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H)》 分卷阅读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 ?  囚徒 作者:wingying 第一回 囚徒 那是一九四二年二月下旬,离日本鬼子全面占据新加坡不过是半月之久。 叶海涛捂着那一小包用麻袋装着的干粮,说是干粮,不过是两个木薯和几块大饼罢了。然而,他却要倚靠这些东西,活过接下来的三天。 不。究竟还有几天,他自己也说不准。 叶海涛只知道,月初的时候日本鬼子终于从马来亚打来了,当时,他和街坊邻居都还抱着英军不会输给那些野蛮鬼子的想法。转眼之间,警报就响起了,叶海涛紧抱着身怀六甲的媳妇儿林素云,把门和店铺都锁紧了,藏到了地下室去。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当轰炸结束的时候,叶海涛却等来了一个让人心碎的消息。 新加坡沦陷了。 义勇军输了、英兵投降了! 叶海涛红着眼眶——他虽然只是个小生意人,骨子里仿若有股与生俱来的爱国情操,五年前日本鬼子大肆侵略中国的时候,他就算和媳妇儿餐餐稀粥素菜,也要把钱给捐出去买粮买药,为祖国尽一分薄力,共同抗日。 年初听说日本鬼子南侵到马来亚来了,叶海涛原本是要主动参军为国请命的,然而,林素云知道了丈夫这个不要命的念头之后,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把住丈夫的双手,泣不成声。 叶海涛不过是个斯文人,书读了一点,在码头干过书记的工作,现在靠着一点积蓄开了家杂货铺子,那双手护住环住她的肩尚是绰绰有余,可林素云从没指望这个对国家满腔热血的丈夫,能靠着那一双手保家卫国,更不用说是从日本鬼子的枪下活命回来了。 这男人要是死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故此,叶海涛在媳妇楚楚可怜的哭诉之下,总算暂时打消了参军的念头。尽管,他的热血和愤慨并没有因此而浇熄。 但是,现在英军被打退了,叶海涛在经历日军那数日心惊胆跳的连番轰炸之后,除了满腔的愤恨之外,叶海涛抱着媳妇儿从地下室出来,看着遍地的狼藉,他的心中也难免升起了一股茫然。 二月十五日的时候,英军正式退出了新加坡,也将叶海涛的希望给一併带走了。 因为,在那之后不过几天,占据了新加坡的日本宪兵就发出了消息,要抓拿南侨华人,尤其是曾经在为中国的筹赈会中积极活动的人士。 叶海涛和妻子小心翼翼地躲了几天,却终究还是逃不出日本鬼子的手掌心。日本鬼子手拿着刺枪,挨家挨户地把各家华人男丁全给抓了起来,只让人带上五天的干粮,然后全部聚集在一个检证区域。 叶海涛理所当然地被带走了,连着被带走的人还有他妻子的兄长——林庄文。 林庄文在他们的圈子里,是个颇有地位的人物,说话也挺有分量。他的鼻梁上架着眼镜,模样斯文俊秀,那纤细的眉毛和妹妹林素云有几分相似,模样却奇怪地又比妹妹看去还细致几分。 林庄文是叶海涛中学时期的学长,家世好、领导能力也好,在学生团里当过主席,而这样优秀的人却对表现平凡的叶海涛特别青睐,甚至做主为叶海涛和自家妹子牵了段姻缘。 叶海涛本人对林庄文这位学长是极其尊敬的,他的抗日思想有不少是受林庄文所影响。当年他们都还是学生的时候,曾经一起睡在一张床榻上,叶海涛义愤填膺地表达了要为国捐躯的理想,林庄文面目斯文地一笑,开玩笑似地说——你要是死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也就是因为林庄文当年曾说过这句话,当叶海涛从林素云口中听见相似的话的时候,叶海涛才会有所动摇,放弃了去送死的想法。 而现在,林庄文和他一起被抓了起来,可谓是一起共患难了。 那些日本宪兵操着嘈杂的日语,把叶海涛和林庄文都赶上了一辆货车。而货车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华人男丁,脸上神色皆是不同,眼底倒是都有几分恐惧。 “阿海。”林庄文看过去很是冷静,他挤进了货车里边的位置,挪出了一点空间,对着叶海涛说:“坐这儿。” 当时,叶海涛手里还攥着那两包装了食物的麻袋,他在林庄文身边的位子坐下了,将其中一个麻袋塞进林庄文手里,问:“大哥,我们这是……要被送到什么地方?” “不知道。”林庄文摘下了眼镜,把它收进了口袋里,说:“很多无关的人都被抓了,所以我想那些鬼子应该是要把人集中起来。” 叶海涛看了看林庄文,总觉得林庄文冷静异常,和自己完全不同,他看过去是这样地睿智镇定,毫无一丝狼狈。叶海涛沉思了一阵,说:“大哥,那些日本兵是不是要把我们集中起来,然后都……杀死?” 叶海涛说出“杀死”这句词的时候,心里喀噔地快跳了一下。 “我想应该不是。”林庄文说:“要是要杀掉我们,就不用叫我们自备干粮了。” 叶海涛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放心不少。这时候,林庄文伸手握了握叶海涛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叶海涛看了看这个大舅子,心里隐隐觉着感动。 大哥从以前就对他好,由学生时代开始,就没少帮过他。当年他和林素云刚结婚的时候,因为没钱置屋,还和媳妇儿一起在这个大舅子家叨扰了一些时候,前几年才靠积蓄买了一间铺子,两夫妻就从林庄文的洋房里搬出来,住在铺子楼上的房间里。林庄文对他好,妹子林素云算是个千金小姐,却也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从来不嫌苦。 那一瞬间,叶海涛真觉得,林氏兄妹是上天指给他这一生的大贵人。 一辆辆载着人的货车驶到了海山街,街巷的入口都给日本宪兵用带刺的铁丝网围圈起来,放眼看去,人满为患。那些日本兵把他们从货车上赶了下来,拿着刺枪盯着他们走入了区域,叶海涛跟着林庄文,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日本兵的叫骂声此起彼落,只要有人稍稍反抗或是大声说话,就少不了一顿乱打,这还好,就怕这些日本鬼子不分由说便开枪杀人。 叶海涛是听过日本人在亚洲各地方的恶行的,现下看着那一群拿着刺枪的日本宪兵,还有坐在军用车上的日本人,揪紧了拳头,却不敢吭声。 “吃吧。” 叶海涛看着林庄文递过来的大麦饼,正要摇头的时候,又听林庄文说:“别和自己过不去,你要是有什么事,素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叶海涛闻言,讪讪地结果了那大麦饼。这饼已经不新鲜了,吃着有些硬。叶海涛咬了几口,回头去看林庄文,只见林庄文扭开水壶,只浅浅地喝了几口水,目光像是眺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 望着远方,意义深远。 林庄文的神情虽是严肃却毫不拘谨慌张,平静如水。叶海涛嘴里还含着那麦饼,他鼓着腮帮,突然激动地抓住林庄文的手,说:“大哥,我不会死的,我一辈子跟着你。” 林庄文果真回头看了看他。叶海涛顿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急忙又补充道:“我不会辜负素云的,大哥,你放心。” 林庄文闻言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叶海涛却是满怀激动——他深深地认为,他的大舅子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 他们在就这样和一群人围挤着在这条街上待了大半天,陆陆续续还有人被送过来,地方更加地拥挤了,叶海涛和林庄文被挤到了角落去,大热天的很是闷热,而因为这里无可供排泄的地方,只能随地解决,故此,到了临近夜晚的时候,四周便开始散发着异味。 叶海涛就地而眠,把那装了食物的麻袋充作了枕头,逼迫自己闭上眼。 而在这时候,从前头似乎传来了几声枪声,紧接而来的便是凄厉的哀嚎声。 叶海涛立马坐起了,他看见了那被日本兵牢牢看守的栅栏处似乎有灯光——几个日本兵摆好了姿势,又往前头开了几枪。 叶海涛睁大了眼,正要发声的时候,被一旁的林庄文扯了用力摁在地上。叶海涛用力地挣扎了几下,然而,当林庄文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叶海涛也静了下来。 “那些人要逃走,被日本兵发现了,你要是在这时候起来,难保不会被认为是同党,一起乱枪打死。” 叶海涛支吾了几声,咬紧了牙关,一直到枪声止住了——周围很多人都醒来了,却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着不敢动,也有些人在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窝囊——!太窝囊了! 林庄文渐渐松手了,叶海涛沉默着维持面向土堆的可怜姿势。他嘴里都是泥巴的味儿,他觉得太苦了。 周遭又安静了下来,渐渐地起风了。 但是,空气中的血腥气却怎么也散不去,那些都是同胞们淹没在枪下的血泪。 叶海涛张嘴,又咬了口泥巴。 他太难受了。 隔天太阳初升的时候,那些日本宪兵就拿着军棍把人全给叫醒了,林庄文和叶海涛整夜没睡,相互搀扶着站起了,而在这时候,那军棍往叶海涛的脚膝用力地挥打下来。叶海涛哀嚎一声,林庄文也跟着跪地了,只听那面目狰狞的日本宪兵说了一堆话,谩骂了几句。 林庄文用力地压着叶海涛地肩膀,不让他站起来同那日本兵硬拼,只在叶海涛耳边急急道:“他说我们不能站起来,要蹲着排队到前面,阿海,你怎么样?” 叶海涛知道林庄文是听得懂鬼子话的,他压着怒气,简直要咬碎了一颗牙,他双眼充血地看了眼林庄文,强忍着愤怒,挨着林庄文蹲坐着。 天气很是炎热,前头排成了大长龙。环境噪杂,只要秩序一乱,失了耐性的日本宪兵就会拿军棍打人,非把人打到头破血流方可罢休。 林庄文的脸色逐渐地也有些难看起来,和叶海涛久久维持着蹲坐的姿势,双脚已经发麻。叶海涛方才又吃了日本人一记,已经疼出了冷汗来,要不是林庄文扶着自己,他估计是要往后栽倒了。 而林庄文在这期间不断地向前头打听,只隐约知道日本人似乎在搞什么“检证”的玩意儿,要是通过了就能安然地回去,否则也许是要送到其他地方当苦力,说法不一。林庄文咽了咽口水,也不说话,不知在忖度着什么。 “阿海、阿海。” 林庄文把几欲昏迷地叶海涛唤醒了。 叶海涛现下是跟林庄文紧紧地挨在一块儿了,只听林庄文极其小声地在叶海涛耳边嘱咐说:“阿海,我看日本人是要处置和社团有关系的人,等会儿你要是进了那个房间,他们怎么盘问你,你都要镇定,他们问什么你只管说不知道。要是万不得已……” 林庄文的眸子暗了下来,“就跟他们拼了……!” 叶海涛眸光闪了闪,无声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而在此时,前头的秩序又混乱了起来,似乎是前头有一大班人决心冲破日本宪兵的防线窜逃出去,这可把日本鬼子逼急了,就也胡乱开枪扫射起来。场面立时胡乱起来,众人互相推挤着要逃命,林庄文和叶海涛也在这推搡之间被冲散了。 叶海涛被人推倒在地踩了几脚,却也幸运地避免了被乱弹打中的危机。 叶海涛在人群之中挣扎地要站起,他不断地叫着“大哥”,却在回头的时候,看见不远处那个方向—— 林庄文高举着手,被好几个日本兵围住了。 “大哥——!!” 叶海涛的叫声淹没在人群的嘈杂声中,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林庄文被日本鬼子给带走了。 “大哥——!大哥!!” 日本军官对着上空连开了好几枪,所有人都急忙蹲了下来。叶海涛被旁边的人压着,没办法站起来追到前面去,而旁边抓着他的那个人急急冲着他说:“别喊了!你要害死我们全部人啊!” 叶海涛闻言一顿,咬牙噤声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这个小暴动就被日本宪兵血腥镇压了。 叶海涛和一群人蹲坐在角落,看着日本兵忙着把尸体给拖走,他大大地睁着眼,脸上尽是污泥。 然而,在这时候,叶海涛却觉得肚子饿了起来。他看着周围的人都把东西拿出来狼吞虎咽地咬着,便也慢慢地将方才紧抓在手里麻袋从身后取了出来。 他自己的那个在推挤之中不小心弄丢了,这一个,是林庄文的。 叶海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打开麻袋,却先瞧见了林庄文的眼镜。 那一刻,他突然哽咽了。 他紧抓着那一包麻袋,难过地流下了泪。 他明白了。 林庄文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回 囚徒 叶海涛已经在检证区熬到了第三天,在烈阳的曝晒下,他有些恍神地蹲着身子,一点一点地跟着前头挪动着。 这期间蚊虫肆虐,叶海涛的胳膊和脸都被叮咬得一块一块红。然而,他神情麻木的看着前方,身边不断传来日本宪兵粗野的呐喊声,他感觉到后背被人重重地踢了一下。 叶海涛咬了咬牙,把差点溢出口的哀嚎声生生吞入腹中。他的水剩得不多,他不能呐喊,也不能大幅度地动作,因为这样会大量地消耗体力,而叶海涛还不想在进入日本鬼子的检房前,就昏迷或是直接饿死在检证区里。 这短短的三天,让叶海涛的肉体和精神都饱受折磨。晚上接连不断的枪声和那声声惨痛的嘶叫声不绝于耳,而叶海涛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些人并不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 是要逃,他们是被日本鬼子故意地、残酷地杀害了! 在这酷热的天气下,那些日本鬼子显得更加地没有耐性,只稍不顺心就对人拳打脚踢,叶海涛也吃过一点苦头,不过他和第一天比起来,接下来的几日就显得乖巧安分许多。 叶海涛现下的模样就像是在码头或是矿厂的苦力,他的上衣在连两日的推挤拉扯之中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鞋也不见了一只,双手像是浸在墨汁里头一样,脸上沾满了泥污,右颊肿得老高。 叶海涛还记得当时,那日本鬼子抬脚踩在他的头上,把他死死地摁到地上。叶海涛强忍了下来,他的另一只手捂紧了怀里的麻袋。 叶海涛又往前挪了挪,这三天来人群有明显地减少了,除了那些个被杀的,还有的据说就是通过那个检房,被放出去了,另外的……说话的人静了下来,风沙吹拂而过,一伙人心里都有个底了。 叶海涛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绳子,把那麻袋紧紧缠在腰上,用衣服遮盖起来。 他一定要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他还要把林庄文的遗物交给媳妇儿。 这时候,又有一排日本军走了过来,所有人都默契地让出道路,低下了头,叶海涛往里头缩了缩,额前的刘海稍稍阻挡了他的视线。叶海涛瞧见了里头其中一个日本军官不知对在一边站岗的日本哨兵说了什么,然后抬手狠狠拍了那哨兵的后脑勺。 叶海涛当下幸灾乐祸地无声嗤笑。 那个日本军官昂首挺胸,留了一把小胡子,头发梳得油亮,大肚皮,是典型日本鬼子的猥琐模样。他负手而立,模样神气地大略扫过眼前的一大群人,那眼神就仿佛是瞧见了沟里的老鼠,满是鄙夷和嘲讽。他慵懒地抬了抬手,往人群里指了指,接着就有宪兵去把人揪出来。 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先前就来了好几次——这些被随意挑出来的人,就会以可疑分子的名义先被带进检房里,而这日本军官显然也不是乱拣人的,他专挑那些看去精壮、尚有体力的男丁。 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有潜力闹事的人,都是阻碍大日本帝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匪徒,应该要仔细盘查,加以监督。 故此,当那日本军官开始挑人的时候,一群人都尽量地缩了缩身子,唯恐自己被挑上了活受折磨。 而在这些被挑中的其中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突然跳窜出来,他大喊了一声: “你妈的日本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转眼就将旁边那日本哨兵的军刀徒手抢了过来,疯狂地挥动着,把几个日本宪兵砍伤了。 叶海涛被挤到了边上去,许多人都低下了头,但是他从头至尾都是在暗处昂着首的。他亲眼看着那男人被其余的日本鬼子用刺枪狂刺了十几刀,那男人在地上抽搐不已,而那日本军官脸色狰狞地走了过来,将腰间的枪拔了出来,慢悠悠地将枪口塞进那个男人嘴里。 一阵枪声之后,画面定格了。 叶海涛的下唇已经被他咬得几乎稀烂了,他的满目通红,看着日本兵将军刀□那人的脑袋,割裂下来之后,就将尸体拖走了。 隔天叶海涛是在日军粗野的叫唤声中醒来的。 他麻木地向前爬行了挪动了几步,等到跟上队伍之后,他听见前头的人说——今天,应该会轮到他们了。 过了中午,当叶海涛抬头,看着那被两侧岗哨兵围守的一间小屋时,眼眸闪了闪,他蹲在一角,将麻袋里最后两块饼囫囵吞入腹中,又扭开了水壶,将里头剩下的最后一点水都饮尽了——他仿佛是要豁出去一样,拍打着胸脯将东西都咽了下去,最后却噎着了。 叶海涛用力地咳了几下,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他真是太激动了,不管是死是活,他终于可以从这个地方脱离了。 然而,他虽然疲惫不堪,却一直记得林庄文的嘱咐。 不管日本鬼子盘问什么,用什么刑,一併否认就是了。 叶海涛一直都记得林庄文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时候的林庄文总会目光悠远的瞧着某处,直挺挺的站着,正派、光明。 当要轮到叶海涛的时候,他终于被允许站起来了。 叶海涛抿紧了唇,尽管双腿因为长期地蹲坐而僵硬发痛,他依旧是强撑着,直直地站了起来,连晃也没晃。 他抬起眼看着前方。 叶海涛想,不管前头等待他的是生亦或是死,他都要直挺的腰肢,一如他尊敬的大哥,正派、光明。 在进入检房之前,门外的岗哨兵冲着叶海涛吆喝了一阵,叶海涛不明所以回望,却迎来了背后一个重击。叶海涛很快地被打倒在地,那岗哨兵用枪背狠狠地在他身后重击了几下,他隐约听明白了几句,很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靠任何搀扶。他满嘴腥味,快速地把上衣和裤子脱去了,举高手赤 身在那岗哨兵面前转了两圈。 那岗哨兵看了几眼,用刺枪在叶海涛脱下的衣物上戳了几下,“喝”地一声,总算放人进去了。叶海涛快速地套上了裤子,挺直身板走了进去。 检房里的人排成了两列,两侧的日军严阵以待,前头放着两张桌子,分别有两个像是审查官一样的人。 而叶海涛很快就理解了,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审讯区,只不过是一个像是登记处一样的地方。当轮到他的时候,那个审查官只是看了他几眼,然后向旁边的宪兵说了几句话,叶海涛就被用力地推搡着走到右边的房门。 那间房里也有不少人,不过都是些看去挺斯文的人,一群人都缩在一角,叶海涛还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曾经同校的学长学弟,只是他们现下面色灰败,神情颓丧,和过去的面容大有差异,一时之间还难以认出来。日本兵自然是不允许他们在这里相认的,在这间房里甚至一点声音也不被允许发出来。 叶海涛被推挤在一个小角落,而陆续有人进出,从这里被带出去的人会走到另一个房间,从那里不断地传出嘶吼声,而在房里围守的日本军不时向他们投以狰狞诡谲的笑容而叶海涛在四周不时投来惊惧、忐忑以及猜疑的眼神之中,暗暗感受到了——这些日本鬼子一定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 就在这时候,那里的房门打开了,只见一个魁梧的日本军官走了出来,他手里拎着一个面目模糊的人,那人满脸是血,嘴唇外翻,左手以扭曲的形式无力垂着。那日本军官大喝一声,把人扔在地上。 那个人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了,他满是恐惧的目光像是利刀一样地扫过众人,颤巍巍地抬起手,突然往人群中一指—— 那些日本宪兵就快速地涌了上来,把那被指出来的人给抓住了。那被指名的人疯狂地挣扎着,凄厉地大喊:“不!我不是亲英分子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 ——!长官!长官!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我只是一个打字员!我什么也没做啊——!长官!长官!” 那个人很快地就被逮进去了,紧接而来就是房门后陆续传来的惨叫声。 这下子,叶海涛终于明白了。 他在暗处慢慢地握紧了拳头。这些日本鬼子居然逼迫他们手足相残! 房内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被带走了,脸上的惶恐和茫然更甚,他们面面相觑,不安和相互猜忌的神情都一一地、明白地写在了脸上…… 然而,在陆续又进去了几个人之后,审讯就停止了。 叶海涛缩在角落,小小的房间被挤得水泄不通,闷热难耐,甚至已经有人因为几欲窒息而晕死过去。叶海涛忍着饥饿和紧张,就这样又在这里头渡过了一日。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叶海涛就在浑浑噩噩的情况之下,被日本兵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若要说起来,叶海涛实际上也算是南洋华侨中的积极抗日分子,他虽然没有正式地加入任何社团,却也时常声援并提供捐助,而林庄文作为华人工商总会的秘书长,却也从来没有提出为叶海涛谋个正式职位的想法,是故就算日本鬼子手里有相关名单或是线人,也不一定能把他给指认出来。 他唯一的危机就是——他的太太是林秘书长的妹妹。 而叶海涛,从来都为此感到骄傲,即使到这命悬一线的时刻,他仍然为自己能娶到林素云,并和林庄文建立密不可分的亲属关系,而感到自豪。 这么一想,叶海涛反而更加镇定了。 他反复地思考林庄文的话——万不得已时,就和他们拼了!在叶海涛心里,这句话就如同林庄文的遗言,里头包含的意义,除了国仇家很之外,还有身为中华人不容亵渎的尊严。 他走进了审讯房,坐在桌案前的就是先前那个日本军官。 那日本军官看了叶海涛一眼,向一旁的人说了几句话。 “本田尉官问你的户籍。”叶海涛听到那句中文的时候,稍微愣了愣,抬眼看了那像是翻译官的人一眼,旁侧的士兵突然上来用枪身抵住叶海涛的脖子,将他压在桌案上。 叶海涛听见了周围的谩骂声,那翻译官装模作样地咳了咳,一边的宪兵就拽住叶海涛的头发,将他的脸抬了起来。只见,两行鼻血慢慢地从叶海涛的鼻孔流淌而下。 刺眼的马灯照在他的脸上,叶海涛张了张唇,扯开已经撕裂的嗓子,静静地吐出一句话。 “叶、海、涛……” ◎ ◎ ◎ 叶海涛从另一扇门走出去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那盖了章的字条—— 一个大大的红色“检”字,而下方印着字样:昭和十七年,“检”,大日本皇军司令官。 另一边的日本宪兵推了推他,指了前头的一条路。 叶海涛还不能从现实中脱离出来。 他被放出来了……? 微风迎面拂来,叶海涛颤颤地吸了口气,抬起手背用力地抹了抹眼。 然而,就当叶海涛迈开步伐的时候,他听见了身后的一阵笑声。 “哦呵——哪里哪里,我们当然要跟政府好好合作,把那些作乱的人都抓起来。尤其是那个林庄文,可是大大的麻烦啊。” 叶海涛听到这句话,快速地转回头去了。 他看见一个身材略肥硕的人,正和一个戴着日本长官迎面而来,正要转弯走进一边的房门时,叶海涛的目光和那个人对上了。 叶海涛的眼神蓦地凶狠起来。 那个人他认得,是工商总会的副会长,叫马聪盛。 马聪盛在看见叶海涛的时候顿住了,叶海涛咬了咬牙,使劲了力气,疯狂地拔腿往前跑。 他听见身后马聪盛中气十足地大喊着—— “快!快把那个家伙抓起来——!!” 然后,叶海涛听见一声枪声。 他“啊”地嘶叫一声,翻倒在地。 叶海涛伏倒在地,吃了几把泥灰,麻袋从他裤兜里跌出来了,林庄文的眼镜一角露了出来,镜片已经碎了。 叶海涛感觉到自己被人翻过了身,两手被人拽着,在地上拖行。 他费力仰着头,看着顶上的一片青空。 一直到青空慢慢地从眼前消逝。 第三回 囚徒 叶海涛的名字是跑船的父亲给取的。 而这个名字的来由,则是母亲苏芝华蹲在码头边,一遍遍地将包着铝箔的黄色冥纸扔进那烧得红热的铁盆子里,偏着头向年幼的叶海涛娓娓道来。 叶海涛的父亲是个跑船的,是个道地的海上男儿,常年在外,在叶海涛出生的半年后,才回来给儿子取了“海涛”这个名。喝过儿子的周岁酒之后,这个男人便又从那个外国老板手里接了货,出海去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叶海涛小时候住在甘榜爪哇路,自从苏芝华的男人一去不回之后,她一个妇人家就挑起了养家的担子,谁让她除了儿子之外,还要照顾中风的婆婆。故此,在丈夫音讯全无的半年之后,苏芝华一个弱女子就每日挑着扁担,在楼下的巷口摆摊卖粥。 在叶海涛的印象之中,苏芝华是个典型的中国女子,就连相貌亦是如此——瓜子脸、柳眉凤眼,是个远近驰名的美人。当时,常来喝粥的街坊边斜眼盯着苏芝华的身影,边调侃叶海涛,问这瘦巴巴又黑得跟马来土狗似的小男孩道——阿海,你要卖猪肉的老张还是巷尾那个陈老板,当你的新爸爸? 叶海涛只要听到有人要当他的新爸爸,那反应可大了,小小的孩儿脾气可大,张手拍了拍摊口边的小桌案,大骂说——吃粥就吃粥,不吃就滚蛋! 叶海涛这一番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那街坊摸摸鼻子,也觉着自己自讨没趣。苏芝华擦了擦手,走过来弯下腰,疼爱地抚摸儿子光溜溜的脑袋。 她偏头微笑着说—— 阿海,真乖。 ◎ ◎ ◎ 当滚烫的水往下浇的时候,叶海涛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他不堪痛苦地蜷缩在地,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己,热水烫红了他的肌肤,火辣的痛刺激着他每一条神经。 那日本兵已经将他折磨了数个小时,在用占了辣油的皮鞭抽百遍之后,叶海涛好几次都陷入了短暂的昏迷,而那些日本鬼子就会往他身上倒下烧热的滚水,叶海涛简直觉着自己要被活活烫死了。 他没被送到监狱,而是关在这间黑房里,而自被关了进来,那些日本人也没要审问他,就是一劲儿地将他折磨。叶海涛的十指指甲被钳子生生地剥去了,除了脸之外,他的皮肤都被热水烫伤了,而他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那拷打他的日本鬼子用烙红的铁条抽打着他,嘴里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 骂着他听不懂的鬼话,叶海涛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当他这一次从昏迷中转醒的时候,他听见门锁解开的咣当声,紧接着,就瞧见那一身西装革履的马聪盛从外头走了进来。 叶海涛睁大眼看着马聪盛,总觉得,这姓马的是哪里不一样了。 马聪盛让叶海涛那双大眼看得心里发悚,但是他面色不改,将嘴里叼着的雪茄夹在两指之间,对着方才负责折磨叶海涛的宪兵使了一个眼色。 当门紧紧的合上,发出一声响亮的“铿锵”之后,马聪盛向被折磨得不成人型的叶海涛走了过来,他微微弯下腰,满面春风地向叶海涛打了一声招呼,“叶先生,别来无恙啊。” 马聪盛靠近了叶海涛,却又觉得叶海涛身上传来的那股伤口发脓和臭骚味难闻,于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摩登先生模样地拢了拢那新制的西装外套,抬头转模作样地看了眼这地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叶先生,看样子这环境还不错。” 而叶海涛总算知道姓马的哪里不一样了,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这个马聪盛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啊…… 叶海涛冷冷地瞪着马聪盛,他匍匐爬行着,猛地来了劲,抓住了马聪盛的鞋跟。马聪盛被那血淋淋的手弄得吓了一跳,他用力地踢开叶海涛,而叶海涛在撞上墙壁之后,扑通一声软软地倒地了。 然而,他的目光死死地看着马聪盛,唇动了动,那唇型是——汉奸。 马聪盛脸色陡然一变,他觉着自己是被叶海涛迎面打了一个耳光一样,继而愤怒地抬脚用力地踢了叶海涛几下。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尽来的福享多了,马聪盛很快就汗流浃背、气喘呼呼,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看了眼那面目难辨的叶海涛一眼,从喉头里发出一声咕噜。 而叶海涛趴伏在地上,仍旧睁着眼,瞪着马聪盛。 那眼神烧的马聪盛浑身不舒坦,他歇了一会儿,好整以暇地站稳了,“叶海涛,你以为要不是我,你还能留着这条贱命!” 叶海涛想发出一声嗤笑,只是身体太疼了,嘴角只要一扯,他就觉得痛得快死了一样。 马聪盛咂了咂嘴,看着叶海涛,突然弯下腰,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叶海涛,说:“叶海涛,你还真是个死脑筋啊 。要成功,首先就是要识时务……”马聪盛指了指自己,诡谲地一笑,“就像我。” “现在本田中尉很是看重我,在日本兵里,我说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叶海涛,我对同胞也不是毫无感情的,要不这样,你从我裤裆下钻过去,我要是高兴了,就想法子把你从这里弄出来。” 叶海涛沉默地看着马聪盛。 对于马聪盛这个人,他只见过几次的面,也听林庄文提起过。马聪盛是工会里的副会长,素来不知怎地和林庄文不和,两人也没少因为意见分歧而闹得不快。他是听林庄文说过马聪盛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叶海涛想,要是到了地下,遇到了大哥,一定要对他说——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马聪盛简直连牲畜都不如。 他颤颤地从地上爬起了,马聪盛自以为达到了羞辱的目的,连连大笑了数声,却见叶海涛猛地往他身上吐了口血沫。 “你——!” 马聪盛终于愤怒了,他一把夺过宪兵搁在地上的皮鞭,抬手使劲地往叶海涛挥去。而叶海涛咬着牙受了,他死也不会发出一丝声音,让这猪头快活。 马聪盛知道叶海涛是个脾气倔的,他挥了数十下,稍稍地泄了愤,就把那躺在地上跟死人无异的叶海涛拽了起来。 “好、好……你不怕死……”马聪盛扯着脸皮咧嘴笑了起来,“你和林庄文一样都不怕死是吧?说到这个,叶海涛,你似乎有个漂亮的太太……” 叶海涛动了动,而马聪盛见他有了反应,顿时起了报复的快感。 “叶海涛,日本人近日要设立一个慰安所,来慰劳慰劳那些劳苦功高的士兵,人手正缺得很,我看你太太也是该个不错的女人,又是林庄文的妹妹——” 叶海涛挣扎了,那血肉模糊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不同于之前的神情。 马聪盛顿觉快意,他放开了叶海涛,皮鞋在叶海涛的脸上用力地踩下,转了转,愉悦地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太太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她去做千人睡万人枕的婊 子,林庄文妹妹的滋味我当然要先尝尝。” 叶海涛握紧了拳,他恶狠狠地看着马聪盛,像是恨不得要将这个禽兽生吞活剥。 马聪盛在大笑了数声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叶海涛的视线被淹没在黑暗之中,他鲜红的双眼似乎落下泪来。 难道,他不仅没办法帮助林庄文,就连媳妇儿也保护不了么…… ◎ ◎ ◎ 在经过残酷的折磨之后,叶海涛终于又重见天日。 他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而左腿受了枪伤,日本人先前替他随便的包扎过,而接下来的两天来置之不理,看来已经废了。他被强制拖行拉到外头,然后像是猪仔一样地扔进了罗厘车,车厢里还有许多华人同胞,他们全部都被反捆着,面如死灰。 这些人,都是没有通过检证的华人。 叶海涛被挤到一角,无人望向他。叶海涛听见旁边的人正在说话,那两人的关系显然是父子。 “爸,我们是不是要被杀死了?” “别担心,也许只是做苦力而已。” 叶海涛听着,他绝望地闭上眼了。 不可能的,日本人定是要将他们全数杀害的。 一辆辆的罗厘车驶到了樟宜,车里的人以为日本人是要将他们关进监狱里,然而却又将他们直接载到了樟宜海滩。 叶海涛在这时候睁开眼了,他顺着人流从车上跌出来趴在地上,而旁边的日本宪兵嚷嚷着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从那里远远能瞧见樟宜码头,叶海涛木然地睁着眼,看着前方蔚蓝的海——他知道,他是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他看着一批一批的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前面一批的先被推向海滩。日本兵逼着那些人往前头跑,然后再从后方开枪射杀。 砰砰砰—— 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了,尸体顺着海水的波浪浮飘,那些日本兵唯恐有漏网之鱼,还不忘上前又在每一具尸体身上补了几刀。 叶海涛看着海水逐渐被染红了。 他在想,他们的鲜血,不知能不能渗进大海,然后慢慢飘流回祖国的海岸。 叶海涛突然让人往前一扔——他知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他摇摇晃晃地在沙滩上匍匐着,当哨声响了三声之后,全部人就会往大海跑去。 而他要用尽这最后的力气,和他们一起奔向前头。 哨声响了一声。 第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 二声—— 叶海涛泪流满面。 然而,他等待的第三声迟迟未落下。 许多人都回头看去了。 一辆辆的军用车行驶了过来,好像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那负责处刑的日本军官走了过去,为长官开了车门,然后跺脚,行了一个兵礼。 叶海涛不知来了什么人物,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死死地看着前方的大海。 而变化就在这时候来临了,那个来的人像是一个上级将帅,大声喝着嚷了什么,突然一个巴掌把那个处刑的日本军官打倒在地。 而日本宪兵收了命令,突然全数走了过来,将所有华人又抓了回来。 叶海涛也被人从沙地上粗暴地托起了,他们被逼迫排成长长地一列,那上级将帅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看人,仿佛是要找谁。 叶海涛已经快要晕眩了,他的视线里除了血红之外再无其他的颜色。而那个日本将帅越来越近了——看不清脸,只是能从他的动作之中感受到,他似乎在很认真地寻找什么人。因为每走过一个似是符合特征的人,那日本将帅就会驻足片刻,抓住那人下颚,仔仔细细地看查一遍。 到了叶海涛的时候,叶海涛只看到了一双军靴。军靴上沾了沙土,他感觉到前头的人似乎透着一股威气,然后他就被后方的宪兵拽住了发丝,被迫抬起脸来。 阳光灼疼了叶海涛的眼,他发出几声细碎的音节。 那是一股摄人的视线,他听到了那个日本将帅跟旁白的小兵说了几句话,和印象中日本人粗野的声音很是不同。紧接着,叶海涛就感受到脸上传来一股冰凉。有人拿占了水的布用力地擦着他的脸。 叶海涛咬紧了牙关,一直到脸上的血渍泥污被擦干净了,他突然被人捏住了下颚。 只不过,叶海涛却在这时候两眼翻白,晕死了过去。 第四回 囚徒 一直以来,叶海涛对戴眼镜的人,都有一种说不清的奇妙感觉。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那个戴眼镜的教书先生曾经让他感受到一丝从未尝过的父爱吧。 说起这个教书先生,叶海涛也忘记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了,不过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张斯斯文文的脸,规矩老实。 叶海涛不记得这人叫什么来着了,只知道他是从外地来的,来跟他们家租房间住的。那时候,叶海涛的奶奶生前住的房间,因为房间里死过人,所以大家都觉得晦气,招租的单子贴在楼下的铁栅栏前贴了大半年,一直都无人问津。 那时候,刚好是他们家最困难的时期,因为先前苏芝华为了治婆婆的病,向街坊借了一大笔的钱。 总归是老街坊,大家口头上说慢慢还,可那眼神显然不是这么个回事。 毕竟这对孤儿寡母,靠着卖粥挣那几毛钱,要到多久才能把数儿还清? 当时,苏芝华带着叶海涛,含泪忍受着那些街坊男人们的骚扰,偶尔让人家摸摸胳膊、碰碰屁股,她都不敢吭声——还能怎么样,她欠了人家钱,要是现在翻脸,她可是一毛钱都拿不出来,叶海涛到现在快九岁了,连学费都还没着落呢。 叶海涛是把母亲的苦看在眼里的,那时候的他已经稍明白家里的困境,也懂事明理得多了。但是,除了每天晚上为梦中流泪的母亲盖棉被之外,叶海涛这个小小稚儿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了。 故此,这个教书先生的到来,无疑是为苏芝华母子暂时解决了当下的困境。这先生穿着一身湖色长衫,周身散发着文人才有的书卷气,不知租了房,还把一年的租一次缴清了。当天,苏芝华收了钱,赶紧就去拿着还给了街坊,清了部分的债,担子总算轻了不少。 这个教书先生是在本地的莱佛士学院担任助教,他闲来也会教叶海涛认字,甚至是说英文。叶海涛听着先生嘴里满口流利的红毛话,嘴张得老大,把这教书先生逗得呵呵直笑。 而因为叶海涛常缠着他,受了不少照顾,苏芝华做饭的时候也不忘给这教书先生送去,渐渐地那教书先生也和这对母子一块儿并桌吃饭了。那个教书先生很是关照苏芝华母子,甚至还做主要让叶海涛去上学。 叶海涛兴奋难耐,在上学的前一晚上,他辗转难眠,然后终于按捺不住,从床上爬起来了。他看了看隔壁的床——咦,妈妈跑哪里去了。 叶海涛走下了床,在走廊上寻找母亲的身影。他走到了厨房,也没瞧见苏芝华,然而,就在他穿过厨房,走到另一条走廊上的时候,叶海涛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叶海涛顿住了。 前两年,隔壁家的玲慧姐嫁人的时候,叶海涛被几个年纪较长的大哥拉去“闹洞房”。叶海涛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因为那几个大哥说,是个男孩儿就一定要跟去。叶海涛年纪小受不了激将,于是也跟着去了。 当时,他们五、六个人,悄悄地蹲在新房隔壁的仓库角落,将耳朵紧贴着木制的墙板,叶海涛不知走了什么运,他占的地方刚好有个小窟窿,不大不小,刚好能瞧见那房间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叶海涛只是看到那对新人在亲嘴,觉着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到后来,当新郎将头埋进姑娘的胸 脯里之后,两个人发出的暧昧声音让叶海涛整个人跳起了,直接抓了地上的帽子大叫地逃了出去。 而现在,叶海涛也从教书先生的房里听到了类似的声音。 他颤颤地低下头,果真看见房门外,多了一双粉色的鞋——这双鞋,还是先生送给妈妈的。 叶海涛抿着唇,转身快步地跑回房间了。他跳上了床,将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在之后,叶海涛对母亲和教书先生之间的关系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感觉。他自然是还爱着妈妈的,毕竟妈妈为了他,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啊。故此,叶海涛把这种烦躁的情绪,归咎在那个教书先生上了。 叶海涛不怎么愿意和那先生说话了,虽说还不至于做出不礼貌的举动,不过两人的关系和过去的亲密比起来,确实疏远了不少。 苏芝华自然也发现了儿子的异状,她心知肚明儿子是知道她和那男人的关系了,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她实在是太寂寞了,她为死去的丈夫养着婆婆和儿子,到现在也有十个年头了。如今婆婆走了,儿子也要长大了,她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而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个可以托付的,她才会忍不住陷了进去。 苏芝华认为,是该和儿子好好谈谈。故此,某天叶海涛从学堂回来,他到粥摊帮母亲的时候,就听见正在洗碗的苏芝华问他——阿海,你是不是讨厌叔叔了? 叶海涛愣住了,他沉默不语。 苏芝华平静地说——阿海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 ,妈妈和你说,你现在能够上学,能够读书,能看红毛书,都是因为叔叔愿意帮我们,不可以讨厌他知道么? 苏芝华停下手边的工作,转了过来,那依旧是叶海涛所熟悉的、面目温柔的母亲。 她说——阿海,你想不想要一个爸爸? 叶海涛双手握成了拳,他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梗在他的喉咙里——太难受了!而苏芝华是决心给儿子下个猛药,她走进叶海涛,逼问——阿海,你也觉得叔叔对你好是不是?那他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啊! 叶海涛抬起头,甩开了母亲的手,转过身奋力地跑开了。 苏芝华在后方大喊着——阿海!阿海! 叶海涛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霍尔,他听见一阵尖叫声,叶海涛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辆黑色车子在面前停住了。 只差一点,就要撞上了。 当下,叶海涛脚软地跪倒在地。 苏芝华赶紧跑了过来,她先是紧张地看查儿子可有任何损伤,不断地问“哪里伤了”。 “喂——”车子的司机走了出来,用福建话骂道:“看不看路啊!我家老爷公子赶着赴宴,时间耽误了你们可赔不起!” 在那个年头,能坐得起车的都是有分量的人物,像叶海涛母子这种生在社会底层的人,自然是得罪不起这些权贵的。苏芝华赶紧把儿子从地板上拽起了,跑到了旁边。 叶海涛还处在惊愕的状态之中回不过神来,他只是看见那个司机哼了一声,坐进了车内,奇怪的是,那后车座的人却把车窗给拉了下来。那像是个四十出头、四方脸、身型有些粗犷的男人。苏芝华急忙对着车座的人深深地弯下腰来,捏着叶海涛的手,边向车里的人道歉,边教训叶海涛。 叶海涛被捏的手肘泛疼,他委屈地扁着嘴,却听见那车里的男人笑了一声,颇是大度地对母亲笑了一声,“没关系,人没事就好。”那个人的口音有些奇怪,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中国来的,听着有些别扭。 叶海涛还来不及深思,车窗就被拉了上去,他立马抬起头,车子已经开走了。 然而,叶海涛却和一双眼睛对上了。 原来车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车内,同样扭着头往后瞧着叶海涛,五官有些瞧不清楚,只能大约知道那是个约莫十七八九的青年,头发都往后面梳,是当时的摩登人士通有的打扮——那双黑幽幽的瞳孔和叶海涛对望着,然后,那诡异的视线慢慢地从眼前消逝。 ◎ ◎ ◎ 叶海涛醒来了。 当他看清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挣扎地从白色的床上坐起来了。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周遭,然后又看了看自己,他受了枪伤的左腿被高高地吊了起来包扎好了,上身捆满了纱布,已经经过了仔细的医疗处理。 叶海涛在愣了足有一刻钟之后,他看着白色墙壁上挂着的旗帛。 那中间的红色圆点和向周围白色延伸的红色条纹,看去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艳红妖花。 叶海涛突然笑出声来,声音由小而大,到最后他捶打着床铺夸张地大笑了起来。 他还活着?居然没死?日本人居然没杀死他——?! 然而,他的笑声却引来了在外头驻守的日本宪兵。那两个日本宪兵打开门来,只看了眼醒来的叶海涛,其中一个便离开了,像是要去叫什么人过来。叶海涛仿若无睹,他拍打着床铺——他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讽刺,还是为了自己这条残存的性命。 叶海涛用手肘掩住眼,他最终还是落泪了。 然而,叶海涛并没有太长的时间供他抒发心里的激动,他听见了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叶海涛立马用力地擦干了泪。 他听见守门的宪兵跺脚行礼的声音,看样子来人是个长官。叶海涛在哭笑之后,胸口那股民族仇恨又很快地点燃了,他挺直着身板,如临大敌地瞪视着前方。 门推开的时候,叶海涛瞧了过去。 他眯了眯眼,头渐渐往上抬,而那个身穿军服的高大男人,在他的眼前停了下来。 窗外的晚霞由彩色窗镜透了进来,让那双眼映出了一抹诡异的红色。 “阿海。”那个人开口了,那是一句口音纯正的华语,甚至比叶海涛还准确。只是,从那薄唇里溢出的话语,像是渗了寒水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确实那么温柔。 他淡淡地笑了起来,向叶海涛前进一步,手放在后背交叠握着,慢慢地弯下腰,凑近叶海涛。他偏着头,目光诡谲,口气极轻地说了句话。 “我来找你了,阿海。” 叶海涛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又急又快。 他缓缓地睁大了眼,清瘦的身子跟着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是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一个画面。 第五回 囚徒 叶海涛原先并没有预料到,这辈子居然还会再遇见古谷川这个人,而且是在这种狼狈的形式之下,与他重逢。 严格来说,他和古谷川算是旧识了,此外,他们之间更有一层复杂的、难以说明的关系。 唯一肯定的是,叶海涛并不愿意见到这个人物。 叶海涛神色复杂地坐在病床上,古谷川就坐在他的对面。此刻的古谷川端坐着,他将绿色军帽郑重地放在身边,抬眼直视着叶海涛,问:“准备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 叶海涛看了眼古谷川军服衣领上的扎眼的金色星级,沉默地握了握拳,然后将眼前的食物慢慢地推向前,他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我不吃日本人的东西。” 尽管,叶海涛此刻已经饿的胸贴后背,恨不得咬下身上的一块肉好充饥。 古谷川扬声“哦”了一声,他的眸子紧锁着叶海涛,而叶海涛为了要表现出自己的意志以及守住尊严,他坚定不移地看着前方。在这段时间非人的折磨之下,叶海涛除了遍体鳞伤之外,整张脸也瘦得凹陷了下去,那双眼显得大而圆如同鬼魅,仿佛占据了脸部的三分之一。 然而,分别十几年,古谷川在他面前倒是没多大的变化。 眼前这个人,仪表堂堂、身姿英伟,高高在上——更甚的是,如今的他,还是日本皇军的爪牙,侵略南洋杀他同胞的鬼子古谷中将! 古谷川想来是收到了叶海涛透着愤怒和怨恨的眼神,他看见前方的人扭曲的面孔,嘴角悠悠地扬了起来。 有精神是好,不过总要吃点东西。 他像是面对一个任性的孩童,面露无奈,轻声地说:“阿海,乖,别闹脾气了,吃点东西。” 叶海涛突然暴怒起来,他砰地狠狠拍击了桌面,而桌上的食物受到了波及,全数翻倒在地了,碗碟碎裂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悲鸣。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 叶海涛如此愤怒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恨极了古谷川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绕是从前,他还可以忍下,但是现在,古谷川的态度只会让他更加地愤恨—— 日本鬼子杀害了他们这么多的同胞,欠下了无数血债无以偿还,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大的一个民族仇恨啊! 古谷川看了看叶海涛,好半晌,他看似漫不经心地位置上站了起来,用手背掸了掸身上无形的灰尘,然后挪步到窗边。 在一阵寂静之后,古谷川抬着头,看着窗外说:“你错了。” 他说:“这些食物,并不是日本人的。” 那轻得似是要随风而逝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入叶海涛的耳里。 叶海涛顿了顿,而古谷川回过头来,他直挺挺地站在远处。 “阿海,这些米粒、蔬果,都是你的同胞们为了表示对大日本帝国的效忠所贡献的。” 他语气平伏地陈述着,仿若一切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古谷川渐渐地笑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床边,他的目光在叶海涛身上下游移,锐利得像是要将眼前这个人刺穿一样。然后,军靴踩在了散落在地板的饭菜,古谷川偏着头,侧过眼去,无视叶海涛的神情,平静地开口说—— “阿海,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了。” 说完,古谷川走回原来的位置戴上军帽,高昂着头直直地走了出去。 叶海涛呆坐在原处,他慢慢地抬头,看着窗外。 外头升起的,是日本军国的旗帜,在空中慢慢悠扬。 久久,一直到天全黑了下来。 叶海涛抿了抿干裂的唇瓣,他颤颤地挪动发麻的身躯,抓住了床板的边缘,将毫无知觉的左脚费力地移了下去,最终因为重心不稳而从床上直接跌落在地。 然而,他忽略身上的疼痛,用手撑在地面,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慢慢地爬向方才饭菜洒落的地方。 叶海涛无神地看着,那原来圆白的米粒被踩碾得糊烂,瘦枯的菜根泛着黑,沾了土灰,爬满了蚂蚁。 叶海涛慢慢地抬手,抓了一把。 张开嘴,放入口中。 他缓慢地嚼了嚼,米饭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口腔,那种香甜的滋味让叶海涛红了双眼。 他接着,又抓了一把,张嘴吞下。 一遍又一遍,急切地,一直到饭菜塞满了嘴。 这一些米粮,都是被日本兵残忍搜刮来的,那上面,沾了千万人的鲜血。 叶海涛呛着了,他咳得伏在地上,然后又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到最后,他蜷缩着身体,麻木地看着前方。 视线逐渐模糊了,而他的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了,过去的,那一段岁月。 ◎ ◎ ◎ 那是二十年代的新加坡。 叶海涛正在两手抓着大勺子,舀着锅里的粥,热蒸汽熏得他满脸通红,眼看那额上的汗就要滴到锅里去了,苏芝华收了碗走了过来,她拿下汗巾弯腰为儿子擦了擦汗。 十岁的叶海涛扬起了头,他对着母亲大大地展露一个笑靥。 叶海涛的脸型和父亲几乎如出一辙,容长脸,五官倒是承袭了母亲苏芝华,浓眉大眼,小挺的鼻子,虽然面色蜡黄身材瘦小,却还算是个清秀的孩子,尤其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就会露出浅浅的酒窝。 苏芝华擦着儿子的脸,渐渐地神游起来,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茫然地轻声道:“阿海,你不能去上学了,怨不怨妈妈?” 叶海涛顿了顿,但是他很快地摇头了,不在意地注意火候,说:“妈妈,班上的孩子年纪比我还小,他们都看不起我,我不去上学了。” 苏芝华闻言,她压下了喉头的苦涩,揉了揉儿子剃得光溜溜的脑袋,状似无意转过身去忙碌,扔下了一句:“阿海,一会儿葱少放一点,涨了五毛钱了。” “哦。” 叶海涛深深地明白,在他们家,就算是一分钱,也得省起来。 近来,苏芝华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阴霾。 苏芝华不向任何人提起,叶海涛心里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那个教书先生走了。叶海涛还记得两个月前的晚上,苏芝华和那个男人大吵了一架,那一段时间苏芝华常常呕吐、晕眩,还莫名其妙地喜欢吃酸的东西。 叶海涛觉得很奇怪,他怕妈妈病了,所以越发留意起来,晚上非要悄悄地等母亲入睡了,才安心地闭上眼。故此,那一天晚上,叶海涛发现半夜的时候,母亲从床上起来了。然而,他没敢跟上去,因为妈妈没有干呕的迹象,所以叶海涛认为,妈妈是要去先生的房间里做那种事情了。 叶海涛拉过棉被蒙紧了头,他吸了吸鼻子,虽然已经接受了母亲有另一个男人的事实,他的心里却还是避免不了难过。 “你说什么!” 而在这时候,叶海涛被一阵尖锐的叫声给惊起了。他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那接连的尖叫声。 是妈妈的的声音! 叶海涛从地上快速地爬了起来,冲到了外头,一路奔向教书先生的房间。只不过,当他跑到厨房的时候,却和母亲苏芝华撞上了。叶海涛被撞倒在地上,苏芝华也同样的翻倒在地,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紧张兮兮地把儿子扶起来,而是直接跪伏在地,嚎啕大哭。 叶海涛被吓懵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 苏芝华旁若无人地嚎哭着,她忍不住了,她实在是太命苦了!她披散着头发,柔弱的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地板,到最后上前将儿子紧紧地抱住,仿佛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叶海涛看见母亲流泪,他茫然地抱紧了她,目光看着后方那站在走廊上望着他们母子的教书先生。 先生摘下了眼镜,揉着眼,叹了一声气。 那是叶海涛最后一次看到教书先生。 隔天,先生就搬走了,钥匙就挂在门把上,还放了一笔钱,和一个像是药包的东西。 叶海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开口问妈妈。 他只知道在先生走后不久,叶海涛从学堂回来,他原来经过楼下没见到粥摊,心里便觉着很是怪异,没想到一打开房门,母亲苏芝华就卧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最可怕的还是那花色床褥上的一大滩红色血渍。 叶海涛害怕了,妈妈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快死了?! 就在叶海涛就要奔出门去找救兵的时候,床上的苏芝华睁开眼了,她弱弱地叫着“阿海”,边向儿子招手。 “妈!”叶海涛哭叫一声,赶紧跑了上去,抱住母亲的双肩。 苏芝华伤心坏了,以至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深深地认为,自己的命运,实在是太苦了。 苏芝华哽咽着,她不断地唤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 着儿子,企图透过这样,让自己的心再度坚强起来。她想紧紧搂住儿子,然而,她却有心无力。 因为,她在今天,亲手杀死里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 ◎ ◎ “阿海、阿海。” 叶海涛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包白糖,连忙抬手接过,问:“……多少钱?” “一块三毛。”杂货店的老板冲着叶海涛笑了笑,叶海涛“哦”了一声,他抿着唇,从口袋里将母亲给的钱取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待将一分一毛仔仔细细地算好了,叶海涛才郑重地将钱交给了老板。 “阿海啊——”叶海涛走了几步又被叫了回去,他好奇地回望,只见那老板走了出来,满是慈爱地从糖罐里抓出几颗糖果,交到叶海涛瘦巴巴的掌心中。 “乖孩子,给你吃的,是英国糖果。” 叶海涛看着那包装精美颜色缤纷的糖果,几乎是要心花怒放了。只是,他很快地就摇头拒绝了——虽然母亲苏芝华并没教过他什么,叶海涛那股奇高的自尊心仿佛是与生俱来一样。他不顾老板的坚持,快速地把糖果搁在桌上,转头便走开了。 “阿海、阿海——”老板在后头唤了几声,这时候,老板娘从后方走了上来,狠狠地捏了自己男人的耳朵。 “死鬼,你又要给那个小子什么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上他妈了!” “妈的妳这婆娘又在胡说什么……” 叶海涛越跑越快,跑得汗水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他停在一个小巷口边,抬起衣袖擦汗。这时候,有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踩着脚踏车,从叶海涛面前呼咻而过。叶海涛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揪着裤子,慢慢地走回了粥摊。 因为先生离开了,他们没有钱,所以不能上学了。 叶海涛走到爪哇路中巷的时候,他远远便瞧见了在自家的小摊子面前,停了一辆车子。 确实是车子,还是一辆崭新的、颇为气派的黑色福特汽车。 叶海涛好奇地快步走了过去,在经过街坊的时候,只听周遭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你看看,那个骚 货这么快又勾搭上人了。” “那狐狸精简直太有本事了,前些日子那个学院教师走了,转眼又来了个大老板。” “我听说,那个教师实际上在国外有个白人老婆的,正正经经的,一定是被这个骚 货勾搭了去,现在好了,走了一假红毛仔,来了一个日本大老板。” “我听我家那个死鬼说,这个大老板在密骆驼街有好几家店啊……” 叶海涛走回粥摊的的时候,他瞧见了母亲苏芝华正坐在摊子旁边的小桌案前,旁边那一位是个身型颇为魁梧的男子,身上和红毛人一样穿着摩登的西装,四方脸、五官有些粗野—— 叶海涛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那一天差点把他撞倒的车子里的人。 “阿海。” 苏芝华瞧见了儿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叶海涛看着母亲春风满面,仿佛又年轻了许多。 “古谷先生,这个就是我儿子,你可以叫他阿海。”苏芝华推着儿子,向眼前的男人介绍道。 古谷先生往前凑近,很是认真地看了看叶海涛,大笑一声,手掌有力地拍了拍叶海涛光溜溜的脑袋,觉着眼前这个瘦得像小萝卜干的孩子生得很是有趣。 叶海涛心中有着些微嫌恶地偏了偏头,然而,苏芝华却暗暗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脸上不断地对那个古谷先生陪笑。 而叶海涛看着母亲和眼前这个日本大老板之间暧昧氛围,他的心一点一滴、慢慢地,沉了下去。 第六回 囚徒 那一次,是叶海涛第一次坐进那名叫“汽车”的小箱子里。 他身上穿着一套褐色的小西装,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叶海涛的身板瘦小了些,两层衣服套在身上,他觉得又重又沉,而且极是闷热。而且,母亲苏芝华在替他换上这套衣服的时候,再三嘱咐了他,绝对不能弄脏弄皱了,一定要端端正正的,像个有教养的孩子。 此刻,苏芝华同样坐进了车内,她身上穿了一件紫晶色的崭新旗袍,下身露出了大半细白大腿,也不嫌热地披挂了一件雪白狐裘,脸上施了脂粉,还喷了点高级香水,整个人显得高贵艳丽,丝毫瞧不见一点当初在街边卖粥的凄清模样。 “阿海,妈妈漂不漂亮?”苏芝华打开镜子,仔仔细细地对镜照了照,而叶海涛当时还正在抬头环顾车厢内的一切,那对小小的叶海涛而言,是如此地新鲜啊。 苏芝华见儿子没回答自己,她抬头一看,好笑地伸手戳了戳儿子瘦巴巴的小脸。 叶海涛“哎呦”一声,苏芝华掩嘴娇笑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足以让男人都酥了骨。 “阿海,妈妈刚刚问你,妈妈穿这样漂不漂亮,打扮的好看么?”苏芝华和叶海涛此下这一身行当,自然是古谷峰一给她置办的。这一位古谷老板,可真是个富有的日本商人,在密骆驼街上有好几个绸缎成衣铺子,据说在印度也有还有好几个棉花厂。 苏芝华简直难以置信,这辈子居然还能遇到一个条件如此好的男人。而这一日,她是要和叶海涛一起到人家家里吃个饭,嘴上是这般说,苏芝华看着车窗外往后退的老街道,心一横,喃道——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了。 然而,叶海涛并没怎么注意这些,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妈妈涂得艳红的指甲。 他想跟苏芝华说,还是妈妈以前的模样漂亮,不过他张了张口,仍旧是硬生生地把话给吞回了腹中。 汽车驶到了一棟大洋房前,叶海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他的眼睛睁圆了——在叶海涛的认知里,只有红毛人才住得进这么大一所的洋房。 车子停在大门前,那个上次还出口骂他的司机赶紧从车上下来,为后座的母子打开了车门,一脸谄媚。苏芝华高昂着头,踩着一双擦得发亮的高跟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贵气逼人。然而,叶海涛显然是没有母亲那样与众不同的气质,他喘喘地爬下了车,结果因为踩到了裤管,直接从车厢里滚了出来。 “啊呀,阿海!” 站在门口的几个仆人暗暗笑了起来,苏芝华涨红着脸,她原来想弯腰把儿子扶了起来,然而,这时候她怯步了。叶海涛趴在地上,捂着脸,也不等母亲搀扶便爬了起来,他先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之后为了表现自己没事,便对苏芝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前些日子,叶海涛的犬牙掉了,他只要一笑,就能瞧见嘴里的一个小窟窿,看过去既傻气又滑稽——此刻的苏芝华,也是这般认为的。她第一次对儿子生出了一丝嫌恶的情绪,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那两扇西班牙式的大门就被慢慢地打开了。 苏芝华屏息看着前方,她觉得前头似乎泛着光芒,只要她一走进这个大门,从那一刻起,她就和过去的自己,再无瓜葛了。 叶海涛紧跟在母亲的后头,走进了那一幢好似会发光的大房子,而他亦被眼前从未见过的豪华景象所震慑了。 “芝华,妳来啦!” 叶海涛听见了那声洪亮的呼唤,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古谷老板别扭的音腔,而这时候,古谷峰一从楼梯上大步走了下来——他是个魁梧偏向于壮硕的男人,身材高大,声音浑厚,有时候让人觉着不太像是个商人,反而更像一个带兵打战的上帅。 这样的男人,对苏芝华而言,无疑是充满无限魅力的。她难得抛开了一般华人女子特有的矜持,走上前和男人搂了个满怀。 叶海涛站在一边,他看着母亲和那个古谷叔叔亲昵地处在一块儿,便觉得双眼刺痛,他低了低头,企图掩饰心里的难过。 “阿海,你也过来,芝华,来——” 古谷峰一对这对母子招了招手,他转身声音洪亮地冲着上方叫了一阵,是用日本话,叶海涛和苏芝华都听不懂。 过了许久,也不见人下来。 古谷峰一像是觉着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声,然后回头对苏芝华面露无奈说:“我儿子是这模样,别放在心里。” 苏芝华赶紧说不在意,就算心里不舒服她又能如何,她来了这屋子几次,几乎没一次能好好见到那个神秘的古谷少爷,然而,她却总觉得有一双视线正在瞧着自己……苏芝华想到此处,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而古谷峰一把他们带到了饭厅,苏芝华很快就沉浸在成为古谷夫人的美梦里,心里的不快亦随风消散。 然而,叶海涛却觉得浑身不对劲。 并不是对母亲和其他男人好而觉着不舒服,叶海涛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可当他一回头,除了下人之外,倒是一个可疑人物也没瞧见。 叶海涛挠了挠头,当他回神的时候,下人已经把母亲和他领到一间豪华的房间,而母亲苏芝华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抱住他喜极而泣。 “阿海,阿海,这次我们母子总算苦尽甘来了……” 叶海涛带着些微茫然地看着这房间,不知为何,就是欢喜不起来。苏芝华擦了擦眼泪,转头又去急急补了妆。 叶海涛躺在床上,这可是真正的绒毛毯子,柔软芬芳,床铺也不是硬邦邦的,光趴着就觉得舒服得紧。 “阿海,你先睡吧,妈妈出去一会儿。” “啊。”叶海涛从床上坐起了,苏芝华走了过来,她轻轻摸了摸儿子的脸庞,叶海涛抓住了母亲的手,他听到耳边传来那一把温柔的、充斥着无奈的声音,“阿海,你是妈妈的乖孩子,听话,嗯?” 接着,苏芝华从床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儿子一眼,便身姿袅娜地走出去了。 叶海涛在妈妈走后不久,他的眼里慢慢蓄积了泪水。 他知道,妈妈是去和古谷叔叔做那种事情了。 叶海涛哽咽着,歪倒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很想问妈妈,为什么还要别的人,难道有阿海……还不够么? ◎ ◎ ◎ 苏芝华从那一天之后,正式在这个日本公馆住了下来。 她也不和儿子睡一个房间,当叶海涛来询问她的时候,苏芝华只是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阿海大了,怎么还要吵着跟妈妈一起睡呢?” 叶海涛还要开口辩驳,苏芝华却很忙碌,她一会儿还要跟古谷峰一一起去跳舞,然后再一起去曼波尔餐馆吃西餐,没时间和这一根筋的小儿子耗。 “先生。”苏芝华瞧见了从楼上走下来的丈夫——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分,不过她是如此理所当然地是以古谷夫人的身份自居了,毕竟古谷峰一是如此地宠爱她啊,再者,她又是这公馆里唯一的女人。 是的,这整栋房子里,确实就只有苏芝华一个女人。 放在外人眼里,这实在是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然而苏芝华并不敢向古谷峰一多问一句,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喜欢多话的女人。 这仿佛是日本人皆有的喜好——他们喜欢美丽的女人,而且必须保有传统的无知,在他们身边做个美丽且称职的花瓶。 苏芝华迎向了古谷峰一,然而今天这个日本男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甩开了苏芝华缠上的手,向大门口走了几步,突然间又回过头,看了看楼上,用日语大声地嚷了几句,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芝华受了惊吓,但是她很快地回过神来,向儿子抛下一句“乖乖的啊”,就急急忙忙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妈妈、妈妈!”叶海涛叫了几声,然而苏芝华是没空搭理她的了,她跟着男人坐进了车里。叶海涛看见苏芝华正在一脸讨好地哄着那个一脸愠怒的男人,然后车子一咻,慢慢地消失在眼前了。 叶海涛扁着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扭头快步地奔到楼上去了。 但是,当叶海涛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不对,然后高高地抬起头来。 他看见了一只手。 白皙的、漂亮的手,垂挂在楼梯的扶手。 他缓缓地,将头完全地仰了起来。 叶海涛看见了黑暗中的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直直地盯着他。 “啊啊啊啊——!!” 当下,叶海涛一通大叫,而他脚下突然一滑,往后从楼梯直直翻滚了下去。 叶海涛觉得周身一疼,之后便昏迷了。 ◎ ◎ ◎ “妈——妈妈!” “啊——” 叶海涛蓦地睁开眼。 他吓得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汗。然而,下一刻,叶海涛便觉得有些头晕,他抚了扶额头,难过地吟咛一声。 “あなたが目が覚めた……?” 喝! 叶海涛急急地往旁边看去。 咦…… 他先是看见了床的边缘有一只手——那只白皙的、漂亮的手,那只手的手背上画了张笑脸。 然后,那只手动了动,像个小人娃娃一样地用两指跳了跳,仿佛是在跳舞一样。 很是逗趣。 叶海涛不由得噗哧一笑,他好奇地歪着头,向床的边缘慢慢爬了过去。 然后,一个人突然从那地方站了起来了。 叶海涛一顿。 那是一个个子颇高的青年,看过去有些清瘦。 奇怪的是,这个青年,脸上还戴了一个木制的面具,只露了两只眼睛。叶海涛看着那双眼睛,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老觉得有人在偷偷看着他们了。 叶海涛咽了咽口水,有些拘谨地打了一声招呼,“你……你好。” 那个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 青年也不说话,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叶海涛完全不知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叶海涛悄悄斜睨环顾了这个房间,发现这房间居然比他的还要大、还要来得漂亮。 叶海涛想了想,最后,红着脸,别扭地开口,断断续续地说:“how……do、do……you、you……” 叶海涛还来不及说完,他的舌头便打结了。 毕竟,他只是上了几个月的英文学校,学得东西非常有限。 然而,叶海涛还来不及羞恼,他便愣住了。 眼前的青年慢慢在叶海涛面前俯身蹲了下来,他神神秘秘地偏着头,就在叶海涛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时候,那一只白皙的手,极其缓慢地挪开了那遮住脸庞的面具。 叶海涛也随之睁圆了眼。 那张面具之下,是一张同样白皙的,清秀得可以称得上俊逸漂亮的脸蛋。 “こんにちは……”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轻细,然后,缓缓地、腼腆地对着叶海涛微笑起来。 第七回 囚徒 叶海涛失去了自由。 还在医院的时候,古谷川就吩咐了宪兵在病房外驻守着,只要叶海涛想要踏出房外,那些日本兵就会用刺枪硬生生阻挡了他的去路。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叶海涛深深地意识到,原来生命是如此地珍贵,而他不能决不能毫无价值地死去。 故此,叶海涛放弃了和日本兵硬碰硬的想法,再者,他现在甚至连稳当地走几步路都成了问题,只要稍一反抗就能让人轻易地制服——对于这一点叶海涛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因为在他第二次绝食的时候,彻底将古谷川体内的那股可谓残暴变态的因子激发了出来。 实际上叶海涛并非想要绝食,而是他吞不进一点东西,就算是喝点水,过一会儿也要全数吐出来。 然而,他的行为在古谷川眼里,仍旧是愚昧的反抗。 一开始,叶海涛认为古谷川与过去的他是没多大的变化的,但是在十几日的相处之后,叶海涛真切地意识到了——古谷川比过去更加地神经质、易怒以及充满了力量。 当为叶海涛准备的食物依旧原封不动地被遗忘在桌子上的时候,古谷川面无表情地向他走了过来,他稳健沉着的步伐昭示着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而那双睥睨众人的冷眸,彰显着他如今高高在上的地位。 如同叶海涛这样的人,几乎只有任他宰割的份。 但是,古谷川也明白,叶海涛并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打从以前,他就理解这一点。 “你不饿么?”古谷川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他向来如此,哪怕下一刻他那斯文的嘴里就要吐出暴吼,前一刻的他仍旧看似冷静而富有涵养的。 叶海涛躺在床上,他的眼神正在看着窗外的那处小山头——或者说,那双目光企图达到比那里更为遥远的另一方。 在外人来看,叶海涛此刻的眼神必然是空洞无物的,而古谷川却不这般认为,他觉的他瞧见了那墨色大海里闪烁着的光芒,就像是孩提时期在河边捕捉的萤火虫,因为长时间地被困在麻袋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所发出的一闪一闪的零星弱光。 古谷川慢慢地笑了起来,他姿态大方地对旁边紧紧更随着他的勤务兵用日语吩咐了几句。 那盘冷得已经发馊的饭菜立刻就被拿了下去,过了一小会儿,就有新的热食被呈了上来。 之后,古谷川扬了扬下颚,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出去了。 叶海涛在门被关上的时候转过头来,他看着古谷川手里拿着盘子向他走了过来。叶海涛睁了睁眼,他警戒地坐了起来,甚至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古谷川的面目是这般地和蔼,他将盘子放在了床上,然后也慢慢地坐了上去。他先是舀了舀那碗米饭,还泛着热气,是新鲜刚刚做好的。 “阿海,都过了这么多天,你一定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外头怎么样了,是吧?”古谷川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帕子——他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就算带军打战,这位古谷中将仍旧秉持着每天换衣服,一天起码冲一次澡的干净习惯。 古谷川张开了白色手帕,然后倾上前,系在了叶海涛的颈脖。叶海涛枯瘦的双手揪紧了被单,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古谷川。就算过了这么多年的今日,叶海涛仍旧觉得,古谷川实际上就是一个疯子,让他毛骨悚然敬而远之的疯子。 古谷川正视着叶海涛,轻声说:“别急。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他阴阳怪气地舀了一大汤匙的热饭,然后低头轻轻地呼气吹了吹,慢慢地喂向叶海涛。 叶海涛抿紧了唇,古谷川也不觉得妨碍,他自顾自地说:“新加坡已经更名为昭南岛,将来这美丽的岛国会作为大日本帝国在东南亚的主要据点。” “当然,我说‘将来’,是因为现在还有许多无知的愚民,盼望着英国或者是美国人会卷土重来,重新占领这个地方。不过,我只能说这是妄想。”他用汤匙的前角,慢慢地、使力地,企图撬开叶海涛的嘴,叶海涛的固执并没有让他放弃。 古谷川的向来不具备良好的耐性,到后来他紧蹙着眉头,张手抓住了叶海涛的脸,逼迫他张开了嘴,而当他找到一丝缝隙的时候,便将米饭强硬地送入那张不听话的嘴里。 “唔,咳!唔——!” 叶海涛挣扎了起来,但是现在的古谷川已经是个成熟有力的男人,在分别之后,他和叶海涛的成长环境有了显著的不同。古谷川单手扼住了叶海涛脖子,他反身压在了叶海涛身上,抓过了一边的饭碗,粗暴而强势地将食物一把一把地塞进叶海涛的嘴里。 叶海涛根本来不及咀嚼,饭菜洒落在床上,然而古谷川却在这样的暴行之中慢慢地微笑起来,他的血液正在沸腾着,或者说,打从他在检证名单之中,意外地发现了叶海涛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兴奋异常。 古谷川没想到,叶海涛这个人还活着。自从断了音讯之后,他一直以为叶海涛已经死去了——应该说,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如此地告诉自己,叶海涛已经死了。 但是,如今,叶海涛依旧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前——! 当叶海涛痛苦不堪地翻身狂呕的时候,古谷川这才停手了,他目光冰冷地看着把胆汁都吐了出来的叶海涛,沉默地从床上站起了,他大力地击了击掌,门外地勤务兵很快地就走了进来,跺脚,敬礼。 古谷川轻轻说了几句话,不久之后,就有一个白袍医生佝偻着背急急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个华人医生,年纪颇大,他战战兢兢地对古谷川行了一个礼,而后就走向了叶海涛,并为在床上这虚弱的青年施了一针。 叶海涛无力地趴在床上,他满身秽物,身上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 也散发出了异味。前来的护士在古谷中将的注视下,颤抖着为他换下肮脏的衣裳和被褥。 在迷糊之间,似乎看见了古谷川向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走了过……来…… ◎ ◎ ◎ 在那个时期,英日两国的关系还算平和,在欧洲战争过后,渐渐地有许多日本人到南洋的新加坡来经商,尤其是密骆驼街,仿佛就是一个小日本村庄。 在叶海涛当时的印象之中,日本人是比红毛人矮一个地位的民族——曾经那一位教书先生给他买了个日本玩具,制作上不比英国玩具精细漂亮,而当初给他病危的奶奶治病的,也是一个日本医生,就在安柏路口转角的地方,收费很便宜,医术也确实不怎么样。 但是现在,叶海涛却住进了日本人的洋房里。这幢房子,可是比之前叶海涛在直落古楼英校的富商孩子的洋房还要大得多。 叶海涛先前对这里的印象是不大好的,尽管他从来没住得如此舒适过,也没吃过那样美味的食物和穿着如此崭新的衣服。先前,他还要和妈妈一起分食着一小碗的黑芝麻粥,身上的衣服也是从街角那里的小裁缝铺子里要一些不要的碎布,由母亲一针一线裁制的。 然而,现在他们的生活已经大大地不同了。 古谷峰一并不是每天都能带着苏芝华闲逛的,他还有大生意要做,而且似乎还和政界人物要好,虽然叶海涛认为古谷峰一的红毛话说得不怎么样。苏芝华在频繁地和古谷峰一出入社交圈之后,渐渐地和一些有钱太太熟悉起来,隔三岔五就要出门去打几圈。 故此,叶海涛的生活反而寂寞了起来。 古谷峰一对着叶海涛,就好像瞧见了一个小玩意儿,尤其早前叶海涛把头发剃光了,头上光秃秃的让人觉着很是有趣。显然古谷峰一对这小拖油瓶并没有太大的喜爱,心情好的时候还可以逗弄逗弄,心情一坏,他可是要嚷着下人把这黄皮猴儿似的小子扔上楼去。 “——我说了今天我们要和那个荷兰商人见面吃饭,妳现在穿的什么衣服!换下去!我给妳十分钟,十分钟内要是还没好妳就自己给我走路去!” 古谷峰一就是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前一刻还和苏芝华柔情蜜意恩爱缠绵,下一刻便能对着她大吼大闹,直把苏芝华吓得脸色大变,穿着高跟鞋咚咚咚地急急上楼,还在中途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男人却没有表现丝毫的同情,反倒哼了一声,吼道:“比猪还蠢的女人!” 苏芝华忍着泪,赶紧在楼梯上爬了起来。一旁的叶海涛急急跟上了她,在她后边嚷着:“妈妈,妳的脚敲红了,我给你擦药好不好,妈妈、妈妈——” 苏芝华哪里有时间搭理儿子——她今日正是为了古谷峰一所说的饭局而精心打扮,定制了这一套的蕾丝洋服,没想到那男人丝毫不喜爱,更表现出了如此明白的厌恶。苏芝华无暇表露自己的委屈,她只是快速地将身上的衣服给扯下了,从柜子里头找出了一套新旗袍。 “妈妈、妈妈——” 叶海涛看见妈妈的膝盖破皮了,刚才跑的时候好像还一拐一拐地,怪疼。他已经从箱子里找到了药酒,正准备给妈妈擦药呢,叶海涛见苏芝华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忙碌,不由得瘪嘴抓了抓母亲的手。 “阿海!” 苏芝华惊叫一声甩开了,她纠着眉头掩着鼻,“快把那玩意儿拿开,要是妈妈身上沾了那味道怎么办!走、走——别烦妈妈了,妈妈快要忙死了,出去——”苏芝华边叫着,边把儿子从房门推了出去。 叶海涛又在外头难过地叫了几声妈妈,随后扁着嘴,扭头跑开了。 叶海涛跑过了长长的走廊,一路上惹来了好几个仆人的白眼,叶海涛一路跑到了房子外头,然后整个人翻到了草地上去。他像是赌气一眼地在地上滚了滚,双脚用力地蹬着,而在之后,他坐了起来,双眼通红地看着不远处,一辆车子驶了过去。后座的正是古谷峰一和苏芝华。 叶海涛张了张嘴,末了抱住胳膊,难过地将头迈进了膝盖里。 久久,耳边似乎传来了极轻的声音。 “楽しくありませんか?” 叶海涛抬起头来,看见了来人,吸了吸鼻子。 古谷川正蹲在他的面前,眼中带着疑惑,偏头看着他。 叶海涛是知道这个人的,他是从下人的闲言闲语听过来的。这个人叫古谷川,是大老板的儿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脑子有点毛病,每天像鬼魅一样地在屋子里来回穿梭。而且,这位古谷少爷的脾气和他父亲一样,甚至比他的父亲还神经质一些,一个不顺心,就会拿裤带抽人——也许这就是屋子里没有女仆人的缘故,据说这古谷川难伺候得紧。 叶海涛看了看这个皮肤白得跟大姑娘一样的青年,慢慢地别过眼去。 而古谷川跪坐在草地上,他的眼神满是好奇地随着叶海涛移动,仿佛是思忖片刻,又说了几句叶海涛听不懂的日本话。 叶海涛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烦人,他回头看着古谷川憋红着脸叫道:“你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叶海涛索性躺在草地上,翻身过去。 他闭着眼久久,睁开眼的时候,却瞧见那个青年坐在身边,不知从哪里拿了彩色纸张,正在低头摺着什么。由于那纸张的颜色很是鲜艳少见,叶海涛坐了起来,带着些微好奇地伸了伸脖子。 这古谷川的手生得白白嫩嫩的,看过去修长漂亮,不过却拙得很。叶海涛看他鼓弄了大半天也没折出什么东西,皱了皱眉头,挪了过去夺过了那张被折成不成形的彩纸,咕哝了一句:“我帮你。” 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玩意儿可供消遣,尤其是叶海涛这样的,平时也只能拿跟树枝挥记下,用不要的油纸折个小船放在小水洼里,看着小船摇摇晃晃,慢慢地被水浸湿,沉落。有时候叶海涛想,他的亲生父亲会不会就是这样,淹没在茫茫大海中。 “拿去,好了。” 叶海涛向古谷川挑了挑眉,见这个比自己还长了几岁的青年面露讶异地接过了那艘纸船。 “すごいですね……” 古谷川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惊叹,叶海涛仿佛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豪地笑了起来,装作不甚在意地说:“这很容易学的,不过啊——” 叶海涛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张开手臂,在古谷川面前说,“我以后一定要做很大很大——这么大的船,像我爸爸一样,出海到其他的地方。” 古谷川显然是不甚明白叶海涛说什么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小少年,然后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感染了一样,他偏头轻轻地微笑起来。 叶海涛看着眼前这个人,蓦地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妈妈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 被他的爸爸抢走了,他的爸爸也被妈妈抢走了,而且,他脑子还不好,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 然而,叶海涛很快就发现了,古谷川并不是脑子不好,而是个性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因为和古谷川无法通过言语沟通,古谷川就把汉字写在纸上——而叶海涛没念过多少书,只认得几个浅白的字句,而他之前上的又是英校,故此,两个人的沟通往往会落成鸡同鸭讲的局面。 另外,叶海涛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幢宅子里的人,是相当害怕古谷川的,而叶海涛也曾看过古谷川发怒的时候。 那会儿他在古谷川的房里,天已经暗了下来,下人来伺候他洗澡睡觉的。古谷川的房间和叶海涛的很不一样,又大又明亮,放了三张外国制造的红色沙发,浴室也很漂亮,还有浴缸——这对叶海涛而言是多么新鲜的事情啊,他只从广告上看过,他还以为只有红毛人才坐在这样的缸子里头洗澡。 那时候,叶海涛趴在古谷川房里的沙发上,抱着那包装精美的外国糖罐。伺候古谷川的是一个跟他们从日本来的下人,他看了眼叶海涛淡淡皱了皱眉。叶海涛对这样的目光很是敏感,因为他曾经长期受到这样的白眼,而叶海涛心中有着奇高的自尊,他极是在意外人的视线。 是故,叶海涛摸了摸鼻子,从沙发上站起了。 实际上,今天晚上,他和哥说好了,要一起睡这间房的。哥——指的当然是古谷川,叶海涛认为母亲苏芝华已经嫁给了古谷峰一,故此古谷川自然就是他的哥哥了。古谷川那会儿正坐在叶海涛身边看书,是一本红色外皮的书本,密密麻麻的都是日本字,叶海涛也不吵他,将头枕在古谷川的腿上——他们的关系日渐友好起来,尤其是最近,简直有些亲密无间了。 那个日本下人名叫中田,有点年纪,对外人都不怎么和善,尤其是苏芝华母子。叶海涛见中田面色冷然地走向古谷川,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叶海涛觉得,这屋子里的日本人里除了他哥之外,说话都是大声且粗野的。 古谷川侧过头看了眼叶海涛,他看见那个小少年从沙发上爬起了。 中田不知又说了什么,古谷川突然咻地就站了起来,叶海涛亲耳听见了古谷川大声喝了一声,拿起了旁边小案的桌灯,用力地往中田的头上砸了下去。 第八回 囚徒 从那时候起,叶海涛就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古谷川,也许真是脑子有点毛病的人。 而且他觉着,这个毛病是古谷川从他的父亲那里遗传下来的,除了样子没多大的相像之外,他们父子在很多事情上,表现得如出一辙。 就算过了许多年,叶海涛依旧记得当天晚上,古谷川用桌灯砸了人之后,看着那一地的血花,只是皱了皱眉头,还踢了那在地上蜷缩抽搐的老仆几脚。一直到外头的人听见了动静,冲进来急急忙忙把人给抬走了,收拾了残局。 古谷川仿若无事一样地扣住叶海涛的手,他似乎知道了这个小少年的心理变化,于是他用力地把叶海涛给拽住了,力道大得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一样,也不冲澡了,抓住了叶海涛把他扔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熄灯睡了。 那一晚叶海涛没法合眼,他只能侧躺着面向古谷川,因为古谷川太奇怪了,不仅手脚都缠着他,闭眼闭一会儿就要睁开来,那双眼睛闪得怪亮,就像是怕叶海涛跑了一样。 叶海涛动也不能动,半夜就这样尿在古谷川的床上了。 古谷川因为闻到了那股尿馊味儿而睁开眼了。 他将叶海涛从床上扯了起来,疑惑地看了看他,当瞧见了叶海涛湿透的腿间和那一处隐隐发出的臭味,古谷川才明白地笑了一声。 现在的叶海涛仍旧心有余悸,只能忍着古谷川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话,将他牵进了隔壁的浴室里。 叶海涛睁大着眼瞧着古谷川,而古谷川去放了热水之后,就转过头来俯下身,要去扯叶海涛的裤子。 叶海涛“啊”地大叫一声,紧紧地拉住了裤衩,像个猴子一样地往后跳了两步——他从懂事起就不让苏芝华看他光身子,更何况是古谷川这个外人。再说,他是真被古谷川的暴躁给吓坏了,心里怎么也不愿意与他亲近了。 然而,古谷川执拗起来,是谁也挡不住的。他又比叶海涛长了足有几岁,在叶海涛正要转身拔腿逃跑的时候,就抓住了他一只脚,将他给拖了回来,三两下就把叶海涛的裤子衣服给扯坏扯开了。 “啊!别脱我裤子!啊——!” 叶海涛从后被古谷川两手穿过胳肢窝抱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浴缸里去。古谷川想来只是单纯地要将叶海涛给洗干净,所以他不甚明白叶海涛为何要如此大力地挣扎。 古谷川是个爱干净的人,在某方面上还有点洁癖,故此,他拿过一边的毛巾,用力地搓揉叶海涛身上的每一处,尤其是大腿内侧,因为那儿的尿味儿最重。然而,叶海涛不断地挣扎,古谷川后来也有点恼了,但是,他心里对叶海涛又与旁人不一样,故此只是惩罚性地捏了捏叶海涛的屁 股。 这回叶海涛“噢”地怪叫一声,两手急忙捂住了屁 股,疼得整个人都颤了颤。 古谷川也跟着“啊”了一声,想来是发现自己下手太重了,看叶海涛疼成那副模样,便好心地把叶海涛给翻了过来。叶海涛趴在浴缸边缘,高高地厥起了屁 股,这期间他又喝了不少水,呛得说不出话来了。 古谷川偏着头,他跪坐在浴缸边缘,似乎正在端详着眼前这两片圆润的臀 瓣。叶海涛看过去瘦小无肉,骨骼分明,就算这段时间好吃好睡的养着,依旧是瘦巴巴地跟小猴儿似的。可现在脱光了才知道,原来叶海涛的肥肉都长到了屁 股上去了。 叶海涛的臀 部很是白皙滑嫩,故此古谷川很快地就发现了那被他捏红的地方,于是,他怀着好意,伸手给对方揉了揉。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地方的手感太好了,古谷川先是轻轻地摸摸揉揉,之后仿佛是上了瘾一样地,边揉边捏,侧过眼仔细地看了看叶海涛的反应。只见那小少年皱着眉头,他用力地摸一下,叶海涛便颤了颤。 古谷川得了趣,便也跟着跳进了浴缸里,把全身赤 裸的叶海涛抱在了身上,两只手搭在叶海涛的屁 股,有滋有味地玩闹揉捏起来,一直到叶海涛埋在他的胸膛里,弱弱地抽泣着,古谷川才像是回神一样地收手。 那天晚上,叶海涛难得病了,烧了整整一个星期。 也是由那一刻起,叶海涛晓得了一件事情。 古谷川,确实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 ◎ ◎ 时光荏苒。 叶海涛从直落古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4 楼英校踩着脚踏车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母亲苏芝华的车驶进了古谷公馆。叶海涛将脚踏车系在柱子边,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来,只见司机阿福急急地下了车,去为苏芝华打开车门。 浓妆艳抹的苏芝华被司机从车里扶了出来,她摇摇晃晃地挂在司机身上,嘴里还哼着曲子,迷迷糊糊地娇笑着。 “妈——”叶海涛快步走了过来,从阿福手里接过了母亲。 这三年来,叶海涛不止顶上的头发长出来了,连个子也跟着窜高了起来,现在也只矮了苏芝华半个脑袋,就是清瘦了点,气色却健康得很。苏芝华满身酒肉香气, 她在儿子怀里遥遥欲坠,呵呵地叫了几声“阿海”,就整个人挂在了儿子身上。 叶海涛“啧”了一声,在司机的帮忙下,把母亲给搀扶进屋子里去了,然后又拜托了下人去准备醒酒汤,一个人把苏芝华给扶上了楼带进了房间里。 这几年苏芝华是越发娇媚且富有女人味了,她烫了最摩登的发型,是那种小卷浪式的。此外,苏芝华也因为长时间和那几个名媛太太在一起,消遣也越发多了一些,尤其是当古谷峰一出远门的时候,苏芝华几乎会彻夜不归,每每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酒气逼人。 不一会儿,下人送来了醒酒汤——对于苏芝华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妈,喝了汤再睡。”叶海涛把背包搁下,走向了母亲,把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又走过去轻轻摇了摇苏子华。 “哎呀……”苏芝华翻了翻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了,她看了眼叶海涛,抬起手又傻气地笑了起来,抚摸儿子的脸庞,糊里糊涂地咕哝说:“儿子啊,你怎么长大啦……” 这几年叶海涛的容貌轮廓有了些微的变化,他的五官渐渐张开了,和苏芝华有点相像,是偏向于俊秀的那一类。苏芝华凑上前在儿子脸上亲了两口,然后嘻嘻笑着侧过身,发出一声咕噜,就睡去了。 叶海涛又叫了几声“妈”,可苏芝华是醉糊涂了,理也不理他。 叶海涛无奈地摇了摇头,爬上床去将苏芝华的披肩给脱了下来,而那一刻,叶海涛瞧见了苏芝华的手臂上一跳一跳淡淡的像是伤痕之类的痕迹,他有些失神地看了看,一直到苏芝华侧过身之后才回过神来。 叶海涛明白,这些伤痕是古谷峰一留下的。 那是因为苏芝华好赌,打麻将看回力球,在外头输了一大把钱,外人上门讨债的时候,古谷峰一拿了皮带大庭广众地将苏芝华抽得哭倒在地,那时候叶海涛不在场,一直到他从学校回来之后,瞧见母亲苏芝华披头散发地蜷缩在门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叶海涛怒气冲冲地要去找古谷峰一算账的时候,才知道古谷峰一临时带着儿子出门到马来亚的丁加奴去了,似乎是那里的工厂出了什么事。 然而,苏芝华在丈夫出门之后的两天,就有故态复萌,扔下了儿子出门去了,到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叶海涛坐在床沿,用沾湿的面巾替苏芝华擦脸,他看着母亲双眼下深深的暗影,陡然沉默了。 他突然有些怀念起来,过去在爪哇路口卖粥的日子。但是叶海涛很快地便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就算当初没有古谷峰一,也还会有其他的男人。 晚上,叶海涛做好了功课之后,正在练习英文发音。 在两年前,他终于又能去念书了。 这个福利,是古谷川为他争取过来的——说是争取,其实也不是,古谷川只是向古谷峰一知会了一声,想办法将他编进学校里继续上课,如此而已。 古谷峰一是个爱护儿子的人,尤其自从叶海涛来到古谷川身边之后,这脾性怪异的儿子似乎因为有了伴儿,态度习性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善。重点是,古谷川明显地快乐了起来。 为此,他自然也善待叶海涛,甚至对他比对苏芝华还来得客气。 然而,实际上叶海涛向古谷川想去上学的意念时,古谷川可是百般不愿意的,还大大地闹了一番脾气。 至于之后为什么妥协了,这是叶海涛和古谷川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正当叶海涛朗读着英语课文的时候,他听见了窗外车子的鸣笛声。他快速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奔到窗前,果真瞧见了那两道人影——古谷川和他父亲回来了。 叶海涛快速地拉下了窗帘,又去熄了灯,扑腾地跳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就只过了一会儿,叶海涛就听见了脚步声了。 他紧闭着眼,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动也不动,像是真的睡了一样。来人快步地走到了床边,也不管叶海涛是真睡还是假寐,他整个人压了下去,在叶海涛的下颚用力地咬了一口。 叶海涛不堪疼痛地“哎哟”了一声,睁开眼的时候,就瞧见了古谷川趴在他的胸膛前,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扬声说着—— “阿海,我回来了。” 先前,古谷川找了一个华人先生,专门教他研习华文。古谷川这方面的天赋极高,领悟力又好,不过一些时候就能用华文进行普通的对话,就是发音还有些奇怪,但是和叶海涛的沟通,总算不成问题了。 叶海涛讪讪地从床上坐起了,有些麻木地应道:“哥,回来啦。” 古谷川是很喜欢叶海涛叫他“哥哥”的,由于太久没听见叶海涛的声音了,他满怀想念地倾上前在叶海涛脸上又咬了两口,像是小兽一样地和蹭了蹭叶海涛的脸,虽说叶海涛因为要长大了,脸上渐渐长了痘,古谷川也毫不嫌弃。 等他觉得咬够了,把叶海涛的吟咛声逼了出来,古谷川才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宽衣解带。 自从三年前的那出事情之后,叶海涛就被迫搬进了古谷川的房里,两个人除了叶海涛上课的时间之外,几乎都是处在一块儿。古谷川今年刚满二十,也算是个成年人了,不过他不粗旷也不纤细,脸蛋细致却不显女气,和叶海涛一样,身板偏向于清瘦。 古谷川脱下了衬衫,换了睡衣,就转过去爬上了床,抱紧了叶海涛。 这几年,古谷峰一常常带着儿子出入各个场合,以往古谷川是不理这些事情的,但是古谷峰一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儿子。故此,古谷川也对父亲的事业热络起来,目前已经帮忙父亲管理好几家的当铺和会所。而这一次,在丁加奴那里的工厂发生了员工罢工事件,古谷父子就是亲自去那里处理这件事情的。 古谷川有将近十天没好好和叶海涛一起,他仿佛是极其想念叶海涛一样,抱着身旁的这个少年,用力地闻着叶海涛身上的味道。 叶海涛原来死死闭着眼不去想这一些,到最后他听见古谷川在耳边对他说,“阿海,脱裤子。”叶海涛心如死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5 灰,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古谷川也跟着坐了起来,在黑暗之中,他的目光似乎闪烁着异彩。 叶海涛也不去看他,只是红着脸跪坐在床上,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慢慢地褪下了裤子,转过身,以趴跪的姿势,用屁 股对着古谷川,颤颤地厥了起来。 第九回 囚徒 这三年,叶海涛的身子拔长了,不过他不管怎么养,仍旧是一副消瘦的模样,唯有这屁 股生得很是圆润丰满,丝毫不喀人。 当感受到后头一阵凉意的时候,叶海涛咬着牙抖擞一阵,他羞恼地将脸埋进了那柔软的被褥里去,任古谷川的手搭在他的臀 部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古谷川忍了这么多天,今晚铁定是要闹个没完的了,故此,叶海涛偏了偏头,哑声叫了一声“哥”。 这一段时日叶海涛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偏向沙哑,颈部的喉结也越来越清楚了。古谷川听见叶海涛唤着自己,他满心欢喜地从叶海涛的后方探出头来,轻柔暧昧地应道:“怎么了?” 和叶海涛全然不同,古谷川的声音是稍嫌柔细的,虽然悦耳,有时候听起来却有些雌雄莫辩。再者,叶海涛发现,古谷川的脸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白白净净的,连胡子都不长,脖子间的喉结也不明显——要不是瞧见过古谷川在自己面前裸着上半身,叶海涛还真要以为他这疯子哥哥实际上是个姑娘家。 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哪家的姑娘这般不得体的。 “哥。”叶海涛觉得自己好像要发烧一样,“今晚别弄太晚,明天……还要上学呢。”叶海涛憋红着脸说完,简直有些头晕目眩了。 然而,古谷川轻笑了一声,从后搂住了叶海涛,在他的侧脸及耳的地方用力地亲了几口,全然不以为意地说:“不,阿海,我想你,明天别去学校了。” 古谷川在语言方面的表达是坦率到了近乎直接的地步,叶海涛明白他只是把心里想的用最简洁的方式表达出来,也是因此,让他更加地恼羞无奈。但是,他仍旧不死心地软软地唤了一声“哥哥”,而古谷川在听到叶海涛那声委屈却隐含着倔强的叫唤时,心中像是有什么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样。 于是,古谷川把叶海涛从床上抱了起来,让他跪坐着正对自己。 叶海涛不会以为古谷川这是要放过自己,这三年来他们时时刻刻都处在一块儿,叶海涛对他哥那风雨无常的个性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认识。 在古谷川开口之前,叶海涛抑制住了心里的不自在,率先攀住了古谷川的肩膀,听话地将嘴和古谷川的唇碰在一起。 古谷川安静下来了,他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像是极其舒服一样地眯了眯眼——他是如此地享受这个时刻,当嘴里都是叶海涛的味道的时候,古谷川就像是被完全驯服的兽类一样,乖巧而听话地搂着少年消瘦的身板,唯有双手还不安分地轻轻揉捏着那后方圆润滑手的部位。 叶海涛用嘴亲了亲古谷川——确实只是亲了亲,生涩地将唇靠着对方的嘴,碰一碰,就这样。只是这样,古谷川便会大大地满足。 “哥,行了吧?”分开的时候,叶海涛开口问道。 “嗯。” 古谷川满意地点了点头,主要是因为叶海涛这一回难得的主动,让古谷川这几日来的匮乏的感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甚至有些腼腆地微笑,将手从叶海涛的屁 股挪开,用嘴亲了亲叶海涛两边的脸颊。 叶海涛低着头,往往这时候,他是很害怕看古谷川的表情的——他总觉得,古谷川在晚上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将他吃掉一样。 之后,古谷川只是扒光了叶海涛的衣服,四肢缠住了他,舒服地抱住叶海涛入眠。 叶海涛背对着古谷川侧躺着。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古谷川是个很奇怪的人——因为,古谷川除了在夜晚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外,在白天都是个正常的人。就是脾气很坏,动不动就嚎人,可是古谷川从来不骂也不打自己,甚至来说,对他还真挺好的。 就比如说上学这件事情,虽说古谷川曾为此大闹过,把房里的东西都摔了,就是没把气出在自己身上。而古谷川之后妥协的原因也是很怪异的,他让叶海涛每晚上都和自己碰一碰嘴。 叶海涛一开始也觉得怪别扭的,但是也真只是和对方亲嘴儿,其余也没什么事。他和妈妈以前也喜欢亲亲嘴表示亲密,不过后来妈妈有了叔叔,他们母子就很少这样了。虽说和古谷川嘴对嘴的感觉很是不同,不过叶海涛在上了学之后,发现了原来红毛人时不时都要亲脸亲嘴的——那是代表了礼仪。 故此,叶海涛心里稍稍释怀了。 但是他心里,总还是微微排斥的,尤其有时候,古谷川会亲着亲着,就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叶海涛特别不喜欢这样,古谷川试了几次,都让叶海涛给咬到了舌头,久而久之也有些收敛,只有偶尔耐不住的时候,才悄悄地伸舌舔一舔叶海涛的嘴唇——然后双颊通红地抱紧了他。 这般说来,两人的关系,在某方面而言,还算是纯洁的。 隔天一早,叶海涛便早早起来了。 古谷川在叶海涛从自己怀里钻出的时候也跟着醒了,他是要送叶海涛去上学的。叶海涛在这方面并不是很赞成,在古谷川不在的时候,他都是踩着脚车去学校的。直落古楼离古谷公馆大约五英里,算不上很远。 然而,古谷川并不是很愿意和叶海涛分开的,前两年叶海涛刚刚上学的时候,他甚至让司机将车子停在学校外头,他会在木制的校门外,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叶海涛下课为止。 直落古楼学校是间华裔子弟较多的英校,那年代还只收男生,古谷川那会儿是满怀不舍地看着叶海涛走校门,他甚至也想跟着叶海涛进去上学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就连叶海涛在这所学校都算是超龄学生,更何况是古谷川呢?再说,按照古谷川的学识,要进英国人办的莱佛士学院都不成问题——他的英文说得比古谷峰一还流利。 这时候,古谷川携着叶海涛走下楼,因为今天古谷川醒来的时候,又缠住叶海涛,将他使劲地揉捏了一把,故此两人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这会儿古谷峰一和苏芝华都还没醒来,古谷川叫了坐在门外的司机阿福,他替叶海涛拿着背包,走进了车厢——他们又换了新车了,这一次是一辆全新的黑色布加迪,放在那时候,该有多神气啊。 “哥,其实我自己去行的。”叶海涛被古谷川推着坐进车内,他已经长大了,学校里比他小的那班孩子都是自己走路或是骑着脚踏车去的,只有他还要哥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6 哥接送。 “不。”古谷川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但是他的面色很是温柔,坐进车内的时候,他先拉下了车窗——他知道叶海涛喜欢微风拂面的感觉。 “但是……你这样子,别人会取笑我的。”叶海涛终于还是说了,他渐渐地有些受不了古谷川那样紧迫地盯扰。 车子开动了,古谷川却安静了下来,叶海涛让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抿着唇别过脸看着外头。 叶海涛隐隐觉得,古谷川是要生气了,这让他有些害怕。 到了学校的时候,叶海涛几乎是从车上逃了出来,他知道古谷川一定会等到他走到里头去才会离开,故此,他一直不敢回过头去。 老实说,古谷川确实是对他极好——叶海涛还记得去年生日的时候,古谷川从曼尔顿餐厅订了一个三层的奶油大蛋糕,还送给他一台照相机。那可要好几千块钱啊,那时候拥有照相机是多么时髦的一件事情,叶海涛到现在依旧把那台照相机好好地存放的,偶尔才拿出来拍些照片,交给古谷川去叫人洗出来。此外,叶海涛身上的衣服都是纯英国的料子,透风柔软,且是量身定做的,穿起来帅气又好看。 但是,叶海涛并没有很开心。他并非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某方面而言,他是很感谢古谷川的——但是,古谷川这人,有时候确实让他觉得太可怕了。 尤其,是在夜晚。 ◎ ◎ ◎ 古谷川下午要去芽笼码头验货,叶海涛是被司机接送回去了。然而,当叶海涛一进家门,就瞧见母亲苏芝华坐在那张马蹄形的沙发上。 “阿海,你回来啦。”苏芝华瞧见儿子,难得热情地迎了上去。 “妈。”叶海涛近来很是少见母亲的笑脸,而古谷峰一这时候也不在,他们母子俩难得热络地牵着手,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叶海涛看见了桌上的几盘糕点,他看了看母亲,苏芝华今天并没有刻意打扮过,脸上除了有些青影之外,看过去淡雅又漂亮。 “阿海,饿了吧?快尝尝这米糕,妈妈很久没做给你吃了。” “给我的?”叶海涛有些受宠若惊,苏芝华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说什么呢,好像妈妈不疼你一样,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不做给你吃,难不成给……呵,看过说什么胡话。”苏芝华掩嘴笑了笑,捻了一块糕,热情地要喂儿子。 叶海涛简直有些适应不过来——妈妈确实很就没对他这么好了。他还以为妈妈很久以前就不爱他了,然而现在,叶海涛忽然红了眼眶,他这段时间来受尽了苏芝华的冷落,虽说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是对苏芝华极其渴望的。 说起来,叶海涛这个人有些恋母,在他的心里,母亲苏芝华是谁也比不上的。 故此,他张开嘴大口地吃着母亲喂过来的糕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还不断地说“好吃好吃”。 苏芝华笑望着儿子,用手帕给儿子擦嘴,轻声说:“那就多吃点,啊。”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满怀心思。 叶海涛吃饱喝足过后,苏芝华坐在儿子的旁侧,问道:“阿海,最近学习怎么样?” “哦!”叶海涛仿佛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身打开了背包,拿出了一个本子,“妈妈,妳快看!” 他像个孩子一样,凑到母亲跟前,仰着头说:“这是我们的语言老师史密斯先生写给我的评语,我念给你听——” “诶诶,别,妈妈听不懂那些红毛话,你跟妈妈说老师写了什么?” 叶海涛挠了挠头一笑,红着脸站了起来,仿佛是要宣读证书一样地,朗声道:“叶是个聪明上进的学生,未来一定有不一样的作为。史密斯先生。” 苏芝华听着淡笑点了点头,叶海涛虽然期待母亲的称赞,不过他很快地又道:“妈妈,我一定会努力念书,然后……” 叶海涛垂下了眼,慢步走向母亲,然后在苏芝华面前俯身单膝跪在母亲面前,亲昵地用头颅靠在妈妈的大腿,轻声却坚定地说:“然后,妈妈,我不会让你受苦了。” 那一刻,苏芝华的身子颤了颤,她哑声叫了一声“海涛”,有些哽咽地摸了摸儿子的脸庞。 她突然有些愧疚、有些羞愧,然而,她不会忘了她该做什么——苏芝华深深地吸了口气。 “阿海……”苏芝华低头,吻着儿子的额头,面露迟疑地冲着叶海涛说:“妈妈……想跟你说件事情。” 苏芝华明白,她这次又要伤儿子的心了。 然而,她实在没办法了。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吧——以后她就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 叶海涛慢慢仰头,他总觉得母亲好像有什么心事。 “阿海。”苏芝华定定地看着儿子,末了,她颤颤地开口—— “你能不能帮妈妈……跟古谷少爷,要一点钱?” 第十回 囚徒 这一天夜晚,古谷峰一甩着门大步走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而古谷川紧接着父亲的脚步进门了,他看过去也是脸色不佳,像是有些疲劳,冷着脸转身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苏芝华老远听见古谷峰一的声音,连忙差使着下人拿了茶水汗巾,扭着腰走了出去,甜腻地唤了一声“老爷”。古谷峰一先是接过茶水,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再噗地往旁边吐去,毫不在意地咂咂嘴。 苏芝华是明白这日本男人的习性的——古谷峰一要有一丝不快,便是这种模样,先前她不知道的时候,还让古谷峰一给喷了一脸的茶水。 古谷峰一并没有因为这杯茶而消火,他一转眼又开始嚷嚷,骂了一通鬼话,然后像是极其无奈又气愤地走到儿子对头坐上,长长地叹了一声。 古谷川只是偏着头看着父亲,两手交握着,拇指相互摩擦,期间用日语和父亲沟通了几句。古谷峰一不断地捶着椅子把手,仿佛很是恼恨,却又不知该如何抒发一样,而当苏芝华走过来的时候,可真是直接撞到了尖刀口上去了。 苏芝华原来只是想为古谷峰一捶捶肩,好显示自己近日来的乖巧收敛——上次因为她欠了几千块的事情,古谷峰一可是把她给往死里打去了,苏芝华只要一回想便觉得寒心。但是那又如何呢?她若是离了这男人,可就真的活不下去啦。 但是现在,古谷峰一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骂了一声“贱女人”,抬手就往苏芝华脸上掴去。 苏芝华在毫无防备之下,“啊”地惊叫一声,整个人被打倒在沙发,梨花带泪、愕然地抬头去看眼前这暴戾的男人。然而,古谷峰一毫无一丝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吐了几口口水,脱下了裤带,在手中旋转了几下,一声“帕塔帕塔”把苏芝华都给吓白了脸去。 她还以为古谷峰一是知道了她又欠债的事情,故此她大叫着“老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7 爷我错了”,边蜷缩着承受着古谷峰一的毒打。 在一边的古谷川只是慢悠悠地翘起腿,他慵懒地偏着头看着眼前混乱的画面,眼里没有一丝起伏。苏芝华在被抽打的过程之中,神智已经趋于混乱,她甚至忘了古谷川是何等地厌恶自己,在生生受了十几鞭之后,冲了过去抱住了古谷川的腿,哭嚷着:“少爷少爷,您帮帮我,老爷要打死我了!啊!” 古谷川皱眉狠狠踢了苏芝华一脚,苏芝华哀叫着往后仰倒,就让古谷峰一拽住了头发。古谷川嫌恶地掸着方才被苏芝华抱住的地方,他脸色白得简直要发青了——他是如此地厌恶女人啊。 “妈妈——!”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叶海涛的声音。 古谷父子都瞧了上去,只见叶海涛快步地从上头跑了下来,不断地叫着“妈妈”。此时,古谷川立即对父亲使了一个眼色,古谷峰向来是知道儿子古古怪怪的个性的,也明白儿子对这小猴子不一样。故此,他当即把哭嚎不止的苏芝华从地上单手捞了起来,扛在肩上,叶海涛听见妈妈那几声尖叫,心都要碎了,他冲到古谷峰一面前,大嚷着:“你把我妈妈放下来!” 古谷峰一怒火未消,再说方才在挥打苏芝华的过程之中,已经点燃了他的另一把火,他正准备把这女人给扛进房里好好地干上一场。然而,叶海涛像个猴子一样地在自己面前跳上跳下,这让他觉得很是不快——尽管儿子很喜欢这猴子,不过他认为他应该代替儿子教训教训这小子。 当下,古谷峰一是要抬起脚往叶海涛身上踢去了,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吼。 只见古谷川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叶海涛拦到了身后,狠剮了父亲一眼,然后不顾叶海涛的叫喊,强硬地拽住他走上了楼。 古谷峰一嗤笑了一声,苏芝华仍旧不死心地叫着“阿海”——儿子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然而,在看到叶海涛被拽着上楼的时候,苏芝华便死了心。古谷峰一见妨碍的人都走了,直接把苏芝华按倒在地,就地解决起来。而下人是知道这日本老爷的残暴性质的,故此他们在苏芝华的连声惨叫中,默默地退了下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爸爸要打死我妈妈了——!啊!” 叶海涛气红了眼,但是不管他怎么挣扎着,甚至拍打着古谷川,古谷川仍旧是雷打不动一样地,将他拖着进了房里,然后把门反锁了。 叶海涛被扔到了地上,只是他很快地便弹跳起来,想要冲出去救他妈妈,但是每当他跑到门边,古谷川便将他用力地推开。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几次,叶海涛也深觉疲惫了,他冲着古谷川大嚎一声,伏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古谷川本就不是个体力持久的人,他喘着气,脸色是不自然的绯红——他是被气的。古谷川少见地对着叶海涛低吼了一声:“女人有什么好的!你怎么这么喜欢女人!” “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妈妈!”叶海涛很快地就应了回去。然而,他没想到古谷川居然会回他:“妈妈又怎么样,女人就是女人!都是肮脏不堪的东西!” 叶海涛顿住了,他用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古谷川——那一刻,他深觉古谷川真的十分不正常,有谁会这么说自己的母亲呢?母亲可是将他们生下来的,最伟大的人啊。然而,古谷川表现得如此理所当然,他吼得嗓子都哑了。今天一整天,他都是在怒吼中度过的,这让他的精神严重透支。 今天一早在他送叶海涛上学之后,就直接赶去了芽笼码头,验收一大批从印度来的棉布,然而当他到那里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船在经过槟榔屿的时候被英国人扣住了。古谷峰一简直气疯了,而古谷川在那里同英国人交涉的时候,饱尝了被人藐视的感觉。因为这事情,他又错过了接送叶海涛下课的时间,他愤怒得无法自己。为此,码头的工人几乎 成了古谷父子的出气筒。 然而,古谷川和父亲不同,他在气愤之余,脑子仍旧是清楚地运转着的——太巧了。他觉得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 上次丁加奴那里的铁工厂闹出了罢工事件,古谷川亲自跟着父亲去处理,期间打死了好几个工头才暂时平息了下来,但是他们也受到了英国人的追查——这是很不可理喻的,只不过是死了几个人,英国人何必紧张成这样?那分明是要找他们的麻烦! 古谷川越想越烦心,他今日抱着一身疲惫归来,满心想着唯有阿海能让自己舒心快活的了。但是,他没想到又因为父亲和那女人,让阿海怨恨起他来。 叶海涛哭过一阵,他心知自己是拼不过这对残暴父子的,故此他渐渐收声了,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默默抽泣着爬上床翻过了身,看也不看古谷川一眼。 古谷川站在门边,他仿佛是气红了眼,嘴里满是腥味,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单看着叶海涛的背影,心里就像让人吊着一样地难受。 他不明白,男人怎么一定离不开女人?不,尽管他是个男人,他从来没想过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满怀厌恶,尤其是那一种胸脯大浑身无骨的女人。古谷川这般念着,又想起了方才苏芝华扑倒自己腿上的场景,立时间,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忘了叶海涛正在和他赌气,急忙快步跳上了床,跟叶海涛搂做一块儿了。 “阿海、阿海……”古谷川快要恶心死了,他抱住叶海涛在床上滚了两圈,拼命地闻着叶海涛身上属于少年特有的阳光青草味儿——啊!还是阿海最好了! 叶海涛这回本来是很有心要跟古谷川翻脸的,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钱。 对了,钱,就是钱! 叶海涛脸色煞白,他现在很需要钱——因此,他连跟古谷川翻脸的骨气都没有了。叶海涛想到这里,简直要哭出来了,他抿着唇背对着古谷川,不管古谷川怎么揉他摸他,他就是不愿转过身来。 “阿海,哥错了,你别生气啊。” 古谷川是不介意在叶海涛面前示弱的,因为叶海涛对他而言太特别了。他想起了先前带叶海涛去美芝路的戏院看的一部红毛电影,那里头的金发姑娘生气的时候,她的情郎便是这么哄她的——古谷川认为这种男女情爱的故事是很乏味的,但是叶海涛爱看,他就也常带叶海涛去,有时候还会拿到一些电影海报,叶海涛都把那些宝贝地放了起来。 这会儿,古谷川想起了电影情节,便想着试验在叶海涛身上——他是个天赋极高的人,半真半假地慢慢从后搂紧了叶海涛,按着印象,将头靠在叶海涛的肩上,缠绵悱恻地与他耳鬓厮磨,之后轻轻地说:“阿海,我最喜欢你了,你别生我的气,嗯?” 这句话是古谷川的心里话,不是演的。 他是很喜欢叶海涛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8 ,打从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叶海涛穿着一件破烂背心,挡在了他们的车子前方,差一点点就撞上了啊。他那会儿正和父亲赶着要去赴宴,原本是很不愉快的,然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母亲拽着的小男孩身上。他那时候,心里就把叶海涛的模样记得了,以至于后来叶海涛搬进他们的房子里,古谷川好几天都乐得不行,却不知怎么接近叶海涛。 古谷川这会儿简直是在表白了,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想到深层面去,叶海涛更是不可能把他哥的话当真的——疯子的话,能听么? 但是,他还是抿着嘴,慢慢地回头。 古谷川心情很激动,他觉得他刚才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故此,他迫切需要叶海涛的回应,他拽住了叶海涛,“阿海,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叶海涛深深觉得眼前这人的思维难以理解,前一刻才对自己大吼大叫,后一刻却来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然而,叶海涛不是傻子,他也知道疯子是最不能得罪的,故此轻轻地“嗯”了一声。 古谷川立马咧嘴一笑,心里的阴霾全数散去了——有什么比阿海也喜欢自己更重要呢?他紧紧搂住了叶海涛,然后又捧住了他的脸,用力地亲了几口。之后,他抬了抬头,双眼似乎散发着精光,叶海涛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为了避免衣服被扯破,叶海涛满是无奈地坐了起来,微颤地脱着衣服。 古谷川不等叶海涛脱光,就将叶海涛扑倒在床上,在抚摸叶海涛的身躯的时候,也脱了自己的上衣,让叶海涛也摸摸自己——他认为这样是很快乐的,他也想让阿海快乐。 古谷川的身体是很漂亮的,白如凝脂——叶海涛曾经觉得很懊恼,古谷川怎么不去摸他自己呢,偏要来折腾他。而古谷川虽然老逼自己脱光衣服,他自个儿总留着一条裤子,叶海涛曾经也坏心地想去把古谷川的裤子给扯下来,但是古谷川的反应很大,嚎了一声,还张口咬在了他的屁 股上——这把叶海涛给吓坏了,再也不敢造次。 当叶海涛任由古谷川上下其手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爸爸为什么要打我妈妈?” “不知道。”古谷川正在亲着叶海涛的脖子,偶尔轻轻地一咬。 叶海涛“哦”了一声,有些难过地歪了歪头。 该怎么办呢?要是让古谷父子知道,他妈妈在外头欠了这么多钱—— 叶海涛心冷了。 他们……一定会打死妈妈的。 第十一回 囚徒 “妈妈。” 叶海涛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正好苏芝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双颊红肿,嘴角青紫,甚至连起身的动作也有些迟钝,想必是吃了一整晚的苦头。 “阿、阿海……是你?” 苏芝华听到了声音,原来还以为是古谷峰一折回来了,她惊魂未定地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然而却听见了儿子的声音。叶海涛手里拿着药酒和纱布之类的东西,他像是做贼一样地往外头看了看,确定没人瞧见他,才快速地把门给合上了。 “阿海,你怎么……”苏芝华很是意外,因为这时候,叶海涛理应还在学校里头。叶海涛听母亲高声地唤着自己,紧张兮兮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苏芝华疑惑的目光之下,有些恹恹地低了低头,轻声喃道:“刚才,哥……古谷少爷送我去学校,我没走进去,偷偷躲起来了,等他走了我才跑回来……” 苏芝华听着,看了看儿子,见他果真是满头大汗,脸蛋晒得通红。 “妈妈,别问了,我先给妳上药吧。”叶海涛从昨晚就开始担忧母亲,今天早上,他在古谷川的眼皮底下溜开,悄悄地把抽屉里的药酒棉花扔进了背包里头——他知道古谷峰一是不会如此好心让大夫来看看母亲的,这三年来他已经明白了,他最重要的母亲在这对父子眼里什么也不是。 房里还弥漫着性事后的臊腥气,叶海涛不自在地捏了捏鼻子,跳到了床上,主动扯了扯被褥,“妈妈,别遮了,我给妳擦药。” 苏芝华含泪唤了一声“阿海”,慢慢地转过了身,把背部给露了出来,身后果真传来了叶海涛的抽泣声。 “那、那个畜牲……!”叶海涛愤怒不已,他咬紧了下唇,却听见苏芝华嘤嘤地哭了起来。她被古谷峰一虐待了一个晚上——不断地被抽耳光,还有强 暴一样地性 事,都让她痛苦不堪。她总算是明白了,古谷峰一是把她当成了泄 欲的对象,一个漂亮的可供亵玩的小玩意儿。 叶海涛愤怒过后,仍旧只能无奈地替苏芝华上药。他什么也做不到,包括为母亲出气这一点,因为前一个晚上,他就在跟那混帐的儿子浑身赤 裸地睡在一张床上。他甚至连反抗的骨气都没有。 擦完药之后,叶海涛拿起了地上的背包,然后在里头挖了挖。 “妈。”叶海涛抬头,看着苏芝华,慢慢地从背包里将一叠散钱拿出来。苏芝华怔怔地看着儿子,只见叶海涛又站了起来,拼命地抠着自己的口袋,又找到了几块钱,全数搁在了床上。 叶海涛低着头,带着一丝为难地开口:“妈妈,我昨天下午找了,我身上……就只有这几百块钱了。” “……没有了?” “嗯。”叶海涛轻轻应了一声,难过地低着头。 这几百块钱还是这三年来他一点一点存的,多数是古谷川给他的,说是让他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少数是叶海涛自己挣来的——因为他的字写得漂亮,故此,他偶尔会从老师那里领一些抄写工作,数量不多,都是几毛钱几毛钱地攥起来。因此,在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很不明白,叶海涛究竟是富有还是贫穷?可这少年身上穿的都是厚实的外国料子,出入也多有汽车接送,怎么还要去挣那一点钱呢? 叶海涛心里是有打算的,他不可能一辈子就住在这个古谷公馆里,换言之,他并不想在古谷川身边待一辈子。在很久以前,他就想着要挣够钱,然后带母亲离开。但是现在,他的梦想已经逐渐粉碎了。 “阿海,这一些……”苏芝华看着那零零散散的纸钞,简直绝望了,她无神地喃着:“不够啊……” 叶海涛对母亲欠了多少钱完全没一个概念,他只知道是要许多钱,这几百块也许不够,不过少说都能应急吧?看到母亲这样的神情,叶海涛暗暗觉得事情不好了,他带着一点恐惧,小声地问:“妈妈,妳到底欠了多少钱?” 苏芝华看着儿子,顿时哭了出来。 “阿海、阿海,那个男人会打死我的,阿海……” 叶海涛瞧见母亲嚎啕大哭,思绪也跟着混乱了,他急急地拦住母亲,“妈妈,妳说啊,到底是多少钱啊!我会给妳想办法的!”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9 那一刻苏芝华像是找到了浮木一样,紧紧攀住了儿子,沉默一阵,她颤颤地开口了。 “……连上利息,还有一万、一万块钱。” 一万。 叶海涛沉默了。 苏芝华抱住了儿子,哭叫着:“阿海,你这次一定要帮妈妈,妈妈以后都不赌了!啊!” 啊……一万块钱,就是把他卖了,也没办法找出这么多钱来啊! 叶海涛快要疯了,但是,他看到梨花带泪的母亲的时候,却失去了指责她的力气。叶海涛慢慢地回搂住母亲,深吸了口气,颤颤地坚定道:“好,我去想办法。” ◎ ◎ ◎ 叶海涛把柜子里的大皮箱翻出来了。 他快速地将它打开来——里头放着几本影集,一台照相机,满分的卷纸,还有一只镶金的腕表。叶海涛蹲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抚摸了那台照相机。他还记得,他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是这样地开心啊。还有,旁边的这一块腕表,古谷川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是英国货,古谷峰一原来只买给儿子,然而古谷川觉着这金表名贵好看,又吵着要了另一只,送给了叶海涛。 叶海涛看着这些还算崭新的东西,心里很是复杂。他一方面估算着这些东西的价钱,一方面想起了古谷川对他的好。 在物质上,古谷川是大大地满足他了。但凡叶海涛上心的玩意儿,没有一样古谷川不是千方百计给他弄来的。 叶海涛想,古谷川虽然是疯子,却也是个对他挺好的疯子。而他现在,要把疯子给他的东西,都变卖出去了。叶海涛心里是很舍不得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礼物的价值,还有的是里头饱含的心意。 叶海涛揉了揉眼——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怎么越想越觉得古谷川是好人了?这时候,他拢了拢衣服,觉得胸口前头有点疼。当下,叶海涛脱了上衣,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乳 头那里出血了。 那一定是被古谷川昨晚咬破的。 叶海涛有些心悸地将衣服穿了回去,然后快速地将照相机和手表都放进了背包里去。 他想,只要古谷川不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应该也是会喜欢这个哥哥的。 叶海涛花了两个小时徒步走到了英格兰街道——那里是红毛人最多的地方,他以前跟着古谷川来过几次,曼尔顿餐厅和许多娱乐会所都坐落在这条街上,这里全然可以说是新加坡最为繁荣的地方。 叶海涛紧紧地抱着他的背包,走进了一家英国人开的当铺。说是英国人开的,店里的伙计却是个本地华人,叶海涛也暗暗松了口气——虽说他是会说点红毛话的,可在听方面还不怎么行。店里很是冷清,不过摆设上很是齐整庄严,让叶海涛不禁挺起胸膛走了过去。 那伙计自打叶海涛走进,便微带好奇地扬了扬头——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戴着一副圆形眼镜,面目很是温润。而他不等叶海涛开口,便笑容可掬地开口了:“小弟弟,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叶海涛听这话不由得微微一顿,也许是这个人太亲切了,让叶海涛觉着些微不适,毕竟他生长的环境,是那样地充满暴力。他看着那个青年,慢慢地蹲了下去,把背包里的布包给拿了出来,高高地抬起。 “先生。”叶海涛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地说:“您能不能给我看看,这些……值多少钱?” 那青年原来以为这小少年时走过地方了,没想到真有东西拿来当啊。他抬了抬眼镜,又是温柔地应了一声,就在叶海涛面前将那布包打开。 叶海涛有些不安地搓手——他很放心地让店家估价,因为他听老师们说过,英格兰街道的商店都是最诚实的,因为他们多是有钱有身份的人,不会做出偷谋拐骗的下作勾当。诚然,叶海涛的老师都是亲英人士。 青年看了看布包里的东西,稍微顿了顿,先不说那一款新型的相机,单那块金表,他粗略地估计,就足有一万块钱了——但是,这样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东西呢? 他迟疑地看着叶海涛,叶海涛也在长久的等待中,冷汗涔涔,当他仰头的时候,见青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马上明白了,赶紧摆手大叫道:“这些是、是我哥哥送给我的,不是偷的……” 哥哥? 青年端详着叶海涛的服饰,也稍稍一顿,这小少年身上的确实都是英国货,想必家底殷实。他暗暗思索一阵,心里虽然载满了疑惑,却也没法多问——他们是不能随意过问别人的私事的,但是他看着叶海涛一脸着急的模样,语气又温和了起来,“小弟弟,你别急,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既然是你哥哥送的,就该好好保管起来。”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他太需要钱了。 青年看这孩子欲言又止,一副很是舍不得的模样,他缓缓道:“小弟弟,我们这里是有规定的,除非你有个证明东西是你的,比如收据之类或是店家的签字,要是你拿不出来,这么名贵的东西,我们店里也是不能收的。” “啊?”叶海涛完全不知道原来这里的铺子还有这样的规矩。他哪里有这些玩意儿啊? “那……那该怎么办?”叶海涛揪紧了衣摆,有些茫然地问道。 青年原本是想让他去其他街道的店铺问问,不过这些东西,要不被压价是不可能的,再说,难免也有人趁人之危——他们林家当铺是很有诚信的,主要是从来不收来路不明的东西,比一般同行更加谨慎,所以才能在这英格兰街道生存下来。 “要不……”青年的目光转了转,斟酌了片刻,道:“这样吧,这相机,我可以用私人的名义跟你买下来,不过这块金表我可就没办法了。” 叶海涛听到这话,仿佛在汪洋之中找到了浮木一样,他倏地抬起头来。 青年看叶海涛这模样,淡淡笑了起来,“一样的规矩,看你要活当还是死当,要是活当,钱就少了点,不过你总有一天能把它赎回来,可要是死当,钱我就多给你一些。” 叶海涛听到这话,心里又挣扎了起来,他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活当……能拿到多少钱?” “我给你两千块,死当的话,就是加倍的价钱。” 那就是四千块钱。 叶海涛抿了抿唇,他看着青年手里抓着那台有八分新的相机——他还记得,那时候,古谷川蒙住自己的双眼,让他摸着猜是什么玩意儿。他猜了十几次,都猜不到。到最后张开眼睛的时候,可真是太惊喜了。而用这相机拍的第一张照片,可是他和古谷川站在一起,在屋子前面的那白色秋千拍的。 青年看着叶海涛一脸为难,他正在仔细打量着这少年——叶海涛是生得很不错的,皮肤虽然有些黝黑,脸蛋却是清秀,谈吐有礼,必然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0 是有教养的孩子。青年本就是个厚道的人,今天因为店里的伙计家里有事,他没知会父亲就放了那伙计半天假,自己来顾着店铺,没想到就碰见了这样一个孩子了。 “如果你不舍得,又急需用钱……”他稍稍思索,便说:“我只能多加你一千块,一年期限,我让你把它赎回去。” 叶海涛带着惊喜地抬头,而青年知道他必然是要答应了,便开始开单拿钱,当叶海涛手里接过那张支票和单子的时候,总觉得双手沉甸甸的,他又喜又愁,有些无措。他看见了那两张英文单子上,写的是一个中文名字——林庄文。 “你要是同意,在那单子下面签字就行了。” 叶海涛带着些微茫然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庄文是很有心要跟这小少年结交的,他接过叶海涛递过来的其中一张单子,见这少年的字迹漂亮,也心生一丝喜爱,语气和善地道:“等你以后要来赎东西,带着这张单子就成了,另外,要是我没在铺子里,你尽管交给这里的伙计,他们会拿给我的。” “你不是伙计么?”叶海涛下意识地问。 “这是我父亲的铺子。”林庄文将那金表用布包仔细地包了起来,交还给叶海涛,不忘嘱咐道:“小心一些,这可是很名贵的东西,一会儿尽量走大路。” 叶海涛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看林庄文。林庄文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望向他,叶海涛登时想道——古谷川平时也是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话啊,可到了晚上为什么又要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叶海涛并没有先回去,而是折回了直落古楼的英校去了。然而这一天,古谷川依旧没来得及接送他下课,叶海涛一路紧紧地抱着他的背包,因为里头有三千块钱的支票,还有一块价值名贵的金表。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率先跑到了母亲房里。 苏芝华已经在镜前梳妆,像是要出去一样。她听见了脚步声,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站起来的同时,就瞧见叶海涛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大叫着“妈妈”。 叶海涛喘着粗气,在母亲面前将背包打开了,拿出了那三千块的支票,递给了母亲。他口渴地舔了舔唇,哑声说:“……我就找到这么多了。” 苏芝华接过那张支票,心里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想到儿子一下午就凑了三千块,只听叶海涛又道:“妈妈,妳放心,我还会想法子的。” 苏芝华惊喜地看着儿子,她俯身把叶海涛抱住了,哽咽地说:“阿海,你真是妈妈的宝,妈妈没你可就惨了。” 叶海涛听见母亲哽咽的声音,鼻头也微微一酸。 苏芝华搂了搂儿子,将那支票仔细地折了放进了手提包里。叶海涛这时候才发现了母亲盛装打扮,像是要出去一样,他一个激灵,急忙拉住了母亲的裙子,叫道:“妈妈,妳今晚要出去?” 苏芝华顿了顿,赶紧解释道:“对啊,妈妈趁叔叔今晚不回来,要去还钱啊。” 叶海涛“哦”了一声——原来今天古谷峰一不会回来,那是不是说,古谷川也不会回来? 苏芝华又在镜前施了点胭脂,出门前抱了抱呆坐的儿子,道:“阿海,你放心,妈妈还了钱就快快回来。” 叶海涛也跟着把母亲搂进了,在母亲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们三年来,最为亲密的一次相处了。 第十二回 囚徒 由于叶海涛认为古谷川今天晚上不会回来,故此当晚,他是睡在母亲的房间里的—— 一方面可以等苏芝华归来,一方面他也许久没有闻到属于妈妈身上的味道了。 当晚,叶海涛先把金表和那个当铺单子给藏了起来,然后早早爬上了那粉色的床。因为不用担心古谷川在不在,他就只穿着一条短裤和背心,整个人趴在床上,使劲地在苏芝华的枕头上闻了闻。不过叶海涛很快就让那浓浓的香气给薰得头晕了,他干咳了咳,仰起头放弃了寻找母亲过去的味道,倒头呼噜地睡去了。 他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但是,叶海涛在半夜的时候,就让一声声的叫喊给吵醒了。 “阿海!阿海——!” 由远而近的呼唤,把叶海涛从睡梦中拉了回来,当他听清了那把声音的时候,门已经“砰”的一声打开了。 果真是古谷川回来了! 叶海涛很是意外地看着前头一脸愠怒的人,他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哥哥”,却见古谷川直直向他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从床上扯了起来。叶海涛“啊”地大叫一声,就给古谷川硬拉着回了房间。 古谷川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身上也有一股烟酒味,这让叶海涛觉着,古谷川应该是在和别人喝酒的时候闹得不愉快了。今天叶海涛不断地想到了古谷川的好,便生出了想关心这位继兄的想法。 但是,古谷川扯得他实在太疼了。 “哥,你放开……”叶海涛是想好好跟古谷川说话的,但是古谷川不知是受了打击,他将叶海涛带进了房里,一个翻身,把叶海涛给压在了门板上搂住了——然而,不知是不是叶海涛身上都沾了香水味儿,古谷川极其快速地跳了起来,他用日语大骂了一声,眉头紧紧纠结在一块儿。 叶海涛被古谷川弄得头晕目眩,然后又被这个疯子给拎了起来,抓着带进了浴室里。 古谷川是很嫌弃那甜腻的香味的,这让他从头到脚都觉得恶心。 叶海涛被扔进了浴缸里,而古谷川直接扭开了水龙头,叶海涛浑身就被淋湿了。叶海涛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古谷川就上前来,把他的衣裳给扯开了。 “啊——!”叶海涛惊叫一声,他抬起脚,用力地往古谷川腹部一蹬。古谷川在毫无预警之下不偏不倚地受了一脚,痛得往后一倒——叶海涛因为受足了惊吓,大叫了一声“你发疯么!”,颤颤地坐在浴缸里,哽咽地看着看着地上爬起的古谷川。 这一踢让古谷川稍稍冷静下来了,他喘着气站了起来。然而,他怔怔地看着叶海涛,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在叶海涛面前脱起衣服来。 叶海涛以为古谷川又要干那种事情了,但是古谷川此刻的表情是一脸悲愤的——就像是要赴死一样。 古谷川脱去了湿漉漉的上衣,然后扯开了裤带。 叶海涛这会儿更加懵了,古谷川在他的面前是从来不全身赤 裸的。他现在真不知道古谷川这是要干什么了。古谷川快速地扯掉了裤带,然后褪去了长裤。只剩下一条奶色的内裤,两条腿赤条条的,光洁白皙,连腿毛都没有。 叶海涛不知为何觉得羞窘,他侧过了头。 “阿海……”古谷川轻唤一声。叶海涛感觉那疯子向自己靠近了,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1 手还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周围泛着水汽,叶海涛瑟缩着,心里是越发觉得诡异害怕了。然而,古谷川得不到叶海涛的回应,又软软地叫了一声:“阿海……” 那声音像是要哭了一样。 过了一阵,叶海涛颤颤地抬起头来,果真从古谷川那双眼里瞧见水雾了。 “哥?”他跟着叫了一声,古谷川眼眶泛红,突然拉住了叶海涛的手腕,仿佛极是虚弱地唤着:“阿海,你快、快看看这个。” 叶海涛原来不知古谷川让他看什么,然而,他迅速地领悟过来了。古谷川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那个地方——叶海涛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倒流了。但是,古谷川却偏着头嘤咛了一声,然后像是找到了抒发的方法,用力地把仅剩的内裤给扯了下去。 他们终于是坦承相见了。 然而,叶海涛却顿住了。他惊得忘记要把手给缩回来,只顾着看古谷川下 身那一处了——叶海涛并不是没有看过成年男性的下 体,他以前还跟那个教书先生一起光溜溜的洗过澡呢。但是…… 叶海涛咽了咽口水,他浑身发抖地抬起头。 他哥那个地方,居然是……叶海涛在曾经看过以前街巷那家人闹过,说是要拉着他们的独子去治病。那时候叶海涛的奶奶也是病了,他到日本医生那里去拿药,刚好也看到了那一家子。他们的病儿子也是瘦巴巴的,皮肤白皙,二十几岁了脸蛋还跟姑娘一样地光滑——说起来,这跟古谷川也有相似之处,不过古谷川是生得很漂亮的,要是和那家人的病儿子比起来,古谷川简直可以说是绝代佳人。 叶海涛曾经跟一条街上的孩子去悄悄看那日本医生怎么给那家人的病儿子治病。那时候,他们在一间小房子里,鬼鬼祟祟的,那病儿子的婶子在旁边着急,然后,就见医生慢慢把那人的裤子给褪下了。 那地方,白白净净的,一点杂毛也没有。 此外,那部位,也明显地比一般成年男子小得多。 叶海涛记得,当时,孩子里头一个年纪较长的立刻大叫一声“白掌鸡”。 这句话是很有贬义的,叶海涛知道,这样的人根本不算是男人,他们未来也不能娶老婆生娃娃。 现下,叶海涛怔怔地看着古谷川。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原来他哥也得了这样的病啊! 古谷川是很痛苦的,他抓住叶海涛的手,使劲地往自个儿那地方撞去。他觉得那地方痒得厉害,难受极了。他以前也是有过这样的感觉的,不过自从叶海涛来了之后,这种感觉就容易纾缓多了——严格来说,叶海涛来了之后,这样的感觉也跟着多了起来,但是只要抱着叶海涛,摸一摸碰一碰,他便能慢慢地压制下去。 然而,今天,古谷川陪父亲去了天香会所。那是个充满了女人、大烟的地方,这让古谷川很是不适应,但是他们是要去见一个能与他们合作并带来利益的中国人。古谷川即使再不愿意,也是一定要跟去的,因为近来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他的父亲,实际上是个蠢东西,太平盛世的时候也许能安然度日,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他父亲的那一套做法简直一点用处也没有。 古谷川负责接待那个中国人,他看见那个肥硕的脑袋枕在一个大姑娘腿上,一口一口地吐烟吸烟,心里唾弃万分,等谈好了事情,便急急从那乌烟瘴气的房里走回来了。然而,他知道他的父亲决定是要在这里留宿了,甚至还给他要了一间房。虽然古谷川满心不愿意,他还是要留下住一晚,因为隔天早上,他还要带那个姓罗的中国老板,去看看他们在码头的船只。 当古谷川走到备好的房间,他越发觉得浑身燥热,仿佛是发烧生病了一样,不管喝了多少水也降不下温度。古谷川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一直到无法忍受的时候,他走出房门去找父亲。古谷峰一就在他隔壁的房间,当儿子闯进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在一个小姑娘的胸脯里。 古谷川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画面的,他面色难看地站在一边,向古谷峰一表达了身体的怪异。而那时候,古谷峰一抬起头了,然后将身下的小姑娘扔向了儿子,说——乖儿子,试一试你就知道了。然后从裤带里抓了一把钱,往小姑娘脸上拍了拍,嘱咐这才是十三、四岁的女娃娃好好伺候自己的儿子。 那会儿古谷川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他并不知道这事情是古谷峰一策划好的——他得要让儿子开荤碰一碰女人,别整天想着跟那小猴子厮混。实际上,古谷峰一是知道儿子身上的病的,先前他亦为此深深地烦恼过,然而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是个男人,就算小了点,只要硬得起来,哪里有什么不成事的。 但是,古谷川像是天生就排斥女人——古谷峰一为这找到了一个解释。古谷川的母亲生下他就难产死了,而这孩子从小就身边就没什么女人,后来跟着他四处跑,就更难接近那些温文可爱的女子了。古谷峰一是很希望为儿子找到漂亮的女孩的,只有美丽的姑娘才配的上他这标志的儿子。 就这样拖了几年,古谷川反而更加怪异起来,等到古谷峰一意识到儿子长大的时候,古谷川已经不能接受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身旁了,甚至只要有女人靠近,古谷川便会嘶吼愤怒。 故此,就这样到了古谷川二十岁。 古谷峰一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让儿子“破处”了,他不等儿子逃跑,就拉着他到了床上,也把那小姑娘一并扔了上去——这小姑娘还是他精心筛选的,他刚才并非要对这姑娘做什么,而是在为儿子验货。儿子的第一次,自然得是干干净净地姑娘最好了。 古谷川被扔到了床上,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具柔软的身体压在他身上。那个小姑娘是收了指示的,她知道要是她今晚把这人伺候舒服了,未来就能跟着他,不用再吃苦了。小姑娘是很愿意的,毕竟古谷川在一堆臭男人之中,长得可说是极致俊俏。 古谷川在火热之中,发现到有人去掀他的衣服,他难受的抬了抬头,情动地叫了一声“阿海”,没想到一睁眼,就瞧见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脱自己的衣服! 古谷川惊了,他怒吼了一声把那姑娘一脚踹下去,然后愤怒地踢着地上的人。那姑娘哭着哀叫了几声,古谷川更加心烦意乱,他觉得这样下去事情要不好了,而那会儿他脑袋只有两个字——阿海。 于是,古谷川把重要的事情全部都抛于脑后,让司机赶紧把他给带回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满屋子地寻找叶海涛的身影。他的心理是很清楚的,只有阿海能够碰他。 现下,古谷川抓住叶海涛的手,持续性地在那个部位用力地摩擦。叶海涛是有些吓到了,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他总算明白了——原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2 来他哥哥不是疯子,是生了病啊。 他记得那会儿街巷的老人说过,得了这种病的人,不仅不能生娃娃,连个性也会变的。 “阿海、阿海……”古谷川有些腿软地跪了下来,叶海涛让他拖着半个身子都拉到了浴缸外。他也发现了古谷川的不对劲。因为,古谷川此刻的表情是这样的痛苦无助,甚至马上要哭出来一样,叶海涛震惊之后,却听见古谷川在自己耳边难过虚弱地喃着:“阿海,我要死了、要死了……” 叶海涛一听,就觉得不得了了。 他连忙开口问道:“哥,我、我要怎么帮你啊!” 古谷川迷乱地摇头,他只是不断地说“要死了”,然后抓住叶海涛的手,摩挲着那个部位。半晌之后,叶海涛心领神会了,他先是从浴缸里急急跳了出来,然后跪在古谷川跟前,两手包住了古谷川那个地方。 说起来,叶海涛也是个不知事的——他和古谷川一样,这几年身边除了母亲之外再没别的女人,而在先前,他一直认为玩弄那个地方是可耻的。此外,在他成长期的这段时间,叶海涛并还未做过什么旖旎的梦境,也还未曾梦 遗过,故此,他只是照着古谷川的动作,双手用力地磨着那个地方。 古谷川搂紧了叶海涛的腰,让这小少年更加贴近自己。叶海涛在忙碌的过程之中,渐渐地觉得古谷川的那地方好似有点小变化——其实古谷川的情况和他先前看到的那户人家的病儿子比起来,还算是比较好的。故此,在叶海涛上下摩挲得手都酸了之后,古谷川突然抱紧了叶海涛,用力地咬住了叶海涛的肩。 “啊啊!”叶海涛痛叫一声,松手了,古谷川顺势将叶海涛翻到在地,不过因为用力过猛,叶海涛整个人往后一倒,面对着他,双脚带着屁股也弹了起来。古谷川在混乱之中,抓住叶海涛的双腿,将它们压制在叶海涛的胸前,在糊里糊涂之下,慢慢地将那逐渐坚硬的地方,捅入了叶海涛的体内。 叶海涛“哎哟”地大叫一声,古谷川在硬挤强上之后,也不知是不是他那地方也不太雄伟的缘故,最后居然奇迹似的安然入穴了。叶海涛根本不知古谷川把那玩意儿捅进自己的屁 眼是要跟什么,他战战兢兢地抬头,却听见古谷川像是舒服又像是痛苦一样地低吟一声。 “哥、哥哥……”叶海涛害怕极了,他感觉身后太胀了,痛是没太痛,就是觉得极不舒服。此外,他对此刻自己别扭至极的姿势非常不满,但是古谷川用力地压着他的腿,叶海涛除了扭腰之外,根本什么也办不到。 古谷川此刻的感受和叶海涛是全然不一样的,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吸附并包裹着自己,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痛苦。在进入的同时,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动作,而在身下的人不断扭动的时候,古谷川顿时领悟了过来。故此,他抱着叶海涛的腰,先是上下动作了一会儿,紧接着,开始动腰用力地进入。 叶海涛只觉得古谷川要把自己顶穿了,他难受至极,古谷川像是要弥补大小的缺憾,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道。但是先天的问题还是限制着他的,古谷川才销魂了几下之后,没一会儿便一泄如注——而从那里流出的东西是很少的,古谷川低哼了哼,然后像是快活地吁了口气。 “阿海……”古谷川累得趴在叶海涛身上,然而,叶海涛却满脸茫然惊惧,他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唯一清楚的是,他哥把自己的玩意儿□他后面了。古谷川在休息过后,慢慢地回过神来,他先是觉得他和叶海涛一身黏腻,故此,他缓慢地抽身而出,温柔至极地把叶海涛从地上抱了起来,两人一起用水冲洗一遍。 叶海涛困乏地任其摆布,在清洗之后,又被古谷川从浴缸里抱了出去,极其轻柔地放到了床上。 古谷川看着一脸木然的叶海涛,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 他意识到今晚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就是他和叶海涛之间亲密地在一起了。古谷川此番一想,便觉得感动不已,当下,他搂紧了叶海涛,两个人浑身赤 裸地躺在床上。 “阿海、阿海——”古谷川用力地亲着叶海涛的脸,然后咬住叶海涛的嘴。他今晚可不怕叶海涛咬他了,只顾着把舌头伸进叶海涛的嘴里,缠了一番,弄得叶海涛嘴边满是口水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叶海涛这会儿是无力去阻止古谷川了,他脑子乱哄哄的,心乱如麻,只能任着古谷川对自己又亲又抱。 古谷川的认知很是不同,他觉着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似乎解开了——他看着叶海涛,心中喜爱至极,而后又像是羞涩地吻住叶海涛的额头。 无疑,他又想起了某个红毛爱情片子里的情节。 于是,他下一句便道:“阿海,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了。” 第十三回 囚徒 古谷川是在临近早晨的时候,因为父亲的电话催命而醒过来的。 这会儿,他才想起了他还有正事没办——他赶早还得带那个叫罗齐山的中国人去芽笼码头,好让他瞧瞧他们殷实的财力,以便他放心地跟他们合作。 这件事情古谷川是很没有胆子扔给他的父亲来办的,因为古谷峰一实际上就只是个有点小脑筋的浪荡子,能把事业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因为古谷峰一在英国人和荷兰人面前做足了窝囊样,每隔几个月就要缴一大笔的钱。 就这点来看,古谷川还真是越来越看不起他的父亲了,甚至对他失望透顶。尤其最近,英国人很显然是要把日本人从新加坡赶出去,那些荷兰人和法国人也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他的父亲除了会睡女人之外,就是靠那一点小钱四处作威作福,大难临头的时候,也只知道塞钱摆平——这简直太没用了。 古谷川低头看着沉睡的叶海涛,边亲着他边思索一阵,便从床上跳起来去洗漱着衣了。 古谷川现在的思考方向是很奇特的,有点趋向于成家的男人——他和他父亲可不同,他这辈子就只要阿海一个了,而阿海跟着他是绝对不能吃苦被人瞧不起的,故此,他得想尽办法把那些豺狼虎豹给逼退去! 叶海涛在经历昨夜的巨变之后,因为疲惫而奇迹似的睡着了。然而,在古谷川爬起来的时候,他也跟着醒了,但是他依旧是闭着眼。 那是因为,他实在是太伤心了。 叶海涛经过了昨晚混乱的思考,再连接上今早稍稍清晰的思路,他似乎明白什么了——他哥不止把东西弄进他屁 股里,还尿在里边了。叶海涛太悲愤了,他觉得古谷川这是狠狠地把自己给欺负了,而且,古谷川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复又折了回来。 实际上,古谷川是很不愿意出门的,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3 后,他深深的觉得他是那样地喜爱着叶海涛啊,仿佛一刻也无法离开这少年了。故此,为了减缓这种痛苦,古谷川又走到床缘,俯身压住了叶海涛,用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伸出舌头在那嘴上舔了舔。 叶海涛仍是全身赤 裸的,古谷川在亲吻的时候,不忘伸手探到叶海涛的股间,将手指伸进那紧密的小 穴抠了抠——他并非要做什么歹事,只是觉着爱煞了叶海涛身体这地方。古谷川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是可以通过这样紧密结合的。 “阿海,我出门了。”他低声在叶海涛耳边说了句,将手指抽了出来,依恋不已地站起来走出去了。 叶海涛在门合上的时候,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先是飞快地冲进浴室里去,然后蹲坐在浴缸里,两手掰开臀 瓣不断地清洗那个地方—— 古谷川真是太无耻了! 他悲愤地想——尿在他那里就算了,还玩弄这个地方! 叶海涛洗了一阵,最后疲累地趴在浴缸边缘,他的心情复杂不已,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但是,很快地,另一件晴天霹雳的事情从他的头顶上砸了下来。 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叶海涛忘了要去关注他的母亲。一直到叶海涛从学校回来,他看见了苏芝华泪眼蒙蒙地坐在沙发上。 叶海涛一看到苏芝华这模样,心中警铃大作,他觉着母亲似乎要告诉他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苏芝华还穿着和昨晚一样的旗袍,神情是很茫然的,甚至有些呆滞。当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是就在瞧见叶海涛的时候,她那双红肿的眼睛顿时闪烁着光辉。苏芝华从沙发上急急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阿海,你可等死妈妈了。” 叶海涛抬眼看着母亲,他下意识地问道:“妈妈,妳……怎么哭了啊?” 苏芝华一顿,突然俯身抱住了叶海涛,大哭出声。 叶海涛是很容易心软的,尤其是对他深爱的母亲。他赶紧把妈妈搂住了,急急地问:“出了什么事了呀,妈妈?别哭,跟阿海说啊。” “阿海、阿海!妈妈对不起你啊……阿海!” 叶海涛的眼皮跳了跳,只听她母亲抽泣着道:“妈妈,把那三千块……输完了——” ……喝! 那一瞬间,叶海涛觉着自己双脚都虚软了。 一个晚上,就把三千块输光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妈……”叶海涛连声音都在颤抖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妈妈,妳怎么这么——”糊涂啊! 叶海涛咬着牙,搂住哭泣不止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再去筹钱,这次妳千万不要再赌了!” 然而,真正可怕的在下一句。 “阿海,妈妈这次要死了!”苏芝华摇晃着儿子,含泪说:“现在利滚利,钱都翻倍儿了,要、要……” “多、多少?”叶海涛主动接道,他暗暗觉得有什么大事要临头砸下来了。 苏芝华喘喘地吸了几口气,极其小声地说:“……三万。” 三……万? 叶海涛这会儿真是顿住了。 他怔忪地看着母亲苏芝华,一脸愕然。 “阿海……怎么办啊?”苏芝华拽进了儿子的衣袖,泪眼茫茫地问道。 然而,叶海涛此刻是很想甩开母亲的手的——他深深觉得自己快负担不起了,妈妈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他该怎么办?三万块可是一幢楼房的价钱啊,他上哪儿找这三万块! “阿海……”苏芝华拉住了震惊不已的儿子,像是要给他出主意地说:“你、你听妈妈说,你可以、可以再去求古谷少爷,他……他很疼你的不是么?你们两个这么要好。” “妈!”叶海涛终于是忍无可忍了,他反抓住母亲的肩膀,尖声道:“上次的钱是我卖相机的钱,我怎么可能跟哥拿钱!妳要我怎么跟他开口要这么多钱!” 而且,就算是古谷川,这一次可跟上回大大地不同了——三万块钱,哪怕是古谷川,也不是说拿就拿出来,眼睛眨也不眨的! 要是古谷川问起他来,要他如何说啊? 再说…… 叶海涛低下了头,咬紧了下唇。他是很不愿意跟古谷川拿钱的,非常不愿意。他觉着这么做很是轻贱自己,毕竟他衣食住行都是靠古谷家来养了,要是还不知廉耻地跟他们要钱——这是不行的!这样下去,他们将来一辈子也别想离开这里了。此外,他还在愁怎么把相机给赎回来,妈妈就又给了他这么大一个难题。 他、他到底……该怎么办啊? “阿海!”苏芝华听见儿子谴责自己,一时之间委屈地哭了出来,大嚷着:“你以为我想这样么?你以为我愿意的么?你才给我三千块,他们要的是一万!我不过是想拿这笔钱试试看手气,说、说不定,就让我翻本儿了,凑得一万了——” 叶海涛沉默地望着母亲,他心里深深地绝望了。 这下,他明白了。 他的妈妈已经没救了。 ◎ ◎ ◎ 正当叶海涛烦恼不已的当儿,古谷川亦是很努力地在为他们的幸福未来忙碌。 然而正事上,他们是进行得还算顺利。罗齐山对他们的充满了信任,也愿意和他们合作,供应坯布给他们,这质量和印度那里差不多,不过价钱比对下来,倒是贵了不少。但是,罗齐山这个人很有门路,和英国提督很有交情,故此不用担心货物随意被人给扣住了。 古谷川在罗齐山面前是做足了礼数的,他相貌姣好,语气温柔,而罗齐山是个喜好漂亮东西的人。故此,他对古谷川这个小日本人充满了兴趣,当然,除了相貌之外,他也觉得这标志的青年手段毒辣——上次在丁加奴矿工罢工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听说这长得跟姑娘似的小公子,开枪打死了好几个工头,还把那些签了死契的矿工关在屋里用毒气闷死了。 虽说这里头有多少真真假假不太清楚,不过这两日谈话下来,罗齐山也深谙古谷川绝对不是个善类,甚至可以说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坏得很是彻底。 在逛好了码头之后,古谷川又带着罗齐山去了曼尔顿餐厅。古谷峰一并没有陪伴他们,而是留在码头,那是古谷川的意思,他认为有父亲在,很妨碍他谈事。 他们叫了一桌子的菜,古谷川先给罗齐山斟酒,两人又痛饮了几杯。 “啊呀……”罗齐山点了根雪茄,指着古谷川懒洋洋地说:“我没想到小老板是这么有手腕的人,年纪轻轻的,不简单啊。”这话倒不是奉承,按照古谷川的年纪来看,这一肚子的坏水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 “哪里。”古谷川中文还不太流利,不过比起父亲,他学习得到是飞快的了。“还有很多要跟罗老板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4 学习的呢。”古谷川也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接过了一根雪茄,然后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对着罗齐山的烟,把自己嘴里的那一根也点燃了。 罗齐山就近看着古谷川的五官,有些怔怔,应该说,是稍微痴迷了。古谷川是有心和罗齐山周旋的,这包厢里烧了大烟,弥漫着一股朦胧暧昧的感觉。 “罗老板。”古谷川轻唤了一声,“既然我们决定要合作了,价钱方面就好商量,我看罗老板这么有诚意,所以对我们原想说的价码,是很能理解的……”他边说着边靠近罗齐山,直把罗齐山看得心都急了。 “嘿……”罗齐山还不算糊涂,只道:“小老板,你也知道我可不容易,英国人那里不是这么好说话呀。”罗齐山边说着边看着古谷川,由于两个人靠得太近,这让他闻到古谷川身上的淡淡香味。他心道——他妈的一个带把儿的,居然跟女人一样带香。 “我自然明白,罗老板,我也并非有心要为难你。你的顾虑我是知道的。”古谷川勾着嘴角轻轻一笑,他单手撑在着桌案上,有些歪倒地站着,在烟雾朦胧之中,那身姿看起来很是美好。 罗齐山咽了咽口水,笑了一声,故作亲切地拍了拍古谷川的手背。“小老板别这么说,听起来反倒让我觉得不安心了……”他摸着古谷川的手,只觉得那手背很是细嫩,就算是他那在新加坡的小老婆,也没细致到这样。 “哦?”古谷川也不在意地说:“我怎么舍得让罗老板不安心?” 因为古谷川突然将手抽了回去,把罗齐山弄得一愣,心越发痒了——而古谷川却已经走到了自个儿原来的座位上去了,罗齐山看着那背影,只觉得心肝想被人轻轻挠了挠,让他很是不舒服。 “罗老板,别说这事了,我们干杯。”古谷川的酒量是很好的,举杯的姿势也漂亮,仰头豪爽地把杯里的酒全数饮尽了。 罗齐山心里又有别样的想法了——他觉得,这古谷川可真是个妙人啊。 于是当天,他们在曼尔顿餐厅的包厢里谈了许久,而最后的结果,古谷川还算是满意的。罗齐山为了表示长久合作的诚意,愿意再把价钱低个一成。为了让罗齐山高兴,离别时古谷川亲自送罗齐山到曼尔顿餐厅外头。 罗齐山一踏出去,就又回到了现实了,但是他回头一瞧古谷川,又有一股身置梦境的错觉。 “罗老板,你真是个有眼光的大人物。”古谷川看去很是诚恳地说,罗齐山是很习惯周围的人的阿谀奉承的,但是从古谷川口里听出这句话,让他很是受用,说了几句回请的客套话。 没想到古谷川又暧昧地扔下一句:“罗老板对我这么好,下回我就算怎么忙,一定亲自赴罗老板的约。” 罗齐山看着古谷川,只瞧那眉眼慵懒,浑然就是个使美色的坏胚——他可真是喜欢得紧。 古谷川送走了罗齐山之后,他拿出了手帕,用力地在手背上擦了擦,然后将帕子扔给了曼尔顿餐厅门外站着的侍应生。罗齐山方才看着他的眼神,太让他恶心了,不过暂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再说,他也不算吃亏,反倒大大地赚了一笔。 古谷川坐车又回到了码头,他得先跟古谷峰一知会一声才行。然而,当他到码头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又去了娱乐场所——这让古谷川很是不快,不过他是很急着要找古谷峰一的,于是让司机又转车带他去了青山旅馆。 那名字听起来很正经,实际上是比天香会所还不正经的地方,只要有钱,就是醉死在那里都不成问题。 古谷川在奔波的时候,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叶海涛——只是分别了几个小时,他就这样地思念阿海了。 他烦恼地叹了叹,心里真是连把叶海涛绑在腰上四处携带的想法都有了。 古谷川到了青山旅馆,在龟公的带领之下很快就寻到了父亲的身影。他的父亲正在蒙着眼跟好几个女人胡闹,而在古谷川走进去的时候,他愤怒地大喝一声,把一房间的女人都给轰出去了。 古谷峰一知道儿子来了,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在一个小姑娘走之前,捏了捏她胸脯一把,才不舍把人推出去。 古谷川看着父亲这模样,简直唾弃不已——他父亲实在是太肮脏了,先不说和女人鬼混这一点,居然每次都和不同的女人。他一定不要跟父亲一样,他这辈子除了阿海,也绝对不要其他的人。他只要和阿海脱光衣服睡一起,其他人都不行。 古谷川向古谷峰一说了事情的发展之后,古谷峰一是很高兴的,他赞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古谷川因为嫌弃他,还厌恶地侧过身体,古谷峰一自然是知道儿子的怪癖,也丝毫不在意,哈哈地大笑一声,突然暧昧地说道:“昨晚怎么样?” 古谷峰一是不晓得昨天的实况如何,他在离开房间之后也去找了几个女人快活了。古谷川听父亲说起昨晚的事情,他皱了皱眉,想起了那要脱他衣服的姑娘,不由得冷声说:“那女人太恶心了。” “恶心?”古谷峰一很是扼腕,“那可是新来的漂亮女人,还是个处女!”早知道儿子这样嫌弃,他就留着自己用了。 古谷峰一抓了抓脑袋,转念一想,复又下 流地说:“你说恶心,昨晚不是也把人家干了?” “狗屁。”古谷川大骂了一声,“我才不跟女人睡觉,我只跟阿海睡!” 古谷川这方面意外地迟钝,他的定义里,所谓的睡觉,就是脱光了衣服在床上滚。他和阿海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而且昨晚,他们还做了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亲密事情。古谷川想到这里,颇是倨傲地瞪着父亲,还有点沾沾自喜。 古谷峰一有些懵了,他是知道儿子跟那小猴子不干不净,只是没想到儿子居然对他这样的死心塌地。故此,他不说话了。 古谷峰一了解儿子的个性,要是在这时候说叶海涛的不是,他儿子估计又要大闹一回。 于是,他识相地转移了话题,心里却开始打主意—— 他想,他是真的非給儿子找个女人办了不可,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儿子可真要守着那个小猴子,没完没了啦。 第十四回(全) 囚徒 叶海涛觉得天快塌下来了。 他茫然地坐在地上,瑟缩着身子,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他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了,苏芝华带给了他这么大一个麻烦,叶海涛不足十四的小少年,就算再懂事明白,也渐渐有些负担不起了。 叶海涛从刚才一进房间就陷入了烦恼的漩涡之中,他并没与在思考对策,而是带着些微茫然地回想先前来屋子里套债的那一帮人。 上次他们拿着一张八千元的欠条来公馆,就足以让古谷峰一把苏芝华往死里抽了,要是这一次那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5 个凶恶的男人知道母亲身后还有这么大一笔的债务,铁定是如同苏芝华所说的那般——把她给活活打死了。 叶海涛明白自己是深爱着妈妈的,他是不能没有母亲的。故此,他必须为母亲想法子,只是他没有想到妈妈这样地糊涂、这样地不争气啊,现下他难道真除了找古谷川之外,再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噢,说到这个,叶海涛便觉得自个儿的□又开始微微地疼了——昨晚的时候还不觉得,可今天早上去了学校,叶海涛就觉得后面有点疼又有些痒,他认为这是昨晚他哥欺负他的罪证。 而就当叶海涛想着他哥的时候,古谷川也从外头回来了。 “阿海!我回来了!”古谷川一走进屋子就开始大喊。他向来是很斯文高傲的,先前他认为电影里头那些情郎对着在楼梯上的姑娘大喊着——达玲,我回来了,是愚蠢至极的事情。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完完全全可以理解那种感受。 今天一整天,古谷川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叶海涛,尤其是方才,他看见了父亲奢 靡荒诞的性 生活之后,简直更加地笃定要一辈子为他的阿海守身了。 他快速地走上楼,满屋子地叫“阿海”,终于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瞧见他的阿海了。 叶海涛远远便听到了古谷川的声音,也许是因为方才的冲击,他现在很是心虚,故此,当古谷川打开门直直走进来,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扔上床的时候,叶海涛依旧是软绵绵的模样。 “阿海,我真想你啊。”古谷川在叶海涛面前向来是有话直说的,他整个人压在叶海涛的身上,亲昵地在叶海涛的脖子上用力一闻——古谷川今天一整天不是呆在弥漫着大烟味儿封闭内室,就是处在充满女人香味的淫 窝里,故此当他闻到这少年身上独有的青草味儿时,终于从这污秽的现实之中涅磐了。 古谷川亲了几下叶海涛,正要脱衣服的时候,却听见了上头传来一声“哥……”。 叶海涛低头看着古谷川——那张漂亮的脸蛋正对着自己,让叶海涛更加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很是难过地别过了眼,眼里看似就要落泪了。 这样的画面大大触动了古谷川的内心。 “阿海,你怎么了?”古谷川有些着急地把身下的少年扶起了,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叶海涛摇了摇头,两手揪着被褥,一句话也不说。然而,他此刻的神情是很让古谷川爱怜的,古谷川注意到了叶海涛两眼浮肿,眼下也有黑眼圈,转念一想,便觉着是自己太猴急了——阿海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阿海,别难过了。”古谷川抬起叶海涛的手亲了亲,满怀着宽容与怜爱地说:“我不脱你衣服了,我们下楼吃饭。” 古谷川有心要补偿叶海涛,故此让屋子里的两个厨子一块儿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其中一个厨子不知从哪里学了一道新菜,就叫鱼跃龙门。古谷川知道叶海涛喜欢吃鱼,便细心地给他挑刺剔骨,又亲自给他舀汤布菜。 这屋子里的其他下人都觉得古谷川这天非常不一样,他们认为这古谷少爷简直就把叶海涛当自个儿媳妇儿来对待了。 叶海涛因为郁结在心,故而没什么胃口,根本吃不进什么东西。但是他依旧是很惦念母亲的,看到这一桌子的好菜,连忙转头拜托下人送一些到苏芝华的房里去。古谷川是知道叶海涛的孝心的,虽说对方是叶海涛的妈妈,他仍旧是有些吃味儿地沉了沉眸子。 可是,古谷川很快就调适过来了。因为他明白,昨晚他和阿海干的事情,是苏芝华这个女人绝对做不来的。 唯有他,才能和阿海这样亲密地结合在一起。 吃过了饭后,古谷川便揽着叶海涛上楼了。叶海涛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就连走进房里,古谷川直接扒了他的裤子,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古谷川在饭桌上的时候便浮想联翩,这会儿一入门,直接就要把叶海给脱光办了。 叶海涛被压在了门上,当他感受到下 身凉飕飕的时候,裤子已经褪到了脚边,而古谷川又把手指往他后面那地方乱抠了。 “嗷!”古谷川的手指生得漂亮,也留了点指甲,他这般乱入乱抠,很容易就把叶海涛给弄疼了。叶海涛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低声嚎了一声,把两人都弄得一怔。古谷川只觉得那声嚎叫弄得他全身都热了,他抱紧了叶海涛,将他更用力地抵在门板上,狠狠地在少年的脸上亲了亲。 “哥哥……今天不要了。”叶海涛带着些微茫然和恐惧地说道,他已经快要愁死了,古谷川怎么还不愿意放过他呢? “阿海,别……我们今晚再一起睡。”古谷川哪里肯听,他的中指已经整根探入了叶海涛的后面了——他觉得阿海的那地方太神奇了,那柔软地肉壁紧紧地吸附着他的手指,让古谷川好奇快活极了。他低头堵上了叶海涛微张的嘴,把舌头伸进去搅和一圈,只把叶海涛弄得支吾不已,难以呼吸。 也许是因为抵在门板的姿势尚有难度,古谷川最终认为旁边的大床才是可以尽情同他的阿海亲密销魂的地方。故此,他将叶海涛拦腰抱了起来,有些喘喘地将叶海涛轻放在床上,低头就去脱他的上衣了。 “哥、哥……我今天不玩了,真不要玩了……”叶海涛很烦恼、很无助,在古谷川含住他的乳 头的时候,他软软地出声了。 古谷川抬了抬头,看着叶海涛。 他瞧见了叶海涛那张痛苦地皱在一起的脸蛋,那红肿的唇轻轻地溢出几声“哥哥”—— 那一刻,古谷川醒悟了。 他的阿海今天不愿意啊。 故此,他慢慢地坐了起来,而叶海涛因为心灵极度疲惫,仍旧维持着敞开大腿的姿势——在古谷川面前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他都已经跟这个人脱光衣服躺在一起这么多次,最近连屁股都玩上了,还有什么好丢脸的? 叶海涛越想越难过,心里越发觉得悲伤。 “阿海、阿海……”古谷川抚摸着叶海涛的脸庞,当他瞧见一滴眼泪慢慢从叶海涛的眼里落下的时候,他觉着自己整个人就碎了。 “阿海,你别哭、别哭……”古谷川着急地抹去叶海涛身上的眼泪。叶海涛并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然而,今天很显然是不同的——阿海的表情是那样地难过啊。 古谷川怕叶海涛难过,转头又去把地上的衣服给捡起来,着急地给叶海涛穿上,然后把流泪不止的叶海涛给搂紧了。 “阿海,你别哭啊。”再哭下去,他就要死去了。 叶海涛将头靠在古谷川的肩上,他麻木地落着泪,糊里糊涂之中,脑中浮现了一个面孔——戴着眼镜,面目斯文的人。 因为叶海涛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让古谷川心里也跟着难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6 过了。尤其是叶海涛后来哭累了睡过去的时候,古谷川慢慢地从床上坐起了,他静静地拿过台灯,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海涛的睡颜。 古谷川偏头思虑一阵,依旧是想不通叶海涛是为了何事烦恼。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躺回床上去,紧挨着叶海涛——他也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得去码头处理事情。 实际上,古谷川终日这样奔波劳碌,也是觉得非常疲劳的。但是因为身边有了叶海涛,他很快就能注满精力,再加上他这两日已经缜密地思考过了,为了他和阿海的将来,这点苦头实在算不得什么。 古谷川这般想了想,眷恋非常地抚摸着叶海涛的发丝,然后倾上前在叶海涛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 ◎ ◎ 叶海涛今天依旧来到了英格兰街道。 他揣着焦虑不安的心情,在这条路上茫然地搜寻着其他的当铺。 今早,古谷川在他还没醒来就先出去了,这让叶海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昨晚在浑浑噩噩的时候,下了一个决心。 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那金表给卖了。 今天早上,叶海涛在将那金表用布包包起来的时候,心里是难过非常的——因为他又一次糟蹋了他哥的心意,上次用三千块卖了照相机,这一次就连这块名贵的表也保不住了。 叶海涛对古谷川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夹杂了喜欢、厌烦、恐惧和怜悯。叶海涛自认是很感激古谷川的,然而他又对古谷川的纠缠骚扰感到极其厌烦,却也不敢多加反抗——他哥狂躁的个性,叶海涛这几年没少见识过。 至于怜悯,估计就要说到古谷川身上的病了。就这点而言,叶海涛内心是很同情他的。 由于叶海涛还记得上次那一位林庄文先生的话,故此,他明白这块金表是没办法拿到林先生的当铺去的。尽管叶海涛很希望把这贵重的东西卖给那温和的林先生,可是人家不愿意收啊,他也急需一大笔钱来给他那糊涂的妈妈还债。 英格兰街道是很大的,除了英国铺子之外,还有荷兰人以及法国人的店。叶海涛也只能勉强看明白招牌上的字,他汗流涔涔地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才在中巷那里又找到了一家小当铺。 这一家铺子比林氏的当铺小上许多,坐落的位置也很隐蔽,叶海涛是看到了那和英文招牌并排在一起的中文字,才知道这里原来也是间当铺的。他有些惶然的地站在那稍嫌老旧的铺子外头,一直到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了进去。 看铺子的是个中年男子,面黄肌瘦的,下巴削尖,看过去是不太好说话的人,中指戴着镶着一大颗玛瑙的戒指,该是这铺子的老板。叶海涛先是在门口站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走进去,掂高了脚,小声地问道:“先生,我想当东西,能么?” “啊?”那老板正看着本子打算盘,瞧也没瞧叶海涛,只是大声地说了一句:“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听不见,大声点。” 叶海涛被人这么一喝,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是很有胆子,丝毫不退怯,接着大声地喊道:“我来当东西的——能么?” 老板皱了皱眉头,总算抬头正视着叶海涛了。他先是上下打量眼前这消瘦的小少男,随即笑了一声,“小弟弟,你要拿什么东西来卖啊,先说好,我这里不收糖果玩具,要是没什么好东西,就赶紧走开。” 叶海涛听了这话应道:“我有好东西的!”说罢,他蹲了下去,把背包里的布包给拿了出来,双手捧着拿高交给了那个中年男子。 “哟,自己打开来让爷瞅瞅。”老板毫不上心,戏谑地说了一句。叶海涛抿了抿唇,他是很讨厌被人看不起的,可是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走遍了这一条大街,除了之前那家,也就只瞧见这间当铺了。 叶海涛立马将布包给层层打开,接着再双手捧高,问道:“先生,您瞧瞧,值多少钱?” “诶,我说你那是——”这中年男子愣愣地喃着:“什么玩意儿……” 他看着眼前少年交上来的东西,突然睁大眼了。 “先生、先生。”叶海涛叫着他。 “这是……咳,我瞧瞧。”老板很快就回过神来,双手接过这小少年递上来的金表,接着又仔细地看了看,还拿了工具,在一旁琢磨了好一些时候。 叶海涛抓紧着背包等着,他不断地掂起脚跟,瞧见老板走到里面去,鉴定了好些时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那老板抓着那金表,看了看叶海涛,又瞧了瞧这金表,啧啧两声,一脸很是不在意地将金表交还给了叶海涛。 “先生。”叶海涛仰头急急问着:“这金表值多少啊?” “金表?”只见那老板扯一扯嘴角,说:“纯度这么低,连‘金’字都还搭不上,你说能值多少钱?” 叶海涛一听便懵了,看着掌心的那块表——看那表面金光闪闪的,里头还镶了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这表怎么可能不值钱呢? “唉唉,我跟你说吧。”那老板用笔指着叶海涛,道:“这表部分是金做的不错,不过纯度太低了,很显然就是个做样子的,值不了几个钱。” 叶海涛闻言,讶异地咽了咽口水,接着眼带疑惑地看着掌心地那块表。 当铺老板状似无意地低头敲着算盘,目光却是悄悄锁着叶海涛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先前没瞧仔细,这下来看,果真发现了眼前这小少年可不一般,身上穿着的校服还是用英国的料子,可那瘦巴巴的穷酸样儿,还真瞧不出一丁点有钱少爷的范儿。不过,这老板是很精明的,他清楚瞧见了叶海涛的脸色变化——由茫然转为焦急,仿佛是极其缺钱。 故此,他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冲着叶海涛悠悠道:“要是你真想卖,我们这里也不是不收……” 叶海涛闻言立马抬起头来,只见那老板对自己慢慢比出了一个数字,“我们这里嘛,只有死当,刚刚我估了估你这块表的价码,至多值个两千块钱,你卖不卖?” 两、两千块? 叶海涛一听,“啊”地叫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前头。 饶是从前,叶海涛会认为两千块是一笔极大的数目,然而现在不同了——他的相机还卖了三千块钱的,这表就这么不值钱么? “卖不卖,你自己考虑清楚。”那老板看着叶海涛,丢下了一句:“这已经是公道价了,不能再多了。” 叶海涛更加无措了,他怔怔地听着,双手握着那沉甸甸的表,好像要断了一样。 两千块……两千块能干什么呢?拿去给妈妈再赌,好让她做那个翻本梦么? 叶海涛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难过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但是,叶海涛并不是傻瓜——他心里是存有疑问的,毕竟上一回,那老实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7 温和的林先生可是亲口告诉自己,这块表是非常名贵的。 故此,在默默权衡了之后,叶海涛沉默地将那块金表收了回来,用布包重新包裹了起来。 他对着老板道了声“谢谢”,转身就走出去了。那老板出奇地也不去拦他,只望了一眼叶海涛离去方向,打了一阵算盘,过了一阵才走到了一边,拿起了黑色的电话听筒,小声地说道:“那小子往右边那条街走去了。” 叶海涛很烦恼。 他在英格兰街道上走了大半天,结果一点收获也没有,而母亲苏芝华的债务已经迫在眉睫,要是等到那些讨债的人上门来,可真要完蛋了。 他紧紧地攥着他的背包,又累又渴,不过这些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难过。 正当叶海涛心乱如麻地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后头突然窜出一个汉子,快速地往叶海涛的方向奔去。 叶海涛只觉得一阵狂风拂过,转眼就被人撞倒在地。他伏在地上,好容易才坐了起来,咬牙咒骂了一声,下意识地去抓他的背包。 咦? 叶海涛着急地四处乱瞟,他的背包呢? 他快速地仰起头来,只见那撞倒自己的人已经奔到了人群之中。 叶海涛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上去,边跑边嚷着:“有贼啊!抓贼啊——!” 叶海涛追了一段路,那贼人显然是很熟悉这里的路况的,没一会儿叶海涛就追丢了。而到最后,叶海涛终于累得往前扑倒,跌倒在地上了。 这一跌可不轻,叶海涛的裤子磨破了,连膝盖也划伤了。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茫然地在街上一拐一拐地走着。一直到叶海涛走不动了,他坐到了一个角落去,把整个人都缩起来了。 这时候的叶海涛已经心如死灰,彻底绝望了。 然而,也是在这时候,叶海涛听见了前头响起了一把堪称熟悉的声音。 “你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手里拿着几本书,穿着衬衫长裤,戴着眼镜,一脸温润,不正是林庄文么? 叶海涛怔忪地看了看林庄文,再仰起头——他居然走到了上次来的那家当铺了。 叶海涛抿了抿唇,正想爬起来走开的时候,却见林庄文慢慢地在自己面前俯下身来。林庄文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叶海涛脸上的污垢。 然而,他边擦着,叶海涛那双眸子也跟着边落下泪来。 第十五回(全) 囚徒 林庄文把叶海涛带进了铺子里边的小办公室去了。 他先扶着让叶海涛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然后就到一边的桌子底下拿出了药箱。叶海涛从一开始流过泪,之后就没再哭了,只是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不断地抽哽。他身型消瘦,尽管长高了,看过去依旧带给人羸弱瘦小的错觉。 伙计从外头拿着一个小水盆走进来了,就搁在了门边,冲着林庄文叫了一声“少爷”,接着就走出去了。 林庄文把那小水盆拿了过来,先俯身替叶海涛把沾了泥污和沙石的脸以及手臂擦干净。他的动作缓慢轻柔,仔仔细细地把眼前这少年擦干净了,接着又从身旁的药箱里拿出了酒精纱布等等。 当他抓住叶海涛的手腕时,叶海涛却略带迟疑地把手扯了回来,摇头婉拒说:“不、不用了……” 叶海涛这模样让林庄文不自觉地拧了拧眉,他温柔却微带强硬地将叶海涛的手给拉了回来,为那一大片擦伤上药包扎。接着,又将叶海涛的右脚给抬了起来,把那已经结了血痂的膝盖用水洗了,重新包扎。 整个过程之中,叶海涛都是闷不吭声的。尽管包扎的过程中有些疼,叶海涛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让林庄文不由得抬头多看了叶海涛几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叶海涛的肩头,然后在他身旁的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了?”林庄文的声线是偏低的,当他轻声说话的时候,让听的人觉得很是舒服悦耳,那感觉就像是微风拂过一样。 说实在话,林庄文是很关怀眼前这个少年的,至少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如此和善。尤其是当他开口问自己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叶海涛就像是在冰寒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他仰头看着林庄文,莫名地又想落泪。 实际上,除了关切之外,林庄文心里也是对这少年满怀好奇的。他认为,简直可以用“缘分”这美妙的词语来形容他和叶海涛的重逢。毕竟,林家是有好几个产业的,这间当铺并不是最主要的,而且由于座落在英格兰街上,离林家住宅稍远,林庄文是很少前来的。 上一次他凑巧遇见了眼前这个少年,并从他手里暂时买下那个相机——那东西现在还安然地放在他房间的抽屉里,并没有多加使用。因为林庄文心里笃定,叶海涛终有一日是要把那相机给赎回去的。 这一次是因为父亲身子抱恙,林庄文亲自来当铺取账本,甫一下车就瞧见了缩在角落的叶海涛。那时候,他是满怀讶异和欣喜地走向那个少年的,而在走近叶海涛之后,他才发现叶海涛不止全身脏污,还受了伤,一脸的无助茫然。 “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么?”林庄文在叶海涛身边说着,“我可以帮上忙的。” 林庄文的态度是很诚恳的,他向来是个可靠并足以让人信任的人,要是他开口说帮忙,那就绝对不是客套话。 叶海涛望着眼前这个青年,一时之间觉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让他难受至极——那一刻,他是很想在这个人面前大哭着述说委屈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和悸动了。林庄文是如此地让人备感安心啊,但是却是和他是没有关系的人,而他也许会给林庄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的认知让叶海涛努力抑制住了抱住林庄文大哭的冲动,他只是闷闷地摇了摇头,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吞入腹中。 后来,是林庄文送他回去的。 那时候天已经快要暗下来了,叶海涛却只让林庄文把他送到了离古谷公馆还有一英里路程的武吉斯玛街。林庄文是看得出叶海涛的为难的,故此心里就算有诸多猜测,也没对这少年多加询问。 他给叶海涛留下了联络的方法,叶海涛还知道了眼前这个青年原来是莱佛士学院的学生,这让叶海涛心里对林庄文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憧憬和尊敬,他把林庄文写给他的那张写了地址和电话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裤带里。 在下车之后,他出神地看着林庄文的车子驶远,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然而,叶海涛很快地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金表被抢了,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这一次他和妈妈真的完了! 这一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8 天,显然除了遇见林庄文之外,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叶海涛的意的。 当叶海涛一回到古谷公馆,看门的老汉就急忙拉住了他,神色惶恐地说:“阿海你跑哪里去了?这下惨咯,少爷刚才在学校那里接不到你,现在在里面急得发疯,你赶紧去哄他去!” 叶海涛有些木然地听着这话,也许今天收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让他简直有些麻木了。 那老门房说的果真没错,叶海涛一踏进屋子,就瞧见了一地的狼藉——这让叶海涛颤了颤,他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古谷川的破坏力了,当他艰难地越过了那遍地碎片和家具残骸的客厅,总算听见了上头传来一把尖锐的叫声—— “阿海——!” 叶海涛这才仰起头来,就瞧见了古谷川像只猛兽一样地往自己快速扑来,一股脑地把他给捏住,接着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叶海涛“啊”地惨叫一声,他奋力地推拒着强搂住他的男子。但是古谷川根本不为所动,用力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后,便拦腰将他给扛了起来。叶海涛胡乱地蹬着腿,大喊着“放我下来”,而古谷川因为极端地愤怒与痛心,扬起手用力地在叶海涛的屁 股一打。 叶海涛自懂事就没被人打过屁 股,即便是母亲苏芝华也不曾这样对待自己。故此古谷川这么做,严重伤害到了叶海涛的自尊心,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了痛苦,于是更加奋力地蹬腿,两手用力地捶打着古谷川的背部。 古谷川也不急着教训叶海涛,他把叶海涛架紧了快步带上了楼,一进房就把挣扎不止的叶海涛扔在了地上,不待他从地上爬起来,就迅速地压了下去,二话不说就去扯叶海涛的衣服。 叶海涛哪里愿意就范,他觉得这古谷川今天实在是疯得太厉害了,故此也跟着发疯似地对他胡乱踢打。 一声清脆的“啪”,让两个都进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见,古谷川那漂亮白皙的脸上,是刺目的巴掌印。这一下叶海涛可是用足了力道的,不仅让古谷川的半边脸肿了起来,还让他咬到了舌头。古谷川喘息着看着叶海涛,觉得脸颊又辣又疼,口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 这会儿,叶海涛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也发现到古谷川的不对劲了。 古谷川慢慢抬手抚上了被打肿的右脸,不知是因为过于愤怒,他连手指都在颤抖了。接着,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叶海涛看着古谷川扭曲的面容,也觉着害怕难过了起来,然而,不等他开口,就突然听见古谷川凄厉地大喊着:“我恨死你了!” 叶海涛被那句“恨死你了”吼得愣住了。 他是不知道古谷川此刻的心里是如何做想到。但是,古谷川的话说得不错,他今天真是恨死他的阿海了。 因为古谷川从今早就惦记着叶海涛——阿海昨晚可是在他面前哭了啊,叫他怎么能不在意呢?故此,他今天早早就离开了码头,还去了书店买了好几本书想来送给叶海涛,接着才去直落古楼英校外头等待叶海涛下课。 古谷川可是在叶海涛下课前几个小时就在外头等候了,他也不嫌太阳毒热,两眼直盯着校门,满心期盼地等着他的阿海走出来。结果,古谷川就这么一直等,等到了下课,等到学校里的人都走了——他还没瞧见叶海涛的人影。 这简直要把古谷川吓坏了,他冲去了校长室要人,满学校地叫阿海,结果因为司机阿福说叶海涛有可能自己先走回来了,古谷川又迅速地让司机赶回来。 结果,古谷川一直等到了傍晚,也没瞧见叶海涛的人影。他打了几十通的电话到警局,把屋子里的下人都叫了出去找人,正打算动用码头的工人去找人的时候,他的阿海终于回来了——! 叶海涛并不知道,古谷川在瞧见自己的那一刻,简直就像是蒙受大赦的死囚一样——这样的形容丝毫不夸张,要是叶海涛真失踪了,古谷川也是要跟着去死的。 然而,在欣喜过后,涌上来的便是愤怒。古谷川要被活活气死了,他的阿海究竟一整天跑哪儿去了?故此,他直接奔下楼扑向了叶海涛,一口咬住了叶海涛的脖子。 古谷川这个人是很神经质的,他用亲吻来表达喜欢,用啃咬表达心里的痛楚——然而这一些都是他在意一个人才会做出的举动。但是叶海涛并不理解他,甚至还和他打了起来。 这一刻,古谷川看着叶海涛,心里难受极了。 叶海涛也不好过,他还沉浸在古谷川那一句“恨死你了”里无法回神。下一刻,古谷川又跳了跳脚,大叫着:“你给我滚!滚出这里!我不要喜欢你了!我恨死你了!” 啊?!叶海涛睁大了眼。 他哥居然说……不喜欢他了? 古谷川一疯起来是没完没了的,除了用言语之外,他也擅长用行动来表示心里的愤慨。房里的写字台上还摆着他刚才在书局里给叶海涛买的几本英文书。古谷川这下将那几本书都抓了起来,用力地往叶海涛身上砸去,声音嘶哑地大嚷着:“拿了给我滚!滚出这间屋子!你滚——!” 在叶海涛被那些厚重的书本砸疼的时候,古谷川又大声地强调了一次“不喜欢”。而不等到叶海涛回神,古谷川已经大步地上前来,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开始往外拖行。叶海涛吃痛地叫着“哥哥”,但是古谷川太心痛愤怒了,以至于他现在只要听到叶海涛的声音,就觉得自己马上要晕死过去。 他粗暴地把叶海涛给拽下了楼,接着把叶海涛拖到大门外一把扔了出去,还不忘喊着:“你给我滚!不要回来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还真把叶海涛给抛下了。叶海涛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双眼睁得老大,一旁的老门房上来把他给扶了起来,叶海涛还维持着呆怔的姿势。 一直到老门房说了句:“吃到苦头了没?少爷是疼你,不过那也不是长长久久的,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别不知好歹了。” 叶海涛听到这话,才慢慢地回神了。他很快地明白过来了——古谷川说不喜欢他,把他给赶走了! 叶海涛猛地一颤,他茫然地看着这幢洋房的大门,咀嚼着老门房的话语。当老门房放开手的时候,叶海涛摇摇晃晃了一阵,才慢慢地站稳了。他因为让古谷川拿书给砸了,又被他从楼上拖行到了这里,现下是一身青紫,狼狈得不行。 叶海涛哽咽地吸了吸鼻子,最后倔强地擦了擦眼,转身跑走了——这可把那老门房急坏了,边嚷着“阿海”边提着油灯要追上去,可他一把老骨头哪里追得上叶海涛这少年仔的步伐呢。 老门房一直追到了前头的篱笆大门,着急地大叫着“阿海”,最后累倒地靠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29 在大门喘息——这下坏了!叶海涛这会儿真跑了! 老门房“哎哟”一声,拍打着门,简直急得要哭出泪来了。 古谷川自把叶海涛扔到屋外去,就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里,顺道把一路上的东西全砸烂了。他一回到房里就扑到了床上去,像个孩子一样地蹬腿,捶打着床铺,大声地嚎了几声之后,古谷川埋首在叶海涛的枕头里,眼眶发红。 他太心痛难过了——阿海居然打他!但是最重要的是,阿海这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古谷川心里认为,叶海涛也许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他想到这里,越发难受起来——阿海没有好好学习,会去哪里了呢?他的阿海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情啊!古谷川胡思乱想了一阵,眼眶发热,慢慢地蓄满了泪。他把叶海涛的枕头用力地抱紧了,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全身都颤抖了。 古谷川这人确实是暴戾残忍,在外人眼里是可说是毫无良心的,但是他把自身全部的好都献给了叶海涛,恨不得把心也剥出来交上去。 在伤心过后,古谷川双眼红肿地坐起了,他先是环顾着这杂乱的书房,然后看着房里的那张写字台——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他仿佛看到了过去,他手把手地教着叶海涛写英文字母的时候。那时候的叶海涛也是瘦巴巴的,头颅光秃秃的,双眼却很明亮,而他将叶海涛的手掌包裹在掌心之中,满是溺爱地挨紧了这小少年。 “阿海……”古谷川把嗓子哭哑了,他对着空气叫了一声。自然是无人回应他,于是古谷川扯着嗓子,又大声地叫了“阿海”。 房里太安静了,似乎还有回音余绕。 古谷川呆坐一阵,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奔出门外,一路地大叫着:“阿海!阿海!阿海——!” 这时候屋子里的下人正收拾着残局,突然瞧见古谷川出现在二楼,满屋子找叶海涛,个个心惊不已。 “阿海!你在哪里!阿海!阿海!”古谷川急切地寻找叶海涛的身影,而在间中,他想起自己把叶海涛给扔到了门外,连忙推开挡着前路的人,一举冲到了大门外。 古谷川果真瞧见了一道人影,他欢喜地大叫着。 “阿海——!!” 然而,那人回过头的时候,却把古谷川给吓得退了一步——那哪里是他的阿海了,分明是那个驼着背像只软虾一样的老门房! 但是古谷川来不及恶心,那老门房见少爷出现了,吓得趴跪在地上,全身抖颤不止,嚎着:“少爷,小二爷跑出去啦!” 古谷川听到这话,就像是遭雷劈一样地震了震。 那老门房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唯恐古谷川将气出在自个儿身上,可怜兮兮地哭叫着:“不、不是我的错啊,少爷——!” “是您自个儿说要赶小二爷走的!您自己说让小二爷滚,小二爷才跑走的!” 他说…… 说什么了? 古谷川在沉默之后,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了——他刚才把阿海给丢出去了,他居然叫阿海滚,而阿海真的离开了! 这下子古谷川也没心情赌气了,他急得跳脚,连忙把一屋子的下人叫去找人,他自己也坐进车子里,疯狂地去寻找叶海涛。 然而,古谷川无疑是幸运的。 在车子驶进了通往武吉斯玛街的大路上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趴在路旁,已经昏迷不醒的叶海涛。 第十六回 囚徒 当下,古谷川亲自把叶海涛抬进车里,直接往医院的方向去了。由于古谷川太过着急了,从嘴里噼啪出口的全部是日语,单手扯过了那英国医生,强逼着他先给叶海涛诊治。 诊断的结果是很让人安心的,叶海涛并不是得了什么急病,他只是太过劳累了,有些脱水的迹象,另外,就是身上擦伤的地方多了点,此外就没有什么大碍了。由于叶海涛的情况并不算严重,古谷川当晚就又把他给带回去了。 古谷川在医院的时候,脸上是面无表情的。但是他一坐进车里,就慢慢地环住叶海涛的腰身,将他轻轻地揽在怀里。 他的双手是微微颤抖的,像是还有些后怕一样。没有人知道古谷川心里在想什么,还有他在害怕些什么,严格来说,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把身边的少年揽入怀中,他已经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了。 阿海…… 古谷川难过地低喃着,鼻尖在叶海涛的发丝间蹭了蹭,接着又把头颅往叶海涛的肩窝里拱了拱,丝毫不嫌脏——他的阿海是最干净的,怎么会脏呢? 他在叶海涛的肩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那只纤瘦的手臂,掀开衣袖,露出刚才被针头注射的地方。 古谷川眼里眸光闪了闪,低头用力地在那地方吸吮着,像是要把叶海涛的血液,都吸进体内,和他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回到了古谷公馆之后,古谷川亲自把叶海涛给背出来。古谷川在踏进门前看了那老门房一样。那老门房是很知道古谷川的脾气的,连忙往角落缩进去,恨不得缩成个小米粒,不让古谷川瞧见才好。 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古谷川已经没有心情找谁的麻烦了。 这时候屋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古谷峰一自然是不知在哪里的夜总会厮混,古谷川提了提叶海涛,对着昏迷不醒的少年轻喃了一句:“阿海,我们到家了。” 他慢慢地把叶海涛背上楼,期间,在楼梯转角处瞧见了盛装打扮的苏芝华。 苏芝华在瞧见儿子苍白的面色时,惊得叫了一声“阿海”。古谷川立时抬眼瞪了过去,快速地越过了她。苏芝华是很想追上去的,但是在古谷川的淫 威之下,她又止住了步伐。 苏芝华是在大半夜的时候醒来的,刚好那时候屋子里的闹剧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于是苏芝华在知道了古谷峰一今夜又不会回来之后,便琢磨着要再悄悄出门去。她将先前古谷峰一送给她的首饰典当了一大半,如今攥着那几千块钱,她决心又要再去回力球场试一试自个儿的运气。然而就在她走下楼的时候,就倒霉地和那神经病似的古谷川迎面对上了。 苏芝华原来还以为今晚是出不成了,没想到古谷川只瞪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走上楼。同时,她也终于看到了古谷川背后背着的人是她的儿子。 但是,古谷川并没有给她表示关心的机会。苏芝华看着那一双影子慢慢地走远了,屋子里又恢复先前静悄悄的模样——要不是对古谷川那一瞪还心有余悸,她真要以为自己方才是见鬼了。 苏芝华拍了拍胸口,低喃了几声“阿弥陀佛”,就赶紧下楼去了。 司机阿福早就接了苏芝华的消息守在门外了,虽说他原以为叶海涛出事了,这个做妈的应该不会再想出去胡闹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0 ,没想到就在他擦着车打算收工的时候,就瞧见苏芝华鬼鬼祟祟地打开了门走出来了。 “阿福,快走了。”苏芝华小声说了句,就钻进了车内。阿福皱了皱眉头,低头从车窗外望了进去,不甚同意道:“太太,刚才小二爷出事了,妳今晚还出去么?”言语之中,是富有责怪之意的。 这让苏芝华很不愉快,她认为并不是自己不关心儿子,而是古谷川硬是横在他们之间把他们母子给拆散了。她就算想留下来关怀阿海,也得看古谷川给不给自己这个面子。说到这个,这屋子里头的下人虽然叫她一声“太太”,不过谁都知道,她和叶海涛是没名没份地住在这古谷公馆里。 古谷峰一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娶她过门,她就是连个姨太太都不是。下人这么叫她,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的。阿福的这一句话让苏芝华联想颇多,就连一开始的不安也被烦躁压了过去,她甩了甩手,从手提包里拿出了十块钱塞进了司机的手里。 这十块钱总算把人的嘴给堵上了。 阿福暗暗摇了摇头,坐进车内。车子发动了。 苏芝华默默地扭着香帕,扭过头,让人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古谷川把叶海涛放在床上之后,就先去盛水,然后抱着水盆拿着棉巾走了过来。他给叶海涛脱了衣服,然后为他擦身子。叶海涛的身上太多泥污了,古谷川连换了三盆水才把他给擦干净了。 好了之后,他又喘喘地去柜子里去给叶海涛找衣服。这种事情,他是不愿意交下人来帮忙的,因为阿海光着身子的模样,只有他能看。 就在这时候,古谷川的目光扫过了柜子下方陈旧的大皮箱。他知道那是叶海涛的东西,故此用脚将它往柜子里边踢了踢,拿了叶海涛的背心就把柜子给合上了。 过了一阵。 古谷川突然回过头,走过去又打开那柜子。他将那皮箱给提了出来,放在地上打开来瞧。 只见,镜子里古谷川的倒影——他偏着头,沉吟不语,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隔天叶海涛便醒来了。 古谷川一夜没睡地守着他,早上守着叶海涛吃药,自己也跟着用了点东西,就出门去了。 叶海涛再躺了一会儿便从床上起来了,他的身子并不娇贵,昨个儿能折腾得晕倒,主要是他的神经太紧绷了。 他病了没办法去学校,而这一幢古谷公馆没人是能和他说得上话的。再者,他又从下人口中得知苏芝华昨晚出去了,还没回来。这样的消息伤透了叶海涛的心,故此他又回到了房间,躺回了床上。 他想起了今早古谷川出门之前,对他说:“……我不会不喜欢你的。” 那时候,古谷川的神情是很认真的。叶海涛微怔地望着古谷川,才发现他哥的两只眼睛都肿了,还有了黑眼圈。 古谷川用这样一个疲惫狼狈的模样,诡异地开口说:“阿海,我没办法了,我不能不喜欢你的。” 说完这句话,古谷川拿了帽子外套就出门了。 叶海涛在床上翻过身,转眼又突然坐起了。他先是看了看自身,然后又快速地跳了起来,冲进了一边的浴室,总算找到了他昨天穿着的衣物。叶海涛赶紧小跑上去把裤子踢了起来,往裤带里抠了抠,找出了一张摺成小四方的纸。 叶海涛急忙地把那张微皱的纸张摊开,看着那清晰的字迹,叶海涛不由得想——这字就跟林大哥斯文齐整。他出神地将那纸张慢慢太高,抬头仰望着。 原本,叶海涛今日是可以安然度过的,不过过了中午之后,古谷公馆又出了事情。 公馆的大门被人“砰”地推开,然后首先被推进来的却是苏芝华。苏芝华哀叫地趴到了地上,然后像是要逃开一样地挪动着四肢向前爬行。她现下披头散发,旗袍都刮破了,脸颊也有些红肿。在苏芝华后头另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拿下了帽子,抬眼环顾了古谷公馆,接着大摇大摆地做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你们放了我吧!快出去,我真的没钱……啊!”苏芝华哭嚎着,那男人的手下又要抬手打这好赌的女人,却让他一声“诶”给止住了。那男人拿出了雪茄,一旁的打手赶紧上来给他点烟。 苏芝华缩在一角。一屋子的下人方才见到这阵仗,个个都躲起来了。 她看着那正在吐烟的男人,又惧又慌——她一方面盼望着有人来救她,一方面又害怕那些下人把古谷峰一给找回来,到最后她都是免不了一顿打的。 “哎……”那个男人伸了个懒腰,转头去看苏芝华,嘴角一勾,有股邪气。“爷当然知道妳没钱,不过妳先生有钱。” “方、方老板……”苏芝华哽咽着向他爬了过去,抓住了他的脚跟,哭着说:“你不能跟我家老爷要钱,他、他会打死我的,会打死我的……!” 方老板,全名叫方兆铭,是个年约而立的男子,生得很是粗犷,面目很是凶横,也许是这样,他总要笑脸迎人,好让自己看过去和蔼一些。然而,实际上,他这人就是个流氓,做的尽是缺德事,而苏芝华就是在他管理的赌场那里欠了一大笔的债。原先他是看在苏芝华是个有钱日本人的小姘头,出手又阔绰,所以才让她欠下款子。 一直到先前,方兆铭让手下来古谷公馆这里要点利息,结果几个人被那个日本蛮子给撵了出去,据说那个日本蛮子还当着一堆人面前把苏芝华抽得鼻青脸肿——这可就不好了,如此看来,苏芝华居然是只不得宠的母狗,她还欠着他一大笔的钱呢。 于是今天,他亲自到了回力球场截下了苏芝华,让人扇了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几个耳光,接着把这哭嚎不止的女人给提了回来。 “啧啧……”方兆铭抖了抖烟,看着那烟蒂落在了地上,摇头咂咂嘴,道:“那妳可以要想清楚了,妳是要妳老爷还钱,还是——”说着,他用力地捏住了苏芝华的下颚,将这女人的脸蛋抬了起来—— 说句实话,苏芝华确实是个标致的女人。丰乳细腰,身姿袅娜,虽说年纪大了点,不过这完全不损这女人该有的美丽。方兆铭邪笑一声,在苏芝华的酥胸上揉了一把,然后在耳边传来尖叫的时候,一把将这女人推开。 他是喜欢漂亮的女人,不过他对赌鬼没这兴致,女人嘛——就是要柔顺、可人、纤细还有弱不禁风。这些条件苏芝华是具备了,可是她赌钱时的模样,大大地破坏了这种美感,让方兆铭很是作呕。 方兆铭站了起来,拢了拢外套,接着对着屋子大喊着:“有没有人?要是再不出来个人——”他用眼神示意打手,一旁的人扯住苏芝华的发丝,从地上提了起来。 苏芝华吃痛地哭叫着,就在这个为难的时刻,叶海涛终于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1 从楼上下来了。 “放开我妈妈!”叶海涛从二楼往下看,就瞧见了那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是被一阵一阵的哭叫声吵醒的,故而才下楼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却让他撞上了讨债的这一幕。 叶海涛看见那些人正在欺负苏芝华,急忙跑下了楼,凶狠地大嚷着:“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妈妈!妈妈!” “阿海……!阿海!”苏芝华就像是见到了汪洋中的浮木,急忙地呼唤着叶海涛。 叶海涛想要夺回母亲,却让一旁强壮的打手单手就给拦住了。“妈妈!妈——你们放开我妈妈!” 方兆铭皱着眉头看着这跟小猴子似的跳上跳下的少年,随即哈哈笑了一声,走过来想去拍一拍叶海涛的脑子。没想到叶海涛毫不领情,恨恨地侧过头,如同虎目一般的眼睛睁得老大。 “哟。”方兆铭慵懒地扬了扬笑,“脾气真硬啊,不过现在错的人是你妈妈,他欠了我们一大笔的——” “我替她还,你放开我妈妈!”叶海涛不等方兆铭说完就嚎了一声,就是这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惹得发笑了。 方兆铭也跟着大笑,口水喷在了叶海涛脸上。叶海涛握紧了拳,恶狠狠地扫视着眼前这帮流氓。 末了,方兆铭摇了摇头,像是颇为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欠了多少钱?” “当然知道!”叶海涛吼了一声,“三万块我一定会还你!你不要再来了!” 三万? 方兆铭挑了挑眉,一干人又笑了起来,把叶海涛笑得恼怒不已,而他看着母亲狼狈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去跟他们拼命了。 “三万?区区三万,还不够爷亲自出马。”方兆铭突然揪住了叶海涛的前领,阴恻恻地道:“小娃娃,你还是开口问问你妈,究竟她欠了我们多少钱?” 叶海涛怔怔地听着,然后望向了母亲。但是苏芝华除了哭着叫“阿海”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叶海涛咽了咽口水,仰起头,正视着方兆铭问:“……到底多少钱?” 方兆铭笑了一声,“不多不少,加了利息,大概七万五千块钱。不过看在你妈妈是熟客的份儿上,我给打个折扣,还七万块钱就行了。” “……” 叶海涛缓缓地睁大眼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呆怔地瞧着方兆铭。 七万……七万! 这会儿,叶海涛也发颤了,他的目光渐渐转到母亲身上。苏芝华连直视儿子的勇气都没有,她低垂着头,嘤嘤地哭泣着。 叶海涛终于无法忍受了,他冲着母亲大嚎着:“妈!七万呐——!” “阿海……我——” 方兆铭毫无兴趣听这对母子相互哭穷,他将叶海涛给扔到了地上,一改面上的笑容,面色立马凶狠起来,只听他道:“今天爷是铁定要收到钱的,小子你赶要么赶紧把钱找出来,要么我就呆在这里,叨扰几日,直到你们把钱给还了。” 叶海涛听到这话,已是万念俱灰,最后他豁出去地大喊着:“我没有钱!你干脆杀了我吧!我用我的命去抵债,你把我妈妈放了!” 真是个孝子啊…… 方兆铭啧啧两声,突然一挥手,赏了叶海涛一个巴掌。 叶海涛被打倒在地,方兆铭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就一脚踩在叶海涛的腹上,慢慢地俯下身,语气深冷地说:“你的命?你的命值几个钱?呵,再说,爷拿了你的命做什么?” “你仔细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再——啊啊!” 方兆铭突然哀嚎一声。 一干人只见方老板抓住大腿凄厉叫着,往一旁歪倒在地,潺潺鲜血流淌而下。 几个人急急散开瞧了过去,只见从大门口走入了一个皮肤白皙,神色冷峻的漂亮青年。他手里的枪的枪口还冒着烟,一步步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你、你……”方兆铭被手下扶了起来,他痛得面目扭曲,快要流泪了。 古谷川却冲着他微微笑了笑,操着一句古怪的华文,阴阳怪气地说:“方老板,你来这里耍流氓之前,也得仔细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你看这话说得对不对?” 方兆铭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敢这般和自己说话。他正想让周围的人豁出命去把这日本人的头颅给扭下来的时候,古谷川却往他抛出了一张本票。 一边的手下把那张本票捡起来了,足有十万块钱。 古谷川昂了昂首,突然往屋顶开了两枪,直把那几个惹事的人吓得弯下了腰。 只见古谷川一脸倨傲,“拿了钱,给我滚!” 第十七回 囚徒 古谷川一大早就出门,是为了到芽笼码头附近的大楼办公室拿钱。 那间办公室的一个西式立体柜子里藏着暗格,暗格内还有一个保险柜。这个保险柜很是坚实牢固,是高档的外国货,钱财要物放在里头,让人感觉很是安全,再者这位置又藏得很是隐秘,就算是仔细搜索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古谷川熟练地转动金属罗盘,那保险柜“咔嗒”一声便打开了。里头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几张为数颇大的本票,还有一些金条。古谷川面无表情地从那几张本票里抽出一张,便“砰”地把柜门关上了。 十万块钱,对古谷川而言是个不多,却也不少的数目。 这一个保险柜并不是古谷家唯一的小金库,却是古谷川暂时唯一能动用到的地方——就这方面来说,古谷川不得不称赞父亲的狡猾,正所谓狡兔三窟,这一个保险柜里约莫有三十几万,算是古谷川身上所有的钱。但是,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价值十万块的票子折了放进了外套的袋子里,丝毫不觉心疼。 古谷川也不急着回去,反倒先去曼尔顿餐厅吃了一顿,一直到仆人急急来找,说是家里出了事情。 车子一驶进古谷公馆的范围,他就瞧见了大门外停放着两辆福特汽车。 古谷川下车之前,低头从车厢底下摸出了一把洋枪。而他从敞开的大门看到了那一个画面,当下,古谷川掏出了枪,原本是对准了那个蛮汉的脑门,不过因为疏于练习,故此也子弹也只穿过了那人的大腿。 “方老板,你来这里耍流氓之前,也得仔细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你看这话说得对不对?” 这个叫方兆铭的人,古谷川是认得的——就是华人管区那里的一个地头蛇罢了,实在没什么好怕得罪的。 接着,他从口袋里将那张备好的本票抛了出去。 方兆铭今天并不是来动武的,他手下的人连个像样的家伙都没带。他咒骂了几声,就叫人把那张本票收好,狼狈地让人抬着从古谷公馆的大门走了出去。 在人都走了之后,古谷川还站在原处不动。 叶海涛艰难地从地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2 上爬了起来,他的一手按着疼痛的腹部,另一手撑住了地面。然而,这时候,他首先望向了母亲。苏芝华在确定那些人走了之后,像只惊弓之鸟一样地抬起头来。 “阿海……” 叶海涛快速向母亲的方向爬了过去,然而却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把奇怪的声音。叶海涛警戒地转过头去——他哥正在装填子弹,合上枪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古谷川目光冰冷地直视着前头,慢慢抬起枪,对准了苏芝华。 “哥不要——!!” 叶海涛厉声大叫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向了古谷川。 古谷川因为没预料到叶海涛会干扰他——这时候,他只是一心想着要在这个可恶的女人身上开几个洞而已。故此,在叶海涛用力地抱住他,将他扑倒在地的时候,古谷川毫无预警地跌至一旁,洋枪也因此从手中脱出,滑至角落。 “不要!哥!哥!” 叶海涛整个人缠住了古谷川,不让他有机会去把枪支给捡回来,接着又转头对着母亲嘶吼道:“妳快跑啊!快跑啊——!!” 苏芝华看到了那滑至眼前的洋枪,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她惊恐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接着胡乱地跑上楼去了。 叶海涛抱紧了古谷川的大腿,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不管古谷川怎么大叫着“阿海”,他死也不愿松手。 而到后来,这混乱的情况却演变成一个诡异的画面——古谷川不知什么时候翻身把叶海涛给压制在地上了,他像个疯狂的野兽一样,啃咬着叶海涛的脖子,用力地吮吸着那渗血的伤处,末了,才咬住了叶海涛的唇,扯住了那头乌黑发丝,让他紧紧地贴近自己。 叶海涛呼吸困难地叫了几声“哥”,直到古谷川和自己分开了,将头深深地埋进自个儿的颈窝为止。 只不过是一会儿,古谷川便慢慢从他身上移开,站了起来。 “……哥!”叶海涛在他迈开步伐的时候,急忙抓住了他哥的脚踝——他是真怕他哥上去把他妈妈给杀了的。 然而,古谷川心里是很苦涩的。 他并不是想去追杀苏芝华,他只是单纯地想上楼回房睡觉而已——他今天实在是太疲累太伤心了。此外,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杀害苏芝华,并不是因为这女人在外头惹出了一大堆的麻烦。而是,他意识到了,在叶海涛心里,苏芝华的地位是谁也无法撼动的。 包括他。 古谷川对这样的认知是感到很痛苦的,再加上昨晚他发现了他的阿海把自己送给他的礼物都典当了——阿海可是答应过他,要好好珍惜那些东西的啊。 那一刻,他觉着自己的心被狠狠糟蹋了。 但是,就像他今天早上所说的,他不能不喜欢叶海涛的。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真是太痛苦了。 古谷川想到这里,便抬起脚甩开叶海涛的手,大步地上楼去了。叶海涛因为怕古谷川对母亲不利,也急急地跟了上去。但是,当古谷川绕过转角,直直走回房的时候,叶海涛又迷惘了。 然而,他也不敢在门外多待,赶紧跟着走进去。 古谷川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先走进了浴室洗澡了。叶海涛就这样干站在写字台旁边,两手揪紧了裤子,他的脸又肿又痛,肚子因为被踩了几脚,故而他现在弯曲着腰背,像只软虾一样地立在那里。 一直到古谷川从浴室里走出来,叶海涛都还维持着一样的姿势。 而古谷川也像是发现了叶海涛的存在,他现下并没有穿衣服,浑身湿漉漉地看着前头。 阿海、阿海…… 方才在浴室里,古谷川思考了许多,故此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他的思绪已经有些归于平静了,只有一部分地方还在鼓噪着,让他心烦不已。 在僵持了一阵之后,古谷川突然对着空气叫了一声“阿海”。 他的声音先来是偏高的、清亮的——叶海涛想起了苏芝华曾经带他去看大戏,那个演杨贵妃的男戏子,平常和人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大概这般高,不过还细一些。 叶海涛震了震,微带迟疑地仰了仰头,当他看见他哥浑身□的时候,又急急忙忙地把眼睛垂下了。 “阿海,过来。”这一次古谷川的声音比先前低了一点。 叶海涛因为怕他发怒,颤颤地抬了抬头,然后慢慢地走向他哥。 古谷川虽然天先男性特征发育不足,稀奇的是,他的个子长得挺高,骨架也很分明,这也是古谷峰一为何坚决认为儿子是个正常男性的缘故。叶海涛的身高干好够到了古谷川的肩,他因为身板消瘦,即便在古谷川面前,也成了弱势的存在。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对叶海涛说:“阿海,把衣服脱了。” 叶海涛认为古谷川仍旧是在气头上,故此他迅速地脱去了上衣,也把裤子一把扯下了,包括了内裤——他现在的心情是百感交集,已经无力去感到羞窘。 古谷川正在静默地打量着叶海涛,仔细地、完全地。 他慢慢地抬手,去触碰叶海涛的脸颊,接着缓缓地往下移动。叶海涛先是觉得一阵麻痒,然后也慢慢习惯了,只是一劲地低头,话也不敢多说。 古谷川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逐渐染上一抹混杂的情绪。他不止一次觉得,叶海涛的躯体是很美丽的,比他看过的人和景色还要动人。而他现在,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和叶海涛的关系,也是旁人无法超越的。 于是,他慢慢地开口了,“阿海,去躺在床上。” 叶海涛沉默乖顺地走向床铺,然后爬了上去,躺下了。古谷川也跟着走了过来,叶海涛在斜眼瞥见了他哥两腿间那轻轻晃动的事物,不知怎地红了脸,侧过头急忙把眼睛闭上。然后,古谷川也跟着爬上床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单手地翻过了叶海涛的身子,让他趴在床上。 “哥……?”叶海涛还不太清楚古谷川要做什么,他只是不安地开口轻唤——实际上,他是很心虚的。因为他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已经想明白了,他哥既然能这么及时地出现,身上又刚好带着这么多的钱,必然是发现了所有的事情。 也许是抱着愧疚的心态,亦或是恐惧,叶海涛今天比往日更加听话。 古谷川在轻轻抚遍了叶海涛的背部之后,一只手探到了前方,在叶海涛的两腿间摸了几下。叶海涛颤了颤,本能地把两腿夹紧了,将自己那玩意儿缩紧。古谷川心里觉得有些怪异,阿海这地方好像长点毛了。他下 身可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杂毛都没有。 古谷川偏题了好一会儿,在瞧见叶海涛微微撅起的屁 股时,就回过神来。 他想起了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阿海……”他从后抱住了叶海涛,轻轻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3 “我要进去你那里。” 叶海涛皱了皱眉,心里正疑惑。古谷川的手指便滑入了他的后 穴,另外几根手指也在那边缘打转撩拨。他忽然僵硬了,颤颤地“啊”了一声,可却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是慢慢地将脸埋进了被褥里。 古谷川是很仔细地看着叶海涛的后方的。 他掰开叶海涛的臀 瓣,伸进的手指在温暖的内壁抠了几下,只觉得那个地方又紧又小。古谷川用手指试着进入抽 出几下,便又继续插 入了第二根指头。他的另一手环住了叶海涛的腰肢,稍微倾上前,小声地问道:“疼不疼?” 叶海涛慢慢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疼,只是有些不舒服。他抓紧了被褥,两眼紧紧地闭着。 他心里隐隐明白他哥是要干什么了,但是他现在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古谷川可说是他的大恩人——他帮母亲清了债务,尽管有一度他以为古谷川是要杀死他妈妈,但是到最后他并没有这么做。故此,叶海涛认为他哥只不过是气得过头了,过一会儿便好了,就像昨晚那样。 现在,他哥并不是要抽打自己,而只是要把自己的东西放进他的屁 眼里,他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于是,叶海涛不仅不阻止古谷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反而主动张开了腿,抬起腰,把下 身高高地撅了起来。 古谷川是感受到了叶海涛的诚意的,他的心微微一动,先前所受的委屈立马消失了一大半。另外,在用手指玩 弄那地方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那里渐渐地湿润起来,手指的进入也比先前来得顺畅。 古谷川在弄了一阵之后,觉得上次那一种燥热的感觉渐渐地来了,全身的温度仿佛集中到了身下去,让他又痒又难受。他低头看了看自个儿两腿间的事物,发现那地方好像比平常的时候硬了点。 古谷川的玩意儿是比一般成年人短小许多的,就算是有点反应了,也只是稍稍粗长,实际大小仍旧是离最低要求还有些距离。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缺陷,而知情的叶海涛也不明白他们现下的行为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 “阿海,我进去了……?” 叶海涛听到这话,茫然地点了点头,还动了动双腿,好让古谷川进入的时候能容易一些。但是事实上,这样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因为古谷川用手抬起自己那地方,往那穴 口塞了塞,那玩意儿因为硬度不够,只能抵在入口处,不得入门。 “唔……诶。”古谷川胡乱地试了几次,把叶海涛弄得麻痒难耐。而在最后,古谷川终于发狠,使劲地掰开叶海涛的两瓣,终于勉为其难地进去了。然而,古谷川很快就发现这一次并没有上回那样顺利,他挺腰的时候,并不能将自己推得更深入,而抽 出的时候,他的东西又滑了出来。 这把古谷川弄得有些窝火了,然而叶海涛却在这时候微微地侧过头,用一个别扭的姿势看着他。叶海涛的眼神是充满了疑惑和询问的,这大大地刺痛了古谷川的内心,于是在急促地又试几次之后,古谷川也累得坐在床上了。 “哥……”叶海涛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完了,他慢慢地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望着古谷川。古谷川总觉得心里有股火没法泄出去,再加上他发现今天无法成功地和叶海涛做那件事情,这该如何是好呢? 连唯一的,只有阿海能与自己在一起的方法,都行不通了。 古谷川想到此处,仿佛是赌气一样地下了床。他现在也不觉得累了,反倒是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受伤了——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想去询问父亲。 他总觉得,他那毫无节操的下 流父亲,是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 第十八回 囚徒 古谷川是在一所新开的旅馆里找到父亲的。说是旅馆,实际上就是一间高级妓馆,是由外国人经营的,古谷川大步地穿过回廊的时候,发现此处真是个不得了的淫 窝,真是什么样的妖孽鬼怪都有。 他从旁询问到了父亲的所在,便快速上楼直直闯入父亲的房里——而这时候难免要遭遇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古谷川在那间迷烟缭绕的房间里,瞧见了古谷峰一正坐在那张暗红色的沙发上,一个金发女郎跪在他腿间,不知在干些什么,发出了刺耳的像是咂吸的声音。古谷川是极度厌恶这样的场面的,故此他大步上前去,扯住那与父亲快活的女人的金发。 那女人哀叫一声,把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这下可好,古谷川眉头皱得更紧,嚎着把那女人扔向一旁。古谷峰一正在兴头上,却被儿子给生生打断了,故此对那金发美人很是不舍得,急急忙忙道:“等等!先把我那玩意儿吸出来再走!” 古谷川听到父亲这话,嫌恶地踢了他父亲一脚,转头对那一脸愕然的女人嚷道:“还不快滚出去!” “哎……”古谷峰一难过极了,然而因为方才让儿子给踢了一脚,疼得火也泄了一大半。他用手撸了几下,又觉着在自己的漂亮儿子面前干这种事情很不恰当,只好忍耐着提上裤子,苦哈哈地问古谷川:“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啊?” 古谷川方才是一直盯着父亲的那 话儿的,他以前觉得古谷峰一那地方很是下 流难看,故而从不瞧一眼。所以,一直到方才,他才猛然意识到,父亲的那地方,和自己的太不一样了。 但是,他很快地就收回心神,坐到了古谷峰一对头的沙发上,然后把心里的疑问给提了出来。 古谷峰一听完儿子的叙述,先是瞪大眼上下地看着古谷川,仿佛这儿子变了个模样似的——他太讶异了,没想到自己这跟和尚一样守身如玉的儿子,居然来向他讨教这么样的一个问题。 “嘿嘿……”古谷峰一冲着儿子不明所以地笑了两声,姑且不说古谷川对这种快活事起了兴趣,就拿儿子来向自己询问这样的事情,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到莫名的骄傲。然而,他是绝对不能伤害儿子的心的啊。因此,他必须小心地拿捏字句,决不能让儿子发现到自身的不同。 古谷川认为父亲抬手摩挲着下巴的姿势让人觉着龌龊,继而嫌弃地别开眼。他现在可是如此地烦恼的,可是父亲居然一点也不为此感到紧张啊。 古谷峰一对儿子如何生出这样的兴致并不感到在于——男人嘛,那方面总有一日是要开窍的,虽说古谷川是比一般人晚了点,可既然能够生出那样的想法,他的儿子必然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古谷峰一想到此处,真是欣慰又感动。他站了起来大笑地上去要拥抱儿子,古谷川自然是灵活地避开了,还不乐意地嚎了一声。古谷峰一摸了摸鼻子,不过他毫不计较,因为他明白儿子除了对那个小猴子又搂又抱之外,对其他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4 人都是这般冷酷的——哎,他的儿子真是太公平了,对他这亲生父亲还没对个小玩意儿好。 一刹那,古谷峰一还真是有些妒忌屋子里的那个小猴儿了。 “到底要怎么做啊?”古谷川很是不耐烦地踢了踢桌子,他只要一想到方才没办法和阿海在一块儿,就难过气愤得要呕出血来了——这事情必然要成为古谷川心里的疙瘩。 “你别急,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古谷峰一好声好气地安抚儿子。他们这对父子的脾气是很相像的,一样地暴躁、神经质。不过古谷峰一还能从其他的管道来发泄,古谷川却除了打骂嘶吼之外,再无其他能宣泄情绪的方法了。 古谷峰一有心要让儿子体会到干女人的好处,上回他便生出了要赶紧找个对象给儿子开荤,没想到过不了几天,古谷川便自动送上门来。于是,他叫来了旅馆的侍从,吩咐他们赶紧找两个□好的女人——对,还必须是日本女人。 古谷峰一认为,这样或许能让古谷川生出一股亲切感,继而成就一桩好事。 古谷川在房里等候片刻,不久就见两个姑娘敲了门走了进来。他立马虎着脸,望向了父亲。古谷峰一是知道儿子对女人很是厌恶,但是他认为那是因为古谷川还不晓得女人的好处,于是他毫不在意地对那两个日本女人招了招手,用日语和她们交谈。 这两个都是近日刚下海的女学生,面貌姣好,骨子里也还带着不同于风尘女子的良好教养。古谷峰一拉过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推向了儿子,在古谷川嫌恶地推开之前,哄骗说:“你要是想治好,就要听话,抱一抱女人。不然以后好不了了,可就来不及啦。” 古谷川听到那句“好不了了”,马上坐直了——他怎么能好不了,要是他好不了,那他怎么和阿海在一起呢?这样的话,阿海迟早要和别人处一块儿的。 古谷川只要一想到叶海涛和其他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面色顿然凶狠起来,把他身旁的姑娘吓得直打哆嗦。 古谷峰一这方面颇有一番心得,故而想要亲自指导儿子。他先是把在自个儿面前的那个女人给拨光了,然后把那青涩的姑娘抱个满怀,用下 体不断地去蹭着对方的腿间。古谷川看到这样的画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直到古谷峰一扯下了裤子,膨胀的部位立马弹了出来。 古谷川这会儿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父亲那地方,他先是皱紧了眉头,接着才挪过眼,正视着那个地方。 古谷峰一感受到儿子的视线,心里是很骄傲的,他为了让儿子看清楚一点,便脱了裤子站了起来,然后捏着那日本姑娘的肩头,把她抓到自己腿间,按了下去。那姑娘是受过□的,自然明白要怎么让男人快活,连忙带泪地蹲下来,低头含了进去。 “好好看着,你以后就知道要怎么让女人快活了。”古谷峰一边喘着边说道。 古谷川连面部都扭曲了,他看着那恶心的女人在吞 吐着父亲那地方——然而,奇怪的是,那东西似乎起了变化,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那女人把古谷峰一的东西给吐出来了。只见那腿间的事物变得更加粗长,在浓密的毛发之间高高地翘着,像一根火热的铁杵。 古谷峰一在快活间,还不忘关心儿子。他对儿子旁边的女子使了眼色,那女子颤颤地从沙发边缘爬了起来,就要开始在古谷川面前脱衣服。 古谷川哪里愿意看见女人的躯体,他咬着牙说了一声不用脱了,接着硬生生地侧过脸。那女子会意过来,连忙在古谷川腿间跪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打开对方的裤带,把拉链给拉了下来。 古谷川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强忍着恶心,将头给埋进沙发里了。那女人记着先前古谷峰一的嘱咐,故而看到古谷川那干干净净的地方时,并没有表现出讶异和嘲笑——这可是她的第一回,她是那样地害怕啊。于是她速速地低头把古谷川那小巧的事物含进了口中,快速地动作起来。 “唔……”古谷川觉着自己快要吐出来了,但是他想起了父亲的话,又强硬地忍耐下来——有什么办法呢,要是没办法和阿海快活,那真是太没用了。他想起了叶海涛的模样儿,心里又痛又痒,而这时候,那地方又被人好生伺候着。这样一搅和,古谷川那东西果真渐渐有点动静了。 不过,这依旧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那女子含得嘴巴都酸了,古谷川也不过是稍硬一些,再加上自身的缺陷,要达到古谷峰一那样的尺寸,根本是天方夜谭。那一厢古谷峰一已经爽快过一轮,把身下的处女给干得晕过去了,然而当他回头,发现儿子这里居然还停留在原来的那个步骤,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了。 他快步上前,一把挥开伺候着古谷川的那个女人。只瞧古谷川的小玩意儿不过是稍长,而且因为长时间被吞吐着,整根通红起来。古谷川简直憋得快流泪了,一直到他发现父亲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那地方, 连忙夹紧了腿,把裤子给拉上,然后用力地踢开古谷峰一。 古谷峰一被儿子踢得往后一翻,“哎哟”一声坐倒在地。 古谷川深深觉得自己被古谷峰一给耍了,但是这个人又是自己的父亲,故而他将怒气转出在旁边的那个日本女人身上,抬脚狠狠地踩捏着她的胸脯,接着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古谷峰一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按着被儿子踢痛的肚子,懊恼地捶地嚎叫。 这下子,他终于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绝对不能再拖了,非得给儿子请个外国医生不可! 对!请医生! 古谷峰一像是在黑暗中瞧见了曙光一样,他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套上了裤子。离去之前,也往那缩在一旁的女人踩了两脚,才愤愤离去。 古谷川在受了重大的刺激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古谷公馆。 他一踏进大门,便快速地跑上楼去,冲进了自个儿的房里。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叶海涛在古谷川离开之后,去安抚了母亲,但是苏芝华受足了惊吓,完全不敢开门。叶海涛只好带着一丝落寞回到房里,但是他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因为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 然而,就在他歪倒着躺在床上的时候,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来了。 叶海涛急忙坐起来,却见他哥嚎着向自己扑了过来。 叶海涛被撞回床上,吃痛地爬起来的时候,只见古谷川又搂紧了自己,一脸苍白地喃着:“阿海、阿海……” 那模样还真像是撞鬼一样。 叶海涛觉得他哥今天真是神经兮兮的,故而也不在意,只顺着古谷川的意叫了几声“哥哥”。 古谷川听到叶海涛的声音,心里真是又难过又后悔——不管是谁,都比不上他的阿海啊。然而他今晚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5 上,居然让一个女人吃自己那个地方! 于是,他从叶海涛的颈窝里抬头,伤心至极地开口说:“阿海,哥哥错了……” 错了?什么错了? 叶海涛看着古谷川一脸悲愤,那张白皙的脸因为一夜没睡,而显得比平时还要憔悴。叶海涛登时觉着有些愧疚,故而乖巧地摇了摇头,说:“哥哥没错,是阿海错了。” 他把他哥送给他的照相机当掉了,不仅如此,还把金表给弄丢了,今天他哥居然还为他们还了十万块钱——不管哪一条,他都太对不起古谷川了。 叶海涛这般想来,心里越发不踏实。他并不想要欠这个人人情,于是他坐了起来,想起了如何讨好古谷川的法子——叶海涛主动捧住古谷川的脸,在那比姑娘还红润的嘴上碰了碰。为了表示不同于以往的诚意,他红着脸把舌头伸了出来,舔了舔古谷川的嘴唇,慢慢探入对方微张的口中,象征性地绕了绕。 过后,叶海涛擦了擦嘴,闷闷地说了一句:“哥,明天要上学,我先睡了。”接着,便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也许是心安了一些,叶海涛很快就睡了过去。 古谷川还维持着原来跪坐的姿势,一直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刚才、刚才……阿海…… 古谷川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快步奔到浴室。他看着镜子的倒影,只见那个人双颊泛着红晕,连耳朵都红透了,像只煮熟的虾。 过了好一会儿,古谷川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有些扭捏地走向熟睡的叶海涛,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叶海涛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少年的睡颜,古谷川仿佛是要将叶海涛揉进体内一样地搂紧了,抱着他在床上滚了两圈。 第十九回 囚徒 叶海涛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这些天躺在床上,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动也不动。古谷川几乎天天都来,他似乎很满意叶海涛的乖巧,故此态度也比先前柔和得多。 很多时候,古谷川只是穿着一身军服,安静地端坐在叶海涛的对头。两人之间并无话题,不知脑子里思考的是国仇家恨,还是过去那一段无知的单纯岁月。 叶海涛的双眼总是没什么焦距的,他并不愿意面对这一位带兵侵略了他们家乡土地的日本军阀施舍任何的眼神——尽管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前方那头灼热的实现,仿佛无时无刻都要将他刺穿一样。 叶海涛认为古谷川是秘密地将自己给囚禁起来了。因为除了门外看守的两个宪兵之外,和老跟在古谷川身后的勤务兵,叶海涛就没再瞧见过其他的日本军官。 “阿海。” 叶海涛睁开眼了,古谷川就站在床边,望着他。 那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划过自己长满胡须的下颚。 古谷川缓缓地坐在床缘,微微偏着头,轻声地说:“阿海,我帮你剃胡子吧。” 这十几年没见,古谷川除了模样没多大变化,其他方面却有了不小的转变。他的个子很高,在灰绿色的军服之下蕴含着力量,他能轻易地将叶海涛从床上提起来。 但是,古谷川并没有这么做。 他让勤务兵把一张椅子搬进了浴室里,然后将叶海涛从床上拦腰抱了起来。叶海涛做出了无声的反抗,他挣动着手脚,不过很快就妥协了——这样的反抗是徒劳的,他应该蓄积体力,而不是惹恼这个疯子,讨来一阵毒打,让逃脱的计划更加难以执行。 叶海涛佝偻着背,坐在椅子上。勤务兵跺脚敬礼,走出去之后,浴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古谷川拿了白色的面巾,帮叶海涛披上。叶海涛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留下了几道暗红色的疤痕,眼白通红,面色蜡黄,一头乱糟糟的发丝,以及杂乱的胡须…… “阿海……把头抬高一些。” 叶海涛麻木地随着古谷川的手挪动着头部。末了,他的头高高仰着,目光正对着眼前这个人。 他用热毛巾为他擦面,洗脸,然后涂上了硬皂制成的泡沫。当柔软的獾毛刷划过脸盘的时候,叶海涛像是轻叹一声,闭了闭眼。 古谷川拿着锐利的剃毛刀,偏着头,谨慎地动作着。 像是过了许久,他们沉默着。 一直到古谷川停止了动作,再次地为他洗脸擦面。然后他拿过梳子和发蜡,仔仔细细地替叶海涛梳理。 “阿海。” 古谷川放下了梳子,又唤了唤他。 叶海涛顺从地睁开眼了,古谷川微微俯身,双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上,靠在他耳边,缓缓道:“你看看。” 叶海涛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刘海被梳至右侧,发尾稍长的部分也经过了修剪,脸颊干干净净的,除了脸颊稍嫌消瘦之外,俨然是个斯文俊秀的好青年。 叶海涛看着自己这番模样,眼里渐渐染上一丝茫然的神色。而古谷川正在紧挨着他,两手从那骨架分明的肩上,渐渐移动至颈脖,最后他们的脸颊紧紧相贴着。 “阿海……”古谷川像是陶醉地闭上了眼,轻喃着青年的名字。 他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你……真好看。” ◎ ◎ ◎ 那是一九三零年。 由远而近,可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骑着脚踏车,慢悠悠地进入古谷公馆的土地番外。他穿着白色上衣,暗色长裤,身后背着一个褐色的背包,脚踏车上还绑着一个画板。 “小二爷。”新来的门房见到他,急急忙忙把门给打开了。叶海涛把脚踏车停放在旁侧,面无表情地向他点头致意。 叶海涛一走进屋子里,便直接上楼去了。当他走进转角那角落的房间,便瞧见那横卧在床上,发丝凌乱的消瘦女人。 那女人两手被绑在床柱,神色痛苦,目光迷茫地看着叶海涛。 叶海涛木然地望着她,她张了张干裂的唇,虚弱地唤着:“烟……给我……” “妈。”叶海涛慢慢地走向母亲。 苏芝华此刻的面貌,已经不复当年的娇美,她的脸色透着一抹青紫,眼球浑浊,由于烟瘾发作的缘故,她痛苦地抽搐着,口水也从嘴角流了下来。 “阿海……给、给我……”她像是瞧见了救星一样地,艰难地蹬着腿,呼唤着儿子。 叶海涛难过地抿了抿唇,对母亲坚定地说:“不。我不能给妳。妳一定要戒烟。” “求、求你……阿海……” 叶海涛怕自己心软,他连忙转过身走了出去,掩住了双耳,不愿听到母亲孱弱凄楚的呼唤声。 他快跑着穿过回廊,最后回到了房里,重重地把门给合了上去。 叶海涛靠在门板上不断地喘息着,最后累得坐倒在地,低头干呕了几声。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6 他难过地闭了闭眼,却落不下一颗泪来。 他对这母亲的感情,因为长久没有接受任何的滋润,已经濒临枯竭了。 叶海涛将背包放在写字台边,习惯性地从里头拿出书本,摊开来,低头专心地学习。当他瞥见书上旁边的字时,紧蹙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 那是林庄文的字迹,这本书,是林庄文送给他的。 他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年末就要应考,要是成绩不错的话,未来就能够和林庄文一起在莱佛士学院上课了。叶海涛已经想清楚了,等他从直落古楼毕业之后,就搬到学院的宿舍居住,他也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因为林庄文说过,能替他争取到奖金。 林庄文,实在是他的贵人。 这两年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叶海涛除了身子拔高之外,一些不明白的事情,也逐渐弄清楚了。林庄文,可说是他在茫茫路途之中的一道光束。他们并不常见面,至多一个月两回,多数都是在叶海涛的学校里——林庄文偶尔会到那里当临教,而叶海涛心里对这个学长的崇敬,已经达致了巅峰。 林庄文是很照顾叶海涛的,甚至是有些偏袒他。他们之间像是有永远说不尽的话题,而林庄文灌输给叶海涛的想法,一直以来都被叶海涛奉为圣旨,牢记于心。 由此看来,林庄文对叶海涛而言,俨如父亲、兄长一般神圣的存在。 叶海涛出神地看着课本上的字迹,浑然没发觉房门被人悄悄打开来,一直到脖子被人从后给搂住了,他才惊呼一声,高高地仰起头来。 只见,古谷川那张标致漂亮的脸蛋泛着淡笑,黑沉沉的眸子中像是闪烁着微光。 叶海涛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强作自然地扯了扯笑容,叫了一声“哥”。 这两年,古谷川依旧没多大变化——除了身高略长,那白皙细致的皮肤依旧如故,脖子的喉结稍稍清晰的一些,可那一把声音还是如同以往般地清亮。但是,和叶海涛比起来,古谷川终究是一个成年男子,再加上叶海涛总是一副消瘦的模样,总带给人弱小羸弱的错觉。 在古谷川亲吻着自己的脸庞时,叶海涛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故而别过头,转移话题地道:“哥,你去看医生了?” 古谷川听到这话,不乐意地“嗯”了一声。接着,仿佛是失了兴致一样地放开了叶海涛,径自走向一边,脱下了外套和领带。 叶海涛见他一言不发,自然是知道古谷川心里又不愉快了,想来是对今天诊治的结果并不满意。 古谷川今日确实很不愉快。 这一次,他用几万块钱请了一个德国医生。听说那德国医生很是厉害,医术高明,他原本以为这次总算能把自己的病给治了,没想到试了大半个月,那医生居然告诉他没办法。 那时候,古谷川是极其愤怒的,他差点就要拿枪把这庸医给毙了,好在随从及时把他给拦住了。 自从父亲第一次带自己去看医生的时候,古谷川就意识到自身的异常了,尽管没有人直接告诉他。他忽然明白到,自己是和其他男人不同的,大大地不同。原本,他还是抱着希望的,一直到叶海涛逐渐成长——在一个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叶海涛的裤裆湿湿的,他以为叶海涛又尿床了,当下把叶海涛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叶海涛的那地方,流出了许多白 浊,形状也比平时粗长不少。 他还以为叶海涛病了,慌慌张张地请了一个医生过来。那个医生并不知道古谷川的情况,只是在看了叶海涛之后,大笑数声,仿佛觉得因为这事把他找来,实在是相当滑稽。古谷川为此异常愤怒,他去找了父亲—— 到最后,他也从父亲支吾的解释之中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是个不正常的男人。 “哥,你等会儿还要出门么?”叶海涛发现古谷川又换了一件英国西装,便如是问道。 古谷川听见少年唤着自己,带笑着回头走了过去。他慢慢俯身,接着单膝跪在了叶海涛面前,仰着头,两手捧住了叶海涛的脸蛋。 “哥……”叶海涛有些不适地侧了侧脸。 古谷川端详着叶海涛的面孔,然后倾身在他的嘴上亲了亲。叶海涛强压下心里的排斥,僵硬地接受了古谷川的吻。 这两年来,他们都成长了不少。叶海涛也已经渐渐地明白,这样的亲吻,并不是正常的兄弟间,该有的相处行为——这一点是林庄文告诉自己的。 那是因为一年半前,林庄文替他把丢失的金表给找回来了。他并不知道林庄文用了什么样的法子,但是那金表确实在他的眼前。当时他实在是太开心了,便抱着林庄文,将唇凑了上去,亲了亲林庄文的嘴。 林庄文当时吓呆了,他怔然地看着眼前这小少年,脸上一阵红。尤其是叶海涛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时,林庄文简直如同石化一般。事后,他们两人分开的时候,林庄文一脸严肃地询问他,究竟是谁教他这么做的。 由于林庄文的神色太紧张了,叶海涛只好如实相告。林庄文听后,脸色极其难看,他突然搂住了叶海涛,一脸痛心疾首地说——这太可恶了! 什么可恶? 叶海涛完全不明白,林大哥是在说他哥哥可恶么?他哥虽然脾气坏,不过叶海涛并不觉得古谷川是个可恶的人。当然,要是古谷川不对他做这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个疯子哥哥的。 但是林庄文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极其愤怒,把叶海涛都抓疼了。那一天,林庄文差一点就带着叶海涛上门来算帐了,但是叶海涛及时把这件意外给制止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要是他哥知道自己和林庄文走得近,必定是要大闹一番的。要是这样,未来别说相处,他们连见面都不成了。 最后不知怎地,林庄文无奈地妥协了。但是,林庄文也一次次地嘱咐他——男孩和男孩,嘴对嘴地押舌,是不正常的关系。 所以说,他哥和他的关系,是不太正常的。 叶海涛这般胡思乱想的同时,古谷川已经将他压在椅子上,舌头灵活地在他嘴内翻搅,两手都探进他衣服内了。在古谷川离开他的唇的时候,叶海涛便别过脸去,任由他哥对他上下其手。 古谷川把他的两腿都抬起来了,叶海涛慢慢地滑倒在椅子上,裤子很快地就被剥了下来。自从古谷川晓得自身的缺陷之后,对叶海涛的渴望就大大地增加起来——但是,实际上,他并不是完全无法人道的,只是需要更长更久的准备功夫,也必须仰赖药物的辅助。 平时时候,古谷川就是想要也无法行事,这样的事实,让他有一段时间很是痛不欲生,只管在床上折腾起叶海涛——也因此,他也渐渐摸清了这少年的美妙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7 躯体。 然而,事实上古谷川最大的悲愤,并不是源于自己并非正常的男性,而是,他无法随心所欲地和阿海在一起。 故此,他殚思极虑地思考法子,好让叶海涛不离开自己,也离不开自己。 而在他终日的努力之后,他总算悟出了一番道理。 古谷川脱了叶海涛的长裤,隔着一层布料,用手摩挲着叶海涛的那个地方,直把叶海涛弄得哼哼卿卿,颤抖不已。叶海涛知道他哥又要干什么了,强压抑着心里的难受,听话地敞开大腿,然后高高地仰起头。 也许是老二不行,古谷川就勤练口技,非要把叶海涛伺候的“酥”了,才肯罢手。叶海涛原本死咬住下唇,但是古谷川非要逼他出声,舔了他的根 部之后,稍稍倾身,将全根含入口中,又深又快地动作起来。叶海涛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哼出声来,而古谷川并不因此而感到满足,他的左手移向了少年的后方,一举侵入那入口处,很是粗暴地抠挖起来。 叶海涛难过地摇晃着脑袋,不断地说“不要了”,古谷川抬眼暗暗地看着少年迷乱的神情,知道他是要去了,便更加卖力地动作起来——叶海涛终于抬起腰,“啊”地惊呼一声,浓稠的白 浊全往他哥嘴里去了。 那玩意儿从古谷川口里流出一些,他的脸蛋是越大越漂亮了,如今这模样带着一副淫 靡的色彩,任谁看了都要窜动不已。但是,叶海涛心里是觉着很害怕的,他认为自己这般是很污秽的,故而难受地侧过身,将头埋进颈窝里。 “阿海、阿海……”古谷川凑上去搂住了叶海涛,他的三根手指还在叶海涛体内动作着。叶海涛还维持着张大腿的姿势难以收拢,古谷川顺势将那精瘦的双腿挂在自个儿的腰间,慢慢地拆下裤带,动作撩人地将自个儿的裤子拉了下来。 古谷川低头瞧了瞧自己那地方,用手弹了弹,好像是有点反应了。 于是,他不死心地将叶海涛翻过来面对着自己,轻声地说:“阿海,替我含一含,它要起来了。”叶海涛听到这话儿,艰难地仰了仰头看着自己这淫 乱的哥哥,一时之间差点哭了出来。 “我、我用手……” 古谷川哪里愿意,他难耐地拱了拱叶海涛,说:“阿海,快吧,我要死了。” 叶海涛真是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在古谷川的淫 威下顺从习惯了。故此,他不再多说什么,慢慢地爬下椅子,闭着眼,张开嘴。古谷川会自个儿把那东西送进他嘴巴里的,他的工作,就只是含着而已。 古谷川感受到那温暖地口腔包裹着自己,故而舒服难耐地“嗯”了一声,然后开始微微在对方口内动了起来。但是,他今天没吃药,那地方除了烧热稍硬之外,根本一点大变化也没有—— 就这样过了一阵,古谷川拍了拍叶海涛的脸,爱怜地说:“够了,阿海。” 叶海涛长大了嘴,将那玩意儿吐了出来。然后难过地抬手擦嘴。 古谷川提上了裤子,也帮叶海涛帮裤子给穿好,然后又抱住他亲了几口,才依依不舍地说:“今晚我不能回来了,有大生意要谈。” 叶海涛点了点头,说:“嗯,哥你要小心。” 古谷川亲了亲叶海涛,缠绵异常地轻声道:“嗯,你今晚别看书看得太晚,早点睡。” 他恋恋不舍地抱紧叶海涛,心里快痒死了——他觉得自己太难受了,他是怎么都希望永远和阿海在一起啊。 接着和叶海涛道别之后,古谷川便强打精神,出门去了。 他今晚确实是要见个大客户。 今晚的会面,可是关系到他们古谷家,还能不能在这小岛国生存的主要关键。 第二十回 囚徒 古谷川并非一个耽于玩乐的纨绔子弟。也许是因为他把除了正事意外的所有的感情和精力都加诸在了一个少年身上,故而无法像其他那些事业有成的男人,娶好几房的姨太太,流连于夜总会,或是吸大烟,打麻将玩回力球——在古谷川眼里,这些事情还及不上陪叶海涛画画看书来得有趣。 古谷川走入了座落在密骆驼街的一个会所大门。他因为疼爱叶海涛,而耽误了一些时间,在他抵达之前已经有好些个人坐在那儿等候了。这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在南洋经商的日本商人,而这地方则是在新加坡的日本商会会所。 这些日本人正聚集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谈论,个个脸上似有乌云密布,愁眉不展。在首座的是叫铃木秀一的日本人,同时也是这个商会的的会长。 “现在英国人正在想办法把我们赶走,他们限制我们进口和输出量,也减少我们在码头的占地,甚至扣押我们的船只!”那个铃木秀一满头大汗的进行演说,从他的口气可见内心的愤慨。 其他的日本商人纷纷点头附和,他们深觉这几年海峡殖民地的政府对他们是越发苛刻了,提高赋税不说,还随意查封他们的工厂,毫无理由地禁止他们的商船停驻港口,这不是摆明了要把他们从马来半岛和新加坡给赶出去么? “我们要明白,白人就是这样地出尔反尔,就像他们对我们大日本帝国。他们无视我们的地位,而我们必须遵从天皇的旨意,执行我们的任务!” 古谷川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语。 前头的演说越发激烈,气氛更加地灼热,演说充满了民族色彩以及大日本帝国逐渐升起的野心。 这时候,古谷川突然站了起来。 在场地所有人都看向他,只见这白皙标致的少年突然伸手,跺脚,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他昂首,高呼着—— “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顿时间,所有人的神色激动异常,仿佛被这激昂愤慨的宣誓给浇灌洗礼了一遍。紧接着,便有下一个人站了起来,同样地行了军礼,呼喊着相同的口号。 “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会议结束的时候,铃木秀一向就要离开的古谷川走了过来,“古谷先生。”他站在古谷川的面前,用满是赞赏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青年。 “你比你的父亲更有魄力、有担当!”他诚心地赞美着,“你是个真正的日本男儿!” 古谷川原来是不想多加耽搁的,但是这个矮个男子的这声赞美很是得他的欢心,故此,古谷川便也打起精神和他寒暄几句,相谈一阵后,才坐进车子里。 “去曼尔顿餐厅。”古谷川一坐进车内,便撇了撇嘴。 下车之前,古谷川已经戴上了墨镜。他的身姿挺拔,装扮摩登,一走进餐厅便吸引不少人的视线。侍应生领着他走到了里边的雅间,他甫一走进,就瞧见了罗齐山正吸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8 着从一个妙龄女子口里吐出的烟,面色很是陶醉。 “罗先生,抱歉来迟了。”古谷川脸上挂着笑,而罗齐山听见了这一把朝思暮想的声音,赶忙坐了起来,呵呵地招手。“哪里哪里,一点都不迟。小老板还请就坐、就坐。” 罗齐山挥退了那女子,他知道古谷川是不吸大烟的,甚至还有些排斥,为了不让美人感到厌恶,罗齐山只好忍痛让人把烟具也收了下去。 古谷川坐在罗齐山的对头,把墨镜摘了下来。 “罗老板许久不见了,我记得上次见面是在三个月前,对吧?”古谷川边笑着边倒白兰地,浓郁的酒香和尚未散去的迷烟,让罗老板整个人都醉了。 “是啊……”罗老板有意要把气氛弄得更好,便暧昧地道:“小老板你不晓得,我可是要想死你了。” 古谷川闻言“哈”地笑了一声,摇头说:“罗老板,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啊。”这些年他的华文是越说越好了,已经能随心所欲的与人打趣。 “哎呀,我可是真心的啊,小老板,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了么?”罗齐山边说边往古谷川凑近了,当成功地握上那漂亮的手时,他觉着自己像是置身在仙境之中,有些飘飘然——这日本人还真是越生越标致了,家里刚娶的那房姨太太,和这小子比起来,就像是个洗脚丫头,难以入眼! 罗齐山陷落在这美好的气氛之中,一手不断地摩挲着对方滑嫩的手背——简直要嫩出水来了,跟豆腐似的滑嫩,恨不得立马吞入腹中。 然而这样的美梦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古谷川突然将手给抽了回去,说:“我不和罗老板你胡闹了,我们谈正事。” 谈、谈正事?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脸上却还是要陪笑地说:“对,谈正事、谈正事……” 罗齐山并不知道古谷川为何要在半夜的时候把他给约出来,但是这让他的内心生出了许多旖旎思想,再加上每一次和古谷川的会面,他都觉着自己身处在美妙的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我是要和罗老板说先前那一批坯布的事情。”古谷川一语道出了重点。 罗齐山听到这话,仿佛从梦境跌入的世俗凡尘——碰了一鼻子的灰。 “罗老板,我们是很信任你和英国提督的交情的,所以非常放心且有诚意地与你做买卖,不过连带上一次,还有前两次,统共有三次,我们收不到货物。说老实话,这次数算是有些频繁的了。” 古谷川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也不等罗齐山开口,便又道:“不过我相信罗老板你人在印尼,一定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了,故此想说等你回来再谈谈。看我吧,急成这样,罗老板你都不急了,我还怕什么,出什么大事,不还有你给我挡着么?” 罗齐山听前一句是有些不愉快的,心里觉得古谷川是质疑自己在英国人面前的影响力,但是后一句,又说到了他心坑里去——感觉上,这日本小子没有他是不成的,这大大地满足了罗齐山的自尊。 “你放心,这事情我会给你处理。现在英国的关口那里换了一个长官,不知道老规矩,才做错了事情。小老板你就安心吧。” “有你这句话就成了。请你还得多多在提督面前美言几句,我们只是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并没有这个意愿要和海峡政府起冲突。” “那是、那是。我知道小老板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这事情我会办妥的。” “那就麻烦罗老板了。”古谷川脸上露出了笑意,爽快地与对方干杯。 罗齐山打完了保证,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踏实。可是他一对上古谷川那双美眸,还真是什么也抛到脑后去了。 他是知道这美人满身毒刺,一肚子的坏水——打算让他去给他开路!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真是越发喜爱这坏胚子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堆胡闹话,古谷川便先行离开了——因为他们底下新开的那家玲珑别墅,被方兆铭找人给砸了。 方兆铭是谁?正是这一区的大流氓,自从前两年被古谷川打了一枪,疼得喊爹喊娘,修养足有两月之后,他是真把这日本小子给恨上了,三天两头就要来找他们的麻烦。 古谷峰一先前知道了儿子得罪了这么一个流氓头子,心里很是不在意。不过后来发现这家伙简直是打不死的蟑螂,便也渐渐上心了去。再加上方兆铭三天两头就让人来乱,实在是很不给他们面子,于是无所事事的老子决心为儿子出头,两方人马只要一见面就要打起来,不斗个你死我活,谁也不罢休。 然而近日,方兆铭实在是越发大胆了,不仅派人来烧铺子,居然还去砸他们的新场子!古谷川愤愤地赶到现场,和父亲碰面了。 这时候,古谷峰一正在吆喝着,让剩下的人收拾残局。两父子碰面,自然是要一起商议干坏事,故此他们走进了玲珑别墅的办公室。 “那狗娘养的真是太麻烦了!前天才烧了两家店,今天居然还来!玲珑别墅第一天开张,就闹出这种事情,真是晦气!” 玲珑别墅是古谷家名下的一个娱乐场所,是个供应女人和大烟的好地方。古谷川在捞钱方面比他父亲还要拿手一点,只要是缺德生意,几乎都要插上一脚。而这玲珑别墅规模甚大,下了他们不少本钱,铁定是要抢走方兆铭底下的那几家会所的生意了。 古谷川在听完父亲的叙述,又想起方才在楼下看到的惨状——他方才瞧了第一眼,还真是要就此晕死过去。 方兆铭确实是太该死了。 古谷川深吸了几口气,拍了拍桌案,在父亲嘶吼完之后,轻声说:“找人干掉他。” 古谷峰一一顿。 古谷川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冷声说:“明天到码头,找一批不怕死又要钱的,让他们想办法干掉方兆铭。” 第二十一回 囚徒 那天在古谷川出门之后,叶海涛由于松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一直到隔天清晨才猛地惊醒,全身酸痛地爬了起来。 这一天是礼拜天,学校没有上课,而叶海涛并不信基督教,通常一大早是无事可做的。叶海涛梳洗过后,思索了一阵,心道——他哥不仅一个晚上没回来,等了一早上也不见人,想必是还脱不了身。 叶海涛这般一想,便决定趁他哥不在赶紧出去遛一圈。他快步地跑回房里,将上个星期林庄文借给他看的书本塞进了背包里。 林家公馆离英格兰街道不远,是一幢英式楼房。据说林大老爷是个在英国留学过的高知识分子,如今也与英国官员关系密切,在英格兰街道上有几间铺子,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叶海涛踩着脚踏车,到了林家围栏外,高喊了几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39 声“刘伯”。看门的刘伯原来坐在一便和管院子的老仆下棋,一听到叶海涛的声音,便急忙走了过去打开铁栏大门。 “阿海少爷,今个儿怎么突然要来了?”门房刘伯对叶海涛已经很是熟悉,他笑指着院子的方向,和善地说:“大少爷今早刚好在院子里看书,你就直接过去找他吧。” 叶海涛应了一声,腼腆地向两个老人点了点头,接着便往院子的方向快跑过去。 刘伯浅笑着摇首,又走到棋盘前坐了下来。 管院子的老仆拿着蒲扇摇了摇,玩笑地说:“我说这小子还真是没良心,每隔一大段时间才来找咱大少爷,可要把大少爷盼得脖子都长了。” “呸,说什么浑话。”刘伯摆手摇了摇头,探头道:“继续,刚才下到哪儿了?啧,我看看……” 叶海涛是很熟悉林家公馆的小院子的,故此他很快就瞧见了坐在花园椅上看书的林庄文。 “林大哥!” 林庄文原先便是有些恍神,突然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急急地侧过头去——果真是阿海来了。 林庄文把书合上了迎上前,叶海涛小跑了过来,那略嫌消瘦的脸上染上了绯红,整个人透着健康活力的气息。林庄文淡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替叶海涛擦了擦汗,叶海涛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体贴,故而高高地仰起头。 林庄文的动作是缓慢而温柔的,看着少年的五官,些微地失神之后,他轻喃道:“好了。” 叶海涛将背包给提了起来,然后拿出了里面的几本书,把它们递还了林庄文,说:“林大哥,这些书我都看完了,还你。” 叶海涛稍稍抬眼打量着林庄文,只见那人面目温润,冲自己浅笑一声,“都看完了么?阿海真是用功啊。”他听到这话,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林大哥正在称赞他啊,真是太好了。 “你先坐下来。张婶,拿杯汽水过来。” 叶海涛急忙拽住了林庄文的袖子,摇头道:“不、不用啦,林大哥。我……” 林庄文摸了摸少年的头颅,只见一个妇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拿了瓶弹珠汽水和一盘碗糕。叶海涛微红着脸,小声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汽水,看了看林庄文的笑颜,才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味道甜甜的,还有满满的气泡,喝了之后,叶海涛总要打一阵的嗝。 “好喝的话,等会儿多带几瓶回去,我这里多着。”林庄文说话的声音很轻,叶海涛是知道他的林大哥永远都这般斯文的——他很是希望自己以后也能跟林大哥一样,做个斯文有文明的人。 “不用,林大哥。这东西我喝不了太多的,再说……”叶海涛笑着摆手拒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暗了暗。 林庄文亦是目光微沉,他是知道叶海涛要说什么,故而跟着沉默了下来。 “阿海。”林庄文唤了少年一声,轻声说:“你跟我去房里,我再找几本书给你。”说罢,林庄文就转身走入内,叶海涛应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他知道林庄文有些不高兴,每次只要一提到古谷川,林大哥总要绷着一张脸。叶海涛是很怕林庄文生气的,于是乖巧地跟着林庄文走进楼上的房间里。林庄文的书房是很大的,藏书量也很多,大多数都是英文书,连其他的外文也有。 “阿海。” 叶海涛立马挺直着腰,他知道往常林庄文把他带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了。 只见林庄文在把门合上之后,向他走了过来。由于林庄文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个脑袋,叶海涛是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的。 “阿海……”林庄文像是欲言又止,迟疑片刻,问:“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了?” 林庄文口里的“他”,指的正是古谷川。 叶海涛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立马摇头。“不、不,我哥没有做什么。”叶海涛说这话的时候,是别过眼的,毕竟他对林庄文撒了谎,这让他觉得很是愧疚。 林庄文听到这话,面色突然难看起来。他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从很早以前,他就觉得了。但是叶海涛不愿意说,他又能拿他如何呢?林庄文这般一想,心里简直是有些气愤的了。但是下一刻,他又有些迷惘——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那个日本人对阿海做出那些龌龊事情,还是因为阿海对自己有所隐瞒。 他是很关系这个少年的,那种关心甚于对家里其他的兄弟。林大老爷除了大老婆之外,还有两房姨太太,不过他们并不住在这林家公馆。这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原配所生的林庄文和他的父亲两人,住在这地方。 “林大哥……”叶海涛发现林庄文一脸严肃,眉头紧拧着,仿佛很是愤怒——毕竟林大哥总是一脸温温和和的,平时哪里会露出这般凶狠的表情来呢。他走向了林庄文,一脸难过地轻轻抓住了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说:“我以后……不让我哥这样了,林大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庄文听到叶海涛的话,火气不降反升,却还要压抑着怒火,轻声问:“你以后不让你哥怎么样?你哥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逼你了,他……” 叶海涛觉得这样的林庄文是很可怕陌生的,他下意识地摇晃林庄文的手,仰头讨好着说:“林大哥,你别生气。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再说,我哥只是闹着玩而已,不是认真的。” 林庄文觉着自己简直要吐血了,他怒极反笑,抬步坐到了书房的椅子上,别过脸去。 叶海涛站在一边,不敢多说话,因为林庄文的表情看过去太生气难过了。沉默了一阵之后,叶海涛又蹑手蹑脚地挪前去,然后低下头来,轻轻地在林庄文脸颊上亲了亲。 林庄文震了震,脸颊微红地看了看叶海涛。叶海涛明白他的意思,继而又亲了亲他的另一边脸颊——这是很友好的表示,叶海涛因为很敬重林庄文,所以是丝毫不介意的。就像他们学校里教书的史密斯杨先生,虽然是个华人,不过也喜欢一见人就亲脸。 “好了。”林庄文坐正了,拍了拍叶海涛的肩,双颊微红地低喃:“阿海,我不气了。” 他抓住叶海涛的肩的手轻轻地颤抖着,像是在隐忍什么。 末了,他叹了一口气,复又露出笑容,轻声说:“看我,都忘了你是来拿书的,你等等,我找给你。” 当天,叶海涛又从林庄文这里拿了几本华文和英文书,还有两瓶汽水,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林庄文站在二楼往下看去,只见那少年拉着车走到铁栏大门,跟门房道了别,然后就俐落地踏上车子,渐渐地走远了。 然后,他缓慢地坐回了椅子上,把头高高地仰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 ◎ ◎ ◎ 叶海涛是很懂得拿捏时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0 间的,故此当他回到古谷公馆的时候,古谷川还没到家。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在床上躺着看书的叶海涛,才听见了楼下的声响。 古谷川终于回来了! 叶海涛赶紧坐了起来,把林庄文借给他的书扔到了床下,然后爬了起来,坐到了写字台前,装模作样地翻开学校的课本。 古谷川今天一早就去码头和工人商量大计了,他因为被方兆铭给狠狠地惹火了,故此有心要让这该死的家伙死无全尸。于是,他在码头对那些个不要命的工人威胁利诱了一番,使钱打点了一切,就满心爽快地打道回府了。 由于笃定了方兆铭是活不过这些天了,古谷川的心情便愉悦起来。而当他一松懈下来,脑子里自然是开始思念着家里的少年了。 古谷川想起了今天是礼拜天,阿海是不用上课的,故此便琢磨着要带叶海涛出去玩玩。他一进家门,按照惯例地直接奔上楼去找叶海涛,并且在看到叶海涛坐在桌前用功的模样时,喜爱非常地走过去抱紧他了。 叶海涛因为还记着今早上和林庄文说过的话,故而现下是很不愿意让对方毛手毛脚的。但是古谷川并不在意叶海涛的推拒,他强硬地在叶海涛的脸上和嘴上亲了几下,然后把他桌上的书本盖了起来,说:“别念书了,阿海。我带你出去看戏。” 叶海涛毕竟还年轻,骨子里还是有些好玩的。再者,他也挺喜欢看电影的,不过古谷川不常带他去,因为他哥嫌电影院太闷热,椅子也不好坐。 叶海涛听到古谷川这话,不由得道:“好像有一部新戏上演了,风评很好,学校里好些人都在谈论这部新电影。” “好。”古谷川是很愿意满足叶海涛的任何要求的,“换件衣服,我们现在就去看。” 古谷川带着叶海涛去了巴沙路的国泰戏院,由于古谷川很舍得为叶海涛花钱,故此包下了一整场的戏院。这次新上映的电影是部好莱坞的爱情片,叶海涛看得很是入神,丝毫没察觉古谷川是不是往自己瞟的暧昧目光。 电影结束之后,古谷川还替叶海涛要了这部电影的几张海报——叶海涛都会把它们好好地放起来,有时候会拿出来瞧一瞧。 之后,他们去了曼尔顿餐厅吃晚餐。叶海涛边吃边看着那海报。 海报上的金发女郎像是在对他微笑一样,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让人心生向往。叶海涛微红着脸,把海报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他是很喜欢这部电影的,非常喜欢—— 这女主角笑起来,和他妈妈以前的模样多像啊。 “阿海,你喜欢这个演戏的女人?”古谷川突然问了一声。叶海涛连忙抬起头来,看见他哥似笑非笑的神情,急急忙忙地摇头否认:“……没有,没喜欢。我只是觉得,这海报的颜色,真漂亮。” 七彩斑斓,确实很漂亮。 古谷川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就知道他的阿海不是看上了那个金毛女人的。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在夜晚时分回到了古谷公馆。 叶海涛原来是想去看看母亲的,不过古谷川并不乐意,只说请来的女看护,会把苏芝华给照顾好的。叶海涛心里因为母亲这些年来对自己的利用,而渐渐对她生出了绝望,尽管他心里还是爱他妈妈的,可也不大愿意去见母亲犯了鸦片瘾的疯样。 叶海涛抱着那几分海报,跟着古谷川上楼去了。他先把海报放进了柜子里的大皮箱里,然后听古谷川的话,去浴室里放水洗澡。 古谷川看着叶海涛走进浴室了,便走到了床边的矮柜旁,找出了一瓶药。他倒了杯水,仰头爽快地吞了两颗。 这东西可是很重要的,一瓶就要价几百块的英镑。 古谷川吃了药后,便坐在床边,脱了裤带,把手伸进裤子里撸了几下,果真渐渐地升起一股热度了。 他觉着差不多了,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向浴室走去。 第二十二回 囚徒 古谷川的步伐很轻,有些鬼鬼祟祟的。 他轻轻地打开门,那会儿叶海涛正背对着他,身上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了。古谷川看着眼前这少年的躯体,那双眼神是很露骨的。 严格来说,叶海涛的身体并没有很好看。他太瘦了,皮肤蜡黄,就像古谷峰一一直挂在嘴边的——像个猴子、黄猴子。不过,正是这副躯体,对古谷川有绝对的、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有了叶海涛,古谷川才意识到了做男人的好处,以及自身的悲哀。 浴室里泛着朦胧的雾气,稍稍阻碍了视线,叶海涛又因为太过松懈了,并没有发想到他哥正毫无声息地注视着他。 叶海涛先是耸了耸肩,然后弯腰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接着才慢慢地低头褪下了身上仅剩的遮蔽物。就在这时候,叶海涛抬起头来,看着对头的镜子——他忽然吓得睁大了眼,还来不及出声,古谷川就从后方把他给搂住了。 “唔……!”他的唇很快地被他哥给堵住了,灵活的舌头快速地闯了进来,在他的嘴里肆虐。叶海涛清楚地感受到一双水蛇一样的手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身体,从胸膛和背部一直滑倒腰下。 “哥!别!”在两人分开的时候,叶海涛害怕地急唤一声。古谷川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两腿间挪动了,这让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简直羞窘不已。 “阿海、阿海……”古谷川因为吃了药,故而现下是很兴奋地,他觉得身下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热度,像是要将自己给烧坏了。于是,他不理会叶海涛的拒绝,将这少年直接压到了墙上,狠狠地疼爱拥吻了起来。 叶海涛怕得快哭出来了,但是古谷川两手都在捏着他那地方,让他觉着又麻又痒,不知所措——他想起了林庄文,想起了今天说的话,可是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居然让他哥哥这样地非 礼他。 想到此处,叶海涛的双手顿时有力起来,使劲儿地去推古谷川。古谷川因为受到了强烈的阻扰,动作也缓慢了一些,两人在混乱之中互相推搡,到最后,叶海涛却是被推进了浴缸里。 “啊!”他痛得大嚷一声,而古谷川在停顿几秒之后,也马上跳了进去,浑身湿透地和他纠缠在一块儿了。由于浴缸内的活动范围大大地减少,古谷川又是个大人了,再加上情 欲的贲张,那身蛮力简直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将叶海涛压制得难以反抗。 叶海涛因为身下被弄得起来了,眼神也渐渐迷惘起来了。古谷川在挑 逗这方面可是下了苦工的,他为了让叶海涛也生出和他一样的快活感觉,变了法子地撩拨着这青涩的躯体,又伸舌去舔着他的乳 首,肆意地吮吸,直到那地方又红又肿,像是要出血一样。 “哥……别……”尽管意识有些模糊了,叶海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1 涛还是本能地喃着,一直到古谷川在他面前拉下了裤子,将那玩意儿露出来为止。叶海涛顿时心凉了大半,他总算明白他哥兽性大发的缘故了——原来他哥今天对他这样好,是想要在晚上把他给强迫了! 叶海涛一想到古谷川又要把自个儿又硬又小的东西,塞进他□里捅个没完,就要马上晕死过去。他想到此处,恐慌地叫道:“哥、哥……你别进来,我给你舔,不、不要进来我里面了……” “这可不成,阿海,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古谷川摇着头果断地拒绝了,他捧住叶海涛的头用力地吸住他的嘴,手也没闲着,快速地在叶海涛那地方套 弄了一番,逼得叶海涛哼了几声,呻吟着泄了出来。 叶海涛在高 潮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哥的肩膀,在那地方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抓痕,还隐隐有些出血了。不过古谷川毫不在意,他是很希望他的阿海也能快活的。叶海涛因为泄了一回,力气也被抽干了,之后便软软地倒在了一边。 “阿海……我真要爱死你了,阿海……”古谷川边红着脸地表白,边在水里掰开那圆润的臀 瓣,毫不客气地直接插入两指,凶狠地动作撩拨起来。叶海涛的那地方可说是天赋异禀,紧致无比不说,却又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手指不管着怎么玩弄,也不大见血,顶多是轻轻地肿了起来。 古谷川是很喜爱叶海涛这地方的,这可是个不得了的销魂处,也是只有他能抚摸疼爱的地方。由于这样的机会不多,古谷川每一次都是要使尽浑身解数,把对方狠干一方——他把叶海涛提了起来,抱在身上,亲着他的嘴,用自个儿的那地方在叶海涛腿间来回摩挲。 叶海涛渐渐地回神了,然而,他动也不敢动地抓紧古谷川的肩膀。 他已经绝望了,他知道他哥今晚是非要欺负他不可了。叶海涛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脑子里渐渐地浮现一个人影儿——啊,要是林大哥,才不会这样强迫自己,古谷川果然是太坏透了! 由于药效发作了,古谷川腿间的事物果然争气了起来,变得稍稍粗长,重点是硬度颇够,铁定是能够成事的了。而这时候,叶海涛的后处已经容纳了他三根指头,在水中利落地进出,丝毫不受阻碍。 叶海涛是知道他哥用手指在他后面动作的,他非常害怕那样的感觉,从两年前开始就极端地害怕。他总觉得有股奇妙的感觉慢慢地攀上脊背,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要哼出声来——这真是太可耻了! 在古谷川一举进入,直达深处的时候,叶海涛“啊”地仰头惊叫了一声,便直接哭了出来。 古谷川由于对大小很是在意,故此在这种事情上,是很有一股狠劲的。他抱紧了哭泣的叶海涛,使劲地将这少年往身下按去,恨不得捅得更深。叶海涛只觉得后方像是被人插 进一个管子,又胀又难受——而他觉得他哥今晚比先前更凶狠,像是要把他给捅穿一样。 古谷川让叶海涛跨腿坐在自己身上,两手托着少年的臀,在里面停留了片刻,便快而用力地动了起来。古谷川因为药效强劲,再加上内心对叶海涛的渴望,故而狠狠地大抽大干起来,在抽 动之间,他舒爽地哼哼出声,深深认为这真是人世间最为快活的美事。 叶海涛两手攀住了古谷川的脖子,柔软无骨地趴在青年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上上下下地快速动作。但是,在痛苦之间,那后方的小杆子似乎又给他带来了什么奇异的感觉,真是要把他给弄疯了。 “阿海、阿海,你出点声音给我听听,阿海……”古谷川边动作着边调戏对方,下流之程度与他父亲可说是如出一辙。叶海涛深觉自己被这淫 乱的哥哥欺负得狠了,但是古谷川又突然握住了他那地方,配合着自身的动作,狠狠地撸了起来。 “不、不……”叶海涛嘶哑地哭叫着,古谷川看着叶海涛这副模样,心里也明白他让阿海舒服了,心中不免升起一股自豪感——他可是阿海的男人,只有他才能看见阿海这模样啊。 古谷川即便用了药,也是个不持久的,故而在最后猛烈地摇晃几下之后,他终于在叶海涛体内抽搐一阵后,释放出来。 叶海涛感受到一股热流,他痛苦地低叫一声,趴在他哥的怀里,抽泣不止。 古谷川爱怜地亲了叶海涛一阵,然后把两人都洗了一遍,接着就把虚软的叶海涛给抱了起来走出浴室,然后放到了床上。叶海涛以为他哥玩完了,边抽泣着边爬到一边,想去柜子拿衣服穿上,但是古谷川又把他给压在身下了。 “哥……?”叶海涛的嗓子有些哑了,他惊恐地仰头看着他哥,然后很悲壮地发现——他哥居然又硬了。古谷川的那地方不知是不是因为热身过了,故而这一次很快地就有了动静。 “啊!”叶海涛大叫一声,胡乱地哭喊道:“哥……我不行的……”古谷川翻过叶海涛的身子,将他的腰给提了起来,仔细地外头看了看,然后手指又探了进去,抠动一番——那地方紧致如昔,也没有肿起来,果真是个难以寻得的宝地。古谷川亲了亲那地方,接着伸出舌头,丝毫不嫌脏地慢慢地推入。 叶海涛震了震,揪紧了被褥,低声哭泣起来——他哥都在干什么?他觉得心里快把他哥给恨起来了。 古谷川舔了舔那地方,又从后面,慢慢地含住少年的春笋,仔仔细细地品起箫来。叶海涛两腿都打颤了,他难以控制地仰头,即便咬紧了下唇,几声轻吟还是从嘴里流出,大大地鼓舞了古谷川的士奇。古谷川在叶海涛泄了第二次之后,便将他翻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阿海,我要进去啦。”他这次很是有礼貌地宣告一声,叶海涛弱弱地横了他一眼,紧绷着神经,清晰地感受到古谷川把那玩意儿,慢慢地推了进来。叶海涛像是呼吸困难地长大了嘴,努力地吸气——他并不是觉得疼,甚至来说,他一点都不觉得痛,他只是觉得难受、羞愤以及害怕…… 因为,他确实从这样的事情之中,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的快活。 古谷川很清楚自己的弱势,故而,每一次的进出,他都是全力以赴的。肉 体交 合碰撞的身影夸张地在房内回响着,这一切像是在挑战着叶海涛的承受能力。到最后,叶海涛也忍受不住了,他仰着头边哭边嘤嘤地叫着。古谷川大汗淋漓地埋头苦干,在察觉到叶海涛脸上掩不住的欢愉之后,他满是爱意地吻住了对方,狠狠地顶入,每一下都要把叶海涛捅得一颤一颤。 这样混乱的交 合持续到了大半夜,直到古谷川的药效褪去,身心满足为止。叶海涛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双腿大大地敞开着,酸得合不起来。 古谷川抱住了他,诚心地问道: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2 “阿海,你是不是也很快活?”实际上,他是想知道他今晚的表现如何。 叶海涛听到这话,茫然地睁了睁眼。他看着眼前这漂亮的脸蛋,真是欲哭无泪,愤恨之后,又徒留无奈。 他伸手,推了推古谷川,麻木地流泪喃着:“不要了……我不要了……” “好、好,阿海,我带你去洗洗,我们不干了……”古谷川心道——就是想要,他今晚也是不成啦。故此,他心满意足地抱起了叶海涛,又将他带进浴室,规规矩矩地梳洗一番。 叶海涛累得手指也抬不起来。 他心里胡乱地、毫无头绪地思考——这么做,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大正确的,但是他可怎么办呢? 第二十三回 囚徒 叶海涛因为前晚让古谷川给弄得狠了,隔日并没有来得及去学校上课。 古谷川的精神与体力向来很好,再加上他昨夜又狠狠地尽兴了一番,连日来因为方兆铭以及殖民政府的打压而带来的坏心情,在一晚上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今早是很想留在床上和叶海涛缠绵的,不过码头和别墅的事情,还在等他去做主。这几年来,古谷峰一也是越来越没用了,基本上这父亲除了玩乐闹事之外,就从来没做过任何一件像样的事情。 古谷川认为,自己和父亲的角色似乎颠倒了——古谷峰一如今像是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烧钱玩乐的二世祖,而他自己却是整天忙里忙外,给这老东西收拾残局擦屁股。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很懂得生财之道,绝对能养得起他父亲。 当然,还有他的阿海。 一大早,古谷川出门之前,先把床上昏睡的少年翻过来,仔细看了看那后处—— 一点损伤也没有,紧致如故。他心情好地在叶海涛圆润的臀 瓣上亲了几口,然后又压上去,捧住叶海涛的嘴,含了一阵才放开。 叶海涛在他哥走后不久便醒来了。 他先是茫然地趴在床上,然后就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进浴室,把自个儿从头到脚都洗过一遍,差点就拿刷子刷掉自己一层皮。 叶海涛坐在浴缸里,边洗边红了眼,最后抱住膝鸣咽地哭出声来。 因为,在他哥把东西放进他后面捅个不停的时候,他居然觉得舒服,还哼出声来。 他觉得自己太污秽了、太让人羞耻了。 他想起了他的林大哥,深觉自己再也没脸见这个兄长了。 叶海涛抱着这样的心情过了两天,古谷川依旧每晚睡前把他压在床上亵 玩疼爱,不过由于叶海涛表现得太郁闷了,古谷川也没再把主意打到他的□上去,顶多是用手指玩弄几下。 古谷川因为发现了叶海涛实际上是能从这种事情得到快乐的,便潜心钻研起来,毕竟那英国药是不能常吃的——伤身。而他又想让阿海天天都能快活,就在手指上下足了功夫,一回来就把叶海涛抱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慢慢地用手指试了起来。 叶海涛每次都要做足了反抗才会妥协,可是他即便生古谷川的气,过没一会儿就对他哥绷不起脸来——因为古谷川是他的恩人。 他就是要恨他哥,也绝对恨不起来。 今天,叶海涛下课的时候,是古谷川亲自来接他。 由于这两年,古谷川开始全盘接手古谷峰一的生意,故而比以往更加忙碌起来,很少能亲自接送叶海涛。然而在今天,古谷川却亲自来了——叶海涛坐进车内,发现他哥不知为何高兴得很,不等他合上门,就把他拉近狠狠地亲嘴。 “哥、哥!别,会、会被人看到的!” 叶海涛胡乱地把车门合上,抬脚踢着古谷川。古谷川知道叶海涛皮薄,便也不急着调戏他,只把他抱在腿上,深情地用鼻头蹭了蹭对方的脸,轻喃:“阿海,我今天太高兴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 古谷川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用嘴啄了啄对方的鼻尖。叶海涛不自在地扭了扭,可是前方的司机不为所动,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 “哥,你刚才去了码头么?”叶海涛闻到了古谷川西装上特有的大海咸味,如是问道。 “嗯。”古谷川说:“今天有一批货到,我才去看了回来。” 叶海涛明白地点了点头,他哥这么高兴,也许是因为那批货的状况很好。然而,他并不知道古谷川开心的真正缘由——方兆铭死了。 就在昨晚,方兆铭携着舞女从巴林夜总会走出来,坐进车内之前,就被人给乱枪打死了,血肉横飞,脑浆鲜血喷得那舞女一身。 如今,方家已经乱成一锅粥,方兆铭有两个儿子,不过年龄尚幼,根本就不成器。 现在方兆铭的几个干儿子和女婿为了家产闹了起来,铁定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了。 古谷川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他把那些码头的工人都留了下来,打算就此培训一匹能为他出生入死的打手。实际上,古谷峰一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鲜少要闹出认命来,顶多是闹闹事,打一打出口气便成。 不过古谷川可不同,他这个人是很没有良心的,要干坏事就要干得彻底,从来不拖泥带水。 叶海涛自然是不知道他哥到底有多坏的了,他以为他哥哥是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虽然有点疯颠,不过也只在床上坏而已,一下床还是个翩翩君子,对他颇好。 “阿海。”古谷川观察到了叶海涛的神色,当提到大海的时候,这少年显然露出了不一般的神情。 古谷川是很懂得讨好叶海涛的,他亲昵地含了含叶海涛的耳垂,说:“我们再把车转回去,哥带你去码头逛逛。” 叶海涛听到这话,终于对古谷川微微笑了起来——这还是几天来,叶海涛对古谷川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古谷川心一热,就让车子转回头,开到芽笼码头去。 因为码头工人多,空气污浊,那弥漫的潮味也很刺鼻。故此,古谷川并不常带叶海涛来这个地方,他心里觉着,他的阿海就该好好地养在漂亮的屋子里,一辈子也别靠近这些肮脏玩意儿。 叶海涛一下车,就快步往前跑。他站在码头边,看着一艘艘的大型货船,还有那些正在干活的码头工人,兴奋得连脸蛋都染上了绯红。古谷川从后头跟了上去,叫了几声“阿海”,叶海涛像是没听到一样地四处兜转,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古谷川看着叶海涛此刻的神情,渐渐有些痴迷了。 为了让他的阿海更加地高兴,古谷川还带着叶海涛坐上了一艘小船。那还是叶海涛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坐上了船。虽说只是在不远地地方转了转,就足够让叶海涛欢喜的了,他将手伸进了海水里,转头问他哥:“下面是不是很多鱼?能下去抓么?”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3 古谷川浅笑着摇了摇头,“水太深了,你不会游泳,怎么抓鱼?” “哥你会么?”叶海涛只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古谷川自然是不会游泳抓鱼的了,他向来都是很体面的,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虽然骨子里已经坏得腐朽去了。 他们坐了一会儿船就回到岸上了,叶海涛觉得那种感觉太奇特了,一时之间还不能想象自己回到陆地上了。古谷川又把叶海涛带回了他们在芽笼码头的办公处,从办公室的那扇窗,往外望去,就是一整片的大海,广阔无际。 甫一进门,叶海涛就跑到了窗边,留恋地看着眼前这一副如画一般的美景。一直到古谷川从后面抱住他,爱怜非常地抵着他的头,轻声说:“阿海,让我亲亲你。” 叶海涛因为心情高昂,又有些感激他哥带他过来,便也不拒绝,转过身来,让他哥吻住他。这个办公室的隔壁是码头的文员工作的地方,现下门微微敞着,叶海涛有些心悸地看着那随着微风摇摆的门,在古谷川越发深入的侵 犯之中,慢慢地闭上了眼。 今天叶海涛是有些心甘情愿的。 就连古谷川褪下他的裤子的时候,他连腿也没蹬,乖乖地侧过头闭上眼。叶海涛坐在椅子上,两手紧紧抓住了扶手,因为怕声音把人给引了过来,故而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古谷川含住了他下面,越含越深,直达根部。叶海涛在吞 吐的过程中,有些受不住地推了推他哥,但是古谷川是很喜欢这样玩弄他的,反而动得更加厉害。叶海涛在痉挛之后,总算释放了出来,他歪倒在椅子上,有些迷乱地说:“会有人……看到。” 古谷川是不怕被人知道他和阿海的关系的,而实际上,这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只是没有人当面提起来。 只要和古谷家熟悉的,都知道古谷家的小老板,养了个小猴子。 古谷川把叶海涛抱了起来,两手去揉捏他的臀 瓣,弄得啪啪作响。然后把手指探了进去,忽深忽浅地弄了起来,叶海涛因为觉得有异,开始微微地发颤,抓住古谷川的袖子,胡乱地说,“哥哥……我给你舔吧,别弄我了,痒……” 古谷川就是想弄也弄不来,故此,他很是宽容地接受了叶海涛的美意,也褪下裤子把那玩意儿送进少年温润的口腔里。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闹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罢休。叶海涛虽是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可他又感激他哥对他的好。当坐进车内的时候,叶海涛的心里是有些复杂的,他不明白这么做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古谷川欢喜起来。 ◎ ◎ ◎ 几天之后,古谷川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譬如今天下午,他坐在曼尔顿餐厅的雅间内,和一个叫陈明坤的男子见面谈事——这个叫陈明坤的人,是个有点粗旷的青年,面目平凡,正在客客气气地和他谈话。 古谷川是很乐意与有用的人结交的,再说,这个叫陈明坤的人还是方兆铭的大女婿。 “小老板,久仰大名了,今天才有幸和您见面啊。”陈明坤虽然年轻,不过也许出身不高,说话就像个大老粗,看过去就像是个粗蠢的汉子。 “哪里,我才是久仰陈先生的名讳。”古谷川举着酒杯,含笑看着这个男人。 两人客套了一阵之后,陈明坤便渐渐说到了重点了,“小老板,想必您也知道我岳父的噩耗了。” “不错。”古谷川点点头,“我真是太惋惜了。” “唉。我就说小老板您是个有情人,先前岳父对您不理解,也是亏得您与他老人家计较。可现在,我弟妹他们啊,对您可是非常地不谅解啊。” “哦?”古谷川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事情地抬了抬眼,只见陈明坤缩了缩手,仿佛是带着为难地说:“还不就是……他们怀疑我岳父的事情,很您脱不了干系。我说嘛,小老板您神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古谷川故作懊恼地皱了皱眉,“哎,你弟妹他们真是冤枉我了。” “可不是,小老板,我啊,是绝对相信您不是那样的人的。您可是有能力、眼光不同于一般的人。所以我说,我那弟妹们全数都是不成气候的,我岳父生前还有事业,要是到他们那群败家子手里,可要一滴不剩啦。我岳父可是我的大恩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毕生心力都这么付诸东流呢!” 陈明坤说得句句动情,到最后简直是要流泪了。 古谷川像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陈老板你说的不错,确实是如此。由此可见,还是由你来管理方老板留下的东西,才是正路。” “难为小老板您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们可不怎么想啊?” 古谷川笑了笑,顺口道:“这还不简单,方老板算是我的老友,我自然是能出几分力气的。” “哦!”陈明坤等的便是这一句话,他大力地握住了古谷川的手,感激零涕地道:“那我可真是要好好地谢谢小老板了。” 古谷川“诶”了一声,说:“这话慢点来说,等事情成了,再谢也不迟。” 陈明坤大笑着点了点头,叫了一桌子的菜,欢愉地和眼前这个白净青年喝酒干杯。 事后,古谷川到了玲珑别墅去找他的父亲。 古谷峰一现在是干脆不回家了,直接腻在了温柔乡里。古谷川也不逼迫他父亲回去,毕竟他可是不准父亲把女人往屋子里带的,那跟死了没两样的苏芝华除外。 古谷川去见他父亲,并非真有意要跟古谷峰一商量大事。他肚子里早算好了一系列的计划,原先他只想隔岸观火,看方家那一伙人斗个你死我活。不过如今他有了不一般的想法——方家的那些事业,他可是觊觎良久的了,要是能吞下来,他们就是独坐一方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陈明坤想财想疯了,这会儿真真是引狼入室,估计方兆铭那点产业才刚转手,就又要全盖上“古谷”的印章了。 故此,在古谷川跟父亲做出了说明之后,古谷峰一真是惊艳了——他没想到儿子居然坏得如此可观,实在是太有出息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抱着女人,说:“你干什么我都不阻止你,你只管做吧。” 古谷川等的便是这一句话,他早有意让父亲退休享福,自己上位做皇爷了。 第二十四回 囚徒 叶海涛由于和他哥狠狠耍闹了好一阵子,事后他去探望母亲的时候,才从女看护口里得知,苏芝华因为毒瘾太重,闹出了自残的行为。 叶海涛连忙跑进房间,只见那潮湿阴暗的地方,一个裸着后背的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像是死去一般。叶海涛先前狠心要让母亲把大烟给戒了,故而都不敢来探望他,怕自个儿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4 心软。 但是,他也没想到,苏芝华居然为了烟,不要命了。 “妈妈!” 叶海涛跳上床把苏芝华给扶了起来,只见那脸庞凹瘦得厉害,黄澄澄的眼球像是要突出来一样,微微发黄的牙齿打颤着,两只手的手腕都缠上了白纱布,透着暗红的血渍。 叶海涛看到妈妈这副模样,倒抽了一口气。他难过地抱紧了母亲,冲着那个看护吼道:“她怎么会自残呢!谁给她刀子的,妳难道没好好看着她么!” 这看护一句话也不敢说——她虽然是收了钱来干活,实际上并没有尽心力,多数时候都是把苏芝华绑起来锁在房里了事。她也没想到苏芝华居然有这般的能力把绳子扯开,还弄破了杯子,拿碎玻璃自残。 “小二爷,我真、真……不知道啊,我是……” 叶海涛也不再追究,哽咽地抱紧了母亲,却见苏芝华虚弱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喃着:“烟……烟……” 叶海涛真是恨死鸦片了,他大嚷着:“不要再抽了!妈妈!您看看我,我是阿海啊,我是您儿子啊!” 苏芝华喃着喃着便失去了意识,眼角落下了一颗泪,顺着嘴边的口水,流了下去。 叶海涛看到母亲这模样,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他既想亲自照顾母亲,却又害怕看到妈妈这副模样。他矛盾不已,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之后,叶海涛亲自为苏芝华清理了身子,安抚着她在床上睡好。那个看护一直站在旁边,不敢多说一句话——虽然她认为由这般大的儿子给苏芝华清理身体,是很不恰当的。不过她哪里敢多说一句,这小二爷可是大爷的心头宝,这家里第二主子。 叶海涛坐在床缘,难过地抚摸着母亲那一头杂乱的发丝。苏芝华昏迷了一阵之后,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在朦胧之中瞧见儿子的时候,又虚弱地握住了叶海涛的手,喃着:“阿海……阿海……” 叶海涛连唤了几声“妈妈”,低下头去搂紧了母亲。 他陪着苏芝华,一直到了深夜古谷川从外头回来。 古谷川这几日由于忙着干坏事,回来的时候,叶海涛大半时间都已经睡着了。他并非淫 兽,故而也不会想着要把叶海涛给叫醒好供他快活,顶多是抱着叶海涛,毫无杂念地入眠。 古谷川这一日都在外应酬,身上带了一股香甜的酒味,连脸颊都有些绯红。他今天是跟陈明坤在玲珑别墅喝酒,顺道商量大计。实际上,就算陈明坤不来找自己,古谷川也注定是要和方家那个方大少闹起来的。 方兆铭的长子——方立远是个小疯子,为了给父亲报仇,把铺子都关了,专心找他们算账,一见他们的人就打,这几天还把主意打到了码头那里去。古谷川是很厌恶威严被人冒犯了,方立远虽然和他岁数相差不大,做事却欠了火候,除了打打杀杀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然而,陈明坤要接收方家的产业,这方立远横在那儿,他实在难以行事。古谷川原本以为事情不太难办,但是他没想到,方立远背后居然找来了一个靠山。 重点是,那个靠山他也认得,正是罗齐山。 古谷川深深认为事情已经往一个诡异的方向走去了,不过现在要抽手也来不及了。故此,他正在思考一个健全的法子,也给罗齐山送了封电报——看来,他要吞下整个方家是不太行了,一定得和罗齐山这个老淫 虫分一杯羹。 古谷川心里虽然有些不愉快,然而,他并没有很在意。 做生意,当然偶尔得吃点亏,让别人得点好处,这样才能保证长久的利益。故此,尽管古谷峰一知道这些消息是如何地暴跳如雷,古谷川可是一点紧张也没有。 而他今天烦了一日之后,却又碰见了铃木秀一。 铃木秀一是日本工商会的会长,思想有点激进,不过却是个不错的演说家。他们的遇见并非巧合,这个铃木先生就是特地来找古谷川商量的——依旧是老调重弹,有传言殖民地政府正千方百计地赶走日本人。铃木这次来找他,是跟他说起,为大日本帝国效忠的事情。 实际上,古谷川并非帝国主义者。虽然他认为拥有这种理想不错,不过他留恋新加坡这个地方,而可以的话,他尽量不想和英国人翻脸。但是,他觉得铃木秀一这个人不简单,故而并没有把话说绝,甚至还主动出了一点钱,支持他们的行动。 折腾下来,直到深夜,古谷川终于能回到家里了。 他以为叶海涛一定先睡了,却没想到叶海涛还在等着他。 叶海涛在楼下传出声响的时候,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了,静待古谷川上楼来。 “阿海——”古谷川一见到叶海涛醒着,就欢天喜地地快步走了过来,把少年搂个满怀。由于他今天都是在烟酒弥漫的场合里度过的,故而很是眷恋叶海涛身上那干净清爽的味道。 “哥。”叶海涛看了看古谷川的神色,又乖乖地受了对方凑上来的吻,亲了一阵子的嘴儿,才哑声地说:“哥哥,这件事等会儿做……我跟你说件事。” 古谷川是很愿意倾听叶海涛的话的,“什么事?” “我……”叶海涛斟酌了片刻,最后心一横,道:“哥,这几天我搬去我妈妈那里照顾她,成么?” 古谷川一听便皱了眉头——他还真是差点忘了这宅子里,还有那个跟死了差没多少的女人。“不是有请人看着她了么?” “我不太放心。”叶海涛知道古谷川很不乐意,连忙开口软声求道:“哥哥,我妈妈这几天病发得狠了,还拿刀子自残了。哥……我怕我不看着我妈,她就要死了。” ……死了更好。 古谷川心里这般想,不过他很清楚要是直接说出来,他的阿海可是要跟他闹好一阵子的。不过,他也是绝对不能让阿海离开他,和那个女人抱在一块儿睡张床的,这简直太要他的命了。 于是,古谷川思索一阵,道:“那你要是跟她一起,不就跟危险了。她连自己都不爱惜了,又怎么会心疼你,要是把阿海你弄伤了可怎么办?”是啊,要是那女人发起疯来伤害他的阿海,那他可真是要心疼死了。 “不会的,哥哥。我妈还认得我的,她不会不认识我……” 古谷川觉着他的阿海似乎很难过,他心下很不愉快,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叶海涛把母亲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是古谷峰一和阿海比起来,他可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少年的。 然而,他知道要是他真的不答应,阿海也还是要悄悄去看着那女人的。古谷川想了一会儿之后,半是妥协地说:“阿海,你可以去陪她。可是,照顾她的事情让看护来做,不够的话也可以多请几个。你晚上……”古谷川说着便搂住了叶海涛的腰,将头埋进少年的胸膛。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5 叶海涛知道他哥已经做出让步了,起码要是他现在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苏芝华了。 他们原来是规规矩矩地搂着,不过因为古谷川安分了今日,今晚难免是要好好地弥补一番。而现在叶海涛又有求于他,自然是比平时还乖巧几分的,就连他哥玩他屁 股的时候,他还颇为捧场地哼哼几声。 古谷川因为很喜欢叶海涛做出反应,今晚便上了心要好好地让叶海涛舒服一番,两个人闹了大半夜才睡了去。 ◎ ◎ ◎ 这天,叶海涛下课的时候,原来是要赶回去,不过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就和林庄文遇上了。 他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面了——因为叶海涛觉着自己脏了,没脸见他大哥。 “阿海。”林庄文微笑着向叶海涛走了过来,那温润的声音又让叶海涛驻足了,他抬起头来看着这兄长,腼腆地笑唤:“林大哥,你怎么来了?” “哦,我刚好在这附近,所以绕过来瞧瞧。”林庄文又道:“这些天你忙么?怎么不去找我?” 叶海涛听到这话,心中狂跳,垂了垂眼,像是怕晒一样地低下头,说:“我、我妈病了,我在家里照顾她。” 林庄文是很少听到叶海涛提起他母亲的,这时候难免充满关怀地问道:“那请了大夫没有?好多了么?” 叶海涛不是个擅长编谎的,再加上他对林庄文很是崇敬,心里很是不愿意骗他——但是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妈妈吸大烟吸上瘾了。林庄文见叶海涛欲言又止,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想法——想必是那个日本人限制住阿海了,阿海心地好,不愿说罢了。 林庄文抿着唇,可终究是要故作体贴地说:“那你一定是要早些回去看看你母亲了。” 叶海涛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是很想多和林庄文多说一会儿话。 和林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干净了许多。 林庄文将手里的拿着的几本书递给了叶海涛,叶海涛满心感谢地接过,却发现上面写的是华文字——《鲁迅文集》。 “这是……” 在这里是很少有华文书的,不过林庄文因为学问做得好,林大老爷总会想法子多给儿子捎点书来。 “你拿回去看看,我都做了注解,要是还有字你不认得就告诉我。”林庄文对叶海涛向来是很上心的,叶海涛满怀感激地看着他,脸蛋被太阳晒得红彤彤。“林大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林庄文笑了笑,他负手而立,目送着叶海涛踩着脚踏车离去。之后,他默默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指尖轻轻地发颤。 方才,他用这只手,悄声无息地划过叶海涛的脸庞。 ◎ ◎ ◎ 古谷川又和罗齐山在曼尔顿餐厅会面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两个都是很清醒的,尤其是罗齐山。 古谷川在跟罗齐山委婉地说明了之后,罗齐山就明白了这坏家伙生了什么心思了,他叼着雪茄,有些愕然地望着古谷川——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美人的坏功夫还真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小老板,你就不知道了,这方家的小子,和我那小女儿,可是一对儿啊。” 对于此事,罗齐山也有些为难。因为前两天,他才打算要促成小女儿和方立远的好事,没想到隔天古谷川的电报就来了,跟催命一样。 “哦,有这等好事?”古谷川是很讶异的,他没想到这老家伙动作这么快,居然准备和方家建立一层好关系了。 “可不是嘛,哎,小老板你说这可要怎么办呢……” 古谷川也觉得事情难办了,罗齐山居然要和对方好上了,还把女儿给送了过去。然而他并不知道,罗齐山原本是要把自家姑娘往古谷川身边塞的,但是因为他对这个美人念念不忘,简直有点了同性间的情情爱爱,故此才选了方立远那个不上不下的亲家。 “是啊,罗老板,事情确实难办了。”古谷川摇了摇头,然后轻笑一声,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轻轻拍着道:“看我,不知进退的,让罗老板你烦心了,实在不应该。” 罗老板呵呵一笑,心底却是有些拔凉的。然而古谷川下一句却又道:“实际上这个方公子最近对我很是误解,来找了几趟的麻烦,还把主意打到了码头上,我才这么急着要反击的。但是没想到他是罗老板的未来女婿,这样我也不好把脸给撕破了。” 罗齐山听到这话微微一顿——他是知道准女婿和大姐夫陈明坤正斗没完,却不知道原来这方家小子还和古谷川有点恩怨。 此外,古谷川之后又和他说了一阵话,罗齐山越听越觉着不对劲了。他常年都在印尼,不晓得古谷川和方家居然有一层仇恨,而现在,要是他和方家做亲戚,岂不是变相地要和古谷川翻脸么? 这事情可是牵扯到许多利益,马虎不得啊! 罗齐山沉默了,而古谷川并没有逼迫他做出什么决定,只是在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桌上的酒杯碰也没碰。 坦白说,罗齐山原来也是把眼光放在方家的事业上,不过现在,他亦是无法独占的了。而且,他越想越觉得方立远这小子做事不知进退,居然惹上了古谷川——实在是个大蠢货啊! 然而,他这般想了之后,却又深深地烦恼了。 他总觉得,古谷川是越发难以琢磨了——他要渐渐地坐大了,要撼动他的地位了! 罗齐山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狠狠地捶打桌案。 这一次,他回到现实了——完了,他养虎为患了! 而重点是,他居然没法在这节骨眼和这家伙撕破脸! 罗齐山带着郁郁的心情回到了自家公馆,娇媚的姨太太急忙迎了上来。他像只熊一样地挥开她,大叫着:“碧如呢!把那丫头给我叫过来!” 姨太太因为被老爷的坏脾气吓到了,急忙让仆人去叫把女儿叫下来。没一会儿,只见那漂亮姑娘从楼梯上快步走了下来,欢喜地叫着:“爸爸,你看看我这裙子漂不漂亮?” 那是一条花色西洋裙,穿在罗碧如身上,很是漂亮合适。 罗齐山却冷着脸,看了两眼。罗碧如不知看人脸色,自顾自地说:“爸爸,这是方公子送给我的……啊!” 不说还好,说了可真要把罗齐山给气死了。他走过去掴了女儿一个耳光,暴跳如雷:“不要再和方家小子见面了!别想要嫁给他!” “啊!”两母女大震,这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突然这样了。 罗碧如哭叫着抱住父亲的腿,“爸爸!你为什么突然讨厌立远了!你先前不是很满意他的么!” 罗齐山踢了女儿一脚,大骂着:“别问这么多!蠢货!” 他现在很是烦恼,古谷川今天来找他,根本不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6 是来和他商量的——那是在威胁! 罗齐山突然想到了先前听到的传言,他手下的人说,古谷川像是要把制布工厂给卖了,他原先还不相信,可现在看来,这消息是有几分真。 这日本小子,还真是要弃明投暗,准备当个大流氓了。 第二十五回 囚徒 叶海涛夹着林庄文送给他的那本《鲁迅文集》,看得很是专心。因为他要透过这样,才能避免被母亲充满渴求的目光所影响。 就某方面而言,叶海涛还是很听从古谷川的话的,在安抚苏芝华入睡之后,他就会乖乖回房。不过由于这几日,古谷川忙得跟头牛似的,晚上也只是搂住他亲了几下便睡去了,根本没有时间来祸害他。 待到叶海涛终于翻完那本鲁先生写的书之后,外头的事情也差不多有了个定局。 方立远和罗家小姐的婚事先前不知何故突然就告吹了,而这件事情原来是没什么好值得言论的。不过,这事情就出在几天前,这大胆的罗家小姐居然要和方立远私奔去了。 方立远确实是个热血青年,眼看自己无法报父仇,家里个个如狼似虎,没一件事是自己顺心的,唯有这天真烂漫的罗家小姐才能治愈他的心灵。一时之间,小两口冲昏脑袋,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相携私奔了去。 但是,小两口还没坐上去马来亚的火车,就在前往火车站的路途之中,他们乘坐的那辆车子忽然之间烧了起来,轰隆一声——双双就成了亡命鸳鸯。 这事儿可把两家人给哭坏了,最凄惨莫过于方家,前些时候死了个大老爷,一转眼大少爷也跟着去了,留下一个十三、四岁的方二爷有什么用处呢?这方家事业,可真是要拱手让人了。 另外,罗齐山也心里也不好过。虽说这小女儿是庶出的,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他可还记得,当年他牵着这小姑娘的手儿,背着她,父女乐呵呵地去看大戏呢。接过,一转眼就化成了灰—— 一点也不剩啦! 罗齐山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两眼一翻,差点就这么去了。 然而,隔天,古谷家的小老板就登门来拜访了。那穿着白色西服的美丽青年,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柔声和气地道:“罗老板,你可要节哀顺变哪。女儿嘛,泼出去的水,迟早不是自己的,” 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罗齐山躺在床上,正要发作的时候,这古谷川又随从拿了一箱东西过来。打开来瞧,竟是方家的赌场地契、别墅,本票等等。古谷川这一次很是大方,大手一挥,就把这些都给了罗齐山。 古谷川做出大门之后,罗家小姐的母亲扑来抱住老爷大哭,嚎着:“那妖孽害死咱的女儿,你不去报仇!你还收他这些东西!你有没有良心!啊!有没有良心!!” “妈的妳懂什么!” 罗齐山一把推开了在自己身上嚎哭的女人,他自己也很矛盾痛心——事到如今,也是自家姑娘不争气,但是他也没想到古谷川会阴毒到如此地步!然而,罗齐山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玩意儿,仿佛有什么堵在喉头。 末了,他捶打着床,老泪纵横——乖女!爸爸没办法了,每年这时候,爸爸一定给妳多少一点钱让妳在下面好过啊! 由于方家人一致认为方大少爷的死和陈明坤脱不了干系,故此是准备与其同归于尽了。陈明坤这会儿跟古谷川借了人前去打打杀杀,结果在这期间不知为何着了道儿,混乱之中,被人一枪射中了脑门,一命呜呼了。 古谷川在这两个月里,把方家闹得家破人亡之后,总算觉得身心舒爽,畅快无比——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 但是,他也没想要罗齐山吃太大的亏,是得分给人一些甜头。 今时今刻,他们古谷家也算是独据一方,犯不着怎么瞧人脸色了。古谷川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当他把事情转述给父亲知道后,古谷峰一大笑着拍着儿子的肩,非常欣慰。 而经过这一些事情,古谷川身边的保镖随从也多了起来。主要是他现在的仇敌太多了,他得更加地谨慎,好好地爱惜自己的性命。 ◎ ◎ ◎ 叶海涛这段时间长期在浸濡在文学之中,整个人似乎也渐渐地带了点文气。尤其这些时候,古谷川并不常来欺负自己,叶海涛仿佛是渐渐受了净化。 叶海涛这些时日的作息是很有规律的,他从学校一回来就要去看看苏芝华,亲自喂她喝药吃饭,要是苏芝华发疯起来,他亦是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把母亲给绑在床上——尽管那个洋人医生说,苏芝华的烟瘾太重了,怕是难以根治了。叶海涛依旧抱着一丝希望,他相信妈妈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叶海涛这一日下课,班上的几个学生闹着要去附近的圣伊丽莎白女校,也一定要把叶海涛给拉去瞧瞧。 叶海涛心里是很不愿意的——这样太流氓了,再者,他哥要是知道他接近女人,铁定要闹个没完。 由于班上人多势众,叶海涛也推拒不了,其中又有人扬声说——现在是文明年代,怎么交个朋友也不行,太古板太落后了。 叶海涛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眼光的,他想起了那些红毛电影里,男女之间的交往确实是件平常的事情。此外,叶海涛并不知道,他心里也是渴望这一些朦胧美好的情感的,要是文艺点来说,就是所谓的“爱情”。 然而,他只知道这玩意儿能发生在男女之间,并不知道他哥对他是什么想法。叶海涛只是觉着,古谷川是真心疼爱他,却也喜爱和自己胡闹。他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情感思考到那一层面上。 于是,叶海涛在半推半就之下,跟着十几个年轻男孩儿,骑着脚踏车,绕到了圣伊丽莎白学校的大门口。只见,那洪亮钟声响起之后,渐渐便有一群穿着白色校服的女孩们成群结伴地走出来了。 他们十几个人躲在转角,显得很是突兀。叶海涛是觉着很沉闷的,他觉得那些姑娘长得很是平凡,完全比不上自个儿的母亲,也根本及不上他哥一分好看。然而,正当他百般无聊的时候,前方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啊!老师这里有色狼!” 色狼!这话可不能乱说! 叶海涛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的其他人就一溜烟狂笑地逃走了——这是他们一贯的游戏,不过叶海涛是个雏鸡,就这般被那些毫无义气的同窗们给抛下了。在推搡之中,叶海涛因为动作不急,被人推倒在地,等他坐起的时候,瞧见前头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儿掩嘴娇笑。 叶海涛深觉自己被人给耍了,心情极坏。他愤愤地站起了,突然觉得手肘传来一阵刺痛,低头来看,原来是划破皮了。 叶海涛沉着脸瞪了那些娇笑不止的女学生们一眼,就要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7 把脚踏车扶起来走开。 “等一下。”叶海涛就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后方一声呼唤。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个绑着辫子的女孩向他小跑过来。 那女孩很矮,只有叶海涛的胸膛高,生得还算眉目清秀,鼻子却挺,脸蛋也是白里透红——叶海涛顿住了,他觉得这小姑娘,和妈妈年轻的时候,生得有些相像。 “你、你受伤了……” 那女孩腼腆地抬头,小声地说。 叶海涛并不在意这点小伤口,他摇了摇头,就要坐上脚踏车。但是,那个女孩又红着脸,急急叫着,“你等等……” “什么事?”叶海涛望着她。 这女孩害羞极了,慌忙地将手帕递了过来,低头声细如蚊地说:“给你擦一擦。” “是、是我们恶作剧才、才害你受伤的……” 叶海涛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也觉着有些羞窘。他讪讪地接过那个粉色帕子,却见那女孩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事后,叶海涛瞧了瞧这手帕,只见这角落处,绣了个名字——林素云。 叶海涛不知为何笑了笑,将手帕给收了起来,心情有些愉悦地骑了回去。 而今天是的意外是颇多的。 在叶海涛回到古谷公馆之前,古谷川已经回来了。 古谷川是想给叶海涛一个惊喜,他认为自己这段日子来没好好陪着阿海,是很该死的。于是今日,他决定要带他的阿海出去玩玩,逛逛英国人在纳福路的百货公司。 此外,古谷川还在身上用了新的古龙水,依旧是名贵的英国货,擦在脖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古谷川是很注重外貌仪表的,尤其是在他的阿海面前,这一种心思就如同一个大宅里的姨太太,千方百计地为自个儿的男人打扮,好图欢心——与古谷川如今的心思无异,非常诡异。 在他从窗外瞧见那少年骑着脚踏车从外回来的时候,古谷川立马就要奔下楼,而在那之前,他又在镜前转了转,确认自己的模样俊美无匹,足以迷倒他的阿海之后,就欢快地走出房门了。 在二楼的时候,古谷川就和叶海涛的目光对上了。 叶海涛没想到他哥这么快回来,所以表情是充满了讶异的。而这时候,古谷川由于思念太甚,就大叫着“阿海”,从楼上快步地跑了下来,准备向少年扑过去。 叶海涛没想到一进门就要受到这么热情的欢迎,下意识地急急避开,结果这可不好,古谷川扑了个空,直接跌到地上去了。 “哥哥!” 这一摔可摔坏了,古谷川扑倒地面上不说,直挺挺的鼻梁先着地。 于是,他终于在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得到了第一个狼狈的报应——他在亲爱的阿海面前,把鼻梁给摔断了。 第二十六回 囚徒 古谷川这一回真是乐极生悲了。 他直挺挺的鼻梁被摔坏了不说,还在他的阿海面前出尽了洋相。当天,古谷家在一片的混乱之中,终于把人送进了医院。 叶海涛没想到自己的闪避居然害他的哥哥把鼻子撞坏了,他心里也跟着急坏了。后来又听那个红毛医生说要动手术,叶海涛认为古谷川的情形非常严重,更加自责不已。 古谷峰一知道儿子出了事情,连忙赶来表示关心,后来从随同的下人口里知道这事情和小猴子脱不去干系,差点就把叶海涛拽起来扔出去了——好在,他及时打住了。 古谷峰一不是个傻子,他深知儿子是把小猴子搁在心尖上疼爱的,尽管这听过去很是不体面,可古谷川的人生就只有这么一个乐趣了,他怎么还能狠下心剥夺了呢。 想到此处,古谷峰一又不免要唉声叹气一番——这两年来他从一开始的不死心,到后来也渐渐地绝望了,他的儿子对女人是真硬不起来了,真是没有比这个更惨的事情了。古谷峰一挠着脑子,转眼看了那被自己扔在地上红着眼眶的叶海涛,语气不佳地用脚踢了踢他,恶声说:“你真是不知好歹!他要抱你就让他抱,躲给谁看啊你!” 叶海涛这段时日在鲁先生的□之下,是很有文人骨气的。当下,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虽不还口,却也不轻易让对方作践自己。 由于古谷家近来财大势大,医院里的医生们也不敢马虎。 到了隔天凌晨的时候,古谷川总算是在那群英国医生的妙手之下,把鼻子给拯救回来了。 古谷峰一率先冲进病房里,叶海涛也在随后茫然地跟上了。 他听见了古谷父子用日语说话,尤其是古谷川嘶哑叫骂的声音。接着,古谷峰一就摸着鼻子,颓然地走出来了,还不忘拽起叶海涛的领子,把这小猴子往病房里送去,然后不着痕迹地把门给关上——唉,亏他知道儿子出事了,从女人的胸脯爬了起来。没想到一进门见儿子,居然还被生生地嫌弃了,把他给赶了出来。 古谷峰一耸了耸肩,在知道古谷川没事之后,他便欢天喜地地走出医院,准备去继续完成为别墅里新来的姑娘开 苞的丰功伟业。 叶海涛一走进病房,就瞧见他哥坐在病床上,身上已经换了病人服,看过去气色挺好,就是鼻子被包扎得很可观。 他们两个人对望良久。 叶海涛终于忍不住了,心虚地、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哥哥”。 当下,古谷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地,侧过头,慢慢地滑下,躺好——他轻轻地把被子给拉上了,蒙住了头。 前头那身影一颤一颤的,似乎还有鸣咽的声音。 “哥哥……”叶海涛赫然发现,他哥哥这一回真是被狠狠地被伤到了。故此,他快步走了上去,两手搭上了被子,轻轻摇晃着那把自己蒙得死紧的古谷川。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还觉得疼?哥哥……”叶海涛心里充满了愧疚,可古谷川一句话也没回他,简直快把叶海涛给急坏了。 在过了许久之后,叶海涛叫得嗓子都哑了,古谷川才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地慢慢地探出头来。 “哥,你怎么啦?”叶海涛觉着很奇怪。原先他听古谷川在和他爸爸叫骂的时候,是很有精神的,怎么转个弯就对自己闹起别扭来了呢? 古谷川兴许是做足了心里准备,徐徐地拉下了被子,露出了两只红通通的双眼。叶海涛看他这模样,暗暗觉得惊心,他以为他哥是痛得太厉害,忍不住哭出来,连忙出口安慰说:“哥,不疼的、不疼的。我再去跟医生要麻醉药,你吃下去就不疼了。” 叶海涛正要走开,衣袖却让古谷川拽住了。 “哥?”叶海涛疑惑地回头。 只见,那幽怨哀戚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阿海……我太丑啦。” 叶海涛闻言,当下一愣。古谷川看到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8 叶海涛这模样,心里越发难过,他仿佛是要落泪了,又把被子拉回去,蒙住脸咬牙说:“我太丑了,鼻子扁了……阿海……” 这下叶海涛总算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哥把脸蒙住,是嫌自个儿那模样难看么?叶海涛有些想笑,却没敢笑出来。他认为自己是应该好好地安抚他哥哥的,要不然这样就太无情了。故此,叶海涛难得亲密地坐在了床缘,轻轻拉扯着被子,脸上噙着淡笑,说:“不会的,哥。医生已经把你的鼻子弄好了,不会有事的。” “……” “你让我看看吧,我觉得一点都不丑,真的。”叶海涛抱住了被子,好声好气地哄道。然而,事实上,古谷川是很好哄骗的,尤其对象是他的阿海的时候。在叶海涛进来之前,他真真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是很注重自己的皮相的,但是做了手术后,难免是要留疤的。 手术之后,他的鼻子贴着棉花,夸张地包扎着。古谷川看着镜中的自己,差点就要晕死过去,转头轰走了他的父亲,没想到他的阿海一转眼就进来了。 古谷川是很不愿意让叶海涛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的。 但是,在叶海涛的柔声诱哄之下,古谷川的心里渐渐动摇了。毕竟,此刻的他是如此需要这个少年的安慰啊。 在僵持一阵后,古谷川总算将被子给拉下来了。 叶海涛偏头端详着他哥的尊容,丝毫不觉嫌弃,还温柔地把古谷川从床上扶了起来,说:“哥,你多好看啊,别胡思乱想了。” “真的……?” “嗯!”叶海涛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海……那你亲亲我。”古谷川微红着脸仰了仰头,抬了抬脖子。 叶海涛有心要让他哥哥开心,又觉得他哥哥这模样很是无害,便摒弃这一段时间苦心经营的纯洁思想,妥协地攀上了古谷川的脖子,在他的脸颊和唇上,“啪啪”地亲了亲,还伸出舌头,主动地舔了舔那红润的唇角。 于是,古谷川就彻底被治愈了。 这一刻,他认为自己总算明白了阿海的真心——啊,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模样,阿海都是要爱自己的。 他突然有些扭捏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直把叶海涛看得心里发毛为止,他才像是大姑娘要嫁人似的开口小声说:“阿海,我、我……一辈子都爱你。” “……啊?” ◎ ◎ ◎ 古谷川自打受了这冤枉伤之后,因为很觉得自己这模样无法出去见人,就恢复到了过去的日子,成天窝在屋子里。 他把手上的事情暂时交给了父亲去打理,又派了张经理盯紧了古谷峰一。张经理就是这段时日帮忙古谷川管理这庞大坏事业的一位先生,全名张盛昌,算是个颇有能力的人。 古谷川很是爱惜他的才华,不过因为谨慎,先前并没有把太多的事情都交由他来做。但是如今到了这份儿上,古谷川也别无选择了。 而他在修养期间,古谷峰一为了表现出认真向上的模样,就也时常回到屋子里来。 叶海涛由于对古谷峰一有些惧意与不明所以的恨意,就鲜少走出房门,待在房间里任由古谷川尽情欺负。 就这点而言,叶海涛觉着他哥是要入魔了。古谷川最近老是满屋子地说“我爱你”,从客厅说到二楼,再由二楼说到房间里,把他压在床上欺负的时候,几乎是句句不离口,真的要把叶海涛活活逼疯了去。 叶海涛觉得他哥这话太奇怪了,这不是男女之间的情话么?啊,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今日,叶海涛回来晚了——他去了一趟圣伊丽莎白女校,不过目的是很纯洁的,他是要把帕子还给那个叫林素云的姑娘的。 叶海涛因为怕他那厌恶女人的哥哥发现这条东西,故此赶紧洗了洗,就拿去物归原主。当他在那转角处等待的时候,心情是颇为紧张的——除了妈妈之外,他就鲜少和女人接触过,更何况是年轻的姑娘。 叶海涛并没有等待太久,就见那一个绑着一双辫子,白衣黑鞋的清秀姑娘走出来了。他连忙快步地走了过去,也不敢贸贸然地唤人家姑娘的名字,只好“喂喂”地叫了几声。 林素云听见好似有人在叫自己,便回过头来,在瞧见前头那帅气男儿的时候,难以置信地“啊”一声,低下头来。 叶海涛停在她面前,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从口袋里拿出那粉色帕子,递给了她:“还给妳。” 林素云稍稍抬了抬眼,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又是极其小声地说:“谢谢……” “是我跟妳说谢谢才对。”叶海涛笑了一声,直把那姑娘笑得越发羞窘,头低得更下,恨不得钻进泥地里去了。 “不、不敢,不、不是……” 叶海涛看着这姑娘红彤彤的脸蛋儿,突然觉着心一热,有种异样的感觉正在窜动。 他发现,他哥说的不对。 女人,也是挺可爱的嘛。 叶海涛因为这事儿耽搁了一些时候,把屋里的原配古谷川盼得连脖子都长了。 故此当叶海涛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古谷川几乎是要把他压在门口欺负一番以抒发相思之情。叶海涛原本还沉浸在林家姑娘娇柔可爱的幻梦之中,转眼就被古谷川的苦苦纠缠给打落了凡间,他因为在意下人的目光,连忙把古谷川给推开了,举步冲上了楼。 古谷川认为他的阿海是害臊了,仍旧不死心地在楼下大喊着,“阿海,我最爱你了!” 叶海涛简直快疯了。 ◎ ◎ ◎ 古谷川修养了两个月,然而自从罗齐山病倒之后,能压制他们的对象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的事业可说是蒸蒸日上,短短两个月就又不少新花会别墅开张营业,大把大把的钞票收入囊中。 古谷川在这段时间除了与叶海涛“恋爱”之外,也没遗忘正事——他整琢磨着把自个儿在丁加奴的那间工厂给卖了。 他发现做正路生意并不能挣多少钱,而英国人又变着法子来找他们的麻烦,这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于是,古谷川便把卖工厂的事情正式公布出去,只等合意的买家上门来。 古谷川如今并不介意得罪罗齐山,不过却也盼着对方也太快和自己撕破脸。不过罗齐山的运势到如今也算是用尽了,原来方兆铭生前还有几个干儿子,不知听了哪路消息,认为罗齐山才是并吞了方家产业的罪魁祸首。故而,这段时日,罗齐山还真是祸事不断,自顾不暇。 古谷川在这方面是很具智慧的,他把方家名上的大产业扔给了罗齐山去接手,实际上那些不过是形同空壳的东西,就算值几个钱,他让给对方,也丝毫不觉的肉疼。 罗齐山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认为自己运势低迷,到了年中的时候,他便大张旗鼓地办起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49 寿宴,好冲冲喜气。 那会儿,恰逢古谷川的伤势痊愈,他看着镜中直挺挺的鼻子,除了留下一点疤痕之外,和过去并没有多大的差异。 他是知道今晚要去赴宴的,不过他并不着急,先从医院回到了古谷公馆去,好让他的阿海看看自己与过去无异的俊美模样。 叶海涛看了看他哥的鼻子,又伸手摸了摸,确定完全没事了之后,也终于如释重负地微笑了。 天知道他多怕他哥的鼻子扁了,那么他这爱漂亮的哥哥可是要哭死的。 古谷川很是享受叶海涛的手在自个儿脸上来回抚摸的感觉,他俯身来亲了亲对方,兴奋不已地去拉叶海涛的裤子。叶海涛知道古谷川又要玩闹了,也明白反抗是没用的,故而只好强忍着不适,坐在床头处,微微地敞开大腿。 叶海涛因为正值发育的阶段,那地方并不如成年男子,静静地栖息于两腿浓密的毛发之间,稚嫩的,并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肉 欲芬芳。当感觉到那地方被人含入时候,叶海涛揪紧了一手被褥,另一手却抓着古谷川的肩头,难忍地仰了仰头。 古谷川很是知道要怎么让他的阿海快活,在吸吮之间,或轻或深,都讲究了技巧。偶尔伸舌慢慢地划过铃 口,直达根部。也许是因为自身的缺陷,古谷川是很喜爱玩弄叶海涛这地方的,几乎时时都要弄上一弄,待叶海涛泄出来之后,又将那口中精华尽数吞咽入腹。 叶海涛迷乱之中哼哼出声,直把他哥弄得心痒难耐,也跟着爬上了床,把叶海涛抱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个儿身上。叶海涛很知道古谷川的手段,故而赶紧在尚有理智之前,推了推他哥哥:“别弄了,你不是要出门么?嗯……” 叶海涛突然僵直了,他觉得他哥把手指探进去了,还很用力地抠动着。这让他觉得很是难受,而古谷川的手指很是修长,一举探进两根,在内 壁扭转撩拨,实在是又痒又胀。古谷川知道叶海涛这后处是很不一般的,他用手指捅了十几下,便发觉那里像是隐隐有些湿润。他的阿海似是也能从这样的抽 动之中感到快活,连那刚泻过的地方,又半软半硬起来。 古谷川亲了亲叶海涛的眼,继而两手并用,开始狠狠地玩弄起叶海涛那销魂处。叶海涛在这样的刺激中又慢慢地硬了起来,虚软地靠在古谷川身上,任其肆虐。古谷川的埋头耕耘,统共探入了四指,模仿性 器地在那后出使劲地抽 插,直把叶海涛那地方弄得又湿又肿。 “哥、唔……”叶海涛突然一颤,古谷川便知道他是要去了,故而将唇凑上去,适时地擒住叶海涛的嘴儿,在湿吻和手指的动作之中,一泄如注。 事后,古谷川眷恋地亲了亲叶海涛,转头去拿了搁在表来看——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他毫不在意,只把叶海涛从床上抱了起来,去浴室清洗了一遍,才又换了西装,准备出门去。 古谷川出门之前,又捧着叶海涛的脸,狠狠地亲了他的嘴。叶海涛已经无力去理会这个淫 魔,只是抬了抬眼,慢慢地翻过身去。 古谷川轻笑一声,爱怜非常抚了抚叶海涛的发丝,轻声在少年的耳边问:“阿海,你……” “爱不爱我?” 叶海涛似乎睡过去了。 古谷川并不在意,他站了起来,出门赴宴去了。 便是这一晚,让他们的人生,面临了巨大的转折。 叶海涛是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下人从床上给拉起来的。 那是家里的老仆人,只见他着急地拉住了叶海涛,哭喊道:“小二爷这下惨了!惨了!” 叶海涛不知什么惨了,只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啊?” “老爷和大少爷受了袭击!老爷当场就没了——!” 叶海涛睁大了眼,怔住了。 下一刻,他抓住了那嚎哭不止的仆人,大叫着:“那我哥呢!我哥怎么了!!” “大少爷、大少爷在医院里!也中了两枪!就、就快没了!” 第二十七回 囚徒 从古谷川出事的那天晚上开始,叶海涛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屋子里的下人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只有门房不断地出去打探消息,再回来告诉屋子里如坐针毡的小二爷。 叶海涛揪紧了裤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是很想去医院的,可是门房把他给阻拦了,说现在外头一片腥风血雨——两天前罗齐山的寿宴,合该是喜庆的日子,却演变成了一场大屠杀。 不仅仅是古谷父子遭殃,率先中枪倒地还是罗家翁主罗齐山,接着灯光便暗了下来,一屋子里的人全被反锁在里头,枪击声此起彼落。一夜之间,地方上能说得上话的人物都没了一大半。 “小二爷,不是我不让您去看大少爷。可是您要知道……现在那些红毛兵啊,都把医院给堵住了,还到处抓人。” 叶海涛并不知道他哥做的是什么事业。他只知道到古谷峰一已经死去了,他哥如今还徘徊在生死边缘,连个准确的消息都没传回来。 叶海涛在茫然不已的时候,走进了母亲苏芝华的房里。苏芝华并不知道外界出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呆坐在床上,神智不清地看着前方。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儿,原来那看护以为古谷家出事了,就没再过来干活。 叶海涛默默地走向母亲,然后坐在床缘,伸手替苏芝华理了理杂乱的发丝。 “妈……” 苏芝华并没有反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前头,眼神毫无焦距。 叶海涛伸手揽住了母亲的肩,让她缓缓靠向自己。 他亲吻着苏芝华的额头,轻声唤:“妈……”他抿了抿唇,神色悚然地说:“如果哥死了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 叶海涛说完了这话,突然哽咽起来。 他抱紧了母亲,用脸蹭着苏芝华的发丝,低声难过地哭道:“妈妈,我不要哥哥死啊……他不可以死的、不可以死的。” 一直等到了第三天,门房一大早从外头急急回来,一冲进屋子里就拽住了半躺在沙发上,神色颓然的叶海涛,大嚷着:“小二爷!好消息!我们可以去看大少爷了,我刚才去医院,那些红毛兵都撤了,我们可以去瞧大少爷了!” 这一句话为叶海涛注入了无限生辉,他急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跟着门房坐车赶往医院去了。 叶海涛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又来到了同样的地方来探望古谷川。 然而,这一次是全然不一样的感受。 当他穿过回廊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一天,古谷峰一就是在那里,将他狠狠地推倒在地,踩了几脚——但是现在,那个让他惧怕以及怨恨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叶海涛在前往医院的路途之中,就大约知道了古谷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0 川的伤势。 很显然,他哥这条命是从枪口上惊险万分地捡回来的。一枪打中了大腿,另一枪只是擦过了肩头。听说,那是因为古谷峰一把儿子给压在身下,替他挡了十几枪的子弹。 此外,叶海涛还听说,他哥经过紧急救治醒来之后,就没说一句话,仿佛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当时叶海涛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眶慢慢地转红了,车子一停,他就快步地冲进医院里去。 叶海涛走进病房里,看到了和那天颇为相似的光景。 古谷川倚在床头,身上是白色的病人服,衬得他的肤色如此苍白。他像是没有发现叶海涛进来一样,只是偏着头,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叶海涛慢慢地走近他,每走一步,眼前的画面就越清晰。古谷川的右大腿缠上一层层的绷带,还透着血渍,另一边的肩上还渗着血丝,穿透了衣服,一大片的暗红,让人不由得一颤。 叶海涛在古谷川身边站定了,良久,才从喉头发出一丝沙哑的声音:“哥哥……” 古谷川的身子明显地一震,他慢慢地侧过头来,仿佛连脖子都僵硬了。叶海涛看着他哥此刻的神色,忽然觉得很是心酸——那感觉就像是什么狠狠地捶向自己的心肝,连鼻头都觉得酸涩。 “哥、哥哥,你别伤心……” 古谷川的脸色很是苍白,脸蛋也在这短短的三天凹陷了,那双薄唇却透着一抹诡异的红色,连同那布满了红色血丝的双眼,看起来颇为狰狞。 过了许久,古谷川才像是回神一样地睁了睁眼,接着便侧过身子,茫然地举高双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叶海涛明白他哥的意思,急忙上前去将他哥哥给搂住了。 古谷川的两手像是树丫子一般地缠住了叶海涛,然后慢慢地收拢。他将连埋在叶海涛的胸膛,浑身颤抖。 叶海涛知道他哥这回是太伤心了——伤心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故此,他低头主动用脸去蹭住古谷川的额头,哑声说:“哥,你别哭,没事了……你没了爸爸,你还有阿海。” 那一声“爸爸”和“阿海”像是触动了古谷川的心,他张开手掌,紧紧地抓住了叶海涛的背,慢慢地、轻轻地,在叶海涛的怀里颤抖着哭泣起来。那声音渐渐凄厉起来,最后古谷川环紧了叶海涛的腰身,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叶海涛见他哥这模样也有些六神无主,他只能坐在床上,把这个青年给紧紧地楼住,跟着默默流泪。 末了,他除了不断地亲着古谷川的嘴,就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好安慰他伤心不已的哥哥了。 古谷川是很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 他和父亲一起到罗齐山的公馆给那老先生贺寿。那时候,古谷峰一看着那足有半个成年人高的蛋糕,夸张地多瞧了几眼。罗齐山这寿宴办得很是风光,满屋子的宾客足有百人,车子由公馆大门一路排到了另一条街巷去。 古谷川是很嫌弃父亲大惊小怪的模样,此外,他相信他能为父亲办一个更为盛大的喜宴。没想到一转眼,就听见一阵枪声,接二连三有人倒下了。而下一刻,古谷峰一便抓住他,用肉身替他抵挡了十几发的枪弹,当场七窍出血,脑浆四溢。 古谷川难以接受,他那个蠢爸爸就这样被人给害死了。虽然他是这样地嫌弃这个父亲,不过他不能否认,他的父亲是很溺爱他的——但是,现在他的父亲死了! 古谷川在哭过之后,沉默地和叶海涛相拥着。 他如今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让他伤心难过,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在医院又待了两天之后,古谷川就携着叶海涛回到古谷公馆去了。 而他甫一回家,并不是躺下歇息,而是急急把码头的工头和负责管事的王经理全数都叫来了。 古谷家虽然死了一个大老爷,然而,真正主事的大少爷还在,故此受到的冲击并不算大。除了古谷川无法与外界接触的那几天,名下有几间花会和别墅被人趁火打劫之外,其余的也只受到些微波及,还不足以让古谷家就此垮台。 古谷川把父亲的遗骸烧成骨灰送回日本国,在房里抱着叶海涛黯然数天之后,就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这一些牛鬼蛇神了。 而古谷川死里逃生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直接把那些受了创的生意给停住了,花了十几万块钱跟英国人借点小兵,加上自己码头的工人,去把自己的仇家给赶尽杀绝——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故而只是疯打疯杀,只要是先前有点过节的,这会儿都要连根拔起除个干净。 古谷川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有意要为父亲报仇的。除此此外,他就只是纯粹想要泄愤而已。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完全不心疼自己的老本钱。而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古谷川就越发小心自己的安危,一方面疯了一样地派人去灭门,一方面使了一大把的银钱打点警察局,让古谷公馆里里外外围得跟堡垒似的安全。 这样的战火烧了足足有一个月,不少人横死街头,弄得人心惶惶。 这一日,王经理带着管理场子的其他管事,来到了古谷家的书房,小心翼翼地对主座上的古谷川,说:“老板,该罢手啦……再打下去,政府兵就要来回来查办咱们了。” 古谷川闻言,转过头阴恻恻地瞧着他们。他近日来瘦得太厉害,脸蛋苍白不说,两只眼睛仿佛突了出来,让人觉着很是可怕。 自从遭逢变故之后,这年轻的老板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完全转性了——先前这小老板的心肝就黑得跟墨汁一样,现下简直是没了心肝,视人命如草芥啊! 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只见,一个高挑少年探出头来,看见一房间的人,还稍微顿了顿。 “哥哥,吃饭啦。”叶海涛手里捧着托盘,小声地唤了一声。 古谷川这会儿才有了点人气,挥挥手轻声让叶海涛先下去用饭。接着,他扭着头转一个眼,对着前头的那一群人大手一挥—— 天下,总算太平了。 第二十八回 囚徒 叶海涛认为他哥哥变了。 至于究竟有什么样的变化,他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古谷川这一段时间瘦得太厉害,晚上也没法睡好,一转眼整张脸就消瘦了,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深,连脸色都透着一抹病后的苍白。 遭逢巨变之后的那一个月,叶海涛只能留在屋子里。外面都被警察给包围住了,古谷川也没提过让他去上学——叶海涛自己也是不敢提起的,他知道他哥没了爸爸,心底必然是非常伤心、非常需要人陪伴的。 故此,这一段时候,叶海涛也就乖乖地待在屋子里。古谷川亦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1 是哪儿也不去,除了每天有人上门来拜访之外,他皆是和叶海涛处在一块儿,也不像之前那般说些不正经的话。古谷川只是沉默地搂着叶海涛,仿佛眷恋非常地挨紧对方。 由于古谷川害怕有人要来害自己和阿海,他把屋子里的大半下人都辞退了,只留了一个厨子,两个打杂伺候的,还有那个忠心耿耿的门房兼司机,并且将薪资大大地调涨,却又对着他们冷声残酷地威胁了一番。 古谷川是打定了要把这房子护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他最重要的阿海了。 在事情过了一个月后的今日,古谷川总算是决定要大赦天下了。当天晚上,叶海涛喂完苏芝华吃饭,下楼的时候刚好瞧见那些经理和工头离开了。而果真如他所料,没一会儿就听见古谷川正在满屋子地叫着“阿海”。 “哦!来了——” 古谷川的嗓子自从那一天在医院哭哑之后,到现在都不见得好。先前古谷川的声音就偏高,现下只要一嘶叫,就像是倒嗓一样。叶海涛很怕他哥哥发疯伤心,故此边叫着“来了来了”,边快步地上楼去了。 一进门,他就先和他哥抱个满怀。因为古谷川行动不便,叶海涛就担起了服侍对方的工作。他先和对方一起洗澡,裸着身子先为古谷川抹了香精穿好睡袍,把他哥扶上了床,接着才开始给自己穿上衣服。 “阿海……”叶海涛就要关灯的时候,古谷川突然在床上叫了一声。“别关灯。” 古谷川现下的模样和在外人面前是大不相同的,他仿佛是有些脆弱地看着叶海涛,轻声说:“关了灯,我就看不到阿海啦……” 叶海涛“哦”了一声,就跳上了床,主动地爬向古谷川怀里,躺了下去,然后环住了对方的腰。 他仰头看了看古谷川,安慰说:“哥,我抱着你,你就不怕了。” 古谷川点了点头,下巴抵在叶海涛的头上,也搂住了少年的肩头——他想着这一个月来,他关了店门疯了一样地追打仇家,自然很是泄愤,可是冷静一想,自己也着实吃了不少的亏。再者,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当晚的大屠杀,究竟是谁捣鬼,而那一晚在这一块生意上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他之外几乎都要死绝了。 古谷川有些头疼地想了想,仍旧想不出是谁人有这样大的胆子。一直到怀里的少年沉沉睡了过去,他轻轻地叹了一声,低头亲了亲那光洁的额头。 总之,杀也杀够了,他底下的工人也打不动了,就此罢手也好。 接下来,他还要和他的阿海好好过活才是。 ◎ ◎ ◎ 古谷川想通了之后,心里果真是舒坦不少。隔天一早,他精神也好了许多,黑眼圈也没这般深了。 叶海涛看他哥一连喝了两碗粥,也暗暗松了口气,立马转过头再去给古谷川盛了第三碗。 饭后叶海涛又扶着古谷川去院子里走了走,古谷川是宁愿抓着叶海涛,也不要拿着拐杖的。他觉得这样不好看,还容易驼背,而且他并不需要那东西,阿海可是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啊。 叶海涛这段时日是尽心尽力地想把他哥哥给伺候好,故而很能忍受古谷川的任性。他把古谷川扶到了院子的秋千上坐好,又去屋子里拿了水果和软垫出来,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地忙里忙外。 “阿海、阿海。”古谷川因为很久没晒太阳,所以觉着有些头晕,他伸手招着一边被他剥橙皮的叶海涛。叶海涛急忙把橙子一扔,两手擦着裤子,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哥你要进屋了么?”才晒了一会儿,怎么能呢? 古谷川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受了日照,那张脸上总算有点血色了,不过那薄唇却诡异地红得厉害,仿佛要出血一样。 叶海涛看了看,也不在意——他哥的嘴唇向来是这么样的,跟姑娘似的红润。 “阿海,过来坐这里。”古谷川拍了拍没受伤的右大腿。叶海涛眨了眨眼,皱眉说:“要是牵动伤口就不好了,还是不要了。” 古谷川明白他的阿海是很关心他的,心一热,就张开手。 叶海涛顺服地走了过去,让他哥哥搂着自己,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之后他们也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相拥,像这段日子来无眠的夜晚。 然而,这时候,门房急急地跑来了,边嚷着:“小二爷!” 叶海涛连忙推开古谷川,他爱惜面子,在外人面前,还是不大愿意和古谷川这样亲密的。 “小二……”那门房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想到大少爷也在院子里,刚要出口的话及时便打住了。 “出了什么事?”古谷川因为不满那美好暧昧的气氛被人打断了,心里有些恼火。 “这个……”门房支吾了几声,目光转向叶海涛,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古谷川平素最恨被人蒙在鼓里,尤其他让人害了之后,个性就越发多疑起来。只见,他一把操起了旁边的水杯,抬起来扔向那个门房。 叶海涛根本来不及阻止他,那门房“哎哟”一声,快快地避开了,便也害怕地急急道:“是、是外面有、有人来找、找小二爷!大少爷您别气!别气啊!” 古谷川拧了拧眉,沉声问:“是什么人?” “是、是姓林的,林爵士的儿子。他来找了几、几次了,我听、听说大少爷您、您肯见客了,所、所以过来问问……”这门房边说着边掩头,就怕这脾气暴躁的大少爷又往自己扔东西。 “林大哥来了?”叶海涛下意识地小声惊道。古谷川听见了这一声低喃,故而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 叶海涛没想到林庄文回来找自己,当下有些着急,可转念想了想,又觉着自己和林大哥是好朋友,并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故此,他便回头对古谷川道:“哥……是我朋友来找我了。” 朋友? 古谷川抬了抬眼,他看了看叶海涛此刻的神情,不发一语。 叶海涛以为古谷川不高兴,便也沉默着不敢出声。他两手揪紧了,冷汗直流,直到他等得头皮都发麻了,却听见古谷川轻声说:“既然是阿海的朋友,那就快去看看吧。” 叶海涛难以置信地抬头了,忙说了一句:“我快去快回。”接着,便往前头篱笆大门的方向快跑而去了。 古谷川浅笑着看着少年的背影,微微偏着头。 少年微笑着向前奔跑的模样,就好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鸟儿,终于重获了自由一般。 这画面美得让古谷川的心,隐隐作痛起来。 他斜眼看了那站在一边微微颤抖的门房,叫了一声“过来”。这门房也是个年轻小子,有点愣头愣脑,可贵在忠心。古谷川见他唯唯诺诺地走了过来,就抬起右脚踢了踢对方,冷声说:“扶我过去看看。”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2 门房连忙弯下身,让古谷川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古谷川闷哼一声站了起来,一跛一跛地慢慢走到前方。 古谷家的篱笆大门两边的看守还没撤下,叶海涛快跑过去的时候,果真瞧见林庄文正在和大门两旁的红毛守卫争论些什么。他急忙地大叫着“林大哥”,向前头飞奔而去。 “阿海!” 林庄文转过头,没想到真见到了那清瘦少年的身影,他强抑制住要跑上前和少年相拥的冲动,脸上却难掩激动地大叫着:“阿海!林大哥在这儿!” 叶海涛连忙打开了篱笆大门,跑到林庄文的面前,仰头喘喘地道:“林、林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庄文足有一月没瞧见叶海涛,又逢外头风波不断,这一段时间忧心不已。他只听说古谷家出了事情,而之后叶海涛就没再去上课,他害怕叶海涛出了事情,几乎每隔几日都要来找上一找,却都让这些英国警察给堵在门外。 今天,总算让他看见阿海了。 林庄文激动得说不出话,他先是抓着少年的肩头,转了转看了看,发现叶海涛毫发无伤,就是比先前更瘦了一些。 “林大哥,我没事!”他笑了笑,脸色复又黯然地道:“是、是我哥出事啦……” “嗯,我知道。”林庄文点了点头,下一刻便抓着叶海涛的双手,急道:“你怎么都不去上课了?我以为你也出事了。” “我哥的爸爸没了,我要在家里陪他。现在外面也不平静,我哥不让我出门。”叶海涛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他虽然也想去上课,不过他理解古谷川的苦心。他哥哥很怕有人把他也害了,而且,要是他死了的话,他哥哥一定要伤心死的,他妈妈也活不下去。 林庄文听叶海涛几句话皆不离古谷川,心里的喜悦便减了一大半。 他抿了抿唇,正要再说些什么,抬眼却见不远处,一双锐利的眸子正瞅着自己。 那站在树荫下,还需要外人来搀扶的青年正偏头看着自己。那青年的脸色极其苍白,个头很高,从他消瘦的脸庞仍能瞧得出那精致的五官,眼睛睁得老大,薄唇紧抿着,唇色艳红得仿佛是抹了胭脂一般。 “阿海。” 叶海涛听到了后头的声响,急忙回过头去。 只见,古谷川对自己淡淡地笑着,招了招手。 叶海涛对着古谷川点了点头,之后略微迟疑地看着林庄文,为难地说:“我哥哥他叫我了,林大哥,我不能跟你多说了,不然我哥要生气的。” 林庄文回过神来,慢慢地颔首——阿海没事,他也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好,那你在家里要好好学习,林大哥之后再来找你。” 叶海涛听到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扔下一句“再见”,就三步一回首地走向古谷川了。 也许是叶海涛露出了依依不舍的模样,林庄文心情稍好地向他摆了摆手,接着富有教养地对古谷川点头致意。 古谷川亦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在叶海涛走来的时候,古谷川伸手环住了少年的腰肢,紧紧地依偎着对方。而在林庄文转身的时候,又向他扔下了一记眼神。 林庄文微微地顿住了。 那样的眼神,他并不陌生。他的父亲在外头还有三房姨太太,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屋子的女人,就是这般瞧来瞧去的。 叶海涛并不知道古谷川心里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听话地扶着古谷川进屋回房。 一路上,古谷川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抓着叶海涛的手。 叶海涛把他哥扶到了床上,只听古谷川闷闷地说了一句:“阿海,我的脚麻了。” 叶海涛应了一声,就把他哥哥的长裤给卷了起来,露出那两条白皙漂亮的小腿。古谷川浑身的毛发疏淡,连两条长腿亦是寸草不生,简直比姑娘的腿儿还白嫩。 叶海涛爬上了床,毫无邪念地开始给对方揉捏起来。他很感念古谷川对他的好,故此除了床上那一档事,在其他方面,是非常愿意给他哥做牛做马的。 叶海涛是很专心的,并没有注意对方的表情,故而也不晓得古谷川被他“捏”得心猿意马起来。 古谷川稍稍抬了抬腿,用脚趾去搔着叶海涛。叶海涛被他弄得痒了,抬头就见他哥微红着脸瞧着自己。叶海涛知道古谷川是有点意思了,就凑上前去抱住他,和他亲一亲嘴。古谷川这段时间对叶海涛的心思是很纯洁的,他自认很爱叶海涛,希望对方和自己长长久久一块儿,故而想等枪伤好了之后,再好好地疼爱对方。 叶海涛被他哥吻得身子都软了,他怕事情要坏,急忙分开来说:“哥哥,我去给我妈妈送饭。” 古谷川明白他的阿海是个孝子,便也不拦着他。 叶海涛快步走出了房间,然后去楼下跟厨子要了饭菜,就端去楼上母亲的房间。他现在除了要伺候古谷川之外,还得亲自看着他母亲,生活很是忙碌。苏芝华先前抽鸦片抽上了瘾,后来毒瘾发作得厉害,如今是又疯又傻,除了喊着要大烟之外,就是嚎哭。 叶海涛并不嫌弃自己的母亲,他依旧是很爱护妈妈的。叶海涛走进房里,就见苏芝华被绑在床上,身下都是秽物。他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小心地给妈妈解开绳子,然后把她扶了起来,熟练地换了被单,把肮脏的了被褥床单都扔到外头。 然后,他把母亲牵到了浴室里,亲自为对方放热水洗身体——叶海涛并不认为这样是很不得体的,他看着母亲的胸 脯,丝毫不觉有异。他还记得,他六岁的时候,还在咬着妈妈的□呢。 “妈妈,舒服么?”叶海涛坐在小凳子上给苏芝华洗头。苏芝华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蹲在那小小的浴缸里不说话。 把身体洗净之后,叶海涛牵着她走了出来,然后为她擦身。苏芝华从头至尾都是歪着头站着,任由儿子摆弄着。 当叶海涛要为苏芝华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盯住了儿子。 “妈妈?” 苏芝华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瞅着儿子。叶海涛现在已经和她同高了,两人长得很是相像。苏芝华抬了抬手,像是有些痴傻地偏着头,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脸庞。 叶海涛任由母亲抚摸着,又软软地叫了几声妈妈。 苏芝华却突然一笑,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叶海涛不知他母亲要干什么,故而乖乖地噤声。只见,苏芝华笑着凑上前,亲了亲叶海涛的嘴。叶海涛一愣,但是下一刻,苏芝华就去扯他的衣服。 这把叶海涛给吓坏了,他急急地把母亲推倒在地。 苏芝华坐倒在地上,也不嫌疼地呵呵笑了起来。 叶海涛只觉得心跳得飞快,急忙上去为母亲随意穿了衣服,将她给绑着,然后看也不看地快速跑出了房间。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3 第二十九回 囚徒 第二十八回 这些天,古谷川又开始着手管理生意上的事情了。 现在外头的局势太乱了,赌场以及别墅还需要时间装修,英国人那里也还需要时候来打点一番。这会儿,古谷川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把工厂给卖了,起码这时候还有这门生意是正当运作的,码头上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另外,自从出事之后,古谷川除了更加怕死之外,也对叶海涛越发依赖。他只要一想起这一段日子,阿海对他不离不弃甚至可说是“呵护”备至,便要感动不已。于是,古谷川在重新振作之后,就主动提出让叶海涛继续上学去。他认为自己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而叶海涛如同预料中的很是开心。 但是,古谷川心里是颇为在意一件事情的。 这一日凌晨出门之前,古谷川照了照镜子。他发现自己这一段时日的面色不太好看,再加上受热的关系,唇色偏红。他侧头看了看床上仍在酣睡的阿海,不禁要想起那一日,出现在大门前的林庄文。 虽说他从未在叶海涛面前表示过什么,不过古谷川心里却是暗暗把那人记上了。 他想着那人的面容,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之后颇为满意地点头淡笑——他比那个林庄文可是要俊美多了,阿海定然是不会看上那人的。 古谷川这般想来,心里便也大大地释怀了。 他今次出门,是要好好地检视自己名下的产业,顺道清理门户。在他大开杀戒的时候,张经理曾经有好几次跟他提起手下有几个地方的人开始有意自立门户。此外,古谷川在偃旗息鼓之后,就开始念起了罗齐山万家产业,然而问起人来,才知道这罗家的东西全让英国人收去了。 古谷川没想到殖民地政府也干起这种强盗行为居然也毫不逊色,而从罗家的例子来看,古谷川也暗暗觉得有些不踏实。他近来不免要怀疑,那些英国人是要借着他们内斗,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古谷川越想就越发焦心——要真是政府的阴谋,那么他可真是无计可施了。 这天古谷川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之下,亲自去了码头和名下的几家别墅。当他真正了解到事态为何的时候,就更加烦恼起来。 张经理和几个老管事战战兢兢地对着老板,几个人几双手搓得都快磨出火来了。只见古谷川翻了翻账本,突然用力地将账本往桌上一扔,冷声说:“怎么会少了十几万?不算花会和别墅的盈利,码头这里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依旧是张经理向前几步,低头躬身说:“小老板,实际上这些时候,英国人扣了咱们两次的船,码头税也提高了几万……这些,都要用钱来打点的呀。” 古谷川那一段日子忙着泄愤,哪里知道码头这里出了这一桩事情。此时一听,便有些愣住了。而在他回神之后,却怒极反笑,阴恻恻地看着前头一群人,“哦——出了这件事情,你们倒是瞒得紧啊。” “小老板,那是因为……您那时候要歇息,再说,也不是大事……” 不是大事?那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么? 古谷川也不吼了,他的嗓子好容易有点起色了,可不能又喊破了。他只是扫了扫眼前这些老东西,阴笑了一声,“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一直休息,然后全部的事情就由你们捣鬼做主了。” 那些管事经理只觉得阴风阵阵拂面,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古谷川因为心中有一团火气,说罢便用力咳了几声,他认为自己要气得吐血了——说这些人没吞一毛是假,不过英国人调税是十二万分真的,再这般下去,码头这边的生意可要更难做了。 他挥退了一干人,独自在办公室里。 古谷川忽然觉着有些迷茫,英国人涨税不奇怪,可一个月就要扣两次的船,倒是有些过分了。先前还有罗齐山能使点力气,可现在这老家伙也入土归西了,他在英国人这里又没什么可靠的人脉。 事到如今,他不由得想起了死去的父亲。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父亲为何宁可使大把的钱,好让自己不要搅进麻烦事里。 原来这世上,真是没有什么比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还来得重要。 古谷川看着窗外那一片大海,猛然思念起了家中少年。当下,他叫来了保镖搀扶着自己,打道回府。 不知不觉,古谷川便出去了一个下午。 他想到了叶海涛近日伺候自己的辛苦,在回家的路途中,还转道去了纳福路,看了看近日新上演的电影海报,确定了日期之后,决定明天带叶海涛出来玩玩。 古谷川认为叶海涛也是想念自己的,所以他想给叶海涛一个小小地惊喜。一进屋,他也不大叫着要叶海涛下楼来,只让保镖把自己给扶上楼去。 古谷川自然是先转到房里瞧了瞧,不过却没瞧见叶海涛的身影。 他不用多想就知道叶海涛往哪里去了,就叫着那保镖把自己扶往二楼转角的房间。 对于苏芝华,古谷川是不存在任何感情的,甚至很多时候,古谷川会将她给完全遗忘。古谷峰一很早以前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而在苏芝华染上毒瘾之后,就让人给反锁在房里。如今,她已经跟死人无异,除了叶海涛之外,没有人会记得她。 然而,古谷川有时候是有些羡慕,或说,是妒忌这个女人的。因为他曾经觉得,他的阿海深爱着这个女人——远远超越阿海对自己的爱。 古谷川自幼缺乏母爱,又因为自身条件,对女人天生有一股排斥感。他对亲情的理解,只局限在父亲的荒唐作风。严格来说,要不是古谷峰一为他挡了子弹,古谷川还真没想过,自己也许是舍不得这个蠢父亲的。 古谷川边胡思乱想,边在保镖的搀扶下,走到了苏芝华的房门前。 房门是虚掩的,而他并没有想要鬼鬼祟祟地看些什么。然而,这时候,叶海涛刚好牵着浑身赤 裸的苏芝华从浴室里走出来。 古谷川稍稍地愣住了。 叶海涛将衬衫长裤都卷起来,正在专心地为母亲擦身。苏芝华依旧是有些痴傻地看着前头,随着儿子的摆弄动作。 古谷川的眸光沉了下来,他看着叶海涛和那浑身赤条条的女人,觉着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画面还可恨的了。 叶海涛就像是服饰自己一样的,尽力地为母亲擦身,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苏芝华不只一次亲着叶海涛的嘴,边叫着阿海,边将胸 脯提了起来要往儿子的嘴里送。 末了,古谷川拽着身旁一直低头的保镖,低声阴冷地说:“扶我回房。” 而房里的叶海涛终于明白他妈妈为什么会有这些古怪的举动了——他妈妈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娃娃了,难怪老是要逼他吃奶啊。 他在房里照顾母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4 亲直到傍晚,走下楼听下人说古谷川从外头回来了,便又急急地跑上楼回到房间里。 “哥,你今天这么快回来?”往日古谷川出趟门,没到晚上是不大可能回来的。 古谷川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如常地抱了抱叶海涛,亲昵地挨着对方搂了一阵,就一块儿下楼吃饭了。 之后,叶海涛一如以往这段时日来那般,陪古谷川一块儿冲凉换衣,爬上床,紧挨着对方,沉沉睡去。 他是带着微笑入眠的,因为再过两天,他就能回学校上课了。 古谷川在叶海涛睡去之后,慢慢地睁开眼了。他低头看了看叶海涛,见他脸上的浅笑,眼神渐渐地幽暗起来。 隔日,古谷川如同先前计划好的那般,先携着叶海涛去逛了逛百货公司,在曼尔顿餐厅用了餐后,才带着叶海涛去看了场电影。叶海涛因为担忧家里无人照顾的妈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此外,他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头,眼皮也跳得厉害,心里很是不安。 一直过了傍晚,他们总算回到公馆了。 叶海涛一把古谷川扶回房,就快速地跑到转角的房间去了。 然而,他却瞧见了眼前骇人的一幕。 他妈妈倒在地上,掌心抓着碎玻璃,脖子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流了满身的血—— 已、已经没气啦! 第三十回 囚徒 叶海涛并没有表现得很悲恸。 由于苏芝华并没有嫁给古谷峰一,故而也谈不上让古谷川敬孝还是什么。然而,叶海涛怎么说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葬礼的事宜自然是由古谷家负责操办善后。 叶海涛在这过程之中,并没有嚎哭。 在苏芝华入棺之后,他木然地看着那口棺木被人抬走,然后像是极其疲累地慢慢软倒在古谷川的怀里。 古谷川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的,这一个简简单单的葬礼,并不若古谷峰一那般风光盛重,但是气氛却更加地凝重。 叶海涛侧身倚在古谷川的胸膛,当他意识到苏芝华真的离开的时候,一滴滴的热泪默默地从眼角滚落。 古谷川搂紧了他,抵着他的头,并没有说什么。 叶海涛只是靠着他,微微地睁着眼。 实际上,叶海涛对母亲的死,是有些木然的——打从苏芝华沾上鸦片,深染毒瘾直至疯癫,他就明白,他的妈妈已经死去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的悲痛早在那时候用尽了,以至于如今,从他眼里流下的,也只是在那时候,还无法落下的泪水。 然而,叶海涛并不蠢笨,他不认为苏芝华的死是单纯的发疯自残所致。他心里是很有疑问的,但是却也说不上来——他因为心疼母亲,并没有把绳索绑得很牢固,苏芝华如果死硬地挣动,还是有法子挣脱的。 叶海涛只是想不通,苏芝华死去的时候,身上是什么也没穿的。然而,叶海涛很快就把这些疑问压下了。因为他明白,苏芝华是个疯子,谁能理解疯子的思维呢? 事到如今,他感到万分无力,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那些复杂的东西。 苏芝华下葬的那一个夜晚,叶海涛和古谷川相拥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晚上。这也是叶海涛和他哥处在一块儿如此多年来,说过最多话的一个夜晚。 叶海涛坐在古谷川腿上,说起了过去他和妈妈在爪哇路一起卖粥,还有和街巷的孩子打闹的故事。 古谷川沉默地听着,叶海涛声音并没有十分地清晰,有点像在喃喃自语。当他说到隔壁家的大姐儿出嫁的时候,古谷川终于开口了。 “阿海。”他将头抵在叶海涛的颈边,探出头瞧着怀里的少年,声音嘶哑地说:“以后就我们俩在一起好了,我只爱你的,你别娶老婆,也不要生孩子……” “你也只跟着哥,哥只爱你一个人。” 古谷川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叶海涛回答,他渐渐地有些心凉了,以为叶海涛是嫌弃自己,这般一想,他手心都冒汗了,连忙低头去瞧—— 他的阿海,已经睡着了。 叶海涛在之后几日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就要落下一两颗的泪珠。他这副模样让古谷川瞧了很是痛心,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来安慰自己这伤心难过的阿海。 古谷川为了让叶海涛早日从丧母之痛走出来,除了常常带着他去码头散心之外,也让叶海涛复学回校上课了。 但是,叶海涛始终是怀有心事的。 在夜里,他会突然从睡梦之中惊醒,然后急急地坐起来。而那时候,当他转向旁侧,看着熟睡的古谷川的时候——叶海涛总是要经不住想起母亲死时的惨状。 叶海涛的是有些不要得的猜测的,因为他越发觉得苏芝华的死太不寻常了。可是他只要一有这样的想法,就没由来的全身发抖,冷汗直落,根本不敢去细想。 “阿海……” 叶海涛以为自己把他哥给弄醒了,急忙转头看去。好在古谷川并没有醒来,只是在说梦话,他可是连在梦里,也要挂念着阿海的。 叶海涛看着他漂亮的哥哥,心中暗想——哥哥对自己是这样地好啊,他怎么能有这样歹毒的想法呢? 再怎么样,妈妈终究还是死了。他的妈妈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 这样的伤痛,始终是要过去的。 ◎ ◎ ◎ 修养了这么一段时候,古谷川的腿伤总算是痊愈得差不多了,尽管行动上还有些不便,不过比之早前,情况总是好上许多的。 九月中旬,叶海涛也面临大考了。 前一些时候他缺了太多的课,如今是要比常人费上更多的功夫去恶补一番。在这件事情上,林庄文可是比叶海涛还要紧张的,他只要学院一没课,就要到直落古楼英校那里,特意花些时间给叶海涛做补习——这件事情叶海涛可是老老实实向古谷川交待了的。 然而,古谷川在这时候意外地大方起来,丝毫不限制他的阿海跟其他男人见面。 不过实际上,林庄文的出现,对古谷川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冲击。 他近来总是要看着叶海涛的面容发愣,然后再恨恨地冷哼一声——他就是知道的,他的阿海太招人了,既然能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自然也有其他男人要觊觎这个宝贝的了! 古谷川频频在镜前端详自己的身姿,然而,他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后来也渐渐有些不安了。 林庄文的长相是偏向俊逸清秀的,和古谷川比起来自然算不得多好看,可那面向让人看去是觉着异常温润。此外,林庄文尽管谈不上器宇轩昂,身材却厚实挺拔,而古谷川这段时日瘦得厉害,身上白皙无毛,偏生唇色是越发红润—— 这……简直长得跟女人一模样! 古谷川因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5 为生出了这样的认知,简直有些丧气了。 不,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仅如此,他还是阿海唯一的男人!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之后,古谷川在餐桌上时对叶海涛投来的目光,可说是如狼似虎般的饥渴。 这一段时日的巨变,并不阻止叶海涛的生理成长。古谷川发现,他的阿海比几个月前,好似又长高了那么一些,连长裤都有些不合身了,脚踝都给露出来了。 古谷川想得不错——叶海涛这些时候确实是成熟了许多,包括了外貌,以及心智。自从他想开之后,就把所有的心思花在了读书上,故而他这段日子对他哥很是冷落。在餐桌上,叶海涛也只是低着头,快速地啃着大包子,边思考着怎么跟他哥哥提起一件事情—— 前两天,史密斯先生主动跟他提起了奖学金的事情。叶海涛对于考上莱佛士学院是很有把握的,而在听到不用花他哥一毛钱之后,他自然是雀跃万分的。然而,这个奖学金也是有条件的,除了成绩要保持在一定的水平,他也必须住在学校宿舍。 叶海涛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顿饭,就一路跟着古谷川上楼去了。 现在外头天还亮着,叶海涛不知他哥这么早把他叫进房里是要做什么。然而,当叶海涛甫一踏进房里,被古谷川从后搂着拢住胯 下那玩意儿的时候,他才霍然明白过来了。 “哥,现在大白天的……别玩了。” 对于古谷川对自己这样的举动,叶海涛向来是很困扰的。他并非不喜欢哥哥,只是他从来无法习惯他哥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若说先前两人互相安慰也就罢了,可现在不同了。 古谷川因为许久没和叶海涛做些亲密事,如今也显得有些急躁,他方才在吃饭时就先将药搅和在水里喝下去了,现在他只觉得身 下那东西有些硬邦邦的,很是需要他的阿海来好好地抚慰一番。 他将叶海涛压在墙上胡乱亲了一通,也不脱去少年的上衣,直接把对方的裤子给褪下了。叶海涛见他哥说不通,非要先行 淫快活,心中骤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抗拒之感。以至于古谷川要亲吻他的嘴时,都让他生生地避开了。 “阿海,别恼,让我亲亲吧。”古谷川喘着粗气,仿佛是要受不住了。叶海涛垂下了眼帘,下一刻,他抓紧了他哥的肩膀,像是痛苦地低叫了一声——古谷川居然直接闯进来了。 由于那地方太过干涩紧致,古谷川还未完全进入,便仰头颤了颤,一股热流从叶海涛的大腿处慢慢地流淌而下。叶海涛低喘一声,股间那股黏腻让人觉着很是讨厌,故而在古谷川抱了他吸了几口气之后,就对着他哥说:“哥,你先拿出来吧,这样……我不舒服。” 古谷川虽说泄了一回,心里却是还未尽兴的,他将自己那东西抽了出来,又搓揉撸动了几下。不知怎地,他这玩意儿今天非常不争气,在吐 精过后就软软地摊在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叶海涛看他哥的脸色有些恼了,就帮着对方将裤子给提了起来穿好,又随意用手擦掉腿间他哥的东西,也把裤子穿好了。 古谷川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恼恨,当他正要再试的时候,叶海涛却横下心抬起头来,对他极其认真地说:“哥哥,以后……我们都别做这样的事,成么?” 第三十一回 囚徒 房间里的气氛太诡异了。 叶海涛因为觉得很不自在,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他的心里也是没个底的,只是在脑中闪过了这么一句话,就直接出口了——因此,他现在是有些害怕的。 果真不出叶海涛所料,古谷川在完全消化了那一句话之后,立马发疯了。 就算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当叶海涛被他哥一把抓住了手肘拖到地上的时候,还是吓得大叫了一声。 叶海涛的倔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他的身体在古谷川压下来之前,很快就做出了反应。除了挥动着手和古谷川扭打之外,他连脚都用上了。 若是从前,叶海涛铁定不是古谷川的对手的,因为这日本青年天生有股奇怪的蛮力。如今,古谷川的肩头和腿部都受过枪伤,算是半个跛子,除非叶海涛是个残废,要不然是不可能没法子推开他哥哥的。 于是,古谷川被叶海涛推得一头撞上了床柱,“啊”地惨叫一声,痛得歪倒在床上了。叶海涛没想到自己这般有力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紧张地去查看古谷川的伤势。 原本不看还好,这一看,可要把叶海涛的心都给看得透凉去了。 古谷川的额头确实是撞破了一个口子,还流血了——叶海涛没想要让古谷川流血的,故此他惊叫了一声“哥哥”,匆匆忙忙地就要下楼去找救兵去了。 但是,他才走开一步,就听见古谷川那一声嘶吼:“阿海!” 因为这一声呼唤叫得实在是太愤怒凄厉了,把叶海涛也吼得愣住了,耳边直嗡嗡作响。 下一刻,古谷川就跟疯了一样地抓起枕头,用力地往叶海涛扔了过去。叶海涛没想到他哥哥居然做出了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一时之间没想着要闪躲,就让古谷川的枕头砸得退了一步。古谷川仿佛是没法子思考了,又抓着另一个枕头,爬到了床缘,把它当成了武器一样地攻击叶海涛。 尽管这软绵绵的枕头砸在身上是不怎么让人感到疼痛的,叶海涛还是因为那一下又一下的挥打,而跌到了床上。羽绒毛四处飘散,叶海涛也不还手,两手护紧了脑袋,在床上蜷缩着身子。 古谷川不知是出够气了,还是打得累了,最后,他将枕头一扔,扑上去把这没心没肺的阿海给紧紧地抱住了。 叶海涛低了低头,看见了他哥哥颤抖的双肩,不禁有些心软,只轻轻哄着古谷川,说:“哥哥,我们两个……都是男人。我们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男人跟男人,是不能亲嘴,不、不能……做那种事情的,这样是不对的。”叶海涛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只是把心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说出来。但是叶海涛这些话,到了古谷川耳里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阿海……”耳边传来那嘶哑的声音:“……我不够好么?” 当古谷川抬起头的时候,叶海涛看着那双红得像是要滴血的眸子,陡然顿住了,话哽在了喉头,说也说不出来。 古谷川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住了叶海涛的肩,急急地说:“阿海,哥不够好么?是不能让你快活么?所以你要说出这样的话,啊?” 古谷川太伤心了,他边说着,边急急忙忙地脱衣服,这举动把叶海涛弄得懵了。 “阿海、阿海……”古谷川脱去了上衣,哭着亲了亲叶海涛的脸,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6 狠下心道:“阿海,哥没本事和你一起,那你进来我这儿吧!” 啊? 叶海涛没想到他那一句话居然把他哥哥刺激得这般厉害,不由得吓傻了。 然而,古谷川在悲愤万分之下,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判断能力——既然他做不成阿海的男人,那阿海做他的男人,这事情也是成的。 他笃定了这样的想法,就把自身脱光了,然后去扒叶海涛的裤子。当叶海涛跟上他这疯子哥哥的思维之后,简直想要就此一头撞死在床柱上了。 “哥!哥!你等——啊!” 古谷川是个认死理的,他一心不想让叶海涛离开自己,更怕叶海涛让外头的男人抢了去,故此打算在今时今刻把好事给成了,让叶海涛再也没有“男人不能跟男人一起”的古怪想法! 古谷川发了狠,直接把叶海涛的长裤给扯破了,低头凶狠地将叶海涛腿间的春笋含进了嘴里。古谷川对叶海涛是毫不嫌弃的,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想要尽心尽力地让这少年快活一番,故而用力地吮吸着那地方。 叶海涛被他弄得又惊又怕,可是下面让古谷川给吸住了,实在是难受不已。古谷川的口技了得,叶海涛又是个正常男儿,很快就有了反应,古谷川一前一后地做了几下交 媾的动作,直到觉得那东西撑得他嘴巴酸了,才把这半软搬硬的东西吐了出来,然后挺了挺身子,就要让叶海涛和自己一处。 叶海涛看古谷川这般动作,立马会意过来,睁大了眼。他没想到他哥这般了不得,额头都破了,还想着要做这种事情,且最为了不得的是,他哥居然要让自己去欺负他! 叶海涛深觉古谷川今日疯得太厉害,他招架不来,尤其是对准那后 庭处的时候,叶海涛终于吓得“软”了。 因为他那地方萎顿得下来,古谷川这逼 奸之事自然是干不成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大爷,一个叫铃木的日本人来找您了。” 自从这屋子里的老主人死于非命之后,下人都改口叫古谷川“大爷”了,叶海涛也跟着升了一个级别,就少了个“小”字,叫“二爷”。 铃木……? 古谷川原来是要吼骂出声的,可他听到了来人的名字,心下一顿。 紧接着,他从叶海涛身上爬起来了,一拐一拐地走到柜子前,差一点跌倒的时候,又奇迹似地扶稳了。他默默地去穿了衣服。叶海涛见他哥哥冷静下来了,也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古谷川出门之前,他又叫了一声哥哥。 古谷川以为他的阿海回心转意了,连忙回过头去,却听叶海涛说:“你的伤……” 古谷川仿佛是被人泼了桶冷水,不等叶海涛说完,就甩门而去。 古谷公馆如今留下的下人多是人精,那负责传唤的老仆见古谷川额上敲出血来,连忙去拿了点冰来用布包着,好让古谷川在见客之前敷一敷。 古谷川在外人面前向来是很体面的,他稍稍打理了自己之后,就以一副漠然高傲地姿态走下楼去会客了——跟在房里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铃木秀一在客厅一瞧见古谷川,连忙摘下帽子,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向这青年寒暄了几句。 “古谷先生,我们可真是很久不见了,令尊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 “铃木会长这么关心我父亲,他泉下有知必然是很感激的。”古谷川一提起死去的父亲,心里不免要生出一点难过,毕竟古谷峰一在世的时候,他对这个父亲是很冷漠的。 铃木秀一是个面目和蔼的矮小男人,撇去在商会会议时激动的模样,他平素温温和和的,还真是个容易让人遗忘的男人。即便是古谷川,有时候也说不出这铃木秀一生得是什么模样,因为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平凡了。 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谈了一阵话,铃木秀一突然放下了酒杯,双手合握地道:“古谷先生,我今日来,实际上是有件要是要说的。” 铃木秀一这句话是用日语和古谷川说话的。 古谷川自从父亲死了之后,已经许久没天听见他人同自己说日本话了,当下觉着有些亲切,脸色也好了不少。不过,他也听出了对方语里的慎重,故而率先站了起来,态度可亲地用日语回道:“那请铃木会长上楼长谈吧。” 古谷川领着铃木走到楼上的书房,然后把门给严密地合上了。 接着,他回过头,走到了写字台前,慢慢地坐了下来。 铃木秀一向前快走了几步,对着古谷川弯下腰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高举过头,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鄙人现在,要向先生,传达天皇陛下的密令。” 古谷川闻言顿了顿,缓缓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神色严峻。 一直到深夜,铃木秀一才从古谷公馆出来,他看似精神气爽,拍了拍昏昏欲睡的门房,向他塞了一笔小费。门房赶紧睁大眼跳起来,向这慷慨大方的日本人开心地低头言谢,目送着对方离去。 然而,古谷川一直待在书房里,直到隔日凌晨。 他坐在椅子上,维持着看着窗外的姿势,动也不动。末了,他疲累地捏了捏眉心,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咻地站了起来。 古谷川快步地走下了楼,吩咐下人发电报到丁加奴的工厂,然后又急急走到电话前打给了张经理。 “老张,你现在马上过来。” 然后,他又快步走回书房。 古谷川先是走到书案旁的柜子摸索了一番,之后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只闻一声清脆的“咔嗒”,他走到了写字台前,俯下身来跪在地上。伸手往里边抓了抓,然后慢慢地拉了起来——原来这地板是中空的,里头还放了一个黑色大箱子。 古谷川很是谨慎,他往四周看了看,也不把大箱子给搬出来,只是直接打开来瞧了瞧。 这大箱子里头装的真是金条珠宝,还有一叠叠的英镑,看那厚度,起码有个七八十万块钱。 古谷川并没有将钱取出来,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后像是盘算什么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赶紧把箱子合上,把木板覆盖上去。与此同时,下人上来传唤:“大爷,张经理已经到了。” 古谷川拢了拢外衣,沉声低喝道:“让他上来。” 张经理没想到一大早就被叫来了,他知道古谷川的耐性不好,故而从码头急急赶来了,流了一身汗,看过去有些狼狈。 他走了进来,对着眼前的古谷川小声地唤了一声:“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古谷川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上次你说,有个荷兰人有兴趣买我们的厂子,现在还联络得上么?” “啊?卖……”张经理顿了顿,他还以为古谷川已经打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7 消了这个主意,好好地继续经意这正经的生意了,怎么又要卖厂子了呢? “不要废话,到底有没有法子?”古谷川烦躁地冷声骂道。张经理哪敢去惹怒他,忙点头说有法子。古谷川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个话题问:“码头那里情况怎么样?” 怎么老板今天的问题这样奇怪,前不接后的?张经理暗想了一阵,待到古谷川又要吼人的时候,急忙道:“就、就那样了,老板。您是知道的,英国人……最近老找咱们的麻烦。” 古谷川点了点头,毕竟这是老早就知道的,他名下那几间花会和别墅也还让政府扣着,不让开门营业。故此,他细想了一阵后,陡然开口道:“这几天先别接生意了,看看风向怎么样。” “不接生意?”那可是要吃老本啊。张经理不知古谷川是哪里出错了,赶紧要阻拦他,古谷川却摆了摆手,“你照我的话来做,剩下的你不要问,也不要多嚼舌根。” 张经理就这样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然后又被驱赶出公馆了。 古谷川在吩咐了事情之后,就琢磨着要整装出门去了。他回到了房间去,刚好瞧见叶海涛正在穿着校服。 “哥……”叶海涛也是一夜没睡,他原来还想着要怎么面对他哥,可一转眼,古谷川就进房来了。 古谷川也不跟他多说什么,只是打开柜子,拿了皮箱打开来,就开始塞衣服。叶海涛不知为何一惊,问道:“哥,你要出门么?” 然而,这一次古谷川是有心要跟他赌气,便故意说:“你不是最高兴么?我就出去了,永远不回来,你爱跟谁亲密就跟谁去。” 叶海涛听到他哥这番怒意十足的话语,蓦然顿住了。但是,古谷川还真像是要搬家一样地,把柜子里的一大堆衣服都往皮箱里塞去了。 叶海涛因为一整晚想着他哥的事情,现在是有些糊涂的,还真以为古谷川要离家出走。他连忙走了过去,抓住了古谷川正在搬衣服的手,“哥,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古谷川心里还恨着叶海涛,便狠下心来甩开了他:“你不是嫌弃我么?你说男人不该跟男人,那好,我这就去找个女人。”古谷川原本只是要逗一逗叶海涛,可他自己是越说越委屈气愤了。 叶海涛听到他哥要去找女人,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古谷川听他不说话,转过头去看他的阿海。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古谷川终究是先妥协了。他站直了,然后低头去亲了亲叶海涛的嘴儿,抿了抿唇,说:“哥是去一趟丁加奴,也许要十几天,久的话要一个月。” 叶海涛因为被古谷川有些伤心的气息感染了,再加上昨晚的愧疚还在,故而就缺了上午的课,亲自把他哥哥送到火车站去了。 古谷川并非第一次出远门,但是这一次,他也没由来的觉得有些舍不得。 他握了握叶海涛的手,像是有些不舍得地道:“阿海,你放心。我不去找女人的,我说过了,我这辈子……只有你了。” 叶海涛听到这话,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这辈子也只能有我么……? 古谷川张了张唇。 这句话,他终究是没问出口来。 第三十二回 囚徒 叶海涛被打理得很干净,就连指缝间亦是一点污垢也没有。而古谷川正坐在床尾,抓着他的脚踝,低着头,仿佛很是认真地给他修指甲。 叶海涛低着头,也不反抗,当然,从他的眼里是看不到一点顺服的意思的。 尽管他们两个都处在一间房间里,可却像是各做各的事情。 叶海涛忽然缩了缩脚,那是因为他感受到一股热气拂在他的脚踝上,让他觉得非常不适。就在他抬头的时候,古谷川也跟着侧过头来了——他将军帽摘下了,侧坐在床缘的姿势似曾相似,脸上微扬着一丝浅笑,让叶海涛有一瞬间的眩目,一声“哥”差点就从口里溢出来了。 勤务兵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那一个少年日本兵在古谷川面前挺直着腰跺脚行李,敬礼之后,用日语洪亮地说了些什么。古谷川并没有从床上站起来,他只是在听完小兵的报告之后,颇为满意地低声赞赏了几句。那小兵即便毫不动摇地挺直腰身站着,黝黑的脸上却仍是泛起一抹类似欢喜的红晕。 叶海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画面,微微地出神了。 “阿海。” 古谷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他现在太高大了,只要一走近,就像是夜幕来临了一样。 “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叶海涛无声地张了张嘴。 这还是这大半个月来,他在自己面前做出的唯一一个反应。古谷川脸上冷硬的线条也有些柔和起来,甚至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那张凹瘦蜡黄的脸庞。 叶海涛看着勤务兵推来的轮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缘。古谷川负手立在旁侧,在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扬了扬下颚,吩咐了一句话。那勤务兵应了一声,倒退着又将那轮椅抬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拿了一双拐杖过来。 叶海涛看着眼前这木制杖子,神色很是木然。 古谷川走上前来,俯身执起叶海涛的手,“我帮你。”他的动作是堪称温柔的,两手环过了叶海涛的腋下,将这神情呆滞的青年从床上扶抱起来。 “唔!” 叶海涛忽然挣动起来,手背挥过了古谷川的脸庞,身上的支撑点失去了,他踉跄地退了一步,受伤的左腿因为长久没活动,无力地向侧一倒。叶海涛抓住了床缘,却还是无法避免地跌坐在地上。 古谷川的军帽在推搡之中跌至地上,脸颊也稍红起来。前头的勤务兵突然张口凶狠地叫嚣了几声,待到古谷川抬手示意他打住,才急忙乖乖地低下头去。 这些年来,古谷川也越发内敛了,那俊秀清俊的脸庞不见丝毫恼怒。他慢慢地弯下腰去,将军帽给拾了起来,用手掸了掸灰尘,复又好整以暇地戴了上去。 叶海涛像是死人一样地坐倒在地上,连眼睛也没抬。 古谷川太明白这个青年了,他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地暴力以待,只是在一片沉默之中,慢悠悠地开口说:“我现在给你十分钟……” 他扬了扬头,仿佛是宽容的笑了一下,说:“还是二十分钟吧。” “你要么就拿起拐杖,让我扶着你下楼,坐进车里。要么,就自己慢慢爬下去。不过,我可是很忙的,就给你二十分钟。超过二十分钟……” 古谷川噙着不明所以的笑容,眼里有一抹残酷的血色。 “今天早上,刚好有一群抱着愚昧思想的反叛学生,阿海,你说说看,我要怎么处置他们?”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8 叶海涛仍旧不动。 古谷川将金色怀表拿了出来,那闪烁的光芒刺疼了眼睛。 当那少年勤务兵以为地上的那个华人青年已经晕死过去的时候,那只手猛地缩动了一下,真要把人吓一跳。 叶海涛扶着床缘,慢慢地站了起来。当站直的时候,他的左腿抖得像是要散了一样。叶海涛的刘海遮住了视线,但是那双原来漆黑无神的眼,在此刻犹如注入了光辉。他缓缓地将手从床边挪开,然后,迈开一步。 一转眼,叶海涛又跌在地上了。 但是这一次,他很快地就又爬起来。 “过了六分钟了,阿海。” 那声音有些雀跃,透着一股神经质的兴奋。但是,古谷川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连一贯的浅笑都没有。 叶海涛在跌得膝盖出血的时候,脚步也跟着紊乱起来。他干裂的唇又被咬破了,血珠混合着额上的汗水滴落。 古谷川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跟着他缓慢前进。 乍看之下,仿佛就像是这日本军官正在追赶着眼前这青年,而青年却是逃命似地,疯狂地逃跑、挣扎…… ◎ ◎ ◎ 叶海涛自从目送着古谷川坐上火车离开之后,心里就觉着诡异地不踏实。 先前,古谷川只要一到马来亚或是其他地方公干,每隔一两天都会发个电报或是想办法打电话回来。然而如今十日过去了,他甚至没有收到古谷川的任何一个消息。 叶海涛问了家里的仆人,一个个只说,大爷是突然决定要出门的,除了要卖厂子这件事情之外,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夜晚的时候,叶海涛独个儿谁在那张大床上,竟然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哥,真不回去找了女人生娃娃,然后不回来了吧? 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这样荒唐的想法——他哥怎么能讨老婆呢?他根本没法子。 若说之前,叶海涛觉着古谷川有这病很是可怜,那么如今,他的心境就有些复杂了。像、像是松了口气……? 唉,要他说,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叶海涛渐渐地遗忘这些了,因为,他的生活里,多出了其他美丽的东西,足以吸引他其他的注意力。 譬如,年轻的姑娘。 叶海涛在他哥离开之后的某天,又遇到了林素云。当时,这穿着女校校服的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用花布抱着的便当,在校门外守候着叶海涛。 那一天很巧的,林庄文因为学院有课而没办法替叶海涛补习。当叶海涛准时从校门出来的时候,林素云便红着脸快步迎了上去,二话不说就低头将便当给交出来了。 然而,那时候,其他的男学生趁机起哄,把林素云弄得羞窘不已,涨红着脸快速地跑开了。叶海涛就是要追也追不上,心中只觉得这女孩动作太快速了。 不过,也……挺好的。 叶海涛在回去之前,就躲在角落把那布包打开了。他看着盒子里的饭菜,出神良久之后,蓦然有些鼻酸,低头囫囵地吃了起来,泪水似乎也落了下来。 无疑,他是想到死去的妈妈了。 隔天一大早,叶海涛在去上学之前,就先绕去了圣伊丽莎白,守株待兔一样地在校门等候。也许他们真是有缘,叶海涛不过等了一会儿,那绑着辫子的姑娘就踩着脚踏车,慢悠悠地从不远处骑了过来。 叶海涛咧嘴一笑,快步地跑了上去,大叫了一声“喂”。林素云听到了声响,才抬了抬眼像旁侧一看,这可不好,她的脸倏地一红,也没仔细前头。叶海涛忽然嚷嚷:“小心前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林素云转头看到前方的柱子时,惊得大叫了一声,结果脚踏车直直撞了上去,连人带车地翻倒在地上了。 叶海涛连忙跑了过去,将林素云从地上扶了起来。 “妳有没有怎么样?我看看!”叶海涛上下看着这灰头土面的姑娘,林素云红着脸摇头,正要站起的时候,才发现站不起来——她是把脚给扭到了。 叶海涛看了看学校大门,又看了看疼得眼眸含泪的林姑娘,问:“妳们学校里有医务室么?” 林素云疼得快流泪了,她默默地摇了摇头。叶海涛看着这姑娘,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愧疚,就低下身来,说:“上来,我送妳回去。” 啊?林素云惊异地眨了眨眼,脸上又爬上了红晕。 叶海涛也不怕人取笑了,侧过头看着这害羞的姑娘,“快上来吧,是我害得妳这样的。”林素云有些扭捏地看了看脚踏车,叶海涛马上明了过来,说:“先搁这里吧,都撞歪了,也不会有人要拿的。妳先上来,回去看看伤才是正经。” 林素云在迟疑一阵后,才慢慢地爬上了叶海涛的背。 “妳家住哪里?远不远?”远的话,就得叫人力车了。 “不、不远……就在前面,沙南路那里。”林素云说话的声音很斯文,叶海涛觉着好似有股热气拂过耳朵,有些麻痒地摇了摇头。 一个少年人背着一个小姑娘,这画面确实不大好看。叶海涛电影看多了,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林素云可不一样,她红着脸,出神地看着这五官清秀的男子,仿佛连脚也不觉得疼了。 叶海涛背着她走到了沙南路,再转了一个巷子,到一个铺子前面,才听见林素云轻声地说:“到了到了……” 叶海涛呼了口气,汗流浃背地将这林姑娘放了下来。然而,当他抬起眼的时候,却看到了前头一辆熟悉的车子。 与此同时,车子里的人走出来了。 林素云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前头,叶海涛更是奇异地睁大了眼。 当林庄文瞧见两人的时候,脸上难掩惊愕的神情,“阿海……四妹?” 叶海涛怎么也想不到,新加坡居然这么小。此外,他又想,难怪林素云说话总是轻轻柔柔的,原来是跟林大哥相像啊。 叶海涛并没有亲自把林素云扶上楼,而是由林庄文的司机代劳了。林庄文并没有和亲妹妹多说什么话,他们两人兄妹感情似是不太亲厚,而且,叶海涛觉着,林素云是有些害怕林庄文的,从见到她亲哥起,头就不敢抬起来。 此外,林庄文的脸色亦是不大好,他叫住了叶海涛,说要送他去学校。叶海涛原本就迟到了,他又临近大考,课缺得多了自然是不好,故也没拒绝林庄文的好意。 坐进车内,林庄文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 叶海涛心里却很有疑问,他很奇怪,既然是兄妹怎么不住一块儿呢? 然而,林庄文就像是能听见他心里的话一样,开口直道:“四妹是我父亲四姨太的女儿。” “姨太?”叶海涛轻喃一声。林庄文回头看着他,苦笑地说:“我父亲除了我妈妈之外,还有其他的妻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59 子。四妹和我是不同的母亲。” 叶海涛闻言低下头,心里觉着自己是冒犯了林大哥了。 林庄文也不多说什么,他从看见叶海涛背着林素云回来那一刻起,脸色就不大好,眉头微微地拧着。 然而,他像是要转移话题一样地,胡乱开口问:“阿海,你哥哥最近怎么没看着你了?” 叶海涛听到旁人突然提起古谷川,忽然有些心虚起来,抓着裤子,话也说不太整了。“我哥哥……去丁加奴了。” “丁加奴?”林庄文像是来了兴趣。 “嗯。”叶海涛绞尽脑汁似地想了想,道:“我哥哥……像是要把那里的厂子卖了,不,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卖厂子?林庄文皱了皱眉。 然而,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少年送回了学校,嘱咐他要好好学习。 事后,林庄文合上车门的时候,骤然对着司机道:“别去学院了,现在立刻去中兴大楼。” 他这是要去找他的父亲,英海峡殖民政府书记官官长林爵士。 ◎ ◎ ◎ 叶海涛在心不在焉地度过了另外十五日之后,终于在古谷川离去的第二十六天的夜晚,公馆外驶进了一辆车子。 叶海涛在楼上的时候,就听见楼下的仆人大叫着“大爷”了。他是第一次和古谷川分离这么多天,心中是有些想念的。故而,他快速地从写字台前站了起来,小跑地去楼下迎接他的哥哥了。 然而,当叶海涛跑到楼下看到古谷川的时候,还真是吓得愣住了。 那被人簇拥着、浑身脏兮兮的人,真是他哥哥? “阿海!” 听那声音,可不是他哥哥嘛?! 叶海涛叫着“哥哥”,快速地奔下楼去了。古谷川亦是对叶海涛极其思念地跑了过去,两个人就这般抱在一块儿了。 “大爷!您身上还有伤啊!”一旁的仆人怪叫着。 叶海涛原本和古谷川两个人脸贴着脸,沾得一脸的泥灰,听到这话也急急抬起头来,紧张地抓着古谷川问道:“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古谷川没想到叶海涛这样关心自己,简直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他连连摇头,眼睛一闪一闪的,哑声说:“阿海,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他确实是受伤了,腹部那里被人划伤了。 古谷川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手脚都有些抖了。他又把叶海涛搂紧了,哀叫着:“阿海……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这句话可是事实,他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回来,可是不知怎地,要回来的那一天,在丁加奴遭人暗算了。这还去不了他的命,工厂的工人却在那会儿罢工,把东西都砸了。 古谷川不是傻子,他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他这次回来,是准备走最后一条路的。 古谷川狼狈地从外头跑了回来,如今是很饥饿疲累的。他先让厨子去准备吃的,又让叶海涛扶着自己上楼去洗澡。叶海涛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哥哥狼狈的模样,而他又十分想念及担心对方,便也尽心尽力地去服侍古谷川。 古谷川腹部的伤口还没全好,当叶海涛看到那狰狞的伤痂时,惊心地说不出话来。古谷川抚着少年的脸庞,一脸委屈心酸。叶海涛吸了吸气,抬头问他哥:“还、还疼不疼啊?” 古谷川眨了眨眼睛,像是开玩笑地说:“你亲亲它,它就不疼啦。” 叶海涛虽然并不相信,然而,他还是弯下腰来,抱住他哥纤细的腰身,在那伤口上亲了几下。 古谷川没想到叶海涛居然真的这样做了,他感动地抿了抿唇,又凑过去抱紧了对方,眼泪都快落下来了:“阿海,我好想你,我就知道你也对我好的。” 之后,仆人把饭菜都送了上来。那分量可是足有五人份的,古谷川仿佛是好多天没吃东西一样,埋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叶海涛看着他哥哥这模样,心中酸涩,不断地说:“哥,你吃慢点,还有很多。”边说着,边替古谷川夹菜。 古谷川在吃饱之后,总算觉得胃部舒坦了。他坐在床上,像叶海涛招了招手,让少年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叶海涛因为觉得他哥哥在这段时间受尽了委屈,在今晚也是异常地乖巧听话。 古谷川只是让叶海涛挨近自己,并没有叙述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像是休息一样地,偏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用手背摩挲着少年的脸庞。 叶海涛就是在这样宁静的气氛之中,慢慢地入睡的。 古谷川在叶海涛熟睡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挪到了旁侧,然后爱怜地为他掖了掖被子。 接着,他脚步极轻地走了出去,直接到了书房。 书房里是有电话的,他走了过去,快速地扭转着转盘。 “船准备好了么?” 他的目光紧锁着窗外,神色冷峻,“就明天晚上,不能再拖了,一定要离开这里。” 古谷川放下电话之后,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极其疲累地坐倒在椅子上。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叹了几声。 “我不想死。”他无声地低喃着,看着明亮的圆月:“我还不想死……” 他还有阿海,他不想死。 第三十三回(全) 囚徒 古谷川这是要带着叶海涛逃命的。 毫无疑问,那是因为他卷入一个十分可怕的漩涡之中。而他如今,只要一想起铃木秀一向他宣读的密令内容,汗水又要从额头淌落下来,从头到脚寒到骨子里去。 在过去的二十二年来,古谷川先是随着父亲四处行商,之后在新加坡这块英国人的小岛落脚。他对日本国不能说是没有感情的,可这感情一点也不深啊! 古谷川根本不想卷入任何的阴谋之中,更不愿意将常年累积的财产无条件地贡献出去,他丝毫不稀罕爵位军衔,更重要的是,他非常地怕死!而事到如今,不管英国人是不是知道日本国的野心,他们日本人终究是无法在待在这个地方了。 先前,古谷川本想是两方面都不得罪,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两方人马都在紧紧地逼迫着他。 如此,古谷川再也顾不得如此多了。他原本是想把产业都卖了,带着这大把的资金以及他最重要的少年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然而,现下已经有人要他的性命了,他不能再做任何拖延,故而只能把那些东西给舍下了。 他只要想到这里,就要心痛不已。 然而,古谷川并没有在椅子上萎顿太久,他在发了一阵子的愣之后,马上又开始付诸行动。他先是小心谨慎地四处查看了一番,接着才又到柜子那里摸索着开关,然后冷静快速地到写字台底下。 这一次,古谷川以一己之力将大箱子给拖了出来,他因为腹部有伤,在拖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0 动之时隐隐作痛着,等到他好容易把箱子给拖出来之时,那脸蛋都快绿了,汗水都浸湿了背部。 古谷川也不敢休息,马上将箱子给打开了,然后又仔细地看了看里头的金银珠宝和那一叠叠的英镑。 这些东西,足够自己和阿海生活好长一段日子的了。 古谷川脸上总算没有如此地紧绷了,他走到书房的另一个立方柜子前,那里的下层放着几件西装外套。古谷川将它们拿了出来,统共有五件,而这些外套都是暗藏了玄机的。古谷川在这时候,心里不禁要大大称赞他的父亲——实在是太明智了! 古谷川在衣服的线角摸索了一阵,在找到了拉链之后,就将它扯开来大大地摊开。接着他走到了箱子前头,先把那些英镑给拿了出来,从抽屉里拿了一大卷的黏胶带,开始忙碌行事。 等他掖满了五件衣服,箱子里也只剩下那一小叠的钞票了。这一小叠的钞票并不会带来什么重量,故此当他找来另一个皮箱来放置那些珠宝和衣服的时候,也顺道把它们安稳地藏了进去。 由于珠宝是很有重量的,古谷川也只好忍痛割舍了一些,然后把皮箱牢牢地锁上,仔细地提了提掂量了一番——这是他能够负荷的重量,长时间地提着也不会觉得吃力。古谷川满意地浅笑点头,这时候,他感受到了一阵微光。 古谷川侧过头看着窗外——已然是清晨了。 接着,他又在书房里找了个隐蔽地方将东西藏了起来。 这时候天还太早了,古谷川走回房间的时候,叶海涛还没醒来。他坐在床缘,偏头瞧着床上酣睡的少年。 这一次离开,过去的努力还真是全部都白费了。但是…… 古谷川低头,亲了亲叶海涛的脸,脸上甜得能渗出蜜来。 只要阿海还在,就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心疼的了。 七点整的时候,叶海涛就在他哥的注视下幽幽转醒了。他们两人一起梳洗了下楼,古谷川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把叶海涛绊住了不让他去上学。 叶海涛想起了他哥哥这将近一个月来受的苦楚,也就心软地答应了。古谷川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他的阿海,只打算在今天傍晚的时候,把这少年强拽上船便得。毕竟,他是很不安的,他担心这个少年会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 吃了点东西之后,古谷川亦是紧守着叶海涛。此外,他为了不让人起疑,又打了通电话把张经理叫来没由来骂了一顿,好掩饰自己今夜就要离开新加坡的事情。 古谷川忙碌了一通,过了中午再吃一顿饭,天很快就要黑了。 他又去书房打了电话,确定无误之后,就去把角落的皮箱也提了出来,顺便把抽屉里装满了子弹的枪支给塞了进去。然后,他镇定地掸了掸衣服,神态自若地走出书房。 他直直走回房间,而那时候,叶海涛正在写字台前看书。 古谷川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先是走到了衣柜前,拿了一件西装上衣,然后又多拿了叶海涛的衣服——他的阿海是受不得脏的,船上不干净,要是得病了怎么办。 “哥,怎么啦?”叶海涛原本见古谷川拿衣服,心里便觉着很是怪异。难道他哥又要出门了?可是,怎么还要带他的衣服啊? “阿海,来,我带你去码头。” 古谷川摸了摸叶海涛的脸,就把他的手给牵起来了。 “去码头?”叶海涛被古谷川一路抓着下楼,“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去码头?我们要去哪里啊?哥哥?” 叶海涛一直追问着,可是古谷川却一句也不回答,专心致志地拖着他向公馆大门外走。 叶海涛是个敏感的人,他瞧见了古谷川另一只手提着的皮箱,手肘上挂着的衣服,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惶恐地挣扎着要甩开古谷川的手。“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叶海涛这几声叫唤都要把屋子里的仆人给交出来了,古谷川正要回头找个借口,大门突然砰的一声,只见那门房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大爷!二爷!完了完了!” “什么完——”古谷川正要怒吼出声,然而,他抬头的那一刻,心彻底地凉了去。 只见从大门看过去,好几辆的英国警用车行停泊在门外。接着,那些个红毛警察就从车内训练有素地下来,手里皆拿着刺枪,堵住了大门口,然后用刺枪对准了屋子里的人。 “哥……!”叶海涛倒抽了一口气。 古谷川倒是意外地冷静了,他毫不考虑地将手上的东西一扔,紧紧地揽过叶海涛的肩,把这少年搂紧了。 然后,他慢慢地将另一只手举了起来,什么反抗也没有。 ◎ ◎ ◎ 在牢狱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古谷川被投进去的之前,直辩驳说叶海涛是个无辜的学生,寄住在自己的家里。不过那些英国人还是把两人都架进了车子里,连带着屋子里的所有仆人都被带走了。 而在之后,古谷川又低声下气地央求着他们把叶海涛和自己关在一起,只说这少年是他父亲认养的孩子,两人亲如兄弟。英国人这一次的逮捕行动牵连了许多日本人,还封了整条的密骆驼街,搜刮了许多日本人的店铺和住宅。 兴许是因为牢狱不足的关系,他们也就没把古谷川和叶海涛分开来。 在入狱之后,等待着古谷川的自然是永无止境地拷问了。不过他目前的身份是属于“被怀疑”参与反叛行为的作乱人士,因为那些英国警察并没有从他的住宅之中搜到任何有关的重要文件。 古谷川在第三次被人从外头扔回监狱的时候,不仅是身姿狼狈,连面目都有些辨认不清了。叶海涛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在看见他哥被带回来的时候,急忙爬了过去,然后在古谷川栽倒之前一把抱住了对方。 “哥!哥你、你怎么样!”和古谷川比起来,叶海涛的精神显然是好上许多的。英国人并没有找他的麻烦,甚至可说是无视他的。 古谷川就不同了,虽然不算是被严刑拷问,然而他打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可真是大难临头了。 “阿海……”古谷川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环紧了叶海涛,一开口,满嘴都是血腥味——英国人并没有发狠地折磨他,除了殴打逼问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花样了。事实上,古谷川也确实不知实情,他被抓来的主因,是因为他是日本南洋工商协会的会员。 叶海涛在看到古谷川这模样,除了害怕之外,就只剩下满满的痛心了。他将古谷川扶到了另一边的干草堆躺下来,又紧紧张张地爬到了角落去把藏好的一碗水和硬馒头抓了过来。 “哥、哥……”叶海涛蹲在古谷川身边,拍着他哥哥沾满血污黑泥的脸颊,“你、张嘴……喝、喝水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1 吧。” 古谷川看似痛苦地睁了睁眼,看着那一碗漂浮着脏物的浊水,摇了摇头。 “哥……别、别挑了!”叶海涛都快哭了,古谷川却抓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 “阿、阿海……你喝。” 叶海涛顿了顿。 古谷川又斜眼看了看那硬馒头,伸手碰了碰叶海涛的脸,艰难地说:“……你吃……” 叶海涛看着地上的血人,一颗心颤抖不已。他强硬地收住了就要决堤的泪水,拼命地向他哥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我、我都吃了,哥哥……你快吃、快吃……” 叶海涛这话显然是骗人的。他们这一间原本是个单人牢房,现在住进了两人,食物又怎么会多送一人份的呢?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叶海涛除了喝了一口水,吃了那一小碗霉饭之外,留下了干净能食的硬馒头,就一直空腹至今。 叶海涛也不等古谷川拒绝,就把馒头给掰成一小片,放进水里濡湿了,一小片一小片地喂着他哥。 之后,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儿睡去了。 他们在牢里待了几天,古谷川除了前两天被人带走拷问之外,其余数天倒是没了动静。不过,他心里是很不乐观的,他总觉得那些英国人只是在思考着怎么给他安个罪名处决了。 古谷川每当想到自己也许就快死了,总要抱着叶海涛不舍地落下几颗泪来。 然而,谁也想不到,到之后反而是叶海涛先倒下来了。那是在被关进来的第五天的半夜,叶海涛忽然肚子疼,吐也吐过了,拉也拉不出什么了,却还是疼得脸都快青了。古谷川急得大嚷着,他拍打着铁栅栏不断地叫着“来人”,然后在听见叶海涛的呻吟之后,又急急忙忙地爬过去。 “阿海!阿海!你等等……哥叫人来救你!” 古谷川扶着叶海涛躺平了,只觉得叶海涛浑身烫得厉害。转眼,他又一拐一拐地爬到了栏杆前使劲地拍打着,可就算他把手骨都打碎了,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过来看一眼。 古谷川简直绝望了,在喊了好一阵子之后,他心灰意冷地爬到了叶海涛身边,萎顿地坐在那儿。他心痛不已、后悔不迭——阿海老是把馒头和水留给他,自己吃了那发馊的饭,才会变成这样的! 叶海涛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在痛苦和迷茫之中,他的口里不断地溢出呻吟,而在这破碎的音节之中,古谷川似乎听见他这般呼唤着:“妈妈……妈妈……” 古谷川揪紧了手指,难过地低下头。 在末尾,叶海涛忽然改口了,他在迷糊之中流着泪,频频地唤着:“哥……哥哥……” 古谷川立时抬起头来,他翻过身去,用力地搂住了叶海涛,默默地抽泣起来。 然而,古谷川在绝望之间又生出了一丝悲惨的喜悦——反正他也快被处决了,阿海就陪着他一起死好了,至少他们到死都是在一块儿的。 古谷川这般想着,边哭着边摇头。 他只是在自欺欺人,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叶海涛有事。 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在隔天早上,古谷川被一阵锒铛声给吵醒了——他现下对这种声音很是敏感,而当他瞧见那警察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坐直了。 难道又要折磨他了么?显然,古谷川是很害怕的,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痛苦。 但是,来人走过来的时候,却把他给一脚踢开了,反而把地上的叶海涛给捞了起来。 古谷川整个人急跳起来,大叫着“阿海”,然后冲过去就要把叶海涛给夺回来。但是他如今全身是伤,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在推搡之前很轻易地就被人给踢开了。 “阿海!阿海——!!” 古谷川快疯了,他从地上快速地爬了过去,想要把他的阿海给带回来。 “你们杀我吧!杀我吧!我认罪了!我是间谍、我是奸细——你们不要打阿海!他病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古谷川抓在栏杆疯狂地嚎叫着,但是其他人都把这日本人当成了疯子,头也不回地把叶海涛提着带了出去。 古谷川喊得咳出一口血来,他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然后呜呜地大哭出声。 阿海、阿海。 阿海…… 喝! 叶海涛睁开眼了。 接着,他难过地坐起来了,并且感受到有人正在轻轻地摇晃着他。 “阿海、阿海……” 哥哥——! 叶海涛快速地转过头去,但是,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不由得怔住了。他看着那站在窗边的男子,久久,才略带讶异地哑声唤道:“林大哥……” 第三十四回 囚徒 林庄文见叶海涛清醒过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阿海,你总算醒来了!” 叶海涛在听到了那把温润的声音,脑子终于清楚了一些。叶海涛轻轻摇晃着脑袋,还来不及理清思绪,他便抓住了林庄文的手,颤抖焦急地说:“林大哥!我哥被抓了!他被抓了!对、对……他还被打了!他快被打死了!” 林庄文没想到叶海涛对古谷川居然如此挂念,他这段时日正是为此事烦心不已,如今也只好先耐下心来哄着叶海涛,“阿海,你先冷静下来。你哥哥的事情,等你的病养好了再说……” “不!”叶海涛已经急得要从床上跳下来了,他很着急地想要见古谷川。那是因为,叶海涛方才梦见了他哥在痛苦地呼唤着他,他迫切地想要到古谷川的身边去。 “阿海!你别急,你才刚吊了水,先把自己身体顾好才是!”林庄文伸手阻扰着这个激动的少年,然而,叶海涛却疯了一样地蹦跳着,频频地叫着“哥哥”。 叶海涛并不知道,那几声哥哥,叫得林庄文的心一抽一抽的,非常难受。 但是林庄文也想不到,这一小段的牢狱之灾,让叶海涛对古谷川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感,甚至就连先前那些隐隐的、不知名的情愫也开始冒出头来。 由于叶海涛挣扎得太厉害,林庄文不得不使用点蛮力。他使了力气,将叶海涛撂倒在床上,反手制住了那挥动不止的双手。 “阿海!你静下来!!” 林庄文最近为了叶海涛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他低声一吼,因为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而暗暗皱了皱眉头——这是让他的父亲掌掴留下的伤痕。 当初,林庄文从父亲口里知晓英国人暗里侦查日本人的时候,心里便觉得很不平静。他心里明白,古谷川铁定是要出事的。而那一日,他从叶海涛口里知道了古谷川要卖厂子,便赶紧去找了父亲确认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 林爵士是这般告诉儿子的,提督大人觉着日本人有作乱的野心,故此要将他们连根驱除,而且不日便要行动。此外,林爵士还为此对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2 林庄文狠狠地告诫了一番,并指责他同叶海涛这日眷的良好关系。 前些日子,林庄文仿佛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他是很害怕叶海涛出事的。但是,父亲禁了他的足,甚至不允许下人替他通风报信,等到林庄文能自由行动的时候,却从外人口里得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古谷公馆被抄了! 林庄文深知古谷川并非善类,他甚至知晓这个日本人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林庄文是个坦荡荡的君子,他不屑在叶海涛面前数落他的继兄。但是,这个日本人却把无辜的阿海给连累了! 他为了要把叶海涛从牢狱之中弄出来,可是费尽了心神。然而如今,林庄文简直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是让父亲把他给打死了,也要先把阿海给弄出来!这样的话,阿海和古谷川就不会相亲相爱到如此的地步了。 叶海涛被林庄文这一声低吼吓到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像是鼓起了胆子,抓住了林庄文的手,嘶哑地仰头问道:“林、林大哥,你把我弄出来了,是不是把我哥也救出来了?” 林庄文听到这话,迟疑了一阵,面露遗憾地摇了摇头。叶海涛看到他这模样,就像是被人打落了地狱。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希望,而是扣住了林庄文的肩膀,好言好语地央求道:“林大哥,你、你帮我把我哥救出来吧!我哥、我哥他吃不了苦的,他没吃过苦的……要不、要不你把我关回去吧!我欠我哥太多了!”叶海涛已经语无伦次了,他只要一想到在牢里,古谷川是怎么为了他着想的,就要落下泪来——他哥对他实在太好了啊! 林庄文听到这些话,反而是越发冷静了。他镇定地把叶海涛扶在床上躺好,还为少年倒了一杯温开水。 林庄文抿了抿唇,他觉得自己的心肠忽然冷硬起来了,他默默地揪紧了双手,在沉默一阵之后,忽然开口说:“阿海,你都被他骗了。” 叶海涛还在抽泣着,他听到这话,疑惑地看着前头。林庄文看到这少年大病未愈,心里却还挂念着那个日本人,语气不由得严厉了起来。 “阿海,先前林大哥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该知道。但是现在,林大哥决定还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林庄文说话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起伏,他就只是在陈述着一些他所知道的事实。 “林大哥……?” “阿海,你哥哥……我说的正是古谷川,他并非一个值得你尊敬的人。他是……” 林庄文抬了抬眼镜,毫不心虚地望着对头,似乎要看进叶海涛的眼里。 时间过了许久。 林庄文的话已经差不多说尽了,而叶海涛从一开始的惊愕,听到最后,他的眼里只有不信以及麻木。 “……这就是你哥哥真正的为人。不仅如此,他甚至有可能是个政治间谍,他们日本人企图把在北部的战争,带到我们南洋来。” 叶海涛听到最后,蓦然插口道:“林大哥,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仍旧在抽泣着,但是,他心里是坚定不移的,尽管他知道古谷川做出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他哥对他的恩情,是不会假的。 “林大哥,你说我哥是个自私的小人。但是,我哥他对我,并不是这样的……我哥唯利是图,可是他对我好又有什么益处呢……?尽管是这样,我也不能抛弃我哥……他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叶海涛缓缓说着,每一句话都十分地清晰,证明他是在非常清醒的时候,说出这一番话的。 林庄文听到叶海涛这一席话,心中有些怔然。他没想到叶海涛居然是这般死心眼的人,更没料到古谷川在这少年心里占了这样重的地位。 “好……”林庄文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他频频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叶海涛看到对方这样的神情,也有些害怕了,但是,他心里是有了主意的。若是林大哥没法救出他哥哥,那么,他便回去陪着古谷川就是了。 他们总是要在一块儿的。 林庄文这一刻像是练就了读心术,他认为自己把这个少年的想法给读出来了。故此,他难忍地握紧了拳,仰头深吸了几口气,实在是痛心难耐。 “阿海。”他突然回过头,唤了一声。 叶海涛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是他却没预料到,林庄文马上就要跟他说出一间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一件事情,轻易地打翻了这一小段日子,他好容易对古谷川建立起的所有信任。 ◎ ◎ ◎ 前头传来“咣当”的声响。 古谷川动也不动地缩在了角落,对外界丝毫不关心。自从叶海涛两天前被带走之后,他就是现下这副模样,甚至开始绝食。 在叶海涛被带走的那一天,古谷川因为颇不安分,故而又受了一次酷刑。他是很希望那时候就被打死的,不过他的命太硬,在昏迷之后,又要睁开眼来。 而他的罪名也下来了,就是“叛乱”,就连刑期也定好了,过两天就要受绞刑。 古谷川听到审判的时候,居然咧嘴笑出来了——他总算能从这样的痛苦之中解脱了,要他怎么不高兴呢? 但是,他心里有很大的痛苦,这个痛苦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 阿海…… “哥。” “……”古谷川以为自己听到幻觉了。但是,接下来,他又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 “哥哥……” 阿、阿海! 古谷川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了,他的左手骨被打碎了,正用一个扭曲的姿势垂着。他靠着右手撑了起来,那上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非常狰狞。 “阿……”他艰难地发出了一点声音。他睁了睁眼——果真是阿海!站在栏杆前的那个人,不正是阿海么! 古谷川被喜悦所淹没了,他疯狂地匍匐向前,手不断地向前伸着,一直到触及了铁栏杆。 “阿……阿海……” 叶海涛几乎要认不得眼前这个人了,他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根本无法将他跟过去那意气风发的古谷川相连在一次。 “阿海……”古谷川将手伸出了铁栏杆之外,努力地想要触碰到叶海涛。而经过他的一番努力之后,他总算碰到了叶海涛的鞋子了。 古谷川已经落泪了,他思念感动地唤着:“阿海、阿海……” 叶海涛觉得自己快晕眩了,他强忍住要握住他哥的手的冲动,低头不语。 古谷川在哭过一阵后,也有些清醒了。他看了看叶海涛此刻的模样,发现他喜爱的少年面色非常苍白,可是一身干净齐整——想来是英政府查到他的阿海是无辜的了,所以把他放出去了。 古谷川的心情在狂喜和悲伤之间摇晃,但是,他依旧强撑起笑容,仰头对着叶海涛说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3 :“阿海……你、你出来啦……” 叶海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古谷川抿了抿唇,他看了看旁边的守卫,心想——阿海必定是不能和自己太亲密了,不然又要被误以为是同党,抓进来关的! 于是,古谷川慢慢地把手给收了回来,他强压下心中的不舍,哑声说:“阿海……哥好想你……”还好,守卫是听不懂华文的。 古谷川又落泪了,他只要一笑,嘴边的伤就要裂开来。可是,他现在只有笑起来,才不会显得非常难看。 他希望,自己在叶海涛的印象里,永远都是俊美漂亮的。 “阿海……你没事就好。”他轻轻地说:“那样,哥就放心啦……” 古谷川舔了舔嘴角,只尝到满嘴的血味儿。他原本是有好多话要说的,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故此,他终于忍耐不住地抬了抬手。 他想……死前,好好地摸一摸少年的脸庞。 但是,叶海涛像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一样,站得直直的,怎么也不愿意弯下腰来。古谷川自己是没有力气站起来的,故此,他轻轻地开口说:“阿海……你让哥哥……摸摸你……” 古谷川等了许久,叶海涛仍旧动也不动。 古谷川渐渐地有些心凉了,但是,他太想碰一碰叶海涛了。 不要紧……我站起来便是了……古谷川这般想着,就要使劲地爬起来。 然而,在那一刻,叶海涛终于开口了。 “哥哥。”他的声音,是很平静的。“你是不是……把我妈妈害死了?” 古谷川因为在专心地挣动着,一时之间还没听清楚。他仰了仰头。叶海涛因为来了劲,他鼓起了胆子,扬声问:“你是不是害死我妈妈了?” 害死……谁? 古谷川的神情很茫然,但是,他直觉那是非常不好的事情,故此晃了晃脑袋。叶海涛没想到他哥到这时候还要骗他,他心中难过得无法自己,当下便哭喊道:“你不要骗我了……你害死我妈妈了!你把我妈妈害死了!” 古谷川这会儿听得明白些了,他没料到叶海涛居然提起了这件作古的事情。古谷川大大地睁了睁眼,伸出了手想够到叶海涛,可是这会儿,叶海涛用力地把他的手给挥开了。 古谷川顿住了。叶海涛俯下身来,将手伸进了铁栏杆里,疯狂地抓住了古谷川的破烂的衣服,哭嚷着:“你怎么可以骗我妈妈吸鸦片!你把她害死了!你怎么这样坏,这样恶毒啊!你把她弄傻了,你还不放过她!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我陪你睡还不够么!我感激你、我听你的话,你让我跟你做那些事情,我都应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妈妈!” 古谷川全都听清楚了,他原想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但是下一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茫然地看着叶海涛。当叶海涛哭得快要岔气的时候,古谷川却糊里糊涂地问道:“阿海……难道你不爱我么?” 叶海涛此刻是恨极了古谷川这些话,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却是要狠狠地向古谷川报复一番。故此,他将他哥拉近了,睁大了眼,像是要让对方听得清清楚楚地说—— “不,我一点都不爱你。” “我怕你……我没有喜欢过你,我怕死你了……” 叶海涛说完这一句话,突然整个人往后栽倒。但是,他这一句话给古谷川太大的打击了,以至于他到昏迷呕血的时候,古谷川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阿海!” 狱卒把林庄文带进来了,林庄文赶紧把地上的叶海涛给打横抱了起来——医生说叶海涛的胃出血了,要好好修养,没想到却被气得吐血了。林庄文在把叶海涛带走之前,又回头看了古谷川一眼,他冷漠地说:“是你把阿海逼到这样的,要怪,就要怪你自己。” 古谷川抬了抬眸子,他原先就在落泪,现下反而诡异地笑起来了。他趴在栏杆,频频地摇着头。但是,下一刻他却又疯了一样地拍打着栏杆,不断地叫着“阿海”。狱卒不耐烦地用枪背往他腹部一击,古谷川立马往后仰倒了。 林庄文像是要记住对方此刻的惨状,他仿若胜利者一样地把叶海涛搂紧了。 古谷川在笑过之后,却奇怪地道:“……阿海吐血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阿海有我照料着。” 古谷川闻言无声笑了笑,蜷缩着,流下泪来。 ◎ ◎ ◎ 叶海涛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医院里了。 但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 他爬下了床,对林庄文下跪了。 林庄文被叶海涛弄得懵了,他想要把叶海涛扶起来,可是叶海涛却铁了心了,一把抱住了林庄文的腿,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只轻轻地求道:“林大哥,你救我哥吧。” “我给你……做牛做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叶海涛说完,跪着退了一些,然后向林庄文磕了几个头。林庄文被他逼得怕了,便哄着叶海涛,说去试试看。 实际上,古谷川的罪就跟板上钉一样,早就立下的,谁也没法改变。 林庄文承诺了叶海涛,自然是要去问上一问的,他为了不让自己落入和古谷川那些伪君子一流,故而总是很尽心地想扮演好这个“大哥”的角色。 在让叶海涛打针吃过药后,林庄文便直奔中兴大楼去了。 林庄文的父亲林荣盛爵士是个地位颇高的政府官员,在亲英派里十分具有影响力。他是个高知识分子,却不是个温和的父亲。 林庄文一走入父亲的办公室,就受到林荣盛的一个巴掌。 “你个好小子!我帮你把那小子带出来,你还让人去探监!你倒是很会拿主意!” 林庄文很习惯父亲的暴力对待,他退了两步后,便直挺挺地站稳了。林荣盛不知受了什么气,不断地指着儿子骂道:“我让你出国去念书,你跟我说再等等!等!好!我给你等!我叫你跟麦官长的女儿走近一些,你成天跟着一个小子跑!有什么出息!” 林庄文低头不语,像是非常虚心受教。 林荣盛骂得口干舌燥,转头去喝了口水之后,又扔下一句:“没用的东西!” 林庄文并不反驳,他在父亲骂完之后,稍稍抬起头来,语气平伏地问道:“爸爸,那些日本人,之后确定是要处决的么?” 林荣盛见儿子又开始关心此事,突然从沙发椅上跳了起来,“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提督大人已经下令了,要把这些叛乱分子给——” 这一声“给”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林荣盛急急忙忙快步上前,咳了咳,把电话拿了起来。 林庄文听父亲突然变换的口气,便知道是提督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4 大人致电来了。他沉静地站在角落,对父亲这样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可说是漠视。他从不认为父亲是个君子,不过他不能否认,他的父亲是个成功人士。 林荣盛原本是很恭敬地说话的,但是到后来,他的脸色忽然一变。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转回头,将目光投向了儿子。 林庄文不由得问道:“爸爸,发生了什么事了?” 林荣盛怔怔地回过头,急急走到桌案前,打开抽屉把药给翻了出来,仰头吃了几颗。林庄文连忙去给父亲倒了水,然后站在林荣盛的身侧。 林荣盛的神色像是有些惊恐,又有些茫然。林庄文又要在问的时候,林荣盛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森冷道:“怎么会杀出一个日本大使,不知怎么弄的,说我们弄错了!提督大人要我传话,马上把人放了让那些日本人回去。” “啊?”林庄文也震惊了。 这事情也变化得未免也太快了。 ◎ ◎ ◎ 凌晨,古谷川看着前头的码头。 货车停下的时候,他们一整车的人,就被拉下来了。 古谷川身上套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身上的伤也简单地处理过了。他麻木地随着人流向前走了几步。 码头那里停泊着一艘货轮,上头挂着一个旗帜。 古谷川仰着头,茫然地瞧了瞧,他的眼中,映出了那白中的一抹血红——那是日本国的旗帜。 他忽然浅浅地笑了。 他没死。 他要被遣送回去了。 古谷川眺望着这一片海,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容慢慢地褪去了。这时候,身后的人推了推他,古谷川连忙向前快走了几步。 他的左手垂了下来,随着海风,轻轻摆动着。 哥…… 那一刻,古谷川回过头去了。 但是,他来不及看清什么,就被其他的人挤到前头去了。而在他要栽倒的时候,有人快速地把他给扶了起来。 “古谷先生,担心啊。” 古谷川抬头看着铃木秀一,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铃木秀一的情况也不太好,他在牢狱之中,折腾掉了一只眼睛。这个矮小的男人扶着古谷川,沉沉地说:“我们要记住这个地方。” 古谷川抬了抬眼,只听耳边那一把恶毒的声音说:“迟早,我们要回来……” 他在沉默之后,慢慢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鸣笛声响起的同时,叶海涛站在窗边,仿佛能瞧见远方的那一团黑烟。 “阿海,看什么?吃药了。”林庄文从外头走了进来,叶海涛缓缓转回头去,接过了林庄文手里的药。 他乖巧地吞药喝水,林庄文站在他的身侧,伸手理着那微乱的发丝。 “林大哥。” 叶海涛抬起头来,说:“林大哥,谢谢你救我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林庄文听到这话,眸光潋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叶海涛却抓住了他的手,仰头道:“林大哥,我真的很感激你。” 朝阳升起,那一抹温暖的光辉映在少年的脸庞上。 林庄文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呢喃了一声“阿海”,慢慢地俯下身来。 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林庄文立马站直了,喊了一声“进来”。只见,那一身白衣的姑娘,手里拿着一束花,绑着一双可爱的辫子。 “大哥。”林素云先是望向兄长,然后才微红着脸,走向了叶海涛,轻唤:“叶大哥,这是给你的……” 那是一束百合。 叶海涛微笑着收下了,“谢谢妳。” 林素云腼腆地握紧了双手,她身后的老女仆提着布包,笑容可掬地说:“我们小姐煲了点汤,少爷您也来喝一喝。” 林庄文点了点头,却道:“不了,爸爸还有事找我。” 话虽如此,林庄文却是回到了林公馆去了。 他快速地越过了许多仆人,直接走上楼去,回到自己的书房。林庄文走到写字台前,神色冷峻地坐了下来,然后拉开了抽屉,将里头的一个薄刀片握在了手上。 林庄文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摊开了左手心,突然将刀片高举起来,用力地在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慢慢地渗了出来。 林庄文流了一头的冷汗,他看了看那伤痕累累的手掌,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最后,他双手掩面,无声地喃着:“这样是污秽的,不被容许的。” “你……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 ◎ ◎ 两个月之后,叶海涛考上了莱佛士学院。 一九三一年九月,日本炸毁中国南满铁路,并大举侵略中国东北,震惊世界各地。 林庄文在同年毕业,并加入了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主张反日、反法西斯军国主义。 一九三六年,叶海涛从莱佛士学院毕业。同年,与林素云结为连理。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以日本炮轰宛平城为序幕,接着大举进攻上海,侵占南京,大肆屠杀,引发全中国乃至海外华人的激愤。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日军由泰国入侵马来亚,并南下攻打新加坡。 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五日,新加坡沦陷。 《囚徒》 上卷 —完— 第一回 囚徒 军用吉普车的车头插着一面黄旗,勤务兵低头先为长官开了车门。这一天的天气非常炎热,除了古谷川以外的几个尉官将领皆是汗流涔涔。 今天的会议非常简短,除了重复先前的文化议题和对于海峡华侨组织的处置,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事情。 古谷川坐进车内的时候,又将金制怀表给掏了出来瞧了瞧。这是他最近的习惯,另外,他非常习惯新加坡炎热潮湿的气候,比起时刻变化的天气,他似乎更为喜欢这常年炎热的地方。故此,在许多空有军衔的上级贵族军官里,他倒是显得如鱼得水。 不过,其他的日本军尉官,包括了军政首府的高级统帅,一致觉得这一位古谷中将,是有些痛恨这个地方的。除了军事治安外,他也掌握了文化部门,手下的宣传部也积极地推广日本化运动。这也许可以归咎成一个原因——古谷中将厌恶英国文化,主张剿灭亲英派,在折磨俘虏方面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然而,在新建立的军政府之中,古谷中将是颇具威信的,他由参谋长转为中将,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传奇。但是,他的怪脾气就跟他的名声一样,有好有坏,众人唯一认同的看法,估计就是——他是个古怪的美男子,而且还是个拥有美貌、个性诡谲的修罗。除此之外,他也不好女色、不抽大烟,不吸烟草,还是个素食主义者。 另外,古谷中将实际上非常受人拥戴,尽管他时时刻刻都散发着阴沉古怪的气息,但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5 是多数人都承认他的智慧和胆识,从没有犯什么大过错。故此,他在军政府里,算是非常地受宠,名面上的权利不大,实则掌握了许多机关要部。 车子驶进武吉斯玛街道,经过哨站的时候,哨兵连忙立正行礼。如今这一条街道也很不一样了,只要是英文牌坊都要被拆下来,路人瞧见挂有色旗的军用车不仅要让道,也要深深地弯下腰去。 古谷川目不斜视,虽说他依照自己的意思去改造了这个地方,不过他自己却谈不上有什么喜欢的,他只是把痛恶的东西撤换下来罢了。 当车子驶进弯道,那颇具年代的铁栏杆大门浮现眼前的时候,古谷川才看似愉快地扬起一抹浅笑。铁栏杆大门旁边守着四个日本宪兵,他们穿戴齐整,这是古谷中将的规矩。他是个有洁癖的将军,就算是战乱的时候,他也要一天冲一次澡,并坚持每天换衣服。此外,他对手下的要求也非常奇怪——他们必须尽量干净整齐,最好不要有体味。 车子在一间西班牙式的宅邸面前停下,那是所有点年代的房子了。不过,当初日军政府接手这个地方的时候,古谷川只从一个荷兰商人手里抢了这么一幢老宅,反而把那些豪宅洋房都拱手让给了底下的尉官将士。 不过,他先前来察看房子的时候,对里面的摆设非常不满,还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脾气,把那些家具都砸烂了。现在,这屋子的一切都是根据古谷中将的喜好来摆设的,就连后院原来的美丽的池塘也被填了。 车子停在了大门前,勤务兵急忙给古谷川开了车门,两侧的宪兵便适时地将大门打开。 古谷川面无表情地踏入,慢慢地穿过客厅,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慢慢摘下了军帽,递给了身后的勤务兵,用日语说了一句:“不用跟上来。” 他一步步地走上阶梯,脚步沉稳有力。他看过去十分熟悉这里的一切,他就算闭着眼,也能知道自己走到何处。因为,当他身处在泥沼粪土之中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梦中怀念着这个地方。 古谷川穿过了回廊,一直到尽头,接着,他轻缓地把那一扇房门给打开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 不过,古谷川很快便回神了。 那个鼻青脸肿的青年正蜷缩在地板上,套在手和脚上的链子把皮都磨破了,一身原本整整齐齐的衬衫都弄得脏了。 古谷川慢步走了过去,他并没有去管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是昏是睡的男人。他走到一边的矮案,拿起了铝制的水壶,先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解渴。然后,他提着水壶走向了那地上的男人,慢慢地俯下身来,动作轻柔地拍了拍那人的脸。 “阿海,起来了。” 古谷川会非常多的语言,不过除了日语之外,他说的最标准的也许就是华文了。只不过,他这时候故意把声音放轻,又调高了嗓子,听过去有些阴阳怪气。 “阿海,别睡了。” 他像是哄人一样地唤了几声,但是,地上的那个青年动也不动,还真像是昏迷了。 古谷川很有耐性,他等了快十分钟后,堪称体贴的试了试水壶里的水温,确定这样的程度没办法烫伤人之后,才慢慢地将之倾斜,让有些温度的开水轻缓地向下浇去。 温水淋在叶海涛的脸上,古谷川端详着那有些青肿的面容,突然抬起脚,用鞋尖拨了拨对方的下颚。 叶海涛还是没醒过来。 这下,古谷川微微地拧眉了,他扔掉了水壶,单膝跪了下去。 叶海涛五官已经张开了,和少年时候比起来,看过去更加地深刻。不过现在半边脸肿了,眼角还有一道结痂的伤疤,嘴皮都裂了,皮肤晒得黝黑,除了一身瘦骨之外,实在难以瞧出当年那鲜嫩的大男孩样儿。 古谷川自己也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他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一堆灰头土脸的狗仔里把血肉模糊的叶海涛给认出来了。 古谷川想到此处,歪着头,笑了一声——有点像是失而复得的窃喜。 然而,当他抬起叶海涛垂软的手时,又皱起了眉头。这倔强的青年把手腕划破了,连肉都翻出来了。 古谷川垂下了眼眸,站了起来,去把医生叫过来了。 这个时期,专业人员和药物都是非常有限的。古谷川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叶海涛给拖回了床上,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包扎,还打了退烧针。 当那护士要给叶海涛解开衣服的时候,古谷川终于开口了。 “出去。” 他在军官里算是涵养非常好的,若是其他同僚,要是有一小点不顺心,便要大肆动粗。日本人骨子里的残暴和野蛮气息,在古谷川身上是瞧不见的,他向来自恃文明,故此把这种劣性隐藏得很好。 也因此,古谷川和那些凶神恶煞的矮个子军官们比起来,看似非常宽容,简直可以说是和蔼的了。 在医护人员走出去的时候,古谷川就从柜子里利落地拿了衬衫长裤,俐落地替床上的青年把全身都换了。他已经在前些时候就彻底地端详过这具身体了,如今已经没有丝毫的新鲜感,不过有一件事情,古谷川是每回必做的。 古谷川在把青年剥光了之后,单手不算温柔地把他给翻了过去,指节移动到了臀间的凹沟。他稍稍地俯下身,把那地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神情诡异,过了一阵子,他才帮对方把裤子套上去。 替叶海涛穿戴整齐后,古谷川又有些温柔地用手背摩挲着青年的脸颊,那双目光泛着一种奇异的微光。 虽然他是不介意把时间都耗在叶海涛身上,不过情况并不允许。 古谷川在洗过澡后,在下午四点又出了一趟门。 他的工作是非常多的,自从他管理了文化部,奉命将新加坡更名为昭南岛,便也顺道接手了在战争期间从英国人那里掠夺而来的资产。他现在是要把这些东西上报出去,以便自己不会被派往苏门答腊那里——他现在好容易回来新加坡,实在是不太想这么快就离开。 此外,他还得从本田尉官那里,把先前抗议暴动的华人学生救出来。这件事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作为叶海涛近日顺从的奖励,他还是愿意花费一点心思的。 不过,前提是,那些华人学生必须还活着。 古谷川仔细想了想,就先转车到了检证管理局的办事处,然后把本田中尉给揪了出来,结果听说那些学生已经扔坑里埋去了,便皱眉头软硬兼施地把手下教训了一顿。人既然死了,那自然没法子了,古谷川从前就不太看重人命这东西,又经历过了这么多的腥风血雨,“人”这玩意儿在他眼里,实际上已经跟畜生没什么差别。 古谷川在外头折腾到了晚上,勤务兵忽然急喘小跑而来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6 ,声音洪亮地给他报告了一件事情——古谷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快速地从位子上站起来,让勤务兵迅速地驱车,赶回了宅邸。 当到了大门的时候,古谷川直接跳下了车,跟着宪兵走到了房子的另一侧,那里已经有好些个宪兵围着了,拿着大布蓬,非常热闹。 古谷川抬起头去,阴森地眯了眯眼,跟着他的勤务兵还很年轻,气急败坏地嚷着:“他好像要跳下来了!不!他要逃跑了,被我们逮着了!” 在黑暗中朦胧的灯火下,古谷川确实瞧见了那站在窗口外横柱的青年。 叶海涛也同时望了下去,他已经和这些日本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了,他们显然是不敢伤害他,连拉扯都没胆子,所以才会拖到现在。 这楼房不高,要是小心点跳下去,顶多是折掉胳膊或是腿的,还出不了命。叶海涛一直想着要逃出去,被逮着几次,被古谷川狠狠教育了一番。不过没想到他不仅没学乖,这一回,他是连跳楼的法子也用上了。 “废物,都是废物!”古谷川愠怒地低喝了一声。 他一脚踢开了前面挡路的宪兵,走到了前头,直接掏出了洋枪,对准了叶海涛,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第二回 囚徒 在军中十年,古谷川第一个学到的,便是——以暴制暴。 在这个充满战乱的世界的道理是靠力量来说话的,而古谷川拥有与生俱来的残忍天性,他长年浸泡在血腥之中,唯一一点的温柔性情,似乎也在杀戮之中渐渐地泯灭。 但是,他连在发怒的时候,都会保有着理智,这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是他这十年来最大的进步。 古谷川的枪法奇准,就算是在光暗不明的情况之下,他仍能清楚地瞄准了叶海涛的小腿,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他这一枪,不只把单薄的青年给射了下来,还把周围的宪兵们弄得一愣——他们以为中将大人是十分宝贝这个家伙的,故此在先前要把人拉下来的时候还颇有顾忌。 叶海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他只是觉得像是有一阵白光,然后整个人便无力地向下倒去。而他跌下的位置也非常正确,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那个摊开的大布蓬里。 古谷川神色冷峻地收了枪,仿佛刚才打下来的不是活人,只是只不听话的鸟。当他走向前的时候,那些宪兵默契十足地纷纷退开,围成了一个圈圈,只有那猴子一样的小勤务兵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还莫名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心跳得飞快。 古谷川披着一件黑色大披风,在这夜风微拂的时候,看起来比平时都还要高大。不过,他的皮肤相当白皙,眸色非常深,此刻空气中又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把他整个人衬得越发阴森残酷起来。 叶海涛难看地俯卧在大布蓬上,他下午刚换好的衣服又脏了,手腕处的包扎也被他扯掉了。此刻,暗红的鲜血在那小腿处簌簌地流淌着,叶海涛也不喊疼,他看似麻木地微睁着眼,整个人像是被汗水浸透了一样,湿漉漉的。 古谷川冷眼偏着头,突然从喉头发出一声类似“呵”的声音。但是,他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笑意,亦无戏谑的意味。但是,他并不是面无表情。 古谷川的眉头高高地拧了起来,僵持了一阵,他猛地抬起脚来,那沾了泥的厚靴狠狠地踩在了叶海涛中了枪的小腿上。 “唔!”叶海涛总算是有点动静了,他整个人一震,倒抽了一口气。 古谷川却是使劲地踩捏着,眼神非常凶狠,面目扭曲得到了狰狞的地步。 叶海涛痛得整个人颤抖了,他痛苦地扭过了身,发出了一声声压抑的、低不可闻的悲鸣。可是,古谷川也许真是狠下了心,要把这倔强的青年弄成个残废! 他一脚把叶海涛踢了翻回去,然后弯下腰去,揪着对方的发丝,把他给粗鲁地提了起来。 “想跑?你以为你能跑去哪?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没用的残废,能逃去哪!” 古谷川凶狠地把叶海涛扔回地上,开始胡乱地踢打起来——他把自己搞得大汗淋漓,却宁愿用脚去踢揍着对方,也不干脆找个大锤子,把叶海涛的双脚骨头都敲碎去。 古谷川在施了一阵暴打之后,怒火不减反增,但是,当他抬起脚,要往叶海涛那张青紫满布的脸踩去的时候,又硬生生地顿住了。 古谷川轻喘不止,看过去相当疲惫,这一顿在外人眼里并不算凶残的虐打,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连打蜡固定好的发丝都有些凌乱了。只见,他仰了仰头,转个身,依旧是那英俊漂亮的古谷中将。 “把人拖进去,叫弗莱德来看看他。” 弗莱德是一名随军的德国医生,医术相当不错,也深得古谷川的信任。不过,他是个古怪的人,这份古怪和古谷川有着微妙的相似点,这或许就是物以类聚的缘故。他们两人非常看得上对方,时常互相赞美。 勤务兵急忙要去叫人过来,却被古谷川止住了,换了另一个宪兵去千里迢迢地把医生载过来。古谷川看也没看叶海涛一眼,他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屋子,那猴子一样的勤务兵知道今天又要惨了,脸色微苦地紧跟在古谷川身后。 一进书房,古谷川脱下了披风,直接去取了墙上摆着的马鞭,阴阳怪气地看了看。 “藤野。” 这个小勤务兵名唤藤野平,外人鲜少知道他的名讳。而如今,要是古谷中将这么叫他的时候,往往没什么好事。 藤野此刻还忙着把地上的披风卷起来,他有些傻里傻气地抬起头来——他是个黝黑的小子,瘦骨如柴,不过饭量其实不小,手腿都很长,有点像猴子,或者说,这身形有些像某个人少年时期的样子。 古谷川从童子军里选中了这么一个黑小子,实在很让人意外。毕竟,要是选择近侍的话,多数的军官们,都会选择一些漂亮点的,或是看过去精明的少年,这样不仅能当奴仆使唤,必要的时候,也能为他们解决另一方面的需求。 不过,古谷川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相信未来也不会有。 他的生活像个苦行僧,不仅吃素,还过着禁欲的日子。他选中了藤野平,只是因为这个小子很能让他泄愤,充分满足了他这些年来的空虚。 只见,古谷川一回身,那黑色马鞭就往这小勤务兵身上扫去。藤野平哀叫一声,远远地摔飞了倒在地上,不过他不敢在地上躺得太久,他很快就便哆嗦着边爬了起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古谷川又再挥出一鞭。 藤野平觉得,今天的中将大人和平时比起来,更加无情了一些。若是从前,中将大人顶多是抽个十几鞭便作罢了,有时候抽到一半的时候,还会把他扶起来,好好地放在椅子上,看那模样似乎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7 非常心疼。这曾经让他产生一股错觉——实际上中将大人是非常疼爱自己的,不过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位古谷大人非常痛恨自己。 到现在,这个小勤务兵脑子开窍了,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只知道,大人心情不顺,要么拿鞭子抽他,要么直接崩掉他的脑门——和后者比起来,前者实在好太多了。再者,古谷大人平常对他还是不错的,但是疯癫起来,依旧让人非常受不了。 藤野平才连续吃了二十几鞭之后,终于难受得哭倒在地,频频求饶。 古谷川也打得有些累了,他气喘吁吁地低头,看着那蜷缩在地上的纤瘦身影,不知为何,忽然眼花了。 这让他手里的凶器,不小心落到了地上去。 他在片刻失神后,摆了摆手。藤野平连忙边哭着边感谢,弯腰倒退着出去了。 古谷川在书房待了好一会儿,直到认为自己恢复了冷静之后,才又将马鞭一扔,大步地往房间走去。 当他闯进房间的时候,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的德国医生刚好跟着抬起头来。 他是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但是面目和蔼,又时时刻刻穿着白衣,使他整个人看过去格外年轻和善。 古谷川走了过去,弗莱德向他颔首点了点头,就继续低头忙活了。弹壳已经取出来了,古谷川扫了一眼,就向床上的叶海涛瞧了过去。不过,这时候,那个一身狼狈可怜的青年已经昏迷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他并没有在思考什么。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古谷川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端坐着,动也不动,像一尊漂亮的雕像,让人不禁怀疑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是否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告一段落的时候,古谷川又古里古怪地开口了,“为什么要治好他的腿?” 面色和蔼的医生慢悠悠地洗手,他沾了满手的血。“将军,是您吩咐我这么做的。” “不。”古谷川正经地看着前头,语气森冷地说:“只要保住他的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弗莱德是知道这个美丽的男人脑子又有点问题了,他嘴角一扬,说:“这样的话,您应该跟我说清楚,我可以直接砍掉他的小腿。” 然后,他“哦”了一声,不知是认真还是逗趣地道:“也许你也在这位先生的另一只腿上补上一枪,这样两边一起砍下来,也许比较符合美观。” 然而,古谷川并没有和这位老朋友开玩笑的意思。他像只蟒蛇一样地盯着前方,仿佛恨不得把床上那干瘦的青年一口吞入腹中。 在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德国医生就要带着他的助手离去了。古谷川却叫住了对方,他们两个人在沉默中有了短暂的眼神交汇。接着,弗莱德便跟着这位日本将军,走到了另一个房间去了。 他们的动作有些鬼祟神秘,好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古谷川走到房间的沙发上直接坐了下来,弗莱德医生提着有些笨重的皮包,然后将它打开,从里头取出了针头,以及一些像是试剂的东西。 古谷川在医生准备好的时候,合作地将军服长袖卷了起来,露出了白皙光滑的手臂。 “大人。”医生说:“这东西对你的精神有些影响,也许我一会儿开一帖安眠药,让你好好地睡一睡。” 古谷川摇了摇头,当针头□手臂的时候,他稍稍拧了拧眉。注射并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弗莱德干了好工作,就回头去收拾东西,“这一次我减少了剂量,大人,你应该知道……” 弗莱德抬起头来,用一口古怪的日文说:“睾固醇虽然可以让你变得强壮,不过它不是灵药,关于能否让您的拥有子嗣,也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研究。” 古谷川轻笑了一声,甩了甩手,漫不经心地说:“澳大利亚的那些战俘,你可以去随意挑一挑,反正留下来也是浪费米粮。” 医生咧嘴一笑,神情愉悦——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源自于他热爱研究,而他的实验对象,自然是活生生的人最好。 送走了老朋友之后,古谷川的精神越来越好,几乎可说是亢奋。古谷川对这样的征兆感到很熟悉平常,而他现在,却迫切地想去看看叶海涛。 叶海涛今晚吃尽了苦头,先前大腿的枪伤才刚好不久,稍微能够走动的时候,他就千方百计地想要逃跑,几乎没有一刻是安份的。 古谷川想到这一层,觉得牙都疼了——恨不得将之咬碎。 他像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进了房间,接着走向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快天亮了,不过古谷川因为刚打过针,正是兴奋的时候,就算整夜都不成问题。他就像是服食了可卡因一样,兴致诡异地高昂。 古谷川的眼神有些炙热,似乎还透着光。 叶海涛没穿着裤子,肮脏的衣服也在先前被剥下了,身上只有一条薄步遮身。 古谷川坐在了床头,看着叶海涛的脸。 时间似是过了许久,他突然俯下身去,在要靠近对方的时候,动作缓慢了起来。古谷川用鼻尖,轻轻地蹭着那一头乌黑的短发,并深吸了一口气——他闭起眼,非常陶醉。 他觉着,他的火气有些消去了。 古谷川将那遮身的布条撩起,扔开。叶海涛就这般赤 条条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像是有些难以控制伸出手,在那消瘦见骨的胸膛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然后,有些恶作剧地捏了捏那黑红柔软的乳 头。 叶海涛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古谷川非常满意,他如今非常厌恶青年的反抗,可说是痛恨至极,因为这会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使他的心难受。 古谷川如同在鉴赏艺术品一样地,将叶海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包括对方身上的伤,他都大方地包容了那些不美丽的地方,甚至有指尖轻轻地按压着那些红肿青紫的部位。 然后,他爬到了床尾,将叶海涛的大腿分开来。他并不介意牵动刚包扎好的伤口,他很清楚,这样的伤,死不了人,而且他希望叶海涛能永远记住这样的痛——牢牢地记着,记着这个教训,记着企图逃离他而落到的下场! 古谷川用力地分开那双腿,然后歪着头俯下身去,如同先前那样,开始非常仔细地端详那个地方。 他这些动作,是不带任何□的。似乎,他这些行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例行检查。 古谷川抿了抿唇,把这青年的腰抬起来,好让他的手能伸到那个地方去。他和之前一样,手指闯入了那个□的地方,在抠动了一会儿之后,顺利地进入了一个指节。他的手指停留在那温暖的内壁里好一阵子,才又抽出来。 不过,当古谷川抬起头坐正的时候,他看见了前头一双眸子,正在瞧着自己。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8 第三回 囚徒 叶海涛醒过来了。 他并没有托起上身,只是微微地睁着眼睛,带着茫然地看着前头。看那神色,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 古谷川看了他一阵,接着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阿海”,叶海涛像是有反应一样地动了动手指,不过看样子意识还未清明。古谷川慢慢地挪近他,动作就像豹子一样地轻盈俐落,同时带着一股危险可怕的气息。 “阿海。” 古谷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而,在那一刻,叶海涛动了动唇,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不过,这足以让古谷川为之一震,露出一抹堪称古怪的神情。 房内的温度似乎渐渐升了起来,鼻间充满了肉体的芬芳,还带了一抹刺激神经的血腥味。古谷川俯下身来,捏了捏叶海涛的下颚,又低低地叫了一声:“阿海……” 叶海涛睁了睁眼,像是要回应他一样地,努力地张了张嘴。他们两人靠得太近了,到后来干脆紧贴在一块儿。古谷川觉着自己有些中邪了,他用双手不断地抚摸着青年的脸庞,并且用鼻尖去蹭着对方的额头、眼帘。末了,他陶醉地闭起了双眼,态度虔诚用脸颊摩挲着青年的发丝。 “哥……” 古谷川在迷蒙之中睁了睁眼,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在”,口里似乎跟着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他动作轻柔地拥抱着青年,像个孩子一样地,依偎在对方的怀里。 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一瞬间,笼罩在这日本军官身上的戾气和诡异似是渐渐地褪去了。在缠绵温暖的拥抱过后,古谷川从青年身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停止抚摸对方的脸,语气柔和地说:“阿海,你痛不痛?以后别弄我生气了,好不好……?” 青年早已经合上眼又睡过去了。 古谷川看过去有些爱不释手,他对这样的温暖感到无比的怀念,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眷恋。 叶海涛刚才的一声模糊嘶哑的呼唤,拥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魔力——那一霎那,古谷川认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他陷入了美梦之中,难以自拔。 不过,古谷川很快就从这样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了。他从床上站了起来,粗略地判断了时间,去换了一套干净的军服。 古谷中将并没有近侍,在这些事情上都是亲力亲为。此外,他还有一个禁忌,从不在外人面前坦身露体,尽管是大热天,他也要把全身包得严实。 古谷川这次很小心,他明白叶海涛不是个安份的主儿,也从来不会认命。就算现在他的腿废了,保不定也要生出一双翅膀来做怪。于是,他依旧为青年套上了链子,并且将其中一个套环锁在对方的脖子上。他在出门之前,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甚至是窗口楼下那里,都有宪兵看守着。 古谷川在确定了叶海涛插翅难飞之后,满意地走回床缘拍了拍青年的脸蛋。他这会儿又打回原形,阴恻恻地说:“阿海,我出门去了,你乖乖的……” 叶海涛看过去已经睡死了,毫无反应。古谷川在看了一阵后,似乎也觉得自讨没趣,转头把军帽戴上,大步出门去了。 然而,在过了片刻之后,床上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叶海涛睁开了眼,然后慢慢地翻动着身子,神色木然。 ◎ ◎ ◎ 这一段时候,昭南岛作为日军在东南亚地区的军政首府,自然是要积极地将此处恢复成战前的模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至少表面上需要如此。一些地方还在持续性地轰炸中,治安方面也要管理好,而几乎要崩溃的经济也需要马上建立起来。 这么说来,古谷川这位将帅兼文化与经济部长,该是忙得焦头烂额了。然而,他看起来十分镇静,并没有丝毫忙碌的迹象,而他的同僚们,似乎都在烦恼金钱上的问题。古谷川在面对这样的困难时,向来非常沉得住气。他看着同僚们鼓鼓的肚皮和满脸的肥肉,无所谓地轻笑着。 会议结束的时候,许多问题都有了解决的方案,包括了推行新的钞票以及向海峡三地的“贵族”们索取一些保护费用。 一切都找着他的计划来走,古谷川非常得意,尽管他脸上除了轻笑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表情。 接下来,他陪着几个同僚去了新世界的赌场,这个地方是最早恢复营业的。这一地方无疑是充斥了烈酒、娱乐以及千娇百媚的女人的地方。古谷川并没有和他们一块儿玩乐,他实际上是为了正事而来的。 当这一群日本军官一到,马聪盛(*注:参考上卷第二回)便急急地赶过来了。他向这些长官们一一行李,一脸赤诚,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是他并没能在这些将军们面前多说些什么,因为里面权利顶尖的古谷中将正对他使眼色,并且站了起来,往楼上的办公室去。 说起来,马聪盛这个人,还真是个哪里都混不出个天的人。先前英国人来管他们的时候,他就老让林荣盛踩在脚下,后来林荣盛那老狐狸好容易脑溢血死去了,他满心以为自己要混出头了,没想到林荣盛还留下个小狐狸儿子林庄文来对付自己。现在可好,日本军打来了,马聪盛自认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故此马上就投奔了他们。 不过,马聪盛除了在这混乱的时局尚可过日子之外,其余也没什么可炫耀的——他的权力不算高,也鲜少能够直接跟日军上头的人物沟通。而这一次,这位古谷中将特意找自己谈话,实在不知是有何用意。 古谷中将并没有带着副官,他身边老是跟着一个黑猴子一样的少年勤务兵。藤野平昨天吃了苦头,这时候看着这肥肠似的华人,难免要狐假虎威一番。他恶声地说了一句:“中将大人已经久候了。”然后作势要抬脚去踢马聪盛。 马聪盛为人非常谨慎胆小,故此表现得非常谦恭,乖乖地让这黑小子踢了自己两脚,也不敢去揉。接着,他才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办公室去。 “大人,您、您找我……”马聪盛的日文还不太流利,现下不知是因为真说不好日语,还是因为他太害怕了,语不成句,哆嗦得厉害。 古谷川坐在写字台前,正在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碧玉做的龙型纸镇,他一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看样子马老板过得不错。” “不……不,大人、将军,这些都是小东西……您喜欢,只管拿、拿……”马聪盛没想到对方这么体贴,和自己说华文。不过,这么一来,他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总觉得今天像是要大难临头了。尽管古谷川只是不断地笑,马聪盛仍觉得寒气直逼,只觉得那张脸光笑便有十足的震慑力,差点儿便要对这位将军顶礼膜拜了。 “哎,你说什么话。我记得有句话这么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又怎么会拿你的东西。”古谷川挑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69 了挑眉,将那纸镇往桌上随意一扔,那玩意儿马上裂开一个缝。马聪盛简直要抽自己耳光了,他小心翼翼地赔罪着:“将军,我、我说错……” 古谷川发现这头猪非常蠢,故也无心和他再多说废话,抬手止住了对方的忏悔词,他双手合握,简单地做个开场白:“山下主帅发布了命令,要限制英镑的流动,赌场里也只能使用军政府发布储备票,希望你能明白。” 马聪盛先前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仍要低头,谦卑地说:“是是是……” 古谷川很满意对方的态度,语气不免柔和了一些,“我知道,你是个良民,马老板。” 马聪盛已经汗湿了,他不断地搓着手,“是是是……” “你知道的,山下主帅非常痛恨那些作乱的华人,以至于他对你们如今依旧无法谅解。说实话,要保住你们,实在不容易。”古谷川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马聪盛这会儿抬起头来, “那、那大人……我们……” 古谷川站了起来,绕过了写字台,慢悠悠地说:“故此,主帅愿意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这非常难得,你们要怀着感恩的心态来接受它。” 马聪盛心里觉着这人说话非常诡异,几乎要把他给逼哭了。 “未来,政府希望成立一个南洋华侨协会,好来有效地管制这个地方的华侨。”古谷川像是要发表演说一样地转了转,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不过唯一的听众似乎并不享受。“此外,海峡华侨必须固定缴纳相当数额的俸纳金,以示效忠,而我相信马老板你的本事,有意推举你做会长。” 马聪盛听到这话,他咽了咽口水,汗水从额上滚了下来。 “你明白了么?”古谷川绕到他的身侧,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我很欣赏你,你未来能有大作为。” 马聪盛捏着手心,低垂着脑袋,从口里溢出了一句“是”。 古谷川很满意对方的表现,他点了点头,咧嘴笑出声来。 ◎ ◎ ◎ 叶海涛像个流浪汉一样,赤 裸地蜷缩在地上。 古谷川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光景——那几乎瘦骨嶙峋的青年像个狗仔一样,看过去非常可怜。 而他进来做的第一件事情,依然是如同前些天一样,先解开锁链,然后把叶海涛从地上一把捞起来,带进了浴室里。叶海涛似乎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没什么重量。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穷得狠了,这身板子像是怎么也喂不圆,太平日子时还过得去,现在就跟难民一样——古谷川觉着,这青年跟樟宜牢狱里的囚犯模样差不多,凄惨得难以入目。 他托起叶海涛的上半身,靠在马桶,让他开着腿。古谷川将头抵在青年的肩上,轻轻拍着他的臀 部,“阿海,醒来了,尿一点出来。” 叶海涛这几天来似乎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他睁了睁眼,全身一颤,才慢慢地解了尿意。接着,古谷川将他放回了床上,叶海涛的眼神渐渐清明了,然而,他看过去似乎有些怪异,只是静静地瞧着古谷川。 “哥……” 古谷川心情本就很好,听到了这一声叫唤,他似乎更开心了,连忙轻轻地应道:“我在。” 古谷川叫人做了一桌子的菜,他不让任何人进来,都是亲自将饭菜端进房里。叶海涛已经穿上了一件衣服,他坐了起来,目光无神地看着桌前的菜肴。 古谷川就坐在他的身侧,抖了抖餐巾,将它摊开来,为叶海涛系上。 叶海涛这两天都有些傻乎乎的,乖乖地任其摆弄。古谷川认为这是因为折磨得狠了,他先前在营里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故此很不以为然。此外,他认为,这样乖巧呆怔的叶海涛,也是有可爱之处的。 他向来如此,要是看上什么,也是绝对不会嫌弃的,除非腻了。 叶海涛并没有主动地动筷,古谷川就慢慢地哄喂着他。一直到叶海涛吞下了半碗饭,才满意地替他擦了擦嘴。 之后,古谷川便守着叶海涛躺下。叶海涛不知怎地就是不合眼,还不断地扭头,不晓得在看什么。 古谷川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瞅,很快便明白过来了——那链子还搁在桌上呢。 叶海涛表现得很抗拒,他缩了缩身子,好像要把自己变成一颗球。古谷川思索了一阵,宽容地微笑,心里某处渐渐柔软了下来。他伸手抱住了青年,轻轻地说:“乖……我不锁你了,好不好?” 叶海涛像是不信一样地摇头,复又点头。 古谷川认为叶海涛真是受了够教训,非常乖巧了。再说,现在这青年废了一条腿,外面还有人看守着,还怕他跑了么?于是,古谷川站了起来,潇洒地将那链子拽了,快意地往窗外扔了出去。 然后,他又爬上了床,把叶海涛扶了起来,“看,我丢出去了,不见了。”但是,叶海涛并没有什么反应。 古谷川等了一阵,突然苦笑一声,拍了拍青年的脸。 第四回 囚徒 古谷川作为军中颇有威望的人物,在任何一个会议上的发言都是非常举足轻重的。而他因为性格诡异,和同僚之间关系并不亲密,若谈得上有点交情的,估计就数日本南洋海军总司令处的大长官久保晃一郎。 古谷川和他有认识并非没有道理的,因为这一位海军司令算是个贵族,祖上是个大资本家,受封过爵位,和许多银行家关系良好。 久保晃一郎是个粗犷的汉子,他身材短小,走路总是要屈着腿,这个毛病跟着他从东洋一直到南洋这里来,注定是改不了了。古谷川对这矮汉很有好感,尽管他说话粗鲁,私生活不检点,总归是个在正事上能有点用处的人物。此外,他那粗蠢的模样,总要让古谷川想起过世已久的父亲——不过这位司令官长岁数比他还小。 他们秘密地约在了新世界的赌场见面,古谷川也为司令朋友引见了马聪盛,谈笑了几句之后,古谷川就把马聪盛给打发出去,顺便让他找些男孩过来。这也是古谷川和对方看对眼的原因,他们都不喜欢女人,不过互相看不上对方——久保司令认为这个老朋友是条毒蛇,不好吞咽,而古谷川觉着友人长得很难看,除了地位之外,没有一点配得上自己。 他们在日本士官军校做了三年同窗,打古谷川一进校门,久保晃一郎便盯上了他。他原本是有意把这漂亮男人收为己用,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这事情不好办,于是转变想法,和对方称兄道弟起来。三年后古谷川便自动请缨去了前线,久保受了他的美貌蛊惑,就使了大把钱,给他换个较安全的参谋来做。 没想到他一片好心,古谷川却当成了驴肺,踢了他一脚之后,又跑到了前线去了。不过古谷川心狠、命大,不只没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0 去掉一条命,还升了官,相当有本事。这让久保非常不是滋味,之后也跟着参军到了亚洲前线。他是有见过古谷川在战场上的表现的,虽说当时个个灰头土脸的谁也分不清谁,古谷川就站在坦克上,拿着望远镜昂首冷睨,像个修罗煞神。 私底下,久保晃一郎却知道,古谷川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还是个爱财的坏胚子。 “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昭南岛的华侨必须负责一千万的俸纳金。”因为互相了解对方的底细,古谷川从来不在他面前绕圈子:“这是主帅的指令,那些华人要么交钱安身立命,要么拖去樟宜还是泰国,和那些澳大利亚战俘一起。我仔细想想,认为还可以有第三条路。” 久保司令一边拿着酒杯,一边正捏着一个白净男孩的屁 股,脸上的一道疤非常显眼,这让他看起来面目凶狠。然而,事实上他认为自己比古谷川更加和蔼——他是凡事都要和古谷川做出一番比较的,如今古谷川正正经经地找他来谈事,必然是有事相求。故此,他看似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你有什么坏主意?等等。”他吁了口气,坐正了些,认真地道:“你可别把你的主意打到我身上去。” “缴不出钱的,可以跟银行借款。这可是买命钱,是要想法子弄出来的。我知道你和金正银行有点关系,我来开路,这是一笔好买卖。”古谷川勾了勾嘴角,眼里并没有笑意,这只是他惯有的表情,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邪气。 久保司令一开始还没会意过来——他脑子确实有些不好使,不过过了一阵,他也明白古谷川是要从中敛财了。他“哈”地大笑一声,拍着腿说:“这事情还有得说,我前些日子才吃了山田上尉的酒,据说山下主帅很看重这件事情,也许不给你办,到时可怎么办?” 古谷川不以为意,他深知自己的地位崇高,无人能轻易撼动,故此对这件事十拿九稳。再说,他现在是管钱的,一切和钱有关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办的。而至于古谷川为何要存这么银票,这又是个值得让人深思的地方了。 就久保司令来说——古谷川是个财迷,少了钱暖身会浑身不舒服。古谷川不置可否,他有时候觉得友人非常理解他,又十分不明白他,虽然愚笨,却还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的交情,他是个坏人,久保晃一郎也不是个好人,他们都是军队里异类,惺惺相惜。 安排好了这件事情,时间已经很晚了。 因为是秘密会面,自然是不能大摇大摆地穿着军服了。古谷川现下一身藏青色西装,身材高大英挺,就如同美国杂志上的封面人物,俊美无双。他在酒池肉林里穿梭,走出了赌场,上了一辆车子,隐入了苍茫夜色之中。 古谷川一踏入大门就瞧见了一个新鲜的画面——叶海涛只穿着一件单衣,和藤野平扭打在一块儿。 他们两个人打得太入神了,从楼上滚到了楼下,压根没发现古谷川站在大门,鹰眼直直地盯着他们。他觉得这情景非常稀奇,尤其他们两个人打得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十分特别——就像是长大了和少年时候的叶海涛重叠一块儿了,让人感到有趣。 古谷川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一直到叶海涛落了下风,哀泣似地低嚎了一声。古谷川蓦然回神,抬起手大力地拍了拍门口。 藤野平原来是要啐一口的,这会儿转头一看,差点把自己给噎着了。而这时候本能战胜了一切,他先是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然后再爬到古谷川面前像条蛇一样地滑起来,跺脚行军礼,闪亮地叫一声:“将军。” 古谷川冷眼盯着这黑小子,只觉得他贼头贼脑,绝对没胆子做出阳奉阴违的事情来,而他也没兴趣知道这两人打起来的原因,便也一脚踢翻了藤野平,纯当是给叶海涛出气。 他大步走上楼去的时候,叶海涛已经爬起来了,他现在有些傻里傻气的,不过并不是真傻,只是脑子有点不清楚。他一看见古谷川就叫了一声“哥哥”,古谷川因为心情愉快,微笑着唤了一声阿海,就走过去要把他捞起来抱回房里。 叶海涛就是半傻,骨子也还在的。他甩了甩古谷川的手,径自转过身,一拐一拐地靠墙走着。就像德国医生说的,他的腿废不了,迟早要好的——这让古谷川有些后悔把链子给扔了。叶海涛虽然能走,不过他不太能使上力,走几步路就要翻倒,然后再从地上爬起来,看起来有些可怜凄惨。 古谷川旁观了一阵,心里是诡异地越发柔软,连脸上都抹上了一层柔光。 毫无疑问,他很放心,他不相信这半个瘸子能从自己的身边逃离。 到后来,叶海涛依然是被古谷川拖回了房间。房里的状况也不大好,饭菜洒了一地,古谷川回头看了叶海涛一眼,叶海涛也仰头傻愣愣地盯着他,发上还沾了一点米粒——在外人眼里十分不伦不类,而古谷川这双眼来瞧,倒是生出一股诡异的可爱了。 房里只有一盏灯是开着的,有些昏暗。 古谷川目光一狠,忽然抓住了叶海涛肩,用力地按住他的头,把他粗暴地压到了地板上,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枪,抵在叶海涛的后颈,语气森冷地说:“你再装啊,再把我当傻子来耍!” 古谷川一改之前的温柔模样,十足阴狠。叶海涛的额头被敲破了,他看似痛苦地挣扎了一阵,最后反倒安稳了,傻傻地侧头,嗓子里挤出一把沙哑的叫唤:“哥哥……” 古谷川心肠冷硬,嗤笑了一声,“你玩够了没?我实在是腻了。趁这时候交待遗言吧。” 拇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随时就要喂叶海涛吃枪子儿。 叶海涛闭了闭眼,古谷川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却在下一刻,听见叶海涛带着哭腔说:“哥,我疼……” 古谷川毫无反应,他在僵持了一阵后,便收了枪。叶海涛趴了一阵,接着才慢慢爬了起来,要往床上挪去。 古谷川看着他这一通举动,无声自问:“……该不会是在那天摔下来后,不小心把脑子摔坏了?” 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他到床缘坐下,伸手翻过对方的后脑勺,确定那里没什么外伤。古谷川心里隐隐地生出一股欣喜,他转手去摸了摸叶海涛的脸庞,见这青年一双眼茫然然地看着自己,便觉着莫名安心。 他们两人这般对视片刻,古谷川便往他凑了凑,作势要去亲他的嘴。不过,这事儿还是古谷川自个儿在半途打住了,他正在胡思乱想,一方面心里觉着恨,一方面又有些想入非非。在天人交战之后,他终究是给自己想出了一个理由—— 叶海涛如今是傻了,他就是拘泥着过去,又有什么用处呢? 古谷川经过了一番的精神教育,眼光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1 也渐渐地灼热了。他俯下身,捧住叶海涛的脸,亲了下去。 这样的滋味实在是太久远了,让古谷川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感觉。叶海涛反应不大,他只是大睁着眼睛,看过去十分傻。 古谷川如今没了个浪漫情绪,做事自然也有点禽兽派,在暴风雨前的长久宁静之后,他翻身将叶海涛按了下去,凶狠涛涛地咬起他来。他撕去了叶海涛那身单衣,疯了一样地去捏他咬他,叶海涛似乎也有点害怕,全身抖得非常厉害。 古谷川在把叶海涛的嘴咬破了之后,用力地吸了两口,吸得满嘴血腥之后,他突然和对方分开来。 古谷川的自制力奇高,他的兴致来了,却也能很快地止住。他低下头去看叶海涛那瘦得跟排骨一样的身体,那上面有些红点。这几天天气热,叶海涛因为老躺在床上,出了疹子。所以今晚古谷川出门的时候,才特意让藤野平看着叶海涛,放他在屋子里随处走动走动。 叶海涛被他亲的嘴都肿了,瓜子脸瘦得见骨了。叶海涛如今正闭着眼,要不是古谷川知道他神经不大清明,还真要觉得他现下是要慷慨就义。 “阿海。”他去把叶海涛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细细地吻了吻叶海涛的肩头。那上头有许多伤痕,新旧交接,还有的是昨天古谷川要逼迫叶海涛现形,用牛皮带虐打出来的伤口。 过了一阵后,古谷川拍了拍对方的臀部,微笑说:“去洗澡,臭死了。” 叶海涛的伤口还碰不得水,近几天也有些发脓,发出一股异味。 古谷川就拿了濡湿的毛巾给他擦身,暗暗揣着要给叶海涛剃光头的险恶心思——叶海涛的头发像个鸟窝,还长了虱子,这相当不符合古谷中将的卫生标准。 古谷川在擦着叶海涛完好的另一条腿的时候,偶然碰了碰他腿间垂软的事物。叶海涛也许是方才受了惊,现在本能地要夹紧腿。古谷川没想到他就算脑子不明白也要假正经,心里生出一股讨厌,便也用力地在叶海涛那一处狠捏了一下。 叶海涛果然痛得一颤,却没反抗,只像个小媳妇儿似地缩了缩身体。 在把身体擦干净之后,古谷川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盒外国香粉,毫不吝啬地往叶海涛身上涂抹,直把这黑瘦的青年弄得香气逼人才肯罢手。 古谷川折腾到了大半夜,把叶海涛折腾得像个人之后,揽着青年往床上躺了下去。叶海涛傻愣愣地睁着眼,不知想什么。 古谷川正在把玩着叶海涛的手指,他的左手尾指看过去有些扭曲,还有伤疤——是旧伤。 古谷川漫不经心地问道:“阿海,这伤口怎么弄的?” 那像是让什么东西划过或是碾过,这根指头废了。古谷川自然是等不到叶海涛的回答,他看着那小指,心里有些不舒服,故此将它放在嘴里咬了咬,留下了两排牙印。 “你之后都干些什么?还念书么?那一定是了。”古谷川的脑海里浮现了许多猜想,房里的风扇正在转动着,卷起一股凉风,这让古谷川很惬意,伸手去搂住叶海涛。 叶海涛傻了,这样亲密的举动是被容许的,他一点也不吃亏。 古谷川深陷在这样温暖的气氛之中,他自顾自地问道:“那你毕业之后都做了什么?在洋行做事么?当书记?然后……” 他的语气骤然轻了起来,“娶老婆、生孩子……?” 古谷川侧过头去,像只蛇一样地盯着叶海涛。但是叶海涛没理他,这让古谷川深觉自讨没趣,又坏了心情,就也识趣地转换了话题,伸手去摩挲着叶海涛的脸庞,说:“睡吧,过两天我带你出去溜溜。” 叶海涛很乖巧,所以他静静地闭上眼,睡去了。 第五回 囚徒 古谷川说要带叶海涛出门溜溜并非哄他。 古谷川不是善类,与他人说话也总是绕圈摆阵,折磨起人更是没个下限。不过,他要是对什么上心了,这其中的好处是谁也比不上的,譬如钱、譬如叶海涛此人。 在笃定叶海涛合该是被折腾得傻了之后,古谷川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心了。他放开了心胸,吁出了一肚子的怨气——过去的便暂时让它过去吧,老闷在心里多吃亏。 事实上,古谷川理智上是认为叶海涛是装傻欺瞒自己,不过理智归理智,如今他一瞧着叶海涛,心里像是一点一滴地灌满了蜜糖,只想跟叶海涛好,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这段时日,新政府的政策慢慢地推行了。古谷川并不关注民生问题,而他的文化部倒是在田代副官的积极推动之下,管理得有声有色。说到这田代副官,也只是个古谷川身边的小人物,不太值得一提,不过此人做宣传很有本事,为人也十分多话呱噪,消息灵通,也很能揣摩将军们的思维,乃是个人精。 古谷川今日在办公室接见了麾下的几名尉官后,神色便有些古怪。他坐在写字台前,看过去有些烦恼。他正是在烦恼军用储备票的事情,昭南岛推行了新的交易票来取代先前流通的英镑,俗称香蕉票。不过这些香蕉票并没有相当数额的军用储备金,换句话来说,这些玩意儿实际上就是废纸——当然,这是以大日本帝国战败为前提。 古谷川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他做事向来谨慎小心,故此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为自己谋退路。十年来的军旅生活并没有把他操练成一个爱国人士,那些折磨只是使他的心肠更加冷硬,让他从由脚到头开始腐烂。 古谷川胡思乱想片刻,不免又要想起在军中的日子,心下觉得一阵恶心,简直要低头干呕了。而在他侧过头的时候,正好瞧见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黑小子。 藤野平正挺直着腰身站立着,帽子有些过大了,盖过了他的双眼。正好,藤野平这双眼睛有点太小了,像两个小虾米,弯弯的,不太好看。这下他把眼睛给遮住了,露出了消瘦的黑皮肤小脸和粗厚的嘴唇。 古谷川想起了一些事情,渐渐地勾起笑来。 藤野平是知道将军正在瞧着自己的,故此他站得更直更挺,好让将军发现他并没有在偷懒——他对将军是这样地忠心啊。 “过来。”前头响起了那一把有些慵懒的声音,藤野平的心骤然用力一跳,连忙响亮地应道:“是,将军!” 没想到他甫一开口,古谷川就回过神来了——先不说那一把鸭叫似的声音,藤野平前两天让他踢了一脚,飞得老远不说,还摔掉了一颗牙。刚才这黑小子一开口,就能瞧见那一个明显的窟窿。古谷川马上便从梦里回神,认为眼前这黑小子原形毕露,故而嫌弃非常地又补了他一脚。 这一脚没怎么使力,藤野平被踢惯了,稍稍倾斜一边,转而便又直挺挺地站着。 古谷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2 川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心里厌恶不已,便站了起来抬脚走出去了。藤野平愣了愣,见古谷川走到了门口,便赶忙要跟上。不过他又马上折了回来,把古谷川搁在椅子上的披风抱在身上,再愣头愣脑地又追上去。古谷川还站在门口,似乎真是在等着他——这样的想法让藤野平兴奋异常,心里更是感动莫名。 古谷川因为觉着那些惹人烦恼的事情非自己的能力所能解决,故此也就将它们暂且抛到脑后,毕竟目前的胜利还在眼前。由于从黑小子身上怀念起了叶海涛,古谷川跳上了吉普车,直奔回古谷官邸。 作为山下主帅的爱将,古谷川只要了这幢旧宅邸,让主帅本人感到相当不应该。故此,古谷川又得到了几幢花园洋房。但是,他丝毫没有迁出的意思,只将那些房子空置着养蚊子。 古谷川原本是满怀欣喜的,不过在一走进房子的时候,就特意放轻了脚步。他像只黑豹一样地轻手轻脚地挪近房门,鬼鬼祟祟地开了门,靠着门板,从那一点细缝儿瞧了进去。 那黑瘦的青年正坐在床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这样的画面让古谷川心里一颤,眼里差点要要冒出火来。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叶海涛把书抬了起来,那本书拿倒了,他只是茫茫然地看着、翻着,就像把玩着一个玩具,实际上根本就看不懂! 古谷川复又笑了起来,他慢慢地推开了门。叶海涛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古谷川走了进去,轻声唤道“阿海”。叶海涛回过头去,沉默地看了看他,接着便低下头继续去翻那一本书。 古谷川俯下身去一把夺了叶海涛手里的书,往后扔了。叶海涛果真来了反应,目光紧追着那一本书,手还伸了伸。古谷川浅笑着抓住他挥动不止的手,跟着爬上了床将他压了下去,低头用脸去轻轻地蹭了蹭那粗糙的掌心,然后,细细地放在唇边吻了下去。 叶海涛有些挣扎,古谷川抬头去看,以为他是要把那本书捡回来,嗤笑一声,伸手用力地摸着叶海涛的头颅,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你书读这么多有用么?没了我,你还有什么用处呢?谁像我这般地稀罕你?嗯?” 他把叶海涛的发丝摸乱了,叶海涛听不懂他的话,挣扎了一阵之后就安份了下来。古谷川搂着他躺了一阵,便又爬了起来,顺带将叶海涛从床上捞起。 他差点就给忘了,今天是计划着要带叶海涛去看场电影的。 叶海涛全身上下的行头全给换了,穿了一身小西装,打扮得十分整齐体面。古谷川也换了身衣服,两个人并排站在一块儿,很轻易便能分出优劣。古谷川相貌标致,一身贵气,把身旁这青年衬得更加凄惨——叶海涛如今是静静地犯傻,一双充血的眼珠瞅着人,活得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叶海涛现下走路还不太利索,姿势也很奇怪。古谷川并没有去扶他,嘴角噙着笑,饶有兴味地瞧着。 古谷川并无意取笑他,他只是觉着叶海涛这执着的模样很美丽,让他着迷。 叶海涛这样一拐一拐地挪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古谷川抱着叶海涛上了车,而藤野平作为古谷中将身边的忠狗,自然是充作司机,载着大人出门玩乐。 古谷川揽着叶海涛的肩,他带了点炫耀的意味,吩咐藤野平在那几条繁华的街道转一转——现在这战乱的时节,再繁华也是有限的,不过和其他地方比起来,还算是很不错的。洋行和英国人的店铺都被日本人占了,杀戮结束了,一些土著华人也开门做点小生意。 再怎么样艰难,日子总还是得过的。 乍看之下,这几条街和过去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就是日本人多了一些。除了处处可见日本宪兵之外,那些店家招牌都换成了日本文字,沿街还贴了许多用日文写的宣传大东亚共荣思想的海报。古谷川难得出巡,对眼前的景象还算满意,暗暗思忖,自己或许得找个时间去称赞一下田代,那家伙办事确实不错。 然而,实际上,古谷川并非对大日本帝国的文化和思想抱有崇高的喜爱和尊敬,他只是单纯地厌恶洋人,如此而已。 一路上,叶海涛只是低着头不断地绞着手指,仿佛外头的一切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在这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的时候,看电影俨然是奢侈的消遣。不过,这仅限于贫民和平民。这会儿电影院上映的正是充斥了法西斯主义思想的宣传影带,而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片子一个也没有。古谷川对此感到非常不满意,赏了影院经理一个响亮的耳光,带着愠怒地坐回了车,并决定将田代狠狠教育一番。 “阿海,没电影看了。”实际上是有得看的,不过古谷川并不希望叶海涛去接触这一些能刺激神经的东西。 叶海涛如今是纯洁无垢的,不能受到一丝污染。 他不想让自己言而无信,同时也有些怀念和叶海涛出门闲晃的日子。古谷川清咳了一声,就让藤野平转车到了维多利亚街道的市集去。 这市集也没先前热闹了,零零落落的就一些人。车子一弯道,许多人便低下头来,暗暗地加快脚步——这时期能驾得起车子的,只有日本人和汉奸,都不是善类。古谷川带着叶海涛去了一家日本人的百货公司,在里头随意逛了逛,并且给叶海涛买了一罐的水果硬糖。 从百货公司走出来的时候,刚好有两辆大货车行驶过去。那大货车载的是米粮,就停在前头的一个米铺仓库,已经有好些人围在那儿,个个手里揣着麻袋,有大有小。叶海涛原本入神地瞧着,古谷川也顺着他的意思,扶着他看着那个方向。 然而,瞧了没一会儿,叶海涛忽然一怔,接着便紧抓着古谷川的手,紧张地挪动着步伐。 “阿海?”古谷川有些惊讶他的反应,叶海涛却拉着他,像是要催促他离开。古谷川要往那头看去,却听叶海涛急促地说:“哥、哥……怕……” 怕? 古谷川带着叶海涛上了车,看着那辆大货车,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叶海涛是曾经被送到检证营里去的,定然是因此,心里留下了阴影。 叶海涛像是极害怕,他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古谷川的肩头上,似乎连牙齿都在打战了,直把古谷川弄得也心软下来,温柔地搂住他,轻轻地拍抚着。 然而,他并没有瞧见,叶海涛默默地抬着眼,由后头望着那个方向。 那深沉幽暗的眸子里,慢慢地滑下一颗泪。 ◎ ◎ ◎ 林素云已经怀胎五月,她顶着大热天,撑着身子,脸色灰白地揣着一个麻袋,跟着前头的人排队买米。 她时不时便要低头轻咳,不知是因为害喜得厉害,还是因为成了寡妇,她的面色苍白得几乎翻着青紫。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3 她身型娇小,衣裳陈旧,发丝微微凌乱,看去十分柔弱无助。伴着她来的还有一个婶子,是过去的老邻居,心肠挺好的一个人,对林素云颇为照顾。 “哎,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看妳,都满头是汗了。”婶子拿出了帕子,唉声叹气地给林素云擦了擦汗。林素云浅浅笑着,她手里攥着陪嫁的碧玉镯子,轻轻地道:“阿婶,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你一个怀孕的妇人家……唉,都是那些日本鬼子,要不然阿海也……哎哎,看我说什么话。”这婶子是个嘴快的,见林素云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赶忙打住。正好运米的货车也来了,她连忙招呼着道:“素云,快,车来了。” 林素云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赶忙要跟上去。 然而,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林素云侧过头去,而在那一刻,她忽然定格了。 “阿、阿海……” 镯子从手里,连着那小麻袋,一块儿滑了下去。林素云颤颤地前进一步,哑声地又叫了一声:“阿海、阿海……” “素云,怎、怎么啦!”在林素云要快跑上前的时候,婶子急忙去拦住了她。林素云却是疯了一样地嘶声唤着:“阿海!阿海——!” 婶子听到这话也急急抬头去看,可……哪里叶海涛的影子呢?前头那可是日本人的车子啊,这般胡乱嚷着,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她力大无穷地把林素云拦住了,急急地叫着:“姑娘啊!那哪里是你的男人啊,别闹了!” “阿婶!是阿海!是阿海!” 林素云快要晕了,她泪眼汪汪地伸手向着前头,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的丈夫。 第六回 囚徒 有了一次的愉快经验,古谷川便琢磨着时常带叶海涛出个小门。不过他是个有些小心眼的人,并没有忘记去找田代副官的麻烦。 一九四二年五月,正是新政府建立的第三个月,而田代辉司在兴义大厦的办公室却临来了古谷川这么一尊邪神。 在无故被踹个鼻青脸肿之后,田代副官摸着青紫的嘴角爬了起来,古谷川却又瞪了过来,他打了一个冷颤,复又伏在地上,像个肥地鼠一样地蜷着。实际上,田代辉司打从四年前跟着这位将军,日子算是相当不错的,除了偶尔会挨顿痛打之外,几乎可说是滋润非常。 古谷川在施虐之后,亦觉得身心舒畅,便转头坐到了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把腿挂在桌子上。事实上,他的心情确实有些坏,这段时间他在山下主帅那里碰了壁——不为什么,正是为了那个南洋华侨协会的事情,他有意推举自己的人上去,好完全操控这个局面。不过,山下主帅不知听信了哪里的谗言,使他的计划无法顺利进行。 故此,他把这股闷气全出在了田代副官身上。 田代副官挨了一顿打,也不敢发什么怨气——他对古谷川是相当敬畏的,而这一份敬畏当中饱含着一定程度的惧怕。他在跪了一阵,见古谷川似乎有些消气了,才颤巍巍地开个话题:“将军,过几天我们办的日本语学校第一批学生要开课了。” “哦,那是好事。”古谷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田代副官听那语气,更加笃定古谷川是有些消气了,故也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躬着身弯腰说:“将军,您知道这地方原先是英国人管制的,这里的居民相当愚蠢,难以教化,所以我觉得,应该要将军大人您去发表一个演说,好使他们心服口服。” 古谷川闻言,忽然笑了一声,似乎觉着这话非常可笑。 这所日本语学校他是知道的,就在过去直落古楼英校的旧址。古谷川过去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痛恨那个地方,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看了看时间,接着便负手站了起来,不冷不热地扔下了这么一句:“再看看。” 古谷川因为心里不安,便去了新世界一趟,和马聪盛闭门商谈了一阵,并嘱咐他要时时小心,软言软语地威胁着,把马聪盛哄得冷汗直落,差点便要抱住他的腿嚎泣。古谷川在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官邸。而他一下车,刚好便瞧见叶海涛正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口。 叶海涛虽然活动范围很有限,不过他的精神却相当好,只要一出房门,便要四处走动。而他现在一瞧见古谷川,便像根木板上的钉子,一动也不动地呆站着。古谷川知道叶海涛一见到自己就傻得厉害,理智来看,他是该发点小火,好让叶海涛越来越傻,一辈子都好不了,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然而,他现在已经全然受到了叶海涛的“美色”迷惑,只要一见人,心里便要生出一丝快乐,哪里还来的火气好发作。 古谷川大步走上台阶,向大门口呆站的叶海涛走了过去。叶海涛也不退开,乖乖地让古谷川伸手揉着自个儿的脑袋,用力地揽进了怀里,低头亲密地在那乱成鸟窝似的头发上深吸一口气。 “阿海,站在门口做什么?”古谷川轻问一声。叶海涛并没有回应他,硬邦邦地靠在他的怀里,像跟柱子。 今晚,古谷川边守着叶海涛,边等待着他的专属德国医生过来给他打针。叶海涛安静得像只懒猫一样地缩在他的怀里,古谷川抚摸着他凌乱的发丝,一面翻着那份《昭南新闻》。这报纸部分是英文,另一部分是日文,看过去相当不伦不类。古谷川看了两眼就觉得无趣,扭头一扔,而这时候勤务兵来报告,说是医生到了。 古谷川捏了捏叶海涛的脸,把那张黑脸捏得出现红印之后,才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叶海涛静静地蜷在床上,待古谷川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然后爬下了床。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四肢并用地爬到了那份报纸面前,伸出那破了皮的手,将报纸摊开之后,瞪大了眼瞅着。 弗莱德医生并没有过来,而是派来了身边一个哑巴助手。这助手先前是个荷兰战俘,皮肤白皙,模样清秀,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古谷川是第一次见到他——他的老友有许多助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哑巴,因为被割了舌头。小哑巴抱着黑皮箱,动作生涩地从里头拿出了针头药剂,看也不敢看古谷川一眼。 古谷川很诡异,他觉得这个小哑巴长得非常难看——像个女人,让他不快。古谷川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丝自己过去的模样,故此在小哑巴施针弄痛他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掌了两个嘴。小哑巴生得白嫩,这两个巴掌使他的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古谷川在打过针后,照例是要闭目眼神,等待药力渐渐地扩散全身。睾固醇对古谷川而言,似乎还具有一种类似可卡因的功效,在施针后的一段时间,能让他处于一种兴奋活力的状态。 过了足有一个小时之后,古谷川才充满力气地从沙发上跳起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4 来,大步地回到房里去。 古谷川一打开门,便见到叶海涛缩在床上,仿佛是睡着了。他现在不知是兴奋还是什么,眼睛也有些花了,那青年的身形在自己面前渐渐地缩小,成了一个小小少年。 古谷川静默地端详着,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要化开了。 他小心地迈步前进,像是怕把眼里的小小少年惊醒一样。眼前的一切,随着他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微妙地变化着。 古谷川缓缓地单膝跪在床边,口气极轻地唤着:“阿海……” 叶海涛轻微地动了动,并没有翻过身去。古谷川挪上了床,揽着那消瘦得可怜的腰肢,轻轻地就着叶海涛的后颈吻了下去。叶海涛因为脚伤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刚被拎去洗澡了,所以身上泛着一股香气,让古谷川心中发痒,十分难耐。 他边亲着边去解叶海涛的上衣,两只手灵活地去□青年胸前的乳 头。叶海涛虽然傻乎乎地,却依旧对这样的事情很害怕。当上衣被脱去的时候,他蜷着身子轻轻地颤了起来,末了,要去扯回自己的衣服,口里只不断地说:“冷……” 古谷川爱他乖巧可怜的模样,以为叶海涛真是害冷,便一把扯过被子,把他们两人都结实地盖了起来,闭着眼蹭着叶海涛的肩头,说道:“这样不冷了吧……嗯?”他说罢便从后方搂着叶海涛,倾身去亲那黑瘦的脸颊,然后转而去伸舌去轻吮着那轻颤的耳垂。 古谷川边亲着叶海涛,边轻轻地拱着对方,大腿伸进了叶海涛双腿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腿间的事物,丝毫不觉自己这动作咸 湿情 色。叶海涛整个人已经埋入了被子里,整张床上只剩下古谷川的头还露在被子外,乍看之下,这床上两人好似连体婴一般,姿势诡异地缠在了一块儿。 实际上,古谷川做这一连串的事情无关风月,只是单纯地要和叶海涛亲近一番。他过了十二年的苦行僧的日子,早把那件事情抛在脑后。然而,如今弄着弄着,古谷川难免要记起当初的美好来,早些年他最恨记起这档事,那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个大骗局,害他赔了一颗心,最后更是把心碎了一地,补也没法补回来。 在这时候,叶海涛猛地掀开了被子,四肢并用地向前爬着,然后干脆翻个圈摔到了地上去,砰的一声,一点痛呼也没有。 “阿海!”古谷川皱了眉头,跟着爬过去把叶海涛从地上捞起来。这般一搅和,古谷川那本就少得可怜的旖旎心思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叶海涛还在抖着,时不时就要去轻轻地推他,不断地说着“疼”、“冷”之类的话。 古谷川怜他傻气,又去把地上的衣服拿过来给叶海涛穿上。叶海涛才安稳下来,缩在大床的另一头,闭着眼糊里糊涂地装睡。 “傻瓜。”古谷川快活地笑了一声,他就近看着叶海涛,深觉这青年如今又傻又笨,没一点人样——除了自己之外,估计没人还愿意要他了,实在是太好了。 ◎ ◎ ◎ 在田代副官打算去邀请军用宣传部的中佐来主持日校的开幕礼时,古谷川又拨了通电话过来——这可要让田代副官忙死了,转头又拨了一笔资金,要把这开幕礼搞得更像样隆重一些。 五月初十,古谷川穿着体面崭新的军服,带着穿戴齐整的叶海涛,风光出门地去参加日校的典礼了。 车子驶到直落古楼旧址的时候,叶海涛果真睁了睁眼,整个人都要贴到车窗去了。古谷川很是喜欢他这模样,浅浅地笑着,抚摸着叶海涛的后脑勺。 古谷川一下车,就看到了那布置得花花绿绿的讲台,还有整齐排列的学生们。田代副官快走迎了过来,跺脚敬礼,接着对古谷川毕恭毕敬地拍了一阵马屁,顺带连相随的叶海涛也被糊里糊涂地乱恭维了一番。 叶海涛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多,而显得有些不安恐惧。古谷川毫不忌讳地揽着他,让他跟着自己坐到了讲台旁的椅子上。除了古谷川之外,还有几个军用宣传部的尉官,个个低着头只等古谷川入座了,才纷纷跟着坐下来。 古谷川是日本人里的高个子,大步流星而过,反衬得身边的叶海涛更加显眼。叶海涛并没有抬起头,他死死地揪住裤子,两腿并起弯腰坐着,身影沧桑,和古谷川比起来,就像是六十几的老头儿。 因为要向日本皇室敬礼,时间被拨快了一个半小时,在日本国歌《君之代》奏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朝东京方向深深地敬礼。叶海涛也被拖了起来,像跟影子一样地跟着古谷川动作,但是敬礼的时候,他仅仅是睁眼看着日头。在场所有人暗指将军带着一个傻子,心里虽然恨他无礼,却也真不能跟他认真见识——将军没皱眉,他们这些小小尉官,能以下犯上么? 田代副官先到讲台上做了个简单的开头,接着便轮到古谷川走到讲台前发表演讲。“大日本帝国具有两千六百年的历史,具有崇高的民族文化……” 昭南岛的日头毒辣,只稍在太阳底下一阵便汗流涔涔。 演说并不长,很快就临到末尾。“东南亚的人民信仰并崇拜白人,这是无知且可悲的现象。而现在日本国将结束这种荒唐的文化,并永远胜利。你们未来将领导愚民,使他们理解过去的错误,并成为天皇忠心的子民,世世代代予以效忠。” 古谷川说罢退了一步,向东京方向屈腰敬礼。接着,其余尉官便鱼贯走到了台上主持剪裁。 然而,却在这一刻,忽然有一个青年从学生群之中窜了出来,并一举冲到了前方,大喊着:“日本鬼子去死!” 接着,什么东西横空忽然飞来。“是炸弹——!”在场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推开,古谷川连着几个尉官直接被人推到了后头,那炸弹凌空爆开,轰隆之声夹杂着尖叫声如雷贯耳,古谷川受到强烈的冲击,直接从台后摔了下去。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未负伤的人四处逃窜,四周的宪兵急急围了过来,只听有人用日语大声地喝着:“把全部人逮住!不要让他们跑了!” “将军!快叫救护队——!” “逮住全部学生!一个也不能漏了!” 古谷川十分命大,他因为被推搡到最后方并且摔了一跤,成功避免了被轰炸的厄运。他咒骂着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人,在宪兵的搀扶之下率先行站了起来。他满面泥灰地仰着头,胡乱地抬手抹脸,急急地在烟雾之中寻找着一个身影。他扭着头艰难地向另一头看去,果真在眼前这乱七八糟的画面之中看到了那个人影。 古谷川正要开口叫住叶海涛,然而,只见那黑瘦的青年在四处窜动的人群之间,微跛着慌忙向前移动。 古谷川慢慢地睁圆了眼。 下一刻,他指着那个方向,脸色狰狞地嘶声狂吼:“给我抓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5 住他!!” 第七回 囚徒 叶海涛拼了命地向前挪动,他连回头望的胆子都没有,只是疯了一样地往人群钻去。 炸弹爆开的时候,他的位置较偏,只是受到了强大的冲力向旁侧跌去。而当他看到周围混乱的场面之时,脑中只想着——逃!快逃!错过了这时机,未来要跑就更加困难了! 叶海涛是真傻了一小段时间的,不过他很快便恢复过来。他心知古谷川是不愿意放过他了,而他还想留着一条命回去,只好装傻蒙混,就等着那良好时机到来。 叶海涛自知这是一步险棋,但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他……快要疯了! 他快要被古谷川逼疯了! 叶海涛抱着这样的念想,一瘸一拐地拼死向前挪动。场面极其混乱,叶海涛又是半个瘸子,没走几下就要让人往后推搡在地。叶海涛让人踩了几脚,吃了几把泥土,而他马上挣扎地要爬起来。 在这时候,凌空响起了一阵枪声。 “趴、趴下!趴下!还跑的就全部当成乱党射死!射死!”同样命大不死的田代副官已经急得跳脚,他满面焦黑,扯着破锣嗓子尖叫呼喊。这会儿,凌空又响起一阵枪声,只要是在逃在跑的人都要身中乱枪。 叶海涛正要爬起来的时候,一个少年便压了下来,脑浆和热血喷得他满脸。叶海涛这般被压回了地上,他怔怔地看着身上那少年七窍出血的脸庞,突出的双眼是永远挥之不去的恐惧。 这几枪确实起了作用,学生们争先恐后地蹲下,两手蒙住脑袋。叶海涛单手撑着地,充血的两眼直直看着前方。 逃!一定要逃! 叶海涛咬牙推开压在身上的重量,拖着一条腿,就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受到身后一阵猛扑,好几个宪兵直直地将他扑倒在地。 “将军、将军!抓到了!抓到了!!” 叶海涛连挣动的机会都没有,两手又被人抬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微垂着双眼,在满目的血红之中,那一身戾气的男人大步地闯入了视线。 古谷川此刻是怒极了,而真正使他发怒的缘由并非那差点夺去性命的爆炸,而是眼前这个不断欺骗他并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他身边的男子。 “将、将军,请用。”藤野平捧着一个干净的帕子小心地挨近。古谷川动也不动地冷睨着叶海涛,额角的伤不断有血丝渗下,使他感受到一阵钝痛。他慢慢地眯起了双眼,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放开他。” 抬着叶海涛的两个宪兵立时松开了手,而这个满脸是血的青年便软软地趴倒在地上。然而,叶海涛咬紧了牙关,两手撑在地上,闷哼了几声后,又跌了回去。 古谷川大步走前了两步,在叶海涛又撑着地面想爬起来的时候,猛地一脚用力踩在他的后脑上。叶海涛的脸被死死地摁在了泥地里,他全身发颤,微弱地挣扎着,古谷川眼神凶狠地死死踩着他,连嘴角都气得咬破了一个口子。 叶海涛死硬地扭着头,当加诸在后脑上的力气松开的时候,他还来不及吸口气,复又让古谷川一脚踢翻了去,滚了两圈后,他面目朝天,却只瞧见古谷川那一张狰狞的容颜。叶海涛动了动唇,甚至想抬起手来,不过他如今没法使上力,只有指尖在轻轻地颤动着。 古谷川却缓缓地单膝俯下身来,他的面色极其扭曲,伸手拽住了叶海涛的发丝,将他的脸扯了起来,凑近叶海涛的脸庞,好使自己能把这个青年看得清清楚楚。 叶海涛的脸满是泥泞污血,五官都模糊了,唯有那一双瞳眸是幽暗之中带着一抹微光。 “你——”古谷川几乎要咳出一口闷血来,他看着这奄奄一息的青年,似乎想要开口大声地质问。然而,叶海涛却率先出了声音:“杀了……我……” 古谷川听到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反应。叶海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用力地拱起身体,双手向上抬去,从喉头拼命地挤出一句话:“杀了我……” 叶海涛只觉得一对上这张脸,他便要疯了去。如果、如果没办法逃出去,那便干脆死了也好! 杀了你……? 古谷川怒极反笑,他“呵”地怪笑一声,边摇着头,边冷声地一字一字道:“你做梦!”说罢,他将叶海涛一把甩开,像是十分唾弃地踢开了这个青年。他看过去相当冷漠,一点痛心疾首的意味都没有。 古谷川走开几步,从藤野平手里夺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他无时无刻都讲究体面,好让自己看过去没有一点狼狈。田代副官见大将无事,感动不已,连忙窜到大将军的身边去,盼着古谷川来主持大局。 古谷川略扫了眼前头那一堆黑压压的头颅,十分冷静地下了指令。 ◎ ◎ ◎ 隔天的《昭南新闻》头版上正是古谷中将帅气十足的身姿。在这一场小小的暴动之中,他表现的非常宽容,只把所有学生关进了樟宜牢狱拷打审问。伤亡上,除了两位站在台前的中佐被炸开了脑袋之外,余下的都幸存下来。 这样的小暴动在各处十分常见,而古谷川本人对这件事相当看重。在向山下主帅报告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主帅对于爱将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感到非常震怒,决定对支持叛乱行为的华人施以报复,并将此事以及南洋华侨协会一事全权交由古谷川去处理。 古谷川这算是因祸得福,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得意。 这段时日,古谷川日日都会到樟宜牢狱亲自审理犯人。勤务兵跳下了吉普车,殷勤地给古谷川开了车门。古谷川一脸冷然地穿过两列宪兵,正在门口迎接他的本田围观屈腰敬礼,接着便紧跟在他身后。 古谷川眼下的青影颇深,脸颊也有些凹陷,似乎隐约带着一股死气,简直比过去还要阴深。 “怎么样了?”古谷川陡然问了一句,本田尉官在心里快速地琢磨了一阵,最终如实说:“全都否认了,昨晚还打死了三个,他们十分顽固狡猾,一点也不愿意合作啊。”本田边说着边摇头,像是觉得非常怨恨,“要不,将军,为了避免他们作乱,还是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秘密处死了吧?” 本田不忘观察古谷川的脸色,只见这位大人一言不发,直直地往监狱大门走去,心中便有了主意,连忙又压低了声音,理解地说:“将军,您请进去,我在此等候。” 古谷川并不关心那些学生的生死,他在这条黑暗潮湿的道路上一路走到了尽头。聋哑狱卒见将军来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拿出了钥匙来打开了牢门——这儿的牢房是个密封空间,连窗户都没有,是用来关押重罪犯的。 牢房一打开,眼前便又是另一幅光景。 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被吊绑了起来,脚离地面足有一尺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6 。牢房里除了几样刑具之外,还有一个小坑洼,一股恶臭从那里传来,和血腥味儿交杂,形成一股极其难闻的味儿。那被吊着的青年微睁着眼,露出眼白,实际上已经昏迷。 古谷川走近几步,抬起手来之前,往后看了一眼。那聋哑狱卒急忙向后退去,颤颤巍巍地把门给带上。 门“咣”地合上,古谷川慢悠悠地回过头来,看了看眼前这肮脏不堪的青年。 他也不管这人是醒着还是昏着,只伸手探了探脉搏,然后又退开一步。他注视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眼里渐渐地染上了一抹诡异的颜色,接着忽然愤怒起来,扬手就给那个人来了一个耳光。 “你再装、再给我装。” 他开腔冷声说了一句。 叶海涛被打得偏了脑袋,随之轻轻晃着,链子发出了银铃般的脆响。古谷川并没有因此而消气,他快步走到了旁边,执起了泡了辣油的马鞭,用力地往那伤痕满布的躯体霍霍挥了过去。 古谷川啪啪地掸了掸鞭子,毫不停歇地挥鞭而下。而从这样的鞭打之中,叶海涛真被生生打醒过来了。他暗哑地闷哼了一声,再睁眼睛,那深幽幽的眸子像是一滩死水,无力起任何的波澜。 古谷川虐打了他一阵,叶海涛并非倔强,而是连呼痛的力气也被抽干了。暗红的血顺着他的胸膛流下,在脚下集成了一滩小血洼。古谷川这鞭法很了得,避开了要害,把人往死里抽去,直叫人痛得无法言语,生不如死。 当胸膛又生生受了一鞭之时,叶海涛浑身一颤,一口血喷了出来。 古谷川没有丝毫的动摇,他扔下了鞭子,蓦然走近了叶海涛。他微抬头仰视着这个青年,抬手捏紧了那胡渣遍布的下颚,偏头与那双暗无焦距的眼眸对视着,冷声说:“你骗我。” 叶海涛的眼睛眨也没眨,并没有这个意思要和对方对视,他只是单纯地看着前方。 古谷川恨得心都颤了,他咬牙切齿地接着道:“你该死。” 他恨,恨别人骗他。更恨叶海涛欺骗他。 叶海涛听了这一个“死”字,终于有了点反应。他麻木地动着唇,开口断断续续地说着:“杀了我……” 数天折磨下来,叶海涛但凡开口,便是说这么一句话。他像是生无所恋,只盼着古谷川快点一枪崩了他,好让这样的折磨早日结束。而他并不知道,古谷川心中最恨的偏生便是这一句话,比叶海涛骗他还要值得怨恨! 古谷川又掌了他的嘴,扯住他杂乱的发丝,双眼布满了血丝,厉声恐怖地说:“休想。” 他放开了叶海涛,冷眼看了看这半死不活的人。而在这时候,门外便又传来了声响。古谷川自然知道是谁前来,故而率先打开了门,目光正对上了眼前那少年。只见他两手抱着一个黑色皮箱,肤色白皙中泛着淡黄,发色粗浅,正是弗莱德医生身边的小哑巴助手。 小哑巴一见到古谷川,吓得一颤,手中的皮箱差点滑落在地上。但是古谷川并没有找他的麻烦,直接从他身边越了过去,仿佛他是路边的石头,根本没有一丝需要留意的价值。 小哑巴在古谷川大步离去之后,拖抱着那皮箱,战战兢兢地踩进牢房里去。他神情木然地看了眼叶海涛,就急忙蹲了下来,从皮箱里拿出一瓶干净的水,掂起了脚,拍着叶海涛的脸,将瓶口凑近那干裂的嘴唇。 叶海涛本能地喝了几口水,又低头夹杂着血咳了出来,像是血雨一样地溅到了小哑巴那张清秀的脸上。小哑巴擦了擦脸,也不恼怒,又掂脚来喂了叶海涛几口,接着才低下头去倒了点在布上。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去擦叶海涛的脸。 古谷川这一离去,心烦意乱地回到了宅邸去。而他甫一踏进门,就觉得窝火,心里觉着眼前这一切都在嘲笑着自己,非常可恶,故而把一屋子的东西都摔烂之后,又转车去了先前主帅赏赐下来的花园洋房去。 这大白天的他一窝进屋子里,什么人也不见,只呆坐在书房的写字台前,直接坐到了傍晚去。藤野平站在门边,大气不敢出一声,连呼吸的力道都轻浅极了。他这般害怕不是毫无道理的,这几年跟着将军,他就像不至于修炼成精,起码也成了个半妖,心里认为将军今天估计是要拿他出气了。 然而,古谷川这般呆坐到了晚上,别说操鞭子了,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他几宿没合眼,藤野平不禁要怀疑,将军是不是睡着了。然而,当他悄悄抬起头来的时候,便和古谷川的目光正对上了。 藤野平吓得不轻,差点便要跪下叩头了。古谷川适时地做了个让他过来的手势,藤野平连忙向前快走了几步,而古谷川也很给他面子,抬手一掌把他掴得向旁侧摔去。藤野平是个有些犯贱的,他被掴疼了也不怕,竟是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挺直了准备迎接将军的一顿痛打。 老实说,他心里对这位大人是很有感情的——这感情很难说明,他只知道,当初古谷将军把他从一排童子军里捞了出来,放在身边后,他便对这天神一般俊美的将军生出了至高无上的崇敬。虽然古谷川老爱打他出气,藤野平也只敢在心里发点牢骚,脸上却是非常地心甘情愿的。 古谷川并没有去揣测自己这小勤务兵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冷眼瞧着前头。方才藤野平走过来的时候,他把对方看成了叶海涛,故此直接抬手掌掴了一下。古谷川上下打量着藤野平,突然说了一句:“把衣服脱了。” 藤野平听到这话懵了一会儿,但是下一刻,他便急急忙忙地开始扯自己的衣服——他自然是不知道将军在想什么,不过他想来对古谷川是言听计从的。古谷川见这黑小子动作粗鲁猴急,心里颇为嫌弃,然而当他低头脱裤子的时候,古谷川却又想起了过去一些画面,怎么也移不开眼去。 藤野平脱得只剩下一条兜裆布,并且毫不害臊地在古谷川面前挺直身板,而当他抬头的时候,确实发现将军的眼神是那样炙热地望着自己。 古谷川慢慢站了起来,向眼前这黑小子走近了几步,就近端详着他。藤野平慢慢地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尤其是古谷川突然抬起他的脸,说:“笑。” 藤野平顿了顿,在古谷川皱眉之前,连忙堆起了笑容。古谷川却直接拧起了眉,冷声说:“难看。” 藤野平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委委屈屈地垂了垂眼,也不敢不笑,只能抿着嘴稍稍扬着嘴角。然而,他这样的笑容却合了将军的心意,古谷川又转头来直直盯着他,然后像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伸手来,替他理了理头发,神色十分温柔。在相视一阵之后,古谷川忽然低下头来,轻轻地在藤野平的嘴角落下了一个吻。 藤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7 野平简直感动得快要流泪了,他激动不已,强维持着那张笑脸,小声地唤了一声将军。 可怜藤野平这一声“将军”把气氛都坏了。古谷川立马回过神来,吓了一跳一样地退了一步,然后喝了一声,用力地踢了藤野平一脚。藤野平被踢得向后翻了两圈,狼狈不堪地要爬起来,古谷川却是疯了,大骂一声“滚出去”,然后走到写字台前,用力地把桌上的东西全数掼到地上去。 第八回(全) 囚徒 叶海涛以为自己死了。 不过,每当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眼睛便又慢慢地睁开来。 叶海涛原来是被吊绑着的,两天前才让人放了下来。他的手腕磨得要烂去了,昨天那不会说话的小洋人来给他包扎上了,才勉强能动一动。 叶海涛只要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便很难再睡下去。此刻,他歪歪地靠墙躺着,半睁着一双眼,像个垂死的人——不过他死不了,每天都有人来为他诊治上药,古谷川打算让他活得长久,好不断地供自己折磨下去。 夜里寒冷,叶海涛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难以蔽体。他有些害冷地缩了缩腿,牢房里有许多老鼠,时不时就要来咬他的脚趾。 叶海涛慢慢地有些清醒了,腹中也有些饥饿。在半死不活地靠了一阵后,叶海涛才缓缓地挪动身躯,窸窸窣窣地向前头爬了过去。 饭菜是每天皆有送过来的,一天一顿。 饿不死他,却也不让他吃饱。 叶海涛先是挥手,把老鼠给赶走了。他看着那晚霉米饭和黄澄澄的脏水,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嘴里满是腥味,难以忍受。 他突然发狠似地抓过了那一碗水,给自己灌了下去,然后直接抓了霉米饭,塞进嘴里。他尝不出一点味道,只是囫囵地吞咽着,末了觉得胃里翻搅,转头便全吐了出来。 叶海涛把胆汁都吐了出来之后,便直接倒了下去。 他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熟悉,似乎自己曾经是经历过的。然而,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只是单纯地觉得痛苦。 叶海涛这般躺了大半夜,一直到了早上去——他是感觉的到的,这牢房到夜里冷得没边,日头一升,便热的好像火炉一般。 叶海涛在恢复了一点意识后,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微微地颤了起来。 可是每当夜晚过去,白天来临的时候,叶海涛总是克制不住地颤了起来。 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叶海涛又枯坐了大半天,牢门终于咣铛地响了起来。然而,来人并非古谷川,而是那白皙清秀的洋人少年。 小哑巴每天定时来给叶海涛治伤——但是,他今天来的比前些时候都还早,因为昨天他没来得及帮叶海涛把大腿的伤包扎好,就让狱卒赶了出去。 他抱着那黑色大皮箱,汗水浸湿了衣服,轻轻地喘着气。他每天从军医办事处那里步行过来,都要将近两个小时,拖鞋已经磨烂了。 叶海涛满木然地睁了睁眼,一直到洋人哑巴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才瞧得清楚一些,不过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小哑巴一样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瓶干净的水,而他今天还偷偷多带了一个馒头——这是他午餐时候特意藏下来的。 小哑巴并不急着给叶海涛清理伤口,而是像先前那样喂着叶海涛喝几口水,然后才掰开了馒头,撕了一小片,搓成了小圆,凑到叶海涛的嘴边。 叶海涛微微抬着眼看他,小哑巴抿唇,将小圆往他嘴里,慢慢地塞了进去。 叶海涛这般吃了半个馒头,又喝了点水。小哑巴便低下头去,要去拨开他大腿的破布条子。叶海涛的皮肉都被抽开了,血肉模糊,尤其是大腿处——古谷川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那地方的皮肉直接豁开了,似乎还能看见筋肉。 小哑巴有些心悸,他有些着急地蹲着向前爬了两步,翻出那个大皮箱,胡乱地找纱布和消毒药水。 叶海涛迷蒙地慢慢眨眼,而小哑巴顶多算是半个护士,除了包扎清理之外,几乎一点专门知识也没有。他手忙脚乱地给叶海涛的大腿包了几圈后,似乎感觉有人在看他。小哑巴霍地抬起头来,就见那双幽暗的眼眸。 他微微一怔,手边的工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小哑巴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啊”,然后便没了下文。接着,他挪了挪,颤颤地伸出那只白皙的手来,去探了探叶海涛的鼻息——是温热均匀的。小哑巴吁了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转而去摸叶海涛的脸,只觉着十分烫手。 然而,这时候,小哑巴忽然觉得重心一提,接着便向后跌去。 古谷川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他就站在牢门前,一双眼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起伏。 细数下来,叶海涛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大半个月不只,古谷川在这段日子把他使劲地折腾,却又不让他这般便宜地死去。究其原因,古谷川自己也说不太上来——他恨叶海涛,却没法看他死。 古谷川扔开了小哑巴,就定定地站在叶海涛面前,动也不动的,像一尊雕像。 小哑巴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发抖地悄悄看着古谷川,又侧头去看叶海涛。接着,小哑巴便跳了起来,他爬着抱住了古谷川的腿,“啊呀”地胡乱叫着,不断地比手划脚。 若是小哑巴能说话,那意思约莫是——叶海涛生病了,放了他吧。 古谷川拧了眉,一把踢开了这在他眼里十分丑怪的洋人。小哑巴滚到一边,还不死心地要爬过来。然而,古谷川却出乎预料地将叶海涛拎了起来,打横抱着,冷声低喝着:“去把弗莱德叫过来!” 啊……啊?小哑巴见古谷川把人抱了出去,赶紧把皮箱一合,提着快步跟着出去。 古谷川抱着叶海涛跳上了车,狠拍了前座宪兵的脑袋,十分不耐地吼着:“还不快开车回去!” 宪兵原先还糊里糊涂的,现下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启动车子。 古谷川让叶海涛半躺着,也不敢揽着他,只让叶海涛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他低下头去,下意识地用脸颊去碰着叶海涛的额,只感觉到奇高的热度。 古谷川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他连发了十几日的疯,狂折磨着叶海涛好让自己心里的火宣泄出去。但是,他这股火气却越积越盛,反过来要把自己烧死过去——他猛然觉着,这样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古谷川边胡思乱想着,边用鼻头去蹭着叶海涛的发丝,没闻到过去的青草味儿,只有满鼻子的血腥。 ◎ ◎ ◎ 叶海涛这次虽然伤得重,不过好在每天都有小哑巴去给他处理,身上的上还不到溃烂的程度。 然而,坏就坏在叶海涛的胃。 故此,叶海涛从牢狱转回了古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8 谷公馆,再从公馆被紧急送到了医院去。 他这一路颠簸皆是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哪怕睁着眼也认不得人,歪着头垂着手,偶尔吐个几口血,要不然还真跟死人没两样。古谷川随着叶海涛来回了一个晚上,心中哪怕再有多大的火气,瞧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青年,那张脸也实在恶毒不起来了。 德国医生尽心尽力抢救了一晚上,隔天等到叶海涛的体温稍微降了下来,才吁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瞧着站在床尾处的古谷川,呼着一口弱气,说:“大人,我看您的情况也不太好,也许需要我的治疗。”他指了指脑部。 古谷川并没有与他斗嘴,只是在护士走开的时候,慢慢挪步到床缘,伸出手来像是要去碰一碰叶海涛的脸,却在中途又折了回来。 德国医生似笑非笑地一扬嘴角,提着家伙便要回府歇息。 而这时候,小哑巴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盆热水,还冒着烟气,熏得他的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他也是一身狼狈,脸上有些泥污,还打着一双赤脚,模样有些凄惨地飘了进来——他先前跑去找医生的时候,把拖鞋鞋带跑断了,翻了一个跟斗,最后干脆把鞋脱了,十万火急地奔去找医生,结果白忙活儿了一场,医生早就出发去古谷公馆了。 小哑巴今天也是一路奔波,最后跟着来到了医院,忙里忙外地给叶海涛烧水擦身,把自己弄得跟灰姑娘一样可怜。 弗莱德不是个温和的人,他看了这助手一眼,正要出口训斥他,古谷川倒是先开口了:“让他留下来照顾人,明天你再去牢里挑几个。” 德国医生听到这话也不发火了,一劲儿地摇头走了出去。 小哑巴听到这话却直接红了鼻子,水盆搁到了地上,然后扑通在床尾处跪了下来,连连磕了好几个的头,无声地哭花了脸。 古谷川并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他如今表面平静,心里却是乱糟糟的有些没了底!这事儿就要从他抱着叶海涛从牢狱里出来,带回屋子里的那时候说起。叶海涛烧得迷迷糊糊,已经分辨不清谁是谁了,手还胡乱地抓着,口里不知喃着什么。 那会儿古谷川让叶海涛这模样弄得心里骤疼,什么恩怨矛盾也不顾了,只两手握紧了他,抿着唇满脸苦涩。 那时候叶海涛并没有完全昏迷,嘴里不断地喃着什么。古谷川想起了过去叶海涛生病时的习性——要是喊妈妈,就是喊疼。唯一喊过一次哥哥,也就在他们一起被投入牢里的时候。古谷川想到此处,心里毫无缘由地生出一股酸涩,把头低了下去,侧过脸,想要听清楚这十二年后,叶海涛心里装的是谁。 苏……苏……云……? 古谷川没法听清楚,他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了叶海涛脸上去了。他听到后来,除了确定叶海涛喊的不是妈妈也不是哥哥之外,其他倒是什么也不明白。 这让古谷川有些怅惘,他有股说不清的感受,但是,他这一晚上总算清楚地理解到一件事情——十二年,能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小哑巴磕过了头,见古谷川压根没理会他,就也爬了起来,趁那热水还没冷去之前,七手八脚地过来要给叶海涛擦身子。 他先前单是给叶海涛擦脸和手臂,就把一盆水给染红了,十分惊心。然而,小哑巴工作之前,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瞧了古谷川一眼。 古谷川坐在床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海涛,手搭在床板上,偶尔去碰一碰叶海涛的手背。一双眼睛干涩涩地睁着,偏着头对着叶海涛,有点像是傻了。 然而,过了一阵之后,古谷川突然发了狠一样地,抓起叶海涛的手,放在脸变,用力地蹭了一下,把小哑巴吓了一跳。 第九回 囚徒 叶海涛这回病得不轻,又是胃出血,又是伤口发炎,迷迷糊糊地就给折腾去了半条命。 古谷川在旁边看了几天,可是叶海涛一睁眼瞧他,眨了眨看清楚之后,便要弱呼呼地扭过头,静静地闭上。 古谷川如今也不愿斥骂或是折磨叶海涛了——他单是瞧见这青年睁开眼来,都要激动得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小哑巴非常谨守职责,古谷川为了要让他时时照看着叶海涛,就特许这小洋人铺个草席在床边,好随时皆能伺候病人。小哑巴也没一丝怨言——这可不是笑他被割了舌头,而是他确实是尽心尽力地在干活着,然而因为那纤瘦的模样,无端惹了古谷川的厌,日子虽不太好过,却也比先前好上千倍、万倍。 这几日来叶海涛让人勉勉强强灌了点葡萄糖水,伤处又控制得好了,总算是把一条命给留下来了。 这一日,小哑巴正给叶海涛按摩着四肢,仔仔细细地不碰着伤口,轻按柔捏了一阵,便听见一声暗哑的闷哼。他连忙转头看去,就见叶海涛已经睁开眼来,黑色瞳眸黯淡无光地瞅着自己。 小哑巴咽了口唾沫,连忙快步走到矮案去要给叶海涛倒杯温水,他脚步混乱,动作却十分小心。他像先前那般,将水杯往叶海涛嘴边凑。然而,叶海涛仿佛是不太领情,稍稍地侧过头去——他因为长了一头的虱子,如今被剃了光头,唇色惨白,没几分人样儿。 小哑巴一脸为难地把水杯收了回来,无意识地揪着裤管。然而,这会儿,叶海涛却两手撑着床上,抿紧了唇,小哑巴傻傻看了一阵,后来才会意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揽着叶海涛的肩,帮着他坐了起来——也许是提那大皮箱提久了,也让这小哑巴把臂力给操练好了。 叶海涛一坐起便低咳了一阵,小哑巴急得又去把水杯取了过来。叶海涛颤巍巍地抬起手来,仿佛是要自己去握着那杯子。小哑巴见他的手晃得厉害,便耐着性子,合着叶海涛的手,抓着杯子移近了嘴边。 叶海涛喝了几口水,便有些疲惫地吁了几口气。小哑巴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轻拍着叶海涛的背,好让叶海涛能顺过气来。 叶海涛慢慢地仰起头来,他喝过了温水,喉咙经过了浇润,终于能出点声音了。 他和旁边那双蓝色眼睛对望了一会儿,轻声低哑地说了一句“谢谢”。 小哑巴揽着叶海涛的手一紧,嘴角忽扬了扬,然后转身将杯子放回了矮案上。 古谷川如同往日一般,在临近傍晚的时间回府了。他照常直接走到了房里,正好瞧见小哑巴手里捧着托盘,上面只有一碗清粥——胃坏了,只能吃些易消化的东西。 然而,古谷川瞅见倚着床头坐着的叶海涛时,脸上虽是面无表情,不过眼里却实实在在地染上了一抹喜色。 他拉着红木椅子到了床边,坐下来也不同叶海涛说话,只光盯着他。叶海涛并没有与他对视,只慢慢地往里边扭过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79 头去,也没有露出憎恨的神色,一样地面色平静,只有那双露在被子外的手轻轻地颤着。 小哑巴平素最是害怕古谷川,一见到这一身戾气的日本将军,总要无故发抖,仿佛是小媳妇儿见到了恶婆婆,十分可怜。 古谷川瞥去一眼,“把东西搁下,出去。” 小哑巴猛地一个颤栗,也不敢多瞧,把托盘稳稳地放在了矮案上,走出去前又满是担忧地回头去看——没想到和古谷川对上眼了。这可把小哑巴吓的连忙扭头逃窜。 古谷川把人赶走了,心情也好了,微微凑向前,想要去瞧叶海涛的面色如何。不过叶海涛如今这副尊容,实在是难辩气色。古谷川也不知是要安慰对方,还是欺骗自己,只轻轻地点头,说:“好看多了。” 他伸出手来要去碰叶海涛的脸,但是这青年在前些时候吃尽了苦头,身体本能地要避开去。古谷川也不恼恨,只将手一转,覆在了叶海涛的腹部上,轻轻地按了按,只觉得那里扁得厉害,似乎凹了一个大坑。 古谷川捧着那碗粥,舀了舀,自己先尝了一口,确定温度适中、味道不错之后,才舀了满满的一匙,送到了叶海涛面前。 叶海涛看过去并无胃口,无声地抿着唇,微微地抗拒着。 古谷川不像先前那般直接逼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不吃,怎么好得了,又怎么有力气逃?” 叶海涛听到这话时,抬起眼来看着前头,见古谷川脸上挂着淡笑,倒不像是在讽刺他,也没有一丝怒意。他是永远都跟不上这个男人的思维的,而他也放弃这种去理解对方的想法。 也许是这一句话为叶海涛燃起了一点希望,不过他不想让古谷川喂他,而是颤颤地抬起手来,想接过那碗粥。 古谷川是知道这人的脾性的,他将托盘取了过来,把粥放在上头,就搁在叶海涛的腿上。 叶海涛低垂着头,抓着汤匙,舀了一匙颤颤提了起来,等送到嘴边的时候,粥水差不多都抖落了。 古谷川也不帮他,只是看着他一下一下地舀着,一些粥水倒在了衣服上,又弄得满嘴都是。 他嘴角噙着淡笑,为叶海涛恢复精神而暗自高兴。 古谷川心里是清楚的,只要叶海涛一日活着,便要想法设法地逃离他。这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感到愤怒、怨恨和伤心。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去想这一些让人烦躁的事情——叶海涛此时此刻是在他身边的,这便成了。若是再逃,那么他再追,也就成了。 叶海涛是没这个本事,逃出他的手掌心的。 ◎ ◎ ◎ 古谷川这些时候俨然变了个人,他没像之前那般把叶海涛关着锁着,反倒十分宽容地允许他在身体好的时候,在这幢房子的范围以及院子四处晃晃。 尽管如此,在屋子内外看管的宪兵却比往日多了一倍。 在叶海涛能稍微下床走动的时候,小哑巴便在天凉的时候,搀扶着他到院子里去走一走。 而这一日古谷川很早便从外头回来,他神情愉快地跳下了吉普车,转眼便瞥见院子那方向的一大一小了。藤野平也在之后从车里跳了出来,不过他手里却是抱着一直小黄狗,帽子歪斜地戴在头上,急急地跟上古谷川的脚步。 “阿海,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古谷川似乎兴致高昂,连叫着叶海涛的时候,语气里都夹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他也不等叶海涛回应自己,就转身去,从正好迎头赶上的黑小子手里一把拎过那只小黄狗,直接放到了叶海涛怀里。 叶海涛果真是一顿,当下抬起头来,看着古谷川,那神情似乎是在问——你送只狗给我干什么? 古谷川去摸了摸那只小黄狗,这狗儿可是刚洗过澡,香喷喷的,十分干净。“你不是喜欢狗么?我找了一只,陪你。” 叶海涛乍听这话,一时之间有些犯糊涂。古谷川又接着笑道:“你以前说要养狗的,不记得了么?” 叶海涛没应他,只是感觉到那小黄狗在很不安分地直探头,便伸手来揉了揉小黄狗的脑袋。这小黄狗竟是个与人亲近的,不断地用脑袋去蹭着叶海涛的手心,又伸出手来舔了舔。叶海涛觉得那感觉有些热乎乎的,还搔得他有些痒。 古谷川仔细观察着叶海涛的神色,接着说:“取个名吧。” 叶海涛抬起头来,微微地眯眼。日头太刺眼了,而古谷川的身型高大,他唯有仰起头来才能看到对方的脸。 然而,叶海涛并不说话——他几乎都不跟古谷川说话,仿佛他们之间完全无法沟通。 古谷川已经很习惯自说自话,也不发火,只笑了一声,道:“叫黄毛吧,好记。” 说起来,这小黄狗还是古谷川从锅子里解救出来的。他今日跟着本田尉官去了集中营,走过一处便闻到一股味儿——肉味。古谷川厌恶这味道,他踢开门走了进去,果真瞧见几个宪兵正围着炖肉。草屋角落有除了大狗的尸骨外,还拴着这么一只小黄狗。 在把宪兵给训斥严惩之后,古谷川便让藤野平把那只小狗给带走了。 藤野平满心欢喜,以为将军大人是要让自己吃顿肉,没想到古谷川赏了他一个巴掌,让他下去把狗给洗干净了。 如今叶海涛得了这条狗,确实是有了个解闷的对象。但是,叶海涛没管着它,只让这只狗儿在屋子里四处跑,饿了自然会回来。 古谷川倒是越发诡异了,平时一有时间便要守着叶海涛,自言自语似地说些话。一些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悄声无息地站在门口,瞅着房里的叶海涛和小哑巴,偶尔还有一条狗。 小哑巴还真是照顾叶海涛照顾出了感情,也许是因为他觉着叶海涛对自己有恩——有了叶海涛,他才能从那修罗地狱里跳出来,活得像个人。而小哑巴生得白皙清秀,身材却颇高,偶尔单瞧着背影,总要让叶海涛生出一股诡谲的熟悉感。 这样的情况在古谷川眼里也是一样的,他看着那两人一狗的平静画面,心里居然有些欣慰——他常常要把小哑巴看成过去的自己,和叶海涛和睦地在一块儿,并且养了一条狗。 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第十回(全) 囚徒 第十回(上) 古谷川因为生出了“一家人”的美好想念,故此对叶海涛比往日更加温和,连带小哑巴和黄毛也跟着鸡犬升天,宽容以待。 这天他还未走路房里,就听见了一阵笑声。古谷川已经偷窥成瘾,如今熟能生巧地一个侧身,无声无息地拉开了一点门,就能从那小细缝一览全貌。 叶海涛正抱着黄毛,另一只手去揉着那条狗儿的脑袋。也许是在将军府里吃得饱,这才一个月,原来瘦巴巴的小狗仔一转眼便茁壮成长了——相比之下,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0 叶海涛依旧不长肉,瘦得跟条竹竿子似的。 “看你顽皮……好好的棋局都毁了。”叶海涛和声细语地说着话。小哑巴蹲着把散在地板上的棋子给拣起来,浅浅地笑着,左颊有个小酒窝,窗外的日光把他的脸蛋晒得红扑扑的。 叶海涛揉着黄毛,这条狗老爱舔他的手,是个贪吃的。 小哑巴把棋子收好了,就去端来旁边矮桌上的梨子,殷勤地拿起牙签戳了一个,送到叶海涛嘴边。叶海涛伸手要去接,小哑巴如今是不怕他了,微笑着逗他似地将梨子缩回来,待叶海涛把手回去,才又将梨子凑到叶海涛嘴边。 叶海涛淡笑摇头,小哑巴好笑地又凑了凑,他才张开嘴来,咬了一口。 黄毛见主人不理会自己,有些不甘寂寞,跳起来要去舔叶海涛的下巴。 实在是和乐融融的一副画面啊……古谷川瞧得心里又甜又酸,还有些发痒。他真是不晓得有多久没瞧见叶海涛笑了。 故此,他有些陶醉地闯进了这二人一狗的世界,顿时把小哑巴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退到了桌子旁边。而黄毛因为屡次在晚上被古谷川拎着从床上扔出房外,也有些害怕他,啊呜地低叫一声,从叶海涛腿上跳了下去。 古谷川走进来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把小哑巴给赶出去的——既然他都来了,这替代品自然是不需要留在这里的。 古谷川回头走向他,微俯下身去摩挲了叶海涛的头,看到那里的发根长出了些头发,心情颇好。接着他转头瞧见了桌案上的那盘梨子,依样画葫芦地戳了一个,送到叶海涛嘴边,轻声说:“吃梨子。” 叶海涛并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抿着唇,也不看他,慢慢地将头扭到了旁边,看着窗外。 古谷川并不气愤,自个儿将梨子给吃了。 接着,他坐到了方才小哑巴的位置,专心致志地将那西洋棋摆到了棋盘上,轻轻说:“不吃梨子,阿海,我陪你下棋。” 叶海涛垂了垂眼,并不看他。 古谷川伸出手来,冷不防地抓住了叶海涛放在桌案上的手。叶海涛一惊,眼神十分惊恐地要缩回来。古谷川拉着那一只树丫子似的手腕,低下头去,在那手心重重亲了一口。 这举动让叶海涛全身都颤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变化,眼里又惊又惧,不论他怎么缩古谷川就是不放开。在古谷川又去亲他手背的时候,叶海涛因为阴影太重,终究是死咬着牙沙哑地说:“……放开!” 叶海涛不怕古谷川拿鞭子抽他,就怕古谷川要做出这种荒唐事。他脑中想起装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连忙抗拒地用另一只手去推古谷川。古谷川却猛地放开了,叶海涛用力过猛,往后撞在椅背上。 古谷川蓦然咧嘴轻笑,像是怕吓着叶海涛一样地轻声说:“你终于是愿意跟我说话了,我很高兴。” 叶海涛最怕古谷川与自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偏生古谷川不知是不是想透过这种法子来折磨自己,总要软言软语地说些荒唐的话。 叶海涛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少年了,他又有了老婆孩子,已经是个拥有正常思维的男人——古谷川在他眼里,便又变态了几分。再者,古谷川这两个月来,时不时就要在他耳边提几句肉麻话,总要让叶海涛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些事情,心情非常复杂难堪。 古谷川的想法自然是和叶海涛全然不同的。 他先前对叶海涛百般折磨,是因为心里咽不下气,可是叶海涛伤了,终归还是他自己不舒服。 现下要做的,是得让叶海涛习惯眼前这般生活——等日子久了,也就不会成天想着要逃了。 他很清楚叶海涛是个养不熟的,就算拿了鞭子来管教也是没法安分。但是,他就是稀罕这个青年——他觉得自己有些傻得没药医,不过他愿意。 古谷川对着叶海涛浮想联翩,他对于现在的情况十分乐观。 他边想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叶海涛走了过去。叶海涛顿时如临大敌一样地瞪视着前头,两手抓紧了椅子把手,微微地缠着。 古谷川如今是鲜少笑的,顶多就是微笑,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存有善意。那笑容只不过是他脸上的点缀,使他看起像个正派、体面的人物。 他此刻微笑地看着叶海涛,神情诚恳,却无端把叶海涛惊出了一身冷汗。 叶海涛是个养不好的,就算好吃好睡,眼窝的青色就是怎么也去不掉。古谷川突然想到了少年时候,有个算命的说过,叶海涛啊——半辈子都在吃苦,老来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是个劳碌命。当时把叶海涛弄得非常不安,古谷川便揽着他的腰亲他的头顶,直说那神棍胡说八道,有哥在还怕阿海辛苦么? 不过现在,古谷川自己也不禁要怀疑,那算命的说的,也许真不假。 他不知十二年前自己离了叶海涛之后,这个青年干了什么。不过他注意到叶海涛两手都长了厚茧,还有伤痕,定然是干了些粗活儿,瘦巴巴没一点圆润,日子铁定辛苦。而如今又遇着了自己,偏生他们之间又糊里糊涂地隔着民族血债,叶海涛认死理,后半辈子必定是日日想着要逃亡了。 古谷川想到此处,诡异地“呵”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 叶海涛却是一直都提心吊胆的——他经历了多次的折磨,谈不上麻木,那种不见天日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但是,他只能使他的身体惧怕,而不是内心。他心里就挂念着一件事:活下去逃命好再见林素云。 叶海涛想到了老婆,就要想到大舅子,接着心里便万分难受,如同刀割。他侧过头去,低垂着眼。 一直在旁边缩着的黄毛也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难过,居然难得不怕古谷川地跳上叶海涛的腿,响亮地吠了两声。 叶海涛这次难得没去理它,反而是慢慢地叹了一声气,然后抬起手来,去捂住眼睛。 古谷川低下身来,沉默地从旁侧把他揽住。 他觉得叶海涛忽然之间脆弱了起来。 ◎ ◎ ◎ 古谷川很有理想,这个理想使他的身心快活,感觉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充满了意义。 他先前参军的时候,就是个行尸走肉——踩着其他人的血肉往上爬,杀人不眨眼。 不过他现在想明白了,思考清楚了。他觉着自己该有个像样的家,并是时候做个像样的人,故此他尝试让自己的血液回温,好好地对待叶海涛,好使那青年死了一条心,正正经经地与他一处,做他的家人。 这天古谷川坐在叶海涛对头说:“阿海,你要是觉着闷,就到我办事处给我当书记。” 叶海涛没看着他,自顾自地逗狗儿。 “你要是不满意,也可以做我的参谋,这事我给你安排。” 叶海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1 涛听到这话蓦然抬起眼来看着古谷川,由喉头里挤出一句话:“我不给日本人做事。”他停了停,又吸了口气,全身都微微颤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我、我不做汉奸……!” 古谷川没料到叶海涛想到那方面去了,又见叶海涛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低喘。故此忙站了起来,把桌上的瓷杯拿来让他喝水,去轻抚着他的背,细声说:“我这只是瞧你在家闷么,你别想这么多。” 古谷川没把话说整——他怕叶海涛在家里无事可做,早晚要生出歹心来,寻思着逃跑。于是,他打算给叶海涛在办事处那里谋个亲近自己的职位,不过看这情况,这事情自然是不成了。 再说,叶海涛如今这身病体,腿也半残了,估计一时半刻也生不出什么妖蛾子。 古谷川这般想来,便稍稍放心下来,轻轻去摸叶海涛那头刚长出来的短发。 晚上叶海涛照例是要吃点西药片,然后才睡下的。小哑巴在这时候总要睁大着眼,看着叶海涛吞下了药。接着他才扶着叶海涛到床上躺下,又给叶海涛拉过被子裹好。 叶海涛吃过药总是嗜睡的,才躺了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小哑巴轻手轻脚地扭开了床头的灯,然后卷开床边的草席,黄毛正蹭着他的脚。小哑巴多看了叶海涛几眼,就在这和暖的气氛之中躺了下来, 侧过身的时候,差点就蹦了起来。 将军带着一身冷风,悄声无息地站在门口那里——小哑巴是知道古谷川今晚要去赴宴的,没想到这么快便回来,故此他照旧美滋滋地在叶海涛床边打地铺睡觉。 “出去。” 古谷川有些慵懒地命令一声,小哑巴一颤,从地上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古谷川大步走了进来,还不忘把那地上的狗仔拎起来让小哑巴带出去。 小哑巴抱着可怜兮兮地黄毛,走到门口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回过头去看。 只见,古谷川走到了床边慢慢覆了下去,不想也便知这是在干什么。 这也并非第一次了。 古谷川如今每夜都要搂着叶海涛入眠,而他一在房间里,小哑巴这“小三儿”就得拿着草席,抱着黄毛被驱赶到走廊上去。 小哑巴在房门外铺着草席,抱着狗仔呆呆地坐了一阵,偶尔去悄悄地贴着门板,期盼着能听到一点什么动静……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又抽泣一样地吸了吸鼻子,往旁边一歪,躺了下去。 黄毛是只乖狗,不怎么吠,还顶粘人。 小哑巴有些害冷地蜷缩身体,伸出手去抱紧了黄毛,一人一狗贴在一块儿互相取暖。 小哑巴在门外受苦,房里的叶海涛也不太好过。 他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有人在摆弄自己,睡得相当不安稳。 叶海涛隐隐之中是有点感觉的,那种冰凉感,像是有人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他使劲儿地要去睁开眼来,不过只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感觉有些像是鬼压床,既然没法清醒过来,叶海涛便又闭上眼去。 叶海涛觉得有人在亲自己的嘴,很轻,连卷舌头都是轻轻的,好像是十分害臊,连着一股暖意笼罩着自己。 他模糊地呢喃了一声:“素云……” “苏……云……?”古谷川蓦然清醒了。 他今日在宴席里吃了点酒,后来去用了一些睾固醇,故此在回来的时候,是沉浸在一种朦胧的兴奋之中。 然而,现下他仿佛觉得一桶冷水由头顶浇灌下来,将他心里刚升起的一股微火给熄灭了。 古谷川先前就从昏迷的叶海涛嘴里听过这么一个类似的音节,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不管是什么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叶海涛的未来只得他一人便成。但是,如果在亲嘴的时候,这青年能把自己认作这个叫“苏云”的人,也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在意了。 古谷川翻身坐起了,他拧着眉发起呆来,脑海里不断地胡思乱想。 他很有一股将叶海涛从床上拽起质问一番的冲动,但是古谷川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将这念头打住了。 他咻地站起来,在房内来回踱步,而那一声“苏云”却已经在他心里扎了跟刺,使他不由自主要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来。 古谷川猛地一跺脚,拿起了披风哒哒哒地夺门而出。 这把在门边缩着的小哑巴又给吓醒了。小哑巴还来不及瑟瑟发抖,古谷川便大步而去。 小哑巴懵了,呆呆地坐了半晌,猛地跳起来奔进房间里。 当他瞅见叶海涛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就像是雷击一样,眼泪立马落了下来。他抿起唇,爬上床去,去替叶海涛把衣服穿好。 第十一回 囚徒 天还未亮,就见一辆雪铁龙汽车驶到了国泰大厦路口处,还没过检站就听见一阵哨声。后座车窗拉了下来,马聪盛探出头来,操着一口别扭的日文,对着前来检视的哨兵恶声道:“古谷中将正急着找我,还不快让我过去!” 那些哨兵一听是中将大人,也不多盘问,前头还主动地让出道来。马聪盛暗啐了声,又转头狠狠赏了司机一顿爆栗,大骂道:“慢吞吞的找死啊!赶紧过去!” 马聪盛心情真是起起伏伏的,他今个儿才干爬上姨太太的床,古谷将军便打了通电话催命似的把他叫了过去。马聪盛最近是大发了,这都多亏这古谷将军,使他如今在华人圈子里非常说得上话,连带对那些小日本兵也无所畏惧起来。 马聪盛敲门走进办事处之前,先从裤兜里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汗,又拢了拢西装外套,清咳了两声,才低下要来,小心翼翼地敲门步入。 古谷川坐在写字台前,看过去似是已然等候多时。 马聪盛一见他连忙堆起笑脸,向前快走了几步,唤了一声“将军大人”。 古谷川抬起眼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马聪盛便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掴了两个巴掌,啪啪地十分响亮,接着才歪嘴笑道:“将军,我来迟了,自罚、自罚……” 若要昧着良心说马聪盛这人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估计就数拍马屁这一项。虽然这使旁人暗里都看不起他,不过却让他在这混乱的世道过得顺风顺水,还发了一大笔的横财。 古谷川这次却没笑出来,一双冷眼直勾勾地盯着马聪盛。马聪盛那笑容越发挂不住了,手脚止不住地开始要发抖,心里不断地想着自己可是哪里把这瘟神给得罪了…… 而确实如同马聪盛所想的那般,古谷川现下非常阴晴不定。在把马聪盛找来之前,他先去了一次检证所的办事处,让几个书记官翻出一堆杂乱的资料,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一点线索——叶海涛原先的罪名是反日、是亲英派,其余的一字不提,而指证人正是与日本人合作的马聪盛。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古谷川先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2 前也并非不知,不过他如今迫切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而马聪盛今日确实是要遭罪了的。 古谷川将写字台边上的资料夹往前一扔,里面的纸立马落了出来。马聪盛赶紧弯下腰来去拣,然而,当他瞅见这几张纸的字,实在是糊涂了。 古谷川也不与他打哑谜绕圈子,直接问:“你认不认得叶海涛这个人?” 马聪盛在起身的时候不忘思索一阵,他悄悄地观察将军的面色,心里有了些计较,过了好半晌,才小心地说道:“是……是知道这个人,不过、不过大人……你知道我对大将、对您,哎,都是忠心——” 古谷川抬手打住他,拧着眉道:“你怎么知道他的?他这几年做过什么?不,还有……” 古谷川沉下眼来,咬牙说:“总之,你立刻去把有关于叶海涛这个人的一切都查清楚,我给你半天时间。” 马聪盛愣愣地听着,心道叶海涛这人不是早就作古了么?但是他还来不及多问,古谷川便愠怒地拍桌,大喝道:“还不快滚去!” “是、是!”马聪盛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敬礼倒退着走出去。 古谷川烦躁不已地坐了一阵,然后又踢了那写字台一脚,心里感到后悔不迭——半天实在是太久了,他都要等不及了! 故此,古谷川在这办事处里待了足有三、四个小时,把东西翻的翻、砸的砸,心里却越发没个底。他是很清楚的,没有什么比质问叶海涛还来得更快速明白了,不过古谷川每回一生出这样的念头,心里就难免要胆怯起来—— 他真怕从叶海涛嘴里问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那他铁定、铁定是……古谷川狠狠又捶了一下桌案,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 而马聪盛从古谷川那里得了这莫名其妙的命令,自然是没敢拖拉忽悠过去。他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一脚踢着下人,让他们去检署和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好集全有关于姓叶的那人的资料。 马聪盛愤愤地在书房里点燃了雪茄,身旁还穿着棉柔丝袍姨太太甜腻地说了一句“老爷子,别气坏身子呀”,然后轻轻地给他捏着肩。 马聪盛“哎”了一声,懊恼不已地说:“将军这不是玩儿我么?叶海涛这都死了多久的人了!非要我把这家伙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 “咦?叶海涛?”姨太太疑惑地偏着头,眨了眨眼,问道:“……是不是那个老爷那对头姓林的妹夫呀?” 马聪盛闻言,先是一愣,之后才“哎呀”地站了起来,回头看着这娇媚的女人,大嚷着:“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啦……!”他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大笑着亲了姨太太一口,“妳真是聪明!太聪明了!” 姨太太见马聪盛快活了,急忙要撒娇着讨要一些东西。马聪盛却咻地将她一把推开,拿了遮阳帽大步而出,直接把后方摔在地上哀嚎的姨太太给忽略了。 ◎ ◎ ◎ 古谷川看着怀表在房里踱步,心情正极是不耐烦的时候,藤野平终于从外头进来,说是马聪盛来了。 一会儿便见马聪盛满身是汗地快步走进来,还差点一个踉跄在地上翻个两圈儿。“将、将军……” 古谷川见他手上空空如也,一双厉眼冷睨着他,心里已经在思索着要如何把这无用的傢伙给好生料理了。也许马聪盛感受到了将军大人那热切的目光,心里直发悚,连忙道:“大人、大人,我没找来物证,不过我带了个重要人物过来了。” 马聪盛不等古谷川发话,连忙往敞开的门口叫道:“还、还不快带上来!” 话音落下,古谷川也抬起头来直视着前方,想要好好看看这“重要人物”究竟是谁。没过一会儿功夫,就听见了一阵吆喝声,然后一声声犹如低泣的鸣咽。 一个人从外头被人带了进来。 那是个女人。 古谷川微微挣大了眼—— 没想到,那居然……还是个怀了孩子的女人。 ◎ ◎ ◎ 小哑巴今天老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叶海涛的目光。那是因为他只要一对着叶海涛,便心里难受。 叶海涛一天的时间里多半都在发愣,要不就逗狗或是和小哑巴下棋。然而这天小哑巴老皱着一张小脸,使得叶海涛也没了心情,只好抱着黄毛对着窗外发愣。这公馆常年驻着宪兵,里里外外围得严密牢实,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估计也难以逃脱。 热风拂面,叶海涛的目光渐渐染上一丝茫然——他过了足有半年的囚禁日子,每一刻总要腾出一点思考空间来好寻思逃跑。这几乎成了叶海涛的本能,甚至有时候,他都要差点遗忘这是为什么了。 小哑巴暗暗瞅着叶海涛此刻迷茫的神情,猛地生出一股悲愤的情绪来。 他以为叶海涛是在伤心、是在难过——! 这种苦头,小哑巴是明白的,并且感同身受。然而,如今他总算从那样的地狱之中逃离出来了。 小哑巴咽了咽唾沫,突然放下了托盘,脚步轻盈地走到叶海涛身后去,颤颤地伸出手来,极其小心地由后揽住了叶海涛。 叶海涛先是一愣,却听见身后的小哑巴难过地“呜啊”一声——小哑巴这会儿是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仿佛是惺惺相惜地搂住了这个青年,鼻尖蹭着叶海涛的短发,万分难过。 然而,当古谷川从虚掩的房门望了进去时,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了。 他心烦意乱地从办事处回来,心里犹如万针横穿一般地难受至极,正是处于发疯的边缘。故此,眼前那一副温暖平静的画面,在古谷川眼里俨然变了味——变得十分扎眼、十分可恨! 他砰地踢开门大步闯进,房里的两个人果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尤其是小哑巴,简直是跳了起来,大退两步。 还真是做贼心虚了……!古谷川当下握紧了拳,忽然快步上前,捏住了小哑巴的肩头,抬手一个翻身,便把这纤瘦的小洋人一把抬了起来。 小哑巴吓得“啊呀”地叫着,叶海涛也跟着反应过来了,来不及抓着手杖,慌慌张张地便要站起来阻拦古谷川。但是,古谷川发起火来是没人挡得住的,小哑巴就这把被重重由半空摔到地上去,发出一声凄惨的哀鸣。 “你!你——!”叶海涛扶着桌缘站起来,难以置信地指着古谷川,气得简直说不出话。 古谷川扭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叶海涛的手,将这青年拉近自己,冷笑地说道:“怎么?心疼了?!我摔个人还得看你脸色了!”他不等叶海涛发话就一把将这青年推回椅子,转过身去居然把别再腰间的枪给掏出来了。 小哑巴一看见那枪口便瑟瑟发抖,哭着要往前爬去逃命。可是古谷川那一摔把他的手肘给摔断了,他慌慌忙忙地根本逃不了。 这下子叶海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3 涛也受到了惊吓,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古谷川这副狰狞残忍的尊容,几乎都要忘了这男人可不是他那疯子一样的哥哥,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军人!此刻,古谷川冷眼瞅着小哑巴,慢慢地抬高了手将枪口对准了这惊恐不已的小洋人—— 叶海涛跌下了椅子的同时,一阵枪声残忍地穿过了耳际。 第十二回 囚徒 横穿耳膜的枪声时,叶海涛怔住了,他看着小哑巴翻了白眼,慢慢地往后倒下了。 古谷川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慢慢地收了回来。 静止了足有一分钟之后,叶海涛忽然疯了一样地爬向前去,惊恐地抓住了小哑巴的脚踝,却发现了那小洋人身上并无血渍,只有肩窝上头的地板上似乎还冒着烟气。 叶海涛先是一顿,接着才忽然笑了出来,脸又跟着皱成了一团,颤颤地咬住了下唇,似乎要哭出来一样。 然而,下一刻古谷川却大叫了一声“来人”,没一会儿两个端着枪的勤务兵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古谷川烦躁地一个挥手,那两人便会意了,脚步一致地走了过去把吓昏的小哑巴从地上架了起来,拖了出去。 叶海涛看到这阵仗,一脸惊恐地想要追过去。古谷川却把这青年从地上拎了起来,叶海涛就算半瘸了还挣得厉害,全然像个疯子。古谷川心里越看越恨,只觉得胸口似乎难过地要喷出一口血来,嘴里慢慢的血腥味。 古谷川先是闭眼,呼吸困难一样地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便把叶海涛扔到了床上去。 然而,叶海涛此刻正处于了恐慌与愤恨的边缘,才一落下便要爬起来。古谷川抿紧了唇,已经红了双眼。他俐落地跟着跃上了床,轻而易举地便抓过叶海涛的两手,用力地按到了床上去。 叶海涛跟只跳上岸的鱼儿一样地扭动着身躯,嘴边溢出破碎的嘶叫声,简直要扎穿了古谷川的心。古谷川狰狞着面容,猛地将腰间的皮带抽了出来,在叶海涛仰头的时候,劈头便狠狠挥了下去。 叶海涛生生地挨了这么一击,还来不及地痛叫一声,便本能地全身缩了起来。古谷川却不愿意放过他,高高地挥起皮带,对着叶海涛痛打了一顿。叶海涛两手挡住了脑袋,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凹凸不平的球,一转眼那露出的两手便红痕遍布,似乎要渗出血来。 但是,古谷川那表情却反倒比叶海涛看过去还痛得厉害,他紧紧咬着牙,直把叶海涛的衬衫给抽成了破布条子还不肯收手——看那架势,仿佛是恨不得把叶海涛给活活用皮带抽死了! 叶海涛原先还死撑着不愿意痛呼一声,到承受了有几十下的时候,他终究是受不住地呜咽出声,全身颤抖,强抑制住不愿讨饶。 而到了有百来下的时候,叶海涛几乎是要昏迷过去了。古谷川喘气不止,出了满身的汗,然而,他只要一想到今天所知的那一切,简直就要这般疯了过去,心里发狠,直想着要把叶海涛给活活地撕碎成片,一点一点地吞入腹中! 古谷川一有了这样的想法,便马上付诸了行动。他揪住了叶海涛的肩头,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张嘴便狠狠地咬住了叶海涛的耳垂。叶海涛因为被打的糊涂了,身体又痛得厉害,一直到古谷川快把他的耳朵咬得扯下来的时候,才有了点反应,奄奄一息地叫了一声。 古谷川嘴里尝到那股腥味儿,他用力地吮吸了几口,像是要饮干叶海涛的血液一样。直到叶海涛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是毫无声息地垂了下去,古谷川才猛然打住。 古谷川赶紧把叶海涛放回床上,伸手去探叶海涛的脖子——脉搏虽然有些弱,不过倒还是顺当的。古谷川悬着的一颗心顿时稍稍落了下来,但是,下一瞬间,他瞅着叶海涛那黑瘦的脸蛋儿,心里又控制不住要怨恨起来。 他“砰”地用力地捶了床柱,接着又俯下身去抱紧了叶海涛,两手紧紧地钳住了这青年,将头埋进了叶海涛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古谷川猛地“呜”一声,又张口咬住了叶海涛的脖子,两肩在沉默之中轻颤了起来。 今天,他找到了那个叫“林素云”的女人。 古谷川瞅着那女人——身形娇小,鹅蛋脸,脸蛋有些脏污的平凡女子。那女人被宪兵两手压着坐在了椅子上,两手反剪着绑在后头,发丝有些凌乱,眼里写满了惊恐和不安,泪珠时不时就从眼窝里滚下来。 林素云没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让人抓来,心里极其害怕,尤其是当这所谓的古谷中将一双眼睛露骨地盯着她的时候,林素云简直害怕得要尖叫出来。但是,她没这胆子,她怕日本人对她和孩子不利,只好死咬住下唇,嘤嘤地低泣着。 古谷川站在林素云面前偏头仔细瞧着她——确实是仔仔细细,由头发、五官、手臂、乳 房……慢慢地往下移去,最后定格在那圆隆的部位。 那是……孩子? 古谷川猛地退了一步,一边的马聪盛连忙小心地叫了一声“将军”,上前要把他扶住。“将军,您、您要担心呀!” 古谷川难得没嫌恶地推开马聪盛,反而是紧紧地攀住对方。马聪盛受宠若惊之余,还不忘打量古谷川的神色——他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蛇蝎一样的古谷将军那神情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 马聪盛想的确实一分不错,古谷川确实是受打击了、受刺激了。不仅如此,古谷川还久久无法从这样的刺激当中平复过来。 当林素云屡次以为古谷川要开口盘问的时候,古谷川却又忽然打住,只静静地看着她。 末了,古谷川终究是什么也没问。 那是因为,古谷川认为自己已经很清楚、很明白了。林素云和她怀着的孩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 ◎ ◎ 古谷川在床上呆坐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将近天亮的时候才带着一双通红的眼,爬到床缘拍了响铃。 正好上岗的藤野平骤然打开房门,古谷川也不抬眼看他,只垂眼抚摸着叶海涛的头,吩咐藤野平去把小哑巴给找过来,好给叶海涛治伤。 藤野平因为昨日一早就被古谷川落下了,故此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暗骂着小哑巴偷懒,一边在屋子里找。 后来,藤野平是在院子的草丛堆找到小哑巴的——正确说来,是狂吠不止的狗仔让藤野平找着小哑巴的。藤野平当时探了进去,先是看到那光溜溜的脚踝,差点吓了一跳,接着往前头一看,就瞪圆眼了。 小哑巴当时才刚好坐起来,一听见前头悉悉窣窣的声音,那颗心又提了起来,还以为是那群人又要再来一回。 藤野平也是有些讶异,他看了看那没穿衣服的小哑巴,以及那还合不拢的腿儿,立马会意过来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4 了。小哑巴不等藤野平发话便强撑着站了起来,歪歪地站着,另一边折了的手别扭的垂着。黄毛见小哑巴起来了便凑了过来,在他的小腿来回蹭了蹭。 小哑巴也没去看藤野平,只是垂着头,颤颤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黄毛的脑袋,然后就要抱起它离开那里。藤野平见状连忙抓住了他,小哑巴顿时浑身发抖,“啊呀”地叫了两声,像是在求饶。藤野平也想起了将军的命令,便状似嫌恶地将他推开,说:“将军大人要见你,还不快打理的像样一点!” 小哑巴泪涕横流地点头,转头一拐一拐地离开。 藤野平呆站了一阵,突然伸手去撸了撸身下那地方,狠狠捏了一下,好让它垂软下来。 小哑巴因为害怕古谷川杀害自己,故此从院子那里跑回了厨房后出的下人房——将军的公馆内就属他这么一个下人,故此一人占了一个小房间。房里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没有,就一张桌子,还有铺地的垫子。小哑巴匆匆拿了毛巾擦了擦,就笨拙地穿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 然而,他怕他折了的手要废了,故此急忙打开一直偕着他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了纱布和药酒,艰难地为自己缠上。他手疼、身体疼、后面也疼,他狠狠地咬着纱布,在左手打了个结。 小哑巴还没踏进房里,双脚就忍不住发颤。他有一半是因为受了一整晚的酷刑,另一半是因为想起了那对着自己的枪口。 小哑巴一走进去,便见到了那样一个画面。 古谷川萎顿地坐在地板上,正靠开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抚摸叶海涛的脸庞,似乎是深情地凝视着对方。 古谷川听到声音的时候稍稍抬了抬眼,语气与神色十分不符,“还不快滚过来给他看看。” 小哑巴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当他瞧到叶海涛那惨状的时候,手足都冰冷了,回过神的时候踉跄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去把他的皮箱取过来! 好在,叶海涛这回伤得不算太重,皆是皮外伤。 古谷川知道叶海涛出不了大事,便换了衣服要出门去,而他不忘去踢小哑巴一脚,恶狠狠地说道:“管好你自己,认清自己的身份。”古谷川前脚一离开,小哑巴后脚便蹦到床上去了。他抱住叶海涛鸣咽不止,然后又爬了起来,委屈难过地给叶海涛擦药。 古谷川这一趟出门,却是转车,先是到了马家公馆。接着,又从马家公馆里出来,与马聪盛一块儿,在他的带领之下,坐车来到郊外来的一幢小楼房外。 “将军,我就把林小姐安置在这儿了,您瞅瞅……满不满意?” 古谷川下了车,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大步走了门去。马聪盛连忙从后头跟上,不断地说着:“将军,这楼房热水电流都有,我也把屋子里的下人调来了,都是可以信任的,林小姐直要在这里安心待产就成!”马聪盛越说越兴奋,仿佛他才是孩子的爸。 古谷川并没有没理会他,只是径自踏上了二楼阶梯,然后打开了房门。 “……!” 林素云原先坐在窗边,忽然听见了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转头来看,门却同时打开来,只见那脸色难看的日本军官走进来了。 林素云一宿没合眼,此刻又见古谷川只觉着害怕不已。她满眼戒备地扶着腰站了起来,往后退到了窗口边去,泫然欲泣地叫着:“你、你们……你们把我带过来,究竟、究竟是要干什么!” 马聪盛见林素云这般不知死活地对古谷中将大呼小叫,正要喝斥一声,古谷川却抬手止住他,侧头说:“你先出去。” 马聪盛连忙陪笑一声,暗暗摸了摸鼻子,转头弯腰退了出去。 林素云见这日本人要与自己独处,心里便更加不安起来——这也不能怪她胡思乱想,这段黑暗的日子里,那些日本鬼子不只抢粮,还干起抢人的事儿来。她住的那条街上已经有好几个年轻姑娘被抓进了营里去了,前几天才有个半死不活地被送回来。 林素云揪紧了衣服,恐惧地看着前头。当古谷川前进一步的时候,她便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地往后靠去。 古谷川也不管她,径自走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林素云怔怔地发抖着,却见古谷川慢慢摘下了帽子,掸了几下。过了一阵子,他才抬了抬眼,目光冷然地瞅着前头。 第十三回 囚徒 马聪盛暗暗地站在外头,躬着腰从锁孔鬼鬼祟祟地瞧着里头——古谷将军一如先前那般,就盯着对头那大肚子的林大小姐什么也不说,跟尊门神一样,只看不碰。 说到这林小姐——林素云早就嫁作人妇,怎么算也算不得一个小姐了。然而,先前马聪盛不过在古谷川面前说溜了嘴,唤了一声“叶太太”,就让古谷川直接赏了一个大巴掌。这一耳光果真给马聪盛长记性了,坚决不敢在古谷川面前提句第二句“叶太太”。 实话来说,马聪盛心里是有些古古怪怪的猜想的。不过他思来想去,只怀疑这林素云也许和这日本将军……有点交情——自然是非一般的交情。马聪盛很有心要深入探讨一番,不想古谷川在沉默瞧了林素云一阵之后,竟是无缘无故发起怒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 这一声响把林素云吓得浑身抖颤,连带外头的马聪盛跟着吓得往后踉跄栽倒,匆匆忙忙爬起来跑下阶梯——他这是怕城门失火,将军拿他开刷呀! 房内,林素云一脸惊恐地瞅着这日本人。古谷川拍桌泄愤,口里不断地低喃着:“有女人了、他、他居然有女人了……!” 林素云心里正是害怕,哪里听得懂古谷川这喃喃低语是在说什么,只战战兢兢地瞅着这疯子一样的日本人,心想要是他要做出什么歹事,她可……可该怎么办啊?! 古谷川厌恶女人。 而且,这股厌恶已然是根深蒂固,使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女人的好处。然而,古谷川这会儿转头来去瞧林素云,只要一想到叶海涛一颗心全悬在他厌恶的女人身上,简直心痛不已,恨不得回去将叶海涛的心给刨出来看个清楚明白。 然而,当古谷川的眼神落在林素云腹部的隆起时,他又要失神了。 曾经,他觉得女人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但是这些年,古谷川却又明白到,女人——能生孩子。 而如今,这个林素云肚子里怀着的,正是叶海涛的孩子。 古谷川对此的感情十分复杂,他由昨晚半夜开始思考,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勉强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这女人肚子里的,是阿海的骨血。古谷川只要想到此处,便觉得一股深深的阴影笼罩了下来,简直要把他给活埋了。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能给叶海涛最好的。任何,只要叶海涛肯听话、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5 肯正经地与他好,无论是什么,只要阿海想要,他都给他找来。 古谷川看着那哭啼不止的女人,眼眶也渐渐地红了起来,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厉眼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圆隆的肚子。 只有这一样,他是没法给的。 事后,古谷川快步走下楼,马聪盛正坐在客厅搓手恭候着,一见将军便立马站起来堆起笑容迎了过去。 古谷川仿佛是没瞧见他一般地大步越过,马聪盛也习惯了,急忙从后头跟上去。 坐进车内时,前座的马聪盛回过头来,见古谷川一脸冷然地端坐,脸上观察不出喜怒,心下胡乱琢磨一阵,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古谷川横眉瞅了过来,问:“女人有什么好?” 这……这话当下就把马聪盛考倒了,然而,这并非他不知女人的好处,而是因为女人的好处实在太多了!再说,马聪盛是个有见闻的。他知道,这位日本将军素来不好色——从没听过他宠爱什么女人,或是上俱乐部玩姑娘。此外…… 马聪盛是有听过一些传闻的,关于这位将军——不过,他实在没这胆子明说,也怕说错了,成了胡说。那这要得罪了这位大人,他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的子弹崩。 故此,马聪盛抿了几下唇,直到古谷川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运用自己简陋的日语,说:“将军……其实嘛,说女人有什么好,这也不一定。男儿志在四方,女人不过是陪衬,在屋子里生孩子带娃娃,还能解决一点男人的需要……” 古谷川乍听这么一句,面色猛地凶狠起来,恨恨地打断道:“需要!什么需要一定要女人来!给我住嘴!” “是、是、是……”马聪盛连忙低下头来,狠狠地拍了自己两个巴掌。古谷川负气地捏紧了拳头,冷哼了一声,心里却控制不住去咀嚼马聪盛那一番话。 然而,马聪盛并不知道,他方才那句话根本是戳中了古谷川的痛脚,使古谷川在一瞬间差点拔枪结果了他。 马聪盛带着无奈害怕的心情回到了马家公馆,一进门就见新进门的姨太太迎了上来。当下,他啐了一口,指着姨太太的脸大骂着:“女人有什么用!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这姨太太是个年纪轻的,被这么一骂当下就闹起脾气来。马聪盛在古谷川那里被当成狗一样地使唤了一般,正是暗火没处发的时候,便走过去扇了这姨太太两巴掌,喊了一声“滚”。 在姨太太哭哭啼啼地上楼的时候,马家的总管就急忙过来,说是染厂的张先生一早就来拜访了。 马聪盛听罢便佯装不在意,只扬着头大声说:“让他等去!以前林荣盛那老头儿还在的时候,这张某可没少给我使脸色!” 马聪盛气呼呼地上了二楼去,一走进书房,直接走到了窗口去,果真见到站在门外,带着一个随从的张先生——张先生满头大汗地张望着,总管走了出去,为难地说了什么。张先生一脸着急,却也无奈地点头,持续等着。 马聪盛顿觉心中大块,靠着窗户,无声大笑起来——如今他可是南洋华侨协会的会长,这些人的命可是捏在了他手里了! 前些天他就听说这张先生把厂子贱卖了好凑足保命钱,实在是大快人心。 马聪盛摇头笑着,忽然记起要与古谷将军商榷金额的事情——他知道这事情古谷将军十分关心,不过他想起古谷川近日正在火气上,脾气非常古怪难懂,还是改天再登门拜访吧。 ◎ ◎ ◎ 古谷川心烦意乱地回到府邸,这使他的行为比过去更为诡谲起来。他沉着一张脸,不声不响地走进了房里。 这时候小哑巴正在给叶海涛清理身体——他一只手折了,扭干湿巾等等这些平时简单的活儿在这会儿显得困难重重。他感觉到有人走近的时候回过头去瞧,当下吓得差点跌到床上去。 古谷川不知为何,忽然相当嫌弃小哑巴,非常不乐意见他服侍叶海涛,抬起脚去踢开他,小哑巴便滚到了地上去了。 古谷川低头去看叶海涛,见那青年是微睁着眼,赤 裸的身子满是伤痕,新旧交错,十分壮观。叶海涛显然还不太清醒,也许是前晚被打得狠了,单看着似乎还有些发烧。古谷川一想到此处,心顿时提了起来,伸手去探了探叶海涛的额头,转头冷声去问小哑巴:“给他吃过了没有?” 小哑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然后“啊呀”地比手划脚,不知要表达什么。 古谷川正要发怒,小哑巴连忙爬了起来,伸手去指那矮案上的剩下半碗的粥,然后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古谷川这会儿明白了,他低头去瞧,才发现床边果然脏了——看样子叶海涛吃了点东西,结果却又全吐出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叶海涛果然是发起烧来了。 古谷川因为常伴着这半死不活的青年,渐渐也摸出一点医术来。他并没有让人去把德国医生请过来,而是掰开叶海涛的嘴,让小哑巴给叶海涛强喂下几口饭和含了几片西药——叶海涛的胃不能饿,一饿就要痛,一痛就要出血,十分娇贵。 叶海涛又吐了几次,还不断咳嗽。古谷川以为他呛着了,就跳到了床上去,把叶海涛扶了起来,从后方搂住了,然后去一遍遍地拍着他,将手凑到叶海涛口边,轻声说:“阿海,快吐出来,别噎着了。” 叶海涛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往古谷川手里吐了几口,便歪倒在古谷川的肩上。古谷川也不嫌脏,用另一只手细心地去擦叶海涛的嘴边的唾沫。小哑巴在旁边瞧着,眼神非常复杂——他已经不知道这将军对叶海涛好还是不好了。 若是好的话,又何必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毒打一顿;若是不好的话,现下这情况又要用什么话来说明呢? 但是,不管哪一点,小哑巴心里都是难受的——他盼着古谷川对叶海涛好一点,好让叶海涛能健健康康的,不受什么苦头。然而,他又怕古谷川对叶海涛太好了,若是这样…… 小哑巴见古谷川抬头瞪他了,没敢再胡思乱想,急忙拿起汤匙,舀了粥水,再喂。 晚上的时候,叶海涛表现得很痛苦,整张脸皱在一块儿。古谷川亲自渡了他几口水,让他含了几片西药,也不见得好转。古谷川在无计可施之下,便让叶海涛用了一点吗啡——针打进去的时候,叶海涛明显有了反应,他茫然地睁开眼来,神智诡异地清明起来。 古谷川见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映出了自己的倒影,心头一软,轻声哄说:“阿海,好受点——”然而,古谷川还没说完,叶海涛的手突然抬了起来,仿佛要去扇他一样。 但是,叶海涛因为觉着疲累、辛苦、难受,那手扇了过去,就跟抚摸差不多。 古谷川从来没法和叶海涛达到共鸣,今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6 次也不例外,他还以为叶海涛真是要摸摸自己,故此立马低下头去,抓住叶海涛的手凑近自己,好让他如愿以偿。 小哑巴施完了针,低头去收拾一番。然而,在麻醉药效起了作用的时候,叶海涛迷迷糊糊地又要说起梦话来,古谷川抱着一丝希望低头去听,脸色便又僵住了。 小哑巴不知古谷川听到了什么,只是一劲儿地盯着他,以防他忽然发疯又要对叶海涛不利。然而,古谷川由一开始变脸,到后来沉下脸,最后却也没动怒,只眼眶泛红似地瞪着叶海涛。 第十四回 囚徒 自从叶海涛发烧醒来之后,足有半月他几乎没瞧见古谷川的人影。叶海涛心里一开始是松了口气的,他表面上倔强,心里却害怕古谷川那阴晴不定的个性——这种害怕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小哑巴头两天还卷草席睡在门外,不过他见将军这些天都不回公馆来,渐渐地又如同先前那般,搬回了房里去,抱着一条黄狗儿守在叶海涛的床边睡下。此外,小哑巴自从上次让那些宪兵得逞之后,心里怕的恨不得和叶海涛绑在一块儿,终日不出房间,好确保自己时时刻刻安全。 那些日本宪兵来不得这一层楼,自然是逮不着小哑巴来泻火。小哑巴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贴身照顾叶海涛几日,慢慢地也就释怀了。他每天伺候着叶海涛三餐,带着黄毛给叶海涛戏耍,手也渐渐好了。 这天晚上,小哑巴帮着叶海涛洗完澡换好衣服,扶着他去床上躺下来,便也跟着去铺草席准备就寝。 叶海涛就着床头柔和的灯光转头去看小哑巴的侧脸——这小洋人确实生得不错,明眸皓齿、鬓如刀裁等等用在他身上,都算是名副其实。叶海涛平时对小哑巴好,却很少和这小洋人说话。小哑巴被割了舌头,平时他人与自己说话,总会忍不住要啊哈出声,接着便要黯然神伤一番。 此外,叶海涛也不鲜少对着小哑巴那张脸——那轮廓总要让他想起一些旧事,心里就会如同扎了跟刺,一阵一阵地难受起来。 叶海涛瞅得入神,见小哑巴坐到了草席上去,浅笑地摸着黄毛的脑袋,忽然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大喷嚏。 “嗳……”叶海涛不知他姓名,糊里糊涂地叫了一声,然后便拍了拍床侧的一大空位,说:“……地上凉,上来睡吧。” 小哑巴听了这句话,猛然顿住了。他两只手还托着黄毛的脑袋,弄得狗儿一顿挣扎,差点就要吠出声来。 叶海涛因为方才用了点安眠药,此刻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他以为小哑巴是怕古谷川回来,便安抚地哑声说道:“没关系,他今晚不会回来。” 叶海涛这话说的也是有根据的。古谷川要能消失这么多天,只有两个可能——要不是死了,就是忙着干歹事。看那屋里屋外的宪兵还扛着刺枪,凶神恶煞地守着,可见得古谷川尚存于人间。 小哑巴眨眼看了叶海涛一阵。叶海涛也不逼迫他,只是喟叹一声,便侧过身闭上眼去假寐。小哑巴见状,先是有些挣扎地垂眼去看了看黄毛,然后像是觉得紧张一样地搓了搓手。 过了一阵,叶海涛觉着床边渐渐地倾斜了,有些迷糊地睁开眼,果真见到小哑巴扭扭捏捏地从床尾慢慢地爬了上来——可见得这小哑巴和黄毛感情深厚,有福同享地一起爬上床来。 他眯眼瞧了一阵,慢悠悠地伸手去轻拍了拍小哑巴红扑扑的脸蛋儿。小哑巴渐渐地向叶海涛靠近了一些,有些自作主张地凑到了叶海涛身边,跟他共享一个枕头。 叶海涛也不在意,只是挪了挪身子,然后拉过了被子,把两个人都盖得严实了,就闭眼歪头睡了过去。小哑巴并没有和叶海涛挨在一块儿,他们中间还挡着一个狗头呢。 不过,小哑巴很满足。 他腼腆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挤了过去,在充满了属于叶海涛的男性味道之中,安安稳稳地合上了眼。 古谷川这十几天不见人影,并非真的因为有事在忙——他自知自己随时要找人泄愤,故此便躲在了办事处和那先前空置的花园洋房,并且日日都要找自己那几个兵头的麻烦。然而,古谷川近日行踪不定,除了会议上露个脸和在办事处找茬之外,之后便跳上车子,不见一日,隔天才又再现身。 至于古谷川一整天待在什么地方,也只有马聪盛一个人说得上来了。 马聪盛那小楼房在郊外偏远的地方,算得上是个隐蔽的藏身处。古谷川今天把田代副官臭骂了一顿之后,觉得火气稍有舒缓,便坐车去到了郊外的楼房。 这楼房的守备不算非常严密,只留有几个背着刺枪的哨兵来看守着,并且门柱那里拴了一只大狼狗。 古谷川一下车,越过两侧屈腰行礼的哨兵,径自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他熟悉地走上楼梯,正好与迎面走来的老大妈对上了——这老大妈是马聪盛找来贴身照料林素云。老大妈一见古谷川,差点就把水盆给吓得往后泼去了。 古谷川不愿与老女人一般见识,径自便要上楼闯进林素云的卧房。老大妈不知怎地突然要去拦他,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地说着:“将、将军……现、现在还使、使、使……” 古谷川耐心极少,他听着那句“使、使、使”,火气一来,冷声道:“妳要是找死就只管挡着。” 老大妈听了这句话,哪里还敢再拦,直接软倒在楼梯那里了。古谷川头也不回地大步上楼,直接扭开门把推门而入。没想到他一踏入,就闻见一声尖叫。 原来林素云正在给医生检查,躺在床上掀起了裙子,下 身就用被子遮住,露出了那圆隆的肚子。先前哪怕是叶海涛也要回避这样的场面,没想到古谷川今日是大剌剌地闯进来,瞧见了也不赶紧扭头,竟是一脸饶有兴味地走了过去。 “你……你、你出去!出去……!”林素云扶着肚子赶紧要把衣服给拉下去,一脸羞愤地睁圆了眼瞪着这日本鬼子。 古谷川一挥手,不耐烦对那华人医生说:“继续检查。” 那个华人医生原先就是俘虏,很是害怕日本人的手段,只好故作不知地低下头去,对旁边的护士说:“扶林小姐躺好。”那护士赶忙上去,按住了林素云,将她强按回床上。 “你们……你们……!”林素云沙哑地叫了两声,只觉得自己是入了贼窟,简直孤立无援,悲愤之余便哭了出来。古谷川走到了床缘,也没兴致去看林素云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双眼就热烈地盯着那圆隆隆的肚皮,心里暗想——女人这地方也太奇怪了,居然真能装下这么大一个孩子。 医生战战兢兢地做了检查,收回了听诊器时,古谷川问了一句:“怎么样?” 医生急忙点头,说:“一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7 切……正常、正常。” 古谷川“哦”了一声,问:“很健康么?”他边问边坐到了床缘,伸出手来,居然直接去摸那隆起的地方。林素云吓得睁大了眼,咬牙要拼死挣扎。古谷川也不理她,只让护士把林素云两手压制着,自个儿轻轻地去摸个痛快。 医生颤颤地抬了抬眼镜,“健、健康、健康……” 古谷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那肚子咧嘴一笑,蓦然想起了什么,问:“是男是女?” 这话可把医生给考倒了。那医生冷汗直落,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古谷川摸了一阵,似乎觉得手感颇好,顿时觉得有些快活,也不去找医生的麻烦,反而嫌这么多人在房里闷气,挥了挥手,把人都给赶出去。 林素云此刻已经哭得要岔气了,待到古谷川看够摸够了,他才发了好心,去把林素云的衣服拉下来——他这思想很诡异,他是怕阿海的孩子受凉了,所以不仅帮林素云把衣服拉好了,还顺道把被子给拉了上去,大热天的把母子盖得严严实实。 古谷川并不理会林素云,转头瞧见了桌案上那满满的炖鸡汤,上头浮着一层油光,看样子是放了好一些时候。古谷川拧了拧眉,转头大喝了一声“来人”,那老大妈就从外头佝偻着腰走了进来。 “再去煮点吃的过来。” 老大妈闻言连忙点头,没一会儿又送了两菜一汤过来。这时候,林素云已经止哭了,只是木然地蜷缩在床上,动也不动。古谷川见她躺在床上装死,脸上泪痕遍布,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怜惜,还生出了一股嫌恶。然而,他这时候难免要看在这林姑娘的肚皮份儿上,稍微善待对方。 故此,古谷川让那老大妈把汤给捧了过来,自己亲自去把林素云由床上揪了起来。林素云因为方才哭得狠了,现在也没力气再做尖叫,只怔怔害怕地看着眼前的日本人。 “起来吃东西。”古谷川慢悠悠地说着,又隔着衣服去摸了摸林素云的肚皮。林素云只觉得这鬼子不断对自己毛手毛脚,十分可怕,然而,她如今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哭之外,什么事也干不成。 她茫然地以手撑床爬了起来,大妈连忙捧着那热汤凑近她的嘴边。林素云看了看那油腻腻的鸡汤,小声地哑声说:“我、我……吃不下……” 古谷川显然并不同情她,只瞪着林素云没心没肺地说道:“我是给孩子吃的,不是妳。” 林素云闻言也就委屈不起来了,她在古谷川的注视之下,颤颤地喝了一口,一张脸立马皱了起来——这痛苦的神色让古谷川觉得十分满足,接着,他又低头来去目光灼热地看着林素云的腹部,而林素云真是被古谷川吓得怕了,腿蹬了几下,哀哀凄凄地喝完了那碗汤。 ◎ ◎ ◎ 马聪盛这华侨协会会长做的十分风光,他这些天原本想与古谷中将仔细地做一番报告,不过他去了几趟办事处,却没一次见到人。 马聪盛这邀功之心随着日子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坐不住了。故此,他今日便张罗着买了点礼物,穿戴整齐,还喷了点古龙水,打扮得体面,好去古谷中将府上拜访他。马聪盛因为不敢贸然前去,便让总管先拨了通电话过去。 马聪盛不知将军公馆的情势,只听总管回来说电话没人接听,心里生出疑惑,看着那些礼物和自己这一身西装,有些烦恼起来,就让总管出个主意。马家总管是个人精,很知道马老板的心思,便说道:“老爷,您现在是将军的得力助手,又是为了正事去的,将军这么英明的人一定是不会怪罪的。要是不巧将军不在,您也可以稍作等待,保不定将军知道了老爷您这份诚意,就更加看重您了。” 这一席话把马聪盛说得里外皆舒坦,拍着总管的肩,嘿嘿地笑指:“老严,会说话。” 主仆相视一笑,马聪盛便乐颠颠地戴了顶白帽子出门去了。 古谷公馆是少有人会要去拜访的地方——与其说是个将军府邸,倒不如说是个小集中营还来得贴切。里面的宪兵足两支小联队,上头还有个大队长来管理。马聪盛的车子驶到了栏杆大门外,就被两侧的宪兵给拦下了。 马聪盛知道这里是古谷川的亲兵,与外头的那些可大不相同,故此陪笑着下车来。一个宪兵扛着刺枪走了过来,恶声拦住了他。 马聪盛连忙从裤兜里把名片给掏出来,“我是你们将军的好朋友,麻烦你们通报一声。” 那几个宪兵围着那名片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又看马聪盛油光满面十分滋润,便也信了他,态度跟着客气了几分,其中一个宪兵还主动请缨,说要给马先生带路。马聪盛过足了瘾,觉着很有面子,拢了拢西装外套微仰着下巴跟了上去。 马聪盛边走着边环顾着这古谷公馆,心中暗想,这楼房也旧了些,和将军的身份实在不符啊…… 马聪盛摇了摇头,正觉得有些炎热,抬手擦汗的时候,却诡异地瞥见了什么。 他的脚步缓了下来,然后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那个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的,似乎瞅见了什么人。 马聪盛对前头那宪兵说了一句“等等”,便往那方向轻手轻脚地走前了几步。待到马聪盛瞧清楚之后,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第十五回 囚徒 叶海涛坐在藤椅上,正在心平气和地晒着日光,他的手软软地垂在那里,藤椅下趴着的胖黄狗儿时不时就要伸出舌头□一番。 小哑巴就在旁边晃来晃去,怀里抱着一个糖罐——床底发现的,当小哑巴把它抓出来的时候,叶海涛还歪头想了一阵,后来脸色便有些变化。小哑巴以为叶海涛不舒服了,就要去翻箱倒柜地把西药片给找出来。 叶海涛也没固定吃什么药,小哑巴连个庸医也说不上,只管乱给叶海涛喂药——他不是想害叶海涛,反而是满心盼着他活得健健康康,这样自己也就能长长久久地安全,心满意足了。 然而,叶海涛一挥手不愿吃药,反而让小哑巴把糖罐交给他,接着便使了点蛮力,把罐子打开了,抓了一大把,放到了小哑巴手里。小哑巴年岁不大,虽说长期吃苦,不过骨子里还是带着一点稚气。那一双蓝眸骨碌碌地看着手里满满的外国糖果,渐渐地凝聚了雾气,好像有泪珠要掉下来了。 叶海涛摸了摸他的脑袋,转眼就把整个糖罐塞到小哑巴怀里,并且抓着拄杖,自己缓缓走下楼去院子晒一晒。 这会儿,小哑巴在叶海涛身边站着,咂嘴吃着糖,脸上是甜滋滋的模样。他偶尔也要蹲下来,去拉一拉黄毛的尾巴,等到那条狗兄弟回头看自己,就慷慨地拿着糖纸在黄毛的鼻吻处转了转。 黄毛闻了闻,并没有表示任何的喜爱,只是扭过头又去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8 蹭叶海涛的手掌,弄得叶海涛歪嘴轻笑出声。小哑巴眼巴巴地瞧着,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妒忌——不过他很快便释怀了,低下头去,一脸珍惜地把糖纸对折了,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裤兜里去。 叶海涛有些迷迷蒙蒙地感受着日光的热度,他偶尔睁一睁眼,去看看四周,然后便又闭上了眼——他怕自己过得太清醒。人一醒,总要想写不好的事情;他只要脑子一清楚,总有一股茫然深深地把他笼罩起来。 正神游之际,自然是不会感觉到有人靠近,故此在听见那一声划破梦境的“哟”时,这两人一狗都怔住了。尤其是小哑巴,本能地跳起来蹦到叶海涛旁边,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叶海涛与小哑巴比起来反应较为镇静,他慢慢地扭过脸回头去看,似乎从那扭曲得气流之中,瞅见了一个较为陌生的影子。一直到那个身型肥胖壮硕的马老板越发走近了,摘下那顶白色大帽子来,叶海涛才缓缓地坐起了,眼里先前还有一些讶异,到后来也剩下了然了。 马聪盛甫一见叶海涛,还以为自己大白日的中头彩了,三魂七魄差点去了大半——他这是亏心事做的太多,胆子越练越小,着实怪不得。马聪盛方才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偷窥,脑子仔细周转了几下,便陡然笑了起来——他明白、他会意。 马聪盛走到叶海涛跟前,眯起双眼细细地去打量他,当下直接啧啧摇了摇头——看来叶海涛混得没他好,要不是穿着体面,还真是跟那些破落户没个两样儿。 马聪盛为了显示自己亲切可人,丝毫不计前嫌,嘴角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说了一句:“叶……先生,没想到你这命,不一样啊!”马聪盛一时之间竟忘了眼前这人叫什么了,只好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先生”。 叶海涛见是马聪盛,原先还呆呆怔怔的不知想些什么,后来眼里却慢慢地染上一层恨意,手用力地捏着椅子的扶手,弄得嘎吱作响。 “不过嘛,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叶先生,看不出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把我在牢里的训斥悟了出来——”马聪盛像是发表演说一样地来回转了转,特意慢悠悠地在大太阳顶下说着话,接着在绕到叶海涛身边去,看似一脸欣慰地说:“你,有前途。” 叶海涛猛地用力地挥开马聪盛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脸凶恶地盯着他。 马聪盛也不意外,他歪嘴啧了一声,接着站直了,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边说:“叶先生,我知道你是记恨我,就因为我当初折磨了你一顿,你心里不快、不乐意……不过,你还是别生出什么不自量力的念头来,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可是个重要人物。” 叶海涛喘着气瞪着他,一口怒血淤积在心里,简直要当场喷出来。他不屑于马聪盛说话,更不愿意见到这个汉奸——而将他害到如此田地的,却正是马聪盛,这让叶海涛恨不得拐其拄杖,直接很他拼命去! 然而,马聪盛却不肯放过他。叶海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拒绝小哑巴的搀扶,一瘸一拐地靠着拄杖要走进屋子里时,马聪盛却把他给叫住了:“叶先生干嘛这么着急!”马聪盛走两步跟了上去,急急地把叶海涛给拦住了,笑着说:“你要知道忠言逆耳呀,我这话说得不好听,可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叶先生,我看你现在也是好吃好穿的供着,应该是想明白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这话可戳中了他的痛楚。叶海涛红了眼,撕心裂肺地大吼道:“谁跟你是、是他、他妈的自己人……!给、给我滚!滚!”说罢,叶海涛直接抡起拄杖,要去和马聪盛扭打在一起。马聪盛没想到叶海涛是个疯狗,当下吃了几杖。他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去反击,一脚把叶海涛踹到地上。 叶海涛还要跳起来,小哑巴却急忙挡在他身前,黄毛也不断地吠叫着,总算是把兵给引来了。马聪盛的额头挨了几下,肿成了馒头模样儿,他捂着额骂了一声“操 你娘的”,又要去踢叶海涛。所幸旁边的宪兵连忙吆喝一声,拔出枪挡在了两个人之间,这才把一场混战给止住了。 马聪盛没法泄恨,只能指着地上的叶海涛,一脸扭曲地骂道:“叶……你、你等着!你看着吧!现在你那大肚子的老婆就在将军手里!你就等着!等着给他们收尸吧!!”马聪盛原先不断猜想,在看到叶海涛的时候方有了底——原来将军是要用那对母子让叶海涛服软,不过事到如今,马聪盛即便是逞口舌之快,也存心要让叶海涛不好过。 不想,叶海涛听到这话,整个人大震,倏地抬起头来,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地喃道:“你说什么……?” 马聪盛哼了一声,拢了拢外套,大步转身离开。叶海涛却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举抓住了马聪盛的裤管,嘶哑地问道:“你、你说素云怎么了……!” 马聪盛不愿意理他,只甩着脚要把叶海涛给踢开。然而,叶海涛此时却难缠得紧,任是马聪盛怎么去踢他,他一转眼就要跳起来,两手拖抱住马聪盛的腰,“你快告诉我!素云她怎么了!!” 小哑巴见叶海涛跌了几次受了擦伤,连忙要去把他给拉回来。马聪盛也不断地挣着,心里也被叶海涛这有点疯癫的姿态给吓着了,直到宪兵使出蛮力把他们扯开的时候,马聪盛才总算脱离了,拔腿急忙走开——他惹了一身晦气,这会儿把礼物放下来,干脆直接离开了。 叶海涛见马聪盛走远了,人来疯似地要拔腿追上去。小哑巴吓了一跳,连忙挡在他前面,慌乱地比手划脚。叶海涛此刻已经染上了点疯狂的色彩,要不是小哑巴把他给抱住了,他估计就要这样爬着出去,也要把马聪盛给追回来。 之后,小哑巴靠着宪兵的帮忙,把叶海涛给架上楼去了,后来被无所事事的藤野平撞见了,直接去找了条粗绳过来,把叶海涛给绑在床头那里。然而,叶海涛依旧不断挣动,嘴里嘶哑地吼着,一会儿是“马聪盛”,一会儿又是“素云”。 一旁瞧着的藤野平受不了了,吆喝着让小哑巴去抽屉里翻出安眠药来,给叶海涛灌了进去,这一场闹剧才暂且停止了。 小哑巴在旁边守着叶海涛,直到叶海涛慢慢地意识模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才泪眼汪汪地去找纱布药膏来——叶海涛手臂擦伤了,在流血。 藤野平自从上次“不小心”与将军嘴碰嘴之后,就被古谷川给扔入了冷宫里——平时出门也不带着他,也不派他事情做。藤野平终日无所事事,只在这屋子里晃着,偶尔还能偷偷出街转一转。这样的日子他原先也过得很快活,后来渐渐地便乏味了。 藤野平靠在门边,虾米似的眼睛就盯着前头看——小哑巴身型消瘦,生得白白净净,没瞧清楚脸蛋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89 的时候,看过去……藤野平擦了擦鼻子,无声地笑了起来。 由于房间里可用的伤药太少,小哑巴又要去把他的黑皮箱拖过来。故此,他站了起来要出去,正踏出门的时候,忽然一只黑手伸了过来,一把圈住他的腰身。小哑巴吓得大叫了一声,藤野平嫌那叫声刺耳,直接打了他两个耳光。小哑巴人瘦力气小,挨了嘴巴就直接跌地上去了。 藤野平低头去打量他,忽然觉得这小洋人也算是相貌可人,故此将他捞了起来,直接拖到了角落去。 小哑巴死命挣动着,藤野平因为和他年岁差不多,只好凶狠地吼了一声,把腰间的小刀拔了出来,直接钉在小哑巴旁边的墙上。 “给我安分点!”藤野平吼了一声,小哑巴看着那锐利的刀身,果然安静下来了。藤野平也不浪费时间,在这四下无人地角落里,直接脱下了裤子。 小哑巴没想到藤野平居然怀了这样的龌龊想法,眼泪直接落了下来。藤野平见他哭哭啼啼,十分厌恶,又去扫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揪住了小哑巴干燥的黄头发,将他的头拉到自己的胯 下,直接骂道:“快舔!” 小哑巴知道自己没法逃了,只好强忍着委屈和厌恶,伸出舌头来。小哑巴先前在集中营里就吃了不少苦头,后来跟着德国医生也没少受旁人欺负,故此十分习惯做这等事情。他含着那不甚伟大的地方,心想叶海涛还在等着自己,便强忍着眼前那股难闻的异味,赶紧卖力地舔了起来。 和身经百战的小哑巴比起来,藤野平就几乎是个雏儿了——他先前日日跟着古谷川,哪里有闲情去摆弄这些事情,若有了需要,便只能靠自己了。再说,他跟着美貌的将军太久,审美观感高高地提升去了,觉着其他女人男人都没办法和将军比!而他此时拉着小哑巴来胡闹,不过是因为…… 藤野平忽然仰头低喊了一声,在小哑巴嘴里泄了出来。小哑巴已经十分习惯,直接咕噜地吞了下去,然后颤颤地抬头,只等藤野平下一个指示。不想,藤野平释放了一回,柔软无力地低下头去看,却无故地难受起来。他提起裤子,踢了小哑巴一脚,骂道:“还不快滚!” 小哑巴惊讶地看着他,见藤野平果然没要继续自己的意思,心中大喜,连忙爬了起来,踉跄地逃离了。藤野平见兔子跑远了,便愤愤地坐到地上去。他抿着唇,竟是有些难过地吸了吸鼻子。 ◎ ◎ ◎ 叶海涛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饭过后。后来他醒过来了,睁眼便看见了小哑巴。 小哑巴看见叶海涛醒来,连忙抱着黄毛迎了过去。叶海涛这会儿真是平静了、安分了。他呆呆地看了小哑巴一阵,然后便张嘴,嘶哑地说:“把……绳子,解开。” 小哑巴听到这话便僵住了,他迟疑地看了看那粗绳、看了看叶海涛,最后又低头看了看狗。 站着,不动。 叶海涛也不逼他,只是慢慢地别过眼去。 小哑巴是有捕抓到叶海涛那哀戚的神色的,他立马难过起来,挣扎了片刻之后,便抿着唇坐到了床缘,俯身去解开绳子。小哑巴动作俐落,三两下就把绳结给解开了,他看到叶海涛手腕的红痕,一脸难过地去摸了摸。 叶海涛收回了手,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然后才转过头,看着小哑巴,久久才说:“我饿了……” 小哑巴见叶海涛果真是冷静下来了,也跟着开心起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快步走出房门了——这屋子里的厨子因为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后来被古谷川赶走了,现在就由小哑巴全权照顾叶海涛的饮食。 小哑巴先前就熬了粥了,他现下去切了点鸡丝,放入粥里再煮一次,还打了一颗蛋。弄了好一会儿,小哑巴心满意足地捞了一大碗,就捧着这热粥走回房里。 然而,当小哑巴才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枪声。他一怔,手一抖,粥就打翻了。 小哑巴急忙蹲下来,要去收拾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拔腿跑到了房间去。 房门是开着的。小哑巴只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叶海涛跑了……?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阵枪声。 小哑巴跳了起来,疯跑下楼去,果真瞅见了那大门口也是开着的,而他一跑到大门处,就看见那不远处,叶海涛正好被好几个宪兵给合力压制在地上。 第十六回 囚徒 叶海涛这回是真的发疯了! 若要说是什么支撑着他苟且喘息到今刻,估计就只剩下林素云母子了。这一些日子的折磨,成功地磨去了他的血性,他满腔的爱国情操——他明白古谷川说的不错,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就算是死了,也就是血洒土地让人践踏,不见得有谁要记得他。 但是,他不能死!叶海涛麻木了、认命了——国仇家恨摆在眼前,都是让人咬牙切齿的,他如今没了为国捐躯的勇气,只因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没了亲人的! 叶海涛在把小哑巴哄出去之后,就抓着那条粗绳子,悉悉窣窣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长久以来想要逃命,自然是有观察一番的。叶海涛原本也愿意等待时机,好安安稳稳地逃出去,不过事到如今,他真是要豁出去了。 老婆孩子都在古谷川手上了,他还能像先前那般若无其事地糊涂下去么?! 叶海涛阴沉着脸,紧紧咬着牙关,面目有些扭曲地踉跄挪了出去。他鬼鬼祟祟的,从楼上慢慢地走下来——古谷川近日回来得少,那些宪兵玩忽职守,多数围守在栏杆那里。叶海涛就这样奇迹似的成功地移动到了大门处,也许是心中的执念太深,叶海涛的动作也稍微灵活起来了,他鬼使神差地轻轻打开了门。 大门那里只守着一个小兵,此刻正百般无聊地坐在阶梯那里,犯困地频频点头。叶海涛心跳如雷,他像头饿狼一样双眼充血地望着那头。忽然之间,他夺门而出,藏在身后的粗绳力大无穷地圈住了那个小兵的脖子。那小兵根本没反应过来,叶海涛只使劲儿地圈紧,那小兵瞪圆了眼痛苦地要挣动,只是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断了气。 叶海涛见小兵不动了,就急忙放开了,惊恐不已地看着那小兵往后垂倒——叶海涛脸上泪汗交错,全身发抖,但是他没敢做太多的犹豫,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就要去取那小兵扛在腰背的刺枪。 然而,叶海涛才颤颤地把那沉甸甸地枪给抱了起来,旁边就传来了一阵嘶吼:“你在干什么!” 来人正是那近日闲得发慌的藤野平——他嘴里叼着一个果子,在屋子外随处找了一个地方解手,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了门口一个黑影子。 叶海涛没想到自己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0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这番有用无谋的举动原本就是注定要失败的,但是叶海涛这是被关得太久、管得太严厉,已经有些疯疯癫癫,没法缜密地去思考了。尤其是在知道老婆孩子都落入了日本人手里,叶海涛就更加没法自持了——他心里清楚,古谷川要是知道他娶妻了,定是要对他的妻儿不利的! 不得不说,就这层面来看,叶海涛还算是理解他哥的性子。不过,他理解归理解,却始终无法谅解,更从没把他哥往有人性的那一方面去思考。 藤野平一瞧清楚,连忙开始扯着破锣嗓子大吼着,要把宪兵都引过来。叶海涛情急之下,哪里还管什么其他,举起枪,糊里糊涂地乱开了起来! 那些宪兵是知道古谷川很看重叶海涛的性命,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法阻拦他,光躲着枪弹。叶海涛疯狂地开了几枪,接着便头也不回地拔腿向前跑——但是,他根本跑不动!叶海涛才刚向前疯跑了几步,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 “抓住他——!!”藤野平见时机来了,边从地上爬起来,边大声嚷嚷着。那些宪兵一见,连忙都爬起来跳过去,叠罗汉一样地去把叶海涛压制住。 而后,宪兵把半死不活的叶海涛架起来,各个凶神恶煞地要对叶海涛动手教训了——反正不伤了性命便成! 不想,这会儿又一个人从屋子里冲出来。 只见小哑巴披头散发地赤脚跑了出来,胆子极大地要去抱住叶海涛。那些宪兵见那兔子蹦出来了,先是一愣,而后就诡异地面面相觑,交换了眼神。所幸他们还来不及打什么鬼主意,藤野平就从后面跟着跑了上来,一把拎住小哑巴,气急败坏地开嗓大吼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抬进去绑起来,快!通知将军!!” 叶海涛这小小地暴动,在转眼之间就这样被镇压下来了。 ◎ ◎ ◎ 古谷川在收到这晴天霹雳的消息时,正在和老友久保晃一郎见面谈事——谈的当然是从军饷里捞钱的好事儿。 当时,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久保正忙着吸烟玩 弄小少男,腾不出手来听个电话,古谷川冷笑摇头,径自做主去接了电话。这电话是田代副官打来的,也只有消息灵通的田代辉司能知道古谷川是躲到哪里去了。 古谷川今日一下午都在摸着“叶海涛的骨肉”,甚至将脸慢慢地贴到了林素云的肚子上去,好清楚地感受到那生命的蓬勃。林素云先前还很害怕,几次过后也就只剩下不自在了。 古谷川原本心情正好,没想到却又迎来了这么一个事情,他当下先是顿住,后来便沉着脸和友人告别了。 这一路上,古谷川却诡异地异常冷静,他并不知道叶海涛忽然发疯的原因,不过心里却是有个底的。故此,在车子驶到公馆去的时候,古谷川已经有了想法,并且成功地抑制住了脾气。 他一下车,藤野平就急忙迎上来了。 “将军!将军!”藤野平急急地叫着,看过去竟是十分兴奋,好像要急着向古谷川报告前因后果。然而,古谷川却无多大的兴趣,他并不想知道叶海涛是杀了几个人开了几次枪,他大步地越过所有人,在门口处稍微停留了一瞬,接着才又继续走进屋子。 藤野平在后头紧紧跟随着,眼里仿佛要闪出光芒来——他好久没看见将军了,心里真的是太想念了。 尽管如此,他热切的思念并没有传达到将军那里去。古谷川一走上二楼,就回头冷瞪了后头跟着的几个人,吩咐道:“不要跟上来。”跟着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藤野平当场被浇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都冷去了——他摸了摸鼻子,恹恹地跟着其他人,慢慢下楼去了。 古谷川还没走进房里,就看见了门外缩着的小哑巴。 小哑巴如今是哭红鼻子,抱着黄毛不断地抽泣。他哭得太专心,并没有发现英明神武的将军向自己走来,故此在毫无防备之下,就吃了古谷川一记猛踢。 他“啊”地大叫一声,古谷川冷睨了他一眼,自觉火气减了一点,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里的光景,是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的。 叶海涛的双脚都上了镣铐。那是新制的,似乎还闪闪发亮。粗略估计,该有十几斤重。叶海涛像头野兽一样地所在墙角,衣服和裤子都破开了,一双眼满是神经质地瞪着古谷川。古谷川站在不远处,上下慢慢地审视了叶海涛——没想到,几日不见,叶海涛倒是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叶海涛感觉到古谷川的眼神,他忽然颤抖了起来,又往角落缩去。这样细微的举动是逃不了古谷川的法眼的。 他立马明白了——叶海涛已经疯够了,有些理智了,知道害怕了。 古谷川想到此处,便暂且放下怒火来,微微地一笑,尽量温柔地说:“阿海,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 叶海涛听到那把声音,整个人大大地一颤,然后就不抖了,反而有胆子抬起头来,和古谷川对视。 古谷川看着那黑溜溜的眼睛,慢步走了过去,和蔼地俯下身来,去摸青年的脸庞,说:“我最近有点忙。还有,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好,你又老是惹我生气……” 古谷川的语气软了下来,像是哄骗着他一样地说:“我不想打你,所以自己躲起来了。” 古谷川说的这一些都是肺腑之言,不过怕是无人肯相信的了。 而在古谷川这样阴阳怪气的举动之中,叶海涛终于是要崩溃了。他使尽了浑身的力气,猛地要跳起来,去掐古谷川的脖子。古谷川是个受过训练的军人,而叶海涛又是个半死不活的,轻易就被古谷川一手攥住了两只手腕,压在墙上制住了。 古谷川没料到叶海涛如此胆大要反击,一瞬间怒火攀升,正要修理这个不知好歹的青年时,叶海涛猛地嘶吼出来:“你放了素云!我随你处置!你快把素云给放了!” 素云?林素云? 古谷川先是一顿,后来就完完全全地明白过来了。 原来啊…… “你要是恨我拿我一个人出气就成了!不要动我老婆!你这样算什么人——你……!”叶海涛乱吼一通,却见古谷川蓦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并且越笑越大声,那模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过了一阵,古谷川止住了狂笑,便伸手去轻拍了拍叶海涛的脸蛋,慢悠悠地说:“阿海,我多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要再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也成了哑巴了。” 叶海涛听他一开口又是绕话题摆迷阵,浑身颤着又要嘶吼出声。不想,古谷川一改面色,翻脸比翻书还快地伸手用力捏住了叶海涛的下巴,整个人快速地挨近了他,睁大眼恶狠狠地说:“阿海,你最好是不要再说些惹我生气的话了……你早该有点自知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1 之明,除了我你不能有别的人!” 叶海涛怔怔地看着他,古谷川怒极的时候,脸上向来是挂着扭曲的笑容的。只见他动作粗暴凑到叶海涛耳边,语气却温柔至极地说道:“怎么?学校里没有教过你?求人的时候,应该怎么样?” “阿海,你不要想和我硬碰硬。”古谷川抬手去勾了勾叶海涛脚边的镣铐,轻声说:“你把我惹火了,吃苦的,还是最后还是你自己,还有……”他眸光一沉,“你的老婆、你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古谷川就把叶海涛给放开了,好整以暇地挺直着腰,站了起来。叶海涛在失去了支撑之后,便软软地趴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古谷川微笑着等待,叶海涛在沉默之中,闭了闭眼睛,过了好半晌,才从喉头里挤出一些声音。 古谷川没法听清楚,而他不想遗漏任何叶海涛的声音,便弯下腰去,好让自己听个清楚明白。 叶海涛抬眼看着他,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慢慢道:“我恨你。” 古谷川听到这话的时候稍稍一愣,而后又笑了笑,像是理所当然地点头应道:“我知道。” 之后,便又没了声音。 古谷川偏头看着叶海涛,呆站了一阵——一直到他以为叶海涛晕过去了,正打算转身的时候,脚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他没有回头,然而,他感受到了叶海涛那两只树丫子似的双手慢慢地缠紧了自己的双脚,使他一步也无法移动,就像是生了根一样。 等待了许久,古谷川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叶海涛只是睁着眼,破裂的嘴唇忽启忽合。古谷川猛地觉得心里发痛,抬脚踢开了叶海涛。 叶海涛滚到旁边去,装死一样地躺了一阵,然后又慢慢地爬了起来,像只孱弱的老狗一样地爬到了古谷川的脚边,慢慢地伸手,抓住了。 古谷川捏紧了拳头,却平心静气地开口问:“想通了么?” 叶海涛这下真乖巧了,不过片刻,就静静地点了下头。古谷川哈地笑了出来,有些恶意地说:“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心里不舒服,想杀人。” 叶海涛听到这话猛地睁圆了眼,要爬起来拦住对方,却迫于那镣铐,才要站起来就又跌了回去。古谷川笑了一下,不等叶海涛站起来,便抬起脚来,猛地一脚落在叶海涛胯 间——并没有使力,只是轻轻地落了下去。 叶海涛立刻颤抖了起来,一脸惊恐地抬头去看。 古谷川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浮动,只是缓缓地开口问:“阿海,你乖乖地、心甘情愿地跟我好,让我舒服,我不杀人,你说好不好?” 第十七回 囚徒 这天日头比前些日子和缓了些,叶海涛手里拿着拄杖慢慢地踏出大门。他穿了一套便装——是丝绢的湖色长衫,面上也打理得干净,过往那偏向于清俊的面目也隐约瞧得出来了。 古谷川一身的深色西服,他见日头不甚毒辣,就去把叶海涛顶上的帽子给摘下来,并且动作亲热地去摸了摸叶海涛的那头短发。叶海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甘,不过也没有多少的喜爱,他的神情带着一点麻木、一点呆滞——像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木偶。 勤务兵去给他们打开车门,古谷川揽着叶海涛的肩,守着他安稳地坐进车子里,接着才绕到另一边跟着坐进去。 从公馆到郊外去约莫要半小时的时间,古谷川并不无聊,他静静地去勾着叶海涛的手指,轻轻地划着叶海涛的右手小指那里的伤痕,轻飘飘地问一句:“这伤怎么弄的?我问了你很多次了。” 叶海涛沉默地看着窗外,神情木然。古谷川笑了一下,慢慢地挨近他,抓着叶海涛的手放在手心,轻轻地揉捏着那粗糙的手背——这样正好,他的手也生了厚茧,就好像两张砂纸磨在一块儿,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叶海涛并没有挣脱,他垂了垂眼,慢慢地倚着椅背靠了下来,闭了闭眼睛。 古谷川和声细语地问道:“还没出门,就累了?”他的手轻轻地拂过叶海涛的眼睑。 叶海涛不说话。 古谷川勾了勾嘴角,说:“阿海,你又要和我装哑巴了?” 这话说得太轻,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叶海涛的手指动了动,被古谷川包裹在掌心之中,无法挣开。沉默片刻,叶海涛终究是睁开眼来,微微扭过头去看着他,应了一声:“嗯。” 古谷川也不嫌敷衍,他满意地摸了摸叶海涛有些发白的发鬓,轻柔地说:“那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起来。” 叶海涛看了他一阵,接着便闭上眼去了。 古谷川也不客气了,开始肆无忌弹地瞅着叶海涛,指尖划过叶海涛的下颚——那里有一道小血痕,是今天早上给叶海涛剃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刮伤的。古谷川歪头看了一阵,接着便慢慢挪了过去,勾起叶海涛的下颚,自个儿俯下身去,将嘴覆在那小血痕上,轻轻地吮吸。 叶海涛觉得不适地微微睁眼,待古谷川有些无法节制的时候,才由齿间挤出一句话:“……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古谷川乍听这话,果真是停手了。他坐起来盯着叶海涛,只见叶海涛毫不在意地侧过头去,再把眼睛闭上。古谷川没想到他这么嗜睡,脸上一笑,也不急着要跟他好,只是将下颚抵在叶海涛的肩上,细细地去打量着对方。 叶海涛如今打理得体面了,终于显现出一点俊秀来了。那是张瓜子脸,不过是个瘦瘪瓜子,鼻子挺扁的,眼睛也是单眼皮,就那唇型生得还算漂亮——然而,在古谷川眼里,他简直找不到有什么话可以去形容这个青年的模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总而言之,叶海涛在古谷川眼里,是无人能及的绝色。 当车子驶到郊外的时候,叶海涛就没法睡了。并不是因为这道路颠簸,而是他的心抽得厉害,非要他坐正了安安稳稳地呼吸,才能顺口气来。古谷川见叶海涛神色不对,又想起这会儿他们是要干什么,就也没这好心情去调戏他了。 车子并没有停在大门前,而是在离门口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好能瞧见院子的小亭子那里。 叶海涛不由自主地坐正了,他整个人慢慢地倾向前去,恨不得将脸贴到前方的车镜去。古谷川将怀表掏出来瞧了瞧,似笑非笑地说道:“就要出来了,你别急。” 叶海涛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晓得频频张望。古谷川觉得有些不快,很想伸手去把他扯过来怀里坐着,不过正当他要这般做的时候,屋子里终于有人走出来了。 叶海涛怔怔地看着前头,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一样地定住了,眨也没眨地瞅着前头。 古谷川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那大腹便便的林素云在老大妈的搀扶之下,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2 慢慢地踩下阶梯,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院子里去。 由这方向只约莫能瞧到林素云的轮廓,叶海涛屏息着紧紧看着,嘴里无法抑制地喃了几声“素云”。 古谷川翘着腿,歪头看着叶海涛,眼里一闪一闪的——他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他们这般沉默地待了半小时之久,老大妈就又把林素云牵进屋子里去了。 随着大门合上的时候,叶海涛就像是魂被抽走似地,仍旧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个方向,像是期盼着里面的人再度走出来。古谷川回头来静静地端详着他的神色,接着才牵强地扬起笑来,哄着他说:“我们也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阿海。” 他不等叶海涛回神,就让勤务兵发动车子。 叶海涛整个人一震,下意识地要去扭开门把,好在古谷川伸手去紧紧揽住了他的腰,沉着嗓音叫了一声“阿海”。 叶海涛顿住了。 古谷川瞥了他一眼,去狠拍了勤务兵的后脑勺。勤务兵急忙转动着方向盘,脚踩油门——叶海涛却没法就这样死了心,他扭过身去,由后紧紧地看着那屋子、那庭院,还有那紧闭的大门。 而这些画面,渐渐地远去了。 叶海涛无声地唤了一声“素云”,最后才萎顿地慢慢坐倒了。 古谷川由侧去揽住了他,用脸去轻轻地蹭着叶海涛的短发,像是要安慰他一样地轻声说:“阿海,你别伤心了。” 然而,他这样并没有办法止住叶海涛心里的悲恸。 叶海涛难过得闭上眼,缓缓地侧过头去,抬起手来,用手肘捂住了双眼。古谷川要紧紧地搂住他,却被叶海涛给阻止了。 叶海涛并没有看着他,只是哑声地喃着:“你……让我静一静吧。” 那声音太沙哑了,刺的古谷川心里发疼。 在沉默之中,叶海涛终究是将手放了下来。那里的袖子都湿了,而叶海涛双眼通红,眼看着好像是要肿起来。古谷川伸手去擦了擦叶海涛眼角残留的泪—— 他看着,心里慌。 叶海涛很安静地往后倚躺着,双眼紧紧地闭着。一直到古谷川以为他难过得要晕过去的时候,叶海涛却又忽然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他,暗哑迷茫地说:“我……我想素云……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古谷川抿着唇对着他,半晌,才轻轻地说,“你乖乖地在我身边,他们就会好好的。” 叶海涛颤颤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又要哭出来。古谷川顺势伸手来抱住他,让叶海涛的泪颜藏进他的怀里,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阿海,我答应你。只要你听话,我就对他们好,很好、很好……” 古谷川等了很久,叶海涛并没有回应他。故此,他想,叶海涛应该是睡过去了。 ◎ ◎ ◎ 叶海涛果真是安分了。 那是真的乖巧听话,而并非像先前那一般在古谷川面前丝毫不动,像个死人。但凡古谷川问他话,只要是叶海涛答得上来的,必然是会规规矩矩地说给古谷川听。 这一天,古谷川从外头回来。 叶海涛正坐在客厅里,小哑巴也在那儿——拿着笔,写字。当古谷川静悄悄打开大门,主仆俩都没发现。叶海涛正微垂着头,手里握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瞅着小哑巴,那一身长衫,使他看起来像个温和又有些严厉的教书先生。 古谷川轻手轻脚地挪近,小哑巴微抬头瞧见他的时候,就吓得呆住了。叶海涛正欲扭过头去瞧,双眼却又被蒙住了。 耳边传来了古谷川富有磁性的嗓音:“猜猜我是谁?”这是只有小姑娘和小情人才玩的把戏。 叶海涛很不习惯,想要去扯开古谷川的手,不过古谷川觉得这样有趣甜蜜,不让他得手。叶海涛只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慢慢地唤了一声“哥”。 古谷川状似惊讶地摊开手,捧着叶海涛的脸,好让他瞧着自己。“真厉害,要什么奖赏?” 叶海涛并没有回话,只是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古谷川看着他,笑得十分温柔。他微微一矮身,去亲了亲叶海涛的眼睑。叶海涛并没有拒绝,只是在古谷川要去亲他的嘴的时候,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说:“快开饭吧。” 古谷川顺着叶海涛的意停手了。叶海涛坐了起来,摸索着拄杖。小哑巴要去搀扶他,却被古谷川一眼给瞪得差点软倒在地上。 叶海涛这胃渐渐有些起色了,喝了两个月的粥之后,总算能进点软米饭。不过他吃得不多,古谷川硬是看着他喝了半碗汤,又吞了一碗米饭,才心满意足地扶着他上楼去。 而小哑巴显然是被冷落了,他蹲在地上揉着黄毛——养了两个月,有些大了。小哑巴眼睛盯着黄毛,耳朵却听着后头。待到古谷川扶着叶海涛上楼去了,他才一把捞过了这条肥狗儿,快速地跟了上去。 古谷川扶着叶海涛在床上坐好了,就脱了靴子也跟着翻上了床,然后便亲亲热热地去握了握叶海涛的手,轻轻地喃喃:“阿海,我们说说话。” 叶海涛已经躺了下来——他太瘦了,就算一吃饱就躺着,也不见得能养肥。他听到古谷川说这话,便古古怪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不得不说,古谷川生得漂亮——用漂亮这个词,实在是实至名归,一点也不过分。只是,他的漂亮带了点狠厉,看过去有点狰狞,有点蛇蝎美人的意思。叶海涛糊里糊涂地想着,见古谷川始终不开口,便开了口问:“不是要说话么?” 古谷川亲昵地挨近了他,将手搭在叶海涛的手背上,和他靠在一个枕头上,说:“你想我么?” 叶海涛想也没想,便轻轻地应道:“想。” 古谷川喜欢听这样的话,却又觉着叶海涛这话很没诚意,便有心刁难他一样地说:“你说谎。” 叶海涛心底自嘲似地一笑,闭起眼,打算装睡。 古谷川却不让他得逞,一举翻过身去,两手撑在床上,才没把叶海涛压着。他静静地审视身下的青年,忽然笑了一声,说:“阿海,你骗我不要紧,我没指望你的心,只要你什么也别想,只和我一处,我只盼望这么点儿了。” 叶海涛睁眼瞅着他,然后轻轻喟叹了一声,像是觉得有些疲惫。古谷川觉着他这模样别有一种凄惨的美丽,心里一动,就低下头去含住叶海涛的嘴。 叶海涛原先还十分冷静,待到古谷川把手伸进长衫里的时候,他终于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把古谷川推开。 不想,古谷川一手扣住他的手腕,目光炯炯地瞅着他,暗哑地说道:“阿海,我给你许多时间了。” 第十八回 囚徒 叶海涛睁着眼瞧着上头,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地褪去了。 他心里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3 是明白的,这样的一天总是要来临的——尽管,这一段时候,古谷川从未对自己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然而,那却是真正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海涛满怀心悸地撑在床上,想要慢慢坐起来,好远离古谷川。但是,古谷川这一回真是心如铁石,非要与叶海涛来场阔别十二年的绝妙欢好,三两下便解开了衣领,猛虎般地扑了上去,硬生生地将叶海涛给压在身下,狠狠地亲了上去。 叶海涛胡乱地挥动着手,想要去把古谷川给推开。这样一回两回还算得上是情趣,不过要是真使劲,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古谷川有心要和叶海涛好,不过却恨他这一番不合时宜的推拒,便顾不得去亲他,直起身来攥住叶海涛的两只手腕,沉声瞪着他,说:“阿海,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并非真要逼你。” 古谷川没把话说完,他确实没想要逼迫叶海涛——他只是提醒阿海,好让他认命。 叶海涛闻言果真一颤,目光茫然地转了转。 古谷川看不得叶海涛这模样,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两人愿意才能算成就好事。但是,他实在没法等到那一天了——他只要一想到叶海涛心里有人,就要失去全部的耐性。如今到了副田地,古谷川终究是要狠下心来,让叶海涛重新想起来,究竟谁才是他的男人。 他故意冷着脸,捏着叶海涛的下颚,说:“阿海,你别怪我卑鄙。你早就知道的,我不是个好人,但是,我对你好。”他亲了亲叶海涛的唇角,自言自语似地低喃道:“我不同,从来就没有别人。阿海,我没盼着你也和我一样,我只要你和我一处,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你就不能应了我么……?” *余下内容,请到:64.124.54.124/gb/literature/plugi.asp?free=100070639 ◎ ◎ ◎ 国泰大厦的办事处里,古谷川正专心致志地端详手中那一把瑞士长刀——这房间里不是他一个人,只见,马聪盛正大汗淋漓地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眼里写满了惊惶。 “马聪盛,我一直以来都很看重你,你是明白的。”古谷川漫不经心地开口,马聪盛急忙点头应是,头也没敢抬起来。 古谷川瞧也没瞧他,只是满怀惋惜地摇头喟叹道:“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蠢啊……” 马聪盛听到这话,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地哑声叫了一声“将军”,接着便疯了一样,泪涕横流地向前爬了两步,抬手又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将、将军……我、我错啦……您、您饶了我……” 他讨饶地叫了几声,又抬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这蠢货、蠢货!打你有眼不识泰山!打你个不识好歹!” 古谷川偏头瞅着他,只当看猴戏一般地捧场笑了几声。马聪盛很以为这样能让将军息怒,便没完没了地自虐,硬是把自己折腾成了个猪头模样儿。 他打从早上跪倒了中午,已经是站也站不起来了。古谷川却来了兴致,要好好地把他折磨一番,便冷笑道:“你说的不错。你确实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歹。”他慢慢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绕到马聪盛跟前。马聪盛瞧见了那双靴子,却听古谷川悠悠地说道:“不过,你还真是有些用处的——” 马聪盛频频点头,满以为将军要绕过他了,不想正要抬头的时候,却听见“铮”的一声。 “既然如此,就剐了你一只眼睛,剩下的就不予计较了。” 马聪盛瞅着那锐利的刀锋,简直要尿失禁了。当古谷川作势要挥刀的时候,他吓得惨嚎一声,像个圆球一般地往后翻滚,大叫着:“将军你饶了我!绕了我——!”马聪盛连磕了几下脑袋,忽然一翻白眼,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吓晕过去了。 古谷川本意就是要给马聪盛一个教训,不过见他这模样,只觉得污了眼睛,就去按了电铃,好让人把马聪盛拖起来扔出去。 古谷川找了马聪盛一顿麻烦之后,便出了办事处,坐车到了郊外的小楼房去了。 那会儿,林素云正坐在房间里干针线活儿。 古谷川不敲门便闯了进来,林素云已经很是习惯,不再大惊小怪,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一线一针地自个儿忙碌着。 古谷川缓步走近她,也不说话,是难得的和颜悦色。没人知道古谷川心里作何感想,他如今对着林素云,心里觉得颇为自傲——他觉着自己是完完全全地胜利了,叶海涛又与他成了事儿,未来的日子里,总要把这女人慢慢地给忘了。 林素云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便停下了手边的活儿,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问:“你要干什么?” 古谷川低头看了看林素云手中的布块,颇有兴趣地问:“在干什么?” 林素云低了低头,轻柔地摸了摸肚子,“给宝宝缝衣服,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就采了阿海喜欢的蓝色……” 林素云想到了自己生死未卜的丈夫,就渐渐地红了眼眶。古谷川闻言,就算觉得不快,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讽刺一样地道:“妳那破布给孩子穿,不怕刮了皮肤?这些东西我自然会处理。” 林素云听到这话儿便白了一张脸,颤颤地说:“你不是女人,你也没孩子……你、你不明白……” 古谷川看着她,古古怪怪地笑了一下。 林素云害怕地低下头去,不敢再抬起头来。 过了一阵,古谷川忽然走向她,矮身下来,说:“我要摸摸孩子。” 林素云听到这话,抿紧了唇,像是愤怒又像是害臊——古谷川哪里顾虑她内心的想法,只是在等了一会儿后,不甚耐烦地瞪着她。林素云哪里有这胆子反抗日本人,唯有服软地坐正了,慢慢地摊手来。 古谷川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去摸了摸那圆隆隆的肚子,接着,缓缓地将脸靠上去…… 他把眼睛慢慢地闭上了,感受着那蓬勃的生命。 林素云怔怔地瞧着,忽然着魔一样地问:“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古谷川仍闭着眼,极其轻声地说:“都好。” 都好。 只要是阿海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 林素云噙着泪道:“……阿海也这般说过。” 古谷川微微睁着眼,沉默一阵后,问道:“阿海……还说过什么?” 林素云哽咽着,只顾着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九回 囚徒 一九四二年九月下旬,日军侵占昭南岛已过了大半年。 古谷川从南洋华侨协会的办公处笑脸盈盈地走出来,接着便亲自去了新美路的成衣店。他仿佛是要过节一样地,才买了许多上好的布匹,还订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4 做了一些婴儿的衣服——若不是旁人清楚,古谷中将向来洁身自好,并且对女人丝毫无兴趣,还可真要以为将军府里是有什么喜事了。 古谷川向来不喜欢多嘴的人,知情的手下也断然不会与他人说闲。至于同僚那里……要不是车子前头插着一面黄旗,古谷川还真是要把自己的身份给遗忘了。他觉着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安宁舒适的生活,快活顺心的日子! 成衣店的老板是个锡克人,操着一口口音古怪的日文,正战战兢兢地为这日本军人服务。当把衣服都包裹好的时候,勤务兵去把交易票给递出来,那老板连连摆手,一分一毫也没敢收取。古谷川因为心情颇好,就拍了那勤务兵的后脑勺,把票子搁到了桌上,就大步走了出去。 与其他的同僚相比,古谷川几乎算是十分节俭的——他不乱花钱,却也不心疼那点钱。也只有他的亲密老友久保晃一郎知道,古谷川一点也不稀罕军政府发行的香蕉票,反倒是把自己心里最恨的英镑给牢牢地存储在其他隐蔽的地方。 故此,久保总要时时嘲笑友人十分地爱财。然而,他并不知道,比起爱财,古谷川更惜命。 他是个有眼界的人,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把衣装都置办好了,古谷川又去百货公司采买了一些物品——都是一些补品,还有一些果脯零嘴。这些东西在这时期都是奢侈品,也只有日本人才消费得起。古谷川买了足有两大包,让勤务兵都扛进车子里。 这些东西,有一半是往郊外那幢楼房送去的,另一半则是送回公馆里养人的。古谷川很忙碌,医生已经跟他报告过了,林素云约莫在这段日子里就要生了。古谷川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可心里是感到万分惊喜的——旁人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日子里,这古谷将军已经和那未出世的孩子培养出了极其深厚的感情。 古谷川让老大妈多找了几个伶俐的人去伺候,并且叫医生时时留在屋子里候命,而他本人却无声地微笑呢喃—— 我要做爸爸了。 那可是阿海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呀…… 古谷川抱着这样甜蜜的念想,把采买好东西都送到了楼房去。他自然是要亲自跟过去,好确保在这段时候里林素云母子能受到妥善的关照。当然,他多半是为了孩子能平安健康地诞生出来。 也许是过几天就要生孩子里,林素云连走几步路都觉着肚子不舒服,成天都躺在床上。古谷川见她日日满头大汗,心里终究也明白女人的辛苦来了,便和颜悦色地同她说几句话——说的全都是叶海涛的事情。 林素云因为过分地思念丈夫,也不觉着一个日本人如此关心自己的丈夫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只要一说起叶海涛,心里便好受一些,也认为自己能安稳地熬过去。 “阿海是个肯努力的人,但是脾气倔……也不愿意靠我大哥在洋行里给他谋事做。后来,他给我大哥在当铺里管账,只肯跟其他帐房拿一样的薪水……我大哥怎么劝都没法子。” 林素云自顾自地说着,古谷川静静地听着,拿着小刀削苹果皮,也不插话。 “后来,他干了两年的活儿,才存到了一小笔的钱。那两年,我们都住在我大哥那里……我想,我们怎么都该有自己的房子,不能老是叨扰我大哥。后来,我就私下和我大哥借了笔款子……就买了爪哇路旧地段那里的老楼——”林素云说罢,忽然看了古谷川一眼,浅笑问:“你知道阿海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么……?” 古谷川跟着扬嘴,说:“那一定是大发脾气,让妳把钱退回去,然后说‘我不能拿大哥的钱’,结果闹着闹着,还是服软了。” 林素云听到这话儿面带讶异地瞅着古谷川,喃道:“是啊是啊,说得一分不错啊……” 古谷川得意地一笑,大口地咬了一口苹果——他实在太了解阿海了。 离去之前,古谷川塞了一大票的钱在老大妈手里,让她去把缺了东西给买齐了,并且对那几个唯唯诺诺的医生和下人冷眼威胁了一番——若是母子有任何差池,就让他们全数一块儿到地下伺候去。 事后,他心满意足地坐车回到了公馆。 叶海涛拿着拄杖,站在屋外,静静地看小哑巴逗狗。亦如往常,当古谷川一靠近,小哑巴和黄毛就全都要躲到旁边去。叶海涛依旧是雷打不动一样地站在那儿,古谷川让勤务兵从车子里把东西都搬出来,又揽着叶海涛的肩,亲昵地说:“阿海,快上去,试试衣服。” 叶海涛一点头,就慢慢地挪动着拄杖。古谷川就在旁边搀扶着他,并且亲热地环着他的腰身。 小哑巴抱着黄毛眼巴巴地瞧了瞧,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一身吆喝。 小哑巴一回头,果真看到那黑呼呼的藤野平小跑过来,大声问:“将军回来了?” 小哑巴看了看狗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并且指了指屋子里——古谷川已经和叶海涛上楼去了。藤野平“啊呀”一声,愤怒地跺了跺脚。小哑巴搂紧了黄毛,就要扭头窜逃的时候,忽然让藤野平也拽住了衣领。 “你跟我过来!” 小哑巴整个人一颤,藤野平见他动也不动,就去踢了他一脚。小哑巴叫疼地退了两步,只好把狗给放了下去,哭丧着脸跟着藤野平走了。 古谷川带着叶海涛回房去试了衣服——那都是几套新西装,叶海涛本就有点书生样儿,如今打理得人模人样,穿戴齐整,也确实是一表人才。古谷川目光热切地瞅着叶海涛,心中赞叹不已。叶海涛在试了两套后,终于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不用这么麻烦,又不是过节,再说,我也只待在屋子里。” 古谷川听到这话儿,便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由后去搂住叶海涛,亲了亲他的耳垂,说:“你可让我想起来了,马上要过中秋了,这可得好好地庆祝……”古谷川便打算着边点头,然后欢喜地笑了一声,说:“阿海,这一次,我们总算是月圆人团圆了,是不是?” 叶海涛垂了垂眼,没回话。 古谷川也不在意,只是顺着叶海涛的耳垂亲了下去,湿 润的舌头划过那有些粗糙的肌肤。叶海涛颤了颤,甩了甩头要拒绝他。古谷川权当叶海涛同自己嬉闹,笑了一声,就跟登徒子似地把叶海涛拦腰抱了起来,一举扔到了床上去。 叶海涛惊得差点咬着了舌头,而这张床垫了厚厚的被褥,就算是重重摔下来也不见得疼。故此,古谷川肆无忌弹地跟着压了上去,三两下又把叶海涛身上的新衣脱去了,架住那两条腿,直接低头来一顿痛快地吸吮。 若是先前,叶海涛估计要蹬腿做一番挣扎。然而日子久了,这样的情况来了几次之后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5 ,叶海涛也不再浪费体力了——只是,古谷川也许是禁 欲太久,这段时日开了荤,渐渐往禽 兽之路进发了去,没两天就要狠狠地来上一回,简直要把叶海涛给活脱脱榨干了。 早上,叶海涛晕乎乎地睁开眼来,就见到小哑巴正在给他擦拭身体。他见叶海涛醒过来了,脸上先是一笑,而后由低下头,默默地揪着毛巾。叶海涛看了看他,忽然沉声说:“男孩子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扭捏的动作。” 小哑巴张圆了嘴,不解地看着。叶海涛有心要把小哑巴训练好,便严厉地喝道:“站好,把腰挺直。” 小哑巴吓了一跳,连忙听话照做。叶海涛这才点了点头,软言说:“以后在别人面前,别只管低着头闪躲。你是个男人,别这么胆小,知道么?” 小哑巴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海涛叹了一声,伸手去摸了摸小哑巴柔软的头发,轻声道:“扶我去洗一洗。”小哑巴闻言立马微笑,殷勤地靠了过来,双手扶着叶海涛,好让他从床上起来。 事实上,叶海涛这段日子并没有闲着的。他找到了一件事情来做——把小哑巴给教导好。他们虽然互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不过在这段日子里却有了深厚的情谊。叶海涛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却怎么也算是高等学府的毕业生,要当个教书先生也还算是绰绰有余的。 而在教导小哑巴的时候,叶海涛就像是林庄文附身那般——方法模式全是一样的,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相像。在小哑巴眼里,叶海涛在教书的时候,几乎要变成另一个人,而且相当严格。 不过……也、也挺好的。 ◎ ◎ ◎ 古谷川说要过中秋节,自然是要认认真真、踌躇满志地去大办特办一番。 在这时期,寻常人家买米吃饭都成了问题,又逢国家沦陷,是不会有什么闲情去庆祝的。就算没什么应景的玩意儿,古谷川也来了想法,不仅去安排了好菜好酒,还让人搬来一张石桌放在院子里好做赏月之用。 此外,他也有点讨好的意味,跟个小情郎似地怀着浪漫心思,亲自动手做了灯笼——这事儿自然是鬼鬼祟祟地操办好的,决不能大肆宣传。 叶海涛没想到古谷川有这等闲情,心里自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没摆着一张脸,倒是难得的面色柔和——里头有几分真假,就不值得去探究了。 叶海涛平日很关照小哑巴,这时候也从柜子里找了件新衣新裤和袜子,让小哑巴换上。 小哑巴年约十五、六,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那件旧长裤太短了,白净的小腿都露出一截。身上的衬衫也洗得发黄了,布料软得要散了一样,那袜子也破了几个坑,到了晚上一点也不保暖。 小哑巴收到这些东西,便欢天喜地地在叶海涛面前直接脱衣服——在叶海涛面前,他丝毫不忌讳。 小哑巴的人生得标致,稍一整理就是个活脱脱的富家少爷,体面漂亮。叶海涛看了也由衷赞了一声“好看”,小哑巴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忽然走到叶海涛跟前,把腰给弯下来…… “阿海。”古谷川这时候进来了,瞧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愣了愣。 叶海涛倒是很坦荡,毕竟小哑巴只是弯下腰,什么事儿也没有。他侧了侧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古谷川。小哑巴做贼心虚,这会儿真是活生生被吓破了胆,整个人惊跳起来,差点又要躲到叶海涛身后。好在他想起了叶海涛的教导,只好强压下恐惧,把腰板给挺直了。 古谷川古古怪怪地看了这对主仆一眼,可又觉得这两人一副坦荡,并无不对——估计是自己看花了。古谷川很快地释怀了,大步走向叶海涛,浅笑着说:“今晚没下雨,月亮圆着。楼下饭菜都送来了,一起下去吧。” 这好节日古谷川只愿和叶海涛这唯一的“亲人”过,故此,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着实让叶海涛看花了眼,也不管古谷川愿不愿意,拉着小哑巴一块儿坐下来。 古谷川就忙着伺候着叶海涛,偶尔拣了几颗菜吃,肉类丝毫不动。小哑巴在旁边战战兢兢地坐着,跟个慑于大房淫 威的小妾似的,只顾低头吃着眼前一盘菜。这样来瞧,实在是一顿堪称诡异的饭局。 吃完了饭,古谷川便要扶着叶海涛去院子,并且率先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花前月下,他自然是生出了要同叶海涛亲热的龌龊心思。 然而,古谷川这算盘打得太精,总要在临门出个不得了的意外。 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亲信勤务兵去接听了之后,也顾不得古谷川的命令了,急忙闯入禁地,用日语老远便大吼一通。 古谷川听罢脸色一白,诡异地看了叶海涛一眼,猛地站了起来,扔下一句:“阿海,我出去一趟。”之后,便疾步走向车子,迅速地赶到了郊外的公馆去。 第二十回 囚徒 古谷川实在没想到原来生孩子也能挑时辰的,他坐进车子里便沉着一张脸,把那充作司机的勤务兵后脑勺都快要拍出个窟窿来。 一到这郊外的楼房来,古谷川一踏进屋子便听见了那阵阵的尖声哭喊,当场便发起火来,开腔便对着一屋子的下人大吼:“出了什么事了!孩子呢?在哪里?!”说罢,他就要大步上楼闯进房间里去。 “将、将军!”这会儿老大妈真是拼死也要把古谷川拦在门外了,她老泪纵横、汗水直流,如今这紧急的时刻,口齿也伶俐了起来:“将军,女人还在生孩子,您就别进去瞧了——” 老大妈才刚苦口婆心地劝完一句,房里头又传来一声极其尖锐的哭喊,直接砸在古谷川的心尖上,使他整个人一震,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生个孩子能这么嚷么?!滚开!” 古谷川捏着老大妈的肩,将她往后推去。老大妈哪里见过这么莽撞的男人,真是一丁点儿也不忌讳啊!她翻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见古谷川脸色大白地往后退了一步。 诚然,古谷川确实是看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画面。 他甫一推开门,便闻到了一屋子的血腥。医生和几个医护人员团团围着床上不断哀嚎的林素云,还有一个接生婆凑到一旁,靠着那点经验嚷嚷着:“姑娘!用力点啊!还瞧不到头呢!” 林素云已经哭得要岔气,喊的喉咙都哑了。医护人员往她嘴里塞了布条,又将她两手都绑在床头,让她两腿大敞着——可是他们足足舞弄了要两个小时了,羊水都破了,这孩子就是还没出来。 古谷川看着那床褥一大片的血红,又见林素云疯了一样地扯着嗓子尖锐哭喊,难免是要晕头了。他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把医生揪了过来,“怎么还生不出来!你到底会不会办事的?” 那医生两手全是血,看过去也是脸色苍白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6 ,他吃力地开口急道:“骨、骨盆太、太窄了……!” 古谷川皱了皱眉,他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医生见再不说明,自己估摸就要先人头落地,便豁出去一样地吼道:“是、是难产了!” 伴随着医生这一声大吼,林素云又尖声喊了起来。古谷川这会儿也有些紧张了,他转头要走出去,却又临门扭头倒回来,最后却成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侧过头去瞧一瞧林素云。 古谷川先前只知道女人产子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却不知道这是要让母亲往鬼门关上饶一圈的大苦差。他足足在房间里待了又一个小时,林素云身材娇小,十分羸弱,到了这份儿上实在是把命也赔进去了。 眼见林素云翻起了白眼,气息逐渐弱了下来,古谷川见那医生和接生婆都乱了起来,便走到床缘去瞧,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素云迷迷糊糊地摇晃着脑袋,眼神也不大对了,只顾张口弱弱地嚷着。古谷川矮下身去听,只听见她嘴里不断唤着的,正是“阿海”。 古谷川还没来得及与她说上一句话,林素云忽然又歪头要晕过去。医生见实在不行了,就急忙踉跄地走过来说:“将、将军……不、不成了……” “什么不成!不成我就毙了你!”古谷川捏紧了拳头,厉声吼了出来。那医生简直要哭出来了,却又只能壮着胆子说:“将、将军!现在……最坏的打算,母、母子……保一个!” 母子?保一个?! 古谷川想也没想,狠狠抬手掴了那医生一个耳光,尖声嘶吼道:“我要他们母子平安!一个、一个都不能死!死了谁你们全部都给我偿命!” 那医生听到这话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凄惨地喊道:“将军!没法子了!真没法子了!这样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了呀!”古谷川这会儿真是怔住了,他回头看了眼几乎休克的林素云,又去瞧了那混乱的光景,慢慢地抿紧了唇,目光渐渐地冷了下来。 到了凌晨的时候,林素云剖腹产下了孩子,是个女娃娃。 古谷川木然地瞧着那所有的过程,在林素云几乎要断气的时候,走了过去从医生手里抱过那血淋淋的小活物,并且亲自为她剪了脐带。接生婆是个明白人,连忙走过来,说了几句吉祥恭喜的话,然后要拿布给小女娃擦身。 古谷川却抱着孩子,慢慢走向了床头。 他看着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林素云,缓缓地蹲下身来。然而,在命悬一线之间,林素云仿佛有了感应。 她回光返照似地抬眼看着古谷川,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你、你来了……”接着,她垂下眼来,看了看古谷川怀里抱着的那浑身是血的小娃娃,轻轻地唤了一声“孩子”。 她要抬起手来摸摸孩子,却没了这样的力气。 古谷川看了看孩子,又瞅着林素云,轻声说:“是个女孩儿。”复又强作笑颜地问:“孩子,取什么名字?” 林素云睁了睁眼,撑着最后一口气,极力地发出一丝声音:“阿海……说……说……名……” 古谷川低下头去,只听见林素云说了一声“川”之后,就再也没能说一句话了。 古谷川慢慢地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那张床上的女人,神色木然。 林素云并没有合上眼睛。 她太年轻,并且还有许多的牵挂——她的孩子、还有她的丈夫,抑或还有其他的亲人。 古谷川定睛瞧了许久,末了,他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把孩子交给了接生婆去打理一番,自个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下了楼,慢慢地倒在了客厅的沙发椅上。 他倚靠着椅背,高高地仰着头,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他明白——林素云是不晓得自己叫什么的。 那声“川”,是孩子的名字,是叶海涛给孩子选的名字。 古谷川想到此处,肩头便轻轻地颤了起来。他抬手用手背掩住了嘴,眯着眼睛,像是无声地笑着,又仿佛是在哭泣一样。 当叶海涛被人从公馆里接到此处的时候,呈现在眼前的便是这么一个画面。 古谷川两眼充血,神色有些颓废地坐在客厅里,身上还有手上,是已然干涸的血渍。乍看之下,实在狼狈狰狞。然而,叶海涛的内心却升起了一股可怕的预感。 在老大妈的带领下,叶海涛独身上了楼,到了那间房中。叶海涛甫一踏进,眼神便落在了那张床上——那里躺着一个人,用白布单子盖住了脸,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 叶海涛握着拄杖的手一紧。 到了这份儿上,他也隐约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叶海涛颤颤地唤了一声“素云”,忽然急促地向前挪动了几步,最后扑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到了床边,用力抓住了那只瘦小的手掌,凑到了脸庞用力地摩挲着,张口嘶哑地唤道:“素云、素云……” 他慢慢地去把白布单子揭开来,抬眼去看,泪水便落了下来。叶海涛伸出手来,紧紧地去环住了妻子的细瘦的肩头,用脸去蹭住了那冰冷的容颜,无法抑制地哭出声来。 他们是在少年的时候相识的。 在叶海涛最孤独的那一段岁月里,是林素云守着他走过去的。在叶海涛受梦魇困扰的那一段时期,林素云不顾舆论和父亲的责骂,时常守在叶海涛的身边。只要叶海涛一惊醒,便能瞧见她坐在床边,沉默温柔地看着自己。 但是现在,他却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了。 叶海涛呆坐了一阵,好容易止住了泪。他抬起手来,慢慢地抚着林素云的眼皮,“素云,我来了……”他低哑地说着:“妳别怕……我不会让妳一个人……我马上、马上去陪妳……” 叶海涛把林素云的眼睛合上,忽然来了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往桌子那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桌子上的水晶盘子有个削皮的小刀,只要放在脖子上,用力一抹,什么痛苦就都能结束了。 叶海涛哽咽着,握住刀柄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阿海。” 叶海涛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瞧。 只见,古谷川站在门边,手里不知抱着什么,用柔软的绸布裹着。古谷川抱得十分小心,他看了看叶海涛,又低头去看了看怀里的娃娃。 古谷川忽然浅笑一声,抬头对着叶海涛,接着目光落在他握着刀柄的手上,冷静地说:“阿海,你不来看看小月儿么?” 小月儿? 叶海涛怔怔地看着他,动也不动。 古谷川继续说道:“我给女儿取的小名,小月儿。” 叶海涛茫然地看着古谷川走来,并将怀里的孩子抱着凑近了自己,轻声说着:“你来,看看孩子。” 小娃娃五官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7 还不太清晰,浑身带着浅浅的赤红,眼睛也还没睁开来,简直是个活脱脱的小猴儿。 小刀,慢慢地从叶海涛的手心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第二十一回 囚徒 一九四三年六月,昭南岛。 芽笼码头的办事处,叶海涛正坐在写字台前,微屈腰翻看着资料。寂静的办公室内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叶海涛抬了抬眼,只见那五官端正的少年从外头走了进来,对着叶海涛简单地比手划脚一番。 叶海涛将资料搁下,捏了捏眉心,语气颇轻地说:“亨利,既然应征的人已经来了,就快点让他们进来吧。” 亨利——也就是当初的小哑巴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门栏处,向外头击了击掌、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接着,便有几个青年走了进来,俱是模样斯文的读书人。叶海涛粗略地看了一眼,和声道:“坐吧。” 那几个青年看去面色有些紧张,相继交换了一个眼神,直到从叶海涛眼里瞧见了一点善意,才慢慢挪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们是来应聘书记和打字员的,现在生活艰难,民族气概已经不能当饭来吃,在这乱世要找一门稳稳当当的行业来做,若不是和日本人有些交情,实在是难办。 来应征的有五个人,叶海涛逐一问了几句话,不多时便让他们全部出去,好等待通知。 亨利看着人鱼贯地走出去,跟着便缓步走到了叶海涛身后,微微偏头去看他手中的名单。叶海涛定睛看了一阵,拿起红笔画了画,便扭头交给了亨利,说:“这个你拿出去给他们,叫他们明天去这几个地方做事。” 亨利将纸张拿在手里瞧了瞧,仿佛要说什么似的看了看叶海涛。 叶海涛挥了挥手,催促他去办事。亨利也只好乖乖听话,正要走出去的时候,便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只见那一身暗绿戎装的高大男子由外走入,亨利一见他便利索地挪步让道,低低地把头垂下来。那男子边走边摘下了军帽,砰地把门给合上,把勤务兵都晾在外头,浅笑地唤了一声“阿海”,便快步走到前方,绕过了写字台,就像是洋人打招呼的方式一样,勾着叶海涛的下颚,就要低头去亲。 叶海涛侧了侧头,说:“现在是在外面。” 古谷川也不管他,顺势去亲了他的脸颊。叶海涛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怕人说闲话么?” 古谷川觉着有些滑稽地一笑,伸手去揽了揽叶海涛的肩,道:“谁有这胆子多嚼舌根,我就放枪让他永远没办法说话。” 叶海涛自觉不该与古谷川多说废话,转头去看了看亨利,摆手让他出去做事。 亨利略带迟疑地点头,又诡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才打开门小心地走了出去。 古谷川从方才走进来之前就注意到了外头的几个华人青年,他因为时时关心着叶海涛,故而便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缺人手了?” 叶海涛无言地点了点头,看似专注地瞅着手里的资料。古谷川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叶海涛先前的书记是个姓松川的日本人,前些天就被他给辞了。松川是有点小背景的,兄长是南洋部队里的一个团长,近来在主帅面前都说了几句不必要的话。 “呵。”古谷川想到此处,便古里古怪地笑了一声,并伸手去揉了揉叶海涛的后脑勺,轻声问:“你给那几个人都安排了事情做?” 叶海涛先是一静,接着才抬起头来,转头去看了古谷川一眼,平静地问:“你不高兴么?” 古谷川从来不怪叶海涛行职务之便,去帮助自己的族人。他捧住那张脸,凝视着叶海涛,温和地说:“阿海,既然你缺人,我来给你办事吧,你要怎么差遣我都成。” “你是将军,我一个小小经理,高攀不起。”叶海涛已经很习惯古谷川的疯言疯语,已能应答如流。古谷川不自觉地勾起了笑容,自觉这样的对话十分甜蜜融洽,让他的心跟着有些荡漾起来。故此,他覆在叶海涛大腿上的手鬼使神差地往下移去,叶海涛顿时蹙起了眉头,声音都沉了下来,“别闹了。” 古谷川先前认为他这假道学的面孔十分可恨,如今却越发觉着这样的叶海涛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古谷川有力地去环住了叶海涛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喃:“阿海,我想你了。你让我亲亲你。” 叶海涛原本要去推拒一番,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的手又硬生生收住了。古谷川知道叶海涛面皮薄,像是要让他放心一样,先站起来去把门给拉上锁了,才快步走回来,直接把叶海涛从位置上了起来。叶海涛东歪西倒地晃了一阵,古谷川顺势单膝跪下来抱住他的腰,十分利索地去解开那牛皮腰带。 叶海涛站得笔直,双手自发地搭在古谷川的两肩上好做支撑。他没敢把头低下去看,只好扭到旁侧去,眯着眼用一个诡异地眼神盯着窗外——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透着一股冷清的死寂,隐隐约约的海浪声似乎夹杂着那挥之不去的哭嚎哀凄。 古谷川在这样的事儿上已经修炼成精。 也许是他那东西不争气,心里便对叶海涛这玩意儿十分喜爱,就算平日不做这等快活事情,也要摸着搓揉一番才能心安——叶海涛这玩意儿可是他的宝贝,谁也觊觎不得。他三两下便把叶海涛的裤衩拉了点下来,像是馋极了一样地去整根含住,弄得叶海涛整个霍地大缠,简直要仰头惊呼了出来。 兴许是古谷川这手段高超,但凡他提起精神去弄,叶海涛总撑不了多时就要泄出来。古谷川也不浪费,将嘴里的东西全咽了下去,接着又留恋一样地用脸去轻轻地蹭了那软下来的地方,两手紧紧地扣住叶海涛的腰肢,以防他脚软没法承受,往后跌去。 叶海涛出了汗,仰头吸了几口气,过了一阵子才缓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古谷川的肩头,哑声口吃地说:“够、够了……起、起来吧……” 古谷川知道这事情不能多来——他觉着叶海涛的东西今天有些稀,想来是前晚玩得过火了,不小心虚了身子。他思忖至此,便有些心疼地去将手帕掏出来,细细地替叶海涛擦了擦那地方,又亲了几下,才掖回了裤子里。 古谷川这才站起来,叶海涛便有些脚软地要倒下去。好在古谷川及时扶住他,并且趁此去要低头去亲叶海涛的嘴。不想那嘴里还残留的味儿让叶海涛皱了整张脸,难过地伸手去拍古谷川的脸,愠怒说:“够了……!” 古谷川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笑道:“这不是你自己的东西,怎么要觉着恶心呢?”他用鼻尖去蹭了叶海涛的额头,用力地吸了口气,陶醉地说:“阿海,我多喜欢啊。” 叶海涛听不得这样不正经地话,气得抿紧了嘴巴。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8 最终,他无可奈何地坐回了椅子,生硬地开口:“我想看看小月儿。” 古谷川听到这话先是一顿,叶海涛一直观察古谷川的面色,以为他要拒绝,有些激动地说:“我、我有好几天没去看她了……!” 古谷川见叶海涛语气扬了起来,便安抚地说道:“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她,这样成么?” 实话来说,古谷川并没有限制叶海涛父女见面,不过他把小月儿藏起来自己照顾,倒是不假。 他这般小心翼翼也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林素云刚死那时候,叶海涛成日有些疯疯癫癫,常常要忽然哭出声来。古谷川没想到叶海涛这般爱着林素云,心里真是复杂到了极处,后来叶海涛又诡异地要寻死,这让古谷川不得不使点卑鄙的手段了。 然而,这样的手段效果确实不错的。 叶海涛这大半年来都过得十分安分,古谷川给他在码头那里谋了件轻松的差事来干,并且时常与他一起去瞧瞧女儿。 他每时每刻都盼着叶海涛真正地死了一条心,明白并接受自己的心意。 ◎ ◎ ◎ 古谷川把先前那空置的花园洋房让人精心打理了一番,一大所的房子就一个小娃娃和几个下人。 车子一在大门前停下,叶海涛便径自拿起拄杖从车上下来。 “阿海,别这么急啊。”古谷川从后面嚷了一声,叶海涛也不去理他,一推开大门,便高声地满屋子地欢喜唤道:“小月儿,爸爸来看妳了。” 古谷川摇头轻笑地走了进去。 亨利从驾驶座跳了下来,也在古谷川后头快步跟了上去——他前些时候刚学驾车,如今叶海涛出入都是由他来接送了。 古谷川一走进屋子里,就见叶海涛已经走到楼上去了。奶妈从房间里头快步走了出来,亲热地唤道:“二爷您可来了,小月儿才刚吃完了奶,也不睡觉,现在皮着呢。您等等,我去把她给您抱来。” 叶海涛没等多久,奶妈就把小娃娃给带出来了。小月儿现在七个月大,正是爱闹腾的时候,叶海涛从奶妈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爱怜非常地低头去看着女儿,频频地轻声叫道:“小月儿,爸爸来看妳了,想不想爸爸呀?” 小月儿自然是不懂得应话的,不过这孩子不怕生,撅着红润的嘴,一双大眼睛东张西望地,没一刻闲下来。 古谷川从后头走过来,探头过去,伸出手指去轻轻地勾了勾小娃娃粉嫩的脸蛋儿。也许是当初两个人隔着肚皮有过别于一般的交流,古谷川只要一逗她,小月儿便十分捧场地咿呀笑了起来。 叶海涛毫无自知,以为女儿是对自己笑,连忙兴奋地说:“看、看,小月儿跟我笑了!” 奶妈自然要去附和一番,弄得叶海涛满心的欣慰得意。 古谷川也不开口说话——他怕破坏了这样温暖的气氛。他温柔非常地看了看女儿,又抬眼紧紧瞅着叶海涛,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 亨利兴奋地在楼梯口那里伸长脖子踮起脚去张望,最后目光转了转,有些落寞地垂下眼来。 第二十二回 囚徒 古谷川既然带叶海涛来看女儿,自然是要待上大半天的。 叶海涛因为很爱小月儿,只要一来看她,就要亲亲热热地抱上一整天,谁也没法从他手里接过来。一直到小月儿闹脾气了,在叶海涛身上撒了一泡尿,才总算从这父亲怀里脱手了。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古谷川将怀表掏出来看了一眼,才从客厅的沙发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楼上去。他转过楼梯口的时候,瞧见正挺直着背站着的小哑巴亨利,骤然把脚抬了起来。 亨利动也不动,脸上除了闪过一丝的畏惧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古谷川的脚顿然打住,优雅地收了回来。他看着这微垂着眼的小洋人,仔仔细细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慢慢地抬手捏住了那削尖的下颚,将亨利的脸给抬起来。 眉眼如画、鼻如悬胆……啧啧,确实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古谷川眯着眼将这小哑巴严格地审视了一番,忽然扬起一抹笑容,透着怪气。 “阿海是教的不错,瞧……才一点时间,就人模人样的。”古谷川在亨利白皙的脸蛋上轻轻拍了拍。 亨利感受到那恶毒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他抿紧了嘴,把眼帘给垂得更低,好使自己看起来谦恭有礼,而非胆小。他的双手捏紧了裤管,手心的汗似乎要落下来了。 古谷川看过去并没有要为难他,反而颇为欣赏地拍了拍他单薄的肩头,轻声说:“放心,你待在阿海身边,只要好好干,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然而,古谷川说到此处,目光猛地一冷,捏住他肩头的手慢慢收紧,落下一句:“记着,你再怎么样也是个冒牌货,肚子里别生出什么坏主意……给我把他看牢了。” 亨利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颤颤地抬眼,一对上那双阴冷的眼神,双腿一软,差点又要跪了下来。 古谷川见自己达到了恐吓的目的,并且认为这小洋人与自己只是形似神不似,没有任何的威胁,便也安心地嗤笑一声,大步走上楼去。 亨利在古谷川一走,便七手八脚地扶着楼梯把手站稳了,大气也没敢喘一声。 古谷川的多疑向来是不需要理由的。他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他是认为那哑巴洋人很有贼心要干些蠢事,不过却也找不出一点堪称证据的东西。叶海涛对这哑巴的好,所有人是有目共睹的,古谷川尽管要吃味,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吃,而且他的内心也因此感到万分复杂,甚至在瞧见叶海涛对这哑巴上心的时候,心中还会生出一股诡异的窃喜。 毫无疑问,古谷川必然是认为,叶海涛把小洋人当成了过去的自己——他们的模样,生得有八分相像。 古谷川走到了楼上的房间时,刻意把脚步放轻。他无声无息地走到门前,轻悄悄地去把虚掩的门给推开。 叶海涛就坐在摇篮边的椅子上,黄昏的余辉就映在他脸上,而他嘴角噙着笑,正满目爱怜地看着摇篮里头安睡的小月儿。这在古谷川心里,是一幅无价的美景,他就是至死也无法忘怀。 他恳切地思考——也许他所追求的,就只是这样一个笼统朦胧的东西罢了。 “阿海……” 古谷川刚开口唤一声,叶海涛就猛地把头抬起来,严厉地肃起了眼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古谷川心里觉着他这模样有股说不出的可爱,缓步走到摇篮边去,探头去瞧了一眼,便伸手进去要掰开小娃娃的嘴来看。 “诶!”叶海涛的眼睛都瞪圆了,直接去抓住古谷川的手,压低声量说:“你要干什么,小月儿才刚睡下来。” 古谷川笑了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99 一下,心里觉着叶海涛这父亲做的实在太紧张了,便轻声应:“小月儿长牙了,你刚才都不让我抱,现在让我看看还不成么?”叶海涛闻言一顿,与古谷川对看了一眼,接着便紧紧张张地争着要去掰开女儿的嘴巴,结果小月儿猛地一睁眼,就冲着叶海涛“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叶海涛连忙着急起来,手脚慌乱地要去抱女儿,不想古谷川一阵大笑,早他一步先把女儿从摇篮里捞出来,大声道:“小美人儿,给爸爸亲一亲。”说罢,便当着叶海涛的面前,把嘴巴凑上去,在小月儿脸上用力地亲了几下。 叶海涛没想到古谷川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前非礼女儿,连忙上前去把女儿给夺回来,道:“什么爸爸,我才是她爸爸。” 古谷川也不去和他争辩,只满脸温暖的笑意。叶海涛看在眼里,在婴儿响亮的哭声之中忽然低下了头——那暖意太过炙热,烧得他浑身都痛。 叶海涛以往去看了女儿之后,回到公馆都是有点失魂落魄的模样的。 古谷川从来不肯他在那幢市区外的洋房过夜,陪陪女儿——就算过了这么久,古谷川还是留了点心眼。 他实在很怕叶海涛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带着小月儿一起消失无踪。 就算是在梦里,这样的想法也足够让古谷川从梦中被活活惊醒。故此,不管叶海涛怎么软声细语,甚至是哀求,古谷川绝对是说一不二,绝不让他在那地方待长久了。此外,除了奶妈之外,那屋子里的下人总是要不时做一番更换——由此可见,古谷川已然谨慎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 叶海涛今晚回到公馆,同样是因为思念女儿而有些食不知味,觉着眼前一桌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古谷川对叶海涛过往那皮包骨的模样感到心有余悸,这时候便要开口道:“要是你每次一看完女儿回来都不吃东西,那以后还是少看的好。” 叶海涛闻言登时睁圆了眼,说:“……是你不让我自己照顾小月儿,是你的错。”叶海涛说罢,就负气一样地拿着拄杖,要走到楼上去。古谷川也不去拦他,浅笑着盯着叶海涛上楼的背影,觉着此刻的叶海涛带点青年人的稚气——而他也觉得,叶海涛本该就是这样的性子。 先前的叶海涛像个会说话活动的人偶,也只有在见了小月儿之后,才能有点人气——尽管是个火药桶,神经质地兴奋、微笑、发怒……这一切的根源皆是来自叶海涛内心的动摇,而叶海涛本人必然有了这样的认知,因为拒绝接受而使脾气愈发古怪起来。 古谷川吃饱喝足了,认为自己有力气去好好安抚叶海涛之后,才擦了擦嘴,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健步如飞地上楼去。 ◎ ◎ ◎ 叶海涛如今是有工作在身的,不过只是名义上的问题,实际上他的职务仅仅是看看文件,处理点小事物。他上班的地方,就在芽笼码头的一个军政府经营的船坞办事处,职位颇高,就算是日本文员瞧见了,也得叫他一声经理。 叶海涛的工作性质很杂,说是管理码头的事务,不过重要的事情是轮不到他来插手的。故此,他的生活十分地闲散,不过却不自由。 这日过了中午,叶海涛在办事处里来回一瘸一拐地踱步——他因为无事可做,又频繁地想起长牙了的女儿,故此显得有些焦躁。亨利从外面一走进,叶海涛便转头向他招了招,有些魂不守舍地说:“亨利……你过来。” 和叶海涛比起来,小哑巴亨利反倒是行动自如许多——他聪明伶俐,又吃过旁人吃不得的苦头,这段时间吸收了许多学问,现下跟着叶海涛做事,渐渐有点成才的意思。不过,他看似并没有和几个日本长官有什么深交,一门心思就赖到了叶海涛身上,盼望着当他一辈子的小跟班。 而他走外头走进,见叶海涛一脸心烦,又听叶海涛叫他过去,就丢了那稳重的模样儿,像个 要糖的孩子快步走到叶海涛面前站定。 叶海涛看了看亨利——这名字是他取的,因为这小洋人跟他说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小哑巴打小成了俘虏,吃了大苦头,苟且喘息地活到遇见了叶海涛,才勉强正经地活成了一个人。叶海涛对亨利的感情也是很复杂的,他时常暗暗感叹对方是个苦孩子,但是更多时候,他会对着亨利的脸蛋发呆。 “文件都整理好了?”叶海涛看着他问了一声,亨利重重点了点头。叶海涛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去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亨利脸上红扑扑的,额上流着薄汗。叶海涛盯着他的脸良久,接着便从裤兜里拿出手帕,去给他擦了擦汗。亨利原本还抿着嘴假意躲了躲,之后倒是大大方方地受了。 叶海涛觉着这样的动作有些熟悉,而他并没有去细想,不过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足以让叶海涛更加郁闷,心情败坏。 故此,他喟然叹道:“亨利,你载我去外头转转。” 亨利是理解叶海涛的性子的。 叶海涛一看过女儿,隔天就会有些多愁善感,不过这可比小月儿刚出生那时候好太多了——那时候的叶海涛每天像个疯子,就这样抽风了一个月,结果将军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硬是把叶海涛给诊治过来了。除了每次去看小月儿之后脾气会怪了点,过两天就能回归正常,这并不是大病。 亨利急忙把钥匙掏了出来,并冲着叶海涛灿烂地一笑——尽管叶海涛是没注意他的。 亨利并不在意。 从这点来看,他的性子和将军也是有点相像之处的,不管叶海涛变成什么模样,他一点也不嫌弃。 虽然亨利学会驾车,平素也能带叶海涛在四处转转,然而,他们的行踪都是要上报的——这当然是瞒着叶海涛的。亨利能带叶海涛逛的地方并不多,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在维多利亚街道那里转一转。 刚好,叶海涛也喜欢到那地方逛一逛,因为那里本地人多,是锡克警备队管的地方,日本兵比较少。 叶海涛拐着拄杖从车上下来,亨利就伴着他一步一步慢慢挪动。叶海涛每次到这地方都要缓下脚步来,在不起眼地地方慢慢走动,浑浊的眼珠子四处张望着。 这一处算是本地街市还谈得上热闹的地方,叶海涛瞅着前方人多,有一辆大卡车,还有日本鬼子吆喝的声音。好像是在派米,却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叶海涛在大太阳下眯眼去看着前头,往前挪了几步,一个不留神,就和一群耍闹的孩子撞上了。 “哎哟!”叶海涛毕竟是个成人,就算是个跛子,也严实地把人家孩子给撞倒了。 那几个玩闹的孩子顿然打住,叶海涛也晃了晃身子,在亨利的及时搀扶下免去了栽倒的命运。而他回神低头去看,那地上的孩子皱着脸被旁边的朋友扶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0 了起来,用黑乎乎的手背去擦脸。 叶海涛躬着腰来回看着他们,只觉得这几个孩子瘦骨嶙峋,伶仃可怜——他也是个做父亲的人,并且是个万分爱女的父亲,便伸手来要去摸一摸那孩子的头。不想,那几个孩子蓦然大叫一声,仿佛是见鬼一样地拔腿向前跑。 叶海涛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向前挪了几步。而那几个孩子在不远处突然停下来,也许是觉着叶海涛旁边只带着一个人,便壮了胆子从地上抓了小石头,就往这里扔了过来。 这石子扔的毫无准头,不过他几个孩子却声音洪亮、高低不均地唱起歌来:“贱骨头、狗汉奸,抽一抽、打一打,叫你阿敢做汉奸!” 叶海涛听到这曲子,脸上的血色都褪去了,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亨利气得张圆了眼睛,顾不得去扶住叶海涛,盛气凌人地要上前逮人。那几个孩子是野惯了的,见情势不对,就拔腿分散跑到了胡同里去。而其余的人仿佛都没瞧见一样,只害怕殃及池鱼地快步走开。 亨利气急败坏地要拉住人,好问出那些大言不惭的小孩的下落。然而,叶海涛却猛地用拄杖敲了地面,吼了一声“亨利”,也不等他回过头来,便扭过头去气喘吁吁地要离开。 亨利被那一声怒吼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要教训人,急忙从后头跟了上去,在拉住叶海涛的手的时候,却被反手甩了一个耳光。 叶海涛红着眼眶,也不与他说话,径自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亨利先是愣在当初,一直到叶海涛重重地把车门给关上了,才大难临头一样地快步跑向前,慌乱地打开了后车门,乱七八糟地也跟着钻了进去。 叶海涛就坐在里边,屈着腰,将头抵在拄杖上,整个人还在发颤。亨利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见叶海涛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就犯悚。而他等了一阵子,也不知自己是哪里错了,只好糊里糊涂地伸手去缠住叶海涛的手臂。 叶海涛有些冷静下来了,侧了侧脸去看了亨利,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亨利不假思索地点头,垂下眼——尽管他是不明白的。 叶海涛以为他是在反省了,心中一软,拍着他的手,缓缓说:“亨利,我想把你教育成一个厚道宽容的人,而不是助纣为虐……意思就是——”叶海涛看了看对方湛蓝的眸子,忽然摇了摇头,又开口点头说:“那些孩子说的对,说的一点也不错。” 他默默捏紧了拳头,仿佛痛心疾首地喃道:“我就是一个汉奸。他们说的太对了、太正确了。” 第二十三回 囚徒 亨利这一天一直都在战战兢兢。 因为先前糊里糊涂就让叶海涛打了一个巴掌,而之后叶海涛又表现的有点要发疯的前兆,这不得不让亨利加倍小心,打一回屋子就时时刻刻地跟紧了叶海涛。 不过,叶海涛除了在车里喃喃自语,唠唠叨叨地自语自语一番之外,回到屋子之后,却又表现得正常无异——督促自己的功课,揉一揉黄毛的脑袋,然后下楼乖乖吃饭,也不提说要看女儿了。 亨利担心了一个下午,一直到过了晚饭,叶海涛径自上楼之后,他才总算松口气。 一般来说,叶海涛若是要闹脾气的话,一定会绝食不吃东西,要么就摔点东西撒气——这都是古谷川在短时间内慢慢惯出来的坏毛病,而叶海涛作为年近三十的成年人,这样的举动并不是出于任性,而是因为,他病了。 这病是心病,古谷川却不打算让叶海涛完全根治,甚至满心希望叶海涛一直这样病下去,往后的日子非得依赖自己才能过活。 亨利见晚餐时间过了,将军还没现身,心里便怀疑将军今晚也许不会回来——最近也不晓得是在忙些什么,古谷川时常不见人影,一直到隔天一早才忽然像鬼魅一样现身。 亨利蹲着抚摸黄毛,偏头思索了一会儿,就微微红脸扭下头,用力地揉一下这条胖口,无声地笑起来,接着便蹦蹦跳跳地回到自个儿的房间里去。 前些时候,叶海涛当上一个小经理,连带亨利也跟着高升了。他虽然还是住在这公馆角落的下人房里,不过那可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光景——房间外头有烧炉子,连接着澡堂,洗澡有热水可用了不说,房间里还放了一张舒适的大铜床,上面垫了散发着清香的软垫。 亨利去扭开水管放水把自己里外都冲干净了,换上了柔软的睡袍,然后鬼鬼祟祟地从床头翻出了个玻璃瓶子的香水,小心翼翼地在脖子处喷了两下,又用双手去擦了擦,放在鼻子那里用力地闻了闻——他荡漾地笑开了,自我感觉颇好。 然而,亨利才刚打开门要走出去,忽然一个黑鸦鸦的东西压了过来,用力地捂住他的嘴,两个人毫无预警地往后栽倒在地上。亨利睁大眼看着上头,七手八脚地挣动着,来人睁着那小虾米似的眼睛,也乱七八糟地要去扣住亨利的手,最后才放弃似地爬起来坐在地上。 亨利也跟着一脸警戒地坐起了,眼里带着疑惑地看着藤野平。 藤野平这半年身子也迅速拔高了,现在看过去已经像个小青年,不过他那皮肤晒得太黑了,连五官都黑得模糊去了,只能从那小虾米似的眼睛把人给分辨出来。 藤野平现下一身灰绿的旧军服,皱巴巴的还沾了泥,肩上还黏着几片叶子。他先把头上的铁壳帽子摘下来,接着又爬起来主动地去倒水来喝,不断地说着“渴死了饿死了”这样的话,好容易从那小柜子里翻出了一罐零食来,大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开来吃。 亨利皱着眉看着这野人一样的藤野平到自己这儿来胡乱搜刮,十分不快地拧着眉头,内心盼望着自己能破口大骂。 藤野平把那甜腻的零食吃了半罐,觉着有些腻味地咂了咂嘴,抬起头来问:“有没有什么东西吃?” 亨利盯着他,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朝他走了过去,把铁罐给温柔地夺回来。藤野平一脸遗憾地用两手擦了擦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那干净温暖地床,甩了甩腿便躺了下来。亨利睁圆了眼睛,藤野平却先笑了起来,两手垫在脑后,直勾勾地看着亨利,说:“在营里面太苦了,每晚都睡在板子上面,你让我躺一躺也少不了一块肉。” 亨利没去理会他,静静地弯下腰来,把那一罐零食给藏到柜子深处。藤野平看着那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的、掩在那袍子下的臀 部,抬手抓了抓胸口,接着猛然爬起来扑了过去,两手圈在了亨利的腰上,大笑地将他往后拖到床上去。 亨利惊得用力地挣动着,藤野平吃了他几肘,才讨好地用脸去蹭了蹭他的后颈,不想他忽然觉得鼻子一痒,直接张嘴打了一个大喷嚏。 亨利被喷了一脸的唾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1 沫,只听见藤野平发出一声“呼噜”,把亨利从怀里推出去,摆手大嚷着:“臭死了、臭死了,你擦的什么东西,快去洗了!” 亨利听到这样的话脸都涨红了,一双眼直视着眼前这个猴子一样的人物。他深深地觉着这藤野平毫无文化、为人粗鄙,简直丑得不堪入目——连叶海涛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呸! 藤野平摆手摇头之余,瞥见了亨利那如丧考妣的脸,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这兔子跟女人一样爱漂亮,这事儿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故此,他像个粗汉一样地捏了捏鼻子,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抓住亨利那白净的手腕,握在手里晃了晃:“嘿,你看我乱说话,别跟我生气了。” 亨利侧过脸垂下脑袋,两个人沉默了一阵,藤野平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把裤子扯下来。 亨利当下便愣住了,以为这猴子要强迫自己,登时捏紧了拳头,转头要夺门而出——他现在和当初可不一样了,也是有点地位的,哪里还怕这小兵来欺负自己。藤野平见亨利要跑,光着下 身就追了过去,从后面用手环住他的颈子,大叫着:“诶诶!你跑干什么!” 亨利拼命地挣扎着,若从个子来看,这两个同龄人算是相差不远。亨利若要真的反抗,藤野平也并非真的能把他给完全压制住的。不过亨利先前被人害惯了,藤野平显然少了这方面的神经,只扣着他叽里呱啦地喊道:“诶诶!我要你给我补个裤子而已,你和我发什么脾气啊!” 亨利停止了挣扎,低头去看——那脏兮兮的裤子,还真的破了一个坑。 藤野平见他安分了,也觉得疲惫地放开手往后倒回床上,唠唠絮絮地抱怨着:“上野他当了队长,现在神气了,以前我跟着将军的时候,他看我还得低头,哪里这样神气!” 这可是藤野平的伤心处,打从几个月前他身子拉长之后,就彻底在古谷川那里失宠了,一脚被踹到底下的军补那里去扛枪打杂。藤野平曾经为此很是难过一阵子——不,简直难过的快死去了,就像是失恋一样。 亨利不去理他,只是在干站一阵之后,绕到了柜子那里找出了针线,静静地把那脏裤子给提起来,坐在床上低头专心致志地缝补起来。 藤野平感觉这房间里静得厉害,便偷偷摸摸地爬了起来,两手撑住了下巴,扭头去看这洋人的侧脸。 也许是这阵子看多了粗汉,藤野平越发觉着这哑巴乃是沙漠中的一点绿,不仅是美貌过人,还贤惠听话,全然是做好老婆的人选。他歪头咧嘴傻笑起来,在心里悄悄地描绘出了无法言喻美景——他对这哑巴的好感来得很突然、很笼统,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小冤家好,生得可人,姿态也骚,蛮可以和自己凑一对儿。 正当藤野平打算将这小冤家调戏一番的时候,裤子便飞了过来。 ◎ ◎ ◎ 叶海涛出了中午发了一顿脾气之外,之后并无什么异常,吃过了饭就回到房里。 不过,他心里可是一点也不平静,不仅如此,叶海涛只要一想起那一帮孩子唱的歌、说的话,内心就焦得厉害,完全没法安生。 他拿了张报纸,在房内的沙发椅上,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个版面,没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床边往下去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看什么、等什么,就算他内心里隐约清楚,嘴巴和理智上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故此,他只能不断地发病、犯糊涂。 “这样不成、不成,得吃点安眠药,不能想这么多。”叶海涛心想,接着走到了房内的矮柜那里翻出了一瓶安眠药,颤颤地往手里倒了三颗,含入嘴里,顺着水吞入腹中。然而,他一吞下就躺到床上等药效发作,不过这药效还没来,他心里就越发焦躁起来,后来实在躺不住了,又爬起来,拽过了拄杖,一拐一拐地走到窗边去看。 除了驻守的几个勤务兵之外,他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都没有在视线里。 叶海涛呆站了好半晌,脸都让冷风吹的麻木了,忽然像是负气一样地敲了敲拄杖,嘴里无法抑制地喃道:“他把我打瘸了,又把我关起来,现在又不让我好好地看小月儿……” 叶海涛来了气,踉跄地走到了房里置酒的玻璃柜子前,直接打开来拿出了一瓶。先前叶海涛晚上失眠得厉害,古谷川不让他常吃安眠药,更怕他打吗啡针,只让他喝点酒水,盼望他晚上能安睡一些。然而,他这般做的下场,就是把叶海涛养成了一个小酒鬼——不常喝,但是只要一沾,就要喝得酩酊大醉。 叶海涛拿了白兰地,拔开软木塞,毫无克制地就直接对准瓶口,仰头痛饮。他如今喝酒练出了酒量来,这般豪饮蛮灌一时半刻也不出了事情。叶海涛跌回了椅子,一口接一口没头没脑地喝酒,断断续续地说些话。 “他把我害成这样,要是他恨我,也就罢了……”叶海涛捂着额头,眼眶不知何故地红了两圈,“最没用的是我……素云不是他害死的,是我、是我……不,是日本人,我受了他的恩惠,我逃不了了、逃不了了……” 叶海涛神经质地流了几颗泪,迷迷糊糊地也有些醉意,歪倒在椅子上。 “……小月儿,爸爸没用、都是爸爸害了妳……”叶海涛低喃着。 他觉得心被剖开了,伤心得整个人要支离破碎了。 第二十四回 囚徒 古谷川遇上了麻烦事了,他一早出门便接到了一通电报,十几吨的米粮困在了泰国勿洞那里,没办法如期运到昭南岛来。 这原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古谷川只是没想到转一个眼,这一大批的米粮就让人给劫走了,而大半天的时间里,又传出了彭亨矿山爆炸的事件——工头带头反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引起了太平洋日军方总部的重视,在吵吵嚷嚷的会议里,古谷川一直识相地保持缄默,而当他脑海里还在挂念着办事处里那几大箱的金条时,这个会议就突如其来地结束了。 到最后,日方决定采取最蛮横直接的方式——烧山、剿匪,由空军司令处派出两个指挥,陆军省依情形办事,派两个像样的大队过去。 当晚,古谷川就大大方方地把友人久保晃一郎请到办事处,把他引领到密室里,将两大箱的金条毫不保留地贡献出来,并且将其余地也交到久保手里。 久保晃一郎揉了揉眼,忽然“哈”地笑一下,弯腰去摸了一下那仿佛在黑暗中闪烁的金条,压低声量说:“古谷,你这些时候聚了不少财呀。” 古谷川坐到了沙发椅上,一摆手说:“你想办法帮我换成美钞存起来,这一边的……”他扬了扬精巧干净的下颚,“是给你的酬劳。” “哦!”久保应了一声,又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2 哈哈笑了起来,“你真是大方啊。”接着,毫不客气地把那两个皮箱给合上,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这件事情我会想尽办法办妥的,你可以暂时放心。” 古谷川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久保很有心要打听他这些财富的来历,不过他显然是不愿意多透漏半分的。然而,久保大抵也清楚这一些财宝多半是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便不再多谈,只喝了点白酒后,漫不经心地说:“英国人在缅北最近有些动作,专门召集华人和一些印度人,实在是……还没平静下来,就要打战了。”他懊恼地摸了摸微秃的后脑,摇头叹气。 古谷川过了大半年的太平日子,内心也不大想听到这一类事情——他有些失去了做军人的自觉,他从来没想过要为谁卖命,他先前毫无顾虑地由参谋部转到前线去,只是为了能够请命到东南亚来。 那时候的记忆对古谷川而言十分笼统,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只是固执地想要回到这片土地进行报复——但是他是容易看得开的人,至少他现在很清楚,自己应该留着一条命。 “现在情势不同了,我不会回到前线去,傻乎乎地去送命。”他毫不保留地轻喃了一句,“打赢了就一样留在这里,要是输了跑便是了。” 久保并没有取笑古谷川贪生怕死,“古谷,我从以前就觉得,你不是个军人,反而像个……” 他指着这漂亮的男人,神色认真地说:“土匪。” 两个人相视了片刻,很觉对方与自己臭味相投,乃是乱世中的蓝颜知己,故此都大笑了起来。 古谷川尽管不是个完全合格的军人,不过却没把为商的那一套给遗忘了。事实上,那几箱金条已经是他大部分的财产,而他毫不心疼的将里面的一部分送给了友人——实际上,也谈不上心疼还是什么的,他留这点钱图的也不是要大富大贵,只是为了给自己谋个后路,以便日后能过得舒心一些。 古谷川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而且对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没有丝毫地留恋,他满心都悬在了一个臭脾气的男人身上了,并且还真心地要替对方养女儿。 他深觉自己对叶海涛十分有情义,不过叶海涛不理解也不明白——倔得跟牛似的。 不过,古谷川也清楚,他就是那一头老盼着牛的笨驴,谁也不比谁好,刚好凑一块儿,乃是天生一对,总有一天能养在同一片绿地上当对神仙眷侣。 古谷川和久保谈了一晚上的话,到了凌晨双双尽兴而归。 古谷川因为觉得自己把事情处理的漂亮,应该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便也放下心来,一回到公馆里便轻飘飘地上楼去。 古谷川本想叶海涛应该是还没醒来,欲悄悄地去偷袭一番。不想,他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酒味。当下,古谷川便皱了眉头,却依旧轻声细语地去唤了一声“阿海”。 叶海涛的人就歪歪地坐在沙发椅上,桌上是几个东歪西倒的酒瓶,还有些滚到了沙发椅下。 古谷川看到这画面简直要摇头了,他内心是不愿意叶海涛沾上什么恶习的——不过古谷川知道这怪不得叶海涛,理亏的是自己,叶海涛的酒瘾还是他给惯出来的。再者,和吸食鸦片或是仰赖吗啡比起来,喝酒要是能让叶海涛的心里少一点痛苦,那就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罪了。 叶海涛一整晚醒了睡、睡了醒,安眠药失了效用,而他在糊里糊涂之中始终保持着一点清醒,并没有彻底地醉过去。故此,当古谷川走近他的时候,叶海涛仿佛是感应到了一样地睁了睁眼,迷迷糊糊地想要撑着扶手坐起来。 古谷川看着面色通红的叶海涛,又见他鼻子红得透亮,晕头转向的模样确确实实带了点少年时候的可爱,不由得心生喜爱,俯身执起了叶海涛的手,在那手背上一连亲了几下。后来又隐约从那里尝了点酒味儿,便微微地侧头低下身来,把眼睛闭上,温柔深情地在叶海涛的嘴上轻啄了几回。 叶海涛无知无觉地受了轻薄,古谷川认为自己受了点蛊惑,有点想要继续下去玩乐的意思。不过他厌恶叶海涛满身酒味儿,若要脱光衣服亲热,还是得里外洗干净了才能舒服尽兴。 古谷川来了兴致,就伸手去把叶海涛抱了起来——叶海涛只有一身骨架有点重量,穿上西装还能勉强过眼,可要是把外套一脱下来,根本就是个干瘪茄子。他把叶海涛抱进了浴室里去,先去扭开水管蓄积热水,接着才像个奴才一样,熟练地去脱叶海涛的衣服,然后再小心轻放地让叶海涛半躺在浴缸里,拿起香皂去搓那一架子的骨头。 叶海涛在迷蒙的雾气之中忽然眼神清明起来——神智是依旧模糊,不过他的手本能地向旁边去抓了抓,嘴里嗫嚅着隐约就喊了几个“酒”字。 古谷川以为他说醉话,只专心致志地去把叶海涛搓洗干净了,包括了内侧的地方,那可是个快活之地,古谷川此生也许没机会再进入宝地,不过总要时不时去做一番详细的探查——他老怕叶海涛与谁再看对眼,背着自己好上。这样的事情,单是想象就足够让古谷川嫉妒的五脏俱焚。 然而,叶海涛那一处一直是紧 窒如初,古谷川探了一阵便觉得满意,摸了一下叶海涛发热的头颅,奖励似地去亲他的额头。叶海涛不知是难过还是痛苦地低吟了一声,糊涂地伸手不知要去拽什么,古谷川以为叶海涛酒后现真情,来点劲了,便眯着眼亲他,微笑说:“一会儿洗干净了,去床上疼你。” 古谷川偏好在床上说些下流话。但是,他这些话可说的满怀真心,乃是毫不装模作样地下流。他向来不屑道貌岸然,给叶海涛舔那男人的东西也不害臊,横竖也只有这一条活路让两人过瘾了——尽管他自个儿过的是干瘾,挠得心痒、难受。但是能让叶海涛发自肺腑地哼唧出声,表露出一点快活来,那还真是什么也值得了。 古谷川把叶海涛从水里捞出来,把自身弄得湿漉漉也不在乎,直接便往床上抱去了,顺道去把窗帘拉上,却把房里的灯给打开来——古谷川不喜欢在阴暗不明的时候干这种事情,他总要把叶海涛浑身上下瞧得清楚,并且为此感到无比满足。 叶海涛由头发到脚趾头,可都是自己的。 古谷川心里这般想,摸着叶海涛的脸庞,也不由得要肉麻一番:“我从头到脚,也是你的。” 叶海涛迷迷茫茫地觉得有些凉意,后来觉得有什么湿软的东西直往嘴里钻,还深的厉害,哽得他呼吸都不舒畅了,大脑便渐渐开始有些醒觉,于是便睁开了眼。而叶海涛一瞧清楚,马上便要惊得蹬起腿来——但是古谷川把他的腿给压制住了,叶海涛只能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要撑起身子。 古谷川此时正爱 抚着叶海涛的大腿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3 ,见叶海涛总算是神魂归窍了,便轻声安抚说:“阿海,你别怕,我亲你一回就成了。”之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道:“你要是觉得累,躺着便好了,我让你舒服。” 叶海涛听到这话,忽然变脸,颤颤地挥手去推搡着古谷川,胡乱地说:“我、我不……不跟你做这种事!你下去!你下去!” 古谷川以为叶海涛还在因为小月儿的事情与自己闹脾气,便要出口把叶海涛哄一哄。但是,叶海涛今天显然是不愿意合作了,他的思想已经踏进了死胡同里,身心皆疲惫到了极致。忽然之间,他觉得胃部一阵绞痛,扶住床头,低头便吐了起来。 古谷川见叶海涛确实是不舒服,连忙去拍抚着他的背。叶海涛吐了一大滩的酒水,古谷川皱眉,心想日后再也不能给叶海涛碰一丁点酒了,不想他正在思忖的时候,忽然瞥见床沿有些零星血红。 他赶忙把叶海涛扶了起来,强硬地去把叶海涛捂嘴的手拉扯下来——还真是吐血了! 古谷川二话不说,直接找来一件长袍给叶海涛套上,手脚麻利地抱起他,冲下了楼去。 这会儿亨利正顶着黑眼圈要上楼去,正好与楼上下来的那一对人碰上了。古谷川一瞧见他便厉声喊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备车!” 亨利终于注意到了叶海涛满嘴的血,整个人凌乱凄惨地软倒在古谷川怀里,登时惊跳起来,踉跄混乱地跑了出去。 ◎ ◎ ◎ 叶海涛成功地被救治回来了,而这原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总归来说,就是旧疾犯了,又饮酒过度,才把血给吐了出来了。 叶海涛在医院吃了药,打了针之后,便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动也没法动了。古谷川守着他睡过去,便转头去把面如土色的亨利拎起来,徒手暴打了一顿。 到了最后,亨利抽抽噎噎地趴在地上,哭求着要来了纸笔,把先前的事情都交代出来了。古谷川打他本是为了教训这奴才没把叶海涛照看好,不想却牵扯出一段真相来,而他掌握了一点来龙去脉之后,内心便也有些懊恼起来,很觉着自己近来诸事不利,走上了霉运。 在亨利那里发足了脾气之后,古谷川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古谷川好整以暇地走回病房去,坐在一旁沉默地等着叶海涛醒来。过了中午的时候,叶海涛总算是睁眼了,古谷川立马微笑迎面,重重地握住叶海涛的手,低头和声细语地道:“阿海,你现在觉着好些了没有?”叶海涛不说话,古谷川习惯他的冷漠,伸手去揉着叶海涛的肚子,好像这样做就能把叶海涛的胃给安抚好:“你看看,不吃饭,光喝酒,这样还不出事的话,你还真能当我爷爷啦。” 叶海涛这话听得糊涂,但是,古谷川的声音听起来悦耳,轻柔有力。 “阿海……”古谷川盯了叶海涛一阵,忽然认真地说:“你真的,把我给吓到了。” 叶海涛看着他,觉着古谷川这神情有些扎眼,便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还死、死不了……” 古谷川也不去计较这叶海涛的语气,只是站起来抱住了叶海涛的肩头,将他的头缓缓揽进怀里,贴近胸口,下颚抵在叶海涛的头上,轻声说:“你听听看,是不是还怦怦跳着?我——” 古谷川轻拍了叶海涛的肩头,若有所思地轻喃:“真怕呀……” 叶海涛不说话,古谷川见他醒过来了,应该是不碍事了,当天就把叶海涛又带回公馆里。 医院那种地方——不好,晦气。 叶海涛这般安安稳稳地待了两天,古谷川自然是不能时时刻刻把他盯牢,只好在亨利那里下足了马威,并且亲自把屋子里的所有含有酒精的东西全都往窗外摔出去了,全砸个稀巴烂! 叶海涛身体是能治好的,不过这心上的病实在是药石无效。他平平静静过了两天,难免又要胡思乱想,转而便去翻箱倒柜地找酒——叶海涛这会儿就跟瘾君子犯了毒瘾一般,找了大半天不果,就去把亨利叫来要酒。 但是,亨利仅仅是摇了摇头,两手揪紧了裤管,把头低下去。 叶海涛隐约记起了古谷川说起要戒酒的事情,内心很不以为然,只从抽屉里找到了几张钱,塞到亨利手里,心不在焉地吩咐说:“去!去买几瓶回来,什么酒都行。” 亨利的脸都白了,好像觉得那钱非常烫手一样,三两下甩开了。 叶海涛见状绷起了脸,原本想开口训斥,后来却惨笑起来,自暴自弃地说:“也对,这钱不是我的,我给日本人做事,还陪他们将军睡,怎么这点工资也没有?我是贱到骨子里去了。” 亨利吓坏了,他颤颤地低头去把钱给捡起来,又看了看叶海涛,眼眶泛红地快步走了出去。 亨利并没有真的拿了钱去买酒,反而快步跑到书房那里,往古谷川的办事处发了电报。他深知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能依着叶海涛的意思,故此只好盼望着将军赶紧回来。 好在当时古谷川正好也在办事处里训话,田代副官攥着这电报交上去的时候,古谷将军马上变脸,摆手放走了一干下属。然而,古谷川并没有直接赶回去,而是先到了另一处的洋房去。 此时,叶海涛正一脸惶然地来回挪步。他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亨利买酒回来了,抬头去看——叶海涛简直有些大吃一惊。 古谷川怀里抱着小月儿走了进来,并且向叶海涛缓步走了过去,亲自把女儿交到他手上。小月儿刚吃了奶,这会儿正是精神的时候,当叶海涛伸手去碰她的时候,还咯咯笑了起来。 古谷川见叶海涛脸上有了点笑意,知道事情成了,便软言软地诱劝:“阿海,我带小月儿来看你了——你说得对,我不该阻拦你们父女一起,小月儿还是该接回来,亲自照顾才是最妥当的。” 叶海涛木着神情,频频点头,两只眼睛对看着女儿。古谷川去摸了他的短发,持续地摆迷阵:“阿海,但是在那之前,你得把酒给戒了。酒毕竟不是好东西,要是你醉了没把小月儿照看好,那可就要坏了。” 当下,叶海涛立即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古谷川,出口承诺道:“不、不……我不喝了,你让小月儿留下来,我、我不喝酒!我、我发誓!发誓!” 古谷川听到这话,亲热地去在他们父女脸上各亲了一口,满意地将他们都揽进怀里。 第二十五回 囚徒 古谷川改变主意了。 他把小月儿给接了过来,并且决定长久地把这可爱的乖女儿给安置在屋子里。尽管古谷川先前是颇有顾虑的,不过后来他释怀了、想通了,决定稍微改变一些策略,好使感念出他们之间的情分。 而古谷川的想法确实是一点也没错,家里有个孩子,是足以让人心柔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4 软下来的。 叶海涛天天有女儿陪伴,越发觉着自己该有点当爹的模样,正正经经地过活——他之前还控制不住要碰点酒,转眼去瞅瞅摇篮里的女儿,想起古谷川的话儿,咬紧牙关扭曲地笑笑,忍住了。小月儿也是个知心的,往日不怎么亲近叶海涛,来到公馆里,反倒是只讨叶海涛的抱,连古谷川的帐也不买了。 古谷川每次瞧见叶海涛哄着孩子,一瘸一拐地走上走下,辛苦得汗水直落,心都要疼得一抽一抽的。于是,他怀着好心走过去,抬手点了点小月儿的鼻头,“阿海,小月儿我让奶妈顾着,你歇着吧。” 叶海涛搂着女儿侧过身去,满脸不情愿地逞强说:“我不累,一点也不。再说……”他提了提女儿,低头去亲女儿的脸蛋儿,弄得小娃娃咯咯直笑,接着向古谷川瞥了一眼,“小月儿好容易跟我亲近了,你不要来又来离间我们父女的关系。” 古谷川哽得说不出话来,叶海涛这会儿心里有点得意了,低头问女儿:“小月儿,爸爸说的对不对?” 小月儿爱笑,挥动着胖乎乎的小手,口水全滴到叶海涛的袖子上去了。 日子兜兜转转,最炎热的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小月儿也要满一周岁了。 这几乎是这长久的时间来唯一的喜事了——外头局势又要乱了,南北都有人要作乱,古谷川被搅得闹心,不过又觉得情形没想象中的坏,昭南岛还是太太平平的。 古谷川满心要给小月儿办个热热闹闹的周岁宴,不过又觉着自己没有什么往来的亲戚好友——那些同僚自然是算不上,若硬要昧着良心,也许是该给久保晃一郎或是某个德国医生送一张帖子过去的。不过这是行不通的,古谷川认为那两个人乃是败类中的奇葩,若非必要是绝对不需要有何牵扯的。 古谷川拿定了主意, 便打算回去同叶海涛提起这事情来了。 叶海涛当时正拖抱着女儿,小心翼翼地想教会这小娃娃走几步路。 古谷川孤单地叫了几声“阿海”,叶海涛也没闲暇回头去理会他,只一劲儿地小月儿傻里傻气地笑哄——古谷川坐在沙发上侧过身去看,一会儿瞧瞧咿呀叫嚷的女儿,一会儿看看跟着呵哈笑的叶海涛,内心觉着这画面美丽,应该拿照相机留影才好。 说到了照相机,古谷川忽然轻拍大腿,仿佛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他怎么忘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得全家合影,做个纪念! 古谷川笑着拍了拍脑袋,决定给小月儿庆生的那天,一定要找个技术高超的摄影师过来。 古谷川趁着这空档在脑海里策划了一切,忽然听见一声“哇”的哭声,扭过头去看,就见叶海涛紧紧张张地把小月儿从地上扶起来,提起来抱着,满脸歉意和心疼地哄:“小月儿、乖女儿,爸爸错啦、别哭啊别哭啊……” 小月儿嗓门大,哭声可说是威震四方。古谷川见叶海涛这亲爹有点要跟着哭的架势了,便犹如救世主亲临一样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轻巧地走过去伸手说:“阿海,我来哄哄——来来,小月儿,爸爸的小美人儿——” 叶海涛如今也不和古谷川在这事情上斗嘴了,在古谷川把小月儿接过去的时候,紧张兮兮地说:“小月儿刚才摔了,快看看,红了没有?” “我看看。”古谷川把女儿提高了点,抬起她的腿来看。叶海涛立马又嚷:“你仔细点!” 古谷川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的,故此满脸笑意,被骂的心甘情愿,接着低头去看看小月儿哪里摔着了,不想他顿了顿,忽然抬起眼来。 叶海涛是个有些紧张过度的父亲,连忙问:“怎么了?”他看见古谷川有些变脸,心都给提起来了。 古谷川很冷静,他拔高嗓子喊了一声,奶妈就快速地从楼上走下来了——然而,那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小月儿撒尿了。 ◎ ◎ ◎ 晚上的时候,小月儿让奶妈给抱走了——古谷川定下的铁律,使得叶海涛与小月儿分开一段时间,有闲心与自己相处。 古谷川白日皆是规规矩矩,到了夜里扯了领子,就要去把叶海涛给折腾地四肢百骸瘫软为止。叶海涛如今已然习惯这样的事情,或者说是麻木。 叶海涛原先坐在房内的沙发椅上心不在焉地看报纸,古谷川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台留声机,忙碌地捣弄一会儿,等播放出了音乐后,便满怀兴致地去牵起叶海涛的手,古古怪怪地说要跳舞。 叶海涛在学院念书的时候,是学过点交际舞的,一点皮毛总还是会的。他那时候只林庄文这一个练习对象,后来深觉自己的舞技颁不上台面,舞会什么的也就不常去了,也就和同学有了隔阂。 古谷川这会儿拉起了叶海涛,强逼叶海涛与自己共舞——叶海涛被动地让他拉扯起来,拒绝的话根本来不及出口,而叶海涛也没力气要去与古谷川吵,只好任其摆弄起来。古谷川盼望自己与叶海涛的生活日日快活有趣,又清楚自己在某事上不行,若要与叶海涛亲近,得在其他方面下点功夫。 故此,他脑子诡谲地想了这堪称浪漫的法子,而到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由留声机旁兜圈子兜到床上去了。 叶海涛被摁倒在床缘,腿还没来得及提上去,就让人拉下了裤子,吸着含着逼出了点透明水儿。古谷川口技了得,弄得叶海涛呜呜出声,把头埋进枕头里,赤条条的两条腿毫无主张地划了划,最后被提到了古谷川的腰上,两个人紧紧贴一块儿,滚到了床上去。 古谷川做这事儿向来是稳如泰山,办事看去用力快速,实际上毫不猴急鲁莽。他老早便琢磨着让叶海涛身心皆无法离了自己,就企图把这具躯体进行一番隐蔽的调 教。而事实上,叶海涛确确实实是天赋异禀,寻常男人经历这种事情,若非天生的兔子,怕是难以要有什么快 感。他一声不吭地让古谷川把手指给粗鲁地探了进去,用力地抽了十几下,最终满面潮红地觉出了一点的麻爽,扭过头去频频吸气。 “阿海,有点意思没有?”古谷川去啄了下他的嘴,带了点邪气地笑起来:“舒服的话你也得告诉我,我下次还一样这么做。” “胡、胡说……做你的吧!”叶海涛的手指都扭一块儿了,他永远都没法听这些下流话,每次都觉着自己要疯过去。 古谷川的手指粗糙,指节都长了厚茧,用力磨起来实在是疼得紧。在探入第四指的时候,叶海涛也感受到了一点痛楚,他皱起了眉头有意要推拒的时候,腰身被握住提了起来。古谷川一手环住他的腰,让叶海涛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用手指用力地顶了起来。 叶海涛无法抑制地闷哼几声,古谷川知道他要好了,就把手伸到前方来,前后夹击地撸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5 了一阵之后,果然掌心都沾了那温热的玩意儿。 叶海涛瘫了,古谷川便满足了,抱起他两人一块儿去洗了鸳鸯浴——由相逢以来,古谷川从未在叶海涛面前脱过裤子,最多光了上身,可绝对不会把裤子给拉下来。叶海涛正好也怕那东西,从来不主动去问——他宁愿被对方这样玩弄,也不愿像以前那般,糊里糊涂地就干出更荒谬的事情来。 古谷川把叶海涛放回了床上,也被过身去换了衣服,然后才跟着爬上了床。留声机的音乐还在无止尽地播放着,古谷川笑容暧昧地去环住叶海涛的腰身,另一只手还不正经地在叶海涛大腿间摩挲。 叶海涛脑子稍微清醒了,脾气就要来了,他毫不客气地拍开古谷川的手,语气却平静地道:“别闹了。” “好,我不闹,我跟你说正经事。”古谷川依言把手收回来——叶海涛今晚确实是不成了,弄了这么久还提不起反应。 叶海涛背过身,完全不在意那所谓的“正经事”,他很清楚古谷川与他不对盘,乃是不同世界的人。 古谷川并不气恼,他凑上前去轻声细语说:“我要和你说的是小月儿的事情,很重要的。” 这会儿不容叶海涛不睁眼了,他慢慢地回过身去,有些沙哑无力地问:“……什么意思?” 古谷川见自己达到了吓唬的目的,心满意足地挨近叶海涛,与对方耳鬓厮磨,柔软地说:“阿海,你这爸爸做的太不留心了,小月儿快一岁了。” 叶海涛沉默下来——这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每次他一想起,难免就要觉得万分心痛。小月儿……小月儿的生日,可不就是素云的忌日么! 古谷川很了解叶海涛的想法,“不能因为林素云,就让小月儿没生日过。阿海,这样对小月儿,影响不好。” 叶海涛与古谷川对视一阵,默默地点了点头,垂眼,算是应了。 古谷川看他这模样反倒是扬了扬笑,拉起毯子,去亲了一下叶海涛的脸颊——他并没有胡思乱想,他必须专注地、认真地,给小月儿办个风光体面的周岁生日。 第二十六回 囚徒 古谷川生了门心思去鼓弄这些事情,大张旗鼓地去张罗一番——公馆里的下人都是从那花园洋房里带过来的,零零散散的也有十个人,古谷川认为屋子里该更加热闹,又再去找来一批,并且把杂草丛生的院子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和修整。 亨利也过得很忙碌,叶海涛现在全然是不管事了,空占着经理的位置,手里的事情实际上都是亨利去处理的。故此,他在这短时间里也是越操越成材,穿了一套小西装,出门也完全是一表人才的模样儿。 但是,亨利内心却认为自己活得很孤单,他现在可是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去接近叶海涛了——小月儿不喜欢他。亨利曾经试图想要去接近这个小主子,结果小月儿狂哭不止,还老扯他的头发。亨利被扯得头皮发麻,心里也怕极了这小主子,但是叶海涛对这小娃娃可说是爱不释手,对自己那一点零星可怜的宠爱也就更加地淡然无存了。 亨利每天牵着黄毛大犬,孤零零地在院子角落幽晃——他现在勉强算得上有点事业了,不过内心满满的都是失恋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扭头,瞧见了那一头美丽的画面。 古谷川穿着暗色西装,头发用发油擦得黑亮。叶海涛随意一些,短袖衬衫和褐色长裤,斯斯文文的。小月儿倒是打扮的漂漂亮亮,一身白色小洋装,小短发还绑了个朝天辫子。摄影师——其实那人并非是真的摄影师,本职乃是一名昭南报社的记者,是由田代副官给古谷川引荐的。 “好,看镜头——”摄影师喊了一声,打了个手势,蹲在了相机面前。 古谷川的手便搭上叶海涛的肩,微笑地把他往自己胸口揽。叶海涛难得没要闹脾气,只是抱着小月儿,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 亨利低头去揉了揉黄毛,后来又觉得这条大笨狗与自己同病相怜,一直与自己相依为命,便蹲下来去用力抱了抱它,满脸的失魂落魄。 叶海涛抱着小月儿和古谷川拍了一整天的照片,原先还绷着一张脸,古谷川老在他耳边道:“阿海,对镜头笑一笑。你这样苦着脸,小月儿大了看照片,问我她爸爸怎么这么丑,我怎么跟她说呀?” 叶海涛抿了抿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稍稍扬了嘴角,古谷川马上拉着他对着镜头,春风满面地对摄影师指使说:“再来几张。” 这一小叠的照片赶在小月儿生日当天就洗好送过来了。 那一天整幢房子都好好地打理装饰了,这时节米粮值万金,古谷川自然不会让叶海涛父女委屈,依旧是好吃好穿的供着,而这下要办喜事,自然是又要大费周章。他不仅给叶家父女都裁制了新衣,还给了笔钱让奶妈去处理——买些糕点或是喜饼,派给屋子里的全部下人。 古谷川这些习俗都是从旁敲击的,一切按照华人的传统来办,好让叶海涛明白自己确实是有十足的诚意的。 古谷川把原来的长方餐桌给撤下去了,换上一个崭新的圆红木桌。他这是听奶妈偶然提起的——一家人嘛,围着圆桌吃饭才好,团团圆圆的,谁也不分开。 尽管古谷川这样大张旗鼓地,弄得跟要过节一样,实际上也就只有叶海涛父女和他自己三个人要一块儿过而已。叶海涛先前还会酸一两句,只说煮顿长寿面红鸡蛋,打个金锁也就得了。古谷川满嘴称是,转个眼就把叶海涛的话给扔到脑后——他也是小月儿的爸爸,这次一定要照他的意思来,决不能让女儿委屈了! 小月儿的生日按着农历来看,和中秋佳节可是同一天,这严格去讲,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是该大办特办的。 叶海涛不能在这事情上阻止古谷川,一如他不能阻止古谷川去疼爱自己的女儿——叶海涛抱着牙牙学语的小月儿,顿时百感交集起来。 生日当天,桌上摆的自然是由日本馆子买来的好酒好菜。叶海涛也起了个大早,一个大男人亲自去厨房熬了鸡汤下了面,煮了鸡蛋用红色素染了。古谷川也偷偷摸摸跟下来,倚在门柱柔柔和和地偷看。他见叶海涛满头大汗、手脚不伶俐的忙活儿时,心疼地要去让人来帮忙,叶海涛却把他拦住了,语气和缓地道:“我自己来吧,我这爸爸没本事,没什么能送小月儿的,煮锅面线还是成的。” 古谷川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到后来也只是微微眯着眼,浅笑看着叶海涛。正当他在恍神的时候,叶海涛忽然转了过来,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难得温和地问:“姆妈把小月儿抱下来了么?” 古谷川点头,叶海涛挥汗如雨,犹犹豫豫地扔下一句:“吃面吧。”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6 古谷川差点把桌上的好菜都往地板扫去了,他力大无穷地去把那一锅鸡汤扛出来,搁在了中央,捞了两大碗的面线,还有小半碗。叶海涛觉着前头火热的视线要把自己烧了,不自在地说了一声:“别老盯着我,吃你的吧。” 古谷川是掩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不知是让热烟熏的还是怎么,那张脸也跟着热烘烘的,好像和叶海涛一样,都红成了猴子屁股。 古谷川怕肉味儿,不过他对着叶家父女,过去记忆里的那点恶心和厌恶全都烟消云散了。 赶早吃了面线,叶海涛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形形□的东西——书本、零钱、算盘等等……好歹也有个六、七样玩意儿,亲自去摆成了一个不大的圆圈,把小月儿放到了中央去。 古谷川还是第一次看这新鲜玩意儿,觉得十足有趣。叶海涛大略说了小孩抓周的意思,古谷川听罢觉着这习俗古怪,正要再问些什么,转眼看见中央的小月儿已经动作了起来。叶海涛两眼都瞪圆了,表情认真地盯着前头——实际上抓什么都是一样的,皆是图个吉利,明白小娃娃心里爱些什么。 古谷川在旁同时注意着这对父女,忽然抬眼看看这幢房子,接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掩着嘴暗自乐了起来。 热热闹闹过了一天,稍晚天暗了下来,叶海涛把睡下的女儿交到奶妈手里,接着便鬼鬼祟祟地挪到了院子去了。 古谷川向来害怕叶海涛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感觉到叶海涛一离开,便要由后轻飘飘地跟上去。叶海涛已经习惯了在监视下过活,他找来了一个盆子,手里攥着一小包包袱,一拐一拐地走到院子的角落去。 古谷川原先还不明白叶海涛是要干些什么,后来却也明白过来了。 叶海涛屈着腰,点了根火柴,接着便往盆里一点一点地烧冥钱——这事儿也许放在这时候来做相当晦气,但是叶海涛安不下心。他也没说话,只满脸木然地往盆子里扔些冥钱,茫茫然地看着那一抹黄色化为黑烟,便再往里头扔一些。 古谷川就在不远处瞅着,他原想叶海涛也许就要烧上大半夜了,后来又摇了摇头——这不成,晚上起风要是着凉了可就坏了。故此,他一直站到觉着差不多了,便慢慢移动到前方去。叶海涛也许是让黑烟熏得有点傻了,呆呆地弯腰,连纸烧完了都没点反应。 “阿海。”古谷川靠近他,两手轻放在叶海涛的肩头上。不想,他才一碰,叶海涛就垂下脑袋,两肩都颤抖起来,就这样流泪哭泣了。 古谷川知道叶海涛爱哭——想起什么事儿都要流几滴眼泪,不过却又满脸的无奈,活像别人欠了他一样。 可是有什么办法?打从他从林素云口里知道了叶海涛对自己隐约的情分,他那点铁石心肠就化成了万川流水,满心只想着要爱这个嘴硬心软的青年了。 “阿海,别难过了。”古谷川轻声安慰,然而,他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对林素云朦胧的好感也仅限于对方拼了命生下了小月儿——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了。 叶海涛哭得毫无美感,呜呜地泪涕横流,哭了一阵后,模模糊糊地哽咽说道:“素云……我没给她过过好日子,我以前傻,没本事,只想干一番事业……只有她不嫌弃我。” 古谷川静静地听,叶海涛也许是长久无人倾诉,只想要倾吐出来:“……她原本不该跟着我,我只能害了她……以前,素云说要嫁给我,她爸爸不肯,气得要打断她的腿,结果她一个女孩子就哭着跟我说,阿海,咱走了吧,别管其他人了……” 叶海涛说到这事情,嘴角扭曲地勾了起来。 “她是真喜欢我、真为我……我做事却从来没顾念她,我以前犯糊涂,要去当兵。她拦我,我怪她不理解我。” “……我学人抗日,家里都没米没粮了,日子快不能过了……素云说得没错,有些东西,不是咱能做的。她和我吵,说我认死理……我真的明白了、明白了,我不是个人物,我现在只想活着……过日子,打战了就躲起来……要不然一块死了也好,可是我偏偏让她一个人走了……” “我现在清楚了,我错得离谱,大错特错了……”叶海涛咕含泪咕哝着,古谷川内心也有些话,差点要脱口而出,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叶海涛悼念得够了,哭得眼睛也肿了。古谷川牵着他回了房间,有些担忧叶海涛失眠,就拿了混了安眠药的温水给他喝。叶海涛疲累地躺倒在床上,古谷川就让小仆去拿点冰块过来,接着便坐在床缘,去给叶海涛敷眼睛。 古谷川侧坐着,给叶海涛敷会儿眼睛,叶海涛迷糊中觉得冷,侧了侧身,把脸往古谷川的手掌那里贴去。 古谷川微微笑了起来——叶海涛渐渐地有些心软了、死心了,决定好依附着他了。他和叶海涛兜兜转转也要二十年了,到最后,叶海涛终究是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他轻轻地抬起手,划了划叶海涛的鼻头,说:“傻瓜。” 接着,他笑叹了一声,俯身去抱住了叶海涛,无声地喃喃:“哥比她还喜欢你,还爱你呀,傻瓜。” ◎ ◎ ◎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叶家父女的生活简直是和外界断了联系,平平静静地活在古谷川塑造的世外桃源里了。 小月儿在古谷川的大胆放纵之下,摔了几回之后,总算能走几步路了。而小月儿在能走路时,就爱追着黄毛和亨利——在她眼里,这两个活物并无多大的分别,都是黄毛。 亨利在外头是体体面面的书记,回来就要遭罪,偶尔要又要受到藤野平的骚扰,他简直要拎着狗,搬到码头去睡了。 叶海涛重拾了少年时候的兴趣,找了本影集,把拍下的照片都放在里边安放着。小月儿前些天冲着古谷川叫了第一声“爸爸”了,叶海涛内心已经要把古谷川给妒恨上了。直到夜里,古谷川软言软语地去说,和叶海涛谈起了给小月儿起名的事情。 小月儿只是个小名,大名到现在还没起——叶海涛不知是真忘了,还是下意识地去把这事情给忽略了。 古谷川看去也不是正经地要谈这件事,弯着眼眉专心地胡说八道:“阿海,你说小月儿得起什么好?叶海川?叶川海?还是……” 叶海涛不与他认真,到后来总算生出了不耐烦,干脆抱起孩子扭头去院子坐着了。 古谷川满脸笑意,内心却生出了一点主意——小月儿的户籍还没办理好,眼下这局势,若要图个长远的平安,兴许得弄个外国的户籍。不过目前来说,这样的举动暂时还不必要,等过段时间再看得了。 很快地,细雨飘飘的十二月也过去了。 一九四四年一月,缅北驻军传来了消息,中英组了几万人的联军南下反攻。 第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7 二十七回 囚徒 战争从来都没有结束过,除却马来半岛的十几支抗日志愿军外,就属中南半岛那里情势最混乱。 年头昭南岛军政府就收到了太平洋区日军政首府的电文,其中包括了日本本国遭少盟军的毁灭式轰炸,以及印缅地区战事吃紧的消息。 古谷川等驻南洋的二十几位日军上级长官都参与了这一次在国泰大厦顶楼办事处的秘密会议,这一次的会议有从吕宋岛远道而来的一名叫做渡边太郎的日方空军司令,毫不保留地报告了日军在中途岛和珊瑚海战役的惨重损失。 “很遗憾的,我们已经丧失了南面的制海权,但是足以安慰的是,南洋的空陆部队依旧是充满力量的。此外,我和山下大将达到了共识,继续支援缅北要塞。”渡边三太郎鼻梁上架着圆眼镜,目光锐利地环视一干幕僚。 “我们拥有机械化的武装部队和充裕的资源,太平洋空军指挥部也会给予支援,战争必然要持续下去。” 围着长方桌直下的两排军官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古谷川两手合握着,两只拇指互相摩挲。 他沉默着、思考着—— 还有,不安着。 这样的不安一直持续到了会议结束,仍旧在古谷川的内心盘旋。 古谷川心里想得与其他人分毫不差——他们才过了一年多的太平日子,好吃好住地过几天,苦日子就又要降临了。单看电文,就能想象缅北的日军要塞如今受到了不一般的威胁,那可是一线战场,迎战的是中英美的盟军师团,并非那些山野丛林的没头没脑的敢死队。 古谷川忽然有些扼腕,也许先前他应该自动请缨前往马来半岛吉兰丹剿共,那么也不必留在这里等着被相中扔出关外去送死了——也许情况也没这么糟,古谷川试图这么安慰自己。 他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前去了自己的私人办公所——也就是南洋华侨协会的办公室。 协会会长在几个月前已经换个人来当了,至于马聪盛这个人物,早在许久之前糊里糊涂地被革职,后来宪兵传来的一些密报,马家大宅就让日军给封馆了,马聪盛也被投进了樟宜牢狱,几个儿子赶上了时候,送到了泰缅修铁路去了。 古谷川在这件事情上可是出了几分心力的,马聪盛是他拉上来的,踹下去的时候连眼眉都懒得提一下。 现在的新会长姓沈,大名嘉生,是个唯诺好说话的,不会多奉承,为人老实,年岁过了半百了,在华侨里声望算是颇好的。 古谷川还未驾临,沈老头儿听见了风声,就屈着老腰,赶紧把柜子的账本都取出来了——将军看他老,不怎么要为难他,就是看看账本,不顺心也就威吓两句。沈老头儿正转动着金钥匙,古谷川就把门给踢开了,身后跟着两个穷凶恶极的宪兵,直接就走进来了。 “将、将、将……”沈老头连续“将”了几声,他说话自然地带着颤音,口吃起来就像是留声机卡带了。古谷川摆手点头,直接走到写字台前的沙发椅坐了下来。沈老头抬着树丫子般的手,对着门外唤着:“茶、茶——” “行,不用了。”古谷川皱眉,不耐烦地往后一挥手,说了两句日语,身后的宪兵就整齐划一地跺脚,回头走出办公室,顺道把门给紧紧地带上。 沈老头愣愣地盯着那门板,接着回头去看眼前的日本将军,两手搓了搓,正琢磨着古谷川的心思的时候,却听他一拍桌案,极不耐地斥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账本拿过来!” 沈老头的胆子差点被震坏了,他连声说了几句“是”,扭头急忙将柜子解锁,从里头把一本本的蓝色封面的账本给取出来。古谷川如今耐性尽失,不等沈老头把账本递来,就绕过写字台走到前头,低头取了一本来翻。 沈老头把近日的账本都取来放桌上,他已然是挥汗如雨,抬起袖子由额头逐往下擦了擦汗,把袖子都给浸湿了。 “就这些了?”古谷川把每本都粗略看了看,有的只看了前几页的账目,接着便抬眼如是问道。 “对、对,全部,都在这儿了。”沈老头点头答道。 古谷川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合上了手上的账本,跟着诡异地环顾了一眼旁边,害怕隔墙有耳地前进一步,鬼祟地在沈老头面前压低声量问:“明面上的那几本,已经交出去了么?” 沈老头闻言谨慎地点头,磨着手心的汗,声细如蚊般地应:“都、都交了……” 古谷川的脸色总算有些舒缓了,他凑到沈老耳畔,嘱咐道:“一会儿我一离开,你就想办法把这些账本都销毁了。” 沈老头一愣,抬头去看对方脸上的神情。古谷川认认真真的,确实不像是找茬或是说笑。沈老头连呼吸都颤了,古谷川为了安他的心,便说:“你无需想太多,照我的话去做就成了。” 沈老头频频点头。古谷川又道:“这件事情,你得守口如瓶,我会在大将那里多为你美言的。” “不、不敢……应当的、应当……”沈老头赶紧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去急急去收拾那几本账簿。古谷川见事情办成了,把金怀表取出来一看,又瞅了那老迈的背影一眼,便抬步离开了。 古谷川让沈老头办的事情,乃是未雨绸缪——那几本账簿记录的才是南洋华侨协会这段时间来敛财的真数目,先前交上去给军政府的都是过滤之后的。古谷川从这里得了不少财富, 如今他内心有不好的预感,首先挂念的便是要把可能的把柄先销毁了,以防节外生枝。 ◎ ◎ ◎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 家里去年年尾新添了红木家具,叶海涛就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椅子上,微弯着腰,目光柔软地看着前边坐在地毯上,玩玩具的小月儿。 小月儿脾气大,除了哭声轰隆之外,本身也具有十足的破坏力,经手的玩具没一个完好的。叶海涛认为女儿家该抱着洋娃娃才属正常,小月儿偏看不上,只管扯着男孩儿才喜欢的玩具——若要严格来说,小月儿也并非不喜欢洋娃娃,但是她已经看上了亨利那头黄毛,对其他的丑娃娃已经无知无觉了。 这事情叶海涛自然领会不来,他只当女儿愿意与亨利亲近,这并非坏事。 叶海涛把亨利当成了半个学生,同时也是某些心灵上的寄托——他自己说不上来,也没要去仔细地探讨。 “爸……爸!”小月儿玩腻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着叶海涛东歪西倒地走过去。 “来,爸爸抱——”叶海涛咧嘴笑着,俯下身就去把女儿从地上抱起来。小月儿爬到他腿上还没坐稳,就不安分地直扭动,要去抓桌案上摆着的水果硬糖。 古谷川先前怕小月儿把牙给吃坏了,曾提醒过叶海涛别老喂女儿吃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8 糖。叶海涛尽管知道古谷川说的在情在理,不过他乃是慈父中的典范,溺爱女儿已经到了毫无理智,甚至是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故此,叶海涛在女儿的几声“爸爸”和“糖糖”的攻势之下,直接卸甲投降,去扭开罐子。 “二爷。” 奶妈从二楼下来,刚好捕抓到了这一幕,连忙走过来边出口阻拦:“二爷这可不成,再吃下去,小姐就没牙啦!” 叶海涛当场让人逮着,脸上挂着讪笑,提着女儿说:“没这么夸张,就让再吃一颗吧。” “二爷,您别说这话,每次这么讲,最后还是一把捞出来。我不能信您啦。”奶妈连连摇头,走过去就把小月儿给接过来抱好。 小月儿见七彩的糖罐离自己越来越远,皱起脸来准备要大哭一场了。奶妈哄过十几个孩儿了,可说是身经百战,抱着小月儿晃着直接唱起曲儿来。小月儿闹了两声,马上就被逗笑了,叶海涛见她这样有办法,心痒痒地十分想讨教。 然而,叶海涛没来得及开口,奶妈反倒先面露难色,开了个模糊的话腔:“二爷,说句实在话,这年头,您也算是个好主子了。” 叶海涛听了沉默,等着她说下去。奶妈犹豫地迟疑片刻,接着道:“二爷,我确实怕冒犯了您……”她稍作停顿,“我、我就直白说了……二爷,我能支点的工钱么?” 叶海涛看着她一会儿,也没多问,就上楼去到书房里,按着记忆从抽屉里拿了票子出来——工人的月钱都是亨利去发的,叶海涛身上一般没攥什么票子,只记得屋子几处放了点钱。他琢磨着奶妈必定有难处,也许正急着用钱,就直接上楼来拿了。 奶妈抱着小月儿跟着上楼来,接着就放她下来自己玩,走到叶海涛跟前把钱接了过去,低头粗略地估计了那数目,简直要感动得跪地磕头了。 叶海涛自认是没资格受这份大礼的,赶紧去把她扶起来。奶妈流着泪,抽抽噎噎地说:“二爷,我儿子前些日子病了,可是现在您也知道的——寻常人哪里买得起药,靠着偏方也吃不好……” 叶海涛频频点头,理解地说:“妳赶紧去请个大夫看看吧,剩下的去买点吃的让孩子补一补——” 奶妈摇了摇头,满怀苦楚地叹了一声,对着叶海涛说:“二爷,您是真的不知道外头的情势呀。” 叶海涛一顿——他如今是逃避一样地甘愿受古谷川的软禁,与世隔绝地过日子。他仿佛日日地处在迷梦之中,连报纸也没怎么去看了,就只不闻不问地守着女儿安分冷漠地过日子。奶妈这一声哭,可要把他拉回了现实里来了。 “现在白米一斤都涨到四十几了,平常人哪里吃得起?二爷,您不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前些日子您老说晚上打闷雷,把小姐给吵醒了。事实上我听说,那是有兵在放炮。二爷,我可真怕又要开战了,我家那口又瘫了,一家子能躲哪里去呀?” 叶海涛听完了这些话,必然又陷入了沉思。 要开战了?哪里开战了?是英国人要打回来了还是怎么?叶海涛深思了片刻,便隐隐觉得头疼,扭头看见坐在地上一劲儿地玩乐的女儿时,渐渐地生出一抹物是人非的伤感来。 他慢慢地叹了口气,摇头往后倚着椅背——战争、民族、血仇……其实来来去去的都是人祸,这一切都不具有什么意义了。 叶海涛的棱角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和折磨之中,慢慢地被磨平了。他还年轻,可是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动力,若不是之后再次遭逢巨变,也许他就要在这样的迷梦之中,渐渐地失去所有的知觉。 古谷川阴晴不定地从外头回来,正好过了吃晚餐的时候。叶海涛如今不督促亨利的功课了——亨利聪明,学习快,叶海涛发现自己有些失去记忆,能教的东西有限,而亨利时常要用热切地眼光看着自己。叶海涛指责了他一回,亨利含着满腹委屈直接哭了出来,把叶海涛弄得不快了,从此就失去了严格指导他的热情。 叶海涛多出了这点时间,除了陪伴女儿之外,就是呆坐着缅怀过去。古谷川回来的时候,叶海涛正坐在写字台前翻看着影集,连古谷川走近了也没有发觉,神情专注得几乎呆滞。 古谷川走近去瞧——一张张的照片,全是去年拍的。每一张采光都足,拍得够漂亮好看,完完全全地像一家子。古谷川顺着叶海涛的目光,瞅到角落那一张。 那一张并没有小月儿,只有古谷川一手揽着叶海涛,贴近地站着,对着镜头。 看过去就像是感情极好的兄弟,乃何两个人生得一点也不像,古谷川抛开了脑中杂乱的思绪,指着照片中的叶海涛,轻声说:“老婆。” 叶海涛并不惊讶他的出现,他早就习惯古谷川的神出鬼没。他心平气和地看着照片,接道:“你漂亮,你才是老婆。” 古谷川支起叶海涛的下颚,让他与自己对视,诡异地认真说:“老婆,给老公笑一笑。” 叶海涛盯着他良久,古谷川把叶海涛的发呆看成了含情脉脉,决定自己笑给老婆看,故此大大地扬起了嘴角。 叶海涛承认了对方美丽,而这也是事实——古谷川少年时苗苗条条的,站在哪里都是西洋风景油画般的亮丽景致。现在尽管和少年有些不同了,不过五官还是漂亮得看不出年岁,说是二十几也不夸张。唇还是一样地薄凉,合该是个没良心的毒辣人物。 但是事到如今,叶海涛也不知该怎么去评价眼前这个人了,而他也放弃了这样费脑的行径。 古谷川对着叶海涛,从来都是越看越合意。他的脑袋把叶海涛勾勒成了绝代佳人,除此之外,世间再无其他颜色。后来,他得出了结论——他真是爱极了阿海了。 他们两个两两相望片刻,自然而然就凑前去亲嘴了——叶海涛有点受对方的美色蛊惑,在温暖暧昧的气氛之中,顺其自然地把眼睛闭上,去与对方亲作一团了。两个人这回古古怪怪的没生出情 欲,只是吧嗒地互相吮 吸着对方的唇。 等到亲够了,两个人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搂在一起,好像隐隐约约地把心也贴近了。 第二十八回 囚徒 昭南岛总办理处内,三位陆军司令连同古谷川在内横列在那一面大东亚日本军旗面前。山下大将神情严肃,声音清晰地阐述:“总署参谋长丸山下令,缅北将展开全面戒防,昭南军政府将联合抵抗盟军。” 他向旁侧投以一个眼神,副官就将地图在桌上大大地摊开来,上头清晰地用红色旗帜标明着日军在中南半岛的军事部署。山下戴上了眼镜,两手撑在桌案站了起来,指着马来半岛北面,指尖慢慢地移动到了红色旗帜聚集的地方。 山下说:“我们曾经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09 在这里取得胜利,使得中英部队兵败撤退野人山。”他目光锐利地扫了扫眼前的部下,“这一块,是连接马来半岛和昭南岛的核心。”他慢慢地抬起手来,放在胸口:“阻止盟军逼近核心的重担,就落在这里。” 秘密会议结束的时候,古谷川仰视着山下大将身后高悬的红色旗帜,无声地做了一个吞咽,跟随着旁边的幕僚,利落地行了一个军礼。 古谷川沉默地坐进车里,充作司机的勤务兵询问他要往哪里去。古谷川心绪不宁地说出了几个地点,到最后,也只从口里吐出一句轻轻的话语:“回去吧。” 勤务兵一点头,启动了车子,自发地把身子往前倾——他被古谷川拍惯了,这样的动作乃是出于自卫,就怕将军忽然又往他的后脑去伺候一掌。 然而,勤务兵已经把车子驶近了武吉斯玛道,再转角就瞧见那西班牙式的老楼房了,将军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来。 他并不知道,古谷川正在沉思、正在忧心忡忡、正在焦心! 尽管如此,古谷川在走下车,耳闻了院子那里传来的笑声。他不由自主地缓步往那方向走去,然后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小月儿骑在黄毛身上,咿咿呀呀地笑得欢乐。黄毛好吃好睡地过了一大段的太平日子,已经长成了一条肥壮的巨犬。小月儿生来便胆大包天,也不怕这条大狗吞了自己,一瞧见就要往它背上爬,直把黄毛整治得乖乖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任其宰割。叶海涛一手拐着拄杖,坐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揉黄毛的脑袋,好给它一点安慰。 “爸爸——爸!”小月儿忽然乐呵呵地躁动起来,叶海涛急忙去女儿抱起来,黄毛也立马爬起来。叶海涛循着女儿的目光去看,果真看到古谷川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身整整齐齐的军装—— 挺拔、英俊。 古谷川瞧见小月儿不安分地摆动四肢,就抬起脚走了过去,硬是把嘴角给扯了起来,伸手要去抱她,“小月儿,爸爸回来啦——”古谷川驾轻就熟地把小月儿一替,在那粉嫩红润的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 叶海涛似笑非笑地呆看,古谷川亲过女儿,也不放过他,一手揽过叶海涛的肩,旁若无人地轻声说:“阿海,我回来了。” 叶海涛不冷不热地点了一下头,专心地逗女儿。 古谷川盯着他的侧脸良久,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阿海,亲亲我吧。” 叶海涛佯装成聋子,权当没听到此话。 古谷川不死心,挑眉唤:“老婆,亲亲我吧?” 叶海涛犹犹豫豫地把话从嘴里挤出来:“闭嘴。” 古谷川哈哈一笑,主动去搂住他的腰,在叶海涛的眉心亲了亲——叶海涛的手指颤了一下,眼睛余光瞅见了一屋子的外人,直接反手“啪”地往古谷川脸上轻拍而去。 吃了晚饭,叶海涛坐在房里的写字台前,拿着剪刀不知在忙碌什么。 古谷川挪步去看了眼,这才发现到叶海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小叠的红色彩纸,歪着头垂眼专心致志地鼓弄一番。 古谷川沉静地站在一边,没去打扰叶海涛,只是由浑黄的灯光去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待叶海涛完成了,把纸张给摊开来,展开了那绚烂缭乱的花纹。古谷川紧紧地瞅着,赤诚地笑了起来,说:“真好看。” 好看的是剪纸还是叶海涛?倒是说不清楚了。 叶海涛受了赞美也不得意,他像个迟暮的老人,有些失去了活力。叶海涛略略扫了扫桌案上的纸屑,说:“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 古谷川走过去把剪纸拿起来细细地看,“把这个贴大门前吧,喜气。” 叶海涛赞同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语气平和地说:“我以前手艺还更好,现在有点退步了。” 古谷川听那一句“以前”,模模糊糊地有点想起了过去时光,不过并没有记得叶海涛有这门技巧,却还是接着道:“不会,还是一样好,你做的最好了。” 阿海,什么样儿都好,谁也没能比得上。 古谷川向来自恃甚高,喜欢自我夸赞,连同对自己看上的人也会盲目地觉着对方好——这些都是没能用任何理论去构成的。 叶海涛听古谷川胡乱地恭维自己,难得有些脸红,摇了摇头,谦虚说:“平时没事做,消遣而已。” 古谷川听叶海涛“没事做”,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叶海涛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平素若是古谷川抿着嘴,他也会跟着犯哑病。 沉默了一阵之后,古谷川内心蓦然生出一股宽容的心思。他慢慢去覆住叶海涛的手,说:“阿海,你要是觉得闷,就带着小月儿出去走走。现在要过年了,外面也还算热闹,出去转转也好。” 叶海涛有些愣住了——然而古谷川瞧去确实不是像在消遣他,表情认认真真的,堪称诚恳。 “真、真的……?”叶海涛还是觉着有些难以置信,古谷川向来是不许他带着小月儿私自出去的。 古谷川不假思索地应道:“真的。” 叶海涛闻言,表情看过去有些激动。他内心总盼望着能像寻常人家一样,带着儿女出去走走。老窝在屋子里,尽管叶海涛并不觉着辛苦,骨子里总是要憋坏了的。 古谷川见叶海涛这模样,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别别扭扭的,看过去有点伤感。 他不知道,今年、以及未来,还能不能跟阿海一起过年了。 ◎ ◎ ◎ 过了两天,叶海涛看天气好,不会过于闷热,就决定带着小月儿出去逛逛,若是顺便,兴许采买一些过年的礼品回来。 古谷川只叫了屋子里的一个小仆跟着,好帮忙叶海涛提东西,并且交给他一大叠的香蕉票——物价飞涨了,这军用票几乎要一文不值了。 不过这事情并非叶海涛不知道,他抛去了坚持,像个菟丝子一样地完全依附古谷川过活。 叶海涛多穿了件外套,他手里牵着走路还不大稳的小月儿——小月儿头发有些卷,奶妈给她绑了两个小辫子,用丝带系着。她今天要跟着爸爸出游,自然是经过精心地打扮,身上穿着白色小洋装。只要叶海涛手一放开,她就要扑扑扑地四处东歪西倒地乱走,十分顽皮。 古谷川去给叶海涛戴上了一顶新帽子,浅笑着送他们父女到门口。 叶海涛在这时候确切地感受到了古谷川的善意,难得回头问道:“你不跟我们去么?” 古谷川蹲下来,去亲了亲蹦蹦跳跳的女儿,仰视着叶海涛,说:“你们去吧,我待在家里。” 叶海涛抿嘴笑了笑,弯腰抱起女儿,转身走下了阶梯。走没几步,叶海涛忽然回头,他瞧见古谷川倚着门,漂漂亮亮地微笑着,心头一热,没头没脑地就脱口叫了一声“哥”。 古谷川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0 立时抬起眼,看着他。 叶海涛登时不自在起来,乱七八糟地扔下一句:“我……会早点回来。” 古谷川闻言轻轻一点头,淡笑地摆了摆手,小月儿抱着叶海涛的脖子,也乐呵呵地跟古谷川挥手。 叶海涛如今所知有限,知道的好几条旧路都被岗哨兵给封路了,唯一还能逛一逛的就剩下几条日本商人和锡克人管的街区了。 叶海涛只是意在转转,他一路都只看看女儿,对车外的风景并没有多大的留意——他这毫无疑问地是在逃避,因为怕勾起内心沉寂很久的那无知愤慨。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改变,除了觉得感伤之外,叶海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雄心。 他顺服了。 车子驶到了新世界附近的几条街区——那里是整座昭南岛最为繁华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一点战乱的痕迹。 小仆的眼睛也是咕噜地到处转,好像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叶海涛也觉着这里有点脱胎换骨了,先前多数是洋人的地方,一转眼林立的俱是日本人的馆子。那些日本人和本地人混混杂杂地搅和在一起,好像和过去英国人管的时候一样,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是红毛人少了。 叶海涛托抱起女儿,费力地从车里走出来。 小月儿也许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多人,兴奋地“啊”地一声大笑起来。叶海涛压低帽子,把女儿放了下来,改为牵手领着她。 要过年的时节,街上也是颇有人潮的。叶海涛领着女儿沿街走了走,由于人潮拥挤,叶海涛打算弯腰去把小月儿抱起来,向一个耍猴儿的走过去。 然而,在叶海涛弯下腰的同时,忽然之间就听到好像由四面八方传来的一声巨响——像是雷震一样! 霎时间,尖叫声此起彼落,在人群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尖声叫喊:“马共放炮啦!” 叶海涛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人潮就拥过来了——人人争着要逃命,就怕什么时候手雷再突然飞过来把自己给崩了。 叶海涛被人给推倒在地,好在后方的小仆机灵,要逃跑也不忘捞着主子一起奔,狂嚷着:“二爷咱快跑啊!”边去把叶海涛扶起来往后拉。 在这样的时间里,前头不远处又响起雷打般的巨响,似乎还伴随着惨叫声。叶海涛在混乱的境况之中,第一时间想到了女儿,他茫然疯狂地大喊着:“小月儿!小月儿——!” 叶海涛一爬起来就要像牛一样地往前冲去,那小仆拉也拉不住。尽管如此,叶海涛就是半个瘸子,能跑,却跑不快。前头很快就熏起了黑烟来,锡克兵组成的保安大队和日本宪兵似乎也及时地赶过来了,四面八方的吆喝声使叶海涛内心的恐慌加剧了,他总觉得小月儿正在哭着找自己。 叶海涛向前磕磕绊绊地移动,似乎真的在混乱的人群之中看见了那抹白色身影了。 “小月儿!”叶海涛大喊着,踉跄地向前急急地跑去。那一方的人零零落落地往后散开了,只有叶海涛一鼓作气地往前去,而他离那一头越近,就看得越清晰了。 确实是小月儿不错。 但是,叶海涛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他颤颤地看着眼前这画面——小月儿躺在瓦砾四散的地上,半边脸埋进土灰里,一身白色的洋装污黑斑驳,肚子那里还溢着血,肠子也被炸出来了。 叶海涛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地跪了下来。他颤颤地伸出手来,去托抱起女儿。小月儿的脑袋随即一动,失去支撑地无力仰后。 “小月儿、小月儿……”叶海涛含着泪轻唤了两声,然而,再无那精神悦耳的“爸爸”来回应他的呼唤了。 叶海涛缓缓地仰头,看着那漫天黑烟,忽然一哽咽,撕心裂肺地哭喊了出来。 第二十九回 囚徒 小月儿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断气了,而受伤的人太多,医院的长廊挤满了人,担架也不够用了。 古谷川闻讯火速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蹲在医院长廊一角的叶海涛。 “阿海!”古谷川挤开了人急急地跑向了他。叶海涛听见了声音,像只惊弓之鸟一样地四处张望,一瞧见古谷川仿佛见到了救星,眼里含着泪泡嘶哑地叫了声“哥”,颤巍巍地要站起来。古谷川先行去扶住了他,叶海涛犹如在汪洋中攥住了浮木,紧紧攀住了他,连气都还没顺过来便急着说:“小月儿、小月儿在里面,人、人太多了,我进不去……他、他们……不许我进去呀!哥!” “阿、阿海……!”古谷川搂住叶海涛的手紧了紧。叶海涛一身的血污,神经质地颤抖着,他只当小月儿被送来了医院就一定能救活过来。 这会儿碰巧从急诊室里走出一个医生来,叶海涛又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一把冲到那医生面前拽住了对方,歇斯底里地问着:“医生、医生!我女儿、女儿怎么了?她是不是没事了、是不是能救了……?” 那医生正赶着要去哪里,忽然被一双血手给拉住,糊里糊涂地只知道挣扎,频频说着不知道——炸伤炸死的好歹也有个几十人,谁能辨认得出来呢? 古谷川见那医生要把叶海涛往地上推去了,赶紧从后方把叶海涛给一把搂住,冲着那医生大吼了一声:“滚!!” 叶海涛不死心,还要从古谷川怀里挣脱出来,好把那医生追上。古谷川两手用力地把他给禁锢住了,一句话清晰绝望地冲出口来:“阿海,小月儿……死了!” 叶海涛蓦然停止了挣扎,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跳动一样,两只充血的眼睛渐渐地失了魂——他失去重力一样地把头往后仰,毫无预警地晕了过去。 古谷川连忙抱起他站起来,冲着周围大吼道:“快叫医生啊!” 叶海涛确实受了极大的刺激。然而,也许他潜意识里已经明白,小月儿是没了——都被炸得开膛破肚了,在他怀里没了气,叶海涛该是最清楚不过了。不过,他满心盼望着奇迹降临,好让小月儿能够气死回生,故此在听见古谷川那句“小月儿死了”,他的魂魄一瞬间也跟着抽离了。 在叶海涛昏迷的时候,古谷川已经从停尸房里的几十具尸首里认出了小月儿——小月儿只用了白布盖着,她从侧面受到了轰炸的波及,医生把她的肚子缝上了,身上还有多处的擦伤,由于病床不够,她只能这样被搁置在冰凉的地上。 古谷川凝望了许久,接着才慢慢地俯下身来,把白布单子掀开来。 他无声地唤了一声“小月儿”,怔怔地从伸出双手来,颤颤地抚摸小月儿的脸庞,仿佛想擦去她脸上的血污。 古谷川很早之前就理解到了,人命是最脆弱、最不值钱的东西。早上还蹦蹦跳跳的生命,才一转眼而已,就这样……没了。 小月儿、小月儿……没了。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1 才从母亲里肚子出来,就让他抱着的小娃娃,早上还对他挥手,叫他爸爸的孩子,就这样…… 没了。 古谷川慢慢地托抱起这冰冷的躯体,在小月儿的额头上亲了亲,满满在嘴里回绕的全是腥味。他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轻声地说:“小月儿……下辈子,再做爸爸的女儿,好不好?” 古谷川喃喃自语般地说:“妳要答应爸爸、一定要答应爸爸呀……” 他流不出泪,只能剧烈地喘息着,痛不欲生地把脸埋进女儿的颈窝里。 叶海涛醒来之时已经过了一天,他魔魔怔怔地爬起来,也没寻死觅活地哭喊,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停尸房,在里头待了一个晚上。 这时节死了人,也只能烧成灰装起来,找一处地方好生埋葬了。那几天,叶海涛都像神魂出窍一般,旁人说话也不大留意,没一会儿就要忽然站起来,说是女儿在哭,满屋子地叫小月儿。 古谷川没法时时刻刻地伴着他,又深怕叶海涛出事,就叫人去把前些日子躲到码头的亨利找回来。亨利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重操旧业,又听说了小主人逝去的消息,满心复杂地回到公馆。他甫一踏进房间,就瞧见了叶海涛的侧影。 当叶海涛闻声转回头的时候,亨利就心惊得快要哭出来了——叶海涛两鬓都白了。 扔手雷的凶手并没能真正找到,一连逮捕了百人,也说不清到底是马共干的还是彭亨的抗日联合队作的乱。 叶海涛从古谷川嘴里听到这些事情,也不表现得十分关心。他手里捏着小月儿的玩具,茫茫然地发呆,刚养起来的身子转眼就又瘦了下去。 古谷川从后搂住他,指尖轻轻地拂过叶海涛发白的发鬓,将头抵在他的肩上,也静静地不说话。 ◎ ◎ ◎ 到了一月末尾的时候,调派的命令正式下来了。 连同古谷川在内的,还有佐藤宗次郎少将以及太平洋总署的两位陆军大佐,分别带领十几个师团连队,于泰缅边界的麻瓦底驻军,分散军力分别前往缅甸孟拱和密支那城的日军军事要塞。 古谷川将那份诏书握在手里,山下大将走向他,在他的肩上郑重地拍了一下,说:“古谷,你跟着我从东北打到南洋来……这一次,又要辛苦你了。” 古谷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接着慢慢地退了两步,弯下腰来。 “大将,古谷川在这里,向您告别。” 古谷川坐进车内,神色冷峻地看着前方,两手放在双膝上,只觉着前方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先去了办事处那里,挥退了跟在身后的勤务兵,去把藏在保险柜里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除了一大箱的美金之外,古谷川也从里头抓出了一大叠的纸张。 那不是钱,是地契。厚厚的一叠。 古谷川沉默地凝望着自己的这些财产,粗略地细数了一番,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想,这些东西……应该足够叶海涛生活一辈子了。 第三十回 囚徒 古谷川拿定了这样的主意,原来焦虑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觉着叶海涛没了自己,应该也能安安稳稳、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那已经是他全部的指望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古谷川捏紧了双手,眼眶泛红地看着这一大箱绿盈盈的美钞,还有手边这些地契。那一瞬间,他忽然又记起了什么,紧紧地把唇给抿住了。 在办事处待了大半天,一直到天暗了下来,古谷川才提着这些东西,带着苍白的面色走了出去。 古谷川回到了公馆,一推开门,就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廖无人烟,已经不复小月儿还在时的热闹了——他把佣人都给辞退了,因为怕叶海涛触景伤情、怕他难过得活不下去。 脚步声在长廊上蔓延着,最后停在了房门前。 古谷川忽然回过头,去看那长长的一条走廊,一时之间许多过往的模糊回忆全都排山倒海一样地涌现了出来。 从古谷峰一带着他搬进来那一天开始,接着在爪哇路上第一次看见那瘦巴巴的小少年,后来苏芝华携着那小少年住了进来,然后他第一次红着脸和叶海涛说话、和叶海涛处在一起、和叶海涛好上…… 古谷川垂下了眼,捏了捏眉心,跟着仰起头来,深吸口气,硬生生地把所有的痛苦又收了回去。 他轻轻地扭开了门把,里头的亨利一听见声音,鬼鬼祟祟地忽然在叶海涛身边站直了,也不敢瞧古谷川,心虚地把头给垂了下去,揣揣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古谷川看见这洋人贼心不死,由鼻子冷冷地哼了出来。 亨利两手揪紧了裤管,害怕地斜眼去瞧了瞧沙发椅上的叶海涛——还是原来的模样,半睡半醒地倚着,是绝对不会发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的。他在古谷川走近的时候,下意识地整个人紧绷起来,做好准备承受一顿无情的拳打脚踢。 然而,古谷川已经失去了威吓对方的兴致,他只是满目怨毒地看了这不伦不类的洋人一眼,将手里的皮箱扔了过去,“把这拿到书房,在那里等我。” 亨利见那箱子飞来,连退了好几步,接着才蹑手蹑脚地挪了过去,弯腰把那箱子抱起来,带着三分狐疑七分小心地退了出去。 古谷川也没再找他的麻烦,只是缓步向叶海涛走了过去。 叶海涛半睁着眼,穿着一身柔软的长袍,就这样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他在面前摊开了一本书。那是一本故事书,上了彩色的,叶海涛先前才说要教小月儿画画,因为觉着女儿在这方面很有天分。 古谷川走近他,伸手去摸了摸叶海涛的脸——亨利确实很能把叶海涛打理得一丝不苟,连胡渣都没有了。头发也上了发油,使得那白了的两鬓更为扎眼。 古谷川怕惊动了他,只敢轻轻地唤道:“阿海。” 叶海涛并非成了个植物人,听见有人叫自己,还是会抬一抬眼皮。不过那双眼里已然失去了三魂七魄,仿佛只剩下了这孤零零的躯壳。 “阿海,累了去床上躺着。”古谷川俯下身来单膝跪着,赤诚着仰视着叶海涛的双眼。叶海涛也看着他,可是他的眼里并无焦距,只是单纯地与古谷川对望。 古谷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站起来伸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提着抱起来,把他带到床上去放了下来。古谷川因为觉着疲惫,也跟着翻上了床,他的手肘撑在床上,怜惜地看着身边的青年。 叶海涛的脸型尖削,若是丰润点还勉强说得上是瓜子脸,可确确实实是一张薄福的面容,连耳垂也是薄薄软软的一片,命里似乎注定少了福分,要受大半辈子的苦痛。 古谷川往来都不相信这些东西,然而他这会儿不由得要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2 胡思乱想,迷迷糊糊地竟有几分认真,一想到叶海涛与自己也许要长长久久地分开了,他便觉得眼里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 “阿海……”他挨近了叶海涛,哑声轻轻地唤道,鼻尖蹭着那头短发。他的手摸了摸叶海涛的大腿,似乎能透过布料感受到那狰狞的伤痕,“阿海,你……还疼不疼?” 叶海涛并无回应,古谷川也怔怔地发呆,过了好半晌才接着道:“阿海,那时候,我真的要恨死你了。” “阿海,你知道么?我被送回了日本,还天天惦记着你,一年、两年……当兵的时候,日子更长、更苦,我每天一闭上眼,就盼着这是一场噩梦——等我醒来了,你还在我身边,你还叫着我哥……” “阿海,没钱不要紧、日子难过不要紧,哥不会让你吃苦的。我能找活儿来干,给你攒学费,让你一样地吃好、住好、睡好,什么烦恼都没有,养的白白胖胖的……和我一起过一辈子。” “可是日子真的太长了,阿海,哥没办法不把你恨上呀。” 古谷川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说到了一半,忽然笑了一下,脸轻轻地摩挲着叶海涛的额头。 “阿海,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我们分别了这么久,第一次见面,你绷着脸、瞪着我、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模样儿……我这么高兴啊,你却又要让我难过、让我心痛!” 他忽然顿住了,语里带了点哽咽,一脸扭曲地笑着。 “其实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我这人坏、坏到了骨子里,没什么良心。我强迫你,逼你做你不情愿的事情,让你从小就不快活——阿海,哥都知道的、都明白,你从来就看不上我。” 古谷川把叶海涛给搂紧了,惨然地微笑,轻声细语地说:“阿海,你就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说点话来哄哄我,成么?” “说,你也爱我……要不,你也喜欢我。”古谷川笑了笑,“一句话、一句话就成了。” 这样,他就什么也值得了。 活了三十几年,起起落落的,到头来什么都不剩,就这么一点小小的盼望了。 古谷川等待良久,末了,他苦笑了一声,翻身去把唇贴在叶海涛的嘴上,用力地噙住,闭着眼吮吸翻转着亲吻了片刻,长睫毛颤颤地抖落了一滴泪,接着便把叶海涛推开来,也没再多看一眼,就像一阵强风一样地站起来大步走出房间。 叶海涛被抛下了。 他茫茫然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在寂静之中抬起手来,颤动地、缓慢地,去碰了碰那一滴落在他的眼角的泪。 ◎ ◎ ◎ 古谷川没忘了正事,他从房间里走出来便直往书房大步而去,而亨利也确确实实地守在那里,抱着那大皮箱,笔直地站着。 古谷川一进来见亨利犹如一条忠狗一样地老实听话,内心稍稍地感到踏实,不过紧接着,他又脸把绷了起来——忠狗?这洋人打得什么鬼主意,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古谷川绕过了他走到写字台后的椅子上坐下,命令亨利把皮箱给放下来。亨利赶忙听话地照做,放下皮箱依旧站得笔直。他这是受了叶海涛的教育,理解了人若是不抬头挺胸,是没法受到别人尊重的。然而,亨利也自我领悟出了一些生存的道理来,除了在古谷川面前还老实巴交地低头,在外人那里可说是做足了威风。 古谷川端详着这名叫亨利的洋人——模样,确实与自己相像。 他骤然笑了一下,指着那皮箱说,“打开来。” 亨利深深地一躬,然后便弯下身去把那皮箱打开来。 那一刻,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圆了,怔怔地发愣。 古谷川让他呆看了片刻,便从位子上站起来,绕到了亨利的身边,毫无预警地就一脚把他踹在地上。亨利趴到了地上去,一睁开眼便是程亮的军靴,有些不知所措地颤抖起来。 “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全部都要给我记得清清楚楚。”古谷川的脚踩在他的背上,慢慢地俯下身来,语气就跟阴雨一般地寒冷。 “这里面垫了张去槟城的火车票,四号傍晚你就带着阿海到那里去。到了槟城就照着我里面写的地方去,然后待在那里,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随意离开——也不要和任何人打交道,就算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也不能和任何说起你和阿海的来历。” 古谷川一字一句清晰地交待着:“这里的钱和地契,你全部都收好了。之后我不在,你要把阿海给照顾好了,一根汗毛都不能少——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阿海……”他低低地说:“比你这条贱命,重要千倍、万倍。” 亨利胡乱地吸收着这些话,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着实让古谷川那神情吓得惊惧不已,不假思索地频频点头。 古谷川点了点头,满意地把脚给移开,一举把这洋人从地上给捞起来。 亨利摇晃了两下,终于站稳了。他看了看这一箱的万贯家财,又颤颤地去看了看古谷川,快速地把头给垂了下去,内心发慌。 古谷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去掸了掸他肩上的灰,难得声音放缓:“阿海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知道……” “你对他,想的是什么。” 亨利听见古谷川语气骤冷,仿佛身置冰窟,双腿一软又要跪下来。古谷川及时地扶住了他,并不出口斥责,反而是轻声说:“我信任你,把这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 古谷川捏紧他的肩,阴晴不定地扔下一句:“你要替我,一辈子照顾他、对他好,明白么?” 亨利在呆怔了许久之后,忽然之间就明白过来了。 一瞬之间,他觉着天主已经开始怜悯他了,要、要、要让他……美梦成真了! 亨利觉着自己高兴得几乎恍惚,只是不断地冲古谷川点头,一会儿看看那一箱金钱,一会儿瞅瞅门口——他没由来地想赶紧去看看叶海涛,未来可是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不、不对,还有一条大笨狗黄毛。 古谷川看着这小洋人满怀窃喜,心里几乎是带着麻木的痛楚,连呼吸都艰难起来了。 ◎ ◎ ◎ 行军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古谷川有点儿像是刑期将至的死囚,正在茫然地等待死期到来。 原本他该这几日与叶海涛密不可分地处在一起,好做一番真正的告别。但是军里的事情太多了,一转眼就只剩下两天了。 二月四日的上午,古谷川终于现身了。 因为叶海涛在这天的傍晚,就要和亨利一块儿去槟城躲藏起来了——古谷川看出了局势,知道盟军胜利是时间上的问题,而他害怕叶海涛受牵连,就找了一处隐蔽、并且在非常时刻,容易向外逃亡的地方。 古谷川回到了公馆,只觉着这一处完全地剩下了空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3 壳,那短暂的热闹随着自己的出师和小月儿的死一块儿埋葬了。 古谷川暗自伤感了一阵,就要走上楼去,然而他在踏上阶梯的时候,就瞅见了站在上方的叶海涛。 “阿海……”古谷川略带讶异地唤了一声。叶海涛自从在小月儿没了之后,几乎日日困在房里,从不会到处走动。 叶海涛穿了一件格子外衣,是新的,然而脸上依旧是白苍苍的,消瘦憔悴。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古谷川定睛地瞅着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见了幻影。 叶海涛也许是太久没说话了,甫一开口,嗓子就哑得难以发出声音。他试了几次,才总算说出了一句清晰的话语来。 “以前……”叶海涛看了看这楼梯口,望了下去,“……我一回来,就能看见你站在这里。” 叶海涛的声音粗哑,可屋子里太静了,每一句话都准确无误地传到了古谷川耳里。 “那时候,我刚上学,你在家里……每天都等我。后来,你忙了,回来得比我晚,我怕你……都躲在房里,假装不知道,不出来。” 古谷川听着微笑起来,有些苦涩。叶海涛的话说得零碎,有些说到一半就停了,静了一会儿再继续说下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指着下面那楼梯口,说:“你还记不记得啊……?” “哥,你跳下来,我看你要扑过来就……然后,你的鼻梁——” 古谷川也想起了这回事,坦坦荡荡地笑了起来。 少年的事情,回想起来,却又仿若昨日的事情。 叶海涛看了他的笑颜发愣,恍恍惚惚地抬脚就要走下来。古谷川看他摇摇晃晃地,好像往前要倒下来了,连忙抬脚大步地上去,在叶海涛滚下来之前先扶住了他。 叶海涛两只手臂让他握着,喘息了一会儿,嗫嚅地说着什么。古谷川凑过去听,才明白叶海涛说了什么。 他当机立断地应道:“不行。” 叶海涛看了看他,额上汗津津的,摇了摇头,“我……不走。“ 古谷川正又要应他,叶海涛却不断地晃着脑袋,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气喷了出来:“我不走……!不走!” 古谷川顿了顿,叶海涛攀着他的手臂,眼睛睁得老大,也不知是在反怒还是求人,只一劲儿地说:“你上哪儿,我跟你走……我不待在这里!我也不去其他地方!你去哪里……我跟!我跟你去!你不要、不要想一个人走!” 古谷川听到此处,只觉着脑里一片空白了,后来才有些反应,却是激动地没法说话,只断断续续地道:“阿海,你、你听话……” 叶海涛是天生的固执,他自认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留恋,满可以一死了之,可后来眼里走进了一个人,叶海涛便改变了主意。 叶海涛带着倦容挨着古谷川,含着满嘴的腥味,费力地道:“你带我走……我跟你扛枪、我不、不拖你后腿。” “你死了……”叶海涛想到了这里,感觉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全都释然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指望。 只有眼前这个人还是真的。 故此,他语气淡然地说:“到时候……哥,我陪你死。” 第三十一回 囚徒 孟拱布杰班山连接着日军在缅甸的军事要塞密支那城,那里零零落落地遍布着几处贫瘠的村寮,这山野丛林之中靠近河谷的地方布有日方军营,连接着孟拱城,企图建立一个稳固的堡垒。 五月上旬,早晨的露气还未散去,这一片山林罩着一重薄雾。 叶海涛正坐在小溪流边,垂着脑袋弯腰徒手搓洗着衣物。他抿着嘴使劲地干活儿,搓得两手发皱破皮,渐渐地晴光穿透那高耸的林间,叶海涛才抬手揩汗,扬起头来闷哼一声站了起来,将那湿漉漉地衣服扭干了,扔进了旁边的箩筐里。 叶海涛捶了捶肩,两手托起那箩筐,穿上了胶鞋,大汗淋漓地拐脚沿着方才的小路走。 他走回了营地——这先前原来也是个掸族的小村落,后来被日本师团占领了,充作这山野地带的一处小据点。 营里小兵四散着,炊事房那里升起袅袅灰烟。昨日半夜池中营长趁着下雨,带了两大队人去探查了,营里除了预备队之外,也只剩下一些小蚱蜢似的少年团。 叶海涛所占的棚屋算是这营里颇为不错的遮蔽处,四面墙勉强用灰泥砖堆起来,屋顶是用茅草铺盖的,前夜里下雨,屋子也跟着漏了一晚上的雨,唯一的棉床单也泡了水。然而,只要是能稍微地遮风挡雨,也是很有好处的了。 叶海涛在房子外竖了两个结实的竹竿,中间横了长条棍子,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那里。 他忙完了这一切,一拐一拐地走回茅草房里。 这屋子里的布置也是相当简陋——一张矮木床约莫占了棚屋的三分之一,旁边摆了个结实的矮竹柜,碗筷杯子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房里还有一张小桌子和两张木凳,叶海涛走过去噗通地坐下来,拿起水壶和陶杯,咕噜噜地连喝了三大杯。 他坐了一阵,便又站起来走到床边,去拉开了房里的唯一的窗,拿了条木枝架着,好让日头晒了进来,去掉这一屋子的潮意。 叶海涛刚又要走回去坐下来,房门就被人给咿呀地推开了。 亨利手里抱着小包袱快速闪了进来,他脸上被晒得红扑扑的,一看见叶海涛就憨笑走过去,把包袱放在桌上摊开来——里面有两、三包用芭蕉叶包起来的饭,还有一小包的饼干。 叶海涛见亨利汗流涔涔,很理解他的辛苦,走过去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轻声说:“先去擦一擦脸,一起来吃饭。” 亨利一点头,见叶海涛冲自己微笑便满心欢喜,接着又花蝴蝶扑扑飞走,溜到屋子外边的小水缸边盛水往自己脸上泼了泼。 芭蕉叶里包的饭食也是与此处的境况十分搭调,刚蒸好的米饭上盖着番薯叶和豆荚,而因为叶海涛身份特殊,炊事房那里受到指示要对他特别照顾。故此,豆荚旁边还多了三块咸肉片。 亨利搬了凳子挨在叶海涛身边坐下来,也打开了自己的那一包饭,低头囫囵地吃了起来,好像那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叶海涛吃了几口,便不断地喝水——好快些饱肚。于是在他觉着富有饱足感的时候,跟前的饭还剩下大半包。 叶海涛去把另一包饭打开来,把自己剩下没吃的大半包全部推了进去——那三块咸肉他也没碰,他只咬了几片番薯叶。 叶海涛鼓弄好了,把包袱里的小饼干塞给了亨利,说:“晚上饿了就拿出来吃。” 亨利嘴里还含着饭,两腮鼓鼓的,看着叶海涛呆愣地咀嚼,“咕噜”一声,慢慢吞进腹中。他看了看那一小包的饼干,想起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4 了自己连日来的夜间挨饿,可一转头瞧见叶海涛那原来合身的衣服凉飕飕的,只余下一身瘦骨,就眨眼用力地摇了摇头。 叶海涛自认吃不多,又理解自己乃是半个废人,作用不大,实在不应该去浪费粮食,便执意把那一包饼干塞回去,说:“你吃吧,你还得帮忙做事……我不干活,不觉得饿。” 营里的一个军医在先前的突袭里让弹夹崩了脑门,亨利勉强去充了个数,天天要忙活儿。 亨利有些茫然地攥着那包饼干,看着叶海涛,憨憨地一笑,又低头去吃饭。 叶海涛揉了揉他的脑袋,内心颇觉歉意——他如今不疯不傻,身边来来去去死了一大票人,日子久了便越发珍惜身边的人。这小洋人傻乎乎地受了他的牵连,跟过来吃这份苦头,金灿灿的头发成了杂毛,手脚都脱了几层皮,很值得疼惜。 这短短几个月,对叶海涛而言,实在是恍若隔世。 他跟着古谷川长途跋涉地由新加坡到缅甸孟拱,才在城里待了几天就闹了大病,还没痊愈几天,就碰上了美军的战机连番进行轰炸。 古谷川原来把他安置在一间小阁楼里,横了心绝不愿意让他吃苦,没想到中美盟军突袭进攻。叶海涛和亨利在黑漆漆的防空洞躲了两天,等到轰炸稍缓了才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古谷川认为孟拱城危机四伏,已然不是个安全之地,就携着这对主仆,带领了一干师团将领,出城一路往西南边退去,接连跑了一个月,他们总算在孟拱河西岸的山林里扎营。 叶海涛正神游之际,亨利内心也是满怀感慨和伤感。 他先前原本是要美梦实现,却在临天堂大门一步之时被打回现实。当时亨利简直要哭死了,不过后来他醒悟过来,擦擦眼泪,很快地便认命。随军出发的前一晚,亨利把自己的亲密伙伴黄毛给毒死了——因为没法带它一起走,而且这条胖狗一野放铁定只有被宰来炖肉的命运。亨利左思右想,最后悲愤哀伤地在黄毛的饭菜里加了农药,亲眼看着它抽搐痛苦地死去了。 过了中午,一辆辆的军用装甲车和驮马部队就回到了营地。 亨利已经出去做事了,屋子里只剩下叶海涛一个人。忽然间,叶海涛听见了动静,他咻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挪着腿到了门口去。前方那边满满的扛着枪的兵,个个蓬头垢面的,有伤患被抬到了旁边的树下去,凄凄惨惨地哎哟地哀嚎着。 叶海涛一颗心顿时悬挂起来,他一拐一拐地要挪到前方去找人,后来他总算看见那挺拔的身影了。古谷川带着钢盔军帽,还背着一支冲锋枪,在跟麾下的团长说了几句东洋话之后,也扭头过去,在瞅见叶海涛的时候,沾了泥灰血污的脸上就朦朦胧地笑了起来。 叶海涛行动不便,脚步不快。古谷川把善后的事情吩咐了,便迈步走了过去。叶海涛这下把他给瞧清楚了,泱泱地跟着心悸起来,嗫嚅着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 古谷川这下才低头审视了自己——他的军服都泡了血,而本人几乎要成了紫黑色的血人了。 古谷川笑了一下,想用手去拍拍叶海涛的脸,后来觉着自己太脏,便打消了念头,只对叶海涛说:“阿海,你别怕,这不是我的血。” 各部队队长正进行简单的集结点算,古谷川就领着心有余悸的叶海涛回去了他们的小棚屋。 叶海涛看着他一身血就要心慌,去棚屋外把小水缸的水倒进了盆子里,抬进去要让古谷川洗一洗。叶海涛躲避一样地把门关上到外头去,走到晒衣架前去探了探,拿了一两件晒干了的在手里,过了一会儿才再走进去——古谷川果然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军服了。 叶海涛去把桌上的那包冷饭拿了过来,古谷川打开来,颇饿地吃了两口,侧头看着旁边凳子上的叶海涛。 叶海涛抬手擦汗,脸上汗津津的,说:“你快吃吧,我吃过了,不饿。” 古谷川望着他好半晌,想抬起手来去摸一摸叶海涛的脸庞,去好好地亲一亲那尖削的下巴。不过他才要凑过去,外头的传令兵便闯了进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的东洋话。 古谷川应了几句,也跟着站了起来。叶海涛连忙拉住他,古谷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说:“阿海,我去一会儿总指挥所,待会儿就回来了。” 叶海涛点头应道:“你吃完了才过去吧,再放着就要馊了。” 古谷川听罢便再坐下来张大嘴吃了几大汤匙,然后徒手抹了抹嘴巴,拍着叶海涛的肩,叮咛着:“哥早上也吃了,你帮哥吃完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赶出去了。 古谷川并没有与叶海涛说起昨夜奇袭的来龙去脉,也没跟他谈过如今是怎么样的境况。他赶到了营地的总指挥所,绕过一群干部长官,从幕僚长谷本冢义手里接过了无线电话,摇晃了了几下,总算从那里传出了声音。 指挥所里的长官聚精会神地听着古谷川与那一头的日军总署署长的对话,只见古谷川忙碌地摊开了一张军用地图。 在对话结束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如释重负了——资源补给的运输机在当天晚上终于抵达了。 第三十二回 囚徒 这一次的补给乃是一场及时雨,大大地解决了古谷川与几位日军官干部所面临的难题。 在连吃了半个月的野菜杂果之后,叶海涛的伙食里总算是多出几样新菜色,也不用一日一餐地束腹度日。古谷川作为军队干部里的顶尖人物,还奇迹似地弄来了一些罐头和营养品。 叶海涛从他带回来的背囊里挖出了鱼肝油丸和营养片,简直觉着匪夷所思。古谷川站在后方把头抵在叶海涛的肩上,侧头眉眼弯弯地盯着他,两只手圈在腰上,感觉到叶海涛的肚子已经往内凹成一个大窟窿,瘦骨嶙峋的,看过去十分孤苦可怜。 “阿海。”古谷川长叹了一口气,前线死了多少人也没见他叹气。“我害你吃苦了。” 叶海涛并不介意挨饿,也不觉着这样的日子有多苦。他即使置身在这足有千人的营地里,内心仍旧是活在孤零零的角落里——他已经能麻木地看着日本兵把汉人俘虏抓回来,在营地前方横列,一个个用白刺刀穿透脑颅。 叶海涛有时候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缺了心肝,渐渐成了个没心没肺的行尸走肉。 然而,每当古谷川搂着自己,在他耳边软绵绵地微笑,说些哄慰的话语,叶海涛总要眨眨干涩的双眼,沙哑地小声应道:“……不、不苦。” 如今到了五月,迈入了缅甸的多雨季节。 今晚上下了滂沱大雨,营里的干部派遣了一队搜罗队,确定这百码之内无兵无炮,便不约而同地都在今晚放了个小假,各自去做一番消遣。 古谷川早早回来了自己和叶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5 海涛的这一处小窝棚,静看着叶海涛坐在地上拿藤枝编制着藤筐。叶海涛心细手巧,在这些手艺活儿方面颇有心得,没一会儿就编好了一个,搁在了旁边。 房里点了盏煤油灯,几只飞蛾绕着那火光扑扑地拍动翅膀。 叶海涛编到一半忽然停住了,抬起眼来转过头去看着坐在床板上的古谷川。他这些年遭逢多次巨变,已经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个性,而这时候,他与他哥对望了片刻之后,便从口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哥,我们找个时机,一块儿逃了吧。” 古谷川乍听此话,瞬间目光迷茫起来。外头还下着大雨,雨水滴嗒地穿过了满是坑洞的房顶,叶海涛的声音却十分地清晰。 “我们逃出去找一个地方,好好地生活。我有手艺,能挣钱。” 叶海涛说完寥寥的几句话,就又把头给低下来,继续做手边的活儿。古谷川瞅了他好一阵子,慢慢地站起来,往叶海涛那里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地俯下身来抱住了他,无言地蹭了蹭叶海涛发白的两鬓。 叶海涛并不抗拒,乖乖地去与他面颊相贴着,抬眼便对上古谷川的满眶红丝,看了一阵后含糊地开口说:“到时候我们也在郊外找一处房子,不用很大,小一点还更好……像这样的。” 古谷川点头说了声“好”,又去把叶海涛搂得更紧一些——他总觉着叶海涛轻飘飘的,浑身就剩下一把快碎了的骨头。 他没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透漏给叶海涛知道,就是不愿叶海涛去烦恼这些事情。这时候,古谷川难免要脱口道:“阿海,很快的了。等捱过这几个月,我们就跑——去仰光、曼谷,还是去其他地方,都听你的。” “你相信我。哥不用你吃苦赚钱,这些让哥来。你好好地养着,哥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叶海涛听到“白白胖胖”这几个字总要被逗得笑起来,古谷川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三两句的肉麻话,哄得叶海涛脸上一阵红一阵热的。后来刮了点风,煤油灯啪嗒地吹灭了,叶海涛才容古谷川两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去前后做一番缠 绵温柔的抚 弄。 这事情讲的是天时地利情投意合,叶海涛早早便习惯了,此刻觉出了古谷川的柔情蜜意,就坦然地放开心绪来去与对方好一好。两个人摸着黑翻上了木头床板,拉起军毯掩住了半身,就在那竹席上水□融起来。 叶海涛轻喘着与他亲嘴呷舌,后来动情到了极处,一条腿骑到了古谷川身上。古谷川喜欢在这事上让叶海涛快活,压着他两手忙碌地去前后耕耘,在叶海涛仰头粗喘的时候,张嘴咬了咬叶海涛的下巴,还不忘问道:“阿海,你硌不硌?” 这木板子不比以前那宽大的棉被窝,不等叶海涛回应,古谷川就一把翻过来,给两人颠倒了位置。叶海涛压在了他身上,两腿蜷起来趴跪着,把额头抵在古谷川的颈窝里,频频地哈出热气。古谷川褪去了他的裤 衩,手指沾了口水就直闯而入,开天辟地一样地进行闯荡。 叶海涛皱着脸也不知是何故,下意识地去夹紧了,古谷川感到那销 魂处把自己的手指吸得厉害,心里就挠痒得慌,他按着先前那样用手指去与叶海涛做了接触,待到叶海涛足兴射了液,破天荒地凑到叶海涛耳边,模糊地说道:“阿海,我也有些热了。” 叶海涛汗涔涔地抬眼,愣了好半晌才听明白了古谷川的话。他在黑夜中眨眼,古谷川等了片刻,以为叶海涛不情愿,正要搂住他安慰的时候,叶海涛茫茫然地出了声音:“得……怎么办呀?” 古谷川见叶海涛有了反应,先是一愣,之后便满怀了激动,轻声地说:“你给我摸摸。”叶海涛听话了,依言颤颤地伸手去探了动静,隔着那粗质军裤轻轻地上下摩挲——似乎是真有点意思了。叶海涛无措地摸了好一阵子,古谷川微闭着眼享受了片刻,待到心火燃到了高处,便起身握着叶海涛的腰肢将他托起来跨 坐在自己身上,两个身躯贴着,犹如以坐姿交 媾一样地拱了十几下,弄得这木床嘎吱作响。 隔日叶海涛依旧起了个大早,抱着一箩筐的衣物要去搓洗。古谷川穿戴齐整要去指挥所做指挥,两人一早便抱着亲亲热热地碰了嘴,接着才各自分开去做事。在这战乱军营里,这一对过着俨然伴侣夫妻般的日子,倒还算是他们相识将近二十年来最为亲密的时光。 那一处有人亲密快活,这一厢便有人要黯然神伤了。 亨利怀里攥着几片饼,原来鬼鬼祟祟站在草棚外,不知看到了什么地定格了,后来一瘪嘴,扭头就含着泪泡就跑远了。 他伤心不已地躲在军医的帐篷角落,泄愤似地抓起饼来咬了几口——他很饿,很伤心。可是吃了一阵子,又食不知味地呆坐了起来。 叶海涛、将军——一起了,好了。 亨利擦着泪,仰头快要哇地大哭出来了,结果他一抬眼,就看见前头一只黑猴子向自己奔过来。 藤野平老远就看见了自己这小冤家,嘻嘻哈哈地抓着早晨採来的野果,打算跑来献上好让这小冤家高兴。他是个小小军补,还没上过战场,每天都干些杂事——很碰巧地,又一起被指派来缅北了。藤野平因为先前在仗着古谷将军作威作福,故此现下在一干小兵里很受排挤,如今也只有这洋人能与他做一对了。 战乱下是没有什么长久的太平日子的,五月下旬的时候,盟军趁夜突进二十英里,在距离几十码的地方开炮。 渡边营长带的千人师团全数遭到歼灭,消息一传回来,日军干部立马做出了迁徙的决定,渡河往西岸再退。 当下,古谷川扛着枪直奔回窝棚去,把自己头上的钢盔帽脱下来给叶海涛戴上。叶海涛二话不说,也系了个白刺刀,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干粮和急救包,扔进了背篓——又开始了颠沛流离的行军逃亡。 第三十三回 囚徒 古谷川与池中指挥长在与干部们经过了短暂的商讨之后,决定兵分几路,把将近万人的兵力分散开来,分配了子弹枪支杂粮,向八方暂时撤退。 古谷川带着三个大连队和麾下的幕僚长,持续地往孟拱河西南突进,向深山密林里钻去。这期间他们与盟军两次会师,在云浓雨密之下展开了激战,山炮射出的炮弹轰向溪河,惊起了几十码的水花。双方人马经历了几场的厮杀,山林间横尸遍野,硝烟弥漫,短瞬之间成了人间炼狱。 这样断断续续折腾了十几天,日军暂且成功地隐在了荒山野林之中,在密林中的小溪流边扎营。 叶海涛窝在了刚搭好的茅蓬内,躺在松乱的泥土上——他连着几天没法睡好,耳边嗡嗡嗡的虫鸣在脑海里凝成了炮弹声,让他就连在疲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6 劳困倦的情况之下,还紧绷着神经。叶海涛隐约听见了那把熟悉的声音,蓦地睁开眼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茅篷的破帘被掀开,叶海涛难以适应地把眼睛眯成了细缝,果真就见古谷川弯腰钻了进来——他肩上还荷着冲锋枪,也有些灰头土面,不过他不生胡须,感觉上还是白白净净的。 “阿海。”古谷川运动着两膝移动了过来,挨着叶海涛坐下来,扭开了水壶盖,拦着叶海涛的肩让他靠向自己,把瓶口凑到了叶海涛的嘴边,“阿海,喝点水。” 叶海涛有些无力地点着头,张开嘴来喝了一些。古谷川晓得他是有些脱水了,不过他无计可施,只能一劲儿给叶海涛灌水,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好受一些。叶海涛喝了大半瓶的水,人也跟着清醒多了,一眨眼汗水就从睫毛上抖落下来。 古谷川从叶海涛随身的背囊里找出了一两件还算干净的衣服,毫不心疼地平铺在泥地上,扯过了背囊充当枕头,勉为其难地制成了一处能落榻的地方,让叶海涛躺下来。 “阿海……还难不难受?”古谷川替叶海涛拂去他脸上的汗滴。叶海涛闻言摇了摇头,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古谷川摸着他的脸,满目红丝地看着他说:“你别说话了,躺着吧。” 叶海涛知道自己再说话就是给古谷川添麻烦,让他哥内心添堵、难受,故此就听话地颔首,虚弱地闭上眼,身子往古谷川那里静静地靠去。 在这一处扎了两天的营,古谷川收到了消息,说是在十英里外的平坡发现了村落民宅。他当机立断地发下了命令,派了百来个兵攥着刺刀,一举去把整座村给残杀洗劫殆尽——他们不用枪,子弹不大够了。 当日,古谷川就运着叶海涛往那村里去。 暌别半个月来,叶海涛终于又重新躺在了干净的床榻上,膳食里也终于能瞧见盈满的米粒了。亨利烧来了热水要给叶海涛擦擦身,古谷川从他手里接了盆子就把他一脚踹了出去。 破军毯被撕成了片,古谷川把破布浸在热水里,扭干了便凑到叶海涛身边去,细细地温柔地给他擦起脸来。 叶海涛已经醒过来了,身上的烧热也已经退了,抬起手来握住古谷川的手腕,沙哑地说:“哥,我自己来吧,没事的。” 古谷川坐在床缘,脸上占了污血泥灰, 在叶海涛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狰狞,反而只从那张难辨面目的脸上瞧出了暖意。 “让哥来。”古谷川把他的手轻轻地按了下来,抬着叶海涛的下颚给他擦脸,然后凑过去在他的脸上小心地亲了一口,轻声细语地缠绵说:“哥喜欢伺候你。” 放在从前,叶海涛是要觉着他哥这些话毫无正经,十分肉麻恶心的。然而事到如今,叶海涛也终于看清了里头的真心诚意,一颗心凌凌乱乱的觉出了一丝丝的感动。在古谷川的紧唇贴上来的时候,叶海涛不禁在心里叹道——就这样了吧。往后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老天爷,待他……真的不薄啊…… 早晨暮色苍茫,叶海涛一睁开眼就没瞧见古谷川的影子。他前晚听到了古谷川与幕僚长的简单对话,长久的一段日子使他大略明白了东洋话。他们的谈话里头无非是提到了伤亡人数和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古谷川当时说到一半就忽然“嘘”了一声,拍着叶海涛的脸蛋儿,转头把幕僚长请到了屋子外去继续谈。 他这是怕把叶海涛给吵着了。 叶海涛一早起来就带着茫然地走到外头,他倚在门口看了看这周围的平房,已经有小兵开始搬锅造饭,还有一些拿着缅刀、十字镐等,砍树割草地来做掩护。还挪散不开的血腥味持续地蔓延着,叶海涛并不觉得恶心,他已经渐渐地与这一切同化了,反而享受起了这半个月来难得的宁静。 但是,叶海涛也明白。这一处平坡并没有丛林高木做掩护,并非是个适合久待的地方。也许过两天、也许明天、也许就在今晚,他们又要迁离此处,开始没完没了地退兵、打仗、逃亡…… 叶海涛正麻木呆愣地站着的时候,亨利忽然就从角落钻了出来,脸上红扑扑地,好像紧张得厉害。 亨利瞧见叶海涛站在那里,先是愣了两秒,眨了眨眼扑簌簌地就要掉泪。叶海涛先前不喜欢这少年老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如今二人共过不少患难,也就接受对方这小毛病来。叶海涛看了他半晌,怕他站在那里哭,待会儿让小兵看见就要受欺负羞辱,就像他招了招手,带他进了屋子里。 一走进屋子里,亨利就跟大狗一样地扑了过去,抱着叶海涛的腰,生生地把叶海涛撞退了几步。 叶海涛看他哭得没天没地,仿佛受了巨大的委屈,便伸手拍抚着亨利的背部,沙哑出声安慰起来——他要不对这亨利好,怎么对得起这少年往日勤恳辛劳地服侍自己呢? 亨利在叶海涛怀里受了安慰,擦了眼泪仰起头来,红着脸腼腼腆腆地就笑起来。 亨利从外头端来了汤水,他在锅里多捞出了两块鸡骨,上头带着一点肉——他把这珍贵的肉味自私地扒到叶海涛的碗里,快速地溜了回来。 叶海涛瞅着这漂漂亮亮的清俊少年,脑海里忽然之间就勾勒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他伸手摸了摸亨利的脑袋,把心中的打算说出来:“等未来的日子平安了,也是得让你找个好姑娘。” ……好姑娘? 亨利抬起了头,似乎完全不明白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 叶海涛以为他还没开窍,拍着膝一笑,说:“你也不能老在我这里哭一辈子,以后娶个老婆,生个胖娃娃,好好过日子……”叶海涛说到这里,难免要神游一番—— 这也是他曾经的梦想,不过,他在这方面已经没有任何的指望了,只好把主意转移到亨利身上去。 叶海涛兀自计划着,循循善诱地道:“要讨什么姑娘都好,就盼着她也对你一片真心,肯跟你过一辈子就行了。你以后有了老婆孩子,还要肯跟着我的话,我也就当你是我亲人。” 亨利一字一句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张脸几乎都要白得透绿了。 叶海涛自认这是个极好的打算,夜里古谷川从指挥处回来了,便与他说起了这事情。 古谷川听完了叶海涛的计划,嘴角大大地扬了起来,赞道:“阿海,这主意很好。” ——很好、简直好极了! 这样堪称平稳的日子持续到了六月下旬,营里的士兵也在这段日子里耕地种粮,探山打猎,期间遇上了敌军,幕僚长便派人去做出攻击,零零散散的有胜有败,却终究没来一场震动山林的大仗。 这日月落星稀,古谷川与剩下的几名干部在这村落唯一的砖屋内召开了会议——日军干部做出了猜测,认为盟军也面临了支援艰难的困境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7 ,暂时打不起了,双方毫无预警地进入了短暂的休战。 然而,如今的境况却丝毫不能让他们感到松懈。 虽然还不至于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他们却长久地无法和密支那的日军总署联络上,也无法与其他的分部部队以及军事阵地取得联系。无线电台和电话已经失去了它们的功用,他们现在犹如困在了这深山之中,与外界彻底地断开了联系。 故此,除了留守之外,他们已经无法再主动进攻了。 解散之后,古谷川回去了草棚,就看见叶海涛趴在桌案那里假寐,跟前的陶碗用了小篓子盖住了。在他一踩进屋子的时候,叶海涛机敏地睁开眼来,呼咻地就坐直了,不过却还没完全醒过来,朦朦胧地睁眼看了看四周,好一会儿才恍然地叫了一声“哥哥”。 叶海涛一看见古谷川就来了精神,急急地就去把那小篓子掀开,边说:“快过来,我下午也跟着去林里,捕了只野兔。”陶碗里果真有大半只的烤兔肉。 叶海涛素来无所事事,后来瞅见藤野平常带着猎物回来,便跃跃欲试地也跟着去。他的腿不灵活,不过手和脑都很好使,就简单地做了个捕猎陷阱,蹲在芦草堆里苦等了半日,才总算有只灰兔入套了。 古谷川笑盈盈地听着叶海涛叙述,一颗心跟着叶海涛一颦一笑跳动着,几口把那瘦小无肉的烤兔吃了,吐了骨头擦了擦嘴,揽着叶海涛就往床上滚去了。 叶海涛饱经风霜,清楚了他和古谷川的命都是悬在了刀口上,而他自认与古谷川是上辈子相互欠了对方,这辈子长久地相互折磨把两人都逼到了一无所有的境地。 这一个月来他们好了许多回,已经准确地摸出了门道来。古谷川把叶海涛的衣服掀起来,瞧见了那几处被蚊子咬肿的红包,伸手轻轻地摸了起来。叶海涛也谈不上害臊了,只是红着脸轻轻去推他哥的肩,小声说道:“痒。” “涂点香油吧。”古谷川应道。叶海涛摇头:“之前跑的时候掉了。” 古谷川笑了一下,两手圈紧了叶海涛,在他耳畔说起了下流话,“那哥给你舔舔。”他这话是含了其他意思的,叶海涛一开始没会意过来,以为古谷川真是把口水当万灵膏药了,浅笑着斥他胡说八道。直到古谷川越舔越下,挪到了床尾去褪去了他的裤子,才猛然意识过来。 叶海涛的腿都蹬了起来,他颤了一下,接着便抓紧了竹席,扭头憋着呻吟。古谷川口技高超,没来几下就让叶海涛硬了起来,待觉得已经到了极处,他便慢慢退出来在铃 口处用力吸了吸,叶海涛忽然抽搐,反手搂着他低呼着就一波一波地泄了出来。 两人在屋里情意正浓,窗口那里却蹲了个白影。 亨利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怨妇,他鬼鬼祟祟地缩在屋角,去偷听屋里的动静。一有任何暧 昧的声响,就要涨红脸哀怨地拿树枝抠地,用力地抠出几个小坑来。 他不是妒忌,而是伤心——他很清楚自己没法比上将军,根本配不上叶海涛,可是叶海涛居然说让他去娶老婆,居然、居然是准备把他甩开,从来没想过要带着他一辈子。 亨利想嚎啕大哭,可是他的泪只有在叶海涛面前才流得出来,现在也只能茫茫然地长大眼睛,像个黑夜中索命的可怜鬼。 此刻,还无人意识到即将面临的灾难。 赫然之间,远处凭空响起一大声的闷雷。所有士兵都被震出来了,古谷川也咻地跳起来从屋子里大步走出去,情报参谋长也疯狂地跑来了,急急地嚷嚷——百码之外看到了敌人的炮弹。 古谷川与日军干部连忙召集了队伍,带领着几个连队大兵就要往敌人的阵地围剿而去。 叶海涛穿好了衣服与古谷川拥抱做了一番简单的别离,目送着他带兵火速离去。 然而,就在营中主力都向着山坡突进的时候,由天际蓦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一枚炮弹就于黑夜之中往营地中央落了下来,剧烈的爆炸声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漫天火花。 叶海涛被这样的画面撼住了,呆站在门边动也不动。 由这一枚炮弹拉开了序幕,于后方的盟军接二连三展开了一连串的大轰炸。营里残留的兵苍茫地躲避着炮弹,叶海涛忽然让人用力地扯到前方去,快速地拖行,而在此时,又一枚远程炮弹轰隆落地,正中在他居住的草棚——他受到了爆炸的冲力与抓住自己的人一块儿向前滚去。 这会儿叶海涛终于回过神了,他仓皇地爬了起来,看清了身旁的亨利,两人的眼神还来不及交汇,在硝烟土灰弥漫之中,埋伏在军营后方的盟军便大举地蜂拥而来。 第三十四回 囚徒 叶海涛听见了后方连绵不断地机关枪声,踉跄地让亨利拖行着自己疯狂地向树林里钻去,但是盟军显然是有意要把这里夷为平地,带着满腹仇恨地展开轰炸,紧追着那些残留的日本兵不放。 他们由四面八方地围堵而来,时不时往林里扔出一个榴弹,要不操枪来直接把那些窜动的人头射成了马蜂窝。 亨利带着叶海涛胡跑了一阵,见那一阵枪林弹雨铺天盖地般的落下,机警地把叶海涛压下来,两个人匍匐地在草丛中向前爬行。然而此刻前后左右几乎都有机关弹射击,没一会儿盟军的迫击砲又响了起来,不过那是在日军连队离去的山头方向。 叶海涛震惊地抬起眼来,却只看见了漫天黑烟——古谷川远在另一处,除非他是长了千里眼,否则哪里能知道他哥现下是死是活! 一想到古谷川也许遭遇不测,叶海涛在硝烟之中仿佛魔怔了一般,提着嗓子喊了一声“哥”,就要从草丛堆里爬出来往那山头跑去。 好在亨利及时拽住了从后头抱住了他的腰,使着蛮力将叶海涛拖动回去,埋入了葱茏草堆之中——那草堆之下有个不大的坑洞,两个人往后栽倒滚到了下方,都吃了一嘴的泥。 叶海涛急忙爬了起来,一双眼睛只顾着盯着不远处的山头的零星火光——他要爬上去,要去跟古谷川一起死。 然而,叶海涛这样的主意却被亨利给制止住了。那小洋人见叶海涛又要怕起来,疯了一样地跳起来把自己这主子给压回了泥坑之中,最后竟是演变成两个人在这由芦草掩盖的小坑里一阵扭打。 叶海涛腿残无力,亨利又是红了眼地使了浑身力气,发疯似地拳打脚踢,没一会儿就把叶海涛给拉倒在身下,气喘吁吁地与他对望。 “亨利,你……你放开我吧……我……”轰天的炮弹声之中,也只有亨利能听得见叶海涛发抖的声音。 亨利想也没想就摇头,在黑暗与旁侧的火光之中狰狞着脸。叶海涛气愤地去揪住他的衣襟,恨不得再抬手打他。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8 亨利却一点也不怕,他压在叶海涛的腰上,忽然又听见了由远而近的轰炸声,纵身扑去把叶海涛紧紧地搂住。 他们这对主仆似乎受到了神助,时不时有弹片枪弹飞掠上空,却只碰得满面泥灰,让土石刮伤了皮肤——这全是亨利遭罪,叶海涛让他给挡着,完好无缺。 轰炸在黑夜之中悄悄地停止了,亨利也颤抖地由草丛之中把头小心翼翼地抬起来,等待了一阵,发现外头确实是平静下来了。 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慢慢地坐起,看了看自己,又瞧了瞧平安无事的叶海涛,欣喜得快要手舞足蹈了。 “……停了?”叶海涛愣愣地问道。亨利频频点头,想要咧嘴笑开来,奈何脸上被刮出了好几道伤痕,一扯动嘴角就害疼。 叶海涛也跟着茫然点头,猛地又想起了什么,无声喃了几声“哥”,挪动着身躯要爬起来。但是,亨利却又忽然把他给按下来,一脸惊恐地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不一会儿,他们果真听见了脚步声,亨利在芦草堆里颤颤地去偷看,就见那些灰色军服的盟兵正用枪柄上荷着的刺刀戳动着草丛。 那一瞬间,他们从天上再次被打回了炼狱。 叶海涛怔怔地看着前方,茫然之间便失了主意。亨利也回头呆呆地瞅着叶海涛,几秒之间他的眼里便蓄积了泪光,满满地溢了出来。叶海涛瞧了他这模样,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吁了口气抬手要去擦他眼里的泪,极其轻声沙哑地道:“好孩子,别哭……看样子……” 我们是要一起死在这儿了。 叶海涛想到此处蓦地悲从中来。他没法跟哥一起死,只好等到了奈何桥去把他哥追回来了吧…… 亨利仿佛是看穿了叶海涛的想法,他难过地喘着看着对方,突然之间就发了狠地往前扑上去,去和叶海涛密不透风地搂在一起,把头埋进了叶海涛的颈窝里。叶海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猛地觉出了一点痛楚。 亨利在他的锁骨上极其用力地咬了一口,牙齿似乎都埋进肉里了。 叶海涛还来不及回过神来,亨利就与他分开来,睁着眼和他对视片刻。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叶海涛似乎明白了他脑中的想法,在亨利爬起来的时候,赶忙去要去拽住他,却也只抓到了他的裤管。 亨利用力一蹬腿,就把叶海涛给蹬回了坑里去,头也不回地向前拔腿就跑。 “诶!那里有人!” “快去追——! 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往另一个方向追了过去,叶海涛挣扎地爬起来,好容易从坑里挪出来,疯了一样地提起嗓子大喊着:“亨利——!!” 一串尖锐的枪声,伴随着叶海涛的嘶吼响起。 叶海涛抬着眼,似乎瞅见了那个方向,有个人影颤动了片刻,缓缓地便歪倒下去了。 之后,一切都回归沉寂,不过一会儿,围在前头的几个兵便扛着枪离去了。 叶海涛窝在草堆里睁大着眼,茫茫然地望着那个方向。好半晌之后,叶海涛才顿然惊起,犹如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踉跄艰难地向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叶海涛跌了好几次,后来两腿再也无法站直了,便四肢着地往那方向爬了过去。 最后,他总算从一处草堆里,看见了那双湛蓝的眼眸。 叶海涛一喜,疯狂快速地往那方向爬去,后来,他顿住了——那双眸子由始至终都睁开着,却失去了往日的那抹光辉。 叶海涛颤抖着,缓缓地爬了过去,渐渐地看清了亨利的面孔。 亨利歪歪地倒着,卧在一滩黑血之中,一双眼睛木然地睁开着,执拗地望着叶海涛躲藏的方向。 “亨、亨利……”叶海涛哆哆嗦嗦地托起了他,轻轻地抚摸着那张泥灰满布的面容,含糊蒙蒙地哀戚唤道:“亨利、亨利啊……” 然而,就如同过去一样,回应着叶海涛的只有周围的一片沉默。但是,再没有那漂亮、羞涩的少年,咧嘴微笑着向自己跑过来了。 叶海涛仰望着这一处密林,只觉难见天日——他无法抑制地一个猛颤,低头搂着亨利,无声地哭泣起来。 叶海涛哀泣着,使着自己那一点力气,把亨利从地上背了起来。 他佝偻着背,两手把亨利给抓牢了。叶海涛紧紧与他相贴,含着泪,带着这哑巴少年走完这最后一程。 叶海涛走到了一处平地,他已经浑身麻木,连哭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小心地把背上的少年放了下来,接着便徒手挖起了坑。 待到十指血流涔涔,挖出个半个人高的大坑之后,叶海涛才停下来,像只野兽一样地四肢并用地爬到了亨利身边,把人给托抱起来,慢慢地挪到了坑中。 叶海涛默默地去扯着自己的衣服,去擦着亨利的脸,用自己血淋淋的十指梳着那头金发——最后,他停了下来,去看那蓝色的眼睛。 “亨利……”叶海涛唤了一声,盼着那双眼能重新泛出微光。他等了片刻,接着便又哼哼地哭了起来,抬起双手,颤颤地去替少年把眼睛给合上。 叶海涛哭着哭着便弯下腰来,整个人伏在亨利的胸口。 尽管叶海涛哭得凄惨,少年那双纤细的手已经再也没办法抬起来,去轻轻地安慰他了。 待到叶海涛哭得够了,他才从坑了爬出来,呆呆地坐在坑边瞅了亨利一阵,他才两手掬起泥土,一点一点地撒入坑内。 渐渐地,慢慢地,他再也看不见那漂亮的孩子了。 叶海涛再次地哽咽,脸上却扭扭曲曲地笑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下辈子……你一定要投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我把下辈子、下下辈子的福分,都留给你……你一定、一定要过的好……” 叶海涛说到这里,眼里落着泪,笑着把嗓子扬了起来:“你要过得好……过得好啊……!” 最后一拨土落下。 叶海涛伏在土堆上躺着流了一会儿泪,接着就又爬了起来,抬着眼看着那一处山头,含糊地叫着哥哥——叶海涛横了心要往那里去了,若是他哥还活着,那便要继续与他伴着;若是死了…… 那也要替他哥收了尸,再陪着他,一块儿去。 第三十五回 囚徒 叶海涛拄着一根粗树枝,在这深山密林之中赤脚向前。他走一会儿躺一会儿,胃里像是着火般,说不出是饥饿还是绞痛。他时不时抬头看着那茫茫天际,眼屎几乎糊了眼睛——他先前不是个信佛的、也不拜神,在这走投无路的时候,叶海涛不禁要流泪默念。 他不求什么了,只盼着能找到古谷川,是死是活全凭天命。 叶海涛在短短几年尝尽了这一生之中从未经历的苦楚,全身上下已被摧残得只余下一条半死不活的性命。 他在深山之中走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19 走停停,两腿抖得就要散开了,待到实在走不动了就扶着树歪头倒下。叶海涛不敢睡得太沉,他怕让盟军撞见——在叶海涛脑海里已经没有什么敌我之分了,他只是迫切地想把他哥给找到,如此而已。 叶海涛休息了片刻,两只眼睛呆怔地睁着,瞧着身旁那一株野草。他的脑子已经无力去做什么思考,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来,将那株不知是草还是菜的植物连根带土地扯来,放进嘴里咀嚼一番。 他嘴里满是土味儿,还没咀嚼完就费力地坐起来,去拔下一株。如此,他塞了满嘴,等到味觉渐渐苏醒了,觉着苦涩难咽之后,才稍微罢手。 “不远……”他看着那一头,在心里对自己鼓励道:“就快到了,很快就能找到哥了……” 叶海涛正在游思之际,忽然就觉出了一阵痛楚。他缩腿低头去看,就瞧见了右腿盘着一条肥硕鼓鼓的蚂蝗,就缠在他小腿上吸血。叶海涛已经见怪不怪,抬起手来在蚂蝗上猛力一打,那前后吸盘一松,蚂蝗就落下去了。 叶海涛看着这肥物迅速地钻进了草堆里,木然地想起了先前的旧事。 叶海涛刚跟着军队进山的时候,总被咬得满腿都是,亨利就蹦蹦跳跳地穷紧张,使劲地在他腿上乱抓,结果反倒让蚂蝗越吸越紧。之后,是古谷川教会了他这法子,在他腿上猛拍了几下,蚂蝗一掉下来,亨利就跟看见杀父仇人一样地抬脚猛踩。 叶海涛想到此处,胸口便传来一阵闷痛,就要断气一样地抬手按在胸前,深吸一口气之后,眼里干干涩涩的,已经落不出一滴泪来。 亨利死了,他哥生死未卜。 在这世上,与他好的、他关怀的,都早他一步走了,只有他还孤苦伶仃地苟且喘息着。 活着多难过、多痛苦,可是他还有事情没办成——这条命是亨利给他换来的,他也得把事情都办妥了,才有脸去追随他们。 叶海涛气若游丝地哼了哼,吸了几口气后,就又爬起来,艰难地向前攀山。 叶海涛的运气着实不错,他爬了两天,口渴欲亡的时候,总算给他找到了一处溪流。他瑟瑟发抖地连滚带爬地滑落小陡坡,四肢并用地爬到了岸边,把脸直接埋进水里咕噜地喝了一肚子的水。 入夜之时,这山野丛林是最危险的地处。叶海涛手上无任何利器防身,只抓着那根树脂隐到了大石边,紧绷着神经,恍惚地想睡,却又不敢沉沉地睡下去。他每回一觉着眼皮沉重、要这般晕死过去的时候,便要自言自语地道:“……也许哥还活着,正像疯子一样地找我……” 他想到这里,凄凄惨惨地笑一下:“对……就算成了鬼魂,他也要来找我的……他最守信了,一定不会落下我一个人活得这样苦……” 叶海涛喃着喃着,忽然就觉着手背一股湿意。他稍稍垂眼去看,更多的眼泪就从眼眶里落下来——他方才补足了水分,现下正是爱流泪的时候。叶海涛一想起了古谷川,不仅止不住泪水,反而还越积越多。 “我早就知道的……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说的没错……我才是没良心的,我负着他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想着我……” 叶海涛合了合眼,流着泪在心里道——过去的就过去了,还去管是谁欠了谁呢?要是这次我们真的活下来,什么也甭管了。 叶海涛犹如前些天一般,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晚。还没天亮他便又打起精神来,下水去抓了几条小鱼,囫囵地生吃个半饱,满嘴腥味地爬上了岸,结果却引来了两腿的蚂蝗。日头出来的时候,叶海涛仰头去看那一处高山,拐着树枝,凭感觉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叶海涛一晚上就想着古谷川对自己过去的好,一起来便越发思念起他哥来。他两腿发颤地往高处走,若是真走不动了,就慢吞吞地用爬的向前。 叶海涛怕自己在原处瞎打转,每走一会儿就要拿起尖石子在树干上刻画一番,留个记号。 叶海涛在这期间活成了吃草的牛,只要肚子一觉出了痛,他就去抓地上的野草来吃,把泥巴都吃进肚子里——他也想捕猎一些活物,可他行动不便,眼前一片混沌,只晓得往前方走去。 而他今日走了大半天后,终于在天黑之前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叶海涛看着那树干上的弹痕,又伸手去摸了摸,确定了并非是自己眼花。叶海涛登时被喜悦淹没——就要到了!要到了!循着这些弹痕去找,一定就能在这范围找到的。 叶海涛眼里燃出了希望的火光,接着便疯了一样地,脚步踉跄地往前窜。而他的猜测确实不错,这一路上有许多断裂的树干枝叶以及黑焦的弹痕,可见在此处不久前乃是受到了枪弹的蹂 躏。 叶海涛仰头疾步向前,却没注意到脚下,故此他忽然一个踩空,一眨眼就往旁边的斜坡滑了下去。 叶海涛这一滚直接由高处落下,他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好阻止自己滑下去,后来终于在翻滚了十几圈之后,他滚到了一处平坡——叶海涛趴在草地上,浑身的痛楚使他近乎麻木,他的胳膊和双腿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我……要死了? 叶海涛微睁着眼,难以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困倦得想永远把眼睛给合上,却在一霎那之间回忆起了什么,又费力地要去睁开眼来。 不能死、不能死。要是把眼睛合上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叶海涛发狠地咬住了下唇,大脑感受到了痛楚,总算有了点反应。他扭动着四肢,像只濒死的野兽般由草地上蠕动着爬了起来,霍地把双眼给睁大来瞧。 当下,叶海涛怔住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条蜷曲在林中的小溪,然而让他感到震惊的乃是面前这血色的溪流之中浮动着的具具尸首。 不仅是在溪流中,就连树上也挂着尸体,蚂蝗苍蝇笼聚着,几乎无法辨认面目。 叶海涛在呆愣了几秒钟之后,猛地慌乱地由草地上爬起来,发疯似地想尖叫出来——然而,他猛然顿住,颤巍巍地抬起眼来去看着那些尸首。 叶海涛是能辨认得出的,从军服来看,那是日方的部队。 叶海涛愣愣地看了好半晌,眼里的光芒渐渐地破碎了,他茫茫然地踏出一步,哆哆嗦嗦地张着嘴,环顾着这一处乱葬岗一样的地方,嘶哑地喊道:“哥……哥……” “哥——哥哥——!”叶海涛一拐一拐地跑到了河岸,费力地去翻那些浮肿尸首,撕心裂肺地喊着:“哥哥!哥!” 叶海涛在死人堆里翻找这古谷川的身影,他一遍遍地去扒开那些成堆的尸体,一遍遍地唤着“哥哥”。叶海涛推开一具无头的尸首,不由得怔了怔——他认得这个人,那是古谷川麾下的池中指挥长,是个顶尖的日军干部。 池中指挥长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0 死了,那么……那么他哥…… 叶海涛蓦地晃了晃,仰头无措地哭着叫喊出来:“哥!你在哪儿啊!” “阿海来了!你在哪里啊!哥——!” “哥——” 叶海涛近乎绝望,他下半身淹在溪流里,放眼看去只有遍地的尸首,哪里还有古谷川的影子,哪里还找得到他的哥哥? 就在叶海涛仰天高喊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声枪声。 他整个人随着枪弹地冲力往前一扑,噗地便歪倒在水中,溅起点点水花来。 哥…… 叶海涛喃喃着,眼前忽然晃出了许多模糊的人影来。 哥哥…… “喂——不是鬼子!是汉人、汉人!” “打中肩膀了,还有气——!快抬起来!” ◎ ◎ ◎ 眼前是一片热闹的街巷。叶海涛漫无目的地地游走,只觉着这地方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直到他路过了一个转角,瞅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粥摊子,望着那正在低头忙碌的年轻少妇。 叶海涛呆呆地看了片刻,一直到那少妇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接着慢慢地微笑起来,轻轻地唤着:“阿海。” 那声音,悠远得仿若由那遥遥天际传来一样。 “……妈?”叶海涛看了她一阵,带着狐疑地唤道。然而,一眨眼,苏芝华便从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绑着辫子的姑娘。 那姑娘手里揪着粉色帕子,脸颊红润,看向叶海涛的时候,便羞涩地垂眼。 叶海涛愣愣地瞅着她,沙哑地唤了一声“素云”,就要踏出一步的时候,林素云就别过眼,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另一只小手——她牵着一个孩子,慢慢地离开了叶海涛的视线。 “素、素云、小月儿……” 叶海涛想要抬脚追上去,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回过头去看,只瞧见了那金发蓝眸的少年正望着自己。 叶海涛怔怔地与他对望,接着难以置信地眨眼,“亨利、亨利?” 少年用淡笑回应了他的呼唤。 叶海涛带着狂喜,拔腿跑了过去——亨利没死!亨利没死!然而,就在他要靠近对方的时候,少年忽然拔高了身子。 叶海涛看着那面目,猛地一惊,大大地睁开眼来——! 混乱的画面登时重叠,他听到了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眼前渐渐浮现了个清晰的人影。 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醒来了,看样子是没事了。” “喂,兄弟、兄弟?”一只手掌在叶海涛眼前晃了晃。叶海涛抬了抬眼,瞧见了这站在床边,穿着军服,身材结实的汉子。 这黑黝黝的汉子见他醒来了,笑了一下,仿佛怕他听不见地大声问:“喂,怎么没反应?”他伸手去拍了拍叶海涛的脸,向旁边穿着白袍的军医问:“大夫,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大夫并没有回答他便忙碌地走了出去,汉子并不在意,操着地方口音浓厚汉语,对叶海涛道:“你也别跟爷装傻,在这儿等等,爷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一会儿参谋长还得抓你问话——”他在叶海涛的肩上拍了两下,叶海涛忽然觉得一痛,往后瑟缩了一些。 那汉子也注意到自己粗莽,放开了手,看着叶海涛嘿嘿笑道:“你别怕,咱就问点话儿,你合作咱也不为难。都是汉人,啊,汉人。” 他说完转头就走了出去,留下叶海涛一个人。叶海涛环顾着这个草棚,在呆愣了半晌之后,终于是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他在盟军的军营里头?叶海涛想到这一点就浑身发颤,他带着不安艰难地坐起了,在混乱之中生出了一点心眼儿。 盟军把他带来干什么?问话?要问什么话? 叶海涛胡思乱想了一通,直觉着这里并非个久待的地方,伸手扶着床缘,急急地要站起来。 “参谋长,你不用亲自过来,我把他带到审讯处去就得了。参谋长、参谋长——” 却在此时,门前的帘布让人掀开来。 叶海涛恍若惊弓之鸟一样地一个弹跳,紧张兮兮地缩回了床上。他茫茫然地抬眼,感觉到有人往自己走了过来。 跟着进来的汉子连忙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好让那个参谋长面对着叶海涛坐下来。 “参谋长,呐,坐这、坐这。”汉子擦了擦凳子,像个店小二一样地笑嘻嘻地招呼着。 然而,参谋长却弗了他的热情,看也没看他,眼镜后的一双眼就直勾勾地盯着床上这瘦骨嶙峋的青年。 望了好半晌,就连那汉子都觉出了一点诡异来,正要开口的时候,参谋长忽然颤颤地摆手,呼气一样地道:“你、你先出去……” 汉子“啊”了一声,见参谋长铁了心要撵走自己,只好摸了鼻子走出去。 这汉子一走,参谋长便疾步凑到了床边,直接扑了上去,拽住了青年的手腕,略带狐疑地叫道:“阿……阿海?” 叶海涛听见了有人叫自己,猛地一个激灵,咻地把头给抬起来。 这下子,他才瞧清楚了这个参谋长的面容。 眼前那是温润的容颜,鼻梁架着一副眼镜,浑身带着一股书卷气。 登时,叶海涛如同遭雷击,当参谋长激动地抱紧他,不断地叫着“阿海”的时候,他才嗫嚅地应道—— “林、林大哥……” 第三十六回 囚徒 在听见了林庄文的声音的那一刹那,叶海涛有些怀疑自己确实是死了,只是还陷在轮回前的美梦了,也许再坐着等一会儿,他等待的那个人就要来到自己面前了。 然而,叶海涛等了许久,却也只把林庄文和一桌的丰富的饭食给等回来。 叶海涛木然地看着桌子——二菜一荤,还有一碗米饭。若放在太平时代,这至多是一般人家的小康菜色;可现在是战乱的时节,尤其是搁在叶海涛这种过了近乎十几日深山生活的野人。 叶海涛呆怔地看了片刻,他吃了十几天的野草泥巴,如今看见眼前这一桌正常的菜肴,竟是恍惚糊涂起来。 林庄文打从一相认,就趁着沉默的时候把叶海涛里外上下都打量个遍。他看着叶海涛那一双树丫子似的手臂,毫无人气的瞳眸,心里渐渐地溢满了酸楚,也不急着去问自己这妹夫缘何出现在这里,只叫小兵去伙房那里打个招呼,变出一桌子好饭好菜。 “阿海,赶紧吃一点,再搁着就要凉了。”林庄文对叶海涛说话向来是软言软语的,很有一种教书先生的斯文气——这在其他人那里,是全然看不到的另一面。 叶海涛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那样,自顾自地发愣。 林庄文见他那模样,心里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猜测,而每一样猜想都使他感到痛心疾首,不自觉地就去把拳头揪紧。尽管如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1 此,林庄文向来是不会在叶海涛面前表现出凶恶的一面,他瞧着叶海涛那还绑着绷带的左肩,便自作主张地去捧起那碗饭,舀了一大匙,慢慢地凑到叶海涛的嘴边。 这会儿,叶海涛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样,眼眸睁了睁,在沉寂良久之后终于开口说了除了“林大哥”外的第二句话。 “大哥,素云死了。” 林庄文乍听到这消息,手忽然一抖。叶海涛将目光转向了林庄文,声音平静而飘渺:“小月儿也死了。” 林庄文听着他平静的叙述,无故地觉出了惊心。他分不出心思去揣测,只是顺着他的话头轻声地应道:“……小月儿是谁?” 叶海涛看着对方的颜面。 林庄文现在与他们分别之前时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衬衫长裤,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文清俊,看不出一点行军的狼狈来。 叶海涛沉默了许久,慢慢地垂下头来,并没有去吃汤匙里的米饭。他抬起手来,像个野人一样地徒手去抓碗里的食物,茫茫然地就往嘴里塞去。他咀嚼了几下,并没有觉出一点美味来,只是本能地咽下一口,再去抓一把塞进嘴里。 但是,叶海涛吃着吃着,眼角就湿润起来。他用手背去抹,又往嘴里塞满了食物。一直到林庄文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沉痛地道:“阿海……够了。” 叶海涛没有看着他的林大哥。 他垂着眼帘,胸腔溢满了痛苦,闷闷地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哭声——他没把下一句话说出来。 我哥……也死了。 ◎ ◎ ◎ 林庄文守着叶海涛吃了一顿像样的饭,又亲眼看着他安安稳稳地躺下去,把眼睛给闭上看似安睡起来,才满怀心事地从草棚里挪步出去。 作为盟军的参谋长,林庄文尽管谈不上权势滔天,却也是个颇能说得上话的。而最重要的是,林庄文在英国人那里十分吃得开,乃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不过他生得一副斯文安静的面孔,哪怕说句胡话听起来也诚恳动人,旁人一点也抓不出破绽。 林庄文此番离开,是要去指挥部那里做一番冠冕堂皇的解释——他给叶海涛安个日军俘虏的身份,原先是个缅甸华侨,后来长期受到了虐待,现在总算是逃出来了。因为林庄文这话旁人查不出真相,说的又是在情在理,并无太大的不妥。 林庄文交了差,同英国统帅心神不宁地说了些话,后来终于做了道别,就又急急地走回了草棚去。 这个安置叶海涛的草棚原本是几个军人的宿舍,林庄文这会儿动用了一点私权,挥挥手把人好声好气地赶到其他草棚去了。他趁天黑前回到此处,去把煤油灯给点燃了,接着便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沉默地去端详叶海涛的睡颜。 “真的是……不成人样了。”林庄文暗想:“四妹死了,那个什么小月儿,也许就是四妹腹中的孩子。” 林庄文平静地思忖着,内心并没有因为亲妹和侄儿的死去而感到特别哀伤——他对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四妹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情谊,在林素云与叶海涛有交集之前,他甚至一年到头都瞧不见自己这亲妹妹一眼。 再者,现在这个时节,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死个人太容易了。 林庄文抬了抬眼镜,凑过去把叶海涛枯枝一般的手臂放入毯子里——他看这四下无人,叶海涛又睡得不省人事,那只手便在叶海涛的掌心处多做逗留。林庄文握了一阵,凄凄然地只感觉到冰凉的骨感,他不免要升出一股自责感来,心悸地喃喃道:“阿海,你究竟吃了多少苦……” 林庄文这人看似温润,事实上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物。他长期受到了自己那政治家父亲的黑心教导,原就是表面道貌岸然,内里腐朽的凡夫俗子。他对自己唯一的胞妹尚且如此冷情,对其他人更是不言而喻。 然而,他把人生之中唯一的一抹阳光,全都献给了一个人了。 他在这一夜看着叶海涛,心中升起无数个念头,一会儿欢喜得挑起眉来、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又忧愁得蹙起眉头。而这百来个复杂的思绪,最后都归纳成了一种没有来的窃喜——尽管他的表情依旧是几十年如一日,除了温润之外,什么变化也瞧不出来。 煤油灯啪嗒地熄灭,林庄文于黑暗之中鬼鬼祟祟地凑前去,搂住叶海涛的肩头,仿佛是干什么坏事一样地,把脸埋在叶海涛的胸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心满意足地呼了出来——慢慢地、轻轻地,无声咧嘴笑了起来。 ◎ ◎ ◎ 翌日清晨,林庄文状似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进来。事实上,他一直在棚内待了一晚上,在天亮之前才掩人耳目地抬脚离开。 林庄文手里拿着几分文件,额上带着一点薄汗,乍看像是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关心。 叶海涛安稳地躺了一晚上,一早便睡眠饱足地睁开眼来。而他这次醒过来,总算是真真正正地理解到眼前的这一切并非南柯一梦——他糊里糊涂地中了一枪,不仅没死,还被带到盟军军营里来,更甚的是,他还奇迹似的遇上了他的大哥。 林庄文一进门就见到叶海涛神情呆滞地发愣,以为他还陷在痛苦之中难以自拔,便提起精神万分小心地去应对,怕把他惊动一样地轻声道:“阿海,你怎么坐起来了,躺下去吧。” 叶海涛听到耳边传来那一把清晰的声音,只觉得模糊朦胧,却又真实得毫无确切感。他慢慢地扭头去看着林庄文,然后上下地去把对方打量个遍,忽然没头没脑地就应了这么一句话:“……大哥,你没死?” 林庄文理解这话的源头,为了表示关怀,他坐到了床边去,光明正大地紧握住叶海涛的手,摇头道:“阿海,我还活着。你能感觉到么?大哥还好好的,就在这里……” 掌心传来了一股热度。叶海涛像是脑子不大清楚,下一句话从嘴里冒了出来:“你不是被带走了……那时候,我明明看见……” 林庄文怕叶海涛想太多,逼坏了脑子,便抢先解释说:“我确实是差点死了,可是我幸运,跟着史密斯他们一起逃了出来,受了一段时间的庇护——史密斯,阿海,你还记不记得?” 林庄文没把细节全然说出来,只挑了重点的话来讲。叶海涛听的一头雾水,也无从知晓林庄文是如何地“幸运”,只下意识地应到:“史密斯……?” “就是和我同届的毕业生,那个史密斯,开船务公司的。”林庄文笑了一下,道:“他现在是驻印军的情报组长,也许不久你就能再见到他了。” 叶海涛听着林庄文的话,不做太多的回应——他觉着自己似乎失去了一大半的记忆,过去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陌生,除了脑海中几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2 个有关系的重要人物之外,叶海涛几乎把其余的都忘个干净了。 林庄文看他糊涂得厉害,便无意去询问叶海涛缘何出现在此处,只天南地北的与他话聊——他并不急着知道叶海涛这一段时间经历了多大的痛苦,他只要确认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阿海。 此外,林庄文只要一想到叶海涛如今是孤苦伶仃,能指望的只剩下自己一人,就要暗自地眉飞色舞,在罪恶感之下小心地去掩盖那股莫大的喜悦。 第三十七回 囚徒 有了林参谋长的庇护,叶海涛在这盟军军营里扎根下来,三餐饱暖之外,还有个仆役一样的大兵供使唤。 所谓大兵,事实上指的正是叶海涛睁开眼来看到的那个汉子——说是汉子也许是有些老气,那人高马大的家伙事实上不过二十岁,可因为生得壮硕,且皮肤黝黑,一张硬邦邦的四方脸,看去实在是与真实年岁不符。 追究其缘由,原来这小子是个混血的,母亲是个本地的掸族姑娘,父亲倒是个中国人。他有个土名叫哈布,后来当了兵,嫌自己没个像样的汉族名讳,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叫张远山。然而,这张远山尽管认为自己乃是个汉人,当了抗日兵之后,依旧在大伙儿里受到轻视,故此逢人就常把“汉人”二字挂在嘴边,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与他们是一家人。 而这张远山为何会甘愿给叶海涛当勤务兵一样来传唤,撇开参谋长的命令不说,叶海涛肩膀所吃的那一子弹儿,就是从张远山的枪里射出去的。因着此事,张远山还受了参谋长的一顿斥责。 张远山看去粗犷鄙俗,事实上还算个不错的老实人。他知道参谋长看重这个自己带回来的汉人,就也生出要亲近的心思,时不时就来叶海涛这儿与他搭话。 这样过了半个月有余,叶海涛肩上的伤稍好了,下床落地扛物都不成问题了。而这段期间,林庄文虽然有意要与叶海涛做伴,把他们过去十几年来的情谊找回来,不过一眨眼,八方盟军就要往密支那进攻,他也跟着忙碌起来——现在出战频频告捷,缅北的日本鬼子几乎要被他们给消灭殆尽了! 张远山今日分到了一个大菠萝,他把菠萝皮用短刀削了,切了一大半,哼着小调儿乐不可支地去找叶海涛以作分享。 “兄弟、兄弟——”张远山踏进草棚里,两腮咬着菠萝,熊眼骨碌地打转一圈,才瞅见叶海涛正站在窗边,两只浅淡的灰眸一眨也不眨地瞅着前头。 张远山凑了过去,朗声一笑:“兄弟,你站在这儿看什么呐?”他跟着叶海涛的视线去看——营地中央排排地横列了足有十多个人,用了粗绳捆着,跪在泥地上。全都是日本俘虏。 哨声一响,操刀的几个大兵就把刺刀一扬,一转眼,刀锋就穿过了他们的胸膛,直直地钉在地上。 这时候那些日本俘虏还没死绝,在地上抽搐了一阵之后,还得等血流了才岔气,尸体扔着任太阳曝晒几日。 张远山对这事情习以为常,可见叶海涛动也不动看着,好像神魂出窍一样,赶忙抬手去晃一晃他。“兄弟,那有什么好看的?唉,别瞧了,来这儿吃菠萝!” 他知道这汉人青年脑子有些不灵光,好像不太能听的懂人话,故此就硬把叶海涛拉着坐到了凳子上。草棚里只有这么一张凳子,张远山是个粗人,毫不在意地就席地而坐,然后把方才放在桌案那里的半片菠萝拿来塞到叶海涛手上。 “吃、快吃。兄弟,我不吹牛,咱这地方菠萝又大又多汁,甜着呢,不割嘴。”张远山拍着膝,看似豪气地喝道。 叶海涛看着那黄菠萝片,沉默了片刻,忽然垂下头,三两下哈嗤地把菠萝含进嘴里。 张远山看着也不觉见怪,只认为这人吃东西有趣,好像是饿鬼投胎一样——在参谋长这种有学问的先生面前也这模样,都不知该说是冒犯还是可怜了。 喂了叶海涛吃东西,张远山照例得找些话头来说。而他今天一开话匣,谈得不是其他人,正是在他眼里,恍若神人一般的参谋长。 “兄弟,咱这参谋长看过去像个做学问的,本事可比那些书呆子高明许多。咱赵将军就倚着他去跟美国人英国人来打交道,拿枪吃粮——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看这么多大队,就我们这里物资最充足。” 张远山年岁轻,一说起尊敬的人来,就要滔滔不绝,简直要把林庄文给捧上了天。叶海涛这会儿难得有反应,跟着张远山的话点一点头,不知是认同还是单纯的回应。不过,他这点反应很是鼓舞了张远山,以为自己这兄弟总算愿意与自己敞开心房,不知不觉地就多话起来。 “兄弟,亏得你命大,能晃到那条河去——啧啧。”他晃着脑袋,像是在回想着什么,眯着眼道:“前些日子,我们跟鬼子打了场硬仗,之前都没这么折腾,那一次实在是难缠得厉害——我们还以为碰上敢死队了,看看咱兄弟死了多少人,比哪一次都还惨重。” “那一次咱虽然损失了不少弟兄,不过鬼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的贼窟让咱端了,夹着尾巴躲起来了,三两头就来搞些没要紧的夜袭,逮着了那些俘虏也问不出什么——” 叶海涛蓦地打断他的话,“他们……躲起来了?” 张远山被截了话也不气恼,反而有些快活,只当有人愿意与自己攀谈,便精神地应道:“嘿,听头儿说鬼子那里有个狡猾的头儿。这人不好拿办,跑得贼快,上回见咱大炮打过来了,带了自己的兵就往回头路跑了。鬼子是没讲道义的,战场上没粮了还吃死人,呓!”张远山做了个呕吐的恶心模样。 叶海涛听到他这一席话忽然就抬起眼来,眸子贼亮,仿佛是长久以来漂泊的灵魂终于归位了,急问道:“他跑、跑了?没死?往回头跑了……回哪去了?!” 张远山摸了摸鼻子,皱眉深思,迟疑道:“这……好像就是折回他们的贼窟去了,可是那里都烧成灰了——诶,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这几天鬼子倒是鼓弄出了一堆麻烦来,还偷师了咱的做法,往山顶开重炮来,阵亡了百来个兄弟。不过咱也不是白让他来打的,这不逮着了几十个日本兵,用重刑也得问出个下落来。” 叶海涛听罢,肩头颤颤的,两手都攥紧了,仿佛很是激动。 张远山以为叶海涛在日本人那里受了折磨,此刻正是恨得牙痒难耐,就去拍着他的腿道:“兄弟,你这会儿是报大仇了,尽管放心,鬼子迟早是要让咱给——” 叶海涛忽然抬头,拽紧了张远山的手臂,目光炯炯地颤动道:“……能不能帮、帮我一件事情……?” ◎ ◎ ◎ 营地里来关押日本兵的地方是一处深坑,洞口用铁栏盖着,从上头看下去,只能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3 瞅见那下面歪七扭八地横卧着几个人,由里头传出一股奇异的恶臭。 张远山与看守人打了招呼,就领着叶海涛走了过去——这里德看守人乃是个老残兵,扛着卡宾枪、两指间夹着烟卷,与一旁的人闲聊谈笑。 “这坑挖的很深,除非长了翅膀,要不然绝对没本事飞出来。”张远山嘿嘿地笑着,蹲下来看着下头,见只剩下寥寥数人,忽然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抬头问着老兵:“怎么只剩下这么点了?” “哎,都去审了处死了,哪里有前几天那样热闹。”老兵吐出一口青烟,摆手应道。 张远山挠了挠头,啐了一口,接着随意抓了一把石头,往下面扔去。底下的几个人立马窜动起来,个个惶恐惊慌地往上头看。 张远山拍了拍手,满意地咧嘴笑。 叶海涛却没注意他,整个人跪倒地上,睁大眼往下方看去,一脸木然。张远山自娱娱乐得够了,这才转头去看他,很觉得叶海涛这神情稀奇古怪,见来了也有点时候,就要拉着他离开。 就在这时候,底下忽然惊起一个骚动。 只瞧那一个黑矮的日本兵像个猴子一样地跳窜着,两手都举起来挥着,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叫声。 张远山皱起了眉头,想找些什么扔下去,给这不安分猴子一点教训。叶海涛却及时拉住了他,嗫嚅着道:“小、小张,这……我们还是走吧。” 张远山见自己这兄弟一张脸都黄得透绿了,以为叶海涛是个软蛋,就哈哈地大笑——后来他想起了参谋长,才又克制地歪嘴,说:“嘿,你这下知道了,没什么好看的,咱赶紧走吧。” 张远山把叶海涛送回了草棚,一转眼就与他那尊敬的参谋长迎面碰上了。 张远山因为先前是个山中野民,故此格外崇敬林庄文这样有脑子、模样看去聪明厉害的人物。他赶紧凑了上去,张嘴就吧啦地说一堆话——他这不就是盼着和林庄文这样的上等人多待一块儿,好沾点灵气么。 林庄文是很乐意让人崇拜的,应付起来也是轻而易举,面不改色地说几句漂亮的话,马上就把张远山哄得飘飘然起来——简直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张远山因为很愿意和林庄文分享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事情,便把今天下午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 林庄文听了他那些话,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三两句把张远山给打发了,直直往叶海涛蜗居的草棚走去。 “阿海。”林庄文掀起帘子唤了一声。叶海涛也紧张地抬头去看——他脸上戚戚然的,手里拿着小刀削着木片。 林庄文去与叶海涛面对面坐下来,瞅见叶海涛在那木片上雕出花纹来,道:“阿海,你这拿手活儿一点也没退步。” 林庄文微笑地凑近了他,细细地看那木片,叶海涛忽然说道—— “大哥……”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刀,“这不太好使了,能……再给我找一把么?” 林庄文静静地看着他,叶海涛沉默地垂下了脑袋。 两人沉寂了片刻之后,林庄文脸上笑容不变,点头轻声应道:“好,我让小张明天换一把给你。” 第三十八回 囚徒 夜凉如浸,漫漫黑云掩住了月华。 老兵蹲坐在一角,两手还搭在枪柄上,昏昏欲睡地点着脑袋。朦朦黑暗之中,老兵忽然听见了什么声响,他暗咒一声扛着枪摇摇晃晃站起来,挠着痒走到了坑洞旁边往下去看,晃着头骂骂咧咧:“你妈的鬼子,大半夜的别……唔!” 一根绳子由后头勒了过来,紧缠住老兵的脖子,他嘎嘎地叫了几声,白眼一翻,就断了气。 来人颤颤地喘息着,发抖地将那老兵拖到了旁边去,接着连滚带爬地踉跄扑到洞口那里,急急地把刀子从衣服里掏出来,用力地割着上头的铁丝网。 下头的几个日本兵因为受了幸,歪倒着横卧毫无反应,只有那边角缩着的一个人影狐疑地抬起头来。 重重黑云慢慢地拨开,藤野平渐渐地看清了那人影,愣愣地张着嘴差点又要蹦跳起来。 叶海涛及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指示,他奋力地割着网,时不时抬眼去看看旁侧,充血的双眼写满了惊惧。藤野平鬼鬼祟祟地挪到了那一处,满怀希冀地看着上头,待叶海涛总算割开了一个狗洞般大的窟窿来,把坑洞旁固定的一捆粗绳放了下去。 藤野平没想到自己真能死里逃生,感动得简直要放声大哭了。他手忙脚乱地拉着那条绳子,犹如猴子一般地爬了上来。 叶海涛浑身汗津津的,两眼盯着藤野平,待他爬到了近洞口的时候,连忙伸出双手再去拉他一把。藤野平在坑里待了十几日,如今重见天日了,激动地喘喘趴在地上直接要对叶海涛磕头了。 叶海涛赶紧去拉起了他,由喉头挤出一句话:“我们快、快走……!快、快找我哥!!” 藤野平听不大懂汉语,不过黑猴子这会儿脑子也灵光起来,内心猜得八九不离十,频频点着头去与叶海涛搀扶着,双双要往前头的山林钻去。 然而,他们这个逃亡大计还未来得及全然实施,后方就响起了枪声来。 仅有一声,藤野平携着叶海涛两人踉跄地伏倒在地。叶海涛下意识地急急回头去看——若是不看还好,这一瞧他真是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枪口还冒着烟气,林庄文沉默地看着前方,神色平静得几乎染上了一点恐怖的色彩。 叶海涛由着藤野平的搀扶,颤颤地从泥地上爬起来了。林庄文紧紧地抿着唇,拿着枪逼近一步。 叶海涛带着惶恐和林庄文对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嗫嚅地唤道:“大、大哥……” 林庄文脸上瞧不出一丝变化,一开口还是那以往的语气:“阿海。”他仿佛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一手攥紧了拳头,最后神情僵硬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阿海,你过来大哥这里。” 叶海涛怔怔地看着他,瑟瑟发抖着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愧疚所致,却也只是瞅着前方动也不动。倒是藤野平急得厉害,暗暗地去摇晃叶海涛的手臂,两眼盯着那对着自己的枪口,不敢挪动半分。 “阿海……”林庄文的叹息飘渺而悠远,他轻轻地道:“……你不听林大哥的话了么?” 叶海涛忽然一颤,魔魔怔怔地抬起头来。 林庄文将目光转向了藤野平,语气更加地柔软,打商量般地道:“阿海,大哥知道你是一时糊涂。你过来认个错,大哥不会怪你。” 叶海涛与他相望片刻,又转头去看了看藤野平。一阵寂静之后,叶海涛猛地去把藤野平给推开来。藤野平倒退了几步坐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海涛艰难拐步走向了前头。他“嘎啊”地发出破碎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4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4 的声音,着急地向扑上去把叶海涛给拉回来。 他踌躇片刻,眼睁睁地看着叶海涛往林庄文那里走去了,心一狠要赶紧扭头逃跑。 砰——! 一声枪声再次地横贯夜空。 藤野平犹如惊弓之鸟般地蹲下来,震惊地回头去看,却见叶海涛不知何时扑向了林庄文,两个人纠缠在一块儿——林庄文挣扎着要把枪给举起来,叶海涛像只疯狗一样地拽紧了他的手。 藤野平愣愣地看了几秒,接下来便赶紧从地上蹦起来,头也不回地就往林子里头飞奔而去了。 林庄文见那小日本溜了,恨得两眼都发直了,寻着了空隙狠狠地给叶海涛一个肘击,爬起来拽着叶海涛,扬起手来用了十足的力气,往他脸上狠狠地去掴了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把叶海涛打到地上去了,噗哧地咳了一声,颤动了一下,鼻血就跟着流了下来。 林庄文这会儿是气得把自己紧绷的神经截断了,他眼看着那黑猴子隐在山野丛林之中不见人影,满腔的火气顿时凌驾了理智,双眼冒火地看着叶海涛,竟是直接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叶海涛并没有还击,只是两手颤颤地抱着头,任他的大哥把他往死里教训一番。 林庄文素来是冷静自持的,以往就是再愤怒也绝对不会上演全武行——尤其是在外头。然而,他自小是受了他那暴躁的书记官父亲熏陶的,天天都要让他父亲抡耳光,稍不顺心就要讨一顿好打,漫漫人生里没有几分的自由与快乐可言。 林庄文受了他父亲的教育,虽也安然地成才成人,心理却难免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林庄文做人比他的父亲还成功,能把自己一切的坏粉饰得毫无破绽。然而,他常年来的自制和忍耐,终于在今晚——因为叶海涛的背叛,而脱离了控制。 林庄文把叶海涛打得鼻青脸肿了,后来听见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心想这会儿真是把人给引过来了——当下,他气喘吁吁地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叶海涛,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的情绪,把地上的枪掖回了裤兜里,直接去把叶海涛给捞起来,抄着原来的小路,鬼使神差地走了回去。 林庄文把叶海涛运回了草棚里,自己也是一身泥灰,满头大汗。他这一路吹了冷风,把脑子吹得有些清醒了,然后无故地就觉得有些恐慌—— 他刚才……就像是爸爸上身了一样。 很少有什么能把林庄文吓得方寸大乱的,更何况是这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故此,他很快地就从纷乱的情绪之中平静了下来,扭过头去沉默地盯着床板上昏迷的叶海涛。 林庄文一直以来,是很爱这个小弟的。 确实是爱——那种爱,包含了太多的情感,灌注了林庄文心灵里所有光明正大的一面。打从十几年前,叶海涛孤身一人之后,林庄文认为自己几乎是把这个少年给占据了,完完全全地把他指导成自己称心的模样。 而叶海涛就如同他的意愿一般成长,光明磊落,眼里容不得一点污秽,脑筋硬得犹如一颗顽石。 林庄文自认很爱对方——甚至能忍痛,让自己的亲妹嫁给叶海涛,一手去操办他们的婚事。尽管,他这样做的意图,不过是要让叶海涛与自己的关系更加地牢固起来,直到坚不可摧的地步。 但是,这一切,随着一场无妄之灾,全都产生了变化。 他喜爱着叶海涛,常年来一直克制着、避免着这份感情进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不过事到如今,林庄文不由得要做一番深思了。 林庄文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与怀疑,而这一切的不安的情绪归结起来,就只剩下了痛楚。他随意地抹了自己的脸,深感挫败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叶海涛让他打得狠了,鼻青脸肿不说,只看那短发蓬松,胡子勉强刮得干净,可浑身透着一股腥气——单看就像个野人兽类,哪里还有过去那样俊气的面目。林庄文真是痛心疾首了,他思考着叶海涛这样的改变,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末了,他伸手去摸叶海涛的短发,待到内心觉出了不忍,才站起来去外头把急救箱找来。 ◎ ◎ ◎ 相比父亲林荣盛的狠劲,林庄文那一顿暴打还算是和蔼的了。 他原先还觉得有些不安,后来又觉着这事情自己乃是握住了道理,并不值得内疚——叶海涛做出那种事来,若是让军里其他长官知道了,那可是要当汉奸来处置的。 林庄文亲自给叶海涛擦药了,干坐着等他悠悠转醒。叶海涛睁开眼侧头看着他,也没说出一字半句道歉的话来,只慢慢地把头给扭开了。 林庄文原本决定好好地去与这小弟做一番温和的沟通,瞧他这模样又心生怨怒,不免沉着脸,缓缓道:“阿海,你知道你干了什么?” 林庄文有意要去斥责对方,然而叶海涛已经与过去大大的不同了,他似乎已经对这一切无动于衷。林庄文说了没两句话,深深吸了口气后,坐到床缘去,一改严厉的语气道:“阿海……你是不是怪大哥?” 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轻轻地去握住叶海涛的手:“你是不是责怪大哥……把、把你和四妹抛下了,让你这段时候,吃了这么多的苦?” 林庄文这话说得赤诚,叶海涛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要忍不住回过头去,愣愣地摇头应道:“……没有。” 他从来都没怪过他这个大哥,甚至还觉着自己辜负了对方,没这个颜面去面对他。 “阿海,这些事情我一时半刻也不能解释清楚。等时局安定了,我再与你说也不迟。”林庄文把口气软了下来,“大哥这样打你,确实是大哥不对。但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叶海涛怔怔地瞅着他的大舅子,两手揪紧了毯子,忽然挣扎着从床板上滑下来,两膝直直地跪在地上。 这会儿换林庄文愣住了,足有几秒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要去把叶海涛由地上带起来。 叶海涛倒是早他一步开口了。 “大哥……”他扯着暗哑的嗓子,“我不配做你兄弟了,不配叫你大哥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素云。” “你在说——”林庄文觉着这话毫无道理,却见叶海涛往他磕了个响头,头一抬起来,便有些魔怔地道:“林、林先生,你、你让我走。我不会忘了你的大恩……!” 叶海涛仿佛是哽咽了:“……从今而后,你、你就当我死了吧。” 第三十九回 囚徒 林庄文让那句“林先生”惊得愣了足有半晌,回神之后,两道浓眉都紧拧一块儿了。未料,天注定他要在今日受到一连串的刺激,叶海涛在哽咽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忽然就狠下心来,跪着凑前去抱住了林庄文的腿,开口嚷着哀求:“林先生,我……我知道我欠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5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5 你的永远也还不了了……我、你、你让我走吧。” 林庄文生生让叶海涛逼退了一步,他的眼里尽是不解,只觉着叶海涛嘴里吐出来的话全是那样地莫名其妙,毫无章法!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庄文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强作冷静地道:“你要走?你要走到哪里去?你是怕我保不了你?阿海,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叶海涛又磕下了头,带着哭腔道:“是我、我不知好歹,你就让我滚吧……” 林庄文瞠目地看着眼前这青年疯癫的模样儿,一瞬之间简直要上前揪住他来问——这究竟是谁?眼前这人还是阿海么? 叶海涛泪涕横流,一脸青肿地呜呜流泪,稍瞧一眼便让人觉着不堪入目。 林庄文捂着额胡乱思考了一阵,再抬眼去瞧的时候,在审视对方之余,失望惊心得面目几乎都狰狞起来了。 他一横心,猛地捏着叶海涛的肩,将他从地上使劲拉起来,沉声低吼:“你要滚,你要滚到日本人那里去了是不是?我先前是这么教导你的,让你去做汉奸?去贪图那些富贵——!” 林庄文想到此处,气得一巴掌把叶海涛撂回地上去。 “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这十几年来对你还不够好么?你……你……”林庄文猛地抬起脚来,狠狠地往叶海涛的肩上踹去,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贱骨头!” 叶海涛往后滚了一圈,颤颤地喘了几口气,接着又爬过来犹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林、林先生,我……我、我……”叶海涛仰起头来,忽然悲恸地落下几滴清泪来,哑然低喃道:“我不能没了他,他也没能离了我呀……” 林庄文迷迷蒙蒙地听清了这么一句话,当下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再度把叶海涛拎起来逼问:“……他?他是谁?阿海,你老实与我说,是那人把你害成这样的?” 叶海涛并不挣扎,眼里含着泪泡摇晃着脑袋,偏是不再透漏半句话来。林庄文再次受到了反抗,内心怒到了极处,恨不得去操起棍子把叶海涛打成烂泥——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 林庄文用力地把他给甩回地上去了,愤愤地冲他恨一声,转头掀开帘子。 张远山正躲在一旁去偷听里头的动静,见参谋长突然从里头出来了,忙七手八脚地站直。 林庄文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问:“你干什么?” 张远山哪曾看见参谋长发这样大的脾气,一时间竟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林庄文也无心要去追究他,只拉扯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沉着脸盘算道:“你进去把他给看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差池。” 林庄文眯起眼来盯着他,“知道了么?” “……是、是!参谋长!”张远山连忙跺脚站直了,林庄文这才稍觉满意地扭头离去。 张远山怔怔地看着参谋长离去的背影,那两眼堪称是烧灼热情的——这样的参谋长,实在是太值得敬佩了,和那些只知道动嘴的软蛋果真不同啊! 张远山兀自陶醉一番,忽然听见了草棚里头传来了声响,猛地想起了参谋长的吩咐来,拽了一捆绳子冲进去,直接去把叶海涛五花大绑捆成了一团。 林庄文一整日怒气冲冲,旁人都受到了波及,就连平日伺候茶水的土族姑娘也受了他一顿没有来的斥责,泫然欲泣地嘤嘤落泪。这姑娘原来是这小村落的,后来盟军占领了此处,她也让捏着当丫头来使唤。 然而,这野姑娘平时不仅是伺候茶水,偶尔也是与参谋长到床上去谈情谊的——这事情不多,一个月至多一两回,头一次还是因为参谋长酒后乱性,没由来地就把她按在桌上横冲直撞地办成了。 姑娘让林庄文劈头吼骂了两句另赏了一个耳光,委委屈屈地跑了出去,缩到了军营角落去抽泣。她哭了一阵后止住了泪,慢慢地去把手搭在了微隆的肚皮上,别别扭扭地又破涕为笑。 再如何委屈,她也给那男人怀了孩子,怎说也是参谋长夫人了。 林庄文此去自然是要给叶海涛善后的。跑了个俘虏,死了个老兵,严格来说这并非太大的损失,只是他做事一贯小心,无论如何都要去演一场戏,好帮助叶海涛完全脱离嫌疑——他对阿海如此地用心,十年来如一日,可是这人心说变就变,简直可恶、可恨! 林庄文狠狠捶了桌案,前头的传令兵立马住了嘴,小心地唤道:“……参、参谋长?” 林庄文登时回过神来,看了看一旁的幕僚,有些讪讪地摆了摆手,颇为烦躁地道:“继续说下去。” 传令兵点了点头,重新再做一次汇报:“报告,四零五号海鲸队回报,在葛布河百码以南发现了敌军的工事痕迹——” 几个参谋副官连忙去把地图和航空照取来,埋头做一番研究。林庄文作为参谋长,自然是凑前去参与了讨论。连长盯着地图的路线,狠拍了一下桌案,道:“上次派了冲锋队过去,结果这群他妈狡猾的家伙,又夹着尾巴退了——来乱的是他们,退的又是他们,转设些陷阱,这次决不能再上——” 林庄文忽然抬手止住他,说了一句“等等”,连长被截住了话头,却听林庄文开始向其他人发表了一串舆论高见。 “其实从长期的战事来看,我们虽然没有损失太多的兵力,不过敌人三番两次地来夜袭,又避开了正面迎战——现在正是友军攻克密支那要塞的敏感时期,我担心这些鬼子是在等待时机……” 他扭过头站直了,指了指那传令兵,问:“四零五号可还看见了什么?” 传令兵频频点头,“报告,海鲸队黄副队长回报,从他们的观察来看,敌人的军营应该就离该工事二十码之内。” 林庄文点了点头,目光扫了扫旁侧的干部幕僚,直接指着其中一人道:“我想敌人的数目不多,为了防止什么变化,我们得马上派人攻上去。李连长,由你来指挥第九连队进行这一次的作战,对了,迫击炮弹炮够不够?” 李连长擦了擦汗,“参谋长,我觉得这事还是得等统帅来——” “来不及了。”林庄文皱起了眉,指着他扬声问:“你只需要回答我,迫击炮弹炮,还够不够?” 李连长止住了话,点了点头。 林庄文接道:“迫击炮由顾连长做指挥,做延伸射程——尽管开炮,我会送电报给威廉将军,资源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忧。” 一干幕僚面面相觑,林庄文俨然成了军中的独裁者,一连说出了全部的作战计划,接着拿着笔杆敲在地图上的标点处,语气骤冷,“明晚实施。” 会议结束之后,林庄文独自一人坐在写字台前。 他单手支着额,神色冷峻地轻轻敲击着桌案,两手渐渐地攥紧成拳——过了一阵之后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6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6 ,他再把手掌给摊开来,默默地去看手心那些狰狞的伤疤。 “我这是为了什么……?”林庄文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为了他……我、我忍耐了这么多年,我都是为了他好……” 他忽然站起来,用力地把桌上的东西掼到地上去,咬紧了牙关在心中道:“我尽力去做他心里那光明正大的林大哥,我得到了什么?他前一刻还在我怀里,后一秒就去想着四妹——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现在又是谁……?日本人?女人?……呵,男人?”林庄文忽然想到什么,心中蓦地一紧,终于按捺不住地愤恨地低喃:“……贱人、贱人!” 当林庄文正宣泄脾气的时候,那黑乎乎的野姑娘又战战兢兢地钻到了他的视线里去了。由于她怀了孩子,又是参谋长身边的人,在许多方面都受到了照顾,衣裳也是由城里带来的,七彩的花裙系在身上,一双灵动的眼睛,倒还勉强说得上是善心悦目。 林庄文冷瞪着她,姑娘见她的男人盯着她看,忽然就有些羞涩地垂下头。 她爱这青年才俊,虽然这男人脾气一点也不好——在旁人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坏性子,可到了自己面前就显出了本性来。不过这并不奇怪,哪家的男人不会这样呢?她阿爸还没死时也是这么模样,把她娘三两头抡起来一顿毒打。 林庄文看着这女人,忽然就轻笑了一下,向她轻轻地招了招手。姑娘见自家男人叫自己了,连忙堆起了笑,方才的委屈全都忘了——她就爱这坏男人了,还要给他生孩子。 姑娘走到林庄文跟前,目光潋潋地瞅着对方,接着环顾了周围,见四下无人,心里难免想到了什么。她笑吟吟地去坐到了林庄文的腿上,凑前要去亲她的男人时,蓦地迎面就受了一个巴掌。 姑娘被打得软倒在地,还来不及痛呼,林庄文就抬起脚去用力地踹她,嘴里不断地骂着:“贱人,这个贱人……!” 姑娘哪里知道自己无故招来一顿胖揍,哭着去哀求他,林庄文却发起了狠,她越哭就打得越卖力——直到头破血流了,才愤愤然地止住了拳脚。他难抑激动地去看这姑娘,见她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哭泣,并无产生一点怜惜来,只是掸了掸衣服,慢慢地点了点姑娘的额头,冷声道:“……做梦!” 他泻了愤,冷笑了一声,转头抬步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再来到草棚的时候,林庄文便瞅见了缩在床板上的叶海涛——张远山把他捆得死紧,无法动弹。 当林庄文一走近,叶海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张了张嘴。林庄文去看那口型,好像是个“哥”。 一瞬间,林庄文就心软了。 他缓缓地坐了下来,伸手去轻轻地揩着叶海涛额上的汗珠,静看一阵后,诡异地去把那汗水含入了嘴里。 他与叶海涛之间的事情,是很难说明白的。 林庄文在十七、八岁就遇到了这个小弟,当时的叶海涛,身高不过与他的胸膛平高。那时,这十几岁的少年拿了一个相机和一块金表来当铺,软言软语地与他说话——这实在很奇怪,他身边多得是家世好、模样上等的女子,可偏生就是稀罕这人。 林庄文对着叶海涛,眼下有着青肿——那是他一夜没睡的痕迹。他去仔细思考了叶海涛与自己该有的正确关系,忽然觉着自己过去十年来的坚持十分地滑稽。 他在阿海面前装圣人、尽心尽力地去当他的大哥,到头来还是没办法把他锁在身边。哪怕是养条狗,都得一辈子忠于自己了! 林庄文做了一番思想,最后竟是阴阳怪气地得出了鬼怪的结果。 他见外头那苍茫暮色,心忖无人会来,便缓缓地俯下身去,轻轻地亲 吻了叶海涛的锁骨。林庄文初尝了这常年无法踏足的禁地,很快便躁动起来,一鼓作气地去噙出叶海涛的嘴,仿佛遇上了杀父仇人一般地深深吸 吮啃咬。 叶海涛并没有醒来,只是迷茫地做了挣动,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吟咛。林庄文摘了眼镜,去解了叶海涛的绳子——这样捆着,不好办事。他边去解开粗绳,边细细碎碎地去亲叶海涛的脸,这期间叶海涛忽然发出了低咳,蓦然抬眼。 叶海涛看清了身上这人,两眼惊愕地瞪直了。 林庄文私心就是要让叶海涛醒着与自己成事,此刻便显得坦荡,情真意切地轻声说:“阿海,你跟了我吧。” 叶海涛深深地吸着气,竟是被哽的说不出半句话来。林庄文做这事原就没想要去征求他的同意,只一手扳了他的肩膀,低头去撕把叶海涛的裤子撕成了破布条子。叶海涛浑身都颤了,他觉着自己陷入了极其可怕的梦魇里——简直要万劫不复了! “大、大哥……住手!”他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惊呼,似是要去把林庄文给唤醒。 林庄文两眼发红,专心致志地去做了开拓——尽管是第一次,不过他存心要让叶海涛记住这刻骨铭心的痛楚,待到把自己撸得硬了,便急不及待地对准了那一处入口。 叶海涛怕得哭出来了,疯狂地扭着脑袋,两腿用力地蹬着。林庄文抿紧了唇盯着他,心肠冷硬得仿若刽子手。他这么做似乎并非因为情动,乃是单纯地要完成一个仪式。林庄文提了提腰,慢慢地就要把自己给顶进去。 与此同时,外头忽然传出了几声急唤:“参谋长!参谋长!” 帘子忽地被掀开来,只见张远山把头给探了进来,当场便瞠目了。林庄文当下吼了过去:“滚出去!!” 张远山啊地往后一退,让那惊骇的画面吓得坐倒在地。接着又猛地回过神来,爬起来隔着帘子焦急地吼道:“参、参谋长,是、是李连长让我来找你,有、有急报!” 林庄文这会儿已经入了一半,叶海涛疼得面目扭曲,哑声地哭叫着:“出去……出去……” “参谋长……” 林庄文恨了一声,抽身而出,提起裤子,阴着一张脸大步走出。张远山虎背熊腰地跪在那里,茫茫然地仰头去看着他。林庄文不分由说地就把洋枪给掏了出来,对准了张远山的脑颅,冷声威吓道:“今天的事,你要是敢透漏一句……” 张远山惊得冷汗直流,连忙晃着脑袋。林庄文觉着这汉子粗鄙丑怪,很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收起了枪转头便走。张远山跟条狗一样地欲追上去,还在后方喊道:“参谋长,我对您是忠心耿耿的啊——参谋长!” ◎ ◎ ◎ 林庄文一走进指挥所,李连长连忙就迎了过来。 无线电台和电话频繁地响动着,林庄文走去接通来听,只闻见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五零四号、五零四号,在葛布河以南四十码发现了敌军!” 林庄文当下皱起了眉头,看了李连长一眼,只好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7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7 把夜晚的突袭改为正面会师。然而才过了几分钟,无线电台又开始作响。 “四八九号、四八九号,三二零炮兵阵地失联!” 林庄文面色一青,连喊了几声“喂”,都无人回应。他与李连长对视一眼,快步走到外头,在装甲车上摊开了炮弹射表。 林庄文听着李连长断断续续的报告,忽然就失去了耐性,吼道:“你带上第九连队,和我一起到三二零炮兵阵地!” 林庄文与李连长的人马还未赶到葛布河便受到了攻击,敌人并非由正面而来,而且数量不多,多半是弱小残兵拿着三八式步枪做一番挣扎,很轻易地便能消灭殆尽。然而,待他们一赶到前线,便闻见了仿若是不远处传来的敌火炮弹。 林庄文艰难地蜷伏,在炮火之中与炮兵观测员做了简单的讨论,在约莫确定了敌人的炮弹数量之后,便很快地做出了反击。 这一战乃是持久战,待炮火声完全止住了,已经是大半天后的事情。接着,李连长便带兵往南进军,直接去闯那敌军军营。 林庄文留在原处静候,他烦躁地紧抓着无线电话,过了足有一个小时之后,总算传来了消息。 “五五零、五五零,参谋长,我们发现了弹药筒和四门小迫击炮,还有十几门小炮——” 林庄文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敌军军营呢?” “报、报告参谋长,这里——” 林庄文听到了消息,忽然就睁大了眼——日军本营竟是一片空荡? 他沉默了半晌,猛地仰头看了看盟军大本营的方向,心里立马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当下便急急吼道:“李队长!快速带兵回营!” 就在此时,天际传来阵阵轰隆的闷雷声,林庄文回头去看,只觉触目惊心。 十几枚的炮弹直接从天而降轰在了盟军本营,一朵血红烟花横贯青空。 林庄文怔了片刻,下一秒便惊跳而起,与顾连长数人攀上了装甲车,沿着开辟出来的林中大路带兵急急赶回。 葛布河离盟军本营并不远,林庄文由车底翻出了冲锋枪荷在身上,又穿上了防弹衣,车子驶到在十码之外便急着要下车。此时,军营里已然是满目疮痍,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视线。 外头一伙人正要前进,军营里就有大批军人仓皇逃出来——原来是鬼子拿着榴弹,疯了一样地寻死,尖喊着冲进去,不仅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连带着炸散了盟军军营。林庄文在一片混乱之中高吼着,几个连队队长急忙站起来去率领如同散沙般的军队。 在那一刻,林庄文忽地想到了什么,他只觉周身一冷,扭过头看着眼前那漫天火海。 “参谋长!参谋长!我们现在——”顾队长唤住了林庄文,林庄文咬牙切齿地扭回了头,撕心裂肺地吼道:“不用待在这里了!展开追击!不要让他们跑了!” 漫天烈火燃尽了他所有的光明,也熏干了他眼角的一滴泪水。 第四十回 囚徒 完结 那是朦胧久远的岁月。 叶海涛还穿着草鞋,泛黄的背心渗着汗水,站在粥摊边看着前头越驶越远的车子。 他眨着眼,与黑色车子后座那扭头看着自己的少年对视着。少年仿佛是想触碰他一样,茫茫然地把手举起来,贴在了车子的镜片上。 两人相望片刻,少年慢慢地扬起嘴角来。 叶海涛静静地瞅着那笑容渐渐地远去,忽然之间觉出了恐慌,抬脚追了上去。 哥、哥哥——! 叶海涛一睁开眼来,除了看见那简陋的草房之外,眼珠子往旁一溜,他悬着的一颗心渐渐地便落下来。 他的头就枕在古谷川的肩上,半身都往古谷川怀里贴去了——实在太暖和了,让叶海涛觉着毫无真实感。他缓缓地抬手去摸了摸古谷川的面孔,隐隐地觉出了一股热度,手背又轻轻地拂过那还缠着绷带的半张脸。 那是烧伤的,抱着叶海涛从火海里冲出来,把左脸上半边伤着了。 古谷川睡得并不深,叶海涛这样一碰,他便醒过来了。 “阿海……?”他一睁开眼便下意识地去揽紧叶海涛的肩头,见他的阿海完好地躺在自己怀里,才松口气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古谷川的嗓子十分暗哑粗糙,叶海涛脑袋空白地看了他一阵,接着才颤颤地摸着古谷川未受伤的右边半张脸,轻声说:“哥,我……” 他刚要出口的话又打住了——他哥是很不愿意瞧见自己难过的。故此,叶海涛强作了笑颜,轻轻地说:“哥,我刚才……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 古谷川闻言慢慢去扬了嘴角,叶海涛又往他凑了凑,在他的耳畔娓娓道来:“我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不大记得前因后果了,总之,我好像是和我妈闹脾气了,冲到了大街上。你们家的车子,差点就撞了过来……” 古谷川点了点头,两手去紧紧地环住叶海涛。叶海涛靠在他的颈窝里,梦呓一样地低喃:“哥,你还记不记得?你和你爸爸一起,坐在后面。我瞧见你了,连我妈打我的痛都忘了,就光看着你想——” 叶海涛探出了头,与古谷川含笑对视。 古谷川摸着他的发丝,问:“想什么?” 叶海涛满脸笑意,微带戏谑地应道:“想——这是哪家的小姐,真漂亮,以后给我当老婆多好。” 古谷川愣了愣,接着便让叶海涛逗得微微笑起来。 “哥。”叶海涛挨近了他,轻声道:“……别打战了。” 古谷川并不做犹豫,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叶海涛抿了抿唇,仰起了头看着他,道:“哥,我养你。” 古谷川笑了一下,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慢慢地把唇印在了他的眉心。 日军连连受了几日的追击,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百人,弹炮炸药几乎都在先前的工事里用尽了,营里也只余下了一些老弱残兵。 一九四四年八月末,就传来了盟军攻克了日军在缅北的军事要塞密支那的消息。 古谷川在草棚里把残余的连队兵长叫了过来,扯着嗓子,轻轻地道:“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看对方,他们身上皆有不大不小的伤处,眼里尽是疲惫。 古谷川慢慢地摘下了军帽,庄重地放在了一旁,语句清晰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们的将军了,向其他地方逃走吧,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不要白白地牺牲了。” 沉寂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人站了起来。 “将军……不。”那人顿了顿,最后只是拉下了自己的军帽,一拐一拐地走到古谷川跟前,无声地一叹,弯下腰来道:“古谷,在这里,向你辞行了。” 古谷川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8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8 也站了起来,躬腰回了礼,“向你辞行。” 此刻,叶海涛正站在草棚外,静静地去瞧那蹲在地上的藤野平——前头摆着一个罐子,里面烧着一些零碎的东西。 藤野平依旧是黑得无法辨认面目,他的左耳断了半截,血淋淋地用绷带抱着。他呜呜地哭着,把草鞋和旧衣服都扔进了罐子里烧着。 叶海涛神色木然地看着他,直到藤野平颤巍巍地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小荷包一样的东西。他皱着一张脸,哭着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那玩意儿破烂得难以入目,藤野平小心翼翼地去摊开了它,轻轻地抚平。 叶海涛凑前去看。 那是一个破烂的红色剪纸,过年的时候,叶海涛熬夜剪了不少,却没来得及用上。藤野平摸着这个剪纸,泪眼蒙蒙地把它放在脸边轻轻地去蹭。然后,才又把它塞回了小荷包里,慢慢地扔进了罐子。 这小荷包,是亨利先前随身携带的,里面放的全是他最重视宝贝的东西。 叶海涛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肩头——不管过了多久,那里的咬痕,怎么也消不去。 当小荷包烧成灰烬的时候,藤野平终于趴到了地上,难以抑制地嚎哭起来。 叶海涛红着眼眶,静静地垂下了眼。 之后十几日,陆陆续续有人下山了。 叶海涛也收拾了行囊,然后慢慢地挪步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古谷川立马就醒过来了,茫茫然地扭了扭头,有些艰难地眨眼。 叶海涛忽然颤抖起来,伸出了手,在古谷川面前摇了摇。古谷川仿佛是瞧不大清楚,合了合眼,又睁开来——到后来,才勉强瞧出了一个影儿,轻轻地唤了一声“阿海”。 叶海涛骤然哽咽,张开手去紧抱住了他,带着哭腔道:“哥、哥……你别担心,我、我给你找个大夫,你的眼睛……一定会、会好的……” 古谷川摸着他的发丝,浅浅笑着,并不说话。 叶海涛和古谷川二人相携着翻山越岭,过了几日才走到了一个村落。由于古谷川的伤势忽然坏起来,叶海涛只好在这地方落脚。 如此又蹉跎将养了两个月,古谷川烧退了,伤口结痂了,左眼自然是全坏了,右眼的视力却慢慢受到了影响——事到如今,他已经算得上是半个瞎子了。 叶海涛亲自搭建了一间小木棚,勉强充作了他们二人的落脚处。他们身上只有一些泰铢,叶海涛把这些钱全拿去找药了——药物在这时候何其珍贵,外来的商人带了一瓶消炎药来,几乎都要叶海涛付上全部的家当。 这是个小村落,不缺人力,叶海涛无地无种,只好做些藤篓等等的东西来卖,辛辛苦苦地去挣那一点零钱。古谷川当时烧得厉害,感觉到叶海涛吃苦,疯了一样地抓住他道:“阿海,我们有、有钱……不用、不用吃这种苦头……!” 叶海涛含着泪去给他擦汗,频频点头,心里只当他哥烧坏了,认不清现实。 这样的拮据日子过了一个季节,城里那里来了商人,见叶海涛能识文断字,有意聘请他去当书记——这下地方,能会英语的太少了。 这事情把叶海涛乐得快飞天了,然而从城里到村落,往来都是坐驴车——若要算起来,他一个月还瞧不见他哥两回呢!叶海涛想到此处,只好苦着脸,把这差事给拒绝了。 之后,叶海涛把这事情与古谷川说了,古谷川抱着他,笑了一下,靠着感觉亲了他的嘴,道:“……我们一起去城里好了,但是,我不是让你去干活的。” 叶海涛不解地看了看他,古谷川搂紧了他,道:“哥不能让你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到城里,哥能想法子的。” 叶海涛瞅了瞅古谷川灰白的脸色,直接把他压回了床上。 他怎么还能让他哥出去干活?扯谈! 故此,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半年多。 某日,叶海涛从外头回来,静静地靠着古谷川,有些茫然道:“日本投降了。” 古谷川并没有觉着很意外,他微睁着无神的双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九四七年四月,家家户户欢喜地过了泼水节。叶海涛扶着古谷川坐上了卡车,卡车里还堆放着一些琐碎的用品——两个人亦是欢欢喜喜地往城里搬去了。 这主意是叶海涛自己提起来的,他们这是要赶好几天的路,到了麻瓦底歇了歇,接着再赶车到曼谷去。 曼谷,那是个大城市,一定有好医生、好大夫。 叶海涛把脸贴在古谷川的胸膛,挤在角落。两人十指交握着,与对方相依偎着。 叶海涛含着笑,总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起了妈妈、素云、小月儿、亨利、林大哥……过去的一切。 “哥。”叶海涛轻轻道:“我们到了曼谷,挣钱治好了你的眼睛。有了闲钱,就领养一对孩子。” 古谷川微笑点头,“好。” “一男一女。” “好。” “……再养一条狗吧。” “好。” ——全文完—— 后记: 原本是说六个小时撤文的, 但是想想未免太严格,所以决定了,还是公开结局吧。 故此,请大家珍惜作者的劳动=v= 之后书里的番外就是老夫老妻的异国生活了。 《囚徒》网路连载到这里,算是画上了一个句点了。 在这里,我要说说林庄文—— 林庄文的戏份,原本不是这么少的,我也不是故意要在最后泼墨…… 但是原本此文就是除了川少外,没有其他的小攻人选, 所以我就……砍了他的戏份。 而林庄文之后如何,其实也是很简单的。 他在感情上受到了各个方面的束缚,还没来得及去经营就注定要一败涂地。 但是,他会在他的事业上取得成功,像第一章里写的——做一个伟大的人物。 至于其他的,只能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吧,理性地走向毁灭。 叶海涛和古谷川这一对,也许只能说是, 王八看绿豆,互相看对了眼——叶海涛到底爱不爱古谷川? 那自然是爱的。 这个其实是有迹可寻的。 不过,他却要强烈地去否定这个情感——我认为这是人之常情。 然而,不得不说,他的感情最大的变化,源自于“感动”。 但是,谁能说,这样产生出来的爱情,不配称为爱情呢? 这篇文里,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亨利了。 亨利对叶海涛的感情,应该是偏向于——对亲人的爱,然后更超出强烈一些。 他最后的死,实际上是早就安排好的。 这篇文陆陆续续有人走近叶海涛的生命,接着又离开,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9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29 这一切都让叶海涛明白了,领悟了,而并不是妥协。 古谷川有很多机会死去,可是到最后,他却是唯一永远伴着叶海涛的人。 只能总结出,囚徒——本身就是个介于现实与童话之间的小说。 这算是我个人的坚持吧,尽管也许悲剧比较合理, 可是我写这篇文并不是要让它成为什么世纪著作,也不是和读者去探讨人生哲理, 只是单纯地想去在现实中圆一个童话罢了。 篇名的意思我相信也不用多说了,大家都明白的。 《囚徒》,文里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的枷锁束缚着。 没有哪里有绝对的自由。 古谷川把自己囚在了对叶海涛的执着里,叶海涛把自己囚在了道义亲情里, 林庄文也把自己囚在了表面的荣耀之中—— 而战争的背景,只是我要尝试的一个领域。 最后,抱抱大家。 第一回 囚徒 川姨太 (短小慎入) 一九四七年,曼谷。 叶海涛在挽叻区的隆南路找了一处店屋,带着古谷川入住此地。这小房间的房东正是楼下杂货铺的老板娘,是个泰国华侨,在此处勉强能与叶海涛做些沟通。 “哥,好东西。”叶海涛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又从楼下气喘吁吁地抬了一个小电风扇上来,放到古谷川跟前,用手掸了掸这电风扇上头的灰尘。 “是什么啊?”古谷川微睁着眼,想伸手去碰一碰。叶海涛说了一句“等会儿”,就钻到床头那里,把插头给接上,接着便兴冲冲的跑回来,“卡塔”地按了开关。 等了好一会儿,这电风扇慢慢有了感应,发出了嘎嘎的声音,弱弱地传动起来,吹出了一点凉风。 古谷川明白过来了,叶海涛也热呼呼地凑到他的脚边,在地板上坐了下来,惬意地感受着那阵阵凉风拂面,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曲儿。 古谷川笑了一下,叶海涛听到了他的笑声,仰起头来说:“大爷,听小生唱曲,你笑什么呢?还没跟你收银子呢。” 古谷川顺着声音面向了他,满脸笑吟吟地道:“多少钱?大爷给你赎身。” 叶海涛还没来得及回话,古谷川便弯下腰去搂住他的肩,说:“宝贝儿,大爷身上没钱,看样子,只能以身相许了。” 叶海涛啧了一下,“谁稀罕。” 古谷川去亲了亲他的脸,“你不是很稀罕我么,宝贝儿。” 叶海涛面皮薄,这会儿是闹不下去了,由着古谷川亲着他,嘴里骂了一句,“嘴贫。还有,别叫我宝贝儿。” 古谷川在叶海涛脸上亲了几下,就扳过他的肩,两人嘴对嘴地亲了一阵,古谷川便探手去揉摸叶海涛的腰。叶海涛伸手拍了他一下,道:“你别劲按,怪疼的。” 古谷川先是一愣,后来想到叶海涛前些日子搬东西时,差点把腰给扭到了,不由得心疼地皱眉说:“怎么不请个人帮忙?你又不是铁打的。” 叶海涛听他哥这句话,伸手揉着自己酸疼的肩,道:“能省则省吧。”他把头抵在古谷川的肩上,侧过眼去瞧着那无神的双眼,轻声说:“……过两天,还得给你去找医生啊。” 古谷川闻言低叹了一声——这早就治不好了,阿海怎么就是还看不开啊。 古谷川满怀心疼地去搂紧了叶海涛,两人唧唧喳喳地说了一些窝心话,接着便拉下了床帘,小心翼翼地去搂做一块儿亲热。古谷川虽然眼盲,不过在这事上完全不妨碍,一劲儿地去把叶海涛摸遍亲遍了,把手搭在了那两瓣上准备造访之时,一声甜腻响亮的叫唤就由楼下清晰地传了上来。 “叶先生呀——” 这一声叫唤直把叶海涛吓得都软去了,连忙应了声:“来了——”扯了衣服裤子,匆匆地就从床上跳起来。 古谷川也皱紧了眉头坐起来了,想要去叫住叶海涛,却听见叶海涛穿上了鞋子,开了门啪嗒啪嗒地跑下楼去了。 古谷川顿了一下,呆坐在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叶海涛回来。他摇了摇头,摸索着旁边,从床缘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要去给自己倒一杯水来喝。他才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 古谷川呸了几声,擦了擦嘴。 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并非这水里有毒,而是——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房东乃是个女人,而且,是死了丈夫的年轻女人! 第二回 囚徒番外 川姨太 古谷川在房内苦等了大半天,到了傍晚连腹中都觉出了饿意时,才又听见叶海涛那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叶海涛手里拿着两碗饭,满头大汗地用脚推门而入,呼呼地把饭菜给放下来了,回过身来就要去把他哥牵过来。 不想,叶海涛才刚伸手去捞古谷川的掌心,就让他哥软软地推开了。 “哥?”叶海涛揩着汗的手垂了下来,傻愣愣地看着古谷川,“你怎么了?” 古谷川沉默了片刻,忽然觉着自己这样不像话,可又觉着一口闷气压在心头上,抿着唇闹思忖半晌,才喃喃出声问:“你上哪去了?” 叶海涛见他哥肯开口了,碰了碰额头手心,也是正常的温度,可见并无发烧,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应道:“老板娘刚进了货,人手不够,我就去帮个忙。”他拉起衣服擦了擦汗,又说:“老板娘看咱都是同胞,把租金算便宜了,这点人情啊,咱是要记着的。” 古谷川闻言,明面上理解地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恨了一声——同胞?怕是还生了什么龌龊主意才是,才搬来一天就把他的阿海给使唤上了! 叶海涛为人还算坦荡,并无古谷川那般九拐十八弯的险恶心思,故此对他哥的内心想法全然不知,一颗心只念着要给古谷川找个神医来。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了顿饭,古谷川除了在叶海涛回来时跟被冷落的婆娘似地闹了点别扭之外,在之后两人还算是和睦甜蜜的。晚上叶海涛摸黑去烧了热水,提了水盆来给古谷川洗头擦身之后,自己才用那剩下的浊水随意把满身汗味的自己给洗净了,两人才一块儿往那张木床上挤去。 叶海涛干了一天的疲累活儿,甫一躺好就呼噜地睡下了。那不知哪里弄来的风扇弱呼呼地转动着,古谷川哄孩子似地轻轻拍着他,仿佛这样做能让他睡得更加舒服香甜。 现下夜深人静,古谷川成日坐着假寐,到了晚上就不太能合眼了。他如今就算是眼盲,也能感觉得到阿海为了他奔波忙碌,简直活成了一头瘦牛。好好一个读书人,干起了粗活不说,还为了几个钱去委屈自己——叶海涛这些年,真是什么活儿都干了,昨天当起人力车夫,今天就去当工人,挣的那一点钱全花在自己身上了。 古谷川想到此处,实在是大受感动——阿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0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0 海真是太可怜委屈了。他怀着悸动去搂住叶海涛,摸索了一会儿,接着往叶海涛脸上去用力亲了几口。 叶海涛睡得迷迷糊糊,当是哪里来的大蚊子,抬起手用力一拍,总算把他哥给拍安分了。 ◎ ◎ ◎ 叶海涛是个过得起苦日子的,从来没去睡懒觉,还未等到鸡鸣就起身来,除了做打扫之外,还要去洗衣做饭。他跟老妈子一样地,把古谷川里外都打理得非常体面,供成了半个大老爷,却没在自己身上花一分心思——他身上是成年不变的旧衬衣黑长裤,这长裤偶尔还能卷起来当短裤来看,洗得花白不说,还成了软布条似地挂在身上。 叶海涛自己不怕吃苦,却害怕看古谷川受苦。他总觉着他哥是个天生的少爷,左边脸上就算留下了伤痕,总体来看依旧是白净尊贵的——古谷川可是因为自己才落到这样一幅田地,他这辈子给他哥做牛做马也不算亏了。 再者,他是心甘情愿服侍他哥的。 叶海涛在公用的灶房那里熬了稀粥,煮了水煮蛋,又抽空再去烧水,接着便一手抬着水盆,一手拿着托盘,忙碌地要上楼去。 “哟,叶先生起得真早呀。”叶海涛让这声叫唤给拦住了,他回头去对着那老板娘一点头,客客气气地道:“梅姐。” 叶海涛现年三十有二,而这房东太太大了他几岁,还称得上这一声梅姐。她前几年刚死了丈夫,如今一个人管着这一个小铺子,日子过得不错,就是难免有些寂寞。 “诶,叶先生,给你哥煮饭送洗脚水啊?”梅姐歪呵呵地倚着墙笑谈:“我说你这弟弟做得真是十足十的好,旁人兄弟都没你们这么亲,还闹分家打起官司来。哎,你这弟弟可真是个活榜样。” 叶海涛知道这房东太太爱说话,便耐着性子应付起来,“这是我该做的,我哥以前养我,现在得要报答他才对。” 梅姐脸上笑吟吟的,内心觉着这叶海涛也算是难得的老实人了,模样又可亲,不由得道:“叶先生,你这样的才俊怎么到现在还没讨个老婆?总不能这样顾着你哥哥一辈子。” 叶海涛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有些收敛,说了一句:“这事不急。”接着又急急转开话头,问:“梅姐,你上次说的那个美国医生,是在哪条路上了?” 梅姐见叶海涛转开了话锋,便识趣应道:“哦,你往是隆路走,就在那条街上了。” 叶海涛客气地道了声谢,就转头上楼去了。 梅姐瞅着这男人的背影,只觉对方合该是不错的对象,坏就坏在还得养着一个瞎眼哥哥。对于这瞎子,梅姐是很有意要去打听对方的底细的。叶海涛说他们是兄弟,可单看那模样,实在是差得远去了。 此外,他们这兄弟关系还有些乱套——叶海涛姓叶,他这哥哥上回却说自己姓古,而叶海涛这弟弟还把他哥当成了老爷一样地伺候。 梅姐做了一番深思,也没想出一点眉目来,干脆便放开了此事,扭着水蛇腰去找邻居串门了。 叶海涛一进门就看见古谷川翻身起来了。他知道他哥爱干净,早午晚都要擦脸换衣服,这会儿把稀粥放了下来,抬着水盆走过去,拿了条毛巾浸湿了,坐到床缘去轻轻地给他哥擦起脸来。 古谷川却早一步开口问:“阿海,你刚才和谁说话?” “我遇着房东太太了,谈了点话。”叶海涛正细细地去擦那左脸上的疤痕,像是怕把古谷川弄疼一样。 古谷川闻言并没再说什么,叶海涛没有从他脸上瞧出什么不妥来,就伺候着他换了衣服,坐到桌子前喝了大半碗的稀粥。 古谷川每次开动前总要问:“阿海,你吃了没有?” 叶海涛必定是点头,坦荡地应道:“早吃了,你快喝了粥,我好去洗碗。” 古谷川有些疑心这样的话,不过却没去追问,只垂头去摸索着端起碗来喝。之后叶海涛收了碗,下了楼闪身隐到了灶房去,仰头喝尽了碗里剩下的那一点粥水,接着又摸出了一块干巴巴的大饼,狼吞虎咽地几口吃尽。 这饼本来是要留到下午的,可是他实在是饿。去灌了几口水之后,胃里垫了东西,总算有些饱足感。叶海涛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回到房间里去换衣服——他要出趟门,去给他哥找那个美国医生。 叶海涛把三年来的积蓄都攥紧了,藏在了衣服里,与古谷川做了道别,就下楼赶着出门了。 古谷川感觉到叶海涛离开得久了,忽然就叹了口气,摸索着床边的拄杖,戴了墨镜,正经地当个瞎子,慢慢地走出了门。 古谷川下楼之时,差点摔着了,好在隔壁房的一个孩子把他给扶住了——这男孩第一天的时候就带着两个梨子来送给他们,大名不知,小名是莫桑,父亲是个教书的。古谷川让他扶着到了院子,态度温和地去与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千辛万苦地从裤兜里翻出十块泰铢来,让莫桑去买份英文报纸。 莫桑见这差事简单又有剩下的零钱可用,便欢欢喜喜地去办事了。古谷川苦于眼盲,自然是看不懂这报上写了什么,就让莫桑念给他听——莫桑识的字不多,古谷川勉强从那古里古怪的读报中,听出了一点眉目。 然后,他开口问:“这里有没有美国银行?” 莫桑仔细地想了想,天真地摇头晃脑,后来又想这叔叔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摇头,所以应道:“不知道啊。” 古谷川闻言点了点头,莫桑等了片刻,不见这瞎子叔叔吩咐自己,便跑开了。 第三回 囚徒番外 川姨太 古谷川在日头下做了大半天的冥想,不仅没悟出什么大道理来,还凭空多出了许多烦恼。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唉声叹气地摇头晃脑一阵,拐着拄杖一口气站起来,按着盲人寻路的方式安稳地回到了房间。 尽管瞧不见,古谷川也知道自己如今住的地方,乃是个鸟笼似的所在,走几步都觉着地板在摇晃。 先前他和叶海涛在乡下窝着避难,自然是没法去做什么挑剔——再说,那时候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像对小夫妻一样地与世隔绝地生活,并无旁人来做叨扰。现在的境况可是大大的不同了,好几家子都窝在一间楼房里,那洋灰墙板分明只是虚有其表,隔壁老爷打呼噜的声音就算是拿木塞堵了耳朵都听得见。 古谷川坐在凳子上,细细地做了一番挑剔,而他最大的意见,自然是出在那老骚扰他的男人的房东太太身上了。 古谷川想到叶海涛今早上和其他女人谈笑风生,就要气得活活喷出一口醋血来——他这醋劲大得骇人,乃是妒夫之中的佼佼者。古谷川心里也明白,故此忍着在叶海涛面前不表现出来,生怕自己露出凶神恶煞的面目。 古谷川胡思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1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1 乱想着,茫然地抬手去摸了摸自己左脸上的疤痕。他铁定是不能在阿海面前发起脾气,这脸都丑得不成样子了,要是再皱着脸,根本是活见鬼了。 古谷川自己做了幻想,当下直晃脑袋,难过得有些要掉泪——他没怎么心疼自己要当个瞎子,反而为自己成了丑八怪而悲痛不已。 “唉,丑是丑了,可是阿海也没见嫌弃我呀。”古谷川自我做了安慰,并觉着这话颇有道理,很能把他的心灵治愈起来,“这也不尽是坏事,我成了这模样儿,阿海还要爱着我,他的真心我也能全感受到了。” 古谷川这会儿才觉着满意了,又细数了叶海涛这几年来对他的好,顿时又幸福得要飞往九天之上了——阿海为了他,可真是瘦成了猴儿,晚上让他抱着,还让那身骨头硌的慌。 而这事情,便是古谷川烦恼了一个下午的源头。 钱,他有钱——一大笔的钱。 要是那天文数字的钱能弄出来,别说是洋房别墅,就连一座山头都不在话下。 古谷川晃着脑袋,颤颤吸了口气,有些心疼地把手按着胸口抚摸——可是,那一大笔的钱,存在银行里拿不出来,有个屁用!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古谷川真觉着自己快心痛死了。 这笔钱,他当初是用叶海涛的名义,悄悄地使了手段,换成了美金存在了美国银行里。古谷川细想了一阵,尽管内心有生出一点法子来,却又需要点门路——唉,在这异国野乡,那可真是比钱还缺的玩意儿了。 古谷川在房里唉声叹气一阵,耳尖地听见了叶海涛的脚步声——他如今眼睛瞧不见了,就训练出了极佳的耳力,能从那脚步声模模糊糊地辨认出来人。古谷川低咳了两声,准备好堆起笑容要去迎接叶海涛归来。 然而,门一推开,古谷川便觉出了不对劲。 进门的不是旁人,确实是叶海涛,不过那脚步缓慢无力,感觉起来有些茫然。古谷川感觉到了异状,轻唤一声“阿海”。猛地,叶海涛便扑了过来,一把紧紧地把他哥给搂住了。 古谷川退了两步才把叶海涛给抱稳了,还没来得及回神,耳边就传来了叶海涛委屈可怜的鸣咽声。 这可把古谷川给吓坏了——什么大事把他的阿海给整哭了?他搂紧了这男人,连忙出声轻轻地哄着,可叶海涛哭得实在难过,呜呜咽咽的凄惨骇人。 “阿海、阿海,别哭、别哭啊……”古谷川之前练就的铁石心肠这会儿都软成烂泥了,让叶海涛的哭得乱七八糟,凌乱不堪,连哄人的招数也使不大出来,简直要跟对方一起流泪了。 叶海涛常年吃苦不落泪,这会儿不知是经了什么天大的折磨,一哭起来便要昏天地暗。古谷川把他从门边哄到了坐凳子上,再由凳子那里哄到了床头去,叶海涛只顾着搂着他难过流泪,到哭得渴了,才稍微止住了。 古谷川没想到叶海涛哭起来很费劲,揽着他的肩拿水喂他,手指摩挲着他的短发,心疼不已地轻轻去问:“唉,宝贝儿,发生何事了?谁欺负你了?跟我说啊。”他那老枪还藏在布包里,谁要是胆敢把他的宝贝儿欺负了,他就去把那该死的家伙给毙了。 叶海涛光顾着看古谷川,抽抽咽咽了一阵,伸手摸着古谷川左边眼睛,嘶哑地说:“我……今天去找医生了,跟他说了,你的情况。” 古谷川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很干脆地去把水杯一扔,拍着他的肩头,苦着脸去哄:“唉唉,这事情我早就看开了——阿海,你还怕我以后没人照顾么?”他低头去亲了叶海涛的额,轻道:“哥这不是有你么?说坦白话,我巴不得好不了了,让你日日与我一起。” 叶海涛吸了吸鼻子,难过地挨着古谷川的肩头,内疚得无法应话。 古谷川明白叶海涛这一泡眼泪都是为他而流的,无比之珍贵,故而低头细细去亲去舔,生怕浪费了。 ◎ ◎ ◎ 古谷川的那笔不多不少的医药费这下子完全用不上了。翌日清晨,古谷川就逼着叶海涛穿戴齐整了,与他一块儿出门——苦了三年,攥下的钱没处使了,那就去下个馆子吃点好的吧。 这异国食物又酸又辣,他们叫了一桌子的菜,却都吃得一副苦瓜脸。古谷川最后干脆把汤匙一搁,大爷似地让伙计来买单,拉着叶海涛走了——他还宁愿吃阿海煮的稀粥面线。 两人无所事事地晃了一天,叶海涛还环绕在一股悲伤的气氛之中无法自拔,古谷川则是边哄着他,边去毫无痕迹地打听一些事情。最后,他们在报童那里买了份英文报,双双回到了那鸟笼里。 洗漱了之后,古谷川抱着叶海涛坐在自己腿上,缠着他读了报纸——叶海涛学问着实不错,英文念得溜顺,还能做出一番解释来。古谷川听他那清朗的声音,原先还正正经经地去听读报,之后两手就有些不规矩起来。 叶海涛渐渐读出了不对劲,末了连声音都变调了,隐隐地发出了破碎的音节来。古谷川感觉叶海涛并无推拒,还颇有配合之意,急躁地去亲了亲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道:“阿海,咱到床上去。” 叶海涛这些天里外奔波,长久没干这档事,这会儿心神俱伤的情况之下,也有些想念起他哥来,倒也不像先前那样扭捏,大大方方地与古谷川滚到床上去,弄得那木床嘎吱作响。 古谷川去把叶海涛的衣扣解开了,含笑着一路亲下去。叶海涛因为知道对方看不见,便也没觉着非常羞涩,只是微睁着眼叹息低喘。古谷川把叶海涛搂着跪坐起来,自己弯下身去做了摸索,驾轻就熟地便找着了腿间的敏感地方,宝贝地去含了起来,忽轻忽重地做了吞 吐。 这事情对男人而言皆是巅峰般的极乐,叶海涛难以克制地颤抖着——先前时日,他们也就锁了房门,亲一亲摸一摸,并没做出出格的事情。这会儿古谷川卖力地伺候起来,叶海涛就算是泰山般的稳重,也经受不住那一波一波的刺激。 然而,他这体质十分异常,不同于旁人,这秘密也是只有古谷川才领回得来的。古谷川觉着口里的东西有十足的精神之后,便空出手来探到了后头去。甫一探入,叶海涛便颤得更厉害,连喘息也急促了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口里惊惶地出了声音,“哥,别……别……” 古谷川爱他这处子一样的这反应,凑前去靠着感觉,不偏不倚地去亲了他的嘴,手指跟着粗鲁地抽了几下。叶海涛天赋异禀,无论前后都能觉出快意,没一会儿便小心地仰头哼哼唧唧,偷 情似的快活——这墙板太薄了,若是提起嗓子来哼,那就不用再出门见人了。 古谷川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的唇瓣,手指灵活地在那紧涩的甬 道里作恶,自己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去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2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2 把裤子褪下来,掏出腿间那干净漂亮的玩意儿,与叶海涛的火热之处紧贴着相互摩挲干尽兴。 两个人正在偷偷摸摸地撒欢儿时,猛地从隔壁就传来了震聋欲耳的嚎哭声,古谷川和叶海涛俱吓了一跳。然而,他们两个人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另一头便传来了两夫妻的尖锐叫骂声,原来是隔壁的那对夫妇又吵嘴了,而且这次还没这样简单,没一会儿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敢情是上演了全武行了。 外头好些人都聚集起来,异常热闹,楼下的房东太太拉扯着嗓子甜腻腻地去叫:“嗨哟!夫妻俩干什么干什么?这晚上还让不让人睡了?” 如此这般一通折腾,好像整屋子都在摇晃。 叶海涛早软了,古谷川不说话,一张脸绿得发紫。 这房子——实在住不下了! 最终回 囚徒番外 川姨太 一九五二年六月。 新普南路段的一幢崭新的英式豪宅迁来了一家人——两个男人、两个男孩,还有一条小黄狗。 古谷川闻到了新居的美妙气息,又听见两个孩子不断地哇哇叫,快乐地呵呵笑起来了,转而向旁边说:“阿海,怎么样,漂不漂亮?” 叶海涛茫茫然地看着那幢新房子,也不知是过度惊讶还是对此毫无感觉,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回神般地应道:“漂亮、漂亮……” 古谷川感觉到叶海涛的愕然,心想——阿海这是目瞪口呆了。他喜不自胜,当下就想使流氓,凑过去在叶海涛的脸上亲一亲。 然而,当他要付诸行动的时候,益兴——他们从一个穷人家领养的大儿子突然跳来,大喊一声,“坏人要亲爸爸!”小儿子泰兴当机立断,抬手把眼睛蒙上。 古谷川因为被坏了好事,当下操起了金漆拄杖,对旁毫无目标地一阵乱打。 叶海涛自然是凑上去拉住他,益兴赶紧拉起了兄弟钻到一边去,并且往后不要命地大喊:“爸爸你不要让他亲!他坏!” 古谷川听到此句,立马气得七窍生烟,简直快要晕死过去,张口频频大骂:“好一个兔崽子、死兔崽子……我、我是脑子进水了才捡了这小混帐!早知道那时候就把他扔进水缸里淹了!” 叶海涛摇头拍抚着他,安慰说:“哥,当初你把他们抱回来,说是给咱们做儿子。既然做老子了,就要受做老子的气,应当的,好好教就是了。” 古谷川摇头,“不成,我要去把那小子抓回来,淹进缸里——气死我了。”早知道就捡一对可人的女儿回来——然后这两个小子都可以去死一死了,尤其是益兴。 叶海涛苦笑地应道:“你怎么越大越孩子气呀?以前明明是你比我还能哄孩子。” “这能放一块儿说么?”古谷川恨道:“你是要嫌弃我了?觉着我以前好,现在是个坏老头了?” 叶海涛就快要怀疑他哥这是犯了女人病了,他趁着四下无人,凑过去环着古谷川的肩头,轻声说:“哥,你还漂亮呢,哪里老了?” 古谷川佯装不在意地轻哼一声,叶海涛与他处了这么多年,哪里还看不出他哥的内心。他伸手去捏了捏古谷川的手掌,凑到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古谷川的脸色稍稍舒缓,去轻轻握住叶海涛的手心。 两人正甜蜜交好的时候,躲在车子后头的益兴探出了脑袋,横着眉喃道:“坏人太笨了,我在给他制造机会,他应该要感谢我呢,是不是?泰兴?” 泰兴和益兴乃是亲兄弟,不过脑筋方面并没有达到共鸣,他睁着大眼看了看弟弟,最后还是决定不说话——这弟弟更笨,老是连累他,害大爸爸老是说要把他和弟弟一起扔进水缸里。 他明明是无辜的。 说起来,古谷川东山再起也不过是前两年的事情。 那时候,叶海涛存下的一笔医药费没处使了,古谷川就把这钱拿了出去,据说是做生意。这事儿叶海涛也不甚明白,他只是怕别人欺他哥是瞎子,要蒙骗他,故此就主动帮古谷川的忙,按着他的意思来做全部的事情。 那会儿他们也是苦了一段日子,古谷川不知是干什么大生意,把家里值钱的都换成了现钞,买了许多杂货屯在了货栈里——之后十几日,他们天天吃大饼,古谷川依旧每天听他读报,如此困苦地过了大半个月之后,南方那里居然拉起了警报。古谷川当即拉着一个合作的商队,把货栈里的货高价全清了,赚了将近几万块的泰铢。 有了这一笔,自然还有接下来的好几大笔生意。 叶海涛很是佩服古谷川这本事,古谷川在床上搂着他悄悄说:“阿海,这是依靠着时局,说白了就是一半运气,要长久地过好日子,还是得正经地开业立名。” 如此过了半年,叶海涛把那存起来的钱拿了出来,开了一家小型的贸易和运输公司。 这乃是古谷川许久之前的老本行,他干起来十分顺手。叶海涛一旁紧盯着帮忙,见客也要牢牢跟着,就怕他人占了古谷川的便宜。然而,叶海涛作为一个单身男子,模样也算是上乘,日日跟着古谷川抛头露面,总有被打主意的时候——秘书、富家女子、年轻老板娘,谁都有可能。 古谷川自认感觉敏锐,他深怕老婆遭人觊觎,随时被绑走。尤其是某个晚宴,他从旁听说一个美丽的法国女人邀了叶海涛跳舞,气得几乎五脏俱焚,不顾颜面就拽了他的男人回去,弄了一晚上后,挨着昏睡过去的叶海涛,咬牙切齿地想着应对的计策。 他认真地思考出了一个结果——他和阿海,未来是注定无儿无女了,这样要谁来养老呢? 故此,古谷川从人口贩子那里,买回了一双华人婴儿,并非双胞胎,兄弟俩间隔了一岁。 叶海涛从他手里接过两个大胖娃娃,眼光潋潋的,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满怀了欣喜。 古谷川有心把他们培育成自己的继承人,又看在他们是男孩儿——可打可骂,严厉栽培。 女儿可爱,得小心宝贝;儿子混帐——哼,就是当狗踢的。 古谷川一日比一日有钱,两个儿子也渐渐长成了,大儿子益兴自从明白了大爸爸对他们的待遇只比狗好一点之后,从此看破一切,自甘堕落,以气死养父为伟大的终身事业;泰兴是个安静聪明的,对大爸爸尊敬得很——这么有本事的瞎子,得哪里找呀? 古谷川对泰兴满意一些,自觉这小子心眼多,已经有小坏人的模样儿,未来很可以当自己的接班人,当个表里不一的大坏人。至于益兴那小子——小兔崽子欠揍,早晚要把他淹进缸里,好图个清静! 年头,古谷川花了万金,钻了其他法子,给叶海涛和自己办了美国护照。他们现在都是合法的公民了,从此以后都不用再担心受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3 囚徒(H) 作者:WingYing 分卷阅读133 怕了。 现在,崭新的豪宅也有了,这房子大得足以容纳三十几人,再也不会有人来叨扰他和阿海过日子。银行里的那笔钱也取了出来,在美国置办了产业——未来要是不太平,就再躲到那里去。 如今,许多东西都补足了——阿海、钱、房子、儿子,还有狗。 以上五个,在古谷川心里,就是按此顺序来排列的。 他们迁到新居之后,古谷川找来了摄影师给他们留照——他自己是看不到了,不过听说彩色照片漂亮,而且,叶海涛喜欢照相机、喜欢拍照。 那一天他们全都早起了,叶海涛亲自为古谷川打了领带,仔仔细细地梳了头发,还把头发给染黑了。古谷川四十几了,渐渐有了白头发,叶海涛知道他生平最爱俏,既然是要留照片了,自然要打扮得更加体面好看了。 叶海涛倒是没穿西装,而是挑了一件颇有古味湖色长衫。 摄影师是个英国人,技术优良,一家人摆好了在镜头前微笑。 一连串“喀嚓”的声音,留住了眼前的美好。 ——完——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