《(龙猫同人)待月归》 正文 第 1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 章 整理 [龙猫] 《待月归》惘然一梦 一 黄河之水天上来,对诗人来说是一种仰慕。对历史,却是年代久远的沉积。沉积在历史长河之上的是千年古都——汴梁,厚重的历史用最丰饶的土壤哺育着最世俗的红尘。 端阳节,遥远的历史中记载的多是浮靡尘世中独自清醒的屈原。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端阳节就是一个热闹的庆典:熙来攘往的人流,市井气十足的各种吆喝,瓦肆之中沉醉于春风中的各种欢颜。不仅仅是普通百姓,就连帝王之家也无法免俗,宫廷王府各自一番热闹景象,浑然不记得屈原大夫愤而沉江的千古奇冤。 曾经对于白玉堂来说,端午节不过是一年中又一个全家团圆的理由,也许只有到了像几位结义兄长们的年纪,才会产生这种对于节日疯狂迷恋的情怀。如今的白五爷正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年纪,所以即使是端午节这仅次于新年的大节,也不足以将他圈在家中,甚至于他想到——逃离。 五月的夜晚,卸下了白日里的喧嚣,温润的晚风夹着入夜时夏雨的婉约,痴缠在有情的天地之间,让人沉醉地想到了哭泣。一个清傲的身形,却嫌这风还不够醇,偏要在已经醉了之时,再添一碗琼浆,让自己彻底的融进这深深的浓夜。 也许白玉堂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偏偏今夜,他醉得沉迷,醉得沉沦,醉得剪不断、理还乱。醉时,最怕一个人的孤独,可是偏偏今夜,是自己选择了远离,远离了家,远离了世俗,只为,一个,模糊的承诺:“如此美酒,若不在佳节与知己分享,岂不有负酿酒之人一片为世人解忧的良苦用心?” 就把它当做了一句承诺吧,什么时候五爷我竟这般患得患失了?月近中天,这个端午节眼看就要过去,若是那只猫儿再不自动出现,休怪五爷搅扰众生了! 于是,决定从最近的一处人家闹起。从屋顶上往下张望,就看见包大人正面无表情的往夫人碗里夹菜,难得夫人还笑靥如花,浑不似面对着一座肉塑的罗汉;再到得第二户人家,公孙先生正握着一只小手,歪歪扭扭的画着龙舟;王朝家似乎来了什么表亲;剩下三个光棍一起喝酒吃肉,吆五喝六很没有品味。 再往前去,肯定没有什么人家了,那间屋子的主人现在正在…… 等等,有人,那只猫儿的窗户上映着如豆的灯光。而且,厢房里隐隐约约还晃动着流水的声音。难道? 若是有谁在自己家中沐浴已罢,出来时却发现有人怒气冲冲的站在自己面前,还能镇定自若的吗?昏黄的灯影里,一抹亮丽的白映得新月都失去了它的风采,眩目的让展昭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强自镇定下来,才发现三五不时跃窗而入的某只老鼠正以一种夸张的表情风化着。弄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要怪白玉堂的表现太过夸张,展昭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令人惊叹:水气氤氲蒸蔚出的红霞飘在面颊上,松散的里衣随意罩在身上,未及束起的长发驯化的下垂着,还藏着顽皮的水珠,一滴滴灵动的滑落…… 就这样看着,直到展昭莫名而又尴尬的咳了一声,白玉堂才从自己的感叹中回过神来,怒气却又随之而起。是谁害的五爷在开封府的屋顶上晒了半宿的月亮? 阴沉着脸,白玉堂随着那只会翻白眼的猫来到寝室,眼看着他将一件如晴朗夜空般的深蓝色的袍子穿在身上,又将一条映着月光得带子束在腰间后,便一把拉住展昭的手,翻身跃上了屋顶,怀里还抱着一坛特为今夜留下的琼浆。 坐在下雨冲刷过后清爽的屋顶,展昭的嘴角始终含着笑,习惯性的结果白玉堂递过来的酒杯,望了一眼那刻意带着怒气的双眸,一仰而尽。 三杯过后,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有一丝缓和,展昭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展某确已回来一些时候了,只是想到白兄好雅兴,不想让一路风尘辜负这良辰美酒,所以才迟了些。” “你猫儿做事总有理由,为什么不先跟五爷知会一声,险些将这好酒当做解闷之物。”白玉堂好酒,但酒有应景者,有一醉解千愁者,五爷唯看中的是知己同引千杯不醉的一份惬怀。“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前日中牟县接连有几起人口失踪案,包大人命我前去查探,白兄是知道的。去了之后才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如何?”白玉堂也许在别人眼里,张扬的有些聒噪,但唯有在听到展昭讲述案情时,异常沉静,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精明的探案者,展昭会将案情的主次因果透彻的讲给你听。 “以前人口失踪,大多是妇女或幼儿,贩卖者或给人续香火,或卖去青楼。而这次失踪的几人,全都是壮年男丁,且失踪后半月左右,又会自动出现,却是已经变得疯疯傻傻,记忆全无。”思及案情,展昭本已舒展的剑眉又习惯性的纠结起来。“而且,犯案之人应该早有目标,绑架的大多是些流民、乞儿,这些人无亲无友,且居无定所,常常是失踪几天后也无人知晓。” “想来你已将见过那些被绑架的人了?有什么发现?”白玉堂也开始习惯性地皱眉,任谁都不愿在佳节之日谈论这些恼人之事,然而,他也清楚若不将这事谈论出个所以,那只猫即使喝酒也不会痛快。 “全无头绪,几乎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太一样。有的是完全痴呆,无法自理;有的是专于一事,不能自拔;还有的人记性出奇得好,二十几年前的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江湖上不乏有邪教旁门弄出些药人傀儡之类,可那些中毒之人往往已失去自我,完全是一个傀儡。而此次这些人,似乎是将每个人性格中的某一面无限扩大,以至于失去了常人自我平衡的能力。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展昭不禁仰望如钩的新月,清清的叹了口气。“还有,中牟离京城这么近,为什么要在这里下手呢?”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帮人想引起开封府的注意,别有所图。咦?猫儿,”白玉堂奇怪道:“听你所言,这案子根本毫无头绪,而你御猫大人居然中途离开,与你往日风格大相径庭啊。怎么?转了性啦?” 再次飞给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白五爷是真不知道,还是跟展某装糊涂?”展昭细细的品着杯中酒,索性眯起眼来,不再辜负这轻暖的微风。 被人扫了一眼的白玉堂心情顿时大好,又是一饮而尽,便侧过脸来,欣赏起展昭微风中的侧影。月华勾勒出展昭英气俊美的身形,微风拂过他的衣带长发。一时间白玉堂只觉得眼前人如御风而行,似谪仙般那样的不真实。 久久不见某人继续聒噪,展昭有些好奇的睁开双眼,却正对上白玉堂那如痴如醉的眼神。展昭无奈的再次咳了一声,当然,他无法看见白玉堂微微泛红的面颊,只听得他磕磕绊绊地说道:“明日五爷陪你这只笨猫再去中牟探个清楚,如何?” 展昭自是不能拒绝他的好意,且这些年来玉白玉堂一同办案,也早已成了展昭的习惯。“好。”略带酒意的低声回应,醉倒了满天的月光。 多情总被无情恼,五爷不知为何心头就涌上这样一句。月融融、虫惺忪,清风玉露终相逢,且喜千杯酬知己,古今同。也许今晚就该这样延伸,延伸到记忆中,成为永恒。偏偏世上不解风情者居多,业已宵禁的汴梁城中,一骑疾驰,送来的,是大宋天子急召御前侍卫展昭入宫的敕令`。 “不许你走,”白玉堂只好无赖,“你答应今日陪五爷一醉方休。” “官家急召,想来是有要事,展某不得不去。况且,”望一望月挂中天,“今日已是初六了。” “哼,今日五爷就放你前去,别忘了,你这猫儿欠我一醉!”白玉堂的嘴里向来输不得半分。这酒,我给你留着,酿酒之人曾言道,打开泥封若一次难以尽兴,就要埋在梨花树根之下。我将它埋在这里,下一次团圆的佳节,你我再一同分享…… 这一埋,便是几度春秋…… 五月盛开的百草,早已将皇宫上下薰得醉了,。偏偏贵为天子的赵祯就不肯随着撩人的花香一同沉沦。节日的喧哗不足以使他沉迷,此时的年轻皇帝,是不是也在渴望着有一位知己,一诉衷肠? 展昭在御书房殿后的回廊下见到了赵祯,没有大煞风景的刺客,没有棘手的案件,如水的清辉下,石桌上,一局棋…… 二 展昭不太相信自己所见所闻,下棋?悄悄地抬头向天子望去,却正对上赵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来由的,心“噗”地一跳…… 肃穆的皇宫即使白昼也难闻喧嚣,更何况是夜过三更,陪伴着夏虫的眠歌的,便只有黑白棋子闲闲敲落的脆响。 赵祯好棋,但寂寞的帝王生活让他很难棋逢对手,臣子们虔诚而又真实的每每告负,让他愤怒过,也体会过了愤怒而无处发泄的苦涩。只有某次,不经意间,发现了展昭也非棋艺泛泛之辈,便以激将之法,迫他同自己酣畅淋漓的对弈一局,而展昭,恰是哪个宁死也不肯佯装败退以博龙颜一笑的人。每当回味至此,赵祯总有莫名的兴奋,就如近来,总惦念着当日一弈,却得知展昭离京办案,隐隐的怅然若失。所以才有此刻的夤夜相召。 展昭并不好棋,但师父、包大人及公孙先生都是此中高手,耳濡目染加之做事向来认真,虽非一流高手,却也棋力不凡。只是天性不事张扬,并无与人争胜之心,所以知晓他棋艺的人寥寥无几。偏偏赵祯便是其一。 深夜,寂静,让展昭也放下了所有的繁文缛节,行礼已毕,便随在赵祯身后迈向石桌。棋局中,黑与白已将棋盘的两角纠缠的再无回转余地,另一边却是一片开阔,开阔中几十颗黑子蜿蜒排开,俨然一条盘踞于深渊的潜龙。 立于棋局一旁,良久沉吟,展昭伸手探向盛有莹莹白子的汝窑瓷罐,轻轻地捻起一颗。倏忽间,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略带清寒的指尖,将它连同棋子一起轻轻地压低,白色的棋子,便在这温暖中叮咚的滑落。 展昭错愕的抬头,只见赵祯漫不经心地将两只瓷罐的位置倒换,自己探手伸入白子间,捻起一颗,行云流水般脆生生的落子,衣袖划出一道潇洒的虹。意外的抬头,展昭再次抬头望了一眼表情闲适的皇帝。这颗子落得极怪:按说黑方大龙已占据棋盘半壁,白方若要取胜必将全力争胜,极力进取,可赵祯这一子,却落于白方地界的边缘,明显的守势,守得几乎止步不前。 尽管不明所以,展昭仍是以常理应之,黑子一出,潜龙昂首,气冲云霄,锋芒露处,白子不得不应。 仍是不退不攻,白子又是悠然的落于防线之外的近旁。 没有过多的言语,行棋者心中纵有万言,也是黑与白的激烈对弈。月色西沉,展昭渐渐发现,黑方大龙早已是缚手缚脚,难以腾挪,反观白子,步步为营,竟是生生将黑子挤死,半点气息不留。 会心的一笑,赵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钦佩与服输,不由得怅然一叹:多久了,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博弈。不着痕迹的抬手,近侍立刻奉上两盅新茶。 展昭欠身接过,临近唇齿间,一股甜香沁人心脾,四肢百骸不禁跟着一起暖了起来——是普洱……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 章 对面杯中一派青翠,应是天子最爱的龙井。这养胃生津、解酒醒脾的普洱,难道是特为自己准备的?如果昨日的琼浆是仗剑天涯的豪情,那此时的香茗便是采菊东篱的悠然了。愕然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温润的清明,眼底流转的是无尽的关切。 茫然无措中不得不低头逃避,逃避那眼中流露的种种,那是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慌乱中,只能逃避,也只知道逃避。 庭院中的清寒提示着曙光的来临,赵祯歉疚的看着眼前一夜未眠的人:“离早朝还有些时候,请不如先到外朝等候,散朝后与包拯一同回去吧!”言罢,带着流连的目光迅速的转身,将一地晨曦藏在身后。 赵泓很少参与朝会,作为襄阳王世子,他在朝中并没有具体的职位,因此非节非典他也就没有上朝的必要,然而今天,他来了,而且来得格外得早。 朝堂外的一排屋,是众位大臣早朝前稍息与会面的地方,最东边的一间,狭小而又光线不佳,因此大臣们多数在向阳的一两间候旨,很少有人到这里来。赵泓悄然的掀开门帷,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正倚案小憩的展昭。 大宋天子从初四开始精心安排,端阳节午后便摆下棋局,却徘徊半日,直至午夜才下旨相召的,竟是这样一个人吗?沉静的面容显示着主人方正的人品,挺拔的身形是武者特有的骄傲,眼角的一丝疲惫却泄露了灵魂深处的孤独。赵泓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失神,些微的恍惚让他很快的警醒。刻意加重呼吸,果然看到沉静的眼帘“突”的一跳,开启时已是一片澄明。 待到看清来人,展昭迅速的整顿仪容,向前躬身施礼,不卑不亢。 “开封府尹尚未入朝,他的护卫却已在此久候,真是奇怪呀!听闻皇上昨夜与人对弈至夜深,莫非那人就是展护卫,你?” “展昭虽是借调开封府,但也仍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值守皇宫也是分内之事,世子怕是多虑了。况且,皇上日常起居之事也不是臣子们所能妄议的,世子不怕此言传开,与己身不利吗?” 还是只牙尖嘴利的猫呢!赵泓心底浅笑着。“适才入宫之时,恰逢包大人也一同入朝,展护卫不过去吗?” 又是躬身一揖,展昭转身去的干干脆脆,赵泓复杂的眼神让他心生反感,索性离开。 今日并非正经的朝会,参与的只有二品以上的重臣,展昭依惯例在外静候包拯退朝,没想到等来的又是笑容可掬的襄阳王世子。“展护卫今日怕是要空等了,包大人在朝堂上与皇上起了争执,好像是为了国库白银是用来赈灾还是给辽国岁币的问题。包拯触怒龙颜,长跪于殿下,怕是回不去开封府喽!” 赵泓冷笑着离开,剩下展昭纠结着眉站在原地。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眼见着其余众人陆续从朝堂上退了下来,果然不见包大人的踪影,赵泓所言怕是非虚。展昭转身向外,寻到开封府的衙役,嘱咐他们在原地停留,自己又向皇宫深处走去。 “展昭有事求见陛下,还望陈公公通传。”御书房外,恰好遇到了皇上的近侍陈林,展昭上前表明了来意。“展护卫呀,”陈公公笑得春风灿烂,“皇上一早嘱咐咱家,今后展护卫来了,不用通传,直接面圣就好。”说罢,手中拂尘向前一引,向御书房内指去。 “今后展护卫来了,不用通传”,陈琳的笑语,昨夜的意味深长的眼神,甜香绕齿的暖茶,甚至于敲落棋子的手,种种种种联系在一起,展昭如何能体察不到这其中的丝丝异样。 御书房中,赵祯低头专著的看着奏章,不时地提起朱笔点点画画。展昭自进来之后,便低头默默地站立一旁,不去打扰天子的宁静。良久,赵祯似乎是感到脖颈有一些酸痛,于是轻轻活动了一下,转眼间,一看到一旁静立的红衣。“你是为包拯的事来的吧!” 出人意料的,展昭沉静如水的声音回答道:“臣此来,不为包大人,而是为了——皇上。” “为了朕?”赵祯的眼中分明有一丝感动,“如何为了朕?”赵祯是真的好奇,自古以来,凡遇诤臣触犯龙颜之时,有佞臣拍手称快、落井下石的;有为忠臣犯颜请命,不惜生死的;记忆中,似乎唐朝贞观年间的长孙皇后曾为太宗得一良臣而祝赞的。那今日,这一声“为了皇上”,到底隐含着怎样的说词呢? 满怀心事地走下御座,靠近那个让自己心动了一夜的人,靠近的,听得见他悠长的呼吸。那呼吸,自悠长而渐渐的有些起伏,泄漏了点点地心事。“你,到底如何——为了朕?” 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近在咫尺的博博的心跳,回答道:“今日若皇上允了包大人所奏,则大人成就了为民请命之名;若今日皇上因包大人犯颜而有所责备,则大人成就忠良之名。所以包大人无论今日结果如何,青史留名,无非是古今少见的一位诤臣。而皇上,则不同。” 一席话,说得赵祯连连点头,心有戚戚焉。但更关心的,是眼前人到底如何为了自己。 偷眼望去,展昭只见到赵祯期待的眼神,心下一阵悸动,继续讲到:“赈灾与岁币之事,皇上事处两难,偏不得,重不得。包大人之奏若准,辽国之事难以善了;若不准,水患灾民生计维艰,也同时陷皇上以不义。包大人可以不畏一死,而皇上却有太多的事情不得不顾,取舍之难,远胜大人。”对包大人,是全心的敬重与全力的维护。而昨夜棋局中君王那不得消解的寂寞,使得展昭心中油然而起一种悲悯,所以,不愿那个月下独弈的寂寞君王,再平添些烦恼。 “依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一句,展昭才发现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是啊,怎么办?自己一心装着这两个人,却忘记了“解决”才是最好的良药。 “古来圣贤皆寂寞,帝王之寂寞远胜圣贤啊!今日有卿一言,不负朕日夜悬心,艰难抉择的辛苦。来人,去告诉包拯,让他回去吧。”看出了眼前人的尴尬, 赵祯连忙的替他解着围,也默默地记诵着刚才眼前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递过的每一个眼神。 不舍地拉开君臣间的距离,赵祯慢慢地回到御座中,一声不响的继续披着奏章。展昭,也就这样静默的伫立着。 三 正午的骄阳热心的向大地布洒着他的热情,人间便也承领了它的一份好意,无比投入的展示着生命张扬的活力。展昭自皇宫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回转开封府,而是在汴梁城的大街小巷中信步。自昨日中夜以来,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细节,目不暇接,又隐隐的藏匿着什么。繁华街市上的一切冲击着展昭的意识,就这样,沉浸在别人的故事中,把那个萌动的自我放逐到云外天边。 待到的物我两忘之时,也许才有勇气回到开封府衙的现实中。 并不曲折的回廊的尽头,是包大人的书房,此时正因为主人的情绪,压抑着。在今日的一场君臣对峙中,没有最后的赢家,只因为,那能让包拯立于不败之地的,是留在青史中的名字,但恰恰——不是包拯最看重的。黄河的水患冲击着他的心神,现实让他有了一种无能的挫败。怅然抬头,透过廊上昏黄的灯光,包拯看到了抱剑独立的背影,看到了一种虔诚的守护。 “回去吧,”包拯轻轻的推开窗子,正对着蓦然回首的问候:“中牟县的案子,虽不曾伤及人命,也是颇为棘手……回去吧!” “大人,”展昭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唇,踌躇再三说道:“为水患灾民请命是爱民,以岁币应付辽国也同样是爱民,大人——自是会明白。”没有人需要他在中间作任何解释,但展昭却似乎迫切的害怕着哪怕一点点的误会,甚至,不敢看包大人的眼睛。 转身,身形一顿,还是走了,没有回头,对,明天还要去中牟,还要为那些不幸的人们讨回一个公道。 一夜风清,连夏虫也忘记了它的歌。 听着马蹄不疾不徐的踏着节拍,一任渐渐爬上山巅的太阳吞噬着地上清凉的投影。展昭独自踏上去中牟县的旅途,开封府中事务繁杂,如此短途的旅行不必打扰众人郑重的送别。 中牟县衙的衙役们自不会忘记他,连忙将展昭让进县衙偏堂,匆忙地去请县令前来迎接上官。 县令魏甫是包大人的门生,两年前,正是包大人主考,观此人文章立意中正文字刚直,便点了当年第九名进士,外放中牟。魏甫为官清廉且治县有方,颇得包大人赞许,又加之相距不远,时常碰面,展昭与其可也算得上旧识,言语也颇为投缘。近日中牟奇案,虽分属上下,但彼此客气,也不以俗礼约束自己,所以甚为投缘。 魏县令自后堂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就在昨日,治下又接一桩报案,言及县里一严姓富商之子,近日忽然举止行为大变,与前几例案子不同的是,这位公子并非一直疯疯傻傻,而是时不时做出一些莫名奇妙之举。而且每每出人意表之前,似乎都在认真聆听天外来音,神情肃穆。 于是一行人一起来到严家,希望能寻到些蛛丝马迹,让这伙害人的魔鬼尽快现形。 富家子还是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富商深深体会到商人的卑微,一心寄望孩子读书改换门庭,却不料竟是这样一个下场。每每思及于此,老两口总是老泪纵横;一旁,过门未几的新妇也梨花带雨般的哀啼…… 苦主的悲伤让展昭不由得自问,是什么人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夺走了他人的幸福?愤怒的情感充满胸膛! 愤怒可以使他坚决,却不会蒙蔽展昭的睿智。事无巨细的询问了阎家公子的生活起居,细微到每一件衣服、每一餐饭、每一滴水。也许是展昭的认真影响了每一个人大家都在极力的回忆着几天来的点点滴滴。终于,一旁哀伤的新妇断断续续的诉说:“那日,相公做了一篇好文章,很是高兴,于是就命人去味真楼取了一坛酒,炒了几个菜,没有告诉公公婆婆。这是相公近日来唯一一次没有吃家里的菜。” 味真楼?展昭的脑中灵光一闪。端阳节前,在追查那几名流民、乞儿疯傻的案子中,也听到过有人常去味真楼行乞,莫不是那里? “请问小娘子,那日你与相公一同吃饭,有什么是你相公吃过,而你没有碰到的食物?” “菜,两个人都吃了;相公饮了一点酒,奴家没有饮。” 再问了问,展昭发现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便同魏县令等人一同回到了县衙。 问题,也许就处在味真楼。 前往一探,极有可能打草惊蛇;不探,又怎知这里面潭水深浅,是否还隐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进退两难,展昭不禁苦笑,一桩案件自己尚且踌躇不前,更何况是一国之君,闪念间便是千万人的生死,皇上,真的很难啊! 日渐向晚,决意前往味真楼一探的展昭缜密的计划着夜间的行动,专注的,忘记了天与地和其间渺小的自己。却“突”地被一跃而入的白生生的惊起,转身间,已焕上了一幅了然于无奈的笑容:“白兄好雅兴,昨夜想是与那位知己小酌,整夜未见。”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 章 “臭猫,白爷爷昨日见你整日闷闷不乐,特意去寻了一坛好酒给你解乏,谁想到回到开封府,你这懒猫竟去周公那儿喝茶了。待到今日早晨补眠时,你展大人又外出公干了。走得那么急做什么?怕白爷爷抢了你的头功不成?”白玉堂嘴下不饶人,眼里却满是不加掩饰的关心。 “你换这一身衣服做什么?”白玉堂的目光流连于展昭精短干练的夜行衣上,皱着眉头问道。简单的将白日里的事情一说,展昭自然不瞒有意夜探的事实。“笨猫!一座酒楼嘛!哪有你这种探法的?简直是不开窍。”话虽如此说,白玉堂心里却明白,若由自己去,不妨大大方方得上得酒楼喝酒;若是这只缺少人生情趣的正派猫去,也只好穿夜行衣了。 逼着展昭换上了那件晴朗的似夜空的蓝衣,白玉堂便趁机勾肩搭背的将展昭从县衙中拉了出来,似是故意给什么人看似的,展昭万分不情愿的悲白玉堂拉到了中牟县城中较为讲究的一家酒楼——味真楼。 门前迎来送往,热闹非常,乍看之下,味真楼就是一座热闹得不能再真实的珍馐佳酿汇聚之所,可白玉堂与展昭还没等进门,就嗅出了一丝异常。奢华的厅堂、讲究的菜式、诱人的美酒、热情的小二,处处彰显着热闹,却又似在极力隐藏着什么。这也许就是多年江湖风雨历练出的直觉? 闲坐临风,把酒言欢,中牟县虽地处中原腹地,却也不曾见过风姿卓然的这样两人,一时间,或有意或无意的眼神长长短短的扫过,人人心中留下几句赞叹。燕翅形的回廊上,从一开始就多出一双默默注视的眼睛。眼睛明亮而多情,醇的就像年久的佳酿,只消一眼,就醉了。只是,这醉,带着淡淡的愁,一江春水般绵绵不绝。 邻窗的两人,却早已从酒中、菜中品出了湘水楚云的点点深味。伴着怡人的晚风,街市上聚集的人们渐渐散落于四面八方的街头巷尾之中,味真楼上的酒,也慢慢的事去了喧嚣的温度。既然打草惊蛇的目的已然达到,展昭与白玉堂也不愿多作停留,匆匆会了帐,便并肩消融于明朗的月色中…… 这边味真楼中,却因一个人的到来而气氛有些压抑。虚掩的窗,晦暗的灯光,一双明亮而多情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眼前蒙面的黑衣人,像是要将他看进心里:“虽然已经引起了开封府的注意,但我们的灵药已经成功,可以不必再冒险了。所以这两人就算要来打探,只怕也寻不到什么。” 听到灵药已成的消息,黑衣人上挑的眉不禁颤动了几下,语音也随之有了些高挑:“那你们的实验到此停止,而我们的大计马上就可以实施了。将那药给我!”灯影流转中,味真楼上那双美目的主人,正用她的素手递上一只小小的瓷瓶。而另一只干练而发白的手掌在接过的同时,不甘的纠缠着香甜的柔荑。 “记得,此药若要起效,关键是要那药引。” “晓得,最近我都不会过来,你最好也不要有什么行动,以免暴露了此处。”“晓得。还有,我看过,白玉堂似乎比展昭更为合适……”“那应该是没有合适的契机!”两人的身形重叠在透出柔光的窗棱上。微风中,窗外,衣袂飘飘扇动着寂静。 第二天的太阳依旧明朗,展昭和白玉堂却无心感叹,昨夜出现在味真楼的那个男人在两人心底不约而同的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让他们讨论了近一个时辰。白玉堂更关心的是女子口中的“药引”,如果他们所说的灵药,就是导致严家少爷及多名乞儿疯癫的原因,那他们的目的显然是要通过此药控制他人,来达成某些龌龊的目的。那么,这个“药引”不仅是害人者的必需,也是破案的关键。还有,那个女人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最后那两句话又隐含着什么阴谋? 白玉堂有的疑问,展昭一样有,只是他还有另一个疑团:那个男人,似曾相识,只是如何搜寻也无法在记忆中找到;而且,这人,周身流露出的气势,让他如此的反感。尤其,到底是什么,是白玉堂比自己更为合适的,如果他们制造这种药的目的是控制人的心神,那么又想通过自己和白玉堂完成什么目的呢?难道是大人? 一念及此,展昭几乎就要坐不住了,略微理清了自己的思想,便吩咐衙役速请县令大人。魏甫匆匆赶来,展昭也就直接告知近日犯案制人暂时不会有进一步动作,但要将其绳之以法还需更多证据,让他加紧人手严密监控味真楼的一举一动。同时告知魏甫,那位严少爷,他们要带回开封府,一来请人医治,二来请公孙先生斟酌一下究竟是何种毒物。 展昭句句在理,白玉堂自也没有异议,任由展昭安排这一切。当日中午便踏上了返途。 四 日子就这样平静如水的流逝,除了公孙先生时常皱着眉头从严家少爷所住的厢房中走出外,开封的日子过得再不能平常。只有池塘中渐次盛开的白莲见证了季节的往复。 几日阴雨,驱散了夏日的烦燥,也带走了夏日的活力,开封府的午后,正被这连日的阴雨压抑的异常寂静,却被一个嘶哑的吼声惊醒:“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快!快来!快——快去找公孙先生——”随着这嘶哑的吼声,是白玉堂如风的身影。公孙先生甫一露面,便脚不沾地的被白玉堂拉进了展昭的房间。两人的身后,是王朝等人焦急的尾随,谁都能从那嘶吼中听出不愿面对的危机。 展昭静静地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只是这笑让周围看到的人感觉凉意从头顶直透到脚底:静静地,痴痴的,仿佛世间所有的存在都在这笑中自惭形秽。与之相应的是公孙先生忙碌的身影,先是号脉,看不出端倪,又用拇指在展昭的人中上狠狠的压下,最后干脆将一只银针直插进鼻下的穴位里……待到证明一切都无济于事之后,公孙先生颓然地坐在展昭的近旁,嘴中喃喃道:“与下毒害严公子等人的,是一伙人。我不知道解毒的方法,我不知道……大人,学生无能啊!”听到这一句,随后赶到的包拯也怔在了当场! 无奈之下,白玉堂与公孙先生一起将展昭扶到床上躺好,又轻轻的点了他的穴,让他安静的睡一会儿,大家便陆续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王朝等人轮流看护。不消多时,这件事早已在府内传得沸沸扬扬。 夜色,悄然的蛰伏在味真楼温热的屋瓦上,倾听着里面热闹的喧哗。 “听说了吗?开封府的展大人前几天也中了毒,就和严家少爷的症状一模一样。” “是吗?是不是什么鬼附体了,听说人常常傻笑。” “是吗?那么好的一位大人。” …… …… 入夜的一切声音似乎都被放大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借着楼宇的层层掩映,飞速的窜入一个窗口。 味真楼二层的后楼上,一个华服的少妇颦着眉,缓缓的徘徊于屋内。良久,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手中的一张字条交与门口等候的黑影,低声嘱咐着。看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似乎忽地想起什么一般,快步走向窗口,娇声喊道:“一定送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入夜的开封府,因展昭的突然变化而沉寂着,每一个人都焦急不安的踱着脚步,时而用焦虑的目光打量着那扇窗口一支昏黄摇曳的烛,像是要用自己的全部能量为它注入,只为那一点微茫的希望。 等待的心焦,让白玉堂甚至无法心安理得的坐着,仿佛只有不停的脉动着躁动的脚步,才能不辜负他人的重托。黑色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带来了些许光明。“回禀大人、公孙先生、白少侠,”来人匆匆一揖,“魏大人让我回禀大人:味真楼昨夜派人往京城送信,信送到了京城和玉斋,是一家玉器行。” 道了声辛苦,随即找人安顿了魏县令的信使,屋里的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玉器行,三教九流汇聚之所,甚至,许多王公贵族也时常光顾。究竟那潜在的危机到底指向何人,似乎寻到了蛛丝马迹,旋即又被吹散在风中。世事往往让人不得安宁,正在三人愁眉不展之时,耳边又响起了一个高亮而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待得包拯整顿衣裳,起身迎驾之时,赵祯早已领着一班人等风一般的破门而入。对着前来迎驾的包拯只略略颔首,便在一边内监的引导下直奔后厢而去。包拯、公孙策等人焦急无奈之下,也只好尾随着那阵风而去,只留下白玉堂立在当场,纠结着眉,心,随着无声的叹息,一沉到底。 急似风火的一行人在距离展昭门前十几步的地方戛然而止,只剩下一身常服的赵祯独自悄然的缓行。像是,怕惊醒什么,门被轻轻的、轻轻的推开,大宋天子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中,款步迈入了那在梦中描摹了千遍的陌生小屋。 天际的微风拂动着不及垂下的软帘,月与烛交融着,给房中的一切撒上了一片金色的冰莹,月华在灯影中摇曳,映着如水般沉静的睡颜。赵祯轻轻的坐于床畔,目光随着跳动的光线勾勒着展昭面容里每一道优雅的弧线,心怦然而动——竟是生平从未见过真纯。 甫一听说展昭身中奇毒,神志不清,赵祯的心中似有无数只手在交替的撕扯。无数次的想迈进开封府的大门,亲手抚慰那双不再清明的明眸,却在现实面前犹豫再三。终于,无数理智的说服也无法阻止思念的冲击——他,来了…… 从素雅的棉被下,执起那魂牵梦萦的苍白的手,紧紧地拢在掌心,用我如火的热情驱赶指尖那清颤的冰冷。还不够,索性将它按在胸口,让那蓬勃的心跳给你醒来的力量。是什么魇住了你的心神,那颤动的眼帘证明了你此刻的挣扎吗?“昭,朕愿用一生的气数换你此刻的清醒。你知道吗?朕真的很怕,不是怕你不再睁开眼睛,如果那样,朕不吝舍此帝王的一生随你而去;朕怕的是,终此一生无缘与你表白,就错过了三生石上与你来世的相约。怕你就此不会清醒,更怕你醒来时视朕如陌路……” 终于,鼓起勇气,抚上那如水般沉静的睡颜,用心的体味着每一丝触感,要把它刻在心上,永不磨灭。 突然,却对上了展昭惊恐的双眸。随着那惊恐的一瞥,展昭翻身而起,在赵祯面前惶恐的逃避着:“对不起,皇上,请恕臣欺君之罪……皇上,包大人也不知情,还请皇上不要怪罪……皇上,我刚才好像是真的睡着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惶乱而急促的话语,泄露了展昭此时的不安与无助,在赵祯那逃无可逃的注视中,展昭索性一个翻身,蜷缩进被里,面朝着里墙,慌乱的蒙着头。 隐约听到展昭凌乱的语句,眼看事情泄露的包拯等人,鱼贯而入,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向一时间愣住的赵祯讲明真相。 原来,那日展昭于白玉堂二人听得味真楼上男女的对话,言道白玉堂比展昭更合适。两人思来想去,都认为应与那惑人心神的毒药有关,既然他们认为展昭不合适,索性由展昭来假扮中毒,引其上钩,或许能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结果,果然有了进一步的收获。只是没想到,却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 弄清了原由,赵祯当然也不会真的在心里存什么芥蒂,加之没有诸如庞太师之流的言词激烈,于是痛快地原谅了开封府诸人的罪过。甚至,还有些窃喜…… 欺君之罪既已无妨,大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剩下的就只是用莫名的眼光看着床角里蜷缩成一团的展昭。早已感觉到了被子之外的目光汇聚的强度,展昭又如何有勇气出来面对呢?更何况,赵祯此时,仍端坐在他的床上。 就在气氛渐渐变得尴尬之时,忽听得西厢房内一声惨呼,开封府内所有的人心里“呼”的一沉。就在众人了愣神的片刻,展昭如风的身影,在夜幕中眩目的闪过,直奔西厢…… 五 还没等跨进西厢的门槛,展昭就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凉到了极点,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不断撞击着他的良心,却还在不甘的祈求着——但愿,严家少爷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天随人愿往往只是人们的奇妙幻想,展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严少爷那麻木的脸上骤然涌上的痛苦,自己的心也随之痛到麻木。白皙的颈上一道鲜红的血口,深及喉骨,用的是再普通不过的锋利匕首,只是杀手必定是一个内功深厚之人——只怕天底下有一百个杀手,九十九个都是如此,为什么?为什么在当初下药之时留了他,却要在此时前来索命? 展昭当然明白,如果不是他们故意要引蛇出洞,严少爷还会无知无觉地活下去,那样,至少还有希望……可如今?无休无止的自责,压得展昭喘不过气来,眼前晃动的人影来来往往,自己也全然不觉。恍惚中只见白玉堂缓缓走来,身形凝重,男人坚忍时所特有的凝重…… 一只手悄然无声的安在展昭的肩膀:“白玉堂一定会手刃此贼,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展昭缓缓的点头,他不是那种永远沉浸在自责中以逃避现实的人。转身看向大人,想要询问此后的安排,却一眼又瞥见天子明黄的发带,不由得一愣。却只听赵祯急急地说道:“立刻令巡城司关闭城门,严加盘查。” “陛下,臣以为不妥。”包拯拱手言道。“刺客此时必定早已隐身,且毫无线索,就是查人也无从查起。所以,臣认为全程彻查并无裨益。” 听闻此言,赵祯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既然此药是控制人的心神,必定要与人的头脑起作用,那是不是可以查一下这方面的药材?”一席话在开封府诸人的眼前点起一盏明灯,前些阵子公孙策始终无法查出毒物的来源,也似乎把大家引向了歧途,赵祯此时一番话可说一语点醒梦中人。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4 章 当着天子之面,开封府发生命案,紧张的包拯并没有在皇上为何驾临开封府一事上过多地纠缠,专注的安排中人的任务。而赵祯,也在这种忙乱中草草地离场,临了,还不忘意味深长的望了展昭一眼。白玉堂则默默地陪着展昭回到自己的房间,临走时,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挤出一句:“猫儿,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你不要太过自责了。” 送走白玉堂,悄悄的关上房门,再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床下的椅子上,手不经意的抚上小几上那温热的茶壶,温暖的触感让展昭不忍放手。索性斟上一杯热茶,让氤氲而上的清香飘飞自己恍惚的思绪。从一开始,展昭就觉得自己恍恍忽忽的。从一开始听到天子驾临小院的步履匆匆,到自己慌乱之下无奈的装睡,再到那如晴天霹雳一般的话语……再后来,再后来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似乎说了很多,但没有一句有意义……再后来,就是鲜红的血,从一个鲜活的生命里流出…… 皇上究竟在说什么?那些话自己怎么听不懂呢?似乎是对情人的告白,但那不应该是对女子说的吗?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一个男人?使人管这叫什么?龙阳吗?自己应当感到羞愧和愤怒吧!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呢?难道真的是自己有些不正常? 头好痛,恍惚的思绪不仅没能理出个头绪,反而让自己纠缠的愈发混沌。一个又一个的念头连续的敲击着展昭的心神,零乱的思绪如无数铁钩般将自己的头东拉西扯四分五裂。不愿再继续这个恼人的思绪,想要将自己解脱出来,却反而愈陷愈深,到最后眼前全是月下对弈时那个明黄黄的身影…… 繁杂的念头充斥着头骨内的每一个角落,陌生的感觉让展昭惶恐,将宽广的额头狠狠压低在手肘间,用力的挤出一份清明。展昭强迫自己不再继续这样的混乱,暗暗的调动内息,让绵绵的气息游走于经脉之间,渐渐的,脑中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思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展昭迈步走向卧榻,要用一夜无梦来整理眼前混乱的现实,却在起身时感到一阵无力的眩晕。好容易扶住椅背,待得眼前的昏暗渐渐被跳动的烛光所取代,才发现,刚才自己是真的在头疼…… 一个鲜活的生命也许对于陌生人来说,应当是毫无意义吧,不然,为什么汴梁城的人们依然活得热闹而心安?开封府的众人在如山的药铺账本中,逐渐整理出一点点线索——和玉斋前些时日购进了大量名贵的安神药材,据说是有人患了头痛的毛病,久治不愈后寻得的偏方。 更为令人不安的是,近几日监视和玉斋的衙役探得,近几日多次有人鬼祟而出,而所去之地竟是——襄阳王世子在京城的行馆。一提及此,展昭脑中灵光一闪,为什么那日在味真楼探得的黑衣人令自己如此反感,原来竟是他吗?襄阳王的不臣之心早已尽人皆知,那赵泓此时又得到了这种能够控人心神的毒药——皇上! 难道他们的目的,竟是——皇上! 从来没有一刻,展昭如此盼望见到当朝的天子,甚至,他来不及向包大人讲明探查到的一切,只是匆匆留了张字条,告知众人提防好襄阳的动向。 带着急切的心情,展昭如风的身影在皇宫的甬道上匆匆的闪过。既然皇上说自己不必通传,那就小小的逾越一次好了——御花园的水榭中,一坐一立的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以为是自己急切地想见到的——皇上;另一个人,则是展昭无论如何不想在此时见到的——赵泓。 兴致极高的天子在看清来人后,眼底更是泛起点点明光,有一丝期盼,在得不到回应后,又有一点点的落寞。而这一切,又恰好落在一旁赵泓的眼中——“赵祯,你等着看好戏吧!” 压抑着源自内心的反感,也压抑着赵泓嘴角的冷笑带来的危机感,展昭拜倒在赵祯温馨的目光里:“展护卫此时见朕,所为何事啊?” “臣来请问秋祭的事宜,以便安排护卫。”眼前有一个障碍,让展昭不得不选择说谎。 “展护卫还真是尽忠职守,令人钦佩呀!”赵泓无比虚伪的敷衍着,“听闻展护卫棋艺不凡,不知小王有无眼福,见识一番呢?” “御弟说的是,展护卫,朕还记得当日端午,朕与展护卫的一局棋,可谓酣畅淋漓,至今回味无穷啊!”,没有看到展昭冷冷的拒绝,赵祯此时显然已完全沉浸在幸福中。 “臣遵旨。”展昭抬起头来,饱含深意地看了赵祯一眼,心道:“皇上你难道忘记了这位襄阳王世子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吗?” 赵祯的眼中仍是一片难耐的兴奋…… 棋局上,展照下的极为缓慢而认真:赵泓的出现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应当是一个躲在暗处偷窥的角色,今日为何急切地跳了出来?难道是有所察觉?其实从自己假装中毒那一天起,便觉得出了严少爷的死之外,其余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不由得让人怀疑——难道是你故意布下的圈套?只是,你又在等什么呢? 坐在对面的皇上,展照克制住手指的微微颤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天晚上,难道是一个梦? 正在展昭心思婉转之时,沉溺于棋局的赵祯突兀的抬头,看了看对面而立的展昭,和蔼的说道:“来人,赐座。”然后继续埋首棋枰。 展昭并没有在内监送来的凳子上坐下,赵祯和蔼的笑容如骄阳般眩目,刺眼的感觉让展昭眩晕,眼前的棋枰渐渐模糊了黑白,旋即又隐隐听得自己一阵耳鸣…… 大概是近日休息不好吧,展昭努力的晃了晃头,想把眼前的金光驱走。但那细不可闻的声音却如鬼魅般的慑人心魄,你越是不想听,它越是缠绕着你,挥之不去…… 赵祯已经发现事情有些不妙,眼前人如松的身形竟渐渐的开始晃动,眼神也开始无助的散乱:“展护卫,你怎么了?”赵祯没有发现,自己得声音竟是这样的嘶哑。 “我没有事。”这是展昭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在那一阵鬼魅般的细音响过之后,便有一个念头无可避免的在脑中形成,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杀了赵祯,杀了皇上…… 血红的眼睛,注视着赵祯,展照觉得自己的头就快要炸开了。四处张望着,盼望着一处清泉,剿灭心头邪恶的火焰——正对上,赵祯那由惊愕转而关切的目光。 不能!不能这样!借着这关切的目光,展照用最大的定力反复的告诫自己,可使手却像听从了魔鬼的召唤,紧握住巨阙——一声龙吟,宝剑出鞘! 魔鬼的声音还在继续—— 展昭却借着这龙吟的清啸再次寻到了一份清明,运指如风,急点自己颅顶几处要穴。 随着巨阙一声脆响,展照如秋叶般跌倒在尘埃…… 六 清风不驻留波影,冷月无声对残荷。 隐秘的皇宫深处,有一座小小的院落,娇巧玲珑的三间敞屋对着莲叶田田的一湾碧水,一带小桥环绕其间。正房的飞檐下,一方玉色的匾额上翰墨清流——“待月轩”。淡黄色的月光悠悠的透过雕花的窗棱,带着一丝江南的温存抚在窗下的木榻上,映的榻上静卧的面容无尽的苍白…… 赵祯此时紧紧地坐在榻边的一张高椅上,目光流连在展昭颤抖的睫毛中。只一恍惚间,垂帘轻启,恰似拨云见月,却又在云后蓦然发现一帘水雾,遮住了清明。轻轻的推开身上的锦被,展昭茫然地注视着前方,目光在室内漫无目的的搜寻,却又不能停留在任何一处,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空气。赵祯的心大约是碎了,为那拔剑一刻的挣扎,为那道一瞬间的无助,为这双目重开的茫然,为自己无法映入对方心怀的绝望。 静静的扣住展昭冰冷的十指,带着掌心的温热——没有拒绝!没有拒绝——给赵祯带来了无限勇气,指尖缓缓的移向那迷茫的双眸,轻轻地将他合上——朕不要看到这样的你……良久,似耐不住寂寞,又轻轻地放开,在重启的一泓深泉中,满怀希冀的寻觅,却又再次无奈的叹息。 不甘的,走向榻旁的几案,从晶莹的瓷器中倾出一股暖流,满怀希望的再度归来。 微微开启的苍白的唇,似乎已经无法感知到人间的冷暖,倔强的冷漠着。赵祯无奈的向着那魂牵梦萦的身躯靠近着,一手从肩头环过,指尖点住展昭的下颌,轻轻的用力下压,另一手执杯贴近唇边,微微抬起…… 霍然间,展昭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剧烈的扭动起来,伴随着一声脆响,赵祯歪倒在榻旁,手中的瓷杯也滚落尘埃,映出片片月的清影。赵祯失望之余,无所适从的起身,痴痴的看着,展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时的,向角落里缩了缩身体,眼前仍是一片茫然。 不知所措中,赵祯看到了地上蒸蒸的水汽中,那几片映着月影的碎瓷,苦笑着弯下身来,准备将它们拾起。却在恍惚间,指尖滑上了一道鲜红的伤口——血,滴滴成串的滑落,摔碎在地上,又是一片殷红。 清醒对于展昭来说也许是早已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弄不懂,自己究竟该想些什么,也弄不懂,眼前的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联,甚至,他没有发现有一个躯体属于自己,也许自己的意志可以将它支配…… 他如同一个无关的看客,看着赵祯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也看着由于“自己”的反抗,赵祯的手指上滴落的殷红。那道殷红,让他感觉到似乎有一颗痛了的心还属于自己,似乎还有一个躯体正承载着他的意识,向那殷红的主人靠近。 赵祯在指尖剧痛的一刹那,用手指紧紧地压住了血流的肆虐,近身的侍从都已被他远远的遣离,陌生的遭遇让他产生了恐慌——究竟如何才能止住这流出的鲜血?就在赵祯十分挫败地感到自己应当叫人进来的时候,滴血的手指被一双清冷的手慢慢的包拢,错愕中赵祯看到的是展昭盯住自己伤口时痛惜的眼神和微微颦起的双眉。 心好像被撞了一下,随后就是不受控制的狂乱的跳动。想要回应给自己带来狂喜的人,却再次失落的发现——那被迷雾包裹的双眼。失落的心再次充满了苦涩,赵祯自我解嘲似的摇了摇头,苦笑着想要抽出被展昭牢牢执住的手指,却发现,展昭也正在执拗的将自己的手指慢慢放入——口中…… 柔软而温暖的舌,轻巧的包裹着受伤的指端,恰如其分的吸吮着,既压住了伤口,又不会让破损处有一丝一毫的抽痛。温热的鲜血,和着内心隐藏的温柔,一起吞下。展昭专注的态度感染了赵祯,本就不想的拒绝,封停在内心,赵祯随即也认真地感受起这难得的一刻。 鲜血,和着赵祯温存的体温,渐渐融化了展昭冰封的意识,眼前的事物渐渐的开始变得清明,让他感受到了外界的月明风清,也感受到了来自自身的身心疲惫。轻轻的张开口,放开了给自己找回温暖的手指,在一种席卷天地的疲惫中,展昭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如何看不出展昭眼底瞬间的变化,赵祯此刻只想到让时间停住,好让自己能享受这一刻永恒的喜悦。舒展开双臂,恰好接住那清矍的身形,把他紧紧地扣在怀中,用力的感受心头每一丝真实的触感。直至月上中天,才恋恋不舍的将展昭抱回到木榻上,带着欣慰的满足——离开。 翌日,展昭在一片暖阳的温存中醒来,昨日的种种对他来说像梦一样的不真实,似乎有一些记忆,又似乎有一些感触,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经历,只是感觉到只要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一个细小的念头都会让头晕得难受。无奈之下,展昭只好静静的合目躺在枕上,摒弃一切杂念,努力的寻回自己。就在这种心无杂念的混沌中,展昭感觉到自己的内息正自丹田绵绵而上,游走于全身的经脉间,渐渐的物我两忘,神元归一。 就在此时,一队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隐隐的夹杂着内监们喝道的声音:“太后驾到——” 这种嘈杂对于正在运功调息的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展昭正沉浸在自己的专注中,并未在意。没想到,那声音渐行渐近,鸾驾径直奔待月轩而来,那气势,直若天边的迅雷。即使感受到了危机的存在,展昭也不可能马上有所反应了。他尽力迅速地调整内息,想要在这一行人靠近之前将气息导入丹田,因此对于外界的种种,也只好置若罔闻。 就在此时,展昭感到自己被几个人拉了起来,很快似乎又被甩到了地上,在月光中浸了一夜的冰冷的池水,就这样毫不留情地从头顶直贯下来……混沌了一天一夜的头脑总算是清醒了,但清醒后带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冰冷以及心口如翻搅般的疼痛。睁开眼睛,顾不上审视周边的情形,展昭只能先用尽全力将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胀痛无比的胸口这才得到了一丝喘息。 “展昭,身为御前侍卫,竟然意图行刺,你可知罪吗?”太后李氏是一个温和的人,更何况她恢复身分全赖开封府众人,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原谅展昭的刺驾行为,她一生的遭遇让她不能容忍任何有可能伤害皇帝的行为,更何况那些似有似无的谣言在耳边作怪,让一向温和的她变得自己都不相信的狂怒。渲染着这份狂怒的,是从展昭发梢滴落的冰冷的池水,和周边内监们冷漠的神情。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5 章 “回太后,展昭并不敢说绝无此事,”拼命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展昭终于能说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语,“但臣可以保证此事绝非出自臣的本心……” “并非出自本心?那你又怎么解释昨天的事?”李氏太后何尝不想相信展昭,但这些事情远远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此时,太后凤目圆睁,只待展昭一言不慎,便要借机发作。 艰难的喘息着,展昭仍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身姿,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在太后面前,也借此机会盘算着如何才能一语中的,让太后明白其中缘由:“臣只想请太后回想一下,臣要行刺皇上的事情,太后是如何得知的?”展昭在赌,如果皇上那一晚对自己的所有言语都是出自真心,那他一定不会将自己企图行刺这件事传扬开来,那么在场的就只有襄阳王世子赵泓一人,最有可能泄露秘密了。如果是那样,那么太后的消息来源一定会是他。而赵泓又决不会光明正大地向太后打小报告,那太后得知“皇上被刺”一事,便一定是“道听途说”。 果然,听到展昭的一番话后,李氏心中产生了一丝疑问,一点犹豫。的确如展昭所说,她没有从任何一个正常渠道得知这件事情,而是一个平日里惯于谄媚的宫女,献宝似的告诉了自己这个秘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使得李氏此时已经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但对儿子的关爱使得她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于是,一道懿旨: “将展昭押至刑部候审——” 展昭知道自己赌赢了,这一句“候审”给了自己、也给了包大人——和皇上时间,不至于让自己马上就面对最坏的结果。只是——展昭无奈的想起自己的一个假设——“如果皇上那一晚对自己的所有言语都是出自真心”…… 真心吗?在刑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展昭苦涩的品味着这两个字。多少天来的拼命回避,无可挽回的在这静默的独处中,涌上心头。从不曾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这样明白无误的证实着自己的存在,展昭甚至连接受与拒绝思辨都不曾有过,纠结在他脑中的只是——事情为什么会发生——一个男人对自己说“爱”,而且他还是皇上…… 还有,收集起昨日点点残存的记忆,展昭清楚的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实,而且可以断定就是那危险的可以控制人心神的毒药,只是,自己是因何而恢复正常的…… 在展昭混乱的思想与运功调息的交错中,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过。在时间的流逝中,展昭越来越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已经三天了,究竟该如何了结自己“行刺”一事,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的讯息?皇上——究竟在想些什么? 很快就有人解答了他的疑惑,也带来了更大的不安——一名狱卒带来了新的消息——包大人被牵连入狱,也被压入刑部大牢。 七 手掌,牢牢地攥成拳,和着全身的力量,重重地落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空旷的闷响,回荡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全然不顾关节处渗出的血迹,展昭随即用尽全力的将束缚在手腕上的铁链扯紧;牙,紧紧地咬住下唇。良久,却又似泄了气般,缓缓的放手,紧闭着双眼,不住地摇头。时间,就在如此的反复中无情的流走。终于,在一次用力的拉扯中,粗重的铁链轰然断开,而展昭也在这猛然的振动中豁然起身——无论背负上什么样的罪名,他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要看看皇上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 疾步来至被铁链拴住的牢门旁,向外探看一下周遭的局势,才蓦然发现,就在自己纠缠于离开还是等待的思绪中时,在外监守的狱卒一个个都东歪西倒的鼾声大作——是谁?给他们下了药? 当然是白玉堂,因为展昭随后就看到了那抹狂狷的白色身影,正向他飘来,而白玉堂的手中,正是他当日“刺驾”是被赵祯收去的佩剑——巨阙。眼看着白玉堂用自己的宝剑解脱了手上的束缚,展昭急急得一把拉住对方:“白兄,包大人,安全吗?” “你放心,四哥正好来开封府,我已托他到那边照看,圣旨上说流配三千里,后日启程。” “流配三千里?皇上,他给包大人定的什么罪名?”展昭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甘地问道。 “失职,开封府内纵人行凶,致使中牟县一案的受害者惨死。”白玉堂面色沉重地转述道,“猫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几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好像真的中了那种能够控人心神的毒药,三天前,面圣的时候,意图行刺。”展昭漠无表情地转述这一切,此时他的脑中纠结着太多的疑问。 这一句话却给白玉堂带来了莫大的震撼——这不是一个小罪名,为什么皇帝只字不提?而那天严公子被害时,皇帝也在场,为什么要秋后算帐呢?“你怎么会真的中毒?还要不要紧?”听说展昭真的中毒,白玉堂心中不觉一阵突突乱跳。 “已经不要紧了,这其中过程也有些蹊跷。白兄,我怀疑,”一瞬间,展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襄阳王等人给我下毒,并非真的要展某行刺皇上,怕是要以此为由,陷害包大人。”一思及包大人,展昭的心又乱了。 “不管怎样,先离开再说。”从展昭拉住他的手上,白玉堂感觉到了丝丝凉意,而且昏暗的火光下,能看到展昭焦急的表情里,掺杂着浓浓的苍白,心中更是一痛。于是,加紧手中的力量,反拉过展昭,向大牢外走去。 也许是这一阵子的思绪太过纷乱,展昭感到自己已经不起白玉堂这样的动作,头脑中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黑暗。 赶忙扶住展昭晃动的身形,眼中是无尽地关心。环视周围,毕竟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白玉堂赶忙将展昭搀扶出地牢。一阵轻风拂过,展昭脑中渐渐恢复了清明,不着痕迹的挣脱开身旁人的搀扶,展昭眼望着天边的明月,郑重地说道:“我一定要把包大人救出来!” 怎么会不理解展昭的心思,白玉堂只是将巨阙按在展昭的掌心中,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只是,猫儿,你能不能回去先换上件衣服?”白玉堂再次苦笑道。 顺着对方的目光,展昭这才留心了一下这件穿在身上已有数日的衣裳——那是一件考究的丝制里衣,白玉堂自是一看就知道并非自己所有。而自己因为多次受伤,有那么几件里衣因为破损不大,缝补了一下就又穿上了。而那天进宫,似乎里面就是一件缝补过的旧布衣,而此时这件,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代表着什么?展昭刚刚坚定的心似乎又乱了。 “会不会,皇上,也被他们控制了?所以才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展昭的话语越来越急,“白兄,一定是这样的,我要去证实一下,你……”一瞬间,展昭从白玉堂关切的眼神中,似乎恍然了什么东西,这又给了他一次震动,以至于他赶紧把下面的话紧紧地收住——不能再让眼前的人为自己冒险,展昭不能那么自私…… 温暖的手掌再一次坚定的按在展昭的肩头:“猫儿,包大人不是你一人的青天,天下也不是只有你才有护卫青天的责任。包大人那里我会照顾好,你还是到皇宫去看看吧!”白玉堂的嘴角浮起一阵微笑,那是一份属于侠者的豪情。 “展某想请白兄尽快带大人离开刑部,而且开封府中诸人也最好一起避一避。”展昭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开封府的一切是自己心中最多的挂念。 “你这猫儿,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死脑筋嘛!” 深宫漏夜,御书房内仍然灯火通明,压抑的气息透过紧闭的门窗,直透殿外。 殿内,八贤王和丞相王芑用肃穆的无声和当朝天子对抗着。三天前,皇帝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擢升四品郎将周毅为江南东路布政使,即刻上任。切莫说布政使为掌管一方得方面大员,周毅只是一四品郎将,如此擢升实属罕见。况且,自开国后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之后,布政使这一执掌地方政务军权的要职就从不曾有武将出任过,而且,周毅当年入京,正是襄阳王所荐。这些都使得朝中重臣议论纷纷。更为奇怪的是,自颁布旨意以来,皇上就在为召见过任何臣工,好容易今日早朝,众人听得的又是将包拯下狱的一纸诏令。 没有理由再沉默下去,八贤王和王丞相才整日侯驾于御书房中,磨够了耐心,才换得天子深夜接见。意料中的,赵祯直称自己另有主见,却既不肯解释,也不肯听从而人的任何建议。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赵祯怒目瞪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却没有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丝毫的退却,冷笑一声:“既然黄属于丞相旨意不肯奉旨,休怪朕无情了。来人!将此二人暂且押下,听候发落。” “慢着!”一阵低沉的女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耀眼的珠光和宫女们身上环佩发出的清脆的撞击声,“皇帝,即使两位言语冲撞,也仍是朝中重臣,皇帝的长辈,如何说拿便拿,这可不是皇帝平日所为呀!”李氏听的宫女回禀,说是八贤王与王丞相直谏触犯龙颜,不得不前来打个圆场。 却不料,赵祯面色一沉:“这是朝中之事,母后难道想干预朝政吗?”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赵祯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陌生的气息,让李氏心中感到一丝恐惧,她那一向温和仁爱的儿子怎么会变得这般冷酷? “此事朕自有计较,母后还是少过问为妙,”似乎是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赵祯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再次转向一旁站里的两位老臣,“有关包拯的事,明日就由庞卿处理,两位就不必多问了。” 交给庞吉,那岂非摆明了想要了包拯的命?“请皇上三思!”八贤王与王丞相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齐声劝谏,想要挽回圣意,尽管他们的内心早已一片阴霾。 “还要罗嗦!来人!将此二人拿下!” 一片沉默…… 空旷的御书房中,回荡着赵祯愤恨的叫嚣:“来人那!”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展昭手执宝剑,一身正气的站在灯影交叠中,赵祯不提防间,猛然吓了一跳。“大胆展昭,前日意图刺驾,今日从刑部大牢脱逃,如今又擅闯宫闱,如此大逆不道,你可知罪吗?” “谁让你这么做的?”展昭感觉这一句问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难道是人臣与天子讲话的规矩吗!”太后乍一看到展昭,更是心头火起,大声斥责道。 不理会太后的斥责,展昭逼使着眼前的天子,那一晃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他的双眼:“擅闯宫闱?难道皇上忘了,您曾经允许展昭直接面圣?”话里,是无尽的苦涩。 果然,那穿着明黄服色的人眼神开始飘忽。 展昭说话的口气,太后难以容忍,八贤王和王丞相却已从中听出了玄机。连忙递个眼色止住太后,八贤王略带颤抖的向展昭问道:“展护卫,你对皇上如此不敬,究竟是何用意?” “太后,王爷,丞相,”展昭一字一顿,紧张得自己都能觉出喘息的艰难,迈步向前,不着痕迹的隔开了太后和天子,“眼前的这个人,只怕不是皇上。”起初他还以为赵泓等人又是用药物控制住了皇上的心神,哪知一见之下,心底凉意更浓——眼前之人虽与皇上容貌无双,但眼中时时流露着阴狠暴戾的神色,而皇上,即使失去了本心,也应当是温和仁厚的吧! “胡说,你这展昭,怎么会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来?”太后此刻的慌乱,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回避,这也许就是属于一个母亲才有的绝望。 展昭此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错身闪过众人,跃至天子跟前,轻舒猿臂,右手三指紧紧地扣住赵祯的右手的脉门,拽至跟前。擎起一看,果然指尖平滑,丝毫不见伤口的痕迹。右手一探,如风一般点住了此人身上几处要穴,再一回手间,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一张陌生的面孔就此暴露在众目睽睽中。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6 章 大惊失色,三位身份显贵的老者一时间,怎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展护卫,你是如何得知此人并非皇上的?” “哼哼,你们的皇上和这位展护卫亲密异常,只怕彼此身上一个疤一个痣都了如指掌吧!”眼看事情败露,自己又落于人手,那假冒者更是肆无忌惮,言语极尽下流。 “啪”的一声脆响,假皇帝被一掌掴在脸上,由于穴道被制,身体不受控制的趴在了地上。一旁展昭却是颤抖着双手,漫无目的的抓寻着目标,献血,顺着嘴角不由自主地滑落,身形也摇摇欲坠。 一旁的礼仪,没有如玉的清眸,一番话,展昭恍若一个人的私语,全然不顾周遭的存在。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近似哭喊的狂啸着。 “如此一来,您的亲生儿子如何于朝堂中自处?”谁能想到,有一天,展昭的话语中也透着如此的冰寒?太子登基,那些令人心酸的太上皇们的悲剧,又要在本朝上演吗?而且还是那位表面隐忍,实则胸怀天下、志在将来的年轻的皇帝? 无声,沉默…… “那你可能寻回皇儿?”颤抖的声音昭示着身为皇室女子的无奈,难道她愿意将自己的儿子推入深渊? “能!” “……哀家,答应你!不要忘了,你的誓言!” 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表情?自己现在又该以怎样的面目示人?——无从选择的悲愤,让展昭急速的从那逼人的气氛中逃离,将震惊、怀疑的种种留给了属于帝王的深宫。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7 章 在他身后,是跌坐在地的无声低啜的一位母亲…… “太后何苦如此……”八贤王、王丞相一齐顿首,泣不成声…… “哀家想要儿子回来,大宋更要一个明君还朝!” …… …… “八王爷,回去找个妥当的人,将今日殿中的所有情形,命人传至江湖。哀家不能任由那些叛逆的谣言左右朝野。” “臣遵旨!” 九 逃也似的,展昭疾步奔行在开封城内阴森死寂的街巷中,四周嶙峋的屋脊,犹如世俗中百态的看客,高高低低,冷言冷语的讥诮着,带着血色的唇舌如影随形,逃到哪里都躲不开…… 疾步奔行带来了心口剧烈的撞击,不断打击着他本就将要崩溃的身形。脚下一块青石砖,竟似落井下石一半,轻蔑的微微抬起一角,将他彻底地击倒。眩晕在此刻肆无忌惮的蔓延着,身体像一叶扁舟般,飘荡在万顷波澜中,无处是岸…… 似乎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所以,要醒来! 人若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现在,即使——醒来,怕也成为一种——奢望…… 白玉堂在宵禁的空巷中,就看到的是这样的展昭,无助的像一片枯叶,零落成泥碾作尘…… 心碎,碎成一片一片,片片闪着泪光。克制住自己的茫然无措,白玉堂赶忙上前,扶起展昭冰凉的身体,掌上运力,将一股暖流注入他的心房。 紧锁的双眸,重启后是一片绝然的坚强。却被白玉堂紧紧的拽住:“猫儿,别动!天大的事也先调理好内息再说。” 就在这里,就在死寂般的开封城的街巷中,伴随着露重更深,白玉堂紧紧握住展昭冰冷苍白的手,将一丝内息带着无尽的惆怅注入对方的体内——尽快得好起来,然后,去寻觅刻在你心里的那个人。 恋恋不舍的,在晨曦的朝露中,白玉堂缓缓地——放了手。展昭,也在这骤然离去的温暖中——惊醒。 醒后,便是重任在肩…… 有一件事,展昭和白玉堂始终都存着巨大的怀疑——自从中牟县出现那种控人心神的毒药后,有些事匪夷所思的让人后怕,有些事有顺理成章的令人生疑。就如现在,他们在襄阳王废弃的行馆内,如此轻易地发现了一个记号,一种江湖人常常用来联络行踪的记号—— 一条小蛇,既肥且呆,要命的是头上还长着两只鹿角。“猫儿,你说这蛇头上长鹿角是什么意思?” “应是讥讽襄阳王有不臣之心吧,看来留此记号的是一位不满襄阳王倒行逆施正义之士。”蛇身鹿角,那是龙的印记,只是,将龙形中麒麟的头换成了蛇头,襄阳王看了,怕不会气死?展昭虽说没有心思,也被这图形逗得一阵苦笑。 “就不会是它们留给自己人的记号?”白玉堂问道。 “若是襄阳王自己人留下的印记,断不会画得如此不堪。那些人心里,怕是早把自己看作真龙了吧。此画是在嘲讽襄阳王‘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必是不屑其人的人。”展昭似是在回答白玉堂,实则心中已有计较,“画此图形的人,正是要引我们前去,那皇上应就在他们手中。” 听到“皇上”两个字,白玉堂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你就这么肯定?” 合上如水的双眸,展昭用力的点了点头——心有灵犀吗?还是多年江湖历练的直觉? “那我们就循着记号,追!” “白兄,不急。皇上失踪数日,怕是早已远离京城,路途深远,今日我们稍作准备,明日启程。” “你这猫儿说了算!”休息一下么?也好! 开封府内压抑的氛围,随着两人的回归而稍有缓和。刚从刑部回来的包大人,此刻正痛惜的看着展昭疲惫的面容,同时也压抑着重重的疑惑。展昭面对着众人的关心,无力地泛起一个笑容:“大人,有什么事问白兄吧,属下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说罢,便飞似的逃走了…… 有些事,真的,不愿再次面对…… 白玉堂在忙忙得交待了几句自己所知的前因后果后,也便匆匆赶往后厢。在展昭居住的小屋前,透过虚掩的窗,隐隐看见展昭已经宽衣就寝,便也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因为,他知道,越是危机面前,展昭越是会让自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待得天亮,白玉堂提着一只小小的行囊,来找展昭时,不禁连声叫苦。只见,展昭屋内邻窗的书案上,平平整整的压着一方字条:“白兄,展昭先行一步,开封府就烦劳白兄代为照看。展昭谨上。” 再寻,却发现角落里,散落几片纸花,点点的收集在手中,却是拼成两行诗:“知君用心如日月,誓言与君同生死”,斑斑驳驳,反反复复…… 几乎陷入疯狂,白玉堂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失踪的展昭,襄阳王行馆中用剑锋刻掉的图形,开封方圆几十里也遍寻不见的联络记号,还有那薄薄一张无情的字条……一切,都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展昭,这次,选择独自——面对…… 江南西路的官道上,络绎不绝的官属客商,早已是司空见惯。所以,即使是官道旁、乡野间的一个小茶摊的活计,也是往来应酬,礼数周到。只是这小伙计,富得不怕豪商,贵的不怕高官,也不怕见些讨饭卖唱的,怕只怕那拿刀带剑的——这些主儿,不好惹。 只是今天这位,背着一只小小的行囊,手握一把样式古拙的清锋,按说是一幅江湖人的打扮,只是这样子——像是谁家的秀才拿了别人的剑进京赶考一般。却在对上那人的双眼后,一阵心慌,生平未见过这样温和,令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的人。所以,尽管此人自坐下之后,就再没言语,小伙计还是赶紧沏了杯热茶,递将前去。还在思索着,过上一炷香的功夫,在给那位爷上点什么可口的晌午饭。 看着小伙计忙碌的身影,展昭的内心远不是表面看来那样的平和。那蛇形印记带着他,曲曲折折,但大致向南,且有越来越接近襄阳之势。然而,令展昭不安的是,几日不眠不休的追踪,却在此地失了那蛇形印记的引导,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还是路途中错过了? 烟尘四溅,打乱了难解的思绪,展昭抬眼望去,竟是一顶珠翠装饰的八宝香车,踏尘而来。顶先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紫袍冠带,气宇轩昂,看打扮是员武将。 “官爷,里边请。小的给您打马。这是带着家眷上任吧,小的茶摊虽小,可也有隔间,夫人小姐到后面坐坐?” “不用,备些吃食,我们还要赶路呢!”管家模样的人道。 “是,是!敢问官爷怎么称呼?小的这些年伺候了不少官爷,可从也没见你这么大排场的,看官爷打扮,怕是至少二品吧!小的这儿可是蓬荜生辉啊!” 二品,武将,携家眷上任?最近朝中可有这样的调派? “要你多嘴!”一旁还在罗嗦! “哎,你说的是,小的就是嘴贫,我这给您看茶去……”一回身,却见刚才那位拿这剑的秀才不见了,桌上只余几个小钱。 茶水、饭食局已备齐,一行人再要赶路时,却见驾车的马儿昂首嘶鸣了一声儿,方才奋蹄向前,八宝香车绝尘而去…… 赵祯这些日子可说经历了生平未有的恐惧。堂堂一国之君,被人如阶下囚一般的对待,本已不是他所能忍受。更加纠缠在心头的是,那已付诸行动的阴谋,和自己及朝局即将面对的难以预料的未来…… 那日从待月轩中出来,正准备去上朝,就感到一股甜香袭来,等自己再度醒来,就已经身处颠簸的马车中,看看窗外的日影,似乎是一例向南。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自己一向觉得,襄阳一面还是要等待时机,却不料最终对方却是一幅时不我待的模样。 也不是没逃过,只是自己那点可怜的机巧,在严密的监管下都变成小儿戏耍一般的闹剧,不仅没能解脱片刻,反而惹来一阵阵的讥笑。真是后悔,早知道跟昭闲聊时,多向他讨教点江湖经验。那天,他还病着,现今怎么样了…… 几日的惊恐烦闷中度日,赵祯也已学会了苦中作乐,趁如今,下一个逃跑的创意还没有降临自己的头脑前,不如想些甜蜜的东西,比如——那月下清冷的如谪仙般的身影…… 一阵轻风拂过,赵祯生平第一次感悟到了什么是相思,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时候,竟可以将他在心中描摹得这样真实:关切的眼神,轻巧如猫儿一般的身姿,还有那略带体温的轻暖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前,衣袖轻挥,周身被制住穴道后的麻木就如云雀般窜入九天…… 别做梦了!赵祯在心底对自己小声说,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赵祯苦涩的抬起手来,揉了揉因幻想而产生了幻觉的眼睛,却在回手是被什么东西阻住了顺畅,而且,还带着一种柔软的清凉。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8 章 一阵风扬起官道上的沙尘,马车周围看管的人不由得闭上眼睛,展昭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如一阵轻烟般从马车的底部翻身而上,由车窗中飘然落下。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狼狈的天子的痴痴傻傻的笑容,心下便是一惊。赶忙带着十分的关切,上前探看。却不料那人用自己刚刚替他揭开穴道后,还不是十分灵便的手,先是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居然,轻轻地抚摸他的带着风尘的——面颊…… 一瞬间,忘了呼吸…… 回过神来的赵祯,顷刻换上一幅狂喜的表情,停留在面颊上的手略回转间,配合着张开的双臂将眼前人紧紧的圈在怀中,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唇齿间的惊喜的呼喊,也在将要冲出的一瞬间,变成了饱含深情的浓重的喘息。 借着那狂喜的拥抱,展昭也用同样的力度回应着拥抱。却在,赵祯将要沉溺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挣脱…… 认真地看着展昭压在自己唇边的食指,赵祯略带惆怅的恢复了常态,似要在这种平常中确认眼前的一切。 微妙的情愫在寂静的马车中缭绕着,两人都在静静的等待——展昭等待的是一个时机,而赵祯则在一份全心全意的信任中等待…… 十 秋日的暖阳透过乔木的绿叶,落下斑驳的细碎的影,重复着规整的节奏…… 被规整的树叶的节奏轻轻拍打着,一切都迷上了朦胧的睡意,而展昭要等的,也正是这样一个时机! 一股劲风,冲破了马车紧闭的车门,直扑当前开路的武官,连人带马,逼退数步。一深一淡的身影,却如鹞子般,迎着日光,拍翅直上九霄。瞬间,借着耀目的阳光,消失在浓密的树荫之上…… 止住茫然追逐的随从,新任江南西路布政使的周毅,恨恨的怕打着坐骑,怒目圆睁,似要将破损的马车压出水来。 折断的木框上,一缕深蓝色的布角随风跳动着,周毅的牙缝间恨恨的挤出两个字:“展昭!” 如飞一般,赵祯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尽管是展昭用左臂圈住他的腰,尽展轻功,全力奔跑,完全用不着他自己是什么力道,但他就是忍不住地狂乱的跳动。那飞出车外的一瞬,如同溺水之人乍一呼吸顺畅,多日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碎成齑粉,从此后天宽地阔的解脱…… 身后,早已听不到追兵的呼喝,却听得展昭呼吸间气息渐重,赵祯忍不住轻声道:“没有人追来,我们歇歇吧!” 果然,周遭的景色渐渐慢了下来,身旁的人微乱的长发和着额头点点的汗珠,在骄艳的光影里竟显得那般的不真实。再次霸道地将梦里也忘不了思念的人紧紧的拥在怀中,赵祯想不到自己的声音竟已颤动如斯:“朝中一切可好?太后安好?” “他们找了个人冒充你,被我识破了,现在应是的展昭,竟蕴藏着如此凌厉的杀气,纠缠在夜与火的包围中。 也许被展昭那凌厉的气势所迫,血肉之躯们有了一点点的恐惑,一处几不可见的缝隙,被冲开!困在其中的人,又一次消失在夜色的掩映中。 这一次,逃脱的希望是那样的渺茫,火光蜿蜒成线,在身后,如影随形。 失却了思考,赵祯只记得自己一路狂奔。夹杂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尸身。 然而展昭清楚,前面,是一座索桥,江南的秋水中常见的索桥,即日前来时所见;而桥那边,又是一片密林。站住桥头,将赵祯往前狠狠的一推:“快走!”嘶哑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也许该与他同生共死?赵祯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得不这样无情。只有弃之而去,将思念中的人留在死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帝王无情,何尝不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无奈!每前进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 狭窄的桥身,足以让展昭处于一种一夫当关的有利地势。但,毕竟,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死士…… 又是一剑刺出,一个生命被无情的江水吞噬。展昭只感到体内有一股逆流,隐隐作怪,渐渐地让自己的腾挪回转一次又一次的凝滞。回眼望去,舍却了生命也要保护的人,已经踏上了彼岸的土地。是时候了! 急速地连出数剑,将敌人逼退至岸边,巨阙的寒芒在晨曦中越发显得碧清。对准连接着桥与岸的藤索,义无反顾地挥下,了断了,便可以重生。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9 章 一道闪电般的光芒,伴着悠长的金属撞击的绝响,马上的将军递出了他的长枪,不再作壁上观。本就微妙的局势由此而不再均衡。周毅的铁枪势大力沉,还夹杂着万军之中去来自如的一份狂傲。巨阙虽是上古神兵,但毕竟是一柄剑,且周毅来来往往的短兵相接间,总是避开巨阙的剑锋,一时间,展昭的微渺的希望也如青烟般吹散在晨风里。 两名黑衣人,趁着周毅缠斗展昭之时,从两侧跃至展昭身后,却在即将迈步向前之时,感触到了来自心底的冰凉。而展昭却也在这急速的回身中失却了先机,就地翻滚,堪堪避开了紧贴咽喉划过的长缨。 又是两人,再次站在展昭与赵祯之间,坦然地微笑着摇头,远远地望着彼岸,今生只怕再无法…… 这次没有将敌人直接挑落江中,缠斗几招,剑锋在那人的腕间流转,倏然间,一柄钢刀直飞对面,伴随着是从容但不容反驳的话语:“砍断桥索,快跑!”又是两个黑影被江水无情的吞噬。 耳后一阵破空而来的疾风,展昭借着自身回转的力道,用力的压下锁住的咽喉的点点枪芒,却意料之中的,感受到来自左肋下的一阵刺痛。随着那阵剧痛逐渐地扩散,展昭的身体随着铁枪鬼魅的身影的领空翻转,坠落尘埃。 赵祯早已拔出飞来后紧紧嵌入土中的钢刀,鼓起勇气对准藤索,就要落刀。骤然间,却看见滚落尘埃的展昭,手,停在半空。 对面是周毅冷漠的挑衅的眼神,似是嘲弄一般,眼角瞥向赵祯的同时,手上用力,枪尖又探入三分…… 一声绝响,粗如儿臂的铁枪,无可退避地对上了巨阙的锋芒,生硬的断为两截。展昭用尽全力,费力地挪动躯体,意图再变,以待时机,却随即被一道寒光点住咽喉。 “住手!”一个声音,一种属于帝王的威严。 “如何?”说实在话,周毅还从未真正的将赵祯放在眼里,不就是一个依靠祖上基业的懦弱文生吗? “谈个条件!” “请讲!”一夜的追捕,眼看就要成功,周毅有着一份胜券在握的闲情。 “如你能保展昭不死,朕就跟你回去。” “如果臣不答应呢?皇上。”轻佻的话语,十足的轻蔑。 “那好!”赵祯高举手中的钢刀,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 “臣!遵旨!”周毅的鼻中呼出一声轻蔑。开始有点佩服这位年轻的皇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仅凭轻功就可飞越对岸,展昭就没必要在桥头再纠缠许久。而他,自问轻功远逊展昭。所以,他不能让它的猎物就此消失。 随着周毅一声遵旨,展昭急切的张口欲呼,却被那一阵剧烈的喘息再次击倒。 在展昭绝望的目光中,在周毅冷漠的轻蔑中,赵祯慢慢地走回此岸。在前后几人的夹送中,赵祯不容置疑的说道:“周将军,先给展昭治伤吧!” 十一 周毅无声地走到展昭跟前,运指如飞,点了展昭伤口外围的几处穴道,止住血流。然后就命人用绳子结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展昭放在上面,押送着赵祯,一起上路。赵祯能否合作,是周毅最为关注的,展昭的生死,对他来说如同秋叶是否凋零一般,毫不相干。当然,如果能用这个人,牵制住赵祯,让他不再制造麻烦,也是周毅乐于看到的。 “你为什么还不给他把枪拔出来!”赵祯焦急地喝道。展昭那逐渐失色的面容将他的心狠狠的碾碎,不能呼吸。 “哼!”又是一声冷漠的轻蔑。 “皇上!”展昭低沉的声音剧烈的起伏着,在看到赵祯投递过来的关切的目光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赵祯不必再开口,便带着一味知足的微笑,慢慢的合上眼睛,全力地保持平稳的呼吸。 又是一辆马车,不同的人与不一样的心情。赵祯此时全副心思都在展昭身上,紧闭的双眸,苍白的唇,听起来时断时续的呼吸以及无时无刻不在渗出的鲜血,始终剧烈的撞击着他的心神。想要拔出那触目惊心的枪头,却在动手的瞬间被展昭轻轻的压住双手,随即眼前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的痛苦神情。一时间,赵祯不知自己无措的双手该放到哪里。什么朝政、什么逆党,那些无谓的操心全被赵祯抛在脑后。此时,只有这个让自己看在眼里,疼入心里的人。 展昭此时却更是百味交集,或许他更愿意盘算一下,如此不利的局势,可有挽回的转机。但被失血与疼痛碾压过的心智却不受控制的回味着赵祯对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温柔的,关切的,心有灵犀的,决绝而坚定的……然后,一切的美好被一道黑色的闪电劈碎,将自己无情的推入深渊。 依旧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可马车内却正经历着严冬…… 终于,在一处不大的小镇上,周毅才命人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马车却直接拉了进去。从车厢的软帘后向外望去,赵祯发现院内所有的人都对周毅毕恭毕敬。原来是一处你们的据点吗?赵祯又一次苦笑地摇头,与皇叔的老辣相比,自己还是太过稚嫩。原来人家早已是眼线遍布天下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眼前更重要的,是尽快将展昭的伤处理好。已经小半天了,再这样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赵祯连忙摇了摇头,想要将一个不成形的念头晃走。 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内,赵祯眼看着黑衣人们将展昭随意的放在一张硬榻上,连忙拦住了转身就要离去的周毅:“还不快去找大夫!” “皇上,臣以为,还是不用麻烦就好。” 言而无信吗?赵祯禁不住怒火上冲:“朕知道你们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可你们在乎朕,还要利用朕。所以,如果你尽快给他找个大夫,今后会免除很多麻烦。”这是实情,赵祯知道对方是一个聪明人,懂得取舍。果然,周毅转头吩咐一个站在门外的随从,马上去叫一名大夫。 “要寻一位良医!”这是一道威严的圣旨。此时的赵祯,不再是一个处处要人保护的懦弱天子,而是一个要在逆境中独撑危局的皇帝。 很快,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年人出现在屋内,衣着打扮,竟是一名军医。紧锁的房门外,是一双双监视的眼睛。 剪开伤口周围的衣衫,老人漠无表情的擦拭着伤口周围凝固的血痂,熟练的掰开展昭紧咬的下颌,将一粒药丸放入他的口中,随即掏出一段麻绳,将展昭的双脚牢牢的绑在榻上。又回身卡住他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赵祯着急地喝道。却听得老军医缓缓地说道:“待会儿给他拔枪头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的身体晃动,你不让我绑的话,就找人压住他的肩膀。” 四周环顾,赵祯本能的想要寻求他人的帮助。看到的,却只有周毅嘲讽的表情。 像是赌气一般,赵祯来至榻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压在展昭柔韧的双肩上。却感受到,触手的冰冷中夹杂着零乱的颤抖,一下子,将赵祯刚刚凝聚起来的气力,打得烟消云散。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呼吸,赵祯再次加力,对那老军医说:“好了!”却见周毅依旧带着一丝嘲讽,过来,双手压在展昭腰间。 随着一阵短促的抽气声,展昭在一阵强烈锐痛中惊醒,随之而来的,是四溅的鲜血,瞬间消失的血滴的清暖,触及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三人一同用力,将展昭因为剧痛而竭力蜷曲的身体平复好,军医迅速的用满浸着止血药的绷带紧紧地按住汩汩的伤口。 自痛醒后,展昭便默默地看着周的一切,军医那尽管麻利的动作,依旧带给他一波又一波的痛楚。为了赵祯的慌乱的关心,也为了周毅嘲讽的漠视,他一次又一次的将痛苦的呻吟压回心中。 “伤口深,且失血多,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要小心,不能受凉,也不要剧烈活动。”无表情地处理完一切,程式化的话语,冷冰冰的丢给了不知所措的赵祯。 当小屋中再次只余下两人的时候,赵祯终于鼓起勇气,捧起展昭冰凉的手,埋在心间,暖暖地抚慰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轻轻地挣动被赵祯紧握的双手,展昭想要抹去那晶莹的水滴,却在赵祯宠溺地摇头中,被握得更紧。只好,回报一个令人放心的苍白的微笑。 不解风情的门再次吱哑着打开,一名仆人打扮得男子,不言不语的进来,将榻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进进出出间,又送来了一床被子,一盆热水,还有一套雪白的中衣。 那位嗜血的将军,看来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那!展昭尽可能用一种略显平和的眼神与赵祯交流,来掩盖那随着呼吸起伏的痛楚。却在感受到赵祯意图的瞬间,苍白的面颊羞得绯红。赵祯正在轻柔而又笨拙的松解他的衣襟,因肌肤触碰到空气的冰凉,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伴随着赵祯轻重不一的动作的,还有来自伤口拉扯间的剧痛,带着血污的衣服被换下,干净舒爽的麻质衣料又一次遮住了体外的清寒。“上次,我在御花园中晕倒,您是不是也……”转头向里,掩饰着一份惊慌与羞赧。又是一层温暖的被子,附在身上。 “朕的四品护卫,竟也要穿补过的衣服吗?”怎会看不出,那破损的缝隙,是为利刃划出。 温热的毛巾,吸走了额间的冷汗,又包裹在失血后冰凉的手掌外。重伤后的脆弱与久未亲历的温柔,使得展昭沉溺其中,不愿自拔。恍惚的朦胧间,一道誓言的魔影时时勾痛他的心,却使得他在逃避中更加贪恋那份苦涩的温柔。也许,我是一个不会有明天的人,可以为了自己,放纵一回吗? 天色向晚,小屋中又弥漫着米粥的浓香和草药的苦涩…… 时间在马车与囚屋的交替中点点的滑过,赵祯在多重的担忧中,也体会到了像是偷来的喜悦。展昭一连几日,高烧不退,若不是那日周毅命人全力救护,只怕早已不在人世。趁他又一次陷入昏迷,赵祯偷偷的轻柔的将他揽在怀中。只有这时,这种亲密的触碰才不会加重他的紧张。朝中的一切,早已操心不上了,那么,留住眼前人,也许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又是一个日出日落,颠簸的马车不再向前,囚禁的小屋也没有改变,赵祯知道,自己怕是已经在襄阳城中了。那么,该要见到自己的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叔,还有那眼神中处处透着狡诈的堂弟了吧。 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展昭渐渐退去了那令人焦心的热度,精神也好了许多,已经能坐起来,用他那失神却更显的清凉的双眸,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0 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阴沉的天气,一场雷雨蓄势而发。伴随着天边一声又一声的闷雷,囚屋的门,阴森的洞开了。一个身着蟒袍,耳后却飘着明黄发带的张扬身影,挤进了这狭小的斗室。 “老臣见过皇上!”“皇叔不必多礼!” “皇叔此来何意?”赵祯明知故问着,就是要看看这位野心家,如何吐露狂妄的心声。 “老臣要的,皇上早就知道,只怕也是不肯给呢!” “皇叔既知,那将朕带来此处,难道就能得到吗?” “哈哈!现在天下尽人皆知皇上遭人挟持失踪,只要老臣起兵,能平安将皇上护送回京,这勤王之功怕是无人能及。皇上难道没有理由将老臣留在身边,委以重任吗?” “难道皇叔索求就如此简单?” “不,皇上,您得变成一名昏君,好让老臣我替天行道,将您废黜,这才能独掌江山哪!您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休想!天下人看得清楚,朕是不是一个昏君。哪是皇叔一张嘴就说了算的!”赵祯此时分外的平静,因为愤怒,早已没有必要。看到年过半百的襄阳王近乎疯癫的狂笑,赵祯甚至感到一丝悲悯。 “只要没有什么人来打扰臣的计划,老臣一张嘴就说了算。所以,老臣不能容忍有人破坏。”言罢,射出凶恶的目光转向了靠坐在床角的展昭。 “所以,像这种处处与老臣作对的人,就没有必要将他留在世上了。皇上说是吧?”听到这一句,赵祯的心凉到了极点。随着襄阳王振如破锣一般的嗓音落下,两名健壮的侍从,走上前来,将展昭一把拉起。 “慢着!”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颤抖,一无力,正是赵祯和展昭似心有灵犀一般。“朕愿意答应你一个条件。”周毅有例在前,让赵祯明白一个事实:这些人,并不在乎展昭的生死,但他们很在乎自己的利用价值。那么,就只有利用这一点点的优势,来挽救一个难以挽回的危局。 “皇上愿给老臣什么条件呢?”襄阳王冷酷的让空气里都结了霜。 什么条件,赵祯的心思飞快的转着,寻找着一个合适的理由。 “如果展昭死了,就没有人能证明王爷送回去的皇上是真是假了。”要寻找一切的理由,保留活下去的希望,否则,谁能帮助皇上脱离眼前的困局?展昭明白,在政权争斗的漩涡里,自己只能做一枚棋子。只是,他不甘做一个无用的棋子。“王爷曾让人假冒皇上,太后和朝臣只怕早就心存戒心,如果没有展昭的明证,怕是你送一个真皇上回去,朝中也不会有人相信。” “怕死了?展护卫?”襄阳王阴骘的眼神中更是燃起了火,展昭所说,对于大局来讲,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是,一旦那样,真会带来很多麻烦。而“名正言顺”对他们来说,是何其重要?“何必这样急着替自己解脱呢?” “展昭不怕死,但是还不想死在你手里。”展昭不想在小人面前示弱,却也担心触怒对方,言语间尽可能压抑着情感。 像是感受到了主子的愤怒,左右挟持着展昭的两名侍从用力的将他的胳膊往后拧,瞬间扯动了肋下的伤口,一阵冷汗悄然布上了展昭的额。 “朕将蜀中的兵权给你,换展昭一命,如何?”赵祯冷冷的说道,他知道,他的皇叔会动心。 十二 赵祯淡淡的一句话,如严冬的一声惊雷,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皇上!使不得!”展昭轰然迷茫的情况下只能激动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一句。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是展昭嘴角蜿蜒流下的鲜红,和襄阳王眼中难以抑制的兴奋的光芒。 “来人!给皇上备笔墨!”襄阳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得来竟是这样的简单吗?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赵祯在心中苦笑着。待得旁人铺好纸张,提笔便要书写。展昭此时却像疯了一般,突然便挣脱了身后的束缚,扑向前去,打落了那将要承载着不祥的言语的纸笔。“国家大事,不容儿戏呀!皇上!”这就是皇上你对臣的情谊吗?为什么偏偏要重的谁都承载不起?如果真是这样,那展昭情愿一死,也不愿皇上为此背负一声的骂名,更不忍太后真的面临废立的艰难抉择。 “如果皇上执意如此,展昭情愿一死!”不要你为我承担太多,帝王最应是无情,不是吗? 如果展昭一心求死,还有谁能阻拦得了?一名侍从还没能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便被展昭夺去了腰间的钢刀。 刀锋,带着无所反顾的迅捷,直奔展昭的咽喉。——谁能阻止? “放下!”一声带着天子威仪的断喝,将所有人的动作震了一下——更是十分的意外震撼着展昭。自他踏入仕途的那一天起,见到的皇帝不是仁爱宽厚,便是和颜悦色,甚至私处时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温情。自己想到得更多也是怎样保护他,以至于,忘了,那是一个主宰一切的帝王,有着无上的威严。短暂的失神,展昭停住了手中的刀。一旁的侍从则趁此机会,飞快地将钢刀夺回。 “朕意已决,卿不必多言。”重整纸笔,一份诏书带着沉甸甸的责任匆匆草就。临了,一枚赵祯随身携带的小小印章,种种的在纸端下方烙下鲜红的印记。 “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四品护卫竟然这么金贵!看来你这条命留着还是大大的有用啊!”斗室中充斥着苍老而又癫狂的笑声,明黄得发带在黑暗中跳动着疯魔。 那个疯狂的旋影带走了展昭所有的气力,如秋叶般飘零在昏暗的角落里。窗外,一声惊雷,泻下秋雨倾盆。 心,剧烈的跳动着;伴随的是伤口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面前似乎是天子温和的笑容,可是,展昭有何面目以对?一只温暖的手,悄然环在自己的腰间,微微的用力向上抬着,借着那力量,支撑起自己,慢慢的踱回床边。周围是死寂的空气…… 展昭眼看着赵祯熟练的扶自己坐下,又轻轻的抬起自己的双腿,似要安抚自己躺下,精心的,像是呵护一件精美的瓷器。如何还能忍耐?用尽全身的力量,跪倒在天子的面前,想要启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转过头,早已是泣下无声。 “傻瓜!你真的以为朕傻了不成?”看着展昭愕然地抬头,赵祯附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道:“蜀州的军队全由李松年掌握,而他,是朕亲点的状元,为人最是忠心不过。况且,当日他赴任时,朕就嘱咐过他,严防荆楚一带。所以,朕的用意,他应当一看就明白。”看着展昭越来越缓和的颜色,赵祯不由得再次将他揽起,好好地放到床上,才带着得意之色道:“你还真是不懂带兵之道,这么多不同来路的军队,要由一个人掌握,谁都会头痛一阵子的,还亏的襄阳王那样的高兴。” “嗤”的一声,展昭终是笑出了声,眼角还带着点点的泪痕。轻轻地将身体挪动向里,让出床上一出空闲,让一直躬身与自己说话的天子,可以稳稳地坐下来。几日来,一君一臣患难与共,早已彼此洒脱了形骸,展昭贪恋着赵祯那溺爱的毫不掩饰的关心,赵祯则在点滴的呵护中满足了许久的倾心。 或许,展昭还该记得那个魔咒般的誓言,但为什么自己就这样情愿沉沦?原来,这种情感并不像他人口中那般不堪,原来这里面没有丝毫的亵渎与戏弄。有些事情,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的心。难道接受这真心真意的关心,也会有辱皇上的清誉吗? 暴雨夹着狂风,无情的拍打着人心,小屋中的人即使刻意不去打搅虚无缥缈的温馨,却也是心底渐渐的结着冰霜。 雨中的黄昏来得格外得早,小屋的门在无数监视的目光中,再次的开启。带来的是一道简陋的晚餐和一盏昏黄的灯。赵祯心事重重的望着桌上的饭菜,自从在这间小屋安顿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送过一滴药汁,刚才,温存之中,已然发现了不正常的体温——这样虚耗下去,毕竟不是了局。 轻轻走到展昭身旁,却发现他正在出神,因脸颊消瘦而更显得明亮的双眼,布满了冥思的专注。“空着肚子想事情,常常会想不出结果!也许有个神仙将逃跑的方法藏在碗底了。”果然在展昭的眼神中读到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话语,笑着回应:“朕绝不会是一个只念儿女情长的昏君!” 如愿的,看到了展昭振作的笑容。 没有人打搅的属于亲人一般的晚餐。 带到有人将残余着温馨的碗筷收拾走后,展昭从椅子上略略起身,想要轻轻的舒展一下。连日来的发烧让他感觉到身体似乎也将要变成一个虚无的存在,不得不冒着伤口疼痛的危险,稍稍活动。果然,几个简单的动作过后,一阵熟悉的眩晕降临。 就再展昭感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将要仰倒之时,一双熟悉的手拦住了他的身形,紧紧地禁锢在怀中。虽然屋里没有别人,展昭仍然不习惯于这样亲密的接触,轻轻地转动身体,想要挣脱,却发现赵祯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将自己双手扣住,并以迅捷的速度将自己推倒在床上。紧接着,便是赵祯整个扑上来的沉重,伴随着入魔般的邪恶的眼神。 明显的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展昭仍然没有采取最快的速度来制止,而是在竭力轻柔的挣动中,寻了赵祯胳膊上一处无关紧要的穴道点了下去。顺势推开了赵祯无所借力而越发沉重的身躯,展昭将他扶坐在一旁,一边焦急的查看着忽然陷入疯魔的人。 忽然,一个邪恶的声音窜入耳中,言语竟是那般的下流。展昭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恨,冰冷的语言对着门外:“是谁?有何见教还请进来,缩在外面算什么!” 一个满怀恶意而又轻佻的声音,自开启的门中闯入。“干吗这样拒绝万岁的情谊呢?还是嫌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展护卫放不开呢!”来人正是襄阳王世子赵泓。 “果然是父子,嘴里一样吐不出象牙!”看到来人,展昭心中更是不存幻想,只是,皇上到底怎么了?心念一动,喝问道:“你们给皇上吃了什么?”再看赵祯,神色已恢复正常,只是对周遭的一切,视若不见。 不理会展昭尖刻的话语和质问的口气,赵泓好整以暇的坐到窗前的椅子上,玩味的看着展昭紧蹙的剑眉。“风闻吾皇对展护卫情谊有加,之前本王还将信将疑,今日一见,确实所言废墟。本王竟想不到咱们的皇上荒淫至此,竟有龙阳之好!传至朝野,不知他还怎么做他的明君!这几日,你二人夜夜同榻,过得可还逍遥快活?哈哈!” 又是刻意的侮辱,展昭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要将事情想象得这般不堪。“世子休要空穴来风,诋毁皇上清誉?”展昭不停的告诫自己,形势迫人,还是要忍耐。 “诋毁?哈哈!想不到堂堂南侠竟也有敢做不敢当的时候,你二人明明早已情投意合,遍遍还要摆出什么清高的样子来。”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1 章 没有言语,展昭只是用一幅凛然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别摆出这么一幅贞烈的形象来糊弄世人,”带着几声阴笑,赵泓来到展昭面前,抬手欲扣住展昭的下颌,却被展昭厌恶的躲开。“你刚才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做情人要有情人的样子。” “你下流!”展昭拼命甩着头,想要将那句污言秽语甩到九霄云外。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会不再受我控制?” “皇上刚才神志昏乱,是你又给他下了药,是不是!” “是,那种药名叫‘玲珑’,可以让服下此药的人听从我的命令,而我,可以在旁人在场时,用‘密音’之法,将我的命令只传达给某人。而且,最妙的是,那人在不受控制时,会与常人无异,十分隐蔽。” “你们想以此控制皇上,实现你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展昭的语调逐渐的冷静,心却也逐渐的沉了下去。此时此刻,如何能让皇上摆脱控制?“那你们何必找一个假皇上。” “这就要怪你了,谁让那天你不听从本王的命令,杀了赵祯呢?那时,我们还以为此药无效,懊悔不已呢!只好找人假扮,行事方便些。只是后来才发现,你,可能不是一个合适的试药之人。” “为什么要利用我?” “因为你有情!此药我们试了很久,总不能达到药人不受控时,与常人无异这一点。后来,我们发现,”再次靠近展昭的面颊,将那恶毒的气息散布到对方的脸上 ,“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此人动情时服下‘玲珑’,中牟县有一位小少爷恰好帮我们解了这个谜团。”看着展昭越来越迷惑的眼神,赵泓心情大好的继续说道:“那日,皇上到开封府看你,你二人必有一番缠绵,此时我让人杀了那个倒霉鬼,把你们都引开,在你的茶中下的药。后来你果然中毒,足以证明你当时用情至深啊!”又是一阵奸笑。 绝望,占据着展昭的全部,原来,那时就已经动情了吗?原来,那些风言风语真的不是空穴来风:“那皇上此时,也是因动情而中毒了?”原来只有我一个傻瓜不明白,只有我一个傻瓜在逃避…… 越是看到展昭眼中的绝望,赵泓就越是兴奋:“而且,我可以利用你刺驾一事,将包拯牵连入狱,顺便铲除一个绊脚石。” 听到此处,展昭心中猛地一动。“你今天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费了这么多周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知道我有多想让你顺从我,做我的人!” “你休想!”展昭受惊似的跳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不为世俗所容的情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休想?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摆脱我的控制,但你不要忘了,你的人还在我手里,父王看重的是江山,而我,看重的是你!”言罢,右手再次上前,牢牢的扣住了展昭的下颌,迫他对视。 不能忍受这样的污辱,展昭左掌横出,甩开赵泓的右手,掌风直奔赵泓胸前大穴。却不料赵泓竟也错掌相对,一时间两人难解难分。 赵泓的武功虽非上乘,展昭也毕竟伤后体弱,行动间又扯痛了肋下的伤口,一个分神,便被赵泓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你的皇上有什么好,我又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看我一眼呢?”言语挑逗间,双手已揽在展昭的腰间。 “皇上对展昭诚心以带,不存半点不敬。”而你这种邪淫之辈,看入眼中,都觉得肮脏。 “不存半点不敬,是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的那位皇上的嘴脸!”不由分说,赵泓命人将展昭反绑在床头,便甩手离开了小屋……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回归,而这一次的死寂中,还有赵祯充满着欲火的眼神。 十三 空气中,回荡着赵泓诅咒般的魔音:“皇上,做你想做的事!做你想对展昭做的一切!” 死,是可怕的,却是可以坦然面对的。而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不是无知无觉的死亡,是彻头彻尾的对未来的无知。 展昭正面对着这样的一种无知的恐惧。赵祯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势压迫过来,眼中燃烧的是火,掌心里燃烧的也是火。即使相隔数尺,展昭仍然能感到赵祯呼吸间灼人的热度,不带有一丝的温情。此时的赵祯,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此时,展昭绝望的发现,自己只有承受这一种选择,对于未知的恐惧像一阵强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无奈的,向后倾斜着,以躲开那跳动着火苗的掌心,却不料,被制住穴道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后脑重重的磕在床板上,眼前飘过几点金光。慌乱中想到,似乎应该先冲开被封的穴道,摆脱这种任人宰割的情势,却未及运功,便已有一片黑色的阴云,笼罩住了他的全部身心。 赵祯不带任何情感的狠狠一扑,将展昭本已仰倒的身体狠狠地向上一推,被缚在床头的双手在这拉扯中徒劳的挣动着,除了疼痛,却感受不到丝毫解脱的可能,压在身体上的重量也随之愈来愈重。伴随着,是赵祯吐纳在脖颈边令人心跳的呼吸。 单薄的衣襟在撕扯中屈从地敞开,赵祯火热的双唇恶意的挑动着展昭脆弱的身体,每一个吻都带着凌厉的风势温柔的落下,绵绵的纠缠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任人摆布的无助,展昭在从未有过的屈辱中不停的晃动着头部,躲避着那令人难堪的爱抚。 若是连挣扎都是徒劳,那只能选择放弃。慢慢的闭上眼睛,借以逃脱难以忍受的难堪,却不料没有了视线的干扰,身体的感触却更加深刻,耻辱的羞愧也愈加明显…… 难道,这真的是皇上的真心? 逃避似的,展昭强迫自己去回忆赵祯曾经的脉脉温情,月夜下的棋局,开封府中的误会,以及待月轩中那模糊的记忆。忽的,似灵光一闪,展昭想起了御花园行刺后,一直混沌的印象清醒后的第一丝触动,是赵祯白皙的手指上一道鲜红的缝隙,难道…… 如果这样,能换回你的本心,那么,展昭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轻声地呼唤着,展昭竭力的扭动着麻木的身体,期待着赵祯能感受到他的意图。那似是迎合的微微颤动,果然在赵祯的唇间激起了小小的应答。放弃了在那柔韧的胸膛上的纠缠,那带着热火的温柔的双唇蜿蜒辗转,随着不容置疑的双手,禁锢住展昭因绝望而侧开的双颊,渐渐的沿着展昭散乱的呼吸,落在瘦削的面庞上。 重重的力量,加注在最柔软的舌尖,一股血色的甜,顿时在展昭口中蔓延。随着另一个火热的温柔霸道的入侵,那带着展昭全部希望的血色,被赵祯不余分毫的攫取着。像是看到了赵祯眼中逐渐显现的清明,展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付出,全然不顾齿间碰触的痛楚。 赵祯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宣泄了自己所有压抑的渴望。梦醒后,却见展昭一副关切的目光直视在眼前,而自己的舌,还在纠缠着对方。跳也似的离开那水色的甘冽的唇,站在床头手足无措着。明知道自己应该回避什么,眼睛却似被吸引一般,落在展昭胸前的点点落英般的绯红上。以至于展昭那刚刚因为看到自己清醒而欣慰的目光,迅即变成了殷红的羞愧。 时间就在这专注与逃避的目光中,静静地流逝。看到展昭眼中的羞赧之色渐渐变成了冰冷的绝望,赵祯恍然——此时若不稍作挽回,怕是彼此心中一生的芥蒂了。从新回到榻边,尽可能带着缠绵的呼吸,慢慢的再次覆上因暴露在空气中而清凉的躯体,用情人间最亲昵的语调告白着:“对不起!” “忘了刚才的我!” “记着现在!记着现在我对你的真心!”说罢,是最温柔的轻啄,是追求者最虔诚的祈求…… 如何感受不到这前后的天壤之别,展昭自顾自的品味着后者的诱惑,静静地等待着被诱惑的沉沦…… 适才疯魔的赵祯,给展昭带来的的全是屈辱:“难到这真的是你所谓的情谊?难道这就是爱的表达?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如许多的人会在爱中沉沦?难道人的存在真的是无药可救的罪恶?难道我能容忍自己堕落于这无耻的罪恶中?”纠缠的恶念让展昭彻底的绝望,几乎就要用尽全部的力量去绝情! 而这温柔的告白声,又重新将展昭从深渊中挽救:“这才是你的本心吗?也许情欲不可避免,但究竟是什么才能让万乘之尊的你如此的委曲求全?” 身心的疲惫让展昭放弃了内心的挣扎,柔顺的静待将要发生的一切…… 暴雨过后的晚风,和着湘风楚韵的温情,将一切渲染出了一抹春色…… 轻轻的,赵祯终于摆脱了对缠绵的痴恋,慢慢的坐正了身。小心翼翼的系好展昭凌乱的衣襟,解开红肿的腕间的束缚,再将展昭一直半仰着的身体疏放平坦,柔柔的盖上一层被子——这一切曾经陌生的行为,如今的赵祯越发的熟练,只是此时此刻,又多了一份忐忑,如同被对方攥住了线的风筝,是放是收都免不了风的折磨。 展昭却似没有感觉一般,任由赵祯无言的忙碌。他在拼命的回想赵祯带给她的屈辱与伤害,却无可避免的承受着唇齿间记忆犹新的温存,想要说服自己去愤怒,却赫然发现满心满眼都在渴望着回味,为什么一向骄傲的自己,会堕落于如此屈辱的被占有? 窗外,是赵泓愤怒的诅咒,与兵器冷冷的触地声,如果片刻之前,还有过羞耻与愤怒的话,此时屋内的两人,竟能笑着将这一声声污秽的诅咒当作犬吠一般轻易地原谅。 赵祯在展昭略带薄嗔的笑意中安然的睡去,而展昭则在残留的陌生的触觉中一夜辗转。慌乱渐渐被寂静取代,脱离危机的本能又在不停的帮他在脑中搜寻着一切的可能。脑中逐渐清明,适才赵泓的某些话语又清晰地回到脑中: “我可以利用你刺驾一事,将包拯牵连入狱,顺便铲除一个绊脚石。”赵泓是这样说的!可是自己明明记得那日白兄说,包大人之所以被牵连,是因为严公子在府内被害一事。看来有些事情,赵泓并不能完全控制他的下属,有些事情他也毫不知情。由此又联想到,自从中牟县案发之后,许多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线索,以及自己追踪皇上时的那些记号。越发的肯定,在襄阳王一党中,有一个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的人,只是他是谁?一切都是从那叫做“玲珑”的毒药开始的,难道他不想看一看两个曾经被控的人,是如何摆脱的吗?如今想要脱困,如何才能得到他的帮助? 不能再这样困守下去,不如冒险一试。 心中既已有所计较,展昭便索性起身,在床头打坐,想要调理一下内息,却不料刚一起身,便被一阵眩晕击倒,不受控制的向下栽去。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2 章 “咚”的一声闷响,将赵祯从甜梦中惊醒,慌忙起身。漆黑的夜里,只能借着窗外残漏的月光,隐约看到展昭摔倒在床下,一动不动。慌忙的,赵祯上前将展昭上身紧紧地抱起,才发现,展昭全身冰凉,而额头却像火在烧。想是黄昏时分的插曲诱发了本就不曾痊愈的病痛。此时,赵祯能感受到展昭不甘愿却不得不求助的眼神,痛惜地将他再次揽在怀中,尽可能平稳的将他抱到床上,便紧蹙着眉头,匆匆来到门口。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门外的守卫不情愿的唤入。守卫之人自也明白所看守之人绝非一般,怎敢刁难。听到赵祯说要请大夫,便急匆匆地向上禀报去了。此时展昭忍住眩晕,撑起身来,环视四周,刚刚守卫近来查看时,随手放下一支蜡烛——一个念头悄悄的爬上心头。低声的,向赵祯请求着,在赵祯疑惑的目光中接过递来的烛台,忍痛将滚热的蜡油滴在掌心。待那热油凝结成薄薄的一层,又用指甲在上面轻轻的刻画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吗?最怕看到的就是你纠结紧蹙的眉,为什么你偏偏又从不肯将一点点的顾惜留给自己?赵祯忍不住又想捉起那犹存红肿的手腕,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傻事。 不着痕迹的轻轻躲开,展昭还不想用不确定的一切给对方带来太多的干扰,正当他思索着如何将赵祯的关注吸引开时,屋门再次吱呀的响起,一个瘦小的大夫闪身进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一言不发的,来到床前凝视了展昭一阵,便回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凝脂般白皙的手搭在展昭的腕间。 十四 展昭曾经设想,如果那味叫做“玲珑”的毒药,就是出自中牟县的话,那么事后暗漏线索,助己追踪皇上的幕后之人必定与制药之人脱不了干系。而此时,所谓的灵药,在自己和皇上身上,接连的失效,赵泓必定会派相关之人前来打探。那么,这两日无论外面所来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救星。于是,他用蜡油滴在掌心,草草的刻画了一个头上生角的小蛇,以备试探之用。 门被推开的时候,展昭便发现自己似乎抑制不住快速的心跳——来人是一幅大夫的打扮,正是自己推断的最有可能带来转机的人。想到将要有一丝转机,摆脱眼前的困局,饶是展昭素来从容,却也抑制不住那种赌局似的紧张。却又不得不,压抑住心中的种种疑虑猜测,平复好自己散乱的呼吸,只因为,来的是大夫,绝不能让他从脉象上看出自己的心思起伏。 眼见得进来的大夫打扮的人身形瘦小,手掌的皮肤又如此的细嫩。“原来是一个女子?”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和整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襄阳王绝不会派一个女子出现在这里。展昭知道,自己离转机越来越近,激动之余确实浓浓的失望。不清楚这个女子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背景,如果,只是她一人,那等待获救的希望就已经变得渺茫了。毕竟,这世上能在武力上胜过男子的女人,还是太少,奇迹或许有,但此时,绝不能有一丝寄托于侥幸的闪失。 待到那娇巧的手指,轻轻地探向展昭的手腕,展昭不经意的摊开手掌,让那刻画在蜡油上的图案,晃动在条约的灯影中,同时似有意似无意的,留意着对方的眼神。果然,在对方那深深隐藏的眼神中,捉到了一丝波动。 不动声色的,那女子假扮的大夫细细的替展昭诊着脉,这过程是那样的漫长,长的赵祯几乎要等到绝望。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等待。 “他的病怎样?”又等了半天,看那大夫只顾收拾刚才为方便诊脉而垫在展昭腕下的小枕,赵祯终于失去了耐心。 “无妨,吃点药就好。”明显低沉的嗓音,带着刻意的掩饰…… 小小的院落外,是重重的楼宇。灯火阑珊处,一个锦服的公子拦住了瘦小的大夫:“阿萝,有什么发现?”言语轻佻,不规矩的手也随之搭在了纤细的腰间。 轻声的娇笑中,被称作“阿萝”的人跳着躲开,言语如清泉般的动人,与瘦小干涩的面容有着极大的反差:“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动手动脚的。就不怕来来往往的看见,传到你父王耳朵里?” “老头子早说了,他的一切,将来都是我的;你,也会是我的。” “那等到我是‘你的’后再拉拉扯扯的也不迟!没事的话我走了,老头子还等着我回话呢!” “不过说说嘛,干吗生气!你不知道生气会让女人变老吗?”眼看对方又是一幅不说正是我就走的架势,那锦衣公子连忙换了一幅口气说道:“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吗?” “很奇怪!他们所中的‘玲珑’之毒,确实已不能在控制他们的心神了。照你所说,对于展昭,我们并不知情,可那皇帝确实没有吃过什么解药,怎么也会不受控制了呢?”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法?” “严格来说,不能说解毒。因为据脉象看,他们只是化去了‘玲珑’中能控人心神的部分药力,可还有余毒未清。究竟是什么,会接二连三的破坏我们的计划?” “我也不明白,事后我并没让人给他们送过任何饮食,不象是误打误撞吃了什么解毒。老头子那边,要怎样解释?这事办得不漂亮。” “虽然不能在控制他们的心神,但‘玲珑’残余的药力,会让他们在一年之后失去所有的意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所以,我们还有转机。” “是吗?但愿老头子能接受这样的局面。你先去吧!晚上,我……”轻轻的俯在甜香的耳边,调情似的语调…… 小屋内,如豆的灯光虚幻的洒在展昭绯红的面颊上,几尺之遥,是赵祯焦急的神色和不安的动作。那大夫就这样丢下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展昭却昏昏沉沉睡得无声无息。 终于,寂静的门再次响起,一个仆人打扮的人送进来一个小瓷瓶和一杯清水。虽然想来不会是什么灵丹妙药,但赵祯还是抑制不住喜悦,一把抓过瓷瓶,急忙忙的打开,一股清香的苦涩顿时弥漫了整个小屋。摊在掌中,是两颗褐色的小药丸。 来不及呼唤,赵祯自作主张地扶起展昭因发烧而绯红的脖颈,轻轻地点着展昭的下颌,示意他将药丸吞下。感受到赵祯的动作,展昭忍不住贪恋着那日渐熟悉的温存,就在带着药香的药丸入口的刹那,一泓秋波在赵祯面前开启,莹莹的,带着水汽的光滑。偷眼一瞧,看到了送药的仆人仍未离开,展昭本就泛着红晕的面颊上更是一片火热。急急地起身,却正迎上赵祯不合时宜的递到唇边的水杯,匆匆的吸了一口,随即便忍不住用手掩住,重重地咳了起来。 此时的赵祯,除了慌乱找不到别的感觉。学着别人的样子,尽量轻柔的在展昭的背上轻拍着。一旁送药的仆人似是见不得两人如此这般,早就转身离开。此时展昭也在赵祯的扶持下,渐渐止住了咳嗽,轻轻地,略带灼人的气息,在赵祯耳边低低的耳语:“皇上,他们都送来些什么?” 一时还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赵祯已经将手中的瓷瓶连同药丸一起递到展昭手中:“怎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似乎恍然大悟的赵祯不由得万般追悔,这药,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害了他? 着急的神色还没有褪去,赵祯意外地看到展昭刚刚掩在嘴边的手慢慢摊开,一颗褐色的药丸端端正正的停在掌心。笑容中,展昭带着一种顽皮的神色看向赵祯,随后便倚在对方的肩头,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的翻看着那只小小的瓷瓶和两颗药丸。 展昭看得很仔细,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他预想中的方向发展,只是,这么顺利的背后,是精致的陷阱,还是不可知的未来?他想不了那么多,只是直觉,对于早已掌控局面的对方来说,没有必要再在自己身上搞出什么花样。所以,这一定是一个转机,也许是唯一的一次。 越是紧张,展昭反而越加仔细的检视着手中的三样东西。果然,在那颗差点被自己吃掉的药丸上,隐约看到了一道浅浅的缝隙。手指轻轻用力,将药丸碾碎,果然其中夹着一卷小小的纸卷,展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如何”! 看来这带来转机的人并没有解救皇上和自己的好办法,甚至她没有这个能力。此人只能带来一些帮助,却绝不能指望她做一个救星。一切只能靠自己,展昭也从来没有依仗别人的习惯,只是,让她如何从旁协助呢?又如何将消息传递给她呢? 赵祯痛心地看着展昭竭力的思索,他无力去寻找更多的出路,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展昭因思索而带来的眩晕和头痛。没有一刻,赵祯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只能尽力挺直身子,让怀中的人靠得更舒服一点。然后,安安静静的不去打扰。 正当赵祯悔恨自己的无用时,展昭却已经开始用目光在室内搜寻。忽然,他发现了静静的靠在枕边的一个小方枕,一件属于刚才那个大夫的东西。拿起那小枕,展昭为一沉吟,便轻轻的撕开小枕的外皮,果然,里面还有一层套子,包裹着枕芯。环顾左右,实在没有可以书写的东西,展昭在赵祯低声的惊呼中,咬破了指尖,在那枕芯外清清楚楚地写下了一行小字:“散布流言,五鼠抵襄阳。” 这一切,赵祯看得实在,心中却像揣了小兔一般,蹦跳不已。何尝不明白,这样做的风险,可是,除此之外,又哪有别的出路? 开门的吱呀声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展昭借着赵祯身体的掩护,急忙将小枕的外皮套好,不着痕迹的摆在自己的枕旁。 去而复返的是瘦小的大夫,似乎是要向门外的守卫解释着什么:“我把东西拉在里面了,让我到处好找。”说罢,径直走到床前,拿起小枕就走,临了,别有深意的朝着两人狠狠地看了一眼。 高热、紧张,使得展昭无奈的放弃了所有的动作,再次任由赵祯皱着眉头,收拾这一切。而自己,将那粒碾碎的药丸含入口中,静静的合上眼睛。 静静的,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十五 药是好药,甚至可说有奇效。展昭将药服下后不过两个时辰,便感觉到连日困扰自己的热度,像被一阵轻风吹散,全身上下轻松畅快。就连肋下伤口周边那持续不断的肿痛,也停止了肆虐。除了时不时感觉到的一点疲乏无力,状况竟是几日来从未有过的好,心下不禁对那女大夫暗暗感激。 这样,就可以放手一搏,帮助皇上脱困也不再是那么难的事情了。昨日传递出去的消息想来她已收到,那么不出一两天,襄阳王父子就会听到五鼠齐聚襄阳的消息了吧。看来,是到了自己该去“打草惊蛇”的时候了。 赵祯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因为,他在展昭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微笑,温润的,羞退了一天的阴霾。那微笑,意味着他已找到了解脱的方法,意味着即将结束眼前的苦难。 睁开春风般明媚的双眸,展昭没有如同以往,立刻起身,向那总是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皇上行君臣之礼,而是,轻轻地拉住赵祯的衣袖,软软的说了句:“陪我躺一会儿,好吗?” 大喜过望的赵祯,急切地伸出右手,探向展昭的额头,感觉到的是触手一片清凉。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小心翼翼得躺在床的外沿,手脚局促着,生怕一次无意的碰触,又要将眼前人吓得退避三舍。 没有不安的闪躲,有的只是温情脉脉的注视,要将对方那份狂喜、那份局促、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情永远映刻在心底,所以展昭用一种近似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在枕上略微蹭了蹭脸颊,给赵祯让出些许空间,一句话不及阻挠,便冲口而出:“如果看不到我了,皇上会想我吗?”待到明白自己问话的内容,饶是展昭定力再深,也禁不住飞霞扑面。 可赵祯此时竟无暇欣赏眼前的秀色,因为那句话,让他感到了不安。“朕要你一直陪在身边,等回去朕就跟包卿说,把你调到朕的身边,天天看到你。”说的好想明天就可以轻松地回去。 “皇上,你会想我吗?”这一次,问得无比认真。 “会!朕会天天想着你!”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可是赵祯又说不清危机究竟在哪里。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3 章 一声浅笑,是无奈,还是质疑?赵祯一时还没能弄懂,却已见展昭将他那冰冷的手指贪恋的放在自己的肩窝处,慵懒的触碰着。“皇上,你应该想国家大事,想朝政百姓,想着对太后尽孝,想着教养太子,要想好多事情,哪有时间想我呢?”言至后来,竟有些恍惚的哽咽…… 是啊!天天想着,这会是三岁小孩儿都不相信的谎言吧!他说的都是实情,难道朕连一个安慰谎言都不能让人信任?肩负的太多,帝王之身,想保留一点真心的承诺竟然都没有可能?他的眼角是什么?眼前,展昭的眼帘颤动的闭合着,掠过一闪的光华。 “既然无法承诺,就什么也不要给,我也从未想要过什么……”这是自己的真心话吗?还是了然了无奈后的自我安慰?展昭根本没法确定。只能借助执手相拥的浅眠来逃避…… 良久的沉默,背后是难以释怀的矛盾,逃避,也许是唯一的解脱…… 连日来的身心俱疲,也使得赵祯不得不合上双目,与周公神交去了。他睡得很沉,没有感觉到展昭轻轻挣脱的手腕,也没有感觉到怀中清暖的身体悄然的离开。 屋外,一道迅捷的身影扫过守卫们的视线,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开…… 襄阳王不断接到手下的禀报,城郊别园周边的墙角处,出现了三处翻凿的痕迹,似是什么人想要在此打洞,后又放弃;守卫们昨日夜里似乎看到了飘来飘去的身影,像是轻功极高的人前来打探消息;而且,城中也出现了一些动静,似乎是陷空岛五鼠现身襄阳。种种消息表明,陷空岛五鼠是冲着关在别园中的那两个人去的。而且江湖传言,五鼠向来与开封府关系厚密,那么指使之人也自然是京中的那些重臣们。 皇帝,是他们手中的王牌。如今,用药控制赵祯和派人假扮这两样计谋都已失败,就只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种方法可行了,所以,手中的王牌决不容有失。当初,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将他二人囚禁在别园中,那是一处以自己一名宠姬的名义买下的私宅,本以为会无人知晓,没想到却暴露了。很显然,那里已不再万全。 “襄阳城中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冲霄楼了。”这是一方几乎所有人的共识,那么,就将他们尽快地悄悄押解进城,囚于冲霄楼中,那些人若再来救人,定叫他有去无回。 “周毅,你上次事情办得妥当,这件事还是交由你来办吧!”襄阳王感觉到最近越来越不爱操心这些事情,即使谋动天下这样的大事,在别人眼里何等的惊心动魄,此时他竟也只想草草了事。 突然感觉到怀中失去的温暖,赵祯从睡梦中猛地惊醒。还没能从失却温暖的惊恐中缓和过来,却被另一个事实重重的击倒——展昭不见了! 这个发现犹如晴天霹雳,赵祯茫然的看着还沾着那人余温的衣襟,脑中一时全是空白,是该考虑展昭的去向,还是担忧自己的前路? 正在赵祯不知该想些什么的时候,窗影一闪,一个清矍的身影降临在赵祯的面前,不是展昭更有何人?只见他扶着窗棂,喘息起伏着,脸上盈盈的是欣慰的笑意。 习惯性的,赵祯上前揽住了那清瘦的腰围,却被展昭笑着推开。自从服下药丸后,展昭感觉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处处要人照顾的病人,所以,没有理由再接受任何的扶助。 带着得意的笑容,展昭略带卖弄的口气,向赵祯说道:“我刚才出去,布了些假象,应该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有可能,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了,”不等赵祯答话,展昭更进一步的靠在赵祯耳畔,轻声说道,“皇上,只要离开这座院落,我们就有逃脱的可能,到时候,我们如果不小心分散了,你就到城西福远镖局找一位叫做郑福远的镖头。他是我的故交,是一个可信的人,皇上可记下了?” 急促的呼吸,将如兰的气息吹在赵祯的脸颊旁,话中传递的又是如此令人振奋的消息,赵祯焉能不觉得畅快?出人意料的将展昭揽在胸前,轻轻地在那人泛着红晕的面颊上啄了一下,却不料在对方的眼地捕捉到了一丝急速隐藏的失落…… 没等赵祯细想那失落意味着什么,却只见展昭不再理他,将日前大夫送来的第二颗药丸含入口中,随后便端坐在床边,独自运功,对周边的一切不闻不问。赵祯自然知道此时正是紧要关头,虽是不愿,却也无奈的收起儿女情长,坐在椅上默默念诵着展昭方才告诉他的那个姓名地址。 窗外,旭日东升,人间一派明媚秋色…… 几日来看似安静却又暗潮涌动的小屋,终于被一阵忙乱的脚步打破了宁静。狭窄的屋内一下涌进了七八名守卫,还有赵祯和展昭多日不见的一位故人——周毅。自从被俘以来就始终受着礼遇的赵祯,此时正被两名守卫反剪着双手,用绳索捆得结结实实,恼怒与不情愿中,赵祯看到了展昭那了然一切的眼神和安抚的微笑,于是放弃了挣扎。任由守卫将两人捆绑停当,押上了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 一个很好的囚笼,展昭在环视了车内的状况后,不仅习惯性地皱了下眉头:表面看来普通的马车,实际上全部使用生铁铸就,想要突破,怕是要费一番周折……这一番心思赵祯看在眼里,也急在心上,却只能随着马车的颠簸无能地晃动着。 在不平的颠簸中,赵祯只感到身旁的人越靠越近,直至紧紧的倚靠在自己身上,不舒服吗?这车上没有窗,呆在车内不一会就感觉到一阵阵的气闷,却感觉到展昭背在身后的双手正在努力的摸索着什么。两人的手指无可避免的在视线不能及的地方触碰着,赵祯想要抓住那清凉的手指,稍稍安抚,却被那人轻轻的弹开。虽然看不见,赵祯依然能感到对方脸上红热的羞涩。终于,那清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腕间停留了下来,一阵紧勒的疼痛过后,赵祯感觉到已经麻木的手重新获得了自由。胡乱的挣脱身上的束缚,赵祯回身将展昭揽在身前,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笨拙地替他解着绳索。 车内光线昏暗,正将两人的世界烘染的醺醺欲醉。当两人之间终于不再有任何阻隔时,展昭的双手用它从未有过的温情,环在赵祯的肩头,整个人也完全依赖的倚靠着,眼角似乎是扫着车厢的某一个角落,赵祯却能感受到他心潮起伏的无尽波澜。 无言中,真希望这样从容到永恒。可窗外的喧嚣分明的昭示着,马车已经踏进了繁华的街道,连日来周划的一切,就要付诸现实了。“皇上,问路时记得学着臣的口音;还有,记得臣昨夜说的话!”低沉和缓的调子,是展昭留给赵祯的最后一句,随之而来的是清纯如水的甘唇,带着柔柔的感伤,生涩的纠缠着。 赵祯不愿去想着梦寐以求的主动背后隐藏的危机,逃避的贪恋着,本能指引着他把握着眼前的一切…… 带着情感的呼吸在一瞬间弥漫于有限的天地间…… 狠狠心推开已经习惯倚靠的肩,展昭的手指轻巧灵活的解开赵祯衣服上的一个又一个袢扣,将一件青色的外衣退下,搭在自己的肘间。将赵祯掩在身后,眼睛已经凝视着紧锁的车门。 一瞬间,赵祯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双唇生涩的纠缠,饱含深情的相拥,甚至日前温香满怀的同榻而眠,隐藏在背后的深意,竟然是的诀别……于是,一句话,先于赵祯的意识冲口而出:“朕要你,好好活着!” 瞬间的颤抖,泄露了心底的挣扎,展昭紧了紧手中的青衣,再次将赵祯掩在了身后。 一声铁铸的闷响,震惊了襄阳城中繁华的街市,当先骑在马上的周毅心说不好,从马上一跃而起,双掌齐出,扑向车门。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使得整条街市都为之一颤。随着这一声巨响,一团青色的眩影在人们眼前晃过,便只见一个人蹭蹭而退,随即是一声大喝:“追!” 当先跨上马去的正是周毅。当听到地一声闷响后,他就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是展昭,所以周毅没有丝毫的懈怠,掌风所及,拼尽全力。就在铁门被撞开的一霎那,周毅感到一股从未抗衡过的劲风扑面而来,自己勉力相对,终于还是被震得退了几步。不及调整呼吸,便已看见一白一青两个身影窜入人群。 若依着展昭的轻功,甩掉后面的追兵简直易如反掌,但此时,却不能。车门被自己踢开的一瞬间,自己倾注了全身之力,稳稳的将赵祯抛送到尽可能远离的地方,便不得以回掌与周毅相对,那一掌,自己拼尽了全力,才争得了半分先机。回身用手中的青衣罩住一个未及弄清状况的守卫,迅急的点住他的穴道,拖着他向着远离赵祯之处看似急促的奔跑着。若是转弯转得急了,还得略停一停,等等后面的追兵 估量着,离那个朝夕相处了多日的人越来越远,展昭终于甩开了用作伪装的守卫,想要越墙离去。 没成想,一提气,胸口却是一阵剧痛。原来早车门外匆匆相对的一掌,毕竟还是震乱了自己的气息,又带着一个大活人急奔了许久,此时丹田之中竟一时间空空荡荡。而眼前,刚才故意甩不掉的追兵早已如影随形的来至身后。正对的,是周毅那喷发着怒火的圆睁的双目…… 赵祯此时,正匆匆的奔行于人潮涌动的闹市中,被展昭抛起后落地的一霎那,他早已明白自己该走的路。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都不曾回头,借助着攒动的人流,成功地将自己淹没于人海。依着展昭所说的地址,忍着从心底溢出的丝丝颤抖,学着展昭那侬侬的江南口音,一路询问,终于寻到了那寄托着展昭一切希望的——福远镖局。 十六 江湖中人几乎能从平淡的空气中嗅到危险的气息。襄阳城中名头最响的福远镖局的主人——郑福远,此刻正为自己那越来越明显的不安而焦虑着。吩咐仆人,去门外探听一下,顺便看看风向。 该去的还没等去,守门的家人却进的偏厅里来,言道门外来了一个打扮怪异的人。看来这风头,还是往自己这边刮的。 没有如往常一般,让仆人把客人带进镖局,郑福远亲自来到了大门口。果然看见门口一个怪异的男子。其实,这人的容貌不仅不怪异,反而称得上风神俊朗,只是如此雍容华美的一个人,身上却只穿一套中衣,不显局促,气定神闲。 “来人可是郑镖头?”一句话问得郑福远心中一震,这口音虽说不是分相像,但熟悉的人一听就会想起另一个江湖中、官场中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展昭。一瞬间,郑福远的脑中掠过了无数的可能,手中却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请! 偏厅之上,郑福远遣走了所有的家仆,向着眼前的年轻人深深一揖:“敢问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环顾左右,赵祯终于确认自己已经站在福远镖局的范围之内,方才长出一口气,恢复了自己平日说话的语调,道:“贸然打扰,实出无奈。郑镖头,是展昭让我来投奔您的。” “哦?”不祥的感觉自郑福远心头升起,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展昭不会不亲自来拜会自己,更不会让一个自己不相识的人就这样“投奔”而来。“展兄弟他怎样了?”话语中,充满了焦虑与猜疑。 “展昭他,如果一两个时辰之内没有过来的话,我想,一定就是落在襄阳王手上了。”说到后来,赵祯竟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公子怎么会与襄阳王扯上关系?”那襄阳王心中所想,襄阳的百姓几乎无人不晓,从那里逃出来的人,难道会与那件大事有关?因为眼前的这人是受展昭所托而来,所以郑福远没有掩饰内心深处的疑惑。 以赵祯的聪明,如何看不懂郑福远眼中的疑惑。自己是来求人帮忙的,若是藏头漏尾的,显然是对不住这等江湖侠义之辈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却依旧清晰无比的说到:“郑镖头,实不相瞒,这正是当今天子,此番受困襄阳,是想请您设法送朕回京还朝。” 尽管早就料到来人身份不一般,郑福远听后仍是吃了一惊,随即拜倒,口呼万岁! “一切,还要多仰仗郑镖头了。”这一句,赵祯说的郑重其事,不敢带有丝毫的敷衍。 “皇上,真的信得过草民?” “郑镖头不是也没有怀疑朕的真伪吗?展昭的话,朕信得过。”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4 章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 君子之交,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安顿好了赵祯,郑福远便急派多名得力之人,在襄阳城中四下打探,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一个比一个令人担忧: “中午时分,襄阳城四门紧闭,过往人员严加盘查。” “城中官兵开始逐户搜索,要捉拿一个京城口音的青年男子。” “据说,江防的军队中气氛不对,似有大事发生。” 掌灯时分,福远镖局的一间密室中,气氛已经降至冰点。“郑镖头,你确定搜捕之人只说要捉拿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赵祯感觉到,自己必须要面对那个最坏的结果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和郑镖头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可是始终没有等到。两人还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许,展昭怕暴露了福远镖局,故意不来与他们相会;但此时,如果官兵们只说要搜捕一人,那就意味着,另一个人,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的生死。搜捕,再也没有必要了。 所以,赵祯逃避似的自私着。他拼命的强迫自己去考虑如何回京,如何应对襄阳的叛乱,如何收拾凌乱的朝局。确无可避免的,脑中交替着出现展昭的身影——或倒在血泊之中,了无生机;或被人捆绑着,面对着无尽的折磨…… 郑福远阴沉的表情看不出他内心的丝毫起伏,他只是在有条不紊的部署着:告知管家,如果有人来盘查,就告知自己三天前就已经押镖出城了,去向是洛阳;嘱咐镖局中的镖师和自己的家人,收拾好细软,明日一早便悄悄离开襄阳回到原籍,只留几名胆大心细的徒弟家仆应对城中的一切;有从镖局中精选了四名镖师,打扮成随从的模样,即刻随自己动身。 安排好一切,郑福远托起包袱中为赵祯准备的几件新衣,面色凝重地来到赵祯暂栖的密室,低声道:“皇上,咱们走吧!” “好!”除此之外,赵祯还能说什么?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展昭白白的付出。默默的穿上郑福远带来的一身富商的行头,赵祯无言无语的跟在郑福远的身后,向镖局更深处走去。他不必询问城门紧闭的情况下,如何出城,他相信展昭,所以相信郑福远安排的一切。 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说赵祯在昨晚还有着些许的疑问,那么当他随着郑福远从镖局中的一条密道逃出来之后,就什么也不需要问了。原来,展昭早已把这一切算无遗漏,在这样困顿的日子里,这些该耗费了他多少精神? 郑福远又能说什么?从赵祯的眼中,他看出了难安的焦虑,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而是为一个本就该为皇帝的生死付出一切的人。遇到这样一个帝王,自己这等江湖草民又有什么可指责的?而且,他信任展昭,是展昭托付给他的人,就一定也是值得自己付出生命的人。 马车继续在咕隆隆的轰鸣中,满载着重重心事,无言的行进着。对于满怀心事的人来说,这种沉寂未尝不是一种保护,保护自己不去揭开心底那道血淋淋的创口。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声骏马的嘶鸣从路的尽头传来,转瞬间就如一阵狂风,直逼眼前。狂风,夹杂着狂狷的气势,搅动了天地,也冲进了沉寂的马车。在车的帷幕被这一整风卷起的刹那,赵祯不禁地声惊呼:“白玉堂!” 霎时间,风静止了,天地间又重归寂静,静的只听见咚咚的心跳。 “什么人!”这个声音很耳熟,但白玉堂确定,不是他心念梦萦的人。不需要留给他太多疑虑的时间,赵祯匆匆的掀起车帘,带着万分的欣喜,低呼着:“白少侠,是朕!” 白玉堂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马车周围四名随从他从未见过,来至静止的车前,能看皇帝那熟悉的面孔和另一个武者的戒备的神情。但,唯独没见,那一个人。 看到赵祯对白玉堂并无敌意,郑福远抢先开口:“来人可是陷空岛的白五侠?在下襄阳福远镖局郑福远。” 这个名字,听猫儿说过,白玉堂不仅肃然起敬,在马上抱拳施礼眼中流露的却是焦急与疑虑。一旁,郑福远早已站在马车之下:“白少侠,有话请车上讲,此地不宜久留。”说罢,等白玉堂跳上车来,就跨上白玉堂的坐骑,指挥着一行人继续向北行去。 襄阳王府宏阔的书房外,周毅就这样默默的跪了十多个时辰,是在为自己的失职而悔恨吗?周毅自己都会否认这种想法,如果不是当年在家族最危难的时候,襄阳王一番奔波,使得父亲因此洗刷冤情,全家百余口人得以活命,周毅对于自己如今所作的一切,早已是义愤填膺了。襄阳王所作的一切,一旦失败,周家满门仍是躲不过一死,早二十年,晚二十年,又有什么差别?他不屑襄阳王的一切,因为他早已看出那对父子不过是两个疯子,而那所谓的“恩情”,不过是一道用自己百余名家人仆从铸就的枷锁而已。因此,这一次的失职,对周毅而言,只不过需要表面上的请求原谅而已。 那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十多个时辰以来,周毅脑中反复回旋的是与展昭的两次交锋。一次在困境中,沉稳不乱,气势如虹,面对着百倍于己的敌人如入无人之境;一次在绝境中,明明自身难保,却依然只求脱身,伤人却不肯杀一人,以至力竭被俘。周毅自认为配做一个英雄,所以他更敬重这样的英雄。而那位值得自己钦佩的人,正因为自己而深陷危境,如果自己有所悔恨,应当是为此吧!所以也只有他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让人通传,请王爷来接受自己的“请罪”,其实是想到,如果襄阳王父子不在眼前,那人所受的痛苦会不会少一点?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霉腐的血腥气,襄阳王带着阴鸷的怒气,如一阵暴风而至。看也不看跪在院中的人,径自带着另外几名近臣,进入书房。随后便听到他那苍老而带着狠决的声音:“居然让赵祯那小子跑了,现在整个襄阳城四门紧闭,给孤王挨家挨户的搜,孤不信他能插翅飞出襄阳城。” 一声瓷杯落地的脆响,似乎是因为有一人问道:如果皇帝就此逃脱,又该如何。“立刻对外宣称,赵祯那小子在孤王手上,命令各处大军准备开拔,孤王要以护送天子还朝的名义,兵发汴梁,入主中原,”转头向着门外说道:“周毅,若不是你办事不力,孤王何至落到如此被动的形势?如今,着你立刻赴江南西路布政使之任,务必率领江南一路兵马北上。若再耽误了孤王的大计,你可晓得后果?” “属下明白!属下定不负王爷所嘱,将功赎罪!”离开吗?也罢!眼不见为净,有些事,原也不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至于展昭——不知道,自己看来管不了那么多了…… 隆隆作响的铁门,开启,又重新闭合,门中辗转透进了些许正午的阳光,扰乱了囚室中死一样的沉默。展昭的脸上,不由得漾起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出的笑意,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熬过来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对方用尽伎俩,也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皇上的任何讯息。皇上,早就该离开襄阳了吧,审讯,对对方来说早已没有任何意义。那么接下来呢?临别时那句叮咛,自己记得清楚,可是,活下去,有时由不得自己呢。如果自己真得无法活着回去,皇上会伤心多久?会怀念多久? 一天一夜的地狱般的经历,让展昭无奈的认识到:原来对于受刑者而言,疼痛,不是最大的敌人。那种痛虽然难耐,但只要心中有着信念,熬过去并非不可能。最难耐的,是面对着呼啸而来的皮鞭,你只能任由它不受阻碍的,闯进平日自我保护的最严密的部分,那种无助,和随着狱卒玩弄的眼神而来的屈辱,才是这一生都再不愿回忆起来的噩梦。 就像现在,展昭明明感觉到一只被肮脏的意识支配着得手,正沿着自己散乱的衣领蜿蜒向上,紧紧地口住自己的下颌。无论你多么厌恶,只能随着他的摆布屈从着,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会因突然收紧的五指而不得不睁开。尊严,此时就像一张苍白的纸,被对方捏在手心任意蹂躏着。 耳边是赵泓那轻佻的话语:“展昭,我还真得谢谢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劝说父王,让他直接兵发汴梁,他都不肯。而你,居然做到了。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甜香带来的天昏地暗…… 十七 入夜的襄阳,有一处连月光都不愿踏入的是非之地。可是,偏偏有人不愿为一个传言击倒。 江湖中早就流传,矗立在襄阳城中的冲霄楼,是一处不容挑战的死地。多少江湖中人慕名前来一试身手,结局却不是化成入夜纠缠不散的冤魂,便是抛却尊严,变成仅供襄阳王驱策的走狗。无论哪一种结局,都足以使人闻之色变。只是,这一切,白玉堂还从未放在眼里。 真正让白玉堂动容的,是赵祯沙哑压抑的陈述与嘱托,以及嘱托中所牵扯到的,一个他们共同关心着的人的安危。因此,还有方才躲在树后偷听来的只言片语:“听说别园中昨日跑了一个重要人物?主人今日怒气不小。” “是啊,近来风声太紧,大家小心为上。听说主人将一个要犯关在地牢里了?岂不是又要咱们兄弟费事看管!” “轮不到你费事,少主今日午后将他带到自己院里去了……” “少言他人事,顾好自己吧!” 他们会在说他吗?关在地牢里?所有人的担心看来都变成了事实,折磨还没有结束吗?那个少主,应该是赵泓吧!又要用怎样的方法来逼问皇上的下落呢?不能再等待,每每想到展昭可能的遭遇,白玉堂的心底都会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烦闷,似乎只有与人痛快地打上一架,才能疏解。 只是,那少主的院子在哪里,该怎样救出深陷危局的猫儿?正当白玉堂踌躇不决的时候,隐匿在冲霄楼外密林中的一点星火,划破了高楼周边诡异的夜空。未等白玉堂飞身赶到,一支燃着幽幽蓝火的利箭,破空而至,直窜入冲霄楼中层的一扇敞开的窗中。霎时间,楼中火光四起,乱作一团。不理会大名鼎鼎的冲霄楼如今是何等的喧闹狼狈,白玉堂身形灵动,转眼间就落到了方才火箭窜出之处。 浓林掩映间,点点的火光勾勒出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形,配着玄色的夜行衣,楚楚动人。“火已经放过了,姑娘还在这里等人来捉吗?”出其不意的落在女子身后,白玉堂冷冷的问道。 那清亮的眼睛转过来,白玉堂才发现,那深黑的双眸中,还隐藏着一种叫做仇恨的怒火。“我在等一个人,只有他来了,我才会离开。” “你怎么知道你等的人一定会来?”直觉告诉白玉堂,这个女子对她没有恶意,因为她眼中的怒火只对着那座传说中诡异的高楼。 “我还知道,白五爷要找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来。”他居然认得自己!虽然蒙着面,但白玉堂人能感觉到她嘴角挂着的冷笑。她的话语中,全是难解的哑谜,也许,这个与此时此地极不相称的女子,竟是解开困居的那把钥匙? “姑娘见过在下?” “不错!端午节后,白五爷与展大人曾在中牟县味真楼打探讯息。小女子没说错吧!” “姑娘是何人?” “味真楼的老板娘!” “那后来暴露和玉斋与襄阳王行馆关系的人,是你?” “是我!” “那皇上失踪后,在行馆墙壁上画下蛇形标记的人,也是你?” “没错!” “你是谁?” “五爷会知道的!一个伤心人罢了。”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5 章 “谁惹姑娘伤心?” “负心人!”不再理会白玉堂,那蒙面的女子依旧注视着冲天火光中的楼宇。 “请问姑娘,可否告知白某,展昭在哪儿?”她没有恶意,只是行事间,还有太多未解的谜。现在自己没有时间在此事上过多地纠缠,就算这个女子与破解襄阳乱局有着如许多的联系,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多问。只是没想到,他几乎被那女子接下来的话击溃: “展昭么?此时此刻,正在别人的床上!” 当展昭感到自己终于从昏沉中醒来的时候,清晰地嗅到缭绕在自己周身的一股草药的清香,与之相配的,是曾经火热的创口周边那舒爽的清凉;还有,肌肤间润润的水汽和发稍间溢下的点点水珠。是什么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用药水清洗过伤口吗? 可是,浑浑噩噩间,稍稍活动一下僵直的身体,却发现,四肢正被冰冷的事物牢牢钳制住,难动分毫;口中,似乎也在舌根处塞入了软软的织物。这一发现,将展昭瞬间从混沌中惊醒,昏迷前的点点记忆,重又清晰地回到脑中。倏地,睁开眼睛,隐隐的水声,和着微凉的晚风,从开放的阑干外飘入耳中,隐隐的知道,这似乎是一座水榭的二层。环顾周围,空空荡荡,只有自己,在这灯火通明的空旷中仰卧在一幅硕大的竹席上,静待着未知的命运…… 沉沉的脚步声,从楼下拾级而上,没多久,展昭就看到了赵泓那扬着奸笑的面孔。 俯下身来,赵泓轻轻的用一只手掌托住展昭的后颈,让他的面庞离自己近一点,再近一点,如期地将对方愤怒的神情映入眼底,满意地在展昭的面颊上深深的一吻。而后用一种幽远的口气诉苦道:“昭,你知道吗?那天,把你推到赵祯的怀里,我有多么的舍不得。要不是父王一心想让赵祯那小子搞出点荒淫之事,做个昏君,我怎么会让他那样对你。不过,幸亏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您怎么还能够完完全全的成为我的人?”伴随着话语的,是游走在展昭耳际脖颈间火热的指腹。 展昭此刻早已不知自己是该愤怒还是羞愧,挣扎间又恍然发觉,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丝毫力气。这个发现,加之被回忆起的小屋中的某些记忆,使得展昭一时间被巨大的恐惧包围,意识里已是一片空白…… 等到再次有所感觉的时候,展昭发觉,随着赵泓在竹席间的某处轻轻一碰,束缚住自己双手的铁锁慢慢的离开地面,逐渐升高,最终牵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半仰在悬空的位置。接下来的一切更是让他震惊不已,连突然自喉咙间窜出的惊呼,也在口中织物的阻挡下,变成了带着颤音的呻吟——赵泓的双臂紧紧地揽在他的腰间,将他托离地面,再落下时,竟发现自己已经跨坐在对方的双腿之上,隔着薄薄的衣物,清晰的感受得到赵泓那火热的欲望。 一瞬间的羞辱,让展昭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那哽咽的呼吸,更是让赵泓的眼中喷薄着火焰。 迫不及待的撕开面前的衣襟,手指带着罪恶的兴奋,抚触那柔韧的躯体上新鲜的伤口,用肆虐的唇吸吮着伤口中渗出的点点珠红。满意地倾听着展昭因无咬紧牙关而泄露出的断续呻吟…… 无法忍受,却无法逃避,展昭似乎已经决定,一旦重获自由,必将用死亡来逃避期间的所有记忆。一个沉重的脚步渐渐临近,如果被人看见现在的样子,自己是不是连死都不能洗刷一生的耻辱? 白玉堂在那女子的引领下,寻找到赵泓所居住的院落时,拉住那女子,飞身跃起,隐身于乔木的枝繁叶茂件,看到的正是水榭中两人交叠的身影。展昭半悬在空中的身体,散落的衣襟与散落的长发一起在跳动的灯影中,摇摆着。隐约可见的新酿就的伤痕,在灯影下竟有着些许的妖冶…… 浓浓的枝叶,遮住了白玉堂与那女子的身形,却挡不住白玉堂心中的无限愤恨,看着赵泓那充满邪意的所作所为,他一刻也不能忍耐。却突然间发现,那女子搭在自己小臂上的素手,正深深地陷入自己的衣袖中,从指尖传来的浓重的力道,分明的宣告着手的主人此刻心中高涨的怒火。即使没有正对着她的面庞,白玉堂也能感受得到那犀利的目光,如刀一般,狠狠地投向水榭之中。 你的愤怒,是投给那万恶的淫贼,还是,那个,无辜的人? 白玉堂感觉到自己不能再忍耐,长身便欲一跃,要冲过去帮那无助的人脱离苦海,却在瞬间被一个声音拦住:“若是五爷觉得,以展昭现在的状况可以与你全身而退,小女子决不阻拦。”话一出口,即使六月的天,也会结了冰。 “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马上,就会有人来阻止一切,赵泓今夜也不会再有兴致前来,我们明日不妨到牢房中救人,不会太迟。” “只是你白五爷凭什么要相信你?” “一来,你别无他法;而来,若是不信小女子,五爷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了。”那女子说完,便不再理会,一幅你尽可以不听我言的架势。只是那双眼,依然朝着水榭中投射着狠决的恨意。 那道目光,让白玉堂心底不禁泛起一阵冰冷的颤抖。沉默…… 沉默,意味着白玉堂选择了忍耐:“那我们应何时将他救出?” “明日晚间,此处相会。”说罢,便扶着乔木的枝丫,一级级地跳下地去,消失在夜幕中。 只余下,白玉堂在凄凉的晚风中,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此时,一个声音停在了楼下:“世子,不好了,冲霄楼走水了,王爷让您赶快过去一趟。” 愤怒的咒骂声,在展昭耳边回响。赵泓那无法发泄的怒火,灌注成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展昭的面颊上。带着一阵狂风,瞬间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展昭无声无息的,在晚风中飘摇…… 次日的襄阳王府,热闹异常,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将偌大一个王府踩踏的处处喧嚣,从不同的人口中传递出一个共同的讯息,襄阳王今日兵发汴梁,护送天子还京。 一切的喧嚣,都随着大军的开拔而渐渐归于寂静,白玉堂自午后便在地牢门口的隐蔽处踯躅,整整一个下午,这里都没有人进出,只有紧紧闭锁的石门,和石门后透出的阴森气息。 有时白玉堂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傻。一个神秘的女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自己为什么要理会呢?冲进去,趁现在守卫稀松,尽快地将猫儿救出,让他少受些痛苦,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愿意在这里无谓的等待?是什么让自己如此畏惧不前,一个小女子竟然有着这样大的魔力? 黄昏,在白玉堂得焦躁不安中,悄悄的降临。一个青衣女子身背药箱,手挽一个小小的布包,如约而至。只见她将布包远远的抛给白玉堂,脆声道:“换下衣服,随我前来。” 白玉堂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一身随从的式样。心知事态的轻重,白玉堂毫不计较地将这身行头套在自己的白衣之外,尾随那女子,在襄阳王府中毫不避讳的行动着。 果然见那女子当前引路,来到地牢的门口,颐指气使的吩咐了几句,那守卫便毕恭毕敬的打开了大门,将他二人让了进去。 地下浓重的霉腐气和着阴魂不散的血腥味,呛得白玉堂心头一阵紧紧地抽搐,那个在灯影中飘摇的人就在这种地方与这死一样的气息相伴吗? 眼看着前面的女子启动着黑暗中的机关,转过几道石门,白玉堂终于在火把晃动的火苗中,看到了昨日纤瘦的身影。好容易忍到那女子打开牢门,回身将火把塞到她的手里,便急匆匆的奔向角落中那蜷缩成一团的人。 展昭自被送回这阴湿的地牢中,不多久便清醒过来。独自被包裹在这无边的漆黑中,残留在躯体上的屈辱的一次又一次的碾压着他的神经,直至他感觉到自己就要发疯了。无助的时候,他只能蜷缩成一团,尽力地将自己挤向冰冷的墙角,靠那接踵而来的寒气驱散触觉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瞬间袭来的光明刺痛了他的双眼,却在光华闪过之后,看到了一张久违的亲人似的面孔。 “白兄!”颤抖着伸出双手,任由那人紧紧地将它们握在掌中,展昭终于感觉到,那远在天边的一丝渺茫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喜悦的表情挂在脸上,展昭就自白玉堂的身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的面容,但那似曾相识的双眸中,却看到了如千年玄冰般冰冷的恨意。 十八 “带上他,随我来。”那女子似乎很不屑展昭一时间无法掩饰的脆弱,冷冷的对白玉堂说道。说罢,便在牢门的合页与墙壁间的缝隙中摸索了几下,一道窄小的暗门出现在三人眼前,纤小的身型擎着火把,当先便踏了进去。 白玉堂赶忙扶起展昭,便要跟上。谁料动作一急,竟将展昭从仰卧的木板上带了下来,摔倒在地。略一沉吟,便知是怎么回事,连忙撮起展昭绵软的身体,背在背上,便急急得跟上前面已经有些闪烁的火光,将一团黑暗留在了身后。 密道低矮且狭窄,白玉堂不得不猫着腰,忍受着混沌发霉的气味,快速地跟在那女子后面,生怕一不小心,失去了目标。曲曲折折的前行了好久,终于从一处河桥边的杂草中重见天日,白玉堂侧首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背上一声不响的展昭,却发现他正凝神注视着那个女子,深深的呼吸了几口,似乎有话要讲。 却听得那女子说道:“放下他,你随我回去。” “回去?” “你我要是不从地牢中走出去,岂不是摆明了告知别人展昭已经失踪了?” “看来这位姑娘暂时还不想惊动守卫,白兄,你尽管前去,展某在此无碍。” 无碍吗?你现在行动不便,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岂不是白费了心思?这些话,白玉堂想说,但最终没有出口…… 选了一处相对干燥之处,将展昭轻轻地放下,又寻了些杂草,将他掩住。白玉堂这才想着那冷笑连连的女子说道:“走吧!”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6 章 回程的路上,那女子向白玉堂详细的解说了密道中三道闸门内外开启的方法,白玉堂自是知道轻重之人,并没有多余的讯问,只是默默记忆着。回到刚才那间阴湿的地牢中时,那名女子又指示白玉堂将身上的白衣脱下,包上些稻草充作人形,放在木板床上作伪装。一切停当后,方才故意的将锁门的铁链弄出很大的声响,堂而皇之领着白玉堂从地牢门口重新出来。当他们终于摆脱了各种视线之后,白玉堂忍不住问道:“既然有密道,为何我们还要从正门进去惊动别人?” “因为密道第一次开启,必须要从这里进入,将一切伤人的机关关闭,”那女子悠悠的说道,“而且,这里还连着另外一个重要的地方,你可得记仔细了。” “猫儿救出来,这王府中的一切就与五爷无关了,记不记得都一样!”说真的,白玉堂真得厌倦了跟这个处处透着怪异的女子相处,现今救猫儿的目的已经达到,白玉堂有着一种过河拆桥的愿望。 “你以为那就叫救出来了吗?” “你什么意思?”忽然想起展昭那绵软的身子,白玉堂不禁急喝:“猫儿是不是还中了什么毒?你说!” 又是一记冷眼,让白玉堂不得不压下所有的火气,继续尾随于她。 重新回到河道中,发现展昭在夜色的秋凉中身体已然有些发僵,白玉堂连忙将他满满的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将他包裹着。一路尾随那女子,来到一处不大的民宅中。 屋内的温暖,使得展昭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待得白玉堂将他安置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又扶他斜斜的倚靠在床边后,就转过头来,向着那端坐于窗下太师椅中的女子问道:“姑娘可是前几日假扮大夫之人?” “没错!” “猫儿,也是她绘制的蛇形标记,引你前去寻找皇上!”白玉堂实在不忍心看展昭过多的言语,连忙说道。 “如此说来,皇上能顺利脱困,还要多多谢过姑娘了,”展昭略略得喘了口气,其实他现在还好,只是全身上下毫无气力,“请问怎么称呼?” “小女子沐萝,也是襄阳王府的九夫人。” 一语既出,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惊异的对望着一眼,想象过多种可能,却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这背后,必定还有许多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两人是何等聪明,索性闭上嘴,一起望着那个自称沐萝的女子,静待下文。 “你们听说过这样一个人没有?”沐萝开口问道,但神情语气间又显的根本不想听到回答,只是自言自语道:“十几年前,蜀中有一处名叫九环庄的地方,庄内机关精巧无人能够破解,那里的主人叫作沐九易……” “九环庄?”白玉堂也是久习此道之人,此庄的盛名他自是听人说起过,“只是,听说十年前,此庄似乎遭了什么大难,就此从江湖上消失了。听姑娘的意思,似乎是九环庄的人?” 沐萝的眼睛依旧向着窗外,“沐九易正是先父,十年前为奸人所害,而我是沐家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十二年前,我还只有十二岁,父母慈爱,家中又颇为丰裕,我被众人像星星一样捧在手心里,正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而且,我还有一个从小订亲的未婚夫,大我五岁,他和他的母亲对我疼爱异常,经常接我到他家中玩耍。那日也正是因此,才使我躲过了一劫。” 白玉堂其实是在看展昭,因为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展昭的同情,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日,我的婆婆又派人来接我到家中玩耍,我高高兴兴地与父母道别,就上了马车,若不是这一别,只怕沐家之事从此便冤沉海底了。我在未婚夫家住了不到两天,替我回家取东西的仆人慌慌张张地回来说道,九环庄空空荡荡,沐家上下一人不在,全都凭空消失了。我的公公动用了他在江湖中所有的人脉,百般探听,却终究是毫无下落。” “一夜间,我便成了孤儿,虽有未婚夫一家对我百般呵护,但我又怎能忘却自己的父母亲人?终于,在两年后的一天,父亲回来了,他一个人逃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神秘的匣子。父亲对我和未婚夫一家讲明了他这两年的行踪,原来他一直在襄阳。襄阳王先是假意邀请父亲为他设计一个处所,用来存放府中财宝,骗得了父亲的信任,高高兴兴的被迎接到襄阳王府。当他仔细的研究过襄阳王的构思布局之后,发现问题远不是那么简单。父亲是一个仁慈的人,他虽擅机关却不想借此道而取人性命,因此断然拒绝了襄阳王的要求。没想到,赵珏那老贼,竟然就在父亲来襄阳之后,将沐家上下十几人一起捉来襄阳,以我母亲家人的性命相要挟。父亲迫于无奈,终于给他督造了一座机关重重,杀机密布的高楼,用来隐藏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便是襄阳王府西侧的冲霄楼?”展昭低声问道,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女子情绪异常,本应悲愤不已的情绪此刻却显得那样的冷漠,仿佛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后来呢?” “没错,冲霄楼!赵珏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心虚到必须用这种方法来欲盖弥彰。父亲为他督造好冲霄楼后,果然赵珏便起了歹意。他想要杀死沐家所有的人,他要让冲霄楼的秘密永远都没有人知道。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可是他小看了一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吗?看她的容貌,想来他的母亲必定是一个美貌多情的女子吧!白玉堂听得那女子一顿,不禁想到。 “母亲当年的美貌足以倾城,但她最得意的,还是她的岐黄之术。危难之时,她将她集毕生心血炼成的一粒‘还阳丹’交与父亲,才使得父亲在全家都被毒药所害之时,得以逃命。父亲带着母亲所有的希望和全家人的血海深仇逃了出来,他开始并没有马上去找我,而是在江湖中隐姓埋名,悄悄地将冲霄楼及襄阳王府中的各种暗道机关全部绘制成图,想要终有一天有人替他毁掉此楼,替沐家报仇。没想到却泄露了行藏,招来了赵珏爪牙的追杀。” “无奈之下,父亲只好冒险来未婚夫家找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与我明白,并将一个匣子交给我们。此时,我才知道这两年来发生了什么。与父亲重逢的喜悦、还有失去母亲的悲痛,我都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尝,赵珏的杀手如影而至,父亲、公公婆婆,都为了保护我,相继被杀。我的未婚夫也因为救我脱险,身受重伤,不治而亡。”说到此处,一直麻木冷漠的神情被一种悲愤所取代。 “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就这样在江湖中飘零。当风声过后,我历尽艰辛终于回到了家乡,看到了早已化为灰烬的九环庄。不过,不要紧,那些凶徒以为将一切烧毁就可以湮灭所有的证据,但是,他们太小看九环庄了。父亲一生最得意的作品,便是九环庄。沐家在江湖中武艺并不出众,却身怀绝艺,势必成为心怀不轨之徒的目标。所以父亲真正的九环庄,是一座地下的庄园。我就在这座地下的庄园中独自居住了七年。我发狂的学习父母在那里留下来的一切,我要用他们一生的绝学为他们报仇。当我再次从地下庄园中走出的时候,已经将他们的所有尽熟于胸,从此我便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展昭听得手心发凉,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幼遭惨变,又在阴森的地下独居了这么久,在她的心里,到底埋藏了多少仇恨?“姑娘可是想让展谋替你报仇?” 沐萝看了他一眼,继续讲道:“三年前,我来到襄阳,先是设法在襄阳城中最出名的乐班中谋得一席之地,后来便在一次赴王府的演出中,被襄阳王看中,留下来做了他的九夫人。这样,我终于有了接近仇人的机会,也有了复仇的机会。” “姑娘既然离仇人如此之近,按说有很多机会为父母报仇,为什么直至如今,也毫无动静?”这是展昭的疑问,白玉堂却隐约知道那背后的原因。 “要取他性命又有何难?可他害我全家,一命相抵太过便宜。我要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最后几个字,生生的从牙缝中挤出。 “原来姑娘一切地襄助,只为报仇!只是我等又有何处可以效劳?”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白玉堂心道,且看她想干什么,再作计较。 “襄阳王与之党羽谋反,曾订立盟约,有一封盟内。两位若能将之交与皇上,不愁赵珏不败。这件事,小女子还想烦请二位。” “听起来计划的还挺周详,只是你五爷凭什么要替你跑这一趟腿?”天下哪有白使唤人的? “帮我做三件事情,我给你们“玲珑”的解药!” 十九 “解药?”白玉堂一听这话,怒火顿时升起,两步走至沐萝面前,“姑娘看来早有预谋,如此一来,是要要挟我等了?” “不敢,只是小女子所求之事,有些凶险,不敢无功受禄,所以总要有些好处与人!” 原来道理是这样讲的,白玉堂几乎是强忍着怒火,才没有继续发作,因为他看到,展昭似乎有话要说:“那‘玲珑’的解药似乎就不必了,只是姑娘若是想要替家人报仇,展某力所能及,自当效劳。全当谢过姑娘助皇上脱困的恩情。” “哼!你以为你的‘玲珑’之毒就算解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能做到不受赵鸿的控制,但我可以确定,你只是解除了部分药性,能够保持神志清醒而已,但是,还有一部分残余的药力存留在你的体内。慢慢的,你会发现自己四肢无法行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直至最终毫无知觉地死去。”说完,向着展昭一声冷笑:“怎么样,现在愿意答应我的条件了吧!” “那你有什么条件?”展昭听完之后,眼神转了几转,心下暗暗筹划,白玉堂却没容他喘一口气,便抢先说道,“说出来,五爷答应你!” “你急什么?”沐萝一记白眼飞向白玉堂,“解药既不是给你,这三件事也不是要你做!况且有些事,你也做不了主!展大人意下如何?” “如果只是要展某一人去做,展某愿意答应姑娘的条件。”展昭知道,他必须拿到解药,但是,没有理由让白玉堂无故卷进来趟着趟浑水。无论这三个条件有多难以完成,他也要独自面对。 “是哪三件事,还请姑娘明示!”不理会白玉堂渐渐转为愤怒的眼神,展昭郑重地说道。 “好!展大人果然爽快!第一,我要你去毁了冲霄楼,拿到盟单,交给皇上,将赵珏治罪。” “此乃展某分内之事!” “第二,襄阳王事败之后,我要皇上留着赵泓的性命,并将他交与我处置。” “这件事得皇上作主,你这分明是为难猫儿。”此时白玉堂算是明白那女子为什么昨夜对着展昭怒火冲天了,原来,他虽然名义上是襄阳王的宠姬,心里却还装着另外一个人。只是,这种事情答应不得,事情涉及谋逆大案,天威难测,这会给展昭带来多大困扰? “这一点展某可以答应!”一瞬间,展昭似乎也想起了中牟县味真楼暧昧的言语,既然那个女子是眼前之人,那男子熟悉的声音又早已表明它就是赵泓,那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展昭又岂会不明白?白玉堂考虑的虽然周全,但他却不明白皇上的作派,其实,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叫做赵泓的人死掉了,事情就全解决了,沐萝要的是人,而不是名。只是,自己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 “只是展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眼看沐萝似有意询问,展昭便不急不徐地说了下去,“姑娘若只是要将襄阳王治罪,那冲霄楼,有没有什么可以只破不毁的方法?” “展大人,此话怎讲?”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7 章 “姑娘试想,若冲霄楼一毁,襄阳王之党羽必定会有所风闻,或畏罪潜逃、或湮灭证据,到时虽有盟单,只怕也难以治罪。”展昭说的是实情,无论从皇上铲除逆党的角度,还是替沐萝报仇的角度,这样做都有益处。 沐萝自然也会明白,其实她的目的当然也只是让仇人身败名裂,一座杵在那儿的高楼,毁与不毁,区别不大:“好吧!” “第三件事呢?”白玉堂此时竟然发现,原来展昭竟然在与对方讨价还价,似乎自己还从未发现他这方面的特长。 “第三件事么,等你们办完了前两件事,小女子自会来寻两位。这里有七颗药丸,展大人服下了,伤势自然会痊愈的快些。还有,地牢中,每日巳时会有人送饭,白五侠若是不想事情快些败露,还是去充充样子为好。这匣子中,便是整个襄阳王府及冲霄楼的机关图,白五侠这几日可以去研究一下,如何只破不毁的法子。只是,要破冲霄楼,需得要两位轻功精湛之人同时闯楼,找谁帮忙,是展大人的事,与小女子无关……” 说完,丢下二人,径自离开了屋子…… 月挂中天,冷冷的笼罩着冰冷的皇城。赵祯身着龙袍,从灯火通明的宫殿中走出,身后,隐约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喜极而泣的啜啜声。赵祯此刻静下心来,重新审视着夜色中的皇城,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随意的踱着步,不知不觉,又来到御花园中,浮着晶莹的石桌上,隐约还有黑白对弈的紧张,那一颗颗如珠玉般清脆的棋子上,仍萦绕着那人指尖的温度…… 抬手唤过陈林,那忠实的老仆连忙躬身前来,近日重见天子的激动,让他的身形微微有些发颤。“去把冯凭找来,不要让太后知道……” 陈林再回来时,身后已多了一名华服侍卫:“冯凭,你即刻去襄阳,替朕办一件事情……” 狭小的密室中,一只幽幽的烛光,撞破了死一般的沉寂,这里的石壁表面上看起来严丝合缝,但是摇摆不定的火苗却证明这风的痕迹。展昭就在这摇摇的烛光中,神色黯然。因为,他正面对着一脸怒气的白玉堂,而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好你个展昭!难为白爷爷这两天费心费力地照顾你起居,帮你去那地牢中充门面,还耗费了那么多口舌教会你这些机关暗道,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白爷爷的?一声不响自己跑来,是瞧不起你白爷爷,所以怕我拖后腿?还是……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玉堂显是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但展昭还是能从他的咆哮中听出些端倪,只是,自己万万不能如此自私,眼前的事凶险万分,自己虽是万死不辞,可若是对方因此有个闪失,自己如何对得起他?“白兄,实不相瞒,展某答应沐姑娘的三个条件,是想为皇上求解药,此时与白兄无关,展某岂能累君冒险?” 他口中的“皇上”二字深深刺痛了白玉堂,如此说来,还是他在你的心目中更重一些吗?“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可以为他做什么,我,就可以为你做什么!他,可以求我来救你;我,就可以为了你而去破冲霄楼。更何况,你忘了那个女人说,要破此楼,必须要有两个轻功精湛之人同时闯楼。你,甩得了我吗?别存那么多小家子气,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我白玉堂想要的,我,同为你求。” 抿了抿胸前的衣襟,展昭的手指触碰到了沐萝今日一早连同巨阙一起递与自己的一小包事物,踌躇着。自己该如何抉择?“玉堂,其实……” 眼中流转不定的疑虑,早已刺痛了白玉堂的心:“猫儿。不必多说了,你的心意,我懂!可白玉堂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当是为那沐姑娘,我也愿为她冒这个险。” 一丝苦笑,不着痕迹的被展昭掩藏在唇角边,玉堂,你还是不明白!也罢!就像这样继续下去也好,万一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也省得这世上多一人伤心;若你有什么危险,展昭不过舍了这一人之性命而已。 白玉堂早已转过身去,错过了这一瞬间眼底的痴缠与决然。石壁上,又一座小门洞开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先后而入。 七天来,白玉堂仔细研究了沐萝留给他们的图谱,发现若要将这冲霄楼的机关破解,必须要自地宫中向外反冲,所以他二人才会选择地牢旁密道中的一处入口。蜿蜒前行了不多久,两人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地宫的石门。 这是一件极为宏大的石室,八角燃着长明灯。单从纵深来讲,要比冲霄楼地面建筑大上一倍,空空荡荡的石室中,一座巨大的石台隆起在正中央,又有一根十余围粗的铜柱当心矗立,北面一座石碑,远远的看不见什么。 两人轻手轻脚的分别从东西两边包抄前行,停于东西两侧的震位与兑位,白玉堂向展昭略一示意,两人便同时跃上高台,一个流云般飘逸的转身,双脚同时踏定震、兑两处卦象的初爻两端。就着呲呲作响的灯火,白玉堂在震位的中心处摸得一处突起,按下一转,便弹出一个带着拉环铜钮。回头再看展昭那边。显然也已经寻到了机关。轻声地喝着号子,两人同时向右用力,轰然声中,台上的八卦图型早已改换了模样,东西两侧也同时开启了一座小门。 跃下高台,两人才放心地向北面的石碑绕行,白玉堂心急,步子略快了些,只见得当心的铜柱晃了一晃,便要倒向一旁。急忙撤步,与展昭平行,方才隐隐感觉到铜柱重又笔直向天。 一旁展昭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回想起沐萝千万叮嘱,言道两人务要同进同退,方保无虞,看来只有如此方能不惹恼那根柱子。此后种种,还要务必小心。绕道石碑正面,两人方明了,原来所谓襄阳谋逆的名单,原来不是书册,而是刻在眼前的石碑之上。仔细看过之后,展昭心中竟是一惊,实不知那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对望一眼,展昭探手入怀,取出沐萝交给他的一小包事物,打开一看,一盒黑黝黝的油墨、一柄小刷子、一个韧性极好的拓包、还有一张透明的蝉翼纱。一手执盒,一手刷墨,一手将纱覆在碑上,一手用拓包在上面轻轻的拍打着。四手互替,相得益彰。 当那拓片拓好后,不理会白玉堂的疑惑的目光,展昭默不作声地将拓片收入怀中。下一刻,便是真正的考验来临。按照沐萝的说法,依照这种做法,闯楼、取盟单都不在话下,只是,方才为了取盟单时不为机关所伤,已然将来路全然封死,若要出去,便只有硬闯了。 “猫儿,记得,无论遇到什么岔路,一律向右。”分别踏入两扇石门的一刻,白玉堂回过头来,款款的叮嘱道。 二十 冲霄楼的机关之所以害人无算,并不在于暗器之多与难以捉摸,稍稍内行的人都会发现,其中暗合八阵图的影子,单纯为之,破除并不难,为什么却折了无数的英雄在里面?更有甚者,即是侥幸逃得一命,却纷纷落成了襄阳的走狗。今日白玉堂总算明白这其中的一点玄妙,原来,楼中机关取胜之道,不在巧,不再多,而在变。地宫中的机关每变一变,楼中的暗器便从有迹变为无踪,恰如八卦图中所蕴之理:万象皆变,变才是万象存于世间之道。方才展昭与白玉堂在地宫中所做的一切,恰是将楼中的机关固定,也就意味着,那些机关暗道失去了它们难以捉摸的变化,仅仅剩下了最简单的一种。不变,冲霄楼失去了威胁的价值。 当然,冲霄楼里要人命的不仅仅是那些骇人的机关,如果真是那样,只要手中有了沐萝所给的那份图谱,面对着毫无生气的冰冷的暗器,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可怕的,是那守楼之人! 甫一从地宫与底楼的入口处现身,展昭便被眼前之人震动了一番:全身上下被一团漆黑包裹着,只余两只清浊不分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视着自己,不由分说,拔刀便砍。 展昭不敢怠慢,连忙举剑相应。对方刀口传来的阵阵劲风,有时竟逼得他不能呼吸。耳边隐约又传来了刀尖相击的声音,看来白玉堂也与敌方动了手。 难缠的对手,突放的冷箭,不安的挂念,使得展昭在对敌之时少了一份从容,多了一些冷酷。楼中的机密已然在握,剩下的只有冲出去这么简单,敌人显然也已经明白这一点,所以拼尽了全力,内里所及,犹如大漠狂风,肆虐咆哮,杀意渐浓。 视线不及之处,传来一声陌生的惨呼,显然白玉堂已经占了上风,那么,眼前之人,也必须消失!眼前之人力大无穷,展昭不愿与之硬拼,瞅准时机,故意卖个破绽,剑意渐缓,身形凝滞,似乎以为对方内力所制,难以自如。果然,对方以为他已难以支撑,钢刀高举,带着得意的傲慢,玩弄的眼神,慢慢砍落…… 等的就是这一慢,轻轻的咬紧下唇,巨阙如流行,划破了对方的傲慢,将那大漠狂风,消散在血色融融的月光里。 一个尸体倒下去,显出了身后隔离的生门。白玉堂的声音从目不能及的那一面传来:“猫儿,可好?” “还好!” “那我们,上楼,记得向右!” 虽然如迅雷一般的,将一个敌人击倒。但白玉堂明白,楼中者分守八方的黑衣人个个身怀绝技,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对于武功,从来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唯一,而此刻面对之人,恰好让白玉堂清晰地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来者何人?”对面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高喝着。 “就凭你,还不配知道!”这种人,让他听到锦毛鼠的名号,对自己来说都是侮辱。一言之后,举剑便刺。数招一过,白玉堂隐隐觉得那里有些不对,面对之人武功并不出众,对敌之时,眼神飘忽,似乎随时要打着逃跑的主意。这难道就是襄阳王精心择选的守楼之人? 果然,不出数招,眼看此人就要毙命于白玉堂剑下,斜地里忽然一阵金属撞击的碎响,一只被铁链勾住的铁爪夹着劲风扑面而来。不得不闪避开这来势汹汹的一爪,却放跑了那声音怪异的黑衣人。 这铁爪的武功显然要比楼下之人强出许多,一时间,白玉堂只能全力对敌,难顾其他。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展昭的一声痛呼,白玉堂心地一沉,眼神不由得隔着楼中贯穿上下的铜柱,极目望去,想要看一眼,展昭究竟遇到了何等危险,竟能让他痛呼至此? 眼中没有望到他挂心的人,耳边却传来了铁爪破空的嗡鸣,正所谓关心则乱,白玉堂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是先躲开这致命的一击,还是先寻觅那令他无比挂心的人?然而敌人没有空闲与他纠缠,这瞬间的犹豫给他带来了致命的打击,铁爪带着冰冷的风,穿透了月光,穿透了胸前的白衣,牢牢的钉在白玉堂的右边胸口上。痛楚中,血色里,白玉堂隐约见得,那武功不济的尖亮嗓音之人,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次,白玉堂听得分明,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比凄惨的痛楚,从那人的嘴中传出——原来,使你在捣鬼! 一股不祥的阴云还没来得及罩住白玉堂的身心,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如狸猫般轻捷而至,白玉堂不禁苦笑:“猫儿,还改不了你这容易上当的脾气!小心那瘦子,他会学人言语,刚才那一声,是他叫的,你白爷爷才没那么孬种!”话未说完,嘴角里的鲜红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眼前的一切,早已让展昭心痛如割,白色的衣襟上汩汩而出的鲜红,映着乳白色的月光,显得那样的诡异。难道——自己的小小的私心,竟然生生的要将眼前人害死吗?方才对敌之时,忽然出现在面前,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来者何人”的人正站在那里面带冷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正当他愁思百结之时,却对上了白玉堂焦急的目光,身后隐隐传来重物倾倒的轰鸣,展昭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此刻,即使是天倾地覆又能怎样,如果眼前之人注定要为自己而牺牲,那就让自己用生命去回报吧! 显然,守楼的黑衣人不这样想,那铁爪的主人几声呼啸,几个黑影迅即而至。那一瞬间的紧张,似乎又将展昭飘忽的神思拉了回来,展昭,从不做听天由命之人:听沐姑娘言道,守楼之人依八卦方位三层楼中分别有两人、四人、两人,自己与玉堂在楼下杀掉两人,眼前两人,若要保持平衡,使铜柱不到,西北方此时必须要有四人押阵,方保无虞。那么,那四人无法从旁相携,此时若要带玉堂冲出,只需要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就好。那使铁爪之人显然有些托大,他的兵器此时还在别人的胸口上,出招必慢;那一旁之人看来轻功不错,但从呼吸吐纳之间便知武功平平,那么,首先便从这里开始…… 长剑如虹,直向那能学人言语的瘦子冲去。那人很显然对自己的轻功颇有把握,不应不抗,脚底抹油便想溜走。他的轻功不错,可要论轻功,谁又能与展昭相比?即使如白玉堂这等眼力,也只看到两个身影相交一瞬,第三声惨呼便带着那人原本的音色响彻冲霄。 暗叫一声不好,那使铁爪之人匆忙间手腕一抖,便要将铁爪收回,可展昭哪能容他得逞,手掌一翻,一道银光直击铁爪,火光迸溅中,哪如鹰爪一般的利器早已变成无用的铁块儿。 再看白玉堂,虽是嘴角还刻意的摆出安抚的微笑,但苍白的脸色早已将他此时的痛楚彰显无余。不能恋战,这是此时展昭唯一的判断,借刚才一剑的余威,巨阙再出,直击对方咽喉。 仓皇的倒退之后,那人恍然明白了一个事实——“你,可是展昭!” 巨阙回鞘,展昭“哼”了一声,双手紧紧扣住白玉堂的双肩,向着冲霄楼二层东南方向的窗户,纵身一跃。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8 章 这不是可以逃生的途径,依照沐萝所言,冲霄楼只有窗,没有门。此楼现下正确的出口应是三层的正南与西北,而眼前的形式,早已无法依计而行,所以,即使是刀山火海,展昭也愿一试,只要尽早离开这处处透着危机的古怪高楼。所以,不是没有看见那窗棱中瞬间旋出的无数白刃,展昭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甚至为了避免怀中的人再次受伤,他不惜将自己的双肩暴露在利刃之下…… 窗外,丈余之地,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展昭借着那粗壮的枝杈,翻身弹跃了几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极尽全力的,施展开冠绝天下轻功,将那群指数与黑色的刽子手留在无边的夜色中……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从白玉堂沉睡着仍紧握不放的手掌中挣脱,即使在危机四伏中,展昭仍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失神,几个月之前,无论是君臣还是朋友,自己都与他们相处得那么自然,可是,为什么,这种种自己认为再正常不过的情感竟然在眨眼间,全都改变了。一种从未思考过的情感接二连三地倾注在自己身上。如果说,前些时日的重伤之下,自己对皇上无所顾忌的回应,是出自真心的依恋,那眼前又是什么?另一个爱上了自己的人,为了自已的一点私念,竟然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如此之痴情,自己又何以为报? 且不说报答,单就这两人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只有一个人、一颗心,该如何取舍?若舍了玉堂,怎对得住他多番相救于危难,此番又拼死相护的付出;可若舍了皇上,那人一生孤寂,此番不顾自身安危,甘愿为自己舍身犯险,深情重意,如舍了又怕他伤了心却还只能独自承担,无人能诉。这从未遭遇过的两难,自己该如何抉择? 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再给眼前人任何的暗示,就让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没有动过心,会不会更好?眼下的局势凶险万分,眼前人又伤重未愈,自己就算不为了那份私情,于国于理,自己都要尽一个臣子的职责,都要将盟单交与皇上,都要换得那分解药以保皇上的平安。所以,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所做的只能是尽力的保护所有的付出真心的人;所以;“玉堂,原谅我的逃避,原谅我不敢面对,有些事无所谓谁比谁情深,展昭一颗心,难给两个人。” 昏睡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他此时的无奈,不安的焦躁着,鼻腔中呼出一阵阵灼人的热气,更是紧张着展昭的每一处神经。几十步外,几片秋叶飘落,阻断了展昭沉溺其中的深思。警觉地侧耳倾听了片刻,展昭一个迅捷的转身,将仍在昏睡的白玉堂背在背上,一手握起两柄宝剑,足下用力一蹬,便轻飘飘的消失在了暂居的小屋外。 行走江湖,若是不能时时保持警觉,后果是灾难性的。展昭此刻深深的体会到这一点,几日来,正是靠着这份警觉,他与白玉堂二人几次逃脱了那如鬼魅般缠身的追踪;而此刻,若不是自己无可救药的杂念,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几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白玉堂,早已让展昭感到难耐的疲劳。可是,时时迫近的危机却逼得他像陀螺一般无法停息,即使轻功再好,也无可避免的发现,身后五个黑色的幽灵一点点地清晰起来。双肩之上,那冲出冲霄楼时留下的两道伤口,也不合时宜的酸痛起来。 五条黑影,即使在通明的白昼,也依然难掩来自地狱般压抑的气息。一阵铁链颤动的碎响,有一件铁器夹着呼呼的风声,张扬而来。展昭不能不顾白玉堂的安危,侧身闪避,却被那股劲风带倒失去了平衡。 “哈哈!展昭,奉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在离开冲霄楼时受了伤,那刀刃上有一种独特的药粉,可以让我们千里之外,仍能追寻你的踪迹。所以,你还是省省大家的力气好,束手就擒吧!” “猫儿,看来那位沐姑娘的本事还不小,”白玉堂的声音听起来虽然低沉,却明显得有了一些底气,这让展昭安心不少,“这些狗的鼻子还真尖!” “白兄,慎言!”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损人家?不得不放下背负在背上的白玉堂,将那把通体雪白的剑地还给它的主人,两人此时背靠背的站好,冷静的应对着周边的危机。 来人只有五个,一色的黑衣,当首一人手持铁链,铁链的一端挂着一支虎爪。五对二,没有了冲霄楼中的机关,展白二人应对的从容不迫,也许其中唯一令人担忧的,便是白玉堂胸口的伤。展昭已能从身后遇见浓重的喘息声中,觉察到危机的临近…… 一支蛾眉刺刺入了白玉堂的左腿,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来血的浓腥,身形迟滞中,又一支刺向了那仍带着血迹的前胸。 猛地甩开面前的铁爪,巨阙横推,回身刺中了那蛾眉刺的主人的眉心,却无法顾及,身后呼啸而至的铁爪…… 紧紧地将白玉堂护在身下,忍受着铁爪抓破肩头肌肤的透体的寒意,展昭强忍着剧痛,再次回剑,将那在空中绷紧的铁链齐齐削断。就只剩下,一丝力气,回身,面对未知的灾难。 两次被削断铁爪的黑衣人,正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怨毒的望着展昭,慢慢的倒下!身后,显露出一行人狰狞的面具,当先一人的长剑,还沾着铁爪主人的鲜血。 白玉堂惊怒交加,来人是敌是友?为何不愿意真面目示人呢?白玉堂不喜欢这等藏头露尾的行径! 仍旧活命的三个黑衣人,逃了,他们的任务是捉人,而非送死…… 展昭,笑了,那狰狞的面具,实际上昭告着,来的,是皇上的人;而当先的一柄长剑,他怎能不认得? “冯兄,多谢!”话不多,谢意却浓! 冯凭脱下面具,快步上前扶起正挣扎着起身的两人。他此次奉天子密令,率天子的近密之军“影卫”前来,本不应以真面目示人。可是,面对的是展昭,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的人,所以,没有必要隐匿些什么。 “展护卫,皇上命我来寻你回去,天幸在此遇见,我也就放心了。”说罢,亲手扶起展昭;并示意另外两人扶起白玉堂,看到白玉堂那不自然的神色,温和的一笑:“白五侠,冯某临来之时,皇上曾言:并非信不过白五侠的能力,只是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皇上叮嘱冯某若遇到您,一切听您调遣。” 知道他所说的是皇帝请自己来救展昭一事,白玉堂心情总算大好,笑意也挂在了脸上。 而展昭此时,茫然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下暖暖的:皇上让他来救自己,足见他已平安回宫了;且冯凭的品级要高于自己,这样做虽说于理不合,但是自己又怎能体会不出这其中的宠溺呢? 二十一 “这位大人,您就不能下手轻一点?”这“大人”二字从白玉堂口中呼出怎么听,味道都是怪怪的。一旁冯凭正在帮展昭处理肩上的伤口,两人同时向这边传递过来两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不是向着白玉堂,而是那个正在麻利地帮白玉堂包扎伤口的人。 白玉堂依旧在喋喋不休,只消一看的冯凭带来的这些人举手投足的架势,白玉堂便知他们个个身怀绝技,那猫儿的安全自也不成问题了,心头多日来压抑的巨石一去,自己又恢复了锦毛鼠不拘小节的本性:“我说‘影卫’大人,您平日是不是杀人多过救人呀,就您这包法,可比开封府外卖粽子的张大娘手法差远了!哎,您好歹说句话,您看您,就算不戴那吓人的面具,怎么也老绷着脸呢?你看那个给猫治伤的,笑得像花儿一样,学学他不好么?” 不就是说句话么?虽然影卫的身份隐秘,可并不意味着他们一个个都是冰人,眼下这位很显然已经对某只白色动物刺激得快要发作了。只听得一个咬牙切齿的“好”字过后,便是白玉堂夸张的嚎叫声,而且,一边叫着,一边极力的扯动被那人勒紧的缠在胸口的绷带,做出种种呼吸困难的状况。 帮他包扎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快速的将手中的绷带一圈圈绕紧,并在左边打好了节,紧绷着脸,默默的收拾着手头的材料,离开。一旁,冯凭已经帮展昭收拾好肩头的伤口,换上了一件新衣。展昭便一边摇着头,一边唇带笑意的帮白玉堂也套上了一件新衣,回身便坐在了白玉堂倚靠的床边:“白兄,虽说冯兄带来的人不避讳你我二人,但‘影卫’是皇上身边最私密的侍卫,将来白兄若是见到或认出他们,还是当作不认识的好。” “要你这臭猫多嘴,难道你白爷爷就蠢到这样吗?”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身体,缓解这绷带过紧带来的不适。 “白五侠说的是,展兄的确有些多虑了,”冯凭一边说,一边也来到白玉堂的床边,将一件宝蓝色的丝绒披风展开,轻轻地搭在展昭的肩头,“皇上既已叮嘱冯某,要听从白五侠调遣,自然这些事也没打算瞒着。”说完,笑吟吟的站在展昭身后。 “就是,皇上都这么说了,谁像你这只猫那么小心眼儿!”白玉堂嘴上虽如此说,但眼中看到的分明是披在展昭肩头的那件蓝色的披风,不知为何,心里酸溜溜的。 “展兄,不早了,你和白五侠身上都有伤,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冯凭依然敏锐地感受到白玉堂情绪的变化,索性以休息的理由想尽快结束眼前的对话。 “也好,”白玉堂被冯凭一语提醒,这只猫本就重伤初愈,这几日又为照顾自己的伤势不眠不休,更何况他肩头的伤口虽然不甚严重,毕竟也流了不少的血,恐怕早已困乏异常,真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猫儿你赶快去睡,你白爷爷我也困了……”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呵欠。 笑着点点头,展昭也觉得自己很累了,便不着痕迹的撑着床沿儿,慢慢地站了起来。 “对了,冯兄,你那白五侠的称呼太别扭了,还是改一个的好!”白玉堂夸张的皱着眉头说到。 “没问题,白兄!”习武之人,又有几人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呢! 离开白玉堂所在的房间,冯凭不着痕迹的将手撑在展昭的肋下,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换来了,展昭一个感激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若不是这一扶,自己只能倒在那冰冷的石阶上了。 在冯凭的扶助下,展昭放松了自己的筋骨,软软的靠在床沿的靠枕上,冯凭将他解下的蓝色披风他在床头的衣架上,又亲手帮他掩好了被子。这间屋里明显的暖意,和锦被中温热适宜的温度,还有冯凭近乎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禁让一直习惯了随遇而安的展昭有些不自在。“冯兄,展昭也是习武之人,这点小伤,还不劳冯兄如此操劳。” “展兄莫要客气,冯某临行前,皇上特意叮嘱,说你前些日子伤势颇重,怕一时难以痊愈,所以日常起居一定要小心周全。依我看,你现在外伤虽不重,但连日辛苦,状况并不是很好,还是好好休息,不要想得太多了。” 虽然有些话语经过了一个不明就里的第三人的转述,展昭依旧感知到了其中的意味深长。想想自己所能为他做的一切,心底便觉得踏踏实实的,卸去了多日来萦绕在心头的惶惶不安。 没有再多说什么,冯凭静静的将淡青色的帐幔放下,到屋外与一人低声吩咐着什么,回来的时候抱来一卷被褥,在外间的榻上简单铺就,便熄灯就寝了。 展昭将自己慢慢的缩进温暖轻柔的被褥间,任由自己被铺天盖地的疲乏所笼罩,难得的享受者如此安心的保护,只消片刻,便沉沉的睡去。 梦里,也许会有刀光剑影的惊心,但不肖多久便烟消云散在一片静谧中…… 次日,在一片柔柔的明媚秋阳中,展昭慵懒的醒来,惊觉自己竟无止无觉得沉睡了这么久,却没有立刻起身的意愿。懒懒的赖在包裹着自己的锦被中,漫无目的的看着这周边一切——阳光透进窗子,外间榻上被褥整齐的放着,显然人早就出去了。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展昭在双肩的酸痛中慢慢地起身,一时没有找到可穿的外衣,索性就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窗前的暖阳里。随手拿起桌上的梳子,忍着肩头的酸痛打开昨晚不曾散开的发髻。摸索了片刻,从浓浓的黑发中,理出小小的一卷事物,略一沉吟,便用发带将它紧紧的缠绕在右臂之上。随后,这才安心的一下一下梳理着微乱的长发。从桌上的小箱中,寻得一条青色的发带,将方才如瀑的长发规整好,便听的一阵步履匆匆。 那声音似乎在门口略一踌躇,便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没等门里的人应答,冯凭已经端着一只小巧的托盘进得屋来,抬头看了一眼正起身向这边走来的展昭,便笑着将手中的事物放在桌上,说道:“昨夜睡得可好?” “有劳冯兄挂心,睡得很好!”口中应答着,眼中却注意到了冯凭眼角那深深的疲惫,一瞬间,放松的心情再次骤然紧张,“昨夜,可有什么变故?” “昨夜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冯凭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中的一碗白粥,两碟小菜放到屋内的圆桌上,“赶快吃吧,待会儿我们就上路。”说完,逃避似的出了屋门。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19 章 再回来时,手中早已多了一套天青色的丝制外衫。结束停当,将昨夜的披风重又披在身上,展昭随着冯凭一路沿着回廊来至中门,一辆精致却不甚奢华的马车早已稳稳地停在院中。马车旁,白玉堂一脸阴沉之色的静立着,手中握着两人那两把世所罕见的名剑。 那阴沉的脸色,在看到展昭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可展昭又岂是容易欺瞒之人?马车缓缓开动,在轻微的颠簸中,展昭放下了刚刚被自己掀起的车帘,面色凝重地问道:“冯兄,若说昨夜无事发生,那是否方便告诉展某,昨夜与白兄疗伤的那位兄弟哪里去了?还有,昨日记得随冯兄而来的共有十八人,为何此刻只有十六人上路?” 冯凭看了白玉堂一眼,得到的是“还是坦白”的暗示,只好苦笑着说:“展兄,实不相瞒,昨夜我们所居之处,有一伙刺客深夜光顾,打斗中有一位弟兄受了伤,昨日与白兄疗伤的陈典,此刻留下来照顾与他,所以就不与我们同行了。” 冯凭的一席话,证实了展昭内心隐隐不安的猜测,如果真如那使铁爪之人所说,他们可以循着沁入伤口的药力觅得自己的踪迹,那么与自己同行的人岂不危险? “死猫,不许你胡思乱想,那些人不是只冲你一个人来的,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白玉堂一看展昭的表情,便心知不好,但说到底自己也知道,那些人虽不是冲着展昭而来,却是冲着他所有的一件东西而来。 冯凭此时也猜出个大概:“展兄,昨日相见,你与白兄遭人追杀,难道那些人不仅仅是要将你捉拿回去,而是别有所图?” “事已至此,展某不想有所隐瞒。冯兄,昨日之人向来是为了那冲霄楼中的盟单,才穷追不舍的!”简简单单的将自己与白玉堂破冲霄、取盟单的过程说了一遍,“此事虽说与襄阳一事有关,但说到底其中还涉及展某的一点私事,展某岂能以一己之私,累兄弟们受伤?所以,为今之计,只有——” “闭嘴!”怎能不清楚展昭又冒出了什么傻念头,白玉堂急急地断喝着。此时却听得马铃响处,一名影卫凑的近前,低声向冯凭回报着什么。只见冯凭脸色一沉,回头向展昭说道:“展兄,这次就怕是由不得你了!”言罢,命令一行人全力戒备,加紧赶路。 纷乱的马蹄声,响彻寂静的林间。冯凭明知此时不可如此冒险的穿越如此树木林立的地方,但眼前,华山一条路,不得不闯。 展昭此刻竟又陷入了沉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脱离险境,却如此的放松,失却了应有的警惕,以至于连累了不该连累的人…… 出现在眼前的,早已不仅仅是几名黑衣人那么简单,丛林掩映间,盔甲鲜明,旌旗猎猎,竟是襄阳的军队在此设伏!林立的矛戈闪着亮银,团团簇簇的箭镞泛着幽蓝,仅凭己方这一十九人,如何能从这刀光剑影中全身而退? 展昭的三人早已下了马车,随行的十六名影卫各持兵刃,环立周围。双方,就这样在明媚的秋色中,杀气重重的,僵持着。 “展昭,只要你跟我们走,乖乖交出手上的东西,本将军可以放其他人一条生路。”为首的一人无人认得,却字字如重锤一般,击打在展昭的心头。 “猫儿,还是那句话,此时大家只能同进退、共生死,你千万别存那些无用的傻念头!”白玉堂实在是不放心一言不发的展昭,开口劝道。 谁知,展昭竟似没听见他的话语,转头向冯凭说道:“冯兄,我们众人轻功要强于对方,最好出其不意闯入对方阵中,他们的弓箭就无法使用,然后大家分散突围,到前面柳林镇会合,你意下如何?” 冯凭听来的确有理,便低声向众人吩咐下去。 十八人的目光齐齐盯着冯凭,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跃起,只听得白玉堂一字一顿的说道:“冯兄,白某今日伤重未愈,为策万全,让展昭跟着你。” 二十二 柳林镇并不大,却一下子涌入了十余名陌生人,未曾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们在大白天也战战兢兢的关上了大门,只有开酒馆的驼背老板因为要招呼着十几名怪异的陌生客人,不得不惴惴的缩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 这是几名陌生的客人既不喝酒,也不要菜,只是让人上了一壶茶,便都闷不作声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期间唯一的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目光中透着焦急,每隔一段时间,就抬起头来似乎是清点一下周边的人数,数完后便远远的望着大门外的街市,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还数什么呢?穿灰衣的人一共十五个,加上他自己便是十六个,驼背老板惴惴的纳闷儿着。忽然,门口灰影一闪,十七个。 只是这第十七个人深情萎顿,一眼瞥见堂屋内环坐的十余人,便似乎再也走不动了似的,还是屋里的人将他扶了过去,紧接着,便有人开始为他收拾衣服上渗出的点点血迹。其余的灰衣人便时不时地过来低声交谈几句。 只有,那个白衣人仍然不停的数者人数,望着门口。终于,又是一个灰影出现在门口,“噌”的一声,那白衣人忽然间站了起来,几乎不曾碰翻了凳子。但他的眼神似乎并不关心灰衣人的到来,只是更加迫切的逼视着门外的街市,像是要从其中生生的拽出什么来似的。 而那灰衣人本来挺立的身形在扫视了屋内的人后,颓然坐倒在店门的门槛上:“展兄,还没有来?” “冯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猫儿呢?” “我和展兄冲入敌阵不久,便被敌人冲散了,我拼命地想要向他那边靠过去,谁料到却被襄阳王的人越冲越远,后来干脆看不见他的踪迹。再后来,领头的敌首似乎是指挥他们去追展兄,看起来他已经突出重围。我于是随着他们一起偷偷寻过去,却发现他们似乎也已经失了目标。所以,我想,会不会展兄已经先一步到来,看起来……”冯凭说到此处,只剩下追悔莫及的叹息…… 所有的人,一瞬间,都沉默了…… 良久,白玉堂沉沉的开口道:“我们,去找!” 轻轻的掀起蟒袍的下摆,包拯依旧不失雍容气度的拜倒在年轻的天子面前,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两人波澜不惊的呼吸声,襄阳兵乱如雷霆般震惊了朝野,却扰不乱他从容的气魄,因为,从年轻的天子回京后一系列举措来看,应对襄阳的叛乱,朝廷方面早已见机在先,游刃有余。只是包拯还有一丝疑惑,襄阳军队虽然阵势过大,行军缓慢,可先头部队却是轻车急进,所向披靡,皇上为什么既不着急,也不处分那些弃城而逃的守将,安静的,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当然,包拯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丝隐忧,有一个人,不是去寻找皇上的踪迹了吗?为什么皇上回来了,那人却不见踪迹呢? 坐在御座上的天子可以走向近前,包拯不由得跪着向后挪动了几步,即使不曾抬头,他也感受得到天子向他投来的复杂的目光,有痛惜,有依仗,还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愤怒…… “包卿,朕想知道,展昭是用怎样的代价,才说服母后,让他去寻找朕的?”甫一回宫,赵祯便从八皇叔的口中,隐约知道了一些仅有少数人知道的内幕,母亲的所作所为,他愤怒,却无力去斥责,甚至不能向任何人倾诉。如今,他似乎要将近日来压抑的念与怒发泄到眼前人身上。 包拯闻言一惊,偷偷瞥了一眼天子的阴郁的表情,深深的垂下头,不作一言。 “你说,在他的心目中,是你重要呢,还是朕更重要?” 十指,紧紧的攥成拳,又放开,包拯此事感到的全是矛盾,该怎样平息那雷霆之怒,该怎样化解那一段本不该存在的孽缘?“皇上,在展昭心目中,臣很重要。但如果皇上需他为国效命,臣想,他自会义不容辞,舍臣而为皇上。”包拯无奈的耍起了太极,但愿这种含混其辞的回答不至于触动天子的怒气,将那些只能隐藏于人们心中的念头,付诸言语。 “朕不要他为国效命,朕问的是,你的性命和朕对他的情谊,哪个更重要?”赵祯显然不想再将此事含混下去。 再次将自己的前额重重的扣响在青砖地面,包拯的心如刀割般的痛:“皇上,展护卫事事以国事为先,如果在他心目中,臣的地位稍重,那也是因为臣一心为国,不存私情。”“国”字说得格外的重,他要用这一个国字,掩盖住年轻的天子自以为是的种种。多年的相交,包拯怎能不知,展昭的情不轻易许人,一旦许了,便是终生不渝的坚持。月余之前,那隐隐约约的萌动的前兆,已经让他颇为惊心,为什么,偏偏会是他,陷入这样的一段本就大异常理,更兼阻碍重重的情感中,若是他真正地陷了进去,那除了万劫不复,不会再有第二条路可走。而如今,皇上的种种言语,证实了那隐隐的猜测,可是,那放纵情感之后的种种,不是自己所愿看到的。所以,也许自己的言行可能伤了皇上的心,也伤了展昭的心,但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从包拯绝然的目光中,赵祯读出了他的选择:“朕知道,你们这所有的种种都是为了朕,为了他好,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对他有多么的不公平?是朕挑明了一切,将他拉到了这条人人以为走不得的路上来,可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朕这里寻求解决的办法,却一味的逼迫与他呢?这不公平!” “朕回京后才知道,母后曾经逼他立过一个誓言,以你的性命立的誓言。知道了之后,朕才明白了,为什么他为朕所作的一切都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绝然,因为,你们都在逼他,逼得他只有将自己置于一种必死的境地,才能说服自己放纵的接受朕的情感,才能无所顾忌的体味朕给他的种种。你们这哪里是为他好,分明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呀!难道朕的爱,就只能给人痛苦,取人性命吗?” 一席话,说得包拯冷汗涔涔,原来自己的种种掩盖在爱护之下的阻碍,竟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竟是将他逼到更危险的境地?原来太后在爱的名义下维护皇上的种种,竟然给自己的儿子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可是,那世间的冷语,蔑视的眼光,又该如何应对? “所以,包卿,朕诚心的请你帮朕一个忙!”直视着包拯惶惑的目光,赵祯知道眼前的人,几乎被自己说服了,要想维系自己与他的一番情意,比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谁更不舍得让他受到伤害。包拯可以为了一个原因允许一个较小的伤害加诸到昭的身上,可是自己,也许以前也会这样,但从今天起,他要用尽他所有的力量,让他的昭不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帮朕想一个办法,怎样能让他不带一点愧疚,不受一丝伤害的享受朕的情意!” 很难,世俗的眼光、誓言的威胁、宫廷中的明枪暗箭,一个比一个难防。可是,包拯答应了,为了天子口中的——“公平”。是啊,自己口口声声为了他,可曾想过这样做,是否,公平? 一片昏黄的光芒,穿透似睁未睁的眼帘,将展昭从昏睡中惊醒。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一间小小的木板房中粗粗搭成的板床上。警觉地起身,却被左腿上传来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扯出一身冷汗。埋首于枕席之间良久,展昭方从眩晕与疼痛中缓和过来。回思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才渐渐的记忆起,自己好容易摆脱了襄阳的追兵,自己也几乎是精疲力竭,正当自己艰难的寻觅着出路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怎么会到这里?带自己来这里的是敌是友?正当展昭胡乱猜测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响,来了不止一人!右手下意识的按了一下,才惊慌的发现,巨阙不在身边!前番陷落襄阳的时候,巨阙也曾离开自己,但起码知道它的下落,可现在呢?没有了剑的展昭,感到一丝惊慌的茫然。 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进来了三名樵夫打扮的人,为首一人年逾四十,慈眉善目,但看起来显然不会武功。“你醒了!”那人放下手中的一只瓦罐,轻轻揭开,一股米粥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小屋。 “请问大哥,可是您救了在下?”展昭从中年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最纯朴的关切,也暂时放下了戒心。 “那日,我们三人去山中打柴,看见林间那道大石缝外的草木有些零乱,我们兄弟几人怕有不明就里的人失足掉了下去,便过去查看,果然便发现你卡在石缝中动弹不得,于是我们几人就把你给拽了上来。不过,你的左腿被石头尖划破了,我们只能给你止止血,这山上荒凉,没有大夫肯来的。”一口气说完,便讷讷的看着展昭,低头盛粥,不知道再如何开口了。 “多谢几位大哥的救命之恩!”不是不想谢,可这救命的恩情,岂是几个谢字所能抵的?低头慢慢地喝着略显稀薄的米粥,忽地想起一事,便再也坐不住了。 匆匆咽下米粥,对着那三个不明就里的老实人急忙说道:“三位大哥,几位的恩情,容我以后再报。现下有一桩急事必须去办,如果有人前来寻找,几位不妨直言在下的去向。告辞了!” 说罢,逃也似的转身就走,却被那年长的人叫住:“这位兄弟,我们看你也不想是什么坏人,莫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我们可能帮得上忙?” 展昭之所以这样无礼的逃掉,只因为他想到那些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总能找到自己的踪迹,自己在这里多呆一刻,便会给这里纯朴的人们多带来一分危险,所以“多谢几位大哥的好意,不必了!”深深一揖,转身便走。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0 章 “等等!”年长者回身从屋角的一堆事物中拎起一个小小的包裹,递到展昭手上,“这是在你身上的东西,一并拿去吧!”包裹中,隐隐约约透出些蓝色,正是那日赵祯让冯凭送给自己的披风。 将包裹紧紧抱在怀中,再次深深一揖,展昭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离了三人的视线。当他终于确定那三个好心人看不到自己此时的状况时,才颓然地倒在尘埃之中。肩头旧伤的酸涩,腿上新伤的锐痛,都令他不能继续顺畅的前行,眼前一阵比一阵明显的眩晕,不断地击打着他的意志,为什么,总也逃不开…… 也许只有怀中温暖的包裹才能给自己一份勇气和力量。前面的路在哪里?柳林镇,不能去,去了,只会给无辜的人带来灾难。惊觉地按了按缠绕在右臂上的事物,真实的触感证明了它的存在。展昭这才放心的深深呼吸,坚定的踏上了来路…… 回京城的各条路上,都布满了襄阳的军队,看来襄阳王并没有将自己破冲霄、取盟单的事大肆宣扬,所以尽管遇到很多叛军,展昭与他们倒也相安无事。只是,那真正为自己而来的,总也甩不掉,有时在梦中,有时哪怕是正在寻觅一处水源,展昭总会草木皆兵的发现追兵的影子。所以,他只能拖着疲惫已极的身体,不停的逃。逃到何时为止?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 几番流离,展昭身上早已不名分文,每天无处觅食,只能尽量走一些山林野道,既掩着自己逃脱追兵的纠缠,又可顺道寻些野果充饥。只是,日渐衰弱的身体能支持多久?不得而知!也许是该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自己一旦无幸,那历尽艰险取得的谋逆者的盟单,该如何托付?那沐姑娘的第三个条件该如何满足,方能换得皇上的解药?这些事情,即使自己现在每时每刻都会因头脑中阵阵袭来的眩晕击倒,也不得不费神去思索周划了…… 终于,展昭在盔甲鲜明的行伍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看来,逃亡的旅程又要结束了,自己不至于饿死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了,只是,自己想为皇上换得解药的事终究怕是不能完成了…… 周毅在自己身体投下的阴影中,终于看清了那个颓然倒地的人的面容,随即便是一声惊呼:“展昭!” 二十三 只有天知道,周毅此时有多么不想见到展昭。当日离开襄阳时的无所作为,早已让周毅对自己半生来生活的意义怀疑了又怀疑,几乎就是因为这个人,打破了二十几年来他所有自认为正确想法,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忠诚不过是别人实现一己私欲的把柄。他早已不想再为那个时时不忘用救命之恩要挟自己的襄阳王做任何事情。可是,他也明白,随行的队伍中,有着那人的眼线,那眼线牵着的,是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所以,即使万般的不情愿,他也不得不让人将展昭拿住。尽管,他不知道展昭是何时摆脱了上一个困境,又是何时陷入眼前的危局的。 展昭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但是今天,他真的打算放弃了。因为,现在的他并不是真的想就这样等待着厄运再次降临,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无法让自己的身体离开方才倚靠的大树。所以,等待是唯一的选择。 但他在看到周毅的眼神的一刹那,又改变了主意。那缓缓拔出的佩剑,那慢慢吞吞的呼唤随从前来的语调,还有那刻意向身后瞥去的眼神,无一不在提示着他,有人希望他快跑。一向善解人意的展昭,又如何不明白他的用意呢?如果转身逃掉会免去你的许多麻烦,那么,再难,也要试一试呢!所以,展昭猛地提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也只有天知道,此刻,周毅有多希望展昭能够跑得再快些!但是,正如所有人所料想到的那样,展昭没跑出几步,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勉强爬起来,带着歉意的笑,望着眉头紧锁的周毅。 不待周毅指挥,一旁随行的一名副将边指挥着手下的军士上前,将展昭一把拎了起来,拿出绳索,便要捆绑,但却不得不被一个小小的意外阻止。展昭下意识的用双臂死死的抱住拥在怀中的一个小小包裹,两个人一起用力也无法拽动分号,其中一个军士怒意渐升,抬脚便要踹去。一直默然旁观的周毅急忙上前,甩手将那人扔了出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周毅也慢慢走到展昭面前,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捏住了包裹的一角。没用分毫力气,那小小的包裹便被他拿在手中,周毅这才恍然,看来这包裹里的东西展昭竟是只放心交给他。了然的冲展昭点点头,便拿着那包裹转过身去,任由手下之人将展昭捆绑起来,横架在那副将的马背上押了回去。 回到自己所驻扎的营地,周毅似乎也无心去理会展昭的存在,便钻进了自己的营帐沉思起来。这些日子,他所部的行军很不顺利,但比行军不顺更为让他忧心的,是一些隐约可见的不祥的征兆。西边李松年的军队,自蜀中出兵后,行军之时占据了湘西湘南大片开阔地,一路上又不断地向东,表面上说,东边地势平坦,有利大军行进,但他毕竟不是王爷的嫡系,此举的用意大为可疑。自己所率的右路大军一路之上,被沿途守城的军队重重阻碍,重镇要塞几乎一处未得,所能打通的,往往是一些重镇之间的边远小邑,可能由于军力不足,招架不了多时,便弃城而去。也仅仅是靠着这些小路上的突破,他才能使自己的先头部队赶上襄阳王中军的速度。多年的从军经历,让他时时处于一种担忧的状态,听说王爷亲率的中军已比自己提早了三日的行程。可是,自己一方虽然前行深远,但由于通衢大道仍旧在对方手中掌控着,所以己方的态势几乎是轻车独进,队伍被压缩在一条狭长的路线上。随时,他们都有可能被拦腰斩断。这其中的道理,难道王爷不明白?为什么一味地冒进呢? 正当周毅凝神思索的时候,帐帘一掀,进来一人,正是自己的副将李全。“将军,咱们今日所拿之人,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属下特来请示。” “请示?你把不得拿他去请功吧!”周毅心中鄙夷的想道,“你以为我会不知,这么多年来,你名为副将,实际上是王爷派到我身边来的眼线。眼下,又是一个跟你主子邀功的好机会。”想虽如此想,但又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李全谄媚的笑了一笑:“将军,此人多次坏王爷好事,王爷此时必已恨之入骨。况且,前日属下听到风声,说此人趁王爷离开襄阳之时,不知盗了王爷什么紧要之物逃了出来,如果我们将此人押送至中军,王爷自会高兴,怕是就没有心情责备我们行军不力了。” 一口一个王爷,你倒是叫的好亲。虽然心中恼他,但此人周毅轻易得罪不得。“也好,那你准备一下,让孙忠辉暂代本将军之职,统领右军。你我明日启程,亲向王爷禀报军情。” “是!” 次日一早,周毅率众人早早上路。由于前军突进过快,两路军队之间早已被分割成两枝,所以,要想去襄阳王的中军,他们必须要向南回程,再折回向北。一路之上,周毅越是亲眼得见后方军队行军的状况,心中的阴云越是难以挥去。无法排解的,还有随自己而行被锁在囚车中的那个人—— 展昭自那日被擒以来,一反往日伺机而动的警觉,整日在囚车中昏昏欲睡,有时自己不忍看他因在烈日曝晒下萎顿的神情,让人取了些水送去,他也似理非理的接过,草草喝上一口了事。每日行进,只有当晚上宿营的时候,才有机会给他准备些吃的,但每次,他总是动的很少。 不是不想逃,展昭在周毅每次派人送来饮食的时候,都想尽力的多吃喝一些,以便尽快地恢复体力。可是,他渐渐地发现,自己的手脚虽然能动,但往往伸出去的时候拿捏不准东西的位置,或是在端碗举箸的时候,双手颤抖的心慌气乱。指尖开始渐渐的麻木,甚至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些天来越来越嗜睡,即使再大的危机也抵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如此状况,假使想逃,也力有不逮。前些天,逃亡的日子里,让他无暇顾及自己身体上的这些细微变化,可这几天无所事事的坐在囚车里,那种渐渐的变化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难道,那“玲珑”的余毒这么快就要发作了吗? 再见襄阳王时,周毅已经非常明显的感受到自已的一声叹息。眼前的人,明黄的冠带下,掩盖不住面容上一股灰白的土色,双颊却不正常的泛着潮红,整个人的气色显现出一种非常明显的不正常,一种讲究练气养生的习武者一眼就能看出的不正常。 ——看来,是气数将尽了吧! 周毅的心中涌上了一阵酸涩,不知是为自己多年来在其手下荒谬的行为而苦涩,还是为一个野心家浑然不知自己的行将就木而心酸。他追求了半生的宏图霸业,还未实现就要这样烟消云散了,造化还真是弄人啊! 整整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周毅都在向襄阳王解释当下己方军队所遭遇到的困境,希望能够让这位指挥者明白,自己正处于多么不利的局势,此时正应当减缓行军的速度,避免这种孤军深入的危险。况且,前锋部队困于黄河南岸,停滞不前,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无论他的言辞如何的恳切或动听,襄阳王就是不肯听从。 “赵祯的手下溃不成军,我军现下所向披靡,前军即将直抵黄河南岸,不日就可渡河,直抵汴梁,些许的敌军残寇,留在后方,泓儿自会有办法将之消灭殆尽,孤王霸业不日可成。周将军思虑周全,原是不错,不过,你也太小心过于了。行军之道,术是制胜的关键,可你不要忘了,还有势,我军如今气势如虹,长戈所指,敌军尽皆丧胆。就算黄河天险,有能耐我何?孤王就要借此气势一举攻陷汴梁,以成霸业!哈哈哈哈——” 抵不住内心的焦灼,周毅双眉深锁,不停地摇头。正要开口继续劝说,却听见身后的李全干笑了两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说道:“王爷身具王者之气,必能佑得我军势如破竹,早下汴梁。王爷,臣等还有一事,要向王爷回禀,顺便向王爷讨赏。”言语之间,谄媚之姿尽现。 “何事?” “回王爷,那展昭从王府中逃了出来,似乎还偷了王爷什么要紧的物事,周将军和属下日前将其拿住,送来,听候王爷发落。” “嗯,押他上来。” 李全回头一声招呼,几个军士押着展昭,走进襄阳王的中军帐。感觉到肩头两只手掌重重的压下,展昭无奈的跪在了襄阳王的帐下,待得那两只牵制住自己的大手从肩头离开,展昭略略活动了一下,就势坐在了地上,瞥了一眼座上的襄阳王,心中一动,随即就不屑地挪开了目光。 李全一看到展昭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屈之色,讨好似的说了句“竟敢对王爷无礼”之类的话,抬手便向展昭的面颊回了过去,却不料半路被周毅伸手一挡,不得不揉着半麻的小臂,低头不语。 一阵大笑突兀的传来,帐中所有的人都诧异的望着他。却看得襄阳王狂笑着,起身走到展昭面前,说道:“周毅,你可给孤王送了一份好礼,你知道赵祯那小子对这个人有多看重,有他一人,省了我几万大军浴血奋战!”说着,像打量猎物一般,将展昭从头审视,“孤王只要把你身上一星半点的东西,送到赵祯那小子手里,不怕他不将黄河要道让出来,说不定,孤王要他的汴梁城,他也会为了你双手奉送呢!”那阴毒的目光,看得周毅心里直发毛。 “皇上即使再重视展昭,也断无视江山如儿戏的道理,王爷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展昭不怕,他只是越发感觉到了襄阳王的癫狂。 并不理会展昭的话语,襄阳王迅速地对他作出了处分:“李全,孤王这就修书一封,劝赵祯那小子投降,至于这人身上,你随便弄下点什么来,一起送到汴梁去。还有,将他押下去,交给世子,问问看他从王府中偷来的东西放在哪儿了。”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周毅等人都下去。 展昭在听到襄阳王的最后一番话语后,脑中不由得“轰”的一声,浑然不见李全屠夫般的眼神,和挥向自己耳际的钢刀。眼看那钢刀就要贴着展昭的面颊削过,却听得凌空一声清越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危机之时,周毅拔剑隔开了李全的钢刀,剑锋滑过,一缕青丝飘然委地…… 二十四 展昭木然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周毅的反应,他不奇怪,毕竟前日也看到了他是多么的不想捉到自己,但却展昭却弄不懂周毅究竟是为什么。只看到周毅一剑过后冷漠的表情,和李全尴尬的神色。 襄阳王又是一阵魔鬼般的笑声响起:“周将军,莫不是你看上了赵祯那小子的人了?哈哈,你放心,孤王不是小气的人,只要赵祯那小子撤走沿途守军,这人你若是喜欢,孤王就送给你了。周将军说,这样可好?”襄阳王不禁为自己的一番洞悉先机而兴奋,想不到一个展昭,竟有这么多人为他倾心,此人既可要挟赵祯,又能笼络手下,实在是妙处多多…… 展昭还未从一个打击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被襄阳王的这一番话语生生的惊呆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有怎样的反应,此刻竟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周毅的身上。多么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个“不”字,多么希望他的回答是摇头,可所有的寄托都在一瞬间落了空——周毅那不带半份感情的声音在展昭的耳边如雷鸣般轰响着: “如此,周毅先谢过王爷了!” 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展昭现在想到最多的,便是如果逃不掉,便让自己去死吧,也许只有一死,才能逃脱这令人羞愤难忍的处境。所以,从来不曾想过放弃生命的他,满心里全是如何凝聚心神,自断经脉之类的自暴自弃的想法。什么三个条件,什么皇上的解药,包大人又如何,责任由如何?展昭也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俗人,也有着最本能的对危难的恐惧。心既然已无法再给自己勇气,一向清澈如泓的眼神也随之涣然…… 然而当他再次清醒地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却是在发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掼倒在地的时候。隐约听得见军帐外边浓林被秋风扫过的瑟瑟声。而所处的帐篷里,被厚厚的毡垫覆盖的不见一丝阳光,叮铃作响的铁链,和兹兹燃烧的火苗,渲染出一丝诡秘而恐怖的气氛。不是第一次被这种环境禁锢,展昭清楚的明白自己将面对什么。当他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时,尤其是当他看到一条粗木制成的条案后坐着的是一张陌生的委琐面孔时,没由来的竟有一丝心安:只要不是那人在场,别的什么状况,自己怕是还能抵挡的一阵子。 坐着的人一声令下,那两名大汉将委顿在地的展昭如孩童般拎起,将他的双手锁在木制的刑架高高垂下的铁链中,任由他单薄的身躯在空中随着两人粗暴的动作而飘摇。随即,两双大手在展昭的身上上下摸索起来,细致的捏过衣服的每一处褶皱与拐角。当然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也十分清楚他们什么也找不着,所以展昭没有反抗,只是紧咬着双唇,全力抗拒着那一阵阵的不寒而栗。 没有任何收获,两名大汉冲那坐在条案后面的人,摇了摇头,便一言不发的分立两边。那条案后的人于是便亮开他奸猾的嗓音,饶有兴趣地说道:“既然搜不出,那就问吧!” 展昭没有理会这个人,因为他知道,这种委琐的人会把折磨别人当成自己的乐趣,如果与他交谈甚至对抗,都无异于自取其辱,所以明智的方法,便是什么都不要开口,既来之则安之。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而这种态度恰恰激怒了那个想要从接下来的过程中享受到乐趣的人。手绕过展昭的后颈,一把扯住散在肩头的长发,将展昭低垂的面容看得清楚,恶狠狠的吐出毒蛇般的话语:“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装什么英雄,如果要求饶就趁现在,待会儿爷们兴致上来了,你想求饶可都停不住了。想好了没有?东西藏在哪儿了!” “老褚,你的动作倒挺快,只是,活干的不太仔细吧!”帐外一个阴森邪气的声音传来,吓得展昭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怎么,这就怕了?”那个被称作老褚的人,明显感觉到了手中的颤抖,也感到了一丝意外。其实他也明白,向展昭这种不声不响的主儿是最难撬开嘴的,所以他也做好了被上头责骂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有人一句话就把他吓成这样,心中不由得大是佩服,使个眼色,让两边的人掀开帐帘,一脸谄媚道:“小王爷,哪阵风儿吧您吹来了?小的办事不力,不如你亲自过问一下。”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1 章 “看好你手里的人!”赵泓一声断喝。老褚连忙警觉地回头,一把捏住了展昭的下颌。 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充满邪气的脸,展昭奋力地挣扎着,尽一切可能的想要挣脱钳在面颊的双手。却听得赵泓一阵轻笑,“你应该舍不得死的,是吧,”手指轻勾,从老褚的手里挑过那苍白的面容,“你还要将那东西交给你的皇上,你会将那份东西看得比你还重,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老褚,让你的人出去。” “襄阳王已经没有多少活头了,展昭这一路走来,看到的襄阳军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行军之际,全无章法。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你们的事情早晚会失败。所以,那份盟单对皇上来说,有没有都无所谓,当然我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忍受你的侮辱。”说这些话的时候,展昭已经无法判断自己的声音到底是不是平稳如常。 “父王没多少活头,可襄阳还有我,我会成为襄阳的主人,成为天下未来的主人。而你,难道不愿意陪我一起,享受这一切吗?”看到展昭凝神不语,显然是在暗运气息,“别动什么自绝经脉一类的蠢念头,随了我,交出东西,我也许会考虑将那‘玲珑’的解药送给赵祯,饶他不死。你意下如何?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你们二人都中了一种叫做‘玲珑’的毒药,如果没有解药,你和你的那位皇上可就会慢慢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时就算握有天下,也无福消受了——” 听完这句话,展昭一直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松了下来,不是因为赵泓那自以为得意的“解药”,而是,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襄阳城中,马车里,那杂糅了虔诚与不舍得一句嘱托:“朕要你,好好活着!”为这一句,展昭犹豫了,为了赵祯的不舍,也为了自己的不舍…… 但最终终究肯让他鼓起勇气,赌一赌前途命运的,还是那两个被打发出去的人掀起的帐帘后,见到的近日来早已熟悉的征袍的影子。虽然在襄阳王帐中的一句话,明白地昭示了周毅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但是,此刻他的出现,会不会给眼前的危局带来转机?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那一线的生机。 所以,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放弃了必死的坚定,换上了一幅冷漠的外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遽与不安。逐渐稳定下来的心绪,使得头脑越发的清明。忽的一道灵光划过脑海——为什么,他要打发那两个老褚的手下出去? 看来,他有事要瞒住什么人,所以应当留下亲信,打发走不知底细两人。那么他会想要瞒住谁?在整个襄阳的军队中,还有谁是值得赵泓隐瞒的人?答案只有一个——襄阳王。看来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并非外人看起来那么牢不可破。心思流转间,展昭又想到了沐萝,那个女人周旋于父子二人之间,看来赵泓有不少的事瞒着他的父亲。如果抓住这一点利用一下,能够使得他们父子反目,说不定还能帮助皇上尽早平息这次叛乱…… 展昭自顾自的胡思乱想着,赵泓还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语奏了效,满意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手腕一翻,挑断了展昭纤细的腰间萦绕的衣带:“既然要搜身,就要搜得仔细一点,是吧,老褚?” 虽然早就料到赵泓必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展昭却还是在双腿裸露在秋凉中的一瞬间,惊呼了出来。扬起愤怒的眼神,直视着赵泓,那眼神中散发出的凛然之气竟然将对方吓了一跳。 一时间,赵泓眼角嘴边的邪淫之气不由得收敛了一些。但那也只是一瞬,当赵泓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展昭的气势所震慑后,一股恶毒的念头完全控制住了他。 老褚在赵泓的示意下,将展昭滑落在脚踝处的织物连同鞋袜一起褪下,歪着头缩到一边专心致志的仔细检查去了。赵泓一边嘱咐着他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一边手起匕落,又挑断了展昭的发带,另一只手在展昭的发间细细摸索着。 一无所获,赵泓不禁有些烦躁,转头对蹲在地上的老褚说道:“蠢货,将所有的衣缝都拆开,看看有没有缝在夹缝里,那盟单记着那么多人的名字,应该很好发现。” 一席话,竟惹得展昭轻蔑的冷笑,不由得明白了一件事情——那盟单上根本没有赵泓的名字,而赵泓如此的搜法,显然也不知道那盟单到底是记录在何物之上,原来还在襄阳王防着自己的儿子。而赵泓如此着急的私下寻找,必定是想在交给襄阳王之前私藏一份,如此用心,那么他的目的必将是取自己的父亲而代之。要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看来不是很难——只是,自己不能再玩儿火了,如何才能赶紧摆脱眼前的困境? 他的冷笑,激怒了赵泓,手中匕首一翻,在展昭的肩头横挑两下,随即双手一带,展昭身上仅余的外衫和里衣便在一阵裂帛声中,飞了出去。那薄薄的布料蒙头铺到了老褚的脸上,可他却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因为他明确地觉察出了主子的怒意。 “混蛋!”展昭的怒斥声中带着真实的惊恐与羞愤,但此刻,比真实地反映更多一点的,是展昭对帐外那人的徘徊不前的恨恨——你究竟要磨蹭到什么时候,难道他仅仅是来观看自己是如何被眼前的禽兽羞辱的吗? 锋利的薄刃,紧贴着展昭微微突出的锁骨,向前滑去。肩头,是前些日子在冲霄楼中被窗棱上的利刃划出的伤口,此刻,它们还被裹在厚厚的绷带中。随着锋刃的游走,那被重重包裹的伤疤,重又暴露在天日下。此刻展昭似乎感觉到有一个东西要从自己的胸口跳出来,紧紧攥着的手掌中全是冷汗。一阵阵想要呼救的冲动刺激着他,但过度的紧张将那本应连贯的声音击打得支离破碎…… 帐中传出一阵阵细碎的微吟,如冬雷般一下又一下重重的锤在周毅的心头。不是没有听见那衣帛破裂的声响和展昭羞愤的怒斥,但他就是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跨出这一步,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为将来选一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道路,从此之后,他将无法再对襄阳王怀揣一个无比赤诚的忠心。动摇与怀疑,反思与自省,他不是不曾有过,可一旦真的要跨出那一步,就真真切切的意味着与自己的过往决裂,否定这二十多年来自己虔诚信奉的一切! 周毅,正在怀疑自己的勇气与决心。 但赵泓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动摇,当展昭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失望、恼怒夹杂着邪恶的欲望一股脑的涌进他的意识,将他心底的罪恶迅速的发酵,只有将对方的引以为傲的尊严捏碎,才能挽回方才那片刻的被震慑带来的心理上的打击。将匕首收回,两只罪恶的手掌带着恶意的挑逗,在那动弹不得的人身上恣意游走着,带着地狱般的狞笑欣赏着展昭想逃却逃不得的尴尬与痛苦。 甚至,刻意在胸口处重重的徘徊,感受着那失却了节奏的躁乱的心跳。 甚至,得意地伏下身去,来至那柔韧的腰际,用下颌在那楞楞的骨峰处蹭压,满意的感受着那竭力挣扎的躯体本能的躲向自己另一侧的臂弯中。 然后,紧紧地将展昭扣在怀中,享受着那一份无助的战栗…… 当他用匕首挑破展昭左腿上最后一处绷带,露出那依然未曾愈合的狰狞的伤口,仍然一无所获之后,已近疯魔的他回身抄起挂在铁架上的皮鞭,发泄似的朝着展昭肋下与双腿间等柔软吃痛的部位抽去…… 没有人能拦得住,事实上也不会有人去拦,熟悉这里的人本身就把这种强忍疼痛的抽气声当作仙乐般甘之如饴。只有周毅,一个本应是局外人的闯入者,在这种冷酷的声响中继续拷问着自己的灵魂。 终于,那强自压抑的抽气声突然地悄无声息,周毅随即听到了帐里一个谄媚的声音:“小王爷,没必要用凉水,只要拿那烫红的烙铁来这么一下,不愁他不醒。” 随即便是一阵奸笑不绝于耳…… 老褚正在用无比享受的神情欣赏者手中的烫红的铁夹,打量猎物一般寻思着下手的地方,冷不防背后一股狂风袭来,便歪歪扭扭的跌倒在赵泓的脚边。那滚落的烙铁正将赵泓的衣摆不动声色的吞噬了一大片。 斩断高悬的铁链,用破碎的衣服勉强裹住伤痕累累的身体,周毅冲着一旁正待发作的赵泓甩了一句:“王爷今日一早已将这人赏与我了,小王爷还请不要太过分。”便飞一般的抱起展昭冲了出去。 冲出那间帐篷的时候,周毅竟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看着垂下的帐帘中迟缓的身影,周毅几次忍不住想过去帮助那正在艰难的用衣物包裹着自己的人,但每每想到他那刚刚醒来时受伤一般提防的眼神,便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初衷。走出自己的营帐,周毅似乎已能感觉到来自周围那猎奇般的窃窃私语。站了一会儿,似乎不能忍耐,便又返身进了营帐。却不忘将自己的长枪处在帐门,虎视眈眈的恐吓着来者…… 展昭此刻已经尽力的穿好周毅方才一声不响地来的衣物,从床帐中移出身来,那想要扶住床栏的手几度在空中徘徊,方才终于颤抖的寻到了目标。抬头正看见周毅又从外面进来,似乎是瑟缩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帐帘起处侵入的冷风? “你大可不必紧张,我若安什么歹意,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周毅此地无银似的表白着。 展昭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接过周毅递来的一杯热茶,紧紧地捧着,慢慢的啜饮着,心想,自己终究还是错怪了他…… 周毅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刚才的那一句,似乎是自从相识以来自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在想什么?”展昭似乎惴惴地问道,虽说他已经从赵泓那里寻到了一些使自己可以有所作为的头绪,虽然理智上能够说服自己不必在意那些恶意的伤害,但并不意味着有些记忆他不想逃避,即使他努力的不去回想,但潜意识里残存的恐惧,也仍然使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周毅笑了笑:“想想怎么解决你带给我的麻烦吧!你呢?” “我?有可能的话,我想再见一下你们王爷。”展昭清楚,自己差一点失却尊严换来的一线契机,绝不能错过…… 二十五 也许世事就是这么巧,或者也许有些人本就要来。不算狭小的帐篷里一阵狂风似的卷入了一张阴沉的面孔,使得秋日艳阳的天气顿时结了冰。来人一身明黄色的服饰,散发着腐尸般的气息,不是襄阳王还有谁? 那如刀一般的阴鸷目光,无情的在展昭身上剜割着,从他未及束起的长发,到失却了血色的面容,从周毅宽大的袍服下伶俜的身形,到那浸在潮冷的地面上的裸足。随着目光的游移,一股轻蔑的冷笑附上襄阳王的嘴角:“如此尤物,我见犹怜,况周将军乎?” 展昭强忍着来自内心深处的翻腾,尽力保持着平稳的情绪,默默不语的垂着头——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永远无法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只能承受…… “周将军,孤王可是来问罪的,”襄阳王尽力伪装出一幅和颜悦色,保持着笑容对周毅说道,“孤王丢了一件要紧的事物,要着落到展昭身上,所以让世子先问问,没想到周将军心疼了?春宵一刻也不急在一时吧!” “王爷此言差矣,周毅不敢插手王爷的私密之事,只是若照世子的问法,恐怕也没等王爷问展昭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周毅不才,此一举正是位王爷分忧。王爷大业未成,周毅不敢贪一时之欢,坏王爷之事。” “如此说来,是孤王错怪周将军了。既然周将军不急于一时之欢,那这人孤王还得再审问一番,不知周将军可舍得?”瞥向周毅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复杂! 听得襄阳王如此一说,周毅心下一沉,展昭此时的状况,只怕已如秋叶,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狂风吹落,自己怎能放心?可是,若不让他去,只怕襄阳王立时便起疑心,反倒将自己也陷了进去。取舍之间,难于登天! 正在周毅取舍两难的时候,却看到展昭正望着自己,缓缓地,不着痕迹的点着头,随后又递过来一个“放心”的微笑,便蹒跚着任由进来的两名侍卫将自己押了出去。 看到展昭行动间艰涩的步伐,周毅此时心中竟然涌起一阵最深的酸楚,自己清楚的知道,那是——心痛! 整整一个下午,周毅都在一种恍惚间度过,所有的前来请示的下属都被他言不对题的打发走,李全讨好似的,两次跑来对自己说,襄阳王那里似乎摔了什么东西,但始终没有听到动刑的声音,自己竟对这个小人没来由的产生了好感…… 真正令周毅恐慌的是——自己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对展昭动了情?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2 章 终于,入夜时分,周毅在百无聊赖中回到了自己所居的营帐,抬眼却正看见端坐在床边的展昭——发丝不乱,面容是一种沉静的苍白,从他勉力挺直的背脊来看,情况并不是很糟。 正想前去询问,却见帐帘起处,几名杂役抬进一只大木桶,随后又向里面灌入了热气腾腾的清水,不言不语的退了出去。 意外之后,周毅沉吟了片刻,柔声对展昭说道:“几日奔波,想来你也累了,不如先沐浴,待会儿好好休息一下。”说罢,迈步走到桌案旁,背过身去坐了下来。 这时,又有两名杂役抬得一张宽凳、一桶热水进来,将僵坐在床边,不知就里的展昭扶了起来,让他在那宽凳上躺好。将他那已有些枯黄干涩的长发拢进温热的水中,慢慢地揉洗着。洗净后,又用毛巾轻轻的拧干,用一只发簪别在头顶。接下来,便有一人的手探向展昭肋下的袢口。 已是惊弓之鸟的展昭不由得一声惊呼,双手死死的拢住衣襟,双目惊恐的望着两个同样吓了一跳的杂役。 此时,只听得周毅一声断喝:“出去!”两名杂役便诚惶诚恐的退下了。 展昭本意是想也让周毅到帐外暂避,但看来他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望着他的背影赌气似的僵持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有些无聊。只是这帐中并无屏风帐幔之类的遮挡,让人实在是别扭。 良久,展昭幽幽的叹了口气,努力的活动着不甚灵便的四肢,褪去了宽大的衣服,埋身在温暖的水汽中。偷眼向那边瞧去,周毅双手按在膝头,端坐着,一派俨然的气势,不由得渐渐放宽了心…… 氤氲的水汽,逐渐褪去了展昭连日来的紧张,也褪去了本应在敌营中保有的警觉…… 一双坚韧如铁的臂膀从后面拢了过来,用一幅宽大的浴袍将展昭纤瘦的身体拖出了水面,展昭在一瞬间从恍惚中惊醒,奋力的挣扎着,却不料在那如铁的臂弯中,所有的努力都犹如婴儿般无力。此刻听到耳边周毅的声音大声的说道:“磨磨蹭蹭这么久,难道还逃了不成!”随后就在他的耳边低低说道:“外面有人,别害怕!” 一时间愣住的展昭不知所措的任由周毅将他抱起,放到了桌边。此时渐渐回过身来的展昭情急之下,当胸一掌向周毅辟了过去:“禽兽!”自己究竟还是被骗了! 这一掌,却被周毅轻轻巧巧的化解了,双手很快被禁锢在身后。周毅的嘴中现在充斥着下流的语言,什么不如从了我,也好少吃些苦头之类,可当展昭怒视着他的时候,却发现那眼中流露出的没有丝毫的亵渎之色,反而是一种凛然正气的歉意。看的展昭一阵错愕! 那周边泛着青茬的双唇几乎要贴上自己的面颊,却在空中转了个弯,紧紧贴在他的耳际低语道:“帐外有王爷的人,我们得作出戏。” 一瞬间,展昭明白了,回了周毅一个抱歉的笑意,随即意思苦涩爬上心头:帐外有人,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居然无法听到来人的呼吸,难道这么快,自己的听觉也迟钝了吗? 他的沉思,却让周毅会错了意。周毅本以为说出真相会让展昭更好的配合自己打发外面的暗哨,却没想到他得知自己没有恶意后竟然放弃了抵抗,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么?竟然这么单纯? 无奈之下,周毅轻出二指,在展昭肩头两处穴道轻轻一点,眼前之人立刻茫然地问道:“干吗点我的穴道?” 哭笑不得的周毅只好恶狠狠的说:“再乱说话我点你的哑穴!” 一句话,似乎是将展昭吓住了,不挣扎,也不作声,周毅此刻只好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回手将桌上的灯捻挑了挑,霎时间,整个营帐更加通明。 将展昭抱坐在自己的床边,让他完美的身形侧立在明亮的灯火中,在帐幕上映下令人怦然心痛的投影。松松的浴袍被缓缓的退到腰际,从对面传递过来的感觉,没有一丝危险,所以展昭完全茫然地看着周毅,不知所从。 很快,展昭便明了了,周毅的手中不知何时暗扣了一只小盒,里面清凉的药膏被周毅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拍打在自己两肋的鞭伤处,让一直如火一般焦灼的伤口慢慢退去了肆虐的威力。只是,展昭不巧的侧了侧头,正巧看见两人投映在帐幕上的暧昧的身影,不由得面如火烧。 令人羞窘的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展昭很快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又被对方曲起,紧接着那清凉的药膏又被那人涂抹在紧挨着私密处的地方,虽然对方的动作没有一丝轻佻,展昭仍然感觉到自己无尽的羞赧:“别,我自己来。”声音竟然也这样颤颤的,身旁的影子更是连看一看都失去了勇气…… 再次看到那张脸,向自己慢慢接近的时候,展昭感到自己下定决心要生气了——即使对方这样做有一万个理由,可这仍然是对自己的另一种打击。不能,不能容忍他再继续了! 谁料,耳边听到的却是:“好了,一切都结束了,闭上眼,好好睡一觉。”随即,自己被封的穴道悄然解开。 抬手一挥,周毅用掌风熄灭了灯烛,回手从床尾掀过一床被子,覆在展昭身上,自己则和衣侧卧于旁。随着黑暗降临的,是周毅如释重负的好心情,今夜所做的一切,的确有些过火,但唯有这样,周毅才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对展昭,真的没有超乎常理的欲求;否则,何至于如此暧昧自己竟无半点非分之想?白日里的心痛,那就真的是朋友间的关心吧! 此时,耳边却低低传来展昭的喃喃:“多谢!” “今日,你去王爷那里,没有什么事情吧!”周毅忽然想起,禁不住问道。 “我只跟他说了两件事情。一是告诉他赵泓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打发走后,才问我东西的下落;二是问他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以至于气血虚旺,元气大伤。” “那王爷有没有问你东西的下落?” “怎么会不问,只不过我告诉他,我死都不会说。他又不舍得我死,所以就不问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沉沉睡去…… 良久,周毅长叹了一口气,便也合上了眼…… 皇宫很大,包拯自从为官以来,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门一重接着一重,宫殿一座接着一座,走到心焦也不见个尽头。包拯就这样急急忙忙的从宫门外走来,尚未到御书房门口,竟碰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李氏。 包拯此刻,其实谁也不想碰见,只想尽早干到御书房觐见圣驾。皇上今日未上早朝,却让陈林传话,说有要事相商,关键是最后陈林特一叮嘱的一句:“事关展昭。”可眼前的掩映在珠华宝气下的贵妇,确是避也避不得。 “包卿,皇帝急召于你,哀家也不多加阻拦,只是有一事,还望卿能以国事为重。” “不知太后所言何事?”包拯心中惦着陈林最后的四个字,心中不祥的感觉却越来越浓——太后,怕也正为此事而来。 果然,李氏不急不徐地说道:“包卿,皇上前日回宫,极言所遇之凶险,且说期间全赖展护卫舍命相护,言下之意,极尽感激。哀家护犊之心,与天下母亲并无二致,岂能不怀感激之情?前日知悉展护卫为救圣驾脱险,陷于襄阳,哀家痛心之剧,不弱于卿。本想皇上尽遣能人,不日即可将其救出,孰料天不遂人所愿,此事竟未能成。今日一早,襄阳王递与皇上书信一封,言以展护卫为质,逼皇上让出黄河孟津渡口。包卿,孟津一失,汴梁危矣。此时一人之性命与国家危亡,孰轻孰重,难道包卿不明其中利害?哀家知卿不舍,可展护卫亦曾数度解救哀家于危难之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这一人之情与国难相较,哀家恳请包卿能以此劝谏皇上,万万以国事为重。若襄阳之乱能以善了,哀家何惧以此残年,抵展护卫一命。包卿,哀家知你为难,可如今劝得动皇上的,唯卿而已。”言语至此,竟哽咽不能为继。 包拯自听完后,一言不发,拱手向李氏行礼后,便默默离去。不是不愿言语,而是早已失却了言语的能力。不仅是言语,包拯或许还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凝聚出一个完整的思想,甚至,连这种失却了思想的感觉,也是恍恍惚惚的。像一只被人提着线的木偶般,撞上了正站在前方的的令所有人都不觉疼惜的人;取舍之难,然自己也产生了想要逃离的冲动,可理智又将其来回到现实中。 这个恶人只有自己来做吧,也只有自己无论说了什么,都不会招致皇上痛心疾首后的泄愤的报复。于是,八贤王开口了:“皇上,臣以为,不能以一人之故,坏天下大计。”这是,只能,似乎也是唯一的选择。 赵祯凛烈的目光再次扫向包拯,得到的回应只有垂首的啜泣;再看向王丞相,也是低头不语,拱手而立。看来,你们的想法都是一样啊! “白玉堂,你与大家说说,朕离开襄阳之后,展昭又做了什么?”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3 章 “回皇上,展昭曾有机会轻易的逃脱,但他听说襄阳王府中有一座冲霄楼,楼中藏匿了与襄阳王谋乱的一干众人的盟单,于是执意闯楼,并为皇上取得了那记载着谋逆党人的名单。也正因此,才招致了襄阳王的手下一路追杀,最终不幸又落入其手。”有些话,并不时事实的全部,但白玉堂剪裁得恰到好处,令八贤王诸人听来,更觉心下难过。 赵祯看到眼前三人听完白玉堂的一番话后,垂首愈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冷的苦笑。没有接着白玉堂的话往下说,而是转头问包拯道:“包卿,以你对展昭的了解,你看他可是一个嗜杀之人?” 未曾料得皇上会问这一句,包拯一时还无法从啜泣中回过神来,略微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展护卫宅心仁厚,素日抓捕贼人,从不轻易伤其性命。即使是大奸大恶之徒,或以性命相搏的死士,也多以伤其四肢,使其不能再作抵抗为主,不到万不得已,展护卫从不伤人性命。” “那好,王卿家,”赵祯又转向一直默默不语的王丞相,“你说说,若是朕不答应襄阳王的要求,让出孟津渡口,那我方应如何应对襄阳之乱?” “回皇上,襄阳之乱已现刀兵,时至今日也难善了,惟有调派健勇,运筹帷幄,将其一举剿灭,以免迁延日久,祸害无穷。”这一句,没有问展昭的生死,王丞相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调派健勇,一举剿灭,卿可知战场之上情形如何?”赵祯一句话,将在场的三人都僵住了。 战场之上,情形又能如何呢?无非是伏尸千里,流血漂橹,古来征战无非如此。仁者不忍见之,可自古何时人间不曾见过刀兵? “皇上,所谓大仁义,乃为天下苍生计,舍死生而取大义,自古儿郎慷慨赴死,也正为此。”八贤王的语调越来越低沉。谁能不懂其中的无奈,可天下有为一己私欲而活的人,便免不了战祸连连。 “包卿,若是展昭,可愿见此烽火连天的场面?” “回皇上,展护卫必定会痛心无比。”所以,一向以天下为己任的他也必不愿看到皇上为了自己而不顾天下。 “若朕有一法,能让此次兵祸消弭于无形,诸位以为如何?”赵祯不冷不热地继续说道,目光再次在包拯的脸上流连。 “若果能如此,那实为天下万民之幸事啊,皇上!”王丞相心中一动,莫非天子早有计较,怪不得这些天来都不见他如何与几位近臣商议于此,甚至连自己已经回京的消息都秘而不宣,以至朝中普通官员真的以为如襄阳王所言,皇上正在他们的手里。可是,今天不是让他们几人来商议展昭的事情吗?怎么皇上不再提及了呢? “那就烦劳王卿家拟一道密旨,让孟津守将让出渡口,沿孟津至汴梁要路两侧布防。不得与黄河之上截击襄阳的军队。”赵祯不急不慢的说道,仿佛一切早已成竹在胸。 说来说去还是要放弃孟津,皇上啊,难道您真的是执迷不悟了吗?这一次,连包拯都不能无视下去了。八贤王、王丞相、包拯三人齐齐的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请万岁三思。” “皇上,请听包拯一言,”包拯不能再等,他不愿看到展昭失去性命,也更明白展昭不愿背负着一生的负担苟活于世,“如果皇上不答允襄阳王的条件,那展护卫虽然身处危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今皇上为其一身,而舍大义,展护卫如若知晓,必不苟活,皇上此一行岂不是断了展护卫的活路?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八贤王与王丞相随着包拯的话语一起顿首,包拯的一番言语切中肯綮。他们不愿看到天子为一人而废天下,同样也不愿看到那个对谁都和善的微笑着的年轻人被如此的逼上绝路。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一心为了他的皇上又情何以堪? “王卿家,近日沿途几处兵报,言我军与敌方伤亡几何?”赵祯似乎没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人的反应,忽然问道。 被突然问到的王芑微一楞神,连忙回想了一下今日的牒报,回答道:“回禀皇上,我军近日失却了不少的边小城镇,因一直未与敌军短兵相接,因此双方伤亡之数不会太多。而我方据沿途回报,将士、百姓伤亡总数不过百人。”今日皇上说话常常没头没脑,大家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天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的赵祯,正在三位重臣揣测的目光中,专心致志的在手边的棋盘上摆起了黑白的棋子,而且,似乎不太想与他们说些什么了。 在八贤王的试探与示意下,王丞相与包拯也悄悄的环立于棋枰周遭,细心的捉摸着黑与白的交替中所传递出来的讯息。在旁边久未开言的白玉堂虽然好奇,但终究考虑了一下事情的分量,没有上前,而是疑惑地望了一眼一旁也如坠雾中的陈林。 观棋良久,八贤王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此一局棋,黑方看似已占据半边江山,但其势不厚,与白子反击之处颇多;而白子竟不急于反击,而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开始尚不觉如何,越至后来,越显棋力,竟是将黑子越挤越薄,终扼其咽喉。白子一方,守为不守,不攻而攻,实乃高手对弈,方能现此妙招。皇上之意,臣已明了,还请皇上就此下旨,我军撤出孟津,臣谨遵不敢有误。” 听此一说,王丞相便也恍然:“皇上恕臣愚顿,时至今日才明了皇上的良苦用心。臣遵旨,这就下去拟旨,送至孟津。” 只有包拯脑中还一片茫然,这三人中,本以他棋力最高,只是今日关心则乱,竟未看出其中门道。一旁,白玉堂确是忍不住的好奇,究竟赵祯用了什么方法,一瞬间竟将两人说服?这一局棋又有着何样的玄机? “包大人,他们在说什么?”白玉堂不好问别人,只能悄悄的凑到包拯面前问道。 一旁王芑看出了白玉堂的疑惑,微笑着开口道:“皇上以棋局喻时局,这黑子正如襄阳,貌似其势如虹,所向披靡,实则落入白子早已布好的局中,缚手缚脚,动弹不得。而白子不攻为攻,将沿途两侧密防,而独留一条小路与黑方,坐等其入彀。如今黑子已如虎落平阳、龙困浅滩,落败已是迟早之事。” 说话间,包拯也早已将一切了然于心,对仍旧一脸疑惑的白玉堂解释道:“我军一路收住要塞,让出小路,正是要让襄阳王轻车急进,如此,其军士虽众,但已被我军挤压于一条狭长的通路上,几万精兵与几千人无异。待的皇上让出孟津,将其大部滞留于黄河南岸,到时,襄阳王犹如困兽,捉拿与他,易如反掌,并能将将士、百姓的伤亡减至最轻。且如此一来,可解展护卫眼前的危难。皇上用心良苦啊,臣等错怪皇上了。”说完,竟又重新跪下,重重叩首:“臣谢皇上为展护卫、为天下苍生写过皇上的苦心。” “可是,”白玉堂依然疑惑的说道:“就如包大人你刚才所说,那猫儿此时并不明白皇上的用心,如果他真的以为皇上是受了襄阳王那老贼的威胁,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又如何?” 没有人理会白玉堂毫无遮拦的用词,因为他们也想起应该担心同样的问题。此时,只听得赵祯幽幽说道:“展昭会明白的,这局棋,正是端午之夜,他与朕对弈于此……” “太后那边,就有劳皇叔了。”赵祯目送着八贤王等三人告退的背影,忽然说道。 此时,御书房外的回廊上,只余下赵祯、白玉堂和陈林三人。 “敢问皇上,让出孟津换展昭一命,是大计如此、顺水推舟呢,还是特意为那只猫才会这样安排?”虽说知晓了赵祯的安排不会给展昭带来立刻的危险,白玉堂心中却泛起了另一个疑问。 赵祯那极其复杂的目光在白玉堂的脸上徘徊良久,方才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襄阳王谋乱已久,朕还未曾亲政之事便已知悉。当时朕也曾想过,点起数十万雄兵,将叛乱之人一举歼灭,那是何等的豪气,何等的伟业。一直到朕亲政后,就开始为这一战暗自筹备,直到遇到了他。” 谁又不明白“他”指的是谁呢? 赵祯继续说道:“朕层数度遇险,也曾亲眼见他捉拿刺客。为了维护别人,哪怕是那个刺客,他常常不惜将自己置于危局之中。是他的仁厚之心敲醒了朕。两军对决,伏尸百万,胜又如何,败又如何,王侯与贼寇在百姓眼里都不过是杀人的恶魔。即使朕胜了,即使朕有了汉武帝那样的伟业,又当如何?朕不要做那样的皇帝,他也不会希望朕是那样的皇帝。所以,今日之计,是朕为他所谋!” “我懂了,”白玉堂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我此去一定要救他脱险。” “朕信得过白少侠,还有,若是白少侠遇见冯凭他们,就告诉他们救不回人来,真也不想再见他们了。” 周毅没有如原计划一般,将展昭送至襄阳王中军后便离开,许多的变故让他不得不留了下来。这其中,最让他挂心的,不是自己的前途命运,而是另一个人。 傍晚时分,周毅在军中例行巡视了一圈,边默默地赶回自己的营帐,手里拿着方才从军医那里取来的药丸。展昭自从那夜之后一连几天高烧不退,自己碍于王爷的眼线,又不好大张旗鼓的请大夫,熬汤药,只好悄悄地从军医那里讨些退烧的丸药,效果虽慢,但聊胜于无。此刻,他正惦记着一日未见,展昭独处营帐一整天,病情会不会有所反复? 临近帐篷,周毅渐渐感觉到有些异样,往常总会听到展昭强自压抑的低咳声从帐中闷闷的传来,而此刻,周围寂静的竟有些怕人。 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周毅猛地掀开了帐帘,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空空荡荡的营帐,哪里还有展昭的影子? 急忙的询问守卫在周边的军士,那军士回答:“王爷一个时辰之前就派人来将人带走了,怎么将军您不知道?” 王爷么?莫不是孟津之事出了什么问题?周毅心中一紧,拔脚就往襄阳王的金帐奔去。没等奔出几步,却见李全领着几个人向这边走来。李全见到他,连忙施礼道:“将军,汴梁的消息,赵祯已将孟津渡口撤防,王爷让属下来带展昭过去,还望将军放行。” “王爷让你来?什么时候?”周毅一听李全的话语,声音已有些发颤。 “回将军,大约一炷香之前。” 二十七 襄阳大军行军中,将一处小小的山包环抱其中,而山上密林掩映,只是由于左右全是己方的军队,所以并没有严密的布防。展昭正是被几个自称是襄阳王所遣之人带到这处所在。 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展昭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声音在秘密的林间竟如被吞噬一般,展昭几乎听不见自己说话的余音。 “展昭,你不觉得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太晚了点么?”那声音,是展昭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赵泓。 遣散了众人,一把扣住展昭的咽喉,将他抵到身后的一棵树上,赵泓喷吐着恶毒的口气问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父王,害得我手下几名亲信被夺了兵权?” 听到这里,展昭不由得冷笑出声:“看来你父亲终于明白你的狼子野心了。我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他你问我东西的下落时,不许其他人在场。其他的,难道以你父亲的心计,还想不明白?”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4 章 喉间的手扣得更紧,展昭的额上渐渐渗出了冷汗。 “你想离间我们父子二人?”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难道你和你父亲真的是那麽齐心协力?”展昭艰难的呼吸着,心中暗暗筹划着应当出口的语言。 “当然不是事实!我与父王自然是父子同心。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那你就永远别想得到那份盟单!”展昭知道哪里才是赵泓的命门。 果然,赵泓的手渐渐松开,咬牙说道:“快将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看今天还有谁能救得了你!”说罢,手腕一翻,又扯住了展昭的领口,眼看就要撕开。 紧紧的压住停留在自己锁骨边那只肮脏的手,展昭慢慢说道:“冲霄楼中,与你父亲盟誓谋逆的名单,是刻在一座石碑之上的,你还不知道吧!里面有些人是你父亲几十年来收买的死党,你现在根本无法控制他们,这你也不知道吧!你现在还想说什么‘父子同心’之类的话么?” “我说过,你休想离间我们父子。”赵泓咆哮道。 “你想背着你父亲,将盟单到手,以便于让令尊横死之后,你仍能运用他这数十年来积攒下的人脉,成就你的野心,难道不是吗,”展昭如愿的看着赵泓一步步地陷入疯狂的边缘,“可惜,你想算计于他,他也不见得信任你,还不如——” “还不如怎样?”赵泓听出了展昭的话外之音,抢先问道。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照我说的做,我就给你冲霄楼中的名单。” “说说看,如果你敢玩什么花样,可别怪我让你到时生不如死。”恼羞成怒渐渐退去,赵泓又恢复了往日的阴险与猥亵。 看到赵泓的目光,展昭不禁哆嗦了一下,脸上的潮红也渐渐转为苍白。“你应该看得出,襄阳的军队行军路线太长,已是首尾不能兼顾,而令尊仍不知节制,妄图强渡黄河。试想,以襄阳军队现在的形势,岂非一去无回?你不若看好你手下的亲信所部,按兵黄河南岸,待你父王事败,你便可名正言顺作襄阳之主,再图北进。到时,这数万大军为你马首是瞻,岂不比如今受制于人,时时掣肘来的爽快?”这一番话说得有些长,展昭早已忍不住低咳了几阵。 “你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说得妙,只可惜你不想想,我若听了你的,除了将父王送上死地,竟是捞不得半点好处啊!” “好处?你怎么不想想,以你父王的脾性,会在怀疑你之后,还让你名正言顺的做他的继承者?今日夺兵权只是其一,他日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难道你是那坐以待毙之人?惟有在他对你动手之前,借皇上之手,除掉你父亲,你才可能有机会一搏。你随你父亲谋取天下,本就是一件冒险的事,难道还想要什么‘稳妥’不成?”说完,展昭冷冷的逼视着赵泓,他知道,赵泓会动心。 “如果我按兵不动,你就会交出名单?”赵泓此时早已为展昭的说词所动,忍不住问道。 “我还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你要保我——清白,”展昭很努力的说出了这句话,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恐惧,“第二,我怕是命不久长了,还望你能在我死后,将展昭的身后事交与包大人,让展昭入土为安。” “好,成交。”赵泓心道,只要你交出名单,还不是捏在我手心里的一只蚂蚁,倒时我要你什么还怕得不到? 夜的漆黑,到底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黑夜中,几个迅捷的飞影,在襄阳的军营中俏捷地闪动着,凭借着猎鹰般的双眸捕捉着营中每一丝异样。一条溪水蜿蜒流过,被一块儿不大的硬石分割成两股,再度汇合时,将一处小洲包裹其中。而那小洲之上,突兀的扎着一处小小的帐篷。悄无声息的放倒了门口的守卫,一个黑影躬身钻进了那气氛诡秘的帐中。 白玉堂跃入帐中,借着隐约的火光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多日来寻觅的身影此刻正斜斜的一靠在一根粗木桩的底部,不自然的姿势显示着筋骨来自腰间。低沉急促的呼吸中,伴着时时的低咳,左手死死的抓住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里紧握着一件事物,在阴暗中泛着幽幽青光,紧紧的抵在自己的脖颈间。 强忍住心底的一丝抽搐,白玉堂以一种尽量平和的气息靠近着展昭,却还是在开口呼唤的一瞬间将昏睡的人惊醒。还没有来得及喝问是谁前来,展昭的双手先于自己的意识而行动——衣襟,更为扭结;右手竟在突如其来的颤抖中将下颌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了淡淡的血丝。 一面低呼着:“猫儿,是我。”一面飞速地出手,将那危险的右手带离危险。却在触手的瞬间感到了锋利的锐痛,摊开手,一块儿锋利的碎瓷跌落,两人的掌心都已是一片殷红。 听到那一声低呼,展昭像是梦呓般的惊呼着:“玉堂,你是玉堂?”随即,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紧紧到不能呼吸…… “我们可算找到你了!”白玉堂感觉自己有着太多的话想要出口,太想问一问他现在状况如何,可却不知该如何出口。方才一瞬间展昭的反应,分明在诉说着这些天来的紧张与失措。那种紧张与失措,看得出,来自于无助。 所以,就不问了吧!薄薄的衣衫下,是冰冷的颤抖。白玉堂用掌心的温暖略略安抚了一下眼前的人,回收轻轻抽出宝剑,手腕翻出,锁在展昭腰间的铁链纷纷跌落。而展昭,一直僵冷颤抖的身体居然有了一点轻微的动作——从那宝剑出鞘的声音,他早已听出,那是,巨阙。 收剑回鞘,将剑递回它的主人那颤抖的手中,白玉堂再也没有犹豫,俯身将展昭轻轻背在身后,探身出帐道:“冯兄,我们走吧!”几个身影便越水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夜色,掩护着几个身影安全的躲避着可能的危险,但白玉堂却无法让自己的心绪慢慢的轻松,来自背后的感觉如战鼓一般敲击着他的心。展昭那紧贴在白玉堂耳际的额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热,直热的白玉堂感觉到自己的双颊都被他烫红了;而身体,却在秋风中渐渐失却了温度,指尖竟是一片青紫。 白玉堂心急如焚,这襄阳军队联营百里,己方几人竟如沧海一粟般被淹没,竟是寻不到可以暂栖的小洲。但展昭的状况,却是容不得再拖了,必须要找一个安定的场所,先将他的状况稳定住,再图其他。白玉堂把自己的想法与冯凭一说,冯凭自然并无异议,只是担忧的心,又多了一个。 几人一路向西,天色也渐渐发白。终于,在晨曦的眷顾中,几人发现了一处尚未被大军劫掠过的村屋。进屋一看,虽然值钱之物早已被洗劫一空,屋内也颇凌乱,但若仅是暂栖,乱军之中也算是一个好场所。白玉堂将展昭先倚放在窗边的一张木凳上,略微铺整了一下炕上的席褥,冯凭则在屋檐下寻得一些柴草,将火炕烧起,这才让展昭躺了上去。 展昭此时已有些神志不清,白玉堂刚刚搭上他的脉,便触碰到了那散乱急促的起伏,不由得将剑眉更紧地纠结着。展昭连日来伤病不断,身体早已十分虚弱,若照此情况,脉象本应虚缓沉涩,而此时却如此的急促,显是自身已经无法压制体内的邪气,危及迫在眉睫。而且,白玉堂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一些气血瘀滞的迹象,难道那“玲珑”的余毒已经发作了? 停下来也没有用,因为现在急需的是大夫,而这方圆几十里都被大军所驻,居民百姓早已逃去无踪,要找一个大夫只怕比登天还难。白玉堂无奈的与冯凭商议了一下,结果是——此地不宜久留。 白玉堂临出汴梁之时,赵祯以及公孙策都曾交与他一些益气补血的药丸,以便于他找到展昭之时能与他暂时补养气血,此时白玉堂从灶下取来热水,扶着展昭慢慢得将药服下,虽不能退烧去热,但也可以补充些体力,恢复些元气。看着服下药后沉沉睡去的展昭,白玉堂与冯凭对视了一眼,嘱咐冯凭手下的两人好生照看,便迈步出门想要探看一下周边的形势。 村屋内的一阵忙乱,此刻早已是艳阳高照,只是这热闹的阳光下竟寂静的连一只秋虫都不肯鸣叫。秋日里农田刚刚收割,战乱未久地面上又来不及杂草丛生,所以放眼望去,竟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然而,这表象的一切不足以迷惑久历危机的二人,过于空旷的田野,竟寻不得一丝活着的气息,几处村屋草垛的背后,隐隐传来什么牲畜低声的喉音,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的杀气,让白玉堂与冯凭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 危机,从四面袭来,你却不知道它竟是何时尾随而至的。返身冲回屋内,白玉堂一把抱起了夹裹在薄被中昏睡的人,如果你始终不能摆脱厄运的纠缠,那么就让我与你一同遭受吧!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了。 就在冲回村屋的瞬间,冯凭听到了肆无忌惮的嘈杂的脚步声,已经被发现的士兵毫无顾忌的冲到了墙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听到吱吱呀呀的弓弦声响作一团。 此刻早已被白玉堂惊醒的展昭,听到了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展昭,不要躲了,难道你不记得在冲霄楼中所受之伤,早已在你的体内留下可供追踪的气味儿,你即使逃到天边,也飞不出王爷的掌心儿。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也好少带累些你的同伙。” 苦笑一声,展昭慢慢地说道:“白兄,怪不得赵泓将我关在一间四面都是水的帐篷里,他们能凭着我已留下的气味找到我,这件事居然被我忘记了。还带累了你们,真是抱歉。”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他知道,此时若是在说什么放下自己独自逃命的话,白玉堂一定会发疯。没有人会舍得,所以,不如不言。 展昭的一番话,却让白玉堂陷入了另一番沉思:原来,近日来囚禁猫儿的不是襄阳王,而是赵泓,怪不得昨日看到他时,竟死死地揪着衣襟,脖颈间还抵着碎瓷片,原来竟是因为赵泓!那么,这些天来,猫儿在那个混蛋手里,到底经历了怎样一份煎熬?思及于此,不由得侧目望向展昭的下颌,却清楚地看到数条血丝错落交叠,触目惊心。 路在何方?眼前早已没有了路。那么,硬闯吧! “把剑放下吧!”展昭轻轻地说。本想扶着白玉堂的肩膀站起,却在下一个瞬间又跌了回去,伴之而来的,是眼前的团团黑雾。 “什么?”白玉堂与冯凭同时质问! “这么多的弓箭对着我们,若在展昭平时,原可以与大家一同闯出去;现在,若要轻易跳出重围,只怕不易。不若我们假意投降,待到他们收了弓箭,撤了包围,松懈下来。到时,以白兄与冯兄的实力,要脱困并非难事。” 冯凭首先被说动了,若要在平时,大家一跃而起,自可突出重围,至于弓箭,如要悉数拨落也并非不可能,但是,如今却不得不考虑全无自保能力的展昭,平日看似简单的一切,在他如今却困难异常。若是冒险,令他受了新创,怕是比现在弃剑要危险得多。所以,他点了点头。 白玉堂也并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更犹豫在:“外面的人是襄阳王派来的,还是赵泓?”若是襄阳王,他急于利用展昭,还不至有即刻的危险;但若是赵泓,那又该如何? 展昭从他怜惜的眼神中,读懂了白玉堂的犹豫,少加沉思,确定道:“是襄阳王的人,此人叫李全,我曾见过。而且,襄阳王也必不会把我再交到赵泓手里了,这倒可以放心。” “那好!”几柄长剑从窗口飞出。十几名士兵冲进屋里,将五人一番捆绑,押出村屋。其实白玉堂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情,方才他从床上拉起展昭,将他惊醒后,便发觉他一直软软的靠住自己,此时被人拉走,他如何有力气行走?会不会因此吃更多的苦头?待得看到李全将展昭拽上马鞍,扣在自己身前,并骑而行,心中虽怒却也无可奈何的安下心来——从步履行动间看来,李全此人武功一般,待会儿若要逃脱,从他手中救回展昭并不太难。 一行人默不作声的向着襄阳王的中军行进,白玉堂与冯凭一路上扫视着周边的环境,寻觅着可以逃脱的机遇。此处,乔木渐密,便于躲藏,又有利于轻功的施展,的确是一个脱困的好地方。两人互望一眼,便要发难,白玉堂却忽的一眼瞥见西面的小路上,又来了一小股军队。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5 章 像是感到了什么不安,李全催动着队伍赶快前行,而白玉堂与冯凭却在士兵的拳脚相加中故意的跌跌撞撞,走的甚是缓慢——你怕的,没准儿正是我需要的。果然,不一会功夫,另一队人马赶了上来,当先一人马上施礼道:“李将军,久违了。” 这些人的装束,与襄阳的军队并不相同,从衣着上看仍然是官军,只是在头盔上换上了与襄阳军队同色的黑缨。 李全一看,此人正是随成都布政使李松年一同起兵响应襄阳的亲随参将——万通。他们虽随襄阳王起兵,但因归属不久,还未来得及配给与襄阳相同的盔甲袍服。 “万参将,有礼了。”李全显然不想搭理对方,匆匆一礼过后,便欲离去。只没想到,万通锲而不舍的追问道:“李将军此来为何呀?所拿之人又是犯了什么事情?” 万通咄咄逼视的目光,让李全竟忘了撒谎,老实答道:“此人乃展昭,前日被他逃脱了,近日我将其擒拿,此时正要回营交与王爷。” 听李全说完,万通不由得将展昭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问道:“你便是展昭?” “是便是,又能如何?”白玉堂冲眼前这人火冒三丈,那人打量展昭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猎物一般,让人格外不爽。 “是就好!”万通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三个不阴不阳的字,却在未及眨眼的瞬间,手起刀落,紧贴着展昭的肩头,将李全的首级斩落马下。随手一拨,将展昭送至白玉堂身前,竟是半点血星未沾。 二十官:三旬五六的年纪,相貌方正,举止端庄,眼神中却能看出一丝睿智的精明,不愧是赵祯能如此信任之人。 李松年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一人全身雪白,桀骜狂狷;另一人温文尔雅,面带病容。心思一转,李松年便也忙忙施礼:“想来两位便是展护卫与白少侠了,请坐,请坐!”言语和善,将陌生的感觉一扫而光。 白玉堂便也不客气地说:“李大人,多谢您及万将军替展昭脱困。不知军中有没有大夫?我想还是先替展昭看看,咱们再详谈,如何?” “说的是,是本官疏忽了。”连忙招呼手下,将白玉堂与展昭领至一处不远的军帐之中。出门之时,与站在帐外的冯凭,拱手见礼,神情颇是熟络。 白玉堂却没有心思管他们二人是否认识,将展昭扶至帐中,让他倚靠在床头休息,便到帐外张望着大夫何时到来。不多一时,便见李松年领着一名中年军医朝这边走来。 细细的替展昭诊过脉,又检视了一下肋下和肩头的伤口,那军医疑惑地说:“据小的看来,展大人这病应是外伤感染,加之受了风寒所致,只是如今看来外伤已基本痊愈,是不应再出现感染的。此事颇为怪异。” “他曾经中过一种能够控制人的人的心神的药,与这有没有关系?”白玉堂听完军医的话,心底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往下坠,烦闷到极点,尽可能地将自己所知的讯息说出来,以期能给军医一些提醒。 谁知那军医却摇了摇头,慢慢说道:“病人有一些气血瘀滞的现象,或许跟你说的那种毒物有关。只是小的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物。不过,据小的所见,此毒还没有发作到即刻危及生命的地步。但是,若这感染的炎症不消,以致长期发热的话,恐怕就要引起别的什么病症了。” “什么病症?”白玉堂感觉自己的耐心要被这慢条斯理的大夫给磨光了。一旁的李松年也蹙起了眉。 看了一眼展昭,那军医欲言又止的含混了几句,象是不想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却被一直若有所思的展昭追问道:“有什么你不妨直说,展某不是那种有点小病就寻死觅活的人。” 那和风般的带着倦意的笑容,让那本不欲直言的军医卸下了隐忧,缓缓突出了四个字:“虚痨之症。” 听完此言,白玉堂哆嗦了一下,李松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展昭却轻松的笑了:“我当是什么,这病虽然难治,却也一时三刻死不了人,只要眼前的事了了……”后面半句却被白玉堂用眼睛瞪了回去。 长叹一声,李松年开口对军医道:“你先下去吧,将今日的汤药煎出来;余下的,制成便于携带的药丸,路上好用,多备一些。” “作药丸?你要带他去哪里?”白玉堂一听就急了,方才觉得展昭有一点时间可以稍稍安稳的休养一下,这李松年又要让他上路,去哪里?一股不祥的感觉又重新笼罩了过来。 “去见襄阳王。”短短的一句话,白玉堂却如五雷轰顶。 “原来,你是要去巴结那个狗屁襄阳王,拿他去请功,是不是?”一把揪住李松年的衣领,紧接着手指扣住了李松年的咽喉。 “白兄,不可!”展昭一见白玉堂的暴跳如雷,连忙出言制止,可是情急之下,却又有些呛咳,一时缓不过气儿来,伏在床头喘息不止。 白玉堂见状大急,想要去扶,却又怕李松年趁机逃跑,一时两难,竟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就在此时,帐外一人急匆匆地掀帘而入,一面口中焦急地询问:“展兄如何,可是身体不适?”奔至床头,将展昭扶正做好,在背后缓缓的拍打着——正是前来探望的冯凭。 白玉堂愤恨地将目光从展昭身上暂时移开,却发现李松年那已有些胀得通红的脸上,始终是平和的微笑,并无半点惧意或恼怒。错愕间,手指渐渐放松了力道。一旁冯凭竟笑着说:“白兄,李大人可是朝廷二品大员,他若有个损伤,你可吃罪不起。” 在冯凭的扶助下,展昭终于渐渐的停止了咳喘,沙哑着声音像白玉堂说道:“白兄,莫要无礼,李大人想必有他的用意。” 询问的眼光,逼视着李松年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像是要榨出其间每一丝的可疑:“那么,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白某愿闻其详。” “本官的用意就是,用展护卫来换取襄阳王的信任,能让本官与他同渡黄河,直取汴京。”李松年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这微笑越看越觉得意味深长。 “如此事可行,李大人可带多少人马渡河?”展昭抢在白玉堂的前面,连忙问道,谁知道若让那脾气暴躁的老鼠接上话茬,要同对方罗嗦多久?展昭觉得自己很累,真的很想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早点把事情理顺。 “两万!”李松年答道。 “那您留给襄阳军队的位置,会让他们有多少人过河?”展昭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来襄阳的军队始终都在李松年的监控之下,成败的关键,就在于北渡黄河这一个坎儿了。 “不会超过我们的四分之一,再加上原有的守城军队,汴京的要塞驻防是足够了。”当然明白展昭的意思,李松年索性说得明白点。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用展昭换取襄阳王的信任,让他毫无防备的甚至十分信任的让你与他一同渡河,然后再在黄河北岸,京城附近将他一举剿灭?”白玉堂不是傻子,加之又知悉赵祯对整个时局的安排,所以一经提醒,便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果。只是—— “你们觉得以展昭现在的情况……”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6 章 他得到的,是展昭有一个和风般的微笑…… 还能够说什么呢?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始终无法和展昭靠得很近,心里闷闷的。李松年与冯凭在眼看着展昭服下药,将要休息后,便先后离开,只有白玉堂留了下来:“猫儿,那大夫说你还有什么炎症是因为外伤没好,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伤,瞒着我们?” 略略犹豫了一下,展昭带着被揭穿的羞愧,无奈的点了点头。用手指轻轻一指,让白玉堂知道了腿上伤口的大概位置,却挡住了对方想要进一步察看的意图。再一次的拒绝,让白玉堂忍不住有些烦躁,只感觉展昭有越来越多的事要瞒着他,和他越来越疏远。 紧坐在床沿儿上,白玉堂感觉有一句话就要冲口而出了,却在嘴边变成了:“等襄阳的事一了,你随我去陷空岛吧!” “襄阳的事了了,还有沐姑娘的事,答应她的一件也没做成,还不知道她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展昭慢慢的躺下,接过白玉堂手中的被子自己盖上。 “他贵为天子,什么好大夫找不到,那“玲珑”之毒,还非得要你去找解药不成?”白玉堂的话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怨气。 “白兄,这些事本与你无关,你何苦因为我陷在其中,辛苦奔波?展昭不想再拖累你了。”展昭的这一句话,明显的答非所问。 “拖累?你明不明白,我心甘情愿地被你拖累,只希望你不要再因为别人而受到伤害?”白玉堂明显的恼怒于展昭的话语,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紧紧地拢在展昭的双肩,将他再次抱起。“明天,我明天就带你走,不理这些是非了,好不好?” 听了这一句,展昭的眼睛失神的望着空气好久:“明天?我只怕没有明天……也许有,就让我做一点还算于别人有益的事情吧!” “对谁有益?那人除了能给你伤害,还有什么?”白玉堂咆哮道。 “只有他,能容忍包大人为百姓守一处青天……” 良久,白玉堂只听得自己犹如离魂般地说道:“好吧,你为他守,我为你留!”说完,一个恨恨地转身,只留下军帐的门帷在这如潮般地怨怒中,颤抖着…… 重宇俨俨的皇城中,赵祯正与王丞相商议着那眼看就要到来的“决战”。 “不能任由襄阳叛军兵临城下,一来百姓遭扰,难免有所死伤;二来使得天下不明真相者人心惶惶。王卿家可有什么主张?”赵祯一面与丞相商议着事情,一面不停的向外张望着,前日听闻展昭从襄阳军中失踪,下落如何,今日的消息到如今也没有传来。 “皇上,因太祖皇帝好与豫王狩猎,所以当年在南郊修建了一所别院,甚是宏伟,周边也很适合部署防卫。如今,豫王爷早已作古,别院已废。我们不如散布消息,就说皇上在此欲与襄阳王决战,就在此地将叛党一举成擒。皇上,意下如何?” “就依卿之所言罢。”赵祯有些明显的不在状态。白玉堂呢?冯凭呢?怎么一点那人的消息都没有呢?会不会,已经…… 月光下,只听到赵祯烦乱的脚步声,在于书房中彻夜不宁…… 第二天,白玉堂起得很早,烦闷到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按捺了一下不安的情绪,还是向展昭留宿的帐篷走去。还未走到跟前,便看见了一辆乍眼的囚车停在帐外,车中,还好心的铺上了厚厚的干草。 进得帐来,却见一份丰盛的早餐摆在展昭面前,而他却只是挑着一两点咸菜,慢慢的啜着白粥。见到自己进来,展颜一笑,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白兄,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点酒来,我近来手脚老是有些发麻,这一路上只怕也没法活动活动了。” 白玉堂就这样呆呆的看了展昭好一会儿,除了一个“好”字,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便转身去了。 再度回转时,那清瘦的人早已站在为他准备好的囚车旁,旁边,是赶来探望的冯凭。 接过冯凭递来的李松年为自己准备的药丸,展昭忽然开口道:“冯兄,展某还有一是相烦。” “展兄请讲!” “冯兄,请你带领你的弟兄们,回到前日救我的那一处营帐附近,将襄阳王世子赵泓严加监视。过得一两日,若襄阳王与李大人都顺利地渡过黄河,便悄悄地将其活抓,送交皇上手中。切记,一定要等襄阳王渡过黄河之后再动手。不知冯兄可能替小弟完成此事?” “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个混蛋!”白玉堂听到某个名字就来气。 “白兄忘了,那位沐姑娘似乎很在意这为世子呢!况且,襄阳王渡河之时,赵泓会利用它在襄阳的地位,拖住几万大军滞留南岸。等到将他们父子分开,再将赵泓擒获,势必造成南岸的襄军群龙无首,到时再出兵剿灭,岂不是事半功倍?”展昭说着,脸上一面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原来,你也是这般有心计的人,只是轻易不肯算计与人罢了。白玉堂也在笑,只不过舌根处略觉得有些苦涩,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这是皇上和公孙先生让我给你带来的一些药,是用来补气培元的,你多服一些,对身体有好处。这是你方才要的酒,路上让人给你烫烫再喝,别喝凉的。李大人的手下想来不会为难于你。” “多谢白兄。展某还有两事相烦,不知白兄……” “说吧,哪来的那么罗嗦!” “一是,如果白兄看见沐姑娘,请对她说他要展某做的前两件事将要办妥,望她不要食言;若是无法再替她做那第三件事,也请她勉为其难,赠与解药……” “你胡说些什么!”白玉堂逃避似的打断着展昭的话语,仿佛这样就可以一切危险都不要发生。 “第二,白兄,此一去若展昭真有什么不测,”展昭不想在此时再刺激他,于是换了一幅口气,“相烦你转告包大人,让他们替展昭办好身后之事,入土为安。” “住口!要说你自己说,别像个孙子一样支使你白爷爷。”说完,竟头也不回的奔走了。 只剩下,一旁的冯凭,低沉沉地劝说着:“展兄,上路吧!” 二十九 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永没有结束的噩梦。展昭失神的望着喜出望外的襄阳王,看着他狂笑,看着他高呼,看着他挥舞着风一般的衣袖,叫嚣着渡河的命令。这一切,见证着一个臆想者的疯狂,却要让自己这些被拖累其中的付出血的代价。这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端正方严的李松年,一到襄阳大营,便换上了一幅谄媚的笑容,这人还真是善变……他会不会在骗自己? 赵泓不见了,他的父亲当然不想见他,怕是他自己也正忙着他的“大业”吧! 只有周毅,自从囚车停在襄阳王大帐的外面,便看见他目不转睛的关注,但除了一个安慰的微笑,自己还能给他什么? 所以展昭真的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辜负了这么多人的关心,究竟有没有意义? 大帐中,除了与襄阳王一样,带着疯狂的欲念的畅想,便是莫无表情的的冷漠。仿佛展昭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用来交换所有梦想的筹码,在所有的疯狂与冷漠中,只有周毅的一点关切,将展昭的精神拉回现实——也许自己的危局并不意味着最终的毁灭…… 也许是一年中最后一次湿暖的南风,正鼓气硕大的风帆,襄阳王满意地坐在手下用最快的速度拼造好的华丽的龙舟之上,旌旗猎猎,千帆竞发,好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展昭此刻正被几名军士紧紧地看管在舱底的一处狭小的空间中,不过也好,这样一片漆黑的环境,恰恰可以免除摇摆的河水带来的阵阵眩晕。这一切,真的就这样如预想般地发生了吗? 没有中途的拦截伏击,襄阳的军队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踏上了黄河的北岸。北雁南飞,十里芦花,好一幅田园秋意、畅快美景。只是展昭的心却越来越被紧张左右着:襄阳军队已被黄河分割,首尾不能相顾,且襄阳王现在可说已入彀中,擒拿剿灭都已不是什么难事,可一路北上汴梁,沿途竟无一兵一卒埋伏出击,皇上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昏了头,真要将江山拱手相让?还是,除了什么变故,让整个局势发生了逆转? 这个念头一旦降临到展昭的意识里,便如纠缠的蛛丝一般,挥之不去。京城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变乱?赵祯平安回京的消息到底是事实还是冯凭留给自己的一个骗局?李松年此人究竟是谁派在谁手下的卧底?甚至,玉堂所说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欺骗自己的善意的谎言?一望无际的平原阔野上,甚至没有一丝被风吹动的树叶将展昭从这梦魇般的沉沦中惊醒…… 秋日的暖阳,湿润的南风,悄悄擦干了展昭额头上密密层层的冷汗。恍然间,展昭突然想起,这里越来越靠近一处地方——京城南郊的豫王别院,皇上曾经带自己来这里狩猎游玩过。这个想法马上被眼前看到的一切证实了,松松的竹篱围成的一片蓊郁的丛林,以及丛林间那疏疏落落的粗犷的屋宇,此刻正隐隐的散发着不易被人察觉的肃杀之气。 “赵祯,别在里面做你的缩头乌龟了,快快出来受死,孤王或许免了你后宫妇孺们一死。”襄阳王右手一扬,早已环围在别院之外的伍千精兵拉满了手中的弓,横指着耀眼的刀枪,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展昭此时正被几名亲随押在襄阳王的身后,只听得一阵铠甲挲挲低响,那丛林正中的屋宇内,一队人马列队杀出,在林前两边雁翅排开,当中十几名护卫掩映之下,一人马上赭黄长袍,金冠高耸,却不是当朝天子更有何人? 赵祯一幅了然的表情,看着对面马上其实俨然的襄阳王,同情地说:“皇叔,时至今日,您还是执迷不悟,不辨生死吗?” “执迷不悟?别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当政这些年,称臣于北辽,苟合于西夏,丢尽了我大宋的国威,难道孤王不应当取汝而代之,重振我大宋国威,拯边关万民于水火吗?” “皇叔,那番说辞也只好糊弄天下愚民,襄阳王问鼎之野心,三岁小儿亦知,何必为自己寻些开脱呢?”口中虽如此说着,赵祯点心思却早就飘到对面,襄阳王身后的那个人身上去了——远远地看不清容颜,但那被绳索紧紧勒出的纤瘦身形,让人不由得心底一阵纷乱的颤动,几乎就心痛得没了力气。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7 章 “赵祯,事到如今,你我何苦还在这里耗费这些唇舌,谁都知道,此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过,看来你是不想痛痛快快地束手就擒了。” “皇叔,难道您就没想过,为什么放着汴梁城高高的城墙不守,朕偏要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与皇叔闲话一番?” “那是因为孤王手上,有你舍不得的人儿。你怕缩在城里,孤王一怒之下,让展昭身首异处,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吧!孤王今日就让你看个痛快!”说罢,手一挥,亲随士兵便将展昭押至襄阳王马前,手中明晃晃的钢刀,紧紧地抵在展昭的咽喉旁。 随即,是失去了耐心的襄阳王一声高呼:“李松年,你留在此地,务必将赵祯活捉,孤王这就前去,直取汴梁,早安天下。” 此刻,赵祯渐渐的从从容镇定变为忧心如焚。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平复襄阳之乱的大计中,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有一样,他早在心中筹划千遍,却始终难觅一个良策——便是,乱军之中,如何保得展昭万全? 没有办法,危机迫在眼前,仍然没有办法! 这时,襄阳王那恶魔般的语音再次响起:“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杀了吧!” 此语一出,直将赵祯惊得一时脑中一片空白,越是忧心越是再也想不出任何的应对之策。而此时,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已经在展昭的颈后举起,此刻,赵祯除了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绝望的怒涛将自己淹没,还能再做些什么! 但他忘了,展昭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那高举的的钢刀在落下的一瞬,堪堪划过缠绕于手臂上的绳索,致命的伤害被他自己竭尽全力的暂时化解。 可是,危机并没有随着这一次的侥幸而宣告结束。没有达成目的的屠夫正在追逐着自己的猎物,而展昭只能在尘埃中恍惚的闪避着这不知何时才能摆脱的危机。这一瞬,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身处何地;这一瞬,长的如同一世…… 一个瞬间的绝望,下一个瞬间的揪心,再下一个瞬间的惊喜的转机,早已将赵祯的心思折磨到无力。就在他打算再一次放弃期望,承受悲伤的时候,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从对方的阵中冲出…… 一柄长枪,带着风一般的急切插入屠夫的后背,将所有的人从专注的失神中拉回现实,赵祯的耳边又在回荡着襄阳王恶魔般的声音:“周毅,你想做什么?孤王此刻却容不得你放肆!若坏了本王的大事,小心你一家人的性命!”一席话,便令周毅失去了方才的迅捷,僵在当地。 仿佛不满于如此的耽搁,襄阳王再次转头冲着李松年怒吼着:“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拿下赵祯!” “是!”李松年对于眼前的一切恍若不见,面带着成竹在胸的微笑,回答着襄阳王。转头对身后的万通传令道:“传令下去,命襄阳军士一律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得令!”万通一声响亮的回答,将襄阳阵中顷刻搅得沸腾一般。 “李松年!你!”襄阳王一时间,除了用自己的右手食指愤怒的指向李松年外,竟全然不知自己应当做些什么。待他再度回过神来,想要命令己方奋力反击时,才发现,自己原本松散的将豫王别院包围住的五千人马,此刻正处在内外夹击之中。一瞬间,便在血色的淋漓中,如轻烟一般吹散在风里。 一生的筹划经营,还是失败了吗?竟败在一个看起来懦弱无能的年轻人手里,竟败得这般的轻易!血的颜色,在襄阳王的眼中点燃了怒火,自己不会让那个被自己半生看不起的侄儿好过,即使是失败,也不能独自走上黄泉路——一旁,方才从危机中缓过气息来的展昭,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对面赵祯的身后,有一个轻如飞燕的身影,正向展昭这边掠来。 催马过去,襄阳王怀着罪恶的念头,就是死也要带走一个让赵祯最为心痛的人。那罪恶的双手伸向了摇摇晃晃努力的站直身形的展昭,却看见那本应成为自己的猎物的人,也带着一份成竹在胸的微笑,向自己扑来。 仅仅是一瞬,襄阳王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倏的一麻,紧接着便是气息不畅,眼前金星乱冒,不由自主地被对面的冲力撞倒在地,晕了过去。 当白玉堂奋不顾身的冲入乱军之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昏迷的展昭正紧紧地抱住也已经神志不清的襄阳王。在两名士兵的帮助下,好容易将他们分开,白玉堂俯身抱起展昭,小心翼翼的在乱军之中闪跃躲避着…… 当展昭的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周围的一切竟是这样的熟悉:素朴的小屋,青色的帐幔,空气中弥漫着自己熟悉的味道,更重要的是,眼前站着的两个人,眼中流露出的关切竟是这样的温馨与熟悉—— “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一声带着欣喜的呼唤,便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一双清瘦温暖的手掌,挡在他的双肩之上,随即便是公孙先生略显唠叨的叮咛:“不要起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万万不要再耗费心神气力了。” “依先生所见,展护卫的身体状况如何?”包拯其实是刚刚进屋,想来没想过有什么值得避讳展昭的便索性当面问出。 “依白少侠所言,展护卫体内有‘玲珑’的余毒,所以导致手足麻痹,毫无知觉,只是这毒发作起来并不是很快,痛苦也不大,暂时寻不到解药,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展护卫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这毒就发作得慢,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休养。”公孙策有些痛心到语无伦次,展昭如果不是连日来伤病不断,不及调养,这毒万万不会发作得如此之快。 “既是这样,本府也略略放心一些。明日早朝,本府便禀明皇上,全力寻觅解药,以皇上之力,定会有解决之道。” “但学生忧心之处尚不在此,”公孙策很愧疚的看了一眼包拯将将要舒展开的眉头,说道,“方才学生替展护卫检查过了,腿上有一处伤口至今未曾愈合,反而有感染的迹象,此症不除,长久下去会引发别的病症,可就麻烦了。” “那,又当如何?”果然,包拯的眉心又攒成一聚。 “只能重新将伤口切开,将腐肉剜除方可。过得两天,还得待展护卫体力恢复些,方能无虞。总之是拖不得,也急不得。” 长叹一声,夹杂了包拯心中几番滋味,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清。 嘴角带着一丝安然的微笑,展昭反而放纵自己松松软软的躺在了床上,怀着歉意听着两人似乎永无休止的絮絮叨叨,竟是这般温馨舒畅…… 那如仙乐般的絮叨却在一声声欢快的叫嚷中中断,门外四个跳跃的身影带着生命的喧嚣,扰乱了温馨的宁静,也带来了喜悦的生机——原来,家的感觉竟是这般让人贪恋。 一抹白,扫清了眼前的乱纷纷的关心,似乎在说着什么再敢不顾惜自己,便要剥了谁的猫皮一类的从未兑现过的狠话,却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捧过一碗带着甜意的药汤,一勺勺地喂下,像是照顾婴儿一般的精心。 “白兄,你上次在冲霄楼时的伤……”虽心里惦记,却也好久不曾有机会问起。 “白爷爷可不象你这只傻猫,专把自己往虎口里送,还能有什么不好的?”白玉堂忍至此时终于送给对方一个狠狠的大白眼。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是自己无法释怀的?心安理得的疲倦浓浓的袭来,展昭竟在白玉堂关切地唠叨声中,沉入了梦乡…… 梦里竟然下着雨,点点滴落的雨珠还伴着风的呜咽,自己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温暖着,丝毫感觉不到风雨的半点侵扰。努力睁开酸涩的双眸,展昭反倒感觉梦里的更真实,而现实却像在做梦——一张熟悉的梦里也在惦记的面孔,温柔的贴在自己的面颊旁,一滴滴晶莹正从他的眼角滑落。 “还好吗?”赵祯似乎是准备了千言万语,却让这三个字在不经意间冲口而出,紧接着,在展昭微微愣住的微笑里,他又呜咽着将“对不起”三个字含混在口中,“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双臂,却环得更紧了…… 上一刻还在微笑着的怀中人,却慢慢的品出了数月来的苦涩与惊心,在这只有月光笼罩的夜里,再没有任何约束的失声痛哭…… 连静谧得夜也随着那起伏的哽咽而变换了颜色…… 当展昭起伏的气息渐渐恢复了从容,两个苦涩的微笑在月的掩映下彼此安慰,却在下一个瞬间,化作一个长长的拥吻——痛惜与爱意重逢着,思念与放纵纠缠着…… 再度分开,展昭用他那早已失却了触觉的指尖,轻轻勾勒着赵祯脸庞的轮廓,慢慢地吐出一句话:“还好吗?” 得到的,是一个更深的拥抱…… …… …… 偏偏世上便有着一种人,总要毫无恶意的将一片温馨搅扰,你却无法对他横眉冷对——冯凭,便在此时不巧的让人通传了一声。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本只想来与展昭说些事情,谁成想碰到了赵祯。 赵祯此刻正一脸懊恼的正襟危坐在展昭床前的圆凳上,展昭也忙忙得理顺着散乱的头发衣襟,却不知如何掩饰那红肿的双眸。还好,冯凭在得知皇上也“正巧”来“探望”展护卫的时候,依照惯例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圆凳的一只脚上。 “回禀皇上,前日臣等暗伏于襄阳军中,终于等的一个时机,将废襄阳王世子擒获,现已押至影卫大牢,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没等赵祯开口,展昭忽然插言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赵祯暗暗庆幸自己反映够快,因为他刚刚感觉到自己其实是想说“朕答应了”。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8 章 “皇上,赵泓此人还有些用处,可不可以留他一命?” “可是,朕听说……”朕听说他几次三番的羞辱于你,此人岂能容他?却在对上展昭期待的目光时,无奈的点了点头——这眼神,任谁看到了,都不忍拒绝吧…… “可是,”冯凭却还有疑问,尴尬的说,“皇上,只是臣不巧将与那赵泓在一起幽会的一个女子也带了回来……” 展昭听后,却是又惊又喜:“那女子可是姓沐?” 三十 清晨的御书房外,几只未曾原有的秋雀啾啾地鸣叫于已见疏落的枝条之上,单调的节奏将包拯本就纷乱的心搅扰得更加不安。昨日,久别后见到展昭的欣慰尚不及褪去,皇上便踏着夜色而来,也唤醒了包拯心底的那一份隐忧——两人之间的患难真情,究竟该是如何了局? 再回头望望坚忍的年轻人的心疼。 赵祯没有拖延,立刻派人将太医院中最善解毒的三名御医叫来,先替自己诊治。并非只关心自己,而是赵祯隐隐担心:如果御医也束手无策,那又何必急忙忙得将一个绝望塞给本已倍经苦难的他呢? 御医还没到,太后那边却来了人,随身带来的,还有一枝形如婴儿的上好雪参。直言交与包拯,说是带回去给展护卫好好补补身子…… 是福是祸,是喜是忧?又是一番内心的折磨…… 御医也没有带来更好的消息,给赵祯诊脉的结果,证实了白玉堂传递的信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是用药物或针灸疏通经络,略作缓解,至于解毒,只能寻到毒药的配方,再做计较。只是,听赵祯说起展昭的状况,三名御医一致认为,应当亲自替展昭诊察一番,方能断定有碍无碍。 于是,一行人隐身于马车之中,踏着秋色,各怀心事地向开封府走来。方至府门口,却见一顶绿呢小轿堪堪停在面前。 等那轿夫打起轿帘,扶出一人,车中的三人不由自主地都叹了口气,气息中纠缠了多少无奈,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轿中之人,正是展昭。 展昭站在轿前,轻轻的活动着麻木的双脚,方才一阵久坐,使得双腿更是没了感觉,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里,飘飘摇摇的。正无奈的摇头自嘲之时,迎头正对上赵祯和包拯那严厉的目光,不由得心虚的低下头来。 马车后尾随的陈林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摇摆不定的展昭,将他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险些撞倒轿杆上去。展昭本要推辞,却被赵祯瞪了一眼,便只好老老实实的随了众人,一同踏进府门。那顶绿呢小轿,却像是受人所托,将人送到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赵祯的本意,是要让展昭即刻回房,躺下休息;可展昭见到同行的八贤王,尤其是三名御医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包拯便只好将一行人让至书房,将一张躺椅上铺好棉褥,让展昭坐下。 御医们诊察的结果,只会让赵祯等人的眉头皱得更紧。经御医们证实,这“玲珑”是一种专门麻痹人身经络的毒药,虽然饮下鲜血后会使得神志恢复正常,但却无法根除药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使人的周身失去知觉,会不会死去,却还是未知。麻烦的事,从展昭的脉象中,御医们觉察到这毒药中似乎有几味药材互相冲克,因此不敢贸然配制解毒的药方,若是能找到毒药的配方,或许还有办法。当然,御医们也认为,展昭身上的毒发作的如此之快,与他近日来体质虚弱,自身无力地抗毒素的侵蚀有关,所以,仍然要好好的补养身体,不宜操劳。 包拯与公孙策此时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他们已经知道了又一位沐姑娘便是制毒者,当然也知道那三个条件的故事,然而他们却不想走这条路——前两个条件已经害得展昭遍体鳞伤,那第三个条件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赵祯几乎是紧攥着双拳,才忍住听完御医们的一番解说,正想打发走众人,悉心安抚,却不料包拯又拉住御医,要让他们看一看展昭腿上的伤口是否碍事儿。 由于担心展昭着凉,包拯命人硬是将展昭半拉半架的送回了房间。当那处蜿蜒于腿上的伤口赫然呈现在赵祯眼前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感觉,便是要将眼前人紧紧地扣在怀中,让他真切地感受自己此时此刻的颤抖,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而展昭却依旧如同在讲述他人的故事,说如何为躲避襄阳的追兵而坠入山缝中,如何被突出的锐石划破伤口…… 而御医们的诊断比公孙策的结果更令人揪心——不能拖,那额际分明的灼热,便是危险的征兆。而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又会迅速的消耗他本就接近衰竭的体力;但同样的担心也存在着,那“玲珑”的毒素,使得任何一点麻药的使用都有可能让他再也无法醒来,所以,那处理伤口时的痛…… 御医们带着难以释怀的担忧,暂时告退了;包拯和闻讯赶来的公孙策也在一次在失望中,识趣的走开;陈林在带着圣驾的随从们退出时顺便将房门带严,赵祯这才伪装出一幅轻松的表情,轻声地问道:“怎么总也改不了这个生病后爱瞎跑的习惯,去哪里了?从今天起,病没好之前,哪儿也不许去,听到了吗?” “去冯兄那里问候一下,这次累他奔波了许久……” “那我这些日子替你担惊受怕的,你怎么谢我?”赵祯的心里犯着丝丝苦意,明明是你为我屡屡泛险,却不敢再提,怕揪起他惶恐的回忆! 一双温热的唇,毫无征兆的袭了上来。弹指间的错愕之后,赵祯怀着惴惴的惊喜,极尽温柔的回应着,直到几乎不能呼吸…… 午后的困倦,浓浓的袭来,展昭本意只是想闭上眼睛,让赵祯安心地回宫处理朝务,却没料竟抵不住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屋外,目送着赵祯明黄色的身影渐渐的远去,白玉堂也不由得踌躇再三——一早醒来,便不见了展昭的影子,忧心如焚的寻找了半天,却看见他被众人团团的簇拥进来,随后,自己的关心便插不上号儿。终于,御医们走了,包大人与公孙先生走了,赵祯最后也走了,他却犹豫了——每每看到展昭面对自己时的愧疚神情,心里便是一阵微微的酸,他对自己还是那么客气…… 当所有的关心都默默的离去后,展昭梦中似有感应的惊醒——还有一个噩梦般的前路在等待着自己,怎么可能睡得安心? 今日一早,他的确去了冯凭那里,那却不是一次简单的问候,而是要见一个人,一个可以给皇上和自己带来生的期望的人——沐萝。 人见到了,沐姑娘对自己似乎也很客气,她大概还不知道此刻身陷囹圄正是拜自己所赐吧。当然,自己开门见山的提到了此行的目的:“玲珑”的解药! 而沐萝的回话也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期:“展大人,还记得你答应过小女子的三个条件吧!” “记得!破冲销,取盟单,铲除襄阳王,替令尊报仇,这两件展某都已经作了。” “你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况且我听说,你还没有将盟单交给皇上。”沐萝的眼线显然也非同一般。 “不错,因为展某还记得欠姑娘一个条件,所以先来问询一下,想先替姑娘完成第三个心愿,再一并将盟单上呈。”展昭的心中其实真正的没有底,以自己的状况,能不能再做完这件事情,很难说!而御医们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只能冒险! “为什么你要推三阻四,莫不是想耍什么心计?”沐萝却是大为不满,他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固然有求于己,但会不会因此而心生恨意? “沐姑娘,实不相瞒,展某没有把握在将盟单呈与皇上后,还能帮姑娘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情……” 沐萝听后略一沉吟,抿了抿樱唇,继续说道:“那好,姑且信你一次。我的第三个条件是——你要帮我给赵泓服下‘玲珑’,让他一生听从于我。”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29 章 “你干吗要给他吃这毒药?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展昭心底便是一惊,隐隐有些寒意,却说不上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他爱的是你?你难道想不明白他肯对我假以辞色,其实是为了得到‘玲珑’,实现他的野心?他不爱我!”第一次将心底的绝望明白的诉说,沐萝感觉到了自己的疯狂,却又不甘的寻觅着发泄的途径。 “你和他相处日久,有的是机会下药,何必要让我来做!”越来越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展昭的心头。 “你难道忘记了?‘玲珑’若要起效,必须得要情动之时服下,而赵泓,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才会动心!”既然我想要的,什么都得不到,我又何必去顾及别人的安危死活?沐萝此刻,心底全是恶毒的怨念。 “情动之时,你的意思是……”展昭一旦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霎时间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我知道他可能会迫你做些不情愿的事情,可是你不想要‘玲珑’的解药吗?难道这不值得你去冒险一次?况且,只要你能够抵挡一段时间,待那‘玲珑’药效一起,他便可听命于你。所以,这并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对吗?” 沉默, 仍旧是沉默…… 良久,展昭终于木然的伸出右手,说道:“拿来!” 此刻,回到皇宫的赵祯左思右想之余,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想到,既然“玲珑”之毒是赵泓所下,那他必然与制毒者相熟,那么,是直接索要解药,或是拿到毒药的配方,应当都不是希望渺茫的事情。 于是,他派人召来了冯凭,着他即刻将赵泓押入宫中,他要亲自审问。此刻,对方早已兵败,也已沦为皆下之囚,与他谈条件,应当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然而,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冯凭却带着手下急匆匆地赶来,跪地请罪:原来,方才赵泓趁押送转移之际,撒出迷香,迷晕了守卫,径自逃跑了! 三十一 一连两三天,赵祯都在派人四处搜寻赵泓的下落。虽说襄阳几万大军已经被官军一举歼灭,但襄阳王谋反一事谋划已久,难保没有一些肯于效忠的死士。此刻赵泓逃走,虽说不至于引起什么大的骚乱,但其身处暗处,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尤其,展昭几乎毁了他们整个计划,愤恨之余,会不会暗地里作出一些伤害他的事情,都很难说。 烦闷之余,赵祯只好每日将冯凭严加申饬,又时时探听开封府内的讯息,每当听说一切安好时,才感觉到略略放心。每每黄昏时分亲临开封府探望一下展昭,经过近两日经过细心调养,他的体温渐渐如常,倒是令赵祯宽慰不少。 襄阳之乱虽平,但后事尚余不少,这日,处理完一日的朝务,已是戌正时分,汴梁城中早已宵禁。略一犹豫,还是命人备车,悄悄地来到开封府。 这几日,赵祯夜夜前来,包拯也便成了习惯,每日等待赵祯去了方才安寝。这日,听到通传的门人回禀,说道“皇上来了”,便一面整衣迎驾,一面派人到展昭所住的小屋中略微察看,若是他已经就寝,自己便与皇上悄悄过去,不要吵嚷了。 今日,包拯已引着赵祯快要走到展昭的寝室外,仍不见自己派去的衙役,心底不禁七上八下起来,果然,一行人都已踏入小院的门口,才见那衙役满头冷汗的在院中逡巡,见到自己,方才急急忙忙磕磕绊绊的说道:“包、包大人,展大人,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赵祯一声断喝,那衙役惊得一哆嗦,几乎哭了起来。 “就是不见了,小的到处都找过了,像是展大人自己出去的,被褥都叠的好好的……” 一行人忙忙得屋内屋外,四处寻觅,却全无头绪。忙乱了半天,包拯忽然在窗前的书案下发现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玲珑’的解药,在开封府外西侧小巷里,软轿中寻。” 抢过包拯手中的字条,赵祯从牙缝中,恨恨的挤出两个字:“赵泓!” 揉碎那张承载着不祥的字条,赵祯当先冲了出去,府门外西侧的小巷中,空空荡荡的,连风都不见一丝,哪还有展昭的影子? 白玉堂这几日也不好过,每天在开封府中,无所事事,想要多多探望照看一下展昭,眼前却时不时地晃着另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想要告辞离开,回陷空岛来个眼不见为净,却又一次次的只能放任自己的脚步在展昭屋外徘徊。 可是,每当入夜,他便忍不住一次次的忍受着煎熬,尽管展昭与开封府诸人对他礼敬有加,但另一个人却占据着他十分渴望的位置。却只好独留房中,借酒消愁,倒也相安无事。这一夜却被屋外的嘈杂一阵阵烦扰。隐隐约约的听到众人纷乱的语调中夹杂着自己时时留意的“展昭”二字。 风一般的掠出,追赶上了包拯等人惊慌失措的回转脚步,从王朝等人的口中,约略知道了赵泓用解药作诱饵,将展昭骗出掳走的消息。只听的书房内,包拯正对忧心如焚的赵祯说道:“方才臣已着人问过,宵禁以前,没有人在巷中看到一乘小轿,那展护卫必定是宵禁以后,方才出的门。因此,我们可以确定,他还在汴梁城内。”一向沉稳,喜怒不现的语调中,经夹杂着紧张的气息。 “就算知道在城内又如何?难道挨家挨户的搜,不成!”一想到自己的眼线回报的赵泓对于展昭的种种企图,赵祯就感觉到天都要塌了。如今的展昭,可以说毫无自保的能力,落到那个混蛋手中,会有怎样的结果,赵祯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每一次无谓的担忧,都有可能使得展昭遭受无法承受的伤害。 而白玉堂,却在众人的慌乱中,撞破了问题的关键——“玲珑”的解药,猫儿不是应当去问沐姑娘要的吗?为什么要去搭理赵泓呢?按理说,沐萝没有将解药交给赵泓的可能,除非—— “包大人,皇上,依我看来,猫儿不是被赵泓掳走,而是他借着赵泓来寻仇的机会,故意深入虎穴了。”白玉堂的脑中渐渐理出了一条清明的线索。 “此话怎讲?”公孙策问道。 “有一件事,我已经告诉包大人和先生了,皇上却还不知道。展昭清楚地知道那‘玲珑’的解药不在赵泓手上,而是一位叫做沐萝的姑娘所制,她与襄阳王有杀父之仇,所以向猫儿提出了三个条件,要坏掉襄阳王的大事来换取解药。但她却与赵泓有些私情,但赵泓却似乎并不是太在意她。如今,她的条件还有一个没有完成,所以,我想,哪知傻猫会不会是为了完成那我们所不知道的第三个条件,而去冒险了呢?因为,展昭不可能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如果赵泓只是用解药骗他现身,他是不会出去的。”白玉堂用尽可能简单的话语,陈述了整个事情,他相信,依赵祯的智慧,马上就会明白。 “就算你说的是实情,可那不能保证展昭他此刻没有危险,”解药、出府的原因都不是赵祯最关心的,“朕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儿?” 无奈的瞪视了沉默的众人一眼,赵祯只能从最笨的办法入手:“冯凭!” “臣在!”现在最为愧疚的,恐怕就只有冯凭了。 “你即刻派人将所知的襄阳王在汴梁城的据点,全部包围,一处处的搜,不得有误!” “可那要搜到几时?”白玉堂心底有一丝混沌的想法,似乎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可是却像云一样,摸不着边际。 无奈的挥挥手,赵祯说道:“冯凭,你先去。”总好过大家都在这里发呆、不知所措。 “等等!”白玉堂恍然间,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冯兄,我听说,你在擒拿赵泓时,还抓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可是姓沐?” “是,又如何?” 展昭趁着夜色,从开封府的后门悄悄的溜了出来,沿着高高的院墙一路向西,果然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发现了那顶透着鬼魅之气的轿子。缓缓的扶着墙,一步步向那鬼魅惴惴的靠近着,伴着心底狂乱的跳动。 掀起轿帘,鼓足勇气,紧闭双眸,不顾一切的坐了进去,却听得一声机关的“啪哒”声响,整个较箱像是被密封了起来,听不见也看不见一点生机。随后,便是魔鬼的使者抬起了轿子,将自己送到那不可预知的地狱中去。 那轿子飘飘摇摇,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寂静的夜完美的掩盖着罪恶,叫人一步步的走向绝望。一个带着邪魅的笑容出现在展昭面前,轻声地说道:“别动!既然来了,就不要辜负了这良宵。”说着,竟探身轿中,将展昭横抱了出来。 没有反抗,展昭用这诱人的顺从麻痹着魔鬼的神经,也保留着那点微薄的体力。 一条长长的暗道,拾级而下,魔鬼的气息随着星光的远去而愈见浓重,一下下的敲击着展昭的全部身心。终于,在一间宽大的密室中,赵泓将已经紧张得有些僵直的展昭放在了一张精致的檀木椅上:“如何?你既然来了,便知道该用什么换你想要的东西!”手指,在那诱人的唇间抚弄着。 “你真的肯给我‘玲珑’的解药?”展昭不禁庆幸,幸好赵泓与沐萝各怀鬼胎,不然,自己哪里有这样值得对方信服的理由接近于他呢? “当然,只要你肯乖乖的顺从与我,别说解药,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摘下来给你。”令人担忧的热气,在展昭的耳边赤裸裸的吹起。 “你连地上的江山,都摸不着边,还妄想天上的月亮?”不能太顺从,展昭心道,自己若是一味的顺从,怕也会让对方起疑。 果然,下一个瞬间,他的肩膀被对方牢牢的钳制住,痛,几乎蔓延到骨头里。“你居然还有胆量这样对我说话!” 一个愤怒的目光甩给对方,展昭却知趣的不再言语了。耳边却听到一句令他心惊的话语——该来的总会到来:“我不想多说废话,你自己脱衣服吧!”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0 章 衣带、鞋袜、棉袍……一件件的衣物带着展昭的体温,委顿在地,展昭漠无表情的做着这一切。 “你拿解药,是想送给赵祯吧!”无语的点点头,若是为自己,那宁死也不会如此罔顾自己的尊严吧!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的袭来,展昭不由得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支撑在冰凉的椅背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待得这一阵好容易平静下来,双手早已颤抖的失去了力度。 貌似爱怜的揽住展昭颤抖身体,赵泓那邪恶的手掌却顺着雪白的领口蜿蜒而下,轻轻的剥落了展昭身上最后的一丝遮掩。然后再度横抱起那冰冷的失去了温度的身体,缓行两步,将他横放在屋子中央的一张宽大的圆桌上。在辗转的灯影里,欣赏着那即将得到的唯美。 满意于展昭在屈辱中忍受的神情,赵泓不仅得意地笑道:“你知道吗?我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还因为,赵祯比我更爱你。所以,我要让他好好地看着,他的宝贝,是怎样的被我抢先占有的。过了今夜,我就将那‘玲珑’的解药,和已经属于我的你,一同送还给他,看看他的反应。你说如何?”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在展昭身体上留下一处又一处占有的痕迹。慢慢的,用牙齿雕刻出来的痕迹。 “疯子!”,反复的告诉自己,要忍耐!只有忍耐!展昭此刻只能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唇齿间,等待那致命的一击。 赵泓志得意满的将注意集中到那失去血色的双唇之上,凉凉的,有一股清泉的味道,却紧紧的拒人千里。“你要学会接受我,因为,我刚刚改变主意了,不如就这样带你远走高飞,让赵祯一辈子都找不到你,可好?”右手却在展昭的双颊上狠狠一捏,迫地那盈白的齿间打开了一道缝隙。毒蛇的红信,便从缝隙中搅入。 猛然间,赵泓感觉到一颗圆圆的事物从展昭的唇间突兀而入,紧接着身下一股迅捷的力量将自己掀翻在地,一双手,紧紧地扣在自己的喉间。赵泓本能的双手将对方的手向外狠掰,却难动分豪;用脚猛踢,却使得对方整个身体都压了下来,更加动弹不得。即使明知道那颗圆圆的事物绝非善物,却仍旧在展昭拼死的压制下,不受控制得将其吞入腹中。 用尽全力,好容易将赵泓制住的展昭,待看到对方喉结一动,心知他已将药丸吞下,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挣脱自由的赵泓,惊慌失措的弓起身体,想要将吞入的药丸吐出,但几经周折,即使用手指在喉间一次次的挤压,也仍旧无法将那东西吐出。慢慢的,赵泓似乎已经接受了那未知的威胁已经无法避免后,便怀着暴虐的目光,一把揪起了躺在地上已近脱力的展昭,双手雨点般的重重落在展昭的面颊上。眼见着意识一点点地从他的目光中流散,赵泓死死拽住那冰凉的身体,将他重重的甩落到墙角的大床上…… “白兄,你不是说要提审那位沐姑娘吗?干吗还要寻些狼犬来?”白玉堂方才的嘱咐不仅让冯凭莫名其妙,赵祯与包拯诸人也一样不明就里。 “实不相瞒,猫儿在襄阳,与我夜闯冲霄楼的时候,肩头曾经受过伤。而那划破他肩膀的利刃中,淬有一种香料,可以使他所经之处,留有一些气味。如果我们用狼犬追踪的话,就有可能寻到他的下落。” “可是,狼犬追踪,首先要让狼犬闻到那种香料的味道,我们现在到哪儿去找?”冯凭一句话,又将刚刚燃起的希望,浇灭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位沐姑娘一定就是这种香料的制造者……” 早已宵禁的汴梁城,此刻却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喧嚣,安分守己的百姓们,虽然心头笼过了一丝阴云,但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紧闭门户,摒住呼吸,暗暗祷告上苍眷顾…… 而几条沸腾的狼犬,正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地接近着目标。转过几条弯巷,便是汴梁城中白日里最繁华的街市,而那街口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上,赫然书写着三个篆字:“和玉斋”。 在影卫的押解下,早已奔得气喘连连的沐萝,不禁长叹一声:“这个冤家,怎么也到了这里!” 展昭渐渐的从一阵恍惚中清醒过来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绑在了床头的两端,而赵泓此刻正半裸的伏在自己的身上,恶毒的气息,正从自己的口鼻间,无遮无拦地侵入。而自己本就麻木的四肢,此刻更是没了气力,以至于自己一次次奋力的挣扎,在对方眼里,全是绝望的放弃。 那双带着毒刺的手,正在自己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恶意的挑逗。渐渐的,似乎厌倦了,便顺着自己的腰间,滑向双臀,再将自己无力控制的双腿架起,环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那“玲珑”还没有发作?那个女子不是说,用不了多久,赵泓便会失去自我的意识,听命于自己吗?为什么眼前的局面,会越来越糟? “滚开!”“放手!”展昭此刻,只能用这样简单的话语,一次次的想要给自己带来希望;却在对方的淫威中,一次次绝望…… 一个火热的触觉得意地在私密的外延徘徊,眼前,是那魔鬼般的面孔忽然的压近! 那“和玉斋”的院内,几个无谓的抵抗者霎时间失却了生命,那沐萝似乎好心的指引着期间的密道机关,正当所有的人揪着一颗心,准备进入那未知的密室时,却分明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 三十二 那一声惨呼,将绝望狠狠地甩进每个人的心头,急奔的脚步,在一瞬间,都停住了。随后,便是长久的寂静无声……赵祯只能借助用力的攥紧双拳,来压抑那随时都有可能冲口而出的怒吼,却无法再保持那多年的帝王生涯磨练出来的从容镇定。 就当他抢上前去,堪堪就要推开那扇石门之际,一个白影突兀的挡在他与石门之间——白玉堂。“还是我先去吧,皇上!” 听到白玉堂那声分外郑重的“皇上”,赵祯酸涩的苦笑了一声,不必回头去看包拯的表情,赵祯便频频的点着头,一时沉浸到自己的矛盾中:“做一个皇帝,连心爱的人最危急的时刻,都不得不让别人抢在前头……” 白玉堂小心翼翼的,在沐萝的提示下,打开了那道令人揪心的石门,闪身进去,便又迅速的关上了门。也仅仅就是一两次呼吸之后,边听得里面说道:“皇上,您一人进来就好。”说罢,石门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赵祯是何等聪明之人,进屋之后,仅两眼就明白了大致的情况:一张宽大的檀木床边,赵泓半裸着身体,歪倒在一旁,显然已经昏了过去,肩头一片血肉模糊;而白玉堂正坐在床的另一端,面向着自己,身后的人正被绑缚于床头,纹丝不动,身上竟有些已经青肿,唇边还有些许血丝的痕迹…… 发狂似的扯开了床头的绳索,将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紧紧地用在怀中,却发现怀中人似已没有了气息!赵祯连忙将展昭再次放倒,右手拇指狠狠地掐入展昭的人中穴,过了约摸四分之一炷香的时候,终于看到展昭的胸口有略微有了些起伏,这才发现,怀中人冰冷的身躯上,竟不着寸缕。 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居然肯来冒这么大的风险?赵祯一时竟愤愤起来。不做一声的接过白玉堂地来的棉袍,匆匆地裹在展昭那微有些冻僵的身体上,又解下自己随身的斗篷,包在外面,便赌气似的抱起展昭的身体,向外冲去。 包拯一看到赵祯怀抱中人的面孔,心下便是一紧,想上前询问,赵祯又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随了赵祯来之“和玉斋”的门口,听赵祯对随行的众人说了句“回宫!”,便呆呆的目送着銮驾远去。无奈之下,只好先看着冯凭带领众人将赵泓押解回去,忽一眼瞥见赵泓衣衫不整的样子,心内早凉了半截。呆在当地半晌,也终于躬身坐进了自己的轿子,吩咐道:“本府要去面见太后!” 回宫的路上,赵祯略作盘算,便命人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待月轩”的院门外,这一处小小院落,不属于内廷,原是赵祯当日从南清宫初入宫廷,为了方便与八贤王相见,而整修的一处小小轩馆,赵祯平日也偏好到此处静坐,离南清宫颇近。 此刻,前几日派来的几名内侍,早已将二楼的寝室拾掇的温暖如春,却挡不住赵祯阴沉的面容带来的重重的寒意。将展昭放在温热的床衾之上,便吩咐随行而来的陈林去准备一碗热参汤。在陈林的帮助下,将一小碗参汤慢慢地喂进了展昭的口中…… 过了许久,或许是参汤的热度起了效果,随着展昭的眼睫一阵轻颤,整个人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朦胧的眼神对上了赵祯凌厉的神色,不由得全身一震。一旁的陈林则带着侍从们默默的退了出去。 不只是因为室内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展昭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却也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烫,赵祯冰冷的怒容隔着眼帘似乎也清晰可见,只好合目卧于枕上,逃避着可能将至的疾风骤雨…… 没想到,赵祯却只是长叹一声:“你好狠的心,难道你想用这种牺牲来换取解药,换我一辈子的愧疚吗?你可知,我宁愿陪你毒发,陪你痛苦,也不愿看你这样伤害自己!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明白呢?” “你知道吗?那毒药发作起来的时候,真的好难受。整个人都像掉在冰窖里,永远那么冰冷,永远,没有解脱,”一口气说完这些,展昭禁不住闭着眼睛低低的喘息着,“这种苦,有一个人受过就够了,我不要你也有相同的经历……” “为什么这么傻!”赵祯怀着痛惜,轻声的责备着。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不许说这种傻话!”其赵祯几乎要咆哮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总有一种感觉,那位沐姑娘所给的解药,救不了我们两个,”展昭慢慢地睁开眼睛,目光里有难得一见的幽怨,“所以,你答应我,即使你再不情愿,即使你再痛苦,到时候,也要把那解药吃下去!” “为什么你对朕,这么残忍?”赵祯几乎感觉不倒还能控制自己的身心,便只好由着内心将最真实地感受一点点展露。 “谁叫我喜欢你!”这一句话,展昭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若是这句话换一种时间说出来,赵祯该是多么的兴奋,可如今…… 忽然又觉得不忍心再说这些,“告诉我,那沐萝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展昭突然间睁大了眼睛,怀着恐惧的神色恍惚于自己的新鲜的回忆。 良久,他终于在赵祯坚持的目光中,幽幽说道:“她要我给赵泓下‘玲珑’之毒。” 赵祯放于展昭身侧的手不由得一个冷战,从白玉堂的口中,他早已知晓了“玲珑”的一切,所以,展昭的这一句话,着实沉重的击打在他的内心,一时,竟忘记了言语。 无所适从中,他只好忍着心痛,柔声安慰道:“我这就去找那个女人,让她交出解药,也省得你日夜痛苦。” 御书房中,被押解至此跪于殿中的沐萝,正与包拯交涉着什么。原来,包拯本欲劝说沐萝就此交出解药,沐萝却以展昭并未完成自己的三个条件之由,一口回绝。赵祯本就怒火丛生的心此刻更是如滚油浇过,不由得阴沉着脸说道:“你无非想要让展昭将那冲霄楼中的盟单交与朕,好将诸多逆党正法,以泄你心头之愤,这本也是桩好事,只是展昭现在不宜操劳,朕自会派人再去那冲霄楼中,拓一份名单下来,依法处置便是。难道有朕这天子作保,你还害怕谁骗你的解药不成?”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1 章 虽是一介女子,沐萝此时却是天不怕、地不怕,冷笑连连道:“皇上既已知晓这其中诸多关节,便应当想想,小女子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要展昭毁了冲霄楼,可为什么他们闯楼、破机关、取盟单,样样都作了,那楼却仍旧立于襄阳?” “此话怎讲?”包拯也不由得焦急起来,难道那孩子的厄运还没有结束?眼前这女子如何竟如那黑白无常般,生生要勾魂索命呢? “那日展昭与白玉堂按小女子所言,破了楼中机关,其实便是将那冲霄楼变成了一座有进无出的死楼,若只寻常进入便罢,谁若是想再取一份那盟单,必然会导致楼毁人亡,这是那襄阳王为保万全,逼先父制造的机关,你若要怨,就寻那老匹夫的晦气吧!” 一席话,竟逼得赵祯、包拯等人哑口无言。倒是冯凭在一旁说道:“皇上,不如我们去问问展大人,他究竟将盟单置于何处,若是路途遥远,臣愿效犬马之劳。” “皇上,盟单就在我这里,只怕不必冯兄奔波了。”众人闻言一惊,望向殿门口,竟是展昭扶着一名内侍,摇摇晃晃的走来。进得殿中,展昭并不理会众人,而是径直向沐萝走去:“沐姑娘,展某恳请你能先交出解药,正如包大人所说,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为你作保,展某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 原来,赵祯走后,展昭沉心想想,依沐萝素日行事,必不肯轻易交出解药,此时终难善了,所以,便收拾停当,命人用一乘软轿将自己送至御书房外。 沐萝听闻展昭之语后,竟是冷笑了几声,昂然道:“展大人,若说方才所言,原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小女子自知事到如今,即使交出解药,皇上和几位大人也饶不了我,此时若不以此要挟几分,怕是小女子将来和几位大人说话也没了斤两。所以,还请展大人交出盟单,请皇上秉公断理,以告慰沐萝两家亲人的在天之灵。” “如此说来,那展某也只好依了沐姑娘,”展昭似已了然这一切的结局,并未多言,便转向赵祯说道:“皇上,臣烦请您替臣寻一名大夫来,臣这就将盟但取出,请皇上依法公断。” 听闻此言,赵祯与包拯心头一时间阴云密布,展昭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二人狐疑之际,冯凭却已将疑问诉诸言语。却听得展昭淡然一笑,道:“当时,襄阳谋逆之事前途未明,臣本想,即使没有答应沐姑娘,这份盟单臣也要把它交到皇上眼前,敌友之间,也好有个明白。况且臣于当日遭人追拿,以致身处何处,亦不自知,所以未敢贸然藏匿。适逢失足坠入石缝之时,腿上划出一道伤口,情急之下,臣便将那盟单藏匿其中,只盼有朝一日能回到京城,即刻将其交与皇上。谁知后来,诸事难料,便延迟至今……” “怪不得你腿上的伤口至今未愈,竟然……”赵祯一时语急,出口之后却又觉得语气太过亲密,无措之间,竟停在那里。 “还请皇上立刻下旨吧,况且,前日公孙先生也说过,此伤还须及时医治,如此一来,皇上、沐姑娘与臣,三处得益,何乐而不为呢?”站了许久,展昭竟有些发晕,人也软软得靠在一旁的内侍身上。 “还请皇上准展护卫所奏。”包拯此时,实实是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应当怎样去做,只好顺着展昭的意思,平日里已知展昭内心颇为执拗,此时总算不要让他再在此作些无谓的争执,虚耗体力。 看看包拯,再看看展昭,又狠狠地看了一眼沐萝,赵祯一时间,将拳头几次攥紧,忽然道:“准奏!陈林,你立刻去太医院,将方严宣来,并命人去开封府,将公孙策一并带至此处。”忽然间转过头,目光如冰刀一般扫过沐萝,对冯凭说道:“冯凭,命你即刻将废襄阳王世子处以膑刑,派人看着,让他今后就在汴梁城中乞讨为生,不得有误。” 听罢此言,沐萝似乎是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不多时,太医院中外科技艺最为精良的御医方严,带着两名同僚,一起来了;随后,公孙策也背着一只药箱,匆匆而来,随行的,居然是方才从“和玉斋”出来,便不见了踪迹的白玉堂。 赵祯虽说早已觉察白玉堂对展昭的心思,但一来展昭始终视其为知己,二来此人多次解救展昭于危难,自己心中也颇为感激,所以,也不愿追究他擅入宫廷的罪责。只是,一心一意的将关注的目光放在早已倚坐在椅子上的展昭身上。此刻,赵祯以御书房中不适合辽伤为由,让一行人重又回至“待月轩”中,陈林早已命人在二楼西侧收拾出一间隔断,并安放了一张躺椅,将展昭在此安顿停当。 方严等三名御医替展昭诊治了半天,又向公孙策询问了一下展昭近日来的身体状况。便回禀赵祯说道:“皇上,依臣所见,展大人劳顿日久,此时身体极为虚弱,并不适宜手术。可如若不处理伤口,患处感染日久,随时有可能危及生命。”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赵祯此刻,最急于知道的是,究竟该怎么办。 “展大人此时最大的危险,便是不能用麻药,否则即使伤口处理好了,也会诱发体内的毒素;而不用麻药,臣又担心他的体力,不足以承受手术时的痛苦,除非……” “除非什么?”赵祯此刻不禁感叹,为什么大夫们说话,总是这么周到外加吞吞吐吐! “除非,给展大人服下一种能够固本培元的大补之药,方能确保无虞。”方严似乎胸有成竹,只待赵祯一句话而已。 赵祯自也明白御医的苦衷,寻常的大夫替人瞧病,若是除了纰漏,也最多是不能行医,而御医一旦有一点闪失,确实能祸及全家性命,所以,端起好言悦色,说道:“那么,什么药可保无虞?” “回皇上,数月前,高丽国向太后进贡了一种高山雪参佐以十数种名贵药材,加之冰山融雪配制而成的‘甘露丸’,便有此功效。” 一时间,赵祯却犹豫了。母亲本不是一个吝惜财物,不顾他人死活的冷血之人。若是换了他人,如此舍生相护与自己,莫说是几颗药丸,便是再贵重的东西也决不吝惜;只是,如今却是为了展昭,自己与他的事情在母亲心里,始终是一根刺。愿不愿相助,自己却真的不敢抱太多的幻想。一时踌躇不决,喃喃自语道:“只有相求太后这一条路吗?” “怎么,在皇儿眼里,母亲竟是那见死不救之人吗?”一个威严中透着慈爱的声音自外响起,李氏在几名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自外间转了进来。一时间,自赵祯一下,当场之人无不跪地相迎,只有展昭,本已仰卧在躺椅之上,此时再挣扎着起身,总是满了半拍。 李氏急行两步,来至展昭面前,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起来,口中却笑着说道:“皇儿将展护卫连累至此,难道哀家这个做母亲的,竟舍不得几颗药丸吗?莫说是什么药材,便是要什么奇珍异宝、星星月亮,哀家也去采办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展护卫明白哀家对他的一片感激之情。”这几句话,李氏说的发自肺腑,自己对展昭几度相逼,几次绝情,他却仍以一片赤诚之心对待赵祯,作为一个母亲,说不感激真是假的。 “包卿家也真是的,方才替展护卫表了半日功劳,敢情是为了讨几颗药丸,还真是将哀家给小瞧了。若是方才直说,哀家此刻便将那‘甘露丸’带来了,还害得哀家从御书房找到这里。”说罢,便命人去取。 赵祯此时兴奋异常,恨不得跳起来扑向母亲,以表谢意,但又怕如此一来,太后多心、外人疑心,只好忍住。一旁包拯却表情甚是尴尬,说道:“需用药采一事,臣也是方才才听御医说起的,太后错怪为臣了。”说罢,陪笑几声,与李氏的盈盈笑意一起,一时将满天的乌云都吹散了。 一时间,取了“甘露丸”来,方严与公孙策计较良久,终于取了三颗药丸,让展昭服下。便与几名御医及公孙策开始准备手术事宜。 一旁展昭服药后,静静的躺在躺椅上,渐渐的感觉四肢百骸被一股暖意包围,懒洋洋的竟是说不出的舒服。心知“甘露丸”起了效果,便睁开眼,向一直忧心忡忡的众人报以一个安心得微笑。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急急地寻找着赵祯。赵祯连忙来至跟前,柔声问道:“什么事?” 似乎又犹豫了半晌,展昭还是开口说道:“皇上还记得当日襄阳王所派追拿皇上的那个人吗?” “记得,朕听他们管他叫什么周将军,便是后来那假冒朕的人派去做江南西路布政使的周毅。怎么?” “臣知此人参与谋逆,是十恶之罪,但此人后来对臣颇为照顾,皇上可不可以法外施恩?饶他一命,”展昭眼看赵祯颜色不悦,忙又说道,“其实此人早有投诚之心,只是家眷数十口人被襄阳王押作人质,才不得已附逆。还望皇上三思。” “若不是他,你又怎会如此,”赵祯恨恨地说,看了展昭两眼,忙又转了调子,“好吧,朕去查实,若无其他罪责,便饶他一死。”看着展昭似乎安心的笑容,心中不禁一丝苦涩,为什么,你的心里总是装着别人? 不多时,外面一是天光大亮,方严前来请太后、皇上和诸人到外面等候。赵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李氏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没有阻拦。赵祯便远远地坐开,忐忑的看着方严等人将展昭用几条布带固定在躺椅上,又将经火烤红又逐渐冷却的锋利的小刀,一把一把的一字排开。 三十三 方严不愧是太医院中最好的外科大夫,公孙策心下暗暗佩服。只见他在展昭腿上的伤口处按压了几下,手起刀落,只动了三下刀子,参与手术的几人已能隐约看到伤口深处那微微凸起的异物。回头看看展昭,正死死的咬住方才自己放入他口中的一方丝帕,眼睛专注的仰望着屋顶,显然是在极力忍痛。不由得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若是痛,千万不要忍着,那样只会耗费更多的体力。喊出来,这样对你最好。” 无力的点点头,展昭开始尝试着用低低的呻吟来缓解那难耐的疼痛,却仍旧止不住的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一粒粒晶莹的汗珠也渐渐汇聚在额角,濡湿了已被挣得散乱的长发。 方严那里小心翼翼的将已有些和伤口的血肉生长在一处的一卷事物取出,轻轻的放在一旁的一只托盘中,便专心的小心剔除着伤口中那些已经腐败的死肉。渐渐的,那刀锋越来越接近已有些灰黑的骨骼,随即发出一阵令人全身发瘆的“咯咯”声。 随着那恐怖的声音响起,展昭全身猛地一颤,整个身体极力的向上弓起,又无力的重重地落下。一直在一旁独自品味着心痛的赵祯,此刻再也顾不得,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低头一看,展昭此刻面色已经一片灰白,整个人像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散发着氤氤的水汽,口中的丝帕似乎已经无力咬住,微微睁开的眼睛也已显出涣散的神色。 顾不得谁还在身边,赵祯紧紧地抓住展昭冰冷湿滑的手,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一定要撑住,一定!”此刻已经说不出,自己颤抖的手,是给他鼓励,还是徒增他的恐惧。 “撑下去,让朕还有机会为你做点事。”赵祯一时间竟有些痛恨那正专心处理伤口的方严,如果不是他,展昭何至于如此的痛苦,自己何至于此时此刻却也不敢说一句肺腑之言? 恍惚中,展昭似乎听懂了赵祯的言语,似动非动地点了点头,便将头无力地垂向一侧,声息皆无了。 赵祯只感到此刻自己的眼神亦有些涣散,眼前只是一片各色的人影穿梭,耳边还有那不甚真实的嘈杂声,似乎自己被什么人强行扶到了一边,手中还死死的抓住展昭的冰冷的手掌。那冰冷给了他坚持的勇气,没有听从任何人的劝解,赵祯执意的靠在离展昭最近的地方,不再顾及任何人的目光。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人在此时此刻注意到他这本应是万众瞩目的天子身上。方严在发觉展昭情势变化的那一刻,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着而又麻利的向公孙策及另两名御医下达着一条又一条的指令,然后静静的等待着几人行动的回应。 在一番药石齐下之后,展昭脸色中终于退去了那惨白的灰,也重新有了微弱的呼吸。一瞬间,赵祯、包拯、公孙策等人眼中都禁不住涌出点点闪光。方严于那两名御医,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迅速处理着展昭的伤口,随着一条长长的洁净的绷带在伤口上一圈圈的缠绕,众人紧紧揪住的心,终于在痛苦的煎熬中暂得喘息。 此时方严方在铜盆中将手上的血污洗净,整顿衣裳,向赵祯回禀道:“皇上,展大人的伤,臣已经完全处理妥当,只要调养得宜,此伤将来已不足为患。只是展大人此刻身体极为虚弱,一来要防止伤口再度感染,二来还请皇上设法为其悉心调养。太后所赐之‘甘露丸’药效颇佳,此次若非事先服下,此刻展大人恐已无幸。若是太后不甚介意,不妨每日再服一颗,以补元气。” 赵祯只是不停的点着头,方严看看他再无吩咐,便行礼退出,来至外间,又向太后重新回禀了一番,便作辞远去。 包拯向前踌躇了两步,终于鼓起勇气凝望了展昭那安静疲惫的睡颜,在得到公孙策一个放心的眼神,和几句低语后,停留了一些时分,便转身向一旁呆立的赵祯走来。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2 章 “包卿,他还好吗?”赵祯寻觅了很久,也找不到能让自己走过去的勇气,只能向包拯痴痴地求证着。 “皇上放心,公孙主簿会再给他服一颗‘甘露丸’,只是若得内功深厚之人替展护卫运化药力,可有事半功倍之效。所以还望皇上恩准白玉堂前来相助。” 只要是对展昭有益的事,赵祯此刻统统愿意答应,正当他无措之际,包拯终于提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几乎忘记的问题:“皇上,盟单已经取出,是不是该将相关谋逆之人分别处置,也好向那沐姑娘讨要解药。” 接过包拯已命人清理妥当的那一卷事物,赵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那长约两寸,粗如拇指的事物,竟在他的身体中折磨了他这么久…… 小心翼翼的揭开包裹在外面的一层油布,慢慢的展开,赵祯仔细的审视着那蝉翼纱上拓下的每一个名字,越是细看,他的眉便纠结地越紧。这名单上,有皇亲国戚,有素以为忠义之臣,有江湖匪类,甚至还有敌国股肱。这份名单,若是公之于众,不知又要引来多少腥风血雨,几国政局动荡。 赵祯就这样对着名单,彷徨良久,终于,一个决断的转身,将包拯叫至身前:“包卿,你随朕来!” “待月轩”一楼的敞厅里,正聚集着众多相关之人,李氏太后当中坐定,两边竟是闻讯赶来的八贤王和王丞相。赵祯面容凝重的与母亲和诸人见礼已毕,便将一直立于阶下的沐萝传至跟前,将手中一卷事物往她眼前一递,说道:“你看清楚,这可是你当日交与展昭之物?” “没错,正是小女子当日交与展昭,着奇拓下冲霄楼中那谋逆者盟单的蝉翼纱。” “那你可知除主谋襄阳王外,何人与你沐家灭门一案有所关联?” “先父当日说起,九环庄一夜之间庄毁人亡,若无当地官府与之勾结,想要瞒住也非易事。而我依稀记得,当时父亲说过一位陈姓的益州刺史,与此事大有关联。万望皇上下旨处死此贼,好与死去的亲人伸冤。” 有姓无名,不过也算不得什么难处,此等官员自是有案可循。赵祯沉吟片刻,目光在沐萝脸上扫了几个来回,说道:“朕即刻着人查明,此人的真实姓名,委开封府尹包拯为钦差,前往蜀中彻查此事,如若属实,立即处斩,你可认为妥当?” “包大人素有“青天”之名,由他前往,小女子自是信服。诸位也不必多说了,只要圣旨一下,小女子立刻说出解药的下落。” 包拯却是心中不豫,虽说此事有些证据,但仅凭沐萝一面之词,就妄断一名朝廷官员的生死,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但他却没有多言,因为最盼望得到解药的人中,有他一份。 只消片刻,那道承载着众人期望的圣旨,便在王丞相手中一挥而就,并加盖了玺印。而沐萝也痛快地说出了解药所藏的位置——竟然就是昨夜大家都去过的“和玉斋”。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赵祯原本理应如释重负的心,却在这等待中渐渐惶恐不安起来。漫无目的的踱到楼上,却见白玉堂正在为展昭用功催化药力,而展昭此刻正半倚半靠的歪倒在白玉堂的身上。由于怕运气时出什么岔子,左右的侍从得白玉堂之命不敢出声,对赵祯也只是躬身行礼,一时间,周围竟寂静得可怕。赵祯呆呆的望着展昭那静白如水的秀颜,又是一阵烦闷,此刻,竟连长叹一声也觉得多余。无所适从件,有返身回至楼下。 中雨,冯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来了所有人的希望。然而,随着侍从们低低的通报声,冯凭却将一股压抑的冷风,带道这暖如春的小楼中。一个小小的瓷瓶被呈了上来,赵祯忙忙地拔开那红色的瓶塞儿,手,随即失重般的重重跌落在身前的几案上。 “你,即刻将‘玲珑’的配方与解药配方写出来。”赵祯强自压抑,面无表情的转向一直被押解在一旁的沐萝。所有的一切都像周围的人昭示着:希望并没有最终降临…… “皇上,当日展大人允了小女子三件事,方得换此解药。不知皇上打算用什么来换这两个药方呢?”沐萝有恃无恐的说道,她的愿望还差一步才能完成,而这最后一步,她需要与赵祯交换。 本就压抑不住的怒火,此刻一并迸发了出来。在场无数道愤怒的目光,一齐投向这昂然自得的女人,恨不得片刻间将她焚成灰烬。一个身影忽然侵至沐萝近前,在一片低低的惊呼声中,沐萝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钳制住自己的手腕,将自己身不由己的拖了起来。 当沐萝跌跌撞撞的在楼梯上爬行时,她才通过别人的呼喊与自己尽力捕捉到的一点余光判断出,此刻,拽住自己的竟然是当朝天子。本已成竹在胸的她,此刻在赵祯雷霆万钧的怒气中,竟开始真真切切的恐惧起来。 一股重重的力量,将沐萝甩在地上,耳边回响着赵祯近乎咆哮的声音:“朕要你亲眼看看,这就是你那三件事情造成的后果。朕想问问,为了一己之私,你将一个无辜之人,害成什么样子。朕知道你还有所求,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掌控在朕的手里!” 沐萝低着头,接着身体俯在地上的掩护,目光流转,急速的盘算着一切。慢慢的抬头,端详了一下眼前床上展昭苍白的容颜,心中暗暗计较已定。此时,却听得展昭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是问问这个女人吧!”赵祯真的不想对展昭用这种语气说话,但是,他的心头有一股绝望的怒火,压抑不住! 尽管刚刚从手术后的昏迷中清醒过来,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弄明白,但展昭已经明了,自己一直以来那个最最糟糕的预感,变成了现实——解药,出了问题。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情,让赵祯如此狂怒的针对着沐萝。 这时,方才萎顿于地的沐萝,慢慢的爬了起来,毫无顾忌的拉起展昭的手腕,在随后赶来的众多人疑惑加愤恨的目光里,细细的诊起脉来。良久,方凄然一笑,说道:“‘玲珑’的配方我可以给你们,解药的方子也可以一并奉送,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只配了一颗解药?” “你说什么?解药只有一颗,你明明知道有两个人中了毒,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皇宫内院,白玉堂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大吼着,甚至,粗暴的拎起了那瘦小的女人的衣领。 没有人阻拦他,甚至没有人责备她,甚至一贯注重礼节的包拯,都觉得白玉堂实际上作了他们每个人都像做的事。也许,自己其实想做得更过分。 解药,只有一颗。 “因为,药引,”沐萝用最简短的话语暂时压制住了白玉堂的暴怒,继续说道:“‘玲珑’之毒,能够控人心智,因此它的毒素必定要侵入气脉最深处,所以它的解药,也必须有相同的药力。如果没有足够效力的药引,那么解药的药力就无法发挥作用,毒根就去不了。解的了一时,解不了一世。而这些年,我所寻到的只够制一份解药。” “那药引是什么?”难道天下还有如此罕有的药材?赵祯不肯相信沐萝的危言耸听。 “红花髓。” “那是什么?” “是红花中的一种珍品,红花本有疏通经络的奇效,而红花髓则是花蕊中的一点乳白色的浆液,这浆液哪怕只是一朵花中所产,其功效亦百倍于红花。只可惜,此物可遇不可求,不是所有花中均产此物,所以,能不能得到,全凭一个缘分。”说罢,走至桌案前,两张药方挥笔而就。 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话,但随即被招来的御医以及公孙策都证实了沐萝那恐怖的言论。 她的一席话,将所有人都好似置于良心的天平之上,左右煎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可每个人又都明白,要说服所有的人放弃另一个是多么的自私与卑鄙。 只有展昭,依旧温和的笑着,那笑容中显露出的疲惫,揪动着每个人的内心:“太后,八王爷,皇上身系一国安危,容不得有失,烦请相劝,让皇上尽快服下此药,以策完全。” 一句话,却让李氏一时间如芒在背,不知所措。那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尽快地脱离险境?可是,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做简直是卑鄙,难道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已经牺牲够多的孩子,就这样断绝了希望?孩子?李氏心中一下子为这个念头重重的捶击了一下,但随即,便认定了,一个用无数次牺牲来换取自己的孩子平安的年轻人,难道自己不应该有一点疼爱吗? 可是,这种选择,为什么这样的磨人?谁的心会一点都不痛?可是,拒绝展昭的话,那危机便留给了自己的孩子。这又如何忍心? 展昭依旧微笑着,来掩饰所有人内心的悲伤:“皇上,那盟单中包藏了多少凶险,皇上岂能不知?这不是你推我让的时候,您服了那解药,保得住大宋的安宁,除内乱、定边患,您得守住这份责任!” 三十四 赵祯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展昭说着他自己的话。 这话说得太长,到后来,展昭不禁有些气力不足,甚至有些咳喘起来。不相关的人都被被暂时带离,白玉堂犹豫再三,却在包拯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中,心事重重的转身。一时间,只有低低不断地咳嗽声,在屋内徘徊。 一阵苦笑爬上赵祯的唇角,不顾众人在旁,坐下拉住展昭的手道:“为什么你总是要处处为别人着想呢?你不是对朕说,那毒药发作的时候,全身冷得很难过吗?方才这一番折腾,只怕你现在更是难过吧。不要想太多,解药,朕不信倾国之力会没有办法。”赵祯竟是略有些呆呆的望着展昭,呓语般的吐出这许多话来。 似乎是被赵祯的神情下了一跳,展昭下意识的挣脱着赵祯的手掌,求助似的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在众人各异的表情中,有些恍然的羞红了脸,垂下了头…… 几曾看过自己的儿子这样一幅神情,李氏几乎是用一种哄骗孩童的语气对赵祯说道:“就把解药给展昭,没有人会拦着你,祯儿。来,你把药给母后,母后一定让他吃下去。啊!”那紧握在赵祯另一只手中的小小的瓷瓶,任凭李氏如何设法,竟是难动分毫。 “你们难道忘了,御医说过,这毒越是身子弱越是发作的厉害。朕会命御医全力寻觅解毒之法,而朕一向体质甚好,必定有办法抗到解决问题的那一天。所以,展昭才是最需要这解药的人。” “你们快劝劝皇上!”李氏无法,只好转投向一旁站立的八贤王等人求助。 “皇上,国事为重。”“皇上,您的龙体,就是国事。”八贤王与王丞相无奈,硬着头皮,说着身为人臣最应当说的话。 “包卿的意思呢?”赵祯突然插口道。 几个含混的音节在包拯唇边徘徊良久,终于回荡成一声长泣,在涕泗纵横中,包拯无言地跪倒在赵祯的脚边。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3 章 赵祯轻轻的皱着眉头,慢慢地说道:“包卿,你哭什么?” 无言,没有人打断这失礼的痛哭…… “皇上,包大人的心思,只怕谁都明白。只是,可是您的心思,我不明白。”一旁展昭忽然说道。 除了赵祯,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赵祯与展昭二人之事,在场的六人早已彼此心照不宣,只是,此事碍于俗念,谁都不愿开口明说。而展昭,更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他会如此直白地问出。 “我的心思难道你不明白?”也许赵祯冷静一下,他就不会这样气急败坏地问出这样一句话;也许他再冷静地考虑一下,就会警觉到展昭如此发问,必定会有一个他不愿看到的小小的“圈套”。可是,此时此刻,谁能让他冷静? “方才皇上可有说要为我做些事情?” “是的,朕说过。所以,朕要用那解药,先来去掉你的痛苦。” “可是,我的痛苦不在身上。而是……” “而是在心上,对不对?朕以前做了不少让你伤心的事情。好几次,朕都为了江山,想要放弃你。是朕伤了你的心。” “不,皇上。你有你的无奈,我从来没有怪你为了江山而有放弃我的念头。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累,我担忧你的安危,也担忧你身上的毒,担忧你会为了我作出傻事贻笑千年。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不想再在这种担忧中过日子,您今天,能不能给我一个‘放心’?”好容易说完,展昭早已是气喘连连。 “你要朕如何给你一个‘放心’?” “服下解药,让我从今天起,不用再在担忧中度日,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肯为我的安危担心。或者,全心全意地帮助我寻找解毒的方法,用你的一切力量,再来救我的命,”略作喘息,展照继续说道:“就像我为你做过的一样……” 勉力支撑在床沿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展昭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无奈,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任由自己软软地倒在柔软的靠垫中。无助到,令所有的人心痛。耳边,似乎响起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克制的啜泣,是太后…… “祯儿,听哀家说,这颗解药你留下,给展昭一个安心。但你先不要服下去,从今天起,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寻到解药。到时,你们一起服解药,这样可好?”李氏实在不知道这个念头到底是怎样冒出来的,但她清楚,解药她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放弃,可若要让她说服自己放弃展昭,她也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个折衷的办法,到底是在安抚那两个孩子,还是在哄骗自己,说不清楚。 展昭期待了半天,赵祯始终没能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复,他开始在宽大的锦被下,暗暗的将伤腿的裤管揪起,手指悄悄摸索到了绷带上那个小小的结。忽然间,赵祯发现了他的意图,急忙忙地一躬身,将他的手抓住,大声说道:“为什么你总要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那里,方才方严因为顾及展昭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将伤口缝合,而是紧紧地用绷带包裹住,那个小结一旦打开,这道伤口恐怕就再难愈合了。 “这样,我才可以问心无愧的让你记得我!”展昭一句话说出口,却不晓得那惨然的神情,将所有人的心,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 转瞬间,赵祯心底已有了计较,说不得要欺骗一次了。于是假意对展昭说道:“我吃了他便是,你万不可再作出如此举动。”一面说,一面将拿解药取出,慢慢得像要放入口中。他心底盘算,只要自己此刻不吞下去,展昭每日必定要服药,瞅个机会再骗他服下即可。 一旁太后等人却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间心底的煎熬将所有人折磨得失去了思考的勇气。 “慢着!”一个声音恰在此刻响起,一道白影窜入了众多至高无上的人之间。白玉堂虽然得包拯暗示,暂时避让,但包拯眼中复杂的神情,却让他疑虑大增,并未走远,在暗中窥伺这一切。此刻眼见赵祯不顾展昭死活,要将解药自己服下,如何能忍耐的住? 或许该有人来斥责一个无品无级的草民,如何敢在皇宫中这样放肆,但没有人这么做。或许,根本大家就希望有一个人出现,打破这僵局,将事情拖得一刻是一刻,逃避一天是一天…… “皇上,你可知道当日你襄阳脱困后,襄阳王为了尽快寻到你的下落,在展昭身上用了多少酷刑?你可知道为了既能活着将盟单交给你,又不受赵泓那斯的侮辱,他将一块碎瓷片抵在喉间几天几夜,划出多少伤痕?你可知他为了让那李松年取得襄阳王的信任甘心做诱饵,拖着病体坐在囚车里,颠簸了几天几夜?你有没有想过,昨夜如果我们再晚到一步,会有什么后果?展昭为你做了这么多,而你带给他多少上海,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吃下那解药吗?” 赵祯的手颤抖的停在胸前,白玉堂方才所说,有的是他从未知晓,有的是他可以预料却从来不敢细想。此刻,这一切随着白玉堂的一番叱问,全都翻腾在心头。一时间,心痛到不能自已,经紧握着那解药,痛哭失声。 一同失声的还有好多人,尤其是太后,当日她能平安回宫,母子相认,展昭的一番辛苦奔波,她是铭记于心的。若不是这二人的情感太不容于世俗,李氏决不会对展昭有哪怕一丁点的疾言厉色。如今,展昭曾经历的种种的危难,被白玉堂这样一条条的陈列于耳畔,别说一个素来仁慈的女子,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要动容。只是,不同于别人此刻的心乱如麻,她的心中已暗暗下了决断。 白玉堂的一番言语,让所有的语言一时间都失去了意义,这默默的空白中,只有展昭越发平静的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其实,他自己也曾问过自己,到底这样牺牲是为了什么。从襄阳直到昨夜的“和玉斋”中,他都反复的告诫自己,这“情”字或许有些分量,但自己更重视的是一个皇帝所代表的江山百姓,也许自己为赵祯的每一次付出,都实际上是报国为民。可是,这个理由越来越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这些事情自己不愿让白玉堂或冯凭他们用另一些或许更好的方法解决,那样也许可以免除自己的许多伤痛。细想,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渴望为对方付出,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有时竟容不得别人替代,这不是“情”又是什么?甚至,展昭觉得自己时至今日才恍然明白,由于身份的悬殊,自己一直不自信能够完全拥有一个天子的真心,所以情愿接受一个又一个伤害,只为了,在他的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那个誓言横亘在两人之间,自己对这份情的结果早已无所奢求,竟只希望对方永远把自己刻在心底的最深处…… 此刻,他看到了一个深情者的暴怒、痴缠与痛惜,自己的所有疑惑都烟消云散,心底竟涌上一阵悲哀——多么希望两个人都可以平安无事,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无所顾忌的体验那份情的动人之处,可是,世事弄人,自己有太多的放不开,对方也是,也许就将这段情便成永久的记忆,才可以告慰自己吧。 那另一份解药,有希望,但,太过渺茫…… “祯儿,你说的对,展昭的身体容不得再拖,就将这解药赶紧与他服下吧!”李氏用最温和的笑容安抚着双目湿红的儿子,用母子间最真挚的信任接过了那颗沉甸甸的药丸,转头吩咐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陈林去取些水来,便转身向展昭走去。一个信念在她心头反复的坚定:“这是自己最诚挚地牺牲,老天爷不会不怜惜自己,不怜惜自己的孩子。解药,一定有办法。”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陈林将那药丸小心翼翼的准备喂展昭服下,就听得一声青瓷的碎响,随之而起的是陈林的惊呼。展昭在陈林最为靠近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来拔下了陈林绾发的铁簪,随后用尽全力将陈林推开。那已被岁月打磨的光亮的簪头死死的抵在他自己的喉间。 “皇上,请您立刻将解药服下!”展昭的语音竟冰冷的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你给朕放手!”在赵祯气急败坏的叫嚷声中,那铁簪的尖头竟往展昭的脖颈中探入三分。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那铁簪又向深处探入两分,凹陷处,已有些隐约的鲜红。展昭再也没说一句话,事实上,他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就只好,用最坚定最冷漠的眼神望着赵祯。一只手,渐渐的颤抖,另一只手也便摸索着,又向里用力的握紧…… “好!朕给你一个安心。所有的担忧,从此让朕一个人承担!”从陈林手中抢回那颗药丸,赵祯绝望的将那苦涩一股脑咽下。此刻,他也许更恨那毒药,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失去所有的力气,来免除那再一次的自我伤害? 随着赵祯喉结一阵苦涩的颤动,展昭终于微笑着,失去了一切的力量,缓缓闭上了双眼。 又是一阵忙乱,乱到赵祯感觉眼前无数的人影在晃动。直到李氏满怀心事的告诉他,展昭只是昏过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时,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收拾起混沌的思维,赵祯知道,从此刻起,他没有理由再沉浸在悲伤里,展昭说的对,是时候让自己给他一个“放心”了。 心思渐渐清明,所有的过往便历历在目,重新梳理。一个灵光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事情,有转机。 三十五 天牢的石阶,一级一级的蜿蜒而下,日光随之愈见阴沉,包拯的心也一分一分沉重着。昨日,他本已回至开封府,却又被皇上派人急匆匆的召回。一席长谈,他明白了皇上抓住的那个“转机”;而此刻,他正承载着一个天子痴情的嘱托,盼望真能将那“转机”转为展昭的“生机”。 解铃还须系铃人,沐萝,要怎样才能从你那里讨要到这一线生机呢? 沐萝的身份颇有些尴尬,在外人看来,她委实算不上谋逆的钦犯,却又被关押在看守最严密的地方,经办此事的冯凭,只好让人简单的收拾了一间还算整洁的牢房,暂时将她安置于此。 包拯在牢房的门外,正看到沐萝对着沐盆中清水的倒影,整理晨妆。此时看来,眼前的女子仪容温婉,娴静中还隐约透着些娇羞,如何能用一己之力,为一己之私,将天子与众臣玩弄与掌股?思及于此,包拯不禁长叹一声,却听得那女子侬侬的说道:“大人此来,所谓何事?” 苦笑一声,包拯答道:“过得两日,本府便要启程,赴蜀中彻查九环庄议案,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嘱托呢?”一旁,待身边的牢役打开牢门,躬身进入。 “嘱托?倒是没有。只望包大人还记得将那伤天害理的官员早日正法,沐萝便感激不尽了。”一瞬间,收起了晨妆时的温婉娇羞,沐萝的脸上又恢复了不屑与冷漠。 “若是地方官员勾结逆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本府自当替姑娘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姑娘可曾想过,若此事地方官员并未参与,只是事后无法及时将凶手拿办,虽有枉纵疑凶之嫌,却最不致死。姑娘一味要将其正法,恐与大宋律法有违。” “难道我们两家人的血海深仇,就不报了吗?” “姑娘其实早已知晓那主谋之人,何苦再要其他人一起受死?”包拯十分清楚,像沐萝这样幼遭惨祸的孤女,往往心中的怨恨要百倍于常人,可自己有些话却不能不说,自己不是谁用来复仇的工具,而是一个公道的执行者。 “两家人的性命却要襄阳王那老贼一命相抵,岂不是太便宜吗?”沐萝认为自己的理由没有错,这不公平。 “所以姑娘一定要拉一些无辜之人,再来充抵吗?” “不错,不将于我沐家惨祸有牵连的人又拿来抵命,小女子委实恨意难平。” “那展护卫呢?他与此事有何牵连?姑娘何苦要连他也陷在其中?”一提及展昭,包拯禁不住心头一痛,语气也有些急促起来。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4 章 “他要的解药我已经给了,听大人的口气,他并没有自己服下。但他讲解药给了谁,那时他的事情,我与他两不相欠。”依旧是一幅冷漠的表情。 “姑娘可是为了不欠人什么,才对别人下毒的?仅仅是为了两不相欠,便将那害人的毒药下在无辜之人身上,再以解药相要挟?若说襄阳王一人抵两家性命却是不公,难道用解药要挟无辜之人,便是公平?”非是包拯失态,如此荒谬之事,若应在他人身上,尚且义愤填膺,更何况此刻深受其害的,还是他性命相托,亲若子侄的展昭? 沐萝一时无言,或许她可以推托,下毒之人是赵泓。但扪心自问,当赵泓一次又一次向自己讨要“玲珑”之时,自己明知他要对哪一个无辜之人下毒,却不是一样没有阻拦?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窃喜,甚至,自己会刻意在试毒者中寻觅一个又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平日她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但此刻包拯直言切中肯綮,却让她的心中稍稍一动。 “毒不是我下的,但解药我却给了他,以此来换他帮我报仇,难道还不够?”很快,沐萝又说服自己,狠下心来,自己孤苦时,又何曾有人可怜过自己一点? “姑娘可知,若是姑娘诚心相托,即使没有解毒一说,展护卫也会义不容辞。” “事已至此,你们当然怎么说都行。” 包拯无奈的暗自摇头,却不放弃最后的希望:“姑娘,非是本府大言,此时若早些诉于开封府,展护卫也比当尽心尽力,实乃其心仁厚所致。姑娘若也有一片仁爱之心对人,开封府上下人等今后悉凭姑娘驱策。” “算了吧,用人时说得好听,过河拆桥不也是官场中人惯用的伎俩?”说什么蜀中办案,问我有何嘱托,还不时为展昭寻解药来了?沐萝心中暗暗想道。 看来,多年的积恨果然不是这三言两语所能化解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替展昭寻那解毒之法。包拯不禁放弃了化解沐萝心中戾气的打算:“听说姑娘的第三个条件是让那赵泓也服下‘玲珑’之毒?而展护卫前夜失踪也正为此?” “是,那又如何?” “可姑娘前番赠解药时,分明言明,那‘红花髓’极不易得,姑娘只制了一颗解药。” “不错。” “听说姑娘对那赵泓颇有情谊,却如何舍得其受毒所制,日近死期呢?莫不是……” “好了,大人的意思小女子明白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打算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此时包拯心中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气恼,心中默默想道,姑娘,这条路是你非要选的,若是后果无法承受,我却也再无良策了:“皇上的条件是答应展护卫的要求,许你和赵泓今生相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倒也好。只是这解毒的方子因无‘红花髓’作药引,只能解得了一时,却解不了一世。大人可还愿意交换?” “姑娘的意思是,此药要终身服用?” “也不尽然,此药只需再服三七二十一颗,便可不必再服,但是……” “如何?” “此时我也不好言明,都写个方子交与大人,用于不用,你们自便。可应允小女子之事,不能坐罢。否则,万一哪天我又想起什么解毒的良方,却也不说。” 实在是说不通,自己若是存心欺骗,此刻一旦拿到药方,还有何顾及?但包拯也知此事无法说服于她,只好让人备下笔墨,静待沐萝的药方。 不一会儿,沐萝向那纸上轻吹一口兰气,诡笑着递与包拯。包拯忐忑中接过一看,不由得亦喜亦忧…… 暖阳透过半明的窗纸,匀匀地洒在展昭清冷的身体上,虽然心里的感觉还是冰冰的,但这份外在的温暖,却是那么的叫人依恋。展昭微微的犹豫着,在醒与不醒之间徘徊了良久,终于无聊地睁开了眼睛。神思稍稍清明的第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挪到临窗的竹榻上,而这竹榻上,满满的全是阳光。 两步之外,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内侍,正在光影交界的地方站着瞌睡,看身形不像是他把自己从里屋的床上搬过来的,那会是谁呢?忽的一个念头掠过心头,饶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展昭仍是红云满颊,不由得咳嗽了两声,来掩饰心头的鹿撞。 那浅浅的咳嗽声,却引起了一旁瘦小内侍的注意,连忙赶过来,躬身一礼:“展大人,您醒了?小的名叫安喜儿,是皇上派来伺候您的。”语气中恭敬也带着亲切。一次宫中闹刺客,安喜儿正在赵祯身边伺候,混乱之际,一枚失了准头的暗器,正往他这边飞来,幸亏展昭忙中分身,打掉暗器,救了他一命。此事与展昭也是平常,只怕早已忘却,安喜儿却念念不忘,常于宫中“渲染”自己的那次历险,有时也被陈林听到,此刻赵祯要寻一个妥当的人伺候展昭,便顺便将他派来了。 展昭于此事却不知情,只是看他笑得亲切,便也报之一个和善的微笑。双手在榻上慢慢一撑,想要起身,却不料猝然仰倒。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似乎丝毫不受控制,而双手虽能活动,却也是全然是不上力量。心底便是一惊,难道那毒物又发作得厉害了? 看到展昭忽然紧锁的眉头,安喜儿也是一惊,生怕展昭的伤势有变,或身体不适,连忙诚惶诚恐的将展昭扶住,关切地问道:“展大人,怎么了?” 无声的摇了摇头,展昭不想用那些未知或无解的麻烦困扰一个并不相干的人,只是说道:“麻烦你扶我起来。”却在坐起身子后猛然发现了身上所覆之物——一袭宝蓝色的丝绒斗篷。 在安喜儿的扶助下,展昭斜斜地倚在竹榻上,眼睛散漫的看着那斗篷,轻声自语道:“怎么会在这里?” “您是说这件斗篷?是一个开封府来的仆人送来的,还是他帮奴婢把您抬到这边来的,说是多晒晒太阳对您有好处。” “他在哪儿?”开封府的仆人?包大人会大发谁来?只听得安喜儿探身窗外,向着楼下轻唤一声:“老周,展大人让你上来。” 不多时,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踱上楼来,步履沉稳,似是有武功之人。“是你?” “大人,小人有礼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那日渡河后,便再无音讯的周毅。 “你这却是为何?” 看着周毅一身仆人的装扮,展昭实在是有些纳闷儿。 “那日南郊一战,小人有心投诚,便束手就擒,后经皇上过问,赦免了小人九族之罪,只是将小人贬为奴仆,终身追随大人左右,护您安危,万望大人不弃。那日小人怕大人身体不适,便将这斗篷带在身上,谁料上天垂怜,终能令小人将此物完璧归赵。”展昭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这是周毅已经知道的。但即使没有这一层,本身对于展昭的愧疚,也让周毅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角色。毕竟,谋逆叛国,走到哪里也是十恶不赦之罪,能够苟活,已属幸事,而今又能回报展昭,周毅其实是打心底里愿服。 “将军乃统兵之人,如何能如此屈才,我便向皇上说明,好歹让将军得以到军前效力,早立军功,以图起复重用。”展昭心中有些着急,暗道这皇上如何如此胡闹,自己便是个御前侍卫,几时听说过侍卫身边还带侍卫的?正自想着,却听得楼下又是一阵脚步声起,一个令展昭心颤的声音在耳边温和地响起:“你找朕做什么?”言笑晏晏,正是当今天子。 赵祯上得楼来,周毅与安喜儿便知趣的行礼退出了,楼上一时只余两人。赵祯这才坐至榻边,慢慢的拢着展昭的双手道:“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展昭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道,“只是,腿好像活动不了了。”虽然,他也知这是早晚的事,但一旦真的变成了现实,心里还是闷闷得难受。 闻听此言,赵祯连忙又命人去传御医。一番会诊,终于还是确定,前日的手术导致展昭元气大损,毒性发作,两腿终究是无法活动了。 心里虽是难受,赵祯却始终不肯露出些担忧之色,坐在榻边,轻轻替展昭揉着那有些僵直的双腿,一面絮絮地问着他的状况,展昭却终究是放心不下,说道:“皇上,周毅是个统军之才,让他在我这里太委屈了,不如……” “最近边境都不会有仗打,让他去做什么?还不如留在你身边,我也放心,毕竟你现在身子不好,襄阳的余党又未清尽……怎么?很累?” “嗯,”无力的点点头,本就虚乏的身子折腾了许久,早已有些难耐。赵祯手掌传来的热度,更是让那困意漫卷而来,未曾听完,竟要沉沉睡去。赵祯也不打扰,也不再讲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望着…… 待展昭再度醒来,已是黄昏悄临,一道熟谷的甜香沁入心脾,侧目一看,书案上摆着一摞厚厚的奏章,赵祯正埋首其间,看的专注。一旁,一只暖盒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引得自己真是有点饿了…… 想起身,已经开始用力了,才想起自己无法活动的双腿,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一时还是不能习惯,事事都要接受别人的帮助了吗? 那一声小小的叹息,却让赵祯从批阅奏章的专注中转过神来,一个暖融融的笑意涌上面庞,放下手中的奏章,朝这边走来。 “可是想起来?”赵祯带着关切,给了一个问询,却也不待对方回答,边俯下身来,将展昭轻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揽起,在身后放上靠枕。然后便无言的端详着展昭苍白的面容,伸出双手,轻搓几下,待手心的凉意稍退,才探上展昭的额头——那持续多日的炙热,终于散去了它的能量…… 满意的收回手,赵祯怀着笑意,就这样痴痴的望着,一直望到展昭心里有些发毛:“干吗老盯着我?” “你知道从襄阳回来后,我有多想你;后来你回来又天天病着,我想看,又不敢多看……” “所以就把我弄到这里来?” “这就可以天天看见,天天守着了……”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5 章 “是不是过些日子还想给我弄个封号什么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都像你跟后宫那些女人们说的嘛,展昭心道。 “嗯?朕的小猫跟朕要封号呢……”赵祯不怀好意的凑到展昭的耳边,慢慢的呼着热气。 这次轮到展昭脸红了,想要说什么此封号非彼封号之类的话,却又觉得只会越描越黑。一时无措,索性转过头去,对赵祯不理不睬起来。 轻轻的调换了一个方向坐好,赵祯伸臂揽住了展昭的肩头,另一只手则将他的面颊轻轻拢过,在展昭因赌气而微微抿起的双唇上,浅浅一印。果然,那唇间因意外而开启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那火一般的舌便趁着这小小的缝隙闯入,绵绵的纠缠着,双臂也环得更紧。 那越环越紧的双臂,即走了展昭心头的一点点羞涩,那一片火热的纠缠,如今竟是如此的贪恋,以至于,完全,忘了物我…… 情渐深浓,直浓到彼此都忘记了呼吸…… 只是展昭身上那无法驱散的清冷,让赵祯更是心痛,温热的掌心在展昭远离自己的一侧手臂上悄悄的滑动,一点一点的传递着自己如火的深情。唇,即使分开,心也再不愿彼此远离,身体紧紧地偎在一起,展昭或许更愿意这样让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心承受包含爱意的爱抚。 似是如他所愿,赵祯的热度渐渐游离开那清瘦的小臂,顺着展昭中衣的下摆,惴惴的抚上那冰冷柔韧的腰间。力道也渐渐加重。往日紧致的肌肤也因连日的伤病而变得有些松软,却更让人爱怜的不忍释手。 展昭向赵祯怀中靠得更紧,不同于某个恶魔在他身上残留的每一份恐惧的记忆,赵祯的掌心递来的是一股令人心安的享受,心安到想要得更多。 那令人心安的热度继续蜿蜒而上,在心房处长久的驻留,还有时敏感的触碰着,经惹得展昭伸出无力的双手,竭尽可能的用力揽在赵祯的颈后。 中衣领口处的袢扣,不知何时被从里面开启。随着一阵丝缎的凉意袭来,展昭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衣襟散落,人也半仰着歪倒在竹榻上。而赵祯那节奏分明的心跳,正透过清凉的丝缎龙袍,猛烈的撞向自己的胸口,好想,就这样沉沦…… 锁骨处的一点麻痒已是来自对方灵动的唇舌,那不安分的手正在腰间摸索着目标,外面的月色是如此的清朗,一道闪电却在此时劈裂了展昭的心房!猛地一动,展昭受惊般的推搡着已陷入浓情的赵祯:“不,不要!太后……我曾有一个誓言……”一串毫无伦次得呓语,也如一瓢凉水,瞬间熄灭了赵祯心头的火焰。痛惜的望着展昭那惊慌、失望而又愧疚的眼神,赵祯只好替他轻轻的拢好衣襟,勉强笑道:“嗯,那个,你饿不饿?” “什么?”展昭此刻一时间哪能领会赵祯如此跳跃的语言,呆呆地愣在那里。 尽快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赵祯清楚自己最好马上离开,以此逃避心底的那份哀伤。却在逃到门口时,听到一句留恋:“去哪儿?哦,我是说,这就走吗?” “去太后那儿,给你寻另一幅解药!” 三十六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中,虽然感受起来暖意颇重,但一个孤单彳亍的身影,却显得愈发萧索。包拯焦急地徘徊着,上午赵祯匆匆走时,叮嘱他在此等候的消息。可是日已过午,却依旧未归;再等,仍是不见。索性去了趟阁中,处理了一些朝务,候过了晚膳时再来,却仍无消息。想到后日便要启程赴蜀,心中便觉烦闷。 正当包拯心神不安之时,只听得一阵靴履声由远及近,不由得打起精神,翘首以盼。待到望见赵祯那明黄色的身影,便殷切的注视着那本不应直视的双眸,读出的却只有失望: “包卿,他——不同意。” 原来,今日一早,包拯到天牢中再会沐萝,重新讨得一服药方,不敢怠慢,直奔宫中,交付赵祯。两人相视良久,均无奈的连连摇头。只是实在对那个女人,心存疑虑。赵祯斟酌再三,还是找来了两名前些日子替自己看过病的年长的御医,让他们看看那方子。御医很快来了,但看过方子之后,两名须发皆白的老头却面面相觑,不肯答言。赵祯不能久耐,急问道:“此方到底可行不可行,为何迟迟不语?” 又是几眼对望,那名年纪更长一点的御医紧了紧额头的皱纹,终于说道:“皇上,此方比前日之方,更换了一味药引。依臣看来,虽有奇效,却是有些大大的不妥。” “如何不妥?”赵祯问道。 “此方比之前日,多加了一味叫做‘凌烟果’的药材。此物是‘凌烟草’的瘤根,雪山之巅多有生长。与‘红花髓’一般,因生长在高寒之地,外界奇寒,所以这两位药材的热性都极高,确有疏通经络、导引药力的奇效。只是,‘红花髓’性温有长效,而‘凌烟果’性烈且无长效。虽可疏导药力,却一生之中只能服用七次。不足则无法完全疏导药力,超过七次则服药者反受其害。因为一旦多服或药量有所偏差,便会将体外之毒素导入经络深处,到时任何一点微小的毒物,都会导致病人中毒至深,并会危及生命。所以臣等虽知此物,却并未向皇上推荐。况且……”说到此处,那老御医欲言又止,神情尴尬。 “可这方子上写的要服用二十一次,岂不是欲要害人了?”包拯闻听此言,心中暗暗一惊。 赵祯此刻掌心中也是冷汗满布,心道,这女人好狠的心计,为了要挟于人,竟不惜出此毒计。枉展昭还对她复仇之事尽心竭力,如此恶毒,其能轻饶?“此女子歹毒至甚,不容轻赦。她既处心积虑要与那赵泓在一起,朕便如她所愿。包卿,稍即,你传旨于冯凭,将沐萝交与他命人严加看管,每日和那赵泓一起于汴梁街头乞讨。给他们定个数目,讨不到就不要给饭吃了……” “臣,遵旨!”包拯从赵祯那愈来愈急促的语气,愈来愈负气儿戏的处置方式中,分明感受到了天子的震怒,心中不由念叨:“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目前也无他法,你二人便速去依方配置七幅药材,如仍有何不妥之处,尔等不妨斟酌填减。”赵祯努力的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吩咐两名御医道。 谁料那二人却没有要领旨告退的意思,在对望几眼后,那年长者终于开口道:“皇上,此药虽只七幅,却是急不得,这‘凌烟果’最快也得每隔四十九天服用一次,若服的急了,轻则神志癫狂,重则当场毙命。而且……” “要拖那么久?”赵祯不禁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日子,如此一来,若要替展昭清除余毒,得要一年多的时光。还有“而且”,“而且”什么?“你刚才说的‘而且’是什么意思?” 一阵沉默,那老御医终于咬牙说道:“这凌烟果药性最烈,服药之后身体会燥热不安,若无疏导之法,后果与服药过量无异……” “那疏导之法呢?”赵祯与包拯同时问道。 “这个……”犹豫再三,老御医还是咬牙开了口:“是房中之事。皇上,此药凶险异常,曾用过的人极少,臣等并无完全把握。” …… …… 此刻轮到赵祯与包拯面面相觑了,似乎,这是目前唯一的一次赌局…… 良久,还是赵祯先回过神来,扬手摒退了御医,转头对包拯说:“怎么办?” 包拯当然明白赵祯所指,那日展昭发毒誓的时候,他虽不在场,但时候也从赵祯处知晓了那个有关他的誓言。说实话,包拯不怕。一来,他自幼饱读诗书,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他笃信不疑;二来,他始终不相信,一个没有行凶作恶的人,会被他人的一句誓言打倒。展昭重视那个誓言,太后重视那个誓言,况且有时世俗的人们需要依靠誓言来约束自己与他人,他不能因为这一次事关自己,便打破世俗中人笃信不疑的信仰。所以,这件事,很麻烦。 “皇上,臣入仕之前,未敢做有违天理之事;入仕之后,常怀警省之心,不敢做有违律法仁义之事。或许上天垂怜,不愿将此毒誓加于臣身也未定。况且,展护卫多次救臣于生死间,此时就算要臣以命相抵,臣也毫无怨言。” 赵祯听后,却没有说话,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包卿,你此番蜀中之行,不妨先绕道湘皖一带,替朕去安抚一下那些曾经附逆的地方官员。对那些一时贪图富贵的人,即使那份盟单中有他的名字,朕也不想枉开杀戒,只记录一下,有所戒备就是了。如无恶行,便让他们原职留用,只抓几个有劣行的,杀一儆百足矣。至于沐家的案子,只要查明真相,便须秉公执法,切不可因一女子之言,左右了大宋的律例。” “臣领旨!” “此去怕是危机重重,如今展昭行动不便,朕派冯凭率人与你同去,如有可能,你也不要拒绝白玉堂随行的好意。让朕放心,也让展昭放心……” “是!” “朕这就去展昭哪儿,问问他的意思,把卿的话说与他听。卿舍己为人之心,天地可鉴,但愿老天垂怜,能够收回他的那句话!” 所以,赵祯才会在待月轩中逗留了许久。没有直接去问,赵祯能够想象到展昭的回答。于是,他给他一份真实的感觉,以望唤醒展昭心底最真实的回应,但是,结局,却是无奈…… 从御书房中到太后宫中的路的确很长,但赵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盼望它变得更长。那句誓言,是太后逼他立下的,也许只要母亲同意,便可以消解?一路之上,反复计较着如何说服自己的母亲。让一个庄重拘禁的长辈接受这份异乎常伦的恋情,该如何开口呢?真的好难。 遣散太后宫中之人,虽然感到此事极难开口,但赵祯仍旧跪倒在地,鼓足了勇气将沐萝所写的那个药方地到母亲面前,并将御医的话转述了一遍,十分真诚的恳请母亲能够同意,允许自己帮助展昭缓解那服药后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危机。 意料中的事是,母亲并未同意。李氏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儿,誓言一说,不是今日想说便是,明日反悔便无的。况且其中牵扯到一位朝中重臣,此事万一成真,皇上以一己私情,害朝中股肱、百姓青天,如此有违天理之事,如何能行?况且此事原本就当寻一女子,不如母后自宫中寻一品貌俱佳之女赐之,以酬他舍身护驾之功,皇儿便就此放手了吧!” “可是,母后……”赵祯此生从未想过要和自己的母亲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形势所迫,又不得不说,“母后,如今展昭身中奇毒,已然无法行动自如,恐怕……” “皇儿,你服的那方子不是很好吗?那药引虽然难得,却绝非仅有,不如我们在大力寻之,难道一国之君,倾国之力,还能找不到那位药引吗?”接下来,李氏的话又让赵祯颇为意外:“母亲知你有情,也后悔当日有些过分。只要你们不闹得尽人皆知,母后原也曾想过就不管不问了。毕竟展昭那孩子为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母后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可是,须知俗语说‘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更何况是对上天盟的誓言,此刻母后就算允了,也是于事无补。咱们还是另觅良方吧,啊!”此时,只有李氏心中明白自己的矛盾,若要答允,自己一生所见尚未遇此异于常伦的恋情,实难接受;若是不允,又觉自己当日太过自私,亏欠展昭太多,心怀愧疚。也只好用那句誓言搪塞儿子,好让自己暂时逃避。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誓言。赵祯此时心中颇有些恨恨,但又不敢让这种感情明确。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曾一味的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 倾尽举国之力,朕也要找到那“红花髓”;不仅要找,朕也要亲自去种。上天会给我这次机会吗?满心的惆怅纠结,也只好化作夜风里的一声叹息……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6 章 这一日,展昭度过的分外忙碌,或许平日里,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但在此时他却觉得格外的疲累,不仅是身体累,心里更累。 前夜的梦,自己在理智与沉沦中挣扎,一会儿梦到自己的誓言变成了可怕的事实,一会儿又耐不住内心的渴望,纠缠于赵祯火一般的热情里。早起醒来,单薄的中衣竟已被冷汗浸湿,冷得更让他怀念昨夜的温存。如果当时没有把他推开,会怎样? 强压住内心的失落,展昭仍怀着笑意,回应着周毅、安喜儿等人一早起来的殷勤问候,认认真真的在安喜儿的帮助下,梳洗更衣吃早点喝汤药。一件一件做得一丝不苟。如果自己只能在这种状态下生活,那就一定要努力的适应,不要再给关心自己的人增添哪怕一丝负累。 大约早朝后不久,包拯、公孙策与冯凭相携而来,言道明日将启程赴蜀,查办沐家一案,并顺路巡抚江南。展昭虽是不舍,但也不能阻拦,只是再三托付冯凭,一定要护好大人和先生的安全。反倒是公孙策,殷殷嘱托他好好休养,说自己必会竭尽全力寻那解毒之法…… 一行人告辞后,便是赵祯简从而来。漫漫的搂着他,絮絮地说道要替他种植红花,种上千朵万朵,终要寻到那花间的精髓,替他解脱那毒物的折磨…… 整整一个下午,展昭都在恍恍惚惚的琢磨赵祯带来的那点微茫的希望,便如夜行的路人,一点如豆的灯火,便是明日的期望…… 入夜,也不安生。有一个偏好夜行,又爱爬窗的人,依旧死性不改的从待月轩精致的雕花窗棂中一跃而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连珠的话雨,什么白爷爷去蜀中游历,回来不要看见只病猫一类的啰嗦鱼贯而出,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展昭想要说些什么,却一直插不上嘴,只好笑盈盈的任自己的耳朵遭受荼毒。 虽有些累,但有人惦着,真好…… 此后的日子颇有些无聊,包拯等人远赴蜀中,赵祯也不常来看望。其他人多是想看他却无法进宫,进得了宫的人却多不相熟,无意探望。每日里展昭只好让安喜儿去取些或有聊或无聊的闲书打发时间。看多了,看烦了,便同周毅讲些早年江湖中和军中的趣事,聊以解闷儿。也曾试过独自运功调理内息,却发觉经络中气息滞涩,若要强行冲行,却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颓然之际,只好作罢…… 展昭无聊之时,赵祯却正忙得有些失常。襄阳之乱引发的诸多矛盾,无意不需要他运筹帷幄;那份盟单中暴露的诸多外患,必须的未雨绸缪;宫中又本是个是非衍生之地,为了不引人怀疑,不利于展昭,他又不得不抽空流连后宫,平息一下可能的隐忧。从那日与太后长谈后,赵祯又寻了处偏僻宫殿,寻觅良种,种了满殿的红花…… 但赵祯也知道,忙,仅仅是他不去待月轩的借口。他是怕自己一旦见了展昭,便无法克制自己的心痛与烦闷。心痛于他的病弱,心痛于他的欲爱不能。其实自己也好想将他揽在怀中,轻柔的爱抚…… 可是,不能;便不如,不见…… 那红花习性颇怪,其素来生长于高寒之地,温暖处无法存活,赵祯就不得不在种植处常放一些冰块儿来降温;而那花又偏爱日光,光线足时便生长得快些,为此,赵祯便又命人将那花枝与冰块儿挪至室内,一日不断的高燃着明烛。烦闷无措时,赵祯便来至于此,亲手搬几块儿寒冰,点几枝明烛。将每日最虔诚的祷告灌注花间,只盼着能早日绽放出那饱含着生机的花蕊…… 日子,就这样悄悄的流走。新年,也在一切如常的气氛中悄然滑过。新正之日,宫中自有许多仪式,每一项也离不开赵祯,百忙之中,曾抽空来探望展昭,原说等到上元这天,来与展昭相聚,可时近子夜,仍是音讯皆无。 虽说人没有来,赵祯还是让人给展昭预备了一桌精致的饭菜,可展昭今夜哪有那份心绪。拗不过安喜儿的坚持,草草吃了几口鱼汁拌饭,展昭便把周毅从楼下叫了上来,让他和安喜儿吃一些饭菜,也算是安抚一下他的乡关之思。自己,却在临窗的竹榻上抱膝而坐,过了许久,终是无聊,便用那颤抖的双手,将窗子轻轻推开…… 望见外面的景致,展昭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处地方被称作“待月轩”,月半的冰轮,俏生生的挂在纯净的夜空里,远近的乔木将天际的轮廓渲染的斑驳而有情致,清凉的月光就这样洋洋洒洒的占据了整个夜空。远处的人间,华灯点点,看不出是宫中的夜宴,还是民间的灯市。热闹,是所有人的,唯独这里面没有自己。 或许被排斥在欢乐之外的,还有别人。周毅闷头饮着清酒,却也醉了。醉了,便絮絮地说起往日的上元和今夜的萧条。说到最后,连早已不知团圆滋味的安喜儿,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了……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安喜儿这才恍然发觉展昭已在敞开的窗前呆坐了许久。“展大人,歇了吧,外面风冷。要是一会儿皇上来了,奴婢叫您。”一言惊醒了神游的展昭:“哦,也好。”惆怅之余,不由得低低咳嗽了几声…… 红花簇拥的宫殿中,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默默的静坐了几个时辰。上元之夜,自己本想宴毕群臣,便去陪伴展昭,谁料想却多饮了几杯,不知为何却被庞妃接去她那儿,醒来后便错过了约期。第二日,便听说展昭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可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去关心,去呵护?几日来,每天自己有大半的时间,在这里静坐,年前栽种的红花,已陆续开放,自己便整日整日的坐在这阴冷的宫殿中,亲手将灌注着希望的花朵,一朵朵的拆解,努力的寻觅这其中那不留神极易错过的点点乳白,寻觅着一个人的生机。 这时,今日的最后一朵,这就拆解吗?这一日的希望,会狂喜,还是破灭?一瞬间,赵祯似乎失去了勇气。就在此时,陈林急匆匆的跑来,带着惊慌的喘息:“皇上,御医说,展护卫那里,快不行了!” 心中一惊,赵祯的双手在颤抖中一错,那最后的一朵花心终于被拆开,依旧,什么都没有…… 三十七 随着陈林,赵祯匆匆的赶往待月轩,去到的时候,只看到周毅正坐在展昭的身后,一只手掌抵再展昭的后心,默默的运功度气,额头上已渐渐有了汗珠。一旁,两名御医正纠着眉头,向他拜倒行礼。而展昭,正仰倒在周毅的肩膀上,全身微微的抽搐着,显得十分痛苦! “怎么回事?”赵祯轻轻的坐在床沿儿上,心知此时万不能打扰,只能轻声心痛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一次小小的风寒,怎么会有性命之忧?自己曾经因为无法完全地得到,而对他刻意地忽略,如果这次真的无法挽救,自己那些可笑的自私,就要给两人带来终生的遗憾了吗?不,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赵祯这样反复安慰着自己,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听听御医说什么:“皇上,展大人此次的病,的确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风寒入体,引发的高热咳嗽。问题是,展大人的身体是在太过虚弱,这两日的高热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以至于现在,已经无力将喉中的痰液咳出。阻塞了气管,时间一长,怕是要窒息而亡了!” “难道你们就连这点办法都没有?”窒息吗?那该有多痛苦?紧紧地抓住展昭垂在床边的手,多想替他捶捶背,或许还能缓解一下此刻的痛苦。 “回皇上,展大人昨夜就已经出现了这痰塞的症状,只是昨日至今日一早,臣等用针灸之法仍可刺激他咳嗽,只消将展大人俯卧,便可吐出痰来。可是,半个时辰之前,无论臣等用尽什么办法,展大人已是再无反应。请皇上治臣等无能之罪。” 赵祯此刻那还听得下最后的官样文章,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展昭抽搐的痛苦。不一会儿,赵祯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思考。眼前,周毅已经颓丧的将展昭斜倚在床头的软垫上,借以缓解他窒息的苦闷,对赵祯无奈的摇着头,说道:“皇上,小人为展大人输送了些内力,指望能帮展大人恢复些气力,可如今竟无丝毫反应,若在这样下去,只怕无力回天了……”说罢,已是双目尽红。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也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苦的。赵祯浑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自己的心中也觉得憋得难受,可是该怎么吸气?为什么自己也不能呼吸了呢? 正在赵祯也失却了主张的时候,展昭一直紧闭的双眸,忽然间睁开,窒息的痛苦中仍然饱含着眷恋。被赵祯握住的手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便费劲的反握住赵祯的手,嘴角翕合了几下,却没有人能明白他的言语。随即,便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将他重重的抛在了床上,尽管他仍旧想尽量平和的看着赵祯,可是双目却不受控制得向上翻去,脸色也在瞬间变得青紫,无力自由挣扎的身体,此刻正无情的放大着他的每一丝痛苦。 “你怎么啦?忍住,昭,你一定要忍住,朕会想办法。”焦急的回头看看跪在地上的御医,却见两人正在商议些什么,商议完了,却把头叩得更低,几乎要埋到地里去。 “出去,都给朕出去!”既然这么无能,朕也不要再看到你们。在看展昭,眼神已有些涣散,只是握住自己的手,却更加用力,刻下了一道道青色的淤痕。 陡然间,一个想法冲进了赵祯的心里,侧头一看,陈林早已识趣地将所有的人都带到楼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赵祯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猛地覆上了展昭微微张开的双唇。用力的吸吮了几下,却觉得气息格外通畅;抬起头来,略作沉吟,便用左手紧紧地捏住了展昭的鼻翼,再次用力吸吮起来。此时,展昭求助的双手,已紧紧地攀住他的双肩,似乎很用力,却很容易挣脱。赵祯此时也并没有心情感受这些,口中吸吮的气息似乎有了感应,几下之后,赵祯只感到一团滑腻腻的事物,冲入口腔。离开展昭的唇,将那团事物吐入床边摆放的痰盂中,黄稠中夹杂着分明的血丝。一旁展昭似乎略有缓解,赵祯又赶忙继续,如此反复了多次,赵祯终于能够感受到展昭渐渐明显的呼吸。再仔细看,方才发青的脸色也回转为纸一样的苍白…… 无力的,赵祯颓然坐倒在床边的脚踏上…… 呼吸,似乎是从未有过的顺畅,展昭不由得贪恋似的深深吸纳着。他没有昏迷,那地狱般的感受让昏迷变成了他的奢望,当这一切的折磨终于过去了,他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量,睁开双眼,失神地望着赵祯憔悴的面容。然后,给了他,一个勉强安慰的笑。 不能容忍自己再隐瞒下去,一个秘密在心里憋太久会让人发狂:“听我说,你的毒不是没有办法可解,我有办法为你解毒,只要解了毒,你的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今天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一瞬间,赵祯看到了展昭眼中放出的光华。 能够解毒?能够让我再回到从前,做以前的那个展昭?不,哪怕回不到从前,只要别再拖累别人,我还有什么奢求呢?展昭的心底,一阵久违的兴奋袭来,虚弱的身体竟感觉到一阵阵的发晕。 “只要……只要你能答应一件事情……”赵祯欲言又止的神情却像冰一样瞬间封冻了那刚刚有些暖意的心情。 “怎么?”展昭努力的说出的两个字,细若蚊吟。 “解药中有一味药,会有些不良的后果,”沉吟再三,赵祯终是开口道,“若要消除这后果,须得有人与你作那最亲密之事,否则,人便会陷入癫狂,甚至送命。此时为了救命,或许老天垂怜,你那誓言……” “不!我……不能为……了自己,害……包大人!我,不……答应,我……”情急之下,展昭语气急促竟难以为继。展昭对那誓言的恐惧,超过了一切,以至于在明白了赵祯所指之后,竟已顾不得羞涩。 “可是,这是为了救命,难道我们要为了一个违心的誓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不成?”赵祯吼道。 努力的喘息,再喘息……展昭嘴里终是又吐出一个字来:“不!”随后,便在一阵心慌窒闷中,昏了过去……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赵祯早已麻木,此刻他竟呆呆得看着展昭昏迷,却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天夜里,展昭在昏迷中又一次被淤塞在喉间的痰液憋醒,明明感觉到床边伏着一个人,手却费尽力气也难动分毫。睁开双眼,只见赵祯正伏在身边,似已睡去。如何才能唤醒他?展昭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晃动头部,终于,这不安的气氛,让赵祯从梦中惊醒。 眼前的一切,让他立刻惊醒,慌忙的再一次为他吸出那些危及生命的血痰,赵祯便真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反倒是展昭,终于积聚力量,说出了一句令赵祯心痛已极的话:“我……要回……开封府……” 一时间,赵祯的脑中某一片空白。夜,再度回归了寂静…… 黎明前的清寒,刺痛了赵祯,一个多年形成的习惯,让他在每天的这个时分,便再难入睡——是该上早朝了!虽然是如此的不放心,但赵祯只能将安喜儿和周毅叫来,低低嘱咐了展昭如果再度遇险时的救治方法。同时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毅,瞪得他不由得全身一颤,连忙低头。 随后,赵祯来至楼下,让守候了一夜的御医再进去诊脉,想要听一个结果后,再行离去。就在此时,忽听得门外一声高亮的通传声:“皇后驾到——” 闻声之下,赵祯不由得暗暗心惊,幸亏自己已经离开展昭的寝室,否则被皇后看到,会有怎样的后果?正胡乱地想着,曹皇后已然莲步轻移,走至近前。行礼已毕,曹皇后端然开言道:“皇上,是该早朝的时候了。昨夜皇上整夜未归,可急坏了您寝宫中的侍从们,找到臣妾这儿,说给皇上送朝服都不知去哪儿?臣妾听说昨日展护卫欠安,想皇上怕不是到了这儿?便寻来了。皇上,这展护卫的病可有碍无碍?”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7 章 “昨日十分志凶险,夜里似乎好了些,朕也不知。如今让御医再为诊治,朕听完后再去上朝。”虽如此说,赵祯仍是在一群宫女内侍的环拥下,简略梳洗,更换了朝服。 一时间,御医也来回禀,言道展护卫此刻形势稍稍稳定,只宜仔细观看,一时尚不致有性命之忧。听完后,赵祯略略放心,便携着曹皇后的手,登上了她来时乘坐的宫车。 车行辘辘,赵祯端详着曹皇后那娴雅高贵的面容,心底不禁泛起了丝丝冷意。他明显的觉察到,另一个严峻的危机,已渐渐迫近…… 待包拯一行人姗姗归来,已是正月将近。为了能早一天赶回京城,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这一日日落前,跨过了汴梁城高高的南门。回到府中,顾不得略作喘息,包拯便将自己留在宫中打听消息的衙役唤来,问他展昭的近况。 一听之下,包拯、公孙策、白玉堂三人的心不由得紧紧的纠结——展昭自上元夜感染了风寒,接连几日高人不退,险些不治。虽然过了几天,风寒渐愈,但原本还能勉强活动的双手,却再也无法运转自如…… 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这许多的打击,他该怎么承受?包拯心中此刻就算万般牵念,却也不得不压下,明日入宫,千头万绪,总得向皇上有个交代。这,是他的责任。 一夜孤灯长明,映照的是包拯刚正不阿的身影…… 翌日,皇上竟然没有早朝。包拯捧着昨夜书就的奏章,匆匆赶往御书房中。却在御书房外等候通传之时,忽然看见了由内而出的白玉堂。包拯错讹的目光,对上了白玉堂飘忽躲避的眼神,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匆匆地擦肩而过…… 进的御书房中,包拯看到了久违谋面的天子,面容之上,略显憔悴,似乎一夜未眠。“万岁,臣江南蜀中之行,幸不辱命,臣已将此行诸事,详列条陈,望天意圣裁。” 赵祯接过包拯的奏折,细细观看:湘皖一代的地方官吏,多为形势所迫,不的不附逆,少数贪图富贵者,也早有悔意,故不予追究。少数官吏或贪赃枉法,或草菅人命,查证确凿者,共计四人,两人正法,两人押还至京,听候圣裁。蜀中当年沐家一案,确为地方官员勾结襄阳逆党,已将当日陈姓巡抚缉拿归案,容后再审。一条一条,分毫不乱。 赵祯自是一一准奏,并将包拯抚慰一番,方说道:“包卿,展昭一事,想你已经知晓。他心中颇为惦念开封府,待会儿,你便接他回去吧!” 闻听此言,包拯心中一惊,此事究竟有何关节,自己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好好的,皇上竟要他离开,难道…… 包拯疑惑的眼神询问着,忽地想起一事,方要进言,赵祯却逃避着,甩了甩手,径自离去了! 匆匆来至待月轩中,看到了已被病痛折磨得憔悴已极的展昭,虽然他的面上还挂着勉强的笑意,但那失神的双眸和淡淡凹陷的双颊,实在是让人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在一旁众人的帮扶下,包拯带着展昭,回到了开封府中,看来是赵祯的有意安排,周毅和安喜儿也一同前来,并在展昭所居的小院中,自行安顿了下来。 待公孙策体展昭诊过脉,又看着众人忙乱地收拾了一番,展昭抵不住一路的劳顿沉沉睡去后,包拯这才将公孙策邀至书房中,与他讲述了今日所见两人的种种异端。 “依学生所见,皇上之所以如此,必是宫中有何变故,皇上担心展护卫的安危。毕竟,宫中多是非,不及开封府中来的安心。这恐怕倒是皇上一片好心,大人不必多虑。若是展护卫触犯了龙颜,怕是皇上也不会让那两个随行之人同来府中。” “嗯,先生所言,颇为有理,本府也就放心大半了。只是这白少侠,又为何清晨之时,离开皇宫?” “怕不是皇上又委了白少侠什么重任?”公孙策猜疑道,那毕竟是一朝天子,怕是有着许多的主意,未必愿我们知晓,“唉,只是不知道,大人的法子可不可行,也好让他早日康复……” 正当包拯与公孙策猜疑不定的时候,白玉堂却正坐在展昭的床前,望着眼前苍白沉静的睡颜,思绪万千。昨夜,他陪包拯刚刚回至府中,便听闻展昭曾经病危的消息,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当夜就依仗着自己绝佳的轻身功法,潜入大内,来至待月轩中探望展昭。可谁料,却碰到了悄悄独坐在展昭床头,对月长叹的赵祯。 甚至没有追问白玉堂任何问题,赵祯只是直愣愣的盯视了白玉堂半晌,才霍然起身,说道:“你随朕来!” 御书房中,赵祯递给他一个汝窑的小瓷瓶,明白得告诉白玉堂,他竭尽所能,仍然没有寻到那红花的精髓。可是现今有另一味药,能解展昭之毒,但却需的有一个人为他缓解药力带来的危机。一个誓言,横亘在他和展昭之间,现在,自己唯一放心把这件事交付的人,便是你白玉堂。 白玉堂清楚地记得赵祯的那句话:“朕已经握有天下,实在是不该在奢求什么真情。是朕的自私害了展昭,如今,朕不惜一切也要救他。为今之法,只能替她另寻一个妥当之人。可是,就算是情非得以,朕也不想让他落入他人……而你,是唯一能替朕完成这件事的人。朕与他,只怕就此便是缘尽了,待他身体好些,随你们去哪儿,若是日后还记得朕,不妨捎个信儿来,报个平安,朕也好放心……” 这是什么?一个皇帝,就这样把自己的心爱之人推送给别人,就算是为了救命,只怕心中也是多了许多纠葛吧。而我白玉堂何德何能,竟能受此重任?虽然自己对猫儿情根深种,奈何早知他心有所属,如此一来,算不算趁人之危?如许多的纷繁思绪,缠绕不清,以至于那被白玉堂紧紧攥在手中的汝窑小药瓶,竟发出些沙沙的响声…… 许是自己太过激动,急促的呼吸惊醒了浅眠的展昭,眼前秋波慢启,一个勉强的微笑映入眼帘,白玉堂不由得面上堆笑,说道:“没有力气,就别乱笑,招蜂引蝶的!” “果然是鼠嘴里吐不出象牙!”几月不见,白玉堂经不料展昭的话语,已是这般虚弱无力。 “你这病猫,想当初在苗家集的时候,你更像只房梁上的老鼠,窜得比五爷都快!你说你那天究竟把那些银子都弄哪里去了?” “弄到哪里去,不也比填了耗子窝强?展某不比五爷,有了钱也不会去那酒楼瓦肆中虚耗时光。” “好你个展小猫,找打!”白玉堂的拳头晃了晃,却终究没有找到虚落下去的勇气,一时间,心底竟生出许多感慨,“我说猫儿,那些日子多好啊,等你好了,我们在重游江湖,如何?” 将将涌起的笑意,就这样将在展昭的唇边:“只可惜,这种时日,怕是一去不返了!” “你堂堂南侠岂是这等安心认命之人?” “白兄,若不认命,又能如何?无谓的抗命,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一时感触,展昭竟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白玉堂,不由得转过头,向着里面。 忽然,白玉堂急急地抓住展昭的手,急促的说道:“猫儿,可是如今,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好起来,你愿不愿一试?” “法子?皇上也跟我说过一个法子,可是,我不能害了包大人……” “不,不会害了包大人。”白玉堂情急之下,竟发现,原来这话竟是这般的难以出口。由于了半晌,在展昭恍若了然的注视下,白玉堂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猫儿,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展昭愣住了。不是没有觉察到白玉堂的深情,只是自己连对赵祯的感觉都一直是逃避的,直到最近方才敢于对自己承认,更何况是一直不曾对自己表白过的白玉堂?“白兄,不要说这些,你的情,我只能负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帮你一次……”白玉堂停住了,这究竟是谁帮谁?天子送给自己的到底是责任,还是意外的惊喜? “白兄,对不起,我说过,展某这辈子,欠了你的,也只能负了你……” “你为什么这么傻?难道,一份无望的感情,就值得你用性命去换?”白玉堂情急之下,紧紧地扣住了展昭的双肩。 没由来的,一份恐惧将展昭的心里占据的满满当当,一句“放手”竟说的颤颤巍巍…… 白玉堂受惊时的收回自己的双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激动给展昭带来了什么,看着展昭惊慌失措的眼神,他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道理上可不可以讲得通,而是,你的心底,到底愿不愿…… 一个小瓷瓶轻轻地放在展昭的枕旁,白玉堂安抚似的拍了拍展昭的肩:“猫儿,你好好休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说完,风一般的转身,逃出了展昭的视线…… 三十八 赵祯默默地看着包拯,将那个汝窑的小瓷瓶,轻轻地放在御案上,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滋味:是白玉堂最终放弃了,还是某个人自己不能情愿?一时间,这个矛盾纠缠着,几乎要让他无法端坐。 一旁,包拯却在刻意不满的偷偷瞪着烦闷无比的天子,赵祯本能的觉察到了那一股异样的目光,不由得一愣,颇为不满的对包拯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臣以为,陛下此事有些操之过急了……” “操之过急?你是没看到那天的情形,还是你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话一出口,赵祯便知道自己莽撞了,展昭愿用生命去维护的包拯,又岂能无视他的生命?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出什么说辞,来挽回方才的莽撞,赵祯只好侧过头去,躲避着自己的窘迫。 此时,包拯方踱步上前,慢慢说道:“皇上曾就此事再三嘱托与臣,臣怎敢不尽心竭力?其实,日前臣已周划了一个良策,只等回禀皇上。谁料皇上那日又不肯听臣多言……”一边说,一边凑到了御案旁。 赵祯一听包拯的话语,竟有些按捺不住,也急忙忙的欠身上前,将耳朵凑在包拯的嘴边。只听得两人一阵嗡嗡耳语,赵祯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有时还疑惑地询问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被包拯说服,重重地点了点头…… 展昭自那日白玉堂走后,心中也是千愁百结。若说恼恨白玉堂,又明白他是一片好心,更何况对自己也是用情至深;可明明是源自自己心底的那份反感与慌乱,使他不能不对那自作主张的人产生一点小小的怨。有时又想起,白玉堂虽是有情,但却不致莽撞如此,此事受何人所托,自是不言而喻,心里对那人又忍不住多多的腹诽几句。 随着时日迁延,展昭每日只觉得精神越发短浅,四肢无法运转自如自不必说,有时哪怕自己小睡片刻,也会变成一阵短暂的昏迷,虽说眼前的路是自己所坚持的,可那死亡的威胁,毕竟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好在开封府中的人们都是亲如一家,看他身体不好,众人也纷纷探望,每日谈笑一阵,倒可解得病中无聊,更有公孙先生每日殷勤问候,让人心生暖意。只是,这几日包大人都不前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公孙先生似乎总在暗示着,那不见踪迹的大人,似乎在忙些什么……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8 章 就在展昭的猜疑中,多日未曾露面的赵祯,一身便服,神神秘秘的来到了开封府中,带着一份失而复得的窃喜。当赵祯那心虚的目光遮遮掩掩地望向展昭时,得到的果然是一句冷冰冰的质问:“为什么要把我送给别人?” 如何回答?赵祯的心思转了千百转,也寻思不出对策,只好讪讪地开口:“近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为什么要把我送给别人?”展昭依旧是不依不饶。 逃不开,那就只有面对吧。赵祯的眼神不再飘忽游移,而是坚定地望着面带怨怼的展昭,握住他清冷的手,鼓足勇气说道:“对不起,真的!可是,你知道,我多么怕就这样失去你!” 那眉目中的真诚,一点点地,将展昭心中多日来积聚的怨,慢慢的消融。故意扭过去的面容,也在情不自禁中,被赵祯的目光吸引。落入眼帘的,果然是不曾动摇的款款深情。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赵祯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展昭的决定,曾经让他心怀恐惧;但展昭的抉择,真的又让他有些心中窃喜。原来,两情相悦竟是这般滋味,不离不弃,也掺不得半分杂念。 “去哪儿?我最近好闷!”赵祯那份无私的放弃,展昭如何能不明白?既然明白,哪里还有真实的怨恨?一瞬间的冰雪消融,展昭的话语里全是春日的温存。 “我们去郊外踏青,然后去相国寺,为你祈福。好不好?”轻轻地揉着展昭的指尖,赵祯几乎是凑在展昭的脸上,轻轻地吐着热气,柔柔的挑逗着。 一辆轻巧的马车,将赵祯、包拯与展昭不着痕迹的载到了郊外,没有惊动许多人,随行的只有赵祯带来两名侍卫和周毅。一路之上,赵祯特意将车窗掀起,任和着泥土花草倾向的气息沁入心脾。虽然碍于两名不知情的护卫,赵祯并没有将展昭搂在怀中,但他依旧能从他陶醉的呼吸中,感触到他身上渐渐回归的生命的热度。 马车于风光旖旎处兜了几个圈,便在展昭心满意足的小憩中悄悄的驶向另一处目标。当展昭从轻轻摇摆的酣梦中醒来时,车子已经稳稳得停在相国寺后院的一处清雅的院落外。包拯与前来相迎的了然方丈寒暄了几句,便引着赵祯向院落深处走去,周毅也忙忙的背起展昭,紧随在后。 待展昭进得屋时,赵祯、包拯和了然方丈已在斗室内四散坐好,正中主位上还有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自己并不认识。周毅微微一顿,便将展昭轻轻放在靠近赵祯的一张空蒲团上,便退了出去。虽然看到展昭进来,但似乎没有人想到他现在的状况,任由他倒在一旁赵祯的半边怀中。 而且,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无所适从,大家的心思似乎都在那陌生的老僧身上。只听得了然方丈开口称那老僧道:“师兄,包居士与这几位施主,正为前日所说一事前来。” 那老僧原本垂目枯坐寂寂无声,对于几人的进进出出似乎并无触动,但听完了然方丈的话语,却慢慢睁开双目,两道醇和的目光在展昭和赵祯的脸上转了几轮,看得两人都有些面上做烧,方才重新垂眸,半晌不言。 此时,却是包拯先开了言:“不了法师,前日所言之事,即与此二人有关,还望法师广弘佛法,替他们化解一二,也好早日替展护卫解毒,免其性命之忧。” 只见那不了法师也不答言,只是微微欠身,搭过展昭的脉搏,合目不语。约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那不了法师轻轻点头,叹道:“敢问施主,当日为何要立那誓言?” 一句话,竟使得展昭的脸色变了几变,在场之人不由得一起向他望去,竟让他瞬间有些觉得无地自容:为什么要立哪个誓言?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被太后逼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为了不必远离赵祯,不是为了还有机会和他想见,自己也不会答应太后那无理的要求。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一番私心,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看今日这情形,在场之人必定都已知晓了前因后果,也没有必要隐瞒:“那日,太后本意是让我二人永不相见,我一时不舍,方才答应立誓,原本只盼能再与皇上相见,余愿已足,谁知竟是今日的结果。既是我种的因,自然这恶果也由我来尝。皇上、大人、两位法师,此事说到底是展昭因一己私心而罔顾他人,难得大人还为我如此奔波,只怕既是佛祖,也不愿恕我了。我,我们,还是回去吧!” 此刻,赵祯是被这老僧一句话弄傻了眼,包拯却满脑子都是“弄巧成拙”这句话了。原本,是想请这位不了法师化解展昭心头的芥蒂,谁料,他竟然把事情搞得更糟。一时间,包拯的额头也闪出了点点冷汗。 可那不了法师却始终安如磐石,颇含深意地往了相偎在一起的两人,又开口道:“陛下,请问这二人您舍得了谁?” 听得此问,赵祯毫不犹豫道:“一为国家栋梁,一为所念之人,一个都不能舍!” “但此刻已然容不得陛下左右兼顾,老衲请问,若必得舍一个,皇上舍谁?”不了忽然一改方才的雍容,有些咄咄起来。 一句话,将赵祯问呆在当场,究竟舍谁?这个问题自己一直在回避,但如今有人如此直接地问出,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深思起来,一旦,必须决定,自己该选择谁? 没有矫情,事实上在这两位洞悉一切的当世高僧面前,也没有必要矫情,赵祯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展昭搂得更紧更坚定,道:“朕会选包拯。”得到的,是展昭一个苦涩的微笑。 包拯的心中一阵纠结地痛,谁不知道,在心爱的人面前,毫不犹豫地放弃对方的生命,是何等的残忍!这难道就是自己千辛万苦替他们安排来的残酷吗? 正当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悲伤中的时候,却听得那不了法师一阵畅快的呵呵郎笑:“两位施主,一位因省悟了一个‘私’字而放弃自己的性命;另一位为了天下而放弃了心爱之人的性命。足见两位虽有糊涂之时,却也不是一味蝇营狗苟徇私无情之人。佛度有缘人,来来来,老衲有个破解之法,说与大家。行与不行,两位自己斟酌。” “不知法师如何化解?”赵祯此时的言语竟有些颤抖。 “老纳后堂有一石佛,相传乃一嗜血灵猿所化,此猿生前为求得道,误入魔障,发宏愿需的千人之血度己成佛,伤人无算。佛祖将其收服,化为顽石。无奈其孽缘太深,始终无法超脱,仍须得千人之血方可度化。为感他人度化之功,那灵猿的精元自会施展法力,助其摆脱困厄。如今,两位可愿度此灵猿,做个功德?” “愿,如何不愿!”赵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回答的竟是这样干脆。没有理会展昭的怀疑与犹豫,将他轻轻放到包拯的身旁,赵祯无所顾忌的站起身来,随那不了法师入了后堂。 直至日已西斜,在展昭默默的牵挂中,赵祯方才随不了法师从后堂步出,脸色竟是明显的苍白了许多。只是,精神竟是连日来从未有过的舒畅。 看着赵祯勉强的抱起展昭,略有些费力的将展昭抱上那夕阳中的马车,包拯便对一旁周毅详加叮嘱,自己却留在了相国寺中,并未同行。 看着马车和随从们远去的背影,包拯忍不住问不了道:“法师所用之法,真的可行?” “呵呵,事关施主性命,施主来求老纳设法之时都不曾惶惑,此刻又何必拘泥于一法。” “那法师为何却要皇上用血来祭那石猿?”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老纳也只是试一试他的真心罢了。” 一时间,两个笑声回荡在火红的天幕下。 赵祯与展昭相拥在满怀期望的归途中,尽管赵祯一再躲避,展昭那坚持的目光,仍然不依不饶的捕捉着。无奈,赵祯只好将包裹着层层纱布的手腕,凑到他的眼前,笑着说道:“你看,没什么,已经完全止血了,也不怎么疼,想来过的两三天,就全好了。” “可是,如果太后看见了,怎么办?” “太后会明白的!前几天我没告诉你,其实太后对那日逼你立誓一事,也颇为后悔,尤其是得知可以用凌烟果解毒之后。所以,只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太后讲清楚,就不会有事了。” “那你,”展昭轻轻的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后宫的那些娘娘们要是看到,怎么办?”其实展昭此刻也有些暗自生气,为什么自己不能再自私一点,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的事情?还有,明明是一件可以拯救自己的好事,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停止心中的疑虑——这件事,真的可以这样化解吗? “打不了这几天我都不去见她们,专心的陪你,可好?”说罢,赵祯又将双唇凑到展昭耳边,轻轻的磨蹭着,直到怀中的人面上泛起阵阵红云……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两人情意绵绵的时候,十几条黑影衬着落日的余晖,鬼魅般的挡在风光旖旎的马车前。为首一人,当先喝道:“车中之人,我家主人请你们去做客,咱们走吧!”说着,微一甩头,身后几名黑衣人便猱身而上,直扑车内。 周毅和那两名侍卫在看到黑衣人后,对望了两眼,便暗暗点头,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周毅一马当先,手中的钢刀直扑当先的黑衣人,那钢刀落处,风声呼啸。周毅本以为对方会照例动手,将自己的钢刀格开,却不料对方略略侧身,让过刀锋,右手突进,在自己架势十足的肩头重重一拍。周毅心中暗道:“不好!”本能的向后飞去,借以消去那雷霆般的掌力,却在后地翻滚的一霎那,明白了危机的真实存在。顾不得胸口中翻腾的气息,周毅立起身来,对那两名侍卫大声喊道:“快,护驾!这是刺客!” 待那两名侍卫明白过来,三人纵身追去的时候,那伙黑衣人却仗着人多,早已将马车掌控,绝尘远去了。周毅只觉得自己紧握的双手似有千钧之力,却不知该如何爆发,恨恨的拍向路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柳树,却不料胸口气息一窒,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旁边两名侍卫一看,赶忙过来扶住:“老周,怎么样——那是些,什么人?” 周毅摇摇头,急忙道:“快,通知包大人,皇上出事儿了!” 此时,马车中的两人正惶惶地盯视着眼前疯狂驾车的背影,展昭虽在车中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形,但多年的临敌经验,也让他将事情猜了个大概,一阵本能的紧张,让他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而赵祯,在感受到他的紧张后,只能将他搂得更紧。但此刻,展昭的脑中却在飞快的旋转:这伙人什么来路?周毅为什么被人一击即溃?自己现在这种状况,两人要如何脱身?今日的事情,为何这般蹊跷? 然而,终究展昭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只能见机行事了。过了多时,马车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在那些黑衣人的催促下,赵祯抱着展昭慢慢的走进一间阴气森森的小屋。展昭却在进门前就闻到了一股来自地下的霉味儿,难道这后面连着地道? 反观赵祯,却一脸从容,进屋后环顾四周,发现连个椅子都没有,只好将展昭捡了处看起来洁净的地方放好,对那走在身后押送的人说道:“你家主人是谁?请出来说话吧!” “我家主人?不是被你关在天牢里了吗?怎么?想见?如果我们的人十二个时辰之内还见不到他的话,你们就到阎王那里去等着吧!” 天牢里?谁?难不成是襄阳王或是赵泓的手下?可是,悄悄的去劫狱,以他们的身手,不见得不成事,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来挟持天子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吗?再说,这些人说话的语调怎么这么奇怪? 而那边,赵祯却只说了句“你们休想成事”,便不再理会黑衣人了。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39 章 为首的黑衣人很显然被赵祯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生硬而狂妄的说道:“成不成事,由不得你们!别在这儿磨蹭,赶快走!”一面说,一面用手指了指昏暗的小屋中,一个更幽深的角落。显然,是一处地道的入口。 赵祯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仿佛了然的点点头,想要上前抱起展昭,却不料那黑衣人猛出一脚,将展昭踢得在地上滚了两滚,方才停下。这可是赵祯始料未及的,不由得惊呼一声,抢上前去,扶起展昭。只见展昭的额头上青紫一片,人也有些迷糊。 这事情不对,赵祯连忙紧紧地将展昭圈在怀中,那紧张的的颤抖正好给渐渐清醒的展昭带来了一个新的疑惑。“周将军呢?你们有没有伤害他?” “什么周将军!老子管那些,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吧!”说完,那黑衣人也不等手下人动手,自己一把将展昭拎起,连带着赵祯一起推搡进了那个幽暗的地道入口,随即,一道铁门重重的甩在了墙上。 赵祯就这样抱着展昭,站在黑暗里,一时间竟感到无比的慌乱,以至于,自己无法正常的呼吸……就在他无所适从的时候,怀中却正传来展昭冷冰冰的质问:“怎么,事情不是你料想的那样?” 本就紧张异常的赵祯此刻竟被展昭这一句话吓得全身一跳,险些将他抛在地上:“你说什么?” “不是么?我猜,皇上是派了一伙人想要作出挟持我们的样子来,结果却不料遇到了真的埋伏。现在的状况,应该是皇上所没料想到的吧!”展昭故意地将“皇上”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你怎么知道!” “就在刚才,那黑衣人踢了我一脚,你才确定他们不是你派来的人,所以那一瞬间,你紧张到我没法感受不到。”展昭说到这里心中有些负气,到底为什么,你要搞这么多的花样? “周毅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就被他们得逞,也是因为这个误会吧,”展昭继续不依不饶道,心中暗暗恼恨赵祯的不知轻重,“你,到底为了什么?” “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其实,赵祯觉得自己挺害怕展昭生气的样子,就像现在,他的眉有些皱,唇有些翘…… “既然你们当初能那么快从‘和玉斋’找到我,那么,现在周毅他们必定已经知道我们真的遇险,所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现在,我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展昭略略喘息,随后又一次固执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安排人这么做?” 赵祯只觉得自己很无奈,为什么自己的天子威仪偏偏在这人身上从未起过半点作用,反倒是自己,常常像是做错了事一样,被他就这样审着、问着。“其实,我怕今天在相国寺中,仍然无法打开你的心结,索性就让包卿替我们安排一次遇险,到时候,誓言已解,再加上形势所迫,你为了助我脱困,说不定就会服下那解药……” “你们——太过分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拿眼前人怎么办,展昭再一次的气鼓鼓的低下了头。而赵祯,此刻也正不知该如何挽回他的心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过了良久,展昭忽然道:“你闻,这是什么味道?” 黑暗中,赵祯茫然的嗅了嗅,说道:“好像是烟花的味道。” “什么烟花,是火药!快,我们再往里走!他们八成要把门口炸掉!”展昭焦急地说道,只能先躲得一时,不知道那地道深处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赵祯听出了展昭语气中的焦急,连忙抱着他摸索着走向地道深处。行不几步,两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冲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十九 在一片尘埃落定的混沌中,展昭先于赵祯睁开了眼睛。在火药爆炸的一瞬,赵祯将他紧紧的护在自己的身下,匆忙中,双手还不忘垫在他的后脑之下。所以,虽然也是晕了过去,但展昭却先醒转过来。黑暗中,展昭一次又一次的轻声呼唤着“皇上”,终于,听到了赵祯那还略有些迷糊的“你没事吧?”一瞬间,展昭听到了自己想哭的声音: “我很好,没事。”如果早知道,危机过后,自己不仅仅只能关心别人,还会得到如此发自肺腑的一句关切,是不是该对这份爱抓得更紧一些? 渐渐从混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的赵祯,匆忙地伸出双手,细细地在展昭的脸上身上摸索着,待确定没有什么异状之后,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我这还真是弄巧成拙啊!” “谁说不是,谁让你搞那么多花样?活该!”虽然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但赵祯依然能够看到展昭这样说时面上的点点飞霞。 “你说,他们会是襄阳王的人,还是赵泓的人?”赵祯此刻心里有些沉重,每多一次遇险,自己就多一份胆怯,自己的性命一旦失去,那就是一份自己无法承担后果的祸乱。自幼被人众星捧月般的保护着,时至今日方才明白,原来众人心之所系,是一份天下的责任,而非自己。 “谁都不是,”展昭一语既出,引得赵祯一声惊问,“因为,我问他们周将军怎样,结果试探出,他们不认识周毅。而襄阳的人,谁能不认识他呢?” “那依你所见,会是谁?”会是谁呢?赵祯的心情更沉闷了。 “那些人体形高大、语调生硬,我猜,不是辽国,便是西夏。”展昭说着,似乎被地道中的尘埃呛着了,咳了好一阵。 赵祯一边替他拍着背,一边长叹一声:“看来这次的麻烦还不小,这样说来,此地实在是太不安全,我们该怎样出去?” 黑暗中飞来一记大大的白眼,展昭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吧,这里四周都被封死,我只怕过一会儿,我们会无法呼吸……”死亡的威胁,又一次如此的亲近,而自己,却依旧是如此的无能。恍惚间,他想起了前些天那些病中的点点滴滴,不由得用面颊在赵祯怀中轻轻蹭着。突然,他感受到了赵祯怀中一个冰凉生硬的小小事物,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赵祯不由得一阵面上做烧,讪讪答道:“是那解药!”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赵祯无所适从,只能在黑暗中轻轻描摹着爱人的脸庞,一点一点的祈求着对方的回应。 忽然,只觉得展昭忽的全身一紧,急急地说道:“快!我们到右边去!” “好!”没来得及问些什么,赵祯本能的听从着,抱起展昭,用最快的速度向右跑去,直到触到了冰冷的泥土。此刻,只听得头顶几声咔咔的闷响,随即便是一阵天崩地裂似的震动,泥沙如雨如瀑,倏忽而下。待得再一次的烟尘过后,展昭似乎嗅到了一股雨后软泥的清香。“我们有救了!”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展昭此刻心中的感觉,一个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对待每一次的生机,该有着怎样的狂喜? “怎么?”自始至终,赵祯并未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但他仍然随着展昭激动着。 “我闻到了外面的空气的味道,好像还下过雨。这样,至少我们不会被闷死在这个地洞里了。”展昭充满兴奋得解说着。 汴梁周围方圆百里都是千百年来黄河的淤泥冲积而成的一片广袤的平原,只是经历了许多的风雨,原本平坦的地势中也被冲刷出了一些山丘沟壑。那些黑衣人就在一处沟谷中挖了这样一处地洞,本想将洞口用炸药封死,里面的人便无法出来,却不料一场大雨将泥土冲得松软,整个土丘便从一侧坍塌了下来,将地洞的顶端拉开一道窄窄的缝隙。 这一道缝隙打开后,两人才明白方才自己与死神是如此的接近,新鲜的气息,一瞬间竟将他们的胸腔全部充满,涨得有些生生作痛。相视一望,两人才恍然发现,外面依旧是夜未央…… 摸不清周围的状况,赵祯只能将展昭抱在膝头,尽可能的远离湿冷的地面,默默无声的,抵御着春寒料峭的午夜…… 展昭从没像这晚这样,长久地感受到一个实实在在的怀抱,尽管外面的冷风已经让他渐渐失去了身上仅存的那一点热度。但那从未踏踏实实得到过的怀抱,此刻正在不断的给予他温暖的抚慰。 其实,赵祯的体温也在寒风中一点一点的流逝,但他知道,他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一份责任。昨天之前,责任是天下;此刻,责任是展昭…… 终于,湿冷的天外投来一丝微光,伴随这一线曙光的,是那承载着希望的低沉的犬吠声。“他们找来了,昭,他们找来了!”赵祯压抑着狂喜,趁着展昭还略有些神志不清时,轻轻地唤出那个亲昵的名字。 那热热闹闹的犬吠声,也将展昭从昏睡中,欣欣然的惊起,望了望一脸喜色的赵祯,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一时间,笑意融融,小小的石洞中一派明媚春光。 果然,过不多久,只听得周毅那浑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皇上,展大人,你们再下面吗?” “在!我们在!”赵祯欣喜之下,声音也是格外洪亮,直透过头顶的十数丈裂缝,飞入云霄。果然,便听得一阵模糊而欣喜的嘈杂,嘈杂过后市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用绳子,吊我下去。” 一听到这个声音,赵祯和展昭不由得对望一眼,百感交集。不多时,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自缝隙中缓缓而下,手中还提着一只包裹,不是白玉堂更有何人?看着洞底紧紧相偎的两人,白玉堂不由得哑然失笑:“我说皇上,怎么两位每次遇到糗事儿,都被我碰上?”说着将手中的包裹递给赵祯。 “白兄!”展昭实在是很无力,几乎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但更主要的是因为白玉堂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赵祯说话,让他有些无奈。 谁料,赵祯却是一脸平和,只是和暖的笑着,说道:“又要麻烦白少侠了。” “你们麻烦不到我,但是你们确实会有麻烦。”白玉堂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实在是忍不住有些面皮发紧。 “怎么?”展昭认真地问道,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赵祯脱困,混没有注意到白玉堂那不自然的表情。而白玉堂却在这一瞬间,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不自然,皱着眉头说道:“昨夜那帮刺客,包大人他们捉了两个,剩下的让他们跑掉了。不过,包大人说,捉与不捉没什么区别,那些人是辽国的奸细,跟您说一声,咱们防着就好。倒是方才,我下来的时候,发现那道裂缝并非直上直下,而是有一道窄窄的拐角,需得自己爬上去才行,那里过不去两个人。皇上你还好办,可那只猫怎么办?” “这,”赵祯故作忧虑,实则侧过头去缓和一下脸上那抑制不住的欣喜,“这可如何是好?”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40 章 “本来包大人也想过,多费些人力,将这土丘凿开。可那样势必耽误时日,此刻只怕再多呆会儿,有只猫会冻死。这地洞底下不透风,又不能烤火……”白玉堂说的是实情,展昭此刻若非毫无知觉,只怕早已冻得全身哆嗦了。 “也罢,你们再想想办法。”赵祯立刻明白了包拯的用意,忍不住想要将白玉堂快点打发走。 “那好,皇上,我再上去叫他们想想办法,您在这儿再等等!”说罢,白玉堂扯了扯系在腰间的绳子,上面便将他拉了上去。不一会儿,从那窄窄的裂缝中,滚落下来两床紧紧卷裹成一团的厚厚棉被。 待白玉堂上去后,赵祯便打开方才白玉堂给的那个包裹,里面是一包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一只温热的水囊。赵祯饶有兴致的打开水囊,让展昭喝了两口,然后又将那些小点心一点一点地送到他的口边,看着他慢慢的全部吃下去,这才自己吃喝了一些。果然,过不多久,身上渐渐的泛起了一些暖意。 “我们怎么办?”赵祯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兄什么意思?难道那处拐角真的有那么窄?”其实展昭心底还有一点点疑问,那两床滚落的棉被,怎么看也比自己的体形要粗一些,那又是怎么落下来的? 而赵祯,则在他犹豫寻思之时,用袖中的丝帕沾上了少许温水,就着缝隙中透来的一两点微光,细细的替展昭擦拭着面颊上的灰尘,随着那手指轻柔的滑动,展昭只觉得一股清爽的和风迎面而来。而当他的注意完全转到赵祯身上时,才发现对方竟然已经他腰间的衣带解开,那沾染着尘土的外袍,就这样被人遗弃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你干吗?”展昭虽然感觉到背后有些冷飕飕的,但无奈无法自如行动,只能用一点点威胁的眼神来实现那无人理会的警告。 “那件衣服又是泥又是水的,不脱会着凉的。”两床硕大的锦被被赵祯细致的层层铺展好,又将展昭放在上面,这才轻轻解开了自己也是泥水混合的外衣。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一瞬间,展昭终于清楚的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只感觉到心都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不然怎么办?你没听白玉堂说,上面有一个拐角,必须要你自己爬上去吗?我们不如,赶紧把那解药吃了吧!”赵祯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身下俯视着展昭那微红的双颊,浓浓的渴望不禁一时如潮水般激荡。 “到底,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沉沦,展昭的这一句质问,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是上天安排的这一切!”轻轻掰开那别扭着的双唇,将珍藏的药丸小心翼翼的没入那雪白的齿间,赵祯已经决定,有些事,必须由自己来作主…… 一个长长的吻,由半推半就到一起沉迷,当赵祯满意的稍稍撑起自己的头颈时,那颗能够解脱欲爱不能的痴缠的解药,已经滑落到展昭的腹中。此刻,两人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那被预言的“结果”。 赵祯并没有一味的等待,他带着压抑的渴望,用颤抖的双唇,在展昭的颈间、肩头,留下一个个轻柔的爱抚。轻轻的褪去两人之间的薄薄的织物的阻碍,再用自己掌心的温情,替展昭阻挡空气中的清寒。细心的抚过展昭身上每一处冰冷的肌肤,反复着试探着一切可能使得对方有所反应的敏感,赵祯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急切——渴望对方回应。 在展昭心中,此刻更多的是一丝冷酷的绝望。事已至此,他没有理由不对对方的爱抚产生深深的渴望,但是,事实无情,他不得不用一种哀怨的目光回应着赵祯的热情,因为,那每一分的爱抚,他都无法感觉地到…… 清冷的身躯,哀怨的眼神,给了赵祯一次不小的打击,但是,此刻,他已经没有可能退却……索性,将两人间的一切阻隔全部抛除,用自己全身心的火热去感染、去爱抚、去拯救。恍然间,那给予爱的手掌,触碰到了展昭肋下一处浅浅的凸痕,一瞬间,他的记忆飘到了遥远的襄阳。在那里,两人共同面对的伤害、分离和扯不断的纠缠…… 那份温热,停留在那记载着过往的伤痕处,一遍又一遍的爱抚,一次又一次的心中默默祈祷,口中却轻柔的念叨:“昭,还记得那天赵泓给我下了药,你是怎么救我的?” “嗯!” “可以再救我一次吗?” 一个带着浓情的吻如此明晰的迎上赵祯的双唇,展昭也在渴望,用这一次的缠绵化解自己那份绝望的悲哀。既然,已经无法感触到对方的爱抚,那就用自己仅存的知觉,安抚对方,也拯救自己。展昭感觉,从未有一刻,自己和对方吻得如此专注,以至于…… 忽然,肋下传来一阵挑逗似的麻痒,使得他不自觉的全身一抖,双手本能的将身上的人往外推去,当他无力的双手轻轻地在赵祯肩头滑落时,两人这才恍然,不知不觉间,那本已绝望的身体恢复了生机…… 刹那的狂喜还未褪去,赵祯却先于展昭一步明白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护住那本能地挣扎着的躯体,另一只手更是带着狂喜后的冲动,肆意的在那刚刚有了反应的敏感处挑逗着,害得展昭推不开、躲不掉,只能羞窘无奈的捶打着、嗤笑着…… 很快,那份难耐的麻痒蔓延到了别处,赵祯略带着一丝恶意的惩罚,在展昭身体骨骼凸起的地方点来点去,让生性触痒不禁的人此刻早已气喘连连,面布红晕。 渐渐的是那修长的双腿,不再是毫无自主的微微张开,而是在全身的扭动中拼命的想要紧紧的合拢。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只能在赵祯霸道的掌控下,不甘的失败。再后来,那不断在一张一合间选择与试探的双腿,已分不清是在欲拒还休,还是急切的邀请…… 洞外的阳光渐渐的转浓,在缝隙的拐角处反射出斑斓的波影,正透过赵祯滑落肩头的垂发,刺痛了展昭一直紧闭的双眸。而赵祯,也正借助这一缕阳光,看清了身下之人情意绵绵的薄羞。禁不住,赵祯微微移开自己的身体,让那阳光再折射到爱人瘦伶伶的躯体上,那里刚刚浓情的印记,不由得挑起了他新的渴望。再一次,俯下身去,没有旁骛的,唇齿在爱人的胸前,专心感受着,全然不去理会爱人那不知是羞赧还是稍稍畏惧的颤抖。 而展昭,却在这一轮热切的抚触中渐渐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一股久违的暖流从胸口处一点点蔓延,直至全身。而心底,也由曾经的无望的伤悲中,生出一点点异样,这份异样又在热切的触碰中不断膨胀,直至到全身都翻滚着沸腾起来…… 赵祯掌心的温热,就像是四处散播的火种,将此刻自己血液深处的激情一一点燃,再贯注上一份浓情,逼得他不得不沸腾。也许是药力的缘故,展昭只觉得自己正在被一份欲念掌控者,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一刻胜似一刻的企盼。不知不觉间,他的双腿已经曲起,紧紧的护在爱人腰间。 身体已经揭去了意念的最后一层伪装,展昭那无力的双手已环上了爱人的双肩,仅有的一点自控的可能,也被他用来向着爱人的身体渴望的蹭触着,爱的本能在这种催化下,终于战胜了世俗间一切的伦理。 这一切的变化,给赵祯带来的是一份再也无法自持的狂喜,如果可能,他真的想要用尽力气大声呼喊,身体里有一份力量正在升腾,那力量让人无法安安静静的再度给予爱抚,而是跳跃着,激奋着,骄傲的想要即刻的拥有…… 略有些霸道的,赵祯将展昭紧紧的禁锢在身下,用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回应他的曾经的犹豫、彷徨与此刻的渴望与企盼。他要把一切他想要的给予,没有顾忌,没有阻碍。 当爱人真正的融进自己的躯体一瞬间,那曾经所有的顾忌,便被展昭抛在九霄云外化作一阵轻烟,只想,和对方,拥抱地紧密,更紧密…… 陶醉其中的赵祯,,此刻心底正泛起一丝小小的遗憾,他的爱人,他正在爱抚的人,在如此旖旎的早春中仍然是习惯的紧咬着牙关,半点声息也不见…… 只是,此刻,赵祯不知是该感激上苍还是心痛不已,正当他怀着遗憾,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颗顽皮的小石子,被春风和蔼的吹落,刚巧不巧的落在展昭昨夜被黑衣人踢倒而碰伤的额头处,一阵小小的揪心的痛,让他不由得轻唤出声。而赵祯,便在他陷落的瞬间,再一次放纵了自己,也让对方就此沉沦。强劲的节奏烘托出天籁般的呻吟与呓语,在空荡荡的石洞中来回撞击着,将一切镌刻成永恒…… 当喧闹的人声再次将两人惊醒的时候,赵祯忍不住再次借助那斑斓的阳光,细细品味着眼前的每一份美好,直看得,展昭在软软的笑意中,轻轻地将那被点染的如斑斑桃花的锦被,裹紧在自己身上。赵祯只好摇着头笑了笑,先是理好了自己的衣衫,然后,固执的拽开锦被,一丝不苟的替展昭穿戴整齐。此时,一根结实的长绳打着活泼的结,在两人头上俏皮的跳跃着…… 热热闹闹的回程,展昭一直都是在恍惚中度过,他一直在不停的思考一个问题,爬上来的那道缝隙是拐了一个弯,但,真的有那么难以逾越吗? 新的一天,在慵懒的晨光中开始,昨日的种种,只在展昭的身体上留下了分明的记忆,和一个似有似无的模糊约定:“昭,以后我想你了,就派人来接你,好吗?” “不好!” “怎么?” “开封府里我有很多事要忙,还是等我想你了,我到待月轩中去找你……” “你让朕每、天、等、你啊!” “放心,我不会天、天、去、的……” 屋外,安喜儿带着欣喜的敲门声响起,房门启处,浓浓的清粥的甜香,弥漫了整个小屋。一个白色的身影,肆无忌惮的尾随而来,用他那威逼利诱的眼神盯了安喜儿半晌,终于将这个知趣又懂事的小太监赶出了房门。 “白兄,这一大早的,所谓何来呀?”展昭此刻正努力地将最后一口粥送进嘴里。 “你白爷爷我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 “什么事情?” “猫儿你为什么放着玉树临风的白爷爷不选,偏要去跟那净会惹事儿的——吭,皇上?” “哦,”展昭笑着,轻轻地端起同早饭一起送来的一盅热茶,看了白玉堂半晌,方才笑着说,“因为,我爱喝茶,可你呀,每次都拉我去喝酒……” 尾声 一向不怕天、不畏地的包拯,却在忐忑中,小心翼翼的过着日子,一天,两天……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41 章 一月,两月…… 一年,两年…… 番外 待月归 之 回望 看着翩然而去的白色背影,我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皇叔啊皇叔,你以此要挟,怕是心中还认为我是那样的任性与幼稚吧,可惜你错了,朕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天下,也断不会为了天下而牺牲那个人。 案头是一封信,寥寥数语却重似千钧:“若沿途守军尽撤则得其人;若臣行途不顺则得其尸……”哼!以一人为质便能尽撤守军,想来皇叔也并不以为然吧,你要的只不过是让朕为一己之皇位不顾救命恩人死活的不仁之举昭然天下罢了。 那薄薄的一封,心痛得令我只能逃避,却牵挂的让我再次颤抖的打开——随着那承载着不祥之言的纸片一起落下的,是一缕青丝,长长的一束,不复往日的轻柔,却见淡淡的枯涩,他,还好吗? 月色如洗,柔柔的洒在庭院中每一个角落,不温不火地驱散着黑暗,没有理由的让人心安——像极了那个人…… 怎么会好!我的手紧紧地扣住窗棂。回京还不到七日,整日忙于收拾因为我的突然离开而混乱的朝局。不是没有看到包拯那期盼而又心痛的眼神,只是,心里好乱,乱得如同被利刃框住了心,只要稍稍提起那一线愁思,便会被割得鲜血淋漓。 我焦急而又理不出头绪,那一封薄薄的信却在今天早朝后,静静地躺在偌大的御案上,一句恐吓与一缕青丝…… 只知道,不能放弃!他,不会放弃,朕,也没有理由放弃! 从何时起?那一抹白色便如影随形的不离左右?朕不敢说的话他敢对你说,朕不敢表露出的关心他给得毫无保留。他呢?没有拒绝过吧!不然,为什么白色的永远笑得灿烂如骄阳? 也许我该恨吧!朕怎么能容忍和他之间的障碍与杂质,可是我也明白,现在只有这个人能全心全意地让朕信任,让他归来……所以,朕可以忍耐,朕甚至可以……选择……退出……只要……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 昭,你还好吗? 白色的身影决然的转去,决然的让我心安,因为我看到了那眼中的痛与恨,我不再惶然。 晚间八皇叔、包拯井井有条的部署让朕有时间在这清辉中放纵自己的思念。命人熄灭了殿中所有的烛火,融融的光华便这样静静地伫立在我的思念中,我也便伫立在这静静的思念中,放任自己…… 换来的却是意念中越来越模糊的红与蓝的交织,越来越模糊的表情。难道?上天连一个清晰的回忆都不许朕保留吗?还是我的思念不够虔诚? 算了,也许只是白日里杂念太多吧。那,给我一个梦,好吗? 梦里,也不安宁。 梦里,那始终温和地笑着的唇边,挂着一丝痛苦,细微的,让人禁不住想替他轻轻地抹去。也许我伸出了手,想要抹去,是的,我要这样做,为他抹去。可是,横亘在我与他之间的,是一杆冰冷的铁枪,铁枪在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因为它的主人在颤抖。它的主人,正为那云淡风轻的痛苦而不可遏制的颤抖。 那颤抖的一刻,漫长的如一个轮回。一声断响惊醒了所有!神兵巨阙斫断了我与他之间的阻碍,却没有给我任何的心安。因为,随之而起的,汩汩而出的红,带着生命的颜色。 我扑过去了,想紧紧地拥他入怀,却停在半途。不是因为我知道,此刻的他,最需要默默的支持,为了他的骄傲。 而是,那戳在他肋下的铁枪…… 巨阙的清辉驱散了铁枪的杀气,枪的主人抢在我的前面截住了倒下去的身形。 那是怎样的一种压抑?朕,万乘之尊再次沦为阶下囚。没有感觉了,这因为,那汩汩而出的红,不断的,挑动着周围人的心弦。 在刀与箭的寒芒包围中,我只关注到了那红透的布巾,大大小小的瓶罐,穿梭的人影,和同样焦急的眼神。在另一个关注的目光中,血止住了,热度却没能迅速退去。当暂时的危险过去后,冰冷的囚室中只剩下我们两个。 那竟是我们的第一次独处。重伤的身体灼人的抖着,一任我将他揽在怀中。忘记了身处险境,那一颗陶醉得我只愿日月就此停住脚步。怕他就此不会醒来,又怕他就这样醒来。我怕,怕他看到我之后那肃然起敬的神情和中规中矩的行动。 然而,我看到了,那一双依然清澈如泓的双眸,竟对我泛起了温柔的波澜…… 也许是时日无多的混乱想法让他不再顾及一切?总之,我狂喜。 是的,是朕让他感到安心,感到温暖,这就够了,我满足让的小小囚室都变成天堂。即使,襄阳皇叔张狂的出现在朕的面前,得意地告诉朕他的那些天衣无缝的计划,我都不觉得生气。尽管,对于几乎破坏它整个计划的昭,他眼中流露出不同以往的怒火。 然而,那只是我的天堂,却是他不安的根源。热度稍退,他就开始一个人默默的沉思,只听得昏睡中他偶尔一语“应是在襄阳”“出城”…… 那天,他的情况好了许多,我也放心地在旁边打了个瞌睡。双目睁开,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就在我惶乱之时,他带着苍白的微笑,回到了这件冰冷的囚室,我不禁失笑,出得去,怎么还要回来? 原因我当然知道,不久,看守之人就又打开了那冰冷的铁门,把我们押上了一辆马车。我疑惑,他却一副了然的表情。在车中,他轻轻地靠过来,偎在我的身旁。虽然我知道这不是陶醉的时候,可我真的只愿时间在那时停住。却见他努力的转过身来,手指紧紧地扣住我身上的绳索,用力绷断了它们。随后,就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喘息…… 我解开了他的束缚,却没有拉开我们的距离。而他,顺从的让我不知所措。却听他低声而又急促的对我说出了一个襄阳城中的地址和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 车外大约是一处集市吧,襄阳还真是个繁华之地。一个念头没有转完,我已被一股浑厚之力送入人群中。耳内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而我却忍住心痛,消失在人群中。 那个陌生的地址,那个陌生的人将我送上了返京的路途。我始终没有询问他的情况。朕的那位几近疯狂的皇叔会以怎样的方式从他口中问出朕的下落,我想都不敢想。 梦,终是醒了?还是,没有他的身影。 没有梦的日子,我加紧部署好防御皇叔的军队。我知道,皇叔不会那么快就要他的命;我也知道,每当想起他的处境,我就会窒息…… 白色的人带着冰冷的眼神在我面前请罪,他说:“不想再牵累别人,只求身后能回到开封府,让他们替他好好安葬。”这话,是对皇叔说的,还是朕? 不得而知。 终于,朕的那位天纵英才的皇叔变成了游斗的困兽。不出意外的,巨阙锋利的刃加在他的脖颈间。没有焦虑,没有怨怼,我和他就那样静静地对视着,对视着…… 也许没有遗憾了,他竟然低头向那剑锋撞去,连皇叔都被他吓得倒退两步。我却没有动,我不知道我当时在做些什么,只想,一直看下去…… 在惊错中,他出手点中了皇叔的要穴,自己也力竭地躺到在地上。我想要过去,却被白色抢了先机…… 叛乱扫平,却没能让朕开心。朕不忍处死皇叔,不仅因为他的血缘,更有一种对疯魔者的同情。然而,那些深藏不露的党羽却不能让朕安心。焦躁地处置这一切,却抬头见看到一抹红色伫立在殿旁。 鲜艳的官服,更映出他的苍白。手中紧握着的,是薄如蝉翼的一张与小小的一颗蜡丸。 朕走近他,然他能亲手将这些交给朕,因为我已看出,他每向前一步,都很难,很难…… 接过东西的一霎那,他放心地笑了。这笑,却是朕今生再也不愿忆起的恐惧——随着这笑,他倒下来,静静的就像这样,躺在我的怀中…… 冰冷地,如同今夜的月光…… 这看起来也许更像是一个故事的外篇,但小梦现在也只能写这么多了,时间是问题,毅力也是问题。不如先发个短篇上来探探路,如果众亲们觉得有必要把它变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小梦就有一点写下去的动力啦!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42 章 ================ 番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话说,赵祯自那日与展昭话别,匆匆回宫后,便颇有些意犹未尽的为第二次成功的吃掉自家的猫猫处心积虑的谋划着…… 上 暖风东来,日子一天一天变的春意昂然,枝头嫩嫩的幼芽无所拘束的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身姿,一乘小轿在寂静的春光中默默地行进着,轿中人的心里,也被这满满的春色占据着。 轿底,碾平了点点落花,轻巧地落在待月轩前碎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轿中人掀起帘帷,正对上赵祯那饱含深情的浓浓笑意。于是,一丝浅笑爬上了展昭本已欣喜的脸庞。小轿微微前倾,赵祯身边的陈林连忙抢步上前,伸手扶住了正欲起身的展昭。 含着笑,轻轻地将陈林的手臂拦在轿外,展昭带着一份自信,扶着轿门,稳稳的跨出一步,带着得意,看着远远站在台阶上的人,然后,向着多日未见的思念,一步步靠近。一袭轻软的披风裹在那还略显瘦削的肩头,正堂的坐榻上,两盅温热的新茶,正氤氲着温情的气息,屋里屋外的情绪逐渐的交融在一起…… “怎样?这两天还好吗?”赵祯的语气略有些发颤,是因为小别后的初见,还是那稳健的脚步后透漏出来的讯息?说不清,也没有必要说得清…… 轻轻的侧过肩头,展昭的面颊带着薄薄的羞涩躲开赵祯拿不安分的手掌,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皇上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呵呵,没什么,”赵祯晓得略有些不自然,实在是搞不清自己是理直气壮还是真的有些心慌,“就是想看看你……吭,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很好,”回过头来,展昭的面容上,是一份令人心安的温和的笑,“你放心了?”说罢,抬起脚步踏向门外,佯装要走。 “去哪儿?”赵祯紧紧地抓住展昭的右肘,将他拉回到自己的面前,“我找了两名御医来,一会让他们给你诊脉。”话语里,是一个皇帝不容置疑的威严,也是赵祯在与展昭的交往中积累而出的一点心得:对方是一个执拗的人,执拗到常常伤害了自己,而唯一能让他放弃执拗的,就只有对方不愿也不忍挑战的帝王的权威…… 不多时,两名御医相伴而来,赵祯此刻只是微微地向陈林递了一个眼神,一切便如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靠窗的榻上、暖阳下,柔软的皮毛靠垫细细的铺就;一名内侍引着展昭坐到那温暖的阳光下,另一人则领着御医安顿好携带的药箱等物,便将一只小小的方枕垫在了展昭的手腕与茶几之间。 御医们细细的诊着脉,展昭低着头静静地想着心事,无所事事的赵祯则趁此刻大家的目光都注视于展昭和御医之时,细细地打量着近日来朝思暮想的人。阳光,洋洋洒洒的布在他的周围,也许是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展昭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晶莹的光亮,折射出太阳七色的光,竟将他周身镀上了一层眩目的华彩,直叫人看得目眩神迷。 一声轻咳,将赵祯从陶醉中惊醒过来,只见展昭用衣袖微微地掩着口,一边跟御医解释这一声咳嗽只是一时不适,并非近日来的症状,一边用眼角轻描淡写的瞟了一眼赵祯,便再次低头默不作声了。 御医们的话语让赵祯颇为满意,展昭的身体正一天天恢复着,“玲珑”的毒素在身体上引发的症状也在逐步消退,只须假以时日,安心静养,便会逐渐痊愈。一份无法抑制的笑意执著的挂在赵祯的嘴角,任凭它的主人如何努力,也决不肯散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赵祯只好尽快的褒奖完御医,将他们和多余的侍从一起打发走,便将头埋在书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折间,仍是忍不住地对展昭说:“你先在那儿歇会儿,我批完奏折,用过午膳再走不迟。” 展昭此刻并未说话,只是温润的笑着,自顾自地拿起架子上的一本书,坐在窗前,细细的读将起来。而一旁的赵祯,哪里是想一起吃顿午饭这么简单,他的如意算盘是,以展昭最近的身体状况,午饭之后必定困乏,自己就可以借机让他午睡后再走。到时,午后寂静,左右无人…… 思及于此,赵祯禁不住心情大好,厚厚的一摞奏折批阅得格外迅速,只拿着最后一份包拯告假回乡祭祖的折子,一边作深沉研究状,一边内心如抓挠般的等待着中午时分的到来…… 时间没有被打扰的,顺利地滑到了中午时分,因为地点临时改在了待月轩,所以并没有摆上所有的菜式,只是由陈林按这两人的口味精选了七八样,摆在了二楼敞厅的圆桌上。两人心里畅快,一顿饭也就吃得快些,不多时,二人便在谈笑晏晏中,放下了碗筷。不多时,果然,近日午饭后惯有的倦意渐渐袭来,展昭禁不住背过手去,轻轻的捶了捶略有些酸涩的腰,眼睛也有些迷离起来。 “怎样?要不要先歇会儿?回去虽说坐轿子,但也很乏人。”赵祯一边尽力忍住心中窃喜所带来的笑意,一面也真有些心疼地问道。原本打算马上施展开的某些企图,也不由得暂时抛在脑后:这人,早晚是自己的,一定不要操之过急,伤了人也伤了心。 于是,赵祯便怀着满心的期盼,看着展昭慢慢地在曾经住过的地方静静躺下,满足的闭上双眼,赵祯便也在旁边的躺椅上歪倒,一边肆无忌惮地注视着渐渐熟睡的人,一边也懒懒的打着自己的瞌睡。 日光西移,从假寐中醒来的赵祯,禁不住起身,悄悄地坐到展昭的床边,为即将到来的期盼已久的一刻,狂喜着,也暗自压抑着…… 过不多久,展昭的眼帘慢慢开启,午休后的慵懒,就这样实实在在的撞击着赵祯的心。不必多说,赵祯伸手揽住展昭的双肩,将他慢慢的拉起,向自己靠近,看着那两片还略显苍白的唇,满怀深情地靠近着…… 这一刻,连树上的鸟儿也不禁停止了雀跃,一起陶醉着…… 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天际的嘹亮嗓音:“八贤王驾到——” 往日秩序井然的开封府,这两日微微的有些忙乱,只因为这里的主人又要暂时地离开一些时日,昨天早朝后,包大人前两日回乡祭祖的告假折子批了下来,于是大家便开始为今日的启程做准备了。虽说告假的只有包拯一人,但鉴于目前的形势,王马张赵四人还是需要跟去的,而公孙策先生借口府中无人,颇感寂寞,于是也说好了一起去。 当然,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当公孙先生迅速的收拾着自己的行装的时候,此时此刻无法随众人远行的展昭正用他那十分虔诚的目光恳请公孙策留下来,理由是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单独留在开封府会很“危险”。 而公孙策仍旧低着头,对着自己的包袱和长衫说道:“有周毅在,展护卫不用担心安全……” 而就在一行人将要启程的这一天下午,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名贴身随从,悄悄地开到了开封府中。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宋朝的天子。原来,包拯此行并非如外界所知的告假祭祖那么简单,年前的襄阳一乱,盘根错节,牵连了多少官员,赵祯虽说表面上没有追究,但暗地里也不可能不防,所以此次趁包拯回乡之际,命他暗查苏皖一带,肃清吏治,也是一举两得。所以,赵祯以不放心包拯此行为由,特地微服前来,对包拯秘密叮嘱一番。 一番长谈,时日已近黄昏,包拯一行人等登车向汴河岸边的码头行去,而赵祯却在目送一行人去后,并未离开,返身又转进了开封府中,身后,朱漆的大门缓缓的紧闭上…… 展昭并没有去门口,今日众人临行前的吵闹,害得他没能午睡,越到黄昏就越觉得疲乏,所以只在书房中向包拯道别后,便不再外出,只在自己房中斜斜地依靠在床头,只待吃过晚饭后服药,便可安心去休息了…… 时光渐渐流逝,天边偶尔传来一两点倦鸟归巢的扑棱声,也随机归于寂静,偌那一座开封府,一时间冷清了许多。展昭就这样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的等着杂役们送来自己的晚餐和药,一边暗暗的反省自己,这些日子养病是不是让自己变得更懒了,居然对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如此安之若素…… 就在展昭朦胧着将要睡去的时分,门外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便来到自己的门前。多年积累的警觉,此刻时分急速地将展昭从迷蒙中惊醒,一瞬间,如矩的目光,炯炯的聚在了房门的缝隙上…… 门缝开启处,展昭看清了来人,一时便把警觉的心放了下来,来者并非别人,正是奉圣旨护卫自己安全的周毅。此刻,周毅手提一只食盒,径直走到外屋的圆桌前,一样一样的收拾着,一边对里屋依旧一动不动的展昭说道:“大人先生们都不在,今晚就剩下咱们两个了,索性就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些。” “好啊,难得人少,咱们也好好聊一聊。对了,府里的兄弟都很随和,你以后也别大人大人的叫了,多别扭。”展昭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一边舒活着手脚,一边对周毅说道。 “我知道,打从开到开封府的那一天起,大家一直都没拿我当过外人。只是,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不同,还得小心外人看着不像样……”周毅笑得坦然,虽说自己现在被贬为奴,可是开封府中上上下下,还都拿自己像一个“将军”来尊重,如此怎能令自己不感动? 一顿晚餐,两人便在说说笑笑中吃得有滋有味,可只苦了原本打算在开封府中吃晚饭的大宋天子。只见包拯的书房中,开封府的掌厨战战兢兢的将自己最拿手的几样菜式端至天子面前,换来的却只是天子毫无表情的阴沉的脸。 一旁站里的陈林,一面指挥着宫里随侍而来的人伺候着赵祯,一面小声地劝道:“皇上,您看,要不今儿咱就先回去……”一肚子要说的话,被赵祯一眼给瞪了回去。于是,陈林只好命人去展昭的房门口不时地打探,一旦有了消息赶快回报。 当月儿终于不声不响的爬上树梢的时候,周毅终于在赵祯远远的注视中,微醺的走出了展昭的房间,吃过晚饭就一直在厨房替展昭煎药的安喜儿,便一路腹诽着,一边提着一柄瓷壶,忙忙得像展昭房中赶去。低头行路太急,没想到就撞在一行人队伍的最后。随着安喜儿和那名内侍同时叫出声来,陈林阴沉的面孔恶狠狠地出现在安喜儿面前,还没等那可怜的小太监明白过神儿来,手中的药壶已被人劈手夺过,然后,就是这群人风一般的消逝…… 此刻,展昭却正在房中悠闲的踱着步子,多日未曾碰过的巨阙,此刻正握在手中,遐思的目光似乎在回响着宝剑锋中曾经历过的江湖风雨。疏落的脚步声远远的停在了院门外,只有一个熟悉的气息,在门外轻轻的敲响…… “皇上,您还,没走……”待展昭看清了来人,陪着笑脸问了这近乎毫无意义的一句,便不由得开始为刚刚离去的周毅担心起来…… 反手关上房门,赵祯略带薄怒,赌气似的将展昭连同手中的剑一起搂在怀中,一言不发的,直接吻上了那多日来渴望的双唇,在索求中传达着自己的刻骨相思…… 当两人都带着微微的喘息,再度分开来注视着对方的容颜时,谁也抑制不住,那眼底的浓浓笑意。此刻,哪怕一句简单的情话都显得是那样多余,展昭再度将面颊埋进对方的肩窝,享受着此刻,如同一只温润的猫…… 赵祯轻轻地将硌在两人之间的宝剑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拥着爱人,绵绵地在素朴整洁的床褥上流连,忘情中,展昭丝毫不曾留意自己的外衣在这情谊绵绵中,悄悄的滑落…… 可就在此刻,一阵慌乱的嘈杂却将二人从沉醉中惊醒,只听得周毅在门外一声高喝:“抓刺客!”紧接着,就听得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一个黑衣人借着户外的月光,手举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直奔二人而来。 赵祯一时吃惊,竟忘记了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被展昭一下用力推开,紧接着便听到了巨阙出鞘的声音。在赵祯完全从惊慌中缓过神来,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黑衣人定定地站在两人面前,头发散乱,而巨阙则光闪闪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多时,周毅带领着留守府中的衙役冲进屋来,将刺客押走。一时间,房内又恢复了安静。此刻,赵祯才发觉,展昭正神色黯然的望着地上的一堆散发发呆,巨阙也搁在一边,并为归鞘。 “怎么了?”赵祯轻轻地从背后搂住展昭的肩,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手上的感觉比以前差了许多,我本想将剑划过他的头顶……” “别去想太多,你病了那么久,总要有点时间才能恢复……”赵祯的安慰还带着暖暖的体温,但展昭的身体依旧在清冷的晚风中,瑟缩了一下。感觉到这一点,赵祯暗暗的在心底将自己一通责备,连忙拿起方才搁在一旁的外衣,想要帮展昭搭在肩头。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43 章 正在那衣衫刚刚遮掩到一半,只听得东边窗户一声巨响,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夜空中划过一条潇洒的弧线,跃然而入,雪白的泥金折扇忽地一洒:“猫儿,那刺客你打发了没有?不行的话,白爷爷替你去收拾……” 中 话说,八贤王这两日实在是不太好过,包拯走后,许多事物分摊开来,一向清闲不顾俗务的他,也不得不打迭起精神,来应付一些明暗纷争,加之又上了些年纪,一来二去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自打某次出行遇险后,便一直勤力于朝政的赵祯,这些日子也不知为了什么,渐渐烦躁起来。自己时常在御书房中听到他烦闷的叹气声。而且,已经有好几个大小臣工触了霉头,只因为一点小事就惹得龙颜大怒,惴惴的退朝回家,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很多人便想通过他来探听一下,究竟皇上的这一阵子烦闷心情,何时才能好转,于是八王府上,凭空又多了些迎来送往的过客。害得他直唉声叹气,发誓要寻出皇上烦闷的缘由,替天子分忧…… 这一日,八贤王费尽口舌极尽安抚之能,才将刚刚被皇上狠狠的瞪了一眼的工部何尚书送走,还未曾退至后堂,稍事歇息,便听到侍从急急来报,说花园中来了一名身穿白衣的不速之客,护院的侍卫打他不过,撵又撵不走,自己抱了两坛酒来,自顾自的在王府的花园中喝的颠三倒四…… 八贤王听说,略蹙了蹙眉头,大约已经猜到了来者何人,便向侍从点了点头,着他引路,自己跟随在后。来至花园中一看,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来人正是已经喝得半醉的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此刻,只见他半卧于树下,斜倚一只空坛,目光迷离的遥望着远处空中的归鸟,喃喃自呓着什么…… 哭笑不得的八贤王止住了想要随身上前的侍卫们,摇着头,踱步到了那棵大树底下,四顾一看,索性也席地而坐,然后伸过手去,想要拦住那只再一次被举起的酒坛,却被一只鼠爪老实不客气地挡开…… “这只老鼠和某只猫的关系不一般,而那只猫又和自己从小养大的皇上关系不一般,所以……”八贤王忍住了火光冲天的冲动,陪着笑问道:“白少侠来此,所为何事呀?” 一股酒香扑面而来,嗯,是上好的陈酿花雕,八贤王心中暗暗念叨。一双眼睛期盼的看着白玉堂,只希望他能回答一句半句,也好让自己明白,到底是哪阵风儿,把他吹到了自己这里来…… 良久,只听得白玉堂含混不清的问道:“你有……朋友吗?” “有啊!”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 “那你……去你朋友家……有没有……被……赶出来过?” “好像没有!”听到此处,八贤王不禁小小的反省了一下,那些究竟是不会拒绝自己,还是不敢拒绝自己…… “哼!我的朋友……呀,居然把他、他的窗户……都钉死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朋友家的窗户,钉死了?怎么回事…… 白色的身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给八贤王留下了一堆挥之不去的疑问。好在位高权重的人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八贤王动用了他的一点点特权,终于在两个下午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原来,自打那日包拯离京,一个刺客光临开封府却扑了空之后,留守开封府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便将自己小院内的窗户,全部从内用木板钉死,理由是,防止“刺客”来袭!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再加之回忆起了数天前,自己急忙忙去待月轩找皇上时,对方那尴尬的表情,八贤王终于隐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经过两三个晚上的推敲斟酌,赵德芳终于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几全其美的决定——找李太后详谈。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作为朝廷重臣的灰髯飘飘的八贤王和仪态风范堪为天下妇女楷模的李氏太后,在清雅幽静的玉花园中嘀嘀咕咕了一整个下午。而此刻正带着无名的火气狠狠地瞪着走着不放的赵祯,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袭来,不由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就在赵祯不停的觉得背后发凉的那一刻,八贤王志得意满的走出了御花园,颇有些得意地回味着自己这个近乎完美的建议。想要趁热打铁,赶紧告诉正在烦闷中的皇上这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只是,他却不可能发现,在他转身离去的一刹那,李氏太后那慈祥的面容上,浮现的一丝意味悠长的诡笑…… 自从包大人离开的那晚,开封府上闹出了些许小小的“意外”之后,展昭这两日的时光过得可谓平静。那日因为拔剑误伤了刺客,他的心里一直有一点小小的别扭,所以,闲暇之时,便就慢慢的开始吐纳练气,有时也寻一枝轻巧一点的树枝,舞动一下,练习着使剑的招式。 这一日黄昏前,刚刚在院中走完一趟剑式的展昭,随意地将一件斗篷披在肩头,便匆匆地向屋内走去,想要回房抹去额头的薄汗。只见一个宫内的侍从,手拿一封信笺匆匆而来,走至跟前,只说道:“这是皇上命奴婢交给展大人的”,并告退离开了。 展昭一边纳闷着赵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边往屋里走去。回到屋内,习惯性的看了看两旁被钉的严丝合缝的窗户,然后回手将门闩插好,这才在一张椅子上坐定,拆开来信,细细读来…… 信中只寥寥数语,展昭此时看来,确实没由来的心跳脸热起来。原来,赵祯的信中说道:“近日宫中事务繁杂,念卿,却无处畅抒所怀;开封府中有颇多杂务,难以尽兴。离京百里之遥有山曰囿,素以泉汤著称,今邀卿同往,万勿张扬。”信中的言语虽说隐晦,但展昭又岂能不明白赵祯究竟想要说些什么,轻轻地将信笺叠好,按在心口,展昭此刻分明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正跳动的,令自己无力…… 好容易平复下来,展昭将那张字条默默地放入柜中的一只桃木匣中,略一沉吟,随手又寻出素日里远行的包裹,在自己的衣柜中悉心挑选,郑重地将它们包裹起来。然后,便坐在床沿上,呆呆的出着神…… 直到,门被轻轻的敲响,安喜儿提着他今日的晚餐,笑嘻嘻的站在门的外边。这时,一个念头忽地跳进展昭的脑海,应该找个人陪自己去,但这人肯定不应该是周毅。 一大清早,确切的说,是从昨日晚间,赵祯便一直有些兴奋。而长时间兴奋的结果,便是此刻本应是神采奕奕的时候,他却抑制不住的一阵阵泛迷糊。好在,自己这次去囿山温泉,是八皇叔极力怂恿,想来是自己这两天火气实在太大,让他有些无奈了吧。不过,既然是他们让自己去的,那么朝中事务自有八皇叔一力承担了,自己正好乐得逍遥。 毕竟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明显,赵祯并没有让人先去开封府将展昭接来一路同行,而是派人去引他直接上路,在京郊的途中再与自己的仪仗会合。心中将这一切的计较,又仔细盘算了一番,确定并无疏漏之后,赵祯便任由自己的巍巍颠簸的马车中,迷迷糊糊的打起盹儿来。脑中不由得描摹起多日未见的容颜,双手也不由得凭着印象中的身形,摩挲起来。 不一会儿只听得一阵车轮的凛凛声,由远及近,心中不由得暗喜。连忙睁开迷离的双眼,就要伸出双臂,去拥抱那多日未见的相思…… 须臾间,车帷启处,一股花香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庞妃笑靥如花的娇嗔着:“皇上独自去温泉,后宫嫔妃一个也不带,是不是在外面看上了哪只小野猫儿呀,臣妾不干啦……” 下 展昭其实一早就跟在赵祯的车驾后面,看到了皇帝的仪仗,也看到了紧随而上的一辆宫车,一辆只属于宫中等级较高的女子才能乘坐的宫车。那意味着…… 不言而喻! 所以,展昭放下马车的帏帘,扭头转向汴梁城的方向,心内盘算着要不要就此打道回府。就在他赌气的下定决心,想要从此再也不理某个妻妾成群的人物时,一个狡黠的念头忽然窜出,让展昭不仅抑制不住地想要笑出声来——欺负女孩子么,哪个男孩儿小时候没干过? 于是,当黄昏的晚照流连在丛山碧草间时,一乘小车紧随在銮驾的后面,进入了汤泉宫的领地,渐渐在夜色中隐没了踪迹…… 赵祯此刻只有一种心情,那就是烦躁。庞妃不知内情的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在赵祯的眼前晃来晃去,不停的招惹着赵祯无名的怒火。汤泉宫中早已安排下帝妃的住所,可是,赵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美丽的庞妃回到她华丽的行宫中去。只急得赵祯目光不停的游移在时不时忙碌着离开的陈林的身上,直到忠心耿耿的陈林在进出了多次之后,递给了他一个若有若无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后,才稍有平息…… 月上柳梢头。一个迅速但略显笨拙的身影,在汤泉宫的甬道上悄悄地奔行着,后面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手执拂尘的灰影,不停的呵斥着想要声张的侍卫们。只见前面的那个影子,在一处花丛掩映柳叶飘飞的地方,忽地失去了踪影。后面一直跟随的灰影才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叹道:“皇上真想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呀……” 银白色的窗棂,隔着的时赵祯一份惴惴的无人可诉的心。在窗外徘徊良久,他方才鼓足了勇气,轻叩了几下窗棂。许久,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反应。赵祯心虚的四顾张望,待确定左右无人时,方用力一推,那窗棂就在一阵吱呀声中开启了,只听得一阵唏嗦声后,便是两个默不作声的呼吸…… 精致却并不华丽的木床上,展昭手挽幕帘,拥被而坐,冷冷的看着越窗而入的赵祯,不由得怒从中来,冷冷的与之对视了半晌,直看得赵祯心中越发慌乱起来。忙不迭地走上前去,赵祯想要好好的解释一下今天的变故,却不料,甫一迈步,仍旧挂在窗棂上的衣袍后摆,“嗤——”的一声,响亮的撕碎在皎洁的月光下,而赵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拽得向后仰去,直逗得展昭原本略带薄怒的面容上忍不住绽开了浓浓的笑意……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赵祯一脸无辜,向展昭表白着。 而展昭又岂是那等凡是不经大脑,便没来由乱发脾气的人。只见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事嘛,还得看皇上的诚意了!”窗外,草虫啁啁,没多久,便见的一个黄色的身影又从门中被“请”了出来…… 一连两日,赵祯都在左右为难中摇摆度日。那夜,虽说与展昭一番“长谈”,得到了他的“暂时”谅解,无奈连日来,庞妃仗着此次出行只有她“一人”随驾,夜夜霸占着赵祯的寝宫,还得赵祯虽然美人在怀,胸中的苦水却滔滔不绝——那嘴上说着“不在乎”的某人,只怕早已怨言满腹了。一边与庞妃旁若无人的“寻欢作乐”,赵祯一边时不时地开着小差儿:来囿山温泉一事,是八皇叔献的策,可不敢保证他在献策之前还是否曾与“别人”商议过此事。庞妃那日来得蹊跷,必定是从何处的来了消息,消息最有可能的来源,便是自始至终都明了自己与展昭之事的“母后”。而以自己对“母后”的了解,她通常不会直接怂恿庞妃,而是通过…… 思及于此,赵祯不由得在心中定好了一计,而这条计策嘛,就要让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陈林来实施喽! 此刻,一旁垂首侍立的陈林,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这两天,展昭倒是过得悠闲自在。白日里与安喜儿在行宫附近爬爬山,赏赏风景;下午小憩一阵,晚饭后便可以在自己居所中的温泉里浸上个把时辰;晚间因此又会有一个好觉。没几天下来,展昭便觉得自己神情气爽,比之在开封府中的静养又是另一番滋味。只是,也难免心中偶有怨气,将睡之时,遥望一下赵祯寝宫中通明的灯火,悄悄地腹诽上几句。好在他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偶然而生的怨气很快就被他丢在了习习的晚风中。 春意渐衰,行宫中得地气之便,早已林木苍苍,一派浓碧,傍晚的池塘中,竟也有了几声蛙鸣…… 今日午后,一向甚少畅饮的赵祯突然来了兴致,在花枝疏密间,与庞妃开怀对饮,杯觥交错间,庞妃不一时便不胜酒力,渐渐的便软倒在赵祯的怀里。而原本已有些醺醺之态的赵祯,此刻却突然来了精神,手脚麻利的将庞妃抱起,转身走进了软红飘香的帷幕中…… 赵祯一路悄悄地行来,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谨慎的踏入了一座偏殿的大门。这本是一处皇室中人才能享用的宫宇,但赵祯为了能与展昭相会方便,便让他住在了这里。此刻虽然孤身前来,并且早已遣散了此处的守卫,赵祯仍是警觉的四顾张望,待确定并无旁人之后,方将大门紧紧闭锁,几乎是雀跃着,向西边的屋宇奔去。 灯火懒懒的散照在润湿的雾气中,这西厢的整间屋子都修成了一个大大的泉池,池中一方石床占据了半边,隐没在浅浅的水表之下,床头还有一方玉枕,刚好露出水面。屋子的东南角,一股活水从墙角处引入,漫过石床,再由西北角中,悄悄地流走。此刻,展昭正浸在薄雾笼罩的深水中,默默地盍目养神。 院内静得出奇,所以赵祯急步而来的行路声展昭早已听得清楚,心中不由得暗笑,任由那唏唏嗦嗦的衣袂声响过,水流中传来一阵新鲜的清凉的时候,方才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对方:“怎么?逃出来了?” 一个温凉的胸膛将他揽在怀中,一个浓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从现在起,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只有你我便好……”一个吻和一只不安分的手,渐渐得将池水的温度烘托到高潮…… 正当两人情意渐浓时,忽听得屋外“咣当”一声巨响,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便是陈林焦急的劝告声:“娘娘,皇上真的不在这儿!”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龙猫同人)待月归 作者:惘然一梦 第 44 章 “鬼才相信,不然皇上干吗要把我灌醉了再离开!”原来,庞妃并未深醉,原本想借酒撒娇,没想到假戏真做竟睡了过去,但过不多久便又醒转。待发觉失却了赵祯的踪迹,马上明白了他的图谋,于是急急而出,决心要将“勾引”皇帝之人捉个现行,好在后宫众妃面前搏几分面子。而此时展昭所居之处,虽守卫已撤,但毕竟有人居住的痕迹,于是没多久,庞妃便找到这里来。 命随行的侍从将门撞开,庞妃一路冲了进来,发誓要把那勾引皇上的“女子”揪将出来,狠狠的羞辱一番。年事已高的陈林哪能赶上她的速度,只好一路尾随,一面高喊着:“娘娘,去不得!” 当庞妃怒气冲冲的冲进传出阵阵水声的西厢时,眼前的一幕将她惊呆了:只见到经常出入宫中,多次解救皇上于危难间的御前侍卫展昭,此刻正独自一人端坐在池水中央,一脸惊慌的望着自己,待得明白过什么来之后,便急忙忙得想要抓住搭在池边的衣物遮挡身体,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栽倒在水里…… 岸上的庞妃也是一脸的茫然,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这次出丑出大了,这事要传出去,自己可是说不清也道不明了。但是,自己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脸烧得这么红?是太尴尬了吧,一定是的! 此刻,所有的人都应当感谢反应极快的陈林,只见他一面搀着一脸木然的庞妃向外走去,一面对她解释道:“展护卫年前因为护驾受伤,皇上特地关照,准许来此地休养的……” 待得从西厢出来,陈林一路上还在不停地念叨:“娘娘,不是老奴说您,您想想,皇上要宠幸哪个女子,难道娘娘还能说不许吗?何苦平白无辜的得罪皇上,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呢?” 一句话将庞妃惊醒,不由得想起那日几个平时并不要好的嫔妃,似有意似无意的透露给她皇上独自出巡的消息,原来是要难自己当枪头来使唤!哼,没门儿!我这就回宫,让皇上好好的享受一下,心里牢牢记得“我的好”。 一边想着,庞妃一边怏怏地往寝宫的方向走去,却不料早已“受人所托”的安喜儿正埋伏在前面的花丛中…… 庞妃只觉得脚下忽地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一只娇巧玲珑的小蛇正冲她龇着雪白的小牙……“啊——这是什么鬼地方,本宫明天就要回京城!” 却说庞妃来时,赵祯着实吓了一跳,想到若是自己仍酒露在外面,而让展昭躲起来的话,难保庞妃就不会下来,因此,一狠心,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快速得将自己没入水中。所以,庞妃进来时,看到的只有还没明白过来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的展昭。待得展昭反应过来,连忙想要拉过衣服遮挡自己时,从未潜过水的赵祯正在慌乱的寻找一个可以固定身体的着力点。展昭一动,便被赵祯牢牢地抓住,猝不及防间,便也一个趔趄,栽倒在水中。两个人都不识水性,在水中纠缠了半晌,好容易才找到了脚下的位置,拉扯着在并未没顶的水池中站稳了脚跟。露出头来,一时间,喘作一团…… 虽说比赵祯后入水,但展昭此刻仍旧在回想方才的惊险一幕,混没注意另一个危机已经悄悄的来临…… 身体在水中忽然一松,整个人就离开了刚刚站稳的地方,本能的反手一带,触及的却是一片光滑还带着水迹的肌肤,伸出的手意外的一滑,展昭整个人就栽倒在对方的怀中。紧接着,身下触到了一片平坦,却原来已被放到了那石床之上。眼前,使赵祯深深的呼吸,喷吐在面前…… 早已料到即将发生的一切,展昭没有逃避,却也没有勇气继续凝望着赵祯,只好侧过头去,惴惴地等待着。可是,良久,都没有感觉到赵祯进一步的动作,展昭不由好奇的再转过头来,就在他仰面正对着赵祯的一刹那,对方那火热的唇边铺天盖地的覆了上来。血,在一瞬间,沸腾了…… 赵祯的吻,带着多日未得的渴望,肆无忌惮的掠夺着,片刻,半浸在水中的展昭早已因为呼吸的不畅而窘红了双颊。而那吻,似乎是永无休止,一路的点点滴滴,滑落在锁骨间,滑落在起伏的胸膛。然后,静静地离开。 沉浸在柔情中的展昭似乎有些意外,难道有什么意外,可以阻挡住对方的渴望?疑惑的眼神投向赵祯,却看见他的双眼正满怀赞赏的注视着自己的胸膛,无遮无拦,直到展昭觉察到一丝异样,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是,没有躲避的空间,赵祯并不算太有力的手臂将他的身体阻挡住,粉红色的舌尖轻轻的探出双唇,迅速的寻觅到了他胸口的一点,颤颤的挑逗着。一阵麻痒从胸口直传到展昭心底,痒得他难以排遣,只想挺起身子,更多地接触到对方的唇齿,来舒缓这难耐的渴望。而赵祯更是坏坏的伸出一只手来,在另一侧的胸口上圈圈点点,这下,展昭只觉得自己躲向哪儿都不对,无奈之下,只好放松了自己,任由对方施为。 过了一阵,赵祯似乎为对方的放弃反抗略有不满,那惹祸的唇不禁又另觅他处,忽然察觉展昭想要趁此机会支起上身,连忙伸出双手点在他的胸前,将展昭刚刚从激情间隙积聚的一点点力量,消弭于无形中…… 而那唇,继续蜿蜒向下,在展昭的小腹和双腿内侧留下越来越清晰的痕迹,直到他满意地看着展昭身下有了一份只属于激情的反应。火热的指腹伴随着温热的泉水,撩拨着展昭敏感的神经,一圈一圈的划着,池水动,展昭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不再犹豫,不再顾虑,一直停靠在身边的双手,慢慢的伸出,揽在赵祯腰间,火热的掌心,告知对方他此刻的诉求。难耐的,双腿也微微的分开,明确地传递着一切令赵祯欣喜地讯息。 回应来得很快,赵祯此刻再也没有犹豫,接着温泉带动的激流,成功地达成了多日来朝思暮想的愿望。爱人带给他的紧迫感让赵祯有了无限充足的动力,不断地律动,无休止的索取,直至展昭在一阵激情的涌动下,喃喃的低吟着,和着淙淙的水流,如天籁般回响在赵祯的世界里。 突如其来的充实感将展昭点燃。虽然身体拼命的想要将入侵者排挤出去,可内心再也无法维持那一份莫名的矜持,揽在赵祯腰际的双手,随着对方的节奏加重了力道,分明的将对方的身躯送入他想要达到的地方。那紧密的触碰,带来了阵阵麻痒的感觉,让人不禁抱得更近,无比急切的盼望着更加猛烈的到来。 此时,展昭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希望赵祯的亲密再紧密些,冲击再猛烈些。至于自己,却只余下了完全的沉沦。 然而,这沉沦似乎并未如他所愿,竟然在他意乱情迷之时,悄悄的退却,随即,温泉的暖流在两人火热的胶合处搅动起一股清凉。难道,这便是结束? 结束?赵祯的心中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有着无尽的热情,也有着忐忑的担忧,展昭那久病之后的身体,是否能经得起这样的火一般的躁动?理智提醒着赵祯,可是身体传来的分明的触感,无一不在宣告着展昭诧异的质疑。这质疑的触感,使得赵祯刚刚冷却一点的激情再一次如火山般爆发。 迷蒙中,展昭只觉得被对方轻轻的将身体翻转,一个随即而至的事实让他本已沉沦的心有了一份新鲜的窘迫——在自己的身体与温热的石床间,竟有了一柱火热的阻隔…… 这个发现,让他从刚刚的沦陷中稍稍清醒,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的心思该关注何处时,身后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伴随着这股压力而来的,竟是赵祯的再一次突袭。温情早已退却了它的面纱,赵祯此时只略略突进了几次,便急不可耐的将展昭的身体抱离了水面,让他背对着自己,半跪在自己的膝头,仅靠着赵祯的双手在展昭的腰间上下托举,轻易的探入了从未有过的深度。 展昭的头脑就如被一个不明来历的重物突然击中,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反应。此刻的他,只能遵从着情与欲的掌控,拼命的张开自己生命的每一份力量,将赵祯最火热的占有一点一点的含在身体中,并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它尽可能的吞没。 没有休止…… 身下的一片红胀,更如烈酒一般将展昭的所有激情释放,无所适从的双手竟然反转向后,紧紧地扣住了赵祯的上臂,将胸前的一片完全敞开,接纳了赵祯那随势而上的双手,渴望的体味着那手指带来的每一丝恶意的挑逗……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祯猛地回手,将展昭的双臂牢牢的箍紧在他的胸前,将他的双手交合在一起,空余出来的右手在展昭火热的小腹前紧紧地摩挲着,直到展昭的身体随着一阵激流的喷涌而无力的软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刻短暂如焰火般的绚丽的陶醉。正当展昭心满意足的放弃了所有的渴求,只想沉浸在温热的泉水里时,赵祯突然挺身向前,将展昭的双手递向前去,搭在了泉池边的石栏上,借着展昭慌乱中紧张地抓住石栏时的一阵紧缩,赵祯也终于让自己释放了快意的高潮…… 温泉的流水脉脉,如轻暖的锦被覆在身体上,赵祯柔柔的凑近了那双紧闭的眼眸,嚅嚅地说道:“昭,对不起,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明天,是你服第二颗解药的日子……” 整理 第 44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