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我夫君》 分卷阅读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 ================= 书名: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文案: 市井中对华家女郎的评价毁誉参半,无数人对她是又爱又恨—— 爱她是因为她武艺高强,乃是大周一员虎将,曾率领一个小队绕到敌方大营,直接取了对方元帅首级。 恨她是因为她私德有亏,贪花好色,常用花言巧语哄骗世家郎,可每次将人弄到手,成了亲,玩完了,就要合离踹开人家,简直是个人神共愤的人渣。 最夸张的是,整个长安城里,但凡传出貌美之名的郎君,居然都是被她渣过的前夫。 华裳: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们信吗? 且看:盛世着华裳,美人修艳骨。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华裳 ┃ 配角:季无艳,魏玄,王问之,楚江仙,宋玉清,李娴 ┃ 其它:苏爽,美人 ================== ☆、第1章 三月长安,春日迟迟,满城卉木萋萋。 琉璃瓦上滚动着昨夜留下残存雨珠,红墙上勾画着深红浅红胭脂红的水渍。 一墙之隔的花园里传来女孩子们的笑声。 女孩子玩厌了投壶、射柳,便想了一个新玩法,她们将特殊制法的香囊绑在桃花枝上,任香囊随风摇曳,而后,抽箭射香囊,若是射中,香囊碎裂,芬芳香气喷涌而出,其名曰:射香。 李梦昙绕开地面积水,拎着一把缀满玉石的弓,搭上了缚着彩带的五彩羽箭,扬了扬下巴,示意旁边的侍女去绑香囊,口中闲谈道:“你们可听说了?前日早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你说的是辅国大将军华裳被圣人削去官职,勒令闭门思过的事情?即便被削去官职,她不是还有爵位在身?” “要我说女子混进满是男人的军营里图的什么,怕是……”青衣娘子捂唇一笑,递给众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嗯?”李梦昙弯弓搭箭,锐利的箭锋指向她的眉眼。 青衣娘子大惊失色,慌张后退。 李梦昙冷笑:“人家在前面奋勇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你恐怕还不知道在哪里斗草绣花呢,她华裳能睡一百个男人都是她自己挣来的本事,毫无功业的你就是说她一句也不成!” 青衣娘子面色苍白,冷汗流过眼角:“是,是我说错话了。” 李梦昙死死盯着她,突然翘起唇,懒洋洋问:“我逗你玩儿呢,你不会回家告状吧?” 青衣娘子立刻摇头,脸上浮出僵硬的笑:“不,不会的,你、你先把箭放下,好吗?” 李梦昙眼睛弯成了一个小月牙:“好啊,那你就去绑香囊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 李梦昙的箭尖儿跟着那个小娘子移动。 她身边的杏色衣衫娘子道:“梦昙,我知道你一向仰慕华将军,可华将军坑杀投降敌军,冒领军功是事实;先后两次合离,抛弃夫君,也是事实,她的人品实在当不得你如此崇敬。” 李梦昙的箭尖一转,指向了身旁娘子。 那娘子镇静自若,继续劝她:“全天下之人都知道她华裳勇武,可跟她勇武名声齐名的便是那骄奢淫~乱的……” 李梦昙冷笑:“谁崇敬她了?我将她当对手,你看着吧,我总有一天要打败她,让天下人知道我李梦昙的名号。” “魏姐姐,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是在为自己兄长打抱不平,要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出响,你兄长能被华将军抛弃,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魏篁被她气得嘴唇发白:“你……你跟你兄长一样固执,你就算崇拜你兄长,也比崇拜华裳好。” 李梦昙轻哼一声:“他?他算什么!一个整天跟在华裳屁股后面的哈巴狗,他恐怕都忘了自己姓李,不姓华了!” 说着,她又将箭头对准了正在绑香囊的娘子。 “梦昙……”魏篁突然碰了李梦昙一下,李梦昙手一抖,下意识松开了弓弦。 一声嗡鸣,箭尖锋利的羽箭“嗖”的一声,射向了正在绑香囊的人。 李梦昙瞪大眼睛,疾呼:“快躲开!” 青衣娘子闻声回头。 “啊——” 不断收缩的瞳孔中倒映着箭锋寒影,尖锐的锋刃刺向眼眸。 就在锐器快要入眼的那一刹,一道黑影骤然划过,一抹蜜色由黑影中探出。 箭尖距离她的眼球只有一寸,骤停。 箭身被稳稳地夹在两根细长的蜜色手指间,英雄救美之人朝她微微一笑。 得、得救了? 青衣娘子不敢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泪水顿时控制不住地溢出。 她双腿颤抖,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条温柔的手臂突然从她身后探出,紧紧地桎梏着她的腰肢。 她全身都失了力气,唯有靠着腰间这条手臂的力道,才不至于落进泥水中,失了颜面。 她水汽弥漫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瞳仁,瞳仁中倒映着她含泪残妆的面容。 一股隐秘的羞臊顿时蹿上她的脸颊,烧红了她的面容。 她“啊”的一声捂住了脸。 那人将她扶好,柔声问:“能站住吗?” 她只顾着低头害臊,没来得及回答。 下一刻,她眼中的天地就突然旋转起来。 她居然被那人搂着腰和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我……”她嘴唇哆嗦着,又怕又羞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那人轻轻颠了颠她。 她身子一歪,忙扶住那人的肩膀,张皇地仰头望去,眼睛却被一道天光刺得发痛。 那人晃了晃头,那道刺眼的光也移开了。 她重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一张帅气艳丽的面孔,鸦羽似的青丝尽数被白玉扣束成一道干净利索的高马尾,红滟滟的唇天生上翘,蜜色的肌肤泛着光泽,再加上眼尾一颗风流痣,活脱脱是个鲜衣怒马逐风流的年少郎君。 她一下子红了脸:“你……郎君是?” “华裳!” 华裳? 青衣娘子将视线落到她的胸口,虽然不波涛汹涌却还是有着柔软的起伏。 居然真的是女人…… 青衣娘子胸口一痛,只觉得半颗心脏都沉进了冰水中,她的视线再次被泪水糊住了。 华裳摇晃了一下脑袋,将马尾甩到身后。 她歪歪脑袋打量了李梦昙半晌,才懒洋洋打了个招呼:“李家小娘子。” 李梦昙一双眸子被火气烧的又亮又旺:“你不是闭门思过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为什么?”她想了想,突然将撤开一只手,直接将那青衣娘子夹在腋下,另一只手则在身上摸索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 了一圈,才从胸口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请帖。 华裳抬起头,纳闷问:“不是你邀请我来参加诗会吗?” 大周风气开放,太上皇更是一位女帝,所以大周朝女子亦可随意结社出游,甚至承袭爵位。同时,朝堂文人地位高,整个长安城都有了附庸风雅的习气,诗会更是长安人交际的重要场合。李梦昙虽然出身陇西李氏,可从小就不爱读书习字,倒是喜欢骑马射箭,她举办诗会也不过是掩人耳目,邀几个玩得好的女孩子前来射箭、投壶。 然而,熟悉李梦昙的都知道她对华裳的复杂感情,有哪个不要命的敢给华裳递李梦昙诗会的请帖? 李梦昙匆匆上前,翘头履踩进泥潭,星星点点的泥水溅上裙摆。 她一把夺过华裳手中的请帖,看到堪比抹布的请帖,先是皱起眉,等看到里面的字,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那、那个窝囊废!” 她气得唇直哆嗦。 李梦昙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华裳的眼睛:“不是我,这不是我给你!” “啊……”华裳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脖颈,“我就说……我少在长安走动,哪里还有人会给我递这种东西。” 李梦昙忍不住嘲讽她:“有人给你,你就来?你都不知道事先打听一下的吗?更何况你现在不是在闭门思过吗?” 她倒吸一口冷气:“你抗旨?” 华裳耸耸肩,未曾修剪过的凌乱眉毛透着一股难得的野性,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匹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的黑色野马——有着美好又矫健的躯体,不羁又散漫的性子。 “只是出来参加个诗会而已,况且我的过错都已经思完了,圣人不会在意的。” 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放在嘴前,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嘹亮地蹿向天际。 下一刻,一个跟华裳打扮的一模一样的男人便从琉璃瓦上跃了下来。 李梦昙气呼呼地瞪着那个男人。 华裳笑容爽朗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阿娴,是你干的好事吧?” 既然已经被拆穿,李娴便坦然点头:“是。” 他见禁足在家的将军闷得慌,便偷了妹妹的请帖给自己家将军,让将军出来松快松快,嗯,没毛病。 什么没毛病!简直缺心眼到家了! 李梦昙瞪着李娴,恨不得摇着他脑袋问他——阿兄,你的心是不是生的太偏了,胳膊肘怎么总往外拐?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连累到李家啊! “以后别这么干了,你看你妹妹都气成牛蛙了。”华裳一把搂住李娴的脖子,李娴为了让她搂的更加舒服一些,还故意曲了曲腿。 李娴回头看了眼气鼓鼓的李梦昙,好像确实有些像。 “是。” “你说谁是牛蛙!” 李梦昙立刻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重新搭弓引弦对准华裳。 李娴莫不做声地挡在华裳面前,饶是华裳比一般女子还要高挑,也被身材高大威武的男人遮挡地严严实实。 李娴冷冰冰地盯着李梦昙,他的眼睛天生眼白多,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人时,宛如夜叉厉鬼。 即便面对的是亲生妹妹,他依旧双拳紧握,肌肉绷紧,摆出战场随时搏命的架势,就像是一头忠心耿耿的獒犬,只要李梦昙敢松手,他就敢直接将她的喉咙捏断。 李梦茹的鼻子突然有些阻塞,她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 李娴的身后突然探出一只细长的手,将他随意一拨弄,高大健壮的李娴便像是柔弱的羊崽一般,“嘭”的一声被甩在了树干上。 华裳:“你挡住我视线了。” 李娴毫不在意地爬了起来,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已习惯。 李梦昙的眼睛却都瞪红了。 阿兄,她在军营里就是这么糟蹋你的?! 一无所觉的华裳无意识地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腋下居然还夹着个脸色苍白、几欲昏厥的娘子。 “抱歉,抱歉,我忘了。”她提溜着青衣娘子的腰带,将她轻轻放了下来。 魏篁忙上前,扶好青衣娘子。 华裳挠了挠耳朵,无辜道:“如果需要医药费的话,就来我府里找我好了。” 魏篁不善地盯着她,又连忙低下头去唤还未恢复意识的娘子。 李梦昙咬着牙道:“世人都说你华裳天生神力,是西疆的不败战神,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也不过如此而已!你敢跟我比吗?” 华裳看了看她手里的弓箭:“比这个?” 李梦昙:“没错,你怕了吗?” 华裳的手里还捏着刚刚英雄救美时赚到的箭,她随手颠了颠:“太轻了,易受风势影响。” “你该不会不敢吧?”李梦昙挑衅。 华裳用两指夹着那根箭,露出一个提不起干劲的笑容:“行啊,既然是比试,总要有个彩头吧?” 她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像是种凌厉的嘲讽。 李梦昙一口气憋在胸口:“好!你要什么?” 华裳:“就你的弓吧。” 这把弓是李梦昙新打造的,上面镶嵌的玉石都很名贵,可是,只要能让华裳狠狠败北,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好,就赌这把弓!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向圣人请辞冠军侯的爵位!” 李梦昙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华裳的身上。 世人皆知,冠军侯这三个字对于华裳来说绝不仅仅是爵位这么简单。 ☆、第2章 华家一门四侯,皆是冠军侯。 “为君守国门,为民死沙场”是华家祖训,在华裳的阿爹和两个阿兄相继战死沙场后,冠军侯的爵位也最终落在了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华裳头上。 华裳翘起嘴角,露出一个似嘲讽的笑容。 李梦昙一股邪火直蹿天灵盖儿:“怎么?不敢吗?” “放肆!”李娴站在华裳的身后,厉声呵斥。 李梦昙更怒了:“你还真是忠心耿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李,不是姓华!” 李娴沉默。 华裳颠了颠手里的彩箭:“来吧,我先开始?” 李梦昙:“来人,将取弓给她。” 华裳她看了一眼桃花树上的香囊,摇了摇头:“这点距离用什么弓。” “你说什么!” 华裳懒洋洋地笑了:“我徒手就行了。” 李梦昙:“徒手?你以为徒手掷箭是那么简单的吗?” “梦昙,”魏篁将青衣娘子安顿好,回身道:“华将军是在让着你,毕竟华将军出身行伍,她用手,你用弓才显得公平。” 李梦昙看了一眼手里的弓,哼了一声,将弓扔到一旁。 “我就不信,凭什么她行,我不行!” 华裳顺势举起了手中的箭,连自己这副懒洋洋的站姿都没变。 李梦昙瞪圆眼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 睛,随即笑了:“不过如此啊,哈,你在军队里也没玩过投壶,不知道这点也不怪你。” 风送来片片落英,粘在华裳乌黑的发丝上,她放缓呼吸,甩了甩手,姿势优美又轻盈。 “我大发慈悲告诉你,你这种姿势,可是很容易扭伤腰的!” 华裳只是笑了笑。 此时,开满桃花的树枝突然随风动了动,未绑好的香囊也在枝头晃了晃,绳子一松,径直掉落。 李梦昙:“掉在地上之前你还没有射箭就算你……”输。 话未说完,华裳便随手一掷。 她看都没看,就转身想要捡地上的弓,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李娴早已经先她一步,将弓捡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她。 这殷勤体贴的行动做的如此熟练,也不知道究竟做了多少次。 李梦昙快要气成河豚了:“你在做什么!弃箭认输了吗?” 华裳扭头看向她,而后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你……” 魏篁碰了碰李梦昙的胳膊:“你看墙上。” “墙上?墙上怎么……” 转过头的李梦昙猛地睁大眼睛。 只见,刚刚被华裳信手抛出去的箭竟然将香囊死死地钉在院墙上,桃花树的树身也被破开了一个洞。 魏篁咬着唇道:“华将军果然是天生神力,居然让箭穿透树身后还能深入院墙中。” 李梦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这才相信,原来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原来真有如此勇武之人。 因为箭速过快,香囊还没来得及爆裂就已然被嵌进院墙,她才没有闻到香味,可笑她还不自量力地嘲讽华裳。 可怕!太可怕了! 勇冠三军原来不是谣传吗? 华裳捻起那把玉弓,垂着眼淡淡道:“《大周六典》规定了军队中弓的规制,分为长弓、角弓、稍弓和格弓,其中长弓最重,用于步兵,拉力为一石二;格弓最轻,拉力不足一石,只能用于仪式,而你这把弓……” 她轻轻松松就将玉弓拉满:“恐怕连格弓都比不上。”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一股未睡醒的懒散,没有炫耀,仿佛在说着大家都明白常识:“你知道我用的弓拉力多少吗?” 李梦昙没有回答。 华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脸上那种欲睡未睡的神情终于消失了,她望向魏篁:“我一直用的弓便是我与你阿兄成亲时,他送我的那把十二石的大黄弩。” 魏篁手掌握拳。 华裳却拎着那把玉弓,兴奋道:“那把弓太适合我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我曾经用这把弓,在千步之外,一箭射死了突厥那什么王的。” 魏篁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压低声音喝道:“够了。” 她身体在发颤:“诗会已经结束了,请华将军离开。” 华裳似乎格外不会看人脸色,她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好的,你们忙着吧,不用送了。” 她单手负后,另一只手捏着玉弓不断敲打着自己的后背,慢悠悠离开。 李娴就像是一道影子,紧紧跟随着她。 “阿兄……”李梦昙叫住他。 李娴却像是没听到般,自顾自地跟着华裳离开了。 愤怒至极的李梦昙一脚踹飞了旁边的桌子。 “华裳!华裳!他眼里就只有华裳!” 李梦昙咬着牙道:“人家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这阿兄倒好,十五岁离家出走,三年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迈进这里!他干脆改姓华得了!” 魏篁扶住她,温声劝道:“我劝你早点做好准备,除了她主动抛弃,否则,你的阿兄绝不可能主动离开她。这么多年,你还未看明白吗?但凡她看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她弄不到手里的;但凡被她弄到手里的男子,就没有一个不对她死心塌地的。” 当真是气死人,却又对她毫无办法! 华裳拎着轻巧的玉弓出门,却在门口被那个青衣娘子堵住了。 “有事吗?小娘子要好好照顾自己。”她笑道。 青衣娘子脸色微红,她双手攥着衣袖,低着头怯生生道:“我、我是来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的。” “哦。” 青衣娘子的脸更红,头更低了:“也是来向将军道歉的,我、我说了些不好的话。” 华裳抬头望着门楣,笑嘻嘻道:“你说的不是事实吗?” 果然,她那个时候就在了! 青衣娘子更羞愧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 ……是要报复吗? 饶是这样,她也认了。 “我是尚……尚子兰。” “尚娘子。”华裳突然凑近一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尚子兰猛地一颤:“是。” 是要揍我了吗? 她抬起头,双眼紧紧闭着,睫毛不安地抖动。 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你闭着眼睛,仰着脸,是在等我来吻你吗?” 哈? 尚子兰一惊,忙睁开了眼,却只看到一双距离她越来越近地乌黑瞳仁儿。 华裳弯下腰,冲着她笑:“我既然救了你,你又是来感谢我,是不是该拿出点表示啊?” 她的笑容宛若融化的蜜糖,甜的尚子兰头晕目眩。 尚子兰红着脸从腰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华裳:“请将军一定要好好保存。” 华裳攥住那枚玉佩,笑容加大:“会的,会的,我一定会感恩戴德收下的。” 尚子兰觉得华将军的话有些奇怪,却也没有细究。 她揉着衣角,依依不舍地送华裳出门。 华裳自然而然地伸出食指,微微曲起,刮了刮尚子兰脸上的红晕,笑得阳光灿烂:“尚娘子你生的可真好,美貌的娘子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流言风语也不要全信,还有,我并没有生气。” 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敦敦告诫她。 尚子兰呜咽一声,整个人都熟透了。 “我知道了。”她小声喃喃。 “希望以后还能与尚娘子再见。”华裳稍稍欠了欠身子,随即转身出门。 李娴目不斜视地从尚子兰身旁经过,紧跟上华裳。 “将军,这是你新的报复方式吗?” “啊?”华裳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跟小娘子过不去?” 李娴叹了口气。 果然,她那个被满是男人军营荼毒的脑袋是意识不到自己也是个女人了。 他家的将军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真是让人忧心。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一家当铺,华裳脚尖一转,蹿了进去。 她将刚刚赢来的玉弓当掉,换了一张银票。 华裳笑容满面道:“我就知道出来走走,就会有钱财入账。” 她弹了弹银票,随手往后一甩:“阿娴,接好!” 就像是做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 了无数次那样,李娴一伸手抓住了银票。 华裳迎着春光浅笑:“今日有进项,总算能吃上一口肉了啊。” 李娴看她如此高兴,嘴角也忍不住扬了扬:“那枚玉佩将军不一同当掉吗?” 华裳一把搂住自己的胸,像是怕他抢走她藏在胸前的玉佩一样瞪他:“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漂亮小娘子送的礼物怎么能当呢?” 她舔了舔唇,甜滋滋道:“我就算是吃糠咽菜,也不能辜负女孩子的一片心意。” 得,您还真准备往风流郎君方向发展吗? 李娴胸口顿觉一阵憋闷,可不善言辞的他越到了重要时候,越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春风拂动,送来丝丝缕缕的胭脂香气。 华裳踩过石板上的积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娇呼:“是华将军!” 紧接着,她就被香风围住了。 华裳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原来她随便走走,竟然来了安乐坊,坊中多是卖唱卖笑的女子。 “华将军可是好久未来了。” 华裳露出懒洋洋地笑容,毫不避讳道:“最近你们生活的好吗?没有受到欺负吧?” 花娘捂唇笑:“自从上次华将军打跑了来欺负我们的郎君,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安乐坊的姐妹是被华将军保护的,哪有敢对我们无礼的。” 华裳点头:“这就好,有事的话直接来找我便好。” 花娘媚眼轻抛:“将军放心好了。” 华裳摸了摸鼻子:“不过,我也不是将军了,你们还是别这样叫我了。” “那可不行,在花娘的心里,将军可永远都是将军。”她的手挽住了华裳的胳膊,轻声道:“即便世人都说您不好,在花娘心里您也是第一等的英雄,是花娘永远的将军。” “是啊,是啊,在我们心里也是一样的。”围绕在她身边的娘子也不停赞美着。 华裳被众人簇拥着,怀里也被塞了无数娘子的心意。 “承受美人恩真是天下第一等风流事。”华裳将东西扔给李娴,左拥右抱着两个娘子,低声道:“有机会我一定会看你们的,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花娘柔声道:“朝堂比战场更要无情,将军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虽然妾身如蒲柳,也愿肝脑涂以报将军之恩。” 华裳笑容阳光:“我怎么会让你们为我冒风险呢?我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穿的美美的,吃的好好的吗?放心了,我好得很。” 李娴揉了揉耳朵,怎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劲儿。 花娘依偎在她的怀中,低声道:“将军要小心王太师,花娘听一些客人说他一向不满将军,恐怕这次将军的罢官也有他的手笔在。” 他当然不会满意她,若是满朝文官之首,风华冠长安的王太师对她这个粗人青睐有加,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华裳垂眸,细长的温柔地拂过她的青丝:“美人的叮嘱,华裳一定牢记心头。” 花娘垂眸一笑,双手抱住了她的腰,更加依恋她了。 “将军虽是女子,却腰韧腿长,想必在帐内也必然英勇不凡,花娘好希望能伺候将军一次。” 华裳闻言大笑,她勾了勾花娘的下巴:“我怕花娘你会吃不消啊。” “将军……”花娘轻声呢喃。 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娴宛若泥塑人,只迈着双腿死死跟紧华裳,对华裳宛如风流郎君一般的做派一律视而不见。 不过,将军一向大大咧咧,有些事情将军不记,他却不得不为她记着,比如,今日花娘所说的王太师一事。 ☆、第3章 步出了安乐坊,华裳双手负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桃花落了满头也不扑掉。 李娴蹙紧剑眉,再也看不下去了。 “将军。” 华裳:“唔?” 她停在树下,眼尾上挑,眼睛半眯,冲他懒洋洋笑着。 春光明媚,她笑靥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讨厌华裳的人会认为那是一种嘲讽,喜欢华裳的人却认为她的笑有种媚人不自知,她这个人就如同她的名声一般,爱她的人爱的要死,恨她的人恨的也要死。 李娴抱着安乐坊众人馈赠的瓜果糖茶,闷声道:“别逛了。” 华裳歪歪头,打量了一下他怀中抱着的东西,点头道:“嗯,行,三娘说府中缺少的东西都已经办置妥了,那咱们就打道回府吧。” 华裳锤了锤肩膀无奈道:“都怪我,不但被撸了官职,还被罚了俸禄,害的你们跟着我受苦。” 李娴摇头:“坑杀那些人不是您的错,要怨也只能怨那些文人鼓捣出来的军功制,是我们无能才让您……” 华裳摇了摇手:“多说无益,再说,我现在也挺好的啊,戎马半生,总算能有机会休息休息了。” 李娴垂着眼皮,冷淡道:“您也才双十年华。” “啊?居然这么年轻吗?我还以为我年过半百了,果然边关的岁月过的更快一些啊。”华裳轻笑一声。 李娴眼巴巴地望着她,心里忧虑又焦急,可不善言辞的他也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将军您应该对自己更好一些。” 华裳摇晃摇晃地前行:“有吃有喝,还不用打仗,不是挺好的吗?” 李娴抿紧唇:“您看哪个拥有爵位的混到您这个地步?居然没钱到需要……需要……” 出卖色相,接受安乐坊娘子的馈赠。 李娴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华裳笑嘻嘻地安慰李娴:“你换种想法,这明明是大家对我的爱慕,唉,娘子们还真是可爱。” 李娴无声叹息,都怪军营里那些兵油子带坏了将军。 他低声道:“我的钱一直都攒着,既然我住在将军府中,自然也该出一份力。” 华裳“唔”的一声,转过身,倒退着走。 “你的钱不是攒的老婆本吗?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害你娶不到老婆怎么办?”她眨了眨眼,打趣道:“难道要把我自己舍给你吗?” “将军!”李娴一张冷硬脸顿时涨红了,原来他也不是塑像。 华裳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李娴重新板起脸,说起正事:“坑杀俘虏一事只有军营里的人知道,都是忠于将军的,王太师怎么会知道,还在陛下那里参了您一本?” 华裳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唉,我天生不是动脑子的料,想不到,想不到。” 李娴:“将军,您好好想一下自己究竟在军中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您帐下哪个人会背叛您?” “我是想不到,大家都一锅吃过饭,一起骑过马,一起洗过澡的战友能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李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说到一起洗过澡,他就忍不住想起一件荒唐事——那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 时候营中的大家找了个温泉池子,准备好好泡泡澡,解解乏,谁料刚泡到一半,他们的将军就只穿亵衣跑了进来,说要跟他们一起泡,吓得池内所有人当场变色。 将军在军营中混久了,总是不拿自己当女人,可他们记得啊! 他还记得当将军跳进池子里的时候,一向最潇洒张狂的孟军师都傻了眼,还被酒呛住了。 “如果那个时候孟军师还在的话,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现在孟军师在的话,也一定知道谁是奸细。将军,您与军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会连行礼都来不及收拾就直接骑马跑了?”关于这件事,李娴一直未解其谜。 华裳一脸不在意,她懒洋洋道:“你就当我调戏了他,他一时想不开才跑了吧。” 李娴整张脸纠结成一团:“将军,我不傻。” 你若真的调戏了军师,军师只有欢喜以就之的份儿,哪里会连夜逃跑啊? 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李娴耐心劝:“您还是早些将军师找回来吧,我们都是脑子不好使的武夫,如果以后再遇上被人陷害的事情怎么办?” 华裳随手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含糊道:“怎么会这么巧?” 看您的桃花运,就知道您运气不好了,说不定就这么巧。 两人刚迈上朱雀大街,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队人赶到了一旁。 “这是有什么贵人出巡吧?”一旁的平民踮着脚,一脸兴奋地讨论。 “咦?什么贵人啊?”华裳叼着一根鲜绿的草杆,手臂搭在李娴的肩膀上,好奇张望。 李娴在心里叹了口气。 将军啊,您自己就是贵人,还瞧什么贵人啊,朝堂上哪个贵人没被您敲过竹杠……啊不,是欺负过……也不对,是打过交道。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伴随着马蹄声传来。 华裳看清来人,“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草杆,懒洋洋道:“是他啊。” 谁? 李娴抬头望去。 朱雀大街的尽头行来一匹高大威猛的白色骏马,缰绳辔头上装饰着金铃流苏,马上坐着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郎君,官服饰以凤池,长袖飘然当风,一身盛世文臣的骨气风华。 大周曾规定三品以上官员着紫袍,文臣官服绣飞禽,武官官服绣走兽,用以区分,但官服绣着凤池者,大周独此一人。 他双手捏紧缰绳,半垂着眼,盯着缰绳上系着的金铃,眉头紧锁,一副端庄持重的沉稳模样。 华裳轻嗤:“那只老狐狸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李娴轻咳一声,提醒华裳的声音太大了。 可他也能理解华裳的不满,任谁见到自己的老对手逍遥自在,自己却沦落至给人让路的地步,都会愤懑吧。 华裳惋惜道:“只是可惜小凤凰了。” 李娴这才反应过来,华裳说的是王问之□□那匹马。 华裳捏着手指“咔嚓”作响:“小凤凰本应该跟我驰骋疆场,纵横草原的,可惜了,成了他的坐骑之后连长安城都出不去。” 武将之首的华裳与文臣之首的王问之一直以来都不对付,御马苑中的这匹宝马也是华裳早就看好的,也跟圣人打过招呼的,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陛下竟将这匹宝马赐给了太师王问之。总之,这又是一桩说不清的公案。 李娴低声道:“将军,您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应当明哲保身。” 可别再去打那匹马的主意了,再说,您的脑子可玩不过这帮勾心斗角的文臣。 华裳转过头,正准备同他开几句玩笑,突然,战场磨练出的敏锐直觉催促着她重新回头。 华裳再次转过脸,却对上了王问之冷淡幽深的双眸。 下一刻,他就拉住缰绳,从马上跃下,长袖一翻,宛若紫霞流云。 他身上气势惊人,百姓连忙让开道路。 王问之的长腿迈了几步,便来到华裳面前,他蹙眉问:“你为何在这里?” 华裳立刻捂住脸,粗声粗气道:“贵人,您认错人了,小民可从未见过您。” 王问之那张俊秀白皙的脸上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他彬彬有礼道:“见过冠军侯,某竟不知冠军侯何时也能称作小民了。” 他挥了挥袖子,朝华裳施了一礼。 华裳忙扭身避开:“不敢,不敢,小侯的侯爵不过从三品,可不敢让太师行礼。” 她一见这些满口礼仪仁义的文官就满身不自在,更别提这位世人口中的谦逊温和、足智多谋、敦厚雅致……简直念不完溢美之词的王太师了。 王太师一向沉稳,又进退有度,刚刚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匆忙失礼的模样。 王问之习惯了华裳这种态度,他笑看向旁边的李娴:“能够让云麾将军寸步不离守在身边的,怕是只有冠军侯了吧?” 华裳叹了口气,放下了手:“王太师可饶了我吧,您已经是赢家了,我也已经一败涂地了,您又为何还盯着我不放呢?” 王问之的视线扫过她头顶的落花,眉毛微微皱了皱:“冠军侯不是闭门思过吗?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好像今天看到我的人都要问这句话啊……”华裳双肩耷拉着,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模样。 王问之转过身:“你跟我来。” 华裳双手负后,还真的摇摇晃晃跟了上去:“去哪里?去哪里?” 他回到那匹宝马身旁,轻轻拍了拍宝马白色的脖颈,温声道:“我送你……” 华裳捂着胸口,像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却露出一个宛如见到老朋友般温和的笑容:“送你去见圣人。” 她就知道他没按好心!又要去告状! 王问之看着她,突然抬起了手,从紫袍袖口探出一截白皙的指尖。 华裳像是滩烂泥一样,放弃了逃跑。 她懒散地靠着那匹“凤凰”宝马,嘴上却不依不饶道:“你要做什么?小心我死气白咧赖上你,让你成为我第三任前夫。” 王问之不气不恼,他洁白的指尖拈着一瓣桃花,温声笑道:“走了。” 华裳牵着那匹向往已久的宝马跟在他的身旁,嘴里却不着调道:“你说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还官居一品,怎么还不成亲啊?莫不是女方嫌弃你是个傻子?” 李娴猛地屏住呼吸。 将军啊将军,您可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李娴的视线窥向王问之。 王问之的脸迎着天光,显出一派温文尔雅的气度,似乎不想与她计较。 不但不计较,他还坦然道:“某早年痴傻,幸好得天庇佑,稍稍好转,还是不要祸害好人家的娘子了。” 当今文臣第一的王太师本身的经历便可称为传奇了。 王问之虽然出身世家,却因为寤生,而致痴傻,王家人都不待见他,将他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 赶出了王府。他六岁的时候就跟着一个老仆孤身去乡下别院居住。这么痴痴傻傻十几年,等到他十五岁的时候,不知怎么竟突然开窍了。背书,过目不忘;写文,文采斐然,后来,更是以十八岁天资进士及第,登龙门。他为人敦厚,并不与王家计较,还重返家族,一心为家族打算。官位更是步步高升,当今天子就是在他的教导下长大的。 曾有世家长者品评王问之,说他为臣,鞠躬尽瘁;为子,敦厚柔顺;为友,肝胆相照;为师,敦敦善诱,若天下还有一个完人,必是王家子。 李娴不免替将军忧心,这样一个传奇人物怎么偏偏就是将军的政敌呢? 看着华裳无忧无虑玩弄“凤凰”马的模样,李娴更气闷了。 王问之却像是背后也生了眼睛似的,轻声道:“某观李将军面相,最近似有喜事来临,请李将军做好准备。” “喜事?什么喜事?”华裳蹭着马脖子笑问。 王问之含笑应答:“天机不可泄露。” 李娴神色抵触。 神棍!休要破坏我与将军的感情! ☆、第4章 王太师将她提溜到宫中,结果也果然如华裳所料,圣人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撤回了她的闭门思过的惩罚。 圣人宽慰她几句,又赏赐了她一盘宫花,便让她退下了。 华裳端着那盘宫花出了殿门,殿前平整白色的场地上站着一个笔挺的紫色身影,就像是一株紫藤。 王问之见她出来,朝她行礼,在礼仪方面,他向来做的滴水不漏。 华裳举了举手里的朱红木盘,故意显摆道:“王太师聪明一世,没想到这回料错了吧?圣人非但没有责罚我,还把我闭门思过的惩罚撤回了。” 王问之微微颔首:“恭喜冠军侯。” 他脸颊白的几乎要融化在日光下了。 华裳歪着头,冲他懒洋洋地笑着:“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不过,大周总是缺不了我的,你看着吧,我重返边疆也是指日可待。” 王问之目光温和:“冠军侯之勇猛,世间难寻,理应如此。” 明明是他先参她一本,害的她离开熟悉的边关,又失去官职的,可如今他拿出这副任你风霜刀剑,我也温柔受之的态度,就好像是她故意找事儿一样。 果然是只老狐狸! 华裳乌黑的瞳仁一转,视线瞥到自己手上的宫花。 华裳扬眉笑了起来,细长的手指拈着一朵红纱堆的牡丹花,上面还粘着一颗银珠,看上去就像是将坠未坠的露水。 她将花抵在王问之的鬓边。 王问之目露疑惑。 玉面与牡丹相称,他又露出这副神情,颇有种懵懂少女的风情。 她忍不住叹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长在了这个老狐狸的身上,若是个女子,她定然珍惜备至,爱护有加,而不是像现在,看到他就手痒,想着要怎样揍他一顿才好。 王问之启唇:“冠军侯?” 一口一个冠军侯,是嫌她记不住自己被一撸到底的处境吗? 华裳嘴角扬起,刚准备说两句话嘲讽他,可她搜肠刮肚一番,愣是啥也没找到,早知道就不把夫子们全都欺负走了,导致她现在想要开嘲讽都找不到词句。 她憋了又憋,只憋出一句:“鲜花赠美人。” 即便太上皇是女帝,这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迂腐文人也照样把旁人将自己比作女子视作羞辱,文人之首的王太师恐怕也是一样的。 王问之垂下眸,细密的睫毛掩住那双光华流转的眸子。 “多谢冠军侯褒奖。”王问之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荣辱不惊地接过那朵硕大艳丽的牡丹花。 华裳仔细打量他几眼,还是看不出他到底生没生气。 她果然不愿意跟这些聪明人打交道,一句话拐好几个弯儿不说,连喜怒都让人看不出来。 王问之两指拈着那朵纱堆的牡丹看了会儿,视线又转向她手中宫盘里其他的宫花。 华裳懒洋洋道:“哦,王太师这么喜欢这些宫花?” 王问之含笑着探出修长的手指,像是抹过琴弦一般点过那些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盘里的花分成了两堆。 王问之指着秾艳那堆道:“这些不适合冠军侯。” 华裳低头瞅了瞅,也没分出啥不同。 “哦。” “你选出来适合我的花是什么花啊?”华裳有些好奇。 王问之微笑:“菊花和杏花。” 华裳眼皮重重一跳。 好你个王问之,菊花是祭祖时用的,杏花更是寓意不堪,你这岂不是指着鼻子骂本将军垂垂老矣、水性杨花吗? 华裳没有搭理他,径直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功夫,她发现自己身边多出了个人。 华裳笑了:“王太师跟着我这个粗人做什么?” 王问之温声道:“某等在殿外就是为了将军。” 要看本将军的笑话吗? 王问之抬头,一双精明的眸子不住地打量着她:“某与将军虽然立场不同,却是十分敬佩将军,只是,这次将军实在做错了,某才不得已向圣人谏言。” 华裳猛地停住,回头。 王问之也停了下来,他身体不好,又追赶着步履匆匆的华裳,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华裳盯着他突然问:“王太师你去上过战场吗?” 还未及王问之回答,华裳又咄咄逼人问:“你去过边关吗?” 王问之平静道:“某虽然没有去过,但也从书上读过……” “书上读过?”华裳歪头冷笑一声。 “就我所见,让你们这些从没有上过战场的文人指挥我们打仗简直遗祸无穷,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研究出的军功制赏罚分明?” 华裳双手负后,侧过身子看着红色的宫墙,墨色的眼眸倒映着宫墙残红,仿佛一片战场血色。 “也许军功制的初衷是好的,然而,这套规矩用下来,我麾下奋勇杀敌的士兵却并不能得到他们应有的奖励。” “我固守边关数载,与突厥打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他们游牧而居,只在秋冬无粮时才小股骚扰,抢了就跑。他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擅长牧马,而我们的兵士则是府兵,无论是吃的粮食还是用的兵器,亦或者自己骑的战马都是要靠自己准备的,我们的马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的马,更别提追上他们的人了。” “所以伤亡多的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这边的民众和士兵,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下来,也只学会了如何防范于未然,使他们不敢来我这里攻关,可这样一来斩杀的人头就少了,军功自然无从得到。” “可我华裳敢说,自我镇守边关这么年来,民众的伤亡不断减少,几近于无。” 她转过头,那双因倒映红墙而显得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 浓墨重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懒洋洋的声音中带着金戈铁马的戾气。 “我问你,究竟是我们大周的子民重要,还是军功重要?” 王问之平静地回望,他沉声道:“自然是大周子民重要,军功制的建立初衷就是为了鼓励士兵保护疆土,守护民众。” “冠军侯说了这么多,还是遮掩不了你枉杀士兵的事实。” 她一缕碎发被风撩到双唇间。 “那是敌人。” “既然投降,便是士兵。” 华裳发出一声嗤笑声,小指一勾,将陷进双唇的碎发勾了出来。 她蜜色的肌肤在天光下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王太师,军功与士兵的死亡抚恤和离开军营时给的奖赏息息相关,我不可能让跟了我好几年的士兵没有棺椁收敛,让他们没有回乡的路费。” 她重新转过身,大步向前,迎着门楼下的风,一个人穿过凄红高大的城门。 “我也知道国有国法,所以,华裳自愿受罚,毫无怨言。” 风从城门中穿来,扬起了她墨发青丝。 王问之没有说话,目送她离开。 出了宫城,华裳一眼便见到像是一座雕像般乖乖地耸立在一旁的李娴。 他正抱着一大堆东西,望着地面出神。 华裳歪歪头,此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跟了自己三年的李娴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明明已经做到的云麾将军的地位,却还像是当年当她亲兵一样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他。 真是好兄弟! 华裳重新露出懒散的笑容,她右手擎着宫盘,手腕一转,宫盘便突然脱手而出,飞向李娴。 李娴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 “这是什么?”李娴蹙眉打量。 华裳努了努嘴,懒洋洋道:“圣人赏赐,你说我要这个干什么?既不能吃又不能花……” 李娴低声道:“若不是将军总是资助那些伤残归乡的士兵,又何至于如此穷困潦倒?” 华裳扬眉笑:“我乐意。” 李娴无话可说。 华裳随手捻了一朵宫花:“还被那只老狐狸气了一顿,可真不值我走这一趟。” 没错,华裳就是知道圣人不可能办她,才会在闭门思过的时候跑出去,还跟着王太师来领罪。 虽然在这这件事上料对了,可她对圣人的评价仍旧是深不可测,如果说王太师的一举一动还有迹可循的话,那这位圣人可真就是圣心难测了。 华裳一直有一种隐秘的感觉——整个大周最恐怖的就是这位圣人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高高在上看着你的表演。 “今日圣上还是隐于帘后?”李娴问。 华裳点头。 当今圣人乃是女帝之子,自小体弱多病,似乎吹不得风,无论上朝还是召见大臣总是隐于帘后。不过,据说这位圣人倒是继承了女帝和那位男皇后的美貌,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裳耸肩。 反正自己又没亲眼见识过。 李娴察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曾经有高僧给圣人批过命,说圣人二十四岁之前不得出宫城一步,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华裳满不在乎地“呸”了一声。 “别跟我提和尚道士什么的,我听着就烦。” 李娴立刻闭嘴不言。 他十分理解将军为何这么痛恨信佛信道之人,毕竟将军的前两任夫君,与将军合离之后,一个出门右转做了和尚,一个出门左转做了道士。 难道将军天赋异禀,和将军成亲以后就能禁欲了? 华裳随口道:“我记得我们华家不也被人说活不过二十岁吗?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第5章 两人一回到华府就被一个杏眸的小娘子拦住了。 “将军,你又偷偷跑出去了?” 华裳高举双手,没脸没皮笑着:“青娘,冤枉啊,都是李娴拽我出去的,他说他妹妹有事情要我帮忙。” 青娘掐着腰,一副明显不信的模样:“真的?” 被迫背锅已经习惯的李娴“嗯”了一声。 青娘恼怒道:“将军,你又让阿娴给你背锅!” 华裳不知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真相的,便笑嘻嘻地一把夺过李娴手里的宫盘,眼巴巴地献了上去。 “好青娘,你就饶了我吧,瞧,鲜花赠美人,这些宫花最配你了。”华裳满脸笑意磨蹭到她身边。 还没等青娘说话,她立刻在青娘的发髻中簪了一朵宫花。 “美,实在美!美极了!果然鲜花赠美人,赠美人啊!” 华裳露出明亮的笑容时,简直就像是融化的蜜糖,任谁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她。 青娘耳尖微红,她小心翼翼碰了碰发髻上的宫花。 “将军就只会说鲜花赠美人,从小到大我都听厌了。” 华裳眨了眨眼,直白道:“可青娘就是个美人啊。” 面对这般甜言蜜语又没脸没皮的将军,青娘算是彻底没了脾气。 青娘低声道:“将军突然闹失踪,可把我们吓死了,您还在闭门思过呢,长安城中不喜您的人也不少,我们都怕您会出事。” 华裳柔声道:“让青娘担忧,是我的不是,该罚!该罚!” 说着,她就握着青娘的粉拳往自己胸口揍。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调情! 知道自家将军彻底长歪的青娘一脸无奈:“好了,将军快洗洗手,准备用晚膳吧。” 华裳挺直脊背,双脚并拢,马尾在背后轻轻一荡,像是士兵在向将军效忠,她笑盈盈地望着青娘,朗声—— “遵命。” 青娘无奈地看着华裳潇洒离开的背影,接过李娴递来的银票。 “这是哪里来的?” 李娴将打赌的事情说出来。 青娘无奈低首:“让将军为家用操心都是我们这些人的不是。” 青娘的阿爹是冠军侯府的管家,阿娘是府里的厨娘,他们一家都是伺候冠军侯的。她从小陪着华裳长大,亲眼看着华裳是如何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帅气粗糙的老兵痞,也亲身经历过冠军侯府的四次葬礼。在她看来,华裳虽然身上有些小毛病,在大事上却从不含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两人简直是瞎了,这么好的将军他们就看不到?” 青娘狠狠磨牙:“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眼巴巴凑上来,非要入赘的,结果,刚成了亲就要死要活要合离,将军是在洞房花烛夜折磨他们了吗?” “青娘!”她说的太肆无忌惮了,李娴忍不住耳根子发烫。 青娘扫了他一眼,严肃告诫:“阿娴,你要看好将军,可让她千万别再被渣男骗了!” 李娴连忙点头。 青娘无奈:“将军就只是想要找个本分的入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 赘郎君,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呢?” 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当事人都闭口不提。 人心都是偏的,他们冠军侯府的人自然力挺将军,应府和魏府的人也都不会说自家郎君的不是,这样一僵持下来,越发让局外人也看不清楚真相了。 青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娴一眼:“你就不能再大一点。” 李娴动了动嘴角,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这话说的,他哪里不大了啊? 华裳一入正厅就喊了一声:“阿爹,阿娘,阿兄,我回来了。” 然而,空空荡荡的正厅无人回应,只有桌子上摆放着的四个牌位。 华裳笑嘻嘻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对着牌位絮絮叨叨地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将牌位放在正厅是极为晦气的事情,但她杀人都杀多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个,更何况这样做就好像他们还在等他回家似的。 没多久,青娘便将饭食布好。 李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陪华裳一同用饭。 他还兼顾着伺候华裳用饭的责任,通常华裳的眼睛飘到哪里,他就立刻将菜盛到华裳的碗中。 华裳突然伸手按住了他:“不用了,你都不是我亲兵了,不需要再做这些了。” 李娴执拗道:“即便我现在官位升了,我还是将军你的亲兵。” 华裳劝不动他,只得由他去了。 饭吃到一半,宫里突然来了人,说圣人有赏。 华裳无奈道:“几个时辰前不是刚赏过宫花吗?怎么又赏?圣人还真是吃饱了撑得。” 李娴:“将军慎言。” 天底下怕是只有华裳敢这样胡言乱语了吧。 来赏赐东西的是个看着就机灵的小太监,小太监见华裳要下跪,立刻上前扶住,道:“圣人特许华侯爷免跪。” 华裳立刻蹿了起来,好像下跪也是不情不愿似的。 李娴又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太监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递给华裳:“这是圣人的赏赐。” 给完之后,小太监没有多逗留就走了。 华裳捏着长长的锦盒回到卧室,狐疑地晃了晃:“可千万别是什么卷轴字画。” 别人得了圣人的赏赐,恨不得当传家宝供着,偏偏将军你一脸嫌弃。 “嗯?”华裳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眼睛亮了。 她猛地打开盒子,就见黄色绸缎包裹着一把带着金色刀鞘的长刀。 华裳握住长柄,猛地抽出,金灿灿的光华瞬间映亮了她的眸子。 李娴仔细打量,忍不住赞叹:“刃如秋水,吹毛立断,是把难得的好刀。” 华裳却哼了一声,将长刀随手一扔,长刀在空中一转,她用两指夹住刀身,将长柄和小镡朝向他的方向。 李娴不解其意,老老实实道:“这柄长刀用了不少金银,所以刀身才呈金色,与长柄和小镡上的菊花纹饰很相配。” 华裳将长刀扔给李娴,淡淡道:“我今日出了大殿,在宫门口跟老狐狸探讨了两句宫花的问题,老狐狸故意嘲讽我,说我适合菊花和杏花,结果,晚上圣人就送来这把刀,你还不明白吗?” 华裳长腿一伸,直接倒在了屋里的长榻上。 她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房梁道:“圣人是在敲打我和老狐狸呢,我们所说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李娴瞪大眼睛,突然觉得手里的刀格外沉了。 华裳一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随意晃了几下,语气轻松道:“算了,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我还是喜欢我原先的刀,唉,到底什么时候能修补完啊。” 华裳擅使长刀,在边关时刀不离身,回长安后因为长刀有所损耗,便不得不找人修补,没了长刀在身上,华裳甚是空虚。 李娴将陛下赐予的宝刀收好,低声道:“明日我去问问。” 他将宝刀放在一旁,就转身出门了,没过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盆水,放在榻边。 他习惯地半跪下来,满是茧子的手慢慢揉捏着华裳的小腿,将她的长靴脱了下来。 华裳松了松肩膀,整个人像是滩泥似的陷在榻上,发出舒服的呻~吟。 李娴低垂着头,就像是在欣赏一把宝剑,两指捏着她脚上的布袜,小心翼翼地褪下,白色的布袜拂过蜜色的肌肤,就像是白面中包裹着的甜腻的蜜糖。 他喉结攒动一下,两只大掌托起她的脚底。 灼热的体温一触及她脚底的细嫩的肌肤,她的脚背便忍不住弓起,悬空的脚心远离了他的掌心。 他托着那双脚,放进温暖的清水中。 水面缭乱,他的倒影破碎又重新聚合。 他低着头,用粗糙的手掌蹭过她的脚背,粗大的手指插~进她可爱的脚趾中,慢慢揉搓,拉扯,就像是揉搓着烧化的热糖。 烛火“啪”的一声响,红色的烛泪拖出旖旎的痕迹。 李娴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两人没有离开边关,他依旧是她每晚铺床叠被,洗脚脱衣的亲兵,守护着他的将军每晚可以安心沉睡。 “阿娴……”华裳突然低声唤他。 李娴一个激灵,这才察觉到盆里的水已经凉了。 他抖开搭在肩膀的布巾,小心地擦掉将军脚掌上的水珠,将她擦干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又去擦另一只。 华裳全未察觉到他的心思,只是问他:“最近边关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知道华裳忧心什么的,李娴压低声音道:“并无。” 华裳自言自语道:“钱快不够用了吧?” 李娴“嗯”了一声,眉头却深深蹙起。 他的将军正在做一件比枉杀降军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件事一旦暴露出来,谁也无法保住将军,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可他们仍旧不得不这样做。 为了大周,为了民众。 华裳懒洋洋笑着:“看来我又该去找那些纨绔子弟好好玩玩了。” 将军,你是想去敲诈勒索吧? 李娴将她的脚重新放回榻上,端水出门了。 华裳盯着放在桌子上的锦盒看了一会儿,没多久,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李娴回来后,就听到华裳熟睡时轻柔的喘息声。 他靠近长榻,弯腰,想要将将军抱到床上。 可他的手刚刚触及她,小腹就骤然一痛,接着,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一个修长有力的身体狠狠压向了长榻。 他的喉咙被紧紧桎梏住,几乎喘不上气来。 李娴睁大眼睛,艰难地出声:“将……将军。” 华裳乌黑瞳仁中的水汽渐渐散去,她歪头打量了他片刻,才认出来人是谁。 “原来是阿娴啊……”她松开了手,膝盖也从他的小腹上移开。 华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先去睡了。” 说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 完,她就拖拉着鞋子,踢踢哒哒地转过内室屏风。 李娴仰面躺在长榻上,身下还带有她刚刚躺过的热度,他睁着眼睛,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明天这里可能会留下印子。 长安太过安逸的氛围,让他失却了在边关时的警惕心。 在边关,敌人总会半夜攻城略地,将军的睡眠很浅,以便随时迎战。又因为华裳勇武的名声太响,树敌不少,想要她死的人更多,派来的暗杀者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所以,华裳才会在入睡时也会如此警惕,稍微有人近身便会下意识动手。 李娴吐出梗在嗓中的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幸好,将军还是识得他的气息的,他才没死在将军的手中。 翌日清晨,花园里鲜花还带着被滋润过的露水,晨风中带着清新的香气,春莺在枝头啭啭鸣唱。 在院中打了一套拳的华裳停了下来,额头上蒙着薄汗,胸膛微微起伏。 李娴恭恭敬敬地递上软巾,为她擦汗。 一墙之隔的回廊里却传来了青娘和她阿娘的谈话声。 “将军的生辰快到了,我们也该好好谋划谋划,替将军庆祝。”三娘温声开口。 “将军的生辰?”青娘声音透着疑惑,“我好像很久都没有替将军庆祝过生辰了。” 三娘低声道:“小的时候庆祝过的,你那时太小,恐怕记不住了。后来,大郎君和二郎君都在二十岁时战场牺牲,坊间也有了华家人活不过二十岁的传言,我们担心将军也会这样,有意的忽略掉将军的年纪,将军也只当自己每过一年就长了一岁,虽然将军总称自己双十年华,实际上也才不过十九岁,将军的二十岁生辰快要来了。” 三娘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将军的家人,无论传言是真是假,还是希望能让将军好好过一个完整的生辰。” 过了片刻,青娘才闷声道:“我知道了,我会为将军筹谋的。” “还有一事……”三娘踌躇。 “阿娘,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样吞吞吐吐了?” “你能不能让将军去庙里拜一拜,毕竟将军最近总是倒霉,而且,二十岁生辰也快来了啊……” “但是,您也知道将军讨厌和尚和道士。” 三娘叹了口气:“是啊……” 听到这里,华裳无声地后退一步,递给李娴一个眼神,两人沉默地离开。 用早膳的时候,华裳突然对布菜的青娘道:“最近我的点气有些背,总是会被那只老狐狸坑,好青娘,你知不知道附近有哪家寺庙比较灵,我想要去拜一拜。” 青娘一愣:“可是……” 她顿了顿,立刻笑道:“好,将军也该放下了,我听说城外有个隠山寺,虽然庙小香火也不旺,但去过的人都说灵呢。” 听说姓应的是在香火旺盛的灵峰寺出家,只要避开就可以了。 华裳点头:“赶早不赶晚,吃过早膳就去。” 青娘微微一笑,视线却无意瞥到了李娴的脖颈,那上面青青紫紫,简直吓人。 她眉头一皱:“将军又欺负阿娴了?” 华裳还未说话,李娴立刻用沙哑破碎的声音道:“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摔的。” 青娘对偏心将军、任由欺负的李娴无语,可是,一个人愿打,一个人愿挨,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狠狠瞪了华裳一眼。 华裳痞里痞气地笑了一下。 华裳的行动力极强,刚吃过早膳,李娴准备去问长刀修补一事,她则决定孤身去一趟隠山寺。 李娴一边为她系腰带,一边用坏掉的声带道:“谁让将军不把自己的马骑回来,非要借用军府和驿站的马,现在怎么办?要不将军骑我的马吧?” 华裳摇了摇头,长长的马尾刷过他的脖颈,李娴系腰带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才几步路而已,我就当步行军了,一路跑过去就好。” 以她能跑死马的脚力来看,也确实是个办法……办法个屁! “将军,您好歹记得自己是冠军侯。” 哪有侯爷出门靠两腿跑的! 华裳满不在乎道:“这下你看到了,大周就有我这号侯爷,哎呀,你可别婆婆妈妈了。” 婆婆妈妈的李娴心都要碎了。 华裳张着双手,任由他为自己整理衣服,反正上战场时,盔甲都是由他服侍穿上了,她早就习惯了。 “梧桐不适应长安的环境,我也不想让它在城里养废了,那片草原才是它该在的地方。” 提起自己的爱马,华裳真是满眼温柔,可转过头,她又忍不住恨恨道:“那个老狐狸!我的凤凰啊……” 凤凰非梧桐不栖大概是华裳能想到了最美好的典故了,所以在御马苑遇见了“凤凰”之后,她就立即为那匹马起了一个与自己爱马相称的名字,以示自己的所有权。谁能想到啊,最后竟被那老狐狸阴了!还让他白占了她爱马的便宜! 呸! 想想就窝火! 李娴声音嘶哑劝道:“将军一人上路,我不放心,要不我还是陪将军一同……” 华裳:“不用,不用,我又不会丢,你放宽心吧。” 您虽然不会丢,但是您能惹祸啊! 李娴忍不住忧心。 然而,将军又岂是他能够驾驭的?华裳最后还是一人空着手出了长安城。 她刚过护城河,便撞见了自己第二任夫君的妹妹魏篁。 魏篁扭头见到朝阳下像是没睡醒的华裳,差点没骂出声。 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莫非知道兄长在车上? 魏篁忙扭头看向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的马车,还好马车帘幔遮挡,里面的人似乎并未注意到有人到来。 很好,当作没看见放她过去好了。 魏篁捏着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慢悠悠地背过身子,催促正在修车的车夫:“你快点。” ☆、第6章 亲家没成倒是成了仇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华裳扭过头,装作没看见,准备偷偷从马车边经过。 魏篁以团扇遮脸,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挡住了车帘。 就在华裳马上就要快从马车身边经过的时候,一把折扇突然从车帘底端飞出,落在了她的脚前。 华裳仰头望天,直接当作没看见,抬脚迈过。 背后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阿妹,看到为兄的折扇了吗?” 华裳迅速加快脚步,“跐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这时,一杆麈尾将车帘挑开,车内的郎君沉默地盯着躺在路中央的那柄折扇。 魏篁暗暗松了一口气。 魏篁弯腰将落下的折扇捡起,递给自己的兄长,笑道:“阿兄太不小心了,幸好方才无人经过,若是有人经过将这柄湘竹扇踏坏了怎么办?”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 郎君的视线从那柄湘竹扇,落到远处的道路。 “我刚刚似乎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魏篁目光一闪,笑道:“可是刚刚并没有人经过。” 他一挥麈尾,懒洋洋地在马车里躺了下来:“唉,也许是醒的太早,还在梦中。” “走吧。” 车帘重新放下。 魏篁握紧手里的扇子,沉默地低下头。 阿兄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魏篁闭上眼睛,似乎耳边还环绕着那些闲人的声音—— “哎?那位就是被冠军侯抛弃的魏家郎吗?” “啧啧,洞房花烛夜第二天就合离,怕是不行吧?” 华裳,真是可恶! 她冷淡地抿紧唇。 华裳一溜小跑,像头矫健的黑马在林中奔跑,清晨的雾气和露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她毫不在意地挽起了袖子,掀起衣摆。 通向隠山寺的路太过荒凉,有些地方甚至杂草丛生,野草甚至长到她的腰际,可见这座寺庙真的很少有人来。 她在山路上走了一会儿,刚转过一道石壁,就突然听到了清脆的撞击声。 这声音太过熟悉了,正是她曾在战场上听过无数次的金戈交击声。 华裳眯起眼睛,迅速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她一道山谷相隔的山岭上,几个黑衣人正包围着一个穿着灰衣裹着头巾的妇人,黑衣人招招狠辣,妇人只能仓促躲避。 不过,那妇人实在灵活的要命,每次躲闪的时机都恰到好处,来不及收剑的黑衣人一不小心便会被她坑到,误伤了自己队友。 华裳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丝兴味。 突然,她的耳朵动了动。 华裳的肌肉不自觉的绷紧,她不再旁观,宛如一只猛虎般,迅速冲下山岭,在山谷最窄处一跃而过,腾身跳入了站圈中。 她懒洋洋地立在那名妇人身前,挑眉笑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太不地道了吧?” 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剑却毫不客气地朝华裳招呼过去。 华裳歪歪头,轻轻松松握住了来人的手臂。 那人手一缩,却挣不出来。 华裳架着他的手臂,低头看了看他手背绷起的青筋。 之前在远处看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一丝奇怪的违和感,现在加入战局,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被她按住的那人,左手握拳,朝她锤来。 华裳一弯腰,钻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手臂一扭,被她按在了他自己的后背上。 黑衣人眼中冒火,左手又挥了过来,却被她的左手握住了。 华裳双手一按,他就像整个人窝在她怀里般。 华裳轻笑一声,贴着男人的耳朵道:“要不要这么主动啊?” 黑衣人额角青筋暴起,他的长腿朝后一撩,却撩了个空。 紧接着,他的膝窝突然一股剧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地上。 华裳抬起长腿,嚣张地踩在他的后背上,双手却将他的双臂高高举起。 黑衣人以一个受辱的姿势被华裳制服。 华裳的眼神扫过他的双手,笑道:“哎哟,真是热情。” 剩下的黑衣人一反常态,不再为难妇人,反倒是一股脑朝华裳攻来。 华裳提溜着手中人的双臂,将那人当作盾牌和武器甩来甩去。 剩下的黑衣人忙收起剑,似乎怕伤到了华裳手中人。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又奔来一行黑衣人,那些人跃过华裳刚刚跃过的山谷,急急追来。 华裳眯起眼睛,凑到黑衣人耳边道:“滚吧。” 她松开手,一脚踹在了黑衣人的屁股上,将黑衣人踹到了他同伙的队伍里。 黑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立住,他眼中喷射着怒火,却伸手拦住了想要再上前的同伙。 “走。”沉沉地吐出一个字,那个黑衣人快速离开。 华裳伸手一勾,拽住了想要偷偷溜走妇人的衣摆。 妇人一僵,接着用瑟瑟发抖的声音道:“多、多谢恩公。” 华裳没脸没皮道:“美人是要好好谢我。” 妇人焦急地望了一眼第二波黑衣人来的方向:“恩公,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哎,慌什么。” 华裳的手去勾她的头巾,口中道:“怕我保护不了你吗?” 眼看黑衣人马上就要来到,妇人越发慌张了。 “你看,怎么有这么多人来杀你?你身上究竟怀着什么秘密呢?” 妇人的焦急神色骤然褪去,她抬头,头巾被勾开,青丝滑落遮掩了大半面庞。 “原来你已经怀疑了,不过,第二波黑衣人可不是我带来的,他们是冲着你……” 话说到关键处,妇人突然扬手,一大片□□便朝华裳兜头洒下。 幸好,华裳一直警惕着她发难,见她手动,就突然朝旁边蹿了一步,妇人手中的□□一点没浪费,全都撒给了第二波黑衣人。 趁着华裳躲开,妇人猛然跳下山谷。 华裳下意识伸手,却是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妇人掉到一半时,她的袖子突然一抖,射出一道金刚爪,将自己牢牢地嵌在山壁上,如此二三,她已经毫无损伤地踏上了山谷地面,沿着山谷逃走了。 华裳抱着胳膊笑:“原来深藏不露吗?” 身后一把剑突然袭来,华裳头也没回,长腿一扫,便将那个黑衣人扫到了山谷下面。 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掉进了谷中河水中。 华裳在岸边猛地一踩,再次跃过了这处稍微宽阔的山谷,只在山石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华裳朝无计可施的黑衣人们招了招手,笑道:“竖子,我能飞过来,你们能吗?” “回去跟派你们来的人好好说说,想要对付我华裳等下辈子吧!” “哎哟,”她歪歪头,嘲讽一笑,“能派来你们这些蠢蛋,那人可见也是个没头脑的,下辈子恐怕也没可能喽。” 留下一句嘲讽,她便潇洒地拍拍屁股离开。 走在路上,华裳一直紧攥的手才松开,她的掌心躺着一枚狼牙挂坠,拴着牛皮挂坠的绳子似被什么锋利的武器割断,这个挂坠的主人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贴身之物被旁人夺了去。 华裳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随即冷笑:“胆子挺大啊,敢跑到老子的地盘上。” 她收起挂坠,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没过多久,她就踩倒一片野草,从林中蹿了出来,眼前是一座寺门大开的小寺。 寺门和寺门前的台阶上布满了茵绿的青苔。 华裳拍了拍衣袍,掸掉上面沾着的落叶、草杆,大步迈进了寺庙中。 大殿前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华裳探头望了望,发现了角落里一个正背对着她扫地的和尚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 ,说是和尚又不像,因为他还留着头发,只是那头发明显是剪了再长的,堪堪到后背心处,比一般人的青丝短了些。 那人三千青丝流泻,未绾未束,就这样披散在身后,青丝中间或夹杂着几缕白发,这样黑白交错地散在僧衣上,竟有种沧桑岁月、一眼万年的味道 华裳恰好站在“非礼勿视”的角度,擦过鹅黄寺墙的阳光将他单薄的僧衣照得宛如透明,朦胧的灰色僧衣中一具热气蓬勃的肉体隐约可见。 他双手握着扫把轻轻一挥,扫帚“唰”的一声扫过地面,他迈开腿,后退一步,被风拂来的僧衣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 华裳隐隐觉得此人熟悉,又自嘲的笑了笑。 许是她对那人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见了哪个和尚都以为是他。 她态度友好道:“打扰了。” 那人停下扫地的动作,顿了顿,才慢慢转过身。 他的腰在一束天光上转过,带着佛珠的手抬起,朝她施了一礼,随着他低头行礼的动作,青丝中一抹金光一闪即没。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何求?” 这熟悉的身段,熟悉的声音…… 华裳挠了挠脸颊,笑嘻嘻道:“你该不会是……应汲吧?” 他温声抬起头,一如既往的俊秀的脸庞,一如两年前两人刚刚成婚时的模样,就好像时光未曾改变过什么,然而,他花白了一半的头发还是证明了有什么确实改变了。 他重新低下头,低声道:“贫僧法号慧断。” 华裳“哦”了一声:“还挺好听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位第一任夫君心存不满,谁料,见到了,心也没什么波澜,可见时间是最好的灵药。 再说了,她还能拿他怎么办?都不够她一拳打的。 华裳没觉尴尬后,就把他当作了熟人,随口道:“我最近点气背的很,就想要拜拜佛,转转运,你有推荐的吗?” 慧断仿佛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似的,温声道:“拜佛是为求心安,贫僧见施主心里既无忧虑,也无挂怀,想来无需拜佛。” 华裳大笑起来,她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我本来就不信佛不信道的,还不是家里人挂念我那个活不过二十岁的流言,为了让他们心安,我就只好出来拜拜了。” 慧断笑了笑。 华裳歪头打量他,天光落进她的眼底,目光灼人。 “这样不是很好嘛,你我之间好聚好散,回头还可以做好兄弟。” 慧断点头应是。 “虽然说只是打个幌子出来,可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带我到处逛逛?” “是。” 慧断将扫帚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带着她绕过大殿朝后走去。 “这里的寺庙并没有比别处好看,只有后山的风景还算是清幽。” “我现在该怎么叫你好呢?慧断小师父?” 慧断浅浅一笑,宛若池中睡莲,清新婉约,秀美丽人。 “都可以。” 华裳盯着他耳边不断晃动的金耳环道:“为什么叫慧断?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慧断淡淡道:“《维摩经》上云:以智慧剑,破烦恼贼。我的法号就是出自此处。” 华裳挠了挠脸颊:“哦。” 她一个字都没明白。 慧断似乎也知道她不会明白,只低声与她说些寺内的趣事和周围的风景。 华裳听着听着,感觉到胳膊底下似乎有些潮热,她便放下了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慧断却猛地“嘶”了一声。 华裳扭头一看,他的金耳环竟然勾住了她的袖子。 慧断摇晃了一下脑袋。 华裳忙道:“别动!别动!” 她举着手臂,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他耳朵上的金耳环,生怕弄疼了他一点。 她湿热的指腹触及他的耳垂,硬茧将那处细腻的肌肤刮得泛起红晕。 慧断安静地看着她。 她则专注地盯着小小的耳环,认真的模样格外动人。 华裳废了老鼻子劲儿,终于将衣袖和耳环分离,可因为最开始的莽撞,他的耳洞还是刮破了些,一滴红豆般的血珠就挂在金耳环旁边。 她在军营里跟那些荤素不忌的老兵痞混久了,也没有多想,就探过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粉嫩的舌尖卷起血珠。 ☆、第7章 春光韶艳,连空气中的花香都带着一股令人骨肉酸软的撩拨之意。 她身上却只有爽利的铁与阳光的味道。 慧断眼尾最细小的睫毛都在轻微的颤抖。 华裳却在下一刻,按着他的肩膀,远离了他。 “呸!”她朝地面啐了一口血水。 她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安慰他:“没事,没事,小伤口而已,我以前在军营里,有士兵腿上生了脓疮,还是我给他一口口吸了出来,后来抹了药,养好了伤,就跟没事人一样。” 慧断抿紧唇,突然露出慈悲的笑容:“阿弥陀佛,施主果然颇有善心,怪不得深受士兵爱戴。” 他将手腕上的佛珠又狠狠勒了一圈,紫檀佛珠嵌进了他皮肤中,刻下一道道红痕。 华裳嬉皮笑脸地挥了挥手:“哪个做将军的不这样?都是手底下卖命的兄弟。” 慧断转过头,加快了脚步,好在华裳的腿也不短,从容地跟了上去。 华裳闲聊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带着这只耳环。”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慧断低声道:“可是施主却摘下了。” 这对并蒂莲耳环本是慧断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后来,在她的提议下,两人各带一只。 华裳坦白道:“我本来一直戴着的,上战场也是,可后来在打仗的时候,被对手一刀挑走了,还害的我耳朵豁了,养了好久才长好肉。” 她侧了侧身子,将曾经受伤的那只耳朵凑到他的眼前,那上面果然有一道凸起的伤痕,新生肉的粉嫩与她原本的肤色格格不入。 慧断的手指动了动,却又僵在了腿边。 他温声问:“当时一定很痛吧?” “打仗嘛,又不是过家家,怎么会不流血不受伤?”华裳瞟了一眼他的神色,打着哈哈道:“其实也并不痛,我皮糙肉厚的,都磋磨习惯了。” 风吹动竹叶微微晃动,在她明媚的脸上将阳光切割出耀眼的断面。 他双手合十,温声劝道:“施主也该好好保护自己,莫要让爱你之人心痛,关心你之人忧虑,痛恨你之人快意。” 华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笑:“旁人爱就爱,恨就恨,我只要能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就好了。” 慧断拽住飘落的一片竹叶,突然转换了话题:“我适才闻到施主身上有兵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 器的杀气,施主却并未携带兵器上山,可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 华裳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早上练武的时候不小心带上的。” 两人都略过了会令彼此尴尬的话题,闲聊了几句。 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华裳突然侧了侧头,冒出一句:“有人在这儿弹棉花?” 慧断顿了顿,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样?” 这句话说得有些亲密了,可华裳并未关注到。 慧断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淡淡道:“我的好友此时怕是在林中弹琴。” 华裳撇了撇嘴:“啊,文人的雅兴。” 也怨不得文人处处针对华裳,首先华裳她自己的言行就像是在针对他们放出嘲讽。 慧断摇头:“施主的性子早晚会招来祸事的,文人可是很在乎面子的。” 华裳:“你是说文人都讨厌我?” 慧断温柔含笑。 华裳摸了摸下巴,大言不惭道:“我倒是觉得文人都挺喜欢我的,你看,我两任夫君都是文人呢,还不是非要入赘?” 华裳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番话,眼神却偷偷打量着他。 从成亲到合离,华裳一直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为何她的夫君在新婚夜前后面对她的反差如此之大? 就好像她把他们怎么着似的!那明明就是个对双方来说都十分糟糕的夜晚。 慧断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我……” 林中的琴声猛地激烈起来,似是金戈交击,战马嘶鸣。 华裳虽然听不懂琴,但她却敏感地察觉出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意。 她抬起手,示意慧断禁言,自顾自走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慧断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渐渐远离,拐过一丛绿竹后,不见了背影。 他的手重新张开,掌心血肉模糊,有被扫帚杆刮出的伤口,也有指甲用力戳破的。 他端详着伤口,温和地笑了笑,低下头,轻轻舔了一下。 华裳转过一丛竹子,便见到一座草亭,草亭四周都是青翠的竹子,像是绿意深浓的纱帐,拢着这方草亭。 草亭里坐着一位正在弹琴蓝衣郎君,他身旁站着一个低眉敛目的小厮。 郎君玉冠绾发,玉冠后垂着两条蓝色垂脚。 风来时,垂脚随之摆动,云纹衣袖荡开粼粼纹路,宛如碧海凌波。 见华裳走上前,他修长骨感的手指在琴弦上收拢当心,发出最后一声铮鸣。 他抬起头,容颜脱俗,姿尤清绝。 “啊,你……”华裳刚开口就卡了壳。 这人叫什么来着,她记得当时还有一句特别有名的诗用来形容他来着,是什么来着?哎呀,这文绉绉的名字真难记! 看到他停下弹琴,他身旁的小厮立刻递上了打湿的白色绸巾。 他则伸着手,让小厮为他擦手。 擦完手后,小厮又拿起什么香膏替他抹上。 最后,小厮又端起一尊玉香炉递过去,他垂着眼,淡漠地接过香炉,轻轻嗅了嗅,才将香炉递还给小厮。 华裳打了个哈欠。 这个文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事儿! 她往前冲了两步,轻轻一跃,跳过了草亭的栏杆,随即,就像是没有骨头的猫一样缩在了美人靠上。 那人进行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转身朝华裳颔首:“冠军侯。” 华裳耷拉着眼皮:“你是谁来着?有点印象,可又记不得名字了。” 那人背后的小厮有些气愤,正想要说什么,那人却冷淡道:“冠军侯贵人多忘事,在下楚江仙。” 楚江仙,楚御史,那只老狐狸的门下走狗,几乎每天都要参她一本的烦人精。 真倒霉。 华裳歪歪头,露出宛若嘲讽的笑容:“我刚刚感觉到一股杀气,楚御史该不会这么恨我吧?” 楚江仙长眉轻蹙,文绉绉道:“并非如此,某的琴声只反映来人的心境,这股杀气恐怕是冠军侯自己身上的。” 他的视线快速掠过她的周身,又道:“而且,从某的琴音判断,冠军侯恐怕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事。” “是吗?就打了几个小毛贼就变成战事了?”华裳不在意地笑了笑。 楚江仙轻扫长袖,低声道:“某虽然与冠军侯立场相悖,政见不同,但某一向仰慕侯爷勇猛忠义,还望侯爷一切小心。” “咦——”华裳发出惊讶声,“我可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想我的。” 她认真打量了一眼一向冷淡又矜持的楚江仙。 “当然,”楚江仙侧过身子,身姿玉立,“某同样不喜侯爷的言行,还望侯爷多多改过,修习武功的同时,切莫忘了修身修心。” 这是在讥讽她吧? 她果然最讨厌这帮子文人,骂个人也要先扬后抑,拐弯抹角。 华裳:“呵。” “侯爷是不赞同某的话了?” 在朝堂上一向独善其身的楚江仙不知怎么竟突然较真起他的话来。 华裳摊着手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别拿你们文人的标准来要求我,战场上比的又不是诗词歌赋、名声涵养。” 楚江仙沉默片刻,竟点头道:“侯爷所说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华裳猛地坐正身子,仔仔细细打量他。 楚江仙面色冷淡,任由她打量。 “奇怪,今日的楚御史有些不一样了。” 楚江仙重新坐回琴凳上,手指滑动琴弦道:“某并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不不,大不一样!”华裳背着手,慢悠悠地晃荡到他眼前。 他并拢双腿,低头望着琴弦,就像是某家矜持的贵女一般。 华裳咧嘴一笑:“若是往常的楚御史,怕是一看到我就觉得我污染了你的琴,恨不得直接将琴抛下悬崖吧。” 楚江仙转过脸,认认真真看着她道:“某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他一本正经道:“因为贵。” 竹叶摩擦着,发出“唰唰”的声响,华裳突然发现这位一直像是活在云尖儿上的郎君也好像很有趣。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弯像是弯曲的柳叶。 楚江仙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既正经又懵懂。 “你这把琴价值几何?”她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楚江仙抿紧薄唇,似乎在认真思考。 一旁的小厮忙张嘴,想要帮他应答。 华裳立刻道:“不行,你不能帮你家郎君说,身为朝堂上鼎鼎有名的文臣,不该学富五车,过目不忘的吗?怎么连这点小数目都记不得?” 小厮不满地嘀咕:“人无完人,侯爷未免太难为我家郎君了。” 华裳捂着嘴笑:“哦,好吧,我不欺负你,那你可以扒拉手指数一数。” 小厮:“你欺……” 小厮话未说完,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 就见自家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郎君还真就伸出手指数了数。 “郎君……”你可别被这人骗了! 楚江仙蹙眉:“别说话,你打断了我数数。” 小厮忙道:“那就别数了,我告诉郎君便是了。” 楚江仙摇头:“不行。” 啊,郎君这牛脾气怎么突然就上来了啊! 小厮急的一脑门子汗,可又对这样的郎君毫无办法,只能瞪着自家郎君,看他从一数到五,又返过去重新数,如此几十次,竟没有一次能数到十。 华裳终于忍不住,拍着膝盖,哈哈大笑起来。 小厮满脸尴尬。 他们家郎君琴棋书画诗词文赋,无一不精,然而,就是算术不好,这……这也没什么啊,毕竟人无完人,将来只要娶个贤惠的娘子管家,谁又会在意被称作“仙才”的郎君算术是什么样子呢? 楚江仙淡淡地看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华裳,神色正经道:“总之,很贵。”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了,哈哈——” 华裳笑着笑着,目光突然闪了闪。 她一屁股挤在楚江仙的琴凳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想到楚御史你也是个这么有趣的人,值得一交。” 楚江仙蹙眉盯着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华裳了然一笑,立刻高举双手:“我的错,我的错,我忘了你的那些规矩。” 如果是往常她当然不会将他的狗屁规矩放在心上,不过,现在总归是要有求于人家。 她挪了挪自己的屁股,稍稍不那么挨着他。 楚江仙背脊笔直,微微颔首道:“承蒙抬爱。” 华裳叉着腿,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道:“那我们两个就算是朋友了呗?” 楚江仙淡淡道:“冠军侯真心相交,某不敢不从。” “那……”她乌黑的瞳仁一转,像是溪水中被打磨光滑的鹅卵石,她突然凑近他。 楚江仙不由得朝后躲了躲。 “……能借我些钱吗?” 楚江仙一怔。 他身后的小厮却咬了牙。 他就知道这位毁誉参半的冠军侯没安好心,这不,趁着郎君算术不好,就来骗钱了。 “你放心,我有钱一定会还的!我拿我华裳的项上人头作担保。”华裳将自己的胸口拍的“啪啪”响。 楚江仙连忙调离目光:“唔,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缺钱花了。” 小厮冷笑。 且不说圣人隔三差五便会给予功劳卓着的冠军侯赏赐,即便就是她自己的的爵位食邑也有一千户,更别说还有世袭的永业田了。 冠军侯是建了酒池肉林,还是养了一个军队啊,居然还不够花?果然,还是来骗郎君的吧? 楚江仙算不清楚这些,也从来不算这些,他只是好奇华将军为何会找他借钱,就亲疏远近来看,他几乎没有与冠军侯讲过话,更何况,两人非但没有交际,还有仇怨呢。 华裳信口开河道:“我看你是个好人,颇有呃……君、君子之风,想来你也不可能坑害我,我信得过你的人品。” 楚江仙点了点头。 华裳一脸惊喜:“你这是答应了?” “嗯,抱琴,给钱。” 小厮一脸苦相,劝阻道:“郎君,你在好好考虑考虑?” 楚江仙看向华裳:“某也信得过将军。” 华裳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抱琴都快要哭了。 郎君,你快点清醒过来,看清这人的狼子野心啊。 见抱琴迟迟没有动作,他轻轻蹙眉。 抱琴苦兮兮地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冠军侯要借多少。” 华裳微笑:“自然是有多少借多少。” “啊?”抱琴望向楚江仙。 楚江仙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是看着自己的瑶琴。 抱琴委委屈屈地拿出荷包,还没有打开数一数,就被华裳一把抢了过去。 “谢了!”华裳拍了拍楚江仙的肩膀,“你以后就是我华裳的好兄弟了,以后出门被欺负了就报我华裳的名号。” 小厮怒道:“我家郎君是御史!” 谁脑子不好敢找麻烦找到御史的头上! 哦,不,眼前这不正有一个嘛,她连御史的钱都敢骗,怕是被参的次数少了! 华裳隔着荷包捏了捏,发现里面既有银锭子,还有几张银票。 真是赚到了。 早知道这位楚御史这么好骗,她早就过来了。 华裳将荷包往自己袖子里一塞,撩了撩袖子道:“好了,别送了,我要下山了。” 楚江仙:“冠军侯慢走。” “好说,好说,楚御史好好弹啊,你这棉……琴弹的可真好!” 楚江仙笑了一下,颇有种早春河开、冰雪消融的惊艳感。 “承蒙夸奖。” 小厮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道:“郎君,那冠军侯一看就没正经夸你。” 楚江仙微微颔首。 “那您怎么还借她钱啊?看她那副样子定然没有想着还!” 楚江仙低声道:“她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保。” 小厮叹息:“这不更是空手套白狼嘛!” “在某看来,冠军侯这颗脑袋才是价值连城的国之重宝。” 话说到此处,他突然不适地捂住了额头。 小厮忙扶住他,低声嘀咕:“您的病刚好,郎中让您不要吹风,结果您居然跑到这山顶弹琴来了……” 远处天际的蓝渐渐深沉下来,风带来缕缕水汽。 华裳脚步轻快地顺着沿路返回,没走几步,就见慧断还站在竹林里的小路上,负着手,看着上方的天空。 华裳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看:“你在看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神情严肃了些:“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慧断低下头,温声道:“刚刚不小心被竹叶划破了手掌。” 华裳脸上含笑,眸中却升起了一丝警惕:“你这怕是被竹叶切断了手掌,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吧?” 她的视线随意扫了扫,在竹子旁发现几滴鲜血。 “到底发生了何事?”她的脸上彻底没了笑容,凛然的煞气慢慢逸散出来。 慧断依旧笑得温柔干净:“真的是不小心划到了伤口。”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掌,他单手握拳,血液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他掌心的纹路上滴落。 华裳小心地攥住他的手腕,摊开他的手掌,或许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的手痉挛似的抽搐一下。 他掌心伤口纵横,边缘参差泛白泡在鲜红的血液中。 慧断盯着她的脸:“一时不小心弄伤的,在寺里干重活儿都是这样的。” 华裳看了好久,才轻声道:“你究竟是有多么不小心,居然伤成了这副样子?” 她的手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 指在伤口上方移动,一一点评他的伤口:“这是烫伤的,这是划伤的,这是利器刺伤的,还有这……” 她抬头:“你是狗吗?这伤口明明是被你自己所咬,撕裂的。” ☆、第8章 慧断笑了笑,模样很是无辜。 华裳泄了气:“算了,你跟我来。” 她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慧断乖乖地任由她牵着。 两人踩过落满竹叶的小径,刚刚走到寺庙的回廊里,外面就突然“噼里啪啦”下起了雨。 华裳将他按在回廊的石凳上,自己则半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她的手直接探进慧断僧衣中,熟门熟路地掏出一块白色巾帕,一点点将他手心洇出的鲜血擦干,而后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瓶药。 她低下头,一口叼住塞住瓶嘴的红布,“啵”的一声,红布包裹的塞子被拔了出来。 她的两指捏着瓶子微微倾斜,白色的粉末便撒到了他的伤口上。 伤口突然火辣辣的。 慧断的手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被她死死按住了。 “别动。”她咬着塞子含糊道。 没多久,被撒上药粉的地方开始变得清凉。 慧断默默地盯着她的唇,突然出声:“施主,最近还好吗?” 他的声音快被淅沥淅沥的雨声淹没。 华裳松开了手,将瓶子重新盖好,收进袖子里。 “好,有吃有喝好得很。” 慧断眼睛弯起,眼尾有几些红:“贫僧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施主从来不会令自己吃亏。” 华裳坐在了地身旁,懒洋洋地依靠着柱子瞧着外面的小雨。 “下雨可真是不好。” 慧断想要摸摸掌心被她处理过的伤口,还没摸到,就被她一巴掌拍开。 华裳笑道:“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小心你整只手废掉。” 慧断:“嗯,贫僧晓得了。” “说吧,你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慧断:“贫僧相信,施主一定善解人意。” 这就是让她不要再追问的意思。 华裳摸了摸下巴,手搭在膝盖上。 可是,无论怎么想这里面都古怪的很。 华裳突然道:“地上还有竹子上的鲜血都不是你的吧?” 慧断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被风送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那层薄薄的僧衣近乎透明。 慧断伸手将脸颊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现在那些痕迹应该都被雨水冲没了吧?” 痕迹……雨水…… 华裳猛地站起身:“我先走了,以后再聊。” “施主且慢,”慧断站起身,“外面风大雨大,我给施主拿把伞。” 华裳步子未停,随意挥了挥手:“不用。” “还是有一事,施主近来是否囊中羞涩?” 华裳转过头。 慧断摊着受伤的手道:“这家寺院虽然看上去破旧窄小,可是,每年也都会有长安的世家给予香火钱,施予田地,所以进项也是不少的,而且寺里人太少,缺乏打理,若是施主愿意,可以在寺内帮忙。” 长安繁盛,信佛信道之人不少,有些虔诚的信徒每年给予寺庙的资助也很丰厚,而且,成为道士和和尚可以避开徭役,所以,道观和寺庙一直以来都是平民争相向往之处,水涨船高,现在,这些地方也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华裳眼睛一弯:“谢了,我若是吃不上饭,定然会来找你的。” 她重新迈开脚步,冲进白茫茫的雨雾中,黑色的马尾在雨雾中跳了跳,渐渐模糊成一团墨痕。 慧断摸了摸身旁的柱子。 华裳出了寺庙,便冒雨冲向之前被两拨黑衣人围堵的山崖,眼下这里没有了人,连血迹、白色粉末都冲刷个干净。 她不肯放弃,再次搜寻了一遍,终于在树枝上找到了一片灰色衣服的碎片。 她摸了摸,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雨水顺着她的泪痣滴落。 “现在杀手穿的衣服都比我还好了吗?” 她收起碎片,转身去找下山的路。 走着走着,她不知道怎么竟突然拐到了一条大道上。 看着平坦的大路,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上山的大路,那她爬什么山野小径啊! 这时,远处突然有车轮声响起。 华裳走到路旁,避开路上的水坑。 那辆马车却在她身前停了下来。 驾车的抱琴咬着牙道:“我家郎君请冠军侯上车。” 华裳挑眉一笑:“这么好?可惜我全身湿透了,恐怕也会把你们马车弄湿吧?” 说罢,她就以他们来不及反悔的速度一扭身钻进了车厢里。 抱琴无奈地看了一眼车厢,见自家郎君没有将冠军侯踹出来,才慢悠悠地挥了挥鞭子。 郎君啊,你怎么就招了这么个妖孽上车呢? 车厢里,楚江仙坐的离她远远的。 华裳拢了拢湿乎乎的头发道:“我还以为楚御史你早就下山了。” 楚御史:“唔——” 他双眼不离她的发丝滴下的水珠。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华裳笑了笑,故意摇了摇头,甩的水珠到处迸溅。 楚御史连忙抓住身旁的一个东西,兜头罩住了华裳。 华裳摸了摸发现那竟然是一件披风。 他探出手指,隔着披风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华裳闷声道:“不欺负你们这些文弱书生而已,你要是我手底下的士兵,我早揍你八百回了。” 楚御史低声道:“冠军侯若是我的学生,我也早让侯爷罚抄经书了。” “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是给我扣麻袋,揍我一顿吧?” 楚御史一本正经道:“嗯。” “喂喂……”华裳想要挣扎,却发觉他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用那件价值不菲的披风替她将头发上的水珠一点点吸干。 楚江仙揭开披风,低声道:“冠军侯该多注意一些。” “注意什么,我又不会生病。”她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楚江仙一脸嫌弃地躲了躲,嘴上却道:“是人都会生病,冠军侯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会冷,会痛,会生病。” 华裳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起来:“你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楚江仙捻了捻手指上残留的水珠,淡淡道:“我这人特没意思。” 他这副一本正经抱怨的样子,反倒让华裳笑弯了眼睛。 “恰好我有意思的很,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儿,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啊?” 楚江仙坐正了身子,抬眼问:“什么事情?” 华裳望着棚顶,一项项数着:“打猎啊,赛马啊,比武啊……” 楚江仙重新缩回原来的角落,恹恹道:“敬谢不敏。”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 华裳:“哦,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楚江仙的眼睛亮了些,他缓缓道:“弹琴,下棋,喝茶,赏花……冠军侯能陪某一起吗?” 华裳整个人瘫软在毯子上:“可饶了我吧,我宁愿上战场。” 楚江仙抿了抿唇。 华裳眼神一闪,突然扭头问:“是我错觉吗?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像在勾搭我。” “勾搭?”他蹙眉。 “那调戏?撩骚?” 楚江仙并紧双腿,转过身子道:“冠军侯多虑了。” “哦。” 华裳掀开车帘看了看:“你这是要送我回府?” “冠军侯不回?” “有些事情,你先送我去皇宫。” 楚江仙虽然好奇华裳的事由,却还是紧守本分,没有追问。 到了宫城外,华裳朝楚江仙告了个别,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下去。 楚江仙原本想要拿伞的手僵在了座位上。 抱琴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郎君,这披风怎么湿了?一定是冠军侯弄的。哎呀,都湿成这样了,您就别抱在怀里了。” 楚江仙慢了半拍低下头,这才注意到一直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披风。 抱琴见自家郎君飞速地将怀里的披风扔到一旁,活像抱得不是披风,而是点燃爆竹一样,而他自己则睁着眼睛愣愣地呆坐一会儿,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 真是邪了门儿!郎君怎么越来越古怪了。 华裳被太监引进宫殿,等站在了赤红色的地毯上,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狼狈,从她身上滴落下来的水珠不一会儿便洇透了地毯,加深了颜色。 狼狈就狼狈,就当她是狼,圣人是狈了。 华裳挠了挠潮湿的头发,一脸坦荡。 不久,明黄的帐子后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老老实实下跪。 “免礼。”带着轻喘的男声传来。 只是做做样子的华裳立刻站好。 “何事?” 圣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身体并不大好的样子。 华裳长话短说:“微臣去隠山寺的路上遇到了一伙黑衣人正在围杀一名女子,微臣救了那名女子,也从领头的黑衣人身上偷……呃,拿来了一样东西。” 她掏出了那枚狼牙吊坠。 明黄的帐子被掀开一角,一个低眉顺眼的太监恭恭敬敬接过,又重新钻回帐子里。 里面的人似乎在仔细打量这物件,良久都没有声音传来。 华裳知道这件事干系重大,便耐着性子等着。 过了好久,圣人才重新出声,只是问题奇怪的很—— “你去了隠山寺做什么?” ☆、第9章 这个问题可没在华裳的计划中,可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最近运气不好,想要去求佛祖保佑。” 帘子里又没有声音传出,良久,才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笑声震得华裳的耳朵一阵酥麻。 “原来你也开始信佛了吗?” 华裳摸了摸鼻子。 皇上气息一变:“还是去见应汲?” 现在的重点应该是那伙黑衣人吧?华裳不明白圣人为何突然开始对她去隠山寺这件事感兴趣了。 华裳淡淡道:“臣去之前并不知道他就在那栋庙里。” 皇上“嗯”了一声,随即问:“你对那伙黑衣人的身份有何猜测?”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圣人的语气莫名轻快许多。 不过,说上正题,华裳的神情也严肃了许多。 “这种挂坠臣曾经在与突厥的战斗中见过,据说他们部落里的男性在十几岁的时候会有一次历练,若是能够单独宰杀一匹野狼,就可以被部落奉为勇士,他们也会佩戴上野狼的狼牙以显示自己勇士的身份。” 华裳声音冷严:“臣怀疑追杀那名娘子的黑衣人是突厥人。领头的是突厥勇士,可见这帮黑衣人是突厥战士中的精英,而那名娘子的身份也定然不简单。” 皇上没有追问,华裳便继续道:“而且,那名娘子当着臣的面跳下了万丈悬崖,用勾爪勾住了悬崖峭壁,那勾爪……臣见了可是眼熟的很,不正是臣曾经加以改造的吗?” 当年大周派兵攻打东突厥的城池,为帅的正是华裳的父亲,华裳和两位兄长也在军营中历练,城池久攻不下,当时年仅十岁的华裳竟将攀墙玩耍用的勾爪加以改造,成为了那一战胜利的关键。 天生将才,不外如是。 华裳抱着胳膊道:“现在的西突厥活跃在天山脚下,游牧而居,从来就没有固定的城池,那勾爪自然也用不到了,臣当年直接通过阿爹将图纸献给了陛下,不知道现在这勾爪究竟是哪一方在使用?” “臣担心连陛下自己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逾越了。 皇上的声音自帐内传出:“你的意思是说朕被奸人蒙蔽,还是说手下大臣有被突厥收买的?” “臣不敢。”华裳垂下头,耳边湿漉漉的碎发勾了勾蜜色的脸颊。 “朕知华裳你爱朕之心,可天下人不知道,还望你以后慎言,切莫再让人抓到了把柄。”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 华裳挠了挠脸颊,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皇上轻咳了一声,随即道:“这件事朕已知晓。” 华裳又应了一声“是”。 皇上的声音放轻了些:“朕并非不信你,而是……有些事情是不该你知道的。” 华裳虽然在有些地方迟钝的要命,可在关乎战斗方面却有着近乎野兽的直觉。 她下意识便有了猜测:圣人手下必是有见不得光之人替圣人刺探情报,那位身手矫健的娘子可能是出自其中,为什么会遭到突厥人不远万里的追杀?难道是得到了某些重要情报? 华裳一个激灵,立刻道:“微臣明白,微臣虽已不在军中,但只要陛下需要,微臣便立即披挂上阵,责无旁贷。” 即便二十岁是她的死结,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华家人不怕死,也不畏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帐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华裳抬起头,只见帐子上映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你说这样的话是在跟朕撒娇吗?”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华裳有些懵:“啊?” “还是在埋怨朕剥夺你大将军的职位,收了你的兵权?” 这是试探? 华裳忙提起精神,猛地跪了下去,义正言辞道:“微臣并无此意,这件事本就是微臣的错,微臣是陛下的臣,是大周的民,为君尽忠,为国职守,华裳心中并无怨怼。” 华裳知道圣人敲打她一番后定然会给她一个甜枣吃,这可是圣人惯用的手段。 果然,帐内的皇上只是低声感慨:“你呀……还是这样。” 华裳低下头,湿漉漉的发梢触及红毯,晕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 开浓重的艳色。 “你竟如此担心朕,以至于冒雨前来告之朕这个消息吗?”皇上近乎自语。 “来人,赐浴甘泉宫。” 华裳眼皮一跳。 甘泉宫可是历代陛下沐浴之所,当时太上皇为了享受还特意引城外一温泉入池,放眼整个朝堂,能被赐浴甘泉宫的恐怕就只有她这个被剥了官职的光杆儿侯爵吧? 好大的恩赐,莫非陛下又要让她去卖血卖命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享受一番再说。 这样想着,华裳就忍不住跃跃欲试道:“多谢陛下赏赐。” 华裳跟着太监,穿过一座座勾连回廊,回廊外一片迷蒙雨雾。 她带着一身寒气迈进甘泉宫,被里面的热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湿漉漉的热气中带着龙涎香的味道,熟烂又温暖,朝她敞开了怀抱。 华裳拖了鞋袜,光着脚踏上玉石台阶,蜜色的脚趾在白玉上勾了勾,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黑色的外袍被抛下,凌乱地堆在台阶上。 顺着台阶向上,随意堆着腰带、亵衣、亵裤,和一条白色的布…… 白色的布条蜿蜒曲折一直探到漂浮着花瓣的浴池中。 暧昧又迷人的香气撩拨着蜜色的肌肤,晶莹的水珠晃了晃,又从手臂上落下,揉碎了一池艳波。 华裳双臂展开,闲散地搭在池子边,吼出一句:“爽!” 真不愧是皇帝过的日子啊! 华裳慵懒地仰起头,像是一只小憩的猎豹,即便有水汽遮挡,凭着她百步穿杨的眼力,她还是看清楚棚顶的彩绘了。 那居然是一幅幅艳丽妖娆的春~宫~图。 早就听说过无数女帝艳史的华裳此时也忍不住有些艳羡。 这才是真正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门“吱呦”一声轻响,被人推开。 华裳并未回身去看,这是陛下的甘泉宫,想必刺客也不会这么大胆。 接着便传来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的。 “你去。”圣人的声音响起。 “是。” 一个人在接近她,脚步声却在帐外停下了。 “冠军侯,微臣奉旨替您诊脉。” “诊脉?可是我无病无恙啊?”华裳奇怪。 “这……” 皇上远远地咳嗽一声,华裳只得侧了侧身子,将手臂探出帐外。 那名御医小心翼翼地将三道丝线系在她的手腕上。 华裳好奇地抓住丝线:“你要做什么吗?” 御医低声道:“悬、悬丝诊脉。” 华裳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么麻烦做什么,你直接摸脉不就好了嘛!” “这……这个……” “我在外打仗的时候和士兵们同吃同睡,我不在意这个,你直接上就好了。” “啊……”御医惊呼一声,似乎被吓住了。 华裳手背一凉,她低头看了看,像是御医流下的冷汗。 本将军就这么吓人吗? 皇上这才低声道:“按她说的做。” “是……是……”御医的声音都在发抖。 华裳好心安慰道:“你别怕啊,我又不会吃人,就算是吃人,我也是很挑的。” “是是……” 御医发凉的手指这才按在了她沾着水珠的手腕上。 过了好久,他都没说话。 华裳已经习惯长安这帮人干啥事都磨磨蹭蹭的态度了,也就没有催促,反倒是皇上先开口问:“如何?” 御医手指一抖,恭恭敬敬道:“禀陛下,冠军侯并无大恙。” “那就是有小恙了?”皇上猛地抬高声音。 御医抖的更加厉害了:“这……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多多少少都……” “闭嘴。” 御医连忙紧紧闭上嘴。 皇上顿了顿才温声道:“你明天就去冠军侯府,她什么时候好了,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御医连忙应声,告退。 门再一次被合拢,这下,屋内就只剩下皇上和华裳两人了。 华裳的头一点一点,几乎都要睡进池子里了,突然,她松散青丝被人握住了。 华裳猛然惊醒,她刚要回头,却被圣人制止了。 “朕……现在见不得人,你不要回头。” 这话说的,圣人你是生了一脸麻子了吗? 被削掉了半边脸皮的人她都见过,就算圣上你丑的不可入目,她也能照样能够直视。 心里面虽然是这样想的,华裳却不敢抗旨。 皇上却在她身后的玉阶上坐下,一边把玩着她的青丝,一边亲切地问:“给朕说说,你们家那个二十岁必亡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裳无奈:“陛下,您该不会是真信了吧?那只是他们中伤微臣的谣言而已!” 皇上“唔”了一声。 华裳立刻道:“您看,我阿爹死的时候是四十,根本就不是二十岁,只有我的两位兄长运气不好,死在了二十岁,我现在虽然快到二十了,不也好端端地待在长安?” 皇上握紧她乌黑的发丝:“那就一直呆着吧。” 华裳笑了起来:“那可不行,我是陛下手中的剑,剑如果久久不用是会锈的,我宁愿在砍人的时候断掉,也不想锈在剑鞘里。” 他冰凉的指腹贴上她的头皮,轻声道:“朕是皇帝。” 华裳笑眯眯地哄道:“是是是,我的陛下,您金口玉言,我也是为了当初与您的约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当初的约定吗? 原来她还记得。 ☆、第10章 芙蓉帐暖,温泉水滑。 华裳半垂着羽睫,笑道:“虽然臣年仅十岁,可臣所说的却不是戏言。” “那年与陛下初见……” 那是冠军侯华晟刚去世的时候,太上皇怜惜他们华家,特将他们召到宫中,想要让华家两兄弟之一尚了小公主,可是,皇帝的亲戚岂是那么好做的?更何况太上皇开大周之先河以女人之身登基为帝,虽然已经禅位给长子,但长子季无艳自幼貌美而多病,连御医都对幼帝的病情束手无策,只能让他好好养着,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保不齐哪天这幼帝就驾崩了,皇位还要落在这位小公主的头上,公主的驸马和女帝的皇后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华裳的母亲和兄长们都极力推辞。 女帝一转头看到了华裳。 她虽然年幼,神情又悲伤,却难掩身上的肆意与野性。 女帝笑道:“你家这小娘子,朕倒是喜欢的紧,要不给我家凤凰儿如何?” 母亲只是笑了笑道:“她可是匹小野马,被她父兄骄纵惯了,从小到大舞枪弄棒的,大字更是不识几个,更别提女红了,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 母亲只想让女帝打消这个想法,所以故意将自己的小女儿说的不堪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 。 女帝听了这话,反倒对华裳更感兴趣了:“什么是女孩样?非得要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才是女孩儿样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朕可是从来没有女孩儿样了。” 母亲连忙谢罪。 女帝却笑了起来:“朕是真心喜欢华裳的性子,她的性子倒是让我想起了故人。” 女帝又与母亲聊了两句,见华裳似有不耐,便令身边宫人带华裳出去走走。 华裳虽然年仅十岁,却出落的十分高挑,眉宇间难驯的野性更是令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关外草原的气息。 那是十岁的季无艳未曾见过的美景。 只是此时她低垂着头,发丝无力地搭在胸前,眼角还微微泛红,漫步湖边,像是一匹失群的小马。 彼时,季无艳尚且年幼,很难说出看到她时是什么感觉,他只是想要靠近她,摸摸她的头,或者抱一抱她,让她不要那么难过。 蠢蠢欲动的心终于催促他打发走身边的宫人,来到她的面前。 她却并未注意到他,一头撞了上去。 虽然年纪相仿,但季无艳自幼体弱多病,身材瘦小,被她这么一撞,她倒是无事,季无艳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华裳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她面前突然摔倒,却对自己撞上人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你谁啊?”华裳问。 季无艳突然为自己感到委屈,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拉长了小脸。 华裳在他身前蹲了下去,歪头打量他。 她身上的青草香气更加浓郁了。 “朕……” 她突然伸出手,温暖的掌心捂住了他的额头,轻声问:“疼吗?” 香草香气包裹住他,他像是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儿,那是御医和伺候他的宫人们决不允许他做的。 季无艳盯着她:“嗯。” 明明她自己还在伤心,却对着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突然,她探过身子,吻了一下他额头上被撞出的红痕。 季无艳一愣,洁白如玉的脸颊一下子涨红了。 她亲完后,又问他:“好些了吗?我见我爹爹就是这么哄阿娘的。” 她的父亲……华将军…… 季无艳心脏猛地揪紧。 华裳却误会了他的神色,有些失望道:“不行啊……那这样呢?”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抬起他的脸,对着他的额头吹了吹。 风掠过额头,凉凉的。 季无艳呆呆地望着她。 华裳盯着他的伤口轻声道:“呼一呼,痛痛都飞走了!呼——” “这样呢?还疼吗?” 季无艳摇头。 华裳笑了笑:“真好啊,可是我的心好痛,心长在身体里面,痛痛又不能这样吹走。” 季无艳板着脸,认真道:“可以的。” 他摘下脖子上一直挂着的一枚银牌递给华裳:“这是华将军曾经送给朕的。” 华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牌,只见上面刻着山河。 “他说,他会为朕守护大周的河山。” “朕想要将它送给你,”季无艳双手抱着华裳的手臂,突然低下头,对着她心口的位置吹了吹,“呼一呼,痛痛全都飞走了。” 他又探了探头,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心口吻了一口。 两人年少,性子单纯,像两头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 华裳猛地握紧那枚银牌:“陛下?圣人?” 季无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会露出其他人一般小心的神色。 华裳却道:“阿娘说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 季无艳突然想到:自己赏赐给别人东西的时候,别人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原来都在占朕的便宜吗? “所以……”华裳微微一笑,将那枚刻着大周山河的银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无比正经地与他约定,“我会为了你守护大周山河,你为君,我为臣,你为寇,我落草。” 她也没看过什么正经书,就把在坊间听到的传奇故事里的词用上了。 季无艳被她的神情和语气所感染,也没有仔细思索她话语中的不敬,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好,朕允你,只要你不负朕,朕会为你无所不能。” 那时年少,虽是童言稚语,却是赤子丹心。 当年的约定依稀还在耳边,华裳的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哎! 她突然记起来了,太上皇唤陛下的小名,陛下的小名是凤凰儿…… 华裳猛地捂住了脸。 她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居然把马起了个陛下的小名,怪不得陛下不愿将马赐给她,恐怕在陛下心中她就是个有了些许功劳,却胆大包天想要骑圣人的狂妄之人吧! 可是,陛下将那匹马赐给王太师的结果不也一样吗? 不! 她想起来了,王太师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唤过那匹马“凤凰”,所以,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地搞不清楚情况吗? 说不定,在她唤那匹马“凤凰”的时候,那只老狐狸还不知道怎么在心底偷着乐呢! “那枚银牌还在吗?”季无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在的,在的。”华裳有些心虚,连忙想要将脖子上一直带着的银牌摘下。 季无艳却阻止了她。 他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颈项,捏着那条银链,一点点将带着她体温的银牌转了过来,握在手心里。 他盯着他的山河道:“朕一直信你。” “多谢圣上。” “你应该将朕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上,还有……” 他轻声道:“你与朕初见,并非是在十岁那年。” 也许你根本已经忘了,却只剩朕一人记得。 ☆、第11章 华裳泡在热乎乎的温泉中,甜腻的香气熏得她脑袋晕,连打了几个哈欠。 季无艳淡淡道:“你是否还有什么瞒着朕?” 华裳“唔”了一声,侧了侧身子,水面一阵缭乱。 她没有看向陛下,反而一直盯着水面道:“陛下,其实之前那波黑衣人走后,臣又遇上了第二波黑衣人,而这波人明显就是冲着臣来的。” “臣怕终有一日无法与陛下继续那个约定。” 华裳不傻,自然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更何况她这个人树敌颇多,也唯有陛下能够保下她,她也要好好抱住这棵大树。 华裳低垂着头,心想:要不要自己努努力哭一哭,让陛下更加心软?可是,她除了十岁那年哭过一场外,就再也没怎么哭过了,眼下就算是想挤出几滴眼泪也不一定能做到。 她正琢磨着,突然感觉头皮一紧,被圣人没轻没重的手抓痛了。 她当即就想爆出一句粗口,可那个词在舌头上滚了一下,又咽回了肚子里。 “抱歉,”季无艳摸了摸她的头发,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 “是朕的过失,朕会安排人来保护你。” 华裳无奈了:“臣对陛下提起此事并非是要跟陛下讨人保护,再说了这天下谁还能干的过臣?臣只是想在陛下这里报个备,以免以后死都不知……” “不许胡说。”季无艳厉声斥责,原本抓住她头发的手也重新松开。 “你身边不能没有人护着。” “臣也不是一人,臣身边还有李娴,他是臣的亲兵,一直跟臣住在一处。”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饶是华裳神经很粗,也注意到了此时诡异的气氛。 “亲兵?朕记得李娴已是云麾将军,冠军侯,你的亲兵还是从三品的将军?” 他不辨喜怒的声音让华裳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可不过片刻,圣人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华裳纳闷儿地挠了挠鬓角。 沐浴结束后,华裳便被人送出宫,圣人赐她乘坐马车回府。 新浴过后的华裳腰酸腿软,整个人像水一样流淌在车座上。 她的手垂下,随着马车的摇晃。 檐角的铜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李娴!”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自车外响起。 华裳打了个哈欠,挑开车帘望去。 冠军侯府门外,高大的郎君和娇美的娘子争执起来。 李梦昙骂道:“你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姓李!你不回家一直住在将军府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传你的!” 李娴蹙眉,低声提醒:“小声些,影响不好。” 李梦昙冷笑:“你只在乎你将军的声誉,却不管陇西李氏的声誉吗?” “他们都说你李娴是她华裳养的一条狗,白天追在华裳屁股后面汪,晚上还在她华裳床上浪!” 李娴的脸彻底拉了下来:“李梦昙!” 李梦昙怔了下,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转而神色哀切:“阿兄,我知道你敬佩她,可你不能这样,眼下比较有影响里的世家就只剩我们和王家了,你生是李家的人,死也是李家的鬼,你该为家族做些什么。” 李娴垂下头,神情掩藏在阴影中。 “是,我知道华裳她太有魅力,否则,当年的应汲和魏玄也不会为了她昏了头,甚至牺牲了自己的仕途,就连我……”李梦昙咬了咬牙,“我讨厌她,我诋毁她,可我心里难道就不敬佩她了吗?我从小到大一直听着她勇武的事迹长大,她是军中奇才,是百年难出一个的战神,我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榜样。” “即便别人怎么传,即便我嘴上如何说,我心里依旧佩服她,因为她无惧他人的流言蜚语,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少女时光全都留在了边疆,我再如何讨厌她,又怎么会真的恨她啊!她华裳做到了我想做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看着她勇猛潇洒,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愿景。” “可是,阿兄……”李梦昙拽住李娴的袖子,语音轻颤,“如果她要的是我的夫君,我都愿意为了她立刻退婚,帮她促成,可她要的是你……那不行,陇西李氏需要你,世家需要你。” 李娴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李梦昙,他看着她从昔日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不断说着华裳事迹的小姑娘,长成了为家族着想,甚至因为逃家的兄长不得不扛起世家使命的妹妹。 “李梦昙,”他口气无比认真,“你觉得华裳是你的英雄,难道对我来说就不是吗?当年我离家出走,拼着一股劲儿跑到了边关,却刚好赶上突厥掠境抢夺,那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我那个时候才明白,我在家里学了十几年的武功都不过是花架子,在真正需要以命相搏的战场根本派不上用场。” 李梦昙一惊,忙掩住嘴:“什么!我都不知道……” 他看向远方,轻声道:“……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敌人的弯刀下的时候,一人一骑突然破开重围,宛如一团黑云从我头顶跃过,却给那个村子所有的民众以及我带来了希望。” “她将我从敌人的铁蹄底下救起,把我按在她自己的马背上,我那么近地看着她,看她长刀挥舞,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带来的是敌人的死亡和我方的光明。” 李娴攥紧拳头,忍不住激动道:“你不明白的,只要有她在,大周就有生机,只要有她在,边关就永远不会告急!” 他脸颊晕开激动的红晕,整个人忍不住发抖:“你们这些生活在长安受她庇护的人永远不会懂,她华裳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她就是所有边关将士和民众心中的神!” 他死死按住自己的心口,剧烈喘息:“当然,也是我的,我被她救下的那一刻,除了她,再也看不见其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就是她了,她就是我该誓死追随的人!” 李娴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抬起头,对着李梦昙温和地笑了一下,可他的眼中却全是对另外一个人的憧憬。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选择为我的将军尽忠,只能对不起……了。” 李梦昙拽着自己的衣角,不住地念叨:“可是……可是……” 她重复了好久,也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全。 李娴垂下眼,轻声道:“你也早早放开那个从根子坏掉的家族吧,现在已经不是世家独大的朝代了。” “阿兄,你怎么能这么说?” 李娴:“还能怎么说?陇西李氏行伍起家,你看看,现如今还有几个子弟在军中。” “兄长不是在吗?” “靠我?”李娴冷笑,“靠我和将军在战场拼死拼活挣回来的军功,扶持着那些老不死的分割将军的兵权?” “没上过战场的把持兵部,没有杀过人的当将军,何其可笑!” 李梦昙实在没脸再继续说下去,她嘟囔着:“世家本来不就是这样嘛。” 李娴目露凶光:“我绝不会背离将军,除非我死,不,我死也不会!” 李梦昙叹了口气。 “还有,你回去告诉那帮逼你出来劝我回去的老东西,他们敢动将军的一根毛,我李娴就把整个李家搅个天翻地覆!” 见无法劝他,李梦昙只得自行离开。 李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默为自家的将军心疼。 然而,下一刻,他所想的人就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娴猛地一僵:“将、将军!” 华裳歪歪头,笑眯眯道:“你这么吃惊做什么?莫非是趁我不在家,偷偷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李娴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华裳捂着肚子笑:“哈哈,你也太容易红脸了吧,我逗你玩儿呢!” “毕竟,”她笑容明媚,“你是我最信任的亲兵。” “嗯!”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两人一边往府中走,一边说起了李娴今日去办的事情。 “我的刀拿回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 来了吗?” “唔……” 华裳立刻停住了脚步,挑眉看他。 毕竟李娴虽然一向沉默寡言,可还从未有如此支支吾吾的时候。 李娴顶不住将军的目光,立刻道:“没拿回来。” 华裳神色认真了些:“发生了什么?” “您的爱刀被人先一步拿走了。” 华裳抱着胳膊,眉宇间泄露些许煞气:“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敢拿我华裳的武器?” 李娴抬头,偷偷看她一眼。 华裳立刻抓住他的眼神:“你看什么!” “将军,拿走刀的那位正是魏玄,您的前夫。” 华裳直接啐了一口:“呸!” 李娴挺直腰板,站得笔直。 华裳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才问:“他有什么要求?” 李娴认真道:“他说您去看看他,他就把刀给还您。” 华裳摩拳擦掌:“我看他是皮痒了找揍。” “那……” “行,会会就会会,我还会怕他吗?他也就一年前能给我些压迫感,现在嘛,谁会怕一口钝了的刀呢?” 李娴默不作声地踹了一脚探进回廊里的花枝。 谁知道你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华裳的前两段亲事给了李娴一种深深的忧虑感,搞得他好想在华裳下次成亲的时候,偷偷藏在她的婚床下面,看看新婚夜究竟会发生什么。 ☆、第12章 李娴服侍华裳用膳的时候,询问了她今天的行程。 华裳支着脑袋无聊道:“见到了应汲。” 李娴手中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我觉得他变了好多,难道出家有这么大的影响?”华裳没有察觉到李娴的异状,“他虽然笑着,却笑得我毛骨悚然。” 华裳将筷子放进嘴里抿了抿:“啊,还有陛下,有几年没见陛下了,他怎么越来越疯了,说话颠颠倒倒,下手没轻没重……” “将军!”李娴立刻警告,“小心额墙有耳。” 华裳笑了起来:“知道了。” 李娴目光闪烁,低声问:“将军为什么找陛下?” 华裳夹起一片菜叶子,随口道:“哦,我路上遇到了两波黑衣人,英雄救美了一下,后来发现第一波黑衣人可能是突厥人,第二波黑衣人是来杀我的。” “嘭!” 李娴按着桌子站了起来,他脊背微屈,手臂上的线条凌厉地绷紧,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华裳。 华裳嚼着菜叶子笑道:“别担心,我没事的,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吗?” 了解是一回事,可担心是另一回事。 李娴的胳膊无力地曲起,最终将自己重新扔回椅子上。 他缩胳膊缩腿,郁闷地垂下头:“都怨我,我该跟着将军的。” “你跟着我有什么用,你的武功又没我高。” 李娴蔫头耷脑。 华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担心我。” 李娴立刻抬起头,认真地追问:“将军,要害你的人究竟是谁?” 华裳毫不在意地大嚼特嚼:“谁知道呢,情杀?仇杀?哎,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又弄不死我。” 李娴摇头:“不行,从明天开始将军还是将宝刀带上,我也寸步不离将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他又开始婆婆妈妈了,华裳为了耳根清净就应下了。 翌日清晨,华裳刚起床,李娴就敲门而入。 华裳坐在床上拢头发,见他进来,挑眉笑问:“你该不会昨晚一直站在我门口吧?” 李娴低着头:“嗯。” 华裳:“你啊……这不是在战场上,我睡觉又轻,你说你耗费这些精力……” 她一手按着床面,一手朝他招了招。 李娴拧了一条布巾,乖乖来到她的面前,想要为她擦脸。 华裳一偏头躲开了,她的手覆上他的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布巾。 李娴只觉自己湿漉漉的手掌一阵阵发热。 她直接将布巾按在了他的脸上:“你看看你面容憔悴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似的。” 他的声音从布巾下面闷闷传出:“将军……” 华裳狠狠搓了搓他的脸,等拿下布巾的时候,他脸颊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他乖乖地看着他,动也不敢动。 华裳眉眼含笑:“乖,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我。” 透过窗纱的天光映在她的脸颊上,春光一如往昔明媚,宛如草长莺飞的原野。 “好。”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从未将你当作我的下属,我一直将你当作我的兄弟。” 说罢,她便毫不在意地用替他擦过脸的布巾抹了几下自己的脸。 “唔?”放下布巾的华裳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脸,“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我手劲儿太大搓破了吗?” 李娴摇头胜似拨浪鼓。 华裳哈哈大笑:“你脸太嫩了,这样怎么可以?以后还要跟敌军大骂三百回合呢,还是要把脸皮练的厚实一些。” 李娴突然一阵心累,但是,还能继续爱下去。 华裳出门时,他立刻跟了上去。 华裳瞪他,还未等开口,李娴立刻垂着手,老实巴交道:“我今晚会好好休息的,但我白天必须陪着将军。” 华裳耸肩一笑:“好吧,成全你。” 李娴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轻松。 “将军。” “唔?”华裳在天光下回头。 李娴扬起手中金灿灿的宝刀朝华裳扔了过去,华裳一把接住,碎片似的金光从她脸上滑过,带出一片森寒。 她将长刀挂在腰后,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头。 “阿娴啊,魏玄说在哪里等我来着?” “白玉观。” “啊,好像也是在城外……”华裳摸了摸下巴,加快了脚步。 华裳刚刚穿过市坊,就被一把华贵的宝剑拦住了去路。 宝剑被一个衣着富贵的小郎君握在手中,小郎君眉眼倨傲,神色嚣张问:“你就是华裳?” 李娴蹙眉:“李岚?” 华裳挑眉笑:“哟,这是你家亲戚?” 李岚扬着下巴,骄傲地像只小公鸡:“不是!我们李家没有他这种吃软饭的!” 华裳指了指自己,笑眯眯问:“软饭指的是我?” “哼,谁应声就指的是谁!” 李娴抱着胳膊冷声斥责:“狂妄之徒,休得无礼。” 华裳一脸惫懒:“小郎君拦住我做什么?” 李岚拖着声音故作傲慢:“你跟我比试一场。” 华裳笑了。 她不去调~教这些纨绔子弟,没想到纨绔子弟倒是早上门来了。 “行啊。”她懒洋洋地扭了扭脖子。 你偏要给我送钱,我还能拦着不成吗?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 李岚瞪着猫眼道:“就在此处比试,你若是输了就把小叔叔放了,再去跟梦昙道歉!” “放了?”华裳将手肘抵在李娴的肩膀上,笑眯眯道:“怎么说的就好像我是当街强抢郎君的土匪似的。” “哎,阿娴,是我强抢你的吗?” 李娴乖巧地摇头:“不是,是我自愿的。” 李岚的脸颊气得鼓鼓的,浑身尽是少年人的意气。 华裳捂嘴笑道:“听到了没有,那你还要跟我打吗?” 李岚恶狠狠地瞪着她:“打。” “好!”华裳为他的勇气鼓掌。 “我让你三招,可别让人说我以大欺小。” 李岚两腿张开,摆好架势。 “来吧。” 华裳摸了摸菊花刀的刀鞘,笑眯眯道:“别急啊,咱们先说好彩头。” 李岚的猫眼瞪得溜圆:“你要什么!” “我要……”华裳蜜色的手指抵在下巴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嘲意,“……你啊。” 他的猫眼大睁,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闹市里看热闹的民众一阵叫好,替华裳鼓掌欢呼。 大周正处盛世,民风开放,长安街头也有不少鲜衣怒马、仗剑而行的锦衣郎君,游侠、游仙也是这帮有钱有闲的郎君们追逐的新风尚,他们会在酒馆里为自己喜爱的胡姬打斗,也会在街上为心爱的佳人对战,甚至会为了昆仑奴的彩头好勇斗狠。 可这些通通比不上今日这场比试精彩,长安无数流言蜚语的中心人物、大周的战神华裳居然当着自己新宠的面,调戏另一个小郎君,而且,小郎君还是新宠的堂侄,向华裳邀战也是为了自己的堂叔。 爱恨情仇,叔侄情人,每一个都是戳中人心的爆点! 坊间卖唱的娘子、酒馆跳舞的胡姬全都涌了出来,色彩斑斓的裙角挨挨挤挤,鲜艳明媚的美人竞相朝华裳鼓劲儿。 杂耍的让开道路,买卖的扫干净场地,酒馆的老板端着两碗酒敬给华裳和李岚,两人喝罢酒,摔了碗,各自站在一侧,对视。 两人间,酒香肆意,胭脂香弥漫,当真是—— 长安年少争风流,风不风流少年游,一剑一花一杯酒,盛世只向人间求。 李岚因为华裳狂妄的言辞,脸颊上依旧挂着薄怒,他扬剑起手,率先朝华裳攻了过去。 华裳左躲,口中道:“第一剑。” 李岚立刻改刺为横扫,华裳仰头,再次躲过。 “第二剑。” 李岚加紧攻势,一瞬之间竟然连出上中下三剑,将那个黑衣女人笼罩在密不透风的白色剑影之下。 这是他最骄傲的一剑,任谁也别想躲过。 李岚绷紧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就在他眨眼的一瞬,眼前人就不见了踪影,接着,他握剑的手被人大力捏住了。 他奋力挣扎,却像是被千斤石压住一般,怎么样也无法挣脱。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蜜色的手带着他的剑抵上了他自己的脖子。 不,不行! 李岚猛地后退,却一头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明明如此柔软,却在他的大力撞击下一动也不动。 锋利冰冷地贴上了他的脖颈,他背脊冰凉,心沉了下去。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认输了吗?” 李岚抿紧唇,可认输的话怎么也吐不出。 华裳歪歪头:“敢做不敢当吗?” 李岚的脸憋得通红:“谁说我……” 话音未落,华裳突然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捏着他的手,带着他朝着一个方向猛劈一剑,将一只突如其来的暗箭劈成两半。 被劈成两半的暗箭从两人的脸侧划出,钉在了地面上。 李娴没有等华裳吩咐就立刻朝着暗箭袭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华裳松开手,拍了拍李岚的后背,温声道:“别怕,冲着我来的。” 李岚捏紧剑柄,吼道:“我没怕!” 华裳莞尔一笑:“那就好,我们来说说彩头的事吧。” 李岚瞪着她,蹭蹭蹭后退了三步。 他脸颊红的快要出血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华裳捂着肚子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要你的意思是你给我当一段时间奴仆。” 李岚抱着自己的剑,闷不吭声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当奴仆总好过当……咳! “好,说话算话,你不许动歪心思。” 华裳摸摸下巴,眯着眼笑问:“什么歪心思?” “哼!” ☆、第13章 作为胜利者的华裳被女郎们环绕着,鲜花、香囊、锦帕一股脑儿朝她身上砸去。 华裳被各种香气呛得鼻子发痒,她揉了揉鼻子,露出一个潇洒不羁的笑容。 香囊却扔的更多了。 突然,一束白光划过一道弧线,朝她头顶坠来。 华裳一伸手,抓住了那物,松开手一看,居然是把白玉骨镂空雕花折扇。 这是哪个有钱人家小娘子? 华裳眼珠子一转,向抛来的地方看去,那处的小娘子立刻沸腾起来,她却未见到自己目标人物。 华裳咧嘴一笑,将价值不菲的白玉扇揣进了怀里。 自觉失了颜面的李岚刚要溜走就被华裳勾住了脖颈。 “咳咳——”他一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华裳嬉皮笑脸道:“小郎君,别忙着走啊,来来来,咱们先庆祝一下。” 李岚脸色难看地抓住她的胳膊,明明如此纤细柔软,肌肉中却好像填充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算了,他放弃了。 李岚放下了手,下一刻,华裳也松开了手。 华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生气了,可是你先来挑战我的,输了就甩脸子、哭鼻子不是真男人。” 李岚猛地瞪了她一眼:“我没哭鼻子!” “好好好。”她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进旁边的一家酒肆里。 华裳蹲在被削成两半的暗箭旁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箭尖儿锋利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是被人涂过毒的。 就这么想要让她死吗? 华裳捏着箭身看了看,低下头又在箭身上仔细闻了闻,却闻到了一股有印象的香气。 “你干嘛!”李岚突然叫道。 华裳将断箭包好,慢悠悠地迈进酒肆里,口中懒散道:“看看是谁想要害我。” 李岚在酒肆深处的一张靠窗长榻上坐好,宝剑随手放在案几上,他半支着头冷哼一声:“想要你命的人可多了去了。” “也包括你?” 李岚蹙眉:“我才不会暗箭伤人!” 他磨牙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来啊,暗处那人来这么一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等小人呢!可别让我抓到那个男人!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 ” “男人?”华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李岚:“力气这么大,当然是男人……” 他突然看了华裳一眼:“哈,也有可能是你这种巨力女人!” 他重新低下头,盯着黄梨木桌面:“可天下只有一个神力华裳。” 华裳伸了一个懒腰,直接在长榻上侧卧下来。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声,怎么还眼巴巴凑上来挨揍?” “哼!” “你这个年纪……怕是为了女人吧?” 李岚左顾右盼,手指尖儿敲击了几下桌面:“没有。” 华裳把玩着酒杯:“你如果说的是真话就不会一直舔下唇了。” 李岚的猫眼瞪圆,双唇微张。 华裳微微一笑,起身,双臂搭在桌子上,抬头问:“老实说,是李梦昙让你来挑衅我的?” 李岚绷紧的双肩松弛下来,猫眼中的戒备减少了些许。 “哈,我还道战神华裳有多么料敌于先呢。” 不是李梦昙吗?又是哪个女人能挑拨这样出色的少年来挑衅她。 华裳细长的手指搭成桥,下巴抵在桥上。 李岚朝竹帘外张望,屁股不自居抬起:“小叔叔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了意外吧?” “你小叔叔可比眼下的你厉害多了,不必担心,不过,如果你到了你小叔叔这个年纪,怕是要比他还要……” 李岚紧张又兴奋地望着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酒来了。”青竹帘外传来清亮的一声,一只手卷起了帘子,来人端着酒樽和酒杯进来了,浓郁绯红的酒香顿时挤满这方空间。 华裳神色惊喜:“竟然是西域葡萄酒。” 端酒进来的老板年纪不大,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唇红齿白,有种醉人的酡红姿态。 他将酒樽放下,语声轻快道:“华将军离开边关日久,定然馋了这葡萄美酒,小的便将珍藏现了出来。” 华裳笑眯眯道:“军营忌酒,即便有应酬,成色这么好的酒我也很少喝到,真是让老板破费了。” 老板爽快道:“这有什么,若是能见华将军当年一箭射王侯的风采,小的宁愿散尽家财呢。” 华裳哈哈大笑起来。 帘外大厅传来袅娜的歌声,胡姬血色罗裙扫过酒桌,客人击箸和唱,李岚侧耳听了听,发现客人唱的正是昔日咏唱华裳神勇之词。 “大黄弩,冠军侯,抬弓百步穿王侯,长刀千里不留行……” 李岚忍不住将好奇的视线投向她。 她却眯着眼睛,和着歌词敲击桌面,嘴里轻哼几句,散落的碎发黏在她的唇上,随着她的呼吸微颤。 李岚突然产生一种窒息感,他下意识拉了拉领口,抬起头,却发现老板正对着他微笑。 李岚狠狠瞪了他一眼。 酒肆老板笑容更盛:“将军,且让小的为您酌酒。” 他挽了挽袖子,褐色衣袖下露出一截皓腕,白如雪,莹如玉。 他执着长柄银勺从酒樽中舀了一勺鲜红,倒进琉璃钟中,灼红舔过杯壁,留下旖旎的痕迹。 李岚盯着杯子,突然道:“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 老板抬起琉璃钟,敬给华裳。 华裳细长的手指捏着一根朱红长箸压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上,她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且慢。” 老板目露不解。 李岚道:“你又要搞什么?” 她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根细长的木箸从他手腕上滑过。 “谁家的酒肆老板有这么一只细皮嫩肉的手?” 李岚:“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这个酒肆老板……” 老板笑了笑:“还是让小的自己来说吧,小的家中世代经商,家有余财,在长安开这酒肆并非是为了挣钱,而是兴趣使然。” 李岚掀起对着墙面的那片竹帘:“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朝墙上努了努嘴。 华裳抬起头,只见白色的墙面上写满了墨字,有狂放不羁的草书,也有潇洒肆意的行书,还有工工整整的楷书,而落款的姓名皆是能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朝中高官。 李岚:“他这里深受文人墨客喜欢,连王太师他们都曾在这里喝过酒。” 华裳的视线落在名为王问之落款的诗句上。 “玉人当垆,皓腕卖酒。”华裳念出。 老板拱手一笑:“多谢将军夸赞。” “不知老板是……” “小的沈伶,承蒙诸位大人抬爱。”他不卑不亢,神情真挚。 华裳咧嘴一笑:“你别多心,是我想太多了。” 沈伶再次奉上酒:“小的一向仰慕将军,请将军满饮此杯。” 华裳伸手去接,他却躲开了。 “将军,小的来伺候将军就好。” 华裳无奈一笑,只得微微张开嘴,舌尖抵着下唇,任由他捏着琉璃钟凑到她的唇边。 葡萄酒碰触红唇,嫣红酒液一口饮下,只留唇上残酒滟滟。 就在沈伶伺候华裳饮酒的时候,李娴大步走进了酒肆,他就像灵敏的猎犬,在酒馆里稍一寻,就奔着帘后而来。 华裳一边借着玉手喝着酒,一边朝掀开帘子的李娴打了个招呼。 李娴看了一眼帘内景象,一本正经道:“并未追上。” 华裳蹙眉。 识趣的沈伶立刻恭敬退下。 李岚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哟,要说悄悄话?我躲躲?” 华裳:“无妨,都是一家人。” 李岚和李娴同时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又各自嫌弃撇开头。 这话说的可真让人无措。 华裳捏着半透明的琉璃钟问:“你发现了什么?” 李娴:“那人是在坊间小巷将我甩掉的,他轻功看上去不及我,却对道路十分熟悉,我几次险些追不上,后来从一个小巷中钻出后,我只看见一行化缘的和尚,再没看见那人身影。” “不过,我后来回小巷里搜查了一圈,找到了他脱掉的衣服。” 他将拎在手上的包袱递给华裳,华裳打开看了看,又低下头嗅了嗅。 李岚好奇地探头张望。 华裳出声问:“你很感兴趣?” 李岚立刻坐好:“哈,谁会对想要杀你华裳的人不感兴趣,他还差点成功了呢。” 华裳抬眼看向他:“该说是你给他提供的机会吗?” 李岚哼了一声:“原来冠军侯就是这么凭空污人清白的吗?” 华裳突然问:“你跟应汲的关系如何?” “应汲?哦,你说的是应如是啊。”李岚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听说过而已,不是被你抛弃的男人之一吗?” 李岚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态度稍有无礼道:“当年杏园探花郎,寻遍名园,却独爱你这枝的典故我可是知道的,你在看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 完刺客留下的衣物后问我这个问题,该不会你怀疑要害你的人是他吧?” “啧啧,这就是因爱成恨……” 话未说完,李娴就当即拔出利剑搭在了李岚的脖颈上。 李岚的脸皮一下子就涨红了:“小叔叔,你居然为了她对我拔剑?!” 李娴目光森寒:“闭嘴。” 李岚愤愤不平,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华裳。 华裳却并未生气,还兴高采烈地对李娴道:“你们李家算是后继有人了,他今年多大?十五?十六?可比你那时的武功好太多了,还有这脑子也是相当的好使!” 居然夸奖他? 李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李娴淡淡道:“将军,您还是该把军师弄回来,若是他在,咱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华裳摊着手道:“不是我不想叫他回来,现在是他自己不肯露面。” 她朝不远处的墙面扬了扬下巴:“你看,有功夫在这里留诗喝酒,他生活的多逍遥自在啊。” 李娴无奈摇头,嘴上却只能干巴巴道:“军师不是这样的人。” 军师对谁都一视同仁,唯独对您是不一样的。 华裳抽出菊花刀,挑起包袱。 “走吧。” “去白玉观吗?”李娴连忙收剑追了上去。 华裳冷笑一声:“去什么白玉观,先找应汲算账再说。” 一旁陪坐的李岚心想:这下可没我事儿了吧。 他刚要跳窗逃走,就被李娴拎着后脖颈重新揪了回来。 李娴用剑鞘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将军没叫你,你不许走。” 李岚怒了:“你有病吧,自己给人家当牛做马也就罢了,非要逼你亲侄子为奴为婢吗?” 李娴挑了一下眉:“所以你是要失信?” 李岚:“呸,当奴就当奴,既然你非要将我这个大好男儿放到小婶婶身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婶婶…… 李娴一下子张皇了:“不,不是的。” 李岚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真是让她吃的死死的,果然还是要我浪里小白龙出马,保将悍妇调~教成小娇妻。” 李娴蹙眉,直接锤了李岚脑袋一拳头:“在哪里学的荤话!” 李岚忍痛不答话。 李娴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小子倒是口气大,也不知道是谁调~教谁。 他知道自家将军的意思,自家将军不过是爱才,想要将这个好苗子放在身边好生调~教一番。 不过,将军教人的手段…… 铮铮男儿郎的李娴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14章 三人出了酒馆经过一辆马车旁,华裳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一直关注华裳行动的李娴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那辆马车。 车帘动了动,被人挑了起来。 楚江仙神色冷淡,头却探出帘外。 李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提醒正往前走的华裳。 李岚看看那男人,惊讶道:“楚御史。” 楚江仙闷声道:“你怎么知道是某?”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了。 华裳却回头笑道:“还真是你,我就是觉得薰香味儿有些熟悉。” 说着,她便蹬着车辕,蹭上了马车。 她笑嘻嘻道:“阿仙不介意的话送我一程吧。” 李娴闻言一怔,还以为她叫的是自己。 楚江仙冷淡地敛了敛衣袖:“嗯。” 华裳回头招呼李娴和李岚上马车。 坐在一旁用斗笠遮脸的抱琴小声嘀咕:“我家郎君刚才还为你丢了白玉扇……” 华裳抬手敲了一下他的斗笠,扭头朝楚江仙笑道:“原来那柄白玉扇是你丢的。” 楚江仙:“嗯,一时激动。” 华裳歪歪头打量,愣是没从那张白玉一样的脸庞上看出激动的神情。 李娴一言不发地在马车内坐好,李岚则显得有些激动,他的眼神总是偷偷往楚江仙身上溜去。 楚江仙抱起放在座位上的琴,低声问:“去哪里?” “我去隠山寺,我看你也是要出城,是要去哪里?”她直接坐在他原本放琴的地方。 “同路。” 华裳一脸笑意:“那可真是太巧了。” 她坐的大马金刀,楚江仙只好束手束脚地并拢双腿。 他将琴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拨动琴弦,调调弦。 马车有规律地摇晃着,窗外的市坊中的热闹渐渐倒退。 李岚坐不住了,他一脸仰慕地看着楚江仙道:“久仰长安仙才楚御史之名。” 楚江仙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唔”了一声。 虽然是稍显冷淡的回应,可李岚还是兴奋不已。 “听说楚御史的琴音绕梁三日不绝,我能有幸听一听吗?” 楚江仙奇怪道:“你的心还能听得进琴音吗?” “啊?为什么不能?”李岚一脸茫然。 “你的心乱的要命,各种心绪挤挤嚷嚷,怕是没有余地听进去某的琴音了,某也不给这样的人弹琴。” 楚江仙冷漠的话语激得李岚面色煞白,他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娴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华裳好奇地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现在能听吗?” 楚江仙抬起头,从车帘缝隙射来的一束光映在他的双眸上,他的眼眸就像日光下湖水,或深或浅,层次分明。 他按住琴弦,温声道:“冠军侯心思单纯,某愿随时弹琴给你听,但今日不可。” “有何不可?” “今日的冠军侯,杀气腾腾,某怕某的琴弦会承受不住冠军侯的杀意和怒火。” 华裳微微一愣,一直攥紧的拳头这时才松开,她笑道:“阿仙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听到她粗俗的比喻,李岚哼了一声道:“你可别用你的俗话污了楚御史的耳朵。” 一旁的李娴直接对着李岚的脚裸踹了一脚。 李岚被踹的又痛又麻,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些:“你胳膊肘能不能别总往外拐!” 李娴:“闭嘴。” 楚江仙轻轻笑了一下:“某并不在意,只是冠军侯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华裳抬手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你我是好友,你也别一口一个冠军侯叫我了,来,叫的亲密一些。” 楚江仙的手抖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恭敬不如从命,阿裳。” 华裳笑盈盈。 李娴蓦然开口:“不用你提醒,我家将军我自会好好保护。” 楚江仙清清淡淡地撩开睫毛,看了他一眼。 “云麾将军品阶不低,一向战功卓着,怕是在长安留不了多久吧?” 李娴咬着牙,以一种嚼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 钢的狠劲儿道:“多谢你费心了。” 楚江仙微微一笑,淡色的唇敞开露出洁白的牙齿:“某这里倒是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李将军你的。” “听说陛下很满意李将军,李将军不日将受到重用。” 他含笑点头:“某在这里先恭喜李将军了。” 李娴瞳孔猛缩,放在膝上的大掌一把攥住:“你!” “哦,这样不是也很好嘛,亏我还一直为你的前途忧心。”华裳朝李娴的方向探了探身子,抬手拍了拍他大腿。 李娴绷紧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 华裳看向楚江仙:“阿娴是我的老部下了,我们武人粗枝大叶的,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楚御史你也不要和他计较。” 这话虽然是致歉,可她却将李娴牢牢护在身后。 楚江仙真是一口热气闷在心口。 他重新低下头,冷淡道:“冠军侯是个长情的。” 随后,他就专心调琴,不再说话了。 同车的李岚简直坐如针毡,可他好奇的目光还是止不住地留恋在华裳的身上。 她怎么就跟楚江仙认识了呢?好像关系还不一般……明明两人一个是天上明月,一个是地上的泥腿子。 李岚看着她用细长手指摆弄着金光闪闪的刀鞘,指甲上似乎也沾上了细腻的金粉。 ……好吧,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华裳看上去确实很耀眼。 马车刚刚停稳,李娴就先一步跃下车,而后,乖乖站在一旁,伸手去扶华裳。 华裳一刀鞘打开他的手:“别,我可没那么弱不禁风。” 李岚看了看楚御史的脸色,心想:小叔叔这样做可不是因为你弱不禁风,而是做给有心人看的。 他麻利地自己溜下了车。 华裳回头看端坐在车厢内的楚江仙一,挠了挠鬓角,道:“哎,你是不是……算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说罢,华裳就迅速朝隠山寺内奔了进去。 一旁的抱琴忍不住道:“郎君啊,你看你是不是拉了一车白眼狼。” 楚江仙闷闷出声:“别说话,心烦。” 抱琴看着自己心浮气躁的郎君忍不住心疼起来。 这华裳简直就是个祸害! 华裳跑进寺院中,这次前殿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她顺着上次应汲带着的路,一直朝后山跑去,在路过一座柴房的时候,看到了正佝偻着腰挑水的应汲,或者说慧断。 “将军……”追赶过来的李娴刚吐出两个字,华裳的刀鞘就已经敲在了慧断的背脊上。 慧断就像是一个纸片人似的倒了下去,打翻水桶,跪坐在泥水中,整个人滚成了个泥猴子。 原本还满腔怒火的华裳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先把人干翻在地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摸了摸鼻子,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能把你撂翻,你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了?肾虚?” 一旁的李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慧断摸了摸后背,红红的嘴唇小声喘息着。 “老了,身子骨不比当年了。” 华裳抱着胳膊笑:“当年新婚之夜,我就看出来了。” 慧断的脸一下子红了。 “喏,别说我不心疼你。”华裳朝他伸出手。 慧断温和地笑了笑,被打湿的花白头发贴在俊秀的脸颊上,看上去楚楚又脱俗。 他握住了她温暖的手掌,慢慢站起身。 他站直之后就立刻松开了手,将沾了泥水的袖子一圈圈挽起来,露出布满伤痕的胳膊。 华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胳膊怎么又伤了?” 慧断:“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的。” 华裳扫了他一眼:“我还当你不像当年那么莽撞了呢,原来这性子还没变吗?” 慧断垂下头,低声道:“不敢莽撞了,都弄丢一个娘子了……你一身煞气来找贫僧,怕是出了什么事吧?” 华裳歪头,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慧断满脸茫然。 “刚刚你在哪里?” “阿弥陀佛,贫僧去打水了。” “可有人看到?”华裳态度咄咄逼人。 “并无,寺中人员较少,主持出门在外,沙弥在打扫庭院。”他嘴角含笑,从容应答。 华裳收起脸上的笑容,冷淡道:“有一事我要问问你。” “施主请说。” 华裳拿出刺客的暗箭和衣物。 “你可认得此物?” 慧断摇头:“这是何物?” 他猛地蹙起眉头:“莫非……你遭遇了什么?” “真不认得?” 慧断抬起头,神色空洞:“施主是在怀疑贫僧吗?” 华裳将证物又往他鼻子下递了递,“你好好闻闻。” 慧断低头,轻轻嗅了嗅,顿时脸色大变,“这……” 华裳低声道:“我善调香的好夫君,你倒是说说,这些东西上面为什么会有你独有的熏香味?” 她眯起眼睛,“我记得你在家乡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你与我在一起时,我也曾教过你射箭的本事,我倒是不知道昔日的探花郎,如今不仅当了和尚,还做了刺客。” 她薄唇一抿,说出的话却让人肝肠寸断:“几次三番暗杀我,是嫌我们二人当初断的不够干净吗?” 慧断猛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身子摇摇欲坠。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敢这么说!” 他脸上唯一的色彩也在慢慢褪去,“当初,虽然我有不对之处,可你也……” ☆、第15章 慧断垂下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他白皙的脖颈上粘着一根草,不经意地看过去像是刎颈之后留下的伤口。 “不是我,不会是我。” 慧断轻声道:“我为什么要你死?你死了,难道我就能独活?阿裳,我们曾经那么快活过,你难道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意吗?” 华裳收起笑容,冷冽的眼神如同丈量的铁尺,她的目光一寸寸丈量着他的神情。 “快活?难道你想说我们洞房花烛夜你却一睡不起,翌日起床,又一脸张皇,像是从未认识过我……这种感觉是快活?” 慧断眉头紧蹙,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指尖的泥水在鼻子一左一右留下两点污痕。 “我……”他摇了一下头。 这件事说不清。 是他的错,他只能认下。 “我当时昏了头,什么也不记得了。” 华裳笑了,却一如既往的嘲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那天早上,你直接空着手回家了,失忆能记得自己叫什么,自己家在哪里,唯独将我忘记了吗?” 他闭上眼睛,面有愧色。 新婚之夜,一觉醒来,应汲突然发现自己躺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 在一张艳红纱帐包裹的婚床上,朦胧的光线中,他只看到自己全身赤~裸。 怎么会这样? 他脑中空洞,努力回想,却只能想起自己在临考前生了一场大病,现在是病好了吗? 不。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回想起几个模糊的画面,他在考场奋笔疾书,他骑马游街,他在杏园赴宴。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的记忆这么模糊,就像是有什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二十岁的应汲还是喜怒皆形于外的年纪,他双手插进青丝中,指甲陷进头皮,可这种疼痛也填补不了记忆的空缺。 突然,有什么温热绵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后背。 湿热的呼吸喷上他的脖颈。 一只细长有力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口吻上了他的唇。 一直专心学业,从未涉足过儿女之情的应汲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 然而,那两片带着清新香气的唇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红唇一抿,抿住了他的下唇,滚烫的舌尖儿划过他的唇纹,热辣的酥麻从脊椎尾一直蹿到天灵盖儿,逼得他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把他本就空荡荡的脑袋更搅了个稀巴烂,脑子里的水估计都蔓延到了眼里,若不然,他眼前怎么尽是雾气。 雾气还没消散,那只手就像是海浪般又将他这只颠簸的小破船推远。 应汲抱着被子,迟了片刻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嚣张到灼人的面庞。 实话说,这个同样赤~裸的女人并不符合时下的审美,可并不能说她不美,她的肌肤像是被琥珀色的砂糖打磨过,甜腻又野性,有力又张扬。 “夫君你昨晚是喝多了吗?”她笑盈盈地望着他,舌尖舔了舔下唇。 他想到了那唇、那舌尖的触感,脸颊红似火烧。 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推到在艳红的被褥上。 应汲一惊,立刻阻拦,可双手刚伸出去,他就发现自己按错了地方,像被烫到了一般,立刻缩回手。 “这位娘子休得无礼!” 那人的动作停住了。 他也总算能好好喘上一口气了。 应汲板着脸,蹙眉道:“随随便便爬别人郎君的床榻,娘子好不知羞!” 她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应汲心里拱了一股火,只能不停的说话以免火气蔓延到身上,“还不速速放开我!” “这位娘子你是不是与旁人合起伙来戏弄我?我不过是一名苦读学子,身无长物,更无余财……” 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登了龙门,“虽然登上龙门,却还是两袖清风,实在没有什么给旁人惦念的。” 那名女子终于松开了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他避开她的目光,蜷缩长腿,抱紧被子。 “请这位娘子避开,我要换衣了。” “避开?”她终于说话了,声音中带着丝沙哑。 她慵懒地捧着自己的头发,咧嘴一笑,笑容却十足嘲讽:“这里是我家,你是我的入赘郎君,你要我去哪里?” “什么!不!不可能!”他一个得了进士、前途大好的郎君怎么可能自毁前程去做她的入赘郎君。 应汲不断摇头:“不可能!这位娘子休要骗我!” “骗你?”华裳微微一笑,抬起修长结实的蜜色长腿,对着他的后背猛踹一脚。 应汲“哎哟”一声抱着被子滚到了地上。 她未着寸缕,抱着胳膊下了床榻,赤~裸的脚掌踩在他的胸口。 应汲原本仰头,见此春色忙闭上了眼,“快将衣服穿上!非礼勿视!岂有此理!” “我才应该说岂有此理才是,啧,只有我华裳欺负别人的份儿,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欺负我!” 我欺负了吗? 应汲后背和胸口都痛的厉害,简直要哭了。 “装傻充愣?”她冷笑一声,直接抬脚将他踹出了大门,“滚吧!” 应汲就这么未着寸缕,只裹着一条喜被被轰出了大门。 他的头还是晕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究竟是谁? 应汲好不容易从管家哪里借了一套衣服,灰溜溜地跑出宅邸,他回头一看,只见朱红大门上挂着一张金闪闪的匾额——“冠军侯府”。 所以,刚刚那个嚣张又野性的女人就是冠军侯华裳?! 应汲一脸空白地赶回模糊记忆里自己的府邸,得到了一个惊天撼地的消息——居然还真是他自己同意要入赘将军后府的。 可是,他却全然没有半点记忆,他究竟怎么与冠军侯相识?怎么与她结缘?甚至怎么就论及婚嫁?更是全然不知,就好像这段日子被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一样。 他努力溯回记忆,这段时日便闭门不出,而府外的流言蜚语却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毕竟他当时离开冠军侯府的时候也是有人看到的,他那时还一身狼狈。 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惊动了圣人。 何其有幸,他的婚事居然得到了圣人的注意。 圣人招他入宫,问了他些话。 应汲虽然没有记忆,但也并不想过多跟圣人提及自己妻子的话题,然而,圣人随口的几句话却让他背脊生寒,等他回到家后,发现后背居然被冷汗洇湿了。 他出了汗,又吹了风,就发烧了。 躺在冰冷的床上,他却莫名地响起了红账内的温香软玉。 应汲当即甩给自己一巴掌。 “应汲啊应汲,你可真是枉读圣贤书!禽兽,简直禽兽!” 可是,越是打,他就越是想,终于在渐渐升高的体温中,他晕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看到了那段消失的记忆。 他被选为探花郎,游遍名园采花,骑着高头大马路过一道院墙时,他突然被探出院墙的杏花吸引了注意。 琉璃瓦上红杏娇,犹带雨露半出墙。 他看了无数名园名花,不知为何,突然将这只杏花看进了眼中。 他刚准备抬手摘一枝,红杏枝却升了起来。 应汲仰着头,杏花下探出一张俏生生的脸,与他四目相对。 他刚想说话,那人却将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唇上。 她直接从墙上翻下,跨坐在他的骏马上,温暖的双臂越过他的身体抓住了缰绳,狠狠一抖,骏马立刻蹿了出去。 院墙内传来一个陌生男声,“我算了算,将军若就此离开,命里会有一劫。” 应汲不由得为她担心,扭头看她,却见她嘴上叼着一枝红杏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她示意他拿下花枝,说道:“不用担心,我家神棍军师总是这样吓唬我。” “你……为何……” 她含笑:“你说的是这只杏花吗?你不是探花郎嘛,如果超过时辰没有折到花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5 会有惩罚的,快拿着去吧。” 说罢,她就突然松开缰绳,直接从马背上飞跃而下。 应汲回头看她,却见她黑发黑衣在风中招摇。 他把这枝红杏递上去的时候,主考官沉默片刻道:“这是冠军侯府的红杏。” 果然不愧是天下文人第一的王太师吗?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后来再遇华裳,她正坐在桃花树下的席子上,与一群少年人猜拳喝酒。 他送她回府,说了这件事。 她笑眯眯地倚着他的肩膀道:“当然了,因为当年那只老……咳,那王太师也被选作探花郎,他所折的也是我家红杏。” 应汲的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她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细长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胳膊道:“我看你有根基,不如跟我学武吧。” “唔……” 他脑袋有些晕,就稀里糊涂上了贼船,不仅跟她学了武,还跟她学射箭。 只是,教这些东西的时候,难免肌肤相贴。 他只能一边骂自己“混账”“禽兽”,一面委婉要求华裳守礼。 华裳听后,却笑眯眯道:“现在都什么年号了,你居然还这么古板,像个老学究。” 他有些不高兴。 “我最不耐老学究了,可是,我却挺喜欢你的。” 她在那棵杏树下,笑得格外漂亮。 应汲脑袋充血,突然低头吻了她一下。 “我也有不古板,不老学究的时候。” ☆、第16章 两人相处日益亲密,一切更加顺理成章。 因为华裳身上有世袭的爵位,她只能招夫,不能出嫁,应汲思虑良久,虽然有诸多顾虑,却还是同意了入赘。 在成亲当天,他喝了一杯酒后,就觉得有些晕,华裳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他听不真切,想要让她说的更清楚一些,她却不知道怎么恼了,而后来他也晕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的吗? 等到他醒来,却发现高烧已退,脸颊上还有泪痕。 应汲摸了摸心口,里面空的让人发虚。 他立刻跑回冠军侯府,不管怎么样,那是他的妻。 然而,他的妻却靠在另外一人身上说话,还教他用刀。 原来他不是唯一。 应汲的脚步顿住了。 华裳回头,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她身旁的男人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梳拢一下发丝,应汲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头发未束,衣衫也穿的松松垮垮,一副刚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模样。 一瞬间,他的心被冰凌刺中,心口又冷又痛。 男人未回头看他一眼,径直离开了。 华裳冷淡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应汲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华裳就点头道:“也好,你来。” 她转过身,身姿笔直又凌厉。 应汲跟了上去,她却递给他一份和离书。 华裳摆弄着护腕道:“既然你这么介意,咱们还是分开好了。” 介意? 应汲抿紧唇,死死盯着她:“把话说清楚。” 华裳看向他,“你难道又要说自己都忘了?” 应汲突然想起令她难堪的新婚之夜。 “如果你是为了那夜生气,我道歉,我……” 华裳随意挥了挥手,“那不是主要原因。” 应汲茫然又急迫。 除了这件事,他不知道她还会因为什么想要跟他合离。 应汲低声哀求:“阿裳,别这样,我都为了你入赘……” 华裳:“你果然是心不甘情不愿。” 彼时,应汲还太过年轻,又曾进士扬名,享受过探花风光,他自觉已经放低了姿态,可她还如此咄咄逼人,让他的脸面实在挂不住。 “你不要后悔!”嘴一抖,说出了自己并不想说的话。 应汲下一刻就后悔了。 然而,华裳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我不日就要离京,继续驻守边关了,你我的事情还是早早处理好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这副慵懒餍足的姿态,不知怎么突然让应汲想起了方才那个似乎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男人。 一股醋意奔腾翻涌,瞬间烧红了他的眼睛。 “你……你过的很滋润吧!” 话一出口的刹那,应汲就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华裳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冷笑一声,她没客气,直接扭着应汲强行签下和离书,而后,又将他一脚蹬出门外。 应汲在台阶上摔了一跟头,可他顾不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还想要往门里挤。 冠军侯府的朱红大门却狠狠地关上了,就像是在嘲笑他的高攀。 应汲趴在门上,想要砸门道歉,门内却传来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我替他相过面,他不是你的好姻缘,再说了,他这种小门小户的男人自以为考中进士就一步登天……” 他踉跄后退几步,又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这次,他再也无力爬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进野地里,所有的意气风发、所有假装出来的傲气都通通被戳穿、撕裂。 他是出身寒门,父母双亡,靠着自己才到这个地步的,他怕人嗤笑,唯恐行错了一步,甚至也学着世家子弟研究熏香等风雅事……他的身份用不着别人来提醒,尤其是那个男人! 应汲握紧拳头,狠狠锤向地面。 手指锤出血,他仍旧狠狠咬着牙,一声不吭。 若是没有一股狠劲儿,他也不可能拼搏到现在。 可恶啊! 从回忆中抽离,慧断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可他还是笑着,“若是只凭着熏香定罪,施主也太武断了。” 华裳点头,“所以,我等待着你的解释。” 慧断垂下头,像是天鹅弯曲了洁白的颈项。 他永远记得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应汲,你不像你了。” 那是因为她从未看透过,他不是那些富贵郎君,即便学着他们行事,他骨子里也永远带着一股乡野小民的自卑,从始至终,他都是高攀她了。 “这香以前确实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不过,自从我出家后,我便将这只香的制作方式献给了寺庙,现在寺里用的佛香皆是这股味道,有些来寺里的香客也会从我们这里买一些回去。” 他转身走进大殿,拿了一把点燃只剩一半的香出来。 “你闻闻,是不是一样的。” 华裳低下头,以手作扇扇了扇,味道确实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问:“你还记得都有谁来买过香吗?” 慧断:“阿弥陀佛,买的人不少,还有香客是给别人捎带的,贫僧真的记不得了。” 华裳:“你们这座寺庙这么小,能有几个香客,这就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6 记不得了?” 慧断目光温和道:“你我前年成亲又合离,后来我就入了此寺,算起来已经快在这里两年了,两年了,很多事都能忘掉。”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华裳便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儿?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你的烦恼丝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慧断摸了一把,无奈道:“大概是太熬心血了吧。” 华裳耸耸肩,“你真行,我还从未听说过出家熬心血的。” 慧断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六根未净,主持一直不肯为我剃度。” 华裳摇了摇手,招呼李娴和李岚准备离开。 “等等。”慧断突然犹豫地叫住了她。 华裳让两人先走,自己转过身。 慧断犹豫片刻,突然问:“我喝醉的时候,你那时……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华裳一怔,神情有些复杂。 慧断还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他的心突然生了毛,扎的他又疼又痒。 许久,华裳回过神,勾了勾被风吹跑的碎发,笑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你……” 风吹起她的衣摆,她冷淡又无畏道:“我不可能有落红了。” 慧断猛地睁大眼睛。 大周民风开放,对女子贞洁也并不十分看重,可是在成亲之前,女子还是尽量要保留的,而婚后则可以随意玩耍。 “哈,”华裳轻笑一声,“看到你这副表情,当初看来确实是我误会了,你并没有……可你现在的表情也令我很不满啊。” 慧断努力收敛,可他心里却又一股怎么也按不下去的火,他咬着牙,露出和善的笑容,“究竟是谁如此有幸?莫非是当日我在你府中见到的那位?” “当日?”华裳有些懵,“谁?” 她微一思索,“你说的是孟离经?哈,我怎么会看上那个鬼,不过,要说是谁……” 华裳的脸皮越来越厚,此时说起这个,她竟然还能笑起来,“好吧,如果实在要说个名字,只能说梧桐了。” 等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不就是她的爱马吗?! 慧断的表情简直像是喝断片了。 华裳摸了摸鼻子,低着头道:“我很早就入军营了,后来在驯梧桐的时候,被它甩到了地上,然后,就这么没了。” 风掠过慧断花白的头发,他小心翼翼问:“我当时确实没有印象,你对我说这个时候,我醉醺醺地回答了什么?” “能有什么,只是一个字,滚。” 慧断突然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华裳:“喂喂喂,你现在装什么情圣,早干嘛去了?” 慧断捂着脸,实在想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一心期待洞房花烛夜的她是如何心碎的,各种误会,还有他的失忆,他的口不择言,他可真是该死啊! “算了,这些都过去了,我当时脾气暴,脑子不好使,什么东西也来不及细想,现在咱们这样也挺好的。” 华裳跟他告个别,就转身离开了。 慧断蹲在原地,泪水从下巴滴落,在泥土上凹处一个小坑。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破碎的声音——“不!” 不好!他一点也不好!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华裳出了寺,却看到李娴和李岚叔侄二人在寺外站岗。 她好奇问:“你们两个干嘛?” 李娴凉凉道:“山不肯来,就有人来就山了。” “啊?”华裳转过头,只见庙前停着两辆马车。 ☆、第17章 抱琴虽然觉得华裳配不上自家郎君,但也不能被别人抢先了,他立刻道:“我家郎君可一直坐在车里等着冠军侯。” 华裳大大咧咧挥了挥手,“抱歉,久等了。” 楚江仙掀开车帘,步下马车,神情冷淡道:“无妨。” 华裳眨了眨眼睛,笑问:“你不是来隠山寺有事情的吗?怎么不进去?” 楚江仙挺直背脊,“某观你行色匆匆,猜你很快会回来。” “所以你就一直等着?” 楚江仙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在金色的天光中撩开一片波光,他轻轻“嗯”了一声。 抱琴呆呆地瞪着自家郎君,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华裳面上带笑,欢喜道:“阿仙,你可真是我好兄弟,那你稍等一下,我先去找人算账。” 说着,她就撸了撸袖子奔着另一辆马车去了。 楚江仙眸色微沉,视线也放在了那辆朴素的油壁马车上。 华裳朝油壁马车伸出手,眉毛一扬,不客气道:“还不快快将刀还我?魏玄——” 楚江仙的手指捏紧袖口。 马车里传来一声笑,懒洋洋的声音像是谷场上扬起的金色麦粒,带着阳光的味道。 “不是说好了,你来见我才有刀吗?” 华裳收回手,抱着胳膊,“你想的到挺美。” 魏玄叹息道:“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如果不想的美一些,如何能过的下去?” “刀我没带在身上,你上来,我带你去拿。” “将军。”李娴立刻上前一步。 李岚却碰了碰他小叔叔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打搅,他自己则满眼都是掩藏不住的好奇。 李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岚缩了一下脖子,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丢脸,便重新扬起脸,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神情。 魏玄:“阿娴无需担忧,我打又打不过阿裳,能做什么呢?” 李娴冷淡道:“你既然与冠军侯府已经没有了牵扯,也请不要再这样称呼我。” “我如何唤你,跟冠军侯府有什么关系,莫非你已将自己算进冠军侯府的人丁中了?” 李娴目中染上一层薄怒。 华裳立刻维护李娴道:“阿娴就是我家人!当然算冠军侯府人,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居然还学会藏头露尾,煽风点火了。” 魏玄沉默了半晌,一杆拂尘挑开车帘,人从马车中步出。 “是我的错。”声音温和又洒脱。 墨色鹤氅随风而动,顺滑的长发被一根黄杨木道簪松松垮垮绾着,一看就知道他定然在马车内躺的十分惬意。 他侧过脸,面容大白于天光下,他眉目清丽,眉稍上挑,眼形却很周正,冲淡了眉毛天生的凌厉。 魏玄朝华裳微微一笑,挥动拂尘,“贫道见过冠军侯。” 华裳毫不客气道:“别来这套,快将我爱刀还回来。” 魏玄依旧微笑,倒显得有几分赖皮,“贫道说了,贫道并未将此物带在身上,还要请你陪我回观取来。” 华裳歪头看他,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丝惫懒的嘲讽:“你还真变了好多,往前数一年,打死我也不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岚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7 用手肘碰了碰李娴,捂着嘴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人好像啊……” 李娴抿紧唇,眉宇皱成了“川”字。 “不,原来的魏玄不是这样的。” 李岚看他。 李娴犹豫道:“你比我小几岁,没有伴着魏家郎的名声长大自然不知道,当年,王问之还在乡下当傻子的时候,魏家郎便以三岁作诗的神童之名响彻长安” 李岚瞪大了眼睛。 李娴垂着头,继续道:“当时,世家子弟中他当属第一人,后来也是越来越出色,一举一动皆像尺子量出来似的,端方,刻板,正直。” 李岚大力扭过头,看看现在这个正和华裳嬉皮笑脸的魏玄,揉了揉眼睛。 李娴:“你虽然没有经历过魏家郎声名鼎盛的时候,可你也该听过这样一句‘文间圣贤,武中神才’。” “哈,我还以为这是称赞前朝某个先人。” “虽然有世家吹嘘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他本人的确文武双全,而且,他曾经师从锻器大师谢小道,出自他手的兵器必受争抢。” 李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过,自从一年前……他就不再锻造兵器了。” 李岚兴奋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死鱼眼,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你家将军还真是个祸害。” 李娴眼睛一瞪,直接踹了他小腿一脚。 李岚不满道:“小叔,你要是不满可以对着魏玄发火啊,老针对我算什么!” “魏玄!”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华裳突然抬高了声音,魏玄却一如既往赔着笑脸。 “阿裳别生气,贫道也知道贫道有错处,可是,既然已经犯下大错,那错一步跟错两步有什么区别,你还是跟我来一趟吧,要不然,我是不会死心的。” 华裳恨恨道:“你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么混不吝的样子了?” 魏玄用拂尘杆挠了挠头,“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 华裳想要回头询问李娴,可她转错了方向,一回头竟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楚江仙。 楚江仙不知道默默看了多久,她一回眸竟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楚江仙走上前,对着魏玄施了一礼。 魏玄立刻往旁边跳了一步,“啊喂,你可别这样,我最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了。” 华裳:“呸,也不知道谁当初最讲究礼节的,魏夫子!” 见华裳叫出两人相好时的昵称,魏玄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弯弯,笑道:“惭愧,惭愧,爱徒居然还这么惦记着为师啊。” 华裳冷笑一声。 两人谈论的是没有楚江仙的过往,楚江仙神情微敛,更显沉静冷淡,他站到华裳身旁,修长白皙的手突然自湖蓝色的衣袖中探出,握住了她蜜色手掌。 华裳很自然地反手握住,就像是朋友般,还主动晃了晃。 楚江仙眯起眼睛,露出一丝笑意,“楚某陪着她去,魏郎不介意吧?” 介意,当然介意! 魏玄挥了挥拂尘,拂尘尾巴上的毛都快抡到楚江仙的脸上了。 “哈,既然你非要跟来,请吧。” 马车上,华裳挠了挠鬓角。 这是怎么搞的,她、楚江仙跟魏玄怎么坐上了一辆马车?而且,气氛还怪怪的。 ☆、第18章 华裳抄着手,左边瞅瞅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楚江仙,右边望望斜倚车壁有些出神的魏玄。 魏玄似乎对她的视线格外敏感,在她望来的一瞬,就立刻捉住了她的视线。 他对着她露出懒散又温柔笑容:“我很好看吗?” 华裳毫不客气道:“看你老了。” 魏玄摇了摇头,头上垮垮的发髻更松了。 即便是个男人,也不会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更何况,这个男人希望在这个女人眼中永远不老,永远魅力非凡。 楚江仙的身姿忍不住挺得更加笔直了一些,就好像要证明自己更加年轻一些似的。 魏玄幽深的目光中尽是了然,他笑道:“没想到你与楚御史如此相熟。” 楚江仙淡淡道:“某也从未想过魏郎与她的关系还这般要好。” 华裳撇了撇嘴,“谁跟他要好了,你没见他只敢在寺外等我,不敢到我府外吗?说句不好听的,他若是敢在冠军府外待一会儿,定然被揍的满头包。” 楚江仙扬了扬下巴,朝魏玄露出一丝隐秘的微笑。 这种微笑的巧妙含义只有身处其中的两个男人才知晓。 魏玄讪笑道:“所以,我就只有眼巴巴地等你上门了,可你老是不来,我也只好追在你的屁股后面来这里等你了,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跟应如是化解了仇怨?亏我当初还为了你与他为难。” 华裳皱了皱眉,一副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唉,具体情况复杂的很,而且,时间长了,什么都能淡化,与他做个朋友倒是也可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怎么都唤他应如是,他何时改了名?” 魏玄用拂尘柄蹭了蹭下巴,笑眯眯道:“哦,我也不记得了,楚御史记性好,可记得是什么时候?” 楚江仙抿紧唇,冷淡地盯着魏玄。 魏玄笑得好不无赖,“哈,看上去楚御史也忘了。” 楚江仙避开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心中烦躁起来。 不是他忘了,而是他不想在她面前再提起她的前夫。 巧了,魏玄也不想,毕竟,如果讲究先来后到,应如是来的可比他要早,当年追求华裳之时,他就与应如是不对付了。 虽然不想提及,但有些事情,他还是要知道的。 他了解华裳,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既然她能避他如蛇蝎,那对应如是……或者现在叫慧断的那人也是一样的,如果说第一次来隠山寺是巧合,那她为何这次又急匆匆地来呢?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了? 魏玄坐正身子,盯着华裳,轻声问:“要不要紧?” 华裳单手支着脸颊,眼睛半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出什么事儿,你又不是没跟我混过,别看轻了我。” 魏玄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一本正经的老师,“你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华裳闭上眼,许久才道:“没什么,被刺杀而已。” 她的手腕突然一凉。 华裳睁开眼,只见魏玄捏着拂尘,拂尘玉质杆柄正压在她的手腕上。 他一字一顿道:“这不是小事。” 华裳咧嘴一笑,打开了他的拂尘。 魏玄一愣,重新露出懒散的笑容,“你是有发现什么?” 华裳点了点头,却很显然不想跟他说。 魏玄捏紧拂尘,笑了笑。 楚江仙却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所以……跟慧断有关?” 他十分讨厌魏玄与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8 她这种外人插不进话的氛围。 华裳却沉着眉眼,没有说话。 魏玄朝楚江仙扬了扬眉毛,笑了一下。 楚江仙目光正经又冷漠,他突然握住了华裳放在膝盖上的手,就像是之前华裳做的那样,轻轻摇了摇。 他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扎在了他的手腕上。 华裳回过神来,朝他粲然一笑,“怎么了?” 楚江仙低声道:“别想太多,我帮你。” 华裳诧异地看着他,笑吟吟道:“那可好……阿仙,你可真好。” 一旁的魏玄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魏玄幽幽道:“阿裳你还真是变了好多,以往你不是最不耐烦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吗?” “因为我直到现在发现,即便是文人中也有像阿仙这般好人。” “好人?”魏玄的笑容简直带了嘲讽。 他靠着车壁,懒散道:“阿裳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楚江仙一口气闷在胸口。 幸好华裳握了握他的手,明亮的双眸像是在说“不要跟他计较”。 楚江仙缓缓吐了一口气,“真是好久都没有在长安听闻昔日神童的名声了。” 魏玄慢悠悠道:“是呀,现在长安里声名鼎盛的不是长安三才嘛。” “长安三才?”华裳好奇。 魏玄侧了侧身子,膝盖抵上华裳的大腿。 楚江仙皱紧眉头。 魏玄却笑道:“你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吗?” 华裳挑眉:“必须要听说过吗?” 看到她调皮的样子,魏玄笑容一下子明朗起来,“当然,他们三人加起来也干不过你一个,你没听说过是正常的。” 她抱着胳膊,好像在说“本应如此”。 魏玄突然幅度夸张地抡了一下拂尘,拂尘刚好从楚江仙鼻尖扫过,又没有触及到他。 “那就有请长安三才之一的仙才楚御史为你说说吧。” 他这么一说,就好像楚江仙凭空被他压了一下,陷入了被动。 楚江仙仍盯着魏玄的膝盖,冷冷道:“虚名而已。”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啊?” 楚江仙顿了顿,慢慢抬起头,朝她伸出手。 华裳歪歪头,不明所以地拉住他,他却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华裳笑了一下,顺着他幼稚的动作,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腿自然与魏玄的膝盖分开了。 楚江仙瞥了魏玄一眼,“剩下的二人是孟离经跟宋师。” 魏玄对楚江仙挑衅只是笑了笑,他伸直腿,坐姿更加肆意。 “话说,你这次回来怎么没有带上孟离经?闹别扭了?” 华裳直接踹了他小腿一脚:“缩回去,别挡路。” 魏玄:“好吧,好吧,我一向听你的。” 这话可真刺耳。 楚江仙:“孟离经此人,我实在了解不多。” 他只知此人出自青山书院,游历三山五岳,最后不知怎么跑到了边关,还成了华裳手下的军师,此人明明身怀鬼才,却不愿出仕为官,华裳爱才,便将他提溜在身边当亲兵,但出门在外时时刻刻以军师称之,给了他极大荣耀,他也因此显赫于朝堂。 华裳撇着嘴道:“那个鬼,我了解的也不多。” 魏玄:“他早些离开该有多好,那样你我还有可能……” 华裳瞪他,他立刻做了个乖乖闭嘴的动作,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华裳不解气,下车的时候又踹了一脚在前面磨磨蹭蹭的他。 魏玄揉着腰,唉声叹气道:“老了,老了,消受不了美人恩了。” 楚江仙站在一旁,身姿笔直,飘摇如仙,他轻蔑地瞥了魏玄一眼。 原本心思就不平静的魏玄突然冒起了火气。 你懂什么!你若是经历了我的苦楚,你会比我更不堪的! 魏玄靠着车辕,忍不住升起一股坏心思——现在楚江仙显然是动了情,若是让他也尝尝从天空摔进烂泥中的苦,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又当如何呢? 可他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忍华裳再一次经历婚姻上的不幸。 魏玄磨磨蹭蹭地带领几人进入道观,这座道观的香火倒是比隠山寺要旺,他不得不避开香客们,顺着一旁的回廊,将他们带到他所在的厢房后院。 楚江仙捂着鼻子,“怎么一股烟熏火燎味道?” 魏玄笑眯眯道:“这是自然,因为我在锻刀。” 华裳突然看向他。 他却盯着炉子道:“以前都是我替你打磨你的爱刀,别人来干这件事,你会习惯吗?你的爱刀习惯吗?战场上刀剑无眼,稍微一点的不同都有可能让你命丧黄泉。” “阿裳,你不能这样啊。” 他的声音像是被火烧过,带着丝沉闷的黯哑,“你不能因为我们两个姻缘不成,就这样随便对待自己和自己的刀。” 华裳反驳,“没随便对待,我找的也是最上好的工匠。” 魏玄抬头看向她,这时,原本被压灭的炉火不知怎么又燎烧起来,橘红色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 “……是除了我之外最上好的工匠,全天下谁能比我更熟悉你刀法,你的爱刀呢?” 他曾经为了修复这把刀,千里迢迢奔赴边关,只为了看一眼这把刀的主人,了解她用刀的习惯。 结果,那一眼惊艳了他所有平淡刻板的人生岁月,他没遇见她的那二十几年全成了白活。 ☆、第19章 风卷起一瓣桃花,扑入炉中,桃花转瞬燃烧成灰烬。 魏玄侧过身,随手捡起一跟铁签戳了戳炉火,掉落的星火夹裹着灰白色的尘在炉中盘旋。 华裳过了片刻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能把刀还给我了吗?” 魏玄扭头,用下巴点了点她腰间那把刀,“那东西根本不适合你,趁早扔了,不然你的刀好伤心了。” 华裳扒拉一下头发,“说的倒是简单,这可是御赐的东西,有本事你扔一个试试?” 魏玄笑了起来,“你若是看到我新锻的刀一定会迫不及待扔掉的。” 华裳做出“不以为然”的姿态,那双明亮的眼眸却满满都是“跃跃欲试”。 魏玄将一旁的箱子打开,取了两个长长的锦盒出来。 他将长度相同的锦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华裳深吸一口气,站到桌前,细长的手指从丝滑的锦盒上滑过,猛地掀开了盒盖,里面正安放着一把质朴无华的长刀。 华裳单手拎起长刀,右手握住刀柄,指节抵住小镡,大拇指在冰冷又熟悉的刀鞘边缘一推,寒光映入她的眼中。 长刀银刃似霜华。 她飞快抽出长刀,银光乍现,白虹贯日,一刀落下砍断了石桌的一个桌角,被砍下的石头砸向地面。 魏玄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9 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对她破坏自己的家什多说什么。 华裳满意地眯起眼睛,收刀回鞘。 她将那把金灿灿的长刀随意解下扔到一旁,将自己惯用的爱刀插在身侧。 魏玄望向一旁的楚江仙,“果然,比起新欢,阿裳你更在意的是旧爱,即便这新欢光华流转,万中无一,也比不上常伴你的那把。” 华裳完全没听出他话中有话,只以为他在赞叹她家祖传的这把宝刀。 华裳眯起眼睛,心情很好道:“你说的不错。” 楚江仙的心情可就没那么好了。 他左手揽着袖子,探出右手摸了摸被华裳舍弃掉的金色长刀,淡淡道:“这把刀虽然太过高调,但在战场上可能会发挥意想不到的功效。” 提起战场,华裳一下有了兴趣。 楚江仙对着她浅浅一笑,“我曾在书中看到过一个对敌的手段,巧的是,写这本书的人用的也是金色长刀。” “什么对敌手段?” 楚江仙的视线落在魏玄身上,他清冷的声音温柔起来格外醉人,“一会儿在回去的马车上再跟你说。” 华裳立刻转身,“那现在就走好了。” 楚江仙垂眸,“好。” 魏玄抬手按住被她掀开的盒盖,“吧嗒”一声重新合拢。 “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把刀……老冠军侯和你两位兄长都用过,即便我尽力修补,它也已经到了天命,如果你爱惜它的话,上战场拼杀的时候还是换一把吧。” 楚江仙冷冷地眯起眼睛,抬手敲击了一下金刀的刀鞘。 魏玄笑眯眯道:“当然,我说的并非是华而不实的这把。” 他举起另一个锦盒,动作自然地朝华裳抛了过去,华裳手一扬准确接住。 魏玄摸着拂尘笑道:“果然身体还是有记忆的。” 楚江仙垂下眼,一把攥住金色长刀。 他真讨厌输。 但是,魏玄跟华裳真的太熟了,熟到有时候插不进旁人。 这时,坐着楚江仙马车的两人才步入这方后院。 李娴瞄了一眼华裳身侧的刀,上前一步道:“恭喜将军取回爱刀。” 华裳笑了一下,将锦盒扔给李娴,“你帮我拿一下。” 李娴立刻恭恭敬敬双手捧好锦盒。 李岚对小叔叔这番下人姿态嗤之以鼻。 华裳扭开锦盒上的象牙小锁,打开盒盖,只见烟紫色的锦缎内安放着一把刀鞘朴素的长刀,仔细看去,这把刀的刀鞘跟她一直惯用的那把有些类似。 她抽出长刀,“沧”的一声,幽蓝色的刀身微颤,似是跟她点头示意。 华裳凝神细看,只看到刀身诡异却别有美感的纹路,天光之下,这些纹路像是在不断扭曲变形,带动着刀身的幽蓝像是燃烧跳跃的鬼火。 这三把刀,她自己的爱刀是温柔敦厚的正妻,那把金刀像是家世显赫、身份贵重的世家娘子,而眼下这把刀则像极了只在志怪故事中出没的美人蛇,且妖且媚,但堪称尤物。 魏玄凝视着她,“这把刀堪称妖刀,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得了的。” 李娴立刻道:“那魏郎送我家将军此刀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呵……”魏玄低头,盯着自己拂尘的尾巴,“这是我一年前答应过你的,为你锻造一把举世无双的刀,恐怕你已然忘记,今时今日,我若是不绑架你的爱刀,逼你前来,你怕是不愿再看我一眼吧?” 华裳的视线完全被这把刀的妖媚身姿吸引,头也不抬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魏玄低声笑道:“我只是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应如是就能得到你的原谅,你还能跟他做友人,而我不行呢?” 华裳伸出两根手指,抵上刀身,触手冰凉。 她随口道:“原来你想与我为友?行啊,我并非是那等厚此薄彼之人。” “不。”事到临头,魏玄却矢口否认。 所有人都看向她,就连华裳也从刀上分出一丝眼神递给他。 魏玄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笑容洒脱,“你又忘了,当初说好打造一把刀作为彩礼的,刀已经造好,你我可以再续前缘吗?”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李岚立刻倒退着离开小院,心想:我可不跟你们这帮人瞎掺和。 许久,华裳才语气莫名地“哦”了一声。 李娴上前一步,“将……” “阿兄,不可!”身着齐胸襦裙的魏篁提着裙摆飞快跑了过来,挡在了两人之间。 华裳轻笑一声,“啧啧,魏玄你今日可是自身难保喽,那么我也不打扰你了。” “等等。”魏玄出声。 “阿兄!” 魏玄扭头看向魏篁,魏篁不知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竟下意识后退一步。 华裳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魏篁双手攥紧裙摆,神色张皇。 魏玄:“这妖刀虽然有股邪性,但你身上的正气足以压它,这把刀……你好好使用,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我只看在刀的面子上。” 魏玄笑了,他轻声唤她:“阿裳——” 华裳抬头,眼中无悲无喜,她是真的放下了。 魏玄的心就像是被人揉搓成团的草纸,面上却笑得潇洒,他懒洋洋伸个懒腰,淡淡道:“刀也给你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挂怀的了,刚刚所说的不过是玩笑而已。” 华裳翻了个白眼,就好像在说“我早就知道”。 他目光幽深,眸子中倒映着她持刀的身影,“你好好的,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哎呀,”他歪歪头,“你这么笨,我只带你走过一次的路,你会记得吗?” 华裳:“呵,方圆百里的草原我都能找到路,更何况是这里?” 魏玄:“那样我也就放心了。” 他将目光转向楚江仙,楚江仙绷紧脊背。 他笑嘻嘻地拍了拍楚江仙的肩膀,“放轻松,我又不是老虎,说起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分呢,有同样喜欢的事物。” 楚江仙脸上流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他淡淡道:“可惜,同人不同命。” 魏玄一怔,上下打量他,摇头晃脑道:“你该听听我这个前辈的话,否则,结果一样。” 楚江仙眼中徒然生出一股恼意。 魏玄却笑嘻嘻地后退了,他拽着魏篁道:“走吧。” 魏篁瞪着华裳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自己兄长拖了一下,她只得踉踉跄跄跟了上去。 楚江仙拿起那把金刀,递给华裳。 华裳朝站在院外的李岚道:“喂,过来拿刀了!” “你还真当我是你奴仆吗?”李岚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想不认账?” 李岚一把夺过楚江仙手里的刀,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几人乘坐楚江仙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0 的马车回城,挨挨挤挤间,华裳的膝盖撞了楚江仙的大腿好几下。 “抱歉。” 华裳想要挪一挪,楚江仙却按住了她的手臂,“无妨。” “哦。”华裳就像是得了一个喜欢的玩具一样,一直在摆弄着那把妖刀。 他侧头凝视着她,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卷起膝盖上她遗落的一根乌黑长发,一圈又一圈缠上自己的无名指,粗粗看去就像是不小心沾上的墨汁。 “其实,关于你被刺杀的事情我有一个想法。” 华裳立刻停住了手。 楚江仙垂着眸,睫毛似被透进来的天光染成霜色,他语气真挚道:“刺客一直潜藏在你身边,知道你很多事情,魏玄又能刚好堵到你,还能说出你来了隠山寺几次,这非有心人做不到的,不是太巧合了吗?” ☆、第20章 华裳猛地坐正。 她在外征战时一向有军师替她谋划,所以她甚少思虑详尽,可如今听楚江仙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几分巧合。 华裳面色不变,细长的手指抚摸了几下下巴。 见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楚江仙一直绷紧神经稍微松快了些。 “某也只是这么一说,还望见谅,毕竟某比不得魏郎与你的关系,实在交浅言深了。” 这话倒是有些像边关小镇酒家里与老兵打情骂俏的娘子,对了,当时老兵们怎么回复的来着? 华裳眉毛动了动,手臂搭在楚江仙的肩膀上。 楚江仙望向她。 她侧了侧头,头枕着自己的臂膀微微一笑,懒洋洋问:“醋了?” 楚江仙的神色越发深沉了。 华裳立刻收回手,嬉皮笑脸地道歉:“抱歉抱歉,我忘了你是开不得这种玩笑的。” “不。”他轻轻咬字,“与其说楚某开不得这种玩笑,倒不如说,某对开这种玩笑之人很讲究。” 华裳立刻举起右手,笑呵呵道:“明白,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什么也不明白。 楚江仙攥紧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又忍不住松开。 “等!停车!”华裳突然站了起来,因为车棚低矮,她差点一头撞了上去,幸好李娴扯了她一下。 也不知道她感觉到了什么,在马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她就“跐溜”一下蹿了下去。 李娴立刻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一上午看了无数场好戏的李岚实在不想再动了,他坐在座位上,看着一贯清绝冷漠的楚江仙不断望向窗外,神情越来越焦躁。 李岚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挪了挪屁股,挪到距离楚江仙很近,又不会真的接触到他的位置上,轻声问:“楚御史,那个……你是认真的吗?” 楚江仙慢了半拍才望向他,他好看的眉眼中微微透着一丝疑惑,像是没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过了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薄而白的耳垂突然红的滴血。 那一刻,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楚江仙抿紧唇,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变成了坚定,他抬起头,看着李岚。 李岚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瞬间缩回了原来的位置,“不不不,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楚江仙身姿笔直,衣衫整齐,唯有肩膀处有些许被华裳胳膊压出来的折痕。 这一道明显的折痕却像是冰山一角,所有未知都掩藏在水下。 见李岚退缩,楚江仙便也没了跟这个毛头小子袒露心意的想法。 可是,久久不见华裳两人归来,闲极无聊的李岚又忍不住将视线投向楚江仙。 他真是好奇死了。 应汲,魏玄,楚江仙,还有他的小叔叔,这里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为何就吊死在华裳这棵歪脖子树上,她究竟有什么好? 到底是为什么啊? “楚某也不清楚。” 李岚猛然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将问题问了出来。 楚江仙双手搭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近乎冷漠,可是他微微垂下的眼睫,还是泄露了稍许不安的心思。 李岚抱着胳膊:“真奇怪,她有什么好,不过是武力高了些,守卫边疆多年又立下赫赫功劳,为人也不像一般贵女那般拘谨,她洒脱大气,有时候男子都不如她,虽然说她成了两次亲,可比之其他贵女成亲之后偷养面首,或者假装出家,实则在观里与众多男子偷情,已经好上太多……” 楚江仙的目光太过锐利,李岚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要讨厌华裳的嘛,怎么又夸奖起来了? 楚江仙微微一笑,“你看你这不是很明了吗?” “什么明了?”车帘被猛地掀开,华裳蜜糖似的脸蛋出现在天光下。 李岚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背过身子大声咳嗽起来。 楚江仙淡淡道:“在谈论李小郎君的心事。” 华裳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还递给李岚一个“没想到你也到了这个年纪”的眼神。 李岚的咳嗽声更大了。 华裳要上马车,楚江仙挪到车门边,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华裳端详了一下他修长白皙宛如美玉的手掌,小心握住了,只不过不敢用太大力气。 楚江仙面露疑惑。 华裳傻笑道:“总感觉会一不小心握坏,这双手该好好保护。” 李岚捂着嘴盯着楚江仙的眉眼,一瞬间他竟产生一种错觉——楚江仙的眸子变成了琉璃,流转着七彩光华。 待重新坐好后,楚江仙问她为何下车。 华裳惊诧道:“难道你们没有闻到吗?” “啊?”李岚茫然。 华裳摸了摸鼻子,蹙眉道:“林间有浓厚的血腥味。” 李娴淡淡道:“不是人家没闻到,而是将军的鼻子太灵敏了。” 华裳不在意地挥挥手,“毕竟尸山血海里过来的嘛。” “发现了什么?” 华裳蜜色的手掌一翻,指尖夹着一块吸足的血的黑布,她眯着眼睛道:“林中有好多血迹,还有残留的衣服碎片,似乎有人在此地大战了一场。” 就是不知道大战一场的黑衣人是哪一波了。 华裳盯着手中布片出神,楚江仙却心有灵犀道:“这里是通往隠山寺和白玉观的必经之路。” 华裳没有说话,一旁仔细听的李娴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你个楚江仙,你这心思分明路人皆知,合着非要将将军的两位前夫拉一个下马不可吗? 李娴紧紧盯着楚江仙,想不到长得如此光风霁月的人竟有一番这样谋划,果然文人都是要敬而远之的。 然而,楚御史人家又没撒谎,这就是明白的阳谋。 李娴嘴里发苦。 军师啊军师,你到底在哪里,没有你,将军可玩不过这帮子文人。 “这件事我会上报圣人。”楚江仙说道。 华裳立刻出了一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1 口气,直接将手里的破碎布片扔进了他手里,“既然你要接手了这个烂摊子,那可再好不过了,圣人那里能调动的人肯定比我这个光杆侯爷要多。” 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凑到楚江仙近前,软着声音道:“到时候楚御史好好替我美言几句,让陛下早些抓到害我之人。” 她歪头微笑,额发滑落到一边,露出她眼角一颗灼艳小痣,像是甜汤里漂浮的一小瓣桃花。 楚江仙怔住了,那一瞬,他的五感一下子变得敏锐非凡,他能闻到她身上青草阳光的香气,也能听到她的碎发划过他衣衫的沙沙声响,更能看到她嘴角被阳光刷成金色的细小绒毛。 那绒毛蹭了一下他的心,一触即离。 “嗯?”华裳目露不解。 楚江仙面色不动,他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办妥。” 于是,她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像一只毛皮上好、身姿矫健,却在午后阳光下懒洋洋打盹的猎豹。 楚江仙不动神色地将右手指尖儿搭在左手手腕上,他能感受到青色的血管一下一下踢弹着他的手指。 华裳撩了撩头发,无意道:“你常去隠山寺?” 楚江仙一边感受着自己欢脱的脉搏,一边道:“是。” “那里清幽人少,我常在后山弹琴。” “弹琴是要焚香的吧?” 她想要套话的套路太过浅薄,饶是楚江仙在走神,也立刻领悟到她的心思。 楚江仙想了想,谨慎回答:“是。” 华裳:“应汲很会调香,他就没有送你一些吗?” 楚江仙:“隠山寺的香是很好,可我自己也会调。” 哦,对了,他们这些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有哪个不会调香的。 华裳歪在一旁,不再多话。 楚江仙轻声道:“应汲的香也不是谁都给了,毕竟世上闻香识趣者太少,多是附庸风雅之人。” 华裳有些尴尬,感觉自己刚刚想的事情,好像被他觉察到了一样。 她随口道:“那去隠山寺的香客你都认识吗?” 楚江仙摇头,“多不认得,不过,有一回倒是碰见一位熟人。” “谁?” 楚江仙抱起竖在一旁的瑶琴,口中道:“魏家女郎。” 魏篁! 这倒是奇怪了,魏篁可是连她和应汲一同记恨的,怎么会去有应汲所在的寺庙呢? 车子很快在冠军侯府门口停下了。 抱琴疑惑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这是谁啊,怎么堵在侯府门口?” 华裳若有所感,下意识撩开帘幔,视线所及,洁白的台阶上,一道青色张狂身影几乎羽化登仙去。 ☆、第21章 “孟……”一字刚刚出口,华裳就突然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自马车上跃下,如同燕子般一个腾身跃到那人身后,细长手指顺着他肩膀滑下,握着他的右手猛地往后一扭。 那人一声惨叫,身子朝后靠去,脸也显露出来,那是一张并无出奇之处的脸庞。 李娴立刻赶上前,绕着此人转了一圈,严厉呵斥:“你是何人?在侯府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人面色苍白,额上尽是冷汗,不住哀嚎:“侯爷,侯爷,您该记得臣的。” 华裳歪头打量了一下,突兀地松了手,还推了他一把。 那人踉跄一下,扑进了对面的李娴怀中。 李娴扶好他,手掌不着痕迹地丈量了一下他的身量,转头朝华裳摇了摇头。 华裳立刻笑道:“哎,你不是那位御医嘛,我眼拙,没认出来,抱歉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她说着就要弯腰。 那人哪里敢接受,忙往旁边躲:“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李娴立刻接口道:“确实是你的错,即便是御医也不该在侯府门口鬼鬼祟祟……” 御医苦笑:“李将军可真是误会臣了,臣奉旨要一直随侍冠军侯身侧,可臣早上来时却听说侯爷出门去了,臣也不敢离开,便只能一直在门外等候。” 李娴哼笑一声:“你为何不进府中等?” 御医低声道:“臣来是侍候侯爷的,又不是来作客的。” 他倒是把自己放的低低的。 李娴诧异地挑了一下眉。 华裳笑眯眯道:“是我的不是,我要是知道你今日来就不出门了。” 她随手握住了御医的手,温声道:“你手都凉了,可见是在外面等久了,走,咱们一同回家用膳。” 御医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臣郭子善。” 李娴又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这个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平平无奇。 几人正要进门,李岚突然道:“喂,你们就这样走了?” 三个人同时回头,露出一模一样的迷茫神情。 华裳的视线触及立在马车旁的楚江仙,猛地一拍脑门,“啊,对,得要告个别。” 她长腿一迈,两三步便蹿到楚江仙眼前。 楚江仙不看她。 “我送你一程?”华裳笑问。 楚江仙拘谨又冷淡,“不必,某这就进宫向圣人禀明此事。” 华裳猛点头,“麻烦你了。” 他闷声道:“某做此事,不是为了侯爷。” 华裳理所当然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你楚御史铁面无私的名号我是听过的,我又怎么会奢望你会徇私呢?” 楚江仙的胸口更闷了,就好像正月十五吃的元宵堵在了那里。 华裳见他还眼巴巴望着自己,便靠近他两步,小声道:“你们这一行也不容易,常常要冒死直谏,你自己也注意分寸,莫惹恼了圣人。” 若是几日前,她对他说出这番话,他定然要冷笑,还要问她怎么华将军居然要教他怎么当好一个御史吗?可如今他听了这番话,只像是立在冰天雪地的人儿饮了一大口热蜂蜜水,心中又暖又甜,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中只知道这是她的一片片拳拳之心。 楚江仙双手搭在腹部,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暖洋洋的胃,小声道:“我都知道。” 华裳又道:“我才刚见过圣人,圣人他心情不大好,你多注意。” 楚江仙漂亮的眼尾轻轻眯起,用鼻音“嗯”了一声。 他这副模样简直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儿,华裳强忍着挠挠他下巴的冲动,只对着他露出灿若朝阳的笑容。 “那……回见,有空来找我喝酒!” “好。” 她纯黑的马尾在空气中一甩,修长优美的身体便轻盈地跳上了台阶,跃进了门槛,她站在朱门里朝他回眸一笑,明眸皓齿掩进了门中。 楚江仙慢悠悠地蹬上马车,抱琴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他也没有仔细听。 他软绵绵地坐在华裳曾坐过的座位上,残留的热气透过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2 单薄的外袍、绸裤贴合上他的肌肤,他整个人就像是浸在温泉中,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直到玉冠磕到车壁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他才惊醒过来。 楚江仙按着车座慢慢直起身子,薄唇抿紧。 太快了,他和华裳的关系进展的太快了。 明明他是慢条斯理,对待感情也是细水长流之人,为何短短两日便对她产生了如此多的好感? 他摸了摸心口,就好像他心口的秋池突然下了一场大雨,一夜间对她的好感便全满起来。 真是奇怪。 楚江仙慢慢地整理起仪容。 一会儿还要面见圣人,圣人因为身体不好,脾气也古怪起来,有时候他简直觉得圣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好说,圣人总是隐于帘后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换了一个人呢?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摇头。 自己都在胡思乱些什么,真是不要命了。虽然圣人会因为身体原因缀朝,还总是隐于帘后,不过,若是得圣人宠幸像王太师那样,还是有机会面圣的。更别提当今圣人身边还有各种暗卫和隐秘机构替他打探消息,很有可能圣人此时便已经知道他与华裳分别,正奔着皇宫来的消息。 同一时间,冠军侯府中今晚同桌用膳者多了两人。 李岚坐立不安,视线老是会飘到一旁的灵位上,饭菜更是没动几口;郭子善则垂着眼,一口一口像是数饭粒一样扒拉着米饭。 华裳动作迅猛,吃的十分痛快。 李娴不住给华裳布菜,都没有赏两人一眼。 盘子里剩下一个鸡腿,李岚刚想夹过来,一双筷子却比他快一步夹住了。 李岚盯着他小叔叔,眨了眨眼睛,意图扮可怜。 李娴却理都没有理会他,扭头将鸡腿塞进了华裳的碗中,温声道:“将军多吃一些,您最近操劳,都瘦了。” 李岚直接一摔碗:“小叔叔,你过分了!一只鸡总共才有多少可以吃的,你把两只鸡翅膀、两只鸡腿全给了她,我们吃什么?” 李娴“啧”了一声,扒拉了一下,捡了一块鸡屁股扔进他碗中。 “吃这个,这个肉多,正好你补补。” 李岚嘴都要气歪了,他这个小叔的胳膊肘已经歪到彻底装反了吧! 他磨着牙,“补什么?” 李娴抬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食不言”。 吃完饭后,李岚堵住李娴,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娴浓黑的眼眸盯着他道:“叫你屁都不要放一个。” 怪他乱说话喽? 李岚气红脸,“你真粗俗。” 李娴抱着胳膊道:“外面打拼都这样,像你这个家养的家雀吗?老实说,我并不看好你,给将军当奴仆你都不够格,你除了惹是生非还能干什么?” “你别小看人!”李岚跳着脚。 李娴垂眸扫了他一眼,眼中鄙视的意味不用多说。 “啧,文不成,武不就。” 说罢,李娴就负着手离开了,徒留李岚一个人在原地恨的是咬牙切齿。 李娴刚拐过拐角,就看到跨坐在美人靠上华裳,他立刻加快脚步,踩过回廊里的月光积水靠过来。 华裳轻盈跃下,笑道:“你刺激他做什么?” 原来她都听到了。 李娴垂下头,“他吃饭时一副坐不住的样子,我觉得他想跑。”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逼得他留下?” “既然将军看好他,我就要为将军看住他。” “哎,”华裳懒洋洋地倒退着,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你简直……你自己好歹也是个将军了,不需要事事以我为先,若是以后你我在政见上产生了分歧怎么办?” 李娴抬起头,月光映在他墨色的眸中像是弹出一小片银色的光圈,“我都听将军的。” 以往对他赞赏有加的华裳这次却摇了摇头。 李娴立刻慌张了,“将军!” 两人走过回廊,来到池塘边的一座小石桥旁,华裳侧耳似乎在听什么。 “将军,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吗?”他贴着大腿的双手攥成拳,声线绷紧成一线。 华裳一愣,连忙笑着摇手,“不是,当然不是。” 她的手搭上他肩膀,低声道:“嘘,先别说话,你听。” 李娴一脸茫然,他听了听,却只听到自己体内紧张的心跳声。 “听到了吗?”她转过头,月光在她的眼底闪闪发光。 李娴不知道她想要他听什么,一紧张居然点了点头。 华裳笑弯了眼睛,“你也听到虫鸣了吧?” 原来是这个。 他仔细听了听,确实听到了零星几声。 华裳轻声道:“听说这种虫子会跟着第一个叫出来虫子的叫,一直叫到死为止,所以又叫应声虫。” 李娴想起她隐含的意思,后背猛地绷直。 “我喜欢听命令的士兵,可是军队中却不需要一个只能做应声虫的将军。” 李娴瞳孔紧缩,“将军,我不……” 华裳笑着朝他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毕竟你现在的性格也有我的一部分影响,在战场上我太过强势,很容易带动别人顺服我。” “可是,我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我希望到那个时候会有人告诉我,将军不应该那样做,你那样只会死路一条。” 她跳上一块大石头,盘腿坐了下来,她单手支着脸颊,望着池塘中的月影,低声道:“李娴,你会有更远大的前途的,我一直相信这一点。” 李娴的胸腔突然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燃烧的烈火,他有很多灼热的话语要吐出,可是肿胀的喉咙却阻塞了他开口。 华裳歪头一笑,“你以后可千万别惯着我了,我这个人不经惯,你稍微给我点颜色看看,我可就敢开染坊,给我根杆子,我就敢往上爬。” 李娴自然是知道她说这些都是为了他好。 他板着脸道:“那好。” 他突然弯腰将华裳打横抱了起来。 华裳睁大眼睛。 李娴一本正经道:“石头上凉,不能惯着你。” 华裳哭笑不得,还能怎么办?毕竟是自己先开的口。 “好吧,将本将军送回屋吧,啊,忘记了已经不是将军了。” “快了,将军你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守边关。” 若是劳苦功高的华裳都能被随随便便撤职,武将们的心该有多寒。 李娴抱着他的将军踏着月光,撞过花枝,唯有夜悄悄。 翌日,圣人突然下旨,将李娴提为骠骑大将军,这可是比华裳之前的官职辅国大将军还要高的武官官位,这里面若是没有世家参与,李娴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圣人命骠骑大将军上巳节后立刻动身前往边关,主持事宜。 李娴接到圣旨后,第一个反应是去看华裳,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3 “将军,圣人这样做岂不是让你无法官复原职?” 华裳正翘着脚剥鸡蛋吃,饭桌上还有另外两个人,李娴一时激动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御医郭子善还是低着头,本本分分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粥。 李岚还生着昨晚的气,即便听到了小叔的好消息也不想讲话。 华裳瞥了两人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官职调动不是常有的事儿嘛,你别担心我了,还是快想想你要怎么制得住我那些下属吧。” 李娴蹙眉,“我想我还是……” “你忘了我昨晚说的话?” 李娴委屈极了,“莫非将军昨晚已经知道,才会对我说这些的?” 华裳咬了一口鸡蛋,含糊道:“我就这么一猜,那只老狐狸说你会高升,他的话还是挺准的。” 李岚好奇地竖起耳朵。 李娴揉搓着手里的圣旨,“可是,我不在将军身边,谁来照顾将军?” 突然迎面飞来一个蛋,李娴一把攥住。 华裳淡淡道:“我有手有脚,要什么照顾。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没有将我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照顾好,我可是会揍你的。” 李娴立刻绷直身体,严肃保证:“您放心。” 华裳随意挥了挥手。 李岚看着华裳跟李娴两人的互动简直目瞪口呆,他小叔这是被人彻底驯服了吧? 李娴坐回位置上,闷闷不乐道:“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会弃将军不用呢?” 圣人在将军回来之后又送花又送刀,应该不是嫌恶将军才是。 难道是因为他世家的身份吗? 李娴叹了口气。 华裳无奈了,“大将军,你当着我这个被罢官的之人的面唉声叹气真的好吗?” 李娴夹紧双腿,“我的错。” 李岚终于受不了了,他丢下筷子道:“小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你现在可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武官里面属你的品级最高了,你对她怎么还这样上赶着啊!” 李娴板着脸:“放肆,你……” 正准备训斥他的李娴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开始绕着李岚打转,看得李岚后背凉飕飕的。 李娴微微一笑,“阿岚,吃完饭后,叔有事找你。” 李岚抱着自己直打哆嗦。 虽然一脸冷酷的小叔叔他很讨厌,可是微笑起来的小叔叔更令人受不了啊。 “不,不了,我没吃饱,我今儿一天都不会离开这张桌子的。”李岚差点一头扎进饭碗里。 李娴眉头一皱,“那你干脆现在就跟我出来。” “我不——”一直拒绝的李岚,被他小叔叔毫不客气地拖走了。 华裳在吃第二个鸡蛋,身边的郭子善还是在头不抬眼不睁地数米粒喝粥。 已经注意了他两顿饭的华裳,挪了挪凳子,靠近了他。 “是不喜欢吃吗?”华裳温声问。 郭子善慢了半拍才抬起头,“还好。” 华裳支着脸颊,视线不停地在他脸上逡巡,似乎想要找到一丝易容的痕迹。 他垂着眼眸,不敢与她对视。 华裳忽然一笑,“你若是不习惯一定要早些说出来,我好再为你安排。” “是。” “对了,你喝酒吗?” 郭子善摇头,“喝酒不利于养生,臣……” “哎呀,我最不耐这些繁文缛节了,你干脆叫我华裳好了。” 郭子善神色惊慌,“这怎么可以?侯爷!” 华裳突然捂着心口,撒泼道:“哎呀,好难受,有人不顺着我,我就心口好难受,你不是御医吗?不知道顺着人吗?” 所以,冠军侯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郭子善转开头,无奈道:“我知道了,那……我也跟府中人一样称呼将军如何?” 华裳捧着脸颊突然叹了口气,“我算什么将军啊。” 这话说的就是对圣人的决策有怨言了,华裳敢说,郭子善却不敢听。 “圣人吩咐一日需要为您诊三次脉。” “哎?”华裳瞪圆了眼睛。 圣人这又是在搞哪一出? 郭子善自己从宽大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脉枕。 “将军,请。” 华裳只得撸了撸袖子,将手腕放上去。 郭子善的手指抵在她的脉搏上,垂着眉眼。 青娘端了些饭后水果来,见此情形,立刻紧张道:“将军是哪里不舒服吗?” 华裳笑盈盈道:“放心,我好得很,只是圣人不放心,非要让郭御医每日为我诊脉。” 青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华裳探头望了望她的端盘,笑眯眯道:“好青娘,我好想吃啊,你喂我呗?” 她一笑起来简直就像是加了糖的阳光,青娘怎么拒绝的了。 青娘捏着切好的果肉塞进华裳的嘴中,“将军也惫懒了,这样怎么可以?” 华裳:“放心,我功夫都没有落下。” 像她这等刀口舔血之人,若是一日懒惰,那等待她的就会是战场送命了。 青娘提起另一件事,“将军今年生辰怕是没办法和阿娴一起过了。” 华裳倒是很看的开,“这也没办法,边关紧急……” 咦? 她突然皱起眉头。 边关紧急吗?此时正是草原嫩草汁水旺盛的时候,牛羊也开始繁衍,突厥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攻关,那为何圣人急着调李娴回去呢?难道…… 她突然想起了被自己捏住的黑衣人,以及那只狼牙吊坠。 她头脑中所有线索乱糟糟交织在一起,却理不出一个头绪……要不找谁问问?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又被她重新压了下去。 不成,圣人不会让她到处说有突厥人混入长安城这件事的。 青娘在她耳边絮叨:“既然生辰无法一起过,只希望将军与阿娴在上巳节的时候玩得开心一些了,唉,能相处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五日了。” “将军,既然阿娴……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华裳回过神,露齿一笑,“没事的,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你们按照以往的叫法就好,他不会在意的。” 青娘笑了笑,看着华裳神情格外温柔,“我之前给将军做了一身新衣裳,上巳节将军一定要穿。” 华裳无奈,“上巳节祓禊都是在水边,还要涉水,衣服总要弄湿的,穿什么新衣服。” 青娘瞪着她。 华裳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青娘说的都对,我会乖乖穿上的。” 青娘真是对她毫无办法,只能又喂了她一块果肉。 正在把脉的郭子善突然叹了一口气。 青娘和华裳同时转向他,青娘的神情比华裳更为紧张严肃,“怎么了?是将军的身体……” 郭子善低着头轻声道:“将军身体看上去康健,实际上体内有许多暗疾,我近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4 来会为将军熬煮药膳,希望将军能好好保养身体。” 青娘忙道:“您放心,我会看着我们家将军的。” 华裳嘀咕:“把我当孩子看了吗?” 脸上的笑容既温暖又温柔。 青娘走了之后,华裳突然一把攥住了郭子善的手。 郭子善吃了一惊,脸都吓白了,“将军?” 华裳的手指如同粘稠的蜜糖般从他白皙的指尖滑过,顺他的关节到他的掌心全都摸了一遍。 没有熟悉的茧子。 华裳盯着他,认真追问:“你究竟是谁?” 郭子善呆了,他指尖微颤,看上去很怕她,渐渐的,他的额头上、鼻尖上渗出了冷汗,薄唇干而白。 华裳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慢慢低下头,像是一只警惕的猎豹,小心翼翼嗅了嗅他的指尖,他的肌肤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她红唇一挑,笑道:“你怕什么?” 郭子善垂着眸,鼻尖上的汗珠颤颤巍巍。 “将军,这与礼不合。” 她慢慢松开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拍还好,一拍,郭子善就是一颤,像是被吓破胆的鹌鹑。 华裳开玩笑道:“圣人敢把你塞到我这里,我还以为你胆子挺大的。” 郭子善低下头,脖颈的肌肤像是没有见过光的白。 “对不起,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毕竟你我还有好好相处一段时间,总是这么生分可不行。”华裳立刻道歉。 “是,将军说的是。” 华裳对唯唯诺诺的郭子善并不怎么感兴趣,既然他不是她以为的那人便撒开了手。 晌午时分,华裳在小花园里看到正坐在假山上的李岚。 他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曲起搭在怪石上,一只腿自然垂下,湖蓝色的衣摆随风起伏,就像是浪花里的少年,明亮又清爽。 华裳站在假山下,仰头看他,出声道:“喂!你在上面做什么!” 李岚一个激灵,挺身坐起,他眯着眼睛朝下面望来,面容在阳光下有些虚化。 “怎么老是你啊!”他无精打采道。 这个骄傲的少年怎了? 华裳一抬脚,踩着怪石蹿上了假山。 “我上午怎么没有看到你和阿娴?” 李岚刚要说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眯起猫眼,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 “想知道吗?来求我啊。” 华裳抬起脚,做出要将他踹下去的动作。 这家伙的武力值他可是亲身感受过。 李岚立刻道:“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 他盘腿坐好,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盯着华裳,“你听到这个消息可不要太伤心。” 华裳懒洋洋道:“你的戏怎么这么多?是男人就真刀真枪干一场。” 李岚眉毛一挑,那双猫眼更加明亮了,他张扬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他就整个人朝着华裳的长腿扑了过去。 他就不信,但凡是个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形会不慌,只要一慌张就有了破绽。 然而,华裳确确实实没慌,非但没慌,她还主动伸出长腿,用脚尖勾住他的腰带,勾着他像风车旋转一圈儿后,直接带着他的腰带踩在了假山边。 李岚大头朝下,脑袋充血,后背更是凉飕飕的,他现在全身都靠着华裳脚下的腰带维持着,但凡她松开脚,他就要这么摔下去。 李岚立刻大叫道:“别,别松脚!” 他两条后腿蹦跶着,想要努力蹭到假山。 然而,在华裳的眼中,他此时就像是一只翻了肚的青蛙。 华裳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轻轻松松拎起他。 李岚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脸。 完了,他不做男人了!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他委屈道。 华裳笑着将他放了下来,“你太嫩了,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李岚趴在假山上,发丝无精打采地黏在他的脸颊上,就像是一只掉进水里的小猫,可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自我调节过来了。 华裳微笑地望着他,她还是十分欣赏这样子的少年。 李岚闷声道:“你简直就是个妖怪,哪有女人是你这样的。” 华裳拍了拍自己不大也不小的胸口,笑道:“我觉得我是个挺合格的女人呢。” 李岚立刻别开了脸。 华裳随意地在他身旁坐下,言行也不忌起来,“你看我盘儿亮,条儿顺……” 李岚捂着红通通的脸,哀嚎道:“求求你别说了,你都在哪里学来的混账话啊。” “这有什么。”华裳居然比他这个大男人还不在意。 不行,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这样的话……他会真以为自己不是男人的。 李岚干巴巴道:“李梦昙今早来了,把小叔叔叫回去了。” “你叫阿娴为小叔叔,怎么李梦昙就直呼其名?” 李岚哼了一声。 “叫他回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人家才是一家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她。 她不气也不恼,还伸出手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笑眯眯问:“你怎么不跟着回去?” 李岚:“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我衣服都换了一件了!” 他有些气。 一旁的华裳却许久没有出声。 怎么了?难道他说的过分了? 她这么戏弄他,把他弄来这里,小叔叔还说她看好自己,可她明明连他每天穿的衣服都没看清。 也是,人家是冠军侯,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多了去,怎么会在意他? 李岚的心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他微微转过头,脸颊却刚好戳到了哪里。 猫眼一瞬间睁大,被一根蜜色手指戳到的地方像是打翻了一盒胭脂,迅速蔓延开红晕。 华裳歪头笑,“别生气,我这个人大大咧咧的,有时候根本不在意身边的环境,你要是真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不答话。 她突然将脸凑近。 他的瞳孔中挤满了她的颜色。 他一把打开她的手,像是灵巧的猫一下飞快地蹿下假山,转过拐角,跑的不见踪影。 华裳盯着自己的食指,轻轻揉搓了一下,笑嘻嘻道:“少年人的皮肤可真好。”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华裳低下头,就见已经逃走的李岚又跑了回来。 “喂!”这次换他站在假山下,仰头看她。 华裳朝他挥了挥手,露出明亮又快活的笑容。 李岚低下头,踹了一脚怪石,低声道:“我带着行李来了,今后可能要打扰你一段时日了。” 华裳支着脸颊,懒洋洋道:“乖孩子。” “可是,我是不会服输的!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的!”他仰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5 起头,墨发被风扬起,一双猫眼满满的都是战意。 是李娴对他说了什么,才导致他转变的吗? 华裳站起身,就像是站在点将台上审阅自己兵士的将军,她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却给人一种黑云压城的气势。 李岚攥紧双手,好不服输瞪视。 华裳郑重的声音从假山顶上飘下,带着无数场杀戮历练出来的魄力与自信—— “我等着你。” 一瞬间,从胸口奔涌而出的热血直直冲上他的耳膜,刺的他一阵耳鸣。 傍晚的时候,李娴才回来。 华裳正一口一口喝着郭子善为她熬煮的药膳,见他进门只是平常地问了句,“吃饭了吗?” “吃了。” 她没再开口追问。 饭后,李岚问李娴:“她为什么不问你干什么去了?” 他带着丝幸灾乐祸道:“该不会是她恼了你吧?” 李娴在月光下擦拭着自己的长刀,低声道:“不,我与她的情谊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话看似平静,却无端让人感到惊骇,就像是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那你上巳节的时候要回李家吗?” 李娴低下头,“嗯,将军就交给你了。” 李岚立刻炸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才不会……不会跟你一样围着她团团转。” 李娴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李岚的火气更盛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李娴淡淡道:“你知道吗?你跟曾经的我很像。” 见鬼,谁想跟你像了! 李娴竖起长刀,凝视着刀锋。 “你终究会像过去的我一样,看到将军的好,明白将军才是值得人用一生来追随的。” “我……” 李娴反问:“上巳节你不回去了吗?” 李岚看着脚尖儿前的月光,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情,轻轻“嗯”了一声。 可恶的是那个人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22章 夜色深沉,孤独的影子在窗纱上摇曳。 李娴踌躇片刻,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华裳一如既往慵懒的声音响起:“进来。” 他推开门,却见华裳正坐在榻上洗脚,侧头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三把长刀。 李娴眸子暗了暗,低声道:“将军。” 华裳笑着转过头,“你今日的心绪很繁杂。” “嗯,我回了李家。” “这个我知道。” 李娴低下头,有些羞耻道:“我这个职位有他们……” 华裳抬起手压了压,“别,你有没有真材实料我还是知道的,最起码这武官之首的位置由你来,我很放心。” 李娴垂下头,橘红色的烛火在他的脖颈上打下一层细腻的胭脂红。 “好好干吧,无论是我还是李家,总归是为了大周,李家也确实需要你。” 李娴抬脚走到她的身旁,在她的脚边坐下。 “我不会让他们破坏将军的东西,我会好好守着将军的一切,等待将军重返职位。” 华裳眯着眼睛,爽快地笑了起来。 李娴望着她落进水中的脚掌,哑声道:“只可惜没有办法在将军二十岁生辰的时候陪着将军。” 他将所有的担忧压在了心底。 华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你将军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居然被将军看穿了。 李娴的身躯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他突然张开双臂,环住华裳的小腿,细腻蜜色肌肤在烛火下有一种丝绸的光泽。 他伏低身子,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她的小腿上。 他真的很怕,怕他的将军真的如算命所说过不去二十这个坎,怕无法再见到将军。 华裳似乎明白他的忧虑,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有时候越是劝慰,越是令人悲伤,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她凝视着烛火,嘴角微微上翘。 想要她华裳的命,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做到。 三月三日上巳节,曾有诗描绘这一盛况,云:“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往年,太上皇都会在曲江池宴会群臣,共同举行祓禊之礼,但因当今圣人体弱多病,不能离宫,所以,祓禊之礼便由太师王问之带领群臣举行。 华裳一早吃过早膳后,便穿上青娘为她制的新衣,白衣广袖,宽带长巾,远远望去颇有风流狂士的形貌。 她脚蹬一双木屐,正准备走。 青娘又唤住了她:“将军急什么,还没有穿完。” “啊?还没完?”华裳苦兮兮道:“好热啊,青娘饶了我吧。” 青娘捂着嘴笑,“不行,将军必须要再拿一件衣服,这白衣若是弄湿了,实在有失体统。” 华裳吐了吐舌头。 青娘取出一件桃红色的外袍,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无奈道:“你若不愿穿,就这么披着吧。” 她拢了拢华裳如缎的秀发,视线触及夫人的灵位,一时百般感慨都涌上心头。 白衫红袍。 华裳一个旋身,裙摆如同花一般绽开,细腰长腿,婷婷袅袅,她穿上女装宛若三月枝头的娇嫩桃花。 青娘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将军真好看。” 华裳笑眯眯道:“可是在我眼里青娘才是天上的小仙女。” 青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锤了华裳一下,“将军你这张嘴啊,简直比那些风流郎君都厉害。” “这怎么能一样?”华裳微笑道:“他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可是出自内心。” 她突然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青娘的腰肢。 青娘惊呼一声,竟被她举了起来。 华裳笑眯眯地将她举高高,还带着她转了一圈。 青娘捂着嘴,眼睛笑得弯弯的。 华裳软着声音道:“青娘你笑起来的模样格外动人。” 所以不要在露出那样伤心的表情了。 青娘目光微湿,笑着点了点头。 华裳为她整理了一下鬓角,朝她点点头,缓步离开。 青娘目送她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面一阵复杂。 将军十岁的时候,老将军便战死沙场,同年,夫人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而终。好在当时大郎君十六岁,足以支撑起冠军侯府。可是,大郎君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亦战死沙场,当时二郎君十八岁,将军才十四岁。将军十六岁那年,连二郎君也去了。 将军在最该教导儿女之事的年纪却一直跟着两位兄长在军营里生活,两位郎君又都没有娶妻生子,恐怕将军也并不怎么通晓男女之事……不,恐怕将军所通晓的男女之事都是侧重于男子的。 青娘忍不住叹息。 本以为将军成亲之后便会好一些,谁料,居然是那个结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6 果。 青娘愁闷了一阵,又渐渐松开眉头。 算了,只要将军开心就好。 华裳刚要出门,就见李岚一身浅绿长袍,像根水灵灵的小葱,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站在他身后突然出声:“你在看什么?” 李岚吓得一高跳了起来,捂着心脏乱跳的心口道:“你吓……” 他一抬头,正撞见她的打扮,猫眼更是瞪得溜圆。 “你……你……”他“你”不出来一个字了。 华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穿戴,“怎么了?” 李岚撇开脸,“没……你吓我做什么!” 华裳歪头,笑眯眯地锤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不说自己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做什么?难道有人约了你?” 李岚涨红脸道:“关你何事!” 华裳点点头,“确实不关我的事。” 她在他身旁站定。 李岚更燥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陪你一起等着呗。” 李岚瞪她,她却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李岚垂头耷脑道:“随便你。”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冠军侯府门前都无人经过。 华裳扭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李岚:“你别说话。” “哦。” 他就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样,无精打采地挠了挠门板。 华裳将他一把扯过来,笑眯眯道:“你在等哪家的娘子跟阿姐说说。” 李岚实在没有心情挑衅她,便闷不吭声。 华裳将他扯到曲江池旁。 华裳在水边祭祖之后,就走向开宴的地方。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李岚,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旁。 华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株月季后,魏家兄妹似乎正在争执。 “魏篁,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隐瞒什么!”魏玄的语气说不出的冰冷。 魏篁瞪着她的兄长不服输道:“你是信旁人,还是信你自己的妹妹?” 魏玄冷笑,“你是我魏玄的妹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魏篁咬住了唇,“阿兄,我真的没有。” 他捏着湘竹扇在魏篁的肩膀上碰了碰,又露出与华裳别无二致的慵懒笑容,“兄长我也没有说你是,你未免太急躁了,现在就忙着反驳……” 魏篁的脸冷了下来,“阿兄一直看我不顺眼,这件事责怪到我的头上也是难免的。” 魏玄眉头皱起。 魏篁却不紧不慢道:“阿兄一直以为是我坏了阿兄的姻缘,可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在你成亲之前让你好好冷静冷静,在你与家族对立的时候没有站在你这一边而已。” “新婚夜后,是你自己严肃果断地提出合离,我还劝过你,既然大错已然铸成,不如将错就错,慢慢筹谋,也许阿兄的子嗣可以同时继承魏家和华家,可你呢?你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非要合离,言说自己了解冠军侯不多,怎么就能如此荒唐地决断了终身大事……” 魏玄捏着湘竹扇“咯吱”作响,此刻终于忍不住绷紧声音怒道:“闭嘴!” 魏篁住了嘴,半是怜悯心疼半是得意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兄长。 她就知道,华裳是兄长过不去的坎,每每一提到此处兄长便会方寸大乱。 灌木丛中,李岚不安地动了动,华裳却一巴掌呼来将他重新按了下去。 李岚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忍不住朝她望去。 他虽然蛮讨厌她的,但是,听到了她的秘事,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 华裳的脸皮却仿佛不是一般的厚,听着兄妹二人谈及往事非但没气愤,还颇有些兴致勃勃。 魏玄终于恢复过来,他冷冰冰地盯着魏篁道:“我可不是你那些小姐妹,你的心思……呵。” 魏篁婉约地垂下头,低声道:“阿兄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当初的合离是有人故意要害你吗?或者说,与华裳的相识相爱也是有心人设下的一局棋?” 魏玄没有说话,他看向一个方向,“有人来了。” 魏篁立刻露出世家贵女的姿态。 不久,三个贵女手挽着手经过,她们衣衫半湿,似在水边嬉戏过,顾盼间颇有一番活泼堪怜的风姿,只是这三人的眼神都投向魏玄。 即便他与华裳合离,依旧是长安城里无数贵女心目中的良人。 魏玄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神都没有多瞥一眼,慢悠悠地走开。 三个贵女立刻围住了魏篁,魏篁与她们闲聊两句,便笑挽着她们的手臂离开。 过了片刻,花丛中钻出两人。 华裳看着李岚的神情道:“让你来堵我,又让与我挑战的人就是魏篁吧?” 李岚声色张皇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 他不是个傻子,从方才的言语中,他能听出魏篁做了什么,他虽然对魏篁有些好感,但也没有到昏聩的地步,若是魏篁有心害华裳,他一个劲儿的隐瞒,反倒会害了华裳。 华裳点了点头,面上不辨喜怒。 李岚忍不住问:“你是怀疑害你的凶手是魏篁吗?她不会吧?” 华裳幽幽地看向他。 李岚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她会吗?” 华裳悠然一笑,“你还有的学,唉,若是离经在这里就好了,他应该会教你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岚还是心神不宁。 华裳拍了拍他肩膀,“走了,多思无益。” 李岚忍不住道:“你就这样没心没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华裳指着自己笑道:“因为有人必须要我活,因为无人能害死我。” 这话说的张狂无比,但却无端地令人羡慕,她活出的姿态当真耀眼无比。 李岚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裙角沾了些许草土,在白色的布料上格外显眼。 他下意识弯下腰,替她拍了一下。 刚拍了一下,他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究竟在干什么啊!做这些……做这些的话岂不是跟李娴一个模样了吗?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头脑里却翻绞着李娴强行灌给他的华裳生平和生活细节。 不行,他是来偷师的,又不是真要做华裳的奴仆。 李岚就这么走了一下神,等回过神来,面前的华裳已经不见了踪影。 华裳走到曲江池旁,在一大堆勋爵中站定,几个武将来跟她打招呼,又怼了挑衅的文官。 她闲的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身着圆领紫袍的王太师从容不迫地走来,他身边是新上任的骠骑大将军李娴和听说最近才被提拔为尚书左仆射的宋玉清。 三人中王问之的官位最高,李娴次之,然而,两人却都对宋玉清很是恭敬。 或者说,在场的所有文臣都对宋玉清恭敬无比,这种恭敬并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7 非出自官位或者权力,而是一种自然的孺慕之情。 华裳身旁站着的一位武将撇嘴道:“那宋玉清简直就像是只老母鸡,一帮子文臣都是他的小鸡仔,最可恨的是李娴居然也对他如此,简直丢我们武将的脸!” 这也难怪,王问之虽然是文人之首,但他也曾拜过宋玉清为师。宋玉清在朝中经营多年,虽然因为出身寒门,没有家族的支持,官位提升的很慢,但他的学问却极好,曾任国子祭酒,主管国子监,常被世家邀请去为世家子弟讲学,现在年轻一些的文臣几乎都要对他执弟子礼,他也被文人尊称为“宋师”。 华裳正在走神,却见宋玉清朝她方向望来,对她遥遥一笑,当真是色如春晓,面若桃花,既脱俗美艳,又清俊显贵。 旁的男人年纪稍长便有油腻之气,而宋玉清,她十年前见的他已然貌美,十年后的他越发深秀,就像是春日宴上一坛酿好的酒,十年沉浮,方酿成这芳香扑鼻的一杯。 华裳也朝他笑了笑,神色慵懒,而且很快便转开视线。 任你貌美如花,她也照样欺负不误,十年前她能把来当老师宋玉清气得摔书而走,十年后她照样也能。 ☆、第23章 春日艳阳瑰丽,曲江池畔云鬓挨挨挤挤,你挤掉了我的金花,我碰到了你的步摇,各式熏香交杂在一起,熏得人昏昏欲睡。 王问之代表圣人说了几句体恤群臣的话后,流觞曲水的盛宴便正式开始。 华裳不专心地喝了几杯酒,便借着更衣的借口偷偷溜了出来。 这种宴会她一向不喜,还是能免则免吧。 华裳寻了一处清静之地,褪下木屐,提着裙角,涉水而行。 蜜色的足尖儿撩拨着水面,一连串的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滚下。 她狠狠一跺脚,银白水花溅开,沾湿了她的衣摆。 桃红色的外袍漂浮在水面上,如同落入池中的胭脂,松开的乌发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时而挑动嫣红落花,时而纠缠修长双腿。 “叮”的一声轻响,打破了她的自娱自乐。 华裳环顾一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水边的高地上,一身白衣的楚江仙正盘膝而坐,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他的膝盖上安放着一张瑶琴,落花满头,他却仿佛入定一般,只微微垂首凝视着自己的爱琴。 华裳踏着缓缓流动的水,朝他的方向迈去。 撩拨的水花发出细碎的声响,楚江仙耳朵一动,下意识抬起头。 流水落花,青萍红衣,一切都成为了陪衬,眼前只有此人,眼中也只有此人。 华裳微微一笑,撩到耳后的长发滑落下来,温柔地蹭过她的脸颊。 她松开裙摆,柔软的裙摆像是一捧被风吹散的柳絮,缱绻又多情地在风中招摇,吸足了水分后,沉甸甸地投入清溪的怀抱。 她湿漉漉的指尖划过脸颊,撩过青丝,沾了水的青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明明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分析自己的心意,却仍旧被她找到了,该说是孽缘吗? 虽然心思百转,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对着她微笑起来。 她的颜色比阳光更加耀眼,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华裳察觉到他的变化,像是闹着玩儿一样,将手掌插进水中,内力催动,猛地朝他泼了过去。 楚江仙一惊,身体却来不及躲开,只得被银雪似的水花淋了个满身。 他瞪着眼睛瞧着她,又惊,又气,又羞,却唯独无怒。 华裳扬眉笑了起来。 他湿漉漉的模样就像是一朵被雨水打湿的雪莲,一身高冷之气化作了风流之水。 “冠军侯。”他义正言辞。 华裳满脸都是笑意,青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边,随着她的笑意滑落到唇上。 他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刻移开。 华裳迈上河岸,脚掌陷进软暖的岸边泥中,印下一个可爱的脚印。 她抖了抖裙摆,笑问:“你怎么在这里?” 楚江仙的眼神重新移了回来,沿着她沾着泥的脚掌一点点向上,触及她螺狮骨上粘着的一粒小小的花瓣。 蜜蜡美人,窈窕风流。 那只脚轻轻提起,轻云般的裙摆随之流动,她随意地弹掉脚踝上的落花。 “怎么不说话?” 楚江仙淡淡道:“冠军侯怎么在这里,某就为何在这里。” 华裳笑了一下,递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楚江仙轻咳一声。 华裳准备在他身边坐下,他却伸出手拉了她一下。 “唔?” 楚江仙指了指背后,“这里。” 华裳探头一看,这才发现他坐在一方白锦上,他挪了挪身子,让开一处。 华裳低头看了看自己新换的白裙,应了他的邀请,在他背后坐下。 华裳:“我身上有些湿,尽量离我远一些。” 楚江仙:“无妨,我的衣服也是湿透才晾干的。” 是吗? 华裳也不拆穿他的谎言,直接靠上他的后背。 靠上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看似文弱的楚江仙也有一个宽厚温暖的后背。 他身体的温度顺着单薄的衣衫攀爬过来,贴上她的肌肤。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应该是用浸泡草药的热水祓禊沐浴过,都在家里沐浴过了,又怎么会再用河水? 他是太紧张了吗?竟然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华裳什么都没有说,任凭温柔的春风拂过衣摆,她叼着一根草,哼着小曲儿。 楚江仙听了一会儿,便随手拨弄起琴弦,琴弦发出轻快悠扬的声响,他所奏正是她哼的小曲儿。 他弹了一遍,第二遍又改动些许,华裳不懂,只是觉得听起来更加好听了。 华裳:“这是我在草原上听到的小曲儿,虽然不明白他们唱的是什么意思,还挺好听的。” 楚江仙低声道:“民间有许多好东西。” 她闲聊道:“散落在民间的明珠吗?说起来你也是。” 楚江仙拨弦的手指僵住了,他红着耳朵问:“什么?” 华裳朝后顶了一下,笑道:“你不是出身世家,现在却是世家的座上宾,难道不就是遗落在民间的明珠吗?” “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他摸了摸自己几乎不会动弹的手指。 “当然一样了,不,应该说阿仙你更加耀眼才是。”华裳说到激动处有些兴奋地挥了挥衣袖。 背对着她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无处安放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琴弦,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这简直是楚江仙小半人生中最耻辱的时刻,即便刚刚学琴时,他也从来没有发出这么难听的琴音。 楚江仙按着琴弦,朝华裳偷偷望去。 华裳脑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8 袋枕着双手,嘴里叼着一根汁水丰厚的青草,面朝阳光,闭着双眼。 “明明出身寒门,又是御史,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楚江仙盯着她在阳光下染成淡金色的羽睫道:“你怕是不知我的润笔费有多少。” “唔……”她咧嘴笑了起来,“还是你们文人挣钱容易,像我这种武人,没了职位和俸禄大概就只能替人抗麻袋去了。” “别说,府里最穷困的时候,我还真想过这么干,我的力气一大把,用在这里刚刚好。” 楚江仙真是又生气又心疼,“你何至于此,我将墨宝分你去卖,也足够你潇洒度日了。” “哎?”华裳睁开眼。 他忙回头道:“别睡,好着凉了。” 华裳笑眯眯道:“不会,我身体好着呢。”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华裳盯着树叶上的光斑道:“阿仙,我再哼一首歌,你能弹出来吗?” 楚江仙振袖,言语的冷淡掩藏不住他的恃才傲物,“你唱,这天下没我弹不出的。” 华裳笑嘻嘻地哼了一首童谣。 楚江仙只听了一遍,再下手就完整的弹了出来,甚至连华裳没有哼到的地方也补充出来。 华裳靠着他的后背,声音就像是在阳光下晒过的棉花,松软极了—— “这是小时候我阿娘唱来哄我睡觉的,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又听到了……谢谢你,阿仙。” 楚江仙抿紧唇,更加用心弹奏起来。 “你既然要与我相交,又何必言谢?” 阳光照得人骨子发酥,心底发软。 华裳突然出声问:“你还记得我欠了你多少钱吗?” “不记得了。” “惨了,惨了,若是你狮子大开口,我岂不是要把下半生都赔给你?” 也许是阳光太好,也许是琴音太美,楚江仙盯着琴弦道:“这样也是可以的。” 他的试探像是春泥里偷偷冒出的绿丫,小心地接触着这个新的世界,这个他从未跨入的领域。 华裳懒散道:“你可真是……” 楚江仙突兀地停住了手,他想转身,却被华裳按住了。 他只得保持着侧身的姿势道:“我说的是真的,最近,你我相交很是愉快,我很想……这样下去,虽然进展有些快,在此地说出又未免唐突,但……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温柔地捂住心口。 有些心情不容他否认,也不容他拖拉。 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他到底是个男人,有些时候该主动一些。 他背后的华裳良久没有出声。 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捆着,高高地悬挂在房顶。 “我要回去了。”华裳站起身。 楚江仙猛地回身,连爱琴跌入草丛中也顾不得了。 “阿裳!”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带颤。 华裳在明亮的阳光下回眸,笑道:“你别急,再回去好好想一想。” 楚江仙的心飞快地鼓动着,像是催促着他上阵的战鼓声。 他被心意催促着,穿着木屐追她,临到近前,却被地上的枯枝绊了一跤,一个踉跄,朝她栽了过去。 华裳忙伸手抱住他。 这简直……简直是男女颠倒,阴阳倒错! 明明楚江仙比她还要高,此时白玉似的脸颊上竟染上了一层薄红。 “阿裳。”开了一次口后,再开口就不难了,化了一次的冰,就更容易化成水了。 他握着她的手,认真道:“我,不可以吗?” 华裳盯着他眼眸,突然笑了起来,“阿仙,你可别逗我了,咱们才交好几日啊,喂,今天难道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日子吗?” “好了,我真该走了。” 她温暖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带着温柔的理解。 楚江仙摆出最正经的姿态道:“我从不玩笑。” 她撸下了他的爪子,“哎呀,别认真。” “阿裳!”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华裳的动作顿了一下,避无可避,她只得抬起头,认真地拒绝:“不行。” 楚江仙淡色的瞳仁缩了一下,就像是受到伤害的小刺猬。 “为什么?”他把她的衣袖捏出了褶皱。 看样子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是不行了。 华裳淡淡道:“我比你有经验,阿仙,男人这个时候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 楚江仙冷冷道:“你拿我跟他们比?” 他淡色的眸中凝成了一片霜色。 华裳笑了一下,“并不是比较,只是,经历多了。” 明明是她的话更伤他,他此刻却为她心疼了。 阳光如此强烈,将周围的景物涂上了一层银白,渐渐虚化。 华裳见他仍旧毫无松手的意思,便继续道:“你我交往的时日也太短了……” 楚江仙立刻打断:“许是我以前就在默默关注你,而不自知。” 华裳无奈,“你可真好意思说啊,以前你还参了我好几本呢!净在圣人面前打我小报告。” 楚江仙正直道:“一码归一码,即便你我在一起,我该参你的时候还会参。” 这个人是真心求爱的吗?来找揍的都比他会说话。 华裳攥着拳头比量了一下,“你是想让我揍你?” 楚江仙面色不变道:“殴打朝廷命官,尤其是御史,冠军侯怕是俸禄罚的少了。” 现在对她来说,钱财才是天。 华裳立刻老老实实放下了手,嬉皮笑脸道:“别啊,我开玩笑呢。” 楚江仙看着她,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了一瞬,“嗯,我知道。” 华裳瞪大眼睛,只觉得融化的楚江仙也变得松软可爱起来。 楚江仙转过脸,低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嫩白的耳朵一点点红了起来,就像是在蒸出来的水晶糕上点上了樱桃酱,当真是冰雪可爱。 算了,选谁不是选呢,娶个夫君照顾家里,她去沙场征战也能更放心一些,何况……楚江仙竟如此可爱。 华裳一时被美色迷惑了双眼,直接了当道:“我跟你说,要和我好是要嫁进我家的。” 楚江仙点头:“这个自然。” 是啦,他身边的阻力还不及魏玄。 华裳挠了挠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她喃喃道:“现在是千好万好,等一觉醒来,忘了可怎么办?” 他与她分开这几日也去查了查她与应汲、魏玄二人分开时的情形,里面确实透着古怪。 楚江仙垂着眉眼道:“我武力不及你,家世不及你,我若真的忘了,你就将我绑在床上……” “楚御史!”华裳笑呵呵地看着他,“你自己听听你自己的话。” 楚江仙沉着脸,一本正经点头,“嗯,我孟浪了。” 合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39 着这样就完了? 见华裳还有犹豫之色。 楚江仙用上了绝招,“两次亲事都透着古怪,难道你不想查清真相吗?” 他不介意自己的亲事成为她的试刀石。 华裳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仿佛终于认清了他的本质,“你可真是个只问结果,不问过程之人。” 楚江仙微微颔首,“应该的。” 相熟到这个地步华裳才发现,他简直有能将人气疯的本事。 他勾住她的手指,凝视着她,轻声道:“对你,我只要结果。” “阿裳,你的答案呢?” 华裳沉默半晌,还是道:“你还是再想想好了。” 楚江仙觉察出她的固执,便只得点了点头。 他转身离开。 华裳以为他恼羞成怒走了,便在这里转了几圈,想找回自己遗失的木屐。 她刚一转头,就见楚江仙拎着她的木屐走了过来。 “原来你替我拿来了。” “嗯。”他来到她面前,将木屐放好。 他惯来弹奏美妙琴曲的手指在拎着木屐时,那双木屐也仿佛成了珍贵的宝物。 华裳抬脚就想往里塞,他却拦住了她。 他沉默地蹲下身子,白色的长袍落在草地上,又掏出一方湿乎乎的巾帕,捏着她的脚踝,仰头看她,似乎在请求她的准许。 华裳抱着胳膊,笑道:“你这个人……你都做完九十九步了,这才想到要来得到允许吗?” “是我的过错。” “错在何处?” 楚江仙仰头望着她,明明他自己就是个仙人一般的人物,然而,当他仰望她的时候,仿佛她才是他心中九天之上的仙女。 他用清冷的声音道:“错在我对你情不自禁。” 华裳摇头,“真没想到你楚江仙是这号人物。” 他见她默认,便用帕子轻轻拂去她脚上的土,然后,像拈着琴弦一般,将她的脚放进木屐里,云似的裙摆落下,遮住了她伶仃的螺狮骨。 楚江仙在心里叹息一声,又默默向她道歉。 但若她注定会是他的妻,那就请上天原谅他的情不自禁吧,他得承认,他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全都读进了狗肚子里。 华裳按着他的肩膀,认真道:“再好好想想,这是一生的大事。” 他已经为此事辗转反侧好几日,深思熟虑好几天,还要他如何好好想? 华裳将他扶起,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草屑。 “对了,上回说的事,你告之圣人了吗?” 楚江仙盯着她不说话。 华裳了然,“知道了,你们御史的折子不是外人能随便知晓的。” “不。”楚江仙小心翼翼道:“如果你不是外人的话,那就没有关系。” 说罢,他就像是觉得羞愧一样,抿紧唇,低下头。 华裳吃惊地望着他。 主动起来的楚江仙,简直让人承受不来。 华裳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先走了。”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江仙站在原地,直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茂密的林叶间,才缓慢地抬起手,将紧攥的拳头松开。 他的掌心处正安放着一瓣桃花,那正是他借着替她穿鞋的机会,从她小腿上拂下来的。 鼻腔突然一阵热流上涌,他下意识捏紧了鼻子,等到再松开,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他走到河边,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训斥道:“岂有此理,荒唐,荒唐!” “即便心生爱慕,也应该守礼,怎可……” 怎可就为了那一瓣让他心神俱荡的桃花,步步为营,谋划到这种地步。 然而,清澈的河水回应他的只有一个面颊绯红、眉眼含春的倒影。 华裳回府的时,李娴、李岚都还没有回来,只有郭子善坐在回廊下对着阳光闭目养神,一副“偷得浮生百日闲”的悠然姿态。 “郭御医没有去祓禊吗?” 郭子善淡淡道:“我不祭祖,不拜神,自然也不去祓禊。” 良久没听到将军的回话,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他疑惑地睁开眼。 华裳正站在他对面认认真真打量他,似乎在透过他看谁。 郭子善受了一惊,立刻垂下眸。 华裳笑道:“说得好,你说的话我很喜欢。” 郭子善:“不敢。” 华裳刚回府,圣人的赏赐便到了,就好像圣人能够未卜先知似的。 华裳玩弄着圣人赐予的香囊,无聊道:“这能干什么?这么浓重香气反而容易泄露行踪,你看我现在把玩这个香囊,一会儿若是练刀,刀柄上必然也沾上了这股香……” 等等! 常常把玩香料、擅长调香之人会有这么傻吗?明明知道香气会泄露行踪,还在暗杀的时候带上? 郭子善在一旁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质香炉,将圣人赐下的几种香料秤出固定的两数,又将其碾成细腻粉末,重新按压成香放进香炉中点燃。 没一会儿,清新如同阳光草原的香气便弥散开来。 华裳立刻抛掉御赐香囊,对着银香炉吸了一口。 “好味道,这个香气让我想起了塞上草原,唉,那个时候我骑着梧桐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飞驰,有时候会看到像云朵似的羔羊……” 她说着说着,眼皮沉下来,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在确定她喘息平稳,已然入睡后,郭子善这才轻轻起身,坐到她身旁,无声地看着她的睡颜,眼中的温柔再也隐藏不住,肆意流淌。 一觉醒来,便已是天光大亮。 华裳躺在床上懵了一会儿,才立刻跳了起来。 “吱呦”一声,门被推开。 华裳望去,就见李娴端着铜盘站在门口,默默垂眸似在思量什么。 “李娴?” 他缓缓抬头,语气微沉道:“将军,这是我最后一次伺候您了。” ☆、第24章 “唔……”华裳挠了挠头发,“这么快就第二天早上了?” 李娴轻声道:“昨天将军太累了,居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还是我将将军送回房的。” “我记得郭御医也在。” 李娴无语了一阵。 “将军认为他能抱得动你吗?” 华裳回想了一下郭子善的细胳膊细腿,“啧,抱不动女人的男人真是废物。” 李娴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华裳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的祓禊真的有效果,她只觉全身都轻飘飘的,似乎连骨头缝都透着一股清爽。 李娴帮她擦脸,华裳想要将布巾抢过来,他却摆出一副沉痛的表情道:“将军,最后一次了。” 唉,看李娴这样,她也忍不住心软。 “你可真是越来越婆妈了,又不是见不到。” 李娴沉声道:“我只想在走之前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0 好好看看将军。” 华裳拨弄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倒是振作一点啊,小鸡要出笼,小鹰要出巢,你别太依赖我了。” 李娴吸吸鼻子,应了一声。 李娴手指的关节粗大,战场一捏就能捏碎一个敌人的喉咙,可他抚摸她头皮的时候,又无比温柔熨帖。 华裳对着镜子,看他一点点将她的青丝拢成一束,用白玉发扣扣好,高高的马尾显得明媚又活泼。 他看着镜子中的华裳,心中默念:这是他的将军,他守了多年的将军。 她将自己家传刀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她带他在草原上狩猎野狼、驯服野马,也曾与他在萤火虫飞舞的草丛里等待偷袭敌人的时机,她只用两年的时间便将他身上陇西李氏的印记洗掉,让他成为独立的更为强大的自己。 华裳刚想要起身,他宽大的手掌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将军,谢谢你……”他低下头,在她的发旋上落下一吻。 明明是这么感性的时刻,华裳却抱着自己胳膊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李娴脸颊发烫,有些气恼。 “哈哈,抱歉,只是今天的阿娴太过奇怪,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 李娴盯着她,看着看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窗外枝头的麻雀欢喜地叫了一声,展翅飞翔墙外的蓝天。 华裳送李娴出城,李岚跟在两人身侧。 李岚:“小叔叔,你确定不多带些东西吗?” 李娴和华裳两人看了看马,又看了看李娴身上的小包袱和一把长刀。 两人异口同声道:“已经够多了。” 说罢,两人又特别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同笑了起来。 李岚磨了磨牙。 从早上开始,这两个人就一直是这种外人插不进去的状态了,既然这么有默契还那么麻烦做什么?小叔叔干脆娶了她得了。 他还记得自己提出这个想法后小叔叔的表情——他确确实实愣了一下。 “不,我是将军的亲兵,是将军同生共死的的战友,不会是她的夫君。” 李岚当时气疯了,直接了当问:“她是不是不愿?她是不是这么多年一直在欺骗小叔叔的感情?” 李娴更加诧异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 “将军比任何人都信任我,我们是可以将后背彼此交付的关系……我离开了,将军就拜托给你了。” 当时,李岚愤愤不平道:“我才不会接你的班,继续受她奴役。”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交给阿岚,他一贯嘴硬心软,将军不必在意他的意见。” 李岚回过神来就听到小叔毫不犹豫将自己卖掉的一番话。 “喂,这样讲就过分了!” 李娴瞥了他一眼。 李岚“切”的一声转过脸。 愿赌服输,挑战小叔失败又被他狠狠削了一顿,他得服从赌约。 身体好疼。 听着华裳和李娴两人的交谈,李岚百无聊赖地用剑身拍打后背,视线也到处乱飞,突然,他的视线凝在一点。 他蹙眉,默默从三人的队伍中退了出来。 同时注意到他行踪的华裳和李娴对视一眼。 李娴:“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华裳笑了笑,“谁会像你,从小到大老成持重。” 李娴咬唇笑,摇头,不说话。 送到城外,见周围没人,华裳将一个荷包递给他。 李娴愣了一下。 华裳低声道:“边关那帮兄弟就靠你了,还有梧桐,你也要好好照顾着。” 李娴点了点头,将荷包收起,“将军放心,一切就按照当时计划的来。” 华裳蹙眉:“钱财的事情,我还要再想办法,现在这样可不行。” 李娴想了想,忍不住道:“要不然将军你还是跟圣人提一提,过了明面,以后这件事若是被人翻出来,您也好脱罪。” 华裳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两人在城门外站了片刻,李岚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牛皮囊。 他将牛皮囊抛给李娴,“小叔,边关可没有长安的美酒,这些就给小叔路上解馋了。” 李娴微微一笑,温声道:“你有心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出发吧。”华裳笑眯眯地拍了拍大马油亮的身躯。 李娴点点头,他朝华裳抱拳,“将军,再见。” 忽然一阵风来,梨花桃花纷飞如雨。 华裳笑容明媚,她握着拳头,碰了碰他的抱拳,“放心,会很快的。” “照顾好自己。” 他翻身跃上马背,扬鞭一抽,马儿嘶鸣,蹄子踏过落花,奔向远方。 回城时,李岚道:“我刚刚去见了一个人。” 华裳诧异他居然会对自己坦白这种事情。 李岚深沉道:“魏篁。” 华裳笑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帮你做媒?” “你!”李岚一下子就被气炸毛了,猫眼直瞪她,“不是的!” “我知道你找她做什么,别太心急,慢慢等待机会,有些人不可能永远隐藏在暗处不露馅。” 李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扭开头。 他才不会说,他看到魏篁坐在酒坊里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帮华裳试探一下。 见华裳好像真不在意,李岚有些急了。 “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华裳微笑,温声道:“阿岚,看你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结果了。” 你定然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李岚挠了挠手背,轻轻哼了一声。 走在熙熙攘攘的坊市里,华裳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抛下李岚追了上去。 李岚运起轻功也想追上去,可刚躲过两个行人,便已经不见了华裳的行踪。 两人的武功上的差距如同天与地。 李岚默默停下了脚,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有练剑留下的茧子。 他是李家最用功的一个,长辈夸他既有天分又知道用功,是李家未来的栋梁,他虽然面上不显,却也免不了沾沾自喜。可是,直到遇见华裳,他才突然意识到在李家高墙大院外的世界,勤奋和用功是最不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住在冠军侯府这几日,他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华裳雷打不动的练武,有时候在吃饭的时候,她还会突然心血来潮,用筷子当长刀,挥舞出自己新想来的招数,让李娴来试招。 “嗯?”李岚猛地抬起头。 他是不是最近想华裳想的太多了? 李岚猛地摇头,似乎想要将头脑中的人甩出去。 他的后背突然被人猛拍一下,李岚像是被吓到的猫一样猛地蹿了出去,等他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几个世家子弟。 “李郎,最近怎么都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1 不见你人影,走,一起喝酒去啊?” 李岚迟疑了一下,才道:“好。” 也许是最近接触她太多被影响的缘故,喝点酒,睡一觉就好了。 李岚随着几人进入了酒香四溢的酒坊。 等进去才发现,这家酒坊正是当初他与她打完一架后喝酒的那家。 酒坊老板站在柜台后,朝进门的客人点头微笑,却没有半点要待客的架势。 李岚摸了摸鼻子,真是越不想再想谁,就越会跟谁扯上关系。 “老板,你不待客了?”同行的一个郎君问。 老板却仿佛没有听到般,看着一个方向。 一个机灵的小伙子立刻跑来招呼他们几个客人。 李岚却好奇地看向老板失神的方向。 那里有一扇能看到酒坊后巷的窗户,然而,窗户外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小巷,不知道老板究竟在看什么。 李岚转过身,坐到了座位上。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这条小巷旁边的巷子里,华裳堵住了一个绝不可能在长安出现的某个人。 锋利妖异的刀锋瞬间劈开那人的幕笠,刀尖儿舔过他的脸颊,像是切豆腐一样半截刀身深深插~入了墙壁,拦住了他的去路。 被长刀拦住去路的人一动也不敢动,脖子上冒出一层汗珠,衣服后背更是被汗水浸透,被砍成两半的幕笠则堆在他的鞋旁。 华裳抱着胳膊,慢悠悠地从他身后走了过来,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在长安?” ☆、第25章 那人在原地踌躇片刻,慢慢回身,口中道:“见过将军。” 他恭恭敬敬垂下头,华裳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发顶。 她一步步朝他靠近,鞋底踩在断成两半的幕篱上。 那人全身肌肉绷紧,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华裳的鞋尖儿。 额头上的汗水滑入眼中,杀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突然,一只柔软的胳膊朝他伸来。 他全身一颤。 这只胳膊虽然柔软纤细,他却不敢小瞧,谁若是小看了这只柔软的胳膊,谁就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他紧张了一大顿,设想了这只胳膊会对他做出各种事情,却没料到这只胳膊只是从他身旁擦过,握住了陷进墙壁中的长刀刀柄。 华裳轻轻一拽,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这只长刀从墙壁里抽了出来。 华裳瞄了他一眼,只见他头发绾成云鬓,额头贴着花黄,眉上画了青黛,唇上点着胭脂,穿着齐胸襦裙,除了个子高了些,活脱脱就是个长安小娘子。 若不是他这双青翠的眸子,她定然不会一眼认出他来。 此刻,他小心翼翼抬眸,一双眼睛又惊又怕地窥视她,奶白的脸颊被她的刀锋划出长长一道伤痕,嫣红的鲜血洁白的皮囊上,他瑟瑟发抖着,就像是无法操控自己命运的待宰羔羊。 华裳挑眉,不耐地捏紧刀柄,“不肯说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将军,不是的,您千万不要误会。” “晚了,我已经误会了。” 她颠了颠妖刀,淡淡道:“你若老老实实和盘托出,我还能让你死的干脆些。” 他“呜哇”一声退后了一步,简直像是吓破了胆。 “啧,还敢跑?” “没没没,将军,我绝对没有跑!”他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就差直接给华裳跪下来了。 实际上,他连膝盖都弯了,只不过,华裳朝他膝盖踹了一脚,他又不得不绷直双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华裳将刀收回刀鞘,发出“沧”的一声响。 这把妖刀果然妖冶,她明明已经算好不会伤及郭让分毫的,可他居然还是被刀气划破了面皮,莫非这把刀是不见血不回鞘的类型吗? 华裳的手指按在刀鞘上,轻轻弹动了一下。 郭让将视线抽回,一脸谄媚的笑,道:“这是将军的新刀?果然不凡。” “怎么不凡?”华裳像是终于感兴趣了,正视他一眼。 郭让立刻花言巧语道:“这把刀光华内敛,紫光环绕,虽然看上去妖异,但其刀气却是再正派不已,就像是被称作战神的将军一样,可堪称……” “得了,我可没让你在这里变着法子夸我。” 郭让笑眯眯道:“怎么会是夸呢,属下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 华裳淡淡地撩开眼皮,瞅了他一眼。 郭让“嘿嘿”一笑。 华裳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说吧。” 郭让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是将军,不会因为别人的吹捧和赞美而改变初衷。 郭让低垂下头,恭敬道:“属下私自离开军营,愿意受罚。” 华裳瞪了他一眼,声音中带了丝怒气,“你要是因为私自离开军营受罚早就受了!别糊弄我!” 郭让蔫头耷脑。 华裳毫不客气道:“非要再让我问你一遍吗?你现在应该在突厥的领地潜伏着,为何无缘无故来了长安!” 郭让神情一震,态度越发恭敬了。 华裳抱着胳膊道:“你不要让我失望。” 郭让抬起头,翠绿的眼眸竟带着一种雨后的水润,他低声道:“将军对郭让有知遇之恩,郭让自是不敢隐瞒将军。” 他重新扫视周围,踏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小巷深处。 郭让提着裙摆道:“此事要从将军让我潜伏于突厥领地说起……” 郭让是突厥人和中原人的混血,这从他那身雪白的肌肤和那双绿色眼眸就能看出来。他虽是混血却对突厥恨之入骨,他的父母都是被来抢掠的突厥人杀死的,他从军的初衷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多杀几个突厥人,为父母报仇。 但是,军营多是中原人,虽然华裳治军极严,但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私下排外的举动。 一次在军营里巡逻,华裳发现了正被欺凌的郭让,她惩处了欺凌者,也训斥被欺凌的郭让,训不知反抗,没有她华裳手下士兵的骨气,要赶他出军营。 郭让当即和着血泪朝她磕头,说自己不杀突厥人,是不会走的,他咬着牙让华裳看他今后的表现。华裳便稍稍注意起这个士兵。 战场时,见他果然勇猛,还为了她挡掉一支突如其来的暗箭,她便将他调到身旁做了亲兵,也好让他渐渐与其他士兵交好。 后来,因为大周的军队面对来袭的突厥兵太过被动,华裳便生出了向对面安插奸细,好尽早得知敌军动向的心思。 郭让察觉她的心思后,便主动请缨。华裳问过他的意思后,便应允了他,整个军营中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一个男子,又是常在华裳身边出没的亲兵,难免会让有心人认出来,郭让便男扮女装,一个人离开军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2 营,随着一支路商队,孤身前往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腹地。 此后,他便如有神助,总是有消息传来,也让华裳不再限于被动,甚至有些消息经过军师孟离经的一番分析,反倒能让华裳每每料敌于先。 这些都是华裳所知的,但今日,郭让却提起了一些华裳不知道的事情。原来郭让已经深入了突厥都城,在那座城市里他认识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副突厥人长相,却有一双含情脉脉中原人的眼睛,原来她也是个混血,与他的出身相似,甚至她更惨,因为她小的时候长得不错,所以前来劫掠的突厥士兵将她从边城掳到了草原为奴,几年来她在不同的主人手中辗转,这次买下她的是一名突厥贵族,因为喜爱她的歌声和舞姿,颇为宠爱她。 “……于是你便动心了?”华裳插言道。 “将军!”郭让的脸涨红了,却也更显得他貌美。 “继续说。” 郭让继续说起这个神秘女人,一日,他在街上偶然发现她行踪,见她行动不对劲儿,便便追了上去,后来他发现她进了一个死胡同,将什么交给一个蒙着脸的男人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郭让心里产生了疑惑,又跟踪了她几次,最后,他发现了这名女子居然也是一个奸细。 华裳摸了摸下巴,“你该不会说,她也是咱们大周的……” 郭让点头。 “有何证据?” 郭让道:“前不久,突厥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并没有探听到发生了什么,但是,突厥都城混乱了一番,街上到处都是突厥士兵,他们在搜查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迦音,啊,她在突厥时就叫迦音。” 华裳:“你继续说。” 郭让:“她之前有告诉我她有一个隐秘住所,我便偷偷摸了过去,发现那里有人刚刚离开的痕迹,我便一路追踪,果然发现了逃走的迦音。然而,她的身后也缀着大量厥士兵,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武艺如此高强,她很快就解决了那些士兵,来到了大周的地界。” 郭让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继续悄悄跟着,却发现那些突厥士兵并没有放弃,反而行踪更加隐秘起来,没多久,又来了一伙黑衣人支援他们,这伙人更加心狠手辣,武功也更高,我暗地里也帮她解决了不少。” “我一路缀在这些黑衣人身后,来到了长安……将军,我都说完了。” 他腆着一张笑脸,无辜地望着华裳。 华裳沉吟片刻,开口道:“也许……我曾经见过这位迦音娘子。” 郭让惊喜地忘了分寸,他一把握住华裳的双手,“真的吗?将军在哪里……” 突然,一道破风声响起,一只利箭向华裳射来,角度之刁钻,速度之快捷,让人难以防备。 更何况,华裳的双手此时正被郭让牢牢攥在手里! 华裳突然一笑,猛地蹿起,一脚踹向郭让的胸口,一脚扫向利箭,将两个目标分别踹到了小巷两边的墙上。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把利箭之后竟然还追着一把箭从同样的刁钻的角度射来。 连环箭! 看来来人是非要她的命了! 普通人连第一箭都无法躲开,可华裳即便双手被人攥住,也是有能力躲开这一箭的,然而,这第二箭,任你是大罗神仙恐怕也难以躲开了。 难以躲开? 华裳轻笑一声,腰肢突然一折,整个人在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动作扭转了方向,她伸手一抄,单手握住了那出其不意的第二箭。 她的脚在墙壁上一个借力,右臂一甩,手中捉到的利箭便朝着来时的方向飞速射了过去。 这一箭更快!也更耀眼! 若流星,若白虹。 然而,射箭之人仿佛对华裳已经了解透彻,他卡的位置恰好是视觉盲区,那里正有屋檐阻隔。 可惜,这一箭怕是只能射中屋檐黛瓦了。 华裳却笑得胜券在握。 作者有话要说:  从第一章大家就知道了,女主能徒手射箭,不要跟华裳比箭,她能射你一脸~ ☆、第26章 天光下,箭尖锋芒耀眼。 “咔嚓”一声脆响,箭已射穿黛瓦,一鼓作气刺向躲藏者。 华裳的身影追的上箭速,不一会儿便扭转身形,落在了屋顶。 屋顶却空无一人。 她低头察看,只见一片瓦上落了些许鲜血。 她循着滴落的鲜血前行,从在屋顶追到墙边,又追进小巷,穿过窄巷却是一条宽阔的大街,鲜血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华裳抱着胳膊在此地转了一圈。 “华将军。”一声热情的招呼吸引了华裳。 酒坊老板沈伶正站在酒馆门外,他朝华裳微微一笑,手中持着一只长柄木勺,向后缩的衣袖露出一截凝霜皓腕。 酒香藏起了血腥味。 华裳揉了揉鼻子,笑道:“老板怎么站在门口?” 沈伶笑道:“原本是出来扔东西的,没想到会偶遇将军。” 他侧身撩起竹帘,“将军要进来喝一杯吗?” 华裳的视线扫过竹帘,又落在沈伶身上,最后又突然转回竹帘,只见竹帘一侧有一星暗色。 华裳朗声笑道:“喝一杯也好。” 沈伶将木勺扔到酒馆旁的木桶里,回身站在门边,要替她打帘。 华裳摇了摇手,“老板先去替我准备一壶好酒吧。” 沈伶自然无不应允。 华裳走在沈伶身后,抓起帘子,手指轻轻磨蹭了一下竹帘上的那抹暗色。 是未干的血迹。 她踏进酒馆,中间的长桌并无人坐,胡姬斜倚着桌子,百无聊赖地发呆。 她快速扫视一周,只在两处帘后发现了人影,一处人比较多,传来少年人的谈笑声,令一处就安静多了,只有一个人低头饮酒。 华裳直接朝只有一个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一把掀开竹帘,正低头凝视着酒杯的魏篁猛然抬起头。 “什么人!” 她的视线触及华裳,瞳孔一缩。 “华裳。” 华裳斜倚着柱子,“来跟你打个招呼。” 魏篁面色苍白,嘴唇发干,她虚弱地笑一下。 华裳挑眉,自顾自走到她身旁坐下,“你身体不好吗?” 魏篁:“最近有些烦心事,就想来酒馆喝喝酒……冠军侯,这里还有人。” “人?”华裳左看右看,“在哪里?” 魏篁抿紧唇,“一会儿就来了。” “原来你是跟人约好了。” 魏篁垂下头,“嗯”了一声。 华裳笑了笑,温柔地道了声“失礼”了,手掌却飞速地袭向魏篁,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魏篁皱起眉头,“冠军侯要做什么?莫非是欺我们魏家无人?”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3 华裳勾唇一笑,手指却顺着她的手臂向上抚去。 魏篁左手拍来。 华裳手臂一沉,抓住了她手臂下方的衣袖。 她微笑地凝视着魏篁,大拇指在她的袖子上蹭了蹭,温声道:“莫要怪我,我也是担心你。” 魏篁冷笑一声,连假装也装不下去了。 华裳扯着她的袖摆道:“为何这里会有血迹?” 魏篁面色难看道:“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华裳一愣,这才想到魏篁说的是何事,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非但没有像一般女子提起此事会面露羞涩,反而露出玩味的笑容。 “阿篁,你真可爱。” 然而,这句话听在魏篁眼中就好像在说“你真蠢”。 魏篁面沉如水。 华裳探出一截蜜色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右胸前,魏篁全身一抖,唇发颤,眼神溃散。 “很疼吧?是箭伤吧?” “松开!”魏篁扬声。 华裳却将手掌停留在她胸口上方,依旧笑问:“是我射的吧?” 魏篁冷冷地盯着她,开口道:“这次冠军侯可猜错了,这是今日早些时候我与家兄比箭时,他不小心射中的。” 魏篁面朝着华裳,露出一个笑,侧脸朝着华裳身后人道:“早上的时候李郎君也看到了。” 华裳回头,李岚正举着帘子,一副犹豫要不要进的样子。 “是这样吗?”华裳问李岚。 李岚还未说话,他身后便传来一个笑声—— “原来华将军与友人待在这里,可真让我好找,咦,这位客人……” 李岚立刻让开路。 沈伶端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坛子走了进来,“将军尝尝今年的春酒,虽然是自家土法酿制,也算有趣。” 直到沈伶将酒坛放在桌面上,华裳的视线都没有从李岚身上离开片刻。 李岚看向魏篁。 魏篁低声道:“无妨,你说吧。” 李岚转头看向华裳,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华裳却突兀道:“算了。” 华裳微微一笑,朝魏篁道:“我敬你一杯,就当是为了方才失礼的举动道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酒坛,朝陶碗中倒了些琥珀色的酒水。 魏篁微微一笑,突然,她的笑顿住了。 李岚按住华裳握碗的手,盯着魏篁道:“早上我并未见你有受伤之处。” 魏篁的笑容一点点崩塌,“你怕是没有看清楚。” “我看清楚了,”李岚残忍地将两人间的可能撕碎,“因为早上我就是来试探你的,不可能没有注意。” 魏篁的脸终于没有了一丝笑意。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华裳叹了口气,将酒碗“咚”的一声磕在了桌面上。 李岚转过头,盯着华裳,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你为我考虑,谁为你考虑,烂好人!” 华裳摸着鼻子苦笑。 “好,我告诉你,我这个箭伤是如何来的。”魏篁冷冰冰地凝视着华裳,手放在胸口,用力一按,胸口的布料立刻渗出一片嫣红。 沈伶惊呼一声,“这怎么使得,小、小的这就去叫郎中。” 魏篁:“不用了,只是伤口裂开了而已,我记得冠军侯受过比这更严重的箭伤,都能坚持在战场上杀敌,我只是坐着而已说话,没道理你能干的事情,我不能干。” 华裳摇头,“你这世家娘子怎么能跟我们这些粗人比。” 她将银两抛给沈伶,“叫个女郎中过来。” 沈伶忙应了下来,匆匆出门。 华裳看向魏篁。 魏篁轻笑一声,“冠军侯还真是怜香惜玉,难道就是因为这点,阿兄才总是对你念念不忘吗?” 她揭掉了温柔的假面,直接了当道:“我无端端的被飞来的一箭射中,当时我还纳闷谁能跟魏家过不去,现在想来恐怕是受到了冠军侯你的牵连。” 华裳笑了,“这话说的……” “我回家处理伤口,阿兄也是知道的。” 李岚突然道:“谁知道魏玄会不会帮你隐瞒,毕竟是你的兄长。” 一个含笑声音慢悠悠从竹帘外飘来,“哎,贫道竟不知自己隐瞒了什么。” 一杆拂尘挑起竹帘,魏玄慢悠悠地步入,他身后则跟着垂眸颔首,手持佛珠的慧断。 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僧不僧,道不道的。 魏篁按着桌面猛然起身,“你……” 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慢悠悠坐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魏玄蹙眉,“不是约好了?” 魏篁笑了起来,华裳却觉得她神情古怪。 “是啊,约好了,”魏篁看向应汲,嫣然一笑,颊染桃花,声音更是又轻又柔,“你……终于来了。” 华裳摸了摸脖颈。 这种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慧断的大拇指拨弄着佛珠,温声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玄直接在席子上躺了下来,侧着身子,手支着脸颊,懒洋洋道:“是啊,发生了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古里古怪的。” 慧断含笑视之。 魏玄扫了魏篁一眼,突然坐正身子,紧张道:“你的伤口怎么崩开了?” 华裳还未开口,李岚突然道:“既然受伤,魏郎为何要放任她出来饮酒呢?” 魏玄洒脱一笑,“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李岚:“那是想要杀人也可以了?” 魏玄眸色浸霜:“你什么意思?” 华裳挡在李岚身前,淡淡道:“我刚才被人刺杀,结果,刺客被我反手射了一箭。” 魏玄紧张的神色放松下来,“谁敢去刺杀你?还真是活腻了。” 华裳盯着魏玄身后的魏篁,“是啊,是谁想要杀我呢?” 魏篁垂着头,不发一言。 魏玄眉头越蹙越紧,他一挥拂尘,骤然回头,“阿篁你……” 华裳:“加上这次,我近几日一共受到了三次刺杀,敢问魏娘子,这三段时间你都在何处,可有人证?” 魏玄:“哪几日?” 华裳和盘托出。 魏玄眸色越来越暗,唇抿平成一条线。 他扭回头,盯着魏篁。 然而,魏篁自始至终都没有解释一句,像是料定结局后的放弃。 李岚开口道:“还有衣服,刺客留下的衣服上带有慧断大师特有的熏香味,听说你常去隠山寺,一定很容易得到熏香吧?你……你自己满口谎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将脏水泼在慧断大师的身上!” 魏篁直到此时才抬起头,可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望着慧断。 慧断合拢双手,一脸慈悲道:“阿弥陀佛,愿施主早日回头。” 魏篁捂着胸前的伤口,“你……你……”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4 魏玄立刻扶住状似站立不稳的魏篁,魏篁一扭头,似乎伏在魏玄怀里闷声痛哭起来。 华裳冷淡地看着众人,看慧断慈悲温和,看魏玄欲言又止,看魏篁痛哭出声,看李岚气愤至极。 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一直不肯散去。 李岚急促道:“你倒是说话啊,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魏篁用袖子遮着脸,转过头来,“我说的还有用吗?” 她看向华裳。 华裳盯着她从袖子上方露出的双眸,轻声道:“当然有用,我也不过是提出自己的怀疑而已。” 魏篁:“好,那我说,不是我做的。” “你!”李岚立刻出声。 华裳:“那你如何解释这些巧合?又如何解释为何接二连三隐瞒?” 魏篁别开头,朝向慧断的方向,“我无话可说。” 她这副不配合的态度,可就难办了,魏篁毕竟是姑苏魏氏的世家女。 华裳歪了歪头,突然朝窗外道:“什么人!” 一个人影突然从窗户下蹿出,奔着小巷跑去。 华裳虽然后发,却是先至,她一脚踹翻黑衣人,鞋底踩在那人的脖颈上,将他扭回酒坊。 谁料,他一见魏篁立刻道:“魏娘子,抱歉,任务失败。” 说罢,他上下牙一咬合,华裳的立刻伸手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咬破牙中藏的毒药,毒发身亡了。 华裳脸上没有了笑,审视的目光扫过魏玄和魏篁。 魏玄捏着拂尘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篁则双手攥紧,瑟瑟发抖。 魏篁猛地抬起头,对着华裳道:“既然事已至此,那好,我承认,此事就是我干的。” “阿篁!”魏玄出声。 魏篁淡淡道:“阿兄,抱歉了,我在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魏玄神情复杂,“你何必……” 魏篁一字一顿道:“事已至此,至此!” 魏玄不忍地别开了视线。 慧断叹了口气,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未免也太过顺利了吧? 华裳突然揪起地上的尸体道:“此事我已经告诉圣人,如今真凶落网,我也该去回禀圣人了。” 魏篁直到此时脸上才终于露出怕的神情,她茫然地坐下来,却拉扯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华裳朝魏玄和慧断两人点了点头,拖着尸体离开。 在门口,她撞见了带着女郎中匆匆返回的沈伶。 沈伶看到她手中的尸体,震惊地后退一步,“这是……发生了何事?” 华裳:“抱歉了,让你的酒坊沾染了晦气,我身上没带太多钱财,等我回去就差人给你送来。” 沈伶忙摇手,“将军快别这么干,我们这些受您庇护的百姓,哪里能拿您用性命换来的钱呢?” 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之前她送的银子,“我还想将这个还给将军呢,魏娘子也算是我们酒坊的熟客,请郎中的钱我由来就好。” 华裳摇头,“你收着吧。” 沈伶固执地捏着银子往她怀里塞。 华裳避开,“那就当我放在你那里的酒钱。” 沈伶笑呵呵道:“那可好,将军记得常来。” 华裳笑了笑,拖着尸体离开。 她的举动实在令人侧目,一路上行人都忍不住看她。 李岚追上来,“要不,我来?” “没事,轻轻松松。” 李岚实在做不了一个女人拖着尸体,他却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举动。 华裳见他不自在,便将尸体递给了他。 接过尸体的李岚,差点没压趴下。 看着华裳拖得轻松,没想到这尸身这么重,可他还要脸,绝对做不出将尸体还给华裳的举动,李岚只得咬牙撑着。 华裳袖手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不怕死人。” 李岚:“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 华裳轻笑一声,慢悠悠道:“你说的没错。” 李岚继续问:“凶手真的是魏篁吗?” “你觉得呢?” 李岚没说话。 “我倒是好奇一件事。”华裳斜睨了他一眼。 李岚:“什么啊?” “你为什么没有帮着她隐瞒,反而说明真相?” 李岚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没好气道:“你究竟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啊?又蠢又笨是不是?好色之徒是不是?” “嗯……怎么说呢?”她摸摸下巴,笑道:“好像确实如此啊。” “你!”他脸都气青了。 华裳笑出声,“哈哈,你别气了,我开玩笑的。”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藏着一轮太阳,“我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知耻上进,越挫越勇,总能带给我惊喜。” “什么啊……”李岚不在意地撇开头。 华裳笑吟吟道:“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每当我料定你会做出什么选择的时候,你却总会出乎我的意料。你让我知道了,我在看人上还有很大不足。” 李岚转过头,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什么选择?” 华裳:“比如说,我们两个的赌约,我以为你不会遵守,毕竟你是世家子弟,还是那个陇西李氏,再比如说,今日的事情,我以为你会为了魏篁撒个谎,这也没什么,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我能理解……” “我说……”李岚蹙眉,一副受不了的模样,“你究竟将我的评价放的有多低啊,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食言而肥、冲动好色的毛头小子?” 他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斜着眼瞧向华裳。 华裳目光温柔,他却凶狠地哼了一声。 “我说,你还真是有将人惹生气的本事!” 华裳朝他抱拳,恬不知耻道:“多谢夸奖!” 李岚猫眼大睁,气得跳脚,“我没夸你!” 尸体“咚”的一声在地面上颠簸了一下。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又对视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下子两个人老老实实起来,不敢再在路上作妖了。 “华将军。”李岚低垂着眉眼,突然开口。 华裳“唔”了一声,朝他望去。 他轻声道:“请给我点信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 华裳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了,以前是我的过错,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 华裳笑着伸出蜜色细长的手指,“李郎,我是冠军侯华裳。” 李岚艰难地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她温暖的手指,“久仰大名,我是李岚,木子李,‘衣为眠云惹碧岚’的岚。” 华裳:“小郎君目藏金光,剑骨在身,料想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李岚挺直肩背,仰首道:“愿学将军,为国立威,为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华裳颔首微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5 笑,李岚亦勾唇,猫眼中是烈阳般飞骄傲。 “好了,咱们还是加快些速度吧。”华裳松开手,拎起他手中的尸体,大步迈了出去。 李岚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想:她虽然用的是刀,但风姿犹如书中所云“眉因拍剑留星电,衣为眠云惹碧岚”,而他的岚正是这个岚。 万丈晴空上,晓气分岚,天光正好。 两人来到宫门前。 卫兵见到尸体都是一惊,还以为有人要闯宫,待仔细看去才发现拎着尸体的人正是冠军侯。 卫兵立刻恭敬道:“圣人曾下旨,冠军侯若来,不必阻拦,可是这尸体……还是我们帮侯爷您看管吧。” 华裳点点头,和颜悦色道:“麻烦你了。” 她又嘱咐了李岚两句,才迈进皇城。 她看着周围的景致,心想:当今圣人的既不能广纳后宫,又不能出宫游玩,简直犹如坐牢一般,倒也挺可怜。 这次圣人接见的地方是在藏书楼,藏书楼一共三层,华裳在一层恭恭敬敬站好,楼梯口飘来了圣人的声音—— “今日是进宫来探望朕的?” 华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像上巳节的时候听说圣人的身体又不大好了。 她就算是再不爱动脑子,也知道不能直接说:哦,陛下您误会了,臣不是来探望您的,而是来说有人要杀臣的事情的。 华裳挠了挠脸颊,正准备想些好话,楼上却传来一声轻笑。 “得了,别抓耳挠腮想话来搪塞朕了,朕就知道你不会关心朕的。” 这话里倒是有些委屈的意味,可华裳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大周的皇帝对待自己的臣子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情人一样,总是喜欢在奏折或者信里说什么朕爱你,什么希望你待朕之心犹如朕待你就好了,什么朕昨晚想你了……真是肉麻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眉因拍剑留星电,衣为眠云惹碧岚”——吕岩《七言》 ☆、第27章 清风吹进藏书楼,带来一股沉重的墨香,这墨香中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味。 华裳仔细分辨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这个味道…… “陛下,这是应……慧断制的香?”华裳开门见山直接问出口。 季无艳的轻笑声飘下。 “聪明。” 华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不被人骂笨就不错了,居然还会被圣人夸奖聪明。 季无艳沉吟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晓,那你可知我让你闻到这股香气是为了什么?” 华裳脑袋转了转,还是觉得自己这种笨人就不要跟他们这些玩脑子的一样猜来猜去了,还是直截了当些吧。 “臣不知。” 季无艳叹了口气,还是解释道:“朕想告诉你,香很容易得到,诬陷也很容易。” 华裳:“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的主谋不是魏篁?” 季无艳:“费尽心机杀你之人是觉得你挡了他的路。” “朕的华裳,你跟魏娘子根本就不在一个阶层上,她费尽心力杀你有何用?泄愤吗?那一年前做什么去了?” 华裳心想:不在一个阶层?圣人的意思是魏篁是世家女吗? “你瞧,你又误会了朕。” 木制梯子上端传来脚步声。 她却垂下头,不敢看一眼。 “朕的意思是……华裳切勿看轻了自己,你是大周的战神,无论是魏玄,应如是,还是楚江仙,你的功绩都已将他们远远地甩下,更别提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了。” “你仔细去看看。魏篁只是幕后之人的一把刀而已,现在这把刀被抛弃了。” 华裳:“是,臣领旨。” “为了不打草惊蛇,朕会处置魏篁的,这样……没有关系吧?” 华裳一愣,脱口而出:“这跟臣有什么关系?” 季无艳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话,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华裳却是一脸莫名其妙。 “朕还有一事要问你。” 季无艳又下了几节台阶,他已经可以看到这个挺直腰板背对着他站立的女人,天光在她顺滑如缎的长发上流转成霜。 他停住脚,低声问:“近日你与楚御史走的近了些。” 华裳一个激灵。 华家一向走的是纯臣的路子,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忠于的只有一个,便是当今圣人,他们是圣人手中刀,是圣人手中的盾,所以,他们即便功高盖主,仍旧为圣人重用。 华裳想要让圣人对她信任有加,就不能有一事瞒着圣人。 华裳坦然道:“是。” 许久没听到陛下的声音,她便又补充道:“恐怕臣会与他走的更加亲密,臣想与之结亲。” 布料摩擦声响起。 季无艳坐在台阶上,支着脸颊看着站在一束光线中的华裳。 “他有什么好?” 华裳捏着手指数了数:“长的好,有钱,家世不及臣,没有爹娘长辈,可以入赘……” “咔嚓——” 华裳的耳朵动了动,忙询问:“陛下?” “无事。” 季无艳吐出一口气,“你快二十了,这么急?” 华裳笑了,“就因为快二十了,所以才急,既然最近会一直留在长安,那就顺便将终身大事解决了。” 季无艳的声音淡的恍若一阵青烟,“应如是,魏玄……你挑男人的眼光不太好,不用朕帮你把把关吗?” 华裳声音爽快道:“行,臣都听陛下的。” 季无艳垂下手,盯着自己桃花瓣似的指甲,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微微颤抖。 “朕说笑的,你若是看上了,直接跟朕说,朕为你赐婚。” 季无艳笑着补充,“朕赐的婚可不是他们想要合离就能合离的。” 华裳:“多谢陛下,陛下对臣真好。” “唉,你能这样想就好,朕就怕你受了有心人挑拨。” 华裳坚定道:“臣不会,臣心不二。” 季无艳伸出手,隔着阳光,隔着浮尘,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轮廓。 “好,你待朕如何,朕便待你如何。官位一事你无需着急,朕另有安排,谁也不能越过你去。” 见气氛正好,华裳便想要将自己在边关做的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过了明路。 “陛下……” 她刚张开嘴,季无艳却倦怠道:“朕倦了,你退下吧。” 华裳的嘴砸吧了一下,只得恭恭敬敬道:“是。” 华裳刚出了宫城,就见楚江仙的马车停在一旁,他在车旁正和李岚说着什么。 “你怎会在此?”华裳出声。 楚江仙转过身,“听说你的事情,便想要看到你。” 华裳笑盈盈地张开双臂,“现在你看到了,是不是好好的?” “嗯……”楚江仙沉吟着,走到华裳面前。 华裳不明所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6 以地看着他。 楚江仙突然张开双臂,蔚蓝色的袖摆轻轻一荡,翻出一朵浪花,他弯下腰,温柔地抱住了她。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轻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李岚瞪大了双眼。 华裳问:“你在做什么?” 楚江仙凝霜的睫毛垂下,声音像是化冰的春溪。 “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在听闻你遭逢大难后,想要抱抱你。” 楚江仙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华裳的脸上,轻声道:“失礼了。” 华裳:“既然知道失礼,为何还要这么做?” 楚江仙认真考虑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他的脸颊越来越烫,还有他的睫毛划过肌肤的触感。 “嗯,虽然知道失礼,可在这个时候,你比礼数更重要。” 他抿紧唇,坚定又羞涩道:“宁愿失礼,我也想要陪伴你。” 他收拢手臂,紧紧抱住了华裳。 他的脸埋进华裳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我如今方知为何诗中常云:相思入骨,忧思而亡。” 他整个人就像是融化的冰山,化成脉脉春水,将她淹没。 他的手按着她的腰肢,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涩,那只手颤抖地快要揉进她的肌肤里。 “华裳,我在这里。” 华裳心神一动,眉眼低垂,眸中神色也是温柔醉人。 她戎马多年,一生所求,不过是卸甲回家时,有人站在门口对她道一声:“回来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华裳扬唇笑了起来,神色轻狂,“哈哈,想要杀我华裳的人可还没有出生呢,其他的这些,足以应付!”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将手掌伸到自己的后背,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咱们回家。” 她牵着他的手,扯着他大步朝马车迈去。 跟在后面的李岚一脸无语。 你们两个的性别是不是搞反了啊? 他也跟了上去,刚掀开帘子,就见楚江仙正用双手攥着华裳的双手,唇贴着她的耳朵,似乎在柔声说着什么。 真没想到清绝无双的楚御史居然会这么腻歪、肉麻。 李岚打了个哆嗦,直接放下车帘,在抱琴身旁坐下了。 抱琴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李岚咳嗽一声,低声道:“你家郎君这是怎么了?怎么性格变化如此之大?” 抱琴的神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他幽幽地望了一眼马车车厢,转过头,一抖缰绳,叹了口气。 李岚目露好奇。 抱琴憋了半晌,也只是面有不甘道:“我家郎君也是好人家的……” 才不是那等随随便便就在路上对哪个女子要抱抱的,能让郎君做出那样的举动…… 冠军侯也实在太妖孽了! 李岚抱着胳膊,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面上看似平静,心却跳的厉害。 马车停在冠军府门口,华裳邀请楚江仙作客。 这还是楚江仙第一次来冠军侯府作客,他形容清雅,一双淡色的眸子仔仔细细扫过府里的每一个角落。 华裳好奇道:“别看我这里是冠军侯府,里面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时修建的时候,也只注意要留出练武的空地,自然也没有其他府邸风景秀丽,所以,你到底在看什么?” 楚江仙转过头,衣袍随风轻荡,他看着她,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我在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哎?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他闭上眼,又睁开,眼中流转着温柔的笑意。 “这里有你成长的痕迹,我很喜欢。” 华裳瞪大了眼睛,真是打死她也想不到那个清高自傲的楚江仙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些出格,眼角浮出一抹红霞。 华裳心里一动,越发想要看他害羞的模样了。 怪不得那些老兵常说美人有三好——“声娇,小羞,床上软。” 如今她可真是知道这美人“小羞”之好,究竟好在何处了。 她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直接伸手按在了他的手掌上。 楚江仙的手指在红柱上绷紧,又勾起,指甲在柱子上轻轻抓挠了一下,才又重新展平。 他垂下头,弯曲的颈项如同顾影自怜的天鹅。 华裳勾起唇角,视线放在两人交叠的手掌上。 她虽然手指细长,但比起男人的手,她的手到底是小了些,两人的肤色对比又如此强烈,简直像是牛奶白雪上淋了一层蜂蜜糖浆,凉凉的,甜甜的,恨不得人上前舔一舔。 华裳低声笑了起来,她哑着声音问:“成长的痕迹,有吗?” 楚江仙重新抬起头,他手掌翻转,华裳也没用力,就让他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十指紧扣,雪色和蜜色终于交织在了一起。 他挪开手,向柱子示意。 华裳这才发现这根红柱上竟然有三道刀痕,她盯着这三道刀痕看了一会儿,才道:“这是我和我两个兄长留下来的。” 冠军侯的家事在长安也不是秘密,楚江仙抬起头,目光波动。 华裳笑了起来,“说这些做什么,走吧,请你用膳。” 她拉着他穿过回廊,又突然转身,倒退着前进。 “我可跟你提前说好了,我府上吃的很一般,你可不要嫌弃。” 楚江仙淡淡道:“你不嫌弃我,我便已感恩戴德了。” 他一身仙气,却又一本正经说出这番话,倒是显得格外可爱了。 华裳耐不住雀跃的心跳,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哎哟,我们的楚御史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楚江仙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没有们。” 华裳笑弯了眼睛,“哦,我的楚御史?” 楚江仙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以后我养你,除了龙肝凤脑,随你享用。” 华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迎出门的青娘被华裳的笑声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看到楚江仙这个仙人似的人物,她的手脚顿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华裳一把揽住楚江仙的腰,歪头道:“别紧张,他是我的好友,今日是来喝酒的。” 青娘的视线在华裳搂着人家小腰的手指上打了个转儿,一脸了然地退下了。 华裳看着青娘飞快离开的背影,却听到身旁的人发出一声如玉石相撞般好听的笑声。 华裳扭过头看他。 楚江仙沉着脸,假装方才的笑声不是自己发出的。 华裳:“看来你很得意?” 楚江仙低头看着她握着自己腰侧的手,温声道:“看来你很满意?” 华裳笑眯眯地在他腰侧滑动了一下,楚江仙猛地一僵。 “好腰!” 说罢,华裳就松开手,进屋了。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7 楚江仙立刻追上去。 他刚一跨进门槛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牌位。 华裳笑着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楚江仙的心顿时揪紧。 他举起双手,将发冠、衣服重新整理周正,才朝牌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晚辈楚江仙,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华裳让开一步,将自己两位兄长的牌位亮出来,“这是我两位兄长,大哥华子商,二哥华尚秋。” 楚江仙又朝两个牌位施礼,就好像两人真正站在他的面前一般,他认真道:“早已听闻华家大郎‘马上小圣’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华裳笑道:“哎呀,你这么夸赞我大哥,我二哥好吃醋了。” 楚江仙立刻道:“世人皆言华家二郎,为人是寝在山野亦从容,刀法则是尽得天地之灵光,今日有幸得见,实乃楚某之幸。” 华裳摸了摸两座牌位,“阿兄,你们看,这人嘴皮多利索啊,果然是文人。” 楚江仙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责怪她不该在她兄长面前不给他留面子。 华裳捂着嘴笑了起来。 楚江仙轻咳一声,突然一掀衣摆,对着她父母的牌位跪下了。 他如此高洁清绝的身姿一跪下,犹如玉山裂,雪山崩。 楚江仙朝着牌位道:“晚辈江仙对华娘子用情已久,愿入赘华府,替二老照顾华裳。” 华裳慌了,“你都在我阿爹娘面前胡说什么啊!” 楚江仙抬头看向她,眉宇间光华内敛,一片真诚。 华裳挠了挠脸颊,移开了脸。 楚江仙却笑了起来,“你可应了我?你看,你爹娘都同意了。” 什么! 华裳立刻回身,只见楚江仙指向地面灵位的影子,那影子一半投在地面,一半在门槛上,看上去就像是做了“颔首”。 华裳简直哭笑不得,只得道:“行了,我知道了。” 然而,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却没给个准话。 楚江仙只得起身。 用午膳的时候,是跟郭子善、李岚一起用的。 李岚就差将脸拱进碗里,好像一点都不想要看见楚江仙那张脸。 郭子善却依旧不紧不慢,只是吃的米粒更少了。 华裳:“郭御医身体不适吗?怎么今日的膳食用的更少了?” 郭子善闭上眼,小声道:“多谢冠军侯关心,我无妨的。” 华裳“哦”了一声,又扭头去看楚江仙,却见他盯着白花花的饭粒发呆,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的样子。 华裳看来看去也没看明白,觉得同桌用饭这三个男人都古里古怪的,这顿饭简直吃的她胃痛。 然而,这胃痛的一顿饭还没有吃完,突然,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蹦了出来。 华裳飞身上前,正要将此人踹飞,却发现这人竟然是郭让。 “你怎么造成这副鬼样子?”华裳吃惊道。 郭让无限哀怨地看着华裳,“将军,你是不是忘了踹我的那一脚?就因为将军那一脚,我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上面还在流血。 华裳噎了一下,立刻道:“你还有理了,若不是你攥住我的双手,我差点被暗箭射中。” 话音一落,饭桌上的三个人齐刷刷地瞪向了来人。 郭让心里一突,暗道:完蛋了,完蛋了,之前就有军师和李娴为了将军争风吃醋,没想到来了长安,为将军倾倒的人更多了。阿弥陀佛,无上天尊,我可不想死啊。 郭让:“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将军也知道我武功不好,没有觉察到有人,攥住将军双手也是因为太过激动,而且……” 他赔着笑脸,“将军的深浅我会不知道吗?别说是攥着将军的双手了,就算是攥着将军的双手双脚,将军依旧有能力躲开那一箭。” 华裳笑了一声,却没有否认他的说法。 若是旁人定然就要以为郭让是那名刺客的协作者了,但华裳却不这么认为,退一万步来说,若他真是协作者,此刻也没胆再来登她的家门了。 而且…… 华裳将他的惨状尽数纳入眼中。 “你可不要诬陷我,我还没有厉害到踢了你一脚,会让你身上出现剑伤。” 郭让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他耸了耸肩,抽泣道:“将军救我啊!有人要害我!” “好好说话!” 郭让假装的哭泣神情也收了起来,他扫了桌上三人一眼。 华裳沉吟片刻,道:“无妨,此三人都是我信任的。” 郭子善、李岚、楚江仙三人同时一怔,各自神情复杂。 说起来,他们的背景都绝非站在华裳这边,郭子善是圣人所赐,李岚出身与华裳争夺兵权的陇西李氏,楚江仙之前甚至还参过华裳……华裳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心暖。 三人各自低头,又像是察觉了什么,彼此看了一眼。 三人同时想: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两个人在此! 郭让眼睛一瞄,便将三人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华裳盯着他,“说吧。” 郭让道:“我被一伙人追杀,但是,依据我的观察,他们是只想活捉我,而非真的弄死我。” 郭让笑了起来,“将军,您说奇怪不奇怪,我从未来过长安,又跟谁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郭子善出声道:“让我为他诊治。” 华裳拍了拍郭让的肩膀,郭让立刻捡了郭子善身旁的位置坐好。 李岚:“莫非是那些刺客?” 楚江仙却提出另一个想法,“他既然唤你将军,应该是边关的兵士,兵士无故前来长安,若是被你的政敌抓住,岂不是又有了一个你的把柄?” 李岚瞪着猫眼:“我还是觉得是那些刺客。” 楚江仙淡淡道:“不,既然魏篁已经成了替罪羊,他们绝无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李岚盯着楚江仙,“楚御史。” 楚江仙一脸冷淡,仿佛又恢复成那个光风霁月、冷面无私的御史大人。 郭子善已经为郭让把完脉,“还好只是皮外伤,最重的就是脑袋上撞击的这一下,一会儿我为你上药。” 郭让一脸幽怨,“唉——” 华裳的手按在桌面上,“怎么?对我有怨?” 郭让立刻笑成一朵花,“怎么会能?若不是将军信任我,凭着我攥住您双手的举动,您都能一脚踹碎我的脑袋,我懂的,我懂的。” 楚江仙突然出声:“如果像我所说,那来搜查叛逃士兵的官员应该此刻就到了。” “什么?” 华裳话音刚落,冠军侯府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华裳为大家展示,如何一句话撩三个人,居然还是无意的,此乃天分过人! ☆、第28章 楚江仙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8 的睫毛一颤。 李岚捂着脑袋,睁大眼睛道:“不会这么巧吧!” 郭让望向华裳。 郭子善则垂着眉,将郭让的衣袖撕开,小心翼翼撒上药粉,他手稳,神情专注,仿佛与周围人的惊慌格格不入。 华裳:“无妨,不要惊慌。” 青娘准备去开门,却被华裳叫住了。 “我来。”华裳黝黑的双眸闪过一道光。 楚江仙猛地站起身,“我陪你。” 华裳笑道:“担心我吗?不必了,我觉得没什么大事。” 楚江仙走到她的身旁,神情冷淡,眼眸里却有一团慢慢燃烧的火。 “我只想陪着你。” 他是一块冰,冰里包裹着火焰。 华裳唇角一弯,“好。” 青娘捂着嘴,暗自偷笑。 两人行到门口,华裳懒洋洋道:“谁啊?” 门外的人似乎没想到应门的会是华裳,停了一刻,才道:“是我。” 这是魏玄的声音。 华裳伸手去开门,手腕却被拉住了。 她转头,对上一双经霜染雪的眼眸。 华裳笑着做口型:“我说什么来着。” 楚江仙没有笑,他的手指缩紧,又慢慢松开,就在他的手要顺着她蜜糖似的肌肤滑下时,她的手指突然向上一撩,像是给了他一回马枪,只留下掌心的瘙痒。 楚江仙眼皮一跳,即便努力绷紧面皮也忍耐不住唇角上扬。 华裳拉开门。 门外是魏玄和慧断。 华裳摇头,“真奇怪,你们两个会混到一块去了。” 慧断温和道:“我和魏施主也算有缘。” 魏玄一噎,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真想问问慧断是什么缘?娶了同一个女人的缘分吗? 魏玄捏着拂尘,轻轻一甩,拂尘尾巴扫过慧断的手臂。 慧断的手臂轻轻颤了一下。 魏玄:“我有一事……” 华裳:“进来说吧。” 她让开路。 魏玄刚准备迈进门槛,却发现前方还有一人堵着。 他抬头,撞上楚江仙的冷清眉眼。 魏玄一怔,眼睛微微眯起,“楚御史为何会在此处?” 楚江仙淡淡道:“作客。” 魏玄“呵”,“原来是这样吗?” 魏玄眼中墨色翻滚逼视楚江仙,楚江仙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回望。 两人一个槛内,一个槛外,势成犄角,如同水火。 然而,华裳此时却盯着慧断的右胳膊发呆。 慧断抬起右胳膊,右手虚握,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华裳的视线顺着他的手臂落在了他的胸口。 灰色的僧衣干净整洁,衣领一丝不乱。 他头发灰白,左耳带着一只金耳环,对华裳笑道:“在看什么?” “我……”华裳刚吐出一个字,就觉察到两道锋利的视线。 她歪歪头,扫了一眼神色复杂的魏玄和楚江仙,改口道:“没什么,别站着了,快进来。” 魏玄:“楚御史该让路了吧?” 楚江仙莞尔,神色依旧冷淡,“该让路的是你才是。” 说着,他便向旁边迈了一步,好像口中的“让路”是另一个意思。 魏玄蹙眉,赖洋洋道:“楚御史可曾听过一句话?” 楚江仙不言。 魏玄勾唇,“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楚江仙颔首,“是了,可还有一句说的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他抬头,脸上微微含笑,“往者不可谏啊。” 魏玄深觉自己被嘲讽了一脸,他笑得脸都僵硬了,心里却恨不得痛呼狂骂。 对于华裳来说,无论是慧断还是魏玄都属于往者,只有他楚江仙才是后来者。 慧断拨弄了一下佛珠,“阿弥陀佛,楚施主虽然是后来者居上,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且看你楚江仙能风骚到几时? 楚江仙嗤笑一声,“大师可真是看破红尘。” 他扬了扬下巴,淡淡道:“修佛不修口,修道不修心。” 这简直是将慧断和魏玄两人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慧断和魏玄的脸色都有些僵硬,没想到清绝无双的楚江仙今日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是了,人家毕竟是上敢诤言直谏圣人,下能纠察文武百官之错的御史,若是口才不好如何能说的动圣人? 慧断和魏玄同时觉得要将楚江仙的印象刷新了。 然而,站在一旁的华裳只看着他们三人你来我往,说些她每个字都认得,放在一起就不太明白,隐含意思更不知晓的句子。 她一脸迷茫道:“你们说完了没?说完了就进来吧,别在门口喝西北风了。” 慧断和魏玄同时迈开腿,又同时停顿了下来。 慧断温和道:“魏施主先请。” 魏玄抚摸拂尘,“慧断大师请。” “您请。” “你先请。” 楚江仙冷笑一声,像是笑两人温情脉脉表象下的矛盾。 魏玄顿了顿,洒脱道:“那就我先吧。” 说着,他就跨过门槛,从楚江仙身旁掠过,跟在了华裳的身后。 楚江仙转身,肩头却与赶上来的慧断撞了一下。 慧断面色难看了一瞬,连招呼都没打,就飞快地赶上前面两人。 楚江仙掸了掸肩头,暗想:有些人果然余情未了,有些人果然贼心不死。 走在最前面的华裳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身后都发生了什么。 她踏进前厅时,李岚和郭让不见踪影,只有郭子善端坐在桌后看着一本医书,桌子上的残羹剩饭都收拾了干净,只余下一只小脉枕。 魏玄和慧断踏进前厅的第一眼便落在了她父母兄长的灵位上。 华裳在郭子善对面坐下,“究竟是为了何事?” 郭子善慢悠悠地翻了一页书。 魏玄:“抱歉,我此番前来是为了阿篁。” 他面上露出羞愧难捱的神情,“我们两人刚回到魏府,便有一队人手持陛下亲兵金牌将阿篁带走了。” 华裳坦然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去问问圣人。” 魏玄拂尘扫过凳面坐了下来。 “圣人?若是圣人肯见我就好了。” “嗯?”华裳竖起耳朵,难道这里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魏玄苦笑,“当初猪油蒙了心非要与你合离,圣人就狠狠教训过我了。” 华裳:“我竟不知还有这种事情?” 魏玄摇头,不欲多谈。 慧断慢吞吞道:“我倒是觉得带走魏篁的那些人很不一般。” “怎么说?” 慧断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才继续道:“他们身上都是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49 血气,满身都是杀气,贫僧担心……” 魏玄攥紧拂尘手柄。 楚江仙突然张开嘴道:“二位该不会是要华裳救杀她之人吧?” 他站在华裳身后,单手按住华裳的肩膀,沉声道:“楚某今日可算是见识了,阿裳与你们合离果真是对的。” 魏玄和慧断同时抬头,目露锐利。 慧断:“楚施主不知当时的情况。” 魏玄脸上带笑,眼中含冰:“贫道也是会动怒的。” 华裳抬手拍了拍楚江仙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叹息道:“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魏玄垂下头。 慧断:“一直听说朝廷有个平行于六部的部门,平时隐于暗处,直属圣人……” “哎呀”正在看书的郭子善手一松,任由书掉落在地,正好打断了慧断的话。 郭子善弯腰捡书,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魏玄露出懒散的笑容,“咦?这位是……” “是圣人赐下的御医。” 魏玄立刻道:“你可是出了什么事?莫非……之前的刺杀……” 华裳笑了笑,刚要说话,却感觉到桌子下有一只脚轻轻踹了踹她的小腿。 一股熟悉的默契涌上心头,华裳的话语在舌头上溜了一圈又重新咽下。 她转看向踹自己的人。 郭子善唯唯诺诺,低着头道:“刺客在箭上涂了毒,冠军侯虽然箭伤已愈,余毒却未清。” “什么!”魏玄拍案而起。 慧断连忙跨前几步,手向华裳的手腕探去,却被楚江仙一掌挥开。 慧断面露焦急,怒道:“楚江仙,现在不是你争风吃醋的时候!” 魏玄:“是,到底中了什么毒,需要什么药,我那里还有……” 华裳挡在楚江仙面前,笑道:“有郭御医在此就够了。” 她侧身而立,眸光投向了楚江仙。 楚江仙握住她的手,紧紧的。 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慧断神情一震,深深低下头。 魏玄僵硬地笑了起来,“哦,也是,看阿裳的模样似乎喜事将近,不愿与我们这些旧人有牵扯也是对的。” “不过,”他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狼狈都消失不见,“请让我先替阿篁为你道个歉,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华裳。 “这是谢罪之物,也是恭贺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之时,立刻闭住嘴,将这东西塞进华裳手中。 “告辞。”他的话又闷又涩,人却连回头都不肯回,出门了。 慧断直到此刻才整理好情绪,继续用温和的语调道:“贫僧跟他也算是天涯沦落人,还有一事我想要与你私下说……” 华裳用尽自己全身力气才没有转头去看郭子善,她只好拿一双眼睛盯着楚江仙,“算了,我不想与你有私下的接触。” 直白,坦荡,不留一丝余地。 这就是敢爱敢恨的华裳。 慧断落寞地垂下眼,“嗯,贫僧知道了,你……多保重。”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当年她将与魏玄成亲时,就是这么对他的。 一次又一次,即便是佛祖也会怒的,更何况,他是真的六根未净啊。 慧断出了门,抓起自己的花白的头发,又慢慢松开。 鼻尖一凉。 他仰头看去,只见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 雨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他一个人在雨中默默前行,佛珠被雨水打湿,他如同一团灰白的雾气,几乎要湮灭在冰凉的雨雾里,唯有耳边的金耳环一荡一荡,成为他在风雨中的锚。 冠军侯府中。 楚江仙虚虚扶着华裳的手臂,紧张道:“哪里受伤了?哪里不舒服?” 华裳笑眯眯地问:“你关心我?” 楚江仙瞪她,气她这个时候还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放心。”她抬起手,指腹贴着他的下巴,一点点朝上划。 楚江仙:“不要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身体。” 华裳:“我知道啊。” 她的手指终于攀到他耳垂上,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立刻红的滴血。 楚江仙蹙眉,“真的没事吗?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她扯了扯他的耳垂,将他的耳朵拉到她的嘴旁。 楚江仙弯下腰,侧过身。 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 “我没有受伤。” 楚江仙一惊,霎时间明白了什么。 他盯着华裳,华裳歪着头,将食指抵在红唇上,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嘘——” 一股酥麻感瞬间在天灵盖上炸开。 楚江仙退后一步,脸颊红艳。 “明白了吗?” “唔。” “你害羞什么?哈哈……” 见华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楚江仙的脸颊还有些滚烫,口中却道:“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抱歉,抱歉。”她笑盈盈地冲着他摇了摇爪子。 楚江仙站直身体,一本正经道:“那我这就找人来定个吉日。” “什么?” 楚江仙淡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将军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他伸出手捂住自己被她非礼过的耳朵,浅浅一笑,眼眸里荡开温柔的凌波。 华裳突然灵光一现,陡然记起在隠山寺后山忘记的关于楚江仙的诗句—— “清绝冠长安,天意写风情。” 啊,还有,那时…… 来教导她学业的宋玉清立在淡雅的香气中,手执长卷,跟她说起路上无意间遇到的一位少年。 他望着窗外天光,眉有韶光艳,念道:“璧人年少。记临风侧帽,姿尤清绝。” 华裳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脑子却打了结似的,怎么也不明白什么叫“姿尤清绝”。 过了这么多年,她方才知晓。 思及此处,华裳忍不住问:“宋玉清也是你的老师?” 楚江仙不知道两人怎么从终身大事扭到了这个话题,还是点了点头。 “是。” 他望了华裳一眼,忍不住道:“莫非你在惹怒王太师之后,还惹过宋师?” 华裳“嘿嘿嘿”僵硬地笑了起来。 不过,有些事情提前说出来也好。 她摊着手道:“你也看到了,咱们两个志趣不同,交友圈子也不同,以后……” 他将自己手放在她摊开的掌心上,认真道:“以后我会努力融入你的圈子,而你……” 华裳以为他也要她融入他的圈子,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他却笑道:“你随意。” “哎?” 楚江仙注视着她,温柔又深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怎能将你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你?”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0 华裳打量他,“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欺负你,硬要强加给你,你不喜欢的圈子一样。” 他摇了摇头,温声道:“世间有一词堪可形容的我现在的心情。” “什么?” 他笑意更浓,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呵出的气暧昧成丝。 “爱屋及乌。”他慢吞吞地诉说着自己满腔快要藏不住的爱意,“只要你站在这里,我连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喜爱无比,就连桌椅都觉得分外顺眼可爱。” “让我融入你的生活,我心甘情愿,更是满心欢喜。” “阿裳。”他像是唤着寤寐思服的神女,尾音甚至带着丝颤,他修长白皙的双手捧起她的手,就像是捧了一抔甜到心里的蜜糖。 “啊。”华裳应他。 “阿裳,阿裳……”得了回应的楚江仙欢喜的难以自持,他弯曲颈项,温柔地吻在她的手背上,所有的冷漠终究化为了绕指柔。 “我真的好欢喜,所以,选定日子也是可以的吧?”他仰起头,一脸兴奋。 华裳觉得自己的脸颊也有些热,可她害羞的时候更加没脸没皮,“不着急,咱们先试试,你今晚留宿吧。” 楚江仙瞪大眼睛,整个人像是木了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华裳歪头,笑嘻嘻道:“怎么了?这样就怕了吗?” 楚江仙接受了这么一番冲击,脑袋还在晕眩,口中却义正言辞道:“不行,与礼不合,失礼,失礼啊。” “你不喜欢?”她挑眉笑问,眉宇间的野性直逼近前。 “啊,不,不是……”楚江仙第一次如此慌张,脸颊更是涨红一片,“我……你……哎呀,不是,我是说……” 方才还能言善辩,与情敌大战八百回合的楚御史,如今却像是被水打湿的鞭炮——哑火了。 华裳见他如此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楚江仙如何还不明白?她就是在故意逗弄他! 他又气又羞,却偏偏对她无可奈何,更何况自己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现在见她明丽笑颜,更是滚烫。 楚江仙捂住自己的脸,自厌地坐在桌子边,深深垂下头,将自己无法见人的脸埋在桌子上。 华裳笑得更加畅快了。 笑着笑着,她突然发现——郭子善不见了踪影。 日落时分,华裳搜遍全府,终于在后院一个死角找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郭子善。 她堵在小路中央,让他无法轻易逃离。 郭子善却一分逃的意思都没有,依旧用水瓢舀水浇花。 华裳看着他从容闲适的动作,皱了皱眉头。 然而,华裳却没有看到他被水打湿的衣袖——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从容。 僵持了片刻,华裳率先道:“喂,你就不想跟我解释些什么吗?” 郭子善:“不明白将军在说些什么。” “你都称呼我为将军了,还不肯脱下伪装吗?” 郭子善:“这里人人都称呼你为将军,莫非人人都有伪装?” 这人居然还在狡辩! 华裳也不再废话,立刻上前准备扯他的脸皮。 郭子善却早有准备,他直接将水瓢挡在了脸上,“将军若有逼我,我就……” “就怎么样?” “就死给将军看。” 华裳:“……” 她气极反笑,直接朝水瓢底部一戳,两根手指捅出两个窟窿。 “好啊,你死给我看看,孟军师!孟先生!孟鬼才!” 孟离经“啧啧”两声,随手将戳烂的水瓢扔到一旁。 他一改扮成郭子善时的唯唯诺诺,反而双手负后,一副任由华裳处置的姿态。 华裳爱他才华,又与他共事多年,哪里真的舍得下手,更何况孟离经身体不好,又嗜酒如命,她一贯宝贝着他,如今即便他如此隐瞒,也宝贝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华裳瞪了他好半晌,才嘀咕道:“你的惩罚暂且记下,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就打你几百军棍,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孟离经吊儿郎当问:“是将军亲自动手吗?” 华裳气笑,“好,你要我亲自动手,我就满足你好了!” 孟离经摸了摸脖子,只觉得后脖颈有些凉。 作者有话要说:  应汲:咱们可以组团出道了,名字就叫前夫联萌~ 魏玄:滚! ☆、第29章 华裳“咔嚓”一脚将他扔到一旁的水瓢踩成了碎片,冷淡道:“说吧。” 孟离经撩了撩头发,笑得张狂,“将军不是一直在思念我吗?所以,我来了。” 华裳:“别让我一件件问,老实说出来。”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假扮御医,既然都称呼我为鬼才,我若不鬼一下,岂不是让人失望?” “你……” 眼瞅着华裳快要动怒,孟离经微微一笑,“好,我说实话,我掐指一算,将军将会大难临头,我是来帮将军渡劫的。” “放……”屁! 华裳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是啦,虽然她总认为孟离经所谓的“掐指一算”是无稽之谈,但不可否认,每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她就确确实实要倒一场霉。 华裳咂了咂嘴,突然感觉牙齿有些疼。 她沉吟半晌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孟离经悠悠道:“哦?我骗过将军吗?” 华裳放弃了思考,“算了,你就算真骗了我,我也分辨不出来。” 别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孟离经却是从头到尾鬼话连篇,真不负长安三才中“鬼才”之名。 “你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计较,”华裳大掌一挥,“你之前在慧断和魏玄面前为何要说我余毒未清?” 孟离经眼也不眨道:“因为见这二人不顺眼。” 华裳:“……” 这确实像“离经叛道”的孟军师会说出来的话,可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孟离经笑道:“将军若是真信了我这番话,那也该重新投胎做人了,我玩笑的。” 华裳:“靠!” 她居然还真信了! 孟离经笑呵呵地伸手将头上戴的整齐的簪子拔掉,瀑布似的青丝流泻而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头。 他斜倚着墙壁,手里把玩着簪子,开始为她分析,“既然背后之人想要弄死将军,那绝对不会轻易停止这场阴谋,但是将军日前显露的身手,让暗处之人却步了,他们以后会更加谨慎,没有确凿的把握不会动手。” 华裳点头,“嗯嗯。” 孟离经:“对将军的实力深浅不清楚,暗处之人不会是突厥的,也不会是军中的,此人应该远离边关,又跟长安的局势息息相关的。” 华裳突然道:“你知道谁是凶手了?不是魏篁?” 孟离经闭上眼睛,“她并非主谋……不如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1 将军将最近遭遇的这几场刺杀情形说给我听听?” 军师回来了,华裳终于不用在头疼了,她立刻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刺杀情形,以及自己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一一和盘托出,甚至连她偶遇突厥人围杀一名女子的事也说了出来。 孟离经停住了手,眉梢紧蹙。 华裳还从未见军师这般苦恼,“怎么了?是很复杂的局面吗?” “也不算是。”孟离经满面愁苦地叹了口气,“只是我好久没饮酒了,有些馋了。” 华裳一脸无语,现在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吗?! 孟离经即便闭着眼睛也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他笑道:“将军无需担忧,离经在此,便不会让将军陷入险境。” 他睁开眼,一双星眸熠熠生辉,里面满是轻狂。 那日,他狂气大发的声音似乎仍在耳畔—— “离经叛道乃我愿,疯癫放狂亦逍遥!” 华裳一向宠他,此时也不例外。 “好吧,你跟我来。” 华裳要将他带到酒窖,但是没有走几步,反倒变成了孟离经在前头带路。 他脚步轻快,还不断催促她。 华裳疑惑道:“我们家的酒窖,你为何如此熟悉?” 孟离经自然道:“哦,大概是我太聪明了,进府的第一天就摸清楚了所有的路。” 华裳盯着他单薄的后背,很想踹上一脚。 “咳……”孟离经低头咳嗽了一声,单薄的肩胛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颤抖,像是蝴蝶微微扇动的翅膀。 他实在太弱了,经不起她这一脚。 酒窖在地下,里面又黑又冷又潮,还带着泥土的味道。 孟离经抬手,用火折子点着了安置在墙壁上的蜡烛。 华裳:“原来你早就来过了!” 她意味深长道:“那你还能忍住不喝酒,也是够厉害的。” 若不是他身上只有药香,没有酒香,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打消了怀疑。 孟离经却快活地扑向了架子上的一坛子酒,“这个,我就要这个!” 华裳瞥了那坛子一眼,发现那是一坛她刚出生的时候阿爹埋下的女儿红。 “你喝吧。”华裳一脸无所谓。 孟离经笑了,“真的可以吗?这可是女儿红,是女儿出嫁时才能喝的酒。” 华裳“啧”了一声,“我爹当年埋了二十坛,我估计就是他这种举动才导致我婚姻不顺的。” 孟离经抱着那坛女儿红大笑起来,“该不会将军会有二十次婚姻吧?” 华裳揉了揉太阳穴,“可饶了我吧。” 孟离经直接拍开酒坛封泥,仰头灌了一口,形容潇洒从容,举止狂放不羁。 “嗯,我帮将军多喝一些,也是帮将军化解桃花劫了。” 华裳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盯着跳动的烛火。 孟离经扫了她一眼,笑着跳上了一个木制酒桶上坐着,他拍了拍身旁的酒桶,示意华裳过来。 华裳慢吞吞地移动了过去。 离他越是近,酒香就越是浓。 华裳终于轻松起来。 孟离经用袖子蹭了蹭嘴,压低声音道:“将军有试探过应如是吗?” “有。”华裳摸了摸胸口,沉声道:“我怀疑最后一次刺杀我的人是他,但他并不像有伤的样子。” 孟离经挑眉:“将军脱他衣服看了?” “这倒是没有。” “那就未必真的没有伤口。” “可是,我当时将刺客伤的不轻,”华裳比量了一下伤口的深度,“若是这也能忍,那这个应汲可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应汲了。” 孟离经舔着唇,笑道:“人都是会变的。” 华裳挠了挠头,“其实,我当初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应汲,可是后来又觉得是有人嫁祸给他。” 孟离经感慨道:“将军终于变聪明了。” 华裳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 孟离经立刻将手里的女儿红递过去。 华裳也不计较,接过酒坛喝了一大口。 “嗯,果然好喝,比一年前和两年前喝的更有味道了。” 两年前与应汲成亲时开了一坛女儿红,一年前与魏玄成亲时又开了一坛。 华裳盯着酒坛道:“干脆都喝光得了。” 孟离经鼓掌,“善哉,善哉,这是我跟了将军这么久,听到的最英明的决定。” 华裳瞪他,“你这个鬼,好好说话!” 孟离经指天发誓,“离经一定好好说鬼话。” 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华裳憋不住,笑出了声。 孟离经曲起一条腿,踩在酒桶上,另外一条腿随意荡着,乌黑的发丝贴在脸颊上,一双眼睛幽暗神秘。 “将军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凶手是魏篁,魏篁为何要把前两次刺杀嫁祸给应汲?又为何在认罪之时,故意表现出一切都是为了应汲的神情?” 华裳:“靠你啦,军师。” 孟离经弯下腰,双手抱着曲起的腿,脸颊贴在膝盖上,他目光奇诡,“魏篁只是一把刀,一把不安分的刀,甚至想要拖出同伙,所以,才会这么早被上面的人舍弃。” 华裳猛地抬高声音,“你是说魏篁和应汲是同伙?而且,魏篁还厌恶应汲,想要让他暴露,甚至让他抗罪?” 孟离经夺过华裳手中的酒坛,又饮了一口。 华裳摸摸鼻子。 怪不得魏篁在认罪的时候,会说出那样一番话,简直就像是痴情女为渣男抗罪,原来人家那不是爱意,而是非要拉你下水的杀意啊! “魏篁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离经:“恨将军,恨应如是。” 是啦,在魏篁眼中,说不定她就是坏了她哥哥仕途的淫~妇,而应汲就是那虽然合离了,还贼心不死的奸夫。 华裳:“我被刺杀的还真冤。” 孟离经嘴里含着一口酒,含含糊糊道:“将军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 “哎?” 孟离经抱着酒坛,醉眼朦胧,笑呵呵道:“将军啊将军,你若没了我,可真是被人卖掉了都不知道。” “没有这么夸张吧?” 孟离经探出一根手指,在华裳眼前晃了晃。 他沾着酒液的淡色薄唇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华裳笑了起来,“我就说我没有那么蠢嘛。” 孟离经却突然张开双臂,将空了的酒坛“哐”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他大声吼道:“应该说……若是我没了将军可怎么办?我的才华有得以施展的时机吗?我的才能还能收到重用吗?天下间还能再找到像将军一样宠爱我、信任我的主公了吗?” 他振臂一呼,“没有了!” 华裳头痛地捂着额头。 得,他的疯劲儿又来了。 孟离经跳下酒桶,在地上走来走去,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突然指着华裳道:“将军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2 ,你来长安这么久,是否还没有看清掩藏长安的太平表象下的暗流?朝堂和乐假象下的争锋?以及,权力争夺上的生与死?” 华裳有些懵:“什么暗流?争锋?生死?” 孟离经突然蹿前一步,一双星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华裳。 华裳抬起手扇了扇,“滚蛋,一身的酒气。” 他突然挑眉笑了,明明还是郭子善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此刻却有了一股狡诈诡异的魅力。 “将军以为现在朝堂上是谁在争斗?文臣与武将?世家与寒门?” 华裳点头,“对,就是这些。” 孟离经掐着腰,指着她道:“小傻瓜,才不是呢!” 华裳:“……” 她咬着牙道:“看来你真是想要找揍了。” 孟离经突然捂着脸,往后跳了一步,“哎呀别揍我,别揍我,我好怕疼的。” 他突然放下了手,一脸正色地举起双臂,“伟大的太上皇,美貌的女皇帝,一共留下两个子嗣,一男一女,虽然当今圣人早登皇位,但圣人身体比我还孱弱,既没有办法出现于人前,又没有办法出宫。” 他看向华裳,“就在这个时候,公主长大了,看到这样的兄长,您说,如果您是公主的话,会不生出野心吗?” 华裳露出沉思之色。 孟离经立正站好,点头道:“当然,您也不可能是公主。” 靠! 非要揍他不可了! 华裳双手按着酒桶,刚要行动,只见孟离经朝她行了一礼,文质彬彬道:“将军在我心里就是公主。” 呸! “留着你的好话去给别人听吧!” 孟离经笑道:“世人只知我孟离经是疯癫的鬼才,谁又肯认真听我的疯言鬼语呢?” 他朝华裳眨了眨眼睛,作出一副老实纯善的模样,“我也只好一辈子都赖着您了。” 华裳缓缓呼出一口气,暂时不与他计较。 “继续说下去。” “啊,是让我继续跟您说情话吗?” 见了鬼的情话! “让你说正事!” 孟离经捋了捋披散的青丝,“哦”了一声,“继续说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野心可是继承了女帝和男皇后的,所以,圣人现在可是内忧外患。” “这跟魏篁和应汲有什么关系?还是跟我被刺杀的这件事有关?” 孟离经直截了当道:“您是圣人的左膀右臂,您觉得您不会是公主夺权路上的绊脚石吗?” 华裳:“可是我连那公主的面都没见过!” 孟离经:“幸好没见过,说不定见过了,公主就不忍心了。” “所以你的意思这件事的主谋是公主?” 孟离经一脸纯然,“不知道呢,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给将军讲解一下现在的时局。” 华裳被他堵的胸闷气短,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个屁!没有证据你就给我瞎说,若是我真误会了怎么办?” “随便猜猜而已,猜错又不犯法。”孟离经老神在在,“能让魏家女郎主动担下责任,可见这背后之人怕是有通天之能。” “这样人,要做一件事,是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我们要示敌以弱,再借机取胜。将军近来小心,新的刺杀恐怕将至。” 华裳“唔”了一声。 孟离经:“放心,我已为将军算过命了。” 华裳坐正身子,“什么命?” 孟离经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 华裳当即飞起一脚,朝涮了她老半天的孟离经踹去。 夜里,风雨大作,雨点敲击在黛瓦上发出零碎的声响,遮掩了来人的脚步声。 华裳卧室的窗户被小心翼翼推开,一个黑色人影轻声轻脚地跃了进来。 他仿佛对这个卧室十分熟悉,也没有细看,就直奔着雕花床去。 青色的纱帐拢着里面的人影。 来人小心拂开床帐,将其挂在旁边的小玉钩上。 他上前一步,朝床榻上睡着的人伸出手。 突然,一只手掌从被内探出,如同鹰爪死死扣住来人的手腕,顺势将来人拖到床上。 同时,另一只手探进枕下,一道寒光划过,妖刀逼至眼前。 闪电划破夜空,映亮一方天际,更照亮了帐内的一小方空间。 魏玄和华裳二人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锋利,连呼吸都仿佛带上了硝烟的味道。 面对着自己的前夫,她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妖冶的剑锋送到他脖颈前,在他白腻的脖颈上滑下一道红线。 魏玄枕着她的枕头,躺在她的床上,抱着她的腰,慵懒地笑道:“新婚之夜没有好好享受,我给你补上如何?” 华裳的刀刃又往前递了递,樱桃汁般的血液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滴落在被面上。 “唉,你是要杀了我吗?” 华裳冷冰冰道:“我只杀该杀之人。”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轻声问:“我是该杀的吗?” “这就取决于你不请自来的目的。” 听着她冷漠的话语,他竟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脖颈不断起伏,几乎再次吻上她的刀锋。 她怕他将自己笑死,便将妖刀往后挪了挪。 他却打蛇随棍上,搂紧了她的腰。 “阿裳,你是不是没有看我给你的礼物?” 华裳将刀插到他颈项边,锋利的刀刃如同切豆腐般,轻松穿过被褥床板。 没有人比魏玄更了解这把刀的妖异,可看到这把刀能在她的手里大放异彩,即便她是拿刀来杀他,他也忍不住心情愉悦。 华裳:“很重要吗?” 魏玄微笑,“很重要,这关乎我的性命。” 华裳歪着身子,手探到床下,随便捞了捞,就将他送的那只锦盒捞了上来。 “什么东西?” 魏玄不说话。 华裳一手持刀,一手将锦盒递给他。 “你,打开。” 魏玄不舍地松开一只手,他的指尖在锦盒上磨蹭了一下,才缓缓打开锦盒。 “喏,我是真的没有坏心。” 华裳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这才低下头去看锦盒里的东西。 那里面是一个黑乎乎金属质地的圆筒,圆筒上面则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夜半三更,有事详谈。” 魏玄的手向上伸,指尖触及她的青丝,他食指中指夹着一缕缓缓滑下,放到嘴边。 “你看,我已经向你打过招呼了,谁让你不肯看一眼呢?” “怨我喽?” 魏玄凌厉的眉眼弯出柔软的弧度,他软着声音道:“怎么会?都是我的错,从我遇见你开始……都是我的错。”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华裳厉声问。 魏玄垂下眼,“我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但是,眼下你连我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3 的礼物都没拆开,这让我犹豫起来。” 他魏玄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不可能一直追在一个女人的身后。 华裳露出笑容,有些轻蔑,有些挑衅,她骑着他,就像是骑着战马的将军,在她的战场上,她战无不胜! 她松开握着刀柄的手,食指一曲,“当”的一声弹在妖刀上,刀身一颤发出一声长吟。 魏玄喉结一动,他能感受到刀身贴上脖颈肌肤的冰冷,然而,这股冷又被滚烫的热覆盖。 华裳盯着他,手指滑过他脖颈处的鲜血。 “你以为愚弄我的人,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她傲慢的令人头脑充血! 魏玄哑声道:“阿裳,你还让我怎么样呢?” 我已经为了你混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可仍旧放不下,离不开,忍不住,爱不完。 他握住她沾了他血的手,紧紧的。 “魏篁绝非要你命的真正凶手,因为她知道,如果要我好,要魏家好,就不能动你。” 察觉到华裳的神色有所变化,魏玄道:“你也察觉到奇怪的地方吧?阿篁临走之前对应如是的态度太过不同寻常。我的妹妹我知道,她爱家族,爱权势,都不可能去爱应如是那样一个男人。” 他灼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膝盖,单薄的亵裤阻挡不了他的气息渗入。 “你有没有想过,魏篁其实是逼不得已,她也努力在为你示警,告诉你真正的凶手,让你避开危险。” 这番说法太过匪人所思了,华裳忍不住“哈”了一声。 魏玄道:“在你离开和魏篁被带走的中间这段时间里,我曾经问过她,当时应如是在场,她没说什么,只是趁应如是不注意,偷偷塞给我了一张纸。我偷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正是事关你的两次刺杀。她根本就知道那些人杀不了你,但这可以给你提醒,所以,第一次失败后,她故意让杀手去找应如是,留下血液线索;第二次失败,又留下熏香线索,还是指向应如是。还有她最后的眼神,最后的话……” “阿裳,你的心偏了吗?我也是你的夫君不是吗?” 华裳强调:“是曾经!” 魏玄苦笑:“这些恐怕是魏篁早有预见才留给我的,我也不可能让害她的人逍遥。” “阿裳,你要让害你的人逍遥吗?” 华裳眯起眼睛,“别避重就轻,魏篁也是同伙。” 魏玄轻声道:“你附耳来,我再告诉你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孟离经:我就皮一下~ 魏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追在你的屁股后面……真香! ☆、第30章 华裳倒是不疑有他,慢慢低下了头。 谁料,魏玄竟稍稍抬头,吻上了她的耳垂。 华裳一惊,刀锋立即逼上他的颈项。 魏玄笑望她,舌头舔了舔唇。 红滟滟的唇,慵懒暧昧的眼,他看上去倦怠又迷人。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进?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即便同睡一张床,也是有同床异梦的夫妻,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与你合离,是魏家人,不是你华家的夫婿了。” 华裳听着他这话古里古怪,却还是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魏玄的指尖朝她脸颊探去,华裳避开,他又去勾。 华裳不想跟他这么黏黏糊糊下去,直截了当道:“有事说事。” 他只得收回手,磨蹭了一下指尖,“我若是真的不好,刚刚就不会只是一个吻了。” 他很想咬这个小混蛋一口,可他虽然想要离间华裳和楚江仙,心中又有不忍,他也不想让华裳误以为他轻贱了她。 唉,面对她,一向游刃有余的自己也变得缩手缩脚,犹犹豫豫起来。 华裳狐疑地看着他,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清明,“你是不是在说你跟我是一伙的?” 魏玄递给她一个“你总算聪明”的眼神。 “魏家……魏篁在谋划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从科举制度创立开始,世家的势力就不断受到打压,这在太上皇那时尤甚,现在顶尖的世家还留在朝堂上的就只有陇西李氏和太原王氏。近来,圣人却开始屡屡重用世家,这说明有些东西变了,寒门以同年、老师弟子为纽带开始结党营私,圣人为了平衡关系,不得不重用世家子弟。” 华裳一脸莫名其妙。 “你知道现在朝堂中谁的势力最大吗?” 华裳第一反应就是王问之那个老狐狸,“王问之?” 魏玄:“他虽然是王太师,但党羽不多。” 魏玄的手指画了一个圈,“谁的弟子最多?谁的地位在文人心目中难以动摇?谁最默默无闻却又不可忽视?” 华裳:“你说的该不会是宋玉清吧?” 魏玄笑盈盈,“你不是也做过他的弟子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华裳才陡然意识到——好像宋玉清确实在朝堂经营多年,可他为什么总是会被人忽略掉呢?明明他的声望和模样都不该这么简单被人忽视才对? 魏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被人忽视的人才容易搞出大事情。 华裳有想到一件事,人们常说“长安三才”,分别是“仙才”楚江仙,“鬼才”孟离经,还有宋玉清,对了宋玉清是什么才来着? 明明宋玉清的年纪和资历都不应该跟那两者相提并论的,可偏偏谁也没觉得不对劲儿。 这个人是装中庸装的太过出色了吗? “等等……宋玉清又跟魏篁有什么关系?”你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究竟要说什么? 魏玄:“我发现魏家似乎想要搭上宋师,还有,应如是在与你合离后,与宋玉清走的十分亲近,直到他出家才断了下来。” 华裳挠了挠鬓角,迟疑道:“你是不是好像跟我提过……” 魏玄眯起眼睛,他发出一声宛如叹息的笑声,“傻姑娘,一年前五月初六我跟你说过你前夫的事情,说他借着讨教学问与宋师走的很近,让你生个心眼儿,好好防备一下,而你……” “我?我怎么了?” “你以为我是在吃醋,将我压在柱子上吻了我有一个时辰加两柱香。”魏玄嘴角噙着一抹笑。 华裳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当时该提醒我的。” 他的手指抹过下唇,慢悠悠道:“我魏玄侥幸比旁人聪慧一点,可我到底是个凡人,你抱着我亲了这么久,你以为我还能继续记得这件事吗?” 他当时的大脑被她搅得稀巴烂,只想一辈子跟她这么腻在一起,就算是不要家族也没关系。 爱上她大抵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冲动的事了。 华裳却不信他的话,“你连亲了多久都能记得这么清楚,你会不记得事后再提醒我一遍?” 魏玄柔声道:“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4 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一生所经历的最美妙的时刻,我自然记得清楚。” 至于应如是的事情……他当时妒忌的要命,哪里想让华裳为他分一点心,殊不知这次就吃了大亏。 华裳整理了一下思路,“所以,你的意思是……是宋玉清指示应如是来害我,而魏篁是想要救我?” 魏玄不说话了。 华裳抽出宝刀,翻身下了床。 她凝视着妖刀上的血丝,轻轻一甩,一朵血花便坠向地面。 “说吧。” 魏玄也从床上下来,“若是能救魏篁一命,我们也能够知道更多一些。” 华裳手腕一翻,寒刀划破夜气。 魏玄见她这番态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盒子里的那个金属圆筒递给她。 “这是我研制出来的一门暗器,你按下这里,便会射出细针。” 华裳颠了颠,没说话。 魏玄又将自己尾指的一枚戒指褪了下来,按进她的掌心。 “这是可以让你救命的宝贝,千万别扔了。” 华裳瞥了他一眼。 魏玄跟她演示了一下,戒指上面有一个小表盘,往右边拨一下,表盘上方会刺出一根针;往左边拨一下,表盘周边会褪下一层,露出一盘极细的金属丝。 “许多人都盯着你,你也该长点心,保护好自己。” 魏玄顿了顿,“还有那位楚江仙。” 华裳霍然转身。 魏玄见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倦怠道:“你还真跟他……你要知道,他也是宋师那一党的。” 华裳抱着胳膊,“既然当年我能选择你,如今我为何不能选择他?” 魏玄摇头苦笑。 魏玄离开后,华裳刚躺下,就听到有人在敲她的窗户。 华裳呻~吟一声,捂着额头坐起。 这些人就不能好好睡觉吗?非要在晚上找过来做什么? 华裳没好气地拉开窗,正对上郭让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华裳冷冷道:“若是没有要紧事,我就先将你小子办了。” 郭让抱着自己打了个哆嗦,“将军啊,饶命!” “我真的是有要紧事,方才见魏家郎前来也不敢出声。” “你都听到了?” 郭让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当然没有,我怎么敢听将军的墙角?” “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是事关突厥的,之前都有事耽搁,没有说完。” 华裳朝四周看了一眼,让开一步,“进来说。” 郭让立刻从窗户跳了进来,有些熟练。 华裳倚着墙,“你的突厥的时候净去翻窗了?” 郭让傻笑,“怎么可能,哈哈,让将军见笑了。” “说。”华裳困得厉害,仍勉强支起眼皮。 郭让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属下怀疑,突厥的可汗恐怕遭遇了不测。” 一阵冰凉顺着脊背爬上头脑,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可有确凿证据?” 郭让摇头,“我追着迦音离开突厥都城的时候,听说可汗取消了春猎,我总觉得这跟迦音脱不了关系,若是迦音是为了这个消息来中原,就不知道这个消息会落到谁的手里了。” 突厥可汗若是有什么毛病,突厥定然大乱,这岂不是趁虚而入,将他们彻底打趴下的天赐良机? 华裳都不知道自己等待能够将他们彻底消灭掉的机会等了多久。 她摩擦了一下手掌,感觉全身被一股灼热的力量驱使着。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要再考虑一下,你如果有渠道也打探一下……你跟突厥那边还有联系?” 郭让:“都是些商人,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华裳点点头。 郭让说完这个消息就离开了,好像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在半夜敲她窗的。 华裳再也没有了半分睡意,她在屋子里绕了两圈,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跑到了孟离经门前。 她敲了一下门,道了一声“是我”,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已经是习惯了。 华裳一进门就见孟离经抱着被子,还在打哈欠,而他的右手里则攥着一个药囊。 华裳知道他在军营时,也被训练出了一有动静就惊醒的习惯。 “你拿着药囊有什么?有敌人用这软绵绵的药囊打?” 孟离经又仰着头打了哈欠,此时,他已经卸下了白日里“郭子善”的易容,整个人便如同暗夜明珠一般。 华裳说着就想拿过他手里的药囊。 孟离经稍稍侧身,躲过了华裳的手,覆在胸前的锦被却滑落下来,露出他从心口蔓延至锁骨的刺青,那竟然是大片大片红艳似火的花朵,打眼一看,竟会以为他心口上的整片肌肤都被掀掉,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她仔细瞧了瞧,才辨认出那是草原上生长的萨日朗花,中原人又称之为山丹花。 在军营的时候,她也曾瞧见过他洗澡时的样子,那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刺青。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一章晚了些。 还想要再更一章,我看我今晚能不能写出来。 ☆、第31章 “幸好将军没有碰这个药囊。”孟离经将药囊放到枕头边,重新披起被子。 “这个药囊极易破损,里面装的可都是见血封喉的毒。” 华裳懒洋洋道:“我会怕毒吗?” 孟离经微笑道:“即便将军曾经受过训练,这个毒您还是克不了的。” 华裳没有再跟他纠结这事,而是一屁股坐在他的床尾,说起来今晚来找自己的那二人。 孟离经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俊美如玉的面庞上偏偏有一对杂乱的长眉,再配上那双讳莫如深的双眸,看上去既轻狂又狡猾。 华裳说到了尾声,孟离经也没有说话。 华裳忍不住问:“军师?” “哦。” “不说点什么吗?” 孟离经抬起手,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道:“将军需要补肾的药吗?” 华裳:“……” 她简直气笑了,“跟你说正经话呢,你别胡扯!” 孟离经淡淡道:“那我的正经话只有一句,将军请听好。” 华裳立刻洗耳恭听。 孟离经抬了抬眼皮,一字一顿道:“全他妈的扯蛋!” 华裳仰头大笑起来,“你可真是……好啦,我知道了,我最信任你了,他们谁也不信,只信你!” 孟离经扯了扯嘴角,像是被她哄好了,终于不拿出那副昏昏欲睡的消极态度了。 他煞有其事点头,“将军只要知道,只有我是全心全意为了将军,即便偶有欺瞒将军,也是为了将军好。” 华裳:“连你也欺瞒我?” 孟离经:“当然,有些事情将军如果知道反而处处受制。” “魏玄和郭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5 让的心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反正更复杂的将军也听不懂,我就挑直白的说。” “嗯嗯。”果然还是军师懂她。 孟离经盯着华裳的耳朵,“关于魏玄,第一,他对您余情未了;第二,他想要您救魏篁;第三,他要离间您和应如是、楚江仙。” “难道他说的其他话就不是真的吗?” “不知道。” 华裳噎了一下。 孟离经接着道:“至于郭让,将军可以用,他比魏玄更值得信任,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就刚才将军所言,郭让应该是想要看看魏玄有没有在您屋子里留下什么痕迹。” “什么痕迹……”华裳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可明白过来,又觉得十分无语。 “你们这些……哎,不对,他在意这个做什么?” 孟离经随口道:“大概是在肖想将军?” 华裳当即提起了拳头。 求生欲迫使孟离经立刻转口道:“当然……不可能的,郭让还算是个精明人。” 华裳:“哦,军师的意思是看上我的人都不精明?” 孟离经当即捂住了自己的脸,“请别打脸。” 华裳当然不会打脸,她只是照着他的肩膀锤了一下。 “行了,你总是这么作死,我可真担心我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就是该说这句话的时候了。” “哈?” 孟离经拂开青丝,狂妄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华裳:“……滚蛋!” 华裳正准备离开,孟离经却又叫住了她。 “将军,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看一眼应如是的肩膀,凶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而且,他很有可能快要被人舍弃了,如果,将军跟他足够好的话,应该可以在他那里套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华裳顿了顿,“好,军师早点休息。” 孟离经目送华裳离开,淡淡补充道:“希望将军能赶在他临死之前……” 雨滴伶仃,雨夜寒凉。 翌日清晨,空气格外清新。 华裳一出门就见李岚正拉着管家商量什么。 “怎么了?” 李岚和管家同时一惊。 李岚脸一红,背过了身子。 管家:“李郎君要换一间屋子居住。” 华裳:“那就换呗!” 管家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咱们府中有些客房的屋顶没有修缮好,今年的雨水又多。” 华裳挠了挠脸颊。 糟了,忘了自家情况了。 可李岚好像比她还要尴尬,忙挥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着,他就像脚踩西瓜皮,“跐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华裳耸耸肩,不知道他在弄哪一出。 早膳用的是粥,华裳没有用勺子,而是捏起碗,对着碗沿直接灌。 余光瞥到了什么,她连忙伸手一捏,却捏住了一双还没用过的筷子。 孟离经顶着郭子善的脸面,淡淡道:“将军要注意养生之法,不可狼吞虎咽。” “大口吞食热粥对嗓子不好。” 华裳:“这不是赶时间……” 她想要去确认一下应如是的伤口。 孟离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露出属于郭子善怯生生的神情,低下了头。 好吧…… 华裳无奈一笑,“我在军营的时候都习惯了,有时候行军打仗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吃饭。” 华裳一抬头,就见李岚在对着自己发呆。 她笑了笑,好脾气问:“怎么了?” 李岚蹙了蹙眉,“你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道:“明明您可以更轻松的。” 华裳端着碗想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把自己风风光光嫁掉,找个好男人吃香的喝辣的?” 李岚他一阵脸热,“不,不是,是您可以不必亲自去战场……” 依着华裳的家世背景,她完全可以混迹兵部,在长安生活的很滋润,何必去塞外吃风沙呢? 华裳放下了碗,认真问他,“你为何要习武?” 李岚仰着头道:“保家卫国。” 华裳的笑容有些嘲讽的味道,“哦,那你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呢?明明不需要这么努力习武,也能在兵部混个一官半职。” 李岚就像是被人凭空扇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 他垂下头。 华裳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你对着我也敢实话实说,要知道我随便给谁带句话,就能够让你多磋磨几年。” 这点面子她还是有的。 “不过,我喜欢你的真挚,你如果一直能对我如此,我能给你一个李家给不了的前程。” 李岚猛地抬起头。 华裳微微一笑,柔声道:“阿岚,好好想想。” 这是要她在李家和她之间站队吗?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口气! 是啦,她有,她是冠军侯,是昔日武官第一人,现在多少将军都曾经做过她父亲、她兄长和她的战友,有些人脉她不提,不代表她没有。 据说圣人十分信赖她,她这次被召回长安,剥掉官职,还是圣人第一次对她红脸,就在长安众人以为她要失势的时候,圣人却不断给予她各种赏赐,就好像在指着华裳给众人看——这是朕的爱卿,朕可以训她,惩罚她,但你们想要糟践她,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李岚呼出一口气,等再抬起头,华裳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岚转过头,看着同桌用膳的郭子善,郭子善还在慢悠悠地舀一勺粥,吹三下才慢慢咽下去。 这副吃法,他看着都着急。 郭子善朝李岚的碗扬了扬下巴,低声道:“冠军侯心疼李郎君。” 李岚低下头,在自己碗中看到了一枚剥好的鸡蛋,他又望了一下桌面,只有华裳坐的地方有一摊鸡蛋壳。 这是华裳替他剥的。 李岚一下子红了脖颈。 “咳,咳咳!”他虚虚咳嗽了一声,做贼心虚地看了郭子善一眼。 郭子善依旧不紧不慢喝着粥,口中道:“我这里有药,用完膳李郎君就来取吧。” 李岚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磨破皮的地方,“嗯”了一声。 昨天他突然生起一股想要与华裳比肩的冲动,就练了很久剑,连下雨都没有停止,等沐浴的时候才发现手掌火辣辣的,原来是磨破了。早上起来更加严重,拿点东西都钻心似的疼,他想吃桌子上的鸡蛋,又觉得剥皮的时候烫到伤口会痛,就忍着不吃,没想到她都看出来了。 李岚翘着嘴角,低头咬了一口鸡蛋。 今天的鸡蛋真甜。 可是,想到了昨夜,他偶然看到她屋子里进出的两道人影,他就有些奇怪的感觉。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6 郭子善低头抿了一口粥,遮住嘴角,垂下眉眼。 要说将军赚得人心的手段,就连他也要佩服,这么一个好好的世家郎君就被将军一棒槌一甜枣地调~教个利落,再过不久,恐怕就会成为第二个李娴了吧? 要说这陇西李氏也真是倒了血霉,家里唯二能称得上好的小辈,都被将军攥在手心里。 他砸吧砸吧嘴,只觉得嘴里又酸又辣又苦,讲不清是什么滋味了。 将军现在是否去见了应如是呢? 应如是……这个名字可起的真妙! 华裳匆匆忙忙用完早膳,就准备去找应如是,可在门口却被楚江仙的马车堵住了。 华裳看着逆晨光站在车驾上的高大身影。 他来不及让抱琴放下马凳,就直接跳了下来,长袖飞扬,宛若仙人下凡。 华裳愣愣地伸出手,扶了一下他。 然而,她的手却被他潮湿灼热的大手反手拉住了。 华裳盯着他藏了山洪暴雨的眼睛,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楚江仙递给抱琴一个眼色,抱琴从马车里取出一个包袱。 他反客为主,拉着她往府里走,“有一件要事,要告诉你。” 华裳:“又是要事?” 楚江仙猛地停住了脚步,一双淡色的眼眸在晨曦下仿佛融化的黄金,“还有谁来找过你?” “哎?”华裳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楚江仙攥住了她的手。 华裳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不该对你动手动脚的。” 楚江仙有些气闷,“我不是在意这个。” 见她明亮的眼睛还望着自己,他只得闭起一只眼睛,把她的手放了上去。 他有些无奈道:“你摸吧。” 她的掌心罩在他的眼睛上,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划过掌心的酥痒。 楚江仙心想: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的问题就被她这么插诨打科混过去了。 华裳一边玩弄着他的睫毛,一边问他,“你这么一大早来用膳了吗?” “没有。” 华裳奇怪了,“什么事这么要紧,让你连用膳都顾不上了?” 两人走到一旁的回廊里,楚江仙接过抱琴手中的包袱,将抱琴赶到廊下看着。 “你看看这个。” 华裳接过包袱,打开,里面放着一件男式长衫,有些眼熟。 “这不是你昨天穿的?” 她捏着长衫随便看了几眼。 “你看这里。”楚江仙修长的手指指着肩膀处。 华裳只见上面有星星点点的黑色,像是不小心蹭上的灰尘,如果是在夜晚,怕是很难能看出来。 不过,他不可能急急忙忙拿一件沾了灰尘的衣服给她看。 华裳的手指在上面拂了一下。 楚江仙凝视着她蜜糖似的指尖,脸忍不住红了一下。 她却低下头,鼻尖朝脏污的地方嗅了嗅。 这不是灰尘,是干了的血渍! 她的眉头猛地拧了起来,“你受伤了?” 楚江仙见她明了,立刻道:“不是我。” “昨日,在府门口,我不小心撞到了应如是的肩膀,他当时表现的有些失礼,怕是在那时沾上的。” 华裳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楚江仙颔首,“我怀疑他胸前有伤口,只可惜昨日我没有察觉,没有当场将他拿下。” 华裳轻笑一声,“就算你昨日察觉了,恐怕也拿不下他,他还是有两下的。” 楚江仙的脸立刻挂了一层霜。 华裳:“这就醋了?” 她笑盈盈地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食指一勾,用指侧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儿。 楚江仙震惊地瞧着她,耳朵尖红艳艳的。 华裳笑道:“多谢你的提醒,我可不能让这狡猾的家伙跑了。” 她刚准备离开,袖子就被拽住了。 华裳扭头。 楚江仙不与她对视,只盯着廊下地面积水,一本正经道:“你要不要借用我的马?” 对了,她府上还没有马。 华裳微微一笑,“好,我去拿把刀,你先将马准备好。” 说着,她就转身离开,飞起的马尾扫过他的胸膛。 楚江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却触摸到自己跳的飞快的心口。 等华裳拿着妖刀出现时,楚江仙已经让抱琴将马车上的马解开了。 华裳拍拍马脖子,笑眯眯道:“是匹好马。” 不知为何,他的脸更热了。 华裳一登马镫,翻身跃了上去。 她拉着缰绳刚准备走,突然扭头看向楚江仙。 “要不要一起?” 楚江仙的眸子一缩。 华裳的笑容在晨曦下亮闪闪的,“想不想多了解我一下?” 想! 楚江仙的眼睛像是被点燃烟火的夜空,美的让人赞叹。 华裳也不免被这等美色闪了一下眼,将最后一点顾虑也抛在了脑后。 楚江仙仰着头,认真问:“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有什么麻烦?”她拖着懒散的声音道:“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你,放心!” 她的话语就像是一个秤砣,他一口吞下,彻底铁了心。 “好。” 楚江仙长袖一荡,将白皙如玉的手指递给她。 她微微一笑,拉他上马。 楚江仙跨坐在她身后,双手绕过他,按住了缰绳。 华裳大笑一声,一抖缰绳,双腿一夹,那匹大马就蹿了出去。 留在侯府门口的抱琴一脸震惊地看着冠军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拐走了自家郎君。 风在耳边呼啸,鼻尖是带着水汽的沉闷气息,可是这些信息都只在楚江仙脑中划过,就消失不见,他只能感受到身前温暖温热的触感。 楚江仙侧头望着华裳,只见一滴晶莹的汗水顺着她脸颊滑下。 华裳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他呼吸一滞。 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嗓子里嘟着一股又灼又艳的火,这股火从喉咙一直燎烧到心口,又滚烫又酥麻,还有一股钝痛。 他盯着她的耳朵,那里被阳光照得玲珑可爱,柔软的汗毛都变成了金色。 他忍不住想做一些失礼的事情,又谴责自己真是越来越放荡了。 两股力量在他的体内不停地撕扯,翻绞,他再也压抑不住了,手臂渐渐缩紧,箍在一截柔韧要命的腰肢上。 邪恶的楚江仙在脑内说:没有关系的吧?反正她说那番话的意思不就是答应了吗? 守礼的楚江仙高高举起戒尺:不对,不行,不可以,你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故意扭曲人家的意思。 邪恶的楚江仙:可是,她昨晚都邀请他作为入幕之宾了。 守礼的楚江仙:那只是玩笑话! 邪恶的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7 楚江仙:那刚刚那番话又算什么?她既然想让你了解她,就是答应了你! 楚江仙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然而,头脑中那个守礼的楚江仙更加义正言辞:别妄想了!她只是这么一说而已,难道做朋友就不需要互相了解了吗? 楚江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颤声问她:“你是要跟我做朋友吗?” “啊?”风太大,华裳没有听清。 楚江仙抿抿唇,耐不住大声道:“你要跟我做朋友,所以才要我了解你的吗?” 他已然动心动情动欲,再也冻不回自己了,如今若是要让他退回到原点,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华裳良久没有回应。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噗嗤——” 楚江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华裳弯弯唇,“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想跟我做朋友……” “不。”他坚定道:“我想做你夫君。” “……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让你只作为我朋友。”她后半截话语慢了半拍吐出来。 他的心在半空中悬着。 华裳侧头,挑眉看向他,慢悠悠道:“阿仙,你都撩了我,还妄想全身而退,是不是想的太美了些。” 她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眉眼,“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她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自己唇贴上了他单薄的唇。 楚江仙眼睛睁大,眼底倒映着她含笑的眉眼,山林、道路都在一瞬间退去。 那是他第一个吻,他感觉到她唇微湿,滚烫。 当她含住他下唇的时候,他的心都烫的跳起来了。 她滚烫的气息吞进他的咽喉,很奇怪,一向有洁癖的他居然不讨厌这股气息,甚至想要更多,这使得他下意识吐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唇。 但是,她突然发出的闷笑声,又让他的心从高空落下,摔得快要碎了。 他想自己吐出舌头来的时候一定很蠢,像一条热的只能吐舌头的狗。 羞怯的红从他脸颊上退散,他的脸竟比原先还要白上一分。 “对不起。”她双手松开缰绳,搂住了他的脖子,声音沙哑道:“我不该笑你的。” 她这样说着,却又笑了一下。 “可是啊,阿仙你太可爱了。”她的舌尖温柔地勾缠着他的舌尖,“我看到你,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她的唇探进他的口腔中,他像是含着一块糖,如此小心翼翼,又怕她快速融化,反倒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嗯。”她用鼻音轻哼一声,“你开心吗?” “说啊。” 甜腻的刺激将他的眼泪都逼了出来,他只得喘着粗气,按着她的腰肢,郁闷道:“阿裳,你太气人了。” 开心?楚江仙遇见你这个小混蛋简直都要疯了。 他学习了她的技术,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正要反攻,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华裳重新握起缰绳,“还要办正经事,我的御史大人。” 现在你说这个! 楚江仙的掌心贴着她的腰线慢慢抚摸。 她大方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啦,等事情解决再给你,现在先别捣乱好不好?”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他的未来娘子,是不是把他当作需要哄、需要疼爱的娘子啦?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结束了,小天使们,让我们来放纵吧~ ☆、第32章 楚江仙正准备说些什么,脸颊却突然一凉。 他仰头看了一眼又开始阴云密布的天空,一手护在华裳的头顶,一手牵起了缰绳。 “快走吧,好像又要下雨了。” 华裳“嗯”了一声,补充道:“最近雨水有些多。” 她看向黑云迫压下的隠山,双腿一夹马腹,喊了一声“驾”。 两人还没等到寺里,雨就下了起来。 楚江仙扯着自己的袖子挡在她的头顶,生怕她被淋湿了一点,却不顾自己已然湿透。 华裳无奈,“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别顾及我,我的身体要比你好,我担心你会淋雨生病。” 他玉白的面庞上浮现出羞涩却又强装镇定的神情。 “不会的。” 他轻轻挨近她的后背,低声道:“你就像个小火炉,只要你在我怀里,我就不会病的。” 华裳:“好吧,我说不过你。” 楚江仙微微一笑,突然凑过来,探出一截粉嫩的舌尖将她脖颈上落下的一滴雨水舔干。 华裳一哆嗦,瞪了他一眼。 楚江仙的眼神快要融化在湿漉漉的雨雾中了,他的眼神十分灼热。 若是我们二人注定能够在一起,楚某是不是也不用太过守礼? 华裳轻笑一声,加紧催促□□大马。 等两人都湿的彻底的时候,也到了隠山寺。 此时寺门大开,一个小沙弥正坐在门槛上,双手捧着脸颊,看着雨景发呆。 见高头大马闯来,他猛地蹿了起来。 “你、你们是谁啊!” 华裳将缰绳扔进楚江仙手中,自己则像是一只雨燕,在空中一个翻身,划过一道惊艳弧线,落在了小沙弥的面前。 “哇!”小沙弥眼睛亮晶晶的。 华裳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笑眯眯道:“以后若是还喜欢,可以来找我,我教你,现在能告诉我,慧断在哪里吗?” 小沙弥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还太小了,没有学会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 华裳笑容不变,温和道:“怎么了?慧断不见外人吗?” 小沙弥摇了摇头,“不是,慧断师兄早上跟我说,说会有一位美丽又帅气的大姐姐来找他。我一早上就坐在门口等,想要知道师兄说的是不是真的,没想到真的把大姐姐等到了。” 华裳笑弯了眼睛,“哦,原来慧断这么厉害。” 小沙弥欢快道:“嗯嗯嗯,师兄特别厉害,他什么都会,来隠山寺的施主多是来找师兄的。” 原来慧断出家了也没有放弃交际吗?这样子六根不净,还出哪门子的家。 小沙弥欢快道:“我带姐姐去吧。” 他说着就去拉华裳的手。 华裳觉得这孩子既嘴甜又活泼,恐怕不是个能安心待在寺里的人。 她扭头看向门外牵着马的楚江仙。 轻薄的衣物粘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脸颊流淌下来,又在下颌集聚,滴滴答答落下。 他牵着大马,隔着雨雾,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却又不提醒她,若是她将他忘掉,他恐怕想要在这里站一辈子。 华裳轻盈一笑,朝他招了一下手。 楚江仙睫毛上还挂着珍珠似的雨珠,却忍不住朝她微笑,一步步走来,最终加快了脚步。 华裳凝视着楚江仙,朝一旁的小沙弥道:“能麻烦小长老帮我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8 照顾一下这位郎君吗?他身体不好,别让他着凉了。” 小沙弥连忙摇手:“施主唤我慧通就好了,我这就去给施主端姜茶。” 华裳:“你告诉我慧断在哪里,我一个人去就好。” 她语气严肃不容忍拒绝,慧通只得道:“好……好吧,那您沿着这条回廊,走到里面第二个院内,正对着那间斋房就是师兄所在。” 华裳点头,又朝楚江仙笑了一下,才沿着回廊走去。 依照小沙弥的指点,她很快就到了斋房门口,她的手刚刚放到门上,里面就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阿裳,进来吧。” 奇怪了,他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华裳径直推开门,却见慧断正坐在正对门口的长榻上,他身前的案几上摆着一个小火炉,艳红的火苗舔舐着砂锅锅底,而锅里正熬着红枣姜茶。 清甜又辛辣的暖气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却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眉眼在水汽里朦胧。 “你这搞得是什么名堂?” 慧断终于将眼神抽离,望向了门口。 “你来了。” “我等了你好久。” 他重新看向炉子,“这锅姜茶也快烧干了。” 华裳关上门,直接跳上了长榻,她抽出妖刀,“当”的一声按在了桌面上。 慧断:“何必这么匆忙?我一直会在这里等你的。” 他将准备好的布巾朝华裳递去。 华裳一把接过,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和头发。 “你知道我会来?” 慧断微笑道:“现在魏篁不在,所有的线索都奔着我来了,你不可能不来找我。” 华裳“切”了一声,“你们文人总是摆出这么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好像全天下的事情都逃离不了你们的掌握。” 慧断摇头,笑容如烟,“我不知道旁人如何,单论我自己是远远称不上洞察一切的,就连头脑可能也不算上数。” “你说这些做什么?” 慧断:“我只是好奇,我当初是如何入了你的眼?” 华裳哼了一声,故意激他道:“哦,当然是看你年少貌美,器大活好。” 慧断一噎,忍不住苦笑起来。 “阿裳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说笑?” “那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请我喝茶?” 慧断叹了口气,拾起一旁的长柄木勺,舀了两碗红枣姜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你别生气,气大伤身。你冒雨赶来,来,先喝一杯红枣姜茶驱驱寒气。” 他用指尖将茶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温暖的香气熏得她打了个喷嚏。 “你看,这不就是要病了。”慧断心疼道。 华裳捏着刀柄,刀刃朝向他,“别拖延时间了,难道你想要来试试我的新刀?” 慧断将佛珠放到一旁,双手捧着茶碗道:“贫僧并不想试,尤其是不想试魏玄为你打造的刀。” 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把妖刀,“你为什么不带那把祖传的刀呢?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我宁愿死在那把刀下。” 华裳:“呵呵,抱歉了,我的家传宝刀也被魏玄重新锻造过了。” 慧断:“……” 他低声笑了起来,微沉温柔的笑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他摩挲着茶碗,冷声道:“那个混蛋。” “嗯?”华裳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慧断抬起头,微笑道:“你没听错,我就是在骂他……你不喝一口吗?还是怕我给你下毒?” 他微笑道:“你仔细看。” 他捏着茶碗,淡色的唇凑近碗壁,金耳环撞击在碗壁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饮了一大口姜茶,茶水烫红了他的唇。 “送你刀,呵……”他自顾自摇头。 华裳摸了一下茶碗。 他又喃喃一句:“御赐的刀。” 华裳看向他。 他却盯着茶碗发呆,“情之一字,我可能一生也参悟不透了。” 他抬手摸了摸耳环,哑声道:“说吧,咱们摊开来说吧。” 相识不相知,相爱不相守。 华裳的嗓子也有些发干,她低下头,饮了一口茶水,等再抬起头却发现慧断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疑惑。 慧断闭上眼,一行泪从眼角滑下,滴落茶水中,溅起一朵花。 “我就直说了吧,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还没有等华裳说什么,就急切道:“我跟你合离之后,我气不过,就想要害死你,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可是,这……” 他打断华裳的话,就像是不再有机会一样,“魏篁也恨你,我们两个合作害你,只可惜我忘了一件事——她恨你,也恨我。第一次刺杀是她安排的,刺杀你失败之后,她就派那些刺客来找我汇报,说是计划失败,还故意留下血渍让你怀疑我,我注意到了她的做法便故意撕开自己手上的伤口,转移你的注意力。” “第二次刺杀也是她动手的,还故意在箭和衣服上留下熏香的味道,又把我扯了进去。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便故意引你怀疑香客,而且,楚江仙是我好友,我了解他的为人,更知晓他若是喜欢上你,必定会跟你说他曾经在隠山寺见到魏篁的事情,正好与我之前的话对上,你就会怀疑到魏篁的身上。” “楚江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跟你商量好了?” 慧断顿了顿,轻声道:“不是,他为人正直,又是我的好友,他偶然发现魏篁前来隠山寺的事情,是我之前留下的一步暗棋,若魏篁真要对我不利,我就会启用这步暗棋。” 华裳握紧刀柄。 慧断接着道:“此时,我已经知道我与魏篁已经彻底无法成为同路人了,她不仁,我便不义;她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从檐角射来的那箭正是我所射,这么了解你的视线死角,怕是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了吧?哈……” 他笑容凄惨,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我想着能杀死你就杀死你,不能就嫁祸给魏篁。所以,失败后,我又忍着被你一箭射伤的痛,给她也来了一箭。”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临死反扑会这么猛烈,还是让你怀疑到了我的身上。” 他不及华裳说话,就扯开衣襟,露出自己右边的胸膛,那里正缠着绷带,可能因为他分茶的动作,伤口又裂开,渗出了鲜血。 慧断一圈圈解开绷带,内里血红、周边泛白的伤口就出现在眼前。 华裳沉声道:“确实是箭伤。” “好了,我都已经说完了,”慧断笑容苦涩,“拖了这么久,我也准备了结此事了。” 这话十分古怪。 华裳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踢飞桌子,冲到他眼前,可他嘴里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59 。 华裳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额角青筋蹦出,“你服毒自尽?” 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光,哑声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人?我告诉你,姜茶里有毒。” 他口中的鲜血滴到华裳的手背上,华裳却像是觉察不到一般,还在冷冷盯着他。 不对,不对劲儿! 大婚前夜她就跟他说过华家的一个秘密,华家人自小服毒,好锻炼出不易被毒轻易击倒的身体,他杀她能用各种方式,唯独不该让她服毒! 慧断无比眷恋地凝视着她的眉眼,抬高声音道:“为了让你放心,我还特地陪你一起喝,哈哈,你没有想到吧?” 华裳冷冷瞧着他。 既然他知道她的本事,就该知道她没有中毒,又故意说这些做什么?给谁听? 难道……门外有人? 华裳当即就要追出去,慧断却死死拉着她的手腕,目光炙热如火,他动了动唇,吐出一个“不”。 华裳便没有动。 他呼出一口气,吸了吸鼻子,眼泪和血污混在了一起。 华裳突然弯下腰,抱住了他,朗声道:“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华裳若是能被一碗毒茶轻易毒倒,我就不叫华裳了!” 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不信我能救你?” 慧断断续道:“忘了我……我实在有愧,我也确实恨过……” “我这就找人救你!” 慧断摇头,“已经够了,我已经活够了。” 血染红了他花白的头发,明明才不过二十刚出头,却像是垂垂老矣。 慧断无力道:“……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没有遇见她,他是汲汲营营的应汲;遇见她之后,他才是应如是。 她如此美好,就好像是他一念生的相,一念生的梦。 慧断拼尽最后一次力气抬起手,沾血的手指点上她的耳朵,最终无力地摔在凉透的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  应汲:喵?喵?想要我领盒饭? ☆、第33章 华裳的手未颤也未抖,伸到慧断的鼻尖前试探,却发现他果然没有了呼吸,她又试了他的脉搏,也没有了。 鲜血和尸体让华裳更为冷静。 她拿着刀冲到门口,锐利的视线穿透雨雾,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华裳回身又检查了一遍慧断的尸体,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立刻出门,叫了沙弥和这间寺庙的方丈过来处理慧断的尸体,楚江仙也跟了上来。 然而,等到他们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里面却整洁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慧断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隠山寺的方丈迟疑问:“施主确实看到了慧断的尸体吗?” 他这么一问,让华裳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方丈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冠军侯看错了。” “慧断不见了,你们不找找吗?” 慧通小声道:“其实师兄一直是这样的,常常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云游。” 这可真是……难道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不成? 华裳握紧身侧的刀,与方丈敷衍了两句便准备走了。 慧通去后院牵马,楚江仙与她一同站在大门口。 华裳盯着檐下珍珠帘幔似的雨水发呆,她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住了。 华裳转头看他。 楚江仙认真道:“我信。” 华裳笑了一下,低声道:“可是慧断的尸体是真的不见了,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楚江仙揉了揉她的手掌,将她的右手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则碰了碰她的耳朵。 “这里沾上了什么?” 他的指尖轻轻刮了一下,探到华裳眼前,只见他的指甲缝隙里沾上了红色的碎屑——那是干了的血。 对了,还有血,那并非幻觉。 华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奇怪,到底谁将他的尸体偷走了?” 楚江仙:“他真的死了吗?” 华裳沉吟道:“没有了气,也没有了脉搏。” 楚江仙:“也许,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华裳想不通,“走,咱们回去,我得去找圣人说一声。” 楚江仙拉住她的手,“正好,我陪你一起去,不过,你得要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他搂住她的肩膀,当他搂住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个将大周安危一肩挑起的战神原来如此瘦弱。 他柔声道:“阴谋总有揭开的一天,天光之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华裳长长舒了一口气,朝他笑了一下。 楚江仙跟她骑马返程的时候,不知怎么聊到了尸体这个话题上。 华裳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冷血?我好像对死亡和尸体没有太多感觉了,大概是见怪不怪了。” 楚江仙:“因为你是不平凡的人,不能拿平常人的评判标准来评判你。” 华裳笑了一下,她干脆松了缰绳,整个人窝进他的怀里。 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两人也不在意淋更多的雨了。 她淡淡道:“我见过我父母兄弟的尸体,见过战友的尸体,见过敌人的尸体,人死了不会带走什么,我有时候会想,我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是头颅被敌人悬挂炫耀?是身躯被嫉妒她的人踩在脚底? 她的脖颈骤然一痛。 楚江仙舔了舔自己咬出的牙印,有些愤懑道:“你想我做未亡人吗?” 华裳一愣,莞尔一笑,斜睨着楚江仙。 楚江仙轻咳一声。 华裳笑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楚江仙眼神游移,“没、没有。” 他的小娇羞又开始冒头了。 华裳扭过身子,笑眯眯道:“阿仙最近开始放纵了,难道是因为得到我的允许才如此的吗?” 他抿紧唇,努力作出冷淡的模样,可这早已吓不退华裳了。 华裳突然按着他的双肩将他推倒在马背上。 楚江仙神色慌乱,手指死死抓着缰绳,“这是在马背上!” 华裳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她舔了舔唇,“我当然知道,可是不给你这个小妖精点厉害瞧瞧,怕是老子死了,你这小寡夫就要去勾搭别人了。” 她直接将他的手从缰绳上扯了下来,身子覆在他的身体上。 身后是热气腾腾的马背,身前是更加灼热的她,肉体的热气似乎将他与漫天的冷雨隔绝开。 楚江仙欲哭无泪,这……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你别胡说。”他挣扎,却被华裳毫不留情地镇压下去。 楚江仙此刻再次意识到自己跟自己未来娘子武力值的差距真的是天上地下。 他瞪着她,却不防她温热的唇舌舔上他的眼。 她像是要拧干他身上的所有汁液,连睫毛都要细细啜几下。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0 楚江仙全身都在发颤,心口更是聚了一堆火,那火顶的他难受、肿胀。 “阿裳……阿裳……”他张着嘴颤着声喊她,却吞进了不少雨水。 她温热的唇又从他的鼻尖儿滑下,大口吞着他的唇,像是一头凶猛的狼一个劲儿的进攻,撕咬,楚江仙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快让她咬断了,唇角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终于挣脱出双手,用力地抱住了她的腰。 她却拉着他的腿,单膝抵近要命处。 楚江仙瞳孔一缩,挣扎地更加剧烈了。 他也是个要脸的!怎么能在荒郊野地的马背上苟合?! “别……别……”他拦住她的左手,她的右手又袭来,他拦住她的右手,她的膝盖又顶来,就算他并紧双腿,她的头又低下来。 楚江仙手忙脚乱,红着眼喘息:“别,阿裳……别这样。” “嗯?”她暧昧的声音传来,“你不喜欢吗?” 楚江仙发丝散乱,衣衫半开,眼角泛红,眼里含着刺激出的泪水,他哑声道:“我想要给你更好的,我……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华裳蜜糖似的手指刮过他的脸颊,将他流下的眼泪含进嘴里。 华裳微微一笑,“可是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她拍了拍他大腿内侧,“乖,别夹的这么紧。” 这让人羞涩的言语……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楚江仙的手背搭在自己的眼皮上,胸膛起伏,红而湿润的唇不断颤动喘息,就像是一只雨天蹿到水面上呼吸空气的红锦鲤。 华裳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玉颜绿鬓,就像是一座冰山在她身下化开,华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畅意,心中堵的某些东西也开始松快。 她抹了一下他的脸颊。 楚江仙慢慢移开了手,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抿紧,又“嘶”的一声分开。 他温柔地张开双臂,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华裳抱住,他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片刻之后动作熟练起来。 “阿裳,不要怕,我在这里。” 华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抱紧他,贴着他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气。 闷塞感终于清空。 楚江仙:“我帮你查清楚。” 华裳笑了起来。 回到冠军侯府的时候,两人的衣服已经完全不能看了,青娘目光复杂,还瞪了华裳一眼。 华裳笑呵呵道:“青娘,快准备些水,我要同阿仙一同沐浴。” 楚江仙瞥了她一眼,红着耳朵别开头,轻咳一声,“不用,我回府去,你这里也没有我常用的衣物。” “你我在宫门口见。” 华裳还要阻拦,楚江仙却忙不迭地叫上抱琴套上马车走了。 华裳转过头,“青娘在看什么?” 青娘一脸欲言又止,“将军没有……” 华裳“嘿”了一声,奔进了浴室。 坐在浴桶中,被热气熏开的思绪又重新跳动起来。 华裳双手搭在浴桶上,仰头望着屋顶。 慧断理应是死的,她这点不会搞错,可谁又需要他的尸体?他的尸体又能做什么? 华裳慢慢滑下,直到漂浮着草药的水淹至下巴。 慧断死前说的话也十分古怪,像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又像是委婉地提醒她什么,还有……他最后点了点她的耳朵,这是什么意思? 她继续下滑,水淹没到鼻端,她的鼻子贴着热气腾腾的水面,闻到了一股清香——熟悉的香味。 这是军师为她准备的。 她在军营沐浴的时候,军师也常常为她准备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的是调理身体的,有的是强身健体的,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夏日少生痱子、不被蚊虫叮咬的。 ……对了,还有军师。 华裳猛地从木桶中站起,准备先去找孟离经参谋一下。 “哗啦——” “吱嘎——” 她与推门而入的孟离经对上了眼。 “噗——”孟离经偷喝的一口酒全都喷了出来。 华裳:“啧啧,军师激动什么?又不是没有屏风遮挡。” 孟离经瞟了一眼屏风上映出的凹凸有致黑影,挑眉轻笑道:“我只是惊讶将军怎么又小了。” 华裳:“……” 何必要互相伤害? 华裳:“别废话了。” 她重新坐下来,“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孟离经:“我还想要问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呢。” 华裳沉默一下,“慧断死了。” 孟离经并不吃惊,“哦,想到了。” 华裳:“你想到了怎么不跟我说?” 孟离经:“说了啊,不是说他很快就要被人舍弃了嘛,怎样?他可说了什么要紧事?” 华裳将慧断死之前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孟离经轻笑一声,“这慧断倒是对将军不错。” 华裳:“没听懂你的意思。” 孟离经在屏风外走了两步,低声道:“他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将军,呵,我都替那幕后之人感到可悲,明明找了两个不弱的人来对付将军,没想到这二人谁都没想要致将军于死地,反倒是看彼此不顺眼,恨不得将对方弄死。” “哈?” 孟离经敲了敲屏风边框,“将军实乃红颜祸水,佩服佩服。” 华裳下意识道:“哪里哪里……呸!你快滚进来给我说清楚。” “不要。” “为什么?” 孟离经捂着脸,淡淡道:“我害羞。” 华裳:“……” 孟离经感概道:“将军也别不相信,虽然将军比男人还男人,可到底是个美貌女郎,我的定力……” “嘶”的一声,一把妖冶长刀穿透屏风,刮过他的鼻尖。 孟离经心想:完了,将军是真生气了。 为了不被打死,孟离经立刻火急火燎地蹿了进来。 “说吧,将军想让我做什么?” 孟离经一脸“引颈就戮”“舍身取义”的姿态,“即便陪将军沐浴也不是不行。” 华裳直接往他脸上泼了一抔水,“你可闭嘴吧你!” 华裳趴在桶边,蜜色的肩膀上沾着晶莹的水珠,连发丝都在反光。 孟离经喉结动了动,直接跳进了浴桶里,溅出的水花浇了华裳一身。 华裳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简直不愧他“离经叛道”的名字。 孟离经虽然跳进浴桶,却背对着华裳。 华裳将手腕递过去,贴着他耳朵小声道:“他给我下了毒,我不放心。” 孟离经点头,他闭着眼睛转过身,替她把脉,又捏出一根银针直刺华裳心脉。 华裳未躲。 孟离经背过身检查了一下银针上的血,还要低头舔一舔的时候被她按住了。 “军师不要冒险。” 孟离经笑了笑:“没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1 事,这毒不算很厉害,就像我说的慧断并没有想将你致死。” “他自己毒发那么快,恐怕是吃了另一种毒。”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离经凝视着银针上颤颤巍巍的血珠,“大概是因为他被人胁迫,不得不演这出戏,好让幕后之人断绝给你下毒的想法。” “他当时说的话也是精挑细选的,恐怕当时有人能听到屋子里面的声音。” 华裳决然道:“绝无可能,我的本事我了解,若是外面的人能听到屋里的话,那我也应该能听到屋外有人。” “也许……”孟离经目光深沉,“有什么工具可以不用靠近就能听到屋子里的声音。” 华裳:“麻烦军师去一趟隠山寺。” 孟离经“嗯”了一声。 华裳:“他最后碰了一下我的耳朵,到底暗示了什么?” “将军有没有跟他有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关于耳朵的秘密?” “关于耳朵的秘密……”华裳闭上眼,仔细思索。 孟离经稍稍侧头,望向她的眉眼。 她眉眼凌厉,却如同一把直插人心脏的艳刀,长刀之下,无人可挡,无论男女。 她红唇一张:“有了。” 孟离经微笑:“恭喜将军了。” 华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将他踹了出去。 孟离经“哎呦”一声倒在一旁榻上,就保持着狗吃屎的姿势这么趴着。 华裳:“慧断有一门特长,他的耳朵能动。” 她忍不住微笑,“那时候,他总是用这个逗我,他说仔细看,他的耳朵就动一下。” 孟离经缓缓道:“他今日也说了仔细看。” 华裳出神道:“然后,他的耳朵就动了一下,耳环撞在碗壁上发出一声脆响。” 孟离经:“那之后他又说了三句话。” “是的,完全不搭调的三句话。” 分别是—— “送你刀,呵……” “御赐的刀。” “情之一字,我可能一生也参悟不透了。” 孟离经捂着嘴笑出声,“这可谜语未免也太过简单了吧!” 华裳恍惚地看着在榻上笑得打滚的军师。 孟离经坐起身,一字一顿道:“这不过是个藏头的谜语罢了。” 藏头? 送……御……情……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真的是一个有时候会性别倒错的直女。 藏头谜语大家猜到了吧? ☆、第34章 “送……御……情……” 华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是宋玉清吗?” “除了慧断自己,谁又知道呢?”孟离经事不关己道。 华裳瞥了他一眼。 “这件事,这句话,将军原原本本复述给圣人听,不必说出我们猜出的答案。” 华裳用鼻尖碰了碰水面上的草根,用鼻音“嗯”了一声。 孟离经在长榻上打了个滚,湿漉漉的长衫贴合着他的身材,他半躺着,手臂支着脸颊,另一只手夹着一缕青丝玩弄,远远一看,腰肢凹陷,双腿笔直修长,当真妖娆的很。 华裳轻笑了几声。 孟离经问:“眼下还有一件事。” “嗯?” “将军想不想重回军营。” 华裳懒洋洋道:“废话,我想的要死。” “哇,将军不怕死吗?二十岁可是您的一劫。” “收起你那恶心的语气,华家人没有怕死的,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上。” 华裳神情自然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吃饭睡觉的小事一样。 孟离经将自己青丝一圈圈缠在手指上,“在将军二十岁平稳过完之前,圣人恐怕不会放你离开长安的。” 华裳迟疑了片刻,“你的意思……他召我回长安,惩罚我,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孟离经笑而不语。 华裳却摇头,“不像。” 孟离经的笑声更大了。 “你小声些,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我房间里吗?” 孟离经洒脱地眨了眨眼睛,“我不介意做你的奸夫。” 华裳呸了他一口。 孟离经笑容沉了沉,“若是将军想要离开长安,早日恢复官职,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华裳目露期待。 孟离经松开自己的青丝,“我会在长安造势,说突厥有意来犯。” 华裳:“可是李娴在那里……” 孟离经:“将军怕是忘了谁才是那个安安稳稳守护边关多年的战神,满朝文武,甚至是圣人,更相信一个新上任的将军能退敌,还是相信你呢?” “战争可不是玩笑,李娴若是失败,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华裳蹙眉,“这样真的可以?” 孟离经比量出一根手指,“自然可以。而且,还有一点……这可是郭让带来的珍贵消息。” 孟离经将手指收回来,轻佻地拂过唇角,递给华裳一个风骚的眼神。 “突厥可汗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但只要他还活着,必然要对我们放出的这个消息做些反应。” 华裳的脚一踹浴桶,“你的意思是……” “或者说,因为他要证明自己没有问题,所以必然会搞出一些事情,那么来进攻大周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这也是将军重返的契机。” 华裳摸了摸下巴。 “圣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在知晓突厥都城大乱这个消息后,命李娴即刻回边关。” 原来是这样…… 华裳咬着牙,又羡慕又嫉妒地盯着孟离经,“你们这些人的脑袋究竟怎么长的!” 孟离经启唇一笑,张狂又风骚地撩开自己的衣襟,“承蒙夸奖,将军想要跟我生个孩子改变一下华家的下一代吗?” 华裳:“……” 恼羞成怒的华裳撩起一片水花朝孟离经拍去,这次为了给他点教训,还用上了一丝暗劲儿。 裹着内力的水花砸到孟离经单薄的胸膛上,当即将他砸的吐了一口血。 孟离经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丸药,吞咽下去。 “呼——”他抚着胸口吐出一口气,笑盈盈地抛给华裳一个媚眼,捏着嗓子道:“将军也太粗暴了。” 被恶心的再也受不了的华裳又撩了一大片水,模糊了孟离经的视线,等孟离经再睁开眼,华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一扇大敞着不断灌入凉风的门。 孟离经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眯眯地倒在长榻上的水渍中。 “唉,个人甘苦个人知……” 华裳换好衣物后就急急出门,站在门口,就见李岚打着一把伞站在马车前。 “哎?你怎么会在此?” 李岚没好气道:“冠军侯府居然连一匹马都没有,出门居然还要向文臣借马,将军不嫌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2 丢人,我都替将军丢人。” 他拍了拍这辆小马车,“我替将军弄来一辆。” 华裳摸摸鼻子,“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岚“哼”的一声扬了扬下巴,“总归不是偷来的,将军放心好了。” 华裳盈盈一笑,拉着李岚上马车。 李岚不情不愿道:“拉我上来作甚?我可不想陪将军一起。” 若不是想要陪我一起,为何只有马车却不见车夫呢? 华裳也不拆穿他的谎话,只软声道:“好好好,那当我求你了,兄弟,帮个忙成吗?” 李岚的猫眼闪了闪,低声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他就做到了驾车的位置,替她驾车。 “去皇宫,我要去见圣人。” 李岚应了一声,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 他故作无意问:“今日将军去找应如是了?” “他死了。” “什么!”李岚吃惊回头。 华裳忙惊呼:“小心看路!” “哦……哦!”他勉强扭过头,却还是按捺不住总是偷偷回头瞧她的脸色。 华裳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岚的心提了起来,“你……伤心?” “他尸体不见了踪影,若严格说起来,应该是生死未知吧,我要伤心也太早了些。” 李岚不知道为何,竟然也有些难受,他“哦”了一声。 华裳一边帮他看路,一边不断探头去看他的脸。 李岚忍不住瞪着猫眼道:“将军鬼鬼祟祟地看什么!” 华裳摊着手,口气无奈:“我在看你为什么不开心。” 李岚嗓子一堵,有些说不出话来。 华裳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误会我了,我的心确实会为曾经的爱人难过悲伤,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小情小爱总要放到国家大事之后。” “阿岚,你可千万别对我失望啊。” 李岚冷笑一声,“哈,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些什么。” 虽然嘴上这样说,他冰封的心却忍不住热乎起来。 李岚立刻咬紧银牙。 她薄不薄情关他鸟事,他那么在意做什么!哼! 李岚将华裳送到宫门口,就见楚江仙手执一把素白纸伞,被士兵拦在了门外。 “阿仙?” 楚江仙立刻回眸,两三步赶到马车前,替钻出马车的华裳打伞,另一只手也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 “陛下龙体不适,不接见大臣。” 华裳想了想,还是准备试一试。 “你等等我。” 华裳走上前,守卫宫城的士兵彼此望了一眼,因为她身上有陛下可以随意进出宫廷的圣旨,她大摇大摆走进皇宫时,士兵没敢拦她。 楚江仙凝视着华裳嵌在朱红城门中的背影,头一次感觉到圣人对一个人的盛宠。 华裳行至一半便遇见了匆匆赶来的大太监朱秉之。 “老奴见过冠军侯。” 朱秉之刚要行礼,就被华裳提溜起来。 华裳笑道:“朱公公不必多礼。” 朱秉之眼睛狭长上挑,是一双颇为狠厉的丹凤眼,不过,因为他常常眯着,却生出一股多情的味道来。 朱秉之将手中的伞递到华裳头顶,任由自己被雨淋着,面露愁苦道:“今日陛下的身子不爽利,闻侯爷匆忙进宫,还是命老奴来为侯爷领路。” “有劳了。” 两人匆匆前行,华裳发现朱秉之正领着自己前往陛下寝宫。 这么严重?陛下连床也起不来了? 快要进门的时候,朱秉之的脚步顿了顿,轻声道:“侯爷莫怕。” 莫怕? 华裳正疑惑间,一个小太监正抱着一盆水退了出来,她探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懵了,那是一盆血水。 小太监见有来人,也惊住了。 朱秉之眉毛一挑,小太监一个哆嗦,差点没抱稳盆。 朱秉之厉喝:“在这杵着做什么,还不给贵人让路!” 小太监忙抱着盆屁滚尿流地跑了。 朱秉之回过头,对华裳道:“陛下从早上起就开始呕血,御医束手无策。” 华裳垂下眼。 “老奴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朱秉之迈进寝宫,不过片刻就回转,他扶着华裳的手,将她送到寝宫内。 “陛下心情不好。”他小心提点了一句。 华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忙掏袖子,想要打点一下特意提醒自己的大太监。 朱秉之却笑着道:“侯爷可别折煞老奴了,老奴一直仰慕侯爷,知道侯爷一贯清贫,如今若是受了侯爷的财物,岂不是要受天打五雷轰?” 还没等华裳说话,他便已自动自发退出寝宫了。 华裳只得朝着内室走去,一路上只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儿。 这到底是呕了多少血啊。 华裳忧心蹙眉,刚转过一道屏风,就听一道虚弱的声音吩咐:“都退下。” 跪在一旁端盆端水的太监、请罪的御医便都躬身退下了。 血腥味儿不断从厚重的帘幔内传来。 华裳一个激灵,立刻上前,“陛下请恕臣无礼。” 说罢,她就掀开帘幔,挤了进来。 一进来她就被浓郁的血腥味儿熏了个跟头。 明黄的帘幔后,一个窝在被里的男人低声道:“不怪你,朕知道你是担心朕。” 华裳声音微颤,“陛下怎、怎会如此?” “你常不在长安自然不知道,这已经是老毛病了,隔三差五就要犯的。”季无艳好笑道:“也不知道朕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陛下!”华裳声音严肃起来。 季无艳翘起嘴角,拖着声音柔柔道:“阿裳别教训朕了,朕的头好疼啊。” 圣人的性子又一时一个变,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竟然还对着她撒起娇来。 华裳无奈,“现在内忧外患,陛下更应该好好保重龙体。” 季无艳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内忧外患……你是听谁说的?” 华裳一个激灵,还没有等她想好该如何应答,陛下却已经转了话题。 “朕难受,阿裳你帮帮朕……”他的声音弱的一阵风就能吹散。 华裳:“臣该如何做?” “就像小时候。” 华裳走上前,在床前脚踏上坐下,她望着纱帐中朦胧的人影道:“可是,陛下不是不得见外人吗?” 季无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问:“你是在向朕讨个内人封号吗?” 华裳愣住了。 季无艳低声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又咳嗽起来。 他捂着嘴,将嘴里的鲜血全都吐到袖子上,生怕被她看到。 可是,华裳的嗅觉何其灵敏,突然增多的血腥味自然引起了她的警觉,可陛下隐瞒下来,她也只能乖觉不再提起。 当皇帝也没什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3 么好的。 华裳望着明黄帐子,胡思乱想。 这时,一根手指从帐内探出,乖巧地搭在床沿上。 那根手指洁白如玉,修长不堪折,指尖圆润,指甲上泛着光,就连关节上的褶皱也显得柔软白皙,这样一根华丽的手指就像是被老天细细雕琢而成的工艺,窥一管而知全貌,可见躺在龙床上的九五之尊该是何等倾国倾城。 大周风气开放,坊间有无数话本、传奇来描绘这位天上有人间无的帝王。据说,虽然大周富庶,但一整个大周也比不上大周的帝王;据说,圣人艳绝天下,实乃天地不容,为延长寿岁,太上皇才称之为“无艳”;据说,突厥那位狼王可汗就是对圣人一见钟情,才会不断攻打大周…… 流言很多,前两条华裳倒是隐隐有些赞同,她小时曾经见过圣人一面,那时的圣人便已经美貌可爱,让她的心脏乱跳了。 对于最后一条流言,华裳只想“呸”一声,圣人不得出宫,可汗又不曾踏入中原,两人远隔万里怎么可能见过面,现在为了意~淫都不管不顾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季无艳:原来你看上的只有我的脸?! 华裳:嗯? 季无艳【乐颠颠】:就算只有脸也行! ☆、第35章 天光从缝隙中挤进来,映在明黄的帐子上,洒出一片金沙似的光晕。 层层叠叠、香艳华丽的金沙中露出一根手指。 华裳无奈地弯下腰,对着那根手指轻轻吹了一口气,热气侵袭冰肌玉骨,白绸似的肌肤顿时染上胭脂红晕。 华裳看着他指尖粉嫩可口的色泽,低声道:“吹一吹,痛痛飞。” 她的红唇凑到他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哑着声音道:“吻一吻,痛痛没。” 那根指尖颤了颤,就像是被触碰的害羞草一般,蜷缩着重新钻回帐内。 季无艳小声咳嗦了两下,脸颊上的热度却还没有消退,他忍不住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低声道:“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华裳“嘿嘿”傻笑。 季无艳又是一阵胸口发闷,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何事要向朕禀告?” 华裳说了一下慧断的事情。 季无艳轻哼了一声,冷淡道:“跳梁小丑而已,不必担忧。” 华裳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出慧断最后的留言有问题,便“唔”了一声。 “……说起来,你的生辰将近。” 华裳:“是。” 季无艳问:“如何庆祝?” 华裳笑了,洒脱道:“不过是二十岁生日,按臣的心是别办了,但家里人说不行,估计就和三五个好友吃吃饭。” “……想去。” 华裳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方才……” 季无艳淡淡道:“朕什么也没说。” 华裳:“……” 好吧,陛下您开心就好。 季无艳揪着被角,闷声问:“你有想要的吗?” 华裳:“有是有。” 季无艳笑了,苍白的面上浮出桃花色红晕,他软声道:“你说,不要怕。” 华裳诧异。 这有什么可怕的,她这一辈子还没怕过什么。 华裳挠了挠脸颊,不太好意思道:“我想向陛下讨个官做。” 虽然军师的法子不错,但她还想要明明白白跟陛下说一下。 季无艳没说话。 华裳在心里叹了口气。 季无艳:“这个容后再议……你这么急着回边关,该不会自己偷偷养了……”野男人! 季无艳的脸色一下子落了下来。 华裳眼睛一亮,手指揪着明黄的床帐,急切道:“陛下如何知道的?陛下果然英明!” 季无艳气得半天都没有说话。 华裳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不小心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咦?她为什么要说又? 她讪笑了一下。 季无艳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华裳想要将心理一直担忧的事儿过个明路,便吞吞吐吐道:“这件事臣早就想告诉陛下了。” 告诉朕?想让朕气死吗? 季无艳面无表情扭过头,看着帘外朦胧的身影。 华裳:“臣也不是故意的,臣有需要……” 季无艳面色惨白,难堪地闭上了眼睛,他艰难地说了一句话。 华裳没怎么听清楚,只听了个“满足不了你”,她没琢磨出话里的意思,便继续道:“臣偷偷养了,钱也是自己掏的。” 养了个外室所以才没钱?得亏朕没有赏你黄白之物,要不然你岂不是拿着朕给你的钱养汉子?朕可真是个冤大头啊! 季无艳面无表情,一歪头,一口咬住被角。 华裳唉声叹气了一回,见圣人没有什么表示,她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其实,臣这样做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 扯,听你扯!合着你养汉子还成了为朕好? 季无艳被气得发抖,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脖子大力扭转,扬声道:“你说的是你在边关养的私军!” 华裳硬着头皮道:“是。” 她以为陛下会火冒三丈将自己训斥一番,却听到帘帐内传来低沉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没事,这都是小事而已。” 圣人的语气居然还是愉快的。 华裳有些懵,弄不懂圣人究竟是不是在说反话。 季无艳觉察到华裳的忐忑,兴致颇高地安抚道:“无妨,你的心朕知道了。” 华裳差点忍不住翻白眼,心里道:又来了!又来了!拿情话对付大臣的陛下又出现了。 季无艳:“朕也想允你些什么,你不必担忧,只管说好了。” 华裳发现两人说话的功夫,圣人的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她思虑片刻,慢慢吞吞道:“臣确实有一件想要办的事。” 季无艳含笑:“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把胆子放大些,毕竟……” 他后面的话又开始含含糊糊起来,望向她的眼神却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华裳点了点头,放开胆子道:“陛下!臣想要……” 他撑起自己上半身,脸几乎贴在了明黄的帐子上,“嗯,你想要什么?” “想要……”华裳蜜色的脸颊上浮出一抹薄红,就像是玫瑰蜂蜜水,生出一股明丽感,她直接跪了下来,朗声道:“请陛下为臣赐婚。” 整个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令人头皮发麻。 华裳双手按在冰凉的地面上,心道:完了,陛下这是生气了?可她什么也没干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华裳将帘幔下的络子数了几十遍,帘帐内才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华裳抬起头,朦胧间,只看到被子里隆起的身影。 她顿了顿,小心唤道:“陛下?” 被子里的人形动了动。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4 华裳想了想,好像圣人是因为她说赐婚的事情才生气的。也是,圣人还在生病,身子不爽利,她跟圣人同年,已经合离了两任夫君了,圣人却连个妃嫔都没有,别说妃嫔了,看圣人那副样子肯定连女人的滋味儿都没有尝过。 华裳简直忍不住想要道一声可怜了,皇帝当成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样想着,她的声音就更加柔和了,“陛下,都是臣的不是,您千万不要动怒。” 季无艳慢慢拉开被子,幽幽道:“你好得很,何错之有啊?” 华裳觉得那“你好得很”四个字简直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她立刻不敢开口了。 她不说话,季无艳却更气了,可又不能对着她撒气,只能将一腔怒火往肚子里面咽。 “算了,这件事容朕好好思量,你先退下吧。” 华裳:“是。” 直到出门时,她还闹不清楚圣人究竟是怎么了,简直像是来了月事的女人。 “冠军侯?”大太监朱秉之凑了过来。 华裳朝他微微点头。 朱秉之打开伞,送华裳出宫。 路上,华裳小声道:“陛下最近这是怎么了?” 随意探听龙体可是重罪,可华裳见朱秉之之前敬佩的神情不似作假,便试探地询问了一下。 朱秉之转了一下伞面,垂眸道:“虽说陛下往常身体也不好,可也没有今日这般严重,呕血一事也是突如其来,就好像要替谁赎命似的。” 华裳的脚步顿住了。 朱秉之:“侯爷?” “嗯?嗯。”她又迈开步子,感叹道:“陛下也不容易。” 朱秉之:“谁说不是呢?陛下也就只有您来的日子才能开怀几日,还望侯爷能够多多看望陛下。” 华裳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唉,我今儿个还把陛下惹恼了,连累你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了。” “惹恼?不会吧?侯爷说了什么?” 华裳挠了挠脸颊,“就是想让陛下给我赐个婚。” 朱秉之眼皮重重一跳,抬头望了华裳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侯爷果然勇气可嘉,胆识过人。” 华裳笑盈盈道:“过奖过奖。” 朱秉之噎了一下,随即也同她一起笑了起来。 华裳摸了摸袖子,总算是找到了一枚玉扳指,这是用来勾住弓弦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带了出来,眼下正好可以送给这位圣人身边的贴身大太监。 华裳将扳指递上去的时候,朱秉之推辞了一下。 “我是感激你,想要跟你交给朋友。” “老奴……” 华裳打断了他的话,“别这样说,我很感激朱公公对我的提点。” 朱秉之微微一笑,视线从她手上的扳指滑过,问道:“这是侯爷的贴身之物?” 华裳点头。 朱秉之叹了口气,接过扳指,“老奴多谢侯爷赏识了,侯爷放心,依着侯爷的威望,陛下定会重新重用侯爷的。” 华裳笑道:“借您吉言了。” 朱秉之一直将她送上马车,看着被两个俊美郎君包围的冠军侯,手指磨蹭了一下玉扳指。 朱秉之顺着原路返回,回到了寝宫,圣人果然还在等着他。 朱秉之在圣人床头跪下。 季无艳淡淡道:“走了?” “是,李岚驾车,楚御史也在一旁。” 季无艳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将一个奏折扔到朱秉之脚边。 朱秉之头低的更低了,偷偷瞟了一眼奏折,只见上面写着“冠军侯通敌”什么的,一瞬间,他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季无艳冷然:“一群废物,朕喜欢点什么,他们就非得打压下去,可杀的东西!” 朱秉之将额头抵上了地面。 过了片刻,季无艳淡淡道:“她临走时给了你什么?” 朱秉之一个激灵,立刻拿出那枚扳指,“老奴刚刚就想拿给陛下。” “嗯,朕知道你忠心。” 季无艳慢悠悠的几个字却像是大冰坨塞进了朱秉之的心里,一下子让他凉透了。 “拿过来吧。” 他膝行至窗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用了好久磨得有些光滑的扳指递给陛下。 季无艳摸了摸,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甜蜜又无奈,“她总是这样,惹恼了朕,又给朕一颗甜枣,将朕这么日日挂在半空中为她牵肠挂肚。” 朱秉之脸色苍白,深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季无艳枕着自己的手臂,端详着那枚扳指,“她要和楚江仙成亲,你说朕该答应吗?” 朱秉之不吭声,他还不想死。 季无艳道:“当然要赐,朕不能让她委屈了。” 所以,也就只好委屈了自己,不是吗? 季无艳将扳指贴在心口,叹息道:“这日子何时才能过去,朕何时才能任凭自己心意活着。” 等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不知道华裳又会在何处? 很久之后,季无艳才恍惚道:“朕差点忘了,宋玉清还跪着呢?” 朱秉之恭敬道:“是,还跪在雨地里。” “人才心大就不好管束了,果然天下间唯有阿裳待朕才是真心的。” 朱秉之在心底里“呵呵”,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朱秉之:天下单相思者多,像陛下这般单相思到脑补过头的还是独一份儿,嗯,冠军侯那样拼命踩线作死的也是独一份儿,这样想来,你们两个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第36章 应汲的事情和私养军队的事情都告诉了陛下,华裳就像是撂下了两块大石头,松快了不少。 晚上,青娘来找华裳,说几日后便是华裳的生辰,恳请将军不要再乱跑了。 华裳捏着青娘的手,花言巧语连连保证,哄得青娘面红耳赤。 “对了,咱们是不是在家里吃个饭就行了?我该准备下帖邀请人了吧?” 青娘盯着华裳看个不停,倒是将华裳看得毛毛的。 青娘无奈道:“将军心里也要有个数才好,别新人旧人凑到一起,平常人家妻妾都难以和平共处呢,更何况将军呢?” 这话说的让华裳一个劲儿傻笑。 青娘柔声问:“将军都要邀请谁?” 假扮成御医郭子善的孟离经正巧从门口路过,华裳立刻道:“等我好好想一想,郭御医,今天还没有诊脉吧?” 孟离经想要说什么,华裳立刻递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孟离经闭上了嘴,唯唯诺诺道:“是,是的。” 青娘离开后,华裳将他一把抓了进来。 孟离经进了门后,腰也不躬了,头也不低了,要不是华裳立刻伸手拉住他,他看上去还想去她的床上睡上一觉呢。 “军师,军师,我有一事请教。” 孟离经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5 :“啧啧,将军有事找我,就叫军师;无事,就唤我这个鬼,那个鬼的,唉,果然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故啊。” 华裳缓缓一笑,视线放在墙壁上悬挂的三把刀上。 求生欲极强的孟离经立刻谄媚道:“将军请说,为将军分忧解难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将军不用我,我还不依呢!” 华裳拉着他坐到榻上,“你说说,我的生辰宴该邀请谁好?” 孟离经笑得有鬼,“那就看将军的意思了,将军想要请谁?” 华裳扒拉着手指头,“家里头这些人,还有外面的魏玄,楚江仙……” “啧啧!” 华裳抬头看他,“不行吗?” 孟离经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想要将脑袋放在华裳的腿上,却被华裳踹开。 “行,怎么不行啊。”他语气清淡。 华裳笑弯了眉眼,“那就好。” “……只要将军不怕血溅五步。” 华裳噎了一下,瞪圆了眼睛。 “不会吧?魏玄和楚江仙的脾气都蛮好的。” “那是对将军您,相信我吧,我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本性。这两人虽然都是聪明人,但嫉妒会使男人疯狂。” 华裳自然相信一直帮自己的军师,她无奈道:“好吧,只邀请楚江仙好了。” 孟离经:“唉,一代新人换旧人。” 华裳乐呵呵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很快就要跟他成亲了。” 华裳出神傻乐,等回过神来,却发现孟离经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话了。 “怎么了?”华裳问。 孟离经低声道:“将军还记得军营之中你我争吵的事由吗?” 一提起这个,华裳有些微怒,她压低声音道:“不是约定再相见不会提起这件事吗?孟离经,我还没有惩罚你临阵脱逃的……” 触及到他的眼神,她竟一瞬间发不出声了。 怒火也渐渐消了下去。 华裳按着膝盖,看向长刀,淡淡问:“你今日提起这个又做什么?” 孟离经轻笑一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他捂着脸笑声扭曲又放肆。 华裳:“你是要暴露自己吗?!” 他的笑声渐渐变小,却苦涩道:“属下知道了。” 华裳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捏了捏鼻梁,宽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当你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她站起身,“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她便飞快推门离开。 孟离经趴在长榻上,鼻尖凑到她坐过的地方嗅了嗅,脸颊上蒙了一层红晕,额头鼻尖生出了细汗,他呻~吟一声倒在她坐过的地方,感受着残留的温度。 这世上最遥远的位置就是你身边好兄弟的位置了吧? 孟离经“呵”了一声。 生辰那日清晨,华裳刚起床,门就被敲响了。 自从李娴走后,为了不麻烦青娘,她都是自己洗漱的,这是谁这么一大清早就敲门? “进来。” 门“吱呦”一声被推开,李岚端着铜盆,踌躇又僵硬地走了进来。 他张张嘴,红着耳尖道:“洗、洗漱了!” 华裳一脸“太阳从西面升起”的表情,还真的推开窗户往外面看了看。 李岚没好气地将布巾甩进铜盆里,干巴巴道:“太阳没从西面升起,我也没疯,今儿个是你的生辰,小叔叔特地写信让我好好照顾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不是我愿意来的,是小叔叔再三拜托。” 华裳笑了起来,“好,那就麻烦阿岚你了。” 阳光照在她暖色的肌肤上,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变成了金色。 李岚拿着布巾,僵硬地为她擦脸。 华裳闭上眼睛。 布巾慢慢向下,露出她清秀的眉毛和纤长的睫毛,还有眼尾那颗生来惑人的小痣。 李岚吞咽了一口吐沫,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发紧。 吸足了水分的布巾擦过鼻尖,压下她鼻尖上的绒毛,她难受地皱了皱鼻子。 他的心猛跳漏跳了一拍。 华裳:“哎哟,你轻点啊,我这是脸,又不是树皮。” 李岚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伺候你你还不乐意!” 嘴上说的不耐烦,动作却小心又小心,布巾按在她的唇上,也不知道她这张嘴是怎么长的,即便不涂抹胭脂也泛着樱桃红。 他按在她唇峰上的手越来越烫,即便隔了一层布巾,她也能感受到吧? 李岚慌张地将布巾扔到盆里,转身就跑。 华裳无奈地睁开眼,只得自己拿把梳子梳头,梳到一半,梳子就被另一只泛着药香的手接了过去。 华裳懒洋洋地靠着梳妆台,“我说,你们把我闺房当什么了?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孟离经装傻道:“啊?谁啊?谁随便进出将军闺房里,快说出来,我定然严惩不贷!” 华裳瞥了他一眼,他笑嘻嘻地绾起她的青丝。 “将军生辰快乐。” 华裳对着镜子,眉眼温柔下来,“谢谢。” “既然是将军的生辰,今儿个打扮自然也要与众不同才好。” 孟离经的手指在她的青丝中熟练地穿梭,绾出了一个长安女郎间流行的高鬓。 他对着窗外喊:“快些,要你何用!” 郭让连声道:“来了,来了,催什么啊,准备这些金贵东西也是不容易的。” 他直接从窗户跳了进来,却被飞来的一个什么物件打在了脑门儿上。 郭让“唔”的一声捂住了额头。 华裳没好气道:“你当这是在哪里?又走窗户!” 郭让:“这不是让军师逼的嘛。” 孟离经:“啧啧,胆子大了啊,竟敢扣屎盆子到我头顶上?” 郭让青翠欲滴的眸里尽是笑意,“哪能啊,我胡说八道呢,军师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计较。” 孟离经:“那你可错了,我可小肚鸡肠了,就爱报复人玩儿。” 郭让:“……” 孟离经朝郭让露出一个甜腻吓人的笑容,“你瞧好吧。” 郭让抱着手里的百宝箱瑟瑟发抖。 华裳好奇道:“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郭让瞧着孟离经的脸色,移了过来,笑盈盈道:“这是属下献给将军的贺礼。” 他说着便拉开了百宝箱的抽屉,只见里面是一层层的宝石、金簪、纱花和各种胭脂黛粉。 华裳瞥了郭让一眼,“你这是要贿赂我?” 郭让笑嘻嘻。 孟离经淡淡道:“就该让他多出点血,他在突厥都城里赚得可不少。” 郭让一脸肉疼,“军师英明。” 华裳轻笑一声,温声道:“不必了,你自己赚的就自己留着吧,当初让你去的时候也没有给你多少支持,这都是你自己挣下的家业。”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6 郭让立即喜笑颜开,“将军最英明神武。” 华裳忍不住摇头,“你怎么就这么贪财呢?这样容易被人捉到把柄的。” 郭让:“属下知道,比起钱财,属下的命更重要;比起属下的命,要了突厥人的命才最重要。” 华裳故意道:“哦,那位迦音姑娘重不重要呢?” 郭让立刻涨红了脸,“将军!” 他小心地打量了孟离经一眼。 孟离经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为华裳簪上翠鸟含珠金步摇,戴上精致的花饰,当的是“翠为厄叶垂鬓唇”。 华裳回眸,金步摇垂下的明珠在她的鬓角边晃了晃去,简直晃花人眼。 孟离经坐在她的梳妆台上,并未为她上胭脂,而是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刀为她修眉。 华裳莞尔,“敢在我眼皮上动刀的你可是第一人。” 孟离经微笑,款款道:“这是属下的荣幸,您也只敢让我动刀不是?” 她当年两次成亲时,都是孟离经替她绞面、梳妆,不假他人之手,当时魏玄那边的亲戚还指责她不遵礼节,孟离经当即顶了回去“是你家郎君入赘给我们将军,要遵礼节你们让魏郎遵去!” 好嘛,差点没让一场红事变成了白事。 孟离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骄傲道:“想当初李娴还想要从我手里抢走这个差事,也不看看他自己粗手粗脚的,梳头都只能给将军梳个最简单的,那还是在抓掉将军无数头发之后才练成的。” 华裳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发髻,笑道:“你就这么得意?” 孟离经略有深意地笑了笑。 自然得意,将军的打扮都是按照他心意来的,即便是自欺欺人,在把将军送入那两人的洞房时,他也会油然而生一种痛苦的快意—— 你们得到她又怎么样?她身上哪里没有我的打理?她哪里能缺的了我! 修完眉,他又开始为她上黛粉,然后动作熟练地用手指柔散上好的黛粉。 郭让好奇道:“军师,这是做什么?” 孟离经:“这叫晕眉,这可是长安时兴的眉妆,晕的好,看上去就徒生一股风流妩媚。” 郭让:“高明,高明,果然不愧是军师。” “哈哈,哪里哪里。” 华裳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无奈道:“你还真是不负鬼才之名,无论什么古怪奇诡的东西你都会一些。” 孟离经挑眉笑道:“我不仅会,还精通。” 他探出食指抹了些口脂,慢条斯理地抹在她的唇上,他一层层的抹,华裳却觉得自己的下唇快要被他摸秃噜皮了。 “嘶——”华裳轻哼一声。 孟离经似笑非笑道:“这楚御史可真是道貌岸然,居然将将军的唇都咬破了。” 华裳:“我倒是觉得是被你蹭破的。” 孟离经意味深长道:“我就蹭蹭,不进去。” 华裳:“……”你又皮痒了是吧? 她杀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郭让只得后退几步。 将军,原来你和军师私下里都这么玩儿的啊。 “好了,将军抿一抿。”他含笑抬起华裳的下巴。 华裳抿了抿唇,他的眼神深了些。 “今儿个恐怕有外人上门,郭让不能入席,我也要继续当我的郭御医了。” 华裳:“外人?” 孟离经笑盈盈道:“我今早掐指一算,有贵客不请自来。” 神棍又开始了。 孟离经拍了拍那个百宝箱,“郭让的礼物就放在这里了。” “你的呢?” 孟离经撩起衣袍,故作妩媚道:“当然是我自己……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将军快把腿放下。” 他忙跳到一旁,捧出一件熏好香的衣物。 孟离经潇洒地行了一礼,“愿将军长命百岁,这是我为将军亲手做的衣裳。” 华裳愣了好久才回过神,“你?亲手?” 孟离经神色疏狂道:“这天底下难道还能有我不会做的事情吗?将军何必疑惑。” 厉害了军师,你是不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啊。 华裳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想:你要是真能生孩子就好了,那我也不用担忧自己在怀孕期间无法上马打仗了。 “多谢军师,我会穿上的。” 孟离经:“真不需要属下帮忙吗?毕竟这是女人家的衣裳,将军可能不会……” 话还未说完,他就被华裳赶了出去。 华裳咬牙恨恨道:“我不会,莫非你个男人就会了?” 孟离经站在门口,笑眯眯道:“属下擅长伪装,自然也扮过女人。” 华裳:“我的刀呢?” 孟离经立刻像兔子一样蹿了。 郭让正准备偷偷溜走,却被孟离经一下子搂住了手臂。 孟离经笑道:“急着走什么,莫非瞒了我什么?” 郭让背脊一阵冰凉,笑呵呵道:“没,没有。” 孟离经的手指抚平他袖摆上的褶皱,慢悠悠道:“你方才神思不属,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吗?” 郭让整个人一僵。 孟离经感慨道:“你要知道谁才是你现在的主公,胳膊老是往外拐的属下,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啊。” 郭让面色苍白。 孟离经语气轻松道:“哎?你的汗怎么流的这么多?” 郭让苦哈哈道:“热,热的……我不太明白军师的话。” 孟离经微微一笑,抬起了自己的手指,“我掐指一算,算出你新得到了一个消息,你苦于不知道该报给哪个主子。” 郭让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孟离经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兄弟,说吧。” 郭让苦笑,“军师果然算无遗策。” 孟离经,谁也不知道他出身是哪里,只知道他一出青山书院便惊艳天下。 郭让曾在军营中仔细观察过他,可越看越觉得他神鬼莫测。 孟离经平时自由散漫,有时候又疯疯癫癫,半像人半像鬼,可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更是每每料敌于先,他总说自己是算出来的,可谁信啊。 郭让平生只看不透两个人,其中便有这位鬼才军师。 作者有话要说:  孟离经:想给将军生孩子~(〃'▽'〃) ☆、第37章 华裳穿好衣服一出门就撞见了青娘。 青娘睁大眼睛,一副惊诧的模样。 华裳摸了摸脸颊,笑眯眯道:“莫非我丑的这般难以入目吗?” 青娘掐着腰道:“谁敢说将军丑,我就去撕烂他那张嘴。” 华裳伸手挽住青娘的胳膊,“若是不丑,为何青娘这样一副见鬼似的表情?” “那是因为……”青娘红着脸,小声道:“将军该多穿穿女儿家的衣服,你看现在的模样……” “什么模样?”华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7 裳温声问。 青娘羞怒道:“将军就要听好话是不是?” 华裳笑眯眯道:“我只想听青娘的好话。” 青娘:“将军快走吧,早点去庙里上香,保佑将军今年平平安安的。” 她红着脸将华裳推出了门,却在华裳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小声说了句“很漂亮”。 华裳噙着一抹笑,出了门。 李岚正驾车等在门外,他一扭头,手里的马鞭“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华裳笑嘻嘻地对着他的脸甩了一下轻飘飘的袖摆。 袖摆滑过他的鼻尖,一股清新的香气直往他肺腑里头钻,就像是生了小嘴,一口咬在了他的痒痒肉上。 李岚在地上摸索了好半天,才抖着手将马鞭重新握在了手里。 华裳懒洋洋道:“去哪里?” 李岚闷声道:“去东市的报恩寺。” 华裳淡淡道:“别人去寺庙是祈福,可我一去寺庙就倒霉啊。” 李岚:“这怨人家寺庙吗?都是人搞的鬼!” 华裳笑了起来,“是啊,既然都是人搞的鬼,那求神拜佛有用吗?还不如求求那个人不要来害我了。” 李岚:“你……” 他想说她强词夺理,可她的话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 李岚:“你可别说了,大喜的日子胡说什么呢,也不嫌晦气。” 华裳发出一阵阵笑声。 李岚绷着脸,红着耳尖,根本不敢回头。 到了寺庙前,华裳提着裙子下了马车,李岚尴尬地收回了想要扶她的手。 “嗯?”华裳扭头,“你刚刚想要做什么?” 李岚的手在面前挥了挥,面无表情道:“有蚊子。” 华裳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朝寺庙里走去。 华裳腿长步子大,一下能迈两层楼梯,她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前面一队人。 同行的是三位贵女,身后还跟着侍女、侍卫。 三位贵女头戴帷帽,随意交谈。 华裳正想闷不做声地从几人身边经过,只听其中一个道:“你们知道冠军侯华裳生的什么模样吗?我跟你们说,我可是见过的!” “什么模样?”另外两个好奇问。 “哼,华裳她生的是膀大腰圆,肩上能跑马,个子更是比一般男人都要高,还有她的一双手,大的跟蒲扇似的,一只手能抓三把刀呢。” “哇,那不是丑极了?” “对啊,所以根本没有男人敢娶她,她也只能借着武力逼男人入赘!” “据说她的两任郎君都是有名的美男子呢。” “老天没长眼,丑女配美男。” 那个号称见过华裳的贵女又道:“我最近听人说她似乎跟楚御史走的极近。” “哪个楚御史啊?”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仙人般的楚江仙!” 三个贵女齐声哀嚎,都要把手里的帕子撕烂了。 “丑人多作怪!她是不是想把满城好看的郎君都抢到自己手下啊。” “就是说啊,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武力值高一些嘛,居然肖想楚郎,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正在爆料的贵女小腿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腿肚一抽搐,瞬间整个人朝后仰去,像是要从高高的台阶上跌下去,这要是跌实了,就算不摔断胳膊腿,也要破相啊。 跟随的侍女、侍卫惊慌地去扶她,恰在此时,一道深红色的身影不知怎么穿过层层侍卫,站到了贵女的身后。 那人一双手臂环抱住贵女的腰肢,将她轻轻提起,一个转身,卸掉她朝后倒的力,将她重新放到了台阶上。 头上的帷帽被甩掉。 贵女看到眼前人真容的那一瞬,竟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好明亮的人。 她又忍不住偷偷睁开眼,却见那人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竟然像是偷偷揣了一只兔子似的,跳的厉害,脸颊也滚烫滚烫的。 那人伸手蹭了蹭黏在她嘴角的碎发,温柔地哄她,“怎么不说话呢?是吓怕了吗?” 贵女看着那人,只觉得灼热的阳光顺着她蜜色的肌肤传递到她的嘴角,她的嘴角一下子烫的发疼。 这人身上穿了一件深红色的齐胸襦裙,这种颜色一般人压不下,可穿在她的身上却无端衬托出她身上惊人的气势。 “我……我没事。”被这股气势所摄,贵女红着脸小声道:“多谢这位……” 她又仔细瞧了一眼,才发现这位恩公居然是名女子! 那人笑了笑,伸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贵女捂住耳朵,眼睛湿润地凝视着那人。 那人轻笑一声,弯下腰,唇几乎抵上了她的耳朵。 贵女一阵阵晕眩,然而,等她清醒过来,听明白那人的一番话,整个人瞬间往下坠。 “没事吧?阿姐,快醒醒!” 贵女恍惚回神。 “你怎么了啊?” 贵女扭头望去,却不见那人的身影。 “你在找谁?刚刚那个女郎吗?她可真是好看。” 贵女听着闺蜜的话,捂着脸哭了起来。 两位好闺蜜不解道:“你哭什么?对了,刚刚那个女郎对你说了什么?” 贵女哽咽道:“她说她就是冠军侯华裳,完了,我在她面前丢脸了!” 贵女哭的更加伤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抛弃了。 唉,纪念这刚长出嫩芽就死去的爱情吧。 华裳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大殿,对着佛祖金身拜了拜。 她对周围环境极为敏感,总是感觉到一股视线围绕着自己。 华裳想了想,一个人朝后院走去。 她走后没多久,一个人便匆匆赶上,可那人刚跟着她拐了一个拐角,就不见了她踪影。 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正环顾四周,头顶的帷帽突然被人扯掉了。 她惊慌回头,正与华裳四目相对。 华裳一愣,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将帷帽还了回去,“抱歉抱歉,没想到跟着我的人是你。” 李梦昙一把扯过自己的帷帽,哼了一声。 华裳笑眯眯道:“不知道李娘子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李梦昙冷淡道:“谁跟你了,顺路不可以吗?” 华裳笑了笑,“好吧。” 李梦昙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惹生气了,可又念在今日是她的好日子的份儿上,大发慈悲不予计较。 华裳准备离开,李梦昙却小声叫住了他。 华裳扭头。 李梦昙小声道:“先说好,这是阿兄让我做的。” 她顿了顿,舔了舔唇,又小声道:“祝你生辰快乐。” 华裳笑了起来,“多谢。” 这李家可真是一门子的口是心非。 李梦昙:“礼物已经送到你府上去了,是看在阿兄和阿岚的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8 面子上才给你的。” 说到此处,她幽幽地望了一眼华裳,“我们李家的东西都要搬到你们华家去了,先是李娴搬,现在换成了李岚搬,你是不是会下蛊啊?” 华裳自然听得出李梦昙语气中的愤懑和无力,她只得傻笑应对。 她也在心里面纳闷——李岚搬了什么?他不是一向摆出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吗? 该不会…… 华裳:“那辆马车……” 李梦昙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华裳摸了摸鼻子,“哈哈,抱歉了,不过那辆马车坐起来很舒服啊。” 李梦昙面露惊恐:“你……你居然在马车里面做?你……下流!” 李梦昙羞红满面地逃了。 “下流?”华裳想要抓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头发不同往日,是不能轻易动的。 奇怪,大殿中她感受到的那股隐秘的视线是属于李梦昙的吗?她感觉不像。 华裳重新回到马车上,想要问李岚马车的事情,可李岚根本就不肯直视她,就像当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华裳只得放弃。 马车在街上行了一段距离,华裳影影乎乎听到有人在喊“将军”“将军”。 华裳掀开车帘,“阿岚,你又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岚勒住缰绳,“好像有人在喊。” 华裳扭头朝马车后望去,就见酒馆老板“哼哧哼哧”追在马车后面。 他好不容易跑了过来,双手按着膝盖,喘息道:“好久没有跑的这么猛了,将军,你可不要过门不入啊。” 他仰起头,朝她笑了笑,“我听人说今儿个是您的好日子,还想要替您庆贺庆贺,如果您看得上小的话……” 还没等他话说完,华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我当然要去喝杯酒。” 沈伶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笑容。 “将军!”李岚出声。 华裳朝他挥了挥手,“没事的,我稍稍喝一杯就回去,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还要去看看别人。” 李岚脸色难看,却也对她无可奈何,就连他小叔叔都管不住的人,他能管住吗? 他狠狠瞪了沈伶一眼,喊了声“驾!”,狠狠甩了一响鞭。 华裳随着沈伶回酒馆,路上,她盯着他额头看了好久,笑道:“你虽然喘的厉害,可一滴汗都没有呢。” 沈伶无奈道:“小的天生就是这种体质,按照传奇故事里说的,该是‘冰肌玉骨清无汗’。” 他撸了撸袖子露出白腻的手腕,“将军来摸摸看,您一定没见过像我这般体质特殊的人。” 确实没见过。 华裳好奇地摸了一把,触手冰凉,犹如玉石。 “你这样冬日里很难受吧?” 沈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将军果然与常人不同,他们总会说我若是在炎炎夏日一定很不错,亦或者打趣我有这么一个香~艳的身子,还是头一个有人关心我冬日里怎么办?” 他唇角上翘,注视着华裳,轻声道:“是难受,好难受。” “所以,我将来的另一半,我希望她火力旺,足够在寒冷的冬日温暖我,像将军这样的体质就不错。” 华裳哈哈大笑起来,“我小时候郎中就说我阳气太过充足了,这样很适合上战场。” 沈伶对着她微笑,“将军是最适合战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别人拜佛求平安,我一拜佛就会出点事儿 佛祖:你可离我寺庙远一点吧! ☆、第38章 两人随意交谈着,没一会儿便来到了酒馆前。 沈伶低下头,快行一步,替华裳撩起帘子。 华裳的视线扫过门帘,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在这家酒馆里的遭遇。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沈伶依旧保持着撩开帘子的姿势,没有一丝不耐。 华裳笑了一下,低头钻了进去。 此时,酒馆内竟空无一人。 “吱呦”一声响在背后。 华裳立刻回头。 沈伶将门扉掩上。 他白皙的双手按在门扉上,转头朝她一笑,“将军为何不坐下呢?” 他勾起唇,“小的今儿个歇业一天,庆贺将军的生辰。” 华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仰头大笑起来,“哎哟,别叫我将军了,我已经不当将军这么久了,再听这个名字感觉好奇怪,还以为你在叫别人呢!” 沈伶笑盈盈道:“怎么会?在小的心目中,大周的将军唯有您一人而已。” 华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似的,忙用手在脸前扇了扇,“你可别臊我了,我真难受……” 沈伶:“好吧,既然将军不适,那小的就不叫了。” 他放下按在门扉上的手,笑容在昏暗的酒馆内,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味道。 “今儿个小的为将军准备了美酒佳肴和美人,请将军一定赏脸。” 华裳点了点头,大马金刀地在中央长桌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多谢美意。” 沈伶温柔一笑,伸出手拍了拍。 随着掌声响起,一道银铃声也响了起来。 华裳循声望去,只见一雪肤高鼻梁的胡女光着脚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衣服轻薄,露出细软的腰肢,手臂上戴着猫眼儿金钏,脚腕上戴着金铃,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发出轻灵的声响。 华裳赞叹的目光落在这位貌美的胡姬身上。 胡姬轻轻旋转身子,血色罗裙翻出美丽的花,裙上的金箔闪闪发光迷人眼。 她漂亮的眼睛朝华裳眨了眨,拿起柜台上的一面金铃小鼓,绕着华裳转圈,拍鼓。 裙角滑过华裳脸颊,带来一阵阵香风。 华裳笑眯眯地伸手抓了一把。 胡姬递给她一个媚眼,像猫一样慵懒。 华裳低头在她的裙子上吻了吻,才缓缓松开了手。 她却仿佛松了一口气,立刻转身逃开,继续绕着长桌跳舞。 华裳的眼神顺着胡姬移动,脸颊却突然一凉。 她诧然望去。 沈伶正笑眯眯地捏着一碗酒抵在她的脸颊上。 “冠军侯,我敬你。” 华裳笑着接过酒碗。 沈伶端起另一碗酒,一饮而尽,嘴唇上还沾着亮晶晶的酒液。 一碗下肚,他的脸颊泛处红晕,眼睛也水润起来。 华裳低下头,也豪爽地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她将酒碗倒扣,空了空,一滴多余的酒液也没有落下。 华裳舔了舔唇,懒洋洋道:“有些甜,这是什么果酒?” 沈伶温婉一笑,“您喜欢就好,虽然要请您喝酒,可总不能一大清早就把您灌醉了,才选了这种不上头的果酒。” 他漂亮的手指捏着一双象牙筷,夹了一片牛肉递到她的嘴边。 “您快尝尝。” 华裳笑着瞧了一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69 眼他的手,他的手指看上去竟比那对象牙筷还要白。 她“啊”的一声,嘴巴包住了筷子上的牛肉。 酱牛肉一下子就在嘴里化开,浓郁的酱香在嘴中流淌,一直流进咽喉。 沈伶见她吃的开怀,满足眯起了眼睛。 “您喜欢就好,这些都是由我亲手做的,小小心意,算是送给您的礼物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面好像还嘟囔了一句什么“道歉”,华裳并未听清。 沈伶软着声音道:“小的也听说过华家二十……” 他顿了顿,神色间颇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味道,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瞧着华裳脸色。 华裳接过他手里的筷子,自己夹牛肉片吃,慢悠悠道:“哦,你说的是那个诅咒,没事,我不介意的。” 沈伶吐了一口气,他小声道:“您过二十一岁生辰的时候,我一定会为您送一份大礼?” “大礼?”华裳侧头,笑睨他,声音在唇舌间含着,显得格外性感,“好啊,我等着。” 沈伶笑眯眯地跪在她的身前,模样乖巧又伶俐,“您一定会满意的。” 华裳笑出了声。 胡姬踩上了长桌,她踮着脚,在桌子上轻盈地舞动,裙风扫过美酒佳肴,只让华裳觉得自己吃了一肚子的风月香~艳。 华裳咬着酒碗,感慨:“这样的日子真是给你皇帝做也不换啊。” 话音刚落,酒馆的大门突然被“砰砰”敲响。 华裳缩了一下脖子。 总该不会是陛下知道了吧? 沈伶温声道:“我去瞧瞧。” 他缓缓爬起,慢悠悠地走到门边。 门外之人似乎很着急,又拼命敲打着门。 沈伶轻声问:“谁啊,东家有喜,今日不接客。” 外面的人扬声道:“阿裳,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开门!” 这声音耳熟的很…… 华裳“嘭”的一声放下酒碗。 对了,这不就是魏玄的声音嘛! 华裳:“开门,门外的是魏家郎君。” 沈伶眯着眼睛,轻声道:“是,小的都听将军的。” 他拉开了门栓,将魏玄放了进来。 魏玄原本正沉着脸,可目光触及华裳后,就像是开裂的冰川,露出温柔的细流。 他愣住了,直到华裳朝他挥了挥手。 魏玄一脸惊艳地走到华裳身旁。 “你……” 他竟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一般害羞地摸了摸鼻子。 华裳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眯眯问:“好看吗?” 他点点头。 华裳“噗嗤”一声,“瞧你这副呆样!” 魏玄无奈道:“阿裳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爱慕你,却求而不得的人吧。” “坐过来。”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魏玄老老实实坐到她的身边。 华裳从深红的裙摆下探出脚,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歪在长桌上,看着胡姬跳舞,吃着沈伶喂来的菜肴,腿还搭在魏玄身上,一副好不逍遥的模样。 魏玄盯着她的脸。 华裳挑眉,“你不愿?今儿个可是我的生辰。” 魏玄笑道:“你生辰,你老大,我哪里不依你。” 他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脚踝上,温热的指腹贴着脚踝凸起的骨头缓缓揉。 华裳笑吟吟道:“满嘴的花言巧语,说吧,到底找我做什么?” 她蹙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魏玄的手指贴合着她的肌肤,声音拉成了糖丝,“你还说呢,大喜的日子你不回家却在外面鬼混?” 华裳连忙咳嗽几声,偷偷望向沈伶。 沈伶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专心致志地为华裳倒酒。 魏玄将酒碗挪走,琥珀色的酒液溅到桌子上,他淡淡道:“大清早的你喝什么酒?胃又好疼了!” 沈伶捏着酒坛的手一僵,他白着脸道:“是小的考虑不周。” 华裳:“没什么,我自己也馋。” 魏玄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不管香的臭的都替别人说话。” 这话就过分了。 华裳幽幽地看着他。 沈伶僵硬地笑了一下,“我突然记起还有事,我先上楼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胡姬盯着两人看了会儿,也跟了上去。 楼下,只剩下了华裳和魏玄两人。 一束阳光照在金红色的地毯上,流淌着蛋黄似的色泽,细小的尘埃绕着这束光飞舞。 华裳往后一倒,双手枕在脑后,直接在地毯上躺了下来。 她一脚翘在魏玄的腿上,另一只脚踹了他大腿根一下。 “啧啧,你瞧瞧你干的好事,你一大清早喝了醋来吗?” 魏玄一噎,瞪着眼睛道:“你明知道我喝了醋还招我?” “别撒娇。” 魏玄:“我没……算了,跟你掰扯这个做什么,你从来都混不吝的。” 他的手掌拖着她的脚,低声道:“我是来祝贺你好日子的。” 华裳:“哦。” “我知道你怕楚江仙不乐意,所以晚宴不打算邀请我。” 华裳扭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魏玄冷笑:“猜也能猜到,当初你不也为了我去疏远应汲的。” 华裳剧烈咳嗽起来。 “哟,你也会不好意思?” 他咬着牙道:“这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楚江仙居然特地找上我,向我炫耀这件事!” 华裳露出明显不信的神情。 魏玄瞳孔一缩,脸色难看起来。 “你现在是宁愿相信他,不信我了?” 争风吃醋什么最难办了。 华裳软着声音道:“没有啊。” 她看着房梁。 魏玄眯起眼睛,“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华裳:“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阿仙不是那样的人。” 魏玄身子一歪,在她的身旁倒了下去,还将她一只脚夹在两腿之间。 他侧身凝视着她,“那你的阿玄就是凭空污蔑别人的人吗?” 华裳不耐烦地挠了挠脸颊。 魏玄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想惹她嫌弃,便转了个话题。 “我想偷偷将礼物交给你就好,一大清早就去了你的府上。结果,你居然出门了,我也只好在门外等着……” 华裳都可以想象到青娘将魏玄堵在门外的景象。 “然后就见李岚一个人驾车归来,这才知道你去喝酒了。” 华裳听着他哀怨的讲述,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你有心了”。 魏玄低下头,没有绾好的发丝垂在她的脸颊上。 发丝凉凉的。 华裳睁开眼,只见他的一张脸越来越近。 他的唇抵在她的耳垂上,低声道:“还有一事……魏篁回来了。” 华裳眼睛充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0 斥着什么。 “她虽然没受大刑,但也受到了一番折磨,去乡下的别院静养了。” “她这次遭逢大难,却带回来一个消息。” 华裳盯着他,他却笑了起来。 他道:“魏篁说她当时虽然被遮了眼睛,车子也在路上多转悠了一段时间,她还是通过车子的颠簸、周围声音和车外的香气,知道了她去的地方是皇宫。” 华裳支起身子,却被他又压了回去。 魏玄现在几乎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 魏玄顿了顿,才缓缓说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生辰佳期是吃醋的好日子。 华裳:啧! ☆、第39章 华裳眯着眼睛看他,他轻轻笑了笑,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神情。 魏玄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们不是一直怀疑陛下有一套探听、刺杀的组织吗?事实上,的确有,这次阿篁就是陷进这里面去了,那组织就藏在皇宫内。” “也许你我现在的言行都已经呈到了陛下的案头上。” 华裳猛地推开他,翻身坐起。 魏玄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华裳沉着眼思虑许久,才哑声说了一句“多谢你的礼物”。 魏玄靠在桌子上,慵懒倦怠道:“该是我谢你才对。” 他抬起手,白皙的手指放在唇上,打了个哈欠。 “昨晚太兴奋了,没睡好……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 华裳将酒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坐在马车里,清甜的酒香弥漫在窄小的空间内,魏玄用力吸了几口气,喝醉般,脸颊露出浅浅的红晕。 华裳细长的手指玩弄着马车坐垫上的流苏,无意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魏玄歪在座位上,打了个哈欠道:“如今长安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一朵人间富贵花可受不了这番折磨,等把长安的事情处理好后,我就归园田居去。” 华裳一怔,“你家那些老东西能愿意?” 魏玄轻嗤一声,眸中划过一丝厌烦,“老而不死是为贼,他们摆弄我们兄妹两个,难道我们就不会反抗了吗?” 他盯着车棚发呆,小声道:“我临走前会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你的刀若是需要保养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扭过头,神色认真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参合太多,长安的事情……说不明白。” “我现在只是个光杆勋爵,还能让我怎么参合?” 魏玄悠悠道:“你可是个大杀器,陛下不会放着你不用的,即便他乐意,有些人也得逼得他不得不干。” 他道:“我想劝你跟我一起归隐田园,你定然是不愿的,也只能劝你多听些聪明人的谏言了,即便都是骗你的,你将他们几人的话放在一起也总会找到真相。” 锦绣坐垫上,一只修长白皙却布满茧子的手,轻轻覆在一只蜜色的手掌上,像是牛奶倒进了蜜糖里。 “都说最难忘的是知己,最相思的是爱人,你便是我的知己,我的爱人,我一生都难以放下的劫数。” 他捏住她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睛却一眨不眨望着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有足够的利益足以使任何人背叛,你不要太轻信你身边的人。” 他温热的呼吸打到她的手背上,酿开红晕。 “那你呢?”华裳扬了扬下巴,笑问:“你又为了什么利益?” 魏玄笑了,犹如清风朗月一般。 “世人汲汲,我自逍遥,你若是真的嫁于楚江仙,这长安城中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华裳听出他话语中委婉的哀求之意,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求和的信号了。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也只能对他说一句“抱歉”。 马车在冠军侯府门口停下,魏玄撩开窗帘看了一眼,轻笑道:“有人生怕你被人抢跑了,正眼巴巴地等着呢。” 华裳:“……” 她就奇怪了,怎么她重回长安之后,她家门口就这么受欢迎呢? 华裳看着等在外门的傲然欺霜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笑,身子一转,将车帘撩开一半,正准备下车,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 “你还有什么……”华裳不耐烦的声音在看到他神情时,突然消失了。 魏玄神色郑重,温声问她:“你嫁给他会开心吗?” 华裳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整个人似乎刚从蜂蜜中捞出来,散发着甜蜜的味道。 “当然。”她目光坚定又柔和。 魏玄揉了揉不舒服的心口,继续问:“如果他也跟我和应汲一样呢?” 华裳笑了起来,“在意这个那我一辈子也不用嫁了,人生在世,要及时行乐。” 嫉妒瞬间淹没了他。 她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跟他没有什么好结果呢? 魏玄喉结急促攒动了一下,哑声道:“好,说得好,那你可要小心看好你的宝贝楚御史了,这种事情发生一次两次是巧合,如果再发生第三次,那就是阴谋了。” 华裳郑重地点了点头。 见他神色紧张,她又想着可能有好一段时间看不到他了,便玩笑道:“说他是宝贝,你难道就不是我的宝贝了吗?” 魏玄的耳朵一红,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嫉妒,醋意就像是烧红的铁汁灌在他的心上,把他的心烧的千疮百孔,红肿刺痛。 他的视线擦过她的鬓角,落在帘外楚江仙那张清绝动人的脸上。 终于,他忍不住了。 他扶住她的脸,凑到她的鬓角轻轻吻了一口。 一双眼睛递给帘外的楚江仙无数妒火。 ——我就算吃不到,也要恶心恶心你! 楚江仙的脸果然变得更白更冷了。 魏玄忍不住微笑,他帮她理了理花簪,笑道:“再见。” 华裳微笑,“会再见的。” 魏玄坐在马车里,看着华裳朝楚江仙走去,楚江仙却一扭头进了府中。 他叹息一声,摸了摸手中的一双宝刀。 他和华裳一同看过草原上的落日,一同看过长安的明月,曾亲密无间,也曾相知相爱。 他曾在婚前得到一方阴阳玄铁,这种铁很奇怪,阴阳相近便相吸,虽然并不适合制成武器,但打造一双阴阳双刀作为两人的恩爱信物也不错。可自从成亲以来,各种事端频发,他也无心再炼这双恩爱的证明。 如今双刀已经炼好,她却将要成为他人妇。 魏玄捏紧双刀,双刀刀鞘磕在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再说了,他也没有这么好的度量,把这双刀送给楚江仙和她。 魏玄手一掀,直接将双刀扔到了座位下。 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1 他咬着牙,将脸埋进双手中。 华裳这边跟楚江仙进了府,却见他神色冷漠,格外清高。 华裳摸了摸下巴,突然停下了脚步,朝青娘挥了挥手。 青娘莞尔一笑,捂着抱琴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抱琴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自家郎君入了虎口。 楚江仙原本还气呼呼大步向前,走着走着,却没有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 他急忙回头,不见一个人影。 他匆匆往回走,边走边察看周围,总算在月季花旁看到了华裳。 他呼出一口气,连忙上前。 可还没有等他逮住她,她却突然跳起,脚尖一点花瓣,整个人犹如火红的凤凰,冲天而起,跳上了不远处的假山。 楚江仙忙奔到假山下,仰着头寻她,却没有看到那个艳色身影。 他急的一脑门子汗,哪里还有那副高不可攀的清冷模样。 他软声道:“别闹了,快下来。” 见没人回应,他又急道:“你虽然武功高强也不能这么玩耍,快下来。” “你是在担心我吗?” 楚江仙心急如焚,并没有注意到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他有些生气道:“我不担心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后背就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子。 柔软的气息贴着他的后脖颈,“抱歉了,你不理我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担心。” 楚江仙顿时僵住了。 身为男子,最令楚江仙羞愤的是,每每面对华裳,他总是抑制不住身体最本真的反应,就好像……他是个多么淫~荡的人一样! 他强忍着蹿入肌理的火花热流,硬着声音道:“是我的错,我打扰你和你前夫相拥接吻了。” 他想了想,悲愤道:“我以为这是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按规矩守礼的楚江仙有种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华裳强忍着笑意,用双唇在他的后脖颈上轻轻描画。 “那我们两个在马背上……” 楚江仙的脖颈红透了。 “这……这怎么能一样!”他强自争辩,头脑却烧的晕眩。 “如何不一样?” 楚江仙愤恨地转过身子,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淡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她令人惊艳的面庞。 他再也忍不住了。 去他妈的规矩礼法! 楚江仙牢牢箍住她的蛮腰,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淡色的唇在她的红唇上磨蹭啃咬,恨恨道:“反正魏玄那厮就不该惦记别人家的夫人!” 华裳再也忍不住了,她大笑出声。 楚江仙叼着她的下唇,用门牙小心翼翼磨了磨,闷声道:“笑什么?是不是折磨我,你很开心?” 他好气啊。 华裳却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慢慢推远。 “没错。”她得意地笑着。 楚江仙气得眼睛都发直了。 华裳凝视着他唇上沾着的胭脂,手指轻轻蹭了蹭那里,眼中满是贪欲,“楚郎,你吃醋的方式非常不好,在府里还好,若是在外面,我没在你身边,你又跟我闹别扭跑的不见了踪影,一旦出了事怎么办?” 她轻轻柔柔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树敌无数,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怕他们会拿你下手。” 他害羞地别过脸。 她沾着胭脂手指一勾,又将他的脸勾了回来。 她笑嘻嘻地凑到他脸颊边,探出一截舌尖儿,湿热的舌尖儿撩过他的嘴角,将剩余胭脂卷入口舌中。 她含糊道:“答应我,别离我太远好吗?我真怕你会受到伤害?” 楚江仙只觉得自己要化在她那十分会缠人的舌头下了,只得神思不属地“嗯”了一声。 令人面红心跳的湿润声再次响起。 花影下,响起楚江仙羞恼的声音,“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你现在还要在意这个吗?” 一阵吞咽声入了花帐里。 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布料摩擦声。 “不行,别……别……别这样……” 声音中原本的冷淡在尾音时变了味道。 另一个甜腻的嗓音就像是勾引蝴蝶飞来的美味陷阱。 “你让我看看,我好奇阿仙你那里……” “今儿个是我的生辰,你连这个都不答应吗?” “该不会阿仙你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你……你可真是个小混蛋!” 冷淡拒绝的声音最终还是被软化,化作一声羞恼无奈的叹息。 布料的摩擦声又响起。 花枝乱颤,一朵娇艳的月季上正搭着一条白色腰带,腰带上间或缀着了青白二色的玉石,玉石的重量压弯了花枝,流水般的腰带直直垂到布满落花的泥土中,在地面上蜿蜒出一片清辉,而这清辉中居然还有些红痕,似沾上的胭脂,又似落花花瓣。 花影摇曳,玉石相击。 廊下的鸟儿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正在点灯的青娘一跳。 青娘无奈道:“你这小东西,非得吓我,若不是将军的未来夫君将你送来的,我非要把你炖了吃不可。” 羽毛雪白的鸟儿似乎被她吓到了,乖乖地在横杆上蹲了下来,用蓬松的羽毛掩住了自己的嫩黄的小脚。 青娘:“你这小东西还能听得懂人话?真跟你的主人一样聪明。” “青娘!青娘!” 灶间的妇人连喊了几声,青娘立刻扭头回应。 “快点上菜了。” 青娘微笑,“好的。” 青娘将菜都布好,才发现这人实在有些少。 说是庆贺华裳二十岁生辰的家宴,实际上,桌子上只坐着华裳、楚江仙、李岚和郭子善四人。 青娘默不作声地看着华裳换掉的衣服,有些可惜那么漂亮的裙装将军怎么不再穿了。 郭子善却像是喉咙生了病似的,时不时咳嗽一声。 李岚只顾着仰头看天。 楚江仙倒是对将军体贴入微,只是那脸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居然一直是红的。 据说,喝酒脸红的男人肾不好。 青娘在心里“啧啧”两声,决心楚江仙入赘之后,一定要为他好好补补,这不是还有郭御医在嘛,正好可以向他好好询问一下。 所有人都察觉到桌上的气氛古怪,只有华裳一个人没心没肺吃着饭。 然而,上天注定,她这顿饭吃的不会□□稳。 华裳的饭刚吃到一半,一位贵客便不请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居然重审了,吓得我以为要被锁了。 可怕…… ☆、第40章 管家走进大厅,站在华裳背后,弯下腰,低声道:“将军,外面来了一位贵客。” 华裳眉毛一跳,扭头看向他。 管家神色也有些奇怪,“来的人是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2 ……王太师。” 华裳瞬间觉得咽下去的饭都成了砂砾,胃部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她问:“他怎么来了?” 管家:“说是要为将军庆贺。” 华裳皱起眉,嘟囔道:“那个老狐狸来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心,我都感觉自己要折寿了。” “算了,让他进来吧,总归不能用扫帚将人打出去。” 管家严肃地点点头,出了门,喊了声:“青娘,将扫帚放回去吧。” 青娘有些失望地“嗯”了一声。 华裳:“……” 合着你们还真准备将王太师用扫帚撵出去啊? “发生了何事?”楚江仙放下筷子,忧心地注视着她。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见他们都望着自己,才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来了一位贵客。” 楚江仙立刻戒备起来,明明神色冷漠,望着她的眼神却带着些小幽怨。 华裳轻轻咳嗽了一声,侧了侧身子,贴近他道:“别胡思乱想,来的人是……” 她话未说完,管家已经将来人领了进来。 楚江仙抬头望去,淡色的瞳孔一缩,他猛地站起身,语气清淡中带着丝难以置信。 “王太师?” 王问之一身枣红色圆领长袍,这样沉重的颜色却衬的他肌肤白皙,模样端庄,颇有一种秀外慧中的味道。 他一跨进门槛,除了华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王问之粗粗扫了一眼众人,微微颔首。 “楚御史。” “李家郎君。” “郭御医。” 他甚至能够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 假扮成郭子善的孟离经立刻作出拘谨的模样,恭恭敬敬后退了几步,朝他行礼。 王问之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抬手道:“无需多礼,王某今日来此并非是以太师的身份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似要将凳子坐穿的华裳身上,声音更加温和了,“我是以冠军侯友人的身份来的。” “冠军侯”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华裳只觉得刺耳的很,而且,谁会跟他是朋友啊! 虽然华裳心中不喜,可也不能当着其他几人的面给王问之难堪。 华裳翘着脚,点头道:“好友,既然来恭贺我的生辰怎么能不带礼物呢?” 王问之依旧是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他温声道:“礼物某已经带来了,希望你能够喜欢。” 要讨她的欢心可不容易。 华裳挑了挑眉,故意作出一副不好对付的神情。 王问之付之一笑。 谁也无法看透这张温和的皮囊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管家又弯下腰,对华裳耳语几句。 华裳的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有惊喜,有跃跃欲试。 这种太过明显的喜悦一下子就吸引了楚江仙的注意,他冷淡的目光重新落到了王问之的身上。 华裳实在太满意王问之的礼物了,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在凳子上坐下去了。 她强忍着笑容,“真的可以吗?送给我这个?” 王问之微微颔首,“某已经询问过圣人,圣人应允了。” 华裳欢快地挥了挥手,“请坐,王太师快快请坐!” 她乐呵呵地拉着王问之上座,王问之哪里会犯这样的错,他推辞再三。 “没事,没事,这是家宴,赴宴的都是自己人,那王太师你找地儿自己坐,我先去看看。” 说着,她就欢快地跑出去看礼物了。 王问之温柔又无奈地笑了起来,“冠军侯果然有一颗赤子之心。” 楚江仙执着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淡淡道:“太师对侯爷了解颇深。” 王问之捏着小巧的酒杯,“哎?这酒怎么有一股酸味儿?” 楚江仙的脸色立刻爆红。 王问之笑着饮了一口,“虽然闻起来酸,喝下去却甜到心里去了。” 楚江仙叹了口气,放下了酒壶,拱手求饶,“太师且饶了在下吧。” 王问之温声道:“某以为你选择跟冠军侯在一起,已然胆大包天了。” 楚江仙神色一怔,“这话是何意?” 王问之笑而不语,目光落在了一旁正用筷子戳着米饭玩儿的李岚身上。 “这位便是李岚吧?果然是年少有为,我常听你们家主提起你。” 李岚一慌,连忙起身,行晚辈礼。 王问之笑着伸手,将李岚重新按在凳子上。 “不必惊慌,既然大家都是冠军侯的友人,那就平辈论交吧。” 楚江仙:“太师真是阿裳的友人?” 王问之拍了拍他的手臂,“都要成为华裳夫君的人了,怎么还对她的交友圈子这么不熟悉?” 楚江仙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他强自镇定道:“楚某不知太师您竟如此促狭。” 王问之:“不是都说了,今日没有什么太师,大家都是华裳的友人……哦,你除外,你是华裳的……” 他拉长了音调,楚江仙却是受不了这调侃。 他躲得远远的。 王问之叹息道:“你的脸皮也太嫩了,需知御史也是要厚脸皮的,哦,夫君想要进娘子的屋,也是需要这点的。” 或许是因为他态度温和,说的话又俏皮可爱,楚江仙心里原本就不多的提防更是降到了最低,毕竟文人中甚少有不崇拜王问之的。 楚江仙搜肠刮肚,才回道:“您都还未成亲,懂得可真多。” 王问之莞尔,“恐怕是我生而知之吧。” 这句话简直是自嘲,谁都知道他王问之生下来就是个傻子。 楚江仙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对他的态度更加亲厚了。 李岚还太过年少,也不免被王问之的自嘲影响,他急急忙忙道:“我一向敬佩太师您,特、特别……” 他涨红了脸,说的话也磕磕巴巴。 王问之体贴道:“多谢小友了。” 李岚简直受宠若惊,高兴地有些发晕了。 王问之的目光随意瞟过整间屋子,故作无意道:“怎么没见郭御医?他出去了?” 楚江仙和李岚这时也才反应过来。 李岚声音还在发飘,“好像他说他肚子疼。” 王问之关怀了几句,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转向楚江仙,带着妥帖的笑容道:“我刚从皇宫来,很快,你就会迎来一个好消息了。” 楚江仙面露不解。 什么好消息? 暮色下,朱红的长廊似乎跟晚霞连成了一片,流窜出靡艳色泽。 孟离经拦住了正匆匆前往马棚的华裳。 “将军该不会认为这是个好礼物吧?” 看到值得信任的人,华裳脸上欢快的笑容立刻垮塌下来,她正经地伸出两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淡淡道:“我看起来很像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吗?” 孟离经露出笑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3 容,“即便是草,那也是香草。” 华裳一脚踹了过去。 即便孟离经身子不好,经历过这么多次敲打,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他立刻向上一跳,跳过了她的鞭腿。 华裳眉毛一扬,“你有进步啊。” 然而,下一刻,孟离经直接双膝一弯,没脸没皮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将军饶命啊,我身子骨弱可经受不了第二次攻击了。” 华裳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他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 “好了,别装模作样了,快给我分析分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华裳一头雾水地蹙眉,“为什么王问之那只老狐狸会将凤凰送给我?” 孟离经语气清淡道:“许是他暗恋将军,想要讨将军欢心呗。” “放屁!”华裳瞪圆了眼睛,她指着头顶的灯笼道:“如果他真的对我抱有这种心思,我就将这灯笼一口吞下!” 孟离经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将军怎么想?若是他真的抱着这个心思呢?” 华裳狠狠道:“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对,就跳进那池塘里,我就是淹死,摔死,也绝对不会接受他的。” 孟离经吹了声口哨,举起双手为她鼓掌,“将军,我可记下了。” 华裳:“行了,别废话了,快说你分析出来的情况。” 孟离经道:“这匹马已经被圣人赐给了王问之,现在他又转送给了你,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关于这点,咱们两个的意见一致。” 两人走向马棚。 孟离经问:“其实,对于这样的礼物,将军最好还是退还回去。” “才不要!” 华裳不甘心道:“好不容易才让凤凰到了我的手上,断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孟离经:“这可是圣人赐给王太师的马,即便王太师得了圣人的应允,将这匹马转送给了您,可圣人会怎么想?会不会想您功高盖主,为人贪婪,不仅肖想着圣人的东西,还敢威胁当朝官员?” “我没……” “我们都知道将军没有,可是,关键是要看圣人怎么想。” 华裳咬牙,“那狐狸又坑我!” 她百思不得其解,“我究竟哪里招他惹他了,他怎么总针对我!” 孟离经叹了口气,“我也纳闷这事呢,所以才说是不是他在暗恋将军,求而不得,才因爱生恨的。” “没有道理啊。” 孟离经:“就是没有道理,满朝文武谁不认为王太师是个宽厚温和之人,满长安的风评谁人比的上王太师高?更因为他早年的离奇经历,现在他都快被人捧上了神坛。” 孟离经压低声音道:“我可听说了,现在有些学子流行考试之前偷偷拜王太师的。” “哈?”华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孟离经“啧啧”两声,“所以说,每次科举前,王问之的家门口都是各种希望能够借好运的学子。” “所以,将军还是要收下这个礼物吗?”孟离经问。 华裳的回答是直接扑到了马棚里凤凰的身上,还在凤凰的马脖子上留下了响亮的一吻。 孟离经头疼道:“我明白了,将军还真会给我找麻烦。” 不过,他心里却在嘶吼着—— 该死的那匹马,换我来不好吗?! 堂堂鬼才军师,居然沦落到了连一匹马都嫉妒的份儿上。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太师:我的好心好意为什么总是会被过度解读?唉—— ☆、第41章 华裳和孟离经两人回来的时候,敏感地觉察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怎……”华裳刚吐出一个字便注意到正站在门口的总管太监朱秉之。 朱秉之上前一步,抬高手中的圣旨。 所有人立刻和华裳一样跪了下来。 其实圣人的旨意很简单,无非是祝贺冠军侯华裳的生辰,还送来了贺礼。 不过,看到这份贺礼,除了华裳在场的众人都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华裳绕着被士兵抬起来的大箱子转了一圈,有些兴奋道:“这是给我的?” 朱秉之也不明白圣人为何会送一箱金子来,这份礼物既不显心意,又仿佛是在嘲弄她,圣人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朱秉之好声好气道:“是,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应是体恤冠军侯的。” 站在她身旁,他小声补充道:“侯爷千万不要误会了陛下。” 华裳笑呵呵道:“怎么会?我正需要这个呢!” 比起华而不实宫花和那柄金灿灿的宝刀,她更喜欢的是这次送的礼物,一定是她跟圣人说了她在边关干的大事,他才送来这个给她应急。 华裳笑弯了眼睛,“麻烦了。” 朱秉之忙摆手,“都是为陛下办事。” 见华裳确实面无不喜,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秉之:“冠军侯,这里还有一份圣旨是给您和……” 他的眼神轻轻瞥过楚江仙,笑道:“给您和楚御史的。” 华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楚江仙想起方才王太师提到的喜事,心中仿佛有了某种预感,他又惊又喜地扭头去看王问之。 王问之含着一抹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了一句“恭喜”。 “咳。”楚江仙努力摆正脸色,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简直觉得自己是飘到华裳身边,同她一起跪下接旨的。 圣人的旨意很简单,就是为华裳和楚江仙二人赐婚,让楚江仙入赘冠军侯府,不过,这圣旨实在是太简单了,甚至连一句敷衍两人相配的好话都没写,就好像圣人写这圣旨的时候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似的。 朱秉之念的时候心惊胆战,只觉得圣人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了。 只可惜,被赐婚的二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 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就这样放任自己在意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嫁给别人? 现在,圣人是因为那个原因不能离宫,也不能纳妃,可是,一旦过了那个时间点呢?圣人又会如何对待这二人? 朱秉之心突然有些慌,忍不住舔了舔唇。 “臣接旨。” “臣接旨。” 华裳接过圣旨后,忍不住转头看楚江仙,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楚江仙虽然脸皮薄,可此时也难以放开她的手。 他淡色的眼眸片刻不离她的身影,低哑的声音温软唤她:“阿裳……” 华裳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既然已经定下了,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虽然华裳已经放低了声音,但离的极近的朱秉之还是听了一耳朵。 他就像是被塞了一嘴的甜食,甜的发腻了。 在太监面前秀恩爱,你们这是欺负人! 楚江仙顶着脸上从始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4 至终都没消下来的红晕,别开了眼,然而,刚刚别开,他却又像是按捺不住思念似的,又转过了头。 他淡色的眼眸就像是香喷喷的焦糖,凝视着她的视线,宛若糖丝。 他执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写下一个狂草的“好”字。 然而,对于华裳这种高端的字都认不全的人来说,她根本就没认出来这是什么字,还以为他羞涩地拒绝了她,顺便安抚她一下。 真可以说是——不好好学习,总有后悔的一天。 朱秉之宣完圣旨后就要急着回去向圣人禀告,他可没有忘记圣人写好圣旨后,一脸复杂望着他的模样。 华裳见挽留不得,便亲自送他出门,还为他包了个红包。 “多谢朱公公送来的好消息。” 朱秉之低着头,“侯爷该多谢陛下才是。” 华裳爽快道:“明日一早我便会去谢恩。” 朱秉之跨出大门的脚顿了一下。 华裳疑惑问:“怎么了?” 朱秉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提醒:“侯爷若是去谢恩,还是一个人去为妙。” “啊?” 华裳纳闷道:“圣人不是很喜欢阿仙的吗?” 朱秉之在心里默默道: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谁会对娶了自己心仪女子的男人有好脸色?不砍了他的脑袋已经证明圣人的度量与自虐异于常人了。 华裳虽然不明白这里面的缘故,还是感谢朱秉之给自己的提醒。 朱秉之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夜长梦多,侯爷还是早日完婚吧。” 华裳忍不住雀跃道:“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朱秉之摇了摇头,告辞离开。 华裳回到大厅里,就听见王问之对楚江仙的祝贺声。 不知道王问之还说了什么,楚江仙的整张脸都红的厉害,简直就像是被樱桃酱染红的冰沙,一副十分可口的模样。 华裳忍不住将舌尖抵在下牙处,加快朝两人前进的脚步。 一旁呆坐着的李岚抬头看了华裳一眼,直接扭头出了后门。 孟离经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楚江仙背对着华裳来时的方向,他正和王问之说着什么,却越说越不好意思起来。 王问之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间的氛围简直好的要命。 华裳伸手挽住楚江仙的胳膊,直接插~入两人中。 她笑盈盈地睨着王问之,打趣道:“王太师,你可不要欺负我夫君啊。” 夫、夫君…… 楚江仙觉得今日刺激他心脏的事实在太多了。 他忍不住按了按心口。 王问之莞尔一笑,“你也未免太小心谨慎了。” 华裳歪歪头,笑道:“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自然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王问之笑着摇摇头,朝楚江仙道:“你也不管管她?” 楚江仙:“不,我喜欢被她宝贝着。” 王问之惊讶地看着他,“你呀……” 华裳皱了皱眉,不解道:“你们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厚了?” 楚江仙淡淡解释:“我们二人彼此仰慕已久。” 华裳怀疑的眼神落在王问之身上。 王问之好脾气地笑了笑,任由她打量。 “希望你们二人成亲时,我也能来讨一杯喜酒喝。” 华裳懒洋洋道:“可以啊,只要你带着礼物来。” 王问之:“定然让阿裳你满意。” 听到他亲密的称呼,华裳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可也实在当不了楚江仙的面呵斥他。 好在王问之只这么说了一句就告辞离开了。 华裳转过身,细长的食指戳在他的胸口。 楚江仙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问:“怎么了?” 华裳瞪他,“你跟那只老狐狸又密谋什么呢?” 楚江仙呆呆道:“没啊。” “没有?” “你们两个可是参我的主要战力,总是给我找麻烦。” 提到这事,楚江仙也有些郁闷,“我那时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与你这般亲密。” 他若是知道自己会这般深爱华裳,当初又怎么会参她?以至于现在自己心里既愧疚又难受。 华裳觉得他红通通的耳朵实在可爱的要命,忍不住伸手揪了揪。 楚江仙顺着被她揪耳朵的力道弯下了腰。 华裳笑吟吟问:“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说啊,我们正直无私的楚御史会为了我徇私吗?” 楚江仙“嗯”了一声。 华裳故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他抬起双臂,揽住她的腰肢,微微用力将她纳入怀抱中,两人的身体是如此的贴合,简直让人忍不住叹息。 他的下巴抵在华裳的肩头,低声道:“嗯,为你徇私,因为我受了你的贿赂。” “贿赂?什么贿赂?” 楚江仙抿紧唇,把自己滚烫的脸颊放在她的肩膀上滚了滚。 “你知道的……”他小声道。 华裳半真半假道:“不,我不知道。” 楚江仙的唇抿的更紧了,他抬起头,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上华裳的脸颊,贴着她耳朵轻轻念叨了一句。 华裳的眉毛挑起,眼中尽是甜蜜的笑意。 她细长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中,缓缓道:“你认为我用……嗯,贿赂了你?真是有趣的说法。” “不过,我能做的还有更多,想要试一试吗?” 她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背滑下。 楚江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的手越来越往下,小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腰带。 他小腹一勒,这种肿胀的疼痛传递到心口。 他一向冷淡的目光也忍不住染上了欲~望的色泽。 华裳却迎着他灼热的目光笑了笑,“可惜,你拒绝了。” 说罢,她就推开了他。 楚江仙好想扳住她的肩膀仔细问个清楚,他什么时候拒绝了!明明他每次都同意了……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楚江仙并拢双腿,垂下头,被她弄乱的发丝无力地黏在他的脸颊上,若是让华裳此时回头看他,一定会忍不住一口吞掉他的。 夜色深深,只能听到草丛中的虫鸣。 沐浴完毕的楚江仙一脸紧张地坐在床边,时不时探头朝门口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仙,请接收华裳爱慕者的暴风雨吧! —— 祝大家端午快乐~ ☆、第42章 然而,他伊人没等到,却等来了一位御医。 “楚御史可休息了?”郭子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楚江仙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沉声道:“我要入睡了,郭御医可是有什么要事?” 郭子善:“在下是奉冠军侯所托……” 楚江仙将门拉开,忙问:“阿裳有何事?”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5 郭子善立在门外,半边脸被灯笼映下的光照得暖意十足,另半张脸则掩藏在夜色阴影中。 他微笑道:“将军嘱咐我为楚御史把脉。” “把脉?”楚江仙露出一丝异色。 他突然想起市井中关于阿裳两次合离的另一种流言——据说,冠军侯异于常人,一般男子满足不了她,而她前两任夫君都是那方面不太行,所以,新婚之夜后,冠军侯就坚决合离了。 楚江仙的思绪一飘,忍不住想到白日的时候,她非要拉着他看他那处…… “楚御史?” 楚江仙回过神来,一脸古怪地看了郭子善一眼,退了一步。 “请进。” 郭子善抓着脉枕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小声道:“还望楚御史见谅。” 楚江仙看他这副胆怯的模样,无奈道:“无妨,这也都是阿裳的决定。” 他坐在榻上,淡色的眼眸闪烁着温柔的光。 “我能理解她。” 如果应汲和魏玄真是银样镴枪头的话,阿裳也太令人心疼了。 假扮成郭子善的孟离经连忙用袖子遮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 楚江仙抻了抻袖子,探出手腕。 郭子善忙放好脉枕,屁股只堪堪沾了长榻的边缘。 楚江仙将自己的手腕放在脉枕上。 郭子善探出手指,抵住他的脉搏。 郭子善摸了摸,突然“咦”了一声。 楚江仙心头一跳,连忙看向他,“如何?楚某身上是否有不妥之处?” “这……我不敢说。” 楚江仙眉头忍不住皱起,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对自己那方面漠不关心的。 他催促道:“有何不能说?只要能治好病,楚某面前百无禁忌。” 郭子善点点头,“楚御史的身上确实有些不足之症。” 楚江仙的眼皮跳了一下。 郭子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您手脚的温度要比旁人低。” 楚江仙低头应道:“是,我一直如此。” “这是男人气血两亏的症状,这说明御史的肾不好,很容易影响……” 楚江仙急道:“影响很大?” 郭子善沉吟片刻,眼看着楚江仙越来越急,才慢悠悠道:“若是治好了,注意保养也没什么,不过,我怕是外因导致御史如此。” “外因……”楚江仙似是想到了什么。 郭子善局促道:“若、若是楚御史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说说您最近去的地方,接触的事物吗?” 楚江仙的眸光冷了很多,他淡淡道:“好,楚某也想知道,是谁想要跟我过不去。” 郭子善似被他吓到了,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楚江仙安抚道:“既然与郭御医无关,您也无需太过担忧。” 郭子善颔首,“是是是。” 楚江仙目光深邃,轻声说起了自己最近干过的事情,无非是面圣谏言,上朝参本,私下见华裳。 郭子善连连点头,“那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大概是我多虑了。” 楚江仙:“不,我还去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地方……我去看了看宋师。” “宋师近来身体有疾,郭御医,难道会是因为这个?” 郭子善谨慎道:“这……我不敢断言。” 楚江仙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一下,冷淡道:“您可以去看看。” 郭子善还要推脱,楚江仙却冷冷地盯着郭子善,轻声道:“算是本官拜托郭御医了。” 郭子善脊背一僵,苦笑地应下了。 等郭子善退出房门,他背也不弯了,神情也不战战兢兢了。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轻笑一声,脚步轻快地掉头离开。 翌日清晨,华裳在院中练刀,李岚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练着练着,她的眼神就忍不住落到正穿廊而来的某人身上。 华裳随手将刀抛给李岚,笑道:“你要不要来试试?你叔叔也是弃剑从刀之后才领会到自己的武道,你的天分比他要高,也许你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李岚握着被她汗水浸湿的刀柄,扬眉笑道:“我能!” “好,那你就试试,还记得我的刀法吗?” 李岚哼了一声,“我过目不忘。” 华裳退后几步,任由他施展。 李岚果然一板一眼练起了她的刀法,起承转合间还有一丝她的意味在里面。 华裳叫了一声“好”,眼神又落在越走越近的楚江仙身上。 他面容白皙清俊,所以一丁点不好的状态都特别容易展示出来。 华裳盯着他发青的眼下,问:“你这是没睡好?” 楚江仙瞪了她一眼,抿紧唇,不说话。 华裳笑嘻嘻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侧着头问:“难道是因为我?” “你昨晚该不会是梦到了我,才会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吧?” 楚江仙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微微扬起下巴,“莫要取笑。” 华裳莞尔,她仰起头,唇轻轻蹭了蹭他的唇角,哑声道:“怎么会是取笑,我这是心疼你。” 他宛若新雪的肌肤上又忍不住泛起了微红。 华裳探出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眼下的青黑,蛊惑道:“你再去睡一觉吧,反正圣人最近身体不好,也不用上朝。” 楚江仙握住她蜂蜜般的手指,“不行,我今天要跟你一起去谢恩。” 华裳的手指顿了一下。 楚江仙:“怎么了?是不是昨日朱秉之对你说了什么?” 华裳笑了笑,“他告诉我,我一个人去谢恩就够了。” 楚江仙淡色的眼眸瞬间冷若冰霜,他笑了一下,不减清绝。 “我知道了,那你小心些。” 华裳连忙点头。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你再回去睡一觉吧。” 楚江仙微微颔首。 华裳离开后,楚江仙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抬起头,将目光钉在一直没有离开的李岚身上。 “李郎。”楚江仙点了点头。 李岚蹙了蹙眉,是他想太多了吗?他总觉得这位清绝无双的楚御史似乎对他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敌意,可是,两人之前不是还相处的很愉快吗? 楚江仙:“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冷淡的目光落在李岚手中的妖刀上。 即便李岚很敬佩楚江仙,不过,他还是个不太会控制自己情绪的少年。 李岚压抑着怒火道:“晨起练武是我每日都要做的。” 楚江仙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每日清晨都和阿裳如此吗?” 如此?什么叫如此!说的就好像他蓄意勾引谁似的! 李岚拉着脸道:“是,冠军侯教我刀术和武功。” “你们这样很久了?” 李岚故意道:“是啊,比您早的很!” 楚江仙仿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6 佛这才注意到他的愤怒,他高高在上的瞥了李岚一眼,“李郎是不是对楚某有什么误会?” 李岚咧嘴冷笑一声。 楚江仙双手负后,身姿傲然,他带着丝温和道:“到底是个孩子。” 李岚的脸顿时又黑又红。 楚江仙此时更是毫不留情道:“既然阿裳喜欢你,那你就多向她请教,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他唇微微上挑,屈尊降贵地送给他一丝笑意,“我也会代他好好照顾你的,嗯,之前你好像说过很喜欢楚某的琴,要不要也跟我学琴?” 李岚像是被人活生生打了一巴掌,明明是站在太阳底下,脸色却青白一片。 他咬着牙道:“不用!” 他不稀罕! 见了鬼的温和!见了鬼的笑容! 楚江仙现在这副姿态别以为他没见过!当年,李家家主夫人就是用这么一副温和的面孔挤兑家主小妾的——我宽容,我大度,但我是主人,你是客;我是夫人,你是妾,我要用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活活羞辱死你! 李岚攥紧手掌,死死咬牙。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被当成小妾而羞愤,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他只知道,如果楚江仙再这么说下去,他说不定就会拔刀而起了。 楚江仙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没有再继续刺激他,转身离开了。 李岚盯着那道出尘的背影,只举得眼底有些酸。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遭受了这样的羞辱之后,还要留下来啊。 他的目光无力地垂下,落在了华裳常常把玩的这把妖刀上。 他盯着妖异的刀锋,闷声道:“你……我果然不喜欢你。” 他突然注意到刀身上的一抹艳色。 李岚将刀横在眼前,借着阳光望去,那细腻的一道红痕就像是蹭上了花汁。 是他刚才舞动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吗? 他急忙抬手想要擦掉,可入手的触感却不像。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细细搓了搓,又送到鼻尖前嗅了嗅。 香气浓郁……这是口脂。 是华裳不小心蹭上的吗? 李岚一惊立刻放下了手,却不小心把自己的小拇指凑到了刀锋上,被刀锋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 他连忙垂下拿刀的手,却又被刀身砸到了自己的脚背。 他“哎哟”一声后退几步,一脚后跟踹破了一个花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他今天犯忌讳是不是啊! 李岚简直欲哭无泪。 他甩了甩手指,准备将刀还回去,可那两根抹过口脂的手指就像是有什么在咬,在吸,在舔…… 李岚恍惚一瞬,一头撞上了柱子。 华裳从皇宫中出来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的圣人好像心情格外不好,她去谢恩,他也只是“嗯”了一声,后来也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就让人带她离开了。 算了,圣人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管那么多做什么。 华裳拐进东市,想要随便买点什么。 经过一家药铺的时候,就见店主正推着一个半大的少年出来。 “滚滚滚,你这骗子居然还敢来!” “求求您了,我家郎君等着药救命呢。”少年跪着哭求。 店主扬着下巴道:“哟,还骗呢!” 华裳刚要离开,就听店主道:“老是说你家郎君,你家郎君的,鬼知道你家郎君是谁啊!你若不还账,我们找谁要去啊?谁家开门不是做生意的!” 少年哭的凄惨,“真的是我家郎君病了。” “那你倒是先说说,你家郎君是谁!” 少年噎了一下。 店主冷笑一声:“呵,我就知道是假的。” “不,不是的!”少年揪住店主的裤腿,咬了咬牙,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店主却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哎哟,你居然说你家郎君是宋师!哈哈,这可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少年手忙脚乱地要去捂店主的嘴,“别,您别说出来!” 店主一把踢开他。 “哟,你敢骗,还不让人说是吧?” “堂堂宋师宋玉清会没钱买药,要家里小厮来赊?哈哈,你可笑掉我的大牙了!” 少年垂着头,一言不发。 华裳却眼尖地看到他干裂的唇动了动,好像在说“是真的”。 店主直接将少年踹下台阶,拍着胸膛道:“我告诉你,你若是宋师的小厮,那我就是冠军侯华裳的爹!” 突然,一道金色利刃擦着店主的脖子飞过,“哆”的一声刺入了他身后的门板中。 店主睁大眼睛,一脸惨白地摔倒在了地上,两腿之间留下一道腥臭的水痕。 一个夹杂着怒火的声音顿时炸响在当场—— “我倒要看看,谁敢自称是我华裳的爹!” 冠、冠军侯! 倒在地上的少年,侧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热闹的众人自动自觉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甚至还有几个人腿软地跪在了地上,毕竟刚刚那一刀是从人群的缝隙间飞出去的。 这条被众人让开的道路上,只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逆光而来。 她宛若天神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楚江仙:入赘给华裳的第一步,先整治后院!小妖精太多,不整治不行! ☆、第43章 华裳轻轻瞥了那少年一眼,伸手揪着少年的后衣领将他拉了起来。 “能站好吗?”她温和道。 少年被她方才的气势所惊,头皮还在一阵阵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能。” 华裳点了点头,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少年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华裳笑了一下。 少年也忍不住朝她微笑起来。 华裳转身收敛起笑容,朝着店主走去。 店主瘫软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她。 华裳板着脸道:“敢在我的头上动土,还活着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她的手按在刀柄上,轻轻一抽,将深入门扉中的长刀抽了出来。 店主咽了一口口水,“侯、侯爷,都、都是小的错错错……” 他一声哽咽,哭了出来。 华裳颠了颠长刀,冰冷的视线扫过他的脖颈。 店主一瞬间崩溃了,他哭的涕泗横流。 “原谅小的吧,都是小的错。” 他哆哆嗦嗦地朝她磕头,磕的满脑袋都是血。 恐怕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店主横了横心,一个用力将自己磕晕了过去。 华裳长刀收回刀鞘中,朝少年招了招手,“你过来。” 少年立刻恭恭敬敬走了过来。 华裳扬了扬下巴,“去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7 抓你要的药吧。” 少年目露感激,“是,多谢冠军侯!” 少年立刻冲进店内,因太过兴奋,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 华裳盯着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药童,“你,过来!” 药童哆嗦了一下,差点吓哭了。 华裳缓和了一下表情,“去把你们掌柜的扶进去吧。” 药童连忙点头,他跑进店里又叫了几个人出来,明明最近的路就是从华裳身旁经过,四个大男人却偏偏贴着门边溜了出来,下了台阶,绕了好大一圈来到店主身边,又绕了好大一圈把店主抬了进去。 华裳无奈摇头,也跟了进去。 注意到她进来,店里看病的、抓药的、干杂活的人都像是被点穴了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气度潇洒的黑衣马尾女人抱着长刀,歪头道:“怎么?都不用干活吗?” 话音一落,众人瞬间行动起来,速度也比往常更快了。 华裳走到正在买药的少年身边,看着抓药的师父将他需要的药材一样样包好。 “这是治什么病的药?” 抓药的师父低着头恭恭敬敬道:“是风寒。” 华裳蹙眉。 她不信宋玉清连抓这点药的钱都没有。 少年低垂着头,不肯说话。 等药包好之后,老师父忙将药包塞到少年的手里。 华裳掏出一块小碎银子放在柜台上。 抓药师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华裳扬了扬下巴,“给你你就拿着,你们收这些药也是有成本的,不过,让你们掌柜记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她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若是再让我听到,就准备好棺材吧!” 老师父整个人都在发抖,连连点头。 少年抱着药材,瞬间从药铺跑了出去。 华裳瞥了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一个未加冠的少年哪里是华裳的对手,他都跑的呼呼喘息,华裳仍旧像是散步一般,不紧不慢跟在他的身后。 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他猛地转过身。 “别跟着我。”他低垂着头,羞愧地拒绝这个刚刚帮助过自己的女人。 “那些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华裳捏着刀柄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轻声道:“文墨。” 他抬起头,漂亮的眉眼里尽是哀求。 华裳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抱歉”。 “不用还给我,如果你家郎君真的是宋师的话……说起来我与宋师还有一场师徒情谊,他既然生病了,我也该去看看。” 少年目露犹豫的神色。 华裳微笑:“莫非宋师说了什么,让你不相信我吗?” 文墨不敢让郎君背上这样的黑锅,他忙摇头:“不是的,只是……” 文墨低头道:“我家郎君自从被圣人罚过之后,众人都害怕受到牵连,不愿意登门。” “冠军侯真的要去吗?” 华裳:“当然。” 文墨小声道:“那好吧。” 他还是有所犹豫,但仍旧将华裳带到了宋府门口。 文墨临进门之前,嘱咐道:“请冠军侯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露出惊奇的神色,好吗?” 华裳望着宋府门口的石狮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瘸,她总觉的石狮子嘴里的那个石球似乎缺了三分之一。 “啊,好的,你放心。”华裳回过神道。 文墨忧心忡忡地敲了敲门,另一个长相乖巧的童子打开了大门。 童子见到文墨眼睛顿时一亮:“药赊到了吗?” 文墨看了华裳一眼,小声道:“是冠军侯替我们付的账。” 童子惊呼一声,立刻向华裳行礼。 华裳摆了摆手,“毕竟是我的老师,对了,宋师怎么样了?” 童子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 文墨一惊,“我这就去煎药,焚香,你替我招待侯爷。” 焚香:“是。” 华裳看着文墨行色匆匆的背影,“难道这府里的侍候的人只有你们两个?” 焚香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冷冰冰道:“我们郎君两袖清风,钱财都拿去资助贫困的学子了,没有钱找那么多人回来。” 然后,到了他自己困难的时候,那些人都统统视而不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华裳盯着破败的屋檐,斑驳的柱子,忍不住想:这宋玉清怎么比自己混的还要惨? 焚香自然注意到了她四处打量的视线,他绷紧了脸,用稚嫩的声音道:“难道冠军侯也是那些嫌贫爱富,瞧不起我们家郎君的人?” 哇!可真是好久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华裳惊讶地看着他。 焚香的眼睛被怒火烧的旺旺的,有点像一力维护她的青娘。 华裳的心突然柔软起来。 她笑道:“当然不是,说起来我们冠军侯府也并没有比你们府上好多少,前些日子差点逼得我去抗大包。” 焚香瞪圆了眼睛,“怎么会?” 华裳摸了摸鼻子,“是啊,在外人看来我们该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富贵人家,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焚香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华裳手上那把金灿灿的刀上。 “您该不会是在蒙骗我吧?” 华裳颠了颠那把金刀:“看着这金坨坨眼馋是不?我也眼馋,恨不得把它熔成金块儿!” 她眼巴巴地望着那把刀叹了口气,“可是,不行啊,这是御赐之物,我就算是把自己给熔了,都不能动这把刀,这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焚香盯着金刀咽了一下口水,“就像是捧着金饭碗上街要饭,会被活活饿死。” 谁会信你有金饭碗还会吃不饱饭啊! 华裳拍了拍焚香的肩膀,一脸赞同。 “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有趣,真不像是宋师教导出来的。” 焚香疑惑地歪歪头,“那侯爷认为我们宋师教导出来的人像什么样的呢?” 华裳摸了摸下巴,“像王太师?楚御史?” 焚香叹了口气,一脸老成道:“侯爷不也是我们郎君的学生吗?” 华裳:“我是差生。” 焚香噎了一下,整张小脸皱在了一起。 说话间两人便穿过了回廊,来到了后院,然而,后院居然种满了竹子,竹林中有一座朴素的小草屋。 华裳看了看身后破败的大厅,又看了看前方小巧的草屋,忍不住道:“果然是文人。” 宁愿吃糠咽菜,也要保持清高姿态。 既然有房子,修什么竹林草屋,附庸什么风雅! 焚香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 “不是的,这片林子不是我家郎君种的,这草屋也不是我家郎君盖的,谁家不想住个好房子,非得把前厅后面的房子全拆了就为了这么一小片竹林?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8 ” “这里的房屋布景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那任房主以极低的价格将房子卖给了我们郎君,但唯一要求的一点就是不能变动里面的布景。” 焚香苦着脸道:“维护这些草屋竹林也需要钱啊,尤其是秋冬的时候,不是草被吹走了,就是屋顶被积雪压塌了,比盖个新房都要累人……” 华裳心里忍不住“卧槽”一声。 “究竟是谁非要在长安修建这么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这里是长安,房价很贵的啊! 焚香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您知道楚夫人吗?” 华裳:“哇,这是哪家的夫人?” 个子矮矮的焚香翻了个白眼,“就是那位太上皇身边的颇受宠爱的幕僚,号称秀~江青竹的楚夫人,人家姓楚,名夫人!” 华裳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对自己的不学无术感到一丢丢羞愧。 见华裳还没弄清楚那人是谁,焚香又道:“青山书院,冠军侯总听说过吧?” 华裳忙点头,“这个自然听过。” 她家军师不正是出身青山书院嘛! 焚香道:“他就是青山书院现任山长,这里就是他曾在长安安的家。” 对此,华裳的第一反应是—— “当山长的可真有钱啊!” 焚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草屋里就传来虚弱的一声呼唤—— “焚香?”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些,因为我吃的东西似乎有问题,肚子不舒服,身体一直很难受,打字速度就慢了些。 ☆、第44章 “郎君!”焚香忙跑进草屋中。 华裳自然也跟了上去。 草屋空间不大,就三间而已,进了门往右一拐便能看到一张朴素的木床,只穿着雪白亵衣的宋玉清正斜倚着靠枕,看着手中一本书。 一束阳光从他耳边擦过,将窗口的花枝投在他莹白的脸颊上,像在他的皮肉上开出一朵香花。 宋玉清睫毛微颤,抬眸望来,春水桃花在他柔滟的眼波里化开。 “冠军侯。”清雅动人的声音虚虚传来。 华裳笑了笑,“宋师,近来可好?” 宋玉清缓缓一笑,“还不错。” “郎君!”焚香心疼地去夺他手中的书,“您可不能再操劳了。” 宋玉清面露无奈,任由他将书籍夺去。 焚香将书籍收拢到一旁,又为宋玉清倒了一杯热水,也为华裳倒了一杯。 宋玉清轻声道:“你先下去吧。” 焚香犹豫地看了一眼宋玉清,应了一声“是”。 他经过华裳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恳求地望了华裳一眼。 然而,华裳却没有看懂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芙蓉,怎么想着来看为师了?”宋玉清乐呵呵问。 华裳一听这个名字,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连声道:“够了啊,别这么叫我!” 宋玉清:“集芙蓉以为裳,既然是你的小名,总是要让人叫的。” 华裳拉长了脸道:“我瞧您是被泼的墨少了。” 宋玉清想到她当初的戏弄,一下子呆住了,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小芙蓉长大了。” 高门子弟哪有不顽皮的,也有些小男孩会故意在砚台里撒上尿,再放到门顶上,让先生一开门就淋了个满头,可宋玉清就算是聪明绝顶也完全想不到,一个小姑娘居然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以说宋师对女子的认识在华裳这里全部被刷新了。他年近而立都不愿成亲,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华裳她自己作的孽。 华裳不客气道:“我长大了,可是,老师却老了。” 宋玉清:“所以,小芙蓉是来气老师的?” 华裳低头嘟囔了一句“老腊肉”。 宋玉清软软一笑,“嗯?你说了什么?” 好像做学生的时光重新在身上复苏,华裳立刻道:“没。” 说罢,她自己倒是先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玉清也笑了。 当年,宋玉清哄她学对子时,便用她的小名出上联—— “小芙蓉。” 她瞪着他,回了一句:“老腊肉。” 宋玉清不恼,继续道:“含露小芙蓉。” 她乐呵呵挑衅:“风干老腊肉。” 宋玉清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鬓,柔声道:“鬓边斜插含露小芙蓉。” 华裳戳着他才胸口,仰首道:“怀里横抱风干老腊肉。” 宋玉清忍不住笑,念道:“亭亭初立,鬓边斜插含露小芙蓉。” “这……”华裳抓耳挠腮,猛地拍掌道:“有了有了,我的是……孑孑孤行,怀里横抱风干老腊肉。” 宋玉清笑意渐浓,“你这算什么,不通,不通。” 华裳:“我倒是觉得不错!” 宋玉清轻轻叹了口气,随口道:“豆蔻十三余,亭亭初立,鬓边斜插含露小芙蓉。” 华裳彻底坐蜡了,傻眼了,念不出了。 宋玉清笑着笑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华裳看着他咳嗽老不停,便上前了两步,帮他拍了拍后背。 宋玉清伏在被子上,肺都要咳出来了,消瘦的肩胛骨随着咳嗽声轻轻颤动。 华裳拍他后背的时候,才觉察到她这位老师的身子竟如此单薄,似乎她都能将他打横抱起来了。 “你怎么瘦成了这副样子?我倒是真能怀里横抱你这个风干老腊肉了。” 她边说着,边想将他扶正。 宋玉清边咳边道:“不,不要看……” “……水,咳——” 华裳只得松开手,重新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她将水递给他,发现他手腕更是细,青色的血管都快凸出来了。 宋玉清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手一颤,杯子里的水大半泼在了被子上。 华裳一把夺过他的杯子,在床边坐下,手臂一伸将他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杯子抵在他的唇上。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却还是低下头,啄了啄杯子里的水。 华裳歪头看着他。 离近了,她才看出他的脸色真是白的厉害,唯一的红润还是刚才用力咳嗽出来的,他额头鼻尖带着米粒似的细汗,像是一朵含着露水的芙蓉花,集清雅和美艳与一身,怎么会有人生病也这么好看呢? 华裳一边想着,一边倾了倾杯子。 宋玉清又喝了一些,似乎是她喂水喂的太急了,水从他嘴角流下,洇湿他的胸前的衣服。 华裳连忙移开杯子。 宋玉清虚弱道:“我没事。” 他将被子拉了拉,挡住湿透亵衣所露出的春光。 华裳四处看了看,低声问:“不至于吧?你光束修就有不少了,日子怎么会过得如此清贫?” 宋玉清无力地笑了笑,“可能是我不善管财。”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79 “你至少要请个管家啊,两个半大的孩子懂什么。” 宋玉清:“我倒觉得孩子蛮好的。” 华裳哼了一声,将他重新放回到床上,“谁知道你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宋玉清叹气,“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哪里看为师不顺眼,为何一个劲儿的针对为师呢?” 华裳不觉羞愧道:“我对学习好的都看不顺眼。” 宋玉清被她的话噎了一跟头,又咳嗽了两声。 华裳:“奇怪了,你怎么莫名其妙就病了?” “前些日子下雨,出门没打伞被淋到,就成这样了。” “知道自己如此病弱,就该照顾好自己。” 宋玉清温柔含笑,“是是是,我会听小芙蓉的话。” 华裳:“我果然看你不顺眼啊,都让你别叫这个名字了!” 她不耐地走了两步。 宋玉清含笑望着她,温声道:“自从老冠军侯夫妇不在,你就没听过人喊你这个名字了吧?” 华裳沉着眼,盯着他。 宋玉清体贴地转移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华裳的视线往上一扬,轻快道:“好的很,圣人还为我赐婚了。” “咳咳——”宋玉清闭上眼睛,轻声呢喃:“是这样吗?谁有这么好的福气?” 华裳微微一笑,甜美的喜悦像是翻滚的泡沫从她眼中流淌出来,“是楚江仙。” “仙才啊。”他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 华裳瞥他,“我知道,在你们这些文人眼里,我配不上他。” 宋玉清微笑道:“怎么会?在我眼中你们都不过是的我的学生而已。” “那还分好学生和差学生吧?哼,老师不都是偏向好学生的嘛。” “你们准备何日完婚?” 华裳沉吟道:“还在选日子。” 宋玉清道:“不如让太史令让你们相看一下?” “哈?” “我与太史令尚星仪有些交情,他一向负责‘观日月星辰之变,察风云气色之异’,定历数,算阴阳,反正这些事情他都是会的。” 又一个神棍吗?居然还是官方的? 华裳疑惑道:“我头一次知道咱们朝廷还有这样一个官职。” 宋玉清无奈地瞪着她,就好像每次他考试,她都答不出来时的表情一样。 华裳摸了摸鼻子,想不通自己都二十了,怎么在宋师面前,还像十几岁的孩子一样。 宋玉清:“我课上给你讲过的,你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华裳拒不回答。 她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能拿她怎么办? 宋玉清轻声道:“好了,快把纸笔拿过来,我给你写一封帖子,将你这件事托付给他。” 华裳:“算了吧,我又不信这些。” 宋玉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莫非你前两次都是这么瞎糊弄的?” “啊。”被他这么一说,华裳也忍不住猜测——莫非她前两次婚姻不幸就是因为没有算好时辰? 宋玉清又生气又好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倒是长点心啊。” 华裳看了对面的书桌一眼。 宋玉清催促:“快些拿来吧,我最近精力不济,没法多写字,文墨和焚香都看着我呢。” 华裳转过头,“那还是算了,操劳了老师多不好。” 宋玉清笑了起来,眼中的温柔春波都快荡到了她的嘴角上。 “老师还能不了解小芙蓉你?你会担心我才有问题,只要你不再故意戏弄我,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他说着还颇感心累似的叹了口气。 华裳想了想,直接了当道:“你也不用瞒我了,我知道你是被圣人罚了才生病的,你都病成这副样子,都没有人来看你,你觉得你写信还好用吗?” 华裳轻而易举地看到,随着他的话语,他脸色一点点淡了下来。 还没有等她继续开口,宋玉清便抚着心口,用一副伤心的语气道:“小芙蓉可是嫌弃老师了?” 这熟悉的语音语调就像是一根针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记忆囊袋,扎破的囊袋,又掉落一滴记忆—— 温柔的夕阳下,貌美清雅的宋玉清半蹲在华裳的面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温柔的眼眸的眼眸中尽是伤心春波。 他问:“小芙蓉一直针对老师,可是嫌弃老师了?”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从小开始,性子就异于其他女子的华裳面对着宋玉清那张能够叩开任意世家贵女闺房门的脸,仍旧响亮地“嗯”了一声。 这还不够,她还特地加上了一句,“我嫌弃你,特别,非常,很!” 当时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宋玉清垂下睫毛,任由晚霞的艳色在自己苍白的肌肤上涂抹。 他轻声回复道:“老师知道了。” 像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低着头,闷着声音道:“小芙蓉,都是老师的错。” 正值脾气特别坏阶段的华裳露出一个可以称作邪恶的笑容。 “老师,不是你的错。” 宋玉清瞬间抬起头,神色紧张、欢喜又感激。 华裳却恶狠狠道:“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因为老师太令我恶心了!” 她当时甚至不太明白这番话究竟恶毒到什么地步,只是凭着胸口一阵想要伤害他、伤害自己、伤害所有人的戾气说出这句话。 当时,红霞铺满天空,红霓浸染了地面,他的脸却白的如同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这里隐藏的情感,总之,宋师被女学生弄伤心了…… ☆、第45章 “郎君,药来了。”文墨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也让华裳流转的思绪重新回到正轨上。 宋玉清看着端药进来的文墨,含笑道:“麻烦你了。” 文墨一下子涨红了脸,神情愉悦又忧伤。 华裳倚着一旁的窗户,摸着下巴不出声。 说起来,宋玉清就是有这种让人听到他一句称赞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似的魅力。 文墨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着勺子给宋玉清喂药。 明明是天下闻名的宋师,却病弱的不堪一击。 华裳忍不住怀疑应汲留给她的那个提示真的是指向宋玉清吗?会不会是她理解错了? 华裳抱着胳膊,看着他淡色的唇染上琥珀色的药渍,再被手帕擦去,唇上只留下因为用力而压出来的血丝。 他的唇也太薄了,感觉轻轻啜吸一下都能吸出红血点。 “真的没人来看过你吗?虽然雪中送炭的人少,但也不能说没有吧?” 宋玉清笑了笑,躲开了文墨喂来的药。 文墨焦急道:“还差几口就喝完了,郎君咱们再努努力好不好?” 宋玉清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叹息道:“我不要,实在是太难喝了。” 文墨苦口婆心道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0 :“良药苦口,喝了这碗药郎君就好起来了。” 宋玉清失笑道:“不会好的。” “什么?”文墨一愣。 宋玉清却接过他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他飞快地用帕子捂着嘴道:“好了,下去吧,让我跟客人说两句话。” 文墨应了一声,脸上蒙着一层忧郁之色离开了。 宋玉清在文墨离开后,将手帕扔到一旁,一掀被子,将自己埋在了里面。 华裳:“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宋师?” 宋玉清泄气道:“我一直很让你失望吧?” “啊?” “我这个连吃药也嫌苦的老腊肉,果然是没有一丝优点的吧?”他躲在被子里闷声道。 华裳好笑地来到床前,故意气害他道:“你是第一天才知道这点的吗?” 她的话简直是往人心窝里插刀。 宋玉清发出了一声闷哼。 华裳双手放在他被子上,“起来了,你这样像是什么样子。” 宋玉清闷声道:“不,我吃完药的样子不好看,不能给小芙蓉你看。” 华裳觉得这幕有些熟悉。 宋玉清继续道:“我也活不久了,念在我教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小芙蓉能不能答应我一事,也好让我走的安心一些。” 这即视感! 华裳无奈道:“你这又用的是什么典故?” 当年宋玉清为了教她这个坏学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为了教会华裳历史上的典故,有时候甚至会真身上阵演绎一番。 华裳记得这副场景,史书上似乎提过,哪个朝代的皇帝宠妃,为了让皇帝厚待自己的家人,就在病重的时候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哭求皇帝答应她一事。 所以……宋师这是在跟她扮演这一茬? 华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宋玉清掀开了被子,他额头上还带着闷出来的细汗,青丝黏在上面,像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华裳艰难道:“真是难为宋师了。” 宋玉清笑了笑,“你不必为我忧心,你瞧,我现在身体好多了。” 华裳看着他清俊的眉眼,实在分不清这个人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虽然两人有过不愉快,不过,看在他现在还有心逗她开怀,让她不要过于担忧他的份儿上,华裳也勉为其难,奉上了一枚笑容。 “原来师长病了也会像小孩子一样。” 华裳叹了口气,坐在床边。 她语气严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玉清笑得无辜又清雅:“什么?” “别装了,你刚刚说你的病不会好的是什么意思?”华裳挑起眉,“难道还有人控制得了你的病情不成?” 宋玉清轻声道:“小芙蓉真聪明。” 华裳认识的这些靠脑瓜子吃饭的人总是或是嗔或是怨,说她真笨什么的,也就只有宋师才会这么黑白不分、不讲道理地夸奖她。 那时候即便她多写好了一个字,宋玉清也要将她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 可她一贯认为宋玉清的夸奖就是糖衣炮弹,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再次听到老师的夸奖,她倒是有一丝怀念。 怕他再跑题,华裳对着他挑了挑眉毛。 宋玉清的目光更柔了,他道:“你说的没错,有人不让我的病好,我的病就不能好。” “还有你之前的问题,不是我故意隐瞒,而是……” 宋玉清移开视线,对着窗户叹息道:“你性子急,武功又厉害,遇事要多加考虑,小心被人骗了。” 这话好像意有所指? 宋玉清:“你答应我,听了我的话别多心,我才能告诉你。” 华裳不耐烦道:“好啰嗦啊,知道了,知道了。” 宋玉清抿了抿唇,“自然是有人来看过我了,虽然圣人表示了对我的厌恶,虽然世间之人多是趋吉避凶,但也有人不在意这些,王太师和楚御史都来看过我了。” 华裳听到“楚御史”三个字,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总觉得没好事的样子。 草,她还能不能好好成一次亲了! 宋玉清无奈道:“刚刚还夸你聪明,你又开始多想了,你放心吧,什么事情也没有。” 华裳满脸不信,她还能不知道这帮文人的尿性?嘴里说着“不是不是”,心里肯定“就是就是”,向来口不对心。 这时,文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郎君,有一位郭御医想要见您。” 华裳的眼皮突兀地跳了起来。 郭御医?该不会这么巧吧? 宋玉清露出思考的神情,“快请进来。” 文墨:“是。” 宋玉清转过头,“这位郭御医你认识?” 华裳没说话。 “难道是圣人赐给你的那位?” “是楚御史回去后,拜托他来的?” 三句话句句都戳中了要点,宋玉清真不愧是宋师! 孟离经假扮的郭子善进来时,也很纳闷华裳怎么会在这里,他表现出适合于御医郭子善的惊讶。 华裳朝他点了点头。 宋玉清:“这可真是……要连累你了。” “哈?”华裳还弄不清楚状况。 宋玉清摇了摇头。 郭子善为宋玉清诊完脉,又看了看普通郎中开的药方,低垂着头,小声道:“这方子有些药见效慢,我给您修改一下。” 宋玉清温和而不失强硬道:“不必了,这个方子就够了,实不相瞒,宋某最近比较拮据,这副方子里的药材都不贵。” 郭子善“哎”了一声,紧张地动了动腿,立刻道:“您放心我也给您换成不贵的药材,这样子见效更快,药性也比较温和。” 宋玉清笑容失去了,“多谢郭御医,真的不必了。” 他神色稍冷,“郭御医不是奉旨前来的吧?” 郭子善点了点头,神色茫然。 宋玉清呼出一口气,笑道:“那我就继续用这张方子就够了。” 郭子善:“抱、抱歉,都是下官的错。” 宋玉清:“不,都是我的缘故,麻烦郭御医了,文墨,来送客。” 文墨很快就将唯唯诺诺的郭子善送了出去。 华裳抱着胳膊,“你是怕圣人责怪?” 宋玉清苦笑,“天下有谁不怕呢?” 华裳想到孟离经之前的话,开口问:“你究竟怎么惹到圣人的?” 宋玉清细长的手指划过黏在脸颊上的青丝,连连苦笑,“我也不知。” “那你这病就这么拖着?” “圣人不让好,也只能拖着了。” 这里的弯弯绕绕华裳一时想不明白,只能说上一句:“你们文人想的可真多。” 宋玉清面露无奈,“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活的简单一些呢?” 他凝视着她,眸中泛起波澜。 “小芙蓉,其实你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1 很令人羡慕的。” 华裳抱着胳膊,冷笑道:“羡慕我在战场上朝不保夕?” 宋玉清温声道:“羡慕你无论在哪里,身边都有一群真心想要保护你的人。” “算了,你将纸笔拿来。” 华裳拿来纸笔之后,宋玉清写了一封帖子。 “拿着去找太史令吧。” 见她不伸手接,宋玉清莞尔一笑,花影又摇曳在他的笑靥中。 “放心吧,我没事的,圣人虽然对我生气,可还是离不了我。” “我没本事成为小芙蓉那样被人真心喜爱、想要保护的人,也只能努力争取成为让人离不开的人了。” 他将帖子塞进华裳手中,声音淡的几乎听不到—— “他们虽然不敢登我的门,但我的帖子他们还是不敢不接的,毕竟,老师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 他说着,嘴角一勾,送给她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 华裳后脑的一根弦猛然绷紧。 华裳自宋府出来,便溜溜达达准备回府。 她刚穿过一条街巷,坐在角落摊子上喝甜汤的郭子善突然扔下铜钱和碗,小碎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巷。 孟离经刚跨进后巷,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正在他准备回头的时候,他的腰间突然被什么捅了一下。 “你可真是大胆啊,居然敢偷偷跟在我的身后?” “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你这样的送死鬼了吗?” 熟悉的慵懒声音自背后传来,孟离经看不到自己突然明亮的双眸和勾起的嘴角。 孟离经拉长了声音,甜声道:“将军难道不知道我一向胆大包天,又喜欢作死吗?” 华裳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哦,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孟离经长长叹了口气,“像我这种常常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自然要有自知之明,一不小心真死了岂不就是亏大了?” 华裳:“……” 孟离经摇头晃脑,开始为她说起了自己的“作死经”。 “没有自知之明,疯狂作死的是蠢人;有自知之明,可以在生死之间游刃有余的才能被称作狂士、鬼才,嗯,没错,就是我这样的。” 华裳实在忍受不了了,她用刀鞘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孟离经“哎哟”一声,抱着脑袋蹲下了。 华裳:“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孟离经:“当然是担心将军听信了奸人的谗言,挑拨了你我的关系。” 他蹲在地上,仰起脸朝她笑道:“我可是担心到现在,心还在疯狂跳动着呢。” 日光落在他眼底,突然多了一种疯狂又璀璨的美,就像是夜空中爆炸开的烟火,拼尽一切,燃烧一瞬,惊艳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总感觉自己像是皇帝,所有妃子都在自己眼皮底下勾心斗角,期望得到我的青睐。 ☆、第46章 华裳沉默地看着他,孟离经一如既往地嬉笑着,心脏却高高悬起。 “好啊,我听你说。” 孟离经立刻道:“虽然我这番话听起来很像是挑拨离间,不过,确实是将军您的夫君让我来看望宋师的。” 华裳颔首,“宋师是他的恩师,他有这番请求,情有可原。” 孟离经不忿地撇了撇嘴,“将军的心真是偏不能再偏了。” 华裳“噗嗤”一笑,抬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好了,起来吧,我也偏心你。” 孟离经腆着脸道:“脚麻了,起不来了。” 华裳翻了个白眼,还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孟离经抓着华裳的手,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嘴上道:“虽然我很想诋毁楚江仙一次,不过,我也佩服此人心性是少有的高洁,让郭御医前来估计也不是故意要挑拨您和圣人的关系。” 华裳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那宋玉清的病是真的吗?” 孟离经:“是真的,药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足以治病了,为何迟迟不好,反而有加剧的趋势……恐怕这就是宋玉清他故意做出来的。” 华裳一脸疑惑。 孟离经问:“将军知道圣人因何惩罚宋玉清吗?” 华裳摇头。 孟离经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华裳立刻期盼地望着他,盼望着他为自己解惑。 孟离经微微一笑,语气轻松道:“巧了,我也不知道呢。” 华裳:“……” 她狠狠地拍了拍孟离经的肩膀。 “将……”孟离经的笑容还没有扬起,就被华裳抓着肩膀丢了出去。 好在孟离经还知道要给自己留脸,没有大声喊叫出来,他在空中翻了好几个滚,快要落地的时候又被她抱在了怀中,还居然是打横的抱法。 这个时候不上是王八! 孟离经直接伸出双手搂住华裳的脖颈,丢给她一个媚眼,掐着嗓子道:“将军要对奴家负责啊。” 吓得华裳手一抖,直接将他砸向了地面。 回去的路上,孟离经一直假模假样地嘤嘤哭着,口中道:“将军弄得我好疼。” 华裳黑着脸。 孟离经:“明日我定然下不来床,走不了路,凭空被人耻笑去,况且将军的夫君又……又……唉,奴家柔弱如蒲柳,将军就不能怜惜一二吗?” 华裳:“你够了啊!” 孟离经捂着嘴偷笑,“只是这样将军就受不了了,若是将军以后被更厉害的纠缠住可怎么办?” 华裳摸了摸下巴,“纠缠就纠缠呗,若是喜欢的人纠缠这是情趣,不喜欢的……直接打死了事!” 孟离经眼皮一跳,“那将军容忍我这么多次,难道是爱之入骨?” 华裳拎着长刀,用长刀将孟离经往边上推了推。 “离我远些,别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我可是快要成亲,有家室的人了。” 孟离经垂下眼睫,慢悠悠道:“是啊,将军可真是忠贞不渝。” 华裳觉得他话里味道不对,也只能摸了摸鼻子。 孟离经酸溜溜道:“将军这么好的人谁不想要呢?就连宋师不也扮成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让将军怜惜一二嘛。” 这话……简直是把华裳比作了风流郎君。 华裳干干地“哈”了一声。 “您可别被他骗了,他在官场经营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势力却能步步高升到如今的官职,已然可知他的能力不可小瞧。” “他虽然生病,神色却无担忧,这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这次的困境很快便能够解决,若论揣测人心,这位宋师可是有超乎常人的才能,所以,他才会被称作‘人中之才’。” 孟离经指了指自己:“我因神鬼莫测的兵法被称作鬼才,楚江仙因高洁品行与傲世才华被称作仙才,这都并非人间之物,唯有人才宋玉清才是在人世间打滚,揣摩人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2 心的人精!” 华裳缓缓呼出一口气,抱着长刀道:“我心里也有些猜测,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总归,宋玉清不能尽信。”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华裳转过头,纯黑的眸子亮的惊人,她唇一动,吐出一个细思恐极的问题,“他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我穷是因为我资助战士,在边关养了一个军队,那他呢?他难不成也养了这么多人?” 孟离经勾起唇角,神色诡诈,“将军英明,这位宋师想必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把柄。” “呵呵。”华裳细长的手指插进他后脑上的发髻里,按下他的脑袋,跟他咬耳朵道:“这个重任就拜托给军师了。” 孟离经笑得一脸腼腆羞涩,“将军,您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啊。” 华裳扬眉邪魅一笑,“我有鞭子。” 孟离经拱了拱手,认输了。 两人回到冠军侯府就分开办事情去了。 华裳刚在墙上挂好那把金灿灿的宝刀,一转身李岚已经端了茶进来。 最近李岚似乎殷勤不少。 华裳不动声色地在榻上坐下,吹了吹茶水,撇了撇茶叶,淡定道:“什么事儿?” 李岚瞪着猫眼儿,直接了当道:“楚江仙已然登堂入室了。” “嗯。”华裳喝了一口茶。 嗯,茶水泡的不错,不愧是世家养出的郎君。 李岚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动怒,又道:“刚刚楚郎君已经把他自己的家当都搬过来了,就放在蒹葭院中。” 华裳的手顿了一下。 蒹葭院便是冠军侯府主母所在的院落,她母亲曾经住过那里,不过,后来这院子就成了她入赘夫君所住的地方,应汲、魏玄都住过哪里,在楚江仙第一晚入住的时候,她就将他安排在哪里,他也懂她的心思了。 “知道了。” 她平静的回复让李岚露出失望的神情,随即他又自厌地皱起眉头。 华裳低头喝茶水,耳边却想起他闷闷的一句“我这样很难看吧?” 华裳抬头看向他,他却失神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双漂亮的猫眼渐渐失神,从中她看到了一个犹豫徘徊的湿漉漉小奶猫。 唉—— 华裳“咔嚓”一声将茶杯磕在桌子上。 李岚猛然回过神来,他瞪着她,眼睛湿漉漉的,牙齿紧紧咬着唇。 华裳笑问:“是阿仙跟你说了什么吗?你气不过?” 李岚躲开她的视线,硬邦邦道:“没有。” 华裳:“你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如果一直活在别人的眼中,那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己。” 她抬起手,温热的食指点在他的眉心处。 “不要乱了你自己的心。” 那点温热从他的眉心扩散开,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李岚突然好像明白了这个人能被那么多人誓死效忠的魅力所在。 华裳安抚的手也从他的额头滑落至他的背上。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我明白你的苦,阿仙初到冠军侯府,又要入赘其中,难免要做一些事情立威,他恐怕是误伤了你,你放心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李岚睫毛一颤。 华裳扬着下巴,蹙眉道:“你是我的弟子,他把你当成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 他的心猛然坠入深渊。 好冷…… 李岚紧咬牙关,“不用了,多谢将军。” 华裳认真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真的不用了?” 李岚狠狠地点头,冷声冷气道:“我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华裳疑惑地挠了挠鬓角。 那你为什么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啊? 华裳无奈道:“也许李娴之前的态度让你产生了什么误解,之前我为了提拔他才把他放在身边当亲兵,后来他即便官职升了,也仍旧在我身边事必躬亲,你不必跟他学……” “你是说我不如他?” 华裳牵住他的手,察觉到他手腕脉搏跳的厉害,似乎心情很是激动。 对待有才能的人,华裳一向很有耐心。 “不是,其实说一句对不起阿娴的话,我认为你将来的成就或许比阿娴要高。” 李岚像是被雷劈中了,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华裳盯着他的双眼,“我将你当作我的徒弟,可以继承我衣钵之人,阿岚,你愿意吗?” 愿意吗? 愿意! 李岚扬起笑脸,猫眼明亮动人,“好,师父!” 华裳笑着点点头,“那明天早上早点起,我教你练剑。” 李岚:“练剑?” 华裳:“你该不会以为我只会用刀吧?” 李岚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华裳无奈,“我十八般武器都会,有时候在战场上杀红眼了,你不一定能拿到趁手的武器,就算是拿着一根烧火棍也要想办法捅进敌人的屁眼儿里。” 李岚屁股一缩。 华裳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了浑话,连忙摆摆手,“抱歉,抱歉,在军营里习惯跟大家这么说了。” 军营里大多是粗人,有时候两军对骂的时候,不会点脏话简直是任人欺负。 华裳轻咳一声:“我教你怎么把剑招融入刀招,教你怎么把刀招融入剑招,以后是使用刀还是剑,就看你个人选择了。” 李岚狠狠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只要对自己负责,不让自己失望就好。” 翌日,华裳果然手把手教他如何用剑使出华家刀法。 李岚忍不住多想一些,可是想着想着,脸红了,耳尖也红了。 华裳呵斥一声“专心!” 她吐出的气流正好拂在李岚的后脖颈上,李岚欲哭无泪。 这让他如何专心啊?! 两人正练着武,楚江仙突然抱着一张琴经过长廊。 李岚眯起眼睛,突然道:“将军,这华家的刀法是不是只有华家人才能使?” 华裳随口应了一声:“是啊。” 李岚看着楚江仙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了。 他心里突然暗喜,“那您教我……” “……我把你当半个华家人,让你专心!你看什么呢!” 华裳朝着他小腿踹了一角。 李岚疼的是呲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抛给楚江仙一个得意的眼神。 “叮”的一声,楚江仙不小心碰到了琴弦,乱线声如纷乱的心绪。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怎么感觉我身边又变成了宅斗现场? ☆、第47章 早膳喝的是粥,配上腌的正好红软冒油的咸盐蛋,筷子往壳上一戳,呲的一下,一股红油就冒了出来。 华裳低下头,粉嫩的舌尖绕着食指上的红油轻轻舔了一圈,却让桌子上的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3 人都忍不住多吞咽了一下。 她低着头,继续摆弄着冒油的咸鸭蛋。 李岚几乎将头埋进了粥碗里,假扮成御医的孟离经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楚江仙则用自己修长白皙如同白玉雕成的手指摆弄着一枚咸鸭蛋,“你很喜欢吃?” 华裳舔了舔唇,笑眯眯道:“三娘的手艺一向很好,我们一家都喜欢吃她腌的咸鸭蛋。” 他抬起头,盯着她亮闪闪的下唇,轻声道:“我也很喜欢。” 华裳露出怀疑的神色。 楚江仙抿紧唇,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满腔柔情,他小声道:“我喜欢看你吃你喜欢东西的模样。” 李岚差点没忍住,对着他狠狠哼上一声。 孟离经沉下眼,盯着碗里的白粥不说话。 华裳朝楚江仙挑了挑眉,桌子下,她灵活的长腿却盘住了他的腿。 楚江仙的耳尖一下子红了,他似责备似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眼神柔软的没有半点威胁力。 他这座冰山在华裳的眼中已经成了一座纸冰山,一座随时随地能为她而融化崩裂的冰山。 华裳甜蜜地笑了一下,软着声音道:“这么好?” 楚江仙冷淡地哼了一声,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有些吃味。 华裳忍不住笑,脚下也盘着他更紧了。 华裳武功厉害,下盘功夫也稳得很,她甚至能用那两条长腿活生生绞断敌人的脖颈,这种功夫若是使在了男人身上,那可真是让被绞住的男人快活死了。 楚江仙只觉得她的腿越来越往上,越夹越紧,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别闹。” 华裳轻笑一声,柔柔地应了一声“好”。 她专注地盯着他的指尖,见他轻巧地将一枚咸鸭蛋剥好,就连蛋壳与蛋清之间那层薄而脆弱的白膜他都没有损伤分毫。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像是蒙着一层白纱的咸鸭蛋,她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红油舔上白膜,一枚普通的咸鸭蛋被这样一只手拿过,像是一下子提高了身价,成为了价值连城的工艺品。 他将那枚漂亮的鸭蛋放进了她的碗中。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轻声道:“吃吧。” 她突然发现她的未来夫君真是非常可口啊。 她就着楚江仙的美色将粥和咸鸭蛋都吃掉了。 用完膳,华裳放下筷子,随意拍了拍手指,一只白皙的手却探了过来,温柔地捏住她的指尖,用一块湿乎乎的白布将她的指尖、指缝,每一个地方都擦得干干净净。 华裳反手拉住他的手,视线扫过周围,见李岚和孟离经都不知道何时离开了,她对着他勾了勾嘴角。 楚江仙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他知道她这是又要做坏事了。 可是,能怎么办?完全拒绝不了,或者说……这才是他一直渴求的。 她拉着他的手,大拇指按在他的手背上,因为用力而按住两道红印,可是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他只能看到她锐利明亮的双眸像是藏着两个小太阳,而现在太阳中只有他一人,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朝他倾斜,眼眸里天光与蜜糖全都朝他倾斜下来,仿佛他是被上天所钟爱的人。 可是,他知道,他不是被上天所钟爱,是被这个天一样女人喜爱着。 这种认知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一波波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的瞳孔,他能感觉到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帐。 他的手颤了一下,缓缓捧住她的脸颊,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无辜地看着他,侧过头,啄了一下他的掌心。 令人头晕目眩的酥麻感再次席卷了他。 “不能……”他哑着嗓子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不能再让你主动了。” 华裳笑盈盈地看着他,让他的心脏跳的发麻。 他捧着她的脸颊,穿过天光下的金色纱帐,温柔怜惜地吻上她的唇。 唇上微咸却让他打心底里泛起了甜味。 “阿裳……阿裳……”他一声声呼唤着她,就像是最温柔的雨。 再激烈的亲吻她都经历过,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这充满爱意与温柔的吻沉醉。 她缓缓闭上双眼。 他濡湿了她的唇,小声又满心欢喜地唤她:“夫人。” 幸福像是涨满的气泡,充斥在他的身体里各处,满满的。 “是这里吗?”华裳盯着“尚府”的匾额问。 “太史令尚星仪就是住在这里。”楚江仙回答。 华裳“哦”了一声,直接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楚江仙则周周正正地踩着凳子步下马车。 一旁的抱琴觉得冠军侯和自家郎君实在不搭,可是自家郎君就是喜欢,一门心思抱着自己那颗被燎烧旺旺的心往坑里跳,真是拉也拉不住,让他毫无办法。 抱琴垂着头,老老实实去敲门了。 门童应了一声,打开了门。 抱琴将拜帖送上。 门童立刻将人请进来,去回禀了。 华裳抱着胳膊看来看去,只觉得尚府要比他们冠军侯府有钱多了,瞧瞧这雕梁画柱,上面居然还贴着金叶子,来往的小厮婢女也都一水儿的鲜嫩漂亮。 华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楚江仙淡淡道:“很喜欢吗?” “啊?”华裳回过神。 楚江仙微微一笑,眼眸却很是冷淡,“你很喜欢领头那个女人?” 华裳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我家好穷……” 她说着,手指就不安分地探进他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大长袖中,捏了捏他的手腕。 “……实在是委屈你了。” 楚江仙无奈:“夫妻本是一体,哪里有什么委屈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能够得到你的喜爱就是千金也难换。” “再说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缺多少让抱琴给你取去。” 抱琴:“……” 郎君啊,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华裳:“可别,你没看抱琴都要吃了我吗?” 楚江仙冷冷地看了抱琴一眼,抱琴一个哆嗦,没敢出声。 华裳若有所思道:“不过,你们家确实有一样东西我想要。” 楚江仙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你说,都给你。” 他想给她他的所有、他的一切。 华裳摸了摸他的脸颊,小声道:“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你这个宝贝而已。” 该死的,她为什么这么会说话。 楚江仙捏紧手掌,才堪堪忍耐住,不让自己在别人的府邸中失礼。 华裳歪头看她,像是一头在逗弄公豹的小母豹子。 他忍不住了,微微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脸颊边的碎发。 “咳。”不远处传来一声尴尬的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4 咳嗽声。 楚江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嗖”的一下收回手,并把刚刚那只忍耐不住的手好好地藏在身后。 “下官见过冠军侯,楚御史。” 华裳转过头,只见一青袍高瘦的男人从回廊下走出,他明明长相并不出众,却偏生给人一种轩昂之感,仿佛风骨一词专门为他所设。 华裳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跟楚江仙讲过,楚江仙此时便道:“尚兄不必如此见外,我们两人此次前来是为了一件私事。” 尚星仪轻轻一笑,声音清朗:“两位的来意我早已知晓,日子也都已经算好了。”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递给楚江仙。 楚江仙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华裳好奇道:“你是如何知晓的?莫非是算出来的?” 孟离经总是对她说什么掐指一算、夜观星象,她也很好奇这种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在眼下就有一位专业人士,他们尚家好像世世代代都是从事太史令的工作。 尚星仪清清淡淡一笑,“我确实算出了今日有贵客临门,不过,要给两位看日子一事是宋师来信告之的。” “哦。” 神秘感被打破了。 “说起来,我还有一事要拜托冠军侯您。” 楚江仙抬头冷冷地扫向他。 尚星仪从容镇定道:“楚御史不必忧心,其实,我妹妹也与冠军侯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冠军侯您救了她,自那以后,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见冠军侯一面。” “救……”华裳若有所思,随即爽快同意,“好,既然有缘,那就见一见吧。” 楚江仙冷淡颔首,在别人家里也仍旧一副不肯融化的冰山姿态。 尚星仪勾唇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冠军侯,请往这边来。” 他带着她穿过回廊,来到一座寂静的院子里,华裳盯着脚下用石子铺成八卦形状的路,突然停了下来。 华裳直接开口道:“尚娘子住在这里?” 尚星仪微笑道:“是,这里离她的住处很近了。” 华裳轻笑一声,扬着下巴道:“哦,那可就奇怪了,因为我在周围可没有听到一丝人气,莫非尚娘子是个不出世的高手?” “亦或者……”她的手探进怀中握住了袖中的一把匕首,“你故意引我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要说:  李岚、孟离经:秀恩爱,分得快! ☆、第48章 日光滑下一片惨白,映在她的眸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清霜。 尚星仪叹了口气道:“冠军侯实在是误会下官了,下官的妹妹确实不在此处,下官将您带到这里也只是想要求您一件事。” 华裳没有松开握着匕首的手,她笑了一下,语气轻松道:“说吧,我先听听看。” 尚星仪看了一眼她的手,低声道:“下官的妹妹曾经误送了您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对于她很重要,对于我也很重要,所以……” 他垂下头,神色谦卑道:“下官愿用一切东西换回那件东西。”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华裳疑惑道:“你妹妹是……” 尚星仪微微一笑,神情多了丝真切,“下官妹妹闺名尚子兰,那日她去李家作客,差点被箭射中,还是冠军侯救了她。” 他这么一说,华裳突然想起来了,尚子兰就是那位与李梦昙、魏篁一同玩耍的小娘子。 她送的东西似乎是一块玉佩。 华裳忍不住感慨:好在当时她没有因为生活拮据把这枚玉佩当掉。 见华裳久久没有说话,尚星仪蹙眉道:“冠军侯是不信吗?” 华裳回过神,“不,我信尚大人的话,当时收到尚娘子感谢的礼物,我也觉得有些贵重了,我这就回家让人将这枚玉佩送还回来。” 尚星仪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冠军侯可能不知道,这枚玉佩是我娘留给妹妹,让妹妹送给他未来夫君的。” 华裳摸了摸鼻子。 真不好意思,白担了你妹婿的名头。 尚星仪看了她一眼,讶然失笑,“冠军侯还真是个有趣之人,那……冠军侯有看上什么东西吗?” 华裳忙摆手,“不用,不用,既然是一场误会,将误会解决就行了。” 见华裳诚恳推辞,尚星仪对华裳的印象就更好了。 “这样吧,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送您一卦如何?” 华裳好奇道:“用这些东西真的能算出吗?” 尚星仪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提到自己的擅长的方面,他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尚星仪微微一笑,“您知道,除了圣人外,我们尚家是不轻易给别人算卦的。” “唔……” “这样说,可能冠军侯会更加信我一些。”尚星仪仰首道:“我这一卦,价值千金。” “这么厉害?” 一向缺钱的华裳听到他这么说眼睛都要红了。 尚星仪微微颔首:“如果您没有拿宋师的拜帖前来,即便是您这位战神亲自上门,我也不一定会为你和楚御史相看日子。” 宋玉清的面子还真是够大的。 华裳紧紧盯着他,在她的气势下,他却仍旧昂首挺胸,不退让分毫,即便他面容平凡,也令人忍不住高看一眼。 华裳向他施了一礼,“先前是华裳不敬了,请先生为华裳算上一卦吧。” 尚星仪避开她这一礼,谦卑道:“不敢,冠军侯曾经救过小妹的性命,又毫无芥蒂交还我家的宝物,尚某不敢受您这一礼。” 尚星仪领着华裳来到了一间水阁,掏出一个圆筒,里面排满了粗细长度一样的草棍。 尚星仪端正跪好,低声解释道:“上古时期,伏羲氏创先天八卦,神农氏创连山八卦,轩辕氏创归藏八卦,后来,文王拘而演周易,将其整合演绎成了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 “今日,在下就为您起卦。” 他如此郑重其事,让华裳也忍不住谨慎起来。 华裳从盘腿大坐,改为跪坐,认真地盯着尚星仪的手指。 他的手指比起他的脸还要更耐看一些,细长灵活的手指飞快地摆弄着那一根根草棍,摆出华裳看不懂的符号。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阳光落在他手腕上的一瞬,她竟恍惚间觉得从他手腕处显露出的血管颜色是金色的。 “请问冠军侯想要问什么事?” 华裳想了想,犹豫道:“问姻缘。” 尚星仪抬头看了她一眼。 华裳气闷道:“你看什么?我就不能问姻缘了吗?你也知道我那两次失败的婚姻。” 尚星仪顿了顿,缓缓道:“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他又解释道:“我以为您会问二十岁的那一道大劫。” 华裳眯起眼睛,“你这么说…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8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5 …我二十岁的确会有劫难?” 尚星仪立刻闭嘴不言。 华裳直起身子,屁股离开小腿,她的身子朝他的方向倾了倾,“尚大人……” 尚星仪神色不动,“所以,将军要算这劫了吗?我每日只起一卦。” 华裳想了想,“不,我还是要算姻缘。” 尚星仪:“……” 华裳盯着他的眼睛,慵懒又狡猾地笑了笑,“我猜是有人让尚大人算过我这场劫难了吧?所以,我如果问一下这场卦的结论,也不用占用今日算卦的名额了。” 尚星仪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眼眸深邃,如同星河。 “我可真是对冠军侯您佩服万分。” 说罢,他又低下头,摆弄起那些小草棍。 尚星仪淡淡道:“我只能说,冠军侯您只要好好在长安待着保准您平安无事。” “是谁那么在意我的生死?” 尚星仪:“这个我可不能说。”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莞尔一笑,“你这样说,我就猜到了。” 尚星仪:“我只能告诉您,至少有两拨我无法拒绝的人,要我算算您这一劫。” 尚星仪抬起头,唇角一勾,眼眸明亮而幽深,“冠军侯您的一言一行,可是牵扯着长安众位贵人的心思。” 华裳挑了一下眉,“所以,你这卦象是这么显示的?” 尚星仪两指捏起一枚草棍,草棍横在他的眼前,遮挡住他的目光。 尚星仪道:“卦象告诉我,姻缘不顺。” 华裳瞪圆了眼睛,似乎想要立刻掀了他这神棍的桌子。 尚星仪又不紧不慢道:“但并非毫无转机。” 华裳勉强按下性子,仍旧恶狠狠地瞪着他,“转机在何处?” “下一个,或许是再下一个,动,则有转机。” “胡说八道!”华裳“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桌子上,她弯下腰,揪住了尚星仪的衣领,“你这个神棍是说我还要合离?还会再成亲?” 尚星仪迎着她像是要将他吃了的目光,缓缓道:“我也不过是按照卦象说的,冠军侯何需动怒?” “若是天作之合,任谁也无法拆开;可若非是佳偶,那早晚要分离。” 华裳简直想要呸他一脸。 尚星仪:“天意如此,天命不可违,将军的姻缘暗含坎卦,姻缘如水,一时一变,陷落之相,若是冠军侯想要寻找转机可往西北去。” 他抿了抿唇,“然而,我是不建议您在这个时候出长安的。” 华裳没有太听懂,但这并不妨碍她认为他是一个骗人的神棍。 尚星仪苦笑:“好吧,您不信我也无法,我只能说,将军的姻缘就在一个‘变’字。” “你是说我是个易变心之人!”华裳抓着他摇晃了几下。 一直在避让的尚星仪,突然盯住她的眼睛,“将军以为呢?” “绝无……”话说到一半,华裳却卡壳了。 真的绝无可能吗?为什么成亲早上醒来,夫君都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为什么每次成亲之后,她心中的爱意都会消退? 难道她真是一个容易变心的人? 华裳简直对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产生了怀疑,手下意识松开。 尚星仪不紧不慢地将桌子上的草棍收拾好,这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 “虽然这种文王卦,我每日只能起一课,不过,我可以再为您和您夫君看一下紫微斗数。” 华裳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你们神棍也懂得挺多啊”。 尚星仪面露无奈,“家传,都是家传。” 尚星仪派人将楚御史请了过来。 楚江仙进门后,先看了华裳一眼,见她神色不对,他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看向尚星仪的目光不免带上了一丝审视。 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一行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那么难呢? 尚星仪也不在意,他让两人将生辰八字写出,又用笔在上面随意勾画了几笔。 华裳死死盯着他,却听尚星仪发出“咦”的一声。 “怎么了?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华裳立刻追问。 “不对的地方?”楚江仙面色冷凝,“尚大人方才说了什么?” 尚星仪笑道:“不,我只是奇怪,我之前见过两次与楚大人一模一样的命格,真是奇怪,明明是不同的人,命格怎么会如此相似。” 尚星仪抬头对华裳道:“冠军侯乃是贪狼主中宫。” 华裳:“怎么说?” 尚星仪微笑道:“贪狼武将,自然勇武有余,可是,贪狼星又名桃花星,贪狼星入命,岂不就是桃花入命。” 华裳的脸僵住了,她都不敢转头去看楚江仙的脸色了。 楚江仙却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华裳的心算是放下了。 “这也不必担心,因为楚大人的夫妻宫正是紫薇,足以克制贪狼。” 尚星仪迟疑道:“只是,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华裳:“不该,不该,我不听了,走,咱们回家准备成亲去。” 楚江仙面上的冷凝尽数化作了无奈,他随着华裳的动作起身。 尚星仪敲了敲两张纸,“冠军侯说的不错,为了避免变数,还是早日成亲为好,正好十日之后就是个好日子。” 楚江仙蹙眉:“十日有些赶。” 尚星仪提笔在一张红纸上写字,边写边道:“夜长梦多,若是不早些在一起,楚大人能安心吗?” 楚江仙神色一动。 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就被人看透了。 “而且,婚礼要尽量从简。”尚星仪将红纸上的墨吹干,递给华裳。 他含笑道:“这就是我对两位的建议,愿两位百年好合。” 楚江仙点头,“多谢。” 华裳:“麻烦尚大人了。” 尚星仪:“我在这里随时恭候冠军侯。” 华裳皱了一下眉,“不,我可不想再来找你。” 毕竟,再来找他显然是意味着出事了。 尚星仪目送二人离开,小厮端了一个火盆进来,尚星仪将桌子上的两张纸扔进火盆中,看着白色的纸张变成皱褶的黑色蝴蝶,被一阵风卷进窗外湖水中。 尚星仪淡淡道:“真的能百年好合吗?你的命格可是跟应汲、魏玄一样,他们两个的夫妻宫也是跟华裳极为登对的紫薇夫妻宫,可结果呢?” 他看向窗外犹如碧玉的湖水。 “真是奇怪了,三个人的命格怎么会这么像,反倒碰上了华裳就开始变了。” “冠军侯华裳果然是个变数。” 华裳回府的路上还在思量尚星仪说的话,楚江仙忍不住环住她的肩膀,低声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华裳笑睨他一眼,“说你有可能变心。” 楚江 分卷阅读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8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6 仙断然道:“绝无可能!” 华裳捂着嘴偷笑。 楚江仙反应过来,“你又骗我。” “我可要……”他低下头在她说了一句什么。 华裳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真的可以?” 他红着耳朵,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开始对算命这些感兴趣了…… ☆、第49章 楚江仙跟华裳两人嘀咕什么事儿?还不就是床上那点破事儿。 华裳虽然成过两次亲,可洞房花烛都被搞黄了,她也糟心,合着她的落红不小心摔没了,合欢之乐也不能享受了吗? 再说了,军营里那帮男人闲下来的时候,大多数的话题不是围绕着自家的老婆孩子,就是讲些荤故事,华裳听得多,了解的多,却还没有真正实践过一回。 她手底下这些士兵整天在生死边缘徘徊,整个人像是弦一样绷紧着,好不容易赶上休假,他们大多会在附近的镇子上找一个相好的,在那雪白柔软温热的皮肉上打个滚儿,大汗淋漓一场,简直浑身都舒坦起来,弦总绷着会断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合欢便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华裳身体里的这根弦都不知道绷了多久了,今晚怎么都要松快一下。 华裳从浴桶中站起身,穿上了一件白衣,她一边用布巾擦着头发,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 “将军。” 华裳望向灯下人影。 孟离经从灯下黑中步出,轻声道:“将军将要圆满了。” 华裳哼了一声,“你可别提了,今儿个我去找尚星仪相看日子,他嘴里可没几句好话。” 孟离经清清淡淡道:“将军要相看日子为何不来找我呢?八卦五行,紫微斗数,解签解梦,有哪个是我不会的呢?” 华裳:“好,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前两次成亲的日子怎么样?” 孟离经:“挺好的呀。” 华裳一根指头点在了他的眉心,“我可都是请教了你的,你个神棍!” 孟离经摊着手道:“您这可不能赖我,谁让您自己不信神、不信命呢?您不信的话,再怎么讲究都没用。” “好啊,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华裳一把揪住了他脑袋上的发髻,按着他的脑袋,低声道:“我问你,这尚星仪究竟是何来头?他说的话有准吗?” “太史令一位一直是他们尚家把持的,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大概还有有些经验。” 华裳面色微沉:“他家与李家、魏家的关系不错?” 孟离经笑道:“大家都是世交。” “不过——”孟离经拉长了声音。 华裳知道他这个鬼又想吊起她的胃口,可明知道是个坑,她还不得不往里跳。 孟离经凑近了一些,近到能嗅到她身上清爽的香气。 她沐浴的香料还是他亲手调的,可是,她却要带着这一身香气投进另一个人的怀抱里。 孟离经啊,孟离经,你何其可悲。 孟离经的身体几乎分裂成两个人,一个痛不欲生,一个则在笑嘻嘻为华裳分析世情。 他带着药香酒香的手指在红红的灯光中划了一个圈儿,“……不过,他们尚家可是个悲剧,首先,他们的祖宗因为不肯修改史书被前朝的皇帝砍过脑袋,换了一个太史令还是出自他们尚家,还是不肯改史书,又被砍了,如此五六次,终于找到了一个肯修改的了,结果人家刚改完就带着一家老小上吊了,他们尚家的名声直到本朝都一直很好。” “前朝的皇帝是傻吗?为何不找一个不是尚家的太史令。” 孟离经:“太史令负责史书、历法、星象……好多玄之又玄的东西,除了他家弟子被人都胜任不了。” 华裳抱着胳膊咂舌,“得,这种无法取代的人才活得最滋润了。” 孟离经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布巾,替她擦起了头发。 “不论他们想做什么,恐怕也没有那个资本,将军不必担心。他们家的人一向短命,据说是窥破了天机,所有寿命有所缩减,到了这一代,尚家就只剩了尚星仪和他妹妹,尚星仪也一门心思远离争端。” 华裳轻声道:“这倒是跟我一样了,可他至少还有个妹妹。” 孟离经沉默片刻,又扬声道:“将军不是有我嘛,若是将军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易容成女的,当将军的妹妹。” 华裳气笑了,“你还真会想啊!” 孟离经也轻松笑了起来。 华裳笑了一会儿,又拧眉问:“这样的尚星仪又会拒绝不了哪位贵人呢?” “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 华裳轻轻“嗯”了一声。 她望着廊下灯影,恍惚道:“圣人似乎太过关心我了,还特地让尚星仪算过……” 孟离经轻笑一声,“将军还是不要小瞧了自己在圣人心中分量才好。” 华裳喃喃:“是吗?可是圣心难测,我是不敢低看,也不敢高看自己。” 孟离经张了张嘴,又默默将嘴闭上了。 “对了,你说为我造势,办的如何?” 孟离经:“将军才刚过完二十岁生辰,还要成亲,这就想要离开长安吗?” “我还是不放心的我兵士,什么二十不二十的,要死早死了,要我命硬,即便是阎王老子也别想动我。”华裳边说着,边抖着腿,一副藐视天地的混世魔王模样。 可这种样子的华裳却让他心尖儿都在发麻。 只恨天下男儿每一个比得上华裳,与这样的女子生在同一个时代,是男子的悲哀。 孟离经轻声道:“我写的故事已经传出去了,将军就等着收获好了。” 华裳拍了怕他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那我就先睡了,晚安。” 她潇洒地离开,直奔蒹葭院。 孟离经手里捏着湿透的布巾,紧紧盯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水渍黏在他的肌肤上,让他难以呼吸,一阵风来,又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 他低下头,轻勾嘴角,“您放心,无论是什么,我都会让将军如愿以偿的。” 他捏紧布巾,捏出的水珠顺着他的胳膊洇湿他的衣袖。 孟离经梦游式的朝一个方向走,走到一半,他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立马转身。 “我要去找郭让谈一谈了,这小子的用处可大的很……” 呢喃被夜色吞没,夜的兽打了个嗝。 “你可要做那禽兽?” 蒹葭院主屋的窗户大敞,地上是东一只西一只歪倒的鞋子,写满注释的书籍随意丢在地上。 长榻上,白衣青丝,雪肤蜜皮,尽数交织在一处。 楚江仙喘息着打趣她。 华裳伏在他的胸膛上,慵懒道:“也不知道谁是个禽兽。” 楚江仙脸一红。 华裳勾他,“你这白 分卷阅读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8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7 里透红的模样真可口,不知道下面是不是也一样,上回我都没仔细看。” 楚江仙面皮发紧,整个人都要羞死过去了。 要说他楚江仙也是一个要脸的体面人,可自从对华裳上了心,整个人就奔着枉顾礼义廉耻的方向去了。 楚江仙摸了一把她湿漉漉的头发,感慨道:“果然,做圣人不容易,堕落却轻易的很。” 华裳抱着他,手指快一下、慢一下抚摸着他沾满汗水的后背,“只是前戏而已,你还行吗?我可觉得你虚的很。” 楚江仙的脸青了,他狠狠道:“楚某今儿个倒是要领教华将军的高招了,看看究竟是哪个虚。”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一翻,压在了她的身上。 华裳发出一连串笑声。 “哈,别,哪里痒,哈哈,哪里也不行,嗯……” 楚江仙喘息声加剧。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用蜜糖似的嗓音逗他,“你不要成亲之后再弄了吗?要不咱们还是停下来吧?嗯?” 他重重哼了一声。 即便是仙人也终究堕落了哟。 有过肌肤之亲后的男女到底与别平常的男女不同。 用早膳的时候,李岚虽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却明显感到了华裳的不同。 要形容的话,以往的华裳犹如一把开锋宝刀,锋利潇洒,而现在的华裳像是这把宝刀上压了一朵芙蓉花,一样的锋利潇洒,却多一丝缠绵的媚,更煞人了。 一顿饭下来,李岚也不知道走神了多少次,勺子里的粥都能撒到裤~裆上,当真是臊的他没脸见人。 用完膳,楚江仙和华裳去让裁缝量体裁衣,做嫁衣。 孟离经对着李岚捂着裤子匆匆离开的背影,感慨一声,“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老天造孽放出华裳这个妖孽祸害人间,而收她的人偏偏不能出山,唉,该说这就是命! 成亲的日子将近,冠军侯府和楚府都为了这间婚事忙的团团转,人手不够用,即便是臭着脸的李岚也被抓了壮丁,孟离经这个鬼机灵却在这几日躲了出去,恨得李岚直跳脚。 对于邀请宾客这件事,华裳和楚江仙两人起了分歧。 华裳:“长安里这帮人都不是我的亲兵,大多都等着看我笑话,不请也罢。” 楚江仙沉吟:“我这面却总要请几个挚交好友。” 华裳:“你想请谁?” 楚江仙看着她的脸色试探:“宋师?” “哼,他病的起不来床了。” “王太师呢?” “好吧,我虽然看不惯他,我保证不会当场跟他打起来。” 楚江仙沉默半晌,突然张开双臂。 华裳身形一转,整个人投入他的怀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算了,我也不请了。” 华裳眯着眼睛瞧他,“我可不想你为我受委屈,你要请就请,我是不介意的。” 楚江仙摇头,“不,成亲只要我们两人就够了。”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到她的脸颊上。 “你是我的夫人,我不想让你在成亲之日不开心。” “你担心我受委屈,我又何尝不担心你?” 楚江仙淡色的眼眸甜进了她的心底,他笑道:“我楚江仙之前孑然一身,以后就独属你一人。” 他的舌尖儿勾了勾她的唇角,待她唇微微开启,就迫不及待地挤入。 有些事情没有尝试的时候不会那么想,可只要尝到了甜头,纵使神仙也忍不住。 “唔……”楚江仙眼角微红,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 他哑声道:“松开。” 华裳却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楚大人,我可是为了你好啊,你不要纵欲过甚。” 说着,她就轻盈地跳下,像是一头狡黠的猎豹,不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了踪影,徒留他一个人坐在原地消火。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男主:自己织的绿帽,跪着也要戴好~ ☆、第50章 冠军侯华裳成亲当日,门口都快被挤爆了,全长安都知晓她今日成亲,却没想到这夫妻俩还真敢成亲的时候不请一个宾客,有民众聚在冠军侯府门口看华裳到底要如何成这个亲,可来也不好空着手来。 “哟,这不是关大娘嘛,您也来看热闹?您不是前儿个才说冠军侯换夫君太频了吗?” 关大娘将手里的一篮鸡蛋好好护着,对挤过来的大娘翻了个白眼儿,“你别挤过来了,可别把我的好蛋挤碎了,光说我,就好像你没带着礼物来。” 关大娘挺了挺胸脯,神色飞扬道:“我这个人就是嘴碎,可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冠军侯华裳的功绩那可不是那点小流言就能磨灭的!” 那位大娘也点了点头,“前些日子茶馆里说书的先生还讲了冠军侯与突厥可汗大战三天三夜的故事,哎呀,我就这么光听着冷汗都下来了,你说冠军侯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厉害呢?真是让人打心眼儿里佩服。” 两人闲言闲语间,就见冠军侯府朱红色的大门被拉开了,一个年纪挺大的管家走了出来。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前面有人嚷嚷:“我们就是来祝贺冠军侯的,东西放下就走,都是自家产的,冠军侯不嫌弃就好了。” 管家笑着道:“冠军侯很感谢大家,侯爷还命小的给大家发些喜饼、喜糖,让大家也一起欢喜欢喜。” 人群又是一阵沸腾,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话。 管家命人拿出准备好的喜饼、喜糖,一一分发给大家,大家也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冠军侯府门口,有鸡蛋、蔬菜,还有自家织染的土布,还有实在送不出去东西的直接在侯府门口磕头。 离开时,两位大娘还闲不住地唠嗑。 “这冠军侯也不容易,唉,谁知道咱大周的那帮男人都这么没用呢?” “就是,先前满街都是冠军侯的流言蜚语,要不是有人从西北带来的话本故事,我们哪里知道冠军侯牺牲了那么多啊。” “我看就是长安这帮脑满肠肥的贵人看不惯冠军侯才硬要诋毁她的。” 两人越走越远,谈论声也渐渐听不见。 三娘和青娘帮助管家将民众送来的贺礼搬了进来。 不远处的廊子拐角,华裳穿着一身新衣正默默看着。 孟离经为了应景也穿了一身新袍。 华裳笑道:“你这回办的出色。” 孟离经笑道:“大多数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引导,不过,这次的效果实在好的出奇了。” 华裳回头看他。 孟离经缓缓点头,“怕是有人在暗地里帮了一把。” 华裳玩着手中的团扇,懒洋洋道:“真麻烦,我一点也不想动脑子。” 孟离经语气轻缓地哄道:“不想动就不动,我会为将军都考虑周 分卷阅读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8 到。以前,是咱们没有注意到长安这边的风评,才让他们这么瞎传,现在将您立的高高的,别人想要动您也要再三思量。” 两人顺着回廊往后院走。 “这些民众有时候会变成最可爱的人,有时候又会变成最可恨的人,用得好会变成登天的梯,用的不好则会回过头来捅你一刀。” 华裳勾唇,“他们都我努力保护的人,看到他们生活美满的模样,我总觉得我们华家人吃的苦没有白吃。” 她的目光波光粼粼,看得孟离经心中又酸又痛。 两人匆匆回到后院,却看到穿戴一新的楚江仙正负着手打量着两人的新房。 华裳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直接蹿上了他笔直的后背。 楚江仙往前栽了一下,又立刻向后伸手护住她,将她背了起来。 他无奈道:“夫人,小心别摔到了。” 华裳笑眯眯地舔了舔他冰雪可爱的耳朵,“你夫人我还没这么脆弱。” 知道她的本事是一回事,可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喜欢一个人就难免时时刻刻将她挂在心上,心疼她是不是渴了、饿了、冷了、累了。 楚江仙背着她在地上走了两圈,刚一回头就撞见了假扮成郭子善的孟离经。 原本以为这里只有自己和华裳两人的楚江仙一下子僵住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颔首:“郭御医。” 虽然被人看到了私底下的一面,他却还是没有将她放下,反而又把她往上托了托。 华裳笑眯眯地抱住他的脖颈,嘀咕道:“糟糕了啊,被人看到你不守礼数的一面了。” 楚江仙:“我的礼数早就被你败坏干净了。” “那你是怨我吗?” 楚江仙回头,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啄了一下,“求求夫人了,给我点面子吧。” 他淡色的双眸里的柔情蜜意满满地,快要溢出来了。 华裳在他的脸颊上响亮的“啾”了一口,把楚江仙臊的没脸见人。 孟离经低下头,小声道:“恭喜冠军侯,恭喜楚御史。” 楚江仙含笑道:“让您见笑了。” 孟离经见楚江仙似有十二万分愉悦,脸上的幸福与笑意根本遮掩不住了。这样一座高岭之花居然就这样被她采撷,化作了她的绕指柔。 孟离经脸上带笑,将嗓子里带着腥味儿的苦涩尽数咽下,“哪里哪里,冠军侯与楚御史当真是般配的一对,感情更是好的像是蜜里调油,这是幸事。” 也不知道是孟离经这番话说进了楚江仙的心里,还是他今日着实喜悦异常,楚江仙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 华裳伸出一根蜜色的手指,抵在他的脸颊上,硬生生地抵出一个小酒窝。 楚江仙的眼神抽出了蜜丝,哑着声音道:“离日落还早,你就这么招我?” 华裳黝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挑衅道:“嗯,我就招你了,你想怎么办呢?” “我……” 他们两人的眼中简直放不下第三个人了! 孟离经笑着提高声音,“我这里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两位,两位一定会用得上的。” 华裳好奇地转过头,歪了歪头,鸦羽似的发鬓与楚江仙的挨在一处。 结发夫妻…… 孟离经脸上带着笑,眼睛里的光却越来越暗。 他掏了掏袖子,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 “这是什么?”华裳边说着边敲了敲楚江仙的肩膀。 她狡猾地瞥了孟离经一眼,似乎在说“你肯定没送什么好东西”。 楚江仙却不了解。 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大红色的药瓶,轻轻晃了晃,透过光能看到里面装的是液体。 孟离经轻声道:“这药名唤鸳鸯交颈,是夫妻二人助兴用的。” 楚江仙手一颤,差点没将这瓶子摔出去,好在他另一只手一捞,又将那药瓶捞了回来。 他抱着那个小药瓶,赤红着脸,简直说不出话了。 他扭过头瞪了华裳一眼,“你……你……” 他以为这是华裳要求的! 华裳讶然失笑,她的手朝那个小瓶探去,却被楚江仙打开了。 楚江仙咬牙道:“如此荒~淫,怎么可以?” 华裳“哎”了一声,唇峰挨上他白皙的脖颈,缓慢地碾压出一片旖旎的痕迹。 “你不喜欢吗?” 楚江仙啜吸了一口气。 她居然咬他,还舔! 楚江仙小声斥责:“你这样不好……” 说着说着声音越软越无奈了。 孟离经忍不住腹诽:你这究竟是劝她还是勾引她呢?明知道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你嘴上这不要那不要,却不身体力行拒绝,这不就是活生生地勾引她吗? 真没想到你清绝无双的楚仙才也堕落了啊! 孟离经又是酸又是气,牙齿都疼了起来。 华裳趁他失神,一把夺走了那个小药瓶。 “你不要那就算了,我留着……” “留着做什么。”楚江仙的口气冷了起来。 华裳笑嘻嘻:“你管我做什么。” 楚江仙:“我今儿个非得要治治你。” 说着,他就背着她往新房里跑去。 华裳在他的后背上大笑,又去吻他。 他步子一缓,也忍不住亲吻她的唇。 两人在红色的门纱前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相视一笑。 楚江仙扬起手,掀开红纱。 门纱轻盈地落下,像是一片绯色的梦。 孟离经默默地望着那里出神,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夜晚,简单与李岚等人喝了一杯酒的华裳,迫不及待地拉着楚江仙回房。 楚江仙轻声道:“咱们成的这个亲除了由圣人亲赐这点郑重,剩下一点都不正经,你说你今天拉着我鬼混了多少次了?” 华裳咬着团扇边缘,笑弯了眼睛,她含糊道:“我可没动你啊,咱们今日那些都只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大餐还未开席呢。” 楚江仙笑了笑,“好,一切都依你。” 他的眼神往周围扫了扫,明知道自己不该想,却还是忍不住猜测这里留下了应汲和魏玄多少痕迹,他们两个跟她成亲都好好地摆席宴请了,就他自己眼巴巴地跟着她回到了府中,无媒而奔,他怎么就这么上赶着呢? 娶则为妻,奔则为妾,他也真够可耻的。 华裳将他带到新床前,还未说话,就被他从身后一把搂住了。 他的双臂捆住她的腰肢,自己弯着腰,将脸埋进她馨香的后脖颈中。 他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想在意了。 他就像是在冰雪中千里奔袭的游子,她的怀抱就是这片冰雪中唯一的桃花源。 楚江仙磨蹭她温热的肌肤,小声道:“我总觉得跟你相爱了好久,像做梦一样。” 分卷阅读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8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89 华裳转过身,环住了他的脖颈,带着他一起倒向了那张大床。 暖香,温玉,此时良辰,方是正好。 他们两人脸对着脸,唇挨着唇,鼻尖顶着鼻尖。 温暖灼热的呼吸熏红了彼此的眉眼。 缠绵的心跳声流淌成悦耳的音乐,急促的呼吸成了动情的号角。 他眼中的糖丝将她一层层包裹,裹成一个甜甜的茧子。 他修长的手指又如剪刀,温柔地裁开糖茧。 她在甜心朝他微微一笑,一瞬间,他竟生出一种此生足矣的感慨。 他修长的手指执着她的手,像是从蜜糖里掏出一枚蜜饯。 “砰砰砰!” 华裳猛地按住了楚江仙的脑袋,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她扬声问:“怎么了?” 青娘在门外犹豫道:“将军,陛下派人来,让……让您即刻入宫,说有要紧的事,您看这……这怎么办啊?” 出事了! 虽然洞房花烛夜很重要,但也没有圣人的大事重要。 华裳蹬开楚江仙的大腿,翻出压在身下的腰带,飞快地穿好衣服,立刻奔了出去。 门一开,夜风扑了进来,喜烛上细弱的火苗颤了颤,将要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好在我先吃了 ☆、第51章 侯府门口,孟离经已经将马牵好。 华裳从她手中接过缰绳,低声道:“你先等等,别睡,我从宫里回来会跟你说一下。” 自然要对他说,不对他说又对谁说? 孟离经微微躬身,笑道:“将军放心,至于圣人要找您说的事情,我也有了猜测。” 华裳原本要上马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孟离经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将军,以防将军在圣人面前,神情有所泄露。” 这也是,圣人如此明察秋毫。 华裳点头,“行,咱们回来说。” 她长腿一扫,跃上马背。 她轻轻拍了拍凤凰的脖颈,“走了。” 孟离经退后几步,站进墙边的阴影中,转过头,就见只披了一件外衣的楚江仙在门口大红的灯笼下,红灯笼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凄艳。 孟离经勾了勾唇,转身朝后门走去。 华裳匆匆忙忙进宫,被大太监朱秉之亲自引进勤政殿。 她一进殿,殿内的人和她都愣住了。 华裳没想到这殿内还站着另外两人,该说是她的两个老对头——太师王问之和尚书左仆射宋玉清。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要动用这两座大神? 华裳目露狐疑,可下一刻她又笑了。 华裳愣住是因为没料到王问之和宋玉清同时都在,而王宋二人愣住则是因为华裳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太过了! 她急急忙忙出门,并没有重新梳洗,楚江仙是来不及赶上告诉她,孟离经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愣是什么也没告诉她。 只见她脸上还带着残妆、发鬓将坠未坠,并不邋遢,反倒给人一种慵懒妩媚的味道,这是在潇洒犀利的冠军侯华裳身上难以见到的。 别说是王问之和宋玉清了,就是隔着帘子偷看她的季无艳都屏息了一瞬。 “拜见陛下。” 她站起身后,挑了挑眉,问王宋二人,“两位为何一直盯着我看个不停?” 宋玉清抿了一下薄唇,侧过头。 王问之垂着眸,清清淡淡道:“你出门前,该照照镜子。” 这老狐狸想要参我御前失仪吗? 宋玉清转过头,他看着华裳露出宽厚温柔的笑,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一触即离。 华裳一愣,伸手揉了一下唇,低头一看,指尖尽是秾艳的口脂。 她耸肩,直截了当道:“陛下,臣来的太急了,请恕臣御前失仪之罪。” 季无艳低声道:“你心里把朕的事放在第一位,何罪之有?况且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倒是朕坏了你的好事,呵呵——” 听到低沉的笑声,华裳后脖颈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华裳:“陛下,何事如此匆忙?” 季无艳叹了口气:“太师。” 王问之上前一步,“冠军侯,陛下刚接到线报,说是西北突厥有所异动。” 华裳身上的气势立刻就变了,虽然她还穿着齐胸襦裙,手上无任何利器,可她身上的气势宛如利刃来袭,逼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人看来还没有学乖啊。” 华裳朝圣上抱拳,“陛下,臣请一战。” 躲在帘幔后的季无艳没有说话。 王问之体察到圣人的意图,上前一步道:“冠军侯,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怎么从长计议?等他们打到家门口来吗?”华裳横了王问之一眼。 王问之道:“还不至于如此,他们大军还未集结,我们只是先一步获得了情报,况且,边境还有李娴将军在。” 华裳冷声道:“怕就怕来者不善。” 季无艳:“嗯?冠军侯可是知道些什么?” 华裳想了想,低声道:“突厥可汗不是易于之辈,野心极大。” 季无艳:“我曾听闻,这位可汗被称作狼王可汗?” “是,这位突厥可汗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后来被亲人扔进草原深处的狼穴中,狼却并没有伤害他,反倒用狼奶将他喂养长大,直到他成了那狼穴中的头狼。后来,他回到突厥领地,靠着战功一步步往上爬,东西突厥分裂后,他便成了西突厥可汗。他在与东突厥征战的时候,曾有野狼助战,所以,他也被突厥人称作狼王可汗。” 听了华裳的一番讲述,王问之的神情不由的更加严肃了些。 季无艳感慨道:“果然是个人物。” “朕这里有另一个情报,据说,这位狼王可汗不久之前曾经遇刺,凶手逃之夭夭,你们说这情报是真是假?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传来他要集结军队,侵犯我朝边境的机密?” 分析情报可不是华裳擅长的,宋玉清又谨小慎微,不肯发言,这一事就只能落在王问之的头上。 王问之思量道:“若是真遇刺,他可能攻打我朝是假,让突厥中反对他的人不敢妄动才是真。” 他又道:“可如果是假遇刺,那他可能只想用这个情报来麻痹我们,从而窃取胜利。” 华裳忍不住道:“绝对不能小瞧了那位阿史那叶嘉,他的心眼儿都比别人多十个八个,狡猾阴险,残忍毒辣。” 她刚说完,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 王问之笑问:“看来冠军侯对他的评价格外高。” 华裳撇了一下嘴,“这都是教训中总结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王问之的眼神有些奇怪,看得她毛毛的。 王问之转向圣人的方向,“陛下,这两个消息都是谁传回来的?都可信吗?” 分卷阅读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9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0 季无艳冷淡道:“宋玉清,你说。” 一直在注意王宋二人的华裳,察觉到陛下的话音一落,两人都皱起了眉。 王问之迅速朝宋玉清看去,目光锐利且含着戒备。 宋玉清则低下头,更加温和恭敬。 “回禀陛下,传回此消息的两人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华裳突然抓到了某个线索,来不及细想,就听圣人道:“你的意思是,突厥可汗确实受了伤,但他还要侵犯大周的边境?” 宋玉清微微躬身,“确实如此。” 王问之淡淡道:“臣不敢尽信,望陛下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毕竟此事事关重大。” 宋玉清抬起头,双眸盯着王问之,“太师,这是何意?” 王问之笑道:“臣只是谨慎罢了。” 华裳看看王问之,又看了看宋玉清,简直不敢相信两人居然就这么针锋相对起来,这二人不是一伙的吗? 宋玉清摇头,“王太师,有时候太过谨慎反而错过时机。” 华裳插言:“什么时机?” 宋玉清薄唇一勾,“当然是攻打突厥的时机。” 季无艳轻咳一声,将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自己身上,才缓缓道:“如果突厥可汗只是拿攻打大周一事当作借口,实际上是要整顿突厥中反对他的人,朕自然也可以趁他受伤、内政不稳,直接将他们消灭,彻底解决西北边境之患。” 华裳睁大了眼。 季无艳透过帐子望向华裳,“这是朕此生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王问之不赞同道:“陛下想要文治武功流芳百世,但也不应在情况还未明晰之下,兵行险招。” 季无艳笑了笑,“所以,此事就有劳三位大臣了。” “你们三人从今日起就宿在宫内,及时分析从突厥传来的线报,看朕该不该出兵,出兵的时机又在什么时候。” 季无艳声音温和了些,“冠军侯你今日才成亲,但这件事也至关重要……” 华裳一个激灵,立刻道:“在臣心中,国永远重于家,臣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 “真是难为你了。” “你们今晚就先宿在海晏阁吧,商量商量这件事如何办。” 三人自然谢恩领命。 勤政殿两侧便是圣人的藏书楼——河清楼和有军情大事时安排大臣夜宿值岗的海晏阁,取得正是“河清海晏”之意。 三人前往海晏阁。 王问之提着宫灯,半边脸都照的暖暖的,眉宇更显温润。 他轻声道:“阿裳,真是难为你了,打扰了你和阿仙的洞房花烛夜,我改日去向他赔罪好了。” 华裳摇了摇手,“没事,都是为陛下办事。” 宋玉清也感慨,“难为你了,用不用给阿仙送封书信,解释一下?” 华裳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等明早吧,今天都这么晚了,就不要麻烦别人了。” 王问之:“阿裳你太善解人意了。” 宋玉清:“你太为他们照想了。” “等等!”华裳抱着胳膊,怀疑地扫视着两人,“你们两个这么殷勤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 王问之雍容,宋玉清清贵,两人同时一笑,不一样的风情,一样的惊艳。 王问之温和道:“你误会了。” 宋玉清:“我怎么会这么做?” “哎——”她发出嫌弃的声音,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们两个可都闭嘴吧,我鸡皮疙瘩掉的满地都是了。” 两人神情一僵。 华裳黝黑的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也不嫌弃你们了,谁让你们两个是老光棍呢?嫉妒我这个有家室的人也可以理解。” 王问之:“……” 宋玉清:“……” 华裳笑眯眯道:“生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昨天被误伤了,算了,以后夹紧尾巴写文。 ☆、第52章 王问之和宋玉清二人同时一愣,随即又一同笑了起来。 王问之温和道:“如今时局……你不要让家事影响了自己。” 宋玉清浅笑道:“她自然不会这样。” 王问之转过头,面对着他,笑得更温和了,“宋师一向知人甚深。” 宋玉清垂下头,“惭愧惭愧。” 这种两人针锋相对的感觉又来了,可任华裳想破了脑子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了。 三人步入海晏阁,几个小太监早已经将正堂和几人睡觉的屋子收拾出来了。 王问之不慌不忙道:“今日先不忙着歇息……” 他看向华裳,“对了,忘了阿裳你今日成亲,是否操劳过度?” 华裳面皮一紧,冷淡道:“我好的很,太师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宋玉清笑容柔软,语气温和道:“太师还是一贯喜欢操心。” 王问之:“唉,知我者宋师也,想当初我也做过宋师的弟子,很多方面都是学习宋师,宋师不愧是人才。” 宋玉清笑着用袖子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神情。 华裳与宋玉清并肩而立,她从缝隙中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嫌恶。 他似乎不太喜欢那个长安三才的名头。 华裳把这个观察放进心里。 王问之站在灯前,紧紧盯着宋玉清,“既然圣人让我们三人参谋此事,彼此也不要藏私了。” 宋玉清点头,“王太师说的是。” 华裳以为这话是王问之说来挤兑自己的,她刚要说两句狠的,却发现王问之根本就没有看向她,反倒一直逼视宋玉清。 王问之的态度甚至一反往常的温和,有些咄咄逼人。 “那某就要请教宋师了,为何这件事圣人会找您参详?您为何对密探情报一事如此清楚?” 华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是啊,自从在勤政殿里看到宋玉清,她就觉得奇怪了。王问之问这两个消息是谁传回来的时候,圣人居然让宋玉清说。 华裳的视线也放在了这位清俊貌美的宋师身上。 宋玉清口气温和,还劝王问之,“太师消消气,宋某并没有瞒着太师的意思,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圣人嘱咐宋某暗地行事。” 他笑望华裳,“宋某也没有想到圣人会让我做的这些事情直接暴露在你们二人眼下,可见圣人是多么信赖你们二人。” 华裳:“究竟是何事?” 即便她努力不让自己在意,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应汲的身上。 王问之也望向宋玉清。 宋玉清反倒不慌不忙道:“别着急,来,咱们坐下说吧。” 堂间有准备好的茶水,宋玉清拎起茶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宋玉清人长得清俊显贵,即便倒茶水也显得如诗如画。 王问之默默等着他回答。 华裳摸了一把茶杯,嫌弃道 分卷阅读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9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1 :“太烫了。” 宋玉清笑着在她身旁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为她扇着茶水。 “你也太娇贵了,也罢,你小时候就这样喜欢折腾我。” 王问之:“宋师就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吧?” 宋玉清:“宋某并无此意。” 他放低声音道:“太师也知我曾任兵部尚书,圣人早就想要踏平突厥,还大周边境一个清静,所以,圣人在兵部安排了一些人,这些人由我统领,负责侦查突厥情报。” 只是侦查突厥吗?为何圣人会对大臣们每日的行动了若指掌,恐怕长安中也有这些侦查者吧? 华裳垂下眼皮。 王问之感慨道:“真是没有想到。” 是啊,谁会想到宋师宋玉清会统领一个细作部门呢?他当上正三品的兵部尚书之前,还只是从三品的国子祭酒,一介文人居然能混到这个地步,该说是圣人用人不拘一格,还是该说宋玉清他实在心机深沉、藏而不露呢? 王问之语气清淡,问题却十足尖锐,“这些细作恐怕不都是派往突厥的吧?” 宋玉清含笑,低头吹了吹自己那杯茶。 华裳看向他。 他笑道:“别这样看着宋某,宋某也不过是为圣人办事,圣人只让我跟你们探讨突厥一事,可并没有说要将我手下的人和盘托出。” 他露出无奈的神色,湿漉漉的眼眸看上去温柔又可怜,“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们就不要再逼宋某了。” 王问之轻笑一声,朝宋玉清拱了拱手。 宋玉清坦然颔首。 华裳问了一个令宋玉清措手不及的问题,“你的身体好了?” 宋玉清捏着茶盅,精致漂亮的眉眼转向华裳。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眉眼如诗如画,“托你的福,我好了很多。” 华裳摇了摇手,“我又没做什么。” 她问:“我想问你一件事。” 宋玉清放下茶盅,作出仔细听的姿态。 “你们手底下的细作是不是用了我创制的东西?” 宋玉清眸光一转,笑道:“你是当世奇才,创制出的用具都很好用。” “哦。”华裳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瞧他,“所以,我遇上的那个女人果然是你们的人。” 宋玉清:“既然已经被你发现,我也无需隐瞒,确实,她就是我们放进突厥都城的一枚棋子。” “她怎么样了?” “她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带回来,自然是立了大功。” 王问之不明白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平静温和地饮了一口茶,慢吞吞说道:“今日咱们先休息吧,明日再讨论。” 华裳和宋玉清都应下了。 三人分别选房间,华裳正要挑选,这两人却一左一右,直接推门而入,把中间的房子留给她。 华裳黑着脸,推开了门,却没想到桌子上正摆着她的三把爱刀。 有人为她取来了刀? 华裳颠了颠爱刀,正思量着,朱秉之却领着一群小太监为三人送来了夜宵。 朱秉之进房间的顺序很奇怪,他先给王问之送,然后送给宋玉清,最后才来到华裳的门前。 华裳知道他这样做恐怕是被圣人嘱咐,要对她说些什么。 她猜的没错。 朱秉之命人将夜宵放下出门后,就躬身道:“这三把刀是陛下命小的为侯爷您取来的,怕您没有利器防身不习惯。” 在皇宫大内带刀,也就圣人看重她,给她这样的恩宠。 华裳:“多谢陛下。” 朱秉之笑眯眯道:“您要长居宫中一事,楚御史也知晓了,他明日便会派人为您送来衣物。” 瞧楚江仙整治她内院的模样,华裳就知道他能做好这个贤内助。 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想与旁人的不同,全天下也就她华裳敢把仙人一样的楚江仙当成自己的“夫人”、贤内助。 朱秉之:“陛下还让您安心,说不会让您犯险的。” 华裳眼皮一跳,这话的意思无异于——即便要打突厥,朕也要把你按在长安,好好度过你这二十岁的劫难。 华裳认真道:“请朱公公您对陛下说一句,武将的价值就在战场,臣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苟且于长安。” 朱秉之的笑容一僵,他神色忧心,“冠军侯,因为小的一向仰慕您,所以不得不提点您一句,陛下最听不得您这样的话。” 世人皆说陛下忌惮冠军侯,唯有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朱秉之才知道陛下是多么看重冠军侯华裳,若她有失,对于陛下来说无异于钻心剜骨,去了半条命。 华裳耿直道:“这都是臣肺腑之言。” 朱秉之为华裳的不开窍忧心,又为陛下的一腔心血白费而可惜。 朱秉之:“侯爷,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若是您有事,您让……楚御史怎么办?您的家怎么办?” 华裳坚定道:“难道我华裳一人的家就是家,大周千万子民的家就不算家了吗?若舍我一人,破我一家,换的大周边境长治久安,华裳心甘情愿。” “至于我夫君……”华裳垂下头,眼睛温柔又坚定,“我宁愿负他,也不愿负君王,负子民,负大周。” 朱秉之咬着唇,看着她的目光既赞叹,又悲伤。 她是最好的臣子,是大周的战神,却不是最好的爱人。 朱秉之为楚江仙和陛下叹息。 “陛下原以为侯爷会怨陛下在这个时候拆散您和楚御史……” “怨?”华裳有些茫然,“为何会怨?我是大周的冠军侯,陛下的臣子,有什么可怨的?” 华裳想了想,小声问:“陛下该不会以为臣心怀怨恨吧?” 这可要解释清楚。 “臣绝无怨言,陛下要臣怎样,臣就怎样,绝无二话。” 朱秉之:“不不,陛下是担心……担心您误解圣心。” 华裳没明白。 朱秉之也忍不住腹诽:陛下啊,您这心思非要拐好几个弯儿,就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吗? 他毕竟是为陛下传话的,陛下的心意要努力带到,让华裳体会到。 朱秉之:“陛下很担心侯爷您,毕竟您前两次婚姻不顺,洞房花烛夜又发生了那么古怪的事情,坊间甚至也有谣言,说是陛下忌惮您,不想让华家留后,才故意做出这种事情。” “陛下?”华裳轻笑一声,神色自然道:“怎么会?陛下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 虽然陛下心机深沉,有时候脾气又很古怪,但他却很有一国之君的肚量,若让她绝后,他有别的更不显眼的方式,或者直接了当对她说明此举深意,断然不会用这种一旦查出便会让君臣离心的手段。 朱秉之松了一口气。 华裳倒是若有所思道:“我以为我跟陛下早 分卷阅读91 欲望文 分卷阅读9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2 已有了默契,好像陛下近来……” 她的话到这里就断掉了,无论朱秉之再如何问,她也只是摇头,不肯说。 怎么说?能说陛下近来待她太过小心翼翼了,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她挠了挠脑袋,将朱秉之送走,简单用完夜宵,便上床睡觉了。 翌日,太监便将楚江仙为她打理出来的衣物带来。 华裳换好一套黑色男装,简单地扎起头发,便拎着宝刀练武去了。 到了院子一看,她居然还不是最早起的。 一旁的石桌上,宋玉清正提笔练字。 桌子旁的石凳上,王问之正翻书阅览。 见她踏出门槛,两人同时回眸笑道:“早。” 一大清早,她就被两人的美色闪了一下眼。 ☆、第53章 华裳:“你们两个起的真早,看来是我惫懒了。” 王问之笑着摇了摇头,“你一向对我们文人有误解,武将需要鸣鸡起舞,文人也需要晨起读书。” 华裳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她之前想的简单了,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想要出类拔萃,自然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打磨自己的技能。 华裳好在知错就改,她道:“受教了,之前确实是我狭隘了……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王问之扬了扬手里的书,温声道:“读书。” 华裳不学无术,也就不献丑去问他读的是什么书了。 王问之却将书封展示给她看,“我读的是兵书。” 华裳吃惊:“你读兵书做什么?” 王问之:“也许以后会用上。” 华裳目露警惕。 他该不会是想要抢孟离经军师的工作吧? 宋玉清温温润润道:“太师不要吓到别人。” 王问之收起书,含笑望向他。 华裳探头看了一眼,没看懂宋玉清笔下的字。 这都是啥字体啊? “既然宋师在练字,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宋玉清放下笔,笑道:“我已经写完了,正好也想要见识一下华家的刀法。” 事关华家,她却不推辞。 华裳挑了一下眉,“那你可看好了。” 说着,她就拔出家传宝刀,将刀鞘随意投给他。 谁知道,宋玉清接了一下没接到,好在王问之连忙伸手抓了一下。 看到这两位朝中重臣手忙脚乱的模样,华裳忍不住大笑,刀法起势便开始大开大合,气势惊人。 长刀贯白虹,素手扬碧血。 逼人的杀气与煞气,带来刺骨的寒凉,又让人忍不住兴奋起来。 没有哪一个男儿郎不想力挽狂澜,成为一个国家的盖世英雄,可偏偏大周的英雄却落在了华裳这样一个女人的身上,这简直让无数男儿郎既羞愧又佩服。 华裳最后一招,刀尖儿一扬,整把刀便脱手飞出,朝着王问之的方向直直飞了过去。 饶是稳重的宋玉清都惊出一身冷汗,王问之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了一下。 “当”的一声,长刀插入刀鞘。 王问之的手被震得发麻,可见华裳使了多大力气,若是她坏一些,或者武功不济一些,他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宋玉清摇头道:“你怎么还在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刚才差点伤了王太师。” 华裳抱着胳膊,笑容意气风发,“太师,你觉得刚才我会伤到你吗?” 王问之垂眸想了想,俊美温润的脸上没有对她的愤恨,也没有明显的惊慌。 他淡淡道:“宋师多虑了,阿裳心中有数,她绝不会伤到我的。” 王问之抬头,眸光流转,笑道:“宋师还是不了解阿裳。” 华裳歪歪头,低声道:“算你有眼力。” 宋玉清顿了顿,才慢吞吞道:“唉,我老了,老的人就忍不住为别人多考虑一些。” 他望向华裳,浅浅一笑,柔声道:“即便王太师不在意,我不说,一旦被有心人看到,参你一本,你……可怎么办?” 他长长叹息,语气温柔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华裳才不领他的情,她直接抬手捂着耳朵,不耐道:“你够了啊,我都这么大了,才不要听你唠叨!” 宋玉清摇了摇头。 王问之:“我们去用膳吧。” 三人在大堂用过早膳,又讨论起昨晚争论的事情。 宋玉清和华裳都是主战派,王问之却一力阻拦。 “战争不是儿戏,不能如此草率。” 宋玉清指着桌子上自己拿出来的情报道:“已经有这么多情报证明如今正是消灭突厥的好时机,还要怎样证明才不是草率?宋某愿闻其详。” 王问之捏着一本奏折,在桌子上敲了敲,思量道:“太片面了,太武断了。” 宋玉清伸手按着桌面,微微倾过身子,笑盯着他道:“王太师究竟是觉得这些情报太片面,还是不相信宋某领导下的人呢?是觉得宋某下决定太过武断,还是怀疑宋某呢?” 王问之莞尔一笑,“宋师多虑了。” 这话反倒映衬着宋玉清是个居心叵测、贼喊捉贼的。 华裳瞥了王问之一眼,这老狐狸这样笑定然是要挖坑了,可她对宋玉清这块心思不纯的老腊肉也没有半点同情心,他们两个狗咬狗一嘴毛,她正好当笑话看。 只是,这与她预想的不同。 她原以为该是她一人主战,宋玉清和王问之都站在她的反对面。 所以,宋玉清为何会主战呢? 华裳走神期间,王问之和宋玉清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好不热闹。 直到两人说的口干舌燥,各灌了一大口茶。 宋玉清笑道:“咱们两个在这里吵来吵去,倒是把她给忘了。” 王问之:“阿裳,你倒是会躲懒。” 华裳将手中不知道何时拿起来的茶盅放下,她笑道:“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文人掐架。” 宋玉清:“自古文人相轻,掐架从来不少,你只是不常在长安走动,不知道。” 华裳:“哦?你们两人还跟别人掐过架?” 王宋二人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笑意。 王问之恭敬道:“某与宋师有师徒之谊,某不敢不敬。” 宋玉清垂下头,“太师是朝中重臣。” 这两人…… 看到两人针锋相对,华裳的心情那叫一个爽! 由春入夏,华裳一直住在宫中,几乎没有回过府,每隔几人宋玉清手底下的人便回传来新的消息,但因为长安与突厥相隔甚远,很多消息传回来也过了时效。 华裳早上练完刀,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衣领不断呼扇着,口中抱怨:“这天越来越热了。” 王问之一只手摇着扇子,一只手捏着兵书。 他这段时日也不知道怎么他突然对兵书生出了极大的兴趣,就好像要上战场的是他一样。 分卷阅读92 欲望文 分卷阅读9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3 “扇子借你。”王问之说罢,就直接合拢扇子扔了过去。 华裳也不客气,一把接住就大力摇了起来。 她的领子越扯越大,露出一片蜜色肌肤。 宋玉清大声咳嗽起来,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去。 王问之则用书当着眼睛,大声念着:“用兵之道贵在……” 这么热的天干什么不好,非得要攻打大周边境,不对,她似乎忘了什么…… 华裳摇晃扇子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宋玉清瞧了她一眼,无奈地走到她身旁,抽出她手中的扇子,为她打扇。 华裳自然而然收回手,享受着,眼中还是无神。 宋玉清看向王问之,王问之笑着摇头。 过了会儿,王问之放下书,轻声问他:“她小时候就这样吗?” 宋玉清感慨:“她现在还算是长大了,你没见她小时候多么顽皮,比一般男孩子还要无法无天。” 王问之垂眸道:“可惜我教她那时候,她已经稍微大了些。” 宋玉清:“那你是赶上好时候了。” “想长安中的大儒,哪个没被请过为她开蒙,教导她?又有几人能留下?宋师是时间最长的。” 宋玉清无奈:“时间最长有什么用,她若是不喜,即便将一辈子的光阴用来磨合,她照样不喜。” 话说到此处,他的声音也难免带出一丝涩意。 王问之叹息一声,“是啊,他也对我多有误会。” 王问之不想再提起这些,便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教她的时候,她也在门上放墨了吗?” 宋玉清:“你也?” 王问之点头。 宋玉清捂着额头,笑了起来,“她害人的法子也不变变……” 王问之:“还有……” 两人将当年的糗事很盘托出,倒是借着养华裳的一些小趣事亲近了不少,彼此之间的气氛也不那么紧绷了。 华裳回过神来,却听到了两人的笑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两个人居然跳过针锋相对,握手言和了? 王问之见他回过神来,笑问:“你可是考虑出什么好的主意了?” 华裳:“确实,我想起一件要事。” “一直以来突厥骚扰我朝边境都是在冬季,又兼突厥可汗身受重伤,所以,我们才认为他不是真的要攻打边境,想要趁机捞一笔。” “可是,对突厥来说,夏季前来攻打大周要比冬日前来更稳妥,突厥人的战马需要粮草,夏天的草原正是满地的粮草,足以令突厥军队长驱直入,直取长安了。” 华裳话音一落,两人神色骤变。 华裳缓缓道:“依着阿史那叶嘉的野心和心性,恐怕他会选择别人以为他不会选的那条路。” 宋玉清猛地站起身,“你是说……” 王问之沉着脸,“他即便冒着重伤,也要攻打我大周?” 宋玉清冷笑:“这样一来,既可以向突厥众人宣扬自己的武力,攻破受伤不治的流言,又可以趁我们准备不足,趁虚而入。” 屋内安静一瞬。 王问之起身:“走,我们这就去回禀陛下,不能再拖了,现在已经入夏了。” 三人匆匆朝勤政殿赶去。 宋玉清扫了王问之一眼,“这次,太师不主张再等等了吗?” 王问之淡淡道:“时事不同,之前,是我们打不打都可以;现在,是我们不打就要吃亏了。” 三人赶到勤政殿,却只见朱秉之徘徊在门外。 “朱公公。”王问之上前一步。 朱秉之:“诸位大人是有要事找陛下相商?” 华裳瞅了一眼紧闭的门,“这是怎么了?” 朱秉之苦笑,“陛下昨夜身体不适,折腾了半夜都没睡,刚刚才睡下。” 王问之、宋玉清和华裳三人对视一眼。 王问之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陛下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 说着,他就上前一步准备敲门,华裳却比他更快,一把便将门推开了。 朱秉之瞪大了眼睛,“冠、冠军侯!” 华裳朝他摆摆手,“没事儿,一切我担着,你们在门外等着,我去看看。” 不知道该说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该说她实在胆大包天。 华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她掀开陛下常躲于后的帘幔,却发现后面空无一人,却有一扇与后室相通的雕花门。 她想也没想,直接开门进去了,里面是一个过堂,两边都有门。 华裳凭着直觉走到左边门口。 推开了门,她只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呼——”华裳扇了扇风,才迈步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门窗紧闭,虽然熏有昂贵的香料,却让人觉得里面又闷又热。 都到夏天了,这窗子怎么不打开? 对了,陛下身体虚弱,有时候不能见风。 陛下果然在这里! 华裳眼睛一亮,加快脚步转过了眼前那道花鸟屏风。 然而,屏风后居然还有一层纱帐。 这么多纱帐,即便没有病也要捂出病来。 华裳撩开纱帐,来到床前。 这里是勤政殿中圣人暂时休憩的地方,圣人真正就寝的地方并在这里,可这床也照样是镶金嵌玉的龙床。 明黄的纱帐并不厚实,影影乎乎,华裳看到了圣人的身影。 随着她的动作,纱帐如同云雾轻轻拂动,帐下露出一缕顺滑的青丝。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情敌,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也因华裳,合也因华裳。 华裳:你们两个讲我的丑事,很开心啊? ☆、第54章 华裳的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直到此时,她才想到此举可能会给她自己带来的祸端,然而,下一刻,她便又想开了。 这世上,最该害怕圣人的就该是她,而最不该怕圣人的也该是她。 反正干都已经干了,后悔也晚了,况且华裳还真的挺好奇圣人的模样。 坊间一直在说圣人如何貌美,如何美艳,可她的记忆里只有少年季无艳那张可怜可爱的面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个美人坯子,不知道现在又是如何? 华裳她好奇的要命。 她一掀衣摆,在脚踏上半跪下来,手指轻轻摸了一下露在帐外的青丝,丝丝滑滑的触感好像她摸上了一匹上好的绸缎。 光是上回见到的一根手指和今儿个见到的一缕青丝就可见他季无艳真的有让这个名字压他命中艳气的本事。 华裳放缓了呼吸,蜜色的手指在金色的帐帘上勾了勾,勾出一道波纹。 她拈着波纹慢慢拉开。 帐内风光展现出来。 明黄的被褥上正扣着一只手,白,嫩,修长,连手腕的弧度都近乎完美无缺。 华裳仔细比较了一下圣人和沈伶的皓 分卷阅读93 欲望文 分卷阅读9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4 腕,却只觉分不出高低上下,甚至竟有种如出一辙的味道。 该说是——美人有千万种,美却只有一种吗? 她的心像是有猫爪子在挠,更想见一见那张脸了。 到底能美到何种地步呢? 帐子越撩越大,展现出来的风光也越来越多。 终于,她看到了他的下巴,他的唇…… 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华裳睁大了眼睛,看着像是桃花波浪的唇动了动,两边的唇角向上勾去,有着这样一张唇的人无论是喜是怒,都像是在笑。 “你在做什么?嗯?”他的声音还带着未清醒的沙哑。 华裳回过神,道:“我和王宋二位大臣想出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禀告陛下。” “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急着看朕的脸?”他语声含笑,还有一丝亲昵的促狭。 咳,她的小心思就这么被人一语道破,华裳也稍微有些窘迫。 季无艳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滑下,扣住她的五指,将她的手拉进帐内,挨近自己的唇珠。 他的唇好烫,烧的她手背发麻。 “你啊,怎么就这么急呢?”季无艳的语气带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他们都不来打搅朕,哦,就你没眼色冲了进来。” “阿裳啊阿裳,你说你……你让朕怎么说你好呢?” 他语气亲昵,丝毫没有被她打搅的厌恶。 华裳直白道:“也不是,王太师刚刚准备进来,是臣抢先推开了门。” 季无艳无奈:“那他推门了吗?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就阿裳你这个耿直脾气的才会被他骗到。” “再说,他要来便来,你抢上前做什么?” 华裳小声道:“他说如果陛下怪罪,他会一力承担,我凭什么让他替我担着?” 季无艳通过轻薄的纱帐望着她的眼神柔软醉人。 “他怎么就不能替你担着了?他王问之难道就比你矜贵了?” 听听这话,万人之上的圣心当真是偏到离谱。 季无艳拍了拍她的手,“以后再遇上这种吃亏的事情你就往后躲,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居然还眼巴巴地往前蹿。” “好了,你让朱秉之进来伺候朕更衣……算了,朕还是自己来好了,你到帘外陪陪我。” 华裳也想要抱住这个天下第一金大腿,便道:“我来伺候陛下吧。” 季无艳急迫道:“不。” 华裳还未来得及说话,季无艳倒是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想看朕的模样吗?” “唔……” “放心,会有机会的,只是……朕近来气色不好,怕吓到你。” 华裳暗地里撇撇嘴。 依她方才瞥了那一眼来看,圣人即便气色不好,也照样是个美人。 不过,圣人的话还是要听的。 华裳恭恭敬敬退到帘外,看着帘幔上朦胧拂动的影子,听着衣料摩擦传来的细碎声响,她觉得屋子里的香气都多了一份燥意。 华裳问:“陛下怎么不开窗?” 季无艳抱怨:“还不是那帮御医整日里围着朕打转,说朕不能吹风,真是些酒囊饭袋。” “对了,你府里那个御医如何了?” 华裳眼皮一抖,抬头朝季无艳望去。 隔着纱帐,他依旧在忙着穿衣。 华裳轻声道:“每天给臣把脉,要臣吃药,苦死了。” 季无艳非但没劝她,反倒软声道:“朕也觉得苦,而且,打小开始朕就在喝这些。” 他说这话倒像是以他自己当作例子安慰她,似乎在说——你看朕这个九五之尊比你还惨,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今日陛下的心情不错。 华裳笑道:“臣也知这都是为了臣好。” 季无艳侧过身,轻声道:“你知道就好。” 过了片刻,他让华裳先出去。 华裳出了大殿内的帘幔,王问之、宋玉清和朱秉之的视线齐齐落在了她的身上。 朱秉之一个激灵,立刻扭身钻了进去。 宋玉清叹息道:“你还是太年轻,着了太师的道。” 王问之含笑睨他,“宋师,我可在这里呢。” 宋玉清侧了侧身子,朝华裳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说“你看我为你得罪了太师”。 华裳撇过头。 在她眼中他们两个是一丘之貉,再怎么互相扯后腿,她也不会这么轻易信了他们。 宋玉清感慨道:“小姑娘长大了。” 王问之抿唇一笑,“不会再被你轻易糊弄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撇开视线。 季无艳出现在大殿纱帐后,冷淡道:“你们发现了何事?” 宋玉清和王问之都没有说话,明显把这次出头的机会给华裳。 华裳自然就将自己那番猜测说了出来。 帘幔后的季无艳良久没有说话。 许久,帘幔内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响。 “好啊,这位突厥可汗的野心可真够大的,看来这一仗是不得不打了!”季无艳怒道。 华裳立刻跪下,“臣愿请战!” 原本还气愤的季无艳又不说话了。 王问之跪下道:“以臣之见,李娴将军足以领兵退敌。” 宋玉清一掀衣摆,跪下弯腰道:“臣认为,与突厥应战不能没有冠军侯,冠军侯是我朝将士的主心骨,也是能让突厥军队闻风丧胆的战神,臣请陛下让冠军侯出战。” 王问之:“不可!” 宋玉清薄唇一抿,抿出一道红痕,他看着王问之道:“太师为何极力阻止冠军侯上战场?莫非是怕冠军侯立下战功,风头盖过你?” 他挺直脊背,厉声道:“王问之,现在该站在大周的立场上考虑,不能为了你一己私欲,让大周处于危险之中。” 一己私欲?! 王问之阖眸,叹息道:“臣不赞同冠军侯领兵亦是为了大周!” 王问之睁开眼,明眸中尽是冷色,“宋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么居心叵测强行为本官冠上罪名又是为了什么?” 两人这是彻底撕开脸皮了。 宋玉清腰背笔直,脸上的笑意就像是妖艳的毒刺,“那王太师倒是说说,不让我们大周的战神上战场,又如何说是为了大周?” 王问之淡淡道:“闻道有先后,本官虽然比不得宋大人为官多年,但近几日也看了不不少兵书,兵书上有一句叫‘兵贵神速’。宋大人可知长安距离边境有多远?冠军侯前往边疆又需要几日?既然有李娴在边疆带兵抗敌,又何必舍近求远?” 宋玉清笑了,那双眼睛就像是盛开的牡丹花似的,“王大人此言差矣。李娴无论是经验还是功绩都比不上冠军侯,世人皆知对付突厥最有经验的便是华家。可以先让李娴领兵时刻查探突厥人动向,冠军侯带粮草赶往边境后,再接了这帅位。” 分卷阅读94 欲望文 分卷阅读9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5 “临阵换帅,是兵者大忌。” “王大人你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 “冠军侯,你的意思呢?” “陛下,您以为如何?” 华裳勉强把自己的惊讶吞下肚去,她不知道两人竟然能为她带兵的事争吵至此,倒显得她自己像是没事人一样。 季无艳的声音从帘帐后传出,“两位大人替冠军侯考虑的如此周到,冠军侯还不快道谢吗?” 华裳一脸懵,还是按照陛下所说,感谢了二人。 听了她的道谢,两人的脸色反倒更加不好看了。 季无艳:“明日早朝,朕会再让朝臣讨论此事,现在先让李娴多注意一下突厥那面的动静。” 季无艳虽然体弱多病,常常罢免早朝,但他并非没有自己主意,可以任朝臣摆布。 这位君王阴晴不定、心思难测,谁又敢轻易摆弄。 三人便道:“陛下圣明。” 季无艳:“你们在宫中逗留这么多日,家人也好担心了,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日早朝再说。” “冠军侯你留下。” 华裳恭恭敬敬道:“是。” 王问之朝华裳点点头,退出勤政殿。 宋玉清的唇动了动,也垂眸退下去了。 季无艳也让朱秉之离开。 这下子整个大殿内就只剩下季无艳和华裳两个人了。 华裳拉了拉衣领,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她身上又被汗湿透了。 季无艳温声道:“阿裳,你来。” 华裳站在纱帐外,一只手探了出来,握住她的手腕。 季无艳的大拇指按在她的脉搏上,轻轻勾了勾。 “来,你我抛开君臣那一套,说一说真心话。” 他毫不忌讳地拉着华裳在地毯上坐下。 两人隔着一层纱帐,背靠着背坐着。 季无艳没精神道:“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真的要领兵出战吗?” 华裳仰起头,盯着彩绘的房梁,坚定道:“是。” 季无艳嘴中发出一阵笑声,听着满是悲凉与无奈。 “你就从未考虑过自己一旦出事该怎么办吗?” “你……华家怎么办?你的夫君怎么办?” 你又让朕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宋二人塑料花友谊又告吹,进入了互相扯头花状态 ☆、第55章 淡淡的香气从华裳背后传来,撩拨着她的嗅觉。 华裳揉了揉鼻子,又看了看自己蜜色的手指,那上面有着厚厚的茧子,也有许多细小的伤痕和冻伤的痕迹。 她笑了,手掌缓缓按在胸口挂着的一方玉佩上,“陛下也许不信,我在见到陛下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陛下将会是明君。我那时便告诉自己,我愿为陛下刀剑,为了陛下,我战无不胜,无可匹敌。” 季无艳的唇颤抖了几下,又紧紧抿住,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这让他怎么说?让他还能怎么说啊…… 他这一生可以辜负任何人,却绝不敢让她对他失望。 季无艳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落进他的掌心。 明面上,他是君,她是臣,他可以交给她权柄,也可以随时随地收回,肆意操纵她,可是,谁也不知道,背地里,是她,一直是她将他架在明晃晃的火堆上,让他不得不往心思难辨的帝王之路、明君之道上走。 他本就体弱多病,不知道能活多久,如果按照他的心愿,他恨不得将江山交给其他想要的人,自己做个闲散王爷,多活一日便赚了一日。可是,就因为华裳的出现,他不能也不忍辜负她为自己守护的大周。 你说为了朕,你可以战无不胜,无可匹敌,那你可知道,朕为了你,也可以权掌天下,无所不能。 他张了张嘴,可嘶哑的喉咙已然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问:“你心意已决?” 华裳坚定:“是。” 固执的华裳,他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朕明白了,朕会安排的。” 华裳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的喜意,“那就多谢陛下了。” “嗯。” 季无艳捂着发热的额头道:“不过,朕有一个要求。” 华裳眨了眨眼睛,“陛下请说。” “朕可以让你去,但你要让华裳留下。” 华裳懵了一瞬,“陛下,臣就是华裳啊。”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若是想不明白,就不要怨朕不给你机会了。” 华裳啜了一下牙花,她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好了,你回家吧。” “是。” 华裳慢悠悠地退出勤政殿,却没有看见她迈出门槛后,那层帘幔被掀开,一个人痴痴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朱秉之送走华裳回转,刚一进勤政殿就被吓住了。 “陛下!”朱秉之大叫一声,扑上去扶住季无艳,中途还脚软踤趔了一下。 季无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慌什么,扶朕躺躺。” 朱秉之整个身子都在发颤,“陛下,小的去召御医吧!” 季无艳嘴角全都是艳红的鲜血,甚至衣衫前都是血,像在胸前开了一朵秾艳的牡丹。 他轻咳一声,将翻涌上来的血重新咽下。 他冷淡道:“叫什么,老毛病而已。” 朱秉之眼中含泪,扶着季无艳回到龙床上。 季无艳叹息一声,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般倒在了床上。 朱秉之急切道:“陛下不愿见御医,那将冠军侯叫回来呢?” 季无艳一手捂着嘴,指缝里尽是鲜血,另外一只手指着他发颤。 “你……大胆!” 朱秉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涕涟涟,“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 季无艳勉强喘匀了气,“你叫她回来做什么,别吓到她,她将要上战场的人,这时候让她见血也不吉利。” 朱秉之心想:您都这样了,居然还一心惦记着她见血不吉利,您这都快把她当成心尖尖了。唉,大抵这世上最难的爱情,便是九五之尊的了,虽然富有四海,还不一定真能得到心上人的心。 季无艳揉了揉额头,轻声道:“朕知道自己的身体,无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个时候该是楚江仙出问题的时候吧?所以他才会…… 他在龙床上平躺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去把宋……不,你把王问之叫来。” 朱秉之犹疑。 陛下身体都这样了,明日还要早朝,今日还要再召见大臣吗? 季无艳抬头,视线冰冷如刃,“去!” 朱秉之一个哆嗦,立刻磕头离开。 他怎么忘了啊,陛下那张艳如桃李的皮囊下却有一颗冷若冰霜,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心。 朱秉之匆匆前行, 分卷阅读95 欲望文 分卷阅读9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6 路上有小太监讨好他,他也板着脸没有搭理。 ……大概这世上,唯有冠军侯华裳对陛下来说,才是不同的。 华裳骑着小凤凰,一路意气风发回府。 等她敲开府门,却发现青娘的脸色不大好。 华裳吃了一惊,“怎么了?青娘你生病了?” 青娘觑了她一眼,小声道:“生病的不是我,是楚郎君。” 华裳立刻奔着蒹葭院去了。 青娘见她神色急切,连爱马都顾不得了,便拍了拍小凤凰的脖颈,要将它牵走。 小凤凰喷出一口鼻息,似乎不太满意的模样。 青娘无奈:“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连你也学会争宠了?你现在就这样,以后若是见到了梧桐又不知会怎么闹呢!” 华裳一迈进蒹葭院,便嗅到了一股药汤味儿。 她看了看,抱琴果然正蹲在廊子下煎药呢。 华裳拍了拍抱琴的肩膀,示意自己来了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奔进屋子里。 她一进门就撞见正在翻书的郭子善。 郭子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声音怯弱与他散漫的行动不相符。 “冠、冠军侯。” 华裳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近日劳烦你照顾阿仙了。” 郭子善垂着头,“侯爷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华裳在她的手掌上勾画了几笔,示意两人商讨事情的地点。 华裳:“阿仙可有事?” 郭子善小声道:“郎君只是偶感风寒,已经退了热,没有大碍。” 华裳点了点头。 她心里还牵挂着他身体,很快就松开他的手。 她腿长动作快,不过三两步就跨进了里屋,转过一道屏风,就见到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色的楚江仙。 华裳见他睡得沉便没有惊动他,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不要……”他嘴里还说着胡话。 华裳摸了摸他的唇,他的唇上下一碰,无意识地抿了一下她的指尖。 华裳笑了起来,小声训他:“不正经的楚御史,你可赶快好起来吧。” 她见他脸颊嫩白,便忍不住捏了一下,结果手劲儿太大居然捏出了两撇红痕。 华裳咳嗽一声,窘迫地出了门。 她吩咐了抱琴两句,要他好好照料楚江仙。 抱琴抱不平道:“夫人您能多为郎君考虑就好了,从新婚之夜开始就不见夫人的人影,我家郎君伤心死了。” “我家郎君可是排除万难才入赘冠军侯府的,您好歹也要有做人夫人的样子啊!” 华裳原本羞愧的心思转而变成了烦躁。 她考虑的事情又不能对一个小厮说,便只道:“我知道阿仙的不易,我敬他爱他尊重他,等他醒来你来唤我,我眼下还有事。” “哎……”抱琴还没说完,华裳便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 抱琴愤然跺了跺脚。 华裳晃晃悠悠来到了浴房,等在里面的孟离经故意抛给华裳一个媚眼,“将军每回约在这里,可是对我图谋不轨?” 约在这里,自然是因为这里偏僻! 华裳:“滚蛋,我这里有正事,没空跟你瞎扯。” 孟离经立刻正襟危坐,“圣人此次召将军入宫,又耗费了几个月,可是因为突厥一事?” 华裳定定地望着他,一拍大腿:“你可真是神了,你究竟是如何猜到的?” 孟离经笑眯眯道:“近来能让圣人忧心的只有两件事而已。” 华裳一愣,“两件?还有哪件?” 孟离经笑而不语,他挺直脊背,成竹在胸道:“观将军神情,可见圣人已经下定决心要攻打突厥了。” 华裳看着他,已经赞叹地说不出话了。 孟离经又看了华裳两眼,“将军可是提出要自己领兵,却被圣人出了难题。” 华裳抚掌道:“我真算是服气了,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真是相面之术?” 孟离经哈哈大笑,“还不是将军把什么事情都写在了脸上,这才让我猜了出来……” 华裳踹了踹他,摸着鼻子道:“别笑了,快帮我想个主意,圣人说我可以去边关,可华裳不可以去。” 她摊着手,无奈道:“我不就是华裳嘛,难道一个人还能拆成两个不成?圣人这是故意为难我华裳!” 孟离经笑呵呵道:“未必,恐怕……圣人是想要找我的麻烦。” “哎?” 孟离经翘着二郎腿,悠悠道:“满足圣人的要求并不难,难在将军要去边关的心有多强了。” 华裳沉下眼,想了想,低声道:“这次圣人想要将突厥一举歼灭,若是此次出征我无法前往,那我死也无颜面见父母兄长的英灵。” 孟离经轻轻吐出一口气。 华裳的父亲和两位兄长都是死在了战场上,她可谓跟突厥有着血汗深仇,有这样一个可以手刃仇人的时机,别说是什么二十岁劫难了,就算是她打断了腿,她也要爬去对着那突厥可汗吐一口吐沫。 孟离经知晓她的心意无法转圜,便道:“好,既然将军心意已决,我自然追随将军。” 孟离经摸了摸手指,轻声道:“陛下的意思是,将军去,又不是将军去。” 华裳捂着额头,连声道:“好你个孟离经,居然连你也给我打这哑谜,是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将军要如何治我呢?”孟离经颇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嘚瑟样子 华裳莞尔,“好了,军师大人,求求你快告诉我吧。” 孟离经扬了扬下巴。 华裳早已习惯他捏到她要命处后傲娇作死的小模样,好在他虽然作死,也聪明绝顶,每次都不误正事,华裳也乐得哄他。 她挪到他身旁,拉着他的胳膊,笑盈盈道:“孟军师,孟大人,孟鬼才!” 孟离经盯着她搭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一时出神,他的视线慢慢上移,最终停在她的脸上。 华裳笑容加大,眼中暖意十足。 他被这笑容甜的目眩神迷。 ☆、第56章 孟离经直接伸手捂住了华裳的眼睛,嘴里“哎呦”叫唤道:“将军可别对我施展这美人计了,我招了还不行吗?” “美人计?”华裳大笑,“能被离经你认为是美人,还真是我的荣幸。” 孟离经摇了摇头。 将军你的自知之明怕是全都用在自己武力那里了吧。 华裳眨了眨眼睛,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不看你就是了,你能把手放下了吗?” 他的掌心被她的睫毛划来划去,一股酥痒灼热紧往骨子里头钻。 他变掌为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只手放在膝盖处,另一只手 分卷阅读96 欲望文 分卷阅读9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7 似有意似无意拂过那只手掌心。 孟离经一边走神一边道:“其实,圣人的意思是让将军您不以华裳的名义出长安。” 华裳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不以华裳的名义?” 孟离经颔首:“华裳留在长安,但您却可以去边关。” 华裳想了想,有些无奈,“这算什么?难道华裳留在长安就这么重要?” 孟离经轻声道:“亏了陛下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破您身上的劫数。” 华裳:“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好吧,就依着你们,那我该扮作谁?怎么去?” 孟离经的手指放在一起摩挲了一下,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既然圣人心疼将军,那到不如让圣人心疼个彻底。” “此话何意?” 孟离经挥了挥袖子,作出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姿态,“您就从最底层的大头兵做起,隐姓埋名前往边疆,也许远离时局您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看看到底是军营中的哪位把您坑杀降军一事泄露出去。” 华裳了然地看了他一眼。 她就知道,像他这种斤斤计较之人,是不可能不努力将背地里泄密之人揪出来的。 华裳点了点头:“好。” 孟离经笑眯眯道:“就是苦了将军。” 华裳摆了摆手,“我并非是吃不得苦之人,而且这样一安排,倒显得我在暗,敌人在明了。” 孟离经:“您瞧着吧,这样一来还能有更大的好处。” 华裳点头。 孟离经站起身,又坐了下来,他目光绕着她打转,似乎有一桩为难的事情。 华裳含笑道:“你什么时候变了性子,竟学会了欲言又止?” 孟离经长叹道:“因为事关楚御史,我怕说多了将军会怨恨我,说少了又点不到要害处。” 华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情不变,“你说。” 孟离经:“将军可知您离开冠军侯府这些日子,我看到了什么?” 他小拇指一勾,“我看到抱琴私自接收别人的信函。” 华裳爽快道:“这有什么,阿仙也有他自己的交际。” “可是,这交际为何如此鬼祟?” 孟离经笑道:“我设计留下了一封摹本。” 他说着便从袖口探出一张折叠干净的纸。 华裳蹙眉接过,打开一看,却忍不住道:“这是什么!看着像是诗。” 孟离经:“将军学诗不精自然看不出门道。” 华裳瞪了他一眼。 “这诗虽然很规矩,有平仄有韵脚,但实在太规矩了,据我所知,能跟楚江仙交往之人才华都极为出众,若那些人只能写出这样的诗,恐怕才高气傲的楚江仙不屑与他们交往吧?” 华裳用力将那张纸按在桌子上,死死盯着孟离经。 孟离经态度平和道:“这首诗里怕是藏了什么暗号,我只是还未解出来罢了。” 冠军侯的夫君与外人暗传信件,互通暗号,这可不是小事。 华裳狠狠地一砸桌面,目光锋利无情,“孟离经!” 孟离经挺直脊背,不言不语。 华裳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道:“这里真没有你的手笔?” 孟离经闭着眼睛道:“将军为何怀疑我?” 华裳怒道:“还不是你那日向我剖白心意,被我拒绝后恼羞成怒,居然敢擅离军营!” “这件事我还没有同你计较,你居然敢挑拨我与阿娴?!” 孟离经笑道:“将军,是谁说以后不提这事的?” 华裳盯着他,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见他神情无异,才缓缓松开了手。 她方才突然暴起,也不过是想要诈一诈他。 华裳重新落座,眼底深沉一片,“看来是真的了?” 孟离经慢悠悠道:“您何曾见我在这种大事上犯错?” 华裳挠了挠脖颈,叹了口气,“真糟心,我这是犯了什么不成,怎么每次成亲都要搞出一些问题。” 她沉着眼,不言不语。 孟离经拉开窗户,让清风入户吹散了整个房间的闷气。 华裳忍不住剖白心意,“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孟离经站在窗口,一面查探四周,一面听华裳言语。 “从前也见过阿仙几回,如今想来好像都没有留下具体的印象,只有在隠山寺后面那一眼,说起来好笑,我的心竟像是被他狠狠撞了一下。” “与他成亲是我求来的,我爱他,敬重他,只是有一事我一直担忧……” 华裳摸了摸桌面上的信纸,“军师也知道我的母亲是因何亡故。” 孟离经望向华裳的目光不由的带上一丝怜惜,“将军节哀。” 华裳轻笑,“家慈逝去多年,你这句话……” 她的声音突然梗住了。 过了片刻,她才哑声道:“我母亲正是因为父亲亡故,才伤心而亡,只留下我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我曾在书中读过一句‘情深不寿’,有时候我既希望我爱的人能爱我,也不希望爱我的人爱的太深。” “将军……”孟离经忙回到她身边,手掌按住她的肩膀。 华裳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她眼波荡起涟漪,眼角微红。 孟离经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他的心都快要扯裂了。 华裳轻声道:“我们华家从来就没有可以长命百岁之人,我也早已看开,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爱之人。” 孟离经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放在她膝盖上,仰头看她。 华裳继续道:“这次不同往日,我与阿史那叶嘉那厮对垒已久,他的斤两我还是知道的,若是要将他弄死,大周也要撕下一层皮来!” 孟离经盯着华裳,“将军,您要做什么?” 华裳笑了笑,低声道:“我这次非要弄死那厮,以告我父母兄弟在天之灵!” 他的心在抖,手在颤。 “将军!” 华裳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我知道离经你有本事保全自身,我只求你一事。” “不……” 华裳望向远处,毫不理会他的拒绝。 “此番一去,福祸天定,纵使我华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是个什么下场,我只知道这次没有弄死他,恐怕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的眼睛里燃烧的战火。 “我能感觉到,今年我确实处处不顺,没关系,我华裳倒霉,我的敌人也别想好!” “我可能会死,会活,但最要命的一种结果是我生死不知……” “将军!”孟离经语声哀切,求她不要再说下去。 华裳死死按着他的手,甚至留下一道道红痕。 “我不悔,我死也死得其所,唯独一件……我担心阿仙。” 华裳盯着孟离经的眼睛,“我倒是希望他入赘是别有用心,怕就怕他对我用 分卷阅读97 欲望文 分卷阅读9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8 情太深,我怕他会走我母亲的老路。” 孟离经抿紧唇。 “我若死,你也知道该如何处理我在边关养的那些兵。” 孟离经点头,艰涩道:“交给陛下,并说明府兵制弊端,劝陛下改为募兵制。” “我的冠军侯府尽可交由阿仙处置。” “别说……将军,求你别说了……” 孟离经从未这么痛过。 他不怕华裳的夫君有多少,他只是怕……怕她一语成谶,再也回不来。 人活着还有得争,人若是没了,那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华裳抬手,细长有力的手指按住孟离经的头顶。 她笑了一下,“你是怎么了?这不是行军前必须要嘱咐的事情吗?你怎么急了眼?” 孟离经的视线抓着她的眼睛,“若是随口说说还罢,将军若是真报着与那突厥可汗玉石俱焚的想法,还是早早免了好。” 华裳:“其实用我一命换突厥可汗一命真的不亏,就我看突厥就只有他一个明白人,他若是死了,突厥可部落定然各自为战,谁也不服谁,一盘散沙,自取灭亡。” 她看到他不善的眼神,便转而道:“我最怕的情况是我生死不知,渺无音讯,我知道圣人看重我,这个时候定然不会允许楚江仙再娶他人,让他为我守活寡,他如此神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孟离经吃味道:“您还真是为他考虑周全。” 华裳微笑,“他入我华家我门,便是我华家的人。” 她的手指点了点纸张,“这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我也要护着他。” 孟离经气红了眼,醋都吃的辣嗓子了。 华裳摇头,“我离长安之前会给你留下两封遗书,一纸休书。若是我身死,就把遗书交给陛下和阿仙;若是我失踪或生死不明,就把休书交给阿仙,冠军侯府的东西也任由他处置就好。” 孟离经心中已嫉妒的要杀人,脸上却笑了笑,“你真偏心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偏一偏我呢?” 华裳莞尔,“想知道原因?等以后再告诉你。” 孟离经心中那个气,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华裳站起身,“走吧,我放心不下阿仙,看看他醒了没有。” 孟离经一把夺过桌上的信纸,怀疑道:“将军你该不会要跟他说实话吧?” 华裳没说话。 孟离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要脸的打滚撒泼,“将军要是敢卖我,我就找跟绳子在侯府门前吊死。” 华裳踹了他一脚,“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试探,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两人出了屋子,走在廊下。 孟离经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的安排都是基于我留在长安?” 华裳淡淡道:“不,我是基于你不会跟我上战场。” 孟离经:“将军……” 华裳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别担心,这次如果不是我挂帅,军师定然就不会是你,我见长安城中有一位位高权重者比你更感兴趣上战场呢?” 孟离经嗤笑一声:“哪个大人吃饱了撑得想不开要上战场?” 华裳双手枕在脑后,“恐怕真有那天下第一大傻子想不开。” 华裳的脚步渐渐加快,“嗖”的一下蹿进了蒹葭院的屋子里,正巧楚江仙刚睁开眼,撑着床起身。 两人视线一对,仿佛穿过了漫长的时光。 楚江仙先反应过来,他淡淡垂下眼睫。 华裳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按下,“快躺着,快躺着,你身体不好,起来做什么?” 楚江仙顺从地倒了下去。 他侧过头,露出一侧如同冰雪的脸颊和耳廓。 华裳笑盈盈地伸手拨了一下。 他立刻转头瞪了她一眼。 “无……”他抿了抿唇,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华裳直接张开双臂,俯下身,抱住了他。 “你也不来信告诉我一声,我要是知道你病了,拼着抗旨也定要回来看看你。” 楚江仙无措有窘迫,淡色的眼眸里甚至藏了一抹惊异,他转头看向门口。 ☆、第57章 华裳抱了一会儿,也觉察到不对劲儿,她看向楚江仙,却见楚江仙望着门口。 华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抱琴正领着宋玉清站在门口。 华裳目光闪烁一下,放开了楚江仙。 楚江仙回过神,盯着她松开的手,微微蹙眉。 “不知道宋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宋玉清笑道:“是我来的匆忙。” 华裳看着他笑了,“宋师刚从宫内返家就匆忙赶来?” 宋玉清长叹一声,“还不是听闻楚兄的病情,放心不下。” 楚江仙这时也回过神来,他支起身子,淡淡点头,“劳烦宋师挂心了。” 宋玉清温声道:“你若不让我挂心,便好好保重身子,往后好日子还多的很。” 楚江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华裳却觉得奇怪,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不少。 华裳默默坐在一旁,看两人随意闲聊,过了片刻,宋玉清站起身道:“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吩咐,等我改日来看你。” 楚江仙:“有劳。” 华裳抢先道:“宋师,我送你出去吧。” 楚江仙看了她一眼,低下头。 宋玉清的视线滑过二人,莞尔一笑,“那真是宋某的荣幸。” 两人慢悠悠地步在回廊里,华裳正猜测宋玉清的真正用意,却见宋玉清在左顾右盼。 华裳笑道:“宋师在看什么?莫非我这冠军侯府中还有宋师看得上眼的东西?” 宋玉清笑道:“你便是这整个府中宋某最看得上眼的。” 华裳摊着手道:“那完了,我可不能把我自己送给你。” 宋玉清笑了笑,目光温柔,“我只是在看……这栋冠军侯府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华裳看向廊下的小池塘,低声道:“世人常说物是人非,可见人比物易变。” 宋玉清:“你可是遭遇了什么难事,才发出这样一番感慨?” 华裳回过神来,却笑而不语。 宋玉清想了想,“其实,我当日临走之前偷偷在冠军侯府里藏了宝贝,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不在了。” 华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宝贝?” 她为何早不知道啊,早知道的话就给偷偷拿出来当了换作家用。 宋玉清看到她眼睛亮闪闪的模样,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意,“小芙蓉要来看看吗?” 藏在自家自己还不知道的宝贝,当然要看! 华裳笑眯眯道:“要!” 宋玉清的手指在廊下的栏杆上点了点,“我记得就在这附近。” 他说着便带她步下回廊,来到池塘边。 华裳四处看了看,“宋师可别骗我,可从来没有听人说 分卷阅读9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99 临水藏东西的,无论是字画还是金银在这种地方都不太好保存。” 也不可能没人发现。 宋玉清叹息:“谁说是字画和金银了。” 华裳:“难道是玉石?” 宋玉清将她拉到刚刚那道回廊底下,他将衣摆掀起,也不顾自身风仪,便探头进回廊木板下和池塘岸边的一处空隙。 华裳抄着手道:“何必宋师亲自去取?你就说藏在哪里,我帮你就好了,难道你还怕我贪了你的宝物不成?” 她嘴上这样说,可看着干净整洁的宋玉清硬往潮湿污秽处钻去,可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 宋玉清如何不知道她想要看他出丑的心思? 他想了想,手里捏住从下面拿出的一个物件儿,嘴上却故意“哎呀”一声。 华裳:“怎么了?怎么了?可需要叫人来?” 嘴上喊得急,她仍站在原地。 宋玉清强忍着笑意,故作苦恼道:“我的脑袋被卡住了,小芙蓉你能不能来帮帮忙?” “噗……咳咳!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等等,我去喊人帮忙!” 怕是喊人帮忙是假,想要我多丢一丢脸才是真啊。 宋玉清软着声音道:“别,再晚我的脖子快断了,求冠军侯救我一救,就当我欠了冠军侯一次。” 华裳:“瞧你说的,我们两个的关系还用得着这么见外?那说好了你欠我啊。” 她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直接按着他的肩膀要把他的脑袋□□。 要是他真被卡住了,凭着华裳这股粗鲁劲儿,非得将他脑袋扯秃噜一块皮下来。 好在他是看她心情不佳,故意逗她才做出这副丢脸的姿态。 宋玉清顺着华裳那股劲儿,从回廊地板下的缝隙钻了出来,轻轻松松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除了发冠歪了些,竟没有一丝狼狈。 华裳极为扫兴,又好奇宋玉清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是什么让宋师藏了这么久?” 她探头望向他的手,却见他只抓着一根竹片。 “这是什么?竹简上的竹片?” 宋玉清笑着将这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芙蓉莫非不记得了?” 华裳挑眉:“宋师又在搞什么把戏?” 宋玉清垂下眼睫,叹了口气,将手中竹片递了过去。 华裳接过来一看,只见那枚竹片上正歪歪斜斜刻了三个字,好像是“宋玉清”,“清”字还写错了,更过分的是这宋玉清三个字上被戳了好几刀,看着倒像是泄愤…… 华裳眼皮一跳。 这东西她有些熟悉。 华裳抬起头,正对上宋玉清笑吟吟的视线。 华裳轻咳一声,将这枚竹片塞进袖子里,“真是的,什么东西宋师还当成宝贝了。” 宋玉清笑道:“小芙蓉第一次写我的姓名,我当然要好好收着,我想我终有一日会将它重新拿出来给它的主人看看。” 华裳尴尬地想:这宋玉清也不知道心机有多么深沉,都多少年前的仇,他居然还记得,还不忘布置下几年后的报复。 华裳硬生生扭转话题,“你来冠军侯府只是为了见阿仙?” 宋玉清:“这自然是个借口,我想见的一直都只有小芙蓉你。” 华裳撇嘴:“说吧。” 宋玉清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直接了当道:“对于王太师,不知你是何想法?” 华裳觑了他一眼,却从他的神情分辨不出什么。 这是怎么了?难道王问之和宋玉清真有矛盾,让她帮忙了? 华裳的心脏跳个不停,口中道:“关我什么事,我是个武将,哦,现在还是个连战场都上不了的武将。” 宋玉清眼睛一眯,眼角飞出桃花,“冠军侯不要妄自菲薄,不论在下还是王太师都是极为看重你的,我曾与王太师私下讨论过冠军侯……” 华裳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宋玉清感慨:“我们都认为您是当世第一人。” 华裳面露诧异。 这两个心黑手黑的老家伙真会这样说吗? 宋玉清接着道:“此番圣人问计,冠军侯您可以看得出,我跟您是站在一帮的,而王太师他……恐怕没安好心。” 华裳目露深思,不言不语。 “王太师近来勤读兵书,又常与兵部官员走动,这次出兵他虽然打着不赞同的主意,后来却又立刻反口答应,恐怕他是打算从这次的出征中获得点什么。” 华裳轻哼一声,“难啊,文臣和武将的矛盾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宋玉清目光荡开一片柔波,“这不是有李娴大人在吗?李娴大人又敬重王太师,若是让王太师当了监军,那……” 他看到华裳攥紧拳头,“将军难道就让他王问之这么得逞?” 华裳想了想,摇了摇头,“是不想,但我无能为力,这次出征圣人恐怕不会让我去。” 宋玉清贴近她,鼻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草木清香,“圣人可是为了将军二十之劫?” 华裳:“可能是吧。” 宋玉清弯下腰,低声道:“其实,冠军侯可以先斩后奏,毕竟此次出征是个独一无二的好机会,而且,圣人看在冠军侯您的功劳上未必会责怪您。” 华裳一把捏住他的脸,狠狠拉扯了一下,莞尔笑道:“宋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皮肤怎么还这么嫩?” 宋玉清强忍着疼痛,露出笑容,“小芙蓉这样说我,还真令我伤心。” 华裳慢悠悠地瞟了他一眼,“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既然撺掇我偷偷混进军中,想必你心中已有计划。” 宋玉清软软一笑,“冠军侯英明,您只要听我之计,顺利混进军中,出了长安,那便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若是到了西北,那些士兵是会听李娴的?王问之的?还是会听您这位战无不胜,守卫边疆日久的战神呢?” 华裳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宋玉清揣测人心当真是已入木三分,若是没有陛下给她的话,没有孟离经给她的分析,说不定她脑袋一热就真跟着宋玉清干了,可如今看来,提供这样计策的宋玉清恐怕图的也不小吧? 华裳爽朗一笑,“我倒是不知道你竟这般符合我心意,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想知道你究竟图什么?这样做只会让你冒着危险,却没有任何好处吧?” 宋玉清:“我所图很简单,不过是加官进爵罢了。” 华裳目露疑惑。 宋玉清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华裳的脑袋,“我现在已是尚书左仆射,距离尚书令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的肥肉放在眼前,你说我为什么不去咬上一口呢?” 可是,现在的尚书令是王问之,他领着太师虚衔又兼尚书令。 宋玉清意味深长道:“好东西都被他王问之一个人占了,难不成就因为他是王家子就要别人都屈居他后 分卷阅读9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0 面吗?” 华裳微笑道:“当然不,自古高位都是能者居之……你是想让我在出征的时候做些什么?” 宋玉清目光忽闪,笑容温和,“宋某从未这么说过。” 看着这张笑起来越发貌美的脸,华裳在心里重新戒备起来。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宋玉清真是活脱脱的面若桃花,心狠手辣。 华裳笑嘻嘻地应了这件事,送走宋玉清,她就将此事告诉了孟离经。 华裳原以为孟离经会夸奖一下自己,谁料孟离经听过她转述宋玉清的话后,沉默良久,幽幽道:“此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第58章 两人坐下池边廊下,感受着由池塘水面经过的凉风。 孟离经感慨道:“他宋玉清既能将你安排进军营,想必也能安排进别人,那样处理掉王问之不是更加方便吗?为何又要拖你这个不好掌控的人下水?” “怕的是他要对付的人是你,或者想要挑拨你和王问之的关系。” 华裳“哈”了一声,“我和王问之的关系都已经水火不容成这样了,他再挑衅还能差到哪里去?” “再说了,反正我也是要混进去的,有他铺路岂不是正好?” 华裳架着一条腿,颤啊颤,笑嘻嘻道:“拿我当刀,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我这把刀用不好可是会反噬自身的。” 孟离经抄着手,暗想:是啊,说不定使着使着就使用顺手了,再也离不开您了。 “将军说得对,咱们就先将计就计。” 华裳枕着朱红木柱道:“还有一事,楚江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觉得他不对劲儿?” 孟离经低声道:“不过是变得跟之前一样了。” 华裳幽幽看着他。 孟离经笑道:“将军?” 华裳慢悠悠道:“我认识的孟离经可不是这样一个马虎大意的人,既然已经有一有二了,你孟离经还能再让它出现第三次?” 孟离经绷紧了脸,他知道这已然是华裳的失望谴责了,可是,这件事的确很诡异。 孟离经道:“我也正想和将军好好分析此事。” 华裳不耐地点头,“说吧。” 孟离经:“因为之前应汲和魏玄都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这段时间我都特别小心,楚江仙的衣食住行我都亲自过问,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楚江仙却无缘无故病倒了。” 孟离经离得华裳更近了些,唇凑到她的耳边,“他早上的时候我还请了脉,脉象显示正常,能到下午就病倒了?亏我还一直在他眼前盯着。” “你的意思是……” “他的病人力不及。” 华裳蹙眉,“你该不会要推到鬼神身上去吧?” 孟离经笑道:“这件事也说不好,你看,之前您也见过楚江仙,都未曾有过好感,为何就在隠山寺后山有了?” “为什么您的夫君会在您娶了他们之后就不认得您,后来又认得了?” 孟离经:“听着像不像是借尸还魂?而将军您喜欢上的不是原来之人,而是后来之人?” 华裳瞪大了眼睛。 这话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极了! 华裳手掌按着他的额头,将他按倒在一旁的美人靠上。 “军师!”华裳磨着牙,“以后少看些话本。” 孟离经吊儿郎当地靠着美人靠,慵懒道:“咱们大周都有留君镇那等在世人与亡者相见的诡异地方,借尸还魂又怎么了?” “而且,太上皇就曾经写过一篇赋,说自己就曾经经历过借尸还魂的事情,”他眼睛一弯,“将军觉得呢?” 华裳往后一仰,将脑袋悬在池塘上,闷闷道:“如果是真的,那可就糟糕了。” 如果说她喜欢的应汲、魏玄和楚江仙都是别人的话……那她喜欢的究竟是谁啊。 华裳挥了挥手,“先不说这个,明日还要早朝,之后我就要上战场了,考虑这些也无毫无用处。” 孟离经笑眯眯地凑到华裳身旁,身子一歪,直接枕在她的腿上。 “将军啊将军,看来还是我在你身边的时间最长。” 华裳没说话。 孟离经却忍不住道:“若是我有一日被谁冒名顶替,将军能认出我来吗?” 华裳撩了一下他的青丝,放在指尖揉搓了一下,淡淡道:“我能。” 孟离经睁开眼,望着她移不开。 此时,夕阳余晖从檐角滑落,将她的眼角、唇边按上了浅浅的胭脂。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 孟离经闭上了眼,这几日他也操劳的过分,眼睛都有些酸涩了。 华裳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柔声道:“我知道这几日苦了你,你的功劳我全都记在心上。” 他吸着她指尖清新的香气,忍不住坠入香甜的睡梦中。 翌日,早朝。 许久未上朝的陛下,一下子就给大家抛了一个大难题。 “朕意已决,突厥必须攻打。” 华裳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大殿,见武将摩拳擦掌,文臣低首附和,看来在王问之和宋玉清都同意出兵后,再没有文人愿当出头的椽子了。 华裳正走着身,却感觉几道热辣辣的目光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华裳寻了一道视线望去,只见那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武将,那武将还专门对她挤了挤眼睛,那双铜铃大眼都快挤成了爆浆牛丸。 “李娴为帅,王问之监军,至于粮草……” “陛下,臣有异议。”刚刚还在跟华裳挤眉弄眼的武将立刻跳了出来。 “李将军的功绩远不如华将军,华将军一出,突厥人便闻风丧胆,微臣认为应让华将军为帅。” 朝堂上的武将几乎都站出来为华裳说请。 华裳一脸惊讶,她竟不知自己居然人脉这么好。 “臣附议。”一个文官站了出来,手执笏板,“请陛下命冠军侯领兵。” 华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莫非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靠着人格魅力收服了这帮子桀骜不驯的文人? 华裳胡乱猜测着。 金銮殿上,明黄的帘帐后,陛下却发出一声轻笑。 “你们跟冠军侯的关系真好,文武百官都替她说话。” 华裳后脖颈一紧。 季无艳淡淡道:“宋玉清你呢?” 宋玉清站出来,神清气爽,面若桃李,他微微一笑道:“臣觉得不可,冠军侯虽然勇武过人,现在依旧是戴罪之身,陛下命她闭门思过,若她此时奔赴战场,岂不是显得陛下金口玉言如同玩笑?” 华裳眉头一皱。 “哦?那王太师以为如何?” 王问之低眉敛目,声音不高却显得郎朗,“臣以为冠军侯要去,且要大张旗鼓去,好让突厥军队听之闻之就知晓陛下的决心。” 分卷阅读10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1 奇怪了,圣人私下问时,王问之不赞同,宋玉清赞同;可是,当着朝堂众位文武大臣的面,两个人的态度却又截然相反,换成了王问之赞同,宋玉清不赞同。 这两只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们两个意见不同意也使得文臣们面露惶惶之色,不知道该如何站队。 华裳盯着鞋子前从殿门外爬到脚边的阳光,耳边则是大臣们像鸟儿求偶般的争吵声。 “够了!”陛下威严的声音压下。 “朕意已决,退朝!” 华裳随着众人山呼万岁。 季无艳走后,大臣们磨磨蹭蹭却都不肯离开。 “华将军!”之前与华裳单方面“眉目传情”的武将立刻追了上来。 华裳懒懒地瞧了他一眼,笑道:“不必为了华裳如此。” 那武将一脸激动道:“此次机会甚是难得,这么多军队,还不把突厥那帮小子打的嗷嗷直叫?一看就是一个挣军功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就连那太师不也兴冲冲的去了?” “好机会吗?”华裳拍了拍武将的肩膀,笑道:“若是小瞧了他们,可是要吃大亏的。” 武将整个人都僵住了。 华裳见他不回应,便笑了笑离开。 后面跟着的一位武将推了一下这个大老粗,“喂,老张你愣着干嘛?” 张将军捂着刚刚被拍过的地方,“嘿嘿”直笑。 “嘿,咱们的军中女神拍了我的肩膀呢!嘿嘿,我决定以后都不洗了。” 武将:“卧槽,那你要臭死你亲兵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扒拉着张将军的衣服,“我看看,我看看,听说战神一出手,能直接把人骨头拍断呢,你没事儿吧?” 张将军死命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断个鬼,这可是女神赏给我的荣耀呢,你再给我动手动脚,老子就揍你了。” 华裳脚步快,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吵闹声。 她没走多远,就看到宋玉清和王问之两人正并肩而行。 她眉头一皱,放轻了脚步跟在两人身后,竖起耳朵一听。 “恭喜太师得偿所愿。”宋玉清温声道。 王问之笑了,“究竟是得谁的愿呢?” “太师的话,宋某可听不明白。” 王问之下意识回头,一下子便抓住了正在偷听的华裳。 “冠军侯?” 华裳笑吟吟地加快脚步,挤在两人中间,“你们两个在谈论什么?让我也听听如何?” 宋玉清笑道:“不过是说太师监军一事。” 王问之摇头:“某这也是初入军营,在这一期间还要多向冠军侯你讨教。” 华裳微微一笑,左手牵住王问之,右手拉住宋玉清,她捏了捏两人的手,感慨道:“你们两人真是兴趣相投,早知道你们两个如此心有灵犀,我就不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她眨了眨眼睛,“你们二人感情如此之好,竟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她这段时间被搞的心烦气躁,也非要变着法子膈应他们两人一回。 华裳边说着,边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处。 王问之和宋玉清的嘴角同时一抽,两人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王问之的脸左撇,“冠军侯说笑了。” 宋玉清的脸右歪,“宋某怎能与太师相提并论?” 两人齐齐“呵呵”一声。 华裳笑容加大。 看着你们两人不爽,本将军的心情就十分美妙啦。 ☆、第59章 王问之找借口先行一步,只留下宋玉清和华裳在原地。 宋玉清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笺递给华裳。 华裳的目光顺着纸笺爬上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在纸笺上按了按,笑道:“这里就是让你心满意足的方法。” 华裳背着手,盯着他的手看了一圈儿,又仰头看他双眼。 他双眸如春水,笑意出春波。 华裳慢悠悠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要不要告诉我?” 宋玉清:“一日为师,终生都是你的人,你既然有惑,我便为你解惑。” 这话说的真过了。 华裳抬头扫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宇间尽是藏不住的春意与得意。 华裳将发现藏在心底,说道:“华裳请教宋师,为何你身前一套?背后一套?” 宋玉清无奈,“那是因为咱们已经定下计划,我知道定然能将你送出去,自然就要在圣人面前说些相反的话,好洗清嫌疑。” “再说,我也有私心。” 华裳眯起眼睛。 宋玉清握着她的手臂出宫,“陛下对你甚是钟爱,定然不喜主张你离开长安之人,我便顺着陛下的心意说。” “而且……”宋玉清叹了口气,“小芙蓉莫非以为我就不担心你了吗?” 只是事到临头,不得不为。 宋玉清眼中流露出一丝真情,他捏住她的手臂,轻声道:“你莫要将自己置身险境,你的安危重于他人。” 他手底下多用了一丝力,声音紧绷,“小芙蓉,无论到了什么地步,你且记着,你我有一份情谊在,即便你伤透了吾心,吾也会排除万难保你一命。” 华裳歪歪头,“你似乎话里有话。” 宋玉清笑容发甜,“你若是真能理解我的意思,我们才算是心意相通。” 华裳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谁要跟你心意相通。” 她抖了抖那张纸笺,“好了,就按照计划行事,我先走了。” 宋玉清颔首。 他目送她消失在朱红的城楼下,轻轻叹了口气。 “小芙蓉啊……” 他纵有千百心意,更与何人说。 华裳出了宫门,牵过自己的小凤凰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跟着一辆不引人注意的油壁马车。 华裳进了酒坊,随意找了一个座位自斟自饮。 没过一会儿,一道悠然身影也步入其内。 “你……你怎么会在此地?”华裳诧异。 魏玄掀起衣摆,在她身旁落座。 他手执拂尘,将拂尘玉柄轻点她眉心,笑道:“为了你,即便是无间地狱我也闯得。” 华裳反手握住拂尘玉柄。 魏玄懒洋洋一笑,手慢慢滑下,握住拂尘的须须。 华裳轻轻一拉,他笑了一声,顺势扑倒她。 华裳懒散地躺在席上,不动神色地看着他。 魏玄慢悠悠道:“说吧,你那位夫君如何?何时才能成为前任呢?” 华裳蹙眉,“你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可真碍眼。” 魏玄笑着挥了挥拂尘,“谁让我当初就被应汲这般嘲笑呢?楚江仙也只有受着了,有本事他去找你的下一任去说啊。” “你是认定了我还要合离?” 魏玄叹了口气,身子一歪,在她的身边侧身卧倒。 分卷阅读10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2 他捏着拂尘,用拂尘的毛毛轻轻搔逗华裳,“我听闻陛下要攻打突厥?” 华裳猛地支起身子,逼视他,“你是如何知道的?是谁跟你说的?” 魏玄闭着眼睛,轻声道:“家中自有渠道。” 华裳轻笑,“你能这么快赶来,不可能是从今日早朝得到的消息,那究竟是宋玉清还是王问之提前通知你的?” 魏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是王问之,他让我告诫你,千万不要轻易动身。” 华裳:“陛下可没让我去,你觉得我会去吗?” 魏玄睁开眼睛,笑道:“陛下不让你做的事情多了去,你少干了一件吗?” 华裳:“哎呀呀,与我合离之后,你也不爱我了,光会怼我。” 魏玄咬着拂尘笑,“这岂不是我爱你的新方式?” 华裳哼唧一声。 “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一下吗?非要让担心你的人担惊受怕?” 华裳:“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固执的人。” 魏玄闭上眼,身上的难受劲儿一时半会儿却消退不下来。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与我成亲前后,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同的地方?” 魏玄睫毛一颤,“什么意思?” 华裳挨近他,“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时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魏玄睁开眼,死死望着她,目光深沉。 他笑道:“你这话……难道是觉得楚江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华裳脸色难看。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费劲儿,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信息泄露了。 魏玄支着脸颊道:“离了吧,你和楚江仙并非一路人,你即便不想跟我和好如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呵,免了!” 正在此时,老板沈伶掀帘而入。 他目光一转,笑盈盈道:“华将军可是好久没来了。” 华裳笑道:“这不就来了,我也十分想念老板……的美酒。” 沈伶这才吐出一口气,他扶着胸口笑道:“盼着以后将军能够多来照顾小的生意。” 说着,他就拎了一把白瓷酒壶放到桌面上。 华裳见那酒壶壁上布满了水珠,隐隐有白气上升。 她出手一探,笑道:“居然还是凉的。” 沈伶殷勤道:“这是从西北送来的葡萄酒,小的特地冰了一壶想要自己享用的,见将军前来,当然要将军尝尝鲜。” 外面天气炎热,喝一壶冰镇葡萄酒当真是极美的事情。 华裳:“老板有心了。” 她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唇在酒盅口一抿,眉眼喜悦道:“好酒,果然凉爽!” 魏玄接过酒壶,“哈哈,那我也接着机会喝一杯好了,老板不会见怪吧?” 沈伶笑道:“怎么会?郎君多虑了。” 华裳捏着酒杯,摇晃着杯底的残酒,故作闲聊道:“现在还能买到西北的葡萄酒啊。” 沈伶:“那些商人一直往长安送酒,怎么了吗?” 魏玄轻笑一声,接口道:“这就有意思了。” 有时候商人对战争的反应是最快的,现在西北的商人还敢往返贩酒,可见形式并不严峻。 这就跟她在海晏阁里处理的那几个月情报不相符了。 华裳送走沈伶后,转头对魏玄道:“你去把这件事告诉王问之,看他如何处置。” 魏玄点头。 华裳喝完一壶酒,准备离开时,被魏玄叫住了。 华裳回眸。 他倚着窗子坐在席子上,一只腿伸着,一只腿曲起,一束阳光劈开他的清丽的面容,他的双眼带着些许酒醉的水润。 “确实。” 华裳不解其意。 魏玄摇晃着酒杯,酒水荡漾的光影映在他白皙的脸庞上,他的神□□醉未醉,声音低沉悦耳…… “我说……确实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他慢慢抬起头,沾着残酒的唇闪闪发光,他慢悠悠地勾唇一笑,“但是,我对你的恋慕与喜爱却是真真正正属于我自己,做不得假的。” 他盯着她,眸中那股深沉的爱意一时之间竟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要记着,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以身犯险,你的命绝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命。” 他扬唇一笑,凑到洁白的酒盅边缘,轻轻吻了一下,就像是曾经属于两个人的亲密之吻。 华裳脸一热,立刻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待在柜台算账的沈伶见她出来,笑道:“将军的脸色好红,是喝多了,还是热的?需要小的雇一辆马车吗?” 华裳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翻上小凤凰的马背,酒后驾马奔向了冠军侯府。 她刚一进门,就见楚江仙双手负后,立在院中,仰头望着被回廊切割成四方的天空。 华裳眨了眨眼睛,放轻脚步,直接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肌肉猛地一僵,快速转过身,神情冰冷,目光森寒地审视她。 华裳亦看向他,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腰侧蹭了蹭。 楚江仙呼出一口气,淡淡道:“你我虽然是夫妻,也要守礼。” “哦?”华裳的语气上挑,慵懒缠绵道:“夫妻守什么礼?周公之礼吗?” “你!”他的脸一下子气得通红。 真特么可爱! 华裳抱着他的腰,懒洋洋地调戏他,“唉,我家夫君怎么这么好看?来,香一个!” 说着她就去挑他的下巴,却被他避开了。 华裳嘟囔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直接探头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他的脸又黑又红,又羞又气,瞪着她的淡色眼眸水汪汪的。 华裳醉醺醺地抵着他的脸颊,笑呵呵道:“你这个傻瓜。” 楚江仙将自己乱跳的心脏好不容易收服,小心翼翼问:“冠军侯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发现什么?” 楚江仙:“我身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华裳轻呵一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听,不听,我不听,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 楚江仙整个人都红了。 “休要胡言乱语。” 她眨了眨眼睛,“啾”的一声吻了他的脸颊。 “瞧把你给吓的。” 她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走开了。 楚江仙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捂着心口,蹙了蹙眉。 华裳找到孟离经,将纸笺递给他,又说了早朝发生的事情。 孟离经下了结论,“王问之和宋玉清二人只是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势力罢了。从陛下的安排中将军有没有看出一些事情。” 华裳知道他是在培养自己主动思考,她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良久道:“好像……主帅和监军居然都是出身世家?” 孟离经抚 分卷阅读10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3 掌:“将军聪明绝顶。” 华裳白了他一眼,“夸过头了。” 孟离经:“长安中的斗争一触即发了,看来陛下是站定了世家这头,那出身寒门的大臣看来都在公主殿下的手中。” 华裳眉毛一挑,“这就是王问之和宋玉清不合的原因。” 孟离经风骚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华裳的脸颊,“将军真是太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是那种会为爱情辗转反侧的人,她这方面特别干净利索,我喜欢你,就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你,我跟你有名分,对你有责任的话,不会主动分手;你不喜欢,非要走,我就放你离开。 总之,她这方面的思维特别“直男”。 其实,这样的男人,大家都会将重点放在他的建功立业上,这样的女人,大家却都会将重点放在她的私生活上。 ☆、第60章 离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华裳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军营以一个小兵的身份报道。 她正站在墙壁前,准备挑选要带走的宝刀。 家传的宝刀已经成为她身份的象征,不能拿;陛下送的金菊宝刀太过富贵显眼,不能拿……最后,能拿的就只有这口妖刀了。 妖刀就妖刀吧。 华裳将妖刀放在包袱旁。 “将军。”清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华裳:“阿岚?” 门外的李岚顿了顿,轻声道:“是我。” 华裳打开门,只见李岚长身玉立站在门口,他身上属于少年人的轻狂似乎收敛了不少,变得更加沉稳了。 李岚见她开门,便道:“我是来跟将军辞别的。” 华裳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李岚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盯着她的鞋尖道:“这次我托家里人的关系准备入军营好好磨练一番。” 华裳抱着胳膊,倚着门框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李岚沉声道:“我想如将军一样保家卫国,令敌人闻风丧胆,为大周开疆扩土。” “不是为了跟李娴相比?不是为了争口气?” 李岚摇头,“我这一生不该活在别人的眼中,我只想做自己。” 他抬起头,明亮的猫眼中满是光明,“我想做一个如同将军一样的人。” 华裳灿烂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总算是出师了,好吧,为师同意了,你去磨练一番吧。” 她看了一眼他矫健的身材,笑道:“每日的练习不可落下,不知你是去哪一军?” 李岚扬了扬下巴,少年人磨平了傲气,傲骨犹在。 “我家想将我塞进中军,我却偏要去先锋营。” 华裳咂舌。 世家子弟想要赚取军功,家族通常会把他们安排在最没危险的地方,像先锋营这种刀头舔血之地通常都是那些无权无势被军府召集来的小兵所在,说是先锋,实际上不过是试探敌人强弱的人肉试刀石而已。 华裳望着他,“你真的考虑好了?你知道先锋营有多危险吗?” 李岚笑道:“将军不就去过先锋营吗?最危险的地方才能磨练自己。” 华裳目光一软,“好,听了你这句话我便知道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李岚的脸颊微微发红,他的眼神左一撇右一瞥。 “将军觉得我能成功吗?” 华裳细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心口,“听你的心。战场上有时候很诡异,觉得自己能活下来,也不一定能活下来;但若觉得自己活不下来,那必定就活不下来了。” “保护好自己,才能不断进步。” 李岚坚定点头。 华裳一笑,“你等一下。” 她转身回去,出来时,手里竟拿着一块护心镜。 “这个送给你。” 李岚双手接过,只觉得这块护心镜厚实又精美,上面还刻着一个“华”字。 华裳笑道:“希望你别介意,这是我家传的护心镜,保护过我家人,也保护过我,现在我就传给你这个我唯一的弟子。” 他睁大猫眼,呆呆地望着护心镜。 华裳:“不喜欢吗?” 她说着就要将护心镜抽回来。 “不!”李岚连忙将这块护心镜捂在心口上,“既然将军已经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 “我……我……” 他明亮的眼睛一瞬间有些波光粼粼。 这样的眼神她从很多位男子的眼中看到过,所以,她给予的回应是——将他身子往后一转,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去吧,你该去打下自己的疆土了,好好休息。” “啪”的一声,华裳阖上了门扉。 “哟,将军还真是无情。” 烛火下,一人侧卧在桌子上,对着她言笑盈盈。 华裳望了一眼后窗,“你怎么进来了?” 孟离经小声道:“我要不是偷偷进来,还看不到这场好戏呢。” 华裳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现在可没心思想这风花雪月的事情。” 孟离经:“所以,您要对楚郎君怎么办呢?” 华裳想了想,“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你掐着时间给他遗书或休书,看他的选择吧,我无所谓。” 孟离经支着脸颊,幽幽地凝视着她。 她这样的女人义重于情,国重于家,哪里是能为区区一个男人停下脚步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再推她一把好了。 孟离经软声软语道:“我明白了。” 他沉默地盯着烛火,光明与阴影在他脸上跳跃,眼下的他倒是真多了分神鬼莫测的风采。 突然,他脖颈一凉。 孟离经仰首看去,华裳收回了手指。 “走什么神呢?” 孟离经摇头,“我在想宋玉清真给将军您安排了一个好位置。” 华裳笑道:“你是看不起伙头兵吗?我就算是用烧火棍、用锅铲也照样能弄死敢冒犯我敌人。” 孟离经:“我担心的是宋玉清的交换条件,伙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 华裳:“他告诉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今儿个也要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想要摆弄我华裳,他宋玉清还不够资格呢!” 华裳凝神看着手中妖异的刀锋,笑道:“伙头兵就伙头兵,说不定这次战场立大功之人就是我这个伙头兵。” 孟离经望着她锋利的眉眼,轻声道:“将军的本事,我从来不敢小看。” 他回过神,“不过将军还是装扮一下吧,稍微修饰一下面容,身上再带点东西就好。” “好。” 华裳突然问:“你也准备入军营吗?” 孟离经摸摸鼻子,笑道:“区区不才,只能在将军手下讨生活,既然将军要当伙头兵,那我就只好当伙头军师了。” 华裳忍不住笑出声,心中却极为熨帖。 分卷阅读10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4 “那好,”她将另外两把刀拍到孟离经的怀里,“麻烦伙头军师帮我带着这个了。” 越是临近出征,华裳的日子就过的越是平静,她早上甚至还在院中打坐。 华裳一睁开眼,就见一道清丽凛然的身影正伫立在沾了露水的芭蕉叶下。 华裳默默盯着自己这位夫君。 楚江仙却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头就走。 华裳挠了挠头,硬是没想出这楚江仙想要搞哪一出。 离出征还有三日的时候,华裳就满长安晃荡了一圈,作出自己还在长安的假象后,就用长刀挑起小包袱扛在肩头,身上背着大黄弩,手里牵着小凤凰,低头哈腰扮成长安郊外农民的模样来到了军府报道。 军府验证过她的身份后,又将她分配到了右军当一名伙夫,这右军的统领将军正是华裳在早朝上拍过肩膀的那位张将军。 她点气不好,居然一入军营就撞上了这位张将军。 张将军看了她一眼,主动走了过来,一旁正要将她录入花名册的校尉立刻摆出谄媚的笑容。 “将军!” 张将军没理会那人,只是盯着华裳的小凤凰看来看去。 “真是一匹好马。” 华裳怕一出声就泄露了,就低着头,不说话。 “把你分配到哪里?” 华裳还是没说话。 校尉看不过眼,恶狠狠地瞪了华裳一眼,立刻对张将军道:“将军,他只是个伙头兵,若是将军喜欢这匹马的话,就拿走好了,稍微付给他几个小钱,他就感恩戴德了。” 张将军:“我没跟你说话!” 高大厚实的张将军说话也像是在骂人。 校尉脖子一缩,立刻不敢出声了。 张将军看着华裳,皱眉道:“男子汗大丈夫,竟然连话都不会说吗?” 眼看是躲不过去了,华裳便放低声音故作结巴:“小……小……小的不……不……不……不……” 张将军的耐心算是耗尽了,他扭头瞪向校尉。 校尉立刻道:“他叫容拂晓,只是右军的一个伙头兵,今年二十,第一次参军,家里曾经着过火,容貌被毁了一半,他还口吃……” 校尉记恨华裳方才令他在张将军面前丢脸,就尽捡他不好的地方说。 谁知道,他越说,张将军的神情便越温和。 张将军抬手拍了拍华裳的肩膀,“好小伙子,以后好好干,伙头兵也有当将军的时候。” 这就是张将军的可爱之处了,他自己就是从先锋营搏命挣军功出来的将领,也知晓手下这些泥腿子大头兵的不易,平生最佩服的人就只有华裳。 华裳眼睛笑弯了,轻轻“嗯”了一声。 张将军提高嗓门道:“我的右军可不跟别的军营一样,不兴媚上欺下这一套,你的马就是你的,我看谁敢夺?直接军法处置了!” 张将军边说着边刮了校尉一眼。 校尉满脸冷汗,抖的像是筛子一样了。 华裳:“多……多……多……谢。” 张将军在她的肩膀上揉了一把,嘀咕道:“多吃点饭,怎么这么瘦。” 说罢,他便负着手离开了。 华裳低头,牵着马去往分配给自己的营帐。 张将军虽然看上去是个糙汉,却粗中有细,他这样张扬,算是为自己立威,也是为了让华裳不再受这些小人的骚扰。 华裳拍了拍小凤凰,“得意不,你可是比我出名还要快啊。” 她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腰间挂的腰牌。 “容拂晓……小芙蓉……哼,一看就知道这名字出于谁手。” 华裳安顿好小凤凰,正准备掀开自己营帐的帘幔,却与一个端着木盆出来的高大男人撞了个正着。 华裳本就不矮,这个男人却硬生生比她要高上一个头,他的腰带尚未系紧,衣襟凌乱露出大块褐色胸肌,胸肌上居然还有伤疤。 她慢慢抬起头,就见男人一张粗犷的脸,脸上还有几道伤疤,却别有一番男子气概,他一双眸子漆黑如墨,一望不见底。 那人比营帐门还要高,便弯着腰出门,与华裳撞到时,他的脑袋正好磕在她的脑袋上。 他冷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走开了。 华裳转身望着他的背影。 这人恐怕不是第一次参军。 华裳进了营帐,发现营帐中已经有两处被人占据了,这说明有两人比她来的要早。 作者有话要说:  新地图军营生活要开启了,且看“满营尽是我粉丝”。 ☆、第61章 这边华裳进军营,那边楚江仙也起床洗漱,晨起弹琴。 青娘在亭外犹豫该不该进去的时候,琴声停了下来。 楚江仙:“青娘?” 青娘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郎君,将军临走前见您还睡着就没有打搅您休息,只给您留下一封信。” 楚江仙的尾指轻轻碰触了一下琴弦。 “嗯。”他眼神留恋在轻飘飘上升的香雾上。 青娘垂下眼,将信放在一旁就退下了。 楚江仙端正坐了良久,才伸出手拿起信,慢慢打开。 淡色的眼眸中映入信上的墨字,好像生出了一个个小小的黑色漩涡。 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晨曦,轻轻抚摸着白纸上的黑字,那些长腿长脚的字放出纤细的触须纠缠着他的指尖。 “楚御史。” 楚江仙睫毛一颤,冷淡地抬起头。 亭外,一位神色狷狂的男子正袖手站在天光下。 楚江仙:“你是……” 那男子笑了一下,“在下孟离经。” 鬼才军师孟离经。 楚江仙将信纸塞进袖子里,慢慢出了亭子。 孟离经头顶上一片乌云朝着他头顶的晴明日空席卷而来,风加大,扫乱两人青丝。 仙才与鬼才初见,天昏地暗,日月半分。 楚江仙身姿傲然,面色冷凝,他淡淡道:“孟军师无人通报,擅闯冠军侯府。” 孟离经“呵呵”一笑,眉毛一挑,睥睨道:“冠军侯府与我家无异,将军许我任意来去。” 楚江仙沉默片刻,淡然道:“来此有何贵干?” 孟离经笑眯眯地将一封信奉上,“自然是替我家将军办事来的。” 楚江仙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信,没有接。 孟离经:“哦?楚御史以为这是假的不成?” 楚江仙:“是与不是,楚某心里自有推测。” 孟离经不慌不忙地逼近一步,“方才你拿到了将军给你的信,信中说将军要出门远行,所以,你就认为我手中的信是假的?” “是啊,将军要递给你信,为何要分开两封?还要让不同的人给你呢?” “哈,你想不明白是吧?那就由我来告诉你。” 他逼近楚江仙,笑容张狂,“将军的第一封 分卷阅读10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5 信是在试探你,如果你露出了预料之中的反应,那这第二封信就是你该得的。” 楚江仙淡色的瞳仁紧缩。 孟离经扬着下巴,将信塞进他的手里,“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楚江仙没看信,只看他,“冠军侯何意?” 孟离经似笑非笑,“仙才楚江仙不会不懂的,你以为你装的很好吗?既然已经不爱,没感情,为何不干脆放手?你在等什么,或者说你有何图谋?” 楚江仙一挥袖子,“楚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孟离经摸摸下巴,“最好如此。” 他转身离开,背着身子对他挥了挥手,“我走了,不用送了。” 楚江仙的瞳仁都快缩进眼白中,他捂着额头,一阵将灵魂撕裂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控制不住的发颤,手中的信更似有千金重量。 他垂下头,看了一眼信封。 “合离”二字好像破纸而出,直刺他的眼睛,他的心肺。 他再也站立不稳,如同失去伴侣的白鹤,孤独地坠落。 孟离经藏到一旁换了一身装扮,装成华裳的模样后,大摇大摆出了冠军侯府。 他在酒坊后的一条巷子里堵住了郭让。 郭让绿眸一瞪,整个人都要吓飞了。 “将、将军!” 孟离经歪歪头,学着华裳的语音语调懒散道:“怕什么?我还能将你吃了不成?” 郭让笑嘻嘻道:“将军要想吃我,我自然会好好烹调自己,让将军满意,可惜我皮糙肉厚的,不够美味。” 孟离经轻笑一声,手指点在他的眉心,“别耍滑头了,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明白?” “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郭让眨了眨眼睛,“将军何意?” 孟离经拖长了音调:“那位迦音娘子是宋玉清手下的细作吧?” 郭让虽然还维持着谦卑的姿势,可全身都绷紧了。 孟离经露出华裳式嘲讽笑容,抽出华家的祖传宝刀。 郭让:“是。” 孟离经:“哦,我料想的不错,那你呢?你也是宋玉清手下的人?” 郭让:“绝非如此!” “哈,我知道你的主人是谁了。” 郭让笑道:“我是将军的人啊。” 孟离经似笑非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郭让,“拿去给你家主人。” 郭让不接。 “嗯?难道要让本将军亲自动手吗?” 郭让察觉他的郑重,自知再装傻也无用了。 “将军可真是厉害,世人皆知将军勇,却不知将军智。”郭让叹了口气,将那封信接了过来。 郭让低垂着头,恭恭敬敬道:“我……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从未背叛过将军。” 孟离经若有所思。 奉别人为主人,却从未背叛过将军吗? 孟离经淡淡道:“你这件事我从未对别人提起过,以后也不会提起,你自己好自为之。” 郭让欠身,“多谢将军成全,郭让决心归隐田园。” “哦?”孟离经目光闪烁。 郭让认真道:“长安将会有重大变故,也请将军多多注意,保重自身。” 孟离经握着拳头,学着华裳惯来模样,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你放心。” “还有,军师……将军也要多多注意。” 假扮成华裳的孟离经挑了一下眉。 郭让小心地四处看了看,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却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他让华裳小心的孟离经。 “孟军师的来历谁也不清楚,我曾经让迦音偷偷探查过,他并非宋师手下的那一号人,所以,我怀疑他背后之人可能跟小的一样。” 孟离经若有所思,“多谢提醒……我问你一事,你跟迦音好,到底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你的主人想探查她背后的势力?” 郭让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以前的将军威势都显示在武力上,如今竟然都显示在了智谋方面,他当真是小瞧了将军,或者说,他从未了解过将军。 郭让:“开始是因为要探查,后来,我佩服迦音,也喜欢上了她,所以,长安这局棋我们两个都不想参与其中了。” 孟离经将宝刀入鞘,负手道:“要走赶快走。” 郭让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什么?” 郭让:“将军,陛下让将军留在长安是为了保护将军,不让将军留在长安也是为了保护将军。” “好了,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好好想想你跟迦音的事情就好了。” 郭让跪地,“将军,多谢将军……” 孟离经负手不语,目送他离开。 郭让离开小巷,左拐右拐,拐到了一处小屋内,改头换面后,他直奔着皇宫而去。 他朝皇宫门口的兵士出示一个金牌,兵士立刻领他前往宫内。 河清楼内,陛下高居楼上,楼下,郭让长跪不起。 “是吗?她是这么说的?” 季无艳将那纸遗书压在掌下。 “是。” 季无艳叹了口气,“听你复述的言行,那人绝非华裳。” 郭让一惊,脸色顿时煞白,“这……” “你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郭让狠狠磕下头,“望陛下惩罚!” 季无艳揉搓着那纸遗书,轻声道:“不必了,你带着你喜欢的那位速速离开吧,长安之局已开,越晚离开便越抽身不得。” 郭让垂首不语。 季无艳:“这么多年也多谢你为朕传来华裳的消息了。” 郭让俯首,“陛下重视将军,将军也该知道这点。” “何必让她知道,朕只要她开心就好。” “下去吧。” “是!” 郭让朝季无艳狠狠磕了三个头,以全主君属下之情。 军营里,刚将自己行礼摆放好的华裳,就见一人掀开帘幔进来。 “咦?来了新人。” 华裳抬起头,那人“喝”了一声。 华裳摸了摸脸上弄出的伤痕,好脾气地笑了笑,“抱歉,相貌太过丑陋了。” 那人挥了挥手,“男子汉大丈夫,丑点算什么。” “我是长安郊北的温伯夏,痴长几岁,你便唤我温大哥便好。” 华裳亲亲热热喊了一声“温大哥”。 这位温大哥看上去也很高大,生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 “大哥看样子不是第一回从军?” 温伯夏笑呵呵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你都能看出来?” 华裳:“小弟容拂晓,略有几分识人之能。” 温伯夏:“那可厉害了,你识的字?” 华裳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略识得几个。” “那好,那好。” 温伯夏:“对了,你还没打水洗漱吧?快去洗洗,打水的地方就在军营西边。” 华裳拱手: 分卷阅读10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6 “多谢夏大哥。” 温伯夏执着她的手,替她收拾盆和衣服,“有啥可道谢的,大家以后都是兄弟。” 战友之情确实是生死的交情。 华裳也没客气,等他替自己收拾完,便端着盆去洗漱了。 可能因为时候还早,入军营的人屈指可数,一路上华裳也没有看到几人,到了打水洗漱的地方更是只有一个大个子背朝着她站着。 那人用木盆端起一盆水,兜头浇下,银亮的水珠迸溅四射,弹动的水珠卷湿青丝,湿漉漉的青丝蜿蜒曲折地贴着他古铜色的脖颈。 这幅身躯中拥有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华裳见之心喜,可是还没有等她有何动作,那人便如同机警的野兽急速转身,一双幽暗的眸子狠狠盯着华裳。 华裳无害地笑了笑,“兄弟,我是跟你同营帐的容拂晓。” 男人脖子上还有水往下淌,他冷漠地转回头,狠狠地摸了一把脸,随意搓了搓身上,不再理会华裳。 华裳笑着凑近他,问道:“不知道兄弟是哪里人士?我该如何称呼兄弟?” 男人盯着她,她神色不变。 男人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用低沉的嗓音吐出三个字—— “莫一无。” ☆、第62章 “原来是莫兄!”华裳眯着眼睛,笑得阳光灿烂。 莫一无冷淡地点点头,用布巾随即擦了擦水珠,便从她身旁经过。 华裳打了一盆水,将布巾打湿,简单擦了擦脸和脖颈,她脸上的伪装是防水的,除非用特制的药水洗掉,否则伪装不会轻易脱离。 华裳觉得自己营帐里的两人好像都很不一般,不过,具体情况是什么样,还要具体再看。 她洗漱完回到营帐却发现里面又多了两人。 一人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像是个少年,他正翘着脚倚在被子上吃干果。 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的腮鼓鼓囊囊,看上去像个小松鼠。 见华裳进来,他手一抖,手中的几枚干果直接掉了下来,骨碌骨碌滚到了华裳的脚旁。 “哇,哇,你……你的脸!”他睁大了眼睛。 华裳好脾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哎?不是啊,我不是嫌弃你。”少年摇了摇手,他咬着唇道:“肯定很疼吧?” 华裳:“还好,当时的情形都快要忘光了。” 不是忘光了,是太过惨烈不想提起吧? 少年叹了口气,“不过,你也别伤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有福上战场?”另外一人突然插了一句,将那少年噎住了。 华裳笑道:“自然是有福气,有福气多认识一些兄弟。” 温伯夏感慨:“你能这样想就好。” 少年爽快道:“我是关九,你怎么称呼?” “在下容拂晓。” 另一个男人道:“我,陆山平。” 华裳看了一眼陆山平,只见他抱着一本书看个不停,那张脸也平平无奇,留不下丝毫印象。 华裳蹲下身将地上的干果捡起,递给少年,少年接过后,笑嘻嘻地握住了她的手。 华裳以为他是看出了什么。 谁知道,他却又拿起一把干净的干果塞进她的手里。 “拂晓,你也拿着吃。” 华裳没有推辞。 关九接着大嚼特嚼起来。 华裳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发现身旁多了一套被褥。 她初来时,想要睡在门口的位置,这样比较方便,也便于观察众人,只是没有想到门口的位置分别被温伯夏和莫一无占据了,她便只好退而取其次,睡在门边第二近的位置。 可此时,她两边人却变成了莫一无和温伯夏。 温伯夏见她惊奇,便解释道:“我后来觉得还是这里躺的舒服,便搬了过来……你要喝水吗?” 华裳知道他是照顾人习惯了,看自己这副样子就想离近一些,好让她不受人欺负。 华裳温柔笑了笑,低声道:“多谢。” 温伯夏一愣,眉眼舒缓。 虽然他从来做好事都不望回报,可是自己的善举能被人看穿,记在心上,总归是令人心里发暖的。 心里一暖,看着华裳就更加顺眼了。 温伯夏认真观察了一下华裳的轮廓,她脸上虽然有火烧的痕迹,还有皱巴巴的死皮,可是,她眉目清朗,双眸明亮,自有一股骄傲自信的气度,在这股气度下,她的眉目甚至也不显得那般吓人了。 华裳见他发呆,便往他身边凑了凑,用手肘抵了抵他,又将手中的干果与他分享。 温伯夏笑容敦厚温和,捏起一枚干果,“你吃吧,多吃一些。” 温伯夏看着她嗑干果,扬声问:“你们买了盔甲吗?” “虽然咱们伙夫都是在队伍最后面,但有时候也是要上阵杀敌的,将兵器、盔甲都准备好,有备无患,买不起铁的,可以买藤甲。” 华裳挠了挠头,“这还真忘了,那等我一会儿去市集看看。” 温伯夏点头:“要出去便早些出去,三日之后军营就不许进出了。” 关九翘着二郎腿,“哎?温大哥知道的好清楚。” 温伯夏笑道:“我这也不是第一回受到征召了。” 关九看向莫一无,“这位莫大哥恐怕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吧?” 莫一无根本没有理会他。 关九瞥了一下嘴,又看向正在读书的陆山平,“陆兄,你呢?” 陆山平:“别装嫩了,你说不定比我还大。” 关九再次被他噎了一脸。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十人间帐篷中的最后一个人也到了。 那人一来就抱住了华裳,笑嘻嘻道:“你也不等等我,我不是说要一起去买铠甲的吗?你莫不是都忘了?” 华裳眉毛一挑,回抱住了他。 “离经?”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 他眨了一下眼睛,应了她的猜测。 “不过,你现在应该叫我何芰。”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就算是起个假名,他也不忘与她相配。 温伯夏问:“容弟与他相识?” 华裳笑着拍了拍孟离经的肩膀,“是啊,他是我好友,正好这次一同被选来了这里。” 温伯夏审视了孟离经一下。 孟离经却感觉到他眼中的一丝嫌弃。 他不由得暗笑,将军也真是厉害,这么快就赢得人心了。 营帐里的十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分了长幼,其中,温伯夏最为年长,莫一无其次,华裳成了最年幼一人。 入夜时,关九忍不住倒在华裳的褥子上,笑道:“快来叫哥哥。” 华裳笑眯眯:“九哥!” 关九倒是先愣住了。 过了片刻,他伸手摸了摸华裳的脑袋,“乖, 分卷阅读10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7 以后跟着九哥有肉吃。” 华裳只是笑。 第四日,监军代为点兵,准备出发去西北边疆。 张将军将右军好好整合了一番,在路上也不断锻炼兵士。 至于他们这些伙头兵,更是既需要跟随兵士锻炼,又需要生火做饭。几日下来,即便是多次从军的温伯夏,或是身体素质好的莫一无也不免有些疲惫。 “哎哟,妈耶,要累死了。”关九一回来便滚上了华裳的被褥。 温伯夏推了他一把,“你别赖在容弟的床上,容弟也累着呢!” “累吗?” 关九笑着爬到华裳身后,一把抱住了华裳的腰,“我看这里最神采奕奕的就是她了,温大哥不要太过偏心看不到实情啊。” 温伯夏:“你个泥猴子一身臭汗,都沾在容弟身上了。” 关九挥了挥手,“温阿娘,你都要把容容养成娇滴滴的大姑娘了,男人有点汗臭味儿怎么了?” 陆山平凉凉道:“臭男人?” 关九又被他的话噎住了。 关九笑道:“我怎么感觉你陆山平总是在噎我啊?” 陆山平还是在头也不抬地看书:“有吗?” 华裳拍了拍关九抱住自己的手背,“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抓紧时间赶路。” 关九连连哀叹,不住地捏着华裳的手臂,“你明明如此瘦弱,体力怎么会如此好呢?” 华裳还未说话,孟离经立刻笑道:“你们是不知道这他体力是怎么练出来的。” 华裳对着孟离经挑了挑眉。 孟离经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开始睁着眼睛编瞎话:“……男人的体力自然是在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华裳睁大眼睛,差点喷笑出来。 她懒洋洋地倚着被褥,看他怎么胡编乱造。 关九惊叹:“哎,真的吗?” 帐篷里其他几人也纷纷望向华裳。 孟离经:“啧啧,你们是没见到容弟没毁容前的模样,可是既潇洒又有气度,把无数女郎迷得团团转,容弟整日里窃玉偷香,忙的不可开交。” “哇,真是看不出来啊。” “那兄弟那处定然也很不凡了?” 虽然孟离经引出的话题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不可这话恰恰挠到了众人的痒点,帐篷里众人便由此开始交谈起来,一夜卧谈,大家彼此关系更加亲近了。 华裳跟孟离经一同洗漱的路上,华裳忍不住道:“军师你真是……” 孟离经笑呵呵道:“不是很好用吗?将军虽然勇武,可身量到底与男儿不同,久而久之,早晚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我这样一说,就打消大部分人的怀疑了。” “……也能帮助你更加融入他们中。” 华裳叹了口气,拿盆碰了碰他的胸膛,“谢了,我明白你的好意。” 孟离经:“你要是真能明白我就不必这么累了。” “累?”华裳望向他。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累。” “哈,你这么晚才来军营是将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孟离经露出乖巧的微笑。 华裳的手指点了点木盆,“希望你没有自作主张。” 孟离经笑呵呵道:“怎么会呢?” 他将手背在身后,右手挠着左手手腕。 “这个营帐里的人我觉得有些奇怪。”华裳突然道。 孟离经歪头:“将军发现什么了?” “不,只是女人的直觉。” 孟离经:“……”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位旁边营帐的大兄弟,那兄弟的眼神居然一直往下溜。 华裳一木盆敲了过去,“嘿,你瞧什么呢!” 那人递给她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我们可听说了,据说你有个受女人喜欢的大物件儿?” 华裳:“……” 哪个男人的嘴这么碎啊!? 孟离经立刻上前,揽住那人的肩膀道:“兄弟,你说对了,我跟你说……” 他带着那人渐渐远去,又不知道要怎样蒙骗人家。 华裳回到屋里刚刚放下木盆,就听人说张将军正在招人集合。 她将盆一扔,立刻赶了过去。 张将军待众位士兵站好,才道:“来,我见识见识你们的武力怎么样,我跟你们说,但凡你们有谁能胜过我一招半式,今儿个本将军就请你们众人吃肉!” 士兵们一阵欢呼。 有些膀大腰圆的士兵仗着身体优势,直接撸着袖子上了,却被张将军一脚一个,轻而易举地踩趴下。 张将军大笑道:“儿郎们,难道你们就这点本事?那今儿个你们就要看着本将军吃肉了。” 他环视众人,准备点名,众位士兵无不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 “哼,竟然连跟本将军对视都不敢吗?” “你!好小子,出来!” 华裳转头,看向身旁的莫一无。 莫一无:“是。” 他就这么直挺挺走了出来,脸还是一样的冰冷,似乎没有因为眼前人的身份改变。 他这副模样却对了张将军的胃口。 张将军:“哈哈,好,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本色,来吧,本将军让你一招!” 莫一无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直接一脚踹向了张将军的胸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人只能看出莫一无这一腿踢得干脆利落又迅速,华裳却能看出他下盘极稳,是个练家子。 张将军抓住他的脚,大叫一声:“好!” 莫一无以他抓住的那只脚为轴,飞身一转,另外一脚冲着张将军的脸踹去。 张将军头一仰,躲过了这破相的一脚。 莫一无却趁机将那只被抓住的脚挣脱出来。 他动作极快,身上的每块肌肉都运用的称心如意。 他趁着张将军躲闪未站稳,快速出脚,连踹张将军胸口,将张将军踹的不断后退。 华裳轻轻“啧”了一声。 站在她身旁的孟离经朝她看去,低声道:“这次恐怕是莫一无胜了,将军以为他如何?” 华裳:“棘手至极。” 她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他虽然厉害,但不及我;但我若是要胜过他,势必会暴露自己些许。” 正在这时,甘拜下风的张将军拍着莫一无的肩膀道:“好小伙子,好好好,今日本将军就请你吃肉,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莫一无的视线穿透层层叠叠众人,刺向华裳。 他沉声道:“请求将军让我与一人决胜。” 张将军脸上满是笑意,“哦?这军营里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吗?” 莫一无:“人外有人。” 张将军:“哈哈,本将军就喜欢你这性子,好,你说是谁,本将军允了!” 华裳眼皮一跳,暗道:“不好” 莫一无直视着华裳的双眸, 分卷阅读10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8 “容拂晓”三字掷地有声。 军营里瞬间喧哗起来。 “不会吧,那个矮个子?” “那人不是只会跟女人打混的吗?” “我见过那什么容拂晓,我这一条手臂就能顶她两个呢!” 兵士交头接耳,纷纷不信容拂晓能有这般厉害。 张将军却好奇地往来望去,“容拂晓在哪里?这名字听得有些耳熟啊。” 华裳缓缓吐出一口气,准备步出。 正在这时,她的手腕一热,被人握住了。 孟离经:“可要我……” 华裳慵懒一笑,“放心好了,我还有不泄露的方式对付他。” 华裳重新扭过头,眸中战意凶猛。 “敢挑衅我的人,我还从来没有逃避过;单挑我的人,还从来没人赢过。” 她迎着骄阳,一步步走了出来。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明亮耀眼,一瞬间众人恍惚似见了战神下凡一般。 ☆、第63章 华裳气度从容地朝张将军施了一礼,“禀告将军,在下便是容拂晓。” 张将军瞧了她一眼,笑道:“原来是你啊,好小子,本将军果然没看错人。” 此话一出,队伍中瞬间哄哄泱泱起来,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瘦小的男人究竟是张将军的什么亲戚。 然而,等华裳转过正脸,这些人皆倒抽一口凉气。 男人若是聒噪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烦人。 华裳已然听到下面有人开始喊她“丑八怪”、“花脸郎”了。 张将军抱着胳膊怒吼:“闭嘴!” 众人顿时寂静无声,乖得如同被捏在手心里的家雀。 张将军扭头道:“他要向你挑战,容拂晓,你是应还是不应?” 华裳勾唇一笑,仰首道:“自然是应,我还真没怕过谁。” 这样霸气的话语,狂妄的姿态,竟然使她那张被烧伤狰狞的脸也多了些凛然不可轻的光芒。 队伍中突然有人爆了一声“好”,像是打破了沉寂,众人都纷纷为他叫好,鼓掌。 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就这么简单就建立起来,只要你能让他们服气。 而华裳是最擅长的就是将人打到服气。 莫一无冷淡地盯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华裳歪歪头,“光这么打有什么意思,咱们来个彩头如何?” 莫一无:“你说。” 华裳嘴角笑容加大,“谁若是赢了就要帮对方做三件事。” 莫一无眼皮抬了一下,天光在他的眸底纳成幽幽的一瞬。 “好。”掷地有声。 华裳拍了怕衣服上的尘,闲散地立在他对面,“那就请教了。” 她话音刚落,他却抢了先手,整个身子朝她揉来。 华裳稍稍侧身,躲过他来势汹汹的一拳,脚尖儿却在下面轻轻一勾,勾住了他的脚踝。 莫一无变拳为掌,朝她挥去,脚下高抬,同时踩向她的脚背。 华裳却急速收回自己的脚,整个人往下缩,同时抬起搞事的那只腿,轻轻一旋,如同舞蹈般轻盈,整个人从他腿和手臂中间的缝隙间钻出,紧接着,她两手成拳狠狠锤上了他的小腹。 莫一无腹部遭袭,一阵绞痛,更可怕的是她的手若是再往下移一些,他就有可能受到更大的损害了,想到这里,他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华裳盯着他,笑了笑。 然而,在他眼中,这种笑容像是恶意的嘲讽,仿佛在说“下次就直接锤爆那里”。 后来的进攻,莫一无处处保守,因而处处受制,直到华裳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他还回不过神。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干得漂亮!” 华裳撩了撩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仰头一笑,朝众人挥了挥手。 那些人叫嚷欢呼地更大声了,还对她吹起了口哨。 张将军的眼中也尽是欣赏,“行,这次的肉也有你的份儿!” 华裳咧着嘴,笑得阳光灿烂。 “多谢将军。” 张将军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摸了摸她的手臂,忍不住道:“明明这么瘦,怎么力气这么大?” 张将军果然看出了一些门道。 华裳挠了挠脑袋,“嘿嘿,俺也不知道为什么,俺自懂事开始就有这么一身力气,别人都用牛犁地,我就自己拖着犁地,嘿,竟然比牛还要快。” “好小子!”张将军目光更是欣喜,“好好立功,将军保你以后会功成名就的。” 华裳露出老实忠厚的笑容,“多谢将军!” 张将军点了点头, 待张将军离开后,这些士兵便全都凑到了华裳身旁,勾肩搭背道:“容郎,你厉害啊,快说说,怪不得在家乡得到那么多女孩子的喜欢。” 华裳露出憨厚的笑容,视线却瞥向莫一无。 莫一无总是冷着脸,也不太喜欢与人搭话,并不是所有人都爱“热脸贴冷屁股”的,所以,他周遭的人际关系并不怎么样,就像是现在,所有人都围在了华裳身旁,却将他孤零零地撇在一旁。 莫一无低下头,拍打着身上尘土。 华裳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儿郎,从人群中钻出来时,却发现这个人居然还站在原地。 她轻快地走向他,在他的身上拍了拍,“嘿,做什么呢?” 莫一无抬起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等你。” 华裳眨眨眼睛。 莫一无直视前方,“说你的三件事。” 原来是因为这个。 华裳捂着嘴,眼睛笑得弯弯,“看你这个人冷漠又傲慢,没想到却还挺守信用的。” 莫一无用鞋底蹭了一下地面,沉沉“嗯”了一声。 华裳摸了摸下巴,“那好,为了不让你睡不着觉,那我就先说一说好了。” 莫一无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似乎被她的厚脸皮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第一件事嘛——”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就一直为我洗衣服好了,直到战争结束,我们各回各家。” 莫一无咬着牙,“你可真打的好算盘。” “嘿嘿,你仔细想一想,其实还挺划算的,”华裳扒拉着他的肩膀,“战场如此凶险,说不定一不小心,你就回不来了,不用给我洗衣服啦。” 莫一无被她气得出内伤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低声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回不来?” “这还用说嘛,”华裳靠着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我的本事比你高强,你出事我都不会出事。” 这人怎么就这么令人讨厌。 莫一无:“好,我就等着那一天。” 华裳伸了一个懒腰,锤了锤自己的脖子,“哎呀,这次可真是费了我老鼻子劲儿了,幸好我技高一筹。” 莫一无闷声道:“若不是你盯着我那里打,我岂会输?下三滥!” 分卷阅读10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09 华裳懒洋洋道:“下三滥就下三滥,能用下三滥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话那也算是我的本事。” 莫一无说不过她,只能低头自己生闷气。 两人回到营帐前,发现众人已经开始烧火做饭,两人自然也加入其中。 吃饭的东西,张将军果然命人将两碗肉送了过来。 华裳那碗让帐中众人一齐分了分,而莫一无却端着那碗肉不知道去了哪里。 关九抱着吃饱的肚子倒在华裳的褥子上努嘴,“那个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吃独食了。” 温伯夏笑呵呵道:“他比旁人生得高大,吃的也多,可能给了别人,自己就不够了。” 关九:“我当然知道啊,就是看不惯他而已,你看他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家郎君吗?” 华裳蹙了一下眉。 “我自然不是什么世家郎君!”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炸响。 莫一无扶着帐帘,直挺挺地立在门口,小山似的身躯遮住了所有的光。 帐子内其他人都神色讪讪,唯独说人坏话的关九面无愧色,还冲他招了招手。 莫一无冷声道:“下次再令我听到相同的言语,即便你是同帐中人,我也定不轻饶。” 关九“哦”,他捂着嘴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温伯夏:“这……你们两个……” 莫一无将碗收拾后,又出门去了。 关九躺在华裳的褥上闭上眼睛,淡淡道:“没事,没事,先让我睡一觉。” 帐子里众人彼此看了看,都没有说话。 华裳带着碗打算出去洗一洗,却运气不佳刚好撞上了之前为她登记花名色的那位校尉。 那校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哟哟哟,能够得到将军的赞扬你很兴奋吧?是不是觉得你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 华裳:“没有这么想过。” 校尉瞪她,怒斥:“你那是什么语气,有这么对校尉说话的吗?!” 校尉不过是个军营里品级最低的管事,大概九品左右,就算她现在没有官职只有勋爵在身上,也足以压的他抬不起头。 真是越小的蚂蚱跳的越高,越是小人物越喜欢嘚瑟。 华裳淡淡道:“没有。” 校尉似乎要对她动手,可是手指刚活动一下,就突然想起她方才在演武场上的狠劲儿,他手重新缩进袖子里。 校尉狠狠道:“不要太过得意!” 华裳很无语。 你那是没见我得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再说了,我有资本,得意又能如何? 校尉哪里知道她都想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她那亮出来能让他吓破胆的身份。 他瞥了一眼她的碗,“啧,一个人就吃光了?真能吃啊。” 他背过身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跟人学学,好好孝敬孝敬长官。” 说罢,他像是怕挨揍似的,飞也似的离开了。 孟离经找到华裳的时候,发现她正端着一个油渍麻哈的碗,站在帐子门口发呆。 他凑到她的身旁。 华裳立刻警觉地瞥了他一眼。 孟离经笑嘻嘻道:“将军在想什么?” 华裳慢悠悠道:“方才有人给了我一个消息。” “哈?谁那么好心?” “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校尉,他告诉我,莫一无将自己的那碗肉孝敬给他了。” 孟离经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 “那校尉与您结了怨,莫一无身份有鬼。” 华裳感慨地搂住他的肩膀,“你这脑袋怎么就这么好使,别人才想通一步,你就已经跑到七八步之外了。” 孟离经笑道:“这不是很简单,一个校尉若跟您无仇怨,为何特地穿过半个营地过来跑来跟您说这件事?再说莫一无此人所表现出的性格,可并不会像做这件事的,让不会做这件事的人这样做了,岂不就是别有所图?在军营里别有所图,还不是说明身份有鬼?” 华裳一脸目瞪口呆。 孟离经甜甜蜜蜜道:“将军若是觉得我厉害就直接说出来好了,我可最喜欢将军的夸奖。” 华裳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孟离经捂着额头甜滋滋道:“莫一无……也没什么,我在这军营里发现了好几波势力,多他一个不多。” 华裳望天感慨:“我要好好打一仗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64章 入夜,华裳从草里抓到一只无毒的蛇,偷偷塞进了那名校尉的被窝里,待她走到门口时,偷偷扔了一个小石子砸醒他。 “啊——” 即便在营帐外都能听到他惨烈的叫声。 其他人以为遭到了什么袭击,忙喊“敌袭!” 整个营地都亮起了火光。 华裳混在人群中,默默观察了几个自己重点关注之人,将他们的反应一一记下后,才晃回自己的营帐。 路上,她与匆匆赶来的王问之擦肩而过。 “站住。”背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响,喊住了她。 华裳眨了眨眼睛,缩着脖子转过身,战战兢兢道:“见……见过监军!” “你认识某?” “那、那、那日在点将台上,曾远远望了您一眼。” 王问之淡淡道:“那你的眼神可真好。” 王问之一步步挪到她的面前。 华裳低着头,盯着他的皂靴。 “抬头。”他声音虽然温和却不失威严,似乎与她认识的那位王太师不太一样。 华裳缓缓抬起头,月光一缕,映着她脸上鲜红的伤痕。 王问之一愣,语气更加和柔了,“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华裳作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两手笔直笔直地按在裤子上,“没、没什么,就是着火被烧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偷偷抬眼觑着王问之。 他似乎刚从床榻上起身,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只是用一条紫色发带缠了几圈,青丝蓬松丰盈,发尾温顺搭在胸前,总给人一种妩媚温柔的味道。 华裳连忙摇头,暗道:自己是疯了吗?说什么妩媚温柔啊! 虽然暗暗说着自己,她却仍旧忍不住偷偷望去。 他身上穿着雪缎亵衣,雪色银纹的绸缎顺着他挺拔的身躯滑下,如同流水,温驯地贴服着他的肌理,因起身匆忙,他只在亵衣外披了一件青色长袍,来自旷野的风吹起他的袍角,青色与雪色共舞,如青竹遇晨雾,又如雪松寓雾凇,姿态写意又风流。 华裳见到过老成持重的王太师,见到过狡猾城府的王尚书令,就是没见过这般令人惊艳的王问之,怪不得世人皆称赞他是“风华冠长安”。 华裳走了一会儿神,脸颊顿时一阵温热。 她回神望去,可他已经收回了手。 王问之温和道 分卷阅读10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0 :“天色太暗,在火光下看不明显,某略通岐黄之术,你明日可以来我营帐,我再为你好好诊治一番。” 华裳假装出感恩戴德、喜不自胜的模样,等王问之离开,她就像是游鱼一般飞快往自己帐篷里奔去。 她又不傻,脸上的伤痕又是假的,怎么会主动去找他。 等她回到营帐,众人都坐了起来,除了温伯夏和莫一无快速穿好衣服,拿好武器,其他人都张皇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这就是老兵和新兵蛋子的区别。 华裳无奈摇了摇头。 温伯夏和莫一无的目光都落在了刚进帐篷的她身上。 莫一无:“外面发生了什么?” 温伯夏:“你没事吧?” 华裳朝温伯夏温和地笑了笑,“没事儿,只是出去方便一下,谁知道怎么整个营地都亮起火来了,我影影乎乎听着,好像说有敌袭……”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众人。 关九:“啊?敌袭?可这不还在大周的境内吗?路才走了一半就来敌袭?” 陆山平重新窝回自己的床褥上,吐出一个字“瞎”。 华裳挠了挠头发,“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啊,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因为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了那位监军大人,我偷偷瞄了一下,他神色并不紧张。” 关九“呵呵”一声,“他当然不紧张,即便真是敌袭,他的家将也能护着他安稳离开,啧啧,世家啊……” 陆山平:“这酸味儿……” 关九再次被噎住了。 华裳则跑进自己的被褥里,打着哈气道:“困死我了,我先睡了,你们不信的可以再等等,有事情记着叫我。” 温伯夏温声道:“你放心睡吧,我看着。” 他边说着边帮她掖了掖被角。 华裳递给他一个软软的笑容。 温伯夏拍着她的肩膀,就差给他唱摇篮曲了。 孟离经目光闪烁,笑道:“温大哥你也太习惯照顾人了。” 温伯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呵呵道:“是吗?可能是在家习惯了,再说了容弟这么瘦,看着就像是我弟弟一样,我忍不住就照顾了。” 关九老神在在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像是醋坛子似的,怎么容容是你竹马就只有你能照顾他吗?” 孟离经看向关九:“哟,你在为谁鸣不平呢?” 关九大大咧咧道:“容容性子好,我就喜欢他,只是看不惯你看管容容,恨不得将他别在裤腰带上的模样。” 孟离经笑嘻嘻道:“真酸,你这醋吃的有些多吧?哈哈,我跟她相识日久,与她朝夕相对,而且她命苦,我自然就对他多照顾一些,你这就看不过眼了?” “你若是连这都看不过眼,那你看到我俩以前相处的模样岂不是要气死?我俩可是拜过天地的好兄弟,以前同碗吃饭,同榻睡过觉呢!” 关九被他气得脸色发青,正欲争吵,莫一无突然怒“操”了一声,一脚踹开了被子,出了营帐。 被他的气势所震,营中众人都安静了。 陆山平此时才优哉游哉道:“所以,他才是吃醋最多的那个?” 等莫一无回来,却发现众人都在拿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他本来就冷漠,自然也没有去问,只是找到自己的床铺躺下。 众人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张将军却进来。 张将军见这营帐内众人与旁人不同的平稳模样倒是狠狠一惊。 温伯夏见张将军进来,立刻爬了起来。 张将军简单问了几句话,才明白这究竟是谁的功劳,他狠狠看了华裳一眼,心中又喜又爱,觉得这小伙子虽然样貌被破,却着实是个人才。 “将军可有要事?”温伯夏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问。 张将军:“啊,没什么,本将军只是挨个营帐查查,你们睡吧。” 温伯夏迟疑,“……是。” 等张将军出去,温伯夏重新躺下,假装熟睡的孟离经才睁开眼,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华裳。 出色之人在何处都是出色的,将军不久之后恐怕会得到升迁的机会吧? 翌日,华裳第一个醒来,却发现莫一无也跟她一般刚刚起身。 两人对视一眼,都拿着盆出去了。 洗漱的地方空无一人,两人各自占据一处洗漱。 过了片刻,华裳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昨晚究竟做什么去了?” 华裳用打湿的布巾不紧不慢地摸了一把脸,笑道:“什么啊?话说的没头没尾。” 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的后脖颈碰触到一丝灼热的呼吸。 莫一无低声问:“问你自然是因为我看穿你的把戏,再假装就没意思了。” 华裳用布巾狠狠搓了搓后脖颈。 莫一无撤回一些距离:“这里距离监军的营帐有些距离,你得方便多远才能看到监军?” 华裳眼珠子一转,直接将布巾甩进盆里,她扭身道:“好,瞒不过你。” 莫一无眯起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双黑色的眼珠竟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一丝异色。 对待不同的人,要说不同的话,华裳虽然使用计策、谋算人心不如孟离经,但这么多年将军当下来,她自然也有自己一番城府。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时候跟莫一无说实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抱着手臂,狠狠瞪了他一眼,故意作出压着火气的模样,“这件事还不是怨你!” 莫一无被她瞪的莫名其妙,眼睛微微大睁。 “什么意思?” 华裳撇撇嘴,“该说你想要曲意逢迎就曲意逢迎吧,偏偏牵扯上我!” “没头没脑的。”他蹙眉。 华裳:“你那碗肉是不是送给校尉了?” 莫一无一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狠劲儿。 华裳嘲讽道:“你眼皮子还真是浅,就一个小小的校尉就值得你这样巴结?你莫非是想要调到更加有安全保障的中军?哈,那你可真是找错人了。” 他额角爆出的青筋消了下去。 “中军?”他冷冷哼了一声,“是啊,我是想要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华裳抱着胳膊冷笑:“还不是你将校尉的马屁拍舒坦了,他便也来向我讨要好处。” 莫一无咬牙,“那个蠢……” “你说什么?” 莫一无冷漠道:“没什么,你继续说,这跟你半夜出去有什么关系?” 华裳:“自然是因为我不给,他好好羞辱了我一番,我就故意从野地里抓了一条蛇,塞进他的被窝里,谁知道他这么没用,被一条无毒的蛇也能吓个半死,好搞出遇袭的蠢事。” 莫一无:“是挺蠢的。” 华裳瞥了他一眼,“那去拍蠢人马屁的人也不知道该说聪 分卷阅读1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1 明还是蠢了。” 莫一无搞清楚了事情真相,便点了点头,“抱歉,误会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华裳拦下了。 华裳:“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吗?” “那你想怎么样?” 华裳扬了扬下巴,明明没有他高,却偏要做出比他高的气势。 “我要你走时,带我一起走,你想要去中军,难道我就不想去吗?” 莫一无无语,这人怎么这般无赖,好在他不是真的要去中军。 他断然道:“好。” 华裳挑眉,“答应的这么痛快?” 莫一无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眼。 周围没人,不如就在这里解决掉她,以后就不用洗衣服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华裳笑眯眯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凑了过去,“好兄弟啊,你老实告诉弟弟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好渠道?” 莫一无心里一松,他冷漠地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出息!” 华裳捏住他的衣领,突然一扒拉,“你快点说,若不然我就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了!” 莫一无被她恶心到了,他推开她,恶声恶气道:“还没有,不过有些眉目,办妥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华裳笑盈盈地退后几步,“那你可别忘了,你若是吃肉的时候,忘了让兄弟喝一口汤,就别怪兄弟去将军那里告发你贿赂长官了。” 莫一无“哼哧”一声,“你等着吧。” 呸,你等一辈子也别想等到这一天了,你也绝不会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愚蠢的中原人。 莫一无抬脚欲走。 “喂——”华裳懒懒地伸了一下腰。 莫一无没好气:“又怎么了!” 华裳指了指盆里的毛巾:“洗啊。” 靠啊! 莫一无一把扔了自己的木盆,撸了撸袖子,没好气地去为她洗毛巾去了。 华裳懒洋洋地站在他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她两根手指放在一起搓了搓,眼睛下意识眯起。 瞧她刚刚发现了什么,他的脖子上居然晒出过一条项链印子,而且这印子好生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华裳这所营帐简直就像是狼人杀试验场,除了没有名字的都是平民,剩下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 ☆、第65章 华裳将自己观察到的事情跟孟离经说了说,两人都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这位莫一无究竟要做些什么。 根据几日的跟踪,她却发现这位莫一无一直在努力地向上钻营,而且他无事的时候会在营地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努力记下什么。 华裳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莫一无猛地回身,抬起的拳头又放下来了。 他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华裳歪头笑道:“兄弟,该我问你这个问题吧?” 她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我找你帮我洗衣服,你该不会又忘记了吧?这个可不行啊,你怎么老是要我提醒?” 莫一无气死了,他狠狠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这么多衣服要洗,还每天都要换,我都快成你家奴仆了。” “哦?看来莫兄是不爽了?” 莫一无冷哼一声。 华裳:“好啊,那你只要能胜了我,那三条要求我都可以免了。” 莫一无目光一闪,认真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华裳:“自然是真的。” “好,大丈夫一言九鼎!”他目光露出喜悦之色,向她伸出了手。 华裳微笑地握住他的手,“那是自然。” 对不起啦,她才不是大丈夫呢,更何况,她对他的武功有数,他是绝对胜不过她的。 莫一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决心给华裳一个难堪,便用力握紧了她的手指,然而,指头刚压进她的皮肉,他的指尖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股酥麻直沿着血管往他心脏里蹿。 莫一无一把甩开她的手,厉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啊?”华裳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模样。 莫一无盯着自己的手掌,声音发颤,“你该不会是给我下毒了吧?” 华裳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说什么鬼话呢?我有这能力还会在这里混?” 莫一无皱着眉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华裳捏着他的手,“我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莫一无指着自己手指尖,虚心求教,“方才感觉有一道雷电打到指尖儿。” 华裳盯着他的指尖,诡异的是她竟能从他如此深色的皮肤上看出一丝红。 “然后呢?” “然后这道闪电就开始顺着胳膊往身体里钻。” 华裳察觉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她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他果然不敢与她对视,与以往的模样截然不同。 “心里头就胀的很,小腹也难受。” 华裳:“……” 她挑眉道:“你……没成亲?” 莫一无冷冷地盯着她。 好吧,好吧,他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非但没有成亲,而且还不曾与女人亲近过。 华裳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你这副样子可是像极了春心萌动的模样。” 她曲起胳膊,怼了一下他,“你该不会是断袖吧?” 莫一无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打懵了,接着反应极大地朝后蹿了一步。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不知廉耻!” 他羞恼至极,一拳头就向她挥了过来。 他原本就不是华裳的对手,更别提现在心神失守,手下的功夫发挥不到五成,来来回回不过几个回合,他就被华裳踹倒在地。 华裳踩着他,摊着手道:“你瞧见了啊,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争气而已。”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既然你这次也输了,那我就象征似的让你当我的贴身小厮吧,怎么样?你服不服气?” 她看向他,却见莫一无失神地躺在地上,一副“完蛋”的模样。 “不是吧?就是输了而已,就给你造成这么大打击吗?” 她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谁知道,他竟然像是过电一般,反应极大地挥开她的手臂。 华裳一脸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莫一无却坐了起来,环住自己的膝盖,低着头,莫名地失落着,明明他是个大个子,却偏偏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委屈的球。 华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他埋头闷声道:“别烦我。” 华裳:“那你还当不当小厮了?要失信吗?” “我根本就没答应……算了,当就当吧。” 他居然脸跟她斗嘴的兴致都没有了。 华裳忍不住咂咂嘴,这人究竟是受了多么大的打击呀。 “快点走了。 分卷阅读1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2 ”华裳拎着他的后衣领就这么硬生生地将这个个子比他还高的大男人拖走了。 待两人离开后,营帐后却转出了另一道身影。 王问之望着远去的二人,蹙眉自语:“真是要好……” 话说到一半,又转为连绵不绝地咳嗽声。 他身后的亲兵很是惊慌。 王问之挥了挥手,“无妨。” 华裳拖着莫一无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在屋外准备做饭的几人都是她不太熟的。 “哎,关九他们呢?” 温伯夏担忧道:“在营帐内休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一个个都生病了,我怕传染给其他士兵,就没让他们做饭,医官刚刚也来过了,给他们灌了药。” 华裳:“我去看看。” 她揪着莫一无,“你也来!” 莫一无脸色难看,脚步还是顺从地移动过来。 华裳对他笑了笑。 他身份敏感,以后不能让他再接触这些饭菜了。 莫一无抱着胳膊,冷声冷气道:“笑什么笑,笑得人难受。” 华裳瞄了一眼他的心口,“心里难受?” 他咬着牙不说话。 华裳掀开帘幔,随着满地的阳光一同滑入,屋内则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还没等她站好,立刻有人训斥:“进来做什么?找死吗?” 说话这么难听定然是那位陆山平了。 华裳扭头朝他看去,只见他虚弱地躺在床褥上,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你这样会闷坏的。”她想帮他整理一下被子。 他却转过身,背朝她,“不用你管,烦人!多事!” 莫一无拧着眉:“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我看你就是找揍。” 他轻笑一声,“揍我啊。” “嘿!”原本就被华裳搅得脑子乱成一团的莫一无哪里还能忍得,他撸了撸袖子就想冲上去。 华裳素手一扬,又拽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拖了回来。 “做什么呢,跟一个生病的人对战,你可真要脸。” 莫一无:“你……” 他是为了谁啊! “咳咳,”孟离经捂着嘴咳嗽,“他说得对,你别被我们传上了,还是赶紧出去吧。” “医官怎么说?你们这是什么病?” 关九虚弱道:“能什么啊……咳咳,就说我们是偶感风寒,咳咳……咳嗽,发热,难受死了。” “这……”华裳沉吟,“还真是风寒的症状。” 孟离经无奈道:“你什么时候通岐黄之术了?” “哎,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吗?” 猪跑三人组:“……” 关九捂着脸:“你的比喻太恰当了。” 华裳喜滋滋道:“我也觉得,毕竟我也是上过学的。” 关九:“……” 我这是反讽!反讽! 孟离经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笑过一半又剧烈咳嗽起来。 华裳挨个摸了摸他们的额头,“果然很热。” 她扭头对莫一无道:“快去打盆水来。” 莫一无瞪着眼睛,“我输给你,又没输给他们!” “那好吧,我需要一盆水,快去打吧。” 莫一无简直被她气死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迈着长腿出门,却把气全都撒在了门帘上。 孟离经瞄了莫一无一眼,又朝华裳眨眨眼睛,好像在说“你又把他怎么了”。 华裳坐到他的褥子上,手指在他的掌心划出几个字。 孟离经眼睛一眯,显得狡诈无比。 华裳则若无其事地问:“你们三个都干什么了?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就一起生病了?” 关九不满道:“谁想跟他们一起生病,我也注意保暖,又没睡到帐篷口,更没有蹬被子的习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上的,真是莫名其妙,若不是医官说的,我还以为自己被人投毒了。” 华裳感觉到帐篷内的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她试探问:“你们该不会都是这么想的吧?” 陆山平:“我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谁来给我投毒?” 孟离经笑呵呵道:“不,我没这么想。” 关九凉凉道:“敢想不敢当吗?” 孟离经咳嗽道:“奇怪了,莫非关弟还有什么隐藏身份不成,若不然为何会以为自己会被投毒?” 关九哼了一声,“我疑心病不行吗?” 三人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这时,温伯夏端着四碗粥走了进来。 “这是……”华裳站起身。 温伯夏:“嘘——,这是我给你们开的小灶,你们不是身体不适嘛,正好我在山林里打了一只野鸡,又找了些野菜,给你们熬点好喝的粥。” 在军营里这可是难得的珍馐。 帐篷内几人眼睛都像是狼一样绿了。 温伯夏笑呵呵地一人分了一碗,催促道:“我在锅里凉了一会儿,现在就能喝了,快点喝吧,小心别被旁人看到好说闲话了。” 华裳指着自己,“居然还有我的吗?” 温伯夏笑得憨厚无比。 关九:“这不是显而易见嘛,他一向偏心你。” 温伯夏笑容有些尴尬。 陆山平咳嗽了一声。 温伯夏:“快吃吧。” 关九眨了眨眼睛,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华裳:“我没力气啊,容容喂我吧。” 华裳:“……啊,我不玩男人。” 关九:“……” 陆山平:“……” 孟离经:“……” 温伯夏:“……啊哈哈,真有趣,总之,快点吃吧。” 他催的这么紧,她反而不想吃了。 华裳端着碗,嗅了嗅食物的香气,又看向孟离经……他已经喝完一碗了。 孟离经撂下碗,接过了华裳那一碗也灌了下去。 他吃的嘴唇红润,将碗重新塞回她的手中。 他做口型道:“有迷药,你等我们睡着了注意一下。” 华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温伯夏将碗收到一起,见众人将粥都喝干净,才小小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幕被华裳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尾巴总有露出的一天。 —— 谢谢小仙女霸王票,吻一口~ 新茶的茶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711 22:51:33 ☆、第66章 莫一无进帐篷的时候,里面只剩下淡淡的香气。 他吸了吸鼻子,随口道:“野鸡的味道。” 华裳无语,“你鼻子可真灵,你是属狼的,还是属狗的啊?” 莫一无板着脸冷道:“能做头狼,谁愿当摇尾乞怜的狗。” 华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格外好看,“是这样吗?” 她将布巾浸透水,拧干后放在三人热气腾腾的脑门上。 莫一无抱着胳膊,满脸不满,“ 分卷阅读1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3 ……还说这水是你需要的!” 华裳笑得有些刺眼,“我需要给他们降温啊。” 莫一无撇开脸,“我说不过你。” 过了会儿,他又偷偷将视线瞥向她,见她没有伤痕的肌肤在阳光下像是流淌的蜂蜜,一副很甜很好吃的模样。 他偷偷舔了舔唇,他已经很久没有吃甜的了。 “喂。”他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 她转过头,面庞在一束光线下游移,明亮的光斑从她的左脸滑到她的右脸。 莫一无认真地打量着她。 其实,她的伤痕也不是那么难看嘛,如果眯着眼睛瞧一瞧,挺像睡醒时脸颊上的枕印。 下一刻,莫一无又一身冷汗地回过神。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莫非真的要断袖不成! 他抬眼,却见一只手掌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你做什么!”莫一无惊慌大喊。 华裳一脸莫名其妙,“你走什么神?我刚刚问你,你叫住我做什么?” “哦,哦……”莫一无摸了一把脸,脊背弓起,虚弱道:“原来是这样。” “那你以为呢?”她的脸突然凑近了。 莫一无瞳孔紧缩,眼底倒映的是她那张穿过阳光越发显得朦胧暧昧的脸庞。 她眼睛一弯,“说呀。” 他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干巴巴道:“刚刚听到消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军要在此地歇息一日。” “这么巧?” “你……你说什么?” 华裳嫣然一笑,“没什么,你好好出去吹吹风吧,瞧你一脑门子的汗。” 她细长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 莫一无猛地一颤,身体像是有了自己意识似的自动自发转身朝帐篷外走去。 走到帐篷外的,他猛地捂住自己脸,靠着帐篷根慢慢蹲了下去。 越想越是自厌。 他怎么就断袖了呢? 莫一无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颊就“啪啪”掴了两巴掌,脸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摸着自己的脸颊,盯着自己在阳光下黑漆漆的影子,心想:自己仅仅是对着脸扇了两巴掌就如此疼痛,那拂晓他被烧毁容时又不知该有多疼。 莫一无一时想入了神,等回过头来,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 他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朝着西北面跪下,了无生气道:“兄长,弟弟给你丢人了,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却……”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几乎能想象得到兄长大人的盛怒。 他捂着脸,额头抵在地面,艰难地辩解:“可这也不怨弟弟,弟弟在国内还好好的,就是来了中原才……要怪就怪中原的水不好,让弟弟像是中了邪。” 他呜呼哀哉一番,对着西北面拜了又拜。 生病的几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道温伯夏是如何安排的,剩下的那些人做好饭后也没有回营帐。 华裳为三人掖了掖被角,暗暗听了听他们的呼吸声,却发现除了孟离经外,另外两人全都是在装睡。 这就有趣了。 华裳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假寐。 片刻后,有脚步声响起。 华裳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瞧了一眼,发现进来正是那位老好人温伯夏。 他动作极快地扑向关九所在方向,抬指便点了他的睡穴。 华裳看到关九的身子明显瘫软下来。 这时候,陆山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咳嗽了几声。 温伯夏立刻跪在地上。 陆山平随意挥了挥手,温伯夏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属下失礼了。”温伯夏声音低沉,将陆山平扶出帐外。 华裳等两人出去,脚步声渐远,才起身追到门口。 她侧身立在门口,将帘子撩开一个小口,视线透过小口望去,只见被天光照得发白发亮的地面,却不见那二人。 这两人这么短的时间能跑去哪里? 华裳怕泄露了身份,没有追上去。 她捏着拳头撤回身,走到关九的身边,食指和中指贴在关九脖颈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呼吸平稳,心脉平和,看来这次是真的昏了过去。 她明明见他喝下了那碗药,为什么会没事?难道他也在怀疑温伯夏,所以才防备了一手?那关九又是什么身份? 华裳将他打量个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回到孟离经身旁,指甲狠狠地掐了一把他身上的痛穴,直至刺出血来,孟离经才一个激灵,痛苦地睁开眼。 他摊在褥上,双目失神地盯着华裳,头脑似乎尚未清明,愣愣道:“将军,我终于又梦到你了吗?” 华裳往他的下巴上糊了一巴掌,气笑了,“做你个春秋大梦去吧!” 孟离经猛地回过神来,他笑得分外荡漾,缠绵道:“将军怎么知道我做的是那春……” 华裳举起手。 他一翻身直接滚下了褥子,“好汉饶命!” 华裳踹他,“正事要紧,你再给我作?” 孟离经笑了笑,拍拍衣服重新站起来,站到关九身边检查了一下。 他伸出手为关九把了一下脉。 “你在干什么?” 孟离经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瞥了华裳一眼,笑嘻嘻道:“将军啊,果然是上行下效。” 他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华裳催促:“别卖关子了,刚刚温伯夏带走了陆山平,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麻利些。” 孟离经咳嗽了两声,指着关九道:“我的意思是,关九其实跟您一样。” “我一样?”华裳眼皮一跳,“易容?” 孟离经:“怕是不止。” 华裳立在帐篷当中,摸着下巴,猛地睁大眼睛,试探道:“难道她也是个女的?” 孟离经笑而不语。 这可就神奇了。 华裳两手抓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低声道:“这……这可真是……” 孟离经望着她的脸。 她猛地一拍手掌,怒道:“这王问之都在搞什么鬼!军营里都快像筛子一样了,他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孟离经摇头,“不是不知道吧,怕是不得不为之,而且,恐怕只有这个帐篷里的人背景才如此复杂。” 他又忍不住低声咳嗽了两声。 这倒是提醒了华裳。 华裳:“我本来就觉察到帐篷内几人可疑,然而,这可疑的人大多都病了,难道有什么阴谋?” 她在关九的床边坐下,抱着胳膊老神在在道:“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 孟离经凝视着她晦涩复杂的眼眸,轻声道:“我知道。” 他跟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将军都在想些什么。 华裳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应汲,魏玄,楚江仙,都是在大病之后,才让我突然心动的,又在大 分卷阅读1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4 病之后,丧失记忆的。” 她翘着腿,慵懒地侧倚在昏迷不醒的关九身上,“你说,这次让我动心的人会不会也是我身边生病之人呢?” 孟离经不知道她动没动心,只知道随着她话音落下,自己的心脏怦然而动,期待,雀跃,又担惊受怕。 孟离经笑了笑,“若真是如此,希望那个人是我。” 他捧着她的长发,轻轻落下一吻,哑声道:“我已等了太久,该轮到我了。” 华裳回眸,只觉得他的眼眸似有一团火在烧,烧尽自己,绽放自己所有的光华。 华裳觉得不对,立刻伸手摸了摸。 “你又开始烧了,快躺下。” 孟离经一听,直接倒在地上,软绵绵道:“哎呀,我起不来了,要将军亲一口才能起来。” 华裳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扛在了自己肩头,像是抗麻袋似的把他扔回到自己的褥上。 孟离经:“……” 好气呀。 “这关九究竟是何人?” 华裳刚要起身,就被他又拉了回去。 孟离经将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并入她的指缝,温柔地握成一团。 “她绝非普通探子,但凡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就不会让一个女探子进入满是男人的军营,这样暴露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所以,只有可能是……”他的下巴搭在华裳的肩头,别有一番温顺小意,“一个位高权重的女人。” 普天之下,哪个女人有权有势有能力有胆量有心计堪此一为呢? 华裳目光深沉,她轻笑道:“这些人真当军营是什么香饽饽了吗?” “也许,有您的军营才是他们趋之若鹜的香饽饽。” “呵。” 孟离经转过头,温热湿润的气息吹上她的耳垂,“还有那个突厥探子莫一无,将军打算怎么办?” 华裳撇开脸,“他可不是一般的探子,你晓得他是谁吗?” “谁?”他又凑了过来。 华裳:“哦?还有军师大人不知道的?” 孟离经目光迷离,脸颊绯红,动作又缠人又大胆,他温柔一笑,柔情百转,“我现在脑子里迷糊的很,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请将军大人行行好,告诉小的吧,小的定然……” “定然什么?” 他叼着她落在肩头的发丝,痴痴笑着,“定然以身相许。” 华裳直接攥起被子蒙在了他的脑袋上,狠狠地施以重压。 孟离经连声讨饶。 华裳压低声音道:“他脖子上那道带着项链晒出来的痕迹,像极了我从追杀迦音那群黑衣人头头抢过来的狼牙项链。” “突厥人,暗杀的统领。”孟离经闭上眼睛,歪倒在她身上,一脸困倦。 华裳:“我曾经抓过他的手,所以这次我又抓来看了看,就是他。” “两次重任都在这一个人身上,这人在突厥的地位着实不低。” “嗯……算了,你先睡吧,你怎么困成了这副样子。” 孟离经打了个哈欠,眼角微红,还有泪珠挂在睫毛上,他软绵绵道:“可能是药劲儿还没过。” “等你醒来咱们再说。” 华裳跪在褥上,将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 门帘突然一动,刚迈进帐篷的莫一无震惊地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 “你……你们……啊!容拂晓你这个骗子!”他大吼一声,满脸都是被欺骗后的羞恼。 华裳“啊”了一声,转过脸,莫名其妙道:“你好端端地生什么气啊?” 莫一无指着她:“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对我……对他……贱人!废物!冤家!” 他拼命地搜刮着脑海里一切能够骂人的中原话,结果这话越说越诡异。 华裳抱着胳膊,听得更是满头雾水。 莫一无这么大声的争吵自然将昏睡过去的关九吵醒了。 关九刚刚醒来,神色便是一变,她飞快地查验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见无不妥之处才放下心。 关九:“这么大声音,你们都在吵什么啊!” 她小小的声音并无引起众人注意。 过了会儿,关九也听明白了莫一无骂人的词汇,她“呵”了一声,训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妒妇呢,我倒是不知道你跟容容何时成亲了?” 莫一无一愣,接着,满面冰霜扭头就走。 华裳原本觉得关九对自己就十分出格,张口闭口“容容”长“容容”短的,但知道她也是女儿身后,她反倒觉得关九可爱起来了,听到“容容”这名也能接受了。 华裳温和地望着她道:“你这样说他做什么?他阴晴不定的,将来找你麻烦可怎么办?” 关九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她,低声道:“我才不怕他,我只是见不惯他挑剔你的模样。” 关九笑盈盈道:“容容这么好,我可不能容忍他欺负你。” 华裳无奈摇头,“我只是担心你……” 关九将下颌搁在膝盖上,盯着她脸上的伤口,小声道:“我当然知道,你要信我,我不是好赖不分之人。” 关九幽幽叹了口气,“我虽然有个哥哥,他却是个既懦弱又小肚鸡肠的,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哥哥啊。” 华裳失笑:“明明你比我大。” 关九眼睛一亮,“这有什么,啊,不如我们结拜如何?我唤你容哥哥,你叫我九弟……” 她话音未落,帘外突然传来一声—— “哦,我就阴晴不定,爱找麻烦,你以为他关九就安了好心吗?!” 原来莫一无正站在门口并未真正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莫一无:可恶,你把我的真心骗走了,还不要我了!你等我喊我哥哥来! 华裳:哦?是想要双双覆没吗? 莫一无:…… ☆、第67章 还没等华裳说话,莫一无就退了出去。 关九眨了眨眼睛,圈住她的手臂,“这次真走了吗?” 莫一无的声音从帘外闷闷道:“怎么?又想要说我坏话了吗?” 关九抻着脖子吼:“你这个人还要不要脸了,就知道听墙角!” 莫一无高声道:“这不是防备你们说我坏话。” 关九瘪瘪着嘴。 这傻大个学坏了! 关九偷偷望向华裳,华裳朝他耸耸肩。 这时,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要说话就进去说,在这里挡路做什么?” 是陆山平的声音! 莫一无无比高冷的哼了一声,不去跟这毒舌的男人斗嘴。 陆山平却没放过他,直截了当道:“咳,你怎么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 莫一无凶狠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陆山平垂着眼角,死气沉沉道:“我说你怎么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 他歪歪头,无辜地问:“还用再说一遍吗 分卷阅读1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5 ?” 莫一无上前一步,用逼人的身高压迫着他。 他却照着莫一无的胸膛咳嗽地上气不接下气,将唾液全都喷溅了上去。 莫一无整张脸都青了。 “你……有种!”他直接扯开衣服,脱下团在手中,迫不及待地去洗衣服了。 陆山平捂着嘴冷漠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指缝中隐隐可见血色。 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敢插言的温伯夏这才上前一步,弟上一方帕子。 陆山平腰背挺直,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着手指。 雪白的帕子上绽开一朵朵艳丽的花。 陆山平面无表情道:“看好莫一无,最好抓住他身后的那条大鱼。” 温伯夏低下头,恭恭敬敬道:“是。” 他轻咳几声,将手帕往后一扔,温伯夏立刻习惯性地接过。 温伯夏刚将手帕出揣好,陆山平已然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温伯夏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跟了进去。 关九冷淡地瞥了陆山平一眼,“病了的人还到处乱跑?” 陆山平淡淡道:“病了的人还这么多话。” 华裳笑着打断二人,“你的身体好了一些吗?” 陆山平捂着嘴,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关九:“呵呵,怕是装的吧?” 话说到此时,她的嗓子突然痒了起来,一时忍不住也咳嗽了起来。 陆山平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她方才的话:“呵呵。怕是装的的吧?” 关九简直想要打爆他的狗头! 这个人烦人的模样简直像透了她那个没啥用的兄长……等等,该不会真的是,不,不可能,她那个多年画地成牢的兄长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关九握住手腕,目光深沉下来。 华裳轻轻搓揉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发现指尖上有一种胭脂的触感,但颜色却是土黄色的,这好像是她接触关九肌肤时蹭上去的。 她不动神色地捏起睡着的孟离经手指仔细观察,那上面有着相同的黄脂。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翌日,大军正常开拔。 华裳重点关注着这几人,还有一件事她很想弄明白——生病跟那些人像被夺舍一般是不是有必然的联系。 孟离经、关九和陆山平三人病的越来越重,而陆山平的身上甚至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张将军怕这几个士兵将病传染给他人,想要将这三人移出去,并拨一个人去照顾他们,张将军只是安排大体方向,下面自然有人具体安排人事。 那位被华裳吓到又搞出敌人袭击误会的校尉被打了十军棍后,一直怏怏的,他看着龙精虎猛的华裳,心里便更加不痛快了。 校尉扶着腰站在营帐外,“喂,人都死哪去了!” 温伯夏露出讨好的笑容,“校尉大人是有什么指示吗?” 校尉歪着嘴道:“这个死热的天气……啊,将军要求把你营帐里那三个生病的移出来。” 温伯夏点头:“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 “这人移出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所以啊,你们营帐还需要找个人照顾着。” 温伯夏苦着脸,“您看这每个营帐的任务都是固定的,一下子减少三个人我们的人手就已经不足了,更别提再找一个人照顾他们了……” 校尉板着脸:“这是军令!你是要违抗吗?” 温伯夏低头哈腰,“不敢不敢,要不……还是我……” 校尉冷淡道:“我觉得你们营帐里那个叫容什么的就不错,她整日里上蹿下跳的,看样子身体好的很啊。” “这……”温伯夏咬着牙只好答应下来。 一转头,温伯夏眼底一片阴沉。 他回去将这项安排跟四人说了说,温伯夏安慰华裳:“没事,你别担心,等过几日我就跟你换。” 华裳嘴上推辞:“无事无事,温大哥这里可缺不了你。”心里想的是:他怕是想要贴身照顾陆山平,这陆山平究竟是何身份?身份究竟有多高? 华裳扯住温伯夏的袖子,小声道:“我只是担心一个人弄不好,能不能再找一个人帮帮我?” 温伯夏也担心她照顾不好陆山平,“那你就……” 华裳一把搂住了经过的莫一无,“就他吧!我看他把我照顾的很好!” 莫一无原本冷漠的脸颊突然泛起一阵灼热,他低头瞥了一眼她纤长的睫毛,闷声道:“你可真是……有事莫一无,无事关小九吗?” 这话说的真酸呐。 华裳搂紧他的手臂,懒洋洋地冲着他扬起笑脸,“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 莫一无转开脸,“哦。” 他的耳朵都要烧红了。 温伯夏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莫一无,笑呵呵道:“这样也行,反正都已经少了这么多人了,就算再少一个也无妨。” 他看向莫一无,笑得宽厚又老实,“莫弟,容弟他年纪小,你多帮帮她吧。” 莫一无不耐烦地揉了揉自己烫手的耳朵,“啊。” 下午的时候,几人就转移到了位于营地边缘的帐篷里,上路的时候也可以搭乘运送武器辎重的马车。 华裳叼着一根草,懒洋洋地躺在照的发烫的车板上,时不时拉一把缰绳,让准备去吃草的军马转过头继续上路。 小凤凰温顺地垂着脑袋,踢嗒踢嗒地走在一旁。 孟离经咳嗽着,头枕着华裳的腿,故意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个校尉也未免太过小肚鸡肠了,你原本给将军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说不定最近会将你调整到作战队伍中去,还有可能当个小官之类的,可现在被他这么一搞,你非但没法儿升官,还要冒着生病的危险。” 他捂着嘴,悲哀道:“军队中药草和医官都是缺乏的,一旦生了病,搞不好就是会死人的,我看他就是想要让你死,咳咳。” 关九躺在麻袋上面,用手掌挡在眼前,虚弱问:“校尉?怎么一回事儿?” 华裳捏着缰绳,懒散道:“也没什么,之前闹了些不愉快,他就有些针对我。” 莫一无坐在车板边,无处安放自己两条大长腿,一听这话立刻转过头来。他了解的情况要比别人多一些,至少他知道是她让校尉白白挨了那十军棍的。 莫一无抱着腿,冷声问:“他知道了?” “估计不是。” 关九不耐道:“喂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 还没等华裳说话,莫一无没好气道:“瞎打听什么,像个娘们儿似的。” 关九和华裳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莫一无是发现了什么,结果仔细瞧了瞧才发现,他就只是这么胡乱说了一句话而已。 关九“哈哈”一声,捂着脸不说话了。 躲在阴影中的陆山平却小声道:“可以偷偷整治一下这个校尉。” 分卷阅读1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6 “你可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关九忍不住怼了陆山平一句。 陆山平扫了她一眼,不跟她计较。 华裳转过头,却与陆山平的目光对上,那双眼睛多情又漂亮,简直不该生在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 华裳支着脸颊,柔声道:“你的眼睛还真是漂亮。” 陆山平愣了一下,随即又将脑袋一歪,额角抵在了垒成小山的麻袋上。 关九“切”了一声,手臂从麻袋山上垂下,细细的腕子一荡一荡,如果不是土黄的肤色,她的手腕该更好看才是。 华裳摸了摸脖子,迅速移开视线,落在正安安静静躺在她腿上的孟离经脸上。 她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儿一扭。 他眉毛皱了皱,却把自己的耳朵又往她手里松了松。 华裳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他睫毛轻颤,声音带着绵软的鼻音,“做什么?” 华裳低下头,唇挨近他红得滴血的耳朵,“我发现一件大事。” 孟离经睁开眼,眼尾上挑,就像是一只对着小母鸡的老狐狸。 他翘着嘴角,哑声道:“是发现我喜欢你喜欢的要死要活,还是……” 他抬起手,用指尖小心碰了碰她的脸颊,“……还是发现你也开始喜欢我了呢?” 华裳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眉心一点点蹙起来。 孟离经伸手去抚她的眉心,狐狸眼睛笑弯,“哎呀,我开玩笑的,你看,我不是一向不正经嘛,这次只是又不正经一下而已……” 她的眉头没有松开的趋势,他渐渐慌了。 “你别吓我……将军,我错了。” “喂!你们两个……” 莫一无突然探来的脸将两人吓了一跳。 莫一无难受道:“……你们两个这么腻歪做什么?恶不恶心人?” “恶心?”孟离经莞尔一笑,“恐怕有些人想我这个位置想的眼睛都红了吧?” 莫一无恶狠狠瞪他,孟离经笑得更加膈应人了。 “嗯?”关九突然出声提醒,“有人过来了,哟,是个大官模样。” 华裳扭头望去,逆光中一道修长身影慢慢接近。 她全身都忍不住冒出了鸡皮疙瘩,这种天敌接近的感觉…… 孟离经轻声道:“监军。” 华裳眼角余光扫向莫一无,只见他一只手突然往袖子里缩了缩。 这个突厥人要做什么? 华裳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他得逞。 她一伸手臂,直接揽住了莫一无的肩膀,自己的身体紧紧压着他缩进去的手。 莫一无像是提线木偶般,一格一格地转过头,深深看着她。 王问之走到这辆马车边,顺势跳了上去,姿态之轻盈犹如一只白鹤。 “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白色纸伞打开,遮住头顶的烈阳,一双眸子打量着莫一无和华裳。 华裳身上的汗毛“唰”的一下就立起来了。 王问之神情温和:“我从张将军那里听到了你们的病情,大家好些了吗?” 没有人说话。 王问之低声一笑,右手虚握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姿态优雅,气度雍容。 莫一无:“唔……监军?” 王问之点头,“是。” 众人像是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拜见他。 王问之抬起手,笑道:“你们身体不适,我都知晓,不必拘泥于礼节。” 华裳瞟他,这话还真不像一向守礼的他会说的。 王问之朝她望来,笑容端庄和美,“拂晓可是心有疑问?” “拂晓”二字被他舌尖一卷,缓缓吐出,听进她的耳中,硬生生让她颤了一下。 为什么这只死气沉沉的老狐狸也开始变了啊! 华裳的眼神带着小箭,直刺入他皮肉之下,想要窥视他皮肉下的真相。 王问之又低声咳嗽了几下。 华裳摸了摸耳垂,“你也病了?” “是啊,”他抬起头,盈盈一笑,明眸皓齿,脸颊泛春红色,“我也病了。” 华裳呆呆地看着他脸颊上的春红渐渐晕开,玉白色上抹上薄薄的胭脂,端庄雍容之下别有动人之处。 她的手背突然一阵刺头,她恍惚回神,只见自己蜜色的肌肤泛起一片红,还有被指甲掐出来的两个小月牙。 华裳看看莫一无,莫一无还在打量着王问之,华裳望向孟离经,孟离经则歪在车板上已经闭上了眼,躺在麻袋顶的关九像是睡着了一点声息都没有,陆山平此人更是不见了踪影。 王问之还眼巴巴地望着华裳,不知道是不是被毒日头儿晒昏了头,华裳竟然觉得王问之的有种撒娇的味道。 “呃……监军既然身体不适就请早些回去歇息。”华裳一板一眼道。 王问之转了转手中的伞,眼睫微垂,“军中生病的人为了避免传染给他人都需要移出来的,我虽是监军也不能幸免。” 若是相信他的鬼话,华裳才算是真傻到家了。 华裳低垂着头,恭敬道:“监军乃是矜贵之人,怎么能和我们这些粗人相比?再说了,监军的营帐不是只供监军您一个人使用的吗?也没听说有谁跟您共用,那您在那里岂不是更好?” “可是,你们这里就容易被人忽视了。” 华裳怔住。 是啊,军营里生病的士兵大多得不到很好的照料,移出来说是为了其他士兵好,实际上只是将这些生病的士兵甩到一旁听天由命,可是,如果监军王问之在此就不一样了,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吗? 华裳感觉自己似乎认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王问之。 莫一无看着两人对视的模样,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打断两人的对视,出声道:“那监军请自便。” 王问之笑了笑,应了一声“好”,就真的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他的视线环绕在华裳的身上,把她勒的喘不过气。 华裳低下头,摸了一把孟离经的脑袋,低声道:“完蛋了。” 孟离经微微睁开眼。 华裳低下头,作出一副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模样,用气音对他道:“我发现我果然不适合成亲。” 话音一落,孟离经猛地瞪大眼睛。 他的手一张,抓住了她的衣摆。 他咬着牙,小声道:“这种话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 “至少……至少要给人留点希望啊。” 华裳还未说话。 孟离经突兀地瞧了一眼关九的方向,警惕道:“该不会……你不喜欢男人了吧?” 华裳:“……” 她恨恨地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在瞎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不是不感兴趣,是太感兴趣了。” “哈?”孟离经有些傻眼。 华裳伸出四根手指,“刚刚……就在刚刚,我至少为四个人动心了,原先我还能 分卷阅读1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7 用我不渣,只是所遇非良人来安慰自己,现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孟离经脸色复杂,看向华裳的目光也很古怪。 华裳摊手,“算了,不用安慰我了,哎呀,就是喜欢的人多了一些,也没什么的。” 她依旧毫无负担道:“嗯,你放心,反正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孟离经:“……” 不,求你对我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我不渣!不是我的锅!真好看啊…… ☆、第68章 晚上,王问之去处理公务的时候,陆山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晃荡了出来。 关九眯着眼睛,笑呵呵问:“老哥,你去了哪里?真没福气,都没见到我们监军大人。” 陆山平:“你真有福气。” 关九气呼呼地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儿。 华裳凑到陆山平的身旁,温声问他,“你是不舒服了吗?” 陆山平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华裳的视线逡巡着他的侧脸。 他抬起手,借着搓脸的动作挡住她的视线,越发欲盖弥彰了。 陆山平淡淡道:“看我作甚?心悦我?” 华裳被噎了一个踉跄,她笑眯眯地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道:“王问之说要跟我们一同住呢,高兴不?” 陆山平抄着手,冷声道:“我高不高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倒是挺满意的。” 陆山平转过脸,淡淡道:“这也难怪,毕竟是王问之……” 华裳转身就走,而逼走她的陆山平却对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脊背微弯,捂着嘴咳嗽几声。 华裳走了没多远,便绕到一个帐篷后,仔细朝陆山平看去。 陆山平只是看了会儿天空中又大又明的月亮,不一会儿,关九出现在他的背后。 关九慢悠悠试探:“兄长。” 陆山平轻笑一声,“你叫爹都没用,我就是看不惯你。” 关九从他的身后绕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可真敢说。” “就不怕我告诉阿娘吗?” 陆山平淡淡道:“你是小孩子吗?受了气找阿爹阿娘帮你出气?” 陆山平转过身,斥了一声“毛都没长齐”。 关九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 这个人绝对不是她所想的那人! 华裳却觉得这两人说不定有什么联系,然而,还没有等她付诸行动试探一番,全军就开始加速行军。行程加快,让这些生着病的人苦不堪言。 孟离经更是惨,他发着烧,还被日头晒中暑了,因为车子太颠簸,他居然还晕车,一直趴在车边呕吐。 华裳半跪在他的身旁,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手里端着一碗清水。 “好一些了吗?要不要漱漱嘴?” 孟离经抬起手,虚弱地顺着她的袖子上攀,攥住了她的手腕。 华裳反手握住他的手,“军师,我可离不了你,你要早点好。” 孟离经摊在车板上,小声道:“我不行了,迫不得已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华裳真以为他有什么治病良方,便急切追问:“现在你还卖什么关子?吃苦的是你自己,你有什么方子快说,我就算是偷也能为你将药配齐。” 孟离经笑容更软了,眼中似乎在往外生长着草原上特有的萨日朗花。 “不必这么麻烦。” “不麻烦的药?到底是什么?” 他执着华裳的手,贴在自己湿漉漉的额头上,狡黠一笑,“只要将军娶了我,给我冲冲喜就好了。” 华裳面无表情地按着他的额头,将他的头重新按在车边,“你好好清醒一下吧。” 孟离经的眼里漾满了笑意,他知道他的将军看似粗暴,实际上还是怕弄伤了他,动作已经收敛了。 他正痴痴想着,脸颊边猛地一凉。 孟离经转过头,盛满清水的碗送到他的唇边。 他咬着碗壁,狐狸眼笑眯眯地盯着华裳。 华裳恨恨道:“你这张破嘴真够可恨的,看什么看!快喝你的吧!” 孟离经眨了眨眼睛,变得格外乖巧。 他低头啄了几口清水。 华裳的视线由他的发旋滑落至他突兀的肩胛骨上。 “清减了。”华裳俯下身,影子落在他的后背上,“你不该跟着我如此奔波的。” 孟离经笑眯眯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别人可勉强不了孟离经,啊,除了将军你。” 他将空碗放在一旁,笑着拱手,“若是将军,孟离经情愿屈居于下。” 这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听怎么古怪。 华裳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你现在又有心思闹妖了?如何?需要将军医请来吗?” 孟离经摇头:“不必了,我现在只想吹吹风,若是能骑在小凤凰身上溜溜,那也不错。” 华裳起身拍了拍衣服,“同样是颠簸,你却晕车?不晕马?” “大概是天赋异禀?”他颇不要脸地自夸。 华裳一把将他揪了起来,两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一直蔫蔫的小凤凰突然发出一阵嘶鸣奔了过来。 华裳拽着他的腰带,轻轻一掷,便将孟离经扔到了小凤凰的背上。 她自己刚要跃上上去,背后却传来“咚”的一声。 华裳扭过头。 一双怒气盎然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华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怒莫一无的事情。 “有事?” 莫一无瞪着她没说话。 华裳踮起脚后跟,懒散道:“没事儿我可走了。” 莫一无:“走就走,谁还求你留下来了吗?” 华裳笑了一下,她指了指他的脚下,“我以为你踩着我的影子是不让我走。” 莫一无低头瞥了一眼,却没有动弹一步。 如果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让开,或者直接斥责她才是,他这样做反倒让她心里不安起来。 “不走吗?”孟离经趴在马背上,虚弱地问。 莫一无和孟离经放在秤的两端,华裳当然是会选跟随自己多年的孟离经。 她转身,飞身跃上了马背,坐在孟离经身后,两只手臂圈住他握紧缰绳,轻轻一抖,口中道:“驾!” 小凤凰得此命令,立刻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孟离经却苦不堪言。 他屈着大长腿,缩着身子,努力让自己不遮挡华裳的视线,以免发生意外。 然而,意外却在马背上总是发生。 他耳尖儿通红,双手揪着马鬃毛,努力将自己的身子远离一些。 一只蜜色的手掌却“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松手,你抓痛了小凤凰。” 孟离经下意识松开手,为了转移后背灼热带来的注意力,他只能不停地说话,“……将军在想什么?” 分卷阅读1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8 华裳声音带着丝困惑,“我想……我在想……莫一无他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 “这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们也早就讨论过的吗?”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孟离经回头。 她薄弱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脸上,她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莫一无这个人是不是喜欢我,不,不是我,而是容拂晓,天,这个人居然是个断袖!” 孟离经一阵无语,他往后仰了仰,避开她的呼吸,“你以为这是因为谁啊,如果你不是容……” 孟离经猛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么清楚做什么啊!明明他跟那人是情敌才对。 他咳嗽了一声,“啊,你多想了,他们那些异族人跟兄弟相处的时候都热情充沛。” “真的吗?”华裳疑惑地抓了抓鬓角。 孟离经一脸正经,“自然是真的,我都在书中读过了。” “好吧。”华裳就这么相信了。 她带着孟离经转了一圈,看到了整个军队快马加鞭地赶路,飞扬的尘土掀起土黄色的巨浪。 华裳捂着口鼻道:“就如今这个行军速度,恐怕七日后便能赶到边关了。” 孟离经捻起华裳的袖子掩住自己的口鼻,闷声说:“帐篷里的奸细,边关的私军,宋玉清与王问之的矛盾,士族与寒门的矛盾,您的亲信与世家李氏的矛盾,还有您那股私军……这一仗恐怕不会打的太轻松,还要防备着背后有没有自己人捅刀子。” 华裳慢悠悠道:“这些矛盾也不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个解决就好了,我现在先把莫一无打晕丢给王问之,告诉他这就是个突厥奸细,你觉得他会信我吗?” 孟离经“呵呵”一声,“若是之前,十有八九是不信;可自打我听过王监军那番话,我觉得他恐怕不仅是信您,就算是您将自己的私军透露给他,他也会为了你隐瞒陛下的。” 华裳一脸向往,“这究竟是蛊还是药,竟然这么好用,让他们对我的好感如此高,哎,你说我要掌握了这东西,给满朝文武都下了,再给圣人也下了,那我岂不就是安枕无忧了?” 孟离经捂着脑袋,忍不住道:“将军,您就不能有些远见,有点野心吗?您可知本朝太上皇女帝是如何得到帝位的?若是能让满朝文武沉迷在您的风采之下,让圣人对您唯命是从,那你能还当个什么将军,说句大不敬的话,您都能自己当帝王了。” 华裳摆了摆手,一脸敬谢不敏的模样,“可别,累都累死了,据说圣人一天要批阅几百斤的奏折,我自己写奏折我知道,我的奏折里经常会有别字,更别提那些不如我的将军了,一段话能写对几个字就算是厉害了,真难以想象圣人是抱着何等的耐心看完那些狗屁奏折的。”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回到了队伍中,然而,这两个人一个典型的武将思维,一个专注于大局设计,两人全都忘了这明明该是个关于爱情的话题。 华裳说话算话,自从她跟孟离经提起莫一无的处理方式,她就真将这件事慢慢安排好。 她一面察看监军营帐前守卫的换班时间,一面与莫一无打好关系,直把人家莫一无弄到一天中能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盯着她发呆。她甚至还偷偷从捆麻袋的车子上截了一段绳子下来,打算将莫一无打晕后,就直接将他捆好塞进王问之的营帐中。 她重新想了一下劫人的流程,只觉得完美无缺,正想要付诸于实践,可莫一无却不见了踪影。 华裳在营地里转了好几圈,撞见了正打赤膊练武的李岚,也看见了巡视营地的王问之,甚至又被那个她根本不记得名字却老是跟她不对付的校尉冷嘲热讽了一顿,也还是没有找到莫一无的身影。 这个突厥的奸细该不会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偷偷溜走了吧? 华裳好生气恼,不信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她负着手,沉着脸,暮气沉沉地走着,却不知道跟哪个风风火火的人物撞上了,她下意识反手一推,鞋底陷进地面,对面的人却被推飞进帐篷里,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华裳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帐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将军!是谁敢对将军不利?!” 哈? 她挠了挠鬓角,一脸无辜。 亲兵追出来,刀锋指向华裳。 华裳身上没带半点兵器,身姿甚至比张将军瘦小太多,那些亲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偷偷讨论道:“不是她吧?弄错了吧?” 张将军捂着胸口,咳咳嗽嗽走了出来,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华裳惊讶道:“不能把,我这轻轻一推,还把人推出内伤了?” “果然是你!” “是你要害将军?” “快说你是不是奸细!” 张将军的亲兵七嘴八舌地追问着华裳。 张将军一挥手,打断了他们的问话,他咧着嘴大骂道:“谁说老子被你打成内伤了?老子那是不小心把牙磕到了嘴唇上,才出的血!” 他上上下下瞄了瞄她的身板,“想要将本将军打成内伤,你还要多练几年呢!” 华裳付之一笑。 张将军见她不骄不躁,心中越发喜欢,他点头道:“你倒是个好样的,力气大是不是?当个灶头兵还真是委屈你了,这样吧,明日你来我营帐,我让你做我的亲兵!” 这可不行,她还要摆弄营帐内那几个人呢。 “不……”华裳拒绝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身后人打断了。 “将军,启禀将军,华裳他们伤病营帐尽早少了一个莫一无。” 畏畏缩缩上前来的正是那名校尉。 张将军大大咧咧揉了揉耳朵,“啥?你说啥?” 校尉:“莫一无……” 张将军踹了他小腿一脚,“本将军有时间听你在这里拼他姓氏吗?姓木?” 校尉有苦难言,简直后悔自己就这么站出来了,可他实在不想看到容拂晓如此风光的模样,他当初如此欺负她,她若是当了将军的亲兵,定然也会反过来给自己小鞋穿的,先下手为强。 “不是,他的名字就是莫一无!” “名字是木啥?” 校尉恨得直跺脚。 将军啊,你怎么就在此时不开窍了呢? 校尉干巴巴地解释:“是姓莫,叫一无。” 张将军骂道:“这起的什么狗屁名字,他怎么了?” 校尉连忙道:“他逃了,容拂晓跟他一个帐子的,和他感情最好,据说他当逃兵是容拂晓撺掇的。” 真是天降黑锅。 张将军看向华裳,“容拂晓,你怎么说?” 将军果然记得她! 校尉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动手早,原本以为她还要辩解两句,自己这里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谁料,她摊摊手,干脆利落道:“关系没很 分卷阅读1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19 好啊,他是喜欢我,想跟我断袖,被我拒绝了而已。” 一阵凉风扫过,众人一静。 华裳继续漫不经心道:“大概他被我上了心,找个地方寻短见了。” 校尉大叫:“不,这不可能,莫一无那人……” 华裳撇嘴,“他还死气白咧非要将自己的腰带送给我。” 说着,她就将腰带头上的绣字给众人看,果然是“莫一无”三个字。 幸好那日莫一无不小心将她的腰带洗坏了之后,她就抢了他的腰带来用。 校尉睁大眼睛,像是缺水的金鱼,只得干巴巴重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张将军挥了挥手,“行了,知道了,这件事你跟你上面的武官说一下就成了,本将军难道还天天有心情处理这些小事吗?” “既然营帐里少了一个人,那就不用容拂晓过来了。” 华裳爽快道:“是。” 校尉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歪打正着,但他的目的是达到了。 校尉抬起头,仰着下巴,对华裳慢悠悠道:“容拂晓,你就不想对本官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华裳眨了眨眼睛,笑容满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我可不想当什么亲兵。” 校尉愣愣:“啊?” “这次可多谢你帮助了。” 华裳兴高采烈地离开,只留下校尉一人在凉风中慢慢风干。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哎,要是满朝文武都爱我,我就可以当个安稳将军了! 孟离经:志向远大些,您可以当个帝王了! 某人低下头,默默织起了自己的绿帽。 ☆、第69章 华裳回到自己的帐篷,孟离经正在帐篷外支起的锅里熬粥。 氤氲的白气钻进他鸦羽似的鬓角,带来一股湿漉漉的温柔。 华裳直接在旁边的地上盘腿坐下。 孟离经无奈道:“这里都是土,你这么随便乱走,衣服都脏了,莫一无走后你可就没人帮忙洗衣服了。” “谁说没人了?这不是还有你?”华裳笑着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孟离经脸上还带着病容,仍打趣道:“哎,原来将军在这里等着我呢,也罢,我就算卖身给将军了,进可谋算战局,退可洗衣做饭。” 华裳探着脖子往他锅里看了一眼,“你做的饭究竟能不能吃,我真的很怀疑。” 孟离经撇嘴:“原本还为将军你偷偷在锅底藏了一个好东西,既然将军信不过我那就算了。” 华裳哀嚎:“别啊,军师大人?鬼才大人?行行好吧。” 孟离经笑弯了眼睛,他往四周瞅了瞅,这才用大木勺从锅底捞出一个白嫩嫩的荷包蛋。 他将勺子递到她眼前,低声道:“快吃,这可是给你开的小灶。” 华裳一口含住那枚荷包蛋,烫的她只能一直张着嘴哈气,舌尖儿和唇都被烫的水艳艳红通通的。 “好……好烫!” 孟离经既心疼又好笑:“你慢些吃,里面还是糖心儿的,先别咬破,别烫到你。” 然而,说话赶不及,她已经将荷包蛋咬破了,她烫的脸都红了,眼泪更是被逼了出来。 “疼成这副样子吗?”孟离经放下锅勺,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我看看。” 华裳大着舌头抱怨:“你看顶什么用啊?难道你还有药治疗口腔里的烫伤?” “药……”他的狐狸眼又媚又狡猾,“当然有了。” 听他居然有药,华裳也不挣扎地,任由他的手指按在她的唇边,还往里面探了探。 孟离经叹了口气,“果然烫的太厉害了,你看都烫出泡来了。” 华裳含糊道:“那该怎么办啊?这几天岂不是不能好好吃饭了?这天这么热,饭也不能好好吃了,简直是天要亡我啊!” “胡说什么呢!”孟离经面露不满。 华裳吐了吐舌头。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腮,喉结轻颤,轻声道:“你把舌头再伸出来些,我再看看。” 华裳张开嘴,探出被烫的轻微红肿的舌尖。 孟离经突然一低头,竟然含住了她的舌尖,而后,慢慢递进,与她交换了一个温柔绵长又深入的吻。 反应过来的华裳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推。 孟离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华裳摸了摸被吻的更加肿的的唇,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 孟离经往后一仰,直接躺倒在沙地上,他双腿一伸,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做都做了,你要打死我就打死我吧,我这个破破烂烂的身体也经受不住你一拳重击,咳咳——” 华裳沉着脸看他。 孟离经白着脸笑嘻嘻道:“就算是再来一次,刚刚我还是会选择吻你。” 华裳语气寡淡,“我看你真是想要作死自己。” 孟离经笑道:“没办法啊,我跟你说过我的心意,你拒绝了,我也曾试图远离过你,可是,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儿,到头来还是忘不掉,我一直都表示的很明显,只有你一个人……” 他的目光浓烈又深邃,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一直望进她的心底。 “……你一直假装看不见,也试图忘记我当初的告白。将军,有些东西并不会像墙上的泥,抹平就行了的。” “将军,我的心从始至终未曾变过。” 孟离经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跟了将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什么也不要,只求将军圆一下我这梦,也不成吗?” 华裳不说话,也不笑。 他的心吊在悬崖上,随着寒风左右摆动,他像是一个期待拯救的人,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 华裳轻声道:“我的处境你也知道,为了毫无负担上战场,我才会事先写好休书,可现在,楚江仙依旧是我的夫君。” 孟离经笑了,那双狐狸眼轻轻一挑,他语气轻快道:“已经不是了。” “什么?” 孟离经沾着沙粒的手指捂在唇前,轻轻咳嗽了两声,他眼睛亮闪闪,既温柔又狡诈,“抱歉,将军,这件事我没有按照你的吩咐来,我却认为这是我平生做的最为得意事之一。” 华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确定,谁知道鬼才孟离经会疯疯癫癫地做出什么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 孟离经眉眼弯弯:“我只是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就将本应该晚些时候送给圣人的遗书和楚江仙的休书都送了出去,他们提早接到了这两封信。我刚刚也得到消息,楚江仙已经在休书上画押,搬出冠军侯府,确认与将军合离了。” 华裳一阵无语,合着她还没上战场,先跑了媳妇儿? 孟离经轻声笑了起来,他放下手,目光灼灼投向华裳,“反正做都做了,我也不后悔,将军来吧,就算是弄死我, 分卷阅读1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0 我也不会反抗分毫的?” 华裳冷静道:“你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孟离经温声道:“我从未这么想过,我知道将军是深情又无情之人,将军对国家深情,对自己无情……” 华裳的手扼住他的喉咙。 窒息的压迫感迫使他不停地咳嗽、喘息,可即便他把眼泪都咳出来了,他的嘴仍旧不停,“我心疼这样的将军,我想要这样的将军,我爱着这样的将军。” 他眼眸中泪水糊成一片,嘴角还沾着沙粒,像是细小的星子,细微闪烁着。 他哑着声音嘶吼:“没有人疼将军,我来疼将军,将军就为大周鞠躬尽瘁好了,剩下的都由我来!” 她的手指再次捏紧。 “将军……” 华裳松开了手,指尖轻轻蹭了蹭的唇角,将沙粒拍掉。 “实话说,我还是觉得军师这个位置更合适你,你若是更近一步,与我的关系会影响你对大局的判断。” 孟离经缩着身子咳嗽了几声,“难道现在就没有影响了吗?” 华裳勾起唇角,点头道:“你说的对,你现在已经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华裳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 孟离经闭上眼,被勒的又青又红的脖颈上,喉结动了动,他沙哑着嗓子急促道:“我知道将军在怀疑什么,可是,我知道,我没有变,一直以来都没有,我的喜爱也未曾变过。” 华裳曲起食指蹭了蹭他沾满汗水的额头,“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孟离经猛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惊喜。 华裳微微一笑,“只是从现在到我上战场,抱歉,不能给你任何名分,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想做什么要抓紧时间。” 孟离经虚弱道:“我知道,这样已经够了。” 他说着,便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扯住自己的腰带。 “你干什么?”华裳疑惑问。 孟离经笑眯眯道:“事不宜迟,时不我待,不是将军告诉我想做什么就要抓紧时间的吗?” 可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华裳抿紧唇,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作死啊!” 孟离经捂着脑袋上的包,笑得更外开心。 华裳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朝孟离经伸出手。 孟离经一把握住,猛地一用力,然而,华裳非但没有按照他的幻想那样倒进他的怀里,反而将他这个人轻飘飘拽了起来。 华裳握着他的手,把他往帐子里拖。 孟离经刚想说话,她却狠狠一拉,将他拉入了怀中,她的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一根手指竖起,抵在他的唇峰上。 华裳微笑道:“乖乖的,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男人。” 孟离经像是被雷电击中,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华裳作势要抱起他,“你如果不乖乖休息的话,就不要怪我把你抱过去了。” 孟离经没脸没皮地张开双臂,腆着脸柔声道:“要将军抱抱!” 华裳敲了敲他的额头,“美得你!” 她将他拖回了帐内,正与往外面走的陆山平撞了个正着。 陆山平看了看孟离经,又看了看华裳,脸色难看的很,他捂着嘴,一言不发地从两人中间切入,断开两人握着的手,一川无情水从两栋有情峰中穿过。 孟离经和华裳同时回头,看他慢悠悠离开的背影。 孟离经没好气,“什么毛病,单身是种病,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不是?” 华裳:“你话真多。” 孟离经笑眯眯道:“我还嫌少呢,离经定然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情话一一说给将军你听。” 他的脸越凑越近,眸中满是期待。 华裳两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到一边。 孟离经无比哀伤地叹气:“我都不计较你心里有那么多人了,就不能给我点好处吗?” 华裳转过头,眼尖地瞥到他袖子里似乎藏了什么。 “这是什么?” “别!” 孟离经哪里拦得住华裳,华裳一手攥着他双手手腕,一手捏着那薄薄的小册子看,上面写着—— 夜晚,草原,萤火,应尝美人唇。 白日,草原,清风,怜惜小柳腰。 …… 最新的一页则用笔墨写着—— 毒日头,烫木板,指尖微微凉。 “你这都是什么啊?”华裳用小册子扇扇风,眼神不住地觑向他。 奇怪的是一向脸皮厚的孟离经竟涨红了脸,他低声道:“我没事写的打油诗而已,还给我吧。” “从你的反应来看,不仅仅是打油诗吧?” 孟离经伸手去夺,华裳手臂一晃,躲过了他的袭击。 华裳摇了摇小册子,笑眯眯道:“老老实实说实话吧,我的军师大人,不要让我上刑啊。” 孟离经的脸更红润了,他退后一步,咳嗽了两声,勉强让脸上红晕消退一些,才摊着手道:“好吧,好吧,就知道瞒不过将军,那只是我的一本札记罢了,闲来无事记录一下当日都发生了什么。” 华裳笑眯眯接着问:“那你今日还写吗?” “自然要写。” “你会怎么写?” 孟离经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日日相思,夜夜梦君,执手眼前人,眼前人是心上人。” 华裳轻笑一声,尴尬道:“抱歉,我不太懂这个,似乎挺好听的?” 孟离经狐狸眼中露出一丝无奈:“这个时候将军只要做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 孟离经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眼睛轻轻眨了眨。 “嗯?”华裳哼出一声。 孟离经微笑:“唇儿相凑,眸儿相对,我心匪石君知否?” 华裳搂过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嘴,响亮地吻了一口。 “想要吻就直说,废什么话!” “嗯。” 几日行军,离边关越来越近,昼夜温度相差的也越来越大。 关九坐在麻袋山上,探头想要朝下方的华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和孟离经两人挤在车板上,头顶着头睡着了。 她默默爬了回来,转头却见陆山平双手抵在唇边,故作深沉地望着远处。 关九没好气道:“装什么深沉!” 陆山平没理他。 关九忍了忍,忍不住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人似乎……” 陆山平转过头,看着她。 关九与他四目相对,面色突然白了起来,就像是见了鬼。 作者有话要说:  get孟离经~ ☆、第70章 入夜,几人收拾好自己的被褥准备就寝。 孟离经将自己的褥子拖到华裳身边,与她的褥子并在一起。 华裳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孟离经笑眯眯地拍了拍被子,很快就褪了衣 分卷阅读1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1 衫,钻进了被窝。 关九将被子卷成一团斜倚着,翘着脚,不满道:“我说,你够了啊,白日里黏来黏去还不行吗?夜里也要排排睡?你当你是三岁稚子吗?啧啧,瞧瞧你这副样子,是想晚上也钻进容容的被窝里吧?” 孟离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问华裳:“可以吗?” 华裳瞪他:“我说不可以你就不钻了吗?” 孟离经用手比量了一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会半夜偷偷钻的。” 华裳伸出手,一把捏住他嫩嫩的脸颊,“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孟离经把自己的侧脸往她的脸前递了递,“抱歉,在下只是礼节性的不好意思一下。” 华裳又气又无奈,只得敲了敲他的额头。 关九瞪着眼睛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黏糊劲儿,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气,她厉喝:“你俩注意一些!” 关九对着华裳气急败坏道:“我没想到容容你也是这样的人。” 华裳眉尾一跳,笑容慵懒又肆意,她慢悠悠道:“你对我抱有什么期待吗?很抱歉,我只是个凡尘俗子。” 关九望着她的眉眼,既恨铁不成钢,又忍不住一看再看,她最终狠狠剜了孟离经一眼。 陆山平却表现的很奇怪,他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将自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不知道的可能还会以为他趴在被里偷偷哭呢。 关九神情复杂,扬声问:“陆山平……你该不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吧?” 陆山平冷静的声音自被底下传出:“还没睡觉,你就开始说梦话了吗?” “嘿,你这人……”关九撸起了袖子。 孟离经笑盈盈道:“总是把气撒在别人身上,陆兄这样做未免有些气量小了。” 陆山平:“呵呵,我气量小,肚量小,心眼小,有本事就不要来招我。” 他转了个身,把自己用被子缠成了一个蛹,闷声道:“招了人就跑,真是能耐。” 他这话简直意有所指,华裳还没考虑明白,就见孟离经和关九都幽幽地朝她看来,华裳猛地一个激灵,立刻道:“我不是,我没有……” 哎,不对啊,她解释什么啊,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过。 孟离经笑了笑:“算了算了,先睡觉吧。” 关九面色复杂,她看了看陆山平,又望了望华裳,紧接着就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了。 众人就寝,营帐中静悄悄一片。 华裳躺在自己的褥子上,察觉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 她默不作声地伸出手,按住一只偷偷摸摸伸的手。 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细长的手指,从大拇指摸到小拇指,连指缝也轻轻刮了刮。 华裳的手背被他摸的麻酥酥的,她掌心朝上,握住他的指尖,狠狠地,再慢慢松开。 他的手指却又开始搔挠她温暖的掌心。 华裳正要发作,他却握住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像是在讨好她。 好吧,好吧,她暂时忍了下来。 她忍了下来,他却又开始在她手掌上勾画。 华裳忍不住侧过身子,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 也不知道是谁没有把帐篷的帘子挂好,弄出一道缝隙,银白的月光透过这道缝隙,在他的眼部划下一道银河,他的双眸像是浸在银河中的两丸黑珍珠,黑珍珠中有她的影子。 孟离经按着褥子起身,轻轻接近她,呼吸越来越重,气息越来越热,就在两唇要挨上的时候,陆山平的被窝里突然出来长长的一声咳嗽。 华裳单手抵着他的鼻子,将孟离经重新按回到褥子上。 孟离经满脸郁闷,他扬起头,咬了一口她的指尖。 华裳微微一笑,伸出两指,按住他的唇角,两指一夹,直接将他的唇挤成了尖尖鸟喙。 他眼眸漾着笑意。 他的手指又开始在她的掌心勾画起来,华裳仔细感觉了一下,才发现,他居然在自己的掌心写字。 他写道—— “虽然现在说这个太煞风景,但将军必须要知道这点。莫一无失踪前,他的包裹和马匹都在,只是人不见了,后来有士兵来带走了他的包裹和马匹,我试探了一下,那位士兵据说是受了监军的指派,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来拿这些东西。” 华裳眼皮一跳。 “莫一无若是要自行逃离不可能不带东西,即便不带东西也不可能不带马匹,毕竟要去边关报信,光靠两条腿走是不行的。周围几乎都是大周军队斥候巡查的范围,他也不可能让接应人带着马在这周边出现。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非但没有自己逃走,反而落入了咱们人的手中,这次抓捕连张将军都不知道。” 华裳反手在他的掌心写道:“王问之。” 他掌心一颤,竟像是害羞草一样手指收拢进掌心,包住她的手。 孟离经凝视着她的双眼,轻轻眨了眨眼睛。 他也是这样觉得的。 看来这位突厥细作莫一无的身份早已经被王问之知晓了,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怕不是他那时对自己所展示的好感,也不过是让她放松警惕的花招而已。 华裳一边思量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握紧孟离经的手。 孟离经的笑容加大,他举起她的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 枕着心爱之人的手,嗅着心上人的气息,一觉无梦,只觉香甜。 翌日清晨,华裳仍旧是第一个醒来的,她刚想坐起,却发觉自己的手虽然没被他枕着,袖子却压在了他脑袋底下。 华裳盯着他半晌,见他动也不动,只好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 孟离经皱紧眉头,发出“嗯”的一声呢喃,他闭着眼睛,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尖。 她又点了点他的脸颊。 他不耐烦地挠了挠脸颊。 她强忍着笑意,挠他的脖子。 这次,他总算是侧过了身子,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可是却将坦荡无遮拦的后腰露于外。 华裳想要找他的被子帮他盖上,却发现他的被子竟被他自己卷进了身下。 她的鬼才军师怎么连睡个觉也这么不安稳?之前也没发现他睡觉时这么调皮啊。 华裳面露无奈之色,却还是要照顾着孟离经虚弱的身体,不能把他这么放着不管。 她只好拎起自己的被盖在他的身上。 华裳转身起床,准备洗漱,却没注意到,孟离经已经松开了自己的被子,扬着嘴角把头埋进了她的被子里。 华裳端着盆,刚一转身,就对上一双血丝弥漫的双眼,那双眼睛一看就是熬了一整晚没睡,简直红的像兔子。 她歪歪头,无声地对瞪着眼睛瞧她的陆山平问:“怎么了?” 陆山平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拎着盆跟她一同出门。 华裳笑 分卷阅读1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2 道:“陆兄,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你醒这么早。” “说什么傻话,你不是都发现了我整晚未睡了?”陆山平瞪着兔子眼,口气无比哀怨。 听着他的语气,竟让她徒然生出一种——大清早小妾指责郎君睡在其他小妾房里的诡异感觉。 她摇了摇脑袋,好不容易才把这诡异的感觉甩离开。 “哦,陆兄昨晚为何没睡?是身体不适吗?”介于两人是同营帐的战友,华裳便出言询问一二。 陆山平盯着她。 华裳一头雾水,“你在看什么?” 陆山平面无表情道:“我在看自己遭的罪。” “哈?” 华裳挠了挠鬓角,“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陆山平抿紧唇,眼中流露的情绪似自厌又似无奈,他低下头,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 华裳好脾气地摇了摇手,“没事,没事,我能理解,晚上没睡好,早上发脾气什么的。你应该躺下再睡一会儿的,是我不小心吵醒你了吗?” 陆山平轻声道:“不关你的事。” 才怪! “那句对不起也不是为了这事。” 华裳听得更加迷糊了。 陆山平却多迈了几步,赶到她的身前,他腰背笔直,步伐坚定,在微凉的晨光中竟有一丝傲气凛然的风姿,华裳恍惚似乎看到了楚江仙。 他回眸而望,阳光从他的侧耳擦过,一双眸子似浓胭脂,又似红珊瑚,情多情艳情又秾,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映衬下,就连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不显得寡淡了。 “你愣着做什么?” “哦。”华裳死命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心中纳闷不已。 这是咋回事?难道就像是那些老兵痞说的“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她这是当兵几载,平平无奇的男人也能看出艳光四射的味道了? 太可怕了,回头多瞧王问之几眼,重新找一下审美。 今日,天晴少风,是个赶路的好天气。 王问之心情不错地出了营帐,却发觉自己似乎被谁盯上了。 每当他在营地里走动的时候,那个毛茸茸的视线就一直环绕着他,直把他看的出了一身汗。可当他掉过头来,想要找到这个偷窥自己的人时,却一个人影也没发现。 奇哉!怪也! 谁能在这重重守卫的营地中如入无人之境? 王问之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华裳而已。 “华裳……”他轻声念叨出这个名字,深沉地走回营帐中,在桌案后坐下,从桌子上一个锦绣小盒中摸出手掌大小的一块石头,仔细一看,那石头竟被刻成似猫似狐狸的模样。 石头是草原上随处可见的破石头,雕工也是比学徒的工匠都不如,可堂堂太师却像是把这块石头当成了宝贝,小心翼翼地抚摸几下。 石头边缘光滑,可见主人对其喜爱至极,常常放在手上把玩。 王问之摸了石头一会儿,勉强恢复平稳心境,才缓缓展开今日送到的陛下密旨,他将这块破石头压在明黄的绢帛密旨上当作镇纸使用。 他仔仔细细将陛下的密旨研读一遍,帐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 “进来。” 亲兵端着饭菜进来,王问之看了一眼,收拢起密旨,又比对待密旨更小心地将石头放进盒子里。 王为一直都在照顾王问之,见自家郎君这么宝贵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将饭菜放好,王问之简单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王为忧心忡忡:“郎君,要不要让医官来看看?” 王问之摇头:“不用,只是天气有些热,我用不下饭菜而已。” 他盯着桌子上的密旨,蹙起眉头。 王为小心问:“郎君还用吗?” “不用了,你端下去吧。” “郎君可是为什么而忧心?” “嗯,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 王为大为惊奇,天下之间竟还有他家郎君的不明白的事。 王问之将手掌按在密旨上,沉思道:“这封密旨来的太过及时了。” 王为不解:“圣上的密旨,底下的人自然要快马加鞭送来。” 王问之摇头,“我也曾关注过陛下往边关送密旨及回旨的日子,这封密旨即便快马加鞭也该在路上多走一段日子,如今来的如此之快,倒像是……” 他笑了笑,“倒像是陛下正跟着咱们随军,所以,可以及时地下发旨意,在我抓到突厥奸细,还没想好该如何做的时候,陛下就已经下了密旨,告诉我该如何办了。” “这……”王为迟疑,“圣人不可能随军吧?毕竟圣人身体不好,不是有高人批语不能离开皇宫吗?” 王问之摇头道:“高人还说华裳不能离开长安。” 王为:“所以这次为帅者并非是冠军侯。” 王问之抿唇一笑,神情高深,“是吗?” 王为笑着打趣:“总不见得冠军侯会偷偷跟来吧?” 王问之的视线再次落向关着破石头的小锦盒,轻声道:“别人我不敢说,但华裳……她怕是非来不可了。” 王为一脸不可置信。 王问之拿着圣上的密旨起身,笑道:“好了,就让我们去好好会一会这位胆敢孤身入军营的突厥勇士吧。” 王为跟在他身后嘟囔道:“什么突厥勇士啊,我觉得他是送死狂魔,真以为咱们大周无人了吗?” 王问之:“他怕是真有能力,只可惜……” 王问之一脸惋惜:“大好男儿掉进了相思局。” “哈?”王为满脸疑惑,“咱们军营里都是男人,哪里来的女人给他设相思局啊?” 王问之笑容温和,“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问之待机中…… ☆、第71章 王问之袖中藏着密旨慢悠悠地来到一座不起眼的营帐前,守在营帐前的两名亲兵立刻恭敬行礼。 王问之抬手,气度从容,态度温和,“如何?” 两名亲兵摇头,“里面之人一直没有动静。” 王问之微微一笑,“有劳二位了。” 两人激动道:“不敢不敢,能为监军大人办事,是小的福气。” 王问之含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后,掀开帐帘,步入其内。 营帐里还有一名士兵站在门口内侧,双眼紧紧盯着被绑缚双手躺在中央地毯上的莫一无。 “监军大人。” 王问之扶住要行礼的士兵,温声问:“他如何?都招了吗?” 士兵摇头,“自从被绑到这里,他不肯吃东西,也不肯说一句话。” “这样啊,本官知晓了,你先去外面守着,让那两位也走远些,不许放一个人进来。” “是。” 士兵出去后,外面传来了交谈声,渐渐,交谈声远去。 王问之等三人走远 分卷阅读1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3 ,才不紧不慢地走到距离莫一无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莫一无是吗?”王问之笑道:“你的名字起的还真不好,中原人怎么会起如此咬舌的名字。” 莫一无低垂着头,鼻翼贴在地毯上,沾着尘土的发丝遮住面庞。 王问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上前两步,蹲下身,为他擦拭了几下头发和脸庞。 他仍旧一动不动装死。 王问之发出低沉的笑容,他确信道:“你不吃不喝不言语,不是为了求死,反倒是想要更好的活着,活到向你的主人通风报信的时候。” 王问之盯着他的脸,许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了。” “你与突厥可汗的关系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莫一无从鼻中喷出一口气,咬着牙,恨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你王问之阵前斩杀来使,怕不是要试试我突厥人的刀有多么锋利!” 王问之微微一笑,和善道:“你一个奸细如何成了使臣?再说……本官何时说过要杀你了?本官非但不会杀你,还会好好照顾你,你觉得你们可汗会为了你答应一些什么条件呢?” 莫一无猛地睁开了眼,因为眼睛太久没滴药水而显露出其原本的色泽,深沉的钴蓝色如同草原上一片宁静的水泊,然而,此时,水泊中翻卷起了巨浪。 王问之依旧笑的温和端庄,“毕竟你的身份可不一般,本官想你们的可汗为了你说不定会……” 他停下了话语,只留下一片令人畅想的尾巴。 莫一无冷笑道:“那你可就想错了!我莫一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探子而已,像我这样的探子在你们长安有成百上千,可汗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姓。” 王问之抄着手,慢悠悠道:“区区不才,长安亦有漏洞,但不会让你们塞千百个人到眼皮底下,还发现不了。本官以为你们混进城中的不过几人而已,而你也并非像自己说的那般可有可无。” “你们可汗可能记不住所有细作的名姓,但这细作的头子是谁,他总该知道的,若不然,他这狼王可汗的名字也该是夸大其词。” 莫一无猛地朝前一探,似要袭击王问之,好在王问之早就算好距离,及时地退了一步,才让他的诡计没有达成。 莫一无啐了一口,眸光犀利如刃,“算你走远。” 王问之淡淡道:“看来你对阿史那叶嘉感情深厚……” “住口!谁准你直言可汗名讳!” 王问之神情更加柔和了,“你这么生气着急是要掩饰什么吗?掩饰你真正的身份?掩饰你与可汗的关系?” 莫一无蹙眉,一脸莫名其妙:“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还不肯承认吗?”王问之掏了掏袖子,将圣人随密旨送来的狼牙项链拎在手中朝莫一无晃了晃,他笑道:“你的东西你该很熟悉吧?” “不!” “回答的太快太确切说明你心里面有鬼。”王问之边说着边朝他伸出手。 莫一无猛地躲开:“你要做什么!” “你脖颈上留下的痕迹正与这项链相同,你还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莫一无钴蓝色的眸子一转,正准备说些什么假话,王问之却仿佛看透他的心,慢悠悠道:“不用想着如何骗本官,当时与你在隠山上相遇之人正是我们大周的战神,冠军侯华裳,她已经将你的身体特征全都告诉给本官了,还托本官给你带句话。” “华裳”这个名字不仅在大周人民心中重量十足,在这些突厥人耳中也是十足的威慑。 莫一无瞪着他,警惕问:“她说什么了?” 王问之付之一笑:“所以,你是承认了。” 莫一无一愣,脸色顿时灰败起来,他咬着牙愤恨骂道:“你这只老狐狸。” 王问之笑了,“承蒙夸奖,华裳也是这么夸过本官的。” 莫一无磨牙:“冠军侯华裳她究竟说了什么!” 对于这个让自己暴露的罪魁祸首,他还是想知道她究竟都说了什么! “哦,关于这个啊……”王问之又露出优雅和善的笑容,这若是被华裳看到了定然要说,这老狐狸肯定又想着诡计了。 “先不忙着说,咱们两个倒是可以说说让你另眼相待的同帐人,”他盯着莫一无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容、拂、晓。” 莫一无猛地跳了起来,他怒道:“你要对他做什么!他对我身份毫不知情!” 王问之笑得一派端方君子,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并没有那么端方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容拂晓最大的罪过怕是遇见了你,还被你另眼相待了吧?” 莫一无脸颊绷紧,额角青筋抽搐,他声音阴森道:“你要对他做什么?你信不信即便我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我也有办法让你无法走出这个营帐!” “信,本官自然是信你这个突厥暗杀头子的本事,”王问之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的意思,“只是,若是本官出不去,容拂晓连同她那个营帐里的人恐怕都要陪着本官了。” 他说罢,一双光华内敛的眸子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莫一无,察看他每一丝神情的转变。 莫一无上齿咬着下唇,咬出一丝血痕,他冷笑一声,“哈,你以为我会在意你们这些中原人的生死吗?” 王问之捏住指尖儿的狼牙项链,心想:看来他对帐篷内这几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猜疑,那倒是好办了。 “也许旁人你不在乎,但有一个人你一定是在乎的。” 莫一无冷哼一声,面色寒霜,神情嘲讽,“笑话,你们中原人杀中原人关我一个突厥人什么事儿!” 王问之含笑:“真的?那好……”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莫一无瞳孔一缩,目光凝在他的背上,就在他快要跨出去的时候,莫一无突然道:“你要去做什么!” 王问之侧身回眸:“告诉一个人你的真实身份,或者让他来看管你,你们即将在此重逢,不该感谢本官吗?哈。” 他的话刺痛了莫一无,他眼睛泛红,看着王问之充满了仇恨,“狡猾无耻的中原人!” 王问之:“难道你这个突厥人就用情至深?为了个中原男人就能告诉我你们可汗的打算吗?” 莫一无的脸色越发苍白了,不知道是被说破了心思,还是意识到个人永远没有国家重要。 他低垂着头,眨了一下眼睛,抬起头后,一脸煞气,“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王问之笑得宽厚温和:“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何必彼此试探呢?其实本官的目的很简单,本官不想伤你的性命,当然也不想伤害其他人,本官只在乎利益,能用你从突厥那里换来多少利益。” 莫一无沉默,似乎在辨别他的话是真是假。 许久,他 分卷阅读1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4 才说道:“如果你真的打算的是这个,我只能告诉你,你猜对了,我很重要,你会得到你所满意的利益。” 莫一无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若是王太师想要一些更多的,那咱们也可以私下里偷偷安排。” 这就是贿赂了。 王问之点点头,不置可否,“本官知道了。” 他转身再次朝外走去,却又一次被莫一无叫住了。 莫一无语气轻松道:“太师其实并不知道我是谁吧?若不然你为何不称呼我的名姓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王问之突然道:“你是姓阿史那吧。” 莫一无气息一滞,等他回过神来,王问之早已经潇洒离开,他忍不住用突厥语骂了一句。 ——中原人太奸诈了! 王问之脚步轻快。 他原先也不知道这莫一无的身份究竟是何,只是看到圣人送来的狼牙项链,心想说不定会跟狼王可汗有关,就出言再三试探,试探之下,果然如此。最后那句更是他随口一说,谁知道竟然捞起了一条大鱼,莫一无居然姓阿史那,他跟突厥可汗阿史那叶嘉的关系看来比自己想的要深。 还有……他对容拂晓可真是好啊。 王问之目光深邃。 倘若容拂晓真是他心中猜测的那人,他可真不知道该说她是他的福将好,还是该说她是莫一无的克星好,莫一无两次退却居然都是因为她。 “监军。” 王问之恍然回神,正见容拂晓立于天光之下,笑得竟比天光要灿上三分。 他抿紧唇,突兀笑了起来,“对不起了。” “哎?”华裳一头雾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问:“监军是对我做了什么吗?” 王问之浅浅一笑,柔波千回百转藏于明眸,“集芙蓉以为裳。” 容拂晓深吸一口气,一副“你脑袋坏掉”的神情瞪着他。 “监军说啥?啥子啊?我这个粗人完全听不懂。” 王问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听不懂便听不懂吧,我懂即可。” “哈?”华裳更懵了。 这王问之是不是又犯了疯病啊? 王问之却张口唤了她一声“阿裳”,这声音低回婉转,无限温柔,让华裳生生抖了一下,汗毛都立起来了。 华裳一本正经道:“虽然监军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但是,抱歉了,草民我不断袖。” 王问之:“……本官也不。” ☆、第72章 华裳立刻接口道:“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王问之浅笑拦住了她,“差点又被你骗过去,华裳。” 华裳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转头看了看,“啊?谁?” 她神情渐渐兴奋起来了,“是冠军侯吗?她在这里?” 王问之含笑:“冠军侯不就是在这里吗?” “啊?在哪里?在哪里?”华裳真的转了一圈,四处打量。 王问之浅浅一笑,“你很喜欢冠军侯华裳吗?” 华裳背过身时脸色古怪,等转过身,她又恢复成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的淳朴模样,仿佛就是一个仰慕华裳的乡土丑郎。 她捂着自己脸上的伤痕,轻声道:“华裳将军勇武非常,一心保家卫国,我自然喜欢她,仰慕她。” 幸好她脸皮厚,夸自己也不会不好意思。 王问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华裳紧紧盯着他,问道:“难道大周还会有人不喜欢如此忠君爱国的华裳将军吗?” 王问之心里荡起柔波,他握着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淡淡道:“或许。” 嘴角的笑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这样子的表现……果然是华裳吧?她果然不可能安稳地躲在长安度日。 王问之放下手,温声道:“你说的是,世上谁人不爱冠军侯呢?” 华裳脖颈一凉,“莫非监军大人也是这样看待冠军侯的?” 王问之:“王某确实仰慕冠军侯非常。” 华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这老狐狸说的话,她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王问之侧身而立,含笑望向辽阔的天际,“虽然有时候政见不和,但不可否认,冠军侯确实是我见过的第一奇人。” “若说是奇人,监军大人您自己才是吧?属下虽然住在山野,也听说过监军大人您的奇人奇事。” 王问之笑容收敛,“什么奇人奇事?某不过早年痴傻,一时偶然才重新恢复清明。” 华裳眨了一下眼。 王问之唇角一勾,轻声道:“当初王家也曾找过名医给我治过病,却没有任何效果,这才将不抱任何恢复希望的我送至乡下……” 他声音温润柔和,故事千回百转,惹得华裳一直不停问“然后呢?”“接下来呢?”“那这病到底是如何治好的?” “我的痴病该说是无药自愈的。” 两人寻到马棚后的一处干草堆,王问之坐在高高的草堆上为她说那过去的事情。 华裳双手捧着脸颊,听得是津津有味,她一脸神奇道:“无药自愈?这么厉害?” 王问之含笑点头,“这可以说是机缘,也可以说是仙家妙法。” 华裳嗤之以鼻,“你在驴我吧?” 王问之神情正经道:“这是真的,我十五岁那年,曾在乡间道路旁偶然遇到一位小仙女。” “哈?”华裳毫不客气道:“你当时正傻着呢,如何知道是不是小仙女?” 王问之微微一笑,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眸透出不一样的光彩,“那位小仙女是从天而降。” 华裳:“我也能做到啊!应该说,有点武力的人都能做到吧?身轻如燕什么的。” 王问之双手搭在膝盖上,安静地凝视着她。 华裳说了一会儿,才摸摸鼻子道:“好吧,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说。” “一般人是能做到,可我遇见的小仙女只有十岁大。”他笑容加深,“你做不到吧?” 华裳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有股挑衅的味道,她猛地一拍大腿,“谁说我做不到!我十岁的时候当然也能做到,当时我学的最好的便是轻身的功法了,我当时又特别喜欢上蹿下跳,家人怕我吓到人,就把我送到老家去了,嘿,那里树多,房子间隙大,我的轻功练的更好了。” 她说的洋洋得意,春风满面。 “是这样啊……”王问之探过身子,轻声问:“你家世代躬耕于长安郊外,如何学的轻身的功法?家人把你送到老家,你的家人不是很早就不在了吗?你不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老家吗?” 华裳洋洋得意的脸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了露馅了。 她假模假样咳嗽了几声。 王问之舒缓了语气:“这是你在军府登记的信息,许是 分卷阅读1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5 他们搞错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 华裳没说话,她才不信他这么好心,会给她找台阶下。 王问之含笑道:“不过,我刚才提起小仙女时,你立刻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是因为你也是女的吗?容拂晓……”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也更温柔:“小芙蓉……” 该死的宋玉清,瞧他办的好事儿! 华裳硬着头破傻笑,一副“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王问之仔细看她,没有再近一步逼迫,他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送你回营。” 华裳忙摆手,“不用,不用,大男人送什么送!” 她努力维持着千疮百孔的人设。 王问之温声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在意这个?” 华裳:“……” 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她到底是没扭得过王问之,被他送回了营帐。 正巧,遇见了出来寻他的孟离经和关九。 四人走了个面对面,气氛十分僵硬。 华裳笑了一下,“你们两个是出来找我吗?” 关九:“是啊,毕竟都走丢一个莫一无了,可不能把你再整丢了。” 她说着,扫了王问之一眼。 华裳亲热地搂住她的肩膀,歪头一笑,“谢谢了,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关九抬起手,将她脸颊边湿漉漉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滑过她脸上伪装出来的伤口,关九笑道:“你知道就好。” 孟离经和王问之同时皱眉。 孟离经自从有了华裳的承认,行为举止更为大胆,更加无所顾忌了。 他直接上前一步,揽住了华裳,笑眯眯道:“容弟,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来来来,你同我过来。” 说着,便拥着华裳进入了帐子。 帐篷外,关九朝王问之行礼,王问之抬了抬手,温声询问了两句,关九一一作答。 王问之心里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儿,可就是找不到原因。 帐篷内,孟离经刚推着华裳进了帐篷,就一口叼住了她的耳朵。 “将军……”他一手按在她身旁,低声道:“偷吃可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华裳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训他:“你脑子里整日都想些什么,正经一些啊!” 孟离经轻笑一声,哑声问:“你想要离经叛道的我如何正经?” 他低下头,薄唇覆在她的双唇上,用气音道:“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华裳掐着他的脸蛋,将他的脸扭开,“春天都过了,你怎么还在发情?” 孟离经眨了眨眼睛,“因为将军你才是我的思春期。” 华裳被他柔软的情话缠绕着,手指用不上力了。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嘴角:“鬼才孟离经这张嘴说起情话来也是那么动人。” 孟离经哀叹道:“可惜啊,我这平生最大的优点,也只有将军你能领会了。” 华裳推开他,“别闹,等会儿就有人进来了。” 孟离经双手顺势滑下,搂住她,“等不了了,我已经等了太久。” 这人简直缠死个人。 华裳只得举起双手,“你听我说,我怀疑……不,我确信王问之已经认出我了。” 孟离经叹了口气,酸溜溜道:“我就知道将军和他出去没干好事。” 这话说的真是怪! “不过,这也无妨。” “怎么能说是无妨呢?我可跟他是死敌,他搞不好要去圣人那里参我一本,完了,这下子说不定我的爵位都能丢。” 孟离经站直身体,看着她的眼睛,“所以将军准备回去了吗?” 华裳立刻道:“怎么可能!明日大军就能到达边关,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那不就得了,将军只需要选择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去做就好,剩下的都由我来,要不将军供着我这个军师是白吃饭的吗?”孟离经眯起狐狸眼,笑着亲了一下她的鼻尖。 华裳捂住他的嘴,“你够了啊,最近几日你趁着没人就偷亲,再亲我就要被你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孟离经舔了舔嘴角,声音低沉沙哑:“谁让将军你像蜂蜜一样甜呢?” 华裳揪住他的嘴,“我迟早要把你的嘴缝起来……你快说,你有什么计划能让王问之不打乱我的计划。” 孟离经:“没有哟。” “喂,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 孟离经握住她不停夹捏他唇的手指,小声道:“我真不想说……算了,只要将军您不要特意作死,王问之应该会对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哈?他会那么好心?” “他会的。” 华裳还是莫名其妙,可看到孟离经坚信的神色,还是信了。 “好吧,既然他不想对我做什么,又为什么特地点明我的身份,好玩儿吗?” 孟离经神色复杂,他慢悠悠道:“世上有一种鸟,名曰孔雀,雄孔雀会在雌孔雀面前展示自己硕大的尾羽以及华丽的羽毛,这大概就是王问之故意点明您身份的原因了。” 华裳懵了片刻才缓缓“啊”了一声,“孔雀?” 正在这时,关九从外面归来,华裳便跳过这个话题,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怎么没见陆山平?” 孟离经捏了一下华裳的手指,似乎在警示她什么。 关九却嘲讽道:“大概是去平山造路去了。” 华裳起身,坐到关九身边,握住她的手道:“你似乎对陆山平有些意见,是他欺负你了吗?” 关九正想抹黑陆山平一把,一抬头却对上了她满怀担忧的视线。 她原本的话就突然滚成了一团,从喉咙滚下,重新落进了腹部。 她低着头,看着华裳的手指,心平气和道:“也不是,就是看他不顺眼,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以后不针对他便是。” 关九皱了皱了眉,似乎觉得这会是一个大难题。 她边皱眉,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华裳的关节。 华裳则盯着她纤细的手腕看个不停,这双手腕总给她一丝熟悉的味道。 华裳轻声道:“你……唉,算了,这毕竟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情。” “容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关九撒娇似的抱住了华裳,她这样一来显得年纪更小了。 华裳不明白这么一个小娘子怎么会想到女扮男装跑到军营里来呢? 关九小声道:“可是,有的时候,两股势力只能存留一个,若是我跟他只能留一个,容容,会选择哪边呢?” 关九眨了眨眼睛,笑得天真又可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华裳,小声说:“先说好,我最喜欢容容你了。” “你若是跟了我,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她握着华裳的手掌轻轻摇了摇 分卷阅读1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6 ,软绵绵问:“好不好嘛,容容!” 华裳“啧”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你跟着我呢?你瞧你俩的模样……” 关九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华裳并未听清,等到晚上就寝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关九说的是—— “所以,我们两个才都在抢你。” 什么啊,没头没脑的! 翌日,下午,大周的军队终于顺利到达了边城,驻扎在城外。 监军王问之领头与出门迎接的李娴做了一番交接,之后,两人才带着小部分军队进入边城。 没想到华裳所在的这个“病弱人士”营帐也被选中调进边城中。 她牵着自己的马站在一旁,还听有人说:“早知道就装病进入这个营帐了,好吃好喝还能坐马车不说,居然还能够入城休息,这也太好了吧。” 华裳正专心致志听着,冷不防后脖颈被喷了一口热气。 华裳头也没回训斥道:“离经,别闹。” 紧接着,她就觉得脖颈湿乎乎的。 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华裳一回头却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蜜色大眼睛,它眼里透着些委屈,而后别过头,狠狠地喷出一口鼻息。 华裳一脸惊喜,立刻张开双臂,狠狠抱住了自己的爱马。 “好梧桐,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她摸了摸爱马油光水滑的毛皮,又响亮地吻了一口。 孟离经站在一旁凉凉道:“我可真是嫉妒啊,你对我都没这么热情过。” 小凤凰乖巧地站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从嘴里发出“嗬哬”的声响,似乎在迎合孟离经的话。 梧桐轻蔑地瞥了孟离经一眼。 孟离经怒了:“嘿,你这畜……” “嗯?”华裳不满地看了过来。 孟离经的嘴唇一抖:“畜……楚……楚楚可怜的梧桐啊,你家主人可真是想死你了,这不,还给你找个伴?” 他说着便指向了小凤凰。 华裳:“你可真能耐了,连马的关系你也要挑拨?” 孟离经:“谁让将军你养的马都成了精,居然学会了争宠。” 华裳蹭了蹭梧桐,随后拍了拍它的马背,低声与它商量:“我现在多有不便,等以后去找你,你先回去。” 梧桐瞥了小凤凰一眼,小凤凰低下头,温柔地蹭了蹭华裳的脸颊。 梧桐用脑袋顶小凤凰,小凤凰退后几步,可怜地眨眨眼睛,梧桐却抖擞着脑袋,一脸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我的修罗场能从人开到马,再开到刀,信吗? ☆、第73章 好不容易把梧桐哄回去,华裳收拾收拾就跟众人进城了。 孟离经站在他身边,嘀咕道:“可怜梧桐啊,你家将军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华裳踹了一脚孟离经的鞋,没好气道:“我要是真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那怎么也要先忘了你这个旧人。” 孟离经立刻嬉皮笑脸要为她锤肩,“将军,别生气啊。” “咳!”华裳不知道注意到了什么,立刻把孟离经脑袋上的头盔往下拽了拽。 孟离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个头盔,竟然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上一圈儿,被华裳这么一拽,头盔往前一倾,直接遮住了他的眼睛。 孟离经看不到路,一头撞到了前面人身上,而他前面站着的正是陆山平,陆山平被他这么一撞,整个人摇晃几下突然栽倒在地。 “哎?”华裳连忙上前一步,抱住陆山平。 与陆山平一排站着的关九猛地转过头:“这是怎么了?” 陆山平的突然晕倒导致整个队伍也乱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啊,就这样的军队想要去打突厥人?” “战神呢?我们的战神呢?” 周围的群众的交谈声纷纷扬扬。 孟离经和关九同时看向华裳。 华裳蹙了蹙眉,转身,背起了陆山平。 “走吧。” 孟离经还想要说什么,却看到负担着一个人重量的华裳动作轻快地赶上了大部队。 过来察看情况的张将军深深看了一眼华裳,没有说什么。 关九站在孟离经身边道:“她永远在人群中这么引人注目。” 孟离经正回想着方才触及陆山平时的奇怪感觉,慢了半拍才看向关九,他眸色深沉,微笑道:“关弟看来很喜欢拂晓。” 关九眯起眼睛,“我对容容的喜欢怕是不及你吧?你表现的就像是对她渴望了多年似的。” “真可怕啊,她身边居然有你这样的人。” 孟离经同样笑道:“真可怕啊,她身边居然有人为了她吃醋成这样。” 两人对视,气势放开。 一旁的几个脸生的士兵忍不住抖了抖。 真可怕啊,阿娘,孩儿想回家! 进城不久,众人就分配了休息的地方。 因为华家世袭冠军侯爵位,又常年驻守边关,所以在这边城也有一座冠军侯府,在华裳回去后,她就将这座房子借给李娴使用。边城中能够招待人的房子不过就这么几座,这次太师王问之前来,李娴也只好将王问之安排住进这里,而张将军营下的几人也包括华裳他们都巧合地被安排过来。 再次跨入这座充满她回忆的府邸,华裳并没有细看,毕竟她还惦记着背上之人的情况。 华裳刚将陆山平放下,孟离经就立刻赶了过来,为他把脉。 关九站在一旁观察,“原来你还会医术?” 孟离经淡淡道:“在乡间的时候跟赤脚郎中学过一些。” 关九目光闪烁,追问:“他的脉象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孟离经问她,“你觉得会有什么不对?” 关九淡淡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孟离经的手指在他的脉搏上滑动,抬起头,看了华裳一眼。 关九想了想,出声道:“要不我来试试,我这里有些偏方。” 华裳轻声道:“还是我来吧。” 孟离经:“他大概只是中暑晕了过去,没事。” “嗯。”华裳走到床前,大拇指捏着他的人中狠狠一掐,陆山平果然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华裳忧心忡忡的神情。 陆山平怔了片刻,又缓缓闭上了眼。 华裳无语,她食指点在陆山平的脑门上,戳戳戳。 “明明都醒来了,你怎么不起来?还想让我掐一次试试?” 陆山平立刻睁开眼,怔怔地瞪着华裳。 “快点起来,咱们可还要一起接受训斥呢。” 陆山平声音沙哑:“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你还知道会被训斥?” 几人立刻循声望去,只见张将军神色不好地走了过来。 张将军道:“让你们进城,是觉得你 分卷阅读1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7 们不错,想要提拔你们,结果呢?你看看,你们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陆山平虚弱道:“是我身体不适。” 张将军摇头,“你这个病秧子究竟是怎么被选中的?现在的军府可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百姓们都说长安这次派来的军队都是一帮病秧子!” 孟离经突然道:“百姓们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冠军侯不在的缘故吧?” 张将军沉默下来,神色也有些不大好。 “你是谁?叫什么?” 孟离经行礼,“属下何芰,是属下失言了。” 张将军沉默片刻,缓缓道:“不,你说的很对,百姓们对长安来的军队不信任,正是因为冠军侯没在其中的缘故。” 关九忍不住道:“以前光知道冠军侯厉害,声望极高,却不知道原来已经高到这个地步。” 陆山平歪在床上,虚弱道:“是啊,不到边关是不会了解华家的伟大,不会明白冠军侯的难得。” 屋子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想这个不在场却偏偏又在场的华裳,唯有华裳不以为然。 “我倒是觉得,此次事件暴露出两个问题,”华裳侃侃而谈,“第一,我方军队磨练不足,不够默契,这次只是中间出了一点小纰漏,就影响其他士兵,让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哪里有让他们愣神的功夫。” 众人纷纷看向她,虽然没有阳光加持,她仍旧如此耀眼。 “第二点,民众即便对这支军队战力存疑,也不应该发酵如此之快,很显然,城中有突厥的探子来搅浑水。” 华裳对张将军道:“还请将军早日对监军说明,从这两方面入手准备。” 张将军瞪大眼睛,一脸惊叹地盯着她,“你这小子究竟从哪里蹦出来的,怎么比我这个打了大半辈子仗的将军还要看的明白?” 华裳笑了笑,“属下闲来无事喜欢看兵书,这才懂得多了些。” 这话孟离经敢作保,在天下所有书籍中,唯有话本和兵书才能让她看了又看。 张将军摸着脑袋,不可置信道:“这么厉害?不会吧?冠军侯就不喜欢读书,她不也用兵如神?” 华裳忍不住在心底道:你究竟是敬佩我,还是黑我啊! 她笑道:“将军误会了,冠军侯虽然不爱舞文弄墨,但当将军的哪能不读兵书啊?冠军侯常常读兵书,读到天亮呢!” “是吗?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关九笑了起来,“是啊,容拂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众人纷纷盯着华裳看个不停。 华裳咳嗽了几声,直接道:“因为……因为……我舅舅的女儿的丈夫的兄长的姑姑的父亲认识冠军侯府的管家,听管家说的。” 孟离经捂着嘴,强忍住笑意。 陆山平一本正经道:“原来是这样,这也说得通。” 张将军的脑子还没有算出这“舅舅的女儿的丈夫的兄长的姑姑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只得咳嗽一声,道:“你们好好准备,如果有机会本将军会提拔你们的。” 说罢,他就迅速离开了。 关九眼珠子转来转去,不说话。 陆山平看着华裳,轻声道:“多谢你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我定然会报答的。” 他这话说的她骨肉酥麻,华裳忙推辞:“不用,不用,我施恩不望报的。” 说罢,她就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华裳对这座府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牵着小凤凰走左右走,走向了府邸中的马棚。 她的梧桐果然等在马厩中。 华裳牵着小凤凰,一步步接近梧桐。 梧桐甩了甩头,扭过头。 华裳柔声道:“别生气啊,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梧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它骄傲地仰起头,嘶鸣一声,黝黑的毛皮在天光下滑过迷人光泽。 华裳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小心道:“嘘,别引来其他人。” “将军说的其他人……是我吗?”一道影子由梧桐背后迈出,走出光与影的分割线,来到天光下,华裳的面前。 从草原旷野袭来的狂风扬起他的墨发、黑衣,像是飘扬在铁杆上的乌旗。 他站的笔直,双眸深深望着自己的将军。 许久,李娴慢慢弓腰,半跪在地,身为一军元帅,向她垂首,“见过将军。” 华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的视线由他的身上慢慢抬升,望向辽远的天际。 “你啊,都是元帅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朝我下跪?” 李娴沉声道:“在我心中,将军永远是我最尊敬的人。” “你有这个心就成了,若是被你的属下看到了影响不好。” 李娴:“这是将军应得的,将军的好世上每个人都该知道。” 华裳无奈笑了起来,“你啊,都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未曾变过啊。” 李娴抬起头,目光坦然又灼热,“会变的不是李娴,只要将军未变,李娴就永远也不会变。” 果然是她的老部下。 华裳上前一步扶起李娴,她问:“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李娴淡淡道:“能让梧桐不撂蹄子,又能将凤凰握在手中的人,只有将军了。” 华裳站在两匹马中间,一左一右抱住它们两个的脖子,亲密道:“听没听到,都是你们两个小东西让将军我泄露了身份。” 梧桐傲娇地撇开头,凤凰则温柔地舔了一下她的侧脸。 华裳哈哈大笑起来,“对了,是你将我安排进冠军侯府的吗?” 李娴摇头,“我也是现在才知晓您的身份。” “嗯?” 李娴老实道:“之前把梧桐放出去也是想要试试看您有没有来边城。” 华裳简直无语了,“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能猜到我要来边城啊。” “大概,这世上您是最想要收服突厥的。” 华裳笑了笑,没有否认他的说法。 “那是谁故意安排我进来的?” 华裳思量道:“对了,太师抓到了一个突厥细作,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第74章 李娴谨慎地看了一下周围,低声道:“有,监军说,他得了陛下的旨意,这个细作要用来与突厥可汗交换利益。” 华裳点头,“这样也好。” 她双手负后,露出些许笑容。 李娴上前一步道:“属下还没有恭贺将军新婚。” 华裳嘴角的笑容一僵。 哦豁。 李娴抿了一下唇,小心问:“历史又重演了?” 华裳凉凉地看着他。 李娴低下头:“将军节哀。” “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我现在跟孟离经在一起。” 李娴嘴角还没扬起 分卷阅读1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8 的笑立刻又僵住了,过了会儿,他才闷声道:“军师总算是如愿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抬头去看华裳,“该不会是孟离经他威胁将军……” 华裳摇头失笑,“在你心里孟离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娴冷淡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可怕之人,您看,他日思夜想将军这么多年,结果还不是想到了手里?” 华裳皱着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李娴劝道:“请将军三思,像军师这般聪明人是我等粗人难以掌控和预料的,您与军师又需要在战场上配合,若是这里参杂了儿女私情真的会没有影响吗?” 华裳叹了口气,“你算是说到我心头上了,我也一直担忧……” 话说到一半,华裳突然看到李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身后,她回头一望,扮成何芰的孟离经正站在她身后。 李娴轻声道:“这种眼神……是军师吧?” 眼神?什么眼神? 华裳朝孟离经的双眼看去,孟离经却遮住了自己双眼,笑道:“原来将军是这样想的,亏我……亏我……”他哽咽了一下。 华裳立刻出声:“离经……” 孟离经放下手,却见一双狐狸眼中满是笑容,“哈哈,将军莫不是被我的演技吓到了?” 华裳张了张嘴。 孟离经歪歪头“嗯?将军的神情很可以啊,莫非你们刚刚在说我的坏话?” 华裳摇头,“并非如此。” 孟离经慢慢走了过来,看向李娴,轻声道:“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李娴背脊笔直,微微颔首。 是啦,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自然不需要向这个白身军师委屈行礼了。 孟离经莞尔一笑,“你们两人说到突厥动向了吗?” 华裳摇头,“还没有,不过,这等机密,现在的我还能听吗?” 她望向李娴,孟离经也随之望向他。 李娴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若是被谁听了去,那也定然是我不小心了。” 华裳笑了起来,“几月不见,阿娴你越发讨人喜欢了。” 李娴盯着她,坚毅的嘴角轻轻上挑,目光变得柔软。 李娴跟两人说起了突厥军队的事情,“我们与突厥的商路已经断了,据最后一波回来的商人说,他们的车队似乎远远望见了一队突厥士兵,可当我们派斥候去查探的时候,斥候却一个都没回来。” 华裳追问:“是哪个方向的斥候没有回来?” 李娴深深看着她,“哪个方向都都没有回来。” 这个问题可大了! 华裳沉下脸。 “所以,这就是后来我们行军速度加快的原因?”孟离经摸了摸下巴,“事情变得棘手了。” “有解决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李娴道。 “没有斥候回报消息,我们就成了聋子、瞎子,即便敌军濒临城下,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孟离经轻声道:“下次派斥候时,可以分配他们分别前进不同距离,就让他们回来,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判断敌人在多远之外。” 李娴点了点头。 “不过,这点监军怕是也能想到,之后他也会跟你安排的。” 孟离经看向华裳,“将军怎么想的?” 华裳若有所思,“情况还是需要人查明的,突厥哪里必须要搞清楚,毕竟,如果是狼王可汗亲自出征,那他所图绝不小。” 孟离经和李娴都是跟了她许久的人,一见她这副神情,便都警惕起来,同时出声:“将军!” 华裳笑了笑,“别怕,我又没说我要做什么。” 可将军你那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已经遮掩不住你的心思了啊! 华裳摊了摊手,“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只能等着上级给我安排命令了。” 三人散去。 士兵们是几人住在一间,华裳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单人间。 她揉了揉肩膀,伸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地躺在长榻上,手边还放着她常看的兵书。 她垂眸笑了笑,这里果然是李娴安排的。 “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 华裳扬起笑脸,“进来吧。” “吱呦”一声,端着一盆水的李娴元帅迈进门槛,温柔的烛光舔上他的眉宇。 此时此景,莫名给华裳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 华裳歪头问:“你在做什么?元帅大人?” 李娴将水放在她的脚边,低声道:“做人不能忘本,我记得我一直将军的亲兵,将军还没有给我分配别的岗位。” 他去抓她的脚,华裳躲开了。 “这可不行,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李娴抿紧唇,微微仰起脸,神情有些委屈。 “将军。” 华裳叹了口气,“不用了,你现在心里面需要放的是国家天下,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冠军侯华裳。” 李娴低下头,轻声道:“将军始终未变。” 一个声音从窗户外飘来—— “而你却变了。” 李娴猛地抬头看去,却见孟离经恢复自己原来的形貌,还沐浴过,他半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盯着李娴。 李娴垂手站起,“我不明白军师的意思。” 孟离经想要帅气地从窗户翻进来,可他太高估自己的武力值了,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好在华裳扔过去一本书,借力让他站稳。 孟离经咳嗽了一声,勉强将自己掉了一地的面子拣了起来。 李娴神色寡淡,仿佛没有看到他丢脸的模样。 孟离经坐到华裳身旁,探过身,在她的脸颊边轻轻一吻。 华裳连眼神都没有多波动一下。 李娴垂下眼,“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他依旧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华裳摇了摇手,“你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也累坏了。” 李娴喉结攒动几下,最终还是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孟离经一直盯着李娴,直至他出门离开。 华裳手指轻轻一勾,勾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勾了回来。 “你对他很感兴趣?” 孟离经笑眯眯:“我对他感兴趣,是因为他对你感兴趣。” 华裳不满道:“别挑衅他。” “我观察他多年,见他终于有了长进,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华裳眯起眼睛,把他的下巴往上勾,“我拿他当好兄弟,你要是对他做了什么,就不要怪我也对你做什么了。” 孟离经坦然地露出洁白的脖颈,笑得一脸坦然,“将军要对我做什么?来嘛!” 华裳手一抖,赶紧松开了手,还把手指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 分卷阅读1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29 “别浪,好好说话。” 孟离经莞尔一笑,“将军怎么知道我找您是出去浪的?” 华裳收敛了笑容,看着他道:“你在蛊惑我出门?” 孟离经:“难道我不蛊惑,将军就不会去看看了吗?不,将军绝对会去的,我比将军自己还要了解将军,所以,我宁愿把危险放在我能把握住的地方。” “将军,”他扣住她的手指,“要一起出去浪吗?” 华裳眨了眨眼睛,笑道:“要,当然要!” 两人换了两件便于行动的衣服,行走在边城中。 对于这里,华裳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从小巷中走出,也知道那条小巷曾经有大周的子民与突厥的侵略者殊死搏斗过。 这座人口稀少的小城,曾经在大周的手里,也曾被突厥侵略过,后来被华家人重新夺回,每一个断壁残垣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为了这座城,为了这里的人,华裳的父亲、两位兄长都永远长眠至此。 华裳闭上眼,感受着从小巷中吹来的凉风,她甚至能听到风中的呜咽,那是长眠于此无数士兵的哀鸣。 边城并不大,冠军侯府又离城门极近,不一会儿,两人便站在了距离城门楼不远的小巷里。 远处城门灯火通明,无数士兵在城门下来去。 孟离经仔细看了看:“看来他们巡查的挺严,换岗也没有漏洞,李娴将这里守护的挺好。” 华裳淡淡道:“若想要永远安枕无忧,光是守住这座城是不够的。” “这样……咱们怎么出去?” 华裳盯着孟离经。 孟离经苦着脸道:“知道了,知道了,又是我拖了将军您的后腿。” 华裳捏住他的鼻子,扭了扭:“你知道就好,若是我一个人自是可以轻易来去,可惜带了你这个拖油瓶。” 孟离经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在我这个拖油瓶脑袋还挺好使。” 华裳“嗯”了一声,望着城墙若有所思。 孟离经哪里会不了解她的心思,“将军该不会还想要出城一试吧?” “我想试试这些守军,顺便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孟离经露出复杂的神色,“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 下一刻,他整个人站立不动,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瞪圆了眼睛,努力想要说话,可是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华裳眉眼弯弯,“抱歉了,我只是为你照想。” 孟离经眼睛都要瞪红了,他决心把“为你照想”这句话列为平生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华裳却不怕他生气,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后退,随后,几个辗转腾挪就融进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孟离经孤零零地立在小巷里,听着呜咽的风声,他的心就像是旷野上一只孤零零的萨日朗花,被四面狂风吹得摇摇晃晃,苦不堪言。 孟离经在心里默默算着时辰,一个时辰就像是过了一千年。 好在两个时辰后,一脸汗水的华裳便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神色不佳。 ☆、第75章 孟离经如同沉入深渊的眼眸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突然亮了起来。 华裳两根手指举起,在他的身上重重点了一下。 孟离经猛地咳嗽一声,终于能够说话和活动了。 他瞪着华裳,指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突然笑了一下,低下头,温柔地吻上他冰冷的唇。 “对不起啊,”她笑声低沉,“让你在寒风中站了这么久。” 她温软的唇峰碰了碰他的唇。 孟离经感觉自己冻僵身体在她吻中慢慢解冻。 可恶啊,她怎么会这么熟练?怎么这么会哄人! “走吧。”她把他的头脑搅的一团乱,又朝他无辜地笑着,拉着他的手重新往回走。 孟离经望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哑声道:“将军不要再这样了,这样的事再多发生几次,我想我就要英年早逝了。” 华裳回头,笑眯眯道:“因为我怕你太过固执,非要同我一起去,你又没有武功,我难以看顾过来。军师,你有时候固执的可怕,甚至我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军师怕是也活不成了。” 孟离经顿了顿,他耸肩一笑,“将军在开玩笑吧?我孟离经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就好。”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却让孟离经更气闷了。 两人走回冠军侯府,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拖出长长的黑影,投在小巷的地面上。 孟离经忍不住让自己的动作慢下来,将自己的影子重叠在她的影子上,从此密不可分。 若是,他自己也能与将军如此密不可分该有多好? 可惜,华裳她不仅仅是华裳,她是大周的冠军侯,边城的战神。 孟离经突然张开没有被华裳握住的另一条手臂,从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脖颈。 “嗯?”华裳轻轻哼出一声。 孟离经贴着她的耳朵,呵气道:“我这一晚上劳心劳力,担惊受怕,将军给我些安慰吧?” “安慰?你想要什么?” 孟离经柔软一笑,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将军知道的。” 华裳无奈摇头。 “将军在城外发现什么吗?”孟离经终于问起了正事。 “什么都没有发现。” 孟离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目露沉思之色。 他缓缓道:“若是没有发现什么那就麻烦了。” 华裳:“是啊,这么要紧的时候,两方会不派斥候打探吗?可是草原上一片平静,越是平静的水面,下面越是暗潮涌动。” 两人讨论了一下此事,却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 华裳与孟离经偷偷潜回冠军侯府,准备休息。 此时,孟离经坐在华裳床上,慢条斯理地捏着衣襟,不肯走了。 华裳洗完脸,鬓角还沾着水珠,他凑过脸,用唇一点点吸干。 华裳无奈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离经低声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将军要安慰我的吗?” 华裳盯着他不说话。 他伸手一拉,华裳挑了挑眉,顺着他的力道倒进他的怀里。 孟离经环抱住她,唇抵在她眼尾,哑声道:“我被吓得不行,你一定要好好安慰我才可以。” 她细长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含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安慰?” 孟离经眨了眨眼睛,拉开帘帐,慢慢俯下身。 清风入罗帐,何处不留香。 翌日,华裳仍是最早起身的一人,她手执长刀在庭院中练武,寒刃穿梭在晨光中,虎虎生威。 她刚练会儿,就见一位士兵匆匆经过。 这人她曾在王问之身边见过,这么早就要传达指令吗? 过了会儿,李娴沿着这条路 分卷阅读1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0 走来,他边走边思考着什么,因太过投入甚至没有看到华裳。 华裳停下刀,抬首望去,蹙了蹙眉。 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她收起长刀,去膳堂取早膳,正见关九走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陶碗,神情恹恹地倚着栏杆。 关九看到华裳的身影,眼中才多了一丝光亮。 “今儿早吃什么?”华裳探头看了一眼她的碗。 关九撇嘴,“凑合吃的东西。” 她碗里是一碗并不是太厚实的粥,上面放着咸菜,看起来还算可口。 华裳:“还不错,据说边城日子过得最苦的时候,百姓和士兵喝米汤水都喝不上,都要去啃树皮草根了。” 关九瞪着眼睛,“还有这种事?我一直觉得变成这里会很富裕,毕竟与西域诸国通商都要从这里经过。” 华裳笑了笑,“还不是因为突厥太频繁抢掠了,商人挣了钱也不愿在边城投入更多,都把钱带进内地了。” 关九对着粥碗叹了口气,低下头轻轻饮了一口,闷声道:“尝起来,还不赖。” “那你是没喝过最好喝的粥。” 华裳靠着柱子,轻声道:“有一年,突厥军队包围了这座边城,边城里的粮快要吃尽了,军队也没了粮。后来,城里的百姓拿出自家的米与士兵一起吃,将百家米掺在一起煮粥,军民喝一锅粥……” 她闭上眼,“即便敌军濒临城下,所有人仍团结在一起,未曾放弃过。” 关九良久,才哑着嗓子道:“你说的对,那时的百家米熬出的粥,才该是最好喝的。” 华裳怕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迈进了膳堂。 她打了两碗粥,出门时,正遇见那位与她不对付的校尉。 他居然也在这里? 校尉看到华裳也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安排的?” 华裳笑了笑,好脾气地往外走。 校尉仰着脖子,伸脚去绊她。 华裳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小动作,但她就是装作看不到的模样,一脚踩到了他的脚上。 校尉“啊”的一声惨叫,脚下意识往后缩,然而,华裳虽然看上去瘦弱,可她踩在他脚背上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那里,无论他如何拉扯,也没法把自己脚抽出来,更没办法趁机让华裳滑上一跤。 校尉面色痛的发白,额头冒出冷汗,他伸手就向华裳推去。 华裳端着两碗粥,口中“哎呀哎呀”叫唤着,看上去跌跌倒倒要被校尉推到的模样,实际却很有技巧地转了个圈儿,躲开他的手,退开几步,这一整套动作做下来,她碗里盛的满满的粥都没有洒出一滴。 校尉却因一掌推了个空,整个人掌控不了平衡,从石阶上滚了下去,虽然石阶只有三层,可他脚骨本就被踩折了,这么一跌就更加痛苦了。 他嘴里“嗷嗷”直叫,一直命令众人把医官找来。 华裳则趁着人多,退后几步,慢悠悠离开了。 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关九看着她的背影,捂着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尽是喜爱。 华裳将两碗粥端进房中,房内充斥着浓重的暧昧味道和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华裳笑了笑,将粥碗放到一旁,打开窗户,将帘帐挂起。 还在补觉的那人青丝散乱,头枕在瓷枕上,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之色,仿佛身体被榨干。 华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人睫毛一颤,警觉地睁开眼,迷蒙的双眸一接触到她立刻恢复清明。 他抱着被子,扬着脸,笑得眉眼弯弯,疏狂又懒散地跟她打了一个招呼。 “早安。” 他说着,就要探身过来吻她。 华裳一根手指顶着他的额头,将他重新按了下去,“别黏糊了,快起来,出事了。” 孟离经神色稍稍正经一些:“将军请说。” 华裳将自己练武时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听着听着,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脖颈上。 华裳见他走神,直接揪了揪他的青丝,“快点动脑子想想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若是以后再这么走神,看我还给你昨夜的待遇!” 这威胁可非同小可,孟离经立刻坐正,被子散乱下来,露出他肌肤上的鲜艳刺青。 他仰着头想了一会儿,轻声道:“无妨,这次该是王问之找李娴商量怎么派出斥候的问题,估计李娴会按照将军的提议来办,斥候带回来的消息……今晚恐怕就能得到了。” 华裳点了点头,又招呼他过来吃饭。 孟离经看着华裳神色自然,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模样,顿时一阵心酸,莫非不习武就这样吗?连体力都不及她。 孟离经呜咽一声,重新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脸。 华裳:“别浪费,快来吃饭。” 孟离经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那将军老实告诉我,昨夜快活吗?” 华裳笑了一声,孟离经的脸色难看起来。 “早就叫你习武锻炼身体了,你不学又怪得了谁?” 孟离经一把掀开被子,发狠道:“这天下还没有我孟离经学不会的东西,明日,明日我就学武。” 他与她面对面而坐,看着她专心吃饭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孟离经单手支着下巴,小声道:“此情此景真是我梦中也不敢想的。” “只希望将军若是有厌弃我的一日,也不要让我离开,孟离经只要在华裳身边就好。” 华裳笑道:“好。” 阳光从她侧脸边擦过,落进粥碗里,孟离经饮了一口粥,只觉齿颊间全是她的味道。 晚上,冠军侯府内果然又忙碌起来,似乎是安排出城的斥候又出了什么事情。 华裳若有所思望着城门的方向。 孟离经小声道:“看将军的神情似乎很想做那斥候先锋……” 华裳轻声道:“他们两个派的人武功应该都不差,可连这样都能陷进去,可见敌人准备充沛,这样想来,能够深入其中,又能全身而退的人……” “将军!” 华裳站在假山上,低下头,冲他微微一笑,“除我这个名义上不在边城之人外,实在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堪当此任。” 孟离经紧张道:“也许这是要让将军您暴露的一计。” 华裳抱着手臂,“任他千算万计,我也不怕。” 可是,他怕啊。 人真是贪婪,没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想着死能跟她死在一处也好,可真在了一起,他却不想死了,他只想活着,和他的将军一起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事了拂衣去,深藏风与流。 ☆、第76章 炙热的阳光落在华裳的身上,她的青丝都仿佛在光下闪烁着银光。 孟离经仰望着自己的将军,心中不停谋划。 可 分卷阅读1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1 是,还没有等他求将军将自己带上,华裳却直白道:“离经,你知道,我不可能带你的。” “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好好运用我攒的那只私军,为李娴出谋划策。” 孟离经苦笑,脸上已经没有了一贯的潇洒从容,“将军,你觉得你在涉险的时候,我还能什么都不思不想,平静地出谋划策吗?” 华裳看向远处,“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拒绝你的原因了。” 孟离经:“我知道,可就算是知道,我也改不了关注你、担心你这个弱点了。” 华裳冷淡道:“那就分开好了。” 孟离经噎了一下,他皱着眉:“将军,你这样吃干抹净就把人踹一边是不是不太对?” 华裳莞尔一笑,“谁让你只沉迷女色,不思进取呢?” 他又被自己的心上人蹬了一脸,心都快碎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将军以后切莫别说这样的话了。” 华裳没回答,她盯着远处突然蹙起眉。 “发生了何事?” 华裳直接从假山上跳下,拉扯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我看到了陆山平和他的跟班温伯夏。” “就连关九我都摸了个底,就这位陆山平可谓是神秘过分,我不能让这里还存留着这样一个隐患。” 华裳边说着边朝两人行进的方向前行。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拽着孟离经躲进了树丛中。 就在她躲起来的下一刻,两个人就经过她所躲藏的那个树丛。 孟离经蹲在草丛中,嘴还被一只柔软的手捂着,鼻尖缭绕着她的香气。 心剧烈地跳动,要炸裂了一般。 孟离经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华裳的侧脸。 华裳紧紧盯着经过的两人。 孟离经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华裳一惊,转头朝他望去。 孟离经眼睛一弯,笑得肆意极了。 华裳变掌为拳,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一下子揪住了他的嘴唇。 她瞪了他一眼。 孟离经依旧笑嘻嘻的。 “王问之恐怕已经起了疑心。”温伯夏恭恭敬敬道。 陆山平捂着嘴,面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他剧烈地咳嗽几声,才轻声道:“我也没想着能够瞒住所有人。” “您的身体……” “无妨,老毛病而已。” 温伯夏着急道:“可是,刚刚离开长安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严重。” 陆山平冷淡道:“变得严重了自然是因为有些人不听话的,想要搞事了。”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硬是没有弄懂这两者的关系在何处? “眼瞅着战争就要开始,您还待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还是早些离开吧。” 陆山平笑了笑,“对于我来说,哪里不危险?” “可是……” 陆山平抬了抬手,轻轻笑了笑,神色疏狂又冷漠,冰冷的眼底燃烧着一股诡异的疯狂。 他这副模样……华裳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 “再等等,我还是不放心。” 温伯夏只得抿紧唇,恭恭敬敬垂下头,“是。” 陆山平又问:“你查到关九的身份吗?” 温伯夏摇头。 “瞒的可真够深,看来他除了是宋玉清的人外,还别有身份。”陆山平恍若自言自语。 温伯夏没有应答,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华裳放缓呼吸。 温伯夏重新开口,“关于冠军侯……” 躲在暗处的华裳一下子把耳朵竖了起来。 “嗯。”陆山平捂着唇。 “一直跟在她身旁的人应该就是军师孟离经。” 孟离经的眼中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光。 陆山平:“孟离经此人的出身没有那么简单。” “是,对于此人身份的追查只能查到青山书院,在近一步,就无可施为了。” 华裳看向孟离经,孟离经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陆山平轻声叹了口气,“你最近看好华裳,她怕是要搞出些什么大事了。” 这些人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儿啊,她能搞出什么大事? 陆山平与温伯夏说了两句后,两人就分开前往彼此的房间。 华裳带着孟离经追上温伯夏。 温伯夏刚刚停住脚,质问的话语还未出口,后背穴位却被人轻轻一戳,他就再也动弹不得。 “什么人!你若是不出来就别怪我喊人了!” 华裳故意沉着嗓子道:“喊人?像你这样暗地行事之人,喊人对你也不利吧?你想让我公开你的主人是谁吗?” 温伯夏顿了顿,压低声音愤恨问:“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看来她猜想的没错,陆山平的身份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温伯夏在她的停顿中,似乎脑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急切道:“我是不可能出卖主人的!” 他说着,就要咬合牙中藏得的毒,,然而,他没有华裳的动作快,他的嘴刚刚张开就被华裳点了穴道,大张着嘴,一动不动。 华裳站在他身后,蜜色的手指伸进他的嘴中,夹住一个牙齿大小的蜡封药丸。 “□□?死士?” 温伯夏“啊啊”说不出话来。 “你打算说实话了吗?”华裳轻笑一声,“料想也不是。” “既然你刚刚准备服毒,那无论我怎么询问,你肯定不愿说出你家主子的真实身份吧?” 温伯夏脖颈的筋抽动几下,一看就知道愤怒异常。 华裳扫视着他周身上下,想要找寻他身上有没有泄露身份的东西,她刚要伸手,却被孟离经阻拦,孟离经用另外一种声音道:“主子,还有由小的来吧,别脏了您的手,您身份高贵。” 华裳知道他故意说这些是要误导温伯夏,便笑了笑没有多言。 孟离经直接在温伯夏的身上搜寻,搜寻了一大圈儿,什么也没发现。 “嗯?”华裳发出一声疑问。 孟离经的手顺着那人的袖子摸下来,在袖角找到一处暗袋,他递给华裳一个眼色,华裳两指并在一处,用真气一划,直接划烂了他的袖子,一块金牌掉到了地上。 温伯夏脖颈的青筋抖的更快了,似乎要用真气冲开脉门。 华裳猛地朝他脖颈后劈了一掌,将温伯夏敲晕过去。 “是什么东西?”华裳问孟离经。 孟离经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块金牌,看了许久,才缓缓将金牌正面转给华裳看。 华裳皱眉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暗”字。 华裳问:“这难道是宋玉清统领的暗军?” 孟离经轻笑一声,“若是哪里的人都能用得上这种金牌,那还真是富裕。” 华裳看向他,“你知道这块金牌?” 孟离经笑了一下:“看上去只有皇家的那些人才喜欢用这种金牌。” 华 分卷阅读1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2 裳抱着胳膊,似是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她摇头,“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出长安。” 孟离经将那块金牌收好,又把温伯夏拖进树林中藏好。 两人回房间,准备收拾收拾就朝膳堂去,他们两个被安排负责做大家的晚膳。 孟离经一回去就往华裳的床上躺,口中道:“将军气劲割衣,我也好想体会一下。” 他伸手撩了撩青丝,笑眯眯地望着华裳。 华裳笑了一下,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又停顿了。 孟离经从她的神情中觉察出什么。 华裳观察着地面、桌椅,慢慢走向床榻,她像是一只野兽般,精准地找到外人留下的痕迹,她翻开枕头,看到下面压着一封信。 孟离经手脚极快地拿起来,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后才打开一观。 华裳:“说了什么?” 孟离经捏着信抬起头,“宋玉清的交换要求。” 当时,宋玉清答应帮她入军营的时候,曾经与她交换了一个条件,现在终于是兑现条件的时候了吗? “不过……这封信很显然不是宋玉清写的。” 孟离经将纸张在床上摊开,指着上面漂亮的字迹道:“女子字迹,纸上还带有草药气息,这信纸来自医官那里,写信的人是名女子。” 两人异口同声:“关九。” “关九是宋玉清的人吗?” 孟离经奇怪道:“关九身上的气度并非是普通女子,难道是精心培养的细作?” 想不通。 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华裳盯着那封信,信上所说十分简单,只是要她今日做饭时为王问之单独做一份,里面撒上随信送来的药粉,信上说这药粉不致命,只会让王问之水土不服而已,让她不必担心。 孟离经轻笑一声,“真是有趣,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要内斗消耗?” 华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当初又没说自己不会食言。” 华裳与孟离经相视一笑。 孟离经突然往前一倾身,唇在她的唇上碰了碰。 华裳捏着他的脸颊,训斥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孟离经环住她的腰身,笑问:“难道不是因为将军越来越诱人吗?” 他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见华裳要把他推开,才缓缓道:“将军先准备好一份儿不下药的饭菜,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两人进了膳堂,开始与其他士兵一道准备晚饭,关九也在这里,她专心致志地淘着手里的米,就好像从始至终都未给华裳那封信一般。 华裳注意关九的手腕,她的手腕伶仃纤细,水流顺着手腕往袖子里流,别有一番美感。 “将军在看什么?”孟离经小声问。 华裳将洗菜时沾着水的手在他脸上蹭了蹭,“你别缠着我,好烦。” 孟离经将脸往前一伸,将脸颊上的水珠都蹭到她的脸上,笑吟吟道:“就要烦你一辈子。” 华裳无奈又甜腻地笑了起来。 几人做好了饭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伙房的人居然都不见了。 这是给她准备的下药时间? 华裳便撸了撸袖子,给王问之单独做了一份。 结果,没多久,王问之还真来了膳房。 他坐在门口树下的石凳上,伙房负责人点头哈腰,立刻让人准备饭食。 王问之笑道:“不用了,我跟士兵们用一样的就好了,我跟他们没什么不同。” 这话说的让普通士兵的心里暖暖的,伙房负责人好一顿拍马屁,可转过头就发起愁,他又不能真的让监军吃这些粗糙之物。 这些从长安里来的官员一个比一个气性大,若是达不到他们满意,那可真是要大闹的,尤其是那帮出身世家出来赚军功的,嘴上笑呵呵,回过头就要给你小鞋穿,唉,还是他们的冠军侯好啊。 华裳见负责膳堂的王叔捂着腮帮子,一脸愁苦地走了进来。 她忙问情况,王叔跟她把情况一说,华裳的眼神就控制不住瞟向自己刚刚做好的饭菜。 王叔也看到了,他惊喜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华裳挠了挠鬓角,“就是想要偷偷开个小灶,谁能想到监军居然来了。” 王叔嘴巴动了动,真不知道该训斥她,还是该说她运气好。 他挥了挥袖子,“还等什么,快拿出去给监军大人。” 华裳指了指自己:“我?” 王叔催促:“不是你还有谁,快去,快去,这可是好机会,你若是把握住了,让监军提拔你一下,让你在监军帐下做个亲兵,还不比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好。” 华裳还未动,王叔又道:“你别看你现在挺好的,只是做做饭,不用上战场,实际上,你们这些人都是后备的炮灰,先锋和斥候都死光了,人不够用了,不能随便消减别的编制,就从你们下手。” 王叔将饭菜拣到端盘里,推进华裳的手里,“你快去吧。” 他把她推出门。 华裳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实在牙疼。 王问之已经怀疑或者确认她就是华裳了,这饭菜要是没有问题还好,若是有问题,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应该没有问题吧?刚刚做饭都只有她一个人经手…… 关九从华裳身旁经过,疑惑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容容,你脸色不大好,没事吧?” 华裳懒散一笑,“只是懒得送东西过去罢了。” 华裳看着关九,看她会不会帮帮自己。 关九捂唇一笑,“你该多活动活动了。” 显然,她不会提供帮助,说不定这份饭菜真有问题。 那老狐狸王问之知不知晓呢?先试探一下。 华裳硬着头皮,将饭菜端给坐在树下的王问之。 此时,清风自远方来,舞于树荫下,王问之长袍拂动,明眸微敛,笑意含春。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经过试验后,只有像上一章那样写才不会被锁。 ☆、第77章 华裳刚把托盘放下,王问之就指着身旁的石凳,笑道:“你也坐吧。” 华裳一屁股坐了下来。 王问之捏起筷子,拣起菜。 华裳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却见他没有一丝动摇,眼瞅着他就要把菜放进嘴里。 此时,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王问之的视线由菜肴移到她的身上,温声问:“你没用膳吗?” 华裳:“吃了。” 王问之将自己的饭菜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笑问:“那你还一直看着我的饭菜,想要吃吗?” 华裳盯着王问之的双眸,想要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王问之神色坦然,低声道:“你若想要问什么,不妨直言。” 他转过头,盯着树下 分卷阅读1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3 的蚂蚁窝,“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至于骗你。” 老狐狸说的话她一个字儿都不信。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王问之苦笑一声,“好吧,为表示诚意,我先说。” 华裳沉吟。 “我知道你是谁,”王问之摩挲着夹在手指中的筷子,“也猜到了你是被谁安排进来的。” 他捏着筷子,用筷子头儿沿着饭碗四周画了个圈儿,“你一向为人坦荡,如今这般心神不宁,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华裳:“你说什么!” 王问之笑了笑,“我跟你做了这么久的对手,比你的同伴还要了解你的为人,你宁愿真刀真枪跟我拼杀一场,也不会愿意采用这种方式要我性命的。” 他的话平平无奇,简直就像是普通的山泉水,可入了她的耳后就是令她觉得无比舒心。 王问之清清淡淡道:“你的为人,如竹,如剑,笔直向前,宁折不弯,我信不过朝堂上所有人,也信得过你。” 他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仔细嚼了嚼,咽下。 华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哎,监军说的话可真是深奥,我可是一句都听不懂。” 王问之待颗粒咽尽后,才重新开口,“不论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我都要劝你做决定前最好三思而行,莫要让他人担心,让大周蒙受损失。” 华裳笑了一下,未做应答。 王问之一板一眼地吃饭,他动作优雅,吃起饭来也令人赏心悦目。 打磨光滑的筷子捏在他细长的手指间,竟像是捏着两束天光。 华裳瞧了一会儿,没趣道:“监军,属下退了。” 王问之微微颔首。 等华裳走远了,他才连忙放下筷子,捧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叹了口气。 因为她看的专心致志,他就忍不住想让她多看一会儿,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王问之盯着盘子里的饭菜,想要舍下,又不忍。 他随意挥了挥手,一旁的亲兵走上前来。 王问之看着饭菜道:“收拾一下,留着我晚上吃。” 王为“啊”了一声,神情满是不敢置信。 他们家郎君不至于要吃剩菜剩饭吧? 王问之低声道:“剩菜剩饭我曾吃过的,你忘了?” 是啊,到庄子里的时候,有些下人欺负王郎痴傻,便给他灶间的剩菜剩饭吃,故意取乐。 想到这里王为的鼻子一酸,立刻低下头。 王问之看向华裳离开的方向,随口问王为:“你可还对小仙女有印象?” 王为想了起来,笑道:“您那个时候总是说有小仙女来看您,还被不少人嘲笑呢。” “是啊,可是,我确确实实看到了小仙女。” “呃……”王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他咽了一口口水道:“郎君,你大概记差了,许是有人跟您说起过什么牛郎织女、董永七仙女的故事,才让您那时候虚构了一个小仙女出来。” 王为:“您那时还说,小仙女从天上下凡是要嫁给您的,不就是跟书中写的一样嘛。” 王问之摇了摇头,轻声道:“小仙女的的确确存在,我也已经找到了。” 他眯起眼睛,笑容在阳光泛着暖意。 王为的心却揪了起来,他们郎君该不会又疯了吧?当时郎中就说,虽然郎君的疯病莫名其妙好了,但难保以后还不会复发。 唉,他们郎君怎么就这么苦,若是真有那么一位小仙女让郎君开心开心也好。 王为默默地向漫天神佛祈求。 晚上,冠军侯府仍旧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士兵和官员都脚步匆匆,带来各种情报和消息。 华裳正与孟离经站在廊下,说起今日的事情,话说到一半,就有一道沉重又踉跄的脚步声传来。 华裳打断孟离经的话,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一会儿,那个校尉便拖着踩断的脚出现在两人面前。 哦豁,找死的人又来了。 孟离经抱着胳膊,扬声问:“这不是校尉大人嘛,您不好好养伤在府中乱蹿什么?” 校尉冷笑一声,“我来这里自然是有公事。” 华裳倚着柱子,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懒洋洋问:“什么公事?” 孟离经眼睛一睁,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按在了袖子里一把匕首上。 华裳对周围的动向极为敏感,在孟离经行动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察到了。 难道这校尉还有什么暗手能威胁到她? 这她倒是好奇了。 华裳双手抄在袖子里,却默默戴上了魏玄送给她可以当作武器来使的戒指。 校尉没好气道:“上面下来调令了,冠军侯府的人要调离一部分,容拂晓,你小子被选中了,给你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还不跟我走?” 华裳看了孟离经一眼。 孟离经问道:“怎么我们没听过这个调令?可有将军的手令在?” 校尉没好气道:“真是废话。”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铁牌,确实是将军的令牌。 难道真的是需要调岗? 华裳自恃武艺高强,也不害怕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华裳笑道:“原来如此,调离就调离吧,等我收拾收拾东西。” 校尉哼了一声,催促道:“快些,别让所有人都等你一个!” “我知道了。” 华裳动作极快地将东西打包,抽出妖刀别在腰间。 她一抬头,脑袋正好撞在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 华裳扭头,就见孟离经正捂着鼻子,神色痛苦。 “抱歉,刚刚撞到你的鼻子了吧?” 华裳懒洋洋地抬起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把鼻子凑过来。” 孟离经的心脏陡然加快,他呆呆地放下手,凝视着她。 华裳莞尔一笑,红唇凑到他的鼻尖,轻轻吻了一下。 原本只是鼻子被撞的又疼又酸又胀,这下子,他全身上下都是这种感觉了。 他抱住华裳,低头吻住她的唇。 过了会儿,华裳主动推开他。 “好了,别像是没有明日了一样。” 孟离经惊恐地握住她的手,“将、将军,您别胡说!” 惊恐像是突然涌来的潮水,将他全身上下浇了个透心凉。 华裳吹了吹他红通通的鼻尖,无奈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胆小了,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 “小心驶得万年船!” 华裳点头,“你放心,我都记得。” 华裳想了想,补充道:“这次不知道调离到哪里,那位校尉我也是不信任的,若是情况不对,我会先下手为强,而你……虽然我将私军的虎符留给了李娴,但那些士兵未必会听他的,到时候你多帮着他一些。” 华裳轻声道:“我冒着极大的风险豢养这只私军并非 分卷阅读1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4 是为了华家的权势,而是为了边城的百姓,为了边疆的安危,他们一个个都是老手,比从长安招来的这些半吊子士兵好用多了,若有事,你看着使用。” 华裳双手握住孟离经的手。 孟离经点头道:“我一直看着将军,将军想要做什么我如何不知?” 华裳微微一笑。 华裳目光微沉,还没说话,他就一吻封住了她的嘴,将她压在墙壁上。 华裳慵懒地靠墙立着,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他,欣赏着他沉迷的神情,蜜色的手指将他脸颊上的落发撩到耳后。 孟离经喘着气,哑声道:“不要说。”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孟离经的眸子凝成了两块黑色的石头。 他轻声道:“将军活着,我是将军的军师;将军若是……若是……我是将军的遗物。” 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喃喃道:“军师原来是个傻瓜。” 孟离经紧紧环住她,像是要箍住她不让她轻易离开,“聪明了一辈子,也该傻一回了。” 华裳叹了口气,“怎么搞的跟我要上战场似的。” 孟离经猛地一怔,“说不好……对,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按着华裳双肩拉开距离,急切道:“这是个骗局!这次的调令应该是调新人去斥候营!” 然而,下一刻,孟离经就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后悔了。 因为华裳那双明眸更亮了,她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向最危险的地方了。 “将军……” 他的手从抱着她的姿势慢慢缩回,从她的后背到她的手臂,然后,他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按在她的手腕上。 他微微垂眸,沉思良久,突然抬头露出张狂的笑容,他轻佻地眨了一下眼睛,对华裳道:“将军成功的背后自然是离不开我这个好男人的支持,也罢,这次就由得将军,下次将军可不要在这样了。” 华裳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留到下次再说。” 他望着她含笑的眉眼,松开手,轻声道:“我松手了,将军去吧。” “我与将军只得一夜,就要分手,实在是……” 孟离经努力笑着,“将军可要早些回来,要不然像我行情这么好的美男子,很容易被别人抢走的。” “哦?是吗?” 孟离经赶紧摇头,“开玩笑的,我心里只有将军。” “小爱怡情,痴恋伤身,这些我都懂的,所以,我所求的也不过是一夕欢好而已。” 孟离经抿紧唇,狐狸眼上挑,再次笑了起来,“将军请毫无负担地去做自己想做的吧。” 华裳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生她者,父母;知她者,离经。 他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层水光,华裳不敢再看,转身就走。 “等等!”孟离经似乎后悔了,他一个健步冲上前,拉住了她。 华裳莞尔,神色故作轻松,“怎么了?莫非还是舍不得我?” 孟离经呼出一口气,郑重道:“为了防止将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把自己的性命和身体当回事儿,我必须要为将军您下一剂重药。” “哈?” 孟离经轻声道:“我离开长安之前,曾经有将军的故人来找过我。” “故人?哪个故人?” 孟离经摸了摸耳朵,淡淡道:“送君金耳坠,与君结了不了情的那位。” 华裳当即愣住了。 送她金耳坠的不就是…… 华裳惊讶道:“他没有死?” 孟离经笑眯眯道:“至于后续如何,咱们下回接着说。” 华裳挠了挠掌心,好想揍他哟。 他非要给她留个钩子,勾着她回来,华裳也毫无办法,只得狠狠地瞪了孟离经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外面,风起了。 华家有女欲出征,黑衣翻云影,长刀斩月空,□□白马啸西风,环顾苍茫,谁敢与之争锋! 作者有话要说:  该写战场了。 华裳离开后,会有人赶来上位的。 某人: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众位前任:呸! ☆、第78章 天色蒙蒙,草原尽头的地平线露出一丝亮光。 华裳与众人站在一处,将脸贴近凤凰的鬃毛,握紧长刀。 几个新派来的斥候中,她居然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李岚怎么会在此处?他不是在先锋营吗?李家会允许他这么做吗?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却无法在此时开口。 “好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站了出来,低声道:“大家能被选中都是在营中表现出色的,这次将军们对我们寄予厚望,许诺得来消息者,官位连升三级,赏赐百两黄金。” 原本还犹豫懵懂的一张张脸立刻充满了兴奋的光彩。 倒是还有冷静的士兵开口询问:“是要我们做什么?” 华裳一看,提出问题之人正是李岚。 老兵低声说:“这次主要是探查二十里外的情况,我们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两人一组,无论遇到什么,千万别泄露自己的行踪,记好方位和情况后偷偷撤回来就好。” 老兵提起声音:“你们最好记住我的话,否则连小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众人从权力和金钱的诱惑中清醒过来,仔细听他的警告。 华裳心想:之前她给李娴提供的主意,估计有了效果,这次主要是探索二十里外的情况,看来敌人主要是在这个范围活动。 二十里……实在太近了。 老兵扬声:“好了,现在众人组好队。” 因为华裳易容的相貌过于丑陋,这些人都避开她挑选别人。 华裳抱着刀,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过了会儿,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跟我组队。”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主动来跟她组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熟人李岚。 华裳低低“嗯”了一声,又抬头看向他身后,只见那位领头的老兵尴尬地放下了要唤李岚的手,还有几个士兵也露出失望的神情,看来这些人大多是来自先锋营,了解李岚的武力,想跟他组队,让自己的生命多一份保障。 李岚只跟她说了这一句,就按着自己的宝剑不再搭话了,只是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凤凰的身上。 华裳暗叫一声“糟糕”,他是见过的凤凰。 好在,李岚虽然面露疑惑,并未主动开口询问。 众人组好队后,老兵又为众人分配了方向,她和李岚要朝着西北方向去。 华裳看了老兵一眼,老兵避开她的视线。 估计是刚刚的尴尬让他难堪了,所以才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二人。 突厥的王城位于西北面的天山脚下,他们 分卷阅读1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5 若是要进攻大周边境,也要从西北面来,所以,这西北面可以说是最危险的方向了。 不过,这是对其他人来说。对于华裳,最危险的任务交给她,她反倒能够放下心来。 “好,记住我说的话,咱们是斥候不是先锋士兵,不需要与敌人交战,只要刺探军机和地形后及时返回便好。” “是!” “散!” 众人纷纷散开,按照分配好的方向两两前行。 华裳跃上马背,青丝束成的高马尾跳动几下。 李岚盯着她跃动的马尾看了一会儿,直到华裳驾马前行,他才回过神,勒住缰绳狠狠一抖。 “驾!” 这一路上不知道是他的马太差,还是他的骑术太糟糕,居然一直被她甩在身后,望着她的马屁股。 嗯,那马屁股看上去也熟悉的很。 李岚抓紧时间,催促马上前,他已经咬着牙用尽本事了,居然还是没有撵上。 无可奈何,他只得开口道:“小兄弟,等等!” 华裳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本以为依着李岚的傲气,若是撵不上自己,他就不会开口了,谁料,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傲气磨平了,脸皮也变厚了。 华裳咳嗽了一声,拽了拽缰绳,凤凰立刻心领神会地放慢了脚步。 “嗯。”她简单应了一声。 李岚脾气很好地催马上前,他看了看马,又看了看人,扬声笑问:“小兄弟如何称呼?我是李岚,来自先锋营。” 华裳淡淡道:“我是容拂晓,是右军的一名伙头兵。” 李岚顿了顿。 现在伙头兵都这么厉害了吗? “原来如此,不知容兄弟来自哪里?” “长安郊外。” 李岚笑了起来,猫眼中溢满了明朗的光彩,“巧了,我也来自长安。” 华裳点了点头。 李岚没有被她的冷淡吓退,仍旧笑问:“不知道容兄弟是不是跟冠军侯有什么亲戚关系?” 华裳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李兄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的马与冠军侯的马十分像。”人也像。 华裳呲着牙笑了起来,“哈哈,李兄可别逗了,冠军侯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这匹马是随我娘子陪嫁过来,哈哈……” 她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了一下的。 单纯的李岚却真信了,“原来如此,那容兄的娘子说不定会跟冠军侯有旧,若是回到长安真想见一见……” “我说,你这样说不对吧?”华裳抱着胳膊,“我娘子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你想做什么?若我娘子真跟冠军侯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你还要强取豪夺不成?” 李岚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涨红了脸,口吃道:“胡、胡说!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只是……” 华裳暗地里“啧啧”两声,刚夸奖他脸皮变厚了,这一转眼的功夫他的脸皮又变薄了。 “只是什么?” 李岚别开脸,“容兄弟快别取笑我了,我只是比较崇敬冠军侯,听到与冠军侯有关的人事都忍不住想要关心一二。” 华裳的嘴角忍不住扬起。 真想看到他知道她便是华裳后的表情。在她面前时,他傲慢又别扭;在人后,他倒是能够坦然承认对她的崇敬了。 华裳认真道:“你的心意……冠军侯会知道的。” 不知怎么的,听她这么一说,李岚更害臊了。 两人策马狂奔了一会儿,中途遇到了野马群,便停下来让它们先通过。 华裳提醒道:“再往前走一段距离有一条河,过了河走不多远便是二十里的限定范围了。” “你怎么会如此熟悉?” 华裳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笑道:“在冠军侯府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 “冠军侯府?”李岚轻声感慨,“真好啊,我住在别的将军的府邸周围。” “好吗?可是,这座冠军侯府里可并没有冠军侯在。” 李岚低下头,“将军真该来的。” “你说什么?” 李岚摇了摇头,不承认自己刚刚说过话。 他打起精神道:“那咱们该不该渡河?若是渡河后,在河岸另一边出了什么事情,有追兵追赶,渡河恐怕会有危险。” “若是不渡河……”华裳轻笑一声,“上面派我们来难道就是让我们踏青郊游来的吗?” 她自己做将军时,最怕的便是属下隐瞒军情,若连敌人情况都不清楚,那还打个什么仗? 况且,二十里真的是一个不远的距离。 李岚沉稳道:“我也是这样想着,无论怎么样,咱们都要过去瞧一瞧。” 华裳“嗯”了一声。 两人让过野马群,继续向前,前方果然出现了一条玉带似的河流,蜿蜒曲折地穿过翠色草原。 “马能过河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岚开始处处寻求华裳的意见。 华裳笑了笑:“我的可以,你的估计不行。” 李岚对比了一下两人的马,发现自己的马虽然也是一匹好马,但居然比华裳的大马要矮上不少。 他忍不住赞叹:“你家娘子可真有钱,这样的好马究竟是如何弄到手的?” 没有男人不喜欢好马。 华裳笑嘻嘻问:“若是女方有好马作为嫁妆,你愿意娶吗?” 李岚还真认真地想了想,“若是她模样性情都好,那也可以。” 华裳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李岚摸了摸后脑勺,露出少年人羞涩又热情的笑容,“我喜欢……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嗯嗯,你放心。” 李岚在晨光下的脸微微涨红,“我喜欢冠军侯华裳那样的女人。” 华裳吃了一惊。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觉得我配不上将军吗?” “不。”她只是没有想到李岚小小年纪竟把心思藏得这样深,之前她居然从未觉察到。 啊,好想现在就脱掉易容,看看你震惊的表情。 华裳忍了又忍,忍不住道:“她都嫁了三次了!” 李岚轻哼一声,“有魅力的女人自然人人都想求娶,这不是很正常?” 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华裳又忍不住道:“可是,合离哎……” 李岚递给她一个“你真没见识”的表情,“她那样的女人世间少有,男人满足不了她,自然要灰溜溜离开。” 哇,你这话敢不敢对着她脱下易容的脸再说一遍! 这人可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对她的好感已经如此之高了? 华裳清清淡淡道:“李兄弟,我告诉你,你这种盲目崇拜可要不得。” 李岚轻笑一声,“你懂华裳些什么 分卷阅读1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6 !” 我懂……我特么自己就是华裳,我能不懂自己? 华裳摇了摇手,转而问:“你姓李,该不会是那个李家吧?” 李岚犹豫了片刻,承认:“是。” 华裳幽幽道:“那你家不可能让你随意娶自己想娶的人。” 李岚一脸惊讶,“我什么时候说我有想娶的人了。” “你刚刚不还说……” “谁说我想娶华裳了?”李岚一脸“你可真莫名其妙”。 华裳好想揍他。 “我的意思是,她是我的旗帜,是我努力的方向,是我成亲的标准,是我一直憧憬的人,也是我想要努力靠拢的人。” 华裳就差为他鼓掌叫好了。 李岚啊李岚,你几个月前能想到你会有今天吗? 华裳强忍着笑道:“她知道的话会很开心的。” 华裳拍了拍自己的凤凰白马道:“你把你的马放掉,让它在河岸边吃草,跟我坐一匹马。” 李岚应了一声,照着她说的去做。 坐到她身后,那股萦绕在心口的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哈哈,人前傲娇,人后……叫你傲,你能想到有今日? 李岚:真香~ ☆、第79章 两人骑马涉水前行,华裳观察一下,自然而然地在马背上盘起腿,李岚慢了一步,裤子和靴子都被打湿了。 他嘀咕了一句,也学着她的样子缩起了腿,可他盘起腿后掌握不了平衡,摇摇晃晃就要倒,他连忙伸出手,抓住她的衣服。 华裳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抓稳了。” 李岚别开头,低声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那是因为她常常纵马在这一片玩耍,这片草原她熟悉的像自家的后花园。 华裳现在还没有暴露的打算,便当作没有听到,抬手拍了拍凤凰的脖颈。 凤凰喷了个响鼻,加快脚步,不一会儿,这条河的河水便没到它的身体。 李岚忍不住想:好在骑得是这匹马,若是他那匹稍微矮一些的,且不论那匹枣红小马会不会怕水,就算是它能下水,也很有可能被水淹没太多而走不动。 正思索间,凤凰已经冲上了河对岸。 它踏在幽绿的草地上,使劲儿甩了甩头。 李岚没有防备,被甩了一身的水。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容拂晓那小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溜到了地面上,正在察看四周。 他苦笑道:“容兄弟,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华裳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我忘了。” 李岚摇了摇手,脸颊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滑,他感慨:“你真的是太熟练了,是不是以前曾经来过草原?” 华裳“哈哈”笑了两声。 她没有解释,他却自动自发地替她补充:“你娘子既然与冠军侯有亲属关系,很有可能也来过这里,你也跟着来过,对吧?” 李岚撸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你家娘子定然也是个奇女子。” 华裳继续打哈哈,“咱们快走吧,日头很是毒辣,晒得人不舒服。” 李岚应了一声。 两人继续上马前行。 日头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 华裳突然开口道:“到了。” 李岚向周围望了一眼,“这里便是二十里的距离?” “嗯,咱们在周边看看好了。” 华裳说罢就将缰绳递到李岚的手里,自己则“跐溜”一下,滑下了马背,动作熟练极了。 李岚驾着马,在周围溜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李岚回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咱们是继续前行还是直接回去通报?” 华裳正蹲在地上,似是察看什么,没有回话。 李岚好奇地走过去,却见她正观察着一株叶子比较宽大的草。 “你在看什么?” 华裳指了指叶子。 李岚只看到那叶子乱七八糟地纠结在一处,没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乱草而已……”李岚想起了一路上她的神奇之处,话语不由的顿了顿。 他在她身旁蹲下,“莫非这草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华裳笑了一声,“你看出什么来了。” 李岚挠了挠脸颊,眼睛睁得溜圆,不好意思道:“什、什么都没发现。” 华裳伸出两指,将叶片慢慢捋平整,指点他,“现在看呢?” 李岚又仔细看了看,蹙眉,“叶子不整齐,上面似乎有牙齿的咬痕。” 华裳夸奖道:“没错,是马的咬痕,这说明这片地有人来过。” 李岚问:“会不会是你那匹马干的?” 他说着便将视线投向凤凰,凤凰似乎很是恼火,猛地一掀蹄子,差点把李岚蹬到。 李岚往旁边一躲,正好撞进华裳的怀里。 他睁大眼睛,脸颊激动地泛红,“你这匹马真聪明!” 华裳笑眯眯道:“那当然,凤……啊……它一向很优秀。” 凤凰得意地抖了抖耳朵。 李岚笑道:“都说马像主人,莫非容兄弟也是这种听了夸奖话就骄傲的性子。” “马像主人?”华裳若有所思。 那凤凰的性子该像王问之,还是像圣人呢? “……难道骑马到这儿的人会是突厥人?”李岚沉下眼,若事实真是如此,那可就难办了,毕竟渡了河没走多远就是边城了。 华裳一言不发起身,在周围走了走,似乎又发现了什么。 李岚靠近,发现一摊烂泥一样的东西,“你又发现了什么?” 华裳淡淡道:“马粪。” 李岚嘴角抽了一下。 华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不会现在还保留着世家子弟的做派吧?我以为你来先锋营已经有了觉悟,要走一条与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的路。” 李岚立刻道:“我当然跟他们不一样,我、我只是不明白你看马粪做什么?” 华裳笑着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今儿个我再教你一事。” “你觉得马粪又脏又臭,但在战场上,马粪能告诉我们不少东西。” 李岚:“告诉什么?马吃了什么吗?” 华裳眸光潋滟,微微一笑,“当然,你再好好想想,知道马吃了什么又能判断出什么?” 李岚也不是个蠢笨人,被华裳这么一指点,他当即发散道:“我的马吃的与突厥的马不同?” 华裳笑了,“你挺聪明的。” 李岚笑了起来,猫眼微眯,既青涩又可爱。 “我们的战马吃的多是豆饼、草料,而突厥人有放牧的习俗,所以他们的战马在这个季节吃的都是草原上的草。” “我看刚刚那个马粪应该是突厥的战马留下的,而且依照干湿程度来看,那名突厥人离开应是不久之前。” 李岚屏息一瞬,惭 分卷阅读1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7 愧道:“我果然知道的太少了。”方才甚至还嫌弃她察看马粪。 “慢慢来,人也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 他抬起头,漂亮的猫眼在天光下荡开水色。 她谆谆善诱的模样很是熟悉,就像……就像…… 李岚忍不住问:“真的是你娘子跟冠军侯有关系,而不是你有关系吗?” 华裳:“现在可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李岚立刻站直身体,垂下脑袋,“抱歉。” 华裳笑了笑。 她重新找了个地方蹲下身,将耳朵贴向地面。 李岚想要问她这又是在作什么,却见她摆了摆手,又将手指抵到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口型。 李岚僵在原地,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会打扰到她。 华裳听了一会儿,立刻站起身,拍了拍沾了泥土的裤子。 “怎么样?” 华裳低声道:“听地面的声音会更清楚、更快得知敌人的动向,我刚刚并没有听到什么,周围应该没有敌人,咱们再前进一段距离看看。” 李岚自然点头应是。 华裳摸了摸凤凰的鬃毛,笑眯眯道:“马儿本来就是应该属于草原的,这里才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你可喜欢?” 凤凰圆用溜溜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 华裳笑着用脸颊蹭了蹭它的皮毛,“好马儿!” 哄好凤凰后,两人重新上马,华裳捏着缰绳,继续奔着西北面前进。 “我记得西北面有些山丘,说不定有人藏在山丘后,要小心些。” 李岚摸了摸放在心口的护心镜,抬头朝草原的尽头望去,只见到一望无际的原野,什么山丘,完全没有迹象。 “山丘在哪里?” 华裳朝前指了指,“那里!” 李岚顺着她蜜色的指尖前望,眼中尽是大片大片的绿色,他眨了一下眼睛,额头上的汗被带着泥土和鲜草芳香的风吹干。 “我怎么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华裳:“那是一道缓坡,可能看不清楚。” 李岚“哦”了一声,他看着华裳清瘦的脊背,顺滑的发丝,越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怎么会懂这么多? 李岚的视线在她身上搜寻,终于发现了一处不同的地方,她后脖颈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 他紧紧地盯着她藏在马尾后的脖颈,随着马尾一荡一荡,才能看到她脖颈处有一道分割线,上面是更深的蜜色,下面则稍微浅一些,像是蜜糖一般。 他舔了舔唇,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该不会……容拂晓的脸上带了易容吧? 那她又会是谁? 一个能对边城的情况了若指掌,对草原的环境知之甚祥,又精通各种探听军情的方式……显而易见。 他摸了摸胸口被捂得发烫的护心镜,张了张嘴,却被风灌进了嗓子,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华裳皱紧眉,训斥道:“叫你小心,你都听到了肚子里是吧?” 李岚想要憋住,却忍不住咳嗽的欲望,他脸都要憋红了。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又用衣服捂着嘴闷闷咳嗽几声,才勉强缓过来。 华裳轻轻吐出一口气,“啊,抱歉,我这个人性子一急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岚哑声道:“不,是我的错。” 华裳笑了笑,没再提起这件事。 等再前行一段距离后,她又勒住了缰绳,“差不多了。” 她再次跳下马背,进行与之前相似的找寻。 李岚也学着她的样子在草丛中搜寻痕迹。 “这里!”李岚突然举起手,拼命压低声音朝华裳喊。 华裳赶了过来。 草地上又是一片烂泥,上面还有马蹄印。 “这是吧?”他的猫眼亮的如同名贵的宝石。 华裳淡淡道:“不是哟,那是真的烂泥。” “啊?”他的脑袋耷拉下来。 “不过上面的马蹄印不是一匹马的,而且,蹄印很新鲜。” 她讲解完,仰起头朝他温柔一笑,“很不错,你找到了有价值的情报。” 李岚摸了摸后脑勺,羞涩笑了起来。 华裳又俯下身子,听着地面传来的动静。 李岚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耳朵贴近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地面微颤,传来打雷一样的声响。 华裳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拽住李岚的后衣领,将他扔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猛地跳了上去。 李岚惊慌道:“是不是有敌人来了。” 华裳“嗯”了一声,冷静地牵着缰绳,调转马头,拼命催促凤凰。 凤凰也不发出鸣叫,反而拔腿就跑。 速度太快,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向脸颊。 李岚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将自己的脑袋埋向她的后脖颈,心脏距离跳动着,敲着胸膛闷痛,他掌心冒出了冷汗。 华裳不断催促凤凰,却对李岚道:“别怕。” 李岚小声道:“你在这里,我不怕。” 她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有时间理会,没有给她一丝回应。 李岚抱着华裳,回头看,只见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那些人如同乌云一般不断朝他们逼来。 “追、追上来了!” 华裳冷静道:“知道了,还能跑的掉。” 她微凉的话语如同清冽的溪水,他像是跋涉在沙漠中干渴旅人得到了足够安慰。 华裳的凤凰是一匹神驹,但到底身上背负了两个人的重量,之前又是涉水,又是前行,耗费了不少体力。 身后追逐的人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李岚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他艰涩地开口:“怎、怎么办!他们追上来了。” 华裳弯下腰,整个人快要贴在马脖子上,她问:“离了有多远?” “我……一直在动,分辨不清……”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 李岚突然感到一股羞愧。 是自己拖了她的后腿吧? 他正陷入低谷,耳边却传来一声“咱们两个换个位置,你来驾马。” “什么!”李岚吃惊地瞪大眼睛。 华裳回头,挑眉:“你该不会连这个也做不了吧?” 那神情分明是嘲讽。 他在她面前丢脸了,他还被她嘲讽了,一股热血涌遍他的四肢百骸,李岚握紧拳头,瞪着眼睛,“我行!” “好。”华裳突然笑了一下。 李岚眼前一花,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按了一下,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朝前栽去。 后背突然又被推了一把,他整个人便从马背后,栽到了马背前,手底下便是缰绳。 李岚忙捏住缰绳,双腿夹紧大马。 她要做什么?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华裳正背 分卷阅读1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8 对着他坐在马背上,她取下了挂在马身旁的长弓和羽箭,右手五根手指的指缝中夹了三把白羽箭抵在弓弦上。 三箭齐射! 李岚瞪大了眼睛。 华裳没有转身,却仿佛背后生了眼睛,突然道:“转回去,好好看准方向!” 李岚忙应:“是……是!” 他转过身子,缰绳在手掌上勒了一道又一道。 就在他用尽力气催促白马的时候,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道破空声。 她射箭了! 他在心底警告自己要认真看着前面,可是耳朵仍旧忍不住去听。 很快,他就听到三声惨叫,以及重物跌落的声响。 居然都射中了! 他就像是自己射中了般,血液拼命鼓噪着,心里的鼓也敲的更响了。 她果然是全天下只有一个的华裳! 他身体内奔涌的热血全都冲上了脑袋,头脑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快一点,更快一点!” 他要和她一同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声告诉我,华裳帅不帅? ☆、第80章 风比箭还要利,李岚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他眯着眼睛,冷汗不住下流,流进眼底。 他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挤出几滴泪水,这才睁开眼。 朦胧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几道人影。 李岚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被刀子似的风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华裳倚着他的后背,不紧不慢地拿起另外三支箭架在弓上。 “怎么又呛到了?” 李岚剧烈咳嗽着,大声道:“咳……有……咳咳……前面有人!” “嗖”的一声,又是三箭连发,马背上的敌人又倒下了三个。 这下子这些突厥士兵们可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她的三箭连发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几个突厥事并骑着马,互相拉开了距离,好让她不那么容易掌握好角度,以至于三箭三中。 华裳“啧”了一声,晃了晃自己的肩膀,见后面几人已经没有威胁力,便又拿起三支箭,双腿一缩,直接踩在了马背上,微微蹲下身。 她看了一眼前面拦路几人,淡淡道:“避开,往左边跑。” 李岚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竟发现她正极其危险地站在马背上。 “你……” 华裳撞了一下他的脑袋,严厉道:“别走神,快撤。” 李岚咬着牙应了一声,他转过头,双手一提缰绳,左边缰绳勒紧,右边缰绳放松,凤凰便顺着这股力道,瞬间转了一个直角方向。 华裳则趁着凤凰转弯,一侧身,三箭发出,果然又中了! 前后夹击的敌人气疯了,用突厥语拼命喊着什么。 华裳听了一会儿,冷笑一声。 那些突厥士兵纷纷拿起了弓箭,准备向她射来。 华裳低声警告李岚:“快!再快一些!” 李岚用力抖了一下缰绳,唇被牙齿咬破,满嘴都是通红的血,他双脚狠狠的一蹬马腹。 凤凰一声嘶鸣,跑的更快了。 华裳不满道:“它通人性,你跟它好好说,别使对普通马的那一招。” 李岚整个人都像是从水中捞上来似的,全身被冷汗浸透,哪里还有精力顾得上这些。 华裳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拔刀,一道寒光划过,飞来的几支羽箭全被打歪进土里。 “他们射箭了!”李岚的尾音还在发颤。 华裳将自己灼热的掌心贴上他的后背,轻声安抚:“别怕。” “我……我不怕!” 华裳又打落几支羽箭,神情之轻松,动作之写意,简直要气得那几个突厥士兵发疯。 “你说什么?”她处理外飞来的箭矢,才开口询问。 李岚哑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别想瞒我!” 他提心吊胆等了许久,才只等来她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是想要当着我的面来夸我吗?” 华裳翘起嘴角,不紧不慢地将长刀叼在口中,拉弓引弦,朝着快要接近的一匹马上的敌人射了一箭。 明明是如此紧张的情况,李岚还是不免被她的话噎了一下。 “我……我不是……” 华裳突然道:“不对!快,再快一些!” 李岚一慌,捏着缰绳的手不由地更紧了一些,手背上被勒出青白色的印子。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慌张询问。 华裳嘱咐:“别回头,后面又追上来了一队人马,看来他们是不肯放我们走了。” 即便对待两个斥候都要发动这么多兵马,难怪这里的消息一直传不回去。 李岚紧张地驾马飞奔,华裳则一直观察着追来的士兵,顺便将射来的箭矢打飞。 凤凰虽然一匹难得的神驹,但它负担着两人的重量,又狂奔了这么久,体力很难继续保持下去。后方的敌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华裳听到突厥士兵在用突厥语说“捉住那个射箭的,要活捉”。 她眸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华裳将弓往后撩,戳了戳李岚的脊背。 李岚被戳的抖了一下,立刻问:“怎么了?” “让马慢下来。” 李岚惊讶地回头,如果她不是华裳,他定然会认为她是在这种危险情形下吓疯了。 华裳冷静道:“我没疯,我很清醒。”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语气沉稳道:“你听我说。” 李岚的心重重一颤,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华裳语气平静至极,“两人一马,后面的敌人又追的这么紧,这样子下去,你我谁都跑不掉。” 李岚咬着牙,喉咙里能尝到一股腥味,“可以的,咱们可以一起回去的。” 华裳淡淡道:“我比你有经验,你听我的。” “你放慢马的脚步,让他们赶上来,我得抢他们一匹马,两个人骑一匹马对凤凰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李岚:“那我们抢了马之后一起回去?” 华裳:“不,你听不懂突厥语,我刚刚听到他们说要将我活捉回去,所以,我给你打掩护是最好的。” “不行,不成!你不能留下来!”李岚声音带泣,“太危险了,那样对你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不会有事的,这种虎口脱险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 华裳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丝兴奋。 李岚的脑袋要炸了,他的心剧烈地颤抖,眼前是一片晕眩所带来的破碎光影,他整个人都要控制不住掉下马了。 “不行!”他拼命吼着。 “阿岚,听我的,你知道我是谁,华裳可是大周的战神。” 李岚扭过头,瞪大了他的猫眼,眼角发红,怒气冲冲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华裳板着 分卷阅读1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39 脸,冷冷看着他,“这里是战场。” 他梗着脖子,执拗地与她对视,“可你不是将军,下达的也不是军令了,我不必要听你的。” “所以,你要不听你师父我的话?” 她神色冷峻,气势惊人,眼中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只是一个少年人,虽然稍稍成熟,但远没有达到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之前一直强自抑制着,在她对他无情之后,他彻底崩溃了。 他哭着喊:“你用这个来压我?在我关心你,害怕你受伤,担心你会死亡的时候,你居然用这个来压我!” 华裳啧了一下舌头,大拇指狠狠地在他眼角按了按。 “哭什么!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哭!” 她放缓了语气道:“我是华裳,我还从来没有输过,这次……最多就受一点伤而已,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她明明是在开导他,他的神情却更加愤怒了,那双猫眼水汪汪地包着一团燃烧的怒火。 “什么不会死!你以为别人都叫战神,你就真的是神了吗?或许你在别人眼中是刀枪不入,如同鬼怪天神一样的战神,但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一个合离了无数次,照样会哭会笑会流血会伤心,也会死亡的华裳啊!” 华裳神情怔然,她认真地打量着他,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李岚抽了抽鼻子,抬起手臂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又转过头,一言不发地驾着马。 他用冷淡的语气道:“若实在要舍下一个人,那就由我来拖住他们,大周可以没有李岚,但是不能没有华裳。” 他语气之所以冷淡,是因为他几乎用尽身体所有的力气来控制自己悲伤的心情。 明明他已经如此认真,背后却传来了一声轻笑。 “傻阿岚,你怎么就不清楚呢?若是你留下来会是十死无生,而我留下来则会有大片的生机。我知道这片草原的情况,也了解突厥语,更知晓这些突厥人的习俗,甚至还有可能找到他们的部落。我留下来的目的不是要去送死,而是打算甩开追兵后,在附近找个部落融入其中,好好探听一下消息。” “哎?”他眼角还挂着泪,懵懵懂懂地看向她。 华裳将他的头重新扭回去,“回过去看路!我有杀手锏在身,不会出问题的。” “可是……可是……” 他小声道:“你毕竟是女子,若是被他们捉住,被他们……嘶!” 她用刀柄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冷声道:“你觉得我是平常的女子吗?你虽然是个男子,但你觉得你被捉住了就不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吗?” 她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已经跟李娴、孟离经他们商量好了,甚至王太师也知道。你回去把情况告诉他们,还有,刚刚那座山谷后估计会有突厥人的军队,如果可以……去试探一下。我若是再得到消息,也会想办法通知给你们的。” “将军没有骗我?你真的能够安全返回?” 华裳不耐道:“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李岚被她训得像是小媳妇儿似的,他低下头。 “你快点,他们可马上就要赶上来了。” 李岚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形,以往在家中学的知识和武艺竟然完全没有用到的地方,他现在满脑袋都是浆糊,听她抬出元帅李娴、军师孟离经和监军王问之三人,便稍稍放下心。 他按照她吩咐的,缓缓松开缰绳,让凤凰不着痕迹地慢下来。 华裳将长弓背在身上,又背好箭囊,手里提着一把长刀,谨慎地注意着追击者。 刚刚他分心与她对话的时候,敌人就已经追上了一些,因为想要活捉华裳,便没有拉弓射箭,现在见他们二人的马更慢了,这些突厥士兵便“嗷嗷”叫着,加快了追击。 领先的突厥士兵马上就要超过凤凰的马屁股,他抽出了弯刀,死死盯着凤凰矫健的身躯,似乎想要直接给凤凰来一刀,又有些可惜这匹好马。 就在那位突厥士兵快要追上的一刹,华裳突然腾身而起,身子轻轻一旋,刀刃反射的寒光正好打到突厥士兵的眼睛上。 突厥士兵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只觉得自己翻滚几周,轻轻地落在地上。 奇怪了,怎么会这么轻呢? 他睁开眼,视线却非常低矮,他努力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无头尸体被那名大周斥候一脚踹下马背。 大周斥候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中妖刀轻轻一甩,一朵硕大的血花溅在草叶上,又被马蹄践踏而过。 地上的人头这时才明白,自己原来已经死了啊。 华裳夺得了一匹马,却听到背后的突厥士兵叽里咕噜叫唤的更响了。 “阿岚,走!”她迎着风冲着李岚喊,身后长长的马尾招摇出一道惊鸿影。 李岚抿紧唇,哑声应了一下。 紧接着,他调转马头,冲着边城的方向了冲过去。 他低着头,将身子拼命前倾,他似乎能听到耳旁掠过的箭矢声,还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阵湿热,似乎有什么流了下来,可他仍旧将脑袋死死地埋进凤凰的鬃毛里,没回头看一眼。 他不能浪费她为他造就的机会! 他背后的方向,华裳转过马,一手握缰绳,一手执长刀,横刀立马,阻拦着追来的突厥士兵。 天光将她的影子拉长。 她面对几倍于自己的人马,神色依旧无惊无惧,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华裳的高光时刻,来打call吧!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第81章 这些突厥士兵,见她孤身一人,便策马扑上,手中弯刀烁烁。 华裳轻笑一声,横开的妖刀顿时竖起。 她双手握刀,寒芒四溢,奋不顾身地冲进了敌人中。 双方相向冲过,直到背向而立。 草原上一瞬寂静。 “滴答。” 一滴血落在了舒展的草叶上。 血越来越多,像是雪化后的河水,瞬间决堤。 喷射出的鲜血染红了突厥人的战马,他们还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身子却已经被拦腰斩断,下半身还骑在马背上,上半身已经跌入泥中。 先头冲来的四人皆是此种死法。 华裳甩了甩妖刀上的鲜血,拍了拍身下因闻到浓烈血腥味儿而有些骚动不安的大马。 妖刀刀锋泛着紫色的寒芒,充满了诡异与不详的气息。 比四人慢了些的突厥士兵见她如此勇猛,都不自觉地拉住了缰绳,身下的马儿躁动不安,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浓重的血腥味儿在草原上逸散,随着风飘向四周。 熟悉草原的情况的突厥士兵 分卷阅读1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0 都知道这样极易招惹来狼群。 华裳迎着妖冶的刀锋,微微一笑,红唇黑发,身边尽是血骨与尸体,宛若立地阎罗。 她突然横起刀锋,似乎想要再收割一次。 她的气势太过凶猛,简直像是草原上的野兽。 几十个突厥士兵不由自主地用勒住缰绳,生怕马儿一个不小心招惹到这个阎罗王。 她弯下腰,盯着面前的他们,黑黝黝的眸子像是红到极致的色泽,无情,冷漠,锋芒毕露。 她猛地一拉缰绳,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不由得顺着她的力道转过头与身。 她用刀身狠狠一拍马屁股。 大马吃痛,立刻狂奔起来。 那些个突厥士兵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被她骗了。 她哪里是要与他们拼杀,她是早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特地吓一吓他们而已。 可恶的中原人! 几十个突厥人“哇哇”大叫追上去,边追边用生涩的中原话骂她“无耻”。 华裳挠了挠耳朵,笑眯眯地用中原话道:“风太大,我听不见——” 气得他们直叫唤。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叫嚷,她还是跑出了他们的射程之外,此时再追击另外一个中原人已经来不及了,而眼前这个狡猾的中原人,他们又追击不上,这次围困边城,不让他们彻底得到消息的计划到底是失败了。 这几个突厥士兵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任务失败是要受罚的。 就在此时,华裳突然转头冲他们大喊:“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队伍中有能听到中原话的跟这些突厥士兵翻译了一遍,这些个突厥士兵更气了。 领头的睁圆眼睛,做了一个追击的手势。 既然已经完不成任务了,那么至少要把这个狡猾又可恨的中原人弄死。 几十个突厥人同仇敌忾,气势汹汹地朝华裳的方向追了过去,一瞬间,黑云压来。 被如此追击的华裳却不慌不忙地摘下弓和箭,心道,他们总算是追来了,他们若是不追,她还打算故意停下来再戏弄他们两句,或者讽刺一下他们的狼王可汗,刺激他们,让他们不得不追击。只要他们肯追着她跑,她就有办法将他们一点一点消灭掉。 她这样做,一来,可以让李岚那边更加安全;二来,也是为了她自己。她现在深入草原腹地,这些人都见过她的形貌,如果不把他们都弄死,难保他们回去之后不会泄露她的形貌,让她潜伏在草原腹地探听消息的计划搁浅。 既然已经决定全都弄死他们,那也不用再藏拙了。 被愤怒烧昏脑子的突厥士兵门拼命追逐华裳,只想将这人抓住之后好好折磨,却忘记了方才自己同伴的惨状,也忘记在她的射程之内,一定要散开一些距离。 华裳松开缰绳,双腿夹紧马身,从箭囊中抽出四根羽箭,抵在弦上,没等对方反应,迅速松手。 说时迟,那时快,四根羽箭齐刷刷没入打头四人的脖颈中,钉入其中,最可怕的是竟还有一只羽箭穿破突厥士兵的颈项也没用停,旋转破空,带着血肉又钉入了他身后一位骑兵的颈项中。 四箭齐发,力穿颈项。 这样的射术,这样的武力,天下间还有第二人吗? 一瞬间,突厥士兵们的心都开始发凉,这种凉气顺着血脉蔓延至全身。 这……这……是战神归来了吗?! 华裳趁着他们愣神的刹那,又射出四箭,这下子,四箭都穿透了脖颈,射死他们身后的同伴。 两轮下来,突厥这只数十人的小队,已经被她自己消灭了小一半。 “散!快散开!”每个人都在喊,每个人都在叫。 然而,惊慌失措的他们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全都沦为了她的箭下亡魂。 他们惊恐地发现,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跑,那些箭矢就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似的,跟过来,射中他们的脖颈。 心口有护甲有护心镜,头上也有盔帽,唯独脖颈处没有任何保护,可要怎样的神箭手,才能箭无虚发,箭箭都能找到头盔和护甲间的缝隙,一箭穿喉? 明明他们的人数占多,可眼下却像是被鹰撵的兔子似的,在草原上乱蹿。 “反击!反击啊!”一个人突然想到了己方的人数多,大喊起来。 可是,经过方才的混乱,这群突厥士兵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这十几个人立刻恍然大悟,开始引弦拉弓,打算回敬她。 然而,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将箭到她的位置的。 他们这才意识到,她居然不在他们的射程之内,她手里的弓射程究竟是多少啊! 细想之下,越发惊恐。 他们射不到华裳,华裳可是能射中他们。 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威胁到她时,这群突厥士兵就只剩下了十人,而她手中的箭也已经全部射光。 两方人马隔着一段距离互望,谁也没有动。 一面,只有一人一刀一马,可她却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杀了他们几十个兄弟。 一面,十人十马,羽箭充足,弯刀铮亮,却才从刚刚的单方面虐杀中缓过劲儿来,都吓破了胆。 风自草原深处袭来,带着萧瑟的寒意和某种蠢蠢欲动的危机,吹得野草低头。 太阳挂在无云的天际正中,白花花的阳光炙热如炉火。 两方人的额头上很快都积了一层细汗。 华裳握紧刀柄。 杀戮一触即发。 风引弦,光按刀。 华裳一抖缰绳猛地朝着剩下的十人奔去。 对方明明有十人,却都被她这猛虎下山一般的气势吓住了,纷纷掉过马头,仓皇逃窜。 华裳踹了自己的马鞍一脚,飞身跃上对面一个突厥人的马背。 突厥人反身,想用弯刀抹她脖子,她身子一仰,躲过弯刀,手中长刀顺势往前一送,就像是切豆腐般,将长刀从背后送进突厥人的心脏。 她又轻轻一个翻绞,将人踹下马背。 抢到了新马,她却没有去追剩下的九个人,而是抽出这个士兵箭囊中的羽箭,放倒八人。 有一个瘦小的逃得最快,逃离了她的射程。 华裳眯起眼睛,一抖缰绳,奋力追了上去。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 突厥士兵不住回头,因为惊恐,脸扭曲在一起,他张嘴喊:“狼!狼!莫……莫……打!” 他的中原话说的磕磕绊绊。 华裳知道他说的是血腥味儿会把狼引过来,不过,她既然下定决心杀了他,就不可能留患。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追击。 突厥士兵的神情越来越绝望。 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细碎的声响。 突厥士兵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 分卷阅读1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1 有、有狼!” 她听出来了。 华裳没有回头,反倒压低了身体,夹紧马身,又抽了马一刀鞘。 她身下的大马仿佛也能感受到后面逼近的天敌气息,它矫健的四肢倒腾地更快,马蹄重重地踏进地里,再次抬起甚至带着不少泥土。 她与那个突厥士兵越来越近。 突厥恳求道:“别……别……狼,都狼……” 见华裳毫无怜悯的模样,他又用突厥语骂了一句。 华裳却在此时扬起了刀锋,猛地踹了自己的马一脚,刀尖划过马的脖颈,腥血飞溅而出,那匹马却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她飞身跃上突厥士兵的马背。 突厥士兵眼睛一转,立刻举起手。 华裳扬了扬下巴,将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他用突厥语说了一句:“饶命!” 却没抱着希望。 华裳却在此时用突厥语道:“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老实回答,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最痛苦的死法。” 此时,那群野狼已经追上了被放血的马匹。 野狼的利爪抓上马的身体,尖锐的牙齿咬断马的脖颈,还有野狼用利齿把马肚子撕开,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而此时,马还在有气无力地嘶鸣。 突厥士兵瞳孔紧缩。 “说。” 幸好这头马阻拦了野狼的脚步,他们可以更拉开一段距离。 “你原来会说我们的话!” 华裳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脸上故意弄出的伤痕更显恐怖,她的眼角还有一滴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去的血,显得格外冷冽残忍。 她的刀又往突厥士兵的脖颈上送了送,划出一道血痕。 他想离开刀锋,却又怕被她再割一下。 他小心地喘着气,努力不让喉结碰触到利刃。 “你……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兵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自有我来判断。” 华裳低声问:“你们之前藏在哪里?” 他小心翼翼道:“这一片有个缓坡,从前面看不出什么,所以缓坡后是视线死角。” “其他队的人藏身在哪里?” “什么?” “嗯?”她冷酷地挑了挑眉毛。 “我,我不知道啊,好像挖坑,藏在坑里。” 华裳继续问:“你们为什么要将大周的斥候全部杀掉?” 突厥士兵瞪着一双褐色的眼睛,头摇晃地像拨浪鼓。 “不知道,这是上面下来的命令。” “上面?你们可汗下达的命令?” “求你了,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见华裳面色难看,他结结巴巴道:“况、况且这次让你们逃回一个人,这计划就算是被打破了,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华裳语气咄咄逼人:“你们最近的人马有裁减吗?” 他点头,一脸惊讶问:“你怎么知道这些?还有你的射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华裳心道,看来这次计划停止不是因为李岚逃回去,而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要不然也不会撤回一部分围杀斥候的兵马,可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风扫过她的发丝,带来尸体的腥臭味儿。 突厥士兵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你的武力像极了华裳,该不会是……” 华裳在他脖颈的血线上方又划了一道血线。 他喉结猛颤,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我问你,除了这个任务外,你们还有别的任务吗?” “没……”见她不信,他嚷嚷道:“真的是真的!” 华裳眯起眼睛。 他却看向她的身后,惊慌道:“那些狼吃完了,它、它们在往这面看,快,求你快点问,咱们该走了!” 华裳:“你知道这周围有哪些部落吗?” “有有有,我指路,咱们走吧!”突厥士兵不住催促。 “有几个?”华裳却不紧不慢。 “有两个,一个近一些,一个远一些。” “都是遵从你们可汗的?”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十分奇怪她竟然对他们的情况如此清楚。 “老老实实说。” 他高举双手,都快要哭了,“我哪里敢不老老实实说,你了解的都那么清楚了。没错,这两个部落不一样,离得近的部落首领曾经与可汗有些矛盾,离得远的部落则是一直效忠狼王可汗的。” 华裳伸手将他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连着刀鞘别在了自己腰间。 他忍不住轻颤一下。 华裳又摸进他的袖里。 “你做什么!”他涨红了脸。 “搜查一下你有没有藏别的武器。” 他愤恨道:“我就算是有武器我也打不过你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怕她在继续搜查下去,便老老实实道:“我右边的裤腿里有一把匕首,其余的真的没了!” 华裳右手持妖刀抵住他的咽喉,左手抽出他的弯刀,挽了个花,化开了他的裤腿,里面果然藏着一把匕首。 他的瞳孔紧缩,“你怎么会用我们的武器。” 华裳淡淡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郁闷道:“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她把他的匕首收到怀里,却出尔反尔仍旧把他全身上下搜刮了一遍。 他脸涨得通红,长长的睫毛扇动地飞快,嘴里只能干巴巴骂着“卑鄙”。 她验证他身上再也没有其他武器之后,才让他重新拿住缰绳,控制骏马狂奔。 他早就等不及了,立刻捏住缰绳,催促身下大马迅速朝前奔去,努力甩开后面那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群。 华裳在他身后慢条斯理道:“去远的那个部落。” “什么!你疯了!咱们身上都是血腥味儿,后面还差有狼,为什么不去近的,反而去远的?” 他急匆匆道:“就算是他跟可汗不那么好,看到我这个突厥的士兵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华裳轻笑一声,“别把利益看得太轻了,你这个小兵将野狼引去,你猜他们会怎么对付你,会不会对你怀恨在心,将你绑到大周元帅面前?” 他沉默了。 华裳坚定道:“听我的,去远的部落。” “这可是你自找的!他们部落可痛恨你们大周人了!”他狠狠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朝西北方向奔去。 华裳笑了一声,“要是我被人动一下,我就卸掉你一只胳膊;要是被动两下,就卸掉你一只胳膊一只腿,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这意思不就是,他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要好好保护好她嘛! 强买强卖,好个奸诈狡猾的中原人, 分卷阅读1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2 怪不得他们突厥人跟大周的商人做生意,总是他们吃亏呢! 华裳的声音低沉下来:“看你的表情,你似乎不乐意?” 他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凉飕飕的,立刻道:“不敢,不敢,我乐意,万般乐意。” 呸,等到了部落据点,你就瞧好吧! 那个部落的首领可是可汗的弟弟,定然会保护好他,将这个可恶又勇猛的中原人捉住的。 他想着这个美妙的结果,身体内便充盈着一股力气,越发认真地驾起马来。 华裳扫了他一眼。 关于他的想法,她也能猜测到一二。 华裳翘了翘嘴角。 都留他一条小命,还不长记性是吧?那可就别怪她好好教导他了。 呵,谁拳头大,谁才是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现已深入敌营~ ☆、第82章 日头一点点落下,在草原上铺展开瑰丽的红纱,披着红纱的野草仿佛跳动的火苗。 华裳射出一箭,把一只野狼钉死在火苗中,跟在他们身后最后一只狼也被解决掉了。 她吹了声口哨,很是自在道:“还有多久能到?” 马背前面的突厥士兵猛地打了个哆嗦,“你、你把狼群都解决了?” “不算是狼群吧,只是几个找死的野狼而已。” 这是何等的猛人啊。 突厥士兵干咽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洇进眼中。 “我、我说……”他声音干巴巴的充满了惊恐,“你去那个部落要做什么,该不会是要将部落一网打尽吧?” 华裳无声地拔出弯刀,“这跟你有关系吗?” 他脖颈后的汗毛竖了起来,他却强忍着她的杀气,梗着脖子道:“我不可能带你去杀我们突厥人,绝不可能!与其让你害我们,我干脆和你拼了。” “哦?”华裳笑了笑,“你要怎么拼?我一刀就能把你捅一个窟窿啊。” 她将弯刀抵上他的后背。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华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谁说我是去杀人了,我一个人杀你们一个部落的人,该说你太看得起我吗?” 对,对哦……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只有一个人,即便她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将部落里几千人都干掉。 他勉强松了一口气,又安慰自己,不是他傻了,而是她的气势实在太惊人,手段也太凶残,她一个人都快赶上一个军队了。 如果真的要动手,部落里的勇士能将她拿下吗? 他有些发愁,眼珠子一转,便故意拉近关系道:“我叫弥真,不知道该称呼你。” 华裳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又要做什么!”他一脸惊恐,白毛汗都吓出来了。 华裳淡淡道:“害怕什么?我又没杀你。” 可你把手放在这里的威胁性实在太大了。 弥真头皮发麻,却不敢说什么,生怕这个大佬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弄死了。 华裳手指抵在他脖颈上,感受着指尖血脉的跳动,可他的心实在太乱了,一直在“砰砰砰”乱跳,让她根本分辨不出他撒没撒谎。 她有这么可怕吗? 华裳轻声道:“很好,你心里还藏着鬼胎是吧?” “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嘴唇发干,视线四处游移。 华裳:“我劝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办,离部落还有多远?” 弥真快马加鞭,忙道:“快了,快了。” “你要把我如何带进去?有人问起我的身份你又该如何说?” “这个……”他本来就是想要将她引去,让别人逮住她的,又怎么会费脑子去想这些。 华裳笑了一下,“很好,我现在可以确认,你的确是想要害我了。” “干脆我先下手为强……” 弥真脖颈一凉,像是被利刃抹过,他“啊啊啊”狂叫着,然而,他叫了好久,也没见自己的脑袋从身体上骨碌下去。 “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喜极欲泣,“还在,我的头还在。” 华裳笑眯眯,“嗯,很快就没了。” 弥真又要吓哭了。 “老实点,要不然我就让你看着我是如何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的。” 弥真夹紧双腿,连忙点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她用刀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好怎么介绍我了吗?” 弥真战战兢兢,“您、您说。” 她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要不然就说是你的儿子怎么样?” 弥真要哭了,“大佬,我也才二十多岁好嘛!” “我看着不像十几岁的样子吗?” 弥真真的要痛哭流涕了,“我再如何强悍也不可能在几岁的时候就有了你这样的儿子啊!” “哦——”华裳慢悠悠道:“不行你就去死吧。” 弥真噎了一下,立刻道:“别啊,别啊,咱们再想想别的主意,我……我真的不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那我是你哥哥?” 弥真抱怨:“你看着就比我小好嘛!而且,相信我,你不会想跟我们家扯上关系的。” 华裳摸了摸下巴,“听起来,你们家族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你又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没有说自己的姓氏,莫非你是个贵族,或者……皇族?” 弥真紧紧闭上嘴。 华裳笑了,“你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一切。” 弥真咬牙:“可恶的中原人!” 她敲了敲弯刀,刀锋一震,发出“沧”的一声悦耳的声响。 “是把好刀,砍人也很好用。” 华裳笑着将弯刀的刀身在他的帽盔上蹭了蹭。 明明刀身不重,他却被这刀压弯了腰,他问:“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啊!” “很简单,让我扮成你的亲人,或者……我的背景你负责圆。” 弥真愤恨道:“你看我像是傻子吗?鬼都知道你混进去是要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帮你?” 华裳叹了口气,“好吧,那也只好借用你的尸体了,当我扮成突厥士兵,背着你的尸体跑进部落里时,你觉得他们会防备我吗?” “决定好了吗?是要自己为我办事,还是要让你的尸身为我办事?” 谁都知道该选哪一个好嘛! 弥真无奈,只有应了她。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被她丑的连忙转过头。 “我的亲属都没有长得像你这么丑,你若是个女的倒还好办一些,把脸一遮,可以说是……” “你的夫人?” 弥真一噎,头摇飞快,“不,不干,我可以说你死我哥的相好,对,他常年见首不见尾,多个相好,想必他自己也不会介意的。” 弥真让她扮成女子的建议实际上是带着自己的小心机 分卷阅读1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3 ,一般的男子哪里肯这样做,即便这样做了也会觉得羞辱。 华裳却轻飘飘道:“很好的主意,那你就替我去寻一套女装来吧。” 弥真扭头看她,却只觉得她简直是个看不透的奇葩。 “你居然不生气?” “嗯?我生气就想杀人,你想被我杀吗?” 弥真一个激灵,“啊哈,不,不,你现在就很好,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华裳咂舌,“那可真是可惜。” 弥真从嘴里一直苦进心底,他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啊! 直到太阳全都落下,圆圆的月亮挂在紫蓝色的天幕上,两人才面前看到前面聚集的白色帐篷。 弥真停下马,小声道:“我要去偷衣服了,你在这里等着我。” “你以为可能吗?”华裳的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手里的弯刀闪烁着烁烁寒光。 弥真恨得咬牙,这人当真是个老手,居然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咱们走吧。” 华裳从马上跳下来,还捏着他的衣领将他也拖了下来。 “咳咳——”他拼命扯着自己前方的衣领,挣扎着说:“轻一点!轻一点!勒……勒的要死了!” 华裳拍了拍马脖子,柔声道:“自己一个人到处逛逛吧。” 转过头来,却拖着弥真像是拖着一只死狗。 弥真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啊哈,真是人不如马。 离部落极近的地方,华裳怕泄露声音,便停下脚步,将弥真提溜起来了。 “你很舒服嘛,快点干正事儿!” 舒服个屁! 弥真满腹怨言,却不敢说出一点,他只得点头,“好好好。” 唉,想他虽然家庭复杂,兄弟关系不好,也好歹是个突厥勇士,怎么就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呢? 两人偷偷溜进部落中,不久,便发现几个帐篷外挂着衣服。 弥真还算谨慎,没有可着一只羊薅羊毛,而是分别从不同的帐篷前取了几件衣服,甚至还摸入一个帐内偷了一匹布和针线。 两人重新溜到营地之外,华裳在挑拣衣物,弥真却在比量布料。 “你在做什么?”华裳搭配好衣服后直接问他。 弥真:“你不能就这么穿,虽然我是拣殷实人家偷的,但是人家的衣衫他们还是能认出来的,得用这匹布做个外衫。” “这不是你们突厥人的穿衣风格吧?” 弥真比量好布料后,又开始穿针引线,“你扮的不是突厥女人,是中原女人,一个柔弱无依,只身前往草原寻找情郎的中原平民女子。” 华裳蹲在他身旁,懒洋洋地“啧”了一声,“以后在突厥混不下去了,去中原写话本吧。” 弥真气得要死。 他是为了谁啊! 他刚想将手中的布料扔掉,脖颈上又被架上了刀。 “呃……有事情好好说,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他委屈地将布料捡了起来。 弥真借着月光将布料折叠好,让华裳切割几下,他便运起针线开始制作衣衫。 华裳躺在一旁的地上,双手枕在脑后,腿翘在另一条腿上,哼着歌一晃一晃。 说起来,她认识的几个男人似乎都比她要贤惠,什么洗衣服、做饭、化妆的,如今弄了个俘虏居然也比她贤惠。 弥真借着夜光缝衣服,眼睛又酸又涩,他闭上眼睛道:“你倒是帮帮忙啊,你以为这是为谁做的啊!” 华裳一脸坦然,“我不会啊。” 弥真:“你……” 华裳老神在在道:“我娶的几个老婆都很贤惠,什么都会做,自然就不需要我做,我从军的时候,同帐有个断袖想要讨好我,也都替我办好了。” “什么!你长得这么丑,居然……居然还有好几个老婆……”弥真一脸不可置信。 华裳哼哼了几声。 弥真越发嫉妒了,想他年少英俊,居然到现在还没娶亲,呿,老天真是没长眼。 他狠狠戳了一针,却一下子穿进了他的大拇指里,他连忙把滴血手指含进嘴里。 他含含糊糊问:“你老婆都长成什么样?哎,说说呗。” 华裳想了想自己的前夫,淡淡道:“就按照他们入门的顺序跟你说吧。” “第一位娘子年纪小,单纯可爱,温柔体贴,人面桃花,热情如火。” 弥真脸一红,“哎,年纪小嘛,能理解,能理解。” “第二位娘子乃大家闺秀,心灵手巧,我身上不少东西都是他做来送我的,明明是个淡薄之人,在我面前却小意温柔,我们两个闹矛盾的时候,我把他赶回了家,他因为思念我,学着我样子……唉。” 弥真惋惜:“好女人,好女人,有这样的女人,你还跟她闹什么矛盾啊!” 见她望着明月不说话,弥真忍不住催促:“然后呢?还有吗?” 华裳轻声道:“第三位也算是刚成亲不久吧,他原来跟我是冤家。” 弥真一脸向往,“冤家成夫妻,哎,真好。” “他虽然家世不高,但自己很有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会挣钱,虽然在外人面前很是冷淡高傲,但熟悉之后,你就会发现他实在热情如火。” 弥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华裳伸直双腿,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道:“最后一个,算是我的朋友,我很久就认识了他,他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虽然总是挑逗我,但我没放在心上,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哎,你是不知道他那个热情劲儿,找到机会就要向我索吻。” 弥真捂着脸哀嚎,“妈耶,你别说了,我怕你再说下去,我就忍不住要揍你了。” 华裳转过头,挑眉一笑,“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你这样就过分了啊! 弥真闷了一口气,继续低下头缝衣服,嘴里却忍不住道:“你可真是幸运,你这几位娘子,一个纯,一个清,一个冷,一个热,唉唉唉,你这个幸运的小子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啧啧,你不是我,安知这是福不是祸?” 华裳突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在哪个香~艳话本里看到的诗句,便慵懒道:“我本无意惹群芳,无奈群芳偏爱我。” 呸呸呸呸—— 弥真嫉妒地想骂人! 作者有话要说:  应汲,魏玄,楚江仙,孟离经,请一一对号入座~ 今日早些更文~ ☆、第83章 弥真哼哧哼哧把衣服缝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哎,不对啊,他们两个可是敌人,他还是她的俘虏,他这么上赶着给她缝衣服做什么? 华裳见他停下动作似乎在发呆,就抬起脚踹了他后背一下,“快着点。” 弥真一个激灵,仿佛还能感觉到刀架在脖颈上的温度。 “哦。”他低下头, 分卷阅读1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4 又老老实实地缝起了衣服。 一夜过后。 清晨微凉阳光像是刚从浣过的轻纱,带着凉爽的湿气覆在他的身上。 草叶被露水压弯了腰,直到再也承受不住,轻轻一颤,露水滴到他的手腕上。 弥真挠了挠手腕,却沾了一手的水。 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放眼望去葱茏一片,欲滴的翠色如同波涛压向他的眸子。 他是谁?他在哪里? 弥真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又沾了一手的水,手掌边缘还有些湿漉漉的泥土。 他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俘虏状态,那个大周的男人呢? 弥真四处巡视,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到了一位正靠着他的骏马的女人。 女人头顶上的轻纱随着晨风弥散,宛若一场优雅的梦。 她抚着头巾,慢慢回眸。 金色的阳光晕染上她的侧脸,将她的肌肤化作馕饼中的蜜糖,甜蜜地流淌。 当遮挡住她另一边脸的头纱落下时,她脸上通红的伤口一下子把他吓回了现实世界。 妈啊,这可真是左边脸迷倒千军万马,右边脸吓退百万雄师。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之后的错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弥真竟然觉得她的伤口似乎淡了不少,也显得没有那么狰狞了。 弥真狠狠搓了两下自己的脸。 阿史那弥真,你清醒一些啊,那可是你的敌人,还是侮辱你、俘虏你、奴役你、威胁你、恐吓你的人啊! 他刚刚警告完自己,又忍不住想,其实她也没把他怎么样啊,只是口头威胁两下而已,既没将他捅个窟窿,也没将他抽皮剥骨什么的,对比他之前听说过那些战俘的下场已经不错了。 “喂!” 弥真抬起头,就见她扔来一个水囊和一个馕饼,他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吃着。 华裳一边逗着他的马一边问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弥真想要跟她打好关系,争取让她少恐吓他一些。 他笑道:“我在想你们军营中的鬼妖华裳。” 华裳眼皮一跳,“什么鬼妖?” 他边比量着边解释,“就是你们那的什么冠军侯,对,你们是这么称呼她的吧?在我们这里,我们称呼她为鬼妖。” “听说她是战场上死去的厉鬼修炼成妖,后来为了报仇才为大周攻打我们。那鬼妖好生厉害,她一天要吃八个童男童女,夜御十男,时不时还要吸取你们皇帝的阳气,是不是真的啊?” 弥真眼中尽是好奇的神色。 若不是华裳确信他不知道她是谁,她都想着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了。 华裳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弥真:“都是部落里传的,毕竟如果她不是鬼妖,一个女人怎么会比我们突厥最凶猛强悍的勇士还要厉害?” 华裳轻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突厥人孤陋寡闻了,我曾经见过华裳,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并不吃童男童女。” “还有……”华裳强忍着笑意,以至于声音有些跑音,“她也不吸阳气。” 她放柔了神情,温柔道:“告诉你们部落里的勇士,别害怕,华裳只杀他们,不会糟蹋他们的。” 明明她语气温柔,他的后背却猛地一凉,听到一个“杀”字,他又想起了昨日她杀人如切菜般的勇猛。 弥真的脸白了起来。 他低下头,再一次意识到两人的不同,即便她现在态度温和,神情懒散,她仍旧抱着随时要杀死他和他兄弟们的觉悟。 他手里握着一根草,揉成一团,直到草汁黏在掌心里。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把她吸纳过来吗? 弥真陷入了沉思。 华裳踹了一脚土,“好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你好好表现,若是表现的令人满意……”她拉长了声音,给他无限遐想。 她顺势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弥真瞬间绷紧脊背。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部落。 部落门口不少穿着突厥服饰的少年男女赶着牛羊去远处的原野放牧,遇见弥真和华裳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华裳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居然没有惊恐的神情,看来这个部落很和平,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因为他们的部落首领是有背景的? 华裳在心里猜测了一会儿,面上却不动声色。 两人就这样长驱而入,在路上被两个赤~裸上身的精壮男人拦住了。 华裳低着头,整理了一下头纱,遮住自己脸颊。 她借着整理的动作,她扫了一眼两个突厥勇士,只见这两人的肌肤闪烁着小麦色的光芒,肌肉分明。 一人粗声粗气道:“你是突厥的士兵?” 弥真摸了摸脸,冷淡道:“是,我是有任务在身。” “什么任务?” 弥真指了指身旁的华裳,“她是首领的情人,因为最近……嗯,你们也知道的,边城情况紧张,首领怕伤害到她,便让我提前将她送过来。”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华裳瞥了弥真一眼。 这跟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他该不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华裳眯起眼睛,故作羞涩地低下头,握住绑在手腕上的匕首,以防有诈。 “这个女人是我们首领的……”一个男人审视着华裳。 华裳故作害羞地往弥真的身后躲了躲。 另一个男人问弥真:“你有什么证明?” 弥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的首领去向不就已经是证明了吗?” “我们又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弥真只得拉开衣襟,向他们展示了什么,他的动作太快,华裳甚至没有看清楚。 而见到他胸前标志的两个突厥勇士,则一改方才的傲慢,郑重其事道:“好的,我们相信您,请您往这边走,您可以住在首领的帐篷内,我想首领应该很高兴见到您的。” 华裳抿紧唇,看来这位弥真的身份就如同她之前猜测的那样不凡。 真是一条大鱼啊。 弥真刚想迈步,却发现自己衣服后襟被人扯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华裳捂着遮住脸的头纱,害羞带怯地瞪了他一眼。 弥真咳嗽了一声,“啊,那这位娘子呢?她住哪里?” 高个的勇士扫了华裳一眼,冷声道:“她不能进首领的帐篷。” 弥真刚想说让她在自己帐篷里住,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他便突然意识到她现在扮演的是个女人,还是他兄长的情人,他可不想绿了他兄长啊。 弥真:“唔……唔……我周围还有没有帐篷,让她在我旁边的帐篷住就好。” 两个勇士对视一眼。 “好……好的,既然是您的要求,我们会安排好的。” 分卷阅读1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5 两人要请弥真先入营帐,弥真却摆了摆手,说是先把华裳安排好。 弥真勉强找着借口:“毕竟是首领的女人。” “好吧,您这边请。” 两人将弥真和华裳请到一栋并不大的白色帐篷前,让她进去等着。 弥真双手负后,淡淡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个勇士看了看弥真,又望了望离弥真极近的华裳,面色古怪,还是告辞离开了。 等两人转过一栋帐篷不见了踪影,华裳立刻拖着弥真进了帐篷。 视线一瞬间变得昏暗,华裳将他甩到地毯上,直接制住他。 弥真因为她的大力没有回过神,被她这么一甩,脑子更加混乱成一团。 “你……啊!”他的四肢被她紧紧压制着。 华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她冷声问:“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弥真啊!” “不止吧?别想骗我,之前说好扮成你兄长的情人,怎么又变成了首领的情人!” 华裳眯起眼睛。 弥真咳嗽了一声,“你还不乐意,我都觉得……” “老实些!”她的身体压低。 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反而注意到了她身上的一些违和感。 她的身体为什么这么软! 弥真睁大眼睛注视着她的脸。 他现在才注意到,她的皮肤很细腻,眉眼也更精致一些。 这真是个男人吗? 他的视线下移,却被一层头纱阻挡,没有看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喉结。 他努力回想她身上的不同之处,却实在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看过她的脖子。 不行,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弄清楚。 弥真的腰腹一个用力,抬起了自己上半身,一口咬住了她的头纱,他无力地倒下去,头纱慢慢抽离。 淡若烟尘的头纱顺着青丝滑下,宛如被风吹走的晨雾。 就在他快要看到真相的时候,她却突然低下头,猛地将脑袋埋进他的脖颈里。 他的呼吸间尽是青草与露水的香气。 弥真愣住了,只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到他的脖颈上,带来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热流。 “你……”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松开。 他抬起手,扶住她的肩膀,脸颊微微泛红。 “你叫什么……”帐帘猛地被掀起,来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弥真扭过头看向来人,眨了一下眼睛,慢了半拍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大力扭过头,低头看看两人姿势……龌蹉!无耻! 种种不堪的词汇纷纷袭向他的大脑。 “不,不是……”他慌张地看向那两名突厥勇士。 勇士却道:“抱歉,抱歉,咳,我们打扰您的雅兴了。” 说着,两人就将帐帘重新放了下来,还妥帖地整理了一下,确认不会泄露出一丝春~光。 “完了。”弥真捂着脸,瑟缩在一旁。 华裳嫌弃地把他扒拉到一边,盘腿坐在地毯上,将头巾重新整理好,抽出了袖中的匕首。 弥真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躺在地上装死。 华裳淡淡道:“不解释一下吗?” 弥真生无可恋道:“你想要解释也不用这么做吧,你知不知道……” 他痛苦地抹了一把脸。 “咱们相处了不短的时日了,你就不能多信我一些吗?我没想过要害你。” 华裳笑得有些嘲讽,“一日一夜算是不短的时日?你把我设定成首领的情人还不算害我?首领一来,我不就暴露了?” 她右手捏着匕首,淡淡道:“我奇怪的是,你既然要害我,为何不直接暴露我,还非得搞的这么曲曲折折?” 弥真摊在地毯上,自暴自弃道:“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是对你好。” “即便我说你是我兄长的情人,到时候也还得要暴露。” 华裳默不作声。 弥真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我老实跟你说好了,说你是我兄长的情人,跟说你是首领的情人没什么两样,因为……” 他看向她:“……因为,我的兄长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什么! 即便华裳早已经见多识广,乍一听这个消息,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她的瞳仁忍不住缩了一下。 弥真向她解释自己的用意,“我是看你这么厉害,想要将你引荐给我的兄长,如果……如果你能放弃自己的立场,留在这里不好吗?” 他棕色的眼眸如同沉淀的琥珀,清澈又温暖。 “结果我却搞砸了,我果然不适合这些。” 他捂着额头,痛苦道:“我刚刚和你这么亲密的样子被人看到,这让我再怎么跟兄长解释你是男的,还有我和你的关系啊……” 华裳毫无愧色地摸了摸鼻子。 在旁人看来,他是在跟自己兄长的情人乱搞,给兄长戴了绿帽子。 在他兄长看来,他则借着他兄长的名头,跟敌人断袖,还坏了兄长的名声。 呃……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怕是要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时间再多更一章~ ☆、第84章 华裳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却发现他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她抬脚便踹,已经习惯的弥真骨碌骨碌,从她脚底滚了出去。 华裳双手抱胸,扬着下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弥真的眼睛倏地一亮。 “不过,我还要再想一想。” 弥真拍地而起,“还有什么可想的,我们可汗睿智勇猛,这个部落的首领也骁勇善战,他们都是我突厥的勇士,在这样的首领手下工作,你会一展所长的。” “奇怪了,你既然有心拉拢我,为什么不选择自己的部落,却非要让我投靠这个部落的首领。” “我……我……”弥真左顾右盼,下定决心道:“好吧,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生活在都城,若是硬要算的话可汗才是首领,然而,可汗又没有那么好说话,所以……你在我这位兄长手下肯定能得到重用的!” 华裳摸了摸下巴,从上到下扫视着他,“哎,你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弥真张了张嘴,嘟囔了一句:“你会知道的,只要你留下来。” “等我见到你的兄长再决定吧。” 华裳笑眯眯道:“不过,你需要再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弥真目露不解。 华裳抬起手,轻轻划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笑眯眯道:“既然要给自己未来的首领留下个好印象,我自然要把自己的伤痕藏一藏。” 弥真目露惊喜,“哎,你同意了?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准备,胭脂水粉是吧?” 他立刻冲出帐篷,满脸都是 分卷阅读1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6 抑制不住的兴奋。 华裳摸了摸自己脸上化妆出来的伤口,既然没有易容的工具,那她就用谎言将这个伤口隐藏起来。 华裳整理了一下头巾,刚刚整理好,帐篷外就突然传来声咳嗽。 她低下头,柔柔弱弱道:“谁?”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这位……咳,请问需要什么吗?” 华裳看了一眼周围,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带件衣服,还有清水,我……在草原上走了这么久……” 她声音唯唯诺诺,突厥话自她口中吐出也仿佛裹了一层糖。 外面的勇士挠了挠耳朵,心里暗自嘀咕:难道大周女子说话都这么甜,这么好听吗? “请问,可以吗?”华裳又问了一遍。 勇士忙道:“哦哦,可以,可以,你稍等。” 脚步声迅速远离。 没过多久,他的声音便又在门口响起。 “请问我能进来吗?” 华裳:“请进。” 他掀开帘幔,把帘幔塞进帐篷门口上方的绑绳里,一转身扛起一个大浴桶走了进来。 华裳愣了一瞬,目光不由得变得奇怪起来。 高个的勇士咳嗽了一声,“我们这里通常都是去河里沐浴的,你们中原的女子或许受不了。” 他瞟了一眼她单薄的身材,“热水一会儿就烧过来。” 再看就挖掉你眼睛哟! 华裳低着头,温柔道:“多谢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高个勇士粗声粗气道:“在下勒尔。” 他“嘭”的一声将浴桶放下,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又送来了热水和一套新衣服,衣服居然还是大周的款式。 他耐心问:“你还需要什么?” 华裳低声道:“已经足够了。” 勒尔问:“需要找个女人来帮你沐浴吗?” 华裳捂着脸,怯生生道:“不必了。” 他“哦”了一声。 正在这时,弥真一头撞了进来,欢天喜地道:“我回来了!” 看到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他的脚步一缓,狐疑的目光扫过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勒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华裳,最后望了一眼浴桶,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板着脸,咳嗽一声,直言劝谏道:“您这样不好吧?这位毕竟是首领的女人。” 他的神情和言语都极富内涵。 弥真脸皮薄,实在遭不住了。 他的脸红的厉害,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为好。 勒尔看向纤细挺拔如同漂亮小树苗的华裳,放缓了语气道:“我劝您及早收手,不要再强迫这位姑娘了。” 弥真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他空长了个大个子,不长眼睛和脑子,从哪里能看出是他强迫的她的啊!反过来,还差不多。 华裳捂着脸,轻声道:“多谢这位勇士。” 勒尔点了点头,“你既然会我们的话,显然也是抱着跟首领长相厮守的心,那您别怕,我们首领虽然冷面无私,却不是薄情之人。” 他看了一眼弥真,板着脸道:“首领自会为你做主的。” 华裳连连点头。 勒尔该说的都已经说罢,见这位还不肯出营帐,也没法子了。 他到底是突厥人,还是首领的亲眷。 华裳轻咳一声,抢过弥真手里的盒子,小声道:“多谢您送来的东西,请两位出去吧。” 勒尔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弥真。 弥真瞪大眼睛。 这才多久她就让部落里的勇士为她说话了?下迷魂计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弥真觉得自己就像是好不容易才给同伴搭好桥,同伴过了桥之后就把自己一脚揣进沟里的倒霉蛋儿。 可是打又打不过她,他还想着她能看到突厥的好,留下来呢。 弥真垂着手,出了营帐。 勒尔也跟着出来。 在帐篷外,弥真忍不住转过身,认真解释:“我跟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勒尔一脸冷淡,“请您对首领解释。” 弥真气得要死,这些人可真是石头脑袋。 他背过身子,气呼呼地走了。 勒尔则在门口守着,听着门内传来的水流,脸色忍不住红了起来,只可惜他的肤色太深了,即便脸红也看不出来。 他忍不住在脑中回想那个中原女子纤细挺拔的身体,那个女子比突厥女人瘦弱一些,个子却很高,声音也糯糯柔柔不像草原上的女子那般清亮,可是,身上总有一种让人背脊泛凉、头皮发麻的感觉。 勒尔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能勉强按捺下看到她就想要逃跑的冲动。 若是他多想一些,便会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动物遇上天敌的危机感。 等到帐篷内的水流声停止,勒尔才停止了自己的妄想,他等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粗糙的嗓子发出柔和的声音:“请问,你收拾好了吗?” 许久,屋内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好、好了,麻烦您了。” 勒尔一迈进屋内就被带着脂粉香气的水汽喷了一脸,他整个人像是被这些香粉吹飞,身体四肢都软绵起来。 他透过乳白色的水蒸气,望着规规矩矩跪坐在地毯上,垂着头用布巾绞着青丝的女子,水滴凝在她的刘海儿上,又摇摇晃晃地滴落,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她细长的双手举着白色的布巾,慢悠悠地抬起头。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汪了水,像是刚出生的小羊羔,湿漉漉的毛还黏在皮囊上。 勒尔大力扭开头,喘着粗气道:“我,我这就去倒水。” 他大力抬起浴捅,杠上肩头,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的下盘突然不稳,一个踉跄,洒出一些水来。 “抱歉,我等会儿就来收拾!” 说罢,他就抬着浴桶里的水匆匆奔了出去。 华裳看着掀动的幕帘,勾了勾嘴角。 若是突厥的勇士都是这种软脚虾,那大周攻占这里便是指日可待了。 她在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举起了梳妆盒里的镜子,她用药水洗去了脸上的伤痕,又用粉盖了一层,最后,用胭脂抹上一些浅浅的痕迹,像是掩盖后的伤痕,也像是醉酒后的酡红。 她想了想,又用极细的笔沾了沾胭脂,在右眼的正下方点了一颗痣,像是哭出的泪痕,平白多添了一份风流之态。 华裳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发现现在这张脸既不像华裳,又不像容拂晓,才呼出一口气。 她不擅长化妆,这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做的最好的了。 谁能想到啊,如今打仗的将军还要必备化妆技能了。 她刚放下镜子又发愁起自己的头发。 她拽了两下,却怎么也弄不出大周女子的发髻。 她想了想,干脆编了一条大辫子,反正突厥女子 分卷阅读1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7 也有不少人顶着类似的发饰,她这也不算突兀。只是大周富丽的衣衫配上一条简单的辫子,颇有些头轻脚重的感觉。 华裳叹了口气,若是军师在这里定然又要唠叨个不停了。 她在帐篷内找了找,勉强找到一条纱巾罩在了头顶。 就在她弄好一切后,姗姗来迟的勒尔又在帘外询问了一声,得到允许后,才慢吞吞走了进来。 他肩膀上扛着一张卷起来的毯子,一进来就低头做事,很快便为她换了一张地毯,将沾湿的地毯卷了卷,放在一旁。 他按着那卷毯子,迟疑地看了华裳一眼。 华裳立刻警觉。 她扬起脸,学着坊间那些女人的模样,捏着纱巾,怯生生道:“勇士大人似乎面有忧色,有我帮得上忙的吗?” 勒尔吓了一跳,他忙道:“别,千万别叫我大人。” 华裳捏着纱巾遮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朝他盈盈一笑,柔声道:“那……勒尔。” 他像是被威胁到的猛兽一般,一高蹿到了帐篷边缘,死死盯着她。 华裳眨了眨眼睛,“对,对不起,是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勒尔绷紧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望着他,神情不解。 勒尔轻咳一声,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盯着帐篷角落,淡淡道:“你……我刚刚收到通知说有贵人会来,你别随意走动,冲撞了人就不好了。” 贵人? 能被他如此重视的只有部落首领,或者所有部落首领的那个头儿了吧? 华裳眸中荡开一层光,她笑道:“当然,我是不会给大家惹麻烦的。” 才怪。 不惹麻烦,她还来这里做什么? “请问,首领什么日子才能回来呢?” 勒尔摇了摇头,“可汗信任首领,总是有任务给首领,首领常常出门,我们也不知道首领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又安抚道:“你也别着急,若是首领回来,我会通知你的。” 华裳应了一声,眼眸亮的很。 勒尔大力转过身,出了帐篷。 华裳没有管他,她跳起来,小幅度地蹦跶几下,伸展一下身子,准备晚上去偷偷看一看,来的究竟是什么贵人。 如果只是普通首领也就罢了,留着放长线钓大鱼。 可若是她走了大运,撞上突厥的那位狼王可汗,那她要是不做些什么,可真就对不起自己在边关与他敌对这么多年的岁月了。 华裳跃跃欲试,可是等她低头一看自己富丽拖沓的衣服,瞬间就泄气了。 这种衣服看上去好看,却根本不适合做事情。 她想要弄一套突厥女人的衣服,尤其是骑在马上的那种便与行动的衣服。 华裳掀开帐篷帘,探头看了看,却奇怪的发现帐篷外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她捏着纱巾迈出了帐篷,朝着帐篷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然而,这里的帐篷实在太过相似,她走了一会儿便发现自己似乎不小心迷了路。 华裳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咩——”一道又嗲又绵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循声找去,却发现一只窝在帐篷后的小羔羊。 那只像是一朵云的羔羊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身下还有血迹。 华裳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它的腿受伤了。 可怜的小东西。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照顾它。 她刚想走,背后的方向却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似乎有武力在身,若不是她武功高强,可能很难能听到这细微的声响。 她敢肯定,来人的武力甚至高于那两位突厥勇士。 这是谁?他要来做什么? 华裳担心自己暴露,更担心自己大计未成。 她脑筋儿一转,盯着面前受伤的小羊羔,心道,你我该说是有缘啊。 她摘下纱巾,绑在羊羔的腿上,止住它的血。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慌不忙地俯下身,将这只沉甸甸的羊羔抱了起来。 她数着他的脚步,计算着他的距离。 在他靠近到快要对她出手的时候,迅速抱着羊羔起身,故作无意地转身,与背后之人四目相对。 明亮的阳光顺着白色的帐篷顶滑落,落进他的眼中。 似浅蓝,似深绿。 似晴天,似草原。 ☆、第85章 那双眼眸可以说得上是精致至极,即便最善人物画的画师恐怕也描绘出这双眼的风情。 来人身穿单衣,外罩长衫,腰间垂下一条系着毛茸茸尾巴的丝绦,头发被精细地梳好,编成一条条辫子,再尽数被宝石发扣拢在脑后。 他容颜英俊,玉质金相,眉眼含笑,举止间尽是潇洒贵气。 华裳立刻垂下眼,抱紧羊羔,嗫嗫不语。 “你是何人?为何藏身在主帐后?”他训斥的声音也透着一股缱绻温柔、蕴藉风流的味道。 这人究竟是何人? 华裳瑟缩一下,抱着羊的手缩紧,羊吃痛,“咩”了一声。 她手一颤,又立刻慌张地松开了一些。 她睫毛不安地颤动,微微仰头,似乎要说些什么。 他只看到她扬起来的上半张脸暴露在天光下,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鲜明又生动,与她周身唯唯诺诺的气质格格不入。 华裳望着他,张开了嘴。 这时,一只手递了过来,手指根根细长,尾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的宝石戒指。 华裳低下头,警惕地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却只是摸了摸羊羔的头。 羊羔软绵绵地“咩”了一声。 “姑娘,你这样是不行的。” 他的手指揉了揉羊羔的小耳朵,又顺着它柔软的皮毛滑下,把它受伤的那只脚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他捏着她刚刚系好纱巾,轻轻一抽,白色的纱巾上沾染了斑斑点点的红色。 华裳焦急道:“你……你在做什么!” 他温声道:“稍安勿躁,我为它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他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轻轻倒在羔羊受伤的腿上。 华裳只是用闻,便知道这是金疮药。 他为羊羔上好药之后,从袖子里取出一条帕子重新为羊羔系好。 药粉似乎让羊羔舒服了一些,它低着头,把自己的脑袋塞进华裳的怀中。 华裳舒了一口气,低声道:“多谢。” 她补充道:“我的身份……您问问首领身边的人就知道了。” 她一脸羞愧,欲言又止。 他微微一笑,温声道:“那你先随我进来吧。” “这……不太好吧。”华裳抱着羊羔垂下头。 她低声道:“我是来找他的,可是他的手下只把我安排在接近他的帐篷里,我想,我不好进 分卷阅读1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8 去。” “若我猜的没错,姑娘是中原人吧?是为了罗护首领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华裳攥紧手掌,紧闭双眼,整个身子不安地颤抖。 她不说话。 她什么都不知道,多说反倒容易错,倒不如让他自己去瞎猜。 然而,她刚刚定下这个计划后,他反倒不说话了。 华裳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发现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华裳眼神往四周一扫,抱着羔羊,对着它柔声道:“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还认不认识回家的路?我送你回去好吗?” 小羊羔虚弱地“咩咩”两声,声音软进人心底。 华裳失落道:“是吗?你也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啊。” 她叹了口气,温柔地抚摸羔羊的脑袋,“那我养你好不好?嗯?” 说完,她就抱着羔羊慢悠悠地离开此地。 她走了一段距离,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华裳嘴角一勾。 然而,她刚刚转过两座帐篷,便又撞上了这位男子。 华裳微微一愣,随即抿唇笑了起来。 那名男子也颔首示意,温声道:“你是迷路了吗?怎么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 华裳脸色尴尬,她用脚底蹭了蹭草土,小声道:“是,是的,我第一次住帐篷,实在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男子温和有礼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送姑娘你回去如何?” 既然你自己撞进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华裳小声道:“麻烦您了,我住在一座白色的帐篷里。” 男人失笑,“这里所有的帐篷都是白色的。” “那……”她惶然地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眼睛像是原野上的晨光。 男人仔细想了一下,温声道:“我大概知道你帐篷的位置,跟我来。” 华裳抱着羊羔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声不吭,只有脚底传来的“沙沙”声响。 走了一会儿,仍旧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华裳问:“人都到哪里了?” 男人回眸笑了笑,“没有人通知你吗?今儿个部落里将要来一名贵人,部落里的人都在为今晚的篝火做准备。” 华裳轻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篝火……啊!” 她轻呼一声又低下了头。 男人没有说话。 他等了一会儿,似乎等待她心情平复下来,才缓缓道:“姑娘你明知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要孤身来此吗?” 华裳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充盈着晶莹的泪水。 男人低低叹了口气,“小姑娘,我又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他上前一步,眉目间的暖意更浓,他的眼睛是包含一切的天空,是自由无垠的草原。 他抬起手,食指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眼角。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按着她的眼角的力度带来些许刺痛。 华裳别过脸,脑袋上却仿佛被什么轻轻压了一下。 “不要怕。” 他的手指优雅地落下,探向她的手指,在肌肤刚刚接触的时候,华裳突然缩了一下手,躲开了他。 他没有放弃,仍旧继续。 微凉的指尖按在她手背小小的凹陷处,轻轻按了一下。 她的手一颤,没有收回。 他端详着她的神情,见此,露出更加柔和的笑容。 他的小指勾了一下她的小指,耐着性子道:“姑娘一个人孤身来此也不容易,现在又没人顾得上你,先随我到我的帐里来吧。” 他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又慢慢松开,“请让我帮你。” 他神情温柔似水,动作更是含蓄大胆,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华裳表现的就像是个未见过多少外男的大家娘子,只在这么一拉一扯间,就被他的魅力迷昏了头,跟着他回了他的帐子。 然而,他带她来的却是部落中间,最大的那顶帐子。 华裳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呆愣在原地,“您……您……” 她吃惊地说不出话,只能凝视着他,一双眼睛将自己所有疑问传达出去。 他嘴角含笑,轻轻一拉,把她拉入怀中。 然而,等到拉入怀中他才发现,她居然这么高。 “我的姑娘,请进吧。” 他以不容她反抗的力道,将她带入帐中。 视线一暗。 华裳维持着一个普通中原女子遇到这样的人事该摆出的表情,却一进门就被端坐在案几后的男人吸引了注意。 同样的打扮,同样的一张脸,甚至同样异色的眼眸。 华裳看了看正抓着自己的男人,又望着那个正端坐在桌子上翻看几张纸的男人。 这两人一模一样,她根本分不清。 这、这是什么鬼! 华裳惊讶地望着二人,“这……这是……” 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没醒,或者被草原上的太阳晒得有些中暑眼花了。 “呵,”那人趴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低声问:“你既然说是首领的情人,怎么都认不出首领?” 他是首领! 华裳咬住唇。 弥真那混蛋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他不是说好了要为她解释清楚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个首领光知道他有情人,却不知道这个情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还有……这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是谁! 华裳不知道这个首领要如何处置自己,她所能做的便也只有战战兢兢维持好自己当初的设定了。 那人搂过她怀里的羊羔,把羊羔放在旁边的地毯上。 华裳看着小羊羔欢喜地摇晃着自己短小的尾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人的手背。 那人低声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小羊羔的脑袋,低声道:“你的眼光可真好,一挑就挑到了最有趣的人。” 华裳眼皮一跳。 不要告诉她,连这只羊都是他自己养的。 华裳越想越是烦躁,心里特别想念孟离经。 她捏着袖子,低声道:“请问……” 正在摸羊的男人抬起头,温和道:“说吧,你是如何混进部落营地的。” “是弥真。”华裳痛快地出卖了自己的俘虏。 正在翻纸页的男人停住手,抬起头,默不作声地端详着她。 “弥真那小子吗?”摸羊的男人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轻声道:“我怎么记得这小子不是主动请缨去当先锋了吗?” 坐着的男人冷冷“嗯”了一声。 “那可就奇怪了,他难道为了一个女人特地跑进边城中了吗?” 摸羊男人笑着感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那个地方就是连我也进不去的。” 坐着的男人冷淡道:“你不是刚刚还进去游了一圈?” 他去了边城,还进入了城内?莫非这些突厥人有 分卷阅读1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49 什么不一样的进去方式? 华裳一瞬间不由得担心起边城的安危。 摸羊男人:“还不是为了去救你?” 华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焦急的要命。 这两人究竟是谁啊! 等等,华裳别心急,你若是着急了,乱了方寸,反倒会被敌人钻了空子。 微笑的男人低声道:“我亲爱的弟弟,你不如猜猜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他们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奸细,还是……真的是你哪一位情人?” 坐着的男人眉头狠狠地皱起,他抬眼朝华裳瞪来,眸中尽是积雪凝冰。 这种冷酷的模样反倒让华裳感觉到一丝熟悉。 她现在的身份是首领的情人,那个男人又说她是神情冷淡男人的情人,这么说来,这个神情冷淡的男人不就正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弥真的兄长吗? 华裳转向那个神情冷淡又藏着一丝狠劲儿的男人,淡淡道:“首领。” 她看到首领的眉头陡然一跳。 怎么了?难道她就叫了他一声“首领”就说错话了吗? 该死的,该不会是那个一直微笑的男人在骗她吧,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首领! 华裳瞪向眉眼含笑的男人,男人眉眼弯弯,温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又亮又炙热,漂亮极了,这样迷人的眼睛除了……我还没再第二个人身上见识过。” “倘若你不是我弟弟的情人,即便你是奸细,我也要把你收了,嗯?好不好?” 明明是霸道的宣言却被他用温柔的语气说了出来,平添了一股郑重深情的味道。 华裳非但没有一丝动容,身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正在这时,一直盘腿坐在地毯上的男人突然拍案而起。 含笑男人看向他,慢吞吞问:“弟弟?” 男人大步走到华裳的面前,他弯下腰,逼近她。 不论怎么感觉,她就是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她熟悉的味道。 华裳不敢乱看,却用眼角的余光偷窥他。 从他的发丝看到他的眉毛,从他的眼睛看到耳朵,从他的唇角看到他的脖颈……脖颈! 华裳抿了一下唇。 她居然发现他脖颈上有一条晒出来的痕迹,像极了她在莫一无身上发现的那个,也像极了她得到的那条狼牙项链。 来大周追杀迦音娘子的头目,突厥奸细莫一无,以及眼前这位,很大可能是这个部落首领名叫罗护的男人……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华裳的心重重颤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也越发灼热了。 但是,她的目光却让男人蹙眉,脸上充斥着急欲发泄的不满与愤怒。 “弟弟,”微笑的男人声音温和,“你该不会是想说她确实是你的情人吧?” 听到这声试探,罗护没有转过身,他垂下眼,又抬眼扫了华裳一眼,再次垂下眼,自厌抿唇,像是被逼到极致的野兽,他突然一扬手,把华裳搂紧怀中,在她的嘴角狠狠落下一吻。 那样凶狠又贪婪,就好像饥饿多日的野狼,恨不得将她连皮带骨吞进腹中。 他把她的脸按进自己的胸膛,瞪着自己的兄长,坦然又张狂道:“没错,她就是我在大周的情人!” 他的兄长脸上依旧带笑,显然没有相信他的鬼话。 罗护垂下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安地滚动着。 他扣住华裳的手,压在她的小腹上,盯着她的肚子,小声道:“你一定是找不到我,又担忧我,才跑来找我的,是不是?” 他声音更加轻柔了,“你还怀着孕,实在难为你了。” 哎? 哎哎哎? 华裳瞪大了眼睛,可她却看到对面的含笑的男人失却了笑容,神色貌似比她还要惊讶。 有门儿! 她立刻抱住了莫一无的脖颈,感受到他不适应地抖了一下。 华裳憋红了脸,轻声道:“在外人面前……你别说这个了。” 说着,她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看到他脖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罗护仿佛不服输一般,捏紧她的腰肢,一脸深情地盯着她。 他用低沉的嗓音道:“没关系,现在天大地大你最大。” 嗯? 华裳心道,原来你们家这么重视子嗣的吗?这么看来这个谎言也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两人不服输地对视,第三个人也不开口说话。 帐篷内突然沉入一股粘稠的寂静中。 作者有话要说:  莫一无换个身份重新上线,以及,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第86章 站在桌边的男人嘴角含笑,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罗护,他低声道:“弟弟,你该知道为兄看重什么,不要骗你的兄长。” 罗护背对着男人,垂眸看着华裳,神情藏在阴影中。 华裳抬头看他。 他抬手,指腹蹭在她眼下的嫣红一点,胭脂点出的痣淡了些。 罗护出神地望着指腹上的红痕,一把攥紧,他沉下脸,暴戾又凶狠,神情似是厌她,又似贪图她,最终却化作了深深地自厌。 他猛地转过身,绷紧下颌,声音冰冷道:“我会开这种玩笑?” 男人的视线在他脸上搜寻了一阵,异色眼眸流转光华,他浅笑,眸光愈盛。 “弟弟,我了解的性子,就怕……” 他的手指虚握,指节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望着华裳笑而不语。 罗护冷冰冰道:“等孩子生下来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比罗护的尖锐性格,男人脾气好的像是被溪水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鹅卵石。 他捏着桌子上的几张纸,淡淡道:“既然有了身孕就让她好好歇着吧,对了……” 他头未抬,恍若无意提道:“把你从城中救出来的时候,不是顺手抓了一个大周的官员吗?你在大周潜伏这么多年,你可认得那人是谁?” 华裳强力按捺住自己不适宜的举动,顶着他诡异的视线,慢慢看向罗护,露出些许的挣扎,就像是爱上敌人的普通女子一般。 罗护冷淡道:“我知道。”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男人莞尔一笑,饶有兴致地将尾指的宝石戒指抵到下唇轻轻蹭了蹭。 “是谁?” 他像是没有看到罗护的不合作,笑着追问。 罗护抿紧唇,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他猛地转过身,按着华裳的肩膀,低声怒道:“这些不适合她听,我们一会儿再说。” 他说着,就推着华裳往外走。 华裳作出无力模样,抱住他的手臂,踉踉跄跄前行。 男人在罗护身后发出一阵笑声。 他道:“弟弟,既然她已经孕育了你的子嗣,自然就不是外人了。” “或者,你刚刚说她怀孕,只是用来骗你兄长的借口 分卷阅读1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0 。” 罗护僵在原地,握着她肩膀的手指慢慢缩紧。 男人温柔问:“弟弟,你是在骗我,还是决定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呢?” 华裳的手指缩在衣袖中,有些泛凉。 这个人实在太厉害了,他只用几句话就将罗护推到了如此难堪的地步。 罗护想来已经认出她是同帐的容拂晓,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来到此处,但为了避免她受到伤害,他还是顺应了她的谎言,甚至编造了一个更加大的谎言来圆她是他情人的谎言。 这个男人怀疑罗护的话,将她和突厥的计划分别放在秤杆的两侧,逼得罗护自己抉择,到底哪个轻,哪个重。 华裳觉得罗护掩护自己是一时昏了头,他不可能为了她弃突厥。所以,她还是需要自救。 华裳半眯起眼睛。 这个男人能将部落首领的罗护逼到如此地步,他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初次见面,突厥的狼王可汗,阿史那叶嘉。 华裳弓着身子,整个人缀在罗护的胳膊上,手掌捂着肚子,眉头紧蹙,小声喘息,似乎忍不住身体上的疼痛。 罗护一惊,立刻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你怎么了!”惊慌失措的焦急彻底打破了他脸上的冷漠。 华裳抬起手,握住他的胳膊,盯着他,轻声道:“肚子……肚子好疼……” 罗护怔悚。 华裳伸开双臂,缠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脖颈处,喘息声更大,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 “好难受,我好难受……” 他虽然是好心,但她为了大周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让他推翻自己之前的谎言。即便她下一刻就要暴露,她也要死死拉着他,让他与自己的兄长产生嫌隙。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难受?”他手足无措地环着她的身体,把她的体重都负担在自己身上。 他眼神空茫,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又飞快地移走。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肚子,又颤抖地停住了。 明明容拂晓是个男人啊,总不会真的怀孕,真的出什么事情吧? 罗护的心剧烈地颤抖着,他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他小心护着她的肚子,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眉眼含笑的男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罗护的眼中流露出渴求的神情,他才无奈道:“弟弟,你女人的事情还需要来问我吗?” 他的视线落在华裳的小腹处,唇抿了一下,仿佛对于脱离自己掌控事物而感到不满。 他淡淡道:“她肚子痛,怕是腹中胎儿出了什么问题,你快将她放在这儿,去叫巫医来。” 罗护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眼睛一亮,立刻应了一声。 他打横将华裳抱了起来,小心地将她放在一旁的地毯上。 华裳捂着肚子,侧过身子蜷缩着,却与一旁蜷缩的小羔羊撞了视线。 嗨,没想到咱们两个成难兄难弟了。 华裳无声地打了个招呼,鼻尖嗅到一股清甜的香气,像是青草野花发出的。 她没有在意,运功逼着自己的脸色苍白,留下汗水。 罗护哪里还敢耽搁,他仰头道:“你帮我看一下。” 说着,罗护就一头朝门外扑去。 帐篷内就剩下两人一羊了。 华裳目光一闪。 好机会! 她现在就可以立即将这位突厥可汗弄死。 她的手摸上了袖子里的匕首。 然而,就在她要行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了。 华裳瞪大眼睛。 背后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动不了了?” 是你搞的鬼! 男人笑道:“不必担心,这只是我给某些宵小之徒设下的陷阱而已,你既然是弟弟的情人,我自然不会对你怎样,除非……” 华裳努力挣扎着,却发现身上又软又麻,手脚简直不像自己的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陷阱……是方才清甜的香味! 华裳瞪着一动不动的羊羔,怪不得它从方才到现在都没怎么动过,原来不是因为身体孱弱,而是因为吸入了这些药吗? 可恶! 她真是大意了。 也对,能被人称作狼王可汗,能收服草原上无数部落的男人那里是易于之辈,他绝无面相看上去那般无害。 她张开嘴,故作柔弱道:“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男人笑了起来,“我这可不是害你,正相反,我这是在保护你,毕竟,我并不习惯不熟悉的活人站在我的面前。” 华裳:“你……” “姑娘休要动怒,你还是多想想腹中的胎儿为好,当然,前提是真有这么一块肉。” 脚步声慢慢接近。 华裳发出一般女子此时应要发出的惊恐声,“你,你要做什么!你快走开!” 她的舌头也开始发麻了。 “怕我吗?” 他语气无奈:“为什么要怕我,我们之前不是还聊得很愉快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她的眼前出现一双皂靴。 男人蹲下身子,探出手,手指抵在她的下巴处,又朝下滑去,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抚摸了一下。 华裳眼皮一跳。 他在确认她有没有喉结。 确认她是女子后,男人笑了起来。 “也许你们大周的女子没有这种传统,但在我们突厥这里,父亲的妻室可以由儿子继承,弟弟的情人自然也可以遗留给兄长。” 他的手太凉了,她被他触摸到的地方生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男人抬起她的下颌,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低声道:“你知道吗?这双眼睛我只在大周的战神华裳那里看过,你是第二个,难道你们大周就出奇女子吗?” 他抿紧唇,把淡色的唇抿出一道鲜红的细纹。 “还好,大周有华裳,我们突厥现在有了你。” 他笑容温软,一双眼眸,蓝的如同湖水中的宝石,绿的如同沾着露水的翡翠。他的眼睛与罗护的眼睛还是不同的,他异色的更加纯粹,而非罗护在光下的双眸一同呈现出似湖水般的蓝绿色。 他的眼神更加变化多端,神秘莫测,就像是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虽然一直笑着,却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深渊。 阿史那叶嘉端详她的神色片刻,又将视线放在她的肚子上,明明他没伸手,她却觉得他的温度已经贴上了她的小腹。 “这里最好有点东西,否则……”他噙着暖意十足的笑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我最恨骗我的人了。” 华裳又不是被吓大的,跟他交过手也不是一次两次,她心底里满不在乎地轻哼,面上却一片骇然。 “好了,别怕, 分卷阅读1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1 我又不是坏人。”他盈盈一笑,整个人如同珍贵的宝石一般。 “快来!”帘子猛地被人掀开,罗护揪着一个穿的古里古怪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华裳虽然能听得懂突厥话,但有些老人说的突厥话带着许多古词句,她听着有些费力。 罗护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拖到华裳面前。 罗护小心翼翼去抱她,突然察觉到什么,他瞪了自己的兄长一眼,怒道:“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下药!” 叶嘉微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罗护重重哼了一声,对着巫医小吼:“你快着点!” 巫医被他吼得吓了一跳,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罗护骂了一句什么,叶嘉警告道:“别对神明不敬。” 罗护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刀。 那巫医立刻睁开眼,将鹰爪似的干瘦五指探向她的手腕。 这…… 华裳连忙看向罗护,罗护递给她一个“别怕”的眼神。 她立刻安心下来。 巫医把了一下她的脉,又看了看她的眼底和舌头。 华裳不知道这怀孕跟眼睛和舌头有什么关系。 做完这些后,巫医嘟嘟囔囔几句,对着罗护道:“恭喜首领。” 华裳露出些微喜色,痴痴地看着罗护,眼角的余光却扫向一旁的叶嘉。 只见他盯着巫医,微微蹙眉,似乎有所疑问。 华裳心里咯噔一下,此人生性多疑,居然连他弟弟和巫医依次作证,都骗不过他。 不能让他再看下去了,巫医已经开始慌了。 华裳立刻开口,柔柔地唤着罗护:“一无……” “嗯?”叶嘉含笑,“这名字不是你在大周所用吗?” 罗护握紧华裳的手指,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甚至都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给他的兄长,他轻声道:“她喜欢这个名字。” 叶嘉:“没想到你这头猛兽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绳子。” 罗护将华裳抱起,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热,像是凝视着难得的宝贝。 他沉声道:“兄长若是喜欢,尽可再去找一个。” 叶嘉摸了摸自己的宝石尾戒,笑眯眯道:“你这样说,可是忘记了同我当初的约定?” 他盯着华裳的肚子,眼中的笑意终于真切了一些。 “这孩子也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你们争吧,我只想离间你们,弄死你们! ☆、第87章 什、什么鬼! 华裳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罗护,神情一言难尽。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莫一无。 罗护被她看得面红耳赤,他暴躁道:“什么!什么是你的孩子!兄长,你都在想些什么!” 阿史那叶嘉遗憾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你真的不记得了。” 罗护垂下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啊,你说的是……我,不……哎呀!” 他放弃解释了。 罗护扭头瞪了华裳一眼,“好,我答应下来的事情,不会变。” 他有些泄气地挥了挥手。 华裳颤着声音:“你说什么!一无,你再说一遍!” 她抱着腹部,仿佛真入戏了。 罗护抿紧唇,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阿史那叶嘉心满意足,笑吟吟道:“夫人也不要难为他了,这是我们两兄弟定下的约定,为了阿史那家的子嗣,也只能委屈他了。” 叶嘉温柔的目光落在罗护的脸上,罗护却不领情地撇开了头。 叶嘉目光深沉了一瞬,转而又笑了起来。 他转头吩咐巫医下去。 巫医掀开门帘,却惊呼一声。 华裳看到叶嘉警惕地将手放在腰间,朝门口望去。 门口正站着一个突厥士兵,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华裳的俘虏弥真。 叶嘉声音冷了几度,“是你?” 华裳捏紧拳头。 等等。 弥真曾说罗护是他的兄长,叶嘉又是罗护的兄长,所以,他们三个是一家的吗? 华裳被罗护抱到一旁,虽然麻劲儿消失,身体却还是有些软。 弥真绷紧脸颊,面对叶嘉竟比面对来自大周的敌人还要紧张。 华裳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划过弥真的脸庞。 看来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好。 华裳在心底叹气,这位狼王可汗将自己的身世瞒的太厉害了,她跟他隔着茫茫草原斗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两个弟弟。 叶嘉轻笑一声:“拜见可汗不展示你应有的礼节吗?阿史那弥真。” 弥真的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他整个人一颤,终于,在叶嘉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哈下腰,半跪在他身前。 弥真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可汗。” 叶嘉笑容温和:“你的礼仪不行,看来是在行伍中忘记了。” 弥真冷淡道:“弥真以后必定死死记着,绝不会忘记!” 叶嘉:“最好是这样。” 华裳偷听着两人的对话,越来越觉得自己留下弥真的性命是一个英明的决定,身为可汗兄弟的弥真却跟可汗的关系不好,这不就是老天赐予她的机会嘛,也许,她可以策反弥真,让他为大周效力。 她把一切诡计都压在心底,颤抖着的手握住了罗护的手。 可恶! 这个可汗真是阴险,让人防不胜防! 她现在手抖成这样,根本什么也干不成。 华裳将自己的手指挤进罗护的指缝中。 罗护猛地一愣,原本正盯着弥真的他大力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他一点点低下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死死盯着她与他十指紧扣的手。 华裳抬起头,对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目露请求。 罗护整个人一震,他像是被吓到一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兄、兄长,我先带她离开!” 正不动声色羞辱弥真的狼王可汗抬了抬手,笑道:“我的弟弟,别急,巫医没说她有大碍,可见她是没事的,这整个部落的帐篷有哪一个能比你的帐篷更大,正好能睡下我们三人?” 草!这老流氓要做什么! 罗护也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甚至连弥真也忍不住飞快抬头看了叶嘉一眼。 阿史那叶嘉看着罗护骤变的脸色,眯起眼睛,笑眯眯道:“看来你是又忘了,弟弟,你的记性可真差劲儿呀。” 罗护看了看怀里的华裳,又望了望叶嘉,咬着牙道:“有些事情……咱们出去说。” 华裳心里一跳。 他该不会是要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吧? 不,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分卷阅读1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2 他不会自毁长城的,他既然能串通巫医为她打掩护,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捅破她的真实身份……啊,虽然他知道的也不是真的。 华裳在心里数了数眼下自己所撒的谎言—— 首先,阿史那弥真知道她是大周的斥候,但有心招揽她,以为她是男人,还为她编造了一个兄长情人的谎言;其次,阿史那罗护,也就是莫一无,恐怕认出了她便是容拂晓,以为他是男的,却怕她被可汗灭口,在不知道弥真目的的情况下,一口应下了她是他情人的谎言,甚至在这基础上编造出她怀了他子嗣这个更大的谎言;最后,便是狼王可汗阿史那叶嘉,他是突厥的头脑,也是突厥的精神领袖,,这个男人状似信了阿史那罗护的谎言,认为她是一个怀孕的姑娘,然而,却口口声声说她的眼睛像极了华裳,所以,他究竟有没有认出她来啊。 华裳难受地捂着额头。 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每个人都有别人不想知道的秘密,这卧底的工作实在太难了,以前的迦音娘子和郭让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她现在好希望孟离经这家伙在他身边啊! 不行,她不能太依靠别人。 华裳勉强打起精神,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罗护和叶嘉提起帮了一个大周的官员回来,那个人是谁? 她心中隐隐不安从哪里来的? 因为她方才捂着额头的动作,罗护有些担忧,他看着叶嘉欲言又止。 叶嘉叹息道:“弟弟,你真是变了太多。” 罗护抿紧唇,脸上的神情更加僵硬。 他抬手,将华裳塞进弥真的怀里。 弥真下意识接过,立刻道:“哎,这个……” 罗护一脸不耐,冷冰冰道:“你好好照顾她,我一会儿回来!” 弥真“哦”了一声。 站在门外的叶嘉温声回头,对着华裳窥来的视线翘起嘴角,温声道:“大周有一词恰恰可以形容弟弟你此刻。” 罗护抬头,一脸茫然。 叶嘉眼睛一眯,竟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怜香惜玉之人了?” 就在帘幔快要落下,将两人的身影隔绝在外的时候,华裳听到叶嘉问他:“你曾寄来密信说你遇上了华裳。” 叶嘉顿了顿,声音中失却了笑意,显得格外郑重,“她真的留在长安了吗?” “喂!”湿漉漉的呼吸还没有拂上脸颊,就被华裳一巴掌拍开。 她修长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紧紧扣在他的咽喉上。 弥真一愣。 华裳笑道:“不要以为我现在也毫无反抗之力。” 弥真急的跳脚,“我怎么会认为你是个善茬啊,我是……” 他支支吾吾,视线在帐帘上打了个转,小心翼翼问:“你觉得首领如何?” “啊?”华裳想了想,莞尔一笑,“你这副神情很像是拉红线的媒人啊。” 弥真:“这个时候你还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华裳没说话。 弥真道:“不对!” 他的眼神带上了怀疑,“你跟罗护首领刚刚那么亲密,你们难道认识,莫非你们……” 华裳捏住了手指上的戒指,这是魏玄之前送给她的杀人保命的东西,若是弥真真的识破她的身份,她会毫不留情。 弥真目光闪烁,不可置信道:“……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吧!” 哈? 弥真絮絮叨叨:“仔细想来也只能是这种结果了吧,若不然你为何独自深入草原却不慌不忙?为何不去近的部落,却直扑向这里?原来是这样吗……” 他垂下头,神情复杂。 华裳心道,你可真能想啊,那都是巧合好嘛!我要是知道莫一无有这么重要的身份,早在大周,她就要想办法弄他了! 华裳面上摆出“这也被你猜到”的神情,咳嗽了两声。 弥真低声道:“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还想将你引荐给他,没想到……你那时候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 华裳温声道:“怎么会?我还要谢你处处为我考虑,即便我在路上那样对你。” 弥真耳朵一红,“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你我立场相悖,这并不怪你,况且,你也对我很好。” 这人的心思倒是有趣。 华裳慵懒一笑,“你明白就好,也不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她向来不嫌弃自己脸皮厚,这项功劳她就冒领好了。 她凑向他的耳边,无意道:“你觉得可汗会对罗护说什么?我觉得可汗有些可怕。” 弥真严肃道:“你以后离可汗远一些,千万别被他这个人的表面印象骗了。” 弥真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他这个人十分恐怖,小的时候就在野狼中打滚,将狼的狡猾与阴险学了个十成十,为人更是心狠手辣,要不是他,我的兄弟……” 他贝齿咬着下唇,把唇上咬出了一道血痕。 嗯? 华裳抓到了能将弥真拉入自己阵营的重点。 “你的兄弟?你的兄弟不是可汗和罗护吗?” 弥真冷笑一声,“我可不敢当他的兄弟。” “算了,告诉你这个外人也无妨,毕竟他阿史那叶嘉有脸做出来,自然也有脸让别人知道。” 弥真将华裳扶到一旁坐下。 华裳嫌弃地踢了一脚沾满了麻药的地毯,让他把自己放到桌子边。 弥真坐在她对面,别开头,专注地盯着正在睡觉的羔羊,冷淡道:“你看我们的样子就知道,我和罗护首领以及可汗并非同一个父母,实际上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有罗护首领和可汗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兄弟。” 她自然看出来了。 “原来如此。”华裳一边迎合着他,一边扫视着方才放在桌面上的几张纸,他们两人出去的时候竟然忘了带如此重要的东西。 “我的母亲受到父亲宠爱,也是一时失了分寸,才将他们兄弟二人赶出营帐,命人将他们送往狼窟。” 华裳眉心一跳,这可不是失了分寸的事了,怪不得阿史那叶嘉会对你如此。 她一心二用,看到纸上所写的内容,上面似乎是大周城内的突厥探子发来的,说他们挖掘的隧道被发现,已经被炸毁了,又说军中似乎丢了一个大人物,整个军营都警戒起来,还说城中的郎中都被集中起来,似乎要给某位贵人看病。 谁生病了? 这几张纸写的不尽不详,真让人烦躁。 另一边的弥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动,他低着头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家事,他最后为阿史那兄弟二人做总结,“阿史那罗护虽然外表冷漠却有一颗热气腾腾的心,阿史那叶嘉虽然外表温柔,心却是冷的,血也是冰的,他就是恶鬼,他让我的兄弟们全都去送死,我的 分卷阅读1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3 兄弟中只剩下我了……” 他捂着脸,双肩颤抖啜泣着。 华裳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歪头看纸张,她不敢轻易动,试了好几个角度,她终于看清了最后一张纸的话—— “宋大人已经同意为我们提供帮助……” 等等,宋大人! 宋玉清通敌卖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晚上更新晚了些,天气太热,还居然停电了…… 我这里白天38度左右,你们呢?现在哪里凉爽啊qaq ☆、第88章 “吧嗒”一声轻响使得华裳回过神来。 只见弥真正抠着桌子上一个锦盒玩儿,将盒盖打开,又盖上,神情恹恹。 华裳心神微动,低声道:“在你心里,罗护就这般好?” 弥真点头,“可汗要处置我的时候,都是他在为我求情,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他。” 他抿了一下唇,低声道:“真奇怪,即便是同样的面容,性子也会截然相反。” 华裳眼睛一眯,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想过,可汗对罗护首领是忌惮的。” “什么!”弥真立刻抬头,“这……莫非首领对你说了什么!” 弥真蹙眉,担忧道:“我早就觉得首领这次突然失踪有鬼,以往可汗布置的任务都没有需要这么长时间的。” 他像是被华裳提出的说法吓到了,两手不安地握在一处,眼神下视,似在思考着什么。 华裳轻声道:“若是可汗真的要害他,你可有办法保护他?” 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吃惊地指着自己,“我?” 华裳轻声道:“你方才说罗护如此照顾你,他在你有难的时候伸手,难道你不想在他有难的时候提供帮助吗?” 弥真摇头苦笑,“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啊,我姓阿史那,这是突厥贵族的姓氏,然而,我呢?我却在做小兵的工作。” 他抬起头,神情自厌,“在突厥,惹可汗嫌弃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若是要投靠罗护首领,最好也不要惹怒可汗,不要跟我学。” 华裳冷淡道:“我原以为你是有血性的男子,看来连女子都不如。” 弥真瞪大了眼睛。 华裳继续刺激道:“别说我瞧不起你,就算是大周随随便便一个女孩子也一样瞧不起你。” 弥真额角蹦出了青筋。 他被阿史那叶嘉羞辱,被叶嘉周围的臣子讽刺,这些他都忍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些话从她的嘴中吐出来就让他格外忍不了了。 “你不准再说了!”弥真凶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警告。 罗护的冷脸她不怕,叶嘉的气势也压不倒她,难道她会在意他这个狼崽子的威胁? 华裳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种笑容简直比那些嘲讽的话语更令人火大。 弥真捏紧手掌。 华裳淡淡道:“人人都想要做人上人,你难道就甘心被欺凌?自己朝不保夕,叶嘉让你站你就站,让你跪你就跪,若是有朝一日让你死,你怕是也不得不死。” 弥真脸色泛白,眉头紧皱,似乎下一刻就会直接晕过去。 “你扪心自问,同样的血脉,同样姓阿史那,你甘心吗?” 甘心吗? 甘心吗? 甘心吗? 不甘心啊! 他把拳头抵在心口,心中狂喊,谁甘心做人下人,他弥真为什么就要整日里提心吊胆,受可汗的磋磨! 华裳盯着自己的指尖,轻笑一声,温和道:“实际上,你与可汗的距离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什……”弥真一把捂住华裳的嘴,瞪大了眼睛警告她,“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情难道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 叶嘉阴险狡诈,似乎什么也瞒不过他,她怎么能如此大大咧咧就将这些话说出口呢? 华裳含笑看着她,眼睛下方被她点出来的红痣顺着她眉眼弯曲的弧度轻轻蹭了蹭他的指腹。 弥真脸颊一红,像是被烫到一般,“嗖”的一下收回了手。 他将指腹在膝盖上蹭了两下,还是觉得发烫发痒。 “总……总之,”他盯着地面,磕磕绊绊道:“你说话注意些,隔墙有耳。” 他想了想,重新抬起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呵呵,杀了你同伴,威胁你的好人?你怕是有病。 不过,你若是没病,又哪里有我的机会。 华裳笑着凝视他。 他轻声道:“今日这话出了你的嘴,入了我的耳,就此打住,不要再提。” 他的手搭在桌面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了划,低声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华裳笑了一下,神情懒散,“你们突厥人不擅长这个,我建议你找个大周的……官员,尤其是世家子弟,他们最擅长内斗了。” 弥真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华裳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对了,罗护首领和可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将两人打的一些哑谜说给弥真听。 弥真轻声道:“你说的有些我知道,就是罗护首领这次领的任务似乎是潜伏在大周,后来不知道怎么露馅了,被抓住了。罗护首领对可汗很重要,可汗便设法营救。一方面,让我们猎杀大周斥候,让他们无法了解边城周围的动向;另一方面,通过挖掘隧道的方式,偷偷潜入城中,救下罗护首领。” 弥真自觉地圆着华裳的谎言,“你便是罗护首领在大周潜伏的时候,才与他相识的吧?” “他很信任你,若不然也不会在你面前暴露身份。” 华裳捏着自己的下巴,忍不住赞叹这计策。 谁能想到啊,两军开战之际,突厥挖了了大周的眼,居然只是为了营救自己的兄弟。 “这计策是谁想出来的?” 弥真声音寡淡下来,“还能是谁?自然是……哼。” 果然是叶嘉想出来的诡计。 弥真根本不想提到他,转而道:“他们两人的约定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与他们还是有所不同的。” 华裳的手指在桌子上弹动了一下,她的耳朵一动,立刻站起身。 她身子虽然还有虚软,却不妨碍杀人了。 下一刻,罗护就大步迈了进来,他第一眼就朝华裳望去,见她还安好,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扫视了她几眼,急切道:“你……” 他眼角余光一扫,恰恰看到弥真,他微微一愣,咳嗽了一声。 “弥真,多谢了,你先出去好吗?我想跟……卿卿聊聊。” 弥真神色一变,眼神奇怪地溜过两人,“哦……哦,好,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弥真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眼下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华裳打起精神,仔细注意着罗 分卷阅读1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4 护,等待着他的问话。 谁知道,他却根本不与她对视。 罗护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的脸……”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她往后一仰,还是被他蹭了些在指尖儿。 罗护盯着指尖细腻的粉,面无表情的脸越发僵硬了。 华裳笑眯眯道:“莫一无吗?” 他身子一板,背脊笔直,死死盯着她。 华裳看着他,察觉到他的眸色似乎变成了钴蓝色。 见她盯着自己,罗护撇开头,他哑声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说到后面,他明显的底气不足了。 华裳轻笑一声,“是啊,谁敢管可汗的弟弟,贵为部落首领的阿史那罗护呢?” 听着她状似恭维实则讽刺的话语,他整张脸都阴沉下来,在暗处呈现钴蓝色的眼眸中更像是翻绞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什么莫一无,什么莫兄弟,原来不过是奸细的谎言。” 她咬着牙,轻轻吐出一句,“你这个骗子,我本以为咱们是好兄弟的。” 他厉声道:“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好兄弟!” 华裳呆住了,似乎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懵了。 罗护发泄过后,才猛然捂住额头,侧过身子道:“不……” “什么?” “没,没什么!”罗护急于掩饰。 华裳眯起眼睛,却叹气道:“不过,你没事就好……” 尾音轻的不能再轻。 罗护的眼中突然出现一道光,像是太阳从地平面升起所散开的晨曦。 “你这是在担忧我?”他硬邦邦道:“担忧你的敌人?” 华裳冷笑,“担忧?你在妄想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罗护的唇抿平成一道,像是薄而利的刀锋。 华裳背过身子,扬起声音,好像虚张声势,“你可别误会了!” 他原本还不太好看的面色骤然缓和,嘴角微微上翘。 “哦?”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低下头,对着她的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 华裳手肘直接后顶,罗护胳膊一抬,拦住了她的攻击。 他凝视着她的侧脸,问她:“你这个傻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居然还敢跟我犯倔。” 他顿了顿,才小声抱怨似的嘀咕了一句,“你以为这还是在军营中吗?” 他握着她的手臂,视线离不开她蜜色的脖颈,挑眉问:“你现在耍横,怎么?是还想要欺负我吗?” 华裳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 他却仿佛在炎热的夏日吞了一口冰,全身的毛孔全都舒展开了。 罗护弯下腰,唇快要贴上她的肌肤了,“你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洗衣服?或者……” 他的视线渐渐升温。 华裳冷笑,“首领大人,我可不敢。” 罗护哼了一声,冷冰冰道:“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吗?” 他的视线可是与他话语截然相反的灼热。 他浅浅吸气,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吸了太多她的味道,把握不住自己。 罗护伸出小指探到她脖颈,轻轻一勾,把粘在她蜜糖脖颈上的青丝勾了起来。 华裳“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厉声问他:“你在做什么!” 罗护冷冰冰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该说你要做什么才是,打扮成这副模样……真以为我认不出你吗?” 华裳转过身,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说到这里,我也奇了怪了,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罗护伸出手,比量了一下她的身材,“这就要感谢你让我洗的衣服了,你身上……我有哪里是不知道尺寸大小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华裳慵懒的笑容,满是嘲讽。 罗护握紧拳,淡淡道:“我也不知道,这都是你的错。” 华裳瞪大眼睛,似乎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她后退一步,问他:“你究竟要怎样对付我?” 罗护:“那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华裳想了想,将自己的真实经历做了一番增减,将弥真的话语隐藏起来,将大概八分的真实告诉他。 罗护点了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 “既然你是被人陷害成了斥候,又落到这里,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他一屁股坐在案几后,视线扫过桌子上的几张纸,发现没有被动过后,眉心一皱,忍不住想到了兄长的一番话。 华裳敏锐的觉察到他神情不对,她没吭声,只是站在他对面道:“不会去做什么?难不成还真要给你生孩子?” 罗护抬起头,一双眼眸犹如饿狼的眼睛,他僵硬的脸上带着丝贪婪,“你若是能生,我就敢要!” 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华裳想了很多种假设,却完全没有想到罗护会在明知她是男人的情况下,还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咳嗽一声,含含糊糊说了句:“抱歉了。” 罗护摆了摆手,“那个巫医是我买通的,还不是为了留下你一命?为了你,我欺瞒了我的兄长。” 他狠狠地瞪着她。 华裳比他的眼睛瞪得还要大,“我可是听说了,那是狼王可汗?” “你居然知道?” 罗护缓缓点头,“也对,你妻子……”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很不愿意吐出这个字眼。 华裳摸了摸下巴,探着身子,“喂!” 罗护抬眼,眼前是她明亮的眼眸。 “你说,如果可汗知道你骗他,我会被怎么样?” 罗护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他会把你的肚子扒开,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孩子,他极为看重子嗣,我劝你不要挑衅他。” “你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这里,你是逃不出去的。” 华裳眯起眼睛。 那可未必。 她凉凉道:“不逃难道在这里任由你们兄弟欺凌?我倒是好奇,他看重子嗣难道不能自己生吗?为何非要你的?” 罗护倒吸一口凉气,“你……这话你别再说了。” 华裳不耐烦地蹙眉。 怎么到了阿史那叶嘉的身上处处都是禁忌? 怎么每次她说到狼王可汗,这些人都会告诫她别说了? 华裳哼了一声,“你最好说清楚,我看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就好像你老婆就是他老婆,你孩子就是他孩子似的。” 罗护骤然尴尬起来,“其实,我们这里也可……” “喂!” 察觉到她的抵触,罗护捂着额头,小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那要看是什么讯息了。 华裳眼眸闪了闪。 罗护压低声音,身子压在案几上,两人近的呼吸相闻。 分卷阅读1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5 “可汗早年受尽折磨,更是落入狼窝,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些病根,无法……”他顿了顿,话语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华裳捂住嘴。 哇哦!原来阴险诡诈的狼王可汗还有这种短处。 罗护:“好在兄长在这种事情上不热衷,也不怎么喜欢身边有女子环绕,所以,我当年与他约定,我妻即他妻,我子即他子。” 真乱! 也许华裳面上嫌弃的意思太过明显,罗护也不自在起来。 他伸手将她的脸扭到一边,“行了,你又不是我妻,肚子里也无我子,你还担心什么?” 华裳睫毛颤了颤,小声道:“我担心的是,我总觉得那位可汗好像看不上我。” “虽然他在对着我笑,可我总觉得他想要弄死我。” 罗护沉下眼,冷冰冰道:“你若是怨就怨自己生的太过俊俏了,竟肖女子。” 华裳装出男人被人说像女人时的惊怒。 她一拳头朝罗护打去,罗护不慌不忙按住了她的手腕,还斥责她,“你都中了药,勉力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居然还想要打人?” 他揉了一下她的手腕,哑声道:“你以为别人都如我一般好脾气吗?” 华裳心道,我还能杀人呢,只是现在不得不装出药效未愈的柔弱姿态。 罗护看着她的眼睛,竟突兀地问了一句,“你的眼睛很像华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你这个问题真的好棒棒呢~ ☆、第89章 华裳一脸不耐:“你在说什么蠢话!” 罗护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似乎真的一无所知,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是松了一口气,华裳的心却提了起来。 难不成他看出什么来了? 罗护转开视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 罗护想了想,又转而道:“你又是个男人,就算是三个男人一起睡又怎么了!” 华裳笑了一声,“你若是不抱着肮脏的心思,我倒是无所谓多少个人一起睡。” 罗护面色一僵。 华裳视线偏移,又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明知道你不会对我说实话,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试着问一问。” 阿史那罗护沉下脸,冷漠道:“有你不敢问的?你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即便告诉你又如何?方正你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好,”华裳摊手,“我问你,你们绑来的大周官员是……” 罗护冷不丁地瞪了她一眼。 华裳停住话语,“……怎么了?” 罗护抱着胸,面色冷凝一片。 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跟兄长说的没错。” 华裳眼神忽闪,“算了,我懒的跟你说。” 她直接起身,转过身往外走。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闷声,“你不能走。” “可汗一会儿还要过来。” 华裳抱着胸,“关我什么事儿,有本事他就杀了我啊。” 她当然看重自己的命,但是现在,她发现有人居然比她还要看重她的命。 阿史那罗护果然受了她的威胁,他匆匆上前,没有好脸色地阻拦在她的面前,眸中充斥着暴躁与压抑。 他压低声音:“容拂晓!” 华裳眼皮一撩,冷冰冰地注视着他,粗声粗气道:“什么事儿,手下败将!” 他额角的青筋一抽,突然伸手,似乎要揍她。 华裳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没有动。 谁知道他的手却掠过她的脸庞,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猛地将她拉近,一口叼上了她的唇。 华裳眼睛睁大,还没等她把他踹开,他就率先松开了手。 罗护抿紧唇,面色居然比她还要难看,就像是被强吻的人是他一样。 若不是留你有用,早就弄掉你的小命了。 华裳心中不善。 罗护重新低下头,华裳的腿已经跃跃欲试了。 他却并未再做出失礼的举动,而是压低声音道:“那个人便是你们的监军王问之,我知道他是朝廷里的太师,文官之首,你觉得你们皇帝迫于压力会用什么条件将他交换回去呢?” 他声音更哑了,“你觉得你们还有胜算吗?这次,军队中没有你们的冠军侯,你们的监军又被抓住了,呵。” 他绕到她身后,贴着她极近,“所以,你还是留下来吧。” “你们已经没有胜算了。” 华裳暗自好笑,只要她在这里,大周就有胜算。 她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他侧头回视。 “你……” 帘幔突然被掀起。 华裳抬眸,视线擦过他的耳廓望去。 此时,罗护正背对着帐篷门,与她面对面,他还恰好侧着头,看上去就像是在与她亲吻。 “哦?”阿史那叶嘉发出一声莫名的声音,他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没有一丝回避的意思。 华裳与他对视。 他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宝石戒指的尾指划过唇下。 “弟弟,你未免太过心急了。” 罗护缓缓转过头,挡在华裳面前,与叶嘉对视。 叶嘉淡淡道:“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还要这么做?” 罗护的唇微微发红,他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对不起,兄长。” 叶嘉眉眼弯弯,笑得越发温柔可亲了。 华裳却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柱往上蹿。 叶嘉叹了口气,笑眯眯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惯着你,还有谁惯着你?” “也罢。”他挥了挥手,站在门旁,朝外面挥了挥手。 很快外面就有伺候的人更换了地毯,放好了枕头,铺好了被褥,甚至拉来了一道屏风挡在被褥前。 还有人端来了洗漱用具和一炉香。 华裳吸了吸鼻子。 她虽然不常用香,但身边交往之人不少世家子弟,自然也清楚这炉熏香恐怕价格不菲。 价格不菲不算什么,她最怕的是这个阴险狡诈的突厥可汗会在熏香里下什么药。 华裳绕开罗护,走向门口。 站在门边的叶嘉含笑挑眉。 等走到门边吹到清凉的风,华裳才不再憋气。 叶嘉的视线从她脸上的红晕移开,眸中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他对罗护吩咐道:“防备夜长梦多,弟弟多操劳些,去威胁威胁那位王太师,看看能不能诈出来什么。” 罗护好不容易把自己落在华裳身上视线别开,惊讶道:“我去?” 叶嘉笑道:“我去也不是不可,不过,时候太早,反倒让王太师早早安心,只有我一直不出面,他的心才能一直悬着,不安焦虑之下,人总会泄露一些机密。” 他摸了摸尾指上的戒指,“让你去你还不乐意,我这是给你机会,把他在你身上做的都报复回来。” 罗护 分卷阅读1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6 挠了一下头,视线在帐篷里绕了一圈,又粘在了华裳的身上。 虽然他表现的高冷又凶狠,可他的眼神却像极了追着肉骨头跑的狗崽子。 叶嘉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思,含笑道:“至于她,你也不必忧心,为兄还是能为你照顾一下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罗护自然要应下。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就出了帐篷。 华裳却大摇大摆,跟着罗护往外走。 她需要知道王问之被关在何处,争取营救一下,走的时候也要带他一起走。 然而,就在她快要出门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做什么!”华裳呵斥他,还不忘做出保护自己肚子的动作。 叶嘉眸子一缩,笑道:“别担心,我总不会做出伤害我孩子的事情。”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腹上,那双异色的眼眸竟透着一股诡异的认真。 华裳却觉得毛骨悚然。 叶嘉纡尊降贵地弯下腰,带着尾戒的手指朝她的小腹探去。 华裳强忍住自己想要将他喉咙捏断的欲望,突然惨叫一声。 没走出多远的的罗护立刻反身回来。 叶嘉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转过头来看向罗护。 罗护死死咬着牙,紧张地看着叶嘉。 “我只是想要听一听罢了,我的弟弟,你不用露出那样的表情吧?” 叶嘉露出伤心的神色,“唉,被你这么一看,我的心都痛了。” 罗护没说话。 叶嘉重新站直身体,轻声道:“罗护,你该好好想想自己的立场了。” 华裳下颌一紧。 他为什么提醒罗护这个?是因为看穿她了吗? 叶嘉重新走进屋内,笑道:“既然你不放心,就把那位大周的王太师提过来吧,咱们在这里审审。” 罗护看向叶嘉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他应了一声就转身吩咐人去办了。 此刻,帐内剩下他与华裳二人。 华裳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戒指上的表盘下藏着细丝,这丝质地极硬,她可以直接勒住他的脖颈,绞断他的咽喉。只是不知道他武功如何,在她暗杀他的时候会不会招来更多的人。 她想来想去,还是先决定按兵不动,等王问之来了再说。 阿史那叶嘉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溜达了一圈,他在案几后坐好,继续翻看着案几上的几张纸。 华裳站在门口,感受着草原上的凉风。 “你看了吗?”他的声音突兀响起。 华裳愣了一下才缓缓回过头。 叶嘉盯着那几张纸,仿佛是随便一问。 华裳诧异:“什么?” 叶嘉抬起头,审视她的神情,抖了抖那几张纸。 华裳咳嗽一声,转开眼,良久才小心翼翼道:“看了上面一点,可是我没敢动。” 叶嘉淡淡道:“倒是个懂事的。” 过了会儿,他叹息道:“唉,就是因为你太懂事了,才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他笑得温和体贴,“你若是聪明过了头,或者太过愚笨,那就干脆把你弄死好了,我总会找到更加符合罗护心意的人。” 他抬起头,蓝绿色的眼眸如同狼王,悠哉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土、自己的群狼,“然而,你却介于聪明和愚笨之间,刚刚好地踩着我的底线起舞,真让我不知道该杀了你,还是该留下你。” 华裳退后一步,后背抵在帐篷上,手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 “你也不必握着匕首,我虽然身娇体弱,但一些拳脚功夫还是会的。” 呵呵。 你可太谦虚了,你狼王可汗的本事我会不晓得?这世上最了解你的恐怕就是我这个对手了。 叶嘉见她警惕之色未消,便继续道:“你真是个祸害,为了你,我那弟弟的性子也变了,若是你对我突厥不利,想必他定然会陷入两难之中。” 他勾了勾嘴角,眸子在熏香烟气中沉沉浮浮,明明灭灭,“他为了你都学会对我撒谎了。” 华裳手一紧,冷声冷气道:“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何必事事受你的摆布。” 叶嘉轻声叹了口气,“你又知道什么,我与他如此相似,他就是我的半身,我一向把他当作自己看待,他样样都好,只是性子上有些容易被人利用的缺点,他太过护短,又分不清谁才是他真正的短处。” “这么说,你是要杀了我喽?” 叶嘉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双眸。 许久。 他缓缓道:“感谢你这双眼睛吧,因为它,我不杀你。” 他单手支着脸颊,神情倦怠又充满希冀,“若是你的孩儿也能生了这样一双眼睛就好了。” 他为何对她的眼睛如此执着? 华裳想不明白。 过了会儿,阿史那罗护将王问之提了过来,华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叶嘉看了她一眼,像是示意她离开,她却装作没看见的模样。 阿史那叶嘉不说明白,她就权当自己是瞎子,看不到他的眼神示意。 后来,阿史那叶嘉似乎放弃与她眼神交流,也没有赶她离开。 王问之进入帐篷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口。 她看着他发髻散落,官服沾土,一向风光霁月的王太师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华裳虽然一向不喜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熊熊怒火,我大周的臣子还轮不到你们磋磨! 可能突厥人认为这样一个偏瘦弱的文臣逃不掉,故而连枷锁、绳子都没有加在他的身上。 王问之虽然身上沾土,发丝散落,不过,他脸上毫无惧色,即便阿史那罗护用刀催促着他,他也依旧走的不紧不慢,闲庭信步,就好像他是来赏花游玩的,不是被他们抓到此处的一样。 “跪下!”罗护斥责他。 他不为所动。 罗护紧皱眉头,用刀背狠狠敲在他的肩膀上。 华裳见他肩膀一颤,看上去就痛苦不已,可他仍旧高高仰首,挺直脊背。 罗护火了,他想要硬把王问之按下去。 王问之朗声道:“王某只跪天地君亲师,不跪尔等蛮夷!” 罗护直接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问之大笑道:“请杀之,王某宁愿引颈就戮,也不愿与尔等妥协。” 罗护青筋直跳,手里的刀快要按下去的时候,叶嘉却拍了拍手,笑吟吟道:“大周太师王问之,天下文官之首,果然有气节,有骨气。” 他笑得温柔可亲,“我最欣赏像你这样的铮铮铁骨,因为,把这铁骨一根根敲碎的声音殊为好听。” 王问之淡淡道:“你便是突厥可汗阿史那叶嘉。” 罗护厉声呵斥:“大胆!可汗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王问之根本不理会他,“你把王某叫来是要做什么?是 分卷阅读1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7 要打听大周的军情?陛下的计策?还是冠军侯的动向?” 他吐出前两个疑问时,阿史那叶嘉还能坐的端端正正,神情不为所动,然而,当“冠军侯的动向”此问一出,饶是心机深沉的叶嘉也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那新绿眼眸瑟缩了一下。 阿史那叶嘉哈哈大笑起来,他朗声道:“王太师不愧是王太师,真是一言便说进了我的心里。” 阿史那叶嘉紧紧盯着王问之的双眸,冷声问:“我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华裳真的没有来边城吗?” 王问之老神在在,充分表现出身为一只老狐狸的素养。 阿史那叶嘉哼笑一声,“天下间,谁比我更了解她?她华裳绝不会舍边城不顾的。” 王问之神情淡淡:“哦,你居然如此了解她,可见是襄王有梦已久,王某对您殊为同情,但是,不得不劝劝你,你们两个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阿史那叶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那双眼眸更艳了,仿佛压抑着熊熊怒火。 华裳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王问之的伶牙俐齿。 他才与阿史那叶嘉纠缠了多久,居然就用一句话就戳中了叶嘉的要命点,让这个阴险狡诈、城府颇深的狼王可汗发怒。 高,实在是高啊! 阿史那叶嘉蹦到极致,突兀地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捂住了嘴,小指上的翡翠与他的眼眸相映生辉。 “哎呀,王太师学识深厚,我可听不懂你的意思,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此人正在阵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大家打一计预防针,华裳心很硬,不是为了爱情会抛弃立场的人,虽然双生子很美味,可她还是不断想着怎么弄死他们两个。 ☆、第90章 王问之冷淡道:“看来你是颇为希望冠军侯在阵中。” 他意味深长道:“你还真是痴心不改啊。” 阿史那叶嘉站起身,走向王问之。 他笑眯眯道:“你说什么?” 王问之冷淡道:“你究竟是被吓破了胆,还是被冠军侯征服了呢?” 他冷笑一声,“你不若早早将我放了,并将突厥拱手献上,念在你识时务的份儿上,我还可以向陛下请求,让冠军侯收你作妾。” 他话音一落,阿史那叶嘉立刻一脚踹出,正好踹在王问之的小腹上。 王问之痛苦地闷哼一声,被叶嘉踹到了华裳脚边。 华裳抚着胸口,整张脸煞白。 一贯眉眼含笑的叶嘉此时的脸上却没有了任何表情,像极了平日里的罗护,却比罗护更多了一丝狡猾与阴险。 “大胆!”叶嘉死死盯着王问之,“我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王问之捂着被踹到的小腹,冷汗直流,却咬牙朝他冷笑,“那就请杀之!” 叶嘉笑了,“你要死?我何必如此便宜你?” 他如狼的视线上上下下刮了王问之一遍,似乎在掂量他。 “毕竟,你身上的价值很大啊。” 王问之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一直不停。 阿史那叶嘉神色一敛,罗护立刻走过来,将弯刀抵在王问之的肩膀上。 华裳露出痛苦的神情。 罗护看了她一眼。 王问之却在此时伸手,握住了华裳的脚踝。 这家伙果然在这个时候也要拉她下水!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楚楚可怜的视线路过罗护,投向叶嘉。 罗护的眉头深深皱起。 王问之笑声不停,他一手握着华裳脚踝,一手撩开遮挡在眼前的青丝,颇有一种落拓风流的狂士姿态。 华裳心中流过一丝暖流,她从他身上看到了魏玄和孟离经的影子。 罗护不耐地用刀身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笑什么!” 王问之捻了捻自己的青丝,翘起嘴角,“我在笑你们大汗,他的心思路人皆知,偏生自欺欺人。” 阿史那叶嘉脸上皮笑肉不笑。 阿史那罗护则小心翼翼看了叶嘉一眼。 叶嘉下颌紧绷,沉声道:“好,很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聪明人,既然你千里迢迢来此,那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你。” 叶嘉瞥了罗护一眼。 罗护接到他的眼神,刀锋朝王问之逼近一步,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红痕。 王问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华裳此时忍不住佩服起他来,她原以为他这样出身世家又位高权重的人必定受不了敌人的威胁和艰苦的处境。 看来,人不能貌相,她也不应该对王问之一直抱着抵触的心思。 华裳低垂下眉眼,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 他仍旧不肯放手。 他拉着她到底要做什么? 罗护觉察到华裳的不适,立刻呵斥:“松开手!” 王问之的视线扫过罗护与叶嘉二人,他淡淡道:“罗护,你在大周作客的时候,我可没有拿刀威胁你,结果,你们突厥就是这样来招呼我吗?” 罗护恨声道:“谁让你惹怒了我们可汗,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我们自然也会待你如上宾。” 王问之莞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我惹怒了可汗,这么说来,我的话果然说到了可汗的痛楚了吧?” 华裳觑着阿史那叶嘉,只见他两颊抽动一下,怒极反笑,“罗护,咱们的太师大人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王问之浅浅一笑,还摆了摆手,温文尔雅道:“过誉了,过誉了。” 说的就好像他不是身处敌营沦为俘虏一般。 华裳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想着办法,慢慢蹲下身子。 不过,帐子内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她稍稍做些动作,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罗护小声警告:“喂!” 华裳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看了他一眼。 他喉咙一紧。 华裳捏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王问之脖颈上的伤口。 王问之微微垂眸。 华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要在罗护和叶嘉二人的视线下给王问之暗示,着实有些困难。 华裳低声道:“你真的是太师?” 王问之睫毛轻颤,“这位娘子,我见过你?” 华裳摇头,“你我并没有见过,但我听说过你……” 罗护收回刀,手搭在华裳手臂下,将她扶了起来。 他喉结动了动,哑声道:“起来,你先出去吧。” 华裳避开罗护的视线,看向叶嘉。 叶嘉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三人,见她望来,他的神情更愉悦了。 叶嘉笑眯眯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来这里坐如何?” “毕竟你有孕在身。” 华裳只觉得王问之握着她脚踝的手掌一阵缩紧,下一刻,他的手松开了。 罗护嗓音发紧道:“不 分卷阅读1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8 必了吧,别吓到她。” 叶嘉:“当然不仅是给她看的,还有她肚子里的……” 王问之拍了拍衣袍,潇洒地站起身,他长身玉立,嘲讽道:“听说突厥习俗不同于别处,难不成连可汗也要和旁人共享妻儿了吗?” 王问之瞥了华裳一眼,淡淡道:“你既然来自大周,恐怕也接受不了这个吧?” “强人所难,可汗做的一向好。” 华裳以袖掩面,奔出帐子。 罗护原本欲拦的手也垂了下来。 他耷拉着头,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儿。 阿史那叶嘉眯起眼睛,慢条斯理道:“原本就听说王太师是个传奇人物,现在更是亲眼见识了你是如何在我们三人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即便他话已经说得明白,罗护的心神仍旧挂在出去的华裳身上。 这么晚,她还在营地里乱走,他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虽然,在军营的时候,她已经证明了自己比他的武力值还要高。可兄长的到来,也带来一些密探、亲兵,那些人各个身手不凡,又常在黑暗中行走,处理肮脏事,他怕她不小心撞上。 罗护不由得心神俱乱。 王问之突然听到阿史那叶嘉对罗护说了一句突厥话。 罗护听到后,看了叶嘉一眼,也用突厥话回了一句。 叶嘉脸上含笑,眼中却是不容错认的坚决。 罗护激动地说了一句什么。 叶嘉的神色明显变了,他阴沉着一张脸盯着罗护。 罗护喃喃了一句突厥话,转头朝门外冲去。 王问之暗自猜测,这位阿史那罗护是不是跟他兄长之间有矛盾?若是能够挑拨二人的关系就太好了。 唉,怎么才能把这里的讯息传到边城呢? 帐篷内,烛火摇曳。 阿史那叶嘉站起身,长长的影子在地上蔓延至王问之脚边。 王问之眸色淡淡,神色平静。 叶嘉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他才缓缓道:“你们大周有这样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师是聪明人,非要与我作对吗?” 王问之清清淡淡道:“大丈夫处世立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的话音刚落,叶嘉突然问:“你见了华裳。” 王问之回视,不言不语。 叶嘉没有抓住他的尾巴,便让人将他带回去。 王问之跟着两名勇士回到窄小帐篷的路上。 一个女人突然从两个帐篷中间的小道中冲出,灵活地避开那两个勇士,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那是属于叶嘉帐篷里的味道。 王问之扶住她的肩膀,却察觉到她扒着自己的袖子像是往里扔了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坠在他的袖子里。 他心思一动,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一个扭身躲到他的背后,对着那条小道里的人大喊:“你……别这样,我是……我毕竟是首领的女人。” 她身旁的三个男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两个突厥勇士对视一眼,一个守着二人,一个朝那条小道走去。 没多久,那个勇士又回来了。 勇士对着另一人点了点头。 华裳捂着脸轻轻哭泣起来,“这……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些事情。” 她一边哭着一边扯住王问之的袖子,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划过,她刚想要写出自己的名字,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了。 华裳心里焦急,暗道,她刚以为他是个好的,他便又开始在敌营里调戏小姑娘了,他王问之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怎么了,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要…… “发生什么。”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阿史那罗护缓缓走出,目光牢牢锁住她,就像是盯着猎物的野狼。 华裳一惊,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哭嗝。 罗护慢慢走近,两个突厥勇士都不敢阻拦。 他缓缓弯下腰,伸手去碰她的脸颊。 然而,突如其来的另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罗护缓缓转头。 王问之正义凛然。 “罗护首领,勉强女人总是不好的吧?” 罗护冷笑,“你怕是吃得苦太少了,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来人啊,好好赏他一顿鞭……” 他脖颈骤然一痛。 罗护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地神情,缓缓转过头。 华裳一手抱住罗护的胳膊,一手亲热地环住他的脖颈,手指贴着他的肌肤。 在暗处,她戒指上的银针已经刺入他肌肤一点了。 罗护呼吸加重,他咬着牙,“你……你为了他,该死的,你竟然为了他!” 他目呲欲裂,神情恐怖。 华裳淡淡道:“你该知道的,我谁也不为,我为的是……” 她贴着他的耳朵,“我的国,我的家。” 罗护目光深沉,眼眸中仍旧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放了他。” “绝无可能。” 华裳低下头,“那至少也别用刑,你难道忘了我们营中诸人生病的时候,正是他的到来才使得我们的待遇稍稍好转,不至于等死吗?” 罗护凝神盯着她,仿佛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华裳说了好久,也没见他点一下头。 她也厌烦了,心道,干脆弄死他算了,她抢了王问之就跑,凭着她的本事也能逃出去,只是那样做的话,无法给突厥重创,倒是可惜了她这次的机会。 罗护伸出手,扶住她的脸,哑声问她:“我问你,你是不是对他……” 华裳:“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罗护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终于呼出一口气,挥挥手,让两个勇士带着王问之先行离开。 王问之施施然离开,没有跟华裳说一句话。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王问之唇角一勾,露出一个老狐狸似的的笑容,这个笑容华裳就是死也记得。 她微微点头。 罗护重新将她带到营帐,好像忘记了她谋杀他的事情。 在路上,他问她发生了什么。 方才阿史那弥真正与她商量事情,她劝他归顺大周,他则顾左右而言他,既然已经被看见,干脆下一计狠药。 华裳直接说:“还不是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罗护目露沉思之色,“他居然连这个都对你说了?” 华裳冷笑,“你们一家是不是断袖成瘾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副德行?” 罗护的神色一瞬间恐怖起来,转瞬,就被他压抑住了,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 华裳想要趁热打铁,却见他伸出手抹了一下刚刚刺破的地方。 他的指尖上沾着一枚血珠,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儿,舌头一卷,将那枚血珠卷进了嘴中。 分卷阅读1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59 血气,阳气,男儿气。 夜色,眸色,儿郎色。 华裳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他停在帐篷前,不肯进。 “怎么了?”她小声问他。 罗护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兄长他……你无需理会,他若是做的过分了,你也要拒绝。” 他慢慢转过头,眼眸被夜色渲染,“我护着你。” 华裳叹了口气,像是好兄弟一般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哎,你担心过头了。” 他转过脸,“希望是我担心过头了吧。” “不过,你的兄长……”她挑眉冷笑,“若是跟你抢女人,难道你还能抢的过他吗?” “所以,我有你了。” 华裳恍惚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我既然有你了,就不必和兄长抢女人了。 华裳放低声音,状似自言自语道:“你兄长可比你聪明多了,我若是女子定然要选他的。” 他的下巴颤了一下,吼道:“你这辈子是没有可能了!”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像是一股小旋风般冲进了帐子里,直奔屏风后的床褥。 他把她压在鲜红的褥子上,她如同在鲜血中沐浴的美人,寒光凛凛,逼着人头皮发麻。 他刚准备低下头,外面传来一声轻咳。 罗护当作没听到。 他兄长却道:“罗护,出来!” 罗护烦躁地小声咆哮:“你别再管我了!” 他的兄长仍旧在屏风外站着,长长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如同上面被劈裂的伤痕。 他可没那么大度,让兄长听墙角。 罗护翻身跃起,一头拱到屏风外,怒道:“您有完没完,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好了吧!我只要她!” 华裳迅速贴到屏风上,屏息听着。 叶嘉也实在被他的某些动作搞的恼火,“你是个傻子吗?没有觉察到有人在挑拨你我关系吗?” 他拉长了声音,“阿史那罗护,你需要冷静冷静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你看你在王问之面前都说了什么!” 罗护理亏,声音有些小:“他听不懂突厥语。” 叶嘉声音发冷,“他说自己听不懂了吗?再说了,他说自己听不懂,你就信了吗?罗护,你何时变得如此幼稚?” 叶嘉转向屏风的方向,“就像我之前在外面警告你的那样,若你分不清轻重,被她影响太深,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替你解决了她。” “兄长!”罗护惊恐的声音几乎破了音。 华裳心道,罗护是个傻的,他此番心急不就正应证了叶嘉的猜测?他怕是嫌她死的不够快啊。 脚步声响起,叶嘉似要朝屏风内走来。 华裳想要先下手,便悄无声息地靠在屏风上移动到拐角的位置,从怀里摸出魏玄送给她的暗器。 他若是进来,就先弄死他! 罗护似是阻拦不利,只得吼道:“若今日是华裳在屏风后,您还会这样做吗?” 哎? 华裳瞪大了眼睛。 这里怎么又有她的事儿? 叶嘉咬牙笑了起来,“你当真信了王狐狸的鬼话?” 罗护沉声道:“没有,我只信我亲眼所见。” “若是兄长真对她毫无想法,为何将从她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一直揣在心口,坐卧不离身?” 华裳被罗护突然放的这个大雷炸的懵逼了。 许久,叶嘉阴测测的笑声响了起来。 “好,好啊!罗护,你真不愧是我弟弟,好样的!” 他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 华裳将暗器收起,从屏风后步出,见罗护望着地面发呆。 “你……” 他恍然抬头,眼中尽是迷茫。 华裳笑了一下。 他精神一震,连忙道:“今晚有篝火,我去一下,你先睡吧。” 说罢,他也匆匆离开。 华裳盯着他的背影,暗想,可惜她手里没有什么毒药,若是直接撂翻这两兄弟,突厥定然要大乱一番,四分五裂。 不知道王问之手里有没有药,等到他们酒酣之时,她倒是可以趁机在营地内行走,好生问一问。 华裳掰着指头,学着孟离经教给他的方式想了想。 弄死叶嘉和罗护就够了吗?还有更好的计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王问之:大家好,我们是挑拨离间二人组。 阿史那家三兄弟:我们可真是倒了血霉! ☆、第91章 华裳在帐篷里绕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更有用的东西,便偷偷摸向王问之所在的帐篷。 她走在两人之前相遇的地方,在周围找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间被两个勇士看守的帐篷。 看守的这么严密,显然里面就是被抢来的王问之。 要怎么进去? 华裳左看右看,看到一个喝醉酒的突厥人踉踉跄跄地路过。 她隐藏进暗处,趁其不备,一把捏住他的喉咙。 她正准备捏碎他喉咙的时候,他突然用破碎的嗓音道:“你……是你!” 声音有些熟悉。 华裳谨慎地将他转过头,居然又是阿史那弥真。 “你来的正好。”她松开手,却没有放他离开。 弥真醉眼朦胧,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摇摇晃晃,瞪大眼睛瞧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看上去甜的很,他指着华裳道:“我,我认得你。” 华裳扬起手,“啪”的一声掴了他一掌。 弥真懵了,他捂着脸,哭着问:“你……你打我?” 华裳冷淡道:“清醒了吗?” 弥真一副哭唧唧的模样,显然大脑已经被酒水淹没了。 华裳烦躁咂舌,扬起手准备再给他一巴掌。 弥真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脸,虚弱道:“别,别打了,我,我清醒了!” 华裳直接了当道:“好,那你告诉我,之前我跟你商量的事情,你怎么答复?” 弥真眨了眨眼睛,眼中泛起一丝水色。 华裳捏着他的后脖颈,眯着眼睛笑:“不要表现的像是我在欺负你,你知道的,我是对你好。你如果不离开突厥,被你的兄长压着,一辈子永远也无法出头。” 弥真垂下眼,努力用浆糊一样的脑子思考着。 “哎,”华裳凑近他,“你也不要想着阿史那罗护会保护你,你知道吗?我刚刚才让他误会你要调戏他的妻子。” “啊?”弥真抬起头,似是没有听懂似的眨了眨眼睛。 突然,他的脸涨红了,“妻、妻子!” 华裳撩了一下头发,“对啊。” “你……你不是个……” 华裳打断他,“你难道不知道罗护是个断袖吗?” 可怜的弥真啊,酒还未清醒,就被华裳抛出来的这个消息惊住了。 “所以,现在罗护可是恨不得 分卷阅读1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0 杀了你啊。” 弥真捂着额头,想起方才在篝火边发生的事情,他就说为什么罗护会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活像是他给罗护带了绿帽子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啊——”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他有气无力地抹了抹脸。 华裳微微后仰,拉开一段距离,笑道:“你现在只能选择一条路了。” 弥真咬着牙,眼中明显产生了动摇。 华裳一把拽住他的手,把他往帐篷那边拉,“好了,我知道了,你答应了。” “我没。”他小声反驳。 “你虽然嘴上没说,眼睛里却已然投降了。” 听她这么说,他只得叹了口气,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厉害。” 华裳拖着他往帐篷处走去,“先让你得个投名状。” 弥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前进的路,突然反应过来,“你要救那个人?” 他连忙摇头,“不成,你这是在害咱们两个。” 华裳轻声道:“不是救,是找他问两句话。” 弥真盯着她,却也从她的神情中辨别不出真假。 他低声道:“最好是这样,现在可汗和罗护首领都在这里,你若是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逃跑,怕是很快就会被抓回来。” 华裳哼笑一声,没有反驳他的话。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帐子后。 华裳先在帐子上敲击几下。 弥真不明所以。 不大一会儿,帐子内突然传来呼痛声,那声音十足惨烈,引得门外守着的一位勇士走进去询问情况。 华裳转过头推了弥真一下,“这下子看你了。” 她笑了一下,“你若是把这事办成了,那我就带你一同回大周。” “一、一同!”他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华裳:“依着你自己的心计,好牌也要被你打烂,你是我撬动的,我自然要护着你。” 他垂下眼,鞋底蹭了一下帐篷根的草。 华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不易。” 他的心仿佛沉浸了温泉水中,人生最难得一知己,士为知己者死。 他眼眶一热,“行,让我帮你可以,可是,能不能求你饶了我兄长……” 华裳故作激愤道:“阿史那叶嘉如此辱我,如此辱你,你还要护着他?” 弥真生怕被她误会,忙道:“不是,我只是想要让你不要伤害罗护。” “至于大汗……”他低下头,“成王败寇的道理我知道,况且他为人残暴、狡诈,只怕他死了,还有不少人要拍手称快。” 华裳仔细打量他一下,见他似乎不是生有二心,便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了。” “快去。” 弥真这才放心,他从帐后迈出,急急奔到守卫身边,一把拽住了他。 “哎,终于找到人了,快快,可汗要用人,你快跟我来。” 守卫在门口的勇士露出迟疑的神色,朝帐篷的方向看了一眼。 弥真立刻催促:“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耽误了可汗的吩咐,你有几个脑袋能赔偿的!” 勇士打了个颤,很是恐惧可汗。 弥真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这样吧,你若是犹豫,怕失职,我就先替你站一会儿岗,反正你们不是两个嘛,也不怕我做什么,你快去宴会上找首领,首领今晚酒喝多了,可汗担心,让人陪着首领散散酒。” 听到此处,勇士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好、好吧,那你可要守好了,这是重要的犯人。” 弥真脸一拉,不满道:“看来你是忘了我的姓氏,居然怀疑起我来了。” 勇士忙道歉,“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算怀疑自己,也不可能怀疑姓着阿史那的贵族会背叛可汗,背叛突厥啊。 两人交接完后,勇士匆匆奔着远处火光盈天的篝火宴会跑去。 弥真站在门口。 没一会儿,进去察看王问之情况的勇士出来了,他瞪着弥真。 弥真解释了一下。 勇士道:“里面那个似乎受不了咱们的肉,吃了之后直说自己上吐下泻,腹痛厉害,可汗曾吩咐千万不能让他出事,我得请巫医来看看。” 弥真撇嘴道:“大周的文人,啧啧,一看就是病歪歪的,你去吧,我看着。” “可是……”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弥真的战斗力不行。 弥真火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姓阿史那!” 以往他从不用姓氏压人,如今要抛弃这里了,却发现这个他一出生就冠在他身上的姓氏居然如此好用,真是讽刺。 那个勇士犹犹豫豫同意了。 弥真解释:“你也别担心我弄不了他,他现在还生着病呢,我堂堂勇士,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生了病的大周文人?” 他虽然比一般的突厥人矮瘦,但比起大周的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勇士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弥真在门口徘徊几步,华裳犹如一阵风,辗转腾挪,蹿进了营帐中。 弥真吃惊地望着动的不太明显的帐帘,只觉得自己对她的认识是在是太浅了。 如此武力,如此野心,她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周小兵吗? 可若不是小兵,她又何必非要冒着危险亲自上阵当一个小小的斥候? 华裳刚一迈进帐内,就被一双手往外推。 哎? 华裳瞪着脸色苍白的王问之,“你在做什么!” 王问之摇头。 “你的帐子……”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啊。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华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只厚脸皮的老狐狸露出如此羞涩的神情,月光照在他雍容清雅的脸上,更显温柔动人,目光流转间宛如银沙中浮出两丸黑珍珠。 多情如此,焉能不动人? 她心思一动。 王问之压低声音:“我腹部不适不全然是假的,因为你递给我的暗示,还有我想要搞些药,所以不得不为之。若是门口无人,咱们在门口说,帐子内……” 他憋红了脸,才憋出“污秽”二字。 华裳差点笑出声来,好险念着他的颜面。 她虚握着拳头,抵在嘴边咳嗽几声,“啊,我鼻子不好使,况且他们也该用香灰草木收拾过了,无妨。” 王问之低下头,右手扯着左手衣袖遮挡在面前,一副无颜面对她的模样。 他此番做派让她想到了台上戏中的贵妃,雍容华贵,又温柔和美,歌声绕梁,婉转悠扬,眼波荡处,无不销魂。 华裳咳嗽地更大声了。 “你为何偏偏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王问之低声道:“既然有如此好机会,难道华裳你就不想做些什么了吗?” 这话可真是跟华 分卷阅读1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1 裳的想法不谋而合。 华裳点头,“我还想问问你,你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毒药。” 王问之顿了顿,迟疑道:“有,但药量不足。” 华裳眯着眼睛,“你随身携带毒药是要给谁用的?” 王问之苦笑,“你一向误解我,我倒是疑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念念不忘的事情,那毒药不是给别人用的,是给我自己用的。” 华裳一惊。 王问之垂眸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即便是我也有可能落入敌人手中,为了不让敌人拿着我作筏子,我自然提前准备好殉国的手段。” 听了这番有气节的话,华裳忍不住狠狠一震。 王问之微笑道:“你如果需要能够放到他们的东西,巴豆就好,无论是马,还是人,都会腿软的。” “如果你需要别的药,我可以借着让他们给我药的机会,看能不能自己调配一些,我读过些许医书。” 华裳忍不住感慨:“你可真是……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不会的,自然有。”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比如,生孩子。” 华裳嘴角狠狠一抽,“你知道了?” 王问之:“我只是听人说首领的情人从大周来找他,还怀了孕。” “打住,咱们拣重点说。”华裳才不想让自己尴尬。 王问之点头,顺着她的意道:“其他都好办,只是怎么给大周军队报信是个难事。咱们应约定好时间,让大周军队潜伏在周围,咱们给这些突厥人下了药之后,就让军队攻来。” 华裳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我想……我有办法,我最近说服了一个人投向大周。” 王问之看着她,目光柔软又赞叹,“不愧是你。” 华裳摸了摸鼻子。 若是以前,她定然以为他这是在借机嘲讽,现在,她倒是能够听出他话语中真切的佩服之意。 奇怪了,这么明显的语气,她过去为什么就听不出来呢? 王问之:“此人能得你的青睐,想必也是值得信任的,那不如早做准备,唯恐夜长梦多。” 华裳叹了口气,“若是今晚的篝火宴会再晚几天该多好,我就能趁机下手了。” 她眼中闪过一道光,“既然没有机会,那我就创造机会好了。” 王问之皱起眉头,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神情。 “对了,你是怎么被抓来的?你的护卫呢?”这一点,华裳怎么也想不明白。 王问之淡淡道:“我当时正在罗护门外。” 华裳斥责:“你这个笨蛋,即便审讯人也要带护卫啊!” 他笑眯眯地受着她的责骂。 华裳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这个人事事料敌于先,怎么可能会……你是被人陷害的?你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吗?” 王问之眯起眼睛,“看来你是知道了?” 我去!她居然又被他绕了进去。 华裳想了想,将自己的案几上看到宋玉清名字的事和宋玉清与自己的交换条件的事尽数告诉了他。 “我现在实在是分不清了,你说,宋玉清会是大周通敌卖国之人吗?” 王问之轻声道:“你既然以诚待我,我也定然不负你。宋师为人与众人所见其实并不相符,他嫉贤妒能……” 华裳坚决道:“果然是他!” “不,正因为他并非完人,我才认为他绝无背叛国家可能。” 王问之淡淡道:“他可有心害我,可干涉朝政,却不会背叛大周,背叛……” 他深深看着华裳。 为了阻止她在胡思乱想下去,王问之只得羞愧道:“我羞得你如此信任,其实,这次我被掳来突厥,亦有我自己的意思在里面。” “你说什么!”华裳怒气冲冲,“你脑壳坏掉不成?” 他低着头,反问:“那宁愿深陷突厥的你也是坏掉了吗?” 华裳被噎的瞪圆了眼睛。 他语气温柔且坚定,视线柔软又决绝,“阿裳,你且记得,你的命不止是你的命,你出了事,不止一人为之牵挂。” 他的手从袖中探出,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 她的指尖一动,他的手立刻又像是受了惊的狐狸一般重新躲进了袖子里。 “若是能用我一命换你百岁无忧,我是愿意的。” 他竟抱着这样的心思! ☆、第92章 清晨,温柔的光线偷偷掀起帐篷帘幔,试图扒倒屏风,可无力的他却一头撞到花鸟屏风上,在金丝绣线上撞出一片破碎的金光。 间或几缕裁剪的细细的光沙透过屏风,轻巧地打了个转儿,吻上了屏风后的那人。 红唇陷在金沙中,玉质坠于红尘里。 唇动了动。 华裳一个翻身跃了起来,下意识朝枕头底下摸去,却摸了个空。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景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在帐篷中。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起身抖了抖衣袖。 身上这件大周女子的衣衫已经被她滚的皱皱巴巴了。 她刚迈到屏风外,帘幔突然就被掀开了。 刺眼的日光映入她黑白分明的眸中,她下意识抬起手,遮在眼前,指尖留下的影子勾进眸中。 “醒了吗?”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慢慢伸展开手指,眯着眼睛望去。 灿烂的阳光簇拥着阿史那叶嘉,将他推进帐篷里。 他稍稍侧身,朝她温柔一笑,一枝金光从他脸庞边擦过,朝她探了过来。 华裳“唔”了一声。 阿史那叶嘉气色不错,双目幽深,他温声道:“醒来了就用膳吧,我陪你一起。” 他说着便朝华裳伸出手。 华裳没接,她撩了一下眼皮淡淡道:“我还没有洗漱。” 叶嘉笑盈盈道:“对,这点我差点忘了。” 说罢,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从外面捧来了洗漱用具。 华裳站在水盆前,转头望向他,“可汗不出去吗?在我们大周,男子可不能看女人洗漱的。” 叶嘉笑道:“可是,你现在身处突厥,还是尽早将大周那些事情尽快忘个干净吧。” 华裳没有理会他。 叶嘉盯着她的脖颈,轻声问:“怎么不洗漱了?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华裳在心底里轻笑一声,淡淡道:“可汗太过多虑了。” 她说着便哈下腰,舀了一抔水洗漱。 孟离经出品的易容妆,还真不怕水。 她简单洗了两下就接过布巾,轻轻蹭了蹭脸颊。 当她用布巾盖住脸的时候,听到他接近的脚步声。 华裳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叶嘉站在她的身后,温热的呼吸如同水面上张开的水膜贴合在她的后脖颈上。 如此亲密的距离、如此陌 分卷阅读1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2 生的呼吸,华裳忍不住冒出鸡皮疙瘩。 叶嘉盯着她的脖颈,低声道:“你还真是敏感。” 过了会儿,他小声道:“我该如何称呼夫人才好呢?” 你都自觉自发叫上夫人了,还问人该怎么称呼好? 华裳没好气道:“随便,可汗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叶嘉低下头。 她后脖颈一凉,似被他的鼻尖顶了一下。 华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只能狠狠地揪着布巾。 叶嘉笑了,“夫人脸上的伤痕犹如草原上的萨日朗花,我便唤你萨日朗如何?” 对了,她洗漱的时候孟离经的易容膏粉没有脱落,她用来掩盖的胭脂水粉倒是脱落了。 华裳嘴角一抽。 他这样唤她,倒是让她想起了开在孟离经胸口的那一大片萨日朗花。 叶嘉低声道:“它寓意着早生贵子。” 华裳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揍他的右手了! “当然,我喜欢它另一个寓意。” 他从她背后伸出双臂,圈着她的腰身,声音温柔的如同春溪流花。 “它是故事里一个年轻小伙子向草原女神求爱时奉上的花,这花意味着——我的心为你而燃烧。” 华裳忍不住出神,耳垂却突然一痛。 她猛地回过神来,胳膊肘朝后拐,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小臂。 叶嘉紧紧贴着她,异色又阴沉的眼眸一瞬不移地盯着她,声音依旧温柔如故,“你脸上那副思念的神情……莫非有人送了你同样的花?告诉了你这个故事?” 华裳:“你多虑了。” 叶嘉:“希望如此吧。” 他抬眼,盯着她的耳垂目不转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华裳不耐烦道:“你还不放开手吗?我还没有洗漱完!” 叶嘉淡淡道:“这也就够了,准备用膳吧。” 说着,他就拉着她坐到案几后。 他盘着腿坐着,却要将她拉上膝头。 华裳不肯,便与他争执起来。 阿史那叶嘉无奈道:“好吧,好吧,你可真是不懂事,我见别的首领的女人都是这般依附着首领,偏偏你不愿意干。” 华裳瞥他,“你是首领吗?” 叶嘉莞尔一笑。 奇怪了,怎么她越是怼他,他就越是开心呢? 还有那个不记仇的阿史那弥真也是,这家兄弟三儿该不会都有什么问题吧? 他用修长的两指夹着她的青丝,意味深长道:“不要惹怒我啊。” 华裳无辜道:“我干了什么吗?” 快点告诉我什么能惹怒你,以后两军对垒,我就按照这个样板来骂你。 他把她顺滑的青丝缠到指尖,“即便你跟罗护纠缠不清,我也不希望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提起他的名字。” 华裳简直要笑了,“你要脸吗?不是你硬抢……” 他拉了一下她的头发,华裳蹙眉,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草!你等着,我弄死你,还要把你的头发拔下来! “我不高兴了。”他淡淡道,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仿佛心里和面上分裂成了两个人。 华裳想要跳着脚骂他。 “你该不会吃你弟弟的醋吧!”她随口念叨了一句,却见他的脸色骤变。 华裳心道,居然还真是这样。 阿史那叶嘉重新露出笑容,“我若是不高兴了,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桌子上被摆满了食物,阿史那叶嘉挥了挥手,让几人下去。 众人退下后,屋子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人。 华裳盯着食物,又看向他。 叶嘉单手抵着下巴,深深地凝视着她,与罗护一般无二的脸上,却有着罗护永远不会露出的温和笑容。 他侧了侧头,眼中似乎汪了两处湖水,随着光照射的角度不同,展现出不一样的瑰丽色泽。 蛇蝎美人。 华裳在心底默默下了定语,手摸到了自己的戒指上。 “其实,要我高兴起来也很简单。” 他笑问:“你会骑马吗?” 华裳轻声道:“会一些,不过是出游玩乐时不至于驾马掉进沟里的水平。” 他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 “那你会射箭吗?” 华裳心中已经有了谱,她立刻眉飞色舞道:“会,当然会了,我们女眷常常聚在一起射箭呢,哎,你知不知道我们那儿现在流行一项游戏,名曰射香,我跟你说……” 她的嘴“叭叭叭”说个不停,用上了李梦昙的语调,颇不要脸道:“就算是冠军侯站在我面前,恐怕也要折服于我的射术呢!” 浅薄、无知、自大,她将这些缺点表现了个十成十。 结果果然如华裳所料,这位狼王可汗倒尽了胃口,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就甩袖离开了。 他不用这些饭菜,华裳怕有毒自然也不用。 不过一会儿,阿史那罗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闯了进来。 “你又怎么惹到他了?我方才见他怒气冲冲离开。” 他板着脸,打量她一会儿。 华裳招呼他过来吃饭。 罗护毫无防备地坐了下来。 华裳笑眯眯地将各式菜色都捡给他,逼着他吃下。 罗护顺着她,都吃下来了。 华裳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产生什么异常反应,才一把抢过她的筷子吃了起来。 罗护则扒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哑着声音道:“你啊,是不是又戳到他的心尖子、肺叶子上了?” 他钴蓝色的眼眸里蒙了一层水汽,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 华裳故作无心道:“我只是提了一下冠军侯,谁晓得他会是那样的反应?” 罗护“呵”了一声,“有生以来第一次把他按在土里揍,还曾远远射过他一箭的女人,他能忘掉才怪。” “这叫什么?越是揍的狠,越是爱的深?” 罗护闭着眼睛,淡淡道:“他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被人揍,又被丢到狼窝里,故事里、传说里说的他好像是天神下凡、钢筋不坏似的,实际上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甚至身体上也被狼咬过,造成了永久的残缺?” “哪里残缺?”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华裳了然,显然叶嘉受伤的部位是难以启齿的地方。 她眼睛一眯,心中生出一条毒计。 “华裳就如同他身体上的那处伤痕,害了他,又成就了他,伤痕一直在痛,绝对不能提。” 华裳咬着筷子含糊道:“那可完了,我把他得罪很了。” 罗护突然睁开眼,双眸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华裳笑了笑,“谁知道呢,许是把我当作什么人的替身了。” 罗护想了想,低声道:“我已经让人去安 分卷阅读1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3 排你的身世了,虽然不能怀孕,倒是可以不必以大周士兵的身份在我身边。” 华裳突然放雷,“哎,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噗……咳咳咳!”即便他嘴里没有含着东西,仍旧被空气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华裳自顾自道:“得有名有份吧,我觉得七日之后就不错。” 她算了一下此地与边城的距离和大军集结的速度。 罗护捂着嘴,断断续续道:“这、这么匆忙?” “你不愿?” 罗护抿紧嘴。 他怎么会不愿,他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可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的样子。 华裳懒懒道:“你不愿,那就算了,放我离开吧。” 罗护立刻道:“可以,七日之后就办,可能恭贺的人来不及赶过来。” 华裳摇了摇手,“我又不是什么女人,不在意这个。” 她又补充了一句:“咱们一切从简。” 罗护连连点头,他挠了挠脸颊,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还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看上去就像是个羞涩的大男孩。 华裳瞥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 罗护已然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他猛地一腾身,直接给了华裳一个熊抱,将她扑到在地。 华裳懒洋洋地倒在地毯上,不羞也不臊,还有闲情逸致吹了一声口哨,“宝贝儿,你快把我的老腰压断了。” 罗护脸一僵。 不,不行,虽然已经决定喜欢容拂晓,甚至决定与他成亲,他还是有些受不了他太男人的一面。 唉,适应适应,再适应适应一定可以的。 容拂晓怎么就不是女人呢? 罗护愁死了。 华裳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去办吧,虽然一切从简,你要办的事儿肯定还有很多。” 说罢,华裳就把他推了起来。 罗护懵懵地出了门,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嫁了渣男的小娘子。 他站在阳光底下,心中一阵甜暖,忍不住“嘿嘿”一笑。 他甩开大步,先去找叶嘉商议此事。 华裳换了衣物,高领衣服勉强遮住了自己的脖颈。 她寻了一个机会,出了营帐,贴着帐篷,专门往无人的地方走。 也算她运气好,居然在一座帐篷前发现了正坐在门口地上晒太阳的阿史那弥真。 华裳幽幽道:“你还真是轻松。” 弥真听见她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他轻声道:“我想要在走之前好好看着这里。” 华裳手揽住他的脖颈,笑眯眯道:“故土难离,我懂的。” 弥真摇了摇头,“你们大周多是在一个地方久居,种植稻谷,我们突厥人却逐水草而居,常常换地方,哪里有什么故土难离。” “而且,这里就连我所留恋的人和情也没了。” 弥真抿紧唇,“我只是稍稍不习惯,有些紧张。” 华裳想了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凑到他耳朵边说:“你去咱们来时的地方,马停在那里,我躺过的地方下面埋了一把刀,你把刀带走,那把刀我虽然用的时间不长,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那是我的妖刀。” “你带着刀和我与王太师写的信物,骑着马去边城,不要靠近,在城门外大喊王太师和……” 她笑吟吟道:“和冠军侯华裳来信就好。” “我的刀就是信物,我华裳的人就是你的保障,放心没人敢动你。” 弥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他的声音因为惊吓而变了调,“你、你是华裳!” 华裳笑眯眯:“如假包换,除了我还有谁能一射五箭呢?” 弥真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她、她居然是女的!还居然是突厥人都忌惮无比的冠军侯华裳! 哈,哈哈,他是幻听了吧?怎么会?怎么会! 华裳歪着头露出阳光又惫懒的笑容,“你还要我如何证明?” 她的眸子亮的惊人。 不,除了华裳,全天下还有谁能有此风华! ☆、第93章 阿史那弥真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等了好久才抚着心口,勉强平复了心情。 华裳见他心情平复便又补充了几点。 可是,自从她爆出了自己身份后,他虽然看上去像是在听着她讲话,眼神却在证明他一直在走神。 “弥真?你听见了吗?” “啊?哦!”他忙点头,又盯着她的脸发起了呆。 华裳无语,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弥真“啊”的一声,捂着额头倒在了地上。 地面被阳光照得发烫,他呼吸深深,仰头望着她逆光的面容。 华裳抱着胸,低下头。 弥真突然咧嘴道:“奇怪啊,人生的际遇……明明你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竟有一日会与你同行。” 华裳蹲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要说同行还为时尚早,这次就是给你考验,若是你能通过,你非但是能与我华裳同行之人,还是我的朋友。” 弥真抿紧唇,用力点头。 “这就走吧,以防夜长梦多。” 弥真道:“我还能弄到马匹,那匹马就先给你留着,你若是出城还是会需要的。” 华裳点头,“好,多谢你。” 弥真连忙摇头,他的眼神移走又忍不住移了回来。 “我的弯刀……你还留着吗?” 华裳笑着摸了摸鼻子。 虽然他没说话,但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弥真道:“你稍等。” 说着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尘土和草棍儿奔向帐内,很快回来,带着一把崭新的弯刀。 他将弯刀递给华裳,“给,这把刀我不舍得用,但在你手中一定不会辱没了它。” 华裳凝视着刀锋,只见刀锋与刀身之间有一条分割的红线,那条细细的红线如同月老的姻缘线,又像是刀的一条血脉。 奇了,这刀竟然像人一样有了血脉吗? “你这刀只怕是来历不凡。”华裳思量道。 阿史那弥真点头,“冠军侯不愧是冠军侯,一眼便能辨识所有不凡的武器,使他们永远不会被埋没。” “哎,你的马匹拍过了。” 弥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不是在拍马屁。” 他低下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本来它应该握在阿史那家最勇武的勇士手中,是我辱没了他。” “也是我不孝,才让阿史那叶嘉他将父亲的尸体挫骨扬灰!” 华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故事。 阿史那叶嘉此人当的是心狠手辣,他绝非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和善。 弥真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沿着那道红线擦过,低声道:“若是你有心, 分卷阅读1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4 我希望你能让这把刀沾上阿史那叶嘉的血,甚至要了他的命,以告我父在天之灵!” 华裳颠了颠刀,“真是沉重的刀,不过,我应下了。” 弥真拱手:“多谢。” “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一件要紧事,“你会使用弯刀吗?” 华裳:“……你不觉得你问这个问题有些晚了吗?” 弥真慌张起来,“哎?你该不会真的不会用吧?别、别伤了自己啊!” 华裳握着弯刀随手挽了个刀花,笑道:“你觉得我不会吗?” 华裳低笑一声,“为了打败敌人,第一件事便要了解敌人,你们突厥人所擅长,我华裳一样也不差,而我擅长的,你们却比不上了。” 这话说的不错。 弥真想了想,补充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别看阿史那叶嘉一副笑眯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样子,他的武力并不低。” 华裳感慨:“我从来不敢小看叶嘉。” 弥真做了个挽弓射箭的动作,“我还听说他射术极佳,你要小心。” “我只听到过一次这种说法,等我想要再打听清楚的时候,已经找不见这位勇士了,而且,我从未见过他射过箭。” 华裳目光一沉,“正是没人见过才显得更可怕,不是吗?” 将一切交代完毕,弥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跟她握一下手。 华裳却毫无顾忌,直接抱了他一下。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她用力一抱,“我信你。” 弥真一向感情充沛,被她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被她温声说信任……他身体中的血液忍不住翻滚,忍不住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办她托付的事情。 华裳将弥真送走,才慢悠悠地在营地里乱走,看来看去。 没走了多长时间,她就听到有人宣告说七日之后,首领将迎娶一个大周女子。 好快。 阿史那叶嘉就这么简简单单承认了吗?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种异常让她毛骨悚然。 常在刀锋打滚的人都知道,有时候直觉比经验更应该引起重视。 华裳暗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应该弄清楚,到底是哪一步办错,竟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 若是有孟离经在,遇到这件事,她第一件事就该去找她的军师。现在,孟离经不在,也只能勉勉强强使用王问之了。 她又跑到王问之的帐篷边儿。 帐篷门口守着两个高大的突厥勇士。 华裳正犯愁该如何进去才好时,一个勇士突然道:“到了该取药的时候了,你先帮我看着,好生警惕。” 另一个道:“你放心去好了。” “哎,真烦,这大周的文人骨子太弱了。” “就是,这些病秧子守着大周富饶的疆土,而我们人人皆能提枪上马,却只能留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每年都要不断迁徙,有时候冬天还要冻死饿死大把的人。” “是啊,真让人不服气,老天怕是瞎了眼。” 取药的勇士絮絮叨叨着离开了。 见那勇士走远,再也看不到踪影,听不到脚步声,华裳便捡起了地上一颗石头,往远处用力一掷,发出细碎的轻响。 守门的勇士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警惕地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摸去。 他一边朝不对劲儿的地方走,一边不住回头。 然而,声音响起的地方却在帐篷拐角处。 他飞快地探头看了一眼,却见四处无人。 勇士不再耽搁,立刻回眸,帘幔下摆轻轻摇动,被风掀起一片波澜。 他重新回到岗位上。 帐篷内,华裳与王问之相视一笑。 王问之用一根草棍,在沙质地面上写下——“有何变故?” 华裳写到——“我已经按照计策,劝走了阿史那弥真,提议与阿史那罗护结亲……” 看到此处,王问之猛地抬起头。 华裳写字的手顿了顿。 王问之垂下头,睫毛轻颤,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华裳继续写——“阿史那叶嘉很快就同意了七日后成亲之事,此时,这里已经传遍了此事。” 王问之捏着树棍,在“七日”上画了个圈圈。 华裳写——“这些本来已经安排妥当,但我心中却惴惴不安。” 王问之蹙眉,抬起头,用口型道:“确实有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木棍把地上两人写的的字划了个乱七八糟。 王问之:“阿史那叶嘉心机之深,深似这一望无际的原野。” 华裳攥紧木棍,双眸紧紧盯着他的唇。 “你仔细想一想,他有没有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 华裳眯起眼睛,她少见地没有反驳王问之,反而是认真想了想他的话。 她轻声道:“他面上总是一副温和笑面,嘴里却总是说一些扰人心烦的话,我再告诉你一个属于他的秘密。” 华裳将阿史那叶嘉身有残和他与罗护约定的事情和盘托出。 王问之一惊,摇头苦笑:“没想到叶嘉的经历也如此传奇,不过,阿裳你……” 他顿了一下,抿抿唇,“算了,算了,这也并非你所愿,要怨也只能怨我……他,唉!” 华裳发现自己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智者? 华裳轻声道:“我必须杀他,若是叶嘉活着,怕是边城百年难安,他这个人搞事能力我还是知道的。” “这件事恐怕是一场将计就计,阿史那叶嘉借着你的计策除掉我们大周的军队。” 华裳一愣,猛地一拍大腿,“对,你说的对,我担心的正是此事,可惜,可惜,阿史那弥真已经走了。” 王问之镇定自若,“无妨,我努力近日就将毒药配置出来,即便大军未到,我们也可以先毒死他们大半的人马。” 王问之:“这件事要赶早,若是叶嘉召集军队前来,怕是无力回天了。” 华裳双手紧紧攥在一处,目光犀利又冷漠,仿佛浸着血渍。 为了不给她增加负担,王问之主动道:“你只要盯着罗护和叶嘉便好,剩下的由我来。” 华裳出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腕,笑道:“你这一生提过最重的东西就是笔了吧?” “阿裳,你想错了,我也有落魄不堪的时候,我提过粪桶、水桶、扫帚、米袋……世间之苦我虽然没有尝足十分,却也领略了七八分。” 华裳放开手,然而,她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握住了。 王问之深深看着她,一直看进她的眼中,像是要将自己也印进去一般,“我的时间不多了,即便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我想要保护你的心思与那些人无二,我即便武力不足,智力却稍可。” 华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本 分卷阅读1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5 不想说,可是你却又要嫁人。” 他盯着她,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你成亲……一次又一次!我只想先打消你的敌意,再慢慢靠近,甚至为了接近你,我做了许多平日不会做的事,说了平日不会说的话,然而,我每次都在晚,越来越晚,只看着你渐渐拉开了与我距离。” 华裳的手不再挣扎,反倒是往前一送,突然并指,点在了他的身上。 王问之保持着张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华裳淡淡道:“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我发誓,等此事解决,我会好好答复你。眼下的事……你先专心配置毒药吧,我看帐篷后有一角埋得不够深,我可以弄个洞,咱们通过那洞彼此传递消息。” 王问之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 “罗护那里我倒是有把握,叶嘉那边变数太多,我会专心于此。其他的也交给我好了。” 她抬起双手,郑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你现在只要努力一件事就好。” 她微微一笑,“把你的项上人头保护好,我要你的头脑,谁也不能夺走,剩下的有我!” 华裳拍了拍他,随即使用相同的方式将门口的人骗走,自己则飞快地蹿出。 她的身影刚消失,一颗小石头便从门缝飞进,“啪嗒”一声打在了王问之的身上。 他猛地一颤,身体恢复了直觉。 王问之出神地望着幕帘,手掌压向心口。 她不能再靠近了,也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他的心已经涨满,快要溢出来了。 他拾起掉落到地上的小石子,轻声道:“王问之啊王问之,你真是选了个最不好的时候摊牌。” 他原来也很相信自己的自制力的。 毕竟,能将自己的心意隐瞒这么多年,还被对方各种敌对,处处讨厌,这也是一种能耐了。 他面露苦笑。 可是,自从他病了一场,再起来,脑中影影乎乎多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每一段记忆都有她在。 从此,他的感情便像是“巴乡夜雨涨秋池”。 水满溢,决堤了。 世上再无任何一个人,在他最肮脏不堪的时候,如天女下凡拯救他;在他深陷敌营的时候,如战神降世保护他。 这样的人,他如何能不心动? 这样的人,难怪会被如此多的人惦记、思念、敬佩、爱慕。 只愿君心似我心,只愿君心似我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真是男友力十足~ ☆、第94章 华裳一进营帐,就见阿史那叶嘉懒散地坐在案几后,一腿支起,一腿伸直,左手抵着侧额,右手捏着一只夜光杯,杯中荡漾着玫色美酒,酒香四溢。 华裳脚步一顿,站在了门口。 阿史那叶嘉手一扬,满饮一杯。 他放下酒杯,抬眼望向她,蓝绿色的眼眸像是酒池上的浮萍,轻浮又多情地朝她的方向飘来。 华裳低下头,低声道:“见过可汗。” 叶嘉温声道:“你我何须如此见外,毕竟……你我也算是夫妻。” 华裳冷淡道:“我夫只有一人。” 叶嘉轻轻柔柔笑出了声,“你啊,这副刚强的模样也像……” 华裳抬起头,“像谁?可汗将我认作了谁?想要将我当作谁的替身?” 华裳越说越装成激愤的样子。 叶嘉一怔,喃喃:“怎么说着说着你还恼上了?” “也罢,你们女人家的心思也不外乎那些。即便你不喜我,但当我移情别恋,或是心有所属,你一样会嫉妒的发狂。” 叶嘉扬起笑脸,颇有些得意的味道,“你这种刚性的女子也是会吃醋的,那……她岂不是也会?” 他的视线从她的眉眼溜到她的鬓角,又溜到她的耳垂,笑道:“你说是不是啊,阿花。” 华裳嘴角一抽,“什么阿花?” 叶嘉笑盈盈,眉眼似乎含着春水酒色道:“自然是你的名字,我说你像萨日朗花,以后便以此来唤你,你不是也没反对?” 华裳:“请允许我郑重其事地拒绝!” “晚了呀,我都已经为这个名字注入了自己的情感,阿花。” 华裳心底里冷笑。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念出“阿花”这个名字时,故意用官话来说,而且念的还像是“阿华”。 试探吗? 试探你就试探,我全都接招! 华裳一脸冷淡,对他的称呼好似毫无反应。 阿史那叶嘉微微一下啊,手指头勾起银质酒壶,酒壶倾倒,酒水从壶嘴倾斜而下,倒进夜光杯中。 他又饮了一杯,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华裳站在门口,像是瞎了。 阿史那叶嘉文绉绉道:“山不来就我,那我就要去就山了。” “不过,你如此忤逆我,令我面上无光,我该如何罚你才好呢?” 华裳淡淡道:“夫妻本是一体,不如可汗去罚罗护。” 叶嘉轻笑一声,似感慨似警告道:“他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只怕你就是要他去死,他也别无二话吧?” “你说说,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收服了我那脾气倔的像驴、性子固执的像石头的弟弟的?” “您这样说他真的好吗?” 叶嘉捏着酒杯的手抵在唇角,朝她浅笑,“莫非你还要去告密不成?” “你若是想要对付我,何必这么麻烦?夫人直说便是了,为夫莫敢不从。”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朝她拱了拱手,盈盈一笑。 华裳嗤笑道:“你丢人不丢人?” 他摇手,“此言差矣,夫妻闺房之乐,怎么能说是丢人呢?” 他展开双臂,“在此营帐中,你就是要我为犬为马,我也不得不应啊。” 花言巧语。 华裳的视线扫过案几下和他的袖子,她怀疑他身上藏了什么在等着她。 忍耐。 华裳不言不语,不移不动。 阿史那叶嘉扔下杯子,夜光杯在鲜红的地毯上滚动了几周,残余的酒液加深了地毯色泽。 他捏着银酒壶,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华裳吸了吸鼻子,只觉酒香越来越近。 他站在她的面前,醉眼朦胧,突然弯腰低头,“咚”的一声将自己的额头敲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得不说,他这举动若是挑衅,那可真是做到了。 华裳攥着拳头,冷淡地看着他。 他猛地睁开眼,蓝绿异色眼眸如同深浅不一的水面。 她仿佛一下子沉进了水泊中。 他盯着她,没有表情。 空气一瞬间凝滞,弦绷起。 华裳的脊背也越挺越直。 这时,叶嘉莞尔一笑,沾着亮晶晶酒液的红唇开启:“你可真是合我眼缘。” 华裳别开头。 分卷阅读1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6 他的额头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抵上她的肩膀。 “真不错……对了,你的耳垂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到了一道伤口?” 华裳心道,你以为这是因为谁! “亲戚的小孩子不懂事,不小心扯掉了耳坠,还把我耳朵刮出了个伤口。” 叶嘉笑眯眯道:“你也别怪他,小孩子嘛,都熊的很。” 听了此言,华裳又将头扭了回来。 他枕在她的肩上。 她垂眸望向他。 他抬首凝视她。 呼吸相闻。 华裳笑了一下,低声问:“可汗知道我怎么对付了那个小孩子吗?” 他眨了一下眼睛,眼眸更水更润了。 “怎么对付的?” “我上去就掴了那孩子一掌,那孩子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叶嘉抿紧唇,“太不该了,大周的女子该是贤良淑德的。” “哦豁,可惜啊,我不贤良,也不淑德。” 叶嘉眯着眼睛笑吟吟道:“哎,那也巧了,我也不喜欢贤良淑德的女子。” “只是……” 他低着头,望向她的小腹,“你这么做也太欺负孩子了,若是你的孩子生出来,你该好好教导的。” 华裳的手偷偷探向他的脑后,“我是在教导那孩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趁着小时候让他明白,他永远也不会长记性。” 叶嘉挑眉,“你这是对我说的?” “难道这帐内还有第二个人?” 叶嘉摇头,“我是真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是什么?” 他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腕。 华裳探向他后脑的手不动了。 叶嘉吐出一口气,湿润的唇贴上她的脖颈,慢慢向上。 他问她:“我总觉得你就是。” 华裳冷睨他。 他的吻到她鼻翼时停下,他喉结动了动,问她:“你为什么不反抗?” 华裳:“我反抗什么?” 叶嘉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推开他,转身离开。 金腰带勒出他又窄又韧的腰肢,他衣袖一甩,袖摆荡到身后,如春波荡,如春柳晃。 他侧过身子,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仰起头,右手小拇指勾着壶耳一提,嫣红秾艳的细流如瀑布坠下。 他仰头接着,大口大口吞咽着,喝不完的酒液从他的唇边流下,蔓延,流经肌肤,只留下一连串红红的痕迹。 酒液打湿了他的衣领,浸透了雪白的亵衣,白绸上似沾上了鲜血,火一样的红又顺着吸足鲜血的丝线经纬蔓延。 外袍敞开,领口坠到臂弯。 他的眸光与酒香一同抛来。 骚气绝顶。 华裳看得是瞠目结舌,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狼王可汗?她觉得自己性命垂危了。 阿史那叶嘉怎么会让已经见过他这样一面的她离开呢? “哐——” 酒壶被砸到了案几上。 叶嘉双手后伸,垂下,外袍如同包裹着蝴蝶的茧轻飘飘地坠下。 他往屏风后走,却在快要转进去的时候,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靠着屏风,冲她招了招手,“我要就寝了,快来服侍我。” 华裳心中冷笑一声。 她真希望罗护这时候能闯进来,好生瞧一瞧他的兄长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我就要看看你还要作什么妖? 华裳慢悠悠走了过来,还没等她到近前,叶嘉突然一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你……” 他把她拉入屏风后,猛地倒在了褥子上。 华裳顺着袖子那端的力道微微俯下身,才没有被他拉倒。 叶嘉的手在褥子上随意划拉了两下,不知道在找什么。 华裳盯着他酡红的脸颊,轻声问:“你在找什么?” 他闭着眼睛,睫毛又翘又长,他的嘴角上扬,身上阴险的气质骤然消散,他笑得像是个孩子。 “我在找一个宝贝,大宝贝!嘿嘿,夫人,你会喜欢的!” 华裳的眼神往下溜。 这个老流氓! 华裳真想废了他。 她的手摸进了身上藏着弯刀的地方。 叶嘉突然抬起手,又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华裳的动作顿住,而后顺势将袖子递过去。 他一转身,将脑袋压在袖子上,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金闪闪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捏着那个金闪闪的东西压在心口,低声道:“这是我的宝物,你要看吗?” “你若是想看,我就给你看一眼,但你千万不可说出去,否则……” 他轻哼了一声,以往杀意十足的威胁,却因为他喝醉了酒而变得有几分绵软,没有半点杀意。 华裳“哦”了一声。 他抿紧唇,似有不满。 “好吧,我答应。” 他这才又笑了起来。 他笑嘻嘻地把那东西凑到自己嘴边,亲了又亲,一副恨不得将那宝物吞进腹中的模样。 华裳撇了撇嘴。 真恶心啊。 叶嘉依旧闭着眼睛,沙哑着声音警告:“你看看就好,不许动,毕竟……” 他侧过头,脸颊蹭了蹭她的袖子,神情倒是像怀春的少年。 “……那是我喜欢之人的东西。” 哦豁! 华裳终于感兴趣地跳了一下眉。 好啊,有喜欢的人就好,有了喜欢之人就说明这狼王可汗也并非是无坚不摧,也有自己的短处。 华裳小声道:“我记得了。” 得了她的允诺,他才笑着把握成拳的手重新拿出来,手心朝下。 突然,他张开了手,一只金色的耳坠闪烁着金光从他掌心落下,但因为那头被他夹在指头中,所以,金耳坠摇晃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华裳:“……” 她盯着那耳坠看了好久,看来看去都觉得那耳坠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啊不,应该说是属于她第一任夫君应如是的东西。 嗯…… 啊…… 见华裳久久没说话,叶嘉扬起唇角,“怎么样?很厉害吧?厉害到你都说不出话来了。” 华裳面色古怪道:“是……是很厉害。” 叶嘉笑容加大,他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你知道吗?这是我心爱的人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华裳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你……”你竟然跟应如是交换了定情信物! 我的妈呀! 天啊!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家兄弟怎么都是断袖啊! 不不不不,等等,不对啊! 华裳勉强套住自己撒开蹄子乱奔的思想,思量道,这耳坠看着着实眼熟,上面还有几个半月形的掐痕,那不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吗?所以,这耳坠其实是她自己的 分卷阅读1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7 ? 想到他刚才的一番举动,她一点都不想把这个耳坠认回来了。 算了,算了,婚都合离了,还惦记啥定情信物啊。 不过,他方才说这是喜欢的人送的定情信物……她什么时候送了!明明是他硬抢的! 华裳面色不忿,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叶嘉晃荡了一下那枚耳坠,不解问:“你就不想说什么?” 华裳淡淡道:“哦,这耳坠嗯……看上去挺好的。” 叶嘉顿了顿,“你可以夸的再违心一些。” “真的吗?哎呀,这耳坠太美了,美艳绝伦啊!”她硬邦邦地夸赞着。 叶嘉闷了一口气,“算了,你这个粗糙的女人。” 华裳奉承道:“是是是,还是可汗你细腻。” 他又被噎了一下,不高兴地将耳坠揣进怀里。 “滚滚滚,我不想见你。” 华裳兴高采烈地“好”了一声,比鹰撵的兔子还快,一下子就蹿到了门口。 她刚要出门,屏风后却传来他沉闷的声音—— “你行事之前多三思。我并非心慈手软之辈,我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弱点。” 华裳勾唇一笑,没有答复,走出了帐篷。 只有有弱点的人,才会硬装成自己没有弱点的模样。 这点谁也别想瞒过她的眼睛。 华裳走到无人的地方,吹了声口哨,把怀里的一个项链揪了出来,那同样是一个狼牙项链,与罗护的项链不同之处在于罗护只有一个狼牙,而这个项链却有三个狼牙。 她拎着那串项链在阳光下看了看,指甲轻轻扣了扣狼牙,发出瓷闷般的声响。 她对着那副项链笑了笑,懒洋洋道:“可汗,要我近身服侍可要做好了被我顺走东西准备。” 这下子狼王可汗的信物拿到手里了,离开这里也就有办法了。 她好生将项链揣到胸前,在部落里溜达几圈,接受着众人对她的祝福。 她向一位勇士询问罗护首领所在,勇士说首领带人杀狼去了,他想找来上好的狼皮当作聘礼给他的夫人。 那勇士一边说,还一边用艳羡的目光看她。 华裳:“……” 不用那么羡慕,真的,你要是想要嫁给他,你直接跟他说好了,反正他都已经被我骗到断袖的地步了。 哎呀,想一想良心似乎有些许不安呢,可是,兵不厌诈。战场上,刀锋下,对着心狠手辣的敌人讲究良心,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华裳当然不想让自己死的不够快,不过,成亲的大日子终究是一天一天临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应如是知道可汗你如此喜欢他的定情信物,应该会很开心的。 阿史那叶嘉:滚! 应如是:mmp! ☆、第95章 距离成亲之日还有两日。 华裳近日发现阿史那叶嘉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透着一种古怪。 明里暗里,他不断暗示她,试探她。 华裳打起精神应对,甚至反试探。 试探到最后,华裳甚至都不愿再跟他待在同一间帐篷里了。 华裳堵住正在巡视部落的阿史那罗护,小声问:“你兄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阿史那罗护愣了一下,不解她为何如此发问。 他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不,不是那个……”华裳挽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你的兄长怪怪的。” 罗护瞥了她一眼,钴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深思之色。 “你兄长该不会对我……” 罗护立刻反驳:“不,不会的,如果不是对的人,我兄……可汗他不会委屈自己的。” 华裳慢吞吞地将后面半句话补完:“对我起了疑心?” 罗护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他耳尖发烫,咳嗽了几声,道:“不,不会吧。” 可他现在明明就把我当成华裳了! 华裳十分纳闷儿,为何阿史那叶嘉会对明明是敌人的她如此青睐有加? 难道这就是他们兄弟的脾性——揍的越狠,他们越爱? 华裳忍不住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罗护张开双臂,环住了她,“冷吗?草原上的清晨的确有些冷。” 华裳攥着他胸前的衣服,“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怎么都看不到你人影?” 罗护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僵硬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自在的笑,他垂着眸子,低声道:“我在安排咱们成亲的事宜,即便如此匆忙,我也不想委屈了你……哦,对了我刚买了一些酒。” “边城戒严,你是如何买到酒的?” 罗护小声道:“钱给到了,自然就能弄来。” 华裳目光闪烁。 城中有内应! 她“哦”了一声,故作不在意问:“我要求近日成亲是不是难为你了?毕竟现在形势严峻。” 罗护摇头,“形式还不算严峻。” 大周军队扎营于边城,这还不严重吗? 罗护见华裳不解,便补充道:“可汗说他心中有数,眼下还没到要命的时候,他说……”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睫毛颤了几下,语气迟疑,“他说,除了华裳前来,别的人……他都不怕。” 华裳突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罗护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一下又一下搔过她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麻。 “不会撒谎就不要撒,你在我的面前,一向很坦白的,不是吗?” 罗护不自在地摇晃了一下身体。 为什么容拂晓他一个大男人却能这么顺畅地在男人面前说这种话啊! “是可汗让你来试探我的?” 罗护犹豫。 一边是手足,一边是夫人,孰轻孰重?孰轻孰重…… 罗护咳嗽了一声,搔了搔脸颊,学着部落里一些怕老婆的男人口吻道:“好夫人,你就饶了为夫吧。” 华裳还没怎么,他倒是自己把自己羞到了,那张脸都快变成了紫红色。 华裳放下了手,笑盈盈地盯着他。 他往左边躲,她又往左边去瞧他;他往右边躲,她偏偏又在右边瞧他。 罗护粗喘着气,把大手盖在华裳的脸上。 “你不要再看了啊!” 华裳这才放过他,“好吧,好吧,我也不难为你了。” 罗护刚放下手,华裳又接了一句:“谁让我都猜到了呢?” 罗护:“……” 我家夫人真是气死个人呐! 华裳作势叹了口气,“唉,我就纳闷了,可汗他怎么就会认为我是华裳呢?” 华裳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罗护。 罗护知道自己瞒不住她,就彻底破罐子破碎了,“他一遇到华裳的事儿就犯浑……反正你不用理会他,他没人理会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分卷阅读1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8 ,“虽然不知道可汗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与你我无关,毕竟你的身份敏感,我跟可汗都商量好了,等你我成亲后就直接带你回都城。” 华裳惊诧,“这件事,你都不用跟我商量一下吗?” 听着她微恼的声音,罗护暗道:糟糕。 他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他小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华裳望着远方,“我不想走。” 罗护垂下头。 两人一直避而不谈的身份矛盾问题,并不是不去提就不存在的。 “你若有什么计划偷偷告诉我一个人便好,我为你仔细谋划,别让可汗知道,他……并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罗护还是先低头的那个。 华裳转过头,朝他笑,笑容竟然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你真好。” 罗护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好男人要多保护我一下啊,要不然我总担心你兄长会把我扒光,来检查我究竟是不是华裳。”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又青又黑。 “嗯。”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听信了他的忽悠,把这件事当作头等大事。 晚上,云遮月。 华裳晃到关押着王问之的营帐后,偷偷拿了他配的□□。 她回到自己营帐的路上,遇上了一个住在阿史那弥真帐篷附近的小孩子。 她问他:“弥真为何还没回来?” 小孩子爽快道:“弥真哥哥出去牧羊了,他可能去远地方放牧,我们这样放牧时,与羊同吃同睡,就算是长时间不回来也是有的。” 华裳露出温柔的笑容,弯腰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原来是这样啊,多谢你了。” 小孩子笑容羞涩又可爱:“没,没什么了,大家都知道这些的。” 说罢,他就转身跑开了。 华裳目送小孩子跑远,心道,这种借口骗骗普通人就罢了,心机颇深的阿史那叶嘉不可能不对此产生怀疑。 月亮从云后探出头。 她负着手,慢悠悠地走在布满月光的草地上。 她溜达到营帐边缘。 附近几个蹲着聊天的男人声音陡然降了下来,他们视线有意无意朝她的方向瞥来。 华裳故意往外迈出一步,眼角的余光瞥到几男人已经半站起了身子。 她翘着嘴角后退一步,又站回原来的地方。 她转过身,溜溜达达沿着原路返回。 那几个人面色舒缓,似是松了一口气。 乌云重新将月亮遮蔽。 华裳心道,看来她的动向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不允许她随随便便离开部落,这些人应该是阿史那叶嘉安排的。既然她这里有人看着,那王问之那里呢? 华裳从两个帐篷间漆黑的缝隙穿过,甩掉身后令人不快的视线。 转了一圈,她发现,从关押王问之的帐篷出来的几条必经的路上,几乎都有膀大腰圆的突厥勇士把守着。 华裳捏了捏袖子里王问之千辛万苦弄出来的□□,眼珠子一转,转身朝着罗护之前说的放酒水的地方走去。 她到了酒水营帐附近,却发现连酒水营帐前也守着两个突厥勇士。 华裳皱起眉头。 防备的如此严密,她又该如何把毒下进酒水里面去?又该如何在成亲当日弄死阿史那叶嘉和阿史那罗护,带着王问之逃跑? 时间太紧了。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身后的黑暗处突然探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那只手探向她的咽喉。 就在那只手快要挨到她咽喉的时候,华裳猛地后退一步,整个人窝进了黑暗中人的怀里,寒光从她袖□□出,弯刀在她手上挽了个花。 她猛地回身,一手捂着身后人的嘴巴,一手握着弯刀快速划向那人的咽喉。 她的动作太快,如电!如光! 眨眼间,两人的局势反转。 红线刀锋将要舔上来人的咽喉时,那人突然低声唤道:“华裳。” 这声音低沉又温柔。 恍惚间,华裳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明黄帐子环绕的宫殿里,听着陛下的吩咐。 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你……您……您是陛下?” 在这里,在这片草原上,在敌人的部落里,她居然遇上了她的圣人,这……这…… 华裳又是恨,又是气,又是激动,又是担心。 她吐出一口热气,寒声斥责:“亲卫呢?暗军呢?大臣们呢?难道他们所有人就放着陛下你一个人私自行动,来此危险的地方,你……你可真是!” 她气得眼圈发红,眼神几欲冒火,她声音都被这股火气冲哑了,她粗声粗气骂:“滚你娘个蛋啊!老娘的一家都在守着你们的江山!老娘这么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你就这样……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死在这片土地的上的勇士吗!你对得起骨灰都埋进边城城墙里的我父亲、我兄长吗!” 她狠狠勒住他的衣领,甚至不顾他是九五之尊,只想要豁上性命揍他一顿啊! 成为斥候被追杀,混入敌营,多个敌人间辗转蒙混,所有惊恐、忧虑、担忧、不安的心情如今竟一齐爆发! 华裳高高提起了拳头,将要重重砸下的时候,笼罩在明月前的乌云突然散开了。 拳头带风,呼呼而来。 然而,她的拳头却在距离他鼻尖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 华裳手背青筋凸起,胸膛距离起伏,整个人都因为紧绷的精神在颤抖。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看到那张脸时的震撼。 她终于明白,为何太上皇为陛下赐名“无艳”,要用“无艳”。 银色的月光犹如她锋利的刀芒,他的容颜在红线刀锋上辗转,又将红线抛给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季无艳坦荡无畏地站在她的面前,缓缓弯下腰,直视着她的双眼,然后,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肩膀。 他温热的身体贴向她,沉稳道:“对不起,朕来了。” “朕知道朕不对,朕辜负了你的期待,可是,朕却不能放任你一个人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季无艳的双臂微微用力,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声音更有力,带着稳重和值得依靠的力量,“华裳朕还未治你欺君之罪,你如何敢这般训斥朕?朕也只不过做了和你同样的事情而已。” 华裳急道:“这怎么能一样?” 季无艳托着她的双臂,拉开一些距离,认真地盯着她,问道:“有何不一样?是因为天下能失去华裳,却不能失去朕吗?可朕告诉你,天下失了朕也照样很好,而真却不能失去你。” “你身为帝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华裳气急。 季无艳靠近她的脸,气息徐徐抚在她的肌肤上,他沉声道:“朕为了天下被关在宫城中二十年,今日就许朕放纵一次吧 分卷阅读1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69 。” 他的脸慢慢靠近,充斥了她的是视线。 犯规!犯规!这是犯规! 可恶,面对着这样一张脸谁还能说出重话啊! 华裳一动不动,又给了他机会。 他的唇凑到她的耳垂边,低声道:“自从听闻你要离开长安,朕夜不能寐,便决定偷偷跟来。阿裳,朕一直就在你身边,跟你同一个营帐,跟你同食同行。” 华裳倒吸一口凉气,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敢置信道:“您该不会是说您就是陆山平吧?” 那个平平无奇,一开口就会怼人的陆山平居然会是季无艳! 她怕是疯了吧! “不……不不!”华裳捂着额头,推开了季无艳,她喃喃:“您先别跟我说话,我好好理一理,理一理。” 她抱着脑袋在这狭窄的缝隙里转了好几个圈,突然蹲了下去。 季无艳走到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抱着膝盖,与她并排,老老实实蹲了下来。 他垂眸凝视着地面,月光把他的睫毛涂成了银色小。 华裳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溜,心里不停安慰自己:见美心喜,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草!陛下也太他娘的美了! 该怎么形容呢? 她常在书上看人批判人物过于貌美,说什么“妖无格”“艳无骨”,若是那人看到季无艳的样子,就该知道什么叫作艳而有骨,妖且有格。最难得的是姿容貌美的季无艳竟不显丝毫女气,他身上有股久居高位者才有的从容与霸气,这股艳霸之气,当真是对了华裳的胃口。 她转开头,闷了半晌,才低声道:“陛下,请恕臣失仪。” 季无艳抬头望着华裳,他温声道:“你无错,有错的是朕。” 华裳冷静下来,理智也开始回笼,她忙道:“不不不,是臣的错。” 季无艳笑道:“你我这样争着认错,要认错到什么时候?” 他抬起头,握住了华裳的手掌。 华裳指尖轻颤一下,没有收回。 季无艳:“我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有把握全身而退,况且,这里只有你孤身一人奋战,即便是激励士气,朕也不得不来。” 华裳低声叹了口气。 季无艳握紧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阿裳,看着朕。” 华裳抬起头。 这时,一队萤火从帐篷顶飞来,由两人中间穿过。 他站在荧荧光点的那端,朝她微微一笑,萤火虫一下子散开,那个笑容像是揉碎了星光。 “这个营地里有咱们的细作,你随朕来。” 他拉着她的手,光明正大地朝着帐篷门口走去。 华裳反手抓住他,“不成,有人!” 季无艳:“朕知道有人,有的是咱们自己人。” 季无艳根根如同玉笋的手指探进她的指缝中,一抓,牢牢扣住她的手掌。 季无艳带着她来到放着酒水的营帐前,站在营帐门口的两人死死盯着他的脸。 华裳握紧手中的弯刀。 季无艳神色坦荡,他从袖子里取出一道金牌。 两个勇士顿时清醒过来,两人朝季无艳一拱手,行了个礼,便将二人放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 华裳:“刚刚那是宋玉清手下的细作?” “嗯,宋玉清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他确实是难得的人才,短短时日便将自己手下的人融入突厥部落中。” “宋玉清……”华裳一个激灵,“有一件事臣要告诉陛下。” 季无艳掏出一枚夜明珠,举在手中,幽暗迷离的光线顿时笼罩住两人。 “你说。”他此时的目光再也无帘幔的遮挡,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上。 华裳顶着他如有实质的视线,道:“宋玉清有可能通敌卖国。” “他?呵。”季无艳轻笑一声,“此人刚愎自用,自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等的贤才,在钻营上下足了功夫,凡是涉及他自身的利益,他必将其牢牢抓在手里,通敌卖国对于他来说,非但无益,反倒有害,他不会这么做的。” “倒是阿史那叶嘉此人,豺狼心性,说不定是故意让你知道这个消息,想让你传回大周,好叫朕失去一个左膀右臂。” 被他这么一说,华裳恍然大悟。 季无艳抬起手,轻轻拂了拂她肩上的毛絮,说道:“朕不妨再告诉你一句真话。” “朕若想要坐稳皇位,必杀宋玉清。然而,宋玉清此人可用之,杀他要讲究时机。” 帝王心术,此时此刻明明白白地袒露在她的面前。 华裳却为此等盛宠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出现了!季无艳! ☆、第96章 草原的夜晚充斥着各种小动物、小昆虫发出的可爱声音。 季无艳坐在一个酒桶上,一只腿曲起,脚踩着酒桶;一只腿顺势垂下。 他侧着头,枕着自己的膝盖,手里转动着一颗夜明珠。 华裳借着幽暗的光芒,把酒桶上的塞子取下,倒进毒药。 好不容易都弄好,华裳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华裳抬起手,蹭了蹭额头上的汗。 下药倒是不废什么体力,但是他的视线真是给她太大压力了。 “好了吗?”季无艳问。 华裳“嗯”了一声。 “他们有欺负你吗?” 背对着季无艳的华裳愣了一下。 她默默垂下眼皮,嘴角上扬。 她是华裳,哪里会有人觉得她会被别人欺负啊,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没有,谁敢欺负我啊。”华裳笑眯眯地转过身子,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笑得阳光又慵懒。 季无艳握紧夜明珠,帐篷里的光线骤然消失。 “陛下?” 季无艳抬起手,遮到眼前,轻声喃喃:“屋子里太亮了。” 华裳嘴角抽了一下。 陛下,你变了啊! 季无艳笑了起来,重新将夜明珠亮了出来,“来。” 华裳走了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好。 他却转头,朝她伸出手。 华裳歪歪头。 季无艳直勾勾盯着她,手不肯放下。 华裳无奈道:“臣逾越了。”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修长的手指如花一般,依次划了个弧线收拢到掌心。 华裳看着两人的手,感觉就像是白花花的面团包裹住了蜜糖。 季无艳捏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一旁的酒桶上坐下。 他慢慢俯下身,唇不断靠近她的手背。 还没等华裳做点什么,他脑袋上学突厥人带着的皮帽子帽檐便一下子戳到了华裳的鼻子。 “唔。”华裳发出一声轻呼 季无艳低着头,整个人都僵住似的一动也不动。 “抱、抱歉,朕不太有经验。” 分卷阅读1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0 他抬起头,帽檐一甩。 华裳连忙仰头,躲过这一击。 季无艳轻咳一声,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轻轻抚摸她脸上的伤痕,如同蜻蜓点水,带来一阵微凉。 华裳解释:“这不是真的伤口,只是化妆化出来的,我不想惹人注意。” 季无艳蹭了蹭她脸上的红痕,状似感慨:“你怎么可能不惹人注意?” “你是大周的冠军侯,是朕最宠信的臣子,光是你自己的魅力就……你怎么会认为一道伤口就会让你不惹人注意?” 华裳都快要笑出声来了。 最宠信的臣子?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陛下一直宠信的不是王问之他们吗? 季无艳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收回手,低声道:“你若是真的不惹人注意,阿史那叶嘉又如何会看出你的真实身份?甚至派兵前来,以防你与阿史那罗护的亲宴有变?” “什么!”华裳吃了一惊。 “派兵前来?!” 季无艳缓缓点头,“阿裳,你该知道现在的形势对你多么不利,正是因为这点,朕才不得不亲自前来。” “哎呀!”华裳恼恨地拍了一下膝盖,“那陛下也不敢以身犯险,您可以让旁人前来通知臣!” 季无艳捏紧她的手,绷着嗓子,面无表情问:“你是不想见到朕吗?” 华裳可不敢这么说。 季无艳垂下眼,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蜜糖团似的手掌,“谅你也不敢。” 华裳的头发都要愁白了,可怎么把这尊大佛送出去啊。 “你无需担忧,”季无艳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待到夜深时,朕留在外面的军队变会发起总攻。” 华裳瞪圆了眼睛,她一下子从酒桶上跳了下来,“如此重要的事情,陛下为何不与臣商量?” 季无艳抬头看她。 华裳背脊一僵。 啊啊啊,她一不小心又过界了。 “咳。”华裳假模假样咳嗽了几声,仔细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不可,连我都没有想到的突袭,叶嘉也定然想不到。” “不过,为何军队会这么快就赶到?” 华裳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答,不由得微微抬头,朝季无艳望去。 季无艳正抵着侧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哪里说错了? 华裳忍不住回想。 季无艳轻声道:“叶嘉?叫的这般亲密。” 他抿紧唇,将唇色抿的越发艳了。 他冷哼一声,“朕很不悦。” 听着前一句话华裳还怕陛下误以为她通敌卖国、倒向了敌方,然而,听到后一句话,华裳知道自己是完全多想了。 陛下,您的关注点错了吧! 华裳茫然“哦”了一声。 季无艳越发显得不悦了,他冷淡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华裳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突然问:“陛下的身体如何?不是说有高人为陛下批言,不能离宫的吗?” 季无艳骤然和颜悦色起来,“朕很好,身体无碍。” 他含笑举起双臂,“阿裳若不信,不若亲自来检查一番?” 华裳还真就凑近了些,检查起他的气色。 她的鼻息喷到他的脸上,化作了他脸上胭脂似的红痕。 季无艳撇开头,过了半会儿,又慢慢挪回了脑袋,将唇贴向她的脸颊。 华裳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红。 她一惊,连忙按住季无艳,惊呼:“陛下,您是哪里流血了吗?” 然而,这么一按住,他脸上的异状算是大白于天下了。 华裳盯着他鼻下血迹,嘴角一抽。 陛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季无艳忙用帕子捂住鼻子,闷声道:“无妨,最近天气干燥而已。” 华裳:“……陛下,您的身体太虚了。” 季无艳的眼睛瞪圆,“胡、胡言乱语,朕、朕无碍。” 华裳:“这马上就要发起总攻了,您还受伤了……” 季无艳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流鼻血算个鬼受伤啊! “没、没事……别看了,朕说无碍就是无碍!”季无艳转过脸,简直要恼羞成怒,而耳朵却红的出血。 华裳在心底轻笑一声,脸上一本正经道:“那还有什么需要臣安排的吗?” 季无艳用帕子捂着鼻子,眼神朝她瞥去,“王问之那里,朕已经安排人去救,这些酒水,一会儿都洒进他们部落里,咱们直接用火攻,毒酒变毒烟,看谁还跑得了。”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季无艳轻咳一声,立刻甩锅:“这些都是孟离经孟军师想出来的办法,虽然有违仁道,但是,特殊时期要行特殊办法。” 华裳平静道:“陛下不必解释,臣都明白。” 她又不是太平将军,更没有一颗仁爱天下的心,她只是一把刀,一把杀尽敌人,保护自己人的刀而已。 “不知道陛下如何对付叶……” “嗯?”季无艳发出不满的声音。 华裳立刻改口道:“如何对付阿史那叶嘉和阿史那罗护?” “臣以为,阿史那罗护可用,但阿史那叶嘉必须杀之。” 季无艳抚掌:“阿裳果然与朕心意相通。” 华裳小心翼翼道:“若杀阿史那叶嘉,臣以为此事不该交给别人,不如就由……” 季无艳:“虽然朕爱极了阿裳你为朕分忧解难的模样,但朕说过了,你很重要,朕不忍你涉险。” 华裳心道,君王果然是君王,随随便便说出一句话就像是情话似的,她若是当真了那才是输了呢。不过,即便不当真,这种话被这样的美人说出来,她心里也开心。 华裳进一步道:“陛下担忧臣,臣也愿为陛下分忧。” 他盯着她的脸颊良久,眉眼间似是开出一朵温柔的花,他笑道:“好,那就由你去办,别忘了魏玄交给你的暗器,使用那个,你不必犯险。” 华裳一愣,随即又想到陛下手底下的情报机构如此多,必然知道她身边发生的事情。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袖中的暗器。 “是。” 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两人相对无言。 华裳忍不住说:“恕臣……” “不恕。” 华裳的话憋回嗓子眼儿,难以置信地瞪着季无艳。 季无艳笑道:“朕与你玩笑,你说便是了,无论什么话,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朕说,朕通通算你无罪。” 华裳眼睛一亮,急道:“陛下金口玉言。” 季无艳莞尔:“朕何时骗过你?” 华裳:“那陛下的身体真的不碍事吗?您刚刚流鼻血是否也是因为……” 季无艳的眼神游移,“不,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只是……” “咳,朕从未近过女 分卷阅读1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1 色,近来又……” 啊,好像越解释越糟糕了。 季无艳认真地看着华裳,“既然说过朕不会骗你,那就告诉你一些实情吧。” “朕的身体确实有不能出宫的原因。这么多年来,朕的身体一直不好,却是因为有别的缘由,这个缘由是出于人为。” 华裳倒吸一口凉气,她直接想到了宫廷内斗下毒之类的民间传说故事。 季无艳失笑:“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太上皇明察秋毫,谁敢她的眼皮底下对朕下毒?朕只是受了某些东西奇怪的影响,太上皇曾说这不是什么灵异神怪、仙术道法,而是什么时空位面叠加重合的影响。” 她一脸迷茫。 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原来你也与朕一样听不懂啊,那朕的心里可就宽慰多了。” “陛下!”华裳咬牙切齿。 逗她一个人有意思嘛! “因为这些影响,每一年朕都会……”季无艳犹犹豫豫,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说出的时机。 华裳见他犹豫为难,便道:“陛下既然犹豫,那就不用告诉臣了。” 季无艳吞下了那些话,含糊道:“等……等一切都解决了,朕定然对你和盘托出。” 哎?这就是陛下对信任宠臣的态度吗? 季无艳一看华裳的表情便知道她又误会了,就跟误会他夹带在奏折里偷偷递给她的情书一样。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抽痛的额角。 “你平日里有没有觉得朕就在你身边?”季无艳突然开口询问,却见华裳一脸受到惊吓的神情。 所以陛下你的情报机构已经无孔不入,渗透到臣平日里的生活了吗?! 华裳抚着心口,简直难以置信。 季无艳既心累又心疼自己。 他默然摆了摆手。 华裳悄悄松了一口气。 今日,陛下一直在给她惊吓,天知道,她只会上阵杀敌啊,求陛下不要给她分配高难度任务,为陛下分忧解难哄开心之类的,还是找擅长的人来吧! 季无艳的手指微屈,关节抵在酒桶上,轻轻扣了两下。 “看来阿裳还是很关心朕的。” 华裳:“陛下乃千金之躯……” “若是朕不再是帝王,你还会如此相信朕,关心朕吗?” “哈?” 季无艳的眼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华裳懵了。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啊!她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啊! 季无艳一闪而过一丝忧郁,阖上了双眼。 “朕知道了。” 华裳:“……” 不不不,陛下您知道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啊。 季无艳轻声道:“大军就在远处藏着,以火光为号。” 华裳:“好,那臣就先去弄晕阿史那罗护,然后去找阿史那叶嘉。” 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季无艳微微点头,“小心此人。” “好。” 她告退离开,可刚刚转过身,手指却一热。 她低头望去,一只白皙的手握住她的指尖。 华裳回头望向季无艳,季无艳似乎走神在想着什么。 “陛下?” 他慢悠悠地回过神。 两人对视。 他的眼睛像是一片迷人的夜空。 华裳咬着自己的舌尖儿,小声道:“陛下,请松手。” “啊?”他恍惚地低下头,一惊,手立刻缩了回去。 他垂眸,低声道:“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华裳挑眉:“那陛下呢?陛下现在就立刻离开?” 季无艳点头。 华裳灿烂一笑,“陛下请早些离开,圣人不应身处危墙之下。” 他笑了,“你倒是记得这句话,真不容易。” 华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陛下快别取笑微臣了。” 季无艳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怀抱。 这个怀抱温暖、宽厚又有力量,一点都不像出自一个常年吐血的病人。 他低声祝愿:“祝君武运昌隆。” 华裳:“陛下的江山定然百年无忧。” 两人相视一笑。 华裳从他的怀抱中退出去,拱拱手。 “臣退下了。” 没有再给他犹豫的时间,华裳如同一阵风从营帐中刮了出去。 然而,华裳刚走了几步,却撞上了一位她完全没有想到、也不应该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 “可汗?!”华裳惊呼。 明亮的月光下,一身黑衣的阿史那叶嘉正背朝着营帐,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华裳的内心充斥着不安,她下意识想要回头看营帐,可又担心眼前之人会发现什么,便硬忍着,没有回头。 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发辫里的宝石被月光照得闪烁一下。 宝石的光芒原来也可以这么冷。 作者有话要说: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第97章 敌不动,我不动。 敌若动,我先攻。 华裳没等阿史那叶嘉转过身,就一个小跳步,跳到他的面前。 叶嘉转身的动作停下,注视着面前的华裳。 他的异色眼眸荡出柔情,低声问她:“你为何如此愉悦?” 华裳瞪着眼睛说瞎话,“能够嫁给喜欢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开心吧?” “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吗?”叶嘉眯起眼睛,他上前一步,弯下腰,低下头,呼吸拂过她的肌肤。 “我倒是觉得你不是开心,而是紧张。” 他的鼻梁比中原人要高挺,轮廓更加硬朗,眼窝更加深陷。 他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鬓角,轻笑道:“香甜醉人的葡萄美酒,夫人,你方才去了哪里?” 华裳刚准备抬手推开他,却从他肩膀上方看到他背后的帐篷帘子动了一下。 华裳的手臂直接朝上攀去,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掌心的肌肤触及他的后脖颈,察觉他后背一僵。 阿史那叶嘉顿了片刻,直接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肢。 他一搂。 她整个人贴向他。 结实起伏的肌肉、灼热的体温都沿着轻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华裳瞥了一眼帐篷门口,却见陛下正冷冷地站在那里,竟然没动! 她心里急的要命。 阿史那叶嘉轻笑一声,唇贴上她的耳朵,“今日的你为何这般热情?” 华裳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大概是因为喝多了。” “喝多了?”他勾唇一笑,右手指尖勾起她的下颌,声音低沉又沙哑,“我来看看。” 华裳暂且顺着他的力道抬起了头。 阿史那叶嘉笑眯眯地凝视着她,可越看,他的笑容越少,最后,脸上竟流露出一丝忍耐不住的气恼之色。 “夫人。”他声音里似乎 分卷阅读1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2 带着火星。 华裳不解他为何露出此等神情,心底里却暗暗提起了戒备。 然而,他却用自己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 火星遇菜油! 嘭! 爆了。 即便心情如此激烈,他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立刻离开,甚至也眼神也撇开了。 华裳心尖一颤,手掌捂着他的侧脸,又把他的脸扭了回来。 阿史那叶嘉冷笑一声,“夫人这是在勾引我吗?” 他的手指贴着她的肌肤,缓慢地顺着她的鬓角慢慢向上探去。 想要试探她是不是易容吗? 叶嘉低低道:“你以为我会被你迷惑吗?你这样费尽心思抓住我的注意力,是不让我回头吗?我背后有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她的心尖一点点发凉。 “我倒是要看看。” 他狠狠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回头。 银色月光下,帐篷前除了守门二人,再无他人。 叶嘉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帘幔。 帘幔低垂着,偶尔被草原深处袭来的夜风吹得泛起涟漪。 叶嘉拉着她大步朝帐篷内走去。 华裳跟随者叶嘉,视线飘来飘去。 他呢?他走了吗? 两人站在门口,叶嘉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掀开帘幔。 帐篷内空无一人。 叶嘉吸了吸鼻子,浓郁的酒香盖住了所有异样的味道。 他身后,华裳左手的袖子一荡,一个精致的物件滑落进她的掌心,这正是魏玄为她准备的暗器。 既然门口的守卫都是自己人,周围又没有别人,那干脆现在这里弄死叶嘉好了。 她微微抬起手。 叶嘉骤然转身。 她袖子一抖,重新盖住手中的暗器。 叶嘉站在充盈着酒香、洒满月光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华裳怕被他看出蛛丝马迹,转开了脸。 她咬着唇,努力回想自己的行动。 果然不该做的那般惹人注意,叶嘉发现了。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果然! 华裳脑中响起了晴天霹雳,可情形越是到了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她就越是平静。 她缓缓转过脑袋,左手大拇指磨蹭了一下袖中的暗器。 华裳抬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仔细盯着他的双眸。 真正的高手对决都是要看对方眼睛的,因为对方要作出什么样的攻击,眼神会最先显露出来的。 月光下,他蓝绿异色的双眸就像是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月辉更像是为这两颗宝石嵌上了一层银边儿。 他拉了一下她的手。 这是什么攻击动作?他要做什么? 把她拖到怀里扼住她的咽喉?还是阻止她拿什么兵器? 一瞬间,华裳的脑海中闪过一万种答案。 然而,下一刻,他却拉着她朝着一片黑暗中走去,那是营帐与营帐间的缝隙,更是她方才遇到季无艳的地方。 萤火虫还未离开,他们贴在帐篷上,像是一颗颗毛茸茸的幽绿星子。 阿史那叶嘉转过头盯着她,问:“是你先说,还是要我逼你说?” 华裳蹙眉,“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你可真是太会装蒜了,骗我很有意思吗?” 他放开她的手腕,双手用力按着她的肩膀。 叶嘉眼尾上扬,脸慢慢贴近她。 还来? 华裳目光发凉。 叶嘉紧紧盯着她那双在月光下明亮的让人喜爱,又让人害怕的眸子。 他的袖口闪过一道银光,但因为在华裳身后,她并未看到。 “说,还是不说?” 华裳扬了扬眉毛,轻声道:“可汗究竟要我说什么?为什么可汗不认清现实呢?一个劲儿将我认作一个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的人有意思吗?”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叶嘉翘起嘴角,“我这辈子只见过一个对我这般不客气,我却拿她没有办法的女人,你说,我怎么会放过她呢?” “不放过?”华裳故作误解他的意思,嘲笑道:“可汗刚刚不是还说不会被美色迷惑吗?我这般丑陋还是不要污了可汗的眼好了。” “丑吗?”他突然贴近她,把自己的脸挨在她的脸上,那种舒服的软与暖,让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 “我看到的是闪闪发光,如同沙中黄金一般的你。” “美色……”他的目光中闪过贪婪与厌恶,更多的却是深黑如同深渊一般的诡异漩涡。 他的视线如狼,死死地攫取着自己的猎物。 “若你是美色,我自当被你所获。” 他轻轻一推她的肩膀。 华裳往后一仰,整个人倒向了帐篷。 她倒在紧绷的篷布上,深陷,又弹起,趴在上面的萤火虫随之四散飞离,如同星辉绕着她飞舞盘旋。 叶嘉整个人压了上去,双唇凶狠地寻向她的唇。 华裳侧过头。 他吻上了她的脸腮。 叶嘉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像是嚼着猎物的野狼,大口大口吞咽。 华裳被他吻过的地方一阵火辣辣。 她捏着暗器,准备抵上他的咽喉。 就在快要抵上的那一刻,她的汗毛突然竖起,危机感使得她顺着帐篷的弧度往下“跐溜”一滑。 一线银光贴着她的头皮滑过。 “刺啦”一声响,结实的帐篷直接被他手中的利器剖开。 华裳双手按着地面,脚顺势向上踢去。 叶嘉侧身一躲,手中寒芒降下。 华裳这时才看清他手中拿的是什么,那是一把短细轻薄的剑,如柳叶,很是锋利。 华裳就势在地上一滚,待面朝上时,对着他的胸口射出手中的暗器。 “噗”的一声轻响。 叶嘉被暗器的力道带着晃了几下,神情却没有痛苦。 华裳暗骂了一声,她就知道杀人刺心的时候总会遭遇意外,不如从咽喉射入有用,可刚刚的形势下,她只能这么将就地射了。 叶嘉捂着胸口愣了一下。 华裳借着他愣神,猛地跳了起来,抽出了暗藏的弯刀。 叶嘉阴沉着脸,伸手到怀里,从胸前取出一枚耳坠。 那枚金灿灿的耳坠上还钉着几根细针。 叶嘉抬头望她,狞笑道:“你也没有想到吧?你的东西反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他一把拉开衣襟,只见里面穿着一件金丝软甲,心口处的软甲上甚至插着几根细针,有些地方被细针破开。 华裳的目光重新放在耳坠上的细针。 这几个恐怕就是漏网之鱼,结果却被这小东西挡住了。 叶嘉阴测测地微笑着,他低声道:“华裳,你说,我难道不应该爱你吗?你如此为我着想,哈哈——” 他发出张狂的笑声,手拨开几根细针 分卷阅读1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3 ,将那枚金耳坠上面的环扣打开,金针直接刺入自己的耳垂。 他一声也不吭,却活生生地戳穿耳垂,带上了这枚金耳坠,饱满的血珠顺着耳坠滑下。 他盯着她微笑,耳际和脸颊上还带着鲜血,怎么看怎么可怖。 华裳手执弯刀直接劈向他。 叶嘉一仰,躲过了那记银月弯刀。 他的视线中只留下一丝红线的光影。 他“咦”了一声,“这柄弯刀不该在你的手上。” 华裳仰头,“不应该在我身上,难道还应该在你身上?” 阿史那叶嘉拉开距离,“这是草原最勇猛的勇士才有资格拥有的弯刀,在阿史那家代代流传,每届勇士都会用这把弯刀来向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求婚。” 他轻笑道:“所以我才说,这把刀不该在你身上,这把刀应为我所有,你现在拿着……难不成愿意嫁我?” 华裳板着脸,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她趁他不备,一刀横滑。 他的腰猛地往后一缩。 “嘶——” 他的上衣被她划成两半,露出排列整齐的腹肌。 叶嘉低头看了一眼,笑容加大,恶意更深。他抖了一下手中的柳叶剑,猛地一蹬地面,跃向她的头上。 华裳轻轻一跳,跳进被他划破的帐篷内。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着火了!” 华裳挑眉。 看来他们的行动开始了。 阿史那叶嘉朝火光漫天的远处望了一眼,对着滚滚向上的黑烟皱眉。 他放弃了华裳,准备去调度军队。 一线红光穿透帐篷。 叶嘉仰头,咽喉与寒芒擦过。 他脖颈一凉,紧接着传来刺痛。 他抹了一下脖颈,手指放到眼前,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眼睛。 叶嘉发出大笑,“好,好一个华裳,我竟然又被你骗了过去,刚刚我的背后是不是有个重要的人。” 被划破的帐篷随风摇曳,露出华裳的脸。 他将沾了血的手指摸上自己的下唇,反反复复抹了好几层。 叶嘉阴沉着眼睛,“让我猜猜,猜猜……那个人是谁?” 一队萤火虫从两人中间穿过,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打乱了那些星光,被他拂到的萤火虫摔落到地上。 “该不会是你们大周的皇帝吧?” 即便华裳拼命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却不曾想他竟然一猜就猜了个正着。 她的眼皮重重一跳。 “真没想到那个皇帝居然肯身犯险境,我的好友宋玉清为何没有告诉我呢?”叶嘉阴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 华裳面无表情,目光比月光更冷。 阿史那叶嘉咧着嘴笑,“哈,这个消息居然没有骗到你,真不愧是华裳,我梦寐以求的华裳啊——” 他声音温柔地让人头皮发麻,手中的柳叶剑却毫不客气地朝她刺了过来。 华裳一个旋身躲在了一片完整的帐篷布后。 叶嘉眼神阴沉,如同漂浮在夜空中的鬼火。 “华裳,我一定会留下你。即便这个部落的人全都死绝了,只要把你的性命留下,那我还是胜了。” “哈哈——”他笑容惨绝,竟令人觉得他是在哭。 华裳心里暗道:疯子! 没错,现在的阿史那叶嘉就是个疯子! 他慢悠悠地走向华裳藏身的那片帐子,用剑柄划过帐篷厚实的布料,低哑着嗓子道:“小猫咪,你还不出来吗?我可是发现你在哪里了哟。” “呵,与我躲猫猫吗?好啊,我最喜欢跟你玩耍了。” 他舔了舔唇,声音因为激动而越发沙哑了,“毕竟,这个世上唯有你能令我如此兴奋,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宛如情话的话语,宛如杀意的爱意,诡异的温柔,令人头皮发麻的重视。 华裳祝他去死! 突然,战斗意识令华裳的腰往一侧扭了一下,那道极细的剑光从她腰侧划过,划断了她的腰带。 华裳没有理会散开的衣服,继续引他追逐。 阿史那叶嘉的声音因为兴奋而走了调。 “我听到了,亲爱的,我通通都听到了,那是你的腰带吧?” 变态! 华裳半蹲下身子,静静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突然,她的弯刀直刺出去,狠狠一划。 他的腰带也脱落了,裤子上甚至还沾了血迹。 叶嘉低头看了一眼,眼球都要烧红了。 “你以为我跟别的男人一样会因为你这一招而束手束脚?告诉你,不会的!” “我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男人象征。” 他的剑朝一片平整的帐篷布刺入,而一把弯刀也同时穿透布料勾向他的脖颈。 他偏头,脖颈又被划破。 柳叶剑流下一滴滴嫣红的鲜血。 他痴痴地望着那些鲜血,低声道:“多美啊……多美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竟然把萨日朗花比作你,我怎么能犯这个错误呢?萨日朗花如何能比得上你华裳。” “你才是独一无二最美的花啊……唔!”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声。 ☆、第98章 月光惨白,如同缟素。 阿史那叶嘉咳嗦了一声,却咳出血沫。 他摸了摸脖子,摸了一手湿漉漉。 血,都是血。 他想笑,声音却发不出来,那些细针刺穿他的咽喉,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气一直往外漏。 他捂着脖颈,死死地盯着对面。 华裳弯刀未停,再次朝他划去。 阿史那叶嘉透过碎布缝隙,最后看了她一眼,接着,一松手,任由自己的柳叶剑被她拖走。 他则捂着脖颈,一纵一跃,消失在她的眼前。 华裳划开帘帐,冲出帐篷。 她右手持刀,左手握着柳叶剑的剑刃,锋利的剑刃割开他的掌心,沿着剑身淌下的鲜血正是她的。 她随手一抛剑身,一把握住了剑柄,一脚踩上对面还完好的帐篷,追上去。 远处,火光冲天,黑烟弥漫。 正准备往着火处奔的阿史那叶嘉像是发现了什么,一个旋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不再去着火那处了。 难道是他发现了黑烟的秘密? 华裳抓紧刀剑,暗道:“可惜。” 若是他闻到了毒烟,说不定就被毒死了,那还省事了。现在这般,她不得不继续追杀他。 面对阿史那叶嘉这般残冦,她不得不追之,不亲眼看着他死亡,她无法安心。 华裳一个折身,跟在叶嘉身后,踩着一座座白色的帐篷追去。 “啊!敌袭!敌袭!” “首领,首领在哪里?” “快去保护可汗!” 下方,各种哭声、喊声交织在一处,万般惨烈。 华裳专心追逐阿史那 分卷阅读1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4 叶嘉,突然,一根暗箭蹿出,钉在她的脚边。 华裳双脚并起将那枚暗箭夹起,双腿如鞭,用力一甩,又将暗箭沿着原路甩了回去。 “啪”的一声响,那只暗箭被打掉了。 华裳眯着眼睛望去。 她对自己的武功和力气十分了解,这一箭虽然不是使出了她十成的本领,但也不是杂兵能够轻易躲开的。 按着弓的男人从营帐侧转了出来,站在霜色月光下。 钴蓝色的眼眸如同冬日月光下的湖面,冰冷,苍茫,又覆满霜雪凄凉。 阿史那叶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华裳站在帐篷顶端,注视着帐篷下的人,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如同站在冰山上的神女。 她盯着下方那人,朗声道:“阿史那罗护。” 他手握银弓,双眸死死盯着她。 他问:“你究竟是谁!仅仅是一介小兵怎么会有如此能量?” 事到如今,她也不必再有所隐瞒。 华裳旋身从帐篷上跃下,轻盈地落到他的面前,没有一丝声音。 阿史那罗护沉声道:“好轻功,就但凭着这手轻功便是世间少有。” 华裳轻轻甩了甩弯刀,将血花甩掉。 阿史那罗护盯着飘落到地上的血花,瞳孔一缩。 华裳:“你说我是谁?聪明的首领,阿史那罗护?” 阿史那罗护重新抬起头,捏着银弓的手不住地颤抖。 华裳露出一个惫懒的笑容,“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谁让你是阿史那罗护呢?” 他下颌绷紧,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更加恐怖。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他的弓贴上她的脖颈。 然而,她的手轻轻一抬,一道寒光划过,他手里的银弓便“咔嚓”一声断裂成了两半,掉落到地上。 华裳:“我受不了别人拿武器抵在我的咽喉上。” “你要问什么,问便是。” 阿史那罗护眼神沉沉浮浮,他紧紧抿唇,把唇抿的发白,成了一道线。 “我问你,你倒是是男还是女?” 华裳笑了起来,“看来我扮男人扮的很出色,竟然让你至今还对此抱有疑惑。” 她站直身体,“抱歉了,我是女人。” 他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竟然是这样! “那你是……你难不成是……华裳!” 华裳侧了侧身子,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我正是华裳。” 颜色竟仿佛一瞬间从他身上消失。 阿史那罗护沙哑着嗓子嘶吼:“好,好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华裳,哈哈,好一个华裳!” 他眼角通红,逼视她:“你很骄傲吧?你很得意吧?把我耍的团团转!甚至为了你……为了你断……” 他银牙咬的“咯咯”作响,脸颊更是涨红。 “华裳,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厉害,太厉害了!我罗护就算是在修炼几辈子也没你这么能玩弄人心!” 华裳淡淡道:“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你以为你现在故作深情就能让我饶了你吗?” “成王败寇,你们的大势已去,我劝你早早投降。” “故作深情!”罗护攥紧手掌,“咔嚓咔嚓”竟然将手中剩下的半截长弓碾为粉末。 “你……”他的唇角出血,“欺人太甚啦!” 华裳突然看向他身后,冷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为了救你的弟弟?” 什么! 阿史那罗护瞪圆眼睛,立刻回头,可还没有等他看清,后脖颈突然一痛,紧接着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华裳接住倒下的阿史那罗护,往肩上一抗,冲向喊打喊杀声最激烈的那处。 一路上,火光、血光、刀光交织在一处,惨叫声、呼痛声、喊杀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两方人都杀红了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华裳即便背负着一个人的重量,轻功也运的飞起,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骑在马背上,指挥军队。 突然,一道锋利的箭飞来。 李娴正准备打开这把箭,却见一道银光后发先至,碰到利箭,带着利箭钉在了地上。 李娴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把特殊的细剑,剑身穿过羽箭,钉在地上,轻薄而细的剑身因为未散的力道微微发颤。 这样的力道…… 李娴猛地望向来人,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被扔麻袋似的扔到了地上。 他猛地跳下大马。 “将军!” 李娴快速奔向华裳,一把攥住她的手,紧紧地凝视着她。 华裳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手,“我没事,不用担心。” 李娴:“将军……” 他声音竟然还有一丝哽咽,也只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 华裳叹了口气,抬起手。 他却不肯放。 她只好笑着安抚:“咱们凯旋回城的时候再好好聊聊,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李娴勉强按捺住自己激烈的情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华裳扬起下巴,示意阿史那罗护的方向,“他是阿史那罗护,这个部落的首领,也是突厥狼王可汗阿史那叶嘉的亲弟弟。” 李娴挥手示意身边的亲卫上前,将此人好好收押。 华裳继续道:“阿史那叶嘉身负重伤,现在正是杀他的好时候,我要继续寻找他的下落,杀之,千万不能让他逃到草原腹地,否则遗祸无穷。” 李娴定定地看着她良久,终究沉闷地应了一声,缓缓松开手。 他突然扬声大喊:“李岚。” 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满身血污的小兵,那小兵有一双猫一样明亮的眼睛。 华裳看着眼熟,“你谁呀!” 猫眼顿时黯淡。 “你……你……”他气急败坏。 李娴:“嗯?” 李岚憋气道:“冠军侯,我是李岚。” 华裳笑出声:“哈哈,你怎么成了花脸猫?” 李岚用袖子蹭了蹭脸颊,可他袖子上又是血又是土,越蹭便越是脏,这下子真成了花脸猫。 华裳:“我知道你是李岚,你现在怎么到了阿娴的手底下?” 李娴:“他这次随你立了功,况且举贤不避亲,我见他还可以教导,便放在了手底下。” 李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 李娴对李岚道:“你跟在将军身旁,好好保护她。” 李岚恭恭敬敬领命:“是。” 华裳摇头:“你不必如此,我一个人足已。” 李岚闭着眼睛道:“反正是大将军下令,我只听他的,抱歉,军令如山。” 华裳失笑,“好吧,好吧,军令如山,对我也不例外。” 她转向李娴,“我问你,王问之可救出来了?” 李娴点头,“ 分卷阅读1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5 已经救出。” 她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陛下呢?” 李娴也小声道:“已经到达安全所在。” 华裳这才放下一口气。 她想了想又问:“我失踪后,我那个营帐下还有谁不见了?” 李娴无奈,“很多,温伯夏、陆山平、关九和何芰……对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何芰便是孟离经,陆山平便是……” 华裳叹气,“孟离经他定然是急疯了。” 李娴:“那就是个疯子,除了将军谁也别想驾驭他,这次……便是他拟定一条条计策,他也跟来了。” “什么?胡闹!”华裳狠狠一甩袖子,“他那个武功上战场岂不是送死?” 李娴摇头,“他自打将军失踪后就疯疯癫癫的,谁人能劝住他?更何况,孟离经的身份,将军又知道多少?” 华裳一脸茫然。 李娴心累:“等回去之后,将军主动问他好了。” 他又继续道:“自将军失踪之后,陛下也暴露真身,坐镇中军。” 华裳垂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陛下也对我说明温伯夏是他的人,现在就是不知关九是何人了,说起来惭愧,我的军队竟然被渗透的像是筛子一样。” 华裳拍了拍李娴的肩膀,“这也并非是你的过错。” 趁机杀了几个敌人的李岚扬声道:“火势加大,我们要后撤了。” 李娴立刻道:“将军的梧桐也跟来了,凤凰……现在在陛下那里。” 华裳点了点头,两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矫健的黑马立刻踏开拦路的敌人,朝华裳飞奔而来。 华裳翻身跃上马背,欢喜地拍了拍梧桐的脖颈,“我去寻可汗,李岚,跟我来。” 李娴低声道:“将军切记,不可深入。” 华裳点头,“你放心!” 说罢,她便一扯缰绳,顺着阿史那叶嘉可能撤退的方向追去。 周围想要杀华裳之人,先被她斩杀了。 “你……你这个贱妇竟然背叛我们……”指着华裳大骂的突厥女人被李娴刺死。 他低声道:“这些人不必污了将军的手,这些污言秽语也必污了将军的耳,我定然替将军处理干净。” 血光映着他的猫眼亮的惊人。 华裳笑了起来,她柔声道:“短短时日未见,你变得不一般了。” 李岚目光灼灼盯着她,带着少年人的意气与骄傲道:“要想保护人,必须啊要改变,这是成长。” “是啊,大家都成长了很多。” 她摸了摸梧桐的鬃毛,将弯刀凑到它面前。 “好梧桐,你可能帮我找到这个人?这柄弯刀上沾染了他的气息。” 梧桐的马鼻子动了动,发出一声嘶鸣。 华裳微微一笑,“走了。” 她捏住缰绳,梧桐越过尸体和断裂的木桩。 李岚目有疑惑,“它真有此难耐。” 华裳:“它聪明的很,你可别这么说它,它好讨厌你了。” 李岚闭嘴不言。 两人策马前行,没有看到退败的叶嘉,倒是撞上了孟离经带领的队人马。 还没等华裳板着脸训斥他,他突然驱赶马赶来,在马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华裳的腰肢。 华裳的训斥话全都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眼瞅着他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她的身上,马上就要从自己的马上丢下去了。 华裳只好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按到自己的马背上。 孟离经的肚子勒在马背上,整个人打横在她面前。 华裳照着他越发分明的肩胛骨拍了一掌,“老实点!” 孟离经的挣扎消停了。 他双手双脚垂下,一动不动,像是在假装尸体。 华裳抓了一下他蓬乱的头发,无奈道:“你在做什么?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孟离经闷不吭声。 华裳:“你快点,我还要去追阿史那叶嘉。” 孟离经猛地抬起头。 华裳这时才发现,他脸色惨白,眼下青黑,眼睛更是肿的像是桃子。 华裳笑了,指尖点在他的眼角,“你这是……哭了?” 孟离经凝视着她没说话。 华裳低下头。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脖颈,狠狠地吻了上去。 哇! 华裳惊讶地瞪着眼睛。 周围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华裳只觉得他的气息灼热的要命,简直比这里的熊熊烈火还要烤人。 她揪着他的头发,好不容易才把他揪了下来。 华裳舔了舔被他吻的红肿的唇,没好气道:“要命了,你怎么像水蛭似的,一吸上就不放松。” 孟离经哑声道:“我要真是水蛭就好了,紧紧咬住你,让你不再把我抛下。” “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是我……” 蜜色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她在月色下冲他眨了一下眼睛,“嘘,我不可喜欢事后道歉的话,有本事的话,就好好补救。” “还有……”他张开嘴,咬了一下她的手指,那上面还沾有血腥味儿,可这就是华裳应该带给他的感觉。 “我差点就真的失去将军了。” 他低声喃喃:“你不知道,我差点,差一点就忘记了将军,和那些人一样……” 华裳眯起眼睛,“这些话等会儿再说,先去抓阿史那叶嘉,他不死始终是我的心腹大患。” 孟离经立刻坐了起来。 华裳见他精神恢复正常,便让他回到自己马上。 孟离经的手指在半空划了个圈,“这里便是战场,如果阿史那叶嘉往西北面跑,那肯定很快能跑到自己的都城,但是他往东南跑,哪里有个极近的部落。” 华裳抬头看他,“不用解释了,你就说,他会往哪里跑?” 孟离经沉思道:“他能想到我们会堵住西北的位置,同时,东南那个部落与他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阿史那叶嘉会往边城的方向跑,既然大军出动,肯定边城内的守军不多。他豺狼心性,这个时候越发敢赌敢拼,他可能抱着与陛下换换江山的意思,去攻打边城。” 华裳扬刀下令,“出击,前往边城!” 孟离经带领的这队人便是华裳冒着性命危险养在边城的军队,他们军纪森严,方才孟离经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他们也只是惊讶,不敢多看或多作讨论。 华裳此令一出,先前部队变后防,后面部队作先锋,运转极快,行军速度高,不一会儿便冲向了边城。 孟离经与华裳并驾齐驱,他顶着风,问华裳:“将军难道不怕我是诓你回去的吗?” 华裳瞥了他一眼,“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若是这样还能认错一个人的本性,那我就把这 分卷阅读1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6 双眼抠下来给你踩。” 孟离经笑容复杂,“将军……” 这样的将军,他如何不爱?如何不敬佩?如何不肝脑涂地,以图报之! 华裳带领一路军队,一路追击,终于在快要临近边城的地方堵到了阿史那叶嘉所带领的剩余残兵。 华裳心道,不愧是鬼才孟离经,所料分毫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打~ 女主的逼格就在战场上最能体现~ ☆、第99章 此时,夜已经快要消散,草原尽头的地平线出亮起一抹曙光。 阿史那叶嘉的残兵、华裳带领的军队与边城成三足鼎立之势。 他的脖颈上缠着厚厚的白布,暗红的血色凝固在上面。 阿史那叶嘉勒得缰绳,一双眼睛如同暴雨时的蓝天、湖水,汹涌澎湃的情感中满是危险。 “可汗!” 他身后的突厥勇士大喊。 阿史那叶嘉死死盯着华裳,举起了自己的手。 华裳冷冰冰道:“布阵。” 她身后的军队,立刻拉开阵势。 阿史那叶嘉手攥起,他身后的军队立刻举起了弓箭。 华裳:“防!” 一队背着盾牌的士兵突然脱出,挡在了众位士兵前面,摆好了三层盾牌墙。 阿史那叶嘉气管了发出一声“嗬”,白布上的血迹更多了,暗红的血迹上压上新鲜的血液,他脸上的笑容因为疼痛而扭曲。 他的眼神望向即将消失的长夜,手臂挥下。 突厥士兵手中的箭矢尽数射出,却“叮叮叮”尽数敲击在了华裳军队的盾牌上。 华裳:“射!” 盾牌散开,后排的弓箭手,齐刷刷射出。 利箭寒光闪烁,不断飞射过来。 突厥士兵拿的是单手盾,效果自然没有华裳这面的盾阵那么好,不过,他们大多擅长马术,见利箭来势汹汹,便一个翻身,藏到了马腹或者马侧。 孟离经:“还是老样子。” 华裳抬手落下,“杀!” 士兵顿时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对面冲去。 阿史那叶嘉也高高举起手,落下,身后的士兵提刀驱马,直奔而去。 他自己则拉扯着缰绳,驱马往后退了几步。 隔着草原,隔着战场,隔着厮杀的两国士兵,两人寒光凛凛的目光对上了。 华裳伸出手,他身后的李岚和身侧的孟离经同时递上了长弓。 她接过孟离经递来的弓箭,弯弓如满月。 阿史那叶嘉大力驱赶战马,快速离开。 “梧桐,追!”华裳夹紧梧桐,梧桐立刻冲着他的背影冲去。 她手中弓弦骤然一松,“咻”的一声,一箭射向叶嘉。 叶嘉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修长有力的长腿一扫,居然硬生生将那支箭踹到了一旁。 华裳眯起眼睛,她真是好久未见这么厉害的人了,不杀不行! 她一刀切断冲她奔来的突厥士兵咽喉,再次追着叶嘉而去。 孟离经瞳孔一缩,大声道:“小心有诈!” 华裳:“放心!” 阿史那叶嘉在前,华裳在后,两人一前一后,渐渐脱离了战场。 华裳追着他,穿过长夜与光明的分界线,朝着东方日出处。 她不明白,他不去边城,也不去自己的都城,一个劲儿往东方逃是要做什么? 华裳一连射了几箭,都被他躲了过去。 可恨!此人的命为何如此之硬! 华裳只得再次催促梧桐追赶。 黑夜与星子渐渐被人从往后扯去,展露一片大亮天光。 刺眼的阳光入眼的那一刹,两人同时举弓。 华裳五箭搭上弓弦,令人惊讶的是,阿史那叶嘉居然也同时搭上了五把箭。 华裳一惊,口中的语气却满不在意:“怎么?想要学我吗?你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办到,小心射中你自己!” 叶嘉翘起嘴角,沙哑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清,“华裳,我若是死在你手里,不亏;你若是死我的手里,也算是你的一个好归宿,否则,将来你功高盖主的时候,便是你死的最惨的时候,你看看历史上那些帝王,有哪个放过了功高盖主的将军?。” 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如同把她的耳朵按在砂纸上用力摩擦。 华裳冷笑:“你放心,无论我怎么样,你也是看不到了,明明射穿你喉咙的暗器就该让你死的,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如此挣扎求生,果然是不愧在狼窝里也能活的狼王吗?” 他眯起眸子。 “不过,我看你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是乖乖投降,我也好给你一个痛快。”华裳神色冷峻睥睨且无情。 “好一个战神华裳,竟然是连一个投诚的机会都不给我吗?你们大周的皇帝知道你这个决定吗?我这里可是有大周皇帝想要的消息。” 华裳:“阿史那叶嘉,我从来不信你的人品,你这种人,只要能活着,什么都能干,只要能往上爬,不择手段,即便把你踩进泥里一千次一万次,你照样能拼着一股狠劲儿,东山再起,所以,我不会给你留后路,你,今日必死!” 她的声音锋利无比,几乎割伤了他的听觉。 阿史那叶嘉用沙哑的声音冷笑:“我想活着,想往上爬,难道有错吗?你以为阿史那叶嘉天生就是这样的吗?他当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突厥少年,善良,淳朴,温和,只要吃饱饭,每日放羊牧马就够了,可是呢?这些人又是怎么对他的?骂他,打他,欺辱他,把他丢进冰天雪地,将他扔进狼窝,我在是阿史那叶嘉之前,也只是叶嘉而已!” 风从他背后呼啸而来,卷起他的头发,他衣摆摆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这么顺着风飞走。 “……在我被抛进狼窝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青丝遮住了他异色的眼眸,他温柔一笑,笑容如同在风雨中坠落的蝴蝶,那是一种惨烈的壮美。 “我决定了,我不再做人了,我宁愿做一个畜生,所以……” 话音未落,他手中勒弦的手指骤然松了一根。 羽箭“嗖”的一声蹿向华裳。 华裳好像早就防备到他会放冷箭一般,立刻也松了一根手指。 “叮——啪!” 两支箭箭尖撞在一起,彼此劈开,重新坠落。 华裳冷笑,“所以,我才会说,我不信你,你在引起我同情的同时,也在想着如何杀了我!” 她第二根手指松开,第二支箭飞了出去,却刚好撞到了阿史那叶嘉所射出的第二支箭。 彼此又没有射中对方。 阿史那叶嘉翘起唇角:“请战神华裳指点,我的射术如何?这可是特地为了你练就的。” 他捏着最后三支箭,指向华裳:“这是我练成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使用,华裳,你得到了我人生中这么多第一次,为什么不珍惜 分卷阅读1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7 你我的缘分?” 他皱起眉,仿佛真的对她不肯投向他抱有疑惑。 “咻”“咻”“咻” 三箭连环。 华裳也连发三箭, 来势汹汹的利箭! 三箭连环对三箭连环! 汹涌的杀意与蓬勃的求生欲念,究竟何者能胜? “啪”的一声脆响,华裳的第一箭竟然将阿史那叶嘉第一箭劈成了两半,继而前进,又顶上了他的第二箭。 第二次“啪”的一声,华裳的第二箭已经袭来,连穿两箭射向了阿史那叶嘉的第三箭。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太好,草原上突然一阵风起,竟然带着他这第三箭稍稍偏转,与她的第二箭擦身而过,却没有躲过来势汹汹的第三箭。 华裳第三箭劈开阿史那叶嘉第三箭,连同第二箭竟一齐射向了他。 阿史那叶嘉原本就身负重伤,勉勉强强躲过了第二箭,胸膛却被第三箭射了个正着。 就在这时,明明被劈成两半的叶嘉第三箭竟然一半坠落,一半又直直冲向华裳,一头钉入了她的肩胛中。 谁能想到已经剖开的箭竟然还能继续伤人,华裳终究是大意了,中了这一箭。 晨曦下,草原上,两骑相对。 血沿着浸透的衣角滴下,落到叶片上。 风从草原深处吹来,呜呜咽咽,带着分外凄凉的萧瑟。 马蹄踩在沾着露水的泥土上,一步步走来,像是一片乌云。 华裳来到阿史那叶嘉的面前。 梧桐一阵嘶鸣,突然转头顶了一下他的马,马一偏头,身子一动。 “嘭”的一声,他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华裳从马背上滑下,站在他的面前,低头端详他。 他躺在草地上,脸上有鲜血,有泥土,还有火场里留下的黑痕,却一动也不动。 许久,他咳出了一口气,却也喷出了大口鲜血。 明亮的鲜血顺着他嘴角流下,沿着他下颌蔓延。 他张开了嘴,语音不成调。 “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华裳微微一愣,往旁边移了移,毛茸茸的金色晨曦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闭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终究……技不如人……” 他艰难地举起手,捂住了胸口,可是大量的鲜血还是从他指缝间溢出。 他睁开眼,眼睛中蓝绿色泽已然黯淡无光。 “离得这么远……难不成我还能……” 华裳淡淡道:“你的实力我永远不敢小看,这个时候你或许也愿意拉一个垫背的。” 阿史那叶嘉看了一眼她胸口的那箭,那里同样在流血,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可怕的人,可怕的女人! 阿史那叶嘉重新闭上眼睛,翘起嘴角,“最起码,我终于在你的心口留下了痕迹,哈,哈哈……咳咳咳,噗!” 他的鲜血越淌越多,沾湿了衣物,染红了草原。 华裳勾起唇角,“是吗?你如此得意?” 阿史那叶嘉笑了起来,“当然得意,这天下还有第二人能做出如此丰功伟绩吗?这个伤口……怕是你每次脱衣的时候都要想起我,若是你的夫君……怕不是也要在心里恨我几次,哈哈,快活,当真快活!” “那我就让你更快活一次。”她抽出红线弯刀,弯刀寒光划过他的眼皮。 他哑声道:“要杀我了吗?来吧,来给我一个痛快。” 然而,她的弯刀一划,却只是轻挑他耳朵上的耳坠。 “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能留给你。” 华裳露出有些恶劣的笑容,“抱歉,这个是我的第一任夫君应如是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们两人一人一个带在耳朵上,唉,我竟然没有想到你竟然对我的夫君抱着这样的心思!” 一瞬间,阿史那叶嘉的脸都白了。 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要骂什么。 华裳:“他对这副耳坠极为爱惜,时常亲吻,呵,叶嘉,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几欲作呕! 阿史那叶嘉一阵血气翻涌,他紧紧咬住牙关,才不至于吐出这口血,但是,他又把脖颈处的伤痕挣裂开,那口血从伤口处溢出。 “你……你……”他的声音只剩破碎气音,“那好,我也告诉你,我没骗你,我会给宋玉清提供一些情报,而他则会给我们金银。” 阿史那叶嘉被血染红的唇翘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会再骗你了……” “那好。”华裳眼神平静。 一道红线划过,血液飞溅。 “我也让你没机会再骗我。” 阿史那叶嘉眼睛圆睁,一眼蓝若宝石,一眼绿如翡翠,晨曦映在他那双异色双眸里,别样瑰丽,那是一生只能看到一次美,因为,这样的美是开在死亡上的花。 他的双眸倒映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倒映着纯净无云的天空,也倒映着那个人。 他这一生,许多事,许多情,真真假假。 然而,此刻的死亡是他触摸到的最真实的存在。 他抬起手,不知是触摸天,还是触摸她,还没有伸直手臂,那只沾满血的手便重新摔下,重重陷进泥里。 双眸的光散了。 宝石碎了。 华裳顿了顿,才捂着胸口艰难地后退几步,靠上马身。 梧桐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面。 华裳小声道:“不必太担心,我……我还好,死不了。” 她捂着胸口,倚着梧桐,看着明朗的天空,肆意又慵懒的笑了起来。 “从此,大周边疆将至少数十年无忧……” “将军!” “将军!” 不远处滚滚烟尘,似乎军马正在朝她的方向奔来,每一个士兵们都在喊她,千万人的声音汇聚成了震天动地的声响。 这就是她所守护的大周子民。 她的心竟全所未有的快活和满足。 突然,她眼前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顺着马身滑下来。 她感觉到有无数双手扶住了她,他们身上都带着令她安心的气息。 于是,她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等她醒来,等待她的将是一场修罗场。 ——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写到,先写点关于阿史那叶嘉的心思~ 【小番外——心声】 我要死只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想单独死在你的怀里,若这点不能做到,那就让我死的时候朝向东方,面向阳光。你曾站在东方冲着我的方向射过一箭,你的背后就是硕大的太阳,那一瞬,竟像是将阳光射向我。我想死在最初心动的方向,最后挚爱的手里。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你,谎言说多了就再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一直对身为敌人的你抱有奢望,甚至最后一箭也不忍射中 分卷阅读1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8 你心脏是爱你的话,我想我大抵是爱你的。 我爱你,这是我用死亡验证的真实。 —— 当初设定想让阿史那叶嘉死在华裳的怀里,可我怎么想,也觉得立场分明的华裳也不会去拥抱一个阴险狡诈的敌人,所以,就让他孤零零死在草原上,面朝阳光好了。 虽然,大家很怜惜他,但他真的不得不死,他的性格就像华裳所说,只要有一丝机会,就能东山再起。 笔力所限,可能写的不够激动人心,请大家多多担待,战场地图大概快要结束了,新事件将要开启,大家的秘密也都要暴露了,请期待~ ☆、第100章 她坐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突然,耳边传来“吱呦”一声,窗户被打开,一道冷光从窗口射入,正落在她的身上。 她看到自己正懒洋洋地靠着一张小桌子,半垂着眼,手里捏着一杯葡萄酒。 周围的声音由寂静变得嘈杂。 劝酒声,划拳声,唱歌声,应和声,全都交织在一处。 她的周围渐渐亮了起来,却像是隔着一层轻纱,看不真切。 轻纱后,浮浪子弟大笑,手中钿头银篦叩击瓷碗,歌女拨动琵琶放歌,胡姬罗裙拂过桌面。 她周围有人在唱:“大黄弩,冠军侯,抬弓百步穿王侯,长刀千里不留行……狼王箭下死,首领手中擒,大周边关定,突厥火中平,若问天下谁能赢?唯有现世战神华长明。” 这时候、,有人似乎凑到她耳边说道:“你看,我说了什么?你除了我,陛下下一步就是要除了你。” 华裳的心口一寸寸冷了下来。 她记得这个声音,这个……她刚刚才杀死的那人声音。 她一个激灵,眼皮动了两下,拼命地想要睁开,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像是粘在了一起。 蒙在她耳膜上的轻纱似被一把扯下,她听到……争吵声? “孟军师,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这样做,等她醒来,让她知晓,你又该如何自处?” 王问之的声音少见的失却了温和,甚至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如何自处?自然是怎么亲密就怎么处,我和她两人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孟军师,你要识好歹。” “抱歉了,我偏偏就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孟离经的声音沙哑且疯狂。 李娴也看不下去了,他劝道:“孟离经,将军并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孟离经不说话。 王问之缓缓道:“你且让开,让我察看一下她的情况,我也略通岐黄之术。” 孟离经冷冰冰道:“不必了,我已经替将军诊治过了,她这几日就该醒了。” 王问之声音绷紧,好似再也忍受不了他了,“那她如今迟迟不醒,岂不就是说明你庸医害人!” 孟离经:“不会,我不会!” 李娴沉声:“你们两个都冷静些……” 孟离经冷笑一声,“我倒是纳闷儿了,王太师何时与我家将军这么要好了?难道就是被敌军俘虏的时候,一下子就爱上了我家将军不成?” 王问之:“那又如何?” 孟离经:“那可就抱歉了,我家将军早已经许了我。” 王问之笑了起来,温和道:“哦,是吗?可是据王某所知,华裳习惯在上战场之前,便将身边的事情处理干净,恐怕她上战场之前就该和你断了吧?” 孟离经:“没有。” “孟军师,不要自欺欺人。” “王太师,你如此哆哆逼人又是要做什么?” 李娴:“太师也不过是关心将军的身体,孟军师这样霸着将军,不准旁人靠近,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孟离经像是全身插满了利刺:“李娴,你何时跟王问之站成一队了?哦,也对,你一直以来都是跟他一队的!你可真让将军失望。” 李娴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恼怒,“将军恼不恼我,是将军的事,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毕竟,将军的身体事关国运,我今日对军师动刀动枪,若是将军要罚我,那我也认了!” “你……” “孟军师,放手吧!”王问之加上一句。 华裳的眼皮又动了动,眉头忍不住皱起。 这是当她死了吗?就开始争着为她摔碗捧灵了? 就在三人争得不可开交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三人骤然安静下来。 华裳全身都酸疼的厉害,听着几人的争执,也不想睁开眼了,便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 不远处传来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袍角拂过裤腿的声音。 季无艳越来越近。 众人纷纷向他行礼,季无艳穿过众人直接奔到床榻边。 孟离经骤然道:“陛下不该离将军太近。” 季无艳轻声咳嗽,声音虚弱:“是吗?” 两个字状似轻飘飘地吐出,却沉沉地压在了孟离经的肩上。 孟离经疯起来,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他也不给面子。 孟离经道:“听闻陛下最近龙体欠安,还是该保重身体才是,更何况,将军伤势过重,身体虚弱,若是陛下的病……” “若你担心的是这个,那大可不必了,朕这病不会传染给他人。” “可是……” “孟离经,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来人啊,请孟军师出去冷静冷静。” “陛下……” 左右侍卫上前一步。 孟离经冷冷瞅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自己出去。” 华裳感觉到孟离经的灼热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逡巡了一圈,才慢慢收回。 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觉醒来感觉自己换了个世界似的? 孟离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季无艳道:“李娴,你先出去,突厥可汗虽死,各个部落各自为政,不过,天山脚下那个突厥国都却还是要攻下的,朕希望不久的将来这片草原成为朕的疆域,什么突厥国都也不过是大周的都护府而已。” 李娴虽然还心系华裳,却还记得正事要紧,便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 李娴离开后,季无艳又看向了王问之。 王问之此时抬起了头,竟一反往日的守礼,大胆地直视陛下龙颜。 季无艳也并无恼怒,任由他望着。 王问之道:“臣有一事不明。” 季无艳面色冷凝:“朕知道你想要问的是什么。” 王问之:“那段时日……臣的梦是真的?” “梦?”季无艳掀起衣摆,在华裳床边坐下,“若真是梦,那朕这几年岂不都是在梦中过的?” “这……这……”王问之面色复杂,他藏在官服下的手掌紧紧攥拳。 季无艳胸腔气血上涌,他捂 分卷阅读1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79 着嘴咳嗽了几声,掌心竟然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王问之慌张道:“陛下!” 季无艳挥手,“无妨,只要你保持心境平稳,自然不会影响到朕。” 王问之不解:“为何会如此?” 华裳眼皮一跳,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季无艳沉默片刻,缓缓道:“等日后,朕会对你说明……你的情况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朕私自出宫,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陛下的意思是,同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王问之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跟冠军侯有关?” 季无艳沉默以对。 然而,他的沉默已然说明了问题。 王问之也沉默下来。 闷热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华裳急的抓耳挠腮,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瞪开了眼睛,却与季无艳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的视线温柔又深情,把她的身影按进他眼中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她挣扎着,海上起了风,一个巨浪又把她拍了回去。 华裳连忙躲开视线。 季无艳顿了顿,伸出手,按住了她,“你醒了。” 华裳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是,陛下怎么会在此?” 季无艳:“朕一直等着你醒过来。” 华裳摆出诚惶诚恐的神情。 季无艳无奈地握住了她的手,“在朕面前,不必如此。” 他转头看向王问之。 王问之行礼,告退。 “吱呦”一声,阳光被门扉挡在了门外。 华裳原本打算把手抽出来,季无艳却握的更紧了。 明明他是主动的那一方,华裳却感觉到他的掌心湿热,似乎流了不少的汗。 华裳暗自好笑,明明有这么美的一张脸,这么高的权势地位,为何他会如此紧张?该紧张的是她才好吧? “你、你还好吗?” 他用另一只手拂开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深深凝视着她,“你消减了。” 华裳迟疑片刻,问:“请问陛下,臣睡了多久?” 季无艳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 华裳惊奇道:“陛下不记得臣睡了多久?” 难道她还能一觉睡了几十天,让他连数数也数不清了吗? 你以为你是楚江仙吗? 季无艳张了张嘴,神情越发紧张了,他低声道:“没,没多久吧。” 听着他不确切的说法,华裳皱起眉。 “一、一会儿朕找人问、问问。” “陛下怎么还结巴了?” 方才他与王问之打哑谜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季无艳紧紧闭上了嘴,唇抿的发白,面上闪过一道羞惭。 他扭过头,“你晕倒后,就被快马加鞭送到边城,朕见你受伤,一时心火攻心,吐了口血,晕了过去,今日,朕也是刚刚才醒来,还未来得及问日子。” 华裳心神一动,忍不住反手握了他的手一下。 可是,她因为受伤,又躺的比较久,手上失了力道,一下子用力过猛,把陛下的手背捏出了一块红痕。 华裳连忙松开手:“请陛下恕罪。” 季无艳却不肯松开,“朕不恕罪。” 华裳:“……” 季无艳:“你有罪,你可知?” 华裳满脸问号,她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城内有了什么流言蜚语?” 季无艳又气又无奈,“朕的冠军侯啊,你以为你的流言蜚语还少吗?” 华裳挠了挠脸颊,很是无辜,“可是,臣什么也没做啊。” 季无艳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颊,盯着她明亮的眼睛,“你、你、你……” 他莫名其妙一结巴,硬是“你”不出什么来了。 朕的帘幕!快将朕的帘幕找来! 季无艳无奈地发现,自己不看着她的脸时,可以说出各种好听的话,可是,一看到她的脸,他就开始结巴了。 真要命。 华裳挣扎地坐起身,却扯动了肩头的伤口。 她皱了皱眉,照样坐起,被子褪到她的腰部。 季无艳瞪大眼睛,“啊”了一声跳了起来。 活像是他被调戏了似的。 华裳上半身赤着,只缠着厚厚白布,她在军营里治伤的时候,这种样子习惯了,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儿的。 华裳皱紧眉,喃喃:“臣在昏迷的时候,似乎听城里的孩子在唱歌谣。” 季无艳背过身,“原来你听到了。” 他朗声道:“狼王箭下死,首领手中擒,大周边关定,突厥火中平,若问天下谁能赢?唯有现世战神华长明。” 华裳的脸色全白了,嘶哑道:“陛下,臣并无此意。” 她一把掀开被子,就要跪地请罪。 季无艳连忙回身,将她按回被子里。 他脸色发红,眉眼似是裁出的一段春。 “好好的,跪什么跪,以后你谁都不用跪,对朕也是。” “可是……”她按住他的手臂,仰头望着他的脸。 季无艳柔声道:“朕认识你这么多年,即便猜忌天下所有人,也不可能猜忌你,朕最信你。” 华裳抿紧唇,“臣有愧陛下的信任。” 季无艳笑了一下,整张脸就更加生动了。 “不,你、你不会,你对朕……真的极好,你不会负朕的。” 华裳忍不住面露感激忠心的神色。 谁料,他竟叹了口气,小声喃喃:“可惜只是在朝堂上,唉——” 他转而道:“你此次立了大功,朕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况且,那只是无知孩童编的歌谣而已。” 华裳摇头,“孩童怎么敢称臣为长明?” 长明是什么,是日当空,日是什么,是指天子,岂不是在污蔑她生了野心? 她生怕陛下误会她功高盖主,生有二心。 然而,季无艳却并不是十分在意。 “边城百姓现在都称你为长明战神,称赞你守护着这方土地安宁,他们还计划给你立一座生祠。” “这……这怎么能行!”华裳大惊失色。 季无艳看了她一眼,“有、有何不可?朕、朕倒是觉得华裳你受得,朕还嫌他们建晚了。” 华裳仔细察看陛下的神色,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在说反话。 他垂下眼,神色温柔,劝说道:“你不必介怀,他们感念你们华家才这样做的,朕觉得做的挺好,长明这个名字也好,华裳你便如朗朗乾坤之日,常伴朕,为朕照亮一方前路。” 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声音缠绵的很。 “长明……长明……” 他似将日光含在嘴中,当作蜜糖饮下。 华裳听着他的叫唤,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尖儿发抖。 陛下……有些不一样了? 分卷阅读1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0 还有,他之前与王问之说的那番话又是何意? 华裳捂着嘴,轻轻咳嗽几声。 季无艳轻抚她的后背。 他的视线徘徊在她的嘴角,唇轻轻抿起,慢慢低下头。 “吧嗒——” 华裳低头看着手背上掉落的那滴血花,还未说话,就见季无艳立刻捂着鼻子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陛下,您为何如此激动啊? 华裳怕他尴尬,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李娴的喊声—— “陛下,不好了,王太师和孟军师打起来了!” 哎? 哎哎? 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是如何凑合到一起打架的?比什么?王八拳吗? 华裳既觉得好奇又感到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比王八拳? 王问之:某不是! 孟离经:我没有! 王问之、孟离经:才不要当绿帽王八! ☆、第101章 华裳乍闻,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恍惚片刻,见季无艳也是一副复杂难辨的神情,这才意识到:哦,似乎自己没有听错啊。 这两人……王问之是陛下亲近的重臣,孟离经却没什么官职,有的也不过是她亲口承认的军师一称呼罢了。 不妙,孟离经怕是会吃亏。 华裳刚准备下地,季无艳突然转身,神情微变:“你要做什么?” “臣……” 季无艳撸了撸袖子,露出一截雪腕,将华裳又推倒在床上。 “躺回去,躺回去,你伤还未好利索。” 华裳握住他的手腕,像是握了一团雪,她根本就不敢用力。 她无奈道:“陛下,臣又不是瓷罐子。” 季无艳盯着她的手背,轻声道:“朕知道,你是蜜罐子。” 华裳脑里一根筋儿瞬间绷紧了。 这是陛下又想出的笼络群臣的法子吗?怪肉麻的。 华裳只得“哈哈”傻笑。 季无艳闷了一口气在胸口,气闷道:“往日也不见你脑子这么不灵光,你怎么就……就……” 华裳仰着脸,目光明亮,“就什么?” 他低下头,恨不得照着自己的下巴揍上一拳,他怎么一到关键时候磕巴了啊! “这件事,你就不必出面了,朕去看看。” “陛下!”华裳一时心急,竟反手捉住了他的手。 季无艳低头看了一眼,平静地为她掖了掖被子。 “朕知道你是忧心朕会偏向王问之。” 他近了一步,“可你扪心自问,难道你就不偏心孟离经了吗?” 华裳眼皮一跳。 季无艳拈着被角,垂着蝶翼似的睫毛,低声道:“你如此重视他,任由他随意出入你的府邸,你的军营,朕当真嫉妒。” 华裳心里发憷。 陛下呀,您这语气这么酸,真的可以吗?就好像我是您情人,您在这里拈酸吃醋一样。 华裳也曾跟过宋师读过不少史书,也了解有些君王笼络有功的大臣的态度就如同情人,如同夫妻。 此刻,即便她听得牙酸,又头皮发麻,也只能强忍着不适。 华裳摸了摸鼻子,小心觑季无艳的脸色,却被他瞪了一眼。 “朕心知你是想要求朕不要惩罚孟离经,对不对?” 华裳只得连连傻笑,拍马屁:“哎呀,陛下怎么如此厉害,高!实在是高!” 季无艳原本还板着脸,见她如此竟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道:“你可真是不学无术,赶明儿回到长安,朕会多赐你几卷书,你好好读读,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夸人的。” 华裳:“臣这不是拍马屁,而是句句都是出自臣的真心。” “真心?”他微微一笑,容颜更加灼艳,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锋利,“让朕看看你的真心在哪里?” 华裳被他挤兑的有些尴尬了。 季无艳见好就收,他笑道:“行了,朕自然会看着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说孟离经是你的心腹,就算是王问之你怕是也对他改观了不少吧?” 他轻轻哼了一声,“朕就权当你看中的是朕……” “啊?陛下何意?” 季无艳背过身子,手掌握紧,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也别怪朕对孟离经斤斤计较,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孟离经的身份。” 华裳:“英雄不问出处。” “呵,他孟离经成了英雄?” 华裳听出季无艳话语中的不忿,便只能小心翼翼化解他对孟离经的怨气,“臣知晓他出自青山书院……” 季无艳骤然转身,“就只有这点?阿裳啊阿裳,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太易信人,且用人不疑,你可知他瞒了你多少?连孟离经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华裳心知季无艳只是要扯孟离经的老底了,她便故作无知的模样,等待他继续说。 季无艳叹了口气,对门外吩咐:“李娴,你先将两人拉开,让这两人到院子旁站着,好生冷静冷静,朕一会儿便去处理。” 若是真要处理这件事,李娴当场就能做,但是,他非但不劝架,还眼巴巴地跑来告状,就是为了将陛下从将军的房间里拽出来,自己好跟将军说些体己话。 然而,陛下此番吩咐却让他的计划尽数成了镜花水月。 李娴踌躇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华裳的目光在季无艳的下摆上打了个转儿,只见他下摆的云纹越来越近,直到落入她的手中。 华裳呆了片刻,立刻松开了手,大惊失色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季无艳小声道:“我见你一直盯着,便想要你看得更清楚一些。” 华裳咳嗽了一声,干巴巴解释:“臣没有。” 她方才只是走神了。 季无艳:“原本这件事该是由孟离经亲自跟你解释的,但我担心他的话不尽不实,让你再度受骗。” 华裳摸了摸鼻子。 陛下,我在你心目中难道就是个二傻子吗? 季无艳:“你也别恼朕,等之后你问过孟离经之后,拿他的言词和朕的对比一下,自然知道谁待你才是真心实意。” 华裳一个激灵,立刻条件反射表忠心:“陛下,臣对您忠心不二。” 季无艳无语地捂住侧脸,“不,我跟你说的不是……” 他能被她气得死去活来。 季无艳绷着声音道:“你,还是别说了。” 华裳立刻闭上了嘴。 哎呀,哎呀,她是不是又不小心把马……不,该说是龙屁拍到了龙腿上,她就说,这活儿她真的做不来嘛! 季无艳平稳了一下心情,缓缓道:“孟离经他并非姓孟,出身也并不平凡,若论起来,朝中王问之和李娴的出身尚且不及他,王问之早年 分卷阅读1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1 不受王家待见,李娴则是因为李家子嗣众多,两人虽然出身世家却各有各的难处,唯有孟离经,他们家族虽然已然避世隐居,却是卧龙,不知何时会出搅动风云,他自己也是这一代的独子,可谓众星捧月。” 华裳面露惊讶。 孟离经居然也出身世家? 哪家? 季无艳见她露出茫然之色,便探出指尖又怜又爱地揉上她的眉间,“你……你让朕如何说,你连这都猜不到,宋师的课上你是不是尽数睡过去了?” “没,我就只睡了那么几次而已。” 季无艳直盯着她。 华裳心虚:“好吧,可能睡多了,但也不能怨我,毕竟春困秋乏……”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合着宋师教你几年,你就睡过去几年是不是?” “哈哈,哪能啊。” 华裳一脸乐呵呵,满面阳光。 季无艳一暖,随即道:“以后,朕要好好看着你读书了……孟离经这样的身世,岂不是只有那个崔家。” 华裳一愣。 五姓七望的世家她还是听说过的,只不过后来女帝为了自己的社稷江山,施以巧计,将他们暗中分化,又慢慢贬黜朝中世家子弟,这才使得一些家族一蹶不振。而在这其中的博陵崔氏的家主崔歆可是个异类,他是天下士族之冠,又是使世家分崩离析的功臣,不过,在完成这一伟业之后,他就带着博陵崔氏隐居了。 “陛下是说孟离经出身博陵崔氏?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臣不在意手下的人到底是寒门还是世家子弟。” 季无艳往前倾了倾身子,紧紧盯着她,“不,他不止这一层身份,而这层身份才是朕对他讳莫如深的缘由。” 华裳猛地睁大眼睛,坚决道:“不,臣决定不听了。” 季无艳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趁着他愣神之时,华裳直接从床上蹿了下来。 她随意找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朝季无艳行礼:“臣还是放心不下,这就去看看,回来自会向陛下请罪。” 说罢,她脚下一踏,整个人如蹬云踏月一般,瞬间就消失在他眼前。 季无艳看着她的消失的门口,轻声叹了口气。 他身子骤然失力,仰面倒在了还带着她温热香气的被窝里,他突然掀开被子,将自己卷了进去。 一只手伸在被子外面,紧紧握拳,狠狠锤了床板两下。 季无艳苦闷着脸在床榻上滚了个来回儿,直到被子把他包裹成一个虫茧。 季无艳眼尾的睫毛如同燕子尾羽格外细密动人,尾羽轻颤,他猛地翻身坐起。 “不成,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他急急忙忙起身,差点被自己的卷的被子绊了个踉跄。 华裳虽然冲出了门外,却不知道两人究竟是在哪里打起来的,只能顺着路慢慢找。 好在她没走多远,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她立刻赶过去,还未到近前,就听李娴的声音。 “二位,你们若是要动武,也要看看自己的身子啊,你说你们两个现在这样,该如何随军上路?” 这样? 莫非受伤了? 华裳提身一纵,直接跃过草丛树尖儿,跳进院子当中。 她一出现就立刻引来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华裳还没怎么着,突然听见一声高喊:“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你们快退下!快退下!” “快穿好衣服!” 几人七嘴八舌的,吵得她脑子一团乱。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之前站着的几个亲兵都退了下去,院子里只剩下王问之、孟离经、李娴和李岚四人。 然而,他们四人,此时此刻却都在脱衣服。 ☆、第102章 “喂!喂!你们再敢脱一件我就揍人了啊!” 华裳披着临走时抓来的外衣,双手环抱在胸前,伤处还隐隐作痛,她不自觉皱了一下眉。 李娴手脚麻利、武功又高,第一个把外袍脱下往华裳身前遮。 “将军,您……您好好遮遮。”他红着脸,欲言又止。 “唔?”华裳低头一看,有些无语,“你们这些男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这不是什么都没漏嘛!” “将、将军!”李娴的脸更红了,连手指都在发颤。 “您是穿着,可您看看,您穿的都是什么啊!” 上半身就穿了一条绷带?缠来缠去……紧紧的,简直比什么都不穿还要……还要……哎呀! 他觉得自己的舌尖都在发麻,视线根本不敢乱飘。 华裳扫过在场几人。 李岚的脸涨得像个红屁股,见她眼风扫来,他直接面树思过。 王太师面色平静,目光平和,然而,他也不敢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再仔细观察,他系腰带的手还在瑟瑟发抖。 华裳挑眉。 哦豁,原来王问之还怕女色? 孟离经眼巴巴凑过来,一把打开李娴的手,将自己的衣服覆在她的身前,他环住她的肩,柔声道:“你刚刚才醒过来,这样就出来了不好,我送你回去。” 华裳抖了抖,把他的衣服抖掉。 孟离经挑眉,而后,视线突然愣住了。 华裳比量了一下他的视线,发现他竟然在望她的胸口。 “喂!”她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在往哪里看呢!” 孟离经即便被掐住了下巴,眼神仍旧不肯移开片刻。 “嘿,你胆肥了。” 华裳高高举起手,想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孟离经却轻声道:“将军打吧,我知道,打在我身,痛在将军心。无论将军怎么打,我的妄念都怕是消失不了了,不如将军打死我了事,我也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这张嘴……可真是!” 孟离经腆着脸,笑容明丽又张扬,“将军不喜欢吗?” 他的尾音低沉沙哑,透着某种不言而说的味道。 华裳突然想到他学习能力惊人,两人亲吻几次,后来他的技巧越来越纯熟,勾缠着人不肯放松。 她心口一热,突然觉得领口闷闷的,可摸了一把才发现,领子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然而,她做的这个动作,不知怎么竟然被几人误会了,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咳。”华裳咳嗽了一声,穿好衣服。 她一脸坦然。 几个男人的脸色则复杂又心虚。 华裳问:“你们两个方才在打架?” 她仔细看了看王问之和孟离经二人,发现他们两个脸也没破,身上也没什么伤口,就是衣服和头发有些乱了而已。 华裳看向李娴,神情不可思议,“你管这叫打架?” 李娴刚才去找陛下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现在被华裳点明,不免有些尴尬,他拳头虚握, 分卷阅读1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2 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您刚刚是没看见,方才这二人叫的可猛了。” 王问之:“……” 孟离经:“……” 合着你把我们两个当狗了? 华裳摇摇头,“你这简直是谎报军情嘛,都没出血叫什么打架?” 王问之和孟离经的脸色同时一白。 阿裳好生凶残,让人扛不住啊。 两人各自望了一眼自己身子,又彼此望了一眼,同时别开了视线。 孟离经笑吟吟道:“我们哪里是在打架,只不过是王太师在说您的坏话,我气不过,这才想要上前教训他一顿。” 王问之被噎了一下。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孟离经简直就像是阿裳的哈巴狗,主人还没怎么样呢,他倒是先汪汪上,等主人出现,他又装作无辜,摇着尾巴讨好,居然还颠倒黑白! 王问之还要脸,面对孟离经的凭空诬陷,只得狠狠哼了一声。 华裳的视线瞟过二人,“哦?说什么坏话了?” 她看向风光霁月的王问之,神情缓和,“我觉得王太师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哎? 孟离经傻了眼。 将军!您变了!您以前都是不顾黑白,直接和我一起痛骂王狐狸的! 但凡咱们有分歧,有矛盾,只要一起骂骂王狐狸就会立刻好的蜜里调油,将军您怎么就叛变了啊! 他抿紧唇,视线飞快地扫过华裳,又凝在了王问之的身上。 王问之露出温柔的笑容,“还是阿裳你公道,我一向不善言辞,被人凭空污蔑也毫无办法。” 说着,他便垂下了眼睫,藏住眼中神光,露出一副忧郁的模样。 呸! 孟离经真想呸他一脸。 他扭头靠近华裳,作出一副小奸臣模样,想要跟华裳告状:“将军,你看那老狐……” 他话说到一半,看到华裳恍然回神。 “啊,你说了什么?” 她的眼中还有对王问之未消退的怜惜之色。 孟离经就像是被一个拳头狠狠地揍在了鼻子上,一瞬间酸的、辣的、咸的全都由鼻尖涌上心头。 他慌了。 “将、将军!”他的指尖痉挛似的抽搐一下,下一刻紧紧地贴在华裳的手背上。 华裳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随口道:“你腰带还要吗?” 还未等孟离经说话,李娴就上前一步,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随即半跪在地上,熟练地为华裳打理好着装,用自己的腰带系住她柔韧的腰肢。 这种熟练刺痛了在场几人。 孟离经轻笑一声,不管不顾道:“阿娴还是如此会讨将军喜欢,这些事情居然还没有忘记。” 李娴微微垂眸,含蓄又妥帖道:“我伺候将军多年,自然不会忘记。况且我深受将军恩惠,自然时时不忘回报一二。” 孟离经咬牙。 李娴平静道:“倒是军师,你逾越了。” “你不过是将军入幕之宾而已,不要仗着将军的几分宠爱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孟离经更加愤恨,他的唇紧紧抿在一处,除了抿出的一道红线,周围都有些发白。 华裳抬起脚,踹了李娴一下,“喂,不要瞎说。” 李娴抬起头,目光尊敬且无辜,“属下并未说错,不是吗?” 华裳抹了一把脸。 好吧,好吧,入幕之宾有两种理解,算她理解错了,但也是因为有心人的误导! 华裳瞪了他一眼。 李娴垂下头。 他这样,倒是让华裳心软了。 她扶起李娴:“我不是都说了,让你以后不必如此。你此次立了大功,等班师回朝,必将加官进爵。” 华裳微微一笑,眸中明亮如照样,“我就知道你办得到。” 她的目光又投向李岚:“你也是,做的很好。” 李岚仰首:“我自然……” “咳!”李娴用力咳嗽了一声。 李岚挠了挠耳朵,小声道:“别咳了,我也知道是将军给我机会,可我这不是说不出口嘛。” 王问之扬声道:“阿裳也该回去休息了,来,我送你回去。” 孟离经撇嘴一笑:“好个守礼的王问之。” 王问之未动:“哪里,哪里,比不得叛道的孟离经。” 他神色倒是一贯温和,眼眸中却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孟离经猛地产生了危机感。 华裳笑呵呵道:“你送我?那你过来。” 王问之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你稍等。” 说罢,他就艰难地移动着脚步,一步步,像是老态龙钟的人一样,往华裳这边缓缓挪动。 在他脚边,一只蜗牛,慢悠悠地超过了他。 华裳:“……” 华裳:“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这么慢悠悠地做什么?” 王问之面色羞惭:“我……唉,惭愧,都是我的错,且等等我。” 孟离经毫不客气哈哈大笑起来,“将军,别理他了,等他过来,黄花菜也凉了,还是由我送将军回去吧。” 他大摇大摆走向华裳,甚至忍不住在王问之面前蹦跶了两下,表现的就好像他会轻功似的。 然而,随着他的嚣张,他露馅儿了。 华裳见孟离经左手搭在身侧就像是失去了骨头似的晃晃悠悠,右手更是颤颤巍巍像中风,举到一半就再也举不起来了。 华裳:“……” 华裳抹了一把脸,无语片刻。 “好吧,谁来告诉我,这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两人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华裳望向李娴。 李娴叹了口气,“都是属下监管不力。” 华裳简直要笑了,“你以为他们两个是小孩子吗?还要你监管?” 李娴勾了勾唇角,坦然道:“方才两人因为一言不合,从而大打出手,唉,我来不及阻拦,致使……致使……” 李娴故意停顿,只听见王问之和孟离经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李娴接着道:“致使王太师不小心扭了腰和腿,而军师则不小心扭到了双臂。” 华裳一脸不可思议,她揉了揉耳朵,“啥?你说啥?” “这么一场没流血的打仗居然还扭到了腰腿和双臂?”她抚掌感叹,“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想我纵横沙场这么多年竟从未见过此等呃……低幼的战局。” 她摇了摇头。 李娴低眉颔首,“两位毕竟是文人,比不得我们武人。” “说的也是,文人的体力啊……啧啧。”华裳不住摇头。 在场却忍不住红着脸深思她话中深意。 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提到文人的体力?她又从何处得知文人的体力? 应如是,魏玄,楚江仙,还有孟…… 王问之又望了孟离经一眼,只见孟离经脸色又青又 分卷阅读1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3 白又黑又红,简直要在脸上开起了染坊。 没用的东西。 华裳:“既然你们两个身体不适,就早些歇着吧。” 她转身,握住了李娴的手臂,“走,你同我一起回去。” 李娴含笑,原本吓人的眼眸也变得温柔似水起来。 两人把臂离开。 李岚撇嘴:“我想这大概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多谢王太师与孟军师为我上的这一堂课。” 王问之:“……” 想吐血。 孟离经:“……” 血只能往肚子里吞。 李岚瞄着这天残地缺二人组,言语无忌:“我觉得你们两个就像是狼和狈,前脚长却后脚短的狼……” 他看向比蜗牛挪动地还慢的王问之。 “还有前脚短却后脚长的狈。” 他又望了望双臂无法动的孟离经,突然拍掌大笑,“啊,原来这就是狼狈为奸啊!” 说罢,他就纵身一跃,凭借着自己的武力消失在两人面前,连反驳的机会也不给他们两个。 十足可恨! 手能动,脚难移的王问之摇头叹息:“也不知道你究竟如何惹怒了华裳,竟让她发出了那样一番感慨。” 孟离经笑嘻嘻道:“听说男人的腰最重要,你的腰还好吗?” 两人对视一眼,恨不得再来一场,然而……可是…… 王问之绷紧下颌:“文人要有文人的底线。” 孟离经仰首:“没错。” 王问之:“所以,咱们下次文试。” 孟离经:“我正有此意。” 两人话音刚落,墙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你们这两个狼狈还真是狼狈!” 王问之撇开头:“可恶。” 孟离经:“烦人!” 两人对视一眼,又嫌弃地扭开头。 紧接着,两个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个磕磕绊绊慢慢移动,一个摇摇晃晃摆手前移,人生最狼狈之刻莫过于此。 然而,最令人尴尬的是两人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哪一句话打起来了。 反正为了华裳,两个人心中各自憋了一股气,犯了口角,动了手脚,丢了颜面。 “唉——”二人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各自叹了口气。 因为王问之和孟离经受伤的缘故,李娴与陛下和华裳商议过后,便领兵出发,准备直奔突厥都城,彻底推翻狼王可汗的统治根基。 因为此战的心腹大患已经解决,季无艳也准备启程回长安。 华裳自觉身子已无大碍,还是准备留在边城守着自己的使命。 然而,日子久了,陛下御驾竟迟迟不出发,陛下身边众人也皆是严肃屏息之态,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李岚: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废物点心! 王问之:嗯?某记住了。 孟离经:哼,我很记仇。 李岚:唔……将军救我! ☆、第103章 清晨,伤势稍稍痊愈的华裳站到院子里,舞着金刀。 突然,她觉察到一道气息,金刀一转,刀锋逼向来人。 一见来人面容,她一惊,刀锋在来人鼻尖前停住了。 棕色的眼眸倒映着她寒光凛凛的身影。 阿史那弥真朝华裳微微低头,“将军。” 华裳挑起嘴角,“你跟随着他们叫我将军做什么?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史那弥真低声道:“我……我是来求将军的。” 华裳:“哦?” 她收刀入鞘,歪着头打量阿史那弥真。 弥真被她看得是面红耳赤。 “我只有一个冠军侯的爵位在身,你求到我身上,真可谓是求错了人,拜错了庙。” 弥真垂下头,“可我只认识你一人。” 华裳看着他青涩的面庞,忍不住心软了,她叹了口气:“可是阿史那罗护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弥真猛地抬头,眸光频动。 华裳单手持刀,背过身子,“能让你走这一遭,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竟如此了解他。 弥真的心仿佛在羊奶中泡的酥软了,他想要靠近她,却知道两人之间有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堑。 弥真重新垂下头,“罗护他……他绝食了,我担心他。” 华裳摇头:“陛下不会让他绝食的,你放心。” 弥真:“可是,他性子倔强,我担心……” 华裳想了想,问道:“你是要我去看看他?” 弥真:“情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他该是认命的。他如今这样做,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一个坎,他在想的是你。” 华裳笑了一下,轻抚青丝,“成王败寇,他一介俘虏难道也有提出要求的机会吗?他曾在大周要杀我,又混入军营骗我,我只是骗回来而已,又没有杀他,他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坎?” 她双手负后,准备离开。 突然,她脚步顿住了。 她转过头问阿史那弥真:“你最近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啊?”弥真一脸茫然。 华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能注意到阿史那罗护身边的状况,自然也关注到了城中的动向。” 弥真低声道:“果然瞒不过你。” “自从李娴将军领兵出城攻打突厥都城之后,边城的防范却一日比一日紧张,我也不解其意,莫非是又有战事了吗?” 华裳蹙眉,“我也不了解,等我找人问一问。” 说着,她就双脚一踏,纵身一跃,飞上了院墙,沿着院墙起纵奔向孟离经的院落,然而,行到中途,她竟看到了王问之在耍刀。 “啧。” 王问之对着花草起刀,手臂一伸正准备横划一刀,突然身后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子,他的手也被握住了。 来人带着他掌控着手中刀,左翻右转,刀刀气势惊人,与他方才那软绵绵的攻势简直是天上地下。 这时,他的腿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王问之下意识身子前倾。 那人带着他转了一圈,刀锋扫过四周,一瞬间落花满地。 “别走神。” 王问之苦笑:“你在我身后,令王某如何不走神分心?” 他身后的热量骤然远离。 王问之立刻回头。 华裳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刀:“刀不太好,你不适合用刀。” 王问之笑道:“可我喜欢。” 华裳瞥了他一眼,“反正你也练不出什么门道,不合适就不合适吧。” 王问之不气也不恼,反倒笑道:“夫妻两人不必武功都厉害,最好要做到取长补短。” 华裳:“……” 她把金刀放到王问之的肩膀上。 王问之瞥了刀一眼,“要杀我,何必动用陛下御赐的刀?” 华裳蹙眉:“你真烦。” 王问之眼中闪过一道落寞,“哦。” 分卷阅读1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4 她问他:“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问之把自己的脖颈往她的刀上碰了碰,幸好刀上有刀鞘,他只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没见过有人这么找死的。” 王问之温声道:“大概是因为我知道你不舍得杀我。” 华裳轻哼一声。 “毕竟我也曾有幸与你共患难过。” 华裳收回了刀。 王问之突然捂着额头,身子软绵绵地往下倒。 要是以前也就罢了,华裳能任由他在地上滚几个来回儿,可是如今……就正如他所说,两人曾经共患难,华裳对他的观感也发生了改变。 她伸手,直接扶住了他。 他双眼紧闭,牙关紧咬,整个人瑟瑟发抖,额头上生了一层汗水。 “你这是怎么回事?”华裳叹了口气,好好扶住他。 许久,他的症状好似才缓解过来。 “我带你去找郎中。” 华裳刚准备起身,他却抬手,阻止了她。 “不必,我的病他们没有办法的。” 王问之抚着额角,缓慢起身,他低声道:“你刚才提到近日,实不相瞒,近日我也察觉到了不同之处,王家也有书信传来。” 华裳抬头,双眸明亮,紧紧盯着他。 他双眸温润,“这是一件大事。” “你说。” “现在长安已经变天了。” 此言一出,华裳神色立变。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一回事?” 王问之继续揉着太阳穴,低声道:“陛下是偷偷前往边城的,朝中大小事项便都由宋玉清裁决。” 华裳的眼沉下来。 “如今,公主归朝,借口陛下身染重病,公主监国,窃取了权柄。” 华裳抿紧唇。 宋玉清,公主殿下。 “我问你,你可查出之前帐下的关九是何人所扮?” “你莫非怀疑……” 华裳点头。 王问之看着华裳的目光古怪起来。 “你在看什么?” “若那人真是公主假扮,我倒觉得她非是为了陛下而来,而是为了你。” 华裳睁大眼睛,勉强笑道:“别开玩笑了,我难不成还成了香饽饽?” “你一直以来就是。” 王问之身体稍好一些,便从她的怀中站起,鼻尖却一直萦绕着她身上的一缕香气。 他牵着她的手,“走吧,既然你已知晓此事,就少不得要担负上一分。” 华裳脚步轻快,走着走着,反倒变成了她拉着他前进。 王问之随着她的脚步,安静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华裳抱怨:“你就不能别看了吗?” 王问之低低笑了一声,“抱歉,可是我不能,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了。 “嗯?”华裳狐疑地瞥向他,“你今日有些奇怪。” “奇怪,每个人都奇怪。” 华裳还想说什么,他却主动低下头。 罢了,罢了。 两人行至季无艳暂时居住的小院,院外有掩面的暗卫把手,暗卫瞧了华裳一眼,立刻让开了路。 王问之掩唇笑了一下:“阿裳你果然深受陛下信任。” 华裳叹了口气,“深受皇恩,无以回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别怕。” “唔?”她扭头看他。 他神色认真无比,“我虽然身如风中残烛,也会尽力护你周全。” 华裳蹙眉:“你今日怎么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王问之笑了笑。 两人从回廊上走下。 合欢树下,长榻之上,季无艳正斜倚抱枕,翻看一本书,姿态风流写意,神情从容不迫。 华裳忍不住看了王问之一眼。 该不会你的信收错了吧?若是长安出了如此大事,陛下还能如此悠闲吗? 王问之摇头,上前行礼,“陛下。” 季无艳没有移开书,他淡淡道:“你家中来信了。” 华裳:“……” 陛下果然也是聪明人,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白绵羊躲进了黑绵羊圈中。 王问之低下头:“陛下英明。” “朕可不英明,若是英明,如何臣子常怀异心都不知道?”季无艳缓缓放下书。 “你家中人可是催促你,让你向朕谏言,迅速出兵讨伐朕的妹妹?” 王问之苦笑摇头:“家中人常居高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们的建议不听也罢。” 季无艳莞尔一笑,“你这副样子倒是真有几分朕……咳。” 华裳偷偷竖起了耳朵。 有什么?陛下,您想说什么? 季无艳轻咳一声,将手中书卷甩到一旁,“此事朕早已有了决定,这里就交给孟离经了,他常年在此,对这里的军务也算熟悉。” 他的视线滑过王问之同华裳二人,“你们两个跟朕回长安。” 王问之:“陛下,朝中有不少人倒向公主,我们是否需要多备些人马?” 季无艳摆手,“不必,大周是朕的国,长安是朕的城,城内皆是朕的子民,公主是朕的妹妹,自己人伤自己人那是愚人的办法,朕不愿如此。” 他看向华裳,认真道:“朕不愿让华裳辛辛苦苦为朕守卫的大周江山再遭此劫,生灵涂炭。” 他的双眸灼艳,一瞬间,华裳竟有一种被他烧着的错觉。 王问之下跪:“陛下英明,臣遵旨。” 华裳也正准备跪下,却被季无艳拉住了。 季无艳微微一笑,“朕说过,你在朕面前不许跪。” 华裳:“哦……哦!” 今日的陛下怎么这样,一对视就酥酥麻麻的,她现在都不敢看他了。 华裳想要早些离开,偏偏自己被陛下捉住了。 季无艳扭头对王问之道:“爱卿,先退下吧。” 王问之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是,也请陛下莫要难为冠军侯,冠军侯伤势未愈。” 季无艳似笑非笑:“太师待华裳之心真让朕感动。” 王问之:“臣告退。” 他退下去前,递给华裳一个眼神。 嗯? 嗯嗯? 啊,抱歉啊,我好像没看懂,能再递一次吗? “还看呢,人都走了。” 华裳立刻回过头,匆忙解释:“陛下,臣并非……唔。” 她微微垂眸看着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掌。 季无艳微微低头,发丝轻轻搔过她的脖颈。 “嘘,朕不爱在你嘴中听到别人的名字。” “朕……”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呼吸相闻,灼热的呼吸轻轻笼罩着这咫尺空间。 他的唇与她的唇中间只隔着他的手。 华裳紧紧地看着他。 他的睫毛好长,眼尾的睫毛上翘的弧度就像是蜻蜓尾巴,他眨一下眼睛,蜻蜓点水,在她的心里划开一圈圈涟漪。 分卷阅读1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5 好热。 “阿裳……”他轻声唤她,一点点挨近,柔软的唇压向自己的手背,鼻尖点在她的鼻尖上。 她的嗓子发干,心尖在发酥发麻,她用力地吞咽几下,嘴里还是干。 华裳忍不住伸出舌尖儿,想要舔一舔唇,却忘了他的手还挡在那里,一不小心舔上了他的手心。 啊! 两人同时一愣。 热,好热。 华裳想要脱一件衣服了,现在的天气简直热的让人喘不上气。 她刚准备说什么,却见季无艳突然受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蹭蹭蹭后退了三步。 他的腿一不小心撞到了哪里,踉跄了一下。 华裳立刻冲上前,扶住他。 季无艳盯着她,睫毛轻轻颤抖,他放弃似的道:“算了,流就流吧。” “啊?”她的唇微张。 他已经探头过来,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华裳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身体,手一松。 “嘭——” 陛下砸在了地面上……还是脸朝下。 华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他的吻让她的灵魂都好像颤抖了一下。 “唔……”季无艳爬了起来,背对着她揉鼻子。 “对不起,阿裳,朕没想过要吓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到了鼻子,他的声音闷闷的。 她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道:“哈,臣……臣没有当真。” 季无艳猛地转过身,鼻子红红的,幽暗的双眸却像是燃烧着两团旺盛的火焰。 华裳头皮一紧。 “没当真?”他的声音有些变调。 “不,华裳,你最好当真考虑一下。”他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华裳后退。 他一直把她逼到墙角。 华裳紧紧贴着墙壁,呼吸加重,不可否认,她被他身上这火一般的热情传染到了。 季无艳伸出手,按住她身后的墙壁,将自己美艳绝伦的脸慢慢靠近她,他的眼神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他和她都不过是在海面上颠倒的小舟。 他哑声道:“你如果一直不当真,这岂不是证明了朕这十二年的恋慕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什么十二年……” “你忘了,你八岁那年进宫,太上皇曾要把你许配给朕。” 华裳的眼神左右移动,“那……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再说了,不是也没成功不是吗?谁……谁也没放在心上……” “朕放在了心上。” 正走神的华裳猛地一惊:“什么?” 他郑重地凝视着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将那双轻而易举能够勒死任何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心跳的如此厉害,“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掌心,把她的掌心都敲得发麻。 季无艳毫无防备,毫无保留,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扒开给她看。 “朕说,朕放在心上了,朕一直爱慕你,想要娶你!” 华裳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次见到你,你是在树上,那时候,你突然从树梢探出头,笑盈盈,伸手将食指压在唇上。” 他靠近她,“你当时对朕说:嘘——,别说话。” “你知道当时朕是怎么想的吗?朕想,你好自由,好快活,朕若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即便不能像你,能跟你做朋友也好,这样,朕就能常常看到你,一看到你笑,朕也忍不住想要笑。” 华裳搜刮着脑内所有回忆,仍旧没有找到这处印象。 “后来,你遇到了朕,看到朕正在哭,安慰了朕。” 这个她还是有印象的。 “朕……想要……”他低下头,唇凑向她的唇。 华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陛下,您又流鼻血了。” 季无艳涨红了脸,他用力地吸了吸,“不管了,朕今儿个就算是流血至死,也不会再放弃的。” 他整个人磕了过来。 华裳猛地举起了手。 这次,他吻上了她的掌心。 华裳捂住季无艳的嘴,推开他,低声道:“抱歉,臣失礼了。” 说罢,她便抬起手,迅速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季无艳干瞪眼,既不能说话又不能行动。 华裳像螃蟹似的,靠着墙壁,横着移动出来了。 他的眼珠子随着她转动。 “咳咳。”好不容易移动出来的华裳拉了拉领口,站在季无艳的背后。 华裳在他身后来回走了几步,用力拍了拍脸颊,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恢复镇定。 妈耶,陛下的告白,好生刺激! 她之前就隐隐有预感,但是这种想法实在太恐怖了,所以她一直在装傻,自己在自欺欺人,也希望陛下能够知难而退,没想到陛下会直接点明。 麻烦!真麻烦! 华裳抓了一把头发,无奈道:“陛下怎么会喜欢臣?怎么能喜欢臣?” 她虽然欣赏陛下的美色,但这种欣赏必须是远观,不可接近的。 她双手掐在腰上,眼珠子转来转去,小声道:“陛下,臣要说实话了,您如果之后要惩罚臣,那就罚好了,只要给臣的全家留一条命就好了。” 华裳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陛下,关于您想要娶臣这件事,请允许臣郑重其事拒绝。” “咳,没错,臣拒绝了,臣绝对不要嫁入皇家,嫁进后宫之中,绝对不要!那会令臣生不如死的!” 她抬手挠了挠脖颈:“陛下,臣是不是跟您有仇啊?要不然您为什么要娶我啊?” 季无艳猛地瞪圆了眼睛。 他娶她是跟她有仇? 华裳! 他气得额头绷出了青筋。 华裳扒拉着手指,“您居然想要把给您安~邦定国的将军娶到后宫里当摆设,除了您跟我有仇,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会使您做出这个对我们双方都不利选择。” “陛下您与臣当情人,都比您娶我要好。” 季无艳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的青筋慢慢消退,他的理智被她的话唤了回来,他的怒火被她的冷静浇灭。 她说的没错。 一个国家的皇帝娶了他们国家的战神,把战神关在小小的后宫之地,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可是,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关在后宫之中,他想要娶她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爱情,自己的一片恋慕之心。 “陛下,您驯过马吗?”华裳站在他的背后轻声道:“并不是每一匹马都如此温顺,并不是每一匹马都最终能被驯服,有些马即便自己一头撞死、背着想要驯服自己的人跑死,也不愿意被人掌握,而臣正是这样一匹野马。” “臣从小到大最理想的生活便是为陛下守着国门,守着这座千疮万孔的边城,在战争中流汗流血,拼尽自己最后一份力气,死在这方土地上,像无数个华 分卷阅读1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6 家人那样最后把自己的骨灰融进城墙中,永永远远看着这方土地,守护着这方民众。” “若是能活着,那就每天去草原上跑马,去看萤火虫,去看星星,去听从长安或者天山吹来的风,每一天都伴随着阳光起床,踏着月光回家。也许臣会遇到一个能跟臣相爱之人,也愿意陪着臣长长久久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我们可能会有儿女,也有可能没有,即便我们老的掉了牙齿,我仍旧可以把他推上马背,然后,露出漏风的牙齿嘲笑他,一辈子也比不上臣。他会为我抿起耳边的碎发,笑话我,说我一辈子也离不了他为我描眉绾发。我们两人就这样笑着,映着夕阳,拉着手,一起走。” “陛下,这才是臣想要的生活,陛下若是娶了臣,能做到吗?” 华裳咬了一下唇,随即笑了起来。 “做不到,那是连臣前几任夫君都不一定能做到的。” 她叹了口气,“臣这就为陛下解穴,您若是气坏了,要惩罚臣就罚吧。” 她转到他的面前,手指轻点,解开了他的穴道。 华裳垂着手,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她感受到季无艳灼热的目光仍旧黏在她的身上,过了会儿,他绷紧的声音响起—— “带朕去草原,朕想要去跑马,看萤火虫,看星星。” “啊?”华裳呆呆地抬起头。 季无艳笑了,“朕很快就要回长安了,这次,朕是抱着失去一切去战斗的,所以,带朕去看看吧,看看那方属于你的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做情人……看在你脸的份儿上可以稍微考虑一下,嫁给你,不可能! 季无艳:…… —— 今日大厚章奉上,补偿之前因为不舒服而少更的。 —— 正在存稿文,喜欢的话可以收一下~ 女贾宝玉,性转十二钗,苏爽哟~ [红楼]宝玉是个假二爷 pc端: 端: app端:(需要手动qaq)目录页→小说详情→右上角“作者专栏”→点击“[红楼]宝玉是个假二爷” ☆、第104章 傍晚,华裳带着披着兜帽披风的季无艳摸到了马棚里。 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马棚里的两匹马同时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季无艳的脚步顿了一下,视线瞥一眼“凤凰”,脸就红一分。 华裳拍了拍两匹马,还在两匹马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可爱的凤凰,想我了吗?嗯?”她环住白马的脖颈,贴着它鬃毛蹭了蹭。 季无艳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咳嗽了几声,捏着兜帽使劲儿往下按了按。 华裳转过头,却只见到黑峻峻的帽子。 她摇了摇手,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看到他。 “那个……陛下请小心,帽子挡的太严实了,您别摔倒了。” 季无艳闷声:“嗯。” 好奇怪啊。 华裳好奇地打量他,随即抛在了脑后,她笑盈盈道:“陛下选哪匹?梧桐性子像我,不太好驾驭,还是凤凰更好一些。” 说罢,她就准备把凤凰牵出去。 “朕、朕骑梧桐,你骑凤凰……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陛下真奇怪。 华裳不解,还是点头道:“好,那陛下不要离开臣太远,臣怕梧桐犯倔。” 季无艳小声问:“那凤凰儿很听你的话?” “凤凰儿太可爱了,唉,要是早些在臣的手中就好了……”华裳突然反应过来,“啊,当然,臣不是在抱怨。” 季无艳抿紧唇,指尖玩弄着兜帽道:“还不是怪你……” “怪臣?” 他反感道:“别再朕……我的面前称呼臣了,咱们两个像朋友一样称呼吧。” 华裳心道,今儿个都拒绝了陛下一次,最好还是不要再惹陛下不开心了。 她爽朗一笑,“好啊,那我就失礼了。” 季无艳抬起头,兜帽遮住他的上半张脸,只留下挺直的鼻梁和唇角上翘的唇,一笑时,唇上似乎开出一朵风流妩媚的海棠花。 华裳嗓子一痒,好想咳嗽几声,她连忙撇过头,将自己的脸埋进凤凰的脖子上。 梧桐不满华裳如此宠爱凤凰,发出一声鼻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后脖颈。 华裳脖子一缩,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梧桐别这样!” 季无艳捂住了鼻子。 “阿裳……”他语音沙哑地唤她。 华裳回过头来,露出明朗的笑容,“陛下,我马上就过来。” “嗯,我不急。”他的嗓音更沙哑了,“你什么时候骑凤凰儿?” 华裳歪歪头,笑道:“既然已经是我的了,自然想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骑。” 季无艳脸似火烧,他捏着兜帽遮住脸,不住点头,“是,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骑。” 她把两匹马牵了出来,将梧桐的缰绳递给季无艳。 季无艳僵硬地接了过来。 华裳以为他是被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吓到了,便笑道:“陛下,放心,梧桐是值得信赖的。” 季无艳小声道:“小芙蓉也只得信赖。” 华裳一愣,摸了摸鼻子,咳嗽几声,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季无艳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流畅,可见往日也常在宫内骑马。 华裳一想到陛下贵为一国之主,却只能在宫内骑马,就忍不住为他心疼。 她翻身跃上马背。 季无艳突然问:“你喜欢凤凰儿吗?” 华裳爽朗道:“当然喜欢!” 是太阳太大了吗? 季无艳望着天边橘红色的夕阳,感觉自己快化在马背上了。 华裳口中打了个呼哨,骑着凤凰当先冲了出去。 梧桐听到声音,根本不用季无艳操纵缰绳,就跟着华裳跑了出去。 穿过边城大街,经过边城城门。 华裳朝守城门的将士挥了挥手,“王伯,今儿个还是你守城门啊?” 王伯笑眯眯地捋了一把胡子:“是的,我也快解甲归田了,趁着还在军营里,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将军这么晚了还要离城?这是晚上不回城了吗?”王伯身旁一个士兵突然问道。 王伯拍了他一下,“去去去。” 华裳笑了笑。 王伯也笑了起来,“小的知道,将军最喜欢去草原上玩了,以前是跟孟军师和李娴壮士一起,这次……” 他看了用兜帽遮住脸的季无艳一眼,笑眯眯道:“这次将军又有新人了啊。” 华裳:“……”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话说的怪怪的。 华裳咳嗽了一声,“算,算是吧。” 王伯:“那肯定又是个厉害的人物,将军就是那伯乐,专门会挑千里马。” 华裳笑了起来。 王伯与 分卷阅读1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7 她闲聊几句后,便让开路,任由华裳和季无艳出门去。 华裳转头对与她并驾齐驱的季无艳道:“他参军好多年了,也不容易,想当年……” 她讲了好多话,他都没有应一声。 华裳打量他,问:“陛下,您在生气?” 季无艳按着兜帽,硬邦邦道:“没有。” 华裳:“哦。”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 夕阳在天际涂抹出一片瑰丽的色泽,明艳的颜色顺着天边滴滴答答流下来,滴落的颜色如此灼热,似把一片草原都点燃了。 华裳信马由缰,嘴里轻声哼着歌。 季无艳转过头,认真道:“你不哄哄我吗?” “哈?”华裳还没反应过来。 他把缰绳勒到自己的手上,勒了一圈又一圈。 他低下头,“我说没生气就真没生气吗?” 华裳:“……” 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口是心非的男人吗? 她暗自憋笑,“哦,对不起,我不太会安慰人。” 季无艳觑她。 华裳好奇问:“陛下因何不快?” 季无艳:“我常在奏折中把宫中的美景、身边发生的趣事讲给你听,你为何从未将这方地方说给我听过?” 华裳:“……” 你是认真的? 季无艳的目光无疑证明了他认真的态度。 华裳:“可是,这里只是边城,长安的贵人们不是都认为这里是乡下未开化的地方吗?” 季无艳:“你该知道的,对于我来说,你在地方永远是最好的地方。” “唔……” 他的话实在太热情了…… 华裳摸了摸嗓子,感觉这番话顺着自己喉咙滑了下来,烫的嗓子都在发紧发烫。 华裳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是又要拒绝自己吗? 季无艳的心像是麻绳一样拧了好几个结,他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被缰绳勒出好几道红痕,那些红痕一直蔓延到心底,成了又酥又麻的伤口。 他舔了一下发干的唇,看着向远方无限延伸的草原。 “当初你就很喜欢这匹白马吧?” 华裳扭头看他。 季无艳骑姿端正,风掀开他的兜帽,露出艳丽无双的容貌。 “我曾想将这匹马送给你,后来,我却改变了主意。” 华裳:“……为什么?” 季无艳转过脸,薄艳夕阳在他的侧脸涂上妩媚的胭脂,他低声道:“因为你给马起的这个名字。” “凤凰?” “我的小名便是凤凰儿。” 华裳:“……” 他转过脸,耳尖通红,“你总嚷嚷着骑凤凰,上凤凰,爱凤凰,非凤凰不可的……朕那时还太易害羞,一时羞恼,便将这马赐给了王太师,好在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呀! 您干嘛把这件事说出来啊!就让它烂在肚子里不好嘛! 华裳像是喝了假酒,整个人晕晕乎乎,脸颊更是烧红了,她狠狠揪了一把缰绳,却因为心神俱动,手底下出了偏差,没揪到缰绳,反倒揪到凤凰的鬃毛。 凤凰吃痛,长鸣一声就冲了出去。 “哎!” 黑衣白马冠军侯踏着滚滚红尘奔向了远方。 季无艳被灰尘呛了一脸,抬起头。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远方。 “朕……朕的话就这么让你不可接受吗?” 以至于你要一溜烟儿跑的不见踪影? 季无艳抿紧唇,把花瓣似的唇抿的毫无血色。 要放弃? 不行! 他什么都能放弃,唯独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放不了,弃不下! 季无艳双腿夹紧黑马梧桐,猛地甩动缰绳,“梧桐去,追上你的主人,朕就赐你御马之名,再给你许配一桩好婚事!” 梧桐似乎听懂了他的贿赂,呲着嘴长鸣一声,蹄子刨了刨地面也追了过去。 风刮过耳畔,烟尘向后,晚霞甩长空,一黑一白神驹载着两人不断奔向远处。 华裳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受惊的凤凰,身后却传来了马蹄声。 华裳迅速回头。 黑马梧桐身上,季无艳朝她微微一笑,张开双臂。 风扬起他雪白的衣袖,如同一只孤鸿。 他身子一倾,直接从马上扑来。 华裳瞪大眼睛,右手抽出腰间的金刀,插向他腋下,又一回转,直接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季无艳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华裳刚要开口训斥他,他却朝她笑了一下。 华裳:“……” 怎么会有人能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生气啊!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她无奈道:“陛下为何如此?” 季无艳的目光搜刮着她脸上每一丝神情,他小心问:“你生气了吗?” “哎?”华裳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会为了这些小事生气,再说了,这件事本就是我……” 她挠了挠脸颊,“我并无骑龙之意,陛下可千万莫要误会了。” 骑龙…… 季无艳猛地捂住了脸。 华裳:“……” 你还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季无艳轻咳一声,声音低沉,“其实……” “嗯?” “朕许你攀龙附凤,你想骑龙便骑龙,你想骑凤凰便……骑凤凰。” 他撩开眼睫,朝她望去,却见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季无艳抿了一下唇,低声道:“都可以,朕都许你。” 华裳茫然地伸出手,灼热的掌心贴上他的脸颊。 他的心一颤,嘴角忍不住想往上勾。 她一捏。 “嘶……”季无艳捂着被她揪肿的脸颊,无辜地望着她。 华裳看着自己的手,似是不信自己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行径。 “陛、陛下!” 季无艳见她退缩了,立刻握住她的手。 他努力扬起唇角:“无妨,我不痛,你如今可是信了我?” 华裳眼珠子转了几圈:“唔……” 季无艳握紧她的手,他紧张兮兮地盯着她,只等她一个答案。 “我现在知道你的理想了,也看到你所喜爱的风景了,我只想知道,若是抛下这一切思量,你仅仅只是考虑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阿裳,你会爱上我吗?” “不是爱上大周的皇帝,而是爱上季无艳这个人?” 他神情如此郑重,话语如此诚恳,就连尾指发颤的弧度都搔进了她的心底,华裳少不得拿出郑重其事的态度。 她开口:“咱们下马说。” 他:“好,好,来我扶你。” 他下了马后,仰着头,朝她伸出手。 华裳低头看他,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晚霞和她,就好像她正在他的眼中燃烧。 她的手指勾了勾,慢 分卷阅读1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8 慢放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一根根收拢,压在她蜜色的手指上,他的手指包含着她的蜜。 他温柔地拉她下马。 华裳一落地就站稳了,他却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她。 季无艳:“你还好吗?是不是没站稳?” 华裳:“……” 真没见过这么贼喊捉贼的,究竟谁没站稳啊。 华裳简直哭笑不得。 “你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华裳伸出手,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季无艳睁大眼睛,他伸手摸了摸被她弹过的地方,看着她在夕阳余晖下妩媚至极的面庞。 趁他走神,华裳脚下一绊。 季无艳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仰面躺在了地上。 华裳拍了拍凤凰,示意他自己去逛逛。 她一掀衣摆,在他身旁躺了下来。 华裳躺在松软的草原上,仰望着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的晚霞天,笑道:“陛下……” “你可以唤我凤凰,也可以叫我无艳。”季无艳打断她。 华裳的嘴张了张。 季无艳一脸期待地凝视着她。 华裳想来想去,还是无法唤出,她干脆道:“艳郎。” “……” 华裳扭过头,就见季无艳双手捂住脸,脚用力在地上蹬了蹬。 他放下手,脸红的如同抹了过量的胭脂。 “你……你……”他似乎连喘息都是滚烫的。 “你怎么能如此撩我!”他顶着绯红的脸,眼中汪着春水。 “嘿,艳郎你这是贼喊捉……” 她的尾音消失在他艳色唇舌间。 他睫毛颤颤,含着她的唇瓣轻轻抿,慢慢扯。 “啵”的一声松开。 他低垂眉眼:“都是阿裳你的话让我忍耐不住。” “那也要忍,不然,我会揍你。”她故意恶声恶气。 季无艳抬头,眼睛水润柔软,就像是出生的小鹿,看着让人心都软了。 华裳蹭了蹭嘴巴,“咳,如果你只是季无艳,那咱们可以试试,但是,陛下,不行。” 他轻声道:“我明白了,你容我思量。” 华裳看着他瑰丽秾艳的面容,缓缓点了点头。 离远一些啊,你天天像一块红豆沙饼一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散发出香甜的味道,我担心我忍不住啊。 唉,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欺我。 两人并排看着,落日散尽最后一丝余热,最后沉进地平线下,一轮明月又在与之相对的方向慢慢升起。 星空,明月,美人。 季无艳慢慢转过头,出身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她闭着眼睛,眼睫在清风中上下轻微拂动。 他悄悄伸出手,慢慢地,一寸又一寸地,隔空抚摸她的轮廓。 他忍不住想起曾看过的一出剧,其中一句道尽他的心思—— 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 是啊,他的相思怎熬? 华裳睁开了眼睛。 季无艳屏住了呼吸。 华裳轻声道:“艳郎,你看。” “看什么?” “萤火虫出来了。” 他的动作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低声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华裳无奈地转过头,望向他,“你一直看着我,自然看不到此地风景。” “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此地最美的风景。” 他话语声刚落,两人中间的草地突然飞起许多小小的荧光,那些荧光一直在往天上飞,就好像升起的星子,可是,反过来看,又像是他们两个躺在天空上,星子由两人中间不断向凡间坠落。 “古有喜鹊前来为牛郎织女搭鹊桥,今朝就有萤火虫替你我牵线。” 华裳垂下眼。 他的手慢慢穿过无数萤火,朝她的脸探来,指尖轻勾她的睫毛。 她突然看向他。 他收回手,把指尖含在嘴里,冲着她笑,笑容里洒满了糖。 她的嗓子突然被甜齁了。 季无艳无措地放下手,小声道:“我还以为你的睫毛上撒了糖,要不然怎么会亮晶晶的?” 华裳低声抱怨:“你的嘴上才是撒了糖。” 他慢慢挪动过来,将萤火从两人中间挤开,他凑过自己的脸,羞涩地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阿裳要不要尝一尝?看看是不是真的撒了糖?” 她盯着他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唇,忍不住吞咽。 像是中了蛊,她低头品尝。 相思之苦,苦入肺腑;可相思得偿的甜,也甜入心扉。 季无艳小声问:“若我不是皇帝,你还会待我一如既往吗?你效忠的是我,还是大周的帝王。” 他眼角微红,神情期待又隐忍。 他的美色令她目眩神迷。 “难道我没有对陛下说过吗?” 季无艳惊讶:“什么?” 华裳翘起嘴角,笑容懒散又阳光,“我说过,我护你一生,你为君,我便为臣;你为寇,我便落草,我的誓言从来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背景而改变。” 原来……原来! 季无艳瞪大眼睛,若不是此刻正躺在地上他简直要晕过去了,不,即便现在躺在地上,他也忍不住天旋地转。 原来她的意思是这个…… 原来她一直是在意他的吗? 季无艳忍不住露出傻笑,“阿裳……阿裳……” 华裳看着美艳绝伦的帝王乐得像个二傻子,只得附和他:“啊,我在。” 他摇晃着她的手笑得更加开心了。 “阿裳,我也是,我也是啊。我曾对自己说过,我是世人的皇帝,但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季无艳,我、我可以的……我为了你,无所不能,你等着,长安的事了结后,你的理想生活就能实现了。” 华裳一点点扯出了自己的手,对他的话始终不太相信。 她敷衍地应了一声。 季无艳看着自己的空荡荡的手,一点点握紧。 “路上,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事关你身边诸人的改变,也关乎我的性命,还有我为什么必须不能出长安。” 他偷偷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衣角,将衣角贴上自己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长安一个事件,估计就到了快完结的时候了~ ☆、第105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在草原上,一栋孤零零的帐篷晃动了几下,钻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华裳双手叉在一起,用力向上伸展,伸了一个懒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青草和露水的清香一齐涌进了肺腑。 突然,她停住了动作,慢慢扭过头,耳朵动了动。 她抽出腰间金刀,投掷出去。 长刀破空,划出一道惊艳的弧度,稳稳地穿过一只兔子,插在了地上。 华裳吹口哨,“呀,今早的 分卷阅读1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89 运气可真不错。” 她跑过去,拾起长刀,对着戳中的兔子弯弯唇,“抱歉了。” 季无艳是被一阵香气惊醒的。 他睁开眼,看着逼仄的帐篷,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他抱住身上的毯子,低下头,将脑袋埋进毯子里,用力吸了一口。 那里果然留有她温柔的香气。 他忍不住将毯子抱得更紧了。 肚子却在此时“咕噜”叫唤了一声。 季无艳面色尴尬,不得不爬了起来,却一下子戳到了棚顶。 “唔……”他抱着脑袋,哈着腰,小心翼翼移动出去。 他钻出帐子,看到华裳正在烤一只兔子,那兔子烤的金黄冒油。 “滋滋啦啦”的声响伴随着浓郁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面钻。 “阿嚏——” 华裳回眸一笑,“陛下,早。” 季无艳面色一红,“早、早……早!” 他走过去,低头看她正烤着的兔子。 季无艳正经道:“早上吃如此油腻的食物不利于养生。” 华裳:“……哦。” 她眉眼含笑望了他一眼。 “都是臣的错,那这就给臣一个人吃好了,臣带陛下回城,去找些利于养生的食物。” 她抬起串着兔子木棍,准备放到自己身前。 她的手刚抬起就被另一只手压住了。 季无艳压着她的手腕:“不,不用了,朕今日早膳就想吃兔子。” 华裳眉眼明丽,笑出声。 季无艳咳嗽了一声,权当将自己方才说的养生话题又吞进肚子里。 两人肩并着肩,分着一只兔子吃,华裳只吃了一个腿,剩下的全被季无艳吃光。 他吃的嘴巴和手指都油汪汪的。 华裳打趣:“不利于养生哟。” 季无艳:“我又不求长生,只要能与你同生共死就好。” 华裳挑眉,没有回应。 季无艳心中惴惴,不再多言。 昨晚,她就已经无声拒绝了他,他实在没有勇气再继续接受她的拒绝了。 华裳将帐篷收拾好,季无艳打下手。 他对她道:“你这次立了大功,我必然是要赏你的,你不如说说,想要什么?” 华裳想了想,又摇头:“不必了,我该有的都有了,好吃好喝,没什么想要的。” 季无艳笑着摇头:“其他大臣都是唯恐我给的权势不够大,给的钱财不够多,你一个光杆儿侯爷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居然说没什么想要的,真该让那些大臣们看看。” 华裳:“人生在世,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对我而言,有个地方睡觉,有东西吃,能够持刀上战场就已然不错了。” 季无艳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色的牌子,扔给她,“接着。” 华裳反手一抄,将那块牌子抄进手里,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私”字。 她翻来覆去看不明白。 季无艳眉眼含笑,春意盎然,“送你的,拿着这块牌子,朕私库随你取用。” 华裳面露惊喜,不过片刻,神情又变成了满不在乎,“艳郎就别骗我了,皇帝的私库在皇宫里,哪里是我想取就能取的?” 季无艳:“的确,历朝历代皇帝的私库都在皇宫里。” 华裳都快要对着他翻白眼了。 合着陛下你给我这块牌子就是故意逗我玩儿,让我空欢喜一场,是不是? “朕的私库却并未在皇宫里。” “哎?” 季无艳望向朝阳初升之处,低声道:“公主野心勃勃,朝堂内局势复杂,朕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不希望属于朕的东西被他们糟蹋了,所以,朕将他们放在一个无比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 季无艳笑吟吟问:“阿裳,你猜。” 呸! 她能猜到才有鬼了! “你又不会放在我家里。” 季无艳抚掌感叹:“没想到我与阿裳如此心有灵犀,看来,你我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什么! 华裳受精……呸,受惊了! “哈,哈哈——”华裳干巴巴笑了两声,“你是在开玩笑吧?” 季无艳凝视着她。 华裳的笑声越来越小了,“该,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自然不是在骗你。” “不,不对啊,你若是在我家弄了个私库,我怎么会不知道?” 季无艳问她:“你可曾见过你两旁的邻居?” 华裳摇头,“两旁的房子主人似乎都因为犯事被赶回老家了。” 季无艳点了点头,“所以,那些地都属于我了,我在下面挖了挖,在你家院子下面挖出了一个私库,放置我的珍宝。” 华裳:“……” 合着她就是那抱着金疙瘩的乞丐啊,躺在皇帝的私库上居然还穷的要死要活。 季无艳小心察看她的脸色,道:“我为了给你贴补,想尽了办法,很多东西又不能明白着给你,好让朝臣嫉妒你。” 说起这个,华裳就更加悲愤了,“你给的都是些什么啊!金刀?宫花?” 说起这个,季无艳还委屈,“我赏赐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其他人呢?宫花怎么了,那些宫花里面都裹着金珠和金枝,花瓣上粘着的也是珍珠,你就不能拆了换钱吗?” 华裳:“……” 那毕竟是御赐之物,她可还没有到目无君上,说拆就拆的地步。 季无艳继续道:“还有那把刀,是取‘一花开尽百花杀’之意,谁料你竟然如此不喜。” 菊花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华裳看了看手中的金刀,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哈哈,我当时是真没想到。” “那剑鞘都是纯金打造,连装着金刀的盒子下面我都铺满了黄金,你怎么就不用那些……非要找楚江仙要钱,难道他的钱就比我的香不成?” 华裳恨不得抱着季无艳痛哭。 我的陛下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为什么不早说啊,早说了,我省了多大的劲儿啊! 得,也怪她自己。 季无艳见她面有悔意,便低声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指责你,而是我……” 他捏紧手指,哑声道:“我心内不平,凭什么我的华裳要让给他们!” “这话是何意?” 季无艳上前一步,紧迫逼人道:“若我说,你爱上的都是我,你可信” 华裳瞪大了眼睛,随机爽朗笑出声:“哈哈,陛下,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 她不等季无艳再说,转过身,麻利收拾好一切,唤回两匹马。 两人动身离开之时,突闻背后传来马蹄踏地的杂乱声响。 华裳抽出长刀,冷眼看着逐渐逼近的一些突厥人。 那队突厥人不过十几人,衣衫褴褛,面色不佳,仿佛逃难 分卷阅读1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0 来的,然而,他们身上突厥士兵的穿着证明了他们其实是溃败后逃亡的士兵。 这一战怕是避无可避了。 华裳横刀立马,对季无艳道:“我断后,你先走,这帮人说不定还能是为了阿史那叶嘉前来报复我的。” 季无艳不肯离开,“我不会放你一人留在此处。” “陛下,信我,我武功高强。” “我自然信你,只是,若我真的能忍心看着你身处陷阱而无动于衷,我又怎么会冒着性命危险从皇宫来到边城,又从边城偷偷潜入突厥人的领地?” 季无艳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放你一个人。” 华裳心尖儿一动,对上他坚定的眸子。 华裳咬牙:“好吧,不过,陛下千万不可暴露身份。” 季无艳松了口气。 下一刻,他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华裳收回点穴的手,无奈道:“抱歉了,陛下。” 她把他放到凤凰的马背上,自己换上了梧桐。 “带他回边城,知道吧?” 凤凰喷出一声鼻响。 她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乖,去吧。” 凤凰舔了一下她的手背,万般不舍地离开。 摇摇晃晃。 颠颠倒倒。 季无艳盯着不断晃动的地面,只觉脊椎一阵疼痛。 他“唔”的一声捂住额头。 突然,他坐起身,慌张四顾。 “阿裳!阿裳!”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马下传来,“艳郎,我在。” 华裳牵着凤凰的缰绳,回眸一笑。 季无艳忙伸出手,按在她的脸颊上。 华裳笑吟吟道:“早就说让您放心了,我是战神华裳,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季无艳眸光闪动,终是忍不住探身环住了她的脖子。 他还骑在马上,下一刻就能掉下来。 季无艳磨了磨牙,张开嘴,一口咬住华裳的脖颈。 他嘴唇哆嗦,手指发颤。 他慢慢拉开,瞪着她怒吼:“你华裳不是神,你的会痛!会生病!会死!”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的命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似有眼泪在打转。 他抿紧唇,闷声道:“你就不能有点良心吗?你不能把什么事都自己的抗下,连别人想跟你同生共死的机会也不给……” 华裳垂眸,“哎呦,好痛。” “怎么了?”季无艳一脸急切地要扶她。 华裳把他重新按到马上,“没事,就是手好像扭到了。” “那你还牵马?快上来。” 华裳扬起唇角,纵身一跃,跨上马背。 她自然而然伸出手,握住缰绳,慢悠悠地掌控着方向。 季无艳:“……” 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季无艳蜷缩着身子,争取不影响她的视线,却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话本中,被英雄拥在胸前的美人。 一定是他的错觉。 “对了,你不是受扭了吗?怎么还能握住缰绳?” “啊,哈哈,我说一下子就全好了,艳郎你信吗?” “我信阿裳,可我不是傻瓜。” “哈……” “我愿为你做个傻瓜。” “……”华裳脸颊发热。 两人慢悠悠步入城门。 守城门的王伯立刻上前一步,拽住华裳的缰绳。 王伯笑道:“您回来了啊。” 他的眼睛朝一旁示意。 华裳弯下腰:“王伯,你眼睛不舒服吗?” 王伯:“……” “要早些去看看郎中啊。” 王伯无奈道:“一定,我一定去看。” 华裳还准备掏点钱给他,腰却被背后伸来的手臂环住了。 “阿裳,你往那边看。” 季无艳依次指了两个地方。 华裳看到了王问之和孟离经。 两人分别坐在城门口一左一右两个茶棚里,互不搭理。 像是要她选一边。 她背后一重。 “陛……你!” 季无艳的指尖儿划过她的青丝,又顺势滑下,攥紧她的手指。 “来。”他滑下马背,将她扶下来。 华裳看向孟离经的方向。 季无艳却把她往王问之的方向带。 季无艳:“孟离经本姓崔,他是不是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你?” 华裳回头看他。 季无艳边走边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有关太上皇的民间故事?” 华裳立刻回复:“没有!” 季无艳莞尔,“我又没有怪罪你,听便听过吧。那你该知道,太上皇临朝那时有一位崔宰辅,太上皇十分宠爱这位崔宰辅。” 等等!皇上您等等!您的意思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您把这些宫帷秘事告诉我真的好吗? 季无艳扫了一眼她的神情,“哦,原来你并不想听,那好吧。” 他撇过来脸。 华裳咬牙:“你真是有些过分了。” 把人家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你的就不管不顾了是不是? 季无艳边走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她的神情,嘴角轻轻勾起。 王问之翩然起身。 季无艳抬手挥了挥,示意他在外不必多礼。 王问之微微一笑,靠近华裳。 华裳立刻道:“吩咐士兵到城外查探一圈,我发现了漏网之鱼。” 王问之瞳孔一缩,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华裳周身上下。 季无艳咳嗽一声。 王问之收回视线,稳重守礼地垂下眼,“这件事我会告之孟军师,毕竟他需要留下来主持大局。” “告诉我什么?”孟离经笑嘻嘻地插入华裳和季无艳中间,将季无艳挤了出去。 季无艳看了一眼孟离经,掸了掸袖子。 孟离经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君王,一双眼睛不离华裳。 华裳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便将季无艳的吩咐对他说了一下,还有城外残兵的事情。 孟离经迅速回身跟一个高大的士兵说话,那个士兵立刻点了一队人马出城。 他抽身回来,“将军不是一向不愿参与这些事情中的吗?这次为何非要去趟这浑水呢?” 华裳坐在茶棚里,倒了一杯茶,慢慢呷。 “陛下需要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季无艳与她坐在同一张长凳上,他朝孟离经颔首:“这里的一切就交由你了,你等李娴班师回朝的时候一同回来就好。” 孟离经笑容变得有些假,“那可不知道要多久了。” 季无艳抬头,笑容艳丽,“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若有好的计划,能让他们早日班师回朝,也是一件好事。” 孟离经打开扇子,遮住嘴,“唉,看来小的不得不竭尽全力 分卷阅读1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1 了。” “您真的用不上我吗?至少面对公主殿下,您舍不得动手的话,我可为您代劳。” 华裳眼皮一跳。 孟离经这话可是狠毒。 季无艳姿态从容:“不必,我与她毕竟同父同母。” “哦——”孟离经收拢扇子,“您相信公主不会害您。” 季无艳沉默。 孟离经笑容带着丝恶意,“您看,连您也不敢确定公主的手段,您还是决定此去长安除了这两人,再不带别人了吗?” 季无艳:“这次主要靠智取,而非武攻。” 孟离经将扇子放到桌子上,眼疾手快地抢过华裳的杯子。 “喂!” 华裳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在她的杯子里喝了一口。 华裳露出嫌弃的神色。 孟离经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她。 “我觉得陛下最缺的是我,您何必带王问之这个尾大不掉的……” 王问之毫不客气道:“多谢孟军师对王某的诋毁,这更证明了王某的能力,不然也不会让孟军师如此妒忌。” “哈,我会妒忌你?”孟离经飞去一眼,撇嘴,“你的小心思谁都能看得到,快收一收吧。” “呵呵,”王问之笑容温和,言语却毫不温和,“愿与君共勉。” 孟离经想要趁机耍彪,反正就是赖也要赖住他们,不让华裳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偷偷把手藏到桌底,按着桌面下,正要将桌子掀翻……嗯?掀不动。 他左撇右看,只见华裳双手手臂抵在桌面上,双手如花一般捧着自己的脸,冲他笑。 孟离经撇嘴:“唉,故人心意变,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王问之诧异:“哎?周围竟有人哭吗?没有啊。” 他还装模作样扫视一圈。 孟离经:“想哭的人自然看别人都是在哭,王太师心内怕是乐开花了吧。” 王问之:“哪里哪里,岂敢岂敢。” 季无艳笑道:“你看,这就是朕不敢带你们两人一同去长安的原因,你们二人难以共存啊。” 孟离经和王问之对视一眼。 王问之:“臣有疑问,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季无艳:“那就别问了。” 王问之:“……” 孟离经直插黄龙:“陛下离开长安前就应该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 季无艳笑眯眯:“朕不知道啊。” 孟离经:“……” 面对两人的唇枪舌剑,季无艳防得是滴水不漏,华裳看得是叹为观止。 以前,他只是在宝座上坐着,看着众位大臣争吵,他掌控着大局。没有想到他下场也会这般厉害,果然,这皇帝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可现在公主有野心上位。 华裳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除了对据说是公主假扮的关九有印象,对公主殿下的了解几乎为零。 季无艳:“崔叛,这种场合不适合你出现,虽然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很少,但难免会有些胆大的想要拿你的身世作筏子。” 孟离经猛地看向华裳。 华裳此时才算是知道了孟离经真正的名字,顶着孟离经的眼神,她垂着眼,一动不动。 他的手在桌子下面,朝她的方向接近。 华裳突然提脚踹他屁股下的长凳。 “哎呦!” 孟离经连同长凳一同翻倒在地。 王问之笑眯眯道:“唉,军师要小心一些啊。” 华裳转头道:“我们何时启程。” 季无艳:“事不宜迟,明日出发最好。” “此行目的有二,其一,杀宋玉清;其二,见季无衣。” “不可!”王问之面露恐慌之色。 季无艳:“朕知道太师担心的是什么,你放心,那种情况很有可能不会出现?” 华裳挠了挠耳朵:“所以,你们要带我上路,却偏偏在我面前打哑谜吗?” 孟离经爬了起来,他凑近华裳,小声道:“你恼我没告诉你实情,但你以为其他就没有秘密了吗?” 说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将一枚纸条塞进了她的掌心。 华裳面上不动,却突然起身,躲开了孟离经的亲近。 与此同时,坐在长凳另一端的季无艳则失去了平衡要往地上栽,好在被王问之拉了一把。 季无艳看向王问之。 王问之:“既然你我相同,我自然不希望你丢脸。” 可是,这个时空,华裳却只有一个。 ☆、第106章 官道上,三匹骏马急速奔袭,带起一路烟尘。 王问之突然勒住自己的马。 马儿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华裳注意到,回头看了一眼,也停下了马。 原本已经奔出一段距离的季无艳也不得不勒马回转。 “发生了何事?”季无艳询问。 王问之摸了摸马鬃毛:“臣的马不算好,跟不上你们的马。” 华裳爽快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一程。” “朕介意。” 王问之笑了笑,“不必了,只是不知陛下为何连侍卫都不带,就这么上路?时间再紧也不必紧成这副样子吧?” 季无艳道:“之前命孟离经查了查,发现朕身边有不少探子,去长安路途遥遥,人数过多,反倒会打草惊蛇,带来麻烦。”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草丛动了动,“噗”的一声,一道暗箭射了过来。 华裳眼明手快,抽出长刀。 暗箭“叮”的一声撞击在刀身上,掉落到地面。 她刀身轻晃,摇乱一片光影。 “有刺客,走!” 华裳抡起长刀,将刀身依次拍过季无艳和王问之的马屁股。 大马一声嘶鸣又冲了出去。 她临走时,阿史那弥真曾经妖刀还回来,这样一来,她的腰间就悬挂了三把长刀。 她抽出金刀和妖刀,双手持刀,夹紧马身,催促:“快!” 梧桐冲出去,追向前方两匹马。 “噗——” “噗——” 后方又射来两枚暗箭。 华裳长刀横扫,破开暗箭。 她眯起眼睛,仔细盯着草丛中的人。 那两人又站起来要射箭时,两把长刀同时掷出。 入肉声响起,长刀入喉,两名刺客一齐身亡。 华裳下马检查尸体,却没有什么发现。 她拔刀御马,重新追逐二人。 行了不久,忽听前方传来喊杀声。 不好! 华裳加快速度。 马刚刚转过石壁转角,就望见正在逼杀季无艳与王问之的八个黑衣人。 她纵身从马背跳下,长刀无情,一斩断头。 那个黑衣人的手还在动作,脑袋去骨碌骨碌滚进了战圈里。 其他几个黑衣人吓傻了。 分卷阅读19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2 失去脑袋的身体喷涌大量的鲜血。 华裳隔着鲜血瀑布,冲他们笑,“来杀!” 那笑意刮得人头皮发麻,骨肉生寒。 “是,是华裳!撤!快撤!” 纵使是来杀人的黑衣人,见到这个煞神也屁滚尿流地往后撤。 华裳却就着鲜血越杀越勇,一路狂追,一个未留。 王问之望着满地残缺的尸体,咽了一口口水,“这……” 华裳:“嗯?你有不满?” 她甩了一下被鲜血染红的妖刀。 王问之立刻道:“不,华裳勇猛,乃是我等楷模。” 华裳洒脱一笑,脸上还沾着鲜血,“你一个文官跟我学什么,啧,他们怕是不知道我在,才派这么点人来杀陛下。” 王问之:“是公主动的手?” 季无艳翻开尸体的衣襟,露出打着烙印的胸膛。 “这是什么?来袭的刺客都有这个痕迹吗?”王问之也过来察看。 华裳挑破几人衣襟,摇头:“并不是每个都有。” 季无艳沉声道:“这是宋玉清手底下专门管暗杀的细作,因为有不少死囚,所以他们身上会有烙痕。” 王问之轻咳一声,“大意了。” 季无艳的唇动了动,“朕早有预料。” 王问之扫过周遭的尸体和搏斗后发丝凌乱的季无艳,启唇:“哦豁。” 这声无异于调侃陛下。 华裳双肩一颤,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她都不知道王问之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连龙王的须子都敢拔。 喂,你的守礼本分呢?被狗吃了? 季无艳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咳,反正都在朕的预料之内。” 王问之微微躬身,温和道:“是啊,陛下定然能够料中,若是没有华裳在,我们就要凉了。” 季无艳:“……” “噗嗤!” 见季无艳不满地看来,华裳赶紧捂着嘴,背过身子,身体却还是因为憋笑而发颤。 季无艳:“朕头一次发现,太师你竟如此惹人厌。” 王问之微微一笑,“臣诚惶诚恐,臣何德何能?” 季无艳:“……” 他挺直背脊,居高临下地盯着王问之。 气氛有些尴尬。 华裳咳嗽两声,插言道:“陛下,您如今还认为公主殿下可信吗?” 季无艳缓缓移开视线,“这只是一次试探,朕离开皇宫减少防备,是在试探公主的野心有多大,对朕有多忌惮,是不是真的不顾及一母同胞的情谊。” 王问之:“臣想这或许不是公主的主意,宋玉清心狠手辣又野心勃勃,说不好这是他越俎代庖。” 季无艳想了想,“朕不敢肯定,这世上有不少人想要了朕的命。” 他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一下王问之的肩膀:“朕还是很信任你的。” 王问之保持微笑。 “走吧,继续前行,到前面的镇子里,咱们做一番乔装。” 华裳将刀插回刀鞘中,“官道也最好不要再走了。” 王问之和季无艳两人纷纷同意。 三人重新上路,下了官道,由一条小路进入前方的城镇。 布庄内。 “要不我装男人?”华裳跃跃欲试。 王问之翻看着台面上的布料:“这一点宋玉清恐怕也会想到,你倒不如装扮成花容月貌的女子,反倒令宋玉清意外。” 华裳一阵咬牙:“那宋玉清眼里我究竟什么模样啊!” “唉,若是孟离经在此就好了,他擅长易容。” 王问之和季无艳同时蹙眉。 啧,他们怎么就不爱听这话呢。 季无艳拈着一块成品的红盖头,偷觑华裳,“描眉化妆而已,我……我也能为你做得。” 一旁的老板一脸殷勤地看着季无艳,“这位客人,您要试试这个?” 季无艳挑着红盖头在指尖儿旋转成花,他微微一笑,“这个是给她用的。” 老板看看华裳,又望望季无艳,笑道:“这位娘子开玩笑了,哪有夫君带这个的?” 季无艳:“……” 华裳整个人扎进了布料中,哈哈大笑起来。 王问之眼睛一亮,“好主意。” 季无艳看向王问之。 果然不愧是一人吗?竟然连这点也想到了一块儿去。 季无艳微微一笑,“问之,你也要稍作打扮,委屈你了。” 王问之立刻料到了他的心思。 王问之蹙眉:“不好吧?那样陛……你就危险了,倒不如臣在外面顶了这危险,你在轿子里藏一藏。” 两人各不相让。 华裳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两人的计划。 原来是假扮送亲队伍,只是这新娘有二人,新郎却只能有一人。 华裳看了看美艳绝伦的季无艳,又望了望端庄雍容的王问之,猛地一合掌,笑道:“干脆就让我来享受这齐人之美好了。” 王问之和季无艳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老板就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哎,我就说哪里不太对劲儿嘛,瞧你们这些小郎君小娘子,干嘛不好好穿衣服,女扮男,男扮女的,真让人看着费劲儿。” 华裳:“……” 季无艳:“……” 王问之:“……” 呼—— 莫生气,莫生气。 卧槽,还是好气! 这日,由西北往长安去的一条小路上行来了一队人,这队人穿红带绿,看着很是喜庆。 过往的商人忍不住询问:“这是哪里来的送亲队伍?” 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穿着圆领长袍的男人道:“嘿嘿,这是俺家的媳妇儿,俺从老家迎回来的。” 商人转头看去,却被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我的妈呀,这新郎不仅麻子脸,还嘴歪眼斜,不是一般二般的难看,简直难看到家了! 商人唯恐伤了自己的眼睛,以袖遮脸,“哈,哈,想不到郎君能享齐人之福,哈,哈哈。” 这么丑的都能娶两个,一想到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他心里委屈的要死。 商人问道:“郎君是哪里人士?这……为何不直接在老家成亲,反倒迎亲回来?” 新郎挥了挥手,一脸得意道:“我父亲乃当朝尚书令,你说我是哪里的,你说以我这样显赫的身份能不在长安成亲吗?” 商人一脸得闻秘史的兴奋,“您说的尚书令,是辅国公主殿下新任命的宋尚书令?” 新郎的鼻子都要仰到天上去了,“自然,除了他还能有谁?哼!” 妈呀,大新闻!宋玉清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商人一脸兴奋,继续追问:“既然是宋小郎君,为何不在长安娶妻?以尚书令如今这炙手可热的身份,各个世家都会争着将女人献给宋小郎君的吧?” 新郎撇嘴,“唉,当初若不是我年轻气盛, 分卷阅读19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3 一不小心犯了错,也不至于非要娶这两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啧啧,我爹也真是的,就不能早点上位!” 商人谄媚道:“是是是,小宋郎君说的是。” 新郎指了指自己能吓退百万雄兵的脸道:“就凭我的相貌,我的人品,我的才学,什么王家李家的娘子还不是随我取用?就连公主殿下也未免不可以攀一攀!” “噗——咳!”轿子内传来一声咳嗽。 新郎勉强扭正自己的身子,“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赶路。” “好的,好的。”商人立刻将自己的车子让到了一旁。 等到这队人马走远,他才照着地面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能养出这样的纨绔子弟,他宋玉清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轿内的王问之放下帘子,翘起的嘴角却总是抿不平。 华裳敲了敲轿子,笑问:“怎么样?我扮演的不错吧?” 王问之含笑道:“不错,不错,就是要连累宋玉清风评受害了,他原本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全都被你毁了。” 华裳懒洋洋道:“名声这东西,要塑造好需要多年的努力,可是要摧毁便只需一个流言蜚语就行了。” 王问之心疼地掀开轿帘,幽幽望着她,“你算是深有体会?” 华裳笑了笑。 前面的轿子的轿帘也被掀起,一道声音传来—— “你倒是真能忍得了,去给宋玉清当了儿子。” 华裳耸肩:“这算什么,只要能戳中敌人的命脉,让敌人吐血,我是什么委屈也能受的。” 她一掀袖子,朝两个轿子俯身,“唉,就是连累两位娘子陪夫君我一同受苦了。” “呃……” “唔……” 两张花容月貌的脸同时涨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晚上还能不能再更一章~ ☆、第107章 晚上,几人在一座小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因为要继续败坏宋玉清的名声,三人不得不住在一间屋子里。 华裳借口换衣服,躲在屏风后,她拿出之前孟离经送给她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离经叛道一生愿,吾爱簪花星为冠,华裳一袭卷风流,爱吾小院夜贪欢。 看到此处,华裳老脸一红,忍不住啐他。 真是什么都敢往上写,还有这藏头,什么离经吾爱,华裳爱吾,真亏他说得出口。 她又忍不住想到昨晚离别的场景。 孟离经半夜翻窗却被投掷来的枕头正中额头。 他骑在窗框上晃荡两下,好歹没掉下去。 “将军,您的心好狠啊。”他抱着窗户冲她哀求。 华裳白了他一眼,从床上起身,“谁让你竟大胆到夜探!” 孟离经委屈,“您夜里来找我的时候,我不也没说什么嘛。” 华裳:“有话就说话,叽叽歪歪什么。” 他笑嘻嘻地从窗根底下把自己的抱枕拖了出来,“我是来自荐枕席的。” “滚蛋!” “哎!”他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麻溜儿地滚到了她的床上。 华裳瞪着眼睛瞧他。 他抱着枕头,直冲她眨眼睛,“我滚到这里来了,咱们两个快来就寝吧。” “呸,快滚下去。”华裳一脸无情。 “将军……”他声音更加柔软了,手指从背面攀爬到她的手背上。 华裳正色:“崔叛!” 他的动作顿住了,许久才小声道:“我就知道您生气了。” 华裳没说话。 知道我生气了还来招惹我? 孟离经低下头揪住了枕头,“唉,这让我怎么说呢?这件事本想找个合适时机跟您说的,却被人提前捅了出来,就好像我有意瞒着将军似的。我的身世并不怎么光彩,虽然姓崔,在青山书院我也过得不快活,唯有在您身边的日子才让我知道什么叫作有滋有味。” 他细长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勾画,似要勾画出一副万里江山。 “虽然人人都觉得崔家厉害,我可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说的,就算是将军您的床榻边也比崔家的锦帐玉床要舒服。” 孟离经仰头看她,“我是瞒了您,我道歉,请您揍我一顿吧,多重都没关系,只要您消气就好。” 华裳盯着他能说出一朵花的唇,缓缓问:“然后呢?” “然后就不要再与我置气了,”他慢慢缩起身子,在她的被子边缩成一团,“我受不了您不理我。” 他垂眸,问她:“是孟离经还是崔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从未变过,我的人还是您的,所以,我叫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华裳缓缓移开头。 孟离经伸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其实,我也能感受到,当时被你接受的是我又不是我。” 华裳快速转回头,“你说什么?” 孟离经傻笑:“将军,我不想说,让我做一回梦吧,让我以为你喜欢上的只是我。” “什么上阵之前分手,什么要您专心抗敌,一切都不过是借口罢了,”他低下头,双手攥着她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我只是怕,怕你回来后会说,哎,离经,你已经不像你了,我对你没感觉了,咱们散了吧。” “您别否认,我知道的,您会这样干的,过往您又不是没干过。” “华裳,在你的心里,感情一直重于理智,所以你才会怀着一腔热血,宁愿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战死沙场。一旦感觉没了,你就弃之如敝履。” 华裳的唇动了动,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她难道不是这样的人? 若不是没了感觉为何会与他们分开? 他的额头那么烫,像是生了病。 孟离经突然坐了起来,笑呵呵道:“不过,这样也好,我做不了将军的枕边人,那就做将军的忠心人吧,将军该不会连这个机会也给我吧?” 他歪头笑了笑,狐狸眼睛显得狡猾莫测。 他这副样子反倒让华裳放心了。 华裳问道:“我面对李娴和李岚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家庭背景,如今面对你孟离经,不管你是姓崔,还是姓孟,亦或者姓季,我通通不在意,我只问你一句话。” 她哈下腰,灼热的身体逼近他。 他呼吸骤停。 她问:“孟离经可还是孟离经?” 孟离经鼻子一酸,立刻道:“是,永远都是。” “从今以后,也只是孟离经。” “好!”华裳笑了起来,蜜色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发,又顺势滑下攥住他的手掌。 “离经,很好。” 他眨了眨眼睛,笑盈盈问:“既然离经这么好,咱们今晚就同榻而眠吧?” 华裳对此的回答是——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孟离经 分卷阅读19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4 假哭道:“将军,你变心了!星辰还是那个星辰,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可将军已经不是那个将军了!” “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不要嘛……” 华裳应付着难缠的孟离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离经不要脸着,也忍不住笑。 其实,这样也好。 “其实这样也好吗?”华裳喃喃自语,接着看向那张小纸条后面的字。 “留君镇有事关季无艳的秘密。” 留君镇……这个名字她也听说过,她一直以为那个镇子的传说不过是传说而已。 传说这个镇子是个“生死交错,古今并行,星移物换,时空轮转”之所。 她随意将小纸条揉成一软,又慢慢展开。 算了,有机会再去看看吧。 华裳从屏风后转出来,见王问之和季无艳二人相对而坐,饮茶不语。 她不管不顾,直接扑上了床榻,闭着眼睛哼哼:“好困,我先睡了,你们两个随意。” 她蹬掉了鞋子,将被子在身上一裹,歪头睡了过去。 季无艳和王问之一阵气闷。 她怎么能这么心大?他们这两个好端端的大男人就在这屋子里坐着,她居然还能安稳入睡,就这防范意识? 季无艳:“……” 王问之:“……” 两人同时看向她塞在枕头下面的三把长刀。 ……也对,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干不过华裳的一只大腿。 算了算了,就当无事发生过吧。 两人同时起身,对视一眼,像是在攀比着什么,又同时坐在床上。 季无艳蹙眉:“这里,朕才是主,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王问之温和含笑:“臣时时刻刻记得,不过,陛下何必跟我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置气,我的身体情况,陛下也是知道的。” 季无艳转身,靠着床榻一边和衣躺下。 他背对着王问之道:“朕就是知道,才对你心里对华裳的情谊和你对朕的不敬视而不见。” 王问之在华裳另一边和衣而卧。 “臣近日观之,陛下似乎颇有退位让贤之意?” 季无艳压低声音:“你大胆。” “臣有罪。” 季无艳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觉得朕这样做,可以吗?” 王问之闭上眼睛,轻轻吸气,压下心中激荡,“那就要看陛下这样选择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还是为了一个人。” 季无艳沉默的更久,久到王问之以为他已经睡过去,自己也昏昏欲睡时,季无艳开口了。 “新旧交换,迟早该有这么一天,朕只是让它早了些,为了朕的私念。” 王问之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世家与寒门,男帝和女帝,世勋与科举,这才是公主摄政与陛下还朝之间最大的矛盾。” 季无艳轻声道:“朕一直知道自己身上代表的势力是终究要走进坟墓里的,却不得不拉着这辆腐朽的破车不断前行” “女帝也希望能由女子来继承皇位,这样才避免她辛辛苦苦抢来的江山最终又回到了李家人的手中。” 女帝姓季,皇夫姓李,乃前朝皇室子嗣。女帝窃国后,执意令长子姓季,才肯将皇位传给他,为的就是不让这个皇位重新姓李,让她的功夫白费。但是,一个姓季的长子天然站在父权这一方,他必然会选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父传子,子传孙,女帝想要女性掌权的谋划终究会旁落。 “比起朕,朕的皇妹才更符合太上皇的期待。” 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站得高,考虑的也多,即便是母子、兄妹也逃不过一场场无情的较量。 季无艳喃喃:“肯护朕一生,无论朕落到何种地步都愿意站在朕身边的人,朕怎么会轻易放手。” 她是他一辈子才能求来的福分。 “朕已经谋划好了,即便朕不在那个位置,她也可以尽展所长,得偿所愿。” 王问之装作熟睡,没有再出声。 他自以为自己待华裳已经足够小心,因为自己的病症,为了不耽误她的年华,他只能远远站着,贪婪地凝视着她的风华,以至于被她一次次误会。 这样足够痴情了吧?殊不知一山还比一山高,此情更比彼情深。 转换立场,他甚至不能说自己会比陛下做的更好。 他们都只是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遇上了对的人。 她甚至都不用裹华裳,长刀扫过,便已经收服了所有人的心。 盛世着华裳,她华裳所在,便是安枕无忧的盛世桃源。 半夜,王问之突然被人拍醒。 他猛地坐起身,瞪着迷瞪瞪的眼睛。 华裳冲他笑了一下:“太师,醒了没?” 王问之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伸手去捏她的脸颊。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华裳挑眉:“注意你的爪子。” 王问之的眼眸瞬间清明,“华裳?啊?我刚刚怎么了?” “啧啧,装,你再装。” 王问之回以温和有礼的笑容,仿佛他刚才就是无意的,你再追究他就是你自己小肚鸡肠。 华裳咂舌,松开他的手,转到门口,从门缝往外偷看。 王问之看向季无艳,他也正在从门缝往外望。 “发生了何事?”王问之压低声音问。 季无艳转过头,“朕也不知。” 王问之:“……” 华裳诧异:“你没听到?” 季无艳:“没有。” “也没有看到?” “没有。” 华裳扶额:“算了算了,您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吧。” “方才外面大街上有兵马走过,似乎在追查什么嫌犯,但是,其真正目的显然不是什么劳什子嫌犯。” 华裳和王问之的目光同时落在季无艳的身上。 “他们的目标就是您,陛下。” ☆、第108章 华裳刚说完,楼下便传来一阵嘈杂声。 “检查到这里了。” 华裳贴在门边,从门缝往外望。 王问之奔到窗边,却看到窗外的街上也有巡逻的官兵。 王问之叹气:“既然能够调动守城的军队,恐怕不仅仅是宋玉清一人的手笔了。” 季无艳在一旁坐下,思量道:“朕反倒不这样认为。” “若季无衣出手,断无回旋的余地,这么多年唯一从她手底下逃脱的人便只有一个华裳而已。” 季无艳抬头望向华裳,“所以,她才会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不顾不得许多,亲自入军营查探一番。” 华裳阖上门,语气轻松道:“你们兄妹二人还真是性格类似。” 季无艳摇头,他再抬头望去,却发现华裳正在脱衣服。 “你!”他猛地蹿了起来,忙捂着鼻子,仰起脸,“你你你你,你 分卷阅读19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5 在做什么!” 王问之诧异回头,眸子瞪圆,立刻又把头扭了回来,还因为用力过猛撞在了窗户上。 华裳笑眯眯道:“如此良辰,当然是要享受齐人之福了。” 季无艳:“朕……朕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非……非……” 他忙往床榻边走去,还招呼王问之一起。 王问之也不是笨人,自然也知道华裳大概是想要用三人的假身份做幌子,上演一出好戏。 客栈里,官兵一个个检查过来,就剩下最后一间了。 客栈老板低头哈腰提醒:“这里面这位身份可不一样,诸位小心对待啊,他可是来自长安。” 经过他的提醒,领头的兵也不敢太过莽撞。 他用了咳嗽一声,大力拍了拍门。 然而,这门居然没有关,他一拍还就这么给拍开了。 他眼皮一跳,瞪着几个小兵,“你们先别进去,我先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走了进去。 门口有一面屏风遮挡,看不清内室的情况,然而,细细碎碎的呼痛声却传了过来。 他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又听到一阵鞭子敲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作响。 这是在做什么? “哭!再哭!继续哭的话,我就要你们两个身上没有一处好皮!”一个粗鲁的声音厉声警告。 里面的哭泣声和呜咽声更大了。 一个女子幽咽道:“郎君饶了我们姐妹两个吧?我们两个真的是忍受不住了。” “呵,忍受不住?你再说一遍试试?” “唔——” “我告诉你,我可是宋玉清的独子,现在朝廷里谁最大?我爹最大,我就算弄死你们两个,也没有人敢治我的罪!” 两个女人又开始哭泣。 门外的士兵纷纷皱眉,却又碍于里面人的身份不敢进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女人的声音有些粗啊?”一个士兵问。 “整日哭喊,喊哑了嗓子吧?不过,这宋师的儿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养不教,父之过,显然,这宋玉清也不是什么好货!” “嘘——,你不要命了?现在朝堂里的官员哪个不是要看宋玉清的脸色行事?” 士兵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从嘴上讨伐起了宋玉清。 领头的士兵咳嗽了一声,刚准备叫里面的贵人。 “什么!竟然敢给我摆脸色!当扒上了我爹就行了吗?你以为爬上我爹的床,他就能给你们两个撑腰了吗?” “不……唔……不是,郎君……” 领头的士兵猛然僵住了,甚至都不敢表现出自己进来的样子。 听到别人床榻间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会不会有性命危险啊? 士兵小心翼翼,一步步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合拢。 老板在一旁看着。 领头士兵咳嗽了一声,“那个……既然是贵人,我们就不便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老板忙点头。 下楼的时候,领头士兵还不忘叮嘱老板:“既然贵人没有注意到这阵骚乱,你也不必跟他提起,避免贵人忧心。” 老板立刻道:“小的知道。” 几个士兵出门时,还在小声嘀咕:“那宋家小郎君简直欺人太甚,哎,我听说,宋玉清上位也不地道呢,说是辅国公主殿下偏生宠爱他。” “哈哈,这也难怪,人家宋师毕竟貌美如花嘛!” 他们说说笑笑,渐渐走远。 华裳这才慢悠悠地从窗户边退了回来,“行了,他们确实已经走了,你们起来吧。” 帐子内穿来季无艳的声音:“那你倒是先将衣服穿好啊。” “啊?哦!” 华裳一抖手臂,将褪到胳膊肘的衣服重新抖回到肩上。 她里面打着绷带又不是什么都没有,啧。 “好了,好了。” 季无艳和王问之二人这才从床上爬了下来,仔细看这二人的手臂还有一道道红痕。 两人盯着她手中的鞭子,同时止住了动作。 华裳低头一看。 “你们两个怕这个?好吧。”她随手把鞭子扔到一旁。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华裳摇头,“我早就说了,还是我抽自己好了,我筋骨硬,没什么的,结果你们两个偏不让,瞧瞧你们两个的手臂。” 王问之笑道:“刚好明日出门的时候,也让别人看一看。” 那样宋玉清的风评怕是要渣进泥里去了。 季无艳勾了勾翻折的衣领,沉吟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暗地里也有一股力量在败坏宋玉清的声望?” 王问之点头,“方才出门的时候,他们说宋玉清巴结公主殿下,将自己送到了公主殿下的床榻上。” 季无艳:“若是针对公主去的,那些人会说,公主只会用这种手段笼络人心,或者说,公主软禁陛下,干涉朝政一类,但事实是,一切的骂名居然都放在了宋玉清的身上,可见背地里也有人选择保公主,舍弃宋玉清。” “难道宋玉清自己就不知道这些吗?”华裳迷惑问。 “知道又能如何?他在朝堂打滚多年,却还没有比他年纪小又入朝晚的王问之升得快,怕是早已经心浮气躁,为了往上爬而无所不用其极。他在朕与公主殿下中,选择了公主,这便是代价。” 王问之颔首:“宋玉清此人面若桃花,却心狠手辣,他既然爬到了尚书令的位置,自然就会想着长长久久待下去,必然要搞出些什么。” 季无艳目露深思,“明明都是……” 他欲言又止,不再说了。 翌日,三人出门时,客栈老板看着华裳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既赞叹又鄙视。 华裳完全不把他的目光放在心上,大口吃完饭后,就催促王问之和宋玉清赶快上路。 老板盯着二人喝粥时手臂上露出的鞭痕,神情无比痛心。 华裳怒道:“你那一对招子不想要了是不是?往哪里看!” 老板立刻低下头,当作自己眼瞎了,耳聋了。 华裳哼唧一声,“什么破地方,一点都没有长安的富贵繁华!” 老板赔笑:“是是是,您说的是。” 废话,这城若是能有长安那么繁华,这里早就是都城了。 华裳骂骂咧咧出门,还在他的门槛上踹了好几脚。 这对送亲人马走后,客人纷纷骂道:“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老子肯定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华裳出了门,还看了好几眼门口的几盆花。 王问之弯着腰,抱住了她的手臂,哑声道:“郎君,这花花草草您就别打了。” 华裳一努嘴:“好吧,我今天心情不错,算他们走运!” 一听到自己的花要遭毒手就立刻奔出来的老板:“……” 合着您心情好就踹门槛 分卷阅读19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6 ,那要是心情不好呢?您是不是就要直接破门了? 等到一队人马走远了,老板才小小声呸了一口。 王问之捂着嘴笑道:“阿裳你简直就像是土匪,所到之处,怨声载道。” 华裳耸肩:“我已经挑着便宜的东西败坏了,虽然是做戏,也不想太打扰他们的生活。” 季无艳认真看了她一眼。 华裳驾着马,来到他的窗口,“怎么了?” 季无艳轻声道:“我觉得你或许比朕,或者公主,更合适那个位置。” 华裳一听,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吓傻了。 “您……您说什么呢!我才不愿受那痛苦呢!” “嗯?”季无艳眯起眼睛,“受苦?” “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敢……” 季无艳趴在窗口,沉默地看着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将头顶上的红布吹得微微掀动,“你说的对。” “世人只见天子坐明堂时的风光,却不知风光背后要承担的是整个天下,是无数的黎民百姓,你觉得这个担子重,你可能扛不起,正是因为你看到了这点。” 他玉白的双手捏着红盖头的两角,掀到头顶,露出霸艳的面容,他清澈的双眸倒映着她的身影。 “能看到这点的你,就已经有为帝的资质了,”他向她提议,“不然你嫁给朕,之后自然而然接管朕的江山,就像是太上皇一样。” 华裳:“……” 她按着季无艳的脑袋,将他重新塞进轿子里。 “谢谢您嘞,我可没这种想法。” 行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三人就开始准备进行第二阶段的计策。 三人重新乔装,另安排三人扮作新郎和新娘,两队人马刚好从一条岔路分开,各自前行。 华裳跟着两人行动,“你们这些动脑子的太可怕了。” 季无艳:“如果是皇帝的话,自有下面的人动脑子,自己本身并无计谋也无妨。” 华裳哭笑不得,“您还没有死心吗?”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并不想放弃,你不如再考虑一下?” “我拒绝。” 王问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任皇帝疯狂推销自己的皇位给自己的将军,将军却敬谢不敏,这要是让古往今来那些争夺皇位的人看到这幕,岂不是活的能气死,死的能气活? 这么大的诱惑,真亏华裳能够一而再,再而三拒绝。 王问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季无艳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口中提起新的计策,“那队迎亲队伍终究太过招摇了,等宋玉清反应过来,便是要集中人手对付我们的时候了,所以,我们现在改道,从另一条路前往长安,虽然有些绕远,倒是比较安全。” 王问之往前方看去,只见前方雾气重重。 “这条路经过哪里?” 季无艳的视线掠过两人,“一个很有名的镇子,留君镇。” 王问之和华裳同时扭头看向他。 “想来你们也听说过这座以丧葬停尸而闻名的镇子了。” 王问之含笑:“臣听的故事更为诡异。” “这里……就是一切秘密真相大白的地方吗?” 季无艳:“秘密……” 他微笑,“你说的不错,这里就是将一切秘密真相大白的地方。” “我会毫无保留,全都告诉你。” 华裳微微垂眸,唇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三人骑着三匹马,往着迷雾深处一头扎了进去。 “这里还真是够诡异的,确定没有走错路吗?”华裳四处望了望,“周围也没见到什么人影。” 季无艳摇头,“应该就是这条路。” 三人又闷头走了一会儿,等到影影乎乎看到前方镇子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这地方真诡异。”华裳再三提醒,“两位小心。” 季无艳笑道:“那阿裳就离我近一些,好保护我。” 王问之叹气,“哎呀,臣就这么被陛下抛弃了啊。” 季无艳目光深邃扫了他一眼,“怎么会?王太师的作用无人能替,朕都能暗地里救活应如是,保你一命也是无碍。” “什么!”华裳惊呼出声,“是陛下救了……” 季无艳目视前方小镇,任由小雨拍打在自己苍白的脸上,“应如何就在这座小镇等着我们。” 王问之拱手:“陛下圣明。” 季无艳:“我可不爱听这些歌功颂德的话,除非……” 他笑盈盈地盯着华裳。 华裳摸了摸脸颊,“应如是真的在此?” “是。” 华裳急切地想要去看看这个死在她怀中,却又死而复生的人。 季无艳却在此时又开口了,“不仅有他。” “哎?” 他抿起唇角,“你去看看吧,应该都是你感兴趣的人。” “我感兴趣的?” 华裳扬鞭催马,一马当先冲着留君镇奔去。 马蹄溅起积水,缭乱水波。 银白的水花砸在身上,溅起一丝丝白烟。 华裳从写着“留君镇”的一个大石头旁经过,上了一座石桥。 石桥的另一头却有一个披麻戴孝的老爷爷蹲在那里烧纸,火刚烧起来,就被雨打灭,烧成墨色的纸钱与未烧完的纸钱混杂在一起,顺着水流往桥下的河流里流去。 华裳还是第一次见到在雨地里烧纸钱的。 她出声提醒:“老人家,您找个干燥的地方烧吧,这里太湿了,烧不起来的。” 老爷爷默不作声,从怀里掏出一沓干燥的纸钱,准备继续烧。 “老人家,你这样即便点燃也还是会熄灭的,您就听我一句劝,找个干爽的地方烧吧。” 老爷爷被她劝的不耐烦,“你懂什么,天下何处不湿?况且我这些纸钱又不是烧给死人的。” 不是烧给死人的纸钱? 雨水顺着她的后脖颈不断往衣服下面流淌,她的背脊一阵冰凉。 切,怕什么,她杀过那么多人,难道还会相信鬼神之说吗? 华裳笑了一下,好奇追问:“您不是烧给死人,那是烧给谁?难不成是活人?” 老爷爷咳嗽了一声,“你说对了,就是活人。” “哎?”华裳笑容加大,“您就别开玩笑了。” “玩笑。” “小丫头,我这里的纸钱是烧给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活人的。” “还有这样的人吗?” 老爷爷站了起来,淡淡道:“那你就看看吧。” 他的袖子猛地一挥,一阵风雨把纸钱和烟灰吹向华裳的方向。 有鬼! 华裳直接抽刀,一刀劈下,刀气散开了风雨与纸灰。 眼前却空无一人。 “咦?人呢?” 华裳四处张望,这里除了一人一马在桥上,再也没有什 分卷阅读19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7 么了。 “不好,陛下和王问之呢?” 华裳急忙调转马头,想要冲出去。 “阿裳,你欲往何处?” 华裳回眸一看,只见一个僧人正手执白伞站在风雨上。 她眨了一下眼睛。 “你……你,你是……” 伞面向后倾斜,露出僧人的面庞。 那人顶着一个光头,却生的极为俊秀。 华裳的唇沾着雨水,微微动了两下,雨水滴落。 “应……应如是!” 应如是伸手挽着佛珠的手竖在身前,微微行礼,“阿弥陀佛,女檀越,贫僧法号慧断,取自挥慧剑,断情丝之意。” 他含着一抹慈悲笑意,慢吞吞道:“生死一场大梦,贫僧已经看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所以,他成了真正的应如是,成了真正的慧断。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 有些冷了。 华裳从马背上滑下,拍了拍焦躁不安的梧桐,一步步朝应如是走去。 她拧眉:“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不知道我一向不信这些的吗?” 她来到他的身前,举起妖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应如是依旧笑得温和慈悲,仿佛并未将眼下的性命之危放在心上。 “刚快把与我同行的人放出来,否则,我能杀你一次,自然就能杀你第二次。” 她的刀可斩妖邪,她的人不畏鬼神。 空气一瞬间凝滞,耳边只能听到雨水敲击青石板地面的声响。 应如是一手握着纸伞,一手捏着佛珠,笑容如雾似烟。 “阿弥陀佛,女檀越误会了贫僧了,这里是个奇妙的地方,该是女檀越的同行者一不小心走错了路,与贫僧无关。” “况且,第一次也不是你杀的我,”他明丽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不信你能杀我。” 说着,他突然将脖颈冲着她刀锋凑去。 华裳连忙移开刀,怒斥:“疯子!” 他骨子里还是一样的疯狂。 应如是笑了,却像是在哭,“你以为我是为谁而疯呢?” 少年不识爱,一见便心动。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出唇时变为了白雾,“请,我带你参观一下镇子,顺便找一下陛下。我不会有意害陛下的,因为陛下的命已经与我的命连为一体了。” “什么意思?”华裳满头雾水。 他将手中的伞移到她的头顶,“意思就是说,我,或者说,不止我,都是陛下的秘密。” “陛下二十五岁之前不得出宫,是因为,这个世界不仅有一个陛下。” 华裳一瞬间瞪圆了眼睛。 “哈?等会儿,你等会儿,我没太听懂……什么叫不仅有一个陛下?” ☆、第109章 应如是温温柔柔地笑着,“请随我来。” 华裳要搞清楚真相,就不得不跟上去。 她跟着他穿过雨巷,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远处仍旧是沉厚的雨雾。 “装神弄鬼。”华裳嗤之以鼻。 应如是轻声道:“这个世上确实没有鬼,但是,也有很多神奇的现象。” “什么意思?” 应如是在一家民居的门口停下,迈过一条小水沟,抬手扣了扣门板。 “吱呦”一声,湿透的门板被推开,甩出一串水珠。 华裳往后退了一步,才避免这些水珠溅到衣摆上。 房子里的男人低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站在那里。” 应如是:“你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没有理他,扶着门板,紧紧地凝视着华裳。 华裳抬起头,正撞上魏玄的双眸。 她愣了片刻,看看应如是,又望望魏玄,诧异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她突然想到季无艳所说的话,“所以,是陛下令你们二人前来的。” 应如是和魏玄对视一眼,同时道:“算是吧。” 魏玄拉开门:“先进来避避雨。” “哦,还是魏檀越体贴。” 魏玄似笑非笑道:“我已经提醒你多少遍了,你修佛不修嘴是没用的,就算是都把头发剃光了,你的三千烦恼丝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长了吧?哎,此地湿气重,你的心是不是都长毛了?” 应如是被他怼了一脸。 华裳笑了起来,“我刚刚还在想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居然又开始争辩起来。” “变好?”魏玄嗤笑。 “显然不可能。”应如是神色平静。 “我与他天生不和。” “阿弥陀佛。” 华裳摇了摇头,刚想进门,又顿住了,她比量了一下门的大小。 “不行,不行,你这门太窄了,我的梧桐没法儿进来。” 魏玄朝应如是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去去去,去把马安排进前院。” 应如是觉得自己快成了被他驱赶的老母鸡。 华裳转头一笑,“那就麻烦了。” 应如是:“……” 还能怎么办?咬着牙和血吞了。 “哎,你放心。”他笑眯眯回复,接着,转头的时候,对着魏玄哼笑一声。 魏玄挥了挥拂尘,“啧啧,修了一辈子佛,就修成这副德行?真丢人。” 华裳:“……还不是被你欺负的。” 魏玄斜倚门框,挑眉笑问:“怎么?你心疼了不成?” 华裳一脚踹去。 “咚。” 魏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声道:“你可真狠心啊,你这一脚直奔着我的命根去了。” “让不让?” 他小心翼翼跨过她的腿,横着移动进去。 “让让让,当然让,你华裳都发话了,我敢不照做吗?” 华裳走了进去,发现这是一件阴暗的小屋子,屋子四角放置着青铜树枝状的烛台,勉强照亮一方空间。中间的席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垫子。 华裳数了数,这里一共有九个垫子。 “要来这么多人吗?” 魏玄摇头:“人未必会来这么多,这只是一个象征。” 华裳不耐:“别废话了,快将陛下放出来。” 魏玄抡了抡拂尘,无奈道:“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她的手按上的剑鞘。 魏玄连忙改口:“你先坐,陛下一会儿就来。” 华裳扬了扬眉,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每种。” 魏玄额角青筋绷起,拂尘柄抵在自己的腰带上,“哦?看来今儿个,我是不得不让我的前任夫人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 “沧——” 鬼刀反射出的寒光迎上她的眉眼,她望向他,“你说什么。” 魏玄咳嗽一声,收回了手,“没什么。” “别怂啊你!” 魏玄上前几步,将手压在华裳的肩膀上,“ 分卷阅读19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8 你现在内火太盛,来学我深呼吸,咱们消消气再说话吧。” 华裳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刀鞘,“不行,我还是气得很。” “哦,这样啊。”魏玄若有所思望向另一边的门口。 这时,应如是刚好从前门走来,他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光头,无奈道:“雨越下越大了。” “刚好。”魏玄指向门口,“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好了,你去撒气吧,只要记得留下一口气就好了。” “哎?什么?”应如是抓着自己的秃脑袋,一脸懵逼。 华裳转向应如是,长刀已出鞘。 “喂!你这就信了吗?”应如是用雨伞挡在胸前,“他一向看我不过眼,你怎么能信他的话?” “而且,他在背地里还做了不少好事情,你忘了他勾搭你的时候,说我的坏话了吗?” 华裳转向魏玄。 魏玄忙跑到青铜树枝烛台后,抓着青铜树枝探着头说:“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看他做的事情,你还能信他?” 应如是垂下眉眼,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我都已经自作自受了,难道悔过的机会也不给贫僧吗?” 华裳冷笑一声,身子一旋,长刀掠过。 应如是半个身子都藏进了伞里。 魏玄闭上眼睛,紧紧握着青铜树枝。 良久,传来“呵”的一声。 “我逗你们两个玩儿呢,都睁开眼吧。” “叮”的一声,刀柄磕上了刀鞘。 魏玄小心翼翼睁开眼。 应如是慢慢挪开了伞。 华裳已然坐到一旁,她笑道:“你们两个可真是一模一样的胆小。” 魏玄和应如是对视一眼。 应如是:“这只能说你喜欢的人从未变过,若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都喜欢上了一个人的不同身份。” 华裳皱紧眉:“说清楚。” 魏玄捋了捋拂尘,“他的意思是,我们,当然,不仅仅是我们两个,其实都是……” “咚咚。”门又被敲响。 “是陛下吗?”华裳作势起身。 魏玄的动作更快,他已经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一个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冰冷湿气一同传进来。 “楚江仙。” “这!”华裳差点跳起来。 应如是按着她的肩膀又将她重新按了下去。 他笑容温和,“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你已经合离的夫君而已,他难道与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啊,对,是有不同,毕竟你对他颇为宠爱,都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他蹲下身子,凑近她的耳朵:“厚此薄彼的阿裳,真令人伤心。” 华裳轻笑一声,“这也不能怨我啊,谁让你们一个当了和尚,一个当了道士,也不给我自荐枕席的机会啊。” 应如是和魏玄同时幽怨地瞥向她,很快又转开了目光。 魏玄拉开门,门外是一把纯白的伞和淡蓝色的长衫,那极淡的颜色似乎要在雨雾中化开。 伞面慢慢移开,楚江仙抬头看向屋内。 屋外烟雨朦胧,屋内阴暗湿冷,虽然没有琴,也没有美景,不过这一幕还是让华裳想起了两人初见的情形。 楚江仙快步走进屋内,湿漉漉的伞也随意塞进了门口的魏玄手中。 魏玄抱怨:“你把我当成你家下人了吗?” 他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将这把伞放在一旁。 楚江仙来到华裳面前,却被一只带着佛珠的手揽下来了。 “这位檀越,不得无礼。” 楚江仙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停留一刻便又放在了她的身上。 “抱歉,是我的错。”他伏低身子,要在她身旁的垫子上坐下。 一只脚突然伸出,将那个垫子踹飞了。 楚江仙一脸冷漠,眸里含冰。 应如是笑容温和:“抱歉,一时脚滑了。” 楚江仙想要走向华裳另一旁坐下。 应如是又抢先一步,一屁股占据了座位。 楚江仙绷紧下颌,声音越发沉了,“修佛之人也可这么争风吃醋吗?” “哎?贫僧有吗?”应如是笑容无辜,“贫僧只是累了,想要坐一坐而已。” 楚江仙瞄了一眼华裳,眼神水水,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他很快又别开头,一脸冷淡地准备将原本踹飞的垫子捡回来。 魏玄却抱着地上的垫子麻溜儿跑了过来,盘着腿,在她另一侧落座了。 楚江仙绷直身体,攥紧拳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应如是和魏玄。 魏玄笑道:“在普通人家,你这个后进门的也该懂些礼数,怎么好跟我们这些先进门的哥哥争抢座位?” 应如是盈盈一笑:“是啊,仙才楚江仙难道连这个也不懂?” 魏玄接口:“这也难怪,毕竟宋师很看重你,听说你最近也官运亨通啊。” 应如是:“呵呵,可喜可贺。” 魏玄:“可喜可贺。” 楚江仙一双眼睛冰冷的吓人,他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又算什么?僧不僧,道不道,跑到这里拈酸吃醋来。还说什么普通人家,若是普通人家,你们两位也不过是黄脸婆,下堂妻!” 哇哦! 华裳一脸赞叹地看着舌战二人的楚江仙。 果然,文人的嘴皮子没有一个是不利索的。 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楚江仙一出现,应如何和魏玄立刻就握手言和了。 听着三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华裳默默冲出了宝刀,“哆”的一声捅进了地面。 三人同时闭嘴。 华裳微笑着环顾一圈,“说啊,继续说啊。” 楚江仙捏着袖子,冷白的脸僵硬着,淡色的眼中晃过一丝忧郁。 华裳躲避他的视线,过了片刻,她的头又重新转了回来。 “你……还好吧?” 楚江仙低首,盯着衣角滴下的水滴,淡淡道:“不好。” “听说你受到了重用?那你来此,是要替宋玉清对付我的吗?”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似有什么碎掉,他苍白的指尖捏着袖口。 良久,他哑着声音道:“并非如此,我……不会对你不利。” 华裳无声叹了口气,“好了,这下子你们总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由朕来说罢。”季无艳从另一道门大步走了进来,王问之则跟在他身侧。 华裳一下子跳了起来,“陛下?您去了哪里?” 季无艳快步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温柔一笑,“让你担忧了。” 华裳要把手拽出来,他却死死不肯松手。 应如是、魏玄、楚江仙和王问之四人都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华裳用力咳嗽一声。 季无艳仍旧不肯松手。 王问之笑了一下,“ 分卷阅读19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199 陛下,松手吧,阿裳的手都要被您握红了。” 季无艳缓缓松开手,仍旧虚虚握着。 华裳眉心一跳。 她总觉得他这副举动像是做给周围这四个人看的。 “是陛下把他们几人都召集来的?” 季无艳沉声:“是,因为这其中涉及一个秘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她牵到上座。 上座总共有两个,看上去就像是给季无艳和他的皇后准备的。 华裳眼皮一跳。 季无艳硬是让她在这里坐下。 “阿裳,你先做好准备。” 他这么说,她反倒心里没底了。 华裳的视线滑过在场的几人,以及空余的几个坐垫。 “还有人没来吧?不需要再等等吗?” 季无艳:“他们不会来了,嗯,本来孟离经也该来的,不过,他已经知道此事了,剩下的二人……不让他们知道也罢。” 华裳挠了挠耳朵。 季无艳含笑,放缓声音道:“在场的人都是朕。” 一片寂静。 季无艳原本还算坦荡的神色也不免紧张起来,他伸手在华裳勉强晃了晃。 华裳缓缓转过头:“咳,我有些不舒服,头昏脑涨,居然还出现幻听了。” 他抬起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没有,你没有幻听,我说的就是,这里所有人都是季无艳,或者说,该是在不同时空的我。” 不不不,您这样说更让我听不懂了。 华裳抬起手抓了几把头发。 季无艳垂眸:“真相就如此让你不可接受吗?” 华裳干咽了一下,“好了,就当我都接受了好了,然后呢?陛下到底何意?” 这件事照实说来还是有些尴尬。 他低声道:“朕要先对你说声抱歉。” “哈?” 楚江仙去在此时主动站了起来,“还是我来说吧,这件事要从我们成亲说起。” “等等。” “你等会儿!” 应如是和魏玄同时脱口而出。 应如是看着魏玄:“我是第一个被抛弃的,我最有发言权吧?” 魏玄想了想,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应如是:“……” 虽然他是压了魏玄一头,但在这件事上完全感觉不到开心啊! 应如是控制好表情,“阿裳,你该记得的,我在咱们两人洞房的时候晕了过去。” 华裳点头,“哦,这种事一连发生了两次别提多扫兴了。” 魏玄揪着拂尘上的毛毛,幽幽道:“所以,第三次就不等洞房了吗?” 他幽怨地瞥了楚江仙一眼,“那还真是不公平啊。” 华裳摸了摸鼻子,“还是说正事吧。” 应如是:“其实,我在遇到你的两天前也生了一场病,这场病后,我的身体里其实就不是我了。” 季无艳沉声道:“那时候是朕。” 应如是举起两根手的手指,做了一个交换的动作,“我们交换了灵魂。” 华裳看了看季无艳,又望了望应如是,“不,不对,你们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就没有人发现吗?” 应如是的嘴角向下撇,“当然是因为这是不平等的交换。” 季无艳双手叉在一起放在案几上,给华裳解释:“我到别人身上的时候会被原来的身体影响,并无季无艳的记忆,只会以为自己是应如是。” 应如是:“我自然也是这样。” 季无艳:“但是遇见你后,我发现,我的恋慕是没有变的。” 应如是隐晦地瞪了他一眼,“我,那具身体是我的,动心的是我自己的身体。” “好吧,关于这点我们还有分歧。” 应如是:“最不公平的是,当我们两个重回自己身体的时候,他会有那时的记忆,而我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成为季无艳那段日子的记忆,也没有身体里装着季无艳灵魂那段日子的记忆,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咬着牙,低下头。 华裳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你我合离的真相?记忆突然断片的你,没有办法接受突然多出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妻子,所以才会提出合离。” 应如是双手握拳抵在大腿上,难过的都要哭了,他沮丧道:“我哪里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令人痛苦的是你和我身体发生的记忆,会随着我的灵魂与身体的切合慢慢回来。” “当我记起了一切,大错都已经铸成,想要挽回,也没有办法了。” 真是令人唏嘘。 “所以生病就是契机?” 季无艳点头。 “这……”华裳捂住自己的额头,“真是没有办法接受。” 她猛地放下手,“所以,你们几个都是这样了?” 应如是、魏玄和楚江仙都点了点头。 王问之:“这次去军营我也有过与陛下交换灵魂的一段时间,但我与他们不同,还是有一些记忆的,如果我所料没错,孟离经也应该是这种情况。” 所以,这算什么啊! 华裳狠狠搓了一把脸,凭借着强大的自控力,恢复了镇定。 “为什么偏偏会找上你们呢?” 楚江仙端坐席上,腰背笔直,凛然不可侵,他低声道:“自然是因为我们都是他,或者说他是我们,总之,我们是一样的。” 华裳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金星。 她神魂落魄地趴在桌子上,“可饶了我吧,我脑子不好使,别让我思考,直接告诉我答案。” 季无艳朝她身边凑了些,“这件事要从太上皇那时候说起,太上皇那个时候,身边有个奇异之人,那个人会令整个天下的时空倒转,并将自己的灵魂塞进任何人的躯体中,来进行表演,据说是给别的世界的人看的。” “这大概就是三千大世界和三千小世界。”应如是补充。 “正因为那个人肆无忌惮的进行时空倒转,才令这个天下出现了偏差,而最大的偏差则出现在了太上皇女帝的身上。” “时空倒转,不仅让那个奇异之人穿到别的人身上,也让太上皇穿到别人的身上,可她当时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孕,如此一来,她腹中的胎儿便出现了古怪。” 季无艳放在席子上的尾指微颤。 华裳见到,默默伸出手,握住他的尾指,将自己身上的热度传递过去。 “后来太上皇与那个奇异之人达成了妥协,奇异之人招来了大世界里的能人异士,这才知道,原来在不同世界的我,也同时降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们在这个世上降生之刻起,便带走了我的一丝生机,所以,我才会先天不足,身体不好。我从十八岁直到二十四岁,每一年都会在另一个我身上待一段时间,收回自己的生机,这其实是我身体的自我修复。” 十八到二十四。 分卷阅读19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0 华裳扒拉着手指数了数,又看了看眼前人,“不对啊,你才二十,怎么会……” 季无艳抿了一下唇,又笑了起来,“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偏差吧。” 王问之:“无需隐瞒,我觉得这件事,阿裳还是要知道的。” 季无艳垂下头,艳丽无双的面容上染上一丝阴郁。 王问之看向华裳,他捏着自己的手指道:“要完成这个过程,陛下二十五岁之前都不能出皇宫,但是,因为你,他这次却出了,打乱了时序,自然也产生了变动。” “最大的变动便是陛下的生机无法全部收回,寿命受损。” 这! 华裳神情紧张又惶恐。 季无艳却笑了起来,“哪里有他说的那样严重。” 华裳明亮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阴霾,她轻声问:“为了我?” 季无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意暖暖,“你无需多想。” 他放低声音:“一直以来都是你护着朕,朕自然也有法子护着你。” 王问之叹了口气,虽然他对华裳有情,但他的为人还不允许他因为妒忌而隐瞒这些真相。 王问之:“若是陛下不去,这次就确确实实是你的死劫了。” 华裳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难以置信:“我?” 王问之缓缓道:“尚星仪向天问卦,卜算你此战如何,卦象显示:贪狼逼命,桃花破宫。” 华裳还记得尚星仪曾经说她是贪狼主中宫,桃花入命,现在命也逼了,宫也破了,岂不就是十死无生? 想来,若不是有人动了她的命数,她和阿史那叶嘉的命运就换调换了个儿。 她死在阿史那叶嘉这个狼王可汗的手上。 贪狼遇狼王,果然是天生克星。 ☆、第110章 被水汽浸湿的空间陷入泥泞般的寂静,偶尔烛花爆出的“噼啪”一声轻响。 华裳过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一事实,“那……陛下怎么办?” 季无艳莞尔一笑,神色放松,“朕很好,没有什么值得忧心的。” 华裳皱起眉。 他偷偷拉住她的手,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晃了晃。 “这件事也不算没有好处,我私自出宫后,身体常常不适,总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换到别人的身上,现在我已经基本明了要与交换灵魂的人都是谁。” 华裳:“除了应如是他们,还有谁?” 季无艳:“宋玉清。” 华裳惊呼,但还少一个人啊。 见季无艳迟迟不肯说,华裳自然也不追问。 王问之沉声道:“我不解,既然宋玉清也是和我们一样,陛下何必非要杀他?” 楚江仙声音冰冷:“杀他的话,会对陛下身体有碍。” 华裳看向季无艳的面容。 他抿紧唇,冷艳异常,“正因为我曾与他交换过一阵灵魂,知道他的底细,才明白不杀他是不行的。” 华裳迟疑发问:“杀宋玉清究竟会对陛下影响多少?” 魏玄轻声道:“这就是不公平之处了,若是陛下中了致命伤身亡,我们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但我们死亡,他不至于会死,只会不好过,吐血,生病,孱弱,生命力消退。” 华裳突然想起应如是身死后,她曾前往皇宫,看到季无艳吐血的情形。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 “其实,不一定要杀宋玉清吧?即便他是幕后黑手,也未必非得要杀,以后绑起来。囚禁不是也行?” 她摸摸下巴,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请宋玉清入瓮。 再次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看。 “喂,你们那都是什么表情!不要告诉我,你们又给我瞎想了什么!”华裳气急败坏。 应如是:“没有,没有。” 魏玄“不是,不是。” 王问之:“你别多想。” 季无艳保持微笑。 等等,还差一个人。 四个人齐刷刷望向楚江仙。 魏玄抬起胳膊怼了他一下。 楚江仙一僵,谨慎挑选言辞,“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你等等! 四个人瞪着他。 真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变队伍了,想要讨好华裳要不要把他们一起卖了啊! 楚江仙根本不去看几个人,淡淡道:“我又没答应你们什么。” 其余四个人:“……” 叛徒! 楚江仙沉声道:“其实,宋师自己未必想要这么做,只是被形势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华裳冷笑:“逼?谁逼他了?难道你要说射向我的箭不是他派人射的?搜查我们的官兵也不是他派来的?” 楚江仙眉头一皱,白玉似的额头皱出一川红痕,“我离开长安前,曾跟宋师见过面,他曾坦言,派兵去找寻过你们,为的是防止你们遇害,朝堂之上,想要浑水摸鱼者只多不少。” “你说的话谁不知道?”魏玄用拂尘扫了扫面前的一块地方,神情冷淡,“别人有错,宋玉清的罪过更是罄竹难书,我看他这是借由你向陛下求饶,显然公主殿下也并非明面上那般重用他。” 季无艳思考片刻道:“江仙的话也不无道理,华裳,你觉得呢?” 季无艳看向华裳。 华裳蹙眉:“宋玉清很狡猾,我不能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不如,让我去长安问问?” 她仗着自己武力高强,偏要走那险胜之路。 “不可!”魏玄忧心忡忡,“现在的长安对于你来说是虎狼之穴。” 应如是却道:“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我之前被宋玉清招揽,对此人有些了解,他一向厌恶别人说他是什么‘人才’,自诩一等天才人物,自命不凡,但他却能听进去一个人的话。” 华裳疑惑道:“此人是谁?” 众人纷纷看向她。 华裳又是一愣,“哎?你们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众人的神情已然说明了神情。 华裳不解:“怎么又是我啊!” 她随即拍案而起,“好吧,不论是真是假让我去试试看,能劝服他放手自然是好,若他执意作对……” 她捏紧刀鞘。 后面的答案不言而喻。 华裳说干就干,她撸了撸袖子,突然扭头问应如是:“要杀我者,是宋玉清还是公主?” 应如是眼神露出一迷茫:“我最开始以为是宋玉清,所以给你留下的讯息也是宋玉清,然而,在了解公主站在宋玉清背后后,我不敢确定了。” 季无艳沉声道:“是公主,她忌惮你,你是她夺权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是因为她支持季无艳吗? 华裳揉了揉脖子,“嗯”了一声。 王问之:“你那两匹马都太过招摇了,若要偷偷潜入长安,不如骑我的马。” 分卷阅读20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1 “好。” 华裳这就往前院寻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站在屋檐下回身,发现跟出来的是楚江仙。 他垂着袖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明明神情高冷却透着一股紧张。 华裳撇开头,“我现在迁怒你,不想跟你说话。” 楚江仙将唇抿的没有一丝血色,“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瞎道歉了。” 楚江仙眼中透出一丝光,“那……” “但是,我讨厌你记起了一切,也不给我来一封信。” 华裳抡起马鞭朝他甩去。 楚江仙身姿笔直,一动不动。 “啪!” 鞭子打在他身侧的门框上。 华裳“啧”了一声,“你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最讨厌了,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了解一切之后也不用跟我多说一句?也对,毕竟那时候已经合离了。” 华裳冲进雨中。 他也跟着冲了进去。 她回头,“你在做什么!” 大雨淋湿了他的青丝、蓝袍,雨水从他的眼角划过。 他执拗地瞪着她,声音哽咽:“难道怨我吗?难道我就愿意逆来顺受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这个世界认定的季无艳是那位,而不是我!我不过是个□□而已。” “可是,□□的心也会痛……” 他上前几步,一步步靠近华裳,一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的模样。 “我再告诉你,一个他们都不曾告诉你的事情。” “不必,还是由朕亲自来说吧。” 楚江仙回头。 季无艳大步迈进乳白色的雨雾中。 华裳看着他。 季无艳道:“只要交换过灵魂后,彼此的感受,都会知晓。” 哈? 华裳捂着湿乎乎的额头。 要疯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心痛,你也会?你心痛,他们也能感受到?” 楚江仙沉下脸:“不止是心痛,心动也能感觉到,甚至是……” 他撇开脸,耳根泛红,“甚至是情动的感觉。” 草! 华裳看了看楚江仙,又望向季无艳。 季无艳一副委屈愤怒,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我才是要疯的那一个……” 等等……她明白了。 她就说明明应如是、魏玄和楚江仙的立场差不多,为什么应如是和魏玄会对楚江仙格外痛恨,那是因为她和楚江仙产生的美好感觉,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体会过! 这是何等的卧槽! 妈呀,羞耻!好羞耻! 华裳被这个秘密惊住了,忍不住后退几步。 楚江仙攥着手,冷冷地盯着季无艳,“你与我们不同,最起码你可以不让自己身上的情绪传达给我们,我们的却都被动传达给你。” 季无艳咬牙:“难道你以为朕就想要天天接受这些情绪吗?乌龟王八蛋!朕简直觉得自己头顶草原,活活做了好几年的绿帽王八!” 楚江仙轻笑一声,那声音十足嘲讽,“那也不过是陛下自作自受。” 季无艳:“放屁!朕根本不愿意跟你们扯上半点关系……” 华裳不再听下去,立刻跳上一匹马,跑了出去。 同一个马厩里的凤凰和梧桐见她跑了皆是长鸣,那样凄切,还以为她把它们丢下了。 华裳忙回头大喊:“我还会回来的!” 勉强安抚住梧桐和凤凰。 华裳匍匐在马背上,跑了一段路程,才忍不住双肩震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说起来,季无艳也无辜又可怜,他若是真像她所说那么早喜欢她的话,那岂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织绿帽给自己带? 自己绿了自己的感觉……应该是非同一般的酸爽。 风雨如晦。 一匹黄马冒着风雨冲到长安城下。 守城的士兵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全身湿透匍匐在马上。 士兵皱眉:“下来。” 那个女子叹了口气,手按在刀上。 雨水溅在三把长刀上,又缓缓流下。 士兵:“你等等。” 她的手僵住。 士兵毫无防备地上前,拉住她的缰绳。 他盯着她那三把长刀中最古朴老旧的一把,轻声道:“这是华家的刀。” 他抬起头,压低声音:“你是冠军侯华裳?” 华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小声道:“现在长安城内到处有士兵巡逻,侯爷要走动,不要让人看见。” 华裳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是谁?” 士兵:“我曾受华老侯爷的大恩,若是能有机会一定会回报给侯爷的。” “你有心了。” 士兵退后一步,挥手让人放行。 华裳一路畅通无阻,她直接奔到宋玉清的府邸。 她把马藏到一边,轻松翻进宋玉清的府中。 细雨朦胧,竹林里如同蒙上了一层白色轻纱。 她找准方向长驱直入,来到宋玉清卧房门口。 屋内传来一声咳嗽,接着,咳嗽声越来越大。 华裳蹙眉。 为什么她每次来,他都在生病? 沾着水的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握住刀柄,大拇指沿着小镡推开,露出一丝寒光。 “吱呦”一声,她身旁的窗户被推开了。 咳嗽声越来越近,宋玉清似乎正站在窗边。 华裳贴着墙壁站好,无声地盯着自己身侧的窗户。 宋玉清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小芙蓉?” 华裳屏住呼吸,心脏几乎骤停。 “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里……”宋玉清自言自语,“她定然是恼我了。” “唉,小芙蓉那样不谙世事,又过于敢爱敢恨,恐怕会因为此事恼恨我,又怎么会再来找我呢?” “她与我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却又闪闪发光,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宋玉清凝视着窗沿下积水中的倒影,低声道:“小芙蓉,身为你的老师,我怎么会忍心……”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映入眼角,下一刻,宋玉清就只觉脖颈刺痛。 他不敢动,眼睫垂下,视线落在穿透窗户此中他的幽暗长刀上。 宋玉清嘴唇发干,他轻轻抿了一下,小声唤她:“小芙蓉。” 窗户后,传来一声笑。 “身为你的学生,我却忍心将你千刀万剐。” 宋玉清脱俗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他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见。 “小芙蓉要杀为师,也要先给为师一个辩白的机会吧?” 华裳冷笑:“想知道我为何杀你?” “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岂不是人人都能杀之。” “忠义?”宋玉清“呵呵”笑出声,“你何时如此迂腐?” “自古成王败寇,太上皇从李家手中夺取江 分卷阅读20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2 山的时候又何曾讲过忠义?” “同理,若公主殿下登基,我便只有从龙之功,位列三公,何必管他人的想法。” 华裳沉默。 宋玉清冲着积水中的人影微笑,“小芙蓉,难道你就不想立不世之功吗?也许你以后就不是冠军侯,而是冠军王了。” “你看看,季无艳都对你做了什么?夺你的官位,让李娴那小子踩着你上位,你只是他手中的工具,他只是利用你。” 华裳淡淡道:“君利用臣不是理所应当吗?若是对国有利,对民有利,华裳这一生甘愿被利用。” “你……太傻了。” “傻吗?可是华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若这个世道都是如你宋玉清一般的精明人,那有谁能为国为民着想?这样的大周还能如此强盛吗?说到底,我华裳不过就是一个笨人,可就是我这个笨人却守了边城多年,阻拦突厥于城外,更能杀了突厥狼王可汗,还边城多年太平。” “那么聪明人宋玉清,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你为大周做了什么?你为民众做了什么?你天天只想着为什么他孟离经能叫鬼才,他楚江仙能叫仙才,而我宋玉清只能叫人才?是我不及他们吗?我宋玉清才是天下第一人,如何不及他们?” 宋玉清脸色大变,她的话全然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他就是这么想的,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与地位这么干的。 “我这样想有错?没有错,我就是想要当人上人!” 他的鞋跟在地上碾过,直视着窗户,哑声道:“我出身寒门,数九寒冬,还要靠着给有钱人家抄书维持生计。晚上没钱买蜡烛和油灯,我只能躲在义庄门口,靠着里面的长明灯看书,与尸体共处,那个时候我身上常年萦绕着尸臭味儿,同窗和老师都欺辱我。” “那种生活你经历过吗?你们这些家中有勋爵的世家子弟怎么会知道我的苦,你们吃饱喝足,想着什么崇高的精神,而我连生存都要拼命挣扎。” “随着我科举考得好,生活才渐渐改善,但是,这不够,我要在更高更高的位置,永远不用为了明日的粮食苦恼,永远不用被人欺辱!” 宋玉清脖颈青筋爆出,他厉声道:“我有错吗?” “华裳,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们的出身不同,造就了我的选择也不同。” 宋玉清默默退后一步,努力远离刀锋。 他一边这么做着,一边跟她继续说道:“我劝你不要放弃任何向上爬的机会,你有才华能任由你在沙场上施展,那你的后辈也会有这样的才华吗?一旦你的后背文不成武不就怎么办?只有权势勋爵传家才是要紧的。” “你的眼界就只到此处了吗?” 宋玉清又后退一步。 “哆——” 刀锋穿过窗户直奔而来。 宋玉清下意识歪头躲过,下一刻,又一把凉飕飕的刀抵上了他的咽喉。 宋玉清抿了抿唇,眯着眼睛轻笑一声。 华裳坐在窗台上,金刀压在他的脖颈上。 华裳全身湿透,稍稍狼狈,却仍旧犹如一把锋利的刀。 宋玉清舔了一下唇,“华裳,公主殿下很欣赏你,你们两个同为女子,你若是能够向公主殿下尽忠,殿下定然倚重你。” 华裳冷笑:“抱歉,恕我拒绝。” “你的话不正确,你以为勋爵能够传家多久?你以为现在的公主殿下是靠着什么上位的?” “公主殿下倚重寒门,陛下倚重世家,你所倚重的公主殿下,正是要借由你们的手除掉那些勋爵传家的世家,你以为她会让你们成为第二个世家吗?” “这是连我都知道的道理,宋玉清,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宋玉清脸色白的吓人。 “富贵、权势都不能流传下去,我也不想把这些留给我的子嗣,我所能留的只有华家的家训而已。” 华裳嘴角一翘,“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为他们考虑那么多做什么?自己的权势要靠自己来挣。” “我是没有在冬天抄书,也没有在义庄读书,但是,死在我手上的人绝对比你曾经看过的死人多。” 她拔出戳在另一边窗户上的妖刀,插进刀鞘。 “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的勋爵。” 她一手持刀,一手拉开自己的衣襟。 衣襟松散下来,露出一圈圈白色绷带。 宋玉清蹙眉:“你受伤了?” 华裳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 她掀开衣襟。 宋玉清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视线难以移开。 华裳:“看到了吗?这些伤痕才是我华裳为之骄傲的勋爵。我曾经匍匐在冰雪中,只为了伏击从这里经过的一队敌军,当时我都被冻的没有知觉了,身体木木的,非但不冷,还有些热,后来身上就生了不少又痛又痒的冻疮。” “你看这道伤口,我曾经战败过,对,在我只是个小兵的时候,我战败过,受了伤倒在尸体堆里,敌军过来查探,要把没有死透的人割掉脑袋,我便把自己藏在战友的尸体下,却还是被一个敌人捅了一刀,为了不暴露自己,我不能动。” 华裳抚摸着那道伤口,“那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我能感觉到血液一点点减少,呼吸一点点断绝,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 “你真以为勋爵是那么好继承的吗?你觉得我受的苦比你的少吗?” “啪!” 宋玉清捂着被刀身拍红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我只是要打醒你,宋玉清,你醒醒吧,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一个悲惨的人吗?” “你可真是太可恶了,”华裳咬着牙,“我绝对不会承认有过你这样的老师!” 宋玉清的脸更白了,他摇晃了一下,似乎承受不住她的话语。 华裳问他:“你想明白没有?出身无法选择,但是,要走什么路,完全是靠你自己。” 宋玉清漂亮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光,他浅浅一笑,视线一直不肯离开她身上的伤口。 “我,我能摸一摸吗?” 华裳赶紧裹上衣服,“休想!” 宋玉清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他垂下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陛下并不想杀你,如果你能帮一个忙,说不定他或者公主殿下会赏你。” 宋玉清的嘴角翘了翘,忍不住摇头,“小芙蓉,你太心急了,太早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还怎么讨价还价?” 华裳不耐烦道:“我不擅长这个,你就说,你要怎么办吧!” 宋玉清淡淡道:“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才会调离所有人,等待陛下派人与我相见。” 华裳瞥了一眼自以为很高明的宋玉清。 你究竟知不知道季无艳原本是打算直 分卷阅读20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3 接弄死你的啊! 华裳:“陛下只是想跟公主殿下见一面,谈些事情。” 宋玉清:“好,我答应替他们居中牵线,约定在哪里见面?” 华裳收起金刀,“那就约在……” 华裳后背瞬间汗毛倒竖。 她猛地一低头,一支箭贴着她后背划过,“嗖”的一声奔向宋玉清。 宋玉清瞪大双眼,就在他以为自己此命休矣的时候,那支箭却诡异的划了个半弧,让开了他的脖颈,一头扎进了身后的架子里。 “尚书令!” 大量士兵从门口窗口涌来,华裳刚要跑,却踉跄了一下,只觉得全身筋骨发软。 这是…… 华裳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宋玉清:“你下黑手!” 宋玉清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立刻被一大堆士兵簇拥走了。 “尚书令快走,此人危险。” 华裳眯起眼睛打量这些士兵,却发现,对于这些人的装备她全然陌生,这不是大周的正规军队。 宋玉清被簇拥出门,门外有一道声音响起:“尚书令,你干的不错,这次抓到华裳算你立了一个大功,走吧,随我去见公主殿下,她会给你奖赏的。” 风水轮流转,她的脖颈上架着无数刀剑。 她没有说话,任由他们给她双手双脚带上精铁镣铐。 “冠军侯,请吧,公主殿下想要见你。” 华裳慢悠悠地走出门,看到门外的男人。 那个男人岁数很大,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他笑起来很倦怠温柔,华裳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杀意与血腥味儿。 他杀过的人绝对不会比她少。 他伸出手:“冠军侯,请。” 华裳绷紧下颌,从他身前经过。 经过竹林,她突然腾身而起,踩着竹子,接着竹子反弹的力道,一个空翻从院墙上翻了出去。 她双腿被缚,只能通过跳跃,借着竹子、扁担、麻绳的各种弹力往前蹿。 不一会儿,她就蹿进了纵横交错的小巷中。 她的刀被收走了,身上还有镣铐,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像是兔子一样,一蹦一蹦前进。 她靠着灵敏的听力,躲过一波波搜查的人马。 天还在下雨,她依着墙壁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 “竟然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很行啊!哈——” “吱呦——” 她绷紧身子,瞧向推开的窗子。 窗口站着一个熟人。 熟人见到她先是一愣,视线触及她手脚镣铐时,眉头皱起。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进来躲躲雨。” 一截凝霜皓腕从窗口伸出。 ☆、第111章 一阵风来,吹散薄纱似的雨雾。 华裳凝视着他,挑眉道:“你真的让我进去?我现在可是个麻烦。” 沈伶一愣,蹙眉问:“谁敢说将军你是麻烦,我看他们的眼睛都是瞎了。” “瞎了……哈哈!说的好!” 华裳仰着头,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脸上。 “可不就是有人眼瞎心也瞎了!” “将军,快进来。” 沈伶将原本挂在窗子上的竹帘往上卷了卷。 华裳对着他缓缓摇头,“不行,我不能连累你,你把帘子放下吧,我也该走了。” 沈伶挂好帘子,伸手撸了撸袖子,准备从窗户跳出来。 “喂,你!”华裳惊讶。 他的脚背在窗台上一绊,大头朝下,直接摔了下来。 就在他快要脸着地的时候,一道并不宽厚却十足温暖背背住了他。 华裳双手双脚被缚,只得背过身子,保持着半蹲的动作,用后背接住沈伶。 她原本以为沈伶一个大男人会重些,等接住了,才发现他的体重真是轻,快要比上那些世家娘子们了。 “咳,你的脚没事吧?” “我……”沈伶迟疑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抿唇,小声说:“我的脚不小心扭到了。” 华裳:“……” 他捏住她的袖子,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将军。” 华裳摇头,“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好心。” “你注意下,我要站起来了。” “嗯。”沈伶郑重其事地点头,然后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脖颈,一动不动。 华裳:“不,我的意思是……算了。”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问沈伶:“怎么样?够到窗台了吧?你先坐一下。” 放在她脖颈的手缩了缩,丝毫没有松手的意味。 华裳目露狐疑。 沈伶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疼,我的脚好疼,我实在动不了了。” 华裳苦笑:“那你看我现在这样,又怎么帮你?” 沈伶把脸埋进她的后颈,湿热的气息吹拂上她的肌肤。 “没事,这样就可以了,将军走吧,多谢将军。” 华裳:“……” 若真想让我走的话,你倒是把手放下啊。 华裳叹了口气,只得提醒:“你抓好了,小心别摔下来。” “将军?” “抓好。” “唔。” 华裳转过头,对着窗户口轻呼一口气,随即气沉丹田,双脚一提,轻轻跃起,跳到了窗台上。 华裳蹲在窗台上,背后的沈伶沉沉地压在她的身上。 她看了看窗户下干净的席子,又望了望自己沾满泥水的鞋子。 “无妨,将军请进来吧。” 华裳口中告罪,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她先将沈伶安放在席子的蒲团上,这才转过身阖上窗户。 华裳半跪在沈伶身边,伸手去握他的脚踝。 烛火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幽暗又朦胧的光。 沈伶挪开脚,双手按着衣摆。 华裳抬头,眼中烧着两点小火苗。 沈伶低下头。 “哒。” 刘海儿滑落的水珠落在席子上,摔成了一小朵银花。 银花残躯被一只蜜色的手掌抹开。 “给我看看,顶多我闭上眼睛,不会冒犯老板的,你的伤不能拖。” 沈伶躲开华裳如有实质的视线,隐藏在暗处的眼眸闪烁。 “我没事,倒是将军怎么会如此狼狈?” 华裳叹了口气,大大咧咧在他脚边坐了下来,她撩开刘海儿,哼笑一声,“识人不清,又被暗害而已。” 沈伶的手按在席子上,轻轻蜷缩,指甲划在席子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华裳转过头,“很痛吗?会不会是骨折了?” 沈伶的手掌攥成拳头,关节抵在席子上敲了敲,“将军很讨厌别人骗你。” 华裳:“这不是很正常吗?谁会喜欢别人骗自己。” 沈伶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脸颊上的汗水,轻声道:“脚确实疼 分卷阅读20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4 得厉害,麻烦将军了。” 华裳:“你早该同意了,如果只是捏打扭伤的话,我常常处理,有经验。” 她又半跪在沈伶的身边。 沈伶细腻白皙的手指压在袍角。 “常常处理……将军常常受伤吗?” 华裳:“这不是很正常,上战场总会受伤。” 她的手触及他的袍角,抬头看向他,“可以吗?” 沈伶点了点头,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酡红。 “我的表现是不是与其他男人不太一样?” 华裳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的手掀开他的袍角,露出两条细长的腿。 沈伶的唇角拉平,“我的言行举止不像女人吗?” 华裳笑眯眯问:“你觉得我是男人吗?哈哈,不要多想。” “你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华裳低声安抚。 沈伶攥着袍角狠命揉搓,直到把袍角揉的起皱。 华裳捏着他纤细的脚腕。 这脚腕……确实不太像男人。 她的眼神扫过,举得他的脚也比男人的小。 华裳捏了一下他的脚腕,问他:“疼吗?” 沈伶没有回答。 酒馆内非同一般的安静,除了窗外的雨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没有客人,没有胡姬。 华裳闭上眼,听觉慢慢发散,穿过木窗,穿过雨雾,穿过小巷,她听到了盔甲磕上剑鞘声,她听到了弓弦松开的幽咽声。 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沈伶黝黑不见底的双眸。 他俯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 华裳笑了一下,“你的脚腕没有受伤吧?你是故意让我留下的?” 她歪着头,露出懒散迷人的笑容。 华裳压低声音故意问她:“你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吗?” 她探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沈伶的鼻尖。 沈伶眼神直了一下,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你终于发现到了啊。” “将军,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引起你的注意。” 沈伶慢慢坐正身体,摸了摸鼻尖,“现在,你终于肯正视我了,只可惜,这也不过是你的诱敌之计。” 华裳搓了搓耳朵,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沈伶微笑,“将军何必再隐瞒,我的视线一直在你身上,我也观察了你好久,华裳绝非蠢人笨人,非但不蠢笨,你在危机关头反倒十分敏锐,所以常常能脱离险境。” 华裳默不作声。 沈伶细长的双手搭在一起,安放在曲起的膝盖上。 “你听到了吧?我让他们把马带上嚼头,把马蹄包裹上,也还是没有瞒住你敏锐的听觉。” “你听到之后,才想要一边与我虚以委蛇,一边做好后手。” 沈伶瞟了一眼她捏住戒指的手。 他轻飘飘叹了口气,“我并非想要对你不利。” 华裳冷笑一声,“猫对耗子亮出了利爪,说你乖乖让我抓住吧,我不会吃掉你的,你觉得耗子会信吗?” 沈伶抿紧唇。 华裳:“我真是没想到居然连你也是公主殿下的人,公主殿下的势力究竟隐藏的有多深?” “你错了,我不是她的人。” 他深深盯着沈伶,“她倒是很希望你能成为她的人。” “所以,命人一次又一次杀我?抱歉,这种青睐我还真是接受不了。”她握着戒指,眼神飘来飘去。 沈伶:“你不必寻找出路了,这里已经被军队团团围住,除非你能升天入地,否则,休想逃离这里。” “哈?为了我弄出这么大的排场?” “因为你值得。” 华裳一愣,随即“嗤嗤”笑了起来,她边笑边摇头。 沈伶蹙眉:“你不信?你究竟对公主抱有什么样的误解?” “我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前一刻还想要杀我的人,后一刻却说欣赏我,我想公主在意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陛下,想要用我来威胁陛下!”华裳目光灼灼,话语掷地有声。 沈伶蹙眉,神情忧郁又阴沉。 “让我投向公主,除非……”华裳缓缓说出口。 “除非什么?”沈伶急急追问。 “除非公主殿下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华裳站起身子,轻轻拍了拍浸透水分的袍角。 沈伶捏着袍角,缓缓站了起来,他比她要矮,气势却不落分毫。 沈伶目光幽深,嘴角上扬,“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我一定为你做到。” “华裳,你看着我。” 华裳眯起眼睛。 沈伶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就像是抚摸着上锁的宝盒。 他的动作很诡异。 凉飕飕的风似乎从门缝里钻进来,透过毛孔,往骨子里钻去。 华裳打了个寒颤。 沈伶的手指摸到下颌。 他朝华裳微微一笑,指甲在下颌用力一划,那里没有出现血痕,却翻折出一道不自然的褶皱。 “刺啦”一声清响,沈伶从下颌往上,撕下一张轻薄的面具。 华裳呼吸急促,心脏剧烈跳动。 这种易容招数她曾见孟离经使用过,他说这是他从青山书院那里学来的,这种手法是他们老师独有的。 “你……你究竟是何人!”华裳语气严厉逼问。 随着那张轻薄面具揭开,来人的真容毫无保留地显示在她的面前。 瓷白的肌肤,秀丽的面容,眉宇间藏着一抹青涩的艳色。 “你居然是个女人!” 华裳上上下下打量着沈伶。 沈伶启唇一笑,明眸皓齿,满目华光。 她朝华裳盈盈欠了一身。 华裳退后几步。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此人的礼不是那么好受的。 “怪不得……”华裳喃喃。 怪不得她有一双与她的姿色格格不入的凝霜皓腕,管不得她总在沈伶的身上察觉的一股似有若无的违和感。 可是,她为什么要假扮成男人来接近自己? 华裳压抑着被欺骗的怒火,缓缓问她:“你究竟是谁?” 沈伶凝视着她的眼睛微笑,“你不是想要见我吗?我来见你了,我便是季无衣。” “公主殿下!” 季无衣以袖掩口笑了起来,“何必叫的如此见外?我允你唤我无衣。” 华裳绷紧下颌。 季无衣朝她靠近一步。 华裳猛地后退,手臂打在竹帘上,竹帘“噼啪”作响。 “我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阿裳何不放下敌意,归顺于我,我一向欣赏你。” 华裳冷笑:“欣赏到杀了我!” “哐——” 两人同时朝响声处看去,只见一扇窗被风雨吹开。 季无衣转过身,双手交叠覆在小腹处,神情温雅,“对此我很抱歉,我当时确实把你当成了不得 分卷阅读20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5 不除掉的敌人,只因你太重视季无艳,他也太重视你了。” 华裳冷脸:“他是圣上。” 季无衣微微一笑,“我们都知道他现在是,不一定以后也是。” “你这个乱朝贼子!” 季无衣眼角下撇,神情无奈,“对于大周来说,对于你来说,我当皇帝岂不是比季无艳更好?” “我代表的女帝传下来的季家的女性权威,而季无艳所代表的则是已经被推翻的李家男性王朝,女帝不会允许她的王朝被推翻,我也不许这个盛世倒退。” 华裳抿紧唇。 季无衣缓缓道:“其实这些你也明白不是吗?” 是。 华裳明白。 “你想做的不过是保护季无艳是不是?” 华裳没说话。 季无衣垂下手,低声道:“这个时候,我还真是嫉妒我那个病秧子兄长。最初听说他的□□都会爱上同一个女人,我还不以为然,如今,我只能感叹。” “究竟是爱的力量太过强大,还是该说季无艳他执拗到无论哪个时空都不愿放过你呢?” 她嘟嘟囔囔说的话,华裳不太明白。 季无衣抬起头:“你放心,我不会害他性命。” 华裳朗声道:“很好,陛下也念在你是他亲妹妹的份儿上,不想对你动武,陛下想要跟你谈一谈。” 季无衣巧笑嫣然,脚步轻盈地来到她的身旁,挽起华裳的胳膊,“这个先不急,我先跟你好好熟悉熟悉,咱们一会儿再讨论这事。” 华裳蹙眉。 季无衣歪着头看她,笑容娇俏:“你总要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吧,我对伤害你的事一直怀有歉意,我若是早知道你会让我……我绝不会这么干的。” 华裳的目光划过她娇俏的笑脸,“殿下,什么意思?” “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啊……”季无衣将食指点在自己脸颊上的酒窝,“那就跟我好好聚一聚,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拉着华裳往外走,“你要跟我相处好,我才会去见我兄长。” 华裳的唇动了动,冷冰冰道:“你看我手脚。” 季无衣摇头:“那位统领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她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镣铐。 “如雄鹰骏马一样的华裳,怎么能被这些破烂玩意束缚?”她说着就把镣铐远远丢到一旁。 季无衣整个人贴着华裳的手臂,小声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原本以为像女帝那样就已经足够厉害,让我敬畏佩服。直到遇见你,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躲开我属下的逼杀,我才晓得原来女人也是能让女人心动的。” 季无衣的手指顺着华裳的手臂往下滑,握住了她的手掌。 她仰起头,笑容无辜,眼眸如鹿,“请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 华裳含含糊糊“唔”了一声。 她睫毛轻颤,“那你是答应原谅我了吗?” “并未。” 季无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缓缓道:“也是,毕竟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唉,这自作自受的滋味我算是领教了。” “请你还是把我当成仰慕你的酒馆老板沈伶那样,与我相处。” 华裳撇嘴。 她这般软硬皆施之下,华裳敢不从吗? 不过,这位公主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华裳盯着季无衣靠过来的身体直皱眉。 离自己这么近,就不怕她突然暴起杀人吗? 季无衣是对自己太有把握,还是在瞧不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  沈伶的真实身份,我在前面已经给予了多方暗示,大家猜到没? ☆、第112章 雨下的很大,地面积水也淹没脚踝。 季无衣等在门口,直到轿子来,才带着华裳一同进入轿子。 轿子的只适合一个人,生生塞进两个人后,空间有些拥挤。 华裳的手臂挨着她的手臂。 季无衣大腿贴着她的大腿。 两人的呼吸、身体的热量都发酵在这小小的空间中。 华裳转过脸,透过轿子行进间帘幔掀开的缝隙,察觉到外面有不少军队。 华裳开口道:“真没料到公主殿下手中竟然有这样一只军队。” 季无衣微笑:“贺首领是女帝送与我的,这只军队确实我自己攒下的家当,我的爹娘、兄长虽然都很高贵、厉害,但是,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我相信华裳你也是相信自己力量的人。” 华裳靠着轿子,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能感觉到季无衣正盯着自己的脸看。 她的气息也越靠越近。 华裳肌肉绷紧。 季无衣却停了下来,“你觉得我骗了你,恼了我?” 华裳冷笑:“难道公主殿下觉得这是为了我好?沈伶是你,军营里的关九也是你吧?” 季无衣毫无隐瞒的意思,“不错,都是我。” 华裳的唇抿平,“我可真就纳闷儿了,我的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公主殿下如此惦记,先要杀我,见杀不死我,又在接近我。” “当然是因为……天下只有一个华裳。”季无衣的声音温柔而多情。 华裳不为所动,她抱着胳膊,轻笑一声。 “你不信?” 季无衣低声道:“抱歉,我本性多疑,所以在下一个决定前,定然要多方考量。在命人杀你之前,我便知道你的厉害,因而盘下这个酒馆想要居中调度,然而,却没有想到你的本领高,魅力也不差,即便我用各种方式威胁应如是,他仍旧阳奉阴违,对你百般怜惜。” 华裳:“男人?我华裳难道靠的是男人在战场立足吗?” “你自然不是,我亲眼见过你之后,才发现你正是我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刚好应如是任务失败,又失去踪迹,我便把重心移到你的身上。” 季无衣低笑,“可越是接近,便越是赞叹,越是了解,便越是感动,到最后,就连我也不想再对你不利了,我那时对自己说,既然不想毁去,那就得到好了。” 她伸出手,握住华裳的手腕,“华裳,我欣赏你,也知道你的抱负,我能给你施展才华的平台,绝对做的比季无艳更好,你就不能像是忠心季无艳一样忠于我吗?” 华裳没有说话,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季无衣咄咄逼人地压近,“是因为我不是皇帝,你才不忠于我吗?你们华家不都是要做纯臣的吗?若是我取得了天下……” 季无衣眯起眼睛,笑容天真又艳丽,“你会来帮我吗?” 季无艳……陛下…… 如果季无艳不再是陛下,她该如何对待季无艳,又该如何对待陛下? 华裳睁开眼睛,眼中的光被云层遮蔽,她盯着季无 分卷阅读20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6 衣。 “连你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季无衣的视线搜寻着她的神情,试图想要找到否定的答案。 她拉开距离,轻声道:“你真令我失望,你为何不选我?我比我兄长到底差了什么?” “你觉得我骗了你,他岂不是骗了更多?” “更何况,我原本已经对你和盘托出了,让贺统领请你到这里见面也是为了揭开此事,却没有想到你自己跑了,却又兜兜转转跑到了这家酒馆里。” 季无衣双手交叠,轻声感慨:“这就是缘分和命运吧?” “你我的缘分如此之深,你难道就不想尝试与我一同联手吗?从此,我是君,你是臣,你为我征战四海,我为你开创太平盛世,咱们一同做天下女子的榜样,让他们看一看,女子也是能上战场杀敌建立不世之功,女子也是能登上大宝称帝称王的!” 她的声音震得华裳头皮发麻,华裳却始终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 季无衣朝她伸出手,神情坦荡:“对于你的伤害,我承认,也会努力给予你补偿,也请你不要带着偏见看我,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华裳咬着牙“嗯”了一声。 季无衣注意到她脸色发白,慌张地摸了摸她发凉的脸,“你怎么了?” 华裳咧开嘴,笑道:“不是你派人给我下的药吗?我当时急于逃跑,就暂且将药效压下,现在药效复发,自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季无衣蹙眉:“那家伙太过随心所欲了!” “难道不是你吩咐的?” “我怎么可能……” 季无衣反手抓住华裳的手指,急切道:“来人,快加快速度,急召御医前来。” 轿子外有人应了一声。 华裳虚弱无力地倚在一旁,有五分的不适也装出了十成。 季无衣忧心忡忡,扶着她,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没想到,让手下的人钻了空子,不要怕,这种迷药只是当时有效果,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华裳毫不客气:“哦,黄鼠狼现在给鸡拜年了?” 季无衣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华裳的肩膀,将她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腿。 季无衣柔声道:“你先这么躺一会儿,咱们很快就能回宫了。” 华裳枕着季无衣的腿没有作声。 季无衣探出一截食指,抵在她的太阳穴处,轻轻揉,想要让她更舒服一些。 即便卧着美人膝,华裳仍旧没有放弃戒备。 轿子颠簸着,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华裳叹了口气。 季无衣的手指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替她揉了起来。 “阿裳姐,你为何而叹气?” 华裳哑声道:“我征战沙场,戍守边关,在生死关头徘徊过无数次,也经历过很多危险的战役,如今我却觉得朝堂内部的争斗要比战场上的争斗更恐怖。在战场上,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只要一直冲锋陷阵,杀了他们就好。在这里,我根本看不清我的敌人是谁?他们可能是我的朋友,我的丈夫,我的知己,我的刀根本不知道该挥向谁了。” 季无衣泛着淡淡酒香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在她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 季无衣轻声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是我们的错。” 她蹙着眉思虑片刻。 “阿裳姐,你听我说,我可以……不,还太早了。”她话出口又反悔。 季无衣犹豫着开口:“你再好好想想,无论哪一方面我都比季无艳要好,也能给你更多,我要的也不过是你对季无艳那般忠心。” “甚至不那么忠心也行。” 她已经退的无可再退,后脚跟已经悬在悬崖边上。 华裳想了一会儿,缓缓道:“现在他是陛下,我听陛下的;若以后你是陛下,我还是听陛下的。” 季无衣目露惊喜,她展颜一笑,酒窝浅浅,容颜娇俏。 “好,”她紧紧握住华裳的手不肯松开,“好,你不会失望的,我不会令你对我失望的。” 然而,我无论如何会护着季无艳。 华裳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轿子要进宫门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 季无衣冷声问:“发生了什么?” “殿下,有人拦……” “拜见公主殿下。”宋玉清沙哑的声音穿过层层雨声。 “他?他来做什么?” 季无衣冷淡问:“尚书令在此拦驾,意欲何为?” 宋玉清的声音近了些,“殿下,冠军侯是不是在轿内?” 华裳的耳朵竖了起来,手却被季无衣抓的生疼。 季无衣声音轻柔:“尚书令如何会知道此事?是谁对尚书令说的?” 她的语气虽然温柔,却又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味道。 “殿下,臣……臣有一事要对冠军侯说。” 季无衣:“宋玉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玉清沉默片刻。 轿子身上响起了“咚咚”声响。 宋玉清:“小芙蓉,你在吧?我知道你在的,你别怕,殿下不会对你不利。” 华裳咬着牙:“滚!要你来假好心!” 宋玉清:“我不会害你,那药不是我下的,就连我自己也中招了。” 华裳闭上眼,显然没有信他的话。 季无衣神情复杂,她对着轿子外道:“尚书令,你觉得一个人撒谎的次数太多,他说的话还能被信任吗?” 宋玉清的声音更加沙哑,“信不信任我不在乎了,我只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已经说出来了。” 季无衣扬声:“来人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宋玉清拉下去!” 外面响起士兵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一道拖拉的声响,似乎是宋玉清就这么被人活生生拖走了。 轿子继续前行。 季无衣拂开华裳脸上的青丝。 “真奇怪,宋玉清不该是这样的人。” “果然还是阿裳姐你的缘故吧?只要与你接触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改变。” 华裳露出一个似嘲讽似慵懒的笑,“公主殿下还真是高看我了。” 季无衣目光闪烁:“你信宋玉清说的话吗?” 华裳看向窗户。 不用她开口,季无衣就了解她心意一般,拉开窗帘,扶起她。 她们二人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乳白色的大雨中,他身上青色被这场雨淋得一点点褪散,晕在雨雾中。 两人沉默地看着这点青色人影最终被雨雾冲垮,看不清楚。 季无衣扶着无力的华裳,带她回到椒图宫。 季无衣轻声道:“这里是女帝为我所建,我之前从未见过这栋宫殿,我出生之后就跟随女帝云游四海,后来又四处拜师学习,此次还是我第一次回宫,我也不知道这里你会不会喜欢 分卷阅读20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7 。” 她垂下眼睫,露出少女羞涩的笑容。 一跨进门开,华裳便闻到一股淡爽清新的香气,屋内的布置典雅精致,倒是不像个女孩子住的地方。 季无衣把她扶到内室,让华裳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御医急急前来诊治,把完脉后,松了口气。 “殿下,冠军侯无事,只不过前伤未好,近日奔波劳累,又兼重了令人筋骨发软的药,这才有这样的症状,只要让冠军侯多睡一会儿,便无大碍了。” 季无衣紧绷的脸这才缓了下来,她低声道:“有劳御医了,你先退下吧。” 御医行了个礼,颤颤巍巍地退下了。 季无衣站起身,在她床榻前走来走去,“你怎么如此不知爱惜自己,难道是季无艳逼你的?那个废物……” 她骂人的模样像极了关九,这也难怪,关九原本就是她自己。 华裳淡淡道:“我无妨,休息休息就好了。” 季无衣还想说什么。 华裳却闭上眼睛,“我倦了。” 季无衣连忙道:“好好好,你先睡着,我不打扰你,季无艳那个废……” 华裳重重咳嗽了一声。 季无衣这才吞下将要出口的话,闷声道:“你还护着他,罢了。” “我自会与他好好沟通,你也无需担忧,说起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真不该把你们一起卷进去。” 华裳低声问:“是两个人的事情?” 季无衣顿了顿,毫无隐瞒道:“你说的对,时至今日,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了,我替代他……这是必然的选择,我们不可让世家的势力卷土重来。” 季无衣离开后,华裳从被子里伸出手,慢慢摊开,掌心是一个浸满汗水的纸团,这是刚刚来给她看病的老御医偷偷塞给她的。 华裳盯着门口的屏风和窗户看了一会儿,察觉无人,才飞快打开纸团。 “凤凰已来,勿忧。” 华裳揉捏着那个纸团,直到雨水和汗水将这个纸团化开。 季无衣的宫殿却叫椒图宫,椒图是龙的第六子,季无艳的小名却叫凤凰儿,女帝的心思早在这时便已昭然若揭了吧? 季无艳不知道吗? 他若是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第113章 华裳身体的影响消退的很快,可她为了蒙蔽季无衣,仍旧装作一副无力的模样。 好在御医是季无艳的人,帮她遮掩,对季无衣道:“冠军侯身上旧伤密布,近日雨水又多,难免引起不适。” 季无衣背着手,走来走去,她趾高气昂地训斥:“最好是这样,若是冠军侯的伤还不好,本宫就不得不也在你身上开几条相似的口子!” 御医哆嗦了一下,伏低身子,连声道:“不敢欺瞒殿下。” 季无衣冷笑:“你欺没欺瞒,本宫心里明白,只是不跟你计较罢了,要紧的还是她的伤势!” 御医:“是,臣会抓紧时间医治冠军侯的。” 季无衣挥了挥手。 御医忙退下。 华裳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地盯着季无衣看。 季无衣回身走到她的床边,尾声道:“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华裳点了点头。 季无衣探出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华裳忍住自己想要出手的反应。 季无衣慢慢缩回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划过华裳的脸颊。 她重新为华裳掖了掖被角。 “你一直无精打采的,是伤口不舒服?床不舒服?还是伺候你的宫人不周到?” 旁边的宫人一听,立刻跪了满地请罪。 华裳:“我只想你能做到自己说过的话。” 季无衣微笑,“我可不敢骗阿裳姐姐,我还想要跟你搞好关系呢。” 华裳轻舒了一口气。 季无衣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提议道:“不如招个人进宫给你解解闷儿吧。” 华裳瞥了她一眼。 季无衣含笑掩面,眼睛冲着她轻轻眨了一下,就像是在跟姐姐闲聊家常的小妹妹。 华裳却不敢真的将她当成可以任意说出心里话的妹妹。 “有个人一直想要见姐姐。” 季无衣瞥向门口,“他在雨中跪了不少时辰了,也不知道是在让谁可怜。” “唉,这个人可真是可怕,能屈能伸,能软能硬,若他是我的对手,我会毫不犹豫地弄死他,否则等他东山再起,恐怕难以安枕的就是我了。” 华裳盯着季无衣。 季无衣神色凉薄,有种高高在上俯视他人的冷感,让她想起了季无艳,该说,不愧是兄妹吗? 她也知道季无衣口中说的那人是谁。 是宋玉清。 面若桃花,心狠手辣的宋玉清。 他求着季无衣见她吗? 他又想要利用她什么? 华裳现在无法相信宋玉清。 华裳没有说话。 季无衣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一个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华裳听到这个脚步声在屏风后徘徊了一会儿。 她正想着他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宋玉清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他的白衣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显得他格外清瘦。 “你来做什么?是嫌我现在的样子不够惨吗?” 华裳没有等他开口,直接斥责。 宋玉清站姿笔直,神情寡淡落寞。 华裳暗道,他都不知道用自己这张脸骗了她多少次,难道他以为她就是这么不长记性的吗? 华裳默默盯着他,目光犀利。 宋玉清咳嗽了一声,接着,咳嗽声越来越大,挺直的脊背也越来越弯。 她不会再被骗了。 见鬼的同情,她绝不会再同情了! 他咳嗽了良久,直到快把肺呕出来,华裳都没有出一点声音。 宋玉清抚着胸口,咳嗽声渐渐减弱,又猛地咳了一声,他下意识掩住口。 他掌变拳藏进袖子里,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他眼中咳出了泪花,眼尾泛红。 宋玉清凝视着华裳,轻声道:“不是我,那药并非我所下,是那位贺统领自作主张,还有他的到来,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你要来,等着你,被你说服,前去跟公主殿下沟通。” 他抿紧唇,干裂起皮的唇并没有得到一丝滋润。 “华裳,我并没有那么坏。” 他闭上眼,睫毛上挂了一滴溢出来的泪水。 “我做过的,我绝不否认;我没做过的,我也不允许他们推到我的头上。” 华裳勾起唇,“哦?那尚书令大人不妨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宋玉清:“宋某不过是做了每一个想要获得权势的人都做的事情罢了。我承认我等着你,有向陛下示好的目的,但我并不仅仅是为了 分卷阅读20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8 这个。” 他额头上冒起细密的冷汗,身体状似十分不适。 “我是为了讨好你。” 华裳咧了咧嘴,露出嘲讽的笑容,像是在说“你觉得我会信”。 宋玉清的嘴角下撇,眼角下拉,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哭出来。 这时,他猛地挺直背脊,“若是重新来一遍,我也还会这么做,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一辈子也别想做到尚书令。” 华裳垂眸淡淡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宋玉清神情奇怪,“你不指责我吗?” “我?”华裳笑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她枕着枕头,神情慵懒,似笑非笑,“有人追求名,有人追求利,有人追求权,我不追求这些,却不能高高在上阻拦别人去追求这些。” “再说了,你宋玉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你是贪财好色,还是贪慕权势呢?” 宋玉清双手攥着袖子,神情冷淡,“是啊……没关系,是我,一直都是我自己……我……” 他干涩的嘴唇哆嗦一下。 他无力地松开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 “宋某想要说的只有这些,信与不信都是冠军侯的事情了,也许在你的心里宋某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闭上眼,“宋某……宋某……就这样吧。” 宋玉清转过身,抬脚。 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 宋玉清的脚步迟疑了。 “你的袖子……”华裳声音迟疑。 袖子? 宋玉清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他纯白的袖摆上沾着猩红的血迹。 他记起来了,方才他不小心捏住了袖口,忘了掌心还有咳上的血。 她这么在意吗? 宋玉清的眼中忍不住升起一阵期待,他缓缓转过身。 华裳的目光凝在他的袖摆上,鲜红的血迹像是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她的视线慢慢上升,看到了他手指上沾染地星星点点血渍。 华裳:“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儿?” 宋玉清忍不住笑了一下,眉眼隔水开出桃花,“你是在关心我吗?” 华裳:“告诉我,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宋玉清含笑,神情恢复了以往的清俊显贵。 他朝她的方向迈了一步。 华裳想了想,小心翼翼问:“你的身上……最近有没有感到有些不像你?” 宋玉清十分敏感,他猛地停住了脚,皱眉,“你在透过我看谁?” 他眉心一跳,“我让你想起了谁?那个你口中像我现在吐血的男人?” 他稍稍一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在说陛下?你是在透过我……关心他?哈!” 他抚着胸口,猛然退后一步,那张俊美的脸极近扭曲,他额角绷出青筋,青筋隐隐跳动。 他羞恼。 “哈,宋某何德何能……竟然让你觉得我与陛下相似?” “哈哈——可笑!可恼!” 宋玉清脸色因为气愤而涨红,面上颜色却更艳了。 他慢慢后撤,声音沙哑而冷漠:“算了,把我当成卑鄙小人吧,在你心里当个龌蹉的小人,被你记恨一辈子,也总比你把我认为是他人好。” 宋玉清“咚”的一下撞在了屏风上。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愤怒而忘记察看行进的路线。 华裳没有反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身上的血。 他能看出,她的脸色绝非是在关心他,估计是在关心同样吐血的那个人吧? 哈!真是可笑啊!可惜他……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果然身份地位决定一切吗?! 宋玉清捂着脸大笑起来,他掌心的鲜血蹭到了脸颊一侧,让他的脸显出一股凌厉阴艳。 他咳嗽了一声,再抬起头,脸上只剩下虚假的笑。 他苍白的唇动了动,“冠军侯,即便公主殿下与陛下达成了协定,陛下也必然会失去如今的权势,我想这点你是清楚的。” 华裳抱着胳膊,“你想说什么?” 宋玉清清清淡淡地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你也不会不懂吧?” 华裳挑眉,状似不满。 宋玉清欠了欠身,“若是没有了权势地位,你认为华家还会是如今的华家吗?” “你的私军你能养得起?被人参上一本谁人保你?你这样战功卓越的将军简直功高震主啊,况且你平日里也得罪了不少文臣,你觉得他们还会容你吗?” “你该不会想着要靠失去帝王之位的季无艳吧?他那时候自身难保,他还会保你吗?” 华裳猛地翻身跃起,一掌拍向宋玉清。 他仰着头,不曾躲避,似乎就这想要死在她的掌下。 掌心快要接近他脸。 她盯着他脸上的血迹,猛地偏开方向。 “嘭”的一声,被拍断的屏风倒塌在地。 华裳胸膛起伏。 宋玉清一动不动。 两人站在同一条线上,朝着不同的方向。 宋玉清哑声道:“冠军侯……好掌法?为什么不一掌拍死我呢?” 华裳凶狠回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激怒我?” 宋玉清微微一笑,神情温柔,“你总算又一次理解对了我的心意,然而,是最后一次……这是你最后一次杀我的机会,你会后悔的。” 华裳负手而立,“我华裳做事,从不后悔。” “啪啪——” 宋玉清抚掌,“好,说得好,难怪公主殿下如此欣赏你。” “说来说去,你是为公主殿下当说客的?” “不,我是来……”他凑近华裳,脸逼近她的脸。 他微微一笑,脸色白的厉害,眼中如同飘着浮冰的春水,温柔又阴狠,“我是来警告你的,千万不要答应公主殿下的条件,跟我争夺公主殿下跟前第一宠臣之位,否则……” 华裳朝他扬起下巴,笑了,那双明媚的眼睛阳光灿烂,“否则怎么了?你说啊!” “否则,我会狠狠地掰断你的四肢,把你囚禁在地牢里,从此以后让你除了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让你再也无法展翅高飞!”他笑得越是温柔,眼底的阴沉偏执便越是沸腾。 华裳毫不客气道:“来,尽管来,我等着你对我不客气,我华裳从小到大还真没有怕过谁!” 她伸出手,慢慢缠住他的青丝,笑眯眯道:“我倒是看看是你弄断我的四肢,还是我……” 她上上下下瞟了他一眼,“让你做不成男人,伺候不成公主殿下!” 宋玉清猛地瞪大眼睛,他眼底复杂难辨,狠厉与温柔交织,伤痛与恨意共舞。 “好,好个战神华裳,果然脑子都用在了战场上,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伺候公主?我… 分卷阅读20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09 …我……” 他狠狠一甩衣袖,拉长了脸,转身就走,丝毫不管自己的青丝还在她的手中。 这么一用力,那缕青丝被活生生拽了下来。 “冠军侯华裳!” 华裳猛地抬起头。 宋玉清站在门口,散乱的发丝被风舞的狂乱,他抬起手,用沾着血迹的手指指着她,厉声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我宋玉清今日记住了!” 话音一落,他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大雨中。 华裳盯着他消失在白色雨雾中的背影,缓缓垂下眸。 “我过分了。”她自省。 刚才话赶话,她一时怒气上头,说的话过分了。 她是个将领,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该失去理性的。 华裳决定将今天的事好好记下,以后多提醒自己几遍。 椒图宫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警告过了,低眉顺眼地将破损的物什换过,又给她抬了一扇新的屏风。 华裳望着金框银丝的屏风抽了一下嘴角。 季无衣是以为她没事儿拍屏风玩儿吗? 椒图宫内空无一人。 她正欣赏着这扇屏风,耳朵动了动,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主人转过屏风,默默环住了她。 ☆、第114章 华裳没有动,背后之人将头埋进她的后颈,深深吸了一口气。 华裳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药味儿很好闻吗?” “如果是你身上的药味儿,自然是天底下最好闻的味道。” 华裳:“咦?陛下不磕巴,也不流鼻血了吗?” 她转过身。 季无艳脸上含笑,眸中满是柔情。 潋滟春水不要命一般尽数朝她涌来。 “熟能生巧,只要你多给我些机会靠近你,我会做的更好。” 华裳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往旁边移了半步,他亦步亦趋。 她到床边坐下,他也跟着坐下。 华裳无奈:“好好的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赖皮?” 季无艳握住她的手,手指揉捏着她的指尖,深深地凝视着她,“若不赖皮,如何才能霸主你?” 华裳挑眉:“方才宋玉清的话……你都听到了?” 季无艳颔首,他下颌绷紧,似笑非笑道:“可还真是苦了他了,用了这么厉害的苦肉计也没有让你上钩。” “你认为他是苦肉计?” 季无艳皱了一下眉,“我不太愿意与你说起别的男人。” “那公主殿下……” “这个女人也不行!” 华裳瞪着眼睛瞧他。 季无艳别开头,“不是我小肚鸡肠,而是你身边别有用心之人太多。” 说白了,他就是在吃醋。 华裳莞尔,口气温和:“好了,好了,那就不提……我只提你如何?” 季无艳浅浅一笑,眸子似被蜻蜓尾巴点了一下,荡开一层层波光。 “理应如此。” 华裳轻笑一声,“提你……你是如何进来的?外面应该有人层层把守才是。” 季无艳舒展肩膀,往后一靠,倒进被窝里,他窝在她残存在床上的体温中,一手紧扣她的手指。 “是有人把守,那又如何?我被禁在宫中二十年,这里的每一座宫殿我都了解,每一处地道我都明白通向哪里。” “地道?”华裳懂了。 季无艳侧头蹭了蹭她的被子,笑眯眯道:“孺子可教。” “可你进来做什么?快点走吧,我无事,你别被季无衣发现了。” 季无艳拾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轻声道:“你都卧床不起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无事?我又怎么会放得下心?” 她的食指痉挛般抽搐一下。 “我没事。” “满身的药味儿,我并不觉得你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他认真地望着她,“我为了你无往不胜。” 华裳笑了,“你的皇位都要不保了,还无往不胜?” 季无艳问她:“我只是不想呆在皇宫中,我若是真有心跟季无衣一较长短,为何要如此放任他?” 他眉眼滟滟,“你觉得我是妇人之仁吗?” 不,倒不如说,华裳一直认为他深不可测到可怕的地步。 “更何况……你都不愿做朕的皇后,朕又何苦留念这个无法与自己所爱在一起的冰冷位置。” “我为王为帝,从来不是在这方寸之地。” 他双眸明亮动人,恍若最美好的春景。 “至于季无衣,你也不必被她影响,她放狠话放得厉害不过是想要得到你。” 季无艳咧开嘴,笑容狡猾又寒光凛凛,“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你是我的华裳,不是她的,让她做梦去吧!” “我谁的也不是,我是自己的。”华裳无情地抽出自己的手。 “你我何必分彼此。”他双手枕在脑后,慵懒惬意地凝视着华裳,好像从未将眼前的险境放在心上。 华裳皱眉,“不,这个还是要分清的。” “还有……宋玉清的警告……” 季无艳闭上眼:“一个死人而已。” 华裳抿唇,“不,我不想让他死。”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华裳。 华裳撇开头,“他不能死。” 她以为他又会妒忌,跟她吵,与她冷战。 他笑着望她身边挪了挪,枕着她的腿,自下而上观察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裳,如果我想的话,我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聪明,而且,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不让他死,是为了我,我很开心。” 对了,差点忘了,他不仅是他,他还曾几次成为她的枕边人。 啧。 华裳心烦气躁,她深吸几口气,才压下这种既羞耻又无语的烦躁感。 她手腕一凉。 她低下头。 季无艳正低垂着眉眼为她把脉,“之前孟离经混成御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送他给你,也有让他为你调理身体的意思,为何你的身体没好,反倒更差了?” 他恼道:“真是无用之人。” “你这样说就过分了。” 她还护着他! 季无艳越发恼了,却不便把这种被妒火折磨的心思告诉她。 华裳道:“公主殿下愿意与您商谈,这件事还是早些谋划,以免夜长梦多。” 季无艳刚准备说些什么。 华裳突然抬头,抡起被子兜头罩住了季无艳。 屏风外响起季无衣清脆娇憨的声音:“不必再等,我已经来了。” 她随着一阵香风而至,着齐胸襦裙,双眸剪秋水,双颊染红晕,对着华裳盈盈一笑,纯且纯,媚且媚。 “兄长大人遇事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吗?” 华裳警惕地盯着季无衣。 季无衣摸了摸耳边,笑道:“阿裳姐姐这样看我,反 分卷阅读20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0 倒让我心寒了,姐姐只心疼兄长,不心疼我呢。” 一双手臂从华裳身后搂住了她,季无艳半跪在床上,下巴抵着华裳的肩膀,盯着季无衣幽幽叹了口气,“皇妹,阿裳是我的。” 季无衣语笑嫣然:“兄长从来只知道吃独食。” 季无艳:“你已经要拥有一切了,而为兄我就只有她了。” “哎,哎,兄长说的好可怜啊,阿裳姐姐是不是动心了?心疼了?” 季无衣拈着衣角缓缓靠近,“可是,姐姐却不知道,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朝臣心向他,军队在他手里,甚至是陛下才能掌握的暗军也在你的手里,”季无衣咬着牙,语气轻松,“唉,我可真是寝不安枕,食不下咽呢。” “这些你都想要?”季无艳眯起眼睛,“那你未免也太贪婪了。” “你我虽为兄妹,彼此却不尽信,你的势力可以自己培养,我的,抱歉了,我必须要带走,要不然死的就会是我了。” 季无衣盯着季无艳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华裳说:“姐姐看到了,你效忠的人是这副样子呢。” 季无艳的气息乱了一瞬,他看向华裳。 华裳扬起唇角,“陛下是什么人我早就知晓,公主殿下在这里挑拨离间是为了什么?” 季无衣:“原来是这样,你们两个还真是君臣相和。” 季无艳轻轻碰了碰华裳,示意一下,转而对季无衣道:“皇妹,你以后也未必不会做到与她君臣相和。” 华裳:“嗯,华家一直都是纯臣,我忠于陛下。” 季无衣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喜,她抿唇笑,“我信你。” 季无衣看向季无艳,“皇兄,咱们的事换个地方说如何?” 季无艳直截了当拒绝:“不必,我没有什么需要瞒着她的。” “哦,还真是容易让人心动的回答。”季无衣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 季无衣:“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了,皇兄本就无心皇位,而且为了江山、为了皇兄,这都是极好的选择。” “是,但是我退位之后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季无衣:“封你为王,就赵王。” 季无艳点了点头,“李娴此战必胜,西北草原那里……我要那里的节度使。” 季无衣一愣,似乎不可理解:“那里多是草原,不适宜大周子民居住吧?” “一代不适应,下一代还不会适应吗?路总是要忍走出来的,那里地域辽阔,若是无人镇守,难保不会被他们再夺回去。” 季无衣似乎很难理解季无艳的决定,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倒是个好主意。 季无衣点头:“好,那里若是收服,便划归到北庭都护府,你便任北庭节度使。” 季无艳轻轻露出华裳的肩膀,“那她呢?” “她?”季无衣笑了起来,“我才不会像兄长一样只给些华而不实的承诺,冠军侯华裳因与突厥一战立功,进封燕国公,从一品,食邑三千户。” 她朝华裳眨了一下眼睛,“我可比你背后的男人要大方多了吧?” 季无艳轻笑,嘲讽道:“只是爵位而已。” 季无衣挺直脊背,“还有……待大军凯旋之日,便是华裳你官复原职……不,华裳拜天策上将军,正一品,我绝不会让你位列你弟子李娴之下,让你尴尬。” 这个位置除了那位世祖皇帝当过,别人都不曾敢染指。 华裳无可无不可“唔”了一声,刚想说“其实自己不在意这个”,就被季无衣偷偷掐了一下。 华裳闭上了嘴。 季无衣似笑非笑看着季无艳:“这样……你就够了吧?虎符?暗军?全都该归我了吧?” “虎符可以给你,但是暗军不行,抱歉,我也要留人保护自己。” “行吧,你留下的人我也怕。”季无衣站起身,慢悠悠地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 华裳小的时候曾见过太上皇,虽然留在记忆里的印象不多,但,季无衣的身上毫无疑问有着女帝季凌霄的影子。 “皇兄,这样你就该满足了吧?” 两人如同分饼一般轻轻松松决定了天下最大的事情。 季无艳:“希望你能有利于百姓。” 季无衣:“至少我决策会有利于天下悠悠女子。” 季无衣看着华裳,一字一顿道:“女子也能入学堂,女子也能考科举,女子也能入朝堂,这是太上皇的希望,但她只促成了华裳这一个人。” “我?”华裳指了指自己。 季无衣含笑:“是啊,你以为没有太上皇和她的势力支持,你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易的袭爵位,掌兵权?” 她朝华裳伸出手,弯下腰,柔声道:“华裳姐姐,你我是天然的盟友。” 一杆玉如意沉沉地压在季无衣的掌心。 季无艳警告她:“无衣。” 季无衣笑着缩回了手。 华裳:“你说得对。” “阿裳!” 华裳甩开季无艳的手。 季无艳连忙跳下床,神色紧张地盯着她。 季无衣的笑容加大,“姐姐,我就知道姐姐会懂我的。” 华裳整理了一下衣衫,笑容坚定,眸光明亮,“我同意你说的话,也很佩服你即将做的事情,但是,我宿命不在朝堂,跟人勾心斗角我一辈子也学不会,我宁愿死在边疆,也不愿躺在长安的温柔乡里。” “你!”季无艳猛地瞪大双眼,她的视线在华裳和季无艳只见来回转移,怒道:“你居然骗我,季无艳!” 季无艳稍稍欠身:“妹妹,抱歉,不过,我算不上骗你,我只是没有否定你的妄想罢了。” “你在让华裳说出纯臣、忠君的话时,就是在骗我!让我以为……我还以为她会留在长安!”季无衣攥紧双手,怒火燎原。 季无艳:“所以你现在是反悔了?也是,你还不是帝王,不用做到一言九鼎。” “你又用话来激我?” 季无艳微微一笑,神情温柔,“你比我小了四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皇兄今日只是给你些经验教训。” 季无衣简直想要撕碎他。 华裳上前一步,刚好拦在两人中间。 华裳…… 季无衣看着她的脸,不自觉的满腹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委屈。 “阿裳姐姐,你看他……” 华裳叹了口气:“我不会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较量,刚刚他对我示意,我也没太明白,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若你有朝一日登到那个位置,我忠于君主,忠于大周,护我大周子民。” 季无衣眼波一动,难以自持地朝她伸出手,“姐姐……” 华裳躲开她的手,抬起手臂,拍了拍季无衣的肩膀,“但是,请允我驻守边疆,我为天子守国门。” 分卷阅读2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1 “你……”季无衣的神情几经变化,忽恼忽笑,最终只能无奈叹息,“阿裳姐姐你终归是你,好,我答应你便是了。” 季无衣握着华裳的袖子轻轻摇了摇,“我信你。” 她转头看向季无艳,冷笑,“你若配他,还真是他祖上烧高香了。” 季无艳摊手:“皇妹说的是,咱们祖上烧高香了。” “哼,他那种人绝对配不上你,这样吧,我再给你一道圣旨。” 季无衣盯着华裳的眼睛,“我允你广招夫婿,如何?” “嗯?”季无艳眯起眼睛。 华裳一僵,连忙摆手:“不不不,千万别……我那几个前夫都搞不赢了,求你千万别……” 站在千军万马面前,华裳都没有怕过,居然现在怵了。 季无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姐姐别怕,哈哈,我会为姐姐精心挑选的。” 季无艳轻咳一声,冷淡道:“只怕到那个时候,我就要兵临长安城下,请皇妹收回成命了。” 季无衣瞪着他,冷笑,“行啊,有本事你就试试。” 华裳:“……” 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啊! 椒图宫外。 季无衣负着手,缓缓在雨中漫步,一把雨伞支在了她的头上。 季无衣轻笑一声,“论体察上意可没人做的比尚书令你更好了。” 宋玉清微微躬身:“殿下过誉了。” “说,何事?” 宋玉清含笑问:“殿下就打算这么放手吗?” “唔?方才的话……大胆宋玉清竟然连我们的话你也敢偷听!” 宋玉清地垂下头:“臣罪该万死,不过,殿下赐臣死罪之前,请允许臣将话说完。” “你说。” “华裳执意固守长安,恐怕是为了季无艳,若是季无艳身死,她在哪里岂不是殿下您说的算?” 季无衣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你是让我杀我皇兄喽?” 宋玉清低声含笑,眉眼偏有一段春色,“殿下说错了,民间有一言,叫‘赌场无父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算是您不动手,难保季无艳此后不会反悔。” 季无衣思量:“若是让太上皇知道我们亲手足相残……” 宋玉清叹了口气:“唉,陛下御驾亲征,灭了突厥,难保突厥狼王可汗手下没有勇士别的心思,比如说,杀了陛下,以报狼王可汗在天之灵,这又跟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季无衣还在犹豫。 “殿下,莫要妇人之仁。” 季无衣转头,犀利的目光穿透朦胧的雨雾射向宋玉清。 “那尚书令你又是为了谁?” 宋玉清温柔一笑:“我要让我痛的人,陪我一块痛;她哭的时候,我看着她哭;她心碎而死之时,要死在我的卧榻之上。” 男子恶毒起来也是天下难有。 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在适当时候,保下自己想要保的人就好。 季无衣抬头望着雨空,平静道:“动手干净些。” 宋玉清笑了,道:“是。” 面若桃花,心狠手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里还是非常喜欢华裳的,无论是季无艳还是季无衣,感觉都没有华裳为大周付出的多。 —— 8月29日凌晨开新文《[红楼]宝玉是个假二爷》 性转贾宝玉,苏爽红楼梦,请多支持~ pc端: 端: app端:(需要手动qaq)目录页→小说详情→右上角“作者专栏”→点击“[红楼]宝玉是个假二爷” ☆、第115章 北风起了,天气一日凉过一日。 华裳袖手看着窗口枯黄的树叶,“李娴来信,明日大概就能到长安了,此次大捷,他把突厥都城里的贵族全都押了回来。” 季无艳跪坐在席上,一手挽袖,一手拎起水壶,慢悠悠地斟上一杯清茶。 “李娴做的很好,放了平民,只抓了贵族回来,那些突厥平民以后是我们的子民,能少消耗些就尽量少消耗些。” 华裳一掀衣摆,在他对面坐下。 季无艳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她望着徐徐上涌的热气问道:“突厥人和中原人真能和平共处吗?毕竟彼此仇恨这么多年。” 季无艳放下茶壶,“之前互相仇恨的时候,也有不少商人在两边跑,做生意,如果边城和突厥都城中间的这条商线平安,只怕愿意往来做生意的人会更多,这样慢慢往来,男女结合,最后两族之人必将血浓于水,亲如一家。” 华裳“嗯”了一声,她捧起茶碗,温热的湿气直往她身体里钻。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若是以后那里稳定下来,我或许可以带兵清一下天山脚下的匪徒,把大周联通更西面的道路打开,这样大周的东西能够一直卖到西边,很多好奇那边情况的人,也可以平安地前往。” 她捧着茶碗,低头抿了一口。 茶水虽苦,不过片刻,便会回甘,苦尽甘来的滋味真是令人着迷。 她抬起头,发现季无艳还在看她,神情有股入了迷的感觉。 “喂!”华裳踹了他一下。 季无艳一晃,随即翘起嘴角,“我发现一件事。” 华裳等他说下去。 季无艳微笑:“你果然是世间无二的珍宝。” 华裳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了,知道了。” “不不不,你不知道,不知道……你粗看上去质朴无华。” 华裳冷笑:“我长得不好看,还真是抱歉了。” 季无艳继续道:“你内心却让人无比动容,华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如此有魅力的人。” 他朝她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是宝石,只有切开外面那层灰扑扑的石头壳子,才能发现你闪光的每一面。” “幸好,我有幸得见。” 华裳被他说的脸颊发热,只能故作镇定,“咳咳,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季无艳举起她手,眯起眼睛笑起:“相信我,我用语言无法描绘自己心中的震撼。” 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 他的美艳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他看着她的眼,侧了侧脸,吻了吻她的掌心。 被他吻过的地方蹿上来一股令她头皮发麻的热气。 华裳缩回手。 “真的没有问题吗?” “什么?” 华裳看着不断冒着热气的水壶,“公主殿下真的会放我们离开吗?” 季无艳往后一仰,双手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地躺在席子上,神色风流倦怠。 他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喂!”华裳立刻就急了。 “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啊,你是不要命了吗?你不知道你应她什么?” 季无艳闭上眼睛,嘴角 分卷阅读2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2 上扬,“命,我当然要,我还要好好活着,跟你逍遥到老呢。” “那你为什么……” 季无艳:“我琢磨着季无衣的性子,怕有人会撺掇她。” 华裳:“撺掇?谁?而且,季无衣她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吗?就这么容易被撺掇?” 季无艳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华裳,“季无衣很听从太上皇的话,所以,她是她政策的最好执行者,她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只是现在,她恐怕有了别的想要的。” 他看得她有些心虚。 华裳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转了个话题:“你为何不出现在人前,反倒一直在我府里打混?明日,那样大的场面,你居然让季无衣去迎接三军。” 季无艳侧过身子,单手抵着脸颊,“要想让季无衣放心,就要先给她点甜头,反正这些都是可有可无,即便是她去犒劳三军,我想在三军心中你这个战胜的重量绝对重于季无衣这个公主。” “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陛下,也不及你。” 华裳:“陛下,这话可严重了,我……” 季无艳眉尾一挑,“你唤我什么?” “季无艳……” “现在就别把我当作陛下了,反正这个位置迟早会失去,我也不希望你我站在不同的高度对视。” 无论他的视线,还是他的话语都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可华裳却仍旧不想给他最想要的。 她觉得两人之间还差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那该是什么。 季无艳收回视线,低声道:“其实一直呆在这里也挺好,让我提前体会一番与你整日相伴的美好与轻松。” 华裳轻笑一声:“很无趣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乐趣,我也不太会说话。” “有吗?”季无艳笑得发甜,“我倒是觉得你这里令我乐不思蜀,你说的每一句话听到我耳朵里,都让我如饮甘蜜。” 华裳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季无艳愣了:“你这是做什么?” 华裳:“我不爱吃甜的。” 说罢,她就溜了。 季无艳仔细咀嚼了一下她这话,她岂不是跟他的意思一样? ——他的话在她耳中也是甜的。 季无艳垂眸一笑,眼里的蜜荡开。 笑着笑着,他又沉下眼。 他捏着杯子道:“明日,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翌日,大军进城,长安城里的人都出去瞧这热闹场面。 华裳和季无艳早早地就定好了一座茶楼的二楼,正临街,可以看到军队进城场面。 华裳身上带着的是那把跟了她许多年的家传宝刀。 季无艳盯着她的腰间看了一会儿,问:“你是想要让华老将军也看看吗?” 华裳按着栏杆,低声道:“我爹一直希望能够看到这一幕。” “还有我的两位兄长。” 季无艳起身站在她身边,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华裳:“做什么?” 季无艳目视前方,“如果想哭,我的肩膀借给你。” “哭?我哭什么?” 清风拂过她乌黑的青丝。 她对着从对面檐角射来的阳光,闭上眼睛,“我非但不该哭,还该笑。” “多该笑啊,我们华家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圆满了,我爹、我娘、我兄长在在天之灵也该得到安息了,我……” 华裳的耳朵一动,她猛地抬脚,一脚踢开了季无艳。 季无艳一屁股摔进椅子里。 他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利箭擦过她的身侧,“哆”的一声射进柱子中。 华裳举起手,把碎发别到耳后,视线锁定对面只开着半扇窗的屋子。 季无艳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暗中有人悄悄退下。 华裳淡淡道:“没用,此人射了一箭后,也不管中没中,就立即撤退了,他恐怕是防备着我。” 过了片刻,前去查探地暗卫前来告之季无艳,对面的屋子的确没有人了。 楼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华裳低头看去,远远的军队行来。 华裳后撤几步,来到钉着利箭的柱子前。 季无艳刚要过来。 “别动!” 季无艳起身的动作僵住了。 华裳面无表情,“你就坐在那里,周围不一定就埋伏着这一个杀手。” 季无艳看着栏杆的方向,发现自己坐的位置旁边的窗户刚好是合拢的。 季无艳想了一下,这扇窗原本是开着的,还是华裳上来后,她关上的。 落座的时候,她在外面,硬是将他挤到里面。 ……原来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他。 季无艳的心里暖得无法,像是被热水泡发了。 华裳用帕子覆在掌心,拔下利箭,仔细端详。 “有什么发现?” “有。” “发现了什么?” 华裳抬起头慢悠悠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发现。” 季无艳一愣,稍微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没发现什么才是发现?此人掩盖了利箭上的一切痕迹,怕你察觉,所以,杀我们的是熟人?” 季无艳沉下眉眼,“这么想要我的命吗?” 华裳:“你的命多矜贵啊,也不知道好好保护着,赶快回去吧。” 季无艳抬眼看她,眉眼一弯,“你也不必用话来激我,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出事。” 华裳轻笑一声,站到栏杆边。 季无艳望着她低声道:“有些爱是说出来的,有些爱是做出来的,你华裳对我……并没有那么无情。” 他已经触及到了她最柔软的内在,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又如何能够离开? “咚咚。”门响了。 两人同时屏息。 季无艳扬声:“谁?” 外面传来的是少年声:“冠军侯,我看到你在栏杆边了。” 这声音是李岚。 华裳快步走到门边,却被季无艳拦住。 “你觉得他可信吗?” 华裳转头季无艳,“陛下别做惊弓之鸟,对于他,我自然相信。” 季无艳放下手,温声道:“既然你信,那我信你。” 华裳目光波动。 难怪季无艳会怀疑,李岚来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华裳拉开门。 李岚抱着银色的头盔站在门口,他盯着华裳,嘴巴动了动。 华裳扯他进来,“有话进来说。” 她视线扫过周边,重新将门关上。 李岚见她行动如此谨慎小心,好奇道:“是发生了什么?” “嗯,有人刺杀……”华裳看向季无艳。 李岚仿佛现在才看到他,瞳孔一缩,慢慢跪下,“拜见陛下。” 季无艳微笑,“免礼平身。” 华裳急问:“你为何来找我?” 李岚 分卷阅读2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3 抬起头,神情萧索,眼皮有些肿。 华裳眯起眼睛:“你办了错事?是李娴看到了我,才让你来找我讨主意的吧?” 李岚摇头,“不,不是讨主意,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后果,我会把他抓回来的。” “抓回来?谁?” 华裳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人影,她拔高声音,难以置信道:“你们该不会是放跑了阿史那罗护吧?” 李岚比起眼睛,沉痛地点头,“是,所以李将军才让我前来通知你,让你早做准备,他与你的仇恨……会让他报复你。” 华裳猛地望向那把利箭。 李岚:“阿史那罗护可能会对准将军您的软肋下手。” 软肋…… 她的视线由利箭移动到季无艳的身上。 ☆、第116章 “你不必这么紧张吧?”季无艳莞尔,“从茶楼回来你就一直这么战战兢兢的。” “你自己的性命,你都不着急?”华裳瞪她。 季无艳蹭了蹭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生气的模样真是好看。” 华裳攥紧长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致想那些有的没的!” 季无艳“哎”了一声躺倒在席子上。 “你不当皇上之后,怎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华裳情不自禁地就想训他。 季无艳笑吟吟道:“可饶了我吧,你都不知道当皇帝有多痛苦,当个昏君还好,你若是想要当个明君,就要整天与这些个居心叵测的臣子勾心斗角,提防着他们故意蒙骗你,担心他们不说实话。” 季无艳翻了个身,盯着华裳看个不停,“皇上要处理天下大事,决定这黎民百姓生活,然而,这皇上却是离天下、离黎民百姓最远的。简直是笑话。” 华裳沉默,她坐到他的身旁,“你若是做下去,定然是个明君。” 季无艳微笑:“为何世间一切人都能选择干不干一件事,而只有皇帝没法儿选择呢?” “你说得对,倒是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考虑,嗯,送你个东西。”他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朵金黄色的菊花。 华裳瞪大眼睛,想笑又无奈,“你在做什么啊!” 季无艳:“在路上,我看它看得好,就想拿来送你,你瞧,它与你多么相配。” 华裳挑眉:“你想挨揍是不是?” “哎?”季无艳眨巴眨巴眼睛,美艳动人的脸上显现出无辜的神色,他细长的手指捏着花枝碾来碾去。 金黄微卷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打转儿,终于颤巍巍地落下了一瓣 华裳盯着掉到地上的那瓣看了会儿,突然问:“我就纳了闷儿,你怎么就会认为我喜欢菊花呢?还有之前赏赐宫花那次,又是菊花又是杏花,你真的不是在嘲讽我吗?” “啊——”季无艳的神色复杂难辨,“不,我不是,我没有,只是我问王太师什么花比较配你。” “哦豁,那毫无疑问,你被骗了。” 季无艳:“……”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 季无艳盯着手里的菊花,“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菊花都是高洁之士所喜爱的花种,更有你身上肃杀的风格,而杏花更是引人心绪缭乱之花,我只是借花赞美你,借花袒露心情。” 华裳:“呵呵……” 季无艳憋着嘴,想要把手里的菊花扔掉。 然而,下一刻,那支花就到了华裳的手上。 季无艳无精打采道:“扔了吧。” 华裳:“不,既然是你送的,我自然会好好保存。” 她盯着他,神色认真,目光明亮。 他的脸颊“腾”一下烧了起来。 华裳玩弄着手中菊花。 季无艳磨磨蹭蹭,慢悠悠地挪到他的身边。 华裳不理他。 他笑着牵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唉,真是受不了,他怎么这么绕指柔呢? 华裳咳嗽一声,勉强镇定自若道:“你以后就不要到处乱走了。” 季无艳笑盈盈道:“好,那阿裳你要好好保护我。” 华裳沉沉应了一声。 季无艳拉着她的手,探向自己的腰带,“今日的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她的手一动也不动。 季无艳用力拽了两下,也没有拽动。 这还真伤男人的自尊。 季无艳垂眸微笑,“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好了。” 他说着就要贴上来。 华裳赶紧举起刀鞘拦住他,“好了,别闹了!” 季无艳含笑:“哦。”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紧张。” 季无艳握住她的刀,温柔醉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个招数通常不会用两次,今天,他们不会再用射箭暗杀这个招数了,若是还用,那用的也是……” “将军、陛下。”青娘端着两碗姜茶站在门口,“二位刚从寒风中回来,该喝些姜茶暖暖身子了。” 华裳轻笑:“我哪里有这么孱弱。” 她瞥了季无艳一眼,“干脆两碗都你喝吧。” 季无艳认真道:“我也没有那么孱弱。” 华裳:“啧啧,吐血的人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吧?” 青娘笑着端进来,“不行,两人都要喝。” 季无艳握着华裳的手,目光不离开她片刻,“那我们喝个交杯如何?” 华裳:“……” “噗——”青娘忙低下头,防止自己笑的太过分了。 华裳幽幽道:“我发现你一直在我拔刀的边缘试探。” 季无艳笑容无辜。 她发现她好像还真的没有办法对着这张脸出手。 青娘偷偷退下,准备给将军和陛下创造机会。 虽然,她最初了解到将军和陛下的关系后,惊得差点晕倒,想明白后,又替将军不值,在她心目中将军值得更好的,可是,看着两人交往,一向是陛下在迁就和讨好将军,她才慢慢放下心。 若是陛下能够使将军常常满面笑容,那么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先别走。”季无艳望着华裳微笑,伸手按住了华裳端碗的手腕。 青娘一愣,立刻道:“是。” 华裳皱眉,“你要做什么?” 季无艳笑容未变,眼中却多了一丝凉意,“姜茶被下了药。” “啊!”青娘惊呼一声,“怎么会!” 她猛地抢上前来。 季无艳:“慢着些,别把落在碗壁上的药粉震落了。” 听她这么一说,青娘立刻放轻脚步,小声坚定道:“奴婢怎么会害将军?” “你将军碗里才什么都没有,有毒的是我这碗。” 华裳这么一听,立刻探身去看季无艳的碗,她仔细观察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 分卷阅读2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4 华裳扭头看他。 青娘急促道:“我没有,我不可能这么做!” 季无艳眯起眼睛,手指在碗壁边轻轻蹭了蹭,将沾满白色粉末的手指递给华裳。 华裳想要低头舔一口。 季无艳忙移开手,怒道:“你怎么什么都要舔,这有毒!” 华裳:“你怎么知道有毒?些许是面粉撒进去了呢?” 季无艳笑了一下,“你要护着这个女人也不必这么强辩吧?” 季无艳挽起袖子,他的手腕上带着一条用银丝编织成的手链,手链的两端头儿有些长。 他捏着手链头,那上面呈现乌黑色泽。 华裳一惊,看着碗,又立刻看向青娘。 青娘不住摇头,“不是我,将军,我真不知道。” 华裳:“我知道不是你,这样做对你没有丝毫好处。” 青娘目光盈满水雾,紧紧抿唇,“嗯,将军……这两碗姜茶都是我自己亲自煮的,中间没有假手他人。” 季无艳淡淡道:“好好想想,你真的没有离开过一时半会儿?” “我……”青娘想了想,迟疑道:“是离开了一会儿。” 季无艳:“那你刚才不说。” 青娘低下头:“方才没说是因为我没想到,我怎么会故意要害将军和陛下。” 华裳:“那你为何离开?” “因为我听到厨房外传来异响,就去看了看。” 季无艳:“那你走开后,谁帮你看火的?” 青娘刚想张嘴。 季无艳冷笑一声,“我劝你想好再说,你们家将军人好,我可不是个好人。” 华裳偷偷捣了他一下。 哪里有这么说自己的? 季无艳接着宽大袖摆的遮挡,牢牢地握着她的手。 “显然,当时在厨房里,还有一个人跟你在一起,是谁?” 青娘还没说话,华裳先叹了口气:“我们的府邸中除了你我只剩下三人,青娘和青娘的爹娘。” 青娘垂头:“是,将军,当时与我在一起的是我娘,但是,我娘绝对不会做下毒这种事的。” 华裳点头:“三娘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 季无艳垂眸,睫毛被天光刷成了金色。 青娘和华裳都没有说话。 季无艳叹了口气,“走,咱们去找三娘。” 青娘扶着门,“这,将军……” 她求助地望着华裳。 华裳却觉得季无艳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儿。 华裳温声对青娘道:“没事,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三人往三娘所在的房间走去。 青娘敲了敲门:“娘?” 她一连敲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应声。 季无艳问:“你确定你娘在里面?” 青娘转过头,神情惶惶地望着华裳,仿佛只有看着她,才能找到主心骨。 “你让开。”华裳开口。 青娘立刻让到一旁。 华裳扬声道:“三娘得罪了。” 华裳抬脚,一脚踹向门扉。 “哐”的一声,两扇门板直接被她拦腰踹成两半。 屋内依旧悄无声息。 三人都感觉到了不妙,忙奔了进去。 季无艳慢了几步,回头察看了一下门里的栓,又检查了一下窗户。 “啊!”青娘一声惨叫,“娘——” 季无艳这才走向床榻。 三娘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僵硬了。 她脸颊泛着蜡一样的白,嘴唇却发紫。 季无艳:“中毒了。” 华裳安抚了青娘一下,走上前,检查三娘的尸首,最后从脖颈后拔出一根细针。 她嗅了嗅针尖儿,“有毒。” 季无艳袖手站在一旁,慢慢闭上了双眼,神色冷艳不可亲。 青娘捂着脸啜泣,“怎……怎么会这样……” 华裳将细针放到帕子中收好,骤然转头问青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说清楚。” 青娘心碎欲裂,也知道兹事体大,她抽噎着道:“我……我一直在看着煮姜茶,后来我娘进厨房想要给将军做些点心,我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声,就说去看看,让我娘做点心的时候帮我看看火。” “然后呢?”华裳追问。 “然……然后去外面,就看到了鸡笼子的门开了,鸡都跑了,还乱飞,我就忙着抓鸡,好不容易忙完回来,却见娘正在柴房,炉子里的火也灭了。” “娘说姜汤煮好了,我问娘为什么在柴房,娘说柴房里的柴倒了,她要扶一扶,我说你的点心做好了吗?要不要我一同端给将军,娘说不用,她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休息。” “就……就是这些了。” 季无艳睁开眼,“你难道就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不对劲儿?要说不对劲儿的话……我娘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就问娘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娘说,她身体难受,可能受了风寒,嗓子才哑的。” 季无艳叹了口气。 青娘和华裳皆望着他。 他负着手神情冷淡:“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你娘很有可能在你出去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遇害了。” “啊——”青娘倒吸一口凉气,“那说话的人。” 季无艳点头:“正是凶手。” 明明是白天,青娘却硬是觉得有股寒意从脊背往上蹿。 华裳拧着眉:“这人还真够胆大的,竟敢在我的府邸内撒野。” 季无艳沉沉点头,没有说话。 青娘止住泪水,牵着华裳的衣袖,“将军……” 华裳的心忍不住抽痛,三娘是除了母亲之外陪伴她最久的忠仆。 她声音艰涩沙哑:“是谁!究竟是谁!” ☆、第117章 冠军侯府中的三个奴仆管家封叔,厨娘三娘,女儿青娘,是一家三口。 青娘的死是因为暗杀陛下所致,华裳心里倍感愧疚。 季无艳命人报官,让官府派仵作来好好验尸。 青娘钻在封叔的怀里哭的难以自持,封叔也在不断抹泪。 华裳站在封叔面前,弯腰施了一礼。 封叔一惊,忙道:“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华裳沉声道:“是我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封叔:“将军!我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冠军侯府伺候老将军了,您现在对我行礼,我如何能受得起?再说……再说此事并非源于将军,是……” 封叔看了一旁的季无艳一眼,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青娘只是轻声啜泣。 华裳:“我知道这件事源于什么,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向你们道歉,人是我带回来的,也是我豁上性命也要保护的,我专心于保护他,却忘记了你们。” 封叔一个劲儿的摇头,哑声道:“不怪将军……不怪将军……” “现在敌在暗,我在 分卷阅读2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5 明,我怕你们还会遭到危险,不如先去庄子上……” 青娘猛地抬头:“将军,我不怕!” 封叔狠狠点头:“是,冠军侯府之人哪会怕死,我们只是担心将军!” 华裳沉沉叹气,“不会有事的,是我的错。” 季无艳转过头,突然出声,“你不该把所有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华裳没有转身看他。 季无艳一步步朝她走来,“来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痛苦。” 华裳的脊背一僵。 他扶住她,低声道:“这件事的矛盾在我的身上,但是,杀手既然有心杀我,为何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竟然不小心将□□撒到碗壁上了,可见,下药杀人不是他的目的。” “今日,我被射了一箭,回到府里,又碰上了这么一碗有毒的姜茶,一般人肯定会认为,这就是冲着我来的,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我之前说过,那人该是了解我的,他既然了解我,如何不知最近我与你形影不离?如何不知你反应极快,对你暗中施放冷箭几乎没有成功过?如何不知朕观察敏锐,又极为惜命,必然对身边吃食多多加以关注?” “既然这些他都知道,他为什么又再接二连三犯错呢?” 季无艳眸泛冷光,他举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华裳心口。 “因为,幕后之人的目的,不在杀人,而在诛心。” 华裳猛地抬起头。 季无艳:“他看似是对着我来的,实际上指向的却是你,他要让你身边、你在意的人受伤,看你愧疚,看你煎熬,看你痛苦。” 封叔怒道:“是谁!到底是谁非要这么跟我们家将军过不去!这个小人!他都不知道我们将军吃了多少苦,我们将军……” “封叔。”华裳面无表情地抬起手。 封叔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唉”的一声转过了头。 “有人针对我,说明她接下来还会对我身边的人出手。” “是,你只有一个人岂能每个人都看护到?他若是想要下手,冷箭,下毒,只会令你防不胜防。” 华裳蹙眉,眼中的阳光被乌云笼罩:“到底是何人跟我过不去?” 青娘厉声道:“这已经不是过不去了,简直堪称恶毒。” 华裳:“敌在暗,我在明,若不把他揪出来,我只能被动挨打。” 她沉思。 季无艳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华裳微微一愣,抬起头。 他的掌心按在她的脸颊上,大拇指轻轻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低声道:“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办法便是咱们也搞一场大的。” “嗯?” 季无艳抿唇:“你附耳过来,我有一计。” 华裳看着他良久,轻咳一声,靠了过去。 “咱们如此……这般……” 酒楼。 “哎,你听说了吗?居然有人要暗杀冠军侯……不,现在应该叫燕国公了。” “我当然听说了,我表舅家的小侄子就是在官府当差的,说是没有毒死冠……华裳,反倒是毒死了她的一个下人,气得她是大发雷霆。” “究竟是何人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华裳明明为此次出征立下汗马功劳,居然还有人要杀她?” “我听说是突厥余孽。” 那人狠狠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就应该把他们都灭掉!” “阿弥陀佛,施主说错了。” 一直背对着二人的和尚转过身,笑容慈悲温和,低声道:“贫僧听说,是当今的公主陛下决心摄政,恐惧华裳功高盖主,这才命人暗杀的。” 二人一呆,眼中尽是兴奋。 “是这样吗?” “居然是这样!” 和尚微微点头,“贫僧曾经出入贵人们的府邸讲禅,都听他们这么说。” “是贵人们说的,怪不得,怪不得。” 另一边,一座茶楼里,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也对一群茶客说了同样的一番话。 茶楼外。 突然有人道:“哎,你们看,燕国公骑马上街了。” 茶楼里人的全都拥到门口去看。 唯有道士摸了摸拂尘,坐在原地一动未动。 门外大街上,华裳骑着一匹纯黑的大马,青丝被白玉发扣束成了一个高马尾。 她腰间悬挂着一把金色长刀,眉眼凌厉,万千阳光都汇聚在她深不见底的双眸中。 人群里发出一声赞叹。 “这才是一箭穿王侯的华裳,华长明啊!” 人群里隐隐有人高呼“战神”。 华裳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含笑睨了一眼。 眸光流转,意气风发。 渐渐地,有人开始在二楼往华裳身上扔鲜花和香囊。 华裳任由这些小物件儿砸在她的身上,微微闭上双眸,腰背笔直。 “战神华长明!” “快,我也要买花。” 众人争先恐后地用自己身上的各种小物件儿砸她。 突然,不知道华裳注意到了什么,抡刀一划,金光划过,把一根突然射来的小箭劈成了两半。 小箭是空心的,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白色粉末,随着她狠狠一劈,白色粉末随风飘散。 靠着近的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士子都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阵慌乱,纷纷逃跑。 楼顶上,却突然跳下两个手持弯刀的蒙面男人。 一个男人孔武有力,一刀朝华裳劈了过去。 华裳肉眼可见的四肢无力,迅速举起长刀抵挡。 “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弯刀刀锋顺着长刀滑下,又一个横扫逼向华裳咽喉。 这时,另一个蒙面人也持刀逼来。 华裳身中剧毒,又面对着两名刺客,渐渐应付不来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道:“那、那是突厥人!” 看着大周的英雄被突厥残党夹攻,有血腥的男儿哪里受得了这个,正准备撸袖子上,直接跟这些人拼了。 这时,华裳突然捂着脖颈,就好像被什么射中了一般,慢慢倒了下去。 那两个蒙面人挡住众人视线,弯刀在她咽喉处用力一划。 众人只见她捂着咽喉,指缝间尽是鲜血。 华裳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两个蒙面扔下弯刀,直接蹿上屋顶,离开这里。 华裳倒在地上,身下是一大片血迹。 这条繁华热闹的长街如今却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风声。 黑色的骏马像是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华裳的脸。 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燕……燕国公她……” “阿裳!”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喊吓了众人一跳。 只见一个穿着蟒袍的男人下了马,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分卷阅读2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6 小人小声说:“这位不是王太师吗?” 他看到华裳的样子,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血泊里。 “阿……阿裳……” 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尖轻触她的脸颊,又忙缩回。 “阿裳!” 他哭号一声,整个人伏在了的尸体上。 “你……咱们约定好回来之后就成亲的!我回来了啊,你怎么不等等我!” 凄厉的哭声回荡在整条街道上。 小巷里一个人“草”了一声,正准备冲出去,却被后面几人七手八脚又抓了回去。 “咱们说好生同衾,死同穴,你如何忍心抛下我一人就走了。”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迹,双目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抱起华裳,轻轻摇晃她,“阿裳,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啊,我在这里,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布满泪水的脸埋进她的颈窝,“是谁,是谁杀了你。” 周围有看不下去的指着远处的弯刀道:“是突厥人,他们还把弯刀扔下了。” 王问之捡起弯刀看了一眼,哭声却更加惨烈了,“这哪里是突厥人的刀,这刀上还有监制军府的刻印。” “华裳,大周负你!大周负你啊!” 说罢,伤心发狂的王问之便打横抱起华裳的尸首,上了马,一骑绝尘。 华裳那匹小黑马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大周负了华裳? 在场的民众耳朵没有聋,眼睛没有瞎,更不是傻子,王问之最后留下的这句话就这么传扬开了。 翌日,冠军侯府门前换了白灯笼,挂上了白布。 从府门前经过,隐隐能听到和尚念经超度的声音。 从昨日闹剧中还未清醒过来的民众想,大周的战神华裳大概也许的确是死了。 不是死在战场,不是死在边城,不是死在与敌人的交战中,而是死在了内斗中、忌惮中。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太师王问之以华裳夫君的身份自居,替华裳主持葬礼。 长安城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贵族无不登门吊唁,一时之间,华府门前门庭若市。 前往吊唁的人一部分是真心缅怀华裳,另外一小部分则是抱着看华裳热闹的心态来的。 他们在大厅棺材旁,聚成一小堆,讨论着前来的宾客。 楚江仙一身白衣前来,头发只用麻绳扎着,这身打扮只用来吊唁的话,规格有些高了。 “看到没,那是华裳的第三任夫君,啧啧,要说华裳厉害啊,生前轰轰烈烈,死后也还有为她争风吃醋的。” 王问之伏在棺材旁痛苦流涕:“阿裳,你快起来看看啊,你情人来了。” 楚江仙一脸冰冷。 王问之声音沙哑,状似情真意切:“你若是醒来,就算是要纳他做小,我也认了。” 楚江仙脸颊一动,整个人就像是被冰雪雕成的,没有一丝人气。 王问之还准备剖白一番,刚刚抬头,却冷不防与棺木中的眼睛对上了。 王问之:“……” 华裳的脸上涂了一层白色粉末,她嘴唇动了动,无声警告他:“你再加戏,小心我起来对付你。” 虽然明知道她是假死,可这副样子还是很吓人啊。 王问之将身子探进棺材内。 在外人看来,他像是逼疯了,准备给尸体一个吻。 然而,他却将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道:“我表现的越离谱,才越能取信他人,正因为我不是这样无礼失态的人,所以,我做出这样的事,才会让人觉得是情真意切,从而相信你的死亡。” 我信了你的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连死你们也不肯放过我啊! ☆、第118章 当街刺杀华裳事件发生的前一天夜里。 华裳半夜钻进了季无艳的房里。 她明明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季无艳却在床上幽幽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笑盈盈地望着她,把被子掀开一个角。 “需要我来安慰你吗?” 华裳一只脚踩在床上,刀鞘在床沿上磕了磕,“别废话了,你白日里的计策是怎么回事儿?” 季无艳凝视着她,“你哪里不清楚?” 华裳蹙眉,“我们是要借用我的葬礼让那人自己露马脚?” “为什么?” 季无艳抬头,笑了一下:“因为那人对自己所谋划的事情常常亲力亲为,他不信任别人,所以,你的死亡……除非他亲眼证实,否则,他是不会信的。” “你的葬礼,无论如何,他都会亲自出现。” 华裳摩挲着刀鞘上凹凸的纹路。 刀鞘“咯噔”“咯噔”敲在床沿边缘。 她缓缓问道:“所以……你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倘若只是针对我,我可能还要再想一想,若是针对你……” 华裳:“你说的是逃走的阿史那罗护?” 季无艳失笑,“你认为是他吗?” 他的神情复杂又奇怪,眼神逡巡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探查什么。 华裳垂眸。 “在你心里,宁愿那个人选是阿史那罗护,也不愿是他吗?是因为相比较而言,对着阿史那罗护,你更能下去手吗?” 他的话实在太直白了,她不喜欢。 华裳恼羞成怒道:“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你非要惹怒我吗?” 季无艳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的将军,天底下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的心,你嘴硬心软的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 他温热的体温顺着他的指尖儿钻进她的肌肤里。 她的脊骨像是被牛毛细针戳着,麻酥酥的,热辣辣的。 “这样也好。” 他看着她,目光宛如热油。 “你心软一些,才能对我更好一些。” 华裳沉在他的目光中,觉得自己已经被煎的外酥里嫩了。 季无艳声音微沉,“我觉得,比起阿史那罗护,还是宋玉清更有可能。毕竟,他有动机,有手段,也有那个能力,至于阿史那罗护……我怀疑,他的逃离是有人暗中帮助,而暗中帮助他的人不过是那他当个幌子。” 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等着吧,你葬礼的时候,便是所有牛鬼蛇神都现出原形的时候。” “那个时候,便是需要你手起刀落的时候。” 华裳沉吟半晌:“我该怎么办?虽然我能克制住身体的反应,但是假扮死者的话,还是应该点我的穴,让我处于昏迷状态,以免我暴露了自己。” 季无艳点头:“这件事参与的人不少,我还要和李娴商量商量。” 华裳这才点头。 大堂,葬礼。 分卷阅读2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7 华裳从回忆中回神,瞪了王问之一眼。 王问之缓缓转开头,用素白的袖角擦了擦眼睛,“楚御史。” 楚江仙缓缓点头,他上前一步,一掀衣摆,直接在华裳棺材前跪了下来。 这个礼数又过了! 王问之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楚御史伤心过了头。” 楚江仙面色苍白,冷冰冰地盯着他。 王问之还挂着泪痕的脸露出一丝微笑,“楚御史,起来吧,你如此伤心,想来她也是看不过去的,虽然你无情无义,她却未必对你无情。再说了,你要做她的孝子贤孙还早了些吧?” 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立刻兴奋起来。 楚江仙眼眸淡,看着他时像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楚江仙冷冷道:“王太师打的好算盘,见人死了,没有人计较名分,就想这么顶上吗?” 王问之慢慢收起了笑容:“在这个日子里,你要在这里说这些话?” 楚江仙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一副目下无尘的模样,“不再这里说,还要在哪里说?” 他上前几步,扶住棺木。 王问之正好挡住他的去路。 楚江仙抬头,冷声道:“请让路。” 王问之笑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笑意,“抱歉,这段路只能由我陪着她走完,你与她毕竟已经和离了不是吗?” 楚江仙淡色的唇动了动,“谁说我跟她和离了?” “她写了和离书,我同意了吗?” 王问之一愣,他眯起眼睛,“你们的和离书已经递到了官府。” “哦,”楚江仙神色淡淡,“我反悔了,又追要回来了。” “奇怪了,王太师你打听这么清楚做什么?莫不是当初你就对华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楚江仙身子笔直,“那我就不得不问一问了,王太师应该熟知大周律例,大周《户律》记载:诸和娶人妻,及嫁之者,各徒二年。王太师想是高位呆久了,想去牢里看一看了。” 楚江仙熟记大周律例,将王问之逼得是哑口无言。 谁能想到这么高风亮节、玉骨冰清的楚江仙也学会了耍心机,合着那份和离书还没有生效! 他真是骗了天下所有人。 若不是华裳身上还背有重要责任,她简直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她若是不假死一场,他是不是还不打算说出来? 他是不是故意下套,想把她下监狱啊! 华裳稍微想一想这件事就觉得自己要疯。 她捏紧手掌。 “咚——” 华裳一惊,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她……她也没有动啊,哪里来的声音? 王问之看了一眼容人藏身的厢房,转过脸淡淡道:“所以,你想要代替我站在这里?” 楚江仙淡淡道:“不是代替,这里原本就该是我的位置,你只是雀占鸠巢而已。” 王问之简直气笑了。 “好,好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他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楚江仙扶着棺木,刚要上前察看华裳。 门外管家高呼:“尚书令前来吊唁——” 王问之和楚江仙的神情同时有一丝古怪,随即恢复正常。 一直站在一旁仿佛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厮上前一步,扶住棺木,用白布擦了擦棺材。 他自然地探身进去。 华裳睁开眼,冲着他笑了一下。 易容过的李娴微微颔首。 华裳摆好姿势,闭上眼。 李娴两指并在一起,快速点了她的几下。 她身子僵硬,气息减弱,甚至连心脉也开始减弱。 李娴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站回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 冰冷的光线随着宋玉清的步入,一同从门中挤了进来。 他容颜秾丽,眼睛红肿,像是野山桃,可这非但没有减损他的美貌,反倒让他多了一丝病气美。 他身着黑色圆领长袍,乌黑发丝被一枚白玉扣系出一个高马尾。 粗粗看上去,恐怕还以为是华裳回魂呢。 楚江仙一脸冷意道:“尚书令为何这样一番打扮前来?” 宋玉清微微垂眸,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尚书令大人,”王问之伸手拦住了他,“这里可不是你乱闯的地方,别打扰了她的安眠。” “她真的死了吗?”他声音沙哑。 王问之脸色露出恼色,“你这话是何意!” 宋玉清和王问之相对,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忍不住更加兴奋起来。 宋玉清,王问之,楚江仙。 这没想到这三个长安城内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全都来了,还为了逝者不断争抢、恶言相向,这华将军还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啊! 宋玉清盯着王问之,轻声道:“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与你吵架的,我只是为了她而来,还望王太师行个方便。” 王问之道:“抱歉,我也有不得不阻拦你的理由,毕竟,她并不想看到你。” 宋玉清的身子猛地一颤,就像是遭到了重大打击。 他脸上原本的血色迅速退散,面色苍白若纸。 “王太师……” “尚书令大人,请你为她上一炷香,就离开吧。” 宋玉清睫毛轻颤,他阖上眼,又猛地睁开,目光阴沉沉一片。 王问之的心一沉,却仍旧没有让开。 宋玉清冷笑道:“王太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同我说这些话的?小芙蓉何时说过不愿见我,也许她在临死之前,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我呢?” 王问之心里哂笑一声。 是啊,华裳若是真的因为此次刺杀身死,她临死之前定然想着凶手到底是谁,岂不就是想着你? 王问之笑容温和而冷淡:“请恕王某直言,阿裳在世时就与你关系不好,前些日子也刚和你决裂,她又怎么会想着你呢?要想也想的是凶手吧?” 他阳谋出。 宋玉清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他双手扣在一起,低声道:“她何曾与我关系不好?我与她好的时候,王太师又没有在身侧。前些日子,我们两个也不过是稍有口角而已,哪里来的决裂一说?” 王问之:“……” 好啊,先来了个楚江仙矢口否认休书,又来了一个宋玉清否认了撕破脸一事,你们这些人都是如此这般不要脸的吗? 王问之刚准备开口。 宋玉清打断了他的话,“据在下所知,阿裳最讨厌的反倒是王太师你,那王太师你又有何颜面竟敢站在此处?” “即便华裳做鬼,你也不肯放过她吗?” 真是好毒的一张嘴啊! 王问之脸颊抽动几下,只觉得脑中有一根筋儿绷得紧紧的。 宋玉清拨开王问之:“看在同僚一场的份儿上,我不便出手, 分卷阅读2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8 让开吧。” 王问之盯着他的手,“哈,不便出手,那你宋玉清又在作甚!” 宋玉清笑了一下,眉宇间有股狠毒的意味儿,“我不过是在请太师离开罢了。” “宋玉清,不要欺人太甚。”楚江仙突然挺身而出,直面宋玉清,“不要打扰到华裳。” 作者有话要说:  诸和娶□□,及嫁之者,各徒二年。 ——来自大唐《户律》 ☆、第119章 天空飘来多乌云,遮住了太阳,屋外的天瞬间阴沉下来。 宋玉清盯着楚江仙,良久才笑道:“哦?你就是这样对师长的吗?楚江仙,你出息了。” 楚江仙冷淡道:“为师者不尊,我又何必对你留面子。” “你现在是要做什么?师占徒妻吗?” 哇! 众看官都快要忍不住叫好了,真是高潮迭起,一浪接着一浪啊! 李娴看了一眼棺材,幸好他刚刚点了她的穴道,若是被她听到了这些话,怕是要气得直接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妻?说得好,只可惜,陛下有亲笔所写的合离书,御赐你们二人合离,楚江仙,你现在可是跟华裳没有任何瓜葛了。” 楚江仙下颌绷紧,“和离书在哪里?” “自然是在陛下那里,我只是瞧见过一眼,若是你有心,可以去问问陛下。” 楚江仙下意识想要看向厢房的方向,却听王问之咳嗽一声。 王问之哑声道:“今儿个是华裳的大日子,你为何要让她走得不痛快?” “为什么?”宋玉清的声音也越来越沙哑,他苦笑一声。 楚江仙:“你放过她吧。” 宋玉清喃喃:“要我放过她?她何曾放过我?” 他猛地抬头,目露狐疑,“你们二人为何站在一处说话?” 王问之淡淡道:“人死如灯灭,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宋玉清:“让我一观。” 他说着就想要从两人中间插过去,却被两人堵了回来。 楚江仙:“不必。” 王问之:“不劳费心。” 宋玉清的视线落到棺材上,“你们不让我看,莫非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王问之轻笑,“是吗?你是这么以为的?” “只怕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楚江仙的手掌在棺材上用力按了一下。 “好,你可以看。”王问之点头。 楚江仙诧异地看向他。 王问之紧紧盯着宋玉清:“希望你不要对她的遗体做些失礼的事情。” 宋玉清沉默半晌,沙哑地“嗯”了一声。 王问之这才拉扯着楚江仙让开道路。 宋玉清缓缓走向棺材,似乎每走一步都要好好思量。 他站在棺材旁,双手扶着棺材,微微探身。 第一眼看到华裳青白的脸,宋玉清便突然感觉到一股头晕目眩。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地面似乎伸出无数双手,争着把他往黑暗中拉去。 他攥紧棺材边缘,脸色越发苍白。 宋玉清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颊贴近棺材。 一股木头与桐油混杂的味道直往他鼻腔里钻,熏得他头疼欲裂,嗓子、眼睛都疼。 “吧嗒。” 宋玉清诧异抬头,这才注意到棺材上的水珠。 泪? 他落泪了? 宋玉清迟疑地抹了一把脸。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可是,他的眼睛被泪水蒙住,手腕也失去了力道。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道,双臂无力地垂进棺材里面,半个身子也这样滑了进去。 他的手探向她的脸,冰凉一片。 宋玉清的指尖颤抖。 他咬着牙,将手指又贴向她的脖颈。 好久好久过去了,他的指尖感受不到一丝脉搏的跳动。 “阿裳……小芙蓉……阿裳!” 宋玉清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他抓着棺材拼命摇晃,“小芙蓉,你怎么能在这里躺下!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被架在木凳上的棺材乱晃。 王问之和楚江仙一左一右把他架住,要拖开他。 宋玉清却不管不顾了。 他双手用力扳着棺材,指尖儿抠进了木头里,指腹泛白,关节泛红。 王问之和楚江仙都快把他拉的腾空了,他仍旧紧紧抓着棺材。 “小芙蓉……小芙蓉……”他哭号,眼泪流了满脸。 王问之绷着脸,冷淡道:“尚书令大人,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搞事了!” 楚江仙:“她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还要破坏她的声誉吗?” 宋玉清什么也听不见,他只是哭着喃喃:“小芙蓉……我的小芙蓉……” 王问之瞥了一眼楚江仙,只见楚江仙面色不大好。 也是,宋玉清他这场哭,大概有三分真,七分假,他还是没有信华裳会真的死去,看来接下来,要有大戏上演了。 楚江仙声音冷漠:“宋师,不要做的太难看。” 宋玉清哭的难以自持,他边哭边摇头。 “让我,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王问之心道,这只老狐狸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王问之温声道:“宋师,你身居高位,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是不要闹得不好收场。” “来,我扶着你到后面休息一下。” 宋玉清哑声道:“此时何必休息,死后自会长眠,我也曾教导过华裳,又与她……请让我再与她多相处一段时间吧。” 王问之:“这……” 宋玉清像是一朵被风雨折磨过的残花,他捂着哭肿的眼睛状似无意道:“太师在担心什么?我能对她做什么?她都已经这么去了……” 楚江仙冷淡道:“好,再给你看最后一眼,还希望宋师在看过后,早些认清现实,不要做再在这里撒泼。” 王问之看着他。 楚江仙微不可察颔首。 既然如此…… 王问之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宋玉清,别以为自己就是胜利者。” 王问之一贯温润的眸子里黑沉一片,“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小心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眼前这个阴狠偏执的男人还是那位号称兰芝玉树的王问之吗? 可见人都是有两面的。他王问之又有什么了不起,不也不过是个凡人,该伤心的时候照样会伤心。 是啊。 宋玉清捂着胸口,睫毛下垂遮住自己的眼神。 他宋玉清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明说好了要把她囚禁在手里的,结果,她就算是死亡也要逃离他的掌握。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他宋玉清就这么不好吗? 如今宋玉清对于华裳的死亡还有几分怀疑,但是一脸见到王问之和楚江仙二人的转变,他心中的怀疑已经只剩下一 分卷阅读2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19 分了。 即便是一分,他也没有办法就这么相信华裳的死亡。 所以计划中的试探还要继续。 宋玉清再次站到棺材旁,弯腰朝里面看去。 无论多少次看,华裳依旧像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刀,只是,如今这把宝刀收归鞘中,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出鞘了。 没有办法再看到她明亮如朝阳的眼眸,也没有办法看到她慵懒的笑容,还有她让人头皮发麻的刀法。 故人依旧在,华裳何时归? 宋玉清的心脏一阵紧缩。 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包裹。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华裳真的不在了会怎么样? 当然,季无艳会遭受重大打击,季无衣更容易上位,他便是季无衣的心腹,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然后呢? 然后,再某个雨夜,他会再次想起她,看到芙蓉花也会想起她,想到他此生再也不会有那样轻狂的时候——身为师长,却轻佻地与自己的女学生逗趣儿,想到他再也不会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了,想到……他再也没有机会继续说“小芙蓉”了。 也不会再有那样一个少女,站在午后阳光下,亭亭玉立,指着他嘲笑他为“老腊肉”。 豆蔻十三余,亭亭初立,鬓边斜插含露小芙蓉。 他的小芙蓉,他的女学生。 宋玉清一点一点伏低身子,唇迅速贴上她的唇。 可能是错觉,他居然觉得她的唇还有一丝暖意。 下一刻,他的脸颊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宋玉清手掌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王问之撸了撸袖子,指着宋玉清怒火中烧,“宋玉清!” 楚江仙站在一旁没有阻拦王问之,甚至还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去踢一脚的样子。 还真当他是好欺负的吗? 宋玉清轻笑一声,眼睛发红,唇发红,连鼻子也发红,他脸上的红就像是用朱砂精心涂抹过桃花,漂亮生动又灼艳。 他捂着脸,抬头盯着王问之,“楚大人,王太师殴打朝廷命官,这账要如何算啊?” 楚江仙的双眸中似乎漂浮着浮冰,他冷笑一声:“本官什么也没看见。” 原本还看热闹的众人发现事情闹大了,可又不敢上去劝,只恨自己干嘛非要去看热闹啊,这几个老男人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打来打去,一不小心殃及他们了可怎么办啊? 宋玉清大笑:“好,好一个没看见,可是本官脸上的伤呢?该不会楚大人还说没有看见吧?” “哦。”楚江仙板着一张“绝对不会徇私”的脸道:“下官只看见宋大人你不小心摔了一跤,至于这伤,应该是你自己摔的吧?” “方才太过会乱,下官还未看清,要不,你们二人再表演一边,好让下官仔细分辨分辨?” 王问之和宋玉清同时看向楚江仙。 真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儿的楚江仙也开始蔫坏儿了。 楚江仙神色不变,处之泰然。 宋玉清轻笑一声,“看来她是真死了,你们全疯了,全疯了!哈!孟离经呢?魏玄呢?还有陛下呢?为何她死了,他们还不出现?” 王问之沉下脸:“来人啊,把宋玉清拖走,他疯了。” “疯了?哈,王问之,究竟是谁疯了啊!” 宋玉清扶着棺材慢慢站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这……这……” 一个冷漠沙哑的声音响起:“尖叫什么,我的名字刚刚不是已经告诉给你了吗?” “这……这个……” “说啊,不说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管家声音发颤:“阿……阿史那罗护前来吊唁。” 在场众人同时一惊。 他?他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修罗场真够味儿~ ☆、第120章 阿史那罗护前来吊唁,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是吧! 众人的目光都探向门口。 一身红衣的阿史那罗护出现在门口。 他长发披散,胡子拉碴,形容枯槁,那双眼睛却熬的又红又亮,他一步步靠近,光是气势就逼得人头皮发麻。 王问之和楚江仙眼皮同时一跳。 宋玉清扶着棺材,用手背抵着脸颊被揍红肿的地方,低下头,一语不发。 王问之上前一步,指着阿史那罗护道:“这是突厥狼王可汗的亲弟,阿史那罗护,朝廷钦犯,前些日子刚从牢狱中逃脱,来人,拿下他!” 那几个看热闹的出身贵族的将军彼此看了看,竟然又往后站了站。 有人开口道:“那么厉害,王太师先请!” “是啊,王太师,您去拿了他吧!” 王问之狠狠皱眉。 这些素位尸餐的老东西!看热闹冲到最前面,真有事情却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哈——哈哈——” 宋玉清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灵堂。 他身子倚在棺材上,右手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嘲讽又悲凉。 “王问之,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世家!” “大胆!” “过分!” “宋玉清,你一个寒门出身的官吏即便身处高位也更应该谨言慎行。” 看热闹的人又将矛头指向了宋玉清。 王问之看了看那些“欺软怕硬”的老东西,又望着无人搭理的阿史那罗护,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凄凉。 果然,属于陛下的时代终究要过去,这些老家伙都该入土了。 一介文臣,身子又常年患病的王问之站出来,挡在了阿史那罗护的面前。 阿史那罗护抬起头,目光凶狠又野蛮,就像是旷野上饿了好久的野狼。 王问之脊背笔直,在他的威势下没有退后一步。 他一身风骨,冷淡道:“你当真以为华裳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对付你了吗?” 阿史那罗护冷笑:“是,我就是这样想着的,除了华裳,你们大周的都是一群废物而已。” 原本说指责宋玉清的那几个老家伙此时却都鸦雀无声了。 阿史那罗护:“华裳真的死了吗?” 王问之:“是,她死了。” “呵!” 阿史那罗护猛地一掀大红袍子,露出里面腰间别的一把弯刀。 王问之瞳孔一缩。 身后的大臣贵族们发出大叫声。 阿史那罗护咬牙,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闭嘴!” 他们竟然比面对自己爹还要听话。 王问之神情未变,心情却更加悲哀了。 怕死的人一向不少,可在面对外敌之时,他们这些领着厚禄者还往后缩,那可真是国家的悲剧。 也许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思绪会格外清醒。 王问之平静地看着阿史那罗护,看着他那张与阿史那叶嘉一模一样 分卷阅读2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0 的脸,冷淡问他:“你来此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就是要让华裳死也不安宁吗?” “是,我就是让她死也不安宁!”阿史那罗护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谁让她杀死了可汗,谁让她没有死在我们兄弟两个手里,却窝囊地死在了这里。” “我偏要让这个蠢货不得安宁!” “你说什么!” 众人只见一个小厮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刀,长刀外表毫无装饰,古朴极了。 他慢慢抽出长刀,刀身寒白。 阿史那罗护瞳孔紧缩,这把刀是属于华裳的。 他厉声喝道:“拿来!” 小厮挡在华裳棺材面前,“我绝不允许你亵渎将军,用我的命。” “没错!”楚江仙上前一步挡在华裳棺材前。 他们与阿史那罗护对峙着。 阿史那罗护就像是渴求痛饮鲜血的狼,他冷笑一声,脸颊的肌肉抽动着,神色越发狰狞。 那些躲在最后面的人道:“小心些,别惹怒他了。” 宋玉清轻笑一声,他转过头,趴在棺材上,凝视着华裳的脸,轻声道:“看看,这就是你保护的大周,这就是你支持的皇帝手下的人。”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儿轻轻触及她的脸,不敢用力,像是在碰触一朵柔嫩的花。 “小芙蓉,”他低声道:“我从来没有看你的脸这么白过,这下子,你算是符合大周女子的时兴的妆容了,可是,我却很想要看到你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 “唉,你早听我的不就好了吗?” 他:“我也就不必出此下策了。” 他把她的手从棺材里捞出,贴在脸颊边细细磨蹭。 “也许只有失去才能明白价值,直到你死去,我才注意到……我不能失去你。” “不过,你真的死了吗?” 他侧过头,泛起干皮的唇在她的手腕上蹭来蹭去。 他张开嘴,想要在上面的咬上一口。 突然,嘴里多了一个凉凉的物件儿。 宋玉清抬起头,看到了魏玄。 他低下头,又见到了魏玄抵在自己嘴里的一截拂尘玉柄。 宋玉清后退一步。 魏玄前进一步,轻轻托住华裳的手腕,将她的手重新放进棺材里。 “你果然在这里。”宋玉清盯着他。 魏玄甩了甩拂尘,“莫非你在等着我出现,贫道真是何德何能。” “别装了!”宋玉清蹙眉,“她根本就没有死对不对。” 魏玄神色冷淡,“随你怎么自欺欺人好了,贫道的后半身已经确定跟她一起埋进土里了。” 宋玉清的指甲在棺木上重重划了一道, 突然。 “你要做什么!” 阿史那罗护的弯刀抵在王问之的脖颈上,他死死盯着王问之,模样恐怖,“我再问你一次,你老实回答我,若是有一句假话,你的命也不必要了!” 王问之神色清冷,“哦,你一个突厥俘虏跑到我们大周战神的府邸里大放厥词,威胁大周的官吏很大胆啊!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撺掇我们大周的江山了!” “别转移话题!”阿史那罗护怒吼。 刀锋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王问之:“很好,说吧,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不惜冒着被捕的风险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里有什么吸引你的?华裳的尸体吗?” 他说到了阿史那罗护的痛点,罗护猛地握紧刀柄。 “告诉我!华裳她……真的死了吗?” 他的刀锋又逼近些许。 王问之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糟糕,居然在这个时候犯了病。 就在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向后倒去的时候,一个人扶住了他。 王问之转头。 楚江仙神色冷傲依旧,他对着罗护沉声道:“是,华裳已死。” “啊!不可能!你们骗我!”阿史那罗护突然像疯了一般挥舞着弯刀。 假扮成小厮的李娴飞快出手将两人拖离他攻击范围。 王问之揉着额角,扬声道:“你为什么还要问,杀人者不正是你吗?” 阿史那罗护的神情一变,手里的刀几乎拿不稳。 “你说什么!” 王问之冷笑:“两个突厥打扮的人用下毒、暗箭等卑鄙手段杀了华裳,你还说不是你主使!” 阿史那罗护银牙紧咬,“我!是我!我就是要杀她,我日思夜想都是要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以报我兄长,我部落,我国家之仇……我要杀……杀……我要是真能下得了这手……就……就好了。” 他手上弯刀的刀尖儿下垂。 楚江仙皱眉:“你的意思不是你下手?也不是你主谋?可天下除了你还有谁能威胁到华裳,与她打成平手呢?” 王问之接过他的话,“你以为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就会信你了吗?” “我管你们信不信,反正就当人是我杀的好了,我……”阿史那罗护眉头一皱,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对,我不该为他背黑锅。” “你说什么!” “为谁!” “那个人难道才是杀了华裳的幕后主使?” 几人七嘴八舌地问。 阿史那罗护突然抬起刀锋,冷笑:“我为什么要说,就让你们痛苦一辈子好了!” “也是,就让华裳走得这么不明不白好了,你总算能赢了她一次。”王问之不咸不淡地说。 阿史那罗护脖颈蹦出青筋。 楚江仙冷着脸:“不,你说错了,他也不过是个当刀使的,从未赢过华裳。” 王问之摇头,“也是,怪不得华裳一直看重、忌惮的仅仅是阿史那叶嘉,而非是阿史那罗护。” 阿史那罗护目眦欲裂,双全紧握,被攥的“咯吱咯吱”作响。 楚江仙微微侧头,看向王问之,语气凉薄:“原来是这样,听说他们兄弟二人长相一样?” 王问之点头:“我见过,两人确实相貌一样,能力却完全不同。” 楚江仙:“也是,毕竟一个是华裳追击千里也要弄死的心腹大患,一个只需要押解回长安便可。” 王问之抚掌笑道:“你总算明白了……” 两人一唱一和直把阿史那罗护逼得几欲疯狂。 他怒吼:“胡说!你们中原难道就都是厉害的?除了华裳谁能与我一战?” 他指向王问之:“你!” 王问之袖手:“这个……王某自然不能。” 罗护又指向楚江仙。 楚江仙身姿笔直,一脸高冷,“我也来不了。” 王问之:“可是,你纵使能赢了我们这里所有人又如何?” 楚江仙:“不过中了别人的圈套。” 罗护冷笑:“你们想要激我,你以为我会中计?哈?” 王 分卷阅读2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1 问之退后一步,“被识破了。” 楚江仙叹了口气,也退后一步,“看来……想要为华裳办最后一件事的愿望是达不成了。” 罗护忽的沉默了。 王问之和楚江仙退后的时候,让出了一条路,让阿史那罗护直接对上了站在棺材旁的宋玉清。 罗护突然道:“告诉你们又如何?我能逃出来是有人暗中帮助。” 王问之沉声问:“是什么人派来的。” 罗护:“这我怎么会知道。” 楚江仙冷冰冰道:“我早就说过,此人空有一身蛮力,这件事……他是靠不住的。” 罗护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拎着头发提溜起来了,头皮发麻,脑子里隐隐有一根筋在跳。 阿史那罗护狞笑道:“你们这些中原人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我是被当刀用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冰冷的棺木。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华裳会死,因为她给他的印象太过强大,也太过惊艳,自从他成为勇士、主管暗杀以来极少跪人,可是,两人初次见面,她便把他按得半跪,还抢走了他勇士的象征。 他恨她,却不是这种方式平息自己的怒火,况且,这件事若是爆出来也会引起他们的内讧。 阿史那罗护的视线穿过黑色的纸灰,白色的灵帐,黑褐色的棺木,落在了宋玉清的身上。 罗护扬起下巴:“本来我是不应该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的,怪只怪你们这些大周人才小看了我,再那人放了我,又领我逃出之后,我便绑了他。” “再硬的嘴也只是缺少一把坚固的刀撬开而已,你说是不是啊,宋玉清大人。” ☆、第121章 众人纷纷回首,望向一言不发的宋玉清。 宋玉清扶着棺木,眉眼微垂,他身上清贵气质很难能让人把他与什么不好的事情牵扯上关系。 屋子里安静下来,从门口挤进来的清风吹拂着白色的灵幡、灵帐,宛若白烟。 人生譬如一场春秋大梦。 宋玉清盯着华裳的胳膊,突然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开始发黑了?” 魏玄一挥拂尘,冷淡道:“因为她的肉身开始腐朽了。” 宋玉清怔怔地望着她胳膊上的黑斑,“怎、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很正常,人从水中来,还归土中去,即便是风华绝代的华裳也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 宋玉清捂着胸口,慢慢俯下身,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他的腰越弯越深,张开嘴,深深喘息,艰难道:“可是……她的手,她的身体还是柔软的,不是死亡……不会是死亡吧?” 魏玄捏着拂尘,“是吗?那你怕是从未见过死人。人刚死的时候是僵硬的,但是,过一段时间身体就会柔软下来,然后慢慢腐败。”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宋玉清:“你所喜欢的一切都会变黑,变丑,容颜不再,肌肤衰败,几度春秋后,连她的姓名也被人遗忘。” “宋玉清,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这就是你干出的事情。” “不,不是……” 他捂着嘴,却一阵阵恶心。 他张着嘴,似乎要把自己那颗为她跳动的心吐出来。 不是啊……不是啊……这都不是他所求的。 他所求的不过是……不过是…… “所以,你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魏玄神色冷了下来,“你今日的一切痛苦,都是你自己得到的报应。” 宋玉清的身子越压越低,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言语的重量。 突然,一双大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 宋玉清勉强回神,却只看到阿史那罗护那张狰狞的脸。 罗护拽着他的衣领,用力一推。 “咚”的一声,他的后背撞击到棺材上。 宋玉清疼得蹙眉。 阿史那罗护狞笑:“你们中原人还真是虚伪,放我出来原来是为了让我给你顶罪的?” 华裳使人迷醉,疼痛使人清醒。 宋玉清撩开睫毛,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阿史那罗护。 罗护直接道:“别说什么陷害你的废话,我就是认定你了,今儿个就算不是你害的我,我也要宰了你。” 他歪歪头,冷笑一声,“反正都是大周的官吏,我砍死哪一个都算是赚了!” 他一手拎着宋玉清的衣领,高高举起,另外一只手则握紧弯刀,架上他的脖颈。 即便宋玉清现在像是被挂在炉子里的烤鹅,他依旧态度镇定,只是眉宇间神色恹恹。 罗护的刀锋一寸寸逼近宋玉清,就在快要割破他喉咙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抽搐,腿软脚软地栽倒在地。 宋玉清差点也被他带倒,好在他扶着棺材,及时稳住了身体。 罗护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抽搐,面色发青。 宋玉清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轻飘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你……你给我下毒!” 宋玉清淡淡道:“是啊,你到现在才觉察出来吗?” 他垂眸轻笑一声,“你以为,若是没有法子控制你,我会轻易放你出来?” 宋玉清温柔地抚摸着棺木,就像是在抚摸美人的肌肤,他转过头,温柔如水地凝视着棺木里仿佛睡着般的华裳。 他微微一笑,“你若是真的这样想,那是真的小看我宋玉清了。” “那个放你的人是不是给你带了一些水和食物?他劝你喝些水,吃些东西才有力气出去。” 阿史那罗护难以控制自己身体打颤,“啊,我……我看他也……” “没错,他也吃了,里面添加的东西吃了无毒,只有与我身上的香气中和,才会让人如同中了牵机之毒。” 宋玉清莞尔一笑,“当然,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这种毒只会让你痛苦……” 他越说笑容越淡,最终,面无表情。 “啪啪啪——” 宋玉清转头朝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王问之抚掌:“好一个宋玉清,好一个宋师,你最擅长调香,难怪会用香来制毒。” 楚江仙神情更冷,眉宇间压抑着一股怒气,“你是承认了吧?你才是主谋!派人杀华裳,嫁祸到阿史那罗护的身上。” 宋玉清:“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啊。” “我承认……” 宋玉清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棺材上,指尖在棺木上“哒哒”敲击着。 风还在吹,灵帐白纱扬起。 “你就是想要听这个吧?”他看向厢房的门,“还不出来吗?” “你可真是狠心啊,弄死华裳,就为了将我逼出来?华裳支持你,所以这些爱慕华裳的男人们也支持你,若是让他们知道华裳是你害死的,怎么办喏?你会不会众叛亲离?” 魏玄抚摸着拂尘,“你在对谁说话,不要再顾 分卷阅读2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2 左右而言他了。” 宋玉清闭上眼,“还装蒜。” “难道非要我点明吗?陛下,季无艳,你就在里面吧!” 看热闹的那几个大臣都要疯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为什么这事态的发展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复杂,现在居然连皇上都出现了。 “皇上不是在宫中养病的吗?”一个人小声问。 “哈!养病?”宋玉清捂着嘴笑,“他可不是养病,他是被架空了皇帝,就算是皇宫也归不得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凝滞。 众人紧紧盯着那扇房门。 许久,房门“吱呦”一声,开了。 逆光,一道修长的身形正站在那里,头面及身形都几乎掩藏在幕笠下面。 宋玉清看了一眼他的鞋子,冷笑道:“陛下直至此时才出面,是觉得有把握拿下我了,还是觉得大势已去了?” 季无艳垂着手,冷冷地看向宋玉清。 宋玉清仰头大笑,状似癫狂。 有人怒喝:“宋玉清,你好大的胆子!” 宋玉清的笑声渐渐变成一声声低哑的咳嗽,他手指虚握,抵在嘴边不停地咳嗽。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的胆子的确很大,可这都是陛下培养出来的。” 宋玉清缓缓笑起,脸颊上泛起病态的潮红:“诸位?大臣,你们或许不知道,在我担任兵部尚书的时候,陛下命我建了一个怎样的情报机构吧?” “宋玉清,朕劝你说话之前好好掂量掂量。” 宋玉清听到季无艳的声音后,心中大定。 他的手指宛如弹琴一般划过棺材边缘,他绕着棺材走了一圈,看了看棺材里的华裳,又看了看门中的季无艳。 越看,他脸上的病态潮红便越是浓。 “那个机构管情报,管奸细,也就是说,就连你们这些大臣一夜几次都要记录在册,皇上都了然于胸!” “宋玉清!”季无艳声线压低,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好啊,很好哇,陛下您生气,那臣是不是要立即跪下求您的原谅啊?” 他衣袖掩口,仰头“哈”了一声,“季无艳,瞧瞧你现在没法见人的样子吧。” 他猛地放下手,衣袖狠狠地抡在棺材上,“你凭什么会被华裳如此信任?明明你比我更加阴险,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偏偏信你!就因为你是皇帝吗?你天生就是皇帝,就比我这小民值得信任?” 他抽出手,指着季无艳,毫不客气道:“伪君子。” 季无艳慢悠悠道:“难道你就不是伪君子了吗?哦,或许你是真小人,让朕数数,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吃里扒外的东西,朕让你组建这个机构,你却公器私用,把那个奸细组织弄成你的东西,背地里投靠了公主殿下,这是不忠;华裳曾一而再,再而三阻拦朕杀你,你却杀了她,这便是不义。宋玉清,你这样不忠不义之人,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就算是死了也无法面对对你有情有恩的华裳,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宋玉清的瞳孔一阵紧缩,他牙关紧咬,脸颊抽搐,“我……我没有杀她。” “呵呵,现在才开始狡辩吗?怕是晚了。” 季无艳向前走了一步。 多年的君臣规矩使得宋玉清下意识退了一步。 腰部抵上冰冷的棺材,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猛地抬起头,声嘶力竭道:“我没杀她,我……我怎么会杀她,她对我的好,我难道会不知道?我就算让她痛,也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是你,都是你!” 宋玉清指着季无艳:“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还想将罪责推给我?无耻!” 季无艳冷笑:“事到临头,还在狡辩?你敢说没让人对朕射出暗箭?没有在朕喝的姜茶里下毒?没有害死看着华裳长大的忠仆?” 华裳的死亡,阿史那罗护的反水,季无艳的指责,一切都让他脑子混乱成一团。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头……没关系,一切都随着他的心意来吧。 他欲疯狂,不疯会死。 宋玉清合上眼,将声音磨得无比坚定,“是,都是我干的。” 宋玉清重新睁开眼:“我的目的是杀你。” 季无艳冷笑:“终于说实话了。” 宋玉清面若桃花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就算是我承认了,你又能拿我如何呢?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周皇帝吗?” 他瞥了李娴假扮的小厮一眼,轻笑道:“你靠什么?靠的就是这些人吗?是吧,假扮成小厮的将军?” 李娴未动。 宋玉清扬起下巴,神情尖锐又阴险,“是因为喜欢同一个女人,才让你们这些人站在一起的吗?” 他满脸嘲讽地举起手,“啪啪啪”拍起了手掌。 “厉害,厉害啊,要不要大被同眠啊各位?” 李娴见身份已经暴露,便撕下了□□,他凶狠地瞪着宋玉清:“我可不在意手里会不会多一条尚书令的命。” 宋玉清:“若是你能的话。” 他突然一掌推翻了棺材前摆放着蜡烛和水果的供桌,桌面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砰——” “砰砰——” 门窗皆开,寒光凛凛的剑锋指向在场众人的要害。 李娴脚尖一动。 宋玉清:“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是要擒贼先擒王,想要先抓住我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摆掀开,别在腰间。 他踩着架着棺材的凳子,三步两步攀上棺材,长腿一迈,直接跨坐在棺材上。 “你!”李娴的眼眸几欲冒火。 宋玉清侧头望着一脸惬意的华裳,微笑道:“棺材里这么舒适吗?让你露出这么舒服的表情?” “抱歉了,我即便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处,用我的血污染你呢。” 宋玉清笑容灿烂起来:“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你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啊,多么希望能把你一同染黑,让你同我一起活在地狱里。” 他重新抬起头对着李娴道:“这是华裳的尸体,你最尊敬的将军的尸体,她现在在我身边,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王问之怒道:“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宋玉清撩开脸颊边的碎发,笑容更加鲜艳明媚,“应该说……死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我劝你们不要动作,你们不是华裳,再快也快不过箭,如果不想死的话……” 他笑了,“哦,你们怎么不会死呢?我就是要你们死,凭什么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死去,而你们却活着?”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你们一个个全都下去陪她吧!” 他 分卷阅读2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3 抬起手,似乎落下就是放箭的命令。 王问之忙抢着问道:“杀华裳的人真不是你?” 宋玉清:“事到如今,能认的我都会认,杀应如是有我的手笔,因为嫉妒;让王太师你当了俘虏也是我的计划,也是因为嫉妒;如今杀陛下,当然更是因为嫉妒!” 他眼睛里烧出了火光,“我派人朝陛下射暗箭,不过是为了试探华裳,以及让你们产生一种陛下才是主要目标的错觉,后来的下毒则是为了遮掩我的真实意图。我就是想让华裳觉得,她身边胜似亲人的三娘的死都是因为陛下。我要让你们两人之间产生一辈子也难以摆脱的裂缝,这样一来,陛下痛苦,华裳也痛苦,你们两个在一起只能彼此折磨。还有……” “我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了那个幕后主使的,日思夜想,恨不得杀之。” “多好啊,”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仇恨也是一种让人记住的方式。” “原来如此。”季无艳淡淡道,“你的心思果然是这样的。” “宋玉清,你真以为你的这些小心思朕会猜不到?你我为君臣多少载?朕会不了解你的为人?” 宋玉清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他。 “陛下死到临头了,也不必再来诈我。” “你若是真的能猜到,又怎么会落到今时今日这般下场?”宋玉清面露嘲讽之色。 季无艳双手负后,慢悠悠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在等你亮出你最后的底牌,也想要把你的罪行公之于众。” “行,希望你有命去公布。”宋玉清挑起嘴角。 季无艳神情淡然,不慌不忙,“你以为朕不会留后手吗?” “宋玉清,别小瞧了朕,朕可是华裳选定的君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块的剧情确实有些多,不过这里就是高潮了。 ☆、第122章 “后手?哈?”宋玉清仰头大笑,他高高举起手,冷笑道:“那就让我看看谁会笑到最后吧!” 说罢,他就猛地挥下手。 弓弦催动声响起。 “啊!”躲在角落里的看戏者抱在一起,发出连连惨叫。 然而,他们嚎了半晌却没发现身上有任何痛处的地方。 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这届弓箭手普遍不行? 他们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朝周遭扫了一圈。 居然没有一个人倒?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快看门口!”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只见原本抬弓搭箭指着众人的弓箭手到了一地,后背钉有箭矢,已经气绝身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客懵了。 就连宋玉清他自己也瞪大了眼睛,他双手捏着棺材边缘,狠狠的,关节泛白。 宋玉清咬牙,突然,另一条腿一缩,整个人缩紧了棺材里。 “大胆!”季无艳怒喝一声,声音很是奇怪。 可也没人在意这些了。 看客们疯了一般挤向门口,唯恐自己丢了性命。 李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架着棺材的长凳,却又顿住了。 王问之、楚江仙、魏玄和季无艳几人死死盯着李娴僵硬的脊背。 王问之:“宋玉清,你做了什么!” 许久,棺材里传来一声笑,“李娴,你还不肯让开吗?你的将军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 李娴紧咬牙关。 宋玉清低哑的声音缓缓飘来,“难道你以往对华裳的敬佩都是假的?你要看她的尸体受损,被我侮辱吗?” 李娴再也忍不住了,他全身肌肉紧绷,怒吼道:“宋玉清,你这个畜生!” 宋玉清:“我是畜生?就当我是好了,这不过是成王败寇后,你给我安排的罪名,若是今日你们都死在了我的手里,那是畜生的就是你们了。” “李娴,我再次提醒你,让开!” 季无艳:“退开吧。” 李娴不想听从,他看了一眼棺材里的情形,又不得不重新跳下长凳。 众人围着棺材,棺材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楚江仙眼皮一跳,厉声喝道:“宋师,你莫不是连脸也不要了!” 宋玉清笑得很是张狂,“若是下一刻就要死了,你还会在意这些吗?” 魏玄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不会的,我们不会害你性命的,你出来,把华裳放下。” 季无艳:“朕保证!” “你以为我会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会不懂吗?况且,门外守着的不知道又是哪路人马,我不会出去的。” “这里多好啊,还有华裳陪着我。” 宋玉清发出低沉的笑声,柔声道:“我还从未在现实中与华裳同床共枕过呢,这也算是在临死之前得偿所愿了吧。” “啊,对了,这就叫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做鬼也风流!” 楚江仙冷然道:“你简直就是疯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早就疯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阴风吹拂着灵幡,伴随着他刺耳的笑声,这里越发显得恐怖了。 季无艳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朕金口玉言,朕的话一言九鼎,朕说不会害你就不会害你,你出来,放下华裳。” “朕?哈哈,朕?” “大胆!” 宋玉清丝毫没有理会季无艳怒火的意思,他大笑着称呼自己为“朕”。 “有趣,真有趣,就为了这么一个自称从古到今死了多少人?你季无艳还可以称‘朕’吗?怕是今日过后,就不是了吧?” “实话告诉你们,今日我派人埋伏在这里是公主允许的,我猜,不是你们胜了我,而是我们都做了公主陛下的一盘菜。” 王问之蹙眉:“你叫错了。” “公主陛下是叫错了吗?不久之后,她便是了。” 笑声传出。 突然,棺材里露出一截头发。 李娴猛地抽刀,却被魏玄用拂尘拦住。 魏玄盯着那黑绸般的头发道:“不对,别急。” 楚江仙立刻道:“你在做什么!放开华裳!” “放开?不可能放开!” 他踩着棺材底部站了起来,却一手环着华裳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脸,将她像是娃娃一样挡在身前。 “无耻!”王问之破口大骂。 宋玉清笑了,“你们这些一见到华裳就犯傻的男人,不妨用脑袋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外面射箭的人迟迟不肯进来,你以为现在在外面的人真的还是你的人吗?” “你究竟要说什么!” 季无艳:“从刚才你就一直在说,你想要让我怀疑自己的手下吗?” “那你也要看那是不是真的是你的手下。” 宋玉清慢悠悠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外面的应该 分卷阅读2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4 是……” 他话音未落,方才逃走的那帮贵族只剩下一个在磕磕绊绊往回跑,身上还沾着血迹。 “救、救命!” 话未说完,他倒在门槛上。 李娴退后几步,瞧了一下,“死了。” 屋子里一静。 宋玉清从华裳背后探出头,微笑道:“你看,我说什么。” “我只不过是做了些微小的工作,真正的黑手现在才要现身,这次,我们谁也别想逃过了。” 魏玄:“这也都在你的谋划之内?” “并没有,许是跟华裳这样单纯的女人打交道久了,我竟然忘记了,女帝的女儿恐怕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呵——”他伏低头,贴着华裳的脖颈低声笑了起来。 然而,笑着笑着,他却又闷声痛哭起来,眸中的泪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贴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一直落进她的后脖颈里。 宋玉清低声道:“我告诉公主,会为她解决掉季无艳,她便让我动作干脆些。然而,我却瞒了公主想要将你们一网打尽,统统置于死地,我承认,这里是为了我的私怨,却没有想到……” 他摇了摇头。 “我原本就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无情了,然而,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公主怕是比我想的更阴险,做事的手段也更加激烈,华裳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 魏玄轻笑一声,“你之前不还在说是陛下杀的吗?如今却说是公主,你真的有对华裳的敬重和爱慕吗?我怎么感觉你口中的喜欢只不过是你的借口,是你手中的刀。” 宋玉清脸颊一抽,脸色难看的要命。 宋玉清低哑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揣测!” “你们不信这是公主的全盘计划?那为什么这些世家贵族会死在这里?若是陛下的人,根本不会这样做,因为只有这些世家才是真心支持陛下,是公主的绊脚石!你们这些蠢货,难道还没想到吗?这些都不过是公主的全盘计谋,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尚书令你还真是令本宫失望。”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宋玉清的话。 一队人马迅速从门口挤入,每个都穿着轻甲,拿着刀剑。 他们将屋子里的人团团围住后,季无衣才慢悠悠地从门槛上踏了进来。 她穿着淡色衣衫,发髻不着装饰,整个人看上去素雅又冷淡。 她进来第一眼便看向宋玉清怀里的华裳。 宋玉清忍不住缩紧手臂。 季无衣微微一笑,轻声道:“华裳,我来了。” 宋玉清冷笑,“你还想要让她回应你吗?你可马上就要把她的老情人一个个弄死了!” 楚江仙轻哼一声。 宋玉清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对了,还有前夫来着。” 楚江仙、魏玄和季无艳的脸色同时变得不好看起来。 季无衣开口道:“宋玉清,本宫可以保你不死,但你要放开华裳,束手就擒。” 宋玉清容颜更加妩媚,眼中血丝密布,“不可能,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儿骗。” 季无衣:“……呵,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你自己的龌蹉事情全都推到了本宫的头上,你以为别人都是没有脑子的吗?任你胡说两句就信了?” “若是相信你是无辜的才是没有脑子,我宋玉清一直努力,却还是别人手中的刀而已,持刀的人就正是你!” 宋玉清蛊惑道:“你们好好想想吧,想想季无衣能够蛰伏这么多年,又能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将朝堂的势力收归自己所用,现在又能毫不留情地杀死这些官吏,她岂是易于之辈?” “你们若是听信了她的话,落入她的手中,那她就可以随便往你们身上按罪名了。” 魏玄将拂尘柄抵在掌心,感叹道:“你说的倒是简单,这里这么多人,哪里是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对付了的?” 季无衣含笑点头:“宋玉清,本宫发现你编故事的能力也不错呀。” 宋玉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发丝扫过华裳的脖颈。 季无衣叹息道:“本宫对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痛心,没有想到你宋玉清竟然敢谋逆造反,还借着华裳的葬礼杀了如此多的朝廷重臣,若不杀你,实在天理难容,我也难以向天下悠悠之□□代。” 这些废物,若是华裳在就好了。 宋玉清猛地抬起头,眼神沉浮不定:“你终于要拿我下手了,季无衣!” 季无衣根本不搭理他,反倒拍了拍手,淡淡道:“你们准备动手吧,至于那具尸体……不要也罢,那是华裳不要的东西,宋玉清居然还拿它当宝贝。” “还想要威胁本宫?哈,真是何等的异想天开啊。” 季无衣抬起手,揉了揉耳垂,檀口微张吐出一个字——“杀!” 就在这时,宋玉清突然抬起了手,袖口对准季无衣。 “公主,我劝你再想想,你的侍卫更快,还是我的暗器更快?” “什么你的暗器!”魏玄捏着拂尘指向他,“你这个窃贼,那明明是我送给华裳的礼物,居然被你偷了去!” 王问之摇头,痛心疾首道:“宋师,你怎们会落到如此地步,看来仁义礼智信你是全然没有了。” 宋玉清转过头,嘲道:“那都是骗人的,自古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若是死守规矩,那我宋玉清永远也只是人下之人。” 季无艳:“看来你是终于暴露了自己真正的野心,你不爱华裳,不爱任何人,你爱的只有自己和你手中的权利。” 宋玉清大笑:“说得好,可是,我问你,你若不是皇上,你若没有权势,你还会得到华裳的另眼相待吗?不可……” 他话音未落,顿觉怀中一空,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突然“咔嚓”一声,似被人捏断了,他唯一的保命符也从失去力道的手中脱落。 下一刻,他的脖颈骤然一痛,难以呼吸。 “唔……” 他双手捂着脖颈,却摸到一根极细的金属丝。 “是……谁……”他艰难的发声,心中却已经早有答案。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道,这样利落的身手,还能有谁? 他艰难地朝后瞥了一眼,正撞入一双黝黑又明亮的眼眸中。 一瞬间他从窒息中获得了一股莫大的幸福。 宋玉清放下了手,放弃挣扎。 季无衣一脸诧异:“华裳!你没死?” 她笑容加大:“这可真是太好了,快,弄死他,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主谋要害你的。” 华裳一脚踩在棺材里,一脚蹬在棺材边缘,她朝季无衣勾起嘴角,却松了手。 几近晕厥的宋玉清青白着脸落进了棺木中。 季无衣瞳孔一缩,“为什么放过他?” 分卷阅读2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5 “当然是因为他还不能死了,皇妹,你说是吧?” 金色的阳光下,一身杏黄衣衫的季无艳缓缓行来。 他就像是伴随金光而生的真命天子。 他走入灵堂。 此时此刻,灵堂上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季无艳。 作者有话要说:  宋玉清这个人很复杂,他说是因为华裳怎么怎么的,可信度不高,但他说是因为嫉妒倒是真的,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他既自傲又自卑。 他对华裳的感情越深,也是为了越感动自己,好告诉自己——即便我做了这些,我也不是个阴险无情的人,因为我心中还有爱。 ☆、第123章 “怎么……”好不容易爬起来,趴在棺材边的宋玉清惊住了。 他不住咳嗽着,把眼泪都咳嗽出来了。 他捂着嘴,视线从这边这个季无艳滑到另一个季无艳身上。 许久,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宋玉清摇头苦笑:“我输了,彻彻底底输了,陛下果然厉害,原来不仅华裳的死是假的,就连陛下自己都是假的,哈,哈哈——” 华裳坐在棺材边缘,轻笑一声,冷淡道:“你以为这怨谁?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野心太大了。还什么喜欢我,我才不相信呢,我华裳就算生的比别人有力气,在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也不见得是人都会喜欢我,尤其是你宋玉清的喜欢,我半点不信。” 宋玉清的手指扣在棺材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他笑:“唉,也许我真的只爱自己吧。” 宋玉清抬起头:“可是你为什么不杀我,现在季无艳与季无衣讲和,那么这件事的牺牲者就必然是我了。” 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银线,深沉的眼眸中有什么在流动,“你为什么不杀我?” 华裳:“自然不是因为你。” “不杀我不是因为我吗?” 他看向季无艳,眼中有什么碎裂开,他咬着唇轻笑,“真好啊,有权有势就有一切。” “你错了。”季无衣身旁的那位季无艳开口了。 “对啊,宋玉清,你错了。”与王问之他们站在一起的那名季无艳伸出手,从自己脸上揭下假面,假面下的那张脸正是应如是的脸。 宋玉清瞪大眼睛,口中道:“今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应如是微微颔首:“许久未见了,宋施主。” 宋玉清:“不用说了,这定然又是陛下的一计,真是令人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所以,公主,你确定要与虎谋皮吗?” 季无衣笑了一下:“宋玉清,看来是本宫太过重视你,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本宫与陛下可是一家人。” “哈!” 应如是上前一步,对着面色难看的宋玉清道:“宋师,你认为有权势就有一切吗?” 宋玉清:“没错。” 华裳直接抬起脚,踹了宋玉清一脚,把他从棺材里踹了出去。 宋玉清躺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华裳。 “看我做什么?我说不杀你,又没说不踹你!” 宋玉清重重喘了一口气。 华裳抱着胳膊道:“在应如是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的时候我就看上他了,这跟权势有什么关系?我华裳自己就有权有势,我需要因为这个找男人?” 她冷笑地看着宋玉清:“如果是你宋玉清,无论你是尚书令,是王爷,还是什么更厉害的位置,我不喜欢照样不喜欢,很抱歉,我华裳还没有在这方面委屈过自己。” 她瞥了季无艳一眼,“简而言之,我若是选了谁,只会是因为——老子我喜欢!” 她的话音掷地有声。 季无艳看着她,脸颊一点点红的彻底。 他垂下头,深吸几口气,勉强缓和了激动的心情。 他再抬起头,却发现季无衣正看着自己。 季无艳脸还有些热,却故作沉静道:“皇妹,你在看什么?” 季无衣笑眯眯道:“我在看……皇兄你的心里估计乐开花了,是吧?多年所求终于如愿。” 季无艳整了整衣袖,“哎,还好吧,我早就知道她是喜欢我的。” “啧啧。” “皇妹莫不是不信?”季无艳皱眉。 季无衣摇头:“皇兄,我是长眼睛的,我只看着你眼巴巴地跟在华裳的屁股后面,企图用你的美色蛊惑她。” “胡说。” 他的手指攥紧。 季无衣:“我是女人,我懂得,华裳定然是看上了你的美貌,等到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你看她会不会还喜欢你……说到这里,皇兄你把皇位让出也有为了华裳的意思在吧?” 她歪头打量着季无艳:“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也是与她合离收场,你会怎么做?还会回来抢我的位置吗?” 这已经从谈论风月升级到试探了。 季无艳低头笑了一下,“不会,华裳她不会对我那样。” 季无衣轻笑一声:“男人有时候就是会满目自大,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 季无衣转过头,吩咐士兵将宋玉清和阿史那罗护一同绑起来。 季无艳:“说好了,宋玉清交给我。” 季无衣耸肩:“好吧,情敌交由你处置,但是,今日死的这些大臣我会推到你的头上。” 王问之淡淡道:“公主殿下好狠,这样一来,陛下就彻底与他们结了仇,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皇兄你会后悔吗?” 季无艳抬起头,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华裳,淡淡道:“我绝不后悔。” 季无衣摸了摸手指关节,莞尔一笑:“若不是华裳现在在明处,而那个孟离经又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我,这次我不会与你轻易合作的。” 说罢,她就朝华裳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华裳摸了摸耳朵,“她方才对你说了什么?” 季无艳盯着她的脸,突然问:“你喜欢我?” 华裳咳嗽了一声,“这不是都说了吗?” “是因为看上我的脸?” 华裳挠了挠头发,想起以前军营里那些老兵说的“赞美外表会让情人高兴”之类的话,她“嗯”了一声。 但是,季无艳的神情却变得奇怪起来。 华裳忙补充一句:“你别误会,我是看重你的脸的。” 季无艳双眸失神,喃喃重复:“只是看中我的脸?” 华裳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夸赞他,怎么会使他难过成这副样子。 王问之缓缓走出,对华裳道:“这件事的后续还需要好好商量。” 华裳:“唔……” 楚江仙也走了出来,他淡淡道:“多亏这次孟离经在暗处,才让季无衣生出忌惮,走吧,先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我们再把这次的计划对你好好说一说。” “嗯……” 分卷阅读2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6 魏玄和李娴也走出来了。 华裳看了季无艳一眼,就被几人簇拥着离开了。 几人在花园里将这件事对华裳说了说。 原来几人根据宋玉清的性子定下了这个圈套。 街上刺杀华裳的是李娴和李岚,他们是假装刺杀华裳,华裳假装被他们杀死。宋玉清会对华裳的死亡产生狐疑,定然会亲自前来察看,而且,他很有可能会用这个机会将支持陛下的人一网打尽。他们便釜底抽薪,应如是假扮成季无艳,季无艳则亲自入宫与季无衣摊牌,促使季无衣抛弃宋玉清,甚至反过来派兵压制宋玉清。至于,阿史那罗护,只能说他是意料之外的大鱼。 华裳坐在石凳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是,公主是如何被说动的?明明优势都在他们手里。” 王问之翻找出她府中的一套茶具,正优哉游哉地泡茶,闻声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公主也怕她的登基之路徒生是非,你也该知道孟离经的身世吧?我最初听闻也是吓了一跳。” 楚江仙坐在一旁,捏着小茶盅道:“即便一个季无艳无法给她足够的压力,那再加上一个孟离经呢?皇位只有一个,而女帝的孩子却不止一个。” 华裳点了点头。 魏玄将拂尘打横放在石桌上,“其实,整件事中最可惜的应该是阿史那罗护,他不该来的,他被宋玉清放了之后,就应该直奔西北而去,收拢那里的残兵,以图东山再起。” 应如是点头:“对。” 魏玄:“结果,他却来了,他为了某人而来,却忘了把脑子都带出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华裳。 华裳挠了挠鼻子,无辜道:“这也不能怨我吧?我也很无辜好嘛!当时只不过是虚以委蛇保住性命,谁能想到他这个居然……居然……” 华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楚江仙饮了一口茶:“你该收敛些了。” 应如是摆弄着手中的佛珠,感慨道:“是。” 魏玄微笑:“以前是你年纪小,现在总该收收心了。” “嗯?”总感觉他们话里有话。 华裳坐到一旁,端起一杯茶,低下头饮了一口。 楚江仙轻咳一声,他拢了一下衣袖,淡淡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复婚一事了?” 魏玄:“嗯。” 应如是:“嗯。” “噗——”华裳一口茶喷了王问之满脸。 王问之:“……” “对不住,对不住!”华裳连忙拿自己的袖子去擦。 王问之瞧了一眼她之前为了演戏换上的寿衣,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是去换一身衣服吧。” 正好华裳也想要避开尴尬的场合,便借着这个借口,一溜烟儿跑进了房间里。 她换好了衣服也不太想出门。 华裳蹲在窗根下面,偷偷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远远地,似有谈笑声传来。 嘿,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我的前前前夫和我的前前夫跟我的前夫关系好,那我可就不好了啊! 还有王问之,他又跟着掺和什么啊。 华裳揣着手,靠着墙根坐下。 头顶的窗户突然发出“吱呦”一声,被打开了。 华裳仰着头看。 定然又是孟离经这个不知道走们的货! 只见一条长腿正准备迈进来。 该让他长些教训了。 华裳下定决心,突然站了起来,抱着他的腿,就将他往外怼,再一松手。 那人“哎呀”一声惨叫掉了下去。 华裳轻哼一声拍了拍手,口中道:“让你不好好走门,总是走窗,这就是给你的教训。” 她探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摔在窗户下面的不是孟离经,居然是季无艳! 华裳就纳闷儿了:“你一个皇帝好好地干嘛非要爬窗户?” 季无艳他……他还觉得委屈呢! 他捂着脸,痛心疾首地瞪着华裳。 华裳“啧”了一声,跳上窗户,蹲在窗台上伸出手。 “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季无艳伸出手。 华裳一把攥住,正要拉起他,他的方向却传来一股大力,似乎要把她拉下去。 华裳想了想,没有反抗,任由他拉了下来。 不过,她落下来的时候,正正好砸在了他的身上,脑袋还撞到了他的下巴。 “唔——”季无艳呼痛一声,忙捂住了下巴。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华裳想要抬头看看,却被他的手掌遮住了眼睛。 华裳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季无艳轻哼一声,“别污了你的慧眼。” 这语气真奇怪。 华裳一本正经道:“既然怕污了我的慧眼,你又干嘛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季无艳猛地噎住了。 华裳:“好了,我都顺着你的心意下来了,该放开我了吧?” 季无艳单手搂住她的腰肢,硬邦邦道:“孟离经每次来爬窗你都是这么对他的吗?” 华裳:“你怎么能跟他比?” 季无艳的身体瞬间僵硬住了。 他发出一声苦笑,慢慢松开了手。 华裳被他扶起,然而,他捂着脸离开了。 华裳回到房间,一下午都没出门,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他独自离开的背影。 她挠了挠头,合衣倒在床上,双腿交织搭在床阁上。 过了会儿,窗户又被推开。 华裳立刻扭头看去,正呼哧呼哧往里爬的是许久未见的孟离经。 “啊,你来了。”华裳倒在床上挪都不挪一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孟离经跨坐在窗台上,朝华裳道:“来,快来拉我一把。” 华裳慢悠悠道:“不干,你自己慢慢爬吧!” 孟离经:“哇哦,你变心了!你居然这样对我这个大功臣,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不给我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华裳撇嘴:“你要点脸,你一个大男人非要我抱你,还举高高?” 孟离经笑嘻嘻道:“有你就行了,要脸做什么。” 这人真是没脸没皮到一定境界了,连离经叛道都不足以形容了。 华裳哼了一声,没有继续理他。 孟离经的心提了起来,华裳这副恹恹的模样可跟以往不同。 孟离经从窗户上跳下来,小心询问:“怎么?心情不好?是因为罗护还是因为宋玉清?总不至于是因为季无衣吧?可千万不要啊,你嫁人了,我还有机会爬墙,你若是磨镜了,我怎么办?我还能剁了自己吗?” 他的话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华裳翻了个白眼,懒得反驳。 孟离经更加担心了,“你怎么了?快起来打我呀!将军,你若是不打我,我就当做你想邀请我同床共枕了啊!” 华裳终于吐出一个 分卷阅读2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7 字:“滚。” 孟离经这才舒了口气,两人这样吵吵闹闹才算是正常相处方式嘛。 他离得更近了,“谁惹你了,让你不痛快了?” 华裳没说话。 孟离经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下,掰着指头数:“应如是?魏玄?楚江仙?王问之?还是……” “够了,别说了,你们男人真烦人。” 孟离经眯起眼睛,“你们男人?看来惹到将军的果然是个男人喽?将军,我跟他们男人可不一样。” “不一样?你不是男人?”华裳转过头。 孟离经直接飞了一个媚眼,“别这么说嘛,咱们两个好歹也曾经是枕上夫妻,我是不是男人,没有谁比将军您更加了解了。” 论斗嘴,谁也别想赢过他。 华裳叹了口气,直白道:“刚才我不知道怎么惹季无艳生气了。” 孟离经突然不出声了。 华裳好奇地看向他。 孟离经手指抵着下巴,神情深沉,“原来已经是季无艳了吗?” “什么?什么?” 孟离经淡淡道:“将军,你有没有发现,在你不叫他陛下,反而叫他季无艳的时候,你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你不再把他当作需要捧着、爱戴着的当今陛下,而是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者说,你把他当作了一个可以欺负的追求你的男人。” 华裳鸣不平:“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所以,将军是承认自己把他当作一个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了?” 华裳抬手挠了挠脸颊,眼眸转了转,笑着应下了:“啊,就算这样吧。” 孟离经曲起腿,抱着膝盖,低声道:“既然是这样,将军还不明白自己怎么惹他生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华裳:新人要求上位,旧人想要复婚,唉,忙啊~ ☆、第124章 华裳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啊——” 她狠狠一拍大腿,转而道:“不知道。” 孟离经:“……” 他抬起手指,指尖儿轻轻戳了戳华裳的额头,“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华裳捂着额头,瞪大眼睛,“好啊,孟离经,你胆子大了!” 孟离经点头:“嗯,我想让将军只属于我,这果然是胆子大了吧?” 华裳轻笑:“小心我揍你。” 孟离经冲着她张开双臂:“来吧,我任凭将军□□。” 华裳摇头,“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咱们两个成不成,你都是我信任的军师。” 孟离经捧着脸,偷偷问:“那还可以同床共枕吗?” 华裳朝他勾了勾手指。 孟离经美滋滋地凑近。 华裳直接对着他的脑门儿弹了一下。 孟离经“哦”的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 华裳勾起嘴角,笑容慵懒又痞气,“你猜?” 他没有起身,直接将双手枕在脑后,笑道:“我猜……还是有机会的,你只是将季无艳当作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又没说直接与他定下来,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现在这个位置。” 孟离经闭上眼,轻声嘀咕:“进可攻,退可守。”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将军之前都失败那么多次了,若是再找男人一定要慢慢地考量,别轻易同意,先磨他几年再说。” 华裳发愁道:“我也正愁这事儿呢,之前几次合离严格说起来,都不是双方的错,不过是阴差阳错……” “所以将军后悔了?” 华裳支支吾吾:“也不是。” “将军不会无故提起此事,许是有人说了什么?” 华裳:“唉,就是他们希望复婚。” 她挠了挠脸颊。 孟离经摸了摸下巴,“嗯,应如是清俊,魏玄清丽,楚江仙淡雅,难怪将军无法抉择了。” 华裳:“……说的就好像我是多么花心的人似的。” 孟离经眯起眼睛:“将军实际上已经准备拒绝了吧?” 华裳点头:“其实,我多少也知道我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练武上,把所有的热血与感情都用在了国家上,如果说我真正的夫君,也许就只有大周了吧?” 孟离经:“所以,我早说将军就像是嫁给了大周。” 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真麻烦,不想回长安了。” 孟离经笑嘻嘻道:“那就不回来了呗,反正公主登基后还会有很多争斗。” “将军擅长对外征战,却不擅长内斗,为了将军好,我也不赞同将军再留在长安。” 华裳连连点头,“你说的对。” “那将军你还犹豫什么?直接拒绝吧,他们的根都在长安,不能轻易离开,只要将军决绝掉,渐渐的,他们也会忘记将军的,时光会抚平一切。” 华裳抚掌:“好主意!” 她立刻恢复精神,从床上坐起,笑眯眯拍了拍孟离经的肩膀,“谢谢你了,我这就去说。” 孟离经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笑得像是偷吃了母鸡的黄鼠狼。 “嗯嗯,将军快去吧。” 华裳从床上跃下,急急奔着园子里去,到了哪里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正好青娘端着一盘水果从这里经过,华裳一把拉住她,询问:“人都到哪里去了?” 青娘:“楚郎君说是要跟王郎君切磋琴技,魏郎君、应郎君也都跟去看了,他们都在后院那里。” “嘿,他们还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华裳盯着她手里的水果,“你这是干嘛?还送水果?” 青娘低哼:“还不是将军的错,明知道咱们家的财政紧张,还紧往家里拉人,这些水果都好贵呢。” 贵就别给他们吃啊。 青娘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我想要劝劝将军。” 华裳连连点头,“哦,你说。” 青娘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虽然别人家三妻四妾很平常,很对贵女也偷偷养面首,可那都是有钱人,将军这样两袖清风,我怕将军养不起。” 华裳:“……” “不是,你等等!”华裳要炸了,“谁跟你说我要养面首了?” 青娘努了努嘴,“我跟将军从小一起长大的,将军还能瞒得过我?” 华裳一个劲儿摇手:“我不是,我没有,我绝对没干过!” 青娘:“好吧,将军没干过。” 华裳盯着她的眼睛,“你这显然是没信啊。” 青娘笑了笑,温声道:“将军不要闹了。” 华裳:“……” 她可真是冤枉。 华裳手一伸,抢走了青娘手中的盘子。 “将军……” 华裳伸手摸了摸青娘的头,笑眯眯道:“乖,最近几天我给你放假,你回去休 分卷阅读2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8 息吧。” 青娘一愣。 “快回去休息吧。” 青娘抿紧唇,小声道:“将军,其实不必这样,我没事的,我娘……反正凶手已经落网,我真的……真的……” 她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落。 华裳伸手接住她掉落的泪珠,故意皱着眉道:“哎呀,我家青娘的泪珠可是贵重的宝贝呢,快忍回去,别败家了。” 青娘还哭着,却忍不住被她逗笑。 华裳眨了眨眼睛,笑弯了眼,“青娘还是笑起来好看。” 她的手一缩,捏着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蹭过青娘的眼角。 青娘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 “怪不得能吸引到那么多优秀的郎君,我家将军实在太温柔了。” “将军,你放心,我没事的。” 青娘突然张开双臂,用力抱了一下华裳。 她贴着华裳的耳朵小声道:“能够伺候将军,是我一辈子的运气!” 说罢,她就捂着脸,转身跑了。 华裳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不住提醒:“小心些!” 她端着水果盘,慢悠悠地走向后院。 后院有几棵枫树。秋日,火红的叶片在树梢上招摇,间或被寒风挂落,落叶就像是一小簇晃荡在风中的火焰。 在这萧瑟寒风和如火的林叶间传来铮铮琴声。 华裳听不出个所以然,倒是觉得心情一下子旷达了许多。 她转过一棵枫树,正见到王问之在谈琴,楚江仙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细长的手指在琴台上叩了叩。 魏玄和应如是则坐在一棵树下下棋,时不时将落到棋面上的红叶捡走。 华裳无奈道:“我说,你们要在我家里住多久啊!嘿,该走了吧。” 王问之轻咳一声:“我已经准备辞官,王家是回不去了。” “啊?”华裳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王问之含笑道:“早就决定好了,在看到灵堂上死的那些世家子弟后,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华裳慢慢点头,“也好。” 王问之:“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些老顽固,估计我回去就要被他们教训了,这样吧,我自己出食宿费,恳请将军收留我一段时日。” 华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突然问:“你吃的多吗?” 王问之愣了一下,随即道:“不多,客随主便,我吃什么东西都可以,我不挑食。” 华裳点了点头,“这生意倒是可以做。” “可是,以后呢?我必然不会在长安久留。” 王问之露出无奈的笑意:“等到公主称帝的时候,你以为像我这种世家代表还可以在长安久待吗?” “也是。” 王问之扯了扯袖子,微笑道:“若是可以的话,希望能在将军门下谋一个门客的位置,将军您看成吗?” 华裳刚想要点头,突然一惊。 不对啊,这老狐狸是赖上她了! 华裳直接当听不见,扭头看向楚江仙,她咳嗽了一声。 楚江仙抬眸,冷淡问:“是同意我的请求了吗?” “不是。” “哦。”他重新低下头,开始调弦。 华裳:“我都拒绝你了,你怎么不离开?” 楚江仙平静道:“因为我还没有放弃。” “你等等!”华裳惊恐万分,“你该不会也要跟我去西北吧?” 楚江仙抿紧唇。 王问之摇头:“你跟我可不一样,公主殿下上位后会十分倚重你们这些寒门出身的大臣,你上面还没有宋师压着你,朝堂之上,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楚江仙捏起一根弦,松开手,琴弦“叮”了一声。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自觉修身不够,还未齐家,又如何能协助英主治国平天下?”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古人又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将军此次去西北,我也想搭个伴儿,领略大周的江山,更好的自省修身。” 楚江仙抬起头,淡色的眸子执拗地盯着她,“还有齐家……” 魏玄和应如是还想说什么。 华裳赶紧摇手:“你们如果也是想要跟我去西北,那就不用再说了。” 她期待地看着两人。 两人却都闭上了嘴。 啊!你们全都要跟着我啊! 华裳道:“我跟你们说,西北很苦的。” “苦中作乐。” “磨砺自己。” “子非我,安知我是苦非乐?” “你所在的地方,应该不是那么不可以忍受。” 简直说不通啊。 华裳可愁死了。 等她回到房间,发现孟离经正翘着腿看书,等着她。 华裳盯着他那张闲适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哎呀……” “说老实话!” 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孟离经立刻点头:“是。” “啧!” “将军若是苦恼的话,我可以献上一计。” “什么计策?” 孟离经眯起狐狸眼,笑呵呵道:“将军可以让他们去找陛下啊,若是陛下同意,你就带他们。” “季无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孟离经一眨不眨地盯着华裳:“没有关系吗?” 华裳脸颊一热,伸手挠了挠。 “放心,他定然会替将军打发走他们的。” “希望了。” “不过,不知道季无艳跑到哪里去了。” 孟离经合拢书,笑道:“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季无艳应该是在审问宋玉清。” 华裳垂下眼眸。 孟离经继续道:“他应该想从宋玉清口中抠出更多的秘密,毕竟他可是将陛下和公主暗处奸细、杀手都抓在自己手中的能人。” “若将军是明面上的战神,那宋玉清就可以说是阴影中的帝王了。” 华裳突然问道:“公主和陛下当初选择他,也是因为他出身寒门,背后没有什么势力,又能力出众吧?” 孟离经:“将军开始同情宋玉清了吗?” 华裳咬牙:“不,我不会轻易原谅他的。他杀人……好,我没有立场指责他,毕竟我华裳也不是什么仁慈之人,死在我手下的人只怕比他还要多,但是,他的私心害了大周!” 孟离经仿佛松了一口气:“我要说的也正是这个,也许不是陛下和公主选择了他,而是他聪颖的头脑、自卑又自傲的性格就注定他会出现在陛下和公主的选择名单上,他有弱点,有能力,又好控制,只要用功名利禄在前面吊着,他就像是一头笨驴直直向前。” 华裳:“那也不是他的错,他的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 分卷阅读2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29 孟离经叹息:“但是,是他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命运。楚江仙他的出身同样不好,他也聪明,那为何他就与宋玉清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路?一个是被人交口称赞称赞、墨宝价值千金的仙才,一个只是偶尔才会提起的人才宋师。” “是啊,真奇怪,明明是同样的出身,一个仿佛端坐云端,一个却像是的污泥中挣扎。” 华裳坐在一旁默默思索。 孟离经放下书册,提议道:“将军想不想去见一见宋玉清?” “你说什么?”华裳猛地抬头。 孟离经微笑:“将军心中有惑,不如去解开吧。” ☆、第125章 “但是,我并不知道宋玉清被关在了哪里。” 孟离经冲着华裳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知道。” 华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孟军师,你可真够厉害的。” 孟离经连忙道:“将军可千万别误会我,我只是比别人聪明了些,故而能猜到他的心思。” 华裳好奇问:“他的心思真的有那么好猜?” 孟离经微笑:“只要明白他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就会知道他的心思了。” “他在想什么?” 孟离经轻哼一声:“我不想说。” 他催促道:“将军到底想不想去看,想去的话,咱们这就走吧。” 华裳:“你等我一下。” 她跑到府内小池塘边,沿着小池塘找到了之前宋玉清藏东西的位置。 她挽起衣摆,蹲在池塘边,探头朝回廊下面的临水缝隙望去。 木头上生了青苔,青苔上有格外凸起的一处地方。 木头上的一滴水珠突然滴在了她的眼皮上。 华裳闭起一只眼睛,手指朝凸起的那处地方摸了摸。 滑溜溜的,却是可以移动。 她捏住这个放在木头上的物件儿,头和脑袋慢慢缩了回来。 她蹲在池塘边,看了一眼手中生满了青苔的竹片,嫌弃地用池塘里的水冲刷了几遍,终于将青苔清理干净,露出竹片上的刻痕。 她蹲在那里看竹片,看了好久,才慢慢地将竹片收进袖子里。 华裳找到孟离经时,孟离经正站在回廊下看金菊。 满地金黄,如同一场富贵盛宴。 华裳踩在落花上,一步步朝他走来。 孟离经仰头看天,视线如同一声沉沉的叹息般坠下,在她的眉眼间弹动一下,无声地落地。 “将军随我来。” 华裳以为季无艳囚禁宋玉清的地方即便不是城外偏僻之处,也得是城内层层守卫的偏僻房子里,谁知道,孟离经带着她出门,往右一拐,没走两步就站住了。 这不就是她隔壁的房子! 华裳仰着头,看着这栋还没有挂上匾额的房子。 孟离经上去敲门。 “你等等。” 孟离经转过身,笑盈盈地望着华裳。 华裳一脸无语:“你该不会要说宋玉清其实就一直关在我的旁边吧?” 孟离经笑眯眯地赞美:“将军真聪明。” 华裳抹了一把脸,挑眉道:“你是说反话吧?” 她早该想到的,季无艳都能把自己的小金库修在她的府邸下,他自然也能将重要的犯人关在她的隔壁。 华裳幽幽道:“看来,我真让他有安全感啊。” 孟离经见她没有反对,便转身继续敲门。 开门的是个相貌普通的男人,他低眉顺眼道:“两位,这里是我家郎君新买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修整,不知二位登门是为了什么?” 孟离经倚着大门,手指在门上敲击了一下,“你抬起头,看一看来的是谁再说话。” 小厮抬起头,盯着孟离经道:“抱歉,小的从未见过郎君你。” 孟离经摇了摇手指,当小厮的视线凝在他手指上的时候,他手指一转,遥遥朝华裳指去。 华裳跨上台阶。 小厮立刻恭恭敬敬道:“小的不知是将军前来,您请。” 他立刻让开了路。 孟离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华裳问小厮:“你就这样让我进来好吗?不用问问主人吗?” 小厮垂着手,恭敬道:“将军您说笑了,您就是这里的主人。” 华裳:“哈?” 华裳觉得可能是秋日的阳光太烈了,要不然她怎么产生了幻听? 她揉了揉耳朵,迟疑问:“你是说这个府邸是我的?” 小厮:“是,这条街上的房子都是您的。” 华裳:“……” 都、都是她的? 孟离经回头笑:“将军是要把送进来的礼物扔出去吗?” 她如果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她还有可能拒绝,但知道这都是季无艳送给她后,她立刻就觉得白拿白不拿,毕竟陛下富有四海。 华裳端详着这园子,园子里面似乎常有人打扫,干净整洁,就连花草也应时而变,栽种的十分好, 华裳迟疑问:“这园子是我的,那园子里的东西呢?” 小厮伏低身子:“当然都是您的,包括这座府里的小厮和婢女。” 华裳用力踢了一脚花坛。 她怎么不早些知道啊,要知道当初她可是已经穷到想要去抗大包挣钱了。 华裳猛地看向孟离经,“你早就知道?” 孟离经无辜道:“哎,我不知道啊。” 华裳才不信呢。 估计孟离经是不想让她知道季无艳都为她做了什么,才始终不提的,可是,季无艳他自己为什么不说? 哦,难道他就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 孟离经对着小厮问道:“那个重犯关在哪里?” 小厮看了华裳一眼。 华裳盯着他:“你知道吗?” 小厮见华裳同意,才缓缓道:“请将军随小的来。” 小厮领在前面,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假山石林。 他带着两人在假山里上上下下转了好几圈,终于停在了一处假山的山洞里,他在山洞上有规律的敲击几下。 一扇石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厮站到一旁,“请。” 华裳看了孟离经一眼,孟离经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两人弯下腰钻进小门里,里面有个同样相貌普通的男人,男人低垂着头,恭恭敬敬。 一道石梯斜向下蔓延,石壁上燃烧着油灯。 华裳踩着石梯往下走,耳边听到水滴“滴答滴答”的声响,这个通道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油灯的辣嗓烟味儿。 孟离经盯着走在前方的华裳,突然“哎呀”一声,小心翼翼地朝她扑了过去。 华裳下意识一个侧身,躲开后面的袭击。 孟离经瞪大眼睛,脚下却控制不住直接滑了下去。 就在他要脸朝下摔在石梯上的时候,华裳突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分卷阅读2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0 靠着这股力道,他才没有丢脸到家,虽然现在也不算是很有脸。 华裳无奈:“你怎么总是这样,站好了,别再摔了。” 孟离经咳嗽了一声,“太湿滑了。” 华裳狐疑地瞥了他几眼,松开手。 孟离经这次不敢再搞事。 两人顺利走完长廊,眼前却出现了三道石门。 跟着他们下来的守门小厮,将他们引到最后一道石门前,将石门打开。 门内是被铁栏分割成的一个个空间,大概是用来关犯人的。 小厮低声道:“这里只关了一个人,在最里面那间。” 随后,他便要告退。 华裳拦住了他,“其他两扇门都是做什么的?” 小厮坦言道:“第一扇门后是金库,第二扇门则是密道。” “密道通向哪里?” 小厮垂下头:“小的并不知道,往日都是主人一个人来去的。” 华裳知道他口中的主人并非是指自己,而是季无艳。 她突然想到了那日季无艳竟然突兀地出现在椒图宫的场面。 华裳一惊。 该不会这里的密道还有通向皇宫内院的吧? 季无艳啊季无艳,你可真够老奸巨猾的。 华裳负着手,摇了摇头,转身朝那几个牢房走去。 孟离经开口道:“想必将军想要与他单独说些什么,我就不打扰了。” 华裳的嘴动了动。 孟离经笑了,体贴道:“您不用说,我知道您的心,也相信你。” 孟离经退后几步,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她的军师真是聪明人。 华裳放缓脚步,踩过昏暗的光线,走向最里面的监牢。 在铁牢外,她停住了脚。 牢房内,宋玉清依旧穿着来她灵堂时的那身黑衣。 黑衣皱皱巴巴贴在他的身上。 他仰面躺在一张石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石头天棚,眼中没有一丝光。 石壁油灯上的火苗在他脸上投下昏黄的光,在凄凉的光线里,他如同一片风干枯萎的叶片。 华裳放轻呼吸,盯着他看。 她看了好久。 他始终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 消沉,落魄,日薄西山。 谁人能想到,此人是曾经炙手可热,学生满长安的宋师宋玉清呢? 华裳朗声问:“宋玉清,你还记得你名字的含义?” 牢房内的宋玉清没有答话。 华裳轻声道:“我还记得你曾经教我写你的名字,你说你的名字来自别人对于一位高士的形容,‘如冰之清,如玉之洁,法而不威,和而不亵’,你说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如今我问你,你可做到了?” 做到了吗? 做到了吗? 若是做到了,他岂会在这里? 宋玉清知道她话里的含义,无力地闭上眼睛。 华裳沉默下来,好像等着他的回答。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像是要比比谁能耗得过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玉清被她看得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就非要来看我落魄丢脸的样子不可吗?” 宋玉清声音发颤:“看我前不久才对你说出要束缚你的话,后脚就被你和季无艳联手打败,我真可笑是吧?简直就像是跳梁小丑。” “你怕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华裳疑惑道:“失望难道不是要先有希望的吗?我又从来没对你有过希望,何谈失望?” 宋玉清一口气堵在胸口,简直要吐血了。 他举起脏兮兮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气极反笑道:“合着你就是来气害我的?” “那你也不必亲自来,季无艳他早已经打击过我了,你说话再毒能有他毒吗?” 华裳:“他对你说了什么?” “说我是逃不出他掌心的。” 华裳:“从某种事实上来说,他说的很对。” 宋玉清挥起左手,猛砸石床,石床是纹丝不动,他的手倒是砸红了。 华裳慢悠悠道:“你悠着点儿,整个牢里你最脆了。” 宋玉清无语,“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看失败者你也看到了,嘲讽你也嘲了,你还想怎么样?” 华裳反问:“你觉得呢?” 他沉默。 他现在最难以面对的人便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也是她,偏偏这个人还毫无自觉,一个劲儿地在他面前跳来跳去。 “我不知道。” 他自从失败以后,脑子里就像是灌入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我提醒你一下。” 华裳清了清嗓子,突然扬声道:“我会狠狠地掰断你的四肢,把你囚禁在地牢里,从此以后,让你除了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让你再也无法展翅高飞!” 宋玉清猛地放下了袖子,大力扭头,看向华裳。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复杂难辨。 华裳启唇微笑:“忘了吗?” 怎么会忘?这些都是他对她放的话! “你看你现在被囚禁在地牢里,而我是此地的新主人,以后,你除了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你再也无法展翅高飞,世人会渐渐遗忘你宋玉清这个人,你只会是我的囚奴!” “嘭!” 华裳双手重重砸在栏杆上,她盯着他笑道:“还少了什么呢?哦,对了,我忘了把你的四肢掰断,哈哈,宋玉清若是被掰断了四肢会如何呢?苟延残喘吧?连如厕用饭这些事情都做不了了吧?就像狗一样,哦,不,你比狗还不如!” 她的话终于刺激到了宋玉清。 “啊——”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一声惨叫,整个石壁都在震颤。 “华裳!华裳!”他咬着她的名字仿佛都带着血味儿,“你太狠!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华裳握紧栏杆,探身问:“残忍吗?” 她上上下下瞟了他一圈,“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毕竟那可都是你的理想不是吗?” 宋玉清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恶狠狠地盯着华裳,眼睛里全是血丝。 “不如我现在就帮你变成废人吧,不用掰断四肢,只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就好。” 华裳歪歪头,“你放心,我很厉害的,即便隔着这么远,我用一片叶子也能帮你割了!” “你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何必如此侮辱我!” 华裳收敛笑容,“原来你求的是这个。” “好,我成全你。”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蹭!” 寒光闪过她的双眸。 她攥着匕首,比量着他的咽喉,准备投掷。 宋玉清的瞳孔一阵紧缩,他不住后退,后退,直到后背顶到墙壁上。 “杀我……你真要杀我?” “不,别……” 他猛地捂住了脸,整 分卷阅读2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1 个人如同犯了癫痫一般不断颤抖,他尖声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你刚刚做那些都是故意的。” 华裳将匕首重新收回鞘中。 “你说对了,我不会杀你,不会折断你的四肢,甚至不会再来看你。” “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句话也是宋师你教给我的,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懂呢?令你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施加到别人的身上?” “宋玉清,你为何从来就不会理解别人的感受呢?” 华裳深黑的眼眸透着失望和隐忍的痛苦。 “你明明学富五车,可所有好的都没学到,我的学问自然不如你,可我华裳至少知道怎么做个人。” “你用伤害我周围的人的方式来伤害我,恭喜你,你达到目的了,可你又得到了什么?” 华裳摇头,“宋玉清,你为人太差劲儿了,你的感情,我华裳也不屑。”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竹片。 “宋玉清,今时今日,你我师生的情谊便如此竹片。” “咔嚓”一声脆响,竹片在她的手中拦腰断成了两片。 她随手一甩,将断裂的竹片甩入牢中宋玉清的怀里。 “希望与你永无相见之日。” 华裳转过身,墨袍翻滚,背影决绝。 宋玉清的指尖轻颤,拾起了断成两截的竹片。 竹片上的刻痕随着崩裂而模糊不清,影影乎乎只能看到“芙蓉”“偏爱”“更无花”几个词。 宋玉清抱着竹片,猛地大哭起来。 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第126章 出了监牢,外面空无一人。 华裳左右看了看,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摇曳在对面的山壁上。 她走了过去。 刚走过拐角,就被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抱住了。 “孟离经,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华裳张嘴训斥。 那个怀抱迅速收紧。 华裳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刚想要给他一个过肩摔,突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手感不对! “你……” 她低下头,鼻尖贴着他的脖颈嗅了嗅,这股熏香是…… “季无艳!” 季无艳缓缓松开手。 她盯着他,莫名其妙道:“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以为是孟离经对吗?” 他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对。 华裳看向他的眼睛。 季无艳却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别看我,我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 华裳眨巴眨巴眼睛,眼睫自他掌心划过。 华裳坦白道:“没有啊,我觉得你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季无艳原本游移开的眼睛瞬间又转了回来,他张着嘴,小心问:“你觉得我好看?” “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季无艳无力地放下手,他盯着她:“那你为什么从未展示过对我的脸……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华裳更加好奇了。 季无艳摇了摇头。 他重新张开双臂,一副等待她拥抱的模样。 “你要做什么?” 季无艳容颜极艳,可眼眸却专注又澄澈,他对着她道:“我听说你去看了宋玉清。” 华裳“嗯”了一声。 季无艳认真道:“我觉得你会需要我的肩膀。” 他上前一步,脚尖顶上她的脚尖。 沉重和温暖的香气重新包裹住她。 他小心翼翼再次抱住她。 华裳笑了,她无奈道:“你在做什么啊?” “他毕竟曾经是你的老师。” 华裳抿紧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走错了路,你也会无比痛心。”季无艳放低声音。 华裳闭上了眼睛,鼻子有些酸。 季无艳抱着她柔软的躯体,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什么啊……你以为我会哭吗?”华裳闷声道,“我可是你的刀,最起码信任我一些。” 季无艳小声道:“天底下我只信你,我的后背也只敢交托给你。” “你总是说你是的刀,但我知道你并非是一把刀,无论你的外表看上去多么冷硬,无论你的武力看上去多么不可匹敌,你终究是个人,是个有着柔软心肠的人。” 华裳一震,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他的侧脸。 他的耳垂在她的目光中一点点泛红。 季无艳没有看她,继续说道:“你曾经说过你所求的是什么,你想要一个平凡的男人,你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你想要把一辈子都献给大周,守在边关……那时,我无法应你,因为我的身份。” “我如果说我愿意跟你远走高飞,那便是我对不起大周和大周的子民,若是我硬拉着你留在长安陪我,那我也会对不起你,所以,我只能沉默。” “现在,我终于可以说了。” 他的手指顺着她冰凉的袖子滑下,握住她温热的手,手指纠缠住她的手指,死死扣住。 他滚烫的掌心贴合上她的掌心。 季无艳郑重其事道:“我已经把禅位的诏书交给了季无衣,也与她达成的协议,明日她便会宣读诏书,我会永远退位。” 他握紧她的手。 “我可以同你一起去西北,去草原,我们可以一起看星星,一起骑马,一起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华裳转过头,盯着他如同草原星空的双眸。 “华裳,”他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像少年般喜悦又期待的笑容,“我的余生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紧张地眼睛在不停地眨,磕磕绊绊道:“我……我……那时候,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眼中的时候,就已经夺走了我的心,这么多年,从未还回来。” “既然已经带走我的心,那也带走我的人吧。” 华裳迟疑:“你先放开我……” 她的手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手中退出去。 可这番动作不知道又如何刺激到了季无艳,他再次握紧,眼睛亮的惊人。 “不放!”他坚决,“我这辈子不会再放开了。” “以前是我不得不放开你,看你被一个一个男人欺骗,现在,我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了,我平生所愿,唯有华裳你一人。” 什么欺骗啊! 他可真是不忘随时随地上眼药。 华裳的脸一点点热了起来,她羞恼地甩了甩手,连带着季无艳的手也跟着晃荡了两下。 “我知道了,那你先放开。” 季无艳固执地盯着她。 华裳无语了,“你刚才不还跑的挺快吗?现在装什么情圣?” 季无艳撇了撇嘴,小声道:“刚才是……” “是什么?” “你总是对他们这么好,对我这么差,我就是……嫉妒……” 分卷阅读2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2 华裳灵光一现,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季无艳。 季无艳的脸撇来撇去,不让她看。 华裳轻声道:“你不让我看你,那你告诉我,你说自己不好看的原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事已至此,季无艳也不再隐瞒,他轻声道:“是,我就是在嫉妒,即便嫉妒使人丑陋,我还是忍不住嫉妒。” 华裳都想要笑了。 明明季无艳比她聪明,处理大事也比她要成熟,为何在感情上他反倒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幼稚,犯傻,像是挥舞着猫咪爪子,死死看守着自己领地的妒忌猫。 她强忍着笑意问:“你难道以为我看上你就是因为你的脸吗?” 季无艳沉默不语。 他该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华裳瞪大了眼睛。 明明他曾是天下之主,明明他的容貌堪称天下第一,为何他会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啊? 季无艳想了想,小声道:“我知道我生的稍微好了一些,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原先还以此为傲,但是,渐渐地,我发现你身边并不缺少美人。” “就算是我的性格……”他叹了口气,“也都是跟他们差不多的,毕竟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他们的性格我有,我有的性格在他们身上更加放大了。” 他喃喃:“我不知道我还有哪些能吸引你了。原来我还有江山、权势、财富,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 他起头,仍旧毫无悔意,“我所拥有的都在消失,只有对你的爱意从未变过,我十几年前喜欢你,十几年后,我仍旧在喜欢你。” “你才是我真正的珍宝。” 华裳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骄傲道:“既然你不是陛下了,那……” 眼看着她是想要反悔,季无艳猛地紧张起来。 华裳忍不住笑道:“那我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我的话亦然作数。” 他提起来的心又安稳地放回了原处。 “不过……”华裳眼珠子一转,“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我要再想一想。” 季无艳猛地蔫儿了,“还要怎么想?需要多久?” 华裳莞尔一笑,调皮道:“不知道啊。” 季无艳吐出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好。” 华裳:“想让我接受你,你要先改改你嫉妒的坏毛病!” 季无艳抬眼瞧她,眼瞅着她那副翻身作皇帝的得意模样。 即便她开始压榨他,他也不敢反驳。 “好,小的一定改。”季无艳笑眯眯。 两人手拉着手走在黑乎乎的通道里,华裳转头看了看几扇门。 “你刚刚通过暗道回来的?” “嗯。” “你这不是在让季无衣疑心你吗?” 季无艳淡淡道:“我如果不从地道走,她也要疑心我,我若是从地道走,她反倒要胆战心惊,生怕我害她,猜测我还有多少后手,不敢轻易做些什么。” 华裳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小声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怎么就甘心放弃了那个位置?” 季无艳笑了起来,人比花更艳,“我想与喜欢的人,一同去看喜欢的世界,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我还从未看过我的江山。” 他在第一扇门前停住了。 “要看看吗?”他眼中含笑。 华裳对着石头门吞咽了一下,“这里就是金库?” 季无艳歪歪头:“不是。” “哎?”华裳瞬间失望了。 季无艳笑道:“是宝物库,里面不仅有金子。” 华裳眼睛亮闪闪的,像是装满了金子。 季无艳心中的爱意像是沸腾的热水,甜蜜的气泡翻滚着上涌。 “来,随朕来。” 他牵着她的手,同她一起打开了宝库的大门。 里面倒是比外面干燥,好像通风良好。 但是,华裳已经没有功夫注意那些了。 她看着一个个宝箱,神情惊讶又欢喜。 季无艳笑问:“你喜欢吗?” 华裳盯着宝箱道:“我原本是不喜欢的,但是真等到缺钱的时候才发现,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全是废话,人生在世干什么不要花钱?打仗杀人,治病救人,长治久安……都需要钱财支撑。” “我就是个俗人,钱自然也喜欢。” 季无艳笑容加大:“那可太好了。” “啊?” 他走到一个宝箱前,伸手一掀,直接掀开了盖子。 箱子里,黄橙橙的小金条码的整整齐齐。 华裳死死盯着。 季无艳笑道:“我还怕你连这些东西都不喜欢,那我可真不知道该拿什么送你好了。” 他双手按在宝箱盖上,笑眯眯地望着华裳,对她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了。” 华裳抬起头。 季无艳松开手,任由盖子“哐”的一声重新盖上。 他张开双臂,指着累成山的宝箱道:“我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当作嫁妆,送给你了。” 他朝她伸手,笑靥如花:“请让我入赘到华家吧。” 华裳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她破坏气氛道:“该不会是你搬空了国库吧?” 季无艳摇头,“我如何不知你的性子?若我真的这么做,又怎么敢奢求你的回应?你放心,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私库,是我的东西。” 华裳指了指自己:“都给我?” “那你怎么办?” 季无艳笑了,神色狡猾,“我不是说了吗?这些是我嫁妆。” 啊!合着他在这里等着她呢! 华裳没有说话。 季无艳一箱一箱打开,宝箱里有的装金子,有的装宝石,有的装珍珠,有的装翡翠,有的装瓷器,还有的装玉器。 华裳活了二十年,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多好东西。 她挣扎了一下:“你不要诱惑我。” 季无艳将箱盖又一个个盖上。 “啪。” “啪。” “啪。” 简直像是心碎声。 华裳:“……喂!你就这样放弃了?” 季无艳瞟她一眼,笑呵呵道:“怎么会?我只是给你一个思考的机会而已,咱们不是决定安家西北了吗?这些东西需要小股分批次运送到西北去,到那时候你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箱盖,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好像他抚摸的不是箱盖而是…… “你放心,该是你的,一辈子也跑不掉。” “譬如这里的一切,譬如我。” ☆、第127章 翌日,天未亮,华裳便已经起床。 华裳在园子里练了一会儿刀后,将青娘和管家找来。 “我今日要上朝,你们在家收拾一下,咱们的家要搬到边城去。” 管家微微 分卷阅读2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3 躬身,“好,我这就去准备。” 青娘小声道:“其实我早就想过将军可能不愿待在长安。” 华裳:“哎?” 青娘望着华裳微笑:“将军是翱翔九天的雄鹰,是奔腾万里的骏马,长安不是将军可以翱翔、奔跑的地方。” 华裳撩了撩额发,笑容温柔:“还是青娘了解我。” “你们先收拾东西,我早朝后便向新帝请辞,之后,咱们就立刻离开长安吧。” 管家点头:“以防夜长梦多。” 青娘:“那将军小心。” 华裳哈哈一笑,“你们家将军的本事别人不了解,难道你们还不了解吗?” “将军说的是。” 入宫,早朝。 今日上朝的诸位大臣各个战战兢兢,小声交头接耳。 华裳蟒袍玉带,站在武官一列最前方。 身后有武将小声问:“将军,您可曾听闻什么消息?” 华裳微微回头,“消息?什么消息?” 武将支支吾吾:“就是关于……” “公主殿下到!” 众位大臣纷纷站好,再也不敢随意说话。 华裳微微俯首,她听着鞋底蹭过的“唰唰”声响,知道季无衣已经缓缓走上金台,站到龙椅前。 空气一瞬间凝固。 往日公主监国,只是在龙椅旁摆一个位置坐着,毕竟龙椅代表的含义不同。如今,公主殿下就这般大大咧咧走向龙椅,岂不是意味着…… 华裳抬眼,瞄了瞄几个大臣的脸色,从他们的脸色中就能辨认出,谁是支持公主殿下,谁是支持皇上的。 王问之并没有拉力上早朝,就如他自己所说,他的仕途已经到头了。 李娴也没有上早朝……好像朝堂上属于世家的大臣格外的少。 华裳恍惚间突然有一种天已经变了的感觉。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众人,却跟另外一双微冷的视线对上,那是属于楚江仙的。 楚江仙瞪着她。 华裳笑了笑。 楚江仙还在瞪她。 华裳面露不解。 楚江仙垂下眼睫,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张开嘴,口型示意。 华裳一个字一个字猜,似乎是——“快回头,公主正在看……” 看什么? 楚江仙绷着脸,作出最后一个字的口型——“你。” 快回头,公主正在看你。 看我? 华裳一惊,猛地回头往上看,果然见季无衣正端坐在龙椅上,正笑眯眯地盯着她。 华裳忙低下头。 季无艳身边的大太监朱秉之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太监。 太监展开一张明黄的圣旨。 众臣纷纷跪下。 那张圣旨正是季无艳禅位的圣旨,季无艳自贬为赵王,领北庭都护府,将皇位传给了季无衣。 早已嗅到风向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原本就一头雾水的人更加一头雾水。 季无衣端坐龙椅之上,笑道:“今日只是让诸位大臣知道这个消息,朕不日将择选良辰吉日正式告天地登基,届时,希望众位大臣……” 她似笑非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跪了一地的大臣各个背脊生寒。 退朝后,华裳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 小太监恭恭敬敬道:“陛下要召见大人。” 比华裳先行一步的楚江仙回过头,递给华裳一个“小心”的眼色。 华裳微微点头,跟着小太监走向海晏阁。 这里曾经是季无艳处理政事的地方,如今却是属于季无衣的了。 换了一个人,宫殿里的氛围也不一样了。 华裳小心打量四周,只觉得屋子里要比原来还要空荡,熏香的气息也有些淡淡的苦涩。 博古架上面摆放的物件儿不过是些白瓷,大多数格子里摆放着书籍。 华裳转头望了望,见四周无人,便偷偷取出书看了看。 这些书有的讲水利,有的讲地形,有的讲兵法,有的讲治国,上面还有季无衣批注过的小字。 华裳虽然看得不太明白,却也知道她读的极为认真。 季无衣的字清瘦细长,极有骨气。 以字观人,或许,季无衣并非是她第一印象中的那样。 华裳合拢书本,重新放回到架子上。 过了片刻,脚步声从内室传来。 华裳恭敬站好。 门被推开,一身霜色长袍的季无衣站在门口冲华裳微笑,她的青丝被一顶小小的白玉观绾在头上,整个人看上去既清淡又素净。 “你来了。”季无衣亲切一笑,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掠过博古架,笑道:“你对哪本书感兴趣?朕可以送给你,毕竟那些书朕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华裳一惊。 季无衣来到她的身边,要去牵她的手,“你不必担心,我的记忆里比旁人好一些,每本书的位置,甚至书页的开合角度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它们有没有被动过。” 华裳躲开,淡淡道:“原来如此。” 她表面平淡,内心却波涛起伏。 女帝到底有多厉害,为何生出来的几个儿女都各有本事,如此不凡? 季无衣笑了笑,收回手。 她转身坐到窗前的长榻上,“你知道朕为何唤你来?” 华裳:“您明察秋毫,大概是洞悉了我的心意。” 季无衣黑白分明的眼眸闪过一道光,她启唇一笑:“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想要挽留你。” 她的身后是朱红色的窗框,她一身素净,坐在其中,仿佛画中人。 “阿裳姐,我真心喜爱你的为人,敬佩你的本事,想让你在我的身边专心辅佐我,同我一同创造一个太平盛世,一起流芳千古,造福万民,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所求的吗?” 华裳轻笑一声,“您并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流芳千古,我根本不在意,我只想保护当下的幸福。” “陛下,长安不适合我。” “长安的盛世太平正需要你。”季无衣探身道。 华裳摇头:“我是天生天养的野草、野马,这里的富贵水会让我生病,如果您硬是要让我强留在此,华裳也不再是华裳。” 季无衣深深地看着她,“你或许不了解我,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女帝教导为君之道,后来女帝又把我交给她身边的各式能人培养,他们教了我很多,我整日学习,勤勉向上,从未有一日懈怠,也从未放松过。” 华裳已经注意到了这点,毕竟这间宫殿太过空旷了,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显露出她的兴致,甚至没有一丝她生活过的痕迹。 “我读过万卷书,我行过万里路,我见过大周的江山。” 她探身,深深望着华裳,“华裳,我曾见过你深爱的这片土地,从广袤无 分卷阅读2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4 垠的农田,到连绵起伏的山脉,从东边的浩瀚大海,到西边的苍凉荒漠,从北面的冰原草原,到南面的水脉纵横,但是哪里也比不上眼下的土地,比不上长安,因为政出于这里,这片江山之所以兴兴向荣,也是因为这里。” “华裳,你该看的长远一些,西北又如何,这里才是风光最好的地方,只有站在这里,你才能望见历史,见证未来。” 季无衣朝她伸出手,“阿裳姐,我需要你,你不想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首辅吗?不想要成为当朝第一人吗?不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她的手掌白皙,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 华裳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伸出手。 季无衣睁大眼睛,神情惊喜,“你……” 华裳蜜色的手掌穿过阳光,握住了她的指尖儿。 季无衣盯着两人并不相容的肤色,蹙眉。 “陛下,我担心你。”华裳开口。 季无衣眼波一荡,抬起头,专注地凝视着她。 华裳要比坐下的季无衣高,她低头看季无衣时,就像是在关心自己的妹妹。 华裳的指尖儿稍稍用了些力气,轻声道:“陛下我担心的是,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快乐,一直在克制自己,若是一旦有人诱惑陛下尝试这些,从来没有过经验的陛下会不会沉迷其中,荒废朝政?” 这点,季无衣也不敢确认。 “一直绷紧的弦迟早会断裂掉,陛下也该找些不会沉迷的东西放松自己。” 季无衣反握住她的手。 “陛下看着我的模样就像是养在宅子里的少女,望着骑着小马奔跑在外的少年,我觉得陛下欣赏的不是我,只是欣赏我身上向往自由的那股劲儿。” 华裳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 季无衣倒吸一口冷气。 “华裳,你太通透了。世上有的聪明人是显露出聪明,还有一部分,大智若愚。” 华裳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也没那么聪明吧?” 她继续说道:“陛下,我若是留在长安,身上这股劲儿迟早会被优渥的生活磨光的。” 季无衣轻声喃喃:“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所以,陛下明白了吧?” 季无衣抿紧唇,“我明白了……不,朕明白了。” “那……朕可以放你离开,你能不能答应朕一件事?” 华裳目露好奇:“您请说。” 季无衣:“若是你和季无艳将来有孩子,可不可以交由朕来抚养?” “哎?” 华裳露出懵逼的神情。 季无衣笑得开怀,“终于也有你搞不定的事情了吗?” “你放心,我并非是要你们的孩子入长安为质,只是……” 季无衣笑容温柔又充满期待,“我觉得你的孩子一定是个温柔又强大的孩子,我很期待。” 季无衣垂下眸,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随即又笑了起来,“现在考虑这些也太早了,无妨,你先好好考虑。”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光,“可千万别让季无艳太容易得到,毕竟,男人都是不会珍惜轻易到手的东西。” 华裳“哦”了一声。 季无衣起身,亲自送她出宫。 两人并排走过阳光明媚的天,走过庄严辉煌的宫城。 “你也许不会再回来了,那就好好看一看这方天空吧。” 季无衣扬眉笑道:“总有一天,朕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史书最醒目的位置上!” “愿陛下得偿所愿。” 季无衣衣袂被风吹起,她回头看向华裳,微笑道:“纵使富有四海,知己却不在身旁。” 她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如初见的凝霜皓腕。 “愿有再见之日,届时,我还会为将军亲自斟上一杯酒,送与将军唇旁。” 当年,酒坊斗剑,地泼酒香。 而今,君臣分散,知己别离。 岂曰无衣,与子同华裳。 华裳站在朱红色的宫门外,双手抱拳,朝季无衣深深鞠了一躬。 季无衣敛衽,朝华裳行了个女子之礼。 …… 经过华府所在的长巷,华裳只见一辆辆马车满载物件儿离开,这些物件儿都是华府左右两边府邸中的。 她进了华府,只见管家和青娘也在来来回回忙着收拾东西。 华裳无奈道:“别拿这么多了,那边府邸该有的都有,咱们带着路上用的就够了……这边的府邸又不是被充公了。” “别胡说。”身后传来一声温柔地斥责。 华裳一回头,正撞进季无艳宛若春水的眼波中。 季无艳狠狠看了她几眼,直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 她摊开双手,任由季无艳绕着自己检查了一圈儿。 季无艳问:“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华裳无奈:“她能把我怎么样?别把我想的太没用。” “你是不了解她的手段。” “我倒是觉得她蛮好的。” 季无艳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嗯?” 他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 华裳脸颊发热,“你干嘛啊?” “看着我!” 他顶着一张美貌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真的坚持不住啊。 “好好看着我。”他加重了语气,神色无比认真。 华裳无奈,只得把头又转了过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安安静静地回望他。 他明亮的眼中倒映着她的倩影,他问她:“告诉我,你更喜欢我,还是她?” 这不是废话嘛! 华裳磨了磨牙,“秋天了,天气燥的很,我火力可旺着呢,警告你啊,你可别撩拨我!否则……” ☆、第128章 他的眼睛更亮了,黝黑的眼底似乎塞了一把火,火星迸溅。 季无艳眼睛里燎烧着,笑道:“否则怎么样?” 他低下头,唇峰抵上她的耳垂:“你的否则……我甘之若饴。” 华裳撩了他一眼。 他直白地盯着她。 “咳!”华裳急忙转开脸,说道:“我已经跟陛下请辞离开长安,我打算近日就要走。” “好,我陪你。”他握住她的手。 “还有一件事。”华裳有些尴尬地把手扯了出来。 季无艳盯着她藏在马尾下的蜜色脖颈。 “那个……”华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今日早朝没有看到王问之,他好像要同我一起回西北,说是要做我的幕僚。” 季无艳蹙眉:“可是,他从未跟我说起过。” 华裳猛地回头。 季无艳缓缓道:“你先别气,我还听到了关于他的另外一个消息。” “既然你叫我别气,那肯定是让我生气的消息了?” 季无艳 分卷阅读2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5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倾身,吻上她的唇。 华裳猛地睁大眼睛:“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吻上来了!” 季无艳捧起她的脸:“这样你的心情好了一些吗?” 他的眸光温柔如月色。 华裳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自在道:“一般般吧。” “王问之究竟怎么回事儿?他难道又骗我?” 原本经历了这些事情,她以为自己对王问之是有所误解的,可是,眼下……她也不好判断了。 季无艳揽着她往屋子里走。 “据说王问之已经辞官,准备到乡下的田庄去。” 华裳蹙眉:“他为什么要到田庄去?” 季无艳沉默片刻,解释道:“因为他与王家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好,他拖着王家这个老破车也该倦了,而王家也会因为他失去权力,不再支持他。” 季无艳缓缓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世家尤甚。” 两人进了屋子,华裳一言不发地坐在长榻上。 季无艳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边。 华裳细长的手指,自上而下抓住茶杯口,却并不喝。 袅袅上升的白色水汽绕着她蜜色的手指打转儿。 华裳想了一会儿自顾自摇头,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眉毛蹙起。 “不……不对。” 季无艳坐在一旁,支着脸颊看她,“何事不对?” 华裳:“我总想着他曾经对我说过他的病症。” 她抬头望他:“你该知道的吧?既然你是他,他也是你?” 季无艳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你太关心他了。” 华裳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季无艳眼眸深深,“对不起,我食言了,说好要不嫉妒的。” 他垂下眼睫,从窗纱透进来的朦胧光线洒在他白皙面庞上,如诗如画。 华裳心尖儿麻麻的,忙说:“没事,没事,下次改正就好,那王问之……” 季无艳叹了口气:“这件事他不想你知道,我也不想违背他的心意,你若是实在想要知道,明日一早去问他。” 华裳蹙眉:“要去王家的地儿吗?真不喜欢,我觉得他们都是用鼻子来看人的。” 季无艳莞尔一笑,“你都不喜欢,王问之自然也不会在那里等你,他现在在城外的一处别庄住。” “什么叫我不喜欢?” 季无艳捂着嘴,仰头望天,“谁知道呢?” 真酸。 华裳偷偷抬起腿,鞋尖儿顶上他的鞋尖儿。 季无艳不理。 她用力顶了顶。 季无艳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他边笑边摇头:“我怎么就这么好哄啊,是不是对于你来说容易到手的就不会珍惜?” 华裳趴在桌子上,两根手指像是走路一般,在桌子上“吧嗒吧嗒”朝他走去。 她慵懒一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念旧。” 季无艳的脸颊开始发烧。 他张开双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无奈道:“我怎么就是拿你没有办法呢?” “好了,好了,你四处留情也有我的问题在,我……我会顺着你的心意,妥善解决的。” 季无艳垂下眼,“想要一同去西北的何止王问之一人。” 华裳笑吟吟问:“你怕了?” 季无艳明知道她这是激将法,也不得不跳进去。 “我会怕?”他挑眉一笑,面容更加美貌,他伸出手,两指并拢遥遥指向华裳的心口。 “我自是有信心成为你心中的唯一。” “若是没有这个自信,我也不会放下所有追在你的身后。” 他自信的样子格外迷人。 华裳微笑不语。 第二日一早,华裳就依着季无艳给的地址,前往一座名为“一寸天”的别庄。 庄外的大门上有一副别致的对联—— 欲往花中行乐,欲往月中求眠,不羡神仙处。 不求朝堂权势,不求人间富贵,只做有情人。 朱红笔墨刺得华裳眼睛发疼。 她敲了敲门,一个小童子打开了门。 华裳恭敬问:“请问主人在家吗?” 童子点头:“在。” “我可否求见?” 童子:“那你叫什么?” “华裳。” 童子双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华裳失笑:“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童子用力点了点头,“主人说了,若是名为华裳的女子前来,就放她进来。” 华裳:“那就是我了。” 她脚步轻快地钻进了门里。 童子本来还想要说什么的,见她都挤进来了,也只能作罢。 他小声道:“你可千万别惹主人生气,主人最近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 童子用力点头:“嗯,主人总是在睡觉。” 华裳跟在童子身后,走向府中后花园。 花园里有一座草亭,草亭四周垂着草帘。 亭子里放着一张长榻,长榻上正卧着一个身着浅灰鹤氅的男人,男人躺在长榻上,宛若玉山之将崩,雪岭横陈。 他闭目躺在长榻上,人都来了,他还未醒。 华裳蹙眉。 这人也太不谨慎了吧? 华裳放轻脚步上前,回头,却发现童子已经偷偷跑掉了。 她无奈摇头。 华裳又上前几步,唤他:“王问之?” 他还是未醒。 这也太能睡了。 华裳蹲下身,却发现他垂下长榻的手指上正拈着一片红叶。 红叶刚好飞落。 华裳伸手,接住了。 她看着那片红叶,叶上题着她看不懂的诗。 华裳站起身,抬脚踹了一下他的长榻,“喂!” 长榻震动一下,他却仍没有醒来。 华裳蹙眉,她直接伸手想要试探他的鼻息,她的手还没有伸到他的鼻前,就被拦下了。 王问之闭着眼睛,哑声道:“朋友,你这样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你却这样随随便便来摸我。” 华裳冷笑:“你真脸大,谁来摸你了,快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王问之仍旧闭着眼睛,“有失礼数。” “王问之,别给我装傻,快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王问之冷淡道:“我睁开眼,还是闭着眼,没有什么区别,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心中。” 这人不当太师之后,怎么反而自大起来了? 华裳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他。 王问之:“你来此地是要做什么?” “应该说的是,你等我来此是要做什么?别否认啊,你的童子把什么都说了。” “我并没有否认,只是深感歉疚。” 王问之徐徐道:“抱歉,我怕是要 分卷阅读2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6 食言了,我不能当你门客,也不能随你前往西北了。” 她还真的又被涮了? 华裳心口堵着一口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就行了?” 王问之笑了,笑容有些凉,“反正将军也没有答应过我,不是吗?” 华裳:“好,算我识人不清,我走了!” 王问之听着她气呼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才道:“我能嗅到你的香气,你还在是不是?” 他咬了一下唇,缓缓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留恋什么。” 他毫不客气道:“莫非是抛弃了季无艳,反而迷上了我?” “抱歉,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回答。 王问之:“我是有证据才会点明你在的,你以为不说话就好了吗?” 还是没有声音。 王问之唤道:“茗童!” 童子远远应了一声。 王问之问他:“那位女客可还在?” 童子:“没有啊,她没在啊。” 王问之:“……” 原来他方才只有一个人在自话自演吗? 王问之低下头,自嘲一笑。 那香味儿是从哪里传来的? 王问之问道:“你帮我看看,那位女客是不是遗留了什么东西?” 童子找了一圈儿,“是,是留下了一个香囊。” 王问之叹了口气,“拿给我吧。” 童子犹犹豫豫:“哦……哦!” “你磨磨蹭蹭做什么?” 王问之突然眉心一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的眼睛怎么了?” 王问之一惊,猛地抬头,他大喊:“茗童你……” 茗童哭唧唧道:“主、主人,她用刀来威胁我!” 王问之叹息摇头,“算了,是我太过高估自己,也低估将军你了,茗童你先下去吧。” 委屈的茗童哭唧唧地跑远了。 华裳俯下身,盯着他的双目,“你怎么了?” 王问之双目无神,淡淡道:“没什么,最近读书读多了,眼睛有些不大好使了而已。” 华裳:“你的病开始犯了?” 王问之一惊,下一刻反应过来。 “华裳啊,你武力高强也就罢了,现在怎么也变聪明了。” 华裳:“还不是被你们这些无耻的训练出来了。” “还不老实说来,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王问之苦笑,“别问了,每个人都有秘密。” “这是你出尔反尔的原因?” 王问之立刻道:“不是,是我见了季无艳尴尬。” “哦,你有什么可尴尬的?你既不是我的前夫,又不是我情人,你尴尬什么?” 王问之:“……” 好气! 王问之硬邦邦道:“真抱歉,什么也不是呢!” “唔……”华裳慢悠悠道:“真抱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呢?” 王问之:“……” 华裳现在怎么这么精!是哪个把她教坏了! 华裳伸手一推,直接将他这个半瞎推到了长榻里面。 王问之气笑了:“……你跟我这个瞎子抢地方?” 华裳:“别说是个瞎子了,战场上有时候连孩子都要杀,再说了,你就是眼睛看不清楚,你就自怨自艾,不愿意见人了?” 王问之:“真抱歉,我就是自怨自艾了。” “别跟我阴阳怪气,我不舒服,照揍你不误!” 王问之:“……” 可恶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华裳望着亭子外,轻声道:“我说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间炼狱,你不信。虽然你同我去了一趟战场,看到的到底还是有限。我跟你说,我军营里有个神箭手,他是个瞎子,眼珠子还是被敌人捅瞎的,就剩下两个窟窿了,他也没有像你一样躺在这里不理人,他照样训练自己,听声辩位,拉弓射箭。” 王问之眼神黯淡:“他和我不一样,我的病源于我小时的痴病,那痴病无药自愈,后来我又遇见了一位神医,神医说,我虽然自己好了,但是身体里还留有病根,迟早还会再犯病,真到那时,我便会一日比一日痴傻。” “这就是你总说自己没有时间的原因?” 王问之声音沉重:“是,我原以为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去看看自己想要看的,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头开始晕眩,连眼睛也开始犯病,这便是我痴傻开始的预兆。” 王问之闭上眼:“对不起,没有办法陪你走下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这样……你就放弃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王问之!” 他就像是滚刀肉一般,喃喃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华裳恨铁不成钢。 她道:“你个蠢货,痴傻又怎么了?人人都会死,难道死之前就不好好活着了吗?你现在还没傻,只是看不清楚了而已,你就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去听听,去嗅嗅?” 王问之仰起头,明明的眼前像是被一张轻纱包裹住,她却仍旧为他在他黑暗的世界里投下的一道光。 “走吧,我带你去西北,你死了,我给你收尸,不过,你下辈子的才华可都要卖给我了!” 王问之眼中微微潮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呢?” 华裳诧异:“什么?” 王问之出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小时候就这样,到如今仍旧这样,你就是跟傻子有缘吗?还是心太软了?或者,你对我……” 华裳对他的话诧异的很:“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能帮为什么不帮?看到天才自暴自弃和看到将才陨落是一样让人痛心的。” 原来…… 华裳笑容爽朗阳光:“更何况我也没亏啊,你痴傻之前的所有聪明才智都要为我所用了。” 王问之破开沉郁,重新露出微笑。 “好,只要你不嫌弃我。”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庄子的名字及对联的灵感来源是唐伯虎的《五十言怀诗》—— 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诗赋自惭称作者,众人疑道是神仙。 些须做得工夫处,莫损心头一寸天。 ☆、第129章 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 华裳坐在树下的长榻上,慢悠悠地保养着自己的长刀。 披头散发的孟离经吊儿郎当地在院子里晃悠,他抄着手倚在廊柱上,“将军,那位呢?” 他口中的那位是季无艳。 “他大概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这样啊……”孟离经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地捂住嘴,轻声道:“那将军知道他是怎么处理那些要跟你前往西北的前夫们吗?” 华裳平静 分卷阅读2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7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7 道:“怎么处理?” 孟离经笑道:“他全都带上了。” “哦。” 她的平静让孟离经十分不理解。 孟离经走下台阶,仔细打量着华裳的眉宇。 叶片间落下的碎光在她的眉心拂动,像是为她贴上了花钿。 “将军不觉得意外?” 华裳竖起金灿灿的长刀,双眸凝视着刀锋,道:“他有那个自信,我也不是那等过多在意儿女私情的人。” 华裳抬眸,目光锐利地射向孟离经:“你该不会以为我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荒淫无耻吧?” 孟离经忙道:“将军误会了,我可从未这样想过。” “也是,孟离经是个聪明人,不会惹我不痛快。” 孟离经摇头。 华裳冷淡道:“你们也不用在出言试探,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迷得我要死要活,非要跟我去西北是为了我。” 孟离经眨了眨眼睛,在华裳身边坐下。 他竖起大拇指朝华裳比量了一下,“将军英明。” 华裳轻哼一声,“人怎么可能只为了情情爱爱活着,若是他们真要这样,我还瞧不起呢。这样只谈风月,不论国家大事的人只配去当炮灰。” 孟离经支着下巴笑了笑起来,“是啊,他们也一定是有别的原因要去西北的。” “我听说应如是要去西方修禅,王问之和魏玄则是为了避难,至于楚江仙……喂,楚江仙,你说呢?” 垂花门旁的楚江仙抬眸望来。 正巧一阵风刮过,树上金黄的银杏叶片纷纷扬扬落下。 华裳转过头,与他隔着漫天的金色对望。 楚江仙嘴角僵硬地抽动一下,他缓缓走了出来,走进破碎的金光中。 脚步沉重地踩过金黄的扇子叶。 “嗯,我来正是要与诸位告别的。” 楚江仙越来越近,终于站到华裳的面前。 华裳仰头,看着他细长的手指穿过明丽的光线,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 她还没说话,他的手便已经矜持地收了回来。 他修长白皙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银杏树叶。 孟离经问道:“告别?你不和我们一同前往边城吗?” 楚江仙微微摇头,“不了,陛下身边无人可用,我该当起重任。” 斜阳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落到华裳盘起的膝盖上。 华裳点头:“理应如此。” 楚江仙手攥起,将那片银杏树叶握于掌中,“若是诸位有什么贤才,也可跟我说,我自会向陛下举荐,而今正是用人之际。” 孟离经笑了,“陛下不是缺人用,她缺的是她那一派的人,如今,她不能重用世家贵族,只能任用寒门之士,更巧的是许多寒门之士都出自宋玉清门下,这让陛下如何不心怀芥蒂?” 楚江仙蹙眉:“陛下并非小气之人。” 孟离经:“不是陛下不小气,而是你楚江仙光风霁月,让她做不出小气的事,可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楚江仙吗?” 楚江仙盯着孟离经,神情冷漠。 孟离经咧着嘴,笑嘻嘻的,像是在故意气害他。 华裳“咔”的一声将长刀收入刀鞘。 “季无衣会是个好皇帝,你效忠她很对。” 华裳冲着楚江仙笑了起来:“我一直就觉得你是千古名臣的料儿,绝对比我们要好,我只是个会打仗杀人的粗人,而他……” 华裳一脚把孟离经踹下长榻。 孟离经瞪着眼睛:“喂喂!” “他也不过是个散漫惯的人,你一直有自己的理想信念,这样很好。” 华裳忍不住道:“真可惜,当初就这么放跑了你。” 楚江仙眼皮一跳,抬起头,淡色的眸中充盈着期待。 华裳眼角下唇,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我也很庆幸放开了你。” 风扫过地上的银杏叶,叶片翻滚着抵上他的鞋侧。 楚江仙抿紧唇,淡色的眼眸中燃起一丝火气。 华裳往后一仰,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被枝叶切割成碎片的天空。 “我总有一天要回到边城,回到那片我最熟悉的天空下。而你楚江仙,你清正廉明,审慎笃行,品行高洁,你会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的理想,你会为了自己的理想鞠躬尽瘁,我敬佩这样的你,也欣赏这样的你,但是,这样的你只有在长安才能尽展所长。” 她笑着转过头,望向楚江仙:“如果你我还未合离,遭遇了如今这个情况,你会怎么办?” “选择理想,还是选择爱情?” 楚江仙嘴唇微微张开,他刚要说话。 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上,“嘘——” 她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的笑颜一如蜜糖,说出的话却让他为之一震。 “如果你放弃了理想,我反而会慢慢看不起你。” 他的喉结紧缩。 华裳伸出手,看着自己在阳光仿佛要融化掉的手指,看着指缝间的阳光,微笑道:“真的,这样就很好了,你有你的理想,并为之努力,你是我心中的仙才。” 楚江仙的神情渐渐冷漠,“我本来就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所有的选择皆与你无关。”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我要走了,你离开长安的那天,请原谅我无法送你。” 他背过身,冷淡道:“我再也无法看到你离开的背影,所以,这次请允许我离开。” 他迈开一步,踩上银杏叶。 “等等!”华裳支起身子。 楚江仙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楚江仙声音沉沉,“阿裳,你放心,我心如故,你我做不成夫妻,还能做知己;做不成爱人,还能做友人。” 他垂下眼睫,背着她轻声道:“我唯一庆幸的是,原来当初的合离另有隐情,我从始至终,没有负过你,你……不会对我失望的。” 他抬脚,大步离开。 金色的叶片追随着他高冷的背影,却追不上他的脚步。 华裳看了孟离经一眼。 孟离经了然:“我这就去看看,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他就拍了拍屁股,眼巴巴追了上去。 追到门口,发现楚江仙正站在那里,并没有上马车。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回头。 孟离经“啧啧”两声,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慢慢磕着。 楚江仙皱眉,神色越发不耐了。 孟离经笑眯眯:“你在等谁来追你吗?” “哼,不知所谓。” “咔嚓。” 孟离经倚着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吐出瓜子皮,慢悠悠道:“你本来已经决定好了吧?” “什么?”楚江仙回身。 孟离经翘着嘴角:“你想要回绝陛下,你想要跟着华裳,你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分卷阅读2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8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8 吧?” 楚江仙眸色变深,没有回答。 “咔嚓。” 他嘴唇上还沾着瓜子皮,似笑非笑道:“然后,你听到了华裳今日的说法,当场改变了主意。” “噗,亏了华裳还一个劲儿的夸你,你难道就不脸红吗?” 楚江仙瞥了一眼满地的瓜子皮,淡淡道:“你都不脸红,我脸红什么?若说起来,你我也是一个人。” “咔嚓。” 楚江仙负着手,望着远处的天。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辜负了华裳的信任,我为了爱情抛弃了信仰。” “她的话就像是一巴掌,把我狠狠地打醒了。” “呸。”孟离经忙着吐瓜子皮。 楚江仙:“既然她喜欢的是放下她的楚江仙,那我就努力成为她心目中的楚江仙,其实,她说的也对,男儿应该志在建功立业,老是想些儿女情长做什么?反倒令她不喜。” “只是……”孟离经笑着开口。 楚江仙颔首:“纵然如此,我心中到底意难平。” 以后岁月,这股难平之气仍会念念不忘。 孟离经含着瓜子,暗道,谁人不是呢? 可是情场如赌场,总有输赢。 楚江仙:“别说我了,那你呢?你皇子不当,鬼才不做,就准备给她当一辈子的军师?” 孟离经笑了:“有何不可?我就是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东西,别跟我讲什么理想信念,那些我通通不在乎。” 楚江仙攥紧手指:“那你就这么跟她耗下去?你觉得你能赢得了季无艳吗?” 孟离经“咔嚓”一声咬破瓜子。 “那……谁能知道。”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孟离经抬眼看他。 楚江仙伸手将碎发撩到耳后,移开视线。 孟离经大大咧咧道:“知道又怎么样?做面首还是小妾,我根本不在意,就是做军师做一辈子,我也愿意。” 楚江仙:“然后人家结婚生子,你就这么看着?” 孟离经:“啊,那又怎么样?喜欢她就要喜欢一辈子!” “你可真是……”楚江仙顿了顿,小声道:“这么缺爱吗?” “呸!”他吐了楚江仙一身瓜子皮。 楚江仙青着脸,抖了抖衣服。 孟离经抱着胳膊,吊儿郎当道:“我就是觉得在华裳身边我是最能实现自己价值的,我就想亲眼看着她是如何开拓通往西方商路,就想亲手帮助她建立不世之功。” 孟离经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这样的话,以后在史书上并排写着的就只有我和将军两个人的名字。” 如此心机……如此耐性…… 楚江仙朝孟离经施了一礼:“祝你达成所愿。” 孟离经挑眉:“我可不会祝你达成所愿的,除非你不再肖想将军。” 这人真小气!不可理喻! 楚江仙气得摔袖而走。 孟离经哼着小曲儿回到了府中。 几日后,华裳府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准备出发了。 管家道:“咱们得雇个人来看着房子,时不时打扫两下,若是等将军的儿女回到长安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华裳无语了一阵。 青娘对着自己爹狠狠地咳嗽了一声。 管家道:“你咳嗽什么,我又没说错,这都要提前想到。” 华裳笑了:“您说的有道理,那您去帮我找个回来。” 管家应下了。 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管家去开门。 门口的人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嘿,你干什么呢!”管家一见此人生的与中原人不同,立刻炸了毛,以为他要对将军不利。 阿史那弥音被一个老头儿拖住了,因为是在华裳府上,他也不能乱动手脚,便只能高声大喊:“华裳将军!华裳将军!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他看到放到一旁准备让车马拉走的物件儿,声音一下子变了调:“你……你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史那弥音:你有本事撩人,你有本事开门啊!你有本事出来啊! ☆、第130章 华裳站在台阶上,面朝阳光。 她的面容在他眼中模糊起来。 阿史那弥音连忙道:“求你,求你去救救我哥吧。” 华裳淡淡道:“你这是第几次为他来求我了?” “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阿史那罗护从来就不无辜,他手中的人命放在一起能将他自己压死,更何况我马上就要远离长安了,就算是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阿史那弥音:“他……他即便负了天下人,也并没有负过你,求你,求你再去看他一眼好不好,他现在被关在水牢里。” 华裳负手,无动于衷。 阿史那弥音垂下头,“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但是,他从未伤害过你,不是吗?” “他侵略我国,伤害我国子民,这也叫没有伤害过我吗?” 阿史那弥音脸颊涨红:“可是……可是……” 华裳冷笑:“我葬礼的时候,他还不想放过我的尸首,你觉得我还能原谅他?” 阿史那弥音的头彻底垂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要让你去看他是无稽之谈,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濡湿干裂的唇,小声道:“我最近听闻你要离开长安,我想你不会再回来了,我想他有生之年很有可能不会再遇见你了,我想……” 孟离经抱着胳膊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华裳耳边嘀嘀咕咕了一句。 华裳看了孟离经一眼。 孟离经重重点头。 华裳看向阿史那弥音:“可以,我可以去看他一眼,不过,我需要你跟我走。” “啊……啊?”阿史那弥音吓了一大跳。 华裳直直地盯着他,“跟我去西北,我要开通一条商路,需要当地人引领,正好你是,你同意吗?” 阿史那弥音摸了摸后脑勺,“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让罗护帮你,我、我什么也做不成的。” 孟离经开口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因为你做什么都不成才选你,若选的是阿史那罗护,那我们可要寝食不安,生怕他有朝一日反扑了。” “哦,原来是这样。”阿史那弥真地垂下头,苦笑,“也是,我这么废……” “你别听他胡说。”华裳瞪了孟离经一眼,走下台阶温声安抚他。 “你自是有你的优点,你稳重,温和,这样很好。” 阿史那弥真笑了一下,神色惶惶。 华裳叹了口气,抬起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我看上都是人才。” 孟离经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把羽扇,他摇了摇,笑眯眯对阿史那弥真道:“是啊,像我就是被将军一眼从 分卷阅读2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9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39 人群中选中的。” 阿史那弥真看了看孟离经,又看了看华裳。 他小声问:“那将军能去看看他吗?” 转了一圈儿,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华裳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目光忽闪,转开视线。 华裳缓慢地说出口:“为什么你要对他这么关心?即便欺负你的是阿史那叶嘉,我想阿史那罗护也放任他欺辱你了吧?” 阿史那弥真从华裳口中听到这个久远没有听到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小声道:“我被人围打的时候,是他站出来呵斥了那些人;我被叶嘉关了禁闭,也是他给我送了些吃的,就当是偿还恩情,我不可能不在意。” 他说完,便小心翼翼盯着她的脸,生怕她露出不喜的神情。 华裳笑了一下,肩膀蹭过他的肩膀,从他身旁经过。 阿史那弥真盯着她背影,愣愣的。 是他又惹她生气了吗? 华裳站在门口,回过身,冲他歪了一下头,“跟上来啊!” “啊?”阿史那弥真一脸呆滞。 孟离经笑着用羽毛扇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将军答应你了。” 阿史那弥真一愣,随即想明白,“真的!” 华裳挑眉,“哦,好吧,那我可反悔了。” “别别别!”阿史那弥真一叠声说着,追上了华裳。 他站在华裳身边,挠着后脑勺,对着她笑得有些犯傻。 华裳神情慵懒,两人肩并着肩迈出朱红色的门槛。 孟离经在后面盯着,默默咬了一口羽毛扇。 “呸!” 真难吃。 一旁默默围观的管家:“……” 青娘小声道:“咱家将军有时候也挺造孽的。” 管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嘘——” 前往大理寺狱的路上。 华裳骑着高头大黑马在前,阿史那弥真骑着一头小黄马默默跟在后面。 华裳勒了一下缰绳,停在了路上。 “怎么了?” 华裳摸了摸下巴,“我突然发现,我在大理寺并没有认识的人,要怎么进去?” 阿史那弥真:“我……我存了些钱。” 华裳瞧了他一眼,见他衣衫洗的发白,都是半旧的模样,笑道:“不是钱的问题。” 阿史那弥真低下头。 “你也不容易,上面虽然并没有将你关入牢里,也不阻止你出行,可你要存下钱……也很困难吧?” 阿史那弥真猛地抬头,眼睛红红的。 华裳失笑:“你看你哭什么啊?这算什么事情,等你跟我去北庭,若是有功,我自然会为你上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史那弥真重重吸了一口气,“嗯!” “算了,先去大理寺那里看看。” 华裳抖动缰绳,催促身下大马。 阿史那弥真忙跟上。 他们刚到大理寺门口就见到了两个熟人,可华裳却不想上前。 身着圆领官服的尚星仪一抬头便看到了华裳,他身旁的楚江仙正与他说什么,见他失神,也顺势望去,楚江仙也呆住了。 华裳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下马走上前。 楚江仙下意识上前一步,鞋底在地面上蹭了一下,又停住了。 他垂眸,对尚星仪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测算我们二人姻缘的结果吗?” 尚星仪袖手道:“我很抱歉。” 楚江仙嗤笑一声,他大步上前,手掌迫不及待探出,扶住了华裳的胳膊。 “何事?你是来寻我的?” “哎?”华裳一愣。 楚江仙微凉的眼神快速扫过她的神情,满脸失望:“原来不是……” 怎么回事儿? 华裳看向尚星仪。 尚星仪咳嗽一声道:“楚大人最近要帮大理寺这边处理一些案子,所以……” 华裳一亮,“太好了。” 她反手抓住他,“快,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楚江仙眼波一荡,等触及阿史那弥真,又瞬间收敛。 “你是为了罗护?你居然还要看他?”楚江仙的神情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尚星仪凉凉道:“我觉得楚大人似乎是误会了。” 楚江仙:“你个神棍……” 尚星仪咳嗽一声:“你姻缘不好能怪得了我吗?只能说你姻缘比不上他人,所以才让人挤了下去。” 楚江仙扭头:“你!” “姻缘好的那个……是指我喽?”一道含笑声突然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大理寺内走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尚星仪立刻低头:“赵王殿下。” 是了,他是昔日的陛下,今日的赵王。 季无艳仿佛看不见两人,转头对华裳道:“你随我来,我已经安排好一切。” 华裳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季无艳微笑:“是孟离经通知我的,你做事这么马虎,我不帮你担着谁帮你担着?” 他不等华裳说话,就扶着她的胳膊往里面走。 华裳转头看着楚江仙似乎想要说什么,下巴处挨上了一道灼热。 季无艳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转过来。 她的眼前尽是他的美貌。 季无艳对着她微笑,“只看着我不好吗?” 他笑起来的模样更好看了,眼型居然是波浪纹路。 等华裳再清醒过来,已经被他拉进了大理寺狱。 华裳没好气抬起手臂,用胳膊肘抵了一下。 季无艳“啊”的一声,捂着胸口,满脸煞白地倒向一旁的墙壁。 华裳连忙拉住他。 他却笑眯眯地带着她一同倒向墙壁。 他的后背撞在墙壁上,她撞上他的胸口。 季无艳抬手,把她的刘海儿顺到一边,他问她:“你觉得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华裳:“你真无聊。” 季无艳抱住她,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脸颊,软着声音道:“那就请大将军可怜可怜我这个无聊的男人吧。” 他可真是粘人的很。 “说啊。”他转过脸,期待地望着她。 他身上有股独特的魅力,能把阴冷潮湿的监狱也变成春暖花开的地方。 是因为他身上的熏香吗? 华裳小心翼翼地把鼻尖埋进他的衣服里,只闻到一股清雅的香气,那并非是她感受到的。 为什么他的怀抱里会有春天? 华裳睁着眼睛看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越靠越近。 唇一热。 他贴着她的唇哑声问:“很棒吧?” 华裳冷酷无情道:“不,完全不,你的技术差劲儿死了。” 他的眼睛笑弯,“所以才需要你多陪我练习,你看,原来我还流鼻血了,现在完全没有了。” “习惯……唔,就好了。” 他舔了舔她的下唇。 华裳尾骨蹿上来一股酥 分卷阅读2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0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0 麻,她双腿并紧,一把推开了他。 季无艳舔唇,眼中春光烂漫,颇有种不满足的味道。 “咳!”华裳转过头。 她大步走向关押着阿史那罗护的牢房。 越靠近,越能听到水声,空气也越来越潮湿。 华裳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看着正倚着栏杆玩水的男人。 “阿史那……” 她话未说完,见男人侧过半身,露出一只幽绿,宛若残忍野狼的眼睛。 “……叶嘉?” 男人转过身。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立刻反应过来:“阿史那罗护,你在搞什么鬼?” 男人轻笑:“是吗?我被关在这里能搞什么鬼?承蒙看得起。” 这种拿腔拿调伪装温和的说话方式……是阿史那叶嘉吗? 许是阿史那叶嘉留给她的阴影太深了,至今都没有消散。 华裳慢慢在栅栏前蹲下身子。 他伸手撩拨着绿油油的脏水,手指甚至因为冷水而冻的发红。 “罗护,你为什么要装成叶嘉?” 他笑道:“装?我为什么要装?” 他又在装神弄鬼了。 华裳蹙眉,“随便你了,我今日来,是来看你最后一眼的。” 他温声道:“嗯,我知道,你一路顺风。” 华裳挑眉:“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就如同我说的那样,你是草原的孩子,总归要回到草原上去的。” “然而,那里是我天下,终其一生,你也别想忘记我。” 华裳站起身,后退。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你的耐性真不好,呵。” 华裳冷淡道:“你也不需要装成阿史那叶嘉逃脱现状了,最起码你还活着,你如果真是阿史那叶嘉,我必然要杀你。” 他沉默片刻笑了起来,温柔道:“我该说承蒙看得起吗?” “还是该说,”他的声音骤然冷冽,如同往日的阿史那罗护,“你可真是狼一样的女人!” “无情!残忍!冷酷!” 华裳挠了挠耳朵,“哦豁,多谢夸奖。” 水声响起,他回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左半张脸残忍冷漠,又半张脸温柔深情,他仿佛分裂成两个人,两个人都在冲她喊:“我诅咒你!” 华裳背对着他挥手:“请随意,我不在乎!”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冷酷如狼,顽固如石,冲锋陷阵如战神,温柔很少有,撒娇更是无,却偏偏让人无法忘怀,根本无法放手。 等华裳出大理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楚江仙和尚星仪了,只有季无艳和阿史那弥真在。 季无艳朝阿史那弥真吩咐了两句,他也立刻欣喜若狂地离开了。 华裳四处望了望,耳朵骤然一痛。 季无艳小心翼翼地用牙齿研磨着她的耳垂,问:“你在找谁呢?” 华裳:“没呀。” “是吗?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 他站在阳光下冲她微笑,眉梢眼角堆叠着温柔。 “哦,是,是你。” “嗯,想要试我吗?我便是你的磨刀石,想要开刃磨刀吗?”他轻声问。 华裳可是老油条了,这种调情手段她如何不知? 华裳眯着眼睛打量他。 这生涩的男人怎么了解这么多? 华裳笑道:“好啊,求之不得。” 她手一伸,直接揽住了他的腰。 她勾着他的下巴调笑:“小美人,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季无艳:“……” 等等,这和书上说的不对! “怎么不愿?那今晚你也不来给我暖床吗?” 季无艳思考片刻,立刻丢掉了节操。 他曲起膝盖,把大高个儿缩成了小鸟依人的姿态,朝她抛了个媚眼儿,柔声道:“一切都听将军的,小女子当年一见将军就起了心思。” 华裳笑道:“你当年才多大?这么早就对我有意了?” 季无艳:“谁让将军一表人才,只让我的小心肝儿都在砰砰直跳。” “是吗?我看看。” 季无艳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戏也唱不下去了,“真、真要……呃……” 华裳哈哈大笑,“怎么了,你怕了?” 季无艳:“我是心疼你,后天就是咱们启程的日子了。” 华裳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沙哑着声音道:“在我这里只有磨坏的磨刀石,还没有磨坏的刀,你要试一试我的刀吗?” 不知为何,他背脊有些发凉。 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认输了,那以后就别想在她面前抬起头了。 季无艳面色艳丽无双,磕磕绊绊道:“试试……就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线收拢完毕,也要临近完结了 ☆、第131章 夜晚,烛火如豆。 季无艳坐立不安地盯着那根蜡烛,头发湿乎乎的。 “吱呦”一声,门打开了,烛火摇动了一下。 季无艳一下跳了起来。 “你,你弄好了?” 长衫贴合着沾了水的肌肤,华裳袖手,脚上穿着一双木屐,“哒哒哒”走了进来。 季无艳简直不敢看她,只能专注地盯着她的木屐。 “很好看吗?” “啊……啊?”他下意识抬头。 华裳眯着眼睛笑了笑,“你一直盯着我的木屐,我以为你很喜欢。” 季无艳脸颊微红,不知道是因为这火热的气氛,还是因为烛火晕染。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她缓缓道:“穿在你的脚上才格外漂亮。” 华裳:“哇,你可越来越会说话了。” 季无艳轻咳一声,“面对你,自然而然什么都会说了。” 华裳抱着胳膊,低头浅笑。 她的眼眸本就明亮,在烛火下更有一种明艳感。 季无艳的手指勾起,虚握成拳,放在嘴边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华裳一步一步靠近他,木屐声越来越清晰,那“哒哒”的声响就像是敲击在他的心房上,他的心为她而开。 华裳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俯首,温柔又亲密的吻落在他的眼角。 季无艳张开双臂,自然而然环住了她。 两人湿吻了一阵,季无艳哑声问:“咱们就寝吧?” 华裳轻笑一声,“嗯,好啊。” 听着她的声音,他的脸越发烧了。 季无艳想去灭了蜡烛,却又被她扯住了。 “别灭,我想看着你的模样。” 季无艳睁大眼睛看他,红晕从脸颊蔓延只脖颈。 “真美啊。”华裳惬意地打量着他的眉眼,忍不住赞叹:“你怎么就生的这么好看呢?” 季无艳俯下身:“你满意吗?” 华裳捧着他的脸,笑容温柔,“满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他正要低头,却感觉鼻下凉凉的。 分卷阅读2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1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1 华裳惊讶地看着他。 “吧嗒。” “吧嗒。” 鲜艳的血底溅开一朵朵嫣红的小花儿。 季无艳捂着鼻子猛地跳了起来。 “哎。”华裳坐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血花。 季无艳后退了一步。 华裳抬起头,盯着他。 季无艳往后又退了三步。 他整张脸红的彻底。 华裳笑了,蜜色的手指朝他勾了勾。 季无艳下意识前行了一步,又顿住了, 他摸了摸鼻子,闷声道:“抱歉。” “咳,我知道你没有经验,可以理解,不过,你的鼻子若是不处理的话,会流血太多吧?” “你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季无艳慢慢往她的方向磨蹭。 华裳瞪他:“别磨磨蹭蹭的,快些。” 他只好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不肯坐下。 华裳找帕子,回过头来,却发现他还没坐下。 “你在等什么?我请你坐吗?” 季无艳犹犹豫豫坐下,隔着她老远,坐姿也十分秀气,就像是新婚之夜不知所措的新娘子。 华裳失笑:“你可真是,让我怎么办好啊!” 她又爱又气地伸出食指朝他眉心点了一下。 季无艳顺势后仰,下意识捂住额头,他盯着她温柔的神情,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一乐,忘记了捂住正在流鼻血的鼻子。 华裳咬着牙强忍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可是头一次看到季无艳这么狼狈的时候。 季无艳自然地擦了擦鼻子,“能够换来你一笑,我这血流的也值了。” 华裳将帕子抵到他的脸上,“你这样可真让我幻灭。” “那样岂不是正好?”他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我不想在你心上高高在上,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更加低微,因为我先爱上你,先爱上的人是输家。” 他的手慢慢缩紧,“你是我心里的皇,我的女皇请尽管使唤你的臣子吧。” 华裳抿起唇,抿了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 华裳弄了点凉水,拍了拍他的额头。 季无艳歪头瞧她。 “看什么?” “我想,咱们还是慢慢来,别一下这么刺激。”季无艳脸颊微红,局促无比,就像个不经人事的少年……啊,对,他不就是不经人事嘛。 华裳瞪他:“你还想要试?不可能了,这块磨刀石不好就扔了算了,谁还有功夫去用刀来磨磨刀石啊。” 季无艳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他低下头,轻声“哦”了一声,玩着自己细长的手指。 华裳忍不住问:“你们宫里难道没有这种教育吗?” 季无艳轻声道:“我身体不好,所以不能接触这些了。” 华裳心道,好像是有什么一滴精十滴血的说法,那纯碎是无稽之谈,不过,看他之前不断呕血的模样,让他花费精力干这些,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华裳无语道:“你是精力太充沛了吗?为什么会流鼻血啊?” 季无艳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我一想到你……就忍不住热血冲脑。” 这话说的让华裳也热了起来。 她以手作扇随意扇了扇,“好吧,好吧,原来是这样。” 他偷偷拉住她的手。 华裳看他,他的眸光温柔缠绵。 华裳叹了口气,拉下了帘子。 过了会儿,季无艳被一脚踹下了床。 华裳和季无艳离开长安这天很早就出发了,他们不想惊动任何人,队伍中有和尚应如是,有道士魏玄,有眼睛不便只能乘坐马车的王问之,还有被关在四面封闭囚车里的宋玉清,当然军师孟离经也在。 他们谁都没有通知,出了长安,一路向西北行去。 走了一段距离,他们才发现季无衣的御驾正摆在送别长亭处。 季无艳对华裳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华裳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淡淡道:“可能不需要了,他们过来了。” 季无艳转过头,季无衣的御驾果然在接近。 季无衣下了肩舆,她身后站着的是背脊笔直、目下无尘的楚江仙。 孟离经凑上前小声道:“告个别就行了,将军可千万别答应她任何事情。” 华裳小声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 孟离经捏着羽毛扇,遮着唇笑道:“我这不是怕将军会误中美男计嘛。” “美男在哪里?我没看见啊,况且,这天下最美的美男子不是已经在本将军的阵中了吗?” 季无艳微微一笑:“这是我的荣幸。” 孟离经无语。 合着你就这么大言不惭的承认了,这不像你啊喂! 华裳下了马,走到季无衣面前。 季无艳上前一步,对季无衣笑道:“陛下是来与我们告别的吗?” 季无衣凝视着华裳:“是,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朕特意来送送你,朕想知道,对于朕的提议,你的答案呢?” 季无艳盯着季无衣:“什么提议?” 季无衣莞尔:“你为什么不问问她?” 季无艳笑了:“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季无衣:“……” 所以,你妹妹我就可以被强迫了吗? 季无衣懒得理会他,只是专注地盯着华裳。 华裳摇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答应,我没有办法替任何人做决定,即便他可能是我的儿女。” 季无艳瞪大眼睛:“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季无衣:“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她笑眯眯地挽住华裳的胳膊,叹了口气道:“皇兄,我还是很羡慕你。” 她垂下头,盯着华裳的小腹,“我甚至开始羡慕起你未出生的子女。” 季无衣眸波荡漾,里面充斥着复杂的情感。 她闭上眼,将一切压了回去。 “真好……真好……”季无衣喃喃的,慢慢放开手。 季无衣转身望向季无艳,严厉道:“好好照顾她,千万不要辜负她。” 季无艳含笑:“这是自然,不劳你费心。” 季无衣:“你这张脸是祸根,别让我知道她因为你伤心,否则……” “收起你的否则吧,我怎么会舍得她伤心?至于你担心的情况……”季无艳似笑非笑,“即便是女人,比起我这张脸,也更容易被她吸引吧?” 季无衣瞳孔一缩。 季无艳:“好了,你关心的够多了。” “你真幸运,我真讨厌你。”季无衣甩袖,离开。 季无艳故意发出笑声:“哦,那可真是抱歉了。” 兄妹两人说话的时候,华裳与楚江仙对 分卷阅读2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2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2 视者。 当年枕上恩爱,如今长亭离别。 楚江仙想了想,手放进衣袖里,拿出一截柳枝,因为是秋末,柳枝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 “如果我曾说过伤你的话,我很抱歉;如果我曾让你失望,请你原谅。” 他伸出手,将柳枝递到她的面前。 华裳伸手接过。 两只手一触即离。 楚江仙哑声道:“还有……我真的很想你。” 折柳送别,赠君柳枝,不为送君为留君。 华裳将柳枝收好,朝他施了一礼。 与季无衣告别后,车队继续前行。 季无艳捏着梧桐的缰绳,慢慢靠近骑着凤凰的华裳。 华裳一看他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了。 华裳低声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 季无艳摸了摸鼻子,“我是猜到了,可我更想知道你跟我……我们……” “第二次也没成功的你可闭嘴吧!” 华裳专注地盯着前方,淡淡道:“我可跟你说,如果你不行的话,我要换人了。” 季无艳下定决心,“好,你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我自己也没有脸留你。” “噗嗤!”偷听了一耳朵的孟离经放肆大笑。 季无艳回头瞪了他一眼。 孟离经笑得更加张狂了。 孟离经后面是骑在马背上的应如是和魏玄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 魏玄问他:“你真要去往西域吗?” 应如是:“嗯,想去看看,你呢?” 魏玄沉默片刻,轻声道:“送她到达后,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若是没有,我想要去看看万里山河。” 应如是挑眉:“你该不会也知道她对楚江仙说的那些话了吧?” 魏玄苦笑,轻声道:“输者也要有输者的风度,我不能输了婚姻,输了爱情,还要输掉她心目中对我的印象。” 应如是看着华裳的背影道:“是啊,她不喜欢没有自己志向,把爱情当作全部的男人。” 魏玄和应如是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的倒霉样子,这对难兄难弟到如今才终于抛开了往日的恩怨。 魏玄微笑道:“说起来,华裳曾在我面前夸过你。” 应如是明明嘴上说着不在意,眼睛却亮了起来。 魏玄继续道:“她说她喜欢你少年的模样,然而,你现在却老的过分了。” 应如是皮笑肉不笑:“哪里哪里,我哪能比得上你一笑起来的满脸褶子啊。” 魏玄:“惭愧惭愧,也不知道谁早生华发。” 两人撇开头,同时不搭理对方了。 刚刚建立起来的兄弟情义不到一刻就破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概还有几章收束一下感情线就要完结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这章下留言,我统计一下。 ☆、第132章 因为车驾不少,几人便在路上多行了几日。 刚在边城落脚,华裳就召集将士,检阅军容。 孟离经和季无艳陪同华裳一同前去。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这些兵士见到季无艳的面容有不少怔住的,还有年轻的红了脸。 华裳抬脚便踹,吼道:“你上战场打仗,看别人漂亮也这么愣住的嘛!” 年轻的将士脸立刻白了。 他站直身体,大声道:“不是!” 华裳眯着眼睛,一脸严肃:“我没听见!大声点!” “报告将军,不是!” 华裳:“不是就认真一点,现在我教训你们是为了你们以后别轻易死在战场上。” 她背着手,从排好的队伍前走过,突然道:“你们是不是觉得突厥灭了,你们也可以松快下来了?” “我告诉你们,还早的很。” 华裳指着城墙的方向道:“草原上还有恶匪,还有留存的小股敌人,西面也有别的部落。现在是秋末,又快到了冬季缺粮少食的季节了,虽然咱们边城也不富裕,至少还囤积了不少粮食,是被他们虎视眈眈的肥肉。你们想想这座城市里的人,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还想要经历一次惨痛的教训吗?” “不想!” 华裳冷声道:“这句话最好是对着你们自己讲的,如果你们没有挡住他们,身后破灭的就是你们的家、你们的亲人!” 她的话语都快将曾经经历过突厥烧杀抢掠的士兵哭出来了。 华裳见他们重视起来,便将兵力重新部署,加强防御。 华裳回到府邸大堂,对着孟离经绘制的地图思考。 季无艳道:“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我要赶到庭州。” 庭州便是突厥昔日的都城,在攻占那里后,陛下便将那里改名为庭州,设立北庭都护府。 华裳抱着胳膊点头:“如果降雪,草原会更冷,那些部落的牛羊若是冻死了,说不定会去抢夺庭州,毕竟庭州也算是富庶。” 她想了想又道:“我跟你一起去。” 孟离经和季无艳同时望向她。 华裳一本正经道:“边城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我的士兵也都有历练过,能应付好这里的一切。” 季无艳在桌子下面偷偷握住她的衣角。 华裳看了他一眼,手垂下。 他笑着勾住了她的手指。 孟离经问道:“将军,这边城不能无人领事啊?” 华裳微笑地看向他。 孟离经指了指自己:“我?” “我相信你,而且,这里的兵士也大多熟悉你。” 孟离经嘴角一扯,“好吧,好吧,将军不要解释了,我应了将军就是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只是要好多天看不到将军了。” 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聊天的王问之、魏玄和应如是,“那他们几个呢?还有宋玉清和阿史那弥真。” “边城还算稳定,宋玉清先关在边城的牢房里,阿史那弥真肯定是要跟我们走的,我还指望着开春用他的人脉去探索西行的商路。至于他们几人……自然也是要去的,那里正需要他们发挥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季无艳把几个情敌安排的明明白白。 华裳一听,“有道理。” 孟离经:“……” 华裳感受到他幽怨的眼神,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孟离经抬高声音问门口几人:“你们要去庭州吗?” 应如是:“可以,反正我原本就打算西行的。” 魏玄:“没去过,应该不错。” 王问之温和道:“我跟着将军就好了,孟军师别担心,将军那面有我照应着,我虽然比不上军师,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孟离经:“……” 一群猪队友! 季无艳含笑问:“军师有意见?” 正在看地图的华裳闻言抬头,朝孟离经看去。 孟离经满脸笑容:“你 分卷阅读2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3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3 知道的我一向最支持你了,怎么可能有意见?” 华裳点点头,眸光明亮,嘴角含笑。 在边城休整了几日,华裳又给李娴和李岚写了两封信。 他们两人出身世家又执掌兵权,被季无衣调离到西南去了,千里迢迢,连寄封信都不怎么方便。 入夜时分,华裳正埋头写信。 “咚咚。”窗户被敲响。 该不会又是孟离经吧?这厮一向喜欢走窗户。 华裳将最后几个字写完,便去开窗。 窗外站着的却不是孟离经,而是季无艳。 他一身霜色长衫,越发显得容貌瑰艳。 季无艳靠着窗台朝她招手。 华裳无奈:“你在窗户外做什么?” 季无艳指了指天上的明月,“邀请你共赏明月。” “十五了?日子真是过的好快。” 华裳趴在窗台上,仰头去见宛若玉盘似的月亮。 季无艳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华裳眨眨眼睛,睫毛垂下。 季无艳盯着她,不好意思笑了起来:“你总看着我,我会紧张。” 华裳:“知道我为什么看你吗?” 季无艳疑惑。 “因为你这个时候最好看。” 他的动作顿住了。 华裳后仰,不断打量着他。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你总是说这些话,简直要让我为你流尽血才甘心是吧?” 华裳轻笑:“谁让你那么没用。” “不行哟,对男人说这样的话,我的将军,你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了吗?”季无艳双手按着窗台,身子前倾,神色危险。 “哦?”华裳饶有兴致。 季无艳双臂一撑,直接从窗户翻了进来。 动作利落又潇洒。 华裳朝他勾了勾手指,待他扑过来时,又一旋身躲过了他。 她狡猾的像只狐狸,灵活的像只小鹿。 季无艳燥的很。 她引着他一步步来到床边。 他抱来,她却又躲开了。 “咚”的一声,季无艳的脑袋撞上了床栏。 华裳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以往高高在上的陛下为她臣服的模样,她心里竟然有一种隐秘的快乐。 哎,她是不是有些坏啊? 季无艳捂着脑袋,弓成一团。 华裳:“别装了,我可不会再上当。” 他没说话,小声吸着气。 华裳紧张起来:“你不会真撞坏了吧?” 她走上前:“来给我看看。” 她的手刚触及他的肩膀,就被他一把抓住拖入怀中。 “你骗我?”华裳睁大眼睛。 季无艳讨好地舔吻她,就像是一只摇着尾巴请求原谅的小狗。 “对不起,我只想抓住你。” 他低下头,微笑:“你太难抓了。” 华裳还没说话,他的笑容忍不住更加甜蜜起来。 “我好开心。” 他紧紧抱住她,声音中充满了渴望,“因为你能被我骗到,说明心里有我。” “华裳,”他压低声音,温柔又磁性的声音灌入她的耳中,似乎想要将她的心勾住,“你心里面有我。” 鞋袜除去,帐子合拢。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谁想着谁的衣裳,谁又想着谁的容…… 翌日清晨,大家围坐在圆桌上吃饭。 桌子上的男人却一个赛一个没有精神,唯有季无艳的脸颊红润有光泽。 华裳仔细看了看,只见那几人眼睛下方都一片青黑,好像没有睡好的模样。 华裳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她低头夹菜,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向她投来;等她抬起头,这些目光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华裳的视线逡巡过众人,他们还一个个都不敢与她对视。 华裳歪头:“怎么了?你们今儿个舌头都被猫叼走了?” “咳咳咳——”众人咳嗽成一片。 季无艳含笑,桃花眼眸似乎流淌出蜜水,他凝视着她,温声道:“无事,你不必理会他们。” “呃……” 孟离经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问:“将军真想要知道吗?” 华裳看了看他们,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关系——他们明明都是一个人! 难道…… 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孟离经微笑:“看来将军已经想到了。” 华裳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唔,原来是这样,好吧,好吧。” 如此一来,华裳就少与季无艳亲热了,他每日眼巴巴跟在她的身后,馋的不行。 若是没有尝过美味也就罢了,一夜饕餮过后,谁还愿意回到以前那犹如乞丐似的生活? “阿裳……” 华裳瞪了他一眼。 季无艳咳嗽一声,立刻正经起来,“我是想说咱们可以早些出发,还需要处理一下那边的政事。” 华裳点头,“你说的对。” 她转过头走,他像是一道影子跟在后面。 华裳回头,他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冲着她无辜的笑着。 他容貌艳丽,一笑起来,美好的近乎虚幻。 华裳有些心痒。 他牵住了她的手。 她任他牵着。 两人肩并着肩走在甬道上,光把他们两人同时包围住。 他们赶在彻底入冬前到达突厥昔日的都城,如今大周的庭州。 明明横穿草原的时候,还是北风卷地,风如刀子般割皮肤,到了庭州风却小了许多。 几人进入庭州,里面士兵林立,查岗极严。 季无艳打量整座城,低声道:“这里的突厥人少了许多。” 孟离经笑道:“因为这里本就是突厥贵族能住的地方,那些贵族现在全都被押到长安,这里的突厥人自然少了。” 季无艳轻笑:“这些商人倒是敏锐。” 现在这座城里,除了少量的突厥平民、大量的大周士兵,便是一些前来做买卖的商人。 这时,一个将军骑着一匹马快速行来。 来到华裳面前,他迅速翻身下马,朝华裳跪下,“将军!” 季无艳了解到来人可能是华裳的心腹。 华裳下了马,把将军拉到一旁说了几句,将军立刻吩咐周围的小兵。 几人靠着将军引路,来到了一座看上去并不是很华贵的宫殿前。 那是用灰白石头垒成的王宫,看上去既窄小又平凡。 华裳大步走进王宫,一路上的士兵、将军纷纷朝她行礼。 她通过只有光洒进的窄门,折出的光环似乎在她上带了一个小巧的王冠。 季无艳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心神俱颤。 这才是他所爱。 孟离经轻声道:“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觉得很了不起吧?” 季无 分卷阅读2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4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4 艳含笑:“嗯。” 孟离经:“这样的将军,我怎么可能移开视线。” 季无艳淡淡道:“很抱歉了,她现在只有我能触摸。” 孟离经:“……” 他生气地扭过头,直接对靠魏玄扶着的王问之道:“你想要看也看不到。” 王问之:“……” 王问之轻笑一声:“你这样就没有风度了,小心遭到你的将军讨厌。” 他的话戳到了孟离经的痛点。 华裳走向王宫大厅,三下两下跳上了高台,上面有一张蒙着白虎皮的黄金座位。 恍然间,她似乎穿过生与死的界限,看到了曾经的阿史那叶嘉如何在此笑意温柔,玩弄权术。 华裳拍了拍白虎皮,转身大笑,笑着笑着,她神色又正经严肃起来。 “这只是终结,也是开始。” 阳光落在她的眼中,她的双眸明亮动人,她望向远方,似乎看到了大周打通了通向西方的商路。 为了大周的盛世,她愿奉献一生。 同样,也有人愿意守护她一生。 她转身坐在王座上,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俯瞰众人,笑容张扬。 “我所在之地,便是大周的国门,只要我在,谁也别想打破这扇门。” “守国门,死社稷,这盛世有我们护着!” 孟离经微微一笑,率先下跪,“遵命,将军。” 身后几人也纷纷跪下,朗声回应:“遵命,将军。” 王宫守卫的士兵也跪下,外面的士兵也跪下。 声浪一声更比一声高,宫里宫外都充斥着“遵命,将军!”的喊叫声。 华裳微微一笑,朝唯一站着的季无艳伸出手。 季无艳走向她,走向她所象征的大周盛世。 虽然他曾为帝,但他始终觉得——只有这些以华裳为代表将士才是大周真正的骨气。 正是他们一代代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大周的今日。 季无艳握住她的手,慢慢跪了下来。 华裳惊讶地看着他。 季无艳含笑,声音缠绵温柔—— “遵命,我的将军。” ☆、番外 十八岁那年,华裳骑在墙头却遇到了前来探花的应如是。 彼时,晴空如碧,惠风和畅,杏花香气拂动在袖间。 一见钟情不外如是。 “所以说,缘分一词还是很微妙的。”华裳边笑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应如是支着脸颊,醉眼朦胧,“我们是缘分来的太早,还是缘分不够呢?” 华裳垂下眸,没有答话。 魏玄对应如是道:“你不是出家人吗?怎么还喝酒?” 应如是苦笑:“今日一别西行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暂且饮一杯素酒告别。” 华裳突然道:“其实,同样的场面,几年前也经历过,所以,我才会说你们真是有缘。” 一旁默默饮酒并不说话的王问之笑了起来,“说的是我吧?” 王问之轻声道:“当时,我去寻花……” 一枝红杏出墙,正打在骑在高头大马的少年王问之头上。 王问之抬起头,视线擦过那枝红杏,被坐在墙头墙头的少女吸引了注意力。 她扎着双鬟,穿着石榴裙,手里捧着一个果子啃着,粉红色的绣鞋一下又一下点在墙头。 他好声好气询问:“这位小娘子,这是你家的杏树吗?” 华裳笑眯眯道:“是啊。” “我可否摘一枝红杏?” 华裳的眼神绕着他转了一圈,笑问:“可以啊,你想拿什么来换?” 王问之低下头察看自己,他刚换的新衣,并没有带什么别的东西。 “吧嗒”一声。 王问之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后脑勺。 他摸了摸头,那个东西顺势滚进他的怀里。 他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绣花鞋。 “呀!”华裳在墙头惊呼一声。 王问之白玉无瑕的脸颊瞬间涨红。 华裳抱着胳膊抱怨:“这鞋和衣服真难穿,还是男人的衣服好些。” “这……这……小娘子……”王问之捏着绣花鞋,指尖微红,磕磕绊绊地唤她。 “嗯,你等等啊!” 王问之抬起头,见她把另外一只绣花鞋也甩掉。 他忙伸手一抱,将那只鞋子也抱进了怀里。 除掉鞋的华裳觉得痛快多了,她笑得更加开心了,三下五除二地掀起裙摆。 王问之忙避开头。 她把多余的裙摆打成一个结,整个人手脚灵活地去摘杏花。 重新回过头的王问之忙道:“别!我自己摘就好!小娘子小心!” 华裳爽快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她攀着花枝,遥遥一笑,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显得她的笑容格外耀眼。 王问之一晃神,仿佛回忆起什么。 他攥紧手掌,轻声问她:“小娘子,你……你我是不是见过?你是不是曾经在乡下救过一个男孩?” 正专心致志爬树摘花的华裳根本就没有听见。 王问之失落地垂下头。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忘记了,会不会那些温暖的回忆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哎,好了!” 她的声音打破他的回忆,王问之抬头,就见她手里捏着一枝杏花,冲着他挥了挥。 纵使红杏灼艳,纵使枝头春意盎然,却都比不上她的笑靥。 王问之的心突然跳的厉害。 华裳却探着身子,要将红杏递给他。 “小娘子小心!” 他忙伸手,却与她的手握住了。 他的心叶羞涩的卷缩起来,她却像是还没弄清楚状况一般,睁着无辜的眼睛,眨了几下。 “松开啊!” “啊?哦。”他小心翼翼松开手,接住了那枝红杏。 华裳道:“你叫什么啊?” “在下王问之。” “嗯,我记住了,你也记住了啊,你欠了我华裳的!” 王问之垂眸含笑,沉声道:“我早就记住了。” 你那日救了我,我便知道我会欠你一辈子。 他再抬起头,墙上的小美人不见了踪迹。 华裳听了王问之的讲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哎?还有这回事吗?我只依稀记得你来摘红杏啊。” 王问之用杯子挡住自己嘴角的苦笑,“你看,说好我欠你的,你却连别人欠下的债都不记得了。” 华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喝到半夜,大家都有些醉了。 应如是趴在桌子上,突然大声嚷嚷:“少年不识情滋味,一见倾心……” 华裳连忙站起来:“咳,大家都喝醉了,我先回去了。” 她想要离开,衣摆却被应如是揪住了。 华裳微微垂眸,看着他趴在桌子上说着胡话。 她握着他的手腕, 分卷阅读2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5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5 一点点扯开他的手。 应如是的手指无力垂下。 她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放到桌子上,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离开。 等到他离开后,魏玄突然踹了应如是一脚。 应如是桌子下的腿一缩,躲开了他这一脚。 魏玄指着他道:“这老狐狸,他装醉呢!” 应如是咳嗽了两声,重新抬起头:“我明日就要西行,帮助阿裳拓展商路,今晚装醉多和她亲近些怎么了?” 魏玄气得瞪圆了眼睛,“我难道不也一样吗?我也要西行去啊。” 应如是撇嘴:“哎,有些人吃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魏玄:“哦,你赶上热乎了。” 应如是:“……” 王问之轻咳一声:“胡说什么呢,多喝了点酒就开始瞎说。” 两人晕晕乎乎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对,对哦。 应如是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扒拉着指头道:“难道就季无艳爱她吗?难道我爱的就不够深吗?明明我才是最早……” 王问之露出笑容,空洞洞的眼睛里一片黑沉,“那你可错了,最早遇见她的应该是我吧?” 魏玄醉眼朦胧,哈哈大笑地拍着王问之的肩膀:“你这叫什么?叫把爱慕藏进心底,任谁也无法看到,你以前总是端着,谁能知道你居然……居然喜欢她。” 王问之抿了一口酒,依旧含笑。 是啊,他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太好了,以至于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发现过。 爱情藏在心底,你可见过我的心啊,华裳。 王问之拂开魏玄的手,淡淡道:“那你呢?你就很好吗?” 魏玄扬起笑脸,“很好啊,你们不知道我们曾经有多么幸福。” 他闭上眼睛,脸颊抵上桌面,他笑盈盈道:“我们去边关看过最美的落日,她在落日余晖下格外动人,这些你们都没有看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孟离经此时突然开口了:“不是哟,我也看过,而且,我看过的比你更多。” 应如是“嘿嘿”笑着,嘲笑道:“原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结果不是啊。” 魏玄酒气上脑,格外少不了刺激,他对孟离经冷笑道:“众人里,你不是最惨吗?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在她身边,她却无法回应你的爱慕。” 孟离经张狂道:“有什么惨的,这种喜欢的心情我一个人偷偷保存着难道就不行了吗?我孟离经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敢毫无愧色地说,我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我为她而来,也希望为她而去。” 这样真挚而热烈的情感,让人无法回应。 屋子里沉默一阵。 王问之咳嗽了一声,沉吟道:“其实,这些男人里最惨的并不是你吧?” 应如是支起脸颊,笑呵呵道:“你是想说楚江仙,还是想说宋玉清?” 王问之公正道:“楚江仙他的为人正直,动心也很坦荡,情真意切,没有想到他最后却不得不与自己好不容易动心的人相离这么远。” 魏玄淡淡道:“你这么表扬情敌真的好吗?” 王问之:“然而,最让人感叹惋惜的便是宋玉清了。” 孟离经举起酒杯冷淡道:“他究竟是爱着将军,还是恨着将军呢?” 应如是笑道:“他还关在牢里,要去问问吗?” “算了,别去刺激他了,他本来求生意志就不强了。” 几人絮絮叨叨,煮酒论情敌,酒过好几旬,几人都喝醉了。 他们歪七扭八,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倒在地毯上。 门口走来一双靴子。 那双靴子的主人走到几个男人身边,捏着手中的披风为他们一个个盖好。 烛火摇曳,在华裳那张蜜色的脸上投下温柔的光泽。 她将他们几个收拾好后,就默默出门,将门关好。 门外,季无艳等在门口,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听到关门声,他转身,笑望她。 华裳脚步轻快地走下,揽住他的胳膊。 “你还在吃醋吗?” 季无艳想了想,笑道:“有一点,更多的还是觉得我没喜欢错人。” 华裳吃惊:“哎?” 季无艳倾身,在她的鼻尖儿吻了一下,“如果你对你过去喜欢的人都如此温柔,那是不是说明,你对现在正在喜欢的我更加好?” 华裳眼睛弯弯:“你这么自信啊?” “是啊,是你给我这种自信的。”季无艳微笑,风华无限。 “好吧,好吧,你就蹬鼻子上脸吧。” 季无艳胸腔震颤,低声道:“我可不敢,我的将军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就格外酥麻。 两人手挽着手离开。 过了会儿,季无艳小声问:“你老实告诉我,他们真的都是过去式了吧?” 华裳笑着,就是不肯好好回答。 季无艳又爱又气,也毫无办法。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涩哑的鸣叫。 两人同时抬头,借着星光和月光看清那是一队南飞的大雁。 “听说失去伴侣的孤雁很难能活下去。”季无艳若有所思说了这样一句话。 华裳只是仰望着头顶的雁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嘎——嘎——” 小窗外响起幽咽的叫声。 关在监牢形容一日比一日消瘦的宋玉清抬起头,凝视着小窗外的明月与飞过的雁群。 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久远的记忆里—— “你看天上。”华裳指着天空突然大喊。 宋玉清仰头微笑:“是南归的大雁。” “它们为什么要南归呢?北方不好吗?” 宋玉清垂眸,凝视着她问:“小芙蓉想知道吗?” “嗯嗯。”华裳忙点头。 “那叫声老师,好不好?” 华裳一脸嫌弃:“不要。” “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宋玉清负着手,转身就走。 他的后衣摆却被扯住了。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我说就是了。” 华裳眼睛左瞄右瞄,偷偷唤了一声:“老师。” 宋玉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再次回传回来。 他实在忍不住,弯下背脊,捂住了自己的脸,笑声渐渐化作了哭声。 恨也是你。 爱也是你。 我能看清所有人,却唯独看不清爱着你的我。 大雁飞到长安的时候,楚江仙正坐在四面漏风的亭子里弹琴,指尖被风刮得微红。 幽怨的琴声与孤雁的哀鸣交织在一处。 抱琴在一旁心疼地看着。 琴音停下后,他连忙将暖炉递了上去。 楚江仙一手接过暖炉,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琴身上的铭文,忍不住笑了一下。 分卷阅读2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6 满城尽是我夫君 作者:寒雪悠 分卷阅读246 抱琴看在眼里,却格外酸楚。 “郎君,咱们干嘛要出来吹风啊,在屋子里弹琴不是挺好的吗?” 楚江仙抱着暖炉,轻声道:“我想要感受一下从她的方向吹过来的风。” 抱琴哑声了。 他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命抱琴把琴收拾好。 抱琴拿着琴囊,小心翼翼地将琴放进去,视线触及琴面上歪七扭八的铭文后,撇了撇嘴。 华将军的字还真是糟蹋了这方古琴。 他记得这是将军与他家郎君要好时,亲手所刻。 嫌弃伤眼睛的抱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上面写着“吾家江仙冠长安,天写风流万古春。” 这露骨的字眼看得抱琴是头皮发麻,这华将军不仅打仗厉害,撩人的手段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可是,别说是万古春了,两个人连第一个春秋都没度过。 他装好古琴之后,才双手抱着琴,跟着郎君离开。 抱琴心道,看郎君的模样,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人吧?那句话可真应该反过来—— 吾家华裳冠长安,天赐风流几度秋。 他想了想又从郎君常念叨的几句诗中修改了一句—— 盛世本是将军定,将军自可见太平。 分卷阅读246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