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目斐思》 分卷阅读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文案 他的一瞬,于止泊而言是无数的千万年。 所以他不过错失了那一瞬间,然后便错失了余后的许多年。 可是这又如何,十万年都等了,这一生都用来等他又有何妨,时间会见证这一切,一如那句誓言,朝夕思慕,生死与共。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梓虞,明远,止泊,离善,行已 ┃ 配角:秦泱,王司贤,王肃敏 ┃ 其它:读心,兄弟 第 1 章 楔子 “离善……离善……!!!!” 止泊冲到了碎骨台前,却没来得及阻止离善,瞬间眼前闪过一阵光芒,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待光芒消退后,止泊缓缓睁开眼,探头往碎骨台下望去,一片片神骨碎屑裹着微光从台下升起漂浮在半空中,而后分崩离析。 止泊伸手接住那些碎屑,失神跌坐在地上唤道:“离善……” 从后赶来的行已看见空中漂浮的碎屑当下也愣住了,他没料到离善竟真的会为了一个凡人甘愿自毁神骨,入无限轮回。 “止泊。”行已看着伏在崖边的止泊,暗道不好,连忙走过去将止泊带离了碎骨台。 落了地后止泊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身旁的行已问道:“你在担心我也会跳进碎骨台?” 行已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止泊,离善他不要你,我要……” 止泊站起身打断道:“我也一直知道,他不要我,可是我要,我喜欢他,我不信他就真的没喜欢过我,一点点都没有,我不信!” 行已怒吼道:“可你现在不信又能如何,他已毁了神骨沦为凡人,再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你与离善的几万年,比不上他在凡间与那人的一百年,这就是他的答案!” “那我去找他,重新与他认识,他与我认识在先,那这次换我与他认识在后,他会喜欢我的。”止泊怔怔地说道。 行已上前抓住止泊说道:“你疯了?你神骨未毁入凡间是会扰乱六界秩序的,若被天父知道,连我也救不得你。” 止泊用力将行已远远推了出去,大声说道:“那又如何!” 行已跌在地上,闻言愣住了,他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止泊身上长出的孽缘,乌黑一团,充斥着怨念贪婪各种各样丑陋不堪的执念,渐渐壮大成止泊的模样。 “止泊……”行已看着那团孽缘落地成形,已是无法挽回。 止泊看向身边站着的孽缘,仿佛是镜子倒影一般互相看着对方同时开口说道“也本该如此才对。”然后便一同消失不见了。 行已抬起手看向掌心,止泊的命线分了岔,一黑一白纠缠盘旋在一起,无法预判结果,若任由孽缘壮大终有一天会吞噬本体,那止泊便会消失,这比跳入碎骨台更可怕,碎骨台碎的只是神骨,魂灵则入轮回池,若被孽缘吞噬,那就连魂灵也不会留下了。 执念不除孽缘则无尽,我要如何才能救你。 “轮回池……”行已呢喃道:“止泊……这么多年,不甘心的,又何止你而已。” 秦永平十年。 京城中的一处宅院内,王梓虞将手中的戏本子又翻过了一页,耳边忽然传来些声响,不由疑惑地从床上坐起走到窗前仔细聆听,那是很热闹的声音,嬉闹声中掺杂着管弦之音。 他皱起眉头回想着今儿是个什么日子,许久后才陡然想起今天可不是小年了么,也难怪有人上门拜访。王梓虞伏在窗框上听了许久觉得有些无趣,便打算回床上继续看那戏本子。岂料待他伸手准备将窗户阖上时,一片雪花就这么毫无预示地飘落到他鼻尖上。那点冰凉迅速化成了水珠,王梓虞惊愕地摸了摸自个儿鼻尖,抬起头看着空中越来越多往下洒落的雪花,然后将窗户轻轻阖上。 他走到房中的镜子前,掀开镜帘看着镜中的自己,只一眼他便又放下。 不行,不可以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第 2 章 “大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王肃敏行回房的路上撞见了行色匆匆的王司贤,不由诧异的问道。 长兄如父,自从父母离奇在房中被人杀害后,若不是大哥撑起这个家,恐怕他们三兄弟早已流落街头,因此他一直很是敬重这亲大哥,也努力着去分担这个家中的事情。如今大哥是朝中重臣,位居户部尚书,他负责经营家中商贸一事,倒也过得安足,可接管家中诸事不过两年,他便发现了账上的一些不明之处。 他小心翼翼地向王司贤打探这笔支出的去向,却答得极是模糊,末了甚至让他别管这些。 更甚的是,当他偶尔夜归之时,总能看见大哥从房中出来,而每次问起去哪儿的时候,那答案也让他很是诧异的。 “啊,我去探望一下三弟。”王司贤轻轻一笑答道。 “这么晚了,三弟许是睡了吧?”王肃敏皱起眉头看着王司贤说道。 “无妨,我去看一眼便走,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王司贤又是一笑道,然后便再不看他往王梓虞住的小院子走去。 王肃敏转身看着王司贤远去的身影,低头想了会儿后遣退身旁的侍从,抄了个近路赶在王司贤前等着,果不然这个时辰,三弟的房中已是漆黑一片。王肃敏没有等上太久便看见王司贤从前方走入院中,而后打开房门进去。 那夜,王肃敏一直站在屋外没离开过,也没合过眼,就这么看着那方小小的院落,直到清晨天将要亮的时候才又看见王司贤打开房门走出来。王肃敏压下心中的惊愕,估摸着王司贤已经走出很远不会再回来后便轻手轻脚地来到王梓虞房门前,拉开一条缝入了房后迅速又阖上。 他走到床边审视着安睡的王梓虞。那么多年的手足兄弟之情,他自然十分清楚王司贤最看重的人就是三弟,即便是自己也会更宠惜王梓虞些,毕竟是老幺,这并没什么不对。可到了今天他才发现,或许王司贤和他想的不一样,对三弟,也并非那样单纯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王梓虞的头,却刚放上去,王梓虞便陡然睁开眼看向他。王肃敏微微一愣,见王梓虞醒了过来便问道:“吵醒你了?” 王梓虞见是他,定了定神,坐起身摇了摇头,用手比划着问道:[二哥有事?] 王肃敏皱起眉头,正想着这事要怎么问出口。王梓虞却一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继续用手比划着道:[放心,我没事。] “大哥他……”王肃敏挣扎了半响说了半句后又顿时哑了口。 [大哥没对我做什么,真的,你可以放心。]王梓虞低下头叹了一气又比划道。 “你又猜到了?”王肃敏看罢苦笑地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 问道。该说这到底好还是不好,他的三弟,看人的心思永远都很准,在他面前撒谎仿佛永远都会被识破。 [因为我聪明啊。]王梓虞用双手灵活地比划着。 王肃敏叹了一气,道:“好吧,那,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二哥说。” [知道了。]王梓虞比划着说道。 王肃敏见问不出什么也只能离去,没发现王梓虞的眼神逐渐黯了下去,越发凝重起来。 入了夜,如同往常一样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王梓虞心里默数着脚步声,一,二……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然后身下的床便一沉,背后紧紧地贴上来一个人。 温暖不已,暧昧不明,握住他脖子的手食指轻轻的点着颈脉处,最后还是松了手,改环抱住的姿势,小声呢喃了一句:“三弟……” 似是呼唤又似是叹息。 王梓虞打了个冷颤皱起眉头,想闭上眼努力地睡去忘掉自己身后那人的存在,却只要合上眼便会想起幼时发生的那一幕,鲜血淋漓犹在身侧。 是了,那天他贪玩,从学堂悄悄溜回家爬上了爹娘的床,母亲睨了他一眼便让他睡到最里头去,再醒过来却发现身上盖得锦被已经被血浸透,口鼻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眼前还站着浑身是血手持细长雪刀的王司贤,笑着朝他伸出手,轻飘飘地说道:“三弟,这个时候,你不应当在家的……” 杀了他双亲的人是他亲大哥,嘴里说着喜欢却一步步要害死他的人仍旧是他亲大哥,看得越清他越不能理解王司贤的矛盾与疯狂。 何苦。 第 3 章 京城内有三人可谓之为传说,一是断了腿的太子秦泱,二是户部尚书王司贤,三则是春暖阁阁主明远。 王梓虞万没料到有一天清晨他再醒过来时身边坐着的不是王司贤更不是王肃敏,而是明远。 刚睡醒的时候王梓虞脑袋还是懵的,只看见明远顶着一张很超然的脸开口问道:“你是王梓虞?” 王梓虞点点头。 见他点头,明远紧接着又说道:“我奉了秦泱的命令,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王梓虞皱起双眉,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缓缓从床上坐起,道:“我身上带着锁链,出不去。”久未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透着病弱之态。 “锁链……?你……不是哑巴?”明远微微挑起眉,陡然有些怀疑自己所搜集到的消息是否属实,或者说是否找对了人。 传闻中王家三公子是个体弱多病的哑巴,如今一看,体弱多病是中毒已久所致的症状,也不是哑巴,既然是王家的宠儿,却为何要用锁链锁着。 王梓虞看出明远心中所想,便又摇了摇头。 明远想了想,此行他只是负责来把王梓虞带走,却不是追问的时候,便又问道:“锁链在哪。” 王梓虞看着明远沉默了片刻缓缓起身走下床。一段锁链从床上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几声。他解下外衣露出腰间那锻造成腰饰的雪白链子,掩在冗长的衣摆下倒还真让人无法看出那是根锁链,连着的那头似乎是在墙壁中。 明远半蹲下身摩挲着那雪白通透的锁链,这般精致的锁链禁脔之意着实明显得很,顿时便也清楚王司贤的心思。 “这天池链虽然不凡,弄断也并非难事。”明远掂了掂手里链子的分量说道。 王梓虞闻言便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处由着明远掏出一个个精巧的工具开始摆弄自己腰间的链子。 这链子从锁上王司贤便没给他解开过,重量是有的,但不扎人,光滑如玉挂在腰上这许多年也都习惯了。 只是这略一晃神的功夫王梓虞便觉得腰间一轻,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前跌去。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这链子有那么重!? 明远刚撬开最后一个口子,正想松口气,眼角却看见王梓虞往前要摔倒的模样,便也没多想一把将人捞进了自己怀里。只是,倘若没弄错的话,他记得王梓虞今年应当十七了,这身形却比正常的十三四岁少年还要瘦弱,一只手便环得过来还能剩余许多位置。 明远皱起眉头,瞧着王梓虞那白得毫无血色的一张脸,打横抱起说道:“屋内可有什么你要带走的,今日离开后你可没有机会回来了。” 王梓虞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视线落在床头那。明远看着眼神知晓他的意思,便走到床头任王梓虞伸手去摸。王梓虞将手伸到枕头下摸了一会儿,摸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匕首来。 明远一见是匕首便伸手去夺,王梓虞也不反抗,却也不想辩解这匕首到底有何用处,反正带上了便足够了,他带着或者明远带着,反正是带走了。 带着王梓虞离开京城的马车上,明远着翻出早些时候从王梓虞手里夺来的匕首,翻来覆去琢磨了会儿觉得那不过是一把制作精巧的小刀,没开锋,杀人抑或自杀都没有什么卵用,便收好低头看向马车另一边昏睡不醒的王梓虞。 王司贤是朝中重员,为人阴险狠辣,行事慎密,年纪轻轻便已官拜尚书,又兼家财雄厚,无高堂之忧,更无妻儿之累。 旁人或许不知王司贤是如何坐上这高位,他心里还是清楚了几分的,如今朝中以王司贤为首的官员不在少数,暗中结成了党派并不容小觑。 所以王司贤提出要扶持秦泱时他没有阻止。 秦泱需要王司贤在朝廷上对他的帮助,却也顾忌有朝一日会遭到背叛,偏偏王司贤看起来毫无弱点,唯有偶尔传闻的几句,说他极看重从小便体弱多病的王三公子,不仅花费重金求医,更在京中买下大片宅院,建成花园,好让他那几乎出不得房门的弟弟能看到一年四季的景色。 在他看来,王司贤确实十分看重王梓虞,却已经起了杀心,恐怕他再晚些过来,王梓虞便可魂归西天。 不知王司贤归来看见关着王梓虞的房空了会有何感想?那表情,大约依旧很是冷静。 而王司贤也一如明远猜测的那样,十分冷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看着原本便无甚生气的房间因主人的离开更添了几分死寂,王司贤弯腰拾起地上的锁链,抚着断处看了半响。 很了不起的解锁之法,很了不起的秦泱。 可是这又如何? “三弟……”王司贤失神地唤道,扔下手中的锁链离去。 夜里一道火光从王府冲起,倒没烧了多少,只有一个院子被烧成了灰烬,人也没剩下,什么都没剩下,王家三公子就这么夭折了。 第 4 章 “你大哥也是个狠心的,知道秦泱要用你要挟他,二话不说便让你成了个死人,简直不能更好了。” 明远话语里调侃味十足,面上却无多少表情。 王梓虞趴在床上没有丝毫的力气反驳,努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 力抬了抬眼皮子看了明远一眼便又了昏过去,他着实是受不住解了毒后开始长大的身体,那从骨髓里漫出来的压迫感疼痛感像蚁蚀般啃咬着全身上下。 明远斜睨了一眼王梓虞,起身走到床前查看。探了下鼻息倒还算稳妥,只是本便瘦得皮包骨的身体此刻看来更是脆弱,解了毒后的王梓虞整个人可谓是暴长,皮肤跟不上生长的速度被撑得极薄,血管脉络一条条清晰可见,看着七分可怖三分可怜。看完后明远吩咐了人好生照看后便离去,出了门走不远又拐进了另一间房。 “你怎么亲自来了。”明远站在门边,看着正对房门坐在一张轮椅上的青年说道。 秦泱转头看着明远问道:“他好了么。” 明远瞧了一眼秦泱的神色摇摇头答道:“半死不活。”顿了顿又道:“你要见他?还是有什么要亲自问。” 秦泱愣了下,答道:“有些事还是想亲自问清楚的好。” 明远闻言轻轻挑了挑眉,道:“随你,约摸再过两日会好些,到时候我喊你便是。” “嗯。”秦泱应下后便垂下眼,半响皱起眉头笑了笑似在自嘲道:“些许日子未见,我们倒是越发生疏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明远冷冷地回嘲道:“阁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自个儿随意。”说罢便转身离去,倒是真的一去不回头。 秦泱转着轮椅来到房门口,捏着车轮轴子的手骨节一阵阵发白,仿佛要将手嵌进木头里一般。咬牙将内心深处的不甘压了下去,叹气抬起头从容一笑,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我与你,往后只有利益关系,再无其余。 他不甘心,却又只能如此。 过了两日,王梓虞醒过来,觉得身上的疼痛消了些,呼吸也顺畅多了便勉力坐起靠在床头上,明远瞧他神智也清醒便让人去请了秦泱过来。 未让他等多久,一个奴仆便推着秦泱进了房,明远见秦泱来了也没废话,起身带着一干闲杂人等合上房门离去,顿时房内便只余下两道轻微的呼吸声。 秦泱推着轮椅到床边停下,看着王梓虞一笑道:“王公子。” “恕草民无法起身行礼,得罪了。”王梓虞瞧着眼前端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开口说道。 秦泱笑答道:“无妨,反正此处也无外人。”顿了顿,又说道:“明远应当告诉过你,我有话要问。” “是,太子殿下请讲。”王梓虞看着秦泱将其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后便候着他开口问。 果不其然,秦泱一开口便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装哑巴。” 王梓虞歪歪头答道:“为了不变成真正的哑巴。”青涩的声音里依旧带着些嘶哑。 “那看来有个不小的秘密要守。”秦泱笑了笑接着说道:“让你说定是不肯的,那我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可是王司贤杀害了自己双亲这件事?” “太子殿下心里早就有数,谈不上猜测。”王梓虞垂下眼,不再看秦泱。 “我双腿残疾,当年父皇要立我为太子时曾遭受过大臣们的强烈反对,其中带头的就是你父亲,可自从你双亲被人杀害后便渐渐无人再站出来反对了,而你大哥入朝为官后与我结交甚多,位及尚书后更是向我投诚,愿追随奉我为主。秦泱笑了笑道:“打心底里说,我很感谢你大哥。” 王梓虞皱了皱眉头,道:“可你如今却在害怕他。” 秦泱笑了笑没回答,便是默认。 王梓虞轻轻嗤笑了一声后,说道:“其实我也要感谢你的,在这世上唯一大哥还没砍掉的软肋便是我了。你让明远将我带来此处实则是为了要挟我大哥,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大哥会很放心我在你们手上。” “此话怎讲。” “因为他也在害怕自己哪一天会真的杀了我,所以干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让王梓虞彻底成了个死人,而你们却不会轻易杀我。” “倘若你愿意,我也可以让王梓虞死而复生。” “太子殿下,我想你应当清楚,大哥他最不喜的……其实就是我王家三公子的这个身份。你希望我的存在会让大哥有所顾忌,但这也不过是一时权宜之法。”王梓虞沉默了片刻后,又道:“你可知晓,这天底下的人,在我眼前俱无秘密可言,你也并不例外。” “哦?”秦泱嘴角轻轻上挑着,眼里显然是不信的。 “你不信。”王梓虞有些无奈地看着秦泱。 “若真有这样的奇术,天下岂非会大乱。” 王梓虞转过头看着秦泱十分确切的说道:“你的腿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你,让那匹马发了狂,你从马上跌落不止摔断了腿,还把左手搭进去,平日拿些东西不成问题,写字却是不能,所以你才换了右手。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可你没有证据,不能指控,就算指控了,我想皇上也并不会如何惩罚那人。” 王梓虞看着秦泱的神色轻轻问道:“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你……如何知道此事……” 秦泱脸色白了许久才缓过来又被王梓虞的一枚重雷砸晕:“我和你,往后只有利益关系,再无其余。” “你!”秦泱被骇得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捏着轮椅的扶手使狠劲,这句话是明远私下对他所说,根本无第二人知晓。 “今日许你太子之位,一则因你是皇长子,理应如此,二则是为了补偿你所受的断腿之痛,但你也需要知道,你身带残疾是绝不能登上皇位的,日后你安处一隅当个闲散王爷,皇位留给你几个弟弟们争去便是。” “够了!我信你便是。”秦泱有些恼火,纵然他已极能容忍,但这些秘密无一不是他此生所爱所恨,被一个外人轻易知晓随口道来,这又叫他如何忍得下去。 “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王梓虞顿了顿后说道:“放我大哥二哥一条生路。” 秦泱回过神来,看着王梓虞分辨他说的话的真假。 王梓虞笑笑道:“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信我。” 秦泱被噎住,半响不屑地说道:“这又有何难?只要他们愿意放自己一条生路。” “我说出这个条件,要的是你一口答应,却不是和我讨价还价。” 秦泱蔑笑道:“凭你也敢与我谈条件?” “就凭我知道连明远也无法为你提供的消息,你说我够不够资格与你谈条件?” 秦泱抿着唇思索了许久后,终是承诺道:“只要我在一天,你大哥不会死,你二哥更不会。” 王梓虞闻言一笑道:“太子殿下好气度,秦国得君如此,千秋百业,实不在话下。” 秦泱抬起头看着无力倚靠在床头的少年,长得忒薄弱,久病沉珂也丝毫不能掩其锋芒。 第 5 章 共事三年,其实王梓虞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4 是有些看不起明远的,秦泱自然更不在话下,这两人间的关系比麻线还要混乱,当断不断,他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能。 此时屋外夜色正浓,烛芯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剥裂声,王梓虞靠在窗台下一手翻看着差人淘来的戏本子,另一只手却始终搁在棋盒旁边,待明远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后便紧跟其后落下一子。 尚不到半个时辰,王梓虞伸手拂散了棋盘上的棋子,抬起眼瞧着明远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远却并未理会,安静整理好棋盒推到王梓虞面前说道:“再来一盘。” 王梓虞皱着眉头打量明远的心思,虽然他看得懂,却并不代表会理解或者认同。 “跟一个永远能看透你所有棋路的人下棋很有意思?”王梓虞掂着棋子在棋盘上落下,稳稳当当地布着局。 “还挺有趣,至少能说个话,不会太闷。”明远略微思索后,道:“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觉得你软弱可欺,才三年,现在都能和我吵架顶嘴了,再过段时日,怕是要被蹬鼻子上脸了。” “这还真得归功于你。”王梓虞忽然察觉到一丝别样的心思,皱了皱眉道:“想都别想,我不会答应。” “我还什么都没说。” “所以我在提醒你想都别想。”王梓虞说完落下一着封了明远的又一条活路。 明远闻言叹了一气,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王梓虞。 因着王梓虞这个姓名已不能再用,对外便称其为阮沉,身形长开拔高了许多,那张脸更别消说,端的是风华内敛浊世佳人。 “那罢了。”明远说完皱了下眉又道:“阁里有不省心的人,你何时有空去看看。” 王梓虞捏着棋子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来不就好了?” “有你在我还费那心思猜测做什么。” “那明日吧,正好我想上街再买点书。” “成。” 第二日王梓虞依着约好的时辰出了门,来到明远早早替他备下的那间房里,屏退前来送茶和点心的小厮后他便走到墙角,扭着嵌在墙上的菱花镜,透过那镜子窥视隔壁房中的一切。 这时候人已是来齐了,明远坐在上座,下首落座着七人,七人身后又各自站着两名手下。正逐一地汇报着近日搜来的重大消息,而后再由明远一一分布接下来该去打探什么消息。 王梓虞看了一圈心中有数后便回到了座位上啜着茶,等明远那边事了来寻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得墙边机关声转动了下后一道门便露了出来,明远走到王梓虞身旁坐下道:“你都看清了?” “嗯。”王梓虞点点头答道:“不过是被秦慕殷收买了而已,偷了些卷宗,恐怕已经知道你是秦泱的人,而不是忠于皇上的了。” 明远闻言皱了下眉,抬手拎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满了一杯,道:“南周近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说说你的意见。” 王梓虞想了想道:“南周水祸导致粮米价格节节攀升,商道难行,青门盟主已发了信,要联合俞鲁两路商家走漕运一路,不出两月,河汛期过,粮米价格必然回跌,可漕运却不会再停,码头选址除了如今已建成的五处,到今年年关还会再建成三处。而何家已占了其中两个,只要从余下三处中再夺一个,无论如何黔关都会落入何少亓手中。” “你觉得何少亓有这个能力吞得下黔关这块肉?” “不出十年。” “若我帮他。” 王梓虞侧目看了一眼明远,些许思量后道:“那是再好不过,黔关地处要塞,南周太子是他亲外甥,若能助其掌控黔关,拿下南周并不在话下。” “剩下的三处码头,就全部送给何少亓吧。” 王梓虞闻言皱眉道:“当家好大的手笔,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 明远笑了笑,转头看着王梓虞道:“这不是有你么。” 王梓虞不解地看向明远,许久才缓过神来,道:“你那么信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明远没有接话,笑了笑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的。每天看那么多别人的心思,不累?” 王梓虞反问道:“如若我不能窥视人心,你觉得我会如何?” 明远觉得自己问得也是蠢了。 王梓虞替明远回答道:“恐怕我的天地只有王家那一方宅院大小,任人摆弄自己的生命,愚蠢可笑的死去。” 明远闻言沉默了半响道:“抱歉。” 王梓虞愣了下,撇嘴笑说道:“你没必要抱歉,这是事实,也多亏这双眼睛,我可以看见他人心中最好看的风景,很多我没去过的地方,也想象不出来的地方。” 明远闻言低下头。同样的,能看到的人心也更为狂妄黑暗,不论多么大胆露骨的想法都被剥去伪装一一展现在眼前,那滋味估计非同小可。 王梓虞看向明远,不在意地说道:“有得必有失,你不必替我太过在意。” 第 6 章 “原来是春暖阁阁主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惊动了阁主亲自前来?”何少亓敞着衣襟躺在树下的竹榻上乘凉,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明远说道。 明远没接话,兀自绕着院子里石桌上那盘残棋看了会儿便坐下,掂起棋子招呼身旁的王梓虞一起坐下接着把那盘棋下完。王梓虞看了眼身后的何少亓,坐下掂起棋子略思索了一会儿便落了一子。 清脆的落子声此起彼伏,杀得正是胶着的时候,何少亓忍不住在明远身后伸手一指道:“这儿错了,该下在右上角的。” 王梓虞在对面轻轻一笑,扔下手中的棋子道:“观棋不语,何大家难道不懂这个理?” 何少亓闻言闭上了嘴,负着手半响又说道:“这是老夫的地盘。” “少亓与阮沉年纪相仿,却自称老夫,这可让我惶恐了。”明远也扔下手中的棋子,拍了拍手说道。 “你是阮沉?”方才那还是十分沧桑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澈起来,带着些微惊喜。 王梓虞抬起头有些好笑地看了何少亓一眼,道:“正是在下。” “可我听闻你从不以真面目见人……” “你又如何知道这就是他的真面目。”明远诧异的看向何少亓问道。 “观眉目自然亲和不似刻意雕琢,若这也是易容,少亓自认眼拙。” “秦国不比南周,耳目众多,阮沉不才,招惹了许多仇家,所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醉风林清净得很,我懒得再弄那面具。” 何少亓扯下戴在脸上那张老态龙钟的□□,又将身上其余的伪装卸下,对着王梓虞一拱手道:“在下听闻阮公子棋艺过人,却不知是否能与何某对弈一场?” “当然可以,请。” 何少亓与王梓虞连下了十几着后,刚开始还不觉得,渐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5 渐地他便发现自己每一步棋仿佛都在对方意料之中,竟如走在死胡同里,无论如何都跳不开,不过片刻便只能弃子投降,道:“这……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下棋之法,今日可总算开了个眼界。” 王梓虞有些无奈地放下棋子答道:“谬赞。” 何少亓将棋盘上的棋子归了类收好后,又一步一步将最初桌上的那盘残局复原摆好,良久皱眉道:“说吧,此处暂时不会有人闯入了。” 王梓虞闻言环顾了一下四周已悄然变了的景色,心中暗道这醉风林的机关之术果然巧妙,一草一木皆能为其所用,若是不知情之人踏入,恐怕难以完好无损地走出去了。 “我来南周,是因为你想要那三处码头的名额。”明远直截了当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何少亓笑着摇摇头道:“你来,是因为我能替你控制南周的命脉。” 明远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便算是默认。 何少亓见状一时也犹豫起来。 王梓虞与明远相互看了一眼,道:“如今南周国祚岌岌可危,并入大秦疆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莫非你想兵临城下,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何少亓闻言苦笑道:“南周落得如此下场只能怪当权者无能,百姓却无辜,若秦君能善待南周子民,我与你们合作却又有何妨,只有一个要求。”顿了顿,见明远与王梓虞二人并无反对之意,便又继续说道:“黔关若是能落在何某手里,便不会再交给他人。” 明远笑了笑道:“我既然来助你拿下黔关,又何必再多此一举从你手里将它夺回。” 何少亓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三处码头的名额有限,前五次我侥幸投中,却已花去何家几乎所有的积蓄,这次却并不能用钱硬砸了,二位可是有什么法子?” 明远不以为然地说道:“早有耳闻何当家的大手笔,可这次竞投为了保证公平,在相互都不知晓对方出了多少价前出价,一锤定音,若非不寻常之法,确实不可解。” “但听你说来却丝毫不担心,莫非已有破解之法?”何少亓疑惑地看着明远问道。 “如何助你拿下这三处码头的名额是我们的事,这不劳你操心,三日后,我们会在香楼等你。”明远刚说罢,身后的花丛缓缓移开让出了一条小道来,却是早些时候布下的机关阵过了时辰自行关闭了。 王梓虞见此便也站起身走到明远身旁,拱手一礼道:“那么,先告辞了。” 何少亓心中虽是疑惑,却也不好再问,只好回礼相送。 待得三日后,何少亓来到香楼前,正要踏进去背后却被一颗东西砸了一下,忙抬起头往身后看去,却是明远倚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把花生米在嚼着。 何少亓连忙转身往香楼对面的客栈走去,过不久便又行出来,却已隐隐有了些许不一样。 何少亓戴着另一张面具随着明远以普通客人的身份进了香楼,小声问道:“让他一个人去这样真的可以?” 原来何少亓进了客栈后便发现房中坐着一人与自己十分肖像,若不仔细观察身形着实难以区分,一问才知道竟是王梓虞假扮,为的便是替他赴香楼的约。 “只有他去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明远拎起一串香珠看得仔细。 何少亓闻言皱起眉头。 又过了一会儿,明远掏出银子买下了那串香珠,对身后的何少亓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 何少亓闻言也只能点头随在其后上了顶楼。大厅的中央清了场摆放着一张大圆木桌,人皆已到齐,就连围观的众人也已了聚不少。 竞标时间其实很短,只有一刻钟的思量时间,然后一起亮出自己的出价,价高者得。在场有十八人一同参与这次竞标,何少亓本以为至多只能拿下一个,却毫无悬念的由何家包揽拿下了,而且阮沉的出价也很是让人匪夷所思,永远只比第二名价高者高出一些,足够拿下那名额,却也只会让人觉得那是天意巧合。 何少亓皱眉悄悄看了一眼明远,依旧是那副了然的神情,丝毫不觉奇异。但在这种时候,想暗中做手脚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一路看下来,也没看出来阮沉到底如何做到了这些。 等王梓虞回了客栈卸下伪装,转头见何少亓仍是疑惑不解的模样,轻笑道:“很好奇?” 何少亓看着王梓虞默不作声,想问,却也知道不该问。 “这的确不该问,我并不太爱说谎。”王梓虞声音刚落下便听见明远在自己身旁轻轻笑了一声。 明远的意思也很是直白:‘你不爱说谎这句话便是一句真切的谎话。’ 王梓虞愣了下,沉默半响后正儿八经道了声乏便回房休息去了。 明远盯着王梓虞的背影,觉得自己这是又闹了王梓虞不悦,不由轻轻皱起眉头。 第 7 章 半夜里明远终究是没忍住去敲了王梓虞的房门。 一打开便正正对上王梓虞的双眸,眼都不带眨地盯着他。 王梓虞其实并未说错,他不爱说谎,尤其是为自己说谎,宁愿咬牙不说也不会说谎。 “我向你道歉。”明远一开口便说得很直白。 王梓虞站在房门口,手还握着两边的门,发尾半干不湿的搭在肩上还往下滴着水,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明远半响,并不能理解这道歉有何实在的意义,却也只能回道:“小事,不必道歉。” “你要歇下了?”明远瞧着王梓虞的模样又问道。 “嗯。” “头发还湿着立刻睡并不好,趁这时间陪我下一盘棋?” 王梓虞愣了下,回过神道:“不,我累了。”说着便把明远关在了门外。 明远碰了一脸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又继续敲门。 “开门,我有事。” 半响后,王梓虞又开了门,瞧着明远的神色终是将对方迎进了门。 明远听着身后的王梓虞似乎轻轻叹了一声,回过头说道:“你累了,不想下棋那便不下,我把话说完就走。” 王梓虞拎着茶壶倒了两杯白水,在桌边坐下道:“夜里没喝茶的习惯,将就。” “何少亓和你大哥有些交情。”明远简略的说道,他晓得王梓虞听得懂。 言下之意这是要他去把这层交情给抹了,王梓虞看着面前的白水答道:“知道了,只是若你想靠他从我大哥二哥那里讨点什么好处,估计不可能。” “无妨,现在南周皇室的局势尚不明朗,留多一手准备罢了,等周尚继承南周大统,何少亓也不过一个动动手指头就能牵制的人。” “你想得倒是周到。” 明远皱了皱眉头,答道:“毕竟是秦泱嘱托的事。”| 王梓虞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侧眼看着明远的神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6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6 色便知他这又是在记挂秦泱,默了半响道:“他无事。” “你怎知道。” 犹疑了一会儿,王梓虞道:“秦泱所属的宸星华光缠绕,自然是无事。” 明远抬起头望向窗外璀璨的夜空,琢磨了半响忽地笑道:“我竟不知道你何时又学会了观星。” 王梓虞撇过脸没再说话。 “你歇息吧,我回去了。”明远说罢便站起身离去。 王梓虞坐在原处,一手抬起摸着自己的双眼,半响后才放下,轻轻叹了一气。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到些什么,窥视他人心事他已觉得自己看得足够多,却并不能料到星空在他眼中渐渐的成了命运的□□,所见所闻,分毫不差。 清晨,何少亓刚穿戴齐整打开房门便看见王梓虞垂着眼负手站在房门外,似乎是在等他。 “阮公子……?”何少亓有些怔地看着王梓虞唤道。 王梓虞回过身,眼睛扫过何少亓有些诧异的面孔,执礼道:“在贵府打扰多日,此边既已事了,我同明远打算今日便离开南周。” “这,好吧。”何少亓皱了皱眉头,对着王梓虞一礼道:“黔关之事多谢相助,日后若有少亓帮得到的地方直接吩咐便是。” 王梓虞闻言垂下眼,沉默了半响后笑了笑道:“其实倒不是想让你帮些什么,我来寻你也并非为了秦泱,只是有些话想同你说罢了。” “但说无妨。”何少亓心中更是疑惑。 “莫要太信我大哥。” “你大哥?” “王司贤。”王梓虞语气十分平和地答道。 何少亓有些慌乱地看向王梓虞道:“王司贤是你大哥?那你是……可王二公子我亦见过,你并不是他。” 王梓虞仿佛被何少亓的反应逗笑了般笑道:“我是三年前便应该死透了的王梓虞。” “王梓虞……”何少亓不由往后后退了一步。 王梓虞跟着何少亓的步伐前进了一步,道:“我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所以他要杀我。” 何少亓闻言不解地看着王梓虞,深深皱起眉头来。 “就算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他只在意你能否被他利用。如今看来你很信任他,也托付了诸多的秘密,难道你真的不曾怀疑过半分,不觉得自己对他知之甚少?他所应承之事,又做到了几分。” 何少亓按下心中的诧异,问道:“王三公子已经死了,仅凭你一面之辞,我便要相信你,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怎么,难道他不曾告诉你,他要杀了秦皇,为他父母报仇,要夺回这原本属于他的天下?”王梓虞轻笑着问道。 何少亓愕然的地看向王梓虞,心道,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的。 王梓虞悄悄又走上前一步,轻皱着眉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不想问我为何会知道这些?” “你为何会知道这……”何少亓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兼着这几日的疑惑不由自主地跟着王梓虞所说的问道,却不料对方听后只是轻轻一笑,而后凑到自己耳边说:“少亓不妨大胆猜测一下?” 可他猜不透,因为猜不透,所以心生了恐惧,连王梓虞何时走的也未曾发现,只记得自己最后汗湿了一整片衫,仍呆在那处努力的想着他到底还知道了什么,那些,分明都是无人知晓的事情,他怎么就知道了,脑中回响着王梓虞最后轻飘飘说出的话:“对了,可别告诉他我见过你,他并不愿意让人知道阮沉便是王梓虞,你可懂了?” 第 8 章 “我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你都同他说了什么?”明远看着正坐在马车对面的王梓虞问道。 王梓虞想了想,道:“若是不熟悉我大哥为人的人,确实很容易对他心生仰慕,继而相信他,然后死心塌地跟随他。” 明远挑了挑眉,道:“你在说何少亓?” “并不只是他。”王梓虞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死心塌地跟随大哥相信他的人,不必说别人,他二哥王肃敏便要排在头一个,对外人心思能绕秦国几个来回,对着自家人倒是简单直白,掏心掏肺断没有半分窝藏。即便是那时察觉了大哥对他的心思有异,他也还是选择了相信。 明远看着王梓虞那出神的模样也再未继续问下去,琢磨了一番方才所说的那两句话也约摸晓得王梓虞同何少亓说了些什么,又是在忧些什么,片刻后便闭目靠着车厢休息去了。 直到夜幕将将降临的时候,马夫便在车外唤道:“爷,到客栈了。” 明远闻声醒了过来,活动活动了筋骨准备下车却看见王梓虞也在睡着且没半分要醒的意思,便伸过手去推了一把,道:“到客栈里头再继续睡吧。” 王梓虞醒过来,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便随着明远的脚后跟下了车。 “你怎么了?”明远看着对面第十次出神状态的王梓虞问道,心里直觉不太对劲,王梓虞那副模样像是病了。 王梓虞良久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眼前那碗未动过的米饭,放下筷子道:“我没胃口,先回房休息了,你慢吃。”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明远连忙上前将人拉住,道:“真无大碍?” 王梓虞回过头看着拉着自己的明远,半响解释道:“只是有些着了凉,不大舒服罢了。” 明远闻言怔了一下,松开手道:“好吧,那我明早再来喊你。” 王梓虞昏昏沉沉的回到房里,和衣倒在床上抬手捂住双耳,可那些声音在他的心里,并不在耳外,不论捂得多严实思绪仍旧被那些哭声抱怨充斥。有老人,小孩,妇人,各种各样的人的声音,有痛苦,哀怨,饥荒,还有临死前的不甘,一声声都让他感同身受,甚至成千上百倍加诸己身 他知道这一切都来自于南周因山洪水灾流离失所的难民,可此地明明距离甚远,却不知为何会感受得那么真切,渐渐的头疼得越发厉害,那些声音仿佛龙卷风将他仅剩的丁点意识都卷得无影无踪,更可怕的是,即使在梦里他也无法摆脱这一切。 明远回房时路过王梓虞的房间,见里头灯火还亮堂,想着方才王梓虞的神情,终是有些不放心上前敲了敲门,可敲了许久也无人回应,明远疑惑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看见王梓虞十分痛苦地蜷缩在那,双手紧紧捂着自己耳朵,脸色微微的有些发红,怎么唤也唤不醒了。明远用手背探了探王梓虞额前的温度,竟烫得吓人,不由皱起眉头抓住王梓虞的手腕脉处查看。 说是着凉却无半分风寒的样子,仅仅只是发热他并不能推断王梓虞到底得了什么病。 “梓虞,王梓虞!”明远又唤了两遍,见他仍是没法醒过来,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扯了王梓虞身下的被子将他囫囵裹住便起身出门打凉水。 回房的路上见门口倒着王梓虞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7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7 ,明远先是愣了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水盆快步走过去将王梓虞扶起。 “你……” 明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王梓虞打断。 “你先别离开。”王梓虞说得十分轻微,几近请求的语气。 明远看着王梓虞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有些懵地答道:“我……不走便是。” 王梓虞听见明远答应,双眼一闭上已是又昏了过去。 明远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王梓虞,此时呼吸倒像是平稳了些,至少像是睡过去了。将人打横抱起又扔回床上后,明远想起那盆被遗忘在门外的那盆凉水,起身正要去端回来,却一转眼看见王梓虞的眉头又皱起,只要他每往后走一步王梓虞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明远想了想和衣躺到了王梓虞身旁,虽然不能理解这是何种原由,但他见王梓虞脸色又渐渐缓和,也只好不走了。 因着时辰还早毫无睡意,明远看着眼前睡得平稳的王梓虞,忽地想到,共处的这三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王梓虞因解那三生毒曾露出这般痛苦的表情,其余时候不论遇到什么也再未表露过半分,几乎让他忘了王梓虞其实并无表面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 再说白些,姓王的这一家子都一样的死要面子,假装不在意,假装无所谓,假装毫无知觉,实则都担心得要死,怕得要命,疼得抓心挠肺,脸上还是无事人一样。 明远叹了一气,屈指在王梓虞额前弹了下。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啊。 第 9 章 清晨王梓虞醒来睁开眼后看见躺在自己身侧的明远,心中一惊整个人从床上忽地坐起,却又头一痛跌回床上,很不凑巧砸在了明远胸口。 明远睁开眼,看着又缓缓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王梓虞,伸手往他额头一探,仍旧还是有些烫手。 “可有好些。” 王梓虞有些愣的看着明远,半响答道:“没有昨日那么头疼了。” “那便起来,我去拿点吃的给你。”明远说罢便起身,走出两步又想起一件事,微微回过头察觉王梓虞并无大碍才放心离去。 王梓虞坐在床上,表情僵了许久才缓和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是又好像十分奇怪。这二十年的人生从不曾想过能相信谁,却唯一次,他想相信明远。 待明远端着白粥与几样小菜回到房里时,王梓虞已换了身衣服坐在窗前不知看些什么。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么。”明远看着王梓虞的神情,有些疑惑地问道。 王梓虞闻言转过眼看了下明远,答道:“没什么,大约是我看错了吧。” 明远轻轻皱了皱眉头,唤了王梓虞过来坐下一同将早膳吃了,末了收拾碗筷时,明远忽地问道:“你需要喝药么。” 王梓虞愣了下,摇摇头,道:“我并非风寒。” “那,安神汤?”明远又问道。 王梓虞半张着嘴,想了想,答道:“大概会有些用处吧……” “一会端给你。” 喝过两副安神汤,王梓虞觉得自己头确实没那么疼了,夜里也能睡得稍安稳些,这日一早打算吃过早膳继续启程回秦国。 出门时明远见王梓虞也从房中走出来,将人拉到跟前抬手一模额头立刻便又皱起眉头。 “不是说好多了?怎么这烧就是退不下。” 王梓虞将明远的手拉下来,道:“喝了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明远思索了一会儿道:“可这药你不能继续喝了,我给你的剂量是常人的几倍,再喝下去就该变成□□,十方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梓虞抬眼看了看明远,知晓继续喝药确实不是办法,所需的药量太大,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就算那些声音没有再缠绕他,这无故的烧却还是没退下去。 明远忽地笑了笑,道:“我说,你该不会像小孩子那样,在长身体,所以这烧才会退不了?” 王梓虞闻言抽了抽嘴角,不再搭话转身下了楼梯。 才刚坐下,远处便传来一阵阵骚动,明远侧头听了一会儿,隐隐夹杂着哭喊声从城门处传来,不由皱起眉头起身走到窗前查看。 一名护卫从屋檐跳下落到明远面前,拱手一礼道:“阁主,城南聚集了一批宜州逃来的难民,守城将领已关闭了城门,无法通行了。” 明远抬起头见是他的护卫习元,微微皱眉道:“难民?” “是,城门守将为防引起骚乱,暂时关闭了城门,待粮食调运妥当才会重新开启。” “要多久。” “大约要明日。” 明远闭眼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便再等一日。” 习元道了句属下领命便又纵身离去,明远转过身重新坐回桌前,一抬头看见王梓虞紧紧皱起眉头的模样,问道:“怎么,头又疼了?” 王梓虞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明远看着他也并无办法,只得道:“多少吃点东西再回房歇会儿,你刚也听到了,我们明日再启程。” 王梓虞犹疑了一会儿端起桌上那杯清茶放到嘴边,才抿了一口便觉得喉间有些异样,不由抬手掩着嘴咳了几声。 明远见状刚想嘲讽两句喝水还能被呛到,下一刻便愕然地看见从王梓虞指缝间溢出的血,一滴滴往下淌着。 “你!。”明远扶住往后倾倒的王梓虞心里也生了几分着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然而方才那番咳嗽似乎抽走了王梓虞全身的力气,他想回答却再也发不出声音,眼前打着转冒着飞星,脑海里满满当当的哭喊声尖叫声,一幕幕的洪水裹挟着鲜活的生命往地底沉下去,然后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抓不到。 明远看着怀中软绵绵眼神涣散失去意识的王梓虞很有些不知所措,想了许久也不知到底是何缘由,唯一对王梓虞有效的是安神汤,却并不能再用。 安神汤…… 明远念叨着安神的汤的名字忽地想到,心不安所以神不宁,王梓虞感知远超于常人而又不能自主排除,这次逃难而来的难民所遇所思皆为痛恨怨离,也无怪乎会承受不住。 明远皱起眉头唤来习元吩咐道:“不论什么方法,我要即刻出城,要快!” 习元瞧着明远着急的模样,不敢怠慢,连忙离去,终是在两个时辰后得到了出城的许可。 明远心知王梓虞这病症需得避开人越远越好,便牵了匹快马带着王梓虞赶出城,挑着僻静的山路走,日夜兼程直到王梓虞皱在一起的眉头展开了些才停下休息。 等习元带着人追上的时候已是过去了两日,期间王梓虞一次都没睁开过眼,若不是还有呼吸明远几乎要怀疑人已经死透了。 换了马车又行了十余日才终于入了秦国边界,突然前行的马车渐渐停下,习元掀开车帘向明远说道:“阁主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8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8 ,携青来了。” 明远闻声朝马车外看去,见来接应的竟是应当跟随在秦泱身边的携青,便问道:“携青?你怎会在此?” 携青一见明远立刻跪下将手里拿的一个盒子递上去道:“回阁主,太子殿下见阁主前往南周多时,甚为忧虑,特命我在此等候,另春暖阁中的一些急件属下也一同带来了,望阁主过目。” 明远微微皱起眉头,从习元手里接过携青递上的盒子,翻看了两眼盒中的书信文件后便放下,看了一眼身旁还在昏睡的王梓虞,对携青说道“起来吧,去传信给秦泱,他所需要的消息,我会安排人送去给他,另外再告诉他,我还有些事需先转道泰州,过些日子再回京。” 携青诧异地看向明远,正想询问是何事时,却看见明远已经放下了车帘,挡住了他的视线,携青知道明远这是不想他再问,便也起身作罢。 习元驾着马车,与携青别过后便继续前行。而携青则转身上马准备返回京城,他知道明远若是要去泰州必定会回沁园,只是沁园从不招待外人,方才他看见马车里还有一人应是阮沉不错。不过三年,竟能让阁主如此重视,不知到底是何身份? 明远坐在马车内,眼前是他十分头疼的王梓虞。明明离南周已十分远,王梓虞愣是烧得越发糊涂,偶尔的几次醒过来也是疼得蜷在一处,熬得累了便又昏过去继续睡,吃的东西大多都吐了,本便瘦的不成样子如今更是没几两肉。 明远叹了一气,在王梓虞身旁侧躺下也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里有座高山,悬崖那处站了个人,长发用一根玉簪挽住披在身后,白色的衣衫袖摆处落着点点殷红,仿佛察觉到他的到来而缓缓转过头来,但是太远了他看不清,正要走近些细看时却一阵青烟碧云从眼前飘过将所有都揉散了,只来得及看清那双眼睛。 晶莹剔透,纯净无暇,只消看上一眼就会知晓,非常人所能有…… 然后他便醒了过来,已是半夜。 明远睁开眼刚坐起身便觉得不妥,感觉少了些什么,便转过头往旁边看去,却发现王梓虞醒着,还靠着车厢坐着,脸上露出很为难的神色。 明远有些诧异地伸手过去一探,竟是退烧了些许。 “好多了。”明远放下手说道。 王梓虞咬咬牙,抬头看了看明远又将话咽了回去。 “怎么这副表情。”明远盯着王梓虞的脸分辨了许久,问道:“想上茅房?” 王梓虞有些愣地看向明远。 明远瞧着王梓虞笑了笑道:“这荒山野岭只有树林草丛,你将就将就。”说罢便抄起王梓虞跳下马车,将他带到远离马车的一处扶着树站好才转身走远。 王梓虞扶着树干觉得这回脸丢得可算有些大,连解手都得人帮忙,却不料更丢脸的还在后头。 他解不开自己的腰带。 干脆憋死算了吧…… 王梓虞看着自己的腰带很纳闷怎么会打了个死结,然后很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这身衣服似乎已经换过了,而且,好像…… “你好了没。” 不知什么时候明远已经走了回来,王梓虞听见声音一回头便看见明远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瞧着自己,四目相对半响后明远的视线往下挪了挪停在王梓虞捏着腰带的手上。 啊对,他好像把王梓虞的腰带打了个很难解开的结。 “我……”王梓虞想了想,总不能直接说他连腰带都解不开吧…… 明远看着王梓虞那尴尬呆愣又说不出口的模样不由轻轻笑了下,走过去拨开王梓虞的手,三两下便拆松了那绳结。 明远把腰带塞回王梓虞手里轻飘飘说了一句“那天你吐了血,衣服弄脏了我就给你换了一身,腰带我怕绑的不紧会掉,抱歉,你好了喊我。”然后便又转身走远了。 余下目瞪口呆的王梓虞站在那处捏着腰带十分尴尬又十分措手不及。当他憋屈地解决完人生大事踉跄地走出来,明远已经闻声自动自觉绕回王梓虞面前。 “回去睡还是?” 王梓虞看了看四周,摇摇头道:“暂时不……好不容易清醒一回。” 明远闻言挑了挑眉甚觉赞同。 “这好像不是回京城的路。” “先去泰州。” 王梓虞好奇看向明远,两处声音说着一样的话语同时入了脑海里。 “等你病好了再回京。”明远笃定地说道。 “其实直接回京城也并无大碍。”王梓虞弱弱地说道。 明远冷笑着用眼神将王梓虞反驳了回去。 王梓虞见状哑了口,半响二人俱是无话。 清风裹流云,月影成疏迷,明远看星星看月亮站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有些凉,思及王梓虞还病着便转过身打算喊他回去歇着,岂料一回头,明远止不住笑了。 原来王梓虞竟靠着树干站着睡着了,明远无声叹了一气,抱起王梓虞回到马车中,看样子似乎能睡挺久。 明远戳了戳王梓虞的脑门心道:睡吧,下次醒了估计就该好了。 第 10 章 王梓虞这一觉睡得十分久,再醒过来时已经不知是几日后的日上三竿,窗外阳光正好,身下的被铺绵软,风中隐隐夹杂着一股馨香,王梓虞翻身坐起来,打量着房间许久后忽地发现一个问题。 好安静。 既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半点纷扰他思绪的心声。 整个世界安静得很。 王梓虞在床边找了一圈自己的鞋没找着,便光着脚下地打开房门走出去。四周并没有人,长廊并没有人,厨房后院也没有人,王梓虞环顾了一周后,视线落在那些围着院墙长势喜人的花丛上,走近了他才看清这些花的真容,墨绿的叶衬着层层叠叠鲜红的花瓣,有碗口大,风一过便夹着馨香笼向他,不由出了神想伸手去触碰一下,连明远何时凑上来的也不知道。 明远按住王梓虞的手,道:“别碰。” 王梓虞皱着眉有些诧异地往身后看去,见是明远,想了想说道:“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花。” 明远笑了笑,问道:“是不是觉得很好看?” 王梓虞皱着眉头收回手,反问道:“这花有毒?” “总之靠着院墙栽的这些都别碰。” 王梓虞疑惑地看着明远好一会儿后低下头看着自己踩的地方,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明远被王梓虞的神情动作逗笑了,诊过脉肯定他的病症已经好全,放下心说道:“我遣人在你房里放两盆慢慢看?” “不用,这样看着也不错。”王梓虞说着继续往后又退了几步。 明远低下头,见王梓虞光着脚,拿出一枚哨子吹了一声,不过片刻一名暗卫便落在明远身侧,俯首请示。 “去西院替我拿双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9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9 木屐过来。”明远侧首说道。 暗卫应了一声,领命离去了片刻后又回转,手上托了个盒子。 明远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双木屐出来,放到王梓虞面前,道:“在园里暂且穿着这个罢。” 王梓虞打量了那所谓的木屐半响才将脚伸进去,软稠扭成的绳结梗在第一和第二个脚趾中间,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走了两步似乎也不难走,反倒有几分惬意,走起路来咔嗒咔嗒的声音也颇为清脆悦耳。 王梓虞转悠了几圈才想起自己身边的明远,转过身看向明远道:“谢谢。” 明远瞧着王梓虞有些愣。 “我说的是在病中多谢照料,还有,这里很安静,我觉得很好。”王梓虞认真的说道。 明远醒悟过来:“你要是喜欢,以后可常来,横竖此处离京城也不过两日的路途。” “那更要多谢了,许久不曾如此清净,不太想走。” 明远一颔首道:“那便先不走,多留些时日,我也很久没回来了” 王梓虞默声。 他从明远的心思里看见了前日京中送来的那封信,那信如今还躺在书桌上,上书秦泱月底便要纳姜太傅的孙女为太子妃,这到底该来的的还是来了。 王梓虞啪嗒啪嗒地在一旁踱步,最后又兜回明远旁道:“明远,你为他做得越多他便离你越远,这是你期待的,为何要心有不甘。你说这是为秦泱好,可我看着你俩一点都不好,苦得很。” 明远有些无奈地望着他苦笑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王梓虞拧着眉看向明远问道:“当断则断,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明远沉默着,仿佛有些无措地说道:“我倒是想断,可又偏偏断不了。” 王梓虞回过身正视着明远说道:“其实从来没有人逼你们,是你们在自己逼自己,所有的理由在我看来都不是理由,复仇又如何,天下人的目光又如何。你想继续喜欢秦泱对他好,这与秦泱没有半点干系,更谈不上与天下人有半点干系。” 王梓虞顿了顿有些不屑地说道:“别蠢了,你不是圣人,也当不成圣人。” 明远听罢,过了许久后终于叹了一气,道:“我想见他。” 王梓虞低下头,道:“那便回去,我们出来也有很长一段时日,确实该回去了。” 明远犹疑道:“可我们刚才还在说要再留些时日。” 王梓虞笑了笑摇摇头道:“你的心不在此处,人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明远闻言定了定神,半响才笑说道:“那以后有空,我再带你来沁园。” 王梓虞转过头朝明远笑道:“一言为定。” “慕泽。” 秦泱惊愕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说道:“明远?” 明远走到秦泱身旁,踌躇了半响笑问道:“回了趟泰州,耽搁了两日,无事?” 秦泱闻言答道:“我……无事……” “那封信你看了么。”明远又问道。 秦泱被问得一愣,道:“什么信?” 明远轻轻皱了眉头,无奈地笑道:“那我便亲口说一遍,虽然我说了很多次往后与你只会是朋友的话,但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你,所以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直到此时此刻我仍喜欢你,并未变过。” “可我……” 明远趁着秦泱还未说完又打断道:“我让离善来治好你的腿,你随我离开可好。” 秦泱低下头咬了咬牙,颤声答道:“明远,我从未想过要害谁,可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在他们看来也是该死,父皇视我为棋子,手足待我如草芥,断了的这两条腿尚能怪自己大意……所幸还有你……可我母后又有何过错,不过因为父皇爱她,宠她,生了我,所以逼疯她还不够,一定要见着她死了才安心,随你离开?你要我如何随你离开……” “那,待你登上这皇位,再随我离开,可好。” 秦泱笑了笑。 明远说罢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若我真的能登上皇位,我要北番蛮夷达虏永世再不敢犯我大秦分毫,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以姓秦为荣,这才是我该做的。” “那……”那我在你身边就这么陪着你,我只要你一句喜欢或者不喜欢。 这次秦泱没等明远说完便打断道:“明远,我和你,没有可能。” 明远愣住,阖上嘴将那未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沉默许久后,他觉得再待下去有些尴尬,亦有些无趣。 是的,十分无趣。 明远笑了笑,答道:“好。”然后侧过身朝着一旁沉声唤道:“阮沉,我们走吧。” 秦泱闻言也转过头,待看见王梓虞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来,方知晓刚才说的一切都被王梓虞听了去,三分气恼七分的惊讶,亦是有些尴尬。 王梓虞走上前,举起手中那封信看了看,道:“既然如此,那这封信也没存在的必要了。”然后便掀开宫灯的灯罩,将信靠近了火舌点燃。 秦泱回过神想阻止时已来不及。 那封信在靠近火的一瞬间便化成了飞灰,只有星星点点落在他衣裳上,其余皆散在了风里。 明远看着那信被销毁,再不愿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王梓虞低头看着愣住的秦泱,道:“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很难?他不过想要你一句话,喜欢或者不喜欢。说到底你们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比起他你更在意天下人怎么看你。秦泱,你所舍弃的也在舍弃你,你不要后悔。” 秦泱冷笑着回道:“那也不干你的事。” “不,这干我的事,你不敢喜欢他,我敢。”王梓虞的声音并不大,奈何四处着实太安静,连一丝蝉鸣声也无,池鱼轻轻在水面拍了个水花便又沉了下去。 明远闻言脚步一滞,不置信地转过身看着王梓虞,见他瞧着自己又笑了笑,忽而便懂了。 “明远,我喜欢你。” 王梓虞瞧着明远十分郑重地说道。 第 11 章 夜已深,幽深的小巷里连做夜市的小摊贩都不愿意瞧上一眼,因此十分安静,偶有经过人家的门前挂着灯笼才会照亮一小块地方,明远同王梓虞走在道上,只能听见二人轻微的脚步声。 明远本以为自己会沮丧会失望,却意外的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远笑了笑,打破沉默道:“刚才多谢了。” 王梓虞皱了皱眉头问道:“不过一场戏,倒没什么,只是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总归要有个人先踏出一步。”明远答得有些寂寥。 “那我大哥和二哥的事情,就有劳你费心了。”王梓虞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明远说道。 明远也停下脚步,伸手牵了王梓虞轻轻将人一带搂进怀中。 “得罪了。” 王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0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0 梓虞听见明远如是说道。 秦泱听着携青的汇报,有些不愿相信方才还说着喜欢他的人,转眼便已搂着新人笑。 我不敢承认的,他说得清楚明白,所以你说直到此时此刻,没有下一次,没有下一刻。 “殿下,夜露深重,早些回房休息吧。”携青走上前一步说道。 秦泱拂去方才落在膝上的些许烟灰,鼻头微微一酸,终是笑说道:“那便回去罢。” 两人分开后,王梓虞有些尴尬地抬手抹了抹嘴。他不太懂明明嘴唇也是肉,却偏偏碰在一起和手碰手的感觉不一样,而且那印象颇有些挥之不去。 明远在一旁看着王梓虞的神情止不住轻轻笑出声,道:“放心,没有下次。” 王梓虞红了脸。 微弱的灯下,明远见王梓虞低着头,脸红到了耳朵根,心不由微微晃了晃,他忽地想到:若是他先遇到的不是秦泱,或许他会喜欢王梓虞。 可是没有如果。 若他没有认识秦泱,他也不会认识王梓虞,这一切又从何说起? 日近白露,前些日子分明还热得慌,转眼便已起了风,黄了叶,冷了一园夏景。 明远放轻脚步绕过地上的书卷薄册,走到竹榻旁瞧见王梓虞打瞌睡的模样,伸手捏着王梓虞的脸颊道:“困了便回去睡,左右你也没心思再看下去。” 王梓虞不悦地睁开眼,微微抬头见是明远,一皱眉含糊地说道:“不要。”然后抓紧手中的账簿整个人缩了缩。 明远侧头看了看身后,在竹榻一侧躺下,一手支着脑袋,凑到王梓虞耳旁问道:“携青这一下午就在那盯着你?” 王梓虞眼都没睁开,小声回道:“是一整天。” 明远见王梓虞确实有些犯困的模样,有些好奇地问道:“秋旽?” 王梓虞像是想起什么微微又皱了眉,道:“昨夜没睡好。” “为何?” “携青在我屋顶上蹲了一夜。”王梓虞料到了秦泱不好糊弄,却没料到比起携青,秦泱那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明远闻言愣了下也皱起眉头,伸手拆了王梓虞的发冠,道:“你睡吧。” 王梓虞睁开眼瞧着明远半响,头一歪扎进明远怀中转瞬便睡了过去。 明远无别的事做,想伸手捞一把地上的册子看又怕惊了王梓虞坏了这场情深款款的戏,只好看着王梓虞睡,看得久了连自个儿一同睡着了也不知道,再醒来时月上中天,比白日又凉了许多,携青早已不在,不知是去了宫中见秦泱还是回去歇息。 明远低头看着怀中的王梓虞,或许是觉得冷,王梓虞缩成一团挨得十分近依旧睡得死沉。 “再睡下去就该着凉了。”明远皱眉唤道。 王梓虞闻声动了下,抬手揉了揉眼,尝试着睁开又失败合上如是几回,最后仿佛恼了,扔了手里的账簿,伸手搂了明远将脸埋起来继续睡。 明远看着这一连串动作,心道:这真真是睡懵了。将王梓虞的手从身上扒下后想继续唤醒他,却隐约听见王梓虞说了句什么再不敢动了。 半响,王梓虞又唤了一声,这回明远听清了。 大哥。 明远愣了许久,轻轻叹了一气。 王梓虞醒来坐起身时,眼角瞄到明远坐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样子已经坐了许久,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听他说道:“昨夜你睡得太死,送你回房后本来想走的,结果携青那小子又折了回来。” 王梓虞闻言左右看了看,四下空旷并无人声。 明远挑了挑眉,道:“刚走不久,那些账薄我已让人收好放你桌上了。” 王梓虞摸了摸睡得有些麻的脸,闻言答道:“抱歉,待会我整理出来便拿给你。” “无妨。”明远无所谓的说道,顿了顿,又问:“三日后秦泱大婚,你去么?” 王梓虞摇摇头道:“这样的场合我大哥定然会在,我若去了被他认出怎么好。” 明远转念一想,似乎也并无道理,只好说道:“那我再另找人装作是你一同去。” 王梓虞奇怪的看向明远,眼前忽地花了下,闪过一幕明远喉中插着一把匕首的模样,而王司贤站在一旁冷笑着,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说道:“不,还是我同你去。” 这次换了明远好奇的看向王梓虞,见他神情恍惚,不像刚睡醒倒像是被吓的,便问道:“怎么忽然改口了” “没什么,三日后我同你去便是……”王梓虞抬手揉着眉心,思索着自己会不会有些大惊小怪,刺杀对明远来说不过家常便饭,可若是他大哥…… 明远皱了皱眉头,道:“是秦泱,还是我。” 王梓虞放下手,半响答道:“你。” 明远听后笑了,站起身拍着王梓虞肩膀道:“那便是无事,别担心。” 第 12 章 三日后王梓虞略作了番修饰,问了明远需不需要带些贺礼前去时,明远上前揭了王梓虞脸上的□□,见露出的是一张陌生却又十分精致的脸,点头将面具还回去道:“你那份我已替你准备好了。” “好吧。”王梓虞转过身掏出药水瓶子将面具重新贴好,检查了没有纰漏后方又转过身道:“我好了。” 明远想了想,将王梓虞袖中的药水与镜子又掏出来扔到一旁,道:“这些就别带着了,今日席间替我留意几个人。” “关川海严枫洛?”王梓虞问道。 明远赞赏地对王梓虞笑笑。 “北关有情况?”王梓虞琢磨着明远的心思皱起眉头。 “秦泱此次大婚,祭礼因其身有残疾而不能亲行,秦慕殷沉不住气,要礼部上书皇上重择太子人选,关严二人也早已进宫面圣了几回,欲拥秦慕殷为太子,我放在北关的人传信于我,两月前秦慕殷曾派人出过边关,然后便不知去向,我怀疑这其中恐怕与赤查也有关系,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些眉头,我好去做准备。” “你真的要在今天告诉天下人太子的腿可以治?” “当年皇上一心要维护自己心中的太子人选而选择将秦泱推了出去,让他成为众口之敌,如今为了让秦慕殷上位便要随意用一句祖宗显灵,礼制终究不能废为由而废掉秦泱,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 “若不能因礼制为由,除非谋逆德行有失,秦泱这太子的头衔恐怕是要摘不掉了。” “秦泱已经做了挡箭牌太久,是时候也该让秦慕殷尝尝这滋味了。”明远沉默了半响后唤道。“梓虞。” “怎么了。” “秦泱……可是你心中合适的明君人选?” 王梓虞低下头想了许久,除了对明远拎不清的这份感情外,他所了解到的秦泱心胸与才智的确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便一点头答道:“是。” 明远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1 闻言笑了笑,说道:“在我看来亦是。” 太子成亲不比普通老百姓,仪式繁琐不说,非皇亲国戚自然也看不得全程,只有晚宴宴请了前来祝贺的众宾客,明远同王梓虞到了皇宫前恰好日落华灯初点,领路的太监挑着一盏蒙了水红轻纱的宫灯走在前头,走了许久渐渐闻得丝竹之声响起,人声渐响,终于是到了菀花庭。 明远站定回过头看了眼王梓虞,见他瞧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便放心的走入庭内。 “翰林直秘阁大学士到!” “大人这边请。” 随着传音官声声报名传入大庭中央,王梓虞清楚的感受到人声一点点弱了下去,各种猜疑的目光落到他与明远的身上,寒毛不禁颤了了颤,待落了座才消停些。 王梓虞跪坐在明远一侧,微微抬起头看了圈在座的众人。片刻后便已将关川海严枫洛二人心中所想看了个□□分。与赤查签和约,开三商通五路,再加上皇族通婚,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条件。 “明远。”王梓虞轻轻唤道。 明远闻声侧过头,三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往往一个眼神便能看出对方的意思,尤其这对方是王梓虞,那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明远知道王梓虞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的消息,那今夜来此的目的可谓已经达到了一半。 “那人还不来吗?”王梓虞换了个问题问道。 “他向来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明远笑问道:“怎么,你很想见他?” 王梓虞闻言答道:“好歹是我救命恩人,我却从未亲眼见过,而且你心中对他印象颇好,评价甚高,我觉得十分难得,所以有些好奇。” “我对他的印象?”明远一凝眉,道:“那么虚幻的物事你也能看见?” 王梓虞想了想道:“也不算得如何虚幻,每个人对其所见皆有不同看法,这些看法带了个人感情自然会添上不同颜色,我现在对他的印象便是你心中对他的印象,如此看来我觉得他确实很不一般。” 明远闻眼皱了皱眉,道:“那我对秦泱的看法你也看见了。” “确实。”王梓虞点点头,可惜他认识的秦泱早已不复少年心性,通晓人情冷暖习惯了尔虞我诈,那样清若美玉谦和遵道的少年只活在了明远心中。 “那我对你的印象你有什么想说的?”明远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王梓虞疑惑地看向明远,他对自己向来只有一个看法,能有什么想说的?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也止不住红了脸,饶他见过无数旖旎风光看了多少春宫画本子,可这当事人换成自己,一时之间也有些缓不过来。虽然,那不过是幽巷里昏暗灯下的一个吻,还是一场做与他人看的戏。 幸好脸上掩了两层面具。王梓虞不过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回到往日的模样中来。 明远见逗他不成,也收了心,右手屈起食指在桌面敲了一下。 王梓虞了然地端了酒壶来将明远面前的酒杯满上又坐好,传菜侍女端了菜来也由他一一再呈上桌。明远看着那盘刚端上却刻意被放远了的鱼丸,头一回自己动了筷子,夹了一颗递到王梓虞嘴边。王梓虞抬眼看了看明远,此刻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察觉了周围的人向他们看过来,大体好像也只能吃了,便张口咬下那颗鱼丸嚼着。 “你随我来一趟却不吃不喝别人还以为我虐待随侍了。” 王梓虞面无表情的嚼着那鱼丸,待咽下去了才道:“可你给我吃的是你不爱吃的。” “这。”明远疑惑地转头看了看自个筷子。道:“我记得你对鱼颇有偏爱,这个鱼丸以新鲜鱼肉打泥捏成,清煮着以些许秘法腌制的金桔切丝撒上,淋了小蚝炖煮的酱汁,爽而不腥,是道妙菜,只可惜我对鱼确实不太感兴趣。 王梓虞闻言默了默,道:“我并不偏爱鱼。” “那你先前?” “吃鱼聪明些,俗称补脑。”王梓虞答得很认真。 “谁告诉你的。”明远被王梓虞的认真劲逗笑了。 可王梓虞没笑,他想起这句话是他大哥对他说的,爱吃鱼的人,其实是王司贤。 明远放下筷子,从王梓虞那有些失了神的模样中他看得出那句话与王司贤有关,于是他抬眼往自己对面右数三个位置坐着的人看过去。 王司贤见明远看向他,微笑着举起自己手边的酒杯遥遥一敬。 明远见此也回了一礼。 放下酒杯后,王梓虞又替他满上,轻声说道:“他在看着你。” 明远垂下眼,俯身在王梓虞耳旁说道:“他也在看着你。” 王梓虞眨眨眼,刚低下头便闻得传音官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接着百官起身迎接皇帝,起,跪,拜,再起,再跪,口呼了三次吾皇万岁三拜过后,皇上才坐下淡淡的道了句:“众卿平身,都坐吧。”于是伏倒在地的众人才又站起先后入了座。 待得皇上佯作感慨地拉着秦泱发了一回言,突然平静里一阵衣袂翻飞之声响起,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已经站定在了大庭中央的走道上,多数人就连王梓虞也不过只闻其声不知其如何来。 那人的突如其来令座上的皇帝也愣了下,可他并不好发作,也不好显露自己的局促,因为这人是他礼请入朝,素有国手之称的大夫,得罪他,无异于拿自己的性命与信誉犯险。 那人直直地往前走了十余步,经过明远与王梓虞那桌时,王梓虞觉得他似乎不经意地看了自己一眼,那是非常短暂的一瞬,快得让他觉得方才只是心中一念。 “臣闻得太子大婚,特来祝贺。”那人说话的时候并未跪着,这是皇上赐予他的权利,他的语气与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毫无感情,仿佛他不是来祝贺,只是在宣布一个人无药可医。 皇上僵硬了片刻哈哈大笑了两声后道:“爱卿有心了,朕知爱卿素喜清净,亲下的请帖也未必能入爱卿的眼,此番爱卿愿前来,朕十分欢喜。来人!赐上座!” 那人淡淡的看了一眼皇上并未搭话,而是微微转过头看向秦泱,道:“臣给太子殿下带了份礼物,因要守着般若花开的瞬间将之采下入药,误了入宫的时间,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原来他还会说点场面话?王梓虞暗暗想到,视线落在那人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素白的发带束了一半落了一半,像落下的瀑布,十分养眼。 “般若花?传闻般若花开在雪山山巅,六十年开一花结一果,花开花谢不过一瞬,虽极为难得,可将其入药朕却是头一回听闻,不知爱卿欲制何药?” 那人抬起脚又往前走去,眼直勾勾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秦泱,道:“治太子双腿的良药。” 他一步步往前走,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子殿下的腿,臣可以治好。” 百官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2 闻言皆静,说不出是难以置信亦或是惊喜难料。 总之,这是皇上想不到的结局,自然也不是关川海严枫洛想要的结局,他们的脸上分明是震惊却又强作镇定的表情,变换得十分精彩。 秦泱缓了许久才回过神,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来:“此话,当真?” “我离善的话,从不作假。”那自称是离善的人冷冷答道。 “好,好!爱卿这份礼物,甚好!”皇上终是打破了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梓虞看着皇帝的心思,与明远交换了个眼神,随着百官拜倒在地恭贺太子皇上。 这份大礼,秦泱你可喜欢。 第 13 章 宴会在月上中天时结束,刚要离席,明远便接到了携青送来的信,是秦泱邀了明远相见。 “你闹了那么一出,擅自将离善请来为他治腿,还是在今天这个场合,往后的打算,也确实该同他说清楚。”王梓虞看着秦泱那藏不住怒火的字迹说道。 明远道:“走吧,一起去。” “按理说这宴散了,危机也该解了,不过也或许是我多虑。”王梓虞低头说道。 明远皱了皱眉,走在了前头。临到约定的庭院前,明远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王梓虞道:“你还是在这等我出来吧。” 王梓虞闻言抬起头看了看明远,站定道:“那你自己当心。”然后便转过身站到了院外。 明远叹了一气,抬脚走进院中。 有些话,他在并不太好说出口。王梓虞低头看着周围荒了的草丛,想不到在宫中竟有如此荒凉的庭院,似乎也不是冷宫。 站了不知多久,等得他都快睡着时,王梓虞觉得背后忽然凉了一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响起了一声呼唤。 三弟。 那并不是真的听在耳里,而是有人在心中这般唤道。 是大哥。 他怎会来此。 王梓虞佯作什么也不知道站在原处,直到身后又响起了那声呼唤,这一次倒是真切的听见了。 “三弟。” 王梓虞仿佛愣住般回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王司贤,低下头一礼道:“这位大人可是在寻人?” “不错。” “草民在此站了有段时间,未见有他人经过,恐怕大人要寻之人并不在此处。” “可我已经寻到了。”王司贤嘴角轻轻扬起,又是唤道:“三弟。” 王梓虞忙低下头道:“大人说笑了,草民怎会是大人的三弟。” “若你不是,这世间还有谁会是他。”说着,王司贤快步上前一手抓住王梓虞将他按倒在地死死压住,左手在他脸颊边缘摸索了一会儿找到边缘的一角揭起。 “三……弟……” 王司贤看着手上那做工精致的面具,又看着倒在地上因不能呼吸涨红了脸的王梓虞,面具下那张带了些魅惑人心的脸,并不是他熟悉的眉眼。 “你是谁。”王司贤冷冷的问道。 王梓虞闻言不由地浑身一凉,想不到王司贤竟为此起了杀心。 “他叫阮沉。”不知何时明远已闻声走了出来,站在了他二人身后。 “阮沉?” “不过一个幌子,白让你误会了三年,真是对不住了。” “他在哪。” 明远嗤笑着走到王梓虞面前将他扶起,转身对王司贤说道:“早在几年前王三公子便已死在了一场大火中,那么重要的事难道你忘了?” 王司贤紧紧地盯着站在明远身侧的王梓虞,准确的说是看着那名为阮沉的人,很像,可又说不出的疏远。 “司贤,莫是我说,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你又怎会将他错认为是你三弟。” 王梓虞听着明远对他的评价微微垂下眼,心中止不住地发笑,确实,这样的他根本不是王司贤心中那人。为了获取一切有用的消息,三年里他间接或直接逼疯的人已经数不过来了。 “是我大意了。”王司贤略有些失望的说道:“可若从行事风格上来说,他倒是与我相似得很。” 明远回讽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这种感觉,可惜他与王三公子不像。” 王司贤闻言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道:“夜深了,再不走恐怕宫门便要关闭,恕不奉陪,告辞。” 王梓虞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盯着王司贤走远却又陡然停下的脚步,蓦地察觉不妥,正要转身躲开朝着心窝射来的暗器,却又在刹那觉察了另一处危险朝着明远奔去。 王梓虞未来得及思考便抬手替明远挡下一刀,明远眼疾手快地将王梓虞又往后扯了一把,一根长针穿过他散下的发钉在身后的树上,只余了一小截闪着紫蓝光芒露在外面。 明远看着脸色瞬间白了的王梓虞,将他翻过来查看那刺入臂膀的匕首,伤口流出的血呈现一种诡异的墨绿来。他往王司贤站的地方看过去,那处早已是无人所在。林中传来微弱短暂的追逐声, 不过片刻,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树上跳下落到明远与王梓虞二人身旁,正是方才席上姗姗来迟的离善。 离善瞥了眼左手里拎着已自尽身亡的刺客,随手扔到地上,走上前右手腕轻轻一翻从瓷瓶里倒出一枚药丸,然后抬起王梓虞的下巴将药丸捏碎流出中间裹着的药汁喂了进去。 “并无大碍。”离善对上明远的眼淡淡的说到。 离善将手收回,见指尖还残留了些粘稠的药汁,习惯性地抬手到嘴边伸出舌头舔去,末了见明远一脸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离善低头看了眼已经完全昏过去的王梓虞,道:“弱。”然后俯身在王梓虞的眼梢落下一吻。 明远觉得自个儿今儿收到的最大消息或许是来自于离善。 “先前我可以理解你是不想浪费自己的药,那刚才,又是怎么解释?” 离善站起身,道:“如你所见。” 明远一脸见了鬼般瞧着离善。 这说明什么。 他看上了王梓虞? 闻声从院中出来的秦泱与携青看着离善与明远还有倒下的王梓虞,旁边还躺着一具刺客的尸体,不禁皱起了眉头。 秦泱打量着明远的神色,抬起头看向离善询问道:“阮沉受了伤?” “休养几日便好。” 秦泱低下头,也是,有离善在,王梓虞又怎会轻易死,便开口说道:“此事我会命人彻查,今夜你们先回去吧。” 明远转过头看了看秦泱,抱起昏过去的王梓虞说了句“你多保重”便跃上宫墙,循着黑影离去了。 离善看着他们二人离去,转过身看向秦泱道:“臣送太子殿下回去休息吧,明日开始便要接受治疗,日子不会过得太舒服了。” 秦泱盯着离善,他清楚将脾气发在离善身上不会有什么用,可他也不愿现在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轻松面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3 对,便说道:“不必了,携青送本宫回去便可,先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离善没回话,秦泱也没再多说便同携青离去了。 离善笑了笑。 安静的庭院外秋风卷着荒草。 他们,还真是有趣啊。 待清晨王梓虞醒来后,刚睁开眼便听见坐在一旁的明远问道:“可有好些?” 王梓虞起身点了点头,摸着被包扎好的伤处说道:“我还以为多少会有些疼,现在倒没什么太大感觉。” “他的药向来见效显著。” 王梓虞听着这话,疑惑地看向明远。然后他有些愣地抚上自己眼梢,那被离善吻过的地方莫名的有些灼热,包括他答的那句如你所见,也灼了他一片思绪海。 因见不到离善,无从考究他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情做出这番举动,说出那句暧昧不明的话,可从明远所想的那般看去,他又觉得这与喜欢二字相差甚远。 三年前离善愿帮明远解了自己身上的毒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三年后,却又是为了何事? 过了几日,王梓虞爬起身倚在窗下翻书看,正看完一页要翻到下一页时,冷不丁地手里的书被人从身后抽走。王梓虞愕然地回过头,却发现离善蹲在窗框上,一手扶窗一手拿着他的书斜眼盯着他看。 王梓虞愣了,离善却轻轻笑了,一改那日冰冷的气息,仿佛换了个人。 “我知道,你不太看得懂我的心思。”离善将那本夺来的书递回王梓虞手中,从窗上跳落到王梓虞对面的位置坐下。 王梓虞有些尴尬地看向离善:“确实如此,可我觉得你并无恶意。” 离善拿过棋盒打开,倒也没邀王梓虞自己便在棋盘上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是一片黑白胶着难分上下的模样。王梓虞看了离善一眼,不明他为何会跑到自己房中来下棋,还是从窗框这个那么诡异的地方进来。 看离善也不打算说点什么,王梓虞重新翻开自己手上的戏本子,看了还没一页,房门便又打开,进来的却是明远。 明远见离善也在房中,看样子王梓虞是在和离善下棋,由不得有些诧异和摸不着的心思,整个人僵在了那处,想来自己也不过是来问一句伤如何了,倒也不算大事,略想明白后,明远说道:“离善也在?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道。” 离善从容淡定的从棋盒里拈出一子落在棋盘上,答道:“不久前。” “哦。”明远皱起眉头看向王梓虞。 王梓虞有些茫然的看了明远一眼,想表示自己也不能理解离善的用意,结果却是被明远误解了。 “该你了。”离善看着王梓虞好心的提醒道。 “什么该我了。”王梓虞头痛的看向离善,不解地问道。 “该你落子了。”离善淡淡地说道。 王梓虞诧异的看着离善,抓起一子,隐隐觉得他确实需得好好问清楚离善是什么意思。 明远眼睛转了转,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下棋了,看你今日恢复得不错想来伤也没事了,你有空时来找我,我尚有事与你商量。”然后便退了出去还合上房门。 王梓虞琢磨着明远的心思百般想不明白他不高兴些什么,只好看回离善,道:“你想做什么?” 离善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将棋子扔回棋盒中,站起身道:“气他。” “我不懂。” “你不太好,我看着不太舒服。” “这……”王梓虞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中间有何关系,只好说道:“我还没谢你救了我的命,替我解了身上的毒……” 话还未说完便被离善打断道:“不用谢。” “可是……”王梓虞疑惑不解。 离善起身走上前道:“你不必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 “不过是放心不下罢了。”离善揉了揉王梓虞的头,后退了一步,手在棋盘上一撑轻飘飘地便从窗框跃了出去,然后消失在院中。 放心不下? 可是,他们之间,哪来的什么放心不下。 王梓虞放下书愣了许久,忽然想起明远说的那句有空便去找他,看起来是为了北关的事,便起身推门往明远的阁楼走去。 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王梓虞打开门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明远站在案前,王梓虞走过去唤了一声。 明远回过神,见是他,伸手将案桌上放着的一本册子递给了王梓虞,道:“这些你拿回去看看,兴许对你路上有些帮助。” 王梓虞接过大略翻了翻,道:“谢谢了,北关各部风俗皆有不同,没有这些恐怕刚去到就要被扒一层皮。” “你若觉得应付不来可以说。”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路途遥远,需要一段较长的时日。”王梓虞甩了甩手上不算轻的资料册子答道。 明远长出了一口气,道:“待我处理完京中的事情会去找你。” 王梓虞睨了明远一眼问道:“皇上这次是横了心要把赤查纳入秦国版图了?” “赤查善勇晓骑,狼兵凶狠,这些年发展得很是不错,此番要求和亲开三商通五路,谁知道其中包藏了多少狼子野心。若不能降,兵刃除之,若是能降,换北关十数年安稳,这个功劳又怎能落在秦慕殷身上。” “淮王殿下主战?他打得下么。”王梓虞皱着眉问道。 “他要争那便让他去争,只看他能不能争得过。你这次去完善北关联通赤查的情报网,无我指令不得轻举妄动,柳纯渥在松洲这么多年,与砚州格台蔺府合通一气倒也不是个吃素的,当以小心为上。” 王梓虞沉思了半响,道:“那你在京中自己多保重。” 王梓虞走后,明远站在窗边叹了一气,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和王梓虞待一起太久了,所以才会生出那般怪异的想法。 只要不是王司贤,王梓虞认识何人结交何人与何人相熟与他又有何关系,何况那人还是离善,往后的很多地方还得请他帮忙,有王梓虞在,总该会偏颇些。 话虽如此,可他怎么就觉得心里还是那么不爽快。 第 14 章 王梓虞解下狐裘递于一旁的侍从,随着柳纯渥来到火炉旁坐下。 因北关偏离中原腹地,眼线及可联络的人手沿途安插下来,从京城出发到北关已过了两月,深秋早已化成寒冬蜡雪,风在屋外簌簌地吹着,时不时拉扯着门窗发出咔咔的响声。十日前王梓虞接到明远的传书,让他挑个时机合宜的时候去会会柳纯渥探下虚实。 这倒也不难。 到了松州,他想知道多少关于柳纯渥的事情都能打探到,只是离了京城太远,这些传闻传不过去罢了。 “阮公子冒如此大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柳纯渥取了两只茶杯放在面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4 倒上茶递了过去。 王梓虞接过,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闻了闻便将茶杯放下,道:“寒冬时节冒昧打扰,还望柳寨主不要怪罪。” 柳纯渥将手靠近火盆取暖,笑道:“无妨,年关将近,左右也无甚要事,清闲得很。” “那恐怕阮沉此次前来,是要扰了柳寨主的清闲了。” 柳纯渥的笑渐渐冷下,道:“此话何意?” “不知柳寨主可曾听说过春暖阁?” 柳纯渥深看了王梓虞一眼,笑道:“似乎是个在京城经营了几年的风月场所,名头倒是响亮,我曾听那些手下嚼过几句嘴皮子,怎么,阮公子要说的事与这什么春暖阁有关系?” “是啊,阮沉不才,正是来替春暖阁做说客。” “说客?这可奇了怪了。” “很奇怪么?”王梓虞眉头微蹙,道:“阮沉在北关行事一月,柳寨主可全都看在眼里,若说毫不知情,那才是奇了怪了。” 柳纯渥收起和煦的表情,道:“你们要做什么那便去做,松州虽是我的地头,可一没拦着二没碍着,互不相干,你此时说是来当说客,却说说看,有何好说的。” “柳寨主既然知道春暖阁是风月场所,想必也知道春暖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王梓虞抬眼看向柳纯渥,笑问道:“不知柳寨主,心中可还希望回到赤查?” “赤查?阮公子又在说什么玩笑话了,我柳纯渥是走南闯北了好些年,可姓什么我总该不会弄错。” “柳寨主自然不会弄错自己母亲姓什么,当年您以血统不纯为由被赶出王帐后便随了母亲改姓柳,来到松州建了这五方寨,难道不是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春暖阁还能帮老夫重登王位不成。” “若我说,这并无可能呢?” 柳纯渥嗤笑了一声问道:“那我倒要问问有何条件了。” “带领赤查归顺大秦。” “好大的胃口,听着倒像是你们皇帝陛下请来的说客了。” “也只有这般实力,阮沉才敢坐在此处夸下海口,至于是春暖阁还是皇帝陛下,我想……这对赤查的意义不大。” “此话怎讲。” “春暖阁暗中是为朝廷办事人尽皆知,赤查被灭后,谁登皇位对赤查来说,也不过一个大秦皇帝的名号罢了。” “放肆!”柳纯渥闻言怒喝道:“满口胡言乱语,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柳纯渥的话音刚落,屋外便冲进来十余个手拿长刀的男子,严严实实将王梓虞围在了中间。 王梓虞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道:“柳寨主要杀了我很简单,阮沉是个不擅武功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可柳寨主心里也清楚,即便是杀了我那也无济于事,在我来松洲前陛下便已有了旨意,若赤查能降,保其族繁衍不衰,若不能降,兵刃除之。您的哥哥是个有野心的人,怎会甘心屈居人下,俯首称臣。” “所以你找上我,希望我能做你们的傀儡?”柳纯渥仰天笑了两声,道:“这仗,你们爱打尽管打去,跟我可没有半点的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当年羞辱于您的人可不就是您的几个哥哥们,让他们从高高的王位上摔下来,看着昔日自己所嘲笑的卑贱血统登上王位,这世间,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落差吗。” 柳纯渥缓缓站起,低头俯视着王梓虞道:“可这也绝不是用向秦俯首称臣换来。” “既然柳寨主不愿意,那阮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到了今日,难道柳寨主不曾发现令郎下山两日未曾归来了?” “你,竟然!”柳纯渥一惊下立刻唤人前去房中查看。 “柳寨主何以见得我会毫无准备孤身一人上山,若我今日不能平安回到客栈,那令郎的安危我可不敢保证。” 想他柳纯渥到老也就得了那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竟被挟做人质,自是又惊又怒,直瞪着王梓虞不发一言。片刻后前去查看的人已经回转,柳纯渥得知其儿子确实下山未曾归来后,命人收了刀退出去,重新坐下,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梓虞淡淡地答道:“永不叛秦的赤查。” 只要不背叛秦国,是何人当了王,这又有何干系。 “你们大可灭掉赤查,我自会冷眼旁观,绝不插手,只要没了王,他们又怎会背叛秦国。” “这其中的意义可大不相同,灭掉一个王,他们还会拥立出别的王,既然如此,何不支持一个愿意归顺大秦的王,一年两年看似毫无区别,等时间长了,人心所向终究会有所改变。” “恐怕阮沉意不在此吧?” “这是陛下的意思,自然不是我阮沉的意思。”王梓虞低垂着眼眸淡淡道:“淮王殿下想必也联络过柳寨主。” 柳纯渥拧起眉,心中不禁疑惑这事他怎么就知道了。 “我知道他求了什么,也许诺了什么,我今日来给不了那样优渥的条件,也不可能会给。将来不论是谁上位,只要大秦一日不灭,赤查便依然是板上鱼肉,柳寨主,你的选择并不多,我相信你不会赌上令郎的性命。” 王梓虞说罢站起身,一礼道:“方才所说之事,还望柳寨主能好好想想,阮沉就此告辞,择日再登门拜访。” 柳纯渥不好再施阻拦,只能干瞪着眼由得王梓虞离去。 第 15 章 王梓虞出了五方寨,见此时风已停,雪绵绵絮絮的下着,四处寂静。王梓虞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景色,长出一口气,缓缓往山下走去。 走到一半时,王梓虞觉远远处跟着几个人,一开始他以为是柳纯渥派来的,但随着越来越紧迫的危机感,他几乎能说得出有多少支箭搭在了弦上,便再也无法悠闲躲进树林中跑起来。 来暗杀他的人绝不是柳纯渥,他若死了,他的儿子也不能活下来,那会是谁一路跟着他……从京城到松州来追杀他。 “咚!”沉闷的一声后一支箭插在王梓虞身旁的树干上,抖落了树上的的积雪,王梓虞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加快了速度。 他还不想交代在这深山老林中。 几枚飞箭穿过树枝钉在树上,震得雪一团团地往下掉,惊了寂静的山林。 王梓虞不慎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沿着山坡滑了下去,滚了几滚后落入一个雪坑中。一团雪被撞得直往下掉,正好将王梓虞整个埋在了雪下。 箭雨瞬间便停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许久,王梓虞一动不动地在雪里躺着,直冻得手脚麻木,待他确定四周已无别人后,他抬手拨开盖在自己头上的积雪,缓缓从雪中钻出来。 他揉了揉自己被冻僵的半边脸站起身,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忽然发现他此刻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雪还未停,将来时的脚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5 印都盖住,而天色也早已昏暗。 王梓虞拖着僵掉的半边身子走了一圈,摸到一支插在树上的箭,辨认了一会儿才又找了个方向走去。就这么走了半个多时辰,忽地又察觉到有人来了,王梓虞连忙靠在一棵树后躲了起来,直到他看清来的人是明远,才又诧异地从树后走出来。 “明远……?怎么是你……”王梓虞惊讶地问道。 明远闻声看过去,见王梓虞还囫囵着没缺胳膊少腿,便将手中拔来的箭扔下,快步走上前仔细查看道:“是何人在追杀你?有没伤着哪里?” 王梓虞瞧了明远半响,轻摇摇头道:“太远,我不知道谁……没伤着……就是……” “就是什么?”明远焦急地问道。 “就是……有点冷……”王梓虞虚声答道,整个人站不稳往前一倒。 明远接住他,上下摸了摸,心中一惊:这哪还是个人,分明就是个冰块了。连忙抱起不太清醒的王梓虞赶下山。 路上明远问道:“你回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习元丹灼他们?” 王梓虞半响才回过神答道:“没……” 明远沉默了片刻后恼怒地说道:“我不过是传信让你去探下他的虚实,你倒好,一个人跑上门去,别说你有把握对付柳纯渥,这么大的雪你跑山上万一出了意外谁会发现,你还等着我过来给你收尸?有没有脑子。” 明远说完一脚踢开客栈的房门将王梓虞湿了的外衫脱下扔到床上,用锦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便走到炭炉边引火烧炭。 已经缓过神来的王梓虞抬眼看着明远的神色,旋即又转开。 “说话,我知道你听到了。”明远用夹火炭的钳子敲了敲火炉的边缘说道。 王梓虞心中一惊,犹疑半响道:“柳纯渥今天虽然没有答应我的提议,可我看他已经动摇……” 话尚未说完,明远便又敲了敲,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王梓虞皱着眉头瞄了一眼明远,见他确实是生气了,只好说道:“以后不会了……” 明远叹了一气,继续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后拍拍手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扔到床上道:“身上的衣服换了吧,我去给你煎贴药。”说罢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王梓虞目送着明远离去,然后回转看着火盆,伸手将衣服捞进被窝中,半响打了个喷嚏。王梓虞吸了吸鼻子,这忽冷忽热的,好像有些受不了啊。 这般想着,果然还没过多久,王梓虞便起了高烧,明远刚把药煎好端到房中,见他缩在被窝中,两边脸颊红得能滴血,额头更是烫得能滚熟一个鸡蛋。 明远将王梓虞的手捞出来把了脉,确定只是风寒劳累所致,便唤醒王梓虞将药喝了再睡。 王梓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喝尽了药便又昏了过去。 明远放下碗将王梓虞塞回被中,看着他皱在一处的眉头,心中也是一阵气闷。越想便越觉得生气,他来到时见拨给王梓虞带来的人都在唯独王梓虞一个人不在,一问才知道他竟一个人去了五方寨,这算什么,有胆量?王梓虞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况清不清楚自己什么处境?还遇上不知是谁的人追杀,那些箭他只粗略数了数便已有近百支。该说是运气好么,若有一支射中了,恐怕他就再也见不到王梓虞了。 可这些怒气,待第二天明远看见王梓虞醒来时一副我错了的模样,那些气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全部化成了无奈,缩成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明远将药碗递过去,道:“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王梓虞悄悄抬眼看了下明远,知他气得不轻,当下也不敢言语,接过药碗乖乖喝药。 明远看着王梓虞,知晓那些话就算未说出口王梓虞应当也看到了几分,顿时心中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我只是有些气不过你没将自己当回事罢了,没别的意思。”明远有些不安地解释道。 王梓虞喝完药,闻言两手搓着碗身半响答道:“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明远一听像猫被踩了尾巴,不悦地打断道:“王梓虞,你说实话,我对你很不好?” 王梓虞愣愣地看向明远,半响答道:“不是……” 明远笑看着王梓虞道:“你知道吗,我出发来北关前离善来找过我一次他说让我对你好些,你说我还要怎么对你好些。” 王梓虞琢磨了半响,小声辩驳道:“你误会了,我和离善不是那样的关系。” 明远呼吸一窒,还想说些什么思绪却已经乱了,只能听着王梓虞继续往下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今天会到,也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有些事情像是在南周发生的我和你一样也是始料未及,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不能保证,希望你能谅解。以前是我行事鲁莽考虑不周,今后我会注意的了……至于我自己是个什么处境……不劳你提醒,我记得清楚。” 明远闻言愣在那处,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把他堵了回去,心中莫名地像被锥子扎了一般疼,沉默了片刻后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梓虞看着明远离去的背影,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碗,碗身的热气渐渐散去变得冰凉,本想用余温再温一温手,现下却也只能摸到一片冰凉了。 第 16 章 就这样两人竟相互冷了四天,别说说上一句话更是连面也没见过,药还是明远煎好后再命人送来。 本来也就只是着了凉的风寒,发得快去得也快,养了几天便已大好,王梓虞这日喝过药后把碗递还回去便听见习元说道:“阁主有命,请公子伸出手来让习元诊一诊。” 王梓虞闻言顿了下还是伸出手来。 习元两指搭在王梓虞腕脉上诊了片刻后便收回,下结论道:“已无大碍,可以不用再喝药了。”然后便端着碗离去。 王梓虞闷声叹了一气,推开窗见已经停了雪,想来过了那么几日,那柳纯渥总该想好了,既然病也好了,那出去走走总不妨事,便披了狐裘推门出去。刚走了五步,身后的房门就又打开,明远直接绕到王梓虞面前堵住,看了眼天色,冷冷地问道:“天才刚放晴,你上哪儿去。” 王梓虞怔住,道:“我见天气好,出来走走。” 明远闻言笑了:“然后顺路到山中一游,再去五方寨坐坐?” 王梓虞默不作声地皱起眉头。 “这事你不用管了,回去歇着。”明远直接地命令道。 王梓虞微恼地抬起头看着明远,可盯了半响自觉没他说不的份,只好低下头转身往回走。明远瞧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想来这几日一直在房中也是闷坏了,这松州又是个小地方,估计手下也淘不来什么时兴好看的戏本子,便又上前伸手拉住他道:“若只是走走,不去别的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6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6 什么地方……”那我陪你…… 明远话还未说完,王梓虞便已立即转过身来应道:“嗯,走吧。” 明远哭笑不得地看着王梓虞,前几日那件事似乎也就此揭过去了。只是心里到底过不过得去,明远自己说不清楚,也不愿拉着王梓虞不清不楚,暂时也只能压在心底不再提起。 王梓虞也没有再提起,因为对当下这确实不算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不提也罢。 大雪刚晴,日头也正好,地上积的雪莹白一片从脚下绵延到了城墙再铺到山中,王梓虞与明远二人走在有些冷清的街上,踩一脚便是一个坑,走得很是艰难。 “不能怪他们,那么大的雪,谁想出来受罪,想必都还窝在热炕头上睡着。” 王梓虞闻言横了明远一眼,呼出一口白气看向四周,道:“都晌午了,还睡得着?” “就算睡不着,可这天气就算出门做生意也没几个客人,那还不如直接在家待着。”明远回头答道,继续同王梓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王梓虞皱起眉头,自觉明远说得在理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尚不想回去闷着,到处闲逛了一阵还真逮着家开门做生意的,却是家酒馆。 “两位客官是要喝点什么暖暖身子吗?”掌柜的见有客人上门立即从柜台后走出来十分热情地招呼道。 明远闻言问道:“进酒肆里的人除了来喝酒难道还能干别的吗?” 王梓虞探了头过来,瞄了一眼掌柜,问道:“下面是赌坊?” 掌柜的瞪大了眼,道:“酒肆里当然是喝酒,不过两位客观要是想喝茶吃点菜小店也有……至于赌坊……也确实有,但本店的规矩不赌真钱,交付一银便能下去随便玩,也只有平日里闲的街坊邻居会过来玩玩罢了,两位要是不嫌弃自然也能到楼下去,酒菜点心茶都能给你们送下去。” 明远一挑眉,转眼看王梓虞。 “看我做什么,付钱啊。”王梓虞不客气地转头对掌柜的说道:“酒就不必了,两碗姜茶,一碟拔丝地瓜和花生核桃酥。” 掌柜一听都笑了,道:“我看着这位客官是生面孔,分明是第一次来,点的却都是老客们点的东西呢,说的话都是一样一样的。” 王梓虞闻言笑了笑没有辩解。那掌柜从明远手里接过钱便吩咐了人来引路,自己转回柜台后面忙活。 下了楼,人倒是不多,那引路的小厮将二人带到雅间后便将一串替代银钱的木牌子递给王梓虞,道:“这木牌子分了三色,代替金铜银,数目上面都写着,用完了可以到前头去告诉小的们再给一串就行。” 王梓虞瞧着手上那一串木牌子,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那人走后,王梓虞转过头来对着明远摇了摇手上的木牌子,道:“这倒是方便” “不过是银钱换了木牌罢了,大些的赌坊动慨上万两,难道还随身带着一箱金银珠宝放在那占地方?也不过都是这样替换成对等数目的筹码,拿着方便,看不见真金白银花着也不心疼。”明远瞧着王梓虞解释道。 王梓虞想了想,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出门带一箱金银珠宝确实很不方便,难道就不能再有什么轻便的,像这个木牌一样代替一堆金银珠宝的东西么?” 明远想了想,反问道:“纸就很轻便,我在纸上写一千两,然后换你手里的真金白银,你会给?” “如果我能拿着你给的这张纸,再从另一个人手里换到同等数额的银钱,我为什么不给?”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三两个人容易,要天下人都认同却很难,再说了,木牌用久还会磨损,一张纸能撑多久?泡个水就坏掉了。”明远皱着眉头分析道,顿了顿,又说道:“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太难,并非你我二人可以实现。” 王梓虞闻言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木牌,想想的确是那么一回事也只好作罢。 姜茶和点心送来后,王梓虞喝了一碗便到外间去玩了,明远隔着道帘子见王梓虞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赌大小那个坑里扎根挪不开脚,轻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开始挑着花生吃。直到日头渐低,明远也将桌上的吃食消灭得差不多时,王梓虞空着两只手回来,见杯盘已空,也没坐下,只问道:“回去?” 明远看他玩了这一下午心情似乎不错,也笑了笑站起身同王梓虞一同走了出去。 此时酒肆外的天已是全黑,依旧坐在那处的掌柜见他们要走,让人提了一盏灯笼出来说给他们拿着照路。王梓虞见那灯方正素净上面画着两只俏生生的燕子很是喜欢,明远本想推辞,见王梓虞爱提着便依了他,转身又多给了掌柜的些许银子。 回去的路上明远见王梓虞只盯着手里的灯却不仔细看路,恐他摔着,便一路虚扶着往客栈走。 “心情很好?” “还不错。”王梓虞头也不抬地点头答道,不料脚下一个踉跄往前倒去,所幸明远一直提防着连忙扶稳站好,免了王梓虞糊一脸雪的机会。 明远夺过王梓虞手里的灯提在手里,道:“看着点路行不。” “灯给我。”王梓虞伸出手讨要道。 “回到客栈再给你。” 王梓虞闻言皱了眉头半响,道:“回到客栈我要灯笼做甚,睡觉时点着看?” 明远想想是这个理,可是…… “没有可是。”王梓虞从明远手里又将那灯笼夺回来,瞧了瞧路,顺手便挽了明远的胳膊指示他继续走。 明远深深叹了一气,觉得出门一趟他是把王梓虞的人给带回来了,可是心智好像半路上不知丢到哪了。 “今天第四天了。”王梓虞走着走着忽然说道。 “柳纯渥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明远一笑道。 王梓虞撇了撇嘴没说话。 “那天你抓住了他的痛处就不该放了才是。” 王梓虞应道:“我只是觉得与其让他虚与委蛇,倒不如心甘情愿的,那样不是会更好?” “这要看是对谁,这方子用在你身上就正好。我到松州来他也该收到消息了,明日他不上门,那我也去五方寨瞧瞧逛逛去。” “若是去五方寨考不考虑把我也带上?”王梓虞晃了晃明远的胳膊。 明远瞥了一眼王梓虞的手,抬眼说道:“不考虑。大人做事,你一个小孩子跟过去像什么话。” “就不能拿句好听些的塘塞我?”王梓虞踢了一脚明远以示自己的不满。 “反正都是假的,你又何必在意好听还是不好听。” 说完王梓虞便又伸脚来踢,明远没躲,实实在在又挨了一脚。 回到客栈,习元站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便上前施了一礼后说道:“阁主,公子,你们可总算回来了。” “有何事。”明远开口问道。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7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7 “柳纯渥来了,就在里头坐着,已经坐了一个下午了,丹灼曾出门去寻过阁主与公子,可没找到,请阁主恕罪。”习元说罢便要往雪地里跪下去。 王梓虞伸手一扶,将习元拉起道:“也不能怪你们,我和他在一个地下赌坊里,你们找不着也是难免。” “他自己上门来了倒是免去我要爬山的功夫,也好。”明远说着便走进客栈,一眼便瞧见堂中央的那张桌子坐了个人,身后围了些持刀护卫,正是柳纯渥不错。 此时正是晚饭时分,原本也该有客人上门买些吃食,可里头坐了个柳纯渥,门庭十分冷清。 王梓虞是跟着明远走进来的,他向柳纯渥施了一礼后还什么都没说明远便已吩咐他退下,他看了看明远,转眼看向柳纯渥,知道接下来都是之后的事情,倒也不着急立即与明远说明,便离了大堂到厨房去寻吃的。 明远再找过来时王梓虞正好吃完收拾碗,见明远眼巴巴地看着锅,只好又下了碗面递给他。 “他答应的那些事里头十停有一半都不是真的。” 明远吃完了面,捧起碗又喝了口面汤,说道:“倒也能料到,他答应得太快,不在你预料中。” “看来也不在你的预料中。” “上次在山中追杀你的人我方才也问了,他说并不清楚,看他样子也不像说假的,你怎么看?” “或许是淮王殿下的人还留在松州,甚至有人就埋伏在五方寨中,柳纯渥还不知道吧。” “唔,那就再说吧,开春前若是赤查北关一路的暗桩眼线埋不好,吃亏的是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在这上头费心。” 王梓虞点点头并无二话。 直到部署好一切,已是近了年关,再过两日便是除夕。 因要待上些时日,明远来后也带了些人手过来,干脆便将客栈整个包下,一应自理。只是大家都忙昏了头,没想起要过年了,这时才想起,也只能匆忙准备些简单的食物。 王梓虞站在屋檐下看着大伙儿来来去去有打扫的有糊对联的,并没他要忙的份,便抬起头看那漫天的大雪。在松州住了两月,倒也不算陌生,不过是比京城冷些,雪大了些,一切还算习惯。 明远见他站在廊下发呆的模样,走过去轻悄悄问道:“怎么不回房里在这吃西北风?” “我这分明是在赏雪。” “哦,如此雅兴,在下本也不想打扰,可你也不看看自己冻成什么样,都发紫了。” 王梓虞低下头转身便往房里走。明远跟在他后头,临进门却差些被关在了房门外。 “怎么,阁主还有何高见?” “正月快到了,我记得你说过生日在这正月里头,是哪天。” 王梓虞抬起头看了明远半响,没敌得过他的灼灼目光,终是答道:“十五。” “上元?” “嗯。” “往年你怎么过的?” 王梓虞道:“上元节怎么过就怎么过……还能如何。” “你在家中也是如此?” 王梓虞皱起眉头,想了好半会儿才说道:“父母不是爱热闹的人,后来……大哥与二哥,十五那日他们尚忙着,最多也是过来看一眼说上两句便又走了。” “那……过年守岁?” “我出不得房门你也是知道的。”王梓虞见明远面色不佳,便转口道:“每年里也就那么半个月落个清净,我觉得也很好。”说罢王梓虞觉得这话大约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干脆便闭了口,走到房内火炉边坐下烤火。 明远站在那处盘算了下,这么说王梓虞还没哪一年真切过个生日的。 “我尚不觉得委屈你替我委屈个什么劲?”王梓虞见明远拉得老长的一张脸不由又说道。 “左右是没法热闹,想下送你个什么礼物总不过分。” 王梓虞眼眸一颤,抬眼看着明远确认着问道:“真要送?” “有想要的?说说看。” 王梓虞低头想了想,迟疑着说道:“三……不,四年前了……你带我离开王家时曾问过我有什么要带走的,那时,你记不记得我拿了把匕首,但又被你拿去了。” 明远皱眉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有那么一回事,那时见你摸把刀出来还以为你要想不开,现下估计还放在泰州吧。” “我想要回来,可以么?” “这本是你的东西,要回去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只是这么多年怎么没听你提起。” “刚才你问我要什么礼物才想起来了。” “那把刀,对你很重要?”明远隐隐觉得这与王司贤有些关系。 “那是我娘亲自替我打的刀,爹娘死后他们的东西被大哥或扔或毁,只余这把刀还在我手里,我不想将它留在家中,所以那时你问我有什么要带走的才带了它。这和我大哥并没有什么关系。”王梓虞缓缓解释道。 明远闻言,道:“等回了京城我便让人送来给你,只是这原本是你的东西,还给你不算什么礼物,你再说个别的吧。” 王梓虞却摇了摇头,道:“已经够了。” 明远疑惑地再三问道:“真的不要别的?” 王梓虞却笑着又摇摇头。 明远见此也只好独自去想,可真的过了年临了上元那天,明远还是没琢磨出该送些什么才好,而且大雪封路多日,在松州也没甚奇特的精巧玩意能买。 看着屋外洋洋洒洒下个不停的雪,明远忽地想起这雪不正好?每下完雪的时候王梓虞总爱出去踩上几脚,想来是喜欢这雪的。 明远想到便立即去做了,因怕王梓虞知晓坏了惊喜,明远趁夜带了几个人出去后便一连四日都不曾在王梓虞面前露过脸。 直到上元那日傍晚才送了封书信来,让王梓虞去松州城外的半萝湖瞧瞧。 王梓虞拿着那信展开看了后问道:“送信的人呢?” “早躲起来了,说是阁主吩咐不能见你,这些日子他们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去做了什么,问了都是不说的。对了,这盏灯公子提上,估计走到城外天已经黑了吧。”丹灼将前些日子王梓虞提回来的那盏灯从墙上取下点上蜡烛递过去,又道:“路上都有些弟兄,倒是可以放心。” “嗯……” 王梓虞披上狐裘,犹疑着从丹灼手里接过灯后便出门。一路行便一路想有什么惊喜要准备那么多日,而且寒冬腊月的,能有多大的惊喜? 可真的直到亲眼看到,王梓虞不自禁地笑起来时才觉得,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惊喜,也难怪他们忙活了那么多天。 半萝湖自入冬不久便被整个冻住,厚厚的冰十分坚实,踩上去如履平地,并无塌陷的危险。可此时原该积了雪的湖面却被清出来,上面落了座冰砌的四角小亭,九曲连桥,还有形态各异的冰树,树枝上挂着这几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8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8 日积下来的雾凇,枝头与亭子四角皆垂着花灯,映着四周的冰雪光华四转,煞是好看。 明远站在那冰砌的九曲桥头,看着王梓虞走到他面前。短短十余步的时间仿佛已经横亘了许多许多年。 “谢谢。”王梓虞眼角弯弯笑道:“确实很惊喜。” 明远看着王梓虞笑了笑,倾身上前拥住他缓缓说道:“予子安宁,忧思莫扰,百烦亦无虞。” 平生难料相思何处长,有心偏做无意人,等他年回首,千秋成过往。 第 17 章 过了十五后,明远便与王梓虞启程回京,习元则隐了身份留在松州处理后续一切。因还未开春,遇上雪日便得停下,因此走得也不算快。马车暂且是用不得,只能换着马骑。一路皆有预先置下的人手安顿吃住,免去了寒冬里还得风餐露宿的苦。 “离京两月,不知让你大哥在京中谋划得如何,开春后的春猎怕是会有场大戏。” 王梓虞轻摇了摇头,道:“若是春猎时皇上驾崩,新皇又未立,北境军起兵造反,又有何少亓帮着,确实是个很好的时机,可我们能想到,我大哥也会想到,这样的时机,其实并非最佳的时机。” “哦?这么说,他不打算在那时下手了?”明远转头看着王梓虞问道。 “今年春猎你会同行吧?”王梓虞顿了顿道:“往年秦泱不随驾,你说不去在皇上那是说得过去的,可今年不一样,秦泱要随驾出猎,你没道理再推脱。于皇上而言你是监视秦泱乃至朝廷的存在,于秦泱而言你是他登上皇位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杀了你,能省去我大哥许多功夫。” “到底是不能安生的日子。”明远喝了一口烈酒道:“若是我死了,皇上也死了,这春暖阁要交到你手里来对付王司贤,我还真放不下心。” 王梓虞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虽然现下不是青天白日,可也不必说胡话,你哪有那么容易能死得去。就算死了,只怕天也不收。” 明远闻言失笑道:“是,我确实没那么容易就死了,可刚才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大哥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我而已,他若是要对付我,想必会将你一同解决了,这于他而言才是上策。” 王梓虞语气里平添了些无奈,笑道:“阮沉么……也是,既然他已知晓阮沉不是王梓虞,当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春猎为期十日,你留在阁中我倒不太放心,不如你随我同去,离善也会在,总归稳妥些。” 王梓虞闻言心中莫名的有些抗拒并不想去,嘴上却还是应道:“好。” 明远见他神色有些消沉,想了想道:“京郊的古蘅寺有处桃林,你可曾听说过?” 王梓虞答道:“古蘅寺?倒是知道一些,二哥曾去看过,说是……”说到此处王梓虞却停下没再说下去。 “说什么?” 王梓虞摇摇头道:“没什么。” “现下赶回去估计离春猎还有些时间,花期却是刚好的,古蘅寺的桃花酿也是一绝,随我去一游可好。” 王梓虞看着明远,迟疑了半响点头应道:“好。” 明远闻言笑了笑,伸手去捏着王梓虞的脸颊道:“你这副模样倒像是在说我逼着你去一样,说正事的时候倒也罢了,若是不想去就给我吱一声。” 王梓虞将明远的魔爪从自己脸上扯下,边揉着脸颊一边说道:“没有,只是说起古蘅寺想起来些事情而已。” “早点睡吧,我回去了。”明远说罢便起身回了房。 王梓虞摸着尚有些疼痛的脸,轻轻叹了一气。古蘅寺的桃林他见过,二哥说起的时候他便见过,那时二哥还说等他病好些便带他去看,可终究是没有那个机会,后来也曾在明远偶尔想起秦泱时看见过,那情那景,的确是人间仙境。 所以不是他可以去的地方。 回到京中时,恰好是草长莺飞木华春浓的时候。 离善与秦泱皆在。 “慕泽?你不在宫中,怎么过来了。”明远说罢才注意到此番秦泱并未坐着轮椅。 “你的腿……已经好了?可以走了?” 秦泱闻言笑了笑,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道:“是啊,好了,只是走不快。” “恭喜。”王梓虞微微屈身说道。 秦泱看起来确实十分高兴,对王梓虞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道了句多谢后,秦泱看向明远道:“明远,你信上说这两天会回到,所以我过来等着……现下这个时候古蘅寺的桃花开得正好,我许多年未曾去看过了,能不能陪我去看看?”说着,秦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梓虞,道:“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可是,最后一次,可以么……” 明远愣了片刻,许久才回过身看向王梓虞,所以他错过了秦泱说出那句话的瞬间王梓虞脸上的表情,他只能看到毫无一丝波澜的一双眼睛,也只能听到王梓虞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对他说道:“你和他去吧。” 明远和秦泱走后,一直站在一旁的离善走过来,从袖中掏出一小枝桃花递到王梓虞的面前。 王梓虞伸手接过,笑了笑道:“这是古蘅寺那处的桃花,你也去了。” “是,早上去的。” “好看吗。” “你想去?” 王梓虞皱起眉摇摇头答道:“不想。” “你的生日礼物,我带来放在你房中了,去看看吧。” 王梓虞闻言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转身往自己房走去。推开门环视了房中一圈后才看见在边上的案桌角落放了一樽天青瓷瓶,上面插了一枝开满桃花的枝桠。 王梓虞愣了会儿,走过去看着放在桌上与自己几乎一般高的桃花枝,可以想象若是亲身所在会是如何的情景。王梓虞捡起落在案桌上的桃花,见收拾得整齐的桌上此时却横放了一幅卷起的画卷,不由拿起展开。 满纸红绯绵延似无尽头,古蘅千桃尽在其中。 “这幅画没有落款。”王梓虞对着身后的离善说道。 “因为不需要落款。”离善淡淡地答道。 确实不需要落款,除了离善,没人会特地画一幅古蘅寺的桃花放在他的桌面。王梓虞卷起画,转过身看着离善问道:“离善,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么问。” “你总让我觉得你已经认识了我很久,可我对此毫无印象。” “这很重要?”离善走近轻声问道。 王梓虞握紧了手中的画卷颤声说道:“重要……否则我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你,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也未曾对你说过我想去看古蘅寺的桃花,甚至是……倘若要是去,我要一个人去,可这些,你都知道,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可你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副画里,掩在重重桃花下的人,是他,虽然看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9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9 不见容貌,可那确实是他,再无他人。 许久的沉默后,离善走上前抹去王梓虞脸上的泪,道:“抱歉……我还不能说……” 王梓虞低下头,良久才苦笑着说道:“谢谢。” 第 18 章 春猎那日很快便来了,明远坐在马车中,撩起帘子看向装作随从骑马走在前头的王梓虞。 那日回到京城后王梓虞便甚少在他眼前露面,有时候还常常换着各色的身份出去,一去便是一整天,倒也没躲着他派去跟着的人,有次他去问丹灼,王梓虞这出去一天是去做什么了。 丹灼答道:“摆了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姑娘们正一个个排着队去买呢……” 又一次明远想找王梓虞说件事找不着,丹灼摸过来道:“公子早上扮了个老大叔的模样,提着一筐鱼到市场上卖鱼去了……我去看了下生意还不错……” 明远叹了一气,循着丹灼指点的地方找去,果真在市场上看见一个很热闹的鱼档口。 “买鱼?这条新鲜,都是刚从河里钓上来的,开肚吗?”王梓虞热情的招呼道。 明远看着一旁的水桶里还有十余条,道:“来一条。” “好叻!” 然后明远看着王梓虞熟练地捞起一条鱼按在砧板上,大刀一拍一横,利落地将内脏等物取出刮鳞去尾一气呵成,再清水一冲放在芭蕉叶上用稻梗绑起,然后递给明远,一套杀鱼的功夫走得行云流水,直把明远看呆了去。 “盛惠十文钱。” 明远递过钱,从王梓虞手里接过鱼。那一瞬间他很怀疑丹灼到底有没有指错人,眼前这个老大叔怎么看都跟王梓虞扯不上半点关系。可当他带着疑惑的目光再看过去时,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又认出来了。那鄙夷的目光仿佛就在说赶紧滚远点,除了王梓虞还能有谁? “今儿呢。” “卖糖葫芦……” “今天?” “臭豆腐……” …… “煎饼……” “鸡蛋……” “卖花……” …… “花样还挺全,你说他还有什么没卖过的?” “卖肉?” 明远狠狠剜了丹灼一眼,道:“他敢!?” 丹灼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卖猪肉……不是那个……意思……” 明远叹了一气,王梓虞这般折腾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是不想看见自己罢了,所以自从在市场看见过王梓虞那般架势后他就很识趣地没再去过。 今天早上王梓虞装作是丹灼大早过来找他时他没认出来,还问起王梓虞在哪。半天没人回话,明远疑惑地回过头,见对方一脸看着傻子的模样看着自己,心里一个嗑噔。 “怎么是你?” “你不是要找我吗?” 明远愕然道:“可……你……” 王梓虞垂下眼,将端来的早饭放在桌上后便道:“我在屋外候着。”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看来这十多日王梓虞是把这易容的功夫练得越发纯熟了,若不是他故意要告诉自己,恐怕还真认不出来了。 然后到现在,整个上午王梓虞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忽然的,走在前头的王梓虞掉了个马头走到马车旁问道:“阁主有何吩咐。” 明远呼吸一窒,道:“太闷,你上车陪我坐一会儿。” 王梓虞低下头应道:“是。”然后便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人,从马上撑起轻轻一跃跳到马车上。 明远看见,微恼地按着王梓虞的手问道:“谁教你的。” “习元。”王梓虞简略地答道。 明远低声说道:“你不会武,刚才要是失手你摔下去……” 王梓虞打断道:“可我不会失手。”然后便进了马车中坐在一旁。 “我最常装作的人无外乎就是习元和丹灼,若是连那点习惯都学不来,认出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王梓虞一句话把明远噎得半天没再吐出一个字来。 车轱辘轱辘地向前,明远终是忍不住又开口道:“那天……”岂料明远才开了个头,王梓虞便打断道:“我都知道了。” “那你?” “总得做个样子给别人看,携青可半点没漏下全汇报给他的太子殿下了。” “只是因为这样?” “是。”王梓虞转过眼看向明远道:“做决定的人始终是你,我想太多没有任何的意义。” “没有意义?”明远重复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我做的那些日后是否会被秦泱看破又或是被你说破都没关系,只是我答应了帮你,那我就会履行诺言,你会不会食言与我何干?” 明远垂下眼,道:“与你何干……可我所想之事与你有关,你又如何置身事外?” “那是你在想。” “难道你就半点都不曾想过?” 王梓虞双手不自觉地缩了下,他想说没有,可实际上他却是想过的,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 “为什么不否认?”明远紧紧盯着王梓虞脸上的表情,道:“因为你想过,对么?” 王梓虞抿紧了唇没再说话。 明远见此逼问道:“你倒是说话。” “我不想说。” “可我想听你说。”显然明远并不想就此放过。 “明远……”良久,王梓虞倒抽了口气道:“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这四年来你几乎与我朝夕相处,对我关照甚多,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不论我往后认识多少人,又甚至是你我日后反目成仇,你对我的意义始终是和他人不同的。这份心情,我不希望因为任何一点私心而蒙尘。”王梓虞低下头,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气道:“哪怕只有一丝真心,我也会用一丝真心去换,可你连自己心中装着的人是谁尚且想不明白,此时却来问我要答案,不觉得可笑么?” “我……”明远怔住。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毕竟我的心就放在那,只是你看不清罢了。”王梓虞双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说到此,已是他能容忍自己所说的最大限度。 并非他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怕覆水难收,也是不能说,因为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一分一毫立足之地。可笑的不是明远,是他自己。 那半点可怜的挣扎终于湮灭,沉默成了归途。 第 19 章 整整两日的仪典过后这声势浩荡的狩猎便算正式开始,多是些皇室宗亲在热闹。秦泱尚不能骑马,四处走动却还是允许的,因此明远跟在秦泱的身后陪他走着,王梓虞则远远跟在后头,尽着随从应有的本分,十分安静的没有说话。 此行丹灼也跟来了,跟在王梓虞身旁十分巧妙地落后半步,倒也不会让人察觉些什么。 “今日我好像没有瞧见离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0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0 善先生,他没来吗?”丹灼向王梓虞搭话问道。 王梓虞头一歪,轻声道:“我也没瞧见,不过应该是来了,你也知道,他不大爱这些热闹。” 丹灼一撇嘴:“倒也是。” 丹灼与王梓虞在后头嘀嘀咕咕,间或夹杂着两声笑。出门前王梓虞得知丹灼也同去,便又换了身衣服装作是习元。此刻看着是习元的模样,两人往实际上来说年龄也相差无几,丹灼倒也与王梓虞十分聊得开,这并无不妥,只是隔得不远,明远在前方听得清楚,不由皱起眉头。 走了会儿,秦泱瞧见明远脸上的神色,回头轻轻往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是习元,还是丹灼?” 明远闻言愣了下,习元留在松洲的事除了自己只有王梓虞与丹灼知晓,且回京后王梓虞也常装作是习元的模样,因此秦泱并不知习元不在京中的消息。只要不遇上什么突发状况,这般看过去想要分辨谁是王梓虞假扮的确不太容易。眼下秦泱分不出来,王梓虞也没打算说开,明远自然也不会说。 秦泱见明远并未回答陷入久久的沉默后很识趣地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他曾想过王梓虞当时在他面前说喜欢明远也许只是说说,明远的回应也不过是做给他看的戏,如今却好像是真的那么一回事,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太子殿下,阁主。”王梓虞忽地停下道:“前方便是猎场的范围,走过去恐怕不妥。” 明远与秦泱闻言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然越了界线,想到踏入这线内或有猛兽或有埋伏,终究不妥,只好退回来往回走。行在路上秦泱便道:“走了会儿倒觉得有些累了。” 明远看了看天色,道:“也该到了离善为你诊治的时间,回去休息吧。” 秦泱垂下头,走到营帐前招呼也没打便离去了。 明远见此便也回了自己的营帐,丹灼与王梓虞跟在其后进去,明远头也不回地问道:“走了一圈,有何发现。” 丹灼闻言看了眼王梓虞,道:“有零星的几个人,看样子也不像是想动手。” “你呢。”明远向王梓虞问道。 “我记得,从明天开始太子殿下需代行天子仪,告祭一天的春猎开始。”王梓虞沉声道。 “的确,直到春猎结束都必须如此。” “他们想在那时动手,可目标尚不清楚是何人,今日来的几个都是小喽啰,只负责探听些消息,我让丹灼着人去处理了。” 一旁的丹灼猜测道:“是淮王殿下要下手了?” “秦慕殷?”明远冷笑了下道:“也罢,再调些人今夜轮守。” “是。”丹灼应道。 “方才你说到太子殿下代行天子仪,目标很有可能是秦泱?” “看起来像是。”王梓虞道:“祭台上只允许太子上去,空荡荡偌大一个祭台什么遮挡都没有,可若我们要防也会简单很多。”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丹灼与王梓虞禀了声告退便想出去,明远却突然又道:“丹灼你先出去吧,习元留下。” 王梓虞本已转过身要走,闻言脚步生生停住收了回去,丹灼看了眼王梓虞后便离去了,王梓虞转过身来又站了会儿,见明远并没开口的打算,便道:“阁主尚有何吩咐。” 明远看着王梓虞半响后垂下眼,良久叹了一气道:“没有,你出去吧。” “是。”王梓虞应了一声后便又出去了。 刚走了两步,王梓虞觉得背后凉飕飕,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可向四周看过去又察觉不出异样,以为是尚有些漏网之鱼未来得及清理,便也没放在心上,寻了丹灼一道去安排人手。 “你是说,连你也被发现了?”秦慕殷看着地上跪着的蒙面人问道。 “是,属下不过远远看了一眼便被那人察觉,我不敢多看便退了回来。”蒙面人的头又低了几分。 “他倒是警觉。”秦慕殷笑了笑道。 “殿下,行动恐怕也被察觉了,还要继续吗?” “继续。”秦慕殷笑道。 既然已经备下了礼物,此番能杀谁那便杀谁,统统都是赚。 “是。” 第二日祭天的仪式如期举行,王梓虞微微抬头,见秦泱稳步走上祭台,看来明远已告知他今日或许会有人对他不利。这时不安的感觉渐渐爬上心头,王梓虞往后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身旁的丹灼道:“人来了。” 丹灼也微微侧过头,探听了一会儿后也皱起眉头,道:“二……不,三十一人。” “是太子。”王梓虞说毕,看向祭台上已经跪下拜天的秦泱,道:“现在。” “是。”丹灼应罢便施展轻功几个轻踏落到王梓虞眼神所示意的地方,才刚落地恰好第一支箭便已近了身,丹灼接住第一支箭后又连续挡下几支,可这箭似乎没完没了,暗卫冲上前保护秦泱皇上与皇室各宗亲离开祭台附近,还有一部分人被派到了王梓虞身旁供他调遣。 “西南九人,西北十人,东边五人,东南六人。”王梓虞对着落到自己身旁的暗卫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十余人得了命令后便如鬼魅般分散开跃进猎场中围捕,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打斗追逐声。 王梓虞听着声音忽然皱起眉头。 方才,丹灼说有三十一人,可他只察觉了三十人的所在。 王梓虞连忙回过头看向秦泱所在的地方,岂料那句太子殿下的话音刚落,一支箭却已擦着王梓虞耳边过射向秦泱。王梓虞看得清楚,明远就站在秦泱身旁,与他眼神交接的刹那便已反应过来将秦泱推开了些避开要害的心口处,但还是击中了,顿时一群人便围了上去,将那方护得严实。 此时远处的打斗声也渐渐弱下来,丹灼带着几个人回来,手里各自拎了个还未来的及自尽的□□手。 丹灼上前道:“其余尸体在林中,能抓住活口的就这几个。” 王梓虞走上前,看了一圈那几个被抓的,眼神最后落回丹灼手里那个人道:“送到刑部,告诉刑部尚书大人,这个,我要亲自拷问。” 丹灼领命答道:“是。” “还有一人未现踪迹,去搜。”王梓虞沉声命令道。 丹灼皱起眉头看向四周,将犯人交给手下后便又带着回来的几人继续跃入林中搜捕。 秦慕殷。王梓虞皱起眉,转看向明远。 此时随行的太医已为秦泱做了些应急的处理,虽不致命,却也伤的不轻,只是需要赶紧移到妥当之处将箭拔出。 秦泱受伤后手便紧紧拉着明远的衣衫不肯放开,明远朝王梓虞打了个眼神,示意秦泱无事,接下来还是由他来安排后便跟着秦泱离去。 人群渐散开,王梓虞看见了一直站在人群后的秦慕殷,深深凝起眉头。 秦慕殷也注视着对面站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1 着的那人。 他都看到了,从方才开始这人便没动过手,但眼光却极其毒辣所料也极为准确。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一瞬间的眼神,他便觉察这人并非常常跟在那位明远身后的习元。 阮沉。 秦慕殷嘴角轻轻勾起无声念道。 王梓虞心中一凛,侧身躲避还是慢了些,一连的三支箭只躲掉了两支,剩余的一支穿胸而过。 王梓虞勉力抬起头想看清是何人下的手,却只能看见一小片衣角迅速隐入林中消失不见。丹灼此时追着人而来,一眼看见想站起却还是倒下的王梓虞,连忙飞奔过来查看。待看清埋在王梓虞心口上的箭羽后,丹灼顿时便慌了,扶着王梓虞道:“公子,你……” “别声张,带我去马车上。”王梓虞硬撑着一口气吩咐道。 “是!”丹灼自知王梓虞的身份阁主曾下令不能轻易示人,闻言不敢违抗,连忙将王梓虞身上的箭折断,将他带到马车上。 “回……京。”王梓虞把最后两字说完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那伤处与心脏只有寸许的距离,若不能尽快拔箭治疗恐要失血而亡,丹灼不敢拖延,亲自驾着马车从另一边带着王梓虞回京。 秦泱受伤被抬回营帐后便有人去唤了离善前来。离善走上前看了看秦泱,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明远,问道:“他可还好?” 明远转念一想便知离善问的人是王梓虞,虽有些疑惑却还是答道:“他无事。” 离善闻言皱起眉头,俯身为秦泱拔箭重新处理伤口。 待一切安置妥当后,明远想起王梓虞那边,想过去问问,却发现王梓虞与丹灼二人皆不在,问了留下的人都只知道似乎是已回京了。 “他有吩咐抓来的人怎么处置么?” “禀阁主,习元公子命我等将人犯送至刑部,提到有个人他要亲自拷问。”那名暗卫低头回答道:“对了,后来公子还说有一人没抓到,但应还在猎场中,让我们尽力搜捕。之后就没有了。” “人抓到了么。” “没有。” 明远疑惑地皱起眉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王梓虞向来做事甚有条理,像今日这样突然撒手不管的事还是头一遭。 明远忽然想起上午在秦泱那处离善忽然问他王梓虞有无事的神情,顿觉有些不安,领了匹马后便赶往上午的祭典之处,走了不过十来米,借着月光明远一眼便看见地上的草还沾着血,草丛里还掩着根断箭,也带着血,显然是从身上折下来的。明远不由心中一凉,翻身上马连夜往京城赶去。 待明远回到春暖阁已近了天亮的时分,在王梓虞房门前恰好看见丹灼顶着张苍白的脸端着一盆水走出来。 明远走上前问道:“阮沉……呢”岂料丹灼还未来的及回答,明远一低头便看见他手中端的是一盆浓浓的血水,神情僵了片刻,连忙推开房门走进去。刚进门便被满室的血腥气呛了一下,快步走到床前,明远便又愣住。 “离善,你……”明远虽不解离善为何会在此,可他在,那王梓虞…… 离善头也没抬继续包扎着伤口,衣上沾了大片大片的血污,王梓虞则躺在床上,一张脸同白纸没什么区别,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他如何了。”许久后明远见离善终于撤了手才着急地问道。 离善十分不情愿地开口,道:“暂时性命无碍了。” 明远走上前,看了看王梓虞,转头问离善道:“你怎会在此。” “你能在此,我为何不能在此。” “可我不能明白你是如何得知……他会有事,昨日我说他尚好,你显然是不信。”明远紧紧盯着离善问道。 离善替王梓虞盖上被子,站起身道:“我不放心他,所以来看看,见他受了伤,我便帮他治。” “离善,你向来救人俱是交易,你与他交易了什么。”明远不置信地问道。 离善闻言,眸色一黯,道:“唯心而已。” 明远愣住。 “你该庆幸,我若没有不放心,你现下能看到的只有一具尸体。”离善沉声道:“他已无事,你可以离开了,我会看着他,直到他好起来为止。” 明远皱起眉头,看了看王梓虞,最后转身离去,唤了丹灼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丹灼道:“阮公子命令我等去追捕漏网之鱼,可等我回转时便看见他已经中箭倒在地上了。四周并无人在,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 阁主曾下令公子的身份不能暴露,公子也让我不要声张立刻带他回京。丹灼便做主先回京找了阁中的大夫来看,可那些大夫都说不敢拔箭,怕是一拔便伤了性命,一直拖着,大家也没有办法,想联络阁主您的时候离善先生便来了,看过之后便开始替公子疗伤,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顿了下,丹灼仿佛有些后怕地接着说道:“半夜里有一回公子断了气,我还以为要救不回来了……后来……后来就又好了……然后阁主你便回来了。” 明远闻言沉默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一阵阵地发慌,他止不住地去想,若没有离善,王梓虞现下会在何处,又会如何。 第 20 章 王梓虞休养了整整一个多月,离善从旁照料,伤处也已见好,早便能下地行走,明远留了封书信交代王梓虞暂且休养,春暖阁一切事务交归他处理便离开了,王梓虞伤好了些后也不过偶尔询问些消息,倒也真没费过什么功夫。 只是那支箭穿胸而过,伤及肺部,震伤了心脉,多走些路多说两句话便会觉得喘不过气,咳嗽还会带着血丝。 “你真的不需要回宫里去么,秦泱的腿……不是还需要你为他治疗……?”王梓虞喝光了碗中的药又将碗递回去,疑惑地问道。 “怎么治是我的事。”离善冷冷答道,伸手将王梓虞正在看的密信抽走,轻轻扫了一眼后便说道:“你若真放心不过旁人来做这些,我可以代劳。” 王梓虞皱起眉头笑了笑说道:“就算你帮我,我也无以为报。” 离善愣了下有些诧异地说道:“我并不需要你的回报。” “离善,你几次救我,但凡我所能给的我在所不惜,即便你现在取了我的性命也不为过,可我也知道你要的我给不起,这并非你不需要,对么?” 离善垂下眼眸,仔细想了想后答道:“是。” 王梓虞身子轻轻往后一仰,抬起头看着屋顶喃道:“为什么解了三生毒的时候你不在,如果你在,如今我就不会那么进退两难了。” 离善看着王梓虞说道:“现在我在。” 王梓虞闻言笑了笑,道:“离善,我疯便也罢了,你怎能跟着我一起疯。” 离善皱起眉头不甘地问道: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2 “他……到底有何处好,让你放不下。” 王梓虞似乎被这问题勾起了什么回忆,过了许久才回答道:“似乎并没有何处,我看着他的过去,看他回忆和秦泱一同的时候,那样的牵挂却又不能靠近,一遍又一遍地苦恼,烦得很。” “那你……” “他把不能给秦泱的好都分给了我,仅此而已。”王梓虞抬手遮住眼睛道:“他是第一个,与我毫无血缘关系却选择了相信我的人,所以我跳不开这个泥潭。” “就算他会害你不断受伤甚至丢了性命,最后也还是选择秦泱你也没有关系?” 王梓虞撇了撇嘴说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离善怔住。 他想大声说这又怎能没有关系,若明远最后还是选了秦泱,那王梓虞这份心情又该何去何从。可他毕竟已经看了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知道自己劝不住,更清楚这样继续下去结果又是如何。 所以什么都没说,轻描淡写说了句“随你”便离开了。 余下王梓虞一人看着桌上的几封密信出神。 猎场的刺杀事件仍未平息,那天抓来的几个人里他不过轻轻逼问了一番便全部交代了,一层层剥上去,剥到秦慕殷身上是迟早的事,谋害太子蔑视皇权的罪名可不轻。 另一头已经重新登上赤查王座的柳纯渥暗中答应了协助秦慕殷登上皇位,实则却是牵制。不知秦慕殷知道以为自己拥有的力量都是泡沫虚幻的影子时,还会不会像那日在猎场般笑得毫无顾忌。 想起兵想造反,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那日未抓到的人,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在家中见过一面,应当是他大哥派去的人。恐怕那三支箭,就算秦慕殷并未下令也会朝自己而来。 大哥,若我那么快便死在你手里,这可不好玩了。 将密信销毁后,正想起身时王梓虞不经意抬头看了眼放在屋中央那处的天青瓷瓶,离善为他折来的那支桃花早已谢了,枯枝也被下人清了出去,上面空空落落。 王梓虞在那瓷瓶处停留了一会儿便走到床边和衣躺下。他醒后丹灼便向自己说起过那日的凶险,还道自己一度没了气息,害的他险些便要去找明远自裁以示自己罪过。 事后他想了许久,觉得那如果是死的感觉,好像不算太坏。思想和身体分开时那没有边际的感觉,仿佛可以顺着风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近来每每乏了的时候他总会出现这样的感觉,不敢睡,又累得很,一旦睡着了,梦里却又被一条条锁链绑着,挣脱不开,越勒越紧几乎喘不过气。 “梓虞!?” 王梓虞猛地睁眼醒过来,刚大口吸了口气便止不住咳嗽起来。 明远扶着王梓虞坐起替他拍着背顺气,道:“做噩梦了?” 王梓虞平静下来后转过头见是明远,愣了会儿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明远的眼神说道:“你……回来了。” “是。”明远应道。 王梓虞瞧着房中点了灯,不由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明远看了眼窗外,道:“亥时了。” 王梓虞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他竟睡了几乎一天。 明远打量着王梓虞的模样皱起眉头,抓过王梓虞的手腕探了下脉,片刻后说道:“你伤的太重,底子本也不好,这次看来是要落些病症,多休息也是应该的。” 王梓虞抽回手,道:“好。” 明远抬眼看了下王梓虞,伸手将王梓虞的手腕又揣到手里,指下正是有律跳动着的脉处。以前不曾想过有一天他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窥视王梓虞的内心,可至少,这没法说谎,也没法不说。 毕竟,心跳不会停。 “梓虞,我想听你再说一次你喜欢我。”明远要求道。 王梓虞闻言愣了片刻后想从明远手中挣脱却被抓得更紧。他有些愕然地看向明远,半响说道:“那时我只是说给秦泱听的,不是真的。” “所以我想听一次真的。” “可我没喜欢过你。” “你说谎。” “我没有!” 王梓虞看向明远抓着他的手道:“疼,你放手。” “我不放。”明远将王梓虞扯到面前,道:“你说你没喜欢过我,好,不是真的我也想再听一次,你就当随口一说。” “可我不想说!”王梓虞被明远心中那笃定的想法惊了下,早有些慌了。 “你是不敢说。” 王梓虞看着明远半响后垂下眼。 从明远要求他再说一次那句话时他的心便已经开始乱了,虽然想努力维持着平静,但明远不肯撒手,这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又如何瞒得过。 明远察觉王梓虞的手在轻轻地发颤,显是在极力克制。 “我……”王梓虞刚说了一个字便又沉默了,现下连声音都在出卖他自己,根本什么也不敢说。 这些日子王梓虞几乎足不出户地在房中休养,因此不曾易容,那样惊慌的神情,明远还是头一次看见。过了许久,明远还是未能听见王梓虞说出那句话,脸色却已白得彻底。 明远见此轻轻叹了一气,终是不忍将王梓虞逼得太过,松了手将他揽入怀中,道:“我也没想把你怎么样,不过是想听你一句话,你不愿说那便罢了,可我说的每个字你且都听好了。”明远顿了顿,郑重地说道:“王梓虞,我喜欢你。” 离开的一个月里,他常想起王梓虞在秦泱面前说他喜欢自己时的模样。短短一句话却仿佛比千座山还要重,坚定得让他诧异。那日王梓虞说他的心就放在那处,只是他看不见。 这样算来,他瞎了很久。 “抱歉……你就当我先前是眼瞎了吧……”明远拍着王梓虞的头说道:“我也不问你信不信,毕竟我的心也就放在这,你看得见。” 许久后,明远觉得王梓虞已平复了心情,可是。 好像睡着了。 明远叹了一气将王梓虞掰过来看了下确定是睡着了后便将人轻轻放回床上,然后扯了一旁的被子替他掩好。本想就这么在一旁守着,却陡然听闻门外声响一动,明远忙出门查看。发现竟是正要离去的离善。 “离善。” 离善闻言站住,回过身来看着明远问道:“有事?” 明远皱了皱眉头,道:“多谢。” “你们总爱对我说多谢,可这于我毫无半点用处。”离善垂下眼举起自己的手看着说道。 明远默了片刻后道:“离善,此前我会认识你,我确定那是机缘巧合,可这半年多来,我越发觉得你熟悉,你对他……也并非刚认识的模样……你到底是谁。” 离善歪了歪头道:“可巧,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那看来你是不会回答了。” “只是现下没有这个必要。”离善说罢抬眼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3 看着明远,眸色里是明远从未见过的刺骨寒冷,语气也十分的狠厉:“明远,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他若不好,这一生,永生,永世。你都别妄想能再见到他。” 明远微微皱起眉头,笑道:“我是不是该再多谢你一次,谢谢你提醒了我?” 离善看着明远半响,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第 21 章 “大哥。”王肃敏从房中出来正好看见穿戴整齐要出门的王司贤,不由问了一句:“此时天色已晚,有什么急事要现在便去做吗。” 王司贤闻言转身看着王肃敏笑了笑说道:“哦,不是什么事,你忙了一天,先去休息吧。” “等等!”王肃敏见王司贤说罢便要离去连忙又唤道。 王司贤挑了挑眉,只好又转过身疑惑地看着王肃敏问道:“还有什么事?” 王肃敏皱起眉头,犹豫了下说道:“大哥,昨日我经过你房间时无意听到了你和一个人在谈话,你们说……三弟没死,这是真的?三弟他真的还活着?” 王司贤紧紧盯着王肃敏,确认他真的只是无意间听到后才回答道:“是。” “大哥,你一开始便知道三弟没死……对不对。” “是。” “那,那为何……不告诉我?还有三弟住的那所院子起火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司贤低垂着眼眸敛着情绪缓缓说道:“这中间牵扯了太多事情,不适合告诉你。” “那三弟他,现在在何处,他为何不回家?” “三弟他确实没有死,可他已经不能回来了,因为王梓虞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他的牌位供奉在祠堂里,难道你忘了吗。这番话今日你我二人说说便罢了,往后别在外人面前提起,知道吗。”王司贤微笑着说道,语气和煦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大哥……”王肃敏诧异的看着王司贤半响,终是答道:“是。” 王司贤走后,王肃敏深深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漫无目的往前走去,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院子里,中心只有一点烧焦的泥土痕迹,原先盖的房子遭了火后便被整个拆掉了,而四周的花草却依旧繁盛。 他还记得四年前曾经站在这个地方窥视了那间房一夜,虽然有所猜测但他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求证,然后三弟的院子便着了火,大哥还告诉他三弟已经死在屋中化成了灰。 方才王司贤仍旧唤的是三弟,这显然承认依旧有兄弟之情,可他说王梓虞这个身份已经死了,还不许他向外人提起。这中间的缘由,恐怕不只是牵扯私心,应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才对。 王肃敏皱起眉头,忽然想到:不知三弟现在如何,身上的病,也不知道好没好全了。 可三弟没死,这真是太好了。 这日明远从午后便窝在王梓虞房中,一直赖着没走。可奇怪的是他来了多久王梓虞便坐在案前维持了一个动作多久。那是真的半点也没挪动过,若不是还会眨眼还以为是尊雕像杵在那。开始的时候明远见他一脸严肃的神情便也没有上前打扰,可算了算已有一个多时辰,明远再也坐不住,绕到王梓虞身后探头看了一眼问道:“在做什么?” 可王梓虞的面前只放了一张白纸,连笔上的墨汁都快干了。 王梓虞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一笔未落的空白信纸,放下笔道:“没做什么。” 明远点点头,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问道:“那是在想什么?” 王梓虞看了一眼明远淡淡地答道:“二哥的事。” 明远皱了皱眉头,道:“你二哥?怎么会突然想他的事?” “他知道了我没死的消息。” “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来春暖阁问何少亓拿下那三处码头当时的情况。” “消息卖出去了?” “卖了,然后他猜测我还活着,去找我大哥求证了。” 明远愣了下,道:“等等。你大哥尚不确定阮沉就是王梓虞吧。” 王梓虞侧过身,一手支在桌上撑着头看向明远道:“如果他知道,大概就不会安排在猎场刺杀我了。” 明远学着王梓虞的动作也侧过身一手支在桌上撑着头,深深惋惜道:“你大哥确实很敢想也很敢做,没有正当理由还想谋反,恕小生不能理解。” 王梓虞闻言垂下眼。他知道秦泱并没有将实话告诉明远,一来这件事着实是个惊天秘密,二来这个秘密也确实不适合由秦泱来说开。 “不,他有很正当的理由。”王梓虞轻声反驳道。 那确实是个很正当的理由。 明远疑惑地看着王梓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梓虞笑了笑道:“或者说我也有很正当的理由谋反。”顿了顿后,王梓虞又皱着眉头笑说道:“不对,这不能称为谋反,准确的说,只是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如今的皇上知道,秦泱知道,还有我大哥,加上我,统共也就四个人,没有再多。” 明远觉得自己仿佛在听说书一般,笑问道:“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那么神秘?” 王梓虞也不再吊明远的胃口,道:“太宗皇帝其实不姓秦,他姓王。” 明远闻言愣了下,半响反应过来,确认地问道:“姓王?” “太宗皇帝原名王将珏。” 明远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祖父叫王将珏?” “是,可我祖父,本该叫秦祯延。” 明远看着王梓虞呆了许久,诧异地笑了笑后问道:“他们换了身份?” “当年□□皇帝驾崩后祖父继位,他无心于朝政却迫于无奈,日日抱怨不堪,而王将珏曾是太子伴读,不仅十分年轻还满腹才学,深谙治国之道,与祖父亦师亦友,祖父便提出由王将珏代他当皇帝这样一件事。” “那么荒唐一件事……他答应了?” “祖父也确实不是治国的料子。” “可相貌身形,还有声音,这些怎么解决。”明远疑惑地问道。 “他们找了当时一个精通易容术的人替他们造了将近百余个面具,从年轻到年老去世前的模样一应俱全。身形的话,王将珏与祖父身量相差不远,而且说实在的,穿上那厚重的朝服,有谁能将身形看得真切?声音的话更好办了,找个大夫开贴药吃一些,过后说遭了风寒,声音嘶哑了些好不了就是了。” 明远想了想又道:“那,字迹……总会有人察觉的。” 王梓虞缓缓解释道:“王将珏少年成名靠的可是他那手字,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太子伴读,祖父慕其字雅,便常常模仿他的字迹,这字迹,恐怕是最不成问题的一个了。” 明远深深皱起眉头,他觉得这件事太凑巧,可一切又有说得过去的解释。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4 只是再怎么说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提出异议? 王梓虞看了一眼,道:“因为祖父确实不适合当皇帝,所以就算当时有人看出来了,也没有提出来,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简直……”明远被惊得完全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半响说道:“简直难以相信,整个朝廷居然合伙骗了天下。” “当时王将珏传国玉玺上的王珠取下给了祖父,为的就是哪天他想开了哪天再拿着这个王珠回来当皇帝,可这一换再也没有换回来,王将珏死后留下一纸诏书,只要谁拿着这个王珠回来他便是秦国的皇帝,若他的后人不回来,便尽可能优待其族。” “这王珠在你大哥手里?” 王梓虞沉默了片刻,道:“王珠只是一个借口,只能说明他有这个资格去争一番,但是能不能得到天下人的认同,却已经不是一颗珠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所以,你大哥才会杀了自己的双亲,虽然对外人道是恶贼所为,但只要你们王家真正的身份暴露,世人便会觉得这是皇上所为。” 王梓虞低下头苦笑了下,并未否认。 明远看向案桌的信纸,问道:“你刚是打算写信?” “对。”王梓虞坐正了身子,将笔洗了一回然后再重新研墨,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便封起放入暗格中。 明远在旁看着他做完一切,问道:“你确定他有法子撇开你大哥的人来见你?” “我二哥不是愚蠢的人,他会来的。”王梓虞挑了挑眉肯定地说道。 “这样最好。”明远说罢看向了窗外。 王梓虞顺着明远的目光看过去,默了半响后道:“屋里闷了一天,我和你出去走走?” 明远闻言瞧着王梓虞,伸手捏了他脸一把道:“看着你也不闷。”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道:“啊对,我今儿出门时去书斋转了转,给你买了两本书忘带过来了,我去拿给你。”然后便旋风似地跑了出去,片刻后又拿着书回来,献宝似地递给王梓虞。 王梓虞接过,翻了两页,见是些记录坊间有趣的奇闻异事杂集,抬头说道:“多谢。” “我不要多谢两个字。”明远严肃地说道。 王梓虞愣了下,脸不自觉地红了红,迟疑半响还是凑过去在明远脸上亲了一口。 “就这样?” 王梓虞鸡啄米般点着头答道:“嗯,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想这样。”明远说罢将王梓虞拉近,毫不客气地吻住,厮磨了片刻然后撬开对方的唇舌,很轻却很仔细,从舌尖一点点蔓延开去,仿佛有根羽毛在轻轻地扫着,撩得整颗心再也不能平静。 明远将王梓虞从椅上抱到了自己怀中细细地吻着,沿着下巴渐渐往下,但凡是露在衣衫外的都挨着吻了个遍。明远两指捏着王梓虞的衣领迟疑了半响,侧眼瞄着王梓虞正好笑地看着自己,一张脸早红了个透。 明远瞪了一眼,道:“再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吃个干净。” 王梓虞闻言更乐了,按着明远捏着自己衣领的手笑道:“嗯,你不会的。”一不小心却笑岔了气,止不住咳嗽起来,一声声仿佛要将那颗心给咳出来才罢休。 明远无声叹着气替王梓虞拍背顺气,待他停了咳嗽,明远将人抱紧了说道:“你这伤还未好全若我还能下得了手岂不是变成禽兽了。” 王梓虞整个人失了力气靠在明远身上问道:“嗯?你不一直都是禽兽吗?” 明远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反驳,只默默地将王梓虞抱的更紧了些。 那封信很快便送了回信,约在了五日后漓江上的画舫见。 “说了,他会来的。”王梓虞将信拿到明远面前甩了甩。 明远抬了下眼皮子嘲讽道:“他会来和他能不能来这是两回事。” 王梓虞不在意地笑了笑,将信靠近烛台点燃。 第 22 章 京城夜里的漓江向来是著名的烟花繁华地,一艘艘精美的画舫飘荡在水面上载歌载舞,却人来人往谁也记不得谁,若是有心的正好能碰上有心的便是一段佳话,若是负心又偏偏遇上有心的,恐怕便是一桩奇闻了。 当然,这么一处惹人起眼的地方也常常被挑来做些并不起眼的事,能不能掩饰得好,全凭各自本事高低了。 被引入船舱后,王梓虞解下伪装向那熟悉的背影唤道:“二哥。” 王肃敏陡然听见这久违的称呼,愕然地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三弟?”王肃敏试探着唤道。他料到四年过去王梓虞的相貌会发生些变化,可没料到再见即使是面对面站着他也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王肃敏屏着呼吸走过去,走得近了看得真切了他才终于确定下来。 “三弟……”王肃敏上前拥住王梓虞哽咽道:“三弟,真的是你,你还好好的,我没做梦?” “你没做梦,是我。”王梓虞也伸手将王肃敏抱住,见面的瞬间从王肃敏心头掠过的回忆如今他也历历在目,整件事唯独瞒了二哥,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死在了大火中,失去亲人固然痛苦,更多却还是一份愧疚。爹和娘不在了,若连弟兄也没有了,天下之大又何以为家。 王肃敏松了手,将王梓虞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缓了下情绪道:“你能说话了……这真是太好了……我很多年没听过你唤我二哥了,能不能再唤一次?” 王梓虞眼圈忍不住也一红,低声唤道:“二哥。” 王肃敏转过身抹去流出来的眼泪,平复了下情绪后才又重新转回来,看着王梓虞问道:“病都有好全了吗?” “好了。” “可怎么那么瘦,你看你这才几两肉?”王肃敏见王梓虞抿着嘴不说话,凑近闻了闻,又问道:“你身上有药味,病真的好全了没骗我?还是哪里不舒服?” 王梓虞按着王肃敏的手拉住道:“我没事,你放心。” “真的没事?” 王梓虞轻摇了摇头,笑道:“真没事,二哥不要太过担心。” 王肃敏闻言愣了下,半响笑道:“好。” 沉默下来后,王肃敏才注意到站在王梓虞身后一直未出声的明远,他仔细想了下,笑着上前一礼道:“明阁主。” 明远轻轻一笑回礼道:“不敢,唤我明远便可。” “如此我也不客气了。”王肃敏说罢又一笑道:“瞧瞧,光顾着和三弟说话,都忘了让你们先坐下,站了半天,来,坐吧。” 落了座后,王肃敏打开桌上的食盒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放到桌上,又亲自泡了壶茶才对着王梓虞道:“红豆栗子糕,杏仁饼,花生酥核桃酥桃酥,还有姜花饼银丝卷……我每样买了些,你挑着想吃哪个吃哪个吧。” 王梓虞看了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5 看食盒伸手挑了个杏仁饼正要放入口中,明远横着伸出手按住道:“这个不能吃。” 王梓虞愣了下,看了看杏仁饼又看向明远,明白过来这和正在喝的药撞了药性,只好作罢,转手塞到了明远嘴里。 王肃敏见此疑惑地问道:“要忌口?” “唔……嗯。”王梓虞看着那杏仁饼,又掂起一块塞到王肃敏嘴里,道:“二哥替我吃。” 王肃敏笑着咬下。拿了块红豆栗子糕递给王梓虞道:“这个总能吃?” 王梓虞接过侧眼瞄了瞄明远的神色,见他没有阻拦才放心咬了一口。 王肃敏在一旁看了半响,垂下眼说道:“看来这四年舍弟在贵府上打扰了许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抱歉。” 明远笑了笑揶揄道:“也不算如何麻烦,只是费了不少药材给他治病而已。” “真是劳你费心了,恕我有一事相问,还请务必告知于我,请问你是如何与舍弟认识的?在那之前,我可以肯定三弟是一直卧病家中从未出过门。”王肃敏探究地看着明远问道。 明远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今天邀你来见面为的就是解释这件事,说来话太长,仔细的你可以问他,并不需要来问我,我现下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王肃敏看了眼王梓虞,颔首道:“请问吧。” “若将来你大哥和你三弟反目成仇,你会站在谁那边。”明远说罢见王肃敏愣住,旋即皱起眉头看向王梓虞。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需要你急着回答,你可以听完他说的再做决定不迟。我现在问不过是因为这个问题,王梓虞不方便问,我代他问罢了。”明远说罢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站起身道:“我在隔壁厢房等你们。”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顺带上了门。 一室安静。 王肃敏沉默着思忖了许久,抬头看向王梓虞苦笑道:“你和大哥都是我的至亲,若你们真的反目成仇,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事情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你不必太过担心,我知道,我若和大哥反目最难过的人会是你,所以放心吧,我不会对大哥怎样的。”王梓虞抬起头宽慰道。 王肃敏说道:“我能隐约猜到些,可我并不敢确定这是真的。” “二哥想确定什么事情。”王梓虞深吸了口气问道。 “大哥他……想谋反?” “是。” “我们……不姓王?” “祖父去世时我尚未出生,可你与大哥应当对他还有些印象。” 王肃敏轻轻皱起眉头。 是啊,入殓时,祖父的样貌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可那时他也还小,哪会知道太宗皇帝的模样,只知道疼爱自己的祖父走了,睡下了再也没醒来。 “我知道了。”王肃敏叹了一气说道。 “至于那颗王珠,并不在大哥手里。”王梓虞轻声说道。 王肃敏愣了愣,关于王珠的事情他只知道当年被太宗皇帝拿下来给了别人,难道是给了祖父? “还有一纸诏书封在王家宗祠里,若同时拿着王珠和诏书,那便可以昭告天下我们才是真正的秦氏血脉。” 王肃敏道:“王珠现下在你手里?” 王梓虞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到王肃敏手里。 这把刀确实是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只是内里的含义却远不止于只是一份生日礼物。 “它现在在你手里。”王梓虞看着王肃敏说道。 王素敏诧异地低头看向手中,母亲的遗物他自然还是认得的,只是从前不曾留心,如今入手掂着分量才觉得些许不妥,便问道:“在刀柄里?” “嗯。” “我不能拿着,被大哥发现了可怎么办……” 王梓虞晃了晃头道:“被大哥发现还是好的,若是被太子知道王珠在我这,恐怕你便真的要见不到我了。” “明远是太子的人吧。” “是啊……可那把火不是他放的,他只负责把我从家中带出来,然后保住我的命。” “果真是如此……”王肃敏笑了笑,思索了片刻后掏出一方手帕将那把匕首包好收入怀中,半响又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二哥你想好了?”王梓虞迟疑地看向他问道:“要帮我?” 王肃敏摸了摸王梓虞的头出神地说道:“三弟,你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有些事情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这不代表你二哥我是个无用之人,你喊我一声二哥,我便尽我所能保护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大哥……我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答应我……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好。”王梓虞牵着王肃敏的手苦笑道:“会没事的,二哥你放心。” 明远与王梓虞下了船后天边已近日曦,江雾渐薄,几束光投在江面上,只属于夜里的繁华在清晨散了个干净,整个京城安静得透出些寂寥来。 两人沿着江边缓缓走着,偶尔交谈两句。 可王梓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明远只好问道:“在担心你二哥?” 王梓虞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缓缓走着,听明远问道,便应了一句:“嗯。” 明远略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不相信任何人,但你总该相信自己才对。” 王梓虞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江面良久说道:“你错了,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王梓虞回过头看着明远的眼睛说道:“我信命。” 明远愣住,看着王梓虞好一会儿走上前抱住他道:“还是别信那玩意儿的好,你信它,还不如信我。” 明远抱着王梓虞无声叹了一气,他觉得只要自己稍微一松手王梓虞就会消失不见,连半分的犹疑都不能有。否则就像离善说的,永远也别妄想能再见到王梓虞。 这样凭空来的担忧在他人生中还是头一回,却真切得像发生了千百遍一样。 王肃敏站在船舷上,江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并不好再说什么。谈了一夜,他想问的想说的该说的都一并说完了,自然也清楚有些事他已没资格插手。 “开船吧。”王肃敏转头向身后的侍从命令道。 “是。” 第 23 章 六月的京城本该是炎炎夏日,却在一夜间忽然飘起了大雪。宫中传来的钟声响彻了大街小巷,随着皇帝驾崩,淮王秦慕殷联手关川海严枫洛举兵造反的消息传出,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白联,街上一片萧索之意。 王梓虞撑着伞走在本应热闹繁华的大街上,看着地上的薄雪,不禁觉得这场雪来得很是时候。想得太出神,没留神前面站着人,走到跟前险些直接撞了上去才发现。 王梓虞将伞略抬了抬,看清对面站着的人不由愣了下。 “离善?”王梓虞唤道:“怎么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6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6 站在这里。” 离善转过头不再看王梓虞,答道:“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王梓虞见离善身上落了些雪,发上沾着片片雪花,连眼睫也不能幸免,便将伞举高了些挡在离善头上。 “我给他准备的药并没有用上。”离善目视着前方沉声说道。 王梓虞闻言轻轻愣了下。皇帝驾崩后明远即刻便进了宫一日未归,宫中的情形到底如何他知道得并不多,但整件事情他们早有预谋,此时看来却有人比他们更快了一步。 离善从王梓虞的手里接过伞,往前走了一步道:“边走边说吧。” 王梓虞闻言也只好跟上与他并肩走着,想了想问道:“怎么死的。” “只是睡过去没能再醒过来而已,在你们看来应该算是便宜他了吧。” 王梓虞笑答道:“大概只有太子殿下会这样觉得,我不过求一个结果。王司贤如何了?” “我并未见到他,但应当不在京中了。还有,这封信给你的。”离善从袖中掏出那枚装着信的竹管递了过去。 王梓虞接过拆开看了遍道:“是少亓的信,王司贤五天前便已与秦慕殷汇合了,还真是快。” “何少亓……他真的会帮你?”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在我看来,大概是不会了。” “你已经料到了?” “嗯,至于秦慕殷……虽然他有皇上的亲笔诏书写明了要传位于他,可他始终不是太子,这封诏书除了皇上也没人能证明是不是真的,那诏书有跟没有一样。再说了,他以为柳纯渥不会坐以待毙,只要许诺事成之后决不发兵赤查那便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你们有人质在手,柳纯渥不敢轻举妄动,再者就算事成也不见得淮王会放过赤查。” “是啊,所以我们等吧,等他们慢慢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圈套,就算真的兵临城下,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这也是下给你们的圈套?” “本来也就是这样。”王梓虞皱起眉头,道:“不过比谁套得更准些罢了。” 沉默了片刻后,王梓虞抬起头道:“谢谢替我带了信来。” “不必。”离善站在门前,将伞缓缓收起,道:“我送你进去吧。” 王梓虞愣了下,道:“我自己进去就……”话还未说完,王梓虞眼前一花,方才明明还在门外,此时离善却已和他落在了院墙内,站在了房门口。 王梓虞低头想了想,回过头问道:“离善,你真的是人吗?” 离善闻言笑了下并未回答,抬手将伞递还过去。 王梓虞接过后眼前人影又是一晃,再抬起头四周已没了离善的身影。王梓虞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心头忽地掠过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那些怪闻奇志里写的东西还能有真的?会不会离善真的不是人? 莫非会是只妖怪什么的。 王梓虞抬起头看天,想想还真些可怕。 “淮王殿下,这一仗打了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王司贤摇晃着酒杯说道:“成王败寇但凭此举,连我也没法静下心来,殿下倒是悠闲。” “回头?悠闲?”秦慕殷站在刀架前,看着横放在刀架上的掩月长刀,道:“就像你说的再也不能回头,我只有决心,别无其它。” 王司贤笑了笑,放下酒杯站起身道:“但愿殿下的决心能旗开得胜,别浪费了我为殿下铺下的路。” 秦慕殷转过身看着正要离去的王司贤,忽地说道:“慢着,我有话想问。” 王司贤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秦慕殷道:“殿下请说。” “你帮我,真的只是因为想从皇兄那处救回令弟?” 王司贤垂下眼眸苦笑道:“四年前太子派人掳走了三弟,我忠心奉他为主多年,他却要以我至亲要挟我……三弟自小身体便不好,爹娘出了事后更是落了一身病,我请了无数大夫为他诊治才堪堪保住性命,他不曾离开过家半步,却因为我被挟作人质,我曾试图去见他一面,可都被太子阻拦下来,如今人到底在何处我都不知道,甚至……到底是死是活也没法知晓……我不想再等了。” 王司贤抬起头,道:“若三弟有任何差错,你叫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又如何不恨……” “你们兄弟三人的感情着实令人羡慕,本王不该怀疑才对。”秦慕殷看着王司贤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殿下还是不相信我……”王司贤摇摇头道:“但这没有关系,殿下只要知道,我的确是诚心要帮助殿下铲除太子这就够了,至于其它的,殿下不妨慢慢再去想,难道不是吗。” 见秦慕殷沉默着,王司贤只好又道:“殿下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秦慕殷不再言语,待王司贤走后他才命人去请了柳纯渥过来。 “柳寨主……不,果迩隽陛下……” 柳纯渥上下打量了番秦慕殷,问道:“现下这个时候,淮王殿下找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陛下曾经派人来告诉我,王司贤这个人不可信,可我刚才看了下,他确实已经背叛了太子……又为何不可信?” “淮王殿下心中早有决断,问我不过多此一举罢了。” “是啊,他说得太好,可我偏偏不能相信。” 柳纯渥看了眼秦慕殷,照着王梓虞教他说的说辞说道:“王司贤想要对付太子这不假,这是为了他三弟也不假,可四年前那场火,据我所知却并非太子的人放的。” 秦慕殷闻言凝眉看向柳纯渥。 柳纯渥笑了笑,道:“淮王殿下想必很羡慕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不过,如果那不仅仅是兄弟之情……想来淮王殿下也不会再羡慕下去了。”那么明显的意思,若秦慕殷听不明白,他也不配入这个局。 “你想说……他早就知道是皇兄下的手?” “恐怕不仅如此,王司贤说太子放的那场火是为了掩饰他掳走王梓虞这件事,对王司贤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抹掉王梓虞身份的好机会。”柳纯渥笑道:“当然,仅凭这件事我也不能猜测王司贤到底还有何目的,但殿下可还记得十六年前,王氏夫妇被害一事。” “隐约还记得一些……那时父皇执意要立皇兄为太子,王崇静与朝中一半的大臣反对,直到他死后才……”秦慕殷没再说下去,颔首思索了半响转头看着柳纯渥道:“与陛下一番谈话倒是替我解了不少疑惑,多谢了。” 柳纯渥笑了笑,没再说话,略坐了会儿便离去了。 但这整件事,秦慕殷万没想到不止王司贤不可信,连柳纯渥也并不可靠。 所以败得彻底。 关川海与严枫洛早在月前便已被害,掉了包却谁都没发现。带来的六万北境军到京城转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7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7 了一圈便又被假冒的关严二人带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营寨还有三百余人的心腹铁骑仍在。 秦慕殷被抓获时身遭只剩了十余人。 王梓虞走上前,蹲下身看着被制伏在地上的秦慕殷,轻笑一声道:“淮王殿下,真是抱歉了。” “阮沉,你到底是何人?”秦慕殷使劲抬起头盯着王梓虞的脸问道。 王梓虞笑道:“如你所说,我是阮沉。” 秦慕殷颓然地垂下头,口中呢喃道:“不……你不是……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不甘心也没用了,你信了柳纯渥的话,让人抓了王司贤。”王梓虞抓着秦慕殷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告诉我,王司贤在何处?” 秦慕殷眼神失了焦点,口中不断呢喃着“你们骗我”这几个字。 “秦慕殷你没疯。”王梓虞温声劝哄道:“好好想想,骗了你的王司贤,现在在哪?” “王司贤……”秦慕殷摇着头道:“对,王司贤,他不能活着,绝对不能……” “说吧,他在哪。”王梓虞心念一动,再一次问道。 永山。 秦慕殷嘴角溢出了血,整个人抽搐了两下后便昏了过去。 王梓虞松了手,站起身深吸了口气,对一旁的狱卒道:“押送地牢吧。” 刚转过身便看见明远站在身后不远处正看着他。 王梓虞愣了下,走过去看着明远,默了半响说道:“王司贤在永山。” 明远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永山?看来何少亓最后还是选择帮了他。” “大概真的放不下吧……”王梓虞低下头道:“永山那边,我想亲自去一趟。” “你?”明远迟疑道:“可你伤还未好全,你不能去。” “让别人去我不放心。”王梓虞抬起头道:“而且永山距离京城并不远,我会带上丹灼,我保证,不会乱来。” “你非去不可?” 王梓虞默声看着明远。 明远见此无奈道:“记着,不许一个人行动。” 王梓虞连忙点头应道:“好。” 明远看着匆忙离去的王梓虞,直到他的背影变成一个点又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才又回过头看着前方的地牢。 迟疑了半响还是往关押着秦慕殷的牢房走去。 秦慕殷被扔在牢房的角落,明远命人将锁打开后走进去,仔细检查了下,心中不由疑惑。秦慕殷的眼神涣散,神智颇不清楚,看起来确实像是疯了,而且五脏六腑皆受了损,虽然并不严重,但显然并非在战场上落下的。 而是刚才。 第 24 章 “公子,前面有处驿站,你还是停下休息一下吧?” 王梓虞放缓了马速,停下看了眼身后,心中计算着剩余的距离,道:“继续赶路,天黑前必须到永山。”说吧便策马继续往前奔去。 丹灼见此也只能无奈带着人马追赶。 入了城王梓虞往四周看了下后便直奔山中。丹灼见此连忙催马带人绕到王梓虞前,挡住他道:“公子,现在已经入夜,山路崎岖并不好走,不如等……” 可丹灼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王梓虞打断道:“如果今日抓不到王司贤,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让开。” “可是公子,阁主曾命令我不能由着你胡来……” 王梓虞沉声道:“那你是准备让明远看见王司贤的人还是看见我的尸体。” “公子……属下……” “让开。”王梓虞再次命令道。 丹灼后背一凉,稳了下心神答道:“是。” 在永山城,人们都称永山为两面山,因为一面看过去郁郁葱葱,另一面则是大刀削过般的悬崖峭壁。 山腰上有座荒废已久的别院,据说是闹鬼,因此少有人接近那处地方,王梓虞上了山后便直接往那荒废的行院赶去。一路越来越焦急,王梓虞还险些撞破头,终于才磕磕碰碰地入了别院。 这座荒废的别院自然不是真的闹鬼,铜水浇筑的墙壁刀枪不入,怎么看都不像住人的地方,倒像个牢房。 可那座别院的牢房里并没有关着王司贤,只有何少亓。何少亓被绑在架子上,半身泡在血池里,早已失去意识。这里除了何少亓再无一个活人,尸体散发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阵阵作呕。 王梓虞看着被拖上来的何少亓,皱起眉头不发一言便往外走去。 丹灼一直留意着他的行动,连忙跟上道:“公子,你还要去哪?” “山顶。”王梓虞低声道:“再不去要来不及了……” “公子?”丹灼愣了下,正想上前阻拦,却兀地仿佛被什么一撞,整个人直接往后摔去,呕出一口血沫来,丹灼疑惑地抹掉唇畔的血再抬起头,发现王梓虞已经不见了人影,赶紧站起身找了一圈。 “刚才分明还在的,人去哪里了?”丹灼呢喃道:“难道已经往山顶去了?” 丹灼不敢继续想,连忙起身往山顶赶去。他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从京城出来后便一直觉得王梓虞不太对劲,尤其是入了永山后更甚,整个丢了魂一样。 “大哥。”王梓虞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的那人不自觉地唤道。 王司贤闻言转过身来,那身衣服早已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破布一样挂在身上,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神情却依然还是淡然无比,看见王梓虞的那刻也照旧笑得温柔。 “三弟,好久不见了。” 王梓虞愣了下,出神地望着王司贤不发一言。 “三弟,怎么站那么远,那么多年没见,来,过来让大哥好好看看你。”王司贤笑说道。 王梓虞犹豫了半响,却还是听话地迈开脚步,一点点往悬崖边走去。 王司贤伸手抚着王梓虞的脸庞,仔细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笑道:“你长大了。” “我一直很疑惑,二弟与我长得还是有三分相似的,你却和我半分不像,也不像爹和娘。” 王梓虞闻言倒吸了一口气,仿佛才清醒过来,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王司贤不发一言。 “这四年,你可把我骗了个彻底,明明是常常见着的人,我却已经认不出,还险些让人把你给杀了……真是对不住了。” “我……” “告诉大哥,明远待你好,还是不好,嗯?” “他……大哥……!” “三弟你放心,我不会动他,看把你着急的……我有那么可怕么……?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说下话……你以前一点都不怕我的,还敢呼来唤去,怎么现在见了我,就跟兔子见了老虎一样了。” “心果然是野了,翅膀硬了,想飞了。” 见王梓虞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王司贤收起笑容,走近了一步伏在王梓虞耳旁轻声说道:“不说就罢了,反正……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8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8 你变什么样我都喜欢。” 然后王司贤便一把将王梓虞推开,退了一步身体往后一仰便往山崖下坠去。 王梓虞迅速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却还是被一点点带下山崖。 “大哥!!” 王司贤抬着头看向王梓虞道:“放手吧。” “不行,二哥会……啊!”王梓虞话说到一半,王司贤抽出一把刀直接扎在王梓虞手臂上。 “放手。”王司贤冷冷说道。 “大哥!” 流出的血渐渐将两人的手浸湿,变得越来越难握紧。 “大哥!我求你……别松手……” 王司贤轻轻一笑道:“三弟,倘若我那么容易死,那我就不是王司贤了。”说罢对着王梓虞的手碗又是狠狠的一刀。 “等我。” 王梓虞腕上一疼,再也抓不稳直接松了手。 “大哥!!!!!”王梓虞半个身子探出了悬崖外险些便要掉下去,还好丹灼及时赶过来将王梓虞拖住。 “大哥……”王梓虞失神地看着悬崖边呢喃道。脑子回响着王司贤最后一句话。 等我。 大哥…… “公子,你受伤了。”丹灼着急地看着王梓虞臂上的伤,两处血窟窿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公子……公子!!”丹灼看着王梓虞忽地昏过去,慌了手脚,连忙将人带到山下客栈安置。 王梓虞清晨醒过来,坐在床边正看着被包扎过的手发呆,丹灼便推门进来,见王梓虞醒了连忙上前道:“公子,你醒了。” 王梓虞抬起头看着丹灼半响问道:“王司贤呢。” 丹灼一愣,将端着的水壶放到桌山,道:“山崖下我刚去看过了,没找到王司贤的尸体。” 王梓虞闻言恍惚地摇了摇头,笑道:“那就算了吧,这次抓不到,总会抓到他的。” 丹灼皱起眉头,又道:“何少亓在隔壁房,已经醒了,公子要过去看看吗?” “何少亓?”王梓虞默了半响站起身道:“过去看看吧。” 何少亓刚喝了药,毫无睡意地坐在床上,听见推门声转头看了一眼,见是王梓虞进了房,不由愣了下。 王梓虞走近,盯着何少亓半响才收回目光,在床边坐下道:“不用担心,你还有要用的地方,我不会对你怎样。” 何少亓咬咬牙,道:“我是不是还得多谢你救了我……” 王梓虞冷笑道:“这倒不必,救你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事情,是职责所在……你向我道谢没用。” “我没有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知道……” 何少亓再也忍不住发问道:“你们是亲兄弟……怎么可以!……” “这件事王司贤比你更清楚,从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我,一岁然后到十七岁,他可一直都看在眼里。” 何少亓低下头握紧了双手。 王梓虞淡淡地开口道:“本来也没指望你真的能坚定不移帮我,人心善变难料,这个理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最开始的结果,南周。”王梓虞垂下眼笑了笑道:“南周最后一位皇帝,你把他藏起来了吧。” 何少亓不置信地看向王梓虞,迟疑了半响道:“你……知道?” “我会知道很奇怪吗。”王梓虞顿了顿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在哪,你希望我是抓了他,还是你带他一起去见秦泱。” 何少亓手指颤了颤,沉默了许久没再说话。 “丹灼。”王梓虞忽然唤道。 “属下在。”从门外走进来应道。 “派人去杜陵把周尚给我抓回来。”王梓虞沉声吩咐道。 “是。” “慢着!等等!!”何少亓起的太急,整个人几乎从床上滚下来。 王梓虞把何少亓扶起坐好,道:“少亓改主意了?” “我求你们,不要伤害他……南周以前如何都与他没有干系……” “可他现在已经和南周绑在一起了,怎么能说没有干系。” “姐姐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让他平安长大,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王梓虞看着何少亓,轻轻一笑问道:“那南周的事情?” “我答应……我全部都答应……不论什么我都答应……”何少亓几近带着哭腔说道。 “丹灼,去把周尚给请回来吧。”王梓虞特地加重了请字的音说道:“少亓可满意了?” “我……” “少亓好好休息吧,你很快,就能见到周尚了。” 王梓虞说罢便起身离去,独留下何少亓颓然地坐在那处。 坐着坐着,忽地何少亓便笑了出来,这俩兄弟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骨子里像得可怕,同样都把他算计了个彻底。 也算他活该。 王梓虞出了门没有回房,站在廊首下看着对面的永山出神。 丹灼回转过来看见王梓虞,便上前回复道:“已经派人前往杜陵了,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王梓虞收回目光,看向丹灼说道:“没有了,挑个时间回京吧。” “是。” 第 25 章 “伤到哪了?让我看看。”明远刚听闻王梓虞从永山回来便赶过来了,只是踏进房看他很惬意地躺在窗下翻书看,不像有事的样子。 王梓虞转头见是他来了,将右手伸了过去,笑道:“这里,两个窟窿,你打算怎么填。” 明远在旁坐下,翻起王梓虞衣袖,见包扎着,便问道:“今天换了药了没。” 王梓虞皱了皱眉头,道:“还没。” “我去拿药给你换。”明远说罢便将王梓虞的手放下起身去拿药箱。 拆开包在手腕上的纱布时,明远的手轻轻颤了下,半响说道:“你这手……” 王梓虞看着明远说道:“左手也一样能写字,不碍事。” 明远怒道:“好了也是彻底废了,不碍事?”一边说着清了下伤口开始重新上药包扎。 “王司贤的事以后你别想再碰一下。” 王梓虞笑了笑凑了头过去在明远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道:“可以,听你的。” 明远面色一僵,将王梓虞按倒整个人翻身压了上去,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说真的,没有开玩笑。” 王梓虞仰头看着他,伸手抚过明远的脸颊,道:“我也说了,听你的。”顿了顿,王梓虞垂下眼道:“他说让我等他,你害怕了?” “你只要遇到他一次都没好事发生过,前十余年的人生暂且不说,上年中秋,春猎,然后这次永山,前两次险些要了你的命,这次直接废了你一只手,你要我怎么不害怕!”明远几乎吼道。 “明远……” “你已经对他够仁至义尽的了,为什么还要……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9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9 ” “明远你听我说……他曾经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小时候他对二哥很好,也对我很好,是爹娘眼中的骄傲……就算后来……他也不曾亏欠过二哥半分。对二哥而言我和大哥是他仅剩的亲人,我可以不为自己,但是不能不顾及二哥的心情。” “那我呢?”明远反问道:“如果你有事,你想过我吗?” 王梓虞闻言愣了下。 明远低头在王梓虞的脖子处发泄似般亲咬起来,落下一个个嫣红的印记,透过皮肤明远几乎能感觉到舌尖上带着一点点血腥气,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想找个地方把王梓虞藏起来,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 这样王梓虞就只能看着他只想着他。王梓虞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不是王司贤的也不是离善的,是他一个人的,只能是他的才对。这样的念头渐渐变了味,明远觉得几乎恨不得把王梓虞剥皮拆骨吃进腹中才能罢休。 蓦地闻见王梓虞吃痛地□□了一声。 明远回过神,抬起头看着王梓虞锁骨上那带着血的牙印愣住了,嘴里还萦绕着未散去的血腥味。 “抱歉,伤到你了……”明远不置信地看着王梓虞脖子上那一串血印子,这些都是他咬的? “明远……”王梓虞看着慌了神的明远道:“如果是你……怎样都好,我无所谓……” 明远怔住,半响回过神来紧紧抱住王梓虞。 那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将王梓虞剥皮拆骨入腹,这不对,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梓虞……对不起……” 在入秋前,秦泱终于顺利登上了皇位,明远辞退了朝中的官职,仅保留其宗室子弟的爵位,同王梓虞去了泰州安顿在沁园内,谢绝一切来客。 秦泱清楚明远此举不过是想带着王梓虞避嫌,尤其明远在朝中为官时曾是先皇的心腹,知晓了朝中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而王梓虞更别消说,其真实的身份若继续留在京中本事便是一桩十分尴尬的事情。不在明处便在暗处,春暖阁不会被废也自然该有人继续管理,愿意退居幕后的明远实则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所以秦泱也没有阻拦,只在最后说了句愿意回来的时候便回来而已。只是话虽如此,若无什么重要的事情,明远怕是不会愿意再回来了。 毕竟如今对明远更重要的人是王梓虞,不是他了。 入冬后的沁园满庭花谢,依旧安静的很。 明远看着远处站在水池边的王梓虞走过去,将拿来的披风一抖盖在王梓虞身上,唤道:“梓虞。” 王梓虞头也不回,只看着湖面道:“下雪了。” 明远笑了笑,道:“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哪来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便飘下了一抹白色,一抬头天地间洋洋洒洒地正落着雪,不由愣住。 雪花落在地上,沉入湖中,转瞬便消失不见。 王梓虞仰头看着天,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中,转眼便也化了。 明远失神地看着王梓虞,再也挪不开眼。他承认他不想把现在的王梓虞给任何人看到,所以才会谢绝了一切来客。 日夜相对,那一点点的变化最开始他察觉不到,只是突然有一天回过神来才发现王梓虞已经变了太多。 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多看一眼觉得是亵渎,不看又难受得很。 一年前的王梓虞笑一下,他会心动,会喜悦。 而现在,莫说笑一下,只要看他一眼,他觉得自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去死。就像身上存着莫名的吸引力,不断蛊惑着人靠近。 “明远……”王梓虞轻声唤道,靠近了些抱住明远。 明远怔住,半响才回过神来抱着王梓虞叹了一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越来越不敢看你了,就怕忘了自己是谁。” 王梓虞将头埋在明远的衣衫中,沉默着没说话。 明远摸了摸王梓虞的后脑勺,细细的发丝缠着他的手指滑过,见王梓虞久久没说话,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王梓虞抬起头笑了笑,道:“没怎么,就是突然想起一句话想对你说而已。” 明远看着王梓虞认真的模样,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什么话?” “就算地老天荒我都想和你一起。”王梓虞说得很认真,比他第一次说喜欢明远的那时还要认真许多。 明远闻言笑了笑,道:“这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话,听着真不像你会说的。” 王梓虞垂下眼,道:“一本很老的书,说两个神仙的。” “神仙。”明远重复了下,笑了笑道:“什么样的故事说来听听。” “不过是一对相互喜欢的神仙眷侣,没熬得过漫长岁月最后相互厌倦的故事罢了,也没什么稀奇。” “可你好像信了,不过既然会厌倦,看来也算不上真的喜欢,你说对么。” 王梓虞抬起头看着明远笑了笑答道:“是。” 或许曾经真心喜欢过,但最后又磨灭成了灰烟。又或许从未有过真心,所以离开得决绝。 一切的因缘际会突然与偶然的结果都并非一日所成,看得越多便越清楚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不论如何费尽心思去改变,都不过是将命运的车轮又往前推进了些。 “阁主,不好了,皇上不见了。”习元一边说着连门都忘了敲便冲进房内,也顾不及行礼。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不见了,宫里到处找不到,携青他们不敢声张,只秘密搜索,这两天的早朝也只宣称皇上病了。” “两天。”明远冷下脸道。 “是……阁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立刻回京。”明远沉声说道,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想了下道:“阮沉也一起回去。” 习元抬起头看着面色沉重的明远,答道:“是,阁主。” 第 26 章 大雪掩盖了整座京城,天空大地一片灰蒙蒙,在雪地上踩过的马蹄印转眼便又被大雪隐藏,王梓虞在宫门前下了马后抬起头看了看天,旋即转过眼看向明远。 “明远。”王梓虞垂下眼唤道。 明远回过神看向王梓虞问道:“怎么了?” “他还好,你不用担心。”王梓虞轻声说道。 明远听罢苦笑了一声,道:“那就好。” 可这样的一句他还好随着秦泱失去踪影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朝中大臣入宫问询了几次,一次比一次难打发,最后更是闹着见不到皇上便要冲进寝殿。 无奈下只能由王梓虞装作是秦泱让大臣们进来看了遍才压下这件事来。 大臣们离去后,王梓虞从床上起身走到明远身旁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明远站在原处思索了许久,道:“柳纯渥刚上表归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0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0 ,何少亓与南周皇帝也还在京中停留,这个时候秦泱却不在……若他们联手此时起乱只怕是很难镇住了。” 王梓虞闻言低下头,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道:“你想我继续假装秦泱留在宫中?” 明远皱了下眉头,没敢看向王梓虞,道:“若你能在那是最好,可我说过,王司贤的事你不能再碰。做出这件事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了。” “我可以留在宫中。” 明远犹在迟疑:“但……” “你知道,如果真的是大哥,我们现在除了等,并没有别的法子。” 明远苦笑着问道:“梓虞……你……真的,不能知道他在哪?” 王梓虞沉默着没再说话。 半响明远抬起头展眉笑了笑,道:“也对,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王梓虞低下头说道:“抱歉。” 明远看着他心中兀地一疼,上前抱住他道:“好端端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该是我说才对。” “明远……如果你还信我,秦泱会无事,他会平安回来的。”王梓虞从明远怀中挣脱出来说道。 明远闻言僵住,惊愕地看向王梓虞,一晃神他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站着的人到底是谁。 “信?我一直……都是信你的……”他察觉自己藏得最深的一点心思都被王梓虞看得清楚,话里不禁多出了几分动摇。 王梓虞笑了笑,看着明远说道:“若你真的信,那以后朝中的事我来解决,你放心的去找秦泱,不论多久,我都会在这等你。” 因为他剩余的时间,早已没有多久了。 “皇上,天色已晚,还请早些歇息吧。”跟在王梓虞身后的宫奴看了看月色,不禁出声劝道。 王梓虞回过头,笑了笑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朕待会自己走回去便可。” 宫奴不放弃的又开口道:“可是皇上……” “退下吧。”王梓虞命令道。 那宫奴打了个颤不敢再劝,连忙带着众人躬身离去。 王梓虞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回廊,从寒冬到如今,转瞬便已过了半年。莫说有王司贤半点消息,就连秦泱也依旧下落不明。他知道朝中已经有人知晓他不是秦泱的消息,却没有戳破这个谎言,一如当年的太宗皇帝一样。 王梓虞呆站了一会儿又迈开脚步往前走去,蓦地一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凉亭坐着一个人。 王梓虞走过去看清楚后,不由愣了下唤道:“离善。” 离善回过头,见王梓虞终于来了,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问道:“酒,喝么?” 王梓虞没回答,走过去在离善身旁坐下问道:“你怎么会在宫里。” 离善喝了一口酒,转头看着王梓虞笑道: “等你。” 王梓虞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 “你知道我在这等了多久么?”离善忽然问道。 “很久?若是有事,为何不来找我。”王梓虞头一歪问道。 离善收起笑容,拧着眉说道:“很久,我确实等了很久……这一个月,明远可没来找过你。” “哦……是么,我没太注意。”王梓虞低下头,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头上沉重的冠冕压得有些酸。 离善将手中的酒坛放下,站起身对王梓虞伸出手道:“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梓虞轻轻挑了挑眉,问道:“去哪?” 离善看着王梓虞答道:“宫外。” 王梓虞看着离善半响,鬼使神差地伸了手过去,然后便忘了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皇宫。再醒来时,入目是层层的荷叶,只能从缝隙里窥见一方黑夜。 四周水声潺潺,间或有两声蛙叫还有池鱼摆尾的声音。王梓虞转头打量了下四周,他躺在一艘小船上,而离善坐在船的另一头,见他醒了便看了过来。 王梓虞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面具呢。” 离善沉着声答道:“岸上。” 王梓虞放下手看着头顶的荷叶又问道:“这是在哪里。” “京郊的荷塘。” “那你是谁。”王梓虞话音刚落眼前便一黑。几梢带着寒意的发丝从离善的肩处滑落扫过王梓虞的脸颊,带着醉人的梨花酒甜香。 “在你看来,我是谁。”离善反问道。 “我不知道。”王梓虞抬起眼看着离善,道:“离善,我不是你心中想的那人。” 离善笃定地开口说道:“现在不是,但以后你会越来越像他,然后变成他。” “离善……” 离善看着王梓虞的眼睛说道:“你在明远心目中的地位永远及不上秦泱。” “那又如何。”王梓虞毫不在意地反问道。 离善皱起眉头,道:“那你做的这些难道只是为了成全他们?” “我跟你说过的,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全身而退,他们之间能如何也不应该和我有关才对。” “就算是没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王梓虞闭上眼,无力地说道:“离善,王梓虞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 离善怒吼道:“止泊!他已经害了你足够多了的了为什么你还要执迷不悟。”小船轻轻地晃了晃,在水面荡出一圈圈涟漪。 “我不是止泊。” “你是!” “我不是。”王梓虞无力地反驳道:“真的不是。” 离善颓然地垂下眼,俯下身抱住王梓虞。 “为什么这一世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到了,却还是没死心……我不想再看到你一遍又一遍地踏进这趟浑水,然后一次又一次看着你死无全尸的模样,他不爱你,不能顾全你,为什么……” “行已……” 离善一愣,抬起头看向王梓虞,却见他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连呼吸也停止了。 “行已……对不起……”王梓虞说着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痛,眼前时而光彩绚烂,时而黑白茫茫一片,许多许多的声音涌进思绪里,根本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也没法控制自己做什么,胸腔一片火辣辣的疼也没办法呼吸。 离善放开王梓虞,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划破右手食指按在王梓虞的眉心默念起咒文,直到王梓虞失渐渐平复下来才收手。 王梓虞因为他放进去的那滴血想起了过去,也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可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离善抬起手看着已经愈合的伤口处,低喃道:“止泊,我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 清晨的时候王梓虞再醒来已经又回到了皇宫内,脸上戴着秦泱的面具,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 就像昨夜他不曾出过宫,不曾见过离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宫奴见王梓虞醒了连忙上前服侍他洗漱换衣早朝,也依旧是按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1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1 部就班,不曾出过差错。他看见携青远远地站在殿内的另一边,低垂着头。 明远今天会来,还是不会来? 大概是,不会来了吧。 第 27 章 “阁主。这是我刚看见钉在门外的信。”习元一手拿着箭一手拿着封信走到明远面前说道。 “拿来给我看下。”明远放下笔从习元手中接过信,一边展开一边问道:“阮沉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回阁主,没有。” 明远轻应了一声垂下眼看信,顿时整个人僵住。 那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你要秦泱那便用王梓虞来换。 片刻后明远冷笑了下将信撕了个粉碎。 换他奶奶个狗腿。 可往后的每一天,春暖阁都会收到一封信,找不到送信之人在何处,而信上的内容也在重复着第一封信的内容。 隔了不久,信的内容便换了。秦泱还有三个月的命。 两个月。 一个月。 换不换。 我要王梓虞。 我只要王梓虞。 直到最后一封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永山羌亭。 明远捏着信双手紧握成拳,信寄来后他便让人前去探查过,毫无线索。更不敢进宫去见王梓虞。 忽地明远想到,他似乎已经半年不曾看见过王梓虞,上一回见面还是春天,他还记得掩在衣袖下相牵的手的温度,却感觉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然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为什么. 他并不想做出抉择,无论是王梓虞还是秦泱,说他贪心也好,懦弱也罢,为什么一定要选择。 秦泱不能死,那王梓虞呢。 将近一年的时间没人发现坐在皇位上的不是秦泱,所以可以不管秦泱的生死?如果说那个皇位本来也该还给王家,那王梓虞继续当着皇帝也没什么不对难道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单是这样想他便觉得浑身被刀割一般疼。 只能顶着秦泱身份活着的王梓虞又算什么。 下了朝后的王梓虞回到御书房,忽地察觉了什么,转过头去仔细听了听,却是一片模糊之音。 携青跟在他的身后,见他看着远处,便也仔细听了一会儿,但他没听到有何异样之处,便好奇地问道:“皇上,可有何处不妥?” 王梓虞闻言,看向携青说道:“没有。”然后便进了殿内,披阅送上来的奏折,稍不留神便已是午后。 殿内的宫奴早已被王梓虞遣到了外头候着,只留了携青在身旁。 携青将宫奴刚沏好的茶端上给王梓虞,一边道:“休息一会儿吧,阁主说过,你身体不好,不宜多劳累。” 王梓虞喝了一口茶,转头对携青道:“携青,我有些饿了,你替我去御膳房拿些吃的回来可好?” 携青默了一会儿,道:“你想吃什么?” 王梓虞放下茶杯,低头看回自己面前的折子说道:“什么都可以。” 携青低下头,道:“属下很快回来。” “去吧。” 携青闻言,转过身便离开了御书房。 王梓虞看着重新阖上的殿门,从携青方才端上来的茶杯下抽出那张压着的纸条,看完后便放到案上的一个盒中,盒中堆满了这样的小纸条,内容大同小异,都是王司贤的笔迹,而他找不到把这些纸条放到他身边的人。 或在饭碗中,或在醒来的枕头边,或是随手翻阅的书籍里,总之为了让他看到,大概是费了不少心思。 王梓虞摇摇头想了想,秦泱用自己做赌注,赌明远的一颗心到底更偏向谁。虽然在很久前的某天夜里,在床榻上,明远喝醉后抱着他缠绵却喊了秦泱的名字那时他就应当死心了。 可在最后他还是想再去看一眼。 “公子,你……”丹灼话还未说完便被王梓虞用手掩住。 “我偷跑出来的,别告诉他。”王梓虞轻声说道。 丹灼愣了愣,将王梓虞拉到一旁安静之处,道:“公子……你来了多久,近来过得可还好。” “我很好。”王梓虞点点头笑答道。 丹灼盯着王梓虞的脸,微微晃了下神道:“感觉公子变了许多,差点要认不出了。” 王梓虞轻轻一笑没再说话,转眼看向了明远的屋子。从这个地方,他已经看不见明远了。 丹灼略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道:“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见阁主,他……其实很想你。” “想?那这半年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来见我,又是为何。” “不是这样的,阁主每天都有问起……” “人看过了,我也该走了。”王梓虞忽然打断道。 “可是……” “没有可是,他已经有所选择,我并不能强求。” “公子,丹灼不明白……” “我说过……不会有事的。这句话我既然说了,那我就会做到,多留些时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丹灼察觉言中似有离别之意,连忙追问道:“公子这是何意?你要做什么?”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知道,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说……”王梓虞轻笑道:“这些规矩,你总该还记得。” “丹灼记得……” “今日你就当没有见过我,也没听我说过这些话。”王梓虞后退一步行了一礼说道:“告辞了。” 丹灼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口舌俱已僵住,身体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梓虞离去,直到毫无一丝踪影一切才又恢复如常。他看着王梓虞离去的方向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往明远的方向望去,皱眉想了许久还是打消了告诉明远这件事的念头。 王梓虞离开春暖阁后便带着几个人出京,一路快马加鞭赶往永山。 他知道王司贤会在哪等着他来, “都在这等着,没我命令不许插手。” 王司贤看着来人不由轻笑说道:“三弟,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你想不想我?” 王梓虞下了马,看着前面十米开外站着的王司贤,还有被他拖在手里的秦泱,看起来十分的不好。 “大哥,放了他吧。”王梓虞走上前说道。 “你过来……我便放了他。”王司贤低头看了眼秦泱笑说道。 “解药呢。” “在这,你来亲自喂他喝。”王司贤掏出一个瓷瓶向王梓虞抛了过去。 王梓虞伸手接住,携青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便被王梓虞止住,只好又默默退了回去。 王司贤看他走近,松了手后退了两步让出位置。秦泱跌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扬起了些许尘土,早已是神智不清的模样。王梓虞扶起秦泱,拔开瓶塞正要把解药喂进秦泱口中,王司贤却靠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如果秦泱死了,那你就回去,如果他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2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2 活了,你就留下,三弟,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公平些?” 王梓虞握着瓷瓶的手颤了颤,微微转了下瓶身才将解药一点点喂进秦泱口中。片刻后秦泱吐出一大口黑血来,睁开双眼诧异地看向王梓虞。 “携青,立刻把皇上带走。”王梓虞将秦泱扶着站起身后往前狠狠推了一把。 携青见此连忙上前接住,闻言他又看向王梓虞。 “快走。” 携青犹疑地看向王梓虞说道:“公子,那你!” “不必管我,你们快走。” 携青咬咬牙,带着秦泱翻身上马领着来时的人离开了。余下王梓虞和王司贤还在原地。 “看样子我的人是留不住他们了。三弟……你果真都料到了。” “是啊。”王梓虞回过头,将手里的匕首往王司贤心口狠狠刺去,眼看已经入了肉见了血,却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转眼形势反转,一把刀横亘在王梓虞的颈间。还未等他来的及反应身后的人已经制住了他的手脚,清脆的几声后便将他手骨腿骨打断,再也动弹不得倒在了王司贤面前。 王梓虞一张脸瞬间便白了,额间冒出大滴的冷汗,他看着王司贤的脸在他眼前放的极大,听着他说道:“三弟你也太胡闹了,还好你对这个人不太敏感,否则今日我还真要死在你手里,不过以后你就不会了,对不对。” 王梓虞别过脸后又被转了回来,只好闭上眼不去看。 “三弟。” 三弟。 止泊。 王司贤看着晕厥过去的王梓虞轻轻笑了笑,起身将王梓虞抱起,道:“去把人手都撤了,你带着他们离开秦国,再也不要回来了。” 跪在王司贤面前的人愕然地抬起头说道:“大公子,我曾发过誓要追随您一生的,为何现在……” “这已经是我的一生了,你没有必要再留下。”王司贤笑了笑说道。 “大公子……” “莫要让我再多说一次,走吧。”王司贤说罢便抱着王梓虞离开了原处。 那人跪在地上许久,直到王司贤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起身离去。 第 28 章 “你说秦泱回来了?他……在宫里?”明远抓着丹灼的肩膀问道:“真的?他,他还好么?” “回阁主,离善先生已经去看过,并无大碍……” 丹灼话音未落便已见明远甩开自己往宫中赶去,剩余未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中,吐不出,也咽不下。 明远赶到寝宫中,当看见秦泱确实好好地站在那处时他才确切觉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走近说道:“慕泽……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只是刚说完,明远轻轻皱了皱眉头,看着秦泱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他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却没法想起来到底是什么。 慕泽…… 他曾经,也用过这样的心情喊过另一个人的名字。 很久前。 不久前。 他并非忘了重要的事情,而是忘了一个重要的人。 明远晃了下神,看向秦泱身旁的携青问道:“阮沉呢?” 携青愣住,并未料到明远能那么快想起来,低下头直直地便往地上跪去,道:“请阁主恕罪。” “恕罪?什么罪,我问你,阮沉呢,他人呢?”明远一颗心渐渐冷了下来,连着身上各处的血液仿佛都要停止流动,四肢麻木得可怕,只有头脑一片清醒。 秦泱看了眼明远,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携青,上前了一步道:“明远,我回京其实已有两日,从永州到京城,并不远……” 明远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说道:“他去见了王司贤,把你换了回来。” 秦泱低下头,道:“是……” 明远震惊过后倒是显得异常平静,他看向携青问道:“是你帮的他?” 携青愧疚地说道:“公子说他有法子能救皇上,只要我按他的吩咐做就好……” “然后你信了……那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他所谓的法子,就是一命换一命?” “请阁主恕罪,携青无能,当时皇上身中剧毒,不敢有误,属下……” 明远抬起头看了眼秦泱,转过身想离去却一眼看见殿门口跪着的丹灼。 明远看着丹灼的神色,笑了笑问道:“丹灼,你是不是也有什么瞒着我。” 丹灼惊恐地低下头道:“回阁主……其实,不久前公子曾来过阁里一回……” “什么时候。” “半月前……” 明远止不住笑起来。 对,他怎么会忘了,就算他不去见王梓虞,王梓虞也会有办法见到自己,然后把他内心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丝毫不留余地。 那是自从秦泱离开后,他内心越来越疯狂的想法。 他希望王司贤和王梓虞这两人从未曾出现过。 那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时间毕竟不会倒流,所以他只是想想,他不想让王梓虞消失,更不想让秦泱消失。 “就算只是想想,你也还是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离善不知何时站在了明远面前。 “明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离善冷笑道。 “离善,你到底是何人。”明远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远超他的意料之外,他想不通为何他唯独会忘了王梓虞这个人。 “我不叫离善,离善这个名字,是你的。” “你在说些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明远扶着额头,感觉天地在转,整个人再也站不稳。 “你当然听不懂,从你自毁神骨焚尽三生缘跳入轮回池开始,就算还是同样的魂灵,也绝无可能再想起曾经的一切了。” 明远放下手努力去看清离善站的方向,道:“离善……我没有在开玩笑,这不是说书……” “我如今也没有在开玩笑……我行已这一生开过的最大玩笑,便是在止泊神君面前自称离善,却自始至终都没能入得他眼,占得他心中一席之地。”行已冷笑着继续说道:“明远,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有一双能窥视世人心事、预测福祸通晓未来的眼睛。” “离……”明远顿了下还是改口道:“行已……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现在我不想问过去,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我求你告诉我……”说罢明远朝着行已跪下。 “等他死了,我就会知道他在哪里了。”行已轻轻笑了笑,语气里却甚是冰冷。 一言出,众人也都愣住了。 明远不置信地抬起头,正想问他是不是要不顾王梓虞生死的时候,却一阵风过,不过一瞬,大殿中再无行已的身影。 一切就像白日的一场梦,让人分不清是非真假。 第 29 章 王梓虞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3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3 早已分不清自己到底被关在这处多少日,双手双脚失去了知觉,全身麻木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只有头脑还稍微清醒些。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王司贤端着一碗水走到王梓虞身旁坐下,捏开他的嘴将水灌了进去。 “咳……”王梓虞被强灌入的水呛到止不住咳嗽起来,那味道甚是刺鼻的液体沿着喉咙滑过,烧得喉咙一片火辣辣地疼,一股血腥味窜得他连头脑都开始发昏。 “大……大哥……”王梓虞唤了一声后便不论怎么用力也发不出半点的声音来,连呼吸都觉得疼。 “你不说话的时候,其实很好……”王司贤将碗放下,轻轻摸着王梓虞的脸,将盖着脸的发丝一点点拨开,看着他的眼睛道:“尤其是用这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 “你小时候最爱缠着我,说来也很奇怪,我不太喜欢小孩子,却唯独喜欢你,从你出生看到你那刻开始就喜欢,就算你再怎么闹怎么调皮,我都没法对你生气,可为什么偏偏,你是我的亲弟弟……你对我来说比这世上的一切都来的重要,重要到让我想杀了你,可我又舍不得,生生害你吃了那么久的病痛之苦,是大哥不好,很快,很快你就能解脱了,再也不会难受了……” 王梓虞闭上眼不再看王司贤。 疯子。 “三弟……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王司贤笑着又一次说道,手上渐渐用力。 王梓虞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四周安静得只有些许的锁链碰撞声和衣服摩擦声。王司贤的手指插入他眼眶时,他所能想到的一切俱是空白,全身所有的知觉都汇聚在眼睛上,止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开始颤栗。 王司贤看着手里刚挖出来的眼睛,还带着王梓虞的体温,淌着殷红的血。 “三弟……你永远是我的……”王司贤将那颗眼球放入口中嚼了起来,然后将手伸向了王梓虞的另一只眼睛。 你只能是我的,再也不会……把你给别人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渐渐没了生命的气息,只有不断往外蔓延的血,透着绝望和腐败。 山间人烟罕至,但还是有人寻到了这藏在山谷下的小院子。 王肃敏推开房门,踩着淌到门边已经干涸的血迹走入房内,他辨认了许久才认出来坐在床上还不断往嘴里塞着什么嚼着咽下的人是王司贤,看起来与一个疯子无异,他并没有抬起头多看王肃敏一眼,只是眼神空洞不断地吃着。 他强忍着站在那处努力地看清王司贤身下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躯体,半截手臂掉落在床下,只剩了些皮肉还挂在森森白骨上。 是王梓虞。 跟来的随从无一人敢进来,王肃敏环视了房中的一切,最后低头看着脚下,一块一块的地砖就连缝隙都浸满了黑褐的血,发出一阵阵的腥臭味。 这些,曾经都是王梓虞。 一个是他敬重的大哥,一个是他宠爱的弟弟。 不管过去如何谁对谁错,他们都是这他世上最亲的人,砍不断的血缘关系,怎么会沦落至此。 “大哥。”王肃敏不甘心地唤道。 王司贤停了手,转过头看去。 王肃敏看着面目扭曲的王司贤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 “二弟……你来了。”王司贤说罢便又转过头伸手从王梓虞的身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口中。 王肃敏见此低下头,手握紧又松开,反复了几次后终是控制不住快步走上前抽出刀对着王司贤狠狠砍了下去,王司贤几乎毫无悬念地便倒了下去,血溅了王肃敏一身一脸。 王肃敏看向手中的刀,很多年前大哥拿着这把刀杀了爹和娘,如今自己却拿着这把刀杀了大哥。王肃敏苦笑了下,扔下刀,走上前端详着王梓虞的尸体。 一根根白骨□□着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听信王梓虞的话离开秦国,为了什么所谓的国家大义百姓安危却要失去自己亲人,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来这个结果。 他将王梓虞的尸骨拢了拢,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抱起,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就像小时候他曾经抱着王梓虞哄他睡一样。 王肃敏摇晃着站起身走出房门。 山谷中天光正好,一片□□,可他所见之处,俱是无尽深渊茫茫血海。 随后赶来的明远看见王肃敏从屋中出来,连忙加快速度策马上前。 可当他看清了王肃敏身上的血迹还有他怀中紧紧抱着的人时,明远又止住了脚步,没敢再往前一步,他怕自己会看到他不想看到的,知道他不想知道的。 王肃敏麻木地抬起头,看着明远半响笑了下,跪下身从袖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朝明远扔过去,道:“接着。” 明远闻言伸手接过,发现竟是那颗遗失了的王珠。 “拿回去给皇上吧,他想要回这个,不是吗?”王肃敏苦笑着说道:“可惜王珠不在王司贤的手里,原先在三弟的手里,后来又给了我,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明远看着王肃敏手中紧抱着不放的人问道:“梓虞呢?他……在哪……” 王肃敏低头看了下,道:“他?他在这。” 明远闻言不置信地看着王肃敏怀中那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人,只是无论如何,那都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大小和分量了。他上前想掀开衣服看一眼,却被王肃敏一手打落。 “别碰他。”王肃敏冷冷地说道。 只是这一个动作,一截碎了的骨便从衣服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砸在二人面前。 明远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截骨头,王肃敏也愣住,半响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缓缓颤着手将那截骨头重新收回衣服里,紧紧包起来。 “王司贤呢。” “我杀了。”王肃敏颤着声回道,站起身打算离去,只是刚走了两步,去路便又被挡住了。 “把他给我吧。”行已看着王肃敏说道。 “他是我弟弟,我应当将他带回家。” “他不会想回去的。”行已轻声说道。 王肃敏闻言苦笑起来,片刻后他走上前将王梓虞的尸骨交到了行已手中。 “你说的对……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想再回去,那里太脏……”王肃敏顿了顿,道:“那你要带他去哪,我能……我还能,看到他吗……” 行已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不去哪,就在这里。” 说罢行已将王梓虞放到了地上,掀开裹住他的衣服一点点将将弄乱了的骨头放回原位,然后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条链子放在王梓虞额头骨上。链子的末端系了颗小小的血红色的水滴状珠子,刚放下便闪烁起微微的白光。 行已默念完咒语唤道:“止泊,回来吧。” 当年王梓虞尚未出生前他便将止泊同自己的一滴血融在了王梓虞体内,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4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4 因此王梓虞可窥人心,预测福祸通晓未来,这同时也是了能在此时唤回止泊的神魂。 那颗血红色的珠子随着咒语暗了下去,然后渐渐膨胀将王梓虞的尸骨吞裹而尽。时间仿佛在瞬间倒回了千年前,然后又回到此时此刻。 玉轮峰顶上的两个小仙童坐在树梢上正说着话,陡然一阵风吹过,他们不约而同停下,然后看着对方半响,又一同欢呼起来。 “是神君回来了!” “神君又回来了,太好了!” 两个仙童转眼便从树梢上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明远与王肃敏看着眼前黑雾散去后陡然出现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已经死透了的王梓虞此刻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这让人如何不惊讶。 王肃敏愣了许久,不甚确切地开口问道:“三弟……?” 止泊抬眼看向王肃敏说道:“我叫止泊。” “梓虞!”明远冲上前唤道,岂料刚近身便仿佛有一股冲力将他又重重推了出去。 止泊挥去指尖萦绕的流光,缓缓说道:“我为万千世界三律神君中的纵时,时止天的主人,并非王梓虞。” “止泊……那我弟弟的……尸骨呢……”王肃敏茫然地低下头,忽然发现自己脚下原是长满花草的泥土已经变成了一片泥泞,湿滑粘稠,再也站不稳一点点沉了下去。 止泊垂下眼道:“还得多亏你一刀了结了我的缘孽,否则我如今不可能再站在这里,多谢了,行已。”末尾的一句,止泊已经看向了行已。 “你都知道了?”行已皱了皱眉头,看向倒在泥潭中已经失去意识的王肃敏。 “你的两滴神血,一滴在我身上,一滴藏在王肃敏体内,教我如何不知。” “梓虞!!”明远挣扎着想跑向止泊,却每一步都深陷泥潭,被紧紧拉扯着,仅是一步之遥,却再也无法前行。 “明远,王梓虞是我,可我已经不是王梓虞了。”止泊有些落寞地看向半个身子沉在泥潭里的明远,道:“他死了。” 明远闻言停止了挣扎,只能愕然地看着止泊,问道:“为什么……这不是我的意愿……” “你只是后悔罢了,倘若如今死在你面前的是秦泱,你也会同样后悔。”止泊轻轻笑了笑道:“我不曾想过要难为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不会。” “梓虞……” 明远唤了最后一句,整个人没入泥潭中,再不见踪影。 山谷还是那个山谷,栽满花草,悄然静谧。 所有的人都忘了在这个山谷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只知道王司贤失踪了。 而王梓虞。 这个世上,从没有过王梓虞。 明远醒来时坐在春暖阁中,他想了想,方才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摇摇头站起身,却不慎碰落放在桌上的一本书。 明远弯腰捡起随手翻开,内页早已腐朽,好些页已经丢失不见,文字也十分模糊难以辨认。他仔细翻看了下,倒也不是什么古书典籍,不过一本戏文,蓦地翻到一页,却是一幅画像,白衣墨发的男子立于悬崖,容颜可谓绝色,正回眸看着他,角落处还写了一行小字,止泊神君。 明远轻轻皱了皱眉头,将书合上,是何人将这一本书放在这? “止泊神君……”明远念叨着,将书放回到桌上,转念一想又或许是秦泱从哪找到的书还没看完放在这的,便又拿在手里出门去了。 屋外春华烨烨,秦国依旧还是那个秦国,四海升平,再无纷乱。 第 30 章 止泊将自己关在山谷中,既没有回他的玉轮峰,也没有再去看一眼已经忘却所有的明远。 一天两天。 一年两年。 十年二十年。 止泊没有离开,行已便也没有离开,不远不近地守着。 就像很多故事都有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开头一样,行已认识止泊是在很多年前,久到他已经数不清这中间天翻地覆过几回。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去不往天收归各界送上来的灵册,殿前封印还完好,殿内却站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神君,手里还正在翻阅他的灵册。 那神君抬起头看见他来了也并未慌张,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闯入有何不妥,端详了片刻后问道:“你能看得到我了?” “嗯。”行已轻轻点头,身为六界九天灵帝的他看不透眼前这位神君是何来头,只是方才问的那句话,让行已有了些许眉目,便反问道:“你是新任的纵时神君?” “大约是吧。”那神君将手中的灵册放下,站起身问道:“这是你的地方,那我该去哪?” 行已皱起眉头答道:“看你想去哪。” “哦?我看对面那座玉轮峰就挺好,我能去那吗?” 行已一愣,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能换个地方?” “那地方有何问题?我早先看过,挺喜欢的。” 行已叹了一气:“不知神君的早先,是多早前?” “就是……不早前。”那神君笑得狡黠,似乎是认准了玉轮峰。 行已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转过话题道:“天山上大约已经现出了你的神骨,我同你去取吧。” 那神君闻言从台上走下来,看着行已问道:“取了放在玉轮峰吗?” 行已被噎住,半响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道:“随你。跟我来吧。”说罢,行已伸手招了他需拿走的几本灵册揣在手里,抬脚便要施法离去。 “行已。” 行已顿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纵时神君,他的名字除了天父与离善还会这般唤,别的上神上仙见到他无不称他为帝尊,陡然被一位初见面的神君这般唤着,还真有些不习惯。 “神君唤我何事?” “我不叫神君,也不叫纵时,我有名字。”那神君笑了笑说道:“我叫止泊。” 行已念了念,正想问是哪两个字,陡然殿外传来几声呼唤,且越来越近。行已闻声回头看去,见是离善来了便朝他说道:“别喊了,我在这。” 离善转过头看见行已,忙上前说道:“你怎地还在此,天山上出了大事,天父正找你找得急。” “大事?” “是啊,天山上突然长出了棵参天巨木,瞧着像是位神君的神骨,天父说这大约是新任了纵时神君,让你去瞧瞧,也好找找那位神君如今是在何处……”话尚未说完,离善见行已毫不惊讶的样子便问道:“看你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 行已侧身让开一步,看了眼止泊又看向离善道:“恐怕我已经找到了新任的纵时神君,还得劳烦你替我跑一趟去禀告天父,我这便带纵时神君去天山取神骨。” 离善看见行已身后的止泊也是一愣,而后连忙执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5 藏目斐思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5 礼说道:“我还以为是行已带着的仙童,原来是新任的纵时神君,失礼了,我叫离善。” 止泊也回了一礼说道:“唤我止泊便可。” 相互见过后,行已与止泊、离善一同走出不往天,正要离开时,离善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又问道:“若是天父问起你将止泊安顿在何处我要如何回答?” 行已皱起眉头,看了眼身旁的止泊答道:“玉轮峰。” 离善诧异地说道:“可玉轮峰不是你住的地方?” “现在不是了”行已答得很是无奈。 离善笑着摇摇头离去。 行已看着离善离去,招来几朵白云带着止泊赶往天山。 天山是孕育众神神骨的地方,可自从他当上灵帝这几万年来,从天山上自己长出神骨还是头一遭见到,而且颇为壮观,从山顶往上看入目皆是其枝叶,遮住了大半边天空。 行已从云端跳下走上前拍了拍参天的巨木说道:“我听闻历来纵时神君的神骨皆为榕木,为何你的却是银杏?” 止泊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金黄的落叶放在手里把玩,一边反问道: “银杏……不好吗?” 行已闻言愣住,转过身看着止泊半响说道:“没有不好,很适合你。” “可巧,我也这么觉得。”止泊抬起头笑道,眼里映着漫天的银杏。 直到很久之后行已才醒悟过来,便是在天山上止泊的那一笑他便已经陷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分明是他先遇到的止泊,为何喜欢的却不是他。 想得久了,行已忍不住去问了为什么,最后他得到了一个答案。 他的一瞬间,于止泊而言是无数的千万年。 止泊从懵懂起最先遇到的,是离善。 尽管无谁能看见他,但他确实一直活在他们身旁,活在时间的裂缝里,活在一层又一层名为时间重重裹着的纱帘里,渐渐长成他所看到的模样。 从止泊向他讨玉轮峰开始他就该想到的,那玉轮峰隔壁住着的可是离善。再加上离善与止泊同为三律神君,确实比他要更易亲近。 他不过错失了那一瞬间,然后便错失了余后的许多年。 “行已。” 行已闻声愕然地抬起头,想得太入神他竟未能察觉止泊已经悄悄走到了他面前。 “别躲着了,我知道你在。”止泊垂着眼说道。 行已迟疑了许久终于散去掩着自己的灵障,略微尴尬地现出身来唤道:“止泊。” 止泊看着行已的眼睛问道:“这般守着于你有何意义?行已,我不明白……为何连我都死了心,你却还没有放弃。” 行已轻轻皱了皱眉头,答道:“我只是不想再错过。”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其实是那一瞬间而已?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止泊了。” “止泊……我说了我不想继续错过。”行已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说我念念不忘的其实是那一瞬间的你,对,我是从未忘过。因为我喜欢的是你现在还有过去的每一个瞬间,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你,从未变过。止泊,我喜欢你。” 止泊低下头后退了一步,行已便紧跟上一步。 “行已,你我已经活了太久,久到几乎分不清在这些时间里我是不是还喜欢着离善,成了王梓虞后对他的感情又是不是只是单纯的感激和孺慕之情,到如今我已经明白过来了,我爱不爱他,他是否陪着我,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是离善,我明白自己来到这世间的职责所在,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跳入碎骨台,也不会再出现孽缘之物危及天地。” “你还是不明白。”行已上前抓住止泊的手说道:“你不过是不信我。” 止泊垂下头道:“对,我不信。” “止泊,十万年都等了这一生都用来等你也无妨,你不信,我有足够漫长的时间来让你相信,我只想你能明白这并非虚言。” 这句话像一阵微风扫过,将那片仿佛死水般寂静的心湖轻轻掀起了一片涟漪。止泊呆愣在那处,久久无法再反驳一句。 行已打量着止泊的神情半响问道:“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可以陪着你直到神魂俱灭那天的机会。” “行已……我们……”止泊还想拒绝的时候,行已却放下手从袖中取出了一段红绳。 他递到止泊面前,缓缓说道:“不知止泊神君可愿与我缔结一段姻缘。”行已垂下眼眸继续说道:“焚三生不悔此愿,碎百骨不负此心,断千缘不忘此情,天地为鉴,六界九天同证。” 止泊看着行已手心中躺着的那段红绳愣住,余下的话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无论如何他都没料到这竟是被他亲手剪断的与行已的姻缘线,如今断处被行已用心头血修补完整,再无一丝断纹,长度足已将他们此生牢牢系在一起。 他与行已相识至今十万年,终究未能勘破情之一字,跳脱相思一网。 刹那芳华徒留千万孤寂,又换余生欢喜不离不弃。 谁言情深终陷贪嗔迷局,难以博爱仁兼众生万象。 俱为虚妄缥缈境。 独此誓,朝夕思慕,生死与共。 不能易,不敢别。 (终)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