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正文 第一章 弃子重生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一章 弃子重生 “娘娘,老夫人到了。”殿外女官恭敬的声音响起。 谢朝华正经端坐,淡淡地吩咐一声:“请进来吧。” 前几日便收到了娘家府里求见的帖子,谢朝华知道必定是与近日朝臣联名自己这个妖后干预朝政以及弹劾谢府外戚的奏折脱不了干系,不然依着自己如今这受冷落的光景,谢府的亲戚可是已经都很久没有来宫里走动了。她嘴角不由得向外轻轻一撇,在宫里这些年,所谓的人情冷暖看得还少吗…… 谢朝华高坐在殿上,看着由女官一路扶着走进来的谢老夫人,心中千般滋味。她的步履蹒跚,早已不复当年的硬朗,对于眼前这个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来说,谢家是她这辈子都放不的担子,那么自己呢? 她未等谢老夫人行礼,便开口说:“免礼,赐老夫人坐。”话音刚落,一旁便有宫女拿来一个红木圆凳放在左侧,谢老夫人躬身谢过后这才坐。 大殿上一时之间悄无声息,谢朝华静静地注视着底坐着的谢府大家长——自己的祖母,却是良久不语。 “娘娘,老身今日求见,是有件事情想与娘娘商谈。”谢老夫人终于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哦?究竟何事需老祖宗亲自跑这一趟。”谢朝华故意开口询问,可其实她心中早有底了。 谢老夫人微微皱眉,“此事……”话未说去,却抬眼看向站立两侧的女官内侍。 “都去吧。”谢朝华吩咐一声,等宫人走后,她淡淡地开口道:“老祖宗这可以说了吧。” “噗通”一声,谢老夫人突然双膝跪,俯身便拜,“娘娘……”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 谢朝华此刻依然端坐高处,冷冷地注视地上跪着的人,心中莫名一阵刺痛,“老祖宗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身,朝华受不起。”语调却是平静淡漠,丝毫没有起伏。 谢老夫人依旧额头贴着地面,沉声道:“谢家百年基业如今犹如风中之烛,是灭是燃就在娘娘一念之间。朝华……”她声音哽咽,情真意切地叫了声,“全家老小百来口人的将来全指望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请娘娘成全。” “老祖宗太抬举朝华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如今不比当年了,朝华实在无力相助谢家。何况这件事情,我自己都脱不了干系,除非……”她边说边走座位来到谢老夫人跟前,伸手将她扶起,目光却由始至终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谢老夫人,收回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除非老祖宗想到什么妙计可解此围。” 谢老夫人站起身后,半天没有开口,过了很久才沉声说:“此事如果娘娘一力承担来,与谢府划清界限。谢府应该是可以渡过危机。”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就好似被风吹落的树叶,脸上展露不出一丝笑容来,心里从头冷到了脚心。老祖宗的前后两番话,分明是指出她不过就一个人,而整个谢家却是有着百年基业与辉煌的将来。可他们有谁为她谢朝华的将来考虑过?难道她不应该有吗?难道她不配拥有将来? 她感到无限的失望,自己这一辈子都争着要做谢家人,可事到如今他们却是毫不犹豫将自己推了出去,谢朝华甚至肯定这个决定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用考虑,想当然自己是应该为此牺牲无疑的。 谢老夫人抬头凝视着半天无语的谢朝华,沉声说:“谢家子女,危难时刻当以谢家大局为重。何况谢家倒了,你在宫里的日子也根本前途堪忧。岂能因个人小利而误了百年谢家荣辱。”她说完,叹息一声,语气变得十分温和,“何况皇上念着你们夫妻多年的情分,最多是将你打入冷宫。等此事过去,东山再起也不晚。” 谢朝华漠然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那我母亲……” “你放心,你母亲我一定会妥为照顾的。”谢老夫人伸手握住了谢朝华的手,神情哀伤,只是她刚才紧锁的眉头此刻却是舒展开来。 夜。 永安宫,寝殿。 谢朝华对着铜镜中身穿艳红拖地长裙的身影轻轻一笑,她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玉簪轻轻将披散的长发挽起,那是入宫时母亲给自己的。她其实早已获悉母亲前两日去世的消息,母亲为什么会走得那样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跟自己告别一声?只是如今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却并不太重要了。 白天,她故意同老祖宗提起代为照料母亲的事情,不过是想试探一。虽然结果同自己料想的一样,只是心依然被深深刺痛。谢老夫人始终没有将自己视为孙女儿,她只不过是谢家手中一枚棋子罢了。可用便用,无用便弃,而母亲则是他们逼自己就范的最好保障。 只是这一次,是自己这个棋子的最后一步棋了。 谢朝华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娇笑着,渐渐地,越笑越大声,泪从眼中滑落,笑声却是一直持续蔓延在清冷宫殿的每个角落。 空旷的寝殿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间或夹杂着娇媚笑声和啜泣的哭声,一种诡异妖娆的气息散将开来。 矮几上的紫铜熏香炉还袅袅飘着轻烟,谢朝华却突然倒。 她的身体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如花瓣般轻轻飘落,手边碎了一地的白玉杯碎片,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琼浆“噌”地冒出一丝轻烟,转而消散不见。 这竟是一杯毒酒。 有宫女听见动静冲了进来,顿时尖叫起来,刹那间,人声,脚步声,纷至沓来。 谢朝华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并未就此立刻死去,她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些人看见自己死去竟然会是这样的慌乱失措吗?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感觉门里门外黑压压地站满着人。她感觉自己可以听见这些人心中的担心,惶恐,窃喜,耻笑……突然,她感觉有一个熟悉的目光从人群中透出,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深沉幽邃而又冰冷的目光,除了他还能有谁。 谢朝华微微动了动唇,却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只感觉嘴里断断续续涌出一股血腥来。她想笑,只是不知道僵硬的面部看上去是否在笑,心中说:肖睿,你满意了,一切都如你所愿了。 当她收到谢老夫人求见的帖子时,便早已明白肖睿的意图了,不然深在宫中的她,如不是得到肖睿默许,谢府的人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她?这摆明了肖睿是让谢府与她自己选择,二者只能留其一。 母亲已抛自己离去了,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真心对自己了。 那个与自己最亲密、共度患难的丈夫,一国之君,也不过是从头至尾一直在利用自己罢了,而谢家,更加不用说了。在这个世上,谢朝华已感受不到一丝可留恋的地方,但凡还有一条路,哪怕只有三寸宽她也不想死,只是如今她没有路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她的死让这么多人如愿,可自己这辈子又有哪件事情是如愿了的呢…… “当当当……”云板丧音响起。 谢朝华陡然惊醒,睁开眼,窗外夕阳渐渐西沉,她睡着了?耳边听得有人匆忙走近的脚步声,一个丫鬟在房外轻声道:“小姐,西府里琼大奶奶没了。” 谢朝华心中一沉,开口问道:“今儿什么日子?” “回小姐,腊月初六。” “知道了,去吧。” 谢朝华起身坐起,心此刻依然跳得十分快,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复来。这些日子她经常有种梦醒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虽然她依旧还是那个谢朝华,只是竟然变回了二十年前的谢朝华。 西府里的琼大奶奶果然没了。看来前世发生的事情,有些依然不变地照着原本的轨迹一丝不变地上演着。 她现在都弄不明白为何喝那杯毒酒之后,等她再一次睁眼醒来的时候会回到了过去。低头瞅着自己身量不足的身形,此刻的她正值青春豆蔻之季。 虽然前世自绝那日的情景一直不断重复出现在梦中,虽然那时的痛意及绝望是如此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而如今那一切对于今世的自己来说就好像只是做的一场噩梦罢了。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让这一世的自己再一次沦为旁人手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了。 彼时的母亲早已在十多年前便被休了妻,如今父亲的正妻是当今圣上的胞妹新姚公主。据说当年父亲风流蕴藉,乃昔时之冠,令新姚公主倾慕不已,便竭力央求皇兄将自己许配给父亲。奈何父亲早已娶妻,而迫于皇家的压力,谢老夫人强令父亲将母亲休掉迎娶公主入门。 谢朝华忽然有些感慨,上一世自己为了替母亲争取重回谢府的机会,事事力求表现,尽力做到完美,她争了一世,求了一世,最终却又是得到什么了?母亲先自己而去,那个最亲密的枕边人却是时刻算计着自己,这就是她为之努力争取奋斗了一辈子而得到的结果。 夜凉如水。 看着窗外渐渐浮现的皎洁弯月,谢朝华默想着,上一世西府的丧事是她一生的转折,可这一世,她再也不想去争那些虚名浮利,她也不想再执着去追求那些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一世,她只想求得一片属于自己的逍遥悠闲。 *** 从未想过会接着写第二本书了,新书上传,各种求。 第一章 弃子重生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章 谋划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章 谋划 新书出炉,感谢大家多多支持! 谢朝华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隙,顿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她浑身一颤,人也立刻清醒不少。 西府琼大婶子宋氏,谢朝华清晰地记得前世同样也是在这样一个冬日里的傍晚突然去世了的,日子也正是初六。 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借着窗外清冷的月色看见铜镜中那张年轻美丽的稚嫩脸颊,她真的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没有变,自己仍然是谢朝华,母亲仍旧被休了妻,父亲再娶了新姚公主…… 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何会给自己这样一次机会,让她回到一切都尚未发生的这一刻,只是既然再世为人,她绝对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走上那条孤独的不归路。 忽然她听见外脚步声响起,隔着门帘幔帐轻声问:“姑娘,可醒着?” 谢朝华轻声“嗯”了一声,走至门口伸手掀开帐子,抬眼看向来人,微笑问道:“妈妈怎么这时候过来?” 那妇人连忙上前抬手牵起幔帐,跨进里,又转头朝外道:“姑娘起了,进来伺候梳洗。” 话音刚落,几个丫鬟端着水盆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谢朝华此刻也起来由着妈妈伺候着穿好了衣服坐定在梳妆台前,其中两个大一点的丫鬟上前服侍她梳洗完毕,一声不吭便又退了去。 那妈妈走到谢朝华身后,轻轻扶着她的头,柔声地开口道:“姑娘以后小憩可别睡这么久,仔细夜里睡不着。”她仔细地为谢朝华梳起了头,又开口道:“西府里的琼大奶奶刚刚末了,如今那边府里是乱作了一团。往日里,西府上都是琼大奶奶一手打理,这一子没了,可真是让西府措手不及。” 谢朝华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妇人,那是一张保养的姣好脸庞,微微有些中年妇人的发福,可脸色红润,双目有神。抹了玫瑰蜜的头发一丝不苟服帖地向后挽起盘了个妇人髻,露出光洁的前额来。 这是她的乳母苏嬷嬷,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在没有母亲的童年岁月里,她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母亲。母亲的记忆对与谢朝华来说是那样淡薄,她如今只记得前世匆匆见过的那个身影,而此时对于一十三岁的朝华来说,母亲不过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只因她明白老太太,公主,甚至父亲都是不愿自己记得母亲的,毕竟对于谢府这样一个世家来说,休妻求荣是个不太光彩的事情。所以她一直装作毫不知情,因为毕竟自己尚在襁褓之时便离了母亲,没有任何记忆与感情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谢朝华轻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大婶婶这么年轻就……”琼婶子突然病故,她在前世也是多年后才隐约知晓了点内幕。 苏嬷嬷利索地给谢朝华梳完头,并没有跟着一起感叹,反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姑娘,这是在老太太面前表现的机会,可得要抓住了。” 谢朝华侧身抬头盯着苏嬷嬷,微微皱眉道:“妈妈的意思是……” 苏嬷嬷看出谢朝华眼里流露出的疑惑之色,低声解释道:“刚才西府琼大爷来求老太太了,想让这边府里寻个妥当的人过去帮忙照料打点,我出来的时候,老太太尚未应允,毕竟让谁去一时之间人选很难定来。”她沉吟了一,接着说:“不过照我看来,老太太迟早是会准了琼大爷的请求的,不如……”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门口有丫鬟大声道:“姑娘,是时候去给老爷请安了。” 苏嬷嬷抬手拍了拍脑袋,啧啧道:“哎唷,瞧瞧我这记性竟把这茬给忘了,二老爷今天刚回府呢,姑娘快些去吧。” “那我这就过去了,妈妈坐会儿子再走吧。”谢朝华也不再多寒暄,便起身走出了子。 “姑娘,入夜了,披上这个再出去吧。”丫鬟翠儿见谢朝华走出子,急急忙忙拿着一件斗篷走上前。 谢朝华停来,让翠儿给自己系上斗篷,又冲着她淡淡一笑,说:“妈妈年纪大,有些啰嗦。” “是。”翠儿笑了笑,表示赞同,只是小姐还真是神机妙算啊,知道苏嬷嬷午会过来,早早便嘱咐自己到时候寻个借口让她脱身。 翠儿当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朝华不是算到,而是真正地知道。 谢朝华清晰地记得前世在琼大婶子过世的当日午,苏嬷嬷来到自己的住处,提议让自己去老太太跟前自荐,却是没料想到,这一举动最终结果竟然是大大得罪了新姚公主。 那时的她,年轻幼稚,只知道一味讨好谢府一家之主谢老妇人,却忽略了家中还有一个贵为公主的继母存在。 按理来说,去西府帮忙的事情除了长媳秦氏别无他人,而如此一来,二媳妇新姚公主自然而然是名正言顺的接手谢府内务,可前世因为自己这么一插手,谢老夫人便顺水推舟把这个难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而且没有得罪公主,因为这个黑锅当仁不让由她谢朝华扛了。从此原本对她还算客气的新姚公主,至此便把自己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为难自己,让她在谢府步履维艰。 如今的她,虽然外表是一个黄毛丫头,可这身子里装着的灵魂却是经历了二十年多年的权利斗争的谢朝华,她当然能明白谢老夫人之所以执意让父亲娶新姚公主是想借助皇家的势力,可另一方面又不想让公主或者说是皇家过多插手谢府的事情。这样一个想法,对于谢家来说或许没有错,只是可怜她当日小小年纪,便沦为了谢老夫人与新姚公主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谢朝华此时眼前又浮现出苏嬷嬷慈爱的笑容。当初这个乳母是谢老太太亲自指定的,而显然这一切都是谢老太太在暗中掌控,可前世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过这一层,一直认为苏嬷嬷的心是向着自己的。 谢朝华不由得自嘲般笑了笑,苏嬷嬷这个乳母待自己是好的,只是在谢府,有谁能逃得出谢老夫人的掌控?谢府的人都是极会看眼色行事的人,苏嬷嬷这老人自然更加如此,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孩,怎么会是她效忠的对象呢? 只是她既然知道了结果,当然不会让自己重蹈复撤,可也不想早早让谢老夫人觉得她这个棋子根本没有利用价值,毕竟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离了谢老夫人,离了谢府生存不易。 只是这一世她也再不想任人摆布。 第二章 谋划 言情海 正文 第三章 醉酒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章 醉酒 是夜,谢朝华徐徐走在去往父亲书房的路上,银白的月光泻了一地,透着丝丝清冷,冬夜寒风瑟瑟,时不时带起阵阵梅花的幽香飘过身边,谢朝华不由得忆起前世曾经住过的永安宫里的那株老梅,想必此刻也开得正艳吧。 今天白日午后,便有人来禀说父亲谢琰傍晚时分就可回府了,父亲已经离家快一个多月了,此次是谢老夫人吩咐他回老家办点事情,因此说起来谢朝华在重生之后其实还未曾见过父亲一面。 前世她后来去了老太太那边,那日倒是没有见到父亲,可现在她却是不去不行了。父亲归来,作为女儿的她自然该是去请安的,只是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去面对他的父亲。 月华如水,暗香浮动,白日的一木一石此时仿佛多了几分隐秘与模糊,一切都变得那样的不真实。时光流逝,前世的印象也变得模糊起来,好似看不清楚,却又怎么也无法忘怀…… 谢朝华站在书房门口,心潮起伏不定。前世的记忆在月夜若隐若现,那是一种绝望般的无奈。 她的母亲,郗茂娴,原是书香世家郗家的长女,而谢郗两家一向交好,因此两家结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当年母亲嫁与父亲,也称得上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而母亲嫁入谢家之后,从没有给父亲添半点烦恼,端的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贤内助,打点家务,任劳任怨,连谢老夫人都称颂不已。 据说父亲与母亲当年感情甚笃,父亲曾立誓此生不再另娶他人,可誓言犹在耳,当日的发妻却已成堂。 在书房的门口伫立良久,谢朝华才抬手轻叩门,可过了许久都无人应答。她轻蹙眉头,思索了片刻,伸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书房里此刻只点着一盏灯,烛火随风轻轻摇曳着,使得房里看上去显得有些昏暗。 谢朝华抬眼四顾张望,却并未看见父亲的身影,也没有一个人在,难道他忘了约了自己来这里?就在她转身刚想离开之时,耳边突然好似隐约听见左侧的隔间里传来断断续续地低喃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声音虽然很微弱,很低沉,可谢朝华还是一瞬间便认出那是父亲谢琰的声音,她踌躇了一,还是举步朝隔间里走去。 谢朝华在踏入这个隔间的一刹那有些微怔,此处与前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正中摆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的案几,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参差不齐地插着画轴,一张楠木镂空雕花的卧榻靠窗而放,谢朝华就看见父亲谢琰此刻却是俯在了案几上。 她缓步走至父亲身侧,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父亲是那样截然不同。 没有花白的头发,没有满脸的皱纹,只是眉间的那抹愁容却是与记忆中如此吻合,她恍然意识到,原来,父亲一直是不开心的。无论前世,或是今生…… 父亲谢琰几乎整个人都俯在了案几上,他大半个脸埋入了手肘中,只露出小半张侧脸来,却足以让人联想到丰神俊朗四个字。身上穿着一件深青色绸缎锦袍,在昏黄烛光的映照反而更为衬出他白皙的皮肤,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遥想昔日,若不是谢琰风流蕴藉蜚声在外,又如何能得到新姚公主的倾慕呢? 谢朝华心情复杂,默默凝视着父亲良久,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脸颊泛着红晕,嘴里时不时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好似还有些哽咽,瞅着案几上横七竖八的酒盅以及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她断定父亲是喝多了,心中暗叹一声,伸手去扶倒在案几上的父亲。 “父亲,夜深了,回房休息去吧。”谢朝华轻声说道。 谢琰恍惚中抬起头,斜眼瞟向谢朝华,呆呆地道:“茂娴,你回来了?” “是……是……”谢朝华愣了一,随口应道,父亲口中所喊的是母亲的闺名,想必是酒醉中将自己看成了母亲,这会儿他头脑不清,谢朝华也不想与他分辨,何况人也是他当初自己休了的,如今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又是给谁看呢? “茂娴!”他忽然伸出一手,猛地紧紧抓住了谢朝华的手腕,瞪大的双眼却茫然地注视着远处,嘴里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不甘愿的……不甘愿的啊……” “……是……” “你真的知道?”谢琰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谢朝华的手,他的神情是如此激动。 谢朝华怔了怔,过了很久,有些僵硬地点点头,说:“知道。” 谢琰突然又放开了谢朝华的手,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一遍遍喊着:“茂娴……茂娴……”嘶哑而哽咽着。 前世,谢朝华其实一直是恨着父亲的,恨他当初为何会同意休妻,恨他为何不为母亲尽力争取,恨他一辈子都未曾为母亲回府做出过半分的努力。而此刻她看着父亲恸哭的样子,心中只觉有些可笑,又觉得有些可悲。 谢朝华此时此刻忽然不再恨父亲了。 父亲不过也是一个常人罢了,又能要求他为妻子做出多少的努力呢?母亲也不过是嫁了他两年而已,而前世与自己做了二十年夫妻的人,到最后还不是将自己逼入了绝境之中?上一世是她自己想要得太多了吧,亲情,爱情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梦罢了…… 眼前的父亲是她谢朝华的父亲,却也是谢老夫人的儿子,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只是最终他选择了家族,选择了荣华富贵罢了,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人生在世,不就是为己而谋吗? “你真的都知道?都明白?”谢琰突然开口,抬头对着谢朝华问道。 谢朝华微微苦笑,父亲不过是一个不肯接受现实的懦弱之人,她顺着他的话说道:“朝华都明白,父亲其实是不想让娘离开的。”她边说边伸手去扶他,“晚了,父亲不要多想,早早安歇吧。” 谢琰听了呆愣地点点头,任由着谢朝华扶起自己,尚未站稳,他却突然伸手猛地将谢朝华用力一推,同时他自己也脚一软坐倒在了地上,还不时乱挥着双手,发狂般地嘶喊着:“你走开!别人都以为我负了你,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根本是你要离开我!你好狠!如今终于满意了!”他此刻双目通红,眼里布满骇人的血丝,满口的酒气,哪里还有半丝潇洒俊逸的模样来。 谢朝华陡然被他这么一推,脚立时没有站稳,一子也跌倒在了地上,可耳中传来父亲说的那些话,却是让她震惊莫名,只是还未来得及等她细细去想,一旁的父亲整个人却突然向她扑来,双手死命地掐住了谢朝华的脖子,将她按到在了地上,他手上是那样地用力,仿佛带着千年的仇恨一般…… 谢朝华拼命挣扎着,可是毕竟她年纪尚幼,加上又是女子,力气自然比不过正值壮年的谢琰,何况酒醉之人本就力大无比。她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本就昏暗的里间在她眼里几乎是一片漆黑了,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神智开始涣散,喉咙里也发不出半丝声音来,难道她今生就此终结了,如此短暂? 第三章 醉酒 言情海 正文 第四章 母亲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章 母亲 “哐当”一声巨响,那是桌椅倒地发出来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想必是两人挣扎之际碰倒了桌椅,案几上的酒壶由此摔落在了地上。 谢琰猛地浑身一颤,双手一僵,几乎闭过气的谢朝华只觉呼吸顿时畅快了起来,原本紧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股力量终于消失了,她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打量起内的状况。 地上果然是狼藉一片,桌椅横七竖八地倒着,还有一地的碎瓷片。抬头便见父亲呆愣地瘫坐在边上,她勉力支撑半坐起身,靠着卧榻一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猛地贯入喉咙里,让她止不住猛咳起来,脸瞬间从苍白变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谢朝华才渐渐止住了咳嗽,想起刚才父亲那满含怨恨的话语,心中升起重重疑云,这究竟只是一时的醉话还是另有隐情呢?她想着的同时眼角瞟向一旁的父亲,只见他直愣愣地低头注视着有些发白微颤的双手,嘴唇抖动着:“我……我……”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老爷!”突然一个人从门外慌张地冲进来,走到门口却不禁有些愣住说不出话来,看见这里的情形任谁都会被吓到吧。 “没事。父亲只是喝醉了,不小心将东西撞翻了。”谢朝华此刻终于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 “是。”仆人犹豫着应道。 “扶老爷去休息吧。”谢朝华神定自若地吩咐着,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其实刚刚从鬼门关兜过了一遭:“今晚这事就不要跟其他人说了,老太太那里也不用告诉去。” “是,小的知道了。”仆人连忙应声道,眉间流露出一丝喜色来,老爷醉酒的事情要是给老太太知道,自己也逃不了失责之过,大小姐这般吩咐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父亲给人扶走了,他此时已经醉得彻底,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或许他一直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究竟说了些什么…… 谢朝华回到了平日居住的院落,却是一时之间停在大门口驻足不前,细细环视起这小巧却不失精致的院落来。据说母亲曾经在这里住过,只是如今这庭院比之原来小了许多,已经被隔去几乎一半的地方,因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是不需要住这么大一个院子的。 “姑娘回来了?外面这么大的风,怎么竟站在外头发呆?”说话的正是丫鬟翠儿,她快步走上前,扶着谢朝华走进了大门。 “我只是想看看母亲住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说起来这地方整日进进出出地,却还真没有好好打量过呢。”谢朝华轻声说着,语气十分淡然。 翠儿心中一慌,小心地瞟了眼谢朝华,见她神色如常才略略松了口气,姑娘平日里可是几乎绝口不提起她的生母郗氏,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见了老爷的缘故?翠儿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却也不敢开口问。 进了子,谢朝华照常看了会书,便让翠儿伺候着梳洗完毕,就让她与其他几个丫鬟去了。她晚上一向不喜欢有人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即便是丫鬟。 谢朝华进之后再没有提一句关于郗氏的话来,就仿佛今夜她从来都没有说起过一样。 想起刚才翠儿一直小心谨慎的样子,谢朝华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在这谢府,母亲就好像是一个禁忌一样,从来没有人敢提起,也是不被允许提及的。幸好翠儿是个口风严谨的人,所以她今日才会忍不住在她面前流露出对母亲的思念渴望之情了吧,经过今晚的事情,她需要一个让自己能稍稍倾诉的对象,哪怕只是只字片语也好。 谢朝华披散着头发坐在窗前,身前案几上放着一张古琴,那是母亲留在这个家里、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她走了,被自己的丈夫赶离了谢府,当初的母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呢?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母亲永远离自己那么遥远,可她却一直觉得心与母亲是如此亲近。 此刻的母亲在干什么呢?她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睹物思人呢?她现在住着的地方,窗前是否也有梅花?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母亲钟爱的梅花此时在谢府开得正盛,暗夜梅香弥漫在空气中,谢朝华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那温柔芳香一般。 前世的她,一直为母亲的悲惨遭遇而忿忿不平,一直希望能将母亲光明正大地迎回谢府,而她也一直认为母亲也是想回谢府的,不然这么多年她为何不改嫁?难道不正是因为她对父亲念念不忘吗? 可如今她突然犹豫了起来,父亲适才醉倒说出的酒话不断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这里面难道还有隐情?难道说母亲其实一直是不想回谢府?她是心甘情愿地离开的吗? 想起了前世,自己为了争取让母亲回归谢家,她争了一辈子,可结果又争了什么呢? 的确,老祖宗最终是同意母亲回来谢府,可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也是她老人家的一个手段,一个转移新姚公主注意力的手段。 而母亲作为一个没名没分的“前妻”身份在谢家是该多委曲求全,加上新姚公主泼辣娇蛮的性子,日子定是不好过的,当时自己只是心中暗暗说道:坚持!再坚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没有料到母亲一向健朗的身子却每况日,最终先自己而去。如今想来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曾经与自己情意绵绵的丈夫为了迎娶公主把自己贬为堂之妻,而回到家中后发现身怀有孕,辛苦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又被夫家强行要回,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还会想回来与丈夫破镜重圆?与婆家重修旧好吗? 当日她入宫前也只匆匆见了母亲一面,虽然只是一面,可母亲那温柔如水的笑容一直伴随着她走过无数个冰冷的冬日,不过那时也没有就休妻之事与母亲好好聊过,而入宫后,每每逢年过节的时候,没有品级的母亲也是根本无法进得宫里来与她相聚……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父亲醉话里所指的如愿以偿又有何指呢? 第四章 母亲 言情海 正文 第五章 献计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章 献计 父亲酒醉的话语不断回响在谢朝华的耳边,而母亲真实的意愿究竟是什么?这个谜也一直在脑子盘旋久久无法散去,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亮了。 谢朝华缓缓站起,动了动因坐了一夜而僵硬的身子,出声唤了丫鬟进伺候自己梳洗。 她想了一夜,谜依旧毫无头绪,只是有一件事情她却是想明白了,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再生的机会,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前世究竟是如何呢? 之前的她,醒来之后只是心心念念想着不要重蹈覆辙,可此生今后的路到底该如何走,或者说她想怎么走,都没有定论。而如今她心中却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不断滋生蔓延着:她要去见母亲! 前世,给她最无私爱的是母亲,对她最无欲无求的却也只有母亲,可她根本没有机会承欢膝,对母亲尽孝。如果母亲真的是不愿回谢府,她们母女二人一起生活岂不是比天各一方来得好吗? 是的,她要离开谢府,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前世看尽人情冷暖的她,今世尤为渴望能得到片许的温情,幻想着同母亲一起生活的情景,她心中顿时雀跃万分,重生后沉寂如古井的心,此刻好似方才开始真正地跳跃了起来。 伸手推开面前的窗户,内顿时满满地撒了一地的阳光,今日看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啊! 窗外冷冽而清新地北风呼呼吹进了里来,谢朝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她就觉得身上突然一沉,原来是翠儿忙不迭拿来一件雀金裘披在了谢朝华的身上,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姑娘,衣服还没穿好怎么就急巴巴地开窗,小心冻着了。” 谢朝华咯咯娇笑着,手指轻轻刮过翠儿的脸,调侃道:“有翠儿在,我怎么会冻着。” 翠儿微微一怔,呆愣地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谢朝华,想起昨晚小姐提起她娘亲时脸上流露出来的伤感与落寞,让她打从心眼里怜惜起眼前的这个主子来。从小没有得到娘亲疼爱却又懂事的小姐其实是很令人心疼得啊,整个府里上看似都对小姐不错,可说到底终究是人心隔肚皮的。 她记不得多久没见过小姐这么开怀的笑过了,仔细想来好像自打她服侍小姐后都未曾见过。 谢朝华不知道自己此刻绽放的笑容真真是如其人名,灿若朝华。 “姑娘可起来了?”苏嬷嬷的声音在外响了起来。 谢朝华心中笃定她此番前来目的为何,微微一笑,给翠儿使了个眼色,意思让苏嬷嬷进来。 翠儿点点头,便朝着外面高声道:“妈妈请进吧,小姐也才刚起呢。” 门帘一挑,苏嬷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妈妈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翠儿笑嘻嘻地说道,“可是惦记着我们这里的早膳了?只是照说妈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想来也不至于如此吧。” 小姐自然是跟着母亲一起用膳的,只是因为公主身份特殊,谢朝华便不随着她一起,这倒反而变成了也是单独用膳,只是如此倒也正中她怀,毕竟每日三餐她也不想对着公主。 苏嬷嬷听了伸手装作要捏翠儿的脸,轻啐道:“这小蹄子,才几个时辰没见,竟变得如此伶牙利嘴起来,连妈妈我都赶编排起来了。” “妈妈来定是有正经事情的。”谢朝华在一旁开口道。 苏嬷嬷经谢朝华一提醒,这才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冲着翠儿道:“还不快去吩咐厨子预备,当了这几年差,倒是越发越做越回去了。” 翠儿瞟了谢朝华一眼,见她微微冲着自己点了点头,长长地“哎”了一声,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我这就去吩咐厨子,妈妈今日来检查他们的手艺是不是有所长进了。” 苏嬷嬷又笑骂了几句,见翠儿离开,这才收起了笑脸,凑近到谢朝华身侧,低声说:“果然如我昨天所料,老太太还是应了琼大爷的请求。只是人选如今还尚未决定。照说这必定是大奶奶去西府无疑了,可大奶奶若去了的话,这边府里可就没个主事的人了,姑娘何不趁此机会在老太太面前自荐,即便老太太不准,也留个印象,说不定还能指派个差事。不是我老婆子夸口,以姑娘的才干,定是能让老太太刮目相看的。” 谢朝华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说:“我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小姐,没见过多少世面,又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怕是做不了。没得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去,我看还是不必去自讨没趣了。” “怕什么。”苏嬷嬷腰杆挺直,底气十足地说道:“姑娘只管求老太太去,到时候即便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老婆子自然会在后面提醒着。” 谢朝华笑了笑,说:“可是呢,我怎么忘了有苏嬷嬷在呢,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便是指得妈妈了。” 苏嬷嬷嘿嘿一笑,脸上得意万分,嘴里却是叫嚷着:“瞧瞧姑娘说的这话,这不是故意寻老婆子开心嘛。” 谢朝华又同她说笑了一阵,苏嬷嬷便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姑娘可马上去同老太太说去,晚了怕有变化。” “知道了,妈妈尽管去吧,我给公主请完安便去老太太那边坐。”谢朝华微笑着说道。 “嗯,那我这就去了。一会儿我也去老太太那边,瞅着机会也给姑娘帮衬着说说。”苏嬷嬷笑呵呵地说着便告辞走了。 看着苏嬷嬷离去的背影,谢朝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有些淡漠疏离…… 谢朝华坐着低头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迈出了外,翠儿见她出来,立刻走上前来,谢朝华慢条斯理地说:“我去公主那里请安,你也不用跟着伺候了,倒是把开春时候我让你埋在院里那颗桃树的坛子给取出来,我一会儿回来拿。”说完她缓步朝着公主居住的院落走去。 第五章 献计 言情海 正文 第六章 立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章 立场 新姚公主所住的地方,若说是院落不如称之为一个府邸更为贴切,里面一个大户人家该有的正厅楼阁,花园厨房应有尽有。虽然新姚公主当初恳切地表示自己是嫁入谢家当媳妇的,可人家毕竟是当今皇上的嫡亲胞妹,贵为一国公主,就算不是长房长媳,可也不能委屈金枝玉叶的公主不是吗? 何况当年谢老夫人让谢琰休妻再娶,不就是看中了公主这个身份嘛。 毕竟谢琰将公主娶进门后,虽然驸马爷按祖制是不能涉及参与朝政的,可每年的俸禄却是高得吓人。而谢老夫人的大儿子谢坤这些年官运可说是一路畅通,节节高升。 要说起来自本朝开国以来,谢氏家族三百年里一直居于各世族之首,在门阀世家中声望无人能与之比肩,不仅执掌朝中重权,更深受天文人景仰,是为第一望族。 而谢氏家族庞大,各个分支时而此支显贵,时而彼支荣达,只是谢琰所在的这一支在谢家宗族中却一直是不太起眼的一房,可如今却因谢坤仕宦显达渐渐在谢家宗族里有了些地位,这一切可都脱不开公主的关系。 谢朝华边走边思索着,老祖宗自然是不想得罪公主,可又因谢家与皇室的微妙关系又不想让公主过多插手谢府事务,所以上一世,便借着苏嬷嬷的口,十分隐晦而绝妙地把自己拖了水,让自己成了出头鸟。 看似不过是去西府帮忙的事情,涉及的关系端的是千丝万缕,这一世她自然不会再去搅这趟浑水,只是她身在谢府,如何才能脱离开去呢? 老祖宗是精明非常,若是稍有不慎给她看出些端倪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可眼她也不想跟公主对着干,不然照公主有仇必报的性格,自己以后在谢府可说是没有一丁点自由可言了,如此也不利与自己为离开谢府做准备。 再说大伯母秦氏,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还真是不清楚。说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有些看不透这个大伯母。 大伯父谢坤这些年官运亨通,前几年甚至做到了靖州刺史,这可是等同于封疆大吏。只是老祖宗始终觉得京都乃政治中心,故此全家并未搬迁去靖州居住,仍然是留在了京都。秦氏当年是可以跟着一起去的,可她倒是自请留在老夫人身边,说是代伯父以尽孝道。 大伯在外做了好几年的封疆大吏,前些日子才刚刚回来,也同时带回小妾姨娘一大家子人,这个结果可以说当日众人便有所预料,而秦氏一个妇人,多年膝没有所出,原配夫人的位置却是坐的稳稳当当地,她到底想要什么? 只是谢朝华断定,秦氏若是没有点手腕本事又如何能将一个谢府打理妥帖,而且还得到上一致交口称赞? 谢家中几个女人都如此手段不凡,更不用说朝堂之上,可以屹立百年不倒谢氏,没有严谨的族规家法是断不能够维持的。虽说府上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但是她若是真想离开跟母亲去住,这件事情委实也有些难办。不然当初谢府也不会将自己从已经被休的母亲那里要过来,谢氏名门望族,对于血统一向是很看重的,即便自己只是一个女子。 谢朝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据说当年若不是老祖宗强硬要求将尚在襁褓中的自己接回府中,说不定此刻的她便与母亲在一起了。难道当日老祖宗便想到了利用自己来牵制公主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老人家也委实太过智谋深远了,自己今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好。 看来离开谢府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慢慢寻找机会。 不知不觉谢朝华抬眼发现公主的府邸已在眼前,此刻她心中主意已定,抬脚跨入了大门。 门口立刻有丫鬟迎了上来,“大小姐来了,公主才刚吩咐,请大小姐来了直接去偏厅。” 谢朝华冲着她微一点头,柔声说:“知道了,劳烦姐姐了。” 那丫鬟连忙说:“小姐说得哪里话,这不过是人应尽的本分罢了。” 谢朝华笑笑,便径自朝偏厅走去。她一直对人客客气气,从不摆谱,只因自己虽说是谢家的嫡出小姐身份,母亲也的确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可最后到底落得个被休妻的场。虽然当日谢老夫人答应父亲母亲,自己谢府的嫡出小姐身份是绝对不会改变。可她的地位在谢府总是有些尴尬,所以前世的她,顶着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身份,处处小心谨慎,说话都斟酌再三才开口,就是怕落人口实。 谢朝华心中有些悲凉,自己这嫡出小姐身份,说到底甚至是连庶女都不如的。 进了正门迎面是一座假山,两边则是长曲回廊,绕过假山走过穿堂,这才到刚刚到了内厅,尚未走到正房大院。 这里,前世的她每天都要走一回,如今走着相同的路,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堂堂公主住的地方到底是与别处不同,如今虽时值冬日,这院里却仍是花团锦簇,鸟语花香。青翠的松柏直入云霄,姹紫嫣红的梅花开得煞是好看。 当初谢老夫人绝对是花了大手笔才购置到这块地,又请了无数能工巧匠才建成这样一座宅院来恭娶公主嫁入谢家。可如今看来这一手却是显出了谢老夫人之狡猾远谋,她不愿让新姚公主插手谢家事务,就想出这个的法子将公主供着养着,让外人说不出闲话来,也让公主这个当事人即便心中憋屈,却又不能对人说谢府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人家都这样供着她了,她再抱怨的话,不免反而落个骄横无礼的口实来。 新姚公主论手腕,论智谋到底是比不上了老而弥辣的谢老夫人。谢朝华如今知道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而她今日的请安自然也是带着目的的。 谢朝华终于走到了正房大院,正面三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廊挂着八哥、鹦鹉各色珍奇鸟雀,她径直朝着左边的偏厅走去,廊站着几个丫鬟看见她走来,连忙迎了上来,说:“大小姐来了,可巧公主刚用完早膳。”边说边打起帘帐,里面早已有人回道:“大小姐给公主请安来了。” 第六章 立场 言情海 正文 第七章 公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章 公主 谢朝华低头走进了偏厅。 她缓步上前,朝着正面上座的女子盈盈一拜,柔声道:“朝华给公主请安。”虽说上头之人是她名分上的母亲,可也好在对方公主的身份,自己不用称呼她母亲,这点也让谢朝华的心中感到好受一些。 “免了,坐吧。” 谢朝华谢过之后坐了来。 “昨天西府的事情到让我一宿几乎没怎么睡,今儿便起得有些晚了,可巧朝华今日好在也来得晚了一些,没有让你多等。”新姚公主口气十分平常,只是这话里多少有些带刺。 谢朝华微微抬起头,面前的新姚公主,彼时也不过刚刚三十出头,微凸的颧骨令她看上去有丝凶相,只是白皙泛着健康光泽的皮肤,加上凤眼细眉,却也算的上是个十分出色的美人。 公主不喜欢自己是毋庸置疑的,而谢朝华也知道只要自己安分度日,她也不会来为难一个十几岁的丫头。 新姚公主说起来不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只不过既然她当初可以让皇帝旨令父亲休妻再娶,自然是有些任性娇蛮、也不太理会世人眼光的一个人。为了捍卫自己的丈夫,她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若不是前世老夫人有意无意透露出自己有让母亲回谢家的愿望,从此让公主一心一意只与自己作对,借此转移了公主想当家的心思…… 谢朝华收回有些神游的思绪,诚惶诚恐地回道:“早上苏嬷嬷来坐了一会儿,说起了西府来人央求老太太指派个得力的人过去那边帮着料理,故此来得有些晚了。” 新姚公主听了谢朝华这话不由得心中一动,自己原本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有料到竟然从谢朝华口中得到这么一个消息来。她整日住在与谢府隔绝的金丝笼里,有些情况消息到还真不如眼前这小丫头来的及时真实呢。 公主心中虽然对这个消息十分在意,可面上却依旧平静如常,带着丝责怪口气问道:“这种大事自然由老太太和嫂子定夺,哪里轮得到一个奶妈子和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多嘴。” 谢朝华垂头道:“是。” 新姚公主瞟了她一眼,旁敲侧击地道:“想来西府自然是由嫂子去了。” 谢朝华低头应了声“是”,接着说:“可是大伯母每日要操持这边府里的事情,若又要去西府,老祖宗有些担心反而会两头都顾不上,想着另外寻个人来帮忙才好。” 新姚公主也算得上是个聪明的人,谢朝华一开口她便立刻意识到这也是自己的大好机会,如果大嫂去了西府,谢府到时候自然是需要另一个女主人来管家,谢老太太如今身边就两个儿子,大儿媳妇去了西府,剩了除了自己这个二媳妇还能是谁呢? 其实人有时候就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说起来她一个公主,若是真让她打理府中事情,说不得到时候她反而会不乐意,想着她堂堂一个公主如何能整日为了如此琐事费心。可如今这样被谢府“恭敬”地晾在一边,新姚公主的心里就有着另一番考量了,何况满府上将秦氏的能力夸得快没边了,她自然心中不服,一个民妇论见识,论能力岂能和她相比的? 新姚公主瞟了眼面前的谢朝华,只是……这位大小姐看似柔柔弱弱的,今日看似无意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心中却指不定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呢! 公主微一沉吟,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那我一会儿去跟老太太说,大嫂子如果去了西府,这边府里的事情不如就交给你来办,可好?” 谢朝华脸上却是有些犹豫之色,嗫嚅着欲言又止,惴惴道:“公主若是真打算找老太太去说,朝华倒是想去西府。” 新姚公主听谢朝华竟然要求去西府帮忙,倒也颇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你这又是为何?” “这边府里平日里的大小事情一直是由大伯母打理的,若是万一朝华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当,大伯母回来岂不是生出许多事情来,不如让我去西府那边帮忙,即便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横竖不过十天半个月也就完事了,是不会出什么大纰漏的。”谢朝华轻声说道。 新姚公主听了此话心中倒是另生出一番计较,她原本想着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在谢府大展一番身手,如今听了谢朝华的话,倒是让她觉着到时候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如果到时候做得好,别人也未必说自己好。横竖都是因为秦氏之前规矩做得好,府里上都井然有序,即便换个人过来管,十天半个月里是出不了岔子的。可若是这段时间里出点小错,说不得到时被人逮到个机会说自己不如秦氏,这样的话,不管做得好还是不好,对自己都没好处。 照此看来,留在府中并不是件好差事,可如果继续两手一摊做壁上观的话,怕是以后越发没有机会施展拳脚了。 新姚公主左思右想觉得如今也只有一个选择了,想到这,她抬头对谢朝华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让我想想,这会子也不太好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这就先去吧。” 谢朝华应声道:“是,朝华告辞,这就去老太太那边。” “去吧。”新姚公主挥挥手随口吩咐着。 谢朝华听她这么说便福身行礼告退了。当她回身走出偏厅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来。 目视着谢朝华离去的娇小身影,公主陷入了沉思…… 谢朝华告退出了偏厅,走过穿堂间,碰见几个丫鬟便停随意聊了几句,此时的她好像是忘记了苏嬷嬷曾千叮万嘱自己要尽快去老太太那里的事情,说了会子话,这才迈步徐徐地沿着左侧的曲廊缓步慢行。 忽然前头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个少女。那少女明眸亮齿,一双眉眼生得极具风韵,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难掩其风流体态,若等长成还指不定出落成怎样一个颠倒众生的倾国美人来呢。 “姐姐。”那少女走至谢朝华面前柔声叫道。 谢朝华点点头,说:“是阿容啊,今儿你可是起得有些晚了。昨而西府琼婶婶没了,府里这几天估计都要忙开了,怕是难免有所疏忽,妹妹自己多上一些心才好。”那少女正是新姚公主的亲生女儿,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谢朝容。 “姐姐说得是,妹妹记了。”谢朝容不淡不咸地回道。 谢朝华看了她一眼,说:“如今刚入冬,妹妹皮肤发红疹的毛病可曾发作?姐姐去年听人说了个秘方,今年开春的时候就为妹妹准备了,妹妹若是需要的话,我一会儿便取来给你可好?”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妒红颜,谢朝容明艳的容颜每年到了冬日,皮肤却总是会发出一粒粒的红疹,虽然时间长了会消退,可对于正是青春年华的少女来说,却是一件极其心烦的事情。她听谢朝华这么说,心中那激动实在无法形容,一双美目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拉着谢朝华的手说:“姐姐说得可是真的?” 谢朝华淡淡一笑说:“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着。” 谢朝容心中既欢喜又急切,忙问道:“姐姐如今是去老太太那里请安么?一会儿阿容同母亲也会去,劳烦姐姐到时候给阿容可好?” “好的。”谢朝华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这也该走了,阿容也自去吧。” “是,姐姐可别忘记了。”谢朝容临走之时还不忘回头叮嘱着。 谢朝华笑着“嗯”了声,站着目送谢朝容离去。 第七章 公主 言情海 正文 第八章 藏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八章 藏锋 看着这位妹妹兴冲冲离去的欢喜样子,谢朝华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眼这个妹妹对自己还算恭敬有礼,她此刻当然领悟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与她这位公主女儿的身份无法相提并论,二来相貌也不如她明艳动人,如此这样倒反而得到她的些许同情之心。 只因在前世里,由于谢老夫人的暗中将自己顶在前头,她在不断显露才华又博得众人称赞之时也令谢朝容这位娇贵的小姐感到了倍受冷落,自此开始对自己冷嘲暗讽,处处刁难,让谢朝华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亏,以至于可以说,最后自己的入宫是与她母女二人的算计脱不了干系的,也由此逼得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人往往容易对境遇不如自己的人心生同情,可一旦当初自己同情的人有朝一日却变得处处比自己强又会如何呢? 谢朝华从公主那边出来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丫鬟翠儿看见谢朝华人回来了,连忙迎上来说:“姑娘刚才让我取出来的坛子已经弄干净放在里头桌子上了。” 谢朝华点点头,沉静地吩咐道:“拿上,随我去老祖宗那里。” 翠儿应声进抱着坛子出来后却发现谢朝华早已走远,她连忙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谢朝华走在前头,年少的她,此时身量尚未长足,只是她行走之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与气度,即便贵为公主的二奶奶都未必及得上。翠儿跟在谢朝华身后打量着她,她隐约感到小姐这些日子说不上是哪里变了,总之是与从前不太相同了。 翠儿小心翼翼捧着那从土里挖出来,巴掌大小的白瓷坛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谢朝华。 走到老太太日常起居的正,刚跨进院门,便见苏嬷嬷站在前面正门帘前伸着脖子朝大门口张望,一看见谢朝华进来,几步走到她身边,拉着谢朝华话的手,忙不迭便开口抱怨道:“先前就说让姑娘早点过来,怎么这会子才来。” 谢朝华无奈地指了指身后翠儿抱着的坛子说:“刚才去公主那里,碰到容妹妹,说起她发红疹的老毛病,我说起自己有秘方,她央求着让我带到老祖宗这边来,我便又回去拿了这才过来的。” 苏嬷嬷念叨着:“这多大点事情,让丫鬟们去拿就好了,何必在这当口耽误了功夫。” 谢朝华道:“可巧我今儿是一个人过去的。”她又压低声音在苏嬷嬷耳边道:“那边的丫鬟岂是我能叫得动的,何况妈妈也曾嘱咐我别差遣她们做事。” 苏嬷嬷恨恨地看了眼翠儿手里的坛子,这才转回头拉着谢朝华疾步往里走,“好了好了,不管其他,还是快点进去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老祖宗在等我?”谢朝华面露惊讶地问道。 苏嬷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忙顾左右而言它:“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请安都来得这么晚,快进去吧。” 谢朝华心中透亮明白,不过此刻她当然不会流露出丝毫来,乖乖地跟着苏嬷嬷走到正门前。门口的丫鬟早就为她们打起了帘子,嘴里道:“姑娘来了,快进去吧,大奶奶也已经来了一会了。” 门帘被掀起的那瞬间,一阵暖意扑面袭来。谢老夫人正端坐在上头,灰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露出宽阔的额头来,彼时的她也就刚过五十岁,虽然两鬓有些花白,但身躯挺拔,面色红润。她此刻正同坐在首的一位中年女子说着话,声音苍老而稳重:“那边西府无论怎么说,在谢氏宗族里面是和我们家关系最亲密的了,琼儿又是你过了世公公的嫡亲侄子,既然他亲自来求我帮忙,我这个做婶子的又如何能推脱,再说……”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来,谢老夫人看着刚刚踏进子的谢朝华招手道:“朝华丫头来了,过来坐吧,我正和你大伯母商量事情。” 谢朝华应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了个安,转过身又对秦氏行了一礼后方才默默坐在了秦氏的首。 秦氏朝着谢朝华微微点头示意,转头对谢老夫人言道:“老太太说得在理,只是府中日常大小事情我委实撒不开手,而那边府里办得又是大事,这里里外外上上需要打点注意的地方不少,我怕到时候难以照料周全。” 谢老夫人沉思片刻道:“这样看来该在府里再找个人做帮手了,再又这样突然的事情,也不至于在人手上捉襟见肘的。只是这人选么……”她说着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一边的谢朝华。 里一阵安静,秦氏蹙眉思索,仿佛也在考虑这人选的问题。一旁的苏嬷嬷看见谢朝华低头垂眸若无其事坐在边上却是心急如焚,她恨不得上前示意谢朝华抓住这个开口的好机会,只是在主子讲话的时候,又岂能有她这个人插话开口的份。 “朝华,你到说说看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啊?”过了好一会儿,谢老夫人终于将这个绣球主动抛到了谢朝华的面前。 谢朝华盘算着时候也该差不多了,仿佛若有所思地说道:“按朝华的心思,这府中要说最能持家的,除了老祖宗还能有谁。”她微笑看着坐在上头的谢老夫人一眼。 “朝华丫头这话说得可是在理,整个府里上有谁比得上老太太呢。”秦氏也在一旁识趣地开口附和着。 “这丫头,不许贫嘴,说正经事。”谢老夫人假装板着脸喝斥道,可眉眼之间丝毫不见怒色。 谢朝华抿着嘴,假装委屈地说:“孙女可不敢贫嘴,这原是实话。不过老祖宗如今毕竟上了岁数,自然不能太过操劳,也算是给家里媳妇姊妹一个机会。” “越发说得起劲了,再不好好说话就该打了。”谢老夫人笑斥道。 “是,老祖宗。”谢朝华若无其事起身,装模作样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开口说:“朝华想着,这事情不如……” 话没说完,门外进来一个丫鬟禀报说:“老太太,公主过来了,此刻已经行至廊前了。”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想着这可来得正是时候啊。 推荐一本颇肥的好书,已经进入火热反攻阶段,精彩纷呈,作者更新也很给力哦[bookid=2163635,bookname=《庶女反攻记》] 第八章 藏锋 言情海 正文 第九章 交锋(上)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九章 交锋(上) 新姚公主嫁入谢府之时便早就关照过府里上众人,在府中只行家礼。不过谢老夫人听得公主前来,依然立刻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前去相迎。新姚公主确是她的儿媳妇,只是君臣之礼不可废,她活到这个岁数自然是不会把客气之词视为理所应当的。 谢老夫人边走边不由得忖度着,公主入门十几年,前来请安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手的次数,当然作为媳妇按规矩给婆婆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不过自家媳妇如果是当朝公主的话则自然是另当别论了。而公主在眼这个当口突然前来,可见是别有用心的,今日看来要小心应对才是了。 谢老夫人偕同秦氏及谢朝华和众丫鬟婆子站在大门外等候公主,刚站定不久便见新姚公主穿着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着宫中最常见的如意高寰髻从前头穿堂徐徐走来,两排一边各两个女官为她在前头开道,谢朝容则双手轻扶着公主走在她的左侧,她们身后还跟着齐刷刷嬷嬷宫女若干。 谢老夫人恭敬地垂首站在门前,见到这个阵仗心中不免感到来者不善,平素里新姚公主在府中还是比较低调行事,今日看她的穿着打扮都是宫里的装束,而与她同来的又都是宫中随嫁的女官及嬷嬷,要是会认为她今日纯粹只是前来给自己请安的话,她这一把岁数怕是白活了。 新姚公主走至跟前,仿佛这才刚刚发现谢老夫人站在门口迎接自己一样,忙不迭走上前,轻握谢老夫人的手臂,柔声道:“婆婆这是作甚?让媳妇如何敢当。当初进门之时,便说过在家中只行家礼才是。如今这外面天冷,若是受了凉冻着了,让媳妇心里怎么过得去。” “公主言重了,先国后家,礼不可废。”谢老夫人严肃地说完便由着公主扶着自己走进了内堂。 一等人众鱼贯走进了子,谢老夫人在公主的搀扶行至主位时,恭敬地让道:“公主请上座。” 新姚公主推辞不得,也明白谢老夫人的脾性,便不再多辞,大方地坐在上位后,泰然若素地开口道:“婆婆请坐,大家也都随意坐吧。” 见谢老夫人躬身行礼后坐了来,秦氏和谢朝华也依次落座。 片刻间内一阵静默,虽然说起来是一家人,可毕竟公主这身份摆在那里,总比平常人家少了一些随性,多出一份拘谨来。满满一子的人此时都屏息凝神,而刚才一直侍立在旁的丫鬟婆子此刻也比先前谨慎多了,低头垂眸,躬身站立着。 新姚公主眯眼环顾一四周,微笑着开口道:“新姚今日前来,原是想着如今家里事情多,兴许能有我帮得上忙得地方,却又怕婆婆见外不肯同新姚直说,故此特意前来相询。” “公主这话说得让老身深感惶恐。”谢老夫人连忙躬身站起回道,秦氏和谢朝华见此情景也急忙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新姚公主细眉轻蹙,嗔道:“婆婆就是太见外了,快别多礼,嫂子跟朝华也都坐吧。”待谢老夫人坐后,方才又开口道:“媳妇自嫁入谢家,一直想着能为谢府出份绵薄之力。可婆婆一直如此待我,可见是将新姚视作外人了,让我心中倍感难受,只望婆婆与嫂子不要把这个公主的身份放在心上才好。”她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我们娘几个都是谢家的媳妇,婆婆与嫂子又都是新姚的长辈,说话该更加随意才是。” 谢老夫人听这话,心里暗自叹息,与公主这十几年婆媳相处来,她当然明白公主今日如此阵仗前来,又说了这样一番话,要想随便糊弄过关怕是不能够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想了想开口道:“公主说得是,刚才跟秦氏只不过在说一些府里琐事,怕是入不了公主的耳罢了。” “让我说这琐事才是正事,女人家哪管得了朝堂大事,不过就是照料管理好家里才是最正经的事情。”新姚公主对上谢老夫人双目,温和地道:“昨晚西府的事情来的突然,婆婆方才可是与嫂子正在商议此事?” 谢老夫人见公主开门见山相问,只能道:“适才正是与秦氏商议去西府协助办理丧事的事情。” 新姚公主点点头,故作不解问道:“嫂子若是去了西府,这边府中的事情可让谁来管理才好?” 谢老夫人微微蹙眉,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委实是想不出何人可以胜任。” “新姚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婆婆意如何?”新姚公主一挑眉,笑着看着谢老夫人问道。 谢老夫人抬眼见面前的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可如今已是骑虎难,只能硬着头皮说:“还请公主明示。” “要我说,这些年府里大小事情都是大嫂子在张罗,若是突然撒手怕是不妥,那边府里的丧事不过只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媳妇想是不是……”新姚公主盯着谢老夫人,嘴上却是漫不经心地道:“西府的事情不如由新姚前去张罗,也省的大嫂子两头跑,还不见得都能照顾周全得好。” 这话说出来,让谢老夫人有些错愕,她不由得看向坐在面的秦氏,只见对方也是一脸莫名地看向自己,公主的建议实在是让她俩都感到十分意外。本想着公主会趁机要求接管谢府,谢老夫人一直担心若是公主插手后便再难让她放手了,可却委实没料到她竟然会自己提出去西府帮忙。 谢朝华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上一世虽说自己的初衷是想为母亲争气,后来也明知道自己是被谢老夫人利用却依然尽心尽力地为谢家卖命,她是一直以谢家人自居的。而那时她只不过只有一个卑微的愿望,不过是想求得一家团圆,能有父母疼爱。只是最终愿望落空,而自己也落得个被轻易丢弃的场。 今世的她决定想要走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路,作为谢家的人,该还的,上一世她用命都还了,绝对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而今世的命运轨迹早已与前世不同了,一切都充满着变数,独看自己选择而已。眼前这些人也只不过都是在为她们自己打算罢了,她也到了该为这一世的自己好好打算一番了。 前世,她顾虑太多事,考虑太多人,最终连性命都一并赔上了,此生她也应该可以自私一回了,而她也不过只有一个愿望罢了。 新姚公主眼见谢老夫人脸上闪过愕然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得意,终于让这精明的老狐狸失算了一回,她故意开口柔声问道:“婆婆觉得新姚这建议如何?” 第九章 交锋(上) 言情海 正文 第十章 交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章 交锋() 谢老夫人直到听见公主的问话方才回过神,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有些犹豫道:“公主乃千金贵体,如何能去操这心,只怕欠妥。”她虽然口中劝说着,可心中却明白,看样子公主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果然就听公主委屈地说道:“婆婆再说这样的话,让新姚如何在谢家自处?新姚是谢家的媳妇,为谢家出力不过是份内的事情,还是说其实婆婆是不相信新姚?”新姚公主这话说的轻声细语,可话里透出的意思却不可谓不严重。 谢老夫人瞟了眼坐在面的谢朝华,原想是让秦氏去西府,而将府中交给朝华办理,从名义上来说,朝华也算是公主的女儿,这女代母职天经地义,即便公主知道后心中不快,却也不能如何。何况自己早就关照过苏嬷嬷提醒鼓动一朝华丫头自荐,即便说出去,想必公主也只会迁怒在朝华身上,断不会连累到自己。 可世事难料,谁曾想还未等到朝华开口,这公主就出现了,如今只能庆幸好在新姚公主不是提议要接管自家府里的事情,不过是去西府那边,这丧事最多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想到这里,谢老夫人平心静气地道:“既然如此,西府的事情就劳烦公主了。” 这话一出口,新姚公主紧锁的眉头立刻便舒展开来,柔声道:“新姚谨遵婆婆指示。” 一直站在公主身后的谢朝容此刻突然开口道:“母亲,既然你去,那我也同你一起去可好?反正我每日在府里也无聊死了。” “没规矩!母亲过去是给你过世的婶子办身后事去的,你以为这是游春踏青吗?”新姚公主喝斥道。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沉吟道:“说起来让公主一人前去,怕是太过操劳,我看不如让朝华丫头陪着公主一起去,忙得时候也可以搭把手。何况谢家子女,也该多经历点事情,从小历练历练才好。” 新姚公主听了谢老夫人这话,心中冷哼,她自由在宫里长大,如何能看不出来这摆明是谢老夫人不放心自己,打算将谢朝华安插在自己身边做眼线,不过她心中虽然不快,面上当然不会表露丝毫,还十分和颜悦色地道:“这样的事情,莫说朝华,连我都没有怎么经历过,何况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怕是不宜在这白事中抛头露面的好。” 谢老夫人不接公主的话,反而对着朝华道:“朝华丫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谢朝华心中暗叹,看来老祖宗果然是舍不得让自己置身事外,可笑她此番设计让公主提出去西府,虽然有为己谋私的心思,可却也有一大部分还是想着为谢家的将来留条后路啊…… 谢朝华偷眼扫了眼坐在上首的谢老夫人,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想到这里她开口道:“朝华不过是个晚辈,如何行事自然是听家中长辈们吩咐,不过朝华想,不管是去西府还是留在府里,但凡能为谢家尽一份绵薄之力,朝华便满足了。公主是见过大世面的,朝华虽然很想去西府跟着学习见识一番,可又怕到时候反而给公主忙中添乱,这样的话到不如留在府里,帮着大伯母照料也是一样的。” 这番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看似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实细想之却又是把这决定权扔回给坐在上头的公主与谢老夫人,而且给人感觉好似隐隐透出不愿去西府的意愿来。 “哟,瞧瞧这丫头话说得,如果公主觉得不需要朝华的话,不如就索性便宜我了。”秦氏在一旁突然开口道,“眼瞅着马上快过年了,这年头年尾府里事情比往日又足足多出一箩筐来,我也正好想找个帮手呢。” 谢朝华听了秦氏这话忍不住朝她瞟去一眼,她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谢朝华不能确定也看不明白,只是眼前无论秦氏说这话目的何在,倒是反而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 “大嫂子这话原是说笑了。”新姚公主突然口风一转,微笑道:“刚才新姚说这话是有欠考虑了,想着我们谢家子女自然不比小门小户人家,即便是女儿家也该从小多见识历练一才是,婆婆既然说让朝华丫头跟着我一块去西府,想来也是这个理,新姚自然不会拒绝。” “既这么着,就这样定了吧。”谢老夫人泰然坐着对谢朝华道:“你明日起便跟着公主进出西府,一切都要谨慎小心,但凡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多请教公主,若是公主在忙也可去找你堂叔商量,切不可擅自做主,丢了我谢家的脸面,可记了?”谢老夫人这话虽然是对着谢朝华所说,可显然这话也是说给新姚公主听得。 谢朝华话连忙躬身道:“朝华都记了,谨遵老祖宗教诲。”她表面此时看着好像有些委屈,有些勉强,可其实此番安排正中怀。 与新姚公主相识几十年,谢朝华当然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若说前世一十三岁的自己论心思是自然比不过在宫里长大的新姚,可如今的谢朝华对付她却是足够绰绰有余了。谢朝华十分明白在宫中生活过的人,心思会比常人想得更深,也更为敏感,只因唯有如此才能在明争暗斗的宫里生活去。 她刚才那番话在别人听来或许没有什么,可新姚公主却一定会有所怀疑,只因早上自己还在她那里口口声声说想去西府,转眼间在老太太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背道而驰的话来,这样前后举止的巨大反差,绝对会让新姚公主心中不安的,她一定会怀疑猜测自己的目的何在,加上秦氏一番煽风点火的话,新姚公主是绝对会把自己留在身边以便她时刻监督,这样一来自己想去去西府的目的不但达成,而最主要的是让人觉得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如此才能方便她日后行事。 新姚公主此行目的既已达成,便宣称要稍作准备而起身告退。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谢老夫人将公主送走之后,转身对谢朝华又道:“你也该去稍作准备,西府的事要多多留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目沉静地注视着谢朝华,目光中好似带着探究的味道…… 谢朝华点头称是,便随着秦氏一起退出了正,才刚走得几步,面前突然闪过一人挡在自己的面前,到是将吓了她一跳。 第十章 交锋()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一章 荆棘重重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一章 荆棘重重 谢朝华定神一看,原来是妹妹谢朝容,刚要开口,身旁的秦氏却先她出声,伸手指向陡然出现的谢朝容,嗔怪道:“这容丫头,毛毛躁躁的,这么横冲直撞的干嘛?大白天里都让你吓了一大跳。” “大伯母胆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小了?要说就这么着便被吓到了,我可是不信的。”她笑嘻嘻地冲着秦氏嚷嚷道,一转脸又对着谢朝华谄媚道:“我是来找姐姐要东西的,好姐姐,可没忘了答应给我的东西吧。” 谢朝华剜了她一眼,转身从身后翠儿怀里取过那个白瓷坛,笑嗔道:“给!”一伸手将坛子递到谢朝容的面前,“姐姐我可不敢忘记,不然这会子还不知道被你怎么念叨呢。” 秦氏这时也探头凑过来盯着那个白瓷坛子直看,间隙斜眼瞄了谢朝华一,啧啧道:“哟!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值得容丫头这么眼巴巴盯着问你要,也让我开开眼长长见识呢。” 谢朝华对着秦氏腼腆轻笑道:“大伯母说笑了,这原不值几个钱,只是拿来给妹妹抹脸的膏药。”说着又朝边上的谢朝容一努嘴,故意重重叹了口气,道:“今儿给老祖宗请安晚了,还被苏嬷嬷一顿好说,可不都是为了回去拿这个给妹妹嘛。” 谢朝容迫不及待一把将坛子从谢朝华手里接过来,边打开嘴里边嘟囔着:“不就是晚了一点点嘛,你那个苏嬷嬷管得也太多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顿了来,抬头看着谢朝华,举着从坛子里面拿出的一颗黑漆漆的丸子,面露疑惑之色:“姐姐,这东西该怎么用啊?” 谢朝华微微一笑,柔声道:“每次用之前先将这药丸用酒化开,洗干净脸涂上过夜即可。” “嗯,嗯,我知道了。”谢朝容连连点头,不经意摸着自己的脸,热切地说:“今晚便去试试看,不知道成效如何?” “姐姐也希望管用,不然我今早这顿训可是白受了,还让妹妹失望,这罪过可大了。”谢朝华调侃道。 “怎么会,朝容自是明白让姐姐费心了。”谢朝容笑嘻嘻地捧着坛子告辞走了,留在原地的秦氏,瞟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谢朝容,转回头感叹道:“你这个姐姐对妹妹可真上心,这多大点事情,还值得你特地拐回去一趟才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谢朝华淡淡一笑,“她今天早上一直磨着我,不过是多走点路而已。” 秦氏笑了笑,点点头,容丫头磨人的功夫可是在府里出了名的,她嘱咐朝华几句便说有事忘了跟老太太商量,又转了回去。 丫鬟翠儿在一旁听了这番对话,心中有些疑惑,说起来今日大小姐可算得上神机妙算,她竟然会猜到容小姐会问她要这坛子膏药,不然怎么会一大早就吩咐自己将这坛子挖出来准备好呢?翠儿想到这里抬眼看去,只见小姐的嘴边噙着一抹微笑,而她总觉得这笑容里多了点嘲笑与了然的味道…… 谢朝华回到里,遣开丫鬟婆子,只一个人静静坐着,脑中却是思绪万千。 她总算是顺利地躲过了谢老夫人的安排设计,又可以借着去西府的机会离开谢府一段时日,如果之后的几天她不留在府中,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今生,有些人她一定能避则避,有些人可以说这辈子根本也不想再与之有任何的交集。 而且她记得秦氏曾经同她提起过在处理西府丧事碰见过的一些事情,如果这一世一切都依然会发生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如何好好利用一才是,乱世将至,多做一点准备也是好的…… 次日,天还没亮,谢朝华便起来了。 昨日公主派人来通知她,只说是卯时在西府内院点卯,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嘱咐。 此时翠儿早利索地服侍着谢朝华穿上了素净的衣服,又取来厚锦镶银鼠皮披风,仔细嘱咐道:“如今快入三九了,早晚天凉,姑娘还是多穿点。西府不比自己府上,到底是别人的地方,短了东西也不一定能马上让人备,又不让我跟着去……” “我是随公主去帮忙的,带着你这个丫头这是去摆谱还是说西府没有人了?没得让人家去嚼舌根去。”谢朝华瞅了一眼满脸担心的翠儿,心中一暖,放柔了音调,轻声说:“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饿了不会吃,冷了不会穿吗?” 前世她对翠儿这个丫头几乎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她如今变得与印象中的沉稳少言不太一样了,谢朝华不知道翠儿的确是与前世不一样,前世翠儿只是守着一个奴婢的本分伺候她,如今却是对她多生了一份怜惜之情出来。 谢朝华出了子直直地朝着公主的院落走去,她当然不会傻傻的在卯时巴巴地赶到西府去。公主让人这么传话摆明是想借机教训自己一番,一方面警告自己,毕竟之前在她面前言不由衷了,另一方面怕是也是想给老祖宗来个马威吧…… 她摇头苦笑,看来不管前世今生,自己还真是难以跳脱这个漩涡。 还没走近便见公主府邸一片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她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大……大小姐。”新姚公主的贴身仕女彩京在看见谢朝华出现在大门口后,有些惊讶地喊道,“大小姐怎么过来了?” “朝华自然是来给公主请安的。”谢朝华平心静气地回道,“公主可起身了?” 只见彩京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笑着说:“公主起了,我这正在张罗公主去西府的车辇。大小姐今儿可来得早,我进去先通报一吧。”见谢朝华对她点点头,彩京便快步跑入了宅子的深处。 谢朝华徐徐穿廊过堂地来到正,只见彩京在门口挑着门帘笑迎道:“公主在里面等着了,大小姐请。” 谢朝华走进内,来到中间,朝着新姚公主福了福,“朝华给公主请安。” “恩,今儿要去西府,倒是没想到朝华还过来请安,昨儿不都是让人来告诉你,让你卯时直接去西府嘛。”公主淡淡地说着。 “公主体恤朝华,想得周到,朝华却也不敢忘了晚辈的本分。”谢朝华心中想:怕是如果自己真的去了西府,便不是这么一通说辞了吧,只是嘴上还是恭敬有礼地回道。 “朝华果然比我们阿容稳重多了。”新姚公主满是赞叹,其中怕是也有真心的感叹,“如此便在这里用了早饭随我一起过去吧。” “是。”谢朝华躬身应道,心中却是想着好歹过了第一关,只是接去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少是非等着自己应付呢…… 第十一章 荆棘重重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二章 契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二章 契机 谢朝华与新姚公主同坐一车款款来到西府。早有婢女上前揭起车帘,谢朝华跟着新姚公主了车,只见大门,一色的白色灯笼高高挂起,四周挂着黑白两色的挽幛,白压压穿麻戴孝的仆人垂头侍立两边。新姚公主与谢朝华便在一干丫鬟婆子的簇拥进了西府。 说起来前世,两家也时常有走动,不过大致都是节日里,谢琼带着众媳妇来给老太太请安问好,府里这边却是鲜少过去的,故此谢朝华对西府的印象几乎为零。称其为西府,不过也只是因为它位于谢府的西面,府里便一直习惯如此称呼,实则如今这西府其实称其为侍郎府更为贴切。 谢琼虽然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黄门侍郎,可却因这是侍从皇帝左右的差事,而谢琼也是有些讨人喜欢的本事,皇帝渐渐对他青睐有加,越来越倚重起来,这些年谢琼不但执掌诏令,还隐隐有成为皇帝顾问的趋势,如今说他是皇帝跟前第一红人也是不为过了。 “公主驾到,有失远迎。”随着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穿素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眉目疏朗,五官轮廓分明,幽暗而深邃的眼眸里那抹光彩却是显得有些狂放不羁。此人正是谢朝华堂叔谢琼是也。 “叔叔这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人,还请千万莫生分了。”新姚公主客客气气地说道。 谢琼听了这话,作揖道:“如此我就斗胆请二嫂子辛苦这一回了。”他果然立刻改口,谢朝华不由得瞟了谢琼一眼,只见他神情坦然,并无半丝犹豫之色,想起谢琼前世的作为,这样的举动倒也符合他的为人。 只见谢琼从袖笼里掏出对牌,伸手递向新姚公主,诚恳地说道:“还请二嫂千万别替我心疼钱,她跟了我这些年,也没享几年福,这身后事无论如何但凡我能力所及,总不能在这上头再亏待她了。”从进门至今,此刻谢琼的眉宇之间方才流露出几丝哀伤之色来。 一旁婢女彩京在接到新姚公主的点头示意之后,躬身将对牌接过收起,只听新姚公主开口道:“叔叔请放心,再说外面的事情有叔叔照看,我也只不过是管管里头,若有什么不清楚的,打发人请示叔叔便是了。” “二嫂子尽管放手干,也别因为想着是在我府里,就把这里当自家行事才好。”谢琼说完这话,微微蹙眉,犹豫着说道:“我原本就吩咐了人早早收拾预备出一个院落来,只是却没有料到会是二嫂前来,老太太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如今想是准备地有些仓促了,二嫂看是将就住着,还是天天来?”谢琼陪笑着问道,他一直跟随天子左右,自然明白皇家的吃穿用度都是不比一般人的,故而才有此问。 “我在陌生地方睡不踏实,还是天天来得好。”新姚公主自然明白谢琼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想给人感觉自己在端架子,便寻了这样一个借口来推辞。 谢琼当然不会强求,又作了一个揖,才道:“如此也只能辛苦二嫂了。”他嘴里说着话,目光却有意无意瞟了谢朝华一眼,好似有些踌躇,说道:“只是这几日府里事情委实有些多,不如让朝华住在我府里,有事也可以两边跑跑,照应一。” 这话说出来,不单新姚公主有些惊讶,谢朝华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谢琼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她从昨日起就一直在琢磨,虽说是跟着公主来到西府,可当日老祖宗提议让自己跟了来可见是有着一番打算的,每日回府势必逃不开老祖宗的打探,公主的一举一动不管自己对老祖宗说还是不说,公主这回她总是得罪了。何况公主本来就对她心存戒心,怕是以后更加会处处挑刺…… 谢朝华直到刚才都尚未想出应对之法。却没想到谢琼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从天而降了。 新姚公主瞅了瞅一旁有些错愕的谢朝华,心中却是有着另一番考量。她明白老太太让谢朝华跟着自己,一方面是想让她历练历练,一方面却也是将眼线按在了自己的身边。她又瞟了眼边上的谢琼,不知他说这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沉吟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只怕不妥,府里为了嫂子的事情已经是忙不过来了,有怎么好再烦劳叔叔呢,再说,回去后我如何跟老太太交待,她一个姑娘家的……” “二嫂多虑了。”新姚公主话尚未说完便被谢琼打断了,“谢家不同与别家,从来不主张把自家姑娘关在闺房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来此番老太太让朝华跟着公主也是想让她多学习,长些见识的。”他话锋一转,语调微扬:“还是二嫂觉着不放心,怕朝华会在我府中受委屈了?” 新姚听了这话,连忙赔笑道:“叔叔这话说的,朝华在这府里又岂有不放心的道理。新姚不过是怕让叔叔费心了,既然这么着……”她转身朝着谢朝华道:“你就在这里住吧,老太太那里我会去说的。” “这……是。”谢朝华面露难色,好似勉强应承了来,可其实心中却是大喜,只是又有些疑虑,不知谢琼让自己住在府里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或者只是因为他说出来的理由?她立马否认了这个假设,她相信谢琼心中明镜似的,肯定知道老祖宗与新姚公主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又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让自己趟这个浑水呢? 前世她虽然没怎么跟这位堂叔直接打过交道,可说起来却又是几乎事事都与他有所关联,甚至可以说这往后二十年里,谢家是“成也谢琼,败也谢琼。”自己虽多次受他牵连,却也因他而风光无限过…… 虽然谢朝华一直都也没想明白为何谢琼要把自己留,不过她却是顺顺当当地在西府住了。 *** 不知不觉这文也发了十来天了,成绩说实话是大大出乎尧的意料,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 随着欣喜而来,尧感受到的却是更多的惶恐。终于第一次感受到写文所带来的压力,那种想把文写好,想对得起每一个收藏,每一张推荐票的压力…… 第十二章 契机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三章 寻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三章 寻琴 自古丧事礼节繁多,大户人家更甚。不过琼大奶奶宋氏的娘家人丁凋零,并没有什么人了,故此报丧之事倒是省却了不少人力与时间,只是谢家家族庞大,加上谢琼如今的地位,前来吊唁的亲戚宾客却是人流不息,所来的女眷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新姚公主无论在安排人手,还是接待来宾倒是都处理的游刃有余,接手之后也并未显得手忙脚乱,只半天功夫便将人手调配妥当,只等着前来吊唁的宾客,以及七日之后的出殡了。 谢朝华前世在宫中住了多年,知道本朝的公主从小学习的东西一点都不比皇子们少,不仅要识字断文,女红烹饪也一样不少,另外还有专门的教习嬷嬷传授如何治家管事,把公主嫁人之后可能需要的知识一丝不落的让她们从小学起,所以新姚公主虽然没有真正经历过丧白之事,可对此也算是有板有眼,何况身边还跟着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可时刻指点一二,弥补不足之处。 谢朝华跟在新姚公主身边,不主动寻事也不插话贪功,几日来倒也太平无事,转眼,朝祖的日子便近在眼前。 这日新姚公主提前回去了,估摸是想着第二天一大清早便要动身去祖庙,一来二回的,路上起码要三四天的功夫,又要宿在外头,必是早早回去稍作准备去了。而公主一走,谢朝华便轻松自由不少,只因几日来,各处如今都只需按条理规定办事便可,一切都井然有序,倒也不需谢朝华多费心力。 谢朝华虽然很想出门走走,不过到底是不能够,便只在府里随处走走。这西府说大不大,却也是花束环绕,庭轩错落,回廊曲折,漫步其中倒也别有一番情致。她正随意走着,突然隐约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如轻云般无定地漂浮,那样委婉哀怨,带着股难言的苍凉意境,丝丝缕缕,欲断又连…… 谢朝华不由得随着琴声传来之处走去,穿过游廊,转过假山,尚未寻着弹琴之人,却先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满满的梅花香气,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座院落,走进一角的侧门,眼前景象让谢朝华惊讶不已。 这是一座不小的花园,确切地说这是一座梅园,此时满园的梅花正在盛开,红、白、粉,五彩缤纷。谢朝华从未见过如此多色彩的梅花聚在一处,一簇簇,一层层,像云锦似的漫天铺去,热烈的艳红,妩媚的粉红,端庄淡雅的白,端的是溢光流彩,美不胜收。微风吹过,送来缕缕清香,仿佛就如同那悠扬渺茫的琴声一般。 而在这片香海之中焚香抚琴的却不是谢琼是谁。谢朝华从没想到过,数年后那个在烽烟四起时血腥杀戮的罗刹,竟能抚出如此悲沧哀凉的琴声。他这位堂叔,在她的心中一直算不得良善之辈,只是此刻听着他的琴声,心中却泛起一丝怜惜之情。 想起他上无父母兄长,无子女弟妹,虽说谢家家族庞大,终究是隔着肚皮的。而唯一一位妻子此时也已离他而去,当狼烟散尽,留在月光水影里的,或许只是眼前这低首弄琴的儒雅骚客。 琴声嘎然而止,终是终了…… 仿佛过了很久,谢琼才抬起头,朝着谢朝华站立的方向,淡淡一笑,道:“朝华来了,扰你休息了吧。” 谢朝华迈步上前,缓缓福身行礼,轻轻摇头,由衷赞叹道:“想不到叔叔扶得一手好琴。” “铮……”谢琼随意拨弄了一琴弦,叹道:“很久没有摆弄,生疏了。”他看着远处,眼神透着孤寂与苍凉,像是自言自语道:“她曾说过喜欢听我抚琴,如今我弹上一曲也算是为她送行了,但愿她在九泉之能够听见,也不枉夫妻一场。” 谢朝华听了鼻子陡然一酸,差点就落泪来,不由得心中一惊,十几年的宫中生活,她早就习惯了不动声色,早就学会了将感情深埋,到底有多久没有如此容易动情了?堂叔的话让她禁不住想起前世临死前感受到的那冰冷深邃的目光,肖睿,对自己怕是连半分怀旧感慨之心都无吧,她心恻然,暗叹一声才开口道:“叔叔节哀,婶子定是能感受到叔叔这份情谊的。” 谢琼抬眼瞅了谢朝华一,抚额叹道:“可怜她身子骨一直不好,跟了我这些年也没生一男半女的,如今她去了,膝也没个给她披麻戴孝送终的人了,娘家也没人了。” 谢朝华听说过,琼婶婶的娘家人在多年前的那场动乱中,不幸遭遇流寇被灭了门。而她在刚过门的时候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后来没了,之后便再未曾有过身孕。而叔叔谢琼别说三妻四妾了,据说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只有这么一个原配妻子,所以这些年来,西府一直人丁单薄,故此今番琼婶子没了,内府连个主事的人没有。 她耳中听着堂叔谢琼的感慨之言,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微一沉吟,开口道:“叔叔对婶子的情分,婶婶泉有知定然欣慰,若说是膝无人,朝华愿意在婶子灵前守孝。”谢朝华这么说,其实是想到如果自己这番提议被谢琼认可,说不得便可以离了谢府,也能借着三年孝期避开那门当年迫不得已的亲事…… 她这番话说出来虽是别有用心,可也是因为谢琼的情义让她动容,若是能成倒也是一举多得,各取所需的事情。 谢琼听见谢朝华说出的提议,猛地抬头盯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只淡淡地说了句:“不妥。” “为何不妥?难道叔叔是嫌弃朝华的身份,觉得一个被休的女子所生的不配吗?”谢朝华陡然激动起来,她十几年培养来的冷静自持一子仿佛如崩溃的河堤般,她双唇微抖,浑身的血液一子像是沸腾起来,带着不能忍受的燥热,一直窜到脑门,这原本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顷刻间便脱口喊了出来。 兴许是这话憋了太久太久,久到从前世起跟着她经过黄泉又带到了今生却一直无处发泄,又或许是今日这哀怨的琴声与谢琼沧桑的话语触动到了她深埋在心中的那个弦,两辈子的委屈与不甘让她在瞬间就这样突然爆发了出来。 这话刚说出口,谢朝华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是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 没想到的是,谢琼听了这话,脸上神情却是十分平静,他默默地望着谢朝华微微泛红的脸,这注视,这沉默却使谢朝华更觉尴尬羞愤,正想发作却只听谢琼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又似感叹地道:“阿茂的女儿我又如何会嫌弃。” 谢朝华听了微微一怔,刚想开口细问,却听外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不一会儿府里的管家便来到谢琼身边。 “外头怎么回事情?”谢琼微微皱眉,冷然问道,转眼间好似换了个人。 “回老爷,门口来了一个卖棺木的人,闹着执意要见老爷。”管家谨慎回道。 “哦?”谢琼好似也有些好奇起来。 一旁的谢朝华听见,心中却是想道:果然来了。 第十三章 寻琴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四章 再会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四章 再会 谢琼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瞟向谢朝华,嘴里却是带着责怪的口气对管家道:“你也管事多年了,就这点子事情还处理不好?让一个小贩在府外喧闹,倒叫外人看着笑话。” 管家福伯唯唯诺诺地应着,犹豫道:“这人不好打发,也吓不走。老奴想着万一真闹起来,府里如今正有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何况人来客往的,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传了出去,说是我们这里仗势欺人就更不好了。” 谢琼沉默不语,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有理,既这么着,看来我还非得亲自见他一见了。”说着他长身而起,才抬脚走了几步,却突然顿住,转身回头对着谢朝华淡淡一笑,说:“朝华也跟我一起去瞧瞧去?” 这话问得突兀,想她一个千金闺阁小姐,如何能大模大样不避人前,只是谢朝华前世便知道这位堂叔生性对于繁文缛节,礼教大防都是极为不屑的,加上府中没有长者约束,这些年越发肆意狂放。谢朝华心中自然是想跟着一起去,便也不惺惺作态,当爽快应道。 谢琼见谢朝华没有一丝忸怩推诿样子,好似十分满意,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又好似带着一丝感怀,喃喃道:“果然是……有其风范……”声音极轻又说得模糊,谢朝华只听得几个字却是更加疑云暗生,却又不好开口想问,只能装作不闻,心中却是反复思索,之前谢琼口里那句陡然冒出的那句“阿茂的女儿我又如何会嫌弃。”已经让谢朝华如坠雾中,“阿茂”这个称呼摆明了堂叔与母亲之间的关系绝非只是叔嫂而已,只是无论前世今生,谢朝华对于母亲的一切所知都甚少,她直觉感到堂叔谢琼定是知道母亲不少事情,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心中思绪万千,直到谢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前院,略定了定心神,将思绪收回暂搁一旁。 只听谢琼对福伯吩咐道:“将那人领到书房去。”说完便径自朝左边的子走去。 “是。”福伯应道,停步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厮招了招手,待他走进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又迈步跟了上来。 谢朝华有意放慢了脚步,让谢琼走在前头,等渐渐拉开三五步的距离时,才回头对一旁的福伯低声道:“能不能麻烦福伯件事,差个人去我住处,告诉翠儿将我前些日子嘱咐她从府里一起带来的东西拿来。”留在西府住的当日,丫鬟翠儿便得了老太太吩咐跟着过来伺候了,西府虽不缺丫鬟婆子伺候,可小姐身边总也不能少了贴身的丫鬟。 “小姐这话说得,老奴这就差人去。” 谢朝华见福伯吩咐了去,这才快步跟上了谢琼,随着他一起走入了左侧的书房。这个书房很小巧,也没什么装饰,除了桌椅之外,也就靠着墙的一排书架以及书桌边上的一个紫檀木雕花纹玩架,上面放着一些玉的、瓷的各类古玩。估计这也不是谢琼平时正经用的书房,不过是做歇息之用的。 谢琼此时已经坐定来,谢朝华打量了一里,特意走了几步站在了紫檀架子旁。这个位置,既能看清里的状况,又正好被架子挡住,让从门口进子里来的人看不真切站在后面的人,她刚刚站好,福伯便领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这少年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高的个子,样子稍显得瘦了一些,黄黄的脸色,清瘦的面颊,虽然黑瘦却是不显苦弱。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锦衣,看这质地倒是上好的料子,只是在这严冬里穿着这一身却是显得单薄了些。他跟在福伯的身后,挺胸直背,昂首阔步地走着,完全没有一般小贩的拘谨小心的样子。在他迈进门的刹那,只微微抬头扫了一眼书房,那深藏在浓长黑眉的眼睛射出炯炯光芒,就像滑坡乌云的闪电让人惊心。 虽然他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好像有些三餐不继,可那一对顾盼时闪闪有神的双眸,那挺直的鼻子,那身上散发出的不骄不卑的气度,都显出这少年即便如今潦倒,他日也绝非等闲的人物。 谢朝华定定地看着出现在眼前这个熟悉,如今却是陌生的人,虽然她早就知道来着是谁,虽然她也早有心理准备,可前世的记忆却完全不受控制的闯入她的脑中,使得她一子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之中…… 她仿佛又置身在了一片杀声动地的月色苍茫的夜晚,那颤人心弦的画面,那永生难忘的话语,以及那晃眼的闪烁刀锋和震耳的厮杀声,她好像看见一个身影从这些影像中跳脱了出来。谢朝华想捉住那个身影,只是眼前却是模糊朦胧一片。 一瞬间,她忽然记起了那个几乎已经被她遗忘的人,她的记忆忽然变得异常的清晰,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叠了起来。在那血泊之中,月光之,她想起了正是他将她从尸骨堆中生生拽出,那个万人景仰、无人可与之匹敌的少年将军。 “就是你要执意见我?”谢琼轻蔑的话语响起,谢朝华这才陡然惊醒,她深吸口气,暗暗对自己道:一切都已过去了。 “不错。”少年镇定自若地答道,“在何元吉,有事与大人相谈。” 谢琼端起面前的茶盏,抬手缓缓揭起杯盖,面前顿时升起袅袅热气,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变化莫测,只见他微眯着眼,悠悠然地吹开面上的茶叶沫子,低头轻啜了一口,眼睛微颌,淡淡地瞟了眼面前的自称何元吉的少年,慢声慢调地说:“既然现在人也让你见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何元吉沉吟着,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目光直视谢琼,语气坚定,铿锵有力地道:“大人身为朝廷官员,而谢家又是世家第一望族,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背信弃义,仗势欺人的勾当。” 谢朝华十分清楚,这位堂叔看似温和,实则却是个极其有手腕的狠辣之人,听何元吉这样口出妄言,虽然早已知道结果,却依旧不由得在心中替他捏了把冷汗。 *** 今日尧身边因码字而相识的朋友一个个都有些灰心。 有的是看着满满的收藏,订阅却是寥寥,而有的则是写了十几万字的文,收藏也不少,却是没有读者留只字片语,不知道读者对自己写得文是什么想法。 想起自己作为读者的时候,其实也是千年潜水级别的,如今开始写文,才懂得作者在天天不间断码字的时候,是希望得到回应的,哪怕是说几句抱怨的话,或者是意见,而不是无声的点击、收藏…… 或许人都是贪婪的,没有收藏想要收藏,有了收藏想要留言,有了留言又想着要赞扬,想要订阅…… 只是突然一子有些感慨,让大家见笑了。 推荐一本好书,尧自己也很喜欢,笔者文风细腻,感情真实,故事娓娓道来中体会人生百味。[bookid=2141866,bookname=《重生带着半亩地》] 第十四章 再会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五章 意料之外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五章 意料之外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府上究竟如何背信弃义,又是如何仗势欺人呢?”谢琼放手中的茶盏,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地问道。 “在是受棺木店老板之托,特意前来送寿木的,岂料行至府上,府中管事却强意将我遣离,说是府上不再需要,让我回去。可事前若不是府中去定棺木,我又如何会将棺木送来?如今却是又说不要了,这样的顶级木材又不是寻常人家会用的,不知要等上多久才能卖出,这样的木材保存又是需耗费精力与财力的,如此这般不守信用,让我这等做小本买卖的百姓如何糊口?这不是背信欺人之举吗?”何元吉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却只见谢琼毫无一丝反应,只淡淡一笑,道:“我听你说话也该是读过些书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如此不明事理,黑白颠倒呢。” 何元吉到底年轻,被谢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说得面红耳赤,只见他双手握拳,微微颤抖,咬着牙,一字字道:“还请大人指教。” 谢琼斜眼瞅了何元吉一眼,却不接他的话,朝着福伯说:“你是何时去的棺木店?” “回老爷,老奴是腊月初七一大早去的。”福伯恭敬地回道。谢朝华在一旁心道,那便是琼婶子过世的第二天,只是不知谢琼问这话用意何在? “嗯。”谢琼点了点头,“将你那日是怎么同棺木店老板说的讲出来,要一字不落。” 福伯连忙道:“是,老奴不敢隐瞒。那日老奴一到了店里,便同店老板说要一口一等一的寿木,只是店老板说这样的寿木店里是不常备着的,需要差人送来。老奴说了夫人三日后大殓,店家一口应承,说是用不了二日便能送到。之后却是一直迟迟没有送来……” “后来幸好朝中有位大人家中正巧有一副顶级的杉木,又得知我这里尚缺一副棺木,便割爱相让与我,不然岂不是大殓之日无棺入殓了。”谢琼打断了福伯的话,看着面前笔直站立着的何元吉,语气淡然却隐隐带着森严,“这事情到底是谁不守信用,又是谁在无理取闹?” 何元吉听了谢琼的话,猛然抬起头,神情僵硬,像是挨了一记耳光,好一会儿才作揖道:“此事是在误信店家所言,错怪府上了,还请大人海涵。”他语气尴尬,又好像带着丝悲凉。 “海涵?”谢琼淡淡一笑,突然板起脸,冷冷地说:“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不问青红皂白便我家门口大闹,以后这府里还能有安生日子吗!”他随手将放在桌上的一支笔狠狠扔在地上,厉声道:“你不过一介草民,无凭无据便信口雌黄诬陷朝廷命官,岂是海涵二字就可以免罪的。天朝的王法何在?官威又何存?” 见谢琼突然发难,何元吉脸上却是毫无半丝惶恐害怕之色,只从容地躬身施了一礼,镇定自若地道:“此事原是小民的不是,但凭大人发落,绝无怨言。” 谢琼冷哼一声,大声道:“好,好一个绝无怨言……”此时,一旁的谢朝华却是突然猛地一阵咳嗽,谢琼轻轻瞥了她一眼,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不过念在你年纪轻轻,又是受人挑拨欺骗,并不是故意生事的,且敢作敢当,这次便不予追究了。去吧。”说完随意挥了挥手,示意福伯带他出去。 那何元吉大概是没有料到,适才还疾言厉色的谢琼最终竟然这样随随便便放过了自己,倒是有些错愕,怔了好一会儿,直到福伯暗暗拍了拍他才反应过来,当朝谢琼躬身作揖道:“多谢大人宽恕,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告辞。”他丝毫没有经历过适才那种惊吓场面之后该有的惶恐之色,语调依然沉稳如旧,不卑不亢,说完便从容地随着福伯离开了书房。 书房此时又只剩谢琼与谢朝华二人了。 谢琼端起眼前的茶盏,却似发现茶有些凉了,又放了来,捋了捋颚飘逸美髯,悠悠然开口:“朝华适才咳嗽的可真是时候,是身子不适?” “并不是。”谢朝华十分坦然地否认。 谢琼听了这话,眉一挑,语调微扬,问:“那是心生同情?” “也不是。”谢朝华走至茶几旁,从暖笼中取出茶壶,又到了一碗茶端至谢琼面前放,娓娓道来:“朝华之所以拦着堂叔,一来是想着明日便是要去朝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何苦为了这小事闹起来。二来么……”她沉吟着,“二来,这何元吉看着虽然年轻,又自称是送货的,可看这说话的气度与架势却断不像出自平常百姓之家,说不定……” “的确,这何元吉却是不似出自一般小门小户的人家。”谢琼轻啜了一口茶,才又开口说道:“他是安西将军何震之子。” 这话谢琼说得轻描淡写,听在谢朝华耳里却犹如惊雷一般,他竟然知道!堂叔他竟然知道何元吉真正的身份!谢朝华知道何元吉的身份是因为前世与之相识多年,可堂叔却为何会知道?又为何刚才不当面道破何元吉的身份?他心里究竟有什么打算?谢朝华心中惊疑不定,脸上满满地显露出不解之色。 谢琼却好像没有看出她的不解,只是呵呵一笑,赞叹道:“只是想不到朝华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眼力!实在是难得。” 谢朝华一愣,她没想到堂叔在说出了这么让人震惊的消息之后竟然就这样将话转到自己的身上来,忙道:“叔叔太过奖了,这但凡稍加注意便是可以看出来的。”她低着头,却是暗暗抬眼瞥向谢琼,可却无法从堂叔淡定自若的神色中看出半丝端倪来,她略加思索了一,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谢琼,问道:“不知叔叔是如何知道这何元吉的身份的?” 谢琼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谢朝华,淡淡一笑,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出。 *** 尧的码字速度一直是在众写手中垫底的,除了因为喜欢反复斟酌之外,也不乏有拖沓的习性,看着几乎消耗殆尽的存稿,今天终于用上了传说中的小黑码字软件,虽然不能说提高速度,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作用的。 第十五章 意料之外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六章 相求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六章 相求 原来安西将军何震一直膝无子,直到四十岁上才得了何元吉这么一个麟儿,视若珍宝是不用说了,对他自然也寄予深深的厚望,将门虎子,可以说是每个将军对自己儿子最真切的期盼。所以安西将军虽然十分疼惜这个儿子,却也绝不惯着宠着。 据说何元吉稚童时期便因其高超的骑术与箭法而名声大噪,可之后却突然销声匿迹,慢慢地,世人便将这昔日辉煌一时的神童渐渐淡忘,却没想到他竟又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以年仅十三岁之龄,却只身率百名亲兵击破匈奴来犯的上千精锐先锋部队,一举搓其锐气,阻止了一场即将来到的大杀戮。 说到这里,谢琼缓缓摇头,仿佛生出许多感慨来,“当年何元吉退敌的事情其实知晓的人甚少,外人只知道是安西将军退敌有功,却不知其实是何元吉的功劳。后来不知却是如何传了开来,渐渐地还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于是便传何元吉入京面圣,我也就是那时候见过他一面,所以今日便认了出来,跟何况他也未曾隐其姓名,使我更加确认他就是何震之子了。” 谢朝华听谢琼这么一解释,终于释怀,只是心中却又生出新的疑问来,不由得问道:“叔叔既然认出了他,为何适才不点破呢?” 谢琼却只是未置可否的一笑,并未回答。 看着堂叔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谢朝华更加疑窦丛生,她当然知道何元吉今日为何会如此落魄潦倒,只是她却有些拿捏不准,如今自己这个年龄身份是否适合继续与堂叔就这个话题说去呢? 她心中衡量再三,寻思着,找了个还算妥当的切入点开口道:“虽说安西将军前些日子在战场失利阵亡了,可皇上也未降罪于幸存的何家军,可见还是念着何家的功劳的。叔叔为何不乘此机会送个人情给何元吉,说不得将来何家军还能有东山再起之日。” 谢琼悠然地捋了捋胡须,啧啧道:“朝华能看到这层实在已是难得,只是……”他忽然停口,讳莫高深地看着谢朝华道:“你可知当年神童何元吉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了呢?”谢朝华没想到堂叔如此严肃的样子,却竟然说了句这么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来,她没有开口,只默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谢琼可见也是没期望谢朝华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径自解谜道:“记得何震将军曾经说过,将帅需要有一身傲骨,却不能有一丝骄气。当年,他就是生怕七岁的何元吉在一片赞赏之词中会滋生出骄气来,于是当机立断带他离开京都,去边塞磨练。” 说到这里,他定睛看向谢朝华,道:“观今日,他从头至尾都并未开口说过半句求我放过他的话,这样被何震将军一手培养出来,有着一身傲骨的何元吉,岂是我今日给他这个人情,他日便会感恩戴德的?何况,就算知道今后何家军会再次崛起,我谢琼也不会眼巴巴去讨这个好去,我只犯不着故意去与他为敌罢了。”他语气之中满是恣意任性,带着种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傲气在,那样的满不在乎,那样的自负。 谢朝华第一次发现,她上一世对这位堂叔的认知竟然是如此的片面,眼前的谢琼与前世在她心中的堂叔完全不似同一个人,她不由得又想起适才与谢琼在花园的一番话,他与母亲之间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关系呢?而适才为何又拒绝自己的替琼婶子守孝的提议呢? 她打量着眼前的谢琼,此时他虽然淡定地坐着,浑身上却好似由于刚才的那番话激发出他体内的狂放之气来。可眼这会儿四无人,明儿开始估计也不得空闲,若不开口询问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谢朝华正踌躇犹豫着,不想谢琼却是先开口说道:“这人也走了,新鲜事也没了,朝华若是有事便自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谢朝华此时低头思索,因而错过了谢琼目中流露出的温润暖意,她这会儿正想着,眼到底诸事繁多,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看来只有待以后再觅良机,这么想着刚才还翻腾的心倒是一子定了来。 而这心一定来倒是让她猛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刚刚她是被谢琼接二连三的惊人之语给分了心神,如今心思回过来了,这才暗暗骂自己竟然差点顾此失彼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不断反复回想前世的点滴,虽然时隔多年,有些事情难免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她是记得前世秦氏曾跟她提起过当年何元吉曾来过西府,只是不记得确切的日子,想到不今日他就来了…… 谢朝华暗暗将自己所记得的片段前后衔接起来,细细推敲一番,估摸着没有十成把握,却也该是**不离十的了。再加上今日新姚公主的早早离去,更加坐实了她的一些猜测。如今看来,她应该并非全是因为明日要出门的缘故,怕是家里这会子人是到了吧,想着当日自己一心想来西府大部分原因便是为了“避祸”,如今怎么也是该采取些动作来了,不然岂不是会重蹈覆辙了? 她是该主动做些什么了。 “叔叔。”谢朝华声音虽轻,语气却是坚定无比,说起来她其实对眼前的谢琼所知甚少,可她打算搏一次,而且她对眼前的堂叔有种莫名的放心与信任。谢朝华深吸口气,终于将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朝华还有一事相求。” 谢琼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还是小女孩的谢朝华,脑中却不由得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来…… “说吧。” “朝华想今日出府一趟。”既然开了头,谢朝华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要求说了出来。她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赌上一赌,提出了这个有些不合时宜的要求。 谢琼听后,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表露任何不满,神色平静如初,只淡淡地说了句:“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朝祖,别回来太晚了。” 谢朝华没有多解释一句为何要出府,而谢琼对此也没有表示任何疑问,只将福伯叫了来,嘱咐他为谢朝华预备好外出的马车便让她离去了。 第十六章 相求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七章 出府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七章 出府 第十七章出府 谢朝华虽然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可却也委实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地便得到堂叔的首肯,何况他竟连半句询问的话都没有,也没有让自己多说一句解释的言语。不过话又说回来,想来不管什么理由怕是都很难让谢琼信服的,自己一个才十几岁的丫头,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在这个时候急着出门呢? 因此谢朝华早就想好,横竖赌上一赌,与其说一个破绽百出的理由,不如就索性开门见山地提请求。而她这次赌得正是堂叔谢琼的性情,一份将世俗规矩视为粪土的心性,她不知道为何堂叔他会如此厌恶礼教,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谢琼却是会留在最讲究规矩方圆的朝堂之中,并且还待得风声水起,她只知道这次自己是赌对了。 才刚走出书房,谢朝华便看见丫鬟翠儿正站在前面的廊,翘首以盼地朝书房这个方向张望着,见到自己出来后,连忙快步上前,怯生生道:“姑娘差人带话给我,可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姑娘说的从府里带来的东西究竟指是什么?奴婢……” “你来了多久了?”谢朝华却是打断了翠儿的话,只十分随意地张口问了句,语气也是淡淡地。 翠儿先是愣了愣,然后想了想才回道:“奴婢到了有一会子了,约莫总有两三炷香的功夫了吧。” 何元吉应该是走了大概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谢朝华心中暗暗盘算着,面上却是好像丝毫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说道:“许是我记错了吧,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正巧我现在打算出府一趟,你既然来了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翠儿听了谢朝华这话十分惊诧,面上露出犹豫之色,嗫喏着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开口:“姑娘是说现在要出府?这事情叔老爷可知道?”她有些担心是小姐自作主张,想着若是如此,自己好歹也要劝着一些才是。 谢朝华有些调侃地笑道:“出府这种事情,我自然是回了叔叔且得了他允可的,你若是不信,一会儿见到管家福伯自己问他便是。这会子福伯得了叔叔的吩咐,正在替我安排车呢。翠儿大人便请放宽心,随我一同前去确认吧。” 翠儿听了这话,羞红了脸,想离开却又是不能,只能低头,有些嗔怪地道:“我这也不是为了姑娘着想嘛,想着虽然如今不在府里,没有老太太管着,可却是要比在家里更加注意言行才是,可姑娘到好,就只知道寻我们丫鬟开心。” “是是是……,翠儿说得极是。”谢朝华一手握住翠儿的胳膊,一手却是捏着翠儿的巴将她的低着的头抬起,笑道:“只是就这么着便恼了么?那我可给你赔不是了。” 翠儿连忙否认道:“谁恼了,姑娘又浑说。” “不恼就好。”谢朝华这才松了手,“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点出去,早点回来的好,这就走吧。”说着便朝大门的方向走去,翠儿见谢朝华转身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心中犹自有些忐忑不安,边走边问:“叔老爷就让我们两个人出去吗?姑娘,这怕是不妥吧。” “不过是坐着车出去转转,有什么不妥的,叔叔自然是想着无妨才应承我的。你就放心吧。”谢朝华若无其事地说着,翠儿只好闷闷地点点头,不再言语。 尚未走到门口,就看见管家福伯迎面走来,行至跟前,恭敬地对谢朝华道:“大小姐,车备好了。” “麻烦福伯了。”谢朝华客气地说道。 “小姐说哪里话。”福伯侧身让谢朝华先行,随即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轻声道:“京里如今的治安还是太平的,车夫旺二也是一个多年驾车的好手,他手上还有些功夫,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池的。”说到这里,语音微扬,“如今入冬,天黑得早了,还请大小姐早去早回。”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是朝着后面的翠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多盯着些,翠儿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又在府里办事多年,自然明白管家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示意明白。 马车终于行驶在了京都的街道之上。 这是一座历经三百年的古都,它虽然比不得有些新建的城镇看上去焕然一新,朝气蓬勃的样子,可街上那一砖一瓦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沉淀凝重之感,让来人踏在这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却会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瞻仰之心来。 谢朝华坐在车中,透过窗户看着眼前新旧掺杂的舍,人来人往的潮流,这是她今世第一次踏上京都的街道,此刻她心中真得可说是五味成杂。看着眼前的繁华,谢朝华却想起了前世那冷清萧索的京都,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的京都…… “大小姐想去哪里?”车外突然传入一个爽朗的男声,那是被福伯称呼为旺儿的马夫所问。 谢朝华想了想,开口问:“京城中生意最好的茶楼饭馆是哪家?” “要说最有名气,那除了福茂茶馆是绝对别无他家了,他家的伙计是天天从早上开张忙到晚上关门的。”旺儿爽朗地笑着,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这就去福茂茶馆吧。”谢朝华吩咐道。 “只是……”旺儿好像欲言又止,“大小姐要是想喝个茶,可以去个清净点的地方。这福茂茶馆人多,杂了一些。” “无妨,我也只是好奇想去看看罢了。”谢朝华微微一笑。 她虽然是记不清楚究竟是哪家酒楼茶馆,可就凭她对他的了解,定是福茂茶馆没错了。 肖睿,虽然前世自己到死也看不透他,可毕竟二十年的夫妻做来,他经历过的事情自己到还是知道一些的。再加上今日新姚公主的早早离去,接着何元吉的上门,与所记得的前世记忆一一相印证,谢朝华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中山王肖觐今日定是去了自家家中,而肖睿,作为中山王的长子,此次也是随父一起来到了京都。 只是谢朝华此刻之所以赶着去福茂茶馆却绝对不是为了见肖睿,正相反,她恰恰是为了想在这一世再不与肖睿搭上任何关系而去。 谢朝华抬头看看天色,心中暗暗念叨:希望可以赶上。 “小姐,福茂茶馆到了。” 第十七章 出府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八章 世事无常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八章 世事无常 福茂茶馆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大街中心,灰砖青瓦,朱廊画壁,共有上两层楼。底一楼大堂一溜的八仙桌摆开,二楼却是隔开的一间间雅间包房。大门之上,斗大金灿灿的“福茂茶馆”四字匾额,高高悬挂。 此刻虽然已近晚饭的时候,茶馆里却依然十分兴旺,原本的座儿这会儿也都满了,而且明显可以看的出来,大堂之上是又加了几张桌子和几十个凳子出来。 偶然会闻到炒菜锅的香味,飘散在夕阳西沉的街道中,时而轻微,时而浓烈。原来这福茂茶馆还提供简单的小炒饭食,难怪客人都不着急回家吃饭,只是不知这福茂茶馆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让大家都对它如此趋之若鹜。 而在人声嘈杂的福茂茶馆里却是有个略显清净的一角,一个小小的方桌之上摆着一副空的棋盘,桌子的一边安静地坐着一人,看来是在这茶馆中摆摊设局陪人棋的,而这陪人棋之人不是别人,却正是何元吉。 天已经渐渐暗了来,茶馆里的灯则还尚未全部点起,此刻也没有客人找他棋,何元吉就一动不动坐在有些阴暗的角落里,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不由得想起今日在谢府上发生的一切,若是父亲知道这前因后果,怕是会十分寒心的吧,让他陷入这样困境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当日父亲将之从妾侍扶正的妻子尹氏,以及她当日改嫁时带着一起过门的大哥。 虽然他出生后倍受父亲疼爱,可父亲也没有冷落了当初被人叫做“拖油瓶”的大哥,可当父亲在战场中阵亡的消息传来之后,尹氏及继兄却说府上困难,让他外出经商。所谓士农工商,可见商人在所有行当中是最低贱的,一般的富贵人家也都是差遣府中的奴仆外出经商,而他们这样对他,可见是已不把自己当做家人。 可他不能在此刻与他们反目,他不能离开将军府,何况府里还有他的母亲在,所以何元吉只能忍。父亲在家时,母亲自然生活无忧,可如今,母亲这妾侍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加上父亲一直对母亲宠爱有加,早就让尹氏怀恨在心,如今更加是处处刁难,他唯有以经商作为用来交换善待母亲的谈判筹码。 他由南至北,从东往西,四处奔波劳碌,回到家中已近年关,见到泪眼涟涟的母亲自己尚需打起精神,强颜欢笑以宽慰母亲的心。而尹氏不但没有对他有一丝丝安抚的话语,也不让他得到片刻的休息,立马吩咐他替尹氏的舅舅,也就是棺材铺老板去送货。于是便有了之前在谢府的一幕。 为了小利,尹氏与她的舅舅不顾自己死活,故意隐瞒真相诓他去谢府讨债,想来是寻思若是能讨到一二便也是好的,讨不到也正好能借谢家之手将自己除去……想到之前无论是自己,还是母亲,都一直将尹氏及她的儿子视为家人,可如今这“家人”却在府中刚遭突变后,就立刻表现出如此凉薄亲情来。 何元吉心中悲愤无极,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散开来。想起父亲在时,自己怒马鲜衣,恣意驰骋,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埋怨父亲,怪父亲当初为何不带着自己一起去战场,却是将自己留在了府里,若是跟着一起去的话,如今他也无需遭受这样的屈辱。 自己在战场上斩杀过敌人无数,当时他深深感到这不是你死便是我忘的残酷,可如今他却是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地人世险恶。战场上的敌人是那样直接,明白地出现在你的眼前,无需分辨,没有情义,只需挥刀砍杀,那样地干脆直接。 可与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家人,却绝对会令你防不胜防,他们甚至会比敌人更加无情地对待你,那种被欺骗与背叛的滋味才是最不好受的。。 何元吉的目光穿过大堂落在街道来往的行人,他若是空手而回的话,等待自己的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白眼与嘲讽。只是不知母亲是否都还安好?这几日要尽快想法子弄些钱两来,也好回府交差应付……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寒风,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单薄的衣服加上一直空空的肚子,原本不畏寒的他此刻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冰冷刺骨的感觉。 “盘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何元吉的耳边,他定睛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在自己的对面坐了来,手上捻起散落在桌上的一颗棋子,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自己。 “一盘棋,五十文钱。胜过在则无需付钱。”何元吉平静地说出他棋的规矩。 那男子听了轻笑起来,只挑了挑眉,却是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看来你对自己的棋艺十分自负啊。”他这话虽然好像是对着何元吉说的,可目光却是定定地看着棋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棋得再好,不过也只是糊口的营生罢了。”何元吉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颇有些感慨,说话间,他已经将棋都摆放好了。这才抬头看向那男子,此刻,茶馆的灯都点上了,子里每个角落都变得亮堂起来,何元吉这才真正看清来人。 这男子看着已经是过了不惑之年了,不过长相却是不凡。只见他面如冠玉,长眉入鬓,双目狭长,鼻梁挺直,此刻,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坐着,却也能感到他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他穿的十分素净,一身的亚麻白色缎面长袍,腰里系了条天青色的缎带。何元吉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此人拇指上的一枚碧玉扳指,这扳指温润光滑,在灯光的映照玲珑剔透,可见绝非凡品。 那男子脸上一直带着抹淡淡的笑容,可却依然让人看着觉得凛然不可侵犯,仿佛不管他的笑容看上去有多么平易近人,穿着是多么的平凡普通,却都掩盖不住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与威严。 “请指教。”何元吉伸出右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他心中笃定来人身份尊贵,语气却依然不卑不亢。 第十八章 世事无常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九章 棋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九章 棋局 夜幕降临,此时也正是福茂茶馆最人声鼎沸的时候,说书的,唱小曲的,一波接着一波。 外面是天寒地冻,而内却是暖意融融。许是冬天的缘故,原本该是放在里头灶间的炉子,这会儿都被放在外面大堂上,一溜地靠墙摆着,四五个炉子一起都生着火,烧着水,那一个个水壶一字排开不停地冒着热气,整个大堂都好似被云雾环绕一般,再加上明黄黄的烛火,人与人之间仿佛也看不真切了。 茶馆里的伙计则一如既往地给每位茶客不停地殷切地沏着茶。到底是京都的茶馆,茶客们看样子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穿着各异,他们有的哇啦哇啦地高谈阔论,埋怨着自打安西将军的何家军失利之后,堂堂天朝竟再无良将抵挡匈奴来犯,害得生意日渐难做;而有的则自顾自听曲饮茶,还有几个卖花生米、卖糕点的小贩,在高声叫卖着。 这时候,不知怎么地,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刚刚还喧闹非常的茶馆竟然渐渐安静了来。 适才还兴致高昂地在与旁人说着自己走南闯北的奇闻异事的李强此刻也住了嘴,收了声,转头四里张望着,只见大堂一角这会儿已经快被里大半的茶客给团团围了起来,站在外圈的人,一个个都踮起脚、伸长着脖子朝里张望,心中不由得思忖着,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顺手一把抓住从面前经过的小二,问:“那里是什么个情况?” 小二笑眯眯地赔笑回道:“回爷的话,那里是有人正在棋呢。” “切,这棋的天天有,值得这么上赶着去瞧么!”李强满是不屑地说道。 “哟,这爷您就不知道了。”这小二估计是一直没碰见给他说嘴的机会,这会儿总算是逮到了,立马眉色舞,绘声绘色道:“这摆摊的小子虽才来没几天,可却是把我们这十年未曾遇过敌手的齐老爷子给生生打败了。您瞧。”他手一指那里里三层外三层站着的茶客,“那都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这几日丢了面子,心中不甘,可却又没法子。如今来了个外客,据说是已经赢了一盘了,大家伙正在一旁等着扬眉吐气呢。” 李强被这小二说得兴起,立刻起身朝着人堆走去。只是他到得晚,即便卯足了劲踮起脚,伸长脖子也看不清里面的战局情况,只见他骨碌碌眼珠一转,大声嚷道:“哎呀,我家传的宝贝珍珠掉地上了,劳烦大家帮我好好找找,兴许就在脚边上。” 他这话刚出口,人群里便有一大半都立马弯腰,四处查看着,李强趁机双手将身边的人大力地往边上退,自己人却是左一钻,右一推得便挤到了前处,然后装模作样从地上捡起什么似的揣进了兜里,舒了口气,叹道:“可找着了,这都快要了我的命了。” 有些人见失主找到了丢失的传家宝,心中不免暗暗可惜,不过转眼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战局上,再也没人有注意李强的存在,却不知此刻他早已蹲在了最前排,心中正洋洋得意着。 等李强看清楚眼前的棋盘上黑压压白乎乎地一片时,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原本以为所谓棋自然指的是车马炮,可没料到,此番得却正是他一窍不通的黑白两色围棋。 他心中立马打了退堂鼓,正想起身离去,却是感到身边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了,好像是有一场凶恶的大战一触即发的样子。谁也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声音,只听见人们呼吸的声音和里火炉子上的水壶里发出的水泡声,“咕嘟……咕嘟……”。 福茂茶馆此刻就如茶壶内的空气一样紧张,而观棋茶客们的心,也正如壶内沸腾着的气泡。李强被这紧张压抑的气氛弄得不敢有所动作了,只好硬着头皮勉强朝棋盘看去。 只见棋盘之上,白棋只四五枚子,此刻正深入黑棋腹地,双方正杀得起劲,白子自然是力求存活,黑棋也丝毫不手软,将深入腹地的白棋后路切断,正采取关门打狗的包围之势。 李强抬头打量,只见那执黑的少年神色如常,想来他就是小二口中那个棋艺高超的小子,而执白中年男子此刻却面色凝重,每一步棋都思索再三后才出。见此情景,他心中想,着看来这局棋是这少年要赢了。正有些晃神中,却听见身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还有人骂骂咧咧地,“他娘的,叫这小子以后还敢猖狂不。” 这话听着像是少年要输?李强心中诧异,立马定睛朝棋局看去,果然,只见白棋在黑棋重重包围之,硬生生站住了脚,存活了! 只见那少年,十分洒脱地将手中棋子朝着棋盘一扔,对中年男子一拱手,坦然道:“尊驾棋艺高超,是在输了。” 那中年男子意识抬头擦了擦额上的汗,接着也十分客气地拱手回礼道:“不敢,承让了。”他此刻眉间神色与之刚刚相比,就好像被狂风吹开的云雾,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随着中年男子起身离去,身旁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嘴里说起了一些尖酸,嘲笑那少年的话语,而那少年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说出一句争辩的话来。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没有了对手,众人便也渐渐散去了,角落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何元吉想着今日怕是没有客人了,便打算收拾棋盘走人,突然一个钱袋子陡然出现在棋盘上,耳边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是给你的酬劳。” 何元吉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收拾东西,淡淡地说:“无功不受禄。” 那女子听他这么说,有些尴尬,有些着急地连忙又说:“还请公子收,不然我交不了差。何况我家主人也说了,这原是公子应得的。算是适才两盘棋的酬劳。” 何元吉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直视面前的女子,淡淡地说道:“若是要我收也可以,只是我需见见你家主人。” 第十九章 棋局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章 相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章 相见 何元吉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刚刚说需去回禀主人的那个丫鬟从楼上走,来到自己跟前,垂首有礼地说道:“我家主人有请,还请公子随奴婢上楼吧。” 何元吉起身作揖,十分有礼客气地说道:“劳烦姐姐带路。” 他跟着走在前头领路的丫鬟,走上了福茂茶馆的二楼。这里都是一间间隔开的雅间包房,何元吉这几天在此处设摊,倒也曾被客人叫上来过几回棋,故此也不算陌生。 那丫鬟在走廊最里面一间子门前停了来,轻轻将门推开,转身朝何元吉福了福身,“公子请。” 何元吉朝着她微微一点头,抬脚走进了子。 这雅间与他之前所去过的都不太一样,不但宽敞明亮许多,子里的陈设也更加精致华美。单看墙上的点缀装饰就能明白,东墙上挂着四幅大锦屏,上面绣着百花图,边沿上还密密齐齐地绣着各色蝴蝶,一眼看去就觉得满眼生辉。 一张花卉翎毛的四扇屏风将子一格为二,屏风的里面可隐隐看出是摆着一张卧榻,而外面则放着两张太师椅,当中一个小圆几,几后还摆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成窑青花瓷古瓶,里面插着几根孔雀翎毛作为装饰。 何元吉知道,但凡像福茂茶馆这种百年老店都会预留着几间雅间以备不时只需,谁知道哪天某位达官贵人来了兴致便想着到此一游呢?而在京都里,不能得罪的皇亲贵族实在比任何一处都多得多。 而谢家正是店家得罪不起的官家之一。 是的,何元吉料到这内之人必是谢府中人,说不定就是谢琼本人也未可知。只因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那带路的丫鬟,他记得清楚,与自己从谢琼书房出来后见到的那个站在廊的丫鬟分明是同一个人。 他扫了一眼雅间,却并未见到人影,想是人应该是在屏风之后,他实在想不出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公子请坐。”果不其然,声音是从屏风后响起的,只是大大出乎何元吉所料的是,那是一个温婉清雅的女子声音。 何元吉有些迟疑,只因之前实在是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是一名女子,如今觉得有些唐突,只是自己人都来了,何况心中疑虑尚未解开,他开口道谢后索性坐了来,才刚坐定,也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说道:“尊驾给得钱两在是愧不敢受,技不如人,还请收回。” “公子为了天百姓,输了这盘棋,难道小女子略尽半点心意也要拒绝吗?”言语恳切,语气婉转。 “尊驾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在不过是一个靠棋谋生的人,又怎么会故意输棋。再说,区区一盘棋罢了,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又怎么同天挂上钩。”何元吉口气十分平静,心中却是惊讶无比,只因这屏风后的女子可说是一语道破天机。 “真的是技不如人吗?”虽然是问句,可屏风后传来的话音,却是带着万分笃定的味道。 何元吉当没有立刻接话,既然对方都如此确认,自己一味否认倒显得多余,只是他却也不想就此承认,干脆来个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想是屏风后的女子见他不说话,轻叹一声,又道:“世上有几个人心中没有一两件不想对人言的事情,既然公子不想说,小女子也不强求,只是这区区一点银两还请公子收。年关将至,即便公子觉得自己用不到,家中总有亲人需要的。”这番话语气温柔恳切,带着看透世情的豁达与理解,让身处寒冬之中的何元吉仿佛感受到了春天那暖暖的、带着花草香气的微风,轻轻地、一丝丝吹入眼里心中…… “到底是第一望族世家谢家,说话如此善解人意的,想必尊驾定能体会到在有些话是不愿同从未谋面的人说的。”何元吉不知怎么随口便将这十分冲的话说出了口,再听了她那番话语后,看着遮挡在两人中间的屏风,他心中却是莫名烦躁起来,还有些微的气恼。 想他从小,身边不管男女老幼都主动与他结识,可眼前这女子,却是一直居于屏后,像是出于无奈才与自己见上一面似的,他心中气急,想也未及深想,便一口将对方的身份道破,却忘了之前自己知道对方是个女子时,并未觉得隔着屏风说话有何不对。 “是小女子失礼了,还请公子见谅。”说话间,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从屏后缓缓走出。“小女子,谢氏朝华,见过公子。” 何元吉实在没有料到,这说话沉静,举止从容娴雅的女子竟然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谢朝华微微一笑,“何公子,请坐。” 何元吉看着面前笑容雍容华贵的谢朝华,心中却是震惊诧异,只因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实在与她的年龄极为不符,不由得凝神打量,不经意间对上了她的双眸,却陡然浑身一震。 那是一双明亮剔透的眼睛,像深不可测的湖水,又如秋水般深沉清澈,流露着动人的光芒。目光里此刻带着温和的暖意,又似带着怜惜,仿佛如同慈爱的长者在看着自己的晚辈。 何元吉不知怎么地,就是不喜她眼光中流露出的那抹怜惜,说话间便没有好气:“不知谢姑娘为何断言适才的棋局是在故意输掉的。” 谢朝华注视着眼前此时未及弱冠的何元吉,她知道此时此刻,他正经历着人生的第一次大变故,亲人的离去,家人的背弃,这一切对他未来造成不可磨灭的印记。 每个人小时候都幻想着尽快长大,却不知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各种挫折与磨难,或许这也是大人们羡慕无知纯真的孩童的原因吧。 谢朝华从进入福茂茶馆时便一直在注意着何元吉,看着他落寞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知道他此刻心中悲愤感受,这一切她都能深切体会,只因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她衣食无忧,可相同的凉薄亲情让他们可谓是同病相怜,让她更加同情起眼前的少年何元吉来,更何况眼前的他,是她相识多年的故人,也是她从未想过可以再次见面的故人。 第二十章 相见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各怀心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一章 各怀心事 第二十一章各怀心事 谢朝华听出了何元吉话语中所包含的不快,她只道他不喜别人可以轻易看透他的心思,她也明白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只是她又如何能告诉他这是他自己十年后告诉她的呢? 所以谢朝华只淡淡一笑,平静地说道:“敢问何公子又是如何知道小女子是谢家中人呢?”其实谢朝华根本不需要何元吉解释,要不是自己安排翠儿到书房前等着,又如何会给何元吉见到呢?她当然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只是想转移话题,因此她接着说道:“其实有些事情虽然自己觉得旁人不应该知道,可却不知别人或许也有他不知道的方法而获知某些信息。” 她这话说得十分玄,也十分模棱两可,可话里的意思却透露很明白,那便是我不来问你原因,你也别来问我的。她知道何元吉心气甚高,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他是断然不会再追问去的。 果然,何元吉如她所料,沉吟半晌也没有再开口。 一时之间两人都静默不语,而此刻外面传来的喧闹之声更加显得内是悄无声息。 突然何元吉又开口道:“不知谢家何时对朝廷军务也上起心来了。”他语气平静无波,可谢朝华却从他话里字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她抬眼对上了他的,那目光深沉而敏锐,仿佛洞察一切似的了然,谢朝华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自己之前只想到他如今堪怜的境遇,看着才十几岁的他心中只有怜惜同情之心,却竟然忘记了他是一个天才,此时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有着惊人的智慧与谋断,而自己今日的举止,却也是容易让他误会,万一他就此认定谢家别有居心的话,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里,谢朝华的手中渗出汗来,不由得紧握放在袖笼之中的双手,面上却是非常镇定自若,徐徐言道:“眼匈奴猖狂,多次来犯。而天朝安逸太平多年,煌煌天朝,竟然除了安西将军何震再无能征善战之人。圣上多次旨,广觅将帅,可却一直无果。”说到这里,她停顿了来,瞟了一何元吉,除了适才提到他父亲何震时,他微微皱眉之外,神色一直如常,于是想了想,又继续道:“难道整个朝堂之上,真的找不出一位可以领兵打仗的人了吗?” 谢朝华却不等何元吉作答,只是抬头直视着他,目光坚定,一字一字道:“功高震主。”她这话刚说出口,就见何元吉微微有些动容,语气突然一转,轻叹道:“就是这四个字让多少人打了退堂鼓啊。自古以来,君臣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谢姑娘还是不说的好。”何元吉诚恳言道,可语气之中不难听出感慨之意。 谢朝华听他如此说,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调侃语气,道:“何公子若不是同我想到了一块去,又怎么会在今日的棋局中故意连输两局给中山王肖觐呢?” 谢朝华见何元吉神色莫名,心中想着有些关子还是少卖微妙,便接着道:“中山王肖觐并非京都人士,小女子识得是因为他今日来我府上,可何公子又怎么会认得的呢?”谢朝华这话说起来也的确是实话,只不过她是在前世的今日见过中山王肖觐罢了,而她这么说是故意想让何元吉认为自己之所以知道肖觐的打算,根本就是从肖觐自己那里听来的。新姚公主是肖觐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自己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在多年前与父亲路过中山王封地,曾与中山王肖觐有一面之缘,故而认得。”何元吉坦然说道。 谢朝华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所以当何公子认出中山王后,便知他此番身负退敌重任,故不忍挫伤他出征锐气,而屡次相让,以此鼓舞他必胜的信心。” 何元吉听了这话,只是拱手道:“不敢。”也没再多说半句,只是这样倒也是认可了谢朝华说他故意输棋的说法。 前世,何元吉与肖睿都曾跟谢朝华提及过这输棋的事情。 说起来,此番肖觐携肖睿入京,不过是来为肖睿袭中山王世子头衔谢恩的,只是没有料到,皇帝却在话里露出了有意让他领兵退敌的意思。 那中山王肖觐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当年他随先帝出征,也是立过赫赫战功的。只是他想着如今朝中的局势,若是接过军政大权,朝堂之上的关系便会变得有些微妙了。想他肖觐虽没有夺权之心,只是大权在握,怕有人眼红,更怕有心之人拿此说事。“行得正,坐得直。”这话是根本不适用在暗潮汹涌的朝堂之上的。 记得肖睿曾与她说起,当时的肖觐反复思量后想出了一条应对之策,那便是打算不接过大军兵权,而只是想问皇帝借何家军一用,待退敌之后,何家军依然是何家军,而肖觐也可甩甩手仍然去做他的逍遥王爷去。 只是肖觐心中尚有些犹豫不决,一来是怕何家军不服自己领军,二来也担心剩余的何家军,兵力不济,难敌匈奴大军。这前面一处倒也不是问题,虽然何家军不是他自己带出来的兵,不过想来是去打匈奴,也是替何震将军报仇,故此倒也不怕何家军不服将领。最让他踌躇的还是后面一点。 今日他四处闲逛,心中正在思索以少胜多的退敌之策,走至福茂茶馆,见何元吉设棋摊,便想着一盘消遣解闷。不知不觉却是在棋中将退敌之策运用了上去,而正巧却是被何元吉看了出来,便故意输给了他。 谢朝华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因为她有着前世的记忆,而何元吉知道却是因为他正是何震之子。 只是这番缘故双方都未曾说明,而两个如此聪明之人,一个就好像没有想到,何元吉一介平民为何仅仅是路过,便可以得以见到中山王一面?而另一个则仿佛根本没想到,退敌之策如此细枝末节的事情,肖觐又如何会对一个闺阁女子,何况还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说呢? 不过这两个人肚中都有不想说的秘密,因而这样矛盾百出的说辞,他们二人彼此竟也就这么认可了。 第二十一章 各怀心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错过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二章 错过 “姑娘,时辰不早,该回去了。”门外传来丫鬟翠儿轻声的催促声。 “知道了。去吩咐旺儿把车备上。” 谢朝华吩咐完,起身朝何元吉施了一礼,道“何公子,天色不早,小女子需告辞,还请见谅。”她低头垂目,眼角余光却瞟向放在他身侧圆几上的钱袋子,那是何元吉一进便摆在了上面的。 “谢姑娘请便。”何元吉起身回礼,不出意料,他伸手指了指钱袋子,“这袋钱也请谢姑娘拿回去。”他的语气有礼而疏离冷淡,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 谢朝华却是嫣然一笑,道:“这本就是公子应得的,还请公子切勿推辞。” 何元吉却是依然冷冷地说道:“在赢一盘棋不过也就收五十文钱,而袋里的钱却是足够个百八十盘了。”他态度有些傲慢,可谢朝华却依然笑脸吟吟,一抬手,从头上拔一只金钗,那是她头上唯一的一件首饰,又轻轻放在了钱袋上,娓娓道:“何公子不是嫌弃这点钱太少了吧?”她说着又轻叹口气,拿腔拿调地道:“不过也的确少了些,被这两盘棋救的百姓性命又岂是只值这点银子呢,只是我身上倾尽所有,如今也只有这些了。还望何公子莫嫌弃才好。” 谢朝华这番话说得虽然有些油滑,可却也是真话。谢家即便有钱,可家里的钱财是不经她手的,一个小姐由府里管着她衣食无忧就成,而每月的一点点月钱,也给她几乎都赏给人了,这点银子还是花了她好些日子才积攒来的。 而何元吉却是被谢朝华这好似打趣,又好似调侃的话,说得一时有些懵了。 他从小跟着将军何震在军中长大,见得都是大大咧咧,说话不拐弯抹角的直汉子,而将军府里丫鬟婆子自然也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母亲是个温柔内敛少语的,他从出生到现在,倒还真没有人在他跟前,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尤其是女子,还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一时之间,他倒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或者说,他想不通适才还那样端庄娴雅的女子,怎么转眼间竟然会变得如此灵动,调皮,只是她此刻一颦一笑却又丝毫不让人觉得轻浮,却反而让人从心底生出一分喜欢来。 正在他呆愣之际,却听谢朝华语调又是一转,有些嘲讽道:“天底比公子值得同情的人多不胜数,若何公子觉得我此举是同情可怜的公子,那倒是多虑了。” 她说完这番话,也不等何元吉的反应,转身径直便走出了雅间,只是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自言自语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真正的大丈夫,逼定是能屈能伸之辈,昔日韩信将军受得胯之辱,后日的他却成就了不世功勋……” 而在她的身后,何元吉则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站立良久…… 谢朝华出得雅间,见了翠儿低声说:“走吧,回去路上再说。” “是。”翠儿听她如此吩咐,咽了即将脱口的话,低首跟在谢朝华身后,快步走出了福茂茶馆,只见旺儿早就将马车听在门口,等她二人前后上车,便挥动手里的鞭子,将车驶离了福茂茶馆。 夜晚的京都街上,依然十分热闹,熙熙攘攘,灯火辉煌,一派天朝气象。 车在大街上不疾不徐地行着,翠儿上车后便一直等着谢朝华开口询问自己,可谢朝华却是良久不语。 “说说事情的经过吧。”终于,谢朝华淡淡地开了口,只是她语气里仿佛好像带着些伤感,可转而却又好像有些冷漠疏离。 翠儿心中虽觉有些奇怪,但还是应声将事情陈述道:“翠儿得了姑娘的吩咐,一直在留意大堂里的情况。何公子刚刚进得子里不久,便如姑娘所料,果然是有人寻了过来。”她停了停,看了眼谢朝华,只见她闭着眼,仿佛入睡了,便停了来。 谢朝华却突然开口,她眼睛依然闭着,脸上平静无波,只淡淡地吩咐道:“继续说,我听着呢。” “是,那人……”翠儿说话间有些犹豫,双颊微微泛红,嗫喏道:“那来人是个十分年轻的公子,长得十分……十分好看英俊。” 谢朝华听了,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是他没错。想想他如今应该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已经是足够让少女怀春了。 遥想当年**之中,又有多少嫔妃痴迷于他的一笑之中呢,倾城倾国又有谁能说是只可用来形容女人的呢?用在他的身上,却是一点也不过分的话,想到这里,谢朝华却突然忍不住笑了笑,肖睿,他其实一直是不喜欢自己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厌恶自己那张绝世容颜的。 “他一进来,便开口问店家何公子的去处。”翠儿继续说道,“不过当时人多,根本没人注意到何公子的去向,我便照着姑娘的吩咐,同他说何公子棋局散了之后便离开了茶馆了。” “他也没再问其他的?” “没再问别的了。之后我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上楼来叫姑娘。”翠儿照实说着,她心其实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也感觉到小姐这些日子的明显变化,而如今这一举一动,又都好像她事先早就料到一样,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谢朝华虽然知道翠儿心中肯定有很多疑问,不过也未多加解释,翠儿本也不是个喜欢嚼舌根的人,何况横竖这事情即便她说给别人听,也是无人能看破的。 因为即便她今日不来福茂茶馆,何元吉也是能渡过眼前这个难关的。 而她今日之所以来福茂茶馆,不是为了助他,而只是为了让何元吉与肖睿错过,她不管今世他们之间是否还会有所交集,或者说即便日后依然相识,只要不是在今日此时便成。 她所在意的只是此时此刻,肖睿与何元吉此时绝对不能相识,也不能因此而成为至交好友,因为那是导致她前世嫁给肖睿最不起眼,却是最根本的原因所在。 今世,她与肖睿终成陌路。 *** 想问一,过年了还有人看书咩? 尧寻思是过年歇菜存稿,来个年后爆发一呢?还是继续一日一更尼? 第二十二章 错过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惊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三章 惊见 谢朝华回到西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来。 车刚刚在大门口停,就见管家福伯急忙忙快步出来相迎,嘴里还念叨着:“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一时半刻没回,老奴拼着被老爷打死也是打算去回禀了。” 谢朝华笑了笑,道:“真是让福伯担心了,我这不回来了嘛,还好没去告诉叔叔去,不然,这可不是自己白白凑上去讨打么。”她前面还是带着歉意,说道后来却是完全说笑调侃的语气了。 “唉,小姐还说笑,真是不知道老奴这条老命都快急得只剩半条了。”福伯皱着眉,苦着脸,摇头叹道,转身看见翠儿与旺儿,指着他二人骂道:“你们俩个奴才到底是指望你们跟着干嘛去了的,时辰不早也不知道提醒着点。仔细着我好好跟你们算这笔账。”他骂得脸都红了,可见这回是真着急了。 谢朝华见这样子,倒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连忙软言好语道:“福伯,这都是我的不好,原也怪不得他们。您老消消气,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绕过他们可好?这会子,天也黑了,明儿还要早起,赶明儿我再好好给您赔礼压惊,可好?” “老奴可不敢,小姐这话说得,还不如直接给老奴两个耳光子来得爽快些呢。”福伯转身对着翠儿二人,严厉喝道:“算你们运气好,既然小姐给求情,这次便免了责罚了,以后若再犯,两罪一并罚了。”翠儿与旺儿赶忙连声称是。 谢朝华看这事情算过去了,边走边低声问福伯:“叔叔呢?他可问起过我来?” “老爷早些时候便说要见个重要的客人,说了不让打扰,若不是如此,老奴早就去禀告了,还能拖到这会儿么。”福伯压低了声音回道。 谢朝华心中一动,寻思着,连福伯都不许进去,想必是个顶要紧的客人了,不过想想谢琼如今在朝里的地位身份,这事怕也是常有的,也没放在心里,只随意跟福伯道:“叔叔既然有客,那我也不去打扰他了,到时候您替我回一声也就是了,也别提我回来晚了。” 福伯点头称是,他一路将谢朝华送至她所住的院子门口才告退走了。 等他走后,一直跟在后头的翠儿这才几步上前,小声埋怨道:“姑娘您可以后可不能再做这么没谱的事了,好在这是在这边府里,福伯刚刚虽然火成那个样子,到底也是不能多说什么的。要是在我们那里,别说我怕是要掉层皮,就连姑娘说不得也是要受罚的。” “哟,我看你刚刚那吓得直哆嗦的样子,还以为你真吓到了呢,如今听你这么说,可见你这鬼丫头心里笃定的很,倒是让我白担心了。”谢朝华啧啧道。 “我这辈子注定是奴才丫鬟的命,就指望着少挨点责罚便是福气了。姑娘是小姐主子,哪里真知道我们当人丫鬟的苦。”翠儿赌气道,只是她这句话说完,久久没听见谢朝华反应,不由得心中奇怪,抬头看去,却发现身边并没有谢朝华的身影。不由得回头张望,却见谢朝华却在她身后数步之遥,呆呆地站立不动。 她赶紧往回走到谢朝华跟前,轻声唤道:“姑娘?” 谢朝华却是没有应声,翠儿刚才的那番话无意中触动到她,让她陡然感到无限感慨与伤感。 想到自己虽说是小姐主子,过着不愁吃穿的日子,可她谨慎度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却是丝毫不比丫鬟奴才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只要小心谨慎,好言好语还能讨得主人的欢心,可自己呢?前世她是连命都赔上了,却丝毫没有得到一分半分来。 “我这小姐当得……”喃喃自语,话只说了一半,可翠儿却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又是自责又是懊悔,还有些难受,自己这话说出来不是徒惹小姐的伤心事嘛,她嗫喏着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话好,只能再一次唤了声“姑娘……” “你先回房去吧,我一个人走走。”谢朝华轻声道。 “是。”翠儿知道此时多劝无意,便默默走开了。 静夜,月色极好,整个西府仿佛被一层银色的轻纱笼罩着,这些日子西府都没有像今日这样如此寂静,想是明日朝祖的关系,大家都早早地歇了,只有远处传来的打更声,一声声扣在谢朝华的心上。 不知不觉走至府中后院的荷花池旁,冬日的荷花池,分外荒凉,水中的倒影,那个素服稚龄的女子真得是自己吗?谢朝华突然感到十分迷茫,不由得驻足水榭。 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丝竹之声,谢朝华恍惚之间仿佛又闻到了淡淡桂花的香气,风起涟漪,永安宫曾经的红烛高照,却终是以一杯琼浆收场。 “我娶的不是你谢朝华,而是谢家。”即便在红烛照耀,他眸中闪烁的目光却未带丝毫暖意。 那样一个开始,一早便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子恒,这事你就莫插手了。”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谢朝华的耳中,让她回神过来,子恒是叔叔的表字,那此刻说话的人应该便是福伯口中的那个“贵客”了。听此人说话的语气,看来应该是叔叔谢琼的长辈。 “大人……”果然紧接着叔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事已至此,你切莫做徒劳无功之举。”那长者低声喝斥道,语气坚定,俨然带着不容置疑,只是接着他却是叹了口气,转而有些伤感道:“阿茂此次还让我跟你说,朝华还请你替她代为照顾了。子恒,你若真有心,便替我好好看着我这个外孙女吧。” 这话语虽轻,可一旁的谢朝华听来,却是如惊雷在耳,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只因她实在是没有料到,这冬夜来访的客人,竟然会是她前世从未谋面的外祖父,郗道函。 *** 今天在论坛看见一位作者写得一句话,觉得很好笑,她说读者都是活雷锋,默默贡献了点击,推荐票票而不留名,以至于书评区好安静好安静啊~~ 我当时看见忍不住就笑了,在这里我也要谢谢各位亲爱的雷锋大人们每日给我投的票票,不过偶尔也可以冒个泡萨,也让我能有机会来个积分大赠送嘛~~不然每个月月底留的积分没地方送,我也只能不好意思,勉为其难地中饱私囊了。 第二十三章 惊见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心魇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四章 心魇 郗道函,当朝太学的祭酒,太学之博士有数十人,而太学生最多的鼎盛时期可达数千甚至过万人,所以外祖父郗道函可谓是门生遍布天,甚至连当朝太子也是他的门生。 只是令谢朝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堂叔谢琼与外祖父竟然会有往来,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之中便可断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非同一般泛泛之交。 不是说在父亲将母亲休妻之后,谢郗两家便断了来往了吗?可眼前的情景却又仿佛在告诉谢朝华,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至少堂叔谢琼看来并没有。 “大人,一切说不定尚有回旋的余地。” “子恒。”郗道函捻须潇洒一笑,颇有翩翩学者超然的风度,挺直的脊背,和蔼而淡定的面容,月色一双饱含看透世事的睿智双眼注视着谢琼,“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就好像当年,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阿茂会嫁给琰儿,也无论如何没有料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轻声说着,过了很久,才爽朗一笑,道:“我一生自认潇洒豁达,想不到却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女儿。” 谢琼也微微一笑,目光仿佛注视着眼前的老者,又好像落在了远方,似是回答又似自言自语,“阿茂她一贯如此,让吾等须眉皆自叹弗如。” “是啊。”郗道函捻须点头,他伸出手,好似宽慰地轻轻拍了拍谢琼的肩膀,道:“这些年,难为你了。此时你刚刚丧妻,我却又让你烦心了。” “大人言重了。”谢琼垂眸低首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问道:“阿茂此时人在何处?” “我之前便已让她离开京都去乡,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她离开之前,唯一惦记的便只有朝华,这也是她这辈子唯一放不的。唉,当年若不是我,她们母女又岂会分离……总之,都是我的错。” “大人切勿自责,当年的事情,您也是迫不得已的。” 谢朝华一直在暗处听着他们的对话,只听得她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听他二人的谈话,可见眼前外祖父定是出了事,而且还是无法挽回的祸事。可前世里,要说眼前如此严重的事情,除了太子被废再没有其他了,可就她记忆里,外祖父却并非在这个时候出得事情。到底是自己记错了,还是今世一切有了不同? 而喜的是,外祖父言辞之间让她感受到满满的舔犊情深,那是她上一世一直渴求却未曾得到过的骨肉亲情,她这时候只觉得自己正站在云端之上,一切苦难悲伤仿佛都已离自己远去,她一直空虚的心此刻终于被填塞地满满的。 她此刻只一心一意想冲到郗道函面前,喊他一声外公,对他说:“带我离开谢家吧,无论去哪,即使挨饿受穷,朝华都只想跟外公与母亲在一起。” 幻想她跟着外公离开谢府见到了母亲的情形,谢朝华止不住浑身轻颤,银白的月光,此刻她脸上荡漾着一种梦样的光辉,她的心怦怦地跳动着,感受到天伦之乐的欢乐幸福,她也感到即将与从未见面的亲人相认时的那种莫名紧张。 欢快与紧张交织在一起,却又带起她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她只觉得自己今世可以重生是一件多么美妙而神奇的事情,此生,她谢朝华终于是得到老天的眷顾了。 “当初只感人言可畏,可如今想来,其实不管朝华的父亲是谁,她总是阿茂的女儿,我的外孙女。” 这番话,在静夜里是那样清晰地传入谢朝华的耳朵里,她顿时觉得自己从云端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黑暗从四面朝她压过来,一阵痉挛从脚底掠过全身,她想冲出去当面问清楚,可脚却是怎么都迈不动;她想张口说话,可嘴抽动半天却发不出一个字来。她只觉人影在眼前晃动,却再也听不见一句话语。 渐渐地,眼前的人影也消失不见了,可那句“不管朝华的父亲是谁……”却依然不断重复回响在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谢朝华才慢慢有了丝知觉,夜依然还是这样的静默,月色还是那样的皎洁,只是此刻她只觉这静夜与明月都变成了铅铁,重重叠叠压上她的心头来。 虽然她曾经怨恨过父亲谢琰,虽然她为自己是谢家人而深感无奈,虽然她也一直都想着离开谢家,可当她听见外祖父的那番话后,却是那样如此难以接受。 她前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不就是因为自己想成为谢家人,渴望着骨肉团圆,期盼着自己被认可吗?可如今听闻的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好像辛苦建造了一辈子的堡垒,突然在一瞬间坍塌了一样,有种顿时无所适从的茫然与迷惘。 谢朝华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归处,她只是走着,任凭寒风刮着她的脸,透进她的心。 “姑娘,姑娘……”好像有人在她的耳边唤着什么,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心里头茫茫然的,有些混乱。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拽着拉着去什么地方,她直觉上有些抗拒,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呢?她哪里也不想去,去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觉得自己如今就好像那漂浮在水上的浮萍,无处扎根。她的父亲究竟是谁?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可这个问题却一直缠着她,徘徊不走。一想到这,一阵难以抵挡的悲痛揉断了她的心肠,心中陡然泛出一股凄酸的哀痛,鼻子酸酸的,喉咙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难受。 再说丫鬟翠儿,见谢朝华很久都没回来,便出来寻找,却不料找到的时候却发现谢朝华两眼发红,脸色惨白,眼睛里也失去了平日的温润晶亮,变成了死一般的滞钝和忧悒,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叫她也不应声。 她只当谢朝华在外受了风寒,可等回了住处后,却发现有些不对。 扶她坐她便坐来,给她端茶,她便接过去喝了,“姑娘,姑娘,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翠儿这真是着急了,一开口,眼泪便扑簌簌成串滚了来,她急得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想出去找人来,可又不放心将小姐一个人留在里,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却听身后有人说道:“她这样子是有多久了?” 翠儿一惊,回头看去,一连串的话冲口而出:“叔老爷,您快请大夫来看看吧,奴婢也不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刚刚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会不会是刚才大半夜在院子里走,撞见什么不干净的……”话说了一半,却没再说去,只一个劲揉着谢朝华冰冷的手,用力搓着。 第二十四章 心魇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局外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五章 局外人 谢朝华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有些朦胧看不清楚,仿佛过了很久,她好像才从一个迷离恍惚的梦中醒过来,抬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内,而叔叔谢琼此刻正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默默地望着自己,目光闪烁中却透露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听福伯说你回来了,我顺道过来看看,只是看你样子,是不舒服吗?”谢琼看着谢朝华,有些探询地口吻问道。 这问话却是让谢朝华立刻又回想起后院里所听见的话来,心就像被蝎子蜇了一,感到刺痛,泪水终是潸然而,冰冷的泪水顺着两颊流进嘴里,只觉苦楚难挡,她忽然有些想笑,扯动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来,道:“朝华这辈子又有多少时候是舒服的呢。”她的声音干涩而低哑,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忧伤与无奈。 谢琼见她的神情举动,又听了她这番话,心中便料到了七八分,问道:“你适才是去了后花园了吧。”他见谢朝华没有丝毫反应,接着道:“朝华,抬头看着我。” 谢朝华听他口气极其认真而严肃,不由得抬眼看去,只见叔叔谢琼此刻神色严峻如岩石一般,目光坚定而柔和地望着自己,“朝华,世上很多事情并不如表面看到,听到的那样,很多事情是需要用心才能看清认透的。” “不管朝华的父亲是谁……”话轻轻念出,谢朝华才发觉自己竟然将外祖父那句久久盘旋在脑海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果然是听见了,可是你只听见其一,却不知其二。误会了大人话中的意思了。”谢琼深深叹息道,“当年你母亲被休,回到家中后才发现已怀有身孕,坊间渐渐有人传言,说是因为你母亲不守妇道才会被谢家休妻,故而当日老太太派人去将你要回谢家的时候,大人没有拒绝,答应了这个要求,以此杜绝留言。如今他想来,是自己当日的决定而造成你母女分离,心中悔恨不已,才有了适才的那番话。”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一松,转念想着当日母亲所遭受的委屈,心中又泛起一股酸涩与不舍,“母亲她……”她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心中只是不由自主想将“母亲”唤出口,“母亲”这两个词,多年以来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唤了千万遍,却鲜少有机会说出口,更不用说是能与别人聊上一聊了。 谢琼仿佛是看出了谢朝华心底的渴望,注视着她淡淡一笑,目光却仿佛落在了远处,过了很久,才幽幽然开口道:“郗氏女郎神清散朗,有林之风。”他说着将目光收回,落在谢朝华脸上,“这是当年国师看见你母亲所说的话,阿茂是绝对当得起这番赞誉的,她乃当世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甚至更甚须眉。” 谢朝华听着叔叔口中所描述的母亲,在灯火闪烁中,仿佛看见一个风姿秀逸,眉清目朗的女子,翩翩然立与天地中,举手投足之间,谈笑若素,淡定从容。那是怎样地一番潇洒,又是多么令人称羡的风姿。 那样的母亲,是她从未曾触及过的。 记忆里的母亲,即便面带笑容,眉间也始终有抹淡淡的忧愁与伤感。 那夜,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是她出嫁的前夜,也是她与母亲的第一次见面,亦是最后一次。 只记得母亲拥着自己坐在床边,轻声说:“朝华,你知道吗?娘,其实是高兴的。” “朝华也很高兴,娘亲。”她那时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幸福地回道,当时的她,以为母亲指的是母女终于可以相见,可以亲手为女儿披上嫁衣,如今想来,那话里却好像隐含了更多的意思,她不由得想起那日父亲酒醉后说的那番话来,当年可见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阿茂会成为我的兄嫂。”思绪还在千回百转时,叔叔谢琼的话让谢朝华回过神来。只见他弯弯嘴角,好似带着丝嘲讽,道:“记得顺德十年,那年的桂花开得出奇地好,金桂飘香,整个京都满满都是桂花香气,你母亲便是那时嫁给了二哥。那时所有的人都说这是祥兆,这段姻缘端的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谢朝华抬眼望去,幽暗的光线,谢琼的脸在光影阴暗中,神色难辨,微微思索才开口道:“世事无常,又有谁能料到这个结局呢。” “说起来,朝容跟你同年,可看起来你却比她懂事多了。”这话锋转得利落,谢朝华心中虽有些错愕,可却也只能顺着回道:“叔叔谬赞了,妹妹也是懂事的,不过说话语气有些直来直去罢了。” 这话刚刚说完,却见谢琼站起身走到自己跟前,眼神温柔,“其实,你与你的母亲长得并不相似。”他的手放上了自己的头顶,一一慈爱地顺着头发抚摸着,嘴里感慨道。 谢朝华知道,自己长得的确不像母亲,更不用说母亲的神采,“朝华,并未见过母亲。”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难过的。若论此时的她,的确从出生至今都未见自己生母一面过。 谢琼听了她这话,手停了停,收了回去,“其实,从某处来说你很像她。温顺中藏着叛逆,无奈中保持着一份豁达,你果真是郗茂娴的女儿。” 谢朝华听了这话,低头,她猜不透叔叔今夜同她说这番的用意何在,若说之前是为了解释误会,可如今这样莫名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让她委实有些看不透。 又想到适才他与外祖父的对话,可见外祖父是面临什么危机了,正想开口相问,却听得谢琼先她而开口。 “今日你出府去,怕是也累了,还是早些安歇了吧。”谢琼说这话的时候,注视着谢朝华,带着万事了然的神情。谢朝华听他这么说,心中到也并不慌张,去福茂茶馆见何元吉的事情,自己当初也没打算瞒着谢琼,何况外人怕很难猜到她的目的何在。 谢琼看了看谢朝华,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太多事情对你来说并不好。尤其,如今正直多事之秋,凡事还是尽量置身事外的好。” 他说完这话,未等谢朝华有所反应,便转身离去了,留谢朝华一个人独坐着,将他的话反复思索良久…… *** 若是没有算错的话,本章发布该是在除夕夜,尧在此祝大家新年万事如意,红包滚滚来。 p.s.尧也希望自己可以红包滚滚,哈哈 又p.s.这是后补的,谢谢大家的打赏跟pk票票,每次看到都好开心来着,有种被认可的幸福感,尊心感谢大家的厚爱了。 第二十五章 局外人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置身事外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六章 置身事外 内的红烛终于燃尽,那斑斑点点的烛泪,像是谁落的眼泪。 昨晚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让谢朝华突然感悟,前世,有太多的事情她并不知晓。只是不管如何,母亲终究是早已离开了谢家,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结果都早已注定。 外,天已经开始亮了。 谢朝华站起身,叫翠儿进来伺候着梳洗,无论今生与前世会有多么不同,可如今她在谢府的生活依然还得继续。以后的一切,也都要靠她自己来面对。 琼婶子的丧事终于落定,朝祖、发丧一切都十分顺当。只是在落葬的时候,天空中飘起冬日里少见的绵绵细雨,兴许是老天爷也在感叹她的红颜薄命,春华早逝吧。 只是这期间,大街小巷传出一个消息,太学祭酒郗道函自请告老还乡,皇上准奏,一时之间京都的文人学子都纷纷感叹,朝中又少了一位清正廉明的正人君子。 在西府那晚听得外祖父与叔叔谢琼的对话后,这个消息传来时,谢朝华当然明白这背后的缘由是没有那么简单,前世她身在谢府,根本没有听见这个消息,如今想来怕是府中上都对她刻意隐瞒了。只是尽管她今世知晓外祖父的告老还乡中另含蹊跷,可她依然不知道真正地前因后果,而即便知道,她一个千金小姐又能如何呢? 琼婶子葬之后,也意味着西府的差事算是办完,因此谢朝华又回到了谢府之中。 回到府中,离过年便也没有几日了,府里上是一派忙碌景象,而谢朝华却是除了每日的请安问好,便一直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几乎不与外界来往。 转眼新的一年来临,正月初一,皇上颁旨,改年号为“元和”,时为元和初年。 只是这刚刚改了年号,朝堂之上便发生了一件震惊天的大事,太子显被废。 一时之间,满朝哗然,只因太子被废这件事情,事前竟然没有知会朝中任何大臣共议过,而是突然旨昭告天的,何况当今天子膝只有这么一个皇子,这个旨意得如此突然,而被废的理由在诏书上只提到忤逆不孝四个字,就再无任何细说。 朝中大臣纷纷入宫面圣,却是被皇后一一在宫门外拦,说是皇上身体抱恙,还口口声声说道,龙体之所以欠安也都是太子显的不孝所致。紧接着,不日又了道懿旨,遣皇子显离京,迁居定州,且不许东宫官属送行。 满朝官员摄于皇后之威,在太子显离京之日皆不敢有所动作,却不想显离京当日,谢琼则率昔日东宫舍人等诸人违命前去送行。 皇后得知此事大怒,只是过了很久却没文,谢琼也没有得到半分处罚,这样一件忤逆的事情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过去了。而经此一事,谢琼不畏强权的形象却在那些正直老臣及百姓心中树立起来。 消息传来,谢朝华听了并无意外,此事经过与前世所知一般无二。那时的她也是听过便罢,虽然十几后回想起这事情,心中感叹谢琼当日此举可见是图谋深远,可现在看来却是又看出些不同来。 她从前只道谢琼狡猾多谋,这送行怕是项庄舞剑之举,心中不免觉得他为人虚假做作,可如今她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置身事外”这四个字是当晚谢琼赠予她的,谢朝华回府之后也一直如此做,不是她相信谢琼,而是除了这样,她也别无它计。自己是因为前世经历过,故而知道这置身事外四字对于目前而言,甚至是日后接来的日子,是她谢朝华可以选择的最上上之策,可叔叔谢琼呢?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吗? 纷纷扰扰的朝堂之事余波未息,只是这一切动荡丝毫影响不了元宵佳节的到来。 听着府外隐约传来的喧闹之声,翠儿抬眼看了看谢朝华,道:“姑娘,难得元宵花灯,不出去走走看看?”她这样说,只因这些日子见小姐太过闭塞,几乎足不出户,只待在子里看看书,弹弹琴,有时候一个人呆坐便可以坐上个半天,故而想借着元宵灯节,能让谢朝华出门走走,散散心。 谢朝华懒懒地,正想开口说不去,却听门外一个娇俏声音道:“姐姐,走,我们出去看花灯去。” 说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人,却正是妹妹谢朝容。 “外面人多不安全,还是留在府里,去后院小楼上看,也是一样的。”谢朝华淡淡地说道。 “哎呀,那怎么能一样呢。”谢朝容上前,拉着谢朝华的手,缠着磨着她央求道:“姐姐,好姐姐,陪我出去看看吧。之前你同母亲去了西府,把我一人留在府里,我都快闷出病来了,难得今日元宵,大人们也不管着我们出去,而且我听说今年花灯特别好看。”她此时几乎用上了平日里所有耍赖缠人的磨人功夫,谢朝华暗叹一声,今日不答应怕是不成了。 “翠儿,去拿两套男装来吧。”谢朝华终于松了口。 谢朝容一听,乐得花枝乱颤,翠儿也面带笑容转身立刻去拿了两套男装过来。 夜幕降临,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整个京都在各色的花灯映照亮如白昼,之前还笼罩在太子显被废的阴霾的京都,此刻却是一派和乐升平,街上摩肩接踵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今年的花灯果然比往年好看,式样新奇,构思巧妙,听说原是皇上打算元宵佳节与民共赏花灯,故而四里的各属小国以及各地藩王遣来能工巧匠所制,为得是庆贺改年号元和初年之举,可如今皇上自然是没有这个心情了,不过京都的百姓却还是看得赏心悦目。 谢朝华看着街上那入得眼里一件件的崭新花衣,一张张红润笑脸,在盏盏花灯的烘托染着满足和安逸,心中不由得想:来年此时,今日赏灯之人不知将身处何处了…… 第二十六章 置身事外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遇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七章 遇见 第二十七章遇见 谢朝容出了府,就好像放了的风筝、脱缰了的野马似的。一会儿吵嚷着要去梨园看戏,一会儿拉着谢朝华在猜灯谜的地方流连不走,只是她几个来都没猜准,便又失了兴趣,转而听说今日还有烟花,顿时又来了兴致,闹着谢朝华要去看烟花。谢朝华拗不过她,只能千叮万嘱让她紧跟着自己,切莫乱跑,又嘱咐跟着的小厮看紧点,这才带着她跟着人流朝观烟花的城墙的空地走去。 街上人潮如织,去观烟花的人比之刚刚越发多了起来。谢朝华姐妹二人并肩慢慢顺着人潮走着,突然头顶一声巨响,一大朵金红色的牡丹在夜空中炸开,人群顿时沸腾欢闹起来。 “烟花!姐姐,看!烟花!”谢朝容扯着谢朝华的胳膊兴奋地直嚷嚷。 谢朝华看着她激动地样子,笑道:“我看见了。”眼前的阿容天真就如小孩子般,其实想想刚过完年的她,也不过才一十四岁,正是对事物充满好奇的年龄,虽说自己不过也只比她大上几个月份,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无法像她那样无忧无虑过活。 “这边人多,走!我们往城墙那边高处去,可以看得更加清楚。”谢朝容扯着谢朝华的手,急急忙忙地往高处挤去。忽然一股人流冲了过来,谢朝华一被挤得脚不稳,一个踉跄,等站稳却发现自己与妹妹谢朝容早已被人流隔了开来,可阿容却毫无察觉,一个人自顾自依旧朝前走着。 “阿容!阿容!”谢朝华边叫边往谢朝容走的方向挤去,可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她一个文弱的女孩子被夹在中间,简直寸步难行,转身想让跟着的小厮尽快跟上,却发现他们也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谢朝华心中焦急,妹妹阿容是个一来劲便会忘乎所以的,她别的不担心,只怕人多万一有个磕碰,阿容的脾气又是不饶人的,万一碰到对方也是不省油的,若有个好歹来如何是好?虽然前世她吃了这个妹妹不少暗亏,可眼前的阿容到底还是个不韵世事的小姑娘,她没有幸灾乐的心情,何况,若是出了事,自己回去又如何交代?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却听人群中有人大叫道:“不好了,着火了!” 谢朝华心中一惊,抬眼看去,果然,只见不远处烟花落的地方闪着火光,像星星一样时现时没。只一会儿功夫,却见那刚刚还是零星的火焰便借着风势越烧越烈,一时之间,火舌舔空,浓烟蔽天,无数的火星直升腾道高空。而烟雾里时不时地冒出一条条艳红的火舌,接着风势像周围的房扑去,瞬间,不少近处的房也都开始烧了起来。 这时候,人群开始骚乱,夹杂着叫喊声,哭泣声,刚刚还一个劲往前推挤的人群顿时如潮水般散开,像冲破河堤的洪水朝四面八方散乱而凶猛地四涌开去。 此时的谢朝华一时之间也没了方向,她心中虽然焦急,可无计可施,弱小的身躯只能被人群随意地推搡着。突然,她脚底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身子一子重心不稳,堪堪地朝前倒去,不由得高声嚷道:“有人!别挤了!别挤!” 可她的声音被四处的尖叫声,叫喊声淹没,周围的人依然蜂拥而至,她只觉落地的手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谢朝华心中一凉,知道今日怕是要被这骚动的人群给踩死了,当眼睛一闭,准备承受剧痛袭来。 这时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各位没见到这位姑娘摔倒了吗?” 随着话音一落,谢朝华只觉眼前一亮,刚刚还在周围的人好像一子被什么力量扯开了去,一刹那,自己被一只坚强有力的胳膊给拦腰抱起,“姑娘,这里人太多了,要小心为妙。”那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拂过脸颊,感觉到身后男人温热的身躯贴着自己的后背,谢朝华浑身一僵,突然只觉腰上一松,她双脚便落了地。 谢朝华松了口气,这才抬起头望去。 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有着一张端正平凡的面孔,那是一张普通到让人转过身便会忘记的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双目不经意对视,谢朝华才发现他有着一双闪着异样光彩的琥珀色眸子的眼睛。 那深邃沉静却又带着一丝妖冶的眸子,仿佛与生俱来,有着夺魂摄魄的力量,谢朝华只觉得自己整个都要陷入这抹流光溢彩之中了,“姐姐,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回过神,谢朝华发现不知何时妹妹谢朝容俏生生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抬眼再看,只见那男子早已走远,此时正回头冲她一笑,好像是说保重,又好似在说再见。 那张平凡至极的脸仿佛莫名对谢朝华有种奇怪的吸引力,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瞬间看到的刹那,陡然心跳漏跳了几拍,心一阵抽搐。 谢朝容猛地又摇了摇谢朝华,“姐姐,你到底看什么啊?” “阿容,你怎么找到我的?”谢朝华避而不答,却反问道。 “是这位少将军将我从人群中救出来的,姐姐,你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吓死了……”谢朝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后怕的神色,却又仿佛隐隐有丝兴奋。 谢朝华却是没有细听妹妹所说的话,只因从刚刚起,她就感觉到了一道目光一直定在自己的身上,十分大胆而放肆,谢朝华毅然迎上了那个人的目光。 那是一个年轻的武将,有着一张英俊英武的脸,藏青色的锦衣衬得高大的身材愈加挺拔,他似乎没有想到谢朝华会那样直接地望向自己,微微有些发愣,许是没有想到一个姑娘家会如此大胆,丝毫不见羞赧。他怔了怔,才走上前一步行礼,道:“谢姑娘,别来无恙。” 眼前的英武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谢朝华在福茂茶馆见过面的何元吉。 第二十七章 遇见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转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八章 转变 谢朝华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地碰见何元吉。 她低头好似不经意看了看自己一身男装,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这身男装穿在身上,如今看来也只有行动方便一个好处了,自己是女子有如此明显容易辨认吗?恍惚间,那温润的声音又仿佛想起在耳边,那声毫不迟疑的”姑娘,这里人太多了,要小心为妙。”…… “何公子多礼,小女子一切安好,谢公子关心。”谢朝华款款施礼回道,转而她看了看何元吉一身的装束,淡淡一笑,道:“如今是要改称公子将军了。” “姐姐,你们认识?那可真巧啊,只是姐姐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这位何将军的呢?”谢朝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只是目光中却隐隐带着探究与戒备。 谢朝华此刻的心情,说实在的,很复杂。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便又再见到何元吉,而且她身边还有妹妹谢朝容在。 此时的何元吉,没有了初见时的潦倒疲惫与消瘦,原本又黄又瘦的脸颊变得丰润而白皙,浓黑的眉毛,目光炯炯有神,真的是一位丰神俊朗,英姿勃发,光彩照人的少年儿郎,他的确有让少女怀春的容貌与风采。 她看了眼一旁的妹妹,此刻她正偷偷瞟着眼前的威武英挺的何元吉,那一双美目中所流露出的那种迷恋崇拜的光芒,也直叫谢朝华暗暗心惊。她见过这样的表情,在前世,在同一个人的眼中见过,一模一样,丝毫未差。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一日,阿容跟自己提起过,说她要嫁一个英俊不凡,如天神降临解救自己的少年英雄,当时她心中暗暗只觉好笑,想着这番话不过只是少女一时怀春的梦话罢了,如今想来,那时的阿容其实应该早就见过了何元吉,而且就是在今日此刻。 上一世,自己忙着料理府内诸事,没有随她一起出来看花灯,今世,这番英雄救美倒是原封未动又一次上演了,只是自己却是个出来的角色。 谢朝华心中一直在默想着,没有立刻回答妹妹的话,向来性急的谢朝容便转而面对何元吉开口道,只是她这次少了平日里的桥横刁蛮,多了份娇俏温柔来,“小女子谢氏朝容见过何将军,这位是家姐,今日还要多亏少将军出手相助,不然……不然……”她说到后面,她好似又想到适才慌乱危险的一幕,娇美的脸上露出惶然与胆怯之色,眼中还好似隐隐含着泪。 “不用,这本是举手之劳。”何元吉说的简洁干脆,语调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谢朝华说起来与何元吉可说相识多年,知道这是他一贯的说话口气与作风,对于不认识的人,他一向都是不失礼但也不热情,只是给予基本应答罢了。 只是眼前的谢朝容,眼睛微红,嘴唇轻抿,再加上她本就姿容绝色,似如今这般含泪凝眸,又加上微微凌乱的秀发更显娇弱,万不是用楚楚可怜四字可以形容之其一来,连与她相熟多年的谢朝华此刻看去,都不由得心神一荡,可何元吉却依旧没有一丝动容的神情就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谢朝华心中腹诽的同时,却也不由得再次望向身旁的妹妹阿容,她这个妹妹,怕是已经不似她认为的那样天真无知了。 “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何将军的?也没听你提起过呢!今日要不是何将军,我怕早就被人群给……这可是我的大恩人啊,你也替我多谢谢他嘛。”谢朝容仿佛根本不在意何元吉的冷淡少语,一个劲儿地又拉着谢朝华撒娇说道。 谢朝华心中正琢磨到底如何措辞,却听何元吉先开口道:“火虽已灭,可在还有职责在身,就此告辞,还请恕罪。” 他的话说出口,谢朝华这才注意到,果然刚刚的火不知何时已经被扑灭了,只见空气中飘散着呛人的浓烟,一时之间到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味。 “将军既有重责在身,还请自便。”谢朝华连忙说道。 何元吉抬头盯着谢朝华看了一眼,好像有话要说,却终是没说一言,转身就此离去。 “这人真是气度不凡,所谓的大丈夫、真英雄原该就是他这个样子的,姐姐你说是不是?”谢朝容看着何元吉离去的身影,突然开口问道。 “他不过是救了你,这便能称为大英雄了?怕是还差些。”谢朝华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说是便是,他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谢朝华淡淡一笑,点头迎合道:“我不与你争辩,人家救了你,你心怀感激,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可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谢朝容一脸的不甘心,嘟着嘴道,突然她又开口道:“姐姐,你可否将他的名字告诉我,我想让母亲好好酬谢与他。” 谢朝华想了想,蹙眉道:“可是我与他也不过只是一面之缘,只知道他姓何而已。” 谢朝容淡淡地瞥了谢朝华一眼,又转头朝远处看去,只见那人影此时只剩一个黑点了。 过了很久,就听谢朝容淡淡地说道:“天色不早了,姐姐,我们回去吧。” 谢朝华心中有些诧异,只因阿容平日里出来游玩,都是要人三催四请才动身回府,没料到她今日却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回去,想着兴许是今日闹腾了一晚上,又受了点惊吓的缘故,怕是累到了,便连忙点头称是,同她一起返回府中。 回到府里,只见府中早已乱作了一团。原来失散的小厮早就回府禀告,说是两位小姐不见了。又听闻街上起火,更加是弄得阖府上鸡狗跳的,这谢朝华姐妹一踏进府里,便一大堆的丫鬟婆子簇拥过来,上上一阵仔细查看,生怕有什么闪失。 人既然回来了,家里大人们的心也落定,那便是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 这回老太太没发话,倒是新姚公主气得不行,立刻发话,让这两姐妹禁足半个月,不许出院子一步,虽然谢朝容吵着闹着不干,可这回新姚公主看似铁了心了,一点没有回旋余地。 谢朝华倒是一声不吭默默领了责罚,她原本就想少生事端,这足不出户对她来说可正是求之不得呢。 第二十八章 转变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避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九章 避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禁足半个月眨眼也便过去了,此时正月已过,到了二月初春之时了。 这日里,谢朝华起得比前些日子都早了许多,想来倒还是禁足的时候好,每天晨昏定省都免去了,想多睡会儿便睡,反而自由惬意许多,如今倒是又要早起去请安问好的了。 翠儿一边伺候自己梳洗,一边说道:“今日里公主一早便入宫去了,姑娘直接去给老太太请安即可。不过,老太太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大老爷为此都好些日子没有去上朝了,在老太太跟前端汤送药的。”她说着将洗漱完的盆子端出去,这才又进来接着道:“姑娘去老太太跟前请安,也别为禁足的事情老太太没帮着说话而心中有怨。再我看来老太太其实不怎么在意的,不过是公主正在气头上,不好驳了她。姑娘就跟素日里一样说说笑笑,逗老太太开心便成了。” 谢朝华听了这番话,转过身去,随手伸出食指在翠儿脸上轻轻一戳,戏谑地啧啧道:“唷,瞧瞧我们翠儿现在,越发能干了得了!何时竟然这么会揣摩老太太的心思了,赶明儿我可都指望着姐姐多多指点才是呢。” “姑娘竟拿我取笑,我不过是为了姑娘说了这些话,既这么着,往后我可再不说了。” “好姐姐,别生气,我当然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着想。”谢朝华拉着翠儿的手,她此时心里倒是真心感动,有些动容也带着感慨道:“想我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姐,这府里上上百十号人,又有几个是真心为我好的,怕也就你这一个实心眼的傻丫头了。” “姑娘……”翠儿听了谢朝华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心中也是有些感动,又有些恻然伤感,“其实,老太太对姑娘还是好的。” 老太太,谢朝华心中暗暗冷笑,府里怕是所有人都觉得老太太待自己是好的吧。不过她面上却是没有展露丝毫来,说道:“提起老太太,时候也不早,可是该去请安了。”说着便起身,让翠儿为她收拾好装容,便出了院子朝老太太的正走去。 谢朝华知道老太太这个病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老年人换季之时容易得个头疼发热的毛病。大伯父不上朝真正的原因怕并不是因为母亲生病卧床需要在跟前伺候尽孝,这不过是他正好可以待在家里的一番说辞借口罢了。如今朝堂之上,太子刚刚被废,各派势力正是蠢蠢欲动之时,老太太这番病怕多数是为了这个大儿子,为了谢府能远离纷扰而得的吧。 她如今是太明白老太太的为人了,别看她平日里一副悠哉逍遥的样子,其实她才是谢府幕后真正的掌舵之人。 谢朝华想着想着便走到老太太日常起居的子,门口的婆子掀起帘子,轻声道:“老太太才刚醒,昨夜里起了好几次。” “嗯,知道了。我在外头先坐会儿。”谢朝华点头道,说完便进,只在正厅上坐,并不往老太太日常睡的抱厦里去。 她刚刚坐定,便听见左侧隔间里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细听,一个好像是自己的乳母苏嬷嬷的声音,只听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若是我们姑娘听见这个消息,心里不管如何怕是也不好过吧。” “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到底是她嫡亲的外公。”另一个说话的却是大伯母秦氏的声音,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道:“就是不知道,郗老爷子都告老还乡了,皇上怎么又想起来将他治了罪,了牢了呢?所以说,天威难测啊。” 到底还是发生了。 谢朝华心中暗道,这一幕,多么熟悉而印象深刻啊。 前世里的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想也没多想便进去问清事情原委,想到外公获罪,母亲一人定是要受苦挨罪的,她立马就去恳请老太太将母亲接来京里居住,老太太同意了,只说等这事淡了便将人接来。 然后,果然过了一段日子,老太太便将母亲接来京都安顿来。可新姚公主听了这消息,便开始日日生事,接着又寻到了母亲居住的地方,听说是隔三岔五地便上门去滋事挑衅,而自己则是被看得死死的,一步也离开不了谢家。 只是如今,她却不会再如此做了。 不要说从前这样的做法,不但没解救母亲与水火中,反到是将她推入了漩涡不说,何况外公如今的处境究竟如何,现在倒是不好说了。虽然此刻是获罪了,可叔叔那晚一句意味深长地“置身事外”让她如今想着还是少有举动为妙,只怕若是自己出面反而说不得会搅了局,到时候成事不足,反落得个败事有余了。 虽然她心中依然有些担心,不过此刻的她也知道母亲与外公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危难,总是稍稍安心的。 “大小姐,老太太起了,请您进里去呢。”门帘一掀,老太太跟前的贴身大丫鬟出来,笑脸相迎道。 这时在隔间的苏嬷嬷和秦氏听得这声唤,两个人疾步走了出来,看见谢朝华只身一人在外,不由得神色都有些紧张,互相对看了一眼,怕是担心刚刚的一番对话被谢朝华听了去。 谢朝华却是起身冲着秦氏福了福身子,仿佛她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平静如常地请了安,又转头冲着那大丫鬟微微一笑,道了声“好”便朝里走去。 苏嬷嬷与秦氏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那神情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讶异。 谢朝华进得子,便如同平常一样,只与老太太说笑闲谈,只字未提外公的事情,果然便如没有听见一丝半分的样子。大约坐了半个时辰,见老太太有些乏了,便告辞退了出来。 刚刚走出院子,就听见后头有人唤道:“朝华。” 谢朝华停步转身望去,只见一位风度儒雅的俊美公子款款而至,他星目环顾四周后,最终落定在了自己身上。 只见他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谢朝华心了然,便跟着他走到一处不常有人走动的角落。 *** 为大家推荐一本情节曲折,**迭起的书,正在火热上演洞房花烛桥段[bookid=2163635,bookname=《庶女反攻记》] 嘿嘿嘿,乃们懂得 第二十九章 避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章 和亲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章 和亲 “焕哥哥这会子怎么还没去太学,仔细被太学的博士发现挨罚。”谢朝华调侃着笑道。 这英俊的青年说是谢朝华的哥哥,其实也就是同姓谢罢了,要论起血亲关系,那可是远了去了,不过都是谢氏家族的子孙罢了。 当年,只因谢焕三岁的时候便父母双亡,家中无人照看,族里商量便让他寄住在了谢府。说起来,其实还是当年郗茂娴尚在府中的时候,主动提出将孤儿谢焕接过府里来住的。所以谢焕一直记着当年这份恩情,对谢朝华这妹妹也相当照顾,而谢朝华也从小与这焕哥哥的关系十分要好,只是如今人大了,而谢焕作为男子,天天要去太学读书,故而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谢朝华说完却见谢焕眉头深锁,神色凝重,不由得收了笑容,问道:“出了什么事了么?” 只见谢焕瞥了谢朝华一眼,有些踌躇着道:“今儿太学里没开课。” “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没有开课呢?”谢朝华心中隐隐知道缘由。 谢焕左右又看了四周,这才低声道:“你外祖父郗大人的事情可曾听说了?” 谢朝华低着头,轻叹道:“并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得人提了几句,焕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谢焕皱眉道:“具体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听闻皇上了旨,说郗大人在任期间有失职之过,虽已不在其位,可罪责难逃。这等说辞实在是与事实相悖,所以今儿太府里的博士都不授课了,聚在一起说是要联名上书,为郗大人讨回清白公道。如今正在琢磨怎么递给皇上呢。”他伸手在谢朝华肩上一拍,情真意切地说道“阿华,你放心。如今太学里的博士跟我们这些太学生都是站在郗大人这边的,我想,皇上会免了郗大人的罪的。” 谢朝华缓缓点头,蹙眉沉吟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样听来,外祖父这罪获得确是有些莫须有,怕只怕真正的缘由并非这么简单,皇上肯不肯收回成命尚且难说。” 谢焕猛地抬头,双目直视着谢朝华,目光中露出惊讶与赞叹之色,“阿华,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梦中人啊!可叹太学上竟无一人看出个中症结,实是远远不如你一女子的见识,让我深感惭愧汗颜。” “我这不过只是小女人的心思,你们行的是大丈夫光明磊落之事,当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谢朝华故意说得不以为然,她刚刚一时不注意,忘了自己此刻只刚刚十四岁了,忙又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你可曾见过琼叔叔?他整日在皇上跟前,说不定倒是能得到点消息亦未可知。”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起来,差点忘了。适才我正是应博士们的吩咐,原是去宫门口打算跟琼叔叔打听些消息的,可琼叔叔别的没说,却让我先回来跟你说件事呢。他好似最近忙得脱不开身的样子。”谢焕说着重重地拍了自己额头一,“你瞧我这记性。” 看他这幅粗枝大叶莽撞的举动,谢朝华适才的阴郁心情顿时散去不少,她这位焕哥哥,单看外貌端的是儒雅俊逸,可谁知他的性格却是与外貌截然相反呢,真可说是表里不一的典型,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嗔道:“那你现在还不快说。”心中却是有些奇怪,不知叔叔有什么事情这么急,需要让谢焕特意来跟自己说。 “叔叔说,近日南藩王暗中派使者前来示好,上书求亲,皇上也想趁此机会与南藩王化干戈为玉帛,两国能修得秦晋之好。”谢焕说着,有些疑惑地看着谢朝华,道:“只是阿华,这话为何急着让我回来跟你说呢?” “我又如何能知,叔叔这话说得可真是有些莫名。”谢朝华低着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讶。 谢焕口里的南藩其实指的是位于天朝西南边境的千年古国——楼南国。 天朝一直将楼南国视为自己的附属国,而楼南国之前因国小而民弱,表面上是承认了主从关系,可私低却从未真正认可,多年来,一直时有滋扰,而西南边境地势险要,京都又鞭长莫及,一直不能真正将其降伏。多少年来,两国边境时有争斗,不过都没有危及到天朝的根本,故而历朝天子也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有了前世的经历,谢朝华明白这楼南国,注定将是天朝的一大隐患,今世怕也是更改不了的。 而她当然也知晓,此刻南藩王的求亲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可自己就算是有了前世记忆为证,知道楼南国是有图谋之心又如何?何况,当今的圣上其实对楼南国的野心怕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连年与匈奴的战争早就消耗了不少国力,如今刚刚太平来,实在也是无意与南藩在这个时候再起纠葛了。 只是叔叔谢琼此番让哥哥带话给自己,却又是何意? 和亲? 谢朝华心中猛然一惊,当今皇上因皇后善妒,子嗣单薄,除了废太子显之外如今只有一位年方七岁的公主,这和亲的人选怕是要在众皇亲贵族中女子则其一了。 而新姚公主是皇上嫡亲的妹妹,身为她女儿的自己与阿容无论怎么看都是在入选之列的。谢朝华十分肯定,叔叔谢琼这么急着让焕哥哥带这话给自己,定是得了风声才会这么来提醒自己的。 谢朝华不由得将前世所记的细细回想一番,她清楚地记得最后这和亲的人是谢氏宗族里面的一位姐姐。这应该不会有变吧…… 而对方此次和亲的人,谢朝华记得应该是楼南国的皇子——汝阳王,他是如今楼南国王最小的一个儿子,据说从小天资聪颖,且文韬武略,满腹经略,只是因为其生母出生卑微,不然定是楼南国太子的不二人选。 这个在前世最终与肖睿坐分天的汝阳王,若嫁给此人风光倒是风光了,不仅可以得个公主的封号,将来还能贵为国母,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丈夫,嫁给他与嫁给肖睿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转而掉入另一个罢了。 再说,两国开战后,身为敌国公主的一国之母又将如何自处?终是逃不开以死明志的命运。 她是不会让相同的悲剧再次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绝对不会! 第三十章 和亲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少年将军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一章 少年将军 “阿华,叔叔的话我也带到了。这会儿我就还要回太学去,你……你放宽心。”谢焕终究是不善说宽慰的话。 “等等!”谢朝华急忙道,她突然想到叔叔这番用意怕不是意在告诉自己和亲的事情,而是想让焕哥哥留在府里,她脑中迅速转了几个念头,开口道:“你人既然都来了,不如进去给老太太问个安,平日里在天天待在太学,怕是很久没见过老祖宗了吧。” 谢焕听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妹妹说得是,那我请了安再去太学吧。” 谢朝华点头道:“嗯,那你这就去吧,我刚刚才从老祖宗那里出来,这就先回去了。”心中却想,只要你去请安,自有老太太会把你留来。 看着谢焕踏进老太太的里,谢朝华这才转身离去。 刚刚谢朝华是突然想到,与楼南国和亲的事情,如今其实八字都没有一撇呢。 这次不过是对方先暗中派使者过来,意在探路。她自然知道这和亲最终是成事了,可此时此刻怕就连皇上心中尚未有最终定论,叔叔又怎么会为了这事眼巴巴让焕哥哥回来跟自己说呢? 原因怕只有一个,那便是叔叔不想让焕哥哥掺和在为外祖父求情的事情上去。 前世她所有的消息来源均是通过老太太的口,这事情的经过与缘由怕没有几分可靠的,可太学的博士和太学生为了此事,最终是死了好些个人的,这消息谢朝华却是隐约听说了的。 想着老太太见了焕哥哥,定是会问起他不上学的缘故,如此这样,凭老太太的政治洞察力,定是会让焕哥哥留在府里的了,自己到省了劝阻他的一番口舌之事。 回到院中,谢朝华突然感到有些无力疲乏。 前世,寻寻觅觅一生只落得个周身冷冷清清,最后不过是凄凄惨惨戚戚结局。生老病死,骨肉分离,对于眼前尚未及笄的她而言,却是早就尝了个遍。今世她还要这样步步为营地一直活去吗?自己何日才能自由地走出这深院? 院子里安静异常,她所住的地方一向冷清,即使大白天也鲜少有人过来。谢朝华取出母亲留来的那架古琴轻轻抚弄,曲不成调,皆是断音。 “姐姐好兴致啊,竟然抚起琴来了。”话语未落,妹妹谢朝容便入得里来,她瞟了眼谢朝华,皱眉道:“只是这调子听得让人心中烦闷,还是换个曲子吧。” 谢朝华淡淡一笑,收了手,道:“妹妹今日才是好兴致,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呢?” “还说呢,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半个月的禁足,姐姐也不想着来看看我。我都快憋闷出病来了。”谢朝容嘟着嘴,一派天真样子。 谢朝华笑了笑,拿腔拿调地扬声道:“可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你还入宫去了呢,怎么这会儿还跟我说要憋出病来?可见是诓我呢。” “姐姐就知道挑阿容话里的错。”谢朝容嘴一撇,转身背对着谢朝华,过了一会儿,她却又猛然转过身来,眨眨眼道:“这次我去宫里见到了一个人,姐姐既然知道我入宫,可知道我见了谁了么?” 谢朝华心中一动,寻思着,不会这么巧偏是遇见了他吧?当却不显露,只站起身,一边将琴收好,一边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宫里这么多人,我哪会知道你见着谁了。” “我见到他了。” “哪个他?”谢朝华这心中更加确定,却仍是故意疑惑不解地问道。 “就是那天元宵灯会上救了我的大英雄。”谢朝容说话间,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目中却是神采熠熠。 “哦,原来是他。”谢朝华轻描淡写地应声道,“他身为城门校尉,负责京都守卫安全,你在宫里见到他实属正常。” 谢朝容猛然抬头盯着谢朝华看,“姐姐是如何知道他是城门校尉的?既然知晓,那日却又为何不说与我知。” “那日见他身穿校尉官服,而灯会上起火的事情,他又说是他的职责范围,可见是城门校尉了。”谢朝华笑了笑,抬头回视谢朝容,道:“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以阿容的聪慧,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呢。” 谢朝容瘪了瘪嘴,挑眉扬声道:“姐姐原就是比其他人都多个心眼,在这些个穿着打扮上头的,也就只有姐姐会注意到。” 谢朝华听她这番酸话,却也不在意,只笑而不语。 谢朝容想是觉得有些无趣,便也不再说话,只在谢朝华子里东摸摸,西瞅瞅,却就是不肯离去。过了好半天,她忽又开口道:“姐姐你再聪明,可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除了城门校尉之外,却还有另一个身份,姐姐你倒是猜猜看,可我只怕你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的。”这些话她一个人在肚中憋了好些日子,除了谢朝华又实在没人可说,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是什么身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才没这闲功夫去猜呢。” 谢朝容看谢朝华不耐烦的样子,心情反而好了起来,凑上跟前,有些讨好地说道:“不猜便不猜,我告诉你。这人竟然是宫里近来最得宠的何贵人侄子,安西将军何震之子,何元吉。” 谢朝华虽然早就心知肚明,却仍然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谢朝容看她这模样,越发得意了,话匣子打开便收也收不住。 “听说他小时候就是个文武双全的神童,如今更加是越发精进了。前些日子,安西将军诈死假意降了匈奴,年前却出人意料,来了个里外合击,将匈奴重创,如今这何家可是皇上跟前第一大功臣,他如此年纪就封了校尉,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谢朝华却根本没在意听,何贵人的得宠也不过是借了她哥哥安西将军的光。想着昔日自己多年来的圣宠不衰,其实不过是肖睿做给谢家,做给自己看的,一旦等到他羽翼丰满,自己还不是被他弃如敝履…… 安西将军没有死她早就知道,而且会破敌有功,她也知道,更何况她还知道,何家军日后将成为左右时局最最关键的筹码,成为众势力争取的对象。甚至连谢家都要看何家的意向而动。 今世,她故意让肖睿与何元吉错开,那是他们前世的第一次相遇,在互不知身份的相识相知是最真挚的。如今没有了这段意外见面的插曲,今世,何元吉还会站在肖睿这边吗? 第三十一章 少年将军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深谋远虑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二章 深谋远虑 最终,太学府一干众人为郗道函大人获罪一事跪求在宫门之外,恳请圣上查明真相,还郗道函大人清白。 这件事情在京都里是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却依然是被皇帝压制来,据说圣上当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宣此事领头的几个博士面见,指着鼻子厉声痛骂了跪在金銮殿的一群博士们,叱责他们这样纠众上书实是威逼君父,大逆不道之举。而那几个博士倒也是胆大,竟当庭叱责皇帝不辨中间,话语之中还提及了之前废太子的事情,最终导致圣上雷霆震怒,立刻便将几人推出午门斩首。 此事便在一片黑色恐怖之中惨淡收了场。 期间还有件事情,那便是出使楼南国的人选定来了,出乎谢朝华意料的是,此人竟是自己的父亲谢琰,而这在前世并不是如此的。想来或许是跟这些日子新姚公主入宫频繁多少有些关系。 这一日,谢朝华像往常一样来给谢老夫人请安。 一走进子,空气里满是中药的味道,这些日子谢老夫人的病到不似之前,只是头疼耳热的小毛病,仿佛严重了许多,竟不像是装样子的。前几日她来请安,老太太病得都没醒来,不过即便没醒,谢朝华还是日日前来。 谢朝华进得子,没有直接就往里去,先在外头坐着。等里头一个伺候老太太日常起居,有点脸面的大丫头出来,谢朝华便朝她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自然是个伶俐的,几步便走到了谢朝华身边。 “老祖宗前些天还好好的,这几日怎么看着病反而重了呢?”谢朝华低声问道。 这丫鬟素来跟谢朝华关系交好,加上谢朝华又时常不忘送她些东西,故而这事情上到也是跟谢朝华说上了实话:“前两天二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他们在里说话,具体到底为了什么事情生气,到也听不清,只知道是为了这个人。”她边说边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谢朝华心中明白,那是指二奶奶新姚公主。 谢朝华点点头,小声说:“既这么着,我也不进去了,省的老祖宗看见我又想起某些人来生气,你到时候就跟她说一声,就说我来的时候她正好睡着,就不叫醒她老人家了。” “那可不行,老太太特意关照要见你,说即使睡着也让你等等。”那丫鬟微微一笑,有些讨好道:“可见府里上,老太太最喜欢的还是姑娘你。” 谢朝华只笑不语,并不接口。 “老太太刚刚有些动静了,姑娘这边在坐会儿,我再去瞅瞅。”那丫鬟说着便又挑帘进了里,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里有了些动静,还时不时传来苍老的咳嗽声,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干哑低沉地说话声:“是朝华丫头来了吧,进里来吧。” 谢朝华起身来到里间门前,一伸手挑起了门帘,随即脸上笑着道:“是,朝华是来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今日可见是大好了。” 就听谢老夫人道:“这丫头就会挑好听的说。”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好一会儿才又感慨道:“我这身子,不过熬一天就要为谢家多操一天的心,真正是没有给我省心的。” 谢朝华听了她这话,凑上去,装作了然的样子,故意道:“老祖宗怕是为了父亲要出使楼南国担心吧,但凡放宽心,想那楼南国既然暗地里先派了使臣过来,定是有求和的心思,父亲这会子去,不过是做锦上添花的事情,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唉……你一个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谢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她手一挥,一旁的丫鬟识趣地退了去,只留她们祖孙二人在子里。 谢老夫人从被窝中神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床沿,谢朝华便轻轻坐了上去,借着窗外的光线,虽然隔着重重幔帐,谢朝华依然发现谢老夫人仿佛一老了许多,她此刻双目闭着,嘴里却说道:“那些个眼前看似繁花似锦的东西,终究不过是过眼烟云,稍不注意,怕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与祸事。” 谢朝华听了心中一动,忙问:“老祖宗的意思是父亲此次的出使不好?” 谢老夫人缓缓摇了摇头,“不是说不好,你们只看见这楼南国如今刻意讨好,谁知道往后又会如何?日后他们若有图谋,就怕到时候……”她突然停了口,苦笑一,“我跟你一个小孩子家尽说这些事情做什么。” 谢朝华听了她这番话,心中却是颇有触动,不由得又细细打量眼前的谢老夫人,这位如今五十开外的妇人,究竟有着怎样的一番政治眼光与深谋远虑…… 谢朝华如今依然清晰地记得,前世出使楼南国的使者,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人,在楼南国作乱之后,这件当日风光无限的出使又是怎样被叔叔谢琼利用了一番,指他们昔日便与楼南国勾结,意图不轨,最终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命运。 而当时,这个差事,即便是谢家宗族里也是很多人想争取的,只因为眼前看去,这的确是一份锦上添花的好差事。可谢朝华竟然没有想到,眼前从未上过朝堂,整日待在府中不出门的谢老夫人,却是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彻与精准。 里一阵沉默,谢朝华想了想,低声道:“老祖宗别想太多了,何况父亲还有公主护着,怕是出不了大乱子的。” 谢老夫人却是鼻子里重重一哼,道:“公主……”说了两个字,却是没有再说去。 谢朝华心中了然,这番父亲出使的事情,看来果真是新姚公主争取来的,只是她这番努力折腾,为谢家为丈夫辛苦谋划来的差事,在谢老夫人眼里却是毒若砒霜,不但没有领情,反而更是在她心里添上了一丝厌烦。 她正在想着,却听谢老夫人又开口道:“郗大人的事情,朝华你可听闻了?”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却是冷笑思道:此番她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第三十二章 深谋远虑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顺心之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三章 顺心之事 听到谢老夫人开口相问,谢朝华几乎可以肯定,前些日子苏嬷嬷在自己跟前说的那些话,八成是受了老太太的示的。 苏嬷嬷时不时会好似无意地提起母亲与父亲从前的恩爱日子,或者话语间感叹一番,说什么世事无常,君意难测之类的话,这言词里所指其实十分明确,说的不是自己的外祖父郗大人又会是谁? 可谢朝华却要么好似没有听见,要么就是说话间故意将话题扯了开去,没有给苏嬷嬷一丝半点发挥的机会。 而她也几乎可以肯定,前世里即便自己没有听见苏嬷嬷和秦氏的那番对话,老太太最后依然会让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她要的就是把她们母女推到公主眼前,让新姚公主将关注力和心思从政局转到家中。 有些话作为婆婆,谢老夫人是可以直接对秦氏说不,甚至可以对公主说不。可作为谢家主母的谢老夫人,有些事情却是不方便对公主说不的。 君主与臣子之间是永远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亲密无间的。 在太平盛世,成为皇室的一员必然是利大于弊。而一旦政局动荡,却是会比任何人容易受到波及。想来定是近日新姚公主的动作已经到了老太太可以接受的极限了,故而今日她才会如此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与自己提起外祖父的事情,而不是守株待兔,等候自己乖乖送上门去。 谢朝华心中冷笑,既然当初迎娶公主进门看中她长公主身份的有利之处,如今自然也要承受此举所带来的隐患。说起来,前世的自己与母亲其实都成了老太太手中的棋子,任其摆布。今世,却定要让她尝一尝这自酿的苦果。 “是,孙女听到一些。”谢朝华低头轻声说道。 “唉……”谢老夫人长叹一声,好似十分无奈道:“圣意难测啊,这真是所谓来横祸。郗大人都告老还乡了,却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做。前几日我病中听闻此事,心中尤为难过。”说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好似她如今病重是因为听闻郗道函获罪的消息似的。 谢朝华心中好笑,表面上却连忙伸手在谢老夫人胸口上来回轻轻按,反过来宽慰道:“这不过是个人的命罢了,老祖宗如今有病在身,还是别操这份心了,还是宽慰些,把病养好才是要紧。” 谢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谢朝华的手,道:“说起来郗大人是你嫡亲的外公,如今倒要你反过来安慰我,实在是难为你了。” 谢朝华自然不吃她这“骨肉亲情”的一套,垂首轻声道:“说是这么说,当着老祖宗的面,这里又没外人,朝华也不怕您知道。虽说是亲外祖父,可朝华出生至今却是连一面都没有见过,说起来这外祖父还不如府里的人,到底还平日里时常见的呢。” 谢老夫人想是没料到谢朝华会说出这样一番无情的话来,一时之间到有些语噎,过了一会儿方才又开口:“只是不知此番获罪,郗家中其他的人可是否会一并受到牵连。” 谢朝华心中冷笑:这是一招不行再来一招,见外祖父不管用便直接想将母亲搬出来了。可她也不想想让母亲又成为“郗家人”的罪魁祸首却又是何人? 想到这里心中却又不免有些苦涩,前世自己苦苦哀求才得到老祖宗的一丝首肯,还说要看看形势再行定夺,可如今自己不开口相求,对方到反而追着赶着贴过来,可见很多时候一旦把柄被人捏住,绝对是会处于风翻不了身。 谢老夫人见谢朝华低头不语,还只道她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犹豫中,便笃定等着谢朝华开口,却不想谢朝华开口是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她大感意外,这眼前的孙女只淡淡地说了句:“即便郗家众人会受到牵连,那也只能说命由天定。” 谢老夫人听了这句话,加之看着谢朝华一副漠然平静的样子,原先心中想得好好的算盘竟然全数落了空,不由得一子气接不上,只咳得是整个心肺都仿佛要从喉腔里跳出来,一阵头晕眼黑的。 谢朝华连忙上前扶住谢老夫人,一手不停在其后背上为她顺气,看向谢老夫人的目光却是冰冷而冷漠。 看着眼前咳得浑身通红,一脸痛苦样子的谢老夫人,谢朝华心中却是升起一股报复之后的快感,那是只属于黑暗的快乐,却令她舒怀。经历了前世的种种,她终究不再是那个虽然心中委屈不满却依然会顾念骨肉亲情的谢朝华了,她的心比从前硬了许多,也冷了许多。 自那日后,谢老夫人再没有在谢朝华面前提起郗家的事情,她的病也渐渐好转。新姚公主大概是想着丈夫谢琰不日就要出使楼南国,这几日倒也安分待在家中,未曾再去宫中。 这一日,兴许是想到父亲不久会离家的缘故,新姚公主提议一家子聚在一起用膳,谢朝华心中虽感别扭,奈何这也是推却不了的,因此晚上便来到公主所居的院落。 夜晚,内灯火通明,看着偌大的圆桌之上摆满了丰盛的有些过分的菜肴,谢琰眉头轻轻一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菜,大家见谢琰动了筷,这才举筷开饭。 谢朝华知道父亲是一向不喜奢侈浪费。 在谢朝华看来,眼前的这桌菜就仿佛昭示着新姚公主的为人是注定失败。只因她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父亲真正喜欢的,也不明白什么才是谢家真正需要的,她只是一昧将她认为最好的东西尽数掏出,却不知点到即可,适可而止的道理。 物极必反,有时候,事情做得太过了,反而会事倍功半。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样简单的道理,其实很多人身在其中却是不易察觉的。 四个人默默无语吃了半天的饭,气氛有些凝重,这时只见新姚公主举起酒杯,朝着谢琰柔声道:“夫君,此去楼南国,路途遥远,长途跋涉,艰难莫测,还望夫君一路顺风,早去早归。” 谢琰放手中筷,也举起了一旁的酒杯,淡淡一笑,道:“劳公主挂怀。琰此番前去,只是南边境之地,同楼南国使者汇合,并不会入楼南国境内,安全万分,公主多虑了。”说完,两人举杯相碰,各自饮了杯中酒。 谢朝华看着新姚公主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心中暗暗有些幸灾乐祸,可之后却又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来…… 父亲对新姚公主一向客气有礼,虽然她纠正多次,父亲也一直以公主相称,其实新姚心中怕是难过的吧。贫贱夫妻的恩爱,作为公主的她,此生想是不能够体会的到了。 不过也因为她是公主,当年的她才能令父亲娶她过门,嫁给了自己的意中人,只是若是这意中人的心却又不在她的身上,这番苦楚却又能和谁去诉呢? 世上总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 今天16:00再送上一更,感谢各位对于尧这本新书的一路支持。 尧一直很想加更来着,实在是又要上班,码字又慢,又喜欢在情节文字上多纠结。 春节里,得闲几日在家码了几章存稿,是想为了卡文时候不至于匆匆忙忙赶着发布而写出让自己后悔的章节来。 不过想想还是要加更,以实际行动来感谢各位的包容了。 第三十三章 顺心之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惊遇(加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四章 惊遇(加更) 奉上今日第二更 *** 第三十四章惊遇 这一顿饭,谢朝华吃得是如坐针毡,可又不得不在一旁饰演着父慈女孝的戏码。饭毕,一旁的丫鬟们将茶端了上来,谢朝华只能接过,心中却只想着何时才能结束眼前的煎熬。 这时只听的妹妹谢朝容突然开口道:“听说楼南国的人都是蓝眼红发,可是真的?若是可以,我倒是想随父亲一起去楼南国看看呢!”她一双美目满是好奇,一脸憧憬的可爱样子惹得父亲谢琰呵呵一笑。 坐在一旁的谢朝华看见父亲脸上难得露出的抒怀笑容,想着无论前世今生,父亲是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女儿的,也是因为阿容性格活泼率性,且又会缠着他撒娇嗔笑,若是自己,怕也是会喜欢活波的小女儿而多过庄重刻板,死气沉沉,不苟言笑的大女儿吧。 何况这个大女儿的母亲,又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 “也不都是蓝眼红发的。”父亲温和一笑,伸手拦住趴在他身上的谢朝容,慈祥地顺着她的发丝慢慢抚摸着道:“那楼兰国里民族繁多,有个别族的人外貌的确异常,跟我们这是不太一样,可大部分也都是黑发黑眼的。据说只楼南国皇室血统的人,独独生就琥珀色的眸子,单与别族都不相同。若是此次出使顺利,明年开春,他们的使者便会正式出使我国,到时候你就有机会看见了。” 谢朝华听着,忽然想起那日灿烂灯火的温润嗓音,妖冶的琥珀色双眸又再次跳跃在眼前…… 在谢朝华而言,眼前合家融融的景象对她而言终究只是虚情假意罢了,敛起脸上的笑容,她走出了公主所住的院落,父亲今夜是要在此安置了吧。 说起来,妹妹谢朝容与自己同年,自己是三月里出生,而阿容则是在同年的七月。其实谢朝华对父亲的厌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有这个同年的妹妹存在着。每次看见谢朝容,谢朝华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父亲休妻再娶,任他再有多少无奈与不甘,这个妹妹却是在他成亲不久后,新姚公主便怀上了的。 她虽然知道有些事情是难免的,可心中依然无法介怀。总隐隐地执着认为,无论如何,父亲不该如此,她从来在内心深处认为身与心是该在一起的,只是怕这永远是一个难以成真的梦罢了,不管是父亲还是…… 谢朝华回到房中躺,可翻来覆去却始终难以入眠,透过窗子,看见今晚月色正好,她索性起身,随手抓起一件披风便出了子。 子夜时分,整个谢府静谧无声,星月交辉,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树叶被凉风吹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轮圆月,镶嵌在墨兰墨兰的夜空上,显得格外皎洁明亮,月光温柔地给周围的一切涂上了一层淡雅柔和的色彩。 正在冥想中,忽听见极轻微的骚动,谢朝华抬头张望,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城中某处亮起了灯火。 骚动声也逐渐响亮,火光闪烁竟似朝谢府这边靠近。自从太子显被废后,京都午夜都是实行宵禁的,谢朝华估摸着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惊动了官兵。 忽然头顶飘来一大片厚厚的云,才刚明亮的院子顿时一片漆黑。 就在这瞬间,草丛里有惊鸟起,谢朝华意识将身上的披肩裹紧。黑暗中,她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人盯住,可眼前漆黑一片却是什么都看不见,谢朝华莫名感到神经蹦到了极点,正想张口唤人。 突然只觉后颈一凉,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带着自己尚未唤出口的惊呼声一起捂住。身后感觉到男人温热身躯贴着自己,一瞬间,谢朝华脑中恍惚有似曾相似的错觉划过,禁不住浑身微微发抖。 顷刻间,府里也哄闹起来,灯光火把闪烁。那男子见此光景,手一用力,夹持着谢朝华退进了一旁的书房内,反手将门关上。内漆黑一片,男子急促不稳的呼吸声在静谧的黑暗中清晰可闻,他强健有力的手紧紧圈固着谢朝华,此时此刻男女授受不亲这话是用不上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也响起了人声,隐约中还有金属相交之声,谢朝华心中一动:只这一会儿,便让官兵进了府里,怕这官兵也是有些来头的。 正想着,却听丫鬟翠儿的声音在院中想起:“这是怎么说得,这里可是谢府内院,大小姐住的地方。刘伯你可是老糊涂了,竟然让这么多外人进来,还都是男子!” “翠儿姑娘,没什么事,只是府里进了贼,何大人正在帮着做贼。” 何大人?谢朝华心中一动,她扫了眼身后人,只见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琥珀色的眼眸与四周的黑暗格格不入。她微微动了动,示意他将自己放开,那人却反而更加用力,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若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的刀子是不长眼睛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这男子口中说出,谢朝华只觉有些好笑,而她也的确就在他捂住自己嘴的手掌之中,笑了。 那男子陡然一震,松开了手。 谢朝华便在此刻扬声道:“我这里并无贼人,诸位请回吧。” 外响起一个沉稳响亮的男声:“只怕小姐被人挟制,无奈才说得这番话,还请小姐现身方能确保无误。” 果然是他,谢朝华听他这话,心中暗赞一声,他果然心思周密,不比旁人。正想着,感觉身后那人却又是用力将自己缚住,谢朝华用极轻的声音道:“我也不想被人从我子里搜出一名男子来坏我的清誉。” 那男子想是挣扎一番,终究还是松了手,放开了谢朝华。 谢朝华抬手理了理鬓发,整了整衣服,转头冲着眼前的黑暗微微一笑,起脚迈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灯火通明,站在院子正中的英挺将军,不出谢朝华意料,正是安西将军之子,如今的城门校尉何元吉。 此番是谢朝华与他的第三次见面了。 第三十四章 惊遇(加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灯火阑珊处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五章 灯火阑珊处 这也是何元吉与谢朝华的第三次见面。 而准确的说,却是何元吉第四次见到谢朝华。他清楚地记得,福茂茶馆的见面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最初的相见,她离自己非常近,却又很遥远,中间隔着一个花架,以及那时彼此不等的身份。自己是一个上门求讨的生意人,而她则是谢府深闺的千金小姐,冷静自持地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与谢琼针锋相对,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那时的他只想着向谢家讨一份公道,却不知自己早就被尹氏母子陷害,记得就在谢琼开口怒斥打算严惩自己的时候,一旁的她却突然咳嗽了起来。 谢琼转头望向她,自己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意外看见了她无意中露出的侧影。 雪白墨黑,那是她给自己的第一印象。那单薄弱小的身影却紧紧抓住了何元吉的目光。一身的白衣素服却显出了她不同一般人的独特超凡脱俗,如此飘逸洒脱,就如她瀑布般流泻的乌黑长发。她短促地咳嗽后,依然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语。平静地接受来自谢琼审视的目光,淡定若素,那样镇定自若。 后来谢琼竟然就这样放过了自己,想来她在谢琼的心中是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吧,一度他一直认为她是谢琼的女儿。可后来他才知道,她只是他的侄女。她是昔日那个曾经嫁得风光,却又因被休而在京都被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才女郗茂娴的女儿。 这些都是后来见到父亲,同他提起的时候,父亲告诉自己的。父亲安西将军何震,当全国上都以为他阵前身亡时,自己其实是知道这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假意降敌的策略,当初是父亲执意将自己留,不过却将这安排告诉了自己。所以当父亲阵亡消息传来,他其实并不哀伤,可令他最意想不到的却是府中尹氏与继兄的态度,原来很多事情并不会如想象中那样。 那时的他只能委曲求全,因为父亲未亡的消息不能泄露。如今父亲回来,尹氏与继兄自然是被赶出了将军府,而这段记忆与经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而若不是尹氏与继兄这番行为,他也不会去福茂茶馆设棋摊,也便不会与她真正面对面地相谈了。 令何元吉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如此洞察秋毫,看出了自己故意输棋给中山王肖觐。只因他知道只要中山王肖觐肯出兵匈奴,父亲便有机会可以与他里外照应,一举将匈奴击败。而他那时只需给中山王一颗出兵的定心丸而已。 自己终于与她面对面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尚未及笄,可她的风姿与气度却是那样地与她的年纪不符。这是自己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都可以看清她墨一般浓密的睫毛,深邃碧潭般的双眸,空灵而沉静。 她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些童音的软糯,却非常清晰,说话条理分明,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地仔细聆听。她的表情一直是矜持谨慎,不卑不亢,冷漠而清淡的。虽然她一瞬间露出偶然间的顽皮,可总觉得那份调皮不属于她。虽然她此时尚在豆蔻年华,依然还是一个孩子,可何元吉知道她是孤单的,尤其在他也尝到了何谓孤单无助的滋味之后,他更加能体会个中悲凉。 她就像一直羽毛尚未丰满的鸟却在呱呱坠地之时陡然失去了母亲,降临在人世间尚未体会到母爱的温暖便先体会到了人生的心酸悲凉。所以她需要强迫着自己变得**坚强,强迫着自己勇敢才能掌握应付这个对她并不友善的世界。 所以她的矜持在自己的眼里成了强装镇定,她像个小小的孩子拿着比自己高大两倍的武器在努力保护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可怜又可爱,让人想忍不住去保护。后来元宵灯会,他又见到了她。 灯会那日,烟花落时,未灭的火星点燃了周边的草,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他在人群中救了一个即将被挤入火堆的少女,然后在她的一再哀求,他觉得是应该将她送至与家人一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于是在灯火烟花,她转头望向自己所站的地方。何元吉清楚地记得她那时的衣服,墨青色的长袍,淡淡黑丝绣出恣意高洁的兰草,正如她给人的感觉那样,远远看去,整个人如同一块碧透的软玉,又如一株脱尘出世的兰花。许是自己一直注视着她的关系,她抬头直直地望了过来,然后她便笑了。顿时感觉徐风吹化了寒冰,荡漾一池春水。 “何将军,不想竟然会在如今境况又见面了。” 她清亮的声音响起,抓回了何元吉神游的思绪。 何元吉抬眼看去,只见谢朝华此刻站在一株月桂树,淡青衣裙,裹着一件披肩,可见是随意抓过披上的。这一眼,何元吉知道一切都不同了,她已经在自己的心上留了印记。 他看见了她的微笑,那是带着善意与真心的微笑,还好她不讨厌自己。她的笑容里也有一丝惊讶闪过,而惊讶里面也有着喜悦与放心,可见她是将自己视为朋友的。 一旁的丫鬟翠儿见谢朝华出来,连忙上前说:“这是怎么说得,初春夜寒,姑娘就穿这点就出来。都是让那杀千刀的贼人给搅和的。” 何元吉一个抱拳上前,“扰谢姑娘休息了,只是这贼人凶恶得很,在别处刚杀了人潜逃,放任不得。” “既然如此,何将军就该赶紧去抓贼去,不要在我这里耽搁了。”谢朝华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翠儿听谢朝华这么说,也赶着在一旁说道:“就是,大小姐都说没事了。人也出来给你们见了,难道还要去闺房搜不成?” 何元吉扫了眼漆黑的子,吩咐手官兵在院子里又搜了一圈,没有收获,“今日职责在身,还望谢姑娘切勿放在心上。” “何将军多虑了,小女子如何敢当此话。”谢朝华款款施礼道。 何元吉重重看了谢朝华一眼,领着官兵撤了,顿时刚刚还喧闹的院子一子安静异常。谢朝华转身又回到中,关上门。 此时,她站在阴影里与里的男子对视着。 *** 这一章写得有些像何元吉的番外了,可是如果真的放在全文完结才写,怕到时候却没了感觉,所以还是写了,中间也适当对某些事情做了点解释。 还望各位不嫌弃才好^_^ 今日继续送上双更,第二更依然在16:00。 虽然昨晚有事没有时间码字,虽然尧原本没计划加更,可想着一月到了最后一天,朝华可以爬上pk榜,位置还能往前挪了挪,要感谢各位pk票,粉红票的支持。 虽然已经写了一本书,可尧依然还是个菜鸟,从不敢奢求大家的pk票,每天看见能有推荐票就很开心了。可没想到大家竟然会投pk票给朝华,还有打赏,真的很开心,各种激动。 今天尧的话有些多了……^_^ 第三十五章 灯火阑珊处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更替(加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六章 更替(加更) 这是今日的第二更 *** 此时刚巧月亮从云里钻了出来,透过窗子照进中,那男子所站之处顿时罩上一层银光,原本模糊不辨的身影变得清晰。 谢朝华看见他黑色的紧身衣服上,有一摊深色的印渍,轻声说:“你受伤了。” 那男子戒备地看着她。虽然面上覆着面罩,可那双怎么都掩饰不去的琥珀色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谢朝华刻意站得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眼前这人毕竟是深夜私闯谢府,又被官兵追缉的,甚至还出动了城门校尉何元吉,这中间事情定然是复杂蹊跷,或许还关系到宫中,她此次出面相帮,无非就如自己对他所说,不过是不想徒惹是非罢了。 突然,外想起一声似哨似鸟鸣的声响,只见这男子撇了一眼窗外,谢朝华心中寻思,定是他的同伙找来了。却见他又扫了自己一眼,仿佛有话要说,可谢朝华此刻只盼着他尽快离开才好,她此时看上去虽然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可心中却万万不会对夜行客心存浪漫幻想的。 她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各自为政。一个在京都被追缉的杀人犯,一个有着异族眼眸的男子,谢朝华绝对不会认为此人会是值得相交之人。 果然,转眼间,就见一个黑衣人从窗口跃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到他的身后。 这时,外又响起脚步声,只听见翠儿在门外问:“姑娘,可睡了?”边说边将门轻轻推了条缝。 谢朝华还没有反应,却见那后进来的男子,一伸手便将翠儿拉近内,只见银光一闪,一把短刀便架在了翠儿的脖子上。翠儿此刻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吓得都忘记了反应。 谢朝华惊讶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冷冷道:“阁是打算过河拆桥不成么?想来官兵尚未远离,若是要杀人灭口,小女子拼死一声高呼,虽然力弱,静夜之中也是能传出很远的。” 那男子一抬手,只觉眼前一闪,一把雪花的短刃插在翠儿站立旁的梁柱上,身后的黑衣人手此刻却是松开了翠儿,只听他急道:“爷……” 年轻的男子对着谢朝华一抱拳,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意味难辨的目光,道了声:“小姐,多有得罪。”说完,对身后之人一点头,两人便翻身而出,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适才发生的仿佛就如同梦一样,只有从大开的窗户吹入的丝丝冷风,提醒着谢朝华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寂静良久,一旁的翠儿好似才回过神来,她颤抖着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谢朝华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边拔那把插在柱子上面他未曾取走的刀。那把短刀造工奇特,花纹别致,说是刀却又似匕首。谢朝华认出那是南藩的风格。而那蓝边白底的图案,却正是楼南国藩王的标志。 翠儿仿佛此刻突然意识道什么,紧张道:“我去叫人来,刚才官兵一定是在抓他们两个。” “等等。”谢朝华急忙将翠儿叫住,“今日的事情不要对外人说起,知道吗?” 翠儿此刻脸上闪过惊讶犹豫之色:“姑娘……这是?” “要是被人知道,还指不定有人说我是故意放他们走的,倒时候怕整个谢府都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老太太对自己已经没有上心了,怕是心中有了嫌疑与不满,这时候再不能节外生枝。何况此事还涉及到楼南国,若因此而落人口实,只怕麻烦不断。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次日,叔叔谢琼便从宫里带来了消息,说是昨日楼南国使者榻的别馆进了贼,搅攘到半夜。谢朝华深知其中必有内情,只是自己没有机会知道个中真相。 而叔叔谢琼还带来一个消息,虽然已经定了父亲为使者,可出使楼南国又有了变数,朝中大臣对派楼南国出使的意见并不统一。 有的主张吸取以往以和掩战的教训,坚持不同楼南国议和示好;有的则认为我天朝国力强盛,何惧一个小小属国番邦?只是这几年风雨不是甚调,北方又时常有匈奴滋扰生事,才刚刚平定这祸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能出使并让楼南国真能安分几年,我方也有时间好好休养生息,计划对策。总之矛盾多多,是和是分,就等着皇上发话定夺。 多日后,父亲谢琰出任天朝使者,出使楼南国的圣旨到了,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圣旨到谢府那日晚上,谢氏宗亲欢聚一堂,即便当日公主入门之日,都没有这日的热闹喧哗。只见谢府之中到处莺歌笑语,旖旎万分。杏花此时开得正好,天色尚未黑,已有酒香四溢了。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丝竹不绝。只是这样的喜事,一家之主的谢老夫人和管事的秦氏却都称病没有露面,而半日之间便能将酒宴办得如此周全体面,可见是与管家的秦氏无关,谢朝华知道这一切都是新姚公主张罗的。 今日府中宾客云集,不过来的都是谢氏宗亲,故而谢朝华姐妹也都被公主叫着出来帮忙应酬。 席间上,谢朝华见父亲有些微喝多,便借斟酒之际上前劝了几句。父亲却只点点头,并没应声,还是依旧一杯接着一杯。这些日子,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谢朝华长大了,想到父女之间也应该疏远,还是因为谢朝华一直神色之间对父亲颇多怨愤,总之父女之间此时竟比前世还要冷淡上十分。 谢朝华默默退回座位,冷眼瞅着新姚公主放公主的身段,热情招呼着往来的宾客,再观谢朝容时不时凑到父亲跟前撒娇卖乖,心中漠然,自己可见是招人嫌弃的了。 席间桌上偶然飘落杏花洁白的花瓣,她顺手捻起,不由得想到一句诗,“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 所谓衣不如旧,人不如新。 忽然听见一人高声笑道:“哥哥福气啊,有朝华、朝容这对姊妹花承欢膝,岂不是羡煞弟弟我了。” 第三十六章 更替(加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图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七章 图谋 谢朝华起身对那走过来的中年男子行礼道:“叔叔好。”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堂叔谢琼。 “好!好!”谢琼乐呵呵地坐到了谢琰身边,伸手随意一指桌上的酒杯,扬声道:“来!给叔叔我把酒斟上。我今日托你父亲之福,也来享受一有女儿伺候的滋味。”他这番话虽是玩笑,却多少也有丝无奈与感慨。 父亲在一旁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子恒,你今日在前头已经喝多了,这会儿该少喝点才是。” 谢朝华见叔叔谢琼执意要喝,便上前为他斟酒。 只见叔叔谢琼一面示意着自己将酒杯斟满,一面朝着父亲举手一挥,满不在乎道:“酒乃五谷精华,多多益善!”说罢仰头把杯里的酒一干而净,接着却是一阵咳嗽,想着是喝得太急呛到了。谢朝华看着便过去为他轻轻捶着背,舒了半天,方才渐渐止了咳嗽。 谢琼盯着手中的酒杯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自嘲般地一笑,那笑容里有抹不去的伤怀与感叹:“不知不觉,哥哥,你我都老了。” 谢琰看着眼前的谢琼,过了很久,才道:“楼南国路途遥远,此番我前去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如今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大哥多年一直在外,对京都中的各处关系不甚熟悉,一切都还盼子恒多多提点,替为兄留心照顾周全才是。” 谢琼听了这话,却是一脸的苦笑,“想当初哥哥雄才伟略,如今却生生是被这个驸马都尉的身份给拖累了,不得施展。我早就在这乌烟瘴气的朝堂里待得不耐烦了……” “子恒!”谢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瞟了一眼一边的谢朝华,却见她早就十分知趣地退回一旁自己的席位上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谢琼酒喝多,令得他说话嗓门变大,与他们只一席相隔的谢朝华,多少与他们的对话也听见几分。 “皇上已经暗中旨,把安西将军召回京都,看迹象是想让他接京都的军防。” “何震?可是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父亲谢琰怔了怔,他话里的先例,指的是天朝开国以来,京都军防都是由皇亲国戚执掌,为得就是确保京都安全,不会轻易落入外姓人的掌控之中。 “嘿!”谢琼冷冷一笑,满是嘲讽之色,“如今这状况,怕是这个外姓之人,却是比那些个亲戚要可靠得多。” 父亲谢琰却是不语。而一旁的谢朝华也明白叔叔谢琼话里的意思,自从太子显被废,储君之位便成了众人的目标,争夺之意已呈现白热化,就差摆在台面上这最后一步了。 当今皇上虽然没有子嗣,可他的兄弟却是不少,各路王爷但凡稍有些威望的,原本无意的,此番都是动了心思了。这九五之尊的位子,到底是天底最大的诱惑。 而其中又涉及到朝中重臣及党派,只因每个名门望族里少不了与王爷家沾亲带故的,于是朝堂之上派系分明,各种势力这些日子明争暗斗,激烈异常。 谢琰此时却是笑了笑,道:“子恒也莫想太复杂了。谢家三百年来,屹立不倒都是因为在历代这样复杂情况之,都置身局外,此次也不例外便可。” 谢琼却是瞟了眼谢琼,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我想得复杂,倒是怕哥哥想得太简单了。如今可是有人打起谢家女儿的主意呢!哥哥别忘了,女儿你可是有两个。” 谢朝华一惊,越发凝神细听起来。 却不想叔叔谢琼却是话锋一转,竟然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如今看朝华却是越来越有当日阿茂的风采神韵了。” “子恒!”谢朝华不敢抬眼张望,耳里却听得分明,父亲这叫喊声中嗓音都有些变了。 却听叔叔谢琼此刻却是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想当年,哥哥口中阿茂两字都不离口,如今我也不过是随口提了提,便不成了?何况不叫阿茂,又该如何称呼呢?叫嫂子却也是不妥当的吧。” 父亲这时却是深深叹了口气,语调悲凉,“当初我休了茂娴,此事你终究还是不能介怀,你心中一直是对我心存怨恨的吧。” 就听接着谢琼哈哈一笑,只是笑声中却好似带着哭腔,“我又有什么资格怨恨你,当年若不是我,要不是我又岂会……”谢朝华正听到关键处,却不料突然一旁有个丫鬟走过来,对着自己禀道:“大小姐,焕少爷说让奴婢见着姑娘你,让我告诉一声,他这会子跟族里其他几位少爷在后园子里赏花喝酒吟诗,让您得空也过去。” 谢朝华心中暗叹一声,这谜怕是依然未到解开之时。便转而淡淡地对那小丫鬟说:“他们爷们几个在一块,我过去凑个什么热闹。” 那小丫鬟被谢朝华这么一说,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又不好再说什么,便讪讪退了去。 酒过三巡,客人们杯酒尽兴之余,又见今日月色极好,不少人纷纷离席,结伴赏月去了。谢朝华见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寻思着自己坐在这里也十分多余且无趣,便也悄悄退走了。 离席后,谢朝华便直接朝着自己住处走去,打算这就回去安歇了。 正走过后院,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箫声,婉转悠扬,隐隐有飘然出世孤立之势,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舒缓纯净,一时之间,谢朝华只觉得自己随着这箫声翩翩然远离了俗世,天地之间仿佛就剩她一人,心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的宁静安详,一切世俗中的**爱恨在顷刻间化为轻烟,消散不见。 一曲终了,谢朝华定睛望去,不远处的后院树果然见得谢焕同几个自家兄弟聚在一起,正席地而坐,把酒言欢。只有一人长身而立,想来刚才定是此人吹的萧。谢朝华心中疑惑,兄弟之中并未听闻有人吹得一手好萧啊,细看过去,只见那那个吹萧的公子神态清朗,眉目如画,躯体纤长,姿态潇洒,玉树临风。 谢朝华心中一动,他怎会在此? 第三十七章 图谋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成王败寇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八章 成王败寇 谢朝华正打算离开,却没料到竟还是被正在那笑闹着的谢焕眼尖看到了,只听他高扯着嗓子嚷嚷叫道:“阿华,来来来……”这样大的声音要装作没听见是不能够了,谢朝华只好迈步走了过去。 谢焕看着是酒兴正浓,满脸笑意,他斜眼瞟向谢朝华,有些调侃道:“妹妹的架子可真是大,不过做哥哥我也有不是,竟只让丫鬟传话给你。原该是我做哥哥亲自去请你过来才是。” 谢朝华但笑不语,上前给诸位哥哥一一行礼,众人也笑着起身一一回礼。行至适才吹箫男子面前,谢朝华微微一笑,道:“旻表哥,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多日不见,不想表哥竟练得如此一手好箫。” “朝华妹妹过誉了。” 正说着,突然听见一阵银铃般笑声响起,“我道是谁在后院呢,原来是旻表哥。”府中有这样清脆而肆无忌惮的笑声,却不是谢朝容还能是谁,只看她走到近前,伸手拉住吹箫男子的胳膊,道:“父亲和众位叔伯都在前头,旻表哥今日过来不去前头,怎么竟跟着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瞎胡闹。”她说着转头朝谢焕白了一眼,嗔道:“表哥到底是个王爷,他为人谦和随意,你们这些人倒是得了便宜卖乖,也不讲究个身份尊卑来,仔细被族长知道,罚你们去跪祠堂。” 谢朝华心中默想,同样一声表哥,阿容果然是叫得底气十足。 眼前这儒雅俊逸的男子名唤肖旻,说起来是当今皇上的侄儿,自然也是新姚公主的侄子。而谢朝华称呼他表哥却并不是因为新姚公主的这层关系,而是因为谢朝华的嫡亲姑姑是肖旻的继母,也是前安隽王的王妃。 谢朝华看着眼前这位难得的佳公子肖旻,他的性命可以说是安隽王及自己的姑姑当年用他们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昔日,先皇崩,太子未定。 朝中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拥护的便是皇长子安隽王,他乃皇后温氏所出,又是长子,名正言顺;另一派则拥立当时还是六皇子的当今圣上,认为安隽王虽名正,可才不足,优柔寡断,难继大统,而六皇子却是先皇最宠爱的孙贵妃所出,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如继承皇位,必是一代名君。 那是一段动荡的日子,人心惶惶,度日如年。而当今皇后,也就是昔日的六皇妃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当然是站在自己丈夫这边,而她的父兄也在她的极力游说之从的中立态度转而倒向六皇子。 一日,前皇后温氏及其兄长吏部尚书联合南方张氏意图谋反的事传了出来,举国震惊。不久,皇后温氏畏罪自尽的消息从宫中传出,接着尚书温大人也自尽身亡,只听闻他自尽前字字血泪,道:“奸人当道,吾国堪忧啊!” 其实哪个朝代权利更替没有一场血雨腥风?哪位皇权的确立不是建筑在无数冤屈的亡魂之上?若怨,就怨自己生不逢时,怨自己不够狠辣,再不然,就怨命吧。 想当日金銮殿上,安隽王在众大臣面前跪于自己六弟面前,将皇位拱手让出的那一刻,不是不无奈的。然而权利斗争中,本就是败者为寇胜者为王的。 新皇登基不久后,安隽王却突然暴毙身亡,姑姑则紧随着丈夫一起去了黄泉。谢朝华只知道,她这位姑姑在自尽前,留了血书,希望陛能代为照顾旻表哥。于是皇帝便让肖旻袭了安隽王的爵位,这些年肖旻一直远离政局,也不与京都官员往来,当着他的闲散王爷。 当日的安隽王定是明白,皇帝终究是容不得自己的,与其日后给自己按个莫须有的罪名还不如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回全家老小性命,只是不想姑姑却是性情中人,竟跟着一起去了…… 谢朝华无论今生还是前世,都从未见过这位姑姑一面。她也无法从长辈的口中听到详细的故事,只是拼着些许碎片。而很多的碎片,谢朝华并不是从谢家人口中知晓,反倒是从肖睿口中得知的。 “皇后如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当年谢家没有指望上你姑姑,却是在皇后身上又得到了。”那是肖睿在封后大典完毕后说的话,说完他甩手留她一人在永安宫里,望着烛火直至天明。 可叹那时的她竟然还是没有看透,谢老夫人当初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舍得送到风口浪尖上去,又怎会舍不得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孙女。 谢家一直都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或者说谢家之所以能在瞬息万变的朝堂之中,始终屹立不倒,也是因为他们一向有多手准备。 无论是姑姑还是前世的自己,说穿了都是这准备中的一手罢了。昔日安隽王的败并未给谢家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只因谢家除了姑姑之外,也有保六皇子的人在。少了一个女儿,对谢家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 “阿容还是原来的性子,一点都没变。看你焕哥哥被你这么一说,连酒都醒了。”肖旻微笑说道,而看向谢焕的目光带着戏谑调侃,接着他仿佛是对谢朝容解释一般道:“前头我就不过去了,阿容也别跟舅舅提起,只当今日没见着我才好。” “这怎么行。”谢朝容嘟嘴道,忽然她似想到什么,朝肖旻挤了挤眼,道:“除非你许我什么好处,我这才应了你。” 肖旻微微一挑眉,伸手指向一边,懒懒地道:“其实今日我是为了陪他才过来的,阿容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提,横竖这人也是你的表哥。” 谢朝华听这话,忽然一惊,肖旻口里说的表哥是谁? 她迟疑着抬起头,目光顺着肖旻手指的方向落在了一处阴暗的角落,一瞬间,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不再流动了。 初时她没有注意,只因他坐在角落。 只见他身穿玄色衣衫,半似随意地斜靠在一棵古树,眉目间是说不尽的俊郎道不出的雍贵,旁人即便满身的华服都称不出他这样的雍容贵气。尤其一双眼睛含星似水,美是美极,却不沾一丝媚态。目光流转之间不见半丝风情,却是水光潋滟。 能让谢朝华如此动容失态的,除了肖睿还能是谁? 第三十八章 成王败寇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琴曲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九章 琴曲 “表哥?!”谢朝容有些讶异,随着肖旻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她便也看见了肖睿,几步跑到他身边,将他拽到谢朝华跟前,笑着道:“姐姐,上次舅舅同睿哥哥来府上,正好你在叔叔那里,没见着。睿哥哥,这是我姐姐。” “朝华见过世子。”谢朝华心中起伏不定,她努力让自己尽量平复来,对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肖睿,恭敬而有礼道。 肖睿,中山王世子,只是谢朝容的表哥,并不是她的。 妹妹阿容一直有意无意喜欢在她面前提起皇室成员中人,而但凡有机会,她定是会在自己面前与她的表兄弟姐妹以示亲热。谢朝华心中明白得很,阿容不过是想以此来显出她是与自己身份不同的。她是来自皇家的天之骄女,而自己则都是沾了她的光。 肖睿看着谢朝华,并没有给她和善的脸色,只冷冷地道:“听闻昔日郗氏才女琴技名满京城,想必朝华妹妹也抚得一手好琴吧。”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脸色都稍稍一变。他口中所指的郗氏才女,正是谢朝华的母亲,郗茂娴。 这样的话却又如何能在谢朝容的面前,在谢家众人面前说出? 谢朝华心中有些概叹,肖睿,他不是不会察颜观色,不是不会洞察人心,这些人情世故他也都知道明白,他只不过是根本不屑别人是恨他还是爱他,成年后的他稍有收敛,而此刻年少的他却是本色尽显。 这样的气氛,也只有肖旻比较适合出面来打圆场,“睿,你想听琴?正好今日里我得了一把难得好琴,可见是能饱耳福了。”说着,他府中的仆人此时已经迅速将琴递了过来。 肖旻双手接过,却是一个转身对着谢朝华一揖道:“旻,久仰朝华琴艺,不知今日能否有此荣幸恭听?”语气戏谑,可谢朝华从他望向自己的眼中看见了一丝请求,也看见了一抹感怀。想着旻表哥此番作为都是为了想化解眼的僵局,她又怎么好拒绝? 于是,谢朝华将琴从他的手里接过,这琴真的是把好琴,只随手一拨,散音嘹亮,按音浑厚,泛音清越。谢朝华也是一个爱琴之人,颇有些爱不释手。 见此处无座,谢朝华也不讲究,当盘腿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膝上,一曲《汉宫秋月》便从手指间流泻出来。晚风拂过,夹杂着白色杏花,像冬日落雪片片;琴声琤琤,如滴滴水珠,落入人们的心田,琴声就在这初春夜中,顺着月色晚风被吹起的花瓣飘散开去…… 弹完一曲,有片刻的宁静,谢朝华收手抬眼望去,不管是谢家众位兄弟还是妹妹阿容,都有些动容,他们神色之中有惊艳也有赞许之色,席间只有一人,毫无表情不知喜怒,神情依旧自若,嘴角却掩不住一丝傲气,整个人犹如一只好整以暇的豹子。 不经意间,他朝谢朝华处扫了一眼,目光犀利透彻,谢朝华不由浑身一颤,只觉得手心一凉。 此时就听谢焕开口道:“早知妹妹会弹琴,可不想竟如此……”他不知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还是一忘了接去要说什么,一时呆愣住。 一旁的肖旻微微一笑,颇有些心有灵犀地接着道:“仿佛是听闻千年旷野的古风拂过。”这话说出,顿时迎来众人一阵叫好附和,谢朝华此刻成为了人群的中心,而适才左右逢源的谢朝容却是被忽视在一旁。 只见谢朝容从笑闹的人群中走过,来到肖睿身边,仰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肖睿,脆生生道:“睿哥哥,姐姐的琴弹得很好吧!”她笑容灿烂,好像是为自家姐姐高超的琴艺而自豪,神情天真而直率,她的声音宛如银铃般清脆响亮,引得众人都纷纷侧目,只因大家也都想听听肖睿这个冷面人口中到底会说出如何一番赞扬的话语来。 半天,肖睿却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他声音刚落,就听谢朝容娇笑一声,道:“睿哥哥可真吝啬,就只嗯一声,连句赞美的话都不肯多说呢!”对着眼前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连肖睿一贯冷漠的目光中也露出一抹温和来。他嘴角轻轻扬起,举起身旁酒杯一饮而尽,算是认罚。 众人笑声连连,重开酒话,不在话。却没有人注意到,只几句话的功夫,谢朝容便又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谢朝华倒是对此求之不得,她也不顾身边肖旻的挽留,坚持离去。她转身离去后,却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在追随,逼着她越发是加快脚步,更不眷恋。 桃花开到最盛的时候,父亲谢琰奉旨起程出使楼南国。 听说中山王世子肖睿也随着父亲一起离开了京都返回中山王封地,只因中山王封地离京都路途遥远,为了安全起见,世子一直在等合适时机离开京都,而使者一行却是会途径封地。 其实谢朝华知道,之前肖睿留在京都却是等同于人质,中山王肖觐为了表明自己心迹,统帅何家军出击匈奴时,却是主动把肖睿留在了京都。此次传来击败匈奴,中山王肖觐独自回到封地的消息后,肖睿自然是可以离京回家去了。 消息传谢朝华这里的时候,她正和丫鬟翠儿商量着如何放置今日一早肖旻派人送来的古琴,院子里几个丫鬟得了谢朝华的吩咐,也正忙着在杏树拾着已经渐渐凋谢的杏花。 天空碧蓝如洗,有几片花瓣飘落到琴上。 她如今依然可以感觉到那晚追着自己后背的目光是如何的惊心动魄。仿佛那道目光,把她的一切思绪都洞察得一清二楚,纵使人山人海,也无处匿藏。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个多月后,传来父亲平安抵达楼南国的消息。 那时已经快至春末夏初了,暑热一丝丝开始来临。 这一日,谢朝华正在同新姚公主随意说着话,就见公主贴身婢女彩京神色焦急,步履匆忙地走进来。 *** 《汉宫秋月》为中国著名十大古曲之一,但乐曲的历史并不长。原为崇明派琵琶曲,乐曲要表达的主题不是很具体。不少相关文章对此曲解题时都模糊地称,此曲旨在唤起人们对受压迫宫女不幸遭遇的同情,具有很深的艺术感染力。有的文章称,此曲细致地刻画了宫女面对秋夜明月,内心无限惆怅,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摘自百度) 尧竟然乌龙了,想着这周上六天班,所以只想着周六还要上班竟然忘记周日已经提前上了一天了。 突然想到明天就可以休息鸟,心情大好,加更加更~~~嘿嘿 午依然16:00送上第二更。 第三十九章 琴曲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章 谢家女(加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章 谢家女(加更) 送上今日第二更 *** 朝华见彩京神色匆忙的样子,寻思着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因彩京在新姚公主身边多年,为人处世一贯沉稳老练,今日这副慌张样子实是罕见。 彩京走进后,抬头看见谢朝华坐在里,微微一愣,对着上座的公主欲言又止的样子,面上露出为难犹豫之色,想来是应该碍于谢朝华在的关系。谢朝华瞅着彩京这样子,也十分识趣,起身主动言退,新姚公主自然也不会多做挽留,随意嘱咐几句便让她离去了。 谢朝华转身离去时,眼角余光瞟见彩京快步凑到新姚公主跟前同她说着些什么,而公主的神情却是难辨喜怒。 一路上,谢朝华一直在琢磨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彩京片刻都等不了,还未等自己离去就如此迫不及待回禀。可无论从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前世的记忆中去寻找,她都无法找出一丝端倪来。谢朝华虽然也十分纳闷好奇,可也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彩京会在自己在的情况将此事说出来。 难道是父亲在楼南国出了事情?前世父亲并未出使楼南国,即便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是她能预见的到得。可谢朝华转念又觉得此事定不是关于父亲的,如果是的话委实没有必要瞒着自己,那究竟又会是什么事呢? “大小姐。”谢朝华正想着,突然听见有人唤她,抬头一看,是老太太里的一个小丫鬟,只见这小丫鬟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面前,一开口都有些喘,可见是走急了的缘故:“大小姐,老太太说今日有事,让奴婢来告诉大小姐一声,不用过去请安了。” 谢朝华心中一动,好似十分随意地开口问说:“老太太有事?是出府去了?” “回大小姐,并没有。只是这会子西府琼大爷正在老太太这边坐着。”那小丫鬟如实禀道。 谢朝华这更加确信定是有事发生了,不过她心中也明白,眼前这小丫鬟怕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将她打发了,自己则走回院中。刚踏进院子,丫鬟翠儿见了,便上前道:“听说今日琼大爷过来府里赵老太太,姑娘这时候回来,路上是碰见小坠子了吧。” 小坠子就是适才来传话的丫头,听翠儿这么说,谢朝华也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咦,焕少爷,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翠儿讶异地声音传来,谢朝华抬头望去,果然站在院门前的,正是哥哥谢焕,她心中一动,双目注视着谢焕,果然,一瞬间便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谢朝华转头笑着对翠儿吩咐道:“去把开春时老太太给的茶叶给我们焕少爷沏一壶来,记住要照我上次教过你的那般方法来冲泡。”她语气之中带着挪揄与调笑。 “恩,阿华妹妹果然是越来越懂事了。”谢焕装模作样点头道,又斜眼瞟向翠儿,道:“记得,别给我偷工减料,爷我可是尝得出来的。” 翠儿盈盈一笑,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去了,这壶茶怕是要好一阵功夫才能端出来。 谢焕见翠儿离去,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谢朝华,沉声道:“你定不知道,那新封的濮阳郡公昨日里竟然亲自跟陛开口,提出想求亲于谢家。皇上虽尚未应允,却想着他的功劳,又想收买人心,心中怕是有同意的打算了。” 谢焕自太学出事之后,老太太便意思他不用再去了,倒是亲自出面跟谢琼开口,让谢焕跟着他出入,学学经济官场学问,以后有了适当的职位就可以入仕途了。于是谢焕这些日子便一直瞻前马后地跟在谢琼身边,虽然他身上并无官职,不过对于朝中消息确是灵通非常了。 谢焕口中的濮阳郡公乃是此次打败匈奴的另一大功臣,兀鹰。此人原是匈奴的一个部族首领,因前些年被匈奴大汗酒后在众人面前羞辱一番,心中一直心存怨恨,此次带着自己的铁骑而投了何震,说起来这次能打败匈奴,倒是也靠了兀鹰准确的情报信息,和他对匈奴大军作战习性的熟悉了解,的确是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此次兀鹰随着何震将军入京,圣上见他带来五千精悍铁骑,又加上兀鹰此人善于奉承,一时龙心大悦,以功擢为定州刺史、封濮阳郡公。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得寸进尺,竟然还向圣上讨亲,而且还指名谢家,这可真是信口开河。 想谢家三百余年来,谢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嫁给皇宫贵戚?且不说他只是一个匈奴降将,想当年谢朝华的姑姑给了安隽王做填房,即便后来册封为正妃,可说起来当日姑姑到底还是算委屈了的。 只是姑姑当日嫁给安隽王是出于谢家的考量,如今难保不会出于谢家考量再送一个女儿给兀鹰。不过此时听谢焕说起,谢朝华才想起前世隐约好似是有这么件事情,只是后来不了了之,故而她几乎没有印象,难怪适才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会是何事来。 谢焕继续说着:“今日退朝后,在宫门外,族长见了我就问起你们姐妹来,尤其是你,还问起你今年几岁来着?我只说阿华你还未成年,尚未及笄。可我听族长嘴里念叨,说匈奴的女人十三岁生娃娃都多得是。”谢焕深深看了谢朝华一眼,道:“阿华,你……你心里可要有准备啊。” 谢朝华听了他这话,心里一阵苦笑。准备?准备什么?绣好鸳鸯待嫁,还是找机会寻死觅活?在谢家,还能有她为己准备的余地吗? “阿华,你可还好?”谢焕见她不声不响地,有些担心,“其实现在一切都还未定,何况想我们谢家还不至于将女儿送给他一个外邦的降将!” 谢朝华拽紧了袖中的手,面上却是十分随意,笑了笑道:“焕哥哥也别为我操心了,妹妹我自有打算。” 谢焕看了看她,还待再说,翠儿此时已经泡好茶过来了,谢朝华却也不想再多说,两人便在此事上住了口,只随口说着些风花雪月。 待谢焕走后,谢朝华坐在树,看着头顶的一片方寸天空好似在发呆,空中偶有鸟群过,是那样地自由、洒脱…… *** 这几章码得极慢,奇怪是不卡文,可却花了比平时翻倍的时间。 p.s.关于兜兜里的童鞋关于“谢家不过是墙头草”的评语,因为尧想就此说几句,就在此细细赘述一番了,嘿嘿。 谢家绝对是墙头草,而且是金刚墙头草。在朝代更替时,又有多少大臣不是墙头草呢?只是谢家却是在三百年中唯一屹立不倒至今的。 墙头草,自古是被人看不起的。可谢家有本事做成世家第一,又受到文人敬仰,只能说是绝对有两把刷子的。 其实说到底,以前的朝臣换个现代身份来说有些像米国的公务员,不管是民主党亦或是共和党当政,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朝臣忠于的是坐在上面那个皇位上的皇帝,而这个皇帝对他们而言却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 当然,在封建王朝,大臣自然不能如此舒适无忧地等着改朝换代,不拥护新皇或者在权利斗争中站错位置都代表着丢**家性命,而且不单单是个人,更加是整个家族。 所以谢家是谋臣,是权臣,他们忠于皇帝,但更加忠于自己的家族。 第四十章 谢家女(加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一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 第四十一章寂寞空庭春欲晚 谢朝华还没有等到关于兀鹰提亲事情的后续消息,却是先等来了族长夫人的千秋大寿。而此次谢老夫人却反常地提出让谢朝华姐妹一起前去,这是十分少有的事情。 虽然说以往每年此时,谢氏宗族中的各府女眷都会前去给族长夫人请安贺喜,可自家府里却可说一直是历年来女眷去的最少的一房。 大伯谢坤房里虽然讨了几房姨娘,可前几年他一直在外,长房其实就秦氏一个女眷留在京里;而二房父亲谢琰这里,有了新姚公主这位妻子自然是不会再有其他妾侍的,而这唯一的女眷身份却又特殊,也不便前去。 话说回来,就算公主不在意身份去贺寿,可这样的贺寿怕也是会荒腔走板变了味,让人敬谢不敏的吧。所以每年新姚公主也十分识趣,总是会找些不去的借口,而谢朝华姐妹则为了让新姚公主这样那样的借口显得真实一些,也变得不方便前往。 而谢老夫人每年此时又十分凑巧都会犯个头疼咳嗽的毛病,故而前些年,偌大个谢府也就变成只有秦氏一人前去贺寿请安。 说起来谢老夫人是一直存着让自己这房出头的心思,而她多年来的确又是花了许多功夫,甚至是牺牲了自己的儿女,可她却一直鲜少同别府的女眷们往来,这其实是很不同常理的,且不说自家亲戚,单在文武百官之间,女眷们时常往来也是一门官场上的学问,不少被人称道的贤内助其实就是因为她们在这上头帮上自家老爷不少忙的缘故,要知道枕边风可谓是消息最可靠跟及时的来源之一。 可谢老夫人在这点上头却是异常的清高,在谢朝华的记忆中,老祖宗一直是少同别府甚至谢府女眷来往,说起来反而是大伯母秦氏在这上头做得十分到位得体的。 厢房内。 谢朝华正低头思索着谢老夫人此举的用意,就听见谢老夫人道:“瞧瞧这朝华丫头,就算故意要逗我高兴也别这么着啊。” 谢朝华回过神来一瞅,只见谢老夫人正拿着棋子轻轻敲着棋盘,一脸戏谑调侃的神色。她在往棋盘看去,却见一处活棋被自己胡乱了一子后却硬生生地把活眼变成了一个死眼。她索性丢了手里的棋子,展颜娇笑道:“老祖宗,朝华是识时务,这局棋是输定了,还不如趁早乖乖弃子投降的好。” 谢老夫人呵呵点头笑道,“投降可以,却也不能没个说法,这输棋可是要挨罚的。” “哦?老太太想出什么主意来罚朝华丫头了?”一直在旁的秦氏此时笑着开口问道。 谢老夫人瞅了她们一眼,微微一笑,道:“今年族长夫人的大寿,谢氏宗室各家子女都要携礼去贺寿,我们府里的寿礼么……”她看了眼一旁早就坐得有些不耐烦的谢朝容,才又缓缓接着道:“就罚朝华丫头到时候在宴上献曲一首作为贺礼了吧。” 这话令得在坐的秦氏和谢朝容都感到十分意外,谢朝华抬头看向谢老夫人,却见她神色如常,好似只是随口一说,只是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之,谢朝华也只能应承了来。 春末,里已有些暑气,谢朝华从老太太那边回来后也不待在子里,让翠儿将还剩一些的茶叶取来,自己则在庭院廊上点起了一个青铜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紫砂罐,里面装了些上好的珍珠龙眼和晒干后的杏花花瓣,她人斜歪着靠在软垫上,拿着小扇懒懒地扇着。 极轻的脚步声,是翠儿捧着茶叶走了过来。 这时候,紫砂罐里的水开了,清甜的水,滚烫滚烫,冲着干干脆脆的茶叶,谢朝华端起茶杯闻了闻,涩涩的,却又带着股特别的清甜和芳香。这茶是老太太当日给得,据说有清热去火的功效,这茶谢朝华倒说不上有多喜欢,她中意的只是冲泡这茶的过程。 一旁的翠儿忽然问:“老太太今日有没有跟姑娘提起你的终身大事?” “为何突然这么问?”谢朝华有些惊讶,转头看向翠儿。 “我是无意中听见苏嬷嬷跟李大娘说的。”李大娘是谢朝华里的粗使婆子,不过平日里兴许是苏嬷嬷与李大娘年纪相当的关系,两个人碰见倒也时常会聊些家长里短的,翠儿接着道,“苏嬷嬷跟李大娘说让她早做打算,姑娘说不得年前就要出阁的。说是近日有大臣跟皇上向谢家求亲,苏嬷嬷说整个谢家适嫁的小姐不超过五个,算来算去姑娘可能性最大。” 谢朝华笑吟吟道:“翠儿是希望我出阁的日子尽快来,你也才好寻婆家吧。” 翠儿急得脸涨得通红,啐道:“我是担心姑娘,生怕姑娘到时候嫁得不如意。姑娘却只会拿我取笑。我若是存着这心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朝华轻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我要是嫁人,定是要嫁自己如意的,不然还不如一辈子都不嫁人的好。” 翠儿叹了口气,抚盖上谢朝华的手,淡淡笑道:“姑娘哪能一辈子不嫁人呢,就算姑娘肯,家里老太太,老爷又有哪个会肯得。可见这说得是小孩子家的话了。” 隐约有乐声飘来,曲调生硬,弹奏者很显然技艺笨拙,又疏于练习,这府里除了谢朝华,还会有谁会摆弄琴? 翠儿凝神细听,转而笑了笑,道:“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小姐怎么会练起琴来了。只是她弹得跟姑娘比却是差远了。” 谢朝华有些心不在焉道:“弹得好又如何呢。” 时局已经开始隐隐动荡起来,那些现在尚不易察觉的变化日后却是会成为重大事件的导火线,而眼前谢朝华就好像站在遥远可见的分岔路口。 虽说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经历了前世今生她,怕极了与枕边人一辈子同床异梦地过活,怕极了寂寞。 寂寞是无人可说的沉默,有时身边其实有很多人,却没一个人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难过。 寂寞是一群人推杯换盏之间,在突然的一个瞬间沉默中,酒意微醺,你清楚地体味到心里翻出的莫名难过。 世人都道你活得风光无限好,可却不知你心中在乎的东西其实那么多,只是你每次都只能选择云淡风轻或者看似玩笑地说出来,所以即便你说了也从没有人当真过。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此生谢朝华再不想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前世谢老夫人留着自己是为了新姚公主,但如今,老太太却是随时可以把自己嫁掉,谢朝华虽知道兀鹰最后与谢家攀不上亲,可转眼她就将成年,这次她或许能躲过,可次呢? 她又能躲得开多少次? 第四十一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转眼便到了贺寿的日子。 除了一年之中祭祖的日子,每年此时可谓是谢氏宗族中人到得最齐全的了。族长谢亭侯是个不喜过生日的人,故而族长夫人的生辰便成了宗族各家齐聚一堂的难得日子。 春日的亭侯府宾客络绎不绝,原本肃穆沉静的百年古宅顿时也仿佛变得明媚起来。百花争相吐艳,处处莺歌燕舞,只觉香气袭人。 谢朝华携着古琴,端坐在华堂中央轻弹慢挑,春风拂过,带着微醺的暖意。她弹得是一曲十分应景的《良宵引》,这曲平常无奇,自然谢朝华的表现也平平,不过就这眼的气氛,加上应景的曲子,倒也令在座众人面露喜悦之色。 最后拨响三声促音,谢朝华结束了弹奏,堂掌声响起,她起身朝着堂上的寿星——族长夫人李氏深深一礼道:“朝华祝伯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族长夫人李氏,据说当年是名满京都的绝色美人,此时虽年华老去,却依稀可辨昔日风采。只听她颇有些感慨地笑道:“可见时光催人老,想当年这丫头刚出未满月时我就抱过你,转眼间便出落成大姑娘了。”她说着又从上到细瞅打量着谢朝华,一边用手朝着一旁众人比划着,一边称赞道,“当年她就那么点大,可也不哭闹,我就跟她娘亲说,这孩子是个稳重妥帖的,如今可不是么。” 众人听了皆赔笑称道也不觉有异,可谢朝华听了这话却是心中一动,未满月?那时候的自己岂不是还应该在母亲身边么?这么说来李氏口中的娘亲指的应该是她的亲生母亲郗茂娴了,可那个时候母亲已经被休,作为谢氏族长夫人断断是没有任何理由会同母亲再有任何瓜葛的啊。 谢朝华心中疑惑,退转身之际,却正看到远处男人们坐的地方,堂叔谢琼神色难辨地望着自己,再细看,他的目光似乎又不是投向自己的,仿佛透过自己,望到了那不属于自己的遥远过去。 谢朝华回到自己座位坐,妹妹谢朝容凑上前,甜甜一笑,道:“姐姐今日的琴弹得可真好!” 好?谢朝华心中嗤笑,是普通得太好了吧,却只笑了笑将话题扯开:“不知道剩各府都备了些什么贺礼。”她只一句话便将谢朝容的注意力转到了别处,自己则远远打量着坐在上头的李氏,沉吟着。 李氏,说起来跟谢老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在贵族世家倒也不奇怪,只因世家一向都是互相结亲,他们也不屑与其他新生贵族世家沾亲带故的,故而姑姑与侄女成婆媳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听说,李氏的生母是个江南名伶,因为身份低,不过是妾侍所生的庶女,当年便给了谢亭侯做侧室。不知该说是李氏命好,还是该说那谢亭侯的正房命薄,才嫁过来没几年却因难产死了,李氏便因此被扶了正。据说当年的扶正,也颇受了一些阻扰的。在众人眼中,一个名伶之女,长得又妖艳狐媚,是万万当不起谢氏宗族的主母之位的。 可却不想谢亭侯在此事上十分坚持,甚至为此差点闹到要亲自上金銮殿前求圣上开金口恩准。想来,谢亭侯对李氏是真心相待的,在谢朝华眼里,这位伯祖母的确是幸运万分的,只不过并不是因为她成为了正妻。 那场旧事,终是以谢家妥协告终,李氏就此成了谢氏宗族的族母。而李氏多年来在处理谢氏宗族中内眷纠纷矛盾中表现出来的从容大度和智慧,终于赢得了众人的首肯,而这点怕也是当初谢亭侯非她不可的原因之一吧。 当年一个卑贱名伶所生的庶女,如今却一跃成为了宗族主母。而谢老夫人倒是李家正儿八经正房太太所生的嫡女。这样想来,这样的一个反差,谢老夫人每年称病缺席的行为倒是人之常情了。 谢朝华正想着,就听头上李氏道:“这么多人在跟前,我见了也烦心,你们这倒是给我做寿还是来折腾我的呢?就留着孙辈们陪我在说笑就成,你们就自己去别处闹腾去吧。” 头有媳妇凑上前笑道:“老太太可见是嫌弃我们了,我们这走就是了。”说笑着,领着众人便一一离开了,只留谢朝华这辈的宗族姊妹们在一处。 这人一走,谢朝华才惊讶地发现,今日好些姊妹竟然都没有前来,在细细一一看去,这但凡前来的又成年的,都听说是已经指了婆家了的,她心中转念一想,原来如此…… 想来大家都是听说了兀鹰求亲的事情,今日便将自家待嫁的女儿留在了家里,一来是免得被惦记上,二来怕也是暗暗表态吧。不过这样想来,那老祖宗此番特意让自己前来的用意又何在?难道她真的是想与兀鹰结亲不成吗? 正想着,就听外间一阵喧哗,有人来禀,说是濮阳郡公兀鹰前来给李氏贺寿,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兀鹰来贺寿其实也属正常,李氏说起来到底是谢氏家族的族母,她的寿宴一直都是要摆上三日,除了招待自家亲戚,一大部分都是为了接待来贺的朝臣百官与内眷们。只是,今日兀鹰挑着这当口前来,却有些吃不准他用意何在了? 呼拉拉,在场的女孩子们此时全部避嫌躲到了后堂,有些胆子大一些的则并未进内堂,只躲在堂上的珠帘后,时不时好奇地探头张望着。虽说大家都知道这兀鹰是有目的前来的,不过对于养在深闺里的女儿们来说,这整日只听见匈奴两字,却不知匈奴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如今却有机会亲眼见见,自然是不想错过。 不一会儿,便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人长得高大魁梧,除了不如京都人白皙,紫红色脸皮之外,也不觉得有什么异人之处。看着这闻名京都的匈奴降将兀鹰,躲在帘子后的女孩子们都不免有些失望,这匈奴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而已嘛。 第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求亲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三章 求亲 兀鹰在前头与李氏不外乎说着一些请安问好的话,只是兀鹰来自匈奴,他的口音确实也十分怪异,引得躲在后头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顾不上仪态教养,连连低声娇笑,议论纷纷。 站立在珠帘后的谢朝华看着一边同李氏说话,一边不时瞟向珠帘后的兀鹰,心道,这兀鹰原本开口求亲不过是念着谢家的声望地位,可这一次他在那头,看着这边珠帘抖动,软语暗香阵阵拂过,说不得觉着这谢家女子还真是春色宜人,怕是这会儿心猿意马真动了心了。 不经意间,谢朝华对上他扫过来如鹰隼般凶顽的目光,不由心中战栗,背后渗出密密冷汗。 忽听身旁谢朝容冷冷一哼,讥笑道:“得了濮阳郡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不过就一个降将罢了,即便封了王他也还是蛮子一个。想他在匈奴的时候杀了多少我天朝子民,如今竟然恬不知耻上门求亲,也不自己好好掂掂分量,谢家这样的高贵世家岂是他能妄求的!” 谢朝华扫了她一眼,这妹妹谢朝容虽说平日里因为其母是长公主,性子一贯骄奢蛮横,在国家大义上倒也还是是非分明的。 兀鹰说完话便告退了,走之前还对着帘子抱了抱拳,惹得后面的女孩子们大气都不敢出。他人走后,谢朝华同众姊妹这才纷纷从内堂走出来,李氏淡淡一笑,道:“这濮阳郡公说话之间倒也很有礼数,进退得当,是个人才。”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在谢朝华身上流连不去,谢朝华干脆别过脸同谢朝容随意说话,装作不知,李氏复又同小辈们说笑起来。 谢朝华不久借故脱身出来,看着眼前一家子老少乐融融的气氛,她忽然有些待不去。她一路上朝着喧哗之声相反的方向行去,渐渐周遭只剩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忽然耳边飘过断断续续的曲调,却听不真切是何乐器所奏,谢朝华是个喜欢摆弄乐器的,顿时升起好奇之心,寻着声音一路走去。越走越发荒凉起来,想来平日里都没有人来废弃许久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浑浊的池水上安静地躺着几片浮萍,微风吹过,平静池水上散出了大大小小的水纹,浮萍也随着水泊浮动起来,适才死气沉沉的池子才多了一丝生气出来。 池塘边上有一人低头坐着,手里摆弄着的好像是一片叶子,春风顽皮地吹皱了他宽大的袍袖,谢朝华心中有些微微的惊讶,静静地看着眼前如诗如画的男子,她没想到会是肖旻。她正在犹豫是否要上前,此时肖旻也看见了她,对她微微一笑,招呼她过去。 谢朝华笑意盈盈,上前给肖旻行礼,“旻表哥好惬意啊,一个人跑这里逍遥来了。”照说这侯府后院外人是进不来的,不过肖旻身份特殊,加上跟谢家也算是沾亲带故,而今日又宾客如云,有些规矩便也没往日那么严谨了。 肖旻挑眉一笑,这笑容里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让他原就英俊的容貌更多了吸引人的魅力来,谢朝华心中感叹,这样一位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要不是他这尴尬的身份,怕上门求亲的媒婆就能把王府的门槛给踩破了。 肖旻边说边照顾着谢朝华坐,话语中懒洋洋地,“妹妹不也是一个人出来逍遥了,倒反过来说我。”他举手投足间有着贵族的难掩的风流。 谢朝华笑而不语,她又怎么能说自己是看不惯眼前的虚情假意呢?肖旻也突然不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坐着,仿佛过了很久,才听肖旻轻叹了口气,道:“记得瑶母妃曾说过,做谢家男人难,做谢家的女人更难。”谢朝华知道他口中的瑶母妃指的是自己的姑姑,而这话真真是触动了她内心深处,她低首不语有些出神,手却无意识拨着面前水中的浮萍,划乱了一池春水。 “我听见兀鹰今日来贺寿了?”肖旻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嗯。”谢朝华轻轻应道。 “明日我让媒婆上门向妹妹提亲可好?”他抬起双瞳,清冽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念,唇角带着一丝浅笑。 谢朝华望着他温柔的眼睛,心中温暖而感动。 阳光此时直直地射在他的身上,他乌黑发髻如珍珠般白晳的脖颈散发着诗意的光泽,以往看似懒散的他,此时却似白杨树一样挺拔,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此话的意图两个人心中都十分明白,谢朝华并没有因为他如此冒失的话语而生气,肖旻也没有觉得谢朝华此刻出奇的平静有什么不妥。 “旻表哥,做谢家女子的确不易,可做的王爷也并不轻松。你我的婚事怕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谢朝华淡淡一笑,那笑容透出宿命般的寂寞。 想到眼前花样年华的女子就要如同祭品一样被放置在祭祀台上一般,适才的肖旻的确是一时冲动了,而谢朝华的一番话让他领悟,自己虽说是个王爷,可这王爷却是半分都无法替自己做主,还谈什么出手助人呢。 肖旻看向谢朝华的双目中满是悲悯之色,那种无法言语、几乎让他窒息的感觉缠绕不去,忽然一双小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旻表哥,谢谢。”泪不知不觉从她眼角落,顺着脸颊缓缓滑,可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平静而温暖,前世今生,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一份的关怀。 肖旻伸出手,轻轻拭去谢朝华脸上的泪,他们的举动是如此不合时宜,可两人没觉得一丝一毫的不自在和窘迫,心中坦荡十分自然。 若非知道不可能,谢朝华突然觉得其实此生嫁给旻表哥,做一对如兄妹般的夫妻也可谓是个选择,她心中正胡思乱想着,丫鬟翠儿急冲冲地跑到跟前,急促地道:“姑娘!你让我好找,族长夫人正在找你呢。” 谢朝华心中一动,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四十三章 求亲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人生如戏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四章 人生如戏 第四十四章人生如戏 谢朝华与肖旻迅速地交换了一眼神,从他温润的眸中,读到了一丝隐忧与无奈,她匆匆对他行礼告辞,便随着翠儿急忙忙地离开了。 适才欢声笑语的堂上变得有些冷清,人此时都不知去了哪里,翠儿一脸疑惑地焦急道:“姑娘,这……要不我四处看看找人问问?”正说着,从里头挑帘走出一个丫鬟来,垂首恭敬地对谢朝华道:“老夫人请姑娘内堂说话。” 谢朝华点头示意翠儿留着,独自一人朝内堂行去。 堂内有些昏暗,外面明媚的阳光好似怎么都照不进子似的,空气中隐隐有着淡淡的檀香,让谢朝华一子想起了前世的永安宫。那时日复一日地独自待在宫中,唯一陪伴她的也只有这淡淡的香,那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如今忆起却仿佛已是前世往事了…… 里没有旁人,幽暗的光线,李氏一个人坐在窗前,好似在出神。 谢朝华上前行礼,李氏这才好像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说了句:“是朝华来了啊,坐吧。”语气平淡的好像并不是她寻谢朝华过来似的。 谢朝华应声坐在首,抬眼看向李氏,她的脸在光影明暗中看去还真与谢老夫人有几分相似。 李氏此时开了口,“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如今族里与儿孙辈见面的机会是越发少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又是这个生病那个不舒服的,一年到头现在算算是连一个手的数都不能够有的了。我跟侯爷也提过,找些机会让你们小辈多经常走动走动,别时间场了连自家人都显得生分起来,以后见了面还不知道是一家人,可就闹笑话了。可侯爷却说我想太多,没事净瞎操心,可你看看今日你们姊妹在一处那生分的样子,我是瞎操心吗?” 李氏的这番话是话中有话,可谢朝华却只能装糊涂,笑着道:“伯祖母,如今姊妹们都大了,自然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疯癫没规矩。再说侯爷那话原是为您好,怕您太操劳了。照我说您老操劳一辈子,现在就该好好想想清福才是。” 李氏笑道:“你是个机灵讨喜的孩子,孙辈里在我眼中也只有你是担当大局的人。” 谢朝华听了心中一沉,低头。李氏把自己单独叫进内堂说话,她明白是有同她直说的打算。 果然李氏道:“濮阳郡公向圣上开口,求亲与谢家。侯爷同我说陛虽未明白提出,可已经有所暗示,让侯爷看看谢家寻一个适当的女儿。唉,我跟侯爷提了好几个女儿的名,他都不甚满意。说濮阳郡公身份特殊,要一个沉稳持重、能担大局的人。我心里便想到了你。” 谢朝华猛地起身,慌忙道:“朝华惶恐,不敢当此赞誉。” 李氏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示意朝华坐到她身边,“不用紧张,此事还没有个定论呢。我也只是与侯爷随便说起罢了。” 谢朝华挨着李氏身边坐,李氏伸手将谢朝华的手拽到近前,轻轻握了握,“其实侯爷是不想结这门亲的,只是到时候若是陛的圣旨到谢家,却是无法推脱的。族里虽说女儿不少,可对方怎么说都是封疆大吏,又有爵位在身,总是要找个身份相当的。如此这么着,论身份才情的话,也不过只有四五个合适的了。除了你跟你妹妹,还有你琮伯的二姑娘,玕三叔的朝柔朝婉两姐妹,年纪都相当,品性也都好,这更难选了。” “伯祖母慈悲,朝华今年一十四,尚未成年。”谢朝华微微发抖,低着头说道。她不是害怕会被族里安排嫁给兀鹰,她只是心中既气且悲,今生竟是比前世还要提前迎来这个眼前这个情形,谢家再一次地将自己推了出去。 李氏叹了口气,停顿了一才又开口:“你跟你妹妹虽都未及笄,一来侯爷说匈奴是不在意这个的,二来真要婚嫁也不是说办就办的,总是要等你们成年之后。何况你父亲如今人还在出使楼南国,这终身的大事也是要问了他的。” 这话说得十分地在情在理,只是谢朝华却这话中觉察出一丝端倪来。那便是自始自终李氏从未开口提到过自己的祖母谢老夫人。 这昔日有着嫡庶身份区别的姐妹,他们之间的恩怨故事谢朝华无法得知,那是一个不属于她的故事,而当年故事的主人翁们一个如今是地位显贵的族母,另一个则是退隐于府中却又洞察世事的大家长。可无论如何她们之间绝对不是一般姐妹会有的冷淡疏离。 谢老夫人不论真假总是称病在家,作为娘家姐妹,哪怕人之常情也是该关心几句。而作为自家的主母,一家之长来说,谢朝华的终身大事原也该是先问过了谢老夫人。可李氏却只字未提。 谢朝华想到这里,起身朝着李氏跪了去。她知道这一跪,意味着她从此将踏上另一段陌生的征途。 她额头几乎贴地,沉声道:“若是谢家要我嫁,朝华自当会嫁。”她手上暗暗使劲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等抬起身子时,双眼看上去便有些泛红。 “想当年族里头给了朝华一个嫡女的名分,可朝华从小明白自己跟别的姐妹是不一样的,如今濮阳郡公向圣上开口求亲谢家,若是陛允了,想他封了定州刺史,自然便是要跟着远嫁定州的。这一别,不知此生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可怜母女连心骨肉分离,朝华心中想到这些,不说其他也原是最适合的人选……”她原先是十成做戏,可说着说着却由衷悲伤起来,一眨眼,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来。 李氏念了一声佛,急忙起身将谢朝华扶起,一手还帮她擦着眼泪。谢朝华索性一把抓着她的衣袖,啜泣哽咽道:“朝华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外人眼里终究是比不得正经嫡出的姐妹,说是嫡女,那是族里疼惜朝华,可终究是出母所生,人未落地便……”说着又几乎泣不成声。 李氏此时将谢朝华搂在了怀里,道了句:“都是女儿哪里有谁比不上谁的。”然后心肝儿可怜人儿地陪着她一起掉起了眼泪,哭了一会儿收住泪,又嘱咐几句才让谢朝华离开。 谢朝华走出内堂,不慌不忙地擦去泪水,整了整衣服,从容地步了台阶。 第四十四章 人生如戏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寿礼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五章 寿礼 第四十五章寿礼 谢朝华走出院子,不远处水榭那里传来唱戏的锣鼓声,想是大家都去戏台子那边看戏去了。 今日,她了一招险棋,不过最险的棋若是得手往往就会成为最妙的一步棋。前世,她被动地成为了老祖宗手中一枚棋子,而今她虽依然还是谢家一颗棋,只是今世的棋局她打算由自己来布。 幸福?自由?这世上,唯有势者才可生存。只要她的命运一天未定,便多一天时间筹谋,也就多一分希望。 “阿华。”谢朝华刚刚走出院子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她转过身去,原来是谢焕。见他几个箭步上前,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错,笑容满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问着。 谢朝华笑了笑,却伸手指向谢焕手里捧着的一个雕着精美繁复花纹的黑色盒子,反过来问道:“焕哥哥手里捧着什么好物件?这么宝贝似的。” 谢焕眨眨眼,神秘兮兮又有些得意道,“这可真是个宝贝物件呢。”说着用凤眼斜睨谢朝华一眼,却卖着关子不接着往说。 “焕哥哥的东西自然是非比寻常的尊贵,朝华自知福薄命浅,是没有这个命得见了,还是不自讨没趣了。”她故意重重叹了口气,“省得别人心里不踏实,以为我眼红心惦记呢。” “什么福薄命浅的,别瞎说!”谢焕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气恼,急忙忙把盒子凑到谢朝华跟前,一手掀开盖子,有些讨好道:“哪有什么是妹妹见不得的宝贝东西。” 谢朝华故意装模作样严肃道:“这可是你让我瞧的。”说话间看着谢焕讪讪讨好的表情,却又掌不住莞尔一笑,只是眼角余光瞟见盒子里的东西却是微微一愣。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并没看清,谢朝华的目光却是定在盒盖内上一个蓝边白底的图案上。 远处丝竹之声飘来,谢朝华仿佛又见月光雪白杏花,风起涟漪,片片花瓣舞,宛如梦中。 那黑暗中的琥珀色眸子清亮无比,“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若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的刀不长眼睛。”语言霸道狂放,口气却是轻柔的,手上力道也在逐渐放轻。 谢朝华大概猜出他是何许人也,那把有着楼南藩王印记的短刀她一直收藏在匣子内,偶然想起取出翻看,想着和那人的几次相遇,嘴边总忍不住浮起苦笑。 “想什么那么出神?”谢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朝华回过神,嫣然一笑中心事尽藏,斜眼瞟了眼盒内的物件,道:“这东西的确是宝贝,玉质通透,实施罕见的好玉,只是我横竖不明白,如今整日在皇宫里出入,焕哥哥怎么眼界反而比从前越发小了起来。只一块玉就让你这么神叨叨的。” 谢朝华与谢焕是自幼互相嬉笑怒骂惯了的,谢焕早习以为常并不违忤,只又将盒子凑到她眼皮底,语气有些得意,“你再仔细瞧瞧,这玉可是会动的!” 谢朝华实在不信,斜眼瞅了身旁一脸神秘的谢焕,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再细看过去,而谢焕此时让那盒子内的玉石堪堪被阳光照射到,谢朝华定眼瞅过去,果然见那玉石之中一处竟隐隐显出红色,而且愈来愈盛,渐渐竟好似开始流动起来,转眼间玉石上赫然显出一个龙凤舞的寿字来。 谢朝华看了不由惊讶,转头对着谢焕赞叹道:“这的确是个宝贝,看来我要给焕哥哥道喜了。”自古以来,世间一直有一个说法,那便是得珍奇玉石之人定是有神灵庇佑,必显贵非凡。 谢焕咧嘴一笑,讪讪道:“你先别忙着道喜,这玉石不是我的。是昨日从楼南国回来的人带给琼叔的,据说是接待琰叔的汝阳王听说了谢氏族长夫人大寿而特意备的一份寿礼,我这不过是借花献佛,给跑个腿罢了。” 谢朝华一定,心道果然是那边送来的东西,转而一笑,道:“那也要给哥哥道喜,你将这宝贝给伯祖母送过去,她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就大大赏你一番,指不定就发笔小财呢!” “你这丫头,越大嘴越发刁钻起来。看来我这个做哥哥今日要好好教训你一番,省得日后越发没个长幼尊卑起来。”谢焕玩笑着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打,却没料动作有些大,手不小心被一旁灌木划伤出了血,谢焕轻轻抽了口气,随手把盒子放地上,将出了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吮着,谢朝华赶忙抽出绢帕给他包扎上,“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如此毛躁……”正埋怨数落中,却见几个人影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这是怎么说的?” “难道这兄妹为了争寿桃吃还打架不成?”其中一位儒雅俊秀的公子施施然走过来,语气带着戏谑,正是安隽王肖旻,他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谢朝华微微有些浮肿的眼睛。 谢朝华指了指一旁地上的盒子,浅笑道:“这是楼南国汝阳王给伯祖母送来的寿礼,焕哥哥正要送过去呢!” 肖旻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抬眼盯着谢朝华,“那么大老远的,这汝阳王看来倒是个有心之人。” 谢朝华手抚着黒木盒子上雕工精致华美的花纹,凹凸有致,棱角分明,“在旻表哥看来,我父亲此去与楼南国和谈该是一切顺利了?”早有传报过来,此次楼南国负责和谈之人正是汝阳王。 肖旻默默不语,一旁谢焕好几次忍不住想开口却硬生生忍住,好半天,肖旻轻叹口气,道:“难道每次为了收买人心,稳定天,天朝就要送一个女儿出去不成?”他话里的意思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和亲楼南国,还有眼前的濮阳郡公求亲。 “旻表哥无缘无故说这些干嘛。”谢朝华笑得烂漫。 肖旻扫了她一眼,竟十分严肃道:“难道朝华认为这合适吗?”谢朝华微微低头,这平时如和煦如春风的肖旻,一旦认真起来,凌厉的架势倒也有几分皇家的威严。 “这些与我何干?女子连自己的命运尚无法把握,旻表哥问我这些岂不是问错人了?” 肖旻深深看了谢朝华几眼,不再说话。 身后此时却有人道:“将士杀敌,文臣则可安顿后方。若要靠女子来平天,大丈夫岂不惭愧么?” 谢朝华微微一笑,坚持了那么久,他终于开口了。她转过身去,“何将军有何高见?” 第四十五章 寿礼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论政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六章 论政 何元吉英俊的面容在阳光衬托熠熠夺目,逼得人几乎无法直视,谢朝华只感觉到他的眼神始终定在自己身上。何元吉站在原地不动,轻声道:“高见不敢当,只是即便和亲成功,也不知道可以把楼南国稳到什么时候。不过这仗早晚都是要打,又何必白白耽误一个个好女儿!” “如今内忧外患,元吉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肖旻在边上淡淡道。 “王爷这口气倒是有些像我父亲了。”何元吉斜睨了肖旻一眼,“只是既然内忧外患,大丈夫岂不是更应该建功立业,报效朝廷。整日躲在女子身后,求片刻安稳岂不更加羞耻?”他的脸上尽显狂傲之气,可却又不同那种口出狂言,反而有种令人安心的自信。 按理说,肖旻到底是个王爷,何元吉的这番话却是有些冲了,而肖旻却也不与他计较争辩,只笑笑,摇了摇头,转头看着谢朝华道:“朝华妹妹,可见我要惭愧死了。长这么大,一没有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二也不是贤臣,提不出治国良策。”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何元吉似乎这才想起刚刚自己的那番话,无意中却说到了肖旻的痛处,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朝肖旻行礼,道:“元吉适才言行过激有失偏颇了,还请王爷恕罪。” 谢朝华在一旁对着肖旻娇笑道:“报效国家,未必就一定要上阵杀敌啊!天生我才,各有其用。照旻表哥这话来说,天那些既不是武将又不是文官的平民男子,岂不是都要惭愧死了?” 肖旻哈哈一笑,深深看了谢朝华一眼,道:“谢家众多姐妹里,也就属朝华妹妹贴心,向着我了。” “也不是。只是朝华赶得巧罢了,正好听到旻表哥这番话,若是其他姐妹听见,自然也是跟朝华一样的想法。”谢朝华笑着说。 适才有些紧张的气氛也就此缓解。 也就这时,我谢朝华又感觉到了那道目光。直直的,不加掩饰的目光,大胆放肆地定在自己的身上。 谢朝华毅然迎上了那个人的目光,这眼神她是如此的熟悉,恍惚中,仿佛又回到过去多少个片刻中,如今这目光依然丝毫未变,那样的坚毅与志在必行。 谢朝华对他嫣然一笑,却转而对谢焕道:“焕哥哥还不去送礼,难道是打算让我再给你包块帕子好更加显眼,让伯祖母看见再多赏点吗?槽糕,可惜妹妹我可再没多带一块帕子来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谢焕指着谢朝华连连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谢朝华也笑着,将那黒木雕花盒子递到谢焕手里,催促他快些去。 风轻轻吹过,拂起谢朝华耳边的微乱的发丝,她也感觉到了那人潮水般的目光。 盛夏,伴随着酷暑袭卷整个天朝的却是河间王竟然打起了清君侧的旗号,发动了兵变。因此事太过出乎意料,因此朝廷一时之间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何况河间王沿路之上,又得到了楚王与淮南王的支持声援,声势短时间内变得十分浩大。 虽然战火初起之时,朝廷居于风,可毕竟底子雄厚,才半个月的光景局势便颠倒了过来。而此次负责领兵与叛军作战的除了安西将军何震之外,还有刚刚被封的濮阳郡公。而前些时日濮阳郡公兀鹰求亲的事情自然也是被暂且搁置在了一旁。 战争打得据说是十分激烈,可对于远离战场的京都来说,日子却还是照旧这么天天过着,仿佛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波及。 这一日,谢朝华躺在藤椅上,望着院中古树好似在发着呆,丫鬟翠儿陪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前些日子听说宫里进了一个乐师,弹的曲子让宫里的贵人们都听呆了。” 谢朝华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好似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哪里新来的乐师?” “好像是皇后前些时日简装出行去进香,路上马受了惊,被一旁的路人拦了惊马,而这人就是后来入了宫的乐师。” 谢朝华问:“知道那乐师的名字吗?”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这乐师十分年轻,长得也十分好。”翠儿轻轻一笑,低声凑到谢朝华耳边,说:“宫里的宫女据说都被他迷住了。” 谢朝华啐了一口,道:“尽说些混话。”她又看了眼翠儿,低声吩咐,“宫里的事情不可随便到处瞎说,知道吗?” “姑娘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自然知道分寸,这也就只跟姑娘你说说罢了。”翠儿嘟着嘴,好像有些委屈。 谢朝华正待再说她几句,亭侯府却有人来,说是族长夫人多日不见谢朝华,有些惦记,让她去亭侯府一见。 自从上次贺寿之后,族长夫人李氏便时常喜欢叫谢朝华去亭侯府,好像越发喜欢谢朝华了似的。或许是因为谢朝华特别的会察颜观色,又或许是因为那日哭诉之后,让李氏从谢朝华身上看见了昔日自己的影子,升起了怜惜之情。 这一日,谢朝华照旧去亭侯府陪李氏说话,中间正好碰见李氏的二媳妇前来哭诉,原来是说管家的大媳妇处事不公,便到婆婆李氏这里来告状。打发走二媳妇后,李氏叹了口气,道:“如今的小辈越发没个样子了,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出生,怎么竟没了半分涵养,整日只知道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朝华丫头,你说是不是?” 谢朝华递上一杯参茶,浅笑道:“这不过是您儿媳妇想得到您老的宠爱,不过却是用错了方法罢了。” 李氏扫了她一眼,呵呵一笑,“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倒是比她们都明白多了。” 谢朝华知道李氏作为大家长,烦恼自然不少。除了自家府中几房为了争一个世子之位,常年矛盾不少,更何况她还要应付族里大大小小纠纷,这不顺心的事情自然是多过于开心的事情。 “前几日,侯爷跟我说,让我再选几个女儿去御学院陪读,朝华你可想去?”李氏和蔼地看着谢朝华,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 这几日卡文卡得厉害,公司事情又贼多。这章今日差点就写不出来要断更了,真不喜欢如此匆忙地写文。 哎,只能指望周末在家可以多码一些字了…… 第四十六章 论政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改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七章 改变 “想来其他姊妹有比朝华更加适合去的。”谢朝华知道为了这几个名额,这些日子各府女眷来侯府找李氏的人不少。只因但凡入了御学院陪读的女孩至少将来是个做王妃的命,前皇后温氏,如今的皇后贾氏曾经也都是入了御学院陪读的。 御学院设立之初只单单是公主、郡主们上学的所在,后来才渐渐扩展到贵族世家的女儿,不过在人数上却是一直有所限制的。 李氏哼了一声,“前些日子都一个个娇贵万分受不得风寒,这会儿到是一眨眼功夫全好了。”虽然口气淡淡的,可这话里明显透露出不满。 谢朝华明白她指的是之前濮阳郡公求亲的事情,各府唯恐这亲事落到自家身上,都纷纷有些避开李氏,她寿辰的那天更是前所未有少来了好些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 “春寒料峭,确实是极容易感染上风寒的,如今天气热了起来,再加上适当调养,病自然是容易好起来了的。”谢朝华笑笑,有时候上了年纪的人就像小孩子,其实谢朝华知道李氏心里对各府这作为并不是真得生气,这些年来,当家族母的李氏自己经历的,亲眼所见的还少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宗族中各府不过是自家打自家的如意算盘罢了,不过是李氏忍不住抱怨几句,拉着谢朝华发发牢骚而已。 李氏听了谢朝华这话,倒是越发有些激动起来:“有好处都一个个不忘惦记着,谢氏有难的时候却不见他们主动出来承担!谢家祖先若是在天有灵,见了如今这帮儿孙们,怕也是失望心寒的。” 谢朝华急忙说:“伯祖母千万不可这么说,各家各府都还是以谢家大局为重的,树倒猢狲散这么简单地道理,想来各家都是明白的。” 她虽然如此劝说李氏,其实心中却并不以为然的。在她看来去御学院,对于谢朝华来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期望的好事情。想她前世为谢家做了那么多又得到个什么结果?树倒猢狲散是没错,只是谢家为了他这百年古树不倒,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谢朝华逼入了绝境。有谢家在,可她谢朝华却是不在了。 当然这些想法,她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李氏听了谢朝华这番话,便也不再多说,只与她又随便闲话家常起来。谢朝华自然是顺着她,在一旁尽心尽力伺候李氏,使出浑身解数去讨李氏的欢心。李氏是个极信佛的人,谢朝华便又陪着李氏念了半天的经文,念到一些地方李氏则会问谢朝华什么意思,谢朝华便十分耐心地逐句解释,引经据典地讲与李氏听。 讲完经文,李氏沉思了片刻,端起面前的茶抿了口,淡淡道:“过几日丫头你就去御学院吧,那里有太学的博士给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又有宫里嬷嬷给指教各种礼仪规矩。虽说女孩子不用跟男人们比文章比韬略,不过谢家到底不比一般小门小户人家,即便是女儿也要有些眼界才行。成日闷在自家院子里,还不如出去多见见世面。” 谢朝华起身应了,李氏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再推脱,反而显得造作有些假了。李氏继续道,“这些日子天气越发热了,我意思你就干脆住在御学院里,也不用整日两头跑。我这里离御学院也近,你有空想着多来我这里陪我念念经、说说话就算丫头你有心了。” 谢朝华跪了来,她知道自己布的局,帷幕已经拉开。 不久,谢氏家族此次去御学院陪读的名单人选定了来,而谢老夫人不喜自家女儿去御学院的想法众人皆知,故而此次谢朝华名列其中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顿时使得人们由此衍生了许多的猜想,甚至有传言说谢朝华是谢家内定的未来东宫备选女儿之一。 谢朝华听到这则传言只淡淡笑了笑,东宫?自从太子显被废之后,东宫在哪儿都毫无着落。 谢老夫人对于谢朝华入御学院的事情,只轻描淡写地嘱咐了几句,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不过自己调教养了十几年的一枚好棋,转眼却成了李氏手中的棋子,这为他人做嫁衣的味道怕是千般滋味在心头的吧。 谢朝华看着面无表情的谢老夫人,笑得十分端庄得体,她虽不知今后自己前途何去何从,只此刻,心中却满满是报复后的快感。 人都在私议论纷纷,看向谢朝华的眼神也都变了一种目光,仿佛像是看着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丫鬟翠儿替谢朝华感到委屈不平,可谢朝华却毫无所谓。 前世她经历的鄙视嘲弄还少吗?而她也早就看透了,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世上的墙头草比比皆是,人们其实很容易接受,见怪不怪的。若想堵住别人的嘴,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谢朝华很快就适应了御学院的生活,比别人多了几十年智慧的她在众贵族女儿中却是表现极其平凡普通,故而一开始即便对她颇有些敌意的女孩子也渐渐不将她放在心上。而在谢朝华入学后不久,妹妹朝容的来到更加令谢朝华几乎被人彻底的忽略遗忘了。 谢朝容的娇俏艳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她的伶牙俐齿,她的天真活泼,再加上她母亲长公主的身份,都令得谢朝容在御学院光芒四射,倍受瞩目。 御学院是贵族女子的学府,不过时而也会有男子前来,肖旻便是其中的常客,他一个闲散王爷整日无所事事,御学院里读书的女子大都是他的宗族姐妹,而他虽然身份有些特殊,不过毕竟前朝纷争已经过去许久,而肖旻又是个谈吐有趣之人,故而他也是众郡主眼里最受欢迎的王爷哥哥。 肖旻每次前来总是会被姐妹们围着说笑一番,而少话安静的谢朝华与他甚少有交谈,但偶尔肖旻会使眼色给谢朝华,两个人便会找一处无人安静所在,兴致好时,肖旻便会摆弄一箫,偶尔谢朝华也会配合他弹上一曲。 自从上次说起过一次朝堂之事后,肖旻再没有在谢朝华面前提起过时事政事,他们两人甚至有时会各自想着心事,坐着半天不发一语。 *** 非常感谢vi_薇,红豆妮,熊猫思伟的红玫瑰。 这红玫瑰来得真是时候,尧这几天有些低靡,这红艳艳的花就如强心剂一般。 尧自愧码字速度很慢,很想加更,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很谢谢大家的迁就与体谅。 今日又写到了凌晨,可字数却也才寥寥2k,真心佩服日更1w的神人作者们。 排版改了好几次,依然有问题,尧一气之就删掉重发了,并不是伪更啊~~~ 第四十七章 改变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献曲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八章 献曲 这一日,谢朝华同肖旻与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御学院一处鲜少有往来的去处。 突然一阵琴音从竹林深处传出。 那琴声轻如细雨春风花落,重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转和之处忽又有歌声加入,那歌声时而高亢时而婉转,感觉是兴之所至随性而歌。谢朝华与肖旻同时起身,他们对视一眼,相顾而笑,可见他二人都对这弹琴高歌之人心生好奇。 二人寻着歌声而去,待到近时,只见一个十**岁的少年正在弹琴高歌。他显然是注意到了谢朝华二人,蓦然压住琴弦,眉头轻蹙,似有不悦。 “谁?” 他穿着一身湖绿色宽松衣袍,腰间只松松系着跟同色绸带,朴素极致的青色发巾,却是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 “大胆,此处乃御学院,尔是何人,竟敢擅闯!”肖旻高声喝道,他此时说话有了几分王爷的骄横。谢朝华鲜少看见肖旻如此装模作样的架势,到是觉着有趣新鲜。 那少年盯着肖旻看了半天,墨黑的眼瞳如夜幕星辰般闪烁灵动。然后,他超然一笑,右边脸上显出可爱的梨涡,“擅闯?说实话我还不高兴来呢!”这少年说话行径十分的放肆,谢朝华心中讶异,再次打量起他来。这少年此时已经起身站起,他个字中等,神态随意轻松,秀气俊美的脸上洋溢着从心底里发出的快乐。 “放肆!这是安隽王,还不快给王爷行礼。”肖旻的随从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一旁大声喝斥道。 肖旻举手摆了摆,那随从立刻躬身后退。 少年眼睛骨碌碌一转,呵呵一笑,“是,是……不知安隽王驾到,乐师宋旭有礼了。”他一点没有小民见了王爷那样的拘谨与提心吊胆,反而十分随意轻松,他身上有股如这竹林般的清新之气。 “你就是那个新入宫的乐师?”肖旻惊讶地问。 “正是小民。” 谢朝华没有想到眼前的清新爽朗少年竟然就是那个入宫的乐师,她实难将对他的记忆与眼前这少年的样子对上。 肖旻的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目露笑意问:“你适才弹奏的是何曲子?我竟从未听过。” “是我自个儿随意弹的,并没有曲名的。”他微微一笑,低着头,“天底曲子何其多,王爷又岂能都听过。”他这句虽然是自言自语地嘟囔,若有似无,可谢朝华还是听见了,她两世都在极讲究规矩的环境生活,从未见过如此自在之人,他怎么能这样快乐无忧呢? 肖旻也似对他极感兴趣,问了他好些话,原来宋旭来御学院据说是给贵女们弹琴授课的。 谢朝华心中奇怪,虽然她自己对于身份并不看重,可乐师的地位其实比平民还要低上一层,如何能给御学院里这些个贵族女儿上课呢?宋旭仿佛看出谢朝华的疑虑,冲着她微微一笑,道:“许博士那日来乐坊跟我对弹,我说他琴声太过矫揉造作,一昧追求悠扬清高,反倒落了层了。乐器不过是表露人内心的感受的工具而已。” 谢朝华怔了怔,她显然是被这眼前少年的举止所震慑到了。这身份如此低贱的宋旭,姿态娴雅地娓娓道着,他身上显露出来的自信超过了谢朝华认识的所有贵族子弟,她想宋旭这样性格张扬的人又是如何能在宫中生活? 看着他笑起来面上的酒窝,月儿弯弯的眉眼,快乐无比的神情,宋旭这少年浑身上有种让人无法对他生气的气韵,即便他举止无礼,即便他说话随意,可他好似还是讨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哦,你既然如此说,不如弹一曲给我听听如何?”肖旻笑着问道,他好似十分欣赏眼前的宋旭。 “是,王爷。”宋旭终于恭敬地行了个礼,“不知王爷想听什么曲子呢?” 肖旻道:“既然曲由心生,就随你自己高兴吧。” 宋旭的目光却又转到谢朝华的身上,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推开琴弦,开始弹唱。 “忆梅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风吹乌臼树。 树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这一曲缓缓而出,将谢朝华的思绪引向了梦中,她仿佛看见了那个着杏子红单衫的妙龄女子,乌黑的鬓发像最先生开得暮色,带着柔软而细腻的微光。站在江边眺望,四面是浩瀚江水,何处是西州? 琴弦拨动,也拨动着谢朝华的感触,她不知不觉双眸有些潮湿了。“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鸿。鸿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想来世间的男子都是为了功名而冷落红颜的,却体会不到那倚栏而望盼君归的愁苦心绪。 此时的谢朝华心早已不是妙龄女子那样充满幻想与憧憬了,她早就知道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白马轻裘的锦衣少年,不是到达那所谓的西州便能与君相伴的。 “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宋旭唱完了,四周寂静无声,好半天肖旻才缓缓鼓掌,“乐为心声,难得你有此境界。”肖旻此刻早已不端着王爷的架子,这少年的确有种超越身份的自得其乐,与他在一起,仿佛人们都会忘记身份。 “哎呀!弹了半天,我肚子饿了。”宋旭捂着肚子,突然嚷嚷道。 谢朝华一愣,看了看一旁的肖旻,肖旻笑了笑,想是已经习惯了宋旭这毫不按常理的性子,“那可如何是好?要不我让人去准备点吃食?” 宋旭还真不客气,“这倒不必了,等这讲究的吃食准备好送了来,怕是我早就饿死了。”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谢朝华和肖旻一人一块糕点,看他们呆愣的样子,呵呵一笑,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同乐坊的老乐师哪里赌博赢来的正宗御厨房的糕点,放心吃吧。机会难得哦!” 他自己毫不客气几块肚后,看着依然丝毫未动的谢朝华道:“姑娘真的不吃?入口即化,香甜无比,真的很好吃的。” 谢朝华被他馋样逗得忍不住一笑,才犹疑着慢慢吃去。 “是不是很好吃?”宋旭盯着谢朝华问道,然后双手一摊,“哎,可惜就这么点,没了。” “也就一般罢了。”谢朝华使着小性回道,只是她怕是不知,这以后的许多年里,她再也没有吃到过如此可口的糕点。 *** 好吧,起点这几日有些抽风,昨天是排版,今日登陆一看,定时发布的没有发!! p.s.感谢yy73815,老虎不怕猫吗?瑤非魚,初落夕童鞋们地红艳艳玫瑰花。 突然想起昨日看到关于冯小刚**发牢骚,引得华谊股票大跌的新闻,时候冯导戏称,让大家当他撒了一回娇。 尧不禁开心想到,自己在文后撒娇不但没有股票可以跌,反倒是得了许多玫瑰花,从这个角度来说,尧比冯导是幸运多了。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尧一定会努力,周争取多更!谢谢啦 第四十八章 献曲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临别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九章 临别 第四十九章临别 时值七月,圣上决定北上去永寿山庄行宫避暑。这个旨意可以说是有些突然,尤其如今正处在内忧外患的时刻。而接着皇后贾氏的懿旨也到了御学院来,意思是在让在御学院上学的女儿们都一起随驾去永寿山庄,一来能避避暑气,二来也可继续上课不至于不耽误了学业。 谢朝华心中明白,这避暑实则是避祸。前几日偶然听得学院里的博士们私讨论,之前三王动乱的战事又有了反复,几乎有直捣京师的气势。而皇后贾氏这懿旨怕是有挟持人质的意思,想在御学院读书的都是亲王贵胄之女,而动乱的始作俑者又是皇帝的兄弟们,贾氏此举怕旨在对各贵戚起到警示的作用。 虽说前世里谢朝华是留在京都并未去行宫,不过她记得此次避暑行途中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只是这事对自己而言,却也没有多少影响。而战事若没意外终究是会平息的。所以去永寿山庄,只要自己在那里时谨言慎行,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何况去永寿山庄,远离京都,想着无论如何总是能得片刻放松也是好得,心中倒是有些期盼出发的日子可以尽早到来了。 出发前谢朝华自然是要去亭侯府向李氏辞行,李氏拉着她的手,叮咛嘱咐许久,谢朝华一一应,李氏对自己其实还是真心的,只不过谢朝华心中明白这份真心在谢氏利益的面前终究是不值什么的。 从李氏中走出,刚刚行至亭侯府,正想着是去御学院一趟还是直接回谢家时,眼角余光感觉到身侧有人行来,抬头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堂叔谢琼。 “叔叔安好。”谢朝华上前福身行礼道。 “你可是从族长夫人出来?” “是。”谢朝华心中思忖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琼看了谢朝华一眼,沉吟半晌道:“我正好要回府去,你便坐我车一起回去吧。” “我……”谢朝华有些犹豫,正想推辞,却发现谢琼早就抬脚走在了前头,根本不等她的回应,谢朝华见这样子只好跟在谢琼身后出了亭侯府,上了停在在大门旁的马车上。 车上。 谢朝华琢磨着谢琼邀她共车是何意?她可不会认为这正是如谢琼所以,只是顺路而已。正低头想着,便听见耳边谢琼开口道:“在御学院待着可习惯?” “是,没什么不习惯的。不过就是同大家一起听博士们讲课罢了。”谢朝华有礼地回道。 这话说完,谢琼却没有了动静,谢朝华有些纳闷地抬头看向谢琼,只见一缕阳光正好从车窗照在谢琼的身上,一身锦袍官服显出几分威严来,谢朝华几乎没有见过谢琼穿官服的样子,倒是没想到长相儒雅的谢琼也会有给人气势凌人的一面。 不过他此刻正随意地躺在车中的软榻上看着谢朝华,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阳光照在他脸上,使得那笑容显得和煦十分,只是目光中却偶尔流露出些微愁绪。 谢朝华呆了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打量谢琼有些不妥,顿时有些尴尬,慌忙将视线移至别处,却听谢琼又开口道:“这次我并不随驾前去,谢氏 族人中也没有随驾的。你此去一切小心,听说何少将军这次会一同前去,若有变故他我想是靠得住的。” “只是不知叔叔口中所说的变故指得是什么?”谢朝华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心中是有些震惊的。谢琼话中有话,听他的意思此次永寿山庄即将发生的变故难道他已有预测?谢琼知道当日自己去福茂茶馆见过何元吉,他这叮嘱想是觉得何元吉会记得当日之恩才如此说的。 谢琼凤眼斜睨着谢朝华,脸上浮出一丝浅笑,淡淡地说:“伴君如伴虎,事事要有所准备才能以防万一。” “是,朝华记了。”谢朝华低低应了声,她不太相信谢琼的这番解释,只是她知道也无法问出真相来。转念又想到外祖父郗道函的事情,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相问,难得今日见到,谢朝华倒是想趁机问问,只是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问起。 “大人一切安好,毋庸挂怀。阿茂也一切都好。”谢琼突然开口说道,他仿佛看穿了谢朝华心中所想。 叔叔口中的大人,谢朝华明白指的就是外祖父郗道函,只是被皇上旨惩办,不知怎么才能算一切安好?她抬眼看着谢琼,流露出询问之色来。 谢琼淡淡一笑,“朝华如今还有心惦记大人?再过些日子就成年了,可有琢磨过是想嫁给哪位王爷世子啊。” 谢朝华听出他语气里满是不屑,心道,怕是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自己是无奈才去的御学院吧,听叔叔谢琼的语气应该是也是不满地,只是像他这样任性妄为的一个人,又有什么资格对自己不满呢?他有终日为看不见自己前路而惴惴不安吗?他明白什么是任人摆布却还要曲意讨好的滋味吗? 想到这里,话便脱口而出:“能在天空中,还有哪个鸟儿愿意待在笼子里呢!”语气带着隐约的怒意,也带着丝无奈。 谢琼看似无意瞟向谢朝华,目光却看着她的眼睛,继而越过她看着车窗外的蓝天,好似自言自语地点头道:“想来是爬得高才能得更远吧。要得到总是要先付出的。” 谢朝华心中“咯噔”一,她很想问得到要付出,但是付出了定能得到吗?可看着眼前神色难测的谢琼,这句话她终是没有问出口。 静默良久,谢琼才收回目光,看着谢朝华,淡淡笑道:“原来你喜欢空中的鸟。” 谢朝华刚想说话,车却停了来,只听外面人道:“老爷,到了。” “到了,我今日不进去。之后怕也不得空见,就在此愿你一路顺风吧。”谢琼淡淡笑道。 “是,谢叔叔吉言。”谢朝华深深看了谢琼一眼,有些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便转身了车,前世谢琼留给她的记忆,终究是让她无法完全尽信。不过能得知母亲与外祖父一切都好,心中倒也宽慰了不少。 谢朝华车后并没有直接入府,站在原地目送着谢琼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路口,后退几步,人倚在门口石狮子上,幽幽叹了口气。 她当初向李氏示弱求好,本意是不想再看谢老夫人的眼色过日子,何况她已经觉出老祖宗对自己已经心生不满与猜忌了,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李氏竟然就好似十分喜欢上自己,还让她去了御学院。 谢朝华想到谢老夫人得知此消息时的不愉脸色,每每心中就觉得十分痛快,而起先她在御学院里只是抱着觉不出错的想法,可如今她意识到,既然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她应该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在有限的条件,她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自由与幸福。 三日后,谢朝华随着圣驾一行往永寿山庄出发了,同行的自然还有妹妹谢朝容。 第四十九章 临别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章 泪泉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章 泪泉 这次随驾的文武百官里,果然如谢琼之前所言,竟无谢家一人。按说谢氏宗亲里有官职在身的不百人,在朝堂上有说话地位的不十人,可这随驾避暑竟然没有一人,不知是皇帝太过于信任谢家,将京都委于重任,还是如今因皇后贾氏的关系,谢家的风头渐渐被外戚贾氏所盖过了。 虽说这次随驾出行表面上是一种荣幸,可实则谢朝华明白她们这群女孩子们变相地成为了皇后手中的人质,只是真有造反之心的尤其是一个女儿的性命就能够阻止的了的呢?贾氏心中怕也是明白得很,此举不过是旨在提醒对方,她早有防范,即便对方有心动手也畏手畏脚。 不过反正谢朝华知道此次不会出什么大纰漏,而且她终于可以离了京都,放开了谢氏盘旋在自己周遭的束缚,想到这些谢朝华的心情是十分轻快扬的。 随驾出行,这一路上的队伍自然是壮观而奢华的。不过这么多的人一起走是有些不便的,故而前行的速度上御学院众人和其他一些官员则是相对快了一二日的行程。 一路上周边若是没有城镇,她们就住在行帐之中,若是有城镇则住在城里。 这一日,到了有名的泉城,先到的官员则忙着同当地的官员士绅准备接驾的事情,而她们这群贵族女儿自然也受到了极高的礼遇。几十个女孩子当地有贵戚的则是去住了亲戚家中,有的就被当地官员及贵族士绅女眷们分散着请回各自府中落脚。 而谢朝华几个姐妹正准备同住在泉城中的谢氏亲眷回府,却听见一旁有人道:“你们姐妹俩去我府上落脚如何啊?” 谢朝华抬眼一看,是安隽王肖旻,她并不奇怪肖旻会在随驾一行中,她只是奇怪肖旻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旻像是看出谢朝华的疑问,呵呵一笑,径自接着道:“我在泉城有一处别院,你们姐妹俩也别去打扰人家了,就由我这个哥哥来略尽地主之谊如何啊。” “好啊,好啊。”谢朝容听肖旻这么说,拉着谢朝华胳膊撒娇,“姐姐,我们就去旻表哥那里吧。” 谢朝华知道来接她们的伯母看上去十分简朴,谢朝容她从小到大享受的都几乎等同于公主,而且还是同几个姐妹一同去住,心中定是不太乐意的。肖旻的这个提议正中她怀,她自然是雀跃高兴万分的。 谢朝华姐妹最终还是跟着肖旻去了别院了。虽然这有些不妥,可一来在外没有长辈看管,二来肖旻到底是王爷,在场的谢家人即便心中觉着不妥也不便当面拒绝,加上谢朝容一直在边上撺掇怂恿着,谢朝华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站在肖旻府内的楼台上看着被精巧的宫灯点缀地熠熠生辉的泉城,可见为了迎接君王的到来,泉城可真是了大功夫了。 “想不想出去走走?”一旁的肖旻仿佛看出了谢朝华的心思,微笑地问道。 谢朝华有些讶异肖旻的议题,“可以吗?” 肖旻哈哈一笑,“有何不可?这是我府中,自然是我说了算。” 是啊,这里不是京都,不是谢府,谢朝华想到这,心中越发渴望地想出去走走,不是因为她对泉城特别喜爱,而是她对这难得自由的一份渴求。 “我今天有些累了,姐姐你跟旻表哥去吧,我就不去了。”一旁谢朝容开口道。 谢朝华心中只想着出去,也没太在意往日极爱玩的妹妹今日怎么会变得如此安分,只关照了几句好好休息便和肖旻一起出了府。 一路上繁花似锦,就算眼前的热闹繁华景象只是一时,也让人看着透着喜气。各家各户门前此刻都挂着大红灯笼,夜幕仿佛也被渲染上一抹艳色,空气中没有了白日里的燥热,偶然微风拂面而过,仿佛带着泉水特有的清甜气息。 每每从人群中走过,路边都会有不少女子纷纷回头张望。肖旻没有锦衣华服的衬托,虽说少了富贵之气,却多生了一丝书生儒雅之风,他英挺的身姿在人群中依然是夺人眼球的。 谢朝华一路只跟着肖旻东逛西晃,看样子他对城中的道路景致十分熟悉,走着走着,渐渐远离了热闹的大街,肖旻带着谢朝华来到了一处幽静所在。 葱葱郁郁地松柏挡住了外界的灯火,也好似隔离了一切的喧嚣。谢朝华这才注意到眼前出现了一泓清泉,泉眼边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草书的“泪泉”二字。 “这泉水的名字倒是特别。”谢朝华低声说道。 肖旻却没有答话,默默走到泉水边蹲,望着水面发呆,手有一没一地拨动着泉水。谢朝华走到他身边,也蹲了来,肖旻转头看着谢朝华淡淡一笑,举起了放在泉水中的那只手,手指在谢朝华眼角轻轻点了一,那泉水便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好似泪水。 “知道为何叫泪泉吗?。”肖旻微笑看着谢朝华,却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接着道,“只因为她收尽了天底所有不能哭,不能流泪的人的眼泪。” “其实能哭的人到底还是幸福的。”肖旻怔怔地说,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都是瑶母妃当年跟我说的,这里也是她带我来的,可当时我年纪还小,根本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这话让谢朝华心中酸涩非常,何谓强颜欢笑,什么是忍着眼泪往肚里吞,她懂,她眼前的肖旻更加明白。 “我一而再再而三,看着疼爱自己的母妃不得不将我舍去,看着花样的妹妹要被迫嫁人,那时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可以决定,若我有权决定,我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肖旻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一把拉住谢朝华的手,道:“我不会后悔的!你能明白吗?我没有错!我不会后悔的……”他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谢朝华眼中含泪,微笑看着肖旻,心中明白一切都依然将照着前世的轨迹发生,心中感到有些无力,却只是轻轻盖上肖旻的手,点头道:“是的,我明白。” 两人这样坐了很久,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一个跌跌撞撞的黑影,令谢朝华吓了一跳。 *** 今日午照旧16:00奉上第二更。 因为大家红艳艳的玫瑰花,尧渡过了艰难的卡文期,周末在家奋战,终于可以加更了。^_^ 第五十章 泪泉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巧遇(加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一章 巧遇(加更) 奉上今日的第二更 *** 只见那人根本无视一旁的谢朝华二人,踉跄着走到泉边,先是低头猛喝了几口泉水,接着又用泉水擦洗了一自己的面孔。 肖旻此刻也回过神来,将谢朝华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有些戒备地看着来人。 那人好像是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转过头来打量着,月光正好照在他湿漉漉的脸上,折射点点光芒。 “咦?怎么是你?”谢朝华惊讶地开口道。 这人听见谢朝华惊讶的声音,眯着眼朝谢朝华方向看了几眼,如墨般的黑瞳闪动着灵黠的光芒。然后他就像见到老熟人般那样笑了,脸上还露出一个可爱的梨涡,对着谢朝华一抱拳道:“是我,别来无恙。”此人正是之前在御学院偶遇的乐师宋旭。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受了伤?”肖旻此刻也认出了来人,他瞟了眼宋旭挺秀鼻子那抹未曾洗干净的血渍,蹙眉问道,只是语气却自然而然带着几分亲切,可见他对这少年是十分赞赏的。 宋旭讪讪一笑,又快速地用泉水泼了几次脸,这才站立肖旻二人面前,他的神态轻松随意,浑身散发着如泉水松木般特殊的香气,只见他机警地环顾一四周后,才笑嘻嘻地道:“皇上北上避暑养生,我们这些乐师自然是跟着圣驾一同前往。只是我本来就没什么个规矩的,李师傅怕我在陛眼皮子底犯错,就让我索性跟着走在前头一些的一起。” “那如何又是会受伤了呢?”肖旻摇头苦笑问道。 宋旭嘿嘿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适才去赌坊玩,今日手气大好,狠狠赢了几把,却不想给几个无赖盯上了。”他说着抬手摸了摸鼻子,“还好,鼻梁骨被他们打断,不然给李师傅看见就麻烦了。”他口里的李师傅是乐坊的总管。 “这是怎么说的,圣驾明日就要到这里了,怎么还有人恣意闹事,这泉城知府该大力整治一番才是。”肖旻皱眉道。 宋旭听了这话,有些油滑说道:“不过小事一桩,何况都是混饭吃的,不至于这么严重。再说,万一整治起来到把我也治到牢里去,可就麻烦了。” 肖旻听了掌不住笑了起来,指着他笑骂道:“亏得你现在还是宫里炙手可热的乐师,赌钱打架一样不落,哪里跟雅字沾得半点边呢!”谢朝华见适才情绪还十分低落的肖旻,被宋旭这意外的一折腾,心情倒是顿时变得大好起来,便放心来。 “小人本就是一个凡尘红世中的大俗人罢了。”宋旭笑得恣意,嘴边的酒窝更为明显。 谢朝华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宋旭,不知道今生他是否能永远这么恣意潇洒地活在红尘俗世中,历史是否会为她留浓重的一笔呢? 只见肖旻笑靥舒展,看着宋旭道:“我想着上次是你请我们吃糕点,今日该换我来做东,请你好好吃一顿如何?” 宋旭热情笑着说:“不敢,只是我想着今日无意中扰了你们二位的雅兴,若是不嫌弃的话,还是我来请你们去吃好吃的,聊表歉意。”他眼珠灵活的在谢朝华和肖旻身上一转悠,话里多少有些调侃的意思,谢朝华心知他误会了,却也懒得解释。不过想到既然连宋旭这样一个随性之人都可以有这样的误会,那在别人眼中自己和肖旻真的只是兄妹吗? 想到这,她悄悄扯了一肖旻的衣袖,示意他早些回去,却不想肖旻许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居然反而冲着宋旭点点头道:“好啊,想必你有好去处。” 宋旭摸了摸头,得意道:“山珍海味你们想必是不稀罕的,只是我带你们去的吃的,平日里怕也是吃不到的。”他从兜里拿出一个钱袋子,潇洒地晃了几,转身便走便道:“跟我走吧。” 谢朝华拉住正要迈腿的肖旻,低声道:“旻表哥,天色不早了。” 肖旻冲着谢朝华柔声道:“又不是在京里,不碍事的。走吧。”他目光中流露出怜惜与同情,好像看着个一直被束缚住的小孩。谢朝华有些无奈,今日自己怕是逃不开被人误会的命运了。只能随着肖旻跟在宋旭身后,穿堂过巷走在城中。 奇怪的是,宋旭走的路线其实与适才肖旻走得方向一样,只是没有适才那种整齐的繁华,经过之处可以说亦十分热闹,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只是更加的平民,更加富有生活气息。 走了好长一段路,谢朝华正觉得有些累了,毕竟她平日里鲜少会走这么多路,一直在前头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的宋旭终于停了来。谢朝华站住抬眼看去,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其实,就算在最繁荣的城镇里都会有一些因各种理由被废弃的空地,而且是经年累月地就那样空置着。大家也都不知道这块地的主人是谁,只知道这块地是没有人管的。 宋旭带谢朝华他们光顾的地方就是开在这样一片空地上的饭馆,或者这也不能称其为饭馆,只能说是一个摊子。而此时随意放在空地上的几十张简陋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各式各样的人,仿佛泉城三教九流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谢朝华质疑地看了肖旻一眼。可肖旻此时却是有些兴奋,好像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谢朝华实在没看出来这样一个破陋的地方有什么值得肖旻如此情绪饱满的,可见男人和女人的确是有很多地方不同的。 宋旭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一个空位,他坐后,高举着手朝肖旻他们挥手示意过去。等肖旻他们坐很久,才有个阴阳怪气的伙计过来,把杯筷往桌子上一放,站着不吭声。 “一斤馒头,二斤牛肉,再来一壶酒。”宋旭笑着对那伙计说道,刚说完,这伙计就掉头走了,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肖旻愣了愣,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伙计好大的脾气。” “这里的伙计都一个德性,好在我们是来吃东西,不是来看人的。”宋旭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正说着,旁边一桌上有人大声喊道:“哟!是小宋来了啦。”话语中透着十分热情,好似很熟识的样子。 *** 尧的更新,咳咳,觉得抱歉了。因为真的码字速度决定一切,像大家推荐一本书,精彩纷呈,作者是个十分勤劳的码字达人,更新绝对给力无比啊~~~让尧羡慕嫉妒恨 [bookid=2163635,bookname=《庶女反攻记》] 第五十一章 巧遇(加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天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二章 天 只听宋旭也冲着对方热情回应道:“嗯!来了,带两个朋友过来尝尝鲜。” 谢朝华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宋旭顺手拎起一边茶壶中的热水,替肖旻同谢朝华将眼前的碗筷都烫了一遍,然后边摆放好边随意答道:“没,就昨天来过一次,今儿也才是第二回。”说话间,又有几个人从他们身旁走过,见到宋旭都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小宋,来了啊!” 谢朝华不得不佩服宋旭,可见他这人天生就有让人不由自主亲近的气质,这才短短一天功夫,他就好像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的老客一般。 过了一会儿,伙计端上了一盘子热腾腾的大白馒头。宋旭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那馒头可见是刚刚出炉,直烫地他不停地将馒头在两个手中来回扔,口里还不时朝手中的馒头吹着气。 宋旭一边毫无吃相地啃着馒头,一边则兴高采烈地看着肖旻二人道:“要说馒头我也吃了不少了,可还从未吃过比这里做的更好吃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怕您二位在家里是吃不上也看不上的。不过既然出门在外,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谢朝华自然不会像他那样抱着馒头啃,而是先用手掰一小块来才放入口中,这馒头入口后极有嚼劲,带着米面特有的香味,而且越嚼越发香甜可口,宋旭看着谢朝华吃得津津有味地样子,对着她一挑眉,有些得意地问:“怎么样?很好吃吧。” 谢朝华看他那谄媚有趣的样子,不由得嫣然一笑,道:“很好吃,谢谢。” 宋旭哈哈大笑:“荣幸之至。在只是个乐师,能请您二位吃饭委实难得。”宋旭说着把灵动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肖旻,肖旻笑着点点头,“这顿饭很难得,谢谢你了。”听得出他这番道谢十分诚恳。 此时,适才那个阴阳怪气的伙计又走了过来,将一壶酒放在他们面前,接着冷冷地道:“牛肉卖完了。” “怎么会!”宋旭几乎叫了起来,“这才刚刚入夜,怎么就卖完了呢?” 那伙计根本睬都不睬宋旭的问话,径直转身便走了。 宋旭的神情十分沮丧,重重叹了口气,有些不太甘心地嘟囔着:“怎么可能卖完。”谢朝华看他这幅样子,到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牛肉,让宋旭这样一个不知愁的少年竟变得这样低落郁闷。 “不过就是牛肉罢了。”肖旻一旁十分不以为然地道,想他一个王爷,还有什么上等牛肉没有吃过呢? “你不知道,这牛肉真的不同别处,实在是让人回味无穷。”宋旭唉声叹气。 “小宋啊,你运气不好,眼别说牛肉了,怕是过些时日连其他东西也都要紧缺起来了。”旁边桌上一位中年男子端着个盘子过来,拍了拍宋旭的肩膀安慰道,“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还剩几块,给你朋友尝尝鲜吧。” 宋旭连忙起身,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大叔了。”他接过盘子放在桌上,转而又抬头问,“张大叔那你刚才说的紧缺又是怎么回事情?” 张大叔叹了口气,道:“我们这泉城除了泉眼多,其他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可眼那里正打得热闹,商队都过不来,这眼看着物资是越来越紧张了。” 肖旻听了沉声道:“明儿圣驾就要到泉城,按理说是应该不会缺东短西的,各府应该早就从别处调拨物资来了。” 张大叔冷哼一声:“那不过是用在皇帝身上,与我们这些老百姓何干。再说,越是因为圣驾要来,泉城知府这些日子可越发压榨得变本加厉了。他自然是想借机使劲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等着瞧吧,皇上一走,怕这泉城都被知府拿去做人情而只剩一座空城了!” 宋旭打断这张大叔的话,笑着说:“张大叔,为了谢谢你这盘肉,我给大家唱一曲如何?” 一旁众人听见宋旭如此说,都大声叫起好来,宋旭笑脸盈盈,十分大方地往人群中间一站,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这番唱来慷慨激昂,与之前唱给谢朝华肖旻听得截然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不过宋旭的演绎十分到位,只听他继续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曲时而低吟,时而高亢,一旁的肖旻听着这曲仿佛陷入沉思之中,直到宋旭将最后一句“周公吐哺,天归心。”唱出后,肖旻这才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大声随着众人一起喝彩鼓掌。 宋旭对着众人四面抱拳后这才回来落了座,对着肖旻谢朝华笑了笑,道了句:“献丑了。” 肖旻抿一口酒,说:“若天归心,也就不会再需要靠出嫁公主来换得片刻安宁,也定不会再有这眼前肉少客多不够的事情了。” 宋旭笑了笑道:“政治的事情我是不关心的,不过如果真能天太平,总是好的。”他说着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喃喃道:“这皇帝真的有那么好当吗?为何楚王河间王都有着一大块封地却还是想着起兵进犯,这到底为什么呢?” 谢朝华淡淡一笑,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人心都是贪婪的。” 宋旭转头凝视着谢朝华,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彻,可只要是人又岂会没有贪念呢?” 谢朝华默默点了点头,道:“按说那楼南国,明明是本国的附庸国,称臣也有百年了,可一直恣意骚扰不断,居心叵测,也是一大隐患啊。” 宋旭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好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听女子说时政呢,还且还这样一语中的的。” 谢朝华自觉失言,嫣然一笑,笑得烂漫天真,“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这话也是有一次碰巧听见几个武官在谈论罢了,我一个女子又如何能有这样的见识说辞。” “其实人都向往自由,若是有实力,谁会不愿意展翅高呢?这楼南国的意图其实想想也没什么。”肖旻说着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谢朝华暗叹口气,原来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想法,只是为何每个人最终走的路竟是如此不同呢? *** 尧的书有些瘦,推荐一本已经很肥的书,快过50w了,希望大家支持,支持正版订阅。实在很难相信,在国内,码字是个最廉价的劳动了。 [bookid=2139077,bookname=《庶女宝鉴》] 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祝大家甜甜蜜蜜,和和美美^_^ 尧想着今日大家应该都去过幸福小日子了,就一更了吧。明日继续奉上二更,尧呢……只有在家埋头码字的命了。 p.s.让玫瑰花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第五十二章 天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醉翁之意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三章 醉翁之意 今日没有按时更新,主要是昨天晚上突然接到编辑上架的通知,上午便只能等后台调整后才能更新,抱歉让大家等了。今日还会有另一更奉上。因为昨天不能设定时,所以可能要等班晚上放上来了。 上架可真是考验啊,在d文满天的络,写手都只能变得很没原则,委曲求全只希望大家即使看d文,能留言支持也是好的。唉,细细想来只觉有些可悲可叹了。 好在尧不是全职的写手,不靠码字糊口,不然就尧这个龟速,只有饿死的份了。尧曾经戏称,怕是d文出来的速度都要比我快了。反正三千字和三千几百字大家花的钱都是一样的,尧就多啰嗦几句了。 最后小菜鸟一只的尧,弱弱地,很没底气地说一句,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订阅,感谢了。 *** 夜已深。 谢朝华与肖旻一路往回走着,她禁不住想起适才临别的时候,宋旭冲着肖旻笑嘻嘻说的一句话:“今日我请了你们二位,不过王爷可要记得你还欠着我一顿饭呢,这改日可是要还的,我可是记着的。” “是,我定然不会忘记的。”肖旻十分确信地回答道。 谢朝华想,他二人如今说这番话怕是根本没有料到日后发生的事情,这顿饭今生都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还了,谢朝华心中正想着,就听身旁肖旻问:“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我在想,这宋旭虽然只是个伶人,可你看他却是活得如此逍遥自在。”谢朝华这话只是随口而出。可却也是出自真心,说话间脑中不由浮现出宋旭那灿烂面容来。她前世从未见过宋旭,她从未想到过像宋旭这样一个身份的人。为何可以活得如此潇洒快乐? 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包袱,有些是你无法丢弃的,有些却是可以选择甩开的,全在你自己的选择。只是很多时候,习惯成自然,包袱也会成为自然,直到有一天你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何为轻松,只因你已习惯了负重。 肖旻望着面前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自己的影子,悠悠道:“想我也可算的上是阅人无数。京都也是一个能人辈出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呢?可这个宋旭,初见时便让我感到极为有兴趣,足见此人非一般人。” 谢朝华低头走着,听了肖旻的这番话也没有做声,心中却是胡乱想着,若是肖旻此时知道宋旭的身份,怕不只是用非同一般这四个字就能说尽的了吧。 回到了住处已经十分晚了。这一路走来十分疲累,谢朝华正打算与肖旻尽快道声晚安早早各自回房歇息。却听见妹妹谢朝容娇俏的声音喊着自己:“姐姐,旻表哥,你们总算回来了!”这总算二字听着蹊跷,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若真有事情。肖旻怕早就应该获悉了。虽然他们今晚一路上只有二人,可谢朝华知道暗地里肯定有不少随从侍卫是跟着他们的。想到这里,谢朝华急忙忙抬眼看去。刚想开口问说何事,却注意到朝他们翩翩然走来的谢朝容身旁。还跟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 府上白昼般的灯火照亮那男子年轻俊朗的脸孔,竟然是何元吉。谢朝华再看向谢朝容笑得灿若桃李的面容,心中晃然意识到为何妹妹阿容今日会一反常态地待在府中不出去,事到如今,她若是还不明白妹妹对何元吉的心思,真枉费自己前世在宫里白白待了这么久的日子了,只是她如何得知何元吉今日会来此呢? “姐姐,你们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害得何公子在此久候多时了。”谢朝容语气满是埋怨,可她神色眉眼间却尽是喜色,“不过也都是我不好,早些时候何公子曾派人来相告,说过晚上有事来找表哥相谈,只是到了泉城我只觉累得很,竟然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谢朝容这番话倒是替谢朝华解了适才心中的疑问来。 谢朝华瞟了眼妹妹,她并不想追究谢朝容是真忘还是假忘,她只想知道何元吉为了何事竟然可以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就她所了解的何元吉,除了战场上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是缺乏耐心的。 正琢磨着,只见何元吉一个健步上前,对着肖旻恭敬行礼道:“见过王爷。” “何护卫免礼。”肖旻的态度十分客气有礼。 谢朝华知道,现在何元吉是任御前带刀三品护卫,据说是何震将军出征前提出,说是何元吉年纪太轻,领兵资历太浅,担当不了城门校尉如此重大的职位,最多只能做个小兵守护一方安全,执意要求圣上免除何元吉城门校尉之职。圣上当然是不同意的,不过实在禁不住何震的几番上书请求,最终只得准了,不过却又给了何元吉这个三品护卫。 当时谢朝华听见这消息后,心中不禁嗤笑,他们君臣这出戏可真是做了个十足十。 何震自不用说了,他一个驰骋沙场多年的将军,自然明白什么是功高震主,也明白适当的放权是对君王表忠心的最佳方法。尤其此番出征不是攘外,而是安内,他自然是要向皇帝表明自己绝不会背叛的决心,固而执意把何元吉手握的京都重防兵权交出来。 而皇上想来心中是乐意之极的,不过当然表面上要推诿拒绝一番,何震这个老狐狸也不惜余力配合皇上演了这出三请四求的戏码来。最后皇上自然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何震的请求,收回了京都重防的兵权,而何元吉则摇身从城门校尉变为了御前带刀三品护卫。 皇上此番离京避暑,身为御前护卫的何元吉当然是随驾一同前往,换个角度来看,皇帝手上依然握着何震的把柄。他唯一的儿子如今可是在皇帝眼皮子底,手掌中啊! 就从这件事情上来看。皇帝的手段委实是比皇后贾氏高明许多,动静小可威吓却是显著的。所以皇帝若如大臣们私底以为的那样昏庸无能。全权由皇后贾氏及外戚干预朝政,委实是说不通。 “如今眼这当口,何护卫不在圣上跟前护驾,怎会大驾光临到我府上来?”肖旻开口问道,他这个疑问也是谢朝华现在十分想知道的,所以她也转头看向何元吉,却意外发现何元吉听了肖旻这问话后,脸上出现一丝罕见的窘迫,细看。他的耳根处还微微有些泛红,这可更加引起谢朝华的好奇心来了。 “是皇后娘娘有一封信让在带给王爷,并嘱咐要亲自交至王爷手中。”何元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肖旻,谢朝华有些纳闷,单单一封信又怎么会让何元吉露出适才那样的神情来呢? 肖旻伸手接过,当着众人的面就将信拆了开来,从头至尾扫了一遍后方才折起收拢在袖中,又对着何元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挑了挑眉。道:“多谢。只是皇后娘娘如此大材小用,怎么竟让何护卫充当起信差来了。” 只见何元吉好像不知该如何作答似的,踌躇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开口:“皇后娘娘说御学院教各位小姐马术课的先生前几日抱病留在路上养病,在行宫这些日子就由在代为执教。故而让元吉先行与御学院汇合先熟悉起来,方便日后教学。这信只是顺路拖我带给王爷的。” 这话一说,谢朝华顿时心中雪亮明白。贾皇后这番安排可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前世,她就记得贾皇后一直有意撮合何元吉与贾尚书之女。也就是贾皇后哥哥的女儿两人的婚事,只是她这番举动在谢朝华眼里看来真可谓是蠢笨之极。 不仅破坏了皇帝之前安排十分巧妙监视看管何元吉的布局。而且她这番安排,怎么看都有可能是为他人作嫁衣,谢朝华忍不住朝妹妹阿容看过去,转而又将目光定在何元吉的身上,眼前这英挺俊秀的儿郎,是多少花样少女心中的英雄啊!何况他又是安西将军的独子,又有多少大臣都巴望着能结这门亲事。 贾氏这番用意怕是想让自己侄女能近水楼台,主动赢得何元吉的青睐,毕竟她也明白,与何元吉结亲不是单单动用她皇后权威就能够达成的,只有双方你情我愿才可。 只是贾氏这打算怕是难以得偿所愿了的,谢朝华心中默默想着,转而她又突然意识到,日后在永寿山庄的这些日子,怕御学院是会热闹非凡,好戏连台了。 肖旻这时候听何元吉的此番解释,便冲着谢朝华姐妹哈哈一笑,道:“这真是难得的好事,可是你们运气也太好了,竟然可以由何护卫来指教一二,你们不知道,何护卫的骑术堪称天朝一绝啊!” “那可真太好了!”一旁谢朝容欢乐雀跃,天真地笑对着何元吉道,“我一直想好好学学骑马呢,母亲老说在京都哪里用得着学骑马,可她却总和我说以前跟着皇上在行宫猎场骑马的事情,那才算得上真正地纵马驰骋,听得我羡慕得不得了。如今总算我也有这个机会了,我可先与你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把我教会才行!” 谢朝容那娇憨可掬的模样,加上她清脆如银铃般的嗓音,配合着她嘟嘴眨眼的撒娇表情,任谁怕也是很难当着她的面直接开口拒绝的。何元吉可见是少有碰见这样的情况,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窘迫之色,不过转瞬间便又恢复了平日里一贯的冷静神情,对着谢朝容有礼地回道:“在职责所在,若谢姑娘能按我所言,相信是可以学会的。” 谢朝华在一旁看着暗暗好笑,这何元吉可真是个木头人,亏得妹妹阿容已经这样主动示好,他竟然如此不解风情,她不由得有些期盼起上课的日子早些到来,自己在旁边可见是有联轴好戏可看,日子怕是不会无聊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醉翁之意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目光(加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四章 目光(加更) 因为之前写得有些不满意,回到家后又改了一,有些晚了。 *** 一路上谢朝华就在一旁看着何元吉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绕,见他偶露的烦躁神情,多少心中觉得有些可笑,贾皇后的如意算盘怕是还未到行宫便看着就要落空的样子。 其实说起来贾皇后的侄女贾锦春倒是个温柔可人的美丽少女,路上偶尔无聊打发时间与她对弈,发现她永远狠不心吃子,每每都让谢朝华赢得毫无乐趣可言。贾锦春身份尊贵,姑姑是一国皇后,父亲又是当朝尚书,说起来配何元吉也是绰绰有余,只是打何家主意的人太多,而看贾锦春一路腼腆内向的样子,怕是无力与众千金争夺而达成贾皇后的心愿了。 数日后,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永寿山庄,说是山庄其实几乎抵得上一个小城镇了,皇帝起居则在山上一处楼阁宫殿之中,除了宫里随驾出来的宫人们,其余随行的人员则都安顿在山各个院落里。 而安顿来后没多久,避暑行宫里迎接的最盛大的事情,就是皇后贾氏的千秋大寿了。 到了正日子那天,整个永寿山庄花团锦簇,到处一片莺歌燕舞,而加上因为是在行宫,规矩也没有在京都时候来的大,也不管品级身份了,所有随行官员的女眷还有便是御学院里的女孩子们都应邀去参加皇后在宫里举行的寿宴,整个永寿山庄是越发地热闹非凡。 谢朝华与众人刚从贾皇后所住的长安宫请完安出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道:“谢小姐请留步。” 回头看去。来人是适才请安时见过的,一直站立在贾皇后身后的女官。谢朝华见她望着自己,想来口中的谢小姐叫得便是自己了。虽然心中有些纳闷,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有礼道:“姑姑唤我何事?” 那女官也十分有礼,笑容亲切地回道:“不敢,皇后娘娘说想与谢小姐你们姐妹俩说说话,请二位小姐随奴婢来。”谢朝华与妹妹朝容互视一眼,便随着这女官走到了侧殿里的一处暖阁之中。 贾皇后坐在正中,今日是大日子,故而穿了一身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她身边围满了嫔妃和宫女,见谢朝华姐妹走过来,适才还在说笑的众人目光便都转了过来。 贾皇后笑着向她们姐妹招手示意过去,等走到近前,便一手一个握住她们姐妹二人的手,“这姐妹两个也着实美,难怪谢家把你们两姐妹当宝似的看得紧,连我出口来讨人也要不走。” 这话听着像是家常玩笑话,可仔细琢磨却又有些蹊跷。难道她曾经开口问谢家讨过人吗? “娘娘前些日子给说了个媒。难道是做媒做上了瘾,又打起这两姐妹的主意来了。”一旁笑着插话的正是刚刚被册封为贵妃的何贵人,也就是何元吉的姑姑,而她嘴里所指的媒。则是皇后日前将她妹妹的女儿许给了齐王的长子。 贾皇后微微一笑,“我就算有这个心,还要问问长公主愿不愿意。”说着慢条斯理。带着玩笑口气又接着道,“连我们皇上平日里都要看他这个宝贝妹妹的眼色。这嫁女儿的事情又哪里轮的到我说话的份儿。” “皇后说笑了。”谢朝华在边上连忙躬身道,皇后虽然是说笑的口气。只是这话里的酸味她还是听出来的。 谢朝容虽然也跟着低头去,可脸上隐约露出几许得意来,皇后说得是没有错,新姚公主是皇上嫡亲的妹妹,若非十分得宠,当年又怎会为了她而出面让谢家休妻呢?毕竟这事情上是绝对违背常理的。 场面蓦然变得有些冷,何贵妃见冷场,立刻又站了出来,还亲昵地从那花红柳绿的人群中拉出来一个人,笑得花枝乱颤,“要我说贾千金也不比这姐妹俩差,看看这模样,这气度,谁要是得了她做媳妇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被她拽出来的正是贾皇后的侄女,贾锦春。 何贵妃这举动可见是说到了贾皇后心里去了,只见她面露笑容,对着贾锦春问道:“你父亲身体近来如何?” “谢皇后娘娘关心,父亲一切安好。” 谢朝华看这何贵妃机灵模样,加上她刚刚封了贵妃,心中忖度她定是极会做人的。 要知道贾皇后一向善妒成性的,宫里多少年没有晋升过嫔妃了,虽然何贵妃的册封主要是因为何震将军的关系,不过以前宫里又不是没有过有背景的妃子,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打入冷宫的场。今日看这何贵妃知情识趣的样子,便知她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 正说着,外面有太监进来回,说是何护卫奉旨前来。原来贾皇后去差人把何元吉叫了过来,谢朝华看看人前低着头,脸泛潮红的贾锦春,心中不禁嗤笑皇后此举也太过猴急了些。 何元吉这时已经入了侧殿,他几步近前朝皇后跪地行礼,皇后忙让着免礼,道:“今日高兴,又不是在宫里,就不讲究这些虚礼了。”她说着又对何贵妃笑道:“你这侄儿我看着就喜欢。” 何贵妃听了皇后这话,不论真假,心中还是欢喜的,她一手拉着何元吉亲切地拍几,娇笑道:“皇后这话可是抬举了这混小子了,真不知道其实他脾气倔强蛮横得狠,小时候没少气他父亲,如今大了虽是好点,可他们父子却也经常为些个小事情斗气,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贾皇后笑着说:“父子原都是这个样子的。” 谢朝华低着头,耳里听着她们一来二往的话,却不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目光停在自己的身上,一如那元宵灯节上以及在李氏大寿之日时,那样的放肆和不加掩饰。 谢朝华经历了一世,这样的目光所含的意思,她不可能不明白。 其实当谢朝华感知到时,说不上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与何元吉的几次见面,他这种近乎笨拙的固执与**也并没有让谢朝华感到不适,只因为他的坦诚,他的真挚与他的直接都是谢朝华前世里从未感受到过的。 只是即便他的姑姑是如今宫中的贵妃,他父亲是朝中仰仗的将军,可他这样的举动委实是过了。何况即便他不怕,谢朝华却是不敢造次的,尤其是在贾皇后,在妹妹谢朝容,在众人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目光(加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东宫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五章 东宫 何元吉就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谢朝华,自从上次给谢老夫人贺寿之后,他总觉得每次相遇,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他是被她讨厌了吗?可是从她偶尔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他却是看不见厌烦之色。只是越感觉到她的回避,何元吉就更加忍不住去注意她,观察她。 谢朝华的头越发低垂来了,礼数、名节都是她不能不在意的。何况,她根本没想过会今世会与何元吉有什么交集,她说不清楚自己对何元吉究竟是什么心情,只能说当初再一次看见他时,她心中是感慨无比,而见他落魄潦倒,心底也是怜惜同情的,只是这一切无关风花雪月。 而无论前世今生,她知道这个人与谢家,与肖睿是不同的,对自己是没有半分利用之心的。因此看见何元吉,她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温暖来。 离何元吉最近的何贵妃这时候左顾右盼,她那样一个玲珑的人,只几眼便看出些端倪来,于是何贵妃不着痕迹地挡住何元吉的视线,将何元吉轻轻往皇后坐的方向一带,故意作势假装重重捶了何元吉一,令何元吉收回那有些放肆地目光转而看向自己,这才笑吟吟地道:“他呀,说起来跟他爹一样,倔脾气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改改这毛病。” 贾皇后微微一笑,道:“男孩子是这样的,娶了亲就会变得稳重些了,妹妹该跟何老将军说说,让他早日给何护卫寻一门亲事。这样他也能尽早抱孙子不是嘛。” “娘娘说得是,可我哥哥他整日在外。嫂子又是个没主意的。”何贵妃说到这,话头一转。扬眉娇笑道:“虽说这混小子脾气不好,不过真要说起为他找媳妇来,妹妹我说句心底话,也不怕娘娘你笑话,那可总觉得自家的好。总想着对方姑娘的人品才情容貌一样都不能少,不然不要说我这关难过,怕是到我哥哥这里更加难上加难的。”她说到这里,拉着何元吉笑得花枝乱颤,“这么瞅着。我们家都一个脾气,我倒不好一个劲只说他了。” 何贵妃这番话一说出来,把在坐的都逗乐了,谢朝华心道:这何贵妃可是不一般啊,几句话看似无意,实则却把适才皇后那试探的话语给无声无息地给化解掉了。 谢朝华心中琢磨,看何贵妃这样子,怕是何家也不太乐意与皇后娘家结亲的。她微微抬头又扫了眼何贵妃,只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有意无意扫过。她怕是也不会愿意何元吉与自己有什么瓜葛的。 自己虽然也是名门望族谢家的人,名分上母亲还是堂堂天朝的长公主,可京都哪个不知道她谢朝华的亲生母亲是被休了的,这样一个身份是尴尬的。而她谢朝华也是无足轻重的。再看何元吉,如此一表人才,日后前途似锦。还怕娶不到更加有利于家族的女子? 夜晚,行宫的夜空上礼花绽放。顿时整个永寿山庄在五彩斑斓的烟火照耀变得绚丽灿烂。众人都散开去各处玩乐,妹妹谢朝容也早就不知去向。谢朝华便独自一人往回走去,她从来都不属于这样的欢宴,今世前世,都是如此。 而在这样一场盛宴中,想必饮酒高歌借酒买醉的人也大有人在,谢朝华见到肖旻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了。不过也正是因为醉,平日里一向举止适宜的他却好似仿佛解开了身上的束缚,变得有些豪放与不羁。 只见他脸颊泛红,与温文尔雅之外多了另一番风采。 谢朝华走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柔声道:“旻表哥,酒多伤身。” 肖旻此时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冲着谢朝华抱怨道:“朝华,把酒给我!”他人几乎都站不稳,斜歪着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向谢朝华伸手要酒的左手胡乱地抓着,却什么也抓不到。 谢朝华看他这幅样子,自然不会搭理他。扬手就把酒壶扔到了一旁的地上,壶“啪”地碎了一地,酒自然也都洒光了。许是这变故令得肖旻愣了愣,他怕是没想到一贯温和的谢朝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旻表哥,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靠酒来解决的。”谢朝华注视着肖旻,十分认真道,目光却是柔和温暖的。 肖旻仰头看向谢朝华,嘴角一咧,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这酒的确是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却可以让我快乐!” 谢朝华冷冷一笑,挑眉道:“你现在快乐吗?聂耳盗铃,自欺欺人!”她当然知道肖旻一直是不快乐的,从小他就背负太多东西,父亲的性命,母妃的鲜血,全府上百十条的人命,太多太多。可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是当今圣上。他能如何? 只见肖旻凄凉一笑,喃喃低语道:“没了……”他突然抬起头,盯着谢朝华,平日里清朗的双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目光是那样游移不定,“太子显没了。” 谢朝华听了心中一紧,不太确定低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太子显没了!没了,没了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死了,化成了灰,再也不会出现……”肖旻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激动失控,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是压得极低,这样的反差让谢朝华看着心中发酸,那是要是经历过怎样长时间地压抑,才会在这样的情绪之说话依然习惯性地如此小声。 肖旻不停喃喃地道:“没了,显没了……记得他到宫里的时候才十岁,可看着却那样懂事乖巧,我知道他心中是害怕的,他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肖旻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断断续续地说着与太子显的点滴。 太子显据说是皇帝与一个宫女所生,只因皇后贾氏善妒成性,当年那宫女知道自己怀孕必不容于宫中,于是想尽办法出宫将太子生,多年后,不知怎么十岁的太子显突然出现在宫中,还被立为了东宫太子。 只是此时的谢朝华心中有个问题不停盘旋在脑子,她很想问肖旻,太子显的死跟他有关么?可看着眼前的肖旻,这话她终究是问不出口。 数日后,行宫里渐渐盛传一则消息,圣上已经定了太子人选,那就是安隽王肖旻。 *** 这几日公司实在是忙翻了,尧精力透支,鲜少有时间码字。不过尧在这里保证,双休日一定双更,再次说声抱歉。 p.s. 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订阅。(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东宫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狩猎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六章 狩猎 ps: 非常感谢卿噬、苏幂儿(瓦亲爱版主大人)的粉红票,尤其要谢谢卿噬筒子,^_^身为版主么,次郎乃懂滴。 第一天上架,没有想到就立马收到了尧垂涎已久的小粉红,受宠若惊,激动万分,尧兴奋都要哭了,太激动了!!除了认真码字无以为报,不能期望所有人都能接受今后的故事发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尧可以保证的只有每个字都是认真用心在写的。 然后再次感谢所有默默订阅支持的诸位,尧其实曾经也是潜水大军中的一员,我懂的^_^。 无论一任太子是谁,却是丝毫不会影响到谢朝华她们在御学院的日子,该读的书一本也不会少,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平淡无波地过着。 一日大清早,丫鬟翠儿匆匆跑来。这次随驾出行,谢朝华也就带了翠儿这一个贴身丫鬟在身边伺候。 “姑娘,我去二小姐那里借衣服,可她却说没有多余的了,这可如何是好?”翠儿一脸愁眉不展,她口里所说的衣服是便于骑马的胡装,因圣上想到要去狩猎,而且还特意指出让御学院的众人都一起跟去,谢朝华想着妹妹阿容应该有,便让翠儿去借一套来,可谁知阿容竟然说没有多余的…… 若是平时,谢朝华一定会想个缘由借故不去,可这次狩猎原是圣上龙心大悦之举,若不去,万一被某些个有心之人记着。日后怕少不了麻烦。 这段时间,朝堂之上除了有关太子之位的悬念之外。最要紧的就莫过于三王叛乱的平反剿灭了。数日前,终于从前方传来了捷报。安西将军何震终于打了一场大胜仗。 这是一场至关重要决定成败的一战,而结果是朝廷赢了。历时四个月的内乱,以河间王自刎,楚王与淮南王被俘而告终。 消息一经传来,圣上大喜,这才定了狩猎的日子,其实也是借故放松一多日紧张的心情,当然也有庆祝的意思。 就谢朝华所知,妹妹阿容原本就带了几件胡装。何况自打知道骑射一课由何元吉任教之后,别说是阿容,其他御学院里的女孩子们都变着法子去找宫里制衣局的嬷嬷帮着赶制几套漂亮的胡装,这些郡主贵小姐们的要求,嬷嬷们自然不敢怠慢,一时之间,原本门庭冷落的制衣局顿时热闹了起来。 要知道,随驾而行的制衣局按理来说应该是行宫里最得闲的一处所在,不过是备着怕有个万一需要的。谁知道会有这变故呢? 看来阿容对自己还是心生间隙了,谢朝华不由想起那一日妹妹跑到自己子中来,阴阳怪气地道:“姐姐今日为何不去呢?何护卫还特意跟妹妹我问起姐姐来呢!” 谢朝华自然是故意不去的,一来她本就会骑马。二来她隐隐也是有些故意要避开何元吉的意思。再说,她也十分明白,那些女孩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又何苦去凑这热闹去! 而且骑射之课本就是随各位小姐自行决定是否参与的,她不去本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没有料到最后竟然出了自己人人都去了,这样一来反而被那些人暗地里说她是有意为之。故意想用此举来换得何元吉的注意,而更没想到的是,何元吉他竟然还开口询问了自己…… 谢朝华看了看一脸愁容的翠儿,笑了笑。 于是三千青丝被束起,铜镜前出现了一个身材纤细的俊秀公子,白净秀气的脸上露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容。谢朝华美目斜睨,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故意压低了嗓音朝着翠儿道:“还不给本公子让路。”说完却先掌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笑了一会儿,翠儿才收拢了笑脸,嗫喏地问道:“姑娘,这……这样怕是不妥吧。” “无妨的。”谢朝华胸有成竹地道。 这样的狩猎,一般来说其实是少有女子参加,自己这男装打扮,不认得她的本就不会在意,而御学院里的众人最多惊讶一,说不定心底还会嘲笑自己,更不会说什么。何况她们那时候的目光怕早就不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了。 最先见到谢朝华这身男装打扮的是乐师宋旭。 他那时正匆匆忙忙地低头赶路,迎面与谢朝华碰上,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对着谢朝华一抱拳:“公子好风度!” 谢朝华也大方地朝他抱拳回礼,笑道:“宋先生过奖了。先生这是为何事急忙赶路啊?”要不是谢朝华及时收住脚,两人怕是要撞个满怀了。 “都出了乐坊好一会了,才发现忘记拿琴了,李师傅让我回去去取。”宋旭笑得有些尴尬,琴师竟然忘记琴!这等于是将自己吃饭的家伙给忘了,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谢朝华瞟了他一眼,有些调侃道:“宋先生昨日又去哪里饮酒高歌去了吧。”若不是宿醉怎会犯如此错误。 宋旭嘿嘿一笑,摸了摸脑门,也不多解释。谢朝华知道乐坊的乐师们在狩猎时也是要一直在旁的,故而也不再与宋旭多说,示意他尽快去取东西,宋旭匆忙抱拳后便又急忙忙走了。 接着谢朝华又遇见了肖旻。 肖旻见到谢朝华第一眼时也愣了半天,然后又注视一番,谢朝华以为他会想往常一样温柔一笑接着同自己随意说几句话。可这次,他只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多说。 其实自从那日酒醉之后,谢朝华就再也没有同肖旻说过话,每次遇见也都只匆匆打个照面擦身而过。她知道他心里有太多东西放不开,太子显的死讯到现在都并未传开,谢朝华不知道此事究竟有多少人知晓,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件事如今依然属于秘密。 她想肖旻或许是记得那日酒醉说过的话,所以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其实。太子显的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安隽王即便做了太子又与自己何干呢? 在她的心里,只记得当初有人温柔地开口对她说上门提亲的事。清冽的眸子只有温暖,没有一丝杂念,犹记得他俊雅面容上一抹真挚的笑容。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前世,自己入宫的那日,隔着栏杆,偶尔瞟见他一个人孤单地蹲在地上,好似与面前的鸟儿说着话。她知道他是多么地孤独,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是一直是孤独的。从他的孩提时代起就是。 他守着一个偌大却毫无生气的安隽王府十几年,接受着来自帝王给予他的所谓善意的施舍恩典,可唯独没有人真正地去关心他,去爱他,然后在他最风光无限的时候,别人为这样那样的目的围在他的周围讨好迎合他,可真心关心爱他的人却早已为他而长眠于地了。 前世,谢朝华与肖旻印象中没有说过多少话,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谢朝华曾经在府里看见肖旻不止一次对着笼子里的小鸟自言自语。她有一次鼓足勇气上前问他:“这笼子里是什么鸟?怎么一个劲扑腾,不是得病了吧!” 只记得他那时瞪着幼小的自己看了好久好久,仿佛不能确信自己是在同他说话一样,过了很久。谢朝华几乎以为他不会说话正要离去时,才听他开口道:“这是白面鸟,你看它身子黑。唯独脸是白的。这鸟关在笼子里就会扑腾,不放它走的话。它就会把自己折腾死。” 当时这番话把年幼的谢朝华吓到了,记忆尤为深刻。今世她还会是一只白面鸟吗? 最后,谢朝华也只是冲着眼前的肖旻点头笑了笑转而朝御学院众人所在之处行去。 狩猎开始了。 放眼望去,随行的除了一些年老的官员,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地立于马上,仿佛眼前的不是狩猎,而是立功建业般。何元吉自然也在其中,风扬起,他胸前的穗子也跟着舞起来,他的目光也随风落定在谢朝华身上,谢朝华只对他点头示意,却是不敢笑了。 “姐姐?”谢朝容叫得有些犹豫,“姐姐,真的是你啊,我都不敢认了。” 谢朝华笑了笑,“有什么不敢认,又不是第一次穿这样了。” “姐姐,我那几套胡服前几日换来,可谁知道她们这些人,出了府就放肆偷懒起来,昨儿才去洗,今天翠儿来的时候,都滴着水没干呢!”谢朝容嘟着嘴,一脸气愤,“今天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们!” 谢朝华凝视她,眼前的妹妹已经出落得美艳动人,儿时那天真娇憨的模样仿佛已经久远,变得十分的模糊。 突然一阵低沉的号角响起,人群突然欢呼起来,一旁的女孩子们激动的直嚷嚷:“白狐,发现白狐了!” 白狐难得一见,这对于狩猎来可真是好消息。在场的男人们也都兴奋起来,倾巢而出,顿时只见滚滚尘土漫天扬,隆隆马蹄声震耳发聩,等尘埃落定后,适才场中整装待发的男人们早就不见了踪迹。 男人天生就喜欢追逐,狩猎一向是他们热衷的活动,其实人生的每一个目标对他们而言,在本质上看与狩猎没有什么分别,享受的是那追逐的过程,和得到后那一瞬间的满足。然后就接着转而盯上一个目标,继续追逐的游戏,如此周而复始。 御学院的女孩子们胆子大一些的也一拉缰绳跟了上去,这次狩猎本就是特地邀她们前来的,难得的机会自然是不想错过,何况她们身边自然少不了保护她们的护卫,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谢朝华自然也跟了上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她只想享受一这难得的快马驰骋的机会,于是她只管催着马跑去, 起初还可以听到前方有此起彼伏的骚动声,渐渐地那声音好像离谢朝华越来越远了…… *** 想想上架了,还是要慢慢习惯三千字。不然总会在两千字的时候自动停,想想习惯有时候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狩猎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处处有相逢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七章 处处有相逢 不知不觉,谢朝华独自一人骑着马已经走了很远了。 湛蓝的广阔天空中,飘着几朵惬意的白云,林子里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仿佛是在抱怨这毒热的炎夏日光。 一路上,周围的树丛时而茂密,时而稀疏,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叶子,在地上照射出斑驳的影子,像一张细密的渔,将谢朝华严实罩住。前世的她岂不是如同一条被裹住挣扎不出的鱼吗? 她记得清晰,那日二人在此地策马并肩而行,这是一辈子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一个女人,最终依靠的,还该是自己的丈夫。” “皇上说得是。嫁为人妇的女子自当以夫为天。”她微笑首肯,“只是,若自己的丈夫是天所有人的天,那还有地方留给她去依靠吗?臣妾以为很难。” 她当然懂这话的意思,他是想让她全心全意只站在他这边,而她有太多顾虑。 只是良久良久之后,他都未再开口说一句话。那时,谢朝华不知道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有些失望与酸涩。 她不知道如果那天肖睿开口对她承诺些什么的话,她是否就会答应他与他共同进退。可最终他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既然肖睿他给不了自己任何承诺,又如何能让她甘心以他马首是瞻?没有付出又岂能要求回报?肖睿怕他承诺后却最终依然落空,那她谢朝华岂不是更应该害怕? 没有人敢先跨出这一步,他们都各自退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虽然得不到最想要的,可也不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局。谁先狠心从里挣脱出来,谁就赢了。谁就可以继续活去! 她最终选择了死,可肖睿他赢了吗? 思绪起起伏伏,周围景致依稀如昨,仿佛没有丝毫变化。 炎日之,谢朝华感觉到有些累了,想着马儿也应该乏了,抬眼环顾四周,记得这里附近应该是有条小溪,凝神细听果然隐约听见左侧传来潺潺流水声。于是一夹马夫,往左手方而去。 走入树林深处,果然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周围静谧无声,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响与马蹄落地的声音。 这里平日里怕是连动物都很少涉足,微微潮湿的泥土上没有一丝足迹,人与马行过,惊起树丛中的鸟儿,呼拉拉从四处同时振翅高。往空中而去。 谢朝华松了缰绳引马儿去喝水,自己则蹲在溪边掬水洗手。 若是没有看错,溪水中竟然隐隐有血水痕迹! 谢朝华心中一惊,陡然起身扫视四周。好在没有异样,她又侧耳倾听,果然在潺潺水声之外又隐约听见金鸣之声从上游方向传来。 前世经历过乱世的谢朝华明白这声音代表什么。那是拼杀的声音。她没有丝毫好奇之心打算上前一探,立刻转身拉过还在饮水的马儿。纵身而上,打算折原路返回。 好奇心是致命的。谢朝华知道这种时候什么才是最正确的。 上了马,追喊之声仿佛渐渐愈来愈响,像是朝着自己这方向而来,空气流动中谢朝华仿佛都感觉到了风吹草动的杀意。她再不迟疑,扬手就是一鞭,马立刻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就在马儿跑起来的瞬间,一旁树丛之中传来一声响动,谢朝华只觉得身后一沉,有个人已跃上了马背坐在了她的身后,一只手同时看似随意实则却是放在了谢朝华腰上致命之处。 “这位小哥勿慌,在实非歹人,不过是想借小哥的马儿逃离身后那些人,不会伤害你的。”清清冷冷的嗓音,却听起来并不冷漠,反而带着几许儒雅的温润。 听见这清冷声音,本想挣扎的谢朝华不由自主愣了愣,手轻轻一抖,险些松开缰绳。说不上来为何,对这样清冷的声音,她会有莫名的好感,毫无抗拒之力。就像有人天生喜欢红色,有人只爱绿意一般,没有缘由只是随心。 怔愣之中,那男子早已掌握主控权,策马奔去了老远。等谢朝华回过神来,才感觉到他的胸膛紧紧贴着自己的背,那热度透过衣衫仿佛都快要将她的背灼伤,谢朝华不由得浑身僵直,寒毛倒竖。 忽然疾驰中的马儿陡然停,一个不稳,谢朝华便往右前侧冲去,那身后的男子伸手一捞,牢牢搂住谢朝华的腰,将她拉回在怀里稳住。 谢朝华呼吸陡停,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腰际之上有只坚实而修长的手正紧紧用着力。 一刻,他如被蛰了一般,猛然缩回手去,只听身后的他道:“抱歉姑娘,是在鲁莽了。” 谢朝华习惯性回头望去,等意识想转回来时已经晚了,心慌意乱之时撞入一双深褐色的瞳眸里。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轻风,将谢朝华散落的几丝长发掠起,飘向他,拂过他的面颊与褐瞳,呼吸略带湿润,扑在脸上…… 谢朝华像逃离般地翻身跳了马,心绪依然有些凌乱,她站稳之后,深吸口气,才道:“你受了伤,又重了毒,这马就给你了,尽早找大夫去治疗才是。”她没有回头,背对着他说道。 “姑娘怎么知道我中毒了?”他清冷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质疑与寒意。 谢朝华暗暗叫苦,收拾好心绪,转过身平静看向他道:“我不过幸好略通些医术,何况你中的毒也算是常见,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这人身上中的毒,谢朝华如何会看不出来。她前世在宫里这些年,见过的各种毒还少吗?何况此人身上的毒又是宫中惯用的“阮红”,只是他是什么人?又为何他会身中此毒呢? 不管此人是何身份,又为何被人追杀,谢朝华却是不想知道,她如今只希望这人快快离去。 “咦,这不是谢大小姐吗?这算不算是人生处处有相逢呢。”突然谢朝华的身后又陡然响起另外一个声音来。 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谢朝华不由地蹙起眉来。 这陡然出现的人竟然是之前回去取琴的乐师宋旭。只见他回打量着谢朝华与她身后的男子,然后却笑了,“谢大小姐……” “宋先生不在陛跟前候着,怎么反而在这里?”谢朝华先他一步问道,脑中却是迅速思索着,眼前的状况她应该如何应对?而宋旭此时在这里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她这一问,一来是为了给自己更多时间思考,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想问问宋旭,也冀望从他的回答中看看是否能听出些端倪来。 “哎呀!”宋旭突然失声叫道,神色惊讶地伸手指向谢朝华身后,“这人……” 谢朝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过望去,正好见到那男子身子斜斜地从马背上滑落来,颓然倒地,谢朝华忍不住也低声“呀”了一声,这突发的情况委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该上前去,还是应该转身离去,毕竟此人身份可疑,若是继续与他有所纠葛怕之后麻烦不断。 正在犹豫之中,却见一旁的宋旭早就大步跨出,跑到那人跟前蹲,一手将他扶起,一手则搭上了他的脉搏。 谢朝华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看着宋旭眉头深锁的样子,不由也忍不住抓起那人另一只手来搭上,一摸脉搏,谢朝华暗暗吃惊,这人不但内伤不轻,而且还不止中了一种毒。 “这人伤势不轻,看来要尽快救治才行。”宋旭沉吟道,他一贯笑容满面的脸上,此刻也透出了沉重之色来。 “他应该是被人追至此地的,虽刚刚骑马跑了许久,可说不定过些时候就有人会追上来了。”谢朝华松开那人的脉搏,淡淡地陈述她所知的情况。此时她才算真正看清那男子,除了那紧闭着的双眸时而眼珠转动,脸上其他部位都十分僵硬,可见他定是敷了一层假皮的。 宋旭瞟了她一眼,“你打算见死不救?” 谢朝华冷着脸,“宋先生是大善人,菩萨心肠,小女子可万万比不上。”她抬头望向宋旭,眼中露出几许调侃玩味,“这人来历不明,此处又离行宫不远,就算你大发善心要救他,请问又该将他收留在何处?” 宋旭看着谢朝华咧嘴一笑,“你既然这么说了,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到办法了。”他嘴角边上的酒窝越发深了。 谢朝华一噎,这人倒是极会察颜观色,听话听音。她虽然有些不甘心,可还是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个供人休息的子,平日里根本没人会去,先将他放到那里等追他的人过去,然后再看情况打算一步吧。” 其实谢朝华也只是嘴硬,心中虽然有顾虑,可真要把这人丢着撒手不管,却也是做不出来的。 宋旭听了这话,立刻站了起来,将男子抬到马上,转头对谢朝华说:“那就快些吧,不然怕一会儿就有人寻来了。” 谢朝华点点头,便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 哎,现在是早上五点三刻,尧朦胧中醒来,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觉得有地方要改,然后想到是设置好定时功能了,结果就5点爬起来改了…… 今日还有第二更奉上,因为周末,写完就会放上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处处有相逢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芳名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八章 芳名 奉上今日的第二更。 *** “没想到谢大小姐还精通医理。”宋旭牵着马跟了上来,走在谢朝华身侧,适才谢朝华搭脉的举动自然是落在了他眼里。 “哪里比得上宋先生的妙手,不单精通乐器,还善于岐黄。”谢朝华自然懂得转移话题,她的医术是前世在宫里积累来的经验,又如何能说与他人知? 宋旭哈哈一笑,“我不过是这些年四处走南闯北,一路上结识过不少医家,磨着让他们指教一二学点皮毛,只为能省点诊金,也好在得个小毛小病的时候可以自己给自己看看。”他边说边斜睨谢朝华,“可你一个千金小姐会医术却是少见。” “家中藏有不少医书,闲极无聊时翻过一些。”谢朝华好似十分随意地淡淡解释说。宋旭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随便学得的一些皮毛就何能看出这人病势不轻?那皇宫里还要御医干嘛,江湖郎中就绰绰有余了不是?要知道,这毒药说起来用料极其昂贵稀少,也只有宫里才会有人用,民间是极其罕见的,江湖郎中怕是没有人会认得出这毒来。 不过她自然不会揭穿宋旭的谎话,江湖郎中不该知晓,那她一个闺阁千金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何况前世虽未与宋旭谋过面,可却隐约听闻过此人的真正身份,她实不想卷入这纷乱的漩涡中去。 只是谢朝华这个随意说得借口细想也是错漏百出,好在宋旭到也不在这话题继续过多纠结了。 走了一小会,前面出现一处矮灌木丛。透过缝隙,隐约看得见里面有一间低矮的草。像个久经风霜的老人倦伏在一株枫树底,孤零零地。 这子看上去定是有些年代了。进得里面,中也只有一个土坑,还有几张瘸腿斜歪的破椅子以及一些烂柴禾堆在角落。 宋旭与谢朝华合力将那人从马上抬,又由宋旭一路将他背到炕沿放,谢朝华则一直在旁搭手扶着,两人一起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人放置在炕上平躺来,额头上都冒出一层汗来。这大热天里,再加上这二人,一个是未成年的弱女子。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这番折腾委实是消耗不少体力的。 刚刚弄妥,就听宋旭道:“这地方虽然隐蔽,不过也难保别人不会寻来,我出去一,你先在这里照看一会儿。”谢朝华看看炕上双目紧闭的男子,在看看外头天色,虽觉不妥可眼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点头应允。 宋旭走出子。可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手中却多了一个水壶和毯子,伸手递给谢朝华后才又转身离去。 谢朝华接过来一看,那原是自己为了此次狩猎而预备着的东西。一直系在马鞍上,刚刚倒是没有想起来。她轻轻将毯子展开,盖在那人身上。又伸手抓过他的右手,细细搭脉。 这人虽然伤势严重。不过中毒不久,还未深入五脏六腑。谢朝华松了口气,死是死不了,只是怕要花些时日才能复原。 瞅见一旁的水壶,谢朝华扶着他的头给他灌了几口水,却听他呻吟了一声,眉头紧蹙。谢朝华狐疑,细细看去,这才发现他肩头之处隐约有血迹,只因他一身深玄色的上衣,适才又匆忙竟然一直未曾发现。 谢朝华这时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撕开他肩头的衣服察看,好在伤口虽深,却没有伤到筋骨,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她左右环视,内什么都没有,只好转身从内侧里衣上扯一块干净的布头来,就着水壶弄湿了,将他的伤口清洗后又包扎起来。 可是血不一会儿就将包扎的布渗透了,谢朝华皱眉,照这么去,若是再止不了血,怕就有危险了。她突然想起适才走过的灌木丛好像有可以止血的药,那还是前世何元吉教会她识别的,兵荒马乱,草药紧缺之,学会就地取材是十分重要的。 只是没想到前世她没有机会学以致用,今生倒是派上用场了。又看了眼他肩头不停渗出鲜血,谢朝华不再犹豫,起身走出草。 这草药虽然刚刚看见过,可真要寻起来却又是费了一番力气,谢等谢朝华好不容易采到了足够的药草回去后,推开门,只见地上沾血的毯子,床上的人却是不见了。 谢朝华愣了愣,转而想,走了最好,还省了不少麻烦。虽是这么想,可她依然发了半天怔这才想起宋旭人已经走了很久,还没回来,转身刚想出去寻他,突然撞上一个高大的身躯。 谢朝华猛然一惊,抬眼见来人好似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眸中还露出痛苦之色。怪他自己鬼鬼祟祟,撞到伤口是活该,谢朝华心中想着,转而却是有些奇怪,他怎么竟然可以起身了? “我听见外面有动静,便躲到后去了。”那人轻声喘息道。 可见适才他这番动弹消耗得厉害,谢朝华斜眼看了他一眼,虽不太情愿,却依然伸手扶着他又在炕上躺了来,再摸脉却是惊诧万分,“阁看来是医术高明啊!”他此时的脉象虽弱却完全不似刚才凶险,毒也有缓和的趋势。 他道:“在身上携有丸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并不是我救得你。” 他有意无意看向谢朝华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又瞟了眼自己肩头上的包扎好的伤口,笑了笑,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姑娘。” 谢朝华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耳朵有些发烫,此时他清清冷冷地嗓音听在耳里却总觉多了丝戏谑的味道。 她轻咳一声,有些不耐烦道:“既然你有灵丹妙药,身体好了就快些离开此地吧。”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罢了,又何必知道名字。”谢朝华淡淡说道,“何况阁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谢朝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后面一句,她早就觉得这人来历可疑,又好巧不巧在行宫附近被追杀,其实不见真面目岂非更好?可话都说出口又不好收回,只觉有些尴尬。 那男子也是一愣,大概也没料到谢朝华会这么说,过了一会儿,却抬手将脸上的假皮取了来。 那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深褐色的眼睛亮如水晶,那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还有不能折损的刚毅。谢朝华从未想过一个人的长相是可以刚柔相济的,他的双眼,墨黑的眉毛和挺立的鼻梁,曲线俊雅的颌,都是那样柔美却又不乏刚毅。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带着风尘疲惫之态。看来二十来岁的样子,可感觉上他好似已经经历过很多风霜,眼神端庄而平静,嘴唇安详地抿着,唇色有点白,没有什么血色。 他就这样躺着,好似没有呼吸,那种深深地沉静是风范喧嚣之后的极致平和。 谢朝华没有想到这假皮覆盖之的竟然是如此一张俊美之极的脸,只是若你称他为美男子仿佛反而是贬低了他,他出尘的平淡气质里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谢朝华感觉十分熟悉,只是搜遍脑海却又找不到任何记忆…… 他说:“我叫琅。” “朗?” 他执起谢朝华搭在他脉上的手,轻轻抚平,然后在她的手心写那个字。“琅。” 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谢朝华的掌心,像雷电流过全身,让谢朝华不由得微微一个激灵,一子将手缩了回去。 他冲着谢朝华笑了笑,“你的名字。”他清冷的语调莫名有种压迫,带着坚毅不容违背的味道。 “谢朝华。”她像受了蛊惑般轻吐出自己的名字,等意识到时却已来不及,微微有些气恼。 门就在此时被推了开来,大步走进来的正是之前离去的宋旭。 谢朝华此时看见宋旭,就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立刻站起来,冲着他道:“你来了。”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 宋旭一挑眉,却是十分配合地回道:“恩,我来了。”他目光扫过那个名唤琅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转而又恢复往常嘻哈的神情,“我适才出去做了些手脚,怕是暂时不会有人追到此处来了。” 他说着又看向谢朝华,道:“适才我正好碰见何护卫在找你,我就说你觉得累了,先回去了。” 谢朝华听了点点头,冲着宋旭说:“既然如此,我这就要走了,不然他们回去没见我人影,怕是就麻烦了。” “好。”宋旭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他就应该留在这里照顾那个琅一样。 谢朝华瞟了一眼他们二人,却不再多耽搁,转身出,跨上一旁的马,扬手就是一鞭,朝自己所住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此刻只想远离那间草,她也不想管宋旭与那叫琅的男子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这些都不该是她应该插手管的事情。 *** 昨天突然看见读者印象里多了个美男的标签,厄……好吧,然后尧想想好像真的有很多美男,我只能认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尧也是个俗人,嘿嘿。想想自己当时选标签时,纯粹是随便选的,实在不知道我这文该如何定义。 家斗,大家看到现在应该明白这是我的弱项,尧是个比较随性的人,对于争宠吃醋之类真心写不出来。 种田嘛,咳咳,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植物盲。 只有权谋还略微靠谱一点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芳名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愿者上钩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九章 愿者上钩 今日第一更 谢谢流弋.水心的玫瑰花 *** 一路奔,骑在马上奔跑着的谢朝华却是一路思索,琢磨良久,还是转头朝狩猎围场方向骑去。 不一会儿,身边渐渐出现了人影。 那是适才激动昂扬冲出去狩猎的众人,此时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往回走,他们手里马上或多或少拎着战利品得意而归。 来到早上聚集的主营,谢朝华却发现放置在上首的龙椅上空空无人,这次狩猎的提议者,当今皇上却是不知去了哪里,难道也跟着去狩猎了?照说应该不会,就算皇上忘记自己有病,一旁的贾皇后自然也会“多加提点”的。 谢朝华环顾四周,从一旁顺手拉过一个小太监,轻声问道:“陛人呢?” 那小太监应该是入宫没多久的样子,唯唯诺诺回道:“适才皇上说是有些累乏了,由皇后陪着入大帐中休息去了。” 忽然一阵嬉笑吵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久久不停,她皱眉又问:“那边怎么如此吵闹,就不怕陛责罚?” “那是安隽王得了陛的旨意,带着几位小世子和几位大臣的小公子在湖边垂钓玩耍。” 谢朝华心中一动,放了那小太监离去,寻着笑声一路朝湖边走去。 走近果然见到肖旻正看着几个小男孩在湖边玩水嬉戏,他自己则一人独坐湖边好似在钓鱼。孩童的欢笑声给萧杀的狩猎场增添了一份祥和欢乐气氛,只是却也更衬得一旁的肖旻越发显得孤寂了。 肖旻此时也看见了谢朝华,对她笑笑。谢朝华便径直走了过去。 或许之前,没有人能想到那个闲散王爷肖旻。如今竟然会成为争夺东宫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只因肖旻现在的靠山是朝堂之上势力最为强大的贾氏一家。而站在贾氏身后的不言而喻,自然是母仪天的贾皇后。 贾氏与谢氏,表面虽看似和谐,其实暗中较劲多年,一山不容二虎。而观肖旻的举动,不用说是决定舍弃谢家了,如此这样一番变故,加上之前太子显的事情,是他这些日子看见谢朝华都不说什么的原因吧。他心中定然也是纠结矛盾非常的。 谢朝华心中恻然,这样心软不绝的肖旻其实是不适合做太子,尤其是这样一个身份的太子。 名义上,肖旻是前嫡皇长子之子,如今太子显被废后,当今的皇上又再无所出,这样看来,从各方面来说,肖旻的确是最合情合理的太子人选。 也的确有人为此暗暗扼腕。想着肖旻真是天生好命,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东宫之位却是掉在了一个从不理时事的闲人面前,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就应该多与安隽王肖旻多交往交往。 而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贾氏家族打的一个如意算盘。 当今圣上是借助外戚贾氏上的台,多年来后党势力愈渐强大,而这几年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太子显被废之后,这继位的人选绝对是各方关注焦点。 若是让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上位。对于贾氏来说总归是一件麻烦事情,既然如此还不如扶持一个无权无势的安隽王来的妥当。他日肖旻继位之后明摆着就只能在做贾氏的傀儡。 可也有人觉得无论如何对于肖旻来说,这确是天上掉的馅饼。 只是天上真的有馅饼掉来吗?难道除了肖旻就再无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若说眼肖旻这个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真的只是他静静坐着等来的,说什么谢朝华也是不相信的。在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安隽王肖旻,绝对不是旁人眼中的那样只知风花雪月,整日嬉戏不务正业的。 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没有缘由的,更加不用说这太子之位,决定着将来的九五之尊了。在那番明黄色争夺之,若要活来,凡事都要尽其极,风花雪月,闲情逸致是永远不会属于皇族任何一员的。 肖旻定然是有所动作,才会让贾皇后认准他作为太子人选,可往后,在愈加激烈的争斗中,肖旻他真得能狠得心来吗? 想到前世里那深宫中一抹孤寂的身影,谢朝华很想开口劝他一句不要,可最终她却也只能笑脸相迎,对肖旻缓缓施了一礼。 “还是旻表哥最有耐心,小世子们顽皮,也只有你会不厌其烦陪他们玩耍。”谢朝华心中暗叹,她知道肖旻本质是善良温和的,只是这对于平民百姓来是可取的品质,可对于一个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的人来说,心软却是意味着致命的失败。 “能看着他们这样无忧无虑玩乐也是好的。” 谢朝华明白肖旻幼时连这样的时光都没有过,她便想转个话题,“只是他们在那边嬉闹,旻表哥这垂钓怕只是摆摆架势了。” 肖旻微微一笑,“愿者上钩。” 谢朝华屈膝坐,看着漂浮在湖面上的鱼线,好似自言自语,“只要对了饵,不用费心鱼儿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万事果然皆是相通的,想这权术一事也是如此,只要钩的人找准了饵,往往就会事半功倍。” 肖旻转头,眼神在谢朝华脸上流连,过了好一会儿,有些感叹道:“朝华妹妹身为女儿委实可惜了。” “这岂又是我能选择的,身不由己也不只是因为身为女子。”她也转过头注视着肖旻,她话里的意思肖旻一定是懂得的。 肖旻缓缓点了点头,眼里忽而闪过一丝柔情,只听他轻声道:“朝华妹妹放心,有我在,你断不会再过寄人篱。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他这番话除了坚定与自信之外,仿佛又隐藏着无数辛酸往事。若当初他的父亲没有早早离去。他又会走上怎样的一条人生路呢? 只是一切都只是空想,人生没有假如。 过了很久。谢朝华才又轻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旻表哥。” 说着她站起来,转过身对着来人道:“我来了很久了,王爷这就让给你吧。”她早就感受到了来自背后那炙热的目光,何元吉的英俊面容一瞬间便在她眼前呈现,多日不见,总觉得他的容貌变得十分模糊,唯独他的眼神还是依然清澈如昔。带着不容改变的坚定与执着。 何元吉走了过来,站在谢朝华身旁,他靠得有些过近了,这是不合礼数的,谢朝华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闻到他身上男子特有的气息,“小女子先行告辞了。”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后,谢朝华却有些像逃跑似的仓惶离去。 即便日后有什么事情,今日她只要找到人能为她的在场作见证就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还是早走为妙。 当晚,在狩猎过后的盛宴上,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立安隽王肖旻为太子,是为东宫新主,酌日回京之后举行册封大典。 不可否认。当重新醒来再见到肖旻的时候,谢朝华与他的交往是存着私心的。 她不知道今世自己日后的路会是如何的走向。只是她想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机会与人,肖旻绝对是其中的一个。虽然肖旻最终不是个赢家。可至少眼前的他,或者说不久之后的肖旻还是能稍加依靠的。 谢朝华她只是想尽力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但随着日渐相处,她却是从肖旻的身上看见了昔日自己的影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酸涩,感叹亦或是无奈。而他的善良,他对自己的那份亲情也让谢朝华感动,说起来肖旻与自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可他却比与自己血脉相通的谢家人更似自己的亲人。 只是一切仿佛依然照着原定的轨迹,不偏不倚,她终究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一粒尘埃,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扭转乾坤…… 接着去的几日,谢朝华还是如往日一样与众人一起在御学院读书,只是她隐约觉得永寿山庄的警戒加强了。 渐渐地,御学院里的众人也感觉出些什么来了,纷纷在私底议论,有人说是宫里近日丢了国宝,也有人说是因为肖旻继位太子,要加强防范防止居心不良之人的行刺,等等…… 听到这些议论,谢朝华的脑子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那褐色的深邃眼瞳,以及那清冷温凉的声音。 这一日,谢朝华刚刚走出御学院,就见宋旭笑脸盈盈地站在对面望着自己。 她眉头微皱,心想此人也太过大胆,竟然就如此明目张胆来找自己,正想开口说他几句,却不想宋旭却是先她一步开口道:“谢大小姐,多日不见,琴艺可有生疏荒废啊。” 他的语气仿佛如夫子询问学生一般,谢朝华怔了怔,这才想起宋旭曾经来御学院教过琴艺。 谢朝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不觉有些惊讶,只因此人身形修长,可适才自己却并未注意到这人的存在。 她疑惑地抬眼望去,却陡然撞入一双深褐色的眼瞳,竟然是他! *** 在论坛看到个帖子,问各位写手整日坐在电脑前面码字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 名?尧不是小女生了,绝对没有一夜成名的幻想。 利?每日坐在电脑前码字到深夜,周末更是一整天一整天不出门,如今每章3k平均估摸也就十块钱收入,3k字,尧平均花费绝对不低于3小时。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码字呢? 唉,这个月还是半路上架,连个全勤也混不到。 大家若是手里有小粉红,就大方一投给尧吧。 没有物质奖励,来点精神慰藉,这也是码字的动力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愿者上钩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章 自有留人处(加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章 自有留人处(加更) 感谢hull1977,狐狸贝贝77,yema1995的粉红票! 还有衣衣738155,joeyhsu筒子的打赏 啊!!!! 不多打几个惊叹号实在是不足以表达尧激动的心情啊~~~~~ 然后,大家可以平复一心情看文了…… **** 谢朝华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个叫琅的男子竟然还没有离去,而且不单没有走,还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跟着宋旭来寻她。 虽然谢朝华并不能确定近日行宫之中戒备森严是否与他有关,可直觉告诉她,这中间或多或少是有些关系的。她正想开口相问,却听宋旭笑着道:“听闻谢小姐的琴有些问题,李师傅让带个琴师过来给瞧瞧。” 谢朝华先是一愣,然后眼角余光瞅见身边走过几个一起上课的女孩子,顿时了然,虽然心中有气可又不能发作,只好假意应道:“的确如此,不知什么缘故,琴弦每每调弄好了又会松动,音色也有些不太对劲。” 宋旭一挑眉,笑嘻嘻地指着身后的琅,道:“我听李师傅说起,便特意带这师傅来帮着瞧瞧,他的手艺是极好。” 谢朝华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那还真是麻烦宋先生了。”他可真是会送麻烦!谢朝华当然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宋旭只是过来找她聊天喝茶的,看这架势定非好事。 “哪里哪里。”宋旭笑得谄媚,躬身弯腰。“这琴在何处?还请谢小姐带路。” 能入得御学院的女学生,身份都是显贵无比的。此次随驾避暑也是怠慢不得,每个女孩的住处都是有单独的院落的。 一进得自己所住的院子。谢朝华立刻关上门,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问:“宋先生有何指教?” 若是一般人见到谢朝华这样不耐烦的表情自然会识趣,可宋旭显然并非一般人。 他笑道:“我是带他来多谢你救命之恩的。” “不必客气。”谢朝华瞟了一眼宋旭身后,“既然已无大碍,不如早些归家将养得好。”她心中只想尽快打发人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可宋旭却是一笑,“如今不单永寿山庄,连带着周边城镇都戒备森严。怕就算是出得了山庄却到不了家,还谈何将养呢。” 谢朝华看了他一眼,“这又与我何干。” 宋旭嘿嘿一笑,走上前一步,凑到谢朝华跟前,表情可说是近似无赖,“还请谢大小姐好事做到底,发发善心,收留这人几日。” 谢朝华冷着脸。道:“宋先生,他可是个男的,你让我如何收留他。”她也不想问宋旭到底与此人是何关系,反正她只求独善其身。 “我当然知道他是男的啊。”宋旭笑得痞痞的。“乐坊里人多眼杂不如这里清净。” 谢朝华气道:“若是被人识破……”她这话还未说完,就被宋旭打断了,“谢小姐聪慧机敏。相信是不会被人识破的。” 看宋旭这软磨硬泡打定主意的样子,谢朝华思忖着怕是不答应不行了。只好又道:“让我收留他也行,只是我这里虽说少有人来。可时间长了也难保安全。再说现在外面又查得紧,指不定哪天就寻到我这里来了,若真是这样的话,不单有损我名节……”她扫了眼从刚才就一直不发一声的琅,“万一还给我顶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宋旭哈哈一笑,道:“这天谁敢诛你的九族?”他倒也没有极力否认琅是个钦犯的意思,只转而言它。 不要说刚刚定来的太子,就连当今皇上都是列入谢朝华的九族之中的。谢朝华被宋旭这话说得噎了一,冷着脸不再言语。 “敢问小姐要怎样才能答应?”男子清朗的声音响起,他身旁的宋旭点头的同时也微笑看着谢朝华,等她开口。 谢朝华微微沉吟,过了一会儿才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善心之人,将你收留实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故而我也不能让你长久在我这里待去,最多十日。十日之后,若是还赖着不走,休怪我无情。” “我答应。”他此刻脸上又戴上了假皮,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见得深褐色的双瞳之中透出的目光沉静而坚定,好似又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光芒。 这个叫琅的男子就这样留在了谢朝华的院里。 院子里无缘无故多出来这样一个大男人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而修一把琴是怎么也用不了十天的。因此谢朝华就说见此人手艺精湛,想让她为自己制作一把琴,而她又有特殊要求,需要时常与此人沟通,为了省去麻烦故而就将他留了来。 除了翠儿是自己从京都带来的,院里其他的人本就是只要给个说法就可的。 而御学院里的人也不会多管,何况谢朝华如今身份隐隐有了些变化,毕竟现在肖旻一跃成了太子,而御学院众人之前眼瞅着谢朝华与肖旻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巴结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严苛对待呢? 于是这院落里就多了一个制琴的王师傅。 谢朝华在永寿山庄里住的院子中有个葡萄架,夏日爬满藤枝倒是一个乘凉休憩的好所在。 她此刻就坐在葡萄藤,泡了一壶香茗,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清净悠闲,透过藤架,又隐约见到远处角落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说起来,制琴是个极其复杂的事情,不单要手巧,还要熟悉音律,耳朵灵敏等等,故而谢朝华当日说这个理由的时候,本也没指望他真得会制琴。 可留他的第二天开始,谢朝华进出院子间隙常常可见他忙碌身影。 谢朝华知道他会将大大小小不同的木材搬进搬出,也经常听见他所在的子里传出敲打锯木的声音,偶尔还有金属的琤琤之声。难道他还真得打算做一张琴出来不成? 他的这番举动十分让谢朝华出乎意料,他倒是闲不来啊。 看他的举止显然是来自十分有教养的家庭,谈吐有礼有节,颇有些才气。可他又是搬运,又是锯木的,看这幅模样似乎将这样的粗活还干得不亦乐乎了。而谢朝华也没有给他特殊的关照,一切吃穿用度也均是按照惯例,而他也接受得十分坦然。 听说皇上有意打算回去了,故而这几日御学院的课也都停了,说是让大家准备收拾一,也适当放个假。 也是,这仗都打赢了,自然是不用整日将她们这群人围在御学院里了,谢朝华抬头看着天空,又要回去了么? *** 这更字数少了些,对大家说声抱歉。 实在是后面的情节发展,尧需要花时间理一。又不想让大家久等,故而就放上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自有留人处(加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拨云见雾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一章 拨云见雾 这几日永寿山庄的戒备变得更加森严了,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还听说方圆附近百里的官道隘口都处处设防,进出也查得甚为严密,一时之间连回京的日子都往后拖延了。 谢朝华又忍不住朝正在院内另一角忙碌的琴师“王师傅”看去,如此紧张的气氛都是因为他?而那天在他身后追杀他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自己事后去暗中打听过,狩猎的那日宫中禁军并未有所动静,也没有听说有官兵在追捕罪犯,可见当日追他的人并不是官,也非宫中禁军。只是这几日的戒严若说不是为了此人,却又不像。 谢朝华又死死盯了他一眼,这人看来还真是一个大麻烦,自己当日怎么就答应了宋旭呢?两世为人的她,怎么就忘了闲事莫管,明哲保身的道理了。 丫鬟翠儿忽然从门口急匆匆跑到谢朝华身边,微喘着气道:“姑娘,太子同何护卫来了,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谢朝华听了,心中惊讶他们怎么会来得如此突然,而且这二人又怎么会同时前来?虽心中狐疑,可也连忙起身朝院门口走去,边走边瞟了眼另一处的身影,略大声地问道:“就太子跟何护卫,没有其他人了?” “是,就他们两个人。”翠儿虽然觉得谢朝华突然大声得有些奇怪,可也照实回道。 “那快走吧。”谢朝华催促道,如今肖旻的身份不同往日,规矩还是要有的。只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却见肖旻已经款款走了过来,身后果然还跟着一个人。正是何元吉。 谢朝华赶忙走到近前侧身行礼,“朝华见过太子。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 “免礼。”肖旻语气淡淡地,“往后朝华妹妹不用如此拘礼,还是和从前一样才好。” “朝华不敢,礼不可废。”谢朝华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过了很久,谢朝华见肖旻一直没有回应,不由抬头看去,却见肖旻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包含着太多东西。最后只融为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叹息声虽然极轻,谢朝华却听出其中蕴含了多少无奈、悲凉与孤寂,好似重锤敲击在她身上,她踌躇良久,最终虽然有些犹豫,可还是开口道,“旻表哥,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说完抬眼笑眯眯看着肖旻,适才沉重的心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轻飘飘起来。 “朝华妹妹聪慧过人。哪里有需要我指教的地方。”肖旻的嘴角此刻也含着笑,他当然明白谢朝华这一声旻表哥的意思,心中喜悦又激动。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时,却听得外面不时传来人马来回奔跑的声音。还时不时有喝斥声音。谢朝华心中有些不安,她朝肖旻看去,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肖旻微微倾身。凑到谢朝华身边低声道:“不用过于担心,只是宫里丢了要紧的东西。正在追查。” 谢朝华心中一紧,眼角瞟向墙边一角。见那里空无一人,心中方感到略定,这才又问,“什么要紧东西值得出动这么多人马去寻?还弄得人心惶惶的。” 肖旻却是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谢朝华看这样子也不再追问,只见肖旻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边递给谢朝华,一边说道:“这是你哥哥谢焕给你的信。” 谢朝华伸手接过,却没有问他为何谢焕给自己的信会落到他的手里,她十分明白哪些话该问,而哪些是应该装糊涂不该问的。 “你父亲之前被战事阻了行程,如今已经从楼南国出发,怕是没多久就可以回到京都了。”肖旻平静地叙述道,“听说楼南国王已经正式向皇上求亲了,你父亲将会把他正式求亲的意思带回来,而楼南国求亲的使者应该不久也会来到京都。” 谢朝华心中一凛,她知道这事情若不是双方私里已经达成共识,楼南国也不会正式来求亲的。她看了看手里的信,这信里是带来什么消息给自己吗? 正想着,门外却匆匆走来一人,看着是宫里的打扮,果然见他朝着肖旻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有事宣太子入宫觐见。” 肖旻淡淡地说:“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对着谢朝华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可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了。 谢朝华等他走后,看着手里的信,她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只是心中只觉得有丝不安在。 忽然她听见身后有人道:“和亲之事尚未有定论,谢姑娘不用太过担心。” 谢朝华愣了愣,原来此人没有走,她此刻只好转过身去,“何护卫为何如此断言?” 何元吉站在原地未动,清澈的眸光却始终落在谢朝华身上,“楼南国一向穷兵黩武,对我朝虎视眈眈,暗中练兵买马,意图不轨。” 谢朝华微微冷笑,楼南国这么多年,何时意图没有不轨过?皇上也知道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和亲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至于能缓多少年?反正不过是送个女人过去罢了,即便只有一年对皇上,对国家来说也没什么损失的。 “谢姑娘笑什么?” 笑什么?我笑身为女子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谢朝华心中想着,嘴里说得却是另一番话,“何护卫与我说这些打仗用兵之事作甚?横竖都是轮不到我一小女子该关心的。” 抬头只见何元吉双目深深地注视着自己,谢朝华不由得有丝恍惚,这样的眼神她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 何元吉不是何时站到了谢朝华身边,他靠得很近,与上次狩猎时在湖边那样一般无二,近到谢朝华都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闻到他身上的暗香,那是男子的气息。 而这句话说得太过**直白,谢朝华心中有些慌乱,她没有想到何元吉竟然会如此直接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心中却又是有些感激,只因她感觉到他是真心关心自己,想替自己分忧解难。 虽然说话之人并不知这一切恐怕不是他能掌控的,不过心依然感到温暖安心,哪怕只是片刻,或许有他在,自己真的不在需要整日操心,生怕哪天就被谢家指婚嫁人而利用。 “姐姐!”妹妹阿容这时走了过来。 何元吉立刻退了一步,与谢朝华隔开一些距离。 谢朝容走过来挽着谢朝华的胳膊,对着何元吉娇笑着问道:“何护卫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跟着谢朝容一起进来的一个御学院的管事看见何元吉,上前一步道:“何护卫你可来了,怎么在这儿呢?我可正等着你来商量护送郡主们回京的事情呢!快跟我走吧,这几天还有好多事情都还没准备呢,眼看着时间却是没有几天剩的了。” 何元吉借故走了。 谢朝容一直看见他走远了,这才转头打量着谢朝华,问道:“何护卫刚刚和姐姐说什么话呢?靠得那么近。” 谢朝华心道,她果然看见了,冲着她笑了笑:“哪有,是你的角度不对,看错了。” “是么?”谢朝容质疑道,又瞟了眼谢朝华,“姐姐以前到底是如何认识何护卫的?我怎么感觉不像你之前说的只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呢。” 谢朝华好似无奈地笑了笑,两手一摊,“既然妹妹不信事实,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谢朝容突然收起笑容,神情一子仿佛变得有些冷漠,“我知道姐姐喜欢说笑,可有些事情是容不得玩笑的。”她的表情难得得严肃认真,谢朝华心中暗叹,有些事情也不是认真就一定能如愿的。 夜晚,外面突然起了暴雨,谢朝华有些睡不着,起身坐在窗边,听着雨打树叶滴滴答答的声音,想起白天谢焕信中所写的事情,告诉她此次楼南国王是替自己的小儿子汝阳王求亲。 汝阳王…… 谢朝华不由想起那日李氏寿宴上的黒木雕花木盒,以及那快稀世宝玉来,记得那是汝阳王听父亲说起李氏大寿之事,特意让人从楼南国带来的寿礼,难道…… 难道那时汝阳王已经心中有意向想与谢家结亲?! 想到这,谢朝华心中一凛,之前濮阳郡公的求亲还尚未有定论,如今又加上一个楼南国的汝阳王,谢家到底是要送出去几个女儿…… 而李氏也曾因濮阳郡公的事情就跟自己提过,谢氏宗族里年纪各方面适合的也不过就几个,自己即便能逃脱濮阳郡公的婚事,却难保不会去和亲。 先不论这汝阳王的身份,单单想到远赴异乡,而且还是去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生活就心寒,何况就她记忆之中,此时的楼南国也可说是暗涛汹涌,汝阳王的王妃可不是好当的。 夏末的夜晚,风吹来带着几许凉意。 忽然一个影子遮住了星光,谢朝华转头望去,只见“王师傅”此刻人在窗外,斜倚着窗栏,他背对着星光,脸上黑漆漆的看不清,只有那褐色双眸明亮依旧。 身为一个琴师,他倒是胆子大得可以。 谢朝华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淡淡地问:“难不成王师傅深夜来访,是想跟我谈工钱的事情不成?” *** 我终于知道为何好多人都是凌晨更新的了。 写完抬眼一看,已经到凌晨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拨云见雾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二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感谢uu様,青岛贝儿的粉红票!! 看到好些d文,虽然知道必不可免,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不是因为利益被侵犯,老实说尧从未想过要靠码字挣钱,不过尧认识好些纯写手,如今却一个个放弃了…… 今天还跟同事说起,少了你一个,地球绝对照转不误。 同样,一个络写手退出了,还会前赴后继很多人继续投入这个事业。 可对于每个个体而言,却是巨大的改变…… p.s.希望在别处看见尧这断话的童鞋们,真心恳请大家记得要多多支持你喜欢的写手,哪怕一句留言或者鼓励的话也好。 或许因为你的一句话,就会让他们有了继续写去的动力。若是喜欢尧这文,也请多多支持了。 *** 谢朝华看着黑夜的琅,此时的他容貌穿着虽然都与白天无异,可却是好似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白天的他就如同大多数修琴的师傅那样,木讷而又有着工匠特有的专注,且少语,而此刻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气质出众,谢朝华不得不佩服,白天这人居然可以将自己原有的气质完全隐藏起来,而且不露丝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知是不是月色撩人的关系,此刻说话之间少了原有的客气疏离,而他清冷的嗓音在夜色中也感觉凭添出一丝魅*惑来,有些蛊惑人心。 谢朝华冷笑,“你当然应该知道。如今外头这么多人都在找你,而我却留你在我这儿。” “你是担心你父亲此次暗中已于汝阳王私里达成共识。担心已经被定来要嫁给汝阳王。”他的话一语中的。 谢朝华心中一紧,可见这不单单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不是也有人有这样的假设臆测吗? 她淡淡瞟了眼窗外黑色的人影,抬手拢了拢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有些不以为然地,还隐隐有些冲,“这事轮不到我担心,更何况即便担心也没用,婚姻大事不都是由父母做主的?再说,就算是让我嫁给汝阳王,怎么说也都是个王妃。还有什么可挑剔不满的?总比在家要看人脸色的好。王妃,多尊贵的身份,那是多少人想一辈子都想不来得。” 她今夜有些烦乱,一直觉得有股气郁结在胸,难以抒怀,这顿抢白她是故意有意为之,只是这话虽是气话,但说得却也是真话。 “真如你说得那样好,只怕反而轮不到你去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清冷的嗓音里却多少有些调侃。 他这话说出来,谢朝华不怒反笑,而且是整个人笑得几乎都倒在椅子里,“是啊。是啊,说得真对!”她笑得那样放肆而张扬,仿佛想借着这笑表现出她的无所谓。只是若是仔细,却能在她如此欢畅淋漓的笑容中找到悲伤。 琅也不说话。只静静站立看着谢朝华,直到她笑声渐息才忽然道:“你与你母亲可真是不像。” 谢朝华猛然一怔。愕然转头盯着他,“你认识我母亲?” 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清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同窗外清冷却温柔的星。 琅突然从窗外纵身而入立在谢朝华面前,星光顿时洒了一地,她从琅的眸中看见自己愣怔的倒影。 他忽然笑了笑,十分随意地径自坐,开口道:“小时候随家父曾经去拜访过郗老先生,那时曾经见过你母亲。” 果然,他说的母亲并不是指新姚公主,谢朝华知道琅的身份定不是普通百姓,可却也实在没料到他竟然见过母亲,而且还如此不加掩饰直接说与她知晓。 只听他继续说道,“郗茂娴,昔日第一才女,神清散朗,有林之风,当日有幸得见,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那时你多大?” 他笑了笑,“五岁。” 谢朝华撇了撇嘴,咕哝一句,“人小鬼大。” “那时你母亲还待字闺中,却有着女子少见的洒脱。初见你,亦有同感,可进而发觉,你这人谨言慎行,胆小怕事,锱铢必较,与你母亲截然不同。” 谢朝华笑得娇媚,“多谢琅公子赞誉,小女子生受不起。不过既然在琅公子眼里,我是锱铢必较的人,那此番帮你这么大一个忙,总得给我点好处才是。” 他扬了扬眉毛,有些啼笑皆非,“你想要怎么样?” 谢朝华眼中光芒闪过,“你把从宫里拿出来的东西给我瞧瞧便是。” 琅斜眼看向谢朝华,却不言语。 今日肖旻来过后,谢朝华现在是可以断定这几日的戒严绝对是与琅有关。虽是明白此举有些不妥,她原也不想知道中间的纠葛,可她心中又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宫中如此大动干戈。 何况,此番听说他竟然认识母亲,谢朝华不禁对他的身份越发感兴趣,若是能知道他究竟偷了宫里什么东西,或许还能推断出一二来也未可知。 “若是因为你而令我被连累,好歹让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这才说得过去吧。”谢朝华哼了一声,冷着脸说。 琅却是依然不语。 越是如此,谢朝华倒是越发想知道了,退一步说:“若那东西你不方便拿与我看也罢,不过总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吧。” 琅好像想了想,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袋子,打开,拿出一个玉石印章放在手掌之中,递给谢朝华。 谢朝华抬眼看看他,就这么一枚小印章至于让整个永寿山庄都乱了套吗?她有些狐疑,不过还是十分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这玉石印章虽然是极上品的鸡血石所制。可除了这就委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又就着星光看向上面的刻的字。“以日耀业”。 谢朝华反复把玩,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知道问琅也是白问,他既然都把东西拿出来给自己看了,也算是应了自己的请求,只好悻悻地递还给他。 琅微笑结果,又将它收回袖中。 谢朝华则站起身来,低头边理了理衣袖边说,“夜深了,琅公子不便在此久留,还请回吧。” 琅呵呵一笑。“小姐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说完却转身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走了。 这一日,谢朝华突然心血来潮,大概是整日无所事事也有些闲极无聊了,拉着丫鬟翠儿一起里外忙活,又是收集桂花,又是折腾瓶瓶罐罐的,想着自己来动手自制桂花酿。 一边动手,一边翠儿与谢朝华说着从别处听来的趣事。聊着聊着话题一转,却是说起了贾皇后的侄女贾锦春来了。 “这贾小姐人倒是不错,听说皇后如今又有意把贾小姐指给太子了。”翠儿同谢朝华嚼舌根。 “又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谢朝华笑骂道,心中却是感叹。无论自己还是那贾锦春,不过都是家族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好坏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想来是贾皇后看看何家那里没什么希望。转而又惦记起肖旻来了。 “姑娘没听说吗?整个御学院都暗地里传开了。好像是前些日子皇后还把贾小姐叫进宫里去,当着许多人的面。话里话外都是这意思呢。” 谢朝华淡淡一笑,贾皇后虽说是有些手段的。可最近做的一些事情说,怎么看怎么有些急于求成的样子。不过肖旻与何家不同,他是无法自己做主的…… 肖旻与贾锦春,谢朝华心中其实觉得这两人还蛮般配的,若是背后没有皇权,没有家族,这段结亲她是满心祝福的。 “姑娘,你说贾小姐真的会是将来的太子妃吗?” 谢朝华笑笑,没说话。 虽然贼人没有抓获,可永寿山庄的警戒还是陆续撤了,毕竟一个贼比不上回京重要。听说圣上为此事发了通脾气,将负责宫里守卫的首领撤职办了几个,这事情也就这么了了。 这几日永寿山庄一派忙碌景象,回京的日子终于定来了,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着。 谢朝华却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悠闲坐在院子中,让翠儿弄了一份之前做的桂花酿尝尝,她放手中的白玉碗,味道总是差了一些,与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姑娘,明日进宫穿什么衣服?” 御学院众人受皇后之邀明日入宫赴宴赏花,赏花?只怕贾皇后是想打她们这些女孩子的主意了吧…… 夏日炙热的阳光照射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芒,只是阳光的皇城却依旧有丝森森。谢朝华随着一众女子步上汉白玉石阶,皇后所在的茯苓宫的大门仿佛早就等候多时,敞开着。 兴许是太子已立,又马上要回京都了,贾皇后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与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听说太子之前还是安隽王的时候,你们兄妹十分谈得来,以后也常来宫里坐坐,也陪我聊聊天。”贾皇后随意地突然对一旁的谢朝华说道。 谢朝华心中一紧,这话要回得小心,忙赔笑,“太子性情敦厚,与姐妹们相处都是十分融洽的。” “是啊,旻表哥脾气好着呢。”妹妹阿容在一旁点头赞同着,她笑容天真,“不过皇后娘娘不知道,我们姐妹里,旻表哥一直夸姐姐聪慧,说她善解人意呢!” 这样的话此刻说出来,不是锦上添花,却如落井石。 谢朝华心中一阵抽搐,妹妹阿容不可能不知道贾皇后有意让自己的侄女入主东宫,却在她面前又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的意图她不可能不明白。前世的阿容也做过类似的举动,对象不同,可目的却惊人相似,想让自己陷于危地。 她前世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可再次尝到被自己妹妹陷害的滋味,心中依然痛楚难当。只是这次她不会选择逆来顺受。 在宫里,最大的忌讳就是让人看出你的情绪。这点谢朝华早已明白,她满脸笑容。“我竟不知太子这样夸过我,他可是在我面前一直夸妹妹天真可人,说是将来谁要能娶妹妹为妻,那可真是难得的福分呢!” 谢朝容的脸色一僵,笑得有些尴尬,佯嗔道:“姐姐竟胡说!” 贾皇后打量她们姐妹一眼,转而笑着对众人说:“你们看看这谢家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如此水灵,也难怪有人老惦记不放呢。” 谢朝华听了她这话。更是一颤,贾氏嘴里说得不是濮阳郡公还能是谁,她会不会就此机会把自己推出去,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事情,若是皇后开口指名道姓点了自己,到时候谢家也是不好推脱的。 只是此刻除了赔笑,还是只能赔笑,说什么都是多余且无用的。 贾皇后看了看谢朝华姐妹,过了片刻。问:“你多大了?” 谢朝华低头恭敬地回道:“十四了,妹妹阿容与朝华同年。” 贾皇后笑,“宫里少有人陪我,只觉烦闷。赶明儿回了京都。你也跟着长公主和妹妹时常入宫来坐坐,也好陪我说说话,解个闷。” 谢朝华忙跪来谢恩应道。即便前路荆棘密布,她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宴散。出了宫门,谢朝华正准备坐上轿子回去。还没上轿,眼角就见一列人马急行而至,行在最前头的正是太子肖旻,只见他脸色平静,只是眉眼间有丝忧愁,却又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之意。 他一贯温润的目光落在谢朝华身上,脚步伐渐缓,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谢朝华从他的眸中仿佛读到些什么。 隔天就从宫中传来了消息,说是太子有意娶贾尚书之女贾锦春为妻,皇后说正好太子册封大典尚未办,不如回京一起将两事一起办了,也图个双喜临门的彩头。 双喜临门?怕这喜事也只是临了他们贾家的门罢了。 回京的日子到了,谢朝华站在院中,打量了眼此刻空荡荡的院子,好像此处从未住过人一样,哪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想不到贾小姐最后还是要做太子妃了。”翠儿在一旁突然感叹,“太子他……”她话没有说完却打住了。 谢朝华低头不语,脑中肖旻的话盘旋不去: “看着花样的妹妹要被迫嫁人,那时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可以决定,若我有权决定,我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朝华妹妹放心,有我在,你断不会再过寄人篱,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这些真诚的话语一直让身处寒地的谢朝华心中温暖不已,她之后也听说了太子拒绝了濮阳郡公对谢家的求亲。 她知道此次肖旻他尽力了,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终身只为了给自己一个希望。 翠儿有些担心地看着谢朝华话,不住唤道,她隐隐感觉这亲事小姐是心中不喜的。 谢朝华长舒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旻表……太子,我只望他能幸福。”话落,眼睛已有些微湿了。 地上散碎的纸片被风吹起,夏末的风已经有些凉意,谢朝华深刻体会到了一种疼痛,失落、空虚,还有,仿佛永无止境的彷徨…… 翠儿看着站在一旁久久无语的谢朝华,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半晌,她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那个做琴的王师傅,昨日突然人不见了,连工钱也没有要,却留一把琴。” 谢朝华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翠儿,王师傅?她几乎将这个人都忘了,漠然一笑,“走就走了吧。” 此时翠儿已经将那琴取来,递至谢朝华眼前,有片落叶正好飘落在琴上,微微泛黄的叶子只留一抹绿色。 秋,已经来了。 *** 尧说到做到,奉上四千余字。^_^(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设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三章 设局 中秋来临之际,京都里最轰动、最大的盛事就是太子册封大典及大婚了。 与太庙的立储大典庄严静默相比,迎亲时的场景则就是热闹非凡了。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迎亲的队伍蜿蜒绵长几乎看不到头,街头露面都被零落的桂花盖满了,金灿灿,铺满一地,整个京都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桂花香,到处一片莺歌燕舞,一个温柔良善的少女就这样被引入了深深宫门之中, 贾锦春,温柔善良,谢朝华对她颇有好感。这场婚事前世里,在她眼中不过只是又一场政治联姻,可如今却是生出别样的滋味来,只是无论如何,不管前世今生,如今看来这段姻缘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回京都之后,因为之前贾皇后的意思,谢朝华只得常常随新姚公主入宫陪伴皇后。 而太子大婚后,谢朝华每每入宫,都能多见到一个人。太子妃贾锦春天天去皇后那里请安,这个新婚少妇面容恬静,嘴角含春,面容隐约有笑,看样子肖旻与她相处甚好。 谢朝华每每看着她总会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有着一双和眼前贾锦春一样温和的眼睛,只是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微微的悲伤。 回京都的路上,与来时一样的路,一样的景物,相同的人却是不再相同的身份。 那个之前与她谈笑随意的旻表哥已经永远地离她远去,如同记忆随着时间终会一点一点散去,以至了无痕迹。成为往事。 “旻表哥,我会尽力让自己过得好的。”快到京都的时候。谢朝华终于有机会见到肖旻。 她之前想了很多很多话,想感谢他。想让他高兴快乐,想说一些宽慰的话,可见到他的那瞬间却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这一句。她知道,肖旻会懂她话里的意思的。 而她也从他那安静的表情,那微微落寞的眼神,那嘴角边若有若无的温和的笑容中读到了一闪而过的欣慰。 不久之后,京都又迎来另一件轰动的大事。 楼南国的和亲大使即将来访,这次与上次秘密来访截然相反。可谓是声势浩大,弄得全京都的人都议论纷纷,只因皇上没有女儿,大家都纷纷猜测究竟会是哪家女儿会屏雀中选。 父亲谢琰回到京都后,没几日皇后贾氏便说是设家宴为驸马归来接风洗尘。 家宴上,贾皇后总是有意无意看向谢朝华姐妹,饭毕,扭头对谢琰道:“你这两个女儿我越看越喜欢,大的聪慧端庄。小的天真机敏,驸马有这样两个女儿可真是福气啊。” 谢琰的表情几许怪异,只起立躬身道:“皇后娘娘说笑。” 谢朝华实在难以相信眼前刻板无趣的父亲,竟会是昔日名满京都的风流才子。 “听说此次楼南国负责接待的是汝阳王。驸马爷觉得此人如何啊?”贾皇后笑着问道。 “那汝阳王虽然年方弱冠,可言谈举止进退得当,实是难得的人才。”谢琰如实回道。 贾皇后一阵笑。“这个汝阳王看来是颇入我们驸马爷的眼了,我原是有些担心汝阳王的人品样貌。可听驸马这么一说,此番和亲的事情我就放心多了。毕竟这汝阳王日后也会成为我们天朝的驸马爷。” 众人只能赔笑。 “听闻你这女儿弹得一手好琴,此次皇上特为楼南国使者设宴款待,也让宗室子女以及亲戚们都要入宫来,到时候就让她在宴上献一曲吧。”贾皇后呵呵笑道。 谢朝华忙跟着父亲谢琰一起起身应了来,心中却是想究竟是谁跟皇后说起自己会弹琴?而且还是一手好琴,她可不觉得自己的琴艺有出众到让宫里的贾皇后都有所耳闻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挑对人了,姐姐她的琴是弹得绝妙无比呢!”谢朝容状似撒娇,又有些娇嗔,“可真是羡慕死我了呢!” 谢朝华转脸望去,谢朝容天真娇媚的笑颜在她眼里宛若毒花,她没想到妹妹阿容竟然一次又一次对自己出手,上次嫁祸自己与肖旻关系暧昧,而这次却是想将她推给汝阳王。 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亲情如斯,让她只觉寒意。 就算她谢朝容深爱何元吉,可难道为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就可以如此冷漠对待身为同胞姐妹的自己吗?何况谢朝华知道,妹妹阿容只是不甘心。 谢朝华忽然觉得此番重生就好像一场噩梦,前世经历过的打击如今却是一次又一次再经历一,仿佛没有尽头……而她不知道今世何日才能自由地走出这深院?她根本也无法预见未来还有多少只毒手会伸向她…… “反击才是最好的防卫,皇后若是记不住这点,别怨朕到时候也保不住你了。” 幽暗的长廊,墙壁上的烛火被阵阵寒风吹得摇曳不止,她看着回廊尽头那紧锁着的厢房,身后冷漠的话语仿佛一字字穿透她的身体直达最深处。 前世,她与肖睿虽终成陌路,可也有需要一起共同面对的敌人。那时因她一念之仁,差点将自己陷入死地,是肖睿帮她善后,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那时候她一直觉得他能这样无情冷漠,只因他与里面的人毫无情感瓜葛。 如今若不反击,她可真是要自身难保了。 肖睿虽然无情,可无情的人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在这所谓的家宴之上,人人面带笑容,仿佛和乐融融,空气中却是暗潮流动,谢朝华眼角瞅见一旁铜镜里自己的身影,烛光,一个少女笑容嫣然,眼里有着三分冷然,七分坚定。 此次楼南国和亲大使与上次秘密来访不同,可谓是声势浩大,京城里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因为皇上没有女儿,大家纷纷猜测究竟哪家的女儿会屏雀中选。 楼南王使进京的那天,整个京都鼓乐齐鸣,一队精练的人马自大开的城门款款行来,两旁却是山海般围观的群众。 迎接楼南国使臣的宴会,其实也是天朝向他们显示国力的机会,美酒佳肴,奢侈华贵,还有不可或缺的美人歌姬。楼南国王派来的使臣,坐在其中,怕是觉得这天朝还真是春色宜人,一朝住来,就此不知魏晋。 此次楼南国的使臣文官模样,五官平平无奇,倒是随他一同前来的将军身材挺拔,剑眉鹰目,英气勃勃,直可说是个连日月也为之喝彩的男子。 谢朝华应贾皇后的意思,在宴会中献曲。 她这次刻意精心装扮,盛装出席。合身剪裁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显示出她少女姣好的身材,浓密的发髻上插着一朵娇艳欲滴可以乱真芙蓉花,薄施脂粉的妆容无懈可击。 坐在水榭重重纱帐里,谢朝华轻拢慢捻,她刻意选了一首空山幽谷的曲子,与宫廷流传的软绵靡靡小调风格完全迥然不同,果然见在座众人或脸露惊艳之色,或是陶醉其中,只有那个楼南国的将军仍旧心不在焉地喝着酒,身边娇媚的侍女环绕,却依旧镇定自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目光偶尔落在中间弹奏的谢朝华身上,冷漠中似乎又带着一点玩味和探究。 谢朝华结束弹奏,博得阵阵掌声,她起身谢恩,转身之际,眼角瞟过那个藩王将军,看到他嘴角一抹优雅而魅惑的笑容。 不经意间,他目光同时扫过谢朝华,琥珀色的眸子,染着酒色风月,却依然目光犀利透彻,谢朝华毫无惧意,刻意迎上那如黑豹般的锐利目光,然后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接着,便是由宫内乐坊献艺表演。 一群穿红着绿的妙龄女子粉墨登场,俊秀的少年身着羽衣,在舞女们中间如同白鹤翩跹。清脆的笛声穿云裂石,鼓点疾如雨,只见他不断旋,脚上的步子好像在与鼓点竞赛。 谢朝华入了座,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少年,身边妹妹阿容却是凑到耳边,“若是汝阳王有那将军一般俊朗,让我嫁去那蛮荒之地我也认了。”语气调侃。 谢朝华微微一笑,冷笑。知道这妹妹是故意针对今日自己这番刻意展示之举,她虽然心中是想让自己出嫁楼南国,可像今日这样将风头完全将她盖过了,她心中却又是不喜的。 “好,陛!天朝果然人才济济,听说乐坊中还有个天闻名的琴师,可否唤他前来献艺。”楼南国的使臣抚掌说道。 “使臣指的应该是宋旭吧。”皇上捻须,“他可的确是个天赋极高的乐人呢。”说完唤人去叫宋旭前来。 宋旭笑容可掬地来到宴会中央,翩然跪拜倒,脸上怡然自得的笑容,在叩头的时候仍然没有抹去。 “宋旭,你奏一曲献给使臣听听吧。”皇上命令道。 宋旭也不问要听什么,大方地在几案上放好桐木古琴。看似无心的拨了一排弦,琴弦便发出淙淙的流水声。 *** 没想到今天公司事情贼多啊,午一直在开会,路上雨又堵车,尧刚刚到家,还没吃饭赶紧上来发文。 实在抱歉,近日尧的工作有些变动,故而更新时间这两天不太稳定。 尧曾经脑子里想,会不会尧的老板一边死命催着我干活,一边自得其乐在电脑前抱怨着,这《朝华嫡秀》的作者怎么还没更新啊~~~ 嘿嘿,容尧意yin一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设局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入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四章 入局 若说适才谢朝华的演奏是从选曲到弹奏都精心刻意准备的话,那宋旭此番开场真可谓十分随便了。 但即便他谈得随便,却是轻易之间就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瞩目。 琴,贵在“情”上。 谢朝华的琴,技巧高超娴熟,转折之处抑扬顿挫,却是多了份匠气,只因弹奏之人的心境不再单纯。而宋旭却是信手拈来,快意扬,态度随意,自然不拘。 奏完一曲,众人喝彩不绝,比之刚才谢朝华奏完后更加响亮。 “姐姐,这宋旭弹得很好吗?为何大家都给他鼓掌?我可觉得姐姐比他弹得好。”谢朝容在一旁嘟囔。 “我的技艺本就比宋先生逊色。”谢朝华看了一眼眉间露出欣喜之色的谢朝容,平静地说道。 看着站在众人面前谦虚作揖的宋旭,谢朝华却从他坦然的眼神中读出毫不在意之色,居然此人可以如此洒脱,掌声追捧之依旧安然若素,我行我素,谢朝华钦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也打心底里对他生出一份羡慕来。 看楼南国使臣一副陶醉模样,皇上笑着道:“使臣也好音乐?这乐师的琴可入你耳?” 那使臣拱手回道:“陛,贵朝能人辈出,这乐师也端得不同凡响,适才所奏之曲令在都听入迷了。” 皇上听了这话看上去是龙心大悦,笑道:“这人的确是天赋奇才,悟性极高,是我宫中杰出的乐人。”他说着。看了眼站在中央的宋旭,接着道。“既然此人能得贵使如此赞誉,朕就将他送于楼南国。希望两国交好,日后在音乐上也能相互融和。”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惊讶,谢朝华一直注视着站在中间的宋旭,看见他在听到此言后,人微微有些晃动,手中的琴也差点滑落。 虽然此举十分突兀,可皇帝都在大庭广众之这么说了,又牵扯到两国交好的话。而且不过是送个乐师罢了,楼南国使臣自然不好推辞,连忙起立行礼拜谢:“臣替吾王代谢陛盛情。” 宋旭也跟着跪叩拜谢恩。 谢朝华仔细打量宋旭,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悲戚。 待宋旭起身转而朝向楼南国使臣所在之处行去时,谢朝华这才恍惚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的哀伤。 然后,他就坦然自若地站在了楼南国使臣的身后,脸上又重新露出了那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笑容来。他看见谢朝华投过来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梨涡浅浅。风度天然。 酒过三巡,宴上的气氛轻松活跃起来,在座的大臣们也纷纷上前给楼南使臣敬酒,杯觥交错。谢朝华也自顾自饮起来,幸逢盛会,岂能不尽情享受?环顾四周。她终于对上了那道目光,不加掩饰。坦荡直接的目光,那样地无所顾忌。从开始谢朝华就感觉到了这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只是她故作不知。 而此时,她却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举杯朝他示意,在嫣然一笑中一饮而尽。 放酒杯,转头对上了身侧妹妹阿容的视线,察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是冲着自己露出个灿烂无比的笑。谢朝华只做不知,嘴角一抿,也对着她妩媚一笑,“阿容,如此良辰,你我姐妹也该共饮一杯才是。” “姐姐今日好兴致啊。”谢朝容笑着举起了杯,“妹妹我自然奉陪。” 你来我往,几杯去,过了一会,就见谢朝华扶额皱眉,“阿容,姐姐我许是喝多了些,头有些晕,找个地方休息一才好。”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旁的谢朝容连忙起身扶住,道:“姐姐,这里是在宫里,哪里有休息的去处呢!” 谢朝华好像有些迷茫,一把握住扶着自己的手,“翠儿,你来了。”她好像错把谢朝容当成了丫鬟,看来是真有些醉了,只听她娇笑低声道,“你看那楼南国的将军,虽然长得不错,可又怎么比得上那日福茂茶馆的公子,怕是那什么汝阳王更加差远了。” 谢朝容听了这话,眼中精光一闪,却是佯装问,“福茂茶馆?” “咦?你怎么不记得了呢?”谢朝华微微皱眉,嘟着嘴道,“那天我跟他还说了好久的话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真不记得了。”谢朝容小声问。 “就是那次去西府的时候嘛。你这死丫头,记性怎么这么差!”谢朝华好像有些不耐烦,转过头突然面露惊讶之色,有些迟疑地问着身旁扶着自己的谢朝容,“阿容,怎么是你?翠儿呢?” 谢朝华甜甜一笑,“我让翠儿给姐姐去端一碗醒酒汤来,姐姐头晕的话,还是先坐来得好。” “嗯,是有些头晕。”谢朝华点点头,突然转头又问道,“阿容,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啊?姐姐指得是什么话?”谢朝容一脸的疑惑。 谢朝华看了眼谢朝容,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说着伸手揉着太阳穴,“我头好晕……”话还没说完,就伏在案上好像睡过去了。谢朝容看着眼前伏案而卧的谢朝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谢朝华坐在院中,扇了扇手中的团扇,却又停来,盯着手里的扇子发呆,然后随手放在一边。 入秋了,这扇子怕是无用了。 从谢焕的口中,她隐约得知大臣依然对与楼南国和亲的事情意见不统一。而皇上那里,虽然心中主意已定,可和亲的人选却是一时之间定不来,故而只是拖着。 皇上自己没有女儿,按理是应该从宗室中选一个郡主。 可是,之前的三王作乱应该是让圣上心有余悸,郡主出嫁怕是他最不情愿看见的一个结果了。那接来就是该在贵族世家中选一个合适的。谢家,贾家都在考量的范围之内。 而不用说。身为谢氏家族的人,又是长公主新姚公主之女的谢朝华与谢朝容姐妹自然是十分合适的人选。谢朝华想。皇上怕不是定不人选,而是各方给他压力,让他无法最终拍板定案吧 不过皇上现在的举棋不定决对谢朝华而言,总是好事情。毕竟事情一天没定,她就多一分机会,只是这几日却是比她想象中平静了些…… 丫鬟这时候走了过来,轻轻给谢朝华肩上披上了一件披肩,幽幽地叹了口气,“姑娘一日大似一日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谢朝华拉回思绪,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丫头怎么今日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了。 可翠儿还是不发一语,眉宇间却是笼罩着愁云。 谢朝华心中有些纳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嫌弃我,不乐意伺候了?” 翠儿却是有些赌气似的不发一语,将谢朝华放在一旁的冷掉的茶端起,转身就走了。 谢朝华惊讶地看着远去的翠儿,想了想。还是起身跟着她走入里,走到翠儿身后,几乎有些讨好地开口,“什么事生这么大得气呢?是我说话得罪你了?如今你这脾气倒是越发大了。一句都说不得了?”说到后来,她故意用着抱怨地口气。 “听说,这次楼南使臣是来求亲的。”翠儿低声道。 “好像是这样的。”谢朝华点头。拉了拉她的胳膊,让她转身面对自己。有些莫名,“你就为这事情生气?” 翠儿抿着嘴。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人们都在议论,说姑娘是最适合的人选。” 谢朝华低声道,“你放心,若我真的要远嫁楼南国,也不会让你跟着我去的。”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翠儿有些激动,“我生气,是因为姑娘有心事都不同我说。枉费我平日里一直为姑娘操心,可姑娘……” 她说不去了,别过头,眼里闪着泪花,“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奴婢想多了。” 谢朝华怔了怔,扳过了翠儿的肩,直视她的眼睛,这眼前丫鬟眼里的闪烁的晶莹泪花,在她眼里却宛若稀世珍珠,谢朝华柔声道,“这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不同你说只是不希望你瞎操心。这府里上,我自是明白翠儿你待我是最好的。” 翠儿抬起头,眼里光芒闪动,“姑娘如今也不小了,这终身大事虽说自己做不了主,可也该是上心了。岂能就这么无所谓,难道就任凭被随随便便嫁了不成?好歹要多用点心才是。” 谢朝华轻轻拍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翠儿说得事情,濮阳郡公,肖旻,然后汝阳王,一个结束又来一个,可即便她再不情愿,如今弱小的她也不过是别人棋盘里的小小棋子,任由命运摆布罢了。她能做到的,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得了一关是一关。 主仆二人正默默站立着,各自想着心事,外面却突然走入一个人,对着谢朝华道:“大小姐,族长夫人来人请您去亭侯府一趟。” 谢朝华有些讶异,如今她是时常去李氏那里,而且她刚刚去过,怎么又差人来让她过去呢?不及多想,连忙出府而去。 谢朝华刚刚步入李氏日常起居的内堂,就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些诡异。 才想抬头打量,却听李氏厉声喝道:“跪!” *** 鞠躬感谢p57520502011的评价票,以及狐狸贝贝77再次送上的粉红和书友100110130442856(这名字不太有辨识度啊)的粉红。 尧是个新手,真的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还时不时掉收,越发有些犹豫,怕这文没写好。 可看到大家的支持,就又有了信心起来。 当然,能有留言是更好了,比如剧情啊,对这文的看法之类的,也是对尧这文日后走向的一种指点鞭策,毕竟写手写文时,会有盲点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入局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局内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五章 局内人 正殿的门缓缓从里打开,终于散朝了。 何元吉站立在大殿之外,今日朝堂之上,为了和亲楼南国之事,大臣们争论激烈,各执一词,连一直守在殿外的他都听得分明。 和亲楼南国…… 他不由得想起那日为楼南国使臣接风宴上,她在水榭之中,衣衫飘飘,盛装抚琴,不知何意。从之前的言谈之间,他知道她是不想去和亲的,只是这样一番举动,却又令何元吉委实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而她高举酒杯遥敬自己那刻,却又带着说不尽的潇洒,道不尽的妩媚…… 何元吉想得有些入神,忽然感到面前匆匆走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谢焕,只见他站在殿外伸长脖子正左顾右盼打量着鱼贯而出的朝臣们,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朝着一个刚刚迈出殿门的人招手,“琼叔!” 原来他是来找谢琼的。 何元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让谢焕如此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只见他凑在谢琼耳边说着些什么,却是一句也听不见。 两人边走边说着经过何元吉所站立的地方,忽然“朝华”二字飘入何元吉的耳中,他不禁凝神细听,除了“福茂茶馆……麻烦……”几个字外却是再也听不清什么来。 何元吉脑海里闪过谢朝华那对清亮的眸子,心里陡然有些不安起来,却没忽略了从他身边缓步而过的谢琼朝他投去的玩味目光。 微凉的秋风轻轻拂过何元吉的面庞,他适才听得谢琼与谢焕之间的只字片语后。换岗之后就急匆匆赶到了谢府,而此时站在谢府门口。他却有些踌躇起来。 他这样莫名地跑来谢家实在是太过突兀了,可就此离去心中又委实不放心。想他战场之上杀伐决断,真是从未有过如此犹豫难决的时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唤道:“何公子。”转头望去,却见一旁侧边角门上站着一个丫鬟,左右看看,知道是她在唤自己,这才走了过去,“敢问姐姐唤在何事?” “是我让她叫何护卫过来的。”角门后面走出一个袅娜少女,却是谢朝容。“姐姐去了侯府好些时候了,阿容有些担心,见何护卫在外,不禁就想找人商量商量,却是鲁莽了,还望何护卫莫怪罪。”她此刻秀眉深蹙,一副担忧的样子。 何元吉心中一动,“不知所为何事担忧?” 谢朝容瞟了眼何元吉,低着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听说,外面有谣言……”她言辞闪烁。好像有难言之隐,“是与姐姐有关的……” “谣言?什么谣言?” “听说是从福茂茶馆传出来的,说是看见姐姐曾经与一男子在雅间待了很久。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小脸泛红,说完又有些迟疑。“就算真有此事的话,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福茂茶馆……”何元吉眉头深锁。却不再言语。 谢朝容看见何元吉阴沉的声色,嘴角却是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来。 侯府内堂,檀香袅袅,寂静异常,而内只有两人。 谢朝华此刻端正地跪在内堂中央,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而李氏是坐在正位上,手里端过案几上的茶,好似悠然的品着,只是微微有些发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平。 “啪!”李氏猛地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有几块碎瓷片落在谢朝华身旁,谢朝华眸子闪了闪,却是目不斜视,仍然纹丝未动,人依然笔直地跪着,低垂的头让人更加是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李氏却是又静默许久才开了口,声音略显低沉的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请伯祖母明示,朝华不知究竟所犯何错。”语气十分平静。 “你在福茂茶馆私会男子一事已经被人传至街头了!”李氏声音微微发颤,“谢家的脸面都快让你丢尽了,亏我平日如此待你,你竟然如此不知检点,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李氏见谢朝华沉默不语,扬声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朝华并无什么要说的,此事的确是事实。”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李氏虽然明知此事是真,毕竟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要派人去查清楚的,可听见谢朝华如此直截了当承认了,却未免还是觉得有些讶异的。 李氏冷哼,“倒是痛快。” 谢朝华此时终于抬起头,直视坐在上手的李氏,道:“只因朝华并无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之处,我问心无愧。” 李氏听了她这话,不怒反笑,“好个问心无愧,这礼义廉耻如今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朝华一直得伯祖母关照提点,又怎会做出有辱谢家门楣之事来。”谢朝华此刻口气软了来,带着几分委屈与哀怨,“当日朝华实在是偶然在福茂茶馆见到何护卫的,听闻他的遭遇颇为同情,才赠予他银两,如此而已。虽然此举有欠妥当,可却真的未有半分私情在里面,那天也是朝华与何护卫第一次见面而已。” “何护卫?”李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说的何护卫可是安西将军何震之子?” “正是何元吉何护卫。”谢朝华轻声道。 李氏轻咳了声,道:“那之后你们可有往来。” 谢朝华微微一僵,好似有些踌躇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喏地道:“又偶尔巧遇过几次。”她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李氏心中如何忖度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出了内堂,谢朝华揉揉刚刚跪得有些发酸的双腿,轻轻呼了口气。想着适才李氏柔和来的脸色,这关应该是过了。 想到何元吉。心中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愧疚有些无奈。她此刻把他抬出来,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只因放眼望去,她手中可用的王牌却是寥寥无几。 出了亭侯府,谢朝华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和嘎吱嘎吱的车轴滚动声搅合在一起,让谢朝华思绪起伏不定,抬出何元吉只是想让李氏,让谢家知道自己还是有可利用的地方,毕竟何家如今是上到皇家。到大臣都想着巴结拉拢的。 可是,这和亲的人选却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合适的,再加上父亲与汝阳王之间……谢朝华知道她眼前还有一场艰巨的无声之战在等着自己。 马车终于停在了谢府门口,谢朝华刚刚车走入大门,便有人过来道:“大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谢朝华心中一紧,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朝着谢老夫人院子走去,如今她最看不透的就是谢老夫人对自己的究竟是如何的想法了。此番应对还是要格外小心应付才是。 适才在李氏那里,她说的都是实话,可却也给了李氏一种假设,自己与何元吉关系的假象。 可对于自己的祖母谢老夫人。她却是有些吃不准该如何把握才是最好的。思索之间已经到了谢老夫人的门口,她让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了声后,才抬起裙摆走入了内。 谢老夫人正坐在卧榻上。一旁的案几上放着个鸟笼,里边是一只通体白色的鸟。只是额上有一抹金色的毛,曾经身为皇后。看多珍奇异兽的谢朝华也看不出是何品种来。 而谢老夫人却是怡然自得地逗弄着鸟笼里的鸟儿,好一会儿才仿佛意识到人应该进来了,这才抬眼望过来,看见谢朝华的人,笑着招呼她过去。 谢朝华心疑惑,却是一脸笑容走了过去。 “丫头,瞧瞧这只鸟儿,真是闹腾,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它消停过。”谢老夫人脸色如常,语气也是平日里闲话家常的语气。 “怕是在笼子里待久了吧。”谢朝华应声回道,转而又瞅着这鸟,啧啧赞叹,“这么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确实罕见,而头顶那摸金色又更为珍奇,也只有老祖宗有这福气可以得了这样尊贵少见的鸟儿了。” “这鸟还真是珍贵,就是你瞧瞧它,却是不太知好歹,每天供它好吃好喝的,却还是这么不安分。”谢老夫人呵呵一笑,“它想出笼子,可它却不知,指不定我这会儿子放它出了笼子,却是一天都活不了呢!” 谢朝华心中“咯噔”一,谢老夫人这话是有所指吗?她抬眼望去,却在谢老夫人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一番闲话家常之后,却听谢老夫人突然笑道:“你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反而忘了把你叫过来的事情了。”说着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锦缎袋子来,伸手递给谢朝华,“这原是你的东西,拿去吧。你今天也回来晚了,这就去吧。” 谢朝华虽然心中感到疑惑,却接过来之后便起身告退了。 她没料到谢老夫人竟然不是为了传言之事叫自己,只是为了这个东西? 出了子,她从怀中拿出适才谢老夫人递给她的袋子打开,里面只有一支金钗。 取出细细打量,只觉眼熟。 谢朝华突然一怔,只因她想起来这支金钗正是当日她给了何元吉的那一支! *** 这章局内人,大家有没有看出来到底是多少个局呢? 其实每一个人都设了一个局给别人,而自己却又入了一个别人给自己设的局。 鞠躬感谢纳吉莱,貓與老鼠的粉红票!! 今日更新又晚了,十分抱歉,过了这周,周就会稳定了。 尧提过最近工作调动,为了熟悉新业务,所以这周的工作时间十分不稳定,思路也有些混乱,脑子里面一堆事情。要交接的工作,要接手的新工作,等等…… 再次对于等待更新的筒子们说声对不起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局内人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变化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六章 变化 谢朝容隐在角落,盯着从谢老夫人院中出来,端详手中金钗的谢朝华,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怨恨无比。 她委实没有想到,这件事件竟然完全脱离了当初的设想。 那日宴会上,她看见姐姐谢朝华举杯遥敬何元吉,她也注意到远处何元吉的目光从宴会开始之时就一直落在姐姐身上。 何元吉眸中的那执着仰慕的目光,她看得分明。想起几次三番遇见何元吉,他对自己彬彬有礼却也疏离冷漠的样子;想起何元吉给御学院众女儿上课时,得知谢朝华不在那有些失望落寞的神情。 为什么?! 谢朝华她只是一个被休之人的女儿,而自己则是天朝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自己从小到大都长得娇艳妩媚,讨人喜欢。而姐姐谢朝华却是唯唯诺诺,除了她那双大而乌黑的眼睛之外,浑身上没有一处引人注目的地方。 姐姐谢朝华她凭什么得到何元吉的青睐! 当她偶然听得姐姐谢朝华酒醉后无意说出的秘密,心中着实窃喜,她要让何元吉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女子。 于是她暗中让人放出谢朝华私会男子的消息,而事情也正如她所料,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族长夫人李氏那里。 正在她翘首以盼,想看看她谢朝华灰头土脸的样子,却无意中看见何元吉站在府外。 这倒是天赐良机,她心中窃喜,只因她正愁这消息无法让何元吉知道。谢家在这传言刚刚起来之时。就暗中将此流言压制了来,她的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不想何元吉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看见何元吉听闻姐姐谢朝华在福茂茶馆私会男子时的表情,她以为她成功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谢朝容满含怨愤地看着谢朝华,此刻她身后走来一个人,却是谢焕。只见谢焕走到谢朝华身旁,低声与她说了句话,她脸上露出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 哼!装吧,打量别人不知道你心中定然得意非常。 谢朝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谢焕与谢朝华都说了些什么,只因事情发生的时候。谢焕也在场。 她现在不由得后悔万分,早知如此,适才就不应该唤住何元吉让他得知此事,从而提出求见谢老夫人的请求,如果这样的话,一切说不定都不同了。 可是,她又如何会知道,事情远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所以当何元吉站在谢老夫人面前,她看见一旁还有朝之后得到消息匆匆而来的。阴沉着脸的父亲以及叔叔谢琼和哥哥谢焕,心中着实暗喜。 可在场所有人惊讶的是,何元吉竟然突然双膝跪地。 他说,他是来认罪的。 他说。他没有想到姐姐谢朝华当日的善举,如今竟然会让她处于这样的境遇中,而他却是起因。 他说。他就是那日姐姐谢朝华在福茂茶馆见面的男子! 这番话何元吉说得并不响亮,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听得分明。 而谢朝容看着眼前的何元吉。这辈子第一次尝到了何谓作茧自缚的味道。可她不甘心,那时她冲到何元吉面前。脱口而出,就算你想为姐姐开脱也不用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 而他却十分平静地看了眼自己,然后又扫视了内的众人,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支金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该是她站在一旁看着姐姐谢朝华羞愤无地自容的,可如今她只觉得何元吉手里的那支一闪一闪的金钗,仿佛在嘲笑她似的。 谢朝容看着谢朝华远去的背影,搭在树干上的左手指甲几乎深深扎入树皮之中,然后她毅然而然转身朝新姚公主的院落走去。 她是绝对不会让她顺遂如愿的,自己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 静夜。 内只燃了一支蜡烛,烛火映照,桌上的金钗熠熠生辉。 谢朝华瞅着面前的金钗,思绪纷乱,心久久无法平静。 那日夜宴上,她知道自己朝何元吉敬酒,妹妹阿容都看在眼里。而她也是故意将福茂茶馆的事情说与她知晓,谢朝华知道,妹妹阿容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的。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才几天功夫,李氏就找上了自己。 谢朝华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她知道只要自己略微提一何元吉,谢家,李氏都会重新考虑和亲的人选。谢朝华赌得就是这一点,而她也知道,李氏即便从她口中得知此事,也不会明着去与何元吉确认的。 何家,绝对是谢家想攀的一门亲事。而她一个女孩子可被他们利用的地方,不外乎是被送出去嫁人这条路。 只是,谢朝华万万没有想到,何元吉竟然会跑到谢府,对着谢老夫人一干人亲自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当她从谢焕口中知晓这一切后,心中感触万分。何元吉耿直坦率,他是真心关心自己,也是为自己担忧,对此她心中感激莫名。 只是,他这样一番举动,却是极有可能让妹妹阿容越发心生恨意起来。 原本这件事情,谢朝华想着只要李氏心中有数便可,妹妹阿容到时候见此事莫名其妙悄无声息地过去,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会开口想问的。只是如今这样一来,事情怕是又会多生出许多变故来了…… 一夜辗转,谢朝华在天亮之际方才略微睡去。 早上,朦胧中被翠儿叫醒,起来梳洗时,她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尚未完全清醒。 “姑娘,昨夜里没睡好吗?怎么精神这么不好。”翠儿眼中流露出关心之色。 “半夜醒来,就一直睡不着。” “姑娘这就去请安吧,早去早回,回来后可要好好补一觉才是。”翠儿说着,顿了顿,又道,“听说何公子昨天来了,为了福茂茶馆的事情。” 福茂茶馆来龙去脉,翠儿是十分清楚的,只听她犹豫又开口,“姑娘,那日茶馆的事情,我……” 说着她突然跪了来,“奴婢不知道为何福茂茶馆的事情会传了出去,我一个字也从未对人说起过,姑娘!” 谢朝华赶紧伸手扶起她,“你啊,就知道瞎想,我有说过是你吗?快起来吧,当日茶馆里这么多人,指不定是谁说的。” 翠儿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微微抽泣,“不过,如今何公子这样一闹,说不定反而是好事也未可知。姑娘的终身,指不定就有着落了呢。” 谢朝华看了看翠儿,心中暗叹了口气,事情怕是无法如她所想的那样,只是也不想说与她知,免得她又担忧操心的,便伸手在翠儿的额头上弹了一,“整日只知道胡思乱想的,还不快去给我拿衣服来换上,再不出门,今日就晚了。” 翠儿这才猛然醒悟过来的样子,赶紧伺候谢朝华穿戴。 谢朝华如往常一样,先去新姚公主处请安,刚刚走到院门,见门口比平日里多了好些人,定神细看,明白昨日父亲谢琰应该是在这里安寝,虽然这么多年来,可每每碰见,心中依然还是感到别扭。 “大小姐,老爷说让小姐来了之后去回话。” 谢朝华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那是徐伯。据说他在父亲还只是孩童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伺候了。 印象中,徐伯一直沉默少言,只是谢朝华每每都能感觉到他投向自己的目光是带着慈爱怜惜的。 而此刻徐伯没有看向自己,他的眼里有一点慌张,表情却是带着一丝愁苦和无奈。 谢朝华心中苦笑,怕是为了和亲的事情吧。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该来的是跑不掉的。 “劳烦徐伯带路了,我随你去见父亲。” 父亲出使楼南国回来之后,除了在那日皇后举办的家宴上见过一面,谢朝华几乎没有怎么见过他。 记忆里,前世的父亲,终日抑郁,她那时总以为父亲是为了母亲的缘故,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幼稚可笑。此次父亲出使楼南国,谢朝华从一些蛛丝马迹里,隐隐感到父亲应该是私里与汝阳王达成某些共识。 可究竟他们谈妥了些什么呢?她无从得知,不过她唯一确信的是和亲定是其中的一部分。 思绪还千回百转,前面走着的徐伯已经停了一间子前:“大小姐,到了。” 谢朝华回过神,抬眼打量,虽然她天天来这里请安,可眼前这子她却是从未到过。 门被徐伯轻轻推开,他躬身示意谢朝华进去,谢朝华才刚抬脚跨入中,身后的门则又被关了起来。 内有些黑,没有旁人,灯也是稀稀落落的,这个水气氤氲的早晨,不只是谢朝华精神不济没有睡醒,还是怎么,在她眼里看去,一切都仿佛酣睡初醒一般懵懂而乏力。 幽暗的光线,父亲谢琰正坐在窗,眼前摆着一盘棋,此时他仿佛正全神贯注与眼前的棋局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变化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反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七章 反击 谢朝华缓步上前,谢琰放了手中的棋子,转过脸来,对着她平淡地说了一声:“是朝华啊。”淡得如同过去多少次见面请安时,他的应答。 谢朝华抬眼看向面前的父亲,他清俊的面容在光影明暗中显得越发消瘦,想来是这些日次出使楼南国奔波劳累,何况还有不少事情让他耗费精力应对。 她垂眼,瞥见谢琰的一只手正无意识地抚摸着榻上的矮几上的一个紫檀木盒子。 “这是你母亲当年留来给你的,打开来看看吧。” 一时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谢朝华依言而行,走上前,这古朴的紫檀木盒子,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她心中陡然有些恍惚,一时间鼻子发酸。 “打开吧。”谢琰轻轻咳着,语气有些僵硬。 盒子里是一支白玉簪,造型简单而古朴,玉质温润,通体莹白,隐隐含光,就这么无声地躺在绛红色的锦布中。 谢朝华认得这支簪子,她怎么会忘记,这正是前世自己入宫时母亲交给自己的那一支,也是她前世最后一刻身上戴着的唯一一件饰品。手指止不住抚摩,光滑冰凉的触感让她激动而又伤感,那一刻,仿佛感觉有只手轻柔地将这支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中,说:“当年我出嫁时,你外婆也像我如今这样给你挽发。” 那话语温柔的仿佛春天暖暖的微风,在谢朝华平静的心水上吹起层层细碎却连绵不断的波纹。 一旁的谢琰却是不看她,只把弄着手中的棋子。 “今日我就将这东西转交给你可好?” “是。”她能说不好吗? 谢朝华默默盖上盒子。先不管这簪子为何突然变成是母亲让父亲转交的,今日父亲叫自己前来。将这白玉簪交给自己究竟是何意图?她不会不明白这白玉簪之隐含的深意。 她马上年满十五了,及笄也就意味着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谢琰突然开口:“记得那年家里说要让瑶妹妹去给安隽王当王妃。我当时心中老大不乐意自己的妹妹给人家去当填房。可后来,看她与安隽王相处得很好,心中的结也就解了。” 父亲这话锋转得有些突兀,还提起了当年的往事,谢朝华不知如何接口,默默站着无语。 谢琰瞟了她一眼,“虽然瑶妹妹不是旻太子的生母,可她一向心软善良,嫁过去之后。视为几出。你难道不奇怪为何他今日会站在了贾氏一边吗?” 谢朝华心中“咯噔”一,忍不住抬头疑惑地看着父亲,她一直认为肖旻只是因为不想寄人篱,难道其实这中间还有别的原因? 见父亲却是弯弯嘴角,“你瑶姑姑怎么说都是安隽王妃,皇上登基之后,为何没有对谢家手?你以为只是因谢家盘根错节之故,皇上不去手么?可为何这么些年对谢家不抑反扬呢?” 谢朝华心中一震,却听父亲继续道。“只因当年你瑶姑姑为了谢家,牺牲了小我。”他此刻声音有些微颤,却是再也说不去了。 谢朝华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当年的事情,其实大人们也都是不得已。你母亲想来是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却不能够。”谢琰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的头此刻却是抬起来。双目注视着眼前低眉顺目谢朝华,“你如今也不小了。有些道理也该懂得。身为谢家人,要知道学会放手一些东西。如你瑶姑姑一样做到为谢家牺牲。” 谢朝华一直没有说话,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她低垂着头,心中难受无比。 虽然早知道父亲今日让她来此,定然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可真当他这话说出口,心还是一阵刺痛。 他说要让自己知道牺牲,可她想对面前的人说一句,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究竟有没有为我的幸福快乐考虑过半分? 忽地,她陡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思,自己瞻前顾后,费尽心机,得到了什么?她此刻只觉得无限心灰,无限疲惫,就算此刻父亲说要让自己和亲,她也认了。 前世今生,她的幸福生死都操控在别人的手里,每一件事情出现,她都诚惶诚恐,绞尽脑汁去应对,她不想再争!不想再抗拒!就这样吧…… 眼睛突然瞟见案几上那个紫檀木盒子,不行!她还没有失去一切,没有了父亲,她还有母亲。 想到这里,谢朝华掉了眼泪,一是因为需要,二也是真的感到悲伤。 “父亲,朝华都明白了。您的教诲朝华会牢牢记在心里,为了谢家,即便让我去和亲,我也愿意。”谢朝华伏拜了去,低头抹着眼泪,好似定决心一般。 谢琰听了这话,转头定定地看向谢朝华,谢朝华此刻也抬起头回看他。她此刻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她的父亲,可却也是亲手推她入地狱的人,这一刻她才真正决定豁出去了。 他听了这话,点点头,“好孩子,起来吧。” 谢朝华走出子,浑身无力,背后已经湿透。萧瑟的秋风吹过,透心凉,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冷战,瑟瑟发抖。 想起还未给公主请安,深吸几口气,咬牙让自己提起精神,往公主住处走去。 一进得新姚公主日常起居的子,就看见一个娇俏的女孩子翩然而至,不是妹妹谢朝容还会是谁? 只见她一脸好奇,“姐姐,父亲一大早找你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为了何公子的事情?” 谢朝华勉力让自己笑了笑,适才的经历让她虽然调整了许久,如今依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阿容,你没看见你姐姐乏了吗?还缠着她作甚。”新姚公主在一旁开口,“朝华若是累了,早些回去吧。” 谢朝华此时的确再没有精力去应付她们母女,便应声而出。 一旁的谢朝容看着离去的谢朝华,表情高深莫测,一转身,又走回自己母亲新姚公主身边。 极轻的脚步声,翠儿捧着茶进来。 谢朝华端起一杯涩涩浓茶,这是她一回来就让翠儿去泡的,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五脏六腑,她却不觉得苦涩得难受,只因比这更苦更涩的味道她都尝过了。 突然感觉到有目光注视自己,抬眼看去,却是翠儿一脸关心直盯着自己看。 谢朝华定了定心神,冲着她笑了笑,举起杯子道:“这茶可真苦,不过提神。”说完,一饮而尽。 翠儿接过谢朝华递过来的空杯子,今日小姐回来的时候,她就感到小姐的精神有些恍惚,不同往日,可她也知道,若是小姐不打算说的事情,她如何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如今看见她的样子,好像是又恢复如常了,心中才稍稍安定来。 一杯浓茶去,她的思路也终于慢慢清晰起来。 想起适才后来父亲与自己说的话,虽然说的含蓄,可她到底从言谈之间听出当年的一些端倪来。 原来前世她从肖睿口中得知的,也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瑶姑姑当年嫁给安隽王,的确是谢家出于安抚笼络安隽王,这位昔日皇嫡长子的目的。而安隽王娶谢瑶为妻,自然也是为了拉拢谢家,作为争夺皇位的政治资本,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为了政治利益而结合的亲事。 瑶姑姑与安隽王之间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一个是满心只在皇位上的王爷,一个是花季单纯少女。 可没料到,当今的圣上在皇位争夺上取得了胜利,而谢家在这之前就已经看出大局已定,竟然调转立场,暗中与昔日的六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暗通曲款”。谢瑶则摇身一变,成为了谢家安插在安隽王身边的一颗棋子,为谢家,为六皇子搜集了不少情报。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安隽王惨败,而谢瑶也追随他于黄泉之。 谢朝华想,安隽王当日难道始终没有对瑶姑姑心生怀疑吗?而瑶姑姑若是真的只是作为谢家的密探的话,她本不需要自尽的。可她却是以自尽为肖旻获得了一条生路。 她想,瑶姑姑最终应该是了安隽王的吧,一边是血亲,一边是丈夫,她不能两全,最后她只能选择这样一条路,保全了谢家,却把自己的生命给了她的男人。 肖旻他知道当年是谢家至他父亲与死地吗?若是知道的话,那他这次向贾皇后倒戈的目的就不是如她之前想得那样简单了…… 不知不觉,手心里已是出了一层汗。 她觉得这地方她再也待不去了,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如蔓藤一样,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父亲今日找她前去,虽未明说,其实应该是已经决定让她去楼南王和亲。今日这番话,也是让她跟瑶姑姑一样,为了谢家,成为安插在楼南国的一颗棋子。 只是这次的她再不会认命。 夜晚,谢朝华辗转反侧,索性披着衣服起身。 她从书架上取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造工奇特的短刀,上面蓝边白底的图案真是楼南藩王的标志。当日她留着这把匕首本也没有想过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想到之前她设的局,如今也应该是时候了,眼前仿佛又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妖冶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反击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浮生若梦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八章 浮生若梦 第六十八章 浮生若梦 谢朝华从那日宴会之后,一直在等,只是…… 她又看了看眼前的那把短刀,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是她料错了? 忽地,一个影子遮住了灯光。谢朝华抬眼望去,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面前,蒙着面,浑身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可那双怎么都掩饰不去的琥珀色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谢朝华倒是没有料到这人竟然会如此直接登堂入室,找上门来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阁深夜造访,有什么事情吗?” 这人轻笑一声,却不说话,径自坐,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睛有意无意朝桌子上那个盒子扫了一眼,抿了口茶,方才开口,“小姐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谢朝华笑了,“这是昔日擅闯皇宫贼人留的东西,我原留着也没用,给你也可以,只是你拿什么东西来换呢?”那日赴宴,谢朝华故意将这把短刀带在身上,别人看见也只以为她这是特意为了迎接楼南国使臣特意应景装扮,却不知她是有针对性带给某人看的。 那男子一耸肩,“既然小姐不肯割爱,那就算了。”说着就要起身走人的样子。 谢朝华却依然坐着,对他的离去仿佛无动于衷,低着头,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宋旭。” 那人离去的身影陡然停住,装过身盯着谢朝华看。 谢朝华不痛不痒地会看他,“我要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对阁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这样的好事我劝阁还是好好掂量。” “没想到谢大小姐养在闺中。知道的事情却不少啊。”那人慢悠悠又踱了回来,看着谢朝华。“我知道你要什么。” 谢朝华笑了笑,“彼此彼此。” 他又把谢朝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啧啧道:“你与我听见的大不相同。” 谢朝华倒是真有些好奇,“你听见的是怎样?” “知书达理,温婉贤良,……” 他话未说完,谢朝华已经笑得厉害,“这种随口说的话你也相信?不这么说,还有谁会肯娶我入门呢?” 那人就这样站立着看谢朝华笑了许久。才轻轻咳了咳,“你的事我只能尽力而为,和亲楼南王的人选也不是我能定的,再说……” 谢朝华打断他,“阁太谦虚了,依将军的本事,此事定然轻而易举。” 身份揭穿,他也不慌不忙,道:“彼此彼此。谢大小姐也好能耐。” 谢朝华站起来。整了整衣袖,嫣然笑道:“夜已深了。朝华就不多留了,还请自便,朝华在此敬候佳音。” 那男子却没有动。反而抬手自脸上扯面罩,露出真面目来。 那正是谢朝华在夜宴上看见的那个楼南国将军,“小姐就这么不想嫁给汝阳王吗?我们的王。文韬武略,器宇不凡。”他轻轻一笑。颠倒众生,这样俊美的男子别说楼南。怕整个天也是难见的。 谢朝华微笑,“如今就算小女子敢嫁,怕是汝阳王也不敢娶了吧。” 眼前的男子,无论是贼还是将军也罢,谢朝华却是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谢朝华这话说出,对方却是很沉得住气,笑容愈加魅*惑,声音也愈加温柔。他缓步走到谢朝华身边,身上特有的香气顿时将谢朝华笼罩住,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就好似在耳边呢喃,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和亲本就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双方各取所需,她不愿意又何必问理由。他又不是不明白这和亲的作用。 “朝华。”他开口轻唤着谢朝华的名字,温润低沉,静夜里,空气流动中仿佛都带上了丝丝暧*昧,他的手抚上了谢朝华的臂膀,这样亲密的接触是那样不妥当,谢朝华却不感觉到突兀,仿佛受着蛊惑般抬头看他,他的眼睛如夜空那样深沉,像星星那般清澈,令人安心。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朝华,你累吗?”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妩媚的月夜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伴随着他周身淡淡的香气,如洪水猛兽般击溃谢朝华心中的提防,却又似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渗透谢朝华的神智。外的虫鸣声也渐渐听不见了,只留他的低喃声徘徊在耳边,缠绕在心田…… 好像感觉到他的手臂绕到了自己的身后,轻轻一带,谢朝华就落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男人的怀抱总是能带给女人安全感的,谢朝华贴着这散发着温热的身体,她的感官只感受到他的双手牢牢将自己禁锢,却想不来要挣扎,反而越来越放松了来,仔细听着他说话。 “朝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在。”谢朝华呢喃着,这声音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这些年来,你应该很累了。”他的头埋在谢朝华的颈项里,话低响在耳边,“你这样弱小无助,我不看着不忍心,让我给你依靠吧。” 真的是累了吧,谢朝华怔怔想,连他都看出了自己的疲倦。 “相信我好吗?”他的手又搂紧了几分,谢朝华整个人沉浸在他男子气息中,伴随着周身温和惬意的芳香,身子,不由自主变得越发酥软了。 “我……” “你什么?”他问,“你……关于宋旭你都知道些什么?” 宋旭?是的,她知道宋旭是个乐师,却又不止是个单纯的乐师。前世的经历,让她知道很多。 “宋旭……那个乐师琴弹得很好。” “不。不是这个,不是乐师。”芳香中,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梦中,“宋旭真正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还知道用来威胁我?” “威胁?”谢朝华有些迷茫,“我不想威胁谁,是他们……我想离开……” 那个说话的人笑得有些无奈,可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舒适,让谢朝华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倾听去。毕竟,前世今生,多少年里,从未有人这样拥抱过自己。 “朝华,我很欣赏你。”他说,“我会对你好。等此事结束,我们远走高,不离不弃,好吗?” “不离不弃?” “对!你可相信我?” “相信……” “那告诉我,你父亲同你都说了些什么?” “父亲?……” “对!你父亲可有告诉你,嫁给汝阳王以后要做些什么?楼南国里有多少细作是你可以调动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好像眉头皱了皱。 “那告诉我,我当日偷入京都的事情,你还有同谁说起过?” “可是……我……不可以说……” 又是无奈一笑,香气越发浓郁,“为什么?” “为什么?”谢朝华的声音已经是叹息,“因为我还不想死。” “谢朝华!” 猛地。谢朝华被推了开去,四周的香气也随之淡。只是她的肩膀还被人用力抓着,“看样子你是想跟我摊牌了!” “阁记性不好啊!”谢朝华冷冷迎上他微怒的脸,扬了扬巴,“小女子刚才貌似就已经和您摊了牌了。只可惜,您好像根本没有在意。” 夜风吹进窗户,将那股香气吹散,一如他之前的那番柔情蜜意。 而他的眼神,此刻流露出一种不可遏抑的恼怒和杀气,仿佛主宰者的神态用高高凌驾在上的气势看着一个忤逆者。谢朝华只觉得眼前此人危险无比,然而也只是那一瞬间,一刻,这股气势却是一闪而逝,只留嘴角淡淡的笑容,表情温和,“在相信谢小姐是个守信的人。” 他点点头,看样子是打算离去了,谢朝华仿佛看见他眼里好似有抹欣赏之色,只听他叹息道,“谢朝华,为何你是谢家人?” 谢朝华笑,苦笑,“命由天定。” 那人爽朗一笑:“在终于明白为何你父亲独独挑你嫁汝阳王。而你不想嫁汝阳王,是不是不想像昔日的安隽王妃那样喝那杯鸩酒?” 谢朝华浑身一震,却是说不出话来,那人低沉的笑声还在耳畔,人却是走了,他最后一瞥意味深长。 环视空空的四周,谢朝华突然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她只觉得疲惫不堪,缓缓闭上眼睛,鼻间仿佛还能闻见适才残留来的香气。 那是楼南国特产的迷香,令人恍若入梦,畅所欲言。想不到他竟然对自己用上这样珍贵的迷香。 若不是前世她着过这迷香的道,对它的味道尤其敏感,今日怕是劫数难逃了。 谢朝华低头,她此刻紧握的左手几乎无法展开,用另一只手轻轻去将它扳开,却还是免不了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掌心传来,秋夜,天气已寒,可额头却还是泌出层层汗水。 半天,她紧咬牙关才把紧握着的手扳开,将手凑近烛台,“嘶”她还是忍不住轻抽了口气,只见掌心四个指甲血印,血已经干凅,疼痛却是持续不断。只是若不是这样的痛,又怎么可能把她从适才迷失心志的边缘拉回现实。 灼热的烛火边上,谢朝华的手却是冰凉冰凉。 隔天晚上就从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汝阳王看了送去的画像,十分中意谢朝容……(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浮生若梦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表白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九章 表白 先说声抱歉,昨日断更了。 实在是公司临时有客户来,要接待。昨日一天在外,晚上还去送机。 这就是无存稿的杯具,一旦有突发事件,就面临断更。 哎,这也是尧写文到现在的第一次断更 感谢卿噬、美目盼兮yxq的粉红票!! 还有闲来读书忙的一直支持,你的长评尧刚刚看到。很感谢! *** 一晚上,不时听见从谢朝容院子里传来的哭闹声,她自然是不愿意嫁过去,最后因为谢朝容的牛脾气发作,弄得整个谢府一晚上都不安宁。 第二天一大早,谢朝华正坐在铜镜前梳洗,便有人来报,说是公主今日入宫去了,让谢朝华不用去请安。 谢朝华心中了然,新姚公主入宫自然是为了昨晚的消息,她当然也是不愿自己女儿远嫁的。 突然一阵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原来是丫鬟拉起了帐子,谢朝华伸手推开窗子,今日可又是个难得的明媚好天气, 侯门深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跳出去,真正享受这美好阳光。 “姑娘夜里睡得可好?”话音刚落,苏嬷嬷挑着门帘进得里来了。 “多谢妈妈关心。”谢朝华打量一苏嬷嬷,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看着即将送上祭台的祭祀品。 苏嬷嬷眼珠一转,挑眉咂巴着嘴,“想不到那汝阳王竟然看着画像就看中我们二小姐了。不过,二小姐的确长得好。也难怪那藩王会看中。”她又略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最开始,让姑娘去和亲的可能性最大呢。谁知道这中间会多出这档子事情来。” “公主今天入宫去,只怕这事情如今到底如何还难说吧。”一旁的翠儿插嘴道,只见她满脸忧色。 苏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朝华,道:“听说前几日何家少爷来过府里?”她说着又扯到其他地方去,“可惜,我竟没缘分见到。这何家少爷如今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当年我曾经见过一次,哟!那小模样儿长得可真是讨人喜欢呢!不过,我听老太太口气。对他大是赞扬。” 这话里,怎么听都有暗示自己要抓住何家的意思,谢朝华心中冷笑,却不答话,看苏嬷嬷还能说些什么。 苏嬷嬷看谢朝华没有动静,果然有些沉不住气,“听说,那何家少爷自己也说姑娘也算的上是他的恩人了,有这样一层关系。倒是要好生利用才是。” 谢朝华看了一眼苏嬷嬷,低头,好像有些踌躇,“这……这……” “姑娘。我说这话也是为姑娘着想,眼可是到了紧要关头,今儿公主入宫。万一有个什么变数,到时候说不得可还是会让姑娘嫁过去。”苏嬷嬷一脸焦急。看着倒是真有几分担心,“我一个老婆子。虽然外面的事情不太明白,可也知道这何家如今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要我说,姑娘应该找机会与何家少爷提一提,让他出面帮忙说说……” “这如何使得,大恩都不言谢,且不说我与他也不过只是小恩小惠,再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私找他,实在不妥当。” 苏嬷嬷大急,“我也是为姑娘好,如今眼都这样了,姑娘也不想想今日公主入宫是为哪桩?倘若有个万一,岂不是要远嫁了!” 谢朝华迎上苏嬷嬷的眼睛,淡淡一笑,“真是让我嫁,嫁就嫁了吧。反正早晚都要嫁人,嫁给汝阳王怎么说都是做王妃,当正室的,也算好的了。” 当天,新姚公主回来,就去了谢老夫人的房里。 隔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推说谢朝容上有姐姐谢朝华尚未出嫁。可是楼南国使臣却说他们汝阳王十分固执,执意要娶谢朝容,而且还暗暗指出谢朝华并非长公主之女。若是如此,作为退让,同意将谢朝华纳为侧妃。 谢朝华听见这个传闻后,忍不住冷笑。这个汝阳王,坐享齐人之福,还好像受尽了委屈似的。 翠儿听见这个传闻,十分焦急,整天时不时出去打探消息,还让谢朝华去老太太那里求个情,可谢朝华却是十分淡定悠闲,如往常一般无恙。 这天,谢朝华突然觉得有些百般无聊,心中只觉烦躁,遂让丫鬟备纸墨,练起字来,仿佛想借着笔墨让自己平心静气来。伺候一旁的小丫鬟却同她嚼起舌根来:“听说这几日二小姐闹得厉害,连老太太哪里都说不用她去请安了。” 谢朝华有些心不在焉,这些日子她自然也会时常听见妹妹阿容的哭声,也知道她曾经去老太太里哭闹过。 她不由忽然想起前世里听过的传言,说那汝阳王的母亲是个严厉且脾气古怪的,这样看来妹妹谢朝容这脾气倒是可以与她一较高的,想到这,心中竟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记得前世嫁去楼南国的姐姐,性格温顺婉约,听说是受了这老太太不少气的。妹妹阿容这样彪悍的个性,恐怕嫁过去,到了那边也不会吃亏。 她暗叹口气,其实人的命运好坏,一半看造化,一半看手段。 正想着,突然翠儿从外面急色匆匆地小跑进来,看见谢朝华身后的小丫鬟,却突然慢了来。 谢朝华瞟了翠儿一眼,淡淡吩咐那小丫鬟出去,转而对翠儿道:“究竟什么事情,这么神神叨叨,急急忙忙的。” “姑娘,我听门廊外的小厮们说,你与何公子的事情在外面都传开了!” 谢朝华却是不惊不乍,手依然稳稳地临摹着字,“都传了些什么?” 谢朝华过于淡定的模样让翠儿有些奇怪,略愣了。“外面都在传,说当日何公子因遭家中继母陷害。流落福茂茶馆之中棋为生,幸得小姐你相助。感其身世,又见何公子器宇不凡,赠予银两。” “虽然有些过,倒也说得**不离十。”谢朝华十分随意地道。 “还有呢!”翠儿急忙忙开口,“说……说你们两个是郎才女貌,天定姻缘,难得佳话一段。” “哦?”听到这里,谢朝华微微皱眉,不再说话。 又过三日。皇宫了圣旨,封谢朝容为平宁公主,赐婚汝阳王楚楠忻。御前三品带刀护卫何元吉封和亲大将军,护送平宁公主远嫁楼南。 是夜,京都的上空升起了礼花,天空顿时五彩斑斓,庆祝天朝与楼南世代永结秦晋之好。 而沉浸在这烟花欢宴之中,却有又有多少人心中戚戚焉。 谢府这日灯火通明,举宴欢庆。这亲事是皇上亲自旨赐婚,自然是应该感恩戴德的…… 谢朝华看着强颜欢笑的新姚公主,昔日,她仗着公主身份得偿所愿。嫁得心中良人,可如今她的女儿却没有她当年的好运了,远嫁楼南。今世都未必再能相见,母女分离。一如她谢朝华一样…… 看到眼前的结果,谢朝华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怎么,心中滋味万千,暗暗离开,独自往院中走去。 天空中的烟火已经燃尽,太平盛世,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才是。 谢朝华看着烟花绽放的天空,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起来,有些事虽与前世记忆不太相同了,可那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谢姑娘。” 谢朝华心中暗叹,他到底还是出现了,转过身,“何将军。” 何元吉年轻俊逸的面容在这个月色朦胧,烟花盛开的夜晚变得有些模糊,唯有他的眼神依然那样清澈幽邃,他站在原地未动,轻声说:“请放心,一切有我。” 谢朝华嘴角弯弯,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你笑什么?”他急切切地问,有些恼羞成怒,又带着淡淡的离愁。 谢朝华转过身,背对他,“我笑,无论乱世还是太平盛世,在这天间,无论身为将军的你,还是闺阁之中的我,都是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何元吉清朗而坚定地声音在谢朝华背后再一次响起:“我明白,以我现在的身份功勋是无法做主,但是请你相信,不出五年,等我建功立业之后,我定会来迎娶自己情之所钟的女子。你……你……” 谢朝华只觉得身后有人靠近,靠得很近。微凉的秋夜里,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得热气,忽然肩膀被人抓住,人也被硬转了过去,猛然间对上一双热切、紧张、彷徨、焦虑……各种情绪,你都可以从他那清澈的眸中读出来,那样直白,毫无掩饰。 “我希望你能等我,待我凭借实力建功立业之时,定会上门求亲。”他言词那样恳切,目光那样真挚。 谢朝华低头不语,听他这番话,心中感动万分,却又有种无法与命运相抗的无奈,等他再回京都之日,自己都不知身处何处了…… 过了许久,谢朝华斟酌良久,才开口轻声道:“只愿将军能平安归来,朝华在家日日为将军祷告祈福的。” 抬眼对上何元吉晶亮的双眸,一如记忆中那样充满自信,他此刻脸上的洋溢的笑容是那么愉快,俊朗的面容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谢朝华看着眼前的何元吉,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也知道他这番话出自真心。 谢朝华是感动的。 看着眼前信心满满的何元吉,她不由暗自叹气,男人终究是想证明些什么,求取功名,建功立业,上场杀敌。虽然他们心中可能会有不舍,可他们也总是要女人来等待。 瑟瑟秋风吹过,有片落叶落在谢朝华肩上。 冬天就要来了。 *** 另外尧踌躇再三,还是想多与书友交流,写文虽然是寂寞的,但是太过闭塞也是写不出大家喜欢的文,所以定决心,终于建了个书友群:217294164,叩门砖:文中任何人物的名字。 感谢版主苏弄玉大人为《朝华嫡秀》建立的高级群^_^。(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表白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章 夜访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十章 夜访 感谢好奇心重的猫、午夜漫舞、linda929lu所投的粉红票先,没想到都月底了,还能再收到,^_^ *** 哭归哭,闹归闹,冬天第一场雪初降的时候,谢朝容还是迎来了出阁的日子。 出嫁的前夜,午夜子时,天空中忽然飘起雪来。这场雪来得比往年都早了些,谢朝华一直没有睡着,索性起身,随手拿过一件衣服披上去看雪。 许是雪的关系,外黑沉沉一片,谢朝华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灯笼站在廊,抬眼间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微弱灯光照到的近处几片雪飘落在身旁。 夜很静,谢朝华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独与寒冷,一如她前世永安宫中十多年的岁月…… “小心着凉,夜深雪重。”温润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响起。 谢朝华陡然一惊,手一个不稳,灯笼落地,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她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过去,一片黑暗,脑中却自然浮现出那双妖冶的琥珀色双眸,她叹息道:“早习惯了。” 今夜,她已没有一丝与来人相斗的意思,黑暗也让她感到一丝安全。伸出一只手,眼睛虽看不见,却愈发能清晰感受到片片雪花落在手心中的感觉,凉凉的,瞬间化成了水,好像谁流的泪。 黑暗中传来轻微的窸窣声,然后一个温暖的气息靠近,谢朝华正犹豫要不要退后,一件温暖厚重的裘衣便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怔了怔。双手无意识将衣服拢紧,陡然而来温暖让久站在寒风中的她有些不适应。打了个颤。 那人的举动有些粗鲁,谢朝华却在这鲁莽的举动中感到一丝温柔。陡然间有些失神,恍惚之中,差点沉溺在这冬夜里难得的温暖之中。忽然迎面刮来一阵风,让她猛然回神,“没想到,阁倒是还挺会照顾人的。”语气故意带着浓浓的调侃。 她说着转过身进,那人却好似站在原地没有动静。谢朝华也不管他,只从书架上拿那个木盒子,取出短刀。出了子,伸出手,对着眼前的一片漆黑道:“你此趟目的已经达到,可以走了。” 对面久久无语,过了好久,谢朝华只觉手上一空,接着仿佛听见一声轻叹,“明日,是你妹妹出嫁之日。” 谢朝华在黑暗中笑了笑。“那也是阁娶亲之日,要恭喜你了。愿你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身份陡然间被说破。那人也不惊讶,只笑,暗夜里的笑声传入谢朝华耳中。只觉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其实,你想离开谢家。我可以带你离开的。”谢朝华感觉到那异性的气息离自己更近了,“如果你愿意。现在也不晚,我仍可以带你走。” “走?”谢朝华笑了笑,冷笑,“在这与跟你离开有何不同?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罢了,所不同的,不过是你那个更大而已,这又何必。” “一个女人,丈夫才应该是她最终的依靠。”语气里有丝烦躁,也有丝恼怒。 话音刚落,谢朝华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住,她尚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落入一个怀抱里,一个仿佛想将她永远禁锢的怀抱。 而她此刻靠上的胸膛是那样宽阔,腰上紧搂着她的双臂是那样有力而坚实,周身被那股异性的气息密密笼罩。一个冰凉又带着刺意的巴重重磨蹭着她柔嫩的颈窝,又痒又疼。 谢朝华陡然一震,思绪完全被那熟悉的话语给,相似的话曾经也有人同自己说过,她一时之间意识变得有些恍惚,记忆也有些紊乱,喃喃低语:“至近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这世上,我能依靠的怕只有自己。” 那双手臂,却将谢朝华又搂紧了几分,呼吸灼热而烫人,直直地喷在她的肌肤之上。 谢朝华此时已经回过神,也不惊慌挣扎,在他的怀里淡淡一笑,“阁多保重,也许以后再不能见面了。不过,说起来我们并未真正见过面。”她知道他那夜露出的面目也并非是他的真容,不然整个朝中又岂会无人认出? 这话刚刚说出口,谢朝华只觉对方松开了自己,周身温暖陡然离去,让她在寒冷黑夜里忍不住一个哆嗦,手却是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握住,一秒只觉一个冰冷的物件放入自己手中,是那把短刀。 “谁说不会再见面的?”带着笑意而自信的声音,“这东西就给你,作为他日见面的见证。”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刚要开口,只觉有亮光在一旁亮起,伴随着吱吱开门声,翠儿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姑娘?” “我在这里。”谢朝华应了声。 陡然一道的光芒亮起,刺得在黑暗中的谢朝华几乎睁不开眼,只听见翠儿抱怨的声音在身旁近处,“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就这样跑出来,这还了得……”絮絮叨叨。 谢朝华笑着打断她,“你看,雪了呢。” 这是眼睛已经适应了亮光,只见翠儿白了自己一眼,却又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疑惑之色,想开口又有些踌躇的样子。 谢朝华低头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不属于她的裘衣。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故作镇定,装模作样紧了紧衣服,“被你一说还真觉得有些冷。”说着也不等翠儿反应,一头钻进里去,转身关上门,里外又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事物。 只是总觉得那道目光依然落在自己身上。 匆匆要脱裘衣上床去,方才又注意自己手里一直握着的那把短刀,只是刀鞘而已,刀身早已不知去向…… 一夜辗转,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着,没多久,却又被鞭炮声惊醒,朦胧中想起,今日是妹妹谢朝容出阁的日子。 谢府今日高朋满座,张灯结彩,喜炮从一大清早隔一会儿就响一阵,一直未曾间断,谢朝华走出院子的时候,地上早已红红一片。 盛装之的谢朝容,妆容精致,只是两眼通红,还微微有些浮肿。新姚公主在一旁紧紧握着谢朝容的手,眼看自己的女儿上轿在即,她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别,此生怕是都不得见了。 谢朝华走上前,对着妹妹谢朝容道:“此去楼南国路远雁书遥,万事比不得家里,以后冷暖自知,妹妹多保重。” 谢朝容木着脸,冷冷地看着谢朝华,只淡淡点了点头。 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迎亲的队伍已到门口,请平宁公主起驾。 谢朝容听了,缓缓起身迈步,身后的新姚公主却是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只见谢朝容缓缓回过身,盯着眼前伤痛欲绝的母亲,目光却是冰冷,她用力地甩了几,却依然没有甩开,遂伸手一只手,将新姚公主紧握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此刻,新姚公主终于坚持不住,看着愈行愈远地谢朝容,失声痛哭,“阿容,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谁让你是长公主的女儿,是天朝的子民呢!” 谢朝容自始自终都没有回过头。 外司仪高唱:“请平宁公主上轿。”高亢的声音从阵阵鞭炮声中传来,入得新姚公主的耳中,忽然整个人倒了去,内一片昏乱。而此刻谢朝容却是已经向父亲谢琰磕完头,在侍女喜婆的簇拥上了轿,帘帐垂,遮住了她的身影。 震天的鞭炮声中,出嫁的队伍起程了。 谢朝华站在高处望去,妹妹谢朝容乘坐的轿子被迎亲队伍的仪仗掩盖住,她显然对这家已经没有半分留恋。 从小,谢朝容因身为长公主之女,恃宠而骄,总觉得天底一切好东西归她所有都是应该的,可如今她应该终于明白,在权力面前,她也不过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即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是会硬生生将她舍弃,她谢朝容其实什么都不是…… 而她谢朝华呢? 她此次借助的人也都同时随着谢朝容的远嫁而远去了。她极目远眺,看不清楼南使臣所坐的青黑色马车,却是清楚看见那护卫军士前那匹高头大马,年轻的将军挺直的身形高坐马上,潇洒地策马前行,忽然马上的人似乎回过头,向谢朝华这边望来…… 出嫁的队伍渐行渐远,就在要出视线之时,谢朝华看见那楼南使臣所坐的青黑色马车好像掀起了窗帘,她仿佛又感觉到那琥珀色的双眸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一瞬间,扬的旗帜掩盖了所有一切…… 谢朝华收回了视线,转头离去。 她心中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今世短暂的生命中早早就出现了两个男人,一个几乎可以说与自己的事情是闹得沸沸扬扬,一个却是这样不为人察觉,只是他们就这样又都走出了自己的生命中。 想到这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惆怅,将来的岁月里,她是否会为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呢? ***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 大家若是觉得尧这文还能看,继续不吝赐粉红票吧!! 另外,若是在别处看到此文的筒子们,也请来起点支持一,哪怕是点击跟推荐票也是对尧的一种鼓励,谢谢啦!(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夜访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红楼故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十一章 红楼故人 谢朝容出嫁后,京都一切如旧,依然一派歌舞昇平景象。城里的王公贵族们还是如往昔那样夜夜笙歌,他们根本不会记得那个为此做出牺牲的少女。 谢朝华坐在窗前,抚着琴,外雪后初晴的艳阳天伴随着悠扬的琴声,照说应该心情舒畅,可谢朝华却是心绪如麻,理还乱。 楼南国求亲,带走了一位公主和乐师宋旭,何元吉离京…… 虽然出嫁和亲的人换了一个,可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照着她前世的记忆进行着,时局隐隐动荡,暗潮汹涌,不易察觉的变化却即将改变所有人的生活,包括她谢朝华的。 曲已不成曲,谢朝华索性停了来。 记忆里,夜宴之上,那个英挺的男子随意坐着,却是将那把普通的红木椅子当成了金銮宝座,偶尔的一瞥,却可以感觉到那如黑豹般凌厉而又惊心动魄的锐利目光,仿佛高高在上,洞察一切。 不知道妹妹阿容是否给她那位汝阳王的夫君弹过练习许久的曲子没有,更不知道那个汝阳王是否告诉阿容,他就是那个夜宴之上的将军。 可谢朝华知道,如果有一天,这道目光再度看过来,她还是会如那天一样选择远离。 才刚刚将琴收起,宫里就来了太监传话,说是皇后惦记谢朝华,要她进宫说话。自从妹妹谢朝容出嫁后,新姚公主一直病着,许久都没有入宫,谢朝华自然也没有再进宫去。 到了贾皇后所在的永宁宫。门口一位女官亲切笑道:“皇后娘娘正惦记小姐,打发我出来看看。可巧就来了,谢小姐请随奴婢来。” “有劳姑姑了。”谢朝华客气有礼道。 “不敢。” 谢朝华跟着女官来到侧殿暖阁之中。 贾皇后端坐在正中。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温和笑容,她慈爱地向谢朝华招手,示意她过去。身边的嫔妃和命妇纷纷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新姚公主近来身体可好?”贾皇后拉着谢朝华,好似十分挂怀地相问。 “公主比之前好许多了。”谢朝华应声回道,新姚公主本就是心病罢了。 “哎。”贾皇后叹了口气,“你妹妹出嫁后,公主这些日子是很少见她来宫里走动了,皇上前几日还问起过。”她好像又突然想到一样,又问:“驸马这几日可回来了?我原也跟皇上提过。这差事不要让驸马爷去办了,朝中随便哪个人不成?也该让他留在府里多陪陪公主才是,可驸马爷倒是自己赶着上趟求,哎,男人有时候就是不了解我们女人的苦啊。” 贾皇后口中指的,是前几日皇上突然想着要听佛经的事情。只是最好的佛学大师无色禅师却是在离京都几百里之遥的云山寺中,出于对大师以及佛祖的尊敬之意,自然是应该去上门去请来才是,可皇帝自然是不方便亲自前去。这差事就落到了父亲谢琰的身上。 谢朝华心中可不觉得这事情会如表面那样简单,可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却也猜不透。而贾皇后此番特意将自己召入宫里,目的显然不会只是为了同自己闲话家常。怕是还有别的用意。 贾皇后上打量了谢朝华几眼,微微皱眉道:“你怎么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妹妹远嫁。心中也是不舍?” 谢朝华低眉垂首,“阿容还小。的确心中有些舍不得她嫁得这么远去,只不过她嫁得这么好。我也为她高兴。” 贾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盯看着谢朝华,“你也用不着舍不得,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像你这样体贴可人的,也不用愁嫁不到好人家,只怕到时候上门求亲的人,都要将驸马爷的门槛都才破了呢。” 贾皇后说着呵呵一笑,周围众人自然也陪笑着,谢朝华听这话却是心中一紧。 “姐姐何不也给谢大小姐做个媒?”插话的是一个命妇打扮的中年美妇,谢朝华认得这是贾皇后娘家的妹妹,被封为护国夫人的秦国夫人,只见她笑如春风,“姐姐做得媒,哪一件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好姻缘。真说得上是夫妻和美,恩恩爱爱的。这不,问问我们眼前这位太子妃就知道了。” 她说着,笑呵呵将太子妃贾锦春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对着贾锦春笑问道:“太子妃,臣妾说得可对?” 贾锦春本就是个生性腼腆之人,此刻早就满脸通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这模样反倒引得众人更加笑得厉害,连连直催着贾锦春,硬是要让她开口说话。 “好了好了,就你这张嘴,谁见了都怕你以为太子妃也跟你一样皮厚不知羞吗?”贾皇后骂归骂,脸上却满是笑容,可见心中是欢喜的。 “姐姐说我皮厚,那我好歹也不能白白单了这个虚名。”秦国夫人娇笑着,转而人走到谢朝华跟前,伸手拉住谢朝华的手反复打量,转头对贾皇后说:“妹妹我就脸皮厚一,我的大儿子原也称得上少年才俊,可否请皇后做这个媒人啊?” 贾皇后却是指着秦国夫人的脸,笑骂道:“你还真是会顺杆爬啊!”她说着却又转过脸,对着边上的何贵妃说道,“妹妹,你也不说说这秦国夫人,她主意都打到朝华丫头身上了。”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道:终于来了。贾皇后此番把自己叫进宫里,目的终于是显出来了,她是想探探何家的口风,贾皇后自然是不喜欢谢家与何家联姻的,可自己与何元吉的事情,前些日子街头巷尾是传得沸沸扬扬,她贾氏虽然深居宫中,这消息确是断断不会没有听闻过,今日这样明知故问,目的只想看看何家真正的意思。 “娘娘是做媒做上瘾了不成?”何贵妃在一旁笑着道,“只怕谢家刚刚嫁了一个女儿,是舍不得的。何况谢大小姐如今还没及笄呢,想想这事情也是好笑,人家正经娘家人都没操心,就我们这群人都一个比一个起劲,都跟赶着嫁自己女儿似的。” 这话说得,点滴不漏,绝对是玩笑的语气,也更不看不出何家究竟对谢朝华是个什么态度来。 出了皇宫,马车驶出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急刹,车外的车夫回说前面出了事情,道路被看热闹的人给堵住了。 谢朝华微微掀开帘子看去,只见车子停在一个院落门前,牌匾写着“怡红院”。谢朝华心中明了,原来是这样一处所在,难怪车夫适才说得含蓄隐晦。 她又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一手紧紧抓住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另一手不停连掐带打地不停往这小姑娘身上招呼,嘴里还骂骂咧咧。 府上有小厮上前喝斥道:“还不快退,挡了谢家小姐的路了。” 那妇人倒也识相,立马闭上嘴,拉着小姑娘退在了一旁路边。 车又重新起步,可就在此时,那个少女忽然用力挣脱了那妇人的手,直直冲到谢朝华的车前,双膝跪地,连连叩头,高声哭喊道:“小姐慈悲,可怜可怜我吧!我宁愿死也是不愿再回那个地方去了!”她不停磕着响头,不一会额上就渗出血丝来。 那妇人上前死命想把她拖回去,奈何这少女好像定决心,双手死命拽住马车的车辕,无论妇人如何拉拽都无法将她拉开。 谢朝华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突然她在这少女抬起脸的瞬间看见她的容貌,心中一惊,是她?于是立刻让小厮喝退了那中年妇人,坐在车里,不动声色问她:“若我不管你,你又待如何?” 只见那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决绝来,咬牙道:“那我今日就撞死在这石狮子前!清白来这世上一回,别的指望不上,至少涂个能清清白白地死。” 谢朝华嗤笑,冷声道:“怕是这红楼前的石头狮子也不知撞死了多少姑娘,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那妇人在旁急急忙忙插嘴道:“小姐,她可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当初也是说得明白,又不是诓骗这丫头的!” “她说的可是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你到说说。”谢朝华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偏好来。 “小女子的父亲是个大夫,可是医者不能自医。”说到这,她有些哽咽,咬着嘴唇半天才又开口,“当日为了给父亲治病,与她签了卖身契,可当日只说是做丫鬟,并没说过卖身的。可怜我父亲刚刚入土,她便要挟我,让我去红楼接客。” 谢朝华掀开帘子走了车,伸手抬起那女孩的脸,杏目高鼻,肌肤晶莹,果然没有认错,的确是她。谢朝华仿佛端详她许久,才缓缓转头问边上的妇人:“当初你花了多少银两买了她?” 那妇人倒也老实,说:“不多,也就三十两纹银。” “我如今给你一百两,她从此就跟你没关系了。”谢朝华又转过头对那少女道:“从今日起,你就叫小红吧。” *** 悲催地周五加班,九点刚刚到家。 啊!!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明天还要继续干活,不过更新不会像今日这样晚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红楼故人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个人的盘算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十二章 个人的盘算 鞠躬感谢晋果果、睿睫小玉、苏子汐、芳菲芳的粉红票! 还有废铁a子希、苏子汐的打赏。 这些日子掉收厉害,尧早就说过,知道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不能强求。 而你们的肯定与支持让尧也知道还是有人喜欢这本书的,给了尧努力坚持去的动力,再次深深鞠躬感谢!!! *** 翠儿看见谢朝华身后跟着一起回来的小红,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疑惑地看着谢朝华。 “你带着她去大伯母那里,就说我想留她在身边伺候,请她的示。”谢朝华吩咐着,翠儿应声领着小红出去了。 到底怎么说,如今家中主事人是大伯母秦氏,谢朝华带回个人来,于情于理是要告知,不过这也只是走个过场,她知道秦氏断断不会在这些小事情上来为难自己的。 果然,不一会儿,翠儿便领着小红回来,说秦氏只关照几句,让小红尽快熟悉府里的规矩,别的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朝华点点头,示意翠儿出去,子里就剩两个人。 小红猛地俯身双膝跪地,扑在谢朝华脚,哽咽道:“小姐救命之恩,小红感恩戴德,没齿难忘,今生今世自当以小姐马首是瞻,誓死效忠。” 谢朝华急忙阻止她说去,她发毒誓不要紧,谢朝华却是怕隔墙有耳,给人听了去,还以为她要培植心腹。 谢朝华目光闪烁,看着跪在身前的小红。果然是大夫的女儿,颇通文墨。她没想到今生竟然是以这样一个方式再次遇见,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冷:“你先不用忙着谢我,既然今日我可以用一百两银子把你买来,却也不在乎哪天十两银子再把你贱卖出去。这世上,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我的眼里,分文不值。” 小红愣了愣,或许是根本没有料到谢朝华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有些呆呆地道:“奴婢愿做牛做马……” 谢朝华打断小红的话,“我一百两买了你。不是想让你天天给我端茶递水的,我府中不缺这样的人。十两银子的人,我院子里就有好些个。”谢朝华斜睨着小红,拢了拢衣袖,淡淡地问:“你说你父亲是个大夫?” 果然小红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人,她这样的出身,从小自然是见惯了何谓弱肉强食,她明白谢朝华的意思,忙道:“我父亲原也算的上是半个神医。邻间乡里也是有些名声的。小女子自幼随家父也习得些医术。” 谢朝华嘴角一撇,自己今日出手,原也就是看中她的医术,不然犯不着在自己身边留这样一个人在。前世里。自己那样真心对她,换来的确是彻彻底底的背叛与算计。 谢朝华明白,在小红身处的环境之中。人都是轮银两的,而她自然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势利人的眼里,万物都是钱粮来衡量价值。她谢朝华如今再也不会单纯到以为凡事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她留她,只因为不久的将来,会需要她。 不久楼南那里来报,说是婚礼已成,谢朝容正式成了汝阳王妃。 新姚公主听了这消息,多日的愁容终于散去了些,阖府上自然要庆祝一番,还特意叫来了戏班子,足足唱了的戏。只是在一片“依依呀呀”的唱调中,谢朝华却是在这番热闹中只感萧瑟。 天气一天天地寒冷起来,京都地处偏南,虽然寒冷,植物倒也没有完全光秃。 谢朝华站在高处,冷冽的空气从口鼻中进入的体内,却依然抵不过心中的寒冷。今日阳光明媚,可以隐约看见散落在城中零星一片又一片的树林如金色的浪花落在黑瓦白墙之中,如此美景映入眼帘,谢朝华倍感孤零。 这样的美丽,却是与她无缘,前世皇宫的高墙早早将她与外面的世界分开,多年来,她从未见过京都以外的地方是是什么样子。 自从谢朝容出嫁后,她一直在等,等一个适当的机会出手,她要离去。风吹在身上,让她感觉丝丝寒气。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谢朝华头上,她回头望去,一张俊俏的脸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是哥哥谢焕。 谢焕这些日子在朝中行走,往日还略显稚气的他,如今平添了几分沉稳,那墨黑的双瞳也带上了些深沉。他冲着谢朝华淡淡一笑,道:“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去吧。” 谢朝华对他笑笑,点点头,由着谢焕牵着自己的手走阁楼。 谢朝华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直温暖干燥的大手握着,依稀可以感觉到他手上的薄茧。她抬头看他,冬日和煦的阳光在谢焕的身上投淡淡的光晕,勾勒出脸部俊朗的轮廓,谢焕的将来又是在哪里? 前世的那一场动荡,让她之后再也没有得到谢焕的消息,心中不由得抽搐了一,今世,无论如何,不管命运的轨迹是否无法改变,至少她还是想让自己所爱的人,可以躲过那场浩劫。 谢朝华正想开口,谢焕却是好像发现了似的,侧过头,深深看了谢朝华一眼,“楼南国的王驾崩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谢朝华却浑身一震,不是感到突然,而是没想到会这样快,这消息好似应该是比记忆中来的更早了些。 “谁登基了?”谢朝华心中紧张,照说她知道结果,可却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些什么。 “局势不明,那楼南王去得突然,据说没有留传位诏书。”谢焕低声道,“几个皇子夺嫡,如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哪几个皇子?” “汝阳王,还有长子东林王,四皇子临南王。以及六皇子长安王。”果然如前世一般无二。 谢朝华低头蹙眉,忽然抬头问谢焕:“依你看谁的赢面较大?” “汝阳王之前因其母身份低微。一直不太理朝政……”谢焕沉吟,反问谢朝华:“你可是担心阿容?” 谢朝华怔了怔。她根本没想到妹妹谢朝容,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担心阿容,妹妹阿容虽然张扬跋扈了些,可是却不笨,应该懂得什么是明哲保身,谢朝华这样问,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如今的局势。 谢焕接着道:“长子东林王,有太后撑腰。加上名正言顺,优势比较明显。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何少将军跟着阿容一起入了楼南国,定会护她周全的。” 谢朝华点点头,她关心的不是谢朝容的安危,而是何元吉的立场。他此次会卷入这场夺位的斗争中去吗?还是他离京前,其实早就有人暗示过他,更甚至于说,何元吉此次随嫁前往。其实是别有目的的? 前世,这件事她也只是知道个结果,经过并不是很清楚,如今的她。却是身在其中,这每一个环节若是不细细掂量清楚,转眼间。自己之前的布局可能瞬间便全部化为乌有了。 可如今,谢朝华能做的也只能是同其他人一样。静观其变。 心神不定地过了几天,这一日清晨。谢朝华正慢悠悠给自己梳着发,小红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俯身在谢朝华耳边吐出三个字:“汝阳王。” 谢朝华手一抖,头一痛,扯几缕发丝来。 果然依旧是他。 当天,谢朝华在族长夫人李氏那里确切地得知了汝阳王楚楠忻登基的消息。 李氏笑呵呵地对谢朝华道:“可是要恭喜你父亲了,阿容这是要母仪天,做皇后了。”又瞟了眼谢朝华,小声道:“可惜啊,当初本来是想把你嫁过去呢。” 谢朝华给李氏正捶着腿,听了这话,手上并未停顿半刻,十分淡然笑说道:“伯祖母说笑呢,阿容妹妹就是有做皇后的命,这都是老天爷定的,不由人。” 谢朝华不相信,当日这和亲事情一来一回中,李氏会只在边上做壁上观而没有出手,如今这样的结局,对谢家来说,可谓是一石二鸟的大好事情。两个女孩子,一个赢得了楼南王,一个确绑住了何家,多么好的算盘啊! 隔天,谢朝华随同谢老夫人和新姚公主,入宫去见贾皇后谢恩。这谢恩之说,在谢朝华眼里只觉得讽刺。 正巧碰见何贵妃来给皇后请安,她私里拉着谢朝华的手,啧啧称赞,与之前冷淡的态度截然不同。谢朝华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于当日不同了,楼南国皇后的姐姐,撇开姐妹的情分,单单这身份就是这样明摆着的了。 “之前总听元吉提起你,对你赞不绝口。我也看你打心眼里欢喜,不知哪家才配得上这样的人品与样貌哦。”何贵妃笑脸吟吟。 谢朝华低头做害羞状,而贾皇后那边的谈话声突然轻了来,谢朝华偷眼看去,只见几个人都朝自己这里方向看过来,心中冷笑,何时自己成了香饽饽了呢。 贾皇后调笑的声音响起:“妹妹前些日子还说我们多管闲事,如今自个儿怎么也操心起来了。” 谢朝华看见眼前的何贵妃脸色一僵,可转身面对贾皇后的时候,却早已神色自如,娇笑道:“这原也怪不得我,实在是这谢家丫头让人看着欢喜,心中不由自主就往这事情上头惦记。说起来,要怪还是得怪这谢家太样人了,没得要让其他府上羡慕嫉妒呢!” 谢老夫人忙起身道了声不敢,贾皇后哈哈一笑,却不接话,一旁的新姚公主却是神色木然,看不出喜怒。 谢朝华看着殿中个人,这些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算盘,她谢朝华自然也有。 *** 小小剧透一,尧写文初,大纲设定第一卷差不多20万字。如今看来**不离十,第一卷已经接近尾声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个人的盘算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雨夜谜语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十三章 雨夜谜语 新姚公主的病终于一天天好了起来,虽然精神依然有些不济,但日常起居都基本如昔了。 谢朝华从老太太里的丫鬟那里听闻,之前谢老夫人曾当着公主跟秦氏的面,提起过让公主与秦氏一起管家,可之后妹妹阿容的出嫁让公主大病了一场,这事也就这么搁置着了。 想到那日苏嬷嬷的来意,不外乎一是想让自己拉拢何家,二么……应该是想让自己去开口求老太太,或者应该说是谢老夫人是想让自己看明白,即便有族长夫人李氏在,在这个府里还是谢老夫人说了算的。 谢朝华虽然那时候吃不准谢老夫人让这样做意图究竟为何?可她却是心中明白,老太太是不会让自己出嫁楼南的,故而那日言语之间就将苏嬷嬷给打发了。 可无论如何,那时的她却也无论如何想不到阿容出嫁还有另一层意思,谢老夫人应该是早就想好利用妹妹阿容出嫁的事情,来打击公主,不动声色之间就达到了她所有的目的…… 毋庸置疑,老太太是不想让公主插手管家的,谢朝华有些无奈也有些感慨,折腾了半天,无论是她谢朝华还是谢朝容出嫁,如今看来,最大的赢家却仍然是谢老夫人,至今为止,可见府中所有的人都是她算盘上的那些可以随手拨弄的算珠。 这一日,谢朝华有些无所事事,一个人坐在后院池边垂钓,在已经结冰的水面上凿开了几个洞,鱼儿争先恐后抢食。不用多久便收获颇丰。 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后,她得了李氏的意思。便不再去御学院了。 按李氏的话,说是快过年了。府中总少不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让谢朝华还是留在府里好。谢朝华自然应承来,心中明白,御学院里多贵戚,自然也就多是非,如今自己可是牵住了好些人的目光,在家避避风头也是应该的。 冬日冰的鱼应该是许久没有好食饵肚了,这会儿纷纷迫不及待上钩,谢朝华随手又钓上一条鱼来。就见翠儿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谢朝华冲着她嫣然一笑,道:“你来得正好,我钓上好几尾肥鱼,你这会子拿去给厨房,让他们别放太多东西,晚上就煮一锅干净清爽些的鱼汤来。” 翠儿一脸焦急之色,道:“姑娘还有心思在这里钓鱼呢,再不想办法可就出大事情了!” 谢朝华看她这幅着急的模样,却只是淡淡地转头问道:“你究竟听见什么事情了?” 翠儿咬了咬唇。“我适才听人说,兴建伯侯家有人来为世子来向公主提亲了!”这提亲的对象,自然是谢朝华了。 谢朝华忍不住冷笑,把玩起一旁木桶里钓上来的鱼。水,冰凉彻骨,“这不是好事情。没人提亲才是大事,翠儿你难道想让我嫁不出去?” 翠儿听了谢朝华这话。有些沉不住气,扬高了声音。“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情说笑!倘若公主真的应承来,姑娘可如何是好啊!那兴建伯侯家的世子,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别的不会,喝花酒打架闹事都有他的份儿,姑娘要真嫁给他,半辈子幸福可全没了!” 谢朝华随手撒了一小把食饵,池里的鱼儿立刻争先恐后地都朝冰洞口游来争抢食物,顿时水花阵阵,她如今就好像这落水的食饵,引来众人争抢。 兴建伯侯世子,即是皇帝的侄子,也是贾皇后的外甥,只是这番求亲不知道是授了那边的意思…… 贾皇后自然是不希望谢家与何家结亲,难道皇上就乐见其成了么? 小红这时匆匆跑过来,有些喘,低声道:“小姐,楼南那边乱了!” 一阵寒风吹过,天色有些暗了来,谢朝华抬头看天,云转密集,怕是要变天了,今夜恐有雨。 是夜,整个谢府上气氛紧张异常。大伯父与哥哥谢焕据说从白天就一直待在族长家中,堂叔谢琼据说也去了,只是到现在依然未见动静,在家久候消息不至的女眷们则是更是心焦欲焚,坐立不安。 半夜果然起了暴雨,雷电交加,这在冬天实属罕见的天气。 原来,虽然汝阳王坐上了楼南的皇位,可长子东林王联合太后,说汝阳王名不正言不顺,就在前几天密谋要将刚刚上位的楚楠忻从皇位上拉来,祸起萧墙,楼南国皇宫一片腥风血雨。 消息是在楼南的探子回报,内容则应该是十几天前的了。如今楼南那里怕是早早有了结果,只是路途遥远的京都却依然无法得知确切的答案。 谢朝华冷眼旁观,见谢家人人脸色凝重,心中冷笑。其实他们根本没必要担心,即便楚楠忻被废,东林王登基又如何,到时候他们只要再送个女儿过去不就成了?这种见风转舵的事情,谢家也没少干过。 谢老夫人看着周围的一群女眷,叹气道:“都回吧,干等在这里也没意思。”众人虽心中焦急,也明白这事情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散了。 谢朝华也随着众人除了谢老夫人的院子,往自己住处走去。 黑沉沉的夜雨,如深山瀑布似的狂泻,打得树木哗哗作响,落到身上也有些疼痛。谢朝华撑着伞,还是不一会儿就湿了大半身。 忽然,墨黑的天空好像被利刃划开了一条口子,一道耀眼惊人的白光闪了一,这一瞬间,谢朝华看见后院池边水榭之中有个人站在那里,如今已至寒冬,又着暴雨,雨水是不是飘进水榭之中,这样去,那人怕是免不了得一场大病。 谢朝华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那人好像感觉到身后来人。转头望过来,“父亲。这雨怕是要一晚上了,此地寒冷。不宜久站,还是回去吧。” 她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照说应该是不久,不然适才在老太太里都没有人来回禀。可看他几乎湿了的外衣,又像是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府里就没人注意到父亲回来了吗? 谢朝华心中疑惑,抬眼打量父亲的神色,只见他满脸水珠,英俊清矍的脸上却看着有些迷茫之色。这表情似曾相识,好像哪里见过……是那日酒醉!他也如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了好些胡话。 果然,还未等谢朝华反应过来,谢琰就抓住了她撑伞的手,“茂娴,你是来接我的吗?” 照说父亲能这样惦记着母亲,照说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谢朝华如今心中却只感到无力。这算什么呢!何况,这已经是父亲第二次认错人了,谢朝华将手抽回,“父亲。我是朝华。” 不知是不是雨声太大的关系,谢琰仿佛没有听清楚谢朝华说的话,继续说道:“你来了。你看看我现在过的日子,好好看看!你可觉得满意了?” 果然又是这样的话。接着是否又要像上次那样,叙说着母亲的不是?觉得自己才是天底最可怜的人呢?只因母亲早已被休。今生也许无法对质,他就可以尽情发泄,任他颠倒是非黑白吗? 谢朝华心中烦躁不堪,耐着性子道:“父亲,你这样会得病的。如今楼南国出了事,大家都在族长家里商量事情,您今日回家却怎么独自一人跑这里来了呢?老祖宗怕还等着消息呢!” 只是谢朝华这番话就好似墨水泼进了这漆黑的雨夜般,不着痕迹。谢琰这时举步逼到谢朝华跟前,字字珠玑,“我常常在想,倘若当初我并没有将你放在心上,没有想尽办法赢取你的芳心,最终娶你进门的话,如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而当初你若是没有走的话,又会如何呢?你走了,你看看这锦衣玉食,你看看这高权厚禄,这都是你赐予我的!可你这一走,还剩来了什么?我还剩什么!你看看我如今这幅样子,这只是一个躯壳罢了,什么都没有!都没有了!” 不对,谢朝华听了父亲谢琰这话,明显与自己在各处听见的零星片段都有着不同!父亲这话让她有些摸不着边际,一如这漆黑雨夜里的所有景物一样,那样模糊不清…… 谢朝华不做声,继续让父亲说,想从他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的话语中探出些当年的内幕。 “我当初明明……明明知道你心的装着的人是谁,可我却不在乎,你知道当日你嫁给我时,我觉得自己是天底最幸福的人。我知道,当日是我不对,可我们那时候新婚时的美好,你都不在意了么?你怎么就这么狠心,难道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谢朝华心中紧张万分,就等着父亲说出关键,可谁知道谢琰却突然不语,反而伸手扣住谢朝华的肩膀,猛烈摇晃,谢朝华实在被摇得快眼冒金星,忍不住大声叫道:“爹!” 谢琰浑身一整,松开手,定睛看着面前的谢朝华,脸色诡异。 谢朝华心里竟然莫名有些害怕,犹豫地又叫了一声:“爹……”话音没落,手里的伞就给啪地一声打落在地上。 “我不是你爹。”语调冰冷如利刃,直直刺在谢朝华的心上。 谢琰走后,谢朝华继续站在水榭之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却都比不上心中的冰冷刺痛。 丫鬟翠儿这时候也寻了过来,焦急劝着谢朝华回去,可这回换成了谢朝华置若罔闻,脚仿佛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 *** 周一要投标,这两天都在加班做标书。 老板轻松一句话,折腾着我们面的人,一遍遍重新反复修改…… 啊!!悲催的周末啊,能说没有断更就算幸运的了咩? 加更神马的都是浮云啊 哎……(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雨夜谜语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置之死地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十四章 置之死地 拂晓的时候,外头传来的鞭炮声,响彻整个谢府。汝阳王又赢了一回,这次赢得十分彻底。 谢朝华不禁心中怀疑,此番东林王密谋会不会是汝阳王故意诱之,刚刚登基的他怎么会没有意识危机四伏呢?一个隐患埋在身边,不如一鼓作气将至除去,方能大刀阔斧整治内务。 那个男人有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目光,一直给谢朝华有种无形的压力,而谢朝华也从他的眼神中确信,这个男人,他是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的。 兴许是之前太过紧张了,又或许是快过年了,这次得了这样一个消息,虽说起来其实楼南王依然是楚楠忻为王,一成不变,可谢府却比之前得了谢朝容做皇后时还要热闹。接来谢府接连请了京都的几个戏班子,轮番在府里搭台唱戏,这一唱竟然就唱过了年,到了正月里,甚至连宫里的乐坊伶人也被请来,这自然是新姚公主的面子了。 一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无风。 谢朝华午饭后,出了院子在府中散步,偶尔间吹过一阵风,鼻尖满满梅花清香,又是梅开之时了。远处有人在在低低地吟唱,歌声细腻宛转,谢朝华听见,脑中却竟然浮起那个有着竹子香气的开朗少年,梨涡点点,笑脸吟吟,此刻那人身在异乡,不知是否清歌曼舞、潇洒恣意依旧呢? 歌罢,谢朝华耳中却是听见前面有人说话。 “这二小姐命可真好,当日谁知道她如今会成为一国之母。母仪天的皇后呢!”说话的是谢朝华的乳母苏嬷嬷,只听她接着道:“也是你没这个福分。原先是让你伺候二小姐的,要是那样。如今怎么说你也至少是个宫里的女官大姑姑了呢!” “宫里有什么好的,我才不稀罕。”听声音正是翠儿,“到底是嫁到这么远,这辈子怕是都再难见上亲人一面,一个人在那边,孤零零的……” “浑说什么呢!”翠儿的话被苏嬷嬷严厉地打断,转而语气放肉,带着羡慕,“听说二小姐来信。说那楼南王年轻英俊,对她甚好呢!” 翠儿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小蹄子想什么呢!”就见苏嬷嬷戳了一翠儿的额头,笑骂道,“是不是看着二小姐出嫁了,心里惦记自己何时找婆家啊!” “妈妈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尽瞎说。”翠儿啐道,随即叹了口气,“前日里听说兴建伯侯家来求亲,这么看来。当初嫁给楼南王说不定倒是个选择了,可见世事难料。” 翠儿又小声嘟囔,“我们姑娘怎么也不比二小姐差的。” 远处又有丝竹之声飘来,谢朝华仿佛又见初雪皑皑。宛若梦中…… 那人曾说:“如果你愿意,现在也不晚,我仍可以带你走。” 漆黑如墨的夜晚。他低沉的声音好像通过令人窒息的怀抱透过了谢朝华的身躯,她的苦笑与迷茫他看不见…… “谁说不会再见面的?”他不可一世的自信话语犹如在耳。 会见面吗? “朝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谢朝华回过神,只见谢焕迎面走来。阳光在他的身上投淡淡的光晕,更衬得他目若朗星,气宇轩昂。 “想什么这么出神?”谢焕问道。 谢朝华笑,赞叹着对谢焕道:“不想乐坊之中,走了一个宋旭,还有伶人亦精于歌咏,只是太远听不真切唱得是什么。” 他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微笑道:“无非是些儿女情长的诗歌罢了。”谢焕说完,转过身来,双眸注视着谢朝华,问:“妹妹有何打算?” 谢朝华斜睨他一眼,“焕哥哥什么意思?”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跟我左顾而言他,不说真话。”谢焕有些气恼,“前些日子听说兴建伯侯家来为世子提亲,只是正巧碰上楼南那档子事,搁置来了,只是如今正值新年之际,过了年,此事怕又要重提。” 他停顿了一,皱眉道:“怎么也要拖到元吉回来才好。” 谢朝华之前听许多人提及自己与何元吉的事情,心中只有冷笑,此番听谢焕说起,头一次真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微红,嗫喏地道:“这与他又何干。” 谢焕却佯装吃惊的样子,挑了挑眉:“与他无关么?可我从他那里听来却怎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情啊?” 谢朝华一愣,抬头看像谢焕,问:“他与你说了些什么?”她不知何时,谢焕竟与何元吉交好。 “某人与我说起,等他回来之日,定上门求亲。”谢焕笑得一副贼样。 谢朝华心中却是暗叹一声,那人回来之日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可这话却不能与眼前的人说,她只是皱眉沉吟,“只怕兴建伯侯等不了这么些日子。”又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怕还有许多人等不了。” 谢焕当然明白谢朝华何所指,听了这话,眉头深蹙,“难道连拖一拖的办法都没有吗?” 谢朝华有些无奈,“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连出个门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有个机会可以离开京都一会就好了。” 谢焕随手拈起一片枯叶,喃喃自语:“离京……”他忽然双目放光,有些兴奋地道:“前几日听琼叔嘴里提过,过完年兴许会离京。皇上这些日子有意放他个京外的官做做,你可随他一起离京,就说……就说……”他想了半天,挠了挠后脑勺,却一个理由都想不出来。 谢朝华听他这么说,倒是心中一闪而过一个想法,看着眼前为自己搜肠刮肚想理由的谢焕,有些感动。也有些好笑,又有些歉意。她并不是有意想利用谢焕,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躲过一劫。 时间不等人,何元吉是等不回来了,她等了许久,眼该是出手的时候了,再拖不得片刻,她怕不久就会从楼南国又传回来一个消息,一个不利于她的消息。 何元吉阵亡的消息,虽然她谢朝华知道这消息有误,可她却怎么能说自己知道这是假的呢? 这个消息传来。定会将如今微妙错综复杂的平衡给彻底打破,而她谢朝华得谢家保护的凭仗也顿失,到时候她还如何自处? 与谢焕告别之后,谢朝华回到子,沉思良久。 “姑娘。”翠儿此时端了一个盘子进来,里面放着几盘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有些饿了吧,先吃些点心垫垫。离今晚开饭怕还有些时辰。” 过年的这几天,府里众人都是聚在一起吃饭,图个热闹团圆。 谢朝华拿起其中一块糕点,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杏仁香,她笑了笑,就着茶水吃了几块。 “姑娘慢点吃。可见是真饿了,只是这会子吃那么多。一会吃饭的时候就怕吃不东西了。”翠儿在一旁撅着嘴埋怨道。 谢朝华笑了笑,赞叹道:“还是翠儿最懂我。知道我饿了,早早备这糕点来。” 翠儿惊讶,手一抖,“这不是小姐让人先带回来,说是一会儿回来吃的吗?” ‘啪”谢朝华手中的糕点摔在地上粉碎,她此刻只觉一股火烧般的剧痛从腹部窜起,迅速蔓延全身,疼得冷汗直冒。 “糕点有毒!”小红不知从何处跑来,一手扶着谢朝华后脑,一手伸入谢朝华喉咙里抠了几,厉声道:”快吐出来!” 谢朝华只觉喉头一样,直翻恶心,一张嘴吐出不少适才吃的糕点来。 一旁的翠儿早就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泪眼涟涟,“姑娘!姑娘!你不要吓奴婢啊……”说着呜呜直哭。 小红这时抓过谢朝华的手给她边把脉,边吩咐翠儿:“快去多弄些生姜汁来!再去让人请大夫!这会子哭有什么用!” 翠儿听了这话一震,立马略微平静来,转身一样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谢朝华只觉得里的人越来越多,仿佛觉得自己四肢轻飘飘无力,有好些手脚拉着她,将她抬起来。可一会儿那剧痛又袭来,掩盖住她所有的其他感觉,只留疼痛。 迷迷糊糊之间,眼前见到不少人影晃过,翠儿焦急的面容,还有父亲神色莫测的脸庞……众人嘴巴一张一合地,可谢朝华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仿佛不知道吐了多少回,感觉整个肠子都快要吐出来了。接着谢朝华就好像自己一会儿身在火炕之上,底不知道放了多少盆炭火在烤着她,一会儿又像是跌入了万年寒冰的冰窖之中,瑟瑟发抖。 谢朝华只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仿佛没有尽头,身心俱受煎熬…… 好像又听外面风雨交加,哗啦声不绝于耳。如此真切,不是梦境。雨不住,茫茫黑夜里谢朝华却如何都找不到母亲的踪影,突然见到一个人站在池边,她急忙朝那人奔过去,拽住他的胳膊。 “爹!爹!娘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那男子转过身,却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冷冷推开谢朝华的手。 “我不是你爹!” 谢朝华陡然睁开眼,浑身冷汗,醒了过来。 *** 谢谢废铁a子希的鼓励,之前尧就想过,如今这样写文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实在精力有限,更新不够给力,已经好久木有推荐了,可看到每天即便深夜发布之后,依然会有几十个订阅,心里就暖暖的。 知道现在d文无处不在,亲们不用订阅就能看文,尧深切体会到每一个订阅都是对朝华的肯定与支持。 所以无论这样生活工作兼顾着写文是多寂寞,多累,尧一定会认真,并且绝不敷衍注水地将这文写完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置之死地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峰回路转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十五章 峰回路转 谢朝华悠悠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子里的东西虽看不清楚,心却明白应该是在自己中。 日光从白绢的窗格中透进来,难道是睡了一夜了? 内弥漫着中药苦涩的气味,火盆里的木炭时不时爆出“哔啪”声响,感官渐渐回到体内,耳畔传来浅浅地呼吸声。 谢朝华侧头看去,只见翠儿坐在床凳上,和衣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在自己身旁。只见她睡中,依然眉头深锁,眼皮也有些浮肿,应该是哭多的关系。她心中一阵感动,这丫头是担心坏了吧。 谢朝华随手抓过床上的一件衣服,想给她披上,却不想翠儿许是一直睡不踏实,稍有动静就感觉到了,只见她猛地睁开眼睛,惊喜万分看着谢朝华,“姑娘……”只说得两个字,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又红了起来。 谢朝华笑了,那是曾经沧海桑田后的会心一笑,无用语言,所有的话语只在这一笑中尽诉。 她自己也不曾料到,今世的翠儿竟会与自己这样亲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可谓神奇,相同的人,同样的环境,竟然还是会生出不一样的情分来。 谢朝华勉力支起酸痛的身子,问:“我昏睡多久了?” 翠儿一边赶忙帮着拿过一个靠枕给谢朝华背后垫上,一边回道:“足足两天两夜了!”说着眼圈又有些红了。 谢朝华长长呼了口气,比她自己料想的时间长了些许,不过大难不死。她这可算是第二次再世为人了,想到这。心情竟然有些莫名轻松,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翠儿含着泪。委屈又有些伤心地道:“翠儿这次真的是快吓死了!您……您都不知道昏迷中吐了多少血……”她嘴唇微颤,可见还心有余悸。 谢朝华笑,轻轻拍拍翠儿的手,以示安抚。 若是没有把握,她又怎会冒险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虽然毒性比自己预先料想的要强了一些,那吃肚的糕点有股淡淡的杏仁香,应该只是寻常的砒霜而已。 有时候要达目的不得不猛药。不置之于死地,又如何后生? 窗外天光大亮,院中有小丫鬟在交谈。 “你说小姐这病来的奇怪。怎么年纪轻轻,好好地就吐起血来了呢?” “要我说这院子就不吉利,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不就被休了么,如今小姐又得了这怪病……” “嘘……你小声些,当心被人听见。” 另外一个丫鬟听了这话却是嗤鼻道:“怕什么,听见又如何。里面那位病了这几日,府里上有哪个主子过来看过?”她顿了顿,叹了口,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我跟你说。这就是命。要是换了二小姐,怕这院子这会儿前后早就挤满人了。” “是啊,这亲娘不在身边,之前又是被休了的。虽说都是小姐主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啊……” “放肆!”小红的喝斥声响起,“没事在这里嚼舌根。浑说些什么!仔细嬷嬷听见,揭了你们的皮!” 那两个小丫头吓得哭着求饶。小红又教训了几句才放她们走了。 一挑帘,小红人走了进来。脸上看上去还有些余气未消:“这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欺人太甚,姑娘这还病着,闲话就说到家门口来了!”她转头看见谢朝华坐起来,惊喜快步走上前,道:“姑娘可算是醒过来了啊!” “小红……”翠儿刚开口,谢朝华立刻意示她噤声,遂又做了个手势,翠儿明白,默不作声地转身退了出去。 谢朝华转头对着小红笑笑,看上去有些无力,淡淡地道:“这次多亏有你在。” 小红又往谢朝华背后塞了个垫子,掖了掖被角,问:“姑娘现在身子觉得如何?” “头还有点昏,身子使不上劲,其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红伸手探了谢朝华的额头,又抓过她的手把了会儿脉,“还有些烧,不过无妨,我这就再去开一副退热的方子。” 谢朝华同她笑笑,一切都在自己计划之中,轻声问道:“我之前给你看过的方子怎么说?” 小红微微皱眉,道:“姑娘拿过来的方子我看过了,要真是有人在用的话,怕是情况不太乐观。” 谢朝华心中思忖,看来的确如前世一样,谢亭侯病得不轻。之前她去侯府,问起李氏的时候,李氏还说得十分轻淡,只说是天寒着了凉。这方子是自己找机会看过之后暗中记录来的,她轻叹一声,靠上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午刚喝药,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长身玉立的清俊男子步走到床沿边上,仔细端详躺在床上的谢朝华,“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谢朝华冲着他笑了笑,“谢谢焕哥哥关心,再几天就到元宵佳节了,还想让你陪我去看灯会呢!怎么能不快点好起来。” 谢焕在床边上坐,示意一旁的丫鬟离开,又转过头凝视着谢朝华,“你如今还有心情去看灯会?这药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谢朝华摆摆手,示意谢焕不要说,转而笑着道:“难道这样我日子便不用过了吗?既然有人想让我死,我岂不是更加应该开开心心活着才对。”她到底身体还虚,没说几句话,就觉得有些喘,气接不太上来。 谢焕赶忙起身,轻轻地给谢朝华拍着背,皱眉道:“这几日楼南国那里也没有消息来,不知道元吉他上路了没有。” 谢朝华心中却在琢磨,记忆中确切的消息应该是过完年后不久,自己还有些时间…… 谢朝华身体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李氏派人来让她去亭侯府。说是多日没见,有些想她了。 如今谢亭侯身体抱恙。李氏还能在这个节骨眼想起谢朝华来,可见她如今牵动着谢府上多少人的心。 谢朝华心中真得感到一种悲哀。若是没有何元吉这档子事情,估计那时候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算计,虽不至于说到了命如草芥的地步,可也绝对是无人关心,冷暖自知。 不过此番去亭侯府,倒也正中谢朝华怀,若李氏没派人来,她也打算去府上请安问好的了。 当一个小丫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谢朝华脚的时候,谢朝华心中终于明白为何李氏让自己一个在内堂坐着了。 “大小姐。奴婢实在是冤枉的!她们把那包药给奴婢的时候,只说是迷药。” 谢朝华感到有些无力,人靠在椅背上,问:“她们是谁?”语气虚弱,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在。 那丫鬟浑身一颤,却紧闭这嘴巴,俯身子,撑在地上的双手抖得如风中落叶。 “你自己可想清楚了,如今我只是私问你。这便是给了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交给官府来办,至少给你一个弑主的罪名,那是要处极刑的。”谢朝华叹息地说道。她这话不过是吓吓那个丫头。这事情自己明白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交给官府来办理的。 不过那丫鬟看上去年轻,也害怕得紧,可竟然依然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谢朝华拢了拢袖口,“嘴倒是严实。怕是得了不少好处。”谢朝华顿了顿。有道,“若是我没记错。前些日子听闻你哥哥得了个差使,打算要将你赎回去了吧?” 那丫头猛地抬起头来,又猛地埋头,抖得越发厉害,不停地磕头,“大小姐,这事情原不干我哥哥的事情啊!都是奴婢的罪过!” “那就说出来,究竟是谁给你的药。” 那丫头突然止住了哭声,愣愣地看向谢朝华,“大小姐,我若说了,怕是全家都活不了了。您也别问,横竖这也不该是您该知道的,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谢朝华冷笑,“笑话!有人要我的命,还让我装作不知么?” 那丫鬟瘫倒在地上,一脸泪痕,谢朝华冷眼瞅她,半晌站起来,装过身去,道:“算了,你即便不说,我心里也明白。我会装作不知,其他一切还得看你自己的了,出去吧。” 那丫鬟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又给谢朝华深深地磕了数个响头,才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过了好半天,李氏才进来,与谢朝华说笑了一阵。 “脸色不好,这些日子病得看样子果然不轻啊。”有些事情向来是不用说太明白的,既然李氏不说破,谢朝华当然也不会。 “听说琼叔叔被皇上任命兖州刺史,听闻那里有出名的药泉,或许可以调理一,也能散散心。”谢朝华这要求提的有些过分,不过之前出了那样一档子事情,她想李氏应该会答应,何况李氏现在因为谢亭侯的病,自顾不暇。 李氏看了看谢朝华,沉吟半天,淡淡地道:“你府里老的小的都病痛连连的,从今儿起就住到侯府来吧。” 听这意思,李氏是不答应她离京,谢朝华心中虽然着急,想着何元吉出事的信件怕没有几日就要传回京都了,而谢亭侯病重,到了那时,怕李氏都不会有精力照顾到她头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朝华虽然心中焦急,可也没有办法,只得先应承来,再谋其他。 *** 今日编辑通知,说是起点女生已经开始支持支付宝充值了,海外和港澳台用户也可以方便充值的说。 尧曾经问过周围同事,很多人其实不在乎这点钱,可就只因为嫌弃看书还要充值,嫌麻烦,如今应该更加方便了。 就请大家多多支持络作者们了。 感谢小书虫二只、晓寒微雨的粉红票,每一张票,每一个订阅,尧都很感激。 粉丝榜只能看见前五十位,每一个在粉丝榜、书评区出现过的名字,尧都记得,再次衷心地感谢大家! p.s.不知道有重庆的筒子看书的咩?尧这周末会去重庆哦,有好吃好玩的,请尽情推荐吧~~~~ 又p.s.当然,我会带着本子去重庆的,不会断更地。(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峰回路转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离京(第一卷 终)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十六章 离京(第一卷 终) 谢朝华就在亭侯府住了,谢老夫人也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只吩咐了几句,让翠儿小红好生伺候便作罢了。 因临时收拾不出院子来,谢朝华暂时就住在李氏主旁一间暖阁里。 这日才刚起来,小红一边服侍着谢朝华梳洗,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听说画眉昨儿回了府中,夜里就投了井。” 谢朝华虽然对这个结果可以说并不感意外,可手还是抖了抖,茶水溅出,问:“怎么会?” 小红轻叹口气,“说是怕夜里失足,可……”她顿了顿,“可也有不少人说看见当日就是她端来糕点的。” “老太太有说什么没有?” “没听见有什么说法,只吩咐人去她家里报信,还说给一笔安葬费。” 一个丫头没了,对谢家而言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这个丫头一死,许多秘密也就跟着她的消亡而灰烟灭,不留痕迹了。 谢朝华双手浸在铜盆里许久,翠儿进来见到,不解,“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谢朝华道:“洗手啊。” 翠儿笑道:“好好地,一大清早,又没做什么事情,尽顾着洗手干嘛?” 谢朝华淡淡一笑,把手从盆里举起,擦干,反复仔细端详…… 又是元宵佳节,满街挂满了七彩灯笼,因去年的一场火灾,故而今年少了烟花点缀的夜空比往年显得暗淡了许多。 十八岁的谢焕已经是一个可以担当事情的青年了,今年元宵,他原本是说好要带谢朝华出来看花灯。可临行之时却是说堂叔谢琼临时有事情要他相帮着处理,故而爽约了。 “焕哥哥言而无信。如何赔偿我啊?”谢朝华笑着仰头对着谢焕道。 谢焕一挑眉,“为兄送妹妹一样东西可好?妹妹说想要什么?” 谢朝华微微一笑。摇头道:“我现想不出来,焕哥哥且记着,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向你讨得。” “好。”谢焕笑着点头。 记忆中,就在这灯火之,从未想过会再见的少年将军就这样出现,目光放肆而大胆,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人潮汹涌,谢朝华都可以清晰感觉到那股目光停在身上,犹如蝴蝶流连花朵一般。纵使人山人海。她也无处匿藏…… 月色妩媚,在云端露出半边脸,柔柔撒点点银光。 身边的翠儿为谢朝华点亮一盏盏花灯,递至谢朝华手里,她一一接过,缓慢地将荷花灯一盏一盏放入护城河中。 护城河上点点烛光,顺着河水蜿蜒而,直至看不见的尽头。 谢朝华蹲在河边,把已经在袖笼中放了许久的一包粉末取出。洒入河里,那如尘埃的微小颗粒迅速给水流卷走,转瞬就不见了…… 前世在宫里的岁月,她早就懂得利用。也明白什么是以身为饵。 谢朝华长身而立,城墙寒风阵阵,风中。她衣抉飘风,发丝舞。 这些灯会漂到哪里去呢?是顺流直离开京都。还是一刻就会被颠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 一件袍子落在肩上,身旁翠儿道:“姑娘。河边风大,小心着凉,才刚刚养好的身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回去?回那里去?谢亭侯府?还是谢家?何处是她谢朝华的家? 何元吉说:“请你相信,不出五年,等我建功立业之后,我定会来迎娶自己情之所钟的女子。”谢朝华相信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可是五年?别说五年,如今她连五日之后的日子在哪里都不能定。 她又何尝不想安定生活,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 人有时候很奇怪,过惯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一旦眼前出现了更好的选择时,当改变来临,却又会变得胆怯起来…… 回到侯府,谢朝华立刻倒在床上,翠儿过来放重重幔帐。看着帐上轻轻摆动的影子,谢朝华好久才渐渐坠入梦中。 第二天早上,谢朝华去李氏那里请安,正说着话,难得谢焕来了,他看到谢朝华也在,露出温暖的笑容,给李氏见礼。 李氏见到他也十分欢喜,大概与今日谢亭侯的病有所好转也不无关系。上前扶起谢焕,笑眯眯地同他们兄妹闲话家常。 正说着话,有人进来,说谢亭侯找谢焕有事情商议。 李氏讶然,有些抱怨:“什么事情这么急急忙忙,让我们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谢焕在一旁笑道:“大概是族长不放心琼叔此番去兖州,可琼叔平日里又是听不进劝说的人,就想多叮嘱焕几句。” 李氏点点头,谢焕就起身告退,转身离去之言,向谢朝华使了个眼色。 谢朝华心中思忖,听谢焕的意思,难道此番他是要跟堂叔一起去兖州吗? 她脑子里快地想,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皇上却是委派谢琼任兖州刺史,前世,她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调任,可如今谢朝华自然知道,事情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自己之前就同李氏提起想跟随谢琼离开,可李氏并未有回应。眼时间紧迫,不如索性从族长那里试试看,有时候男人的想法与女人总是会有不同,考虑到局势,考虑到其他,自己还是有些许希望的。 谢焕看见谢朝华追上来,并不觉得诧异,冲她点点头,边走边说:“妹妹,我这次要随琼叔一起离京,你……你往后自己在此,事事千万要多长些心眼,小心才好。” “焕哥哥,我与你一起去见族长。” 谢焕听了她这话,有些诧异,“妹妹去见族长所为何事?” “我想跟族长说。同焕哥哥一起去兖州。” “胡闹!”谢焕正色道:“此去兖州路途遥远,何况你又是一介女子。若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向谢家交代?” “难道我留在京都就不会有闪失吗?之前那样的事情。本就是防不胜防的。”谢朝华委屈地低头,幽幽地说,眸中却是闪过一丝狡猾。 “这……”谢焕听了这话果然有些犹豫,好像有些被说动了。 谢朝华看他样子,打铁趁热,继续游说道:“何况,焕哥哥别忘了还欠着朝华一件事情。” 谢焕愕然,“什么?” 谢朝华埋怨,“焕哥哥难道忘了?元宵节那日。你爽约之后答应我一件事情的,那时我说若想到了,便来向你讨要,你可也答应我了。” “这也算?我说的是东西!”谢焕有些被骗上当的感觉。 “为何不算?”谢朝华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哥哥可不能反悔,再说,原也是委实想不出其它法子,才想着借此机会离开避避的。焕哥哥就忍心让我一人留在这里吗?”她说着说着又露出委屈无奈的神情。 谢焕低头沉吟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妹妹说得也未尝不是为兄担心的,既如此。我同族长大人去说,你跟去委实不方便,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谢朝华想了想。觉得谢焕说得也在理,点头应允。 就在谢朝华等得心焦的时候。谢焕则带来了好消息,族长答应了。 谢朝华陡然听见的时候。简直有些不太敢相信事情竟会如此顺利,之前准备好几番折腾,如何如何应对竟然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她高兴地拉着谢焕手舞足蹈起来,整个人就似漂浮在天上的云…… 等她稍稍平复来,详细问经过时,谢焕才道,原来他与族长正说起此事,开始族长并未答应,后来堂叔谢琼进来,听闻此事,与族长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这事情才算是定了。 谢琼与族长说了些什么就让他改变了主意呢?谢朝华心中虽然疑惑,可此时即要离京的兴奋难言之情,让她顾不上这些了,当就忙着开始张罗起行李来,整理东西的时候,手一直微微地颤抖着,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既然要离开京都,怎么也应该同谢老夫人、父亲以及名义上的母亲——新姚公主道别。 这番道别,别提有多客套冷淡,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嘱咐谢朝华在外一切要听从长辈的话之类的。反而看见苏嬷嬷的时候,倒是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絮絮叨叨地叮嘱这叮嘱那,谢朝华看着眼前的乳母,到底是一路里看着自己长大的乳母,苏嬷嬷可见是真心有些舍不得自己离去,心里多了几分感慨。 启程出发的那天,京都中一切如常,朝中平静,京城也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早上起来,推开窗,外面银妆素裹,昨夜里可见是过一场雪了。 因为要离京,这几日谢朝华又搬回了谢府,方便整理行装。 再一次回顾自己居住的院子,谢朝华走到院内的那棵梅树,拈起一枝梅枝,凑到鼻,深深吸入一口……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望向有些灰白的天空。不知不觉,她今生也已经过了一年了…… 当初醒来,她虽然一心一意想离开谢家,离开京都,可没想到眼终于如愿,虽然依然没有离开谢家,可至少可以远离京都了,她还有那么长的一段人生要走,完全不同于前世…… 与众人辞行后,谢朝华终于离开了谢府。 谢朝华端坐在车上,掀起车帷后面的一角,看到冬日,变得愈来愈远小的京都,城楼上的瞭望台默默屹立,仿佛见证着谢朝华的离去…… 一阵寒风吹过,又仿佛带着些许春意迎面拂来,谢朝华心满意足地深吸一口,冬天即将要过去了…… *** 第一卷完了,感谢大家多日来的陪伴。 这是尧真正开始写小说的第一部书,有一个十分具体的大纲,有比较全面的构思,而不像第一本纯粹是个无知之人。 可饶是这样,也明白这文有许多不足,却还是十分感谢大家的海涵与支持。 第二卷,尧会更加努力的。争取速度也能渐渐提上来,也请大家为鉴并多提意见。(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离京(第一卷 终)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章 拜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一章 拜见 今日是妇女节,大家都出去嗨皮了吧,大街上估摸人头攒动,尧就窝在家里码字,不增加道路商店的负担了。 *** 谢朝华坐在车里,车前帷帐时不时被风撩开,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柔柔的阳光,田野阡陌交纵,一望无垠。路旁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远处河水川流不息,在阳光照射闪着粼粼耀眼白光。 前世,在宫里谢朝华就曾听身边宫女提起,民间的青年男女会到水边踏青,互赠鲜花香草,以表情意。那时的她听了心生向往,可惜除了在方寸大的宫闱里待着,哪里都不能去。 如今她终于出来了,看到天地如此广阔,心也有种被塞得满满的感觉。 “妹妹笑什么?”在谢朝华神游之际,车子不知不觉停了来,谢焕走过来看她,一掀车帷就看到谢朝华双手托腮,脸上笑得有些傻气。 他手一撑,人进得车内,在谢朝华身旁坐。 谢朝华斜睨着他,戏谑地道:“我为兖州女子而笑,她们不日就能有机会见到良人了。” 离开京都的时候,大街上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之中,不少是女子,而这最主要的原因则定是由于谢焕高坐骏马在前面走着。早在家就听闻人谈起,说谢焕每次走在大街上,路边的女人就会突然多起来,谢朝华每每有机会都会借此嘲笑谢焕几句。 谢焕早就习惯谢朝华的调笑,“哪里有良人?有的话,为兄倒是给妹妹留意留意。”笑得有些贼。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妙哉啊……”谢朝华却是摇头晃脑地吟诵道,仿佛沉浸在这美好辞藻中一般。 谢焕有些无奈。用手指了指谢朝华,连连摇头。起身道:“该上路了。一会儿就要出京都地界了,往后的路可没有这么平坦,颇为颠簸,到时候看你还有精力逞口舌之快不。”说罢,扬长而去。 果然,才过不久,谢朝华就深深体会到以前书里读到过的所谓舟车劳顿,诚不我欺。 之前走的都是国道,路面平坦笔直。虽然马车一直是颠簸,可比起眼走的土路来说,却是好上太多了。 谢朝华所坐的马车虽然足够宽敞安稳,这一番行来,却还是把她颠地七晕八素的。若是碰见路上雨,那路面更加泥泞不堪,车辆还时不时会陷进泥里出不来。 就在谢朝华抱怨何时才是头时,谢焕跑来告诉她,到了新乐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新乐?谢朝华恍惚有些印象。这好像应该是隶属中山王管辖最大的都城,有些类似京都在天朝的地位一般。 果然就听谢焕侃侃而谈,说是中山王肖觐一向重道路,在自己的属地之中。慢慢多年来,在原有的栈道旁边又修起了以新乐为中心的道路,通往四面八方。使得远近四处游人商客都喜欢选择在中山王地界做买卖,所以这些年中山王地界管辖内。可谓“新乐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第二天黄昏时分。谢焕兴冲冲跑来告诉谢朝华,到中山王的地界了。 谢朝华掀开车窗上的帘幕,极目眺望。 夕阳西,红艳艳的晚霞宛若胭脂,远处蜿蜒如玉带般的河流在夕阳的照耀,闪着流光溢彩。笔直的官道尽头,一座巍峨的城池俨然如站哨的士兵那样耸立在地平线上,又如王者那样威严肃穆。 谢朝华心中暗忖,那想必应该就是新乐古城,中山王肖觐所居之地吧。 今日已晚,怕赶到新乐城时,城门已关,一行人众就在附近一个小镇上安置来。 这小镇倒也热闹繁华,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后,来到驿站,只见这里停着不少车架,想必都是打算明日进城之人。 只见一个驿将打扮的人从里面相迎而出,向谢琼行礼后,在前引着谢朝华一行人穿堂过道,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前停,又与谢琼客套几句后,方才施礼告退。 走进院子,只见里面有好几间子,谢焕吩让人将东西行李安置好,又吩咐人去准备晚膳。 谢朝华一路上被颠得厉害,进了房间连忙让翠儿备热汤洗漱,在木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就有人来请用膳了。 谢朝华这才不太情愿地穿戴好,出了房间,见月亮早已升起,静静地挂在天上,银白的光华柔和地洒了满地,一阵晚风吹来,有些凉意,她深吸了一口,风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炊烟味道。 晚膳时,饭桌上也就他们叔侄三人,只听谢琼与谢焕说着明日何时去拜见中山王肖觐等等,既然路过新乐,这礼数自然是免不了的。谢朝华听了有些无趣,加上洗完澡人有些晕晕地,正有一筷没一筷地随便吃着,就耳闻谢琼突然对自己开口道:“朝华明日随我一起去拜见中山王。” “朝华也一起去吗?”谢朝华愕然。 谢琼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离京时,族长提起过,途径新乐时,让我带着你一起去拜见中山王。” 谢朝华愣了愣,官场上的客套拜访,哪有女眷需要一起去得道理。可既然是族长特意关照的,又不好反驳多说什么。可族长这番用意何在呢?而明日去见中山王,岂不是或许会见到肖睿了?没想到今生与他竟然还会有所交集…… “……朝华?” 谢朝华回过神,只见谢琼正看着自己,“明日记得要早起。” 谢朝华赶紧笑笑,低头应声:“是,朝华知道了。” 第二天一清早,谢朝华就起来了。 因为今日要拜见中山王,穿着不能马虎。用红缨绑了一个双环髻,翠儿还特意为她挑了一件金丝绣花长裙。外面罩了件对襟四喜如意衫。 谢朝华正经端坐在车里,没有了之前一路上看景的心思。她清晰地记得,前世自己与肖睿的婚事,当初中山王肖觐是竭力赞成的…… 到了城门前,早早就有官员得了信,守在城门口相迎,谢琼与谢焕车与前来相迎的官员们见礼。谢朝华则仍坐在车内,偷偷地打量着这座如今重新焕发朝气的古城——新乐。 青色的城墙高得让坐在车里的谢朝华都看不到顶,而城墙上的斑驳痕迹无声地述说着它悠长的岁月,看不到底的护城河翻着浪花从铁桥奔腾而过。巨大的城门上镶嵌的黄铜。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如猎人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经过城门的人。 进了城,谢朝华不敢再掀帘张望,只听见车外传来的集市喧嚣声,穿过集市,渐渐又安静了来。 车终于停了。 只听车外有一妇人的声音道:“王妃早就等着谢小姐了,让奴婢再次恭候。”听这话应该是王妃身边的命妇。 “如何敢当。”只听谢琼客气回道。 “这车直接驶入内宅吧。”那命妇吩咐人道。 车又缓缓动了,经过谢焕站立之处,只听他低声道:“妹妹放心。无妨的。” 谢朝华现在就好像砧板上的肉,即便有妨,到了眼这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王妃这一条路了。 车终于停了来,停稳后。有丫鬟上前扶谢朝华车。面前是一座殿宇,比之京都的皇宫略显小了些,可威严肃穆不减。 一个女官过来向谢朝华行礼。引着她穿过宫门,来到一座高大的殿堂前。又有两名命妇装扮的人恭立在内殿相迎,谢朝华与她们见过礼后。跟随她们进了内殿。 只见华堂中央帷幔重重,正中位置上坐着一名中年贵妇,远远地看不清面容。 “拜见王妃。”谢朝华俯身行礼。 “免了,快扶谢小姐起来,坐说话。”头顶传来一个和气的声音,身旁立刻有宫女扶着谢朝华起来。谢朝华起身,告了谢才在首坐。 只听中山王妃笑着问一旁的妇人:“这便是长公主之女?” 一旁的妇人笑着回到:“正是。” 王妃对着谢朝华道:“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谢朝华应声站起,走到中山王妃面前,王妃则笑吟吟地拉起谢朝华的手,上上地细细打量,谢朝华被她瞧得有些尴尬,却只能面带微笑看着王妃。 眼前的中山王妃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柳叶眉丹凤眼,此时她微微丰腴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留的痕迹,平易近人却又不失天家威严。 打量了好一会儿,王妃让谢朝华挨着她坐,却仍然拉着她的手,感叹道:“当年王爷从京都回来就跟我感叹,说驸马之女虽年幼,然知书识礼,言语之间甚是喜欢呢。”说着,又看向谢朝华,目光闪闪。 谢朝华听这话不知如何接话,加上王妃打量自己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别扭,便装作害羞低去头去。 中山王妃看谢朝华如此,只轻笑几声便与她说些家常的话来。 没过多久,一名宫人进来禀报,说王爷一会儿将同世子及客人就过来。 谢朝华忍不住手一抖。 王妃瞟了她一眼,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道:“你不用紧张,说起来其实都是自家人。” 谢朝华腼腆地低头应道,心中疑心越发重了。 明知自己在这里,为什么中山王又会携世子一起来王妃这?何况照说外面正是在会见叔叔谢琼,怎么会突然就来了内殿了呢? 而且听叔叔谢琼所言,当日离京之时,还是族长亲口提起带她来中山王府的…… 谢朝华看着中山王妃慈祥可亲的笑容,有些忧心忡忡。 正想着,宫人来禀报,说是王爷一行已经快到宫门外了。王妃连忙起身迎接,谢朝华则也赶紧跟着一起朝宫门处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章 拜见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章 韩家世子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章 韩家世子 第二卷 桃源篇 第二章 韩家世子 谢朝华跪在王妃身后,垂头,目不斜视。 只听一阵脚步声从面前响过,王妃端庄娴静的声音在旁响起:“臣妾见过王爷。” 肖觐笑道,“王妃免礼,与谢家小姐聊得可尽兴否?” “王爷这么急着就过来,哪有留给臣妾尽兴的功夫啊!”王妃嗔怪道。 刚说完,就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拜见母妃。”虽然比记忆中的声音显得稚嫩些,可谢朝华还是瞬间就认出这是肖睿的声音。 王妃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吾儿免礼。” “谢家小姐何在?”肖觐问。 谢朝华向中山王肖觐应拜,肖觐这才吩咐所有人起身,感觉一道探究的目光投了过来,在自己脸上微微停留。 施礼后,谢朝华稍稍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前。王妃旁边,中山王肖觐穿的是一件紫色白蟒的缎面锦袍,腰系白玉带。方正俊逸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深沉无波,却让谢朝华感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迎面压来,心头一颤,连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 只听王妃在一旁开口问:“睿儿上次去京都,难道没有见过谢家小姐?” 肖睿尚未回话,肖觐却在一旁插话道,“上次见新姚妹妹的时候,说是朝华去了你府上相帮?”他说着看向跟他一同前来,一直站在身后的谢琼。 谢琼恭敬地回说:“正是。” 王妃好像仿佛这才想起来似的,又拉着谢朝华的手。反复打量,越发赞叹道:“到底是谢家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担当。”正说着,有宫人入内回禀。说午膳已备妥。 谢琼忙施礼道:“官等叨扰多时,就此向王爷王妃请辞。” 王妃一旁笑道:“谢大人不必如此匆忙,既来之,则该让王爷略尽地主之谊,不如共进午膳。” 谢琼却是连连推脱不肯。 王妃见他如此,转头笑着对肖觐道,“我今日见了这谢家小姐,心中着实欢喜,王爷可为我多留他们一会才好。” 肖觐哈哈大笑。对着谢琼道:“王妃都如此说了,子恒若再推脱,就是连我的面子都不顾了。” 谢琼听肖觐都如此说了,不好再提,只得应承来。 用膳时,中山王与王妃面南而坐,肖睿、谢琼、谢焕依次坐在肖觐的首,谢朝华则坐在中山王妃的首一起用餐。 肖觐待众人落座之后,对王妃笑道:“适才我与子恒叔侄正在前堂谈论政事。甚是投机,没想到你与朝华也谈得投机。” 王妃打趣道:“哦?难道就许王爷得以相谈甚欢,臣妾就不能来个相见恨晚了不成?” 肖觐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众人也随之一块笑了起来。肖睿却依然一副高傲不羁的样子,脸上未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谢朝华一眼。神色之间带着冰冷的寒意,又好像有些不屑。 接着。侍女们鱼贯而入摆上膳食,王妃笑眯眯地时不时转向谢朝华。让她不用客气,一会指着一个菜式说是新乐的特色佳肴让她尝尝,一会儿又关心问着菜肴是否合她口味。又让谢朝华不必拘礼,若是不合胃口,大可让人换了重做之类的。 而王妃越是如此,这顿饭吃得却是让谢朝华感到如坐针毡,她可不会真认为自己是真的人见人爱,何况前世与中山王妃打了数年的交道,这样一个厉害角色,所有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目的的,只是此番她的目的何在? 正在说话间,外面进来一个宫人回禀道,说是桓国公韩世子在外等候求见。 肖觐吩咐让人进来。 王妃侧头问道:“这桓国公韩世子此番前来,所谓何故?” 肖觐到是解释十分仔细:“前些时候,汜水一带河水暴涨,泛滥成灾,桓国公世代居于汜水,而据说这韩世子从小擅于工技,此番前来料定与修葺河渠一事有关。” 王妃点点头,有些似懂非懂。 肖觐笑了笑,“这水利之事,我也不甚明白,只是那韩世子说要治理汜水,似乎与我中山地界之中河道也有些关系。” 谢朝华隐隐约约觉得前世记忆之中,应该是听过这个韩世子修建水利工事的事情,可他的名字想不起来,只记得这韩家乃兖州望族之后,除了世袭的爵位,家族中家规的缘故并无人出仕。原本是同朝廷完全无关之人,她有些记不清为何后来这个韩世子会入朝做官…… 正说着,殿外一人青衣素袍,在宫人的引领走入室内。拜见过肖觐之后,又向王妃见礼,目光无意中与谢朝华对上。 谢朝华微微一怔,他的眼睛明澈如水晶,那样纯净无垢,谢朝华从未见过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眸,眸中神采亮如一斛星光,眉宇间晕漾着柔和光芒,嘴角挂着清淡笑容,宛若跌入凡间的绝世温玉,却又让人觉得在那他那温润之中带着不能折损的刚毅,洞察睿透的灵气。 谢朝华竟然有些似曾相识的恍惚,一时心绪有些凌乱,她微微蹙眉细忖,应该并不认识此人啊…… 肖觐让他一起入席,他走到谢焕旁边坐。 这韩世子落座后,与肖觐侃侃而谈,举止谦恭而不拘泥,言谈恣意而不倨傲,说了一会儿,话锋一转,果然谈论起关于修建河渠之事。 谢朝华对这工防之事一知半解,听不太懂,看着对面高谈阔论的韩世子,脑中却想着今日中山王妃令人费解的举止…… 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谢朝华自然而然抬头看去,当就后悔了。她就看见了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凤目,那鲜明而夺目的五官。 此刻肖睿目光带着些玩味与探究,扫过谢朝华之后又看向了韩世子。谢朝华这才猛然意识到适才自己的目光好像一直留在韩世子身上,连忙垂眼脸。 没过多久,肖觐仿佛对河渠事情来了兴致,说要与韩世子去书房继续相谈,谢琼借机告辞。一旁的中山王妃笑吟吟地吩咐身旁女官打开手里的木匣子,流彩暗花云锦缎布上躺着一支美轮美奂的云形翠玉笄。 “今天与你见面,甚是喜欢,这翠玉笄就做个见面礼,日后及笄时就可用上了。”中山王妃笑容可掬慈爱地笑说道。 谢朝华双手接过匣子,拜谢道。 坐上车,谢朝华舒了长长一口气,此番作客真可谓战战兢兢。 到了一个驿站,谢朝华正在收拾东西,谢焕走进来,看着那个木匣子里的翠玉笄,意味深长地说:“中山王妃将此物赠给妹妹,是希望妹妹早日可以许嫁及笄?” 谢朝华怔了怔,随即笑笑,并不搭理他这话,岔开话题与他随便聊了几句就推说累了,要早些歇息,谢焕就离开了。 是他啊…… 谢朝华深更半夜突然惊醒过来,明明已经熟睡过去,可睁开眼坐起身,没有半点恍惚,脑中一片清明,记忆从未如此清晰过。 就在自己都以为将那个韩世子忘记的时候,她却突然在睡梦中想起来了。 这个桓国公世子,少时就美名远扬,诗文绮丽,尤擅工技,乃当日天朝三贤之一。 这个韩世子…… 当年不就是为了这个男子,妹妹谢朝容又哭又闹,只说今生今世若不嫁给此人为妻,便青灯古佛终老? 她记得当时这韩世子据他自己说是有心上人,可由于谢朝容势在必得的坚持,她与她的母亲新姚公主一样,走上了相同的道路,接着自己的皇家身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男人。 当时谢朝华有些感叹,为了如此相似的情境一再出现,也为了这世上,非但不要说女子,连这样的世家男子,婚姻大事都不能自主随心选择。 她记得这个应该叫韩……对了!韩琅文。 谢朝华猛然一惊,琅? 那个在永福山庄遇到的男子岂不是自称琅?他二人之间定有什么联系,难怪今日见到这个韩琅文总觉得有些面善,细想他与那个琅虽面容不像,可气韵是极其相似的。 谢朝华脑中快地转着,当年因为自己入宫,然后妹妹出嫁,几乎很少听闻到她的消息,但从偶尔辗转传来的一点消息,也知道妹妹谢朝容并没有过得很如意,虽然韩琅文并没有另取侧室,也没有纳妾。 谢朝华揉了揉额头,想得有些头疼,索性不想了,躺继续睡。 可这个韩琅文今生怎么会如此早就遇见了呢?自然应该是自己离京的关系,才会遇见了不该如此遇见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她今生而言,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吧。可是,为何她却会再深夜时分突然清醒过来,只因想起一个前世她几乎忘记的过客? 这个让妹妹谢朝容刻骨铭心,得到手却又依然不甘心的男子,与自己并无任何干系啊。 为何她心中竟然会有些在意,比收到中山王妃那个翠玉笈还令她心中不安。 她翻了个身,却依然无法入眠。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起身呆呆地看着窗外漆黑夜空,没有半点星光的寂静黑夜,有种说不出来的空洞失落在胸中悄然蔓延…… *** 先谢谢流弋.水心的粉红票。 今日出发去重庆了,更新尧会尽力的。保证不断更,时间则是要到了重庆看络的情况了,据说住的地方有络,不过白天应该在外跑。(未完待续。) 第二章 韩家世子 言情海 正文 第三章 缘起缘灭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章 缘起缘灭 灰白厚重的天空,谢朝华回头望去,新乐宏伟的城墙变得几乎看不清,中山王府、韩琅文今世应该也只是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吧。 又行了几日,终于进入兖州地界了。 这一日到了午,天越来越黑,头顶上的云层变得厚重非常,看着会有场雨。队伍行进的速度加快了,可很快,天空就飘起了小雨。前头没有停来的意思,大家只能冒雨继续前行。 谢朝华看见哥哥喜欢冒雨扬鞭策马而行,招呼他进车里来避雨。 谢焕也不推脱,进了车厢里,身上已经被淋得湿漉漉的。谢朝华赶忙拿出干布来递给谢焕擦拭,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从额头流,谢焕默默拿过慢慢地擦着。 气氛有些凝重,谢朝华感到谢焕今日有些过于沉寂,脸色阴郁黑沉,许是因为雨心情不畅吧…… 就在谢朝华几乎忍受不住车里这股异样的压抑气氛时,雨停了。谢焕便起身出了车厢,谢朝华暗暗舒了口气,可心中又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谢焕如此沉闷呢? 傍晚时分,终于在一处驿馆前停。翠儿走过来搀扶谢朝华车,谢朝华出了车子,抬眼只见夕阳紫红色的余晖,如血似浆。 谢朝华随着谢琼走入驿馆,里面有人急急忙忙迎了出来,行礼问安,领着他们进到堂中,安排歇宿。 有一个小厮将谢朝华领至一间房内,不一会便按谢朝华吩咐,送来了热水。谢朝华打发翠儿她们也去换洗。把自己浸泡在木桶里,温热的水贴着有些冰冷的肌肤。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窗外一树红梅正开得娇艳,鼻间隐隐闻见淡淡梅花香气。金色阳光洒落庭。 翠儿过了一会进得里来,为谢朝华轻轻搓背按摩,“听说此次楼南国内乱,何少将军立了大功呢!要不是他,二小姐这皇后怕是做不了几天。” 谢朝华淡淡一笑,翠儿言之意她明白,说起来前世对于这段记忆她十分模糊,只因事不关己,那时候的她精力都放在如何接母亲回府之上。当时朝廷上的事情她根本就不太关心,所以记忆里对此事只是大概有个印象罢了。 如今她们得知的结果只不过一句轻松的:“汝阳王胜。”可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残酷的皇权之争又岂能不流血?更何况此番东林王是报了推翻楚楠忻的决心,这一场战争已经不是不见刀光的夺嫡之争,而是真刀实枪的杀戮。 东林王此次想来是觉得楚楠忻刚刚登基,诸事繁多,对于他定是会疏于防备,于是一声令,直取离楼南都城仅百里之遥的城池。一来也是东林王到底这些年根基颇厚,军中应该也有他的内应,故而很快就占领此城。然后以它为基地,开始运筹打算攻入都城。 而楼南都城里的大将可巧竟然犯了旧疾。床都起不了,更遑论骑马上阵杀敌了,何元吉虽不是楼南国的将军。可作为护送公主出嫁的和亲将军,自然有责保护公主安慰。而此次除了逼退敌军之外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故而何元吉自动请缨,打算亲自率三千精骑与东林王军队决战。 何元吉曾经与匈奴对战时。就曾如此干过,可此番看来依然是年轻气盛之举,试想那与匈奴作战时还尚是领的是他自己的何家军,可此番却是率楼南军队,如此这般冲入敌阵,实在是太过冒险。 虽然知道结果,可今世谢朝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依然大吃一惊。何元吉就这样以四千人硬生生将东林王军歼灭近一半,逼退到金渡江江畔! 虽没有亲临当日的金渡江江畔,谢朝华却仿佛可以听见撕杀声震天,尸首堆积如山,血染半条江面。想这楼南人杰秀灵之地,顿时成为修罗炼狱之地,不知多少文人骚客要扼腕叹息。 说起来,堂叔谢琼的此番调任与楼南国的这次内乱也有些关系的。 兖州地处西南,与楼南国距离较近,且道路四通八达,一直是兵家重地,皇上派谢琼任兖州刺史,怕也是有心防着楚楠忻的吧。 当初既利用楚楠忻,如今却又要多加防范,这就是所谓的政治。 谢朝华想得有些出神,就听翠儿道:“姑娘,起来吧,水都要凉透了。”她这才回神过来,起身穿戴妥帖。 “姑娘适才想什么这么入神?奴婢不过就稍稍提了何少将军而已。”话还未说完,笑得却很是精怪,“何少将军此番立了大功,不日归来,怕是……”翠儿这话故意不说去,可言之意任谁都听得明白。 谢朝华瞪她一眼,正想说她几句,外面忽然想起了声音,说是谢琼有事情要与谢朝华相谈,吩咐她过去。 谢朝华心中疑惑,这一路之上,自己与堂叔谢琼的面都见不到几次,而每次见面叔叔都好像有些故意避开她似的不多说一句话,可怎么这会儿突然眼巴巴打发人来相请?还说有事情相谈呢? 谢朝华还未走到谢琼所住的院子门前,就福伯就迎了上来,眉宇间也带着些愁容,道:“大小姐,老爷等您多时了,快请进吧。” 谢朝华点点头,走进子,可并未见到谢琼,偌大个院子里面连个人也没有,谢朝华正有些纳闷,听闻外传来琴声,正是熟悉的调子,这是她今生听过的第二回了。 谢朝华闻声寻了过去,转过廊,看到谢琼独自一人坐暖阁里,萧瑟风中,琴声曼妙,只是沧桑之意甚浓。 “叔叔。”谢朝华轻声唤道,这样悲凉的调子不宜多抚。 谢琼放琴,静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在外就不要多讲究这些虚礼了,坐着说话吧。” 谢朝华坐了来。抬头看向谢琼,觉得这些日子他好像有些老了。眼角的皱纹比之从前多出许多。 脚旁炭火烧得旺,不觉得寒冷。 谢琼淡淡说:“上次抚琴的时候,朝华也正好在旁。” “是,叔叔的琴,今日听来越发好了。” “那时候你婶婶刚刚去世,如今一晃眼,竟过去整整一年了。” “是。” 他沉吟片刻,“今日唤你过来,有一件事情与你商量。” “不敢。叔叔有什么事情,但凡吩咐便是。” “这事情也说不上吩咐,我想让焕儿去建水当差,你可以跟着焕儿一起去逛逛,建水那里民风淳朴,山清水秀,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谢琼抿了口茶,“你若是喜欢在那里多住些日子也无妨,若是不喜。到时候也可再来兖州府。” 谢朝华听谢琼如此安排,倒是正合了她心意,便点头应了。 “明日过午你们就应该在去建水的路上了,一切小心。”谢琼淡淡关照着。 谢朝华告辞退出之前。谢琼却叫住她,好似犹豫了一才将一封信递给谢朝华,道。“这信,你到了建水再看吧。” 烛火摇曳。灯火,何将军生死不明几个字跃入眼帘。 信上说。与东林王的决战,何元吉生死不明,楚楠忻已经三番四次清理战场,却是连尸首的影子都没见到。他率军冲入敌阵,杀敌无数,却在最后没有回来。 “姑娘……”翠儿看着有些发愣的谢朝华,有些担心地轻唤。 谢朝华放手中信,拿起一旁的剪子边剪烛花,边轻叹地道:“何公子……阵亡了。” “啪。”翠儿手里的茶杯碎了一地,惊道:“怎么……怎么会!才说打了胜仗的……” 谢朝华被她这话一说,倒是反应过来,看这信落款的日期有些时候了,应该是人还在京都的时候就得了消息,可为何之前都没有传出来?若是那个时候何元吉阵亡的消息传来,自己还能如此顺利地离开京都吗? 难道是堂叔谢琼…… 谢朝华如今回过头细想适才谢琼的神色,他应该也是感慨何元吉如此年轻就这样轻易战死沙场了,所谓天妒英才莫不如是。 谢朝华坐着久久未动,刚才看到信中内容的时候,因为前世经历,她知道何元吉并未在此役中阵亡,心里生并不悲伤,只生出些感叹,想着若是何元吉此役并没发生这样的变故,回京之时定是他功名成就之时了,那一切会不会都有所不同了? 还记得他真挚热切的目光,“待我凭借实力建功立业之时,定会上门求亲。”那坚定的话语,让谢朝华觉得心中温暖,何元吉,是她再世为人之后第一个让她毫无防备之心并无条件信任的男子。 她是欣赏他的,也是喜欢他的吧。 若是没有这番变故,她想或许今世与他的故事还会继续…… 翠儿有些担心谢朝华,不住地唤她。 谢朝华长舒一口气,幽幽地道:“何公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突然泛起酸涩,适才没有感到的悲伤此刻却如返潮一般一波一波向谢朝华袭来。 双眸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夜风吹来,有些凉意,黑夜的宁静,却让谢朝华更加体会到疼痛,还有寂寞与失落。 谢朝华在这漆黑夜里,仿佛依稀可以感受到当初那道炽热爱慕的目光。坦诚,执著,充满怜爱。前世今生,还从未有人这样把自己当做需要呵护的女子。 今生,她,是错过他了吧…… 一旁翠儿轻手拿过披肩给谢朝华披上,在谢朝华身后仿佛无意识地喃喃:“姑娘,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 这章是在机上写的,一旁有个女孩子十分好奇地问我:“你是作家吗?” 我笑笑,“不是,现在作家要养活自己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三章 缘起缘灭 言情海 正文 第四章 汜水再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章 汜水再见 第二日,果然如谢琼所言,走了半日左右就到了一个分岔口。一个是兖州府,另一个则是往建水方向,也就是谢焕与谢朝华的目的地。 谢朝华昨日将谢琼给她的信提前拆阅,隐隐觉得何元吉阵亡的消息,应该是堂叔谢琼为自己遮掩才使得自己能够如愿出京。 这会儿再看叔叔谢琼时,多了几分感激,心中疑惑却也更加深了,他究竟与母亲是何关系,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样的地步? 谢琼此刻的神情却是有些淡淡地,“昨晚尚有一些案卷整理出来,焕儿随福伯去取。”等谢焕随福伯离去之后,谢琼忽然轻声说道,“世人都以为郗家源自安淮,却不知实则始于建水。” 谢朝华听了这话猛然抬头看向谢琼,却见他目光投向建水方向,适才那话好似是自言自语,并不是在同自己说话。只是适才谢琼这番话听入她耳,却是让谢朝华既惊且喜。 惊得是她竟然不知郗家乃建水人士,喜得却是自己此番去建水,倒是能有寻根溯源的机会。只是谢琼这番话语加上之前的作为,让谢朝华更是感到疑惑得很,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哥哥谢焕回来,队伍终于启程了,随行人员分成了两拨,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行。 谢朝华从车中朝外张望,只见道路之上,车马喧嚣,黄沙舞,尘烟滚滚,她正想将车帘放,却突然发现堂叔谢琼的车马并未离去。他人是一直站在原地,默默地望向着这里。 谢朝华也从车里望向他。却发现谢琼的目光仿佛越过了人马,朝着极远处眺望着…… 队伍越走越远。过了一会儿,谢朝华再回头望去,灰白厚重的天空,适才的岔路口变得只省一条线,而在那条笔直的黑线之前,一个身影久久地伫立在那里,直到变成一个黑点也未曾离去…… 车虽然依然颠簸,可兴许是谢朝华昨晚并未入眠,故而。不多一会儿,坐在摇晃起伏车厢中的谢朝华,睡意渐渐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前面传来隆隆的轰鸣水声,似万马奔腾,声音越来越近,又走了一段路,车子渐渐停了来。谢朝华人觉得清醒了一些,这时才挑开车帘。那水声随着车帘挑起一子大声起来,仿佛就好像耳边打鼓一般,令人心惊,谢朝华朝外看去。顿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她有些惊叹。 惊涛拍岸,浊浪滔天。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河水奔腾怒吼,汹涌澎湃。时不时互相冲撞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翻起细细的白浪。奔腾东去。薄雾轻拢,水天相接,看不到对岸,那宽广的河面似乎无边无际。 谢焕此时正好走过,谢朝华问:“这是什么河? 谢焕回道:“这就是那日桓国公世子口中所说的汜水。” 谢朝华车走近前去,举目瞭望。不禁感叹,难怪那韩琅文一心一意要修葺河渠,眼前尚还是旱季,这汜水就桀骜不驯犹如猛兽,给人感觉它有着无穷的强大力量,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令人敬畏。看着它,就会感到它深不可测,试想若有一天它肆虐发狂,沿河的所有一切定会被它的怒意而颠覆,寸土不留。 谢朝华转而注意到岸上靠着十几艘大船,一些兵卒忙忙碌碌地往上面搬运物品,而其余的则在军吏的指挥,有序地上船,她不禁有些奇怪:“焕哥哥,难道我们要改行水路?” 谢焕笑笑,“我还道妹妹博闻强记,却不曾想连建水位于汜水南岸都不知晓啊。”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十分明显。 谢朝华这才恍然想起,说起来前世自己还曾经与何元吉谈及过建水,那时何元吉就曾说过,楚楠忻意在建水,若不是有汜水这个天然屏障在,怕早早就会被楼南国给吞并掉了。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样看来,朝华往后还要焕哥哥多带我出外行走才是。” 谢焕撇了撇嘴,虽然天朝风气还算开化,可谢家毕竟是贵族世家,像谢朝华这样的贵族女子还是很少会外出抛头露面的,这番斗嘴,又被谢朝华占得便宜了。 谢朝华说完却不等谢焕答话,径自一人走到汜水河边,欣赏起汜水壮丽景色起来。过了一会儿,谢焕才过来,唤谢朝华登船。 船缓缓地动起来了,岸上纤夫高声呼喝,喊着号子,船上的船夫则紧张地观察着汜水江面上湍流的漩涡水情。船晃得十分厉害,但谢朝华这些天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车马上的颠簸,倒也不晕船。 谢朝华对于此番坐船有些兴奋,说起来前世贵为皇后的她,却是没有机会做过船。故而此次机会难得,加之汜水的壮阔景象,无一不激起她的好奇之心。 于是,行船不久,谢朝华就说要去舱外看汜水,而谢焕却说太过危险不让她去,可谢朝华竟然难得地缠着谢焕,央求他一起同去,如此这样,谢焕确是拿谢朝华无法,只能带着她站到船舷不远处,一手扶着一旁的栏杆,一手稳着谢朝华,如此这般让她观看。 汜水水流端的十分湍急,只见那水狰狞地翻滚,看得人心跳加速,十分惊险。 谢朝华正有些陶醉于眼前的景象时,船却是猛然头一偏,遇上一个旋涡。船身顿时剧烈地摇晃起来,谢朝华和谢焕同时一子有些站立不稳,瞬间朝着船舷倒去。 那电光火石般,谢朝华甚至还来不及害怕,眼见着就要撞上船舷翻去! “当心!”一个身影猛地将谢朝华兄妹扑到,稳稳地按在了甲板上。 过了好一会儿,船身才渐渐稳来。应该是驶过激流,谢朝华才觉得身上分量一轻。应该是那人站了起来的缘故。 谢焕与谢朝华都有些狼狈,立即起身。整整衣冠后方向那人道谢。 “多谢壮士相救!”只听谢焕恳切地答谢道。 “区区小事,无需多礼。”那人回礼,声音清冷有礼。 这个声音!谢朝华心中一惊,猛然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昔日在永寿山庄遇见的琅。 只见他此番穿着一身玄色衣衫,皮肤与之前的苍白想必略变得黝黑,闪着健康光泽,双眼如星辰般明亮,嘴角噙笑。俊美的容颜却透着一股沉稳。 仔细看去,他的穿着不是一般的士卒,应该俨然是个有地位的将官。 谢焕边打量他,边行礼问道:“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那人笑了笑,抱拳道:“在兖州琅琊王良。”他神态自然随意,竟似完全不在乎谢朝华是否会揭穿他的身份一样。 谢朝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王良……拼起来到的确是个琅字,只是不知这王良是否是他的真名,还是依然只是随口说的…… 正想着。却见谢焕揖礼道:“原来是琅琊王后人,谢焕有礼了。” 谢朝华听了更加讶异,难道此番这王良是真名不成? 却见王良淡淡一笑:“王良不敢当,公子客气了。”说完。向他们一施礼,转身便离去了。 谢焕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些感慨。“此人颇有昔日琅琊王之风,可叹此等人才……”话没有说完。脸上却是赞叹之色,却又带着抹可惜遗憾。 谢朝华不禁忍不住问:“他只称自己是兖州琅琊王良。可哥哥为何说他是琅琊王后人?” 谢焕轻叹一声道:“这也难为你不知晓,那王良的事情说起来我只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听琼叔提起过,不知何故,朝廷上都比较忌讳提及琅琊王。而这王良却是十分无忌,对世人从无遮掩隐瞒意思,倒有些唯恐天不知他乃琅琊王后人一般,你不知道,这兖州府之前便是琅琊王的封地。” 谢朝华点点头。 就听谢焕继续道:“琅琊王乃昔日开国功臣之一,而这王良说起来倒是与之前我们在新乐见过的韩世子有些关系。” “哦?”谢朝华心中一动,忙问,“怎么说?” 谢焕道:“王良说起来与韩世子可以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谢朝华惊讶异常,“那为何确是不同姓?” “只因王良之母乃王氏最后一个血脉,据说当年韩家老夫人为延续王氏血脉,特许王良随了母姓。” 难怪谢朝华总觉得看见韩琅文时候,觉得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既然是血肉相连的兄弟,有几分相似倒也不奇怪了。 只是想到之前在永寿山庄的事情,谢朝华疑云更甚,她实在没有料到,那个琅,如今应该称呼为王良,竟然是琅琊王的后人。 “朝华对此人的事情如此感兴趣?”谢焕看着谢朝华问。 谢朝华随口答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此人为何年纪轻轻就如此有名。想来少年成名,故而言行之间有些傲慢。” “是吗?”谢焕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可为兄不觉得他的言行有何不妥,更何况他还算是我们兄妹的救命恩人呢!朝华难道不觉得此人少年俊才?” 这话有些莫名,谢朝华没好气,“焕哥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如此言辞闪烁,拐弯抹角的,朝华愚昧,定是猜不出焕哥哥的心思的。” 谢焕愣了愣,或许是没料到谢朝华如此直接,讪讪一笑,“不瞒朝华,我早就听闻王良的大名,想有机会能与他结交相识,今日竟然见了面,心中十分高兴,又想知道妹妹对此人的看法,所以故意出言试探,妹妹切莫生气。” 既然谢焕都出如此求软的话语,即便谢朝华知道他所言有虚,却还是不想与他继续计较去了。瞟了谢焕一眼,也不再说此事了。 谢焕看看谢朝华,叹了口气,好似喃喃低语道:“可惜,可惜……”也不知道他是在可惜今日没能与王良多说几句话可惜,还是为了其他。 *** 从重庆回来啦! 晚上九点半刚刚到家,为了实现不断更的承诺,拼命敢文,机上写了1k,继续2k。 写着写着,情节竟然还变了变,不知道明天一觉睡醒,会不会觉得今日这章写“神”了尼?(未完待续。) 第四章 汜水再见 言情海 正文 第五章 建水郗氏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章 建水郗氏 第五章 建水郗氏 第二日,又继续改回走陆路。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村庄田野不断在眼前出现,广袤的田野,新苗刚刚种上,稀稀疏疏。原来一晃眼已经是初春时分了,只见一群群的农人在田中劳作,时而有人抑扬顿挫地唱着歌,诙谐逗趣,引来旁人一阵哄笑。 谢朝华问谢焕还要走多久?谢焕回答说快了,今晚就可以到达建水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翠儿靠在边上打着盹,谢朝华则坐在一旁,撩起车帘,路旁的树木不断地往后退去,透过一处稀疏的矮树丛朝远处张望,似有茫茫水光在树林的那边出现,此刻应该是沿着汜水向西而行。 地势逐渐变得平坦,之前延绵不绝的丘陵逐渐被平原所替代。一路上,汜水时不时一会儿出现在眼前,一会儿被树林所掩盖,只是流水声不绝于耳,却渐渐趋于平和,不若之前那样湍急奔腾不息。 说起来,昨日遇见王良,又从谢焕口中得知此人身世,照谢朝华的心性应该是心事重重的,可没想到昨晚谢朝华回到中却是一沾枕头闭眼后,很快就沉沉睡去,直到清晨醒来,竟是一夜无梦。 过去谢朝华但凡心中有事,定会一夜辗转难难眠,如今是因为离京之后,心情放松的缘故吗? 谢焕此刻策马来到谢朝华车旁,一手执鞭指着前头笑说:“妹妹看,前头就是建水了。” 谢朝华听闻往谢焕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道路尽头。天地连接之处,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平原之上异常突显,薄雾轻拢。隐约可见白墙黑瓦,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奇,那里就是建水?可是为何却不见城墙? 马车渐渐走近,路旁的林木慢慢地变得浓郁起来,一棵棵高大挺拔,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像撞在墙上一样轻微地回荡。 直到看见一旁路边石碑上刻着“建水”二字,谢朝华才确定这真的是建水都城了。 绿林掩映中,谢朝华一行就算进得建水了,只见城中一间间房错落有致。不如京都那样气派庄严,也没有新乐的规划整齐,却有别有一股与自然相溶的恬淡。 车子在街道上拐了几拐,便在其中一处院落之前停了来。翠儿扶着谢朝华从车上来,抬头只见门上匾额书着正楷“谢园”二字,谢朝华倒是没有想到,离京都如此遥远的建水中还有谢家的产业。 才刚车,就有一个看上去颇有些身份的仆人打扮的中年人上前迎道:“焕少爷,朝华小姐。一路辛苦了,小的前几日收到琼老爷的关照,一早就安排好了院落住处。” 只听谢焕道:“你就是琼叔口中所说的全叔吧。” “不敢,小的正是谢全。”他一边吩咐身旁的人帮着卸行李。一边恭敬地往里让着谢焕兄妹,道,“少爷小姐一路定是奔波疲惫。小的早早就吩咐人备热水了。” 谢焕点头,十分客气地道谢。但凡谢家仆人姓谢的都是有些脸面地位的。可说是半个主子的身份,故而谢焕对他也十分有礼。 二人随着谢全走入园子。才发现这谢园占地很广,甚至可能比京都中的谢府都大。 只见园中珍奇树木不少,即便刚刚初春,却已是绿意葱葱,鸟语花香,一派静谧美景。 刚步入后院内宅,便有一个中年妇人前来迎接谢朝华,谢全笑笑介绍说是这人是他的内人,谢朝华施了半礼,称呼她全婶,那全婶连忙避开,急道:“小姐这可使不得,一路上可是累坏了吧,快随我入内歇息。” 这全婶胖胖的,看着和蔼可亲,领着谢朝华从一旁侧门进入内宅之中。 全婶边走边指着右手不远处一座院落道:“小姐住的就是那边的月华居。若是有什么短缺,务必要告诉我,我好差人去办。“说着,她领着谢朝华走到了月华居前,只见这月华居建在荷花池旁,边上青竹古树环绕,僻静幽雅。 全婶领着谢朝华走进月华居的正,笑着道:“小姐先安顿歇息片刻,我还要去安排晚膳。” 谢朝华向她行礼致谢,全婶忙回礼,然后便离开了。 待全婶走后,谢朝华便在中转转,发现这房间相当宽敞,各种日常用具一应俱全,此时翠儿正指挥着人将带来的行礼搬进来,打开包袱,一件件一件件地收拾出来。 谢朝华便就走出正,入眼是满满的青葱花木,深吸一口气,满是清新芳香,顿觉心情舒畅,人道山水怡情,果然不假。在这样的地方住,或许真的可以淡忘些烦恼。 待谢朝华回洗漱安置完毕,便有园内人来唤,说谢焕已经在堂上等谢朝华一起用膳,这时间可真是算的刚刚好。 到了堂上,只见人将饭菜端上摆在桌子上就鱼贯退出,只留谢焕与谢朝华二人。 谢焕微微一笑,指着他身旁的位子示意谢朝华坐,温和地招呼道:“妹妹定是饿了,快吃吧。” 谢朝华回笑,如此这样兄妹二人围桌而坐,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顿饭可谓是谢朝华有生以来吃得最舒心最放松的一顿饭。 饭毕,谢焕与谢朝华二人沿着长廊慢慢地散步,偶尔夜风吹过,凉凉的,拂在脸上却很舒服,谢焕送谢朝华回到月华居,进见案上尚未收好的古琴,便提出让谢朝华抚琴一曲,谢朝华点头应允。 琴音袅袅,谢焕以手支额,静静地靠在案几上,闭目聆听,谢朝华手一挑收起最后一个尾音,良久,谢焕才微微睁开眼睛。感叹道:“妹妹的琴艺越发精进了。” “能得焕哥哥一句赞叹,实属不易。”谢朝华微笑道。 谢焕抬眼看看谢朝华。有些欲言又止,“听说琼叔曾经给妹妹一封信。可曾拆阅看过了?” 谢朝华轻轻点头。 许久,室内静寂无声,过了很久,谢朝华才轻声道:“朝华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她坦然地看向谢焕,缓缓道。 谢焕双目凝视谢朝华,细细打量谢朝华脸上的神色,不见悲戚,平静自然。 过了良久,谢焕才点点头。突然转言说道:“过几日,带我安顿好公务,带妹妹去一处所在。” 谢朝华心中奇怪,不禁问道:“究竟是什么好地方?” 谢焕深深地看向谢朝华,道:“小时候曾听郗婶婶提起过,她最怀念儿时在建水的一段日子。”谢焕见谢朝华一愣,接着道:“郗家在建水是有产业的,改日,妹妹可想随为兄一起去看看?” 谢朝华心中激动、震撼、恍惚……各种心情纷至沓来。呆呆地点点头,等她回过神,却发现谢焕人早就走了。 接着,春雨绵绵数日未停。建水地处偏南,比京都的春天来得早些。 窗外淅淅沥沥地雨,来到建水已经好几天了。每天都像这样雨,似乎没完没了。谢朝华这些日子每天只在和廊行走。甚至很少踏足出月华居一步,这几日谢焕忙于公务连人影都见不到。谢朝华心中却惦记着谢焕之前跟自己所说的郗家故居之事,一直耿耿于怀,焦心等待谢焕带自己前去,却一直不见动静。 将近正午的时候,雨终于渐渐收住,浓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一角,阳光透出,越来越大,云层渐渐散去,竟放晴了。 一旁翠儿对谢朝华道:“姑娘,今日天终于放晴了,何不出去到园子里去走走?” 走走?谢朝华想了想,的确是闷了几天了,遂点点头,走出月华居,鼻端飘过一丝幽香,谢朝华环顾四周,只见院墙一角,一树梨花开得正茂。 洁白的梨花,带着雨露晶莹剔透,谢朝华心情大好,欣喜地走过去细细打量,赞叹不已,对身边的翠儿道:“这梨花开得真好。” 翠儿笑道:“姑娘这几日都不走动,不知道焕少爷所住的梨思院哪里的梨花开得才叫好看,一整片都看不到边呢。姑娘若喜欢,不如去焕少爷那院子去看。” 谢朝华想着正好去看看谢焕也不错,顺道打探一他何时带自己去郗家故居。 翠儿好似已经对谢园的路十分熟悉,谢朝华跟着她三拐二拐地便走到一处院落前,果不其然,还没进门,一阵暗香就随风而来,她深嗅一口,迈步入内。只见院内旁,梨花雪白一片,与放晴的蓝天白云相映成辉,煞是好看。 谢朝华在林中观赏了一会,这才从一旁长廊绕道正,走了进去。 子里静悄悄的,只见谢焕正聚精会神地翻阅文书,案上堆放着如山的案卷,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是谢朝华,微微诧异,轻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妹妹怎么来了?” 谢朝华走到他边上,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也微笑,“朝华好些日子没见到焕哥哥了,有些惦记,过来看看,顺道观赏一院中梨花。” “哦?”谢焕谢焕放手中案卷,揶揄地看着谢朝华道:“妹妹果真只为了看我而已?” “自然如此。”谢朝华点点头,狡黠看向谢焕,一转话题,“不过也为了来提醒焕哥哥之前答应朝华的事情,切勿忘记了。” 谢焕装模做样地长叹口气,“妹妹放心,我正打算来告知妹妹,明日随我一起前去。” 谢朝华顿时大喜,“君子一言!” 谢焕瞥着谢朝华,有些无奈地说:“驷马难追。” *** 从重庆回来,极其疲乏。 不过尧近日不知是不是有自虐倾向,有双更的打算,今天想试行看看,接着去写第二更。 不过第二更肯定会晚的,毕竟尧是龟速,大家不用等,明日早上看也是一样的。别一个个跟尧一样整成熊猫眼了…… p.s.看留言,大家纠结男主,尧只能说,男主已经出线了啊~~~(未完待续。) 第五章 建水郗氏 言情海 正文 第六章 郗宅谜团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章 郗宅谜团 第六章郗宅谜团 第二天一早,谢朝华换了一身轻便男装,大摇大摆地去找谢焕。 走到梨思院门前,就见谢焕施施然走出来,今日的谢焕穿着一身普通平民的装束,藏青色的长衫,头上同色的包巾束发,脚一双皂底黑靴,清爽自然、精神焕发,像是个儒雅的书生。他看见女扮男装的谢朝华微微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对着谢朝华一抱拳,道:“抱歉,让公子久候了。” 谢朝华大方地也抱拳回礼道:“无妨,谢公子太客气了。”两人相视而笑。 “随我来吧。”谢焕说完,带着谢朝华走到角门处,只见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里,一旁只候着一个驾车的马夫,谢焕扶着谢朝华先上车,然后低声吩咐那车夫几句,接着跳入车内,放车帘,马车就缓缓动了。 上车后,谢朝华与谢焕一直没再说话,心中激动,却又有些紧张,惴惴不安。又过了一会儿,谢朝华觉得这车里异常的安静让她越发紧张,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随口问身旁的谢焕,“我与你这样出门,被全婶知道,怕又少不了一顿唠叨。” 谢焕笑笑:“妹妹放心,今日出门之事,我早已说与全叔知晓了,全婶也定不会说你的。” 谢朝华点点头,其实她本就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心里一直十分紧张,想借着说话来平复一她的紧张心情罢了。 马车朝东面奔驰着,路旁的景致似曾相识,应该是来建水之日曾经路过的关系。 过了不久。两旁出现了田埂,好似应该是建水郊外了。只听车夫扬鞭催促,两旁的田地快往后退去。马车朝着来时看见的那片山脉驶去。 透过车帏的缝隙望出去,古老山间的庄院渐渐出现在眼前,没有一缕炊烟,最后,马车在一座宅院前停了来。 “少爷,到了。”车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谢焕应了声,掀开车帘跳车,然后谢朝华扶着谢焕的也得车来。抬头望去,眼前出现一座宅院。 院墙并不如一般朱门富户那样砌得高大雄伟。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房,院墙虽不高却是修得很长,一望便知这宅院占地定十分广阔。而看那墙头和的成色和剥蚀,这宅院可见是有些年代了。 谢朝华看着门前右侧挂着一个小小竹牌,上面低调地书着“郗府”二字,许是年代久远的关系,墨迹已经变得有些斑驳。她就这样呆呆地在大门院墙边驻足不前。 谢焕轻轻地说了句,“进去吧。” 谢朝华恍惚之间跟着谢焕,绕过影壁。径直走入。 “这宅子本来就只有几个仆人看守,自从郗大人出事后,宅子就被朝廷接过来,却并没派人照料。便有些荒废了。” 谢朝华踩着地上有些腐烂的落叶,郗家的昔日的辉煌已是从前,她站在院落中。四周寂静无声,那一堵堵斑驳的墙垣仿佛在岁月中渐渐老去。却也只有它还能依稀记得那往昔的一切。 这宅院果然如之前在外所见一般,占地很广。十分开阔。房虽简朴却别有一番古朴大气。 “这宅子……”谢朝华说了半句却不知该如何说去。 谢焕却像是十分了解她似的开口接道:“你放心,这宅院我已经吩咐人不得另作他用。”充公的田产,朝廷自然是有权处置,或赏赐给官员,或变卖,谢朝华心中自然是不愿意此宅院易主,可又不想让谢焕为难。 不料谢焕早早就处置妥当,谢朝华不免感激地看向谢焕,正想说几句话,那车夫却从外匆匆而入,在谢焕耳边低语几句,谢焕微微蹙眉,转头对谢朝华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此宅院甚大,妹妹切勿走太深,等我回来再带你逛逛。” 见谢朝华点头后,谢焕才转身离去。 谢朝华登阶上堂,双目缓缓滑过一草一木,一墙一瓦,心中起伏不定,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她穿过前堂,渐渐往宅院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谢朝华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只是脑中隐约有个模糊的想法在那,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又走了一会儿,天突然变得阴暗起来,谢朝华抬头看看天色,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袭,见左手边一个院子门大开,谢朝华想了想走了进去。 谢朝华刚刚步入这院中主,望着室中静静垂悬的还很新的幔帐,有些愣怔。 她突然知道适才为何觉得不对劲,只因这后面的院落竟不如前面那样颓败荒废,虽然旧,却似有人常住一般,没有尘灰。 谢朝华立在原地良久,才移步继续往中内室走去。 内不知为何,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床上,被褥整洁,丝帛鲜亮,不似放置许久无人问津。 谢朝华在床沿上坐,手指触碰之处,仿佛还隐隐觉得有似温度在。床沿的漆纹古拙,泛着淡淡的光泽,看这室内的家具,也如这般半旧的模样,似乎曾在这里摆设了许多年,只是床上的被褥却绝对不像多年陈旧之物。 谢朝华的心突然猛烈地跳了起来,十分紧张,又隐约有些期盼。她转首朝四处张望,床对面的一枚铜镜跃入眼帘。 谢朝华起身走过去,将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铜镜如同内摆设一般,应该是有些年月了,质地却是极好的。背面,花纹上有轻微的摩亮痕迹,沟槽中,铜绿隐隐。反过来,镜面光滑,没有无丝毫锈迹,清楚地映出一个妙龄少女来。 端详良久,谢朝华轻轻放铜镜,缓缓地踱向室外。 院里一个人也没有,谢朝华又朝左侧偏堂行去,进得此,仍然不见人影,只是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松明味,案上还摊着一卷看到一半的书卷。 外突然一个惊雷,雨突然倾倒而,庭中的树木的叶子落了一地,内顿时变得十分黑暗,可谢朝华的心却泛起丝丝涟漪,层层地漾开,好似外的雨都落在心壁之上。 谢朝华心中焦急而兴奋,这中的人去了何处呢? 谢朝华双手抚摸着那翻了一半的书卷,身后却冷不防地响起一声喝斥:“别动,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私宅!” *** 嘿嘿,第二更字数虽少了些,不过尧觉得断在此处正好。 大家不妨猜猜来者何人,提示:此人肯定在文中出现过滴^_^(未完待续。) 第六章 郗宅谜团 言情海 正文 第七章 重逢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章 重逢 第七章 重逢 谢朝华大惊,这声音听着隐约感到有些耳熟,可却并不是她心中所想到的人。 眼这情形,谢朝华吃不准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能装过身去,低着头,尽量把声音放粗,道:“我是随谢焕大人来此地巡视,大人有事走开,中途不曾想起大雨,便入来避雨的。”这说法也可说的过去,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谢朝华略微抬头,瞟了眼眼前的男子,内十分黑暗,只能分辨出身前的男子身材欣长,十**岁的样子。 “巡视?此宅有何可巡视之处?”那人边说边慢慢朝谢朝华走过来,声音几乎在头顶响起。 “这……”眼见此人越走越近,谢朝华头低得更加低了,身体微微朝旁边侧过去,不敢正面对他,虽然她是男装,可却也并没刻意装扮,怕是被人一眼看出端倪来,压着嗓子,“小的只是随从,只知道跟着大人便是。” 那男子已经走到谢朝华的跟前听了来,二人离得很近,即便内黑暗,谢朝华也能清楚看清他衣裳上缎织的云纹暗花,质地华贵。腰上坠着个天青色的香囊以及一块刻了字的玉佩。 谢朝华眯眼细看,只见这玉佩上刻着古篆体琅字,心中一惊:是他! 韩琅文为何会在这里?想到之前新乐见过一面,谢朝华怕他认出来,头低得更低了,心中庆幸此刻内光线十分暗,且自己身着男装。 过了一会儿。才听韩琅文开口道:“既如此,你就应该在外廊避雨。又怎能随意走入室内,这就退去吧。” 虽然谢朝华心中疑惑为何这韩琅文说话语气就好似这里的主人一样。可此刻她却只想尽快离开,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喜,连忙应声道:“是。”立刻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就快走出门时,却又听他开口。 谢朝华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外走去,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前身影闪过。韩琅文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抓住谢朝华的胳膊,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她的巴,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谢朝华一子有些愣住,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如墨般的双瞳闪闪发亮,带着探究之色。 雨有些收住,天渐渐亮了起来,韩琅文借着光线看清了谢朝华的脸。也是一愣,随即露出惊讶之色,有些不可置信,猛地意识到什么。立刻松开手,“抱歉,在卤莽。恳请谢姑娘千万别介意才是。” 谢朝华心还突突直跳,尚未定来。 “琅文。发生何事?”外面突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打破了眼前这尴尬气氛。谢朝华一怔,缓缓回过头去,随着话音落,一个人缓缓从外面踱了进来。 此人面容清峻瘦削,身形朔长,两鬓花白,周身上透着文人温润儒雅之气,竟然应该是在服罪中的郗道函,谢朝华的外祖父。 郗道函走到近前,看见男装的谢朝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上打量一番,突然神色也是变得有些吃惊,迟疑道:“你……你可是朝华?” 谢朝华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郗道函,有些不知所以然,习惯性点了点头,呆呆地道:“是,我是朝华。” 郗道函快步上前,一把握住谢朝华的双肩,有些激动,眼角泛红,“真的是朝华啊。”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首朝外大喊:“阿茂!茂儿!快来,快来!” 阿茂……谢朝华听郗道函口中叫出这个名字,心里像沸水般剧烈地翻腾着,呼吸急促,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几乎好像窜到喉咙口而无法归原。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看,仿佛过了许久似的,门那端传来一阵笑声,“父亲今日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激动?”话音刚落,谢朝华就见门口出现一个女子,正是她日日脑中思念的母亲,郗茂娴。 母亲的容貌与前世记忆中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年轻一些,眉目也没有那时的愁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朗洒脱之气。 只见她不似一般妇人那样盘着妇人髻,而是随意地用丝带像男子那样束起,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天青色的袍子,全身上没有一件配饰,却仍然让人觉得她风姿卓越,气质超凡脱俗,有种不似俗世中人的仙人之姿。 “茂儿,你快来看看,这是谁!”郗道函一脸欢喜,将谢朝华推到郗茂娴的面前,眼中晶莹闪烁。 郗茂娴在郗道函尚未开口之时,就早已将目光投在了谢朝华的身上,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激动得手微微发抖,心里此刻涌起千言万语,却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忽然伸出双臂,微微一笑,泪水从眼角滴落,轻轻地吐出话语:“过来,朝华,我的女儿。” 谢朝华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郗茂娴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这一辈子,或许应该说她这辈子,上辈子都从未如此尽兴地哭过,这番就好像捅破了泪泉似的在郗茂娴怀里呜呜直哭,肩头激烈地耸动着,眼泪把面前的衣衫都浸透了。 前世今生,她有多少委屈,多少痛苦,可是她不能明哭,只能偷偷饮泣。多少屈情积在心里,今日泪水就犹如河水决堤般,嘴里呜咽着一声声娘亲,再没有说出一句别的话来。 郗茂娴没有声音,但她的眼泪却扑簌扑簌地落,落在女儿的头发上,一旁的郗道函见到眼前情景也禁不住掩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谢朝华好像做了一个梦,温暖的梦。从未在梦中感到如此安心,仿佛睡在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里,好想就这么永远的睡在这样怀抱里……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闭上,再睁开,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周围的摆设十分简单而古朴,但家具陈设的用料却是极好的。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快去请夫人!”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朝华有些恍惚,“翠儿……”一开口才觉得喉咙干疼。 “姑娘先喝点茶吧。”翠儿边说边端着一盏茶,扶着谢朝华起身,将茶杯凑到她嘴边,喂了好几口。 嗓子舒服许多,谢朝华坐定,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还说呢,那日全叔跟我说姑娘在外昏过去了,大夫说不能移动,让我过去照顾姑娘时,差点吓死我了。”翠儿埋怨道,“我整日就让姑娘多注意点,多穿点,早点睡,姑娘只听不进去,如今可是看看,身子虚弱了吧……” 谢朝华淡淡一笑,忽然想起之前见到母亲外祖父的情形,右手摸上有些微微浮肿的眼睛,应该不是做梦吧…… 翠儿之后唠叨的话没有听见去,正神思缥缈,一阵冷风吹来,让谢朝华回了神。只见门帘一挑,进来两个女人,口里说:“妹妹放宽心吧,大夫说了不碍事的。” 走在前头的正是郗茂娴。 只见她快步走到谢朝华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脸急切的关心与担忧,她的手,好冷,可谢朝华却觉温暖非常。 郗茂娴紧紧地凝视着谢朝华:“朝华,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谢朝华心被温暖包围,看着眼前焦急的母亲,她心微微有些泛酸,她希望母亲能一直笑容面满的“娘亲要一直笑,好吗?”不知不觉心中所想的话就说出口。 郗茂娴一愣,许是没想到谢朝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朝华现在没事了,娘亲不要皱眉,笑一笑吧。”谢朝华说着挺起身子,举手抚上郗茂娴的额间,轻轻抚平她眉间的愁容,郗茂娴恍然,一丝笑意在眉角眼梢荡漾开来,深深地看向谢朝华,嘴角上弯,笑了。 这回换成是谢朝华有些愣了,母亲的笑容那样柔和温暖,眼睛里带着阳光般的热意,让人觉得暖暖的,从未有人的笑容能让人感觉这样的舒服与惬意过。 “外面在雨?”谢朝华听见外滴滴答答地雨水声,看来雨得很大。 郗茂娴目光望着窗外,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很大的雨,就跟当年你出生时的那场雨一样大。” 谢朝华心中一紧,这时,又是一阵杂乱脚步声,只见谢焕匆匆忙忙大步跑进来,还拉着一个老头,走得跌跌撞撞,颤颤巍巍道:“慢点,走慢点。莫急!” “我妹妹都躺了两天了,好不容易醒过来,怎能不急,先生还是请快点才好!”谢焕边说边将那大夫推到谢朝华床前。 大夫看到一旁的郗茂娴,忙先施了一礼,“李大夫别忙着行礼了,快过来先看看我女儿吧。”郗茂娴着急地催促道。 这李大夫听见“我女儿”三个字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之后立刻恢复如初,轻轻地扶起谢朝华的胳膊,把两指搭到了脉搏上,凝神诊脉,过了一会儿,松开手,捻须道:“小姐现今已无大碍,只是气血亏虚,今后需静养,不可过劳。我这就开一方,照此服药即可。” “那有劳先生了。” “哪里,夫人过谦了,此乃医者本分。” 谢朝华听他们适才的对话,难道自己竟然昏睡了两天?正思索间,外面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朝华如今怎样了?” *** 这章充分体现了卡文与思如泉涌的两个极端…… 继续去码字,我是不折腾死自己誓不罢休!! 这图得就是一个虐吧……(未完待续。) 第七章 重逢 言情海 正文 第八章 疑团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八章 疑团 昨晚过了十二点,依然还只有两千多字,很多写手喜欢深更半夜码字,而且速度快,可尧到了这时候,却是头昏脑涨,一团浆糊了,几百字感觉遥遥无期,还是作罢。 大家见谅,今日第二更不会太晚了滴 *** 外这声音刚刚响起,就见谢焕与郗茂娴脸色一紧,看向一旁的李大夫,谢焕疾步门口走去,只是人未到门口,郗道函已经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只见他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衣服也是皱巴巴地,竟然十分破旧。 郗道函见到里的李大夫时候,微微一愣,与谢焕对视一眼,竟然转头又走了出去。 那李大夫却好似没有注意到,在一旁桌子上写完方子,递给谢焕,“按这方子上连吃七日,若无其他不适,就差不多了。” “谢谢李大夫,翠儿,送李大夫出去,顺便让人按这方子抓药去。”谢焕吩咐着。 翠儿应声,带着李大夫出了去。 李大夫出去不久,郗道函这才又回到子里,未来得与中其他人说话见礼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床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目光温柔,“觉得好点吗?总算醒过来了,这两天我一直得不到你醒过来的消息,急坏了。”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难道这两天外祖父去了别处?谢朝华正想着,郗道函却看谢朝华反应有些慢,还以为她又头晕不舒服,摸着谢朝华的脸。关心道:“朝华,怎么了?又不舒服?” 谢朝华回过神来。赶紧道:“外公,我没事。大概只是睡了许久。有些乏力。” “看来朝华没事了,公公可放宽心了!朝华,你不知道你可是公公心尖肉,瞅瞅为了你,差点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你以后自己也要多多注意身体,你保重了,我们郗家才能长久。” 听见有人说话,谢朝华才缓过神来。原来是那个同母亲一起进来的女人。听她称呼郗道函为公公。谢朝华知道母亲还有一个大哥,那这眼前的女人应该是自己的舅母鲁氏了。 前世里,谢朝华从未见过舅母,如今转头过去打量,只见这女人穿了一件粉色绣着芙蓉花的绸锻对肩比夹,面一条同色的长裙,头发在右边挽着一个髻,也没有戴太多的首饰,只是两三个珠花而已。 面貌倒也端庄秀丽。眉眼间竟是精明之色。而且虽然她穿戴得不是多么奢华,可总觉得看起来有些俗气,不象自己的母亲,即使不施粉黛。穿着简单,全身上也毫无装饰,仍然让人觉得气质出众。华贵异常。 “谦儿媳妇!”郗道函好像有些怒意,冲着她厉声呵斥。大概是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郗道函又回头看了眼谢朝华,然后语气变得有些平淡。对那鲁氏道:“朝华才刚醒,这么多人在这吵着她休息,既然你来看过了,这会儿就回去吧。” 鲁氏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咬了咬嘴,笑了笑,有些冷,蹲身福了福,便转身出去了。她走过谢焕身旁,语调带着酸味,道:“谢家公子怎么还在这,人家这是骨肉团聚,有好些体己话要讲,我们这些外人何必杵在这里碍眼呢。” 谢焕听她这话,有些无措,鲁氏却上前拽着他就往外走。谢焕无奈,只好跟着她走了出去。 临离开之前,谢焕又扭头看了谢朝华一眼,眨了眨眼,做了个怪腔。谢朝华抿嘴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示意他但走无妨。 只是适才鲁氏的话却是让谢朝华心中更加疑惑,什么叫做不顾自己性命?难道自己这番晕厥给外祖父带来许多不便?可又为何呢?谢朝华怎么都想不明白,心中正琢磨着,郗道茂这时候已经又转过身来,用手摸了摸谢朝华的前额。“恩,这会儿看来的确是好多了。前两天你自己都不知道烧得多厉害,外公可担心坏了!” 郗道茂的手轻蹭着谢朝华的皮肤,干燥而温暖,谢朝华眯着眼睛,沉溺在这片温柔之中,她的手脚一直是凉凉的,怎么捂也捂不热,大概是这个原因,使得谢朝华喜欢靠进温暖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人。 谢朝华把自己的手覆在郗道茂手上,有些撒娇地道:“娘亲,你的手好暖和。”今生她终于有了同别的女孩子一样同自己母亲撒娇的机会,这让谢朝华心中激动不已。 郗道茂宠腻地看着谢朝华,用手轻刮了一她的鼻尖,笑道:“好好把身子养好了,如今都要三月了,手还这么冰冷,可见是内寒甚重。” 谢朝华讪讪一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晕厥,而且一晕还晕了两天,“大概是来得路上,马车颠簸,又加上坐船,头一直昏昏的关系吧。” 说起坐船,谢朝华突然想到王良,跟着又想起韩琅文。对啊!韩琅文,与母亲相逢,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韩琅文为何会出现在郗家?他来做什么呢? 谢朝华想开口问,却又隐隐觉得不妥。 之前刚刚醒来,有些昏沉沉的,如今人清醒过来,思路越发清晰起来,疑问也越来越多。 首先是焕哥哥是否早就知道母亲与外祖父一家一直住在此处?可若是一早就知道的话,为何却一直对自己隐瞒呢? 再者,郗家这宅院,之前就听谢焕提起,早就被充公了,这样大模大样住在里面难道没有问题? 还有就是韩琅文,看他当日情形,应该是对郗家情况十分熟悉样子,而这又是怎么回事情?谢朝华想问,可又觉得大家有事情故意瞒着自己,怕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郗茂娴在旁边只是静静地看着低头沉思的谢朝华,好像在探究什么,又好像在考虑着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拍了拍谢朝华的脸。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谢朝华愣了愣,伸手打了个哈欠。道:“没想什么,大概是坐的有些久了,有些乏了的缘故。” “既然这样,快点再睡会儿。你身子刚刚有些好,一定要多休息。一旁的郗道函紧忙说,转头又对一旁丫鬟吩咐道,“仔细照看好小姐。” “是,大人。” 等郗道函与郗茂娴走后,谢朝华轻叹口气。这才感到,也许这个地方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是个世外桃源…… 谢朝华睁开眼,不是被吵醒的,而是睡够自然睁开了眼睛,外阳光明媚。 阳光透过白色的我看到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洒了一地。 直到此刻,谢朝华这才仔细打量起里的陈设。 里的东西就如她之前醒来看到的第一印象一般,十分简单。 一张八仙桌,四个圆凳。刻着精致花纹,用料极其考究,看颜色木纹竟然应该是上好的檀木。床边花梨木的桌子上摆着齐全的文房四宝,笔架上各种规格大小的笔一应俱全。砚台上还搁着几只毛笔,好像是不久还有人用过的样子。 正在打量着,门帘一挑。翠儿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她看见谢朝华着眼,赶紧走到床前。把她扶了起来,边问:“姑娘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弄点吃的东西,从生病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东西呢。” “嗯。”谢朝华点点头,“的确是觉得有些饿了。” 翠儿笑了,“我这去厨房吩咐弄点东西去。”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她才刚刚走出去,小红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茶壶。 谢朝华倒是没想到,除了翠儿,小红人也跟着来到郗家了。 离京时,谢朝华其实是不想将小红带着身边,可谢家看小红是自己买回家的,就让她跟着谢朝华一起出来。谢朝华不好推辞,又想着小红到底也懂些医术,或许路上能派上用场,而且路上这境况,估摸着她也弄不出什么事情来,也就不多想了。 虽然小红跟翠儿一起跟着她离开京城,只是离京之后,谢朝华一直有意将小红遣开,不让她在自己跟前伺候,没想到这次她倒是跟着一起来了,心中不禁想:她到底是有些心机手腕的,即便做个丫鬟也处处想往上爬,虽然跟着自己这个小姐也没什么前途,不过做贴身丫头总比一般的要好多了。 谢朝华斜睨着小红,淡淡地道:“小红你来得正好,我正巧觉得口有些渴了,给我端碗茶过来。” 小红笑着道:“姑娘不开口,小红这也是要过来给您倒茶的。”她将茶壶放在桌上,倒了杯茶走到床前,扶着谢朝华喝,又说:“我见翠儿姐姐出去,又听她说起姑娘醒了,想着姑娘睡了这么久,定是会口渴的。” 谢朝华点点头,没有说话。 “姑娘这病照我看其实没有什么大碍,也是往日思虑过甚,加上路上颠婆疲累而至。”小红微笑道,“如今这府里上上的人都把姑娘当宝一样疼爱,姑娘往后的日子定是会过得越来越舒心的。” 谢朝华示意小红扶自己起来,“躺久了,整个人有些乏力,你扶着我出去走走吧。” 小红凑过来,道:“姑娘刚刚醒,身子到底还没有恢复,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才好。所谓春寒料峭,万一又着凉了,奴婢可吃不完兜着走了。” 谢朝华皱眉,只能继续躺着,忽然心中一动,瞟了眼小红,问:“这府里有哪些人?” 小红果然这地方十分伶俐,几句话就说了个大概,府里人口也算简单,谢朝华的舅舅一直在外,家中一直由舅母鲁氏持家,再来就是谢朝华的母亲与外公了。 “再没有别人了?”谢朝华问,“这几日也没有人上门来?” “没有了啊。”小红皱眉想了想,“姑娘说的是谁?” “没什么,我不过随口问问。”谢朝华心想,那个韩琅文应该走了吧……(未完待续。) 第八章 疑团 言情海 正文 第九章 温情(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九章 温情(二更) 过了几天,谢朝华觉得自己的精神渐渐好起来,之前乏累极致怎么也休息不够,如今好像终于恢复了过来。这期间,谢焕常过来看他,最后一次来得时候,说要离开建水一段日子,让谢朝华就住在这里。 谢朝华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可谢焕说起离开建水时,言辞之中有些闪烁,让她心中又有些不安。 母亲郗茂娴几乎一直陪着谢朝华,不过因为谢朝华这些日子一直昏沉沉睡着,就让母亲不要坐着过来浪费时间。外公也常来看她,不过不是天天,隔个一两天,有时候还有些来去匆忙,不过看着谢朝华的确渐渐好好转,也松了口气。 只是眉头之间隐约总是有些心事的样子,但每次面对谢朝华的时候,总是舒展了眉头,谢朝华知道外公甚至是母亲都是刻意在她面前展颜的,好几次她朦胧之中,见到身旁的他们脸色有些凝重,等见到自己睁开眼时,才又赶紧露出笑容来。 这一日,谢朝华一大清早就被翠儿叫起来,自从生病以来,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翠儿今天拿来一件色彩极其艳丽的衣服,极不符合平日里谢朝华穿衣的习惯,谢朝华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而后穿完衣服,翠儿又给谢朝华十分隆重地梳了个双环髻,这些天,谢朝华几乎一直是披着头发的。 “翠儿,干嘛这么麻烦,随便绑一,横竖又不出门。” 翠儿笑眯眯道:“这可不行。昨儿夫人就吩咐,说是几日府中是大日子。让奴婢好好给姑娘打扮一的。” “什么大日子?”谢朝华心中奇怪,“是有客人来吗?”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昨日也没有多说。”翠儿瞅着铜镜中梳妆妥帖的谢朝华,赞道:“以前人家还说姑娘不如二小姐,叫我说现在姑娘这样一打扮,可是将二小姐比去了。” “何时你这嘴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谢朝华回头,伸手戳了翠儿脸一,笑骂道。 “奴婢说得可都是真心话。”她说着眼睛好像瞟了外面一眼,道:“姑娘今日难得起来,不如趁着眼前无事,不如给郗大人及夫人去问安才好。” 谢朝华微笑点点头。“好。” 春天的建水雨水充沛,这些天经常几滴小雨,难得今日到是个好天气。翠儿扶着谢朝华,引着她走到一件大子前,说:“这是正堂,府上地方大,翠儿刚来时常常认不得路呢!” 谢朝华拾阶而上,却站在门外,转身放眼远望。郗家这宅子的确很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珍花草夹杂其中,虽有些年代,可却更有一番古色古香的韵味。 她突然想到了前世居住的永安宫。刚刚入宫那会儿,自己只觉得永安宫太大,而皇宫更是大得离谱。随便走几步就会有迷路的可能。可随着岁月流逝,她早就不觉得这宫墙之内的地方宽敞。只觉得处处是围墙,将她紧紧包围住几乎透不过起来。而头顶的天空却是离自己那样遥不可及…… 良久,翠儿在一旁轻唤,谢朝华这才回身步入正门。 走入中,谢朝华微微一愣,只见中满满当当郗家所有的人都端坐在中,甚至还有多日未归的哥哥谢焕。 见谢朝华有些愣怔,一旁的翠儿低声笑语道:“姑娘,今日是三月初三。” 躺在床上数日,日子都有些过糊涂了,竟然忘记今日是女儿节。对于十五芳龄的谢朝华来说,今日是她及笄的大日子。 她抬头看着坐上众人笑脸盈盈地看向自己,心中感动不已,低头瞅了眼身上的采衣,此时终于明白过来,迈步缓缓走到母亲郗茂娴跟前席上双膝跪。 郗茂娴站起身,将谢朝华头上双环髻解开,洁白的象牙梳子拿在手里,轻轻地把长发梳理整齐,谢朝华微微低头静静地跪着,郗茂娴将她的头发一缕缕绾起,翠儿此时捧过一个檀木木盘,罗帕上静静躺着一绿一白,一笄一簪。 碧绿色的翠玉笈是当日中山王妃所赠,白色的则是今世从父亲手中接过的白玉簪。 一头乌黑秀丽长发被细心书城一个秀美的发髻,翠玉笈被轻柔却郑重地簪入发髻中。 随着翠儿走入一旁暖阁中,褪去童子采衣,换上长裙华服再次步入正堂,朝堂上外祖父和母亲跪拜,郗茂娴看着眼前身穿大袖长裙华服,头上绿笄玉簪,亭亭玉立芳华之年的谢朝华,恍惚间,双眸含泪,感慨万千。 而一旁郗道函看看跪在身前的外孙女,又转头看看有些激动的女儿亦是千般滋味,深邃的目光中还依稀有丝愧疚之色。 郗茂娴凝视着谢朝华,缓缓而道:“只愿吾女一生平安喜乐,健康安泰。”话毕,俏皮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这话说得太不合常理,照礼应该是说些妇德女训之言,谢朝华闻言却会心一笑,拜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谢朝华及笄之礼成。 郗茂娴双手扶起谢朝华,母女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晚,华灯初上,谢朝华与众人坐在一起吃饭,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滋味,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饭毕,谢焕说说是为了庆贺谢朝华及笄,带来许多烟花爆竹。 郗道函笑着问谢朝华:“朝华可想出去看看?女孩子胆子小,爱看却又害怕。” 谢朝华前世里不喜欢烟花爆竹之类的,总觉得繁花过后一切都化成烟灰,每每看后心中总是落寞不已,可如今她心中欢乐,觉得需要爆竹来帮着她一起宣泄出心中满溢出来的幸福。连连点头,道:“朝华想去。” 说着跟谢焕一起转身就要出去。一旁的郗茂娴却唤住她,“等等。”转头对翠儿说:“把小姐的斗篷拿过来。” 翠儿应声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取来一件斗篷递给郗茂娴。 郗茂娴接过来,亲手给谢朝华披上,又把帽子戴好,细细系上带子在谢朝华胸前打了个活结,“虽然入春了,可夜里外面还是冷。你身体又刚刚好,别一不小心又着了凉,如今都是大人了。更加要懂得照顾自己才是。” 谢朝华心中轻轻动了,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是,母亲,女儿记了。” 郗茂娴轻轻点了谢朝华额头一,佯装生气,“鬼灵精,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旁的郗道函看了呵呵一笑,捻须对着郗茂娴道:“我看朝华比你小时候懂事情多了。”说着转而对谢朝华道。“你母亲小时候那才叫调皮,简直跟个男孩子似的,跟着琰儿他们几个整日只知道调皮捣蛋……” 谢朝华只觉得郗茂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紧了紧,抬眼看去。母亲却是笑容依旧,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郗道函自觉失口,忙转过话头又接着道:“快去。别玩得太晚了。” 刚刚走出子,一阵风吹过。还真是冷飕飕的,脸上被风吹得竟然冷的有些刺刺的。 谢焕这时候已经带着人们开始放一挂很长的鞭炮。声音震天响。 谢朝华一边对着双手哈气,一边时不时想捂住耳朵,可奈何只有一双手,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头。 就在这时候,一双温暖柔软的手紧紧地捂住了谢朝华的耳朵,不用回头看,谢朝华就知道这温暖柔软的手,一定是母亲,浑身陡然不觉得寒冷,心变得异常的柔软暖和。 谢朝华将手缩回袖子中,微笑看着谢焕四处乱窜躲着鞭炮,头顶上突然炸开一朵金红色牡丹样子的烟花,背靠近身后母亲同样温暖的海里。 就这样看着,笑着,一切的声音仿佛离自己很遥远却又好像回荡在耳边,恍惚中一切变得那么不真实,谢朝华依稀觉得自己恍如梦中,她原来也会有如此欢乐幸福的一刻吗? 可眼前的人儿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欢乐,身后的暖意又是那样真实存在,重生之后,谢朝华一直都没有再次融入进这个世界,内心隐隐总是有些排斥,仿佛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所有的举动行为其实都是十分被动的。 原本她觉得今世的谢朝华会一直如之前那样,保持一颗平静冷淡的心,可此时此刻,她的感觉却不一样了,为什么呢?是因为身后那温暖的怀抱在这一刻温暖了自己的心吗? 看着眼前冒着火星噼啪做响的鞭炮,以及在院中欢闹的谢焕以及丫环仆役们,谢朝华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欣喜。 虽然外公与母亲一定有秘密瞒着自己,虽然她心中明白这片刻的安宁日子来日不多,可她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一刻,真的很好,她很想努力尽自己全力去维持这一切。 就在着满天的鞭炮与烟花声中,谢朝华迎来了她十五芳华之年的春天。 *** 起点这几天优惠,二十元就可升级vip,初v千字三分钱,一个月按每日三千来算,一本书不过也就花费三元不到,一罐饮料的钱。 想想其实络写手真的是惦记这饮料钱吗?何况写手千字只能拿到一分钱的分成,可是多一个订阅,却能让我们有了码字的动力。 尧自知力量甚微,又是新手,这书有很多不足。可是各位回想一,究竟看过多少本精彩却没有结尾的文?多一句鼓励,一个书评,一个支持,往往是写手在寂寞码字中坚持去的动力。 再次感谢支持正版的所有童鞋们!尧深深一鞠躬。(未完待续。) 第九章 温情(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十章 暗潮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章 暗潮 其实在郗家的日子,说起也过得和之前在京都谢家的日子差不多,只是心境却是大大不同。 谢朝华常常会去母亲那里,母女俩时常天南地北地聊上一通,还会因为某件事情的看法不同而大大争论一番,甚至有时候偶尔还把郗道函拉进来,让他来判断孰是谁非,而郗道函往往会十分轻巧地带开话题,一个是他钟爱的女儿,一个是他宝贝的外孙女,他聪明地选择不偏袒任何一方。 有时候,母女俩共处一室,却是很少说话,各自管各自看书或做些别的事情,偶尔抬头相视一笑,那样的日子很安静,感觉也很温馨。 谢朝华有时候觉得与母亲之间不太像是母女到似乎更像姐妹,她也渐渐体会到为何外祖父之前说过母亲像男孩子的话了。有些世俗对女子的束缚与管制在母亲眼里是可笑滑稽的。 桃花开尽的时候,楼南国传来喜讯,说是楼南国皇后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是谢焕带来的,那时候谢朝华与母亲在院中摆上一个大桌,正一笔一笔描画着桃花,粉色的花瓣落满纸上,他站在谢朝华身后好一会儿,才轻轻咳嗽,将这消息说了出来。 谢朝华放笔,淡淡一笑,“这可是要恭喜妹妹了。” 谢焕皱眉,瞟了眼谢朝华,道:“是祸是福尚不能定论,还要看阿容在楼南如何自处才是……楼南国虽小,可宫里贵人也不比天朝少过少,宫中是非多啊……” 说老实话。谢朝华一点都不担心妹妹,争宠。她相信妹妹谢朝容绝对是在行拿手的,“在宫里。宠自然是要争的,可是光争宠有什么用?” 前世,自己在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其实有时候妃子之间的争宠,皇帝看得分明,却是故意放纵为之,别有目的的。肖睿就是如此,皇帝的后宫说起来事关朝廷。 就谢朝华对楚楠忻的了解来说,她总觉得此人与肖睿是属于同一类人的。 谢朝华明白。身为天朝公主,如今又是楼南皇后,地位是高。可独自一人在异国,若是没点手段,这孩子要保住怕是有些危险,皇后之子,又是长子将来定是太子无疑,可一个楼南国太子身上流着天朝的血液,只怕野心勃勃的楚楠忻心中都不是不太愿这孩子出生吧…… 说完这句话。谢朝华突然觉得谢焕和母亲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神色莫辨,这才反应过来适才这话说得鲁莽,这些日子渐渐渐渐放松。说话也不似从前那样谨小慎微,可是适才这话也太不像一个才十五岁少女会说出口的话啊! 她连忙对郗茂娴灿烂一笑,满脸天真地道:“若是我。只要求母亲能宠我就可以。当然,若是能挣得过母亲在外公心中地位那就更加好了。” 郗茂娴叹了口气。“这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爱怜地摸摸谢朝华的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儿女是父母心头肉。妻子如衣服,随时可弃……”她说着笑了笑,没接着往说。 谢朝华心中一紧,这些日子她和母亲之间有种不言而明的默契,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起过谢家,更不用说谢朝华的父亲谢琰了,就好像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虽然谢朝华很想问当年的事情,可却又怕将如今这美好气氛给破坏掉,故而从未开口相询。 她现在很知足,这样真的很好,又何必只为了满足自己而扒开母亲心中的伤疤呢? 谢朝华心中突然有些彷徨不安,抱住母亲,喃喃地说:“母亲,朝华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一直陪着你可好?” 郗茂娴微微一笑,抚上谢朝华的后背,“好!我们朝华以后即便要嫁人,也要嫁个自己心中愿意的。”这话说得很轻,语气确十分坚定。 谢朝华与母亲在一起不久,就感觉到在母亲眼里,对于世俗给女子很多的礼教根本不屑一顾,这点倒是让谢朝华想到另一个人,堂叔谢琼。 说起堂叔谢琼,谢朝华不禁想起那日分别时候那路口久久不离去的身影,他知道母亲在建水吗?细想,自己此番能来建水见到母亲,还真是全仰仗叔叔的建议。 难道他早就知道母亲在建水? 这一日,谢朝华偶尔提起堂叔谢琼,“说起来这次我来建水,还都是琼叔的意思呢,若非他提出让我跟着焕哥哥一起来建水,我们母女还不知何时可以见面!” 郗茂娴听她这么说,神色平静,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将话题岔开了去,转而说起路上的所见所闻来,提及去新乐见中山王肖觐的时候,谢朝华提及王妃所赠的翠玉笈。 “可是那日及笄之日那日的那只翠玉笈?”郗茂娴问。 “正是。” 郗茂娴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只小匣子,里面正是放着那支中山王妃所赠的翠玉笈。她将玉笄取出,仔细打量半天,转首问道:“当日王妃可曾说过什么?” 谢朝华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只说作为见面礼,留着给我及笄后用。” “哦?”郗茂娴脸上显出微讶之色,看向玉笄,似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郗茂娴将翠玉笈又放回匣子,嘱咐翠儿收好,瞟了眼一旁神色有些担心的谢朝华,笑了笑,将谢朝华落在脸颊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可见我郗茂娴的女儿,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连中山王妃都中意。” 郗茂娴说完又接了一句:“今天是十五,家里有习惯一起用晚膳。” 谢朝华点头应是。 自从来了郗家,外祖父常常是隔三岔五才见一回面,舅母鲁氏也就见过几次面,鲁氏也很少来她这里,一来鲁氏管着郗家大小事务,二来么,与自己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大家做到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母亲郗茂娴,其实在郗家的身份有些尴尬,怎么说都是一个嫁了人又被夫家休掉的女儿,即便外祖父郗道函不在意,可到底还是被世俗看不起的,如今还拖着个女儿一起住在娘家,其中不免落人话柄。 虽然谢朝华看母亲的样子并不介意,不过到底在郗府中,上一切事情是做不了主的。 好在谢朝华这些日子,吃穿用度倒是不缺,需要什么让小红翠儿去要的时候,倒也算顺利,不过从小红翠儿这些日子的神情眼色来看,以后若是要常住怕却是少不了纠葛。毕竟做客与常住性质完全不同,长期住在一个,就是要看人脸色了。 不过谢朝华也不太担心这点,毕竟如今一家之主是外祖父,这些日子观鲁氏的态度,看来只要不去招惹她,鲁氏应该也不会主动上门找麻烦的。 晚上,谢朝华在翠儿引领往正厅走。 那里其实离谢朝华平日住的地方很远,说起来她这些日子除了自己和母亲住的地方,很少在其他走动,其实她有些刻意不随意乱走,心中隐隐总觉得郗家之中到处是秘密,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眼前宁静的生活。 郗宅大,谢朝华知道,却也没有料到吃个饭要走这么久的路。从自己住处,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还穿过一个大花园,若干小花园,再穿过一个穿堂,这才到了。若是没有翠儿带路,她还真是会找不到。 谢朝华走进子,抬眼一看,只见众人早已都到了,自己是最后一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朝华来晚了,请勿见怪。”说着朝众人一一行礼。 郗道函微笑朝她招手到:“朝华,来,做外公这里来。” 其实桌上也就三个人,郗道函坐在主位,依次去是鲁氏,以及母亲郗茂娴,谢朝华于是走过去坐在郗道函左手边,这样,她就坐在了外公与母亲的中间。 “朝华即便再晚来一些也无妨,你外公之前眼里也就你母亲一个,如今又加上你这个外孙女,他想宠都宠不过来呢,怎么会见怪。”一旁的鲁氏开口,语气中颇有些酸味与嘲讽的味道。 谢朝华心中冷笑,原本鲁氏说说自己也就罢了,本就自己是晚了些,理亏。可她话中夹枪带棒地,欺负到母亲头上,自己可就不会忍气吞声的了。 她朝着鲁氏甜甜一笑,“舅母说得如何敢当,我想外公若是有孙儿孙女在身旁,怎么也轮不到朝华了。”这话说出口,那鲁氏脸色变得很难看。 那鲁氏嫁入郗家多年,一直无出,这是她心中隐痛,如今被谢朝华这么玩笑似的说出来,又不能发作,直憋得脸通红,身子都气的隐隐有些抖动。 谢朝华这时候却转头对郗道函有些撒娇地说道:“外公,朝华都有些饿了,可是能开饭了吗?”既然鲁氏都说了郗道函宠自己,那她不持宠而娇还真对不起鲁氏呢。 郗道函作势轻轻拍打了谢朝华手几,有些无奈,却又十分宠溺地笑道:“都成年了还如此顽劣,快吃吧。”说着拿起筷子对其他二人道:“你们也都动筷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朝华感到一股火焰般的目光盯着自己,可她却是越发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夹一筷子菜到郗道函的碟子里,天真笑道:“外公,这个好吃。” *** 今日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hull1977一直以来的支持。 大家看在尧近日爆发的份上,给个粉红推荐萨的吧。 到了月中了,手里的粉红就不要留着了。 虽然自知比不过大神,可菜鸟更加需要支持与肯定啊~~(未完待续。) 第十章 暗潮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一章 秘密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一章 秘密 第十一章 秘密 主要给老爸新买的平板电脑到了,一通安装,自然还要充当参谋,为老爸细细解说一番,故而今日二更有些晚了。 没办法啊,老爸最大……大家多体谅吧^_^ *** 这一顿饭,谢朝华故意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饭菜上,虽然她知道桌上众人各怀心事地偶尔会看看自己,尤其是鲁氏那满含怨愤的目光。可是她并不在乎得罪鲁氏,之前她在谢家谨言慎行,说到底,是她打心眼里觉得即便去争又能争到些什么呢?而如今她却是有了想维护,想争取的东西。 虽然想想鲁氏也是有些可怜,独自一人在郗家,丈夫一直不在家中,又膝无儿女,虽然整个郗家由她主事,可说起来,对于鲁氏来说,郗家人都不是她的亲人。 所谓血浓于水,骨肉连心,她算起来总是一个外人,故而对于鲁氏来说,心中担心也是难免,如今她也只有当家主母这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感到安全的身份了,所以对于郗茂娴定然是防范慎重,何况如今谢朝华又住进了郗家。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得罪了鲁氏,无谓的同情却是没有必要,若是再回去放低姿态,一来对方也不一定领你的情,或许反而觉得你用心险恶;二来,若是鲁氏接受了,谢朝华从此气势上就会矮了一截,这也是她不愿的。 不过想想,不管是自己,母亲。还是鲁氏,女子在这世上能依靠的。除了娘家就是夫家,难道就不能靠自己? “怎么了?朝华。无缘无故作何叹气?”郗道函转头问道。 原来谢朝华不知不觉中真的叹了口气。 心中想得自然是不能如实照说,谢朝华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倒是正好可以借用这个机会,于是讨好卖乖地道:“朝华这些日子,整日不是躺床上,就是看看书,见府中里里外外都由舅母一人操持,颇为辛苦。自己却是无所事事,心中有愧……” “朝华丫头说这些话。却是见外了,别说你生着病,就算没病没痛的,到底是客人,何况还是自家人,说什么有愧无愧的话来。”谢朝华话未说完,就被鲁氏在一旁急着开口打断了。 谢朝华心道:她反应倒也是快,想了想,笑着道:“朝华本来想着如今身体大好了。想着为舅母分忧,能帮着做些事情,一来本就闲着无聊,二来想着也能帮忙出力。”她笑着对郗道函说。眼角却是瞟向鲁氏,见她脸色一变,心中一乐。接着道:“只是舅母既然这么说了,我倒是乐得继续逍遥。不过若没事做,整天待在房里总是无聊。不如……” 说到这,谢朝华站起身来,走到郗道函身后,双手搭在郗道函的肩膀上,有些撒娇地道:“不如外公出门的时候,带着朝华四处走走可好?” 谢朝华只觉手的身体微微一僵,一刻自己的手却被一旁的母亲郗茂娴握住,将她人带到身前,故意有些板着脸道:“那怎么行!你到底是一个女孩家,怎么能跟着外公整天出去抛头露脸的。” 这话谁说都在理,可就是从郗茂娴嘴里说出来,却是十分不合情理,谢朝华心中一动,却听郗道函在一旁对着郗茂娴说道:“好了,虽说是行了及笄大礼,可她到底不过还是小孩子心性,觉得烦闷是必然的。” 说着微微沉吟,转头看向谢朝华,和蔼地道:“出去是不成,不过外公答应你,若是在家的话一定多抽点时间陪陪朝华可好?若是不在家……朝华觉得气闷的话,就去外公书房中看书,你看可好?” “父亲……”郗茂娴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有些拔高,看到谢朝华朝自己看过来,这才放低声音,叹气:“就如嫂子所言,父亲也太宠着她了。” 郗道函却不以为意,捻须含笑,“无妨,女孩儿本就该多宠着些。“ “的确如此,公公说得及是,女孩儿是该在娘家的时候多宠着点,往后出嫁到了婆家那里,想宠都宠不到了。”鲁氏笑咪咪地道,这话却是话中有话,明显是话有所指。 谢朝华心中有气,又担心母亲,瞟了一眼身旁的郗茂娴,却见母亲神态自如,心中略路放心。又暗自咬牙,打算日后定寻个机会让鲁氏得不了好去。 此刻她却是对着郗茂娴展颜一笑,双手从身后搂住郗茂娴的脖子,人贴上去,在郗茂娴身后嘿嘿一笑,狡黠道:“母亲……你看外公舅母都这么说,往后啊,我可要好好利用才是,反正我知道大家都是会宠着,顺着我的。” “是是是……朝华是我们郗家的宝贝。”郗道函捻须笑着道。 谢朝华甜甜一笑,眼角余光瞟见一旁鲁氏的脸色十分难看,笑得越发欢乐了。 这一日,谢朝华突然心中烦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突然想起前几日外公提过让她可以去书房看看书之类的。 其实那天郗道函提及之后,谢朝华本没想过去他书房,一来说起来前世皇宫里别的没有,藏书可是颇为壮观,还有外面看不见的孤本,怎么想,外公虽是天朝第一大文人,这藏书也抵不过皇上的吧。二来么,书房多为秘密之地,而现在的却是只想远离秘密。 只是今日实在闲极无聊,想到外公之前的提议,便思忖着不如就去一趟看看,也好打发一时间。 书房虽然带了房子,可郗道函所谓的书房其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前头是个类似像议事厅的所在,后面穿过天井,才是真正藏书的地方。 谢朝华来得时候,外面并没有上锁,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这书房里也没有什么太机密的东西,心更是落定来,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谢朝华倒是没料到,这房间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上许多,子里四面全是到顶的柜子,一排排书籍整齐地摆放着,竟然还有不少的竹简,也全部用布条一捆捆扎紧,整齐堆放着。 里被一排排书挡住了光线,使得里面有些暗暗地,谢朝华凑到近前才能看清,每个柜子上面都标注详细。这些书是按照不同内容整理放置的,可见是花了不少功夫在上头。 谢朝华一排排看过去,发现这里的藏书多偏向史记一类,可见这是外公郗道函偏好。 她默默数了,这其中基本上将近一半的书柜,是按着年代来排列的。前朝历代自是有不少书籍,而本朝的却是几乎占了整整一个书柜,想来是因为年代不是太久远,书籍也相对更容易收集。 谢朝华随手抽了一本离现在不太久远的,却见里面写的都是当时对如今皇上登位的歌功颂德,她心中嗤笑,又放回了远处。 又随便翻了两本,还是有些无趣,正在四顾打量,突然一个书柜上的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谢朝华走了过去,将它拿在手中。 捧着这个盒子,谢朝华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声音也同时响起:“朕小的时候就发现,但凡这种看上去不太起眼的盒子,往往都有机簧,不是有夹层就会有暗箱。” 谢朝华将手里的盒子反复端详,心中莫名十分紧张,嘴唇觉得干裂,不由自主舔了舔,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手摸向盒子的两边。 手触到的是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木料,带着透骨的凉意,摸到边上角落的时候,谢朝华感觉那里有些松动,手停了停,最后还是用手指轻轻一掰,一块长条的木板就翻了开了,果然盒子的侧面有个暗格。 谢朝华手指往里面伸,好像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还有一卷纸的感觉,她又迟疑了一,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 就着微弱的光亮,谢朝华展开了那张已经有些微微发黄的纸。 细细看过去,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的人名,分成两列,每列都有二十来个。 看着那些名字,谢朝华的手开始发抖,前世的记忆突然一股脑涌了进来,她想起了太多人,太多事情。这些名字看在她的眼里,脑中自然而然如流水般出现这些人的生平。 这些都是大大小小官员的名字。 遍布六部之中,朝堂之上,京都之外,各州府,道县……他们每个人优缺点,长短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背景,身后所代表的势力以及秘密…… 谢朝华突然想起还有块石头一样的东西,急急忙忙摸过去拿在手里。 那块东西果然是石头,不过却是一枚鸡血石印章,谢朝华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嘴里发干,太阳穴一跳一跳,心慌乱得一抽一抽的,慢慢将那印章翻转过来,看到上面的字,手一滑,这印章差点落到地上。 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刻着四个字:“以日耀夜。” 这枚印章正是昔日在永寿山庄里,王良给谢朝华看得这一枚。 她清楚的记得当日为了这枚小小印章,整个避暑山庄几乎都被翻了一遍。虽然她那时候当没有想明白为何这一枚小小的鸡血石印章会引起如此大的干戈,可事后却还是被她想明白了。 所以她从而能有把握去向汝阳王挑衅,她也知道父亲打得算盘,一切的事情可以说都是因为这枚小小印章而起。 这‘以日耀业’,上日业,正是一个显字。 太子显的显字。(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秘密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二章 危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二章 危机 第十二章 危机 谢朝华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昏暗,只有从缝隙中透过的些微星光,却是微弱的很,外面天竟然已经黑了,谢朝华不知自己怎么就躺在了地上,难道是晕眩症又犯了? 她突然想起如今人还在外公的书房,看看外面天色,再不回去怕是要惊动不少人了,赶紧撑地起身,突然一枚鸡血石印章落入眼帘…… 她心头一突,凝视这印章良久,才抬手将那纸卷,印章放入盒中暗格之内,又将这盒子放回了原处,这才朝外走去。 刚走出书房,穿过天井,走到正厅门边上,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谢朝华停了停,迟疑了一,还是悄悄地靠了过去。 说话的,一个是外公郗道函,另一个声音听上去十分年轻,清清冷冷的,她一定是哪里听过的,细细想来,是他! 韩琅文! “大人如今有何打算?”这是韩琅文的声音。 静默了一会儿。 “琅文,此事你切莫插手。之前这宅子的事情,倘若早让我知道定是不允的。”郗道函的声音低沉,说得却是十分坚决。 “大人!”韩琅文有些激动,“我辈中人,知道大人当日含冤受屈,但凡能略尽绵力之处,自当竭力,岂能只因担心个人安危荣辱而畏缩不前。” 谢朝华心道:看来这韩琅文书生之气甚重,不知权衡利弊,审时度势。只是不知他们口中所指究竟是什么事情? 郗道函却是话锋一转。看来是不想就此事继续讨论去,只听他说道:“今日已晚。你就在府中安歇,明日一早就要返回书院。以后也断不可稍听见风吹草动就从书院山来。” “可是……”韩琅文的声音有些迟疑,“前几日大哥来消息,说京都可能派人来建水视察河渠修建工程,可建水这样一个小地方,原不值得如此劳师动众,会不会是……” “倒是难为京都还有人能惦记老夫我。”郗道函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琅文。老夫如今说的话你可还会听吗?” “大人对韩家恩重如山,但有吩咐,琅文无有不从!”韩琅文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十分诚恳,情真意切的。 “我如今的吩咐,就是明日你回书院,安心读书!” “大人!琅文此次来书院的原委大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如今多事之时,却为何执意让我回书院去。” “唉!”郗道函叹了一口气,谢朝华在这一声叹气中。听出了无尽的疲惫和沧桑,“我如今的处境你还不清楚,到时候若是有个万一,让我如何向韩老夫人交待?而韩家世代远离朝堂纷争。难道竟要因为我一人关系而毁了不成?” “琅文明白。只是,大人,如今形势可说是各方剑拔弩张。韩家若想置身事外怕是很难了。”他说着说着又有些激动,“何况大人如今甘冒大不违。时常偷逃出狱,难道只是为了个人安危不成?眼。又岂能以个人而论,无国又如何谈家!” 房中又是一阵静默。 一旁的谢朝华听了却是大惊,“偷逃出狱”?原来外公并没有逃脱当日一难,原来他是偷逃出狱,今日太多秘密陡然揭开,让她心中起伏难平…… 震惊过后,谢朝华细细想来,照这样看来,焕哥哥定是知道这事情的。建水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囚犯能这样出入自如,没有做官的维护怕是很难。 那韩家,韩琅文在这件事中又是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不知过了多久,谢朝华回过神来,发现中静了来,应该是适才在自己自顾出神的时候离开了吧,动了动站得有些僵直的腿脚,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隔着东西在不停的挠着,却又完全挠不到点上,让她坐立不安。 厅里寂静异常,应该是没有旁人了,谢朝华站了这许久,又出来一天,是该赶紧回去了。不过她还是十分小心,轻手轻脚地推开一条缝,细细打量确认的确没人在,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寒蝉高悬,月华满地,夜风正是温柔,不忍惊醒情人梦。墙角一株琼花开得热闹,硕大莹白的花朵向着月亮婷婷摇曳,像是一双双玉手捧着一片月光。 谢朝华看着满地皎洁,脑中纷乱,不禁呢喃:“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 “谢姑娘想明年在何处看明月?”声音清冷,语调调侃。 谢朝华吓了一跳,抬起头,墙角之处有个黑影站立着。只见他头发散乱,衣衫狼狈,却丝毫不掩他眼里清冷精锐的光芒。 角落很暗,看不清这人脸上的表情,四寂静无声,他浑浊的呼吸却清晰可闻。 月影花香之中,谢朝华敏锐地闻到了一缕血腥之气。 “大哥?!”一旁不知从何处韩琅文现身出来,难道这个黑影是王良? 只见韩琅文快步走向黑影,尚未走到跟前,那个高大的影子软软倒,韩琅文忙不迭伸手去接,“快帮我一把,扶他进去!”韩琅文冲着谢朝华命令道。 谢朝华愣了愣,快步上前扶住那人,接着月光看过去,这人果然是王良。他半边身子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肩上,一股血腥之气直直蹿入鼻端。 两人合力将王良又抬进书房,让他躺在榻上。 微弱烛光,只见王良俊逸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发乌,身体滚烫,气息微弱。 “去烧些热水,最好再找把锋利的小刀来。记住,不要惊动别人!”韩琅文沉声吩咐谢朝华,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榻上的王良,双手紧握住王良的手,仿佛是决心般地道:“大哥,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韩琅文瞥见一旁谢朝华还站在原处,低喝道:“还不快去!” 谢朝华冷冷地道:“他伤这么重,一盆热水怕是救不了他的命。” 韩琅文听她如此说,猛地转头望向谢朝华,“你懂医术?” 谢朝华心中大概有些底,她适才略略看过一王良,虽然他一身是血,有些触目惊心。身上的伤口倒是只有一个,在腰侧之处,三寸长,应该是被利器所伤。 伤口干脆利落,一气呵成,看来对方和是个高手。而王良,是个运气好的人。 说话间,王良腰上的伤口一时血止不住涌了出来,韩琅文手忙脚乱的用双手去捂,血依然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流出来,他焦急地喊道:“你究竟救得了还是救不了!若是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话突然断了,只见他愤然地转过头,看着王良,眼角微微有些发红。 忽然王良微微睁开眼,勾了勾嘴角,对韩琅文道:“没事,谢小姐会救我的。”说完他对着谢朝华意味深长地一笑,好像吃定谢朝华一定会出手相救似的。 谢朝华抽抽嘴角,为何每次他都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而自己却又都得救他一命。 等谢朝华给王良处理完伤口时,他人早就昏迷了过去。 好在这伤口并未伤到要害之处,谢朝华看着眼前脸色白如纸的王良,这人命可真大。 适才处理伤口的时候,顾不得男女有别,将王良上身衣服都脱了来,见他身体上有不少旧日伤痕,有的是利器伤,有的好像是箭伤。而且看着似乎年代久远了,许多只留一点浅白。 惟独肩上,有一条长长的剑伤是新伤,而这个伤口谢朝华十分熟悉,那日避暑山庄之中,他就是伤在此处,而伤口也是她为他处理的。 “适才……适才……抱歉。”韩琅文在一旁嗫喏地道,耳旁两侧微微有些泛红。适才他情急之,对谢朝华出语无状,此刻平静来,觉得自己有些过。 谢朝华点点头,“无妨,这乃是人之常情,韩世子勿用挂怀。只是……”她看着韩琅文,只见他清澈的眼睛中丝丝血色,“我虽然将他伤口处理了,只是今晚最为凶险,最好是能配合针灸用以缓解,不然怕……” 她话没有说去,相信韩琅文应该明白自己的言之意。 果然,韩琅文神色一变,焦急转身就往外走,“我现在即刻出去找大夫。” “这伤口明显为刀剑所伤,大夫一来,怕是不久官府之人就也跟着来了。”谢朝华淡淡地说道。 这话一说出口,才刚刚抬脚出门的韩琅文,顿时僵住,又转身回来,在中来回踱步,双手来回直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谢朝华心中也是焦急,叫大夫此路自然不通,即便让他守口如瓶,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眼本就形势微妙,一步大意,满盘皆输。 她心思转动,忽然脑中闪过一个主意,犹豫了一,再想想,至少目前应该无碍,抬起头,对韩琅文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请韩世子定夺吧。” 韩琅文听她这么说,猛地走到谢朝华面前,急道:“谁?” *** 今日公司事情多,第一更发布晚了,抱歉。 二更晚上继续。 收到秀憩童鞋的粉红票,还有幻想自由的云鼓鼓的香囊一个,之前的pk时也谢谢大力支持,超级感动,谢谢!(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危机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三章 险情(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三章 险情(二更) 第十三章 险情(二更) 第二更晚了,这样天天二更6k写了几日,真心很累,很费神。 因为尧的龟速,所以晚上六点左右开始基本上都是要写过凌晨,第二日公司有时间继续补充完善一,发第一更。回家接着继续写,周而复始…… 看着比尧晚发书的字数都赶超过了,心中一直有些惭愧,虽然有人说人家是专职的,不过尧能努力多写点就会尽量多写一些的。 而后看见大家的推荐,粉红以及打赏,再累还是觉得很开心。 *** 谢朝华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她与韩琅文对视一眼。 那韩琅文反应倒是迅速,立刻熄灭内的烛火,顿时漆黑一片,只余窗外照入房中的一缕月光,韩琅文神色莫辨,月光照在他脸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轮廓深刻的五官显得特别俊逸。 谢朝华不禁暗忖:这样一个人,难怪前世令妹妹朝容不肯放手。 “除了你外公与母亲之外,不可让府中其他人得知我大哥人在此。”突然感觉耳边一股热气扑过,韩琅文此刻紧挨着谢朝华身旁压低了声音道。 谢朝华陡然一个激灵,轻轻咳了几,“我明白,他们应该只是来寻我的,待我出去看看再说。” 她说完站起身来,刚要往外走,突然手被一个温暖干燥的大手紧紧握住,然后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刻又松开了手。 里气氛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谢朝华平复莫名有些乱的心绪。平静地说道:“放心,你大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我会尽快带人回来医治的。”说完,接着月色走了出去。 刚刚踏出院子,就见外面人们打着灯笼四处急忙奔走,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谢朝华刚想开口,就见丫鬟小红直直朝自己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小姐!小姐在这儿!” 随着她这声喊,呼啦啦人都往谢朝华身边靠了过来。 小红一把拉住谢朝华的胳膊,上气不接气,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小姐……小姐这么晚……晚没回来,可是……可把大人夫人急坏了……” 说得断断续续,尚未说完,人群从中分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神色匆忙快步走过来,走在前头的正是外公郗道函,跟着他身后的,没有第二人选。正是谢朝华的母亲郗茂娴。 “朝华,你这一整天去了哪了,这么晚都不回!”母亲几步上前,拉着谢朝华的胳膊。上打量,见谢朝华并无异样,僵硬的脸色略略松了松。 “我……我去外公书房看书。不想竟睡着了,一觉醒来才发觉天黑了。”谢朝华低头讪讪作答。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郗茂娴抬手给谢朝华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在谢朝华方停顿了一。板着脸道:“可见如今是宠得你无法无天了,即便是去书房看书,怎地都不跟丫头们说一声,害得阖府上都因为你一个人乱作一团了!” 谢朝华心中“咯噔”一,只因她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见自己的衣袖上隐约有血迹,应该是方才不小心蹭到的,抬眼看看四周的人,好像尚未有人注意到,赶紧拉着郗茂娴的手摇晃,作势撒娇道:“母亲,你别生女儿的气了,此次是朝华不对,次再不敢犯了。” “不过是看书错过了时间罢了。”郗道函在一边为谢朝华说话,“只是别光顾看书,把身体累到了就成。”郗道函笑着看向谢朝华,好似随意地问:“朝华适才一直在书房之中吗?” 谢朝华点点头,“是啊,一直在。只是刚刚才醒来,一看天色都黑了,赶紧出来。” “哦?”郗道函神色一松,“既然人找着了,也没事,赶紧吃饭去。都快饿坏了吧。” 一旁郗茂娴对着人吩咐道:“都散了吧。”转头对郗道函说:“父亲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才是。我随朝华回她住处去。” 郗道函又细细嘱咐几句,便转身走了。 等众人都散了,郗茂娴看了一眼谢朝华身后的小红,往边上走了几步,谢朝华示意小红留在原处,自己跟了上去,有些心虚地开口唤道:“母亲……”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郗茂娴开门见山问道。 “母亲先答应不生朝华的气。” “哎。”郗茂娴叹了口气,伸手抚上谢朝华的脸颊,手有些凉,“母亲怎么会舍得生朝华的气,只是……”话说到一半却不再言语,看着谢朝华有些出神。 谢朝华也静静地回望着郗茂娴。 母亲此时也不过三十多岁,老天爷像是特别眷顾她似的,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未留多少痕迹,而她的目光有着这年纪难得的清澈。只是偶尔看向谢朝华的目光有些难辨情绪。谢朝华每每看见母亲以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时,都很想知道,她在自己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一切都只停留在猜测之中,这仿佛是一个被忽视,或者说是不可碰触的话题。 谢朝华伸手贴着母亲碰触在自己脸上的手,轻声说:“母亲,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不妨同朝华说,就算朝华不能做什么,可有些事说出来,心中会舒服一些的。” 郗茂娴微微一笑,目光异常温柔地看着谢朝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好,母亲知道了。只是眼前的事情是不是朝华应该先对我说明呢?” 谢朝华想了想,觉得此事不应瞒着母亲,低声道:“母亲随我来,一见便知晓了。”说完朝书房那院子走去。郗茂娴有些疑惑,却依旧跟了上去。 等走过小红站立之处时。谢朝华瞟了她一眼,吩咐道:“跟着。” “是。”小红应道。抬脚跟着一起走进了书房中。 来到房门前,谢朝华停,转头看了看母亲,抬手边敲门,边道:“是我。”说完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一开,月光洒了一地,照在满身是血的韩琅文身上,跟着谢朝华进来的郗茂娴与小红脸上都是惊骇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郗茂娴匆匆走到榻前,看清榻上之人。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琅文,此事眼先不要告诉我父亲。” 韩琅文点点头,“放心吧,茂姨。没事的,大哥一定会没事的。”他此刻表现与之前的慌乱判若两人,神色变得坚定,目光之中更是透出坚毅之色。 “小红,去看看。”谢朝华吩咐道。转头对拦在榻前的韩琅文解释,“这丫头的父亲在京都里行医,颇有些口碑的。她也跟着学了不少。” 韩琅文点点头,侧身让小红人走近榻前。 小红坐在榻前。抬手搭脉,脸上渐渐显露震惊之色,转头对谢朝华道:“脉象凶险。需尽快施针。”说完又瞟了眼一旁的韩琅文,接着道:“只是需施针的穴位位置难找。奴婢……奴婢并无十成的把握。” 谢朝华听了这话,也看向韩琅文。两人目光交错,韩琅文暗暗一咬牙,道:“就这样吧,劳烦这位姐姐了。” 小红有些担忧地看了谢朝华一眼,“小姐,我……” 谢朝华冷静开口,“相信你一定行的,如今也只有你可以做到。” 小红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脸色渐渐变得平静,忽然微微一笑,道:“好在这银针我随身带着。”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密密麻麻插着许多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众人屏息凝视,仿佛过了许久,小红终于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只见她额上全是汗,背上也隐隐透出汗渍来,可见这番用针,的确是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她伸手再次为王良把脉,看她松了口气,应该是过了一关了。 谢朝华看着榻上面色如纸的王良,只见他胸口起伏,呼吸变得不在短促,心道:这人的命可真够硬的。不过此番他失血过多,怕还是有些危险。 正想着,就听小红果然道:“虽然施针之后,这位公子伤势趋缓,然失血过多,加之伤口颇深,恐高烧不退,届时还是……” 谢朝华点点头,对韩琅文道:“接来,一切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们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小红,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此事记得万万不可与任何人提及。”谢朝华吩咐道,又冷冷地加了一句,语气很重:“可记了。” 小红连忙道:“是,小红记了。” “母亲,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郗茂娴深深地看了韩琅文一眼,欲言又止,又看向谢朝华,叹了口气,道:“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会想办法的。你们眼就先主要照顾好他再说。” 母亲与小红都走了,子里又只留谢朝华与韩琅文二人。 谢朝华虽然很累了,可是却不能睡,一直坐在榻前,时不时为榻上之人把脉。 “……不要……”王良似乎在呓语,紧咬着牙齿,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谢朝华看了看一旁面露焦急之色的韩琅文,心中有些不安。 果然,到了半夜,就像谢朝华担心的一样,王良开始发起了高烧。 她不断地给王良更换敷在额头上的湿巾,可是丝毫没有任何缓和的作用。只见他适才还苍白如纸的脸,此刻却是变得通红,不停地说着胡话。 伤口又开始有些渗血,四肢还时不时微弱的抽搐几。韩琅文的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眼这情形任谁都可以看出王良的情况不妙来。(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险情(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四章 对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四章 对立 第十四章 对立 谢朝华又给王朗换一条湿巾,那原本冰凉的湿巾,此时握在手里却是热得很,她微微皱眉,心知不太好。 “我还是去寻个大夫来,眼救人要紧,顾不上这许多了。”韩琅文突然站起来,说道。 “不可!” “为何不可?横竖让大夫看完,尽快将我大哥人转移到别处不就成了。”韩琅文转身对着谢朝华,几乎是有些低吼。 谢朝华抿了抿嘴,看着眼前烧得满脸通红的王良,又拿起一条湿巾敷在他脸上,这才开口道:“眼他的情况即便唤了大夫来也无多大用处,横竖看他自己的造化。” “大夫至少可以开个退烧的药方!” 谢朝华冷眼瞟了韩琅文一眼,“先不说开了这方子管用不管用,但说眼这个时辰,即便有方子,你又去何处配药?难道深更半夜去砸药店的门不成?就怕伤了你大哥的人,正在药铺子边上候着呢!” 韩琅文的脸此刻憋得通红,他知道谢朝华说得句句在理,可让他就这样看着大哥病危却什么事情都不做却也做不到,“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若是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着。”谢朝华背对着韩琅文冷冷地道,“但是请你将他一起带离郗家!” “什么意思?!” 谢朝华这时候站起来,转过身,面对韩琅文。一字字道:“你要冒险请便,郗家没有必要跟着你一起涉险。”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就是不愿受到牵连。 韩琅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双目怒意渐盛。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没想到,大人高风亮节,竟然却会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外孙女!” 谢朝华冷笑,“只是我外公高风亮节,最终却是被某些人的冲动之举连累,此等高风亮节的虚名,在我看来不要也罢!” “你!”韩琅文指着谢朝华,手气得微微发抖。虽然他心里明白谢朝华都是事实,可实在无法接受她怎能如此这般态度! 有时候,真相往往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两人正对持中,忽然敲门声响起。 谢朝华问:“谁?” “朝华,是我。”母亲郗茂娴的声音响起。 谢朝华没想到这么晚了,母亲怎么又来了,不是出什么状况了吧,想到这里,连忙走过去开门。 郗茂娴先一步走了进来。谢朝华却看见她身后还有一人,是个男子。 这男子站在背光处,看不清容貌,宽大的淡青儒衫轻垂。皎洁月光,只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 “先进来再说。”郗茂娴轻声道。 谢朝华侧身让那男子进来。 烛光照在他脸上,只见此人大约四十不到的样子。皮肤白净,丹凤眼。挺直的鼻梁显示他坚韧的性格,全身上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如珠如玉,清雅淡然。 “山长……”韩琅文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带着些惊讶和迟疑,还有一丝像小孩子犯错被当场抓住的窘迫。 山长?!谢朝华心道:此人难道是韩琅文在读的书院的山长? 谢朝华转头面带疑惑地看向母亲郗茂娴,还未等到她回应,就见那人几步走到榻前,沉声问:“知道是何人所为?” 韩琅文摇摇头,焦急开口,“大哥他……山长,怎么办?” “府中可有烈酒?”这男子开口问道。 谢朝华与韩琅文同时看向郗茂娴,郗茂娴怔了怔,道:“酒窖之中应该藏了一些,我去取。”说着转身就要走,那男子一把拉住她,“我去,你们看着他。” 郗茂娴慌乱的点点头,谢朝华注意到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那男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陡然松开手,起身走了出去,身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没多久,就见他抱着一坛子酒又走了回来。谢朝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府里住了这许多日尚不知有酒窖,这人如何知道酒窖在何处?而且看时间,他来去这么快,定是对这宅子熟门熟路。 “把酒倒出来,兑点水。”那男子对着韩琅文吩咐,说完转头看了眼郗茂娴,突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完全没了适才沉着冷静样子,“一会儿我要给孟擦身。” 谢朝华愣了愣,然后明白他话中意思,朝母亲看去,只见她点点头,不发一语,拉着自己朝外头走去。谢朝华心中还在琢磨,孟?想来应该是王良的字,可见此人与王良关系亲密,只是母亲为何会找他前来? 在外间坐,谢朝华忍不住问:“母亲,那人是谁?” “温彦,青山书院的山长,你外公的学生。”郗茂娴如实相告。 “哦。”谢朝华点点头,母亲说得够清楚,详细了,外公的学生故而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可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总觉得这温彦的身份没有母亲说得这么简单,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母亲,我知道外公的事情了。”谢朝华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是应该与母亲开诚布公,“今日我在书房听见外公与那韩琅文的对话,知道外公他其实并未免罪。” 郗茂娴听了这话,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来,叹了口气,“此事我本就知道是瞒不了多久的,你既然知道也好。” 谢朝华点点头,又问:“眼如何是好?这王良在这里也不宜久留。” 郗茂娴转头看着谢朝华,左手握住谢朝华的手,右手缓缓抚上谢朝华的脸颊,“此事朝华不用操心了,我将温彦找来就是委托他来处理,此事我也不想让你外公知道,他本来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小小年纪,有些事本不该你来操心的,该无忧无虑生活才是。”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有股暖意涌起流过全身,鼻子竟然有些酸涩,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觉眼前一暗,一个身影挡住了光线,抬头一看,是韩琅文。 只见他将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血衣,对郗茂娴十分有礼地道:“山长烦请夫人将这换来的血衣处置了。” 郗茂娴点点头,“琅文,此事记住不要与我父亲说。” “是,琅文记了。” “那你快进去吧,他那里还需帮手,这衣服我拿去处理,稍后再拿几套干净衣服过来。”郗茂娴轻声道。 待韩琅文离开,郗茂娴对谢朝华道:“这衣服我去处理,朝华,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不。我留在这里陪陪母亲。”谢朝华不依。 “听话!今日你失踪的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如今再夜不归宿,岂不是人尽皆知了。”郗茂娴十分严肃地说道。 谢朝华想了想这话,也的确如此,可心中又实在不太放心,犹豫地道:“可是……” 郗茂娴淡淡一笑:“放心吧,此事温先生会处理妥当的。”她笑容里有种毋庸置疑的坚定与信任。 谢朝华后来回到住处,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待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 她起身,低头瞅见自己昨日竟然是和衣而睡的,想来是累及了。洗了个澡,嘱咐小红将自己换来的衣服拿去偷偷烧掉,而后,去书房看看情况。 一路上,她低头沉思,不知昨夜王良是否渡过危险了?到现在都没消息,应该是无碍了吧。转而又想,母亲好像十分信任那温彦,他会如何处理此事呢? 想着想着人已经走到书房前。 门没有锁上,推门而入,洒了一地阳光。 抬头只见榻上空荡荡的,王良踪迹全无,人不见了。 谢朝华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正疑惑,却见韩琅文从内院走了出来,他神色有些疲倦,不过眉宇间却无悲戚之色,那王良应该是无事了吧? “人呢?”谢朝华问。 韩琅文见到谢朝华先是一愣,听她问起,冷冷地道:“山长天不亮就带着我大哥走了,谢小姐请放心,断不会连累到你的。” 看来昨夜的对话,让他耿耿于怀,谢朝华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问:“昨夜你大哥可有醒过来,提起是谁所为没有?” 韩琅文冷冷地瞥了谢朝华一眼,“谢小姐这会儿倒是关心起我大哥来了,不过,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来得安全的多,琅文想,此事谢小姐还是不知为好。” 谢朝华苦笑,这书生,倒是记仇,跟自己杠上了。 才想开口,却听身后响起一阵笑声,“朝华,你怎么这么一大清早就来书房了。”却是外公郗道函的声音。 谢朝华转身对郗道函行礼,笑道:“昨日的书尚未看完,心中惦记,故而一早便又来了。” 郗道函走到近处,看了看韩琅文,捻须道:“我本来还想介绍你们两个孩子认识,没想到你们自己倒是先认得了。” “之前在新乐中山王处,朝华已经见过韩世子了。”谢朝华如实回答。 “哦?”郗道函表示惊讶,此事他倒是没听说,转而又对韩琅文道:“琅文,我看你今日气色不好,怕是有难在身。” 谢朝华听了心中一紧,听外公的话难道他知道什么事情了?偷偷抬眼瞟了眼韩琅文,只见他神色之间也有抹紧张。 *** 今日卡文,还有3k啊!!就尧的速度,二更不保证晚上能赶出来。 然后明日大学同学聚会,要出门一天,没存稿的悲催啊……(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对立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五章 安置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五章 安置 第十五章 安置 正在谢朝华与韩琅文二人心中惴惴不安时,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子,步履成熟沉稳,身上那俊逸出尘的儒雅,却正是温彦是也。 “琅文,不是老夫我不帮你,实在是敬之来得巧了,此番你按时不归,怕是逃不了书院的责罚了。”郗道函语气轻松,带着玩笑。 谢朝华与韩琅文不自觉对看了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原来说的是这事情。 这时温彦开口对韩琅文道:“遇夜不归,该受何罚?” 韩琅文脸色一僵,十分恭敬地拱手施礼回道:“按例当面壁思过三日,罚抄院规十遍。” “好,回去后就按此执行。”温彦说完便不再看韩琅文,转身对郗道函道:“学生教导无方,给大人添麻烦了,还请大人责罚。” 郗道函先是笑笑,而后却是叹了口气,道:“自敬之担任青山书院山长一职后,赏罚分明,书院这些年,名声大噪,比我当年可是强多了。” “大人谬赞了。”温彦拱手道。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听外公之言,当年他也曾任过这青山书院的山长?自己竟然从未听说过,她忍不住插话问:“外公,你也曾担任过这书院的山长?” 郗道函捻须而笑却不说话,却反而是那温彦转头对谢朝华解释:“这青山书院原本是大人大当年所创。” 谢朝华幽幽地道:“朝华竟不知此事。”她感叹前世竟然一直都未曾听说,而旁人将她这话听入耳中,却各自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说起书院。我正好有事情与敬之你商议。”郗道函突然发话道。 “不知大人有何事要与彦商谈?” “敬之,今日你过来倒是正好。我想让你带朝华去书院读书。” 郗道函此话一开口,在场众人可谓是心情各异。 谢朝华想若是如此。不是要与母亲分开了?心中却是不愿,急忙道:“外公,这书院朝华一个女孩子怕是不妥吧。” 郗道函捻须挑眉,“怎么?这会儿朝华倒是念叨男女有别了?之前怎么又提出要跟我一起出门?”说着他瞟了眼一旁同样有些诧异的郗茂娴,接着道:“青山书院一直是男女学生都收的,相当这规矩还是为了你母亲特意定的呢。” 郗道函像是回忆,又像是对谢朝华解释,“当年我开书院,你母亲执意要入学。还说为何大哥可以入学她却不行。我说书院自古都只有男子入学的,她却道,这书院是父亲所设,规矩也可自己定。” 郗道函想到过去的事情,禁不住呵呵一笑,“当年阿茂性子执拗,而我想想也非不可,从此书院男女学生都可入学。不过鉴于礼教,到底还是分开授课。只是阿茂她……”话说到这里却是听了来,侧目看着温彦。 温彦微微一笑,却也不说话,谢朝华只觉得他温润目光虽然看向自己。却又仿佛穿透她,看向另一个方向,这样的目光她一点都不陌生。 自那日起。谢朝华就开始去青山书院读书了。 事后她才从母亲嘴里得知,原来青山书院分两部分。靠近山脚的北斋是专门女子读书之处,坐落在山上的南斋则为男子读书所在。而女子去青山书院读书是不住在书院之中的。每日读书的时间也比男子短一些,而教学也相对松散一些,管得并不十分严格。 本来就是,送女子来书院读书的家中,也不指望她们能像男子那样真能读出个什么来,出人头地四个字对女子而言不外乎就是得一个贵婿,一生衣食无忧罢了。 建水这个地方比别处更加崇文,故而倒是也有不少人家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书院读书,其实也不外乎是多个与媒婆说嘴的用处罢了。 所以谢朝华不过才上了几日学,便觉得十分无趣。她不明白为何外公会突然提议让自己来书院念书,也曾经问过母亲,可母亲却只是笑笑,“朝华不是整天嚷嚷烦闷嘛,去书院读书一来到底可以学些东西,二来也可以解闷。” 说起来,那王良的事情,自从他消失之后,此事谢朝华与母亲郗茂娴之间只心照不宣,互相之间再也没有提及过那件事情和王良来,好像那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而外公郗道函的事情,谢朝华在众人面前也只装作不知,与母亲偶尔提及,也不过徒惹担忧,谢朝华便也渐渐不提了,反正建水隶属兖州府,如今此处又是谢焕说了算,想来该是无碍的。 虽然谢朝华心中依然有些不安,不过看这几日来,果然风平浪静并无什么迹象,便也渐渐安心来,更何况有件事情更加引起她的关注。 说起来此事源于一日她在书院觉得有些无聊,午休的时候去书院的书斋想看点书打发时间,中午休息的时候,一群女孩子在一起讲得不外乎现在京都盛行怎样的装束,或者是哪家公子品貌非常之类的。 那正值青春少女最关切的话题,对谢朝华而言却是丝毫没有兴致,不过倒也单纯,只是她无意参与其中,故而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这几日听闻书院藏书丰富,倒也一直无缘去看看,这日想起,问了书院中一个杂人,便寻觅而去。 果然这青山书院藏书丰富,想想这其中大概也有外祖父不少功劳,怕是将自己珍藏的书籍都搬到了这里来。这里书籍的种类确是比书房之中的要多上许多,分门别类排放整齐。 书架上纤尘不染,还燃着防虫蛀的熏香。 随意浏览了一,很快找到了一本周游列国记,信手翻阅,不知不觉看得入味,随意便坐在木地板上看了起来。 她一直很喜欢看游记,前世也是如此。仿佛看着这些栩栩如生描绘各地风情的文字,那时的自己就好像越过高耸的宫墙,身临其境去云游了一番一样。 “是谁?”身后突然想起问声,“已过午休时刻,尔怎还逗留在此?” 谢朝华一惊,猛回过头去。 *** 先发2k,昨晚加上今早也就写了这点。 大概是这周写得多了,脑子不够使唤,有些乏力,卡文。甚至还卡章节名,直接就想标上无题了。最后还是起了个看似无关的,不过么能说其中暗藏玄机咩? 嘿嘿,就当尧没说过,不然以后忘了填坑,怕被劈死 一会儿出门。希望晚上回来时可以思如泉涌,再爆发一章。(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安置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六章 冰释前嫌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六章 冰释前嫌 第十六章 冰释前嫌 哈哈,终于还是赶出来了。 *** 那来人正好此刻站在窗前,背着光,只能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却看不清面容。 只是谢朝华还未有机会看清来人,那人倒是认出谢朝华来了,开口:“原来是你。”说话间人又向前踱了几步,竟是韩琅文。 谢朝华站起身,福身行礼:“韩世子。”心中却是苦笑,韩琅文对自己颇有成见,怎么这会儿会遇见他呢。 不过韩琅文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谢朝华的意料,只见他拱手一揖还礼道,“谢小姐。”虽然口气不太自然,可眼他的态度与之前在书院里偶然碰见几次却是好多了。 他施完礼,背挺得笔直站立着,什么表示,目光却是落在别处,偶尔划过谢朝华的脸,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谢朝华看他这样,心中纳闷,不知道他今日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两个人这样站着,气氛有些尴尬,她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却不想韩琅文此时倒是先她一步道:“谢小姐这是来此看书?” “是,过来寻几本书看。”谢朝华笑得客气,十分有礼作答。 “琅文也是来此寻书。”他瞟了眼谢朝华手里的书,问:“不知小姐看得是什么书?” 嗯?谢朝华愣了愣,韩琅文今日有些反常,虽然她来书院不久,可韩琅文这样的青年才俊少不了是经常出现在众女儿口中的,她早就听闻韩琅文有些高傲。或者说平日里很少与人主动搭讪说话,更不用说他向来是讨厌她的。 谢朝华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韩琅文干咳一声。“小姐手里可是周公所书的列国游记?昨日我看到一半……”他说到这里,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之色。耳边竟然有可疑的红晕。 谢朝华怔了怔,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时心中只觉好笑,不由得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故意有些为难地道:“世子是想要讨这书回去继续看?只是此书我也是只看至一半,倒也不是说不肯给世子,只是世子也只,这书院日子有些枯燥,难得找到本入眼的书。”她说到这。顿了顿,“不如待我看完再给世子如何?反正也没剩多少了。” 韩琅文听她如此说,心中不愿,可此事原本就是自己理亏,点了点头,又问:“小姐大概还需多久?琅文可否在此等候?” 什么?!谢朝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这韩琅文看来还真是个书呆子啊,促狭心思顿起,“倒是也没剩多少了。世子若是想等便等吧。” “好。”韩琅文点点头,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谢朝华心中暗笑,背对他席地而坐。自顾自又看起书来。 其实这书她都看了十之七八了,加上她一直是一目十行,看完其实也花不了一顿饭的时间。可谢朝华却故意又打前头翻阅起,有意慢慢逐字逐句细读起来。 时间就这样在谢朝华故意消磨中过了一个时辰。谢朝华故意背对着他,存心想看他何时忍不住开口。却不料期间韩琅文倒是一直没有开口相催,她倒是坐着有些腰酸背疼的,忍不住微微转动身体,趁机偷眼瞄了瞄身后的韩琅文,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纸笔,正聚精会神地在纸上画画写写。 他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毛笔,时不时将笔端放入嘴里无意识地轻咬,过一会儿神色一松好像想到什么,又奋笔疾书,时而却是皱眉苦想。 “世子。”谢朝华主动上前打招呼。 韩琅文装过头愣了愣,好像忘了谢朝华一直在这里似的,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来,脸露喜色:“小姐可是看完了?” 谢朝华没有回答他,却是开口问:“这是在画什么?” “工程图。”韩琅文倒是直言相告,指着纸上所画之图,神色兴奋,“汜水虽常年为患,可若是疏导得利,不禁可以有力江中船只通行,还可给周围田地带来莫大的好处。” 他越说越兴奋,“你看,这是我这些日子在汜水周围视察所得,若是如此这般往两岸田中开渠,旱时导水,涝时疏水,则既可防灾,又可灌溉,岂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谢朝华颔首,由衷称赞道:“这方法果然甚妙!” 韩琅文突然怔了怔,抬头快扫了眼谢朝华,猛地转过头去,耳根隐约泛着潮红,他没说什么,再扭回头时,却是只低着头自顾自不知在画什么。 谢朝华心中好笑,只觉得他脾气可真是有些古怪,不过倒也是个性格单纯的人。想着适才自己捉弄他的事情,既然出了那晚的一口气,心中舒服许多,而后又见他心心念念在修渠事情上,不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世子,这书我看完了。”谢朝华将书递给韩琅文,又忍不住问:“为何世子如此看重此书?” “小姐适才看此书有何所得?”韩琅文不答反问。 谢朝华不解,又将这书的内容粗粗想了想,突然恍然,“哦,原来如此。” “是,古代列国之中不乏有精通水利的诸侯国家,那周公虽不精于此道,可描述却是十分细致精确,琅文与此书之中获益良多。” 两人又围绕着此书聊了好些,之前有些敌对的气氛早已消弭不见。 “只是此书给了世子,朝华却无书可看了。”谢朝华玩笑道。 韩琅文看了看她,问:“小姐喜欢看哪类书籍?” “不过消遣打发时间罢了。”谢朝华突然想,韩琅文对这里比自己熟悉多,倒是说不准能知道哪里有合自己口味的,接着道:“我比较偏爱游记,要不,传奇故事、鬼神传志也行。” 韩琅文眼中划过一丝惊讶,谢朝华想果然女孩子家看此类书籍很怪异吗?可是韩琅文也只是看了看她,并未有更多表示,却手一伸,指着左侧狭小的楼梯,道:“谢小姐,这边来。” 他身形修长,举止容雅,带起的风有淡淡茶香。 谢朝华之前倒是没注意这楼梯,随着韩琅文拾阶而上。 楼上比面显得狭小,不过光线倒是明亮,四面书架也比面矮了一些,韩琅文往不起眼一处指了指,谢朝华走进一看,果真摆着几排传奇小说,戏曲说词什么的。 谢朝华高兴地冲他点头致谢,“往后倒是可以时常来此了。” 韩琅文愣了一:“小姐不上课吗?” 谢朝华却开口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没等韩琅文反应过来,径自蹬蹬蹬跑楼,忽然站住,转身抬头看着韩琅文,促狭道:“世子才刚刚面壁思过三日,此番又缺课半日,不知山长大人知晓了,又会如何处罚?” 韩琅文愣了愣,脸色变了变,露出烦恼之色,怕是他才刚刚想起此事来,谢朝华看着他表情,忍不住咯咯直笑,转身翩然离去。 才刚刚走出藏书院大门,就见一个轻纱紫衣的少女款款步入院中,整个藏书院都似乎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谢朝华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竟不能想象世间真会有如此美得和嫡仙一样的女子,再美的词藻用在她身上都显不够。这女孩名叫林玉,是建水富豪之家林家的千金,父母待她也的确是如宝似玉。 林玉看见谢朝华陡然出现,微微有些吃惊,停脚步,那双似乎浸过泉水般的眼睛看着谢朝华,里面有点点星光闪烁,她的声音也动听至极,如出谷黄鹂。 “韩公子可在里面?” “尚在。”谢朝华回答简单扼要。 却见林玉脸上露出疑虑之色:“朝华姐姐为何也在此?午的课也没见到姐姐的身影。” 这林玉温婉可人,虽然谢朝华被她一开始见面就唤自己姐姐有些不适应,不过看着她一脸纯真样子,却又不好板着脸不应。 谢朝华正想如何说辞,韩琅文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敬有礼地唤了一声:“林小姐。” 只见林玉眼波璀璨、刹时流转。 谢朝华心道:自己若是男人,怕是早就沉溺在那两抹水光里。只见林玉欲语含羞,眉角带俏,腮若粉桃,樱唇微抿,一副春心萌动扭捏羞涩之态。 “韩公子……近日天气干燥,我特意让人备川贝甘梨,请你笑纳。” 哦,原来如此。谢朝华心了然,心中暗笑,如此情景自己留着却是太不识趣了,便寻了个借口走开了。 她出了藏书院,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山林之中,仿佛许久没有闻到如此清新的味道了,她沉浸在这片宁静之中,只觉身心舒畅。 转了个弯,走至林间小斜坡,青石板的路面,两旁松柏翠意甚浓,她突然顺着斜坡奔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缠绕山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变成蝴蝶,随着韵律摆动舞,身体飘飘然地,浮游于旷野穹苍间。 如其来的滂沱雷雨,让谢朝华急于躲雨,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连接着北斋与南斋,她急急忙忙拼命奔跑过去,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到了那亭子。 她一鼓作气跑了过去,冲上台阶,这才停,连连喘气不止。(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冰释前嫌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七章 相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七章 相邀 第十七章 相邀 外面雨哗哗地着,像有千针万线把天地密密集集地分合起来,微微喘息,掏出帕子一边擦拭着有些淋湿的身子,一边打量起这座亭子。 这亭子说起来,她即便时常经过也没有进来过一回,如今却是有足够时间细细打量。 它在北斋通往南斋的必经之路上,依山而立,四周松柏繁茂,绿荫如盖。只是有些年久失修的样子,漆色已经剥落,只依稀可辨昔日也是绿红柱,雕梁画栋。亭子的中间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字迹也有些模糊不辨。 雨得越来越大,时不时有雨水飘入亭中,谢朝华不得不整个人靠上那石碑。这雨的势头,不知要多久才能停,而自己一个人跑到藏书院的事情也没有告知其他人,即便翠儿带了伞来接她也无处可接。 她突然想起林玉与韩琅文知道此事,可想起适才林玉的样子,这场大雨怕是得正中她怀。 谢朝华不禁想象他二人为了躲雨而被困藏书院的情形,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 林玉中意韩琅文,如今看来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韩琅文呢?前世韩琅文当日曾经拒绝过妹妹谢朝容,理由好像是他有意属之人了,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林玉呢? 说来林玉与韩琅文绝对可堪称郎才女貌的典范,二人虽然家世不是太门当户对,不过韩家一向不结交官员,这林家也算得上是建水大户。若真是婚配,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谢朝华胡思乱想一通。突然甩了甩头,将自己思绪拉回。有些自嘲,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竟然还有心思去瞎操心别人家的事情来,此事与她根本毫无关系。 如此又想到自身的情况来,此刻虽然身在建水,也与母亲团聚了,可其实她实则还是谢家人,如今可真是到了许嫁及笄的年龄了,说不定哪一天谢家来信就说将自己许了人家也说不定。 她是不想任由谢家给自己指派一门亲事。管他生张熟李都得盖头一蒙嫁过去算数,虽然今世她也没指望过能嫁个心上人,可自己的婚姻却再也不想成为谢家利用的筹码。 想到这她不禁皱眉。 建水…… 建水隶属兖州啊,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此处也不是久待之地,她又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让亲人避祸居安呢? 一阵山风吹过,谢朝华浑身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抱住有些冷的身体,嘴角弯弯泛起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眼她如果再这样去,吹着山风,怕是就算雨停。也免不了大病一场。这才刚刚好利索的身子若是再病了,往后怕是连出子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了,还谈什么其他? 她看着外面渐渐有些缓来的雨势。考虑要不要冲回北斋,却突然听见环佩叮当。衣衫窸窣之声。转头张望,没想到从这亭中的石碑另一头走出来一个人。 竟然是山长温彦。 只见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广袖博襟,朴素淡雅,纤尘不染。 谢朝华微微一怔后,连忙向他行礼,温彦微微颔首。山风吹过,带起他宽大的袍袖,清瘦俊逸的身姿,犹如出世,绝世风华融入他清淡温润的笑容之中。 谢朝华脑中不禁冒出一句话来:翩翩一落叶,儒雅淡如风。 “岚姜,为何不在学舍竟会在此?”温彦笑问,眼中却是带着了然之色。 岚姜?谢朝华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才意识到岚姜是在唤自己,那是她及笄那日由外公所取的字,只是一直无人以字相称。 谢朝华低着头,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却听头上一阵轻笑,“你同你母亲还真是像,怕是觉得课上无趣,偷跑出来的吧。” 什么?谢朝华抬头看向温彦,表情复杂,脱口问道:“山长与我母亲相熟?何时认得的?” 谢朝华问得唐突,温彦倒也没责怪她,却有些答非所问:“想不到,转眼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阿茂的女儿都这般大了。”他的目光落在谢朝华身上,带着温柔欣慰的笑意,只是眉宇之间又隐约有着让谢朝华看着心酸的沧桑与落寞。 “啊嚏!”谢朝华突然又打了个喷嚏。 温彦这才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转身走向石碑后面,回来之时手里竟然拿着把油布伞,“走吧,我送你回学舍。” 原来他带着伞啊,那为何之前却在亭中不走?谢朝华虽心有疑惑却不好开口相问 “实不敢劳烦山长。” “这非常之时还讲究这些虚礼作甚,走吧。”说着径自撑开伞,双目直直看着谢朝华。 “如此朝华僭越了,有劳山长大人了。”她施了一礼,才抬步走到温彦一边,与他一起步入雨中…… 那日大雨后,郗茂娴时常在想,自己若是当日没有突然想着去书院接谢朝华回家,便不会遇见温彦与朝华一起,那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同了呢? 郗茂娴知道父亲让朝华去书院读书,是想让朝华远离一些事情,能够像自己儿时一样,可以真正地如一个年轻少女那样度日。 朝华她可能自己不知,虽然她时而也会有些撒娇,时而也会说些天真的话,只是她眉宇间时常会不经意流露出不该属于这个年纪少女会有的神色。 朝华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问题不能问,什么要装糊涂,可女儿的善解人意却让她只觉得心痛。 一个芳华少女,若不是经历过许多,又怎会如此善于察言观色?她能想象的出,女儿这些年在谢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她想尽力弥补这些年自己不在女儿身边的日子,她也感觉得到女儿对她的依恋之情。 这天。郗茂娴正好在青山书院附近办事,想想可以去书院同女儿一起回家。 只是她刚刚到书院不久。天就起大雨来。而在北斋寻了好些地方却都不见朝华的踪迹,问了好些人也都说一午未见她人影。正在郗茂娴有些焦急的时候,一把黄布油伞出现在郗茂娴的视线。 伞一高一矮两个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撑着伞,半边身子已经全部湿透了,宽大的袖子变得沉甸甸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两人终于走到,见到郗茂娴均微微一怔。 “母亲!”谢朝华惊讶之中透着喜悦,“你怎么会突然来此?” “我今日正好访友,来此附近。想着与你一同回家。”郗茂娴说着却是看向另一个人。 只见他原本整齐的头发却是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原本宽大的衣袍因为湿透了的关系,有些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留过脸颊滴落去,此刻他看上去完全没有平日里山长严谨的样子,眼前鬓角些微灰白的男子在郗茂娴眼里却反倒像个少年,清新儒雅依旧。 “有劳敬之了。”郗茂娴开口言谢,眼前的情形不问也知道是什么状况。 “没……没什么。”温彦话音有些颤抖。 一旁的谢朝华心想,是被雨淋得有些冷吗?转头望去。不由有些诧异。 一贯淡定从容的山长大人此刻却是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见他好像目光不知该看向哪里,只是朝周围瞟去,却是不敢直视母亲。 郗茂娴却是对温彦淡淡地道:“天色不早。恕茂先告辞了。”说完转身拉着谢朝华就往外走。 “母亲,你带伞了?”谢朝华开口问。 郗茂娴身形一僵,有些尴尬。她忘了自己并未带伞。 这时,一柄滴着水的油布伞出现在郗茂娴视线内。拿着伞的手,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好似有些颤抖,“我……我这有伞。” “如此多谢了。”郗茂娴淡淡地道,伸手接过伞,对一旁的谢朝华道:“走吧。”说完扯了谢朝华的衣服。 谢朝华此刻已经肯定山长定是因为见到母亲才如此反常的,难道? 她还来不及细想,母亲人已经朝外走去,她脑子快转着,朝温彦行了一礼,“多谢山长大人。” “岚姜不必多礼。”他又恢复了往日从容温雅的样子。 谢朝华转头看了看已经转过门廊消失不见的母亲,心里好像了然了些什么似的,她冲着温彦笑了笑,道:“明日是休学日,朝华不便出府,能不能劳烦山长大人明日亲自来府上取伞?” 温彦有些错愕,愣了一,点点头,“自然可以。” “那朝华就在府上恭候山长大人光临。”谢朝华展颜一笑,快步跟上母亲,只是她适才笑容里有些得逞的味道。 谢朝华心中笃定山长大人定是有意于母亲,而她心中对此事毫无排斥,反而欲从中撮合。 虽然母亲冷淡的样子看上去无意,可在谢朝华眼中却觉不然。若是她心中真无一丝波澜,就不会如此急着离开,应该如平常那样谈笑自若。 她突然想,若是前世自己,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母亲另嫁他人,尤其她一直以来都一心一意是为了将母亲接回谢家而努力。 只是经历了一世让她明白太多东西,争了一世,她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唯一对自己最无私的母亲还先自己而亡,终身不快。 何必? 她突然想,说不定今世重生就是老天爷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弥补前世对母亲的亏欠,而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母亲能活得幸福,如此她就无憾了。 *** 今日更晚了,抱歉。 接来好些情节要整理一,太多线索要融合。故而今日只能一更了,不过,这周尧还是会尽力双更的。(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相邀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八章 好戏开锣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八章 好戏开锣 第十八章 好戏开锣 第二天,温彦一早就来了,只是谢朝华原本的如意算盘却没有达成,母亲郗茂娴称病在房中不出。 难道还了伞后就让山长大人回去?谢朝华无奈硬着头皮对温彦道:“听闻山长大人棋艺高超,朝华斗胆,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于是,棋盘被摆在后花园亭中石桌之上。 温彦翩然坐,对谢朝华点点头,示意开始。 真不知眼前这算什么情形,事到如今谢朝华也只能捻起盒里的棋子。 长者温彦执黑先行。 了没多久,谢朝华想起适才自己所说关于山长大人棋艺高超的话,不由有些忐忑。不是说温彦棋艺不好,只是他这样不计较输赢的法,要赢棋是有难度的。 她偷眼瞟了眼温彦,却见他神色自如,适才自己生出的一个劫,他却不予纠结,直接将黑棋落在了别处。 暖风花香之中,谢朝华忽然想起了肖睿。 她想起曾经与肖睿多次深夜对弈,双发杀得难解难分。其实每次,谢朝华开始都琢磨如何输的既不难看,又不着痕迹,毕竟肖睿是九五之尊,该让还是要让。 只是往往没多久,肖睿的穷追猛攻便会激起谢朝华的斗志,决定放手一搏。不坚持到最后,怎知鹿死谁手? 几乎每一次最后都变成他退她贴,他扳她逃…… 谢朝华忽然开口问:“先生这辈子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鉴于温彦的坚持,在青山书院之外。谢朝华都称呼他为先生。 温彦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过了一会儿才道:“并没有。” “那……人呢?” 温彦抬头看向谢朝华。似有讶色掠过,“什么?” “人。”谢朝华暗暗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先生可曾喜欢过什么人吗?”她听闻温彦至今未曾娶亲。 这样一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当年怕是上门求亲的人不少吧,只是为何都年近四十依然未娶? 谢朝华听过好些传闻,有说是因为温彦眼界甚高,也有说是因为温彦家世寒微,虽然有高门肯招他入赘,奈何他心气甚高。不愿入赘,甚至还有传他有龙阳之好…… 良久,温彦好似没听见似的,一直都未出声。 谢朝华不放松,重复继续问:“先生这辈子难道从未中意过什么人吗?” 温彦了一手棋后,目光深深凝住在棋盘上,良久,才淡淡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回答的模棱两可。 “那就是有过?” 树叶沙沙作响。林中隐隐传来鸟鸣的声音。 温彦放手中棋子,深黑的双眸凝视谢朝华,对视间,远处一个人匆匆走来。见到谢朝华二人疾步上前,低声禀道:“温先生,老爷知道先生在府上。请先生过去,说有事相商。” 温彦将目光从谢朝华脸上移开。颔首道:“知道了。” 他再度转向谢朝华时,表情已经恢复惯有的淡雅。 他忽然笑了笑。“岚姜刨根问底的劲头,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叹息,说着起身朝书房走去。 谢朝华愣了愣,跟在他身后。 说起来外公已经好些日子不见,虽然她听闻外公人在府上心中高兴,只是这时间却是太不凑巧了些。 温彦缓缓走着,目光直视前方,好像在回忆,淡淡地道:“她是名门闺秀,才华横溢,不要说女子之中少有,即便与男子相比也逊色。” 谢朝华心被触了一,睁大眼睛地凝神细听,不放过一个字。 “那时她也就如岚姜这般年纪,风华正茂,声名远播,当时上门求亲者不胜其数,她自幼甚有主见,一直说要嫁一个自己意属之人,而所幸家中长者对她甚为宠溺。” 过了很久,谢朝华不见文,问,“后来呢?” 温彦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后来她便嫁人了。” 不知为何,看着身边温彦落寞的笑容,心中有些难过,喃喃道:“先生当年为何不去争取?” “当年我以为她嫁得良人,心中为她高兴。”话语微微一顿,“可……只是没料到会是那样一个结果。” 谢朝华心潮起伏不定,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与温彦口中所说之人重合在一起。她忍不住转头,盯着他问:“这女子是谁?” 温彦没有回答,径自朝前方走去。 谢朝华站在原地,目视着温彦的身影步入书院,思绪万千…… 适才温先生口中所提及的女子是母亲吗?若是的话,那他多年未娶难道是因为母亲他嫁的缘故?世上真有这样痴情之人? 听温先生之言,母亲当初是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也就是父亲,可……想起那日雨中父亲谢琰的话,“我当初明明……明明知道你心的装着的人是谁……”这话中意思却分明另有隐情。 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朝华甩甩头,不想了,总之无论当年如何,她在意的是现在。 母亲此时不过也才三十四,难道就这样孤独终老?温彦,无论从言谈举止,还是对母亲的一份心意上来看,都是上佳人选,就是不知母亲的心思? 看来改日应该找个机会探一探母亲的口风。 她莞尔一笑,自己如今心中盘算的事情,不能说惊世骇俗也绝对够得上鹤立独行了吧。 只是谢朝华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却有一件更让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自她上学之后,与外祖父见面机会变少也属正常,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只是与母亲偶尔抱怨几句,可后来几乎连她在家的日子也都见不到外祖父了。 问母亲。她只是笑笑说,近日事多。 谢朝华觉得有些奇怪。事多?那人也该在书房啊,何况外公戴罪之身,又不能常常在外抛头露脸的,就算有什么事情需要出门办,也可以叫别人,焕哥哥,温先生都可以,实在不行还有韩琅文啊,为何非要亲自去呢? 一日傍晚。谢朝华从书院回来后,想到过几日就是谢焕的生日,往年都会准备礼物,如今在建水,是不是更加应该好好庆祝一番呢? 便换来翠儿,吩咐道:“你去匣子里拿二十两银子出来给厨房,焕哥哥生日那天,让他们好好准备桌酒菜来。”想了想,又道:“哦。对了,你再去问问建水里请个戏班子多少钱。” 说完却见翠儿在一旁神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情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样子。”谢朝华开口道。 “姑娘!”翠儿说着突然跪了来。“翠儿请姑娘责罚。”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翠儿却依然跪着不起,低着头,沉声道:“翠儿擅自挪用了那匣子里的银子。” “都用哪里了?”谢朝华觉着有些不对劲。她知道翠儿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翠儿一开始还做顾而言他不肯说,越发让谢朝华疑心。一顿逼迫后,翠儿才老老实实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谢朝华入学以来。舅母鲁氏就一直克扣谢朝华日常生活用度,这几日越发变本加厉了。而这段时间谢焕也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来郗家,翠儿也见不到他人。 翠儿是个息事宁人的人,何况说起来自家小姐的确是身在别人之,所以反正手上尚有银两,便先拿出来应付度日。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没想自己这里,第一先想到的是母亲那里,鲁氏既然会对自己如此,难保不对母亲也如是。想到每每见到母亲身上没有一件首饰,原本以为母亲不喜饰物,如今两对应起来,怕是多半这些年来,变卖掉不少。 母亲本就是个对财物不太上心的人,能过得去她也不会生事,加上这些年来,郗家事端频发,她也不想让外祖父为了家事劳心吧。 而谢朝华知道,母亲看似温顺,其实性子倔强,此事想来也不肯开口求人,故而周遭的人,像是焕哥哥、温彦等人应该也是不知道。 而人们,鉴于郗家本来就一直是舅母鲁氏在管家,畏惧她的权势怕也不会多言。 翠儿说完这些,好像还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半晌,她才又开口:“翠儿本是打算等焕少爷过来跟他提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遇见。姑娘……翠儿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翠儿看谢朝华脸色阴云不定,有些迟疑。 “都到了这份上,不许还有隐瞒的,一件不落的都与我说清楚仔细了。” “奴婢有一天无意中看见夫人与管家在争执什么,夫人好像有东西硬要塞给管家,管家开始执意不肯收,最终却是收了。” 谢朝华心中一动,问:“可听见什么话了?” 翠儿摇摇头,站的远,只模糊听到什么“小鬼难缠”之类的话。 谢朝华“咯噔”一,心中透亮,难怪竟日见外公少了,“小鬼难缠”,这衙门牢头哪一个是吃闲饭的,虽然有谢焕关照,可底人自古都有一套生存压榨的手段。 若是短了银子,借故刁难,可以通融两日就变成了半日…… 鲁氏!谢朝华想着鲁氏这番作为,怒极反笑。 “姑娘……”翠儿大概是见谢朝华脸色不对,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 “你给我准备热水,这几日读书读乏了,让我好好洗个澡,去去乏。” 翠儿一愣,没料到谢朝华听了这话后竟然是这反应。 “还不快去,洗完澡我还想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还有一出大戏要唱呢!”谢朝华淡淡一笑,吩咐道。 *** 晚上还有一更哦,^_^(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好戏开锣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九章 问罪 (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九章 问罪 (二更) 第十九章 问罪 (二更) 第二天,翠儿一进,就见谢朝华已经起来了,正气定神闲地坐在窗前看书。她见谢朝华今日神清气爽,想来昨晚睡得不错,而自己却是担心了半夜,好不容易睡过去转眼便已经天亮了。 谢朝华见到翠儿进来,放手中的书,微微一笑,吩咐:“今日要去拜见舅母,衣着打扮不能太随意了,翠儿还不赶快来帮我。”她披散着头发,身上也只着内衣,果然像是专门在等翠儿来一样。 “姑娘……”听小姐话里意思,难道她今天是要打算找鲁氏理论去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翠儿低声嗫喏地道。 谢朝华从镜中看见身后翠儿一脸担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只当没听见她适才的劝说,佯嗔道:“还不快动手,不然就晚了。” 今日外面天气极好,阳光灿烂。 昨夜里了一场大雨,好象把天地都洗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的树叶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甚是好看。 谢朝华原本让翠儿留在里,可她执意要跟着自己一起出来,还拖上了小红,谢朝华想人多也要好,也就随她了。 之前谢朝华因为生病,后来又是上学,故而从未去过鲁氏住的院子。想到之前她刚刚醒过来那会儿,还因为说话被外祖父给呵斥过几句,后来又因为鲁氏话里夹枪带棒地中伤母亲,自己还顶了她几句。 从那次之后,倒是一直都没有再见到她。估摸着。鲁氏也不怎么想见到自己。 原本这些日子来,谢朝华看鲁氏一直没有动作。还曾经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前世宫里明争暗斗的日子看得太多。倒是把人想得太过复杂了。既然如此,那就她管她的家,自己上自己的学,相安无事。 可没料到原来一切只是被翠儿这个丫头给压了而已。 谢朝华心中冷笑,鲁氏如果只是针对自己倒也罢了,横竖不过是多拿些银子出来也就完事,她也没心情与她斗。前世,她谢朝华斗得还少吗?鲁氏这种人,说起来不过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若论起算计心眼,天哪一个地方比得上皇帝的后宫? 只是母亲这样一个不计较得失,也没有争强之心的人她都不能相安,那之前自己明里暗里都得罪过鲁氏的自己还指不定日后她会怎么来对付自己呢? 想得长远一些,如今一家之主是外祖父,鲁氏的算计也还有限。可若是将来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外祖父又无法照顾周全,自己与母亲岂不是要任她宰割了? 何况,自从她在书房窥见了那枚太子显印章之后。心中总有一丝隐约的不安。与前世所记得的而一些事情一一对应,似是而非,想不通这个中关键。但若是因为鲁氏的自私贪财而让外公出大事,那自己无论如何是不愿意的。 自搬入郗家居住。谢朝华根本没打算多事,她的愿望不外乎就是能和母亲一起开心地过日子,可既然鲁氏已经欺负到母亲头上。甚至还有越演越烈之势,都快威胁到外祖父以及郗家安危。那她可就不能做事不理了。 虽然前世自己在皇后位子上能一坐就是十几年,与肖睿的暗中支持分不开关系。可就算她再如何不济,毕竟曾经的六宫之主还会拿一个小小的鲁氏没有办法? 见鲁氏的院子就在眼前,谢朝华停脚步,对身旁的翠儿和小红道:“一会儿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听我的吩咐,我问什么,你只管照实说就成,知道了吗?” 翠儿点点头,还想说几句劝说的话,却见谢朝华微微一笑,“走吧,随我去给舅母请安吧。” 才刚刚走到鲁氏院子的门口,估计早有人眼尖去禀了,鲁氏人已经迎了出来。 她满脸堆笑,“哟!这不是谢大小姐嘛,您是我府里的贵客,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说笑间将谢朝华让进了正堂内。 谢朝华心中冷笑,“贵客”两字的言之意就是郗家的事她谢朝华这个客人是没有资格多管的,看来这鲁氏还是有些小聪明,知道今日自己来者不善,先将自己客人身份量出来,来堵自己。 二人坐定,谢朝华对着鲁氏笑笑,道:“朝华今日前来是想同舅母商量件事情。” “何事?”鲁氏侧脸问道。 “说起来,朝华开这个口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这些日子都一直在麻烦舅母。” 鲁氏听了这话,亲热地拉起谢朝华的手,道:“朝华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公公早就说过你是我们郗家的珍宝呢!就算你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他老人家怕也是会去摘来给你。” 谢朝华笑了笑,轻轻地从她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其实朝华今日是想跟舅母商量,过几日便是我焕哥哥的生辰,朝华想着在建水也就我们兄妹二人,打算办在这里,热闹一番。”谢朝华眼光流转,“这钱朝华自然是自己出,只是昨夜想起问丫鬟翠儿,她却说银子都先垫在了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上。” 谢朝华说到这里,顿了顿,盯着鲁氏问:“哥哥之前同朝华提过,虽然住的是自己外公家,到底是客人,每个月都给府上月钱,朝华的吃穿用度就由府中一起操办。只是这些日子为何还要朝华自己出钱,是哥哥忘记给了?若真是这样,改日见到我定好好说说他!” “啊?”鲁氏听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怎会?我早就吩咐去朝华里一切吃穿用度由关中出?怎么回事情?难道人忘了还是怎么说?” 谢朝华心中冷笑,倒是要看鲁氏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翠儿,是谁不给你领份子的?” 翠儿微微抬头看了谢朝华一眼,想起适才过来路上谢朝华的吩咐,暗一咬牙,道:“是……是陶嬷嬷。” 陶嬷嬷是鲁氏跟前的人,这三个字从翠儿口中说出,鲁氏倒是神色不变。 “可否请陶嬷嬷过来呢?”谢朝华问。 “当然可以。”说着,鲁氏对门口的丫鬟吩咐道:“去把陶嬷嬷唤来。” 这个陶嬷嬷谢朝华曾听人背地里议论过,她是鲁氏从娘家带来的,仗着鲁氏这个主母撑腰,刻薄人,打骂随意,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陶嬷嬷。”谢朝华淡淡地开口,“舅母可曾同你说过我在府里的一切吃穿用度由关中出?” 陶嬷嬷瞟了眼堂上端坐的鲁氏,有些满不在乎地对着谢朝华道:“夫人确实说过。” “那你还敢阳奉阴违!”谢朝华声音不高,却隐隐有股威严在,陶嬷嬷怔了怔,才又开口:“老奴不敢,只是府中这些日子开销用度紧张,也不单单小姐如此,别处也都是一再缩减的。”口气蛮横,根本不惧。 谢朝华冷笑,当她是小孩子吗? “先不说这费用的事情。”谢朝华转头问一旁鲁氏,“朝华知道,舅母一向治家严谨,郗家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主子吩咐的事情,人却擅自违背,背道而驰,不知该怎么个处置?” 鲁氏看了看谢朝华,“公公为人一向宽厚,从不对人假以颜色,时间长了这规矩我也记不太清了。” 谢朝华笑了笑:“外公宅心仁厚,所以这些年来,像陶嬷嬷这样有些连面的就越发胆大妄为起来了。舅母可千万不再纵容了。今日此事出在我身上也就罢了,改日倘若要得罪起重要的客人,岂不是要连累郗家了。” 这话才落,脸一沉,冷声对首的陶嬷嬷道:“夫人的话你也敢当耳旁风,外公舅母好心,我却不会,翠儿,掌嘴! 翠儿稍稍吃了一惊,小红却是个极会看颜色的,立刻尊了谢朝华的吩咐,一把抓住愣在那里的陶嬷嬷,翠儿到底也是谢家的丫头,走上前抬手就左右开弓地打了起来。 陶嬷嬷虽然蛮横,到底是人,不敢挣扎,只是一双满含怨毒地眼光看着坐上的谢朝华。 谢朝华却看也不看陶嬷嬷一眼,转头笑着对脸色有些难看的鲁氏说:“本来此事朝华是不该插手的。只是朝华也知道舅母是个心慈手软的,这陶嬷嬷也跟你许久了。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倘若此次不好好惩罚,回人个个见样学样,都不听主子吩咐,那可是要出大乱子了。再说,以后若是让舅舅知道舅母管教人无方,怕是……” 这番话说的鲁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气的她嘴唇都发白了。 谢朝华想了想,有些话不如同她挑明,低声在她耳边道:“舅母,朝华想这我这里倒也就罢了,就怕外公那里若是也如此这般被陶嬷嬷随意克扣,怕是要出大事的。就朝华所知,外公好些日子没有回府了。” 鲁氏听了这话猛地瞪大眼睛,“你……你知道了。” “是,朝华已经知晓此事了。”谢朝华点点头,“舅母,这要是被舅舅知道外公这些日子在里面多受罪,而你却还不表示些什么,落人口实,到时候这误会怕是说也说不清楚了。” 鲁氏听了这话,全身一颤,瞅了眼面的陶嬷嬷,低声道:“我看陶嬷嬷也该知道错了。” 谢朝华这时候转头瞅了眼面的陶嬷嬷,只见她头发披散,嘴角隐隐有血渗出,心想差不多,见好就收,懒懒地对翠儿说:“停手吧。” 翠儿收了手,与小红一起站到谢朝华身边。陶嬷嬷则软棉棉的趴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问罪 (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章 考验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章 考验 今日更晚了,抱歉 因为尧过些日子有计划打算出门,今日急着去办些手续,故而晚了。 *** 谢朝华正想趁热打铁将银两的事情与鲁氏说清楚,抬眼却看见从院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步履匆忙,待到近处才看清却是外公郗道函与母亲。 心中暗暗皱眉,只怕他二人是得了信赶来,巧倒是巧,今日外公竟然在府中。她知道外公与母亲都是极好说话的,只是她也不想再让鲁氏骑过头去,思绪快转着…… 郗道函一走进子,看见趴在地上的陶嬷嬷,怔了怔,走到近前,问:“怎么回事?” 话才刚刚问出口,鲁氏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似地,一脸委屈哭诉道:“是媳妇做事情不够牢靠,没想到陶嬷嬷她一个老人还会自作主张,不过嬷嬷她虽然做了错事,可心里还是为着咱府里着想的。” 谢朝华却不理她,示意人将陶嬷嬷抬去,又冲翠儿小红使了个眼色,她们也随着一起走了出去,见内就只剩他们四人,这才开口:“今日此事我本来是不该插手的,可陶嬷嬷跟着舅母许多年了,朝华想着这恶人不如就由我来做,一来也不至于坏了家里的规矩,二来舅母也好做人。” 她说着走到鲁氏身边,假意长长叹口气,“照我说,就是舅母一直太纵容面的人了,舅母适才都说家里如今开销大,现在想想。今日陶嬷嬷克扣月钱虽然是心存好意,到底是不合规矩的。而府里其他人就怕没有这样的善意,借着机会中饱私囊只怕大有人在。” “克扣月钱?”郗道函听了半日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 “公公。媳妇这些年管着家里上上,大大小小这么多事,哪一件是为了媳妇自己的?”鲁氏越发委屈的样子,就差没嚎啕大哭了,“如今家里艰难,公公也不是不知道,每个月媳妇都是从自己牙缝里省出来那些银子,才刚刚够填这个亏空……” “谦儿媳妇。”郗道函将她话打断,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安抚道,“知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只不过朝华丫头的用度都是每月谢家自己贴补的。” 鲁氏点点头,“媳妇知道,只是陶嬷嬷不清楚这状况,行为过了也是有的。” 郗道函点点头,“往后记住便是了。” 谢朝华心道:这事情可没那么容易就这样算了,她真正的目的可还没达成呢,故意装作不解道:“听说家里仆人已经遣散了不少。每个月也没有多少开销,怎么就月月亏空了呢? 鲁氏在一旁有些急,道:“如今只出不进,自然坐吃山空。” 谢朝华点点头。“既然舅母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怎么却不想些其他的法子来,您每月省吃俭用的。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银子,这让外公看在眼里。心里脸上也过不去啊。” 这番话说得鲁氏脸色一变,气道:“哟!朝华到底是大小姐。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哪里知道当家的难处,银子也不会平白无故从天上掉来的。”她说着又对郗道函叫苦,“公公,您倒是为媳妇说几句话。” “舅母您也别生气,朝华也不过是想帮着一起出出主意,若是舅母觉得这家当得劳心劳力又费神,朝华也不在意多帮忙。”谢朝华笑了笑,“就怕舅母嫌弃朝华,不愿让我相帮。” 鲁氏这才意识到谢朝华是挖好了坑等自己往跳啊,怒火中烧,冷冷挑眉地道:“我知道这家我没当好,大小姐若是有这本事尽管接。” “大嫂何必与小孩子家一般见识。”一旁的郗茂娴此刻终于开口说话,“这管家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到底开不得玩笑。” 她说着瞟了眼谢朝华,又接着道,“要不,照我看,如今府里最大的难处不外乎在于开销用度入不敷出,不如就让朝华在一定期限内解此燃眉之急,若是她办得好,那说明她的确在这上头有些长处,今后便给嫂子打打手,你看可好?” “好!”鲁氏一口应承,“到时候若是办成了,也不用给我打手,这郗家上都交给你这个好女儿。” 谢朝华微微一笑,等得就是她这句话,自己正愁怎么把郗家的事情给拿过来呢!她居然就这么说了,倒还亏了母亲这通说辞,想着不由得看过去,只见母亲快地朝自己眨了眨眼,心里暗喜又觉得好笑,母亲的心性有时候可真像个孩子。 “朝华还有件事情请舅母答应。” “何事?”鲁氏冷冷地说,“要是想时间上给个一年半载的,也没关系。” 谢朝华笑笑,“这倒不用,只是想请舅母与府里的人关照一,朝华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吩咐,也好名正言顺的。” 郗道函突然在一旁开口,“此事我会关照管家的。”谢朝华倒是愣了愣,她没想到这事情外公竟然也会同意了,本来还想着要多费唇舌呢,只见他笑着对谢朝华说:“以后我的吃穿用度,可都要麻烦朝华丫头了。” 之后的几天里,谢朝华都不去书院了,她现在第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了解一郗家的情况。她先让翠儿把府里人员名册与账本都拿过来细细翻看。 果然如她所料,郗府里的人本就不多,加上外公获罪之后,家里已经遣散了许多,只留十几号人。 一来是因为他们都家中无人,也无处可去,二来这些人都是府中的老人,对郗家都是有感情的,郗道函时常进出也不担心被揭发。 这些人的月钱加在一起,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银子。那银子都用到哪里去了呢? 照说郗道函虽然获罪,可并未被抄家,这些年来,多少是应该有些积蓄的,何况郗家各处还有一些庄子,每年光收租就能收不少银子来,哪里就能这一年光景就都用光了呢? 谢朝华又仔细查起账本来,郗家的收入来源到也十分简单,不外乎就是郗道函的俸禄与庄子交上来的租子,虽不多,却也足够养活这一家子人。 然后她发现一件事情,这么多年以来,每个月账上都会有一大笔莫名其妙的支出,这钱去了哪里却是没详细写明,谢朝华虽有疑虑,心中却又直觉不想去问清楚。 除了这一笔莫名支出之外,最大的开销就莫过于青山书院的了。 谢朝华看到这账本才想起来,彼时的书院皆还都是民办的学馆,要到肖睿登基后才渐渐开始由朝廷出资调拨经费,并委派教官的,而这也是经过多年后,各地州府才慢慢都开始建立官学,渐渐地一些书院才与官学合并在一起。 而此刻的青山书院却是实实在在由郗道函自己出钱,每年修缮学舍就要花费掉一比不小的数目,而进项却是少得可怜,时常还都是入不敷出,每年都往里面填银子。 谢朝华苦笑,外公虽然学识渊博,可在这理财经营上头却真正是外行一个,只知道花银子却不知道开源节流,如此这般即便富可敌国也终有坐吃山空的一日,何况郗家本就只是一个书香世家,再加上读书人都有些清高,这银子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都不过是身外物。 谢朝华暗叹,如今也只有她来世俗一把了,不要说眼已经是快山穷水尽了,想着日后战乱四起,各种物资紧缺,物价涨,没有足够的家底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过活的,她若是想与母亲外公好好度日,现在就是该开始敛财的时候了。 谢朝华接来几日就开始到处走动,先去建水镇上走了一圈,又上青山书院去了一趟,将历年来的开销账册捧回来又细细研究一番。 这中间谢焕来过一次,谢朝华忙得都忘了他的生辰,好在因为之前陶嬷嬷的事情,母亲也知道此事,略微安排了一,可谢朝华看见谢焕过来,还是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 那日谢焕踏进账房的时候,谢朝华正埋头账本,抬头见谢焕进来,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惴惴,想着要不要先讨好一番呢,却不料谢焕只是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说是京都家中寄来的信。 谢朝华愣了愣,接过来拆开看,是父亲谢琰的来信,信中只寥寥数语,不见一丝温情,她默默放,冲谢焕笑了笑,却是笑得有些无力。 “妹妹如今大出息了,往后看来哥哥我可是都要靠妹妹发财了。”谢焕故意逗她玩笑。 谢朝华明白谢焕的用意,放开心结,与他说笑了一番后谢焕才离开,走得时候不忘关照,“妹妹有什么难处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哥哥,不然我可要伤心不已了。” 谢朝华微笑点头,心中暖意融融。 虽然有了谢焕的承诺,不过谢朝华知道谢焕手里也没多少钱,他那些俸禄够什么用?救急还行,要想治郗家的本,还是要从根治起。 这一日谢朝华在郗宅周围视察,突然眼前有块空地落入眼帘,她不禁问身旁的管家,“这块地怎么空着?” 自从上次陶嬷嬷的事情后,府里上所有人对谢朝华都刮目相看,不管是佩服还是敬畏,总之对她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这地荒废许久了,虽然有些可惜,只是小姐您看看,这地占地颇广,让人好好休整一番怕就要花费不少银子,更不用说休整之后派得上用场不。”管家如实答道,还说得十分仔细。 谢朝华听了默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考验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撞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一章 撞见 第二十一章 撞见 谢朝华回去后,脑中一直在想那块占地颇广的空地。 这两天她在建水城中转悠,经常在街头巷尾驻足,或是去茶馆饭庄,发现人们口中说得最多的是近来建水商贾渐多,城中不但客栈生意兴隆,连之前一直脱不出手的宅子也卖得好起来。 建水地处西南,之前因为与楼南国之间局势动荡,商人都不太愿冒太大风险在两地之间往来贸易,如今楼南国皇后乃天朝公主,加上近日两国关系交好,自然促进了两国之间的商贸往来。 而建水又处于汜水之畔,交通便利,除了陆路运输还多了个水路,是商家最看得中的,便纷纷考虑将建水作为中转之地,而商家云集之处,渐渐也让建水成了贸易中心,许多买卖都不需要将货物运到别处在某出处,在建水就可以将手中货物卖掉,转而再够得所需的物品。 如此这般,建水可以说逐渐变成兖州,乃至整个天朝与楼南国的通商之地,故而许多商家看好建水,纷纷在此处落地,人多了,地方却还是原来这些,土地上涨则也成了必然了。 而郗家先不论住的宅子,还有青山书院的产业,这些之外还有许多闲置的空地。谢朝华从谢焕那里探听到,郗家除了宅子被官府名义上扣押,其他产业都还是在郗家的名的,那上午见到的那一大片空地若不能善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个想法其实在谢朝华脑中盘旋数日了,想到之前她也问过鲁氏。那些空置的地为何不好好利用,鲁氏那酸溜溜的语气到现在谢朝华还记得清楚。 “哟。到底是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你以为你就舅母就没想过要利用那空地?只是这地虽然在这。可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府里根本拿不出这些闲钱来。” “那府里家丁为何不让他们出点劳力?”谢朝华问。 鲁氏轻哼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大小姐那就去吩咐他们做吧。” 然后过了不久,谢朝华就意识到此举也不妥,且不说府中留的人本就已经上了年纪,再加上人本来就不多,府里虽事情少,总也是有事情做。即便能抽出人来,每日也不过两、三个人,杯水抽新,根本没什么用。 她竟然漏算了人力。 想她前世贵为皇后,有什么事情要做,难得是要协调各种关系厉害,想点子,唯独不缺的是人力物力。这可真是南辕北撤的差异啊。 谢朝华这几日一直在想法子,而她今日去察看就是早起想到一个办法。去实地看看是否可行。 走了一遭回来,她可说是成竹在胸了,想着趁今日外公郗道函在府里,去问问他示。若是这地可以动用的话,她就可放手大干了。 出了院子朝书房走去。 到门口了,刚要跨过门槛朝里走。斜刺里猛地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人将谢朝华拦了来,“闲人莫进。” 谢朝华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面孔,心中一紧。冷声道:“闲人?我是来找我嫡亲的外公,我看阁到才是来历不明。” “没有主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那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一个字字,不带半点温度。 谢朝华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咬牙吐出两字:“让开!” 那人却是纹丝不动,谢朝华有些焦急,她从来没有如此心慌过,朝着书房内大声高喊:“外公!外公!” “朝华?”书房内传来郗道函讶异的声音,谢朝华一颗紧张的心这才稍稍安定,“外公!是我朝华!”她伸手用力将门口的人往边上推,耳边好似听见一声很轻的吩咐,听不清楚,她也没精力细听,只知道眼前的人后退了一步,赶紧跑上台阶,推开书房的门就往里走。 一进去,见郗道函安然无恙地坐着,心这才终于落了地,此时她才想起里应该另有他人。抬头看了一四周,却是没见半点人影。 郗道函的声音立刻谢朝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朝华怎么来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忙着为外公挣银子的吗。”带着点玩笑的味道。 “外公,这里没有别人了?”谢朝华问,“可刚才门外那个人看着眼生,还不让我进来。” “哦,那人是我之前的随从,朝华没见过也正常。我今日想在书房想些事情,不愿人打扰,才让他在门外拦着的。”郗道函好似随意开口说着。 “连朝华也都不能进来吗?外公,你可是说过书房让我随意进出看书的。”谢朝华有些撒娇地说着,说起来自从住进郗家之后,连谢朝华自己都惊讶地发觉,她竟然会撒娇也会耍赖。 换成之前,无论是今世在京都谢家的她,还是前世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说话,更何况算起来她其实早就过了撒娇的小女孩的年纪了,可与外公与母亲在一起,撒娇的话却是自然而然就从口中说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这些时候被身边的人当做小孩子那样宠着,让谢朝华常常觉得心境好像都变得小了些。 郗道函没有说话,却是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宠溺与慈祥,捻须道:“朝华这时候过来难道是来看书的?” “自然不是。”谢朝华拉着郗道函的胳膊,“朝华是来问外公,那山的那片空地外公可有其他打算,若没有,朝华就……。”她突然注意到郗道函的书桌上有一张黄黄的纸卷,心中一紧,只感觉一阵窒息,话也说不去了。 这纸卷正是那日她无意中发现与太子显印章放在一起的那张纸。 “这地本就空着无用,若是在朝华丫头手能变废为宝,岂不是大大的一件好事来。”郗道函问话的语气非常漫不经心的。可目光却是非常严肃,只因他知道谢朝华是看见了那张纸后才说不出话来的。 “朝华还有别的事情吗?过来就为了此事?” 谢朝华这才回过神。看向郗道函,却见外公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她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书房右手靠墙那一排排书架边上,露出一片衣角。 果然内还有人! 这书房有些暗,光线都被书架挡着,若不是郗道函的提醒,谢朝华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她心突突地调,装过身,背对着书架,手却在胸前对郗道函做了手势。指了指那几排书架,无声地道:“有人?” 郗道函没有出声,十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谢朝华让自己定了定心神,然后故意拽着郗道函的袖子,左右晃动,撒娇道:“不行吗?难道朝华过来看看外公还一定要有事情不成?既然外公看见朝华厌烦了,朝华这就走了。” “这丫头。”郗道函摇摇头,“外公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今日的确还有些事情。若是无它,就先回去可好?” “嗯,好。外公既然有正经事情要做,朝华这就先告退了。不过等事情做完,可要记得来看我哦!” “一定,外公也想与朝华好好说会儿话。听听你丫头脑袋里都装了什么精怪主意,我可十分好奇你打算如何动那地的脑筋呢。”郗道函说着将谢朝华送至门口。轻轻拍了拍谢朝华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意思不用担心。 那里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找外公呢?或者其实是外公主动找这人过来。那人对自己避而不见,想来是需要隐瞒身份,那定是十分秘密的事情。突然想到书桌的纸卷,难道是…… 谢朝华一直走到院子门口,都一直在想着,突然面前一个黑影闪过,吓了她一大跳,定神一看原来是刚才在门口拦住她的那人。 看了一眼这个面部毫无表情的人,越想越觉得不安。 外公说此人是他以前的随从,可这人为何突然在建水出现?之前又是去了哪里呢?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里当差?”谢朝华问 “小的叫阿信,伺候大人将近十年了。”这人依旧一副公式化的回答,表情也没丝毫异样。 “那为何之前都没有见到过你呢?” “小的之前听大人的吩咐去别处办事,今日刚刚回来。”意料之中的答案,看来要从此人口中问出些什么来,根本不可能,谢朝华暗叹口气,离开了院子。 一个午,谢朝华都有些心神不定,一直朝门口张望,外公说好事情办完就会来看她的。 她睁大眼睛盯着外面看,渐渐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迷蒙中记得她还没等到外公过来,还有那书房里的人,究竟是谁?来这里目的又是什么? 等谢朝华醒来的时候,抬眼却见天已经黑了。 谢朝华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起来,起身朝外走。外公一直没有过来,她心中到底放不,打算还是再去一次书房。 这次她特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白天的阿信看来不在,这才走了进去。内的烛火将两个人影印在窗户上,书房内果然有人,而且还是两个。 谢朝华轻轻走到边上,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怔了怔,还是悄悄将耳朵贴在窗户上。 说话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个是外公郗道函。 另一个,清清冷冷的嗓音,又带着几许儒雅的温润,这个声音她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正是之前消失不见了的王良。 *** 这几日事情有些多,尧感到有些疲惫,脑子有些超负荷的感觉,加不了更了,大家见谅。周末一定努力~~ 快月底了,大家不吝给个粉红吧,给点鼓励刺激神马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撞见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漩涡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二章 漩涡 第二十二章 漩涡 “早先收到来信,说你不日将会来建水,没想到竟然今日才到。”这是外公的声音,听他话中的意思,果然不知道之前王良受伤的事情。 “是,来的路上耽搁了些日子。”听王良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中气十足,看来伤养得不错。 过了会儿,王良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他道:“此次影卫统领居然亲自前来,恐怕皇上是……”话迟疑着,没有说完。 谢朝华心道,那个藏在书架之后的人,竟然是影卫统领! 影卫,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不过只是一个传闻,世间一直是众说纷纭的,换句话说,影卫是一个十分隐秘的机构,只听命于皇帝,而她也是在前世一次特殊情况才得知影卫真实存在的。 只是外公郗道函此时还是戴罪之身,之前也是因为皇上的缘故而获罪,可影卫统领却为什么这时候来找外公?那外公偷逃出狱的事情,皇上之前是知晓还是这次偶然被影卫统领发现了呢? 谢朝华此时一连串的疑问冒出来,可却无法问出口,她突然发现,前世,自己其实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能屏气凝神继续细听。 内一片静默。 过了一会儿,才听郗道函叹了口气,道:“皇上怕早就了决心的,只是如今时局瞬息万变,怕只怕……” “大人如今有何打算?”王良问。 又是一阵静默。 “为臣为民者,自是以忠君爱国为先。老夫此志不改,只是……”郗道函叹了口气。这叹气中包含了无尽的不舍与为难,“我如今只希望她们母女能一生无忧无患地生活去。此愿足矣。” “眼虽然形势紧迫,不过建水此地一时半会儿尚属安全之所。期间,大人可想一个妥善的办法。”王良又补了一句,“若有需要良出力的地方,请大人务必告之,良定竭力。” “孟,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如今局势,你自己才刚刚勉强自保,我又如何能再给你增添负担。” “大人!”王良沉声喊了一声。“若是因为此事让大人亲人受到牵连,让良还有何面目去见王家先人门。良在此恳请大人了。” “老夫明白了。”郗道函停顿了一,才又接着道:“今日不早了,你一路奔波劳累,也该乏了,去休息吧。” “大人...”王良好像还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又停住了。又是一阵静默,“那,良先告退了。” 谢朝华听了连忙转身躲到房一侧。隐入黑夜之中。 不一会儿听见一阵脚步声,应该是王良离去的声音。 整个书房变得寂静异常,只有内蜡烛的烛花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在寂静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内郗道函长长叹了口气,走出了子,脚步声渐渐远去。也离开了。 如今虽然已经入春,可晚上夜风依然带着寒意。站了这许久,又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谢朝华只觉得整个身体僵硬得都仿佛不是自己得了。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忽然,母亲郗茂娴的声音传入耳中,谢朝华一惊,那声音竟然是来自身后。她转过身放眼望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借着微弱的星光,谢朝华隐约好像感觉有个人影从暗处朝自己走来,待到近前,这才看清,果然是母亲郗茂娴。 谢朝华一怔,照此看来,母亲应该比自己还要早来许久,那外公与王良的那番对话她也是该听见了?她偷偷瞟了眼母亲,太暗看不清神色,只从两汪深邃澄碧般的眼眸中读到了温柔深沉的爱意。 “怎么这么凉!快回去!”郗茂娴双手抚上谢朝华的小脸,惊道。也不管谢朝华的反应,径直就拉着谢朝华往她的里快步走去。 凉么?谢朝华却只感觉触摸到自己脸上的手才是冰冷无比…… 回到里,郗茂娴忙吩咐丫鬟去准备姜茶,自己则双手忙着给谢朝华浑身揉搓着,还时不时摸一摸谢朝华的脸,然后又紧紧握住她的手,有些埋怨道:“你这孩子,难道为了偷听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吗?这执拗的性子真不知道像谁!” 谢朝华慢慢感到僵硬的身子终于舒缓过来了,听母亲这样说,咬了咬嘴唇,心道,她自己也不是如此?抬眼见郗茂娴一脸的担忧之色,目光里满是温柔之意,知道她并未因为偷听的事情生气,嘟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郗茂娴伸出手作势打了谢朝华的手几,“让你外公知道,看怎么罚你!” “还要罚?我整个人都站得僵掉了!”看母亲眸中偶露的一丝忧虑,谢朝华故意用有些无赖的口气,撒娇道。 “那你这丫头还站在外面偷听?” “我又不是故意的,白天外公说好晚上来看我的,可等了半天,人都没过来,我这才去书房的。谁知道里面有人呢。”谢朝华越发有些插科打诨起来,“若是外公问起来,我只说是跟着母亲一起过去的。” 郗茂娴理了理谢朝华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收了笑容,说:“小丫头就会强词夺理,看来真是太宠着你了!” 谢朝华一怔,只见母亲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连忙道:“母亲,你别生气了,是朝华不对。以后我再也不随便去外公的书房了,可好?”她又补了一句,“其实刚才好些话我都听不太懂,而且只听见几句罢了。“ “唉,”郗茂娴却是叹了口气,“娘不生气。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说完,定定地出神。平日里舒展的眉头多了份凝重。 谢朝华静静地望着郗茂娴,母亲应该是比自己还要早到。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呢? 她伸出右手,缓缓抚上郗茂娴的脸颊,“母亲不要烦心,朝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郗茂娴回过了神,抬起左手握住了谢朝华的手,双目闪烁,“娘没事……没事。” 谢朝华顺势依偎入郗茂娴的怀中,郗茂娴伸出另一只手,轻柔的环上谢朝华。 良久。谢朝华才轻声道:“母亲,今日来的那个影卫统领,应该是与皇上派他过来的吧。可为什么来找外公?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密旨让外公办?” “朝华!”郗茂娴猛地将谢朝华拉离她的怀抱,双手紧紧地抓住谢朝华的肩膀,脸色凝重,表情严肃无比,沉声道:“这话再不许说!” 自重逢以来,郗茂娴从未用这么重的口气同谢朝华说过话。 烛光,郗茂娴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谢朝华,眼里有惊讶,有悲伤,更多的是恐慌。 母亲这样一个处变不惊。淡定若素的人居然会流露出如此惊恐之色来,可见这事情绝对不简单,或者说太过复杂而危险了。 郗茂娴见谢朝华不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控,于是连忙伸手轻抚谢朝华的脸。柔声说:“娘不是责怪你,只是……” 谢朝华当然明白母亲不是责怪自己。而是担忧。她暗暗深吸口气,展颜笑道:“母亲,女儿明白你是担心女儿。你放宽心,今日之事,朝华已经忘了,发生些什么事情记不得了。” 郗茂娴先是怔了怔,接着叹了口气,双臂轻柔的,但又紧密的将谢朝华搂在怀里。谢朝华听见母亲在自己的头顶上低低地,好似自言自语地道:“我的女儿啊,你何时竟已经长大了呢,又怎会如此聪明,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谢朝华依偎在母亲怀里却仿佛闻到了一种味道,山雨欲来的味道。 第二天,谢朝华睁开眼,外面已经大亮了。 她赶紧梳洗好,急匆匆往外公郗道函的子走去,还没走到果然见郗道函真打算离开,谢朝华几步走到跟前,喊了声:“外公!”后,心里却是有些紧张。 昨夜她已经知道白天藏在书房的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急忙忙过来寻外公,是想从他嘴里再次确认?还是为了其它。可总之她觉得若不见外公一面,心神不定的。 郗道函看着谢朝华,目光平静慈祥,“朝华,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应该都明白了,可有些事情这辈子都不该明白的。外公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活着。” 谢朝华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外公,咬了咬唇,点点头,道:“朝华明白了。”侧身让郗道函离去。 秘密,不是谁都有命可以知道的。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 前世的她就是知道太多的秘密,只是如今看来,她那时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另有隐情。 事情怎么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她当日知道的隐秘,现在发现这背后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事情。 谢朝华越想越乱,她决定干脆什么都不想,就如昨晚王良提到的那样,就她自己的记忆,这段时间建水还是十分太平的。 她的好奇不能帮她带来任何好处,她应该趁此时机为将来准备,不管今后局势如何,如果有足够资产,她绝对可以带外公母亲原理是非。 之后,谢朝华如她自己答应过的那样,再也没有提及过那晚的事情。 ***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这几天尧应该到了情感曲线的低谷了。 写第一卷的时候,越写尧越觉得压抑,可是那时女主所处的环境,心境都不可能放松起来。 而尧每次写文就好像自演自导,还分饰许多角色,真怕哪一天就突然人格分裂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漩涡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因为年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二章 因为年轻 第二十二章 因为年轻 谢朝华心中十分清楚,世上很多的事情不是说选择了不提就表示没有发生过,而她,能不能再一切未发生之前,及时让身边的人退出乱世的漩涡呢? “想什么这么入神?”谢朝华一怔,转头看去,竟然是王良。 此时他一身青布衣,风度翩翩,站在门口,嘴角噙着笑。她没料到王良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来见自己。 “我在想该如何称呼你,琅?还是王公子?”谢朝华淡淡地说。 王良踱着慢步,“又有什么区别呢?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他接着道,“我是来道谢的。” “我并未做了什么值得你道谢的。” 王良笑了,意味深长地说:“至少你现在没有把我赶出去。” 谢朝华想了想,淡淡对王良说道:“其实,你我不过都是郗家的客人,你留在此我无权过问,如果想离开,也随时可以。” 王良没有作声,只是高深莫测地看谢朝华。侧脸上的光影深了些,但没有笑容。 王良走后,谢朝华一直在琢磨她今日来见自己只是为了道谢?她不相信,那是来探自己的态度口风? 之前在避暑山庄遇见,就觉得他非常人,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与外祖父过从甚密。前世,她从未见过王良,也从未听见任何关于此人的消息。 可当日他在避暑山庄携带的那枚印章,却是出现在外公的书房之中,毋庸置疑。那太子显得印章是与皇权有关的秘密,而那晚她偷听见的对话也显示王良绝对参与其中。 可是这一切与王良又有什么关系?他的目的又是为何?兖州琅琊王家从来不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难道他有意以此振兴王家? 谢朝华笑,一将功成万骨枯。到时候有没有留命来享还是个未知数,值得吗? 不过之后,谢朝华却也再没在府里见过王良,一来这么大的地方若不是有心相见,其实很难见到,二来谢朝华也根本无暇顾及。 自从她得了郗道函的首肯,越发上心起来。 这一日她领着管家又一次站在空地上,这个地方应该是空置了许久,地里有许多破砖烂瓦。 “这地空置了许久。单单收拾一番就要花费不少精力,虽说如今建水地皮看涨,可这样的地方,人家也看不上。”管家叹气道,“除非贱卖怕是出不了手啊。” 谢朝华微微一笑,贱卖?她可不愿意。 不久,这空地的边界上竖起了几根杆柱。当管家抬眼看着这杆柱上挂着的竹筐,心中莫名不已,不知道谢朝华吩咐自己这样做有什么用意。他疑惑地看着边上嘴角含笑的谢朝华,忍不住问:“小姐,这是……” 谢朝华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管家脸上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没过多久,坊间就流传开一个消息,不少小孩妇孺甚至是孔武有力的汉子都朝一个地方涌去。据说有个东家在自家空地上竖起栏杆,并扬言有谁将空地之上的破转碎瓦扔进那栏杆的竹筐之内。便可得五十枚铜钱。 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大家自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看着地里碎砖越来越少,管家笑脸盈盈,心中对谢朝华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他当初听见这主意,心中一惊,五十枚铜钱?看看这地里数都数不清的碎瓦片,家中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啊,之后细想才琢磨出个中玄机。 果然这几日来,不过才给出不到一千铜钱,可效果呢?看看空空的地,再也找不见一块破转烂瓦了,管家乐呵呵命人撤掉杆柱,喜滋滋回去找谢朝华禀报去了。 谢朝华听见管家的喜讯并不意外,只笑着到了声辛苦了。 她这其实几日一直在琢磨,这地空出来后究竟派什么用途才好,心中虽然有好几个主意,比如种植果树,可所需时间太长,比如修建仓库用以出租给商人存放货物?可眼马上就入夏到雨水季节了,时间又不够用。 “小姐?”管家在一旁小心开口唤道。 “嗯?”谢朝华这才回神,想了想,才道:“这地如今空着也浪费,反正野草杂生的,你就将这地租给牧羊人放牧吧,可以去集市看看,应该还有不少卖马的商人,也可租与他们放马。” 管家连连点头,现在谢朝华说的话,他是奉若神明。 晴日,碧空万里,谢朝华坐在车里,她许久未见谢焕,今日正好得闲,便想着去看看他。 自从谢焕来建水后,事务繁杂,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公务却是不少。谢朝华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谢焕忙得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还要应付踏破门槛上门求亲的人,而且据说他还经常被拉去人家府上做客,那主人背后的目的自不用明说。 想到谢焕那份俊逸出尘的儒雅,加上如今人也越来越成熟稳重,不知是被多少小姐恋慕呢!建水民风又相对京都开放不少,主动示好的女子也不占少数。 既然他这个哥哥没空来看妹妹,那就只好她这个做妹妹的去看望哥哥了。 建水实乃秀灵之地,汜水支流绕城过,泽被万里农田,尤其在谢焕的兢兢治理,加上与楼南国关系的缓和,繁华之气竟不输京都了。 这样的安乐天堂,一点都不似会有战事的样子啊…… “小姐你看,那里过去十五里就是谢大人命人修渠之处。”全叔在一旁,手遥指一处。 巧也是巧,今日全叔正好上门来给谢朝华送家书,于是便一起了。 谢朝华心里一愣,修渠?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不见人,只见一片稻田,微风,绿波荡漾,一派令人欣慰的景象。“我到不知道哥哥他有心修渠。” “听说那提议修渠的人同小姐读的是同一个学院。”全叔照直回道。 谢朝华心想,那定是韩琅文无疑了。心中不由苦笑,那韩琅文对修渠的事情还真是执着啊…… 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日藏书阁里与她高谈阔论的翩翩佳公子,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始终坚信自己的理想,可以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 那日听他这一番话,谢朝华就一直在想:这样美好单纯的少年,日后却又如何能在那尔谀我诈的环境中生活呢?前世对于韩琅文的记忆少之又少,但是至少她断定,如果是现在的韩琅文,定是不会也不愿在婚事上妥协的。 前世的韩琅文,此时此刻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这样的壮志满怀吗? 正因为年轻,所以大胆;正因为年轻,所以投入。 那日韩琅文意气风发的微笑,那谈论到他心中宏图时,璀璨晶亮的双眸。这一切都让谢朝华心中羡慕不已,那样幸福而满足的笑容,她从来不曾拥有过。 今日是休息日,谢朝华跟着全叔回到谢园,走进谢焕的书房,他正低首伏案看着什么,只见案上凌乱,或图或书,四周五步内都容不第二个人。 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谢朝华皱眉,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图册,尚未走到谢焕跟前,他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见是谢朝华,先是一愣,接着展颜笑道:“妹妹如今是稀客,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再不来,怕你把自己埋在这成堆的案卷之中,难见天日了!”谢朝华语气有些埋怨。 谢焕笑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妹妹言重了,我一切都好。” 谢朝华白了他一眼,也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横竖知道他也不会承认,岔开话题,指了指他手里,问:“这是什么?” “工程图。”他指给谢朝华看,“建水的地形……” 这图看着如此眼熟,再听谢焕跟自己解释的话语也十分耳熟,“这图不是哥哥画的吧?只怕另有其人。”谢朝华笃定地道。 谢焕也不否认,笑着看向谢朝华,“妹妹越发聪明了,我过几日就要前往工地,到时候,一切都要注意安全,小心心事,再不可做出那引人注意的事情来。” 谢朝华撇撇嘴,知道谢焕说的是那空地掷石的事情。 谢朝华点点头,既然谢焕要出门,自己也得给他一些保证,让他放心。 “工地人多事杂,哥哥在外诸多不便,可要注意,切不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情。” 谢焕哈哈一笑,“妹妹还没到年纪,倒是越发唠叨起来了。” 谢朝华一阵气恼,正欲再说他几句,却听脚步声响,全叔的引客的声音传了进来,谢朝华心中疑惑,是谁?竟然不用通报就由全叔带了进来?可见不是一般官员。 不一会,见全叔引客来了,他的笑声也清晰可闻。全叔性子内敛,性格谨慎,谢朝华从见到他时就几乎没见他笑过,更不用说是听他笑出声。 谢朝华不由有点好奇,来人是何方神圣? 混着花香的风拂过鼻尖,谢朝华挂着笑容静候来客。 眼睛扫到全叔身后那欣长挺拔的身影,愣了愣,抬眼正对上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因为年轻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硝烟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四章 硝烟 第二十四章 硝烟 韩琅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在谢园遇见谢朝华,她近日应该很忙才对。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女子是什么感觉,不过在自己认识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中,他从未见过像她如此冷静而现实的。 是的,现实,这是谢朝华给他的第一感觉。 那日大哥重伤,他心急如焚,理智上他明白,那时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可情感上他却是无法接纳,她怎可如此冷漠地面对其他人的生死? 事后,他与大哥王良谈及此事,有些愤愤,“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难道要让世人都如她这般自扫门前雪不成。” 王良轻笑,“大哥在你心中自然是重要,可在人家眼里却不如她的至亲之人。她也没有做错,两弊之间取其轻,我对她而言不过是轻害的那个罢了。” 韩琅文除了王良脸上的笑容,看不出其他情绪。 “琅文,世上的事情本就是不能完美的。而每个人自己心中至为重要的东西,对别人而言或许根本不算什么。”王良又笑笑,“何况她也并不没有见死不救,不是吗?” 韩琅文点点头,面前的王良不过只比他长了几岁,可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如何追赶,总觉得自己与王良的差距却拉得越来越远,自己何时才能像大哥那样对任何事都看得那样通透呢? 以至于很多事情,家里都瞒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太幼稚。不能委以重任吧…… 他抬头凝视王良,“大哥。你累不累?” “累?”王良好像想了想,笑笑。“琅文,你为了修渠到处奔走,又累不累呢?” 韩琅文缓缓摇头,但他明白大哥的意思了。 “那日我昏迷,以你的脾气定然是没给谢姑娘好脸色。”王良好似有些漫不经心,“她一个女孩子其实也很不容易。” 韩琅文凝眸,“哥,你……你喜欢她?”王良表面谦恭,骨子里那傲气韩琅文却是比谁都清楚。那样说一个女子,应该是心仪吧? “我只是很欣赏她。”王良若有所思,“无论是在谢家,还是郗家,她的路都不好走。可每次见到她,她的变化总让我讶异,能走到这里已实属不易。” 韩琅文听王良这么说,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后来在藏书阁又遇见谢朝华的时候,韩琅文有丝尴尬。想起与王良的对话,想同她道歉却又开不了这个口,只是后来他也没料到竟然会与谢朝华聊了许久。 很少有人在他谈及修渠的事情还能这样同他兴致勃勃聊天的。 他往往能在人们客气有礼的表情看到或者是偶露的不耐烦,或者是眼中闪过惊讶与不解。 韩琅文想起那日的谢朝华。阳光,她点漆般的眸子显得很温柔,“我时常在想。人生真的能完美吗?只是等走过一生,回头去看。若是有一件事情能让自己觉得了无遗憾,那就应该是完美的了。就好比春天。等到百花开尽的那一刻,春天已经过去了。韩公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有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韩琅文当听了这话,惊讶万分,转头看去,却见谢朝华眼睛看着远方,他总觉得谢朝华那时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时空、地域,落在不为他所知的地方…… 谢焕见来人是韩琅文,哈哈笑道:“这今日里不知吹得什么风,怎么人竟往我这里跑。”他指了指谢朝华,道,“琅文,这是我妹妹, 新乐中山王那里应该见过,不过那时候也没说上话。” “谢姑娘。”韩琅文上前行礼。 “韩公子,那周公的列国游记可读完了?”谢朝华笑笑,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哥哥何时与韩琅文交情变得如此好起来了。 谢焕听了有些惊讶,转而恍然道:“哦,我竟忘了你们都在青山书院读书的。” 谢朝华也没有多解释,书院南北斋分得那么远,她在书院中也就与韩琅文见过那一次面罢了。 谢焕也没在此事上深究,起身拉着韩琅文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一旁的全叔,“去把园子里那上好的女儿红拿出来,我与琅文今日不醉不归。”他说完转头对谢朝华一咧嘴,“你今日也不许走,就当给我践行。” 谢朝华推辞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是被谢焕那“践行”两个字给生生压回了肚子里。 上等的女儿红,在谢焕却是水一般的灌。 谢朝华微微皱眉,杯觥交错中,她却在谢焕爽朗的笑声里读到一丝无奈与悲凉。她不动声色看向韩琅文,只见他眉头郁结,也是一个劲地灌酒。 谢朝华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开口道:“焕哥哥此番真的只是去修河渠?” “自然。”谢焕愣了愣,而后点头道。 谢朝华将袖中今日全叔送来的家书在手中一扬,“哥哥还想骗我到何时?” “眼雨季将至,实在不是修渠的好时机,何况修渠没有个三年五载如何成事,陛此次实在是太……” “琅文!”韩琅文话未说完,却是被谢焕硬生生喝断,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委实是太大不敬了。 所有细节,全都落在谢朝华眼里,她惊讶地看向谢焕,一是因为谢焕像自己隐瞒了此事,二来是因为听韩琅文话中的意思,这是陛的旨意。 谢焕好像有些受不起谢朝华质问的目光,只得全盘托出,“此次修渠,是为战事做的准备。皇上密旨给琼书,命他三个月内将汜水与明渠相连,此事机密,琼叔唯有让我去督修。” 谢朝华心里一个机灵,战事?怎么比自己记忆中早了这许多! 她又望向谢焕,他自然知其心意,看了看外,长叹一声,道:“皇上决意北伐匈奴。” “为什么?”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她依然情不自禁开口问,“前些时日不才打败了匈奴吗?何况三王之乱初定,百姓才刚刚有了喘息的休养生息的机会。当日为了安抚一个小小的楼南国,得片刻安宁日子,毫不犹豫地就把妹妹阿容给嫁了。如今却怎么又主动挑起战事,欲与匈奴兵戎相见了呢!” 谢朝华越说越激动,韩琅文瞅见她搁在桌子上的宽大衣袖微微颤动着。 “朝华……”谢焕伸手隔着袖子按住谢朝华面的手,摇了摇头。 谢朝华深呼吸,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平静来,问:“那定了主帅了吗?”话问出口,却感觉自己心突突地跳,连呼吸都变慢了。 良久,谢焕才轻轻吐出一句:“皇上决定御驾亲征。” 谢朝华整个人仿佛一子软了来,靠在椅背上,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心却依然冰冷。只因她忽然感觉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怕都逃不开老天爷编制的那张去,心中涌起的无力感一丝丝蔓延到了全身。 韩琅文一旁面露忧色,“当今圣上生于宫廷之中,养尊处优几十年,从未领兵打过仗,而且……”他话没说去,其实谁都明白,皇上这几年里,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可却为何会让皇帝做出这样一个荒唐的决定来呢? 谢焕摇了摇头,面容沉痛,“听说族长头都都叩出血了,可皇上根本不听。” 谢朝华默默无语,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在她眼里,当今的皇上,自己的父亲,叔叔谢琼,还有肖睿,这些整日与政治为伍的男人,心就像古井,究竟有多少深,根本无人能知晓,也根本看不到底。 韩琅文一脸悲痛之色,他又灌了自己一杯酒,道:“虽然与匈奴的恩怨不可能轻易了解,可战事连绵。苦的还是百姓啊。”他叹了口气,“听闻何震将军当日与匈奴一战,伤了元气。唉……而何少将军又在楼南殉国,国无良将啊……” 谢焕陡然抬头看向谢朝华,韩琅文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谢焕,又看了看谢朝华,大概是看谢朝华的脸色有些苍白,劝慰道:“谢小姐莫担心,谢兄此次也只是督修河渠罢了,不参与战事的。” 韩琅文说那番话时,谢焕的眼中划过一抹悲伤,却转而一笑,接过韩琅文的话,“可惜我一个文官,虽有心报国,也只能做点琐碎小事。” 韩琅文道:“谢兄切莫妄自菲薄。” 两人复又推杯把盏起来。 谢朝华突然忆起那晚听外祖父与王良的对话,又联想到影卫统领的到访,时间上与皇上定北伐的时候巧得仿佛隐隐暗合,可她苦思冥想却又无法将这一切与北伐联系在一起。 今日这顿饭是谢朝华来建水吃得最抑郁的一次,食不知味,美味佳肴入口都如嚼蜡,她实在坐不去,告退,回了月华居。她早些时候就差人回郗家给母亲捎信,说今日就住在谢园不回去了。 此时已近五月,月华居外的荷花池中,已颇有绿意,与刚来时所见一派萧条景象大不同。 可谢朝华心中却难以舒怀,忽来一阵风,吹灭了窗边的蜡烛。内漆黑一片,借着暗淡的月色,隐约见得青烟缭绕,谢朝华恍惚之中却好像闻见了战火硝烟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硝烟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 第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 谢焕没几日就出发去修渠了,虽然工地离建水不远,一来工期紧张,二来他又是督工,所以只怕不修好是不会回建水了。 之后的日子里,谢朝华关于谢焕的消息,反而到是要从韩琅文的嘴里才能得知。 谢焕日夜赶工,根本忙得应接不暇,给谢朝华的平安信大都是夹杂给韩琅文关于工程图的信件中托他捎带。 谢焕出发前,韩琅文其实提出过同谢焕一起去的意愿,毕竟那是他的专长。 可谢焕只笑了笑,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去不去,可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以谢朝华对韩琅文的认识,觉得必少不了一番争执,却没想到,韩琅文此次只是抿了抿嘴,低头翻看起案几上的图卷,挑了几张卷起,这才抬头说:“虽然你已经知道不少要领,可这毕竟只是纸上谈兵,实则情况要根据当地土质、天气等许多因素来定夺。这几卷是我研修了那里的地貌情况结合汜水这些年的汛期情况所画的图,可做参考。另外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书信来往。” 谢焕接过图卷,点点头,转头又关照谢朝华几句,最后他说了句:“战事将起,建水虽不过是一个小城镇,到时候怕也不安定,若有什么事情可找琅文商量,有他在,我是放心的。” 谢朝华疑惑地看了看案几旁低首的韩琅文,她看不出这个有些高傲,冲动又痴迷修渠的韩琅文为何让哥哥如此看重。韩琅文此时好似继续低首整理图卷。可仔细再看,手却一直停着没动。他的心思在哪里? 谢朝华没有看懂。不过韩琅文却是成了谢焕在修渠一事上最要紧的顾问。 这一日,韩琅文来郗家。终于又带来谢朝华翘首以盼的信件过来。 谢朝华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谢焕的来信,这几日正有些焦急。 只因不久之前传来消息,知州一带连降暴雨,而谢焕所在之与知州不过数十里之遥,听闻因暴雨的关系,以至于汜水水情紧急,谢朝华不由得担心谢焕。 “究竟怎么一回事情?”韩琅文刚刚踏进郗家,谢朝华母女听闻后赶忙前来相见,一进子。谢朝华见到韩琅文就开口问。 韩琅文坐定,看了看郗茂娴与谢朝华关切的神情,却是问,“大人不在?” “父亲他出去了。”郗茂娴道,“琅文,究竟怎么了?” 韩琅文听郗道函不在,皱了皱眉,还是将事情始末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知州一带遭暴雨之后,果然汜水泛滥。灾情严重,岂知漏偏逢连夜雨,百姓聚在知州衙门前请求开仓济民,知州太守是个胆小怕事的。加上粮仓里又全都是为了皇上此次北伐准备的军粮,不肯开仓。 双方僵持,灾民暴动一触即发。 “后来呢?” “谢兄那时正在知州衙门。由他出面,开仓放粮赈灾。”韩琅文声音低沉。 “啊?”谢朝华陡然站起来。“私放军粮,等战事一起。若万一到时候粮食不够,凑不齐军粮上缴怎么办!” 人人皆知,那是杀头的重罪。 一抹厌弃之色闪过韩琅文的眼睛,他冷冷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水,也是国之根本,自古凡动摇根基之乱都是因为民心乱了。倘若天的百姓都衣食饱暖,战亦无根源,不战也胜了。” “这道理不用你说,我自然明白。”谢朝华说道,“灾要赈,可百万将士的命也是命!”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不是生气,而是惭愧。 想当初,自己曾经耻笑肖睿,说他“攻于计而疏于德”,此时此刻在韩琅文蔑视的目光,成了一记耳光扇在自己脸上,**辣地。 烈日当空,听说韩琅文这些日子都在为赈灾奔波,在建水四处游说,让人有钱出钱有人出力,虽然成效甚微,可他却干得起劲。 “今日见韩公子,整个人都黑瘦了许多。想来这些日子够他辛苦的了。”翠儿递上韩琅文送来的信,向谢朝华说着。 自从上次事情之后,谢朝华与韩琅文关系尴尬, 翠儿私里笑说,“姑娘与那韩公子那日说的话,咬文嚼字,翠儿也就一半明白一半糊涂的。这读过书的人到底不一样,斗气都这么斯斯文文的。” “谁与他斗气呢。”谢朝华白了翠儿一眼,从她手里接过信,拆开自顾自看了起来。 翠儿在一边站了半天,却是发现一张没有写满的纸,谢朝华却是已经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最近天热了,让厨房里煮点绿豆羹,若是有客人来也好消暑解乏。”谢朝华突然说道。 翠儿使劲憋住笑,“知道了。” 如今府上的客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一个人。 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谢朝华摇了摇头,翠儿要误会就让她去误会吧。放手中的信,大哥信中只说一切都好,灾情控制住了,可谢朝华心里依然觉得不安。 天气越发炎热起来,知州的灾情到底还是对建水有了些影响,谢朝华本来想着将几块地脱手也被搁置来,这日她早早与管家查完帐离开账房,打算去母亲里坐坐,小红跟上来禀道:“韩公子来了,正在厅上,郗大人与夫人也都在。” 谢朝华听了,转而朝前厅走去。 抬脚才刚刚跨进厅里,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眼扫了堂上几人,神色凝重。 “出什么事了吗?”她心中一紧,走到母亲边上,“母亲,怎么了?” 堂上一片静默。 “是不是焕哥哥他……”谢朝华不知怎么,脑中只出现谢焕的身影,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 “朝华……”郗茂娴只说了两字就被郗道函给打断,“阿茂!” “父亲,我想这事情不该瞒着朝华。”郗茂娴注视着堂上的郗道函,口气却是十分坚决。 谢朝华心突突地跳,“究竟怎么了嘛!母亲!”她焦急万分。 “朝华,你焕哥哥出事了。”郗茂娴伸手握住谢朝华的手,将事实说出。 “是因为军粮的事情?”谢朝华此句话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她转头看向韩琅文,带着询问。 韩琅文目光沉重,点点头,“这些日子知州的灾情已经控制住,却没想到北伐的督粮官却突然到了知州,查验之发现军粮不见,追究之知道是谢兄所为,立刻就将他锁了。” “我哥哥如今是朝廷官员,怎么能不问清楚事情,说锁便锁了!”谢朝华有些激动。 “那督粮官说备战时期,一切以战事为重。说是要将谢兄军法处置,他手里还有皇上的御赐金牌……” 谢朝华听了,一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只见她深呼吸几,才又开口问,语气变得冷静,“那如今是什么情况?” 韩琅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知州百姓知道此事,纷纷在衙门前为谢兄喊冤,那督粮官见群情激动,倒也不敢动手,只先暂时先将谢兄扣,暂时没有定论。” 谢朝华看了看外公郗道函,道:“此事既然我们知晓了,想必琼叔那里不久也应该获知了,他得知此消息定会想办法,那督粮官拿住焕哥哥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军粮一时半会儿凑不齐,想抓焕哥哥抵罪罢了。” 她略微沉吟,又道,“不过只怕万一,为今之计,我即刻动身去知州,想法子拖延时日,兖州那里到知州,最快也需昼夜马不停三日才到,而这些日子连着雨,怕路上难走……” “不行!你不能去,我去!”一旁的韩琅文突然开口。 “你去?”谢朝华看了他一眼,道:“你什么身份去?又凭什么能拖延时间,那督粮官又为何要听你的话?” “那你呢?”韩琅文盯着谢朝华,“你又是已什么身份去?你就保证那督粮官会听你的话?” “怎么说,兖州府的谢琼是我的叔叔。他一个督粮官总是要看在这个面子上让我几分,他此番来兖州,不外乎是为了凑齐军粮,若是得罪了谢家,完不成置办军粮的任务,也难逃罪责。我想,焕哥哥如何处置,他此刻应该也是犹豫着。” “既然如此,只要对那督粮官陈述利弊,无论你去,我去都是一样的。”韩琅文说。 谢朝华不知怎么,心中莫名火起,“怎么一样!这是去求人的事情,韩公子一向心高气傲,志向远大,你能低声气求人吗?你懂如何以利诱之吗?” 韩琅文被她说得一怔,刚要开口,一旁的郗道函突然开口道:“都不要争了,你二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建水,知州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大人!” “外公!”两人异口同声。 正僵持不,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我看也不用争了,只怕你们都没这个功夫了。”说着走进来一人。 谢朝华转头看去,只见此人面善,仔细想想才忆起,这人是那日自己昏倒后给自己诊脉的李大夫。 只见他笑得阴森,“私逃出狱的囚犯,窝藏朝廷重犯的帮凶,今日一个都走不掉了!” 谢朝华一惊,这才注意到外刀枪林立,不知何时,已经被官兵给包围住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诱*惑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六章 诱*惑 第二十六章 诱*惑 李大夫盯看着被团团围在堂上的众人,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他终于等到了将郗道函狠狠踩在脚的这一刻,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本姓章,当年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太学读书,前途一片光明,却因犯错而被那时还是祭酒的郗道函逐出太学。 他不就是去了一次烟花之地吗!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吗! 被逐出太学之后,他的人生顿时跌入了深渊。作为庶子,去太学,那是他费劲功夫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一个机会,可这样一个结果,让他被同族兄弟耻笑,被友人轻蔑嘲讽。父亲是个极其重礼守旧的人,又极要面子,一怒之将他逐出家门。 他辗转各地,最终在建水行医为生。 本以为一生就这样渡过了,却不料那日去郗家看诊竟然见到郗道函,虽然时隔多年,虽然他只看了一眼,可他绝对不会认错。 郗道函不是应该被皇上定罪了吗?当日京都太学为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 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他开始上心,因为他大夫的身份,偶尔会有机会去牢里给囚犯看诊,多番查探之后,他故意与牢头结交,一日终于从喝醉的牢头口中套出了事实,那时他想,这一定是上天给他报仇的机会! 只是,他突然想到那日去郗家是给郗茂娴的女儿看病,那郗茂娴的女儿不是应该姓谢?而建水如今的长官也姓谢啊…… 所以他只能继续等。反正都等了那么多年,他不急在这一时。 他暗中一直注意着郗家的动静。终于他得知谢焕离开了建水,终于老天爷像听见他的祈祷一样。谢焕竟然犯事被抓了! 他瞅准机会,寻上在城中巡逻的士兵,他知道这些官兵不是建水当地衙门的,而是这几日因为知州闹事,为了加强安全而从别处调拨来的。 果然,一听见有逃犯,巡逻的士兵立刻让他带路抓人。 李大夫深吸口气,将兴奋隐起,转身对身旁一个看样子领头的人躬身行礼。而后正气凛然地指着堂上的郗道函,“军爷,那人就是从牢里逃出来囚犯,郗道函。” 那领头的好像没有听过郗道函的名字,只是点点头,眼珠却是滴溜溜直转,打量四周,他身旁一个尖嘴瘦猴样子的士兵凑上来,挤眉弄眼地低声道:“陈大。你看这宅子倒是挺大的。” 站着离他们最近的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一动。 那个叫陈大看了眼一旁的谢朝华,干咳几声,对着那刚刚说话的那瘦猴士兵一撇嘴。“一边去!”转而又将谢朝华等人上打量一番,冷声道:“所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本爷不管你们有什么来头。也不管你们是什么乡绅富豪的。” 这话说得分明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这时候,她唯有赌一把。想到这,起身迎上前去。指着身旁的韩琅文,道:“军爷,小女子愿意领罪,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军爷行个方便,让我关照管家几句,将府内的事情交待一。” 韩琅文睁大眼看了看谢朝华,只瞬间,又赶紧低头去,他知道谢朝华此举定有用意,生怕自己神情给人看出破绽来, 那陈大听了谢朝华的话,却是眼中一亮,表面上却是沉吟道:“这个……怕是不妥啊。” “若是军爷不放心,自然可以在一旁看着小女子,如此可好?”谢朝华又加了一句,“府中银钱往来甚多,恳请军爷通融。” 陈大还没有回应,适才那个瘦猴又凑上来,拉了拉陈大的衣服,一个劲使眼色。 那陈大抽回衣服,瞪了他一眼,装模作样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才好似勉为其难地道:“看在你这女娃说话懂事斯文,又的确有难处,本军爷就准你这一回。” 李大夫在一旁听了心中有些不安,“军爷,这怕是不妥吧。” 陈大听了眼睛一瞪,恶狠狠地道:“老子说可以就可以!你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再多废话,拖出去杖责二十军棍!” 李大夫惊得背上冷汗直冒,吓得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言语,一双满含怨愤的眼睛盯着谢朝华直看。 谢朝华对着陈大道:“请随小女子来。”说着走在前头,走过韩琅文身旁的时候,淡淡地道:“管家你跟着。” 出了厅,扫了眼,外面大约十几个兵手持刀枪随随便便站着,有几个看着府里的人,府中的人此刻都抱头蹲在地上,见谢朝华从里面出来,“小姐!”管家一脸担心与焦急地叫道。 “叫什么叫!老实点!”一旁有个士兵用枪指着管家呵斥着。 谢朝华眼角瞟见紧跟着一起走出来的人,正是适才在旁一直与陈大使眼色的瘦猴士兵,心中又有了一番计较。 她转过身,故意提高声音对陈大道:“军爷一个人随我去?” 陈大还没说话,那跟着出来的瘦猴却是一步踏上来,笑着道:“自然不是,哥几个都随姑娘一起去。” “废话!都去了,这么些人谁看着!”陈大瞪眼骂道。 “就派两个弟兄看着,你看看都是些老弱女流之辈,难道还能造反登天不成。” “不成!”陈大阴沉着脸。 “为什么不成。”那瘦猴冷笑,压低了声音在陈大耳边道:“陈大你肚里肠子有多少弯弯绕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你别逼我把丑话说出来。” 那陈大听他这么说,脸上一僵,转头手指了指两个人,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仔细看着,其他人都跟我来。” 谢朝华见他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低声在韩琅文耳边道:“见机行事。”韩琅文隐隐感觉到谢朝华想做什么,再想细问,眼角瞟见陈大已经转身看向这里,赶忙退了半步。 那陈大与瘦猴走到谢朝华跟前,道:“走吧。” 账房本就里前厅不远,没走几步便到了,谢朝华在子门口停,转身问陈大:“军爷与我们家有仇?” 陈大愣了愣,摇摇头,“并无。” 谢朝华点点头,“小女子在此有个请求。”说着双膝跪地,“我知道此事各位官爷职责在身,也不求各位手通融,只是我外祖父年事已高,经不起惊吓,只求能善待之。各位出来当差,不过是为了挣钱养家,小女子这里有些银子还望各位收。” 陈大与瘦猴互相对看一眼,那瘦猴叹息一声,“小姐这番孝心可感天动地,本来我们是不该要这银子的,不过……”他指了指身后,“正如小姐说的,这帮弟兄们出来当差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也不好挡了他们的财路。” 一旁的韩琅文被谢朝华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听她这番话,总觉得其中有哪里说不上来,偷眼打量陈大二人,却见他们目光中隐约透出一股阴狠来,猛地一惊,脑中直觉闪过几个字:见财起意。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朝华,心中想着她此举原是为了求情,可万一要是适得其反怎么办?!可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他不禁暗暗握拳…… 韩琅文径自想着,此时谢朝华已经站起身来,打开了账房的门。 适才谢朝华在外说得话,这群士兵都听在耳里,见谢朝华走进去,一个个都唯恐落后,争相恐后地跟着踏进账房。 谢朝华走进账房,指着顶上一间阁楼道:“银子在阁楼上放着。” 说着转身拿过一旁的一架小木梯,刚准备往上登,那陈大却是伸手拦住了谢朝华,“我去拿。” “我去!”陈大话音还未落,瘦猴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谢朝华心中冷笑,看着他二人不语。 那瘦猴到底脑子转得快,转头笑眯眯地问谢朝华:“敢问小姐,这阁楼中有多少银两?” “大约五百两左右,不过都是些散碎银子。” 瘦猴笑笑,对陈大一拱手,道:“陈老大,你请。” 陈大一挥衣袖,冷哼一声,登上了那梯子。 不一会儿,陈大捧着一个大木匣子又爬了来。他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果然里面装了满满一盒子的散碎银子。 盒子一打开,就听到满想起抽气声,到底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想那些士兵每年的俸禄不过也就十几两银子,单单这一盒子中的就足够抵上他们多少年的开销了。 谢朝华此刻却是微微皱眉,“军爷就只见到这一盒?” 陈大愣了愣,“是啊?” “不对啊,边上应该还有一袋才对。”谢朝华好像在思索。 瘦猴瞟了眼陈大,那陈大怒道:“看什么看!老子就只看到这一盒子。” 谢朝华点点头,“军爷莫动气,许是我记错了,不过阁楼中暗的很,不熟悉的人的确是不容易寻见。不如……不如还是让我上去再翻翻看。” 瘦猴与陈大对看一眼,陈大先道:“好!你去看看。省的老子被人冤枉!” 谢朝华点点头,转身登上小木梯,心中松了口气,总算这第一步是成了。 *** 感谢美目盼兮yxq同学投出的粉红票! 这几日尧有些乏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没精神,大家见谅。过几日一定加更补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诱*惑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见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七章 见官 第二十七章 见官 谢朝华登上楼梯,不一会儿就来了,只见她两手空空,脸上带着惧色,小声说:“军爷,是小女子记错了,前些日子已经将银子置地用了。” “他妈的,你耍老子玩呢!”陈大怒道,看他样子就要动手。 一旁的瘦猴这会儿倒是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哥几个还有正经事情要办,赶紧将那老头交给府衙完事了。” 陈大犹自骂骂咧咧的,不过到底收住手,转过同那些正忙着抢银子的士兵挤做一团,嘴里还骂:“小兔崽子们,平日里让你们干这干那都一个个跟挺尸样,这会子一个比一个精神!” 谢朝华这时候转头对那瘦猴行了一礼,压低声音道:“谢谢军爷,小女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瘦猴目光闪烁,道:“讲,讲。” “这银子小女子原是给得心甘情愿的,只是这外头除了军爷的兄弟们,可还有外人在,这万一传了出去,怕是对军爷不太好,何况那人……”谢朝华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我们家算是吃了他的亏了,不过军爷也能看出来,这人的嘴可见是不牢靠的……” 瘦猴听了连连点头,朝着一堆人中喊道:“三儿,出去让他李大夫滚回去,这没他什么事情了!”他见那人还忙着将碎银子往自己兜里揣,伸出脚一踹,“快去!” 那三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了好一会儿人才回来,骂骂咧咧地。“呸!这死老头还真是难缠,逼得老子打算动刀子这才乖乖走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瘦猴听他这么说,知道人赶走了。转身吩咐:“收拾收拾,动作快点,天色也不早了,把人押去府衙今日才收工呢!” 众人听他这么说,这才磨磨唧唧站起来,顺手还时不时抓两把银子揣兜里,只见每个人身上都鼓鼓囊囊的,陈大将那装银子的箱子抱起来,掂量一。只见他此刻满面红光,有些兴奋,大声道:“走!” 韩琅文一直在旁看着,他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琢磨,谢朝华她到底有什么计划,可看了半天一无所获,眼看他们出了账房可就是去押人了啊,正焦急中,却突然感到自己手里被塞进来一个纸团。心里一紧,谢朝华正从自己面前走过,韩琅文面无表情地将纸团隐入袖中。 一群人从账房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处。 不过与去时不同,个个眉开眼笑。另外两个留着看人的兵睁大眼睛往这里瞧,生怕漏了什么似得。 大厅就在眼前,众人拾阶而上。 突然谢朝华好像被石阶绊了一。人就往陈大身上倒去,陈大一时之间躲不过去。两个人同时摔倒,众人只觉眼前白晃晃。亮闪闪一片,定神一看,碎银子散的石阶上,地上全是。 众人连忙上前去捡,那原先留着看守的士兵,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也不由得伸长脖子看,踌躇着,却见其他人一拥而上,心中深怕落后,此时便也不管了,放手中的兵器,也奔过去捡。 等地上最后一块银子也被捡起后,众士兵怀揣着银子,心满意足,却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人没了!” “什么?什么人没了?”陈大一脚跨进厅里,人却是愣住了,他此刻明白这句人没了是什么意思。 厅上其实人不能说是没了,说起来男女老少还不少,只是那个原本应该被他们抓起来带回府衙的逃犯郗道函却是没了踪影。 “人呢?”陈大怒吼,“你们他妈的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就在眼皮子地就没了!”陈大那头怒气冲天,一脚一个揣向身旁的士兵。 那瘦猴却是死盯着谢朝华,阴森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问:“人呢? “军爷这么多眼睛都没看见,小女子如何得知。我还想问你们将我外公人带到哪里去了呢。”谢朝华颤抖地说,好像十分害怕的样子。 “少跟我装蒜!”陈大这时候人走到谢朝华面前,猛地一个巴掌甩过去,“快说!” 谢朝华被打得人摔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半边脸立时就肿了起来。 “朝华!”一旁郗茂娴这时候扑上去,紧紧搂住她。 那瘦猴这时候对着那群人吩咐道:“给我仔细搜,这人也不可能凭空就没了,肯定是刚才趁着我们不注意,溜了。给我去追回来!快去!” 众人听了立刻奔了出去,乱哄哄朝着不同方向奔去。 陈大此刻的神情极其骇人,一步步走进谢朝华母女, “说!人去了哪里,信不信不说我一刀砍了你们。” 谢朝华轻轻将郗茂娴推开,挣扎着站起身,冷冷地看向陈大,淡淡地开口,“不知军爷这当差是为了什么?”这话问出口,她却是接着自顾自接去,“我想不过只是为了点银子罢了,如今人逃走了,可对于军爷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损失,说到底,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你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可若是今日在此杀了人,那这辈子可就脱不了杀人犯的罪名了。” 陈大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只是虽然此话有理,可只要一想到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耍的团团转,就不由得怒火中烧。 那瘦猴却是个精明的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低声在陈大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然后对谢朝华咧嘴一笑,道:“我看小姐也是个聪明人,这事情我们不会声张,相信小姐也不会想让其它人知道此事。” 谢朝华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那瘦猴朝着陈大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谢朝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告辞了。”说完就同陈大朝门外走去,竟也不顾正在找人的其他人了。 谢朝华想了想,看着已经走远的陈大二人,指着几个相比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道:“你们跟着我,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说完也径自朝门口走去。 尚未走到,耳边就听门口有人喊道:“军爷,人呢?那犯人郗道函呢?”听这声音正是李大夫。 谢朝华听见李大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并不感到意外。 “你这人怎么还在这里!”陈大有些惊讶,又带着不耐烦。 谢朝华这时候却是施施然走了出来,站在李大夫眼前,笑了笑,道了声,“李大夫。” 李大夫见谢朝华瞪大眼珠,指着她刚要说话,却没想到谢朝华突然冲上去,拉住瘦猴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来人啊!捉强盗啊!来人啊!” 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听着心里就是一惊。 瘦猴也被谢朝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猛然反应过来,死命拉扯着谢朝华,嘴里还骂道:“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谢朝华却是不管,依旧死命拽住瘦猴,朝着府上那几个人喊,“快抓住这两个强盗!”那几个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纵身上前与陈大瘦猴扭做一团。 那陈大与瘦猴到底是当兵的,没几那几个人就都挨了几,谢朝华也被瘦猴揣了一脚,可她却依旧不管,扑上去死命拽住,还不停地扯着嗓子喊。 此时还是白天,虽然郗家门前一直路人不多,可谢朝华那凄惨的声音,渐渐也引来不少人,他们见谢朝华的样子,还口口声声说陈大瘦猴二人是强盗,可看他们衣服服饰却又是官兵模样,吃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他们是强盗,冒充官兵的强盗!”谢朝华喊。 这时人群中有人跳了出来,帮着谢朝华一起抓人。然后有一便有二,有二而就有三,不一会儿,围观的百姓上前相帮的人越来越多。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陈大瘦猴有些功夫,可毕竟敌不过这么多人,最后还是被捉了起来,大家嚷嚷着将他们扭送去衙门。 陈大此时双手被缚,人也被押着动弹不了,眼睛却是通红,嘴里怒骂道:“去就去!你们这帮瞎了眼的兔崽子,等到了衙门,让你们认清楚本大爷到底是谁!到时候让大老爷一个个把你们的屁股打开花!” 他越骂越难听,终于有人将一块破布头塞进陈大嘴里,堵住了他滔滔不绝的脏话。 说起来,如今建水的父母官谢焕却是不在,众人便将陈大二人押送到巡城官那里,一来巡城官是专门处理城中此类安全事情,二来巡城官也算是建水第二位的父母官。 建水巡城官姓潘,谢朝华没有见过,却听谢焕提及过,是个十分普通的官员,没有什么特别的。谢焕对他既无赞扬,却也没说过他什么坏话。 一群人站在堂上,早有人去禀告了潘巡城官,潘大人此刻已经端坐在堂上。谢朝华瞅了眼潘大人,心中琢磨,外公逃狱的事情,哥哥应该是不会大肆宣扬,这潘城管应该是不清楚的。 她心中琢磨,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又瞟了眼跟过来的李大夫,心中冷笑,她此举说起来可都是为了这人才这么做的。 这李大夫不除,郗家今后怕是没有一日安稳日子可过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见官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祸乱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八章 祸乱 第二十八章 祸乱 衙门之上,谢朝华可以说是唱了一出唱念做打俱全的好戏。 她泪眼连连,看上去弱不禁风又似受了惊吓,不用开口已经占得先机。何况潘大人虽未见过谢朝华,到底还是有所耳闻,虽然谢焕此时前途未卜,可到底她还是谢家的人,这个身份还是要顾忌的。 谢朝华向潘大人控诉了陈大等人的恶形恶状,说他们擅闯民宅,敲诈勒索,行为如强盗无疑。陈大二人因为怀揣银子被当街捉住,百口莫辩,而不一会儿,其他几个士兵也全部被抓到了堂上。 陈大看眼前情势不对,当斥责谢朝华窝藏逃犯郗道函。 潘大人听闻此话,倒是有些震惊,转头看向谢朝华,却见谢朝华镇定自若,淡淡地道:“此话荒谬至极,大人自可派人前去牢中察看,就可知真假。” 潘大人立刻派人去狱中察看究竟,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禀告,说郗道函人在狱中,并未不见。 陈大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却是目光呆滞,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整个人跳起来,冲到一旁人群中,双手将一人的脖子死死扣住,嘶声喊道:“都是你,都是你这王八蛋,害了老子跟弟兄们!我若是不得好死,也必定要拖着你一起地狱!” 众衙役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奈何陈大的力气大得出奇,折腾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人从陈大手中释放。那人脸色青紫,却正是李大夫。 潘大人怒不可谒。一拍惊堂木,“大胆!” 一旁的瘦猴眼见此景。一步上前,将事情前后原委说出,他本口齿伶俐,此番叙述将罪责都推到了李大夫的身上,说到最后跪来嚎啕大哭,“小的们的确是有罪,可原也是为了缉拿逃犯,这一切都是受了这厮的挑唆,恳请大人明察。” 潘大人最后定案。因陈大等人本不属于建水编制,暂时扣押,交给他们上级处置,至于李大夫因诬陷良民,又挑唆官兵,杖责一百,入监。 莫说普通人一百棍去命都没了,何况这李大夫年纪也不小,加上刚才被陈大这么一折腾。几十棍子去,就一命呜呼了。 谢朝华瞅着堂上有些血肉模糊的李大夫,只见他一脸狰狞,那凸出的眼珠仿佛牢牢地盯着谢朝华…… 谢朝华嘴角弯弯。她应该心中有愧吗?并不,那是李大夫应有的场。 她转身离开堂上,吩咐人们先行回去报信。适才自己叮嘱母亲切勿出府,她应该很担心了。自己则慢慢地走在街上。 突然身边光线被遮住。暗了暗,她却是仍然自顾自走着。 好半天。边上的人开口道:“那李大夫的死不与你相干,你别自责。” 说话的人正是韩琅文。 她那时给韩琅文的字条上只写着四个字,趁乱返狱。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那时候也只有一搏,如今看来是博对了。 堂上,谢朝华在人群中见到韩琅文时,一颗心终于落地。所以她才能如此镇定地面对指责,还提出去牢中查明,只因她知道郗道函一定是成功回到狱中了。 人死如灯灭,自责吗?谢朝华心中笑,韩琅文将自己看的太善良了,李大夫死了,外公的秘密才能继续保持去,她只觉得轻松。 站在大门前,初夏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可谢朝华却觉得风吹在身上有些冰冷…… 这一天,谢朝华起来不知为何,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来,总觉得不踏实,做任何事都没有心思,想着昨日并未去牢中见郗道函,母亲今日不在家,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前往。 那日事情之后,为了避忌一些,郗道函已经好些日子待在牢中不出了。 一日谢朝华随母亲去探监的时候,郗道函深深凝视她许久,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唉,连朝华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可见岁月催人老。” 那是一句长辈们时常挂在嘴上感慨的话,可谢朝华觉得郗道函这话里却是多了些其他的味道。 谢朝华出府那时,管家急忙忙上来,说是有卖家想谈谈买地的事情,照说谢朝华等了这个消息许久了,应该十分热切,至少应该留在家中与管家好好商议一番,可她那时脑中却只想着去牢中。 多年后,她时常回想当日情景,是不是冥冥之中一切早都安排好了,那一天,那一刻,命运之才真正罩住了她这个本不该属于这个时空的人,这样牢牢地将她掌控住,让她想挣脱出去,却又不忍心弄破这张,以至于将她密密缠绕,坚持着想看清一切,可却好似又一直拨不开眼前重重乌云…… 谢朝华一个人走在街市上,一切平静如常,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兵才让她记起近日知州一带不太太平。 焕哥哥的事情一直再没有消息传来,谢朝华心中焦急,可是因为外公突发的事情,又离不开,一方面差人去知州打探,一方面又让人去兖州府给琼叔送信,只是两边如今都还没有回音。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起来都那样精神饱满,笑容洋溢在脸上,汜水的灾情对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他们来说,不过只是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不足以影响他们的心情。 所以,当熊熊大火突然在建水城中烧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那样惊慌错乱,他们对于这突然降临的厄运没有丝毫的预感。 当一群马贼高喊着杀入建水城中时,整个建水早已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乱。 建水,从来不是兵家所争之地,只因它地处平原,一望无际。汜水的支流穿城而过,多年来建水一直没有如其他城镇那样高筑城墙。只因从来不会有人想着占据建水,只因太不易守。所以人们从未想过建水也有一日会面临到战争杀戮。 享了几百年的太平安乐日子,血腥与杀伐离他们太过遥远,茶楼里说书艺人口被谈及的这一切,仿佛只是他们面前一碟酒的小食。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谢朝华也是一怔,她不记得建水曾经经历过这一切,或许只能说这一切并不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可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与行动,毕竟前世里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知道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免遭罹难。 她是街上第一个开始奔跑起来的人。 尽管跑得狼狈不堪,可她知道唯有这样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覆巢之,焉有完卵? 她想回府中去寻母亲,可发现在混乱的人群与火海之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她只能安慰自己,毕竟府上人多,母亲应该比自己安全。 而她如今只能靠自己的一双脚,跑离死亡的边缘。 火烧的速度丝毫不比她跑得速度慢。转眼间,她只觉得周遭已是一片火海, 这与她原本经历的攻城略池的战争到底有些不一样。 毕竟战争所为的是权力,而这里。却只是为了利益。 或许可以说,这里的火更加的放肆,直接。这样的大火只是为了杀人与掠夺而燃烧。并不是出于某种战略上的需要而有所保留,或者更加有章法。 白天的火光虽不如夜晚那样触目惊心。而那滚滚黑烟却如一条条恶龙般,从空中将建水笼罩着。仿佛预告人们已无处可逃。 马贼口中吹着刺耳的口哨,带着掠夺的肆意张狂,骑马挥刀而过,人就如稻草一般被毫不留情砍断,接着就被大火吞噬,空气中净是焦糊的皮肉气息。 所幸马贼为了掠夺财物速度有所放慢,而谢朝华跑得又早,身后的嘶喊声离自己尚有有一些距离,可她突然发现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她为了逃避火光与马贼,慌不择路地跑了好一阵,如今,她人在哪里? 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无法辨明方向。而呛人的浓烟让近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落入视线范围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奔向不同的方向。 谢朝华此刻只能毫无目的地避着火光,朝着马蹄奔跑声相反的方向又是一阵猛跑。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平日里连路都走得少,这样奔了许久,只觉得自己一双腿都快要断了,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她实在跑不动了,停来一手撑腰,一手不停轻拍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突然,她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高喊,“那边有人,还是个娘们!” 谢朝华一个激灵,她知道落入马贼手中女子的场,当拖着一双快要断掉的腿,继续拼命跑。 身后果然传来追赶的脚步声,谢朝华却是不敢也不能回头看,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路拼命地跑,什么都不想。 人在求生**强烈的时候,往往也是潜力被无穷激发的时候。 跑了许久,谢朝华竟然一直未曾被身后的人追赶上,或许她也应该庆幸,自己碰见的马贼只是小喽啰,并没骑马,不然任她跑得再快也无用。 可是不是所有的好运都免不了伴随厄运来临,正在庆幸身后追兵没有骑马的时候,谢朝华的面前却是出现了一团火光,将她的去路完全挡住。 谢朝华在火光前略一驻足,没有回头,却感觉到身后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 最近有些低迷,没有推荐,没有留言,没有…… 唉,尧是不是喜欢自虐?甚至开始羡慕起人家的书有读者这样那样的抱怨。 尧这两天有些纠结了,这书开始的时候没想写太长,可原定计划也有八十万字,还有一大半。 可看着收藏不断地掉,还有可怜的推荐,冷清的书评区……唉,是不是没人看了呢?想着之前埋了许多的伏笔,都尚未写,有些甚至是无法察觉的伏笔是不是还要一一展开呢? 还有想虐的人木有虐到,还有感情戏没有开始写……(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祸乱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患难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九章 患难 第二十九章 患难 刚刚发过牢骚,突然心就静了来。 许是我不够努力,许是字数未够,总之既然开始写了,我还是应该认认真真写去,把心中的故事娓娓道来,或许其中少了些许旖旎,或许多了几分生活的无奈与不如意,可是,总之这才是人生吧…… 明天,应该说今天二更。尧的自虐之路又开始了,上七天的班再加上双更,吼吼,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在我身上也差不多了吧。 这章定时发布,今日第二更时间早晚看发挥吧!! *** 谢朝华看看眼前的火焰,又回头看看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追兵,最后一咬牙,冲进了火中。 头发衣服一子就烧了起来,这火虽然看着烧得旺,所幸只有四五尺宽,谢朝华几步就冲了过去。紧接着,刚才站立的地方,一棵被烧得断裂的树在身后轰然到倒。 一穿过火带,谢朝华立刻在地上滚了滚,将火扑灭,继续往前跑,虽然后面上没有追兵的身影,可既然她能穿过火堆,保不准他们片刻就能跟上。 又跑了好一会儿,路边出现了一条小溪,谢朝华立刻冲过去,一来借着溪水可以掩盖住她的足迹,二来她需要冰凉的溪水来暂缓皮肤适才被灼伤的疼痛。 沿着溪水而上,谢朝华发现这溪水竟是从一个溶洞中流出来的,她不假思索地避入洞中。这溶洞比在外看着要深许多,谢朝华往里走了好一会儿。才瘫坐在地上,背贴着冰凉的洞壁。灼热的肌肤阵阵刺痛,她此刻只觉得再也爬不起来了。若是有追兵追进来,大不了一死。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洞里已是一片漆黑,谢朝华自嘲地笑了笑,兴许那几个马贼被火吓住,或许他们没有发现这个溶洞,总之她的运气不错,虽然她的头发被烧掉一些,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不过此刻能活着已算幸运。 趁着夜黑,谢朝华走到洞口观望,只见城内火光依然冲天,哭声杀声依然震天,她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可此刻却只能藏身在溶洞中。 此次这马贼竟不像她记忆中所知的那样,速战速决,留在建水城中许久。谢朝华每隔一两个时辰就到洞口去张望打探,可每次都能见到隐约人马奔走。她只能继续退回洞中等待。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谢朝华从洞口探出头往外看,才觉得外面有了些变化,城中依然人影攒动。只是少了一丝戾气多了几许悲沧的味道。几乎每一刻都能听见从不同方向传来人们嚎啕大哭的声音。 看样子马贼应该已经离去,谢朝华迫不及待地跑出溶洞。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才刚刚踏出洞口,走了没多少路。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她回过头,发现一队骑兵朝着自己速而来。一身的装束一看便知是马贼! 谢朝华意识地朝着那溶洞的方向狂奔,身后的马贼竟然紧紧跟在她身后,只是这次并未吹响马贼特有的哨声。 所幸这个溶洞是无法骑马进入的,谢朝华快地跑进溶洞,而他们若要追人必定需要马,而就这一会子马的时间给了谢朝华去洞的深处找地方隐藏起来。 可谢朝华心中也十分明白,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谁会在此刻来此地救她呢? 只是人的求生**让谢朝华不想放弃。 她屏气凝神躲在一处,却也听得清晰,这些人也正一步步朝她逼近,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喘息声在寂静的洞里显得格外明显。 谢朝华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可眼无暇细想,自己很快就要被他们找到,到时候她是束手待毙还是咬舌自尽或者与他们谈条件?马贼,不外乎应该要的只是银钱…… 而且上天应该不会亡她吧?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又怎么会让她在这个时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即便人总是要死的,即便她也已经死过一回,可谢朝华此刻却是极不甘心自己会在这个黑暗潮湿的洞里毫无意义地再一次死去。 只是马贼离谢朝华越来越近。 谢朝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看了不少演义小说,自古所谓英雄救美,此时此刻难道就不能来一个英雄把自己从恶人手中解救出去? 她自嘲地笑笑,笑自己这时候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也笑自己怕在老天爷的眼里也算不得美女…… 她嘴角的笑容尚未隐去,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一抹淡淡的白烟,瞬间从那队人马中掠过,那白影快得让人来不及看个清楚,只听见几声闷闷地撞击声,应该是人倒地的声音。 转眼间,谢朝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搂住,耳边风声阵阵,等到她觉得脚终于落地时,眼前却是一片黑暗,洞口的亮光几乎微不可见,心中琢磨应该是在洞腹之中了。 “害怕吗?”黑暗中,一阵轻笑在谢朝华的耳边传来,温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括上,痒痒的。 谢朝华抬起头,黑暗中只见一双晶亮的眼睛含笑注视着自己,可她却从这眼中察觉到几分兽的光芒。她摇了摇头,又想起这里这么暗,他应该见不到自己的动作,才低声道:“如今怎么办?” 眼根本没时间问王良人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当务之急是如何逃脱这面前的困境。 王良却是没有回答,突然一把将谢朝华推开,黑暗中只听见“嗖嗖”两声,带着风声射了出去,那是暗器。接着伴随“噗噗”插入皮肉中的闷响,两声惨叫跟着响起,呻吟声在空旷的洞中清晰可闻。 “散开。各自找地方掩护,不要贸然出击。”谢朝华听见洞口那边有人喊道。说话有条有理,竟不像是马贼的口气。 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些人究竟是要抓她还是她身边的人? 洞里静得令人觉得压抑。 忽然洞口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在谢朝华耳边,“有本事在洞里待一辈子,在别的不会,守株待兔却是有得是耐性。”这话说完大概是对着洞口的人吆喝,“去!拿些好酒好肉过来。” 不一会儿,阵阵烤肉味夹杂着酒香飘进洞来。 谢朝华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这味道平日里不觉得如何。此刻飘进鼻中,却是令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一旁王良却是呵呵笑了,“记得小时候琅文尤其喜欢吃烤肉,可祖母怕他年纪小吃多了不消化,不许他多吃,他就偷偷跑到我里,央求我烤给他吃。” 谢朝华听了一怔,王良怎么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却突然提及小时候的事情? 忽然一个极低的喘息声响起。仿佛是野兽受伤的低喘,谢朝华猛然转头,眯眼看向身旁的王良,“你受伤了?”烤肉的香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是啊。”王良故意叹气。“怎么每次我受伤都会被你遇上呢?说你是我的福星还是……”他话没有说去。 这时候,谢朝华可没有心情与他斗嘴。 她蹲身来,凑近前去。看见王良额头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嘴角上却是挂着一抹笑容。神情坦然,仿佛此刻他不过是生病躺在家中的模样。 “伤在哪里?你的药呢?”谢朝华问。她记得王良随身带有灵丹妙药。真不知是因为有了这灵药让他每每脱险,还是因为他有了此药才更加无所顾忌,越发涉险呢? 王良苦笑,“在怀里。” 谢朝华撇撇嘴,知道他伤得厉害,连拿药的力气都没了。想起适才他发出去的几枚暗器,应该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了吧。 她不由得低叹口气,伸手向他怀里摸去,果然有一个瓷瓶,“怎么用?”她问。 “吃两颗,外敷一颗。” 谢朝华立刻倒出两颗喂他吃,“我帮你上药。”她淡淡地说道,手伸向王良腰上的衣带,为他解开衣服。 王良此刻身子靠在一块石头上,也不言语,十分配合着谢朝华的动作,忽然他发出轻微的抽气声,应该是伤口与衣服粘在一起了。 “忍忍吧。”谢朝华语气生硬,但手的力道却是变得格外轻柔,小心翼翼的帮他褪衣裳,“既然受伤了,为什么要冲入洞中来?” 王良却不答话,只是黑暗中那双眼睛闪着亮光看一眼谢朝华。 “逞英雄也不看看自己行不行。”谢朝华冷哼,“你要知道,我不会感激你,最多算是两相抵消。” “那我还欠你一次。”王良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还有机会还吗?我最不喜欢欠人人情,要是到了阴曹地府,这帐可怎么算?我可不想欠着帐去投胎。” “闭嘴!”谢朝华怒道,“上药。”说着将那颗丹药碾碎,一点点敷在他背上。 王良果然不做声了,一个专心上药,一个就坐着不动。 应该说这不是谢朝华第一次给她上药了,只是那个时候王良昏迷不醒,她也根本顾不得想这是男女之间的肌肤相亲。 可此时,两人都异常清醒,黑暗中虽看不见,可其他感官却变得尤为敏感。 脖颈间是彼此温热的呼吸。 谢朝华冰凉的手触碰是结实的肌肉,并不光滑却是凹凸不平的。那是她曾经见过他身上的伤疤,此时摸来心中却变得柔软。 空气流动中存在着种微妙的感觉,暧昧而潮湿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散将开来,谢朝华陡然觉得浑身有些燥热,脸烫得要命,好在洞中漆黑,不然此刻自己脸红的样子落入王良眼中,不知他做何感想。 她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患难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章 纠缠(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章 纠缠(二更) 第三十章 纠缠(二更) 药终于上完了。难得王良一直没有开口,谢朝华默默帮他又将衣服穿上,坐在了一边。 两人彼此间都不说话,似乎都想理清些什么,都觉得好像多出了些不同于一般的东西出来。 谢朝华缓缓闭上眼睛。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歌声似有若无,却钻入耳中入得心里。 “娘娘。”有人唤她。 谢朝华回眸,“韩大人你来了,请坐,我听那歌,有些入神。” 韩琅文淡淡一笑,施了一礼,落了坐。 “韩大人,你心中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人在老家?”谢朝华问。 他怔了一怔,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有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身为皇后竟会如此直接地问出口。 韩琅文与谢朝华对视许久,那其实是不合礼法的,谢朝华只觉他的目光清澈而温柔,最后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道:“有。”然后又接了句,“并没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谢朝华心想应该还是有吧,他这样的回答,恐怕是想保护那位红颜知己,抬眼打量眼前的人,英俊的脸上此刻有些严肃,她却从他目光中捕获到一丝深深的沉痛,刀刻入心的那种。 “韩大人真是洁身自好。来京都这些年都未娶亲。”她听闻韩琅文从来与桃色风月无关,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心中又有些怜悯他。这如玉的男子怕是逃不开妹妹阿容的掌心了,不然她今日又怎会召见一个外官?还不是宫里宫外不少人示意她从中协调。 韩琅文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深沉。可他还是微笑着道:“娘娘谬赞了,微臣如何担得起洁身自好?臣独身只是不愿意让女人伤心。” 这话说得奇特。谢朝华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想到最后一句话,心中却是苦笑,这话还真该让坐拥三千佳丽的肖睿去听听。 谢朝华陡然睁开眼睛,她怎么会突然做起这样一个梦来,原来她前世是见过韩琅文的,还与他说过话,甚至…… 韩琅文与妹妹谢朝容的婚事都是她的懿旨,她竟然都不记得了…… 起先谢老夫人是不太赞同这门亲事的。只因她觉得谢朝容的归宿可以为谢家带来更多。 谢朝华婉转地将谢老夫人的意思转告给肖睿时,他却对她说:“谢家有皇后一个就够了,难道还想有第二个不成?”他笑得温柔,可话语中却带着透骨的寒冷。 肖睿的这句话让所有与这亲事相关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原本的障碍顿时变成的推动的助力,谢老夫人都开始积极地去筹备这场婚礼,只是这场亲事还差一点,男方尚未同意。 这点所有人好像都忽视了,仿佛都认为这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不如多花点时间来琢磨到底该请哪些客人,场面该如何安排才能既不太张扬却又能显示谢家的地位来。 她记得好像最后韩琅文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并不是因为她的懿旨,而是在旨意达之前就应承了来。为什么呢? 谢朝华猛地摇摇头,她不想去记起来。 她只想好好地过完今生——哪怕它是个梦。然后,再不犯上辈子相同的错。再不自以为是的去牺牲,就这样很好。努力地活着,找到一条更好的路。能让母亲与自己活得比上辈子好一些,那就够了。 莫名其妙拥有第二次的人生,让谢朝华时常陷入恍恍惚惚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她快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记忆中的画面,哪些却只是梦境。 她甚至怀疑过自己此刻说不定就是在梦中,待她醒来,说不定依然躺在永安宫的寝殿中,浑身痛楚,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 又或许,那个活了三十多年的人生其实也不过只是个梦,她真正的人生还尚未醒来…… 只是,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今生完全跳出了她前世的记忆,一幕幕,一个个人。 “皇后可真有办法,那韩琅文竟然同意了这亲事。你别看他这人斯斯文文的,真要是倔起来,即便是朕的旨意也是敢不接的。”肖睿调笑似地说道,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谢朝华。 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肖睿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想不起来! 停住! 谢朝华悚然一惊,脑海中有个尖锐的声音,遏止住了她继续回想前世的记忆,像是有什么不应该想起的事将要在一秒被挖出,而后果,她无法承受! 有的人,有些事,一生都不该想起,如果想让自己好过一点的话。 谢朝华回过神来,抬头便撞入一双深邃的深咖啡色眼眸里。 他,看她有多久了?谢朝华有些不安地想着,有些心慌地别开头。 “你还记得永寿山庄中给我见的那枚印章吗?”谢朝华突然开口,“我一直在琢磨,却是明白了这印章的意思。” “说来听听。” 适才的尴尬已去,谢朝华凝视着王良,“这‘以日耀业’,上日业,正是个显字,太子显的显字。” 良久。 王良注视着谢朝华,一直舒展的眉此刻却是皱紧,他缓了一口气,背过身去,微微叹息,“朝华,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也有一颗聪明的心。可是,再如何也无法看透世间万事万物,有时候看得太透彻并不好……” 谢朝华一怔,她想着同他将话挑明,只因她隐约觉得洞外的人马不是一般的马贼,可是没料到半天后,他开口竟只说出这样一番莫名的话。还叫自己的名字。 只见王良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那个荷包谢朝华刚刚就见过。是用少见的鹿皮缝制的,磨损的十分厉害。可却不染灰尘。他温柔地抚摸着那个荷包,将它递过来,“这件东西,请你为我保存吧。” 谢朝华有些犹豫,“你心爱的东西,为何不自己带着?” 王良摇摇头,笑了笑…… 忽然,两个人都感觉到一丝异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洞外不知何时突然安静了来。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伸手去拉对方,两只手便握在了一起。 谢朝华微微一僵。 “要不我们在此赌一把吧。”王良低首问她,握住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好啊,你冲过去砍他们,然后我可以趁机逃走。”谢朝华说。 洞外无缘无故的安静只代表一件事情,对方一定会有所行动了。 王良忽然俯首看向她,两人靠得很近,鼻息呼在彼此脸上。一双眼睛比黑夜更为深沉、比寒星更为明亮,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眼中藏着某种特别的东西,唇几乎贴上她的。谢朝华浑身僵硬。 突然一声轻笑,谢朝华只觉热浪离自己远了些,“有时候真想咬你一口。尝尝你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王良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无奈。“你别忘了我还有伤在身,虽然这药不错。可即便我无伤也做不到!要知道洞口可至少有二十几号人在呢!” 王良语气变得有些无赖了。“我可还等着你这福星像之前那几次一样,来救我于危难呢!” “你别忘了之前我可是困在这里出不去,自顾尚且不暇,何况现在?”谢朝华恢复了常态,王良几句插科打诨令适才尴尬的气氛散去,可眼前的局势可说已是箭在弦上了。 又是一阵沉默,突然王良又凑近谢朝华,在耳边低声道:“先诱之,而后逐一杀之。” “如何诱之?”谢朝华不解,她抬头望向王良,即使在一片黑暗中,她都能感觉到他唇角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心中不祥的预感慢慢泛上来。 “是想,如果现在有人走出去,他们肯定有所行动,即便不动手,至少也会探头出来察看一眼的。” “嗯。”谢朝华点点头,“你还是打算杀出去。” “我何时这么说过?”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出去做诱饵,我躲在后面用暗器射他们。”他未等谢朝华开口,又接着道:“你是女子,他们防范之心定然松懈,若我为诱饵,你难道可以躲在暗处射杀他们吗?” “你……”谢朝华无语,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前因为想着他入洞来营救自己,不知不觉心怀感激,一时之间却是忘了在永寿山庄他的算计与强人所难。 可是不幸的是,谢朝华竟然自己也觉得此时此刻唯有这个法子了,心里同时思考着这计划的可行性。这个男人果然还是那个说出任何提议都能让人接受的人,在永寿山庄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你可有把握?”谢朝华问。 “也只有如此,再拖去,我体力不济,怕是更难与之抗衡了。”王良说的是实话。 谢朝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心中不禁想问:这人究竟是来救自己,还是来将自己往地狱推一把的呢? *** 一登陆就看见大家的留言与鼓励,有些感动。 尧一时的牢骚与情绪化,让大家担心了。 写文是个漫长而折磨人的事情,尤其日更,读者的反应也是即时直观地察觉到,说实话有时候成绩好坏是会影响心情的。 不过,无论是路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中,都是要学会自我调节的不是? 所以尧立刻调节心情,欲逆流而上,多多更新。羡慕人家的时速,不过尧也一定会尽力而为。感激大家的日日相伴!!(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纠缠(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逃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一章 逃离 第三十一章 逃离 谢朝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来此之前,可曾在城中遇见我母亲?” 王良看了看她,“若没有遇见,我怎会一个人找到这里来?” 原来王良到达建水后,见到一片刀光火海,震惊之余第一想起了弟弟韩琅文,所幸青山书院建于山上,何况书院本也没什么财物,故而并未遭马贼洗劫。 而王良也在书院之中遇见了郗茂娴,兵荒马乱之际,她是被温彦安顿在了山上。 “母亲她没事,没事就好……”得知这个消息,谢朝华她欢喜地轻轻颤抖着。 “准备好了吗?”王良问,轻叹口气,“竟没料到耽搁了这许久,不知大人现怎么样了。” “什么?”谢朝华讶异地问,王良口中的大人指的应该是外公。 “马贼进城时候四处一片混乱,不过却听说那些马贼去监牢将罪犯放了出来,于是我入城打探,只是直到我入洞之前都未曾有大人的消息。” 谢朝华心一沉,立马深吸口气,说,“我准备好了。”只是在她正打算走出去之前,王良突然拉住了她。 黑暗中只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然后一件带着温度的衣服塞入了谢朝华的手中,“这衣服能替你阻去一些刀枪来势,穿上它,安全些。”说完,他人走到了石柱的另一边。 “嗯。”谢朝华轻轻应声,将破烂的外衣脱,正要套上。就听王良的声音透过石壁传来,“贴身穿效果才好。” 谢朝华脸不由得一子烫了起来。带着体温的布料贴着肌肤,想到之前这衣服刚刚还是王良贴身穿着。谢朝华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王良清冷的声音继续低低地传来,“你出了洞别回头,一直往左跑,我入洞的时候将马留在了那里。” 谢朝华又嗯了声,咬咬牙,暗暗骂自己,眼时间紧迫,尤其适才听王良提及外公行踪不定时,她有些心不定。再不扭捏,迅速将衣衫穿好,走了出去,抬头问,“那你呢?” 王良转过身,黑暗之中晶亮的目光带着暖意和信心,谢朝华几乎可以想象出他嘴角上扬的笑意,“我自然还要去打探大人的落。”他突然伸出双手,按在谢朝华的肩上。“莫担心,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还未等谢朝华有所反应,王良一用力,干净利落地将她一把推了出去。 谢朝华心中暗骂。可眼只能硬着头皮摸黑前进了。 “一直往前走,”王良清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极轻。“弄出些声音来,但不要太大声。” 谢朝华才刚刚照他话去做。面前就忽然出现了两个不知从何处听见声音过来查探的马贼,不过显然。看见谢朝华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们也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就见寒光一闪,那两个人便瘫倒在地上。谢朝华知道王良身负武功,可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没法相信刀怎么可以使得如此之快,简直快如闪电,那两个人甚至来不及在临死前发出呻吟。 “不用怕。”谢朝华感觉到王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微微点头,“记住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能比我身边更安全的了。” 眼这状况还不是他的主意,这话谢朝华听了有些无语,忍住回嘴的冲动,继续往前摸索着前进。 又见两个人从岩石后面探出头来,几乎同时,两枚暗器便精准地穿透了他们的咽喉。 鼻尖闻到一股血腥味,谢朝华强压反胃的感觉,继续朝前走。 就这样,一路前行,谢朝华心中暗暗计数,用这样的方法,王良已经解决了十三个人了。 眼前渐渐亮了起来,竟然就这样都接近了洞口了。 早习惯黑暗的眼睛,让谢朝华一子有些适应不了,只隐约看见洞口处大概有几个人站在那里。 刹那间,一片刺眼的白光让她睁不开眼,手不自觉刚刚抬起,整个人就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后拽,只听王良一声呵斥,从身后跳出,接着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响起。 谢朝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刺眼的白光是朝她砍来兵器折射的光芒。她还站在原地发愣,却听王良大声喊道:“跑!快跑!” 谢朝华这才反应过来,撩起衣服,撒开腿,开始拼命地跑,身后却是传来一片叱咤吆喝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场恶斗,而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是拼命跑。 身后衣襟摩擦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知道是有人朝她这边追过来了,可她不能回头,脑后感觉到一阵劲风,侧身避过,人倒在地上滚了几滚,迅速爬起来继续跑,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动作可以如此迅速,脑字里什么都不想,只有一个字存在:跑! 谢朝华低着头使出浑身力气跑,身后追赶的脚步声糅合着树叶沙沙作响,像催命的更鼓,声声夺命。 她抬头四搜寻,果然,在不远处的左手方看见了一颗老槐树果然有一匹马,却是正悠哉悠哉地啃着草。 近了!近了! 当谢朝华伸手抓住马的缰绳时,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激动却又紧张的时刻,她快上马,一拉缰绳,马转过头,带着她一起回转身,眼角瞟见的一幕让她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王良立在不远处,微微喘着,他身后几十尺的地方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身上插着一把大刀,刀穗随着风一一晃动着。 “哈哈哈哈……”王良突然爆出一阵大笑,他伸手指着谢朝华,“没想到你这么能跑!” 谢朝华噎住。坐在马上发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王良竟然耍她! 他明显可以早些开口,可偏偏看她没命地跑。谢朝华忍不住翻身马,冲到王良跟前,“你!” 可是王良此时却是笑得双手抱腹,人都站不直,更不用说讲话了。 谢朝华怒视着他,一瞬间,她却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样情形,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什么都比不上劫后重生这份喜悦。 谢朝华看着眼前大笑不止的王良,怒气不知不觉就消弭殆尽。整个人一阵轻松。 两个就这么笑了很久。 王良终于站直了身子,他伸手打个唿哨,那匹马乖乖地跑到跟前,停了来。 谢朝华笑得久了,见他收了笑容,突然有些愣怔。 王良牵过缰绳,递到谢朝华手里,说:“上马吧。” 谢朝华点点头,顺从地结果缰绳。翻身上马。王良抬起头,对着高坐马上的谢朝华灿烂一笑,“你这么能跑,我倒是想着这马给你用处不大呢。” 谢朝华翻了个白眼。 “建水这几日还是不太平。上山后如无必要千万莫要山,你同琅文就说是我的吩咐。” “那你呢?”谢朝华忍不住问。 “我?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情。郗大人还没有落,还有……”他话没有说完。 谢朝华心中一沉。笑过之后,眼前沉重阴暗的事实又如大石压在了心头之上。她有好些事情想问,比如之前在洞里被他带过关于太子显的事情。比如这批马贼的事情,很多很多…… 可她最终还是点点头,只说了一句话,“好吧。那你自己一切小心,保重。” “这笔账日后我在跟你好好算。”她又补了一句。 王良大笑,往马身上轻轻抽了一鞭,马便如离弦的箭般撒蹄狂奔。 “好!回头再和你算账。”远远地,谢朝华听见王良他笑着这样说。 马快地跑着,谢朝华回头望去,王良的身影迅速的变小,最终只剩一个黑点,然后隐没与山峦丛林之中,突然一阵诡异的感觉泛上心头。 她是否忘了什么? 然而谢朝华无暇多想,转头寻找去青山书院的路。 可是这条路她不熟悉,当时她一路奔跑,只记得沿着溪水逃进了洞里,可如今顺着溪水入城不是明智之举,而在外绕圈她又有些迷失了方向。 正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坐的马突然一阵嘶叫,撒开蹄子往西直奔而去。 谢朝华心道:难道它认得路? 若真是这样,可太神奇了。 当熟悉的景物落入眼中,谢朝华这才相信世上果然是有许多神奇而无法解释的事情,这马竟然还真的将自己带到了青山书院,带回了母亲的身边。 郗茂娴的身影在眼前出现,谢朝华坐在马上笑着回望。 然后,她只记得自己慢慢地从马上爬来,并不是跃,只因她那时浑身几乎没有一丝力气了。 “有没有受伤?”郗茂娴上前从上到打量她。 谢朝华她知道此刻她看上去十分狼狈,被烧掉的头发,破烂的衣服,还有隐隐的血迹,一切都述说着她所遭遇的坎坷。 “并没有受伤。”她一阵犯晕,强打精神笑着回答,只因她不想让母亲担心。 然后不停地有人上前,好像许多人都在问她些什么,她听不清,眼前一片模糊,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睡觉。 “我要睡觉……”她喃喃地说,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意识残留的最后瞬间,只记得她快要倒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了自己,然后她就陷入了酣畅的昏睡中。 *** 先说抱歉,今日晚上临时多了个饭局,刚刚到家,好在提前到了饭店,先搞定了一章。 今晚第二更是要晚了,大家明日看也是一样的。 感谢秀憩、榕树开花、流弋.水心、书友091024210603872的粉红 再感谢xn6260999、废铁a子希、冰點的溫柔 、幻像如拓印深深 的留言打赏与鼓励。还有幻想自由的云童鞋的评价。 然后最后感谢所有支持正版订阅的读者们,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最大的动力。 这真的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发自内心真诚的感谢。(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逃离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打探(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二章 打探(二更) 第三十二章 打探(二更) 哇!赶上了末班车,嘿嘿,第二更奉上 *** 谢朝华睁开眼,发现窗外的天空泛着宝石般的蓝色,还未天亮。 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自己这是在哪里,或者是身在梦中? “醒了?”脚步声传来,她转头看去,竟然是韩琅文,一刻她想起来自己是回到了青山书院中。 虽然心中有些奇怪怎么韩琅文会在自己里,可又不便开口质问,只点点头,看着窗外,随口道:“天竟然还没亮。” 韩琅文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古怪,然后迟疑着说:“天已经亮过一次了。” 谢朝华不禁“啊”了一声。 “茂夫人本来是一直守着你的。”他补了一句。 谢朝华有些讪讪地,面上微微发烫,难怪是韩琅文在外守着,想不到自己竟会在床上睡了快整整两天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问:“你一晚上没睡?” 韩琅文愣了愣,点点头,耳根泛起可疑的红云。 过了一会,他有些踌躇,“你可见过我大哥?” “他没回来?”谢朝华有些惊讶反问道,建水其实是个小地方,若她睡了两天的话,照说是足够可以将建水里里外外转上好几圈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她又问。 韩琅文摇摇头,眉间浮上一丝忧色。 一阵沉默,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外面情况不知情况如何,其实我们……”谢朝华有些犹豫。但话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我们可以山去打探一。”她记得王良不让山的吩咐,可是她并未答应不是吗?何况过了几天。建水应该太平了,马贼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待着等官兵来抓人的。 无论这马贼真假与否。 谢朝华进城查探的提议一出口。就得到韩琅文的赞同。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亮起,瞒着众人偷偷了山。 到了山脚时,天已经大亮了。 时值盛夏,微微凉爽的清晨已过,太阳刚刚露出一点来,已经让天气变得十分炎热了。 经过洗劫的建水城中,还隐隐可闻焦烟的味道,空气中留存着火烧后的余温,使得城中的温度好似变得越发炙热起来。 只是到了山脚。他们才发现,不知何时,青山书院竟被隔离在了建水城外了。 平日里,与建水想通的道路上被设置了关隘,一旁还有士兵站岗。 谢朝华与韩琅文对看一眼,想来是因为马贼来犯的消息传了出去,官府派兵来守城。只是不知此处进驻的兵马是哪里的? 照说兵马不是可随意调度的,何况眼皇上北伐在即,各处军马必不敢随意自主调配的。 既然山就是为了探听消息。当二人就上前去打听,只是还未等谢朝华他们走到近处,士兵却是毫不迟疑地举枪一栏,“干什么的?” 谢朝华上前行礼。“军爷,我们是山上书院的学生,见马贼好似撤退了。因心中挂念家中安危,急着想回家看看情况。”此时她换了一身男装。与韩琅文一起,倒是一看就是书院中的学生样子。 那士兵上打量了他们几眼。收起兵器,面无表情地道:“这里不许进人,去西边。” 二人一愣,但也无奈,只得绕道西边,一路之上,发现果然建水几乎被围了起来。 来到了西门,其实说起来也不是门,只是入城中心的一条宽阔街道,虽然此处也有士兵驻守,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未遇到阻拦,顺利地走了进去。 城中景象有些惊心触目,断壁残垣,几乎家家门前挂着白番,户户传出哭泣的声音,与之前繁华锦簇,安乐太平的建水城判若两城。 许多流离失所的人坐在废墟上,神情哀痛而呆滞,仿佛人生已经看不见希望。 谢朝华与韩琅文的步履有些沉重,一步步朝前走着,他们第一先是去了府衙。 只是府衙的人也都换了面容,竟无一人相识,他二人打探无门,谢朝华想了想,道:“去谢园看看情况。” 谢园的情况倒是比谢朝华预想的要好许多。虽然也有几处被火烧了,可是府中却是未遭马贼洗劫,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城中心相对较偏僻的缘故。 全叔见到谢朝华出现,不免有些激动,只是他一向少话,出了眼睛泛红,也没说什么。倒是全婶拉着谢朝华“阿弥陀佛”地念了好几句佛,直说是佛祖保佑,又将那马贼狠狠骂了一通,最后哽咽着道:“好在小姐无恙,不然我如何向谢家交待。” 谢朝华又安抚了她几句,这才转头问全叔,“哥哥那边近日可有消息过来?你这几日在城中又听见什么消息不?”她顿了顿,又问,“听说马贼当日将牢门打开放了所有罪犯,如今是什么情况?” 她噼里啪啦一子问了这许多,全叔却是不慌不乱一一回禀: “焕少爷那里这几日并未有新的消息,老奴昨日已经书信一封让人送去兖州府,信里将建水的情况说了一。” 谢朝华点点头,琼叔那里之前为了谢焕的事情,已经差人去送过趟信了,算算怎么着这几日定是应该会有回音了。 全叔继续说着,“城里这些驻兵也是昨儿才来的,老奴去问过,竟问不出是何处人马。”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 谢朝华沉默了,全叔在建水待了几十年,人头极熟悉,何况他又是谢家的管事,建水城中没有他探听不到的消息,此番却是在门前吃了闭门羹,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只是眼与这诡异的驻兵相比,谢朝华有件更关心的事情,那便是郗道函的落。 据全叔说,牢里的罪犯当日的确都被放了出来,可这几日他也派人去查探过,却是未见郗道函的踪影。 谢朝华又关照了几句,还是打算继续去外面看看。 出了谢园,他们二人往右手边而行,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街上有些衣衫褴褛的蹲在一旁,谢朝华心中一动,看这些人的样子,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绝对不是此次马贼来犯而落难的,倒是像饥民。 难道是从知州过来的灾民? 她忍不住又打量过去,只见他们中间好些人头上插着稻草,只是眼建水城中,怕是没有人有买奴的心情。 “这些看着像是灾民,应该从知州那一带逃难来此的。”谢朝华低声对韩琅文说,见他站着不动,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可他仿佛没有察觉,人依然定在原地。 谢朝华不禁抬眼望去,只见韩琅文此刻的神色异常悲悯,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中有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那婴儿虽然看上去十分瘦弱娇小,可与瘦骨嶙峋的母亲相比,那孩子已算得上是很好了。 她心中轻叹,可谓天父母心,这婴儿小小年龄就遭受这样的困难委实不幸,可不幸中万幸的是,他身旁有母亲全心全意照顾着。 突然一对人从街上张扬走过,其中一个锦衣中年男子,手执皮鞭随意挥舞着,时不时抽到那些灾民身上,可灾民们却是不闪不避,偶有一声两声低鸣,挤挤挨挨地缩成一团,目中却露出了希翼的神色。 只见那锦衣男子转了一圈,走到了适才那妇女跟前,用皮鞭挑起她的颚,说:“将孩子扔了,跟我走。” 那妇人眼中本充满了狂喜,却又因这句话而跌个粉碎,她苦苦哀求,“老爷你行行好,如今闹水灾,家里的地都被淹了,而军爷又到处在征收粮食,我只怕扔了这娃,也断断没有人肯留他,他这么小断断是没有活路的了啊!爷你让我带着他,这娃不会给您添一点麻烦的,爷但凡让我做什么都成!只求留他!求求爷了!” 那锦衣男子嘿嘿一笑,吐出两个字,“不成!” 从未见过这样无情的笑容,人性的残酷在这张笑脸中却是表露无遗。 谢朝华默默地别开眼,却见她身侧的韩琅文,手紧紧地握着,指节都攥得发了白。 “走吧,此时不宜多事。”谢朝华终究还是将这话说出口,她甚至意识就伸手去拽韩琅文的衣袖。 却被韩琅文用力甩开,只见他大步走上前,浑身上掏了个遍,把怀中的财物尽数掏出,一部分给了那妇人,一部分给了其余的人。 “拿去吧。” 那妇人以及其他的人都愣了好半晌,然后猛地跪,连连磕头:“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那锦衣男子也没恼,只冷冷地看着韩琅文,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谢朝华面上神情淡漠,只是心却是一抽一抽地,不知是不是天热的关系,她背上此刻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直到韩琅文在她肩上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走吧。”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谢朝华抬眼望去,韩琅文的目光也是淡漠得仿佛带着一丝鄙夷的凉意。 谢朝华默默地跟着韩琅文越走越快的步伐,无从辩解也不欲解释,只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而她能做的除了接受依然只有接受……(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打探(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噩耗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三章 噩耗 第三十三章 噩耗 太阳将韩琅文的本就欣长的身影拉得越发瘦长,跟在他身后的谢朝华并非故意地,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默默走着。 她知道自己与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两个人就算站得再近,也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让彼此通达到对方面前。 她忽然想到,这个韩琅文从来都是不容易接近的…… 甩甩头,随着对韩琅文的前世记忆被想起,总是带着一种不敢深思的恐惧…… 以后,再不要想起了。 在城里晃悠许久,却是没有得到半分有用的消息。而府衙被陌生的士兵所阻无法进入,而谢朝华有些顾虑,十分谨慎地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 郗道函的莫名失踪,让她心中一直觉得十分不安。 谢朝华突然感到有些无力,也有几分自嘲,当初拼命想脱离谢家,可真离了谢家,在这时候却又有些举步维艰。 “为何不去郗家看看?”韩琅文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谢朝华问,却不等谢朝华回答,又接着道,语气中带着丝难以察觉的固执,“我知道如今特殊时期,我也明白适才那情形若是大哥在也定会阻拦我这么做。可是,让我装作不见,我做不到。”他的语气还算平静,可紧紧握拳的双手显示了他内心的澎湃。 她知道。 他的年轻率性一直是她所羡慕的,她也不想任何事情都考虑再三,唯唯诺诺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是。但她从来没敢如此做过。 上辈子可以说她一直是谢家循规蹈矩的乖女儿,一辈子为了谢家。总是谢家需要她怎样怎样,她一直认为自己除了让母亲回谢家之外就没有别的渴望的。 可是,错了,她有的。只是她从来不肯纵容自己去想,觉得那些都毫无意义,啊……原来她也是有过的啊,谢朝华猛地将自己神游的思绪拉回,不期然地与韩琅文四目相对,她心一惊。别开眼,低首不语。 “为何不去郗家?”谢朝华机械地重复着韩琅文适才的问话,“为何要去?”她反问。她不信韩琅文会不知为何不去郗家。 郗家不会有任何消息,郗家众人此刻都已经在书院里,若是会有郗道函的消息,又怎么算得上莫名失踪呢? 韩琅文愣了愣,别过脸,脸上有抹可疑的红云。 他难道是故意没话找话。 两人到底一无所获回到了山上,自然免不了被众人一顿训斥。可听他们说起山城中情况。忧色也不免浮上眉间。 “只能等等子恒那边的消息了。”温彦看着郗茂娴道,“先生定会无事的,你放心。” 谢朝华转首望向母亲,只见她轻轻点头。对温彦挤出一丝笑容。 温彦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在我面前。你何必强作笑颜。”话中隐隐透着怜惜。 有些不对,谢朝华敏感地察觉母亲与温彦之间的相处与往日又了明显的不同。只是眼她无暇细究,不过心中到底有些宽慰。有温彦相陪,母亲不至于太过伤怀了。 辗转一夜,天还未亮,谢朝华就醒了,心中有事再睡不着,穿上衣又偷偷了山。 这回她直接去了西门大街。 离目的地越近,她的步履越沉重,心几乎好像吊到了嗓子眼处。 终于来到了昨日遇见灾民的地方。 虽然早有准备,当谢朝华看见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时,心还是无以复加抽搐地生疼。只见她们母子脸上布满尘土泥沙倒在路旁,一看就是被许多人围抢践踏过的样子,那妇人到死还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 此刻刚刚天亮不久,街上没什么人,一旁其余的灾民蜷缩着,好似还在沉睡,偶然路过的人对此情景也恍若不见。 谢朝华没想到自己还是忍不住吐了,可是空腹的她,吐出来的除了酸水依然还是酸水,满嘴酸涩…… 她来到谢园,让全叔备了辆车,又带上两个人将那对母子拉到荒僻之处挖坑埋了,母子两人一处新坟,她站在坟前的无字木碑前,喃喃低语:“你们也莫要怨,就算没有天灾还有**……” 她看着眼前这堆新土,前世她也曾出手相救过这样颠沛流离的人,那时她一时的好意,换来如今眼一样的结果。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人,却是相同的命运,她什么都无力改变。 “对不起,帮不了你们……”谢朝华低声自语,眼睛望着无字木碑,“我唯一可做的,就是安葬你们,不让你们做孤魂野鬼,好早日投胎,只是辈子不如不要投胎做人的好。” 这世上穷人有穷人的难,如她这般的人也不是如意的,这世上做人本就是最苦的。 烈日升起,谢朝华弯腰摘还带着露水的野花,插在木碑前的土上,难得一阵风起,那一朵朵小小黄花在风中轻轻地微颤,像谢朝华的心…… 四周安静极了,谢府的人都被谢朝华打发回去,此刻陪着她只有路边被烧得只剩一半的枯树纹丝不动的树影,冷不防“噼啪”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惊得谢朝华一战,抬头朝四看了看,只见一个身影缓缓从一排树木中走出来。 韩琅文的脸色略有些灰白,目光定定地看着谢朝华,她一震,随即低头,她有些承受不住他那刀子一样的眼神。 “原来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韩琅文微微蹙起眉,慢慢地点了点头,瞧着簇新的坟头,良久不语。 许久,一滴水滴落到了被烈日烤得有些干裂的土地之上,很快就被吸收干净,只留一点阴暗,却也转瞬蒸发不见踪迹。 “原来我以为救了人,没想倒却反而将她们害死了。” 谢朝华抬头,语气有些冷,“无论你出不出手,他们总是免不了一死,普天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难道他们饿死冻死都是你的缘故?” 此刻无风,谢朝华宽大的衣袖却轻轻拂动。 “可是……” 本以为早已麻木了,然而不知怎地,谢朝华此刻心底却是一阵发酸。 那双一向清澈坚毅的眼眸,此刻却显出了意外的脆弱。 谢朝华要紧牙关,冷冷地丢一句话,“害死他们的不是你,不是我,不是天道,也不是人道……” 那是什么?天道,人道,还有就只有王道。 韩琅文低低苦笑,他想帮助的,不是一个,而是所有,可是他终究是无能为力。 不知是不是早起受凉的缘故,谢朝华回到山上就发起了高烧。 她烧得了几日,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眼前人走马灯似地在眼前一个个过去,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只觉得自己一会儿好似在烈火上烤着,一会儿又如跌进了万年不化的冰窟中。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谢朝华终于退烧了。 睁开眼就看见母亲郗茂娴温柔如水的眼神,带着几丝血丝,神情却是欣喜的,“你终于醒了。” “让母亲担心了。”谢朝华低低地说道,“母亲一直未曾休息吧,如今我真的好多了,母亲快去歇息。”她虽然一直迷糊,可也感觉的到,身边时刻有一双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让她可以在难受的时候也沉沉睡去。 “不了,不睡了。”郗茂娴摇头道。 这一刻,谢朝华突然发现母亲的表情很奇怪。唇边一直有的温和的笑意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清的、模糊的忧伤。 或许睡得太久,烧得感官都有些失常,以至于感觉都不准确了吧? “母亲,我真的好了,你快去歇息,不然你累垮了怎么办。你不放心,让翠儿小红她们来伺候也是一样的。”谢朝华劝道,说到这,想起来问,“对了,这两个丫头呢?莫不是又偷懒?” 郗茂娴摇摇头。 “韩琅文这几日怎么样?”谢朝华忍不住问,那日一路上他脸上的神情让她有些挂心。 “琅文他……”郗茂娴欲言又止。 母亲的样子真的很奇怪,谢朝华看看她,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郗茂娴没有回应,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王良他,去了。” “去了?”谢朝华有些听不懂,母亲大概太累了,有些辞不达意吧,“是不是王良他来了,韩琅文跟着他大哥走了?” 郗茂娴看了看谢朝华,又重复了一遍,“王良,去了。” 谢朝华愣了愣,失神地看着郗茂娴,那一刻,她在母亲的眼中读到了哀伤,然后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她踉跄着起身,将箱子打开,一件件衣服被翻了出来,最后那件被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贴身小衣出现在眼前,她双手一抓,衣服顿时皱褶丛生,入手一片冰凉,炎炎夏日不觉一丝炎热,一阵寒意从头到脚,头皮冷得发麻。 这一刻,她突然记起了一些被遗忘的事情。 “臣的大哥早些年故去了,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婚姻大事,微臣还是要问问家中长辈的意思。请皇后娘娘代为转告。” 她浑身颤抖,竟然都忘了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噩耗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回家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四章 回家 第三十四章 回家 谢谢睿睫小玉、云清一粉红票^_^月初就收到粉红,粉开心!尧会努力加更的! 咳咳……然后关于王良之死,尧不想说太多,发这章之前尧做好了掉收的心里准备了,现在看来情况比我预想好很多,嘿嘿。 今日还有第二更奉上。 *** “朝华,你去哪儿?”郗茂娴一把拉住谢朝华,紧张地问。 “王良的东西衣服还在我这里,”谢朝华笑了笑,“我要还给他去,这护身的宝物他怎么会舍得留在我这儿,这人可精着呢,一点儿都不肯吃亏的。” 谢朝华挣扎着就往外走,却被郗茂娴紧紧抓住了胳膊,她皱了皱眉,用力挣脱,嘴里还埋怨,“母亲你拦着我作甚?” 郗茂娴用力揽住谢朝华,将她搂入怀中,一遍遍低声呼唤着,“朝华……朝华……” 谢朝华终于停止了挣扎,从郗茂娴怀里仰起头,怔怔地,“他是受伤失血过多对不对?”说完又将脸埋入母亲怀里,喃喃道:“如果他穿着这护身衣服,即便受了伤也定能医治的,之前几次他都是这样挺过来的,若是他身上还穿着这衣服,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郗茂娴轻轻抚上她的头,有些痛惜却又坚定地说:“这不不关你的事。” “若不是因为他来救我,就不会受伤,护身的衣服也不会脱来,”谢朝华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其实,该死的。本来是我。” 郗茂娴双手将谢朝华的头抬起,注视着她。神情庄重、温和而充满怜惜,“朝华,不要这个样子。你若这个样子,他们所做的事情,便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谢朝华依然有些失神,恍惚间就错过了郗茂娴这句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话。 在母亲一遍遍温柔爱抚,谢朝华终究还是渐渐睡去。 桃花纷,又是一年春。 日子难捱的人。总是一遍遍数着,可转眼间却又发现岁月如梭。 谢朝华几乎都记不清自己进宫多少年了——其实她是记得的,只是不愿去想,因为没什么值得去记。十八岁进宫,一晃经年已过。 居高临,满目是人,可又觉空荡荡,那些羡慕、嫉妒、鄙视,各种目光她都无所谓。早已习惯,一个男人,数千女人,她站在后宫之巅。有时候只在旁看着那一干寂寞女人,成天争来斗去…… 只是最后自己终究还是被拖了水,想做到片叶不沾身。这在历来争斗不断的后宫到底只是个玩笑。 沐妃,出身官宦世家。为人温婉,才艺双绝。只是不得宠,琴声无人相知,谢朝华闲时喜欢听她抚琴,两人交情很好。 而后,不得宠的沐妃竟怀上了龙种,当后宫内人都羡慕嫉妒沐妃鸿运当照时,她却又意外小产了。 而一切证据都暗暗影射沐妃的小产与皇后有关。 肖睿说:“有时候一个细小甚微的细节被忽略掉,就会为此招来杀声之祸,所以谨慎才是皇后你不该忘记的行为准则。” 最后的定论是沐妃身边宫女紫玲动的手脚,那个紫玲倒也是有些骨气的,一直不肯招认幕后主使之人,不久就被拷打的奄奄一息。 “娘娘真的认为我是要害娘娘吗?”紫玲问。 谢朝华看了看她,“我不确定。”接着长叹口气,“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沐妃好。” 紫玲恻然一笑,“娘娘果然一直都是知道的……” 眨了眨干涩无神的眼睛,她抹去多余的情绪,用平静的语气:“或许娘娘觉得让主子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也是好的,这样就有了寄托。可是,娘娘又没有想过,这样往后主子日日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生怕秘密终有一天会被揭开,奴婢想着那还不如没有这个孩子,至少主子可以像以往那样活去……” 半晌沉默后,她又略略勾起了唇角:“娘娘不要这么惊讶,宫里的女人,心中有希望比没有希望更加难熬……” 沐妃因为小产的打击,本就孱弱的身子日渐萎靡,太医院倒是奉了圣旨日日请脉,处处小心伺候调理。 谢朝华去看她,眼中流露无限哀伤。 沐妃颤抖着问她,“皇上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肖睿他明知道沐妃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 谢朝华看着眼前如秋叶凋零的沐妃,脸上尽是悲伤,“因为生往往不如死。” 谢朝华悠悠睁开眼睛,烛火摇曳,窗外天色渐渐白亮起来,神思渐渐清明,慢慢回归到体内,耳畔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只见母亲合衣睡在身旁,胳膊搂着自己,眉宇间温和宁静,却藏了一丝抹不去的哀痛。为王良之死感到哀伤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母亲承担的够多了,父亲失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没了,而女儿又这样失常地令她忧心…… 谢朝华想,她如今必须坚强,也只能坚强。她轻轻起身,床,郗茂娴还是醒了,她意识抓住谢朝华的衣袖,“朝华?” “我没事了,母亲不必担心。” 郗茂娴点点头,看着她,露出欣慰来。 “我出去走走,睡了这么久,浑身乏累。”她急着又补了句,“只一会儿,一会儿便好了……”这样说着,人已经推门而出,母亲又在身后说了些什么,她已经顾不上了,径直朝山顶上走去。 到了山顶,谢朝华挨着一棵树坐来。云缓缓地从头顶上的天空流过,江风轻轻掠过她的脸。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要是她能记起丁点来,王良他会不会就不会死了呢?若不是因为要救她,他不会死的,谢朝华固执地这么认为。 她却是忘记了,上辈子她与他从未有过交集,王良依然还是死了。 天空中忽然回荡起鸟儿的叫声,谢朝华怔怔地看着那些黑色的鸟,许久,开口道:“你不要以为这么就逃脱了,到了那边我再跟你算账。”她恶狠狠地对那群乌鸦说。 几乎同时,“哗啦啦”那群乌鸦展开黑色的翅膀,朝天空去。 乌鸦散去后,露出晴朗的天空,谢朝华听见有个人在叫自己。站起来,看见母亲郗茂娴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而谢朝华也回给母亲一个同样温和的笑容。 “要回城中去了,这几天城里也安定不少了。”郗茂娴说,“温彦他也跟我们一起回去,眼又是灾情,又是北伐,书院暂时停止授课了。” 谢朝华点点头,生活总是要继续去的。 收拾妥当,再次步入城中郗宅时,夕阳已西斜,长长的余晖让这有些破败的建水城平添出几分精致来。 之前管家就领着几个人将宅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虽然有些子被烧得只剩一个架子,可到底是干净可以住人了。 “阿茂,朝华。” 熟悉的声音突然入耳,谢朝华想,难道自己又做梦了? “怎么?见到我回来不开心?” “父亲!”郗茂娴先反应过来,朝着不远处站立的人跑了过去。 “外……外公?”慈爱的笑脸越来越清晰,那样真实地就在眼前绽开,谢朝华这才接受过来,外公郗道函回来了。 重逢是喜悦的,而劫后重逢更令人激动。 当问起郗道函事情经过时,他只呵呵一笑,随口说了句,“这世上从此以后不在有郗道函这个人了。”然后便再没有任何解释。 没有解释也罢,总之人平平安安回来了就好。 而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哥哥谢焕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说是皇上已经旨,夸赞他处事通达,懂的变通,赦免了谢焕私自开仓赈灾之举,还大大嘉奖了一番。而也因为这件事情,大概也让皇帝觉得此时并非北伐的好时机,便将北伐匈奴暂搁置来,不过谢焕修渠的事情仍然继续,故而他依然留在知州那边,没有回到建水。 青山书院虽然暂停授课了,许多学生都回了老家,不过建水本地依然有子弟上门求学,按郗道函的意思,既然才十来个人,就干脆在家里授课。 于是,谢朝华的生活也变得平静起来。她有时候也会去听听课,郗道函对她并无限制,并不规定她需日日听讲。 于是她隔三差五就去郗道函的书房看书,外公此次回来,倒是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谢朝华隐隐觉得也并非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只因外公十分大方地会偶尔在几个学生面前露脸,郗茂娴倒是曾经提醒过他注意,郗道函只笑笑,说:“无妨的。” 谢朝华心中一动,如此有恃无恐,难道皇帝知道?她可是没有忘记影卫统领曾经来过郗家。要说能瞒得过皇上还真是不太可能。 不过郗道函对此事口风很紧,谢朝华也渐渐放弃打探,而眼前的生活那样安静,温馨,让她不想破坏。 郗家上的事情如今都由谢朝华打理了,鲁氏两手一摊,萨都不管。 虽然这对谢朝华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毕竟这些府里的事情很琐碎,不过她比鲁氏多懂得一点,就是知道如何用人与放权。 所以郗家虽然是谢朝华当家,不过实际上却几乎是管家还有翠儿在管着。 日升月落,不知不觉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偶尔收到谢焕的来信,谈及韩琅文,谢朝华方才知道其实韩琅文常来建水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回家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邂逅(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五章 邂逅(二更) 第三十五章 邂逅(二更) 谢朝华手中拿着谢焕的来信,韩琅文,这个名字久远的仿佛已经完全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了。 自从那日葬了那对母子之后,回到山上,得知王良去世的消息,山后回到郗宅,谢朝华与韩琅文却始终未曾见过面。 那时,谢朝华是故意避而不见的,她知道王良在韩琅文心中的重要,而谢朝华内心一直觉王良的最终离去是自己导致的。她也知道一辈子还有很长,她与韩琅文不可能一直不见面,但至少现在她还没有这样的勇气,与他面对面的勇气。 而青山书院暂停授课,对于韩琅文而言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建水,她知道他离开,那日她一整日都称病待在里,没有出门。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来韩琅文这一年里还经常来建水,他们却从未碰过面。 自从她从谢焕哪里听到这个消息,走在路上她就会想,说不定脚的道路前一刻他才刚刚踩过,家中客厅桌上那微温的茶杯上可能就是他用过的…… 这建水说小其实也很小,竟真的会一直从未见过面,他应该也是不想见到她的吧…… 历经一年,谢焕修渠的工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新建的河渠让今年的汜水安全度过了汛期,这是个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谢朝华突然心血来潮,好说歹说,说服母亲让自己来了知州府。 走在知州的街上,到处是欢腾的百姓,还有游荡的士兵。谢朝华好不容易拉住个相对还算清醒的小兵,问他谢焕大人在哪里。他一脸茫然,“谢大人?哦。傍晚的时候见他还在太守府。” 太守府? 谢朝华有些诧异,谢焕一贯的作风就是该放松的时候绝不工作,工作的时候却也绝不倦怠,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在最繁华的某家乐坊放松快活才是,怎么会还在太守府呢? 既然如此那就去太守府看看吧,本就是想给谢焕一个小小惊喜,她笑得贼贼的,到时候说不定哥哥是一副惊吓的表情。 太守府本该是个灯火通明的所在,可等谢朝华走到那里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点灯,偌大一个太守府竟然连一个人影都不见,这样一个夜晚,想来大家都去饮酒作乐了。 她暗骂刚才那个小兵,让自己白跑了一趟,若在折回到繁华大街上去,谢朝华却是有些懒怠,见大门没有锁,推门进去。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再说。 这太守府的宅子不大,穿过大堂正厅后,几步走过前院便到了内院,里面果然没有人。 谢朝华四周打量。正琢磨着是去书房呢?还是就在外头侧厅坐会儿,却发现最里面一间里有昏黄的灯光。 咦,难道哥哥果然在这里? 谢朝华走上前去。房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轻轻走进去。果然在这里。 只见长长的案上散落着凌乱的公文,一个身影伏在案上竟是睡着了。 谢朝华顺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外套。悄悄走过去,而他却像是听见了脚步声,微微抬起头侧脸回望过来。 没有任何预感,谢朝华呼吸顿然停滞了,手上的动作僵在了一半。 韩琅文。 他此刻已经醒来,用茫然的表情看着谢朝华,竟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谢朝华仍旧站在那里,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此刻,韩琅文已经从初醒的迷茫中清醒过来,表情变得温和而坚定。 谢朝华有些无措,意识看了看外,又转头看了看韩琅文,他还是那样安静地看着自己,两人对望了许久,韩琅文开口,轻声说,“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 谢朝华犹豫了很久,然后一步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来。 里一变得很安静,只有蜡烛偶尔爆出“噼啪”声。 谢朝华一直低着头,竟不敢将目光投向他,只是盯着面前摇曳的烛光,一时间心乱如麻。 韩琅文也一直沉默着,许久,谢朝华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怔了怔,道:“王良他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改日给你送来。” 这句话说出口,心中一沉,这么多话可以说的话,可以问他怎么在这里?可以问谢焕人去了哪儿?可以随便说说建水?知州的河渠……她怎么偏偏就说了这一句呢! “既然大哥留给了你,由你保管我想是最好的了。” 谢朝华抬头望去,面前依然还是那个隽秀少年,依然璀璨如昨的清澈眼眸,可又好像所有的都不一样了。那安静的表情,那微微落寞的眼神,那嘴角边若有若无的温和的笑,以及淡淡的语气。 她突然想到了河流中圆润晶莹的鹅卵石,那份美丽是多年来来自流水的,可能是痛苦的磨平。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韩琅文突然问。 谢朝华摇摇头。 “此番修渠,不过才用了一年半载,行的是急功近利的法子,难保三载。以前谢兄同我说起,请我帮忙的时候,我总是犹豫再三,难决定。而此番他邀我前来帮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问,唇边又一次泛起笑意,这次带着丝嘲讽,“这世上,人转瞬即逝,何况一个小小的河渠,能保三年已是难得了。我以前竟迂腐如此!” 一瞬间,心骤然一紧,谢朝华淡淡笑着,眼角泛起潮湿。 “以前做事顾虑甚少,从不曾怕这怕那的,如今做件事情,却是想东想西,总是想着若是失败了会如何之类的事情。”他又低声说,“不过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担心太多了。如今却又是任何事情,想想其实也不过如此了。” 谢朝华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这一年来,他究竟遭遇了多少事情?眉宇间比往昔多了一份凝重。只是一双眼睛明亮如初,里面藏着的依旧是清澈见底的坚毅和睿智。 “其实当日我是有些恨你的。” 谢朝华一怔,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我总是想,若是大哥不是因为你,会不会就能活来了呢?” 谢朝华点着头,指甲不由自主掐进了肉里,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他安静地看着谢朝华。“既然今天见面了,我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谢朝华点点头,安静地等着他说去。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内疚,为大哥的事情。”他目光黯然地掠过谢朝华的脸,又低声说,“可是,其实这件事并不关你什么事情,大哥他……” 谢朝华抬头看向他,韩琅文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文。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道:“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正常的往来,毕竟……你知道。我们要刻意避开,真的太难。”韩琅文说到这,顿了顿。“我一直记得那天与你在藏书阁聊得很愉快。” 谢朝华明白,先不论韩琅文与郗家的关系。如今他又为哥哥出谋划策。 韩琅文见谢朝华沉默,垂头看着案几。“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会知趣的。” 谢朝华看了看他,起身转头离去,韩琅文愣了愣,眸中有一丝伤痛划过,嘴角的笑容在烛光映照显得有些惨淡。 所以,当谢朝华一手提了坛酒回来,笑盈盈地说道:“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少了酒呢?” 韩琅文就在那里傻呆呆地看着谢朝华。 谢朝华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走到他面前,斜睨着他,道:“怎么,不给本姑娘面子吗?” 韩琅文毕竟不是个真呆傻的人,紧接着就笑起来,说:“不敢,不敢。”然后将案上的卷宗文书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扫到一边,拍拍身边,大笑,“既然如此,请姑娘上坐。” 谢朝华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将酒坛子往案上一放。 韩琅文突然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两只杯子放在案上,又倒上酒。 他喝一杯酒,又将另一杯酒送到谢朝华面前,谢朝华没有推辞,接过微仰起头,饮尽了那杯酒。 他又将酒满上,喝了一杯又将另一杯送了过来,谢朝华依旧安然饮。 就这样,又倒,又喝。再倒,再喝。 然后两个人都有了些微醺的酒意,断断续续聊了很多事,很琐碎,无关痛痒的事情。 间中,韩琅文提及小时候,因为做错了事情怕被家人责罚,偷偷溜出家,没想到跑着跑着迷了路,然后他又冷又饿,觉得自己要死了,没人会找到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趴在王良的背上,然后,王良一路将他背回了家。 “这就是大哥,永远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旁。” 谢朝华点了点头,然后,猛地端起面前的酒壶。她没有将酒倒入杯中,而是仰头将整壶酒咽。一股灼热燃烧着喉咙,谢朝华被呛得直咳嗽,咳出了眼泪。 她就这样一边咳,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听韩琅文将自己与王良小时候的事情。 韩琅文看着谢朝华,从怀里掏出帕子塞进她手中,又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喜欢上我大哥了吗?”韩琅文不知不觉这话就脱口问出,心中一惊,自己干嘛要问这个?果然是酒后言多必失。 而谢朝华却是一怔,自己心口那一丝莫名的酸痛是因为喜欢上王良的缘故吗?一个不过才见过几次面的人? 喜欢?谈不上吧。不喜欢?好像也非如此。 只是命运偏偏安排他们共患难、同生死!王良,在山洞中骤然而至,将自己解救于危难的身影永远就留在她脑海中了。 不论时间如何消逝,王良都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人了…… *** 看在尧假日努力的份上,大家给点粉红鼓励一呗~~(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邂逅(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贵客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六章 贵客 第三十六章 贵客 不知不觉在知州府待了快一月有余了。 巨木枝叶郁郁,谢朝华坐在树荫,眼前的湖水清亮干净。她与韩琅文的关系自从那次对饮之后好了些,可若说真变得如朋友那样却也没有,之后见面,他自然没有从前那样的冷淡,可谦谦有礼之中却让谢朝华感觉越发地疏淡了。 那天晚上,他们二人边喝边聊,如挚友那样天南地北地聊天,竟不像是真实的。 谢朝华从来不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好,这么能喝,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喝多了竟然这么喜欢笑。 这是谢焕后来转述的,只说他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对着他傻笑的妹妹。说起什么都笑,听到什么也笑,一直笑到睡着。 谢朝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迷糊中,往堂外望去,那月光清冷得碜人…… 她双手抱着膝盖,望向远处。 事后,她有些担心谢焕生气,毕竟孤男寡女的,她那日是做得有些过了。可谢焕却是只字未提,谢朝华反倒好奇,找了个机会问他。 谢焕犹豫半天说道:“那天是王良的忌日。”沉默了半天,谢朝华才长长“哦”了一声,复又无语。 “小姐!”远处传来丫鬟小红的声音,“焕少爷正在找小姐!” 焕哥哥?谢朝华有些奇怪,起身朝小红走去,“焕少爷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小姐快些回去吧。”小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拉着谢朝华就往回走。 焕哥哥怎么得闲了? 若不是因为汜水上游又突然起暴雨来。谢焕担心水情,整日忙着加固河堤。自己也不至于在知州待了这许多日子。 仰头望向天空,透过密密的树荫。烈日阳光晃得刺眼,心道:这几日天倒是放晴了。 回到府里,堂上果然谢焕坐着,一手摇着扇子,一手吃着瓜,有些不顾形象,见到谢朝华,笑意盈盈地抬头望过来。 “焕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家来了?”谢朝华问。 一旁的人端来水盆,谢焕净了净手。这才开口道:“为兄是特来道谢的。” “道谢?”谢朝华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谢焕眨眨眼,“昨天妹妹不是差人给我送来了西瓜解暑?要知道这些日子雨落成这样,这边地里的瓜都烂了。” 谢朝华这才了然,昨天建水家中来信,母亲同时让人捎来一筐瓜,路上颠簸,天气又热,到了这边也没剩几个好的。谢朝华想着谢焕连日来辛苦。自己只留了一个,其余都差人送了过去。 她笑了笑,却问:“河堤的事情怎么样了?” “差不多好了,只要这天不再落雨。也就没什么要紧了。” 谢朝华点头,“那今日你是得了闲了,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可又干嘛紧巴巴地把我唤回来呢?” 谢焕听了这话,凤眼微挑。淡淡一笑,“我想带妹妹去见个人。” 谢焕在前头策马而行。谢朝华则坐在车内,谢朝华心中不免思忖,谢焕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呢? 在巷子中七拐八绕的,最后车停在了一个僻静雅致的院落门前。 来开门的是一个婆子,见到谢焕忙着招呼,“公子怎么这会儿来了,也不差人先过来说一声。姑娘前脚刚走,说是去晓风斋了,您先里面坐会儿,我这就去让人给姑娘送信去。!“ 谢焕听了,摆摆手,“不用了,既然她去了晓风斋,我自个儿寻过去便是了,横竖都是熟人。” 那婆子连声应道,还偷眼打量了一车里的谢朝华,谢朝华忙放帘子,总觉得这婆子的眼神有些敌意。 车子又动了起来,晓风斋? 坐在车里的谢朝华撇了撇嘴角,即便她再怎么孤陋寡闻,晓月斋这个名字也是听过的。 知州一直还有另一个别称,人称烟花洲。 烟花洲,美人如花,冠甲天。由此衍生出风流韵事不计其数,连远在京都的白发老叟,黄口小儿都知道烟花洲的晓风斋大名,以及晓风斋中的花魁苏月华。 适才听那婆子的话,她从中也猜出几分来。 “焕哥哥。”谢朝华在车里喊了声。 “什么事?”谢焕策马来到车旁,谢朝华掀起车帘,笑得贼,“红颜知己?” 谢焕却是十分大方,点点头,“她素来与苏月华交好,那苏月华也是个妙人,妹妹不妨见见。” 谢朝华笑着点点头,心里只觉温暖。若是按正常人情世故来说,谢焕此举可谓惊世骇俗,哪有一个做哥哥的带着妹妹去见自己相好的青楼女子。 可谢朝华明白,那女子既能与苏月华交好,又能得哥哥倾慕,定非一般的烟花女子,而哥哥谢焕此举,正是将自己视为最最亲的亲人。 日上三竿,晓风斋的侍女画竹正拿着一把拂尘走出内堂,从她在晓风斋的那天起,每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扫子,茶几琴台,桌椅书架需纤尘不染。只因苏月华姑娘是个极讲究干净的。 苏月华昨日里回来的很晚,这几日知州天气变好了,苏月华的应酬也多了起来,虽然她卖艺不卖身。昨儿又是应酬到三更半夜才回来。 画竹跟着苏月华几年了,有一件事情一直琢磨不透,她很想问姑娘,快过二十了,这金山银山都快攒一座来了,又有如意郎君,为什么还要过这迎来送往的生活? 说起姑娘的心上人,画竹来了这些年,统共也就见他来了几回,回回还都是只知其人来了,却未见过面。姑娘虽然待人和善,却也有自己的规矩,有些话是断断不能涉及的。 画竹一边打扫,一边胡思乱想着,就见扫雪一溜烟地跑进来。 “嘘,作死呢!姑娘昨儿夜里回来,这才刚刚睡没多久。给你吵醒了,仔细我揭了你的皮!”画竹与扫雪同岁,不过比她早来两年,在她面前一向居大。 扫雪知道画竹的脾气,也知道她一向也就嘴上厉害些,不过还是收了步子,赔笑着说:“姑娘还没起身?可我实在有个不敢不回的客人。” “什么要紧的客人,除了王公子,任是谁要见我们姑娘都得等。”画竹道。 扫雪眨眨眼,“姐姐,这人恰恰姓王。” *** 真想抱怨一句,日更真是毁书不倦啊~~ 唉,今日卡文了。都快琢磨一天了,才写了这些字。 这章字数少了些,不过,今日还有第二更,一来后面的情节还是想好好再想想顺畅,二来觉得这章断在这里正好。 再感谢月光的玫瑰 、陶毛毛的粉红,然后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贵客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王公子(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七章 王公子(二更) 第三十七章 王公子(二更) 画竹一听,心里一惊,拉过扫雪,小声确认着,“姓王?” 扫雪点点头,挤眉弄眼地笑着。 画竹心中不定,真是姑娘那个王公子吗?正想着,苏月华从里间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是什么客人啊?”低哑的声音,显然是没睡醒的关系。细腰无力转娇慵,却是让两个孩子看傻了眼。 苏月华扫了他们一眼,和颜悦色地又问,“什么客人?” 好半天,扫雪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有个姓王的公子求见。”接着又补了一句,“模样好生整齐。”说完脸竟微微有些泛红。 过了良久,久得扫雪诧异地抬头看向苏月华,只见她幽幽地吩咐画竹,“你去将他带进来吧。” 画竹“哎!”了声,答应着,正想再说几句调笑的话,却在见到苏月华的神色之后,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画竹跟着扫雪出去,心中却还惦记着适才姑娘的神情,难道竟不是那个王公子?只是为何又像是知道来者是谁那样呢? 当画竹一踏进厅里,就见到一个人,一身白衣,背对着她坐在那里,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看着就让人觉得温和。 时光苒在,画竹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那温和如玉的男子,在晓风斋多年的她,这不是她唯一见到过长相超凡的富家子弟,却是唯一任凭岁月流逝,记忆越发清晰的一个。 那人正襟端坐。大概听见脚步声,站起来装过头。画竹就意外地迎上了一双眸子。 那双眸子温和、沉静,让画竹第一感觉这人应该是久经风霜。就像河水里的石头,被最温柔的流水细细打磨,打磨得晶莹剔透,不着痕迹。 只是再看去,那人却只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资质明莹,发肤光细。 少年老成,画竹当就觉得这四个字用在这人身上理所当然,可细细想来。又有些伤感。 少年老成这个词,本来就是感伤的。因为只有少时经历过磨难,所以才会懂得更多。 画竹几乎忘记要说什么,那公子却是凤眼流转,吐气如兰:“苏姑娘在里面吗?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我可以等着。” 见一旁扫雪挤眉弄眼,画竹这才记起苏月华的吩咐,恭敬地说道:“王公子,里面请。姑娘有情。” 苏月华面对铜镜,已经梳妆妥当,手里却依然握着玳瑁梳子,好像有些神游。突然她好像这才想起有客要来。正要站起来,镜子里却多了一个青年。他一身白衫,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他温和的望着镜子中的苏月华,苏月华也出神的看着他的影子。 二人久久无语…… 谢朝华跟着谢焕来到一座精致的小楼前。了车,已经有丫鬟迎上来。笑容满面地将他们领进内。 “弄玉姐姐前脚刚到,公子这就跟着来了。”说完咯咯直笑,一脸打趣。 谢焕也不在意,问,“弄玉她人呢?” “在梅香居坐着,我们姑娘正在见客。”这丫头说话间,看了看谢朝华,又对谢焕眨眨眼,低声在他耳边道,“也不怕弄玉姐姐吃醋。” “她是我妹妹。”谢焕哈哈一笑,说。 那丫鬟“哎呀”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朝谢朝华赔礼。 谢朝华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扫雪啊,就你这眼力,可见还是要好好跟画竹多学学。”谢焕摇头晃脑,这回得了便宜可以说回去两句。 说话间,扫雪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布置的极其素雅的子。中简单摆了几件花梨木桌椅,其余一概装饰俱无,只在靠窗的案上供着个白瓷瓶,中间随意插了几杆翠竹。 扫雪“咦”了一声,对谢焕道,“弄玉姑娘怎么不在,我去别处看看,公子先稍坐。” “去吧。”谢焕说完,那扫雪就急急忙忙走了。 谢朝华四处打量了一,找了个位子坐,笑着说:“我道哥哥这一年怎么忙得建水都没空回,原来如此啊……” 谢焕正开口要说什么,门外却是有人轻轻拍门。 门其实是敞开着的。 谢朝华抬头望去,一个体若拂柳,面若芙蓉女子站在外头,微笑地望着里。 一阵步声细碎,暗香飘来。 “弄玉,这是我妹妹,谢朝华。”谢焕迎上前,介绍着,“妹妹这是弄玉姑娘。” 谢朝华见这弄玉姑娘淡妆素服,心里就有了好感,只见她笑吟吟见礼,“谢小姐。”也不扭捏,越发觉得此女子果然有些与众不同,笑着回礼,“弄玉姑娘也别叫我谢小姐,跟着哥哥叫我朝华或者妹妹都可以。” “怎么样,我说吧。”谢焕笑着回头对弄玉眨眨眼,颇有些得意自豪的样子,“也不想想是谁的妹妹。” 谢朝华有些疑惑,看看谢焕,又看看弄玉。 弄玉忙笑着解释,“他说朝华你不是一般千金小姐,我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才觉得他说得没错。” 谢朝华心中了然,知道弄玉定是因为流落风尘的缘故,生怕自己看不起她。 正想着,就听谢焕说,“你今天怎么跑过来了,难道又要烹茶作诗吗?” 弄玉就在谢焕身旁大方地坐,说:“我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就想着来月华这里坐一坐,既这么着,一会儿跟她说一声,我们就回吧。” 谢焕双目中闪烁光彩:“这可不好,叫人家说你……” 弄玉却是甜甜一笑:“多谢你费心。但我这人是最不怕人家说。再说你妹妹,别到时候给月华这丫头给吓住。” 谢焕摇摇头,“月华个性虽然有些古怪,不过要吓到我妹妹怕也难。”他笑得有些促狭,“到时候还不知谁把谁吓倒呢!” “说什么吓到不吓到的?难不成是背着我说我的坏话不成?”一个娇美轻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谢朝华不由得抬头望去,一个绝色美人来到众人面前,这想来就应该是花魁苏月华了。 名满天的花魁,自然是标致人物,可谢朝华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眼前的这个女人。 当你看着她眼睛的时候,你便会完全忽视她的衣着,她的容貌,她的年龄,一切的一切,仿佛眼前只留那双眼睛,朦朦胧胧,半阖半张,难辨黑白。 而当这双眼睛望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她仿佛正在向你低诉着一种缠绵入骨的情意,诉说着人生的寂寞与忧愁。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苏月华,谢朝华根本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天闻名的青楼“晓风斋”的花魁兼老鸨。 而更令谢朝华震惊的却是跟在苏月华身后一起出现的男子。 “这是王公子。”苏月华指着身后的男子,对在座各位介绍道。 “王公子。”谢焕笑着作揖。 “谢公子。”那王公子神情微微有些僵硬。 弄玉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王公子,以为他对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有些不愉,笑了笑,弄玉自然是跟苏月华最熟的,她最先开口,“月华,今日我们就过来讨杯茶喝,我也知道你对着我们并没有什么诗性,因此也用不着你赶,我们一会儿就走。”她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瞟向苏月华身后的男子,目光带着调笑般的戏谑之色。 扫雪给大家上了茶,谢朝华与苏月华没有见过,彼此又见过礼落座。 才刚刚坐,说了一会儿话,谢朝华突然起身,施礼道,“今日出来有些久了,时候不早,请恕朝华先行告退。” “哎,朝华,既然来了再多坐会儿又如何。”谢焕伸手将谢朝华又按回座,笑着对苏月华道,“既然不作诗,曲却是少不了,你还是要飨一曲给我们听。” 苏月华也不推辞,当让扫雪取了琴过来。 谢焕也说到做到,听了一曲《出水莲》,也就拜别。 出了晓风斋,谢焕对弄玉使了个眼色,弄玉笑了笑就说自己先回去,便离开了。 “妹妹怎么了?” 谢朝华心里有些不痛快,他这分明是明知故问,没好气地说:“哥哥如今倒是越来越会做戏了,王公子,哼。” 那个王公子,哪里是王公子,分明就是韩琅文。 谢焕笑得有些贼,“琅文也是男人嘛,这也正常。” 谢朝华看谢焕的说话的神色,突然有些觉得耳根有些**辣地,一甩脸,冷声道:“这也不关我的事情,可他为什么用假名呢?可见他也知道要隐姓埋名去这种地方,但为什么要自称姓王?”谢朝华说到这,神色一暗,没有往说。 “其实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你何苦较真。”谢焕轻叹口气。 “我才没有。”谢朝华喃喃道,她走到车前,掀起车帘,低着头道,“焕哥哥,我先回去了。” 谢焕目送着谢朝华离开,转身道:“她不过一时之气,你别当真。” 韩琅文从墙后走出来,出神一会儿,才笑道,“谢兄过虑了。” 谢焕仿佛突然一子有些感慨,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说着,他拍了拍韩琅文的肩膀,“你自己小心点。”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转头朝着两个不同方向离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王公子(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邀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八章 邀宴 第三十八章 邀宴 弄玉回到院中,坐没多久,就见谢焕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起来转身取了一块汗巾递给谢焕,叹息一声,说:“你妹妹她是不是心里不高兴见你同我们结识……” 谢焕正色道:“她若果是不高兴,早就走了,也不会跟着我去晓风斋寻你了。” 弄玉若有所思,“月华那个王公子你怎么看?” 谢焕拉了拉她的发丝,“怎么?就这么会儿功夫看上人家了?” “去!好好说话。”弄玉嗔道,“我看他的模样倒是像个认真的人,不知是不是对月华真心的,唉,就算真心也是件麻烦事情,那个王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谢焕倚着琴几,转了个话头,“我今日叫妹妹来看你是有意思的。” 弄玉脱口问:“什么意思?”谢焕没有料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原来想告诉她自己的打算,现在自己却先愣住了。 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他谢焕一直并不是个犹豫的人…… 是夜,月凉如水。 水榭纱帐翻。风过水面,荷香阵阵,丝竹悠扬,如泣如诉。 画竹走至苏月华身后,记忆中姑娘已经许久未曾这样抚琴了,怕是有一年多了吧…… 琴声戛然而止。 “人走了?” 画竹愣了愣,这才醒悟过来姑娘是在问自己,忙道:“是。王公子走了。” “走了……”苏月华喃喃重复着。 画竹退了去,心中却是有种预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这如玉的公子。 琴声复又响起。 鼻尖淡淡的栀子花香,一子让苏月华回想起幼年时光。那才多久,却已像前尘往事。 他从小就不是个老实孩子,总爱唆使大伙干一些调皮捣蛋的事情,而他的弟弟却时常会出来喝止,那时候总觉得弟弟要比哥哥沉着稳重。 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不管稳重还是轻浮,该是你的担子一件也不会少。那时候才知道年少时微茫的快乐。再想追回却已不可能。 活着的人依然要继续。 思绪还千回百转…… “做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她问。 “琅文从小性子就耿直,他不适合。” “他不适合?难道你就适合?”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家里头虽然不说,不过想来过几年后,总是避免不了,琅文肯定是要做官的。”笑了笑,“到时候怕是也不想随便给他定亲,要给他选一门上好的亲事。” 苏月华涩然,在他怀里笑了一笑:“不知道哪个千金小姐那么好福气?” “你没有福气吗?” 记忆如回廊画一样碾过,说起来这些年。自己和他在一起常常相对无语。 里越来越静,连她自己都错疑并非人境。 兄弟俩一个凭灵性,一个信坚持。 其实都一样:当局者迷。 谢朝华坐在车上,突然笑了笑。自己也不明白适才为什么会生气,其实小桥流水,弦管笙歌的烟雨知州府。她明白诗书政治不会是年青公子生活的全部。 除了郡亭枕上看潮头,更有吴娃双舞醉芙蓉。若不去薄游里巷,访云寻雨。倒会落得为人耻笑。岂不看,似弄玉这般神女有心,谢焕这样郎君有意的事亦常有发生。何况韩琅文又有这样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相。 谢朝华放车帘,闭上眼,她觉得有些累了。 恍惚之间,眼前珠帘晃动,身后宫眷云集。 少顷,礼乐声止,只听内侍齐声高唱,“桓国公世子,韩琅文觐见。” 彩楼之,只见远处人群中漾起一阵涟漪般的轻微骚动,之后有一位年轻公子自内走出,不疾不缓,迈步朝殿中行去,身形秀逸,意态从容。 彩楼上的宫嫔们大多按耐不住,纷纷倾身向前探视,奈何离得太远,而韩琅文不久就入得内殿,直让宫嫔内眷们忍不住互相询问:“你们看清楚那韩世子的模样了么?” “这韩世子的仪容相貌,可算得上是各地才子之中的翘楚了。”身边侍立的内臣周皓笑着回禀道,谢朝华记得此人可算得上是宫中最有才华的宦者之一,各方才子的情况,想来他时最了解的了。 这一句话,顿时如在平湖之中投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彩楼之内一片惊呼嬉笑,一个个眸中流光闪烁,沐妃出生官宦之家,见过好些大臣,这时候开口问:“比那何元吉将军又如何?” 内臣周皓笑笑,“难分伯仲,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何将军就如翠松,挺拔刚劲。这韩世子则如温良美玉,丰姿秀美,俊逸润泽。 听他这样一说,众女子对后来各方才子也不怎么关心了,注意力只集中在韩琅文一人身上,聚过来,纷纷只管问他籍贯、籍贯、年龄、出身等,等全部一一问过之后,有一个大胆的内人脆生生地问了一句:“这韩世子如今可有家室?” 众人哄堂大笑,宫嫔女眷们纷纷调笑那位提问的内人,却又目光闪烁,挑眉勾唇地看向周皓,等着听答案。 周皓微微一笑,隔了一会儿,颇有些卖关子的味道,“听闻韩世子在兖州有一红颜知己,奈何家中因嫌弃这女子青楼的身份,而这韩世子也是个固执痴情的,一直未曾娶妻。” “哦……”众女子应道,听起来到像是松了口气。这答案并未令她们失望,反而更添些许旖旎,越发憧憬幻想着又一段才子佳人的凄美情事来。 身旁的妹妹谢朝容不禁笑起来,低声道:“人家是否有家室,与她们又有何关系?她们又不能嫁给他。为何如此关心?” 谢朝华笑而不答。 在宫里久了,她自然明白这些女子的心思。知道她们明白不会与这韩世子结缘,不过是面对一个赏心悦目的青年男子。总是会希望他尽可能地保持单身状态,以给她们更多憧憬的空间。 宫里的日子总是漫长一些的不是吗? 谢朝华蹙眉,记忆中,不曾见过韩琅文那张清冷如一泓山泉的脸孔,有过快乐得意的表情,即使他总是获得一个又一个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而曾几何时,恣意张扬的妹妹谢朝容,站在韩琅文身旁却在不见昔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原来他们两人在这场众人称羡的婚事中,谁也没有感到称心舒怀吧。那令他们在意半生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苏月华呢? 谢朝华睁开眼。虽然她也有些好奇,不过此刻也不需关注太多,比起这风花雪月,她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面对将至的局面。 前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于一切事物照着“记忆”中来进行的话,或者说即小事情上有些变动,可大事上依然按照原定的轨迹发展,一成不变,可她现在却是发现。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充满了变数,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一成不变。 之前建水来信,管家提到有卖主有意买郗家几片地,询问谢朝华的意思。 她的意思?想都不用想。就是卖了地,手上有了银子,便可找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与大家悠哉过日子…… 只是,这是她现在想做却不知如何做的。就说这卖地的事情,虽说现在是她来管家。可毕竟卖地这事情不可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大家都同意了,那又如何与身边的人开口,提出离开建水? 直接告诉他们建水乃至整个天朝都将沦为硝烟战场?她苦笑,即便她说出来,只怕也无人相信。寻个借口说去游山玩水?她不是没想过,可是谢焕,外公怕是都难离开建水。 了车,站在太守府前,谢朝华想:是时候该回建水去了。 知州的事情终于算是告一个段落,那天谢焕回来说,三日后出发回建水,谢朝华想,总算是可以回去了。 只是有时候,生活往往不会如你所想的那般进行。 这一日,谢朝华正在同丫鬟一起收拾行礼,谢焕从外头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谢朝华有些奇怪,这人看着眼熟,却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妹妹,这是三伯伯家的谢炯堂兄。”谢焕看出谢朝华的疑惑,主动介绍道。 “见过谢炯堂兄。”谢朝华一边行礼,心中却是奇怪。三伯伯家不是在京都,那这谢炯堂兄难道是从京都过来的?那又是顺路探访还是特意到此?想到这里,不禁抬头看了眼谢焕。 只见谢焕微微摇头,看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三人落座后,谢炯说明了来意。 谢朝华与谢焕都大吃一惊。 原来谢炯此次前来,是因为要去新乐为中山王妃贺寿,而同时也是来接谢朝华与她一同前去。只因中山王前些日子派人去恭贺族长夫人李氏寿诞时,曾特意表示王妃在新乐见过谢朝华后,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此次恰逢中山王妃寿诞,谢家想着谢朝华所在的兖州正好离新乐不远,故而让她一同前往。 谢炯还在说着当日李氏寿诞之日,那中山王派去的人言辞如何如何,谢朝华与谢焕了对视一眼,心中滋味难言,她终究是逃脱不掉吗…… *** 这两天好像大脑有些迟钝,其实也不是卡情节,就是坐在电脑前,愣生生地码不出字来,总觉得写出来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乎就龟速了。 今日第二更不能保证,不过尧还是会尽力。 昨天说过日更是有些毁书不倦的味道。世上的事情,鱼与熊掌果不能兼得,速度与质量这正是文的一大选择难题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邀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兄妹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九章 兄妹 第三十九章 兄妹 晚上,谢朝华正在与翠儿重新整理一些随身之物,新乐到底比建水远些,不过横竖也就这些东西,不过是再添一些日用的物品而已。 “好在这次出来的时候,将这翠玉笄带在了身边。”翠儿将翠玉笄从首饰盒子里拿出来,问谢朝华,“明儿戴这个?当日中山王妃说是给姑娘及笄后戴,到底也是个礼数。” “先收着吧,这么急做什么,去新乐路上还有好些天的功夫。”谢朝华有些烦躁。 主仆俩正说着,抬头就见谢焕一声便服,正站在庭前。 谢朝华起身相迎,“哥哥来了,进坐吧。” 谢焕走进来,四打量一,温和地问,“明天就要动身了,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吧,我特地过来看看。” “嗯,哥哥费心了。”谢朝华低声道。 说完,两人相对无语。 谢焕看看侍立一旁的翠儿小红,说:“你们不必在这伺候了,都去吧。”她们应声退了出去。 子里就只剩他们兄妹二人,谢朝华想谢焕支走旁人定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抬头望向他。 谢焕笑笑,“那日我就见中山王妃极其喜欢妹妹,可见妹妹颇讨人喜欢,甚好!” 谢朝华愣了愣,没料到谢焕开口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哭笑不得,故意板起脸,道:“那王妃同我不过就见了一次面,说是亲戚。其实也算不上,如此兴师动众地大老远巴巴去京里头对伯祖母说惦记我?哥哥听着不觉得荒谬吗?”虽是玩笑。话里却还是透着些别的味道来。 谢焕先是怔了怔,收起适才调笑的神色。双眼微微眯起,盯着谢朝华,目光复杂,好半晌才道:“此番前去新乐,我不能陪朝华一同前去,妹妹自己一切保重。” 谢朝华心中一黯,默默点头,此去前途未卜…… 当日中山王妃送翠玉笄的时候就让她担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到了建水。时间一长便慢慢淡忘了,不曾想,此番竟然又生出寿宴的事情,中山王的可以邀请,加上京都特意派人前来接她,所有的一切都不由得引着她往一件事情上去想,那就是结亲。 中山王想与谢家攀亲她可以理解,可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谢家这许多女儿。为何独独偏选中了她呢? 前世她嫁给了肖睿,一来是因为新姚公主的设计,二来据说也是当日中山王来京都的时候,见到自己在谢家应对得当。十分中意。可今生她一直唯唯诺诺,并无任何让人说嘴的突出表现啊,何况就现在她谢朝华的身份地位来说。即使中山王要选谢家女为媳,也有太多更好的选择了。何必择她? “妹妹?”谢焕低声唤了声。 “嗯?”谢朝华回过神,看向谢焕。 “妹妹若是不想去新乐的话。就随我一起回建水去。” “嗯?”谢朝华懵住。 她睁大眼睛,“回……回建水?” 谢唤唇角勾勾,有些随意,“妹妹这次跟着一起来建水,本就是因为身体不适来调养的,经不起舟车劳顿之苦,前些日子又生了一场大病,尚未恢复。”说着冲谢朝华眨眨眼睛。 谢朝华顿时明白谢焕的意思,他这是为自己想借口推脱。 “焕哥哥……”谢朝华定定地望着谢焕,鼻头突然一阵酸酸的,眼眶发涩。 前世今生,她早已习惯照顾自己,**面对所有的事情,不知不觉任何事情都不去依靠他人,而其实女人不管多大岁数,内心都是希望有人依靠的。 这些日子在建水,经历了许多,喜哀掺杂。母亲在身边固然心中欢喜,可她内心将她们视为亲人却也从未想过要依赖他们。 许多事情她选择独自一人来筹划。 可谢焕这句话,让她突然有了种被呵护宠溺的感觉,品味着一种被保护的温暖,突然涌来的情绪让她禁不住拽着谢焕的温暖的大手,紧紧不放。 谢焕斜睨着谢朝华不说话,面上表情平静如常,眸中闪亮的光芒却是难掩其得意之色,那是天底所有哥哥保护心爱妹妹时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 此情此景映在眼中,谢朝华只觉心间暖暖的,然后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焕哥哥,我要去新乐。” 谢焕瞪大眼睛,有些诧异,“你真的想去新乐?” “是的。”谢朝华肯定地点点头,这话说出口,心中却是换上了另一番滋味。谢焕这份心意她收到足矣,只是该来的总是要来,靠这样避一次可以,难道一直逃避去? 何况,就她看来,这门亲事尚未有定论。两里虽都有这个意思,却都未决心,不然双方长辈就直接三媒六聘即可,何须她前去贺寿多此一举呢? 她此番前去新乐,反倒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将这婚事弄得彻底告吹的机会。 谢焕怔了怔,谢朝华注视着他,脸上并未有一丝为难的表情。 “妹妹若是为了我担心,大可不必。此事先不说族长远在京都,不知详情,即便到时候露了破绽,就说乃为兄一人做。因此,”他狡黠地看看谢朝华:“到时候若是有人问起缘由,你只说不知,一切由为兄来答。” “焕哥哥……”谢朝华喉中一阵哽咽涌起,眼泪便有些忍不住,将脸埋进他怀里。 谢焕身体僵了僵,手轻抚在谢朝华背上,动作却也有些僵硬。 “朝华有焕哥哥这个哥哥真好……”谢朝华闷闷地说。 一只大手抚上谢朝华的脑袋,头顶传来谢焕一贯带笑的声音,“朝华若真觉得为兄好,一直跟在我身边如何?” “好,朝华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怕到时候有人却是嫌我不解风情,在一旁碍眼。”谢朝华再哭不出来,抬起头,戏谑地说,“若在秦楼畔,堪为弄玉媒。”这话自然是有所指。 谢焕愣了愣,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捏起谢朝华的脸,有些无奈,“你呀,就这嘴不饶人!以后也不知哪家倒霉,娶了你这么个能说会道的。” 谢朝华揉着发热的脸颊,低声道:“我才不嫁人。” 谢焕嗤笑,“到底还是小孩子。”过了会,他扬扬眉毛,“妹妹真的决定去新乐?” 谢朝华看着他,淡淡一笑,说:“你妹妹又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又不知书达理,那中山王未必会选这样一个儿媳妇的。” 谢焕神色怪异,睁大眼睛,好半天,摸着鼻子,喃喃道:“只怕还果真如此呢。” 谢朝华笑看着谢焕,眼睛晶晶亮,两人对视许久,突然一阵大笑。 笑了好一会儿,谢焕笑容微微凝住。“朝华,”他轻声道:“家里还是为你好的。” 谢朝华淡淡一笑,道:“我明白。” 谢焕没再说什么,起身回去了。 第二日,天气晴好,同谢焕告别后,谢朝华跟着堂兄谢炯一行,登车上路,队伍穿过大街,离开了烟花知州府。 沿着汜水向西而行,走得路是一年前走过的,两旁草叶茂盛,森林密布,芳草萋萋。汜水经常在山坡的另一边出现,时而平静,时而湍急,始终相伴。 谢朝华看着这平静顺着河道咆哮而的汜水,今年如此太平,却是有着谢焕不少功劳。若是一路天气状况良好,大概四五后就可以到达新乐了。 晚上,谢朝华一行在一处驿馆门前停,准备今晚就在此处歇息。 不料,驿长走过来,十分抱歉地说今天馆舍已全部住满了,谢朝华有些诧异地朝旁边望去,只见驿馆两旁的确停放着不少车马。 谢炯当脸就沉了来,十分不悦,指责驿长诓骗他,这偌大的驿站,怎么会住满?定是驿长贪图小利,将客房安排给了百姓商旅。谢炯好歹是世家子弟出身,何况又是有品级的。 驿长十分惶恐,忙不迭地解释,说他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实在是在近日不知怎么,投站的官员众多,实在是难以安排。 交涉许久未果,谢炯看这驿长也的确不像骗人,只好放弃,走到谢朝华车旁,说:“此处驿站已满,只能去投客栈将就一晚了,不过还要走上十里路左右。” 谢朝华本没有这么多计较,道:“无妨,但凭堂兄安排。” 众人刚准备继续上路,突然听见有人道:“谢大人,请留步!” 循声望去,却正是驿长。只见他从馆中匆匆出来,跑到谢炯面前,道:“谢大人请留步,适才韩世子听闻大人来到,与小人商议,他说愿意将自己所住的馆舍腾出几间来,让给大人一行。” “哦?”谢炯听了颇有些喜出望外,“韩世子?可是桓国公府的韩世子?” “正是。”驿长笑着恭敬回道。 韩琅文?谢朝华讶然,他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他也去新乐给中山王妃贺寿?说起来倒也极有可能。 谢朝华和谢炯在驿长的引领,走入驿站。 只见堂上灯火通明,人生嘈杂,果然是座无虚席。 驿长示意谢朝华他们在庭上稍后,不一会,从堂中领着一位贵族世子穿着打扮的人出来,待他们走近,借着光亮看得分明,正是韩琅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兄妹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章 再遇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章 再遇 第四十章 再遇 韩琅文见到谢炯身旁的谢朝华,显得有些诧异,微微一愣。 “果真是你!”这时候就见谢炯笑着上前,拍着韩琅文的肩膀,道:“韩世子,别来无恙吧。” 韩琅文微微一笑,“托福,谢都尉安好。” 谢朝华见了他们这阵仗,有些讶异,他们二人可见是相熟,谢朝说起来谢炯的官职连谢朝华都不甚清楚,韩琅文却一口道出。她不由得又看了韩琅文几眼,记得在青山书院的时候,他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可是出了名的,是么时候变得如此会与人交际了? “朝华小姐,琅文有礼了。”韩琅文上前行礼道。 谢朝华客气回礼,“朝华见过韩世子。” 谢炯有些惊讶,问:“你与朝华妹妹认识?” 韩琅文淡淡一笑,“前些日子焕忙着修筑河渠,我曾经在旁帮着出过些点子。与朝华小姐见过几次。” “哦,原来如此。”谢炯一副了然的样子。 谢朝华虽然有些奇怪韩琅文为什么如此解释他们相识的原因,却也没表示异议。 双方又寒暄了一阵,韩琅文吩咐驿长将谢朝华等一行人的物品行礼安顿,邀他们一起到堂上用膳。 走入堂中,见有人进来,声音比适才小了些,不少人往这边张望,谢朝华目不斜视,随着谢炯跟着韩琅文在一处半敞开式的隔间坐。 谢朝华这才微微抬头,打量了一四周,只见这地方如此隔间不过就三四个。大堂之上大概有十几张桌子,如今此刻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每桌都坐满了人,心中想适才那驿长说住满了。如今见这架势,果然不是骗人的。 驿站里的侍者上前添置上新的餐具,不一会儿又端上热气腾腾的菜肴,韩琅文微笑着招呼谢炯兄妹动筷。 “炯此番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所为何事?”韩琅文瞟了眼谢朝华,却是对着谢炯问道。 “哦,中山王妃寿辰将至,我与朝华妹妹特地前去祝寿。” 韩琅文听了这话,看了看谢朝华。若有所思,随即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我也是前去贺寿的。” 谢炯一直都在京都,说起来认识不少达官贵人,这驿站之中,不少人都与他认识,席间纷纷有人过来与他打招呼,接着谢炯就要一一去那些人席上还礼,与韩琅文告罪离去后。留了谢朝华和韩琅文两人面对面坐着。 气氛一子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谢朝华低着头,默默地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吃着东西,其实她一点都吃不了,只是要找点事情做做。不然实在不知与韩琅文说些什么。 韩琅文倒是先开了口,“此番中山王妃寿辰可是你自己提出要去的?” “不是。”谢朝华看了他一眼,低头。停顿了一,才又道:“堂兄说这是族长夫人的意思。” 韩琅文点点头。他的目光好像在谢朝华的头上停留了一,过了会儿。才道:“那日在新乐,王妃看上去蛮喜欢你的。” 谢朝华这才想起来,那日韩琅文也在场的。 别过头,见天色不早,谢朝华起身对韩琅文道:“世子慢用,请恕朝华先行告退。” “朝华小姐请便。”韩琅文优雅地起身回礼,说着,招来侍者吩咐领谢朝华回房。 回到房中,丫鬟翠儿已经将行李物品收拾妥当,吩咐翠儿去准备汤水洗漱,想早些歇,谢朝华坐在梳妆台前,自己动手拆着发髻,忽然入手冰凉,取来一看,却正是当日中山王妃送给自己的翠玉笄。 天色有些阴沉,四周的田野依然是茫茫的青绿一片,却看着有些黯淡,风低低地吹过,阵阵发凉,谢朝华放帷帘,坐回到车子里面。 今日早晨出发的时候,翠儿望着天上密布的铅云,有些担心地说:“这天怕是要雨,不如同炯少爷说晚一些上路吧。” 谢朝华抬头看看天空,无奈笑笑,说:“雨罢了,横竖你都是坐车,淋不到雨的,担心什么。” “雨到底路难走许多,也颠簸厉害,我不是担心小姐到时候辛苦嘛。”翠儿嘟嘴。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谢朝华轻叹口气,“堂兄一路都走得急,生怕敢不上王妃寿辰的正日子……” 天边隐隐有雷声翻滚,就听马鞭挥舞,车子跑得快了,颠簸有些厉害,不一会儿就听见雨点噼噼啪啪落在车顶上的声音,朝外看去,只见天已经黑压压的如同傍晚一般,雨越来越大,天地间逐渐汇成茫茫一片。 就听见外面车夫大声说:“小姐,雨得太大了,公子说先避过这雨再走。” “好!”谢朝华略大声回道。 雨声瞬间将她的声音吞没了。 好在不远地方就有一座小小的驿站,看这规模,平日里应该是主要给信使换马休息的所在,这会儿门前倒是听了不少车马,看样子是不少人也来此避雨。 谢朝华了车,见谢炯浑身湿漉漉的,他之前嫌弃坐车气闷,贪图凉快,便弃车骑马,这场大雨来得突然,避之不及,已然淋湿了。 “堂兄快去换洗,虽然此刻正值炎夏,到底这么湿漉漉贴在身上,容易得病的。”谢朝华说道,转头又让翠儿去吩咐驿站准备些姜茶来,给其他随行的人。 谢炯刚刚离开,就听见一阵马鸣嘶叫声在外头响起,只见一人领着几名几名侍从打扮的人,正冒着大雨赶来,直直驰往马厩处。 早有侍者前去为他们拴马,眼前一片白茫茫雨雾,谢朝华只见几个人影朝这边走来。只见领头之人好像在问着侍者什么,那侍者连连点头。 谢朝华突然觉得那领头之人好像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她不由得眯起眼细看,待看清来人模样。不由得愣住了,竟然又是他! 韩琅文。 只见他直直地朝自己走来,谢朝华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表面却是十分有礼地朝他行礼,道:“韩世子。” 韩琅文看了看谢朝华身旁,抬手示意馆内侍者退,自己这边也只留一替身侍从,而后作揖行礼,“谢都尉呢?” “堂兄被雨淋湿了。正在换衣,”谢朝华想韩琅文应该是来找谢炯的,又补了一句,“一会儿怕就出来了。” 果然话刚刚说完,就见谢炯从另一边正走过来。 韩琅文抬脚连忙迎了上去。 谢朝华愣愣地站在原地,只因韩琅文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他对自己说,“留莫走。” 这话什么意思?可再想细问,韩琅文人却已经走开了。 她不禁抬头看去。就见韩琅文与谢炯说着什么,谢炯脸上神色犹豫,好一会儿,就见堂兄朝自己所站方向走来。 “妹妹。”谢炯走到跟前。“这暴雨这般法,估计即便雨停了道路泥泞也不太好走,只是王妃寿宴近在眼前。路上怕这一耽搁就要延误了。” 谢朝华点点头,道:“堂兄顾虑极是。你说如何办好?”既然他说出来,必然是已经有所决定了。 谢炯看看她。认真地说:“我骑马先行,妹妹可再此等路面干透再启程,即便晚到,有为兄在前也不算失礼。” 适才在路上就见此处道路不好,经过这场暴雨,车轮倒是很容易陷在泥地里出不来,的确说不定路上要耽误许多时间。 “堂兄考虑的在理,如此就这样办吧。”谢朝华点头,忽然想起刚才韩琅文的话,留莫走?他指的是此事吗? 不由往韩琅文所在之处看去。 谢炯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去,刚刚换好衣服走出来的韩琅文像是感受到他们的目光,点点头,微笑着走了过来。 “朝华小姐,又见面了。”他说得好像适才未曾与谢朝华见过了似得,他衣装整洁,身上已经不见一丝水渍。 “韩世子。”谢朝华无奈只能再一次行礼道,心里却是暗骂。 “雨停后,我适才与妹妹商量,雨停后便先行上路,赶往新乐。”谢炯对韩琅文道,“你待如何?” “我之前从兖州赶过来,尚未备贺礼,家中来信说是礼物具都备妥,让我顺道去临县庄子上去拿。”韩琅文笑笑,“要不是谢兄赶着上路,倒是想邀谢兄去庄子上坐坐。” “临县?”谢炯恍然大悟,“的确离此处甚近,不过你也需抓紧赶路,不然到时候怕晚了。” 韩琅文点头称是,三人正在说着话,不远处响起一阵嘻笑声,抬头只见几名贵族打扮的少女正沿着庑廊款款走来。 这几个少女适才还嘻闹着,见到韩琅文后突然都安静来,微微低头,还不时偷眼过来,脸上似惊似喜,眼波流转。 谢朝华看看韩琅文,见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感觉十分疏离却又让他多生出一份华贵之姿来。 她看看那几个少女,再抬头朝韩琅文瞟了眼,心中轻叹。 那些女子从谢朝华身旁经过时,不断地偷眼打量她,目光灼灼,颇有些敌意。谢朝华被看得有些尴尬,转身稍稍走开了些去。 待那些女子走远了一些,谢炯却是笑着对韩琅文道:“韩世子风采,当世怕少有人能及。”颇有些调侃的意思,隐隐也有些羡慕嫉妒。 “这雨似乎要停了。”韩琅文看看天空,转头对谢炯道。 “嗯……嗯。”谢炯怔了怔,看看天,“的确,看来我要准备上路了。”说着转头吩咐底的人,“雨停后我要即刻赶路,将马备好。你们留几人跟着小姐。” 人得了吩咐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再遇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随君行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一章 随君行 第四十一章 随君行 雨停后,谢炯匆匆上路了。 待谢炯一行走远了,谢朝华瞥向不远处的韩琅文,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视线相遇,谢朝华想了想,直直地朝他走过去。 “昨日驿馆之事多谢韩世子。”谢朝华上前自然不是要说这话,只是想借机看看韩琅文到底有何用意。 “小姐客气,不过举手之劳。”韩琅文微笑有礼,说完却是一阵沉默,双方无语。 谢朝华心里有些微微气恼,适才看他的样子,分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会儿他到又好像无事人一般。正想开口离去,眼角余光瞥见堂上不少人正往这边张望,却是适才那几个贵族少女,心中一动,道,“此处人多,小女子微觉有些气闷,欲出去透透气,还望世子见谅。” 韩琅文微笑道:“小姐请便。” 谢朝华施礼后,带着翠儿往后院走去。 雨后微风凉凉的,拂在脸上很舒服。谢朝华遣开翠儿,独自沿着长廊慢慢地走着,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 后院中的栀子花,竟然在这暴雨之后绽放依旧,香气馥郁,溢满庭院。 她静立着,不久后,意料之中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并未回头已知来人是谁。 “你究竟意欲何为?”谢朝华并未回身,淡淡地问道。 好一会儿,熟悉的清冷声音才在背后响起,“新乐,你可否……可否不去呢?” 这话让谢朝华太过惊讶。她不禁转过身,注视着韩琅文。问:“何意?” 他什么意思?他觉得新乐是自己说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吗? 韩琅文此刻脸上的神色也略显尴尬。再一次开口,语气却是十分坚定,“新乐中山王妃的寿辰,请你莫要去。” 谢朝华心中有气,语气却是越发温柔,“此番前去新乐,乃族中家长之意,朝华岂有不尊。难道?”她看了看韩琅文,“家中长辈有托世子转达此意?” 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很明确,除非你韩琅文是奉了谢家长辈之命,不然无权过问。她自然知道韩琅文不可能得到谢家委托,不然为何要等谢炯人走后才提及。 虽然她也不想去新乐,但是韩琅文这样没头没尾的来要求自己,也让她不快。 不过谢朝华却是又有些奇怪,韩琅文为何要阻止自己去新乐? 韩琅文摇头,有些苦笑,“实乃琅文自己的意思。并非授谢家之托。” 他见谢朝华隐隐有些不愉,斟酌道:“琅文也觉此提议甚是唐突,其中原委恕不能相告,但请小姐相信琅文绝无半点恶意。且再考虑一二。”他看看谢朝华,“此意虽非授谢家家长之托,却也是授小姐长辈所托。” 谢朝华一惊。猛地抬眼盯看着他,是长辈而非谢家。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郗家。 韩琅文见谢朝华询问的眼色,却毫无表示。 谢朝华定定地看着他。努力压心中的不安,半晌,问道:“哦?不知世子口中所指的是?” 韩琅文避开她追问的眼神,并不回答,反问,“小姐可是担心若是未能去新乐,谢家长辈责怪?其实此事不难……” 且慢!谢朝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昨日晚上在驿馆的时候,韩琅文与自己明明谈论到了去新乐的事情,那时候谢炯不在,他完全可以提出,为何偏偏要在今日? 唯一的可能,应该是他今日早上刚刚收到这个托付,而若是自己的长辈,为何不亲自与她说而偏要假借韩琅文之口?要知道她可非一定会照做的啊…… “适才你与堂兄说要回临县?”谢朝华打断韩琅文的话,她适才只顾着思考,也根本未听他说了些什么。 这话问得突兀,韩琅文先是怔了怔,而后又点点头。 谢朝华略一思索,道:“究竟去不去新乐我主意未定。不过总之是要等路好走了我才出发,不如我随你一同去临县,等有定夺再说其他。”她瞟了眼韩琅文,似笑非笑,“不知韩世子意如何?” 韩琅文这回是真得有些愣住了,若说起突兀唐突来,谢朝华的这个提议与韩琅文的比起来,委实合理不到哪里去。 两个提议都是不合礼法制度的。 而两个人就都这么自以为合情合理地提了出来。 “临县不胜荣幸得小姐关注。”韩琅文此刻神色恢复,笑了笑,苦笑。 谢朝华瞄了瞄他,倒是也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而这让她更加疑惑与好奇,为了不让自己去新乐,一向重礼的韩琅文竟然能如此退让,究竟所谓何事? 看韩琅文的样子颇有些无奈,谢朝华心里又有些好笑,不过她可是去定了临县,因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只有去了临县一切都会有答案。 两人回到堂上,却发现人比雨前却是又多了许多,找来侍者一问,原来是前方因为大雨,桥梁毁坏,路人纷纷投宿,一路之上所有的馆舍皆已住满了。 韩琅文听了此事,回头看看谢朝华,道:“如今小姐还真是只有随琅文去临县了。” “姑娘!”翠儿这时候跑了过来,有些焦急。” “何事?” “这里附近馆舍都已经住满人了,这如何是好!”翠儿有些懊悔,“早知如此,适才应该就早早定此处,虽简陋了些,到底也比没有住处强上百倍啊!” “无妨。”谢朝华笑了笑,瞥了眼不远处正在吩咐人准备的韩琅文,“韩世子得知此事,邀我去临县暂住,我想也无他法,便应了。” 翠儿惊讶地看了看谢朝华,又瞅瞅韩琅文,欲言又止。 谢朝华眼神闪了闪,“若是你觉得不妥,那我现在再去回了他也无妨的。” “也只有如此了,若是不去临县,怕是要露宿在外头了。”翠儿嘟囔道,脸上虽有些不甘,却也是同意了。 此时韩琅文又走了回来,对谢朝华道:“此地多留无益,还请小姐速速准备,随琅文同去临县吧。” 谢朝华施了一礼,款款道:“既如此,劳烦世子,朝华叨扰了。”话虽如此说,谢朝华这叨扰得可是主动积极啊。 “小姐无须多礼。”韩琅文眼神似乎闪了闪。 谢朝华恍惚之间好像看见韩琅文的唇角微微上扬弯起,她定是眼花了。 据韩琅文说傍晚他们就可抵达临县,谢朝华想若是骑马估计应该更快吧。 她掀开车帘,外面吹来一阵热风,抬眼只见白花花的日头,实在无法与之前那场昏天暗地的暴雨联系在一起。 “姑娘,韩公子看上去与之前不太一样了。”翠儿此番倒是一年后第一次见韩琅文,她见谢朝华依旧看着外头发呆,接着道,“韩公子此次如此主动殷勤,要我看啊,他说不准是对姑娘有些意思。”翠儿笑得一脸诡异,“以前他对小姐冷冷的样子,现在想来只怕是因为年纪小,有些别扭。” 谢朝华瞥了她一眼,“可见是应该也将你留在驿馆才好。” 此次去临县,她就带上翠儿一个人。留谢家其他的人,说是让他们等谢炯,若是谢炯折返的话,告知她随韩琅文去了临县,若是没有见到谢炯,等路好了,也让他们自行去新乐,见到谢炯就说自己会同韩世子一起前去新乐的。 而她得韩世子照顾,自然不方便带上一大家子人,只带翠儿一人伺候。 说得是在情在理,不过说到底,就是谢朝华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去临县,那些人可都是谢炯从京都带来的人啊…… 翠儿听她这话倒是再不说了,只是笑容依旧贼贼的。 谢朝华暗地摇头,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若是同翠儿说是自己硬要跟着韩琅文去临县的话,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过说起来,韩琅文此时与一年前的确是变了许多,而对自己的态度,无疑也是客气了许多,只是这客气有礼的态度…… 她不禁想起那日初到知州府醉酒的那晚,也想起青山书院那次自己戏耍韩琅文的一幕。 韩琅文对自己有意? 亏翠儿怎么看出来的,实在是离谱得够可以了。 她忽然想起苏月华来,那个有着月华般一样容貌的女子,然后不知怎么,一个身影慢慢悄然浮上心头,她心一抽,放车帘,靠在车壁上闭上双目。 眼前竟然浮现出妹妹阿容那怨恨却又悲哀的眼神来。 谢朝华摇了摇头,笑了笑,只是嘴里有些发苦。 韩琅文与她谢朝华,今世又岂只只有一个苏月华…… “姑娘,临县到了。” 谢朝华朦胧中睁开眼,这么快到了啊。她轻轻挑开车帷望去,两旁田野里,绿油油的庄稼波浪般起伏,一直延伸到远方浅青色的山峦脚。 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座小县城。 她正往远处看着,忽然一个欣长的身影跃入眼帘,只见他背脊挺直坐在马上,让人觉得那样华贵不可侵犯,却又带着温和清净之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然在他身上融合得那样自然。 韩琅文突然回头望来。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愣了愣,谢朝华心快速跳了,放帷帘,坐回车里。 没多久,车子慢慢停了来,须臾,只听韩琅文清朗的声音在外面道:“朝华小姐,到了。” 谢朝华应了一声,在翠儿的搀扶,了车。(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随君行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泄愤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二章 泄愤 第四十二章 泄愤 车停在一座庄院前,早有十几名家仆候在大门口,为首一人看似是主事之人,迎上前朝韩琅文躬身道:“世子,午后得人来报,说世子此番携贵客来此,故已命人收拾好一处院落。” 韩琅文微微点头,问:“贺礼可都备齐了?” “都已准备妥了。” 谢朝华此刻已经车来到他身后,那管事之人看见谢朝华微微一怔,大概是没想到韩琅文所说的客人竟然会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见谢朝华穿着华贵,气度雍容,虽猜不出她的身份,不过确信定出自名门。 韩琅文并未解释几句,径自引着谢朝华往宅中走去,将众人留在了身后。 谢朝华跟着韩琅文穿廊过,来到一处幽静之所。谢朝华打量一周围,只见此处也就两间子,一大一小。韩琅文走进大的那一间,四里看了一遍,转过头来对谢朝华说:“此平时无人居住,临县是个小地方,庄上一切简陋,琅文已命人仔细打扫过,就委屈小姐在此处歇宿。” 谢朝华点头微笑,“韩世子客气了,原是朝华多有叨扰了。” 韩琅文嘴角勾勾,不语。 谢朝华走入室内,四处打量,这子的确不大,装饰也很朴素,却相当整洁,看不到一丝灰尘。各色傢俬用器一应俱全,离床不远的案上,还摆着一架古琴。 她缓缓走到案前,一手缓缓抚上琴身,这古琴款式雅致古朴。琴身上的纹饰十分罕见,却看着有些眼熟。谢朝华心中微微一动,望向门外。却发现韩琅文并未离去,还站在原地正注视着自己站立之处,只是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谢朝华朝他走过去,韩琅文却是依旧看着那古琴的方向,她在离他几步远的时候停,直直地注视他,此时韩琅文已收回目光与谢朝华对视。 他的双眸黝黑而专注,眸光流转间。目光却是有些恍惚。 谢朝华嘴唇动了动,想说些话,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他,有些事情双方明明都知道,可却无法说出口…… “姑娘。”翠儿的声音忽然响起。 谢朝华转头望去,只见她从门外走来,身后还有两个庄子上的仆人提着行李包袱。谢朝华往一边让了让,仆人们走进来。把包袱好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姑娘,这些包袱可全都要打开?”翠儿问。 “就拿几件衣服出来,其他暂且收着。”谢朝华随便说着,回头看向门外。韩琅文人已经不在了。 夜晚,谢朝华站在外廊,抬头只见一轮明月高挂。旁边没有一丝云彩,在黑夜中显得分外皎洁。 她要在这临县待上多久呢?真的不去新乐了吗? 说起来她来临县。完全是因为直觉告诉她可以在临县见到那个韩琅文口中的长辈。会是谁呢?不是谢家人,又能令韩琅文如此听命的。她除了外祖父郗道函之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只是以郗道函这个已亡人的身份怎么可能公然在外抛头露脸?退一万步说,即便能伪装身份,又如何逃得了暗中监视的影卫? 虽然她在建水一年之中从未见过影卫,可她确信,无论是保护还是监视,总之郗宅肯定是被人掌控着的。 难道此番是得了那个人的许可了吗? 抬头,脑海中突然浮起韩琅文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她是不是应该找他好好谈一谈?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去问明白呢?不然自己永远只能在担心猜测中渡过,而她与别人不同,她心中有着一个最大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利弊并存,这样的动荡岁月中,她应该好好利用啊…… 她很快就要十七了,虽然这些日子她在建水,谢家仿佛已经将她遗忘,可如今中山王妃之事又让她觉得自己依然没有摆脱任何牵制。 黑夜让她的思绪变得敏锐而沉静,想着这些日子所见所看到的人和事,谢朝华开始冷静地思考,只一味凭着前世的记忆与她如今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无法扭转乾坤的,不要说保护母亲家人,她连自己的命运会走向哪里都不知道。 她是不是应该跟韩琅文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者至少应该把自己的某些想法说出来,通过他来转达,如果她无法在临县遇见她以为会遇见的人? “回头再找你算账。” 突然一个久得她几乎忘记的声音蹦了出来,心不由得抽搐了一,若是她当时能拦他将事情问清楚说明白的话,一切会不会就不同了呢?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王良真正的死因啊,只因自己一直在逃避…… 谢朝华深深吸一口气,心中一阵苦涩,世上本没有如果。 “这么晚了小姐还不歇息?”一个声音打断了谢朝华的沉思,回头,只见朦胧的光线,韩琅文正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里有些气闷,我走来走走,透透气。”她随便说着,心中却是突然有些紧张,才刚刚想到找韩琅文谈一谈,他人就出现了,那自己究竟要不要开口呢? “我也是出来散散步,不想竟遇见小姐。”韩琅文身形隐在黑暗中,不辨神色。 “是。”谢朝华随意答着,因为她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为何深夜韩琅文散步会来到自己所居之处呢? “今夜过后,世子可是要立即动身去新乐?”谢朝华问。 韩琅文走近几步,注视着谢朝华,“适才让人去打探,说是断桥已修复了。”他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小姐有何打算?” “我欲与你一同前往新乐。”谢朝华凝视着韩琅文,一字字说道。 韩琅文微微一怔,接着苦笑,“小姐考虑再三还是打算去新乐吗?是不相信琅文所言,授小姐长辈所托之词吗?” “并非如此。我相信世子所说句句属实。” 韩琅文微微一僵,眉头轻蹙,“却又是为何……” “因为,虽然朝华相信世子说得都是事实,可却不肯相告原因。”谢朝华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些难过,“朝华相信世子口中的那位长辈是出自好意,可又怎知谢家家长让朝华去不是出自好意呢?”她幽幽地轻叹一声,“虽然这些好意兴许都不是我心中想要的。” 韩琅文听这话猛然抬眼,注视着谢朝华,脸上带着一种深切的沉痛与了然,许久不语…… 月光,两人对视许久,谢朝华了决心,握紧双拳,“当日我明明知道王良有事情相瞒却未问清楚,让他自顾离去,若是……”她心抽疼,浑身轻颤,低着头,良久,深吸口气打算接着说,突然停住了。 不仅话停住,连呼吸也停滞了。 一只手始有力的手握住了她颤抖的肩膀,手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春衫一直传到肩膀。她竟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谢朝华想挥开,可他温和带着哀伤的目光看着自己,让她失了魂般一动都无法动弹。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连花开的声音都听得见,连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 “我说过,大哥的事情与你无关。”他温和地说道,“若是大哥有知,也不会希望见你一直这样自责。” “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死的!”谢朝华冲口而出。 “大哥是为了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你。”他凝视谢朝华的双目,坚定地一字字道。 “你知道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过,当日,要不是我,要不是他为了救我,就不会脱那件保命的衣服,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事的!就是因为我!”谢朝华越说越激动,这话她压抑在心中太久了,尤其她每次面对韩琅文的时候,心中翻腾煎熬却无处可诉,“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你大哥的!为什么!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韩琅文温和的脸上伤痛一闪而过,依然静静地看着谢朝华,然后说:“这是大哥自己选择的路。” 谢朝华愣了半晌,突然甩开韩琅文的手,“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选这条路?琅琊王的一生足以说明一切,他为何还这样执迷不悟,这天与他王良有什么关系,与你韩琅文又有什么关系!” 韩琅文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诧,许久,才开口道:“韩家一直有家训,不许韩家子弟入仕途。” 谢朝华茫然地点点头,等着他说去。 “琅文也曾经坚信自己终生不会与朝廷牵扯上任何关系。” 谢朝华继续安静地等他说。 “可是当琅文每次见到战乱天灾之,百姓性命如同草芥,而我却毫无办法。我突然觉得,若我是父母官,若天有明君贤臣而治,能够消除故乡的战火,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什么?”他说得很平静。 谢朝华深深地看着他,他身上温和而明亮的光芒竟然如此熟悉。 他原来可以如此坚强么?谢朝华怔怔地想着。 “王良并不是因为你而死,而是因为我。” 谢朝华一惊,这声音!猛地抬眼,月光黑影处缓缓步出一个人。(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泄愤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战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三章 战事 第四十三章 战事 谢朝华定定地看着来人有些发懵。 “大人!你……”一旁韩琅文惊讶喊道。 谢朝华还是有些呆呆的,虽然她一开始就隐约猜到了些,可当外公郗道函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还是需要一个缓冲让自己接受。 “唉……”郗道函深深长叹口气,“琅文,我有些话想与朝华单独说。”语气落寞无力,疲惫不堪。 “可是……”韩琅文神色犹豫。 郗道函轻轻挥了挥手,“就这样吧。” 谢朝华愣了愣,眸光不由自主地望着韩琅文,只见他眼神闪烁不定望着郗道函,转回头,视线落在谢朝华身上,神色瞬间柔和了些,然后移开目光,躬身离去。 “外面天黑,不如去里说吧。”郗道函 谢朝华点点头,“好的,外公。” 一路前行,一路沉默。 谢朝华一步一步跟在郗道函身后,心跳得厉害,照说他乡遇亲人,见到了外公应该高兴才是,可她完全没有欢喜激动的心情,有得只是压抑在心上沉甸甸的不祥预感。 郗道函在前头一直保持沉默,谢朝华也一语不发跟在他的后面,隐在心里的不安越发地浓烈,心跳也越来越快,连眼皮也开始不住地跳动。她暗暗边走边作了几个深呼吸,却依然无法消除紧绷的气息,她究竟该不该继续呢? ……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翠儿靠在边上打着瞌睡,谢朝华则坐在一旁。撩着车帷的一角,望着刚刚渡过的奔腾汜水出神。 说来也有些奇怪。昨晚与外公郗道函一番谈话后,照说她心事重重的。没想到回到子后,一沾枕头闭眼,竟然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早晨醒来,竟然一夜无梦。 谢朝华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过去她即便无事,都会辗转地睡不着,这回难道是物极必反么? “世子说大约还有半日就能到溪州了。”韩琅文差仆人来禀。 “知道了。”谢朝华淡淡地回道。 新乐经过昨晚的一番谈话后,她自然是不去了。而独自返回建水郗道函也不同意。毕竟如今局势复杂,她一个女子孤身上路却是不妥,而留在临县,一来那里到底只是个小县城,远离官道,信息不通,万一有什么情况,消息传递也不能及时方便。 于是便想到了溪州。 溪州是从临县去新乐的必经之路,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而溪州太守又与韩家世代交好,故而韩琅文提议就让谢朝华暂住溪州,待他们从新乐回来时,再一同返回建水。 一路顺畅。果然行了大约半日后,傍晚时分,溪州到了。 轻风中。晚霞满天,溪州城巍然耸立在地平线上。威严肃穆,谢朝华心道。知州的规模与气势确是与这溪州差了一大截。 进了城中,街市上人声鼎沸。行人熙熙攘攘,车马辚辚,马车夫高声地叫路人让道。街边,妇人扎堆蜚短流长地说笑,小童嘻笑着从巷口追逐到大路上,后面传来大人喝止的声音…… “咦?”谢朝华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溪州怎么不实行夜禁?” 自从去年皇帝有北伐的意图之后,明令全国各州县日头一落就需关闭,实行夜禁,连燃烛张灯也有限制,如此违规,这溪州太守怕是要受到处罚的啊。 “姑娘这日子可见是过糊涂了,今日可是七夕节啊!”翠儿在一旁提醒道。 谢朝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七夕节才令得溪州夜市如此灿烂繁华啊。 看着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沉浸在这一片喜气祥和之中,仿佛杀戮离他们这样遥远,街上小贩到卖力地吆喝着,满街的招幌像春天的花朵,一齐迎风扬,仿佛都不甘落后,店家则是献上殷勤的微笑,那边厢叫卖像黄鹂唱着歌儿,这边厢的糖行又送来浓香。 看着街景,马车不停地向前跑,喧嚣的街市不断地退到后面。没多久,一座院落出现在眼前。 谢朝华心想,此处应该就是韩家在溪州的宅院了 果然韩琅文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小姐,到了。” 此处宅子不大,统共不过也就十来间子,谢朝华被安排在最南面的一间,刚刚坐,翠儿就忙不迭地翻腾着包袱,谢朝华不禁皱眉,“风风火火地,这是做什么呢!” “姑娘怎么一回头就忘了呢!今天可是七夕节。”翠儿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要给姑娘好好准备一啊。” “算了,出门在外的,就免了吧。”谢朝华对着七夕节可没有多少期许了,她早过了会有期许的年龄了。 “这怎么行!”翠儿摇头,一脸不赞成,“这可是女儿们最重要的节日了,怎么能免了。我还要给姑娘个美满姻缘来呢!” “是啊,不能免!”郗道函边说边走了进来。 之前已经同翠儿解释过,故而翠儿并不意外见到郗道函的出现。 郗道函轻轻抚上谢朝华的额头,拨弄着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痛,轻声道:“翠儿丫头说得对,这七夕节怎能如此马虎,快好好收拾一,外公陪你在此过七夕。” 谢朝华抬头,对上郗道函慈爱的双眸,一时间心中千言万语想要说,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接着翠儿就忙开了,伺候谢朝华洗漱梳洗,然后替她换上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套云纹绉纱袍,头上梳 芙蓉归云髻。 轻描画眉,抹上脂粉,微点绛唇、额上印上淡粉花。一切俱妥。 谢朝华看着镜中自己,想了想。让翠儿把白玉簪取出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良久,才又望向镜中,将簪子插入髻中。乌黑的发间,白玉簪显得光洁雅致,清丽别致。 来到前厅,郗道函见装扮后的谢朝华啧啧称赞,“朝华丫头果然长大了啊,亭亭玉立。”一旁韩琅文的则对谢朝华深深凝视不语。 晚饭后,早有人得了吩咐。在后院中备好香案,摆上各色时令瓜果。 谢朝华在郗道函的催促定叮咛,不得已按惯例对着天的明月以五色细丝线穿针引线,这原意是为了 乞求天上的仙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工技法娴熟,自然也是乞求姻缘美满。 可谢朝华心中感叹,她自然是不相信此举能为自己祈来好姻缘,可也不忍拂了外公与翠儿的好意。 今日郗道函兴致颇高,一番对月祭拜之后。提议要同谢朝华棋。棋盘已经摆放好了,郗道函捻了一颗黑子把玩。微笑着朝谢朝华点点头,一指对面,示意开始。 谢朝华坐。看了看对面的郗道函,内心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眼也只有陪着外公棋额。便执起了白子,应对厮杀起来。 她当日不计较输赢。心中反而琢磨着如何能败得精彩,输得坦然。但是要让外公满意的,也着实需要一番技巧的。 只是没料到郗道函一上手就攻势凶猛,在右角几来回,白棋已现败势。 谢朝华只得避开角而从边路做活,可郗道函竟然手更狠。 她不禁抬头打量郗道函,从来不知道外公竟然也有这样的雷霆之势,铁腕风格。她定了定心,这才开始打算好好棋时,韩琅文来了。 只见他步履匆忙,眉宇间阴云密布,谢朝华没来由心里一紧,才刚刚拿起的棋子落回了盒子里。 “大人,楼南起兵了!” 谢朝华浑身一个哆嗦,郗道函也是怔了怔,然后恢复了平静,问韩琅文,“怎么回事情?” 韩琅文瞟了谢朝华一眼,然后道:“乾州农民造反,楼南王见机立刻鼓动百姓,军队也是早有准备,乾州就被楼南王给拿了。” “乾州太守我记得应该是简方?他人呢?” “是简方,他连夜已经逃至此处,适才太守派人暗中前来告知。”韩琅文低声道,他又看了一眼谢朝华,“大人,是不是……楼南此举怕是要速战速决,溪州只怕是他一个目标,大人与小姐还是尽快离去! ” 郗道函好像有些自言自语:“乾州过来至少还有三五日,而京都那边得到这消息还要是三两日之后的事情了,你们先退,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韩琅文上前一步,“大人!事不宜迟!” 郗道函微微一抬手,谢朝华拉了拉韩琅文的衣袖,示意他出去再说。 两人出来后,谢朝华才问韩琅文:“溪州是否真的危险?” 韩琅文看了看谢朝华,道:“我还以为你会关心一你嫁过去的妹妹。” “阿容怎么样了?”谢朝华心里一紧,问。 他理理衣袖,“据说是被软禁了起来。” 谢朝华皱眉,“不至于吧。她好歹是一国之母。” 韩琅文轻叹口气,“正因如此,才只是软禁。她可是以天朝公主的名义嫁过去的。如今两国开战,她身份尴尬。” 谢朝华沉默不语。 韩琅文以为她难过,“莫担心,事情尚未定论。” 谢朝华没有理睬韩琅文,径自快步离去。担心?她只有庆幸。当年嫁给楼南王的不是自己,若是当初连这点狠心都没有,今天被囚禁的就是她谢朝华! 谢朝华心中叫嚣:阿容,你可以恨我,但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不会改变!我就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为了生存去,不择手段,亵渎神明。 黑夜仿佛没有尽头,谢朝华只觉得自己好像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前方有灯光飘忽不定,可她觉得这辈子都到达不到那里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战事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隐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四章 隐秘 第四十四章 隐秘 四周漆黑一片,耳边好像有许多人在说话,嘈杂纷乱。突然眼前一点血红,好似墨汁滴在宣纸上,迅速在视野中渲染开来。那颜色红得妖冶,带着狰狞的压迫,让谢朝华惊恐地几乎无法呼吸…… 眼睛倏地睁开。 室中光线晦暗,谢朝华缓缓坐起,自己好端端的坐在几案旁。 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外嘈杂声却是真切不已,谢朝华打开门,意外地发现自己外竟然守着两个虎背熊腰的侍卫,心中一紧,忙问:“出什么事了?” “楼南兵已至城外!” 竟这样突然迅捷!“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她问。 那侍者沉声道:“楼南趁夜行军,现已将各处城门围住了。” 谢朝华当震惊了,“世子现在何处?还有那老先生可还府上?” “小人不知,世子只是让小人守护小姐,转告小姐,不可随处走动。” 谢朝华不禁抬头,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烟,烽烟战火终究是来了…… 她想了想,朝郗道函中走去。两个侍卫依然跟在自己身后,谢朝华也不出声阻止。 “朝华!”尚未走到,就见郗道函从前面匆匆走来,他看了看谢朝华身后的侍卫,道,“我正欲来寻你,去我里说吧。” 谢朝华点头。 中弥漫着蜡烛燃尽的味道,谢朝华想,昨夜郗道函定是彻夜未眠。 “唉……”郗道函长叹一声。“世事难料,本不欲你去新乐是想拉你出漩涡。却不料此举竟将你陷入此绝境中了。” 谢朝华听郗道函如此说,知道情况危急。问,“楼南此次来攻大约多少人马?” 郗道函看了看她,“十万。” “城中守军多少?” 郗道函摇了摇头,“三千。” 心一坠,这是多么悬殊的差距! “朝华。”郗道函右手握住谢朝华的肩膀,眉宇间难掩的焦虑,却是安慰道:“虽然兵力悬殊,但溪州城墙坚固,坚持几日不成问题。皇上收到乾州的军报应该就会派援军前来,到时候溪州之围便可解了。” 谢朝华望着郗道函,压心头的不安,笑笑,“外公说得是。”而她心中担心的却是,皇上真的会派兵而至吗? 郗道函凝视着眼前笑得清淡的谢朝华,目光沉沉,欲言又止,肩上的手忽然紧了紧。随即放。 “不管如何,这几日你切勿出府!我还有事与琅文商议。”说着转身离去,走到门前,低头又嘱咐了侍卫几句。这才离开。 谢朝华跟着侍卫回到房中,却是难以坐定,心中的不安一波一波如潮水般生生不息。 她一直以为当日那枚“以日耀业”的印章指得是太子显。直到那日与郗道函深夜长谈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完全想错了。 这中间隐藏着自己完全不知的皇家隐秘。 几百年前。在肖家尚未天大统知识,那是一个群雄割据的时代。 郗、肖两家可比西楚刘汉。王姬则是肖家送给郗家的“虞姬”。 这王姬其实是肖王的爱女。阳日公主。见父王处心积虑欲除郗王,为达父愿,甘心化名为王姬,委身与郗王。 那阳日公主当初接近郗王的目的十分明确,本就是为了探敌虚实,收集情报,故而暗中训练了一批心腹,安插于郗王领地各处机要部门及军队驻地,以搜集情报。 只是没有想到郗王居然真的如昔日楚王项羽那样,了这个性格倔强而独特的女子。 肖王终于一统天,而阳日公主的身份也终被郗王所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郗王最终还是留了阳日公主的命,自己却在最后决战那日死于战场之上。 天大定,阳日公主却不愿恢复公主身份回到皇家。 而她那时肚中有孕,产一对龙凤胎,上书肖王,恳请父皇留这对遗腹子,为延续郗家香火来弥补自己对于欺瞒算计郗王一事愧疚于心,肖王感叹爱女,答允此事。 于是,那一对龙凤胎,男的继承郗家血脉,而阳日公主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再为郗家人,留心腹死士给儿子,自己则带着女儿远去归隐田园。 皇帝终究不忍自己爱女这样的结局,于是给了自己爱女一个琅琊王的封爵。 当年这样一番往事,随着时间流逝,日升月落,这琅琊王的爵位不过只是一个封号,除了皇室之外,渐渐不为外人所知。 只是,当日阳日公主训练的死士心腹的事情,倒是让天朝有了一个传统,就是暗中训练死士。这些死士都非同一般,乃都是有双重身份之人,平日里可能是文儒书生,一见令牌,也是杀人无形。 谢朝华长长叹了口气,阳日公主的事情当日听来,却让她心中想起一人,瑶姑姑。那个嫁给安隽王的女子,与阳日公主何其相似…… “以日耀业”的印章,指的则是阳日公主与昔日郗王郗业铭。 “朝华,外公不想你走昔日公主的老路。”那日郗道函说完这段往事,轻叹一声,道,“故而不想让你去新乐。” 内寂静无声。 “朝华,你太聪明了。”郗道函看着谢朝华的目光无奈而悲悯,带着深切的痛楚,“有些事情不是外公不想对你说明白,只是外公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可以好好活着。” 郗道函的目光变得平静而坚定,“王良的死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而有些秘密不是你应该去碰触的。” 谢朝华咬着嘴唇,浑身轻颤,最后点了点头,这话郗道函之前已经与她说过一回,这次她清楚地明白了外公的意思:秘密,不是谁都有命可以知道的。 外公将这昔日的故事说与自己听,就是要她明白,这是一不能去挖掘的秘密。 这个秘密的背后所关系到的皇室,江山社稷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去承受的。 可是郗道函却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眼前的谢朝华却是不寻常的。这个昔日的故事却是让谢朝华想明白太多事情。 他以为她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对于谢朝华来说,那只是一个结局。 而现在她不但知道了结局,也明了了经过。 所以她担心,此次溪州之危,皇帝会不会袖手旁观呢? 自古帝王之心最是难测。 皇帝与外公之间定是达成了某些共识,可皇帝与楼南王之间难道就没有共识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充满了征服与傲视天的野心,楚楠忻尚是汝阳王时就曾暗地去过京都…… 她不敢断定,楼南是不是当今圣上为了对付外戚贾家而用的一味猛药。 虽然代价过于昂贵,只是要治沉疴顽症,当用猛药。 世上最无情的本就帝王家。 三日过去了,溪州已经抵御了楼南六次猛烈的攻城。 只是溪州太守在最后一次楼南攻城时,殉国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琅文的举动却是令谢朝华以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谁曾会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俊雅文人,却居然也可以立于城墙之上,率全城军民共同抵抗楼南大军。浴血奋战,生死与共! 文雅依旧,只是眼神却有睨视天的自信。 西斜的日头仍旧灿灿,楼南军的攻城又一次被击退。 只是溪州城也是满目苍夷,官兵伤亡过半,是否还能再一次抵抗住一轮的攻击呢? 谢朝华不顾侍卫阻拦,此时早就走出宅子,与城中百姓共同站在城墙之。 城密密麻麻官兵混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共同御敌,保卫家园! 一人白衣长衫,身形挺拔颀长,傲然地站在城墙之上,城外呼啸的声浪一阵阵地传上城来,他却似乎并不理会。 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洒,映在韩琅文的脸颊边上,明亮得晃眼。 手肘微动,铿锵之声清脆地回响在众人耳旁,佩剑已出鞘。 “何太守已殉国,但是我会带领大家共同御敌,击退楼南军!此时此刻,敌人已在脚,你们谁愿意追随我韩琅文?”每个人都听见了他低沉却蕴藏着力量的声音。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 “有谁?愿意与我韩琅文共同抗敌?”韩琅文高声喝问。 谢朝华环视四周,目光划过在场每一张被尘土弄污的脸。 “我!”人群中有人应和。 “我!”又有人叫喊道。 然后声音此起彼伏,瞬间,整个城墙之爆发出如雷般的吼声。 亲人死去,家园即将被践踏。他们有求存的斗志,有不屈的气势,有保卫亲人的热血与勇气,还有与他们心意相通的布衣韩琅文! “誓与楼南抗战到底!” “打败楼南!” 溪州城沸腾了。 谢朝华瞪大眼眶,忍着不让感动的眼泪落。 谁都会被眼前这番景象所感动。 而谁又能想到,那文弱的身子,那温和的笑容,那勾画丹青的修长手指,也会擂军鼓,掷军符!月白锦衣翻,笑看三千对十万大军。 那是何等的才情!又需要怎样的勇气!(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隐秘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惧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五章 惧死? 第四十五章 惧死? 微风吹过,总有些树叶离开枝头,随风在半空中翻。温和的阳光中带着微凉的寒意,已是秋日时分。 谁都不会想到,溪州竟然在十万楼南大军的一轮轮攻城,已经足足顽守了一个月有余。 而谢朝华当初的担心却是真的应验了,援军依旧不见半分踪迹。 只是楼南此番攻溪州也让谢朝华觉得有些蹊跷。 溪州易守难攻,鸡肋一块。楼南军当日势如破竹攻乾州,照说应该乘胜追击,即便开始没有料到溪州会如此难攻,但久攻不后,溪州毕竟不是什么军事要隘,大可绕道而过,何必捧着一块硬骨头死啃不放呢? 谢朝华抬头看看天空,火烧云映着霞光染满天空,心竟有些慌乱,久久无法平静,看着那似血一般通红的天空,就好像见到了一场更大血腥杀戮的来临…… “小姐。” 谢朝华转头看去,却是丫鬟小红,“什么事?” 小红面露忧色,低声在谢朝华耳边说:“药材已经差不多用尽了,若再添新伤兵的话,恐怕……”她没有说去,谢朝华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自从韩琅文那日在城楼上振臂一呼,全城的百姓几乎动参与到了这守城之战上来。他们将家里的刀棍铁器拿出来作为武器,妇女孩子则帮忙做饭递水。 而前世的谢朝华经历过战乱,对此情景应对甚有经验,她到处游说。将城中懂医的大夫都集中起来,将城内的寺庙作为临时的医所。以救助伤员。而为了就近便于照顾伤员,谢朝华索性也搬到了庙中居住。 一个月攻城之战来。不断有伤者被抬进来,也有死者被抬出去。 谢朝华已经学会让自己麻痹地看待这一切,只是带领着妇女们收集干净的布块,有条不紊地为病患换药包扎。 而药物短缺尚且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城中存粮怕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天色渐渐暗,这几日,兴许楼南军因为久攻不,需要恢复调整几日,倒也太平不少。已经有三天没有攻城了。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最是宁静。 “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又有一副菩萨心肠。”一旁的妇人看着谢朝华为伤者上药包扎妥当,由衷称赞道。 谢朝华淡淡一笑,菩萨心肠?她有吗?她只是不想溪州城破,落入楼南军之手而已。 “韩先生。”有人恭敬地喊道。 谢朝华转头望去,却见韩琅文来了。不少人纷纷起身朝他行礼,毋庸置疑,韩琅文博得了溪州所有人的尊崇。 即便眼战事吃紧,韩琅文脸上却依然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频频朝身旁的人微笑还礼,却不停步,径直绕着人群朝谢朝华站立的方向走来。 不知为何,谢朝华心跳得有些快。“韩先生如何来了?”她小声地问,城中鲜有人知道韩琅文乃桓国公世子,故而她便随大家的称呼。 韩琅文目光在谢朝华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侧目道:“眼战事稍缓,楼南那边好像也正在调整。得空来稍作歇息,用些食物。”说着。他寻了块空地,随意坐。 一旁已经有人端来一碗热粥,他微笑谢着接过,那粥稀薄如水,韩琅文却仿佛品尝着天最美味的佳肴一般。 谢朝华看着他,有些怔忡。 他的衣衫已辨不清颜色,泥和血混合着凝结在上面,头发凌乱,面容却沉着淡然,仿佛现在经历的一切不足以令他忧烦。 谢朝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韩琅文身旁坐来。 “怎么?”他头也不抬,问。 谢朝华握了握拳,望着他,低声道:“药已快用完了。”她意识看了眼那碗几乎能见底的粥,“城中粮食……” 韩琅文将碗里最后一口稀粥喝尽,淡淡地轻声道:“再过三日,军中便无存粮了。” 谢朝华看着他不语。 “陛也不会派援军前来了。”韩琅文接着又轻轻吐出一句来。 手指甲一掐进了肉里。 “你……”韩琅文深邃莫测的目光紧盯在谢朝华脸上,“你早就知晓了?” 谢朝华心跳漏了一拍。 韩琅文不放过谢朝华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盯着她,重复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么?”谢朝华让自己冷静来,韩琅文话中的意思尚待确认。 他淡淡一笑,目光却深邃得却好似穿透谢朝华的身体直达她的心上,“不会有援军前来。” 谢朝华身体一滞,闭上眼沉默良久,才又缓缓睁开,注视着韩琅文点头,道:“知道。” 韩琅文那句话语气如此肯定,谢朝华也不打算继续装傻,干脆直接承认,“我知道,一个月过去了,若有援军的话,怕早就到了。” 韩琅文目光依旧紧紧盯住谢朝华脸上,半寸不移,“只因为这个?” 谢朝华点了点头,反问他,“不然呢?” 韩琅文抬头不语,深吸口气,道:“楼南军这几日正在休整,应有疏漏,夜深时我派人护你出城。” “不用了。”谢朝华淡淡地回道,只是为何她心跳却骤然加快。 “此事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韩琅文清冷平淡的语气仿佛不容商量。 “那就是说毫无商榷的余地?无论我答应与否,先生一定要送我出城?” “是!” 谢朝华唇角微扬,“那能否担保小女子此番出城万无一失呢?” 韩琅文一怔,城外有十万楼南军驻扎,万无一失实在无从谈起。 “韩先生不必多说了,此事若无十足把握,我坚决不会同意。”谢朝华笑笑,“朝华一向很怕死的呢!” 韩琅文身形明显一颤,凝视着谢朝华,眸中深沉无底。 晚上,翠儿铺着床被,有些忧心忡忡,念叨着:“万一这城守不住了怎么办?” “睡吧,这事情你瞎担心也无用。”谢朝华安抚道,这些日子住在寺庙原招待香客的厢房里,条件有限,谢朝华便让翠儿与自己睡一起。 翠儿翻来覆去,却是无法入睡,又问,“都一个多月了,别的地方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救援?” 谢朝华想了想,说:“别处即便得了信息,可若无军令也是不敢擅动的,不然到时候落个图谋不轨的罪名来。” “这可是救命的事情啊!皇上怎能黑白不分?”翠儿惊讶,脸上写满了不解。 “小声些,越来越没个轻重了!”谢朝华戳了翠儿脑袋一。 翠儿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小声说:“焕少爷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的。” 谢朝华笑笑,应和道:“是的,所以你放心快睡吧。” 心中却是暗叹,她人在溪州这件事情谢焕根本不知道,即便知道了,手无兵权又能如何?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翻身睡去。 朦胧中,谢朝华好像听见一声轰隆巨响。 猛地睁开眼,见外面天刚刚亮,翠儿却是熟睡中,难道是自己做梦?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定,披了件衣服爬起来,往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又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巨响,脚站立之处都好像感觉在颤抖。 又是一阵巨响,如擂在鼓上,声音却大得教人惊恐。这声音她曾经听见过,那是木槌撞击城门的声音! 谢朝华转身回,奔到床前摇醒翠儿,“快起来,又开始攻城了!” 翠儿惊醒,连忙翻身匆匆穿上衣服,随谢朝华走了出去。 城上传来的喊声似乎越来越大,寺庙离城墙不远,竟不时有箭落了进来,虽然箭势已缓没有威胁,可显然战况吃紧。 送来的伤兵的伤势也越来越重,还有些人才被送来就断了气。 谢朝华知道形势不容乐观,几次忍不住要出去,却是被人挡了回来,说是得了韩琅文的吩咐,不许谢朝华踏出寺庙一步。 战鼓低低传来,一声一声,似敲击在心头般。 “谢小姐!”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在人群中搜索着谢朝华的身影。 谢朝华应了声,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她认出来那是韩府的侍从,见他焦急的神情,心头莫名一慌,忙问:“什么事?” 那人却不回答,只说:“公子派小的来唤小姐前去。” 谢朝华忙将手头的事情交给旁人,随着他急忙忙跑出了寺庙。 走了一会儿,谢朝华觉得有些不对劲,人群呼喝声却是渐渐轻了,她不由止住脚步,这人竟是带着自己往城墙相反的方向走去。 “谢小姐,请尽快!”那侍卫转身催促道。 “你这是带我去哪里?这分明不是去城墙那边方向!”谢朝华盯着他问,眼角却是不住往四周打量,琢磨万一情况不对,可从哪条路逃跑。 “谢小姐请不要误会,公子此刻并不在城墙督战。”那侍卫解释着。 谢朝华心中疑窦丛生,一月多来,韩琅文一直身先士卒,从未退居前线,她问:“韩先生可有受伤?” “小姐放心,并无受伤。”那侍卫脸上露出一丝焦急,“时间紧迫,请小姐速速随小的前去!”说着好像就要上前来拉她。 谢朝华见此情景,猛地转过身就往回跑,身后传来那侍卫焦急的喊声,“谢小姐!别跑!” 她不搭理依然跑着,眼前却是突然一黑,紧接着就撞上了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惧死?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地狱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六章 地狱 第四十六章 地狱 感觉到眼前黑影闪过时,谢朝华心就开始往沉。 而当她刹不住脚步撞上一具身躯后,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一向很识时务,在谢家别的谈不上,这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之前带路的侍卫此时已经追了上来,气喘吁吁,“谢小姐……”话说到一半却是硬生生住了口。 谢朝华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挡住自己的人,却是因为背光看不太清楚面容,平静地问:“你们想怎么样?” “小姐误会了。”那人出乎意料的有礼,“我们只是奉命带小姐从西门出城。” 谢朝华心中惊讶,疑惑地看着那人,想了想,沉脸,“韩琅文人呢?” “小人不知。”那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谢朝华退后几步,盯住那人眼睛,一字字道:“你去告诉韩琅文,我不会出城的。”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谢朝华自己都不太明白她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只是内心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再对自己说,不要放手……不要啊…… “朝华!” 谢朝华抬头,郗道函从转角墙后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竟是韩琅文。 韩琅文看了看谢朝华,“楼南军此刻正全力攻东门,你即可跟大人一起从西门出城。”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昨日我已说过,若无万分安全把握,我不会出去。”说得云淡风轻。却也是坚持不已。 “朝华!”郗道函皱眉,低斥:“此时此刻你怎可如此任性!”自与郗道函相认以来。他对谢朝华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而后语气一缓。“此番出城也是想让你冲出去搬救兵。” 谢朝华深吸口气,道,“此事有外公去即可,何必让朝华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一同前去,到时候岂不成了负累?” 韩琅文的脸绷得紧紧,神色难辨,脸上汗水粘着尘土,形容消瘦,坚毅依旧。突然。他陡然转过身,目中闪过一丝果决与坚毅。 一瞬间,谢朝华就觉得脚腾空而起,整个人被身旁的侍卫拦腰抱起。 她睁大眼睛看着韩琅文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整个人用力挣扎起来,嘴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胸口似压着千斤般透不过气来,她只是想要摆脱这令她窒息的桎梏……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然后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好像掉进了漆黑的深潭之中…… 火光,郗道函静静地看着眼前双目紧闭的谢朝华,以及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眉宇间仿佛又多添了一丝疲惫。目光深沉不辨。 这是他最心爱的外孙女,每次见到她心里就会泛起怜惜与愧疚,总想着竭尽所能弥补过去的一切。可是她想留在溪州城的愿望,他无法答应。 “朝华。”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谢朝华睁开眼,郗道函静静地看着她。眉宇间带着疲惫,目光中是化不开的怜爱与忧虑。 感觉到身微微颠簸,看看四周,应该是在马车之上,她缓缓坐起,问,“现在是往西门去吗?” 谢朝华现在平静沉稳的样子与刚才激动疯狂的样子,仿佛判若两人。 郗道函愣了愣,“是的,估摸着再有一盏茶功夫就到西城门了。此刻楼南军全副尽力都集中在东面,西边防守松散,到时候我们骑马出城。” 他看了眼在旁不语的谢朝华,想问她执意要留在溪州是因为韩琅文吗?话到嘴边却终是化成一声轻叹,有些事情揭开它未必是好事,韩琅文无论家世还是人品都是极好的,只是…… 自从溪州被围之后,随着援军的迟迟不来,郗道函就了决心,一定要带谢朝华离开溪州,远离战火硝烟的是非地。 车在南城门前停了来,谢朝华与郗道函一前一后了马车。 城门前,几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笔直地站立着,身后还有数匹马匹。 郗道函看了看谢朝华,又看了看一旁的马车,心中想着倘若她依旧不肯出城的话,那就只有将她放倒在马车里出城了,只是这样的话,行动上就比不得骑马来的迅捷轻便了,这实是策,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却听谢朝华道:“外公不用想着如何劝我了,我答应随你出城。”她又岂会看不出来外公欲带她出城的决心,既然如此,她不想成为负担。 郗道函听她这样说,先是感到一阵轻松,然后眉间复又变得沉重,他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拿过一副铠甲,递给谢朝华,“穿上吧,一会儿出城记得要紧跟在我身旁。” 谢朝华点了点头,虽然南面现在楼南军疏于防范,可到底是要从大军眼皮子底逃出去,前途凶险。 “放心,外公一定会安全带你出去的!”他给谢朝华带上头盔,有力地握了握谢朝华双肩道。 城门角门被迅速打开,几条黑影一闪而过后又被迅速地关闭了起来。 一行人出了城门朝远处的山林疾驰而去,谢朝华被围在中间,从隐隐的急促呼吸声中感觉到迫人的紧张。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身后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由得回头望去,遥远的城楼上,有个模糊不清的白影。 她知道不可能是他,他此刻应该在东门,而此处是城西…… 谢朝华扭过头,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她使劲给了马一鞭子,马撒开了蹄子拼命地跑着,就像是在逃避一个会吞噬万物的黑洞。 溪州城墙变得越来越矮,一路上竟还未见楼南军,可谢朝华明白真正的危险尚未到来。 谢朝华发现骑在前面带路的人十分熟悉地形,总是让他们巧妙在急速背驰之又可以隐身于各种天然屏障之中,树木石头以至于风吹扬起的尘沙都成了遮掩他们的工具。 “有人来了!” “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前面带路的人沉沉地说着事实。 谢朝华心一沉,苦笑,运气可真不好! 果然,不一会谢朝华就见十几骑人们正策马奔,呼啸着朝他们就冲过来。 郗道函沉着喝令,众人不断扬鞭加速,渐渐与追兵拉开了些距离,突然破空之声在左右响起,敌人见追不上就开始放箭。 “伏!”随着一声喝令,一行人低腰伏在马背上,速度未减分毫。 谢朝华此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前世她觉得毫无用处的骑术,此番倒是派上大用场了。 前方远处突然尘沙扬,谢朝华握着缰绳的手心有些湿了。 一片开阔血红的晚霞毫无遮挡地罩了来,就好像鲜血浸染了他们全身。 “朝华,怕吗?”郗道函策马挨近了谢朝华,“莫怕,有外公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抬头对着那与他们一起出城的十二个黑衣男子,大声说:“你们听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小姐安全离去!” “是!”众人齐声喊道,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中却是透着坚毅与视死如归的豪情。 谢朝华心中一紧,来不及体会这话中带给她的感动却先闻到了决绝的气息。 前方尘土渐散,摇旗呐喊声传来,有数骑人率先冲杀了过来,应该是想着抢头功的勇猛之士。 谢朝华神经紧绷,手摸上悬在腰上的短剑,那是出城前郗道函让她配上防身用的。 一刹那间,谢朝华感觉到身旁郗道函传来的肃杀之气,四周仿佛围着一圈可怕的地狱之火,与她所熟知的儒雅文人气质竟截然不同。 于是,谢朝华第一次发现,其实,今生在自己周围出现的所有人中,说不定她最不了解的,反而是眼前这位与她有着血缘之亲的外公郗道函。 一行十四骑犹如一支利剑就这样直直地朝前方敌军冲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与那先头兵正面交锋了。 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谢朝华胃痛苦地翻滚着,几欲干呕,眼前景象只有一个词形容:支离破碎。 断臂、残肢在空中舞,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犹如人间地狱。 谢朝华死命握着缰绳,只知道催马奔跑,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耳边杀声四起。 “右边空隙!”郗道函低沉的喝令声,刚让谢朝华觉得心口松了松,一股黏稠的液体就突然喷射到她的铠甲上,红艳艳的血珠在银铠上轻轻地颤抖。 忽然一直在前开路那如松般的躯体像破棉絮一样倒了去,项上的头颅了出去,谢朝华惊骇地想大叫,却发现发不出一丝声音。 又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眼前。 谢朝华低头回看,那颗出去的头颅滚落在她脚,随着马蹄起伏,几就淹没在草丛间看不见了。可那对如死鱼一般凸出的双眼却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滴着鲜血,死死地盯着自己,口中吐着血沫,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谢朝华茫然紧紧附在马背上,疯狂地向前冲着,她只是感觉到之前将自己密不透风围住的人墙之间缝隙越来越宽,而耳边的厮杀声也越来越低。 逃出来了吗? 突然,谢朝华的马凄厉地嘶声长啸,猛地向前载倒,她整个人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勉励支起身子,就见到眼前一个高大威猛的楼南将领,四散的头发,满身血污,犹如地狱修罗。 谢朝华明明知道要跑,却恐惧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那将领大刀一挥就朝她砍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地狱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故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七章 故人 第四十七章 故人 谢朝华闭上眼,感觉那刀带着凌厉的杀气落来。 突然一声强劲的破空声,“铮”金属相交,火星四溅。 在谢朝华还未反应过来前,一双苍劲有力的手将她拉上一匹马,谢朝华抬头,却是郗道函,她瑟缩地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一声怒吼,谢朝华瞥眼只见刃光划过,火星四迸,那楼南将领显然不放他们走,持刀砍过来。 耳畔只听身后郗道函爆喝声起,手里长枪一挥,只见血雾喷红了空气,那楼南将领便猝然沉沉倒在地上,胸口猩红狰狞。谢朝华悚然出声,惊魂未定时,郗道函已经带着她策马一路奔。 谢朝华看向郗道函,他的头盔早已不见,花白的头发凌乱披散着,整个人就好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们此刻好像是杀出了楼南军的重重包围,郗道函带着她狂奔,身后还跟着两骑,他们原本黑色劲装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来,出城时十四骑如今只剩四人了。 他们此刻已经跑入了丘陵,四周灌木丛生,倒是利于藏身。而郗道函看着也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左转右拐,渐渐地身后追兵越来越少,郗道函喘着气,却是向谢朝华微笑道:“朝华,外公来迟了。” 谢朝华回手搂上郗道函的腰,却发现手沾满了血,顿时心惊,这才发现他腰间血流不止,“外公!”谢朝华小声惊呼,双手紧紧替他捂着伤口。 “无妨……”才开口说了两字就双目一闭。不省人事了。 谢朝华忙拉住马,一手搭脉。 “大人!”身后两人马。快步走了过来。 谢朝华道:“脉象紊乱,气血不足。不能再奔波了。”她焦虑地打量着四周地形,后有追兵,他们也不宜留在此地,这可如何是好。“附近可有隐蔽的山洞?”谢朝华一路上看他们对地形十分熟悉,开口问。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点点头,“小人之前曾无意中发现附近林子中有一山洞,颇为隐秘。”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个山洞。 谢朝华看看此处山洞的确十分隐秘。处在山壁之上,而洞口被枝蔓遮盖着,若不刻意搜索是很难被发现的。 将郗道函抬进山洞,找了块较平整的地方放。好在随身备的伤药还在身上,谢朝华立刻为郗道函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同时也想起,世人只晓郗道函学识渊博,又岂知他竟然擅射弓马,武不逊将军!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关于阳日公主的故事。那枚以日耀业的印章,还有书房中撞见影卫统领的这一幕。 当年阳日公主留给她儿子的那批死士后来如何了呢?外公那时只随口带过,可谢朝华现在不得不将这些事情串起来想。 而照说因为郗家祖先的特殊身份,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尽力压制。可为何郗家这么多年来一直盛名不坠?所谓书香世家的郗氏,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受了伤的郗道函开始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谢朝华焦急万分。可荒郊野外实在无计可施。 半夜里,郗道函忽然睁开了眼睛。看见谢朝华安然无恙地坐在身旁,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因为受伤的地方是在腰上,才一使力又倒了去。 谢朝华慌忙按住郗道函,“外公,你身上有伤,好好躺着。” 郗道函伸出手好像想摸摸她的脸,又垂,脸上没有半丝血色,猛地一阵咳嗽,牵动了伤口,腰上缠着的布又渗出血来,谢朝华连忙要去查看伤口,却是被郗道函按住手,他微微摇摇头,笑了笑,“朝华,外公年纪大了,不行了呢。” 谢朝华鼻子一酸,哽咽道:“外公,你答应朝华要带我逃出去的,怎可以说话不算话!”她如此难过只因为她明白郗道函的确危险,重伤之后又失血过多,还不能及时医治,一个年轻小伙子如此这般都很难熬过去,何况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郗道函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朝华你莫怪外公硬是要将你从溪州带出来。” 谢朝华狂摇头,握住郗道函的手,强笑道:“朝华自然不会怪外公的。” 郗道函将另一只手盖在谢朝华的手上,轻轻拍几,“外公看出来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为你实现这个愿望啊,……” 天微亮的时候,一直守着洞口的男子走了进来,沉声道:“楼南军开始搜山了。” 谢朝华一惊。 郗道函此刻撑着洞壁,缓缓站起来,对着另外两个人说,“你们守着小姐,不许出洞!”吩咐完,将腰间的绷带用力扎紧,拿起一旁的长枪,一瞬间,浑身上充满了森冷的杀气。 谢朝华心里一颤,“外公!”声音都是抖的。 “朝华,外公对不起你,可如今别无选择了!”郗道函背对着谢朝华,悲切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他猛然装过身,双目直视谢朝华,语调一变,绝决而坚定地道:“记住,你一定要活去,无论受多大的罪,吃多少苦,永远不言放弃!” 谢朝华右手紧紧握着挂着脖子上的一个锦袋,那是昨晚郗道函戴在她脖子上的。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世的路已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了。 那个袋子里不过只是一枚小巧的印章而已,却沉的快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看着郗道函扯布条,将长枪牢牢绑在手上,然后朝着自己温和一笑,转身往洞外走去。 不要去!不要啊! 谢朝华心中狂喊着,却紧紧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挡在她面前拦住她去路的胳膊,却也止不住在微微颤抖。 谢朝华唇一阵刺痛,一丝腥甜入口,却掩不住嘴里的苦涩。 没过多久,洞外传来喧嚣叫喊声,“在那边!” “抓住他!” “射箭!快射箭!” ……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射入的一道阳光刺得谢朝华眼睛生疼,她这才仿佛清醒过来。 “小姐……” 谢朝华开口打断,声音嘶哑,“在洞里再待一日。” 第二天晚上,谢朝华让一人先出去打探一,可是直到天亮了又黑了却依然没有回来。 谢朝华只觉得山洞的风吹得她浑身冰凉。 而后天又亮了。 谢朝华看了看身旁的男子,起身对他说:“走吧。” “小姐先出去打探吧。” 谢朝华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人的。” 为了不暴露藏身之处,马早就被放了。出了洞走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那男子才略略放松来,可到底是高兴得太早了。 身后突然传来急急的马蹄声,随着一声长啸,回头看去,发现大概有四五个骑兵朝他们速奔来,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楼南兵。 箭羽锐利地划破长空,男子挥舞着兵器挡在谢朝华身前,不断往密林深处退,“小姐,走!” 谢朝华点点头,没有半分犹豫,转头就跑。她此刻容不得自己有半点良心与软弱。 身后厮杀声传来,过了片刻,变得有些安静。 谢朝华忍不住回头看去,一个伤痕累累的楼南兵正挣扎着爬上马,然后朝自己奔过来。 他目露凶光,扬着鞭子叫喊道:“老子死了也要拖着你一起陪葬……” 他举着刀,骑着马朝谢朝华挥舞过来 谢朝华手无寸铁,只能仓皇逃避。 只是人终究跑不过马去。 冰凉的刀从胸前刺入,谢朝华闭上了眼,她想她这一世就走到这里了。 难以抵御的痛楚刹那临身,仿佛听见血从身体中流出的声音,她觉得心很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心会这样痛,明明心并未被刀尖刺中啊。 无边的黑暗将她包围,眼前有道明亮的光芒仿佛在指引着她,她感觉到这一次与喝鸠酒不一样,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她,穿过这道白光后,她就彻底远离所有的痛苦与忧虑,心念一动,她就速地朝那光芒奔去。 可她却忽然觉得很悲伤,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悲伤,明明极致的欢乐就在眼前,明明美丽的天堂即至,可她还是很悲伤,这种悲伤完全盖过了升华的喜悦。 心里泛起酸涩难言的遗憾,那是什么? 为什么她总感到淡淡的忧伤,即便笑容满面? 为什么心中某个角落总是空落落的,即便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为什么时常感到恐惧胆怯? 为什么如今前方等待是她一直向往的无忧天堂,而她却止步不前?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就算醒来后将面对血般的地狱。 原来她不甘就这样结束重生的这一世,她还有想做的事情未做,就算不安与绝望这一世如影随形般不曾远离她,可心底最深处一簇微茫的希望火焰从未湮灭。 然后感觉到一阵撕裂的疼痛,她突然就睁开了眼。 “醒了。”身边有个声音在说。 谢朝华抬起眼,看见一张男子的侧脸,他细长的凤眸炯炯有神,少了昔日炽热夺目的光彩,却也不像过去那样锋芒毕露,反而显得挺拔稳重,减去几分锐利,却多出了几分俊朗。 是他么? 谢朝华看着他,怔怔地开口,“何将军?”(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故人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 是的,出现在谢朝华眼前的正是“以身殉国”的何元吉,这让她讶异不已。 不是因为他的死而复生,也不是因为在此时此地见到他,而是因为那双清澈双眸中曾经蕴含的执着与热情此刻只余一片沉静,还带着些微的探究。 “姑娘认识我?”何元吉问。 原来他竟是失忆了。 谢朝华打量何元吉一身铠甲戎装,心中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失忆了?要说其他事情有的她或许不知道,有得或许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可她清清楚楚记得前世的何元吉并未曾失忆过啊? 她记得分明,何元吉在楼南东林王一战后负伤落马坠河,被冲到游,给一户人家救起,养完伤后便打算离开楼南返国。哪知道离境之时却被拦带了去见楼南王,他原本也为曾多想,却不料被楼南王扣来,游说他为楼南效力,起初他坚决不肯便被楼南王软禁起来,后来思索良久,决定假意降之。之后几年终于慢慢完全得到了楼南王的信任,得到不少情报,然后寻了个机会返国。 那现在眼前失忆了的何元吉又是怎么回事情? 她先撇开前世的记忆,如果说何元吉真的是失忆了,那他如今的身份倒是值得斟酌了,既然他失忆了额,楼南王大可骗他是楼南人,那此时此刻眼前的何元吉会不会真的成了楼南王的人了呢?虽然他一身天朝军官的军服,却难保不是细作。 先到这,谢朝华起了防备之心。应付着道:“军爷与小女子认识的故人有些相像,一时认错了。” 他对她的话并没有表示异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谢朝华垂眼。知道他有所怀疑可却并未开口继续追问,有些感叹,人总不可能维持原样,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何况他还失忆了。 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怅然,以前那个直接张扬的少年将军已不复存在…… 她整理了一自己的思绪,习惯性抬起手整理头发却感到一阵撕裂的疼痛,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受了伤。她看了看被处理包扎过的伤口,脸微微发热,点了点头,故作迟疑问:“不知……不知发生何事?” “哦?姑娘不记得吗?”何元吉不答反问。 谢朝华暗暗叹气,虽然这人失忆了,可要从他嘴里探口风还真是不太容易,只是如今不知他是敌是友,提醒自己说话间需多留个心眼,抬眼瞟了何元吉一。突然想到“物是人非”这句话,心中颇为苦涩,目光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怅然。 何元吉一怔,微微蹙眉。眼中浮现出一丝迷惑,却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闷闷地,莫名有些堵。“姑娘放心,我不是歹人!反倒是姑娘。怎会受伤倒在昔时楼南军驻地不远之处?” 带着负气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等说完。何元吉自己也愣了愣,他原本不是打算不动声色套她话的吗?怎么会如此冲动?只因为她眼神的一丝警戒之色让他心中不快?还是她明明是个女子,身负重伤却故作坚强的态度?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反而一暖,眼前的人终究还是那个何元吉啊,接着心里一动,刚才何元吉的话里分明说得是昔时,那就是说此地如今已经没有楼南军了? 她大惊,连忙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刚才说得昔时楼南军驻地是什么意思?” 何元吉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奇道:“姑娘不知道楼南军已经撤退了?” 谢朝华懵了,她知道楼南军会退兵,但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而是应该在三个月后,而溪州之战的结果她根本不知道,只因前世的她只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却不知道细节。 “那溪州……”她自己都未察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微微地发颤,而且她第一个想到要问的就是溪州的安危。 “溪州城未破。”何元吉说着话的时候,眼中不禁露出敬佩之色来,“溪州城守军不过三千余人,却硬生生将楼南军十万兵马挡在城墙之外一个多月有余,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谁会相信!” 谢朝华却是轻叹口气,“溪州虽保,却也元气大伤。又有谁知道围城之时的城中光景呢……” 何元吉却是起身而立,大声道:“姑娘此言差矣!要知道溪州之战,保住的不单单是溪州这座城,而是天朝军民一心,共御外敌的气势!告诉所有窥视天朝的蛮夷之帮,何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 何元吉字字铿锵,“溪州太守攻城三日便已殉国,而溪州十万军民人人竭力守城,无一畏缩退后。没有弓箭便用石块,没有粮食以树皮充饥,直逼得楼南军退兵。” 谢朝华全身发颤,离城之前,那时的战况在她看来已是十分惨烈,而如今听何元吉这番描述,她在的时候根本已经可以算作天堂了…… 何元吉从谢朝华的举动中察觉出些什么来,试探着问:“姑娘如此关心溪州城安危,可是有什么亲人在城中?” 谢朝华暗暗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有些凌乱的情绪,用压抑住的平静声音说:“并无亲人在城中,只是溪州城被困这么多日,自然早就听闻,便更多关注一些。当时还想怎么竟没有援兵去相助。”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抬起头,朝何元吉直直地看过去。 她现在至少可以断定何元吉不是楼南军一处,虽然何元吉失忆了,但她看得出来刚才他那番慷慨陈词是发自肺腑,而她也相信就算一个人失去了记忆,他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何元吉不是虚伪作假的人。 既然不是楼南一方的人,身上的军服就说明他在军中,那他是属于哪一方的人马?皇上的?还是各路封疆大吏中的一路? 先不想这些各路牛鬼蛇神们是抱着什么心思隐瞒了何元吉生还的消息,她现在只想试探何元吉,所以刚才故意说了那最后一句话。 何元吉果然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变色,可却立刻恢复,只淡淡地说了句,“用兵之事并不像姑娘想得那样。” 谢朝华收回目光,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转而问其他,“这里是何处?” “离溪州不远。” 谢朝华想了想,既然他不是楼南军,有些话倒是可以明说了,“敢问军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小女子只记得被一个楼南军追杀。” 何元吉看看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路过,见姑娘受伤却还一息尚存。” 谢朝华听了忙说:“多谢军爷相救之恩。” “是姑娘救了你自己。”何元吉看了眼谢朝华,神色难辨,“平常人受了如此重伤,早就熬不过去了。” 谢朝华想起了黑暗中她见到的白光,心中感叹,终于明白何谓生死一线间,她微微一笑,说:“还是要谢谢军爷。只是会不会耽误军爷了?” “没关系。”何元吉想了想,道:“我奉命前往溪州,姑娘你看……是不是随我一同去溪州?到了那边可送信给你家人,让他们来溪州接你回家。” 谢朝华点点头。 何元吉看了看谢朝华,突然有些犹豫,半天才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姑娘你看可否现在就动身,实在是有命在身……” 谢朝华打断他,“军爷有要是在身,那现在就走吧。”她挣扎着坐起来。 “可是你的伤……”何元吉皱眉。 “没事。”谢朝华道,她现在就想尽快回到溪州去,郗道函当日离开洞穴的背影一直在她眼前晃动,回到溪州她才可以设法打听消息,或许……或许外公说不定只是被楼南军抓去了,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不想放弃。想到这,另外一个身影突然浮了上来,不知韩琅文他还在溪州城中吗? 何元吉也没有坚持,可见他也的确急着赶往溪州,他牵了两匹马过来,“荒山野地找不到马车,只能……” 谢朝华微笑示意他无妨,接过缰绳,一脚踩上马镫,却终究是虚弱乏力,挣扎了半天却怎么也爬不上马背。她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撑着翻了上去,却一子又扯动到伤口,疼的她一阵晕眩,冷汗直冒,伏在马背上不住地低声喘息。 何元吉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没有发出一句话,过了半晌,冷冷地道:“你这样子,坐在马上都嫌吃力,何况跑起来?” “我可以的。”谢朝华咬牙道。 何元吉突然伸手搭在谢朝华身前的马鞍上,拉住缰绳,板着脸看着谢朝华,道:“情非得已,姑娘可介意?” 谢朝华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看,然后恍然,说:“有劳军爷了。” 话音刚落,何元吉一个翻身,上马坐在了谢朝华身后,身体挺得笔直。只是两个人同坐一马,再如何也避免不了身体的接触,两人离得很近,何元吉可以感受到怀中的人冰凉的几乎没有一丝热度的躯体,还有微风吹过她身上传来的隐隐血腥味,却没有让他觉得一丁点厌恶。 何元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胯的马在他的控制却走得十分缓慢……(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泪满春衫袖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九章 泪满春衫袖 第四十九章泪满春衫袖 空气清寒,沿路的战场已经被打扫干净,只有焦黑的土地与隐约留的暗红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谢朝华尽量不让自己去注意那些暗红,可耳边却不时可以听见烧焦的骨头在马蹄咔嚓作响。心一点点又惶恐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 硝烟过后的溪州还是否能够人事如故? 何元吉感觉到身前的人微微颤抖着,左手轻轻握了握她的胳膊,安慰道:“毕竟这场战争是我们胜了。” 谢朝华笑了笑,可何元吉在她那努力表现出波澜不惊的笑容中读到了一抹悲伤。 他想对她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是这句话他时常用来安慰自己,却不会给人已安慰,只会愈发平添几许苍凉。 远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座黑灰色的屹立未倒的城,溪州到了。 何元吉跳马,谢朝华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我只能送姑娘到这里,一会儿姑娘自己骑马进城去吧。”他说。 “军爷不与我一同进城?”谢朝华不禁有些奇怪。 何元吉摇摇头,“之前那样赶路是非形势所逼,如今就要进城,让人看见我与姑娘同骑一马,怕对姑娘名节有累。何况军中的要务,我也不方便再与姑娘一起。” 谢朝华点头,“既然军爷如此说了,小女子也不好再添麻烦,敢问军爷大名,以便与家人团聚后再另行答谢。” 何元吉笑着摇摇头。“如此小事,不足挂齿。”他把缰绳递给谢朝华。退后几步,目光划过谢朝华的脸。然后说:“姑娘,保重。” 谢朝华保重两字还未说出口,何元吉已经转身离去了。 进入溪州城中,夕阳已西斜,破败疮痍的城楼被涂染上一层淡金色,竟平添出了几分华丽。 街上一片荒凉,到处是断壁残桓,而所入眼中,街上次序井然。人们脸上虽有悲切之色,却也有劫后重生的喜悦。 华灯初上,谢朝华独自走在街上,看着远近房里映来的灯火,再看看自己胸口的伤,想起郗道函,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凄凉。 谢朝华自己也没意识到,自踏入溪州城中,她一直在害怕些什么。又渴望着什么。 她去找了家浴池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想着是不是该去找家客栈休息一,或者去饭馆让自己吃顿饱饭? 牵着马。边想边走,这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抬头。眼前的身影亲切而熟悉,谢朝华喉咙顿时有些哽涩。焕哥哥。 只见谢焕从人群中快步向谢朝华走来,虽然夜已黑。却能从他灿若星斗的双眸中感觉到惊喜。 谢朝华也顾不上马了,也奔向谢焕跑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妹妹!” 奔到跟前的那一刻,“焕哥哥……”泪水注满了眼眶,声音艰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双手用力握住谢朝华的肩头,急急忙忙将谢朝华上打量,看到她胸口裹着的绷带,脸色一沉,声音带着些嘶哑:“你竟然真的被困溪州城了!”他哽了一,手上愈发用力,低低地说:“你若有不测,教我如何面对……面对……”他卡住,没说去,话语突然没在喉间,尾音轻轻颤抖。 “焕哥哥……”心像被揪了一样的疼,泪水模糊了视野。 当日谢焕得知谢朝华并未去新乐,之后便失去踪迹,接着又传来溪州城被围的消息,不禁担心谢朝华会不会是身陷溪州城中,而溪州城被楼南军围困,又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越发忧心。此番溪州城一解围,他实在不放心,就亲自寻来了。 “朝华。”谢焕的目光往谢朝华身后看了看。 谢朝华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毫无预感地就撞入一双墨黑的双瞳中,呼吸顿然停滞。 韩琅文。 他的样子消瘦许多,眼圈发黑且布满血丝,目光温和依旧,带着惊讶与欣慰。他站在原地看了谢朝华许久,才微微一笑,说:“琅文知道小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谢朝华点点头,突然浑身有种放松之后的虚脱。 韩琅文接着说:“溪州城守住了,楼南军留大将军荣肃留守乾州。初冬将至,开春前是不可能再有战事了…… 谢朝华努力想听清楚韩琅文说得每一个字,可声音在耳边渐渐不清,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之前几乎被她遗忘的伤口此刻却一阵阵抽痛,提醒着谢朝华…… 身体沉重的连一根手指都无法举起,胸口有如火灼般的疼痛……眼皮好重,摇摇欲坠,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喊,但她已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啊……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菩萨保佑!姑娘……你听得见我吗?你看看我,别又闭上眼睛……”是翠儿的声音,叫到后来成了哽咽。 谢朝华睁开眼,“翠儿……”轻喘着,发觉说话有些累,她伤得有如此严重?可当时怎么竟不觉得呢? 翠儿握住谢朝华的手,“姑娘你已经昏迷了十天了。”她边说眼睛又红了起来,眼泪滴在谢朝华的手上,很热。 谢朝华看着她,勉强笑了笑,说:“我不是醒过来了吗?我大概只是有些累了,想多睡会儿。” “姑娘可知道你的伤有多重!”翠儿气道,可说得好轻,像是怕惊吓到谢朝华。 谢朝华眨眨有些干涩的眼,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京都那里可有消息过来?” “嗯,说是让姑娘好好养伤。”翠儿压低声音,小声说。“姑娘你不知道,中山王薨了。” 谢朝华一震。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具体日子不知道。不过还是在围城的时候,那时候消息不通,所以待在溪州城里也没听说。” 谢朝华突然问:“今儿什么日子?” “九月初十了。” 九月初十了啊…… 谢朝华这伤在溪州足足养了一个月,而谢焕因为公务的关系只得先回了建水。 朝廷旨嘉赏溪州守城有功,只是太守殉国,当日守城的官兵也几乎所剩无几,这番论功行赏在谢朝华的眼里未免觉得有些可悲可笑。 而韩琅文照说功劳最大,可不知何故,旨意中却是只字未提。别说封官了,连分毫奖赏都没得。 这一个月里,谢朝华虽然寄住在韩府,可却未曾见到过韩琅文,只知他忙着帮城中百姓重建及加固城墙。 而十八岁的肖睿世袭了中山王位。 伤口终于结了痂,然后蜕皮,又长出新嫩的皮肤来。谢朝华每每看见这个伤口,都会想,这道伤口可以恢复如初吗? 看着窗外。谢朝华的手里却紧紧拽着一张纸条,许久没有动过一动…… 韩琅文无意识地在小径上走着,想着修筑城墙的事情,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走到了后院。眼前的景色有些陌生,此处他鲜少来。 十月的风吹在身上已带着寒意,天色有些暗了。韩琅文正待往回走,却突然闻到一股青烟的味道。循着烟飘过来的方向看去,花草树丛后隐约有个人影。 他走过去。脚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许是被那人听见了,就见他匆忙弯腰拿了什么东西就要走人。韩琅文一个箭步上去,嘴里道:“什么人?” 对方停来,却不说话,穿过树丛依稀可辨那人身材窈窕,竟是个女子,心中一动,冷冷地开口道:“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一声轻叹,“韩先生,是我。”那女子回过身,是谢朝华。 韩琅文分开树丛走过去,“小姐大病初愈,怎么独自一人在此?”他一边问,眼角却看见地上有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支香,正冒着袅袅的青烟。 他疑惑地看向谢朝华,只见她素服白衣,手里抱着一样东西,仔细辨认竟像是一块牌位,心中大惊,怔怔地看着谢朝华,不由自主伸手指着她怀里的东西,“这……这是……”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谢朝华无语,将那牌位默默放在香炉之前,韩琅文看过去“郗道函”让他呆立当场。 过了许久,韩琅文好像才回过神,脸上露出悲戚之色,缓缓走到近前,双膝跪地,朝着牌位行大礼。 谢朝华默然地看着韩琅文,看他的神色好像比自己还悲伤。 是啊,悲伤吗?不,谢朝华现在好像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伤心,人到底是太过渺小了,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只能学会接受,而她也不过是再接受一次罢了。 谢朝华觉得胸口有些闷,伤口还没好啊…… “心里难过的话,就哭出来。”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了谢朝华的肩上。 谢朝华紧抿着嘴唇,转身背对着韩琅文,看着牌位,不说话。 韩琅文一反常态,竟然双手握住谢朝华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看着谢朝华的眼睛,“想哭就哭吧。” 谢朝华不知怎么,心里烦躁的火“蹭”地一子就冒起来,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别自作聪明,你怎么知道我想哭,我根本就不想哭!”她竟然冲着韩琅文大喊,说完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韩琅文目光黯然地掠过谢朝华的脸,然后双手坚定而温柔地不容拒绝地将谢朝华揽在怀里,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让浑身冰凉的谢朝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挣扎了一,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却又迅速将头低了去。 只因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泪水在脸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 这一章足足写了六个多小时啊~~~~ 怨念……(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泪满春衫袖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章 京都秘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章 京都秘闻 第五十章 京都秘闻 船行在汜水中央,两岸莺草长,稻丰人和,一片丰收在即的景象。 一个年轻女子站在船头,身型窈窕,女子年纪还不足双十,可气质娴雅端庄,素雅的雪青色衣裙随风轻扬。 “船头风大,姑娘略站站就进舱吧。” 谢朝华转过身去,翠儿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走过来,给她披在肩上后就站在了谢朝华身旁,看着眼前夕阳西,岸边炊烟袅袅,树影剪剪,感叹,“这可真像画里一样美啊!” 谢朝华淡淡一笑,“世上看在眼里的美丽景色,大多都只是皮相。” 翠儿脸露迷茫,不解,“姑娘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过了会儿,她又感叹:“这次回了京都之后,这样的景色就不容易见到了。” 谢朝华不语,前些日子收到谢焕来信,提起他要回京都,而家中提及让谢朝华跟着谢焕一起回去。韩琅文得知此事,说自己正好要往京都方向去,可顺路送谢朝华一段,与谢焕约好在东平会合,省得谢朝华来回奔波。 虽然简装上路,但船夫识人之多,也看出谢朝华他们身份不同,一路上对他们也非常殷切,大小事情,照顾颇为周到。 谢朝华与他随意聊着,“这一带可算是鱼米之乡了吧?” 船夫的脸上浮起忧愁,叹了口气,“以前可真是鱼米之乡啊……” “怎么说?难道现在不是了吗?”谢朝华问。 船夫有些支吾。 谢朝华微笑,“师傅有话尽管直说。” 船夫看了眼谢朝华,过了会儿才说。“去年水灾,又说要跟匈奴打仗。可前些日子南边却先打起来,这日子……”他重重叹了口气。“鱼米之乡也无米锅了。” 翠儿在一旁惊讶,“朝廷应该有赈灾的粮款啊?” 谢朝华摇头,“听师傅的话就知道了,那朝廷发放的赈灾粮款,怕是不知道喂饱了几只硕鼠。” 船夫摇头苦笑,“多行几日姑娘你就知道这里情况算好的了。”说完对谢朝华一揖,“小的还要催促伙计,告退了。” 谢朝华明白船家不想多说,他肯定觉得与她这样的朱门大户人家说这些毫无意义。 转过头去。看见另一条船上,韩琅文正依在舱门边看着岸边景色,好像在想着什么…… 夜幕降临,船泊码头。 谢朝华从船舱中往外望,只见韩琅文正步上岸,他说是此地正好有他一位故友,既然难道路过去拜访一。 他刚刚了船,就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乞儿不知打哪里钻了出来,把他围在了中间。 隔着老远谢朝华都可以听听见那些人叨念着。“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赏点铜板吃食都可以啊!” 谢朝华见乞儿大都是老弱病残,饿的一个个眼眶凹陷。皮包骨头的样子。 韩琅文立刻取出一把铜钱,分给了这些人。 又回头去船上拿了些干粮,给了一个带着几个小孩子妇人。那妇人感动地要跪。韩琅文居然不顾脏,硬是把她扶住。 谢朝华叹气。韩琅文他定是想到建水那对母子,于是银子都不敢给。就光给些干粮了。 放帘子,看见桌上摆着精致的各色点心,一壶刚泡好的雨前龙井散发着淡淡清香,自嘲地笑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她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手不知不觉握住一直挂在胸前的锦袋,有着两辈子经历的她,到底见识还是浅薄了些…… 深夜,岸上灯火已经寥寥。 “朝华……是外公自私,但如今,也只有你可以……” 郗道函哽咽的语声,让谢朝华每每回想起来就觉得有种深刻的不安。 “朝华,你如今身份尴尬,但必要时候只有学会抉择,但外公只想让你牢记一句话:性命最为要紧!” 那是郗道函第一次与她直言利弊,也是最后一次。 她看出了他的无能为力,还有,一种无法看透的悲悯。是因为最后不得不将重担交给自己?还是因为看尽了世事? 谢朝华走出船舱,今夜天上竟然没有半颗星星,夜色沉沉,漆黑如墨。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京…… 身后有点响动,谢朝华抬头,一道俊逸的身影映入眼,是韩琅文。 他走到谢朝华面前,“我有事情想与你说,可有空?” 自从那天失控在他怀里大哭之后,见面总有些尴尬,不过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提及过此事。谢朝华不好奇他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于是点了点头。 周围突然变得非常安静。谢朝华觉得胸口有些闷。 她抬起头看他,却正好触上了他的目光。谢朝华垂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想回京都去吗?”过了好久,韩琅文才轻声问。 谢朝华心一缩,用压抑住的平静声音说:“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 太安静了,安静的让谢朝华不安,觉得有些难受,鼓起勇气开口问:“你不是说有话要同我说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过了好久,韩琅文才轻声问:“过了年,姑娘就要满十八了,是不是?” “是的。”谢朝华一颤,喃喃地问:“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又是沉默,良久,谢朝华才听见他开口说:“我刚刚去见了一位故友,虽然他人一直住在这里,京都里的消息他却是知道得比谁都快。。” 谢朝华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韩琅文又是半天没有说话,谢朝华虽然低着头。但仍然可以感觉的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谢小姐。”他突然开口这样唤她。 谢朝华抬头看着他,“皇上在一个月前已经驾崩了。皇后贾氏秘而不发。”韩琅文看着谢朝华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谢朝华心中一惊。手不禁微微发抖,他竟然也知道了。她有些小心地看着韩琅文,他为什么要对她说出这样隐秘的消息呢?用意何在?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吗? 她深吸几口气,故作恍然大悟,“所以当日溪州之围,朝廷迟迟派不出兵。” 虽然朝政一直被贾家把持着,可皇帝心底里自然是防着他们一手的,调动天兵马的兵符,贾氏并未如愿地拿到手里。 韩琅文看了她一眼。带了些说不清楚的怜惜,“谢贾两家一向对立。” 这几乎可以说是天皆知的事情,谢朝华安静地等他说去,他究竟想说什么? “谢家只有一个楼南皇后是不足以对抗贾家的。” 皇权交替,谢家斗不过赵家,就得再舍得一个女儿去套狼。而此刻的京都,可谓龙潭虎穴,谢家在这关头让她回去,目的不言而喻。只是不知谢家如今意属哪家? 谢朝华脑中闪过郗道函离去时悲哀又担心的眼神,胸口蓦地疼了起来,她咬住唇,深吸几口气。整理了自己的心绪,从郗道函将那枚印章挂在上她脖子的那一刻开始,谢朝华已经知道她这一生注定要陷在旋涡里挣扎。而且甘心情愿。 既然不可能去改变谢家对她的想法,那她只有让他们无法去做有可能做的事。她暗暗咬牙,有种连自己都震惊的阴狠绝决。 然后谢朝华笑了。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这不是我一个女子可以决定的事情。” “所以你是也想回京的?”他问。 谢朝华沉默着。 “你可曾想过,这样做会辜负了郗大人当日执意不让你去新乐的意图?”他一个接着一个问,步步紧逼。 “那是新乐。你又怎知他会不同意我回京都。”谢朝华垂眼,“已经没有人可以知道了……” 韩琅文有些失神。 很长时间的安静,他无言,她亦无言。 “朝华忘了谢谢世子一路照应。”还是谢朝华先开了口,她款款行了一礼,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如今的局势,怕是越往北走越是艰险,还需多加注意。” 韩琅文慢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谢朝华,眼里有一种淡淡的光。 谢朝华退回舱内靠在壁上,突然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一时之间无力去想其他…… 乘了几日船,才登岸改乘车。 马车行着却突然停了来,谢朝华从车外的对话中得知,原来是有人昏到在道上,挡住了路。 从车窗望去,只见路中央躺着一个老者,身边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伏在老者身上一起放声大哭着。 韩琅文跳马,上前探了探老者,脸上露出悲悯之色,摇了摇头。 那妇人嚎啕大哭,凄惨不堪。 谢朝华跟着了车拿了点散碎银子,让翠儿递给他们,那妇人先是一愣,然后带着孩子泪眼婆娑千恩万谢地把银子接了过去。 却见好像看见那妇人扫过自己一眼后,目光中隐约划过一丝惊色。 谢朝华心念刚动,就见原本躺在地上的老人猛地翻身而起,疾风扑面,人已经欺了过来,手里银光闪烁,她脚一个踉跄,一股冷意从脊梁骨窜起,冲上头顶。 耳边就听见韩琅文惊呼一声:“小心!” *** 关于女主为何不将何元吉真正的身份告诉他呢? 是因为她不确定失忆后的何元吉,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即便告诉他真实身份又如何?何元吉就会站到她这边来吗? 没有失忆的人,多年不见都尚难断人心,何况他失忆了,不记得与自己的纠葛,更是难测。谢朝华不敢,也不想多此一举。这一点,是谢朝华的经历,让她习惯谨言慎行;另一方面,对于谢朝华而言,内心深处对于何元吉的失忆或许反而是感到轻松。(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京都秘闻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翠儿的秘密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一章 翠儿的秘密 第五十一章 翠儿的秘密 谢朝华虽然不会武,但经历两世,反应机变比寻常女子还是要高出许多,当立刻俯身倒就地一滚,一阵劲风擦着她的耳朵而。 人眨眼间已经滚出去老远,谢朝华双手撑地尚未起身站稳,腰上就感觉一紧,被拽到了韩琅文的怀里,那老者见一击未中,提剑几步就追至眼前,当胸就又刺出一剑。 这一剑气势惊人,老者的眼神冰冷决绝,谢朝华只觉杀气充斥全身,必杀的一剑电光火石般就到了眼前。 她心跳似乎在这一刻停滞,嘴唇颤抖着,喉咙里却像塞着一团绵花似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推出去老远,“蹭”地一声,兵刃相交,回头看去,只见韩琅文手执佩剑,此刻正以攻为守,朝那老者直直地刺,同时冲着谢朝华大喝一声:“上车!” 翠儿此刻已经人在车上了,一把拉着谢朝华上了车,随行的侍卫们此刻也纷纷拔出刀剑,分成两拨,一拨持剑护着马车,另一拨则正要去帮韩琅文。 而那孩子与妇人也没有闲着,此刻看那孩子长相与身形,竟是个侏儒,他身材矮小却行动灵活,招式阴险狠辣,配合他特殊的体型,招式所攻往往出其不意,几个回合来已经伤了不少人。 而那妇人则冲着谢朝华的方向冷冷一笑,手一扬,数道银光射过来。翠儿立刻将谢朝华扑倒。耳边一阵叮叮地金属作响,以及侍卫们中招后嘶声裂肺的惨叫声。这暗器有毒! 突然车厢震动了一,是马儿受了惊吓。急速地奔跑起来。 车厢颠簸,谢朝华极力稳住身形之仅仅勉强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韩琅文与那老者缠斗在一起,进退有度,手中长剑,快如惊鸿。 韩琅文名门之后,会一些刀剑功夫很正常,只是没料到他的武功看上去竟然不弱,可到底未必敌得过那几个杀手。 这些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目的又何在? 马虽然受惊狂奔。所幸是在官道上,虽然颠簸但勉强暂时无忧,不过没有车夫最多也坚持不了多久。 突然马车一个拐弯冲向了路边的林子里去。 怎么办?谢朝华心中焦急,翠儿在边上慌乱喊着,“姑娘,跳车吧!” 可先不要说车颠簸地让她们连车门都摸不到,根本无法借力,而且,这急速奔驰的状态跳车。不死也必重伤! 就在这时候,马车突然猛停来,轰地一声,谢朝华与翠儿一时不备。人朝前直冲过去,眼看就要头着地,就在这瞬间。谢朝华伸手拽住了车帘,虽最终还是没有拉住。但就势缓了缓,跌落在地上。只磕碰了些并无大碍。 再看那拉车的马,此刻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七窍流血。看来那些给挡的毒针射在了它的身上,现在发作了。 谢朝华还未从凌乱中起身,就感觉到不对,只听翠儿惊叫道:“姑娘小心!” 身后一阵冷风袭来,人被一股大力推到一旁,倒地侧目望去,就见适才那妇人已经仗剑追了上来,而翠儿手持短刀,此刻正与那女子纠缠在一起。 原来翠儿也身负武功,不过被那妇人占得先机,人也未站稳,应付之显见有些吃力。 此时此刻谢朝华也不多想,朝四里看去,只见在一堆翻倒的器具露出一截银光闪闪的短刃,她眼光还未来得及自那短刃上收回来,就瞟见一道白光朝她脖子扫来,耳边就听翠儿嘶喊道一声:“姑娘!” 手,就在这时抓住了那柄短刃。迅速抽出,迎上白光。虎口震得发麻,手一松,短刃就落在地上,可就在这当口,杀气竟然也戛然而止。 谢朝华抬头看去,就见那妇人眼睛瞪得浑圆,死死盯着地上的那把短刃,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时候,一旁的翠儿见状,拾起之前被那妇人打落的短刀,翻手就刺向那个她。那妇人腰身一扭就灵活地避开,冷冷地扫了谢朝华一眼,转头就走了。 谢朝华看着掉落在一旁的短刀,这把没有刀鞘的刀静静躺在草丛中,却掩不住那冰凉的杀气。可谢朝华明白,刚才那个女子并不是畏惧这杀气才抽身离去的,刀上别有意义的花纹才令她不敢越雷池。 她捡起那刀,眼前又浮现出那毫不掩饰**的琥珀色眸子,当日他带着阿容离去,却将这把刀留在她这里作为日后再见的凭证,只因她说了句不再相见的话。 多年过去,从未被使用过的刀身依旧耀眼,就如同那段记忆一样,把她瞬间拉回那个飘雪的夜晚。 翠儿来到谢朝华身边扶她起身,不过看上去神色有些局促,谢朝华当然明白为何,不过眼只惦记韩琅文那边的情况,只是一时之间完全想不出法子来。 回去,只有添乱帮倒忙的份,找人解围,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又该上哪里去搬救兵? 谢朝华正急的有些六神无主,就听翠儿惊道:“姑娘,有马声!” 她侧耳听去,果然似乎人还不少。 所幸马车倒地的地方离官道不远,二人匆忙过去,抬头就见远处尘土扬,不一会儿官道上就出现一对戎装人马疾驰而来,竟像是官兵模样。 谢朝华心中一松,连忙掏出手帕子,冲着他们挥舞起来。 “啊!姑娘!”翠儿眼睛瞪得大大地,指着来人惊叫:“是何少将军!” 马上男子银甲红袍,英武挺拔,果真是何元吉。谢朝华此刻根本没心思去琢磨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拼命挥动手帕,高声叫喊:“军爷!救命!” 何元吉眨眼间就到了跟前,跳马,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样?”在他身后的副官听了,怔了怔,狐疑地看着谢朝华。 谢朝华猛摇头,上前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右手指着韩琅文所在的方向,焦急道:“快!快去救桓国公世子!” 何元吉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一刻,他对谢朝华说了句:“姑娘放心。”就转过身去,冲副官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翻身上马,一伸手,指了指身后左边一队人,喝令道:“你们留,其余人跟我走!” 直到何元吉的人马隐于地平线后,谢朝华这才收回视线。 此时,那些被何元吉留护卫她的侍卫,已经将适才倒在林子中的马车重新套上了马,那副官走上前来,请谢朝华上车。那副官许是听见谢朝华刚才口中提到桓国公世子,又见她举止谈吐,定是大户人家出身,态度十分有礼。 见谢朝华有些迟疑,主动道:“适才将军临走前吩咐,带姑娘先行一步去东平。” 官道就这么一条,最近的城便是东平,倒也说得过去。 谢朝华心念一转,叹道:“原没料到,光天化日之,又在官道之上,这些刺客竟然如此胆大。” 副官点头,恨声道:“这刺客似乎是专门冲着上京的朝廷命官而来,我家王爷之前也在前面遇见刺客,所幸只是轻伤。不过老太妃听了不放心,让我家将军随即跟上来,加强护卫。” “你们家王爷?”谢朝华问。 那副官奇怪,适才看样子将军明明是认识这姑娘,也不多想,回道:“是,我们是中山王府的。” 谢朝华一颤,中山王?那不就是肖睿,何元吉竟然会效力于中山王府!是肖睿救了何元吉? 难道说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老天爷终究还是将何元吉与肖睿绑在了一起,那自己所做的一切还能改变些什么吗? 后方天空忽然有一道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那副官看了一眼,笑说:“韩世子已经无恙了,姑娘上车吧。” 谢朝华紧绷的弦这才松了来,冲着副官笑了笑,点头道:“那就有劳了。”说着坐上了马车。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有些事情既然无法避开,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上了车,见翠儿早就坐在一旁,看见她上了车,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谢朝华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她淡淡一笑,问:“你这功夫是跟谁学的?” 翠儿有些忐忑,“小时候家的隔壁开了个武馆,我与那武馆的小哥哥们常玩在一起,那师傅见我好动,就偷偷瞒着我爹妈教我武功。后来,到了府里,也时常温习一二,一来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来……也可以防身。” 她说到这里,又连忙补充,“姑娘不要误会,府里主子都是极好的,我防身的意思是……是……” 谢朝华握住她的手,安抚地笑笑,“我明白的。好在你这些年都没有偷懒将功夫落,不然今日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还未说完,翠儿的眼里已满是泪水了。 谢朝华没有再多问翠儿什么,她相信任何人都有过去,也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愿告诉别人,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然再问也都是多余的。 不知道韩琅文何时愿意同她说说关于他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翠儿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肖睿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二章 肖睿 第五十二章 肖睿 原本凌乱的车厢已经被收拾整齐,谢朝华低着头,手里此刻握着的还是那把没有刀鞘的短刃,轻轻摩挲着雕刻着象征楼南王室纹饰的刀鞘,它的主人怕是早就伺机而动,意图指点江山了吧…… 这世上哪个男人没有野心?她自嘲地笑笑,何况她也有野心呢! 伸手将短刃随意地递给一旁的翠儿,道:“收起来吧。” 翠儿接过,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默默地将它放入了的黒木匣子里。 谢朝华闭上眼,暗叹口气,心里却觉得有些发苦,这把短刃可是曾经架在过翠儿的脖子上过,她的记性可真不好啊…… 楼南派人来行刺,理由倒也说得通,毕竟他们此次是败在了韩琅文的手里。 可又谁知道这其中真正的故事? 一个故事套着一个故事。 谢朝华靠在车厢上,听着车轮碾着石土发出“咯吱咯吱”的规律声响,觉得非常疲惫。 一阵喧闹,谢朝华抬头,示意翠儿去看看,翠儿掀起车帘了车,不一会儿人就回来,禀道:“韩世子来了,只是好像在与副官为什么事情争执,太远了,奴婢听不太清楚。” 谢朝华忍住车想去看一眼韩琅文的冲动,既然人来还有精力与人争执,应该是没什么事。这才看了眼翠儿,她很久都没有从翠儿的嘴里听见“奴婢”这两个字了,乍一听,有些刺耳。 “谢小姐。在有事情想与小姐商量。”那是副官的声音,他直接称呼自己谢小姐?想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 没有犹豫。掀开车帘,副官恭敬地站在一旁。此刻他的表情却是带着愁苦与无奈,她想,应该不是因为自己身份的关系。 他对谢朝华揖了一,声音很低,可周围一子安静了来,远处的何元吉与韩琅文都同时转过头来。 “我们家王爷问谢小姐好,”他虽然面对着谢朝华,可眼睛却是没有看她,“王爷获悉谢小姐也来了东平。又遭逢刺客之变,也不知道小姐是否可好,想与小姐见上一面。” 这理由的确有些牵强,难怪副官不好意思正眼看谢朝华。 韩琅文此刻人已经走了过来,站在谢朝华身前,说:“多谢你们家王爷关心,劳烦副官回去禀告,谢小姐一切安好。” 这话说得客气,其实却是将肖睿回绝了的意思。 那副官神色尴尬。意识举手擦了擦额头。谢朝华走到韩琅文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她如今也想会会肖睿,而且肖睿竟提出要见自己,她也想知道他为了什么。 虽然副官被韩琅文拒绝了一次。可估摸着他觉得难以向肖睿交差,硬着头皮又开口道:“还请谢小姐体谅小的,我们王爷也是一番好意。这一路上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半分委屈的。” 韩琅文还想说什么,但谢朝华此刻已经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道:“那就有劳军爷带路,我随你去便是。” 副官听谢朝华答应了。面露喜色,忙道:“我已经令人安排好了一顶软轿,请小姐随我去吧。”说完转身走在前头领路。 谢朝华抬脚正要跟上,突然韩琅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回头看了眼,韩琅文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松手,眼神却是流露出焦虑之色,摇摇头,意思好像是让她不要去。 谢朝华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淡淡一笑,说:“焕哥哥那边还请世子帮我说一声。” 韩琅文凝视着谢朝华,那双眼睛坚定、执着,却隐隐带了些悲伤,他轻轻地说,“你为何不自己与焕兄说。” 谢朝华笑笑,“那好,等我回来自己与焕哥哥说。” 韩琅文低声道:“如果上天不会捉弄人的话,希望如此。” 谢朝华心中一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韩琅文,那双黑瞳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睿智光芒,她垂眼,沉默不语地跟上副官。 韩琅文亦跟在她身后。 没走几步,就见那副官已经站在一定精致的软顶小轿前。 谢朝华止步,深吸口气,转身向韩琅文告别,却不敢看他的脸。 “小姐既然主意已定,想必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你的意志吧。”他轻轻地说道。 谢朝华忍不住看向他。 年轻美好的脸上荡漾着温和的笑容,墨黑的双眸散发着如黑宝石般耀眼的光芒,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如果你想离开……”他停了停,思索了一,又慢慢地说,“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厌倦了周围的一切而想离开的话,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承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离开。” 谢朝华怔住了,仿佛过了许久,才轻轻摇头,笑,“朝华不会开这个口的。外公已逝,世子念着他老人家的心意朝华十分感激,只是世子自己也有许多事情要费神去做呢。” 韩琅文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然后朝谢朝华挥挥手,转身离去了。 轿子平稳而舒适,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一子让她回想起前世宫里的日子。 那时候,后宫只有她与肖睿有坐轿的资格,连皇太后也只能乘辇车,这是祖宗定来的规矩。虽然她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很少去坐那宽敞的有些离谱的轿子,外人总认定她仗着谢家的地位在后宫为所欲为,可谁知道她却反而谨言慎行地过分,只因她一个细小的举动都可能被人夸大而足以影响到谢家。 这些本已是前尘往事,此时却突然异常清晰起来,就好像刚刚发生在眼前一样。 思绪还千回百转,轿子已经停了来,副官朗声道:“请谢小姐轿。” 谢朝华回过神来,提醒自己,如今的肖睿还不过只是中山王爷。 她随着副官走入一座十分气派的宅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可见是了不少血本的,倒是不记得中山王在东平也有府邸。 “此处是王爷在东平的暂居之处。”副官解释道,“这原是东平首屈一指的富绅沈百万的宅子,得知我们王爷来东平,特意让出来的。” 原来如此,怪到她之前还想肖睿的品味何时变得如此俗气,这院子虽然样样俱全,该有的一样也不少,可就是脱不了一股子的市侩俗气,想来这沈百万定是个爆发户,有了钱后便想结交权贵,难道肖睿这王爷送上门来,他得了消息,自然想好好巴结一。 那副官倒也会看眼色,见谢朝华嘴角含笑,也笑着说:“谢小姐出自名门,这宅子怕是入不了小姐的眼,当日我们家王爷也说是个暂时居住之处,就不多计较了。” 谢朝华笑笑,装作不甚在意问,“军爷来中山王府多久了?” “小的自幼就在中山王府,后来大了些,老王爷说让我去军中历练历练,就让我入了亲兵。” “哦。”谢朝华了然点头,笑笑,“这么说起来,将军的资历还不如你呢。” “小的如何能与将军相提并论。”副官脸上满是钦佩之色,“这王府的亲兵,不是哪个主子奶妈的儿子,就是王爷远房表亲,说到底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来历的。可将军来此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上上如今没有一个不服他的!” “嗯,所谓将门出虎子嘛。”谢朝华点头。 “听小姐的话,难道知道我们将军的来历?”副官一脸惊讶,“说起来,我们将军竟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他的身份来历好像也只有过世了的老王爷略知一二呢。” “谢小姐,王爷已经久候多时了。”谢朝华心中暗道,这声音可是来得及时,她正好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副官的问话呢。 她抬起头。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竟然李公公,前世皇宫里的大内总管。 谢朝华那时候就知道李公公是中山王府的老人,在肖睿还只是中山王世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伺候了。 她前世在宫里,时时见他,这李公公给她的感觉,就如同所有老资历的内监一样,像一口沉闷的古井,波澜不兴。 谢朝华其实不知道肖睿为何会要见她,而她之所以前来,却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要借肖睿的势。 只是虽然心中决心已,不过与肖睿见面在即,心中到底很难平静。 李公公推开房门,示意谢朝华进去,却在她步入子后,轻轻将门又关上。 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而肖睿此刻正坐在一旁的榻上,正低头看着什么,手中握笔,还是不是圈圈点点。 肖睿,可以说谢朝华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什么人能长到像他这样品貌的,即使是女人,也没有可以与他媲美的。 看他背脊挺直地坐着,谢朝华知道他正在处理公务。 肖睿一向公私分明,处理公事的时候一丝不苟,而若是私里,他是一个可以躺着就绝对不会坐着的人。 真是个奇怪而矛盾的人。 而此刻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清贵如月华般的清冷气质,文雅、内敛却冰冷,却令谢朝华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她一向在面对这令人痴迷的俊美容颜时只觉得恐惧与不安。 肖睿冷不丁扫了谢朝华一眼。 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那幽深不见底的双眸,让谢朝华有种憋闷到窒息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肖睿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进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三章 进退 第五十三章 进退 “民女谢朝华拜见王爷。”谢朝华双膝跪地,向肖睿缓缓拜礼。 肖睿好像并没有听见似的,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毫不在意地轻轻用茶盖拨着盏内的茶梗,瓷器轻微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子里显得格外清脆。 谢朝华坦然地跪着,脸上并未显出一丝半毫的尴尬与不悦,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 要是旁人此刻怕早就火冒三丈了,人是他肖睿请来的,竟然还用这样的态度。可谢朝华太了解肖睿了,之前副官的那番说辞只怕根本不是肖睿的原话,照她对肖睿的了解,他应该就只十分直接命令副官带她来见他的。 想到适才副官尴尬的神色,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适才初见肖睿的恐惧此刻也消散开来。毕竟,说起来,如今的她可是比肖睿自己还要了解他,这份难得的优势让谢朝华再一次面对肖睿的时候,多了一份笃定与沉稳来。 谢朝华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她明显感觉到了两道投射身上的研判的视线,带着逼人的压迫,但是她一直没有出声,低眉顺目,仿佛这样跪着本是天经地义般的。 “谢小姐,坐着说话吧。”肖睿放茶,双目淡淡地瞟过谢朝华,说。 谢朝华起身,坐。 “听说你路上遇见了刺客,受惊了。”肖睿淡淡地说。 谢朝华淡淡地接上:“谢王爷关心。” 短暂的冷场,肖睿把弄着茶盏,强而有力的手指昭显着主人欲握天的野心。 肖睿突然叹了口气。说:“郗大人去得太过突然,”他注视着谢朝华的脸。“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吩咐,却没有时间说罢。” 谢朝华安静地听着他说话。终于是转到了正题。手里有些粘湿,不知不觉中已出了一层汗。 “话说回来,听说你离开京都已经有些日子了吧。”他突然话锋一转。 谢朝华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回道:“是,有两年多了。” “听闻建水之前曾经受到马贼的骚扰,”肖睿摇摇头,轻叹口气,“真是所谓虎落平阳,谁曾想过这昔日的郗朝旧都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谢朝华紧紧拽住了衣角,却依旧低眉顺目。 肖睿话中有话。只是他这番话说得还真是含蓄,与他一贯的处事风格不太相符,不过照这样看来他应该是有些拿捏不准。 “建水不同与溪州,没有坚固的城墙可以抗敌。”低眉垂首回道。 “哦?”肖睿坐在上面,冷冷地斜睨谢朝华,浑身上散发着严峻的气势,扑面而来,冷冽异常,“可建水有的溪州却没有。” 谢朝华惊颤。原本她只是有些猜疑,可现在她却越发确定了,前世母亲突然的死亡,如今看来与肖睿怕是脱不了干系。而这根源……脖子上挂着的锦袋让她最后了决心。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对上了肖睿冷冽的双眸。 肖睿也盯着她,突然笑了笑。很冷,“睿提醒谢小姐。天底大多数的人都以为郗大人是死于建水那次马贼突袭之中的。” 谢朝华心中一紧,肖睿说的话她之前竟然忽略了。她小心地看向他。他是不会说废话的,那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这大多数人想必也包括谢家与贾家吧。”他唇角上扬,优美却冷酷。 她心中一惊,肖睿的意思是……手不禁微微发抖。他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他是想胁迫自己?还是在警告自己? 谢朝华握紧袖中的手,指甲掐入肉中,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冷静。 她站起来,缓缓走到肖睿一步之遥,双膝跪地,抬眼盯着肖睿,“王爷。”她顿了顿,“王爷的心愿是这个天吧。” 肖睿笑了,带着王者的冷漠和理智,他现在已经隐隐有着可以操纵生死大权的王者之气了。 谢朝华看着这抹笑,脑中闪现的是母亲慈爱温暖的笑容,还有一双温和睿智的双眸,带着哀伤又担心的眼神,胸口蓦地疼了起来,咬咬牙,道:“王爷,我可以倾力助你天。”她是在与虎谋皮,可是她面前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肖睿站了起来,轻踱着步。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这个决定,是因为你身上流着郗家的血,还是因为你是郗茂娴的女儿?” 谢朝华一颤,握紧拳头,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说:“王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母亲。” 良久的沉默。 谢朝华紧紧拽住了衣角。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才听见肖睿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我倒是好奇,你可以为这个唯一的母亲做到什么程度。” 是吗?谢朝华在心底苦笑,她忘记肖睿从来不相信感情,也从来不认为有人会为了这个白白付出,一切都是有**和目的的。 她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我只是不想一辈子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围墙之中,这一直不是我想过的日子。而天归谁所有也并不是我所在乎的,我在乎的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我与我周围的人可以活得比别人久一点。” 肖睿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探究,也有几分嘲讽。眼前的女子竟是不甘居于闺阁之中,不过之前京都在谢家见过她一面,那时他以为她的心计只用在谢家,如今看来她竟志不在此。 他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有野心的人就有**,有**的人才能被掌控。 “哦?”肖睿笑了笑,那一瞬间流光四射,她一直知道他的美丽是不分男女的魅*惑,“我有句心里话想告诉你。不属于你的东西,千万不要想着拿去哦。”语气温柔而诱人。加上他艳魅极致的笑颜,那是世间上最令人防不胜防的武器。 可世上若有人能抵抗的话。除了谢朝华别无他人。 那一瞬间,她的背脊有一阵寒意顺着经脉窜到四肢,几乎不能呼吸。她一直是怕肖睿的,可现在她豁出去 她伏拜了去,外公已去,他身上的重任都要由她承担起,一如前世母亲为她所做的那样,“王爷的教诲朝华牢牢记心里了。” “起来吧。”那个没有温度的冰冷声音再度响起,完全没有半丝暖意。“李德福,带小姐去休息。” 李公公从外头进来,过来扶起谢朝华,“小姐,随老奴来吧。” 谢朝华这才感觉膝盖酸麻,双腿僵硬,几乎站不起来。 肖睿已背过身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地说了句:“他的身份如今你暂且当做不知。” 谢朝华愣了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何元吉,应声道:“是,将军只是与我一个故人长得有些相似。” 肖睿没有丝毫的表示。 谢朝华突然想起什么来,“我本与谢焕约好在东平会合后。再一起回京都。”她语调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知道了。”肖睿淡淡地开了口,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 谢朝华行礼告退,她知道肖睿会帮她解决谢家的问题。既然他决定留自己。就不会希望自己与谢家再有任何瓜葛,那么如何与谢家周旋就是他应该解决的事情。她乐得省心。 李公公只是将谢朝华引至隔壁的暖间,谢朝华才刚刚坐定,就听外面有人来禀告:“王爷,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谢朝华心里思忖,会是谁呢?看肖睿的意思是故意让她再这看着,这暖间里虽然隔着帘子,外面的情形却可看清个七八分来。 只见从门口缓缓步入一人,身材欣长,步履从容,嘴角挂着温和笑容,只是隐约好像有抹淡淡的忧虑。 谢朝华惊了。 他的声音温润而清朗,不卑不亢:“韩琅文见过王爷,王爷安好。” 她突然尽可能低头,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隐藏起来,而她的担心似乎是有些多余了,韩琅文目光丝毫没有瞟向暖阁中,何况即便看了,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 肖睿抿了一口茶才道:“韩世子多礼了,请坐。” 韩琅文告谢坐。 肖睿边放茶盏边问:“世子路上遇见刺客可有受伤?” “谢王爷关心,小小的皮肉伤罢了。琅文不过一介布衣,能有什么刺杀的价值,倒是听说王爷在路上也遇见刺客,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韩琅文不卑不亢的声音听在耳里很是舒服。 “让刺客跑了。”肖睿看向韩琅文,笑笑,“韩世子太妄自菲薄了,桓国公身份尊贵,遇个刺客也算寻常。” 韩琅文拱手,转了话题,“这一路,琅文是授人之托,护送谢小姐来东平与其兄会合,适才谢小姐受王爷之邀前来,若是无其他要事,琅文可送小姐回去,谢家的人明天就到东平了。” 肖睿嘴角弯弯,只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此事我想世子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韩琅文微微皱眉,“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本王此番正是要上京,适才已征得谢小姐同意,她将随我一起入京,就不劳烦世子了。” 隔着帘子,谢朝华却可以从韩琅文挺直的身板看出他的僵硬来。 *** 有时候写文,作者会有盲区,有些情节因为一直存在自己脑子里,写的时候会忽略有些事情站在读者的角度其实是需要解释。而有的时候则是写久了,一些事情记不清到底是否解释过了。 若是大家有些地方看得不太明白的,可以提出来哦,尧或解释,或在文中补上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进退 言情海 正文 番外 意难平 (上)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 意难平 (上) 番外 意难平 (上) 谢朝华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谢朝容看了手里那琉璃杯盏,暗红的酒在灯火泛着润泽的光芒,突然她感觉到适才还莺歌燕舞的子突然一子变得寂静异常,这感觉令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环顾四周,底乐师、舞姬低眉垂首跪满了一地。 “怎么停了?”她蹙眉。 “公主,皇后娘娘薨了。” 谢朝容侧目看了看,说话的是她新收的面首,一个有着芙蓉面容的年轻男孩子,再看看围坐在她身边秀美各色的男宠,全都将头低的几乎巴都快碰到了巴,仿佛此刻她淡淡扫过的目光毒若蛇蝎。 她转头看着那开口的男孩子,眼中带着询问。 “恩……”那男孩子瞪大着秋水般的双眸,然后嗫喏低语,“皇后薨世,举国上大丧三月,是不得宴席,不得礼乐……”他瞅眼打量坐上谢朝容空洞而冷漠的神色,越说越小声。 一旁几个来公主府邸好些年的男宠心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这新来的仗着年轻貌美,得了公主的眷顾,这些日子渐渐摆谱起来,不过到底是个雏儿,平日里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可公主心里是从来不把她这个皇后姐姐放在眼里的。 “不许跟着!”谢朝容厉声说完,起身朝外走去,恍惚着走了一会儿,公主府的大门就在眼前,她依然没有片刻停留,朝外走去。 “公主请节哀。娘娘薨了,可公主还是天朝的公主啊!”好像是宫里的陈公公。可谢朝容没有理会,依然径直往前走着。“公主!公主殿……” 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唤她,她都无所感应,跨过高高的门槛,停在一边的马车夫见她走过来,愣了愣,连忙上前,“公主,这是要出去吗?” 谢朝容没有搭理他,却伸手想爬上车。奈何公主府的马车一向比平常人家的高,她愣是上不去。 马车夫早就察觉出异样来,伸出手,动作生硬地托了谢朝容一把,助她上了车,额头上却已经冒了密密一层汗。平日里被簇拥着的公主根本不用他来费心伺候,他的职责只是驾稳车马。 他擦了擦汗,坐上驾车的位置,举起马鞭。小心开口问:“公主,去哪?” “往前。”飘忽无力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马车夫心里惶恐,今日的公主极其反常,他到底是驾车离开呢?还是应该去通报府里的总管?心中七上八。鼓起勇气,咽了口唾沫,又开口。“今日天气也不甚好,公主若是想不出去哪里的话。不如就留在府里吧。” 说完偷偷瞟了眼车厢里的谢朝容,却毫无防备接受到她投来的一记凌厉的眼神。心中一颤,“小的……小的只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马车夫胆战心惊,仿佛过了一世,才听见谢朝容冷冷地说了句,“去御学院。”语气中满是不耐烦,马夫此刻根本不敢再做他想,立刻扬鞭,乖乖朝着御学院驶去。 谢朝容无力地靠在车上,心里堵得难受,她想大喊,甚至想摧毁一切,若不是现在离了公主府,怕是她早就忍不住放火一把烧了那个可笑的公主府了! 是啊,公主呢!她谢朝容可是天朝史上寥寥可数得了公主封号的异姓呢!可若是人们知道她这个“公主”是因为出卖自己丈夫而得到的,又该会做何想呢? 想当初那些言官为了说服皇帝放弃册封她这个异性公主时,不知道上了多少谏言,而最终这笔帐,言官还是算在了谢朝容皇后的身上呢。 可是,堂堂一个皇后,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她不是很能干吗?这么多年夹在谢家与皇帝之间不是游刃有余吗?区区一个独断后宫,把持朝政的罪名怎么就会把她送上了死路呢?这也太可笑了吧,简直是滑天之大稽!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吧,是吧?一定是这样的! 几十年来,谢朝华一直是谢家最有用的女儿,明明被利用无数次而依然甘心为谢家做牛做马。谢朝容一直觉得谢朝华虚伪透顶,她不相信她可以一辈子都这样牺牲去,就为了那个一直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为了那所谓的血浓于水的谢家,即使其他人并不像她那样看重的骨肉亲情。 谢朝容一直是那样厌恶谢朝华,虽然,她好像其实曾经是很喜欢这个姐姐的。 小时候,谢朝容整日见不到母亲,因为据说母亲忙着陪父亲,于是她记得自己身旁一直有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姐姐陪着她。 每当谢朝容几乎跑着跑着要摔倒的时候,那个与她一样娇小的身躯就会冲过来抱着她,然后两人双双倒地,而后谢朝容就会趴在一个软软暖暖的身子上放声大哭,一只小手就会不停地帮她抹着眼泪,奶声奶气地哄她,“阿容乖,不哭,不哭……” 这样的日子就仿佛炉鼎中的青烟,被时间的轻风微微一吹就消散地再也寻不见一丝踪迹。 慢慢长大之后,谢朝容明白了母亲之所以不快乐完全是因为这个姐姐的母亲,好在她得意的是,父亲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她开始跟着母亲、父亲一样,开始讨厌起谢朝华来。 可多年后,谢朝容才真正明白当年的父亲为什么不喜欢见姐姐谢朝华,为什么每次见到她脸就会板起来…… 不过谢朝容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谢朝华,讨厌她刻意地讨好谢家的每一个人,其实她骨子里就是想将她的母亲接回来,从而便可以得到父亲的宠爱,名正言顺地拥有谢家嫡长女的名分。 这一切,谢朝容当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父亲永远都是属于自己,属于母亲的,其他人想都不要想沾染! 在谢家,谢朝容开始明地暗地处处为难谢朝华,她不是要在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吗?那她就一定不会如她所愿的! 终于,在母亲与自己的努力,谢朝华终于是离开了谢家,嫁给睿表哥!她从母亲的只字片语中得知 睿表哥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所以母亲不舍得让她嫁而设计了谢朝华。 不过随便了,反正只要以后谢朝华不会再出现在谢家就好了,她那时候想,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见到谢朝华了吧。 只是老天爷往往更倾向于出人意料。 她万万没有想到,睿表哥会登基成了皇帝,而姐姐谢朝华成了母仪天的一国之后。 开始的时候,她一直担惊受怕,几乎夜不能寐,就怕哪天谢朝华会想法子来对付自己,而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她明白了姐姐谢朝华是不会动她的,因为她谢朝容是长公主的女儿,也是皇帝的表妹,更是皇后的妹妹。 若是妹妹出了丑,那她做皇后的姐姐也万万得不了什么好去。 于是谢朝容渐渐放心,与谢朝华至少在表面上做一对和睦友爱的姐妹花,毕竟她现在是皇后,有些时候有个皇后姐姐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然后,日子就这么平淡又热闹地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韩琅文。 韩琅文,若是没有遇见他,她这一世会如何呢?平淡地渡过一生?将会很遗憾吧,没有机会去轰轰烈烈地爱过一个人…… 她知道,第一眼见到韩琅文的时候就已经泥足深陷,无力自拔了。 她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皇帝诏各地才子进京面圣的日子,她坐在彩楼上,众女子兴奋地讨论着从远处经过的才子们,不时引发出一阵阵嬉闹,然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一个叫韩琅文的才子所吸引,当时她只觉得好笑,连容貌都看不清楚,只凭那周皓这个宦官的一张嘴,这些个女眷们都心痒成了那样…… 而后,因韩琅文在大殿之上的一番侃侃而谈,切中时事,直剖利弊,龙心大悦,特旨赐韩琅文由内侍开道,从大殿起骑马绕京都游街。 这是怎样的一番殊荣! 韩琅文缓缓策马而行,经过彩楼的时候,由于内侍的指引,特意上前叩拜皇后。 他御马而行,至彩楼前翻身马,举止优雅而从容,嘴角含笑,笑容和雅明净,带着山间清风朗月的隐逸之气,明晃晃的澄澈宁静,坦然而自信。 一袭朴素的青色衣衫却被他从容的气度赋予了华丽的质感。 谢朝容一惊,忍不住拨开面前的珠帘,目光轻巧地落在楼男子夺目的脸上。 韩琅文此刻已行完礼,微微仰首,斜睨彩楼,柔和笑容带一点疏懒意味,半眯着眼睛,不知是在回避金色日光,还是在享受它的照拂。 四目无意中相触,韩琅文目光如常地划过并未停留,可谢朝容却在这一个瞬间,心永远地停驻不动了。 她这一辈子只经历过这样一次心动,然后她就义无返顾地了韩琅文。 谢朝容从小被高高地捧着,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卑微,可她对韩琅文的一举一动几乎能说得上是卑微到了极致,毫无尊严,死缠烂打,只因为她觉得若是这辈子得不到韩琅文的话,她一定会死去。 *** 第三卷是风云篇,这之前先献上一个番外,即是对前世的交待,也是对今生的一个提点。 然后最近更新有些对不住大家了,因为在忙着一个投标的项目,实在是没精力写文。 身心疲惫码的字,不是尧想要的,所以我情愿断更也不想随便凑个三千字水文出来。谢谢大家的体谅了。(未完待续。) 番外 意难平 (上) 言情海 正文 番外 意难平 ()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 意难平 () 番外 意难平 () 谢朝容这辈子终于有那么些为了自己有个做皇后的姐姐而感到庆幸。 如此她就可以有许多机会见到韩琅文,追逐着韩琅文的身影。 “姐姐,那个韩琅文还真有意思,为什么皇帝哥哥三次授与他官职他都不拜呢?” “听闻那是桓国公留的祖训,韩式子弟不入仕途。” “他到情愿留在御学院教书……”谢朝容嘟囔,其他她心里明白,这是皇帝故意为难韩琅文,谁让他竟敢有违圣意呢,只是变相地将他软禁在御学院已经算是很好了。 谢朝华没有说话,低头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听说最近太学的博士经常往御学院去,姐姐也不管管。” “那是太学应了皇上的要求,要编撰一本天朝疆土内关于整治河流,修筑河渠的书籍,据说韩琅文在这方面是个难得的人才。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帮朝廷修筑河渠,解决了汜水泛滥的大问题。” 谢朝容笑,“这帮太学的博士可真会钻空子,皇帝哥哥是要他们编撰,可没说让韩琅文写呢!” “祭酒私底跟我打过招呼,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朝华笑笑,好似很不在意地说。 “这样到底有些不给皇帝哥哥面子,”谢朝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如让我来当这中间的传话人,太学那边有什么难题我来负责去问韩琅文,这样不伤了皇上的面子。又解决了太学的问题,岂不两全其美。” 谢朝华沉吟不语。 谢朝容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好像宣告一般。带着毋庸改变的强势态度,“姐姐,今生我一定要嫁给韩琅文!” 她看到谢朝华脸色一变,“可是韩琅文他……老祖宗怕是不会同意吧……” “这不劳姐姐操心。如今只要姐姐帮我这个忙让我有机会多见见他,我相信一定可以让他喜欢上我的!” 然后,谢朝容就有了与韩琅文直接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然后,她庆幸得意于自己的先手为强,在御学院见的那些贵族小姐,哪一个不对韩琅文心生爱慕。不过她从来不认为那些女子比得上她。 虽然韩琅文一贯严谨少言、端正而不苟言笑,对所有的女子都冷淡疏离,不过对于这点她不在乎,早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个会轻易动心的男子,不过她坚信她一定最终会打动他的。 可是,过了许久,她与韩琅文之间的关系依然停留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想起来关于他那个红颜知己的传闻。她有些着急。 她想,一定是她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够多,所以她决定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然后让他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是最温柔体贴的妻子…… 谢朝容没有料到韩琅文会拒绝她,然后就离开京都去督修河渠去了。 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去了韩琅文的身边。 然而,即使她人一直待在身边。韩琅文也没有一丝丝娶她的念头,不管她做了多少死缠烂打的事。而他的心宁可一生空荡荡在那儿,也不会打开一个缝隙让她进去…… 谢朝容觉得她的心终于被伤透了。 她回到了京都,日日买醉。 一天宫中设宴,她喝得酩酊大醉,哭闹不休,谢朝华上前过来扶她却被她死命抱住,“放过我吧!韩琅文,你放过我……你的心是铁做的,就算不想喜欢我至少可以娶我!求求你,娶我吧,不然我这些年算都做了些什么呢!无论如何,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名分……” 谢朝容崩溃痛哭,觉得自己不仅心碎了,更痛的是,连等同于性命的尊严与骄傲也碎成灰屑了。 她为韩琅文发过无数次疯,流过无数滴眼泪,而最后一次,在韩琅文缺席的情况,却是奏效了。 不管是什么办法,总之最后韩琅文同意娶谢朝容了,她终于如愿地嫁给了韩琅文。 不过就在他们成亲的当天午,韩琅文便就离开了京都去修河渠。他将她迎进门,嘱咐管家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将府里所有的账务钱财都交到了她的手里,可唯独没有交给她上了锁的书房的钥匙。 然后,整整三年,韩琅文就一直没有回过府,即便被皇上叫回京都述职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家门都未踏进过一步。她若是想找他,只能写信给他,而他通常只简短地回一两句话,绝对不会超过十个字。 曾经,谢朝容以为韩琅文这辈子喜欢的只有修渠,他不会喜欢上任何的女人,即便那个曾经令她感到危机的红颜知己,多年来也从未听闻半丝风声,没有女人可以进得了他的心,不过她是他唯一的妻子,这点就够了。 但是她错了。 三年后的一天,韩琅文突然回到了家里,她敏锐地感觉到韩琅文似乎有些焦虑,常常莫名地发呆,原本她以为是因为修渠的事情不太顺利,毕竟朝廷的拨款一向会被各级官员挪用。 可直到她见到了那一幕,才了然原来冷淡的韩琅文也会有那样柔和的表情,也会笑得那样坦然明亮,一双清冷的眼弯成半月,像两汪春水微微漾动,再不复一丝丝冷意。 这一切只因为一个人的缘故,谢朝华! 谢朝华差点因为一次内宫的争斗而离开皇后宝座甚至丢掉性命,不过最后她好命地渡过了危机。那天她与韩琅文一起入宫请安,然后就见到了韩琅文的那个笑容。 她从前完全没有想过,只因他们两个几乎没什么机会见面,更不用说单独相处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那一瞬间,谢朝容明白她看见了真相。韩琅文那颗心的真相。 被背叛、被愚弄的怒火在胸臆里狂燃,这一刻。谢朝容又痛恨起谢朝华,把多年来对她的愤恨扩大的哇哦无限,觉得这个虚伪的女人如此的面目可憎!她竟然还亲自旨赐婚,是要看她的笑话吧,她谢朝容的丈夫一心一意惦记的却是别的女人! 她决定了,她要彻底将谢朝华赶出他们的世界,这样她才能真正地得到韩琅文,她深信! 于是她暗中开始搜集谢朝华的点点滴滴,不过徒劳无功。可是无意中却让她发现了郗茂娴的秘密,当朝皇后的亲生母亲暗中培养死士,意图不轨,这个罪名也足够谢朝华受得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在她布置完一切,然后偶然故意泄露信息给京都府尹,可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韩琅文! 那一刹,她几乎发狂! 后来的她。回过头想就明白了当时的自己,其实只是嫉妒地发狂。 在又一个烂醉如泥的晚上,谢朝容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第二天醒来,那个男人就信誓旦旦地说哪怕为了她身败名裂都要娶她为妻。而谢朝容只是冷眼打量着自己满是红印的**上身。 原来。其实,也并不是非要韩琅文不可;原来这世上,除了一个永远都不会她的韩琅文。其他男人的爱是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 韩琅文最终被流放去了很南面的一个海岛,那天他离京的时候。谢朝容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我偷人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盯着他的脸。想看见哪怕一丝丝的不悦。 “你想如何?”韩琅文依然平静,根本不在乎她刚刚所说的话。 “他说她愿意等我,哪怕一辈子不娶妻,他说为了我可以放弃功名利禄,带我远走高,只要我点头。” 韩琅文依然静默。 谢朝容冷笑,嗤笑自己到今时今日还心存妄想,许久的静默之后,她深吸口气,缓缓地说,“我可以保全韩家的名声,一辈子不改嫁,但是,我要你一句真话。” “休书前几日我已托人带给你了,日后是否改嫁在于你自己的决定,无法作为让我答应什么的条件。” 谢朝容盯着他的双眸,“你拒绝我是因为猜到我会问什么,是吗?” “抱歉,时间不早了,我要上路了。”韩琅文转身就走。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要问的是她,所以你不想回答,对吧!”她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嘶喊着。 韩琅文脚步没有停留半点,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朝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怎么活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笨,韩琅文怎么会对她说心里话,他一切一切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毫无关系,他永远都不会对她吐露分毫。 她怎么还如此愚蠢,以为是韩琅文的妻子一切就会变得不同了? 真是太可笑了! 然后,她想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她不想再为任何一个男人伤心。 离了韩家,肖睿给了她一个公主的封号,她肆意张扬,毫不避讳地将各种美男收在府中,男宠养了一个又一个,每个都对她千依百顺,体贴入微…… 可是即便每个夜晚都有人相陪,即使放浪地让自己沉迷在肢体交缠中,可总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空荡荡地,无论如何都无法填满…… 可是,谢朝华怎么可以死了!在她还活在这个世上,还没有见到她虚伪的面具被撕的那一刻,她怎么就死了! 她咯咯咯地大笑,一个死了,一个远在天涯海角漂泊,而她呢,一个人继续活着…… *** “把你的影子加点盐 腌起来 风干 老的时候 酒” 夏宇.<甜蜜的复仇> *** 想着不能再断更了,太对不起大家,所以怎么也要写一章出来,虽然过了凌晨算第二天了,不过这章算昨天的,今日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番外 意难平 () 言情海 正文 卷三 风云篇 第一章 破釜沉舟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卷三 风云篇 第一章 破釜沉舟 卷三 风云篇 第一章 破釜沉舟 不知肖睿用了什么办法,总之谢家没有来问他要过人,而那个唯一来要过人的韩琅文,名不正,言不顺,徒劳而返。 肖睿此番是因为袭中山王爵入京谢恩,不过他好似并不急着进京,在东平已经住了好些日子,都还没有动身的迹象。 谢朝华被安排住在了西苑,而自从那日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肖睿。不过她并不焦虑,这样将人撂在一旁不问不闻是他前世就惯用的手段,目的就是让人先自乱方寸。 所以,既知其用意,谢朝华这几日过得可算是自得其乐了。 谢朝华喝了口茶,将茶杯递给一直站在边上的翠儿,见她皱眉的样子,不知在为什么发愁。 “怎么了?” “王爷把小姐撂在这儿不闻不问的,算怎么回事情呢?” 原来她在愁这个。 谢朝华懒撒地靠在窗口边,“偷得浮生半日闲,有人供吃供住的,这日子过得岂不悠哉。” “谢小姐还住得惯吗?”外传来一声清亮好听的声音,翠儿与谢朝华一齐转头看去,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容貌艳丽标志的女子,看她装束打扮应是个体面的丫鬟。 谢朝华看见这女子,有瞬间的恍惚,那是福姐儿,老王妃跟前得力的大丫鬟,此次应该是肖睿上京,老王妃不放心特意派了她跟着伺候。记忆中,福姐儿可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前世里。她仗着在老王妃跟前说得上话,连后宫那些个嫔妃娘娘都不太放在眼里。当然,也包括她谢朝华在内。 福姐儿明眸一扫谢朝华跟前摆开的茶具。“哟!谢小姐可真有闲情逸致哪!” 翠儿听她这样讲话,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淡淡地道:“反正闲来无事,这堂堂中山王府也没个待客之道的。” 她听翠儿这么说,明眸一掠,轻扯嘴角,“我们王爷可是大忙人,可没空整日陪着闲人浪费时间。” 谢朝华想,福姐儿这脾性可一丝都没有改。 此时翠儿已经变了脸色。扬声道:“请问这位夫人如何称呼?我们姑娘是你们王爷用八抬大轿请来的客人,不过整日在府里打扰总也说不过去,可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我们也不好轻易求见,夫人若是见得到王爷,那还请劳烦夫人在王爷面前代我们姑娘道谢致意。” 这话说得客气,可这一声一个夫人明显是翠儿故意如此说,凭翠儿的眼力,又如何会看不出福姐儿是个丫鬟呢。 福姐儿瞟了眼翠儿。眼里透出些锋芒来,但转瞬即笑,“哟,这是说哪里话?我一个人。哪里敢让妹妹称夫人?至于王爷想见什么人,岂是我能自作主张的?” 谢朝华见翠儿就要发作,拉了拉她的手。对福姐儿说,“那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翠儿本已怒火冲天了。听了谢朝华这话,又见福姐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几乎忍不住就要笑了出来。 不过福姐儿到底王府里的丫鬟,几吸气后,再说话时已笑意盈盈,“这可是折煞我了,谢小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福姐儿就可以了。我是奴才,您是主子,我又岂敢当主子一声尊驾呢。” “哦,原来跟我一样只是个奴才……”翠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喃喃低语,只是音量虽低却足以让里的人听个清楚明白,如此这样更是气煞了福姐儿。 谢朝华见福姐儿眼底露出一丝冷意,看来她这样一个心性又有手段的人,今日之辱定不会罢休。不过谢朝华也不后悔今日之举,只因福姐儿也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讨好的人,她懒得与她周旋,却也不想再火上浇油,温和却不失庄重地开口问:“请问福姐儿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 那一瞬间的威仪明显让福姐儿怔了怔,让她意识到谢朝华总归是谢家小姐,不敢过于放肆,敛身行礼回禀:“是,回谢小姐,我们王爷有请,请小姐随我走吧。” 翠儿忍不住插话,“现在就去?” 福姐儿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昂起脸,斜睨着她,“这也不关妹妹的事情,横竖王爷没说唤你。” 翠儿脸色一变开口就要还嘴,谢朝华赶忙拉住她,冲着福姐儿微微一笑,“这就请吧,劳烦福姐儿你带路,王爷既然来唤,还是不要耽搁的好。” 福姐儿见谢朝华这么说,便侧身一让,“那谢小姐就请吧。” 谢朝华示意翠儿留,随福姐儿出了西苑,天色有些微的阴沉,就如同前路的模糊与晦暗。 跟着福姐儿穿廊过堂,走了许久都没到,不禁感叹这宅子可真是大,正想着,前头拐角迎面走来一个文士模样的人。 待到双方交汇时,福姐儿先停对那文士行礼道:“蒋先生。” 谢朝华抬眼看去,正好那蒋先生也看过来,温和地问:“这位想必就是谢朝华小姐吧?” “是的,蒋先生。”福姐儿应道。 “敝人姓蒋名和方,听闻小姐在这里,我此番倒是刚刚从小姐兄长那里过来。” 哦?谢朝华心中一动,他口里说得兄长是谢焕吗? 蒋和方,才智谋略可比孔明。 前世肖睿手,武有何元吉,文则当推蒋和方莫属。 只是他为何去谢焕那里?他们二人之间又有什么事情可说的呢? 谢朝华做似随意,“哥哥他好么?” “好,焕兄弟真是个豁达之人。”蒋和方微笑,“他还特意提到谢姑娘你,说很是记挂。” 谢朝华看着蒋和方,这人温恬和煦,淡若春柳,笑容无暇,只是恐怕事情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吧,依照焕哥哥的脾性是不会对个陌生人说这些的,而有心要传话给自己的话,也不会选蒋和方这样一个聪明的人,除非……是别有用意,或者,这根本就是肖睿的意思。 蒋和方见谢朝华不语,又笑笑,接着道:“我回来就听闻王爷正想见谢姑娘你,我就想着也过来拜会一。” “让先生见笑了。”谢朝华道。 福姐儿听蒋和方的来意,笑着说:“那就请先生随我一同前去见王爷把。” 她此时对蒋和方的态度,与之前相比那可真是南辕北辙,显然蒋和方此刻已应该已经深得肖肖睿青睐了。 “谢姑娘请。”蒋和方好风度地站在一旁让道。 终于到了书房。 进去的时候,肖睿正看着一封书信,谢朝华眼尖地瞄到信封上写着“新乐”二字。 家书?肖睿可不像个会写家书的人,更何况是在书房翻阅。 正琢磨着,耳边传来福姐儿清脆的声音,“王爷,谢小姐与蒋先生到了。” 肖睿搁手里的信,那双如月华洒地的凤目便扫了过来。谢朝华虽然低着头,却也可以明显感到他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停驻了会儿,然后转开。 “谢小姐,坐吧。”清浅的声音虽然悦耳却透着丝丝寒意。 福姐儿早就退出了书房,谢朝华坐后,肖睿却并未理她,反而开始与蒋和方谈起了事情,也完全不避讳她,而他们此刻谈论的正是上京的事情。 “此番王爷尚在热孝之中却执意在此刻让王爷去京都授封,显然京都那边已经对王爷了防备之心了。” “现在才起戒心,有这么多心思,怎么不想想楼南那边会不会乘虚而入?”肖睿微闭着眼睛,嘴角一抹淡淡的讥讽。 蒋和方闻言淡淡一笑,气定神闲地说,“那边从来不在这上头花心思,关心的只有兵权握在谁的手里罢了。”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就在这留还是去的问题上反复,最后肖睿对蒋和方说:“此事还不急,暂且放一放吧。” “是,王爷明鉴。”蒋和方像是松了口气,扭头朝谢朝华坐的地方看了一眼。 谢朝华心一跳,却没有避开他探究的视线,蒋和方的眼底有种深深的忧虑,谢朝华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她从未像此刻那样感觉到危机逼近…… 谢朝华木然地一直坐着,甚至蒋和方告辞离去都不曾注意。 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印章,其实只是一种声势,从一开始她来见肖睿,命运就已注定。 她的用处在肖睿的眼里只有这一点,而如果有一天肖睿不再需要她所掌握的东西,那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除非她还有别的的用处,让肖睿不会舍弃。 若是她自己都无法保护自己,又如何保护别人呢?她的命,全在肖睿一个人的心思中。肖睿,他会保着自己多久?或者其实他根本就不会维护些什么。 抬眼看向窗外,今后的日子就如同这变幻莫测的天气一般,而她只有放手一搏。 “在想什么呢?”肖睿问,沉厚的声音,好似震得她浑身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谢朝华没有抬头,平平地道:“回王爷,京都有消息,皇上一个多月前已经驾崩了,皇后贾氏秘而不发。” 肖睿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说半句话,只是以一种极深沉的眼光看着我。他在算计些什么谢朝华不知道,但她不得不选择破釜沉舟。(未完待续。) 卷三 风云篇 第一章 破釜沉舟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章 借势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章 借势 第二章 借势 “消息可靠吗?”肖睿的口气淡淡地,他这是在试探。 谢朝华一直低着头,她感觉到头顶迫人的目光,暗道:肖睿,我会让你知道我很用,不仅仅只是握有阳日公主的秘密。 她没有正面回答,却道:“我以为王爷现在拖着不入京,到不如赶在此消息公布于众前入京的好。毕竟接来皇上大丧、新皇登基,无论哪一件事,王爷都是推脱不了的。” 谢朝华力持镇定地坐着,眼睛直直地看着肖睿渐渐走近的脚尖,一动也不敢动。 “这几日,你都在做些什么?”肖睿语气轻柔,却让谢朝华汗毛直竖。 话锋陡转,谢朝华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头回道:“不过是闲来看看书,画个画的。”她微微抬头,肖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想了想,又补充道,“给建水的母亲写了封报平安的家信。” 谢朝华信中并未提及郗道函的死讯,只嘱咐母亲将建水的产业置卖了,然后去别处另行购置产业,当然地点是谢朝华按着前世的记忆琢磨地,确保接来的几年不会受到战火的波及。 “哦?”肖睿展颜一笑,如月华般炫目,谢朝华稳了稳心智,就听肖睿接着问,“那,你口中的消息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温柔地充满诱*惑的口气,却一子让谢朝华回了神。 她只想着利用这消息在肖睿面前表现一番,却漏算了这消息来源,与肖睿打交道真是需要步步为营。他心思缜密得简直可以说是令人发指。 真是处处为难啊,她若是说之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那么就是间接承认了她并不像当日表态的那样忠心效命肖睿,因为没有及时告知却是有所保留。 可若说是这几日才得知的话。那么刚才说的只不过看书画画就成了谎言。 肖睿此刻已经走到谢朝华面前,紫红色的锦袍垂在前面。 谢朝华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伸来,一个闪神,已被他擎住巴。错愕中,对上肖睿狭长的凤眼,幽深冷峻,带着令人发指的严厉与评估。 谢朝华稳住心神,努力将自己的目光平稳地对上他的视线,“王爷……”肖睿手指一用力。谢朝华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小姐,为何本王到现在怎么也瞧不出你之前说的那个意思?”温和的语气,却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寒冷,他月华般清冷的目光掠过谢朝华,让她不由得一个激灵,声音透着无情与冷酷,“看来郗道函将你教得很好啊……” 谢朝华就算再镇定,此刻也出了一身冷汗。 肖睿哼了一声,“教得好啊。让本王都不知道怎么拿捏好!”他突然放开谢朝华。一甩手,面对着谢朝华坐,冷冷地看着她。 谢朝华此刻能做的,就只有跪了去。整个人几乎伏在地上。 肖睿理了理衣袖,缓缓道:“天朝有个传言,得‘阳影’辅佐。必是名正言顺天定的君王。只是,在本王而言。这只是一种声势,究竟真假与否务虚计较。只要让某些需要的人相信就可以。” 据说当朝的暗卫,有个别称叫做“阳影”,只有真正名正言顺登上大宝的帝皇才能操控,阴谋篡位者则根本无法窥觊其秘密。 不过三百多年来,难道天朝每一任的帝皇都是名正言顺?不用想就知道答案了。 肖睿从座位上站起身,谢朝华只觉得他几乎是踩着自己的心跳慢慢踱到面前,蹲身,柔声问:“依谢小姐之见,若是本王得了‘阳影’,又该如何安置呢?” 这个温柔的声音听在谢朝华耳里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当然明白,肖睿要得不是她的答案。 肖睿轻笑,眼神却异常锋利,咄咄逼人,“看来谢小姐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本王啊。” 谢朝华此刻已经让自己平静来,沉吟一会儿,说:“‘阳影’至少现在灭不得。” “理由呢?” “理由可以有上千个,只在王爷信不信。” “哈哈哈……”肖睿仰头大笑,辨不清喜怒。 谢朝华只能力持镇定地看着他,她赌得是肖睿的自负。 如果一切尽在肖睿的掌握之中,那么她还有什么筹码可与他周旋呢? 肖睿收了笑,一阵寂静,但这一次没有太久。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淡淡地说:“起来吧。” “谢王爷。”谢朝华这才得以站起身来,长久的跪姿让她的膝盖阵阵刺痛,她吸了口气,才忍住不喊出声,心里一阵苦笑,这才几天的功夫,时间可比赶上以往几年加起来跪的总数了。 身不由己,她如今眼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后日动身上京,你随我一同前去。”肖睿突然说了句,语气清淡,就好像一个开明的主子和煦地吩咐着。 谢朝华怔了怔,肖睿的话转得太快,让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还是你不愿意?”肖睿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耐。 谢朝华迎上肖睿的目光,明白了他是采纳了前面自己的建议了。 她突然想起一事,听说肖睿一路上碰见好几拨刺客,这些刺客至少应该有贾皇后派来的吧,若是当时能捉到活口不失为一个同贾皇后开条件的筹码,可是…… “王爷,即便入京也不能完全消除他们的顾虑与猜忌……”贾皇后一向野心极大却才疏,用人又疑忌,若非肖睿此刻羽翼尚未丰满,还不能与贾氏明着对立,其实最好还是不要入京的好。 她想了想。问:“王爷若意在天,出师何名?外戚干政清君侧?还是储君名不正?” 肖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很平静地问:“你以为呢?” “清君侧之名虽然容易些,可今后将贾氏铲除之后王爷又该如何自处?如果能找到凭证。贾氏拥立的皇上并不是先皇的意思,那就干净省事多了。” 谢朝华说完脑海中突然闪过肖旻温润的脸庞,心一颤。随即目中飘过一丝狠绝,曹孟德曾言:“宁教我负天人,莫让天人负我。”她这一世绝不再因心软而让自己身陷险境。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她温柔的母亲,还有她想圆的梦…… 肖睿听了她这番话,静默良久。神色难辨。 “王爷,朝华的提议不知……?” 这是求证。 肖睿轻轻敲了敲桌子,“从今往后,你与蒋先生一起跟着我身边。” 谢朝华轻垂眼,应道:“是。” 这一步她成功了。但谢朝华并未感到轻松,前面的路还很长,她只有倍加小心。 马车缓缓行在前往京都的官道上。道旁古木森森,虽近正午,路上却很安静静。 肖睿这回入京。排场故意搞得很大,却不知为何无人敢多说一个字。是领队人军纪严明?亦还是军士的不敢逾越? 长长一字儿彩旗招摇,车队前头威武英挺的将军高坐马上,是何元吉。难道此次他也跟着一起入京?肖睿打得什么主意? 谢朝华放车帘,闭目养神,脑子却不休息。 肖睿说。阳影只是一种声势。那么就是说,她的用处在肖睿的眼里只是用来制造声势。如果某一天已经没有必要去造势了,那么她谢朝华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凭谢朝华对肖睿的了解。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的算计。而自己也的确也没有任何依仗,不过谢朝华既然选择投靠肖睿,当然也是有她的算计的。 谢朝华明白,她除了有肖睿需要的声势之外,一定还要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别的更多的用途,而只有这样,她才能从肖睿手中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却听见外头传来几声惨叫,很轻,应该离得有些远。 “怎么了?”谢朝华睁开眼问。 翠儿说:“不外乎应该是有毛贼在前头行凶抢劫,选中山王府手,算他们运气背到家了。”她语气平淡,“真是一点眼色也没有,活该他们倒霉。” 谢朝华想了想,掀开车帘,换了一个行在马车边的士兵,道:“麻烦请何将军过来一。” 士兵知道谢朝华身份不凡,立刻去回了何元吉。 过了一会儿,何元吉就策马过来,低头问:“谢小姐有什么吩咐?” “不敢。”谢朝华道,“只是想问问那几个毛贼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何元吉有些犹豫,踌躇了一,才说:“眼正在赶路,也只能就地处置了。” 这意思就是要杀了? 谢朝华皱了眉,柔声道:“可不可以暂且留他们,不过是被饿逼急了罢了。” 何元吉看着谢朝华,犹豫了一,但仍是勒了勒马绳,转头对身旁的副官吩咐了几句,然后又赶上谢朝华的车,有些好奇地问,“人我让他们暂且留了,小姐打算如何处置?是打算规劝他们弃恶从善吗?”他的语气更多地是挪揄。 谢朝华笑笑,不置可否,只是朝何元吉点点头,“有劳将军了,这几个人就请将军交给朝华吧。” “好。”何元吉点头,又开口,“不过赶着上路,时间有限。” “要不了多少时间的,谢谢将军了。”谢朝华微笑着说。 何元吉见谢朝华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走了。 *** 又写过十二点了,照这个趋势,难道以后更新时间都变为凌晨一点了? 唉……(未完待续。) 第二章 借势 言情海 正文 第三章 探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章 探秘 第三章 探秘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队伍这才停稍作休整。 肖睿与蒋和方他们几个在前头的一个凉亭里歇息,谢朝华则独自一人来到那几个毛贼面前,她对看守的士兵说:“这里就交给我便是,小哥你也去休息吧。” 看守的士兵早得了何元吉的吩咐,虽不知谢朝华的底细,不过见这几日她一路上受到的礼遇,什么话也没多说就施礼退了。 谢朝华打量面前的几个被绑着的毛贼,只见他们面黄肌瘦,看样子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半大不小的孩子,她还没开口,其中有个看着年纪稍大的开口骂了起来,“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脑袋落地不过碗口大的疤,小爷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谢朝华淡淡一笑,啧啧奇道:“我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这什么时候强盗都可以称作为为好汉了呢?” “铁头,瞎说什么呢!”另一个急忙阻拦,冲着谢朝华愁眉苦脸地说,“这位女菩萨,你是个好人。我们原是被饿昏头了,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吧。” 谢朝华笑笑,上前去将他们解开,见刚刚那个求饶的眼珠滴溜溜直转,“这里侍卫不百人,你以为你们能跑得了?” “哼,梁子,你刚刚跟她废话什么!我早说这些有钱人良心都被狗吃了!”那铁头看样子是真火了,他怒视谢朝华,“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逞英雄?”谢朝华脸一沉,冷笑。“真要是英雄,劫富济贫也就罢了。可你们都干什么了?无非是好吃懒做,想着做山贼一劳永逸,你们还有理了?男子汉大丈夫,立天地之间,就算不能保家卫国,至少要堂堂正正做人!扪心自问,你们可对得起你们的父母么?对得起天地良心么?” 这不应该是谢朝华会说出来的话,可她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说完她自己也怔了怔。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虽然家中有不得入仕的祖训,可一旦国家有难,他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洪水肆虐,朝中官员惦记搜刮赈灾钱粮,他却忧百姓疾苦,白天在河渠工地日晒雨淋,夜晚挑灯琢磨图纸…… 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日离开方州的时候,城门口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衣衫简朴的汉子。全都是修渠的工人,这些勤劳朴实的百姓,口中说不出华丽的辞藻,只会一遍遍重复让他以后一定要回来看看大家…… 再见他的时候。褪去了年少的稚涩,温和如水,依然纯良如故。 谢朝华的身边从来没有过一个人。无论发生多少事情,都这么干干干净净。循着自己最初的信念一直坚定不移地走去。 而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太过遥远的距离…… 谢朝华不禁有些出神。忽然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耳朵听见一阵很轻很低的抽泣,她手足一僵,这……这就被她骂哭了?她正觉有些尴尬,那几个男孩子竟在她面前索性哭了起来…… 谢朝华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手足无措,不一会儿,刚才那个最横、脾气最大的铁头呜咽着,“谁天生就想做强盗呢,你以为我们愿意啊……今年颗粒无收的,可说是要为了打匈奴做准备,粮食却比往年多征收……县太爷一个劲逼着我们交粮食,说是交不齐就拿银子抵……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钱去缴……”他说着说着放声大哭,“家里爹妈妹妹都饿死,我们几个从村子里跑出来,如今也是肚子饿极了才干这的……”铁头身边其余几个都跟着“啪达啪达”直掉泪。 谢朝华轻叹,将从车里拿出的包裹递给他们,里面是为路上备的点心,“吃吧。” 那些孩子开始还有些犹豫,等其中一个带头伸手拿过吃起来后,便一个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谢朝华侧过脸去,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难过的表情。 之前被称做梁子的少年一边吃一边不住打量谢朝华,见谢朝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二三口吃尽手里的点心,含糊地说,“贵人啊,要不您索性帮忙说说,让我们跟着你吧,我们几个都不怕吃苦,什么活都能干。” 谢朝华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们都会些什么。” 梁子挺了挺胸脯,“别小看人,以前打匈奴的时候,我们几个在村里征召时也是中过选的。” “中过选?”谢朝华实在不能相信,前两年他们几个才几岁啊。 那梁子有些得意,“那是,只要我愿意,没有我梁子打听不出来的事情。” 谢朝华心中一动,一件搁在心里许久的事情冒了出来,她看看梁子,转念又想了想,这才说:“既这么着,我还真有件事情让你们替我办,只要办妥了,我就同意你们跟着我。” “真的?!”另外几个听了这话,也不吃东西了,都停来看着谢朝华。 “您让我们办什么事?”铁头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样子。 谢朝华来回踱了几步,走到他们身边,低头放轻了声音,“你们几个去一趟建水,打探一……马贼血洗建水城的事情。” “马贼?血洗?” “怎么,怕了?办不了?” “不会!您继续说。” “你们去打听一这些马贼的来历……这或许有些难度,总之你们将他们在建水几日做得大大小小事情都打听清楚,然后就来找我。”谢朝华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几张银票,“这里一共有三百两,权作打探的花销与盘缠,够吗?” 梁子呆呆地点了点头,接过银票,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就不怕我们拿了钱就跑了?” 谢朝华笑笑,跑了对她而言也没多大损失,也就三百两银子,何况这些银子还是肖睿的。 “梁子,说什么呢!”铁头瞪了梁子一眼,转而对谢朝华很认真地说:“虽然我们不认几个字,可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这事情就包在我们几个身上了。”铁头拍着胸脯保证。 “对!”梁子这时候才回过神,“贵人您既然信得过我们哥几个,我们哥几个也拿命来报答你。”其余几个也都跟着拼命点头。 这几个孩子,如果真的是非不分,刚才就不会哭鼻子,可见天性还是纯良的,谢朝华笑,“事成之后知道怎么找我吗?” 梁子眼珠一转,“那是,中山王府嘛,当然知道。” “不错,果然机灵。”谢朝华不吝啬地夸了一,思忖了一,“别去新乐,事成之后,估摸着我们应还在京都,你们就来京都寻我。” 谢朝华说完,轻笑着离开,最后没忘了补上一句,“可记清楚了,我叫谢朝华。” 舟车劳顿,路上的日子总是辛苦的,谢朝华几乎是晨昏颠倒,晚上到了歇息处,挑灯夜书,将前世的关于这段日子前后的记忆巨细靡遗地写来,再寻思着如何应变,如何布局帮助肖睿的同时也为自己谋划布局。 前世的自己,这个时候根本一心只在谢家内宅,而关于各方面势力的记忆,也远远不够此刻处在漩涡中心的她斟酌。 她将郗道函留给自己的一本小册子打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却是写满了她此刻最需要的信息…… 将此与记忆相比照,当然也将与记忆中不同的部分考虑在内,这才大致理出思路来。 搁笔,她又揽纸细细琢磨推敲了一番,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即便有什么变化,还有肖睿,她一向知道他深谋远虑的,决定入京前,她相信肖睿绝对不会想得比她少。 抬眼外面天快亮了,谢朝华起身出去透透气,大家也差不多都该起来了…… 起程后,谢朝华依旧在倒在车厢里补眠,天气渐渐冷了,翠儿给她的怀里放了个小暖炉,“听说晌午就到枫淩渡口了,走水路就不会这么颠簸,小姐还吃得消吗?” 谢朝华此刻累极,眼睛都懒得睁开,迷迷糊糊地应着,过了会儿,朦胧中仿佛听见一声轻叹,便没了声音,谢朝华实在撑不开眼皮,很快就睡着了。 晌午时分,谢朝华睡梦中被摇醒,睁眼一看,已到了枫淩渡口。 了车,抬头只见碧空如洗,眼前江面开阔,日光照射其上上,泛着粼粼波光。望不到的辽阔江面顿时让谢朝华觉得心旷神怡。她站在江边,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中山王府果然是气派,所坐之船也大的离谱。 谢朝华立在船的栏杆边,若不是看见眼前整齐划一的桨深入江面,翻搅着阵阵白浪,她几乎感觉不到是在船上。 翠儿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坐那么大的船,显得有些兴奋,东看看,西瞅瞅,“咦?小姐,帆呢?怎么这船没挂帆?” 谢朝华抬头看着光光的桅杆,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这是要等转入运河之后才悬起来的。”身后传来蒋和方的笑语。 谢朝华回头看去,蒋和方此时也上到甲板,身侧还有一人,何元吉。 *** 五一出门了,本来没想过断更,结果去的地方竟然没有上,带得卡也用不上,这……这是文明社会咩? 无语…… 所以,尧泪奔了,不过就当五一给自己放个假了。 午刚刚到家,果然几天没写,感觉生疏了啊~~~(未完待续。) 第三章 探秘 言情海 正文 第四章 浅试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章 浅试 第四章 浅试 见到来人,谢朝华忙上前行礼,蒋和方与何元吉也纷纷回礼。 蒋和方看了看眼前碧波连天的宽阔河面,突然有些感慨,“当年修筑运河的时候,天人都骂这是劳民伤财的事,谁会想到我们这些后人如今却是得了许多好处呢。” 的确如此,世上很多事情大都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听说谢小姐之前一直是待在京都,后来才去的建水?”何元吉走到谢朝华身边问。 谢朝华看了看兴奋地跟着蒋和方去看船尾的翠儿,她之前用“人有相似”将翠儿对于何元吉的疑问随便应付过去,翠儿只是感叹了几句,然后突发奇想地说,“小姐,你说这位何将军会不会与那位会不会有些关系,他们可都姓何呢!说不定是亲戚也未可知,赶明儿我去打听打听。” 何毅,是何元吉现在的名字。 “是,将军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谢朝华琢磨他的用意。 何元吉倚栏望着远处,没有说话,只一径儿地沉静,似乎正出着神。江面河风吹过,撩起他的青衫,衣衫飘举,迎风**,过了好一会儿,清淡地说了句,“因为我想是不是在京都就见过小姐了,”他转过头看向谢朝华,波光粼粼地湖面映射在他脸上,令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毅记得小姐那日受伤醒来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谢朝华一惊,他是知道些什么了吗?她那日得过肖睿的嘱咐,眼此时不敢唐突。只是沉默着。 “毅与小姐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他好像在问,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不就是在建水附近的林子里么?”谢朝华低语。 “果然是这样吗?”何元吉有些失神。 那一刻。谢朝华望着何元吉俊朗而带着些许迷茫之色的侧颜,也有些出神。眼前浮现出以往在京都的点滴。只是…… 她回过神,一切早就不同了,不管他究竟记得些什么?命运已无法改变,而人的初衷却很容易被遗忘。有些事情并不会如当初所想的那样。 谢朝华正琢磨着是不是旁敲侧击一番,眼前却晃过一人,她意识看过去,却是福姐儿。谢朝华不动声色,转身面对江面,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偷听。反正她要是有事自然会过来的。 果然,不一会儿,福姐儿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王爷请谢小姐过去。” 何元吉对谢朝华说,“既然王爷有请,小姐这就去吧。” 谢朝华行礼告退,跟着福姐儿往肖睿所在的舱内行去。 转了个弯,福姐儿突然脚步一停,转过身。冷淡地看着谢朝华,道:“奴婢有句话想告诉小姐,中山王府的事情是一直轮不到外人来插手的。” 谢朝华轻笑,她无意与她争辩。绕过她径自往肖睿的舱里走过去。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 谢朝华有些不耐烦,福姐儿的心思她自然明白。不过她却没空与她周旋,“王爷不是命你来唤我吗?” “别仗着王爷吓唬人。”福姐儿怒道,“老王妃此次让我跟着王爷入京。就是让我防着某些不知轻重的人,勾着王爷做出些丧风败俗的事情,没得连带给王府抹黑!” 谢朝华眼一眯,她的容忍度都是有限的,“福姐,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奴才,是谁给了你胆子这么同我说话的?” 福姐儿明显一愣,眼前的女子不过也才十七八岁,语气也是淡淡地,可却在她身上感觉到老王妃才有的威慑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她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被谢朝华震住,硬是头一昂,“哼,丫鬟?我确是丫鬟,只是,你可知我是王妃跟前最得力的?而我的哥哥在中山王府的亲卫军中一向很受重用,连王爷都时常提起他……” 谢朝华冷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这话前世她可没少听过,不过眼前她等的就是福姐儿这句话,“是么?我原以为中山王府家规严谨,却没料到,竟到了一个丫环甚至她的亲威都可以干涉的地步了。” “你!你……莫血口喷人!”福姐儿脸色难看,要知道,像王府这种地方是最忌讳自己府里有外应的。 谢朝华却是抬脚便走将福姐儿晾在了原地,她现在身处的环境不易树敌,可福姐儿这种欺软怕硬,骄横无礼的主,既然无法善处那还不如一上来就给她个马威震慑一,让她以后不敢轻举妄动的好。 行至舱门前,门竟然敞开着,谢朝华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蒋和方不知何时已经在里面了,正与肖睿谈着事情。 她正在犹豫是站在外面,还是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肖睿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要不是门口只站着她一个人,谢朝华都不敢断定,这自始自终都未曾往门口看过的肖睿是在同自己说话。 “是。”她低头应道。 虽然在福姐儿的面前摆出一副贵客的模样,不过在肖睿面前她自然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 谢朝华进了船舱,侧身恭立在旁。肖睿并没有分神看她,依然与蒋和方议着一些事,听他们言谈之间,显然说得朝中的一些动向。 “让濮阳郡公领军驻扎在京都第一关隘的溧阳,显然贾家对何老将军手里握着的五万何家军是不太放心的。” 肖睿轻哼了一声,淡淡的讥讽挂在嘴角,“他们对那蛮子倒是放心得很啊,也不怕那什么濮阳郡公反戈相向?” 蒋和方听了轻笑一声,“无识人之才又嫉贤妒能,如今对于王爷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错。对于肖睿而言,如今局势越混乱对他而言更加有利。 肖睿一撇嘴角,“甚是无趣!” 他这是嫌弃贾氏这个对手吗?这天对他而言难道只是意味着一场游戏?肖睿在她记忆中,并不是这样的啊…… 蒋和方沉吟片刻,接着说:“不过,听说,皇后最近身边多了一位谋臣,几乎被捧得就是国士无双了。” 国士无双? 肖睿好像并未放在心上,淡淡地问:“接着说。” “那人名叫张天越,据说文韬武略,还精通天文地理略。” 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是兵家必备,文韬武略烂熟于心也是谋士的基本,这就可以称得上国士无双了? “要如此说得话,天底无双国士那就多如牛毛了。”果然听肖睿略带嘲讽地说了句。 蒋和方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古怪,怕是很少听见肖睿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谢朝华抬眼瞧过去,冷不防肖睿此时也抬眸瞧了她一眼,心一突,深沉而带着探究的目光让人心惊,有什么问题吗? 本以为肖睿会说些什么,却见他将适才写着的一份东西递给了蒋和方,“麻烦先生了。” 蒋和方与肖睿对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可谢朝华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两个对视的一眼中交流了太多她看不清的东西。 “和方告退。”蒋和方起身一揖,便退了出去。 谢朝华心里突然有些慌,默默地静立着,一动未动。 “你怎么看?”肖睿突然问。 啊?什么?谢朝华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他。 “郗大人都教了你些什么?”肖睿轻柔的语气却让谢朝华陡然警惕了起来。 她微微抬头,见肖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暗吸了口气,道:“在建水的时候,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哦?” “不过也会偶尔聊到一些朝堂天的事情。”她赶忙补充道,虽然其实郗道函在建水根本从来不与她谈论天大事,甚至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只是这样说,肖睿必定不会相信,何况今后又如何解释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呢? “都讲了些什么天大事呢?”过了会儿,肖睿才淡淡地问,十分随意的口气。 可谢朝华明白,面对肖睿,一时半刻都不能松懈。 眼他问得这问题,既不能说得太深让他忌惮,又不能说得太浅了,让他疑心且也显不出自己的重要性,如何把握这尺度可真是头疼。 “他老人家曾提过北边匈奴同南面楼南的事情,也讲到过关于各地封疆大吏的一些事情。” “哦?”肖睿仿佛有了些兴趣,“说说看。” “外祖父说当今天,有人说姓肖,也有人说……说姓贾,”她顿了顿,毕竟这话在肖睿这个姓肖的人面前说,还是有些惶恐,何况这肖氏天也有他一份,谢朝华看了看肖睿平静无波的脸,接着道:“可他老人家那时候就说,当今圣上百年之后,得天者却是姓‘忍’。” 这话说得,可以说是直白却也可说十分隐晦,其实端看每个人自己的理解。不过谢朝华想,应该是足够应付肖睿了。 “怎么说?”却没料到肖睿竟追根问底,目光锐利而细密,让人无所遁形。 谢朝华暗暗咬牙,果然青年的肖睿与记忆中还是有些不同,不过都一样深沉地让人看不透。 *** 啊~~这章怎么还在船上啊…… 我发誓,章一定要入京!风云篇,自然应该是风云突变才对嘛(未完待续。) 第四章 浅试 言情海 正文 第五章 主动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章 主动 第五章 主动 谢朝华没想到这么快就面临与肖睿直剖局势的时候,不过既然到了这步,她就要镇定应对,好在之前她已经有所准备。 定了定神,谢朝华不慌不忙地迎上肖睿的视线。 “贾氏扶植肖旻为太子,明眼人都知道他日即便登基也定是无力驾驭政局。皇上在位时,时局已岌岌可危,不但匈奴时常滋扰,三王叛乱在后,虽平定来,可到底伤了元气,藩王割据的弊端渐渐显露。一旦肖旻登基……” 肖睿突然开口打断谢朝华,“郗大人认为会是肖旻登基?” 谢朝华看了他一眼,肖睿这话什么意思? “不管其它,京都现在至少是在贾氏掌控之中。”谢朝华说的是事实,所以无论肖旻是否名正言顺,有多少人反对,登基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只看这皇位能做多久罢了…… “接着说。”肖睿没有表示,“那个忍字怎么解?” 怎么解?都说到这个份上,谢朝华不信,肖睿他会不明白? 只不过眼形势不明,而对于肖睿,她好说也相识多年,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现在与他说得太透彻,倘若有一天,肖睿如前世一样登基做了皇帝,考虑到她微妙的身份,肖睿怕是不会容她的,谢朝华沉吟了一会儿,恭敬却又有些随意地说:“不外乎藏锋敛颖这四个字。” 之前在太子人选上各方势力已经进行了一场残酷的暗斗,而肖旻的即位将进一步将矛盾激烈化,此刻上上策就是尽量避免卷入这险恶的斗争漩涡。 肖睿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正要开口,外头福姐儿轻声道:“王爷。该用膳了。” 谢朝华从未这么高兴在这时候听见福姐儿的声音,既然肖睿要用饭。那她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送进来吧。”肖睿吩咐。 “那朝华先告退了。”谢朝华起身告辞,等了半天却没听见肖睿的回应,不由得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忙低头,心里却暗骂几句。 “到了京城,你随我一起入城。”肖睿突然开口。 谢朝华抬头,明白地表露出疑惑。 肖睿这次很好心地为她解释了一句,“不是说要藏锋敛颖吗?所以本王打算此次京都。就不让蒋先生与何将军一起跟着了,而京都谢小姐应该甚为熟悉,就劳烦你了。” 谢朝华有些目瞪口呆,怎……怎么会这样?藏锋敛颖是没错,可她说这话的意思原也有意让肖睿顾及一谢家而将自己留在京都外。 可现在她连反对的借口都没有,何况肖睿虽然这话看似说得随意,但她明白他一向言出必行,绝无更改的。 她在肖睿的示意,有些郁闷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船舱里犹自想着适才的事情。她突然意识到,肖睿只怕是早就有这样打算,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 东平城,兰月坊。 轻歌曼舞。红袖绿裳,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销金窟中一掷千金的豪客永远存在。 月上柳梢。兰月坊里又来了两位客人。 走在前头长得十分讨喜,英俊的面容。带笑的眉眼,在加上锦衣华服。这样的客人,即便在眼界甚高的兰月坊姑娘眼里也是难得的。 他的身旁走着一个穿着略微朴素的男子,不过这身平凡到极致的衣服却并未让人小看他,雍容清贵的气度在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 走在前头的男子虽也是百里挑一的俊秀,可众人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飘向那名静静跟在他身边的男子身上。虽然从一进门,他一直尽量低着头,刻意保持低调。 “这样的人,哪怕让我只听他说话就够了。”二楼纱帘之后,绿珠姑娘与其他姐妹说,她一边说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后面那个男子看。 “噗嗤,”众女子中有人笑了出来,“妹妹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来历吗?就这么着。” 绿珠却摇了摇头,只是笑笑,目光继续跟着后面那清冷的男人身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像在喃喃自语,也像在说给那女子听。 女子好像有些明白绿珠的意思,那男子长得十分出色、温润雅致,神色柔和平淡,可周身却有种难言的清冷气场,令旁人不敢轻易上前,怕冒犯亵渎。 她凑到绿珠耳边,小声说,“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偷偷告诉你,一个听说是谢家的公子,另一个是桓国公世子。不过,这两人是清姐请来的客人,你是没这机会了。”她说着目光也瞟向后面那男子,有些感叹,“美姿仪、面皎然、双眸闪闪若岩电、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处众人中,似珠王在瓦石间,说得便他这样的男子吧。” 走在前面的男子正是谢焕,而跟在他身旁的则是韩琅文。 谢焕微勾起唇角,周围那些女孩子看着韩琅文那蠢蠢欲动却又畏缩止步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个韩琅文,温和表相,确实是从来不容易接近的。 兰月坊是东平第一教坊,可到底比天闻名的晓风斋还是差了些,谢焕看着倒还蛮乐在其中的,可他看看一旁的韩琅文自始自终都脸色平淡,便很识趣地早早走人了。 出了兰月坊,上了车,谢焕发现韩琅文好像有些走神,“琅文,在想什么?” 韩琅文回过神,淡淡道:“没什么。” “不像没什么的样子。”谢焕满脸写满探究的意思。 韩琅文只淡笑不语,曲起一肘搁在车窗边上,左手掌撑着面颊,好似十分悠闲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只是外面如今只有零星灯火,他看得难道是夜景不成? 谢焕又看看他,笑笑:“早知道那位秦清姑娘与你‘臭味相投’,我应该更早些将你拉来兰月坊。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淡,其实说起来,应该是她仰慕韩公子大名已久呢。琅文,你确定之前没得罪过人家吗?”他一脸坏笑。 韩琅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谢焕装模做样叹了口气,“弄玉知道我要来东平,故而托我带东西给她的好姐妹秦清姑娘,她还特地提起秦姑娘一直渴望与你见一面。能得佳人倾慕,即使远在天边也要见上一见,何况你人就在这里,左右又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自然是欣然前往的对吧?” “谢兄莫不是忘了之前小弟一直没答应。” “呵呵,”谢焕干笑几声,今天原是他连诓带拽将韩琅文拉进了兰月坊,他当然赶紧扯开话题,“人不风流枉少年,等你此次回家行了冠礼,再想这么随意怕也是不能够了,这几年韩家任着你的性子,对你帮着修渠的事情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过照现在的局势,韩家怕是不会再由着你了。” 与韩琅文相识这些年,谢焕已经很习惯说话得不到回应,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他总能说到让韩琅文愿意开口的时候,而这些年他也一直以此为乐,于是又接着说: “这兰月坊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有晓风斋在前有了比较,其实也算屈指可数的了。里面的姑娘也是各有千秋,端不是那种胭脂俗粉可比,那秦清姑娘更是冷艳清丽,”他停,看了看依然没有动静的韩琅文,叹了口气,“你与我不同,韩家香火继承就在你身上,冠礼之后接着就该给你娶妻。” 韩琅文只是听着。 “我想你回家之后就不得自由了,而人生却无一红颜知己乃生平憾事,故而这次才硬拖着你来兰月坊的,想来弄玉的姐妹定也是不俗的。” “多谢谢兄美意了。”韩琅文不咸不淡地道了谢。 “你我兄弟之间,还说谢,岂不太见外了?” 没有期望有回应,谢焕径自又道:“其实照我看,今日秦清姑娘态度虽俨然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可她心里说不定正因为看重你才越发矜持。何况撇开秦姑娘不说,兰月坊其他姑娘我看可都一副想与你结识却又不敢唐突的样子。” “虽然教坊里的姑娘都比较大胆主动,不过若是你真有看上眼的,可一定要主动些,不然,就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看是没有一个女人敢来冒犯你。”谢焕故作严肃,其实却有些戏谑之心继续开口,“所以日后你即便成亲了,对弟妹更加要主动些,要知道兰月坊的姑娘都对你只敢远观,跟不用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了。” 韩琅文这时候倒是装过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眼中有某种情绪划过。 谢焕怔了怔,眨眨眼,没想到之前正经话他都不理不睬,反倒是这戏言竟让他有所动?他正想再仔细审视韩琅文时,他却已经又转头看着窗外了。 “琅文,难道你是真看上谁了?”虽然知道这问题韩琅文定不会理睬,可他依然不太甘心地问了句。 “……不知道。”却没想到韩琅文竟然应了,可这模棱两可的话语却让谢焕更加好奇与苦恼了起来。 *** 最近工作真的太忙了,是在精力有些不够,不过周尧一定努力加更!(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主动 言情海 正文 第六章 京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章 京变 第六章 京变 上的日子没有谢朝华想得那样悠闲,她几乎都没有出过肖睿的船舱。 这几日,她才算真真见识到肖睿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可以多到什么程度。照说只管着一方的王爷怎么也不可能比管理天的皇帝事情来得多吧,可就谢朝华看见的,已经是只多不少,这很不正常。 肖睿好像也不避讳谢朝华,还时不时让她代自己回信,其实谢朝华很想推脱,可抬眼看肖睿埋首于文案卷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明白说了也无用。 “王爷,这封信……朝华不敢自作主张。”谢朝华看过内容后有些惊讶,更多的疑虑。按这封信的内容推测应该是肖睿在京都的耳目所写,肖睿不会糊涂到将这信无意中给自己看见,那么他就是故意的了?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试探自己么? 肖睿没有抬头只伸出一只左手,右手继续书写着什么。谢朝华默默地将信递到他手里,肖睿接过扫了几眼,再看向谢朝华,目光中的情绪谢朝华有些看不明白。她略思索了一,勉强开口,“王爷,照这信中的意思看,京都周边调防频繁,怕是这几日就有变……” 肖睿这时候放了手中笔,朝谢朝华上上打量了一番,令她有些发怵,她说错了什么了?还是这封信果真是摆错了不该让自己看见?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前世与肖睿的相处模式一直就是这样猜来猜去。从不明言,今生看来是要继续了…… 正在谢朝华被盯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福姐儿行色匆匆地来禀,“王爷。刚刚送来急件……” “信呢?”肖睿打断她,话语间难得多了一些急切。 谢朝华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些吃惊,每天的信件都是晚上靠岸后才送上来的,如今舟行河上,竟有信送来,定是紧急异常了,难道是京都有变? “蒋先生已在外面候着。” “进来。”肖睿的声音淡淡地,可谢朝华却知道他是动怒了。他一贯不喜繁文缛节。尤其眼这事情定是紧急,还要层层通报,定是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肖睿不再说话,而福姐儿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跟在肖睿身边,当然也感觉出他的不快,连忙快步走到外面。 一条青灰色的熟悉身影在书房门前行了一礼。声音平静如常,倒也听不出喜忧来。 蒋和方进了舱里,没有马上开口。谢朝华犹豫着自己到底是留还是告辞出去。不由瞟向肖睿,却见肖睿根本不理会她,只冲着蒋和方说了句,“什么事?” “皇上昨日夜里驾崩了。” 什么?!谢朝华听了有些诧异。只因这离记忆中的日子竟是早了许多。 之前看贾氏的动作,显然对肖睿有所防备,可眼他人还未入京。皇上的驾崩的消息却放了出来,难道…… 她不禁看了看神色坦然的蒋和方。他难道早就意料到了? 肖睿伸手接过了蒋和方递上的信看了起来,神色平淡。目光落在信尾的时候却敛眉凝神,眉宇间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气。 “哼,”肖睿将信一扔,”贾家打得好主意啊!” 怎么了?谢朝华有些疑惑,看了看蒋和方。 “匈奴此番入冬远途跋涉来犯原是兵家大忌,不过这样情况,即便其他王爷对太子登基有微词也只能暂且放一旁了。” 哦,原来如此。虽然没传位诏书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不过放在太平时候,各地这么多封疆王爷,谢朝华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定能“找”出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理由来。可眼国家危机时刻,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海不顾大局,未免就落人口实了。 不过,这匈奴来犯的时机可真是太巧了些啊。之前皇上,如今要改称先皇了,一直首要北上讨伐匈奴,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怎么突然之间就动了起来呢?还挑了个不利于他们作战的冬季?难道说…… “好,很好,好得很啊!”肖睿脸色十分难看,看来是真的动怒了,“他们贾家就想着这皇位,也不动动脑子,引狼入室,有了皇位没有了这天,又有个屁用!” 谢朝华惊得瞪大眼睛看向肖睿,一来从未听过他说粗话,二来听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贾家勾结匈奴?!贾家真的为了皇位不惜通体叛国? “这仗应该打不起来,匈奴也不傻,想来只是在边界驻军,起一定的震慑作用。” 谢朝华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场仗,虽然现在看来很多事情都有了,不过蒋和方说得在理,这仗应该是打不起来的。 “京都从昨夜里开始实行戒严,贾氏看来现在是暂时控制住了京都的局面,谢家暂无动静。”蒋和方疏导谢家的时候很轻微地顿了顿。 谢朝华低头沉思,谢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动静,至少表面上如此,毕竟这种时候,谢家再如何,一个手无兵权的世家还是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什么的。 “王爷,这入京的事情,是不是再缓缓,看看局势再说。” 蒋和方谨慎的性格一成未变,只是都到了这里,贾氏怕是不会轻易就放肖睿回新乐吧。谢朝华又突然想到谢家,让她又不禁想到了肖旻,往事一幕幕浮现,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意识到自己叹息出口,就知道不对。 果然,肖睿“啪”地一拍桌子。“想什么呢?” 谢朝华连忙跪,抬眼看去,见肖睿虽然板着脸,而那双流光闪动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生气,反而带着某些算计。 谢朝华脑中速旋转,明白如果不能好好说出个理由来,那肯定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朝华适才听王爷与蒋先生所说,京都眼的局势虽乱,但入京的事情却不能耽误。一路上……恩……中山王府所到之处,还是受到百姓夹道欢迎的。”谢朝华有些想不出措辞了,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她的意思应该是听明白了。 此时肖睿缓不得,也更加退不得。 “只是……京都眼是龙潭虎穴啊。”蒋和方不禁皱眉。 “听蒋先生说,贾氏控制了京都,不过谢家……谢家此时没有动静就是好事……” “怎么说?”肖睿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没半分疑惑地意思,是想经她的口说出? “呃……若形势一边倒向贾家,怕京都这会儿就没谢家立足了,贾家可见是没有多大精力来对付谢家的关系。”这话一出口,谢朝华立刻感受到身旁蒋和方陡然抬头看了过来。 “那你看贾家的精力都去哪里了?” 谢朝华愕然,之前与肖睿的谈话都是单独私,眼前看他的意思,难道是想打算让自己顶着谢家的身份干政?这早晚风声是要露出去的,他不怕贾家到时候因为谢家的缘故而越发“关照”他? “怎么?”谢朝华半天不语,肖睿的语气里明显带上几分不耐。 她不敢再拖,看来肖睿是存心要把她往明处推了,“各处封疆王爷还有五位,大大小小有封地的不十位,当年三王之乱虽平,但犹如投石入湖,一时半会儿是平静不了了。” “秦王、淮南王、临安王这几年屯的粮食据说都比国库翻翻了,”蒋和方说到这,突然笑了笑,“比起他们,中山王府可真算是寒门了。” “父王一向不在这些个上头用心。”肖睿的声音波澜不兴,提到刚刚故去不久的老王爷也是淡淡地,没什么情绪。“京都这回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贾氏那边也不能不防,可有对策了?” 谢朝华低头看着手臂上微竖的汗毛,有些话是不能再说去,于是她声音恭敬而平稳地回道:“朝华没想过。” “你会没想过?”肖睿轻嗤,不过倒也没再为难她,“去沏壶茶来。” “是。”谢朝华当日明白沏茶只是支开她的一个借口。 直至走出船舱,转了个弯,上了甲板,谢朝华才敢稍稍透出一口气。 江风吹来,背上微凉,她一摸,已汗湿一片。 从今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只多不少了。 对策?又有何难,只需挑拨离间,在几处煽风点火让贾氏无暇顾及就成。只是这话若出口了,她的死期怕也不远了,但凡成大事者,身边的隐患才是最最需要首先除去的。 不过她虽隐了一句没说,但肖睿与蒋和方应该也早就想到,支开她,极有可能是在安排部署。 当日早就明白这儿是个龙潭虎穴,却没想到竟是步步凶险。 待谢朝华端着茶回到舱里的时候,蒋和方已不在了。她将茶小心放在书案一角。 肖睿一眼扫过来,颇有些思量。谢朝华心里有些忐忑,不过最终肖睿还是什么也没说,让她既放心又担心。 晚膳之前,肖睿都一直也没再开口,没让谢朝华走也没让她闲着,丫鬟该做的端茶倒水,墨墨一件没落让她干,又让她整理文书,盖印信,做那些亲信才能做的事情。 肖睿突然开口,“我让已经让何将军回新乐了。” 谢朝华怔了怔,不知道该接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听闻前两年京都盛传了一段美人慧眼识英雄的故事。” 呃?谢朝华心中一突。(未完待续。) 第六章 京变 言情海 正文 第七章 面圣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七章 面圣 谢朝华一直琢磨不透那日肖睿与她提起何元吉究竟目的何在?是提醒她记得现在的处境身份?还是只是试探一她的反应?可再细想,又觉得肖睿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做,她早就在他掌控之了不是吗? 京都巍峨的城门已在眼前,从很远就可以看见城墙上挂着的黑白双色的帷幔,令整座城透着一股萧索死亡的气息。 城门口驻守着比往日多几倍的守兵,进出城门的车马行人都被拦严格盘查才被放行,这样的异常令得原本十分喧闹的城门口变得十分沉默,只有过往行人与马车发出的脚步声…… 自弃舟登岸后,肖睿收起了之前的华丽排场,一行十数人,轻车简从行置京都北门口。毫无意外在入城的时候,他们一行被守兵拦了来,“从哪里来,到京都来干什么?” 谢朝华坐在车里,将窗帘略微挑开往外看去,只见为首的副官也不作声,只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样子的东西递给守卫,那守卫便立刻收了手里的兵器,连检查都免了就放他们一行人进了城。想来守兵早就是得了吩咐,谢朝华思忖着,谢家怕是不久也就能得知肖睿入京的消息了,那会不会派人来找她呢? 她到现在都猜不透当日谢老夫人将她留在肖睿身旁,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谢家内堂,谢老夫人侧躺在榻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嘴里却好像不经意随口说了句,“中山王府的人今儿入京了。” 堂谢琰端坐一边。看了眼谢老夫人,轻声问了句。“那朝华她?”他至今也不明白当日母亲为何会同意肖睿的请求,将女儿朝华留在中山王府。毕竟按照谢老夫人一贯处事风格,眼这样的局势,不是应该尽量避开肖家人这样的麻烦不是吗? 只是谢琰从未选择开口直接询问,他们母子之间一向亲情淡漠,尤其休妻再娶之后,母子的关系更加只剩了规矩,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就先这么着吧。”谢老夫人淡淡地说了句就算做了交待,“贾家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你这几日多注意一他们有什么新的举动。” “是。” “天色也不早了,你去歇着吧。”谢老夫人说完又补了一句,“公主那边你好些日子没过去了,今晚去吧。” “是,儿子知道了。”谢琰十分恭敬地回道。 等谢琰转身出了内堂后,谢老夫人这才睁开双目,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她知道这个一向听话的小儿子其实一直有许多秘密…… 不管朝堂更替是如何的暗潮汹涌。风云莫测,可在老百姓眼里看见的也只是新皇登基,而他们所关心的无非是改朝换代之后,赋税能减免多少罢了。 谢朝华对于肖旻的登基一点都不感到讶异。令她意外的却是因为谢家竟然一直没有露面,而唯一来找她却是由于宫里了旨意,让谢朝华入宫面圣。 宫里的轿子平稳舒适依旧。还散发着特有的淡淡檀香,令谢朝华忆起曾经时不时就被宫轿接到贾皇后那里。跟着一群宫嫔贵妇们,围绕在皇后身边说笑的情景。 那其实不过才多久的事情。却已仿如隔世。 皇宫依山而建,凌空拔势,巍峨非常。 沿着山势蜿蜒而的宫殿楼宇上的琉璃瓦在阳光熠熠闪耀,远远看去,整个皇宫就如同隐在水晶光芒之,绚烂而不真实。 过了宣化门,谢朝华了轿,按宫里的规矩,没有品阶是不能乘轿而行的。才刚走了几步,就有一位看着颇有地位的公公笑脸迎了上来,一挥拂,道:“谢小姐,皇上等您多时了,快请进吧。” 谢朝华也不惊异,皇上自然是知道她要前来,只是眼此刻肖旻才刚刚登基,应该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为何却巴巴地召她一个小女子入宫呢? 步入宫门,踏上还有些微潮湿的青石板路,清晨的露水尚未干透,随着谢朝华行过,留一串浅浅的脚印,随即在阳光,却转眼间就不复踪迹。 谢朝华拖着裙裾蹬上雕着龙和古兽的汉白玉阶梯,随着带路的公公转过一间间雕梁画栋的殿宇楼阁,穿过烟波浩淼的曲桥,来到幽静的轩吟阁,皇上日常起居之处。 这个地方对于谢朝华其实并不陌生,陌生的却是已经改变身份的阁中之人。 前面带路的公公拂尘一挥,示意谢朝华入殿,自己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谢朝华定了定神,也不再多想,反正立马就能知道答案了,举步而入。 里并未见肖旻的影子,也没有宫人,整个阁内空荡荡,灯也只零星地点了几盏,熏笼里袅袅的香估计也是昨日的,宫人应该是被支开了,只是却也不见正主的影子,谢朝华正在纳闷,突然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婉转的箫声,那样熟悉调子,她闻声寻去。 转过廊便看见肖旻独自一人坐暖阁里,双手握萧,断断续续地吹着,透着一股慵懒疲惫,又带着沉沉的钝痛之意。 清晨水气氤氲,谢朝华隐约只觉眼前之人好似酣睡初醒般有些懵懂且乏力,早就知晓眼前的圣上尤其擅于箫韵,可如今看他那有些生涩的架势,估计这几年是疏遗了箫技了。 谢朝华走到近前跪了来,肖旻放手中的箫,转过脸看着她,波澜无惊地说了句,“是朝华啊。”平淡的口吻好像他们这些年时常见面那样。 谢朝华抬眼看他,肖旻的脸隐没在光影阴暗之中,显得有些消瘦。 想起之前曾听中山王府的人提起过,宫里有派人来讨要新乐特有的红参,说是皇上的身子一入秋就有些不适。如今看他样子,怕的却是落病根了。 谢朝华不敢盯看太久。垂眼,却看到榻上还堆着一摞折子。看样子肖旻的身体是真的不适,政务都放在在这后宫起居的暖阁中处置,只是贾家难道会放任肖旻独揽朝政? 静默片刻,肖旻好似轻叹了口,“天冷了,起来坐着说话吧。”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宫女扶着谢朝华起来坐。 出神间,宫女又退了去,一时间暖阁里又只剩他们两个。 肖旻轻轻咳了几声。说:“去把案上那长木盒子拿过来。” 谢朝华依言而行,转身看见不远的案上一方古朴的木盒正静静躺在那里。 “打开吧。” 里面是一把古琴,琴身弧线优美,如璞玉般躺在明黄的锦布中。谢朝华忍不住朝肖旻看去,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弹一曲吧。” “皇上想听什么?” “随你。” 谢朝华微微一揖,坐随手一拨,散音浑厚,泛音清越,果然是把好琴。垂首凝神片刻,抬手而奏,琴声时而激昂透彻,时而又低吟宛转。高音处如千里高空游龙翱翔,低音沉似潭渊深处翻涌喷溅。 突然之间,过往旧事翻涌而出。只记得那时一直伴随琴声的箫音温柔如微风,轻轻吹缓她如秋叶飘零般的苍凉之心。 琴声缭绕半晌。最终只余一声叹息罢了。 肖旻修长的手把弄着管箫,谢朝华平静如镜的表面。心上也被自己刚刚所奏的琴曲激起细碎却是接连不断的波纹。 良久,肖旻才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的琴艺倒似乎又精进了。” 谢朝华抬头看他,觉得肖旻有些变了,先不说消瘦的脸颊,曾经柔和的脸庞如今却感觉那样遥远而陌生,想着到底有两三年未见面,何况以前那个肖旻是她的亲人,此时眼前的他则已经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身份的改变让他毫无悬念地变得不同以往了。 一旁的炭火烧得旺,谢朝华却陡然觉得有些寒意。 肖旻淡淡地说:“朕若是没记错,今年你就要满十八了。” 谢朝华心跳快了一拍,接上的口气却也只是淡淡地,“皇上好记性,正是。” 肖旻沉吟片刻,缓慢开口:“朕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谢朝华心想到底是开口了,恭敬地俯身回道:“不敢,皇上请讲。” 半晌才听见头顶上肖旻的声音再次响起,“前不久,濮阳郡公曾跟朕提起当年求娶谢家未果。”似乎是有些尴尬,他停了一会儿才又说,“太后同我提过数次,说到郡公他去年正妻难产而死,想给他找个名当户对又和他心意的女子。”他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谢朝华,手指轻轻扣着案几,好半天才又接着说: “濮阳郡公旧事重提,太后此次却极力想促成此事,她在朕面前不止一次提起你来。你怎么说?” 这话什么意思,谢朝华当然明白。 她没有答话,觉得有些无力与难受,却也知道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短暂的沉默,只听见廊寒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然后她起身跪了来,道:“濮阳郡公军功显赫,朝华承蒙太后皇上看得起,这样天高地厚的恩泽,朝华惶恐。” 她这番欲拒还迎的话是一次豪赌。 肖旻转过身,深深地看着跪在面的谢朝华。 青石板冰冷的温度渗过衣服传来,谢朝华只觉得背脊一阵寒意,不禁一颤,握紧拳头。 *** 我想说,这不是坑。作者木有弃坑。 多日没有更新,因为工作出差、之后又去了趟中东、回来又生病各种原因,不想说太多,感觉就像解释,但是真的是没有时间码字。 一个月来从未登陆过起点,开始是没有时间,后来渐渐变得有些胆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很难说明白。 也一直没有亲自上来说明请假,我想一切说明不如直接更新来得实际。 让大家久等了。不过尧现在回归了。 中东的照片尧整理好会放在qq群,欢迎大家围观^_^(未完待续。) 第七章 面圣 言情海 正文 第八章 授职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八章 授职 第八章 授职 良久的沉默。 暖阁里寂静无声。 似乎过了一世,谢朝华才听见那带着宣判的声音再度响起,陌生而又熟悉。 “你有这份心太后若是知道定然是欣慰的,只是当日既然已经回绝了濮阳郡公,朕自然不会做有损天家脸面的事情,今日叫你来实则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肖旻轻踱着步,走到谢朝华面前,弯身,亲手扶起俯身在地的谢朝华。好似带着点愤恨的声音说:“朕想看看你会为了谢家做到什么地步。” “谢皇上。”谢朝华只是轻声吐出这三个字,嘴里却觉得有些苦涩。 可起身的那一刹那,肖旻突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有那么瞬间,谢朝华几乎不能呼吸,她直愣愣看过去,正想开口问话,就听外面有人来报:“万岁,人来了。” 肖旻淡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德福,带谢小姐去休息。” 那个叫李德福的太监从暖阁左侧一间子走过来,扶着谢朝华,恭敬地道:“谢小姐,请随老奴来吧。” 谢朝华默默起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过去。而肖旻此刻已经背转过身,看不到他的表情。李公公扶着她来到隔壁暖间,好似故意没有将门关上,一旁有小太监上来只是将珠帘放了来,隔着帘子,谢朝华也可以将外面的情形看清七八分,而寂静的暖阁更是连细微的声音也可分辨,遑论谈话? 坐定后不久。谢朝华神思还依然有些恍惚,就听见外头肖旻低沉地吩咐了句。“让他进来吧。” 她不禁注目望去,究竟来者是谁?接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以至于皇上适才会在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今日一切都不是朕的本意。” 原来如此,果然就像她之前琢磨的那样,皇宫里,皇上都依然被贾家所掌控着。 所以刚才她赌的只是贾太后不会让她,一个谢家女子嫁给如今军功显赫,手握重兵的濮阳郡公的。而皇上刚才与她的一番对话显然肯定是有人在暗处窥视,以此对她的应对做出一番估量。 她暗暗冷笑,想从她身上琢磨出谢家的动静,只怕贾家这回是打错了算盘。连她谢朝华自己都从来不明白谢家的意图,一直让她看见的只是想让她看见的罢了。 正想着,人已经走到近处,谢朝华整个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连忙咽几乎出口的惊讶。 韩琅文! 来人竟然是韩琅文! 只见他此时却身着孝衣,态度却一贯的从容优雅,却隐隐透着不能折损的刚毅,此刻腰身笔直地跪在皇上面前,“草民韩琅文叩见皇上。吾皇圣体金安!”声音温润而清朗。不卑不亢。 谢朝华明明记得清楚,韩琅文此时此刻应该同朝廷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他不是应该是被肖睿逼着才入京的吗?那应该是许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啊,可为何他此刻竟然会出现在京都。甚至眼还与皇室有了接触? 肖旻此刻却早已坐,作势端起茶抿了口才道,“一路上还顺利吧?”也没有开口吩咐他起来。 “回皇上。如今汜水知州一段已经修成,草民乘船。日行千里,比往年入京时间上是快了许多倍了。” “哦?你这是在提醒朕。当年汜水修渠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朕留着你这条命是对的?” 谢朝华听了这话不由得又是一惊,韩琅文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草民不敢。”韩琅文的头微微低,“修渠原是先皇的旨意,汜水多年泛滥成灾,修渠一事,泽被万世,这都是皇家的功德,草民不敢躲功。草民今日在此还要感谢皇上的不杀之恩。”韩琅文不卑不亢的声音听在耳里很是舒服,只是他到底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罪呢? 只听肖旻冷冷地哼了声,“谢朕就不必了。按朕的意思本是打算杀你的,要知道私贩马匹那可是重罪!” 私贩马匹? 谢朝华不禁又惊又奇。 惊讶于不知韩琅文何时干起这买卖的,要知道私贩马匹这样的事情不是说干就能干的,各种关系都不平常人是轻易就可以接触到的,更何况马匹一直牵涉军备,各国都十分在意。 而就谢朝华所知,朝廷一直是严格打压马贩子的,即便只是做小本买卖的。 不过听皇上与韩琅文的对话,貌似却对韩琅文的行为竟然是放任的,不免奇怪,毕竟眼正是多事之秋,朝廷是不会纵容马匹买卖就发生在眼皮子底,毕竟这么些马随意流落到各地都会是个隐患。 心中满是疑云,此时却听见韩琅文的声音响起,“草民所做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为了保一方水土安宁。”他垂眼低声又道,“这是韩家先祖唯一的愿望,也是草民祖母去世时一直放不的惦念。” 肖旻突然轻笑起来,“这样的理由委实让人很难说什么。”肖旻那一直迷蒙的眼睛此刻却陡然变得精亮锐利,直盯着面的韩琅文,再怎么掩饰,谢朝华也能从中寻到几份玩味。 “不过再怎么样,国有国法,韩琅文,你不要仗着同楼南过交好,就以为朕如今不敢拿你怎么样,朕留你一命只是……”他说到这里,眼睛有意无意朝谢朝华所在的暖阁瞟了眼,“只是因为这帘子后的谢小姐,你的命,可以说有一半是她救的。” 谢朝华一愣,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到现在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突然将这样一个恩情加诸于在她的身上又有什么意图? 却见韩琅文此时向着帘子这里一拜,“谢小姐救命之恩。”语调客气而有礼,却带着陌生人惯有的疏离。 谢朝华很快就反应过来,顺着肖旻的话道,“韩公子多礼。上天有好生之德,妾身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算不上救你性命,还是快快请起吧。” 毕竟肖旻如今是九五之尊,这点审时度势她还是明白的。 韩琅文站了起来。 谢朝华定神一看,微微有些吃惊。 这是分别后的第一次相见,也是韩琅文自入殿后,谢朝华第一次从正面看他,只见原本书卷气浓厚的俊朗青年,此刻眉宇间却隐约多了一股潇洒不羁,而嘴角的笑依然温润如故,带着淡淡的几乎不能辨识的无奈与疲倦。 谢朝华心口有些堵堵的,原本对韩琅文的记忆被她封存在内心的最深处,至少之前那段时间一直如此。可随着再次的见面却又一次被点醒, 每一次见面心中总会升起一种不敢深思的怅然若失,总是期望……次,不要再见了。可每次见面心却会不由自主悸动…… 突然肖旻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九五之尊特有的冷漠语调,“韩琅文,朕几次授你官职你都不拜,宁愿做一贩夫走卒,可见圣人书上的忠君之道,并不在你的眼里。” 皇上话中有话,谢朝华此刻听在耳里着都觉得有些难受,更不知道韩琅文听了如何。 “草民知罪。”韩琅文的声音却是平静如故,有着荣辱不惊的淡泊,“皇上厚爱,草民愧不敢受。不过草民现在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多年的寒窗苦读,懂得一些道理与才学,并不是为了孤芳自赏,做一只闲云野鹤,而该为天苍生尽一份微薄之力,方不愧百姓养育,皇上的怜才之恩。” “好!”肖旻大声道,“朕既然不杀你,自然是要用你的。如今有你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朕就授你做礼部侍郎,特任楼南使者,择日出使楼南,给朕把楼南这硬骨头给啃来!” 这话有了几分身为王者的霸气,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让人听得热血沸腾,可想来这暖阁中的人都明白,楼南就凭眼天朝的状况,更不不可能是一块可以啃的硬骨头,说不准一不小心反而被对方当成骨头吞肚去也未可知。 而谢朝华更加明白,楚楠忻是从来不会甘于屈居人的。 韩琅文此刻十分平静地拜受命。这样的荣辱不惊,大方气度让一旁的谢朝华有些感叹,虽然她知道韩琅文一直是想为苍生做点事情,他也一直这样在尽力做着,可这样的惊世才子,如今也投身了庙堂,身陷朝廷这个大酱缸中,到底孰好孰坏? 白衣翩翩佳公子,不知道会被染成什么颜色。 就在谢朝华胡思乱想的当口,就听到皇上问:“韩卿娶亲了没有?” 韩琅文一惊,迟疑片刻,有些踌躇地说:“没有,可是……” “既然没有就好!”皇帝打断了他的话,“爱卿现在孤身一人,那朕为你做主可好?” “皇上!”韩琅文第一次流露出急躁,声音有些发颤。 皇帝却是有些故意不让他将话说完整,又一次打断他的话,“太后的嫡亲侄孙女,姿色倾城,端庄贤淑,自幼饱读诗书,聪颖脱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配你做妻,如何?” 谢朝华浑身一颤,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淋了来。 *** 真没想到一更新便有人订阅,让尧即高兴又感到有些惭愧。 尧一直说过不会弃坑的。 尧不是专职写手,生活中总会有些事情让我顾此失彼,但这次我回来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感谢一直陪伴着尧的诸位。(未完待续。) 第八章 授职 言情海 正文 第九章 赐婚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九章 赐婚 第九章 赐婚 而韩琅文适才的声音,听上去是变了调,可也许听在皇帝的耳朵里却只是有些害羞。 只因皇帝接着就说,“朕一时高兴,倒是差点忘记谢小姐还在这里。不过男儿成家立室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这本就是郎才女貌的一段佳缘。” 隔着帘子,谢朝华都可以清楚地看见韩琅文此刻一脸掩饰不住的惊骇,睁大眼睛,完全没了适才从容淡定之态,半天才道:“皇上,草民素来放浪形骸,且又是待罪之身,实在是……实在是配不上贾小姐如此金枝玉叶啊!” 而谢朝华此刻已经从震撼转至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样的结局终究是被注定了的啊。韩琅文一直是众人眼里心中的佳婿人选不是吗?虽然不知贾太后想在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可眼也十分明显。虽然启用了他,可又无法完全信他,于是把贾家的人安插在他身边。 摆明了此番做媒是幌子,而安插眼线才是真正的目的。 贾太后可见真正肯血本,韩琅文一介布衣,此番虽然被任命,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不过就这样的相貌才情配任何一位大家闺秀也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他也是名门望族之后。 只是皇帝将自己留在这里看这样一出戏的用意又何在呢? 而另一边的韩琅文此刻却是面如死灰,像是意识到这个决定已是无法更改一般。只见他身子微微晃了晃,复杂的眼神瞟向自己这里一眼。 一旁的太监开口催促着他:“韩大人。还不赶快谢恩啊!” 韩琅文咬着唇,手紧握成拳。关节发白,却迟迟没有开口。 而皇上此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谢朝华见此番情形,觉得事不宜迟,道是在室内自行先跪了来,高声道:“恭喜皇上御赐佳缘,恭贺韩大人。” 一旁的李德福此时终于松了口气,而韩琅文却似绝望地闭上眼睛,也麻木地跪了来。 谢朝华只觉得内寒意阵阵,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她上辈子就已经领教过。这韩琅文虽然看似温润有礼好说话,可其实脾气倔强如牛,他若是心中不愿,即便杀头也是不会答应的。 可皇上已然开了金口,而韩琅文身上已经背负了私贩马匹的重罪,若今日再抗旨,皇帝的威严可是禁不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场不言而喻。 唉,他总是要成家立室的。贾太后虽然目的不纯,可听说她的侄孙女也的确是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而他一介小小侍郎。与当今太后沾亲带故也并不吃亏。 谢朝华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对自己这么说着,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掩盖住心里那难言的烦躁与涩意。 皇上见韩琅文终于应允了此事,显得有些高兴。“那就这么定了。” 一旁李德福凑了上来,“恭喜韩大人。皇上圣明仁爱。” 韩琅文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而隔着帘子,谢朝华都可以感受到他那灼热的目光此时却划过自己这边。令她都不敢直视,只觉室内寒意胜过窗外偶尔吹入的冷风。 她想他的眼里此刻应该是充满了忿恨与埋怨吧。 低头默默苦笑,自己这应该算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吧。 只是人生在世,有口气留着能去埋怨已经是应该值得庆幸了,不是吗? 皇帝此时又坐了来。 “记得当年平宁公主远嫁楼南国的时候,天气比这会子还要冷上许多,连护城河都结上了冰。那时候,朕记得平宁公主一声不吭地上了花轿,完全不似要远嫁的女儿那样悲切啼哭……” 话题转得有些突兀,而在场人中,貌似皇帝是在跟谢朝华说话,也只有她可以接得上这话,于是谢朝华只好隔着帘子顺着话题道:“妹妹蒙太后先皇的恩典,如今贵为楼南国母,休两国百年之好。” 肖旻嘴角一勾,带着抹嘲讽,“国母,这个国母可是不好当啊。” 谢朝华意识抬头打量肖旻,心里这才想起,当日的他可是不赞成这样的联姻的。停了片刻,才又接着补了句,“平宁公主为国为大义,牺牲小我……”说到这,话却是再也说不去了。 她不会忘记是自己设计让妹妹阿容远嫁,也不曾忘记阿容出嫁前那空洞冷漠的眼神。 皇帝瞟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平宁公主奉旨成婚,正是楼南内忧外患的时候。公主那时候与汝阳王也就是如今的楼南王联姻实则是楼南国先帝的意思,由此可见汝阳王当年看似无所依靠,实则却是深得他父皇宠爱的。” 肖旻也没指望有谁会应答,自顾自接着说去。 “如今楼南内乱平定多日,天朝也是时候与它多加往来沟通了。”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还未有所反应,就听皇帝金口已开,“此番韩爱卿出使楼南国,谢小姐就一同随行吧。” 肖旻说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意思,那显然是贾家在背后做出这样的安排,那他们的意图就非常的明显了。楼南之行借着她这个小小女子,贾家想趁机打压谢家,她心中冷笑,她谢朝华何德何能,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呢? 只是她现在除了接受还能如何,她从暖阁中缓步而出,跪在肖旻跟前,“民女遵旨。” “太后之前就吩咐要与你叙叙旧,你这会儿就过去吧。”肖旻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朝华,却只淡淡地挥挥手,示意众人退。 出了暖阁。谢朝华目不斜视地低头走着,可为什么身后竟传来一股让她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谢小姐请留步。”清冷的声音。平淡而有礼,仿佛适才殿内的急躁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谢朝华只能停脚步转过身。她的目光一对上他的眼便低垂了来,“韩大人有何要事?小女子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她刻意地与他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 她以为他听了这话会让她走开,但没有。 他就站在那儿,在离她半步的地方,将她的身形罩在他的身影之。 谢朝华不敢抬头,也不敢有所动作,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样…… 本来就安静的皇宫一时更显得空旷起来。 天地间仿佛就剩他们彼此存在。安静,有时候等同于某种僵持…… 谢朝华想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可她的胆子气魄在他的面前仿佛根本不用尝试就已消失殆尽。 “琅文。你怎么在这里?”有人突然出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一个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款款走来,穿着锦衣华服却又不是官服,笑眯眯地站在韩琅文身边,不着相地打量了眼谢朝华,问,“你与这位小姐相熟?” 韩琅文看着眼前的谢朝华,微微一笑,淡淡地吐出一句。“还算不上相熟。” 谢朝华心中滋味难辨,一来有些想知道韩琅文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二来对来人颇有些兴趣,是谁可以在皇宫里如此毫无顾忌地闲话家常? 她琢磨韩琅文此刻应该正与来人说话。无暇顾及她,故而鼓起勇气朝他望去,却没料到。韩琅文的目光竟然还是停在她身上,在她抬起眼眸的瞬间。便将她的目光抓攫住!她心一紧,动弹不得。 “哈哈。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还算不上?”旁边那中年男子爽朗地笑问,也顿时让谢朝华如释重负。 “皇上刚才了圣旨,让谢小姐随同在一起出使楼南国。”韩琅文语气十分随意,就好像在讨论天气一般,“楼南远在千里之外,以后自然就会熟了。” “以后还请谢小姐多多关照了。”韩琅文微笑着,看似有礼,谢朝华却没来由觉得有些心虚,“琅文如今对楼南一行十分期待。” “……还望韩大人多多关照。”她嗫喏地说了一句,韩琅文的话让她有点懵,只能凭着本能回应,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琢磨他这话的意思,完全忘了这番话在旁人听来会多出多少遐想来,也完全忘记适才当今圣上的御赐良缘。 韩琅文坦然地点点头,“在不胜荣幸。”然后他那双清亮的墨色眼眸终于离开她,转而回头望着身边那中年男子,笑了笑,一副如你所见的样子。 那男子好似从未见过韩琅文这幅模样,一脸震惊,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见他挑眉瞪眼,久久才仿佛缓过劲来,喃喃地说了句:“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他原来可一直以为眼前这男子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罢了,别说风花雪月了,即便同女子和颜悦色地说上几句话对他而言都是天方夜谭,韩琅文这辈子在他看来,怕也就只能由他的祖母帮他挑选个门当户对,温婉贤良的女子成亲,然后把人忘在一旁,相处了一辈子也记不起妻子脸上有几颗痣。最多婚后几年,再由贤惠的妻子给他无色几房妾侍也无法改变什么。 他这辈子真正的乐趣就是同泥土石头打交道,估摸着河堤才是他这辈子真正的“原配”啊! 而自打得知他祖母过世后,他就觉得说不定这韩家香火就会断在韩琅文手里了。 可他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 这姓韩的竟然不是木头,何止不是木头,简直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高手啊!原来之前他的冷淡无趣只因为他没有碰到对的人罢了。 他心中默默地将以前所有对韩琅文的定论给推翻,决定从今往后要重新认识眼前的韩琅文。 *** 看见大家的留意,知道朝华依然受到关注,尧也很开心。 然后有童鞋问q群号,在这里再次公布一。 书友群:217294164,叩门砖,文中任意角色名字。 今天刚刚放了部分中东埃及的照片上去,呵呵,照片也会持续慢慢放上去的。(未完待续。) 第九章 赐婚 言情海 正文 第十章 泄露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章 泄露 第十章 泄露 “太后应该还等着吧。”韩琅文突然对谢朝华说。 “嗯?”谢朝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她还要去拜见太后,心里立刻腹诽,这不是典型的贼喊做贼吗?要不是他,自己这会儿怕是早就见完太后都可以出宫了…… 她意识抬头,就见那双清冷的眼竟然还定定地看着她,“怎么?不认识路?”他挑眉问,一直没带什么情绪的语调中添了一点调侃。 “认……认识的。我以前经常来。”谢朝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总觉得这次见面韩琅文有些变了,却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同,可她却开始不敢直视他。 心虚?因为适才在暖阁里她帮着皇帝逼他答应婚事?可他应该懂得其中关系厉害不会为难她才是,只是眼前的态度,让谢朝华原本的应对如流却变成了语无伦次,结果就是她匆匆告辞后,落荒而逃了。 韩琅文凝视着消失在宫墙之后的身影,心道看来有些事情还需要一步步来…… “琅文,你竟然都不介绍佳人给我认识认识。”一旁从头到尾看戏看到现在的人突然意识到这件事。 “皇上方才给我说媒了。”韩琅文看似悠闲地欣赏着一旁的盆景,随手拨弄着几片掉落的枯叶,然后轻声说了句,轻易地转过话题。 “你……你怎么回的?!”若是旁人他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没人敢抗旨,可他对眼前这个斯文男子异常倔强的脾气了若指掌。故而有此一问。 “我没说什么。”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不过韩琅文自己在心里补了一句。却是有人替我回了。他不禁又看向适才某人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勾。就算是金口玉言,对于这种尚未成定局的事情,他依然不会当真,“皇上让我出使楼南国,我估计此事不会拖延太久,最迟月初就要出发了。” 韩琅文看着眼前中年男子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走上前几步,逼视他,问:“你想不想回去?” 男子爽朗的笑颜突然变得有些阴暗。可他还是微笑着摇头说:“我不能回去。” 韩琅文想了想,低声说:“其实先皇驾崩,这里并没人知道你真实身份,只当你是客人。若是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 是啊,他——楚月,或者应该叫林胥,毕竟另一个名字他这辈子都不曾用过,而他楼南国先皇私生子的身份。如今天底知道的人不会绝对超过一个手,当年他来到天朝皇宫,既是避难也可说是作为人质,只是他这人质的作用却是有些特殊罢了。 林胥听了韩琅文的话没有做声。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重重拍了韩琅文肩膀一,哈哈一笑。说:“走吧,难得你入京一趟。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把酒言欢一才对。”说话时淡淡地使了个眼色给韩琅文。 韩琅文自然明白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只是…… 他看了看太后寝宫所在之处。沉吟了一,然后才微笑着点头说了声“好”便随同林胥一起离开了皇宫。 谢朝华离开皇宫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这是京都今年的第一场雪。 去了太后那里,其实不外乎说一些场面话。 谈话间谢朝华终于悟到原来贾太后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她去自然不是因为多日不见惦记她,却也不主要是因为楼南国之行。真正的目的却是打探中山王府的动静,或者说肖睿的举动。 这期间当然说起谢朝华去中山王府的前后缘由。 而对于这个,谢朝华早早就同肖睿商议过,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不外乎是老王妃因为王爷离去,哀痛伤神,肖睿一片孝心,想着母亲身边除了他一个儿子之外再没贴心的了,便想起母亲当日寿诞之日看见谢朝华十分中意喜爱,便动了心思,想让王妃收谢朝华为义女。 此番谢朝华入京便是同谢家有所交代,而住在王府一来是谢家的好意,二来中山王府人多规矩大,谢朝华先行过去开始适应起来。 这样的说辞听着也算合情合理,不过谢朝华也十分清楚,太后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就如同她也同样不相信太后嘴里说起让她去楼南国的缘由一样,什么想着她们姊妹分别多年,这次借着机会可以去叙叙旧,也让楼南王顾念一皇后娘家人,有利于两国友好同的商谈之类的。 这话真是从国家大义到骨肉亲情都说圆满了,不过照着这个说辞,为什么要让她谢朝华去?眼前不是有一个更加适合的人选不是吗?既是堂堂一国长公主,又是谢朝容的亲生母亲,从身份到血缘亲情,哪一点不比她谢朝华更加胜任百倍? 不过宫里也有宫里的好处,就算谎话连篇,可谈话间却其乐融融的。 再如何暗中算计刺探,太后表面上也不过是先唏嘘一番王爷的英年早逝,再尊尊叮嘱谢朝华,让她好生在王妃跟前尽孝服侍云云。 这一切就是在京都皇宫生存最普通正常的定律。 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怕一件在别人看来极为普通的事情,到了这里却绝对没有普通的。 哪怕今年的寿礼送的寿桃比往年少了一个,人们都会从这细微的变化中去反复琢磨这里面预示了些什么来。 虽然谢朝华极其不喜欢这样做,可她却又早就习惯如此,且游刃有余。 不知不觉,她已经回到了中山王府在京都里落脚的宅院门前,还未到门前,便发现大门前好像是起了争执。 “堂堂王府,岂是你这小子说进便进得的!” “这位爷,小的是来找人的。那贵人说让我们办完事情可来京都王府寻她的。” “你们找的是谁啊?”那门卫听他这么说,倒是不敢大意。 “嗯……一位叫谢朝华的小姐。” 谢朝华一愣,莫非是路上碰见的那几个小毛贼?她连忙吩咐车夫把车驾到大门口。 “谢……谢小姐?”那门卫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去通报,一抬头却已经看见谢朝华的车停在了门口,正挑帘看过来,愣了一,紧接着忙恭敬地道:“谢小姐,他们这几个说是找您呢。” 谢朝华暗叹一口气,这样子是只能认了,“是,请军爷行个方便。”毕竟是待在别人,她一向是很注意分寸,尽量客气有礼的。 “啊,谢小姐太客气了。”那门卫连忙放心,那几个一身尘土泥泞的半大孩子瞪大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谢朝华,脏乎乎的脸上,露出的牙齿显得格外显眼。 “跟我来吧。”谢朝华轻声吩咐着,将他们带到自己住的院子里的一间厢房中,人们都很识趣,送上糕点茶水后便都退了去。 这几个少年何时进过如此气派的宅院,一路上两只眼睛忙得都看不过来。这会儿在子里,还一个劲地上左右四处打量着。 当日那带头叫梁子的,嘴里啧啧有声,“真想不到啊,我们几个可见是有福气的,当日遇见小姐这样的贵人。”他一个劲儿地搓着手呵呵直乐。 “什么贵人,我也是身处别人之罢了。”谢朝华看那小子的眼珠转来转去,显然并不信。撇了撇嘴,反正这事情与他们几个也说不清。她朝他们几个人仔细看了一圈,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问:“那事情……” “哦。”梁子从他那件破破烂烂的绵袄中掏出几张银票来,“这里是两百三十两,我们只用了七十两。其实本来也不用了那么多,是小弟受了重伤才……” 谢朝华一惊,忙看向那个年纪最小的,果然见他面色苍白,有些亏虚的样子,“受了重伤?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事情果然是另有隐情,查它不得么? 梁子的神色凛了凛,“小喜子背后被一个黑衣人砍了一刀……” “黑衣人?”谢朝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把事情始末仔仔细细同我说一遍,一点都不要遗漏了。” “嗯……我们到建水,先摸熟了周边的情况,我就先去城里的得月楼去打听……” 没错,得月楼是城里最热闹的酒楼,也是消息最多最灵通的所在。 “你要知道,酒楼里面什么人都有,我们就找机会与几位官爷混了个半熟,他们里面正好有当日马贼来袭时候在牢里当差的。” 谢朝华听到这有些紧张,却也不忙着开口,只是盯着梁子等他继续往说。 梁子却摇摇头,“那日这官差已经有些喝多了,我们便约着改日再聊,可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样被人注意了,小喜子当天晚上就人在暗巷子里砍伤了。那黑衣人跟小喜子说,还说有句话要带给你。” “带给我?”谢朝华听了这话不禁更加惊讶,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在追查此事? 梁子摇了摇头,“他是说带句话给你们主子:有些事还是莫要知道的好,知不知情原是于事无补。” 知不知情原是于事无补? ……于事无补,谢朝华听了低头默默沉思起来…… *** 看到一张粉红票,真的以为眼花了,感动至极啊。 p.s.一度琢磨怀疑尧是不是有个叫蓝蓝晨星的小号,睡梦中自己给自己投的票啊~~~ 因为曾几何时“晨星”是我给自己起的别名,而尧又超级喜欢蓝色,呵呵(未完待续。) 第十章 泄露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一章 珍珑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一章 珍珑 第十一章 珍珑 京都一间酒楼的雅间内两个男子面对而坐,桌上几碟精致小菜没有怎么动,酒壶却是好几瓶都见了底了。 林胥打量着身旁的韩琅文,几杯酒肚,酒意有些上涌,忍不住道:“政治上的事情我一向是不关心的,不过这次皇帝让你出使楼南促使两国修好,就我们那位皇上的脾性,怕是困难重重啊。” 韩琅文微笑着说:“有志者事竟成,要说服一个皇帝且让他信服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林胥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思索半晌道:“别人我不敢说,不过要是你的话倒是难说了。” “林兄可太看得起我了,琅实不敢当。” “我记得那时候听闻韩氏望族之后竟然开始做起贩马的营生,原以为是因为遵循家规不入仕途,又不看重身份转而从商,到底也没太在意。”林胥笑了笑,接着说,“谁知道后来一日在宫里头听人提起此事,说韩家私贩马匹的事情被人告发了,我听了便去告诉谢焕,因为早些日子知道他与你关系匪浅。岂知谢焕只说让我不用担心,皇上是不会因为此事将韩家办了的。” 林胥抬头看着韩琅文,故意问道:“私贩马匹原是重罪,皇帝却为何放过你?”他微一挑眉,带着挑衅与调侃,“韩家世子自幼诗文艳绝,尤擅工技,皇帝难道起了爱才之心?” 韩琅文放手中酒杯,食指轻叩桌面,浅笑挑眉问:“私贩马匹为何被历朝历代列为重罪?要一个杀韩琅文的理由太容易不过的事情。而留性命也只是皇上金口一句话。什么出口成章,七步成诗这种借口太老套。不过很多时候却很管用。林兄,要你说皇上现如今顾及的又是什么?” 林胥微微沉吟道:“该是北方匈奴的战事。” “那这北方战事什么又是重中之重的关系要害?” “匈奴骑兵作战勇猛凶悍……”林胥说到这。话音低去,然后过了会才猛地抚手大声道:“着啊!皇上担心匈奴骑兵,而那匈奴乃游牧群居,王军不过数千,战时各族招募兵马,而骑兵的第一要素便是马匹,你这些日子一直私从匈奴各族购得马匹,到了战事各族怕是马匹就紧缺了啊!难怪皇帝不杀你,不过这也靠你与他们各部落族长关系交好。一般人怕也很难买回军马来啊。” 林胥像是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头疑惑地看着韩琅文,“可是这次为何又派你出使楼南?” “两军相交实力之外最担心的莫过于后防失守。”韩琅文随意地说道。 “可也不必让你去啊?” 韩琅文笑笑,反问林胥:“楼南国最缺的是什么?” “啊!马匹,难道……”林胥盯着韩琅文看,想从他悠闲淡定的神色中看出些端倪来。 韩琅文举起酒杯,对着林胥道:“之后唯恐事务繁忙,今日就当林兄为琅饯别了吧。” 林胥愣了愣,然后也潇洒地仰头饮尽杯中酒。哈哈一笑,“愿韩老弟不负所托,从容归来。” 韩琅文展演而笑,心里却对于不负所托不置与否。他的目的从来就不在楼南…… “小姐!小姐……。” 谢朝华猛地一回神,是翠儿。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看上去白白的?” 谢朝华摇头。轻轻拍了拍脸,“天气有些冷……” “哎!里都设了只火盆了还冷吗?这还没到十二月呢!”翠儿挽起袖子。从外间又捧过来一个小炭炉放在谢朝华脚旁,“啊。对了。刚才王爷差人来找你呢。” 谢朝华一惊,他知道得有那么快么? “来人说了些什么吗?” 翠儿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只说王爷找小姐,见小姐不在人便走了,也没再说什么。”她边说边走到谢朝华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皱眉道:“都冷得跟冰一样了却不知道自己再加件衣服。小姐,不是翠儿要说你,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现如今又是在王府里面,更加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啊。”她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给谢朝华披上。 外袍上还留着暖暖的温度,让谢朝华一子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却不免有些感动,翠儿自己大概都不觉得,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同自己说话了。 谢朝华抓着衣服,脑子里却想着适才梁子跟他说的话。 “……小姐,是不是今儿入宫出什么事了?”翠儿温暖的手温传了过来,谢朝华连忙抬头,“没什么,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情呢。既然刚才王爷让人来找我,许是有事情……我过去看看。”谢朝华匆匆忙忙离开子,她需要一个人透透气,好好想想。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让自己无意碰见梁子这样机灵的孩子,一般人怕还真难从这样的遭遇还能打听到这么多的。 适才梁子跟她说的话不断在谢朝华的脑海里盘旋着。 “那黑衣人大概也没把我们几个放在心上,警告完之后便离开了。我后来第二天又偷偷把那官爷约在一间小酒馆,他倒也没有生疑,将当日他看见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因为他当日只在看守牢房,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之后我们便又打听了几处,拼拼凑凑地便大致有了个大概。” “据那官爷所说,那群马贼当日一冲进牢房里,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吩咐他们将所有的牢门打开,将犯人一个个放出来。那官爷还对我说,这群马贼是他当差这么多年看见纪律最严明的,甚至比朝廷有些散漫的部队都还强得多。” 谢朝华当时听到这里,心里一动,隐约就觉得事情果然不太寻常,而接着梁子说得话却让她更加惊诧万分了。 *** 一来今天了班跟着爸妈走亲戚,回来晚了些。二来这章感觉断在这里正好,而后面的情节因为断写了许久,需要仔细与前面有些伏笔细节好好对对,太晚了脑子有些混,不想水了。这章字数少的部分,明日补上。^_^(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珍珑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二章 影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二章 影秘 第十二章 影秘 谢朝华曾经无数次回想当日马贼血洗建水时候的情景,一遍遍过滤这中间的细节过程,却怎么也没想过这群马贼会自己出了状况。 “你说那马贼起了内讧?”这真是出人意料,谢朝华询问地看着梁子。 “是啊,将牢房里的犯人都放了之后,那群马贼好像为了如何处置其中一个犯人自个儿就先打起来了。这事情太离奇,我们怎么查也查不出个眉目来。” 为了一个犯人……建水这小地方,若说是有什么重要犯人,那不用想也能知道这“马贼”是为了谁。只是这其中显然是有两拨人马,究竟都是谁呢?“结果呢?那些马贼也没再说些什么?” “呃……那时候牢里当差的都被打昏过去,后来怎么样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原来当年此事果然复杂非常。 “您也别失望了。”梁子瞅着低头不语的谢朝华,摸了摸后脑勺道,“后来那批马贼不是被一夜之间都被剿灭了嘛,不过这个小姐你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我为什么应该知道?”谢朝华惊讶地看着梁子,一夜之间被剿灭了?她甚至连那批马贼被剿灭都不曾知道过呢! “咦?那马贼不正是被中山王府的人给派兵剿了的吗?”梁子疑惑地看着谢朝华问。 “什么?!”谢朝华一激动抓住梁子的胳膊,“你说这马贼是被中山王府的人剿灭的?” 梁子被谢朝华的神情举动吓得一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这还是我们打算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的消息,听说后来建水其实一直是由中山王府的军队守护着的。” 谢朝华手一松。退开几步,原来当年的军队是中山王府的兵马。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肖睿早就插手进来了呢?她是不是早就成了他手里的棋子而不自知? “小姐,你……你怎么了?”梁子一脸紧张地伸手想扶住谢朝华,“你的脸白得好吓人啊!” 谢朝华挥挥手,极力让自己镇定来,才勉强笑笑,“没事……没事。啊,小喜子的伤势不要紧了吧?” “嗯,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早好彻底了。”小喜子上前一步。还故意挺了挺胸。 谢朝华点点头,抬起眼,外白雪已经积起浅浅的一层,阳光照射在上面让人看着眼花。 “小姐……” 梁子有些担忧又有些莫名地探究地看着谢朝华。 谢朝华深吸口气,笑了笑,“没事了,这次辛苦你们替我跑这趟。”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然后递给梁子,说:“不知之前你们提过想要谋份差事的想法有没有变?” 这几个听了一个个连忙摇头。“没!没变。” “您那时候可是答应过我们的啊!说话可要算话!”一旁的小喜子有些急了,话冲出口。 梁子一边伸手结果谢朝华递给他的信,另一手却是拍了拍小喜子的肩膀,然后恭敬地对谢朝华说:“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谢朝华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我当初答应你们的事情自然是作数的。这里有封信,你拿着去城南木柳巷,找一位谢焕大人。把这封信给他,他会安排好你们的。” “是。知道了。” “日后在其他地方见到我,记住我不认得你们。你们也不认得我,可记清楚了?”谢朝华盯着他们几个,一字字说道。 “是。小的记清楚了。”梁子几个都躬身答道。 谢朝华又将那几张银票递给梁子,“这些银子给你们,若还有什么亲戚该安置都去安置了吧。” 庭院里寒风骤起,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着雪花,这初冬的第一场雪竟是有越越大的趋势。 梁子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木柳巷了吧,可谢朝华却心乱如麻,脑子里乱哄哄的,马贼,中山王府,争执,还有黑衣人…… 黑衣人……黑衣人…… 她想起那时候外祖父跟她说过,“有些事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果然如此吗? 眼前忽然闪过一双久违的双眸,灵动而隐藏着秘密的双眸,此生是再也无法从这眼中探究出一丝一毫的秘密来了,那时的他也是因为知道太多秘密故而才会遭遇不测的吗? “谢小姐?谢姑娘……” 谢朝华猛地回神,定睛一看,竟然是多日未见的蒋和方。 她连忙起身行礼,“多日不见了,蒋先生。” 蒋和方浅笑看着谢朝华,道:“小姐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也没什么,这场雪的可真大啊!”谢朝华左顾而言他。 蒋和方也没有追问。 前一段时间的共事,加上上一世的认知,谢朝华对蒋和方一向是极为敬重的。他这个人,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却不多话。很多事情置身事外,却又非袖手旁观。 慢慢混熟了,偶尔也会开开玩笑,他总是温和地笑笑,话语真挚而诚恳。 “听说今儿姑娘入宫去了,还领了圣旨回来?”蒋和方突然开口问道。 谢朝华一愣,随即想,京都真是什么消息都藏不住,传得可真快,既然蒋和方知晓了,那表示肖睿,谢家也都应该听闻了。 看着西边渐渐低沉的落日,谢朝华紧了紧身上的绵衣。 蒋和方见谢朝华不做声,也不盯着问,只朝她看了半响,半天轻叹了口气,说:“王爷怕这会儿正找你呢,小姐这就过去吧。和方也有事,先行告退了。” 谢朝华笑着点头,神色中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涩意。 不知肖睿对于她去楼南作何想法,他应该是不希望自己远离他的掌控视线之外的吧。可皇命难为,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情来要她应对…… 来到肖睿的书房门前。谢朝华深吸口一气,捏了捏有些冻僵的脸颊。走了进去,“王爷。” 肖睿抬起头,眼中闪着冷冽,“那几个是什么人?” 果然是知道了。 不过谢朝华并不惊讶,毕竟这里是中山王府,肖睿的地盘。 “王爷若是想让朝华独当一面的话,朝华总得有自己的人。”她不慌不忙地说着。 肖睿冷笑一声,“好个自己的人。” 子里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半天肖睿冷冷地开口。“看来你都知道了?” 谢朝华有些疑惑肖睿说话的语气,太过平静,波澜不兴,完全不像秘密被人识破的惊诧与羞恼。她低着头,打心底里涌上一层寒意,有些琢磨不透这中间的玄机。 玄色的裘袍飘至眼前,“你可想过,这事情一直能隐得那么好,为何此时你却知道的这般容易?” 谢朝华一颤。他的意思是……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他故意透给自己知道的? 是了,一定是这样,不然梁子他们早被杀人灭口了。 “当日建水的确是我派人前去的,那批马贼之中也混入了王府的人。那日牢中将郗大人救出来的也是我。所以,”他一顿,声音如出冰窖。字字冷然,“当日我便说过。天是否真正有‘阳影’我并不在意,如今只要旁人知道‘阳影’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这一点。天能人异世要信得,就是敌人也要信得。你懂么?” 他的话里有种昭然若揭的暗示,谢朝华听明白了,就是因为听明白了才感到森森冷意。 无论她到底从外祖父那里得到什么,还是什么都没了解。“阳影”从来就存在,而肖睿现在明白告诉她,也就是要她明白自己所起的作用,也担上了保密的责任,否则,按肖睿的手段……谢朝华微微一抖。 还有旁人也要信,这旁人自然包括贾氏,那在建水相关的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岂不是很危险?可母亲与其他众人如今尚且安全,这……算不算是肖睿的保证或者说是交换条件呢? 谢朝华抬起头看向肖睿,只见他微微皱眉,别过头,冷哼一声,“现在你的心思只能在王府里。” 那便是了?略微放悬着半天的心,谢朝华有些讨好地一笑,“有王爷在,相信定能保人平安的。” 肖睿转过头,朝谢朝华盯了好半晌,才道:“那接来是不是该说说今儿入宫的事情啊?” 入宫?那便是指出使楼南的事情了,肖睿刚才可还意思自己要留着在他的身边呢,“王爷……” “这楼南一行,如何趋利避害就是你自个人的事情了。” 谢朝华眉一皱,他这是将适才自己的话丢回给了自己吗?倒是没想到肖睿也有如此小心眼的时候,“呃……朝华才微识浅,恐难以周旋。” 肖睿并未接她的话,而是走到桌案前,随手翻着上面的书信,淡淡道:“新任礼部侍郎文韬武略,见识宏远。” 谢朝华没有作声,这话不好接,等着肖睿的文。 “北边的战事一触即发,江夏那边又一直不太平,若是再加上个楼南,京都就险了。”肖睿食指轻叩桌面,像是自言自语。 谢朝华心中一动,想起前世,肖睿也是像现在这样被困京都。 他现如今羽翼未丰,无兵无权,在眼前这样的局势之中,为了尽量避免卷入斗争的漩涡,一直采取恭俭退让的方针,却暗中招募能人异世,谢朝华在府里就经常看见一些奇士进出,其实说起来自己其实不也是他日后布局天的一枚棋子吗? 而前世肖睿的转机就在于江夏王肖越起兵,而起兵的理由则拥立昔日太子显,宣称当年太子显受到贾氏陷害,逃于民间,后被他寻获。 先不管那太子显是真是假,总之这一场仗打起来,谢琼正式被皇帝启用,任命平夏将军,而肖睿则趁机在谢琼帐讨了了参军的职位。 当然一个小小的参军根本不是肖睿的目的,他用意旨在离开京都,只因那时候他知道京都这个是非之地绝对不宜再留。 而谢朝华只是听闻那时候肖睿随着谢琼出征后,半途却突然生了场重病,被谢琼留在邳治病,后来战事一起来,自然没人管他,他便偷偷回到新乐,之后就开始了他征讨天的大业。 想到这,谢朝华心念一动,对肖睿道:“眼贾氏的精力都放在京都,只因为冬日已近,匈奴那边即使要动手也至少等开春之后,而王爷现在京都,多待一日便多一分风险。若是此刻有其他的事情令贾氏分心,王爷就可以趁机离开京都。” “能令贾氏分心的事情眼只怕也就是北方的战事了。”肖睿笑看谢朝华一眼,充满算计的眼神,“楼南之前虽然虎视眈眈,还出兵南,只是溪州一战让他们知难而退,如今这些日子倒是太平许多。” 肖睿说得没错,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分明实在逼自己表态,谢朝华暗暗皱眉。 楚楠忻经过溪州一战看清了形势,这几年怕是都不会出兵,她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安稳住肖睿之心,甘心放她去楼南呢? “王爷,且容朝华去思量。明日必将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待。”她心中的确有一个主意,只是眼却不了决心是否应该与肖睿说,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琢磨琢磨。 肖睿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今日就这样吧。” 退之时,谢朝华又看了肖睿一眼,一切都是局。 从建水马贼,到溪州,然后在东平,最后到了京都,一切都好像是肖睿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里面跳。 他分明就是算准了自己就是明知道这是坑也会往跳,因为她没有其他选择。 今日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也没有不愿她去楼南,甚至她感觉到肖睿已经做好了打算,可却又想看看自己是怎么应对的。 是想让自己表态,还是借此试探一自己的立场? 退出书房,外面已是漆黑一片,谢朝华到了此刻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却因想着明日的答复又提了起来。 楼南…… 那里不仅有一个楚楠忻,还有被她设计过去的妹妹谢朝容,若不是圣旨,她真的不愿意涉足那里。 *** 如昨天承诺,今天送上4k字。 然后谢谢l.m.g童鞋的粽子,看到这一个小巧的,绿油油的粽子,就感觉它独有的清香在鼻尖缭绕…… 可素,我在努力减肥中啊!!啊~~~~ 中东回来受刺激了,一向引以为傲的扁平小腹竟然凸起,绝对受到残酷的打击!! 故此一向懒惰成性的我坚决开始进行减肥,悲催的是:最喜欢糯米类食物的我,如今的端午节对尧而已可真是一个残酷的节日啊!!(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影秘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三章 山雨欲来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三章 山雨欲来 想来是北方的战事令皇帝不安,惦记楼南那边的形势,竟然急匆匆地要求韩琅文他们十日后便出发。 出发前的的晚上,又起了雪。 因为夜很静,谢朝华躺在床上似乎都可以听见雪落的声音。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翠儿睡在外间,听见动静,轻声问:“姑娘睡不着吗?” 谢朝华坐起身,“总有些心神不宁的。” 翠儿挑灯走进来,“大概是惦记明天出发吧,其实一路上有韩大人在,姑娘不用太操心了。” 谢朝华笑笑,“是吧。” 与其说担心路上安全,不如说她其实更加担心此行有韩琅文同行。 把翠儿劝回去睡觉,谢朝华掀开被子床走到一个樟木大箱子旁。箱子里面本身就是有暗格的,谢朝华将其合理利用,移开放在上面的珠宝首饰,一个乌木盒子便露了出来。 盒子里,那柄没有刀鞘的短刀,即便多年未曾打磨依然一如既往地闪耀着森冷的光芒,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手指触摸上那独特雕花的刀柄,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 微弱的月光那抹锐利的光芒,正如这无鞘之刃一样,锐气难掩。这样的野心与决心,单凭一个皇后或者她一次救命之恩便可说服的?默默将短刃收起放在随身携带的包裹之中,有时候有总比无好不是吗? 抬眼见到一旁那个绣着金龙的锦布小包,随手翻开。一把铸着游龙的短剑便显露出来,龙爪中那颗血红的宝石闪着慑人心魄的火焰光芒。 想起肖旻当时将这把短剑交给她的时候所说的话:“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尚方宝剑。这把短剑是当初先皇闲时所赐之物。虽并没什么来头,但也是先帝御赐之物。惩奸除恶。名正言顺。你就将这剑带在身边吧。” 伸手接过,谢朝华只觉手里沉甸甸的,分量非比寻常。 肖旻说:“好生留意韩琅文,有什么动静,你知道该如何做的。” 谢朝华低头苦笑,“皇上,韩大人的事情小女子如何干涉。”她抬起头,看了眼眼前高高在上的皇帝,韩琅文算起来可与他还有血缘关系啊! “阿容当年远嫁虽然是不甘愿的。可她嫁之后却也不忘国危。你知道吗?当年楚楠忻暗中发兵之前曾经派人送信,无奈被发现,还给囚禁起来。”肖旻叹息,“她当年要不是搏命一赌,当着楚楠忻和孩子的面将一杯鸩酒喝去,如今这会儿怕早就身在黄泉了,不过如今却也落了病根。” 谢朝华心一阵恻然,这事情她也是头一次听闻,想到当年种种。不禁心潮澎湃。 肖旻走到谢朝华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子内异常暖和,隔着衣服却依然觉得肖旻的手冰冷非常。“阿容既然可以不忘身上背负的职责。朕堂堂一国之君,百姓之靠,岂能因个人关系而失国家?” 谢朝华明白他什么意思。眼前之人到底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旻表哥了。 “虽然你这次只是随行,可到底是楼南皇后的亲姐姐。何况身上也是有皇命在身,朕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谢朝华低垂着眼。婉转接上:“国家大义,朝华永不敢忘。” 肖旻很满意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卧室里炭炉烧的噼啪作响,偶尔火苗从缝隙中蹿出,谢朝华握着手中的短剑,却依然觉得冷冽入骨。肖旻温和的笑容一直在眼前晃动,阴魂一般驱散不开。 人前背后,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究竟谁是主人谁是客? 谢朝华突然有种活在自己的生命中,却一直在按照别人的思维生活,推动着别人生命运转的感觉。为什么重活一遍,她依然要面对不知何时来临的风风雨雨。 她似乎突然有些明白外祖父临死之时为何要对她说抱歉,若是人生随时处在这样的境遇之中,面对这些人和事,那真是犹如身在牢笼。 韩琅文…… 认识他也有些年数,可如今却越来越不了解他。 知道他是个才子,却不在人前显露; 知道他有一身傲骨,却不知如今为何折腰; 知道他有满腔抱负,最终却还是步入仕途这条不归路。 谢朝华抬头看着浓浓云层中微露的月牙,轻叹一声。之前她不是没有感觉到韩琅文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但她却不敢。不同与当年的何元吉,那时她是有些放任的。 但是……韩琅文,她对他从来没有超过“远观”的念想,至今,仍是如此。他已经被皇帝亲口赐婚了不是吗? 今生已经有太多东西要她考虑斟酌,步步为营,再也不能多一个韩琅文了。 若不是意外地相遇,而且还是提前许多年的相遇,她应该会将他彻底遗忘在某个角落。 他,是她上一个人生里,迫不及待想将之遗忘的记忆。也在妹妹谢朝容嫁给他之后,成功地再也没有想起过他,更加刻意地不去知晓他的消息。 有些人注定一生都不该存在于记忆之中,若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的话。 他,是她上一辈子隐藏最深的秘密。 即便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一直不如意,却都不如他带给她那种没来由的失落,纠结,甚至是毫无征兆落的泪水。因为他,她早就习惯默默承受的日子却多了一份打心底生出的不甘心来,而更可悲可笑的是,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自寻烦恼罢了。 前世,他只是一名臣子,而后成为她的妹夫。几乎可以说两人并未曾有更多的交集与关系……除了那个黄昏…… 谢朝华悚然一惊,脑海中警钟大作,遏止住几乎将她拉过去的前世记忆,那是一段早就被遗忘也绝对不该忆起的尘封往事。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天已经亮了。 一大清早,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谢焕。 之前一来往来不便,二来各自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竟然入京多日一次都未曾见过面,此次谢焕终于赶上谢朝华离京之日与她道别。 两人坐在花园暖阁里,外面白雪飘扬,寒意阵阵,冬天早已悄然而至了。 谢朝华起身关上窗户,房间里顿时变得昏暗,谢焕沉默着。 谢朝华说:“虽然焕哥哥你自个儿搬出来住,不过一切还是谨慎的好,老太太那边时不时也回去走动走动。” 谢焕前些时候将弄玉接来了京里,想着在住在谢家不太方便,索性就借说已出仕成人便从谢府搬了出来,在木柳巷置了一座宅子。谢焕本就与他们不是一房的,早年也是因为他年幼无靠的关系,如今他这么说,老太太自然便允了。 谢焕点了点头,道:“那几个孩子我都给安排了。” 谢朝华本就不担心这个,一边倒了杯茶递给谢焕,一边说:“最近这些日子,京里也开始不太平了。前两年备战,苛捐负重,百姓就等着新皇登基能减免一点,可这些日子来却没什么动静,颇有些微词。江夏那边据闻有些动静,暂时虽还未有大动作,可照我看那是早晚的事情。” “我这次去楼南和谈,只怕任重道远,短时间是回不来。其实京都里面我也没什么挂心的,唯独记挂焕哥哥你。你如今在户部任职,一旦打起仗来,国库空虚,首当其冲问罪的就会是户部。找个机会将这差事辞了,或者换个清闲点的官,局势动荡,做什么都比当差强。” 谢焕一声叹:“妹妹说得是,哥哥都记了。” 谢朝华亦叹:“这城里风雨一日盛过一日啊。” “妹妹也是,此番去楼南与之前琰叔叔不同,局势难料,也当万分小心才是。虽有琅文同去,不过他一向不偏不倚……”他抬头看着谢朝华,颇有些深意,“我也知道妹妹身上背着太多东西,单单一个中山王府肖睿就够你操心,何况盯着后面还有皇帝与贾家,这几方人马…………可都是不得手不罢休的主儿。” 谢朝华扭头看他,心里一阵暖意流过,点了点头:“这我都知道,我一切都会小心应付的。” 谢焕却是摇摇头,带着些苦笑道:“我倒是不担心妹妹,你从小话虽不多,可我却比谁都明白你心眼多得很。我担心的反而是琅文,他这个人的性子,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太后皇亲贵戚的,甚至没有天子,只有这天的百姓……” “其实这也是琅文赤子之心,可敬可爱之处。我其实最佩服的也是他这点。”谢焕接着又补了句。 谢朝华想冲淡眼前的离别愁绪,故意用打趣的口吻道:“敬佩是可以,就是千万别学他。焕哥哥你可不比他,他只是一个礼部侍郎,此番又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哥哥却是身在朝堂之上,皇帝眼皮子底办事,战事一来,身在户部的你就会首当其冲。” “行……行!这我都明白了。” 谢朝华笑笑,转而又问:“听说北边匈奴那里有动静了?” “是啊。探子来报,对方调了三万大军南而来。虽说借口是练兵演习,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那是为了明年春攻做的准备。” 谢朝华起身推开一扇小窗,一阵寒风立刻刮了进来。 她转头朝谢焕淡淡一笑,“我想,至少,京都还可以过最后一个平静的冬天。”(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山雨欲来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四章 节外生枝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四章 节外生枝 震天喧哗声中,出使的队伍起程了。 送行的人比料想中多出不少,热闹非常。 鞭炮从队伍刚迈步就一直放到了京都城外,一路上经过的大街就好像被胭脂染过色一般红艳艳的。 京都已经从之前先帝大丧中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谢朝华坐在车里从最繁华的大街上经过,两边客商云集,家家生意都热火朝天。只是雪天的皇城却显得有些沉沉的,似乎再如何繁华热闹总也驱赶不掉那曾笼罩着的灰蒙蒙阴霾。 谢朝华挑帘朝外看,肖睿也在这送行的队伍之中,只是他乘坐的轿子被队伍鲜红的旗帜掩盖,即便知道他在队伍的哪头,却也看不清那顶青黑色的朴素轿子。 她原本对于京都就没有任何依恋与不舍,也从来不想回到这里,不过今天的离开,谢朝华心里不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感到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 出使的圣旨来后,肖睿都没有再找过谢朝华,甚至让谢朝华回谢家去住,而离开的时候,谢朝华自然是从谢府出的门,只在同众人寒暄道别时与肖睿打了个照面。 肖睿在送别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注目,即便他穿着素的有些过头,却依然难掩他与生俱来令人仰叹的容姿。他气定神闲地站在人群中,眼光灼灼地看着谢朝华,“在楼南若是有什么事情,那边自会有人接应。”肖睿又轻声说了一句。 谢朝华瞟了他一眼,“是。”对于肖睿这话她心知肚明,明白自己若真是出了事情。肖睿安插在楼南的人一定会来接应,只是同样的。若是她稍有异动,这接应之人怕也就成了阎罗殿催命之人了。 肖睿看向谢朝华的眼神有些古怪。过了会儿,淡淡地说了句:“敬候佳音。” 谢朝华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嘴里的佳音指的当然不是与楼南修好,而是之前自己为了表明立场跟他说的那件事情——唯独在楼南才能办成的事情。 她回了一个适当的微笑:“多谢王爷吉言。” 然后她在一堆人的簇拥登上了车,香车帘帐垂,遮住了她的身影,也遮住了所有投向她的各种探究、好奇、审视的目光…… 从京都到楼南最方便快捷的当属走水路,尤其汜水这几年治理颇见成效,加上此行本就时间紧迫。故而出了城没多久使团便弃车登舟而行。 谢朝华与韩琅文是分开乘坐两艘船,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一路上别说谈话,连面都见不上,这倒是让谢朝华微微松了口气,只因她一直不知如今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韩琅文,可内心又隐约有些微失落。 “母亲大人膝敬禀者: 不孝女自辞别之后已有月余。鸿雁传书遥寄情,不知母亲大人一切可还安好?冬日已至。虽母亲那边偏于南方,也需注意保暖。女儿一切也都安好,请母亲放心。此番随韩大人一同出使楼南,到了那里有妹妹朝容照看。圣上也以将一切安排妥当,请母亲勿念。 出门之时,京都已经过好几场雪了。女儿突然想起以前在建水,冬日极少雪。偶有雪天,母亲便会早早起来。将梅花上的雪收于坛中埋于树,来年开春,柳絮轻扬,煮一壶香茗,甚为惬意。思及此,更加分外想念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写到这,谢朝华停笔。 望向窗外,江面一片萧索残冬景象,残雪未融,枯草摇曳。只远远见一只黑身红嘴的鸟儿在岸边扑腾,羽毛被冬日阳光照着,折射出奇异的蓝绿色光彩。 她叹息一声,此时此刻怕也只有鸟兽才能体会到安详快来吧。 突然舱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子被推开,随行的小丫鬟喘着气道:“小姐,韩大人出事了!” 谢朝华手里握着的笔滑落而,在裙子上蹭一摊墨迹。 “怎么回事,好好说,说清楚点。”一旁的翠儿冷声喝道。 那丫鬟道:“据说韩大人在工地上辈石头砸到了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骨头断了。” 谢朝华先是松了口气,没有出人命就好,可紧接着眉头便皱了起来,虽然庆幸,可这节骨眼上韩琅文突然受了伤,总是有点蹊跷。 唉,不过要怪也怪他到底是不安分老老实实做这出使大臣所致。 白天舟行江上,韩琅文不知如何就是从江面的水位看出了问题,说是晚上靠岸之后要去巡视一这里的河堤,旁人劝说无用,他执意前往,说是反正晚上靠岸时他再去,绝耽搁不了行程的,大家也就没话好说了,何况这一行他的官阶最大。 谢朝华也不耽搁,连忙带着翠儿就去探视,韩琅文因为断骨不能挪动,人眼就被安置在河堤附近的一处官员别院中。 到了那边,早有当地的官员迎了出来:“谢小姐,有失远迎……” 谢朝华行礼后忙问:“韩大人怎么样?” 那人连忙道:“小姐放心,韩大人一切安好。当韩大人一受伤,官便立刻快马请来了远近闻名的接骨好手李大夫来为韩大人整治,那人可是出了门的……” “谢小姐!”一名家丁这时候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到了近前,谢朝华认出来这是韩琅文的近身小厮,韩兴。 谢朝华庆幸他来的真是时候,连忙与那官员告辞后虽韩兴走了。 “你家公子现如今怎么样?”谢朝华与他熟稔,说话就随便一些了。 谢朝华不问还好,才一开口韩兴就抱怨起来:“小姐啊,你问起这个来,小的就一肚子不痛快。今天见到小姐可真是不吐不快了。你说我们公子,如今好歹也是四品的京官了。可还跟以前那么不要命的吃苦操劳的。小的看别的官员都好吃好喝,就他还是一个劲地喜欢往工地上跑。如今好歹是个大使了吧,却还不消停,你说那石头落就落呗,他却偏偏要去推那民夫一把,结果害得自己脚给砸到了。” 谢朝华皱眉,“你也不好好看顾着点你们家公子。”她自己都不察觉语气里多了些怨气。 韩兴立刻叫起来:“哎呦小姐,这可怪不到小人头上。小的也是天天劝公子少操劳一些,多注意身子,可是我们家公子哪次肯听小人的。” 谢朝华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我信,你们家公子他就是这脾气。” 见到韩琅文时,他正埋头看图,听见有人进来,头也没抬,说:“再点盏灯过来,有些暗。” 谢朝华暗笑,默默拿了盏灯过去,韩琅文感觉有些异样。抬起头,看见她,瞪大眼睛:“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过来了?”惊讶之。说话便少了白天的拘束。 谢朝华瞟了一眼他绑的严严实实的腿,心里不由得有些怨气上来,道:“我不能来吗?” 在这远离京都的夜里。好像很多东西都被搁在了一旁,而两人之前的隔阂一时间好似也被江风吹淡了不少。 “就是一点小伤。定是人们将事情夸大了。”韩琅文讪讪一笑。 谢朝华在一旁坐,“你也太不小心了。眼什么情况。这要是给圣上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治你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呢。” 韩琅文正要说话,翠儿这会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韩大人,我们小姐可是一得知你受了伤,立马就赶了过来。” 谢朝华暗暗瞪了翠儿一眼,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韩琅文冲谢朝华一笑,“让你担心了。” 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明明清冷的嗓音却令谢朝华听着不由得耳根有些发热,她故意板起脸道:“眼你受了伤,之后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路上再不许随便离开去干这些事情了。” 韩琅文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可看谢朝华一脸的固执,便退让了,道:“好吧,一切都听小姐安排。” 这回答照说谢朝华听了应该满意,可她心却突突直跳,脸颊不由得就觉得燥热起来,她站起身故意显得很自然一般的转过身,背对着韩琅文,对着翠儿韩兴一本正经地吩咐着:“翠儿,你先把这床上的图纸都给收拾了。病人就该有养病的样子,明天问过大夫注意事项之后就回船上去。韩兴,你吩咐去,让人准备准备。” 翠儿神色古怪地瞅了眼谢朝华,然后立马就开始收拾那些图纸,韩琅文抬了抬手却又放了去,只是在一旁苦笑地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我如今知道你赶过来原是因为逮到机会可以整治我一番的,是不是?我此番真是错了还不行吗?” “你这腿到底是怎么搞的?别人不知道你此番重任在身,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谢朝华没好气地说。 原来如此。 “韩兴,要你多嘴。”韩琅文冷着脸道。 韩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喃喃道:“本来就是,公子也不为自己想想,何况我看那民夫转过头也不记得公子的好来。” 韩琅文听了这话有些不悦:“韩兴,我早说过了,做人不能这么斤斤计较。” “好了。”谢朝华打断他们主仆,“韩兴,快去准备吧。”她转而扬声,颇有些拿腔拿调地道:“韩公子,你把药喝了,也该睡了。” “呃……我还不太困。”韩琅文说的犹豫。 “不困也要睡,病人需要多休息。”谢朝华的语气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韩琅文只能投降,“是,遵命。” 谢朝华一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转身出去亲自监督去了。 韩琅文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倩影,嘴角微微上扬。 *** 又一张粉红,感谢睿睫小玉童鞋,尧真的受宠若惊,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还有推荐票票也是,本来以为都没人投了,这几天突然发现又多了好些,太开心了。 相信这样的支持鼓励才是作者码字的动力根源所在吧!!!(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节外生枝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五章 一波未平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五章 一波未平 第十五章 一波未平 次日谢朝华与韩琅文便动身回到船上,一路上尽管做了许多安排,到底路上还是颠簸,韩琅文疼得昏睡过去。 谢朝华看了心里有些焦急。 一回到船上便让随行的太医给韩琅文看伤,太医看完后,私对谢朝华说:“韩大人的伤势到不重,只是这次骨头碎裂得厉害,虽然是接好了,可接来几日最好不要动,不然只怕将来行走还是会有点影响。” 谢朝华听了低头沉思,汜水可没有一路修到楼南国,再过几日他们就要改行陆路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好好调养一吗?”她问。 韩琅文还这样年轻,丰神俊朗,四体健全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成了跛子啊。 太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喜道:“官想起来了,江湖上有位神医张德芳,相传是药王的嫡传弟子,医术高明,可以向他求医,若得他妙手回春,韩大人的脚定能恢复如初。而他平日悬壶济世的蓟州说起来倒也算顺路,只是那里已经靠近边境,怕是不太方便……” 谢朝华挥了挥手,“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就请大人这几日好生看着韩大人便是,医我来负责去求便是。” 谢朝华在给皇帝的密折里写道:“臣女日日生恐有负圣上临授安危之计,只有竭尽所能,为为上分忧。多日旁观,唯觉韩侍郎心念苍生,贤德盛茂。岂碌碌庸臣所能匹及,如今国家于危难之际。犹当推广贤德,巩固大统……” 写着写着就又惦记起韩琅文的伤势来。心中当便有了计较,于是提笔又写了封信,盖上印叠好,扬声唤翠儿进来。 抬眼看见这个清丽的女孩踏进来的时候,突然便改了主意,她随意吩咐道:“船上寒气湿气都更加重,韩大人这几日腿上关节隐隐作痛,你去关照太医再给开个方子。” 翠儿应,转身离去。 等她走远了。谢朝华才又唤:“青桐!” 一个十二三岁模样清秀的小丫鬟跑了进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谢朝华,等她吩咐。谢朝华未马上开口,而她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老练成熟。 云青桐本是一个小县城主簿的女儿,县官贪污受贿,害死人命,被苦主告到上头,县官却将责任全都推到了主簿身上。父亲冤死之后。青桐四处为父伸冤却屡试未果。后来在东平,正好撞上肖睿的车马,她只听人唤肖睿王爷,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追着不放。不断喊冤。 肖睿他根本不会为这种事情所动,何况东平本不就在中山王府管辖之地,而那时候又是非常时间。牵一发而动全身,保不准这还是别人设的局。故而他根本没打算管。 而谢朝华也是在那时候见到的青桐,面黄肌瘦。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即便被一再冷漠拒绝,却依然沉静稳重,不像其他苦主因为求告无门而哭爹喊娘,叫天叫地的。 于是谢朝华便提出将她收留,并且私底明着告诉她现在无法为她父亲洗刷冤屈,一切都需等待时机,问她是否愿意。然后青桐便做了她的丫鬟。 这孩子大概是因为从小小年纪便遭遇了家破人亡之故,比一般同龄女孩子都要懂事早熟,话不多,做事谨慎踏实。她也算官家出生,比一般丫鬟更知书达理且举止得体,谢朝华很是喜欢她。 “你现在就从陆路出发,将这封信送到新乐,直接亲手送到中山王府何毅少将军手里。此事断不可让外人知晓。”谢朝华将信递到青桐手里嘱咐道。 小姑娘机灵得紧,问:“连翠儿姐姐也不让知道吗?” 谢朝华笑:“对。” 青桐走后,谢朝华又将翠儿找来,问:“韩大人的伤势怎么样?” 翠儿道:“太医看了,说韩大人的脚照这情形的确容易落病根。”她说着看了眼谢朝华,试探地问:“姑娘,要不我走一趟蓟州去求药?” 谢朝华不露声色,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你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吧。” 几日后,一天早晨,谢朝华睁开眼发现天光已大亮,浑身觉得有些酸痛,眨了眨眼,忽然听见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转头看去,就见韩琅文熟睡的面孔近在咫尺,一愣,随即脸不由得一红。 前两天他们已经该走陆路,而兴许是路上受累了,韩琅文昨夜里突然发起热来,到了半夜依然高烧不退,翠儿青桐都不在身边,让其他人伺候照料她又委实有些不放心,昨晚竟然不知不觉就靠在床沿边上睡着了…… 韩琅文此刻总算睡得安稳了些,眉头舒展,呼吸绵长,十分放松的样子。 谢朝华轻手轻脚起身,又给他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青桐竟然就守在外面,见她出来,跳了起来。 “小姐。” 谢朝华脸上有些烧,可表面还是强作镇定道:“你回来了啊。”抬头却见营地巡逻的士兵哥哥严阵以待的样子,问:“怎么了?” 青桐小声说:“附近有流民闹事,听说还打死了人。” “流民闹事?死了什么人?” “奴婢也是回程之时听路人说起,死得是城里富豪李家的小儿子,那造事的流民是楼南那边过来的……” 谢朝华抿了抿嘴,多事之秋,越怕来事情,这是非就越是跟着来。那富豪李家谢朝华略有耳闻,原是朝廷退来的一品大官,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如何处置。楼南流民闹事,若是处理不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看了眼身后的营帐,示意青桐随自己走远离了一些,才刚要细问,就有人说孙大人请谢朝华前去一见。 孙大人是此番随行的官员,谢朝华听了立即前去。 刚刚走到孙大人营帐前,就见他人已经匆匆迎了出来,可见是事态紧急,他也不等谢朝华行礼就开口道:“谢小姐,有件事情想听听小姐的意思。” 照说一个朝廷官员怎么会巴巴地找谢朝华,听她的意见? 不过这位孙大人到底是京官,京官别的不说,那各个都是极会察颜观色的主,就他眼中看来,谢朝华地位非比一般,更何况离京前皇上特意关照过,要多听听谢朝华的意思。何况他孙大人还有小道消息,听闻皇帝即位之前与这位谢小姐关系密切,交往频繁,虽说后来太子妃另有他人,可难保眼前这位谢家小姐不会成为皇贵妃啊。 “不敢,有什么事能为大人分忧,也是妾身的荣幸。” 孙大人让着谢朝华坐,才开口道:“今日冒昧将小姐找来,实在是因为有件事,官也不知如何处置,离京前,圣上特地关照官,事事都可与小姐商议酌情办理,故而来请小姐示。” 谢朝华侧身一让,“大人言重了,不过既然大人如此说,敢问究竟何事?” 孙大人脸上露出焦虑之色:“谢小姐可听说,城里头李大人小儿暴毙一事?” 谢朝华点了点头:“略有所闻,听说是流民所至。” “那些南蛮也着实可恶,前些日子李大人府上办寿宴,请他们前去搭台唱戏,这些南蛮子也太不识好歹,竟然偷窥李大人家中财物,不想被李公子识破,狗急跳墙便将李公子打死了。” 谢朝华听了皱了皱眉,这里面疑点太多,且不说这楼南戏班怎么如此大胆,单单一个戏班子又怎么可能在李府公然行凶杀人还不被人阻止? 就听孙大人继续说:“最可恶的是,这件事情闹开了,其他南蛮子竟然纠众闹到了衙门去,威胁县令放人。呃……只因此事是出在楼南流民身上,听闻这消息,有些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我明白了,不如妾身随大人前去看看可好?”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孙大人听谢朝华如此说,当然连连称好。 路上在车里,谢朝华见青桐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什么事情? 青桐抿了抿嘴,道:“小姐,其实事情并不像孙大人说的那样。” “哦?那你倒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青桐面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牙说了:“这里面是是非非奴婢不清楚故而也不好说,只是那些流民也是被战争弄得无家可归,就留在这里。平时靠着打杂卖艺为生。奴婢只听说,东窗事发后,县官便将那个戏班子暂时扣押起来,可是看守那戏班子兵士,却无人管束,私里拿那些流民泄愤……” 谢朝华脸沉了来。 青桐继续说:“这戏班子究竟有罪无罪奴婢不知道,可是,县衙这做法却是有违法纪,那些流民也都是可怜人啊……” 谢朝华把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几,道:“我明白,此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青桐一贯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激动的神情来,一双大眼盈盈闪烁。 *** 因为断写了一个月,中间若是情节有什么不对之处,有心的读者看出来的话,恳请指出。(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一波未平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六章 再见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六章 再见 第十六章 再见 谢朝华一行人赶到衙门,主簿想是得了讯匆忙迎了出来,“大人远道而来,官有失……” “行了行了。”孙大人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此事事关楼南和谈,就别客套了。我且问你,那个戏班子的人呢?关在哪里了?” “呃……大人是指那些犯人吗?”大冷天的,此刻那主簿的额头上却冒出了汗,“都关押在后头,官让人把他们提来。” “不劳烦大人了,我们亲自去看看。”一旁的谢朝华客气地说道。 “就听这位小姐的。”孙大人在边上吩咐着。 主簿疑惑地打量眼谢朝华,不知她什么来历,只是看孙大人的样子,显然是得罪不得,可又不愿就这么让他们往里去。见谢朝华抬脚就往里走,连忙赶上去拦着:“哎呦,可使不得,牢里可是个肮脏所在,小姐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何况那些还是刁民,万一被伤着如何是好?还是让官将人提来大堂见吧……” “犯人押着都能伤人?那你的乌纱帽就等着挪个位子吧。”一旁的青桐冷冷地说了句,她父亲曾经可就是个主簿,对于如何应对那真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这话当就把那主簿说的噎住无语,一个劲的抹汗,有些语无伦次:“这……可这牢里还是不去为好……” 谢朝华当然不再搭理他,很快在青桐的指引就找到了地方,毕竟衙门的构造都是大同小异。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叫骂声,哭泣声。还有嬉笑声传了过来。 孙大人到底很会看眼色,还未等谢朝华开口就立刻上前一步。喝道:“都统统给我住手!” 牢里顿时安静来,所有人都转头讶异地看着他们。 谢朝华跟在孙大人身后走进去,就见五六个衙役手里拿着衙棍围着三四个衣衫褴褛的青年,只见他们一身伤痕,一脸怒容。 旁边还蹲着几个老人小孩,正瑟瑟发抖。其中还有几个年轻的姑娘,衣衫不整,双目红肿,满面泪痕。 主簿这时候也赶来过来。跺脚呵斥道:“还不给大人跪!” 孙大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样的情形明眼人都能猜出几分来,不过他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转头问谢朝华:“小姐你看这……” 这样子看似是很给谢朝华面子,实则也同时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万一以后出事,他大可来个抵赖不认。 谢朝华当然懂得这里面的道道,不过眼前此事也只有她出面来管。“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个开口问他们的女子是何来历。只是她淡淡柔柔的语气却莫名给他们一种无形的压力。 “都干什么吃得,问你们话呢,好好回!”主簿这话里有话,谢朝华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属在审犯人。”其中一个上前回道。 “胡说!”被围着的一个满脸伤痕的青年突然大声吼道:“明明是你们想非礼我们的女人!” 谢朝华面无表情地扫过去,那几个衙役莫名感到浑身一个激灵。一个个都低了头。 主簿见情况不妙,上前来打圆场:“这些南蛮子打死了李公子。他们楼南士兵又杀了我们那么多百姓亲人,所以弟兄们一时激动。控住不住……” “所以就可以滥杀无辜,随意羞辱他们的女子?”谢朝华冷冷地问。 主簿一脑门汗,低头不敢再说话。 谢朝华瞟了眼那几个惊疑不定的楼南人,说:“他们几个尚未定罪就不可滥用私刑,不要以为这些人是楼南国流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若是因为你们做出的糊涂事情而导致什么难以挽回的局面,到时候……” 主簿听了这话,早就冷汗一身,扑通一声就跪来了,连连磕头:“是小的们糊涂做错了事情,差点连累到大人们,再不敢犯了,还望大人开恩。” 孙大人见差不多了,就略带询问地看着谢朝华。 谢朝华点点头,对脚的主簿说:“你知道就好。”说着抬脚便出了牢房。 孙大人跟上来,有些犹豫问:“此事小姐看究竟该如何处置?” 谢朝华淡淡一笑,道:“此事妾身可没权治他们失职之罪,待日后禀明圣上再做处置吧。” 走了几步,谢朝华忽然停来,那跟在后面的主簿差点撞上她,“这事情是谁起的头?”她皱眉问主簿,这样的非常时刻,她隐隐总觉得不可能这么巧会发生这样的事,何况流民一般都散在各处,才刚刚出事,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会在流民中流传,并聚集到衙门闹事? 主簿听见如此问,有些不懂,“起头?此事就是因为那戏班子将李公子打死了啊。” 谢朝华暗暗摇头,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关照道:“你即可去发个安民告示,就说此案涉及前任朝廷官员,为避嫌将移交至京都司案处审理。” “是……是。” “如何安抚好流民就主簿大人自己看着办了,总之眼着节骨眼的时候,不用我多说,大人也知道是断不能再出事的。”谢朝华冷冷地道。 回去的路上,谢朝华思前想后,总隐约觉得此事并不如表面看着简单,和谈一事看来是险阻且重啊,看来往后越发要多加小心留意了。 谢朝华突然想起因为这突发的事情,竟一直没有功夫问青桐送信的事情,索性车上就她们两人,于是开口问:“这一趟,一切还都顺利?” 青桐立刻明白谢朝华所指何事,一边点头一边从怀里拿出个锦囊,小声说:“这是何将军让奴婢带给小姐的,说小姐看了就会明白了。” 谢朝华疑惑地接过锦囊,不明白何元吉这是什么意思,打开一看却是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一支金钗。 一旁青桐见了也忍不住“咦”了一声,转而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 可谢朝华眼根本无暇注意她,她完全被这一支金钗给震惊到了。 这不是当年的那支金钗,因为那支早已经回到她的手里,可何元吉让青桐将一支金钗带给自己,是想告诉她,他恢复记忆了吗? 什么话都没有,一支金钗就足够让她信任他吗? 她不知道。 若是以前她一定相信,可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却胆怯犹豫了。 回到驻地,竟然翠儿也回来了,只是却是空手而归。 当谢朝华问她情况如何时,她气呼呼地道:“什么破神医!还说悬壶济世!姑娘你不知道,那个什么张德芳的,脾气古怪得很。说既然求医问药就当有点诚心,说是要病人亲自前去!” “他不过就一个大夫,凭什么让韩大人亲自过去!何况我也对他说,就是因为病人伤在了脚上,若能亲自前来,还来求你做什么!他却碰地就将门一关,不理我了!” 谢朝华见翠儿这回应该是真的被气到了。 一旁的韩琅文听了却是笑笑:“我本来就没什么事,连累翠儿姑娘吃了闭门羹了。”语气里却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病没得医治。 翠儿这会儿大概是怒气犹在,说话便冲着韩琅文抱怨:“大人倒好,我们姑娘为了你这条腿没少操心,您倒好,在一旁尽说风凉话。” 韩琅文当然不会与她计较,只是转过头冲着谢朝华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劳小姐操心了。只是那大夫竟然如此,我看就算了吧。” “这张德芳许是因为翠儿是个丫鬟觉得被怠慢了,我看此事还得我亲自跑一趟。”谢朝华像是没听见刚才韩琅文的话,径自言道。 这话才刚刚出口,就换来韩琅文与翠儿齐声否决。 韩朗文尤其坚决:“不行!且不说路途遥远,如今天寒地冻,一来一回白白花费时间精力。” “我也没说现在就去,等到了离蓟州近了,我再去。”她心里暗道,即便现在让她离开,她也不放心,至少等人来了再说。 “可现在局势不稳,蓟州那里又是边境……”韩琅文皱眉。 “不会有事的,我到时候骑快马,也就一天便能来回了。” 韩琅文见她执意如此,知道再劝也无用,有些无奈道:“那到时候多带几个人吧。” 谢朝华点头称是。 第二天,他们又上路了。 才行了没多久,前面突然尘土扬,连地都有些微震动,士兵警觉顿起,此处山势险峻,说不准哪里胆大的贼匪动了心思。士兵都纷纷知其手中武器严阵以待,一时间气氛即可紧张了起来。 谢朝华不由得也担心起来,只不过她担心的是这些人怕不是一般的山贼。 突然车外有士兵对谢朝华道:“韩大人关照,让小姐切勿出车,一切等大人示。” 谢朝华才应,就见不远处,尘土扬之中隐约旌旗飘飘,黑压压一片电光火石般就来到了近前。 当前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士兵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风驰电掣般就来到眼前。 尘土之中只听有人大喊一声:“中山王府奉命特来迎接韩大人。” 听得此话,士兵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收起刀剑,散开分在东西两侧。 谢朝华从车中,黑马上人英姿勃发,正是何元吉。 两人隔着重重人马对视,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再见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七章 不进则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七章 不进则退 再次来到新乐,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却又觉得一切都变了。 晚上何元吉或者应该称何毅将军将设宴款待使团众人,谢朝华心里隐约有些奇怪,他难道不担心京里来的官员说不定有人会认出他的身份来? 她深信肖睿早就将他的身份告之,不过何元吉为何会选择留她却猜不透,或许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或者…… 夜幕降临,谢朝华随韩琅文等众官员一起前去赴宴。 门前喧哗热闹,还有不少街坊百姓出来看热闹的。 韩琅文坐在一顶软轿上,才刚到门口,那个英伟挺拔的身影已经迎了上来,正对上谢朝华的眼睛,目光中似乎隐含着太多东西,令谢朝华不由低头。 何元吉此刻却已经转而对韩琅文到:“韩大人大驾光临,毅有失远迎。” 众人客气寒暄一番,谢朝华也随众人一起说着客套话:“何将军,今日打搅了。” 却没料到何毅双目注视着她,轻声道:“谢小姐,别来无恙啊。”目光是熟悉的,声音也是熟悉的,可是其中的隐忍与无奈却是陌生的。 想起何元吉从前那意气风发的笑容,总是让谢朝华从心底里羡慕不已,那样满足与幸福的笑容,是她一直渴望却不曾拥有过的。再看眼前何元吉脸上挂着的笑容却隐约有些苦涩。 早就懂得,曾经那段青春岁月,他的自信与满足是无法掩盖。正如同如今笑容中的沧桑一般。 那一场淡如轻风的风花雪月,又怎经得起岁月的践踏呢?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何将军丰采……”旁边随行官员纷纷说着场面话。 韩琅文只是冲着何元吉笑笑:“何将军,别来无恙。” 何元吉看着坐在软轿上腿脚不便的韩琅文。有些玩笑道:“多日不见,如今要改称韩大人了啊!来来来,今日何某特意备上等女儿红,不醉不归!”说着就拉着韩琅文,指挥抬轿的往里走。 谢朝华跟在他们身后,何元吉突然回过头扫了她一眼,就那么一瞬间,他欲言又止却又满含痛意的眼神刺得她心一颤。 他是忆起什么了吗? 谢朝华盯着何元吉的背影,抬头看看周围的一切。灯火通明,喧闹声在耳,这不是梦。 席上韩琅文三句不离本行,提起修渠一事,谈话间可以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合作,韩琅文对何元吉言谢:“之前琅文曾对周围州县提出警告,却被人忽视,唯有将军相信琅文,嘱咐百姓做好准备。如今。唯有将军所管之处灾情控制得比其他各处好得多,也减少了百姓过多的损失。” “这一切还是韩大人料事如神,未雨绸缪啊。” “将军谬赞了。” 何元吉瞟了眼韩琅文的绑着的腿,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朝中已经有流言。说大人此番出使本末倒置,途中多生事端,甚至还有人传说大人是故意如此。拖延两国和谈时间。” 这样的传言不可谓不严重。 而韩琅文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温润如玉。他淡淡一笑:“琅文乃一介书生,何故要拖延两国和谈?朝廷派韩某出使楼南。为的是天太平,百姓能安康度日。路上见水位有些异常,面对两岸百姓,想到春汛不日将至,若是因为疏忽让才刚刚渡过一个太平夏日的百姓又卷入灾情之中,琅委实放不心,这才去勘察一番。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何来本末倒置之说?” 他说完端起手中酒杯,注视着何元吉,感激道:“琅还是要多些将军提点。” 何元吉看了看座把酒言欢的官员们,叹息一声:“人言可畏啊。” 韩琅文微微一笑,神采扬,眼眸里眼眸里荡漾豁达洒脱之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韩某早就定决心,不做违心之事,人活一世,几度秋凉,也不是人人都可无悔到终的,韩某但求无愧于心。” “韩大人何等气魄,何某惭愧了。”何元吉说得诚恳。 晚上回去的时候,发现来时的马竟然卧倒在地,好似病了。谢朝华见到,愣了一,意识转头问韩琅文:“怎么办?” 韩琅文笑笑,“这还不好办,将军府难道连区区几匹马都没?问何将军借嘛。” 谢朝华一讪,差人去求马。 过了一会儿,何元吉就亲自把马牵来了,“这对马儿是元吉心意,就赠予大人。” 韩琅文不便,谢朝华自然便迎了过去,只见何元吉牵来的两匹马一公一母,高大膘壮,毛色油光水滑,纯白无瑕,真是好马。 韩琅文既然做马匹生意,自然对于这个在行,啧啧称叹:“如此一对好马,将军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何元吉笑笑,“我骑惯了黑风,再说,孤家寡人的,留这一对马也没用,听说皇上有意给大人做媒。” 谢朝华惊讶地转过头去,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韩琅文微笑,却看不出喜悦,清冷的声音响起:“皇上是提过,不过贾小姐尚且年幼,何况琅文散漫惯了,只怕浒国夫人不舍得将女儿嫁给韩某。” 何元吉说:“大人太妄自菲薄了。是不是啊,谢小姐?” 谢朝华习惯性地回了一个笑,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又假装回过头看马,侧过身去。 韩琅文的目光忽然在何元吉与谢朝华之间转了一。 何元吉告辞后,他们两个人有短暂的冷场,谢朝华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可最终韩琅文一言不发,任由人扶他上了车。 谢朝华觉得何元吉是钦佩韩琅文为人的,而且她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何元吉与韩琅文有许多相似之处,可她又感觉出他不喜欢他,或许因为他们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又或许是太相似了…… 有时候,人其实往往最看不惯别人身上的某些东西,却因为那些东西正是他也共有的。 她忽然想起前世所见的多年后的韩琅文,温文儒雅,清俊不凡,高谈阔论,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甚至在经历磨难后,心中始终坚信自己的理想,始终对旁人抱一份宽容。 那时的她曾经想:这样美好的人,究竟是如何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存在着并生活过来的? 翠儿见谢朝华回来后久不言语,问:“姑娘在想什么?今日见到何将军如何?” 谢朝华回过神,如何?她笑了笑,清淡而雅致,那已成习惯的平静笑容之中却掩藏着某些情绪。 翠儿轻叹:“奴婢想起当日何将军为了解小姐之围,亲自去老太太跟前只为给小姐一个清白。奴婢知道,那时候何将军是一心一意想娶小姐的吧!” 谢朝华一怔,平静如镜的表情终于荡起了波纹,良久她才缓缓说了句:“那时都还年轻……” 之后,何元吉说正好去蓟州附近办事情,要求与韩琅文等一起走,谢朝华跟韩琅文提起的时候,他并没多说什么就答应来了。 接着多日,大家也都相处平和。 谢朝华想着之前是有些多虑了,又觉自己有些可笑,韩琅文即便知道何元吉身份又如何? 第二天有人来报,说昨天晚上前面大山里了场暴雪,路都给雪埋了,过不去,只有让人去洒盐清理了才能通行。 这对于谢朝华而言却可以说是个好消息,她这一路总觉得被人监视着,好像一步步踏入了人家的陷阱,可又完全看不出端倪来。而这对韩琅文的腿伤来说,其实又多几天修养,也可说是好事。 不过等着雪融却是有些无聊,翠儿听人说起附近山里雪景甚为美丽,鼓动着谢朝华去看看。 一边韩琅文听见也劝谢朝华,“我在这里处理公务,你反正待着也无事,去走走看看也好。” 谢朝华想了想便同意了。 山里的雪景果然美丽,雪皑皑一片,晶莹剔透,奇峰怪石耸立,青柏白绿相间。寒风吹过,带着山里特有的清新气味,谢朝华觉得许久没有这样畅快惬意了,不知不觉走远了。 心里,却想着其他事。 谢朝华忽然像起了前世几乎被遗忘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还很小。 只记得也是冬天,四周也是这样白雪皑皑。 好像是随着老太太去庙里上香还愿,还是孩童的她对于庙宇是不感兴趣,只是喜欢玩雪,老太太貌似将她留在原地,她便一个人东摸摸西看看到了一处僻静所在,玩得有些不亦乐乎。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老太太许久没有来了,是因为拿不出东西吗?我们不会再被蒙骗地继续等去了。” 老太太却忽然叫谢朝华的名字,她拉着谢朝华的手,将她推到一个老和尚的面前,“她身上流着郗家的血,将来,就会由她来带领你们。” 谢朝华现在都记得那老和尚光溜溜的脑袋,激动的眼神,蹲在她跟前,半天才道:“老主人终于后继有人了,小姐,你可要快快长大啊。” “姑娘,”翠儿唤她,“还要朝前去吗?出来之前韩大人特意吩咐,不要过了那边山冈,那边是三不管地带。” 谢朝华回过神来。 *** 又见粉红,哇咔咔咔。 谢谢流弋.水心一直支持,也欢迎禾子文刀童鞋开始宰文。 小禾童鞋的读后感言是每个写手的最爱啊~~~~(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不进则退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八章 重遇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八章 重遇 第十八章重遇 所谓三不管其实就是此地靠近边境,又因为大山的缘故,太过荒僻,两国都没心思去管,故而归属一直不清。 随行的亲兵应该也是得了韩琅文的吩咐,忙发话:“小姐,请往回走吧。” 谢朝华笑笑,他们大概是担心自己一意孤行,其实她一点惹麻烦的想法都没有,于是便调转了马头, 前行了一段路,突然山地变得开阔起来,没想到山间中竟然别有一番洞天。 一行人骑马缓缓而行,走到一处,翠儿跳马来,感叹道:“小姐,这里景色可真美啊!” 谢朝华笑笑,见翠儿马,便想索性也来走走,心念刚动,那本来十分温顺安静站立的马儿突然仰头一声嘶叫,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谢朝华惊讶,急忙拉紧缰绳,一旁的亲兵神色也变得有些紧张,这荒山雪地的,莫不是有野兽出来觅食? 可奇怪的是只有谢朝华骑的马反常。 突然马仰头长嘶,跨的马猛地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翠儿和亲兵们顿时大乱,策马直追了过去。 谢朝华反应也算快,知道这马应该是受了惊,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来,便拽紧缰绳,放低身子伏在马背上。 马奔跑的速度极快,刚才众人的马还在后面,待谢朝华挑了个时机回头看去的时候,却已化作小黑点,转眼消失不见了。 一路上谢朝华尝试几次想将马停却都不成功。只能任由它继续跑。 马越跑越往远,不一会儿就进入刚才避开的三不管地带。而且渐渐深入。 谢朝华打量周围的情况,大雪天。山坳里人烟罕至,她渐渐放松来,想着大不了等马跑累了停再返回去。 突然隐约觉得前面出现一个黑点,渐渐近了,谢朝华看清,竟是一个人骑在马上。 那人看着谢朝华骑着马朝他的方向奔过去,却是丝毫不动,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马上,看着谢朝华渐渐接近。 谢朝华倒是有些着急。用力拉着缰绳,可是马儿奔跑的速度依然没有慢来。她想那人难道没有注意?眼看离那人不过十丈之遥了,她刚要开口喊叫,身的马突然就放慢了速度,谢朝华松了一口气,在马背上挺直起身子来,于面前的骑马男子对视。 男子如雕塑般鲜明的五官,见到来人是谢朝华后,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立刻变得冰冷冷漠,英挺而高傲地坐在马上,一身的墨黑色与四周白茫茫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山谷中风刮得剌剌作响。带起他他的衣袂,整个人散发出的冷漠威严无懈可击,更衬托着谢朝华的慌乱狼狈。 “原来是谢家大小姐。”男子话里带着轻笑。那熟悉的嗓音让谢朝华呼吸一窒。 谢朝华心里又惊又疑,他为何人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一言不发。对方也没有说话。 仿佛过了许久,其实不过也只是电光火石般。刹那后,谢朝华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直视着那双经年不见的琥珀色眼眸。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谢小姐。”那人戏谑的语气里,一如记忆中带着冷漠。 “是啊。”谢朝华对他笑笑,“果真是巧得很啊,妹夫。” 对方眸子颜色似乎变深了一些,笑容沉沉,而谢朝华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只一瞬间,他的眼中阴霾散去,换上平淡轻松。 “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姐姐。”他微眯着眼睛,语带讽刺地吐出那两个字,“既然老天爷给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久别重逢,叙叙旧吧。” 他了马,走到谢朝华马前。 谢朝华沉默地也了马,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法抗拒的权威,这或许就是王者与生俱来的威严吧。 楚楠忻也没有说话,径自牵着马往山谷深处走去,谢朝华默默跟在他身后。 奇峰迭起,怪石嶙峋,连绵起伏的山峦,白茫茫一片。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他们两个。 楚楠忻此刻站在山坡之上,俯瞰着脚的土地。那里有他的子民与王国,更有他的宿敌与对手。 谢朝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眼前景色与寂静中不知不觉放松了来,她闭上眼,感受着刮在脸上的冷冽寒风,冷新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清爽空气。 斗争,算计,艰险,似乎一切暂时离她远去。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并不怎么好。” 谢朝华很开眼,楚楠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眼前的风景。 谢朝华垂眼帘,“彼之熊掌,我之砒霜。尔之砒霜,吾之蜜糖。” “那何为尔之蜜糖?” 谢朝华笑,“此时彼时,目前还活着且衣食无忧就已经很好了。” “哦?这要求未免太低了些。”楚楠忻注视着她,那目光让谢朝华有种离开的冲动。 “肖睿是一个怎样的人?” 谢朝华眯起眼睛,他可不是一个会问这种问题的男人。 “王爷英明贤良。”谢朝华回得滴水不漏。 楚楠忻冷笑,“英明贤良,就一个借用女人影响的王爷?” 谢朝华亦冷笑:“妹夫耳目聪敏,知道的可真不少呢。” 楚楠忻收回落在谢朝华脸上的视线,看向连绵雪山,“密探的消息里,你可是必不可少的一条。” 谢朝华听言心里叹息,连楼南都这样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更何况天朝?指不定皇帝会怎么来提防她了呢。 “肖睿,肖旻,你……站在哪一边?” “我只站在对自己有利的这边。”在他面前,这个问题无需遮掩,她实话实说。 “呵呵……”他大笑,“果然你还是你。” “陛,我妹妹她还好吗?”谢朝华打断他问。 “皇后?”他收起笑,淡淡地回道,“你放心,她还是朕的皇后。” “阿容会做一个合格的楼南皇后的,请陛不要为难她。”谢朝华想起前世的两难的自己,想起今世陷谢朝容之事,请求着。 “朕还不至于去对付一个女人。” “女人,永远是男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她依然沉浸在回忆中,感慨之语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 楚楠忻听了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忽然转过头去,“人来了,倒是比我想象中迅速了点。” 远处,几条人影正在逐渐靠近。 谢朝华迎着来人之处走去。 突然一只手将她紧紧抓住,像是似乎不会松手,“总有一天,我会……” “小姐……”翠儿的喊声清晰地传来。 谢朝华使劲抽回手,对方也在此刻突然松手放开了她。 “小姐!”翠儿他们赶了过来。 看到楚楠忻,翠儿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他,随即立刻收回目光,落在谢朝华身上,“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没有。”谢朝华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恩,好的。”谢朝华点头。 翠儿牵过马,扶着谢朝华上去,有意无意又瞟了眼楚楠忻,却没有说什么。 楚楠忻从头至尾也只是看着,未曾开口。 打马离去的那一瞬间,谢朝华回头望了一眼。 那人站在山坡上,衣襟翩,俊美宛如神邸。他看着她的目光,犹如猎豹盯着猎物般,让谢朝华心生惧意,忙别过脸,仓皇离去。 回到营地,韩琅文已经在等她,“听说你的马受惊乱跑,没事吧?” 谢朝华琢磨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恍惚,随口答道:“没事,只是跑远了些而已。” 韩琅文仔细打量了她,然后道:“你应该也累了,好好休息一,让翠儿煮点姜汤喝了,别受凉了。”韩琅文目送着她回到帐篷里方才离去。 谢朝华到了帐篷里,青桐为她更衣,又扶着她上了床,伺候她喝了姜汤,然后谢朝华便躺休息,闭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谢朝华去找韩琅文。 “如今大雪封山,趁这个时候我去一趟蓟州,找那个张德芳去。” 韩琅文坚决不同意。 谢朝华笑笑,“我也想亲自会会那个神医,说不定以后还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韩琅文知道她心意已决劝不动,只得说:“那多带几个人去吧。” “我带青桐前去,翠儿留来照顾你。”谢朝华安排着。 刚刚回到帐中,就有人来通报,说是何将军求见。 谢朝华想了想便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听说你要去蓟州?” 谢朝华却避而不答,“随行这么多个官员,倒只有将军才熟稔亲切些。” 果然,何元吉听了她这话,抬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道:“如今局势不稳,蓟州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谢朝华笑笑,“如今大雪的天气,即便如何战也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何况我去去便回,其实此处才是是非地,将军多加留意才是。” 何元吉回了她一个笑,淡而从容的。 谢朝华暗叹,时间果然会改变一个人。 两人都不再开口,安静地坐着,久久无语。 草草收拾之后,次日一早,谢朝华带着青桐等几个亲兵就起程去往蓟州。(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重遇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九章 求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九章 求医 第十九章 求医 蓟州是坐落在两国边境线上一个比较大的城镇,贸易往来频繁,龙蛇混杂。 等谢朝华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照说蓟州离谢朝华出发之地不算太远,快马大半日就能到,可因为路上积雪,耽搁了不少时间。 找了家城里最好的客栈住了进去,青桐伺候着谢朝华洗漱一番,才刚刚歇息没多久,外出打听消息的亲兵便回来了,“小姐,那张大夫如今暂驻城东的济草堂,每日为百姓义诊。” 谢朝华点点头,然后吩咐道:“青桐,你去把带来的东西整理一,明早我给张大夫送过去。” “送点东西罢了,小姐何必亲自走一趟,还是青桐去吧。” 谢朝华冲她笑:“忘了翠儿的闭门羹了?可见这张大夫不是一般大夫,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妥当。” 次日,外面天气阴沉沉的,看来又要场大雪的样子。 谢朝华从窗户往外看去,只见沿街两旁店铺,有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互相挤在一起取暖。 小二送早饭上来的时候,谢朝华便问他:“这里的知府大人就没有安置这些流民吗?” “夫人您从外地来不知道。”出门在外,妇人装束自然比一个姑娘家方便许多,故而谢朝华特意做妇人打扮。 小二继续说着:“前些日子打仗,接着又是水灾的,时常还有南蛮子过来骚扰。边境上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可上面又有规定,咱们这些边境上的百姓不得随意搬迁。前头一些村庄上的也种不了地了。都往我们蓟州来。人多地方可就这么点,知府大人一时半会儿也安置不来。” 他说到这里。瞅了瞅房外,压低声音继续说:“再说,这些流民中间还有好些是从楼南那边过来的,指不定是奸细也未可知,大人估摸着也不好办啊。不过,好在最近有个神医张大夫在免费看病送药的。” 用完早饭,谢朝华叫来亲兵,吩咐道:“拿二十两银子换成散钱,发给那些流民。若有人问起……” “就说是贵人行善。”那亲兵笑道,“小姐放心,小人会保密,不将小姐说出去的。” 收拾一正准备出门,天空果然开始飘起雪来。 青桐看了看天,问:“要不等雪停了再去?” 谢朝华摇了摇头,“不用,这点雪不要紧的。” 城东济草堂在蓟州很有名的,他们没有花多少工夫便找到了张德芳。更何况一路上还有去求医的流民做指引。 济草堂,普普通通的一座青砖灰瓦的宅子,大门敞开着,可满满的难民已经挤到了大街上。四周的空气有些混浊,难民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和药香混合在一起,闻着让人有点不适。 青桐上来扶着谢朝华。“小姐,要不……” 谢朝华知道她想劝她回去。摇了摇头,松开了她的手。 就在这时候。从门里走出来一个青衣童子,一眼看见谢朝华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我家先生一早就说今日会有贵客临门,两位里面请。” 青桐好奇,“你家先生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先生一早就听到了报喜鸟叫,便卜了一卦。” 谢朝华在一旁笑笑,没有说话,由他引着往内院走去。 她心思急转,这个张德芳,不简单啊。 济草堂远比在外头看的要大许多。 谢朝华一路跟着那小童,经过三个院子,里面都挤满了生病的灾民,在最后一个院子中,搭着凉棚,里面摆着几个炭盆,榻上躺着十几个病人,几个大夫在其间穿梭忙碌着。 青桐拉了拉谢朝华,在耳边低语:“小姐,这里这么多病人,不干净,你看是不是……” 谢朝华没有说话,这张德芳是故意引她进来看这些灾民惨状,看来这位张神医可见不是一般江湖郎中。 “贵客驾到,张德芳有失远迎了。”温润清朗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谢朝华回过身去。 一个看着不过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站在她面前,谢朝华惊讶于这闻名的神医竟然是如此年轻,而且还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倾国面容,精致无比的五官甚至比女子更加炫目勾魂,白玉般的肌肤,湖蓝色的眸子。 他竟然不是中原人。 张德芳看出谢朝华的震惊,嘴角微扬,刹那间,犹如清晨朝露晶莹剔透,宛如百花齐放熠熠生辉。 谢朝华不由得垂眼眸,道:“张先生,妾身为求药而来。” “德芳知道,还请小姐移步,里面详谈。”张德芳笑意又添了几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朝华微愣,她没有忽略张德芳称呼自己为小姐,此人消息如此灵通,她心中戒备更甚了。 进到内,坐后,刚刚那领路的小童上来奉上茶,然后又退了出去,带上门。 子里气味清淡,想是应该熏着什么香,冲淡了外面难闻的异味。 谢朝华抬眼,见张德芳自顾自端茶品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开口说道:“先生,家中有人腿骨受伤,听闻先生妙手回春,特来相求。” 张德芳放杯子,微笑看着她:“前些日子府上派了个丫鬟来,德芳已知。” 谢朝华亦回笑:“是。上一次是妾身失礼了,不该让一个丫鬟来请先生,故而这次亲自前来,恳请先生赐药。”她抬头看了眼面前微笑不语的张德芳,接着道:“妾身知道先生治疗着些灾民,需要大量药草。而如今大雪封山,运输不便,极难采购,故而这次前来,特地带了两车草药,赠与先生以治病救人。” 张德芳湖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笑道:“小姐果真心思缜密,仁慈宽厚。” “不敢当。” 张德芳又端起茶,轻轻吹着面上的茶末,淡淡地道:“草药固然好,要是还有冬衣棉被,那就更妙了。” 冬衣棉被不值多少钱,但是要从大老远弄一两辆车来,也颇费时费力,何况眼正值冬日,局势不定,冬衣这种东西便是有市无价了。这张德芳分明见谢朝华有所求,漫天要价。可就算如此,谢朝华也不能不答应。 “如是好说,我再命人送来就是。” 宋澄玉一听,十分开心,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他突然起身,拍了拍手,道:“既然小姐如此诚心,德芳也不敢再拿乔了。你要的药,我给便是。只是那药需要三日才可制成,恐怕小姐在蓟州还要多住上个几天了。” 既然对方答应给药了,多住几日便也没什么,谢朝华随即也跟着站起来,恭敬地施礼,“那妾身在此谢过先生赐药了。” 张德芳伸出手,装样子地扶她一把,说:“德芳受不起谢小姐这一拜。” 陈念微愣,这人消息如此灵通,此番出使,她虽身份特殊,可外面的人却是不会知道她谢朝华也跟着一起。 可她又不便相问,只冲他笑了笑,便告辞了。 张德芳送她出了济草堂又一直送他们出了巷子,路上不时有路人纷纷侧目,一来惊于他绝世的美貌,二来忌惮他异族人的样貌。张德芳却一路从容坦荡,对这些都视若无睹。 谢朝华忍不住问:“先生可是本国人?” 张德芳挑眉笑道:“德芳四处飘零,无国无家。” 简单八个字,却是勾画了一个混血儿艰辛酸楚的人生经历。这才会有这副狂妄洒脱变化难测的个性。 冬日雪光里,张德芳带着蛊惑人心的笑,与谢朝华道别。 谢朝华头一次没有勇气迎上那逼人的异色双眸,转身上了车。 张德芳站在巷口,目送着她远去。 身边一个人忽然说:“想不到谢家大小姐竟然是这么一位女子。” 张德芳含笑不语。 旁边的人又说:“明日夜里就要开始行动了,主上的吩咐,先生可不要忘记了。” 张德芳冷笑:“自然不会让你们交不了差。” 那人放心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夜里,城中又起了小雪。 谢朝华从客栈的窗户往外看去,街上篝火边挤满了难民,昏暗一片萧败景色,让人心情格外沉重。 民已不聊生,战事却还没有真正开始,金戈铁马之上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而铁蹄被践踏的则是贱如蝼蚁的性命。 谢朝华心里隐约总有些不安,照说现在蓟州应该是很安全的,楼南这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久久无法平静? 青桐端着水盆进来,“小姐再担心韩大人的伤势?如今药也求到了,再过两天就可以拿到回去了,小姐放宽心吧。” 谢朝华点点头,“是啊,还是早日回去才好。”她皱着眉,“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待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青桐安慰道:“小姐心地善良,定是是看到那么多难民,心里不舒服。还是别想那么多,早些歇息吧。” 谢朝华释然一笑,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杯子放在几上。 希望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 *** 苏弄玉的新作《淑欢》新鲜出炉,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收藏加推荐,对于作者都是码字的强劲动力,尤其新书新苗需要细心呵护哦!^_^ 面有书的直通车,直接点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求医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章 诱饵?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章 诱饵? 啊~~悲催啊,电脑崩溃,这章本来是写得差不多了,可今天与朋友约好出门,只能回家后赶出来,抱歉,今日这章更新晚了。 *** 第二十章 诱饵? 半夜里,谢朝华突然惊醒,睁开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在蓟州的客栈里。 她平复了一有些慌乱的心跳,躺在床上,却不禁又想起刚才梦见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楚楠忻…… 想到那天他莫名突然的出现,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青桐听见动静,挑灯走了进来:“姑娘睡不着?” 谢朝华索性披了衣服起来,外面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只闻呜呜北风声。 她将窗户开了条缝隙望出去,大街上冷冷清清,那些难民则抱坐在一起互相取暖。 青桐手持灯座正跟上去,“姑娘……” 突然谢朝华关上窗户,转身立刻便吹熄了她手里的灯烛,青桐了一跳,“怎么了姑娘?”接着外面昏暗的月光,她只能依稀分辨出谢朝华对她摇了摇手,过了会儿,只见谢朝华靠在窗棱上往外打量。 青桐本就是十分机灵,猛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却压低了声音问:“外面有可疑的人?” 谢朝华点头:“没错。朝廷一直有规矩,像蓟州这样边境城镇,夜里是一贯实行宵禁的。而眼流民太多,州府无法安置,这样夜宿街上实为特殊情况。可却有人趁此机会深夜行动。” 青桐沉吟了一会儿。“姑娘,这不太寻常啊。” 是啊。连青桐都能觉得不对劲,眼局势可谓风云莫测。哪怕一点点动静都有可能影响大局,何况蓟州又地处边境,若真有什么,远水可就不了近火啊…… 想到这,谢朝华心里一慌,再也坐不住了,吩咐道:“青桐,你收拾一,我们明天就回去。” 青桐听谢朝华这么说。也紧张起来,道:“既然这里不安全,不如连夜就走,姑娘反正握有使团节制各州府的令牌。” 谢朝华在里踱步:“不行,若蓟州真有什么变故,我的身份怕反而会招来麻烦。你先将东西收拾好,我们明日一早就动身。” “那大人的药怎么办?”青桐突然想起来。 谢朝华皱眉叹了口气,“的确,那张德芳还说要等三日。这样。明天一早我先去张大夫那里,让他帮忙赶制一份,若是不行……”她犹豫了一,权衡利弊。“总之明日我们一定要离开这蓟州城。” 这夜感觉格外的漫长,谢朝华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无眠。 朦胧中梦见眼前血光一片。韩琅文明明就站在眼前,她心里焦急。可怎么大声喊他,韩琅文都置若罔。露出一脸的迷茫。突然一旁一把利剑陡然而出,直直地朝韩琅文去,谢朝华嘶声大喊,整个人却突然往陷,掉进了深渊。 “姑娘!” 谢朝华猛地睁开眼睛。 青桐满脸担忧,焦急地说:“姑娘可是醒了,您刚才魇住了。” 谢朝华松了口气,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 冬日天亮的晚,此时外面还漆黑黑一片,谢朝华完全没了睡意,便索性爬起来。 天刚刚泛白,谢朝华就急匆匆从客栈出发。 此时路上的行人还十分稀少,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穿过难民聚集的街道,拐进巷子,停在了济草堂的门前。 车上跳一个十四、五岁,模样清秀的小姑娘,只见她转身撩起车帘,一个妇人罩着件斗篷,低着头,几乎看不清楚脸,从车里走了来。 主仆二人都穿得朴素,可与草堂前那些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难民相比,却依然显得娇贵无比。 小仆迎了出来,将二人往里请。那妇人一直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了进去。 “贵人来的好早啊。我家先生才刚刚起床,正在梳洗,劳烦贵人稍等片刻。”小童恭敬地说道。 谢朝华笑笑,“无妨,原是我冒昧,来的太早了些。” “不早!不早!”一阵爽朗地笑声从里传来,接着张德芳人随声至,他衣服穿得倒也整齐,可是头发却没有束,就任由它那么披散着,风一吹,轻轻扬,加上他那妖魅的湖绿色眸子,整个人显得极其妖魅狂放,完全没有济世仁怀的医者该有的稳重之态。 “打扰张先生了,谢朝华今日冒昧前来,是想问问这药准备得如何了?” “怎么?不是说好三日之后吗?”张德芳问,一挑眉,“谢小姐等不及了?在蓟州这小地方住着不习惯?” 谢朝华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突然有点要事,需要赶回去,先生看看能否赶制一?” “这药可急不得,德芳上次就说需要时间调制。”张德芳一步不让。 谢朝华皱眉,面露为难之色,她转头轻声对青桐道:“你去跟马夫说一声,我们即可便回去。”吩咐完,她对张德芳说:“那我两日后再上门取药。” 张德芳盯着她,带着一抹探究,“小姐果真这么急,今日一定要赶回去?” 谢朝华点点头,“不错。” “这样两边赶来赶去,德芳也觉得不好意思,小姐能否多等些时辰,德芳尽力而为。”张德芳终于松了口。 谢朝华一向平和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焦急,“请问先生需要等多久?” 张德芳思索了一,沉吟道:“大概五个时辰左右。” 那便是要等到傍晚了。 张德芳见谢朝华脸露犹豫之色,只是笑笑,随意道:“小姐既然愿意在路上来回浪费时间,再多等几个时辰岂不反而省事?德芳这里有好茶,不如进品茶坐坐?” “多谢先生美意,只是先生事务繁多,我不方便打搅,还是到时候再来取吧。”谢朝华客气道。 张德芳笑笑,也不勉强她,客气地将她送出门上了车。 走过院子的时候,谢朝华突然朝旁边看了一眼,顿了一。 张德芳随即望过去,那边墙角上只有几根枯草随风摆动。 车驶出巷子,青桐便觉察谢朝华脸色极其难看,担心道:“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昨夜里没睡好,脸色这么差。” 谢朝华手微微有些发抖,她适才故意在张德芳面前这么说,为得就是试探。 若是心中没鬼,照张德芳之前的行事作风,定不会管她究竟何时离去,可现在却反而过来迁就她的时间,那反而问题严重了。 而刚刚在她离开济草堂的时候,却见到一种鸟。 那种鸟她太过熟悉,是用来传信的鸟。 一般信鸽太过普通,也十分显眼。这种鸟却十分罕见,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它可以用来传信之用,而且此鸟极难饲养,普通人家根本不会去养。 而这鸟却出现在济草堂,说明了什么呢? 青桐见谢朝华久久不语,越发担心了,伸手握住她的,“姑娘,怎么了?” 谢朝华字字沉重,“回去立刻带上东西出城。” 青桐大惊,“那不等药了?” 谢朝华不语,心中冷笑,这药也许根本就是个诱饵。 “姑娘,若是真着急要走,要不您先走,奴婢留来等着取药吧。” 谢朝华暗叹,若是他们的目的真是自己的话,青桐留来又管什么用,想必张德芳也不会给她药的,还平白搭上一个忠心的丫鬟,摇了摇头,安慰道:“你还是跟我走,药我会安排人去取的。” 福来客栈的钱掌柜一手支着脸,打着呵欠,一手指挥者伙计擦桌子。 这年头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满城的难民把原本一个客商往来的蓟州弄得乌烟瘴气,难民一多治安就差,弄得做生意的都不从蓟州过,他们客栈的生意一日比一日清淡。再这样去,用不了多久,便要关门大吉了。 大堂里没有客人,伙计也懒洋洋的,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瞅着大街。 忽然一辆马车急冲冲驶过来,停在大门口。钱掌柜眼睛一亮,这可是连日来碰见难得的金主,他急忙从柜台后走出来,笑脸迎了上去。 “夫人,您回来了?用了早饭了吗?我叫人给您送上去。” 青桐替谢朝华说道:“钱老板,不用了,我们这就退房。” 钱掌柜一惊:“可是小的们伺候得不周到?” 谢朝华自顾回了房,青桐拦住道:“我家夫人有急事。你赶紧给我们换一匹脚力好的马。”说着,将一大锭银子塞进了掌柜手里。 钱掌柜刚才还发青的脸顿时又笑开了花,,连声道好,赶紧招呼着伙计去换马。再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虽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夫人,这出手,真是大方,都抵他好几日的进帐了。 所谓有钱好办事,一会儿工夫,马就套上备好了。 本就没带什么东西出来,回房一会儿工夫,便已收拾妥当,谢朝华带着青桐坐上马车,一路往城门驰而去。 就在福来客栈街对面不远处的一座酒楼,此刻还未开门迎客,只是若从二楼开着的窗户看去,里面隐约人影绰绰,注视着那奔而去的马车,有人开口道:“主上说的不错,这谢朝华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诱饵?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绝望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一章 绝望 那望着远去马车的双眸,竟然闪烁着妖冶的湖绿色,如深潭碧波般难窥深浅。只是脸上表情阴冷,与他那瑰丽容颜极不相称,让人心生冷意,望之却步。 张德芳隐身在窗后,他想不透,谢朝华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的破绽。 “聪明?如今还不照样成了瓮中之鳖。”张德芳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子,妆容精致,容貌美艳不可方物,一颦一笑带着一种蚀骨的媚态,与身旁冷脸的张德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德芳微微蹙眉,面色冷冷地,没有说话。 那女子媚笑着,嗲声嗲气地开口,眸中却冰寒一片,“怎么,别说临了你舍不得。奴家可跟你不同,可是要带人回去复命的。” “他想要的,难道是靠抓一个女人便可以得到了的吗?” 女子咯咯轻笑,“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兴许主上只是一时兴起。我们大……多得是漂亮美丽女子,哪一个不比她强呢!主上怕只是突然想换换口味,天朝的大家闺秀呢……” 张德芳转过身,冷眼斜睨,“塞莉娅是不是忘了,主上对于天朝可比我们还熟悉。” 塞莉娅媚眼如丝,柔弱无骨的身子靠了过去,“怎么会忘?但是芳公子也要记得,别为了一点点的私人情绪,而影响了主上大计。” 张德芳不留痕迹地闪开,冷冷地道:“我自然会让你交得了差。只是,这会儿你是不是也该点人去了。” 说完,不带丝毫留恋的。甩甩衣袖,抽身离去。 塞莉娅带着迷恋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姿色普通的女人么。值得这么些人围着她一个人转悠,大家闺秀就这么好?” 马车突然刹住。 “怎么了?”谢朝华稳住身子,开口问。 “小姐,前面城门关了。”一个前去探查情况的亲兵回来禀告道。 “什么!?”谢朝华握着窗帘的手紧了紧,“怎么回事情?” “听说早上城外又突然涌来大批的难民,知府大人见情况混乱,刚刚令关了城门。”那亲兵又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这里人太多,怕容易出事。” 谢朝华透过车窗看去,就见外面黑压压,密密麻麻地全是难民。一时间几乎将城门前的道路都阻塞了,而远处已经有些吵闹声传来,怕是起了冲突。 城门口一片混乱,才刚刚入城的难民茫然地朝城里四面八方涌去,想先他人一步找到一处避难之所,之间还夹着着孩子的哭闹声。让场面更加混乱而凄凉。 而他们的马车渐渐地也被难民所包围,有些人眼里甚至露出凶狠馋涎的目光,怕是只要有人起个头,她们就难道劫难了。 青桐有些不安。愁眉不展,“姑娘,你看怎么办?” 谢朝华看了有些心惊。知道眼这情况,若是出事。知府在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控制,自己这行人怕只有遭难的份。 她当机立断吩咐。“换衣服!”,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出最朴素的灰布衣服,把身上的锦缎换了来,然后又将身上头上的首饰朱钗也全部摘,抱起来,又将银票揣在怀里。 青桐也麻利地换了一身素衣,还特地将自己跟谢朝华的衣服撕开几个口子,又打上结。这么一弄,看上去便颇有几分普通人家的样子。 “阿土,听说城北王善人正在施粥,我们身上值钱的都被强光了,两天没吃过东西,快过去看看吧!”青桐跳开车帘,按照谢朝华的吩咐,故意大声道。 果然她这话刚刚出口,周围的人群便纷纷往北挪动,谢朝华的车夫早就得了指示,随着人流往北,行过路口,突然一个加速便驶进了一条冷清的巷子里。 直到远离巷口,也没人有人跟上,车夫阿土才开口:“小姐,外面如今这么混乱,要不我们快速驾车去知府说明情况?” “不行!”谢朝华道,“外面这么乱,我们又人少势弱,马车迟早会被人抢去,刚才好不容易才脱离困境。这车是绝对不能坐了,车,往城南去。” “城南!”青桐惊讶,“小姐,蓟州知府可是在城东啊。” 谢朝华心中却是另一番考虑,这蓟州知府先不说是否可信任,那些人说不得断定这样的状况,自己必定回去官府寻求帮助而在半路设伏。 “蓟州城南都是贫户,一般若是这样难民大量涌入,即便出事,首当其冲定是在知府或者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城南一时反而相对安全些。何况刚才又经我们这么一说,难民怕一半都涌去城北了。” 几个人听谢朝华这么说,觉得有几分理。却不知谢朝华此刻心中是焦急无比,却只能详做镇定。 这城门何时才能再度开启,她此番到底还出不出得了这蓟州城呢? 马车就被他们弃在了巷子里,一行人穿街过巷,挑着偏僻之处走着。可即便如此,依稀可以看见满目皆是携老扶幼的难民。谢朝华与青桐相扶持着,逆着人潮往南而去。 正走着,忽听路人说:“城北失火了!” “听说那些难民围住了陈大官人的宅子,动手抢粮了!“ “作孽啊!知府大人呢?这官府的兵怎么也不出动管管。” “哼,这年头,官府若能搞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我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孩子他娘,快把值钱的东**起来,哎天灾**的,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啊……” 谢朝华拉紧头巾,向城北方向望去,只看火光冲天,硝烟浓浓,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却吹不散北面天空之上的浓浓黑烟。 她心里的一根弦,越绷越紧。 冰冷的手紧握住青桐,说:“青桐,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你千万记住不要管我,一定要想法子出城将此间事情第一时间禀告给韩大人知晓,明白了吗?”她说完,看着其他几个亲兵,道,“你们也是一样,记住了?” 青桐到底年轻,听了这番话,脸上惊慌失措,抱住谢朝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姐,青桐不会离开你!青桐要跟小姐在一起!” 谢朝华鼻子也发酸,抱住她安慰道:“我这不是打个比方,说万一嘛,说不定明天一切就都好了。”她口中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暗暗叹气,这话她实在说的太不由衷了。 城北的暴动慢慢开始影响到城中四处,谢朝华看了看这情景,心里有个疑问却浮了上来,照说蓟州城中守军应该也有四五千人,可为什么此刻却只见零星的几支散兵走过? 不过眼她再有疑问却不及多想,只因城中的百姓开始更加混乱了。 甚至有人开始趁火打劫起来。 谢朝华在几个亲兵的护卫,虽然走得狼狈,到底还算没有伤到。 亲兵到底还是比一般民众训练有素,在几个人奋力之从人群中开出一条道,带着她们拐进了一条窄巷之中。 暴动已经开始了。 谢朝华冷汗潺潺。 城南也已经空了大半,不知是人走了,还是趁乱一起跟着闹事。 总之,城南简陋的街巷虽然肮脏,可果然相对外面的混乱反而显得平静许多。谢朝华总想逃避着什么,急着往深处继续走去。 城南多棚户,道路复杂,何况谢朝华他们本就不是当地人,东绕西绕几乎迷失方向。 青桐突然惊喜地指向一处:“夫人,那有间善堂。” 所谓善堂当然是布施和穷人看病的地方,这时候里面已经挤了不少老弱病残的人,看来有好些人是跑到此处避难来了。 谢朝华裹紧头巾,拉着青桐往里挤去。 刚刚走到大堂,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只听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谢小姐?” 谢朝华此刻听见这声音,几乎是惊恐地抬起了头。 张德芳一身简洁的青衫,头发光洁地束起,脸上挂着一抹淡淡优雅的笑容,仿佛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青桐诧异:“张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病人看病而来,没想发生那么大变故。小姐放心,这里深,闹事也闹不到这里来,再说大家都是穷人,想必也不会为难。” 谢朝华后退一步,双眸定定望向他,并不说话。 张德芳微微一笑,“小姐往里面去吧,女眷都在内堂。” 谢朝华却站着不动,眼角余光却瞟向周围,却瞅见四周蹲着的人有好些正盯着她们这里,眼中精光闪烁。 谢朝华再抬眼看向张德芳,却见他凤目淡定从容地看着自己,她心里泛起一丝无奈的冷笑,她低头,道:“多谢先生。” 抬脚往里走,阿土突然开口道:“小姐……” 谢朝华面不改色,平静地吩咐,“里面是女眷待的地方,你们就留在这里,记得我刚才吩咐过你们的话。” 阿土目光一紧,谢朝华却已经转身走进了内堂。 终究还是逃不脱吗? 谢朝华她紧握着拳,掌心阵阵刺痛。绝望,却又不甘。 *** 突然很佩服自己,深更半夜又码了一章。 我要继续保持更新稳定~~~~~(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绝望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试探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二章 试探 内堂里比外面暖和许多,生着几盆炭火。 谢朝华四里打量一圈,周围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女瑟瑟地蜷缩在火边,她进去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身后不远一扇破旧的窗户关不严实,寒风便一直从缝隙中钻进来。 谢朝华站起来,走过去伸手关窗,手还没碰到窗户,就被一直大手拉住,将她拽到了火盆旁边,粗声粗气地说:“这位夫人还是这边坐吧,靠窗冷。” 青桐脸色一变,此刻她终于也觉察出情况有些不寻常,默默地紧挨着谢朝华坐了来。她疑惑地看着谢朝华,刚想开口,却见谢朝华微微地摇了摇头,便低头不语了。 照说一群女人窝在一起应该十分吵闹,可子里十分安静,女人们没有交谈,谢朝华低头闭眼,佯装养神,却时不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一直在揣测张德芳是哪边的人,可不管是贾氏,还是楼南,甚至是匈奴都觉得解释不通。 谢朝华安静地坐着,低头垂眉,好像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似乎过了没多久,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履声整齐划一,明显训练有素,谢朝华心里暗道:来了。 塞莉娅全身裹在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中,步履婀娜地迈进院子里,扫了眼四周肮脏的人群,微微皱起画得精致的眉头,“你怎么就喜欢这种地方,蓟州这么大个地方。偏生你就喜欢混迹在此。” 张德芳冷笑,“这样的地方却比有些人守株待兔却等不到的好。” 塞莉娅听了这话。脸色一沉,转瞬间却又满面笑容。字字机锋,“要我原先的意思,直接上去抓人便是。偏偏有些人喜欢迂回,弄出些有的没的来。”说完四打量,娇声问:“人呢?” 张德芳冷着脸,没有作声。 “哦哟,别说事到临头,打退堂鼓了。”塞莉娅挑眉,“你可答应让我回去交差的。” 张德芳漠然转身。丢一句:“在内堂。” 塞莉娅一笑,带着手往里走。 张德芳突然上前一步拦住她,在塞莉娅耳边道:“我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不过我劝你还是知道分寸,毕竟她是楼南皇后的亲姐姐。” 塞莉娅听了这话,脸色神色不定,好似有迹象便要发作,却又压了去。她不是个糊涂人,明白他说的极有道理。何况主上对谢朝华的态度。她至今也尚未猜透…… 一走进子,塞莉娅就看见一个身影,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在人堆里很普通。却又异常的显眼。再简朴的衣服仿佛都难掩她那淡雅脱俗的气质,淡淡地毫不不刻意,却依然犹如鹤立鸡群。 塞莉娅第一次离谢朝华这么近。免不了仔细打量她。 比起谢皇后的艳丽张扬,这个女子明显显得平凡许多。清清淡淡的,毫不张扬。温婉而内敛,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有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偶现的灵动睿智,才让她显得略有些动人之处。 就在她打量的当口,谢朝华已先开了口。 “这位姑娘,是来带我走的吧?” 谢朝华的声音天生特别温婉低沉,这句话语气又轻,倒是让塞莉娅怔忡了一,顿了顿,才柔媚地一笑:“正是。还请小姐跟奴家走一趟。” “姑娘要带我去哪里?我可不想走的太远了。”谢朝华笑笑。 “有人想见见小姐。” 一旁地青桐从刚开始就紧张地拉紧了谢朝华的衣袖,她此刻后悔得不行,怎么就拉着小姐进来这家善堂了呢? 可其实她不明白,即便她没这么做,总会有人让她们进来的。 谢朝华侧过头去,窗外远处火光依然闪烁,“这火是你们的人放的吧?” 塞莉娅一怔,转而笑道:“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谢朝华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看了塞莉娅一眼,却不说话,抬脚跟青桐一起往外走去。塞莉娅觉得一寒,心中突然觉得有股寒意升起。 张德芳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 两人四目相接,都没有言语。 谢朝华没有质问他,因为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而她与他之间,本来就根本毫无瓜葛,他也不欠她的。本就是各为其主的事情,无所谓对错。 结果只不过这次是她输了而已。 临上车之际,张德芳轻声道:“请小姐放心,药我会托人送给韩大人的。” 谢朝华没有言谢,头也不回地径自上了车。 此刻的京都,一如既往,不会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蓟州那点点变故而有所变化。更何况皇帝寿诞在即,虽然有旨意说是一切从简,可再从简也是一国之主的寿辰,宫里已经为此忙活了好些日子了。 管事的太监今天格外紧张卖力,冲着面前的小太监面嚷嚷:“你们这群兔崽子今日可给我仔细了,谁要是在太后老佛爷跟皇后娘年面前给我出了差错,丢了我的脸面,以后就别想好好在宫里混了。”他说着又伸出手指着远处几个小太监,“别以为将雪扫到墙角就算完事了,都给我铲起来!” 因为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的寿宴,太后与皇后都还是十分重视的,这不,今天便邀请了一些亲贵们入宫,来帮着一起看看寿宴当日安排哪些节目。 太监们这边正紧锣密鼓地收拾着,就听见一声高喊:“太后驾到——” 大大小小的太监们连忙分作两边跪。 肖睿作为皇室亲眷,便当仁不让地成了太后邀请的嘉宾之列。 远远地,肖睿见到贾太后从凤鸾里走了来。记得多年前他随父亲入京,曾见过当日还是皇后的贾氏。如今岁月自然在她的脸上留痕迹。她一贯庄重的面容越发多了几分严厉。 当年身后跟着的太子显此时换作了皇后,又是一位“贾”皇后。贾氏这些年的权势从这里便可见一般。 肖睿淡淡一笑,此番邀请,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吗? 他随着一群大臣门跪迎在门口,齐声道:“太后身体安康,皇后娘娘千秋。” 贾太后笑得慈祥,“都是自家亲戚,不用这么多礼,都起来吧。” “太后慈悲。可国有国法,君臣有别……”带头回话的是三朝元老,别的倒也罢了,啰嗦的功夫可数一流。可因为他的地位,大家都只能忍着,连太后皇上平日里都要让他几分。 好不容易听他唠叨完,太后一贯庄重的脸容也微微一松,目光一转,“这是睿王爷?前些日子不得空。都只是远远一见,此番原本可谓家宴,快近前来让我仔细看看。” 肖睿从容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太后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贾太后亲切地伸手扶起他,拉着他往殿里走,笑眯眯对一旁众人说:“当日我就对先皇言过。这睿儿啊将来定是人中龙凤,你们都看看这人品模样。整个天朝怕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比的人来。”贾太后侧脸看着肖睿,笑得和蔼。“我看啊,你的亲事,老王妃怕是要为难了,这上哪去找个相配的呢。” 周围人适时地跟着一通笑。 “听说老王妃倒是极喜欢谢琰家的大小姐,可既然如此中意,怎么只是认了干女儿,也不为睿儿终身考虑考虑,我看她是有点老糊涂了。”贾太后玩笑地说着,落在肖睿脸上的目光却是分毫不移。 “太后玩笑了,睿还有三年的孝在身。” 贾太后听了这话,拍了拍肖睿的手,叹了口气,只轻轻说了句,“可怜的孩子。”慈爱的笑容掩过了目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你母亲一切可好,有空接来京都,我们几个老姐妹多少年没在一块聚聚了。”贾太后仿佛回忆起从前少女时光,感叹着。众人没人应声,贾太后倒是自己突然话锋一转,“睿儿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也该为朝廷做点事情,帮着皇上分忧。我前日里听皇上提起,户部有个差事正愁找不到人,我看睿儿倒是可以去历练一。” 肖睿听了微微一愣,结结巴巴地说:“老佛爷厚爱,可是睿儿笨拙,怕是难当此重任。” 贾太后道:“谁天生就会的呢,所以才让你去历练历练,以后才能担大事啊。” 肖睿双手在身前搓着,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旁有人帮腔道:“太后都发话了,睿王爷还不快谢恩。”肖睿好似听了这话才意识到什么,慌忙跪应谢恩。 贾太后满意地笑笑,吩咐管事可以让戏子们出来献演了。 选什么节目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众人当然是看太后脸色行事,一个午基本大致便定。 贾太后看看都差不多了,便起驾回宫,贾丞相跟着上前,太后上凤辇前转身,问:“爹爹看这肖睿如何?” 贾丞相想起刚才肖睿一副不能担当的样子,嘲讽地微微一笑,“中看不中用。” “哦?”贾太后扬了扬眉,“爹爹可看准了?” 贾丞相微微蹙眉,沉吟了一会儿,“比起他,那个谢朝华才更加地不让人省心。” “爹爹可别忘了,谢朝华之前可一直跟着肖睿呢。”贾太后意味悠长地回头望了一眼,肖睿正同其他人远远地站在殿前相送,“谢家个个可都是人精,肖睿能跟他们私底到底达成协议,要不是软弱好欺之人,便是极狡猾精明之人。爹爹可要好生掂量掂量。”说完留一脸思索的丞相,上了凤辇。(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试探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心思各异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三章 心思各异 肖睿回到府里,今日果然宴无好宴。 户部的差事?不用想都知道那不过是在试探他,户部的水有多深,岂是他肖睿能插足的?再说,这仗一旦打起来,户部这些年的亏空怕就包不住了,这时候让他去,是想让他给贾家背黑锅吧。 他记得谢朝华好像有个哥哥也在户部任职…… 肖睿正琢磨着,就见蒋和方神色沉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随手便关上门,走到他跟前,道:“蓟州出事了!” “怎么回事?”肖睿脸也一沉,蓟州这个地方位置太过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说不定就会出大事。 “难民闹事,把一个蓟州城几乎烧掉了一半。” 肖睿挑眉冷哼,语带讥讽,“这知府到是清闲得很,临危不乱啊。”他看着蒋和方,目中精光闪烁,“只是蓟州这难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知府前些时候倒也算安置妥当,怎么突然就闹起事来了。” 蒋和方自然是个聪明人,肖睿言之意他当然明白,他刚刚收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觉得此番闹事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何况…… 他抬头会看肖睿,想了想,还是说道:“闹事的时候,谢姑娘正好人在蓟州,出了事情之后,落不明……” “什么!?”肖睿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蒋和方的手腕,然后又松开,慢慢坐了去,食指轻叩着桌面。良久无语。 蒋和方只觉得压抑,仿佛过了许久。才听肖睿冷声吩咐道:“让太平阁的人去查查。” 蒋和方应声退,走出书房才深深吐了口气。太平阁…… 王爷竟然调用太平阁的人了啊…… 谢朝华已经整整坐了两天的马车。 马车的窗户全部用布蒙着,没有透出一丝的空隙,这一路上不要说从车窗探头了,连马车都从未让她去过。 而这群人居然能在城门关闭的时候,带着她出城,而且谢朝华明显感觉车绕行了一天,才渐渐掉转方向,由东北变成往西南而行,这样虽是绕了远道。却极不易被发现,不由地,她心中又添几分戒慎。 坐了两天的车,谢朝华也整整想了两天,前前后后,细枝末节,却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各中关键。 既担心却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眼这时候打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呢? 原本与她不对盘的贾氏,甚至皇帝。照说此番都是有求于她的。会不会是楼南国那边的人?可想到那日与楚楠忻的单独碰面,也说不过去,若想抓她,当日动手岂不更方便? 她后来索性不想了。反正听那女子说有那人想见自己,想必到时候自然便会见到人,心情突然放松竟然便在车里睡着了。 傍晚时分。车停了。 睁开眼便看见有些憔悴的青桐正担心地看着她,这两日的遭遇对于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来说。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不过青桐一路上却表现的十分镇定坚强,谢朝华想起初遇青桐时她倔强的模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青桐,他们的目的是我,而你,若是有机会可以走,不必陪我受苦。你自己的命,自己做主。” 青桐双眼一子变红了,紧咬着嘴唇,拼命地摇着头。 “谢小姐,到了。”车幔终于被掀开,外面虽然已近傍晚,可多日未见阳光的谢朝华,乍见到亮光,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塞莉娅风姿婀娜地站在车前,妖娆且美艳。 谢朝华的头有些晕,浑身无力,胃里还时不时泛着恶心。一路上,她们一直被强行服令人无力的药物,何况整日坐在车里无法活动,久了正常人也受不了。 “到底是千金小姐,可是娇弱。”塞莉娅嘴里说着讽刺的话。 谢朝华努力撑着摇晃的身子,慢慢了车。 车停在一座十分普通的灰墙黑瓦的庄院前,谢朝华打量了一四周,这庄院坐落在山谷之中,此刻又是大雪封山,十分隐蔽,不易被人发现。 “委屈谢小姐就将就住在这里吧。”塞莉娅娇媚地说着,眸中却无半分暖意。 黄昏中,院门口此刻已经亮起了大红灯笼,竟然还站着一群人候着,排场不小。 有个管事模样地迎了上来,脸上一副讨好的神情,“姑娘,都准备好了。是先用饭还是先歇息?” 塞莉娅瞧了眼谢朝华,吩咐道:“请谢小姐先回房休息,饭菜么……就送到房里去吧。” “是!”管事应道,随即回身招了招手。两个侍女模样地便走到谢朝华面前,恭敬却又带着冷漠:“小姐请随奴婢来。” 谢朝华十分配合,跟着那两个侍女迈步进了门,她眼便似刀砧鱼肉。不过看样子这里的主人对自己还算客气有加,也算得上不幸中万幸。 经过塞莉娅身边时,她娇笑道:“谢小姐一路劳累,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请小姐移步去见个人。” 谢朝华心中冷笑,难道她可以选择说不吗?只点了点头,便随侍女离开。 黯淡的灯光,这处别庄显出幢幢黑影,占地面积倒也不小。 前面带路的侍女突然停,谢朝华抬眼看去,面前一座小楼依山而建,虽然看似周围没什么防范,可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谢朝华有心逃跑,就凭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 看来这里的主人心计颇深,她对这背后之人越发好奇了。 雪后初霁。 冬日微煦的阳光淡淡地撒了一地。黑瓦灰墙隐在纯银白色的世界中,倒是像一幅浓重的水墨画,颇有些诗意。 苏瑾年披着藏青色的披风坐在亭中,旁边桌上一壶香茗徐徐地飘着白烟,此情此景越发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人来了?”他的声音就跟人一样清清淡淡,好像一阵风吹过,整个人就能乘风而去似的。 “是,是塞莉娅姑娘将人带回来,按照主上之前的吩咐,将人安排住在霁云斋。”身旁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回道,说着伸手又递给苏瑾年一个小竹筒子,“这是刚刚收到的传书。” 苏瑾年接过打开,从竹管里面抽出一卷纸卷,展开细看,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纸卷不过才三寸见长,苏瑾年却看了了好一会儿,半天才抬起头,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霁云斋的位置,缓缓站直了身,顺手把手中的纸卷扔进了一旁的炭炉里。 “江山,如画。”片刻后,苏瑾年才感叹似地吐出一句令身旁人莫名的话来,他也没指望有人能明白,淡淡地吩咐着:“明早将人带到松翠阁来见我。” “是,瑾爷。” 夜里。 谢朝华躺在床上,山谷里的北风尤其凶猛,刮得窗纸嗖嗖作响,乍听上去就好像有千百只野狼齐声嚎叫似的。只是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却一点也不比狼窝来的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侍女就进来伺候谢朝华梳洗,青桐倒是完全闲着插不进手。 谢朝华也任由她们摆布,换了身簇新的衣裳跟着侍女穿廊过堂,来到一处名为松翠阁楼前。 适才谢朝华便已经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侍女自从看到小楼后脚步便放得轻了,显然是对里的人心生畏惧。 在谢朝华看来,这两个侍女伺候她一个晚上,不显山不露水,口风极紧,看着处事也极有分寸,如此更显得那里的人不好应付。 侍女掀起重重帘幔让谢朝华进去,然后默不作声地放,人并没有随着一起进,站在了外头。 谢朝华自然没工夫注意侍女,才刚进,一股暖洋洋的热气扑来,还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 她心里有丝诧异,这香味其实她十分熟悉,是火盆中放了荔枝干而散发出来香甜味道,清清淡淡的,不腻且清爽。而这种秘方谢朝华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前世她从楼南进贡随行之中一位宫里的香料师那里学来的,据说这是楼南宫里的秘方,甚至一般的妃嫔都是不知晓的。 而荔枝本就可说是楼南的“圣果”,普通百姓别说吃,连见都见不到,而把这荔枝干放入火中那更是奢侈之极的事情,除了宫里还有谁会如此做? 难道,这人与楼南宫里有关系? “在苏瑾年,初次见面,谢小姐。” 谢朝华从未听过这样轻柔的声音从一个男人口中吐出来,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冷漠却又不失礼,仿佛他与生俱来就不带丝毫人间烟火般。 她淡淡地瞟了苏瑾年一眼,这人长得也可谓淡淡地,咋一眼让人几乎能忽略他的存在,可渐渐地你又能感觉到好像他无处不在,压抑感随之而来。 谢朝华没有说话,这时候她觉得假客气实在没有必要,站在中央一言不发。 苏瑾年端着杯茶也淡漠地瞅着她。 是冷眼相对还是适时的迂回周旋?谢朝华心思转动,坚持了一小会儿,在恰当的时机,适时地低了头,以此示弱。 女人的示弱通常也是一个极有用的武器,她懂得好好利用。 果然苏瑾年看见谢朝华终于低头,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身子也好像松弛了来,只听他淡淡地道:“其实请谢小姐来是想让您帮个忙。”(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思各异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摊牌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四章 摊牌 第二十四章 摊牌 子里暖和得让人忘记门外正是三九严寒。而是不是钻进鼻中的淡淡香气也让人心情舒缓,加上苏瑾年客气有礼的商量语气,谢朝华若不是被这种方式请了来,那还真算得上遇见了个好客的主人家。 “苏先生客气了,既然朝华都被‘请’来了,自然但凭安排。”她向对方表明自己认清形势而屈服,其实她更想知道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底想让自己干什么? 苏瑾年笑笑,低首捋了捋衣袖,轻描淡写地吐了一句话,到底是让谢朝华感到了震惊。 他说:“小姐怕还不知道,据说江夏王肖越找着了你们天朝前太子显。” 她没有料到,说实话江夏王选这时候动手时机不对,怎么会竟然比前世提前了呢?可是,她也从苏瑾年的口里听出了一点,这个苏瑾年,不是天朝人士。 “朝华觉得苏先生不是个道听途说的人。”她瞟了眼苏瑾年,接着说,“何况无论太子显真假,这消息对于苏先生来说都可谓是个好消息吧。” “的确。”苏瑾年承认得十分坦然,盯着谢朝华,“此事对于睿王爷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啊。” 谢朝华不语,她心中渐渐有了个大概。 “其实,既然双方目的相同,不如携手合作。”苏瑾年笑笑。 “哦?朝华愿闻详情。”谢朝华表示出兴趣。 苏瑾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谢小姐此番去楼南是为了去见一个人吧。瑾年希望谢小姐将他从楼南带出来。”说着抬起头,淡淡地看着谢朝华。好像在等她回应。 这话就如同一声惊雷在谢朝华头上炸开,从她被软硬兼施带走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惧。 只因她此番的确是去楼南见一个人,而这件事,世上知道的只有她与肖睿。 难道苏瑾年也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要说起来,此人的身份要不是她有着前世的记忆,根本无从而知…… 看来此番她遇见的对手极其难应付,不过强大的敌人往往都会有个弱点,想到这,谢朝华故作不解,“朝华不明白苏先生指的是什么人。” 苏瑾年没有接话。想起昨夜里收到的传书,上面除了江夏王的消息之外,还有主上进一步的指示。他想,主上是不是将眼前的女子想得太聪明了。 “宋旭。”苏瑾年嘴里平淡地说出一个名字来,毫不意外地看见谢朝华脸上震惊的表情,料想此事最终都会在他的掌控进行。 苏瑾年突然觉得有点失望,的确,他承认谢朝华绝对是他遇见过的女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只是到底是个女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以及镇定装聋作哑的功夫比别人略高明那么一些罢了。 难道眼前的女子觉得若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们又怎么会费如此周折将她带来此处,而他苏瑾年又凭什么与她谈条件呢? 说完这两个字后。苏瑾年他只是随意地端起案几上的茶,状似不在意地瞟一眼跟前的谢朝华,却不言语。而原本温暖舒适的子瞬间便变得十分沉闷压抑。 谢朝华身子挺得笔直,只是微微抖动的衣袖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脸上划过一丝挣扎,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皱眉沉吟,“宋旭?这名字似曾相识。” “啊!”谢朝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恍然大悟的样子,“苏先生指的是那个被先皇赠予楼南国的琴师宋旭吗?只是……既然是先皇当日赠与楼南国的,朝华此番又怎会想将此人带回国呢?” 坐在上面的苏瑾年瞧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看谢小姐大概是旅途有些劳累,有些重要的事情记得不怎么清楚。等小姐好好歇息几日后,相信小姐就能记起来了。来人,带小姐回房。” 前面的话是对谢朝华说的,后面话虽是对人说,可苏瑾年却是笑眯眯地看着谢朝华,而谢朝华却从这笑容里捕捉到了一丝傲慢与轻蔑。 谢朝华淡淡一笑:“多谢苏先生体谅,朝华告辞。” 适才领着谢朝华过来的侍女又领着谢朝华回了霁云斋。 苏瑾年倒了杯茶,慢慢地品着,喃喃道:“难道非她不可?主上究竟用意何在……”他怔怔地出着神。 良久,一旁有人小心地走到跟前,试探着,“瑾爷,明日……” “回京。”命令干脆而利落,他想,这样一个谢朝华有塞莉娅便足够逼她就范了。 谢朝华裹着裘袍斜躺在靠窗边的榻上,身还铺着一张白虎皮,旁边堆着柔软厚实的毛毯和软枕,怎么看她所受到的礼遇还真是如贵宾一般,除了不能自由出入,这便是所谓的软禁。 是的,那日苏瑾年虽说得客气,却改变不了她被软禁的事实,所幸除了自由受到限制,她的待遇都相当不错,甚至他们还让青桐留在她身边。而苏瑾年自从那天之后,便一直没再见过面,谢朝华感觉到他笃定自己会成为他手里的棋子,而这也是谢朝华那天在他面前故意那样表现,成为他所希望的谢朝华。 只是三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江夏王那里的情况如何了?韩琅文怕也早得了自己失踪的消息,他不会因此而延误了去楼南的行程吧…… 想到这,她有些心烦,既希望韩琅文已经上路,可想到他将自己置于不顾,心里感觉却又不舒服。 一旁的青桐见谢朝华手里虽然拿着本书,却几乎没怎么翻动,而是有些走神地看着窗外。 子里里很静,所以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窗户虽然只开了条缝,风却足以令人感到寒冷,青桐走上前,将开了许久的窗户关上,“略透透气便好,外头如今风大,姑娘吹久了仔细头疼。” 谢朝华回过头,对着眼前这张年轻单纯的面孔,她不知该庆幸此刻身旁有她陪伴好呢?还是连累了她跟自己一起被软禁了起来。 她这两天虽未出过房间,却知道苏瑾年一定不在此处了。只因伺候她的那两个侍女明显感觉轻松不少。 而塞莉娅也曾过来看过她,谢朝华却从她娇媚的笑容中嗅出一丝阴谋来。 直到她走后不久,她才醒悟过来塞莉娅那时候的笑容以及那句“好好伺候谢小姐”是什么意思。 除了原本伺候谢朝华的两个侍女,塞莉娅又差了两个侍女过来,真难得塞莉娅如此“有心好客”。 原先的那两个侍女清风、明月对谢朝华倒是一直恭敬有礼,尤其那个明月,性格沉静,冷冷淡淡的,做事一丝不苟,在这几个丫鬟里面,看得出说话也颇有些分量,像是半个主子。 而另两位就截然相反,好像与谢朝华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不但给脸色瞧,甚至偶尔还言语冲撞。 不过谢朝华从来不把她们行为放在心上,对于一个阶囚,衣食无忧就已是万幸。 不过,许是她们见谢朝华好欺,于是常常茶水突然变得咸涩难咽,或是饭菜里夹杂着沙土,甚至有一次靠垫里夹着一根针,谢朝华靠上去的时候,后背被狠狠扎了一。 可是谢朝华都没有说什么。 一个被囚禁的人又有什么声张的权利? 不过她倒想看看,那个塞莉娅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她知道这不会是苏瑾年的意思,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从第一次看见塞莉娅,就明显感到她的敌意,不是立场相对的那种敌意,而是纯粹是针对她个人,只是从未谋面过,自己与她又会有什么私人恩怨呢? 有一次终于玩得大了,给谢朝华的衣服里竟然藏有一条毒蛇,青桐掀开的时候,吓得大叫起来。 明月听见动静跑过来,看见眼前的情景,沉着脸叫人把蛇拿出去丢了,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谢朝华的饭菜一一检查了一通。她该是略通医术,发觉不对,对着那两个侍女冷笑一声,“端去倒了,叫厨房重新做,再给我放些有的没的,仔细我让她自己吃去。” 那两个丫鬟唯唯诺诺地应声而退。 谢朝华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面容平静,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直到明月将重新做好的饭菜亲自端来给谢朝华的时候,她才拉着明月,“明月姑娘,今日多谢你了。” 明月低首恭敬却冷漠地说道:“明月着实佩服小姐的容忍。” 谢朝华回她一笑,盯着她的脸,“彼此彼此,朝华还佩服明月姑娘的隐忍呢。” 明月微一愣,整日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此时,门帘被一子掀开,一阵寒风顿时将里的暖意吹散,“谢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娇媚甜腻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谢朝华眼前,脸若春桃,笑脸吟吟地看着自己。 正是多日未见的塞莉娅。 谢朝华笑笑,心想,终于是忍不住要摊牌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摊牌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算计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五章 算计 里只剩塞莉娅同谢朝华两个人。 谢朝华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独有的蚀骨风情,即便自己是女人,在初见的瞬间也免不了短暂的怔忡,不过她眼里流露的蔑视也分外明显。 “谢小姐这几日休息得好?”塞莉娅妖娆婀娜地走到谢朝华跟前,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斜眼递到谢朝华面前,“瑾爷说小姐记性不太好,我看这封信应该会有些帮助。” 谢朝华接过来拆开,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咯噔”了一。 她只一眼就认出这封信出自母亲郗茂娴之手,信中的内容很是普通,就像平日往来的信件内容,不外乎关照自己一切照顾好自己,得知她出使楼南的担心之情等等…… 谢朝华看完,将信折好放入怀里。 当日她故意在苏瑾年面前如此表现,就想看看他们手里到底握了什么底牌,如此笃定自己会就范。果然这群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没有用谢家来威胁自己,看来他们的确是了不少功夫。 她冷眼看着塞莉娅,没有说话。 “我这次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塞莉娅轻蔑地瞟了眼谢朝华,“原以为郗家是书香门第,郗家小姐也应该是知书识礼的,却没料到,竟然跟一个野男人住在一起。连我们大……”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干咳了几声掩饰过去,冷哼一声,斜睨地看着谢朝华,故意啧啧感叹。“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谢朝华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放肆!” 塞莉娅先是愣了愣。应该是完全没有料到谢朝华会如此做,她之前从丫鬟那里听说谢朝华这几日一直是十分隐忍的。 等意识过来自己被扇了个耳光时。顿时恼羞成怒,才要发作,就听见谢朝华冷冷地说,“跟苏先生说,他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塞莉娅随即意识到这时候自己无法与她翻脸,一手捂着脸,凤目射出怨毒讥讽的光芒,甩手便走了。 谢朝华看着塞莉娅的背影。冷笑。 有些事情她可以忍,有些她却一定不会。 青桐推门进来,脸上有些担心,“小姐,没什么事去吧?”她见塞莉娅阴沉脸从里走出来,有些担心。 “青桐,眼的局势,你父亲的冤情怕是难申。这次回去,去个偏远一些的村子。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吧。”谢朝华随意地说道。 当初收留青桐,一是因为投了自己的眼缘,二来也是因为她眼中流露的执着让谢朝华觉得此人可为自己所用,如今……何必让这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卷入这场纷争呢。 “小姐说这些干什么……”到底年轻面薄。青桐听谢朝华这么说,只顾着害羞,也没想太多。接着轻叹口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谢朝华笑笑。“快了。” 楼南国都,大昭。 一辆宽敞的马车在两驾马车在几骑士兵的带领。从大昭东大街直穿而过,停在了大而气派的皇宫前。 从车里跳个面目清秀的丫鬟,只是神色冷漠,让人望而生畏。只见她大方地走到宫门侍卫前,低首说了几句话,那侍卫顿时变得十分恭敬,向身后招了招手。 于是,一行车马便驶入了巍峨的宫门之中。 而谢朝华就坐在这辆马车上。 这次不同于之前那次,知道谢朝华不会逃跑,对她的看管也松了许多,所以谢朝华也知道他们正一路朝楼南都城而去。 只是一路上还是不让她车,这次倒不是防她,想来也是要避人耳目。 谢朝华这番可以断定:苏瑾年一定与楼南皇宫有着密切的关系,不然仅凭刚才明月这么说几句话,侍卫就这样让她们的马车驶入皇宫,而且还没有检查。 明月……谢朝华倒是有些奇怪为何不是塞莉娅一路押送自己,毕竟当日是她将自己送到苏瑾年手上的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停了。 车帘被掀起,谢朝华探出身去。 乍然,刺眼的日光和冬日寒冷的北风让坐了许久车的她有些发晕,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一只属于男人的,宽厚修长的手伸到了眼前。 她抬起了头。 男子厚重华丽的皮裘衬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也彰显着他无比贵重的身份。 轮廓鲜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浅笑,那双琥珀色的水晶般眸子带着她看不懂的得意与满足。 寒风之中,在他如雕塑般身形,谢朝华的身影则显得更为纤细娇小,她忽略那只递过来的手,使劲一撑,了马车。 站在那个阴沉而野心勃勃的君王,她身形笔直,高昂着头。 她明白楚楠忻绝对不是此次劫她的主谋,只是眼既然自己到了楼南宫中,却也未见他身旁有任何天朝使团的官员,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楚楠忻是打算瞒住自己被找到的消息。 先不管他这样做目的如何,作为天朝的臣民,此番出使楼南的使者之一,谢朝华选择无声来作为抗议。 楚楠忻对于她冷漠无礼的态度并不太在意,走之前派了一队侍卫和四个宫女给她,真是难得他的这番“美意”了。 窗外的雪细细密密地落,倒是像极了夏日里的阵雨。 “楼南宫里的茶不知是否入得了谢小姐的口。”苏瑾年微眯着眼睛,语气淡淡的。 谢朝华转头瞟了眼白瓷盅里散发着热气的酡红,轻漾起一丝笑容,“苏执事客气了。” 既然她早就猜到苏瑾年的来历与楼南皇宫有关,那日看见他站在楚楠忻的身后便不怎么觉得惊讶了。 苏瑾年修长的手指灵活而有力,娴熟地煮茶。 手稳如钟,人静如松。 谢朝华有些感叹,也唯有这样的一个人才能在楚楠忻眼皮子底不露丝毫破绽吧。 自从知道苏瑾年是楼南皇宫的执事之后,她略微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可见无论在哪个国家,为了权势明争暗斗是绝对少不了的。 楼南与天朝不同,皇宫之中,除了妃嫔所在的内宫后院之外,都是不设宦官的。苏瑾年则就是皇宫的执事,所谓执事就如同大内总管,官位不高,权利却是极大的。 只是,这苏瑾年身后的势力又是属于哪一方的呢? 子里飘着淡淡的荔枝香气,苏瑾年轻抬手臂,壶中滚水缓缓浇过茶碗,放茶壶,伸出一只手让道:“小姐请。” 谢朝华并没有接过苏瑾年手中的茶碗,“既然苏执事管理宫中事务多年,朝华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苏瑾年笑,“可是我朝皇后娘娘?” 谢朝华微笑点头。 苏瑾年将茶碗放在谢朝华右手边的茶几上,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皇后不易。” 谢朝华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苏瑾年继续道:“皇后其实已久不得见圣面,而今宫中得宠的丽贵妃与楚婕妤,皆系出身楼南贵族名门,又多有生育。而太子的身子……自幼就不太好,圣上与皇后颇为担忧。” “可怜我这妹妹。”谢朝华点点头,口气淡淡的。 苏瑾年抬头,两人相互看着对方,苏瑾年只看见谢朝华那亮如点漆的眸子,好似山泉清澈通透,却又深不见底。 他端起面前茶碗轻笑,“瑾年不过外院的一个执事,皇后娘娘的事也只知道这些了。” 谢朝华知道,阿容的消息怕是楚楠忻只让苏瑾年向自己透露这么一点信息。 这几日她被软禁起来,住的地方除了楚楠忻当日安排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曾见过,谢朝华想:至少目前他是不会让她和阿容相见的。 只是若是这样,那苏瑾年的目的岂不是也达不成了? 苏瑾年好像看出谢朝华的疑惑,微微一笑,“陛这几日因为要见天朝来的使者,去了禾田。” 他站起身背手而立,“明日谢小姐随我去见个人吧。” “好。”这些年过去了,她其实也很想见见这个人。 “楼南宫里的情形谢小姐可否清楚?”苏瑾年突然问了句。 谢朝华一怔,说实话对于此时的楼南,她一点都不熟悉。不但因为前世她的经历根本没有涉足,而且如今的谢皇后也不是前世的那个谢皇后了,一切都会变得有所不同了吧…… “请苏先生指点一二。”谢朝华知道,身处在宫中,不管你是想或不想,总之是进了这个漩涡,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所以关系人情,利害关系,知道总比不知道来得好。 “皇上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三位皇子。” 谢朝华恍然,只是不知这苏瑾年是站在哪一位皇子这边。 “谢皇后不是楼南国人,当初立太子的时候也颇有一番争执。若是此番谢小姐能帮成瑾年这个忙,宋旭归国后,两国关系交好,皇后娘娘往日的劣势便可斗转成了优势。所以,于公于私,这件事情,你都应该去做。” 谢朝华心里有些愕然,理由真得像苏瑾年说得这么简单? 他竟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不管如何,总之现在自己先走一步算一步。 何况,宋旭还是要靠苏瑾年才能见到,她被他利用,她也同时在利用他不是吗? 谢朝华笑,“苏先生若是早这么说,朝华哪里还会有顾虑呢。” 苏瑾年满意地笑了,“现在说也不晚。”(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算计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再见宋旭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六章 再见宋旭 果然,第二天苏瑾年就让谢朝华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衣服,而那些伺候她的侍女跟侍卫,不知道是不是真没认出她来。 总之,苏瑾年带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居住之处。 谢朝华暗叹,看来楚楠忻这个皇帝做得也不比肖旻轻松,先不说后宫,就单单这外头这些宫女侍卫的,就不知道隶属多少势力。 再想想,其实又有哪个皇帝当得轻松?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依然让无数人垂涎。 一路上,苏瑾年并不作声,只是带着谢朝华往西面走去。 到了一处宫苑前,只见有个内侍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迎上来,冲着苏瑾年哈腰堆笑,“瑾爷,可是要见宋先生?容小的先给您老带路。” 苏瑾年摆了摆手:“不用了。宋先生是不是和那几个从北方匈奴来的乐人一起住在西廊?我自己过去找,你去吧。” 那人点头哈腰地行礼退,只是谢朝华瞟了眼,觉得此人脸上笑得有些古怪。 虽然只是皇宫里的一座宫苑而已,可谢朝华随着苏瑾年踏入大门后,发现里面亭台楼阁,假山石雕,样样俱全。而路也是分岔多多,直绕得有些晕乎。要不是有人带路,第一次来的人估计是绝对找不到北的。 行了没多久,谢朝华就发现这里比天朝宫里规矩少了许多。 一路上不时看见一边有人群在嬉闹,只是苏瑾年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都适时地停行礼。等他们走过,嬉闹声又从身后响起。 “宫里本就是个压抑的地方。该松的时候就要松一些。”苏瑾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谢朝华说。 谢朝华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楚楠忻管得太松,所以他才可以带自己如此出入平常? 只是这话她当然不会问出口,而一路行过,谢朝华发现其实有人的时候,那些宫里的邻人与内侍宫女也几乎不敢抬头正眼瞧他们两,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苏瑾年才有恃无恐,不怕别人认出自己吗? 到现在为止,谢朝华都还看不明白苏瑾年的真正目的。 只是如他所说想扶持太子? 恐没有如此简单。 苏瑾年突然停。“前头院子里人多。”他指了指旁边一处无人的所在,“委屈谢姑娘在那里等等吧。” 她想,苏瑾年在宫里到底还不是百无禁忌的。 顺着苏瑾年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发觉此处果然十分幽静。 红梅古松之,竟然还有一眼泉水。 索性这几日天气不是很冷,水面上也没有结冰。 冬日的阳光并照在水面上折射出水晶般的银光,却也不刺眼,是不是寒风吹过,带起艳红色的梅花缓缓而。悠悠落于如镜泉中,寂然无声。 一片,又是一片,谢朝华不知不觉中有些出神。 忽然。有人清了清嗓子。惊起一旁隐在枯枝中不知名的鸟儿,冲天而上。 谢朝华愣了愣,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男子立在红梅树。衣装朴素。身材中等。 阳光照在他脸上,令谢朝华看不真切。只觉得他如梅如竹,气质过人。 “这位姐姐。这泉水并不怎么样,若是你想泡茶或是洗脸,我倒可以给你一个好建议,”他好像摸了摸鼻子,大声地说。 谢朝华微怔,他什么意思? 听他的语气,倒是没有半分调侃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同情。 难道……? 谢朝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宫女服侍,人此刻就站在了泉水边上。 她又气又觉得有些好笑,板着脸:“我看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可没有寻短见的意思。不过是……在欣赏此处景色罢了。” 他爽朗地笑了,并没有尴尬:“我也没有那么说呀,原是我多管闲事。此处一向鲜有人来,不过这泉水虽不怎么样,却也是平日里宫中内侍宫女的饮用水来源,若是真有什么人跳去,怕是即便去了黄泉,也不得安生,时时被人咒骂总是不太好的。” 谢朝华想想他的话,忍不住笑了。 那男子朝前迈了几步,阳光从他脸上移开。 不说他俊美无俦的容貌,单单只是那气度。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句话似乎也只成了衬托此人风采的背景罢了。 他微微笑着,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谢朝华与他几乎同时出口:“是你!?” 只是他的惊讶更胜于谢朝华。 宋旭。他们多少年不曾见面了,可是,再见到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他乡遇故知的熟稔。 宋旭就这样站着默默地看着谢朝华,然后朝着谢朝华拱手行了个大礼。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初见时的惊讶已经褪去,眼中却带了份了然,以及无奈,转瞬间又笑眯眯地道:“你来一趟楼南也不容易,不如改天我带你好好转转吧?” 谢朝华此刻有些庆幸,眼前的宋旭还是多年前那个宋旭。 她笑笑,老实地说:“我也想啊,可是这里的皇上看得我很紧。” 宋旭晶亮的眼珠灵活地转动,冲着谢朝华眨眨眼:“皇帝陛看紧之人可是谢朝华,却不是楼南皇宫里一个小小的宫女。”他就像个邻家少年,顽皮而慧黠。 谢朝华莞尔,几日来盘旋在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瞬间消散。 她很感激宋旭没有问一些让她无法却又不想撒谎回答的问题。有些人,为了显示自己无所不知,喜欢故意戳穿别人,却丝毫不能体会他人谎言之难言之苦。 宋旭,她明白很多事情他看得很透彻,却绝对不会做这样让人难堪的事情。 生活在这世上本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从京都到楼南。一路之上谢朝华都一直在想见到宋旭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自己又该如何跟他开口。可真正见到面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半天。她冲着宋旭笑了笑,“宋先生,许久未闻先生雅韵,今日能否让朝华一听为快呢。” 宋旭没有推辞,依然如从前那样不拘,他从腰间抽出一管笛子,灿烂一笑,“琴还要去拿,你若是不介意。我就用这个吹一曲如何?” “先生的曲子,定是好的。”谢朝华笑,淡而雅致。 她说得不是客气恭维的话,音律最高境界本就是吹奏之人的心境,宋旭,他所吹弹的乐曲早就超越了一切谱子与乐器,那份扬洒脱是旁人无法攀越的。 宋旭手握着笛子,笑涡浅浅,爽朗地道:“这一曲专门为我俩他乡偶遇。” 谢朝华望着他手中的竹笛。很普通的一管。阳光印在那光滑的笛声上,她隐隐竟好似闻见了竹子的清香。 宋旭双眸柔和地注视着谢朝华,可瞳眸中却不见她,只空空一片。却又好像是有太多的东西。 他已经坦然地抬手握笛,手指轻按,一阵悠扬笛声淡淡地。轻飘飘地扬起。 几枝红梅嫣然含笑,冬日的寒风好像也变得不再凌厉。 谢朝华不知不觉地闭上眼。仿佛看见了竹海,听见阵阵碧涛翻滚。 曲终。红梅花间,雪水滴融。 只一瞬间,却是永恒的韵律。 谢朝华不知说什么才好,宋旭的笛声,超越了世上一切的赞美之词,她所知的词汇在他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 宋旭的眸子本来是灵动的,可在曲终之后,却宁谧而沉静,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你说我的笛声如何?”他问。 谢朝华凝眸微笑,甚至是带着一点嫉妒,“宋先生怎么可以如此无忧地弹奏呢?” 宋旭就如同远离凡尘之人,像是天空之飘荡的云朵,那样自由自在。可偏偏他却又是个最不可能如此潇洒自由般存在的一个人。 宋旭淡定地看着她,乌黑发髻在阳光的反射,泛着淡淡的金黄,好像头上顶着一束光环。 他忽然轻叹一声:“无论怎样美妙的曲子,也未必可以看到曲子背后的真正灵魂吧……” 谢朝华有些惘然,他这话是何意? 宋旭收回竹笛,随意地插在腰间,眼睛却是看着天上,温和地说:“躲在曲子后面的灵魂,究竟是昏暗的还是无忧无虑的呢?”他转过头,看着谢朝华笑,“无忧?我怎么可能是无忧之人。只是你不熟悉我罢了。可对于你熟悉的人,却又能看到他背后多少呢?” 他见谢朝华一脸迷茫,又笑了笑:“所谓近在咫尺,远在天边。有时候往往看似复杂的事情,其实原因却很简单。”他目光望着远方,“韩使臣应该不久就会到达大昭了吧。” 谢朝华一愣,不明白宋旭为什么突然提起韩琅文,更不明白他刚刚那番话究竟何所指,难道他的意思是知道韩琅文的意图?可他与韩琅文难道还有关系? 越想心中疑惑却越多。 她抬头想问宋旭,却见远处一个身影朝她这边看过来,那人是苏瑾年。 谢朝华这才意识到,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 “我该走了,改日再与宋先生叙旧。” 宋旭朗声笑道:“宋旭随时恭候。” 走到苏瑾年跟前,只见他淡淡一笑,“谢姑娘与宋旭看来相谈甚欢啊。” “宋先生本就是个健谈之人。”谢朝华不淡不咸地回了句。 苏瑾年也没再多说,将谢朝华送回她所住之处后,只留一句话后便走了:“皇上三日后回宫,谢小姐,时不我待啊。” *** 谢谢sincostgctg的粉红票,乍见这名字还没反应过来,可现在却是记得牢牢地,^_^ 好奇,那个三角函数童鞋素不素数学课代表啊?还素痛恨数学到需要天天敲打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再见宋旭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蛰伏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七章 蛰伏 世事难料,苏瑾年那一句时不我待还犹在耳,谢朝华忽然地莫名其妙就又“重见光明”了。 所谓的“重见光明”就是她身在楼南皇宫这件事情已不是秘密。 她忽然在楼南皇宫中竟然就接到了远在京都的肖旻的旨意。 圣旨洋洋洒洒地,传旨的内侍差不多足足念了一炷香,以至于谢朝华谢恩后差点因为在头跪着时间长了,差点就起不来。 其实这圣旨上的意思,无非是说楚楠忻因为一向仰慕天朝文明,曾经听闻天朝有专供贵族女子学习礼仪,琴棋书画的学院,感悟良多,又闻此番使团之中谢氏朝华才冠群芳,想让她给楼南贵族女子开课授业,一来可以弘扬天朝文明,二来促进两国友好往来。 先不说肖旻的立场,就楚楠忻而言,谢朝华倒是有些好奇,他倒是看得开,难道竟是不在意在之前的“皇后”之后,身边又多了一个从天朝来的“姐姐”吗? 从这圣旨中,谢朝华敏感地察觉到肖旻与楚楠忻应该是达成了某些共识,而她则成了这两个君王间谈判的筹码。 虽然她知道韩琅文使团一行也来到了大昭,只是即便此刻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于之前,可皇宫却不是能随意进出的。 谢朝华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楚楠忻,自然也没办法出宫门。 而她也明白,虽然楚楠忻不再将她隐匿起来,可其实她仍然还是被用另一种方法而名正言顺地“软禁”在了楼南皇宫里。 谢朝华索性也不想其他,在宫里有宫里的便利。至少她见宋旭总比人在宫外要方便许多。何况,到现在也都不曾有人私暗地联系她。足见不管是肖睿还是肖旻,其实都是希望她留在宫里的不是吗? 她深信。若是自己稍有些“举动”,这些蛰伏在皇宫大内中的探子不用她找,就会现身在自己面前了。 所以,现在就先走一步看一步。 按楚楠忻的意思,先从个贵族中挑了几个女孩子跟着谢朝华学习,人倒也不多,也不过就四五个,只是个个家底渊源。 两个是左右丞相的女儿,一位据说是丽贵妃的表妹。一个是楼南大将军王的女公子。 谢朝华心中苦笑,是不是应该谢谢楚楠忻太看得起自己,对她“委以重任”。 果然,才刚刚上了一天的课,谢朝华之前的预感便应验了。 那两个丞相的女儿,许是文官门庭出身,虽然有些冷冷淡淡,不过对谢朝华倒还是恭恭敬敬的。而大将军王的姑娘就明显难对付了,她丝毫不掩饰对谢朝华天朝臣子的身份痛恨。第一次见面就言语激烈,接着第二天便称病不来了。 谢朝华也不管她们来不来,来了做什么,只要没什么大的冲突。对于她而言就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皇宫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即便谢朝华再小心应对。可她这个特殊的身份,麻烦依然会自个儿找上她。 虽然谢朝华此番这个差事无论在她或者外人看来。都是个“闲差”,可楚楠忻倒还是特意拨了一个宫苑给她作为上课之地。 此处倒是离宋旭居住的地方不远。只是这几日一来事情颇多,二来还是要避讳一,谢朝华从那天之后便再没有与他照过面,而苏瑾年这几日也未见,大概是楚楠忻回来之后,需要前后照应,也脱不开身的缘故。 这日,谢朝华教得是她擅长的古琴。 不过令她意外地是,这几个贵族小姐倒也颇通音律,甚至对于天朝的曲子也通得很。这样倒是省却了她许多力气,直接选了一首古曲,大概说了一要义,以及难点和一些技巧,便让她们自行练习。 里琴声此起彼伏,说不上赏心悦耳,毕竟再好的曲子,若是几个人前后不齐参差而奏,根本辨不出曲调来。 索性古琴的音质悠扬婉转,即便凌乱,也不令人心生烦躁,反而在这样一片纷乱的琴声之,谢朝华感觉到久违的安全,不需要刻意隐藏表情,心事…… 她看着外面难得的晴朗天气,碧蓝的天空清澈如水,她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放松。 突然,她感觉到里气氛变得有些异样,满的琴声突然戛然而止。 转回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高挺男人,而里其它人此刻都跪了一地。 她心中虽然讶异,却不慌不忙地起身行大礼,“谢氏朝华见过陛。” “谢先生平身。”楚楠忻笑笑,“朕好奇先生都教她们些什么,今日得空过来看看。” “其实各位小姐都才艺非凡,朝华实在没什么可教的,倒是让陛见笑了。”谢朝华客气有礼地回道,她心中思忖,自己这里的情况一天都不知有多少拨人向他汇报,他会不清楚自己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可见做皇帝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学会装傻。 “哦,对了。这是使团带过来给朕的特色糕点,朕想着谢先生离乡多日,定惦记家乡美食,带过来给先生尝尝。”楚楠忻话刚说完,身后便有人恭敬地双手捧过来一个食盒,放在谢朝华面前的桌上,一层层地打开。 楚楠忻好像很喜欢先生这个称呼,仿佛完全忘了谢朝华另一个身份。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这句话怕只是在民间适用。 谢朝华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四层的食盒,每一层分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是一样京都特色的糕点,只是做的更加精致一些。 若真说起来,她对于京都唯一的惦念到还真是只有京都的小吃,可看着眼前被做得完全失了原貌的糕点,却是兴致全无。 她淡淡地行礼叩谢。“谢陛恩典。” 楚楠忻挑了挑眉,好像看出谢朝华并不欣喜。“不喜欢?” 谢朝华倒也老实,摇头:“民间小食。如此精致反失了味道。” “先生就是讲究。”楚楠忻笑笑,随手拿起一个绿玉糕放在嘴里,“我看味道不错嘛,先生尝尝看。” 谢朝华只好拿起一个,原本普通的四方绿玉糕被雕成了一朵梅花式样,入口松软,带着绿豆特有的清香。 她忽然想起来,前世宫里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绿玉糕,连梅花的款式都是宫人们知道她喜欢梅花而故意做成了这个样子的。 而如今。这梅花的绿玉糕又是为了谁而做呢? “朕刚刚进来的时候,听见琴声,弹得可是‘梅花三弄’?”楚楠忻颇有兴致。 “陛好耳力,正是梅花三弄。” “呵呵,先生可高看她们了。这古曲岂是她们能弹出韵味来的。”楚楠忻笑着摇头,“说起这个,朕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谢朝华很随意地说:“陛说的可是宋旭。” “正是,他的琴艺堪称一绝。”楚楠忻感叹,“父皇在世的时候。极其喜欢听他弹琴。”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冲谢朝华一笑,“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先生可想去听听宋旭之琴?” “求之不得。”谢朝华十分潇洒地躬身回道。 只是她这时候没有注意到有几道带着怨毒忿恨地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谢朝华随着楚楠忻往宋旭所在的宫苑走去。 “皇上要见宋旭何必亲自前往。不如让小的去传即可。”一旁有个内侍急忙忙说道。 楚楠忻不耐地挥了挥手,“不用了,正好朕也想走走。” 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里面早有内侍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出来,躬身站在大门口。回禀道:“宋先生正在洗颜池。” 谢朝华正琢磨着这地方名字起的有些古怪,却没注意道楚楠忻脸上上过一丝戏谑之色。 这是谢朝华第二次来这里了。只是这次走的方向与上次不同。 她想起上次见到宋旭,见他神清气爽,可见他当日虽然作为“礼物”而送给了楼南王,可看他的模样,想必在这里也颇受到礼遇。 “到了。”楚楠忻停脚步,指了指一旁的门,笑着说。 谢朝华因为正在想着其它事情,一时有些失神,脱口而道:“为何不进去?” “哦?”楚楠忻笑得有些暧昧,“先生想进去便进去吧。” 谢朝华有些奇怪,可楚楠忻既然这么说了,她便抬脚进了门。 然后她终于明白这所谓的洗颜池是什么意思了。 此处竟然是一个温泉池,虽然眼前因为水汽的关系,白茫茫一片,可依稀可辨几个赤条条的男人正在池中泼水嬉闹。何况还有笑闹声传入耳中,其中有一个人的笑声特别的洪亮。 “陛在此,成何体统!”跟着进来的内侍看见这番情景,大声喝斥道。 谢朝华顿时有些尴尬,这么一来她倒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成。于是便低眉垂首地站在楚楠忻身后,脸不由地有些发烫。 那个笑得最开心的人猛地回头,正是宋旭。他看见楚楠忻也并不慌张,在水池中优雅地欠了欠身,态度极其优雅自然,好像他此刻并不是赤条条的,而是穿着最得体的华服,“ 陛恕罪,臣等并不知陛会驾临。” 楚楠忻看着倒也不生气在意,反而笑着说:“你们倒是清闲自在,大冬天的懂得这样享受。” 宋旭眼眸流转,微笑道:“真失礼,但这也是陛的恩典。” 楚楠忻笑,指了指一旁的谢朝华,道:“只是这样见故人,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 完结是个学问,尧一直在琢磨怎么结文。 写到这里读者也能看出来是进入一个新的**了,很多之前交待的情节都慢慢浮出水面。 所以这几日一直在想着之后怎么写,整理一思绪。 这文不想写太过冗长了,**过去便是完结之时。(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蛰伏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春动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八章 春动 谢朝华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她冲着楚楠忻施礼道:“请恕谢朝华先行告退。”楚楠忻笑笑,也不再为难她,点了点头,谢朝华便立刻转身出了门。 出了门,谢朝华走了一会儿,寒风拂面,适才燥热的脸才恢复了过来。 冷静来她忽然想,此番与宋旭见面,真的只是楚楠忻一时兴致所至而碰巧吗? 这场琴终究是没有听成,可谢朝华回去之后,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了。 天朝使团入京,皇宫里自然少不了设宴款待。而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当然是一定要出席的,这也是谢朝华第一次见到妹妹谢朝容。 谢朝华站在人群中,见妹妹阿容优雅地从凤鸾里走了来,紫金凤袍被冬日的阳光一照,金丝绣成的凤凰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原本爱笑的面容如今俨然多了几分严厉,观之端庄典雅,反而让人忽视了她明丽亮眼的容颜。 楼南风俗本就比天朝豪放,宴中不仅有大臣,也有大昭各等贵族以及各府女眷,来来往往,或随意四处走动谈笑,或行礼作揖互相结交,好不热闹。 谢朝华与一群宫中女官一起,站在高台之上,远远眺望。 只见韩琅文一行人在中间红锦毯上徐徐前行。四周的人像他纷纷投去或惊讶,或蔑视,或淡漠的目光。 韩琅文年轻的脸上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沉稳内敛的气势和威仪来,与身前贵为一国之帝的楚楠忻相比都毫不逊色。 眼前的情景让她突然想起前世第一次见到韩琅文时候。他也是这样,无论何时在人群中都显得如此出众。一身普通世家子弟的常服也丝毫不能遮掩他的风采,让妹妹谢朝容从此一见倾心…… 谢朝华不禁朝谢朝容看去。她身后的侍婢撑起的华丽羽扇为她挡去了耀眼的日光,却也在她脸上投上一层阴影,令人难窥其神色。 忽然,一个穿着高品阶服侍的女官走到谢朝华身旁,行礼道:“谢先生请与众贵女一同入席。” 谢朝华有些讶异,疑惑地看向她。 那女官却面色沉静,并没有为谢朝华解惑的意思。 谢朝华朝前方望去,楚楠忻已经与韩琅文一行人见礼完毕,谢朝容则是端庄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微微一笑,有礼地点头,看样子,大概是说着些“娘家人”的体己话。 又回头看看一旁的女官,她身份在宫中应该有些地位,可平日并未在前庭见过,那想来应该是来自后宫。 那会是妹妹谢朝容的意思吗? 她想了想,颔首,道:“多谢提点。劳烦女官带路。” 那女官面色无波。道:“请谢先生随妾身移步。”说着,将谢朝华领到众贵女席上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安排好之后,她便离开了。 谢朝华微微向四周打量。身旁一看便知都是出自贵族名门之女。 容色高贵,衣饰精致。时不时听见她们阵阵娇笑,与天朝女子想比别有一番婀娜风姿。 张望间。她们也朝谢朝华看过来,眼睛中微微地打量。不约而同地露出些许异色。她们之中并没有来宫廷中上课的女孩子,而谢朝华来楼南后又一直深居宫中。她们定是不认识,却又见谢朝华一声素淡的衣服,想来是琢磨不透她的来历。 谢朝华收回视线,无暇顾忌她们心中什么感想,却是再度望向远处高台,心中不停地思考。 京都改朝换代之后,谢朝容如今究竟是存着什么态度? 是从此打算安分地在楼南做一国之母,为自己唯一的儿子谋未来?还是甘愿牺牲只是作为天朝在楼南的一颗棋子呢? 迎宾高台之上,楚楠忻看着眼前从容淡雅文质彬彬的男子,心想或许他接受肖旻的提议也未尝不好。想起当日就是眼前的韩琅文以三千守兵足足与他的十万楼南大军相抗衡,不管当初发兵的原因是什么,可这一个月的死守严防已经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 “皇后,你故国果然人杰地灵,韩大人如此青年才俊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楚楠忻哈哈玩笑着说道。 “谢陛盛赞。”谢朝容十分坦然地替韩琅文领受了这番称赞,连谦虚的话都省了,“既然陛都觉得韩大人风采过人,难得他来楼南,不如……”谢朝容抿嘴轻轻一笑,眼波流转,“不如请韩大人亲自将带来的礼物给那边的贵女们送过去吧。” 楚楠忻忍不住侧脸盯着谢朝容,她是故意还是无心? 楼南自古有个习俗,若是男方在一个十分隆重的场合当着众人之面送礼给一位女子,而那女子又欣然接受的话,那就表示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之定了婚约。 楚楠忻心中思忖,皇后是外朝之人,这习俗虽然古老,如今却不太盛行,她究竟是知还是不知呢? 略一思忖,楚楠忻便哈哈一笑,冲着韩琅文道:“那就有劳韩大人了。” 无论皇后是否故意,就算韩琅文不是楼南国人,可到时候,有这么多人当场见证,这婚事即便不成,也足以可以削了天朝使者的面子。 别的不说,光是使者对于楼南国风俗习惯不甚了解这一点,就会让一向以礼仪志之帮的天朝丢了脸面。 而楚楠忻可以确信的是,韩琅文虽然肯定来之前翻看过楼南相关的礼仪书籍,可这习俗来自民间,并无在书籍中明文立规,除了楼南国人,外人是很难只晓得。 他就等着看好戏了。 谢朝华正在低头沉思。 “呀,那个天朝使臣朝这里走过来了!”不知贵女们中谁叫了一声,就好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顿时一片哗然。 谢朝华抬起头,随着她们一起看过去。 只见韩琅文正从高台上徐徐而,朝这边从容地走过来。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高台之上的动静而转头看了过来,韩琅文在众目睽睽之,神态如常,庄静宁和。有风吹过,鼓起他宽大的衣袖,有种飘然出尘的潇洒之姿。 他一步步走近,唇边露出一缕恬淡笑容。 谢朝华安静地凝视他,从远至近。 她眼角的余光发觉身旁的女孩子们都一个个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有些活泼的甚至兴奋地议论开来。 “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啊!” “我爹爹一直说天朝人如何如何狡诈凶恶,如今看来他可是骗我,你们看他的笑,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人比他笑得温柔的……” “噗嗤。”一旁女孩子笑成一片,其中有人出言,“那是你爹爹怕他的宝贝女儿给天朝的男人把魂勾走了,从此远离他老人家。何况听说天朝的规矩大得很,女子很多事情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尤其嫁了人的。” “哎,要是能嫁给他,就算让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我也是愿意的。” “哎呦,笑死我了。”一个女孩子指着刚刚说话的,“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跟吃扯上关系。” 宴席上,不少人见韩琅文从上面离席而来,纷纷上前与他寒暄招呼。 韩琅文一一客气地回礼,目光却时不时往谢朝华她们这里投来。 女孩子们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韩琅文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更不用说他的目光扫向何处。 每每他目光扫过来时,女孩子们都会忽然噤声,虽然此刻时时寒风吹过,空气中却隐隐有阵阵灼热拂过。 谢朝华也一直注意着韩琅文,她许久不见,看他走路,伤势应该是大好了吧。 当日张德芳说会将药送到韩琅文手里,不知是否言而有信呢? 韩琅文目光从人群中扫过,似乎在寻人。经过谢朝华的时候,瞬间停住了,唇角泛起一抹微笑。 四目遥遥相对,谢朝华怔忡了一,虽然离得还是有些距离,可他相视之际,目色澄净,眼底通明,仿佛探到了她的心里。而那一笑,似多少深意尽在其中。 “你们看!你们看!他竟然看了过来,而且还笑了笑!”女孩子的声音中掩饰不住激动之情,刚刚韩琅文看过来的时候,谢朝华明显感觉到四周一片寂静,直到他平静地转过头去,身旁才有人轻轻吁气,然后又窃窃地交谈起来。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 “你看他手里拿着礼盒,难道……难道他竟是过来送礼的!” 这话一说出来,席间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连谢朝华都明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那些女孩子都不在像刚刚那样偷偷整理衣衫,一个个拉着身旁的丫鬟问她们自己看起来如何如何…… 甚至她听见有人抱怨道:“我姐姐可真可恶,早知到今日这样,当日就不该将那件孔雀裘给了她去!” 贵女们笑嗔一片。 四周淡淡暧昧浮动。 谢朝华却在想,他是不是在找自己呢? 可是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身在贵女一席之中,为何他却如此肯定?每次抽空必定是往此处看过来? 果然刚刚那个女官的安排不是偶然的。 难道竟然与韩琅文有关? *** 这两天卡啊,卡啊,卡啊…… 哎,差点今天就断更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春动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私语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九章 私语 第二十九章 私语 韩琅文终于从一堆官员中脱身而出,直直地朝贵女们所在的席位走来。 四里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席间,瞬间就十分安静,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谢朝华坐在最旁边,感觉到到风吹动发丝拂过脸上,有些痒痒的,也感觉到那人潮水般的目光。 韩琅文唇角衔笑,从贵女中一席一席走过,清冷如从月光中走出,笑容却和雅明净,融有他独有的坦然自信,有片刻的静止,他停步不前,就站在了谢朝华的面前,双目熠熠地注视着她,坦然而坚定。 谢朝华也睁大了眼睛。这一刻,她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谢小姐,微薄之礼,还请笑纳。”他伸手递过一个礼盒。 谢朝华有些莫名,抬头看他。 只见韩琅文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心想大概是一路行来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而看的双眸清澈无垢地注视着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举动,便自然地伸手接过,行礼道:“多谢韩大人。” 一阵阵抽泣声在四周响起。 谢朝华想,这举动很平常,许是韩琅文身份的关系,那些女孩子们春心萌动,不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即便她这么对自己说,不知怎么,心却咚咚地跳得厉害。 暗自平复一思绪,抬眼望去,只见宴席上,众目睽睽,视线皆汇聚在他们身上。 突然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匆匆行来,看见谢朝华后略微愣了愣,才道:“圣上请收韩大人礼物的贵女前去面圣。” 韩琅文冲着谢朝华微微一笑。“贵女?” 谢朝华有些尴尬,冲着内侍讪讪一笑。“这位执事,是妾身……”她脑中正在琢磨这件事怕并不如她之前想的那样简单。不然为何独独让收礼之人前去面圣?想到这里,接去的话便不知道怎么说才恰当了。 那内侍面色如常,倒也没等谢朝华再开口,只冷静地说,“既然是谢先生收了礼,那就请随小人见圣驾吧。” “那有劳执事了。” 内侍走在前头,谢朝华与韩琅文亦步亦趋缓步跟上,她瞟了眼韩琅文,见他面色如常。惴惴不安的感觉稍稍平复。 “放心,一切有我。”韩琅文在她耳边低语道,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坚毅。 高台渐渐近在眼前,谢朝华一路行来,不过十丈长的路,她觉得度日如年。众人神色各异,皆朝他们投来各色的目光,而她却到现在都不知为何他们表情如此古怪。于是她垂首而行。 拾阶而上,内侍示意他们二人驻足,自己则上前通报。 “是哪家姑娘啊?快带上来给我见见。” 不是妹妹阿容的声音,这样的场合能如此随意说话。看来定是得宠的嫔妃了,偶尔听见宫人们四议论,如此性情。该是丽贵妃。 果然,就听内侍恭敬地回禀。“回丽贵妃,是贵女学苑的谢先生。” 顿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谢朝华微微抬头。见众人神色各异,楚楠忻的脸绷得紧紧的,而妹妹阿容却面含浅笑。 此刻突然四周一丝风也没有,冬日微弱的日光也好像忽然变得灼热起来。 谢朝华保持镇定,侧脸看向身旁的韩琅文,却见他直直地注视着前方。 随着他目光扛过去,宴会主桌之上,楚楠忻居高地注视着他们,神色莫测。 丽贵妃出来打破冷场。 这个衣饰华丽,笑得媚骨的贵人起身走到谢朝华跟前,亲昵地拉过她的手,“哎呦,原来是谢先生啊。一直听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是一般女孩子。妾身的妹妹这些日子多谢先生教诲呢。” 她果然是个快人快语的脾气,还未等谢朝华回话,便拉着来到谢朝容的面前,笑:“到底是皇后的姐姐,你们看看这眉眼长得可真像啊。” 谢朝容淡淡一笑,端庄却疏远,“姐姐在宫里这些日子住的可习惯?若是有什么委屈妹妹没照顾到的,相信姐姐也能体谅我这个做妹妹的为难之处。” 谢朝华回笑,“当日妹妹离家之时,老太太就曾说过,妹妹出嫁之后,应该先是楼南的媳妇,然后才是谢家的女儿。如今更不比当日了,妹妹现在是一国的皇后,母仪天,难道朝华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丽贵妃左右瞧瞧,立刻看出些端倪来,话锋一转:“谢先生这番才情容貌,将来谁要是娶到你,得妻如此,可是有福了。” 谢朝华自然不会把她这话当真,不过还是有礼回道:“丽贵妃谬赞了。” 又说了一会儿家常话,楚楠忻便放谢朝华回去了。 他一直没怎么说话,众人见他脸色阴沉,便也悻悻地。 谢朝华虽然莫名,不过好歹这次应该是有惊无险,转身时,妹妹阿容含笑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只见她目光看着韩琅文,眼中意蕴深深。 是夜,皇城里礼花齐放,天空顿时五彩斑斓。 宴席上众人酒酣淋漓,楼南人本就嗜酒,今天这场欢宴想必是要通宵达旦了。 夜空中一片灰色的流云慢慢移开,一弯新月偷偷探头,好像也被这靡丽夜光琉璃而吸引。 清露凝结,澄碧的湖水荡涤着深秋的寒气,满天星斗静静地浸入水中。 前头宴会的喧哗声一阵阵传入耳中,忽然好像宴会之中有人开始豪迈地唱歌,楼南曲风古朴奔放,此刻静夜听来,别有一番豪迈的味道。 听了这歌,谢朝华也觉得胸中郁结一扫而光。 “你到好兴致。”有人在背后笑道。 谢朝华回眸,“宋先生,他们到放你离席。刚刚那歌让我听得有些入神。” 宋旭的笑涡醉人:“这样不加修饰。不讲究技巧的歌声的确有他的动人之处。” 谢朝华看着他,想了想。问:“宋先生这几年在楼南生活,可有什么让你动心的人事吗?” 宋旭收敛起笑容。一子变得严肃起来。此刻,他显得格外的英俊,夺魂摄魄的那种。他回答:“没有。” “身在异乡,洁身自好倒也不失为一种自处的方式。”不知道为什么,宋旭的一贯超然在谢朝华看来,既羡慕,有时候却又打心中泛起怜悯来,怜悯他这样的一个人,却有着如此际遇。 宋旭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可他依然微笑着说:“洁身自好?我可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其实我还喜欢做个真小人,那才活得更自在一些。” 谢朝华也习惯他说话的方式,而且他这番话细想想却也有些道理。想到那日见面之后就再没机会说话,今夜倒是碰巧了,她想了想,道:“其实,你在这里只是个过客,若是想离开返乡。随时都可以。” 宋旭没有作声,脸上难得出现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忽然一片乌云飘过,盖住了原本就淡弱如萤火的月色。宋旭的脸此刻便几乎隐在夜色之中。但是谢朝华知道他没有笑。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大概是四五年前了吧,那时候的你心里一直是想离开京都的。到了此时此地,你怎么还是没有跳脱出去呢?” 谢朝华听了他这话。很吃惊。 身旁的人或亲近,或疏远,好像都从来没有人这样直接地跟她说这样的话,即便是哥哥谢焕,也只是偶尔旁敲侧击地劝解自己几句罢了。 宋旭见她不语,沉吟了一,道:“你我都是天朝的臣民,各自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选择的路我无法干涉,但我的将来也不用你来考虑。目前的我,只是打算顺其自然。” 谢朝华抬起头看向宋旭。 头上的乌云散了开去,拨云见月。 他晶亮的眸子如镜子般反射出自己的身影,谢朝华忽然笑了笑,“宋旭,其实我一直真心很羡慕你,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你却依然能在有限的环境里,选择你想过的生活。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宋旭,有些奇怪,可此情此景却又显得她的话格外真诚。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待去的必要了,可宋旭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看着月站立在湖边的倩影,风扬起她乌黑的发丝,越发令她显得纤弱,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沉静而坚强。 他还是又说了句,“日后的形势的确很难说。你在楼南的处境微妙,我若是还在这里,说不得会一直对你说一些并不如你意的话。” 谢朝华抬头,目光在宋旭脸上划过,缓缓与他对视,忽然嫣然一笑:“宋先生,你的笛子吹得虽好,可还是不如你的琴声令我入神。改日朝华得空还想向先生求教一二。” 宋旭听了这话,温和一笑:“我知道了。哪天等你空了,宋旭愿意奉陪。” 谢朝华看着宋旭步伐轻快地走开。 天空中烟火此时已然燃尽,夜宴却到了最沸腾的时候,**苦短。 谢朝华看着天空,忽然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身后人有说:“宋旭的确是个奇人。” 谢朝华笑笑,终于还是忍不住现身了么? 她转过身去,道:“苏执事有何高见?” *** 感谢xn6260999的大香囊,跟玉米粒童鞋的香甜蛋糕。 果然打赏神马的最有爱了,顿时思如泉涌。 今天不会拖到半夜更新了。 这两天有点卡文,不过我会抓紧补回来的,不会再这么更新不定时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私语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章 风云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章 风云 苏瑾年冲着谢朝华一笑,“据说当年陛一开始说好要娶得人可是大小姐你呢,真是可惜了。” “那是妹妹福气,怎么说得上可惜二字呢。” “皇后娘娘当日小小年纪便告别亲人南,如此举动着实让瑾年感佩啊。” 谢朝华抬头打量他,淡淡地说道:“苏先生这么一个聪明人也说糊涂话,女子出嫁从夫,丈夫便是做妻子半辈子的亲人,也是唯一的依靠。” “丈夫的确是妻子的家人。可一国之后的丈夫是家人吗?” 谢朝华凝视他,眼前的男人温和地笑着,这笑容,竟然仿佛依稀有些眼熟。她抿了抿唇,“苏先生想说什么,恕朝华愚钝,可听不懂。” “瑾年想说的话,其实小姐早就心知肚明了。” 谢朝华微微皱眉,她是在暗示自己应该与妹妹谢朝容站在一边么? 苏瑾年如今的言行,越发让她琢磨不透,他究竟又是站在哪一边呢? 远处灯影晃动,苏瑾年朝那边看了眼,大概是估摸着有人寻他们而来,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谢小姐可不要让瑾年等得太久了。”说完便转身就要离去。 谢朝华喊住他:“我母亲一切都还好吗?” 苏瑾年看了她一眼,道:“夫人一切安好,她如今日子过得甚为安逸。” “那……”谢朝华犹豫了一,还是问了句,“韩大人的药可送到了?” “今日小姐已见到韩大人。我看不用瑾年再多说什么话了。”苏瑾年淡淡一笑,目光却没什么暖意。 远处的人影渐进。苏瑾年不再多说,抬脚走了。 谢朝华看苏瑾年也没有要自己会宴会的意思。想想便也回去了。 自从谢朝华在宫里有了正式的身份后,那些侍卫宫女对她越发客气有礼,也不管她的行动。 她有意不想惊动人,回到里,却正好听见几个宫女闲了在旁边隔间里嚼舌根。听她们谈话间,应该是聊了一会儿,这会子正好说到宴会上的事情。 “哎,那天朝来的使臣十分年轻,长得那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你们没去看那真是太可惜了。”谢朝华听出来,说话的是个大宫女,在宫里头有些资历,想来是偷偷溜到宴席那里去看热闹了。 果然那几个小宫女又是感叹,又是抱怨,“我们自然比不得姐姐你,要是我们扔这里也去那宴会,要是被大嬷嬷知道,不把我们揭掉一层皮才怪。” “我这也是在宫里熬了多少年才能像如今这样。刚来的时候,嬷嬷管得可比现在都严厉多了,你们这些死丫头得了便宜都不知道……”那大宫女虽然这么说,言语中还是流露出些许得意。 “好了好了。别扯远了,姐姐还是快继续说说那宴会上的事情吧。”其中有个插话进来,着急地问:“姐姐刚刚说皇后让使臣送礼给贵女。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你们倒是猜猜看,哪家小姐得了这礼物?”大宫女特意卖关子。 “大将军家的二小姐?” “我看不是。听说天朝都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子,我看一定是左丞相家的婉玉小姐。” ……众人一通猜测。谢朝华在旁边作为当事人,听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有些怪怪的,却又有些想笑,她几乎想看看她们知道是自己的话,会是怎生一副诧异模样。 众人几乎将大昭里的贵女们猜了个遍,却依然无果,“姐姐,你别卖关子,快说,快说嘛……” 大宫女一笑,“我早知道你们铁定猜不到,这人啊……”她故意顿了顿,才道:“就是我们如今伺候的这位主子。” “啊?!什么!”其中一个小宫女忍不住喊出来。 “啪!”一声闷闷的声音,应该是小宫女被拍了脑门,“轻点,这么一惊一乍的,宫里这几年都白待了!” “真的是谢先生?” 想来大宫女应该是点了点头,又惹来一阵唏嘘。 “原本还以为又能生出一段姻缘佳话呢。” “你们都没看见当时席上那众位小姐们,个个紧张地跟什么似的,可谁会料想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呢。”大宫女啧啧道:“若是那使臣挑了哪位贵女将礼物送出去,要我看指不定当圣上就能将亲事做主定来了。” “就是,就是。可是谢先生是天朝人,那韩大人也是天朝人,他们那边应该是没这习俗的。”那宫女又道,“真是可惜了,其实想想,谢先生人不错,对我们也一直都客客气气的,要知道她妹妹可是皇后娘娘呢,要说到底是知书识礼呢。” 大宫女笑骂道:“死丫头,如今嘴里也说得出知书识礼这样文绉绉的话了。” “本来就是嘛。”小宫女嘟嘟囔囔的。 宫女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谢朝华却没有再听去,她心思在听到亲事的时候,便有些恍惚了。这样一件普通的送礼竟然背后还有这一说法? 那韩琅文他知道么? 他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吧,谢朝华想。 可心中想到他若是知道……若是知道呢? 想到这点,她心里顿时怎么也无法平复来。 突然想起韩琅文送给她的那个礼盒不知道被她随手放在了哪里…… 谢朝华赶紧起来四处翻找,却到处都找不到。 隔壁宫女们想来是听见动静,那个大宫女挑帘进来,“先生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们,黑灯瞎火也不多点几盏灯。”说着她利索地将子四处的灯点了起来,然后谢朝华便看见那个礼盒正好端端地就在矮几上。 她顿时觉得松了口气,淡淡地朝宫女吩咐道:“去休息吧。” 宫女们知道她不喜欢内有人。便躬身退了出去。 谢朝华走到矮几旁,拿起了那礼盒放在书桌上。一时也没想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是呆呆地就这么坐着盯看了许久。 深红色的漆盒。烫金描画,谢朝华现在才发现,单单一个盒子就价值不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可却一直迟迟没有动手。 终于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让谢朝华诧异。 或者说里面其实根本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纸条,写着:十日后,皇宫朱雀门,当归。 没有留名。可字迹谢朝华一看就认出是韩琅文的亲笔。 她瞬间便明白了,想起之前女官的刻意安排,想起妹妹阿容看向韩琅文的目光,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一处戏,只是何时韩琅文与妹妹阿容成了同一阵营的了呢? 已是深夜,突然外面想起窸窣低语声。 “外头什么人?”谢朝华问。 隔着门,谢朝华听见宫女有些困乏的声音传来,“先生,皇上宣先生过去。” 看看外头漆黑黑的夜色。这么晚?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谢朝华披上衣服,起身开门。就着月色,看见门外一位内侍一脸汗水,这样的大冷天晚上都能出汗。想来是跑得急了。 “请问这位内侍大人,皇上唤我去做什么?”谢朝华柔声问。 那内侍汗涔涔地,还微微有些喘。“先生快请吧,皇上想请您过去棋。” 谢朝华觉得事有蹊跷。见内侍的样子,自己再不动就要跪来似的。想想也推脱不得,便跟着他走了。 今日这日子,一切都是这样怪异。 等谢朝华赶到的时候,棋盘已经摆好了。楚楠忻手里拈着颗棋子正在把玩,见谢朝华来了,也不说话,一指他对面,示意她坐,同时便在棋盘上落一子。 真不知道这是得哪路棋。 楚楠忻一上来却就得气势汹汹,让谢朝华顿时有些顾此失彼,她偷偷打量,见楚楠忻脸色阴沉。 谢朝华并不计较输赢,何况跟皇帝棋,岂有赢的份? 可这么一上就来狠狠逼抢,心中斗志不免也被激起,她可不想就这样凭他宰割,深更半夜叫她过来就为了拿她泄愤出气? 谢朝华决定放手一搏,不到最后,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俗语“金角银边草肚皮”,偏偏谢朝华不按常理子,当撇开已经在角上成势的黑子,直接将白子落在了天元之上,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楚楠忻迅速抬头扫了她一眼,喜怒并未形于色,谢朝华便更加放心大胆玩着小把戏。 敌进她退,采取迂回战术,不正面与之交锋,这样一来,黑棋的气势受阻,渐渐让白棋抬了头。 谢朝华倒也得兴致起来,正在琢磨如何杀入黑棋腹地存活,这时候,苏瑾年从外头走了进来。 可见事情比较严重,竟然没有通传,他人便已经来到楚楠忻跟前,另一方面也看出苏瑾年在楚楠忻跟前的地位非一般人可比。 他躬身对楚楠忻说:“圣上,江夏王动手了。” 谢朝华一惊,棋子落回盒里。 楚楠忻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道:“怎么了,啊。” 想来这事情外头人都等着楚楠忻拿主意,苏瑾年有些焦急,忍不住小声问:“皇上,您看这事……” 谢朝华听了这话也只得站起来,“圣上,请容朝华先行告退。” 片刻的寂静,楚楠忻端起杯茶抿了口,看了眼苏瑾年,抓了几颗棋子在手里把玩着,问:“怎么了?早晚都要打起来的,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 苏瑾年低垂着头,小声道:“探子来报,江夏王势如破竹,一路北上,军队此刻离京都不过五百余里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风云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凤凰重生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一章 凤凰重生 有宫女重新沏了茶端了上来,楚楠忻从棋桌旁起身踱步来到案前,“昨日韩琅文就跟朕说要回去,看来他的消息倒是比我们得了还要快。”说话见有意无意瞟了瞟一旁的谢朝华。 苏瑾年像是忘了谢朝华的存在,问:“此次天朝提出的结陛打算如何回复?” 谢朝华站在那里,楚楠忻也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虽然他们谈话她的确很想听去,可是楚楠忻完全不顾忌谢朝华的存在却又让她从心底里升起一种忐忑与不安,被掌控的不安。 楚楠忻显然对这个并不甚在意,轻笑,“上次朕去京都是奉了先皇的旨意,有求于他们。此番却是他们有求于楼南,他们不是一直讲究‘礼尚往来’吗?我们这次也别让他们失望才好。明天早朝的时候再跟丞相他们议一议合作的条件吧。” “遵旨。”苏瑾年又上前一步,低声问:“陛,韩琅文此人大智若愚,看似无害,实则是治国大将之才。当日溪州要不是有他在……,陛若是想大业有成,不可纵虎归山。” 楚楠忻笑得莫测高深,“纵虎归山还要看是哪座山。”说着,瞟了眼棋桌上的残局,目光定在谢朝华低垂的脸上,“认错了山头就不好了。” 谢朝华似乎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背脊灌了过来,不由地抖了一抖。 “皇上,万嬷嬷在殿外求见。”一个内侍小声在旁边低声禀告。 谢朝华余光瞟向那个内侍,见他应该是害怕地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看来这万嬷嬷在宫中果然地位不一般,竟能让一个内侍在这个时候拼死禀告。 楚楠忻听了面色微微一愣。然后才挥了挥手,说:“去请进来吧。”语气之中隐约透着一丝无奈。 不一会儿。一个约莫四五十岁模样的妇人踏入殿中,谢朝华明显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顿了顿,对于这个万嬷嬷谢朝华早就有所耳闻。 她是皇帝的乳母,据说当年楚楠忻在宫里因为母亲地位低贱的关系,收到不少冷遇,而这位万嬷嬷却极力维护,甚至为了他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楚楠忻登基后,对她自然照顾有加。她虽然仍然以奴才自居,可地位俨然就等同于太后。 不过这位万嬷嬷据说也十分懂得分寸,从来不依仗自己有恩与皇帝而居功自傲,所以楚楠忻越发尊重她。 “这么晚了,嬷嬷来找朕什么事情?”楚楠忻笑着问。 “皇帝也知道这么晚了啊。”万嬷嬷叹,“皇帝也该知道顾及一自己的身子。虽说国事为重,可身子若是垮了还谈什么其它呢。您如今是九五之尊,那些个小的哪个敢在您面前说一句,容不得只有老奴斗胆来说一说了。” 她说话间瞟了眼一旁的残局。又盯着谢朝华看了看,才慢悠悠地道:“这棋也是伤精神的事情,皇帝有时间不如多歇息才是。” 谢朝华从她这番言谈举止里隐约感觉出万嬷嬷此行的目的来了。 楚楠忻淡淡一笑,“嬷嬷说的是。” 谢朝华感觉到万嬷嬷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自打她进来之后,不知道多少回打量自己了,果然。就听万嬷嬷又开口,“国家大事。妇道人家是不要插手的好,老奴也只有叨念叨念皇帝的身子。” 万嬷嬷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着谢朝华,谢朝华当然明白她这话实则在说谁了。 不过做皇帝第一个要学会的就是装聋作哑,即便明白也要装糊涂。 楚楠忻当然听明白了,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水平也绝对是炉火纯青。他走到万嬷嬷跟前,扶着她的胳膊,柔声道:“这么些年,要不是有嬷嬷时时叮嘱惦记着,朕又岂会有今日。朕还想嬷嬷一直这么念叨朕才好呢。” 他拉着万嬷嬷的手笑,“今儿时候也晚了,朕一会儿便去安歇,嬷嬷如今年纪也大了,也要好生照顾好自己才是,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皇帝如此软言好语地说话,任谁也都会乖乖就范,看着万嬷嬷一脸感动地离去,谢朝华第一次发现自己以前是小看楚楠忻了。 从前在她的印象里,楚楠忻是一个霸主枭雄,是永远不会安于一隅,一个“穷兵黩武”是形容不完他的。初次遇他,便能看出他眸中掩饰不了的**。 这样野心勃勃的一个人,应该是霸气凛冽,有时候甚至会是一意孤行的,这样强势的君王是令人胆寒的,而这往往也是弱点所在。 可看见眼前这一幕,楚楠忻竟然也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一面 在楼南宫中这些日子,谢朝华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寒意。 只因一个懂得适时“柔”的君王才是最可怕的。 江夏王肖越的异动第二天便在宫里传开了。 自然也有人开始传前太子显的事情,有人说他当年遭贾氏迫害,虽然得以逃脱,但是心智受损,如今只是被肖越利用,挟天子以令诸侯。 也有人说“太子显”当日虽未弱冠成年,却是英明睿智,早就预感到贾氏一行人不予放过自己而有所准备,如今得江夏王肖越之助,人心所向,改朝换代指日可待。 更甚有人说起当年先皇,昏庸无道,沉迷女色,任贾氏一族把持朝政,弄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黑白颠倒…… 谢朝华自然也听见了这些传言,考虑再三,她还是避开众人,一个人来到了宋旭的住处。 敲门却没有人应,只是里却是亮着灯,谢朝华想了想正想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宋旭的脸几乎凑上她的,倒是吓了谢朝华一跳。 灯火,谢朝华只见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瞳孔有些迷离,盯着自己看了好半天,仿佛这才认出是自己,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直接又回了子里去。 谢朝华默默跟着他走进子,就见宋旭就坐在那里给自己灌酒。烛火盈盈,谢朝华看得分明,他并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在宋旭的对面坐了来,“当年先皇的用意天人或许没有几个能懂,但你却应该是最明白的那一个。” 宋旭突然双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近谢朝华,他挺秀的鼻尖有些发红,凝视着谢朝华好一会儿,才道:“为了拔除恶瘤,就顾不得腕骨剔肉的痛了吗?其实不管谁做皇帝,只要国家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就可以了。” 谢朝华很冷静地与他对视,“虽然总会有人出来但凡局面,但是不得不说,国家却可能会有颠覆的波澜。”她步步紧逼,“你想不想回去?” 宋旭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困惑地摇头:“我不能回去。”他抱着酒壶又猛灌了一阵,谢朝华从未过如此颓废消极的宋旭,或者说其实他一直掩饰的很好? 并不,宋旭那种自由洒脱不是说装便能装出来的,人的行为举止或许还能掩人耳目,可琴声却骗不了人的。这件事对宋旭来说,毕竟不是笑笑便能释怀的。 “请你先离开吧,我今天有些不正常,恐酒后会失礼。”宋旭过了会儿说。 谢朝华也不坚持,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宋旭却在这时又叫住了谢朝华。 谢朝华回头。 宋旭却又摇了摇头,仿佛自言自语,低头抱着酒坛子喃喃道:“不要让韩大人介入过深了,千万不要,已经为此死了一个王良了,真的已经够了。何况……他若是还在世,也是不愿意弟弟如此的。他若是在世的话……” 谢朝华心一颤,打断他:“你少喝点酒,酒多伤神。自己要多保重。”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出子,外面一阵寒风吹得她整个人一个哆嗦。 这个名字自己多久没有听见了,仿佛都快将遗忘的时候,却又被宋旭挖了出来,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裸摆在她的面前,让她无法逃避。 身边所有人的人,一直都刻意地避免在她面前提及王良,只都以为那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其实王良的确是一个刺,却也是一根连她自己都无法看清的刺,只因为她的一直逃避,越扎越深,深埋到连她自己都以为早已消失,又何来认清? 而今日,宋旭酒后失态的言词,加上如今身处这样一个纷乱复杂的局面,突然瞬间让她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不是自责,而是一种恐惧,让她完全害怕地不敢去碰触分毫。 这是从上一辈子就深埋在她内心的一个阴影。 从她意识到自己的母亲离开父亲时,她幼小的心中便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所以她隐藏的自卑让她越发想努力表现,想做到最完美。可最终呢? 而重生后的经历更让她确信了,上辈子母亲蹊跷的故世,还有韩琅文的流放,其实件件都与自己相关。 其实,前世难道她真的没有意识到?没有一丝丝感觉怀疑吗? 她只是不敢去想,只因她那样地努力,最终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甚至选择了死来让自己远离真相,其实上一辈子的她,是个真正的懦夫。 谢朝华顶着凛冽的寒风一步步走着,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中,心撕裂般的疼痛,那样的彻骨裂肺,却犹如浴血凤凰,在烈火中燃烧自己,从而真正的获得了重生……(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凤凰重生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宫门深似海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二章 宫门深似海 北方匈奴未来进犯,战火却依然如火如荼在天朝的境内延绵数百里。 谢朝华不知道肖越到底做了多少准备,不过这几日传来消息,说是江夏王的军队被拦堵在京都三百里开外的岩渡,再前进不了分毫了。 这个结果早就在谢朝华的意料之中,先不说前世,单单眼情势而言,肖越也太过急功近利了。他没有想过?一个封疆大吏如何与一国之力相抗衡?何况,单凭一个太子显就能得到众军拥护了不成? 这一仗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肖越的失败,只是这场鹬蚌相争,真正的渔翁又会是谁? 而在大昭,两国的谈判也可谓到了白热化地步。 楚楠忻仗着天朝如今内乱频频,有求于楼南,开出许多条件,韩琅文当然不答应,据以力争。 “韩大人,如今江夏王都打到了岩渡,我看你们皇上应该没心思再在意这些小地方了吧。”楚楠忻笑吟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韩琅文。 “皇上此言差矣,即便小小弹丸之地,也是我天朝疆土,这就是所谓的普天之,莫非王土,琅文则是为吾皇守土的王臣。” 楚楠忻挑挑眉,“朕倒是差点忘了当日溪州韩大人是何等的气魄了。” 一旁的苏瑾年微微有些诧异,偷偷斜眼打量楚楠忻,此时此地是不适宜说起当日溪州之战的。他感觉到楚楠忻不喜欢韩琅文,不但是因为他是天朝的使臣,如今谈判的对手。还因为韩琅文耀眼的才华。 楚楠忻一向是不妒才忌能,但是这才也要为他所用才是。 可这样的话。苏瑾年却是更加有些弄不懂,楚楠忻为什么不接受肖旻的“好意”。为什么不把韩琅文扣留在楼南而决定放他回去呢? 其实两国的边境问题由来已久,说到底争的不过就是利益。 不过前几年的时候,楼南还只是以附属国自居,虽然边境时有矛盾,不过是些小小的商贸纠纷,而前楼南皇帝在世时就一直想托张版图,加紧练兵,可惜几个儿子不争气,为了个帝位斗争激烈。将好好的局面弄得复杂不堪,于是只能暂缓,后让楚楠忻娶公主谢朝容为媳,用的也是缓兵之计。 朝堂之上激烈的谈判,谢朝华自然有所耳闻,不过她并不关心和谈是否成功,两国是否能交好。想他楚楠忻如此野心勃勃一个人物,怎么会看着日益孱弱的邻国而无动于衷呢。此番天朝主动示好,他借机大开条件不过只是第一步罢了。 自从上次在宴会上发生那样一件“送礼”事件之后。谢朝华到成了后宫的常客。 她本只想将眼前授课的差事应付过去,根本不欲与后宫妃嫔往来,奈何丽贵妃时常会差人过来邀她过去坐坐,谈话家常。谢朝华推却不得,每次只好硬着头皮进宫去。 这次是丽贵妃寿宴,谢朝华自然更加推诿不得。 虽然贵为皇妃。可也只是在宫里摆几桌宴席便罢了,虽然也热闹的很。到底与皇帝皇后的寿诞举国同庆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了。 谢朝华才刚到,尚未落座。丽贵妃正热络地拉着她说话,便有宫女来报,说皇后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大家赶忙出去迎接。 不管后宫女人之间如何明争暗斗,皇后的威严却是无人敢公然挑衅的。 “今儿是丽贵妃的好日子,可别让本宫觉得自个儿喧宾夺主了,那我可不敢久坐了。”谢朝容笑着对丽贵妃说。 “姐姐可真会说笑呢。”丽贵妃也笑着迎上去,扶着谢朝容走入子。 谢朝华看着眼前姐妹和睦的景象,如此熟悉又遥远…… 大家落了座,一开始还略微有些拘谨,不过后来也渐渐放开,热闹了起来。 楚婕妤的儿子不过才刚满周岁,玉雪可爱,一放来就到处爬,还依依呀呀地叫唤着,惹得大家纷纷掌不住莞尔。 大概丽贵妃自己的孩子已经大了,看见楚婕妤的儿子颇有些感概,半羡慕半妒忌地说:“想当日杰儿刚刚出生的时候,也就一丁点大,整天缠着我就不肯让奶妈抱,害得我到现在雨刮风肩膀还是不是酸疼。如今略大一点了,却是严肃得紧,连抱都不让我抱了。” 一旁有人陪笑,“大皇子稳重老成,皇上还时常称赞他懂事。” “什么稳重老成,我倒是希望他还像小时候那样招人疼才好。”丽贵妃抱怨着,可眉眼间难掩得意之色。 丽贵妃的儿子说起来是楚楠忻的长子,当初嫁给还是皇子的楚楠忻做侧妃,没多久便怀了身孕。 当初楚楠忻登基,为了太子是立长还是立嫡可是没少争执。 丽贵妃娘家怎么说也是楼南显贵世家,只因丽贵妃是庶出,所以给了楚楠忻做了侧妃,可那也是有背景的。 而谢朝容虽说是公主身份,到底也不是天朝正儿八经的公主,何况天朝与楼南的关系,楚楠忻的野心又是司马昭之心,人人都以为太子非丽贵妃的儿子莫属。 岂料最后结果大大出乎朝臣们的意外。 而谢朝华并不意外,当日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只是有些感概,无论她与妹妹阿容之间有怎样的是非恩怨,她也没想到这辈子妹妹走的路会跟她当初如此相似。 楚楠忻不过也是在利用他的皇后罢了。 利用后宫,平衡着朝堂之上的势力。 丽贵妃,正因为她身后家族背景强大,才注定她的儿子做不了太子。 楚楠忻是个聪明的皇帝,他绝对不会让另一个“贾氏”在楼南出现的。 而谢朝容的儿子最终成为了太子,却真不知是福是祸…… 谢朝华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众人,心思起伏。 这时候那婴孩突然爬过来伸手去抓果盘里的松子。谢朝华怕小孩子随手就往嘴里放,到时候噎着。急忙伸手去阻止,大概是因为着急手上便没注意轻重。或者孩子因为不能如意,突然哇一子就哭闹了起来,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谢朝华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见楚婕妤一把就将孩子抱了过去,紧紧地护在怀里,神色戒备地看着谢朝华,仿佛她如同拐卖幼儿的人牙子一般。 谢朝华怔了怔,还未来得及反应。谢朝容却已经先发话了:“慌什么?别让孩子将那东西吃去了。”楚婕妤这才着急地去看孩子的嘴。 谢朝容扫了眼谢朝华,脸上没什么表情。 丽贵妃见冷场,立刻出来圆场,笑着:“这孩子就是娘心尖尖上的肉。”她说着走到楚婕妤面前,拉着她手说:“妹妹,前些日子老太妃给了我一块绛红的鎏金绢纱,我老了,不适合这么艳丽的颜色,我看倒是衬妹妹这白皙的肤色。今日想起这茬来,不如你就随我去瞅瞅吧,省的过后我又忘了。” 楚婕妤也自知刚才失态了,顺着丽贵妃给得台阶。跟着走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最大的忌讳就是让别人看出你在想什么。 楚婕妤到底是年轻,涵养工夫还不到家。 谢朝华抬头看着妹妹阿容。见她神色自如,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悦。心道:这几年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能让原本那个受不得气的谢朝容变成如今这样‘大度’的皇后娘娘。 其实不用深想。谢朝华都能明白,前一世的她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其余众人也是会看脸色的,说说笑笑,各自找事情走开了去,只留谢氏姐妹两个人还在原地坐着。 谢朝容看着远去的妃嫔,忽然笑了笑,“丽贵妃到底是前邸出身,宫里像她这样识趣的人可真是不多。不过像楚婕妤这样的,相处起来倒也容易。” 谢朝华知道她烦心事不少,像楚婕妤这样事事摆在脸上的,其实到反而容易相处,反而那个丽贵妃,这些日子谢朝华常来常往地看在眼里,后宫诸事其实可以说都经丽贵妃之手,而妹妹阿容这个皇后似乎倒是被冷落在了一旁了。 而楚楠忻对于后宫的事情看似无动于衷,只怕也是故意任由着她们各凭本事,只要不威胁到前堂朝政,他只是不理会。 “妹妹这些年一个人远在异乡,到底是辛苦些。”谢朝华看了眼谢朝容身后的宫女,眉眼依稀可辨,是当日随她一起陪嫁的丫鬟,“身旁能说上话派上用场的人也有限,一切自然都比不得在家里。” 谢朝容听了这话,笑了笑,眼中十分冷漠,盯着谢朝华看了半天,忽然说了句:“若是有姐姐在身旁,妹妹倒是可以安心不少了。只是若这样的话,朱雀门之约怕是要爽约了。” 谢朝华听了这话顿时心里锃亮。 那日夜宴之上的安排,果然是妹妹令人安排,而韩琅文与阿容肯定暗自也互有往来。 而她今日这番话对自己说又是什么意思? 谢朝华抬头望向谢朝容,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试探,心中了然了。 这些日子宫里的关于她早晚要入主后宫的传言早就隐隐传开,她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完全不予理会,到底今日妹妹谢朝容借此机会会忍不住试探她一。 她笑,“小时候给妹妹讲娥皇女英的故事,当日姐姐就曾说我们姐妹绝对不会如此。” 谢朝容听了她这话,却反而笑了笑,意味莫名,“姐姐是误会阿容的意思了。” 谢朝华这倒是疑惑了,狐疑地看向谢朝容,等她进一步的解释。 *** 有一次在群里聊关于星座,发现竟然射手座偏多。 却没有跟尧一样星座的天秤。 写书或多或少都会代入作者本身的性格,突然想是不是因为就跟异性相吸的道理一样,所以吸引的都是相反的星座mm们尼? 哈哈,完全是突然想到的。 其实我是想说,周双更。因为如此承诺了,尧就会鞭策自己努力码字。 然后,还在追这本书的请多多支持哦~~~ 毕竟订阅多少是真的会影响到作者情绪高低的。当然还有票票……(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宫门深似海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斩使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三章 斩使 第三十三章 斩使 谢朝容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抿了口茶,才道:“妹妹出嫁前,母亲曾跟我说过一句话。” 谢朝华等着她的文。 “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蠢的女人才对付女人。”谢朝容淡淡地一笑,盯着谢朝华说:“这句话当年对付我们父亲或许还有用,只是用在这位皇上身上却是未必了。” 谢朝华觉得眼前的谢朝容既陌生却又如此熟悉,陌生的是眼前之人一点都不似她印象中的妹妹,而熟悉却是从她身上看见了当初自己的影子。 “皇上他需要妹妹这样一位皇后。” “是啊,他的确很需要。”谢朝容轻笑,“可我看他也需要姐姐,其实若是姐姐能留,妹妹是最乐见其成的,毕竟妹妹在这宫里无亲无故。”这话说得很直接,意思也很明白。 谢朝华苦笑,这几日楚楠忻夜夜召自己入宫棋,想来在外人眼里看来总归是多了些什么,可其实只是棋而已。她虽然摸不清楚楠忻的目的何在,但是却绝对不是她们想得那样。 谢朝容见谢朝华依然不说话,倒是起身来到她跟前,柔声说:“姐姐,妹妹这番话是真心的。想我在宫里贵为皇后,而姐姐若是又能得宠眷顾的话,楼南后*宫便是你我姐妹的天了。姐姐,说真的,妹妹如今不求别的,只是想为承儿的将来打算。这也是一个做母亲唯一的心愿罢了。” 夜里,谢朝华蓦地醒来。惶惶然坐起,只觉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日间那般驿动不安又随之而来。 妹妹谢朝容那番话又响起在耳边,那样的情真意切。可为何她依然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就算妹妹谢朝容再如何改变,谢朝华都坚信阿容的性格是绝对容不得她恳请自己与她共事一夫的,她们父母这一辈的恩怨带给她们姐妹太深的影响了,那白日她这番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可说到后面却完全不似试探,简直是在怂恿恳求了。 谢朝华自然想不明白,只因这番对话最后的走势连谢朝容自己都没有料到。 原本她的确是抱着试探的目的跟谢朝华说这番话的。 她当然也听说了谢朝华夜夜奉旨入乾清殿棋,这样一个借口在宫中的人看来,其中带着太多不能言传的暧昧,可就凭她对谢朝华的了解。加上今日的言语间的试探,她很清楚谢朝华与楚楠忻之间并没有如传闻中那样成为皇帝的女人了。 谢朝容可以肯定谢朝华没有半分留在宫里的想法,可皇帝呢? 她犹记得当日夜宴之上,皇帝原本兴致勃勃地看着韩琅文走高台奉旨去送礼,可人回来了,带回来的人想来是出乎他的意料,谢朝容自然不惊讶,这本就是经她手安排的,只是她当时看见楚楠忻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那不是计划被阻挠的愤怒。坐在楚楠忻身旁的谢朝容看得分明,他眼里的怒火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忿恨。 那一刹那,谢朝容明白,姐姐谢朝华对于皇帝而言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可看楚楠忻的样子。只怕连他自己都尚不清楚他真正生气的原因吧。 而她对谢朝华的恨意越发深了。 不用说,刚刚嫁给楚楠忻的时候,谢朝容也有初为新妇的憧憬。何况她这位夫婿是如此品貌出众,足可以令天女子倾倒。谢朝容也不例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失望。也渐渐死心,好在她怀上了承儿,心中有了别的寄托。 日子就这么不淡不咸的过着,然后有一天,她就成了皇后。 然后因为她天朝公主的身份,曾经她也与楚楠忻剑拔弩张过,可她发现楚楠忻却一再对她容忍,谢朝容渐渐明白楚楠忻的用意,他在利用她牵制楼南国中的贵族名门,那她呢?当然反过来利用这点为承儿一点点谋取将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朝华出现了。 一个个都是如此,楚楠忻,还有那个韩琅文…… 是啊,韩琅文。 谢朝容无法抑制地想起她初见韩琅文时候的情景,只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是她已是他人妇,还贵为一国之母,此生是无缘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开口竟然像自己提出的请求便是要带姐姐谢朝华离开皇宫,离开大昭。 那时的她有些万念俱灰,草草答应他了事。 可如今她反悔了,她不愿意,凭什么谢朝华处处比强。 她就是不想让她如愿,今日的试探知道姐姐是不想留在宫里,那么她就是要让她留,绝对不让她离开,特别是与韩琅文离开。 想到这里,她转头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明日让韩大人过来见本宫,本宫有些东西想请韩大人带回给京都的双亲。” 看着应声而去的宫女,谢朝容暗自咬牙:她一定不会让她这位亲姐姐顺风顺遂的。 夜灯初上,乾清殿。 “皇上,谢先生在殿外候着了。” “让她进来吧。”楚楠忻手里的笔只顿了顿,便又快地继续写了去。 他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裙佩走动时的轻微声响。 “谢朝华参见皇上。”她独特的低沉柔婉嗓音传来,楚楠忻毫不否认,他很喜欢听见谢朝华这低低柔柔的声音。 他没有抬头,殿中此刻十分寂静,他之前就让所有人都退了去。此刻乾清殿上,除了偶尔噼啪爆出的烛花声响,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谢朝华在头跪了良久,她知道楚楠忻知道自己来了,故意没有做声,四周一片安静,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谢朝华低垂着头,听见笔扣案上的声音,然后感觉得到楚楠忻打量的目光,头越发低垂了。 楚楠忻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口,皱了皱眉放了茶碗,又看了一眼面跪着的女人,这才淡淡地说:“平身吧。” “谢皇上。”谢朝华依然忐忑,她忽然觉得,之前她觉得是种折磨的棋其实还是不错的。 “韩琅文果然是有点本事。”楚楠忻淡漠地声音终于又响起在耳边。 谢朝华心一紧,一时拿捏不准楚楠忻的意思。 只听对方冷笑,“你们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其实朕早就知道了。” “朝华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谢朝华在袖中握紧拳。 楚楠忻冷哼,“借着送礼之便,暗中传递书信。”他走到谢朝华面前,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把朕的皇宫当做什么了!” 谢朝华所能做的,就是跪了去,整个人伏在地上,“朝华委实不明白皇上指的什么。”就算楚楠忻不知从哪里得的消息,可谢朝华抵死也不会承认。她也就罢了,若是承认此事,将作为使臣的韩琅文又置于何地?反正那纸条她早就烧了,死无对证。 “不用装出这样一副含冤莫辩的样子。”楚楠忻嘲讽地说,“你以为这样做就能保得住韩琅文?其实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朕一句话,他明天绝对出不了大昭。” 谢朝华一惊,瞪大眼睛盯着楚楠忻,道:“皇上!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今日大殿之上,两国可是已经签了和谈协议的了啊!” “谁让他韩琅文喜欢做英雄呢?既然当年他可以着布衣带着溪州官民抗拒我楼南数十万大军,那么今日单刀赴会来大昭,就应该早就有杀身成仁的准备!” 谢朝华心中悲愤又无力,她委实没有想到楚楠忻真的会如此记仇。 不过想他如此野心勃勃一个人物,当年发兵是看准了天朝局势动荡,兵权不统,可未曾想竟然会在溪州遭遇到韩琅文的抵御,如今仇人相见又怎么会看着而无动于衷呢…… 她真的太大意了啊! 忘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君王当日是如何意气风发,沙场点兵,看着日益孱弱的天朝就将在他手中臣服,谢朝华都可以想象当年他眼中燃烧的火必能燃烧达天际。 可就在这时,身为一介布衣的韩琅文却给了他一个马威。 谁会想到区区一个文弱书生居然也可以率领三千护城军,带领溪州百姓,誓死守了溪州足足一个多月。 “皇上,当年溪州之战,皇上难道岂不该感谢韩大人,如今又怎能恩将仇报呢?”谢朝华直视楚楠忻,此刻她唯有寸步不让,咄咄相逼,才能为他谋得一条生路。 “哈哈哈……”楚楠忻不怒反笑,“可笑!朕倒要听听朕如何就成了恩将仇报。” 谢朝华快速在脑中整理着纷乱的思路,让自己冷静来,面对楚楠忻凯凯而谈,“皇上英明,想必当日早就得了先皇驾崩,京都贾氏秘不发丧的消息,才觉得时机已到不是吗?” 楚楠忻没有说话,谢朝华就当他默认,继续道:“当日楼南军果然一开始势如破竹,直数城,到了溪州却遭遇到了严厉的抵抗。只是,这样其实也恰恰让楼南免去了全军覆灭,铩羽而归的结局。” “哼!一派胡言,为了替韩琅文开脱,这样的话瞎话你都说出来了。” “是不是瞎话,相信陛心中自然比朝华清楚。”都到了此时此刻,谢朝华断断不会这样就被吓回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楚楠忻,冷静而敏锐。(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斩使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对峙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四章 对峙 “陛英明。”谢朝华抬起头,毫无惧意地直视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的楚楠忻,“当年溪州在太守阵亡楼南十万大军攻城的情况,死守严防一个多月。想必那时候陛想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吧。” 楚楠忻看着眼前的谢朝华,她嘴里说出那句陛英明听在他耳朵里多了些讽刺的味道。 这是用了多少将士的生命才得到的英明。 谢朝华当然不知道这时候楚楠忻心中的纠结,继续慷慨道:“先帝驾崩之时,国中虽内忧外患,然天朝建国毕竟三百余年,即便一时之间无暇顾及溪州之围,若是长久不,各地藩王便会来兵援助。” 楚楠忻哈哈一笑,语气嘲讽,“援助?只怕指不定会出几个‘江夏王’来。只可惜你们天朝的藩王个个担心做出头鸟,没一个有胆的,畏手畏脚,直到朕旨撤兵都没见半个援军的影子。” 谢朝华笑,无视他的嘲讽,“这不也正是令陛撤兵的原因之一吗?” “哦?” “楼南十万精锐被阻在溪州,难道仅仅是因为有个韩琅文在吗?”谢朝华自问自答,“溪州虽守兵不过三千,可城中百姓却不数十万,妇孺皆兵。先帝驾崩的消息,对于国家来说是国难,可却也有哀兵必胜一说。为抗外敌,保家卫国,面对精兵也奋起反抗,楼南或许可以战胜天朝的军队,但在那个时候却无法战胜天朝的百姓。” “何况……”谢朝华瞟了眼楚楠忻,欲言又止。 “继续说。都说到这份上,你还有什么忌讳不敢说的。”楚楠忻冷声道。 谢朝华微一沉吟。又开口,“何况。那时陛应该是担心消息有诈。” “为什么?”楚楠忻淡淡地问。 “先帝在位时,坊间甚至是朝中对先帝任由贾氏把持朝政颇有微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更有人说先帝昏庸无能。”谢朝华看着楚楠忻,道:“可是在朝华看来,其他人或许有这个想法也就罢了,陛应该是了解我们先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楚楠忻倒也不否认,点头道:“无论如何,他并不是一个只懂酒色的笨蛋。也不如表面上那么无能。” “所以即是先帝驾崩,可国家正处于内忧外患之时,又岂会对军队部署没有一点安排?恐怕当时陛担心这是先帝的诱敌深入之计吧。”谢朝华心中却是想,虽然先帝真的驾崩,可未必当日不是如此打算的…… 楚楠忻忽然话锋一转,“你知道吗?当日探子报朕说天朝天子要与匈奴准备开战,本积极备战,朕是十分讶异的。” “匈奴一直是我朝的隐忧,想必先帝是想趁自己还在位时。能将之解决。”谢朝华垂首道,说得言不由衷。 楚楠忻瞟了她一眼,她既然能看穿这么多事情,就不相信北伐的事情她会看不出来个中玄机?不过楚楠忻也不揭穿她。继续道:“你也该知道,这些年天朝国库空虚,军资也有限。可他在世的时候。并不扩充军队,反而将有限的钱都花在装备上。天朝军队装备精良的程度。恐怕你都无法想象。所以,对他而言。兵贵胜,不贵久。所以长时间的战争根本不该是他会做出的决定。” 他冲着谢朝华意味深长地一笑,“何况这样一来,后方也必有波折。” 谢朝华心想这话题扯得有些远了,而楚楠忻对于韩琅文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这番谈话来,她却是有些摸不准了。 “你既然知道今日两国签订了和谈协议,那么内容自然也知晓了?”楚楠忻问得突然。 谢朝华也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大致上了解一些。” 楚楠忻笑,“就算你刚才说得都对。当日要不是韩琅文在溪州那么一阻挡,我军或许真的是有去无回。可你倒是说说看,就凭这和谈的内容,朕是不是就应该好好地‘谢谢’韩大人啊。”他说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分外用力,给谢朝华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此时,谢朝华脑中忽然隐约有个想法闪过,只是快得让她无法捕捉,心里对楚楠忻此番目的却是有了些怀疑,他真的是想置韩琅文死地吗?还是另有所图呢? 按照此番和谈最终达成的协议,两国的边疆贸易往来此次达成一致,统一了税收。而楚楠忻又严禁了天朝从楼南私进行马匹交易,不过韩琅文也提出楼南需要每年向天朝提供一定数量的铁器。而天朝也要到了此番需要的最重要的承诺。楚楠忻保证若是匈奴进犯,楼南将会成为天朝的后墙。 而谢朝华也知道,原本楚楠忻的提议是让天朝让出几座城池,可韩琅文拒不答应,在殿上可谓舌战群儒,先是一番慷慨陈词,后面却又将边疆贸易的诱饵摆在他们面前,可谓是软硬兼施,使得原本在这次谈判中先处于劣势的天朝最终没有什么损失。 此番两国的协议,其实可谓是双赢。 想到这里,谢朝华想难道楚楠忻是看中了韩琅文这个人才,想将他留在楼南? 可就凭韩琅文的脾气,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留在楼南为楚楠忻所用的。 难道楚楠忻已经吃了韩琅文的闭门羹,所以之前才如此生气?她微一思忖,顺着楚楠忻的话说道:“陛的确是应该谢谢韩大人,若非他的建议,此番楼南又怎能得到如此好处。而在朝华看来,若是此番和谈的内容要真的落在实处,还需韩大人回国之后监督着实施才不至于只留于纸面,成为一纸空文。 “哈哈哈……”楚楠忻突然一阵大笑。 谢朝华惊讶地抬头望去,心中陡然一紧。她明显感觉楚楠忻大笑之后却是隐藏着极深的怒意。 果然,楚楠忻收了笑。冷哼道:“这个韩琅文还真是个人才,值得你这样为他开脱说话。” 谢朝华冷静地回道:“朝华说得句句乃肺腑之言。并非是为了韩大人开脱之词。试问陛,两国边境贸易税收。定在多少才算合理?每年给天朝上缴的铁器数量,多少又算正常?” 她双眸坚定地直视楚楠忻,掷地有声地道:“陛有认贤识能的慧眼,相信比朝华更能看清韩大人的为人,他定会为了两国的百姓而努力地去完成这些事情的。” 静默。 久得谢朝华若不是听见头顶上楚楠忻微微呼气的声音,她甚至以为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你不就是想让朕放韩琅文安全离开吗?”楚楠忻冷漠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可以,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我要你留,留在宫中。” 谢朝华当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也因为太过震惊而忽略了楚楠忻用的是我,而不是那个高于一切的自称。 良久,她才问:“为什么?” 楚楠忻淡淡地说:“朕知道你在楼南宫里有你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谢朝华抬起头,看着他:“后*宫其实有时候就是朝堂之上的一个缩影,你想让妹妹继续稳稳地当皇后,不是吗?”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自己提出的问题好像也不急于从对方那里得到回答,只是心照不宣的互看着。 “为什么是我?”谢朝华忽然问。 楚楠忻还没有开口就听谢朝华道。“难道……?” “难道什么?”楚楠忻觉得喉咙不自觉地紧了紧,他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谢朝华却又摇了摇头,“朝华愚昧。圣意难测。不过陛既然看得起朝华让我留,那也是朝华的福气。” 她忽然笑了笑,“其实陛大可不必如此。朝华本就是奉旨在楼南授业教书,又怎么会跟韩大人一起归国呢?” 楚楠忻忽然十分看不得她这副淡漠镇定的样子。冷笑:“你急巴巴想让韩琅文回去,却说不定他真的留在楼南才是最安全的。” 谢朝华一惊。抬头疑惑地看向楚楠忻。 楚楠忻回看她,淡淡地说:“朕之前就说过了,若朕真的想要韩琅文的命,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也绝对不会伤了两国的和气。” 谢朝华从楚楠忻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些意思,“陛的意思是……?”她忍不住问,可问出口之后,她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你不用犹豫,我想真正的真相应该就是如你所想的那样。”楚楠忻是存心的,带着恶意的笑容,“要知道,韩琅文本就是肖旻此番和谈给朕送来的最大的诚意。只是可惜,朕如今要浪费贵国天子的一番好意了。” 谢朝华真的是愣住了。 楚楠忻这话太过直白,直白地连半分让她装傻的余地都没有。 她忽然为韩琅文而感到悲哀,也为自己。难道自己也不过是一份“礼物”? 上一辈子就早已对权势争夺之的亲情道义寒了心,可是肖旻!那个温良善解人意的旻表哥!竟然,竟然也…… 最后,谢朝华也只是冲着楚楠忻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楚楠忻看着谢朝华离去的身影,他忽然想,不管自己那位皇后为何有意将谢朝华与韩琅文之间的秘密透露给他知道。 不过如今这结局,他却是觉得很满意。 *** 今天悲催啊,明明感觉手机应该是在家,可愣是找不到。因为手机我调成静音模式…… 相信大家都有过这种经验吧。 然后,尧起点登陆是靠手机短信密码…… 可因为一直找不到手机,连心都静不来码字。 只好等“找物达人”的老妈旅游回来,虽然黄天不负尧,可码完字一看时间,悲催啊,悲催。 本是想今天为了周开始的双更好好存稿的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对峙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离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五章 离开 黑暗宽敞的子里只点了一盏灯,门被轻轻推开,那微弱的灯火好像几乎就要被这阵风吹灭了似的,却摇摇曳曳地又亮了起来。 “瑾爷,皇上跟谢姑娘还在殿内。”来人偷偷看了苏瑾年,烛火在他白净的脸上投阴影,黑白交错,异常的诡异,他心里一颤,慌忙垂头,还是选择看着自己的脚尖。 内很安静,过了好一会儿,苏瑾年弯了弯嘴角,“圣意难测……” “小的离得远,就听见皇上说要杀了韩琅文。”那人有些犹豫,“瑾爷,这件事情是不是要报给给主上知晓,毕竟主上还想拉拢韩大人。” 苏瑾年一阵轻笑,“皇上真有心要杀韩琅文,也不会浪费这个时间去签这个两国协议了。”他忽然像似想到些什么,微微蹙眉,似自言自语,喃喃道:“难道他真想将谢朝华留在宫里不成?” “那不是正好,若是谢朝华她离开大昭,瑾爷让她办的事情就难成了啊。” 苏瑾年淡淡地看了眼前的人,没有做声。其实当初他让谢朝华劝说宋旭离开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只是这些对一个人是没有必要解释的…… 这夜,天空忽然飘起了雪。 大昭即便冬日也是鲜少雪,谢朝华一直没睡着,便索性披着衣服走出了子。 外面暗沉沉一片,她独自提着一个小巧的防风琉璃宫灯在宫里走着,想若是遇到有人拦便折返回去,不想一路之上虽然碰见巡夜的侍卫。却只看看她,也没有出声阻拦。于是谢朝华不知不觉中越行越远。 等走到尽头抬眼才发觉,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朱雀门。 十日后。皇宫朱雀门,当归。 她心里微微有些苦涩,当归却不能归。 夜很静,谢朝华提着小巧的宫灯站在巍峨的宫门,廊挂着的红色宫灯将四周渲染成一片浅红,迎着灯火能看见几片雪飘进宫门中,如血花四溅…… 谢朝华想,其实她应该早已习惯这样的孤独与寒冷,一如过去几十年的岁月。这一次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皇宫罢了。 她不知不觉从怀里掏出一个鹿皮缝制的荷包,边角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 “这荷包怎么在你这里?”突然一个身影冲出来,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荷包。 谢朝华惊得差点叫起来,而看清楚来人后,她又竭力忍住了。 “这荷包……”谢朝华本来想问他为何对这荷包如此在意,却突然顿住,只因她忽然想起来这荷包的来历,是当年王良给她的荷包,历时久远。她竟然早就忘记了。 可见世界上有许多事并不如所想的那样刻骨铭心。 宋旭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依然定定地看着那个荷包,眸中已经看不见任何颜色。过了会儿,将荷包收在怀里,转身抬脚走了。 谢朝华也不拦他。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毕竟宫门前并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避暑山庄。那些几乎忘记的细节突然一子变得清晰,宋旭与王良果然在那时候便认识了。 宋旭回到他住的子。径自点上灯,坐在案旁,从怀里又将那个荷包拿出,在灯默默发呆。 谢朝华也不打扰他,过了良久,宋旭才抬起头,无声地将荷包递给谢朝华。 谢朝华没有接,双目注视着他。 宋旭动了动嘴,却没发声,过了会儿,他好像回复了平日的宋旭,冲着谢朝华笑了笑,道:“这个荷包本是我的东西,这么多年,乍一看见,难免有些感概。” “这个荷包是王良给我的。”谢朝华看着眼前的荷包,轻声说。 宋旭却笑得随意,“我猜到了,这本就是当年我给他的。” 谢朝华伸手将荷包往宋旭手上一推,“那今日这荷包就物归原主了。”荷包里还有那枚外祖父留给她的印鉴。 宋旭却摇了摇头,“这件东西既然在你这边这么多年,那就还是请你保存着吧。” “为什么?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啊。”谢朝华问。 “因为将来的我会如何无从得知。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消逝在尘土荒漠中那并不遗憾。可是我却无法允许这件东西沾上血污。”宋旭笑了笑,笑容里却难得带着一丝苦涩,“我想当日王良交给你的时候,怕跟我也是同一个想法吧。” 谢朝华心一颤,原来那个时候王良就感觉到了危险啊,他是早就知道前途叵测,所以才将这荷包交给了自己…… 只是这荷包对他们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她抬头注视着眼前的宋旭,眼前的男子永远如清澈的泉水一样清澈,可她却又一直看不透他。 宋旭忽然手指着窗外道:“你看!” 谢朝华抬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一轮满月高高挂起,地面上刚刚积起的薄薄白雪在月光的照射泛着银白圣洁的光彩,整个皇宫就好似水晶龙宫那样,在夜色里显得那样干净而透彻。 谢朝华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真美!” 回过头,却意外地发现宋旭脸上有道痕迹,此刻还泛着湿润的光泽。 “宋先生……”谢朝华一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宋旭仿佛在忍耐着某种情绪,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又过了良久,才说:“你不是曾经问过是否有让我动心的人。”他忽然笑了笑,只是笑得却比哭还令人难受,“我说没有那只是因为她不是让我心动,而是让我深爱的人啊。可她,也像王良一样,为了我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原本握在谢朝华手里的荷包落到了她的身上。 “像王良一样。为了我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刹那间,她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当日建水为什么会出现影卫。为什么又会有莫名的马贼出现,所以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若是同眼前的这个人有关,那一切就都变成情理之中了。 她看着眼前的宋旭,见那双一直充满笑意的眼睛此刻里面却含满了泪水。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地,而他嘴里提到的“她”,应该对宋旭来说是刻骨铭心的吧,那种特别的温柔语气是她从未在宋旭口中听见过的。 宋旭好像此刻陷入了回忆,“她其实算不上漂亮,甚至有些胖胖的。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鼓鼓的。让我每每都想捏捏。她也算不上聪明,与你比起来那更可说什么也不懂。别说弹琴了,她其实连我弹得什么曲子都不知道。可我真的很喜欢她,因为她虽然听不懂我的曲子,却一直是用心在体会,真正地看到了我的心……” 此刻对于宋旭而言,谢朝华仿佛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他对着窗外皎洁的月亮,缓缓地倾诉: “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受着命运的摆布无法挣脱,周围的一切都是谎言欺诈陷阱,没有一句话一件事甚至是一个人是可以相信的。认识她之前,我从心底里憎恶这个世界。可她却那样善良。干净,纯真,永远对人那么真诚。可是……她死了……” 宋旭每一句都说得十分缓慢,淡淡的语气却让谢朝华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个时候我大病了一场。然后就被送到了楼南来。”他终于回过头,看着谢朝华。“我当初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感受。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的你,其实跟我差不多。可是我想我们都应该更好的活着不是吗,为了那些为我们死去的和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关心我们的人。这个世界即便它残酷,我们也要珍惜活着的机会,不言放弃。” “宋旭,我一直在努力,可是……”谢朝华想起太多她无力改变的事情,有些无奈。 宋旭攥住了谢朝华的手:“人的一生难道只可以爱一次吗?比如我,说不定以后我还会别的女人,成家立室,养儿育女,但是我相信我从来也不会将她遗忘,只要记住曾经拥有过,那就不会有遗憾了。” 谢朝华似懂非懂,宋旭今天的话好像有所指。他的表情此刻变得异常柔和明亮,忽然又笑了笑,带着些自嘲的洒脱,“我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我有选择也不会让自己投入这黑暗的未知世界中去。可如果我不行动,那么或者她和王良为我失去的性命便都毫无意义了。可是你不一样啊……”他得手突然用力紧紧握住谢朝华,有些激动。 “你至少还有别的选择,还有那样一个人愿意做那么多事情只为守在你的身旁。”他的脸因为激动微微泛红,眼睛晶亮,“我……或许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可是……你应该放肩上心中的负担而试着去听一听,感受别人心中为你而谱的曲子……” 谢朝华没有看他,却不知为什么,眼泪一直默默地不停从眼窝中流出,无法抑制…… 几天后,宋旭忽然从楼南皇宫之中失踪了。谢朝华并不吃惊,因为她清楚的记得那晚上宋旭对她最后说的话:“相信我,只要你肯伸出手去,一定会比我更加接近幸福。而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不能再见到我,那么请把这个荷包与我的琴一起埋在百花盛开的山谷,让墓碑的方向朝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没有纷争的国度,只有大海,太阳与自由翔的鸟儿。” *** 今日还有一更哦。 昨天其实还写了一篇,只是越看越像番外,于是乎,如果这几日有感觉,我会在奉上几篇番外。 第一篇应该是关于楚楠忻的吧,大家如果有要求也可以留言提哈。 虽然追文的人不多,但是你们一直支持到现在是尧码字的动力,我一定会尽量满足大家滴,当然前提是有东西可写,嘿嘿。 p.s.写完又看了一遍,竟然心里有些难过……(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离开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毒害(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六章 毒害(二更) 奉上今日第二更,吼吼,好久没有双更了。 真的送上6k,尧竟然也觉得自己很伟大,哈哈 *** 宋旭于谢朝华而言,只是一个生命中的过客。其实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只是过客罢了。 那么韩琅文呢? 也是吧……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们好像只能互为过客…… 真的只能是这样吗? “哎,今日那使团便要回京都了,要不我们悄悄去瞅一眼那韩大人?上次被珍哥姐姐说得我一直想去看看的。” “你啊,皮又痒了是吧。”说着声音放低了,才又道:“我还以为这次谢先生会跟着一起回天朝,还担心了半天,好在她竟然不走。难得有个这么好伺候的主啊,我可不想她就这么回去了呢。” “你啊,说你傻还是单纯呢。这谢先生如今怎么会跟着韩大人回去,这个主子你好生伺候着,将来说不定就跟着一起黄腾达了呢。”那宫女咯咯直笑,半戏谑半认真地道,“以后说不定我还指望姐姐呢。” “你这话奇怪,我怎么听不懂。” “唉,姐姐你到底是在宫里的,消息这么不灵通可不行啊。这谢先生说不定那一天这称呼就要改一改,变成娘——娘了呢。” 那宫女有些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原来竟是这样啊。” “你不知道……” 谢朝华默默地从窗口走开,宫里这些流言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吧。 她昨日一天就待在里,哪里也没有去。更不用说朱雀门了。 他想必听了这些传闻,又不见自己按约前往。怕就以为她有了决定了吧…… 锣鼓喧哗声中,天朝使团的队伍起程了。 一片彩旗扬。谢朝华站得很高却也看不见队伍里的人影。 只闻到随风飘来的阵阵硫磺硝烟的味道。 渐渐烟雾被风渐渐吹散,队伍也走的远了,谢朝华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就在要出视线之时,马上的那个人似乎是回过头,向她这边望过来。 谢朝华心一颤,可只那么一瞬间,扬的旗帜便又将他的身影掩盖了去。 她慢慢地收回视线,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心中一边对自己说。果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一边却莫名泛起难言的惆怅。 可她不是早就让自己认命了吗?何况楚楠忻的威胁俨然在耳,这应该是最好的一个结局了不是吗? 他此番功成而返,肖旻自然会好好封赏嘉奖他一番。 虽然一开始皇帝是将韩琅文作为“礼物”送给楚楠忻,可既然对方并未领这个情,那么肖旻自然也会当此事不存在。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身后有人唤道:“谢先生请留步。” 回头看去,来人看着脸熟,正是那日宴会中让她换座位的女官。后来她自然知道此人是皇后*宫里的司簿女官。 她淡淡一笑,有礼地问:“女官找我有事?” 那司簿女官也笑得客气,“不敢,是皇后娘娘说想同先生说说话。请谢先生随奴婢来吧。” 谢朝华想,今日使团刚刚出了大昭城,妹妹就召自己前往。难道是接着上次未完的话题不成? 随着女官来到殿侧暖阁里。 谢朝容端坐在中央,一身皇后的凤冠霞帔熠熠生辉。她明艳的脸上挂着笑容。身边还站着一个嫔妃。 这又是唱得那一出? 见过礼后,谢朝容指着身旁的嫔妃道:“姐姐大概之前都没见过。这位是淑椒殿的齐娘娘。” 楚楠忻的这些后*宫嫔妃,除了妹妹谢朝容和丽贵妃之外,也就只是这个嫔妃是跟着一起从王府入的宫,其余都是他登基之后才收进宫里,或多或少都有关政治利益的权衡。 而这位齐嫔妃出身低微,当日在王府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妾侍,入了宫便也是念着她的资格给了一个嫔妃的品阶而已。 想想当年妹妹谢朝容嫁进王府的时候,就要面对府里一个侍妾一个侧妃,王府里的大小事情怎么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给她一个新来乍到的人管,相信这三个女人之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若表面看着如此和睦。 所谓饱暖思淫欲,富贵人家,空闲的时间一多,就流短蜚长的,何况皇宫乎? 这么多女人,平日里只围着一个男人,最消遣的怕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地传诵别人的苦与乐。而像眼前的这位齐娘娘,连谢朝华都时常听闻她的事迹,宫女们私里也喜欢伦东说西的,而齐娘娘在她们的嘴里就几乎可以同街上说书人媲美的主——那便是无中生有,凭空杜撰。 宫里上都知道齐娘娘的为人,今日她却在皇后这里,不知又出了什么花样? 谢朝华才刚刚坐定,齐娘娘就笑脸吟吟地走上前,热络地拉着谢朝华道:“哎呦,这就是皇后的姐姐啊,整日听人说起,今儿我才有机会见到,果然是跟我们这种人不同,这全身上就是透着股书生气。我们那位皇上啊,感情是喜欢才女呢!” 话说得直白粗鲁,谢朝华看见妹妹阿容脸上闪过一丝鄙夷。这齐娘娘怕是听见那些流言,这会儿是过来探查敌情了。不过谢朝华若是不知道如何应对,那前世宫里这些日子可真是白待了。 她冲着齐娘娘有礼地笑了笑,“娘娘过誉了,朝华不过是略读过些书,识得几个字罢了。前几日皇上还说是不是要再请几位先生帮着朝华一起授课,怕朝华才学有限,误了小姐们的功课。” “照我说,女人家教什么课。不如……”她冲着谢朝华暧*昧一笑,“还不如早早找个男人嫁了才是正经事情。” “齐娘娘。今日听说御膳房得了一批从南边运来的新鲜果蔬,本宫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过去尝个鲜吧。”一旁谢朝容突然插话。 “娘娘。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关心那什么瓜果蔬菜的,就算这大冬天里出西瓜也比不得那个藩国的小贱人有了身孕!”她嘴里说得藩国小贱人,指的是与天朝楼南相邻,前些日子被楚楠忻迎娶来的陈国公主。 听到这样的粗话,谢朝容终于沉脸来:“那到底是陈国的公主,说话言词之间还是要有分寸,你也是跟着皇上多年的老人了,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 齐娘娘脸上有些尴尬,就听谢朝容淡淡一笑。道:“何况陈妃怀了龙种这是喜事啊。”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琉璃杯,一边好似不在意地说着。 看谢朝容如此沉静,齐娘娘有些沉不住气,抬高了声音道:“听说皇上很是高兴,说倘若她生儿子,那就立为贵妃。娘娘,这皇宫本就有个丽贵妃了,难道还要再多一个陈贵妃不成?您想想,若是她也生了儿子。又是陈国公主,背后怎么说也有一个国家撑腰。即便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太子好好谋划谋划。” 齐娘娘走后,谢朝容瞟了眼谢朝华。道:“如今韩大人离开大昭,姐姐也没跟着走,想来是考虑过妹妹之前的话了?”她未等谢朝华说话又接着道:“姐姐在宫里这些日子也看见了。妹妹真的是独木难支,今日这齐娘娘话虽粗。却句句在理,妹妹往后的日子怕越不好过了。” 谢朝华正要开口。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原来是太子承放了课回来了。 “母后,母后!今日师傅带我们学骑马了!”小小年纪,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骑马?好玩吗?有没有摔着?”谢朝容拉过他,掏出帕子给他擦脸,笑得温柔,“瞧瞧这一脸灰头土脸的。” 虽然是责怪的话却充满了宠溺的语气。 谢朝华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情在妹妹阿容脸上出现,那样的温柔,充满爱意的神色。她想,无论如何,阿容是一个好 “自然没有。苏瑾年早就给我准备了一匹小马,师傅说正适合我现在骑。” “这一天骑马,肯定饿了吧。”说着冲宫女吩咐,“去御膳房拿点点心过来。” 楚承依然处在兴奋中,红扑扑的脸上此刻还流着汗,“不饿,才刚回来的路上吃了些糕点了。” “哪里来的糕点?”谢朝容声音都走调了,大声喊着,“宝珠!宝珠!” 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匆匆走进来。 “是你让人给太子带着的糕点吗?” 宝珠惊讶,“不是娘娘差人送来的吗?” 谢朝容整个人一震,“快!传太医!” 谢朝华在一旁听话间也立刻察觉到不对,她一把将楚承拉到身边,还没等谢朝容反应过来,就将手指伸进了了楚承的喉咙。 几拨弄之后,楚承立刻就开始吐了起来。 好在大概是一路上兴奋的关系,看样子是没吃多少。 不过单单这样,整个宫里却早已乱了套。 跟着太子承一起上学的侍卫宫女吓白了脸,跪满了一地。 谢朝容早就乱了方寸,谢朝华却镇定地吩咐宝珠去将那未吃完的糕点拿过来,绿玉糕,却有一股子淡淡的杏仁味。 她看了看谢朝容,淡淡地说:“是砒霜。” 那是一种很常见的毒,既能入药,又是用来毒耗子的常用药。 谢朝容此刻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住楚承,即便太医过来诊脉,她都不肯松手。 楚承喝了药终于睡,谢朝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小脸,冷声道:“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得逞的,绝对不会!” 谢朝华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没有一点星光,心道,怕是要变天了。 *** 啊!我也有些受不了自己了,早就想好这章要写感情互动啊互动。 翻滚啊,纠结啊~~~ 章一定要写了,毕竟感觉不是时刻都有的啊。握拳!(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毒害(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意外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七章 意外 第三十七章 意外 太子这件事情第二天就传得宫里宫外皆知了。 想来谢朝容也没有刻意隐瞒,她此番看来是了决心要略还以颜色了。当太后问起的时候,也不遮掩,说到太子病情的时候,眼圈也红了,神情悲切。 楚楠忻生母地位低贱,且在他小时候就生病过世了,所以如今这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虽然楚楠忻对这位太后一向尊敬有加,只是在宫里头,亲生母子的都尚且难说,何况还隔着一个肚皮? 这事情太后即便开始没想过要过多插手,如今不管真心还是做样子,总之是了令,全面彻查,当初每一个经手食物的人都不放过,最后竟然真的查出了主使之人。 谢朝华这几日本意想远离这纠纷,老老实实地安静待在自己的住所。可事事往往不能如人愿,她待在皇后宫里的时间越发比往日都久了,只因妹妹阿容在这楼南宫里,反而只相信她起来。毕竟在这宫里,也只有谢朝华不会有陷害太子的意图。 所以谢朝华几乎见证了整个彻查的过程,虽然她一直只选择在旁无声地看着。 不过这件事最终查而有果反而是令谢朝华感到有些意外。 若没有万千准备,怎么就有胆子去毒害一国的储君呢?何况,最后给揪出来的还是楚婕妤。 谢朝华并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楚婕妤所为,虽然那天楚婕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为自己要对她儿子不利,表现出的敌意那样明显。可就是这样一个胸无城府的女子。谢朝华相信她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机与胆量如此做的。 但是楚楠忻与太后都点了头,这件事情便成了既定的事实。 楚婕妤虽然哭着喊着冤枉。可所有的物证人证都指向她,最终她还是被关了起来。 那天了场冬日里罕见的大雨。可楚婕妤的哭喊声却穿过层层宫门,透过磅礴大雨,异常地清晰。 “不是我!皇上!不是我啊……冤枉啊!” 没有人会去听她说些什么,或者说,生在这深宫之中的人,楚婕妤是不是冤枉,清不清白根本不是她们所关心的。 宫女们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楚楠忻脸色铁青。 齐娘娘假惺惺地上前关心,而丽贵妃端庄艳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面还跪着几个被找来问话的楚婕妤宫里的宫女。有的脸色惶惶然,有的则默默掉着眼泪。 那一天,雨整整了一夜。 雨声和黑暗仿佛掩盖了一切。 三天后,楚婕妤死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谢朝华正在皇后宫中。 女官来报,说是暴病,烧了一晚上,开始扯着嗓子喊了半夜,可因为这几日楚婕妤一直如此。故而也没人去搭理她。却没料到,第二天早晨进去看的时候,人都凉透了。 谢朝容听见这消息,只是淡淡地说。“楚婕妤这么年轻,平日里身子也没病没灾一向健康的很,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病死了!” 女官小声道:“跟着楚婕妤多年的绿珠吵着闹着说是有人毒手……” 谢朝容一记凌厉的眼神让这女官当就立刻闭上了嘴。 外面突然想起太子承的声音。“母后!我写好了。” 谢朝容换上一副笑脸,走出去看他。 事情发生后。太子承虽然很快就痊愈了,可谢朝容硬是求着皇上太后没让他再去学堂。说是请先生来宫里教他读书习字。 太后念她此番受惊过度,虽然不合礼制,却也答允了。 谢朝华看着妹妹阿容慈爱地握着太子陈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毕竟她从小也识文断字,又是长公主的嫡亲女儿,教一个幼童是绰绰有余了。 折腾了半天,太子承喊头晕,谢朝容连忙停,关心地问东问西。 这时候的谢朝容身上完全没有皇后的威严,有的只是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身为母亲才有的慈爱与宠溺。 谢朝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百般滋味…… 第二天,宫里一切照旧,看不出一丝异样。 谢朝华却有些无心上课,遣宫女去学院告了假,自己独自一人在后花园中走着。 冬日的花园,即便是御花园也略显得有些萧索冷清。 “这么冷的天气,谢先生好兴致啊。” 谢朝华回头,多日不见,苏瑾年依然那副疏淡高深的样子。 说起来宋旭离开之后,她跟他之间就再没什么瓜葛了。只是谢朝华一直心里隐隐觉得当日苏瑾年抓她的目的并不如表面的那样,可却又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苏瑾年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听说韩大人还未回到京都,你们圣上就旨嘉奖了。只可惜,江夏王的军队还围着京都,这旨意韩大人真正接到还不知要何年何月呢。” 谢朝华淡淡一笑,“苏大人贵人事忙,我朝国事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苏瑾年听了这话反而笑起来,“的确如此。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值得瑾年操心。”他说着看了眼谢朝华,“谢先生在大昭还要待到何时可否告知?瑾年也好让奴才们准备该准备的东西,也不至于怠慢了谢先生。” 谢朝华心中苦笑,大昭岂是她能做主待多久就待多久的。 她不相信苏瑾年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猜不透他这样问是不是别有用意?想着便抬头看过去,眼里带着丝询问。 “谢先生千万别误会,瑾年还是很欢迎先生留在大昭的。”苏瑾年的话听着倒是诚恳不做作,只是笑容里多着一丝谢朝华看不懂的情绪。 谢朝华回到中,独自一人坐着发呆。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子里点着灯,身旁的烛火给风吹得摇曳不定,连带着投在墙上的影子也影影绰绰,仿佛一个叹息的幽灵。 深红色烫金漆盒静静地摆在谢朝华面前,她都想不起来这盒子怎么就出现在眼前。 她不是早就好好地将它彻底收了起来,可回来之后鬼使神差一般地又把它从层层箱木中翻了出来。 记忆忽然像潮水般涌来,不管她想记住还是竭力想忘却的。 一切恍若如一场梦,她轻叹一声,有些人终究只能是一个过客。 谢朝华突然用力拍了拍自己脸庞,努力扯动嘴角想让自己笑了笑,可“啪嗒”一滴水珠落在了手背之上,她惶然一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泪不知何时早已将脸湿透,原来东西比想象中更加难以忘记。 “为什么哭了呢?”清冷地话音传入耳中,谢朝华惊讶地无以复加。 她竟然幻觉至此。 微微苦笑,可是目光落在眼前的那一刻,却突然觉得无法呼吸。 眼前的人,眉宇间虽然带着些疲惫身形却是挺拔,一双眼睛一如既往,温和而坚定,却带着一丝隐隐地愉悦。 谢朝华看着他,许久都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很想伸出手去摸他,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梦,可手动了动却终于还是垂。 韩琅文就这样站在那里,站在谢朝华面前,谢朝华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碰到他,那么近,却又那样远。 “你怎么在这里?”她终于努力寻求到那内心唯一剩的那一点点平静,竭力用着最安稳的声音问他。 “因为你在这里。”韩琅文的回答仿佛天经地义般。 谢朝华没有说话。 她不想误解他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或者是皇帝曾经给他一个任务,又或者是谢家,肖睿……总之应该不会是如他说出的话里这个意思。 于是她很平静,至少听上去还是平静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件事。”韩琅文直视着谢朝华,说。 “问吧。”她猜测着接来什么样的话语会从他口中说出?因为她的爽约?其实当日她好像也并未答应他,只是被动的收到一张字条罢了。 那是想谴责她背弃国家?还是想敲醒她,像当初那样说着郗茂娴的女儿不该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忽然觉得有些想笑,可心里酸涩之意瞬间就直冲到了鼻尖。 她勉力地深呼吸,作好一切承担的准备。 一秒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仿佛从天荒到地老那样长的时间过去了。四周那样安静,安静地谢朝华甚至可以听见外雪花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 韩琅文一直看着谢朝华,脸上没有责难没有埋怨,更加更没有怒火。 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良久,他才道:“为什么哭呢?” 谢朝华不由地摸了摸脸上犹在的泪痕,有些无措。 韩琅文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桌子上的那个深红色的漆盒,忽然嘴角微勾,“是因为这个?” 谢朝华感觉到难言的尴尬,羞愤,就像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陡然间被人揭开似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又突然害怕这样安静,站在对面的韩琅文可以听见她如鼓一般的心跳声。 *** 抱歉,今日别说双更了,差点连一更都木有了。 悲催的因为公司有事情,加班。到家已经很晚了,而且每每写到感情,尧就莫名地缩手缩脚起来,啊~~~纠结啊。 感觉有些写得匆忙了,好在明天的章节应该不会如此匆忙而就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意外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定情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八章 定情 第三十八章 定情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打破了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可一秒,谢朝华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希望这眼泪是因为我而流的。”他细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沿着泪水留的痕迹,温肉而轻缓,“可我却又不希望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哭。” 他柔软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希望我中意的女子会因我而笑。” 天……啊……,怎么会?! 那一瞬间,谢朝华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犹如翻江倒海。 她茫然失神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对着自己说这样的话。 而那些被她深深掩埋的记忆,悲伤的,失落的,空虚的都瞬间涌了出来,此刻又夹杂着难以置信以及隐隐的喜悦。 她那样茫然,而韩琅文却那样平静。 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有些神思恍惚地谢朝华,唇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没有立刻让她回神的意思,这一剂猛药对她来说是需要时间的,他自己也是花了些时间的不是吗? 不过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让他觉得心很安定,其它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看见谢朝华眉头微微染上忧色,他心里一紧,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如今的处境? “当我在外面看着你对着这个盒子流泪的时候,我想我这次回来,来到你的身边是此生做得最正确的决定。”韩琅文双眸注视着她的。忽然笑了笑,“我想我若是落花。你却不会是那流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朝华无言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想笑。却又想哭。低头看见自己不知何时被他牵住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深怕一用力,梦就醒了。 她从没想过,他与她之间是可以这样的。 “我的话让你困扰了?”韩琅文轻声问。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她也想抓住。 谢朝华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她没有忘记上辈子,妹妹阿容几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让这个男子接受她,甚至成为他的妻子也走不近他。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喜欢与河水泥土木材打交道。要不是外界这么多压力,他或许一辈子都不娶妻也说不定。 “其实……”韩琅文想了,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认真地道:“找一个合适的人,执尔之手,与子偕老,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谢朝华诧异地抬起头,他怎么知道她这个愿望?多少年了,这个愿望深埋在心里。因为太虚无缥缈。久得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韩琅文将她的手轻轻托在他的掌心之上,眼中忽然带了几丝笑意,“琅文自认区区不才之手尚可与谢小姐相媲,不知小姐认同否?” 他的掌心摊开着。她的手就这样贴在他的手心之上。 这是一个选择,离开或者选择继续任由他握着。 谢朝华无言地看着韩琅文,她很想很想大叫。却又觉得应该平静。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手也没有移动分毫。 “所以。以后绝对不要再放手了。”韩琅文手掌轻轻合上,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又隐含着责备,“其实我很不喜欢你帮我做的决定。” “我……我其实也不想的。”谢朝华第一次大胆地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唇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我知道。”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眼底却隐隐泛起几丝笑意,“可是,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了。” 谢朝华头越发低了,有些无措地习惯性想撩撩耳侧的头发,却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才刚刚微微平复的心一子又慌乱地跳起来,只觉得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朝华,或许我知道眼并不是个好时候。我们的面前还有太多障碍,你的难处与苦衷,我其实都明白。但既然老天爷安排让我们相遇,我就不想错过了。”他轻声低语。 清清冷冷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令谢朝华只觉得头皮麻麻的,整个人仿佛在云端,飘飘地。 “放心,一切有我。”恍惚之间,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 而谢朝华此刻能做的唯有点头。 想笑,却在关上门的那一霎那,泪,落满衣衫袖。 接来几天,谢朝华想当然都没有再见过韩琅文。 毕竟她住的地方不是大街上随便谁都能出入的客栈,而是皇宫,而且是楼南国的皇宫。 何况他此刻应该在回国的路上,怎么能莫名就出现在楼南,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而扣一上一顶居心叵测的帽子,那么堂堂天朝使臣一刻说不定就会成为窥探楼南国情的细作了。 只是没有韩琅文的消息,让她微微有些担心。 那天他的来到,说的话都让她太震惊,以至于她根本没心思想到其它。 这几天心情渐渐略微平复,却觉得依然危机重重。 想起他那晚临走时候说的那句:“放心,一切有我。”她的心就安定了,他的话莫名地就给她力量,让她安心。 因为她知道,韩琅文是个务实的人,不会说一些空泛的大话。 其实说起来,上辈子她对韩琅文一点都不了解,许多有关于他以及韩家的消息都只是宫里人们饭后茶余的谈资,道听途说的传言罢了。 虽然她也一直有些好奇,究竟怎样的一个男子才能让他不尊祖训,背着贪图功名的而名声踏入仕途,虽然第一眼见到他,她就知道他并不是个追名逐利之人。 可是。她是皇后。 没有八卦的权力,也不能随意表示出对任何一个朝臣感兴趣。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太多。只要她稍微打听一韩琅文,说不定第二天朝堂之上就会有微妙的变化。所以她不敢动。 谢朝华承认,她其实很胆小而懦弱。 她有时候甚至很羡慕妹妹阿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她的行为召来非议,可她完全不在乎。这样的行为,其实真的很需要勇气。 谢朝华忽然想起前世妹妹阿容因为她不予于宫嫔相争时候说的话,“姐姐也太好气性了,先不说你是皇后,若是我。有人敢跟我抢丈夫,我定让她们也都讨不了好去!”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对自己的轻蔑与唾弃的。 谢朝华明白她就是缺乏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忽然笑了笑,肖睿,她上一世从来不觉得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所以她也从来不想同其他人争什么。而韩琅文,即使是重新活了一次,即使她依然还是对韩琅文有种莫名的情愫,可若是此次韩琅文没有主动地话。她仍然会选择离他远远地……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身份……家庭……责任……他们的身后有太多太多放不的东西。 既然如此,她更愿意远远地看着他,尽自己所能。让他生活无忧,壮志得酬。虽然他的幸福与她无关,可这就足够了。 可老天爷竟然没有让她走上一世的老路。韩琅文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既然那天她没有将手抽离出他的手,那么从那一刻起。谢朝华就再也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会与韩琅文分离。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不够勇敢。不够果决,犹犹豫豫。可是一旦她定了决心,真正决定了某件事情,那么她就会用一生去坚持着这一份约定,不管前路有多少坎坷,荆棘密布还是步履维艰,她都会执着到底。 “所以,以后绝对不要再放手了。”想起韩琅文那日的话,她笑。 那天她几乎不能言语,如果可以,她想说,那个被她一直珍藏在心里,不敢思念,不敢回忆的男子,既然抓住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放手。 这几天宫里倒是太平了许多。 只因为前面朝堂之上,气氛有些不对,后宫的女人都是会看脸色行事,自然不会干一些火上浇油的蠢事来。 江夏王肖越开始节节败退,没有了一上来气势如虹,直捣黄龙的味道了。 谢朝华听闻,如前世那样,叔叔谢琼果然被任命为平夏将军。 从军事上来说,这时候除了谢朝华,谁都不知道那个斯斯文文的谢琼日后会是一个雷厉风行,令敌人闻风胆寒的煞将。 而单单从政治的角度上看,这一局却是谢家略处上风。 不过从谢朝华来看,无论谢家还是贾家,最后的赢家却是肖睿,他也如愿地离开了京都。 谢家得势,对楼南而言,尤其是后宫而言,那就意味着谢朝容的地位又变得有些微妙。所以这些天大家都很太平,都在琢磨猜测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 谢朝华当然不在意楚楠忻有什么心思,她这几日反而乐得清闲。 给那些贵女们上课本就是个应景的差事,这几日临近过年,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思上课。谢朝华索性带着她们到郊外走走,美其名曰是有了兴致能出好的诗文,其实一则自己偷懒,二则也想出宫透透气。 到了午,天色有些暗,风刮得猛烈,那些个女孩子都有些受不住,纷纷告假回去了。 谢朝华却不想这么早回去,在大昭城里随便逛逛,因为一旁宫女劝诫,也不能太随意,只说有些累了,找了家饭馆便坐了进去。 *** 终于落实了,尧觉得一写感情戏就残废了,希望大家要拍砖也轻轻拍。 今日还有第二更,当然既然互动不会就这么一子没了,尧也是喜欢看书滴,知道就这么收了很没意思,放心,第二更继续有互动啊。 然后有些上一世有些事情应该还是要交待一,可能会写个番外神马的,当然在不透露影响面的剧情的原则。(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定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一世的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九章 一世的吻 第三十九章 一世的吻 已经接近晚膳时分,冬日的黄昏通常天也黑的比夏日来的早,外面的天空已经是灰黑一片了。 谢朝华独自一人坐在一间靠窗的雅间里,随她一起出来的宫女深知她喜独处的脾性,并没有待在里。 看着窗外车来人往,没了太阳,外面一子就变得异常寒冷起来,路上行人给冷冽的寒风吹着都忍不住缩着脖子在街道上快速的走着。 谢朝华开着窗,外面沁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微微的甜。 门打开,谢朝华以为是上菜的伙计,随意吩咐道:“将菜放在桌上便退吧。” “朝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谢朝华淡淡笑着,在回头之前,平静地道:“你怎么来了。” 她带着刻意营造好的平静与从容回过头去,可目光落在他俊雅的笑容上的时候,心却依然跳动如鼓,耳根发烫。 他乌黑的头发温柔地垂在肩上,上头沾了点雪花,映着里的灯火焕发出一片柔和的银光。 没有听见作答,谢朝华再一次鼓起勇气,微微抬头看过去,却正好触上了他那双含笑的温柔眸子。眸中的闪烁的光芒那样温和,甚至带了些说不清楚的怜惜。 谢朝华心慌地立刻垂了眼,一时之间更不知说什么好了。 耳边听见韩琅文一阵轻笑,“你这是在紧张吗?”他问得十分直接。 被韩琅文这么一问,谢朝华心中顿时有些气恼。只顾着嗔怪,却没意识到原本满心的忐忑却是一子都消失不见了。 “我见你身边就一个宫女跟着。天色不早却还在街上瞎逛,所以便跟了过来。”韩琅文接着她刚才的问话说着。他随意地坐,就坐在谢朝华身旁的一个位子,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带着些挪揄地口气道:“虽然大昭是都城,治安一向都还不错。可每个地方都难免有些宵小地痞流氓,大冬天街上行人又少,你这般长相秀美,气质清雅的女子,可难保不会成了他们的目标。” 谢朝华整个脸炸一就红开了。那突如其来赞美她的话被韩琅文用他那特有的清冷声音那样随意地淡淡说出,他好像倒是说得随意顺口,谢朝华听着却几乎都快要坐不住了。 “你是一女孩家,以后可要上点心。”韩琅文叮嘱着,也十分识趣地不再问她是不是害羞,“不过以前觉得你心思缜密,很精明睿智的一个女子,怎么如今看着却有些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语气里明显多了戏谑调侃的味道。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的!”谢朝华有些恼了,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而目光相遇的那瞬间,两人却同时突然笑开了去。谢朝华只觉得身体里好像存着一罐蜜糖,整个人都快要融在了蜜里。 “快吃吧,毕竟住在宫里。不能回去太晚。”韩琅文一边给她夹了一筷子白玉笋尖放在碗里,一边低声说。 “嗯。”谢朝华顺从地应着。 “若是宫里有什么不好应付的麻烦,就去找苏瑾年。” 谢朝华惊疑地看向韩琅文。 “大事就不必了。若是些小麻烦相信他还是可以处置妥当的。”韩琅文笑了笑,有些自嘲。“他如今有事情相求于我,相信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听了这话。谢朝华脑子里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你跟他……那是不是我……”她有些语无伦次,不是因为震惊,而是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将这问题问出口。 韩琅文放筷子,双目注视着谢朝华,直看到她眼里心底,说:“你想得没错。” 谢朝华等着他的文。 “当日你被他劫持,其实他是想用你来威胁我。但是……”韩琅文顿了顿,“究竟为了何事我却不能告诉你,因为此事并非事关琅文一人。” 谢朝华点点头,她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虽然韩琅文不能将此事始末告知自己,可她心里却反而感动,眼前男子独有的这份难得的坦荡与诚恳让她觉得安心。 “当日苏瑾年为何多此一举逼我就范?他让我劝说宋旭离开的目的却又何在?”谢朝华不解。 只见韩琅文微微蹙眉,重复问:“他让你劝说宋旭离开?” 谢朝华惊讶了,看韩琅文的样子,他竟也是不知晓的,她嗫喏地问:“你……你不知道?” 果然,韩琅文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道:“他当日让你这么做,可能一是想免了你的猜忌之心,二么的确是想让宋旭离开,正好一举双得。” 他侧脸看向谢朝华,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们前面的路有太多变数,有许多事情会让我们面对,很多事情或许我们无法同对方解释,或者根本没有机会解释……” “我相信你。”韩琅文的话没有说完,谢朝华便打断了他,她看着他的双眸,又轻声地重复一遍,“我谢朝华相信你韩琅文。” 韩琅文如墨的双瞳晶亮闪烁,泛着黑宝石般璀璨光芒,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谢朝华的。指腹的薄茧触在肌肤上,酥酥麻麻的,让谢朝华轻轻一颤。 她不敢抬头,却反而更加感觉到韩琅文的目光,带着丝丝灼热落在自己身上,空气中涌动着某种不可知的气息,令谢朝华心跳不已。 “朝华……”韩琅文轻唤,低低的,几乎贴着耳朵飘过。 谢朝华着魔似地抬起头,见他唇边噙着微笑,每一个眼神笑意都带着山间清风朗月俊逸之气,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如今在他的眼底,她只看见自己的影子…… 谢朝华的脸不可抑制地烧烫起来。心神被牢牢地摄去,沉溺在他眼底的流光中无法自拔。 忽然。腰间感觉一紧,一瞬间谢朝华就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脸正好贴在他露出的脖子上。肌肤相触,谢朝华只觉得心仿佛就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血液像被煮沸了般,一阵阵往脸上翻涌,她的感观如今只剩那片温暖的触感,以及耳边绵长而灼热的呼吸。 雅间内寂静无声。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坐。 谢朝华心渐渐的平静来,顿了顿,缓缓伸出手反搂住身旁的人。 感觉到手的身体僵了僵,心里忽然有些高兴与一丝丝得意。原来紧张的不单单只是自己。 突然,雅间外面响起一个声音:“谢先生?” 谢朝华听出来那是宫女的声音,她这才猛地想起外面应该还有那个宫女在,那么刚才她见到韩琅文进来了? 她微微动了动,却发现韩琅文没有松手的意思,带着疑问看过去,却发现他原本晶莹洁白的脸上变得润红,微微朝她摇了摇头,手指沾了酒杯里的酒。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何事?”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 “先生……”那宫女顿了顿,好像有一丝犹豫,过了会儿才轻声说,“天色不早了。” “知道了。你去雇辆马车来。”谢朝华按照韩琅文的意思吩咐道,然后等宫女应声而去这才转头看向韩琅文,四目相接。两人的脸都顿时红起来。 韩琅文这才松开手,轻轻咳了咳。道:“走吧。”他又补了句,“刚才我让人借故支走她。她并未见我进来。” “嗯,那我走了。”谢朝华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手却不由自主去摸摸脸,果然滚烫。 知道谢朝华离开雅间,韩琅文都没有再说话,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可想想他此刻的确又不方便再跟出来,便就释怀了。 走到楼,略等了会儿,就见宫女招呼着一辆马车过来,“先生,我们赶快回去吧。”宫女脸上的确是有些着急了,说着便正要挑帘让谢朝华进去。就听那马夫突然开口,“这位姐姐,我刚刚从南门大街过来,那边好像有些事情闹起来,路不好走,是不是从安定大街绕过去啊。” 那宫女皱眉,一边掀帘子,一边却转头冲那马夫道:“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这怎么走安定街呢,应该从永安桥那边才是。” 而谢朝华听见那马夫的声音时微微怔了怔,在车帘被掀起之后便迅速上了车,随手放帘子对那宫女吩咐道:“既然马夫路不熟,就辛苦你在外头看着点路吧,都到这个时候,大冬天里的,要再换一辆车怕也难,何况又耽误时辰,真误了回去的点就不好了。” 那宫女想想谢朝华的话有理,便也顾不得寒冷,就挨着马夫坐在另一边直接指挥他走那条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谢朝华面露惊讶地问此刻正悠闲坐在车厢里的那个人,压低声音,虽然语气有些责备,可却掩饰不住眉宇间喜出望外之色。 “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车里的人当然是韩琅文,他刚刚就一会儿功夫便从饭馆侧门离开,马车自然是早就预备好了的。 谢朝华适才在外头认出韩兴的声音之时,便觉有异,等帘子掀起看见果然韩琅文就在车厢里,自然便有了适才这一出。 “不喜欢吗?”韩琅文微微笑着,问。 “没有,喜欢。”谢朝华很老实,低着头小声道,“只是这么冒险的事情,往后再不许了。” 她可是要坐着车回皇宫去的,即便在车厢里不出去,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啊。 “好。”韩琅文答应的爽快,“反正往后也没这个机会,等我准备好一切,我便带你离开。”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去找郗夫人和先生去。” 这回谢朝华真的是有些惊喜了,兴奋之情难掩,却也只能尽力压低声音,轻轻说了句:“好!” 见她晶亮的双眼此刻笑得如两弯明月,韩琅文也跟着微笑,轻声道:“我知道这是你一直最期望的。先前郗夫人与先生住的地方虽好。只是不太隐蔽,前些日子我已经找了个机会让他们迁去别处。等我们离开这里便去找他们,如何?” 她就知道他是懂她的。知道她的愿望,知道她内心最期盼的东西,虽然这些她从未对人说过。 谢朝华没有回答,她的心动说明了一切。 她主动地缓缓依偎过去,脸就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有节奏而有劲的心跳,她觉得前世今生心里无论何时都一直存在的那抹苦涩全都消失了,从心底泛出的丝丝甜意止不住朝着嘴角眉间涌去,藏都藏不住。 不知是不是车内熏炉太热的关系。还是从未有过的来自内心的欢悦缘故,谢朝华白玉般的小脸上浮现一层红晕,带着春色般的神韵。 韩琅文将她的一只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住。他喜欢这样,看见她满足的幸福笑容在她脸上绽开。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觉得她哪怕是在笑,可眼眸深处却埋着难以察觉的悲沧,那时他心里就不舒服,很不喜欢那样的她。 而当他握住她手的那一刻起。他感到这两只手几辈子前就是应该这样握在一起的,那样自然而契合,让他觉得很安心,温暖。再骚乱纷繁的心在那一刻都能得到安宁的抚慰。 他喜欢她柔软的小手被他手包住。他喜欢看见她闪烁的大眼睛中满满都只有自己的身影,他喜欢跟她就这么在一起,哪怕只安静地不说一句话…… “什么味道……?好像是梅花的香味。”谢朝华的头还埋在韩琅文的怀里。鼻子轻轻皱了皱,从他怀里微微撑起来。在车厢里打量着。 “是梅花没错,你的鼻子可真灵。”韩琅文笑。说着从车厢里一个固定在一旁的樟木储物箱子里拿出一个丝绢的素色锦袋,“今天看见山上的梅花开得好,于是采了一些来,知道你一直喜欢梅花。” 说着打开袋子,放在谢朝华手里,几片花瓣便滑出来落在她手心里,“本是想做成干花或者做一些梅花笺再拿给你的。” “我很喜欢的。”她双手轻轻将那袋子拢在手里,像是生怕将花瓣碾碎,又好像是怕香味散去,很珍惜地就这么轻轻拢着,低首,轻嗅。这或许是并不值钱的礼物,对她而言却显得极其珍贵,那满满一袋子的清香,也装满了他的心意。 “这是冬天的味道。”韩琅文笑,“也是属于你的味道,梅花香自苦寒来。” 谢朝华看着他,亦笑了。 不,从此这梅花不再是冬天的味道,也不再是令她有些伤感的东西,而是镌刻上另一个人的印迹,韩琅文,成为她命里心中铭记属于他的第一个味道。 韩琅文忽然微微掀开车帘一角,“快到了。” “恩。”谢朝华应得有些惆怅,仍然盯着双掌里的梅花,眸中流露出恋恋不舍,低头,轻轻吸气,再没其他动作。 “你再这样我会误以为你更加舍不得这梅花。”韩琅文笑,故意带着挪揄的语气,想驱散开这离别的滋味,“我很快就会回来带你走的。” “恩。”谢朝华点头,轻声说:“我会等你的。” “希望你想念的不是只有这袋子梅花。”韩琅文调侃。 说完两人同时轻笑出声。 他的笑眼望着她的,伸出一只手,缓缓触上谢朝华耳边的发际,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指尖在耳垂处流连。 谢朝华亦望着他,俊美温润的脸此刻好像散发着夺目的光芒,竟让她有些难以直视,却又移不开双眼,心中慌乱万分,只见自己的脸映在他幽黑的瞳中,显得有些迷离而无助。 忽然,微温的气息拂来,“朝华,”韩琅文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在皇宫里安心等候,我很快就会来。”低沉的话语难掩微微压抑的激动,声声如鼓槌击打在她心上。 谢朝华抬眼,正对上他那灼灼的目光,衬着颊边淡淡的晕红,愈发明亮。 心中的慌乱再度生起,连忙收回目光,轻轻点头:“嗯。” 韩琅文没有再开口,双手轻轻拢上了她合掌的双手,梅花的香气被他们一起呵护在手心里。当她微微仰起脸看向他的时候,正好承接住他等候在那已久的唇。 谢朝华浑身僵住,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韩琅文也似乎顿了顿,过了会,柔软而温热的唇再度紧紧贴上她的。 他的吻缓慢而坚定,没有擂鼓般的心跳,只有一片温柔的宁静。 谢朝华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他扣住自己后腰的手烫得自己仿佛就快要融化掉,口中满是韩琅文清润的味道,如同一汪甘甜的清泉从彼此的唇往心底最炙热的地方流淌而去。 车外的北风从隙中吹入,却丝毫降低不了车中融融暖意。 谢朝华闭上眼睛,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缓缓收拢…… 心,飘了起来;而她终于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在他的怀里,她终于寻觅到了归宿。 所有曾经不知名的失落的,都已拾起。 重生一次,她正是为了他而来。 是的。 她想,这个吻,她已等候了一世。 “次再见,一定我已中年。 人笑说:他始终不知…… 一次大意,便是永久的放弃。 幸福的灵光,只一闪烁,便无声迹……” ——节选自夏虹《彩色的圆梦》 *** 这一章比较长,一来公司竟然屏蔽了点点,上不了,白天没法更新了。只能回家,索性就并在一起,我觉得也比较连贯。(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世的吻 言情海 正文 番外 南望(上)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 南望(上) 番外南望(上) 其实这篇说番外又不是那么绝对。 不过这时候写出来,一来是接来的情节我正好趁机理一理顺,二来也趁这篇交待一些从前以及一些之前在文中未交待到的事情。 然后接来也会跟现在正在行进的情节相呼应。反正大家就当夹杂着回忆的正文看就可以了。 *** “皇上,当年溪州之战,皇上难道岂不该感谢韩大人,如今又怎能恩将仇报呢?” 大殿里此刻只有两个人,内侍都已被早早遣退了出去。 楚楠忻看着脚的谢朝华,此刻的她,又成了当年京都自己遇见的那个果决坚定的女子。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此刻盈盈闪烁,而微微抖动的衣袖透露了她此刻紧张的情绪。 楚楠忻一时之间忽然有些弄不清自己的心情。 看着眼前的故作镇定的谢朝华,他心中有种快感。 他一直讨厌她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担心。甚至当年刀架脖子时候,她依旧淡定地仿佛生命随时可弃一般。 这个女人太**,太坚强,太难掌握了。 楚楠忻不知道当年究竟是什么支持她,让她可以如此不顾后果地胁迫他不要娶她。 而在他一直以来的概念中,女人,甚至都不需要他招手,都是一个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对自己那样温顺,娇媚。善解人意。永远以他为天,俯首帖耳。 而她的身上。没有以往他遇见女人的任何气质,甚至那一夜他抱她入怀。都能感觉到她丝毫不乱且冷静。 他想,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不同,所以这些年偶尔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三宫六院他会想起她。所以当他得知她失踪,而苏瑾年之后找到她的时候,他意识地就想将她藏起来,与世隔绝地藏匿起来。 现在他看得出她有些焦急与慌乱。可一想到她的慌乱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极其不舒服。 脑中忽然划过第一次在京都见到她的情景,原以为早就记不清了,可刹那间浮现在眼前的记忆。竟然那样清晰…… 那时候的他是奉了父皇之命偷偷入京去觐见天朝的皇帝。彼时的他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不过多年的努力,父皇渐渐开始欣赏并重用起他,可他也明白,那些个什么文韬武略对于储君之位而言都是狗屁,他依然人单势孤。 不过老头子这几年慢慢开始看重他,也也是因为他背景单薄的缘故。世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是祸是福。 “你到了那边,去探探天朝皇帝老儿的口风,看看他有没有意思嫁个公主过来。”父皇年纪虽然上去了。嗓门依然洪亮。他知道朝廷里,那些世代贵族出身的大臣背地里对父皇又恨又怕。 恨的是,只因他一个草莽出身的粗鲁匹夫竟然做上了九五之尊。怕的是,父皇眉头一皱。若说是要砍头就绝对不会斩他的腰。 说起父皇的故事,那便又是另外一个传奇一样的故事了。 想当年他一个在土匪寨子里长大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进了大昭。入了皇宫,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是。没有一个稀里糊涂做了皇帝的人可以安生地做上十几二十年,所以楚楠忻明白。他的父皇只是表面让人看起来感觉粗鲁了一些,其实朝堂上那些个大臣加起来都不一定玩得过眼前这个老奸巨猾地都快成精的皇帝,不然怎么二十几年来,他们依然被父皇吃得死死呢? “父皇,其实我们何必去低这个头。”楚楠忻那时到底还有些年轻人的气盛。 坐在上头的老人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时候能低头比一直要抬着可舒服多了。” 那时的楚楠忻似懂非懂,直到他坐上了那个至高的位子之后,才深刻明白老人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来到京都,进了皇宫,楚楠忻明显感觉到贾氏的势力无处不在,甚至皇帝要找个时机跟他密谈都很困难。 那时候楚楠忻想,这皇帝凭女人上位也就罢了,如今在位多年,却依然被贾氏把持朝政,做皇帝到这份上也真是窝囊了。 可多年后再想起此事,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年轻浅薄了些。 一个能从皇位角逐中拔得头筹,让整个大家族站在背后支持自己的人,又怎么会是窝囊而无用的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只有站在了那个最高的顶端,才能明白这里面的无奈与抉择。 那天,他偷偷入宫只为了去见一见那个只闻其名的兄长,这是楼南宫里的隐秘,要不是万嬷嬷有一次说漏了嘴,他都不知道父皇还有一个儿子在京都的皇宫里。 用万嬷嬷的话说,皇帝是彻底把这儿子给忘了。 可楚楠忻不这么认为,就凭他对父皇的了解,事情往往不能只看表面。于是,趁着这次机会,他想偷偷探一探皇宫。 那天是元宵佳节,虽然太子显刚刚被废,可京都的街上依然热闹。 可皇宫即便他出入过了几次,依然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他一定不能被捉住,先不说天朝的皇帝会作何感想,给远在楼南的父皇知道,他想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好在街上行人多,竟然还放着烟火,楚楠忻灵机一动便引着了身旁的房,火势顿起,街上一片混乱,得以让他趁乱脱逃。 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离自己其实很远。 楚楠忻记得他正混在人群里走着,身后是熊熊烈火,还有早就没了方向追赶他的影卫。 身旁都是忙不择路的百姓。而她就站在那混乱的人群中,那样弱小。明明无法抵挡人群蜂拥而至的力量,却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即将就要被践踏的身子并不与她相关一样。 当时的场面很吵,很混乱。 楚楠忻并不确定影卫是不是已经跟丢了自己,可他脑中还未决定,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已经朝她靠近。或许她身上散发出来从心底透出的冷漠让楚楠忻似曾相识,让他有些惺惺相惜,于是他出手将她从人群中救起。 当她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双与她年龄截然不符,看尽人世的眼眸。那是他在只有在经历过战争生死之后老兵眼中才见到过的眼神。 或许就是如此,才让她在万千人群中紧紧虏获住了他的目光。 她安静地在他怀里。仿佛灵魂不在体内,一切皆空灵。只在她抬头望向他的那一刻,他在她的眼中才看见微微有些动容的神色。 那是他多年来在女子眼中熟见的眼神,他想起他虽然易容但无法掩饰的琥珀色眼眸,匆匆放开她便离去了。他此刻的身份不容许有百密一疏的事情发生。 后来楚楠忻时常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就这样丢她离开,会不会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呢? 他很快便将这件事情忘记。直到他夜闯皇宫再次失败,躲进谢家大宅后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惊讶之余便也知道了她是谢家人。 那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连贾氏都要顾忌一些的谢家。他听闻皇帝甚至是有意从谢家中挑选一个女子来和亲的,当然这事情如今尚且做不得准,不过谢家的地位已可见一般了。 而接着他想好的威胁,说服的理由一句也没用上的情况。她就主动帮助他脱离了险境。 那个时候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心智非同一般。 她的冷静与聪慧让他刮目相看,不知道什么情况才能让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可以有比大丈夫还要看淡生死的性情。果决狠辣的手段。 然后他就带着天朝皇帝给父皇的密信离开了京都。 楚楠忻没有想到后来天朝派来的使臣竟然是谢琰,她的父亲。 而他也从别处听闻了关于她的身世。才恍然她那份看尽世态炎凉的眼神是从何而来。 那时候谢琰的到来在楼南皇子中还是引起不大不小的波澜的。 大家都明白此番与天朝联姻势在必行,只是不知道这倒霉的事情最终落在哪位皇子头上。 要知道楼南国里那几位皇子到如今都未立王妃只因正妃的位置是要作为最好的政治筹码而用。怎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一个什么用处都帮不上的天朝女子? 何况楼南窥视天朝已久,早晚有一天那是要打起来的,家里有个这样的王妃存在,到时候地位尴尬,不用说兵权了,怕是连上朝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楚楠忻却从这中间看出了些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王妃娘家的权势若是大了,那将来皇子登基,究竟是谁说了才算数呢? 他决定赌一赌,同父皇提起和亲的事情,隐约透露了自己在京都遇见谢朝华的事情,话里有着求娶的意思。 父皇抚着波斯国进贡来的雪白猫儿,眯着眼睛笑了笑,“哦?是不是就是那个郗道函的外孙女?性子沉静稳重,倒是颇有些气度。”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喃喃低语:“身份有些特别,怕只怕……” 然后却是抬头冲着楚楠忻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反正这次来的使臣正巧是她老子,你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去求吧。成不成那就看天意了,谢家的女娃儿,呵呵……” 父皇的话让楚楠忻明白了一件事情,连谢朝华性子沉静稳重这种事情他老人家都知道,那还有什么事是可以瞒得过他的? 而父皇的笑听在楚楠忻的耳中,更是含着太多他不明白的意味。(未完待续。) 番外 南望(上) 言情海 正文 番外 南望(中)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 南望(中) 番外 南望(中) 见到谢琰的那刻,楚楠忻便能理解为什么贵为长公主的新姚当年会单单迷恋于他,宁愿担着拆散人家夫妻的名声也要嫁给他。眼前的谢琰虽已人到中年,却依然儒雅俊逸,跟何况年轻的时候。 不过就不知道当年的谢琰被迫和离,又断送了一辈子仕途前程的时候,心中是怎样一番感受。 他觉得新姚公主作为女人其实很失败,太不了解男人的心里。先不说她这样眼巴巴凑着送上门的行径会让男人们打心底里产生一种轻视来,更何况当日年轻有为有着锦绣前程的谢琰就此断送在她的手里,让谢琰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怎么可能心中好受? 几番接触来,楚楠忻对于谢琰却无法一个定论,他很惊诧。 对于一个从皇宫中国长大的皇子来说,看人眼色,揣测人心绝对是必不可少且要精通才行的。所以楚楠忻一向看人很准,甚至有时候哪怕只要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把一个人的性格说个大概。 可见了谢琰数次,楚楠忻依然很难描述出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除了谢琰出众的外貌,他的言谈举止实在平凡的无法让人留一丝印象。若一定要说,那就只有八个字:四平八稳,中规中矩。 可就因为这样,楚楠忻却反而对谢琰留了心。 一国的驸马庸碌无为很正常,但是一个长公主心心念念要嫁的驸马,却绝对不会除了拥有一张好皮囊之外再无其他。何况他还出自那个谢家。 楚楠忻主动提出想与谢家联姻,甚至也毫不避讳地对谢琰说起曾经在京都遇见过他的两位女公子。如此等同于明示的话,谢琰却只淡淡一笑。客气有礼地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小女无知,让王爷见笑了。” 楚楠忻既然是有目的而来,当然不会如此容易就被这么一句话给弄得打退堂鼓,他进一步道:“听闻谢家族长夫人近日大寿,本王备了份薄礼聊表一点点心意,还要劳烦谢大人代为转交。” 当日他听见濮阳郡公求娶谢家女,心中轻蔑之余却隐隐总有些不踏实。 眼前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表情矜持而谨慎,不卑不亢。冷漠清淡。强迫着自己坚强**,勇敢面对应付这个对她来说布满荆棘的世界。 他心里对自己说,这样一个女孩子嫁给那北蛮大老粗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他反正总是要迎娶王妃的,如果是她这样睿智精明的女子的话,他觉得至少对他有利无害。 谢琰看了他一眼,有礼地笑了笑,“琰替族长夫人多谢王爷了。” “大人客气,说不定没多久,本王就成了您的晚辈了呢。”楚楠忻话说得直白。笑得随意,目光却是盯着谢琰的脸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琰再装傻就未免有做戏之嫌,只见他微微怔了怔。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王爷抬爱,原是小女的福气。不过此事既是家室,又乃国事。琰却无法给王爷一个答复。” 楚楠忻挥了挥手,“这个本王自然明白。他日等大人回京都后,本国自然会再派迎亲使臣前往与贵国天子求娶。不过。想来贵国天子这点薄面还是会给的。如今本王也只是私底问问大人的意思……”楚楠忻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大人两位千金都是花容月貌,知书识礼,若都舍得给了本王,本王倒是求之不得,只怕大人却心疼舍不得,所以若是大人心里有意向,本王倒是可以考量考量。” 谢琰大概是没料到楚楠忻会说得如此直接,倒是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轻咳一声,才道:“小女儿自幼娇惯,大女儿沉稳内敛,颇让琰放心。” 听了这话,楚楠忻满意地笑了。 几个月后,他又见到了她。 在京都皇宫的宴会上,这时候的他化身成为了楼南迎亲使臣身旁的武将。 她缓步轻移,捧着琴来到宴池中央。 也许是他一直注视着她,她终于发现了,转过头来。 然后她便笑了。顿时感觉徐风吹化了寒冰,荡漾一池春水。 这次的她刻意精心装扮,不似之前那两次见到的模样。合身剪裁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显示出她少女姣好的身材,浓密的发髻上插着一朵娇艳欲滴可以乱真芙蓉花,薄施脂粉的妆容无懈可击。 她的笑容变多了,宴席间,脸上总是荡漾着笑意。可楚楠忻知道她的心不是。 这样的她不是她,不过却更令他玩味,她明明应该是不想远嫁的吧,而且凭她的聪明,这样的安排她应该也很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为何她却又如此配合呢? 月夜琴声都很美,可楚楠忻却无心欣赏,他目光游离,落在远处一个男子的身上,这其实才是父皇此番让他乔装改扮来京都最重要的原因。 那个叫宋旭的男子,涉及了天朝皇室最隐秘的秘密。 楚楠忻明显察觉到父皇与天朝皇帝应该是达成了某些协议,可他却无从得知。 天局势有些微妙,她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子也要涉足进来?难道是为了谢家?可是在他看来,谢家在朝堂之中的权谋纷争,并不需要她来介入。 然后楚楠忻就忽然想起了一个流传很久但早已几乎被人遗忘的传说。 据说天朝立国之时,肖王的最宠爱的阳日公主身边有着一群死士,个个身怀绝技,训练有素,潜伏敌营甚至也安插在身边周围。为其父谋皇位,除异己,渐渐便有了一个名字“阳影”。 “阳影”究竟有多少人,都是哪些人,据说除了阳日公主没有人知道,而且只认令牌不认人。 只是后来在肖王夺得大统之后渐渐便销声匿迹了,后来人们也只是将它当做一个传奇故事来说,渐渐,传奇便成了笑话…… 难道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莫非世上真有“阳影”存在不成? 这时,楚楠忻想起阳日公主当年是嫁给了郗王的,而父皇当日的那句话突然跃入脑中:“哦?是不是就是那个郗道函的外孙女?……” 为什么父皇当日说得不是谢家的孙女,而只单单提到郗道函的外孙女呢? 他一子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连远在楼南的父皇都知之甚详。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就一副看竟世间百态人生的样子,为什么这次夜宴她会如此主动献曲,且百媚丛生…… 一撇眼,忽然在她走动之中见到她腰间佩着一件极为熟悉的事物,或许她掩饰的好,别人都只以为那是一件饰物,可那生来就日日伴随着他代表楼南皇室的图腾,他根本不用细看就能认出来。 看来他未来王妃的人选,需要再好好想想…… 宴散,楚楠忻却一直在琢磨谢朝华的意图。 她这样堂而皇之的将那把匕首佩在身上,想必她也认得那匕首上的图腾。她是断定当日夜闯谢宅的人今日定会出席在宴会上?还是只是碰碰运气? 她是用着匕首暗示着什么,是交换条件?还是威胁利诱? 虽然楚楠忻心中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却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两兵相交,攻心为上。 在刻意等了几天之后,才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再一次来到久违的谢宅。 她果然也在等他,看见桌上静静躺着的那把匕首,楚楠忻暗想,所以之后被她喊破身份他也一点都不惊讶。 她果然是不想远嫁,确认这个信息后,楚楠忻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既轻松又有些不舒服。正打算离去,却不想从她嘴里吐出两个字“宋旭”让他顿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当日他从大昭出发,父皇只是笑笑,“别只顾着媳妇儿忘了朕还让你带另一个人回来。” 这另一个人指的就是宋旭,只是原因父皇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关于宋旭,她又知道多少? 楚楠忻索性坐,看着眼前镇静自若的谢朝华,他想,谢琰怕是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真正的面目吧。 几句话来,他觉得眼前这小女子竟然比朝堂之上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都难以对付,要从她嘴里套些话出来简直难于登天。 手中忽然摸到一瓶楼南皇室秘制的迷香,父皇的心思他一直猜不透,这“浮生”此次他是为了他那个哥哥准备的。 淡淡的香气渐渐在中弥漫开来,黑夜之中,内一盏烛火盈盈跳动,火红的蜡烛,昏黄的火焰,他无声地缓缓靠近她,连流动的空气仿佛都沾染了一丝暧昧。 浮生若梦,只不知究竟是谁入了谁的梦…… 香散梦醒,他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东西。 离开之后,指尖还留有淡淡的香气,她弱小的身躯依偎在怀中的感觉久久不散。 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子是根本不可能防得了浮生的,楚楠忻心中暗想,谢朝华的身份看来果然非同一般,就像她之前自己所说的那样:“就算小女子敢嫁,怕是汝阳王也不敢娶了吧。” 楚楠忻想,他的确不敢,至少目前如此。 *** 突然写着写着就发现竟然很多事情要交代。 时间久远,大家如果忘记之前的情节,可以往前翻翻,本来是打算细写的,可怕有凑字数的嫌疑,大家可以自己去翻翻第一卷,浮生若梦这一章。(未完待续。) 番外 南望(中) 言情海 正文 番外 南望()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 南望() 番外 南望() 楚楠忻其实大可不必娶她的妹妹,可内心总觉得这样就会与她有着一丝一缕的关系。 他也听闻谢朝容为了婚事大闹的事情,心中自嘲地笑笑,想他堂堂的汝阳王,在楼南多少女子伸长了脖子盼着嫁给他,到了谢家这里,竟然这两姐妹都将此事视若蛇蝎了…… 离开京都的时候,身旁是尚不知夫婿就在眼前的谢朝容,身后…… 楚楠忻不知不觉回望京都,他仿佛看见那个遗世孤立的少女站在高筑城墙之上,带着几分消瘦和苍白。 其实她并不如她妹妹那样妩媚娇美,可当她拖着长长的裙裾缓缓走动时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风华,那种经历大风大浪后才有的宠辱不惊,却是天间女子如论如何都无法模仿的来的。 想起昨晚她说再不能相见的时候,自己将那把匕首想都没想便留给了她。 他道:“谁说不会再见面的?” 楚楠忻想到那把留给她作为日后见面的见证时,他微微扬起嘴角,笑了。 他回到了大昭,回到了皇宫。 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朝中的局势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后来,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帝位。 皇权的斗争自古复杂激烈,可对于从小耳濡目染的楚楠忻而言,却平常地如同吃饭穿衣那样。 他是天生的王者,享受那种翻手变云,覆手为雨的至高感觉。 当年为父皇效力的影探如今为他所用。谢朝华的消息也会及时地送到他的手上。 知道她离开了京都谢家,。知道她到了建水住进了郗家。 然后楚楠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好像她并不知晓“阳影”的存在。当年的自己竟是想得太多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照旧日复一日看着探子回报的密信。 直到某天密探来报,建水出了状况。自己派去的探子露了行踪,正被人顺着蛛丝马迹追查。 早就知道一个小小的建水潜伏着几拨人马,大家各不相犯却又彼此牵制,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让之前的平衡被打破了呢? 这一次楚楠忻决定动手了。 看来只要掌握住郗道函,其它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便有了马贼袭击建水一事,当日一支来历不明的马贼肯定要比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方便行事许多。 只是。当一切正顺利进行的时候,却不料却功亏一篑。 自己的人中混有敌方的奸细,于是到手的郗道函就这样被救走了,甚至因此他的身份被人识破了。 那个识破他才是幕后黑手的年轻人名叫王良。 这个王良,虽未见过面,可楚楠忻直觉上便觉得留着他是个危险。 好在他手里还握有一个宋旭,他当然也很快弄清楚王良的背景,猜测他与宋旭之间或许有关。 果然,当他用宋旭作为威胁的时候。王良妥协了,答应绝不会透露他在建水安插耳目的事情,可楚楠忻只让人传了一句话:“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于是,王良死了。 当他手里握着写有王良死讯的密信时。楚楠忻有一瞬间的恍惚,究竟心中要有怎样的情怀才甘愿为另一个人献出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然后,一切又回归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大昭依然内争不断,天朝也依然由贾氏把持朝政。 她则是从郗家去到了中山王府。 中山王之死。楚楠忻只是在每日简报中瞟了一眼这个消息,并未在意。直到谢朝华入了中山王府,他才开始注意起肖睿这个人来。 只因,经过溪州一战之后,他得到郗道函的死讯,也知道了当时原来谢朝华人也在溪州。 之前或许她对于阳影一无所知,可溪州之后,就难说了。而肖睿在这时候将谢朝华留在身边,若说无心之举,楚楠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自从上次兵败溪州后,楼南国内一直休养生息,楚楠忻也明白了天朝不是一朝一夕靠一个危机便能动摇根本的国家,他唯有徐徐图之。 肖旻登基,贾氏继续把持朝政,只是改朝换代一番洗牌之后,谢家却依然一切照旧。 楚楠忻终于明白了当年父皇为何每每谈及谢家的时候,都笑得那样讳莫高深。贾家虽然想动谢家已久,却一直又没有建树,只怕是牵涉了许多朝廷隐秘,让贾家也动弹不得。 他想起当年天朝先帝派谢琰过来和谈,之后又送了个宋旭过来,然后是大肆传出消息说是要进兵匈奴,楚楠忻如今自己也做了皇帝,渐渐清楚这一变化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这一切很微妙。 北边又开始有了动静,才刚刚稍微平复的局势又开始紧张。 人们意识到战火即将点燃,只是谢朝华却一直并未回去谢家,而是寄居在京都的中山王府别院之中,凭借楚楠忻对她的认识,知道这一切都意味着肖睿是个不平凡的人。 只是他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为何要涉及其中?为了郗家?谢家? 肖睿,应该是个极有主见和头脑的男子,权谋纠纷之中,怕对于身份如此特殊的她一定是有所防备的。她又何必跟着他? 不过,很快他就又可以与她见面了。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京都,而是在大昭。想到这个,楚楠忻的心突然久久无法平静…… 不过让楚楠忻也没有料到的是,他与她竟然会提前见面。 白雪皑皑,山峦起伏,他坐在马上,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奔而至。 等看清楚来人是她的时候。楚楠忻很是讶异。 难道约自己在此处见面的神秘人竟是她不成?楚楠忻不由得警惕起来,只是看看谢朝华也是孤身一人前来。心又略略定。而且当他注意到谢朝华看见自己时,脸上同样露出惊讶的神情后。便知道她也是不知情的。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刚刚惊讶的表情就像昙花一现,此刻她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静,无语地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她依然如故。 而当日略显稚嫩的眼眉此刻凭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秋水般的双眸深沉清澈,从楚楠忻身上一扫而过,眼里闪过一丝探究,敏锐而静谧。 不出意外。她果然认出了自己,虽然之前的几番见面他都带着人皮面具。不过从她嘴里吐出的妹夫两字,还是让他微微有些不爽,他很不喜欢这个身份称呼。 虽然其实很清楚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楚楠忻还是亲口想像她证实。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并不怎么好。”楚楠忻开口,当年她不想嫁给他令他始终耿耿于怀,虽然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的主动放弃。 可有时候人的心理很奇怪,虽然每每收到她的消息,也会为了她一个弱女子要经历这么多事情而感叹。可若她真得过得顺风顺水,事事如意的话,楚楠忻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总之,他最希望的是她会对于当日的选择感到后悔。 可是。岂不是他自己在后悔呢? 所以当她问起她妹妹的时候,楚楠忻有丝丝得意,只是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担心自己对皇后不利。虽然她的担心其实有些道理,他心里便不太舒服。 最后她淡淡地说了句:“女人。永远是男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目光却是掠过他落在了远方。 楚楠忻怔了怔,面对眼前的女子。他突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的人寻了过来,一刹那间,楚楠忻突然意识地便抓住了她,,“总有一天,我会……” 会什么?他心里同时一震,话没有说去,接她的人也到了。 回到大昭,没多久便得到她失踪的消息。楚楠忻那时只是想,如果那天他抓住了她的手没有放开,她会不会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了呢? 之后他虽然日日如常,上朝,批折子,与朝臣商议国事,看着与平日无异,多年来的,他一贯能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内侍才能感觉到他的焦躁,直到那天苏瑾年带来了她的消息。 他想,上一次他因为“阳影”的关系而将她放手,这一次却因为“阳影”的关系要将她留住。楚楠忻对自己这么说,毕竟能控制“阳影”的女子,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将她放在大昭的皇宫里,楚楠忻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即便有些小动作也无伤大雅。 何况那个宋旭,他早就想让他回去,留在大昭不过是一个伶人,最多闲暇时候让他奏奏曲子,而放回天朝,却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等的不就是天朝内乱,到那时候即便一切安定来,国库空虚,百废待兴,他那时候便能一举北上。 不管是肖旻,肖睿,还是贾氏,到那时也有心无力,只能看着空空的国库粮仓对他俯首称臣了吧。 想到这里,他得意的笑了。 只是…… 他眼前忽然又闪过一个男子,目光温和却带着不能折损的刚毅。 韩琅文。 楚楠忻心中冷笑,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可在楼南,他楚楠忻就是天,想要从大昭宫里不经过他的允许带走一个人? 场只有一个。 自己已经放过他一回,这一次他不再是天朝的使臣,一个偷潜入楼南的天朝官员只有任他宰割的份了。 *** 今日还有第二更送上,尧都有些颤巍巍不敢说这话了。 不过想来再如何,今日时间充裕,应该是作的了数的^_^(未完待续。) 番外 南望()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章 暗礁(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章 暗礁(二更) 第二更送到。 其实写完番外,再看看之前正文定情的一章,想想若是结尾收在那里也可以哦…… 嘿嘿,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就让大家再追一段时间文吧,不过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 春寒料峭,不知不觉在大昭的皇宫渡过了一个冬天,转眼已近初春了。 拂晓的亮色划破了天际,谢朝华收拾好出了住所,沿途不时遇见洒水扫地的宫人,都向她都去打量的目光。 谢朝华暗叹,只作不见,走进熟悉的门廊,楚楠忻身边的小太监康顺已经快步迎了上来,赶着道:“万岁爷朝了。” “今儿怎么这么早?”谢朝华有些奇怪,问。 康顺压低了声音说:“又有人在折子里把宋旭的事情拿出来说是,今早朝堂上,万岁爷当着众大臣的面就把那折子给撕了。” 谢朝华听了,脸上也不由得敛起笑意,沉声对康顺道:“我知道了,多谢前来报信。”康顺回了个礼便又匆匆走了。 见康顺走了,谢朝华转身朝着身后几个宫女道:“你们可也都听见了,今日都好生注意,万一出了什么差漏,可谁也别怨。”众人忙应,纷纷又去干自己手头的活去了。 宋旭…… “上元佳节,平夏将军谢琼、中山王肖睿持先帝遗诏,于京都庆功夜宴上发动政变,废贾太后,旻帝。拥戴秦王即位。贾氏一党,尽灭。秦王旭。先帝庶子,流落民间数年。昨日之前无人知晓。现确定为昔日乐师宋旭无疑。” 谢朝华清楚地记得当夜送到她手中密函上的每一个字,读到这条消息,她有些微的激动。 当日宋旭之离开,谢朝华就预感到历史将走向一个不同的结局,所以待到消息传来,她并不意外,却又依然有些惊讶。 只因她没有料到此事叔叔谢琼也会插手,而且,先帝的遗诏…… 忽然间。之前很多她看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就好像明白了,可细想依然难以捉摸。 不过,谢朝华清楚的是,死去的先帝对此是早就有了安排。当年先帝借助外戚贾氏上台,致使后党势力不断强大,废太子显,甚至暗中将其刺杀,立太子旻,一切都昭示着贾氏不可撼动的磐石地位。 先帝驾崩。肖旻登基,贾氏宗族到了烈火烹油的繁盛之时。 只是,政局动荡。 北有匈奴蠢蠢欲动,难有楼南虎视眈眈。内又有江夏王伺机而动。为了国库军饷,新帝登基不减免赋税,反而比往日更加多出不少苛捐杂税。民怨沸腾,江夏王之反。让军权又被谢琼取得,留在贾氏手里的只有一个还不怎么听话的濮阳郡公。 还有什么比这个时机更为合适的呢? 这就是去世的先帝为他的儿子铺好的一条并不顺畅且崎岖的路。 重症之。唯有猛药。 他其实是给了贾氏一个机会,作为一国之君,他自然不希望国家落得个千疮百孔。所以当日他甚至将他仅存的儿子送到了楼南,作为一名乐师。 可一切都往另一个结局的方向走去。 如果贾氏没有一意孤行,让谢朝华出使楼南,逼得谢家觉得不得不冒险一搏,又让肖睿得以偷逃喘息,那么秦王旭就会永远如尘埃般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而只是作为一名绝代的乐师宋旭存在着,或许他就会一直生活在楼南,如同前世一般。 而宋旭既是秦王旭的消息也很快在楼南朝堂之间传诵。 渐渐便有流言在大昭甚至楼南国中传了开来。 轻者,只言楚楠忻一国之君,鼠目寸光,做那放虎归山之举。 重者,便直指楚楠忻为楼南前无古人的卖国之君,贪图安逸,与秦王旭早就暗中勾结,等等…… 这些传言在谢朝华看来,有些蹊跷,其中另有玄机,怕是楼南国不久就会有一场风波。 只是对于谢朝华而言,她只要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其他一切都与她无关。 说起来,昭乾殿是楚楠忻了朝之后日常处理政事的地方, 谢朝华其实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过也就是端个茶递个水的,最多楚楠忻得空的时候陪他两盘棋。 只是,看着简单的事情,但凡要是和皇帝沾上了边,而且对于她而言还是一个别国的皇帝,那么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极其复杂。 宫里宫外对楚楠忻这个安排明里暗里都颇有非议,只是都被楚楠忻压了去。 谢朝华也摸不透楚楠忻此举何意,单单宋旭的事情已经应该让他有些焦头烂额了吧,他何必还要赶这个时候将自己莫名拉到身边,落了朝臣的口实? 不过她现在最最担心的还是韩琅文。 自从上次一别,他们在没见过,谢朝华也未得到过他的只字片语。 她知道自从宋旭登基之后,传言四起,楼南国中戒备守军都比往常多了许多,何况宫中呢,她不断跟自己说,韩琅文定是行动不便,只是心中还是免不了隐隐担忧。 而自己现在别说出宫门了,几乎一举一动都在楚楠忻眼皮子底,这御前行走,看似风光,对谢朝华而言却只是难得脱身。 “大姑姑,皇上来了。”身旁的小宫女轻声提醒道。 谢朝华回过神,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知道楚楠忻已经回来了,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安参茶。” 身后的宫女便忙碌起来,外头除了脚步声,连一点声响都没有,气氛果然有些压抑,看来今日处处要小心应对。 想着,茶已备好,谢朝华整了整衣服,捧着茶盘,缓缓走进殿中。 说是御前行走,其实也就是个端茶送水的活,不过因为谢朝华去昭乾殿这件事情透着蹊跷,加上她身份特别,所以宫里的大小太监宫女内侍都不太敢招惹她,反而对她很是恭敬。 不过谢朝华也不是个惹事的人,对宫女内侍都客气有礼,所以时间久了,平日里相处倒也很融洽。 楚楠忻的脸色果然不好看,铁青着脸,眉宇间透着一丝煞气。 流言通常都很难堵住,不过一般也就时过境迁。只是这次流言反反复复好些日子,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来越烈之势,难怪楚楠忻终于发怒了,任谁做皇帝碰见这样的事情,再如何沉得住气怕也难忍。 “查!给朕好好地查清楚了!”谢朝华走进去的时候,楚楠忻正冲着面的人怒喝道,“正主儿死了,难道他没有家人,朋友?三亲六故的,都给朕一个个问过来!” “是。”一旁的苏瑾年应道,接着回禀,“只是这折子上提到的胡满,孤儿出身,平时也鲜少和他人交往,竟是独来独往惯了的。” “好一个独来独往!”楚楠忻语气阴森,“他真要是个广交朋友的,或许朕还信了他只是亲信谗言罢了,若果真是独来独往,其心便可诛!”楚楠忻说着狠狠拍了一桌子,底的人顿时跪满了一地。 “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给朕好好查!查不出个结果,你们就都回老家给朕独来独往去吧!” 谢朝华适时地退了去,帘子放的那刻,她想:还好,不然自己也得跟着一起跪在那里出不来了。 她一向很懂得分寸,从来不在殿中多停留半分。 楚楠忻让她在昭乾殿行走显然是不怕她将政事听了去,可她却不得不防,人言可畏,宫里更加是,指不定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踏错分毫。 她这看似轻松的端茶递水的活,却是步步为营。 昭乾殿的气氛压抑非常,楚楠忻看着面跪了一地的大臣,心中烦躁,努力地克制即将爆发的怒气,冷声道:“也没去问问他的同僚,这几日就没看出点异样?” 底依然沉默,还是依旧是苏瑾年出来回话,“事发前,他曾请假离开大昭大约十天左右的样子。” “去了哪里?” 苏瑾年好像犹豫了一,“还未得知。” “江爱卿,他好像是你手底的人,这京官离京十日之久,你也不问问清楚就准假了!”楚楠忻语气平静,只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压抑之后的平静。 江淮冷汗涟涟,整个人哆嗦地话都说不流畅了,连连磕头:“臣……臣……” 苏瑾年接过来道:“近日江大人为了之前那个查封了的私印书局精力顾不上,想来也就让胡满转了空隙。” 楚楠忻瞟了眼苏瑾年,冷声道:“这京都府尹让人都能钻了空隙,看来朕这皇宫只怕不知道有多少空隙可钻呢。” 这话说得轻,分量却太重。 苏瑾年俯身叩首道:“陛,臣有负圣恩,请求辞去大内总管执事之职。” “朕,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楚楠忻淡淡地道,“都起来吧,这些日子不太平,朕知道你们都是忠心耿耿的,贼子可恶,朕只是不希望你们放松了警惕。” 坐在上头看见大臣们一个个拘谨地退出殿外,楚楠忻的目光自始自终只留着一个人的身上。 苏瑾年。 这些年将他留在身边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楚楠忻不是不知道苏瑾年有太多事情瞒着自己,只是有时候,将敌人留在身边岂不比放任在外跟容易监视不是? 不过这个决定也是一个双刃剑。 好与坏,不到最后一刻难以确定,只是到了那一刻,是不是也就迟了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暗礁(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误会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一章 误会 二月,雨水,有雨。 青草艾艾,春雨绵绵。 不过这雨天对谢朝华而言却是难得悠闲日子,一个月里这是她唯一不当值的日子。 煮一壶清泉,泡一杯新茶。 谢朝华盯着那飘飘浮在煮沸水上的碧绿的茶叶,忽然觉得自己如今倒是跟这水中茶叶有几分相似。 想起那夜与韩琅文分别的时候,他在她手掌心写的字,静待时机。然后在她询问的目光,又写了两个字:废立。 谢朝华想,从韩琅文的举动来看,宋旭的行为虽看似冒险,其实如今看来一步步都深思熟虑的。究竟叔叔谢琼,肖睿,还有韩琅文在这件事情里都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肖睿心机之深,行事周密,谢朝华明明白白知道他的野心,那么此番他帮着宋旭登基又是在盘算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 她忽然又想到之前一直在兖州韬光养晦的堂叔谢琼,纵观现在全局,那么他之前可以算是一直在坐山观虎斗。 只是,显然她也没有权利去责怪批判他,即便他那时候插手,又能改变些什么? 宋旭依然会被送往楼南,她谢朝华也依然随波逐流。 其实她还应该感谢叔叔谢琼,当日将她带离京都,让她有机会与母亲和外公相见,有了那么一段前世无法体会的舔犊之情…… 谢朝华端起茶细细品味,初春的风依然带着冷冽的凉意,外头禁卫军巡逻的脚步声传来。整齐而空洞。突然她手一抖,滚烫的茶洒在手背上。她竟似不觉,整个人怔住一般。 叔叔谢琼当日带她离开。安排她去建水,是早就有所图的吗? 凝重的更鼓余音颤抖着撞入谢朝华心上,如冰寒澈。最终只化为一抹苦笑,无奈的。 终究都是被命运摆布的棋子,比如宋旭,比如她自己。 宋旭,此刻坐在京都的龙座上,又在想些什么呢?无疑,此刻的他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活去。而他若要活去,就只能继续朝着权力的最顶点而去。 那么肖旻呢? 那个之前被捧上太子之位,然后又登基的皇帝,曾经被无数人羡慕的际遇,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砧上之鱼。又有谁会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等待他的无非是处死或者病死,结局都只有一个。 皇帝,这个位置在坐上去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没有退路。 她忽然想起与宋旭在一起的时光,那是难得的宁静安详,但愿这份宁静在将来能抵达华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人,应该学会的是接受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抱怨。 重生的她,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依然还是谢朝华。她学会了接受。 外面突然有些喧闹,这在一直沉寂的宫中很是罕见。 她不禁问正好来添水的宫女:“外头这是怎么了?” 那宫女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陈妃要生了。” “哦。”谢朝华心中惊疑。“可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吗?” 宫女撇撇嘴,欲言又止。 谢朝华也没有追问。哪个宫里的生产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半夜起了暴雨,雷电交加,谢朝华隐约好像听见陈妃宫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个夜晚,宫里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安睡。 其实在谢朝华看来,陈妃究竟生男生女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家借着谢琼扶植新帝登基,势力比之从前尤胜百倍,楚楠忻既然之前跟天朝签订了和谈协议,显然这几年没打算动,那么妹妹阿容这个皇后的宝座依然做得稳稳的,太子之位自然而然也固若金汤,岂是一个不过略微得宠的陈妃就能撼动的? 陈妃与谢朝容,背后都有一个国家,不过一个是小小的藩国,一个确实泱泱大国,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雨了整整一夜,天埔拂晓的时候,陈妃宫里终于传来了消息,结果应该是皆大欢喜,除了刚刚生产完的陈妃。 其实在谢朝华看来,一位公主远远比生一个皇子强得多,只是多少当局者身在其中却是无法看透。 才刚刚起来,妹妹阿容就差人来唤她入宫。 “我今日在昭乾殿当值。”谢朝华对着前来的女官道,今天是个是非日子,她就算不当值都不想去后宫。 “娘娘说了,已经跟前头都打过招呼了。”女官恭敬平淡地回道。 心中暗叹,只能随着女官走了。 说起来,自从在昭乾殿当值,倒是鲜少去后宫,在谢朝华而言,这也是唯一去昭乾殿带来的好处。 楚楠忻几乎也是一夜无眠,他担心的自然不是陈妃,对他而言多一个儿子还是女儿,此刻根本不是他会关心的事情。 楼南皇宫有个很特别的规定,后妃产子当天免朝一日。这对于民间百姓来说,是件很平凡普通的事情,妻子产子,夫君自然陪在一旁。只是放在皇室,却显得格外异样,想当初这楼南开国皇帝是个极重亲情骨肉的,当初那充满温情的规矩,留到至今,不过也只变成了一纸条文罢了。 这个规定对于楚楠忻而言,倒是恰到好处,正好可以让他避开那些大臣扰人的奏请,得空好好整理这几天来有些纷乱的思绪。 雨后的清晨,带着浓重的湿气,整个皇宫在白色烟雾中若隐若现,有种烟雾缭绕的错觉。 宫女们在室内燃着楼南特产的兰竺香,淡淡地,香气飘散,沾染空气中的湿气,形成一道道白烟,犹如隐在云雾中的翔龙,腾云驾雾。 他不太喜欢这味道,可却从未让宫人换去。 只因他一直觉得即便贵为皇帝。也要学会去忍一些事情,要换掉兰竺香很简单。可很多事并不是不如他意便能随意撤去的,他只是借此来锻炼自己的心性。 他遣开跟着的内侍随从。独自一人走在幽暗深邃的长廊之中,两旁墙壁上终年燃着的烛火随风摇曳,无声地见证着一代又一代的君王。 长廊最深处有着一座一人多高的壁龛,很普通,平凡地就如同寻常礼佛人家所会有的佛龛一般,只有走进才能发现这个是用一整块的檀香木做成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楚楠忻伸手在佛龛边上摸了摸,随着一声嘶哑的咯吱声,佛龛后露出一条密道。蜿蜒曲折通向黑暗的深处。 他犹豫了一,伸脚迈入,随即隐入其中,那佛龛又回归远处,仿佛多年来从未移动过分毫。 通道中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不停,伴随着宛转哀戚般的呜咽风声,在寂静黝黑的密道中令人生畏。 楚楠忻却是熟门熟路,他闭着眼都能毫无停顿地走到目的地。 密道的尽头是一扇上了锁的铁门,生锈的门锁和积着的灰尘都显示此处鲜有人来。 楚楠忻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钥匙。随着“咯噔”一声,门缓缓开启。 里面倒是异常明亮,四周都点着巨大的牛油等,将四丈见方的房间照的如同白昼。 子四面墙壁是一色的花岗岩石。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只除了左侧靠墙盘腿席地而坐着一个人。 应该是许久未见太阳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清澈,目光沉静而内敛。 楚楠忻见了好像有些怔了怔。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陛有心事?” 楚楠忻看过去,只见男子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注视着自己。脸上露着恬淡的微笑,配合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他看着心里没来由生起一股烦躁。 良久,楚楠忻都没有搭腔。 对方也不追问,彼此沉默良久。 “谢琼持着你们先帝的遗诏,废了贾氏旻帝,扶先帝遗孤秦王旭登了基。”他看似不经意地问,“这秦王旭是谁,想必也不用朕来告诉韩大人了,韩大人聪明睿智,心中早成竹在胸了吧。” 楚楠忻看着韩琅文,“当年先皇不知道和贵国先帝谈了些什么,竟然将他的儿子送到了我的手上。” 韩琅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陛当初怎么就放走了宋先生呢?他知道的,可是要比琅文多得多呢。” 楚楠忻会看他,淡淡地说了句:“他是不告而别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会,互看一会儿,又是一阵沉默,彼此心照不宣。 楚楠忻早就猜到宋旭早晚都会离开,既然没有刻意阻止,那显然当日便是故意放他离去。 楚楠忻心里更加不舒服,韩琅文平淡从容的态度,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让他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忽然,他开口道:“宋先生当日不告而别,朕没有得到信息,可是韩大人……”他盯着他,等他也回看自己时,才一个字一个字道:“韩大人择日返回大昭,却是有人将这消息告诉了朕的。” 韩琅文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的表情,楚楠忻心里突然泛起一种恶意的快感,“她跟朕说,希望朕能留住韩大人这样的治国良才。” 韩琅文盯着他看,好像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楚楠忻笑,又补了一句:“朕想,朕皇后的姐姐说得话,自然是错不了的。” 说完这句话,他笑得就如同拿着心爱玩具像同伴炫耀的小孩,得意而张扬。 转身甩袖便走了。 出了门,脑中划过皇后谢朝容对他说的一句话:“误会是让两个不能见面人之间产生间隙最无形而有效的方法。” *** 尧尽量今日送上第二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误会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流言(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二章 流言(二更) 第二更奉上,吼吼 *** 第四十二章 流言(二更) 谢朝容找谢朝华,无非是让她陪着一起去看望陈妃。 谢朝华顺从地应承来,同妹妹阿容一起去陈妃处贺喜。 行至半路上,远处就见齐娘娘满脸笑意地赶了上来,“妾身见过皇后娘娘,听说陈妃今儿早上生了一位公主,妾身心里欢喜得紧,等不住便过来看看。” 谢朝华觉得齐娘娘这笑容是打心眼里真心发出的,只是原因怕就不是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了。 她跟在她们身后走进了陈妃的寝殿。 陈妃产后虚弱,本也说不上几句话,加上生了个公主,本来极高的心气顿时没了支柱,不免有些气短,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恹恹的没有精神,说了几句甚至还厌恶地说了句婴儿难看的话来。 一旁的齐娘娘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直道:“陈妃到底还是年轻,这可不就是小孩子才说得话。” 谢朝容端庄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慈爱地拉着陈妃的手,安慰道:“新生的孩子都是这样,过几日便好看了。”说着让奶娘将孩子抱到近前,仔细端详,笑,“眉清目秀的,哪里就难看了。我看以后比妹妹都强一些呢。” 陈妃垂着头,无声地应着。 “好了,本宫心里记挂陈妃,忘了产后虚弱,还是好好养着。本宫让太医准备些补气养血的药,好生调理。”谢朝容说完便起身。又嘱咐了陈妃身旁的管事宫女几句,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谢朝华跟着谢朝容又回去了。 这一来一去。她也有些摸不透妹妹阿容让自己陪着到底什么意思。 回到侧殿,谢朝容换了身比较随意的装束。这才拉着谢朝华一起坐。 谢朝容侧身靠在榻上,目光自始自终看着眼前的同胞姐姐谢朝华,过了一会儿,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道:“姐姐,今儿见到陈妃,觉得她这人如何?” 谢朝华垂眉顺目,“看这陈妃倒也不似之前传的那样张扬,倒也温顺婉约的一个人。”她来之后。陈妃已经身怀有孕,很少出门走动,故而谢朝华倒是一直没机会见过,今儿是头一遭。 谢朝容“咯咯咯”一阵娇笑,“姐姐一向看人准,只是这回却是看走眼了。”她抬手捋了捋耳边落的发丝,收起笑容,淡淡地道:“陈妃从入宫那天就一直自持公主身份,也从没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过。姐姐说她今日怎么突然如此低声气地了呢?” 谢朝华抿了抿唇。作势想了想,才犹豫地道:“自古宫里讲究的是母凭子贵。” “姐姐以为她是因为生了公主才转了性子吗?她年纪这么轻,这胎是公主,保不定一胎就能生个龙子。”谢朝容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得意又夹杂着些许阴狠,“她今儿如此萎靡,实在是因为到现在为止。皇上的脚都没踏进她华安宫的门槛。你说她在皇帝心中又占了多少位置呢?之前她这点恩宠,如今看来又算什么。不过是皇上一时图个新鲜罢了。” “皇上日理万机,一时之间怕是抽不得身。” “姐姐到底来这里日子不长。还不知道这楼南宫里的规矩。后宫妃子生产,皇上今儿是不上朝的。” 谢朝华听了,心忖,难怪陈妃脸色如此难看了。 谢朝容今天不知怎么了,话有些多,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想着大概之前受了这陈妃不少闲气,今日得了机会一并都发泄出来。 突然,她住了嘴,盯着谢朝华,打量许久。 即使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妹妹,谢朝华还是被她看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这时候,谢朝容开了口,“姐姐这些日子在昭乾殿还习惯吗?” “多谢妹妹关心,我一切都还好。” 谢朝容冲着她笑,笑得意味深长,“姐姐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呢?” “妹妹这话什么意思?”谢朝华看着她问。 “皇上将姐姐放在昭乾殿,得了多少非议姐姐不会不知道。姐姐难道真看不出皇上这番举动背后的意思?”谢朝容盯着谢朝华的眼睛,笑了笑,“如今跟皇上朝夕相处的是姐姐,这话反倒要妹妹来说,姐姐什么时候这么不会看人眼色了呢。” 谢朝华沉默,没有说话。 楚楠忻的意思她或多或少是有些感觉到的,不过终究是觉得楚楠忻想将自己留在身边还打着另一层主意,既然他不挑明,她当然装傻到底。只是没想到妹妹阿容会先挑破了来说。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谢朝容见谢朝华低头不语,突然冷笑,“姐姐若是心里还惦记着韩大人,那还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谢朝华瞬间抬头盯着谢朝容看。 谢朝容见她的反应,心里有种狠毒的快感,她故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姐姐也应该察觉,之前韩大人来大昭,曾经找我帮过忙。此番他回来既然是想带姐姐离开皇宫,当然更少不了找妹妹我了。只是……” 谢朝容忽然红了眼,拉着谢朝华的手,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怜地说:“妹妹当时一时糊涂,只骗韩大人说姐姐已经决定留在皇上身边,他当时就心灰意冷,悲愤而归了。” 谢朝华依然没有说话。 “姐姐,妹妹真心是想让姐姐留在这里,皇上对姐姐的心思,宫里多少人都看在眼里。韩大人虽然年少有为,可他当日得了我跟他说的消息,立刻不疑有他,在妹妹看来,他对姐姐的心也有限。反倒皇上,对姐姐用心良苦,身为一国之君,花这么些心思在姐姐身上,足见一般了。”谢朝容此番话说得神情恳切,真挚而感人。 谢朝华盯着她看了半天,甩开她握住自己的手,冷冷地说了句:“娘娘,朝华身子不适,容妾身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谢朝容应答,转身就走了。 “娘娘,看这样子好像还是不成啊。”宫女喜儿是跟着谢朝容陪嫁过来的丫头,如今也只有她最为可靠贴心了。 谢朝容却是笑了笑,“我这姐姐我还不明白。她若是彬彬有礼倒还真是没戏了,如今这样冷着脸,一副鱼死破的样子,反倒说明她彻底死了心,等过些日子,她生气的劲头过去,这事情八成就成了。” 之前关于楚楠忻与秦王旭之间勾结的流言渐渐淡去,并不是因为时间流逝,而是有一个更为惊骇的传言在大昭甚至全国蔓延开来。 传言其实很简单,暗指当今皇帝,也就是楚楠忻乃谋朝篡位,先帝真正的遗嘱另有其人。而这真正的真命天子,如今却是流落在外,据传当年先帝为了让这将来的天子避免夺位之争,偷偷将他送出楼南等等。 这流言越传越广,而且也越来越传神,连一些细枝末节都清晰地展现在世人眼前。 因为这则传言,大昭皇宫的气氛已经压抑许久,宫人们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喘,深怕一不小心就惹龙颜大怒。 可谁也没料到,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宫里却又出了一件大事。 这些日子,谢朝华身旁的人都觉得她情绪十分低沉,脸上几乎看不见一丝笑容,神色也十分憔悴,可却没有人敢开口问她。 一天,谢朝华让伺候自己的宫女去昭乾殿告假,旁人自然也不敢有什么非议,昭乾殿的管事还嘱咐宫女带话给谢朝华,让她好生修养安息。 宫女回来传了话,谢朝华便让她去了。 今天她身子不爽,有些头重脚轻的,委实懒怠地不想动弹,躺在床上,脑子里纷乱得很,却又似什么也没想。 不知不觉迷迷糊糊便又睡了过去。 梦里,母亲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带着她站在外祖父坟前。簇新的坟头,上面点点青草。白纱遮住母亲的脸,看不真切,只听见她对自己说:“脚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谢朝华觉得疑惑,她自始自终眼前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哪里又让她选过呢? “孩子,我的朝华。”母亲的声音飘渺而遥远,“如果不想被命运操纵,那就走到它的前头去。” 四周突然一片漆黑,谢朝华一时间找不到母亲的踪影,只见远处有个人影,急忙奔过去,“琅文!琅文!我找不到我母亲。” 男子转过身,却竟然是楚楠忻,他推开谢朝华的手,冷笑道:“这世上已没有韩琅文了!” “啊!”谢朝华从梦中醒来,惊魂未定,却听见外头传来罕见的喧哗声。这动静有些大,仔细分辨,人群的喧嚣声,也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间或还杂有疾驰而过的马蹄声…… 这是怎么了? 谢朝华披着头发,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就了床,出了子,只见外头宫女们互相交耳,窃窃私语。 她拉过一个身旁的大宫女问,“怎么回事?” 那宫女见是谢朝华,立刻行礼回禀道:“皇后娘娘遇刺了。” 什么?!”谢朝华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事情经过可知晓?” 宫女见谢朝华披散着头发,语气之间仍然维持着镇定,便将她知道的细细告诉了谢朝华。(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流言(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替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三章 替死 第四十三章 替死 今天是小公主满月,原本对于楼南而言只是个普通日子,按他们的习俗是只过百日的。不过楚楠忻倒是难得有兴致,带着皇后一起去陈妃宫里看小公主,还赐名“乐”。 陈妃多日不展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又见楚楠忻今日龙颜大悦,便乘兴提议大家去阮红苑坐坐。 阮红苑,有着很特别的景致,在大昭宫里也是独树一帜的。 这里种满了陈国的国花,醉妍。 花如名,娇艳欲滴,醉人心肺。此时正值花开鼎盛之际,满园花香扑鼻,带着雨水潮湿的气息,更加惹人沉醉。 因为外头依然着雨,大家都坐在了亭中,雨打花瓣,倒也别有一番情致。 就在这时候,一个刺客突然闯入,举剑便行刺皇后谢朝容,一阵混战之后,刺客脱手出的剑却正巧刺中了一旁陈妃,伤势据说很重。 初春的雨天还是十分阴冷,谢朝华只披着一件薄外套,身子微微颤抖着。 “大姑姑放心,皇后毫发无损。”大宫女见她这样,以为她担心皇后,安慰道。 “嗯。”谢朝华应着,转身默默走回自己的住处。 没多久,宫中就戒严了。 整个皇宫一片灯火通明,阴面的雨日都被照耀的如同艳阳天。 谢朝华安静地待在自己子里,良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抬头看着窗外乌黑阴沉的天空,神情凝重。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久,苏瑾年前来。 谢朝华看见他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最后只是问了句:“陈妃如何了?” 苏瑾年盯着她看了一眼。却道:“皇上听说小姐身子不好,只是差瑾年过来看看,陛说,这几日宫里不太平,小姐身子又不舒服,这几日就不用去昭乾殿当值了,在里好生休养。”他说到里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陈妃怎么样了?”谢朝华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又问。 “皇上跟皇后娘娘都安好。” 谢朝华冷眼看着他。“我问的是陈妃娘娘。” 苏瑾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天才道:“陈妃娘娘当胸受了一剑,太医说陈妃产后本就身子虚弱,这一剑便是壮年也尚且凶险,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朝华低头,好一会儿才又问:“刺客呢?” “死了,是服毒自杀的。抓住他的时候防了他自刎,却没想到他嘴里还藏着剧毒。”苏瑾年说着又看了眼谢朝华,“只是他临死前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先帝。君不君臣不臣,国将不国。” “这话当时在场不少人都听了去。”他又补了一句。 陈妃第二天就重伤不治去世了。 她的丧礼极其隆重,楚楠忻追封她为皇贵妃,亲自定了谥号“德”。可无论多么隆重的仪式都无法换回一条失去的年轻生命。 虽然楚楠忻严令禁止谣言,可天底最难的就是堵住别人的嘴,当日侍卫宫女宫嫔在场不在少数。楚楠忻不可能都杀之灭口让这传言做了实,因此传言就如烧不尽的野草。从大昭皇宫中蔓延开来,愈烧愈旺。 关于那个刺客的身份。有着好几种传说。 有说他行刺皇后是受了其它妃子娘家人得雇佣;也有离谱的说他是宫里某位不受宠的妃子的爱人;还有一种说法,却是将这个刺客跟之前关于当年先帝另有传位之人的流言结合在一起。说他是先帝托孤重臣,本欲与皇上密谈,但思之皇后乃天朝公主,攘外必先安内,内有妖后,必先除之。 宫中是流言的温床,之前已经出了不少对楚楠忻不利的流言,如今再经过那刺客的口,越发活灵活现起来。 过了数日,谢朝华又重回了昭乾殿,发现昭乾殿里外都换了不少新面孔。 她依旧照着平常一般无二的准备茶水,等楚楠忻了朝,送了进去。 今日殿内没有朝臣,空荡荡地,楚楠忻坐着正看着折子。 谢朝华无声地递上茶水,正要退,却听楚楠忻开口,“皇后这几日心神不宁,你有空去看看吧。”他说话间也没有抬头,依然执笔继续批着奏折。 “是。”谢朝华应着躬身退。 等接替她的人来了,谢朝华离开了昭乾殿,想起刚才楚楠忻吩咐的话,径自往内宫走去。 妹妹阿容想来还是受了惊吓,毕竟虽然做皇后多年,也定是见过不少风浪,但这直面刺客的事情,还是多少很令人心惊的。何况当日,若是刺客的剑没有被拦,那么如今躺在大昭郊外皇陵里面的就不是陈妃,而是她谢朝容了,细想的确是会令人后怕的。 来到宁寿宫,小宫女还没进去通报,在谢朝容跟前服侍的女官惠娘便迎了上来。 “大姑姑来了,皇后这些日子情绪都不太稳定。太医早上刚来看过,开了些安神的方子,这会子刚刚用了药才歇。” “哦,那我改日再来吧。”谢朝华说。 还没转身,里头宫女喜儿就走了出来,“娘娘在里头听见动静,知道大小姐来了,让您进去呢。”喜儿是陪嫁的丫头,谢府出身,在宫里私底都习惯称呼谢朝华大小姐。 一来是一种习惯,二来也隐隐有着炫耀自己与一般宫女身份不同的意思。 谢朝华点点头,跟着喜儿走进内殿。 一走进子,空气中弥漫一股浓浓的药味,她闻出其中有几味安神的药,心里思忖,药的分量的如此重,如此也能闻出味道,阿容究竟情绪有多么不稳? 踏进寝殿,鼻尖药味更重了,眼前纱帐一层复又一层。 谢朝容就斜卧在床上,面容有些浮肿,但仍然美丽。只是眼窝凹陷,浮现着惨淡的青色,一看便是多日不得安睡的样子,她见到谢朝华,嘴角微勾带着一丝嘲讽,“姐姐,这里的人都盼着我死呢。” 谢朝华看着眼前的妹妹,她的表情天真无邪,恍惚间仿佛像是回到多年前,眼前还是那个喜欢和自己撒娇的小女孩儿一般。 “你放宽心,也别想太多了。好生休养才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想想太子吧。”谢朝华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手没有一丝温度。 谢朝容转头看看她,手反握住她,紧紧地,“她们都巴不得我死,呵呵……可是我偏偏就是要活着,越是想让我死,我越不能让他们如愿了。”谢朝容的目光有些茫然。 “你没看见,她当时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那醉妍花再艳都比不上她的血红。我那天穿的还是石榴红的百褶裙呢……姐姐,你知道吗?我原来竟不知道,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血来,整个亭子都是她的血呢!” 谢朝容语无伦次,喋喋不休,“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要不是他们想我死,我怎么会害人……”说着说着,她慢慢闭上眼睛。 谢朝华想着应该是药性上来了,扶着她躺,替她盖上被子,然后又坐在床边上,看着谢朝容牢牢抓住自己不松开的手,心想:真疼啊。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京都。 眼前一群稚童,指着中间的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笑骂着,“野种!野种!” 那女孩一个劲地哭,谢朝华只觉得她可怜,走到近前想安慰她,忽地一转眼,自己突然就成了那女孩。伸手摸摸满脸的泪,抬起头。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走开都走开,不许欺负姐姐,不然我告诉母亲去。我母亲可是长公主呢!” 众人散去,那女孩走向自己,近了,发现竟是阿容,梳着羊角辫,头上艳红的丝绸带在阳光闪着刺目的光芒,如同火炉中跳跃的火焰。 “姐姐,别哭了好不好。有阿容陪着你呢,阿容陪着你一起哭可好?” 谢朝华本来心里还酸酸地,听了这孩子气十足的话,却是想笑。她没有回答,却是站起身来,轻轻将她抱在怀里,阿容就乖乖地任由她抱着,也没有说话。 时不时还学着大人的模样,用手怕着她的后背,嘟囔着,“不哭……不哭啊。” 谢朝华悠悠睁开眼睛,夜,烛火闪烁,空气中有药的苦涩气息。 知觉渐渐回到了身体中,耳畔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转头看去,妹妹阿容就躺在一旁,手还是握住自己的,依然用力。 谢朝华看了良久,摸了摸脸,没有眼泪,那一切好像都只是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渐泛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谢朝华皱了皱眉,见阿容睡得依然很沉,手却还是被她握着,只得低声问:“外头怎么了?什么事情?” 想是外面的人听见里头有动静,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太子……太子……” 谢朝华这才看清来人,是太子身边的桂嬷嬷,正想开口问。 旁边的谢朝容却是猛地起身,抓住桂嬷嬷地胳膊,厉声问:“太子怎么了!快说!” 桂嬷嬷被谢朝容骇人的脸色吓得反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谢朝容的面色顿时变得如死灰一般。 *** 明天出差,不过会继续保持更新的。 只是有些吃不准那边的络状况,先打个招呼,别以为尧又失踪了。 然后欢迎冒泡,打滚求啊,人家最近都双更了呢,对手指ing(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替死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诱因(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四章 诱因(二更) 逼一逼,竟然今天还能踩着点双更,吼吼 *** 第四十四章 诱因(二更) 原来太子夜里发了高烧,因为之前中毒事件之后,太子这阵子时常会发个烧,桂嬷嬷也只以为寻常,将之前太医给的药丸让太子服。 可没想到,一夜来热度一直没退来。桂嬷嬷这倒有些进退为难了,若是这时候去报太医,便有了耽误病情的罪责,故而只盼着太子可以退烧,可时间拖得越长,她越发心里害怕不敢上禀。 一直拖到清晨,实在已经吓得没了主意,这才慌忙前来报皇后知晓。 谢朝华听完,在一旁沉声道:“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太子的事情岂能儿戏。只是如此也不该这么沉不住气,虽然延误病情有罪,可你这样慌慌张张,一惊一乍的,没得让皇后娘娘担心。” “混账糊涂东西!你……你……”谢朝容在一旁气得脸色都变了。 谢朝华上前安抚道:“妹妹放宽心,小孩子家那里每个头疼脑热的病,嬷嬷这番的确有罪,不过也不是天大的事情,你也犯不着这么,怒极攻心的可不好。”她转头问跪在头的桂嬷嬷,“可去请太医了?” 那桂嬷嬷深吸了口气,这才稍稍稳了来,俯身磕头,“太医这会子应该已经在开方子了,老奴请娘娘治罪。” 谢朝容根本没有搭理她,急忙忙略微梳洗一番就直奔东宫而去。 到了东宫,却发现楚楠忻人也在。谢朝容的脸色越发难看。 若非情况危急,怎么会去惊动皇上呢?她连礼都顾不得行便直直冲进了寝室。 谢朝华刚要行礼。楚楠忻挥了挥手,有些无力地说。“进去吧。”他却是依然坐在外头,没有动。 谢朝华走进去,就见太子承雪白的脸蛋烧得通红,平日里清澈闪动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目光涣散,声音微弱,喊着:“母后……娘亲……” 谢朝容紧紧地抱着他,肩膀微微发颤。 太医则站在一旁,应该是把完脉正等着回禀病情。 谢朝华朝他递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出去回话。 太医收到谢朝华的暗示,正要退,却听谢朝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又发烧了呢?” 她的头埋在太子的身体里,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回娘娘,太子之前所中之毒虽然只是一般的砒霜,可因为太子体质与此毒相克,一直以来毒素难以根除,最近这些日子天气变化多端,便引发了体内余毒。” “那如何是好?” 太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微一沉吟,禀道:“过了今日便无事,太子吉人天相,祥龙庇佑……” “滚!”谢朝容一脸怒容地吼道。 太医讪讪地退。能保住脑袋他已觉得满足,在宫里当差,能滚就算有福的了。 谢朝容一直抱着太子不放手。任谁劝都无用,直到谢朝华上前说了句:“妹妹。你这么抱着,太子年幼气短。怕透不过气来的。” 谢朝容这才松了手,轻轻放让太子承躺。 目光一刻不离眼前弱小的麟儿,他还这么小就要承受如此煎熬,心疼得就像要裂开似的,只恨不能替他受过。 这一日,东宫气氛紧张而压抑,皇帝皇后都未曾离去。只是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面。 谢朝容将宫女内侍都赶了出去,只留着谢朝华一人在旁。 “姐姐,你看这宫里多少毒手要冲着我们母子来呢。”静夜里,谢朝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她独有的娇媚的嗓音,却让人听着觉得阴狠胆寒。 她抬手摸着眼前小人儿的脸颊,然后轻轻将他抱起,搂在怀里。 “妹妹,别把太子弄醒了。”谢朝华走上前,想拉开她的手。 谢朝容却不肯松手,怔怔地道:“承儿平日里那么调皮好动,如今我看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姐姐,我真的害怕。我只有把他抱在怀里,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才能感觉到他是活着的。” 谢朝华轻叹。 “他还不可以死,他还这么小。”谢朝容呜咽,“姐姐,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次我该死却没有死,所以报应全让承儿受了呢?我情愿是我死啊!他应该长大,然后有一番大作为,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骄傲,也是我这辈子全部的希望,他如果死了,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谢朝华靠着椅子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见阿容的声音,“我不会把承儿给你的!” 她睁开眼,寝殿里没有其他人,妹妹阿容靠在床沿上,闭着眼,手伸向上方肆意挥舞着,“陈妃!你死了,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想将我的承儿带走!” 原来她是在说梦话。 过了会,她声音渐渐低来,谢朝华轻声走到她旁边,正想给她披件衣服,突然谢朝容的睁开双眼,瞪着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恶狠狠地说:“我绝对不会把他交给你的!” “阿容,是我。”谢朝华柔声道。 谢朝容呆了呆,半天回过神,醒了过来。 “母后……”一个细微而清晰的声音响起来,两人同时望过去,就见太子承睁着眼睛,眸光清澈,他伸出小手摸着谢朝容的脸。 谢朝容收紧手臂,将太子抱在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母后为什么哭呢?”太子承奶声奶气地道,“不哭,不哭。” 谢朝容点着头,“不哭,母后不哭。承儿,母后发誓这是母后最后一次哭,以后再也不哭了。” 谢朝华去外头请太医进来的时候,踏进门槛就听见妹妹阿容说的这句话。 太医进来诊脉。说了一堆吉祥话,无非意思就是太子度过危险了。 谢朝华退了出去。见楚楠忻在外头,他今日散朝之后。命人将折子都搬来了东宫处理。 “皇上,太医说,太子无碍了。” 楚楠忻神色松了松,转而冲着谢朝华点了点头。 谢朝华有些话想说,只是又犹疑:“陛,其实皇后……” 楚楠忻回头正视她,“朕的心里面自有尺度,也不用旁人说出来。有些事情就让后人去评说吧。” 谢朝华有些触动,刚想开口。外面有人通报,说进新上任的大昭府尹等候觐见。 谢朝华正想退,却不想楚楠忻对她说:“你就在边上伺候吧。” 她只能留。 前任大昭府尹,因为之前胡满的案子未结,如今又新添刺客一事,怎么看管着大昭治安的府尹罪责难逃,事发当天就被楚楠忻革了职。 大昭到底是楼南的首都,府尹之职一日不能缺,何况如今又是非常时期。这不,新任的府尹来述职了。 “微臣杨峻叩见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杨峻抬起头,谢朝华偷偷打量。这个杨峻瘦瘦的。十足文人模样。 杨峻抬起头后,楚楠忻给了他一个的笑容,带着天生的高贵风度。让人轻易折服。 “臣此番求见,主要是为了前不久的行刺事件。”杨峻禀告。但却没有接着往说去,大概因为谢朝华在场的缘故。 谢朝华想他一定有些什么话顾忌自己。目光也不由得瞟向楚楠忻,等他开口。 楚楠忻却什么也没表示,过了好一会儿,杨峻进退不得,微微有些尴尬。 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因为适才楚楠忻开口让自己留,谢朝华又不便再开口说要走,杨峻刚刚上任,本就对于皇帝不太熟稔,摸不清楚楠忻的意思,内心正在激烈起伏,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 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突然,又停了。 因为内寂静无声,谢朝华可以听见外面康顺小声说话的声音,好像在阻止什么。 来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到,康顺惊讶地抽了一口气。 谢朝华心里一动,瞟向楚楠忻,就听楚楠忻开口道:“康顺,让人进来!” 谢朝华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出了大事,康顺这个小太监,年纪虽小,但是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变故没有经历过,能让他变色的事情,一定不小。 随着楚楠忻开口,门从外面被推开。 初春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猛灌而入,苏瑾年几步上前,跪在楚楠忻的面前,他的手里是一份系着火红色绳子的告急文书。 他仿佛没有看见谢朝华跟杨峻的存在,直接回禀道:“陛,来自边境的紧急军情。” 谢朝华脑海里面闪过的流星般的念头,心里隐约有底。 “陈国对我们宣战了。”苏瑾年又补了一句。 这就是陈妃的死带来的后遗症,虽然楚楠忻已经尽量风光厚葬了陈妃。可陈国的王看样子依然无法接受,虽然国小力弱,可毕竟自己的独身爱女莫名死在楼南,心中定是悲愤莫名。 楚楠忻听了却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竟然还笑了笑,说了句:“到底还是来了。” “我马上召百官上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的语气却十分平静。 与陈国开战,其实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因为联姻让这矛盾暂时被压了来。如今陈妃的死,其实正给了陈国宣战的一个最好借口。 谢朝华想,楚楠忻应该在各方面,都早就做了准备。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平静表面隐藏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诱因(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毒复一毒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六章 毒复一毒 第四十六章 毒复一毒 膳食已经摆好。八个小蝶,四个热菜,对于一国之后来说十分精简了。 大战将至,谢朝容作为皇后主动令裁减了宁寿宫平日的开支,以为宫中表率。 晚饭其间,谢朝容几乎是一直将太子承抱在怀里,虽然很不符合规矩,太子的教养嬷嬷却也不便开口指出。虽未母子,其实太子也鲜少在皇后宫中用膳的。 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使得沉闷的宁寿宫也仿佛变得柔和起来。 “今儿让御膳房准备的紫玉晶露糕怎么没上?”谢朝容突然想起来,问。 “早备着了,只是太医说这东西阴寒,特意关照要饭后吃。”喜儿转头冲着谢朝华笑着解释,“大小姐可是有口福的人,这东西之前太子嚷嚷好些日子了,娘娘都没让做,今儿才刚准让御膳房做了的呢。” 谢朝华微微一笑。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这紫玉晶露糕端了上来。 太子承欢呼一声,拿过一块糕点先送到谢朝容面前,“母后先吃。” 谢朝容笑颜如花,眼前纯真可爱的太子在她眼里超过世间上任何一样珍宝,她张嘴努力将太子承递来的糕点全部吃,才对太子承说:“快点吃,吃完去温故一师傅这两天教的书,明儿又到了你父皇检查功课的日子了。” 太子承听了这话,脸上笑容顿时隐去,嘟嘴皱眉。将只吃了一半的糕点放回盘子,闷闷地道:“是。儿臣知道了。” 谢朝华笑,“太子……”话还没说完。突然见一旁谢朝容脸色不对,“啪”地一声,谢朝容才刚端起的茶碗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她立刻一把抓过谢朝容的手腕把脉,冲着喜儿喝道:“快!宣太医,糕里有毒!” 喜儿听了脸色惊变,人立刻冲了出去,疾奔而去喊太医。 谢朝华感觉怀里的谢朝容人直直往沉,身子慢慢滑落。她的胳膊却依然被阿容的手紧紧扣住,仙凤花色的指甲几乎深深地抠进肉里。 侧脸打量过去,只见阿容的嘴角微微抽动,好像在说着些什么,她于是将耳朵凑到阿容的嘴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只反复说着一句话,“凶手……一定……” 谢朝华还没听清一定什么,谢朝容就被突然一子涌进来的宫人拉离开了谢朝华的怀抱,七手八脚被抬进了寝殿之中。 良久。谢朝华还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两手直直伸着,一动不动,仿佛如灵魂出窍一般。谢朝华此刻脑中隐约划过一个想法,模糊不清,想着妹妹阿容适才说的话。却又有些不敢深想。 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摇她,谢朝华有些茫然地看过去。就见身边围着好些人影,嘴巴一张一合。可她却一句话也听不清他们说得什么。 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耳边又传来嘈杂的“嗡嗡”声,渐渐地喜儿的话也清晰可闻,“大小姐,皇上差康顺公公过来传您过去呢。” 到了楚楠忻跟前,“皇上。”谢朝华行礼,才抬起头,就和楚楠忻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虽然这些日子几乎可说朝夕相对,可谢朝华依然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琥珀色的双眸幽深难测,高挺的身形从背后看却总令人心生压抑,只是这会儿看去,仿佛眼中又带了些迷茫之色,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正在困扰着他,让他犹豫不决。 谢朝华低头,内忧外患,陈国的军情尚未有眉目,宫里又出了这样的乱子,他楚楠忻即便再如何异于常人,也是会烦心的吧。 “皇后到底吃了什么?”楚楠忻如冰刺般的声音突然透了过来,谢朝华整个人微微一颤,“回皇上,是吃了紫玉晶露糕。” 楚楠忻好像瞟了她一眼,问:“怎么就皇后中了毒?太子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他顿了顿,“你也没有吃?” 谢朝华从楚楠忻的问话里觉察到了些什么,她回道:“妾身还没来得及吃上,太子兴许是吃得少了些的缘故。” 对啊,谢朝华经楚楠忻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刚才太子也是吃了的,虽然不多,可到底是有毒的,何况太子承之前就身子弱,怎么就会没有反应呢? 楚楠忻打量着谢朝华,也没有说话,殿内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楚楠忻才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禀告,“陛,太医院李怀仁大人在殿外侯着了。” 太医院?谢朝华心一紧,难道就这会儿功夫妹妹阿容不好了?可细细琢磨,“侯着……”那应该是楚楠忻之前就宣他前来,怕是跟病情无关,而是与毒有关。 “让他进来吧。”楚楠忻沉声道。 “微臣李怀仁叩见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楚楠忻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耐。 “回皇上,皇后她的确是中了毒。”李怀仁进来的时候还有些颤颤巍巍的,一说起医理上的事情,便明显腰也直了,背也挺了,语气也变得坚定而自信,“所幸的是,御膳房前些日子一直做枸杞鹿茸粥正好与此毒相克,娘娘今日所食又不多,随凶却无险,好好调养便能恢复。” “恩,想来太子此番没有中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楚楠忻好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太子也吃了吗?”李怀仁有些讶异,看着谢朝华问。 谢朝华如实地说:“是,但是只吃了一点点,大概就如李太医所说的,都是这枸杞鹿茸粥的功劳。” “不会啊,太子这些日子一直在服的药,是不适宜吃枸杞鹿茸粥的。”李怀仁微微皱眉。 谢朝华听了这话有些焦急了,“李大人,太子适才的确是只吃了一点,而且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还是说……毒素难道在体内尚未发作!”她说到这里马上向楚楠忻跪,道:“请陛恩准朝华携太医前去为太子诊脉以策万全。” “李怀仁,你速去为太子请脉,无论什么情况都速速回禀与朕知晓。” 李怀仁领着圣旨匆匆忙忙地走了。 楚楠忻只让太医前去,却没有让谢朝华走的意思,谢朝华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陛……皇后她如今中毒在床,太子那边还是要有人照应,请陛恩准让朝华前去照料。” “太子这边自有太医照料,朕倒是另有事情让你去做。”楚楠忻声音低沉而有力,“此次朕想让你亲自去查个究竟。” 谢朝华惊讶地抬头,瞪大眼睛望着坐上的楚楠忻,“陛……这……此事怕不妥。” 别说她不是楼南国的人,即便是,她在宫里什么都算不上,又能以什么名义去查?何况宫中这样的事情,定是复杂万分,涉及牵连众多,楚楠忻就真的放手让她去查? 她不禁想起之前太子中毒的事情,那时候的结果难道又要再上演一次不成? 楚楠忻却也正好说道:“前番太子中毒事情尚历历在目,这次竟然又发生毒的事情。朕的皇宫都成了什么了!”他声音冷厉非常,“你的身份或许特别,但也正因为你的身份,所以朕才想交给你去查。” 谢朝华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在楼南国,在皇宫没任何背景,所以不管谁是罪犯,牵出来也不会对她有丝毫的影响,而此番中毒的又是自己的妹妹,她应该能更加公正且积极地去追查凶手。 她果然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推脱了不是? 谢朝华还没开口,李怀仁那边先打发人来回禀了。 回事的人是个年轻的医官,应该是才刚刚到太医院的,见到楚楠忻,神色明显十分紧张的样子。 “太子如何?”楚楠忻问,音调不高不低,没有起伏,让人只觉心寒。 “师傅说了,太子无恙,请皇上放心。” 哦,听他这话,这人是李怀仁的徒弟了。不过果然是个新人,竟然当着楚楠忻的面就叫李怀仁为师傅。 其实太医院里面师徒很多,但是这只是私底,作为太医院,尤其在皇帝面前,即便是师徒也只是以官位相称的。 “那究竟是什么毒?可查出来了?”楚楠忻关心地问。 “是……是吟血。” 谢朝华停了 倏地抬头扫了他一眼,据她所知“吟血”可是一种剧毒,不像之前用在太子身上的不过只是普通的砒霜罢了。 楚楠忻显然也知道这毒,问:“大昭京畿之处,可知道有哪些地方可以弄得到这吟血?” “呃……这个……据微臣所知,整个大昭应该也就只有有三处能寻到这吟血。一是“百草堂”,这个店老板可说是个江湖人,而所卖的东西也深谙江湖之道,故而他那里几乎所有的毒药都有卖。第二个其实不能说是个地方,而是一个游医,所谓的江湖郎中,此人脾气古怪,手中的药即便再多贵重说不定他会随手就给了路旁的乞丐,可有时候一两银子可以卖50包的药,他却开口就问人家要一两银子一包药。” 这人越说越兴奋,倒是在楚楠忻面前忘了紧张了,“这第三……第三处便只有皇宫大内中才又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毒复一毒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真相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七章 真相 第四十七章 真相 “皇宫大内里为何会备有这样的毒药?”楚楠忻冷声问。 “回皇上,这草药只要用对地方,便是良药。同理,即便是百年老参,若是不当却亦能致命。” 宁寿宫里,皇后仍然昏迷不醒。 谢朝华坐在侧殿旁的一间抱夏中,琢磨着之前太医说的话,良药?或毒药?世上的事其实很多都与这药理极为相似,既然楚楠忻将此事交给她处理,她倒也打算好好地查一查。 谢朝华微微抬头,对一旁的喜儿吩咐,“将问话的情况仔细地跟我说说。” 宫里自然有擅于问话的宫人,用不着谢朝华亲自去问,只让喜儿一直从旁看着。 喜儿点了点头,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没有匆忙开口,想了想才缓缓道:“当时娘娘倒的时候,陈公公便立刻令将所有接手过那紫玉晶露糕的人关押了起来,等候问话。” “那怎么还未等到我来问话,昨夜里那个宫女就死了呢?”谢朝华冷着脸,“那个宫女叫什么来着?” “春桃,那个畏罪自杀的宫女叫春桃。” “怎么就说她是畏罪自杀呢?”谢朝华语气淡淡的。 喜儿愣了愣,“因为问了当天所有的人,只有春桃有单独手的机会。于是陈公公就单独拷问她,春桃也是抵死不认,只是谁知道半夜里她就死了。这不是摆明畏罪吗?” 谢朝华不语,宫里的事情她前世看的还不够多吗?这件事绝对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候,外有个宫女探头探脑的。 谢朝华瞟了眼。喜儿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喝道:“外头是谁?这么没规矩!进来回话。” 话音落。门外露出一个纤瘦身影,颤颤巍巍地走进。“噗通”一就跪在了谢朝华的面前。 谢朝华与喜儿对看了一眼,确定了这宫女不是皇后宫里的,“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当差?”喜儿发问。 “奴婢宝珠,一直在锦华宫当差。” 谢朝华心里一动,锦华宫是齐妃娘娘住处,本来按照齐妃的级别其实是没有资格单独占一个宫苑的,不过是念在她跟皇帝时间最长,加上楚楠忻原本姬妾寥寥。于是当日入宫的时候就将锦华宫给了齐妃。 “你刚才在外头鬼鬼祟祟的作甚?”喜儿冷声问。 “奴婢……是……”这宝珠低着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喜儿正要催她,却被谢朝华伸手拦了来,只得收声站立一旁。 谢朝华耐心极好,也不开口催促,宝珠在头一脸犹豫不决,而她则在上首淡定从容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宝珠一咬牙。了决心似地开口,声音微颤而拔高,“春桃姐姐是被逼的!” “哦?这么说你知道是谁逼她的喽?”谢朝华慢条斯理地问。 “那紫玉晶露糕上的毒是……是齐妃娘娘逼着春桃的。”宝珠颤抖地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还只是抽泣,接着就大哭起来,“齐妃娘娘知道春桃姐姐之前为了接济家里。偷拿了皇后娘娘的首饰,便以此要挟她。说若是不这么做,就将她的事情抖出来……而且只是说那药不会毒死人。春桃姐姐才答应了的。” 谢朝华好像看着她,目光却好像穿过宝珠落在了别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冷厉而淡漠,“这话你能与齐妃娘娘当面对质吗?” 宝珠慢慢收了哭泣,断断续续地道:“奴婢今日既然都说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好!”谢朝华笑,只是笑容里一丝暖意全无。 春桃死的消息她一直严令封锁着,原意是让凶手自乱阵脚,却也委实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到现在为止,调查的事情都进行的合情合理,抽丝剥茧,渐渐深入。 这一切是不是太过顺利了呢? 谢朝华看了看底跪着的宝珠,又抬头环视了周围的人,淡淡地吩咐:“宝珠,把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当着皇上,各位娘娘的面再说一遍。” 宝珠一脸惶恐,却还是大声地道:“药是齐妃娘娘给春桃姐姐,逼她在紫玉晶露糕里的。” 齐妃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柳眉倒竖,骂道:“好你个贱人,居然血口喷人,想栽赃嫁祸给我!”转而她冲着楚楠忻哭诉,“这姓谢的明显是别有用心,她妹妹是皇后,可她在宫里算老几啊,竟然这么张狂!皇上,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谢朝华却在一旁笑,对楚楠忻道:“还请陛圣裁。”看楚楠忻微微皱眉,心里不免觉得有些痛快,他定是觉得麻烦,本意是让她帮他解决难题,可没想到自己偏偏要将他也拉这趟浑水。 想他一堂堂九五之尊,后宫却整日乌烟瘴气,即便平了天,只怕也要让天人耻笑。 “此事也不能单凭一个婢女的一面之词就定齐妃的罪,但无风不起浪……”楚楠忻微微沉吟,“将齐妃带回锦华宫,没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说着转而冲着谢朝华扔三个字,“继续查。”便抬脚走人了。 谢朝华想,楚楠忻这次是真让她彻查清楚?他做好准备来迎接这个真相了吗? 其实明眼人就能看明白,齐妃根本没有理由去害皇后或太子,至少目前而言,因为,她并没有儿子。何必犯这个险? 谢朝华来到锦华宫的时候,齐妃已经消停来,不再吵闹,她兴许是累了又或者心灰意冷,坐在窗边,目光有些呆滞。 谢朝华走近,也坐了来,只静静地看着她。宫里的女人,谁又是干净的?可哪一个又不是可怜人呢? “齐妃娘娘,我有话想同你说。” 齐妃的目光动了动,谢朝华示意所有人都退,她盯着她的眼睛,“我是来要一个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齐妃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悲哀,那样无力,“我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从十三岁到现在,就凭一句话,他就将我软禁了起来,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人说帝王无情,这才是事实。” 谢朝华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那么娘娘就甘心替别人背这个黑锅?” “我这次是单独一个人来问你,没有任何人,我只问一句话,你给春桃的究竟是什么?” 齐妃猛地抬起头看着她,转而目光又变得迷茫伤感,“连你都知道不是我,可皇上却一口就定了我的罪。” 谢朝华暗叹,“皇上走的时候,娘娘也听见了,他让我继续查,可见皇上也是相信不是娘娘做得,只是证据在眼前,若是没有一点动作,只怕日后难以服众。” “真的吗?”齐妃听了这话,明显目光又变得明亮起来。 谢朝华突然有些同情起眼前的齐妃了,她虽然愚蠢粗俗,小心眼不少,可其实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可那个人却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里。 “真的。所以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让那真正的凶手在旁边看着你替他受罪不成?”谢朝华趁机继续游说。 齐妃沉默,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语调变得有些阴森,“那东西虽不是毒药,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瞟了眼谢朝华,故作镇定地道:“那药虽然不会要人的命,可却可以让人不能再生的命。” 谢朝华恍然,接着问,“这药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齐妃冷笑,“这种缺德的药,一般人家根本视若蛇蝎,只有一个地方却是拿它当宝。” 谢朝华不是傻子,她两辈子加起来的岁数可比齐妃也大了许多,自然明白她口中的地方说的是什么所在。只是这药齐妃又是如何得到呢? 齐妃像是看出谢朝华的疑惑,径自解答:“当年还在王府的时候,我就在那店家那里留了信物,定以后凭信物取药。” 她说完看了看谢朝华,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既然在王府的时候就准备,可见当年就动过这念头,只是怕没机会手,不然妹妹阿容与丽贵妃又怎么都有了? 命运真是造化弄人,偏偏她们三个人里面,唯独齐妃如今依然没有所处。 深夜,谢朝华伫立在窗边,尚未入睡。 她的手里握着一张字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提到最多的却是一家药店的名字。 齐妃没有想要妹妹阿容的命,她只是不想让妹妹阿容再怀上。宫里接二连三出事情,楚婕妤,陈妃一个个相继没了,宫里能排上名的又只有她们几个从王府里出来的。 丽贵妃据说早些年生产的时候伤到了身子,恐难再怀孕,于是齐妃自然而然就只将目标放在了谢朝容身上。 无奈她手段愚蠢不说,还给人利用却被蒙在鼓里。可叹,可笑又可悲。 她手紧紧握拳,看来这楼南宫里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即将而至。 楚楠忻既然放手让她查,她当然也不能让他失望不是? 第二天一早,她就吩咐陈公公将当日那几个的经手过紫玉晶露糕的宫人带到她这里。(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真相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圈套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八章 圈套 不一会儿,在谢朝华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有她认识的,也有没有见过,除了几个御膳房的粗使婆子,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正值青春好年华的年纪。 谢朝华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女孩子,宫里虽说有定时放人出宫的惯例,可眼前这些又有多少人到时候真正能走出宫门的?而临了到出宫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哭着闹着哀求着要留的? 前世她看得太多。 进宫的时候,哪一个没有做过一夜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可到头来,蹉跎岁月,看尽沧桑,也再过不了那寻常百姓日子了。仿佛那些阴暗残酷的勾心斗角都已经融入了血液里,再也剥离不开一般…… 一个个问过话,自是滴水不露。春桃死了,齐妃被软禁了起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谢朝华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陈公公,我看这事情倒是像定了案似的众口一辞啊!”她的目光瞟向一旁的陈公公,此事从一开始便是由他在主持着。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可陈公公这会儿在一旁却直冒冷汗,支吾半天也说没说出个什么来。 “陈公公,烦请你去让锦华宫里的所有宫人也到这来集中。”谢朝华也不欲与他多纠缠,淡淡地吩咐。 “是。”陈公公如蒙大赦,立刻转身便去传话。 不一会儿,人就全来齐了。 谢朝华淡淡地扫了一眼面齐刷刷站着的人,笑笑。“这楼南皇宫里,诸位都比我待得时间长。不过……”她语调一转变得严厉,“皇上命我彻查此事。事关皇后娘娘与太子,若是不配合,少不得我到时候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可都明白了?” 底人都微微一颤,异口同声道:“是。” “李福安。”谢朝华淡淡地问,“哪一个是李福安啊?” “奴……奴才在。” 从人群中站出来一个年轻的太监,十七八岁的模样,白净的脸上流露出惊慌之色。 “一个月前,你去了什么地方?” 谢朝华语气平静无波。 “奴才……奴才哪儿也没去啊。” 谢朝华淡淡一笑。柔声说:“再好好想想。” “奴才……奴才实在没……没……” “陈公公。”谢朝华厉声喝到,“将李福安给我绑了。” “冤枉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李福安白净的脸瞬间变得沸红,他嘶声喊着,却被陈公公唤来的手绑起来押跪在地。 所有人噤若寒蝉,只有李福安尖锐的喊声在耳边回响。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么我提醒你一,你那天是出宫去了。去了哪里?又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啊?” “奴才……奴才想起来了,那天奴才是得了齐妃娘娘的吩咐,出宫去仁济草堂拿……拿药。” “给我打。”谢朝华出口平静而冰冷。 陈公公惊疑地看向谢朝华。却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一旁几个太监立即抡起木棍一打了去。 “啊……啊……”李福安凄厉的惨叫顿时响起,“小的冤枉啊……”不过几,李福安背上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啊……饶命啊……奴……奴才招……” 谢朝华一挥手,棍子顿时撤去。 李福安急促地喘息。“当日奴才不是去仁济草堂,而是……是去了济红堂。” 当一旁众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在楼南国一般的医馆都是不屑给勾栏院里看病,而济红堂却正是为此而生。齐妃在宫里自然不会得那腌臜的病,那么让李福安去那里就只剩一个目的,众人想到皇后,自然都明白是什么了。 谢朝华却依然面无表情,“还去了什么地方没有?” “没……没了……” “继续打,给我狠狠往死里打。” 谢朝华冷声吩咐。 “啊……啊,奴才说的……句句……是实……啊!” 李福安的声音渐渐低去,一旁的陈公公上前一步,“谢姑娘,这样去没多久人就坚持不去了。 谢朝华淡淡一笑,“陈公公,我要麻烦你个事情,你带人去李福安的子好好搜一搜。” “这……”陈公公有些犹豫。 谢朝华转过头冷冷地盯住他,“公公,事关后宫清明,皇上那天的话你也听见了,让我查清此事,你是管事,可是要仔细了。” 他抖了,“是。老奴一切听姑娘吩咐。” 谢朝华又转身冲着喜儿道,“你跟着公公一起去,多带些人。” 一群人匆匆而去,过了不久又回来,陈公公的手里显然是多了几样东西。而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古怪,一旁的喜儿则是显得平静许多。 “陈公公,可搜出什么没有?”谢朝华问。 陈公公捧着一个包裹上前,“这里有一张卖身契和一千两银票,还有……”他犹豫了一,“还有一个翡翠玉如意,跟一串东海粉珍珠链子。” “卖身契?谁的卖身契?” “是李福安爹妈的。”陈公公边说边递了过来。 谢朝华接过只扫了眼便随手放在一边,她还没开口,一旁的喜儿却突然说:“这玉如意跟珍珠链子……奴婢记得还是在王府的时候,地方上献给皇上的寿礼。丽贵妃那时候看中了,皇上便给了她了……” 说着她冲着陈公公道,“陈公公,那时候你也在,你说呢?” 陈公公犹豫了一,“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情,不过这时间长远了,老奴那时候离得远,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没福气仔细看两眼。就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喜儿姑娘您说的那两件。” “究竟是不是这也容易查。”谢朝华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李福安,站起来。“陈公公,先将李福安关起来。明日再审。” 说完便转身走了。 走到内殿,喜儿匆匆赶上来,“大小姐,这事情事关重大,摆明了就是丽贵妃在里面捣鬼,一个晚上可足够颠鸾倒凤了。” 谢朝华没接她这话,只淡淡地问她,“太子这些日子药还在用吗?明儿开始要正经学功夫了,继续用药。怕身体受不了。” 喜儿愣了愣,惊疑地看向谢朝华。 谢朝华却只做不见,轻叹一声,“阿容也真是的,尽拿自己命开玩笑,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吟血毒性可是凶猛异常的。” “娘娘说,若不如此,便不真实了。想要求逼真,当然得血本,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喜儿嗫喏地道。 谢朝华轻轻“嗯”了一声,神思却有些恍惚。眼前这一幕如此熟悉…… 过了良久她才冲着喜儿说,“太子的药就停了吧,如今也没什么必要了。” “是。”喜儿应声。 谢朝华径自走了。虽然心里早就怀疑,可如此证实却依然让她心如坠冰窖。 眼前的。记忆中的仿佛重叠,这层层宫墙之中。又有谁是干净的呢? 齐妃和丽贵妃确实是不清不白,而那死去了的春桃也并不那么无辜,还有宝珠、李福安……一个个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人心难测,面目而非。 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有些麻木,只是心中有一个信念那样强烈,让她再如何艰难都要坚持,只为了那一个人,那一个理由便足够了。 既然他可以为她身陷囹圄,那如今她做得这些又算什么? 昏暗的牢房,谢朝华看着眼前跪在她脚,伤痕累累一脸惊惧的李福安良久无语。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李福安,我知道你跟着齐妃也有好些日子了。今儿从你子里搜出来的东西,你也看见了,我如今私里来单独看你,就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李福安一脸鼻涕泪水,匍匐着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来到谢朝华脚,大声哭喊,“姑姑,奴才实在是冤枉!当初他们只跟我说那药材并不会毒死人的,说那只是迷药。” 谢朝华问,“他们是谁?” 李福安一震,却闭紧嘴巴埋身子。 “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闭嘴?”谢朝华抿了口茶,云淡风轻地说,“那卖身契若是我没看错,好像是谭阁老家的吧。” 李福安颤抖得厉害,可是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说半个字。 “宫里太监虽然都是穷人家孩子出生,可也是有规矩的,从未听过家生奴才进宫做公公的。这要是捅了出去……” 李福安猛地抬起头来,对上谢朝华的笑脸,又猛地埋去,不住磕头,“姑姑英明,这一切都不关我爹妈的事,是我自个儿偷偷决定的,您要明察啊。” “那就跟我说,他们是谁?谁让你把药给换了的。” “姑姑,奴才要是说了,奴才的爹妈就活不了了,这事情求您别问了,那也是为您好。您就……您就装不知道吧……” “荒唐!”谢朝华冷笑,“人家要我妹妹的命,难道还要我装不知道?” 李福安浮肿的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她暗叹,可怜的人,一切也不过只是为了他的爹妈。 谢朝华站起来转身背对着他,道:“李福安,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你放心,我会装作不知道。不过,你也好好想想,这事情宫里这么多人,为什么皇上独独派我来查。你要是真想保住二老的命,还是要看你自己。” 李福安怔了怔,似乎明白了。 *** 出差回来了,明天又可以双更了。 感谢pumila童鞋的粉红票。(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圈套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鹬蚌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四十九章 鹬蚌 清晨,谢朝华刚起来正在梳洗,外头隔着帘子陈公公禀告:“李福安昨夜里死了。” 谢朝华心虽不惊,可手还是抖了抖,放手中的梳子,问:“怎么回事情?” “厄……”陈公公有些犹豫。 “进来说吧。”谢朝华略微收拾整齐,吩咐道。 陈公公走进子,将一封密封的信函放在谢朝华手边的案几上,低声道:“今早上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吊死在了悬梁上,桌上留这封信。”见谢朝华看了他一眼,忙道:“老奴并未看过此信。” “此事关系重大,麻烦陈公公跟我一起去见太后吧。”谢朝华说着拿起信,也不拆开,便径直往外头走去,陈公公连忙跟上。 太后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信,信里的内容唯有一件,便是指正主谋之人乃丽贵妃。看着面前的如意和珍珠链子,太后只淡淡地吩咐人将丽贵妃传来。 证据一一呈堂,之前谢朝华盘问过的宫人也一个个跳出来指证。 人证物证俱在,丽贵妃所有的辩驳之词徒劳无用。 有时候,上演了多少明争暗斗,可第二天依然面对对手笑脸相迎,在后宫扳倒一个对手很不容易。可有时候,眨眼间就风云变幻,人们还没察觉出什么的时候便早已新旧更替了。 丽贵妃这样一位可以说早前在宫里只手遮天的人,一夕之间,却也这样轻易地便就落了个冷宫收场。 而一切好像冥冥之中都有天意。在丽贵妃打入冷宫后的那天,昏迷多日的皇后也终于渡过了危险。醒了。 “大小姐,娘娘请您进去。她正等着您呢。” 谢朝华看了眼跟前的喜儿,阿容正等着自己……她是已作好准备了么? 她跟着喜儿身后走进了皇后的寝宫。 入眼便是谢朝容削去的脸,苍白而憔悴,只有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直直地看着自己,谢朝华忽然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谢朝容。 “你们都退。” 谢朝容无力地吩咐着。 “是。” 子里只剩谢朝华与谢朝容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直视对望着,半天还是谢朝容先开了口。“我知道姐姐你会来。我瞒过了所有人,也不曾期望能瞒过你。” 谢朝华面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唯独要漏我呢?妹妹如果把我瞒过了,岂不更好。” “姐姐……姐姐……”眼泪便滑了来,没有温度的手握住自己的,冰凉彻骨,“我也是被逼的啊!” “楚婕妤陈妃都死了,就剩一个丽贵妃,为什么?” “为什么?”谢朝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与忿恨。“因为我想活来!她们一个个都想我死,想承儿死。这样她们就有机会做皇后,她们的儿子就可以当上太子!这宫里比得就是谁心狠,谁可以做得最绝!” 谢朝华默默看着她。从她的怨毒的目光中看见了谢朝容的悲哀,也看到了所有人的悲哀。 “我只是想在这宫里活去,为承儿扫清障碍。当初我也争过宠。可我渐渐明白皇上并不喜欢我。”谢朝容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茫,“其实宫里这些女人他谁都不喜欢。他的心只在天。或许他心里有那么一两个人……”她瞟了眼谢朝华,继续道。“可他绝对不会放他的野心。” “你知道吗?我本来在王府就放弃了,随便她们闹去,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过日子。可是我有了承儿,我也没想过皇上后来会立承儿为太子,毕竟那时候我这么跟他作过对!”她冲着谢朝华笑笑,“姐姐你大概不知道,那时候我一杯毒酒喝去,心里想的就是解脱了。可老天爷偏偏不让我死,我醒过来的那一刹那,看见襁褓中的承儿冲着我哇哇大哭,那时候我突然就不想死了。那杯毒酒算是我还了谢家的养育之恩,之后我便要为承儿的将来谋划。” “丽贵妃你觉得我冤枉她了?”谢朝容突然“哈哈”大笑,“之前承儿被人了砒霜,这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难道你以为真是那个傻子楚婕妤干的不成?”谢朝容冷笑连连,“我这次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谢朝容像是积累了多年无处发泄,不停地说着,谢朝华在一旁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 “丽贵妃她不过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当日动了害承儿的心思,我即便想治她也没法子!这可好,我不过在一旁暗中推波助澜,一切就如我所料的一般。承儿自从那次被毒之后,我一直让他服药,虽然我知道这对身子有害,可总比没命的强。” “机会终于来了,齐妃就是个蠢货,被丽贵妃利用了尚不自知。承儿不能有事,但是若没有人倒,那又如何查的到丽妃头上?所以我便故意吃那带毒的糕点,她丽贵妃自作自受,我不过是多安排了点证据罢了。” “哈哈哈……那人从以前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我一直压她一头,在王府,我是王妃她是侧妃,进了宫,我是皇后她是皇贵妃。她一直自以为跟着皇上时间比我长,只不过因为出生的关系让我强过了她,可如今她栽了,皇上却一字半句没帮她说过话……我看她还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谢朝容近乎疯狂而凄厉的神情让谢朝华几乎难以直视。 “春桃那贱丫头,每次皇上来的时候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我会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呵呵呵……一切都让我算准了……什么都算到了……” 谢朝华淡淡地道:“是啊,妹妹你什么都算到了。” 谢朝容转过头,“姐姐,我知道你总是向着我的,毕竟我是你妹妹!而我做的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为了承儿啊……” 谢朝华拨开她拉住自己的手,起身走到门口,扶着门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也不要再指望我会帮你,我再也不会插手了!”说完头也不会地笔直走了。 看见这样的谢朝容,谢朝华她也说不上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尤其阿容的最后一句话,是向着她? 她冷笑,这宫里还有谁向着谁?她这次不揭穿谢朝容,甚至还帮着她推波助澜一番,不过是各怀心思,说穿了,就是各自利用罢了,连亲姐妹都是如此。 出了宁寿宫,春风拂面,却让谢朝华觉得意外冷清,驻足凝眸,斜阳夕照,巍峨的皇宫却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楚婕妤病死了,陈妃被刺身亡,丽贵妃被打入冷宫多半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还有春桃,李福安…… 她抬起头,血红的夕阳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好半天,谢朝华想,她是不是应该去向楚楠忻复命呢? 谢朝华从来都不信楚楠忻对宫里的事情会毫不知情,不然他又如何会让自己去查? 丽贵妃身后代表的势力,楚楠忻比谁都明白。在这样一个非常时间,他竟然让自己放手去查,他的目的何在?借她的手除去早是眼中钉的丽贵妃?还是想隔山打虎? “陛。” 楚楠忻抬头看着底的谢朝华,一贯的沉静而优雅。 “你的来意朕能猜到几分。” 谢朝华抬头,就见楚楠忻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中,“即便朕知情又如何?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早晚而已。” “既然陛让我去查,那么至少是不是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呢?” 楚楠忻不语,只是看着她。 谢朝华冷笑,“陛,俗话说的好,狗急了会跳墙。” 楚楠忻深深地看着谢朝华,目光复杂,似愤怒又似无奈,最终他却收起了一切情绪,平静无波地道:“谋出于智,成于密,败于露。” 谢朝华心中一动,他是知道了些什么了? 就听楚楠忻接着道:“自认识以来,朕就知道你一直是深藏不露,智谋双全,不过你也有个致命之处,不巧的是,朕手里正好握着你这个弱点。” “陛这是要跟朝华摊牌吗?”谢朝华冷着声音。 “朕只是想提醒你,不要逼朕走这最后一步。” “真到了那一刻,朝华万念俱灰,又有何所惧?”谢朝华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害怕真会有万念俱灰的一刻,连想一想她都觉得心撕裂一般的疼痛。 楚楠忻看着谢朝华半晌,忽然道:“纵虎归山的事情,朕做了一次难道还要做第二次不成?” “就因为他当年解了溪州之围,因为他是个治国之才,所以你就这样容不得他回去?” “韩琅文,他迟早会是我楼南的一大心腹大患。” “那是不是当日的约定还有效?只要我留在宫里,那么陛也可以保证不伤他毫发呢?” 楚楠忻没有立刻回答,仿佛过了许久,他才沉声道:“不错。” “好!陛金口,一言九鼎。” 谢朝华忽然觉得好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到那一天,因为现在她就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不过就三个月的时间,她却仿佛已走过了三十年。 她不喜欢演戏,从来都不喜欢,可现在她每天带着无数个面具,扮演着对方眼里的自己,她都快渐渐迷失,那个真正的自己还存在吗? *** 吼吼,看了直播奥运女子10米手枪决赛,真是跌宕起伏啊~~~~ 说好了今日双更的,于是乎我又爬回来更新了。 还有一更,握拳,我会加油滴。(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鹬蚌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章 决心(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章 决心(二更) 吼吼,赶着送上第二更。 脑子里一堆东西,不知道写出来是不是会凌乱了。 所幸是跟着大纲在写,想来再如何也不会太模糊不清吧。 *** 丽贵妃出了事情,连带着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原本出征的人选在谭阗与余东晖之间争论不休,如今却毫众口一词地倒向了余东晖大将军,兵情紧急,楚楠忻旨三日后,由余东晖出任大将军出征抗陈。 不过短短数日,宫里宫外都经历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朝华倚着窗棱,外面天色已近黄昏,目视着冲天而起的鸟儿,她想,她什么时候才能插翅高呢? 手里握着张纸条,“陈相竭力怂恿陈国君王御驾亲征,此战楼南胜利只在时日长短。查陈国并无苏瑾年此人,另韩大人所在甚为隐秘,查无果。” 她轻叹,将手里的纸条随手放在一旁刚刚点起的灯上,燃起,烧成了灰烬。 转身走出子,外头的风已经带着春天的暖意,夕阳斜照,庭院中的一草一木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谢朝华本就喜静,加上住的地方又偏,更加显得冷清。 “喵……”一只波斯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进来,猫眼映着夕阳,如带血的翡翠一般。谢朝华没有动,那猫却也不认生,优雅地迈着步子朝她走来,伸出爪子玩弄着她拖在地上的衣裙。 眼角余光瞟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抬头一看,是多日不见的苏瑾年。他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谢小姐。”苏瑾年一贯的优雅淡漠。 “苏先生,好久不见。”谢朝华蹲身子。将那猫抱起来,柔软的皮毛轻轻拂过手背。有些痒痒的。 苏瑾年打量了一空旷的四周,看不见半个人影,笑,“谢小姐还是一贯喜欢清净。” “苏先生贵人事忙,今日怎么得空屈尊到我这里来呢?” 谢朝华的语气很是冷淡,苏瑾年也不恼,只笑笑。 谢朝华瞟了他一眼,摸着猫咪的脑袋,道:“苏先生如今应该是得偿所愿了啊。” 当日陈妃的死其实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样意外。陈妃若是在楼南皇宫里安安乐乐地做着妃子,那么陈国又如何发兵楼南呢? “彼此彼此,当日要不是小姐来找瑾年,如今又怎么会在这大昭皇宫里上演这么多出好戏来。”他的脸,白皙得几乎可以看出肌理,深深的双目,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幽暗。 猫咪轻巧地从谢朝华身边跳开,“得偿所愿?朝华还等着苏先生兑现当日的承诺呢。” 苏瑾年微微沉吟,“不久的将来。小姐的愿望定能陈真。” “人?还是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吗?”谢朝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苏瑾年摇了摇头,“这地方十分隐秘,应该除了皇上没有别人知晓了。” 谢朝华脸上闪过一丝伤痛之色,忽然她凝神侧耳。问,“先生可曾听见什么声音?” 苏瑾年摇摇头,“没有。此处甚为安静。” “不对!”谢朝华皱眉,湿润的空气里隐约夹杂着血腥。她随着风刮过来的方向寻去。 天渐渐黑了来,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沉时。看见不远处刚才那只白猫正慢慢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带着一路的脚印。青石板的路上,一串暗红色的花朵,在余晖的照耀,折射着妖冶的金红色,那是鲜血! 此刻,风猛烈地吹过,也将不远处的喊叫声传了过来,“有人谋刺!来人!保护陛!” 那个声音尖锐而高亢,谢朝华辨认出来,那是康顺的声音。 “刺客?”谢朝华转头看向苏瑾年,难道又是他的安排不成? 苏瑾年摇了摇头,谢朝华才要再开口,一阵带着黑色阴影的风吹来,夹杂着又似狞笑,又似呜咽的声响。 谢朝华只觉不远处刀光闪烁,却看不清楚。 耳边是金属不断撞击的声音,夹杂着侍卫的吆喝声,还有宫女们惊叫的声音。 现场一片混乱,天已经完全黑了来,可应该是灯还来不及点的缘故,眼前几乎一片黑暗,只有耳边不停传来的鸣金之声以及刀剑划过的风声,让谢朝华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忽然四周亮了起来,后面赶来的太监侍卫手里个个踢着灯笼,谢朝华这才看清那所谓的刺客,一个个黑衣蒙面。而被人墙紧紧围在后面的则是楚楠忻。 谢朝华只觉得风吹开了她的衣袖,眼前的打斗越发激烈,那些黑衣人尤做着困兽之斗,倒也一时之间逼得侍卫们无法上前,不时有人受伤倒,甚至还伤到一旁宫女太监。 “全待在一边!不得靠近!”侍卫头领大声喝道。 那些站在一边的宫女太监,因为慌乱而逃却反而成为了刺客手中的挡箭牌,为上前捉人的侍卫添了不少麻烦,令他们颇有些投鼠忌器。 打斗如此激烈,那几个刺客的武功显然不弱,此时出去无异是自寻死路。谢朝华隐在一旁,正想找个机会回去。却见那刺客不知伸手一扬,挥出什么来,前头侍卫倒不少,而那刺客便趁机从缝隙中一窜而出,竟然直直朝着谢朝华所在的位置过来。 谢朝华情急之中一个转身便要跑走,手却已经被人抓住,她几番挣扎无法挣脱,手似乎脱臼了,疼得冷汗直冒。没料到这番变故,自己竟然会落入刺客手里。 她突然觉得身体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拽着,脚一个踉跄,那刺客大概也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就在这时候。一把剑已经趁虚而入,直指刺客脸面而去。 就只是眨眼的功夫。谢朝华只觉天旋地转,人跌入一个坚硬的怀抱。脸埋在里面,看不清周围发生的一切。只觉得眼睛湿漉漉的,勉强睁开却见眼前一片鲜红,湿濡腥气的味道直冲鼻尖。 那是鲜血溅了她一脸,扩散的红色,令她的眼前产生了血染长河一般的幻景。她茫然而用力地推开眼前的身体,那身体便如散架一般到了去,一把利剑从他的咽喉穿过,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来。 她意识地擦了擦脸。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眼前站着一个男子,脸上粘着血污,看不清容貌,只觉得有些眼熟。谢朝华看着他,只见他随手将剑抽出,剑尖还在滴着血,“谢姑娘受惊了。” 声音也觉得似曾相识,谢朝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此人。 她什么也没有说。还在思索着。 “陛……”脚步声越来越多,侍卫们云集在周围。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欲行刺朕?”楚楠忻声音传来,谢朝华抬头。却发现楚楠忻问得正是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子。 “是,微臣正好入宫,听见异动。打探之便发现这群黑衣人直奔陛的昭乾殿而去,我恐来不及便大声示警。至于是不是刺客。或者是不是来行刺陛的,就不得而知了。” 谢朝华有些奇怪。这人虽然一口一个微臣,可谢朝华却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的卑微,反而有着随意的洒脱,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个如今高高在上的人,是否潇洒依旧呢? 楚楠忻冷声吩咐侍卫长,“将这些人压去,严加审问!一有消息即可禀报!” “是!”侍卫压着这些刺客走了。 其余人也在楚楠忻一声“都去吧。”的旨意中,惶惶恐恐地退了个一干二净。 谢朝华躬身退,转身便走,隐隐约约听见楚楠忻爽朗地一笑,“如今外忧内患,你倒是想着回来了,可真难得……”接去那男子又说了几句,只是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楚。 她心中突然一动,只因她一子想起来那个男子究竟是谁了。 那人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韩琅文与他颇有些交情,当日在京都皇宫里匆匆见过一面,难怪她没什么印象。 林胥看着谢朝华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头道:“陛,两国交战,但首先要戒备的却应该是朝廷的内部。” “什么意思?”楚楠忻问,林胥的话明显别有所指。 “陈国君王一向儒弱,怎么突然一子就为了女儿向楼南宣战了?这些日子我虽然不在大昭,可也听了不少风风雨雨的传闻,这些传闻都有些可疑,朝堂内部,如今看来人心叵测,很难说啊。”林胥顿了顿,“那个苏瑾年,请陛要多留心,切不可太过信任他了。” 楚楠忻看着眼前的林胥,他的话里有话,可见他人虽然一直不在大昭,可对于大昭的点滴却十分清楚,不由得正色问:“那么,哥哥看如今朕应该如何应对啊?” 林胥摇摇头:“我相信皇帝早就胸有成竹了,何况没有证据的事情,叫我如何说才好?我只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陛可以少一些果决,多一些犹豫,毕竟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 楚楠忻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哥哥多年在外,对于朝堂的事情到底了解不透……朕多次让你回来帮朕你都不肯。如今此番哥哥回来,可是答应朕之前的请求了?” 林胥的眼里划过一丝无奈与痛楚。但很快,那双眼睛就把这种神情遮盖严实,再也不透露出半分奥秘,他笑笑,姿态潇洒异常,“旁观者清,我若是入了局,就怕帮不了你了。只是恐怕不久,我也要入局了。” 随后,他收起笑容,冲着楚楠忻双膝跪:“陛,无论如何,臣的心日月可鉴,绝不会叫陛失望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决心(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代价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一章 代价 第五十一章 代价 谢朝华一路上还一直在想,这人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大昭?他与楚楠忻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而他的出现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是有些担心,怕所有的布局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人而被打乱,可是她绝对不容计划有失,在付出这么多代价之后,她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一直挂在胸前的鹿皮袋子,里面那枚印章沉甸甸地让她无法放。 肖睿、楚楠忻甚至肖旻或许都知道关于“阳隐”的故事,可他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阳隐”,从来就只是一个工具。的确他们只认信物不认人,按令行事,也无需任何思维,只是服从。 可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当决定真正用上这枚印章的力量后,她谢朝华已经没有了退路。 让这些文武双全甚至有的更是一方富甲的人惟命是从是要付出代价的。或许他们的祖辈的确是真正的死士,只是历经了几百年后,很多事情都已经有所改变。 谢朝华虽然从郗道函手中接过了“阳隐”的钥匙,可她却一直没有去打开这扇隐秘而沉重的门。她也只是一直在利用着这个身份,让周遭的人对她投鼠忌器。 甚至在宋旭这件事情上,虽然知道外祖父也一直是参与其中,她都没有介入,只是适时地从旁推了一把。直到那天妹妹谢朝容跟她说了那句关于韩琅文的话,她心中震惊不已,不是因为听闻他的离去。恰恰是这点反而让她对于韩琅文的境遇起了怀疑。 虽然与韩琅文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很短,可凭她对他的了解。她坚信韩琅文不是个会道听途说的人,而对于妹妹阿容的性格了解。直觉也告诉她情况有异。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她取出了那枚放在鹿皮带子里的印章,同时她也想起韩琅文那时候的吩咐,有事可找苏瑾年…… 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 她不是君王,她只是想做一个自私的女人。 这次她的决定或许目的是自私的,可一旦决定拾起,就意味着她从此要背负上太多无法卸的责任。 世上任何东西都不可能不付出代价而轻易获得的。也许一时之间可以,可终究是要还的。 前方的战争打得出乎意料的艰难。 陈国此次果然是有备而来。而楼南军队一上来明显是有些轻敌了。 所谓骄兵必败,楼南先锋大将宋岩在曲水河畔吃了败仗之后,余大将军果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沉稳老练,迅速审时度势调整战术,从最初的快速直击转为迂回游战,这样的确避开了陈军的锋芒,可如此与敌军周旋的战术固然拖住了陈军推进的步伐,却也渐渐曝露出一个大问题——粮草军马。 楼南此番备战本就匆忙。加上冬季刚过,粮仓储备原本就已经有限,没有多久,楼南这边的粮草供应就出现了危机。 谢朝华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心道:应该是时候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时候一场战争的胜利甚至就取决于粮草,楚楠忻相信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而国库的空虚相信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陈国这场战不得不打。 而谢朝华等得就是这场不得不打的战役。甚至可以说是她与苏瑾年联手共同去制造了这场战争,当初苏瑾年找上她的时候。她没有管他的目的就答应来,只因为觉得这会是一个机会。 漏偏逢连夜雨,转眼雨季到来。 大昭城中阴雨绵绵,昭乾殿中,楚楠忻的脸色也一直阴沉。 粮草供应出现危机,可是户部却发不出粮食给兵部运粮,今日早朝,两部官员在大殿之上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斯文扫地,楚楠忻怒喝退朝,如今底兵部尚书曹宇,户部尚书谭闳两人衣衫凌乱地跪着,脸上神色都还显得愤愤不平。 “谭闳,你是户部尚书,你倒是说说如今大昭的米价涨到多少了?”楚楠忻刻意平静的声音,更令人闻着胆寒。 谭闳仰起头,还颇为理直气壮,“八千钱一斛。因此臣根本无法调配给前线足够的粮食,何况今年本就是小年,秋收的粮食比往年都少了两成陛也是知道的。” 楚楠忻陡然声色俱厉,大怒,随手抓起御桌上的镇纸就朝跪在地上的谭闳砸过去,“哦?这么说你就没错了!简直是混蛋至极!” “你身为户部尚书,管着楼南国的粮仓,调配库存未雨绸缪本就是职责所在,如今到说得跟你全无关系一般!退一万步说,就算去年的确收成不好,可眼战事紧张,你身为户部尚书岂不该时时关注米价,并及时采取措施抑制米价上涨,有情况就该及时上报!你倒好,就坐着等着它往上涨,眼就两手一摊说不关你的事!” 谭闳这才有些感到害怕,不过虽战战兢兢,口中却依然不服:“陛,米价涨本就是因为战事的关系,百姓人心惶惶,民心不定。要安民心首要的便是前方的捷报,即便臣此时能变得出百万石的大米,也杜绝不了悠悠众口。” 楚楠忻冷笑,谭闳抬头看了看,终于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楚楠忻开口,“康顺。” 康顺从一旁机警地站出来应道。 “传朕的旨意,户部尚书谭闳延误军情,其罪当斩。念其初犯,革职禁锢。户部事务,暂由侍郎段瑞启主持。” 谭闳愣在当场,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一个尚书这么轻易地就给免职了。 康顺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服,轻声道:“谭大……谭先生,请吧。” 谭闳走了之后,只留兵部尚书曹宇还跪在原地。 “身为尚书,竟然当朝大大出手,成何体统!”楚楠忻骂道。 “是,臣知罪,甘愿受罚。可是……”曹宇抬起头,神色微微有些激动,“可是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我们在后方的能做的不就是确保他们安心杀敌,可如今连每天的口粮都将不保,曹宇实在是愧对他们啊……”他哽咽着说不去,匍匐在地,肩膀微微抖动。 楚楠忻这时候站起身,走到曹宇跟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随手递给了他,“你如今也算是管着偌大个兵部了,这要是给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了。” 曹宇微微一怔,讪讪地接过,擦了擦脸,垂头不语。 楚楠忻心里此刻却是在想早前刚刚收到的军情战报。 首战失利之后,按照余东晖的部署,大军绕过陈军正面主力,直插敌后腹中要地剑河。 不曾想在受到留守剑河的将军平岚风的阻截。 余东晖与平岚风是老对手了,战场之上互有输赢,又对彼此了解甚深,因此,双方战得分外激烈残酷。 从日出到日落,反复争夺。 平岚风处于楼南的土地上,剑河是他们陈军扎根的重地,不容丢失,因此也拼尽全力战斗。 余东晖部队则夜不卸甲、裹创连战。 可是,双方都不能取胜。 但是每延迟一刻,与陈军的主力正面交锋的大军就要多消耗一份力量,那余东晖此番率领的一万精兵奇袭剑河就失去了意义,形势十分不利。 因此,拿剑河,迫在眉睫。 可偏偏粮草又出现了问题。 楚楠忻突然问:“如今的粮草还能供大军多少日?” 曹宇微微沉吟,顿时换上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满打满算最多撑十天半个月了。近日天气又阴湿多雨,一成的存粮已经发霉……”曹宇接着道,“加上天气渐渐炎热,战马连日作战,许多都生了鞍疮。为了让战马得到恢复,将军已经令士兵自己背负重物。可这样行军速度又会受到影响……” 楚楠忻皱眉,兵贵神速,可是骑兵若没有了马又如何称之为骑兵? 粮食的问题尚可解决,他早有准备,可是军马却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备的。 他想了想,问:“曹宇,你看此番粮草派谁负责押运才稳妥?” 曹宇有些讶异,“陛,如今粮草在哪里都尚未可知,谈什么派谁去押运呢?” “粮草的事情,朕会督促户部尽快筹措的。” 不想曹宇这人颇却些直肠子,皱眉摇头,“照说这粮草的事情是由户部负责,臣不该插嘴。可是,适才谭大人都说凑不出来,陛如此说,是否有些牵强了呢?” 楚楠忻倒是有些意外他有如此勇气,忍不住笑了笑,“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朝廷能拿出这点粮草了?” 曹宇说:“臣自然相信堂堂楼南岂会没有这些粮草,即便去年收成欠佳,可这些年难道就没有一丝丝余粮了不成?可是臣不相信的是户部能拿出这些粮食!” 楚楠忻没有说话,曹宇便接着道:“此番与陈国开战,本该同仇敌忾。可敌人就在眼前,朝堂之上却还为了谁当将军而争执数日。陛执政数年,楼南国力也日渐强盛,可是,这强盛的背后却有一个隐患,并且越来越危害到国之根本。” “继续说。”楚楠忻的话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 看完一场中国女排对土耳其的小组赛,真是很激烈啊。 晚上22:30还有女子58kg的举重,希望那时候我第二更可以出炉! 哟西!加油!(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代价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胜券(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二章 胜券(二更) 第五十二章 胜券(二更) 曹宇看了看楚楠忻,固执地挺着脖子,继续道:“陛应当比臣看得清楚,如今朝堂上这些年分成了三派。一派就是谭相一党,多年来掌控着户部、吏部,许多官员都是谭左相的门生。另一派,则就是右相许氏一门,同谭相竞争势力,余东晖将军多年前便与谭相不合,如今也可算是站在许相这一边。再来就是第三种,属于隔岸观火,不涉足不参与,属于两面都不得罪的。 楚楠忻终于抬头注视着曹宇,多少朝臣才刚刚入仕途,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韬光养晦。可曹宇,到如今也有四十多岁,在朝堂上待了多年,却仍有着直谏天子的勇气。 “如今余大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照说举国上应该齐心合力共同抗敌,可个人蝇头之利却已经跃居国家大义之上,如此长久以往,国将不国啊!” 他神情激动,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与朝堂上那些敛声静气,举止从容的大臣相比很是可笑。 可楚楠忻真有点感动了,“有朕看着,或许你最多也不过是落个众人疏远的场,可若是朕不在,你又如何保住自己这个太爱说话的脑袋呢?”言多必失,尤其朝堂之上,曹宇或许脾气是耿直了一些,但却绝对不傻,他肯定是明白的,却依然刚直如故。 曹宇依然固执地挺着他有些粗短的脖子:“臣并不担心这个,武将有马革裹尸的信念,作为一个文官。曹宇却也有血谏的勇气。” 楚楠忻笑笑,“血谏却是不必了。朕还不至于昏庸到这样的地步。” 曹宇的额头渗出了汗,适才还慷慨陈词。这会儿却有些结巴:“臣……臣并不是……陛恕罪……” 楚楠忻正视他:“朕的心里面自有尺度,有些话不用说出来。曹宇,你清廉,刚正不阿,可是你其实并不适合官场。但你却担任兵部尚书多年,你可明白其中缘由呢?” 曹宇有些疑惑,犹豫道:“陛,臣……” 楚楠忻却没有要听他答案的意思,打断他。“你去吧,粮草的事情朕答应你一定会解决的。至于今日你说的这番话,出了昭乾殿就当从未说过。” 曹宇离开后,楚楠忻一个人在昭乾殿的大殿上踱步沉思。 粮食是军中的血脉,军中密探来报,这些日子,军中将帅得余东晖之命,均分粮草。即使是一个白面馒头,也与众士兵同享。因此虽然艰难。军中人心稳定,只是即便如此,如果粮草不能跟上,如何与陈军决战? 粮食他尚可从各地富户强行征收。非常时期也顾不了这许多,可马匹…… 几乎是无意识的,楚楠忻伸手搁在一旁兰花之上。看着自己生生将开得正茂的兰花碾碎。铁甲骑兵,如果缺马。兵力顿时失色不少。 “陛。”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叫喊。特有的低沉温婉。楚楠忻转过身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不远处一个纤瘦的身影,从容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正是谢朝华。 之前丽贵妃的事情,他确实是有意让谢朝华去查,而结果也的确让他满意。可又总觉得太过顺利了,他从不认为谢朝华本人如同她表面看上去那样逆来顺受,他不得不怀疑她有着其他目的,可却又查不出什么破绽来。 “陛是在为了前线粮草而烦恼吗?”谢朝华放手里端着的茶盘,问。 楚楠忻不禁抬头打量谢朝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过问政事。从自己将她安排在昭乾殿中后,楚楠忻看得明白,她一向十分谨慎小心,从不在殿中滞留半步,偶尔自己与她提起政事,她也是轻描淡写地避开。 那么今日的她为何如此一反常态?看向她的目光中明显带着一丝质问。 她轻轻一笑,“陛可真是健忘,手里有着这么好的一张王牌,却白白浪费了呢。大概暴殄天物也是君王的特权吧。” 楚楠忻明显感觉到今日的谢朝华极其不同,她的一举一动不若平时那般拘谨,这样的她让他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京都。 “什么暴殄天物?朕怎么不知道自己手里有这样的宝贝?” 谢朝华缓步向楚楠忻走近,悠然不迫地说道:“众人都知我朝兖州望族韩家,独享殊荣,世袭罔替桓国公爵位。而韩氏家族亦有祖训,韩家子弟不得入仕。天却不知韩家子弟因不入仕途,多年来一直转而从商。只因我朝自古以来,商人地位低贱,韩家刻意隐瞒,故而鲜少有人知晓。” 她走到楚楠忻跟前停,双目直视着他,吐字清晰而沉稳,“韩家掌控着天七成以上的粮食买卖。” 楚楠忻浑身一震,不是因为听见这个秘密,而是他突然想到,这一切难道就是她的目的? 所以之前从不干政的她会暗示自己应该由余东晖将军出征,因为这样由谭氏掌控的户部就不会全心全力地支持,那么她就可趁机而入? 所以她才会不遗余力地配合着将丽贵妃“人赃并获”,以此才能打压谭氏气焰,从而促成了余东晖将军的出征。 为了救那个人,她究竟是利用了这场战争,还是从头至尾便由她操控着这一切呢? 谢朝华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陛多虑了,这楼南与陈国之战岂是我一个身处在深宫半步不出的小女子所能左右的,朝华不过只是想让陛放一个人,而眼大家不过正好各取所需而已。” “好一个各取所需。”楚楠忻冷笑,心里却不知道什么滋味。 哪一天若是自己身陷险境,又有谁会为了救自己而如此大费周章呢? 他几乎可以说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谋划算计中度过,而最后自己也的确得到了他窥视多年的宝座,可韩琅文虽不是君王,却有着自己内心最渴望最想要却是终其一生也难以得到的东西。 这一瞬间,他几乎就想冲到韩琅文跟前,一剑刺入他的咽喉。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作为一个皇帝,他其实很多事情都不能随性,甚至比普通百姓更加需要抑制自己真正渴望的东西。这一点他早就了然了不是吗? 所以他暗暗深呼吸,强压汹涌澎湃的思绪,淡淡地说了句,“谢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朕刮目相看啊。” “陛过誉了。”谢朝华很优雅地施了一礼,然后问,“那么陛觉得朝华的提议如何?” 楚楠忻冷声道,“谢小姐好像太小看楼南了,这点区区粮草楼南还是拿的出手的。” 谢朝华顺着他的话,十分配合的点头承认,“的确,楼南本就盛产大米,朝华此番原是多虑了。”她话锋一转,“只是陛也应该知道韩琅文与匈奴楼南的马贩子交好吧。” 楚楠忻一震,心里抑制不住怒火直往上冒,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便被瓦解了,“啪”,一盆他身旁的兰花被他随手掀翻,碎了一地,本就娇弱的兰花恹恹地贴在地上,散落的泥土与白釉的瓷盆碎片混在一起,黑白分明。 谢朝华轻轻地跪,脸上却毫无惧色,“陛息怒。” 她的淡定从容越发让楚楠忻心头火气,“滚!”楚楠忻怒喝道。 “遵旨。”谢朝华起身,徐徐地走出了昭乾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楚楠忻的暴怒恰恰说明了他必须妥协的无奈。 这一局,她胜券在握。 余东晖的军队终于拿剑河,与正面迎敌的主力一前一后对陈国主力采取包围之势,大战就在眼前。 谢朝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行动被严格的监视起来,可她却一点都不担心,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她的计划成功了。 随着战事越来越明朗化,谢朝华也被软禁在了昭乾殿,哪里也不能去,不过在昭乾殿中她依然可以听到一些消息,而楚楠忻也没有避讳让她知道。 果然,楼南的粮草军马的问题最终得以解决,谢朝华心里欢喜的同时却也涌上一丝哀伤。 战争局势开始慢慢发生着变化,陈国因为后方大本营剑河的失守,渐渐面临粮草借机困难的局面。而楼南骑兵英勇善战,与陈国几次交锋都占得先机,而战争伊始陈国战线拉得过长,也令得他们如今有些顾此失彼了。 最后的战场,在一马平川的望井平原,两军严阵以待,正面直击,没有一丝可以退缩的余地。 可就在这个时候,余东晖的军队与陈国的军队在潜州意外遭遇,大战提前到来,双方胶着着,形成拉锯之势。 余东晖的先锋部分依然无法与主力部队会合,其实陈国的军队所在位置等于将两军拦腰切断,情形对于楼南军十分不利。 是夜,楚楠忻一直在昭乾殿中,彻夜不眠。即便如楚楠忻这样的霸主,在这样的时刻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吧。 谢朝华奉上茶正要退,却听楚楠忻好像是自言自语道:“明日是母后的诞辰,余将军决定在明日预备发动总攻呢……” *** 吼吼,还差五百字,就边看比赛边码字,效率还挺高地说,嘻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胜券(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伺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三章 伺机 第五十三章 伺机 决战已经打响,与前方的通信已经不能正常进行。而为防止军情泄露,每日送来的战报只有每一役的战果却不提及任何相关的军事部署。 此刻,所有人的都只有等待。 深夜,清冷的月光照着深巍峨深幽的宫殿。昭乾殿的芭蕉,随风摇曳。 战场的水深火热,似乎是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安静,谢朝华有些睡不着,靠在窗棂上,望着月亮。 这些天她只能从昭乾殿君臣议论中知道一些进展,却收不到任何其他消息,楚楠忻让人看她看得很紧。 从各种蛛丝马迹来看,她想他应该是安全了吧。 不过,如果他知道在这场战争自己扮演的角色之后,他又会说些什么呢? 谢朝华有些害怕。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就这样一辈子被软禁在昭乾殿也没什么不好,有些事情做得时候她义无反顾,事后却缺乏面对的勇气。 如果楼南败了…… 雷动惊蛰,外乌云密布,殿内气氛也低沉地令人感到窒息。 与前线已经断了两日的联系,如此紧张时候,前线却情况不明,这是如何让人焦急。 楚楠忻的脸色阴沉,底的人一个个屏气凝神,几乎就要频临崩溃。 “陛,陛!”康顺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从外头冲了进来。 楚楠忻身边的苏瑾年,整个人几乎是弹起来,朝康顺走来的方向跑去。他一把夺过了康顺手中的奏报。然后递到了楚楠忻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谢朝华从未感觉如此紧张。她几乎有些不敢在殿中待去,可另一方面又急切地渴望知道答案。 每一个人都注视着楚楠忻。大殿里的空气都仿佛好像凝固了起来。 奏报上面,有一个象牙的扣儿。楚楠忻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解开。 谢朝华就站在楚楠忻不远的身后,奏报上面的字不会超过五十个,可楚楠忻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经历了一世,又好像只是瞬间,楚楠忻开口,语气出奇的平静,“余东晖将军与大军顺利会师。陈国主力军被击溃,我们赢了。” 一片沉寂,接着殿内突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震耳发聩。 “终于胜了,胜了啊!”曹宇匍匐在地,几乎是嚎啕痛哭。 如此失态实在是有损官颜,可这样一个时刻,没有人会在意。 谢朝华听见获胜的消息从楚楠忻嘴里说出的那一刻,整个人一松。几乎是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恭喜陛,贺喜陛。”苏瑾年带头跪在殿前,叩首道。 群臣纷纷跪地,大殿里顿时歌功颂德之声此起彼伏。 谢朝华瞟了眼面的苏瑾年。他神情一贯淡淡的,脸上挂着适宜的微笑,好像陈国败仗对于他而言并不代表什么。 当初找上他只因为要救韩琅文。而在楼南皇宫里,思来想去也只有苏瑾年可求。不单因为韩琅文曾向她提及过。也因为苏瑾年在宫里的权势。 可是,韩琅文的落却出乎意料的难找。连苏瑾年都一筹莫展。 曾经怀疑过苏瑾年是陈国的奸细,也派人去陈国查过他,可是那场由她提议,苏瑾年安排的刺客行刺却最终要了陈妃的命。 谢朝华根本没有料到陈妃会是苏瑾年的目标,她想的只是利用之前在楼南盛传的流言,借此让楚楠忻分心从而可以趁乱寻找契机。 陈国的宣战让她顿时明白当日苏瑾年直指陈妃的用意,而苏瑾年也坦言承认,甚至提出让谢朝华在余谭相争之时,示意她助余东晖一把,此番提议也正中谢朝华的怀,于是她便顺水推舟的答应来。 如今楼南胜了,谢朝华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苏瑾年的呢? 她有些看不明白,苏瑾年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楼南这场战赢了,而韩琅文安然无恙,这个结果谢朝华是高兴的。只是另一方面,她也是伤感的,那个她原本这辈子都不想碰触东西最终还是被动用了。 陈国兵败如山倒,在后面的几天里,陈国残余军队朝边境处逃跑。 余东晖将军始终在后面追赶,这是楚楠忻给余东晖的旨意,即使有能力有机会可以将陈国残军消灭殆尽,也只能是追赶,不能“追击”。对于陈国这样一个小国而言,此番几乎可以说是倾尽国力而战,如今大败就意味着两国间的战争偃旗息鼓。 但是,如果不留余地杀到陈军全军覆没,那就等于和陈国处于势不两立的仇恨地位。楼南虽然胜利,但也消耗不少,眼也绝对没有一鼓作气占领陈国的实力,如果国力消耗太过,说不定天朝就会伺机而动,关于这点,楚楠忻看得很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战事太过紧张消耗了不少精神的关系,楚楠忻没有任何征兆,忽然病倒了。而且貌似还病得不轻,连早朝也停了,每天只是在昭乾殿选择性地接见几个大臣,处理一些紧急的政务,其他时间都在卧床休息。 谢朝华端着药进去暖阁的时候,子里除了两位左右丞相,还有六部尚书都在,当然户部尚书谭闳之前被免了职,如今暂由侍郎段瑞启主持。 而自从谭闳被罢免,谭相却也没有丝毫的反应,谢朝华察颜观色,注意过他对于段瑞启之前的几项提议也没有故意为难的意思。老而弥辣,不愧在官场混迹了半辈子,谢朝华将谭相这种沉默,看作是一种聪明的举动。 如果他为自己的儿子申诉,无疑会增加楚楠忻对谭家的反感,何况这几次宫里宫外的变故。谭家地位已不如从前,明眼人一定可以看出楚楠忻是在逐渐想削弱谭家的势力。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谭家,从先帝开始就得到了太多的恩泽。这些年权势几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没有一个帝王是会允许如此的。所以之前丽贵妃的事情,这次谭闳的免职,谭家的沉默是一种姿态——向皇帝示软。 谢朝华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谈及余东晖将军不日后返回大昭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外头内侍禀告:“太子来给皇上请安。” “让他进来吧。”楚楠忻吩咐道。 不一会儿,太子承从外头走了进来,小小个子却应要学着大人的样子迈步,令人忍俊不已。 他走到楚楠忻面前。跪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龙体康泰。” 楚楠忻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起来吧。” 太子承站起身,看了看一旁的众大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父皇刚才是在说余将军返京的事情吗?” “怎么?”楚楠忻问太子。 “余将军会带着十万大军来大昭吗?父皇是不是到时候也要去城门呢?儿臣也随父皇一同去城门可好?”太子一脸激动期盼的神情,男孩子总是对将军军队有着与生俱来莫名的偏好。 “好啊!到时候承儿就随父皇一同登上城楼。”楚楠忻笑得颇为豪气干云。 “陛,祖宗的规矩,余将军届时只能带亲兵数千入京。”一旁谭相提醒。 太子承不解:“为什么呀?” 楚楠忻看了看谭相。笑:“朕一高兴把这规矩给忘了。”转而对太子解释道:“即使取得胜利的是十万大军,只要不是御驾亲征,进京之前,大军也必须留在京畿不得入都城。这是祖宗定来的规矩。即使是父皇也是要遵守的。” “陛,余将军大约不出十天即可凯旋回京。可要先道旨意让他驻军京畿?”曹宇问。 “不必了,余将军为将多年。必是知道这规矩的,何况他乃忠义之臣。相信会严格执行,也清楚其中利害。”楚楠忻虽然是冲着曹宇说。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一旁的谭丞相。 说完,他话锋一转,扬声道:“等余将军凯旋那日,朕要在大昭城门城门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朕本人也要登上城楼。”他好像颇为兴奋,原本有些病容的脸色也熠熠生辉,“朕打算派人先到军中去慰问他们,曹宇。”楚楠忻叫道。 “臣在。”曹宇恭谨地上前一步。 “朕就命你代朕先去军中慰问余将军及所帅部众!”楚楠忻昂然,“替朕以及朕的子民好好感谢他们!” “是,微臣遵旨。”曹宇双膝跪地,“臣定不负陛所托。” 第二天,曹宇就出发去余东晖的大营,早上前来向楚楠忻辞行。 楚楠忻对他道:“朕盼着你跟着余将军的大军早日归来。”谢朝华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楚楠忻眼中流露出的目光有些沉重。 曹宇跪地叩首,行了一个大礼,才道:“臣自当竭力向将士们传达圣上慰劳的厚意。众人得见天颜之日,千般辛苦都会烟消云散了。” 五日之后,余东晖到达京畿。果然他按照祖制,将军队在京畿做了调整安排,并上了个折子知会兵部与楚楠忻,说是后日上午,将带三千名军士入大昭。 *** 这章虽是个过渡章节,却写得十分卡。 果然我卡文都是卡在承上启的地方啊~~~~ 感谢塞德兰、杜雁翎、流弋.水心的粉红票,尊是非常非常地及时啊。 尧正是千般纠结,各种哀怨,怎么加更之后反而没推荐,没粉红,没留言的时候,就看到了粉红,顿时心情又好了。 p.s.今天第二更估摸着会很晚,看时间怕是要过凌晨了,大家千万不要等,不过熬夜看奥运的童鞋倒是可以抽空调节一,咔咔^_^(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伺机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螳螂捕蝉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四章 螳螂捕蝉 第五十四章 螳螂捕蝉 陈国的军队已经完全退回国内,而余东晖大将军后日也将返回大昭,战争终于平息,可谢朝华心中却总一直有些惴惴不安,莫名的。 窗外,星移斗转,乌云遮月。 谢朝华突然想起来,今天太医给楚楠忻诊脉之后换了个方子,她忘了嘱咐御膳房明日准备膳食该忌口的食物。 只是她如今是不准出昭乾殿的,于是便走到宫门口,想找个侍卫传个口讯,看了半天门口站岗的侍卫,竟然没一个眼熟认识的,她来昭乾殿少说也有几个月了,虽说那些侍卫宫女人数众多,她也认不全,可至少也应该不眼生才是,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姑姑有何事?”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走上前主动问她。 谢朝华将准备好写着药房的纸条递给他,道:“麻烦将这个交给御膳房的管事。” 那侍卫面露难色,“上头有令,不得传递只字片语。” 谢朝华听了心中一动,脸上却笑着道:“若是上头规定那就算了,我也不为难小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敢问这位小哥之前在哪里当差,我在昭乾殿有些日子了,可看小哥可是眼生呢。” 那侍卫大概是鲜少见向谢朝华说话如此客气有礼的人,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道:“小的之前一直只是在谭相爷家里,这回是头一次入宫当差。” 谢朝华太阳穴跳了跳,这是怎么一回事? 昭乾殿侍卫长,居然是谭氏的家奴。并且竟然毫无资历,怎么能担此重任?谢朝华沉思。难道……她的心脏怦然抽动。 走回殿中,穿过偏殿正要回房。就听楚楠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去将窗子打开,朕其有些气闷。” 这些日子楚楠忻为了便于处理政事,便一直宿在昭乾殿,谢朝华左右看看,竟然四里无人,只有自己一个。她只得走进偏殿,将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隙,一阵凉风吹过。“虽说已经是三月天气,夜里外头还是阴寒湿气重,陛近日龙体欠安,这窗户略开一会就还是关上吧。” 楚楠忻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开口,“开着。” “是。”谢朝华心里腹诽,君心难测果然说得不错。 她当然知道楚楠忻还在生气,自从上次可以说算是同他摊牌之后。楚楠忻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可却又将自己看牢在昭乾殿,大概是他也没想好如何处置她吧。 想来作为一个帝王,总是对于被人玩弄于鼓掌不能释怀的。只是如果他迁怒自己。那大可将她关起来,或者严惩一番,又何必既讨厌看见自己却又将她圈禁在昭乾殿日日相见? 谢朝华暗叹。 抬头看了看无人的四周。沉吟一,还是开口:“陛。昭乾殿禁军侍卫换了好些生面孔。”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楚楠忻,“甚至有令严禁私传递只字片语。” 谢朝华说完抬头看楚楠忻的反应。却见他猛地转过头,盯着她直看,目光闪烁,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良久,楚楠忻才十分随意地道:“前面光顾着打仗,朕倒疏忽了。自从上次的行刺事件后,谭阗上书,自认失职交出了禁军的管辖权,如今是鲜淳管着戍卫,大约就调了些亲信过来,这也是军中的惯例。” 谢朝华不语,鲜淳?还不是谭家的势力,谭阗这一步棋得,既得了名声,也没丢了权势,真是一举多得。 “现在在外头的侍卫长曾经是谭丞相的家奴。”谢朝华小声提醒。战争已经结束,于公于私她还是不希望楼南会再次经历一场变故的。 果然,他见楚楠忻皱了皱眉头,扬声道:“康顺!” 康顺顿时现身,“陛。” “你去跟鲜淳说,让他将各处侍卫长的名单搜集了,明天一早拿到昭乾殿来。” “遵旨。”康顺领着旨意走了。 楚楠忻转头看了看谢朝华,半天却只说了一句,“去吧。” 谢朝华转身即将跨出门的时候,楚楠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明天你随侍左右。” “遵旨。”谢朝华没有回头,她想肯定有什么在这大昭宫里发生,只是她看不清。 第二天,谢朝华站在楚楠忻身后,“遵旨”随侍左右。 御桌左侧摆着一方新贡端砚,平滑如镜,她几乎可以看清楚楠忻平静无波的脸。 鲜淳很快就来了。 他三十多岁,鹰钩鼻子面,是很薄的嘴唇。他有一张自负与武将极其不符的斯文优美的面孔,而天生的贵族身份更加深了他的自负。 楚楠忻将鲜淳递上的名单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然后朝他脚一扔,冷冷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事候禁军侍卫长可以由这样没资历没军功的人担任了?若是有一点点差池,你可当得起?” “这是谭相推荐的人选,臣断然拒绝有所不妥。”鲜淳这话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谢朝华明显感觉楚楠忻正在压制着怒意,“侍卫长的任命什么时候由丞相说了算了?你是禁军统领,调兵遣将是你职责所在,这次就先将这些人退回谭家去,朕自有道理。次若再犯,你自己上失职的折子吧。” 皇家禁卫军,守护的国家心脏,人选至关重要,如果一旦参杂变得不再纯粹,那么也固若金汤的皇宫也就不存在了。 鲜淳虽然不是谭家人,可与谭家的关系千丝万缕,今天楚楠忻的这番严厉呵斥明显不是针对鲜淳,而是隔山打牛,敲山震虎。 只是……楚楠忻会不会过于激进了些,近日谭家已经是连番退让了。 举贤不避亲,不过谭家这些后辈确实没几个有经世的才能。而左丞相谭邱彦毕竟年逾花甲,即使有些出格的事情,楚楠忻也应该包容一些,何况他的几个儿子侄子,一个已经被革职,一个自表失职,如今算是赋闲在家。 眼的局势……楚楠忻看似强势,可谢朝华依然有些担心,“陛……”谢朝华想说什么,最终却住了口。 这一次和平在望,她也不愿意再起波澜,楚楠忻令鲜淳退人给谭家,也是变相的一种警告。 天子脚的人们正欢天喜地准备庆祝迎接大将军余东晖明日的凯旋。 从皇宫大殿正门到大军进入的东门,一路上一律都沿街在各处扎上彩带,挂上彩灯。 战争的时候,都城人心惶惶,可战争结束才一月不到,胜利的陶醉,就使得天子脚的人们面目焕然,一派喜气洋洋。尽管他们远比前线的百姓付出得少,但荣耀却归于他们,仿佛是天经地义。 而这天,昭乾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谢朝华从侧边茶水房走入大殿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 殿上空无一人,正门也紧紧地关闭着,只有楚楠忻坐在座位上,不知在看着什么。她放茶转身就要走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笑声,“谢小姐,别来无恙啊。” 谢朝华惊讶地转过身,看见那个曾经在京都皇宫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就站在她的眼前。 林胥见谢朝华一脸惊讶,笑得狡黠,“谢小姐怎么能将我这个救命恩人都忘了呢。” 的确,上次的行刺还是林胥将谢朝华从刺客手中救出。 “行了,什么事候还有兴致玩笑,说正事吧。”一旁的楚楠忻终于开口。 林胥听了这话,脸上轻浮之色顿时收起,变得有些凝重。他走到楚楠忻面前,用很低的声音道:“陛,谭阗有异动,昨晚去了近郊大营,暗调了一部分兵马入京。” 他声音虽轻,可谢朝华就站在边上,显然林胥并没有避忌她的意思。 谢朝华心中一震,谭阗这样的举动是等同于谋逆了,看来是打算要赶在余东晖班师回朝之前动手。但是,谭阗此举有些铤而走险的味道,谭相一向谨慎,他是知道此事?还是不知道呢? 她偷眼打量了一身旁的楚楠忻,见他板着脸,虽有怒容却没有丝毫吃惊。 林胥见楚楠忻不语,继续道:“是不是应该做准备了,适才我进来的时候,禁卫军都已经在换岗了。” 谢朝华这是真的感到震惊了,几乎有些不能相信,禁卫军换岗,那就意味着谭阗已经动手了啊,禁卫军都在谭阗控制之,那么这昭乾殿易主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这谭阗到底想要干什么?禁卫军虽然在他手里,可也无法与楼南十万大军相抗衡,难道…… 她看了看坐在殿前的楚楠忻,空荡荡的大殿显得冷清异常,谭家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正在思索,林胥却一步上前,终于脸上露出一丝焦急,“陛,刻不容缓,依计而行吧。” 依计而行? 谢朝华从林胥话中听出端倪,那么说这一切都在楚楠忻的算计之中,只是这一次赌注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呢?就算他有所布置,可如今整个皇宫都落在谭阗控制之中,即便之后可以将谭家拿,如果他因此丢了性命,一切都枉然。 楚楠忻猛地睁大微眯的双眸,目光锐利而自信,沉声道:“是时候了。” *** 真的很抱歉,昨天没有二更。 实在是电脑废了,散热不太好,加上天太热的关系,不停地自动待机,让我抓狂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螳螂捕蝉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掉包计(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五章 掉包计(二更) 第五十五章 掉包计(二更) 非常感谢康家乐嫂的粉红票,8月第一张,嘿嘿。 *** 林胥听楚楠忻这么说,恢复了镇定,目光甚至带着激越,道:“明日便是凯旋之日,大军跟进怕到时候余将军被人落口实。” 谢朝华在旁听得有些疑惑,大军为何会跟进?不是应该留在京畿?她忽然想到了代天子去犒军的曹宇,原来楚楠忻早有安排。 她不由得瞟了楚楠忻一眼,之前卧病在床如今看来怕也是诱饵之一。不过即便步步算计,皇宫现在还是谭家掌控,如何脱困呢? “非常时期,曹宇带着朕的旨意而去,余东晖是依令行事。” 果然,曹宇是借慰劳军队的名义,好一招暗渡陈仓! 谢朝华正想着,就见楚楠忻站起身解开了腰带…… 适才听闻如此出乎意料的消息都没有令谢朝华惊讶,楚楠忻这个举动却是令她瞪大了眼睛,呆愣当场。 一旁的林胥扯了扯她,语带调侃地道:“还愣着干嘛,替陛更衣啊。”他一边说,一边竟然也宽衣解带起来。 谢朝华心思微动,手底便帮着楚楠忻将最外面那件九龙黄袍脱了来。 林胥从一旁伸手便从谢朝华手里将龙袍拿去,双手高高举起左右打量,接着便动手开始将龙袍穿在他自己身上,一边穿一边调侃,“这衣服怕是我有命穿无命还啊。”他冲着楚楠忻笑。调侃玩笑着,“当日我就说不能回来吧。看看,一回来就要做这折福消寿的事情。” 说话间。林胥已经将龙袍穿妥,最后围上了腰带,冲着谢朝华挤眉弄眼,“怎么样,还不算太不伦不类吧。” 谢朝华有些怔愣,她渐渐有些明白他们想做什么,而眼前的林胥穿上龙袍,令谢朝华忽然发现其实林胥眉眼之间与楚楠忻很相似,只是五官更为柔和。没有楚楠忻那种王者锐气。 她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关于流落在外正统皇位继承人的传言,林胥之前也一直在京都,而适才他话里也透露是刚刚来了大昭的…… 林胥的身份呼之欲出。 接着,就见林胥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黄木匣子,他当着他们的面打开,谢朝华发现这其实是一个五脏俱全的梳妆匣子,很小,但里面却有铜镜,还放满了瓶瓶罐罐。 林胥对着铜镜开始往脸上涂抹。很仔细,也很复杂。渐渐地,谢朝华眼前就出现了两个楚楠忻,她心中的臆测确凿了。毫无置疑楚楠忻他们是打算来个偷龙转凤了。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疑问,而她也问出了口,“既然谭家谋逆一事已确定。那么眼昭乾殿怕是不会再任人自由出路,这样做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林胥挑眉笑道:“奇了。我何时说过有人要出去呢?” 谢朝华愣了愣,一是因为他的话。二却是因为他的笑,或者说是“楚楠忻”的笑。 只因林胥现在顶着一张楚楠忻的脸,而谢朝华从不知道原来楚楠忻的笑容是可以这样如春风拂面,令人心荡漾的。 “记得你现在是一国之君,收起脸上的笑。”一旁的楚楠忻板着脸,“朕之前示意鲜淳要留意谭家,早些时候还让人去传谭阗入宫。”他看向林胥,沉声道:“约莫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谢朝华从他严肃的神情中读到了一丝担忧。 他是在担心局势,还是替林胥这个“冒牌货”的场而担忧呢? 突然殿上一阵沉默。 “即便早知如此结局,朕当日依旧会恳请哥哥回来,也庆幸当日做出这样的决定。”楚楠忻说。 果然如此……谢朝华心里想着。 林胥仰天大笑:“皇上说这样的话,岂不违背了老头子一辈子信奉的天家无情的信念了?”他虽是笑着,可谢朝华却看见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湿润光芒。 林胥突然给楚楠忻跪,磕头:“此后,陛自己多多保重,微臣无能,不能常在左右了。”说完他自己站起来,轻松地撸了撸跪得有些皱的龙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过也就是林胥这条命罢了,请陛切勿放在心上。” 楚楠忻背对他,没有再说一个字。 手放在了龙椅的扶手上,谢朝华听见轻微机关活动的声音,然后发现殿上中央的一块青石板移动开来,底阶梯延绵看不到尽头。 楚楠忻转过头,盯看了谢朝华一眼,“你也留。”说完抬脚走入地道之中去了。 谢朝华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楚楠忻就消失在了昭乾殿中。 原来殿中有密道,怪不得林胥之前会凭空出现,可既然有密道,为什么不离开皇宫呢? 她的疑问显然是摆在脸上,林胥摇了摇头,轻声道:“出口还是在宫里,要等候时机。” 外面天色逐渐晦暗,最后的微明与方兴的沉沉暮霭交织成模糊一片,谢朝华看了看外头,几乎什么都看不真切,捉摸不定就如同眼的形势。 林胥沉静地坐在龙椅上,即使谢朝华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楚楠忻,却也会渐渐变得模糊,时常产生错觉。 林胥后来派出一个有一个的官宦去传召谭阗,但是,人始终没有出现。 过了许久,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来,晚膳的时间早就过了,也没有任何人出现,昭乾殿正殿之中,依然就只有林胥与谢朝华两人。 “怨吗?”突然,林胥开口问 “怨什么?”谢朝华反问。 “将你留了来。” 谢朝华笑笑,摇了摇头。 当楚楠忻命令她留的时候,她没有感到愤怒,也一点都不吃惊,只是微微心里闪过那么一丝丝的难堪,因为之前的种种迹象,所有人都说楚楠忻对她有意,甚至她渐渐也这么觉得了,只是最后一切都只能说明,楚楠忻是一个帝王,他利用着身边所有的一切,人与事物都是他这盘帝王棋局中的棋子罢了。 接近子夜时分,外面终于响起一阵脚步,谭阗差人送来了一个盒子。 林胥端坐在上头,命令来人将盒子打开,那里面,是一颗带血的人头。 空气窒息。 那个人头干枯而青惨,他的眼睛也没有闭上,竟是兵部尚书曹宇! *** 抱歉,第二更字数少了点。 晚上看奥运看得忘记时间了,嘻嘻。 非常时期,大家谅解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掉包计(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恐惧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六章 恐惧 第五十六章 恐惧 谢朝华与林胥对看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一丝无望。 林胥慢慢地坐,谢朝华则是看着那地道的入口,心道楚楠忻怕是没有料到曹宇已经被杀。如今,援军不会来到,那么余东晖明日三千人入城,等待着他的怕就只有杀戮。 这时候康顺步履慌乱地走了进来,话中带着哭音,“皇上……皇上……奴才去谭将军府上传旨,可是……可是……”他话有说完,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大殿之外,一色佩戴刀剑、面目陌生的军人,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呢? 康顺匍匐在地,殷殷地哭泣起来,宦官的哭声,不男不女。大殿的正中,还摆着放有曹宇头颅的盒子,在子夜无边黑暗阴寒中,显得毛骨悚然。 谢朝华想,老天爷似乎跟楚楠忻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步步为营,谋划周详,到头来却是作茧自缚。 想到这,不由得望向坐在龙椅上的身影,那他呢?这样无谓的牺牲更令人感觉悲伤。 “你放心,他们还需要利用我……朕来节制余将军的。”林胥异常平静,“至少明天余东晖将军入都城之前,朕甚为安全。” 谢朝华相信林胥所说的,可是之后呢? 东方渐渐显出青白的曙光,深邃微白的天空中散布着几颗失光的星星,与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 门外站哨士兵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歇,白天已经来到。可谢朝华眼前却看不见光明。 昭乾殿的门缓缓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平凡普通的脸庞,毫无特色。 但他看向林胥的眼睛里面。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陛,请您准备去城楼迎接余将军凯旋。” “陛夜里着了凉,又受到惊吓,龙体欠安,无法前去城楼。”之前一直在旁哭泣的康顺突然上前一步,他腰杆挺得笔直,眼中毫无惧意,甚至是带着轻蔑之色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的军官,冷冷地说道。 那军官倒是没有一丝怒意。甚至对林胥行礼,好声好气地道:“陛龙体微恙,可是城楼您不得不去,太子他也是希望陛去城楼的。” “太子现在如何?”谢朝华直视他问道。 面对谢朝华冷冽的目光,那军官怔了怔,才道:“太子安好,身边一直有奶娘在照顾。” 谢朝华想,至少他们现在不敢动太子与眼前这位“皇帝”,暗暗朝林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答应去城楼,这样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林胥为不可见地冲她笑了笑,然后谢朝华却听见林胥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朕可以去城楼,但是必须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还有……”她看见林胥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至少朕的身边有个侍女伺候着。” 一旁的康顺听见这话,转头瞪大眼睛盯着林胥看。表情就好像看见天落金子一样。 那军官微微沉吟,“侍女这件事情臣可以答允。但若说道其它,便不是一个级军官可以保证的了。但臣会转达陛的意思。”他看了看谢朝华,转过头对林胥行礼道:“陛,请吧。” 谢朝华心中虽然焦急,可当着别人的面又不好与林胥说什么,看见林胥迈步朝外头走去,也只能三两步赶了上去。 “陛……”这时候,康顺几乎是跪着爬到林胥脚边上,抓住他龙袍的摆道:“陛……千万保准,奴才这里给您叩头拜别了。”他抬起头就见到他微红的眼眶,嘴唇甚至微微地颤抖着。 林胥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递给他,笑得随意,“康顺啊,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别哭了,你自己也多保重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朝华赶紧也跟上,背后康顺断断续续地啜泣声,时不时随风钻入耳里。 一路之上看见的全是陌生的新面孔。这些年轻的士兵不过都才十**岁,一张张青春而朴实的面孔,或许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作为士兵他们听得便只有军令。 而将来,他们都会被定义为叛军,或许也许成为开国之军也未可知。 说到底,成千上万条的性命不过只是为了填补几个人的欲壑和野心罢了。 从皇宫到城门之间的路并不长,坐车也不过才两三炷香的功夫。 车上是谢朝华与林胥唯一单独相处的空间,她压低声音道:“一会儿到了城墙,你无论如何不要上城楼,不行就装晕。这样的场面皇帝不出现,群臣自然会疑惑,那么至少暂时他们应该不敢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举动来。” 林胥好像根本没有听谢朝华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她:“你怎么不问我究竟是谁?” 谢朝华怔了怔,轻声道:“昨天我听见他喊你哥哥了。” “是啊。”林胥的脸印着朝霞,虽然他的脸如今是楚楠忻的容貌,而这一刻,谢朝华却觉得他与楚楠忻判若两人。晨曦中,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都渐渐显得柔和而舒缓。 林胥转头注视着谢朝华,淡淡一笑,“我们的确是兄弟呢!可是,之前的东林王,临南王,以及长安王哪一个又不是兄弟呢?自古天家无情,莫说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即便那一母同胞的,历史上也屡见兄弟之间拔刀相向的。” “我长到十岁才知道老头子竟然是一国之君。”他冲着谢朝华笑了笑,虽然语气提到楼南先帝的时候并不那么尊敬,可目光里流露的舔犊之情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我母亲当年是跟着商队一起来楼南的,只是为了谋生,却不想就碰见在大招城里微服私访的父亲。不过短短数日,就决定了我母亲的一生,也注定了我的一生。” 前楼南王看他有这么多儿子就知道后宫嫔妃定然不少,竟然林胥的母亲还依然如此死心塌地……谢朝华暗暗叹息。 林胥接着道:“母亲一开始是不知道他身份,后来知道了,却也不愿意入宫,但是却也不愿意再另外嫁人了。母亲直到临死的那一刻,都从未在我面前说过他一句抱怨或者责怪的话。她只是求父亲让我远离皇宫,于是我便秘密被送到了你们那里。” 他笑了笑,苦笑,“其实,老头子到头来还是违背了当初允诺母亲的誓言。”他说着张开手,指了指身上的龙袍,调侃着道:“你看,我这不还是卷了进来了嘛。” 谢朝华明白这中间有太多复杂的故事,可她并不是很想知道,尤其是眼这个情形,所以她开口,“眼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究竟一会儿打算怎么办?” 林胥看着他,目光好像含着许多话,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记得活去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记恨他,也不要怨他,他是个男人但同时也是楼南的君主。” 谢朝华看着他,好像有些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细想却又完全不明白。 车外鼓声震天,那是只有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才有资格奏起的谱子。如今却犹如来自阎王殿中,声声催命。 林胥踏着鼓点一步步走上城楼,谢朝华就跟在他身后,他的步伐坚定而平稳,没有一丝犹豫与胆怯。 城楼百姓见到帝王,欢呼声越发震耳,可底没有人知道,眼前的帝王如今却不过是个替代品,而且还是个被牵着绳子的傀儡替代品。 谢朝华心里越发焦急,不知道林胥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他不出现的话,那么余东晖将军定然会感觉到情况不对,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来说,这点就足够他及时反应应对了。 可林胥为什么要上城楼呢?甚至还如此配合?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深究,人已经站在了城楼之上。 底彩旗舞,人声鼎沸。可谢朝华可以看见那些城墙边上的草堆里面,凸现出的尖利箭头在太阳的照射,闪过一丝金属的银白光泽。看来只要余东晖大将军进入这个城门中,一场血腥的杀戮必不可免。 谢朝华低头思索,耳边听见一阵爆发似的欢呼声,心里一抖,人还是来了。 她抬起头,向远处望去,心突然猛地抽搐。 大军之中,那个御马而行在前方的人,是唯一没有身穿铠甲的,一袭青衫,头上儒巾随风飘动,举止优雅而从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山间清风朗月的隐逸之气。 他的眼睛,如同钻石璀璨,明晃晃,澄澈而宁静。 他回来了,可是,为什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韩琅文好像也看见了矗立在城楼之上的谢朝华,于是在成千上万人的喧哗中,他策马停住,抬起头,风吹撩着他的青衫,衣衫飘举,迎风**。远远的,并看不清表情,却是那样……温柔。 风吹草动,那点点寒光带着肃杀之气,与他温柔宁静截然相反,却在谢朝华眼中组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 一种频临绝望的恐惧蔓延至谢朝华的全身……(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恐惧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生死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七章 生死 第五十七章 生死 此时,仿佛与生俱来的镇静从容突然一子就远离了谢朝华,她冲到城楼栏杆旁,整个人几乎是完全伸了出去。 “有埋伏!”而她嘶喊的声音被隆隆鼓声所淹没。 韩琅文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就在谢朝华冲出来的一瞬间,他的目光迅速地扫了一眼城门边上的草垛子。 这时候,第一支箭射了出来。 有个彪悍的军人一马当先冲出来,大喊:“皇上有旨,余东晖带兵入京,意图谋反,杀无赦!” 城楼上箭弩齐发,顷刻间,战场就在大昭城内爆发。 “啊!”谢朝华嘶声裂肺地喊着,却不能听见自己的尖叫,因为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尖叫起来。恍惚间,她怀疑这又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那样真实。 箭如雨,毫无防备百姓纷纷在血花溅中倒,瞬间刚才还欢乐的场面变为炼狱,尘土扬,空气里血腥的味道浓烈的令人欲呕。 韩琅文所骑的马受了惊,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谢朝华。 在他的身边,有几个人挥舞着手里的刀剑格挡着箭雨,不时有人应声落马,而在他的身后,有一群士兵快地跟进,手中执盾,在韩琅文与余东晖的身前摆出一个半月型的屏障。 黑沉沉的铁甲在烈日散发着腾腾杀气,而他们头盔上的羽翎,还带着上一次战役未有褪去的血迹。 神情沉着而刚毅。没有丝毫慌乱,难道他们是有备而来?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百姓们惶恐乱成一团,横冲直撞。潮水般从外城向内城里涌去,拥堵在余东晖的军队与谭阗的禁卫军之间。 这时候,城门大开,谭阗的骑兵从城东门蜂拥而出,可是却没料到为人墙所阻隔,寸步难行。两军隔着人墙遥遥相望,冷森森,杀气弥漫。 谢朝华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远处马上英挺的身影,却不料突然身后爆发出一阵惊呼。 她一回头。就看见林胥一把扯头上的九龙玉冠就朝城楼百官站立的地方扔过去,大声喊道:“谭氏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陛将御驾亲自讨伐贼子于大昭城。”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谢朝华乃至城楼上的军官都呆了呆, 林胥往脸上一抹,显出他原本的容貌,谢朝华与林胥目光相接,大风吹乱了他披散的头发。 他冲着她笑了笑。灿若朝霞的笑容,却如荼蘼花开,在生之彼岸绽放。 她忽然意识到,这一笑便是永别。 就那么一瞬间。林胥推开身旁上前欲拦阻他的士兵,轻轻一跃,跳了城楼。 谢朝华第一次发觉。他的身形异常敏捷,轻巧迅捷。 眼前顿时变得模糊起来。她茫然地抬手去擦,可是任凭反复擦。也擦不净刷刷留的眼泪。 她与林胥只相识了一个晚上,可他的死带给她的悲伤痛苦却是那样的锐利深刻,又那样的复杂而沉重…… 活去对他来说其实太容易,可林胥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而另一条路,一条最直接,最迅速也最壮烈的路。 他的死只是为了向天昭示谭氏的野心,只是为了让那些风过一边倒的百官心中有所顾忌,楚楠忻马上就会打回大昭,即便他们不会公然反抗谭氏的压制,却也不会轻易就范。 “关上城门,莫让余东晖他们跑了!” 男人粗哑的嘶喊声将沉浸在林胥之死中的谢朝华拉了回来,她不禁抬头看向城门,那一幕幕惊心动魄,韩琅文与余东晖三面被围。 谢朝华看过去,韩琅文适才沉静的脸上也显出一丝迷乱。 难道说,林胥的死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她的目光悲哀而无力,心中默念:对不起,是我将你拖入这你死我活的战场,让你陷入楼南国混沌不明的政治漩涡,亲眼目睹了好友的惨死…… 城楼上的箭弩再次齐发。 谢朝华手指扒住城墙,她不敢看,却又必须看。 韩琅文最后盯了她一眼,说不清那是怎样的眼神。然后一挺身,勒住马头一个掉头,在士兵的掩护迅速地往后退去。 “杀!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谭阗从一旁率先冲了出来,一马当先,喊叫着,他脸上神情激动,双目赤红。 在一片为马蹄扬起的土黄灰尘中,同样服色的军人相互厮杀。 韩琅文他们到底人数有限,加上谭阗又有弓箭手助阵,于是节节后退,但败而有序。 许多人到了去,犹如平原上的枯草,被生生折断。那一直围在韩琅文身前的半月型铜墙也逐渐缩小。 谢朝华紧紧扣住城墙,手指已经血肉模糊,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声响,犹如夏日雷鸣,隆隆声不绝于耳,甚至有愈来愈响之势。眺望而去,白茫茫的旷野处,黑色的洪流在震撼的鼓声中,铺天盖地。 在城楼上的谢朝华看的分明,在接近地平线处,扬起一面面血染般金红色的大旗。 那是十万征战而归的大军,此刻已在大昭城外。 正在外城杀得兴起的谭阗根本没有察觉,当他以为将余东晖杀入绝地的时候,自己的人马却已是腹背受敌。 在远处观战的却已经发现异常,即刻命人鸣金。 可谭阗却恍若未闻,余东晖近在咫尺,即将被他斩于马,他又岂肯放弃? 城外黑压压的大军之中,有一队骑兵如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杀入外城,那个原本已经缩小至方丈之间的半圆又恢复成铜箍一般坚不可摧。 谭阗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即刻勒马撤退,却为时已晚。 为防止城外大军的杀入。外城的城门已经紧紧关闭,而本因为自己人也加入混战。城楼上适才停的箭雨瞬间又万箭齐发。 谭阗的部,以及来不及逃不开的百姓,都成了箭之的冤魂。 余东晖的军队也损失惨重,迅速后退,可韩琅文却在原地未移动分毫。 就见余东晖靠近韩琅文,声嘶力竭的说着什么。 谢朝华已经看不清韩琅文的脸,只见他反复的回头望向城楼的方向,迟迟不肯打马离去。 生死攸关之刻,哪里容得半点犹豫? 谢朝华在心里呐喊着:走吧!快走!只要活着。就有一丝希望,若你今日死于箭…… 她只是想到那一幕,心就剧烈地抽搐…… 终于,韩琅文与余东晖在那铁甲半圆的后面,犹如离弦,一般地策马离去。 谢朝华只觉得精疲力竭,气力耗尽。也再不觉得悲哀或忧患,城楼传来的啼哭与喧闹都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里。 她毫无知觉地瘫坐在地上,目光看着前方。却没有焦距。士兵在眼前来来去去,底百官的骚动,都无法让她关心。 仿佛一子整个人丧失了所有的感观,如沉入大海。如埋入坟墓,如投身在旷野一样,寂然、空虚…… 谢朝华只觉得眼皮沉重。一阵天旋地转,就不省人事了。 四周漆黑一片。上一秒还轻飘飘入如云端,瞬间却从高空中跌落来。没有尽头。 谢朝华蓦地醒来,惶惶然坐起,心狂跳不已,像白日那样驿动不安。 她发现自己躺在昭乾殿自己的子里,卧床边上,有个男子坐着。他的容貌,原本就淡若轻羽,如今隐在昏暗的灯火,更令人看不透彻。 苏瑾年!他如何会在这里? 一瞬间,谢朝华明白了。 苏瑾年,这一切从头至尾都在他的谋算计划之中。 “听说谢小姐受了惊吓,瑾年特来看望。” 谢朝华没有做声,面容沉静,没有一丝波澜地注视着他。 当日的行刺,其实他的目标本就是陈妃,并不是误伤。陈妃的死,让陈国有了个冠冕堂皇出兵的理由。而在陈国,想当然他定也安排了人,挑起两国之间的仇恨,推动了这场战争。 而他,根本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输赢,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谭家的一再失势,苏瑾年在中间起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作用,谁又能想到他要的只是挑起谭家的不安与谋逆的决心呢! 只是若谭氏赢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暗处其实一直有一个推手存在。 若是楚楠忻胜利,一切就如从前那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么苏瑾年如此大动干戈,他的目的又在哪里? 谢朝华冷眉相对,苏瑾年却依然温和如故,笑了笑:“说起来,你我的合作令瑾年深感愉快。而如今,谢小姐当日的目的已达成,瑾年的却依然差了那么一点点……” 谢朝华笑了,“小女子的微薄愿望岂能与苏先生的相提并论,苏先生深谋远虑,志宏高远……”她瞟了他一眼,突然语调变得冷冷地:“那也就注定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促成的。” 苏瑾年回笑,带着一丝轻蔑,“谢小姐这是在为谭家抱不平,还是为楚楠忻?” “我只为了我自己。”谢朝华说话间,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韩琅文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之前他还关照过自己有事情可找苏瑾年帮忙…… 外面春风徐徐,她却如临寒冬一般。 *** 这几章写的有些破费精神,又要考虑情节发展,又要考虑收尾,不能铺得太开,却也不能交待不清楚…… 纠结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生死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与虎谋皮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八章 与虎谋皮 第五十八章 与虎谋皮 宫里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可却已是物是人非。 苏瑾年走后不久,谢朝华就被换了地方,住进了后宫——一个如今没有皇帝的后宫。 外面的情况,后宫里的女人们一无所知,就像被与世隔绝起来一样,日常生活虽然与平常里没有任何改变,可人心惶惶。 谢朝华没有像其他宫嫔那样不安地四处走动,想打听出一丝半点的消息,其实那不过是徒劳无功。禁军将整个皇宫围得连一只鸟都不出去,更不用说前方的情况了。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周围也没有话语声。送饭菜的也只是每天默默地将饭食送来,然后再端出去。 开始的一两天里,谢朝华十分谨慎,饭菜都不敢碰,她不是怕被毒死,如今身为阶囚,要她死还不容易,她只是担心楼南盛产的迷香。 身体越来越虚弱,渐渐起了寒热。 阳春三月,夜里的子里却依然有些阴冷,谢朝华蜷缩在床上,想起了林胥的纵身一跃,想到韩琅文临去的频频回首,悲从中来,却没有眼泪。 也想起了之前苏瑾年临走时候说的话:“你为了韩琅文当初肯与我合作,可如今他却不愿为了你与我合作,他可真薄情啊。”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句话,不是因为苏瑾年这句带着挑拨的话起了作用,而是透过这句话,她想到了各种可能。 照那天看见的情形。韩琅文与余东晖同一阵线,而苏瑾年推动了谭氏谋反。第一要除掉的就应该是余东晖。 他们原先的计划应该是,昭告天说余东晖此次带十万军队到大昭城外。是公然违抗祖制的谋反。可却被林胥突如其来的举动所破坏。 而从苏瑾年话中,可以判断他是有着拉拢韩琅文的意思,却被韩琅文拒绝了。 回想起,林胥死之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瞬间,仿佛有些明白了。 她那时候一心只想着救出韩琅文,却不知早已被卷入了楼南皇权争夺的斗争之中。 陈妃的遇刺,然后陈国的发兵,余东晖的出征大昭。谭阗的留守京畿,果然很多事情并不如当初表面上看过去的那样。 再深一步想,甚至那谋刺,也不是偶然,而应该是苏瑾年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找一个借口,让谭阗无法带兵出征的借口,然后再一步步挑起谭家的谋逆之心,一切就更加显得谭家早有谋反之心了。 可转回来想,楚楠忻真是对苏瑾年的举动一无所知吗? 现在当然看明白。楚楠忻也是故意一步步将谭家逼入绝境,难道他会没有感觉到禁卫军的变换,而在余东晖出征之后,继续任由谭家掌握大昭的兵权? 皇家没有完全的信任。更何况楚楠忻根本不相信谭家。 思绪渐渐变得模糊,耳边好像听见那清冷温润的声音在耳畔轻轻说:“信我,相信我。” 她张开嘴想回答。可喉咙里像被放了块炭火一样,撕裂般灼烧的疼痛。整个人就像被抛掷在汹涌的怒海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前昏天黑地,身子好像在不停地掀腾旋转,胸口里好像有一堆干柴在燃烧,可背上却又似被泼着一桶桶的冰水…… 远远地好像听见晨钟一声声敲响,谢朝华渐渐感觉有点清醒过来,翻了个身,睁开眼就看见苏瑾年坐在面前。 空气中混杂着药味与米香,谢朝华瞟眼瞧见床边的案几上,摆着一碗白粥,以及一碗黑呼呼的药。 她没有说话,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苏瑾年见谢朝华醒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她的面,将药和粥都吃了两口。 谢朝华坐起身,瞥到铜镜中的自己,脸色青白,眼窝深陷,毫无神采。她转头麻木地看着苏瑾年,直到那热气腾腾的粥都凉了,才伸出手,勉强将粥喝了,又毫不犹豫地将一大碗药喝得一滴不剩。 嘴,苦的发麻。 转过眼看苏瑾年,他依然静静地望着自己,与过去的每一次见面的时候毫无两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种她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在某一个刹那,谢朝华错觉那是一种压抑而深沉的疼痛,为什么呢? 很久,苏瑾年说:“如果可以,去看看皇后,你的妹妹吧。”像是从胸腔里随着呼吸吐出来的一句话。 谢朝华心一紧,问:“她怎么了?” 苏瑾年没有回答,却是站起来离开了。他笔直的背影,透着冷酷的坚毅,可是谢朝华在他转身的刹那,却在他那经久淡漠无波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变化。 眉头深皱,那条条皱痕与光影交织着,那样深刻,可一转眼,额头光洁依旧,不复踪迹…… 谢朝华凝视着面前的谢朝容,刚刚走入宁寿宫的时候,月季花开得正艳,绚丽的花瓣,热烈夺目的颜色,如同少女芙蓉一般的面庞。 只是这一切都经不起岁月的流逝。 谢朝容的脸色很红,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喜儿时不时拿冰水给她擦拭敷脸,谢朝容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她摆布,深陷的眼睛自始自终地看着谢朝华,却一直没有开口。 谢朝华盯着谢朝容不正常的脸色,嘴里却是问着一旁忙碌的喜儿:“太医怎么说?” 喜儿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回身换手巾的时候,谢朝华看见她眼眶微红,这幅样子不言而喻,便知道阿容的情况怕是不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谢朝容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喜儿小心的贴近她胸口摩挲着,好一会儿。谢朝容才渐渐平复来,谢朝华眼尖。看见谢朝容嘴角隐隐泛红。 她冲着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便又给谢朝容手里换了块帕子。谢朝华做似随意地接过,在水盆里面斟了一把,水面上立刻出现了淡淡的血色。 血隐隐泛着青黑色,这是中毒的征兆! 谢朝华震惊,中毒!? 难道是谭家的毒手?可看谢朝容的样子却像是中了很深的慢性毒药,绝对不是才短短几天的样子。 楚婕妤,陈妃,丽贵妃,齐妃……那一个个原本有可能的主谋如今都不可能。那么宫里还会有谁这个手呢?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心头一颤,转过头,目光落在谢朝容身上,躺在偌大的床上,就如同一朵娇艳却破败的血色杜鹃花。 谢朝华本来还想要问她一些话,但最终只是说:“阿容,你还年轻,好好养病。都会好起来的。” 谢朝容听了这话,嘴角一动,勉力地笑了笑,嗓音沙哑:“姐姐。难得这样的时候你还陪在我身边,可是当初在家里的时候,谁又会想到如今这样的情形呢?又何必为了谁嫁过来而闹成那样……” 她果然是知道的。谢朝华心想,看着谢朝容。目光坦白而直接:“当年谁不都是为了自己呢?我是如此,妹妹也是。可终究不过是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谢朝容半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独特的懒倦,她忽然笑了笑,“是啊……都只是棋子罢了,只是如今我就快离开这棋局了,可姐姐呢?” 谢朝华回答:“谁又能逃离的了呢?”只除了一条路,但是她没有说去。只是将谢朝容扶起来,喂她喝水。 谢朝容像是在沉思着,也没有再开口。 谢朝华一直等到她睡着,才离开。 走出寝殿,喜儿跟了上来,谢朝华问得直接,“还有多久日子?” 喜儿一听,顿时眼睛就红了,“太医说就在这几日了,原本还能拖上些日子,可眼外头这情形,有些稀缺的药不好找……” 谢朝华皱眉,“看这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之前我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呢?” 喜儿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道:“开头只是以为上次中了‘吟血’的后遗症,娘娘也没有在意,本就备着解药的,不过是想将病情做足了给外头人看……” 她接着道:“后来又发生那些事情,宫里头也不安生,娘娘虽然身子不好,也吩咐我们不要去找太医,要不是苏大人看出来不妥叫了太医来看,只怕都拖不到这会儿了。”她啜泣着,哽咽地说不去。 苏瑾年? 他为什么这么做?照说眼的情形,若是皇后病重,对他们而言只有利,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回到住处,虽然陪着阿容一整天,可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闭上眼,脑中思绪纷乱,眼前一幕幕,一个个人晃过。 给妹妹阿容毒的人呼之欲出。 除了楚楠忻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有谁这么好的机会,又有谁有动机这样做? 如果这一切都是楚楠忻的计划,那么这个人委实太过可怕了,心计之深沉生平仅见。 他将自己的性命,楼南的未来一起赌上的时候,身边所有人也都被他狠狠地算计了一把。 想到如今病入膏肓的阿容,她心里滋味难言,阿容与虎谋皮最后落到这样的场,可谓是自作自受,可楚楠忻的狠绝也让她恨意陡起。 他可是说过不会对阿容手的啊! 外一阵仓促的敲门声,“大小姐!大小姐!” 是喜儿,谢朝华心里一紧,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 *** 不好意思,这两天没更新。 周末先是因为朋友有些事情,尧去做了一回知心老师,实在脱不开身。想来大家明白,这种时候,尧实在没法子对朋友说:“我要回去码字,不能陪你了。”这种话。 然后周日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太累还是空调什么缘故,人就倒了,发低热……(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与虎谋皮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骤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五十九章 骤变 第五十九章 骤变 谢朝容动了动胳膊,只觉得浑身像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在刺一样,使不出半分力气。口里有股说不上的怪异味道,苦涩又带着似腥味。 她想喝口水,起不了身,宫女之前因为她看着嫌烦都让她们退了去,无力地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用了! 在床上躺着歇了歇,牙关紧咬,屏着一口气,掀开被子全力想将身子撑起来,却只觉一股冷气袭来,浑身顿时冷战连连,眼前的事物忽然间天旋地转起来,头重得要命,又晕又疼。 谢朝容捂住眼。 “娘娘……”一声清淡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这声音…… 谢朝容放手,缭乱的眼却看不清来人的身影。似乎是一团淡青色的影子正往床榻边靠近。然后一只冰凉的手贴上她的额际,很冰,冻得谢朝容一哆嗦,但似乎有一点凉润的舒适感。 随后她听到一声怒喝,“太医!” “是……老朽在。” “你是怎么给娘娘治的!怎么现在越来越烫了!” “老朽无能……娘娘她……毒侵五脏,本来是用药一直压着,可眼……大人也知道这外头的情况,一来这药跟不上,二来娘娘早前曾经已经中毒过一次,身子已经不如从前,此番……此番怕是……” “去!” 谢朝容头昏脑胀,那个人一贯冷冷淡淡的,从没想过原来他也是会生气的啊。突然很想笑,可从嘴里出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模糊,身子好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的不安,疼痛都收纳起来。那样的温柔,像小时候母亲那满含包容的怀抱,让她沉溺其中…… 额头触着一片柔软的冰凉,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沉沉低叹,“……恨我吗?”语气很淡,却异外透着柔软。 谢朝容不知怎地,原本早就平静无波的心突然就难受起来。是,恨!她真的好恨!为什么你当初要出现?如果没有你。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或许甘愿平静老实地做着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后,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为什么要挑起她的希望,却又硬生生将它熄灭!让她以为瞒过了楚楠忻,让她以为他甘愿被她利用,可到头来,原来却是自己被欺骗,被狠狠彻底地利用了一次…… 感觉身子被紧紧搂住,骨头有些生疼。 “我不会后悔的!不会……如果再给我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给你,有机会利用我……”断断续续地声音透过谢朝容呜咽的声音传到心底,带起一抹深深的心悸…… 但此时的谢朝容心智渐渐变得模糊,四肢麻痹的感觉慢慢地弥漫到全身。 谢朝华走进寝殿的时候。就看见苏瑾年倚窗望着远处,没有说话,只一径儿地沉静。似乎正出着神。 风撩起春衫,那一刻他的背影显得那样孤寂与沉重。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远远的,看不清表情。可此刻春意融融,谢朝华却只感觉到寝殿的每个角落浸淫着绝望与沉重。 床上的阿容仰面躺着,艳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好像清晨的花瓣,反射着诡异的红霞,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知道,就在今晚了…… “母后!母后!”这时候,从外头跑进来一个弱小的身影,急切地向谢朝容身上扑过去。 太子承?! 谢朝华十分意外,这时候的太子应该被谭氏严密地看管着的,如何能来宁寿宫?难道他们也有着悲天悯人的一面,让阿容母子见上最后一面?这个假设就如同天方夜谭一般,才刚刚从谢朝华脑中闪过,就立刻被她自己否决了。 她余光看见一个身影,从她进来到现在一直维持一个姿势的苏瑾年,难道是他安排的? 谢朝容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快死了,贴身的衣衫被冷汗浸透,耳边听见承儿软糯的声音,急切地呼唤着自己,声声入心,可目光渐渐涣散开来,竭力地想看清楚在床边晃动的身影,却无能为力,心中惦念沉重,承儿还小,她真的不想死啊…… “……姐姐……”她费力地勉强吐出两个字。 谢朝华快步走到阿容跟前,轻轻握住她伸出来的手,“阿容,我在这里。” “对……对不起……”说出这三个字,谢朝容的泪水已然潸潸落,她真的有些不甘心,之前从未想过这辈子会对眼前的人说出这三个字,可为了承儿,她一定要低这个头,而且绝对会低这个头。 “妹妹之前做过的事情,请姐姐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阿容……” 谢朝容摇了摇头,示意谢朝华让自己继续说去,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一定要将这托付说完。 “我死之后,承儿就托付给姐姐了。请你千万不要嫌他是个累赘……”她瞟了眼一旁的苏瑾年,轻喘几,继续道:“不管姐姐将来是留在这里,还是打算去别处,承儿……承儿就拜托姐姐照顾了。” 谢朝华有些惊讶,“阿容,承儿是太子啊!” 谢朝容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继续自顾自说着:“如果承儿不听话,有什么事情惹姐姐不高兴,请……请不要轻易责打他,他还小,从小身子又弱……经不起严厉的苛责。一切,请姐姐念在他年幼亡母,你我姐妹一场的情分上……” 谢朝华以为自己都已经淡忘了,都已经放了了,可耳边回荡着妹妹声声恳求,眼前浮现幼年往事,一阵难以抵挡的悲痛猝不及防地就这样向她袭来,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而。 “承儿要一直一直跟母后在一起……”太子虽然年幼,可听谢朝容刚才那番话,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死死拉住眼前母亲的手,冰凉地让他一哆嗦,“母后,你的手好凉,让承儿给你暖暖,暖了就会好了哦……” 他说着就将谢朝容的手覆在自己幼嫩柔软的脸上。 “乖……承儿……乖,要听华姨的话……” 谢朝华转过头,她不忍看这一幕。 子里突然一片寂静。 一旁的苏瑾年猛地转身,瞪着床,一动未动。 谢朝华心一抽动,转过脸,阿容一直起伏的胸口纹丝不动,被太子承抓住的手不在贴着他幼小的脸庞,而是无力的垂。 残留在阿容脸上的哀戚之色尚未消散,人却已香消玉殒…… 苏瑾年始终在子的一角站着不动,几个贴身的宫女嘤嘤地哭泣声传来,太子早已哭得累了睡了过去。 谢朝华坐在黑暗里,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了。 谢朝华抬头,只见喜儿一脸的悲愤,而她的身后,是一群士兵。他们站在门外齐刷刷地望着子,像一群没有生命思想的雕塑。 谢朝华知道,他们是来要人的,或许是多少还碍于皇后太子的身份,所以行为才有所收敛。 果然,为首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目不斜视,仿佛此刻床上躺着的并不是母仪天皇后的尸体,只是笔直地走到苏瑾年的面前,道:“大人,我家大人说,请太子回东宫去。” “不行!你们这些混蛋,皇后娘娘薨了啊!你们竟然……竟然……”一旁的翠儿激动跑上前,一手拉扯着那军官的衣服,一手捶打着。 那军官倒是没有介意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微微躬身行礼道:“请太子回东宫。” 喜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放生大哭起来…… 很快就有人上来抱起了已经熟睡的太子 谢朝华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阿容,想起她临终前的嘱咐,太子承,她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啊…… 心中悲殴,可眼角干涩,再流不出眼泪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刀砧鱼肉,不过是任人宰割罢了。 “谢小姐,也请您跟官走吧。”那军官上前,客气地对谢朝华道。 谢朝华站起身,此刻的反抗不过都是徒劳无功之举,“走吧。”她冷冷地道。 “等等!”一旁的苏瑾年突然开口,他缓步走到谢朝华身边,对她说:“你到底是皇后的亲姐姐,留个东西让她带到面去,也算是全了你们姐妹的情谊了。” 谢朝华怔了怔,一时反应不过来。 苏瑾年指了指谢朝华腰上的荷包,“就这个随身的荷包吧。” 谢朝华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荷包取了来,伸手递给了苏瑾年。 苏瑾年伸手来接,那一刹那,谢朝华感觉他塞过来一卷纸条。 他给了谢朝华一个淡淡的笑容,“谢小姐放心,瑾年会照管好太子的。” 谢朝华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劳烦苏大人了。” 出了宁寿宫,谢朝华就被安排坐上了一辆马车里,眼睛还被罩上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外头淅淅沥沥地起了小雨…… 不禁将手伸入袖笼之中,苏瑾年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骤变 言情海 正文 请假条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请假条 周日的低热复发,浑浑噩噩在床上躺了一天。 抱歉今日的更新木有了。 很感谢依然在追文的各位,尧自觉惭愧,更新不给力。 不过码字让一贯散漫的尧终于学会了何谓坚持,虽然速度比不上很多大大,不过至少剩哪怕只有一个订阅,尧都会坚持到底的。(未完待续。) 请假条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章 一封信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章 一封信 第六十章 一封信 车外着瓢泼大雨,听着车轱辘的重复单调的节奏,谢朝华不知不觉萌生了睡意。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在一处很普通的民宅之中。 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而窗户紧闭,细看则是从外面被木板钉得死死,唯一的门也锁着,不知道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里只有一盏油灯无力地燃烧着。 谢朝华从床上爬起来。就她一个人?她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静静地坐上子里唯一可坐的床。 脑子里纷乱无绪,闭上眼,晃动的人影在眼前跳跃不停。 楚楠忻步密道时候决绝的背影,林胥纵身一跳前那灿烂的笑容,妹妹阿容挂满泪痕的遗容,还有一直在旁的落寞身影……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命运轨迹,她的呢? 眼前杂乱的画面渐渐静止来,脑海里不断地反复出现一个画面。 城门口生死刹那间,那仿佛静止一般的深情回眸,韩琅文最后给自己的一个笑容,那是凤凰重生的笑容,在烈火之前,藐视神灵,傲视凡间的纯粹笑容。 谢朝华仿佛也置身于涅槃重生的世界中去,在绝望频频来袭之后,心中又升起了另一种勇气。 她突然想起苏瑾年递给自己的那卷纸,这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呢? 谢朝华左顾右盼,确定四的确无人,这才将妥善放在衣袖暗袋中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对着油灯小心地展开。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张白纸。 她惊讶之余,低头沉思。突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于是她将纸小心翼翼地铺展开来。然后摘左耳上的耳环,熟练地将上面的珍珠拔,里面竟然是空心的,装着一些淡紫色的粉末。 她娴熟地将粉末均匀地洒在纸条上,然后平托起纸条在油灯上来回烘烤着。 果然,不一会儿,白纸上就显现出了字迹。 这是一封信。可这一刻谢朝华的手,却几乎拿不住信纸。 朝华,见字如晤…… 这是韩琅文的笔迹。清雅端重的楷书,字如其人。一笔一划间的劲道显出写这封信之人的坚定。 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用这样一种方法写信,一种向来只有在“阳影”间使用,传递消息的隐秘方法! “琅惟愿此信卿永无机会看见,然尔见此信之日,便是琅称呼‘阳主’之时。” 谢朝华看到这里,手一抖,果然……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往看。 “皇家从没有彻底的信任。当年阳日公主将‘阳影’留给郗家的同时,其实也将其中一部分精英一起带走,后就为琅琊王氏所用,名为‘夜隐’。阳影之存在。世人虽知之甚少,然坊间至少偶有谈起。‘而夜影’则是真真正正的影子,从未令人窥视过分毫。永远隐匿与黑夜之中。琅兄王良自然为‘夜隐’不二之主。” “琅与兄长自幼感情甚笃,却从不知晓其中隐秘。直至马贼血洗建水,兄离奇亡故。琅立誓寻凶,却被郗大人极力阻拦。之后经历种种,机缘之得知‘夜影’之存在,而兄长与郗大人早年间便早已联手,斟酌再三,琅接兄长之责。” “阳影虽不受帝王所辖,然当年贾氏独权,郗大人主动表示愿助先帝除贾氏。然贾氏多年来势力根植交错,非一朝一夕可除,加之匈奴楼南时有侵犯,先帝顾忌外患,迟迟未曾动手,直至太子显被害,先帝才痛决心。” “与楼南联姻,扬言出兵匈奴,都是为之后种种做铺垫。此间凶险之处自不可言,郗大人虽早已抛弃个人生死,但不欲使自己儿孙处于未知险境,是以不得尔等预知其详。” “当年楼南来犯,确为先帝故意诱之。而岂料溪州之危,却令大人驾鹤西去。之后再见你,琅便明白一切都已经改变了。琅非圣贤,也有拳拳私心,当年不明自己心意,如今想来情根早已深种,虽明知当日突围之险,却不愿见你待至城破之日,可叹,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只能看着你离琅远去……” 外头应是大雨落,滴水涟涟,清冷地回响。谢朝华的眼泪也止不住地落。 “当日依附于中山王肖睿,琅知是因你孤立无援,而心存坚强生存之念,既钦佩你有丈夫也未必有的勇气,却也恨自己的无能,无法让你依靠。旻帝即位后,朝政更趋错综,而琅致力马匹生意也是为了赚取政治筹码,不曾料想旻帝会遣派你我前去楼南,虽有悖初衷,然终将你从肖睿挟制中解救出,琅也颇为高兴,而楼南局势变化之迅速却远远超过琅的预测。” “虽身处险境,时至今日,你我,苦乐两心相知,琅此生无憾。区区之心,只愿白首相随,然此时身为阶之囚,今日不知明日之事,惟愿朝华生命常青,琅即便身在九泉也能含笑。” “朝华若能脱困,琅之付出并非为空。人之相与,不过在缘分二字。琅若是命尽,则与朝华缘尽。魂归离天,也定为你祈福。谆谆之嘱,万千珍重。” 绝望处逢柳暗花明,出现琅的书信,实在惹人感慨万千。 看这信的内容,想来是他当日被楚楠忻关着时候写的,不知当日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书来写这一封信!而苏瑾年当时诓骗自己未曾找到韩琅文,现在自然想明白是不想破坏他的计划,可此时此刻他为什么又偷偷递给了自己呢? 是因为知道她来日不多,故而怜悯一个将死之人之举?还是说大发善心,想令身处绝望之境的自己重新燃起希望呢? 只是,看了这封信后。虽然被上面的秘密给震惊到,可越往看。心却越是安宁了来。 正如琅心中所鼓励她的那样,活去。一切才会有希望!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拍了拍身上那件有些褶皱的衣衫,将信贴着胸口放妥。平躺在床上,闭上眼,外面雨声不断,谢朝华起了睡意,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谢朝华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两个碗放在门口。碗里面放着一个馒头,另一个盛着菜汤。她犹豫着要不要吃。想想既然人都被关在这里,对方却也没有动静,若是想加害或是有何企图早就动手,何必将她扔在这里?而她也需要吃东西来保存体力,万一有一丝机会可以逃跑,她至少能有力气。 于是她将馒头吃光,菜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钥匙开锁发出的“咯噔”一声,谢朝华盯着门看。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腿脚残疾的老卒。只见他蹒跚地进来收了碗筷,再摸索着走了出去,他竟然是一个瞎子! “老丈!”谢朝华不禁开口。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点都未曾迟疑地走出了子。难道他不单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不成? 一连几天,都是这个老兵来送饭。除了他以外,谢朝华再也没见过任何人。 她不禁想。他们将自己关在这里是做什么呢?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无权无势。毫无利用价值可言,又何必费这么多力气将她带出皇宫,然后关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也不知道外面究竟什么情况?韩琅文是不是与楚楠忻开始攻城了呢?可她在这里没有听见过一丝半豪的动静,是自己离城墙太远?还是楚楠忻一直没有动作呢? 照说那天情形都这样了,楚楠忻绝对是有充分的理由攻城,谭氏谋逆之罪早就落实,还拖延什么呢? 又过了整整五天,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门再一次被打开,却不是在平时饭点的时候,谢朝华这时候躺在床上,虽然听见动静,却依然装作熟睡的样子。 “谢小姐倒真是悠闲啊!” 他人怎么来了? 谢朝华不禁讶异,睁开眼,坐起身,“苏先生屈驾前来,有何指教?” 她委实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会是苏瑾年。只见他身上的青衣带着些灰尘,脸上不怎么干净,像是急着赶路的样子,难得看见一贯从容的他也有这样风尘仆仆的一面。 苏瑾年笑,很淡的笑容,以往的苏瑾年虽然也十分淡漠,却是很真实的存在,可如今眼前的苏瑾年,却给了谢朝华一种飘渺虚无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娘娘……已经落葬了,自然现在这形势是入不了皇陵的了……不过想想,人都死了,哪里不过也只占方寸之地罢了……她其实也不想百年之后与楚楠忻葬在一个皇陵里的吧……”他神情越发地疏淡了。 他的语气极其温润,谢朝华心思涌动,未加思索脱口就道:“你与阿容……你们……” “我们?”苏瑾年笑,“又从哪里来的我们呢?娘娘是娘娘,瑾年是瑾年。” 谢朝华盯着他看,从他疏淡的脸上却读不到一丝波澜。 “瑾年今天来此,倒是想替谭大人问谢小姐一句话。”苏瑾年突然略微提高了声音。 “什么?”谢朝华挑眉问。 “楚楠忻的玉玺放在哪里了?” 谢朝华怔了怔,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有答话。 *** 韩琅文这坑爹的信啊,本来是计划写得文言文一点,可素尧水平有限,不能一蹴而就,几句话要反复斟酌再三,浪费不少时间啊~~有木有。 后来想想以前自己看文,看到太古言的都会跳阅,于是乎,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切以读者为重,私以为还是就不要太文言文了。 这一来一回,其实就纠结掉了许多时间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一封信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逃脱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一章 逃脱 第六十一章 逃脱 谢朝华还没反应过来苏瑾年的话的时候,苏瑾年却笑了,“谢小姐是想说不知道玉玺在哪里?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如今外头两军对垒,哪一方都拿不出传国玉玺来,名不正言不顺的。” 谢朝华微微琢磨就听出这话里的矛盾来了,问:“陛都站在余将军那边了,还要什么名正言顺?” 苏瑾年眨了眨眼,“既然当日城楼上的陛可以假冒,如今又怎能断定余将军那里的陛就是真龙天子呢?” 谢朝华心中一紧,却是冷笑,“楼南的百官可真‘明辨是非’。”林胥这样的舍身成仁,难道到了那群百官眼里便只成了做戏不成?当天这样的情形,稍有头脑的都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苏瑾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明辨是非是需要时间的。” 他接着道:“余东晖狼子野心,早有图谋。令人假扮陛,企图诬陷谭相,然后便能名正言顺地攻取大昭。” 原来如此,谢朝华有些愕然,有时候你还真不得不承认老话有老话的理儿,姜还是老的辣。 那老狐狸几句话就将形势扭转,他在朝堂混迹多年,如何会不了解这些个官员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他只是给了那些百官一个冠名堂皇的观望借口。 胜者为王败者寇,真相在政治中从来都不重要。 谢朝华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瑾年刚才提到了传国玉玺,活人的话都不可信只能依靠一个死物辨别真伪,想想真是有些讽刺。 只是这玉玺的落为何来问她? 楚楠忻难道没有将玉玺带在身边?照说这个可能性很小。只是若真是如此,那便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这几天遭受这样的“待遇”了。毕竟出事前的时候。只有自己与林胥一直在楚楠忻的身旁,他们有理由怀疑自己。 谢朝华问:“太子现在如何?” “谢小姐放心。太子是楼南的储君,岂有照料不周的道理。” 谢朝华抬手将垂的头发捋到耳后,看来太子承眼是无近忧。谭家到底还不敢做得太出格,听苏瑾年话里的意思,是打算扶年幼的太子登基。 皇后刚刚离世,太子年幼,扶太子登基,谭氏就可以掌控朝政,还能得一个贤臣的美名。比谋朝篡位来得稳妥多了。 “至于国玺,如此贵重东西的落,又岂是朝华一个外人所能知晓的?” 苏瑾年却笑了,略微扬高声音:“不知道?谢小姐太过谦了,宫里谁不知道昭乾殿里谈论的事情,陛唯独对小姐是不避讳的。” 谢朝华看着他,这话究竟是说给自己听得?还是另有其人? 果然外面突然一阵开锁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外头站了一排士兵。为首的人神情骄横:“这女子如此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人是斯文人,我看还是让小的来问,保管不出几她就全说了。” 苏瑾年冷着脸。“来的时候,相爷是怎么吩咐的,嗯?” 那人许是被苏瑾年的气势所震。愣了愣,还是十分恭敬地回道:“一切但凭先生做主。” “去准备一吧。我立刻回去请示相爷后再做打算。”苏瑾年吩咐着。 那领头的人立刻转身吩咐着一旁的一个兵,那人得了命令立刻出去了。 谢朝华正欲起身看看外面的情形。苏瑾年却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隐约中闪过一丝笑容,压低了声音:“小姐勿急,不日便可出得樊笼了。” 谢朝华狐疑地看着他,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瑾年没有回答,外头已经有人来报说是车马都备好了,临走的时候,苏瑾年盯着谢朝华,淡淡一笑,良久转过身,说了句:“ 一个皇帝能为你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皇帝?是指楚楠忻?苏瑾年的话指的又是什么事情呢? 谢朝华想问,可苏瑾年人早已走了。 惦记着他方才说的话,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夜里,外头突然有些嘈杂起来。 谢朝华迷迷糊糊睁开眼,来这里后,四里一直寂静无声,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双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凑着门听着。好像有许多人嚷嚷的声音,还有……一股烟味。 着火了? 就在这时候,听到一阵开锁的咣当声,几个士兵走了进来,那个一直给她送饭的那个老兵也跟在后头。黑夜里,他的举止行为仿佛如蝙蝠一样,迥异于往常。 谢朝华心中一动,向门外望过去,远处是一片浓烟。 “起来,走!”其中一个带头模样的士兵冷声道。 “去哪里?”谢朝华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谢朝华同时察觉到那个老兵用左手挠了右脸两,又反复摸了左耳三。 “不想被烧死就少废话,快起来走人!”为首的人又说。 谢朝华又看了看那个老兵,便站起身,道:“走吧。” 在他们的簇拥,谢朝华被安排坐上了一辆马车,四周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她心里有些紧张,那老兵是来营救自己的吗?可此处应该是谭氏的势力范围,逃出去谈何容易啊。 即使坐在车厢里,隔着厚厚的窗帘,谢朝华仍可以看到外头熊熊的红光,感觉到不同平常黑夜的热度。 外面时有人仓惶跑过,谢朝华寻思,听着外头的动静,这里应该不是大昭,不然一场火不会就这点动静,应该是大昭城郊的小村庄。 那谭相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自己送出皇城,是琢磨万一自己逃走也无法取得国玺吗? 渐渐地,嘈杂声远了,空气变得清新起来。风更大了。 这时候,外头一个声音质疑道:“这方向不对啊?” “头领说的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那样生硬。 紧接着谢朝华就听见刀刃入肉的声音,然后外面瞬间又一阵子的安静。 “人在里面?”一个压低了的男声问。 “是。” 车帘被掀了起来,外头火光一明一灭,照出男人清秀的双目。谢朝华这才惊喜叫出:“焕哥哥!” 谢焕一脸长须,脸上还贴了块狗皮膏药,冲着谢朝华灿烂的一笑,眼内闪烁着泪光:“妹妹受苦了……” *** 我竟然长出了一根白头发! 受刺激了,555555…… 果然码字的人伤不起啊。 至于欠的债么,因为接去的情节有些调整,尧理顺了之后,会补上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逃脱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陷阱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二章 陷阱 第六十二章 陷阱 谢焕并没有立刻坐上车,而是冲着外面的人说:“形势紧迫,诸位自己逃生吧。” 那个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谢朝华这时候断定他必是那老兵,“大人,他们过不了多久必然会发现有异,恐追兵即可便至。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为了又是什么?我等死不足惜,大人赶快离开吧。” 谢焕果决掀开车帘,迅速上了车,他表情平淡,只是握着车帘的手关节有些泛白。 马车急速地驰着,谢焕坐到谢朝华身旁,也不忙于解释。 车厢里一时寂静无声。 “焕哥哥,你是夜影的人。”谢朝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那个老兵对她用的手势是‘阳影’惯用的暗语,可作为隐主的她却并不认识他。而世上唯一知道‘阳影’很多手法秘密的只有从‘阳影’出去的‘夜影’。 谢焕没有转头,从侧面看去微微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他缓缓地说:“不错。王良去世以后,机缘之我成了夜影一员。” “谢家是不是也……”谢朝华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谢焕轻轻摇了摇头,“谢家与夜影无关。事实上我之所以会入夜影,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 谢朝华点头,这样隐秘的机构,都是家族传承,一代传一代。 “其实无论是夜影也好……”谢焕这时候才终于转头,看着谢朝华,“……阳隐也罢。实际上都与从前的不太一样了。” 谢朝华笑了笑,“的确是不一样了呢。几百年沉浮。又有什么不会变呢?” “以前夜影的存在是为了平衡阳隐的势力,一方面也起着监督的作用。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两方面渐渐偶尔有往来,也时有合作。而到了王良与大人这里,自贾氏独揽朝政开始,就一直处于长期合作的情况了。” 谢朝华点点头,建水那时候很多事情如今都有了解释。 “当年太子显被废之后,不久便被害,郗大人感觉到‘阳隐’消息不力,怀疑其中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而这个时候王良主动找上了郗大人。愿意助一臂之力。若不是王良的主动,大人是不可能联系上夜影的。只因夜影的存在本就是阳日公主当初留在世上为了监督‘阳隐’的另一个影子机构,连皇上都是不知道的。而夜影之中,只有上一级的人,才可以知晓一级的底细。虽然之前一直与我联系的便是琅文,可其实若不是今日事出紧急,我还不能得知他的真正身份。” 谢朝华点点头,若不是那封信,她也完全不知琅文的身份。外公从未向她提及过。 谢焕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悲伤,又带着感概:“当日王良去世得突然,我虽不知琅文是怎么会接管‘夜影’的。大概也是因为他们身上不可切断的血缘关系吧。其实‘夜影’隐主究竟是谁,除了当年郗大人之外应该无人得知,在外人眼里当年的王良也不过是一个顶着虚名的琅琊王之后而已。因此琅文的接手消无声息。而且‘阳影’若是有了问题,难保‘夜影’没有危机。所以郗大人过世之后,这个秘密便无人知晓了。” 他的语气好似只是说着平常普通的家事。但所提及的事情无一不让谢朝华心潮起伏。 ‘阳影’机构的千疮百孔谢朝华自然比谁都还要清楚,当年交付在她手上的名单,哪些可疑,哪些可用,郗道函都标注十分清楚,但是这些人中间肯定是出了些问题的,不然太子显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废并且最后遇刺身亡。 “焕哥哥,现在局势究竟如何?”谢朝华拉住谢焕的手,问道。 谢焕微微苦笑:“国不能一日无君,楼南这会子没了皇帝,双方又各执一词,局势混乱难堪。楼南国内一直左右丞相对立已久,大昭城门关闭已久,里面消息传不出来,但估计右相许氏极其相关党羽即便没有狱也是被看管起来。楼南南面边境各州全都拥戴余东晖,怒斥谭氏谋逆并挟持太子妄图挟令各方。而大昭以及谭氏根基所在各地自然是都以谭氏马首是瞻,指责余东晖拥兵自重,以假皇帝之名图谋大昭。余东晖大军退至离京都三百里之外的清水,至今按兵不动,大概是顾忌太子安危。” “那我们现在这又去哪里?”谢朝华问。 谢焕微微沉吟,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哥哥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谢朝华握住谢焕的手,“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朝华?眼这局势,于公于私都不该有所隐瞒才是。” “琅文如今身在楼南军中,其中关系微妙复杂……”他话还没说完,马车忽然停了来,车帘从外头掀开,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女子弯腰入得车中。她随手将斗笠掀起,抬起脸来,接着外头的灯火,是个气度高华的美丽女子。 “是你!”谢朝华不禁惊讶地开口。 来人竟然是苏月华,天闻名的青楼“晓风斋”的花魁兼老鸨。 这一瞬间,她立刻就明白了当年韩琅文为何会出入晓风斋,青楼一直是收集情报的好所在…… “隔了这么多年,谢小姐还记得妾身,妾身深感荣幸。”她微微一笑,清光潋滟,美艳不可方物,随即她收起笑容,对谢焕道:“大人,外头情况有变。” 谢焕眉头微蹙,“还是追上来了?” 苏月华点头,脸上有些沉重,“虽然做了些假象迷惑行踪,但如今看来他们应该是兵分几路追着马车踪迹,不消多久很快便能追上了。” 谢焕看了看外头,喊了声。“停车!”转过头对苏月华说,“按原来定的计划。我去引开追兵,你陪朝华去河边等接应!”说着便要跳马车。 “焕哥哥……”朝华心理焦急。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最终只说了句,“哥哥保重!” 谢焕点了点头。伸手握住谢朝华的,笑笑:“妹妹保重。” 马车停在一处荒僻的松林,谢焕很快套一匹马,将缰绳递至苏月华手中,自己则驾着马车朝树林深处而去。 谢朝华刚要骑马,却被苏月华按住示意不要动。两人隐在树丛里,过了良久,看见不远处火把若隐若现。在岔口停留了一会,而后向着谢焕离去的反向而去。 谢朝华的心好像被揪起来一样,苏月华伸手握住她的手,等火光在黑夜里再不见踪迹,才轻声安慰:“你放心,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夜风吹过,带着火把燃烧后的浓烟,烟熏了谢朝华的双目,刺激着她涌出了泪水…… 天上星月无光。一骑二人,很快便溶入了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中。 “我们去哪里?”谢朝华问着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如今陆路关隘都被重兵把守,唯独水路还稍微有机可趁,此水其实与汜水想通。若是顺利,三日便可出楼南国界。” 谢朝华低着头,没有答话。 “小姐是在担心韩大人吗?”苏月华的语声像母亲一般温柔而亲切。“只要小姐可以安全无忧出了楼南,大人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 谢朝华脸微微有些发烫。听苏月华的语气,好像是知道她与韩琅文的关系。 苏月华似羡慕似感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谢朝华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她轻声道:“你心中可有良人?” 苏月华摇了摇头,话语间好像带着苦涩:“妾身十三岁便入了夜影,十五岁入晓风斋,看多了人情冷暖,负心之辈。风月场中,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谢朝华语塞,身为女子,她深深为苏月华感到悲哀。这样一个清白女子,只因为被选作耳目,她的一生就这样没有了其他的可能性与选择…… 前面渐渐隐约传来水声,苏月华突然勒住马停,人从马上鱼跃而,将马牵至一旁灌木丛中,“谢小姐,为了确保万一,我先去岸边看看,你现在此处等一会儿,妾身很快便回。” 谢朝华察颜观色,感觉她的话中有话,情况或许不如之前她们安排的那样,许是产生变故。 短短的相处,谢朝华对苏月华产生了共患难的情结,“你要小心。”她恳切地嘱咐着。 “嗯。”苏月华笑着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谢朝华的手,然后便向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谢朝华靠着马背,在灌木林里等了漫长的时间。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露水深重,她感觉到寒意一波一波朝自己袭来。 当天际微微开始有些泛白的时候,谢朝华决定离开,她要在别人未发现自己之前找到一个跟安全的藏匿之处,不然所有人的牺牲都成了枉然。 她犹豫着,要不要牵着马行走?虽然骑马速度可以快,可眼若是骑马动静很大,会不会很快就招来追兵?最后她将缰绳松开,狠狠抽了那马一鞭子,然后等马叫嚣着撒腿离去的同时,朝着马儿相反的方向走去。 枝叶茂密的树林中,微弱的晨光如同夜晚暗淡的星辰,如今自己就像是一个猎物。 她想应该找一个山洞,便朝着远处山脉行去。汗水渐渐湿透了背部,风吹而过,让她打了个冷战。 “可是找到了你了,谢小姐。”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谢朝华整个人僵住了。 *** 不知道是卡文影响了情绪,还是受了情绪影响而卡文,总之这两天情绪有些低靡,影响了更新。 一直纠结着为什么要码字写文,图得是什么呢?尤其这本书写到现在,成绩平平,订阅越来越惨淡…… 那我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呢? 总之,人情绪消极的时候,想得总是负面的东西。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尧总是狠狠咬自己一口,然后握拳重新振奋一。 今天我一定要奉上第二更!!!!!(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陷阱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危难 (二更)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三章 危难 (二更) 第六十三章 危难 (二更) 二更奉上 撒花,庆祝,尧鸡冻了。 *** 世上只有一人能在眼这种情况将话说得仿佛就像在街上遇见天天相见的熟人那般平淡无波。 谢朝华心往一沉,“苏先生。”她转过身,便对上了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来的双眸。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身边没有旁人。 苏瑾年笑得优雅,“荒山野岭,诸多危险。让瑾年送小姐想去的地方吧。” 谢朝华有些愕然,但她最后还是说了句:“我要离开楼南。” 苏瑾年看了看她,淡淡地道:“小姐,请吧。” 东方渐渐显出鱼肚白,曙光和林中浓密的晨雾交融,点染着眼前的山水。 谢朝华一直默默跟着苏瑾年在树林中穿行。 她虽然从头至尾都不相信苏瑾年,但是眼前的情形他却没有必要骗自己,从他在崎岖山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都不喘不息来看,苏瑾年绝对不如表面上看来的那样文弱。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智女流,即便他直接说她是来抓她回去的,她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渐渐地,谢朝华觉得全身沉重不堪。 这些日子她都睡得很少,昨夜又如此奔波,还在夜深露重的林子里站了良久,心理又倍受煎熬与折磨,如此这般就算一个铁打的汉子都未必撑得住,何况她一个闺阁女子? 只是她咬着牙没有出声,眼并未安全。她不断告诉自己:撑住!要坚持!感觉越来越麻痹,浑身汗水涟涟。额头的汗水从睫毛滑落,眼前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倒的那一刻听见耳边那人淡漠的声音:“看来谢家女子都是要强不要命的。” 无边的黑暗中,谢朝华仿佛身在水中,冰凉的水载着她沉浮。 突然眼前出现一点白光,渐渐散开,妹妹阿容浑身是血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 她的目光奇异地糅合着绝望与希望。 谢朝华努力地想游上岸,然而四肢好像不存在似的,轻飘的使不上一点劲。 谢朝华放声大喊,嘴一张。河水一口接着一口灌入口中,苦涩难言,她的声音被河水湮没。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阿容无力的望着她。 “承儿……承儿……”阿容的人离得很远,可她话音却如雷鼓一般在谢朝华耳畔响起,震颤心弦。 谢朝华无力地挣扎着,无力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妹妹,无力地看着她渐渐化作一抹白光,消散无踪…… 她似沉似浮地飘浮在河里,没有尽头。没有光亮,没有了意识。 一双干燥的手从谢朝华的脸上划过,她感觉到那双手冰冷异常的温度。 “醒了?”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钻入耳中,谢朝华无意识地嗯了声。又睡了过去。 苏瑾年在一旁看着谢朝华,她昏迷时喊着“阿容”。 他想起那个每每看见自己就一副云淡风清模样的人,想起她艳丽的脸上偶尔露出的天真毫无防备的的笑容。嘴里有些发苦。 谢朝华感觉身上越来越暖和,睁开眼。金色的阳光就那么直直照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良久。她适应了这光线,微微侧头,看着一旁的苏瑾年,“带我去余东晖的大营吧。”她的嗓子还有些嘶哑,浑身无力,语气却透露着不可更改的坚决。 苏瑾年目光复杂,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道:“从这里到余东晖的大营约摸要走两天。你……只怕是三天都不一定。” 谢朝华想起了谢焕与苏月华,忧心忡忡,“此处都是谭氏的势力范围……” 苏瑾年难得脸上出现了一丝情绪,一脸蔑视,嗤笑道:“乱世还分谁的势力范围,今天是这边的,明天或许就变成那边的了。”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子,拧开倒出来一颗药丸,取腰间的水壶,将它放在一个叶子扎成的容器里化开,递给谢朝华道:“这是药,喝了它,今晚我们就可以赶到一个镇子上,你倒是可以看看老百姓关心究竟是他们属于哪个势力了,还是其它。” 谢朝华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口,苦得舌头都有些发麻,她忽然想起梦中那哭涩的河水便是这药水吗? 喝完药,她站起来,对苏瑾年说:“走吧。” 苏瑾年有些意外,他之前替她诊脉看过,血气不济,即便自己身上的药很有效,可毕竟不是王母的蟠桃。审视着谢朝华有些苍白虚弱的脸色,他开口说道:“在歇一会儿,等药效起来再走吧。” “逃亡者是没有资格休息的,走吧。” 他的话让苏瑾年怔了怔。很难想象一个千金小姐能如此吃苦,她是忍耐过多少事情,才能如此说话行事? 山风吹起她的凌乱的黑发,破烂的衣服却掩不住她清华高贵之姿,脸上的表情坚定果决。 傍晚时分,谢朝华他们到达了一个小镇。 只是街道两旁的商铺店家都大门紧闭。偶尔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擦身而过,也是手提行囊,行色匆匆。 走了好几条大街依然没有找到开张迎客的客栈, 苏瑾年皱眉,“看这样子这里的人都躲避战乱去了。”他说完抬头看了看几乎要黑来的天色,拉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路人,问了几句,然后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谢朝华说:“今晚就在镇上的城隍庙将就一晚吧,那里如今临时成了收容之处。” 谢朝华点点头,她并不介意。 镇子不大,城隍庙十分好找,进去便发现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想来应该是从别处逃难来的百姓。 每个人都低眉垂头,神色间带着疲累与不安,他们都背井离乡,只为了躲避那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苏瑾年与谢朝华虽然满身风尘,可无论如何,在一子人中间还是显得有些扎眼。 不过人们也就是抬头多看几眼,也没有其他异动。 “你们从哪里来?可是也要往南面边境去?”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凑到谢朝华跟前问道。她一脸的好奇,带着善意的微笑。 苏瑾年淡漠地坐在一旁,没有搭理的意思。 谢朝华看了看那女孩子,也不好太冷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少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老人说:“我和爷爷也要到那里去。应该是比大昭安全点是不是?余大将军的兵马那天都到了城门了,这仗肯定是要打起来,我哥哥还在将军的队伍里面呢。本来盼着打败陈国就可以一家子团聚了。可是……” 谢朝华打断她,惊讶地问她:“你们是从大昭过来的?” “是啊,是啊。难道你们也是?”那少女有些兴奋。 谢朝华看了眼一旁的苏瑾年,见他的目光也移了过来,问:“可是大昭城不是被封了嘛?” 那少女还未接话,一旁的老人却开口说:“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这次遭殃的可不少,听说好些人都了狱了。皇上失踪,太子年龄又小。如今真可说是一笔糊涂账,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少女一翻白眼:“当然是大昭里面那些老头子们使坏!爷爷你不也听见那天跳城楼的壮士说的话了嘛……” “小小年纪懂什么?别瞎说话!”她爷爷作势要揍她,那少女看样子是早就习惯,一溜烟跑远了,那老丈冲着谢朝华他们连连陪笑,“小孩子家口没遮拦,胡说八道,贵人莫怪。” 谢朝华笑了笑:“老丈,所谓童言无忌。” 那老人干笑数声,告了罪便走开依旧在老地方坐,闭目养神去了。 许是大家都背井离乡,一路风尘仆仆赶路,到了半夜鼾声四起,酣梦连连。 谢朝华真想睡一觉,却怎么也无法入眠,只是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现在走。”苏瑾年声音若有似无在耳边说道。 谢朝华睁开眼,适应了一眼前的黑暗,点点头。 索性两人本来就靠着离门比较近的地方,几乎几就出了庙堂。 出了城隍庙,谢朝华低声问:“那对爷孙有问题?” 苏瑾年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这里军队出入频繁,你逃走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到前面的关卡,只有尽快赶在消息到达前出了关卡。” 夜路难行,苏瑾年挑的又都是羊肠小道,颇费功夫。谢朝华本就身体虚弱,但也知道形势紧迫,咬牙坚持。 突然苏瑾年皱眉,“不好。”连忙一把将谢朝华抓着,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不一会儿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急急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大道上,一队禁卫军服色的士兵疾驰而来。其中一个人大声道:“肯定跑不远!仔细搜。” 谢朝华大惊,尽量将身体隐在灌木丛中,尖锐的枝叶磨蹭着身体,此刻也不觉得疼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的在耳朵上,听着那马蹄声人声时远时近,连呼吸都几乎听了来,心里好像有把锤子在敲击。 忽然,谢朝华离身旁就几尺远的的草丛发出一声响,接着月色谢朝华看得分明,是一只野兔,她心里暗暗道苦。 果然,就听有人嚷嚷:“柱子,去那边瞅瞅。” 马蹄声停了,有人从马上跳,靴子和配剑当当作响,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耳畔……(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危难 (二更)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苏瑾年的秘密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四章 苏瑾年的秘密 第六十四章 苏瑾年的秘密 草丛被拨开,眼前出现一个士兵,普通而平凡的容貌,那一刹那谢朝华心沉到了湖底。 三人六目对视片刻,就见他一个翻身,打马离去。嘴里高声道:“没什么,只是一只兔子。” 旁人骂骂咧咧:“算了。到前面的关卡喝些酒去,再找不迟。” 那群人终于离去,等完全听不见任何动静后,谢朝华才开口问:“怎么会这样,他认识你?” 苏瑾年默然,良久才开口:“多年前……此人因家中老母生病犯了失职之罪,恰巧被禁卫长喝斥的时候被皇后娘娘遇上,询问之感念他孝心可嘉,从轻发落。” 谢朝华感叹,“结草衔环……有时候一个无意的善举改变的或许是许多人的一生。” 苏瑾年狭长的双眸在夜色中变得迷离,他站起身,“从刚才的话里看,如今我们是赶不及从关卡出去了。只能从山路绕行,你还可以走吗?” 谢朝华点头,跟着苏瑾年朝山林中走去。 爬山是一件十分考验人意志的事情,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山顶好像就在眼前,可爬了许久,距离好像都一直未曾拉近分毫。 这里的山路崎岖难行,显然是很少有人走。 谢朝华脚上很快便磨出来血泡。两旁的荆棘将衣裙划得破破烂烂,她虽然气力不足,可依然咬牙坚持着。 她跟苏瑾年之间,基本无话可说。这两日来,谢朝华只是埋头走路。她的精力,注意力都只放在脚底的山路上。没有半分力气再想其他。 还好山里渴了有山泉,饿了除了苏瑾年随身包裹里带着一些干粮之外,还有野果可以果腹充饥。 走了整整三天,终于翻过了最高的山头,她虽然路不熟,可也知道近了。 原本平静的心,这一刻突然变得急切起来,就想着一头便能冲到山脚,可天几乎已经要暗了来。黑夜里走山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走在前面的苏瑾年突然停,伸手像前方一指,谢朝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一间小木,想来是猎户临时休息所在。 果然,走进子里,里面虽然简陋,可竟然还有一些柴火与风干的腊肉。 谢朝华刚刚在干草堆上坐,就感觉整个人瘫了一般。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苏瑾年倒也自觉,捡了些柴火去升了一堆火,动作熟练,完全没有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味道。 火苗闪动。里渐渐有了些暖意。 “明天了山,就到清水了。”苏瑾年拨了拨火,笑了笑。“瑾年如约将谢小姐带至你想去的地方。” “那苏先生你呢?”谢朝华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也和我一起?” 那一霎那,怨恨。伤感,失落,冷冽各种神情在苏瑾年那一贯淡漠的脸上汇聚,在火光的映照,显得分外诡异。 “谢小姐,你说呢?”最终所有的神情又都消失,只留他淡淡地一笑笑,有些嘲讽,“这些天你虽然不说,可就凭谢小姐聪明睿智,应该早就想到瑾年在这谭氏谋逆的事件里,是了大功夫的。小姐让我随你去清水,这怎么看都有些忘恩负义吧。” 眼捅破了这层纸,谢朝华觉得也不是坏事。 她微微沉吟半刻,斟酌一番才开口道:“楼南与陈国一战,苏先生在中间花了多少力气,时至今日,朝华当然是都看明白了的。之前我曾经怀疑过你是陈国的奸细,可局势发展到眼前的状况,陈国的成败先生是没放在眼里。那么你的目的便是让楼南内乱……” 苏瑾年展颜而笑,那一刻,他的神情清雅而悲伤。 “其实说到底,当初我找上先生帮忙,也只是为了救韩大人。楼南在我而言不过只是他国罢了,如今妹妹阿容又……” 她转头盯着那跳跃的火看,仿佛自言自语,“我知道,阿容能见上太子承最后一面都是先生从中周旋。我也知道,谭氏让先生来是为了监视试探我。” “果然是瞒不过谢小姐。”云淡风轻的口气,一点都不似秘密被人识破一般。 苏瑾年那天晚上出现的那样突然,而结合之前关于国玺落不明的事情,谢朝华当就立刻领悟到苏瑾年是谭氏派来监视她的人,她小心应付,可慢慢发现苏瑾年的目的并不在国玺上,好像真的是纯粹在帮着自己逃离,看来谭氏此番是选错了这苦肉计的人选…… “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只是一路上几番遇到险情都能脱困,我便就肯定了。毕竟世间上哪里会存在这么多的巧合,不是吗?只是这一切,在我看来都已不重要。先生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与谭氏一条心,可无论谭氏还是楚楠忻,两方不管谁笑到最后,先生又能得了什么好处?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如此做?” 谢朝华盯着苏瑾年,一字字问:“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苏瑾年脸上带着一抹自嘲:“什么人?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在这世上,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呢!” 过了好久,他才又开口说:“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我只是一个替身,对于皇室楚家来说从来就只是一个工具。” “自我记事开始,便长在皇宫。多年来,宫里一直有传言,说我是先帝与外面女人所生,甚至有一度我自己也几乎信以为真。从五岁起,我就与意外联系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我神情一直如此淡漠吗?” 苏瑾年说到这里,大笑起来,从来未有过的癫狂。谢朝华却只是在一旁不做声,他渐渐收住笑。“三九严寒,我失足掉了御花园的池子里。你说怎么那么巧呢?结冰的湖面偏偏在我落的地方有着数道裂痕,事后,我虽然保住了小命,可心脉受损,太医关照忌情绪大起大落,所以我慢慢就养成了如今这样的性子。” 谢朝华听了,心中叹息。 “那时候虽然我年纪小,可宫里长大的孩子到底比旁人家懂事的早,知道一切不可避免。只是尽量小心,因为我知道一个皇子,不管你有没有强有力的后台,很多人仍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可谁曾想,我……哈哈……我只是先帝安排的一个替代品。” 谢朝华心中微微一动,替代品,是谁的替代品?楚楠忻?应该不是。那会是谁呢?难道……她心里一紧。 苏瑾年看出了她的惊诧,倒也承认得很直接:“不错,正是林胥。” 谢朝华恍然大悟,却又不太敢相信。 他笑:“先帝表面看起来粗枝大叶。其实是个极其精明算计的人,他粗犷表现之却是有一颗多疑的心。他当年虽然是让楚楠忻登上了皇位,其实暗地里早些年间却又秘密与林胥往来。留有一手,以备不测。你看……”他冲着谢朝华笑。“这皇家的人,父子之间都没有一丝半点的信任。有的只是无尽的猜忌,尔虞我诈。” “先帝爷却早就将我的一生都安排好了,先是作为林胥的替身,待楚楠忻即位之后,我便又成了林胥在大昭的眼线,可是我的主上却并不需要我呢!”他像是喃喃自语,“那怎么可以呢?如此这般我这一辈子又为了什么活着?他们楚家人自以为身上流着世上最高贵的血统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将别人的一生随随便便说弃便弃了!我觉得不会允许的!我哪里会不知道楚楠忻心里的打算,他也是只是想利用我,呵呵,苏瑾年对于他们来说那样微不足道,那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其实他们比我多的也就只是一个血统而已!” 谢朝华从未想过,苏瑾年刻意挑起两国战争,背后的因由竟然是这样…… 这夜那样的漫长,黎明终于来了。 谢朝华与苏瑾年一早就离开了小木,了山,又走了半个时辰,眼前渐渐开阔起来,这只是,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点黑影,渐渐越来越近,是几匹马。 苏瑾年眺望了一,“接你的人来了。” 这一霎那,谢朝华却并没有劫后重生的激动,各种心情一子都涌上了心头,只是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奔马。 酸甜苦辣,也许就要到终点,一切要了结了吗? 她回过头,苏瑾年却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瑾年,这个全身都是秘密的人,她想她一辈子都会记得。她其实很想对他说,他并不只是一个替身,很多事情她知道他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做着,比如放自己离开,比如成全了阿容人生最后的愿望…… 一声马嘶,谢朝华看着他御马而行,至自己面前翻身马,举止还是一贯的优雅而从容,只是浑身微微颤抖显示出他激动的心情。 那目光柔和似水,澄澈而温润,谢朝华仿佛就要溺毙在这目光之中。 半天,她缓缓开口:“我来了。” “就你一个人?”韩琅文的表情似在做梦,突然一子紧紧将谢朝华揽在怀里。 谢朝华俯在他胸口上,听见他擂鼓一般的心跳,也感觉到他微微发颤的身体。 红日东升,那刚刚绽开的金光刺得她微微侧目,却意外地撞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情绪难辨…… *** 先谢谢蓝蓝晨星的粉红,与阿曼达米斯鼠的打赏。 在尧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实在有些难为情啊,嘿嘿。 然后,先预告一,一章是第三卷的终篇,大家猜猜尧会如何收这卷的尾,一卷会在哪里展开尼? 又p.s.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按三小时一章的速度,厄……今天第二更貌似有些困难了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苏瑾年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征途(三卷终)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六十五章 征途(三卷终) 第六十五章 征途(三卷终) 谢朝华捂着眼睛不适地醒来,浑身酸软无力,入眼的是陌生的淡青色帷幔,陌生的床板,陌生的摆设,怔了怔才想起来,之前应该是太累又有些激动,晕了过去。 门忽然被推开,谢朝华倒是一惊,却原来是个丫鬟,“姑娘醒了?” “你是?”谢朝华问。 “奴婢巧莲,是来服侍姑娘的。”这丫鬟十分乖巧,很有些眼力,她看了看边说:“奴婢去打水伺候姑娘梳洗。”等她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 “这里是哪里?”谢朝华继续问。 巧莲利索地兑了点凉水,试了试水温,一边拧干了帕子递给谢朝华,一边说:“这里是陛在清水的一处行宫,如今作为大军的指挥大本营了。” 行宫……谢朝华蓦然一怔。 巧莲一边伺候着一边又道:“姑娘你可是足足睡了三天呢!大夫说姑娘之前是太过劳累,思虑过甚,如今可总算是醒过来了。” “是……是陛让你来伺候我的?”谢朝华定了定神,状似随意地问,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从韩琅文怀里望见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是。这两天大昭那边局势复杂多变,听说谭老贼在四处集结部众,大战一触即发,可陛之前天天亲自过来看姑娘呢,每天都会坐上好一会儿呢。” 谢朝华朝她看了一眼,一个丫鬟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巧莲似有所觉,马上低了头不再说话。 谢朝华梳洗完毕之后。对巧莲说:“我人还是觉得有些酸软,再躺一会儿。你去吧。” 巧莲似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应了一声退了去。 谢朝华躺。心里有些不安定,她没有问韩琅文的情况,之前南讨伐陈国就应该是消耗不少军粮,如今接着又是一场大战,他应该是很忙吧…… 她闭上眼,迷迷糊糊之中忽然感觉有些异样,睁开眼,惊骇地对上一道视线。 她扫了一眼内,没有旁人。好在适才只是和衣而卧,连忙起身跪:“叩见陛。” “平身。”楚楠忻看着脚的谢朝华,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谢朝华站起来,低眉垂目,对于楚楠忻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是在猜不出他打了什么主意。 “身子好些了吗?”声音突兀的响起。 谢朝华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只很恭敬地回道:“谢陛关心,好多了。” 楚楠忻突然莫名地笑了笑,“韩琅文倒是很将你放在心上。你的安全不确保,他一直不同意出兵大昭。”他这样说,好像便把不出兵的缘由都推给了韩琅文,却忘了他其实才是楼南的君王。手握着重兵以及传国玉玺…… 谢朝华不知他这话的意思,没有作答。 “皇后临终的时候可有什么话?”他突然问。 谢朝华心中嗤笑,人是他害死的。他是担心妹妹阿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吗? “娘娘……并没有说什么。” “哦,是吗……” 这样没有意义的对话。让谢朝华心里堵得很,“眼第一要事是扫平逆贼。待日后陛定能为楼南再寻得一位人品贵重,贤德端良的国母的。”这话多少是带了些情绪的。 “哈哈……”楚楠忻的笑声在空旷的子里更显得讽刺。 谢朝华低着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尖,感觉到侵略危险的气息靠近。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果你愿意,这后位朕可以留给你。” “我?”谢朝华突然抬头,笑得有些放肆,“自古只听过皇位有兄终弟及的,到没听说过这后位还能妹终姐及的。” 楚楠忻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却没有再说半个字,甩袖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巧莲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食盒,“姑娘好几天没吃多西,怕是早饿坏了吧。” 谢朝华笑笑,“多谢你费心了。”吃了些东西,渐渐有了些力气,想出去走走,却被拦住,“姑娘恕罪,陛吩咐过,外头如今局势混乱,为了姑娘安全,还请不要出这间子。” 巧莲的话虽然说的含蓄,可谢朝华明白自己算是又被软禁了起来。 夏日晴朗湛蓝的天空,几丝白云慢慢飘动,随着微风,一股浓郁的麦香扑面而来。 谢朝华坐在马车上,一群自由的鸟划破天空的沉寂,而她已经被看守了整整两个多月了。 这些日子,随军征战,她时而在马车里,时而在馆驿中,身边除了巧莲和几个看守他的士兵,就没有其他人来过。 只是远远地看见中军帐中进进出出的人马,而外头的消息对于谢朝华而言也是完全封闭,只是巧莲偶尔会提及如今在哪,这应该也是在楚楠忻默许她知道的仅限的范围了。 直到又回到了大昭,谢朝华被安排住进了宁寿宫中,知道这大局是已定了。 只是宁寿宫里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那曾经的主人如今早已入土,她没想过今生竟然还会回到这个地方。 窗外映照这初夏和春末交替的阳光,而地处南方的京都,此刻应该已是梅子黄熟、浓绿满眼的梅雨季节了。 三天了,殿外的侍卫有不减反增迹象,她暗暗叹气,楚楠忻到底想怎么样?忽然寂静的殿中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谢朝华抬头看去,是喜儿。 “大小姐。”喜儿旧日的称呼让谢朝华有些恍惚,转眼看见喜儿的身后还跟着巧莲,只是她站在外头,并未走近来。 “大小姐受苦了。”喜儿说了一句。眼睛就红了,“小姐放心。太子虽然也吃了点苦,不过如今一切都安好。奴婢与桂嬷嬷会照顾他的。” 这一刻,谢朝华心里也有些泛酸,百感交集,无从说起。 “喜儿,你今日来我这里做什么呢?”谢朝华问,她被软禁多日,从未有人踏入宫门,而喜儿在此时出现,自然不可能是偶然。 喜儿微微一笑。平静地说:“大小姐还记得吗?您的小时候,最喜欢喜儿给您梳头了,如今就让奴婢再给您梳一次头吧。” 谢朝华心中微微一动,点点头,“好的。” 梳妆台前,喜儿仔细地给谢朝华梳着头。 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柔,轻声说:“其实娘娘当日出嫁的时候虽然那样的绝情,可喜儿知道,她其实一直是想陪着公主的。却没料到却被公主亲手推了出来,她……”喜儿有些说不去,语声哽咽,但是。她没有哭。 谢朝华从镜子中看见门外的巧莲时而不时朝里张望,她正想出声,却听喜儿突然大声道:“大小姐为什么不答应陛留在他的身边呢?当日您可是答应娘娘要替她照顾太子的。难道您放心让太子一个人待在这宫里头吗?” 谢朝华先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从镜中看见喜儿的表情。以及外头巧莲的举动,心中亮如明镜。 她故意微微叹气。“喜儿,我留着宫里算什么呢?没名没分的。” 喜儿微微一愣,随即一笑,收起梳子将它放进梳妆台上的盒子里,“陛对您的心意,喜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娘娘当日也与小姐您提过不是吗?小姐您再好好想想吧。” 谢朝华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了句:“承儿还小啊……” “是啊,大小姐,太子就托付给您了。”喜儿这句话说得郑重。 喜儿告辞离去后,谢朝华坐在梳妆台前状似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伸手做似随意地将那适才打开的盒子关上,手里却多了个纸团…… 六月二十八日。 大战初定,群臣们正在金銮殿中为如何处置谭氏余孽大大争论不休的时候,宁寿宫突起大火,夏日天干物燥,火势一起来,烧得十分厉害,整个皇宫都乱成了一团。 而谢朝华却跟着一名小侍秘密地转出宫门,那里早有一驾马车在等候着,车里则有一位令她感到意外的人在等候着,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青桐。 “姑娘,快上车。”青桐焦急的脸上夹杂着一抹欣喜。 谢朝华回头抬眼望了望那火光冲天的阁宇,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车厢。 马车一般地奔跑着,“我们从水路取道汜水,然后离开楼南。”青桐简洁地将计划告知了谢朝华。 谢朝华点头,出城怕是来不及,楚楠忻应该很快就能察觉。 水路是最快捷稳妥的办法,她很快换上了青桐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男装衣裳,将头发打散,弄得有些凌乱,将五官遮去了一半,带上斗笠。 就快要到渡口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马车过于招摇,谢朝华与青桐便了车,自行往渡口走去。 只见渡口停着好几艘船,岸上行人往来热闹,她们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之中。 正要上船,忽然就骑来了一队人马。谢朝华与青桐对看一眼,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 “奉上头指令,前来捉拿一名逃犯。”说话的一身禁军装束,岸上的百姓听了此话纷纷小声议论着。 谢朝华与青桐躲在人群后,不着痕迹地悄悄溜到船尾,“……戒严,所有船只不得出城……” 几个字飘入耳中,谢朝华暗道糟糕。 楚楠忻一直将自己软禁着,虽然之前因为宫变的事情,暗影的势力大大折损,可竟然也让谢朝华得不到一丝消息,可见楚楠忻将她看守得极好,就应该是防着她,如今居然光明正大地全城搜捕,看来是不把她抓回去不肯罢休了。 心中,却见船舱之中有一名妇人爬了出去,“军爷,您开开恩!对岸孩子他爹可眼巴巴等这药救命的啊,求您行行好啊……军爷!军爷!”她苦苦哀求。几乎泣不成声,却犹自不顾地猛磕头。 旁人看不过眼。其中便有人插嘴:“看着妇人可怜,这位爷。放这条船过河吧。这船上总共就这点人,有没有逃犯您搜一搜就可以了,法不外乎人情嘛。” “是啊,是啊,放她过河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地附和着。 那军官左右看看,终于勉强点头,“那好吧,来人。去船舱里搜!”士兵得了令,纷纷马就朝船行了过来。 谢朝华的心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候,从船尾突然一条人影窜出,谢朝华几乎惊叫出口,那是青桐,手意识伸出,却是徒劳,人早就几步上了岸上。 只见青桐骑上一匹马就奔而去。 岸上众人惊呼,那军官立刻大喝。“上马,追!” 一行骑兵匆匆而来,又疾驰而去,片刻间。渡口又恢复往日模样。 船驶离了码头,谢朝华坐在船尾,还能看见几个黑点在追着一个…… 渐渐地一点踪影都不复可见。码头也只剩一条黑线。 青桐……谢朝华靠上舱壁,心中疼得针刺一般。手不禁紧紧抓住领口。 “谢姑娘。” 耳际忽然传来一声极低地轻唤,声音几不可闻。却让谢朝华心惊,她绝对不能再回楼南皇宫,回到楚楠忻身边,不然这么多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她意识看了看外面波涛翻滚的江面,这一刻竟生出抵死不从的念头来。 “姑娘不必惊慌,在是姑娘的同乡人。” 同乡人,那就是从京都来的? 她微微侧脸看去,说话的人,一身生意人打扮,长相平凡之极,没有一丝特征,将这种人扔到人群之中,绝对让你转眼就会忘记的一张脸。 只是脸上一双毫无特色的双眼,此刻正闪着狡猾地光芒,盯着谢朝华看。 谢朝华扫了眼舱中其他人,他们正议论着逃犯,并没有人注意这边,她没有说话,只是戒慎地盯着此人。 “姑娘……”这人凑上前,用更低的声音,在谢朝华耳边道:“睿王爷让在同姑娘说,出来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肖睿…… 听了这人的话,谢朝华的心突然就变得平静来。冷眼睇他,暗忖:肖睿在大昭果然是安插了眼线的。 她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朝华区区一弱质女流,竟让王爷惦记,实在惶恐。” 那人看着谢朝华,笑得意味不明,“姑娘之才,在早有耳闻。如今……如今新帝初登大宝,朝中局势变幻莫测,王爷正是求贤若渴之际,他时常同在提及姑娘,言词之中颇为推崇。” 谢朝华心中冷笑,推崇,只怕是图谋自己手里“阳影”可以为他所用吧。 “眼先生说什么都是枉然,即使朝华有助王爷之心,可是前路未卜,后有追兵……” “这个好说,区区自由安排。”他笑着眯细了眼。 谢朝华不再作声,为了他自己的功劳前途,她相信他此话并不只是空空而谈。 船行在汜水之上,照说只要一直顺着河流而便能出了楼南。 而此人却是带着谢朝华辗转几个渡口,偶尔还故意在几个大的码头留些踪迹,而事实上却带着她翻山而过,虽然路上花了几倍多得时间,可以路上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十日之后,他们终于到了蓟州。 再次回到蓟州,谢朝华只觉得恍如隔世。 而这几日来,谢朝华也对此人另眼相看,心中又添几分戒慎。 黄灿,此人心思缜密,之后倒是要更为小心相处。 到了蓟州,黄灿不知用什么方法,很快便又有六人加入到他们一行。 名为保护,可谢朝华却明白,实为监视。 “先生,我们如今是去哪里?”谢朝华问。 “京都眼局势不定,稳妥起见,还是先去新乐。”黄灿说。 谢朝华心中冷笑,稳妥起见?只怕是不想让其他人得知自己的所在吧…… 她故意眉头深锁,“我在楼南被楚楠忻追捕先生也是亲眼所见,若是投奔王爷而去,怕是到时候给王爷添上不必要的麻烦……而新帝初登大宝,定是不欲与楼南结怨”她压低声音,“不过王上当日在楼南还是得了朝华一些帮助,所以,我去京都只怕更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黄灿皱眉思索着,此举当然是冒险,但显然颇有些心动。 “到了京都,朝华与王爷见了面,其中利弊请王爷亲自定夺吧。” 这便是为黄灿开脱的话,反正一切由肖睿定夺。人带去新乐,若是真有什么情况发生,黄灿他难免会被责罚,而若是去了京都,好坏却不与他相干,而是王爷自己的决策。 最终,黄灿一番计较之后,同意了谢朝华的提议,一行人朝京都而去。 一路而行,谢朝华想了一路。 想青桐的安危,如果被楚楠忻抓住会不会逼问她自己的落呢?而若是她侥幸逃脱,却没有在原定的目的地会合,定是焦急万分吧。 还有琅文……想到韩琅文,她胸口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灼热得让人难以呼吸。 曾经的誓言,历历在目,真心相守却不料竟阻隔重重。原本打算放一切,远离尘嚣,却最终难逃命运的作弄。而为了这份相守,失去了多少,又做错了多少事情,可却依然愿望难成…… 回到京都,与之前不同,她将背负身为隐主的巨大责任。 而他的心意,此生看来终究是要辜负了…… *** 嘿嘿,面是剧情预告: 所谓小说,男女主人公的情路自然是一波三折滴,配角的横生阻碍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最后的结局嘛,自然如作者标签定义里那样,he(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征途(三卷终) 言情海 正文 卷四 终篇 第一章 变故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卷四 终篇 第一章 变故 第四卷 终篇 第一章 变故 霜天红叶,秋菊绽黄,又是一年秋。 微风吹过,谢朝华娟纱金丝绣花的长裙上落满了金桂,带着浓郁的香气,她拾阶而上。 雕栏玉砌,鼓乐齐天,两旁的宾客纷纷侧目转过头来,笑着道贺的有,看笑话的也有…… 谢朝华目不斜视,沿着红毯铺的路走到终点,缓缓朝着中间的人跪拜,嘴里说道:“请母亲受女儿一拜。” “敬茶!”一旁的侍者高声唱着。 便立刻有人给谢朝华递上一盏茶,她伸手接过,恭敬地递给眼前坐上之人。 肖睿的母亲,老王妃坐在中央,一身紫红色的如意云纹缎裳,已近中年的脸上却几乎看不见岁月留的痕迹,美丽而明艳,可见肖睿的容貌八分来自于他的母亲。 “乖,快起来吧。”她笑得端庄慈祥,从身后嬷嬷那里拿过一个狭长的檀木盒子,递给谢朝华,“这是东海朝日国进贡珊瑚珠钗,先帝御赐之物,如今就了女儿你了。” 谢朝华接过,叩首:“谢母亲。” 起身之后,王妃拉着她坐在身旁,一场欢宴正式开始。 莺歌燕舞,杯觥交错,天色未暗,已有酒香四溢了。 京都的中山王府,今日宾客云集,只因老王妃要收谢氏朝华为女儿,只是这排场未免太过隆重。来赴宴的官家女眷有的脸上露出羡慕之色,可作为主角的谢朝华,看着眼前的一切。犹如看一场闹剧,心中嗤笑。 回到京都。那时候肖睿的举动多少有一些让谢朝华意外。 他非但没有将自己行踪隐匿起来的意思,反而亲自将她送回了谢家。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在肖睿的眼里已无利用之处了呢,直到有一天肖睿登门,向谢老夫人提出老太妃收朝华为义女的事情。 京中局势早已不同往日,谢老夫人虽不愿与中山王府再有牵扯,可此事当日也算几乎朝中皆知,她实在没有借口拒绝,而之后京都坊间,朝堂之上都传出中山老太妃要收谢朝华为义女的消息,谢家已是骑虎难。 谢朝华想:肖睿怕是早就想好这招。所以当日才会如此爽快地让她回谢家。 肖睿与谢家,曾经的友,如今已势如水火。 只是这水火之势的形成,不知那位九龙宝座上的至尊又从中推动了几分呢? 一位合格的君王,总是懂得怎样权衡利弊,朝堂之上的分庭抗礼远远好过一面倒戈。 看来这位皇帝虽然即位不久,可隐隐已经透出他精通帝王权术。 谢朝华回到京都后,一直没有再见过宋旭,或者说。其实她今生怕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弹琴高唱的宋旭了…… 坐在高处,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张脸。 近处谢老夫人一脸平静地坐着,脸上挂着一抹适宜的笑容,一般的人怕是根本无法看出来她的不甘。 在谢家的时候。谢老夫人不止一次问过她当日在楼南的情形,以及她与宋旭之间的往来。 谢朝华几便明白了谢老夫人的用意,家中的新姚公主长公主身份虽没有一丝变化。可地位却是江河日。她的主意是又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多少年来,每每宫中选秀。只要谢家有适龄的女儿待选,总是能入宫的。只是圣意难测,这后宫争宠不是只凭身家就能决定一切的。 而谢朝华与当今圣上的关系,定是让谢老夫人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可自己如今成了中山王妃的女儿,伦常排辈那是皇帝的妹妹,何况即便不讲究这个,肖睿又怎么会将谢朝华送入大内,让谢家从此又多一份保障呢? 由此可见,在这一次暗中较量,肖睿占得了上风。 只是…… 目光不由得瞟向不远处男宾所在的席位,她总觉得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肖睿还另有图谋。 耳边恭贺之语不断,她频频起身像来贺之人回礼,那些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几个是真心道贺? 终于又一拨人离去,她缓缓坐定,目光扫过一个人,怔忡良久…… 他,前世今生都让她牵挂的男子,却也是无缘之人。 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有着太多阻碍,憧憬的一切是如此美好,可现实却又那样令人无奈。 幸好,他至少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可以活得精彩。 谢朝华隐约觉得今日韩琅文应该会前来赴宴,果然。 毕竟他如今刚刚袭了桓国公爵位,上京前来谢恩,而这样一个肖睿刻意办得十分盛大宴会,百官云集,他也是应该会参加的。 只是如今,她只能远远地注视着他,再不能与他亲近,凡尘俗事,种种一切,挡在他们中间。 这么些日子以来,今天却好像是谢朝华看他看得最仔细也最为长久的一次。 他一身藏青色,优雅地坐着,眼睛看着面前舞动的少女,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今天代表的是兖州望族世家,是那个有着传奇一般的桓国公的子孙,不骄不躁,不抑不扬,举手投足之间,风华尽显,与那些过分艳丽的新生贵族截然不同。 忽然,韩琅文脸转了过来,看着谢朝华坐的地方,他的眼睛如星河般璀璨,就那么一眼,便仿佛直穿入她的内心。 而那就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一刻,他又把脸转向宴席之上表演的伶人,手上随意地和着拍子。 谢朝华笑,这样的情形不正是她期望的吗? 不能相守,只愿情浅。 她一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直冲鼻尖,呛出几滴眼泪。 一曲舞毕,男人们都有些神魂颠倒,韩琅文也是微笑鼓掌,脸上笑容丝毫不吝啬地给予舞池之中的那群少女们,那些久经风月的女子也不禁微微有些发愣,只是他的笑容虽温柔,却没有对于任何特定的一个,如暖暖春风拂过,半分不流连。 “风仪与秋月齐明,音徽与春云等润。今日见了韩爵爷才让老身明白这话的真正意思。”王妃笑着,冲着隔壁席的一位中年美妇道:“夫人生了这样一个儿子,可是让我羡慕又嫉妒的。” “王妃过誉,睿王爷才是人中龙凤,犬子难望项背。” 谢朝华看着面前这位女子,衣着朴素而简洁,却难掩她从骨子里散发出得高贵之资,这是韩琅文的母亲,亦是王良的母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而单单她那份表现出来的宠辱不惊,淡定从容就已经令人心生感佩。 “韩爵爷若是犬子,那其他人都成什么了?怕是都成了鼠辈了……”话未说完,老王妃自己先笑了起来,但眼睛深处却在酝酿什么。“夫人。”果然,她看着韩老夫人,开了口。 “王妃……”韩夫人接话,等着未尽之语。 “呵呵呵……”王妃未语先笑,“老身只是想替这在座有待字闺中女儿的妇人问问,爵爷可曾定亲了?” 韩夫人一瞬间眉头微蹙,转眼却又恢复平常,“犬子如今尚未婚配。” “哦?还没啊。”老王妃转头冲着四周一群命妇女眷,笑着道:“你们这可都听清楚了,至于谁家女儿有这个造化就看天意了。” 又是一阵说笑。 谢朝华看着一旁的王妃,总觉得她今日这番话的目的并不那样简单。 翌日,金殿之上。 皇帝看着跪在眼前的楼南使臣,如今两国都刚刚平息内乱,正是需要和平共处之时,双方都各有所求,他倒是想听听楚楠忻会提什么要求。 那使臣双手递上一个红缎盒子:“陛,此次臣启程之前,吾皇欲向天朝求婚……” 他话音刚落,四周哗然。求婚?楼南皇子最大也都未满十岁,这不知是替谁求这个婚。 楼南皇后新丧,难道是又想来求一个皇后回去不成? 坐在金銮殿之上的皇帝想到这,动了一嘴角:“楼南与我朝多年来联姻不断,若朕可能办到的,但说无妨。” 他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底百官之中,有一道带着逼迫性的目光盯住自己。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大家不都说这新爵爷品性温良,温润如玉嘛,瞧瞧这眼光,哪里如玉了? “是。吾皇有一小妹,现已长成,容姿端丽,聪慧贤明,自前次天朝使团出使楼南之后,便仰慕天朝文化,一心向往,吾皇特请将公主许配给之前出使楼南的使臣,韩琅文韩大人。” 皇帝沉默,此事……确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不着意地看了看底的韩琅文,只见他一贯从容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脸色苍白,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几乎好像就要立刻出列说话。 他心中暗叹,这事情…… 再次,看了看韩琅文,心道:谁让你当日在楼南风头尽出,不知迷倒了多少楼南贵女,其中自然包括这位公主了啊。 如今两国刚刚修好,楚楠忻既然开了这个口,又是替公主求亲,若是直接驳回太不给面子,他心沉吟,变有了决定。 *** 感谢99號夜貓子,stars的打赏。 这一卷,看标题就知道是最后一卷了,谢谢大家支持到现在。 既然都跟到现在了,就同尧一道在坚持一走完全程吧,嘻嘻。(未完待续。) 卷四 终篇 第一章 变故 言情海 正文 卷四 终篇 第三章 君臣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卷四 终篇 第三章 君臣 卷四 终篇 第三章 君臣 肖旭看着韩琅文道:“琅文,这样深夜来访,你好兴致啊。” 韩琅文躬身弯腰:“微臣惶恐,只是微臣实在有话想同陛说。” “坐说吧。”肖旭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朕明白,你想说的是楼南公主提亲的事情。” “是。微臣来此,就是想向陛表明心迹,琅文绝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肖旭,这个举动有些不敬,肖旭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苛责。 印象中,在楼南见到的韩琅文是优雅而从容的,他那时候就想,王良对他这位弟弟的形容好像不太确切,他没有在韩琅文的身上看到一丝的冲动率真。而如今见到他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肖旭内心反而有些高兴,总算这人不是真的像谪仙一般,他好歹也是有普通人的情绪的。 肖旭递给韩琅文一杯热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韩爵爷莫急,先喝杯茶顺顺气。这亲事么,当日在金銮殿上你也是听见朕亲口同使臣说的,一切全凭爵爷你自己定夺。爵爷若是不肯……难道他们还绑了你去不成?呵呵呵……”肖旭一阵轻笑。 “既然陛这样说,那琅文明日就去回绝那使臣去。” “且慢……!”肖旭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坐了去。他这皇帝还当了不到一年,如今还做不到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看着面前已经恢复从容的韩琅文,告诫自己要一步步来。 这门亲事。肖旭本就是不乐见其成的,但是若是一口回绝。却又显得太不给对方面子,毕竟两国如今正在其乐融融地商谈友好往来的大计…… 金銮殿上他将此事推到韩琅文身上。其实那只是缓兵之计,可没想到看着温良谦恭的韩琅文竟然也会有如此决绝狂妄的一面,他突然想到王良曾经向他提及过韩琅文,说他是个眼里揉不进砂子去的人,如今总算是窥见一二了,可如此这般却是棘手啊…… 韩琅文见肖旭有些沉不住气,他倒反而变得不慌不忙,“陛莫急。微臣自然不会直接就去同使臣说臣不喜他们的公主,虽然微臣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可也明白,毕竟这样做会有损两国的邦交。”他眉眼微挑,竟然感觉带着孩子气般的邪气,语气里也明显有一丝调侃的味道。 “爵爷能如此为朕着想,为国家着想,真是朝廷的福气啊。”肖旭感叹,只是略微神情显得有些夸张。 “陛如此说,让琅文深愧疚,实不敢当。” 两个人周旋着。都在试探对方的意图和底线。 肖旭沉思片刻,觉得自己毕竟是皇帝,韩琅文不过只是不想娶公主,既然目的相同。不如合作。他微微思索了一,道:“楼南的这个要求其实过于突然,以你对楚楠忻的了解。你觉得他目的何在?” 韩琅文听了这话,收敛起脸上笑容。严肃地说:“楼南局势刚刚略微稳定来,此番使臣前来。意在两国修好自是不假,可其中也有探听我朝虚实的目的。只是……求亲意在何方,臣还想不出来。可楚楠忻定也无所谓此次联姻是否成功,不然何必指名道姓意在微臣呢?”他说着看了看肖旭,低声道,“若是真有意联姻,陛才是最好的人选……” 肖旭忍不住笑了笑,韩琅文果然与他心有灵犀,可嘴上却依然不放松,“想想这楼南的公主也怪可怜的,爱慕之心被爱卿如此猜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楚楠忻一向野心勃勃,虽然国内连番几次征战消耗了他们不少国力,可我朝也该未雨绸缪,早做准备才是。依你看,两国孰强孰弱?” 韩琅文微微一怔,肖旭话锋转得突然,可他也只能顺着话题道:“我朝地域宽广,物资丰富是楼南不能比的。但近百年来,我朝风气崇文轻武,大部分士族子弟不事生产,更不要说带兵了。而就微臣在楼南所见,他们士兵骁勇善战,尤其骑兵……” 他说到这里注视着肖旭,见肖旭目光落在他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站起身躬身道:“这只是理论上的不敌。真正的战争,打起来却很难说。” 肖旭点点头,“想当年爵爷在溪州的时候,以不足三千士兵抵抗楼南十万大军足足一个多月,就可见一二。” 韩琅文沉声道:“烽烟四起,苦的都是黎民百姓。但若是有外敌来犯,我朝子民也不会惧怕那铿锵铁骑!” 肖旭拢了拢双手,笑,“你的话朕相信,只是嘛……眼两国还是交好为上,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上策。” “那公主的事呢?”韩琅文微微蹙眉。 肖旭笑得狡黠,“朕不是说过一切由爵爷决定吗?相信爵爷一定会处理好的。” 韩琅文语噎,心里有些生气,这位皇帝可是会将难题踢给自己,说了让他自己做主,却又不得得罪楼南国,要让他们知难而退…… “对了,爵爷对于推行新政如何看?适才你也说了,近百年来士族子弟不事生产,而有学识的普通百姓却无法为国效力,先帝早有遗愿想推行新政,奈何当年贾氏当权,推行起来步履维艰,最后不了了之了。” 韩琅文目光坚毅,“臣赞成新政,只是目前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哦?为什么?”肖旭瞟了韩琅文一眼,淡淡地问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冰之举自然也非一蹴而就,不过陛还年轻……”韩琅文点到即止,肖旭能登上王位,靠得是谢家与肖睿,如今刚登大宝,就要拿世族开刀,实在有欠妥当。韩琅文觉得肖旭一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为何还要明知故问,是想试探一自己的态度? “是啊,朕还年轻,不过,韩爱卿你也还年轻啊。”肖旭突然盯住韩琅文,一改刚才随意的样子,“若是朕让你带头推行新政,你是否愿意?” 韩琅文一震,然后俯身跪地道:“国家兴衰,匹夫有责,微臣自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肖旭看着跪在地上的韩琅文,那样一个清秀飘逸的男子,此刻却有一种山林草原的豪迈,坦荡荡,没有一丝半毫的算计。肖旭微微一笑,“朕可不要你鞠躬尽瘁,肝脑涂地,难道当皇帝的非要累死几个大臣不成?你记得,死而后已也并非是忠臣的唯一出路。要懂得适当合理的变通权宜。” “是。”韩琅文应道。 肖旭也没有再表示什么,说了句:“天也不早了,你先去吧。” 韩琅文犹豫了一,最终道:“臣……告退了。” “等一。”肖旭突然又开口叫住他,摊开手,是那块玉佩,“别忘了这个东西。” 韩琅文踌躇,“这原本就是陛的东西。” 肖旭摇了摇头,依然将玉佩递到韩琅文手里,“这玉佩还是你继续保存着吧。” 韩琅文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当日兄长将此玉佩交给我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肖旭沉默不语,韩琅文也不再多说,静静地退离开。 回到寝宫,肖旭并没有马上休息。 他走到案桌边上,果然每天准时出现的黑木匣子已经静静躺着那里。他取出怀里的一把金质钥匙,娴熟地打开盒子上复杂的锁扣。 脑海里突然闪过多年前的画面。 那是他八岁那年的冬天,夜里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他经年不见的父亲突然到来,后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不能时时在他身旁。他对于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只记得他的双鬓如同窗外的雪花。 母亲将他抱在怀里,父亲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把黄金制成的钥匙,递给他们:“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密龛中的金匣子,我若不在了,将来这匣子就会送到旭儿手里。” “旭儿听过关于阳日公主的故事吗?” “嗯,听过。母亲跟孩儿讲过呢!父亲,这世上真的有人会有两个身份吗?可旭儿就只有一个名字呢!”记得幼年的他曾经如此羡慕那样的生活,可一旦自己背负着双重身份的时候,才知道个中滋味。 “生活在影子之的人,是不可以被别人看到的呢?这样旭儿也觉得很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父亲展颜一笑,目光落在自己身后,“看来此生注定我是要亏欠你的了。” 他不明白父亲这话什么意思,却突然觉得脖子里一阵冰凉,难道是外面的雪落了进来?转头朝窗子那边张望,却只见紧闭的门窗,不留一丝缝隙…… 肖旭回过神,将匣子里面的密报取出,心里却想:不知这背后的人又是躲在哪一个影子之呢? 他没有陷入沉思,因为密报上的一条消息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两日前,楼南久病不起的太子重病难治,于深夜夭折。次日,楚楠忻在朝堂上同意大臣重立储君之谏,似有意立丽贵妃之子楚杰……”(未完待续。) 卷四 终篇 第三章 君臣 言情海 正文 卷四 终篇 第四章 温柔乡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卷四 终篇 第四章 温柔乡 卷四 终篇 第四章 温柔乡 谢朝华待在王府里,安分地扮演着孝女一角。 每日除了陪王妃说说笑,就待在自己的子里哪里也不去。 这天,她同小丫鬟正在将一块块发酵了的桂花酿封在坛子里。 小丫鬟同她咀嚼舌根道:“听说楼南公主看上了我们的桓国公,这次他们派使臣来目的原就是为了求亲来的呢!据说那公主仰慕国公爷许久,她这样大胆的举动倒是可以同当年长公主……”那丫头话说到一半停了来,想来是意识到这话不该在谢朝华面前提起。 谢朝华到似没有注意,只是随口道:“从哪里听来的?” “王府里都在传了,据说大街饭馆酒楼也已经都传开了。” “哦?不是皇上让韩家自己定夺嘛,这么说桓国公是答应这门亲事了?”一旁另一个丫鬟插嘴。 “你真傻,虽然如今尚未应允,可早晚那是会答应的。皇上当时这么一说,不过是给韩家一个面子,可事实上谁不知道这门亲事关系着我朝同楼南两国的关系呢。” 谢朝华笑,是啊,连小丫鬟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这门亲事是推不了的啊…… 坛子刚刚才封好口,有人来传话,说是王妃让谢朝华过去见个客人。谢朝华赶紧收拾了便往王妃的院落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思忖,这客人到底是谁呢? 谢朝华到了王妃平日里起居之处,一走进子就看见一个男子笔直的背影,他此刻正在与王妃说笑着。衣着简单,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贵族的风流气。听见动静。他转过了头。 焕哥哥! 谢焕看见谢朝华,脸上便自然地绽放出笑容。 刹那间。谢朝华只觉得春风暖过了心田,“焕哥哥!”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与喜悦,可笑意依然控制不住洋溢在了脸上。 “妹妹,好久不见啊!妹妹看起来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谢焕笑着说。 自那日一别,谢朝华一直为谢焕落担忧,如今见他人完好如初,一直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只是谢焕此次来访,是心血来潮如他所说只是来看看自己。还是有其他目的呢? 无论如何,能再见到谢焕,谢朝华还是由衷欢喜的。 “这做哥哥的,人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怕这中山王府让你妹妹受委屈了不成?”老王妃板着脸,可嘴角带笑,显然是句玩笑。 “瞧瞧我嘴笨口拙的,不过我原本也比不得妹妹讨王妃喜欢,谢焕这辈子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谢焕油嘴滑舌地道。 王妃听了他这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们听听,这样还叫嘴笨口拙,那伶牙利嘴都不知道什么样了呢!” 谢朝华在旁陪笑着。心道:不曾想焕哥哥还有这种讨喜的本事啊,以前真没看出来。 这时候就听谢焕道:“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看看妹妹。二么也是因为得了讯,太白楼里这两天进了上好的螃蟹。秋菊蟹黄之时,他们家的全蟹宴每年就开那么几桌。每年为了争一席,百官中大打出手的人大有人在。可巧他们老板之前欠了焕一个人情,焕斗胆来请王妃与妹妹一同去品蟹。” “难为你的一番心意了,只是这螃蟹性凉,我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东西,是没这口福了。”王妃摇头道。 “这……” 王妃看他一脸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我去不成,还有你妹妹啊。到时候带上朝华一起去吧,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母妃不去,朝华又怎能自去享乐,我也不去了吧。”谢朝华一边给王妃垂着肩膀,一边道。 王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我是因为身子的关系,这太白楼的蟹宴,据说当年连先帝爷都赞不绝口,既然你哥哥得了这机会,你为何不去?再说你整天待在我身边,也该出去走走。这番又有你哥哥照顾,我便也放心,不过是吃顿饭的事情,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谢焕在一旁起哄,“是啊妹妹,王妃都这么说了,你难道还忍心让哥哥我高兴而来扫兴而归吗?” 谢朝华终于点头答应来。 谢焕笑得高兴,“那明日午后,我来府上接妹妹一同前往。” 果然,第二天谢焕如约而至。 谢朝华对谢焕在这件事情上的热情有些奇怪,不过既然王妃都同意他们出去,她自然乐得出门。 想着毕竟在外面,谢朝华不想太过招摇,就只挑了见半旧不新的朴素衣服穿上,头上也只插了一根银簪子。 没曾想谢焕看到她这身打扮却是连连皱眉;“妹妹,这太白楼好歹也是京城里王公贵族去的地方,你穿这样,就算哥哥我不在意,被别人看见还以为你在王府受了委屈呢。” 谢朝华还没怎样,一旁的丫鬟听谢焕这么说倒是踌躇起来,“姑娘,要不换一件衣服吧。” 谢朝华看看那一脸为难的丫头,再瞅眼谢焕,心中寻思,他究竟打什么主意?“哥哥,到底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招摇,惹上麻烦到不好了。” 谢焕眼珠转了转,一手托着巴像是在思考,“既这么着妹妹索性就穿男装吧,只是还是要穿得得体一些才是!” 谢朝华也懒得再与他争辩,遂同意他的提议。 我想现在天气寒凉,穿的衣服多,扮个男装也容易,就同意了。 于是三千青丝一束,人前便出现了一个身型纤细的俊雅公子,秀气得男女莫辨的脸上是温和洒脱的笑容,白衣胜雪,举止风雅。 谢朝华颇有模有样的一展手中折扇。煞有介事踱了几步,看了一眼谢焕。两人都忍俊不禁。 谢焕呵呵一笑,抱拳在胸:“公子好气韵!” 谢朝华也笑:“谢大人过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颓靡世俗罢了。” 谢焕又注视一番,谢朝华以为他会同以往那样,好话说完少不得寒碜自己几句,却不想谢焕忽然叹息一声,“妹妹穿上男装,倒别股动人气质,意态风流。” “再坐着不走。哥哥就留在府里吃晚饭得了。”谢朝华调侃道。 到了太白楼,只听里面人声喧哗。 他们刚刚进门,里面的小二就立刻笑脸相迎:“爷来了啊,掌柜的早有吩咐,给爷在二楼雅座留了靠窗最好的位子。” 谢焕笑了笑,“好。你再替我在大堂里面设上一桌,招待这几位兄弟。”他指了指一旁穿着便衣的王府侍卫,吩咐店小二。 “得嘞,爷您放心。小的保管将这几位爷伺候好了。”店小二将一楼跑堂的招呼过来,吩咐几句转头对谢焕道:“爷,楼上请吧。” 谢焕笑着点头。 上了二楼,小二将他们带到一处靠窗雅座。“爷,宴席还未开,您看要不要先来点其他的?” 谢焕点了些小菜和一壶酒。 很快酒菜上桌。谢焕给自己与谢朝华倒上酒,“你我兄妹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啊。” “能再见到哥哥真好。”谢朝华含笑道。双目盈盈。 谢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过了会儿才问:“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谢朝华放手中的筷子。“哥哥,我真的不想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很累,真的很累。” 谢焕盯着她看,目光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叹息一声,“既然入了这个局,岂是这么容易脱身的,只是,我只跟你说一句,很多事情不能单单只看表面。” 什么意思? 谢朝华狐疑地望向谢焕,这时候安静二楼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一群人走了上了楼。 谢焕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谢朝华因为是背对着楼梯,看见谢焕的表情,不由得回头观望了一,然后人就怔坐在了那里。 来的那群人,一看便是京里的贵族子弟,一个个华服锦衣,尤其中间那个被人簇拥在中间的男子,秀眉如墨,非常俊美,一身暗碧色的长衫衬他肤色晶莹如玉。他身旁两侧有妙龄少女挽着,一左一右,一副身在温柔乡,乐不知蜀的样子。 韩琅文上得楼上,身形微微一滞,接着就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坐在一桌席上,坐后再也没有朝谢焕他们所坐的地方看。 谢朝华瞪着谢焕,心中终于明白他为何要拉着自己来这里。 谢焕却是一脸苦笑,“妹妹,早知道这样,我是万万不会让你来这里的啊。可是,我刚才就同你说了,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谢朝华却是眨了眨眼,笑道:“哥哥,今日你是来请我吃蟹宴的,可就不要心疼钱哦。” 谢焕轻叹,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再提此事,可坐在一个楼面,边上人的谈话想不听见都难,何况他们也并不避忌,言语大声。 “爵爷,你可真是要让在羡慕嫉妒死了,京城里那个不知道,这绿意嫣红两位姑娘平日里可是从来陪客人出来的啊。 “哈哈哈,爵爷如今可是脂粉堆里的红人啊,那日我去兰春院,他们的花魁艳雪姑娘听闻我认识韩爵爷,立马就对我另眼相看了,我可是沾了爵爷不少光了啊……” “爵爷,这夜夜宿在温柔乡的滋味如何啊?” “这还用问,自然是妙不可言啦,哈哈哈……” 谢朝华虽说不看,可眼角余光却瞟见其中一个女子,一手挽着韩琅文,一手端起酒杯就往他嘴边送过去,还娇笑着道:“爷,喝一杯吧……” 韩琅文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温润:“绿意姑娘,劳您的收了……”那女子一阵轻笑,让人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麻……(未完待续。) 卷四 终篇 第四章 温柔乡 言情海 正文 卷四 终篇 第六章 内情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卷四 终篇 第六章 内情 卷四 终篇 第六章 内情 谢朝华被韩琅文看得几乎无力招架,她需要说一些话来说服韩琅文,同时也说服自己。 “韩爵爷,世上许多事情是人力所不能及的,上苍自有其意愿。你我……”她心中一阵刺痛,还是继续往道:“你我之间,太多阻碍,可见一切皆是天意。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天意如此……人当顺应时运,不要逆势而行。” 韩琅文轻叹,微微低头,轻声道:“公主的事情别担心,我会安排好的。”他的语气变得平静而坚定。 谢朝华终于还是叹息一声,有些规劝的意思:“你……何苦如此!就算你用这样诋毁自己的行为使得楼南退了求亲的意图,可……如此作践名誉,将来还怎能与其他人人士来往。” “你放心……”韩琅文轻声说,话里透着温柔,“这些日子我都装醉,并未……都是和衣而卧。” 谢朝华低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忽然觉得这话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对,转过话题,“公主或许不是你的良配,但天涯何处无芳草,相信爵爷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解语花。”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韩琅文话语小声,可其中坚定之意却那样明显。 谢朝华有些无力,摇摇头,索性将话挑明了:“就算你此番破坏了这门亲事,可说不定很快韩夫人就会给你订亲,而我……无论谢家,还是王府都不会容许我嫁到韩家。” 韩琅文良久没有言语。低声道:“我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准便不会回头。也决不放弃!” 谢朝华心里有些烦躁,语气便有些冲:“所谓天意难违。无望的事情又何必一再执意强求呢!” 韩琅文闭着眼,呼吸深沉,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只是你觉得,没有希望……” 谢朝华抬头看他,两道浓黑挺秀的眉毛,微微蹙着。眼睛面又是青黑色,应该是没有睡好,挺直的鼻梁,紧闭的嘴唇无一不显示出内心的坚决。那强压的温情。一丝丝一缕缕涌上心头,她忽然想,如果能完全相信他的话,该多好。心里陡然有些慌乱,她深吸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尤其冷漠疏离:“韩爵爷,旧事不必再提,你我从今往后。再无瓜葛。”说完她再不停留,急忙忙走开。 韩琅文也没再开口叫她,秋夜的晚风,吹得周围的树叶瑟瑟作响…… 谢朝华走到谢焕身旁。两人与王府的侍卫回合后,一起回府。 一路上,谢朝华与谢焕同坐在车中。长时间默默无语。 最后谢焕终于忍不住开口:“妹妹,你同琅文的事情难道你真的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其实……” 谢朝华闭上眼。摆明了拒绝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谢焕暗叹一声,只得转个话题:“你看楚楠忻此番求亲琅文。是不是对当日你们从楼南国逃出来而心怀忿恨之举呢?” 谢朝华冷笑,“忿恨?哥哥你太小看楚楠忻了。” “哦?此话怎讲?” 她看了看谢焕,想了想问:“刚才太白楼上,关于苏月华母子的传言,哥哥你可听见?” “妹妹,你也说了这是传言,我相信琅文……何况他与月华从未……” 谢朝华想,原来哥哥也不知晓内情。今日她听闻韩琅文将苏月华母子安顿的消息,便立刻醒悟当日韩琅文是成功将太子承带出了楼南,难怪她多日里一直没有斩获。 她倒是不担心,苏月华母子突然出现的时机正好是公主求亲韩琅文,那么就是说……她之前还有些模糊不清的猜测渐渐浮出水面。 谢朝华略加思索,看了看谢焕,决定还是实言相告:“哥哥,那苏月华的孩子其实是阿容的儿子,嗯……或许应该说,苏月华希望有人以为这是阿容的儿子。” 谢焕一脸迷茫,“妹妹,你这话真得把我说糊涂了,究竟是还是不是?可昨日楼南那边传来消息,说承儿……承儿已经……,怎么又与苏月华扯上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阿容临死之前将承儿托付与我,当日我与……我们计划出逃楼南的时候,便决定将承儿一起带走。后来,我回到了京都,只是一直得不到承儿的落,可刚刚我从他口中确认,承儿的确是被他安全带离了楼南。” “啊?那就是说苏月华身边的孩子应该就是承儿了?太危险了啊!若是让人认出来岂非出大事了!”谢焕瞪大眼睛,一脸焦急,可还要硬生生压住小声说话,脸涨得有些发红。 谢朝华轻摇头,“哥哥放心,那苏月华如今身边的应该不是承儿,此举只是给某些人提个醒。” “给谁?” “哥哥昨日既然听到了太子承亡故的消息,那么定然也知道楼南新一任储君是谁了?” 谢焕点头,“应该十之**是楚杰,太子亡故,楚杰为长子,立他为太子顺其自然。” “太子不过是储君,楚楠忻正当壮年,立太子何必急于一时。而他立楚杰为太子并非因为那是他的长子,而是因为他是丽贵妃之子。” “你不说,我还一时之间忘了,那楚杰说起来还是谭相的外孙啊!这谭氏谋逆之事可是刚刚才平息来,楚楠忻怎么会?” “正是因为楚杰是谭氏的血脉,楚楠忻才迫不及待立他为太子。”谢朝华叹口气,“楼南与陈国交战在先,后又陷入内乱,国家可说是百废待兴,那谭氏根基在楼南之深,岂是能连根拔除的?而楚楠忻也不想连根拔除,这样必然大伤元气。他立楚杰,就是想让那些平日里与谭氏有往来的大臣安心,表明态度,一切事情到谭相为止,不会再追究。” 谢焕这终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当日楚楠忻知道你们意图带承儿走,其实他是故意放你们离去的?” 谢朝华点头,“我也是逃出来之后,才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他若是有心不放我们走,别的不说,单单承儿,一国太子,如何能这么容易就让人带出了楼南呢?” 谢焕有些迟疑,“难道这一切都是楚楠忻早就计划好的?” “虽不十分,却也十有**了。”谢朝华暗叹,楚楠忻此人太过可怕,这需要怎样的谋算,才能算准每一个人的决定。不过他最后到底是放了承儿一条生路,想来还是顾念了一点父子之情,或许其中还有对妹妹阿容的一丝亏欠。 “所以琅文故意将苏月华母子接到京中,还放出风声,其实就是暗暗向楚楠忻表明,若是让他迎娶公主,这太子承还在人间的消息便会泄露?” 谢朝华点头,“此事世上只有几人知晓,楚楠忻是个聪明人,而韩琅文此举的意图也十分明显。” “哎呀,这么说琅文这门亲事是铁定成不了了啊!”谢焕脸上展露一丝笑容,接着却又有些抱怨,“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日日去那风月之所?” 谢朝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谢焕曾经自诩风流,在建水的时候,他出入青楼也十分频繁,要不如此如何会认识弄玉姑娘呢?还一直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如今看他的样子,竟然对韩琅文此举颇为愤愤,可见人往往对己对他的标准是完全不同的。 “若不如此,怎么给楼南一个退亲的理由呢?” 谢焕恍然,毕竟求亲的是楼南,还是公主,总不能无辜反悔,如此会让人觉得那楼南公主太过草率轻浮,“只是如此,也太便宜韩琅文这小子了!” 果然,谢朝华忍不住莞尔。 从太白楼回来的第三天,果然就传来了楼南公主无意嫁给韩琅文的消息。 这其中理由,在世人眼里自然是因为韩琅文不知检点,举止行为放荡的缘故。可楼南使臣还是想了个让双方都极有面子的理由,说得知韩琅文是韩家独子,若是让他当楼南的驸马委实过意不去,而公主自幼长在楼南,皇帝不放心让妹妹远嫁,故而只能作罢。 楼南此举出尔反尔,若是在平常两国之间的往来上,绝对会掀起波澜。 可这件事情,双方都想速速了解,便十分顺利地就这么过去了。 韩琅文之前欠银两的青楼也收到了钱,只是不知是谁给还的帐。有人说是韩夫人不想事情闹得太大,故而将帐付清;还有人说是楼南人给付的银子,毕竟要退这门亲事,也要新郎倌同意不是?所以这举动是变相的讨好…… 反正不管如何,当初谁也没有想到,两国此番的联姻会如此荒诞的草草收了尾。 而韩琅文,从以前众人争相求嫁的绝佳夫婿人变为无人问津的风流浪子,可自那亲事告吹之后,韩琅文便再也没有出现在青楼之中,或者说他整个人突然消失在人们眼皮子底,没有人见到他。 而那天,谢朝华在听见楼南退亲的消息后,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嘴角不觉微微上扬。 *** 这是隔了多少日子后的第一次定时更新啊~~~~ 尧表示很激动~~~(未完待续。) 卷四 终篇 第六章 内情 言情海 正文 卷四 终篇 第七章 会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卷四 终篇 第七章 会友 卷四 终篇 第七章 会友 楼南使团走了,此次除了之前谈到过关于边境商贸的问题重新进行了磋商,当然有达成协议的,也有没谈拢的,总之倒也不是一事无成,但因此也给天朝提出了许多问题。 鉴于此,皇上说是要广纳良策,无论出身贵贱,只要所献之策被采纳,便能破格录用。而所献之策并无限制,工农兵商皆可。 于是,朝廷便在各大主要城镇关隘建立了接收各式提案的广纳箱,并旨,若是那个地方的良策被采纳,地方官员酌情嘉奖,如此一来,更加推动了地方官员的积极性,每日各地呈献上来的治国策如雪花一般,据说皇上每日都挑灯夜读到深夜…… 不过,如此辛劳总算是有所回报,其中不乏惊世良策,早朝之上,皇上大加赞扬,称其中有些言简意赅,但切中要害,字字珠玑,甚至说比读圣贤书还要获益良多。 这一日白天,谢朝华的院子里来了一位稀客,许久不见的蒋和方。 蒋和方径直走到谢朝华侧前方的一张椅子上坐,目光平和,看了她一会儿,微笑开口说道:“再见谢姑娘,实属不易。” 话语平静,可谢朝华能感觉到蒋和方说这话出自真心,心中也有些感动,“蒋先生,许久不见了啊。”虽只是一句客套话,语气之中多少透露着几分感慨之意。 蒋和方没有接话,一阵短暂的沉默。 谢朝华端着茶杯,看着蹙眉沉思的蒋和方。缓缓地问:“蒋先生今日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请但讲无妨。” 蒋和方抬起头。看着她,慢慢地说:“有一位贵人托王爷转达了相见之意。明日小姐去报国寺上个香吧。” 谢朝华先是微微一愣。转而立刻想明白了是谁,只是他为何突然要见自己呢?而且听这话的意思,像是私底见个面的意思。 “为什么?”她问。 “小姐也猜不出缘由?”蒋和方反问。 谢朝华摇头,见蒋和方盯着她,知他有疑,话说得也很直接:“虽然当日在楼南与他有些交往,,可其实在那边见面机会少之又少,并没有多少交集。何况我回来也好几个月。若真如你们所想,有那份心的话,我此刻又怎会还在中山王府呢?” 蒋和方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可转而又摇头道:“只是听王爷的话,皇上曾经言道,要娶小姐的人得有些胆量……” 谢朝华微微蹙眉,这话的确有些歧义。 “而且王爷还说,皇上近日常有意无意地提到小姐你……” “蒋先生。”谢朝华打断他。“且不说此事只凭言语之间的猜测,即便皇上真有这个意思,朝华也断断不会入宫的。” 蒋和方突然笑了笑,“小姐。这可是天多少女子可望而不能有的机会啊……” “先生何必激我,若是朝华有这个意思,当日就待在楼南皇宫里。何必再多此一举呢。”谢朝华冷笑,心中却越发想不明白肖旭此番举动的意图了。看样子他是故意在肖睿面前这样说话,为了什么呢? 蒋和方叹息:“非是我担心。只是此事也不是小姐能主掌的事。万一……其实此事对你,对谢家而言,只能是祸非福。” “哦?倒是要请教先生此话怎讲?” “小姐,可曾听闻近日皇上在全国各地征求治国良策之举?”蒋和方问。 谢朝华点头,“略有所闻。”心道,总算是说到正途上来了。 “皇上如今每日必抽取一个时辰翻阅那从各地呈上的策论,若是入选之文案作者,皇上将针对感兴趣的部分让作者再详细阐述,如此这般被皇上再次选定的话,则作者将入京参加殿试。所谓殿试,便是在大殿之上,面对君王和百官,陈述观点,而大臣们也可以对此提出质疑,犹如答辩。只是最终人才的选录只皇上决定,而入选者根据其所提出方案的内容将被安置在各部之中。” 蒋和方顿了顿,问:“小姐觉得此举如何?” “陛此举广纳贤才,只是……”她看着蒋和方,并没有往说。此举其实是有利国家社稷,可也绝对地威胁到了世族的利益。建国以来,朝堂人才的选拔都是由各大世族举荐,如此高门权贵之子弟都可以做官,而且所举荐之人感谢的也只是当日为他举荐之人,而非圣上…… 她没有想到的是,肖旭这么快便会有所举动,而肖睿与谢家如今担心的应该是权利旁落…… 蒋和方淡然一笑,接过谢朝华未完之语,“只是无论谢家还是王爷最终会落得个功高盖主,兽尽弓藏的场。” “先生跟我说这话,是想我明天见到皇上跟他说什么?若是如此,可真是太看得起朝华了……” 蒋和方摇了摇头,“和方曾经以为,一个伶人出身能有多少见识,如何可以管理天。可如今看来,当今的皇上却有经世之才,让那些出身寒微但却才学渊博之士也能为国效力。只是和方身为王爷的谋士,自当一切以王爷为重,皇上此举有利天,却不利王爷。”蒋和方的神情,忧心之中却又带着丝欣慰,极其矛盾。 谢朝华恍然想起,蒋和方就是一介平民出身,他如今内心应该是无比煎熬,一方面十分首肯肖旭此举,一方面却因为如此绝对大大不利肖睿在朝中的地位,她一向对蒋和方敬重有加,不禁好声想问:“蒋先生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明日见到皇上说些什么?” 蒋和方张了张口,却是深深叹了口气:“我本想皇上对小姐不同与旁人,小姐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能为王爷说几句话……”他摇了摇头,苦笑:“现在想想,和方这个念头幼稚可笑之极啊……请小姐就当我今日未曾来过。”说完,没有半丝犹豫,行礼转身便走了。 那夜,谢朝华睡得十分不宁。 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便有人来报说是车马已经备妥,谢朝华知道这一定是肖睿安排的,也没多说,就出发了。 因为晚上没有睡好,一路上,谢朝华坐在车里被颠得昏昏欲睡,后来大概是因为太过疲劳的关系,还真得睡了片刻,朦胧之中梦见那个有着山间松竹清朗之气的少年朝着自己展颜一笑,梨涡浅浅…… 车突然停,谢朝华猛然醒来,就听车外人道:“小姐,到了。” 了车,仆人自觉地将车停在一旁,并没有跟上,谢朝华也不管他,径自朝山门走去。 秋日的山间,风吹瑟瑟,谢朝华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抬眼间便察觉寺外多了许多人。 报国寺其实就是皇家寺庙,也因为它是皇家寺庙的关系,香火旺盛,不过今日里却略显得有些冷清。 穿过大殿,渐渐远离了香客,更加是人迹罕至,谢朝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在声名远播的报国寺中,反而如同在深山之中的一处庙堂,只是入眼巍峨雄伟的庙宇以及满眼奇珍异草提醒着她身在何处。 走到一处院落,这应该是报国寺的后院了,平日里香客是不能进入的地方。 院子门口有两个青衣人站在那里,谢朝华走过去,他们纹丝未动,好像根本没见到她一样,可谢朝华心里清楚,自己若是稍有异动,立刻便会成为刀亡魂。 她暗暗叹了口气,跨过了门槛。 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很普通的四合院,四面应该是禅房,中间的天井青石板隐隐长着一层青苔,可见是鲜有人来。 她真在疑惑到底该进去那一间呢,忽然耳边传来几声笑,扭过脸,便看到了旧相识,潇洒俊逸的宋旭。 他一身青色布衫,谢朝华仿佛看见了从前乐师宋旭出现在自己面前,可她知道如今却是身份不同了。 他眨了眨眼,笑道:“此处据说签很灵验,小姐要不要抽上一签?” 谢朝华笑了,他真的还是宋旭。 眼前的人虽然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可她对他完全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感,从内心深处只觉得她是自己的一位故友。 谢朝华看着他摇头说:“求签要心有所求,我却没有什么可求的,求来干嘛!” 他又嘿嘿一笑,说道:“难道就不想为自己求个姻缘?” 他一提这个,谢朝华倒还真有些气,“姻缘?今日你如此大张旗鼓邀我来此,我还能有什么姻缘?” “那你可真的错怪我了,我今日让你前来,到是别说,说不定还真是有助于你的姻缘呢!”宋旭笑得狡黠,他黑亮的眼珠转动,冲着谢朝华挤眉弄眼,“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为什么让你来此见面?” 他的神情虽然依然如同往日那样轻松自然,那是融入血脉的潇洒,不过谢朝华还是在他的一言一行中感觉到不同以往的气势。 “我虽不知你为何突然要与我见面,不过……”谢朝华笑,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鹿皮袋子,递给他,“我却是一直想着要此物物归原主。” 宋旭伸手接了过去,打开袋子,从里面显露出一枚印章。(未完待续。) 卷四 终篇 第七章 会友 言情海 正文 第八章 未雨绸缪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八章 未雨绸缪 第八章 未雨绸缪 宋旭手轻轻抚摸着袋子。 “过去的伤痛就让它成为记忆吧。”谢朝华看着突然变得有些沉静的宋旭说道,“你早晚都是要娶妻生子的。” 宋旭仰起头,过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着谢朝华展颜一笑,露出他的笑涡,“那不过是作为一国之君的义务罢了。”他语气里颇有些自嘲,“都说九五至尊,可谁想过这至尊的皇帝,连娶个妻做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呢。” “谁不是命运的棋子呢?你想要的,往往得不到。你不想要的,却在你手中。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珍惜当、珍惜所拥有的。” 宋旭又将里面的印章取出来,端详了一番,“以日耀业……这是太子显的印章?” 谢朝华想,原来不单单只有她看见这四个字会想到太子显,不过这样也正好能看出他并不知道阳影的秘密,虽然当年外祖父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叫阳影的组织?” “恩,听过。” 谢朝华盯着宋旭,一字字道:“凭这枚印章便能号令阳影。” 宋旭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神情来,瞪着谢朝华看了半天。 “呵呵……”谢朝华一阵轻笑,笑声里透着深刻的无奈,“谁曾想当年令人闻风胆寒的阳隐,如今也不过是名存实亡了。”她说到这里,一声轻叹。 宋旭的目光带着探究,他问得很直接,“你将此物给我?为什么?”他知道。谢朝华所说阳隐如今名存实亡,其实应该是今非昔比。虽不如以前强大,可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她不主动提出来,他甚至不知道如今掌控阳隐的人会是她。 谢朝华笑,“这算一个见面礼吧,日后我总有要求你看顾的时候,希望你能给几分薄面。” 宋旭听了她这话,竟然心里毛毛的,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她给了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这日后要还的人情他还真怕会还不起啊…… 谢朝华看他的变得有些古怪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慢悠悠地道:“放心吧,不会是让你太为难的事情。” 这么一说,宋旭好奇之心倒是被勾起来了,听这话她好像已经有所打算了,禁不住问:“究竟什么事情?你提前跟我说说,我也有个准备嘛。”这一刻,宋旭又恢复到往日那有些痞痞的样子,挤眉弄眼。 谢朝华却只笑不语。 秋日的阳光并不灼眼。透过院子里的树木枝叶洒来,落在两人的脸上,明暗交错。周围的东西都被今天那红艳艳的日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粉色又好似在这之上不经意盖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金光。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细细品味着这难得的静谧安宁。 宋旭周身忽然散发出一种浸透骨髓的静谧感。那是与政治皇权的喧闹与骚动完全不相容的神情。 谢朝华看他手上握着那鹿皮袋子,轻轻的抚摸着。 这一瞬间,她觉得那个女孩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宋旭对于她的情感。已经超越了对爱人的痴恋、对伤逝的悲叹,而是**于尘世的。最完美的记忆。 那个女孩在宋旭的记忆之中没有任何缺陷,因为她短暂的生命。这种美好便被永远地定格来。 谢朝华看不见宋旭脸上的神情,但是她肯定他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朝华突然开口:“有时候遗憾或许也是一种完美。” 宋旭转过头来,对谢朝华道:“只要活着,就不该悲观。” 谢朝华忍不住道:“你觉得你还能再拥有那样的感情了吗?” 宋旭面露微笑,真诚地道:“或许真的很难,如今我的地位都让这一切变得那样遥不可及,可是我还可以有大半生的时间来找寻。” 他顿了顿,接着道:“人生在世,顺境不过十之一二,逆境也不过十之二三。这都不是很主要的,重要的是内心一直存有希望。我之前就说过,你其实比我已经幸运很多。” 谢朝华轻叹,“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想再去奢望了。”她抬手挽了挽头发,笑了笑,眸中却流露出无法形容的伤感。 宋旭凝视着眼前人,“从小,我没有身份,甚至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知晓,多少年来,我不止一次感到身心疲惫,那真是累得想死的感觉。在她死了以后……我曾经觉得世界变得漆黑一片,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可那时候有个人对我说,即便在最荒芜的地里,只要你种一颗希望的种子,最后荒地也可以变为绿洲。” 他笑得如同从前那样,明亮而温暖,“于是我便不想死了呢,因为我心中还有希望,我要活着,连同她的那一份。以后我定会生儿育女,可是此生,她永远都会占据我心里一个位置。今生我拥有过,记住了,也就没有遗憾了。而你呢?你甚至都没有努力过就轻易放弃了。” “我曾经那样努力过,可最后……” 宋旭打断她,“你知道什么叫努力?努力,就是跌倒了一次次再站起来。” 谢朝华一言不发地看着宋旭,他回望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对不起。”他站起身,“有些事情我很想帮你,但是朕却帮不了你。” 她并不意外,宋旭是她可以倾诉心声的朋友。而肖旭,却是肩负着一国之责的君王。 宋旭走了,如今他的身份却抽出半天时间与自己见面,她真的很感动。 望着天际,湛蓝而无一丝微云,秋高气爽,明净澄澈,这般清透。谢朝华不禁想起刚才宋旭的话,......她,真的能做到吗? 朝廷选才的事情如火如荼地在各地进行着,而朝中群臣则开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有人说如此选拔人才,实在有违祖训。 而有些则上书皇上,说按照此法选出的人才也应该先多番观察考验之后方能启用,不该马上介入朝政。 可令众臣大为讶异的是,当朝太傅谢琼却是竭力推崇皇上的决定,还协助皇上整理文案,并着手开始安排初选过关的人入京觐见。 深夜,中山王府书房内烛光明亮,人影晃动。 “先生如何看眼的形势?” 将住房看了眼烛火映出的人影憧憧,沉着地道:“皇上选才一事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肖睿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料到会如此快。”他沉吟了一,“谢琼的举动你怎么看?” “唔……他的行为的确有些扑朔迷离,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不过,王爷,不管谢氏与皇上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妥协,眼的情形,对王爷来说却是较为尴尬的,王爷管着吏部,而皇上此举摆明是要跳过吏部来任命官员,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皇上要亲手提拔人才为其所用,如此这般,眼王爷手里的吏部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肖睿面无表情,菱角分明的脸廓显得尤为阴沉,“如此这般,我还不如尽早交了手上的户部。时机一到,离开京城才是上策。” “王爷英明。”蒋和方像是想到什么,微微皱眉,“只是如今天初定,皇上有顾忌或许还不会动王爷新乐的兵马,可也万万不会轻易放王爷离京的。” “新乐的兵马迟早都会是皇上做文章的地方。等他羽翼丰满,朝中怕是就会有撤藩的折子了。” “那……王爷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应对?” 肖睿目光沉静,看着跳跃的烛火,半天才缓缓道:“前有楼南侵境的前车之鉴,新乐当年的兵马也是仗着遇敌而渐渐组建起来的,如今新乐依恃的,还是楼南之兵,只要边患犹在,皇上就不能解了新乐的兵,也不敢解。这是我最大的优势,但光凭这一点还远远不够。” 蒋和方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睿,“所谓外援内应,若是楼南可谓外援,那么如今却是少了一个……内应。” “先生的意思是……”肖睿有些明知故问。 蒋和方恭敬地回道:“王爷,眼朝中局势渐渐明朗,皇上培植亲信的事情已经势在必行,不过朝野上一定阻力多多,皇上一意孤行,虽有谢琼从旁协助,可想要堵住众臣之口也非易事。所以,王爷不妨表示一吏部支持皇上选才的姿态,以此让皇上觉得王爷无意与他抗争,由此放戒心。” 肖睿微微思索,有些犹疑:“谢琼已经做在前头,我若是这么做,会不会有些画蛇添足?” “王爷,皇上有谢家支持,即便如今朝臣反对之声众多,可真是强意实行也定能实现,如此这般,王爷不如来个顺水推舟。” 肖睿又想了一会,才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不过,你抽空还是走一趟新乐,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起来,我们这位皇上当初也不觉得会是如此有强力手腕之人……” “是,请王爷放心,和方自当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恩。”肖睿神色变得有些恍惚,不知想起什么了,灯火,不禁出起了神来……(未完待续。) 第八章 未雨绸缪 言情海 正文 第十章 心迹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章 心迹 第十章心迹 韩琅文在谢朝华的脸上看见了坚定,她知不知道这一个决定意味着什么?身上要背负多少担子?谢家、肖睿哪一个是容易对付的,她竟是打算让自己陷入险境,还有满朝的文武……如果只是为了阳影,她大可不必如此,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为什么?”韩琅文问。 谢朝华嘴角一勾,颇有些自嘲,为什么?她有许多理由,可每一个理由她都不想让韩琅文知晓,这是她一个人的战争。“你问我为什么,那你又为什么呢?韩家的祖训,难道还要让我来提醒爵爷吗?”她刻意让语气显得冷淡。 韩琅文看她,为什么情愿选择独自面对而不愿相信自己,而这一看,只觉心里一阵刺痛,却也将百般相思勾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更瘦了,苍白而带着疲惫的脸上,那双灵动的大眼也仿佛黯淡许多,如此纤细弱小的人,想起自己族里的姐妹,这般年纪尚不知愁滋味,而她却已是历经生离死别,看尽世事沧桑……是该怨她的,可怜惜之情却情难自禁。 此刻,她神色平静,乍一看似是毫不在意,却不知那浓重的疲惫早已无所遁形。 她这是在赌命?可有什么非得亲手为之的理由呢?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他,为什么不依靠他,却全都由自己一手承担呢? “你想要入仕,然后做什么事?”韩琅文问。 谢朝华轻笑,“权力可以让人趋之若鹜。我虽为女子也是如此。大权在握可以成就许多事情。” 韩琅文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手中本就握有天人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谢朝华知道他话里指的是阳影。也不想瞒他,便直说:“我已将此转交给圣上了。” 韩琅文心中一动。转头凝视着谢朝华,果然,她肯定是有着一番计较的,可她却什么都不说。 “你若是想要封侯拜相,我可以帮你。”韩琅文慢条斯理说道。 谢朝华秀眉微蹙,“不敢有劳。”她从未想过让他涉入其中。 韩琅文却是笑了笑,“朝堂之上,层层关系盘根错节,各种势力互相制肘牵扯。你若是真的决定走这条路,为何不与我同进退?却要舍近求远呢?有韩家支撑,相信这一路定会好走许多的。” 谢朝华第一反应就要拒绝,可韩琅文的话确说中要害,让她避无可避,若是拒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只得硬着头皮问:“爵爷的意思是?” “你的心愿,韩家可以鼎力相助。”韩琅文接着又加了一句,“但我要你许我一个承诺。‘ 谢朝华看着他有些算计的眼睛。缓缓地问:“什么承诺?” “将来任何时候都不能让韩家陷入险境。” 谢朝华微一沉吟,“可以。” “好!”韩琅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而谢朝华在答应来的那一刹那,暗地里莫名地也松了口气。正想着时候差不多该上殿了。一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韩琅文就站在自己身旁,他的气息已包住她整方世界。 谢朝华眼神扫了一四处。却看不见第三个人,而他们二人此刻正好站在一堵宫墙之。旁边树荫重重,将他们的身形隐去了大半。 谢朝华意识往一旁紧张地挪了一小步。“你……” “如果我们……” “没有我们,只有你我。”谢朝华冷声打断韩琅文几乎近在耳边的呢喃,眼睛瞟向大殿的方向,“时候不早了。” 韩琅文却突然伸出双手顶在墙上,眼神专注。 “你……”谢朝华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圈在双臂之间。她尽力地往后缩,可背脊靠在墙上,退无可退,谢朝华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起来…… “你……爵爷,此处乃是皇宫重地!” 韩琅文的眼神专注而又隐怒,“你就只把我当爵爷?” 谢朝华别开头,一时心中千般滋味。韩琅文对她而言只是韩爵爷吗?如果真是如此,她又怎会如此费神? 可除了爵爷之外,他还能是她的谁呢? 韩琅文看着谢朝华慢慢又变为沉静无波的脸,知道她又要缩回自己的保护壳中,无奈心疼之余,又有些气愤,“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韩琅文的妻……”他俯脸,将谢朝华错愕的神情尽收眼底,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谢朝华瞪大眼睛,就这么呆在原地。他……他竟然……而自己也就任他…… 谢朝华羞愤地一把推开韩琅文,闪开至他一臂之外的距离,“你……你怎么可以……”她意识看了看四周,此处皇宫禁地,他怎能如此大胆妄为,就不怕被人看见落人口实不成! 韩琅文看着谢朝华面上迅速泛起的一层酡红,像熟透了的苹果,艳艳的,突然心情变得轻快起来,故意十分恭敬地做了一揖,“莫让谢太傅久等了,小姐,请。” 谢朝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还是快步往谢琼一干人所在之地行去,将韩琅文远远抛在身后,却隐隐听见背后传来的清朗笑声,那样的志得意满。 韩琅文看着眼前的纤柔背影,谁说她与他之间不可能?他既已钟情,便绝不会放手。她若是有什么未完之事,他就助她完成。韩家的前景,谢家的考量,两全其美或许很困难,但并不是不可为。 只要,只要她能再多几分勇气,再多几分信任给他,一切就都不会是问题。他早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从未改变。 谢朝华羞恼得几乎浑身发抖,她连着深吸好几口气,才渐渐稍微平复来,心里陡然泛起一阵酸意。 对于韩琅文,她其实一直是愧疚的,尤其是在他拒婚之后,他的心意自己又怎会不明白呢。他为此毁去了自己的名誉,日后如何立身?只有尝试仕途,他才能争取到谢家的青睐…… 可即便他成功踏进仕途,她与他就能在一起? 皇上此次显然用意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又岂会任由韩琅文与谢家牵扯上关系?就算双方都同意,可还有一个肖睿,他不是个肯轻易放手的人。 看着韩琅文温柔坚定的眼睛,她其实很想再冲动一,但是不能。她已经一步步走上自己给自己安排的道路,万一哪一天计划出了纰漏,反噬到她,那她便会万劫不复。韩琅文若是真的娶了自己,那就必会受到连累。他刚刚还让自己保证不得牵涉韩家一分一毫,韩家的一切对于他很重要,所以……一旦有朝一日他二人都生在朝堂,她与他之间的沟壑只会越来越大…… 朝堂上,众臣在皇上说了声“传!”之后纷纷回头侧目张望,他们都想看看被皇上在千百之中挑选出来的才子究竟是怎生模样。而且,大臣们都心知肚明,今天这几人若是表现突出,黄腾达便指日可待,心里顿时又开始琢磨起往日的站位了。政治说白了,无非就是选阵营。选对了,等待你的便是加官进爵,而若是一朝选错……能保住一条命就算运气好的了。 所以,大殿上,群臣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肖睿以及谢家大家长谢亭侯的脸上,他们是想看看这两方人究竟对于皇上此番选才是何态度,然后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那谢家如今官位最高虽非谢琼莫属,可谢氏宗族的大家长却还是谢亭侯,他如今管着台谏院,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绝对可以看出谢家的立场。 可谢亭侯是什么人,这会儿他垂眉敛目,一点都无法从他神色中窥探出半分玄机来。 众臣们还在左右观望,大殿正门谢琼领着一干人缓缓步入殿中。 大殿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跟在谢琼身后的韩琅文,“咦?这不是桓国公韩琅文吗?” “的确是啊,他怎么人会在这?难道这选中的才子中也有他不成?” “韩家不是有祖训不得入仕吗?” “你不知道韩琅文之前被韩家主母赶出家门,如今自然是不用遵循韩家祖训了。” “别胡说,他现在可还顶着韩家世袭的爵位呢,怎么能随便说他被逐出家门……” “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他若是真在入选之列,足见应该是有几分才学的……”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想这韩琅文可是兖州赫赫有名的才子,诗文绮丽,尤擅工技,少小时就美名远扬大江南北啊!” 一时之间,大殿上议论声此起彼伏,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传入谢朝华耳中,听着也有些不舒服,可她偷眼打量韩琅文,却见他神色自若,举止从容沉静,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谢朝华才刚刚收回目光,就听身旁有人道:“这人……这人好像是个女子啊!” 谢朝华本就没有刻意扮成男子,她只是穿了男装,加上她眉眼清秀,身体纤柔,实在是很容易被人认出女子的身份。 顿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刚才对于韩琅文的议论声立刻就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 推荐我们版主大人苏弄玉的书《淑欢》大家多多支持! 贵为金枝,怎堪错信他人,最后不得善终。 重生成为农家女,再一次踏入繁华京城,她步步为营,就不信逆不了天。(未完待续。) 第十章 心迹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一章 争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一章 争锋 第十一章争锋 高高坐在龙椅上头的肖旭,看清韩琅文的时候,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上一勾,可紧接着看见他身后的谢朝华时,脸色却立刻变得古怪,原来当日报国寺里她所说的指得便应该是这件事情,算算时间,那时候人选还尚未定,这样看来她倒是有足够的自信。 肖旭又瞟了眼肖睿,见他微微挑眉,而旁边的谢家人则更是脸色大变,看来谢朝华这番举动是瞒着所有人啊…… 底有人小声说:“这女子我总觉得看着有些眼熟啊。” “对啊,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被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殿中大臣的议论声不断,肖旭用力地咳了一声,大殿之上才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太傅大人,开始吧。”肖旭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吩咐着谢琼。 底大臣见皇帝这种态度,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便也没有人出来说话提出异议。 于是,在皇上和众臣之前,五个被选中的人依次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第一个名叫周实,淮安人士,他是五个人中间最年长的。他微微上前一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紧张,脸色有些发白,甚至嘴都有些发抖,勉力呼吸吐纳几次后,才开了口,话音微颤,但到底还是磕磕绊绊将话说完了。 他所提出的乃是兴学之说,论点建议倒也新颖,只是谢朝华看来还是显得不切实际。毕竟他所说的兴学都建立在充盈的国库基础之上,而如国家刚刚从战争中走出来。虽不是满目苍夷,却也是疲累不堪。根本没有银子去实现他口中那个理想世界。 第二位出场的便是之前帮谢朝华说话的瘦高年轻人,卫秦嘉。他显然是比刚刚那个周实要自如多了,侃侃而谈,他阐述的竟然是国家选才制度的改革,其中也不乏列出了多年来实行的推举制度的弊端,指出国家应该采取科举制度选用人才…… 而卫秦嘉的言论显然是触动殿上太多人的底线,一时之间,激起千层浪,甚至有人不是向他挑衅。叱责他的话乃大逆不道,有违祖制等等……那卫秦嘉却一点不惧,一一反驳,并引经据典,还举出许多实例,将那些大臣说得尽无言以对…… 谢朝华却是忍不住微微抬头打量坐在上面的肖旭,她总觉得这卫秦嘉是肖旭故意安排的人,只因这太过巧合了一些,皇上刚刚动了选才的念头。这立马便有人提出了科举制度…… 卫秦嘉之后便轮到那紫衣人,他走过谢朝华身旁的时候甚至还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 此人钱梧,京都人士,看他穿着举止透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浮华之气。不过他所说的却倒是让谢朝华感到有些意外。 钱梧说的是关于天朝买卖人口奴仆的制度,指出现今国中采用的制度诸多弊端,有得甚至十分残忍不合人情。这制度因为是开国初期设定,几百年来从未更改。更不不能适应时代的变化…… 谢朝华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会对她女子身份如此鄙视的人。竟然会关注这样的事情,而且他所阐述话语中无处不体现出对那些奴隶的同情悲悯之心。她忽然心中一动,肖旭会选中此人怕正是因为他所说的触动到他过去的经历,身为一个伶人,作为礼物被人送来送去乃是家常便饭,而那些贵族家里的伶人也时常有被虐致死的事情发生,却没有人过问,因为家奴的生死都在主人家手中,命如草芥…… 如此一想,谢朝华对这钱梧的看法又是一变,此人选了这个切入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呢? 钱梧的论述虽也触到许多人的利益,但是大家肯定也都同时想到当今圣上的身世,故而三个人来,只有钱梧在论述之时,竟然没有一人开口提出疑议。 然后,接来便是韩琅文了。 他从容地踏出一步,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坚定沉着,吐字清晰而流畅。韩琅文才刚刚开口数句,便引来了朝堂上的轩然大波。 他在皇上和众臣之前,出亘古未闻之论,历数大兴商业利民富国的益处。 自古士农工商,商被排在了最末,是最被人轻视而看不起的一行,可韩琅文却历数兴商的诸般好处,完全背离了人们打出生以来就根深蒂固的观念,尤其朝堂之上这些人都处在士农工商的第一位“士”这个角色。 群臣对韩琅文之言竞相攻击,有的说他违背圣贤之道,有的说他已奇谈怪论惑众邀宠。韩琅文面对这一切指责,毫无畏惧,他反而愈谈愈勇,上至励精图治当有破旧立新之径的理论,至兴商细则,其中还融入他最精通的治水,比如漕运根据不同水力情况,各段河路应当根据实际通航状况来相机行事,减少漕运的过高的损失。怎样分航段进行粮食等物资的运送等等…… 尽数种种措施将如何有利经济的发达,进而军事的强大,保卫我朝的安全……他侃侃而言,滔滔不绝。 对于韩琅文这番言论最感慨惊讶的莫过于谢朝华。 韩琅文的许多观点与她的不谋而合,而她上书文章之中的观点当然几乎是来自于她前世的记忆,肖睿对于她而言虽然不是个好丈夫,可平心而论,肖睿却绝对是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他所进行的一系列改革让穷困潦倒的国家在多年之后,变得富足而强盛。 可韩琅文眼所说的却全是靠他自己所思所想所得,而且直言不讳。说到底,谢朝华还是顾忌兴商一说太过离经叛道,她怕即便如肖旭也不能接受,故而狡猾地采取了迂回之术,从侧面着手,只是将边境贸易拉出来单独作为案例,其实其中谈到的都是与商业相关的政策,只要稍作改动,举一反三便能适合全国…… 她要的是这个机会,参政的机会,而不像韩琅文,是全心为国为民之言,没有算计考虑其他,这一点让谢朝华感到有些惭愧,也为韩琅文感到担忧,他的言行太过直接,不免还未入朝就树敌良多啊…… 群臣激烈的质问竟然到最后反而成为韩琅文尽数其观点的途径,直到后来,满堂众臣,竟无人能辩倒他的见解。 肖旭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笑容,却在看见谢朝华走出来之后又隐去。他不禁心中苦笑,果然这礼物是不能轻易收的,如此一份大礼,她又怎会让自己轻轻松松就获得呢。 可以说经过了韩琅文的洗礼,谢朝华关于边境的商贸言论就显得不足为重了,人们对于她更多的关注不在于她的论述,而在于她的身份。 “谢朝华,她叫谢朝华,这名字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有人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了,此女便是之前中山老王妃收的义女啊。” “对,对,对,就是她,当日那认女儿的宴席我去了,远远看了一眼,怪道那么眼熟呢。” 在认出了谢朝华的身份后,私里讨论的人多,可真正当面给谢朝华难看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毕竟大家都想到了一点,谢朝华即是当朝太傅的侄女,又是中山王爷肖睿名义上的妹妹,还是少惹为妙啊。 而言官们本来早就做好上谏的准备,可得知谢朝华身份之后,却又都犹豫不前了,管着台谏院的人可真是谢亭侯啊…… 肖旭看着众臣脸上的各种表情,心道今日这已经够让他们回神了,且先放一放,他又瞟了眼谢朝华,她到底这么做图什么呢? 肖旭带着安慰性质地开了口,“今日对于这几位的观点,众爱卿若有不尽之言大可上折子给朕,退朝。” 肖旭说完走得迅速,丝毫不给群臣一个反应的时间,转眼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留一干大臣互相瞪眼,今日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情,看来要回去好好琢磨一圣意…… 大家都报着相同的想法,低头沉思出了大殿。 谢琼看了看身旁的五人,道:“各位请留在京都莫走,等待皇上进一步旨意。” 说完他也走了,甚至没有再看谢朝华一眼。 谢府里,谢老夫人坐在榻上有些发怔。 谢琰问:“母亲大人这是在想什么?” 谢老夫人眯着眼,“你自己的女儿在打什么主意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 谢琰垂头,目中有一道精光略过,“是孩儿管教不严所至。” 谢老夫瞟了他一眼,道:“我早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了,好端端地,肖睿为什么会如此助她?那中山王府如今可是与咱谢家是势不两立呢!更何况若是这次她真的被皇上破格录用,她究竟算是谢家人还是那王府的人?肖睿凭什么这么放任她不管? 谢琰眼神一闪,却没有说话。 谢老夫人斜眼看着,知道在这儿子的口中是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试探性地问:“要不改天让她回府一趟,也好试探一。” 谢琰闻言抬头看了眼谢老夫人,想了想,低声道:“嗯,去探探也好。此事便只能劳烦母亲大人了。” *** 继续推荐我们版主大人苏弄玉的书《淑欢》大家一定多多支持哦! 贵为金枝,怎堪错信他人,最后不得善终。 重生成为农家女,再一次踏入繁华京城,她步步为营,就不信逆不了天。(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争锋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二章 时机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二章 时机 第十二章 时机 谢朝华刚刚回到王府,还未进门,就听见人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王妃正等着,吩咐了说让您一回来就去见她。” “好,我这就去。”谢朝华想,该来的总是躲不掉,不过此事不是肖睿而是王妃来找她,倒也让她有些意外。 “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抱负,何必瞒着我们,倒是把我们都当外人了。”王妃微眯着眼睛,风姿绰约。无可否认,即使人到中年,她的容貌依旧美艳不可方物,如今更是带着成熟妩艳的风情,使得她举手投足之间,都能那样动人心弦。 只是,谢朝华却很清楚这美丽笑容掩盖了主人怎样雷厉风行的手段,前世她不止一次吃过大亏。 谢朝华将手藏在袖中紧紧地捏紧,轻轻吸了口气,才道:“朝华并不是有心要隐瞒,此举也是为了王爷……” “这话怎么说?王爷在朝中难道有什么事?”王妃蹙眉。 这么一说,谢朝华心中已然澄明,定是肖睿有意隐瞒含糊过去了,“皇上如今全国选才,摆明了是要选用人才作为亲信,而王爷手里管得便是吏部,您说皇上此举针对的又是谁呢?” “皇上一直是向着谢家,防着我王府的。”王妃冷冷地说了句。 谢朝华面色不改,神情淡然从容,“王爷手里握着官员委任,新乐那边还有不八万驻军;堂叔……谢太傅虽手握兵权,但到底受皇上虎符节制,而新乐的兵马么……”她没有明说。但不言而喻,新乐的兵马其实皇上根本管不了的。 “此事跟你参与国策论辩又有什么关系?” 谢朝华突然起身朝王妃跪拜去。“朝华此生得母妃爱护,收为义女。心中感念深恩。只是此举……怕是会让人误会谢家与王府联手结。” “你的意思是……” 谢朝华点了点头,“朝华此番上书,明里是想借此消除陛的顾虑,若是能在朝中谋到一差半职,也能为王爷分忧解难。母妃也知道朝华的生母是被赶出谢家的,而这些日子您也一定是能看明白,我虽是谢家的女儿,可他们却从未将我当做亲人,我又何必将他们视为血肉至亲。” 谢朝华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阴狠,可如此情绪到反而中了王妃的心思,谢朝华的话若是她一开始还不相信,如今也信了几分。 “你身上到底是流着谢家的血,还是莫如此决绝。”王妃劝说。 “此事母妃不用劝朝华了。”谢朝华再次表态,肖睿是早就知道自己与谢家的关系,如今她这样说也却是合情合理。 正在说着,外头有人来禀,说是谢老夫人派人来了。 王妃瞟了眼谢朝华。说:“让人过来吧。” 人进来之后,谢朝华倒是没想到会是苏嬷嬷,苏嬷嬷给王妃请了安,说:“我们老太太许久没有见到姑娘了。有些惦记,特意让老奴过来,看看王妃能否让姑娘回去住几天。” “苏嬷嬷。母妃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我怕是过不去。”谢朝华故意拒绝。 王妃笑了笑。“这有什么要紧的,我这是老毛病了。到了秋天就免不了发作,既然谢老夫人都让人来请,你就过去住几天,也能慰藉一她老人家思念孙女的心情。” “可是……”谢朝华不情不愿。 “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收拾一,跟这位嬷嬷去吧。”王妃见谢朝华的态度,倒是越发显得大度。 “是,母妃。女儿这就去,母妃这几日记得要遵医嘱,白天的药饭后吃,那人参鹿茸丸却是要用酒化开了服……” “好了好了,知道了。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倒是显得比老妈子还啰嗦了。” 苏嬷嬷在一旁赔笑:“那是小姐关心王妃。” 又说了几句,谢朝华这才同苏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苏嬷嬷看看谢朝华,“看姑娘在王府里过得好,老奴也放心了。”说话间,眼眶有些泛红。 谢朝华心恻然,抚慰地拍了拍苏嬷嬷的手。 谢老夫人特意让苏嬷嬷来请人,真是打足了人情牌,苏嬷嬷到底是谢朝华的乳母,舔犊之情谢朝华终究还是顾念的。 收拾了一些随身的物品,谢朝华便跟着苏嬷嬷上了车。 车上苏嬷嬷叨叨念念地问着谢朝华日常的一些琐碎事情,谢朝华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神思却有些恍惚…… 谢朝华回到府上,没想到内府里摆上了宴席就等着她回来,今日她成了谢府最紧要的娇客。只是席上未免显得有些冷清,就秦氏一人张罗,忙前忙后的,见新姚公主没有来,谢朝华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若是说到阿容,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应对。 用了晚膳,其他人都散去休息,谢老夫人独独留了谢朝华。 烛光通明,窗外的流萤细虫竞相扑入中,人沏了茶之后,又忙着薰艾草驱虫。一时,里香烟袅袅,朦胧迷雾之中,仿佛缓和了中有些僵滞的气氛。 谢朝华如今见到谢老夫人时心中只剩心寒,那种从骨子里日积月累的恨与惧让她几乎不能对上她那张苍老的脸。谢朝华但愿此生都不想看到那张脸,可此时却不得不看,甚至还要带着笑看。 “没想到朝华现在如此能干,以前整日让你待在府里果然是委屈了啊。”谢老夫人眯着眼,语中透着七分冷意,慢悠悠地说来,仿佛并不着力。这是谢老夫人的本事,哪怕她在算计你的时候,甚至那着刀指着你的脖子的时候,她依旧可以笑得温柔慈爱。 谢朝华忍住脊上窜起的一阵寒意,面色有些白。忙掩口咳了一记,才道:“老祖宗。如今皇上看样子有心实行新政,而此番选才除了选用新人。其实也是对中山王府起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朝华此举是大胆了一些,可在楼南的时候,皇上曾经与朝华说起过关于边境之治关乎社稷,我此番上书也是揣摩圣意,故意迎合,此举也是向皇上表明谢家是绝对站在他这边的。” 谢老夫人端起茶盏将茶盖轻轻一拨,吹了吹气,‘是么?‘ “是,朝华却是那样想的。” “哼!”谢老夫人放手中茶盏。突然发难,“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别妄想攀上了肖睿这棵大树便忘了本。你可要想仔细了,如果谢家出了差错,你也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 谢朝华双膝跪地,“老祖宗,朝华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哦?既然你早知道皇上的意思,那你大可将此想法早早知会你父亲或是琼叔,又何必瞒着噎着?这上书的事情也大可交给你其他兄弟去做。你一个女子瞎掺和什么!” “此事若是换个人来提,反倒可能是弄巧成拙。皇上肯定会想起当日与我提过,便会怀疑谢家此举动机不纯,旨在谋权。而朝华一个女子。上书谏言则摆明了不为仕途,单单为了推行新政。”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朝华一个女子。不靠娘家人,又能靠谁?肖睿与我非亲非故。我若是与他合作岂非如同与虎谋皮,日后也绝不能善终。” 这最后一句话点得恰到好处。谢老夫人即使不全信也受用得很。于是她也缓脸色,“要知道你身体里流的是你父亲的血,是谢家的血,只要你心是向着谢家的,这女子入朝也不是不可为的。” 谢朝华疑惑地抬起头:“老祖宗?这……怕是有违祖制吧。” “怎么?”谢老夫人双目闪着算计的光芒,“你不知道,这女子入朝是有规矩的。当年建国之时,因为阳日公主那样的女中豪杰,先祖爷为了他这个宝贝女儿,特意定规矩,说是女子与男子一样,可入朝为官。”她笑了笑,“当然啦,这规矩大家都知道是单单为了阳日公主而定,故而多少年来也从未有女子真正入朝为官过,可我们却可以在这上头做一番文章。” “可是……”谢朝华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 “伯祖父那里……”谢朝华有些犹豫,“今日殿上我偷看他,伯祖父的脸色不愉,怕是难过言官这一关。” “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可受到言官的阻挠?”谢老夫人问得笃定。 “倒是未曾,连带着百官都没有质疑。” “这不就对了,如今朝中除了谢家便是肖睿的人,你两边都沾了光,那些大臣哪一个不是看人眼色的人精。”谢老夫人瞟了眼有些迷茫的脸色,几不可闻地笑了,“你伯祖父那边,既然今天没有开这个口,往后便更加不会开口,难道他还会故意抹黑谢氏不成?而其他人都是跟风的主,今日没有人提出异议,日后便更加不会有人提了。” “老祖宗的意思,朝华此番真的是会入朝为官?”谢朝华神情无奈中又显出几分疑惑,看得谢老夫人很是满意。 “不错。至于什么官,却是看皇上安排了。总之,你记得自己是谢家人。” “是,朝华绝不敢忘。”她恭敬地叩首,抬起头时看了眼谢老夫人。 前世的深宫历练,让她懂得如何隐忍,以及在隐忍中窥伺每一个契机,并加以利用。 她心中冷笑,赢面,并不总倾向于他们的。 *** 像喜欢种田文的朋友推荐苏幂儿的新书《随身田园》,轻松温馨,书页有直通车哦,欢迎捧走。 沈秀穿到山清水秀的小地方,带着个连毛都不长的空间励志发家致富。 在青草地里播播种,在小田园里谈谈情。 她还有个秘密,有心之人若是喝了她酿的酒,就得说真话。(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时机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三章 发难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三章 发难 第十三章 发难 第二天,皇上就了旨,参加殿试的五人竟均被录用。五人立时受命任官,无需候补。 周实命为太学辅政,倒也和了他所提出的治学之策。 卫秦嘉命为户部司封郎中,这就有些令人不解,他明明说的是科举吏治,照说应该安排在吏部更为合适。 钱梧命为命为通政使司,专掌百官密谏; 而韩琅文则命为商部侍郎一职,商部?自古朝廷有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却从未听说过商部,这商部侍郎看似乃虚职,可皇上接着有说明,说是要新设立一商部,专司兴商理商之务。此举就等同于支持了韩琅文当日在殿上的兴商一说,并且深得圣意,竟然就要为此设立商部,明眼人立刻嗅出此种玄机,这韩琅文怕是鱼跃龙门,腾达在即。 而谢朝华则只是被命为尚书郎,此官职为五人中品级最低的一个,不过她并不在尚书台而是随在皇帝身边,旁听皇上处理朝政,协助皇上阅读批复奏章。这个官位虽小,但是地位却也特殊,多少朝臣想着亲近圣颜而不能,谢朝华以后却是日日在皇上左右,一子便显出了皇上对她的另眼相待。 当然,这个诏令一,一时朝中哗然,尤其谢朝华作为女子领受官职一事,还是有朝臣为此递折子,称此举有伤风化,违背祖制。不过也就像当日谢老夫人所说,肖旭便说女子任职乃先祖开国之时就定的规矩,何来违背祖制之说?这么一说。上折子的人便悄无声息了,没有人敢说先祖爷的错不是? 而对于打算推行新政的肖旭来说。第一次感到祖制这块挡箭牌的好处来,他心里不禁想:这老祖宗要是当年还能再加一句兴商利国就好了。哪怕是多提到一个字也是好的啊,这就能替自己省去多少麻烦! 毕竟谢朝华女子当官就她这么一个人,朝臣中有反对的也不过是对她的身份,可设立商部这件事情却是涉及广泛,反对的声音就没有这么容易压制去。而商部的建立需要多方配合,多方阻挠的话,推行起来便困难重重了。 韩琅文的确才能卓越,不过就是性子太过耿直,处事不够圆滑。唉……肖旭有时候甚至想,要是能让韩琅文去做十天半个月的伶人,怕是他便能知道什么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了。不过,他看中的也是韩琅文独有刚正不阿,若是哪一天韩琅文真的变得圆滑老练,反而有悖初衷了。 不知不觉,谢朝华做了尚书郎也两月有余,平日里肖旭也会时常就某个折子所说的内容与她探讨一番。谢朝华结合前世所看所听,所提出的观点有些肖旭大加赞赏,有些却未置可否,不过显然肖旭对于谢朝华这个尚书郎总体上来说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一日。朝会才散,肖旭便留了谢琼、肖睿等一干重臣在元庆殿议事,谢朝华作为尚书郎也在旁陪着。 众人虽不知何事。不过见独独留了户部尚书姜培元、以及郎中卫秦嘉,略略猜测应该是跟户部相关的事情了。 大冬天里。此刻户部尚书姜培元的额头却有汗冒出,他心底头有些犯虚。猜不准是不是前日送上的结算出了什么岔子,正自惴惴,肖旭开口了。 “前些日子为了商部振兴漕运一事,需要重新改建河道,工部也递了折子,说是需要户部拨款好来年开春开始动工。不过之后户部也递了折子,说是没有多余的银子。”肖旭说的有些慢,细密的眼神落在姜培元身上,看得他浑身一颤,“昨儿朕把户部上呈的计书核了一遍……”说到这里肖旭故意顿了顿。 姜培元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户部的帐目当然从来都是不清不楚的,可他转念想了想,又略觉得放心,这款子里许多都涉及之前旻帝在位时的花销,若是要查怕是圣上也无处可查。 “姜爱卿辛苦了,你做户部尚书多年,这么多笔数的账目都要分得如此清楚也着实难为你了。” 这话里听着有些不对,姜培元俯身跪倒:“臣惶恐。”一旁的卫秦嘉也跟着一起跪:“臣等无能。” “惶恐?倒的确应该好好惶恐一了。”肖旭语气冷然,“这单单军饷之资就花费上千万之多,而今年的日常开支也高达六百万,朕倒要问问这么大的开销都花在什么上头了!” 花到什么上了?这个答案在场的几人心中当然都有数。要说花还不如“拿”这个字来的妥帖。 “启禀皇上,这日常的花销确是巨大,不过我朝泱泱大国,许多地方也是该花的。微臣所奏之计书一应开销名目都已列述其上,还请皇上详查。” 谢朝华盯了看这姜培元一眼,这人讲话也太大胆了一些,摆明了给皇上好看,她又瞟了眼谢琼,说到底,这姜培元还算得上是肖睿提拔的人。 果然姜元培这话一出口,一旁的肖睿眼一眯,不过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好,很好!”肖旭连道两声好,语气不善,“这账目倒是的确有名有目的,可所列种种你可敢说都一一对应了!?那勋赏赐与,军资器仗果真如所书用了这些?”肖旭眼神阴沉,在场好歹也都是朝中股肱之臣,不过却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妄自开口讨个没趣。 谢朝华站在一旁,心中却是有些吃惊,难道肖旭这么快就打算整顿户部? 虽说户部不查固然祸国殃民,可一旦动了,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一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而现在并不是革弊的最好时机啊…… 她偷眼打量肖旭,他之前悄无生息,从未透露半点要动户部的意思,果真是天意难测,谢朝华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这两个多月相处来,她与肖旭言谈说话与一般君臣无二,谈论的也都是朝堂上的正事,可谢朝华心中隐约还是觉得她与肖旭之间是多了一份情谊在的,可如今看来,肖旭到底还是防着自己的…… 她心中暗叹,作为帝王,本就不可能有朋友,肖旭并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是她求的太多了吗? “姜尚书,你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肖旭看着匍匐跪在地的姜培元,话中的森冷清晰可闻。 到了这地步,姜培元就算是木鱼脑袋也明白此刻情形已经不得善终了。他一便扑在肖旭脚,声泪俱:“皇上,皇上恕罪,臣,臣有罪……” 谢朝华迅速看了眼一旁的肖睿,然后开口道:“臣启万岁,我朝财政如此耗大,然赋税之征即求即取。如此一来,给那些心术不正的官员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可假借赋税之名巧立名目,盘剥百姓。是以,户部审计因治官员虚报帐目,或有不实,微臣斗胆进言,我朝方遭战乱,民生未复,若户部征赋仍以此为准,长此去,百姓何以安生?皇上,微臣以为户部当整,但征收赋税的方法也当另寻佳途。” 肖旭眉目略展,朝谢朝华看了一眼,转头问其他人:“众卿家有何看法?” 谢琼进言:“皇上,户部为国之根本,不可有丝毫差池。依臣之见,户部之整势在必行。” “嗯。”肖旭点头,心中却道这老狐狸转得倒是快,“朕也知道户部整顿的难处,也知道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故而才会设立商部,也是旨在让韩爱卿多为朕为这个国家多挣点银子,可是……先不说这个,今儿朕让众爱卿过来就是要议议户部整顿这事儿,拟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此话一落,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明白了,皇上这是隔山打牛,明着是要整顿户部,暗里实际上是为了商部。不过户部一事皇上看样子也是有心的确要整顿一番,不然国库里没有银子,什么新政推行起来都是有困难的。 从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韩琅文,突然道:“皇上,微臣有个建议。” “哦?”肖旭朝韩琅文看过去,不知道一向对户部深恶痛绝的他会说出什么言词来,他微一沉吟,道:“韩爱卿请说。” “微臣以为,整顿户部,不妨采取大量招新。” 众人听了也都一惊,这个说法有些深意。肖旭倒是听了精神一振,“琅文你说去。”一时兴奋,口中韩爱卿立刻就变成了琅文了。 “臣以为,户部可重新招一批深谙审计之人,可采取量出为入之法。” “你的意思是设定每项的预算,然后以此来定全年国家所应该征收的赋税多少?”肖旭想了想,问。 谢朝华心中一动,这个主意的确甚好。至少不用大动干戈地来,也不会牵连朝中上官员,算是将牵连缩在最小的范围了。 肖旭沉吟了会,“琅文之言朕听着觉得甚为有理。这样吧,明儿你再请拟个折子上来,朕再好好看看。诸位大人也好好谋划谋划,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是。”众人异口同声。 “如此今日就这样,你们也都跪安吧。” “臣等告退。”几人敛身一礼,退出大殿。 韩琅文朝谢朝华看了眼,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却还是算了。 如今眼事情繁多,有些事还是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 感谢幽紫水晶、希佳mm、stars的打赏。 尧自承不是一个勤劳的作者,但绝对会是一个负责的写手,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写书是一个需要耐得住寂寞的事情,一路有你们的陪伴,尧觉得很欣慰(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发难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四章 柔情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四章 柔情 第十四章 柔情 众臣退去,唯独谢朝华留来继续给肖旭整理奏折,而肖旭心中仍惦记着户部那事儿,半天也没开口。 过了良久,他一抬头,冲着谢朝华道:“你替朕跑一趟吧。” “是。”谢朝华应,“不知陛让微臣去办什么差事?” 肖旭看了眼谢朝华,仿佛了什么决心,“朕刚刚想了想,这户部的事情目前还不易动静太大,你去提点一韩爱卿吧。” “是。”谢朝华听肖旭的意思这是让她秘密去,不能太过招摇,可是……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故意有些避开韩琅文,虽然同朝为臣,也几乎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她不由得抬眼打量肖旭的神情,肖旭是故意的吗?可见他脸色平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如今得了圣旨也只能去见他了。 肖旭看着谢朝华离去的背影,心想:自己这皇帝当得容易么,政事之余还要顾念属的心情。韩琅文啊,朕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机会可是送到你手边上,抓住抓不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半个时辰后,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韩侍郎的府门外,车上来一个小厮给门卫递上了拜帖,过了不久,韩琅文就亲自出来相迎。 车上来一位年轻的公子,他身上披着一个大斗篷,遮住了头脸,了车看见韩琅文略一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回头吩咐了人一声。自己则快速跟着韩琅文入了府中。 韩琅文见谢朝华此番来的样子,知道她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谈。而且还是要掩人耳目的,虽然他如今独自住在这府里。但府里人也有一些,便带着谢朝华径直去了府里最为机要的松涛书斋。 谢朝华低着头,一语不发跟着韩琅文进了书斋。子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书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书架之外就几乎没其他东西。窗前还有一架琴案,上面摆着具古琴,她倒是不知道韩琅文也会抚琴? 书桌上堆满了书卷,要不是凌乱的书桌。整个书房便显得有些冷清的感觉,令人觉得这子的主人并不是将此处当成长住之所,只是凑合着生活在这里的样子。 谢朝华走进子的时候,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刚坐,就听韩琅文吩咐韩兴:“韩兴,去生个火盆过来,再沏一壶热茶。” “是,少爷。”韩兴恭敬地领命退。 谢朝华目光避开韩琅文。眼睛瞟向一旁书桌上凌乱的文案,有话没话地问,“这书斋平日里还有什么人来?” 韩琅文微微一笑,“没别人。这府里就我一个人住。之前关于苏姑娘的传言,你知道这只是障眼法罢了。” 谢朝华忽然觉得自己问的话被韩琅文这么一回答,有些怪怪的。忙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此番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谈。” “我知道。”韩琅文笑着点头。 他悠闲从容的语气让谢朝华更加觉得刚才自己说得话显得有些刻意了,简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霎时间,她觉得有些尴尬还有一丝羞愤。她虽然侧脸没有看韩琅文,可就算不看也能感觉出有两道温柔呵护的视线笼罩在周身上,谢朝华不由得挪了挪身子,挺了挺背脊坐正,但脸上却好似有一股热力不断地往上冲涌。 这种沉默中无形的压力压得她想逃。 “其实我……”韩琅文才想开口说些什么,外间已传来韩兴恭敬的声音,“少爷,东西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送进来。” 韩琅文看了眼谢朝华仿若松了口气的神情,心底微微叹息,转头道:“送进来吧。” 门推开,韩兴指挥着几个丫鬟将炭盆搁好,又添足了炭,奉上了茶,才轻轻退。 “韩兴,你吩咐去,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松涛书斋。”韩琅文吩咐道。 这些日子她故意避着他,韩琅文当然感觉得出来,而今夜她突然前来,定不会是她自己的意思,想想也只有皇上能让她如此做,而之前殿上刚刚讨论过关于户部整顿的事情,那么让她来,定是有关户部的事情。 韩琅文看了眼端坐在一旁的谢朝华,此刻已然换上一脸正色的面容。在外人面前,她永远都谨言慎行,举止分毫不差的。 谢朝华见闲杂人等都已退,便缓缓开口,这一次她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严肃沉稳,也隐去了适才那几分小儿女的娇羞之态,“你今早给陛提的意见的确可行,只是若是要实行起来,你可曾想过,如今却并未到时候。” “户部的弊病就好像这国家多年沉疴积聚,所谓时候未到,那么何时才是时候呢?要除沉疴,少不了强硬手腕,陛既然已有决心,择日不如撞日,在我看来眼便是时机。” 谢朝华端起茶盏,捂在掌心。她一直觉得韩琅文的性子其实是不适合做官的,为人过于正直,对朝中陈腐风气极为不满。但是他是那种不做则已,一做必倾力而为的人,在他身上有着那些官员少见的责任感。宫中冠盖云集,人际冗杂,也难怪肖旭会特意让自己来提醒他。 “户部的确是要整顿,而且必须整顿,只是你可想过,光凭你今早提出来招新及量出为入这两条便已断了不少人的财源及前程?”谢朝华忍不住瞟了眼低头不语的韩琅文,继续道:“不单如此,即便皇上此番不追究那些官员,可他们心里也会猜想是不是已经被皇上所摒弃,甚至在皇上这留前科,以后官运前途一片惨淡。那他们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何况陛登基才不久,这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在他们而言,这火最好是烧不起来。”谢朝华最后一句话实在有些刺耳,字字如槌敲打在韩琅文心上。 韩琅文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照你所说,现在还动不得他们?” 谢朝华抿了口茶,点了点头:“眼只有先给他们一个警告,手段不适宜太过激进,如此才能将正事先安排去。” 韩琅文沉吟着道,“或者可以在商部稍有起色之后?” 谢朝华眼睛一亮,这点她之前倒是没有想到。 户部可谓一直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命脉,主要是因为所有的银子进出都在户部。而若是商部能得以正常运作起来,那国家很大一部分的收益开支便会转而移到户部,那么到那时候看他们还如何处处牵制,关于新政的执行还怎么敢说不字。至于同户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肖睿么……到时候…… 谢朝华想着面容微释,流转出一记轻笑,颠倒众生,“那可就要多多仰仗韩侍郎了。” 此刻的韩琅文脑子却一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完全眩惑在谢朝华这不经意的一笑中,难以回神。 谢朝华抿了口茶,发现韩琅文没有动静,不禁有些奇怪,于是抬头看过去,双眸却与韩琅文的对了个正着。 韩琅文那双凝视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温柔情义,透着无限眷恋,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波浪,一拨接着一拨将她淹没笼罩住。 谢朝华双眸不知不觉便被他锁住,陷在这种温柔得几近缠绵缱绻的情里,无处躲避。心一跳接着一跳,愈来愈快,可呼吸却像是快要停止了,仿佛眼前的这双眼睛有着一股魔力,对着她了咒,让她无法移动分毫。 “嗒”风吹窗棱,敲在支架上发出一声轻响。 谢朝华浑身一震,别开眼,但脸上却迅速泛起一层酡红,像熟透了的苹果,艳艳的,衬着她侧首垂眸的羞态,勾出一幅不胜娇羞的旖旎。 韩琅文心弦大动,上前一步抓握住谢朝华微颤的手,“朝华……”一句近似呢喃的低唤轻轻地如春风一般拂过谢朝华的耳边。 谢朝华侧脸避了避,心剧烈的跳着,慌乱不已,耳根子止不住地发热,只觉得脸烫得都要烧起来了。 她心中明明意识到该走了,可不知怎么脚步却无法移动,也说不出话。她轻轻喘了口气,悄退一步,含糊了一句,却似蚊呐,“你……放开……我该回去了……” “再留一会儿好么?”韩琅文手包住她微冰的手,低低地问,口气像孩子撒娇。 这模样她从未见识过的韩琅文,却那样让她心软。 谢朝华咬了咬唇,抬起头看向韩琅文,眉眼间也蒙上了一层情韵,晕染着温温和和的柔情,她浅笑,“很晚了,我得回去……” 韩琅文垂了眼睛看地,有些落落寡欢,真的很想小孩子要不到心爱东西的模样。 “在你这已经耽搁太久了。”谢朝华咬着唇轻声道。 韩琅文微乎其微地皱了眉,知道她说得是事实,可心里还是不很舒坦,他们两人在一起却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要顾忌太多事情。总有一天,早晚他一定会改变这个境况的。“外头天都黑了,寒气入骨,那再披件外衣吧。” “嗯。”谢朝华这些日子头一回难得地温顺,点了点头,任由韩琅文替自己打点。(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柔情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五章 此消彼长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五章 此消彼长 第二天,朝堂之上商部工部都递了折子,都是关于进一步改善沿河漕运的诸项措施建议。 皇上就此事问了户部关于明年国库的预算开支,户部尚书姜培元上奏请罪,说是因为人手不足,明年的预算开支尚未估算出来,皇上听了倒也没有生气,只点了点头,说了句是该再给户部派一些人去,于是命当朝太傅谢琼,偕同睿王爷酌情为户部招新,人选范围不限,可在官员中亦可从民间提拔。 虽说这一番任命十分的顺水推舟,可大殿上这群历经几番政权更替的朝臣们,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风吹草动。 中山王肖睿算起来是皇上的堂弟,当日也绝对是辅佐皇上登基的最有力依靠之一,肖旭登基之后,虽然并无封官职,可王爷的身份已经让他一人之万人之上,而在朝堂政事之中的位置也等同于摄政王,可说权势显赫一时。谢太傅虽然当日同为辅佐重臣,可身份毕竟差了一截,手中虽握有兵权,但论职权还是不及中山王肖睿的。 吏部,一直是中山王肖睿直管的,而户部尚书姜培元是谁的人大家心里也明镜似的,可如今户部录用人选,皇上安排了谢太傅一同办理,这里头说明了什么? 今日这番动作,朝中诸臣个个心头雪亮,哪里还嗅不出这其中味道。一时之间,传言四起。而谢太傅的府邸自从这天之后,登门拜访人络绎不绝,比之往日是更加热闹了无数倍。 街头巷尾更是渐渐传出谢太傅文韬武略。爱民如子,公私分明…… 这传言也传入了谢朝华的耳里。她却只轻轻一笑,这完美的还能是个人么? 元庆殿里。肖旭皱眉翻着手中的呈表,户部关于明年改善漕运的用度预算也报了上来,虽然还不尽如人意,可按着眼的情形,已经算是做到最好了。 “皇上,臣以为这几年来战事连绵,国库不足,单单靠户部省吃俭用,冀望商部朝夕大展宏图。恐怕……”谢朝华适时地提点肖旭。 她想,肖旭其实心中应该是明白的,如今国家从根本上国力不济,单单靠这么微微整顿一户部是治标不治本,他此番这次动作也应该也是有着试探肖睿的意思,那么是不是可以……她还是有些犹豫。 肖旭瞥了她一眼,“朕在这事上,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吗?” 谢朝华一时说不出话来,肖旭这话虽是问句。她却有些吃不准他指的是户部的事情,还是对肖睿打压的事情…… 肖旭见她无语,轻松地笑了笑,“怎么?如今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也不能够了?” “皇上……” “太傅是个人物。朕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只是看你的样子倒是对自家叔叔的能力有些担心嘛。” “臣并不是担心堂叔,臣是……”谢朝华看了眼肖旭。“臣心中是一直在想另一件事情。” “哦?是什么事竟比这户部的事情还让你分心?”肖旭真的是有些好奇。 “皇上可还记得前几日从蓟州递来的简报?” “恩。”肖旭听到这脸上倒是真的展颜一笑,“这些日子蓟州边境上与楼南往来贸易繁盛。那里的百姓也终于过上太平日子了。” “这盛世之且有隐忧,臣却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肖旭问。 “皇上可知道蓟州最出名的是什么?”谢朝华反问。 肖旭笑。“你这是来考我了,朕在楼南待了这么久,这蓟州的事情你还是难不倒朕的,蓟州最为出名的自然是茶,尤其因为蓟州特殊的天气水土,所产的茶叶也比别处的要好。” 谢朝华颇有深意地说了句,“据臣所知,本朝建国初期,先祖爷是限制蓟州茶叶买卖的。” 肖旭听了这话,眉头微蹙。 “匈奴历来盛产马匹,而他们自古一直有习惯靠着喝我朝所产的茶来治病的,尤其据说蓟州的茶有奇效。”谢朝华颇有深意地加了一句。 肖旭顿时记起之前曾经翻看过历朝历代的纪事,其中就有提到曾经有法令规定蓟州的茶叶生意由官府控制,用来交换匈奴的马匹。只是时间久了,不知从那一代开始,这制度便渐渐松弛,蓟州的茶叶大多不经过朝廷许可就可以运出去,而匈奴的马朝廷是越来越难以弄到,直到这些年,匈奴的马在天朝兵营里几乎绝了迹…… 肖旭陷入了沉思…… 翌日,肖旭在朝上翻出祖制,提出重新设立掌管畜牧的太仆、宛马官职,并严格禁止蓟州茶商私交易,这一来,显然是将茶叶买卖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了官府手中。 这件事情肖旭提得毫无征兆,可他在朝堂之上提出,又有祖制作为凭据,且不过事情只是蓟州一个小地方的茶叶生意,让朝臣觉得皇帝有些大题小做,只是这旨意一,头站着的群臣之中,唯独韩琅文与肖睿的脸色微微一变。 韩琅文甚至是在肖旭旨意达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的谢朝华,可谢朝华却从始自终低眉垂目,刻意避开了韩琅文的目光。她知道,但凡她有一丝退缩或者示弱,他便会有所察觉,然后替她揽所有的责任。但是,不行啊,她不会允许的。 她当然感觉的出来韩琅文是一直想帮她摆脱谢家,摆脱肖睿,可谢氏于她,不管她愿不愿意,那是生死相系的;而肖睿,她却是不想放手,如果她的面前是死路一条,她绝对会选择同归于尽。 就让他误会也好,让他以为也被她算计在内好了。 韩琅文皱着眉翻着商部的简报,可心思却一直盘旋在今日早朝上的一幕。 他相信谢朝华肯定知道韩家私底一直是经营着马匹生意的事情,世人都以为韩家独享尊荣,可世袭罔替的背后其实有多少危机?而韩家却靠着这马匹的生意为此渡过多少危机,原因无它,只因为马匹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军用物资,历朝历代的皇上不是没有人不想动韩家,而是不能动,动不了,这一动牵涉太多…… 她究竟想如何? 此次茶马事件受到最大影响的除了韩家,还有中山王肖睿,韩家的生意做在暗处,中山王的也在暗,可同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韩琅文还是从各种渠道慢慢查出肖睿也在做这茶马的生意…… 此消彼长,肖睿与韩氏被打击,那么最大的获利者便不言而喻。 等等,韩琅文脑中忽然划过一个模糊的想法,才要细想,外头却传来韩兴的声音,“少爷,老夫人来了。” “哦?快请母亲进来,我这就来……” 话还没说完,一位贵妇便从外推门而入,脸上神情冷漠,“不敢有劳韩大人。” 韩琅文心中苦笑,连忙上前行礼,“孩儿给母亲请安。”然后边抬眼打量韩夫人的神色一边伸过手扶她坐了来。 “母亲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人来说一声,孩儿自当前往。” 韩夫人一声冷笑,“我只怕再不来,这韩家上别说京城了,天怕都没有韩家人栖身之地了。” 韩琅文听了这话,心中还是愧疚的。虽说为了入仕,他故意与母亲决裂,离开韩家,可到底还是将母亲将韩家牵连了进来。就看韩夫人至今没有离京返回兖州来看,虽不明说,可韩琅文心里清楚,韩夫人这是故意留在京都,为了自己,甘愿做皇上的一颗定心丸。 “母亲为何如此说?”韩琅文心里一动,却装糊涂地问道。 韩夫人盯住韩琅文,良久,叹了口气,“你事事看得明白,可为什么一涉及到那谢家女娃的事情就糊涂了呢?” 韩琅文眼神一闪,故作镇静,“孩儿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不明白?”韩夫人口气不善,“好,那我问你。你之前将苏月华接到京城来是什么意思?她带着的小孩又是什么人?别跟我说那是你儿子,我虽然老眼昏花了,可自己儿子是什么人却还能看明白的。那楼南使臣就凭你那几夜寻花宿柳的就断了求亲的念想?简直是笑话,那皇家的亲事什么时候还真看中夫妻和睦,郎情妾意起来了。” 韩夫人脸色虽冷,眸中的目光却是隐含悲凉,“母亲从来不曾想过要逼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可是……唉,那谢家的女娃……”话没说完,她却摇了摇头,“我且来问你,朝廷如今重新管制蓟州茶叶一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祖母临时前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还记得?你这是要生生看着韩氏败落才甘心不成!” 这话一出口,韩琅文立马便跪了,“母亲……” 韩夫人一叹,脸上也显出一丝无奈,“琅文啊,你要明白,韩氏到你这一代已是历经十代,韩家这么多年来顶着世袭罔替的恩宠能偏安一隅,其间的风险这些年来你也定能看清楚。一旦失了关键,那说不定便顷刻就有覆巢之危。当朝的皇上,虽登基不久,可拿出来的那些手段,足见其雄心。而明君圣主都是容不像韩家这样暗中实则掌控着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家族的,也容不得功高震主的谢家的……你与她,于公于私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皇上不会允许,谢家也不敢,你如今只能是皇上牵制谢家的一个筹码,一份依仗……” 韩琅文浑身一震,闭了眼。 *** 尧有话要说,关于茶马一事,历史上是真有此事的,并不是尧杜撰滴。(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此消彼长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六章 对质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六章 对质 第十六章 对质 韩夫人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一种深深地无奈悲悯,可越是如此反而让韩琅文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闭上眼,心里一阵抽痛。 不错,当初走上这条路,他就是在赌。赌皇上会对他另眼相看,可以赌自己的才干,也可以赌谢氏肖睿两败俱伤,但是他却赌不起韩氏一门数百口的性命。 而他,更看不清谢朝华的心,如今的心。 从来京都之后,她变得那样令人难以捉摸。每一次对上她的目光,都可以感觉到她眼中那种深远的悲哀与空茫,她好像敛住了所有的无奈,恨意也包括了情意,她的喜怒哀乐太内敛,往往让他猜得心疼。双十年华都不到的人啊,为什么却一直背负着这许多沉重的心思…… “母亲请放心,孩儿明白了。” 韩夫人见韩琅文的神情,知他已决心,心中有数也不再穷追猛打,便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商部的事情急不来,至于茶马的事情,好在韩家从来不会给自己只留一条后路的。不过此事后续,你还是留心关注一吧……” “是。”韩琅文抿了唇。 韩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摇着头走了。 韩琅文送走了母亲,便坐在书桌前发怔。 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无奈而不得以为之的,自从他被皇上选中,并将建立商部一事全权委任与他。那么谢氏与他必然是对立的,没有任何选择。 当初他赌上了一切。唯独漏算了一样。 他无奈,可她应该是更无奈吧…… 韩琅文陡然双手撑桌。猛地站起来,高声唤道:“韩兴,备马车。” “少爷,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韩兴犹豫地问到。 韩琅文深吸了口气,道:“去玄邬巷。” 韩兴苦着脸,老夫人前脚刚刚走,公子这就要去找谢姑娘,他日若是老夫人怪罪来。自己是铁定没好果子吃了。可他看了看韩琅文的脸色,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便去备车了。 自从谢朝华被任命尚书郎之后,老王妃倒是主动提出来她如今住在王府恐对她不利,于是谢朝华便顺水推舟地就从中山王府搬了出来,但也没有住回谢家,而是在外头找了地方独自住着。 没过多久,青桐就出现在她面前,谢朝华也没有多问。既然她人都来了京都,知道是没法劝她离开,便还是将她留在了身边。 “小姐,睡了么?”门外青桐的声音低如蚊。带着一丝试探。 “什么事?”谢朝华还没有睡。 青桐有些犹豫,“韩大人在外求见。” 一阵沉默,过了半天青桐才听见谢朝华如叹息一般的声音。“你带韩大人去书房等着,我这就过去。” 这是自入朝以来。韩琅文第一次见谢朝华又穿回了女装。不知是不是夜色烛光,还是长发飘散。让谢朝华显得异常纤柔,一瞬间隐去了她白天那坚毅果断如男子般刚毅的气势,那么温婉如水,仿佛如月中仙子,秀气而灵动。 “韩大人,请坐。”谢朝华语气淡淡的,可韩琅文听来却觉得其中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柔弱,让他心中一紧。捏了捏衣袖,他还是将怀里写好的折子摊开来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谢朝华扫过折子上的内容后,便低了头,再没说什么。 韩琅文心中揪紧,难受异常,“这是皇上让拟得畜牧太仆以及宛马的人选名单,我拿过给你看看是否妥当……” 谢朝华看着摊开在面前的折子不语。 书房里一时静寂无声,一旁的青桐更觉得胸闷得难受,“青桐,你先退。”谢朝华吩咐着,等人出去后,她开口:“韩大人……”话说出口却又忽然语噎,她又能说什么呢?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早早就说服过自己一切都是为平常,可为什么事到临头还会感觉如此悲哀,甚至脑中一片茫然,无法思考。 她抬起头,他的眼神依然清澈,只是如今眸中又多了一丝无奈。她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君子,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他的家世背景决定了他的选择,她从来都是知晓的。可为什么,即使早就知道,可心中这一刻仍旧有一丝丝怨,其实根本无关他的事情,却情不自禁。 韩琅文看着谢朝华眼中那平淡却又哀伤的眼神,突然一个冲动,伸手握住她的,两人都浑身一震,可韩琅文并没有放开,而谢朝华也没有抽回。 “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可以帮你完成,相信我!” 谢朝华看着他,“那你可相信我?”她语气淡淡地,不带一丝冀望。 韩琅文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我可以信你,甚至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可韩家数百口的人……我,赌不起,也不能赌……” 没错,他的确是赌不起,甚至连谢朝华也不能相信自己到最后可以真的不懂韩家分毫,可是……她别开头,“你有你的韩氏,我也有我的谢家……” “你可知如此做却总有一天会毁了谢家!登高必跌重……”韩琅文说到这里,浑身一震,蓦然盯住谢朝华,“你……难道你是要……” 谢朝华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时至今日,我别无选择,你也别无选择。”谢朝华背对着韩琅文,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星月无光,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我何尝想这样?若当初他们肯放过我,我便……” 谢朝华眼神骤然冷了来,转过身时,已是一身的决绝。“韩大人,你我各有立场。话不投机,还是请早回吧。” 韩琅文看了谢朝华半晌。“你真的要这么做?” 谢朝华冷笑,“我要做什么?为人臣子,难道不该为皇上分忧?” 韩琅文心中恻然,她这是又将他完完全全摒弃在心门之外了,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却从未觉得那样遥远过,惨然一笑,柔声道:“一切的一切,到了明日再说好不好?” 那眸中眷恋的神情让谢朝华心头一颤。 “为什么我的心你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们可以有将来呢?”韩琅文笑容里却隐着一种深刻的痛苦,她到底最终还是选择不信。他知道她从来心中一直藏了许多秘密,桩桩件件都是辛酸,想为她分担,却无从分担,他甚至也想怨恨,可……一不小心早已深陷,情难自拔…… 谢朝华转过身,没让他看见眉眼间的苦涩。 她的身份生来便已注定。永难更改,既然无望又何必让苦难延续去。 窗外重重黑暗,黎明总会来临,只是她却只能属于这光明前的黑暗。她自嘲地笑笑。或许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种阴暗了吧。 既然属于阴暗,又怎会得到光明。 谢朝华微觉背后传来一股暖意,与面前窗外的阴冷截然相反。那是韩琅文的气息,将她完完全全地包围住。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怕一回头。脆弱便不可收拾。 “如果……” “没有如果。”她打断韩琅文耳边的低吟,指着东方的一抹微亮,“天亮了呢。” 一切皆已成昨日。 韩琅文一把抓住她,让她与他面对面,眼神专注又隐怒,“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努力就轻决断?” 谢朝华低垂眉眼,“放手吧,这世上总会有些事,是你很想却怎么做怎么努力也无法达成的。” “我不信。”韩琅文目光坚决。 “可我信。”谢朝华低沉的话音也显出她的坚决,“不要忘记,你要对你的族人负责。而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我也在此跟你说一句话,总有一天,我必会让你相信。”韩琅文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清晰果决,“事在人为。” 谢朝华终于叹了口气,“你……太不理智。” 韩琅文却是潇洒一笑,没有理会她的话,举止间有的只是自信。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放开了谢朝华,翩翩行礼,“谢大人,时辰不早,该上朝了。” 谢朝华无语,只能复杂地看着他离去,一径儿地出神,连青桐进来都无所觉。 若说京都集尽天的繁华,那宣武街便是集了天繁华中的繁华。 从太白楼出来到宣武街也不过是百十来步,却把孙氏两兄弟给看晕了,何为目不暇接今日才真正明白。 一路上不停地向人询问商部韩尚书大人的府邸,还是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找到尚书府。 这两年商部的崛起众人瞩目,而韩琅文大人的名声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他们兄弟俩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被韩大人指名邀见,虽然从老家到京都路上要花去不少时间,可他们得了信却第一时间就从家中出了门。 只是真的来到韩府门前却竟然有些犹豫起来了,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路风尘仆仆,两手空空,就这样去见韩大人不成? 正在门前晃悠,却忽然见府门大开,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简服轻衫,腰间跨一柄宝剑,径直走了出来,后面还匆匆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厮,一脸为难。 只听那青年哼了两声,“琅文这两年容易么?如此苦心还不都是为了韩家。哦!现在到好,只因顾忌谢家年前打了个大胜仗,楞是要逼着他娶宋家的小姐?不过是因为宋家是吴大将军家的表亲?至于么?韩家人就这等见识?如此势力我他妈的就是瞧不顺眼,这家我是在待不去了!” “哎呦!叔老爷,祖宗,这话您老轻点说,韩兴我求求您老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对质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七章 芥蒂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七章 芥蒂 第十七章 芥蒂 韩府中此刻坐满了人,可却是寂静无声,众人都似屏住了呼吸似地端坐着,只除了一个人,这个宅子的主人韩琅文。 只见他在众人虎视眈眈却依旧翻看着面前堆着一大叠的公文、他一本接着一本翻阅审看着,并不时在旁执笔快地写着什么,面色沉静,仿佛整间子里近于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与他无干,超然事外,甚至连从门外被韩兴劝回来,特意来为他打抱不平而的韩业新都坐着感觉有些不舒坦起来。 韩氏一门里大小小的长辈,但凡如今身在京都的人,此刻都聚在这子里,原本宽敞的书房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大家一直坐着,为得就是等韩琅文开口说句话。 等得时间委实是许久了,久到韩叔公从一脸平和神情渐渐额上青筋都开始若隐若现起来。终于,他双手跺了跺拄在身前的拐杖,韩夫人眼瞅叔公的脸色不对,连忙抢在前道:“琅文,叔伯长辈今儿过来,你总该给句话吧。” 韩夫人一介女流照说是不该在场的,可一来她如今是韩氏长房一支最年长的长辈,加上她特殊的身份,韩家族人总是还给她几分薄面的。 韩琅文听母亲这么说,却是连头都没抬,“不成。”语气淡淡地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那样地不在意。可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比激烈言词加以反对更让韩夫人觉得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她本来倒也没有十分赞成这亲事,儿子的心事她岂有不知?可韩夫人却又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这亲事可以断了他那无望的念想…… “为什么?”韩叔公强咽几乎冒头的怒气,语气带上了十二分恳切。“琅文啊,你看看你过了今年可就二十二了。不小了!你母亲等这杯儿媳妇茶也等了这许久。前两年说起来商部刚刚成立,你无暇顾及其他,可如今也算渐渐安稳来,该是时候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那宋家的千金品貌别说在京都,就是算上整个天朝也是没话说的啊……” 看韩琅文的神色举动显然是未将叔公话里所提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抬了一头,“叔公,琅文成家不过是件小事,又何必劳动族里各位长辈如此上心。又非要琅文定宋家的小姐呢?”他说这话,语气清淡,神情平和,只是眼神深深密密地扫过在场众人,带着让人心惊的阴晦。 韩叔公双目迎上韩琅文的,带着历经世事沧桑的沉淀,“叔公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事情没有小事,桩桩件件都关系着整个韩家。” 韩琅文抿了抿嘴。转过头,继续接着看公文。 在一旁一直忍着不语的韩业新终于忍不住嚷了出来:“爹,你们这算是什么意思?今儿这么大的阵仗就是来逼婚的不成?” “住口!我在这还轮不到你这逆子开口!”叔公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没说完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指着韩业新的手抖得厉害。 韩业新此时性子却也被挑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嗓子道:“你们这些长辈。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小辈好,可成亲事关琅文一辈子的幸福。你们问过他心里的主意吗?有没有问过他是否有中意的姑娘?就只知道联姻,联姻!” 他看了眼在座的众人。继续道:“之前琅文入仕途,你们一个个跳出来说他有悖祖制,如何大逆不道。可这两年你们得了便宜便卖乖,倒是再没人提当年这茬了,反过来倒是想着撺掇琅文来个政治联姻了。那么想联姻你们怎么不自己去呢!你们眼里除了权力银子还有什么?别跟我说是为了琅文,为了韩家,这话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笑话!” 韩业新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火气上涌,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他一跨步到韩琅文面前,抓住他的胳膊神情激愤:“琅文,我跟你说,你要是心里有了姑娘,就打死也不要同意这门亲事。堂堂爷们,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辜负了,还他妈的算什么爷们!” 他回头朝那帮韩氏长辈斜睨着眼,颇有挑衅的意思:“今日要是换成我,逼急了我就他妈的就离了这个家!天之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地?琅文,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什么名利,不值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说完最后一句,他突然猛地狠狠拍了一桌子,到把整个子里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 “放肆!你个孽障!逆子啊……逆子……韩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是东西的!”韩叔公愣了半天才从韩业新的话里回过神,整个人浑身发抖,可见是气得不轻,“你要离开韩家?好,好!韩家也不要你这种忤逆犯上的畜生!” 韩琅文见形势不对,刚想开口劝,却被韩业新抢在了前头,他冷哼连连,“我知道韩家赶走一两个儿子算不得什么,也不稀罕。”他口中突然轻飘飘吐了这么一句话出来,眼神却比之前更为激烈,一触即发,“当年阿颐兄长你们逼着他娶亲的时候可问过他没有?”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正好看见一旁的韩夫人,顿时住了口,话锋一转,“你们以为我想姓韩吗?这做韩家人有什么好?生养在这韩家就只有两个字,窝囊!” 韩业新抛这句话,人直冲着外去了,众人都傻愣愣地直瞅着他离开至不见。 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韩业新口中的阿颐正是韩琅文的父亲,韩夫人的丈夫。而当年的事情,韩琅文多少有些耳闻,他看了眼一旁的母亲,上一辈子的恩怨纠葛如今在母亲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仿佛早就随着父亲的离世而烟消云散…… 韩叔公干咳了几声,被韩业新这么一闹,许多准备好的话却是说不出来,韩夫人此刻到是开了口,端庄肃整,颇有些大家风范,“琅文的亲事劳烦各位叔伯长辈操心,此事……定论尚早,且应探一探皇上的意思再做定夺的好。” 众人听了她这话,连连点头附和,没多久人就都纷纷告辞做鸟兽散。 “母亲……”人走了之后,韩琅文叫了声母亲,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这么些年,母亲难道一点都没有怨过父亲,没有怨过韩家吗? 韩夫人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儿子,似自言自语,又似告诫,“有时候并不是真的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 “其实是可以的。”韩琅文认真地盯着韩夫人,沉静而坚定,“只要定决心,舍得放手。” “我儿……你……你可想清楚了?”韩夫人大吃一惊,正想着开口劝他几句,耳边却突然闪过韩业新刚刚那几句话,心中轻叹,一直知道儿子对那女子用情极深,只是却不曾想居然有这样一番决心,她最终只问了一句:“不会后悔吗?” 韩琅文没有回答,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后悔,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只是,现在,他不想放手,或者应该说他从来未曾想过要放弃。除了她,其他人根本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元庆殿里淡淡的龙涎满溢,安神定气,可谢朝华却是有些心烦气躁,怎么也静不心来。每一本折子拿起又放,根本看不进去。 太监常喜安静地换了茶水,又退了去,到了侧殿放茶盘,吁了口气,意识擦了擦额头,今天这殿里的气氛委实有些诡异,他冲着一旁正在烧水的宫女小秋道:“刚才韩业成大人过来同皇上说了些啊?这会子殿里头,啧啧……” 小秋一脸疑惑,“并没说什么啊?皇上就大大夸了韩家一番,说这两年韩家是出了不少国之栋梁什么的。” “怎么会?真的没其他了?” 小秋想了想,“若说还有其他,那就是说韩尚书年纪不小了,韩家上都惦记要给他寻个亲事……还提到吴天明将军好像有个什么表侄女的……其他就没什么了啊。” 常喜听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暗忖:平日里看皇上对韩尚书也没那个意思啊…… 肖旭早就看完了各地定时送来的简报,等着批阅谢朝华整理好的折子,可看看自己面前空空的桌面,再看看谢朝华眼前一大摞的折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不敢在这当口催她。 心里悲苦,自己这皇帝还能当得再窝囊一点吗? 也实在是因为这两年谢朝华这尚书郎做得太好的缘故,让他省事轻松了不少。 谢朝华回过神抬起头就看见肖旭看着自己,脸微微有些发烫,又带着一丝羞愤,才要发话,肖旭倒是颇识趣,先她开了口:“之前朕就一直在琢磨,大家这两年也实在辛苦,正好眼御花园百花齐放,朕想着将朝中大臣都叫上,索性来个君臣赏春,你看如何?” 谢朝华起身,“陛圣明。” “嗯,你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吧。”肖旭意气风发地道:“那就这么定了,把所有大臣都叫上,包括新应的进士,朝中大员么,就带上家眷,彻彻底底地热闹一回。”他心里却有另一番计较:许多事当面解释清楚了,芥蒂消除,自己在元庆殿的日子才能过的舒坦啊……(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芥蒂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八章 盘算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八章 盘算 第十八章 盘算 这天,谢朝华照例晚间去向谢老夫人请安,虽说如今另辟宅子独住,加上又有官职在身,谢老夫人也说过让她公事为重,只要逢年过节回府全了规矩即可,可谢朝华反而将这规矩做足,隔三岔五就上府中来请安。 不过谢朝华心里有数,今日这趟请安怕是不会安生,不过越是如此她越不能避开。 果然,谢老夫人见她前来,沉着脸:“谢大人又何必来向我这个老太婆请安呢?反正如今大人前途远大,背后又有中山王府这靠山,谢家可不敢高攀大人。” 谢朝华跪在她面前,闻言也不急躁,只是低声道:“朝华不敢。只是朝华不知做错什么惹老祖宗生气……”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既然老祖宗觉得朝华有不是的地方,朝华自去宗祠领罚,不敢作他想。” 谢老夫人看谢朝华的模样,也不再跟她打哑谜,直接问:“前日皇上将旨,令中山王肖睿任巡监大臣,巡行沿海一带,监察当地秋收、民生、军政等各项事务,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谢朝华有些惊讶,“琼叔没说起过?” 谢老夫人故作镇定,心中却有些怀疑,“此事与你琼叔早就商量过了,巡监大臣一事让你大伯去名正言顺,一来他对沿海那边情况熟悉是最佳人选,二来凭着谢家如今的地位,他也够这个资格去。” 谢朝华故作沉吟,“此事最终到底还是由皇上定夺。想来圣上还是觉得睿王爷去比较妥当。” “胡说!我虽上了岁数,整天待在宅子里。可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虽然说这朝堂之上的事情都由皇上定夺,可凭眼谢家的地位。难道连个巡监大臣皇上都不给面子?!”谢老夫人突然重重拍了一桌面,“你最好实话实说,别妄想能两面讨好,就算你攀上了中山王府,说到底你还是谢家的人,要是谢家那一天出了事,你看肖睿可会对你手留情。” 谢朝华面色不改,神情平静,“老祖宗多虑了。朝华早些时候就说过。谢家与我是血缘之亲,我不靠谢家人,又能靠谁?”她见谢老夫人不为所动,继续道:“这巡监大臣的事并没有面上看的那么简单,琼叔年前大败匈奴立了大功,谢家的地位如今可谓如日中天,老祖宗想想皇上此刻会如何想谢家呢?” 她瞟了一眼眉头微蹙的谢老夫人,压低声音继续道:“本来朝堂之上,中山王府与谢家不分伯仲。如今这杆秤却是已有倾斜。之前皇上都是刻意防着肖睿,如今怕是又将主意打在了肖睿身上,中山王这两年从未出过京都,老祖宗定然能看破其中关键。而此番巡察,朝华看来是皇上有意试探肖睿的意思,若是过关。怕不日便又将重用已消谢家之势。” 谢老夫人脸上疑云重重,“这是你琼叔的意思?” “是……也可以说不是。”谢朝华瞟了眼脸色阴沉的谢老夫人。接着道,“琼叔不为大伯争这份差事也有他的考量。琼叔位极人臣。几乎可说是……”她停住了口。 谢老夫人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是该注意收敛一了,只是……”她脸上神情明显有着不甘还带着些无奈,“你大伯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多少年可以等……” 谢朝华垂头,谢老夫人的心思她当然明白。 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小儿子尚了长公主,此生便不用想仕途之路,这一房也只有靠大伯扬眉吐气。之前靠着新姚公主,大伯谢坤也算是过了几年得意日子,官位稳步上涨,可却突然遭逢巨变,谢家是最终胜了这一仗,可对于大伯来说,却是反而不如从前了…… 她正想着,突然头顶上谢老夫人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皇上这些日子看来兴致颇高啊。” 话锋转得突然,谢朝华怔了怔才意识到她应该是指的群臣游春的事情,“大败匈奴之后,又紧接着赶上春闱大典,想来皇上想乘此机会让百官放松一,君臣同乐吧。” 谢老夫人端起一旁茶几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气,“是么?听说各府女眷都在邀请之列?”语气淡淡地。 谢朝华心中一紧,呵呵一笑,掩去了几分不自在,才道:“皇上此番春游,妹妹朝馨也及笄了,正好也能入宫去见识见识,也是件好事不是?” 谢老夫人端茶的手一顿,对于这话倒留了个神,这话倒也不差!她瞟了眼神色平静的谢朝华,眼神有些思量。原本以为如今这位皇上对这位孙女另眼相看,可两年过去了,好像皇上并没这层意思,到竟真是只将她看做得力的朝臣。而皇上登基两年有余,尚未册立皇后,两年前宫中选秀,如今看来当日朝馨未及笄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谢老夫人又看了眼依然老实跪在地上,未有半分怨色的谢朝华。听她的话里似是暗示可以往后宫伸伸手,这么说来,她倒是一心为着自家在打算?谢老夫人眯起眼,心中仍有几分怀疑,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她暗示让朝馨去宫里参加游园,这看似又完全是在为自家铺后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看着谢朝华,却想不明白。 谢老夫沉吟了良久,呷了口茶方才道:“既然你也这么说,游园那天就让你大伯带上朝馨一起去吧……” 谢朝华不待她继续说去,便开口:“老祖宗放心,那天朝华定会前后照应的。”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整个人好像有些疲倦,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你琼叔从小做事就有些顾前不顾后的,如今他这些年孑然一身,心里想的跟我们这样有一大家子人自然是有些不同的,你凡事多琢磨琢磨……” 这话里有话,谢朝华往前跪走了几步,替谢老夫人捶着腿,神色平淡:“朝华谨记老祖宗教诲。” 谢老夫人闭上眼,任她捶着腿,过了半晌方才道:“你父亲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也不容易,公主虽不是你生母,可阿容她……,你如今是他们唯一的女儿,百善孝为先……” 谢朝华垂着头,这显然谢老夫人惯用的打一后再来个亲情安抚,如此软硬兼施的套路她都有些麻木了,闻言淡淡一笑:“老祖宗说的是,父亲的确不容易。” 谢老夫人微怔,睁开眼对上她的目光,谢朝华缓缓起身:“老祖宗若是无事,请恕朝华退,府中尚有公务需要处理。” 谢老夫人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消失在帘后,目光复杂,自从她回来京都,谢老夫人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秦氏这时候从旁边侧里走出来,扶了谢老夫人,语气平静地道:“大小姐真是长大了,言谈举止气度更甚老祖宗了。” 谢老夫人干咳一声,只说了句:“扶我进房休息吧。” 四月初十,君臣相携御花园游春,偌大个御花园竟然也显得有些小了起来。 四月本已是暮春,可到底是御花园,与别处不同,园内珍奇花卉,竞相斗艳,而各家女眷更堪比百花,真不知人娇亦或是花娇。 御花园景色怡人,而谢朝华的游兴并不怎么样,不过她入朝以来,与朝中官员关系相处不错,加上她的背景,倒也可算是人缘颇好。从宫门口便有官员上前寒暄,到了御花园她已经觉得有些乏累了,这竟比平日里上朝处理公务还令她劳乏。 谢朝华缓缓走着,一身紫色锦袍映着浅嫩浅嫩的绿,十分怡目。 她自然也看到了韩琅文,而一直在他身旁的人她也认得,则是吴天明将军,只见他不时手指向另一头女眷所在之处,脸上表情看不清楚,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吴将军这直性子在同韩琅文说些什么。如果不是男女有别,怕是吴将军早就将人拉到韩琅文面前了吧…… 再看韩琅文,他依旧那般优雅淡然,行止若常,并未见得欣喜,却也未尝看他有一丝苦恼。 心中陡然有些烦燥,近日来心中时常患得患失,天天朝堂见面,想随意做同僚关心问他几句,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不知。 他与她终究什么也不是,她又该以何立场去问呢? 韩琅文目不斜视,身旁吴天明将军的话他却几乎都没有听进去,不着痕迹地敷衍着,他注意到她时不时瞟过来的目光,虽然短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始自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再短促他都能清楚感知到。 而这几日来,她都刻意规避着自己,他明白。但正是因为明白了这规避背后的退缩令他更为生气。 他希望她会问他,大胆地问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心中有疑虑,却又不向他坦露,自推自导。这让他觉得有些无力,她为什么总是看不清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 所谓漏偏逢连夜雨,我两台电脑竟然同时崩溃了,啊~~~~ 而极具讽刺意义的是鄙人任职it公司o(╯□╰)o 然后非常感谢贤雅小资的粉红票,许久没收到粉红了,情绪不免有些颓废,每每一再自我激励,此书估计9月完结,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与包容,然后跟我一起再接再厉吧,(*^__^*)(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盘算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九章 忘情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十九章 忘情 第十九章 忘情 皇帝在御花园中摆宴席,各官员及女眷分席依次入座。 侍女在席间走动,摆上美酒佳肴。 韩琅文做得坐得离谢朝华并不近,这让他看不清她的神色,正在此时有人高呼:“哟,谢太傅来了!”他遂抬头望去,便见不远处一个人翩然行来,正是谢琼。 战场的风沙竟未曾折损他半分风华,金戈铁马岁月好似并没在他身上留丝毫痕迹。 这是大败匈奴后韩琅文第一次见到谢琼,之前都因公务两人在京都的时间错了开来。 韩琅文坐着未动,看着席间百官顷刻之间已经将谢琼围住,一时嘘寒问暖、浅颂高扬之声四起。谢琼含笑点头,颇有耐心地应付着。 年初,谢琼因匈奴陡然来犯,于国危难之时挺身而出,领兵抗敌,终于将匈奴赶回老家。此一战,匈奴元气大伤,没有个二三十年绝难恢复。 谢琼本已为当朝太傅,天子又加封其为护国大将军,一等忠勇侯,而谢氏一门在此役中,身居要位者不二十名,皆有封赏。 谢氏一门,如今可谓权倾朝野。 韩琅文却是执杯独饮,忽视着骚动的百官,目光一直落在谢朝华身上,这两年皇上不知道是考虑到她女子身份的缘故,还是其它,总之她依旧还是尚书郎,官位不曾动过分毫。不过尚书郎这个位置,她的确胜任地很好,看着不偏不倚。公私分明,可韩琅文心中清楚。好些事情如官员调动,政策执行都或多或少与她相关。她究竟想要什么? 像她说的名与利? 韩琅文嘴角一弯,怕是她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能让他相信? 开始,韩琅文以为谢朝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换谢家之情,可两年来,他总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可却又想不明白,而每每寻到机会问她都被她故作而言他,这让韩琅文十分无语也十分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内侍尖声道:“皇上驾到!” 众臣这才纷纷归位行礼跪拜,果然肖旭一刻便笑容满面地行来,身后还跟着肖睿,两人应该是打一处来的样子。 韩琅文想,巡视沿海在即,皇上自是要吩咐关照睿王爷一番。 待肖旭高坐龙椅,群臣亦纷纷入座。 一上来肖旭照惯例举杯,先行慰劳了一众臣,又说了一些天佑国家的场面话。还又大大地将谢琼的功勋表彰了一番。 谢琼起身执盏,也说了些圣君明德的话,与众大臣一道陪君主同饮。 不稍多时,内侍得了肖旭的旨意。尖着嗓子道:“开宴。” 御花园外自有爆竹烟花齐鸣,乐师奏宫乐,自有舞姬上得殿中。歌舞中宫女穿花蝴蝶般上着酒菜,肖旭本意就是为了让大家乐一乐。也不愿群臣拘谨,便道:“今日君臣痛饮。拘礼扫兴者必当重罚!” 有了皇上这句话,众臣倒也是放开了手脚,兀自痛饮高歌。 肖旭抽空看了看韩琅文,又见谢朝华坐得老远,不禁暗暗皱眉:怪道人无完人呢!这韩琅文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可怎么偏偏在这儿女之事上如此不通呢! 肖旭撇了撇嘴,谢朝华任尚书郎一职不久后,朝中渐渐起了流言,说谢朝华如今虽是尚书郎,总有一日会入主中宫等等,他可没忘记那段时间韩琅文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他相信若不是自己早早暗示韩琅文自己并无此意,怕是等待他的只有英年早逝这一个结果…… 想到这,肖旭步王座朝韩琅文方向走去,宴上群臣三五成群,喝酒行令,酒香花香,熏熏然,一副君臣共欢的行乐图。 忽然面前有人跪,肖旭定睛一看,是韩业成,只听他道:“皇上,春和景明,鸟声婉转,正是宴乐的佳境。臣听闻京都宋家大小姐琴技举世无双,堪称一绝。皇上,臣以为不如趁着今天君臣同欢的好日子,让宋家小姐献曲一首,以娱圣心。不知皇上意如何?” 肖旭眉一拢,细密的眼神投向远处的谢朝华,谁知她连头都未曾转向这边,“堪称一绝?那倒是要好好听听了,去请来吧。”清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而一旁韩琅文低垂的眼遮去了眸底的一抹恼意。可见叔公并未死心,算盘都打到皇上跟前来了,不过么……他瞟了眼神情平静地肖旭,在这位皇上面前夸说琴艺高超未免有些班门弄斧,怕是弄巧成拙也未可知,当就也抱着看戏的心情。 不一会儿,宋家大小姐便抱琴而来,这显然是早有准备啊…… 肖旭微微打量,只见这女子果然长得清丽可人,加上水袖云衫,长裙曳地,越发显得灵动非凡,她明艳的眸子带着笑意,举止落落大方,恭顺一礼:“宋氏语嫣叩见吾皇。” “起来吧。”温和的嗓音,透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却令人感到有些漫不经心,“今儿既是踏青,君臣同乐,便不必拘礼了。大伙都来欣赏一宋小姐雅音吧。” 宋语嫣领命入了座,稍加调试,便慢慢抚来。琴音婉转,音韵绝佳,可是一把难得好琴,而宋语嫣的技艺也的确卓绝,倒也听者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肖旭微垂着额,淡淡赞许:“果然精妙,不负京都一绝之称。”于是众臣一致附和,连声称道。 宋语嫣离座行礼,“陛精通音律,让陛见笑了。” 肖旭微微一笑,抬起头,眼神有意无意扫过韩琅文,开口却是冲着远处谢朝华道:“尚书郎之琴艺高超,今日踏青,难得有此机会,谢爱卿何不与宋小姐切磋切磋。” 谢朝华眯起眼,肖旭这是什么意思? 韩业成这番举动有何用意,大家心知肚明,而肖旭让自己同宋语嫣切磋琴艺分明有挑衅的意思。 谢朝华闭目想了想,终究还是起身,淡淡地道:“谨遵圣谕。” 肖旭笑得狡黠,吩咐道:“来人,给谢大人备琴。” 不多时,就有人捧来了琴。 谢朝华理了理袍袖,略略扫了一眼年轻娇艳的宋语嫣,几不可闻地微叹一声,心中有一股说不清的意绪让她顿时起了争胜之心。 手琴声如烟般不经意响起,令人只觉淡渺泊然,轻无又厚密,一曲《忘情》带着心如止水般静谧渺远的意境,一如谢朝华的眼神。 琴声响起不久,底韩琅文眼神一错,眉心里隐了抹深深的勃发的怒气。 忘情,她想忘什么! *** 今天电脑继续抽风ing,尧只能边与她搏斗边码字,写了停,停了再写,啊~~~~~~ 字数少了些,实在怕再一折腾就到凌晨了,便想想还是先发布吧。 p.s.谢谢蓝蓝晨星、希佳mm的粉红票,在电脑是我崩溃的时刻抚慰了我……(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忘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章 出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章 出鞘 第二十章 出鞘 谢朝华低垂眉眼,信手抚来,音韵绰浊苍老,劲气深而蕴意,一曲完毕,一旁的宋语嫣脸泛着隐忍的白。 谢朝华的琴音透显出一股别样的深沉厚重,那么深的沧桑之感,曲中蕴涵着太多太深太复杂的感情,又岂是足不出户的宋语嫣能参得透? 宋语嫣自幼学琴,成年之后更因高超的琴艺闻名京都,不免令她在众贵女中颇为自负。而她一直深慕着韩琅文,但是此番宴席上她隐约感觉到韩琅文的目光始终落在谢朝华身上,带着特殊的专注。 原本皇上提出让谢朝华抚琴,令她心中窃喜,但凭着她对自己琴技的自信,她以为借此可以让韩琅文知道自己有比谢朝华强的地方。 可令无论如何令宋语嫣没有料到的是,谢朝华的的琴艺居然会有那般功力,曲艺深邃,带着种入骨的妩媚,却又清朗绝伦。 从注意到韩琅文的目光后,宋语嫣的视线也频频落在这朝中唯一女官员的身上。而起初,她也并没有太将谢朝华放在眼里,容貌不过尚属清秀,韩琅文对她另眼相看应该或多或少只不过是同袍日久之情,若是能给她一些机会,她相信定能让韩琅文以后目光只注意在自己身上,可是…… 从谢朝华坐抚琴开始,宋语嫣的自信心就开始动摇。 谢朝华举手投足间的风华,那种疏离从容的神情,带着一种迷离的气质。令人迷惑中不自觉沉沦。自己真的还有机会吗? 宋语嫣这厢思绪万千,而谢朝华那边亦是心神辗转。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宋语嫣,没人知道。前世后宫日子她是如何渡过的。 每当她需要让心平静来时,她就一遍遍地弹琴,直到十指见血,直到琴声之中都可以不带丝毫外露的情绪…… 想到这,谢朝华不由地笑了笑,宋语嫣这样一个出身优厚未经世事,又亲人疼爱的千金小姐又怎会明白…… 她徒然觉得有些无力,其实韩琅文的心意她哪里真个儿不知情,只是……她自己也说不清。即使明知道近日心浮气躁来的有些无理,可那日听见韩业成同肖旭说起让韩琅文娶妻的事情,心中就是不痛快,而他……每日见面也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半个字,可他又有什么必要同自己解释呢?她什么人都不是…… 越想越纠结,谢朝华索性离席,独自一人朝僻静之处行去。 园中春日融融,青竹兰草,百卉吐艳。珍禽异兽,颇有些意趣。可为什么漫步在如此轻松惬意的御花园中,她却是心情这般烦躁,几乎连正事都有些荒怠了。 想到正事。她终于收回了散乱的心思。 肖睿出巡沿海在即,也就是说他马上就可以离开京都,说起来。这两年她的努力终于不算白费,机会终于摆在她的面前。 现如今。谢氏绝对是称得上权倾朝野,可肖睿这两年虽被压制。却也还手握实权,再加上新起的韩氏一门,而皇上这几年又明着暗着培植自己的人…… 若按原先的计划打算来看,可谓是一帆风顺,而对于韩琅文,其实她是抱着愧疚的。她这计划的实习可谓行的很慢,但是再慢,若没有韩琅文的从旁推动赞成,很多事情也极难做成,尤其大臣们往往会将她的话置若罔闻,只因她是女子。 她一直在利用,利用韩琅文的心意,只是不得不说这两年她的脆弱也偶然只在他的面前展露。她自己分不清何谓真,何为假。 每每看着韩琅文温柔坚定的眼睛,她就很想冲动一,全盘向他托出,但不能。这一切只能她独自承受,逆天而行的后果,终是万劫不复。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看清来人,她缓缓施礼:“见过父亲大人。” 谢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细细打量这个女儿,那样熟悉却又陌生,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 谢朝华不闻谢琰回应,只得继续躬身任他打量,谢琰端详她半晌方道:“这里是宫里,就不必讲究家中的规矩了。” 谢朝华面上微笑,心却是嘲讽,家?怕是那个家对她而言也只剩规矩了,这边腹诽着,那边听谢琰又开口道:“皇上有意让你同睿王爷一起出巡,你怎么说?” 谢朝华面色平静,这两年混迹官场,前世又在宫里待了许多年,逢场作戏对她而言已是再习惯不过,是以她表情真是诚恳无比:“既然皇上有命,朝华自然只得遵旨。” 谢琰双目牢牢盯着她,想从那张与记忆中那人酷似的脸上看出几分真实的意图,可她表情淡定,不过双十的年华,已经那般从容:“朝馨此番入宫听说是你的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谢朝华抬起头,疑惑地问:“父亲以为朝华想做什么?” 谢琰突然觉得她口中这父亲两个字万分刺耳,冷着脸。 谢朝华看了看他,故意道:“父亲大可放心,朝华已经长大,自不会再千百计动着让母亲回来的念头,做这种一厢情愿的事情了,别说此事让父亲为难,即便母亲……也未必肯。” “闭嘴!”谢琰喝了一声,意识到如今在宫里,强压心中怒火,说不清楚是因为谢朝华散漫的语气,还是她口中所提及那个人的不愿意。 谢朝华倒是自动忽视了谢琰的怒色,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父亲又何必如此恼怒呢,当年是父亲亲自休了母亲的啊。” 谢琰烦及了谢朝华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那人,冷声道:“公主才是你唯一的母亲。” 谢朝华淡淡一笑,倒是顺从:“是。只是不管父亲多不愿意承认,朝华身上始终是留着郗夫人的血,这总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朝华从小到大也一直待在父亲身边,这也是事实,父亲又何必如此忌讳谈及旧事呢?” 话刚说完,前头便内侍来寻,说是皇上有事找谢朝华,谢朝华便跟着来人走了。 谢琰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谢朝华,他当然知道谢朝华离京的那段日子曾经与她住在一起,可即便是她怕也不知道当年的隐情。 旧事历历在目,那样清晰如昨,点点滴滴怎能令他不忌讳? 宴散,谢朝华回到住处,青桐迎上来:“姑娘,听说陛了调令,命你随睿王爷同去沿海巡视?” 谢朝华点头,笑着叹了口气:“这消息传得到快!”青桐待再问,却听谢朝华道:“青桐备水,沐浴。” 青桐只得将到嘴的话咽,出去准备了。 谢朝华泡在水里,青桐帮她按着肩膀,良久,还是忍不住道:“姑娘,别去吧。明天你跟陛说换个人去。此去危险……” 谢朝华抬手止住她的话:“哪里不危险?难道留在京里就万分安全了?” 青桐神色焦虑:“青桐是个人,可我也知道如今局势表面看似平静,暗中却是……睿王爷这几年从未离京半步,皇上怎么突然就让他离京了呢?这不是放虎归山是什么?陛怕是…… 这边主仆两人讨论着此事,那一头中山王府书房里,肖睿和蒋和方也正在说着此事。 蒋和方看着肖睿,道:“陛让谢姑娘同王爷一起出巡?” 肖睿看了他一眼,道:“此事是本王亲自向陛提出的。” 蒋和方低头思索:“皇上准了王爷的请求说明什么呢?” 肖睿淡淡一笑:“先生想太多了,不过是个尚书郎,皇上没有理由不准。” 蒋和方摇头,“王爷,虽然等这离京的机会等了许久,可这次并非是机会。王爷身在京都,说明陛总是留了几分情面的。可如今竟然让王爷出京,其中只怕另有玄机,而此番出巡,王府的人也不宜大量跟着……而王妃又留在京里……怕只怕出了皇城,山高路远的……” 肖睿端起茶喝了口,眯着眼道:“不妨事。既然谢朝华跟着本王一同去巡视,如此头痛的事,就交给她去想罢。” 蒋和方还待再言,一阵脚步声,王妃的侍女前来请肖睿过去,于是这话题便到此为止。 第二天了朝,谢朝华径直去王府见王妃。侍女说王妃正在佛堂礼佛,请谢朝华前去。 谢朝华跟着侍女走进佛堂,她虽在王府中居住过一段时日,可这佛堂却鲜少去,她跨步走进去,侍女却自觉地留在外面没有跟进来。 这佛堂十分简朴,佛龛上贡奉着观世音,手持净瓶,宝相庄严。谢朝华朝观音拜了拜,上了柱香,站起身,王妃此时从内堂已经走了出来。 王妃没有说话,望着佛龛上的观音玉像,许久叹了口气,握住谢朝华的手道:“睿儿此番离京,你一同前去,路上多照应一些。” 谢朝华心中暗嘲,凭她对这王妃的认识又岂会不知她心中的想法,任她握了手,道:“母妃放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天相?”王妃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谢朝华笑,淡淡地道:“母妃,人生就好比棋局,变化莫测。谁还能一辈子不得志呢?” 王妃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打量她,谢朝华却一副谈笑自若的从容模样。(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出鞘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私约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一章 私约 第二十一章 私约 谢朝华感觉到肖旭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批阅奏章的时候都有些浮躁,偶尔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待她抬头望过去,他又将视线移开,谢朝华瞧在眼里,琢磨了许久,趁着递上折子的时候道:“皇上,这是兵部拟定的关于平定匈奴有功将领名册,还要皇上定夺,论功行赏。” 肖旭接过折子却没说话,只是朝她看了眼。 谢朝华只得继续道:“此事拖了也有些日子了,兵部也为此上过好几道折子……” 肖旭将折子翻了翻,脸色显然有些不愉。 谢朝华吃不准他是因为这名单的关系还是另有其他原因,不过既然提了头,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略一沉吟,挑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兵部报上来的将领人数是有些多,不过此番对战匈奴,条件也的困难,将领们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国家也算有些起色,该奖的还是酌情嘉奖的好,鼓舞士气也很重要。” “嗯,你这话也有些道理。”肖旭终于开了口,“不过之前朕与太傅提过要封侯,可太傅却婉拒了。主帅若是都无封赏,又让朕谈何论功行赏呢?” 谢朝华明白堂叔为何婉拒,功高震主,有朝一日到了皇上赏无可赏的地步,他又如何自处? 肖旭看着谢朝华,话锋斗转,语中却似另含深意,“太傅发妻亡故多年,而这两年他操劳国事,一直未曾再娶。朕……改日有空也该去祭奠一先人。” 这话说得十分郑重,谢朝华一怔。肖旭这话说得太怪异也极为不符合常理,她脑中闪过什么。却也十分模糊。 从宫里出来,回到府中,谢朝华一直在想肖旭的话,她后来也曾拐弯抹角地问过肖旭,可却没从他口中再得到任何消息。当然她也没想过去问堂叔,毕竟她与谢琼的关系没有亲到这个份上。 只是肖旭的话引起了她的好奇,何况她还有她自己的计划打算,说不定这陈年旧事还有可利用之处。谢朝华越发想要弄清其中原委,她随意在内走着。突然眼睛一亮——福伯,他跟了堂叔这么多年,堂叔的事情应该都瞒不过他。 隔日朝堂,肖旭颁封赏,谢琼封怀南侯,食邑户一千,赏黄金千万,细绢千匹,锦缎千匹。赐将军府邸一座。 吴天明为正三品玄武将军,赏黄金千两,征绢千匹。 兵部主事,赏绢千匹;户部主事。赏俸禄一年…… 此次,不但由兵部拟定的有功名册,据其军功大小。各得封赏,肖旭还赏了各部战事有功的官员。 圣旨一。太傅府门槛都要被上门恭贺的群臣所踏破了。谢琼想了想,索性在府中设宴。应酬一个晚上总比天天被烦来得好。 谢朝华自然也去了庆功宴,只是她目的不在此,开席不久后她就离席寻到了福伯,将他拉至一旁。福伯是谢琼府上的老人,因为他看着谢琼长大,即便谢琼也不将他视为人,谢朝华当然更加客气有礼了。 不过福伯却也一直很有分寸,对于谢朝华,他也甚为恭敬:“大小姐,老爷今日宴请百官,您不在席上却来找老奴何事?” 谢朝华只拖着他往安静之处行去:“福伯,我有件事情想问您老。”她对于西府也算熟悉,拉着福伯走到一处亭阁中,扶着他坐,未等福伯开口便先道:“福伯,皇上对堂叔可真是恩宠有加啊。” 福伯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不过心中却是疑惑,大小姐这么神秘兮兮拉住自己,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事吧。 果然就听谢朝华又道:“皇上不但对堂叔另眼相看,甚至他还曾对我提起,得空想要拜祭婶子,为何皇上一国之君,却会特意提出要祭奠朝臣之亡妻呢?” 就见福伯神情一滞,谢朝华紧跟着追问:“福伯,皇上昔日落难在民间,难道与婶子有什么渊源?” 福伯的面色却突然严肃:“大小姐,此话今日老奴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日后大小姐也切莫再提起此事!”说完,他起身便离开了亭子。 如此这般,却是更让谢朝华深信其中另有隐情,她的好奇之心也彻底被勾起。谢朝华悄悄问了西府上众人竟问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西府本就一向人丁单薄,府中上的家奴原就不多,那些陈年旧事,竟无人得知。 因谢朝华不日就要随肖睿出京,手头还有好些公务要处理,可朝臣的折子入了宫就不能随意带出去,肖旭也知她手中事情多,见她日日忙到深夜关宫门之前方才出去,特意拨给她一间子,让她好处理这些日子堆积来尚未归纳整理的折子。 这子临湖,微风吹来,透着丝丝凉爽,倒也惬意,只是谢朝华无暇享受,听着窗外潺潺水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正午困倦的日光太过强烈,以至即便有绿纱窗格,却仍能感受到那刺目的亮。 谢朝华端起茶盏狠灌了一气,凉意侵入喉间,才使得她心神一清。一手取了折本继续往看,另一手已执笔将概要记,以便日后翻查。 她突然听到一丝动静,抬起头,见来人是元庆殿的小太监常喜,应该是替肖旭送批好看完的折子,她瞟了眼常喜手里只捧着薄薄一本,有些惊讶:“就一本?” 常喜神色古怪,回道:“是,皇上就只吩咐拿这本过来。”说着将折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谢朝华听他这般说,朝折本上的署名瞧了眼,赫然就是“韩琅文”三字。连手都没动,微微地撇开脸,看着窗外被风吹得轻轻摆荡的杨柳。 常喜舔吧着嘴,心中嘀咕:这皇上与谢大人唱得是那一出啊。虽然好奇,可差事办完要回去复命,便躬身行礼道:“奴才告退。” 谢朝华神情有些恍惚,听见常喜的话也只点了点头。 常喜有些好奇,这折子里究竟写了什么,让皇上巴巴地打发他送过来。 突然窗外一阵强风刮过,吹开了折子一角,从里面飘出一笺纸。 谢朝华眼明手快盖住,扫眼间已是看见纸上的字,“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常喜只是淡淡一抿唇,神色淡定看不出什么,心里头却暗暗兴奋,这折子看来果然是有猫腻啊,难道是皇上想邀约佳人?看不出皇上倒也颇有些情趣…… 正想着,就听谢朝华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薄红了双颊,瞧不出是怒的,还是喜的。 常喜神色平静,躬身回道:“回大人,常喜不知。陛命奴才将折子送过来,常喜不敢擅自阅览。” 谢朝华咬着唇朝他看了许久,才低低道了一句,“你去吧。” “是。”常喜吁出一口气,退了出去。 走到外头,心中有些得意,皇上派自己来送这折子,显然是将自己视为心腹了,可转念一想,若是谢大人不愿与皇上……皇上恼羞成怒,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小命难保! 想到这里顿时愁眉不展,一脸苦相,心中只能不停祈祷。 谢朝华此刻却是拿着纸笺在窗前踱来踱去,心中烦乱。看这笔迹,显然是韩琅文,他竟然如此大胆! 诚然,这些日子自己的确是故意避开他,可他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在折子中加纸条约自己,这算什么!还故意拖上肖旭这个帮手,还让他看了笑话去。哼,她偏偏就不去,看他怎么样! 可是……她又来回在中踱步。 她如果不去,他会不会就等在那儿?之前他也曾做过类似事情,自己没去赴约,他果真大冬天里就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感染了风寒,她知道他是故意的,赌自己的不忍,可她也的确心疼。 而他倔脾气上来的时候,真是不管不顾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刻虽已近初夏,但江上的晚风仍是凉的,会着凉的…… 真是的!她管他那么多!窗外蝉声阵阵,把她的心都鸣乱了。 唉......到底要不要去呢?她走到案前坐,看着本应该继续整理去的折子,之后会越来越没时间了,可这一纸相约竟是如此挑动她的心弦,让她无论如何都静不心来。 他……约她,是有什么事呢? 朝政上的事?她摇了摇头,朝政上的事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找自己商谈。 那会是有关他们之间的事?她脸上一红,不敢承认却又不想否认。 该不该去呢?要不要去呢?她心烦意乱地想着,许久也不见个决断来。她有些气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早就想好与他保持距离,可偏偏在面对的时候又不了狠心。 罢罢罢!去就去,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谢朝华站起身,初回过神的她看见中已点起的灯烛有些怔忡。这么晚了? 韩琅文一袭玄色披风在手,靠着一棵细柳站在河边。 月色笼着一江水气,如烟如雾。 他大约已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却仍不见人来,不禁有些微的浮躁。正想去打探打探的他在看见一抹纤影转出时,微微一笑,顿住了脚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私约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肖睿的意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二章 肖睿的意 第二十二章肖睿的意图 天色已暗,月亮浅浅地挂着,像一片剪纸。 栈桥边靠着一艘大船,几个人在船上忙碌。谢朝华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宝蓝的天幕上,日色还未全部褪尽,白玉般的月亮闪着皎洁的光芒,与眼前的面容交相辉映。那细柳之,守候她的人正含笑看着她,月色那样清澈,目光如此温柔,脸上展露的舒心微笑…… 一时间,有些早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琅文很自然地拉过她有些微凉的手,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才道:“约你来此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谢朝华问,心中想了好些人选都不得要领。 韩琅文看见她疑惑地神情,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上船吧。”他说完拍了记掌,便有一条小船从暗处无声无息地划了过来。 船上只有一个船夫,戴着斗笠,等谢朝华上了船,才认出来那船夫竟然是韩兴。心中讶异,思忖着韩琅文究竟要带自己见什么人呢?需要如此秘密。 韩兴斗笠轻轻一低,给谢朝华行了个礼,只等两人上了船,便点开一篙,小船便悠悠地划向对岸。 入了船舱,韩琅文点上灯,看了看谢朝华不太好的脸色,问:“怎么了?” 谢朝华静静地朝他看了很久,忽然轻叹了口气。 她如此身份,如此情境,又有什么资格去问他呢?就算他不想娶。但许多事到头来,或者也由不得他吧?她哪里能问?又怎么能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泉州太守的人选。” 韩琅文一听她说的原来是这个事,倒也皱了皱眉头。 前些日子皇上奖了所有北伐匈奴有功的将领。并让他们休整放假一个月,而泉州太守却迟迟未定。 泉州是与匈奴之间最为重要的一个边关要塞,军事重镇,因之前的太守在战役中殉国身亡,战事之中泉州由军队直接掌管,而如今战事皆定,还是需要再次派一个文官前去的。 韩琅文知道谢家意属此职,而人选却不好定,“这事情都要你来操心吗?自己人都马上快要离京了。还是先做足巡幸的准备才是,这泉州的事情谢家定有人会周旋的。”话语里明显是带着些情绪,韩琅文其实是气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跟自己提半句关于随肖睿出巡的事情,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有多少轻重呢? 谢朝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忍了来,低叹一口气,“焕哥哥温厚谨慎,治理泉州倒是绰绰有余……”她说话的同时看向韩琅文。 韩琅文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想让谢焕去?” “不错,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谢朝华说得有些犹豫。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谢焕除了是谢家人之外,还是“夜影”一员。 ……韩琅文沉吟不语。 如今谢琼位高权重,谢焕若是又任了泉州太守。天兵马十之七八可以说都在谢家之手,他瞟了眼谢朝华,她究竟在打算什么? 这两年他知道她有她自己的打算。可每每问她的时候,都被她轻轻带过。避而不谈,心中不免有些生气。气她的不坦白,也气自己的不放心。 “你既已决定,又何须来问我的意见,这些年哪一件事情你真正听过我的想法的?!”韩琅文语气淡淡的,可显然话中有赌气的成分在。 “其实……”她急急开口,却又打住,明显看见韩琅文明亮的眼睛为之一暗,心里苦涩,这个希望她给不起,也不能给,于是话锋一转,道:“你今日究竟想让我见什么人?还有多久?” 韩琅文抿着嘴,盯着谢朝华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朝舱外喊了声:“韩兴!” “公子,就要到了!”韩兴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舱里一阵安静,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谢朝华浅浅一笑想化去尴尬,正欲说些什么,船身一震,外头掌篙的韩兴高喊了声,“到了!” 谢朝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抬头见韩琅文看向自己,坚定地伸出一手。 谢朝华犹豫着,半天没有动静,却见韩琅文脸色平静,可伸出来的手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谢朝华咬了咬唇,便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他手中任他握住,温暖而厚实的手坚定地执起她的,扶着她了船,谢朝华虽然故作镇定,可依然止不住脸上发烫。 “公子,就是这里了。”上了岸,走了没多久,韩兴就指着停在一处僻静处的马车指了指。 谢朝华看了看微微挑眉,心中越发疑惑究竟是何人,见个面需要如此顾忌?居然挑了个无居无处的马车来见面,并且来无踪去无影,真要有个事情发生也走得快。 谢朝华心越发好奇,不由脚底步伐加快,随着韩琅文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一位中年书生,面容清矍平和,目中尽露是慈霭之色。谢朝华一见之怔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目露焦虑之色:“先生怎么来此?难道我母亲她……” 温彦安抚地笑笑:“你母亲一切都好,切勿担心。” 一听到母亲无恙,谢朝华便放心来,不过转而疑虑却更重了,“那先生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温彦同韩琅文相看一眼,又瞧了瞧谢朝华,眉宇轻拢,“出巡沿海的事情,此番你一定要找个理由推脱掉。” 谢朝华盯着温彦看了半晌,见他面色凝重,却再无文,心中皱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竟只是为了此事入京而来? “先生。”谢朝华语气严肃,“先生若不说个所以然来,让朝华如何照做?即便先生有难言之隐,此刻也定需同朝华明讲。”见温彦神色之间显然多有顾忌,她索性挑明了讲。 温彦问:“是你主动提出来要随肖睿出巡的?” “呃……并不是,据说是他向皇上提议的。” “嗯……皇上就答应了?”温彦眉尖一动。 “本就无甚要紧,皇上自然不会拒绝。”谢朝华轻轻咬了咬唇,瞥了眼韩琅文,并未将实情说出。皇上当初确实是征询过她的意见,而她却也一口答应了来。 温彦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却只低头喃喃道:“应该不会答应啊……照说……呃,此番前去,皇上没有其它嘱咐什么的?” “先生以为皇上应该有何嘱咐呢?”谢朝华反问,眼神炯炯,直透温彦眼底。 温彦一愣,避开谢朝华的目光。 谢朝华看着他,道:“先生断不会无缘无故来此劝阻我离京,到了此时此刻都不愿跟朝华坦言?朝华视先生如亲人,先生又如何看朝华的呢?” 温彦同郗茂娴此刻已结为夫妻,当日郗茂娴为此曾写信与谢朝华商量,谢朝华虽然心中早就放让郗茂娴与谢琰破镜重圆的执念,得闻此事之时,心中感觉却依然有些怪怪的,可最终她还是欣然接受,母亲有此良伴,她也确实可以放心了。 温彦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怜爱,他轻轻握了握谢朝华的手,又看了眼韩琅文,沉吟了半晌才道:“肖睿此人图谋深远,多年蛰伏,此番得以离京怕别有所图,而他……他多年来一直对你有所在意,你可知其中真正的缘由?” 谢朝华心中一紧,抬头盯着温彦,她心跳意识变得非常快,直觉告诉她,温彦将要说得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温彦轻叹,“当日在建水之时,大人将你母亲托付于我,将此事原委告知我的同时其实也期望此事能永远尘封起来,可……事与愿违……”他抬起头,与谢朝华的目光相接,“你应该已经知晓当日肖睿在建水曾经援手,从楼南王手中将大人救出,只是肖睿此番作为所图何事呢?” 无利可图的事情,肖睿是不会做的,这点谢朝华很清楚,她一直以为肖睿图的是“阳隐”,可这些年接触来,她显然明白肖睿并不稀罕“阳隐”,种种迹象显出他所拥有的密探显然并不逊色于“阳隐”,那么他牢牢抓住自己不放手的目的又在哪里呢?对于这点谢朝华一直似是而非,如今看来,肖睿对她的确是有所图,而这个秘密,温彦显然知道得很清楚。 “他为了什么?”谢朝华问,她的确很想知道。 温彦看着她,一字字清晰地道:“他所图的是郗王的宝藏。” 谢朝华大惊,宝藏?!此事她闻所未闻,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韩琅文,却见他神情平静,难道他早已知晓? 只听温彦继续道:“当年郗王惨败,可试想曾经坐拥半壁江山的枭雄手中自然拥有财宝无数,多年来一点点的累积数目自然颇为可观,而郗王这么做也是考虑为了以防万一,留作不时之需。可大败之后,他知道自己竟然被最心爱的女人出卖,心灰意冷之再不做他想,这宝藏便从未被动过……” 虽早在预料之中,但谢朝华实在没想到温彦竟然会说出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来,“先生的意思是肖睿知道这宝藏的存在?” *** 更新了~~~抱歉,让大家久等多日。鞠躬!(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肖睿的意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内情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三章 内情 第二十三章 内情 温彦看着谢朝华,语速极缓:“当日肖睿同大人言谈之间显然有所指,只是大人故作不解,不过虽然肖睿最终并未同大人挑明,可显然是认定这宝藏是存在的。” 谢朝华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前世,那时候的肖睿是不是也是如此才会顺水推舟娶了什么都不是的她而不是妹妹朝容呢?当日看来好像是被新姚公主设计的,如今想来或许正中了肖睿的怀…… 温彦的话语打断了她的遐想,“肖睿此次特意请旨让你随同出巡,动机堪忧……跟我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谢朝华却只是笑了笑,作势理了理有些皱的衣袖,道:“凭着谢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先生但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温彦正视她,温和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朝华,你虽然是谢家的骨血,可也始终是茂娴十月怀胎所生。当年她遭受如此大辱,被遣回郗家,其后又察觉身怀有孕,流言蜚语四起,她一女子当年忍辱负重,只是为了产你……” 说到这里,温彦突然想起当初,在那双灵活生动的双眼里看见从未出现过的寂寥哀怨,她语调平静地没有一丝生机:“我想要生这个孩子决不是为了谢家,只为了我自己。”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想到那时的她,温彦心中却依然一阵剧痛,可他神色却仍还维持着平静,“我说这番话是不是令你为难了?” 谢朝华抬头看他。一身青衫洗得有些发白,却那般妥贴。车厢里唯一一盏烛火照射在他身上,令他整个人气质清冽如若回荡在深山溪畔的月光。 谢朝华摇了摇头。忽然问:“先生,你之前一直未娶,可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温彦怔了怔,不想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许久才干咳一声:“你问这个作甚?” 谢朝华转头打量他,那目光太过敏锐,温彦别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那容颜太过相似,温彦一刹那间神思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人的目光也如此不加掩饰般地直接…… 谢朝华闭上眼睛,车外风声过耳,万簌俱静:“先生,朝华已经不小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温彦回过神,“朝华,茂娴从未在你面前说过半句谢家的不是,不想你与谢家为敌,倒也不完全只是顾念着你与谢琰的父女情分。” 母亲的确极少提起父亲。谢朝华抬起头,见温彦说起母亲时,眉宇间不自觉便带了浅淡的笑意,和煦若三月春风:“茂娴只是想着。日后你若有难处,他身为人父,总也会照看着你。” 谢朝华心中一动。当年母亲与父亲之间是不是还另有隐情呢?“母亲或许有她的道理,不过朝华如今并不需要谢家照看。” 温彦惊愕地抬起头。可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平静,目光却落向车外的那片碧水。若有所思:“是啊,时至今日,或许茂娴会察觉她的女儿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看顾。” 微风徐徐拂过温彦的脸颊,良久,他才复又开口道:“此处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城吧。” “先生……”韩琅文神情有些无奈,瞥了眼谢朝华,话中有所指:“城中就更不不是个可长久说话的地方……” 谢朝华知道,从韩琅文之前的安排来看,温彦此番入京很秘密,而如今他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决定入城的,只是温彦一介布衣,为什么行动如此神秘,他防得又是谁呢? 谢朝华知道温彦绝对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却没有再追问去,冲着温彦淡淡一笑,道:“先生可有去处?不如住我那里吧。” 温彦摇了摇头,“我自有安排。”他说着冲韩琅文道:“你带朝华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有些长了。”言之意显然是有怕人察觉的意思,谢朝华越发疑虑更重了。 韩琅文牵着一声不吭的谢朝华了车,又坐上来时的船。回程仍由韩兴掌篙,潺潺水声,河流一又一冲击着船身,一晃一晃的,舱里的灯烛亦跟着一晃一晃,照得二人的脸都忽明忽暗,瞧不真切。 谢朝华蓦然起身:“舱里有些闷,我去外头透透气。” 韩琅文却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紧很紧,令得她重新坐来:“大人尚在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令我带你离开谢家,远离京都,好好看护你……而这也是大哥身前的愿望。”他曾经一直在她面前刻意地不提及王良,除了那是一段令人伤心的往事之外,还存有一番私心,可如今他却希望她能因为亡者而诚实以对。 那手掌的温度令谢朝华有片刻的失神,韩琅文的目光太过深刻而温柔,“宝藏的事情瞒着你,原是期望肖睿可以察觉到你真的不知情,可却万万没有料,因为你的不知反而令你与他牵扯越多……” 谢朝华突然有股酸楚侵上鼻尖,她把头埋地低低的,喃喃道:“我知道,我都明白……” 晚间,谢朝华回到府里,青桐见她面露疲色,还当她这些日子在宫中操劳过度,不免连劝带抱怨说了几句,谢朝华有气无力地应了几声。 青桐伺候着她更衣洗漱,突然想起什么来,道:“今天老太太打发人过来,让你明日有空过去府上一趟。” “哦?”谢朝华心忖,这个时候让自己去为了什么呢?随口问道:“可说了什么事情没?” “嗯,说是给公主过寿。”青桐自然知道谢朝华与公主的关系,嗤鼻哼哼,“我当就说了,姑娘近日里都忙着处理公务,明天不一定得空。” 谢朝华轻笑,“你这丫头是越来越刁钻了,不过……我明天还是要去,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话未免有些突兀,青桐一怔,谢朝华却已径自抱了换洗的衣服近了内间洗房里去了。 青桐也是个聪明人,但任她反复琢磨也没想明白谢朝华指的是什么。 谢朝华整个人浸在水里,子里水汽弥漫,眼前白蒙蒙一片,房间里的事物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可她的思路却越发清晰起来。 刚刚乍闻宝藏的事情令她一时有些无措,可如今冷静来却想到很多事情。 首先,肖睿这些年的用意自然就变得容易理解了,而她自然而然又联想到了前世,那时候临死的她万念俱灰,如今想来,母亲的猝死其中颇有蹊跷,竟是会同宝藏有关不成? 如此说来,谢家或者说父亲又知道多少呢?当年的休妻其中说不定另有隐情…… 谢朝华缓缓闭上眼,明天…… 第二天,谢朝华回到府中。 谢家如今圣宠在身,新姚公主说起来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前来为公主贺寿的人自是不少。 这日的谢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公主被前来贺寿的女眷们众星拱月般环绕着。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珠围翠绕,裙裾逶迤及地,风韵犹存。 此番谢朝华前来倒是带了不少礼,新姚公主远远瞧见谢朝华,脸色略变。自从谢朝容死后,新姚公主自然而然将所有过错都迁怒在谢朝华身上,这几年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只是此刻却碍于众人在场,不得不做一些场面功夫。 谢朝华自然明白个中缘由,给公主行了礼,说了几句吉祥话。 公主脸上牵出一个笑容来:“都是自家人,又何须如此多礼呢。” 谢朝华起身,看着强作笑颜的新姚公主,突然俯身笑意盈盈地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公主,朝华今日前来,还有个好消息权作生辰之贺。朝华生母已嫁做他人妇,公主从今后更可放宽心了。” 这样的话陡然在众目睽睽之被提起,虽然旁人见她俩如此,以为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十分识趣都纷纷回避,只是众人却依然在中,话虽听不见,却可观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眼神。 谢朝华这话中分明带着挑衅,新姚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闲气,顿时怒火中烧,可又碍着众人在场,脸上硬撑着笑颜,银牙暗咬,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本宫从来都不担心,夫君当年娶她还不是因为……”她突然住口。 谢朝华却故意笑问:“公主说什么?朝华未听清。” 新姚公主神色中明显闪过说漏嘴的尴尬,抵赖道:“本宫并未说什么。” 谢朝华浅笑,方才那一丝失态中泄露的话语逃不过她的耳朵。她故意乍提母亲另嫁之事来刺激公主,不过就只是想从公主这里得到印证。 果然,当年这门亲事是另有隐情的,而因为得知宝藏的事情,前世种种浮现在脑中,许多事情也都渐渐连贯起来,可笑前世的自己想法是那样荒谬而幼稚。 只是毕竟是前世的事情,她昨晚想了一夜也只是凭空揣测,而其中也依然有许多疑团不甚了了…… 若说当年父亲是为了宝藏而娶了母亲,那为何后来又休妻?谢老夫究竟又知道多少内情?这对母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条心…… 她突然想到前世谢琼最终已失败告终的谋逆,不管前世怎么样,知道了宝藏这个秘密,她的计划实施倒是变得更为可行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内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旧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五章 旧事 第二十五章 旧事 见危机已除,温彦也不多留,对谢朝华吩咐道:“肖睿这边因也无碍了,你这就赶上他随他一同前往安州府,我随后就到。” “先生……你既然都出了京都,不如这就回去,见到母亲就说我一切安好。”谢朝华实在不想温彦卷进来,温彦也不让她多说,挥手打断她,“此事不必再说,你速速去吧。” 谢朝华无奈,见他神色坚决,只得应。从青桐手里牵过匹马,刚跨上马,突然又想起什么,“琅文他?” 温彦知她顾虑,遂答道:“你当日离京费劲力气找寻江湖人士,却不愿直接找夜影行事,我如何会不明白你不欲让琅文知晓此事?你放心,今日的事情他不知情,只是你瞒得了一时,难道瞒他一辈子?” 谢朝华心中烦乱,“能瞒得了一时也是好的。他自有他该做的事情,何必来搅这个浑水。”谢朝华扯动缰绳,“今日这些人的来路就请先生多多注意了。”说完扬鞭绝尘而去。 往日里她对温彦的认知,是学者,是长辈。今日方知他深藏不露,人既已入局,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不如同舟共济。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谢朝华便赶上了肖睿一行,老远就看见肖睿端坐在大树,身边蒋和方衣着狼狈,神情倒是平静,见到谢朝华来,倒是眼睛一亮:“谢大人!” 谢朝华翻身马,笑着道:“先生别来无恙吧。” 蒋和方看见她衣服上的血迹。紧张地问:“你受伤了?”一旁闭目养神的肖睿睁开眼,扫了眼谢朝华。 “不碍事,就蹭破了点皮。幸而绕了一大圈把人给甩了。”谢朝华冲肖睿一拜,“王爷一切安好。” 蒋和方请肖睿示:“王爷,既然谢大人也安然无恙,此处非久留之地,还是早早入安州府为好。” 肖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钦差巡监大臣遇刺,这可是件大事,尤其实在安州府地界出了事情。肖睿一行前脚刚进安州府,后脚安州知府大人就负荆请罪来了。 肖睿也不过说了几句场面话,心里却是明白这怕是个无头公案。怎么查? 知府大人刚走,便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人叫温彦的求见。 蒋和方看了肖睿一眼,又盯着谢朝华。问。“可是文冠天的温彦?” “请进来。”肖睿不等谢朝华作答,吩咐道。 不一会儿门外一人缓缓行来,他的身影逆着光,阳光落满青衫,衣襟生辉、风姿卓然,正是温彦。 他态度不卑不亢,笑着朝肖睿行礼,“王爷。朝华离家多时,温某与内子皆担心不已。便来看看。”说得就好像邻里之间串门那么随意。 “温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幸事。”肖睿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暖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谢朝华闭了闭眼,她从不知肖睿竟也能笑得这样温暖。 到安州府还没休息片刻,肖睿就忙碌起来,他这个巡监大臣的差事,倒是做的一丝不苟,有模有样的,对于安州府这些年的吏治问得尤其仔细,安州府大小官员这几日都过得胆战心惊。 夏日的午后,院内树枝叶茂密,夏蝉长鸣,其声喧杂。温彦站在窗前出神,烈日的强光照射在他清俊儒雅的脸上,眉目如画。 突然他回过头,看见了来人,温言笑道:“今日怎么如此悠闲,难道尚书郎大人也学会偷懒了不成?” 谢朝华不语,她今日穿着一件家常的青衫女装,寡淡的不似这年龄少女该有的装束,夏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看过去整个人都隐在一片白光之,有种不存在的错觉。 温彦走近她:“我此番前来是不是有些令你为难了?” 谢朝华摇了摇头,突然问,“刺客的事情先生查出什么来了么?” 温彦微怔,神色犹豫,“此事关系重大,未有确切证据,不能轻易断言。” 谢朝华闻言神色平淡:“查不出来倒也好,也好便宜行事,本来我也想无中生有,如今假戏真做越发不得不令人相信了。” 温彦看着她,人已入局,箭已在弦,可有些话,他还是忍不住,“虽然谢琰对不起茂娴,可他毕竟是你父亲,你到底是姓谢,切肉连皮。” 他极少提及谢琰,谢朝华抬头看去,却意外没有意料中的抑郁神色,眉宇间平淡清和,“日后你若有难处,他身为人父,总能看顾你一些。” 谢朝华语气温顺而坚决,“朝华并不需谢家的照顾。” 温彦默默无语,“是啊,你现在的确是不需要谢家的看顾。只是在茂娴的眼里,你一直都是当初她心心念念惦记的,需要人照顾的唯一的女儿。”唯一俩字咬字极重,抬头注视着谢朝华,“朝华,我出来的时候茂娴再三叮嘱我,让我带你离开谢家,离开京都,离开这是非之地。” 谢朝华故意轻松地笑了笑,“那现在岂不是正如先生所愿。” 温彦皱眉,“你这叫远离是非?中山王府又岂是好相与的!” 谢朝华冷笑:“难道谢家是好相与不成?中山王府至少没有杀我的念头。” 温彦咳了咳,明显是不愿多说,话锋一转,“你之前安排伏击肖睿,却又示意留活口,到底动了什么心思。” “鹬蚌相争,岂不正好?” 温彦听了这话先是怔了怔,随即面色一整,言语中带了厉色,“你故意挑起事端,这是动摇国本!最后苦的还不是百姓。” 谢朝华瞥了眼温彦,“此番就算我想息事宁人,也由不得我做主了。” 温彦不语,知她的意思,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眸中沧桑隐痛,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谢朝华看他神色,不敢再出言顶撞,转口问,“先生,你和母亲是如何认识的?” 温彦怔了怔,料不到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干咳了一声,耳根微微有些泛红,“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知道嘛,母亲的事情,我知道的太少了。”谢朝华的语气有些撒娇,目光里却流露着深深怅然。 温彦看了看她,风吹树叶,一抹日光照在她脸上,恍惚间昨日的点滴在眼前不停地出现,“小时候你母亲特别调皮,又喜念书,扮男装跟着我们一起上学堂,大人极宠爱她,对她一向睁一眼闭一眼……” 谢朝华从来没问过母亲以前的事情,只因怕触动她伤心之处,没曾想今日温彦犹如打开话匣子一般,往事娓娓道来。她眼前仿佛见到一个娇俏浅笑的女子,灵动慧黠,才华横溢。谢朝华一直知道母亲是个才女,却不知她也会有如此顽劣的一面。 郗茂娴这样一个女子,自然是很多少男仰慕的伊人。谢朝华从温彦的话语里能明显感受到,他对母亲的倾慕之情。温彦已经沉浸在对过去那段最美好时光的回忆中,神情柔和,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眉宇间那抹哀伤那样沉重,深入骨髓,良久,他轻叹道:“原本当日我离开京都,想让麻烦远离她,可……”他笑了笑,那笑容却令旁人看了只觉心酸,“若不是因为我,或许茂娴就不会受中山王的钳制,也无须被迫嫁人。” “母亲是被迫嫁到谢家的吗?”谢朝华呆愣住,这婚事难道不是如传闻一般,谢郗两家乃世交,母亲与父亲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么? 温彦听谢朝华如此问,收回思绪,沉吟半天缓缓开口:“因家逢突变,父母双亡,我自幼便由大人接到郗家抚养。我与茂娴在一处长大,感情深厚。大人也有意将茂娴许配与我,我与她都是欢喜的。后来……”他说到这里,有些吃力,顿了半天,突然语速变得快,好像只要他说得快些,这沉痛的过往便能快速过去似得。 “后来朝中局势变化,大人为了远离纷争,便回建水老宅建青山书院,不久来书信让我回书院帮忙。本欲带着茂娴一起去,可那时候茂娴任着御学院的差,宫里也不肯放人,我便独自上路,那时候想想也不过一年半载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一去……”温彦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去,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神情那样悲凉沧桑。 谢朝华心中震惊程度可想而知,她心中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复,良久才问:“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温彦回过神,情绪渐渐平复来,长叹道:“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郗家的藏宝图。” 谢朝华心颤了颤,当日温彦就是以郗王宝藏为由,劝说她不要和肖睿出京,可那晚匆匆见面,未能细说,后来就搁在那。不料今日重提,却还和母亲与父亲婚事有关,她着急道:“先生,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怎么又和宝藏牵扯上?” 温彦闻言苦笑,“自古但凡和这九五之位有关,又怎离得开黄金白银。当年仁宗皇帝缠绵病榻,已是油尽灯枯,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虽然太子有贾氏辅佐,可各个王爷也不是吃素的,中山王蛰伏多年也是势在必得,这谁能登顶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宝藏,中山王,强迫婚事,这前后稍加细想,谢朝华心中激起千层浪,她双手发颤,嘴里苦涩。(未完待续。。) ... 第二十五章 旧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婚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六章 婚事 第二十六章 婚事 温彦见谢朝华的神情,便知聪慧如她大概能猜出七八分,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心亦是恻然,“茂娴当日是为了我和大人的安危,无奈被迫嫁入谢家。“ 谢朝华默然点头,语气出奇的平静,“谢家当日押注在中山王这里,后先皇登基,算盘落了空,娶公主倒也不失为一个弥补的好法子。” “当年你父亲与中山王的结是十分隐秘的事情,要不是茂娴后来与我说起,根本无从知晓。” 谢朝华冷笑,“娶公主对于他们来说,总是稳妥不赔的。”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那宝藏后来母亲交出去了?” “茂娴当时为了应付,只拿了很小一部分敷衍应付,不过后来局势斗转,太子登基,他们即便有所怀疑也没功夫细究。” 谢朝华心中恍然,前世很多不明白的事情陡然变得清晰,那些虚与委蛇的浓情蜜意,骨肉亲情散尽,原来的原来,不过只是为了一张藏宝图。虽然早已看透,虽然前世的一切已经离自己很遥远,可当前尘往事袭来,那滔天的不甘与痛楚依然刺骨。 她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双手握拳,温彦今日的这番话,让她以后倒是更方便行事了。 温彦看着谢朝华,想从这酷似伊人的脸上看出几分她真实的意图来,不过双十的年华,已经那般从容:“你想做什么?” 她简简单单就说了两个字:“了结。” 温彦捏握着手,“我此番出门茂娴叮嘱我。让我带你离开谢家,好好看护你。”他心中一直有块石头压了二十年,不吐不快。“当年茂娴是执意不肯让谢家接你走的,是我从旁劝她,我明知道让你生长在谢家必定艰难,可却因私心,到底让谢家把你接了回去。这二十年,我力有未逮不能保你平安,细想实是有愧大人。有愧茂娴,更有愧于你。” “先生,此事实在于你无关。你切莫自责。”谢朝华抿了抿嘴,“只愿先生善待我母亲,朝华便心安了。” “当日我在建水时,谢琰曾假冒我名书信给茂娴让她另择良婿……”温彦轻叹。“他对茂娴是动情的。想独占的心思可见一二。他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你父亲,朝华,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谢朝华双眸沉如深海,心中苦笑,她上不了岸,只轻声道:“先生说得是。” 这一日,肖睿带着谢朝华去官署公干。蒋和方也一并随同,不过是一些日常事务。很快便处理完,出了府衙。一旁的蒋和方轻声道:“王爷,安州是新乐至京都的必经之地,东据南山,西接燕关,南临淮岭,地势险要,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王爷即来安州,可去安州驻军大营拜访一秦老将军。” 如今朝中,随着几番边境大战,谢琼屡立奇功,边塞重镇军防都几乎由谢家把控,如今唯有沿海军防因这些年涉及不大,军务上谢家的手还尚未伸到。肖睿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朝华,语气调侃,“谢大人怎么看?” 谢朝华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王爷时至今日还是不相信朝华。”她抬头看向肖睿,神色郑重,“王爷,若说以往朝华或许还有一丝半点顾念着谢家血肉之情,可这刺客一事却是连这最后的念头都断得干干净净了。” 一旁的蒋和方听了一怔,神情惊讶,“此话何意?难道此番行刺之事是谢家所为!” “是。”谢朝华带着嘲讽,她相信凭肖睿的手段,这些日子定能查出些端倪,这一次倒是省了她不少事,“谢家一直以来都有独霸朝堂的野心,此番既然有机会将王爷这个眼中钉拔去,还得了个忠君爱国的名义,何乐不为。” 蒋方和身子竟然微微发抖,震惊道:“你这话的意思,谢家此番行刺之举还是受他人之托,那到底谁在是幕后主谋……”这句话说出来,蒋方和却立马闭嘴,瞪大眼睛看向肖睿,“王爷……。” 谢朝华倒是神色平静,瞥了眼表情略显夸张的蒋方和,道:“先生何必这样大惊小怪,难道之前先生没想过这幕后之人是皇上么?” 蒋方和脸色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只是不曾料想皇上这么快就会对王爷手。” 谢朝华笑,“这中间难逃谢家的推波助澜。”她转身正视肖睿,“王爷,谢家此番奉旨刺杀王爷,对朝华也赶尽杀绝,若是有朝一日谢家权倾朝野,小女子我怕是无容身之地了,就不知那时候王爷身在何处。” “放肆!”一旁的蒋和方呵斥道。 肖睿挥了挥手,示意谢朝华继续说。 “天是肖家的,王爷也姓肖,这万里河山,比之寄居他人篱整日提心吊胆,到底哪一个更是王爷心中所求所愿呢?” “那你有何目的,现在也可以明明白白的讲了。”肖睿理了理衣袖,神色淡然。 谢朝华苦笑,“朝华如今命悬于刀,不得不为之而已。王爷洞察世事,朝华这个尚书郎说穿了,不过是皇上手里的棋子,如今也已成为弃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朝华自当为己择一明主。只求他日王爷得偿所愿,给朝华留一条生路。” “谢小姐若是助王爷成就大事,功在千秋,竟何出此言呢?”蒋方和一旁言辞恳切道。 谢朝华沉吟不语。 肖睿嘴角扯动,透着冷意,“本王认识谢大人也有些年头了,实看不出谢大人口中的明主是本王。” 这样的重话,谢朝华却没有平日里的诚惶诚恐,声音低沉而缓慢:“朝华愿将藏宝图献与王爷,只是此物交出之后,朝华身无傍身之物,何以立足?王爷总得让小女子放心才是。” “这有何难?蒋某一直惦记,这世间除了谢小姐委实不知还有哪为女子堪配王爷,王爷时至今日尚未纳妃也是天意。待他日大业得成,谢小姐与王爷共享天,如此还有何虑?” 肖睿瞥了眼蒋和方,慢悠悠“嗯”了一声,双目盯着谢朝华,“就依先生之言,你说呢?”尾音拖长,好像问得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谢朝华平静地答应,没有欣喜亦无悲伤。 谢朝华与肖睿达成共识的第二天,温彦说是要将此事告知郗茂娴,告辞离开了安州府。 一个月后,巡监大臣中山王肖睿回京。 不过朝中那些有政治敏感度的大臣心底都有些捣鼓,都没料到此番中山王出京回京会如此顺利平静,什么幺蛾子都没出,委实让他们有些摸不透,遂继续暗中留意着朝中动向。 回京的第二天正赶上谢氏祭祖的大日子,无论明里暗里与谢氏如何,这个祭祖谢朝华还是要去的。 夜里,难得谢氏满门一大家子都凑在一块,但因着当天祭祖的缘故,席间难免就有些冷清。又因是家宴,谢朝华便一直是随着女眷们一起,女人自然话多一些,倒也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只是谢朝华早年就离开谢家,这么些年都几乎不在内堂走动,当年和她认识的姐妹如今都已出嫁,新进的小媳妇她又基本都不认得,倒也不是故作清高,实在同这些人也无话好说。 席到一半,有个丫鬟从外头匆匆入内,在族长夫人李氏耳边低语几句,突然就听见坐在上首的李氏开口道:“朝华丫头,侯爷说你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不用同我们娘们在一处,你这就去前头席上吧。” 谢朝华起身应了一身,行礼后便告退往另一处宴席走去。 席上一众叔伯兄弟看见谢朝华来了,倒也未有异色,等她入席后,前前后后来敬酒攀搭的兄弟却也不少,其实无非就是想得到谢朝华的照拂,大家都心里明白,谢氏一门这两年的辉煌很多都是有谢朝华从旁助力,虽然她官位不大,但在皇上面前着实是很说得上话的。长辈这时候碍于身份不能上前,各府的同辈兄弟却是纷纷上前,且大都不忘道喜,无非是说谢朝华此番随肖睿巡监沿海回京,龙颜大悦,圣眷隆宠。 酒过半巡,谢朝华好像有了些醉意,笑靥如花:“若要说恭喜,眼倒是有一件事更值得恭喜,朝华的终身大事可算有了着落了。” 席间众人闻言都震在当场,谢朝华如今的身份地位,她的婚事族里其实是为此商讨很久,一直没有定论,却不料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一刻,之前竟然都闻所未闻。 坐在上首的族长谢亭侯听得此话,目光锐利盯着谢朝华,另一席上的谢琰一直自斟自饮着,此刻蓦得抬头望过去,谢朝华却仿佛毫无察觉,笑盈盈道:“众位伯伯叔父放心,朝华的亲事自是不会辱没了谢氏一门,中山王王妃的名分是极够了的。” 席上一片寂静,谢琰杯中酒倒得溢了出来都没察觉,湿了衣袖。(未完待续。。) ... 第二十六章 婚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势变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七章 势变 第二十七章 势变 谢琰盯着眼前躺着的身影,恍惚间和记忆中那个女子重叠,许久他隐约听到动静,身前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谢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语态缓和。 谢朝华一脸疑惑,“父亲,女儿嫁给王爷不正好全了当初未完的事么?” “闭嘴!”谢琰呵斥道,他突然很厌恶这个称呼:“别叫我父亲!”脸色阴郁。 “大人又何必这么恼怒呢?”谢朝华站起身来,带着笑,“朝华今日喝得多了,说话惹大人不高兴,还请大人恕罪。” 谢琰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谢朝华轻声一笑,“不管大人如何不愿意,朝华的身上总是留着大人的血,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她压低了声音,“谢氏如今鼎盛一时,可说实在的父亲从中又得了什么好处呢?母亲已经改嫁,朝华身无所依唯有大人,大人又何必视我如洪水猛兽?” 谢琰逼视她,想看出她的真实意图,以前胆小甚微的人儿已经变得那般从容:“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朝华低头好像认真地想了想,“好好做个合格的中山王妃,希望大人成全。” 谢琰沉默无语,面色阴沉,双手紧握。 谢朝华仿佛没看见谢琰狰狞的样子,笑得云淡风轻:“果然世事难测,大人你说呢?” 深夜,谢府寂静无声。大家都感受到今日府上压抑的气氛,比往日更谨言慎行。 “到底怎么回事!”一样的问话,只是刚才的问话人变成了被问人。 谢琰抬头看着坐上的谢老夫人。当年的旧事他隐藏的很好,母亲一直只知娶茂娴可攀附中山王,却不知宝藏一事。世人都道是他因谢家老夫人的威迫才休妻娶了新姚公主,却不知他那时候频频出现在新姚公主的视线中,所谓的缘分不过是有心人为之。 他心念转了几转,有些话也该提个醒:“母亲,当年儿子曾与老中上王有过交往。与茂娴的亲事说起来也算老王爷给牵的线,后来……先帝登基,也就断了往来。朝华说要嫁给中山王之事怕不是随便说说的。只是肖睿不是池中物,儿子恐到时候会有牵连。”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半天不语,她一直觉得这儿子有事情瞒着自己,只是没料到是这样的大事。待要生气责骂几句。又想时过境迁,骂了也无甚意义,还是眼的事情要紧,“此事族里怕也是有想法,若是族长找你,你就照实说不知情。这丫头年纪到了想着给自己找出路,王妃,哼。她也想得美了。不说别的,单单皇上就不能允了这亲事。” 母亲这几年脾气越发固执。少了从前的深谋远虑,谢琰不想多说,毕恭毕敬地应了,心里却知道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想着之前谢朝华冲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当年的原委怕她尽已知晓,这个女儿他不得不防。 翌日,出了件轰动朝野的事情,中山王肖睿上了个求赐婚的折子,求娶的是尚书郎谢朝华。这个折子被圣上压了来,圣意难测,中山王爷也得罪不起,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毕竟皇上的决定绝对影响往后朝中权力分配。 真真假假的消息是不是传在耳里,谢琰有些坐立不安,出了府门,转了个弯,熟悉的府邸依旧,当年冷清的西府,如今因谢琼不喜结交朝臣,虽然位高却依然门庭冷落。 进了书房,看见谢琼一副久候他已久的样子。 谢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这几日皇上对于婚事一事只字不提,可关于谢家的谣言四起。谢氏四处结交党羽,说你同地方官吏交往密切。”他看了看神色平静的谢琼,低声道:“圣上之所以对谢氏恩宠多年,一来登基时间尚欠,羽翼未丰。二来也是打着用谢氏来钳制中山王府的算盘,防其做大。可这几年从圣上对韩氏一门的照拂,到提拔年轻官员上,心思可见一二。肖睿这提亲委实阴狠,无论圣上应允与否,对谢家的防备之心怕是更甚了。此番提亲是硬生生逼得谢家与其合作了。” 谢琼依然神色懒淡,一句话都没说。 谢琰紧皱了眉头,有些沉不住气,着急道:“你不要又犯死心眼的毛病,哪怕你对他有天大的恩情,要知道,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当了皇帝的人没有会念旧恩的!” “你今日来找我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谢琼趴地一声,将手中茶盏放在书桌上。 “我今番前来,是让你早做打算。” 谢琼端坐于前,面色淡然,冷笑:“早作打算?就像当年你偷换了温兄托我转交给茂娴的信那样早做打算?像你当年娶公主那样早做打算么?。” 谢琰怔了怔,半天才恢复过来,“我知你一直怨我当年所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种种是我对不起茂娴,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谢家。你弃文从武,征战沙场,立汗马功劳,只为了当年的一句承诺。你如今不顾念谢家,可怕只怕到头来,落得个兔死狗烹的场!” “住口!”桌上的茶盏被谢琼扫书桌,碎了一地。谢琰突然笑了笑,“你也别发怒,端看我今日之话中还是不中,怕是不久之后便见分晓。” 谢琼不理他,起身朝外面喊道:“福伯!送客!” 谢朝华自从肖睿上折子之后,就一直称病在家,圣上倒是赐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还让太监传话让她好生修养。 说生病当然是为了避风头的借口,不过自从在家,多有官员借着探病实为打探消息前来,谢朝华都让仆人打发走了,一概不见。 “小姐。”青桐端着热茶走进书房,细心地替她将冷了的茶水换了,又从一旁架子上拿了毯子盖在她膝上,“入秋了,穿得这么少,作出病来我可不管。” 谢朝华翻手将笔杆子敲了青桐的头,笑骂道:“这丫头!” 青桐伺候好谢朝华,端着盘子却是磨磨唧唧一直不走,欲言又止。 “怎么了?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不敢跟我说么?”谢朝华斜眼瞟了她一眼,继续写着信。 青桐还没答话,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朝华!” 听见这声音,谢朝华手抖了抖,才刚放笔合上适才写的信,门外的人已经一脚踏了进来。 谢朝华狠狠瞪了一旁青桐一眼,青桐立马福了福,“小姐,韩大人。奴婢先告退了。”话音犹在,人已经迅速离了书房,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谢朝华心里暗叹一声,各种情绪陡然涌了上来,到了嘴边只化作淡淡一句,“韩大人,好久不见。” 韩琅文神色不佳,站在书桌前,撑着桌子的修长双手青筋突起,显然是用足了力。盯着谢朝华良久,才缓缓开口,“如今京都局势紧张,肖睿此举定让皇上对谢家对你产生了质疑,你应该及时同皇上澄清才是,如何反而告病在家避着不见?” 谢朝华一副求教的样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难道这个时候我还出去搅这趟浑水不成?” 韩琅文深深看着她,半晌,沉声道:“你想让两家反目?” 谢朝华摇了摇头,“你多想了,谢氏与中山王虽然明面上一直互不相犯,可两家暗地早已势同水火,何须还用我在边上煽风点火。”她话锋一转,“两家不合从暗处走到明处,最有利的不过韩家。昔日我也让韩家损失不少,今日全当补偿。也算我不负当日对你的承诺,任何时候都不让韩家陷入险境。” 韩琅文难辨真假,直觉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可她若不想说的事情,再问也徒劳,只得叹了口气:“我知你有自己的打算,切记万事小心。记得,还有我在。” 谢朝华默默点了点头,半晌低头道:“眼局势,你的身份也不便在我这里久留。” “嗯,我这就走了。”说完再看了眼谢朝华,转身走了。 书房寂静无声,良久,谢朝华才抬起头,眼前景物朦胧,看不真切。 不日,谢氏族长谢亭侯在早朝上奏明谢朝华自幼定亲李氏一族,因男方家道中落,离开京都后一直未有音讯,李氏宗族也与其失联,但因谢氏一门重信重义,既有婚约,虽无男方落,但也不能背信弃义。故而谢朝华双十年华至今未嫁等等。 所呈之言,言辞恳切慷慨,还附上当年聘书婚约信物,倒是齐全得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至此,中山王肖睿求娶尚书郎谢朝华的事情终于结果,圣上驳回了中山王之请,又旨给肖睿赐婚,王府又多了一位侧妃。 之后,肖旭又大赞肖睿巡监有功等等,还特意将驻守沿海多年的姜英傅老将军褒奖了一番,为表其多年守卫国土功勋,特加封其为太保,兼领兵部尚书一职,满朝震惊。 不久,宫里又传圣旨,将宗室郡主赐婚与姜英傅之子姜崇明。一时姜家圣眷隆宠,风光无限。 姜英傅为人耿直,忠心护国,严守海防数十年如一日。朝堂内忧外患军资匮乏时,他变卖家产以充军饷,故而深得军心。但论职权,他手中的兵权是远不及南征北战的谢琼。可眼这情况,朝中大臣哪里还嗅不出其中的味道,圣上这是打算扶持姜英傅,打破谢家独揽兵权的局势。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未完待续。。) ... 第二十七章 势变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八章谈判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八章谈判 第二十八章 谢朝华在府中听到传言,给蒋方和带了一句话,“在街头巷尾散布谢家风光时日无多的流言。” 不久,整个京都流传出谢家必反的谣言。三日后,谢亭侯上了个告老还乡的折子,圣上稍稍挽留了一便恩准了,不久,又陆续有官居要职的谢氏子弟或辞官或请调。大家都看明白这是谢氏在向圣上退让以表忠心。 谢朝华已经清闲在家多日,知道肖睿必定派人监视她一举一动,故一直待在府中也不出门。 这日她正独坐院中摆着棋谱,蒋方和寻了来,“到底姜是老的辣,谢亭侯不亏是一族之长,权势富贵能如此轻易放手,委实难得。” 谢朝华微笑示意他坐,两人起棋来,落一子谢朝华问:“我琼叔那里有什么动静?” 蒋方和摇了摇头,“几番动作,谢氏一门如今也就只剩他还位居高位,眼看着他却是没半分动作。”他思索一会儿,了一子,“近日军中调动频繁,从谢琼手出来的,都明升暗降,领了闲差。” “琼叔一贯执拗,从前族里就对他没法子,他又是个极念旧的护的脾气。” “呵呵,那皇上此举倒是对我们甚为有利。” 谢朝华轻皱眉头,“目前我们倒是可以喘口气,皇上着力对付谢家,琼叔带兵多年,亲信遍布军中,皇上要将他铲除也不是一日之功。不过王爷这头却不能拖得太久。迟则生变。” 蒋和方捻着棋子轻叩棋盘:“当日皇上登基,如今细想倒是谢太傅居功至伟,谢氏一门除了他其余人都是静观其变做打算。万一他死守着忠君之名……只怕王爷这盘棋就不好了。” “琼叔和我父亲从小长在一块。感情自比其他人好。我父亲如今就剩我这点血脉了,谢家如今又岌岌可危,他若不依附于王爷,前途堪忧。我日前又将王爷的意思委婉转达给我父亲,他定会力劝琼叔的。” 蒋和方抬头看着她,很快将目光移开,道:“只是谢太傅事到如今都没个反应。蒋某担心……” 谢朝华沉吟,“今晚我亲自去找琼叔,他一直很照顾我。”过了会。仿佛自言自语很轻声地说,“他一直很照顾我们母女俩。” 是夜,有条人影静悄悄潜入了谢太傅府。 三日后,军中开始调职。很多和谢琼关系密切的将领大多明升暗降。领了闲差。坊间谢太傅造反的流言越传越盛。 京都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谢朝华在府里却是一派安逸自得的悠闲。 一旁的蒋和方看似是来了很久了,只是对弈的他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踌躇良久才嗫喏着:“谢太傅一直没什么动静啊。” 谢朝华撇了他一眼,轻笑道:“先生看来不惯与人讨价还价,需知明码标价不过是个噱头,双方心里的底价也都不会露出来,所以要会等。等到对方先沉不住气主动谈价的时候,便占了上风。”。 蒋和方跟着一起笑。只是有些勉强,“我们时日也无多啊。” “所以更要沉住气。”谢朝华笑盈盈中吃了蒋和方一子,道,“琼叔是久战沙场的将军,自是比旁人更多份冷静。” 青桐此时走了过来,递给谢朝华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个请帖,她看了眼,将请帖递给蒋和方,“先生,烦请现在回去让王爷准备准备吧。” 蒋和方接过请帖,打开请帖看去,“今夜,二更,兰月坊。”并无落款,但心却明白是何人所请,不由朝面前女子看去,暗叹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难怪让王爷如此费心,只是不知对于王爷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倘若日后…… “呵呵,先生如此出神,是琢磨棋局呢,亦或是……”她笑靥若春风,又落一子,“担心朝华太难对付,怕日后王爷吃亏。” 蒋和方心里惊悸,连忙收拢心神,如今正是王爷收拢人心之时,而大业成败与眼前之人大有关系,“王妃此话让蒋某如何受得起,王爷与王妃已定秦晋之好,夫妻同心,蒋某……蒋某……”他特意称呼王妃,以此表明心迹。 “先生太拘束了,朝华不过玩笑,先生赶紧回王府让告知王爷此事吧。”说完也不再管那棋局,告辞回房去梳洗一番,晚上要看一出戏呢。 这棋蒋和方已是输了。 二更时分,谢朝华随着肖睿来到兰月坊。还没进门,就有人带着他们往后院去,一路上未见旁人。 兰月坊一直以其独特的经营方式,低调,隐秘,奢华,每一样都合着京都人士的心意,在这个地界混得风生水起。 肖睿刚踏进一个**成套的院子,抬眼就见到一身淡青儒衫的谢琼坐在桌旁,左手托着茶盏,相貌清雅,气度雍容。 谢琼看见肖睿也未起身行礼,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坐。” 肖睿也不恼他的无礼,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来。谢朝华把自己看做一件摆设,很识相的也一句不开口。 谢琼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肖睿也不开口,良久,谢琼方才出声:“我可以扶王爷登基,但是有条件。” 这话出口,却见肖睿一副悠闲的样子,端起面前的茶盏,掀开茶盖轻轻吹了吹,抿了两口笑说:“太傅,你我难得坐在一起吃顿饭,先不谈其他,听闻兰月坊的琼楼宴可是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的啊。” 一听这话,谢朝华便起身朝外走去,今日形势,当然是需她亲力亲为的,出了门吩咐去,却只站在门口。 肖睿谈笑自若的眉眼。让她生出几分迷茫,记忆中从未有过他这副模样,印象中有的只是他淡漠的样子。 不消片刻。酒菜已经备好,谢朝华亲自将酒菜摆上,复又坐了来。 推杯把盏,双方表面功夫做得很好,都不再提此事半分。 谢朝华暗叹这两人都是谈判的高手,于是给谢琼布菜的时候抓着个时机打圆场:“王爷是一向看很敬佩琼叔的。” 谢琼根本没有搭谢朝华的腔,端酒杯敬了敬肖睿。说的话却是半点不客气,“王爷登基我可以辅佐,只是谢某需要王爷也给点诚意。谢某可不想到时候再尝一次兔死狗烹的滋味。” “太傅放心,我可以给你一个免死的手谕,保得谢氏一门平安如何?” “呵呵。”谢琼笑得淡淡的,“我若求谢氏一门平安。今日就不上王爷这船了。谢某看中的乃是昔日郗王的宝藏。” 肖睿冷冷地看了谢朝华一眼。谢琼观其眼色,倒是解释了一句,“我与郗家乃故交,王爷以为这点事情除了这丫头就没人知道了不成?” 肖睿微笑:“谢太傅断定这宝藏一说是真?” 谢朝华暗肖睿狡诈,这时候都找机会探虚实。 当然谢琼也不是吃素的,微微一笑,咪了口酒才道:“若是假的,今夜王爷还有必要赴谢某的宴吗?” 肖睿像是听了笑话。哈哈一笑:“本王仰慕太傅已久,太傅相邀岂能不来?” “谢某是个粗人。打仗打多了,不喜欢绕弯子。”谢琼看来是想捅破这层纸,“王爷若是看得起谢某,那宝藏是定要分谢某一份。不说别的,此番若是兄弟们跟着我,那都是拎着脑袋的事情,难道不该有点安家银子?” 肖睿放筷子,整个人悠闲而放松,他随意指了指一旁的谢朝华,“这宝藏里的东西,其实本王也很乐意与太傅共享,只是太傅既然与郗家交好,为何不问你侄女,到来问我要?” 谢琼听了这话,怔了怔,喃喃低语:“我与郗家的交情多年前就断了。”他好像感到自己失言,接着道:“都说女生外向,她如今还不是一门心思都在王爷这。”谢朝华听了这话,适时的咬着唇,低头。 肖睿夹了一筷子鳕鱼放在谢朝华碟子里,意味深长地道:“太傅想要的本王目前委实拿不出什么来,如何让太傅相信本王的诚意呢?” 谢朝华什么话也没说。 一顿饭吃完,双方都没应对方什么来,这顿饭吃得好像有些冤枉。 可就谢朝华对于肖睿的认知来说,她明明白白知道肖睿是故意如此。他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谢琼再也没立场和他谈条件的机会。近日将领的调职,面已经颇多怨言,皇上如果逼得再紧些,面的将士怒气到时候怕是谢琼反而挡不住,到那时他走投无路才会真正的投靠肖睿。 肖睿一直很懂得如何将敌人的敌人拉入自己的阵营,并甘心为之卖命,而不担心被反噬。 三个人是从不同方向离开的兰月坊,这也正是它另一大妙处。 谢朝华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觉得胸口烦闷,遂打发了车夫,打算自己走走。 今晚星月无光,只有沿街道路两旁子里隐约泛出的灯光点缀着街道,她沿着街道缓步走着,头有些沉沉的。街道转角处有盏灯笼,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瞩目。 “深更半夜,怎么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清朗的声音,在夜晚寂静的黑夜里传入耳中,带着吹不散的暖意,丝丝包裹住她。她的胳膊随即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怎么穿得那么单薄,喝酒了?” 谢朝华抬起头就撞进一双黑沉的双眸里,熟悉温柔的目光带着一丝担忧,她笑呵呵,脸上尽是欣喜,“你怎么来了?” 离得太近,她一抬头,二人鼻尖几乎触到一起,近在咫尺的容颜让她感觉一股热气从全身散发开来,正欲张唇说话,眼前一黑,唇齿相接,止住了她的话。(未完待续。。) ... 第二十八章谈判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藏宝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二十九章 藏宝 第二十九章 藏宝 深夜寒气入骨,谢朝华不由自主地攀附着那具给她温暖的身体,缠绵的气息围绕着她,让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脑海中仿佛无数烟花眼前绽放,美的让人落泪。 “怎么哭了?”带着凉意的手指覆上她的面颊,唇轻轻落在她的眼上,将她轻柔地拥在怀里,却没有一丝缝隙。 寒风一丝丝将谢朝华的神智拉回,现实与幻想终究是要分开,她轻轻地却坚决地挣脱开怀抱,“韩大人。”提醒着他的身份。 “告诉我,朝华,你想做什么?”直觉告诉他,今日朝中翻云覆雨的局势与她有关。 此刻的谢朝华不过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根本不敢再面对他,刚刚她借酒装疯,贪恋那温柔却几乎让她欲罢不能。她转身欲走,韩琅文哪里肯这样就放她走,立时就抓住她手。 谢朝华冷冷地看着他,又怎会不知他是个死心眼的人,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他为她挡了多少事情。可暗处的势力早已蠢蠢欲动,她不能拉着他一起……太危险。 他不言不语,只是望着她,满眼化不开的愁绪焦急担心。 她终于不忍心,叹了口气,柔声道:“天色很晚了,我刚刚喝了些酒,风吹得头疼,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好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他对自己的情也可以让她这般利用 韩琅文松开手,看着眼前的人渐渐走远。心里却定了决心。 连日来军中将领的频繁调动,令得一贯冷清的太傅府一子来了不少人。 谢琼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的人,这些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 “将军!兄弟们从腥风血雨里跑出来。不过求得是全家安康,我等都不想莫名死得不明不白!” “是!将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搏!”一旁有人附和,“皇帝欺人太甚,位置刚刚坐稳就想拿我们这些人开刀,忘恩负义,也不想当日要不是靠着将军扶持。如何坐的上这宝座的!” “放肆!”谢琼狠狠拍桌呵斥道。 “将军……”不甘与愤怒交织着,“军人职责乃保家卫国,可现如今国君大刀霍霍。我等不想连家人都保不住啊!” “唉……”谢琼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都先去,让我好好想想。” 还有人犹豫着想再进言,却被同僚拉着走了出去。 看着从太傅府陆续而出的众人。隐在一旁见到此景的谢琰神情莫测。 过了三日。谢琼再一次与肖睿密谈,只是这次他没再提出任何条件。虽然他不觉得肖睿可以相信,但目前眼前也就这一条路可以走。 肖睿也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倒是对他比之前的态度好了许多,也拿出了诚意。像肖睿这种人当然明白,即便谢琼兵权被卸,他的部都已调职,但军中的事情。很多时候不是靠着一枚虎符就可以说话的。 这么多年,虽然此次形势颇为凶险。他人又处在险境,可肖睿觉得这一次颠覆王权的机会却是这些年来最能成真的一回。可谢朝华一直在拖延,藏宝图迟迟都没有交出来,他不能逼得太急,老王爷当年的教训不能重蹈。若是起事之后,军备粮草供给出了问题,这是致命的。 肖睿沉思,他请旨求婚就是逼谢朝华她不得不在谢家和自己这边选择,或者说也是一次试探,知道她的确和谢氏再无瓜葛,心里却依然对她不放心。 这个女人永远让他放不心来。可肖睿却又觉得这个世界上,也是这个女人最懂他,以至于很多次他明明知道她在算计自己,可他却一直没有狠手,如果她死了,他想,他应该会觉得很无趣吧。这是种很矛盾很奇怪的感觉。 当然这个女人也很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从未越线。她总是在他模棱两可的漠视中行事,虽然让人觉得她是如履寒冰,可他直觉觉得她是应对的游刃有余的。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女人都知道他看透她在做什么,她却故意做出那些举动来,好像她知道他很享受这种猫戏耍耗子的感觉,而事实上,他的确非常享受。 肖睿的思绪被一声轻轻的叩门声拉回,门其实一直开着,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谢朝华站在门外,举止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 看,又是恰到好处。多一分,他会心生厌烦,少一分他又会觉此人狂妄。 谢朝华得到肖睿的示意后,进得中,走到近前,肖睿才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卷东西。见她将这卷东西在他眼前铺展开来,山川河流,星罗密布。 这是一张地图,肖睿心思一动,眸中精光闪烁。却又有点恍惚,这是藏宝图无疑,而她拿出来的时间却又该死的恰到好处,早早拿出来他会怀疑图的真假,再晚他又会觉得她别有用心,心中莫名感到不踏实,可摆在面前那一看就是有年代的羊皮,和那个年代地图的标注方式,他都知道这是一张真正的藏宝图。 谢朝华纤细柔白的手指在黄旧的羊皮图纸衬托愈显得莹白,她指着图上一点,说道:“此处正是当年郗王宝藏所在。”她抬头望向肖睿,嘴角勾起一抹笑,“老王爷当年拿到的那张图,是郗王另一处宝藏所在,当年建的时候就是考虑用来遮人耳目的。” 肖睿仔细看着地图,研究着藏宝的位置,对她的话置若未闻。 宝藏所在处于建水和新乐的中间,建水驻兵有限,且谢琼在那边当年投入颇多,而新乐这些年暗中屯兵十万,这宝藏的位置实在是大大有利成事。刚想到这,就听谢朝华道:“观此藏宝图,就知冥冥中自有天意,天助王爷成就大事啊。” 肖睿闻言语态镇定,波澜不惊,“纯属巧合罢了。” 谢朝华笑,“王爷又岂能断言这巧合不是天意呢?” 肖睿食指微曲,轻扣了扣桌上的羊皮地图,又似不经意地说道:“战事一起,你和谢琼谋逆的罪名就落在了实处,百年谢氏世家怎么办?” “王爷多虑,成大事,总是要有些牺牲的。”谢朝华面色平静,“何况谢氏的生死,相信琼叔肯定考虑的比我周到。” 这话倒是让肖睿心思动了动,确实,他不会认为谢琼会置谢氏全族于不顾,他也曾经向蒋和方表示过疑虑,蒋和方一番话,让肖睿意识到以前他有些小瞧了世家。 蒋和方说,“日后王爷举事,说到底不是谢氏倒戈,而只是谢琼心生反意而已。若是从严而论,当然罪当诛九族,可谢氏一门除了谢琼之外,如今都已无要职在身,说实在对肖旭而言已无威胁,不如从宽处理,留着谢氏,将来或许还有可用的地方。王爷又岂知谢琼跟随王爷不是谢氏族长谢亭侯默许的呢?” 这话倒是颇让肖睿意外,也是他原先根本不在意,故而也没有花过半点心思,现在略一想就都明白了,他还明白蒋和方有一句话没讲,若是大事不成,谢氏却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谢朝华回到府上,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细细在脑中又琢磨了数遍,看还有什么遗漏,正想着,就听见一旁青桐开口,带着几分担忧:“小姐,倘若你同睿王一起离开京都,可曾想过韩大人的处境?皇上可会为难他?” 谢朝华抬眸看她,青桐一直跟着她,很多事她没想过瞒她,但也不便和她说太多,想了想道:“皇上怎么会为难他?他姓韩,又不是姓谢。更何况,谢氏一倒,睿王谋反,皇上仅可依赖的便只有韩氏一族。何况一旦打起仗来,不说别的,单单看在韩家财力的份上,皇上怕是巴结韩氏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难他?” 青桐失声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今日这局面,所以一直和韩大人保持距离?” 谢朝华不语。 青桐看了看她,又道:“只是日后事发,不知道韩大人会如何。就看韩大人这些年对小姐的情义,怕到时候不会坐视不理。” 谢朝华以手支额,有些疲倦,她希望他可以当个旁观者,可又觉得韩琅文的个性怕是不可能,唯有寄希望于韩氏一族,可以牵制住他。 朝中局势更替,谢氏一族风光不在了,之前被压制的官员自然冒了头。 睿王却是自求婚之后,一直行事低调,今日上朝突然递了个告假的折子,原因是前些日子老王妃生病,缠绵病榻多日,终不见好,想去皇极寺为母祈福十日,求皇上恩准以尽孝道。 皇极寺是个皇家寺院,平时不接待一般香客,除了皇帝每年去该寺祈福祭祀之外,也就每月初一十五开山门,迎香客,当然这香客都是皇室宗亲,一般人是没这个资格的。 对于睿王的孝心,皇上自然很难驳回。 有大臣暗暗担心纵虎归山,有臣子觉得杞人忧天,巡监沿海一大圈都没出事,不过西郊的皇极寺而已。 于是睿王第二天去了西郊的皇极寺,十日过了却不见人归。即日,便传来消息,中山王肖睿于新乐佣兵自立,谓当今圣上即位不正,内薄恩典,外无建树云云。虽还未自称为帝,谋逆之行却是坐实。 此消息传到京都,满朝哗然。 皇上自然震怒,当在朝堂便旨发兵二十万平叛,讨伐逆贼,可在讨贼元帅人选上却难以定夺,底大臣争论不休,各执一词。(未完待续。。) ... 第二十九章 藏宝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章 定计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章 定计 第三十章 定计 在新乐,谢朝华尽管很是低调,可明显肖睿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已有所转变,甚至在肖睿有意无意的默许,大家对她的恭敬于主母无二。谢朝华当然明白肖睿如此是为了什么。 “肖旭此番发兵二十万之众,王爷打算如何应对?”谢朝华跟随在肖睿身后巡视,藩王军队编制一向有规制,从眼前的兵力来看,以前新乐驻军怕是为避耳目,多在山野隐秘之地建营了。可见,肖睿这些年是狠花了些功夫在兵力上的。 肖睿却是安子若素:“二十万之众?新乐前有汜水为障,后有岐山为屏。只要后续粮草跟紧些,不足畏惧。” 谢朝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落到她头上的话总免不掉钱粮。只不过前世自己是犹不自知,踏入这个漩涡,今生却是自己把自己推进来,殊途同归,郗家儿女总逃不过这些。如今只期望所有的一切都在此终止。 “朝中主帅迟迟未定,王爷看要不借此空隙去寻一宝藏所在?” 这个提议如此直接,倒是让肖睿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想想她一个女人,如今弃了父家,除了依靠自己也的确无处可依。虽然手握宝藏,但聪明如她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她的确很识相,肖睿甚至想到日后入主京都后,为防止重蹈后氏揽权的局面,即便给不了她一个皇后的尊位,也是应该封她个贵妃的。如此也算是不薄待了她。 可此刻的肖睿远不会想到,他眼前的谢朝华,在另一世。做了一辈子自己的皇后,一个无论狠辣手段机智都逊自己太多的皇后,一个为了谢氏机关算尽,却不知是被自己利用削灭谢家的皇后。她不知,即便谢家落败,也能保得一世荣华的;她不知,即便不费周折。自己也一直会给她这个母仪天的凤座。只因这一切都归于不可得。而这一世,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没打算给她那个后座。 肖睿缓步前行。谢朝华紧跟在他身后,目光却是扫向四周来去匆匆布防的士兵将领,忙而不乱,整肃严谨。足见治兵有道。她当然知道治兵之人除了那个人不再有他。只是此生也不会再与他有交集。沉沉浮浮,沧海桑田,改变的是心情,不变的是永存的温暖记忆,一如那静静山岗上的满月,宁静平和。 “谢朝华。”肖睿少有连名带姓地叫她,“等谢太傅前来,大事一定。起了宝藏后,你得空去看望一郗夫人吧。” 谢朝华抬头看着肖睿。半晌才回过神来:“王爷是指我母亲?” 肖睿知她会错了意,心中莫名有点生气,语音变得生硬,“本王一番好意怕是被谢小姐误会了。” 谢朝华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的话怕是惹肖睿生气了,只是这气多少有些莫名,她也不欲多言,做出服软的姿态,语气婉转,笑叹道:“世人很少称母亲郗夫人,朝华一时反应不过来。朝华替母亲谢谢王爷这一句郗夫人。”语气十分诚恳。 肖睿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转了话题:“刚刚收到消息,此番由姜英傅挂帅出征。” 谢朝华一听,愣了楞,有些出乎意料,急急问:“那琼叔……” “谢太傅自请为副帅,姜英傅念其熟悉地势民情,准其所请。”肖睿笑了笑,“虽多了个姜英傅,倒也未必是件坏事。朝中能打仗的帅将都出征,京中再无良帅了。” 谢朝华躬身,适当地拍拍马屁,“可见老天爷也站在王爷这边。” 姜英傅的大军来势汹汹,不到十日就在汜水西岸安营扎寨,与新乐遥遥相对。 两岸黑压压的军防压得人都透不过起来,这几日双方都派前锋偷偷去对岸地方摸了摸底,因目的在于探底,虽有交战但其实没有的正面交锋。 睿王军队占了地利,士兵熟悉水性,朝廷大军兵数众多,姜英傅领兵多年,不可小觑,双方一时胶着不,一场大战随时在眼前爆发。 可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对岸送来了一个劝降的使者,出乎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一个使者,却在肖睿的意料之中,副帅谢琼。 肖睿作为三军的主人,自然不再待在新乐王府里,他在营中主帐接见了谢琼。 主帐中,满满站了一子的人,谢琼洋洋洒洒说了一些冠冕堂皇之词,肖睿自然也是个会做戏的人,这场谈判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天色已完,肖睿示意择日再议,谢琼应了来。 虽然军中不容女眷进入,但谢朝华身份特殊,肖睿也不放心留她在外,于是在营中安排了一个比较僻静之处给她一顶帐子住。谢琼来此,本就是亲戚,谢朝华也不避嫌,邀了谢琼来帐中相见。 “睿王在催你钱粮军备的事情了吧?”谢琼坐着,神色平淡,好像他们此刻就在家中闲话家常那般,与外面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谢朝华示意青桐去帐外防止有人打扰或偷听,这番举动让谢琼皱眉,“你有要紧事情同我说?” “琼叔,我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你。” 谢琼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谢朝华正疑惑着,就听见帐外青桐大声喊了句:“王爷!”话音刚落,肖睿就已经进得帐中,眯着眼微微一笑,“打扰你叔侄二人了。” “适才帐中人多不便多说,谢某正想让朝华借机寻王爷来此。”谢琼也不兜圈子,直入主题,“姜英傅带兵多年,治军严谨,不急功近利,用兵谨慎。这几日周边地势尽数摸透,怕是不久就有动作了。” 肖睿盯着谢琼,“谢太傅在军中多年,这二十万大军,太傅能拉上多少?” “除了姜英傅直属军,十五万。” “多少把握?” “十成十。”谢琼说得很肯定。 “呵呵,有太傅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如果别人说八成把握,肖睿还会觉得有夸大,但谢琼若只说有八成,肖睿却会觉得他有所保留。 谢朝华倒是反而不太放心,问:“叔叔手里没有帅印,如何调得动十五万大军?” “军中很多事情并不是靠帅印说话的。凭太傅在军中的多年威望,姜英傅怎么比得上。”肖睿难得很耐心地解释,“再说,解决一个姜英傅,又何须十五万大军。” 谢琼听了此话,知道肖睿已有打算,便不做声,等他自己说。 果然,肖睿转头就看了过来,好像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要姜英傅死很容易,只是姜英傅一死,他直属的亲军如何处置你可有良策?” 谢琼想了想,说:“姜英傅驻军沿海多年,善于水战,汜水虽为天险,对他而言却比陆地来的有利。我此番前来劝降,也是姜英傅定的拖延之计,意在争取时间熟悉汜水潮汐水位,以便排兵布阵。观其近日布兵及准备情况,待我归后,恐应会马上过江袭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观肖睿神色如常,便又接着道:“偷袭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姜英傅直属亲兵,熟悉水性,又与他配合多年,深得其作战要领,如此重要的偷袭,当仁不让。到时,只要王爷做好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即可尽数歼灭。” “五万精兵,还需渡江而过,偷袭的话动静太大,姜英傅最多派兵一万。”肖睿沉吟。 “姜英傅已经调配战船,近日即可到新乐地界。一百五十艘战船,可同时渡江叁万余众。”谢琼说到这里,笑了笑,“王爷有所不知,姜英傅此番出征,朝廷给了不少压力,让其速战速决。因国库空虚,耗时一久,到了冬天粮草跟不上这仗就更难打了。他在这里僵持这么久,其实是想一击即中。” “那我就给他这个一击即中的机会吧。”肖睿哈哈大笑,突然收起笑容,极其郑重地问谢琼,“剩的十五万,能完全听命太傅值得信赖的有多少兵力?” 谢琼来到桌前,提笔细细斟酌,过了好半晌方才抬起头,回复道:“回王爷,可有五万。” 他吩咐谢琼,“届时,你向姜英傅进言,三万先遣兵之后可另设伏兵,若是偷袭成功,则伏兵可压上一举歼灭我军。”肖睿目光注视着谢琼,十分郑重地道:“此役关键全靠太傅,伏兵中一定要带上此五万兵。届时,你我里应外合,只要将姜英傅亲兵一举拿,剩那些只要稍加威吓利诱就可尽数收归我处。” 谢琼真心感慨,“谢某此生不欲与王爷对阵。” 虽然,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推敲,两个人又就很多细节商量许久,如何诱敌,如何互通消息等等,待一切都初步商榷完后,天都亮了。 肖睿他们在谢朝华的帐子里待了一晚上,谢朝华自然也不方便安息,待二人离开帐后,心中却是沉甸甸的,想问谢琼的事情却是没有问成,她心里总是有不定,琢磨着要尽快趁着谢琼会对岸之前再找机会,想着想着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 第三十章 定计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深宫秘事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一章 深宫秘事 第三十一章 深宫秘事 谢朝华好不容易终于和谢琼又见面了。 虽然谢琼原本就是在执行姜英傅拖延时间的命令,但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需要应付很多人很多事,尤其肖睿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他商量,故而当谢朝华正几乎觉得要落空的时候,谢琼却自己跑到她帐中来了。 谢琼仿佛知道她所想的那样,一上来就问她:“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 谢朝华点点头,“当日温先生离开的时候,与我说谢家唯有琼叔可以帮我,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同为谢家人,却愿意与她同谋,不计其他,却愿意置谢家荣华富贵于不顾,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不讲骨肉亲情,不论是非曲直的谢氏与我谢琼有什么关系!”谢琼神情变得狠戾,这样的神色,让谢朝华将他与前世那个不可一世,为人诟病的谢琼重叠在了一起。 谢朝华突然想到前世隐约地听到的一些传闻,心中一凛,斟酌着开口:“我曾经听闻过一桩多年前有关先皇的深宫秘事。宫里有位娘娘深得先皇宠爱,身怀有孕之时,贾氏却指谪其与人有染,甚至说其所怀并非龙种而是孽胎。先皇听闻大怒,然因证据不足,那位娘娘虽未被打入冷宫,境况却和冷宫也差不多,深宫之中再无其声,被人遗忘。我一直有些疑惑,先皇子嗣单薄。先不论那位娘娘品行,宫中秘法颇多,滴血认亲的法子总是值得一试。怎会就这么让龙种悄无声息地消失?” 谢琼脸上戾气褪尽,悲切之意漫漫浮上眉头,半晌才道:“或者先皇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吧。” 谢朝华叹了口气,“彼时贾氏一门权倾朝野,贾皇后在后宫更是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她突然话题一转。说:“当今圣上的身世也是破朔迷离,虽然不在宫里长大,却有着象征着皇室弟子身份的金匮玉碟。不然即便能证实他为先皇亲生,却也难登大宝。而当年能在贾氏眼皮子底做出这么一件事情来的,不外乎除了谢家就是郗家了。” “的确如此。”谢琼答的云淡风轻,如此隐秘之事听在耳里。未有半分惊讶之色。他的神色已经完全平复。 如果当年的宋旭就是这幸存来的皇子,那么郗家从前至后的所作所为就都解释得通,只是谢琼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谢琼看她疑惑的神色,淡淡笑了笑,眸中带着悲伤,“你忘了你婶母娘家姓宋。” 谢朝华悚然而惊,猛地站起身来,婶娘宋氏。据闻其娘家遭遇流寇被灭了门。而她刚过门的时候曾经怀过一个孩子,没了之后便再未曾有过身孕……这一切的一切。她喉咙干涩,“婶娘她……她……”可略想一想,如此偷梁换柱岂能瞒得住众人。 这样一段记忆,谢琼却似需极用力才能想起,“锦娘与静嫔是双胞姐妹,而这件事情当年除了锦娘的娘亲与产婆无人知晓。谁也没有料到静嫔有朝一日会得到先皇垂青,所幸的是两人都不太为人所识,直到有一日我无意见到伴驾的静嫔娘娘,回家才逼问锦娘方才得知此事。” 双生儿在天朝一贯被视作不详,刚刚出生的婴儿逃不脱丢弃送人的命运,更甚者一落地便被直接溺毙。听闻静嫔出身低贱,乃宫中伶人,可叹命运弄人。 谢琼吃力地述说,“静嫔事发之后,深宫对她而言朝不保夕,险恶万分。锦娘知晓此事终日郁郁,本就对一直对静嫔身世深深愧疚,那时她已身怀有孕,原本就弱的身子,加上为了静嫔的事情整日担惊受怕,医官暗示锦娘天生不足,生产时极有可能会一尸两命。锦娘不知如何得知此事,却是了调包救姐的心思。” 谢朝华听了有些愕然,迟疑道:“调包?所以说这些年西府的婶娘实为当年的静嫔,可谢家无人识破吗?” “呵呵呵……”谢琼一阵冷笑,“识破?始作俑者怎么谈得上识破?”谢朝华心中一凛,只听他继续道:“试想,锦娘一个长在深闺中的女子,怎会敢想从宫中把一个大活人调包的计策,而医官又如何会不小心让她得知自己的病情。” 说到这里谢朝华却是明白了,“先皇当年既然知晓双生的事情,应该是暗中授意谢氏用调包之计瞒天过海,不然谢氏也无法在贾皇后一手遮天的宫里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出来。只是,婶娘她……”谢朝华突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大变,“婶娘……静嫔当年的死,难道……难道是……”她不由得想起当年静嫔之死,自己还去西府协助办理丧事,联系着随着静嫔之死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外公的告老还乡,太子显遇害,宋旭选走楼南,当日一件件突发的事,现在看起来却桩桩件件盘根错节。 谢琼笑的悲凉,话语带着尖锐的讽刺,“这就是牺牲自己以保全皇室血脉的谢氏,多么忠君爱国!可笑先皇病危而贾氏独断专权之时,谢家却逼着一个女流之辈以死来保安全。”谢琼声音转而低沉,仿佛喃喃自语,“我知道这些年她生死看得很淡,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这条命她说不要就可以不要。” 谢朝华心知肚明,谢氏这样的行径,她怎么会不懂。先皇病重,昔年的静嫔留在谢宅就是一个巨大的隐忧,何况怕是贾氏也开始有所怀疑,从之后宋旭在先皇的安排离开京都也能看出端倪。 只是有一点谢朝华不太明白:“当年既然都调了包,为何宋旭不养在谢家,反而令其在教坊中长大呢?” “做皇帝的从不会对任何人十分信任,不过先皇对谢家倒是比我这个谢氏子弟要了解得通透得多。若是当年宋旭成了谢旭,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圣上了。”今日的谢琼倒是像极了前世记忆里的煞神,恣意任性,愤世嫉俗。 许是前世对于谢琼的记忆大都是从人们口中得知,而今世她眼里的琼叔,却是如此重情重义。谢朝华忍不住想,若今日不是肖旭登上皇位,今世的谢琼会不会就会变成昔日的那个罗刹呢? 她又突然想到当初入西府制丧的时候,听闻谢琼一手琴音,悠扬伤怀的曲调奏与谁听?那多年相伴的日子,相似的面庞,谢朝华想,他可能时刻都分得清楚站在面前的是锦娘还是静嫔呢?她很想问谢琼,可最终没有问出口,如今对于谢琼而言,都只是他的一段过去,一段回忆。 谢朝华正视他,“琼叔如今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听着谢朝华的问话,谢琼却突然想到当初,那个人淡然安详的神色:“我是不能再活去了,可只要孩子还活着,就不枉妹妹当日的牺牲。只能委屈你再多辛苦几年,帮我们姐妹看顾着他了。”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心中却倏然一痛,语气却是冷冷的,“不为什么,我高兴。” 谢朝华打量他,仿佛看穿他似得,让他别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她伸出手握住谢琼的胳膊,用力地,“琼叔,不管谢家如何,你是我的叔叔。” 谢琼怔楞了一,过了会儿才开口,语气缓和,“明日我便要回对岸去,你多加小心。” 谢朝华的目光凝在远处,良久无语。 “既然整个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当日我既然已经定决心做这一切,相信叔叔比谁都明白我的果决与坚韧。我知道叔叔与琅文关系莫逆,只是希望日后叔叔见了他也不要动摇。” 谢琼沉默着,过了良久才道:“此番出征之前,琅文的确来找过我。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定不会食言。” “恩。”谢朝华低低应了一声,“还有……” “什么?” “算了,也没什么。”谢朝华淡淡一笑,“到时候再说吧。” 谢琼第二日一早便离开了,当然所谓劝降一事算无功而返。 随着谢琼的离去,肖睿越发加紧操练布兵,谢朝华偶尔离开营帐从远处观望,也能感受到兵营里紧张异常的氛围。眼中金戈伴随着扬起的风沙,耳边呼喊声响彻云霄。 终于,决战之日到了。 谢朝华安静地待在肖睿身后,看着进进出出的将领,却有些神魂出窍。帐中突然安静了来,肖睿发现每每看见谢朝华在跟前,他忍不住就想问问题:“这次若是万一有什么纰漏,计划失败呢?” 谢朝华略略躬身低头回道:“新乐乃王爷根基所在,若是有失,相信可以来去自如。” 肖睿盯着她沉默,突然说了句,“真是无趣。” 谢朝华还在怔楞,肖睿已经起身离开营帐,蒋和方跟在他身后,二人被一众亲兵簇拥着,渐行渐远。 谢朝华心中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她两世都见证着肖睿的韬光养晦,野心勃勃,这一世他更是隐忍多年,处心积虑,而她也是为了这一天经营良久,这一世真不知最终结果会如何。 这一夜,星月无光,帷幕终于拉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 第三十一章 深宫秘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他来了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二章 他来了 第三十二章 他来了 乾承四年,秋。中山王肖睿以十万兵马于新乐起兵,朝廷派姜英傅元帅率军十五万剿逆。 十一月二十一日,姜英傅三万青骑军渡江夜袭,敌军退于汜水白沙滩。青骑军遭伏,双方激战时,姜英傅率十万军从天而降,形成反包围之势。 十一月二十三日,肖睿率余部三万残兵退守新乐城。 十一月二十七日,姜英傅令强攻新乐城,城中内应开西门接大军入城,大军于新乐一役掳获军马兵械无数,中山王肖睿不知所踪。 新乐城破后,大军入驻,谢朝华作为逆党一伙自然被收押了起来。只是她身份特殊,姜英傅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又忙于军务,便将她撂在中山王府西边的一处子,派人看守着。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子里不用说暖炉,连床褥也只是薄薄一床。谢朝华整日就只能呆坐在中,眼前不断浮现出那日血漫长街的悲壮场景,血肉合着风沙,杀声震天。 这一日青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来看了谢朝华一趟,给她拿了些御寒的衣物。青桐一进门就赶着给谢朝华铺床,眼泪扑索索就掉了来,“这地方冷得怎么能住人呢。我去找……找他们评理去!” 谢朝华拉住她,说了好些话才把青桐安抚来,这些日子被关在这里信息不通,别的倒也罢了。心中唯有惦记一事,便开口问她:“你可听过琼叔的消息?” “除了王府的家生奴仆,其他人虽然没有收押。可行动还是被监管着,不得随意走动,但也听得一些传闻。”青桐有些踌躇,好像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着声音道:“传闻太傅战后不知所踪,有说是他通敌睿王,也又传太傅因谢氏之故借机遁走。还有……还有传是姜英傅暗中动手脚对太傅不利……” 谢朝华嗯了一声后却没说什么,看青桐好像有些欲言又止,也不追问。见天色已暗,青桐应不便久留,终是催着她早早走了。 谢朝华坐在青桐拿来的火盆边上,却依然觉得寒气逼人。难怪当初商定计策的时候。谢琼执意说不需与姜英傅通气。当时还以为是考虑姜英傅的可信度,想想只要计策可行,倒是无须姜英傅配合也能成功便也不再坚持。 却原来!她根本没料到琼叔却是那样决绝,连给谢氏借他之故寻一个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她想,谢家此次是真的要倒了。 她盯着盆里红通通的炭火发呆,不知不觉有些困意,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一些动静。睁眼一看,她坐起来整了整形容。婉约一笑,“王爷来了。” 火盆边一个人站得笔直,火光映衬,那俊美的容颜更添一份妖冶迷惑之色,肖睿平静的神色微微一怔,“你知道本王会来?” “此处简陋,王爷将就坐吧。”谢朝华语声温柔,“前些日子府里看管得严,这几日诸事定了,将士们也松乏些。此地王爷还不是来去自如么?”前世跟着肖睿这么久,也曾遇到过危及之时,当然知道王府中设有密道。 “府中确有密道。”肖睿很坦然,突然语气陡变,“谢琼背信弃义,置我于死地。如今不知所踪,你们叔侄唱得一出好戏啊!” 谢朝华双膝跪地,沉声道:“请王爷细想,即便我们有心设计,可于我于琼叔又有何好处?不说钱财权势了,朝华现在沦为阶囚,琼叔生死未卜。请王爷告诉朝华,我们如此做求什么呢?” 肖睿目光微凝:“真心假意,眼有件事情就可以决断。? “王爷是指那藏宝地?”谢朝华沉吟良久,突然笑了笑,“王爷若是得了这笔宝藏犹如神助,武能强兵,文可谋臣,只要静待时机,再重金收买朝中重臣,最后鹿死谁手,尚难预料啊。” 肖睿听她这么说,倒也痛快,“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谢朝华笑意融融,站起身来:“经此一事,朝华也知道自己没有做皇后的命,如今只想平安度日。求王爷宝藏到手之后,能放朝华离去。” “只是如此?”肖睿不解。 谢朝华点头:“朝华这些年暗中也经营不少商铺田地,颇有资产,此生不愁吃穿,宝藏对我而言只是个烫手山芋,无福消受。” 她这样说很合情合理,肖睿不由得不信,“你将郗王的宝藏给我,到时候肖旭知道怕是不会放过你吧。” 谢朝华微微一笑:“建水乃郗家根基所在,宝藏藏于建水附近,到时候寻得宝藏,王爷派人将我送到建水即可,后面我自安排人手接应。到时,海阔天空就不劳王爷操心了。何况,那时有王爷在,皇上怕也无心来对付我这小小女子了。” 肖睿冷哼道:“你这小小女子却是个算计皇族都不手软的。” 谢朝华一脸的理所当然:“王爷,就从朝华的身世来说,步步为营不为过。我若不处处小心,使一些手段只怕早就无路可走了。之前的形势,我是想靠着王爷您来摆脱谢家,如今么……” 肖睿面色阴晴不定,”如今谢氏已倒,本王是用不上了。” 谢朝华没了之前的谨小慎微,肖睿的怒意她也不以为意:“宝藏赠予王爷后,我对于王爷来说也无半分用处,还不如放我离去。” 肖睿不知自己犹豫什么,谢朝华句句说得有理,可他内心却有个声音不想答应放她离去,他对自己说她太狡猾,不可信。可他也知道自己目前最渴望最缺的是什么,她用来交换的东西诱惑太大,他根本不能说不,也不该说不。 谢朝华看了看外面,低声道:“王爷,时间不多了。” 肖睿思忖着,他实在太需要宝藏了,又打量一旁的谢朝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便有诈也逃不了,遂道:“准备,明日此时带你出去。” 谢朝华点头,肖睿走后,她翻身上床,闭上眼便睡了。 第二天,肖睿果然准时出现在谢朝华里,丢了一件黑衣给谢朝华,示意她换上。 外面守卫已经被放倒,谢朝华跟着肖睿借着夜色穿梭在偌大的王府中。王府的地形,肖睿自不必说,带着谢朝华左转右转,时而穿墙,时而过廊,一路上竟然都未被人发现。 谢朝华一路走来感觉有些奇怪,虽说肖睿熟悉府中一草一木,可这一路上人也委实太少了。抬头远眺,见东面远处灯火倒是照亮半边夜空,隐约还有鼓乐声传来,心中豁然。肖睿应该是知道今日府中设宴,才特意挑此时带自己离开。 又走了一小会儿,记忆中密道入口应该就在进处了。肖睿突然停脚步,低声道:“前面有人。”说着一把将她拉到一旁,借着假山隐了二人踪迹。 片刻间,眼前便出现一队巡逻的士兵,等人走远,肖睿伸手拉着谢朝华从隐身处走出来,却听见“嘶”得一声,却是肖睿身上的衣服被假山石头勾住嘶了一条裂缝。 细微的声音却足以引来卫兵,火光之踪迹难藏,虽然离得远,巡逻的人却见得到人影,已经有人高声喊叫:“有贼人!” 肖睿拉着谢朝华就往树木茂密处走去,奈何冬日草木凋零,终是难掩身形。很快一众官兵便将肖睿谢朝华二人所在的树丛团团围住。 “何方贼人,速速就擒!”为首的大声呵道。 肖睿却是突然手握短剑,剑刃横在谢朝华的脖颈处,挟持着谢朝华缓缓从树丛中现身。冰凉的剑身擦过脖子,让谢朝华冷不住打了个寒颤。 领头的见此情景,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着情况,他不知肖睿手中的女人什么身份,不敢贸然进犯。就在犯难之际,耳边传来部此起彼伏喊着“姜帅!”,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见姜英傅来了,他终于松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姜英傅年近花甲,中气却很足,声音洪亮,大笑道:“肖睿!拿着本就投敌的女子作为人质,不觉得多此一举吗?还不束手就擒!”见到眼前的此情景,姜英傅心中欣喜,他没有想到寻遍新乐不见踪迹的肖睿会突然出现,而且还会自动送上门来。而对于谢朝华,他本就拿不准该如何处置,若是就这样死于乱中,倒也省事。 谢朝华闭上眼,姜英傅怎么会为了自己这条命而放过肖睿呢,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她暗暗嗤笑,不知自己是会死在肖睿手里,还是死于乱箭之呢? “谢大人到底是不是投敌,圣上都未有定论,姜帅此话有失偏颇。”这时,一个熟悉的清润温雅的声音,伴随着悠然脚步声,缓缓地从远至近传来。 谢朝华颤抖着,慢慢睁开闭着的双眼,就对上了那双明如秋水的清澈双眸,那双眸的主人定定地望着她,这眼神,太过专注,太过温柔,太过苦涩,太过绝望……谢朝华的心绞痛着,她几乎就想要冲上去,人才略动一,脖子传来一阵剧痛,冰凉的剑刃透入肌肤。肖睿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大人,今日放我们离去,我断不会害她性命。”(未完待续。。) ... 第三十二章 他来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难得有情郎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三章 难得有情郎 第三十三章 难得有情郎 肖睿这一次赌得就是韩琅文不会不顾谢朝华的命。 姜英傅见势不妙,开口道:“韩大人,你看这女子身穿黑衣,明显是肖睿一伙,万不可被他们蒙蔽!” 韩琅文皱眉,姜英傅出征的目的就是剿灭叛军,而肖睿如今就在眼前,怎会就这样放他离去?他望定谢朝华,谢朝华也在看她,良久,他终于开口道:“王爷,不如让琅文与谢大人交换,我做你人质如何?” 此言一出,姜英傅、谢朝华二人俱都色变。姜英傅虽入京时间短,却也知道韩琅文在圣上心中的位置何其重要,万不可让这一个女子坏了大事,他心中有了计较,朝身旁亲信使了个眼色。 肖睿一直注意着周围情况,见姜英傅脸色,心暗惊。若是这老家伙不顾谢朝华死活,手里的人质转而就会便成自己的负累,电光火石间肖睿便在宝藏与自己的生死之间做了决定,目光闪过一丝狠戾,手中用力,锋刃划破了谢朝华的颈间,献血在白净的脖子上显得刺目。 韩琅文一瞬间感觉自己心脏都不再跳动,一秒又感觉心颤不止,可他表面看上去却是冷静异常,嘴上和姜英傅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脑中却是快速想着应对之策。 肖睿刚欲动手,谢朝华却微微低头附在他耳边,肖睿的手缓了缓,而就在此刻。韩琅文转身正好挡住了姜英傅的视线,在众人尚未来反应过来时,肖睿的短剑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谢朝华手里。而韩琅文则落入了谢朝华的挟制,变成了她的人质。 姜英傅大怒:“你这妖女,赶快放了韩大人,老夫还能饶你一命!”话虽狠,却不敢轻举妄动。 “让众人退出百步!再派人送些食物过来。”一旁的肖睿提着要求。 姜英傅想了想,这么多人就不怕熬不过这区区二人,现在主要拖延时间即可。他想明白大声吩咐:“退出百步。再命人食物过来。” 见众人后退,肖睿盯着挟制着韩琅文的谢朝华,低声道:“跟上!” 谢朝华看了眼韩琅文。低头应着。 姜英傅远远就见肖睿三个人影朝不远处一个观景亭走去,直到三人慢慢坐后,心中冷哼:人总要睡觉,看你能熬多久!想到这。他自不愿冒着危及韩琅文的风险。一动不如一静。 就在姜英傅略微放松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响动,观景亭处已是浓烟滚滚,人影难辨。 浓烟升起之时,谢朝华就看见肖睿手里不知动了什么,观景亭中间地上石块便少了一大块,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密道入口。“走!”肖睿盯着谢朝华道。 谢朝华咬牙举起手中短剑刺向韩琅文,顿时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同时谢朝华用力推了韩琅文一把,与肖睿前后走入密道。密道的门随即便关了上去。 “快,别让人跑了!”姜英傅大喊,可等浓雾散尽,却只见倒在血泊中的韩琅文,而肖,谢二人却踪迹全无。 密道深不见底,走了许久都不见尽头。虽然谢朝华从始自终都表现的十分配合,可肖睿一贯是个多疑的人,一路上只命令谢朝华走在前面,自己则走在后面,显然是防着谢朝华有异动。 这密道简直像是个迷宫,曲曲折折,还有许多岔路。每每走到分岔路口时,肖睿都会在后面指挥她往左往右。谢朝华暗叹,这样的密道若是没有肖睿带路,也断走不出去。肖睿如今犹如惊弓之鸟,竟已经想不到这一层。 走了良久,密道渐渐变宽,再行一会儿便感觉有风吹过,本来还十分狭窄的密道变得十分宽敞。谢朝华略略打量四周,此处却原来是地水道,想来王府里的密道接着新乐城中的水道,如今冬季水位低,水道里面只有浅浅的积水。 谢朝华藏在袖中的手一直颤抖着,那剑入肉中的感觉缠绕着,鼻尖恍惚还能闻到血腥,她紧咬着牙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乱了方寸,她努力让自己脑子不闲着,想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想着各种应付的对策…… 突然她听到马的嘶叫声,谢朝华抬头望去,前面数个黑衣劲装的人站立一排,一旁还有数匹快马,此处水道已经足有二人高,足可策马而行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见肖睿,上前行礼,肖睿点了点头,问“人可撤出来了?” “回王爷,浓雾一起,便都撤出了。” 听了这对话,显然肖睿对这一切早有安排。肖睿递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谢朝华,谢朝华接过来,暗暗吸了口气,笑道:“王爷若是担心我骑马逃走,可以与我共乘一骑。” 肖睿淡淡地说:“不用。” 几人一路策马前行,谢朝华终于明白为何要安排马匹了,他们足足骑了一个时辰后才到了出口,而这水道出口竟然已在新乐城外十分隐蔽的地方,前面就是滚滚汜水。要不是冬季水位低,平时这个出口定是淹没在汜水中。 “此水道设计精妙,实是造福人民之举。不知耗时多久建成?”谢朝华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一刻她只是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前世那个善工的韩琅文对于新乐城水道的痴迷。 “此水道从新乐建成时已具雏形,多年来一直不断改建扩建,少说也有一二百年了。”没料到肖睿到还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出口不远,只见早有几驾马车等在那边,十分不起眼。谢朝华知道一众数人骑马狂奔甚为引人注目,只有马车还能略微隐藏踪迹,没等肖睿的吩咐,便自觉老老实实上了车。 显然时间紧迫,半刻都没休息,一行人便往建水方向赶去。 而此时,新乐城中已是翻了天。 肖睿自白沙滩一战后便失了踪,可不曾想他突然在中山王府出现,却竟然在团团包围中再一次逃脱,而圣上眼前的大红人韩琅文大人因此还受了重伤!姜英傅简直是头大如斗,一方面封了新乐城,不放任何人通过,一方面挨家挨户地搜查,闹得鸡狗跳人仰马翻的。可折腾了数日,却连半丝人影都没见到。 这几日姜英傅的脸一日比一日黑,这几日细细想来,总觉那日韩琅文的表现好似对谢朝华有私,若不是他被挟为人质,肖睿又如何有机会逃脱?可一来对方是朝中红人,无凭无据他就算确认也无法,何况只是怀疑。二来韩琅文为此身受重伤,当日情况也的确混乱,委实不太好说。 姜英傅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向皇上交待,外面有人来报:“韩大人请元帅过去。” 听韩琅文醒了,姜英傅这几日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了松,急忙忙来到韩琅文中,“韩大人总算醒了。” 韩琅文此刻坐在床上,脸色虽还十分苍白,但精神看着已是不错:“可有肖睿落?” “并无,封城搜查了数日,却什么都没查到。”姜英傅皱着张老脸,他打战精通,对于这些却真真是力不从心,已经是疲于应付。 韩琅文听见自己黯哑的声音,仿佛沾染了冬日彻骨的寒凉:“人应该已经出城……除了新乐,能去的不外乎就是建水。派人沿途贴上画像告示,无论生死,肖睿悬赏五万两黄金,谢朝华三万两黄金,凡敢藏匿叛贼者,诛九族。” “韩大人,这……这……不太妥当吧。”姜英傅也是久经沙场的,可韩琅文平静的神色,却不知怎么令他有些怵。 “元帅放心,这点赏金我韩家还是拿到出手的。” “呵呵,韩大人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姜英傅吃不准这是韩琅文公报私仇,还是皇上的意思。 韩琅文姿容端雅,“还请元帅速去,若是再让人跑了,怕是皇上那边不好交待。” 姜英傅听了匆匆告辞走了。韩琅文笔直的腰背终于松了来,他脸色惨白吓人,她到最后还是推开了他。他为了替她分忧,为了靠近她想尽办法,可最后他只是一个人在那里。 沿途看见官府的通缉告示,谢朝华心中暗叹,知道此番韩琅文是真的气狠了。而肖睿见了这无论生死的悬赏,也觉得他们二人此番怕是走到头,毫无情义可言了,“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情郎,你可后悔?” 谢朝华觉得这话从肖睿口中说出来很可笑,“看不出王爷原来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 肖睿脸色一沉,甩手走了。谢朝华乐得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寒冬腊月,外面早已白雪皑皑,马车碾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突然又想到通缉令,谢朝华又是叹了口气,心越发沉重。这样的通缉令,的确是让肖睿彻底对自己放心来,可却没给姜英傅留半分面子,韩琅文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未变过。 姜英傅到底不是吃素的,很快,肖睿一行就只能走走停停来避开追兵。肖睿也知道事情紧急,何况他现在势单力孤,这次本来就为了行动方便,带得人也不多,真要碰上军队是万万不敌的。想了想,此事终归是要落在谢朝华身上。(未完待续。。) ... 第三十三章 难得有情郎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障碍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四章 障碍 第三十四章 障碍 肖睿把谢朝华叫过来,开门见山:“藏宝图标注宝藏就在栖霞山,我曾派人按着所标注的地方细细找寻,却未曾找到入口。如今后有追兵,不能在找入口上浪费时间,你再想想是否听过藏宝的事情?” “宝图我早就交给王爷了,也没什么可瞒着王爷的。如今只能先去地图标注的地方看看,或许能看出些端倪来。”谢朝华神态疏淡。 肖睿何尝不知问她也是白问,就算她知道什么,也断断不会轻易说出来。可现在已值寒冬,山里气候寒冷,不能久留,而后面又有追兵,冒然入山实在十分危险,可白沙滩一战,他损失惨重又丢了新乐,钱财对他现在而言实在是至关重要。 “去多准备些御寒之物,明日准备进山。”肖睿吩咐去。 第二天,一行人进入栖霞山,山中气温更是比外面更冷上几分,上路本就难行,加上积雪,走了两日却只翻过了一个山头。 这天太阳甚好,走了半日,见众人脸有疲色,肖睿终于令休息,吃完饭再上路。众人正搭灶准备生火做饭时,突然前面出现一队人,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大喝,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山路本就不太宽阔,他们休息的地方是沿着悬崖的一小块平地,如今却是落入了包围之中,除了突围别无它法。可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侍卫如铜墙铁壁,让人绝望。 “睿王爷。谢某知道王爷乃识时务俊杰,您看不如免了麻烦,束手就擒如何?”谢琰突然的出现。让人意想不到。 肖睿不由暗暗叫苦,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谢朝华,早先用以牵制谢氏的筹码,如今反倒是牵制了自己。谢琰眼有这么个灭口的机会,怕是不会放过。 山间风大,谢朝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低声在肖睿耳边道:“王爷可否让我与谢琰说几句话?” 肖睿握紧谢朝华的胳膊。冷声道:“谢琰断不会放过我,你别想耍花招,我若是有不测。你也断断活不了。” 谢朝华一脸不在意,“王爷觉得他会放过我么?王爷放心,如今我跟你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撇不开谁。”她笑了笑。“俗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爷觉得我这个父亲大人可会为了钱财放你我一条生路呢?” 肖睿眸中异色一闪,谢朝华的话提醒了他,天之大谢琰却偏偏此时出现在这山里,其中缘故不用细想就能明白。但若要放谢朝华去和谢琰谈判,他也不愿。他本就多疑,若是谢朝华存了别的心思,他们本就是俩父女,怕等着自己的就是只有刀斧弓箭了。就算去了黄泉路,也只剩被鬼取笑的份了。 他心思一动。将刀又再一次横在了谢朝华的脖子上,谢朝华连眉眼都没抬,做人质也是会习惯的。 谢琰见此情景,板着脸道:“此女不忠不孝,早与谢家没任何关系了,王爷何必多此一举。”早知这女儿留着终是祸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忙着撇清。 “谢大人。”谢朝华的脖子上虽然架着把刀却毫无惧色,却言辞锋利,字字如刀:“您这一生,为臣不忠,为人不仁,为夫无情,为父无义。像您这样不忠不仁,无情无义之人,怎可称吾父呢?” 这几句话把谢琰气得脸色铁青,眼中露出杀机。 就在此时,肖睿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主意,他说:“对我而言,她只是郗家的女儿。” 这句话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谢琰却是清清楚楚,他抿着唇,眸色明暗不定。 谢朝华颈上顶着四寸短刃,眼中却映着三月春花:“王爷想拿我做交易,却也不想想谢大人可看得上否。” 谢琰当然看得上,谢氏华夏已倾,原本隐隐还对依附谢朝华的肖睿存着希望,可如今,只有郗王的宝藏是他翻身的机会了。朝中几番征战,国库吃紧,若是这时候能寻到宝藏将其献给皇上,便能重振谢家,倒是又是一番富贵荣华。只是当年他旁敲侧击从郗茂娴口中不过就知道宝藏实在栖霞山中,再就没有其他线索了,他这些年暗地里也不是没寻过,都没有找到。 谢琰沉吟不语,杀了肖睿,对谢朝华威逼利诱不怕她不就范,这样想着心中动了杀机,表面上却是好像被谢朝华气得不行,浑身抖着,指着谢朝华“你……你……不孝……”气得语不成句,“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纠结逆党,不孝家门,如此畜生留着你何用!来人!” 肖睿大惊,谢琰狠毒今日怕难得善终,握着短刃的手就用了力,自己拿不到的东西却也绝不留给旁人,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谢朝华颈间,鲜红的血滴在白雪上犹如红梅,娇艳刺目,肖睿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在此时手尖锐一痛,眼前人影晃过,回过神来,谢朝华已不在自己手里。 情势突变,谢琰反应迅速,立刻喝令众人围上,肖睿一众本就人数不多,山中又无退路,不多时就被擒住。 谢朝华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了,朦朦胧胧之间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没事,有我。”心中突然就松了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敷上药包扎好,隐隐作痛。眼前坐着一个人,原来倒的时候并不是错觉。 韩琅文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姿容俊美,他轻叹了口气,“那日你为何要护着肖睿一起潜逃?”语气中却没有责怪。 谢朝华突然就想将一切和他诉说,可她心里清楚,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若全盘告诉他,他或许会谅解她,原谅她。可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心里怕是会异常痛苦。何况她自私地希望自己留在他心里永远是美好的印象。 她抿着唇,他不会知道她渴望他的温暖两世,这是上辈子她心底最隐秘的秘密,甚至被她藏得自己都好像遗忘似的。她从未好好想过自己心中有过怎样的渴望,只是被周围的人不断地逼迫着做着各种决定。 她其实多想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可她知道他的抱负,从来都知道,上一世他因为她,连累他壮志不酬,这一世她无论如何再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而让他万劫不复。 这一世她不是没有试着努力过,可到底逃不脱命运弄人。或许他会再遇到一个女子,温柔解语,琴瑟和谐,岁月静好。 瞬间心如刀绞,指甲刺进掌心犹不自知,既如此,他的雄心壮志,他的悲天悯人,他的身济黎民就由她来成全,让她为他扫清障碍。上辈子她做不到的事情,至少这一辈子可以了。 谢朝华稳定心神,缓缓开口:“藏宝图在肖睿身上,如今国库空虚,若能寻得宝藏,也可救民于水火。” 韩琅文还是不语,谢朝华暗叹,“谢琰不可信,此时此刻万事还需小心应对,你这个时候和我闹什么别扭呢?” 韩琅文突然站起身,上前一步将用力她搂在怀里,却还是小心地避开了脖子的伤口:“你我在一起真的就有这么难么?谢家,肖睿如今都不再是阻碍……”他心中慌乱,当一切阻碍都不存在,那么是她不愿意与自己在一起了么?他不敢问。 他紧紧贴在她身上,谢朝华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想伸手回抱住他,却极力忍住了,特意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如今可是被韩大人悬赏通缉的要犯,不知道到时候把宝藏献上,皇上会不会恕我无罪呢。” 此时的韩琅文像个无助的孩子,越发用力的抱住她,喃喃道:“皇上本就不会治你的罪,回去我就娶你。” 谢朝华苦笑,“你自欺欺人的本事这些年倒是渐长啊。”涩意涌上来,任由韩琅文抱着,却不愿再多说。 没了谢氏的身份固然皇上不再忌讳两家联姻,可一个倒了的谢氏,一个没有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韩家怎么会同意,即便不看重门第,可也断不会应允让谢朝华这样名声尽悔的女子进门。 外面突然有动静,有人禀告道:“大人,睿王说想见谢……谢小姐。” 韩琅文深吸了口气,平复来,冷声道:“睿王与谢小姐无亲无故,见什么?” 谢朝华轻声道:“事到如今,见一面又能如何,听听他有什么可说的。” 肖睿已是阶囚,韩琅文不是担心见他会出意外,而是自己这番出来寻谢朝华,人手带的就少,经谢朝华提醒现在倒是有些担心谢琰会不会趁机为难她。 见韩琅文还是一脸担心犹豫不决,谢朝华想了想,便又说:“放心,宝藏还没寻到,谢琰也断断不会让我有半分损伤的。” 韩琅文点了点头,令人去安排,谢朝华便跟着来人走了。 雪山里本就条件艰苦,大概考虑到谢朝华的要紧,谢琰指了一顶简易的帐篷给谢朝华养伤,可肖睿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被麻绳困绑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山风吹过落了他一身的雪,看见一代枭雄沦落到这番地步让谢朝华心中滋味难言。 肖睿却不显狼狈之色,看见谢朝华来了,神色依然如往常般倨傲,眉眼棱角却似乎比往日柔软了几分,“你来了。”(未完待续。。) ... 第三十四章 障碍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两不相欠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五章 两不相欠 第三十五章 两不相欠 白皑皑的视野里,那人被绑在树上,脸上身上都有伤痕,血污一片。地上凌乱的脚印踩得一地泥泞,给这原本空灵宁静的雪山添上了血腥。谢朝华不喜欢眼前看到的景象,她走进肖睿,眼睛看到他的眼底,叫了声,“王爷。” 她以为那人看见他会勃然大怒,或者仓促失态,或者自惭失意,可是都没有。他只是细细打量着她,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一种沉静:“事到如今,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谢朝华突然有些看不懂他,这一世她第一次猜不透他有什么意图,照说,都到了这地步,两人是没什么话好说了。就肖睿的性格而言,成王败寇,多余的话他不屑说。 肖睿突然笑了笑,轻淡如尘“这些年,你步步为营,如今可达到目的了么?”他打量着谢朝华,从未这么认真地仔细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第一次看见我就那么讨厌我呢?那时候你我都还年少,可我不记得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啊。”肖睿好像并没想要答案,他自顾自接着道:“之后你想离开谢家,与我所求并不冲突,你来寻求我的庇护,可你我都明白,那不过是你逼不得已而已。可当初如果我诚心表示,你是否会真心愿意依附于我呢?” 谢朝华怔了怔,想了想开口,面带微笑,语气十分诚恳:“王爷。眼你会这么想。可若是再回到过去,你还是会照样利用我,逼迫我。因为在你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利益的牵绊才最牢固。朝华心中有数,我在王爷心里很重要也是因为我有你最想要的利益。王爷,你现在只是不甘心。” 肖睿定定地捕捉着她眼中细微的神思变化,却什么都看见,只黑沉沉一汪秋水,平静无波,他皱着眉。喃喃自语:“原来是不甘心么?……” 回应他的是谢朝华的沉默,他脸上没有喜怒,平静得犹如栖霞山屹立多年的岩石。 “最后再做个交易吧。”谢朝华抬头与他对望。手缓缓摸上他的衣襟,他的脸,他的唇,放入了一粒药丸。 肖睿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果然最懂他的是她。“你的条件呢?” 谢朝华凑近他,在他耳畔轻声道:“日后喝了孟婆汤,你我两不相欠。” 肖睿嘴角一扯,原来,再无牵扯啊,他呼了口气,说:“好。” 谢朝华缓缓后退,最后再看了肖睿一眼。转过身,“王爷。再见。”再不相见。 上一世是他的手段将自己逼上绝路,今世她送他最后一程,前世债今世尝,从此两清,再不相欠。 长裙拖过雪地,身后鲜血滴落,红梅朵朵。 半晌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报与谢琰:“睿王突然吐血死了。” 谢琰沉着脸,“把头颅割带着,日后回京以证其死。” 谢朝华的伤收住了口,谢琰便一刻都不愿再浪费,催逼着谢朝华拿出藏宝图,“研究藏宝图要紧。” “藏宝图我早就交给肖睿,如今他死了,大人难道没有搜查过么?”谢朝华语气冷淡。 谢琰哽住,他确信谢朝华是将图给了肖睿的,不然肖睿也不会这么有底气同朝廷开战,只是他搜遍肖睿全身却一无所获。 “好在那图当日交给肖睿之前我已经牢牢记,就请大人跟着我走吧。” 谢琰无法,这时候还是要靠她,只能忍气应。 栖霞山连绵不绝,山峦起伏,走了好几日却还没到地方,谢琰怕谢朝华耍花样,盯着问:“怎么还没到,你不是故意瞎走吧。” 谢朝华冷笑,“郗王的宝藏能藏在轻易便能找到的地方么?” 谢琰被顶得气塞,却只能忍着,心中冷哼:找到宝藏再和这死丫头算账。深山中,积雪更厚,谢琰自然对谢朝华不放心,疑心重重:“如此深山,就算找到宝藏,挖掘搬运起来也是不易。” 谢朝华笑:“大人既然不放心,那我们不如早早返回,这么冷的天气,说实话我也不愿在这山里转悠,不如来年开春再进山的好。” 谢琰如何肯等到开春,几个月一拖延,这丫头又狡诈多计,到时候宝藏还能不能落在他手里都说不清楚,他看了看不离谢朝华左右的韩琅文,心中盘算:自己带的人多他数倍,他虽然不太想动韩琅文,可若真翻了脸,谢朝华这丫头有韩琅文撑腰,自己就拿不住她,若是有异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韩琅文也有些担忧,问一旁的谢朝华:“朝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谢朝华轻声却坚定地说:“放心。” 这一天,爬了半日的山终于到了山顶,众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湖,湖面已经结冰,阳光照耀,白茫茫一片尤其刺眼。 兵士们忙着扎营生火,山顶之上有这么大一片开阔地有些出乎意料,不得不感叹天工造物之巧。 谢朝华绕着湖慢悠悠地走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看的尤为仔细。她的身边谢琰当然一直派人监视着,这个异常的举动谢琰当然很快就知晓了,没一会儿功夫,谢琰就赶到了谢朝华身旁,冷声问道:“是不是宝藏就在此附近?” “不错。”谢朝华答得爽快,她指着山中湖的西南一角,“据我推断应该是在那边没错,趁天黑之前,正好可派人前去查探。” 谢琰神色虽然正常,眸中却掩不住兴奋之色,急忙忙叫人吩咐了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有人来了报,说是找到疑似入口的地方,但却不知怎么进去。 谢琰看了看一旁淡定从容的谢朝华,放身段,好声好气道:“宝藏自古都有机关奇门遁甲之术防人偷盗,你随我走一趟,看看如何破解吧。” 谢朝华双手拢在袖中,垂眸不语。 见韩琅文正朝他们走了过来,谢朝华神色微变:“我去那是自然没问题,可韩大人身份贵重,藏宝地一向机关重重,这样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让他涉足的好。” 这章字数少了点,不过本文也快完结了。断了这么久,尧想着自己曾经说过此文不会坑,默默上来补文,却没想到还是有人在看,很惭愧也很开心。复杂的心情。 这文的女主性格也是纠结复杂,其实尧每每写的时候自己也很纠结,可人性这东西本就难说。(未完待续。。) ... 第三十五章 两不相欠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寻宝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六章 寻宝 第三十六章 寻宝 “不行,我要同去。”韩琅文开口道。 “是啊是啊,韩大人博闻广记,见识渊博,这宝藏的事情怕还需韩大人从旁相助。”谢琰这话固然有些道理,可他还有另一层意思,自己这女儿多年来不露声色,足见狡诈,她不愿韩琅文一起去宝藏谁知道会不会是有什么诡计,当然留不得。 谢朝华见这样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谢琰同韩琅文到了宝藏的入口处。 到了宝藏的入口处,谢琰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他一直寻宝无果。这宝藏的入口是个天然的岩洞,若不是冬天水位降,加上湖面结冰,根本显现不出来。倘若没有地图,即使刻意来寻,也根本不会注意到此处还会有个洞穴,而即便发现了这洞穴,也根本看不出来和宝藏有什么关系,只会以为这是个天然的岩洞罢了。 可谢朝华到了这洞里,沿着洞壁仔仔细细摸索查探一番,就见她指着洞中一处岩石,道:“就是这里了。” 谢琰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脸上疑云顿生,谢朝华却冷冷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握拳瞧着这一处的岩石,“咚咚咚”。一听此声,谢琰眼珠子就发光,这岩石的后面是空的! “砸开!”谢朝华吩咐道。 “这……”怕有诈,谢琰稍稍犹豫,可转念一想,谢朝华人也在洞中,若有机关她也逃不了。便立刻命令去。 山洞里敲砸之声不绝于耳,只一炷香的功夫,谢琰就透过扬起的尘土。看见了岩石后面隐约可见一条窄窄的通道,蜿蜒直入黑暗,看不见头。 既然来寻宝,火把是备得足够了。谢朝华也很识相,从士兵手中拿过一个火把抬脚就踏入了通道,走在了第一个。谢琰带着几十个心腹紧跟而上,故意把韩琅文和谢朝华隔了开来。 他当然有他的盘算。这样狭窄的通道,很容易被暗算,将韩琅文隔在队后。看谢朝华对韩琅文的意思,即使她有心算计,怕也会束缚手脚,退一万步说。即使如果着了她的道。届时还能以韩琅文做人质。 走在前头的谢朝华倒是很从容,不急不慢,但也走得很小心。这通道果然布了很多陷阱,她看上去并不熟门熟路,却也表现得深谙此道。时而吩咐众人一步不错地踏着她走过的石板,时而按石壁上某个或突出或凹陷的地方。 越到后面通道越窄,刚刚开始还能容二三个人走,到后面却是只能只能容二人侧身而过了。而脚底的一块块的石板路也没了。直接是天然的岩石。可见当初修这宝藏到后面是没有完工,甚为仓促。而这反而更让谢琰心定。当年郗王本就突然猝死,宝藏虎头蛇尾正好吻合。 他心中欣喜若狂,有些沉不住气,刚开始还和谢朝华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时候却是紧紧跟在她身后,几乎是在撵着她走了。加上通道越来越窄,谢朝华一人走在前面,他也担心她耍什么花头,自然更加要贴紧跟着。 行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一方斗室,陡然间变得十分开阔,算着走过的路程,如今应该是在山腹之中了。 谢琰才刚刚踏入斗室,眼前就被光灿灿的黄金刺得闪了眼。等眼睛适应了之后,谢琰这才看清楚眼前堆着比一人还高的金沙堆,随着后面的人一个个进到这里,抽气声伴随着惊呼此起彼伏,有些士兵已经上前去抓了把金沙自己研究,好像不相信这些都是黄金,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呼吸急促,斗室内变得十分混乱。 谢琰十分警觉,见这情景,使了眼色给自己的亲信,陡然大喝:“都不许乱动!”见众兵士还算听话的站直了身子,他声音也变得柔和,带着诱惑:“此地宝藏是要献给皇上的,但也是大伙辛辛苦苦跟着我走遍各地找到,届时琰会上报朝廷,将此间部分黄金分发给大家。寻宝期间出力有功者,也会论功行赏,谋个差事也不是难事。” 谢琰这番话还是很有鼓动性的,大家冷静来也明白这宝藏不可能据为己有,于是便老老实实听着差遣,现将金沙装进袋子。 “虽然当初你母亲将一部分宝藏给了老中山王,不过要说就剩这些金沙,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谢琰手握着腰侧的剑柄,冷言冷语问。 谢朝华笑得从容,抬了抬巴指着金沙,“大人真是性急,且再等等如何?” 谢琰沉着脸,看谢朝华的意思应该是这金沙之后另有玄机,他心中急切,本意是想立刻让人刨开了金沙看个端倪,可被谢朝华如此叫破,不知为何心中好似憋着口气,硬是端着架子静静等着。 金沙堆一点点变小,渐渐地可以看见后面竟然是一面砌得十分光滑的石墙,与周围自然的岩石壁格格不入,显然这石墙是人为的。此地若是出现人为的东西,不用说定是和宝藏有关。 众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装金沙的动作越发速度起来,只一会儿就把金沙清干净都装袋放好了。 谢琰将目光望向谢朝华,又看了看一旁一直无语的韩琅文,想了想督促着谢朝华:“你去看看。” 谢朝华也不推脱,径自走到石墙前,她用手在石墙上仔细地摸索着,几乎就在谢琰快要丧失耐心的时候,那石墙发出一阵嘎嘎的声音,竟然在这石墙之后显现出一扇铁门。 铁门上面简简单单地印刻着一个徽章,凭着谢琰这些年对郗王的研究,一看便知这是郗王家族的徽章印记。这徽章的中央有个类似像钥匙孔的黑洞,仔细查看这钥孔却是十分繁复,可见能将这扇铁门打开的钥匙非寻常一般的钥匙。 “此处需要钥匙来开启。”谢朝华事不关己,不淡不咸地问:“大人可有钥匙?” 谢琰当然知道需要钥匙,且不说这铁门一看便知十分坚固,砸开它估计是断断不行的,更不用说这铁门嵌在洞壁之中,若是用力砸开怕是山洞保不准就会坍塌,何况若是强行拆门也不知是否会触动机关。 “去打开它。”若说一开始谢朝华是无意被肖睿胁迫来栖霞山的,可见过了她对宝藏的机关布局如此熟悉之后,要说她不知道钥匙在何处,鬼才相信!这时候的谢琰已经完全没了和谢朝华周旋的心思,近在眼前的宝藏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指派了一队人马隐隐将韩琅文围了起来,韩琅文见此情形眉峰微挑,片刻之后又垂眼帘,仍是一言不发。 谢朝华神色微变,好像是挣扎了一会,才极不甘愿的走到铁门前面,她摸了摸洞眼,又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最后就见她从头上拔了一只很不起眼的白玉簪子,缓缓地将这簪子插入孔眼中,严丝合缝。 谢琰的心此刻揪了起来,各种滋味,原来……原来这簪子竟是开启宝藏的关键,原来多年前这簪子茂娴就将它给了自己,而他当年又亲手给了谢朝华,用这根带着她母亲回忆的簪子来劝说她去和番。哈哈,谢琰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如一个笑话,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早早就送到了他的手里,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亲手将他们丢弃。 随着白玉簪没入孔眼中,不一会儿就响起金属碰擦的声音,显然铁门后的机关动了起来,众人此刻都心情紧张,屏息着盯着铁门,一时间偌大的斗室中,二三百人之众除了嘎嘎的机关声外,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铁门缓缓朝内打开,才刚刚开了一道口子,却立时透出了珠宝的辉光。 见此情景,众人脸上均露出贪婪之色,脸因为兴奋涨的通红,喉头微动,谢朝华看着众人,冲着谢琰冷淡一笑:“大人,我先进去?” 谢琰担心里面还有其他机关,原意是想让谢朝华先进去,可听她自己主动提出来,到反而有些不放心,开口道:“且慢。”他扫过一眼四周,指派了四个心腹说:“你们几个先进去看看。” 谢朝华当然知道谢琰不放心自己,这是让人监视她,她也不在意。退到一旁,让那四个人进去,几人毫不犹豫随即一同跨过铁门走了进去,见到眼前的情景,饶是这几个人见多识广,却也忍不住连连惊呼。 谢琰忍不住大声询问:“什么情况?” 可进去的四个人想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天只是“大人……大人……”叫着,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琰沉着脸看向谢朝华,谢朝华十分识趣地抬脚也走了进去,谢琰跟在后面也一脚踏入铁门。他也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只见偌大空间里却是整整齐齐堆满了金条,地上还有数十个坛子,装满了拇指大小的珍珠,有几个装着珍珠的坛子倒着,散了一地。谢琰一看不由惊住了,这不是珍珠,竟然是夜明珠!更不用说,除了金条夜明珠,还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半人高的珊瑚,还有一卷卷画册古籍,这些价值更加是无法估计。 谢琰见到眼前的情形,一路还犹豫着的事情,瞬间就了决心。(未完待续。。) ... 第三十六章 寻宝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利益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七章 利益 第三十七章 利益 若说谢琰一开始是盘算着借寻获宝藏的功劳在皇上面前为谢家为自己再一次求得一份荣华的话,那自从韩琅文现身之后,这想法就越来越动摇了。 不说皇上对谢家的状况虽然不是他亲手毁了去的,但明眼人一看就是当日皇上任由流言四起,谢家的倒塌是他乐见其成的。若是宝藏是由他谢琰一人寻获,或许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可如今多了韩琅文,这结果就非常不好说了。何况韩琅文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到时候这功劳怕是大都归了他去,自己却半点便宜也占不到。何况他还是尚了公主的驸马,再是劳苦功高,仕途一事上却是极其有限的,这样想谢琰自热而然就为自己思索起后路来。 而看见眼前这一大笔无法估算的宝藏后,谢琰更是定决心。手里有了这么一比富可敌国的财富,他何须还用得找去讨好皇帝小儿?此地离楼兰边境极近,自己多年来与楼南保持着关系此番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如此他还不如带着这些黄金去楼兰投靠楚楠忻,定可谋得高官。他总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的才情被埋没,无法一展抱负,为此他心有不甘深深不平。 既如此决定,韩琅文和谢朝华就绝对留不得,他动了杀机。想到这不禁看向被押着进来的韩琅文,心中欣喜老天助他,韩琅文带来的随从根本就不在他身边,动起手来便极为方便。 他把心腹叫到跟前。凑着过去很小声的吩咐着什么,话只说到一半,就见后面不断涌进来的士兵却是不断奔向金条。人人都双目放着光,犹如饿了几天的狼突然见到肉食一般,他一皱眉,立刻大声呵斥不许动,可这样多的黄金面前,那些士兵哪里还顾得上谢琰的命令,无数人抱起金条。夜明珠疯狂的朝自己怀里塞,可怀中空间有限,见放不多少。最后好些人把衣服都脱了来打成包袱。 谢琰的亲信,几个一看便是领头的纷纷拔剑威吓兵士,还有一些把韩琅文围了起来。谢琰本就对谢朝华二人十分忌惮防范着,如此混乱。更怕她借机玩什么花样。 谢朝华却是静静地站在宝藏的中央。看着韩琅文身陷包围也没表示什么,只是瞅着众人疯狂抢金,丑态百出的样子,似笑非笑。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突然有人倒地打滚嘶声裂肺地叫喊着,随手拼命在身上乱挠乱抓,他怀里揣的,身上抗的黄金便全都散落在地上。紧接着。又有人弯身子喊叫着,不消片刻。所有人的人都开始痛起来,那痛蚀心跗骨,一开始不过就好像是被蚊虫在皮肤上叮咬了一口,却渐渐散开至全身,洞中嘶喊声此起彼伏,听了让人心惊肉颤。 也不知谢朝华用了什么法子,谢琰从进来一直没怎么碰过黄金,可他也渐渐觉得身上开始痛了起来,心沉入冰窖一般冷得打颤,却抽出佩剑指着离自己很近的谢朝华,剑尖离谢朝华的胸口不过三寸,只要轻轻一送就能结果了她。 谢朝华却是神色不慌不忙,含笑而望:“大人,朝华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这药却也不是白的。大人是不是现在觉得剑也快握不住了呢?还是省点力气吧,还可以少受点苦楚。” 韩琅文此时已经走到谢朝华的身旁,抽出腰间的佩剑,不费吹灰之力,随手就把谢琰的剑给隔了开来,“咣当”一声响,剑落在地上。 谢琰极力忍着却最终还是弓起了身子,手不由之主的开始浑身乱挠,神智却还保持着清明,“黄金上有毒?可我并未拿过黄金如何也中毒了?” 谢朝华浅笑:“铁门口为什么要放那堆金沙呢?大人以为是为了遮挡铁门么?那实在是多此一举不是么?不过是会让人疼痛难忍的草药汁罢了。想那肖睿一向谨慎小心,当日我怕他会用银针试毒,不敢毒怕他识破。只是若早知道大人胆大,朝华应该找唐门重金买点独门秘药的。” 那细细的金沙很难完全装进袋子里,何况铁门的出现让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装袋更是匆匆而就,留了不少残渣,所有的进入铁门的人都免不了接触到金沙,所以虽然谢琰没有接触金条,也只是发作的时间慢了点而已。 谢朝华凑到韩琅文耳边,声音低柔:“谁守在外面?” 韩琅文轻松地说:“都是我带来的心腹亲卫。谢大人自是希望我的人都不要入内,所以他们都留在了最后,守着洞口呢。” 谢朝华点头,谢琰听了却是心沉到了谷底,他龇目欲裂:“这宝藏我欲将它献给朝廷,你们却心怀不轨,予以私吞!” 谢朝华听了这话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不欲与他多说,只道:“大人倒打一耙的功力委实深厚啊。” 谢琰涨红了脸,身上又奇痛无比,咬牙切齿:“这些年,你步步为营,就是为了今天?” 谢朝华站在离他五步之遥的地方,做戏般地澄清:“今日之局是大人自己的选择,我何曾逼迫过大人来寻宝?这些原本都是为了肖睿准备的啊。”她顿了顿,眸色清冷如秋,“不过,一路之上,大人只怕动了不止一次杀机了。如果想献宝给陛,杀了我也还说得过去,可对于韩大人,大人岂不是应该巴结讨好才是呀。” 谢琰脸色难看,宝藏的事情不愿再多说,话锋一转,“你敢说谢家现在的境遇与你没半分关系?你和谢琼唱得一出好戏,旁人看不懂,我却是想明白了。” 谢朝华双手拢在袖子里,神色冷漠:“大人,不论多少年,要知道因果循环,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琰痛的哆嗦着,说话也带着颤音,“当年之错,皆在我一人,谢氏一门都是你血脉至亲,你不觉得过分吗?”他面上并无愧色,这样的落魄,只令人谓叹。 谢朝华神色不动,“朝华甫一出生,生母便不在身旁,家中长辈无暇顾及,疏于教导,倒是让大人见笑了。”她看着谢琰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药力已经渗入所有的人,这室内只有她和韩琅文二人站着,其他人都已经倒。“我看大人脸色不好,想来又是我说错话惹得大人生气了。” 谢琰已经痛得有些迷离,眼前人影也模糊不清,脑中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谢氏宅门之中,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待着浅淡的笑意,说着相同的话:“想来又是我说错话惹大人生气了。” 他突然十分后悔没有手杀了她,不然茂娴走了二十年后,又如何会站在他面前,看着到底狼狈的他,说着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你到底想怎么样!”谢琰突然跳起身来,出手如电,双手狠狠地用力掐住谢朝华的咽喉,冲击之带着谢朝华一起倒在地上,他虽然浑身陷在痛苦中,可双手却死死可扣住谢朝华,没有一丝松动:“我知道你恨我,你们母女都恨我,可若是早些年把那宝藏给了我,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从来都不信我,从来都没有!” 谢朝华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谢琰,不挣扎,也不言语。一旁的韩琅文早就冲了过来,剑抵在谢琰的背上,冷声道:“放开她!”清冷的声音仔细辨认可以听出些微的颤意。他看着谢朝华面色渐渐发青,却仍不挣扎,自己却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若不能一击即中,足以将谢朝华置于死地。 “不管你如何恨我,要记得你身上始终留着的是我的血。我想要回来,你就得服从!”他五指渐渐用力,分不清身的人是谁。谢朝华面色发青,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脸色却依然平静。她不是第一次被谢琰扼住喉咙了,可这一次无论是把她当做自己还是母亲,谢琰是当真动了杀机。 电光火石之间,谢朝华突然感觉喉咙一松,然后忍不住一阵咳嗽,缓过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滩血迹,她艰难地起身,这才发现韩琅文一剑从谢琰的背部刺入,韩琅文剑抵着谢琰仍旧警觉,看见谢朝华恢复过来,轻声道:“放心,这一件只是伤了经脉,未及腹内器官。” 谢琰也不敢再动,他此刻恢复了清明,韩琅文的剑锋利无比,他此刻只要略动便能要了他的命,他能忍得这样的痛,却不想死在这里。 谢朝华爬起来,看着谢琰深深叹了口气:“很小的时候,我想过很多次怎么讨好你,可以像朝容那样深得你的喜爱。我一直想着,若是我母亲能重回谢家,或许我们都可以过得很快活。” 谢琰没有说话。 她寡淡的声音徐徐响在耳畔,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在陈述着事实:“后来长大了些,便知道很多事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能依靠的不是谢家不是父亲,只有靠自己,所以从那时起,我便不再恨你了,你信吗?” 谢琰当然相信,他不也是这样?一旦谢氏没法给他带来利益,他说抛便也就抛了。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他的女儿,他这样想着。(未完待续。。) ... 第三十七章 利益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终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第三十八章 终局 第三十八章 终局 谢朝华不知道谢琰此刻在想什么,她也早就不在意谢琰想什么了。外面隐约传来竹哨声,她转过脸看见韩琅文冲自己点了点头,心中明了。 “谢朝华。”谢琰连名带姓地叫她,身上的痛楚仿佛离他远去,神色竟带着三分安详,“当初你母亲还没怀你的时候,便早早给你取了小字:安生。” 谢朝华放了一瓶伤药在他身边,便又缓缓后退,轻握住韩琅文的手退到门口,“可惜我终究没有用到。谢大人,再见。” 众人见这情形,知道谢朝华要走,性命攸关之际,忍着身上剧痛也纷纷起身想抢到门口。谢朝华示意韩琅文迈过铁门,自己则伸手按了按外墙上的一处,却不想在铁门的里面瞬间落一堵大理石门,将欲往外扑的人都挡在了里面,疼痛喊叫声也被断绝在了里面,瞬间四周就安静来。 谢朝华徐徐摸着铁门的徽章处,轻声道:“拿不出来了啊。” 韩琅文看了眼,知道她说的是那支白玉簪,劝道:“只是一只簪子,郗夫人看到你平平安安才最放心。” 韩琅文不知道,这支白玉簪对谢朝华而已,今世从谢琰手里拿过来不过仅仅是一时的触动,带给她更深的感触却是白玉簪那段前世记忆,多少深宫清冷的日子,她唯有此簪相伴…… “宝藏当初设计的时候,这铁门就是为了保护郗家后人而设。这玉簪历经三百年到我手里。终究是用上了。”谢朝华一方面是感慨,一方面也是因为四周太过安静,她借说话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蹬蹬蹬”通道中传来急速的行走声。“大人!” “别进来!”韩琅文急忙喊,“我们出去在洞口会和。”这里到处散落着淅淅沥沥的金沙,一不小心就会着道。谢朝华早早就给了他药丸含在嘴里,可想来她身上也不可能带几十粒这么多。 韩琅文朝出口走去,却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觉得有异,转过身果然见谢朝华在原地站着没动。他莫名心慌起来,快步走回到她身前,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从之前的蛛丝马迹就知道她想离开,她和自己暗暗商量对策的时候。就完全没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姜英傅那边也是她督促着自己去传递消息。根本没考虑姜英傅要是来了,她如何自处?再看谢琰那时候掐得她都快闭了气,可那时她目光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更让他心悸无比。 谢朝华任由韩琅文抓着自己,她脸色有些苍白,两腮泛着不健康的晕红,徐徐开口,声音柔和而沙哑,显然是刚刚留的后遗症。“姜英傅来接应的人想是马上就到了,你不放我走。难道想看着我入狱不成么。” 感觉到韩琅文的手颤抖着,谢朝华苦笑:“我知道这些话你本不爱听,可为了韩氏几百口人,你总该所防备。”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只知会了姜英傅此处有肖睿出没的迹象,他并不知宝藏的事情,待他来后,你无须告知他此事。谢琰……他虽然重利,可说到底也非十恶不赦的大罪,何况重利之人其实更好利用。”她笑了笑,笑意浅淡未达眼底,“此处当年建造时,郗王部其实是已避难之所而建,只是当年郗王了无生意,只作了存宝之地。洞中设有气孔通风。另还有天然的泉眼,饮水不成问题,也备有足够的干粮,在里面待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今日我将宝藏交予你手,里面的黄金和人便由你全权处置了。” 她伸手在石墙上面虚划了一个十字,隐约可以见有凸出的黑点,应该便是石门的机关,“只是,虽说当今皇上是个圣明的君主,可自古帝皇最是无情,难保以后的韩家会不会成为今日的谢家。而姜英傅虽是陛为了抑制谢家提拔起来了,可也难说日后陛会不会拿他来制衡韩氏。手里多留些底牌总是好的。” 谢朝华说这番话的时候,背对着韩琅文,一番话说完,韩琅文却半天没说话,只听见他的呼吸之声急促而沉重,在空旷的洞中只觉压抑。 “你就这么急着逃离我是吗?你把这宝藏交给我做什么,你为什么不亲自呈交给陛,我可以帮你作证你是受肖睿所迫……” 谢朝华直挺挺地转过身,双眸平静地注视着他,韩琅文突然就说不去了,直愣愣的看着她。 谢朝华垂了头,避开韩琅文直视的目光,韩琅文身躯微微摇晃了一,脸上是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含糊地喊出她的名字:“谢朝华……”竟然连名带姓地叫她,闭上眼,一脸失魂落魄的恍惚。 谢朝华身体僵硬,极力保持平淡的神色,而韩琅文却陡然转身背对着她,他挺拔的背影此刻却显得有些踉跄仓促。谢朝华咬着唇,不让辩解的言语出口。就让他这么认为挺好,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设的圈套。 洞顶石笋滴水落,顺着韩琅文的脸庞滑长长的水迹,他咬着牙垂头,不曾想泪水已漫过脸颊,语声却清冷平静,听不出一丝异样,“我韩琅文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么?让你牵连家人,自毁声誉也要逃离。” “琅文。”谢朝华叫着他的名字,语气真诚,带着心底的创伤和道不尽的疲惫,“我累了,真的,太累。好似活了两辈子,看尽世间冷暖,也见过太多次的生死离别,身处阴谋阳谋之中,勾心斗角,双手沾满了血腥。现在,我只想找个地方平静的过日子。” 谢朝华对韩琅文异常的愧疚,这一世,没有一个人像韩琅文这样,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一次次伸出手,在明知道她对他有所保留甚至欺骗他的时候,给了她完全的宽容和包容,但到底她还是要辜负他的这份深情了。 说到底,是她自私,她胆怯了。 两辈子加起来,她其实已过不惑之年。经历过太多,也看过太多情深变缘浅的故事。她相信韩琅文的感情是真心实意,可他与她不是随便轻易就能在一起的,中间有着太多隔阂太多阻碍,可她却不敢赌,经过一年一年的磨耗,即便到最后他俩成就了好事,只是到那时候他们之间还能剩些什么呢?何况他们现如今也本就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除非隐姓埋名一辈子,可韩琅文是那样有抱负的一个人,他若是为了她一辈子志向难伸,落得郁郁寡欢而终,她又怎么能开心? 她真的怕,她知道自己心中阴暗的一面,韩琅文对于她而言,无论今世前生,都是那样一个纯净的人,她怕到头来会是自己亲手将她的希望埋葬。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韩琅文低吟,“是我太逼迫你了么?还是一直一来是我一腔情意付之了流水?” “没有。”谢朝华连半分犹豫都没有静默良久,她又低声说了一句,“是我辜负了你。” 韩琅文在谢朝华说了“没有”二字后,显然神色不再那么悲愤伤痛,他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谢朝华,“你对肖睿动心了吗?”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心里有根刺,猜测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可能——是肖睿之死让谢朝华心灰意冷? 谢朝华坚定而坦诚,“我从来喜欢的只有一人。”从前世到今生,她内心默默补了一句。 她见韩琅文双目微红,隐隐含泪,强颜笑道:“你看我今日早点走不过是不想遭牢狱之灾,这么一个人人相争的宝藏,交到你手里到好像我欠你更多似得,不过就是你放我潇洒个几年,说不定到时候你不拉我,我都哭着喊着赖上韩大人不走了呢。” 这样强说的笑话并不好笑,反让韩琅文心中越发恻然,谢朝华见他双手紧握,青筋凸起,走到他身旁,替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角,抬手稍一停顿便抚上他白玉般的俊美的脸颊,依然温暖如昔。她盯着他看了两眼,从怀里抽了方丝帕,轻轻拭去他眼角缓缓渗出的泪水。最后搂着他的腰用力地抱了抱便后退两步,盈盈一拜,脸上笑若春花:“韩大人,民女谢朝华就此别过。愿韩大人不坠凌云之志,不灭星月之辉。” 话毕,转身从通道走了出去。 韩琅文立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影渐渐变成一小黑点,最后消失在了视线中。 良久良久,他才迈开已经僵硬的腿,朝洞口走去。 “大人,适才谢小姐出来,我们未曾留意,却不料她骑了马就走了。”领头的见韩琅文出来,急匆匆上前禀报。 韩琅文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一个翻身跃上马去,“出发!”他的脸色已不复适才的惨白,目光清亮有神,脸带微笑:“离家的鸟,总有归家的一日。” 朝华一文,正文就到此结束了,请勿拍,不过,看见木有有不过两字。 先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虽然尧一直偏向开放式的结局,不过……继续不过,哈哈 明天开始上番外,对这个结局不满意的亲,可继续捧场。 若和尧有同感的,就卡在这里就行了。(未完待续。。) ... 第三十八章 终局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一)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一) 番外(一) 谢朝华睡到自然醒,可她还是赖在被窝里不想起来,等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应该是离中午不远。她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依旧窝在床上,感觉很舒坦,这些年她一向浅眠,从未有起过这么晚,大多时候天还没亮她已经毫无睡意了。 子里烧了一晚上炭火,有点熏。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把窗户开了条缝,透进来的冷风把她吹得狠狠打了个冷颤。冷风倒是把她彻底吹醒了,感觉肚子有点空,略略收拾了一跑到外间,桌子上果然放着一碗清粥,二个白面馒头,四碟小菜,只是粥已经凉透了,凝冻成块。 虽然两辈子的日子都过得很是糟心,不过在吃食上谢朝华却也从未吃过苦。她也有些闺阁女儿挑嘴的毛病,粥只喝热的,凉了的粥凝结成冻让她觉得恶心。她皱着眉,肚子是时候的咕噜咕噜响起来,正准备把粥拿到里间的炭盆上去温一温,门从外被推了开来,进来一个人,手里拎着食盒。 这个人一声不响地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个个端出来放好,又将谢朝华没吃的早饭装在食盒里就退出去了。从头到尾他都一直低着头,眼睛也没四处乱瞟。谢朝华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这么冷的天,都还冒着热气啊,她也不客气,坐来吃了起来,菜的味道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水准。很是对她的胃口。反正不用她掏钱,吃再多皇帝也负担得起。 是啊,她正是被皇帝“请”回了京都。 那日谢朝华出了栖霞山往西不过走了半里地。就有人将她拦了来,“皇上请谢大人回京。” 谢朝华什么话也没问,就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了。只是进了京城,奉命带她回来的人既没有送她回府,也没押她去大牢,却是将她带到这里,一路上都坐着马车。了马车她人已经在一处院落当中,除了知道这里是京都之外,到底她在哪却是一无所知。 所幸这里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时送来。吃得还很不错。住得虽然简单,但床很舒服,子也很暖和。送饭的人除了每日定时过来,别说跟她说话了。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不知道皇上究竟什么意思。 不过谢朝华也无所谓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了,再说她现在和所有的事情,人都已经撇得干干净净,也没了皇帝感兴趣的东西。她也就比一般民女多了个官职,手里多点银子而已。再说肖旭本来就是个明君,说到底,她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这几天她都开始住习惯了,她发现只要不出这院子。她可以随便干什么。昨天她就在院子里晒了一午的太阳,还攀着墙头朝外面瞅。竟也没人来管她。 又过了两天,她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等那送饭的人再来的时候,她试探地开口道:“能不能劳烦次给我带点书过来。” 那人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做完该做的就走了。在谢朝华想着无望的时候,晚上送饭的时候,这人除了拎着食盒之外,还带了一大包的书。谢朝华迫不及待地去翻看,不由得大乐,这些书都是她爱看的。 她目光亮了亮,没脸没皮地又对那人道:“能不能派人去我府上,让人送些替换的衣物来,你看我一个女子总是很多事情不太方便。” 谢朝华都做好长期住在这里的打算了,她越来越觉得待在这里挺不错的,自己本来的打算就是找个偏僻的小镇住,现在还不用自己操心,这儿一来也没人打扰她日子过得清闲,二来还有人定时送好菜好饭,不用自己掏钱。还有求必应,多好啊。 不过她这个要求提了两天,还没见动静,以为是自己这次无赖的有点狠了,对方估计不愿搭理她,正趴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青桐忽然来了,还横背斜跨着好几个大包袱,风风火火地踏了进来。 大大小小的包袱里,除了她提过要的换洗衣服,竟然还带了她平日用惯了的笔墨文房,一些日常有的没的会用到的玩意儿,总之还真是应了谢朝华的想头,在这儿长住是绝对没问题了啊。 青桐一边麻利地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放好,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她说着自己的经历。 原来那日自己被肖睿带离中山王府后,青桐因为谢朝华的缘故被关了起来,后来是韩琅文让人放了,她跟着回京的队伍回了谢朝华住的地方。才刚刚安顿来,就有人让她收拾好东西,将她带了过来。 “小姐。”青桐突然走到谢朝华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韩大人让我跟您说一声,让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外面事情他会想法子解决的。” 谢朝华本来是拿着卷书翻看着,听了这话,放手里的书,瞟了青桐一眼,看她神色犹犹豫豫的,就知道所谓外面的事情不太简单,便问她:“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青桐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忙掩饰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言官们抓着小姐之前和肖睿过从甚密的事情不放,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谢朝华心知有异,青桐一个人,怎么会知道朝堂上言官弹劾她的事情呢?怕是这事情是闹得大了,京城里应该都传遍了才对。可既然她不说,她便也不多问了,随便扯开话题,跟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青桐收拾完,依依不舍地道:“小姐,他们不让我留来伺候您,你自己好好保重。若是短了什么,让人传了话我就给您送过来。” 谢朝华一一应,又不是生离死别,她安抚了几句便催促着她走了。 这一住又是小半个月,谢朝华借着青桐带了的东西,日子倒是过得挺有滋味的。前世在宫里过了那么些年,说起来如今这日子比宫里的那时候却是舒服百倍,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喜静的性子,每天看看书,练练字,日子倒是过得快。 正在她琢磨着要不要让青桐把她以前整理的诗歌集带来的时候,这一天,突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章字数少了些,可觉得断在这里正好,若是今天来得及,会再上第二更,若是木有,那还是明日见吧。(未完待续。。) ... 番外(一)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二)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二) 番外(二) 谢朝华安安静静地坐着,新姚公主的出现让她很讶异,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自从谢朝容死后她全身一直萦绕着一股虚弱之气。虽然如此,可整个人还是保持着雍容端庄,周身还多出了几份淡然。 从出现好一会儿,新姚公主就一直没说话,目光落在谢朝华身上,心思却好像并没在这里,谢朝华只好先开口:“公主身体无恙吧?” 新姚公主好像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谢朝华的目光神色复杂,让谢朝华心中不由猜疑,可最后公主却是清淡地笑了笑:“没什么,这些年一直这样,老毛病了。” 谢朝华不禁抬眼仔细打量起新姚公主来,从前那个神态倨傲,永远高高在上冷漠而高贵的公主,如今她眉宇间的冷漠高傲却是被虚弱之气取代,而在这憔悴之色中却又有着从前没有过的豁达和从容。这样判若两人的气质,一时之间令谢朝华有些恍惚。 新姚公主再次开口:“这些日子京里面不安生,我看你在这里住着也挺好,皇帝是个明事理的,你就放心在这住一阵子。” “嗯。”谢朝华点头应着。 新姚公主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语气很平淡,谢朝华却在里面品出了几许悲凉:“朝容的性子从小就争强好胜,远嫁楼南人生地疏,她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怕是走了不少弯路。我知道你帮了她不少,让她最后能走得安心……” “朝容是我妹妹。” 新姚公主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一个女子这些年立在朝堂之上,很不容易……偌大个世家除了想仰仗你也没个真心实意替你操心的。”她这话让谢朝华有些怔忡。虽然新姚说这话语气淡淡的,可听得出来话里的真心。“今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不用管谢家还是谁谁,你想好怎么做就行。时间不早,我也该回了。” “是。”谢朝华愣愣地送走了新姚公主,目送着她走远,好半天还没回过神来。 若说新姚公主因为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人变得平和豁达,神韵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她还很容易接受。可后面的一番话,明显是完全脱离了谢家站在她的立场。这就让她有些难以相信了。 而自始至终,新姚公主都没有问过谢琰一丝半点的消息。 想不通她也懒得再想了,横竖都说了一切有皇帝撑腰,她还瞎操什么心呢?所以送走了公主之后。她继续悠哉悠哉地过着饭来张口。吃饱就睡的日子。 一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至今还挂着尚书郎的职,于是写了辞呈,等那送饭的人来的时候,让他帮着递交给吏部便不管了。 辞呈递上去三天后,突然有了动静。 谢朝华的院子里又来了人,说得也很直接,说宫里老太后要见她,传她入宫觐见。不多时便有几个丫鬟捧着精美华丽的衣服进到子里来。无声无息地开始伺候她梳洗。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收拾完后出了门。便看见院子里挺着一辆黑楠木的马车,没有过分的装饰,显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这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洋洋洒洒地落得大起来,谢朝华身上头上落了不少雪,她掸了掸落雪,便钻进了车里。 马车上谢朝华闭目养神,车外渐渐人声嘈杂,显然是进入了闹市。老太后是先皇的生母,只是这些年宫里多少纷争,她虽并未受到波及,可也早就潜心修佛不问世事了,只是肖旭登基后,一直未立皇后,中宫无主,所以后宫老太后又掌权管起事情来,虽然年事已高,但后宫人事复杂,交给哪个妃子都有些不好,于是大部分事情都是她亲自来打理。 马车大约又行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停了来,想来自己之前住的地方离皇宫倒是不远。门外有人掀开车帘,放好了脚凳,谢朝华一脚伸了出去扶着一旁女婢的手了车。 还是依旧的金碧辉煌,这宫门她熟悉得很,只是此番是去见太后,进了宫门便有宫人领着她往内廷而去。 内宫中熟悉的景色恍惚间让谢朝华不由得心中有些感慨,看着四周的宫殿楼宇,老太后现在所居之处应该太和殿。 宫女把她一路领进偏殿便退了,殿内十分空旷,虽然有暖笼,可还是显得有些阴冷。一旁的香炉升起袅袅白烟,熟悉的味道,是宫里才有的熏香。 虽然偏殿里摆放着好些太师椅,可谢朝华却站着没有去坐。大约足足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一个小太监来到殿中,手中佛尘一挥,声音清亮带着太监独有的尖锐:“宣!谢氏朝华觐见!” 谢朝华走到殿门口,跟着小太监走了。 这太和宫的布局谢朝华闭着眼都能走,她目不斜视,垂首缓缓随行。记忆中的画面却一边走一边浮现在脑海中,朱红色的宫墙,琉璃瓦,雕梁画栋的富贵,正殿的巍峨庄严,偏厅的精致华贵。 小太监领着谢朝华到了正殿的大门口便退了,一个宫装丽人这时候迎了上来,冲着谢朝华屈膝行了一礼,便带着她走入正殿中,宫女的脚步却片刻没有停顿,穿过偏厅就到了内殿。 内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空间很是开阔却比正殿温暖不少,殿内四角都有宫女安静地站立着,领路的女子脚却依然不停,一直穿过内殿又过了个偏厅方才在一排水晶珠帘前站停,隐约可见里面人影绰绰。 那宫女示意谢朝华候着,自己一掀帘子走了进去,只一会的功夫,就听见里面隐约有声音说:“宣她进来吧。” 就见适才领路的宫女复又出来,侧身给谢朝华打起珠帘,显然是让谢朝华进去。走进去后,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谢朝华禁不住浑身一抖。内室里的陈设倒没有富丽堂皇,看着像是老太后平日起居的地方,虽然简单也透着庄重。正东的位置放着一张铺着雪白狐皮的大榻,上面坐着一人,显然就是老太后了,她的身后还有四个宫装少女,手握宫羽扇一动不动。 谢朝华缓缓走上前,拜倒行礼:“谢氏朝华参见圣懿太后。”老太后是众人私底的称呼,圣懿太后是皇上登基后尊封的称号。 内静默无声,谢朝华稳稳地跪拜在地上,额头贴地,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才听见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起来吧,走到近前让哀家看看。” “是。”谢朝华缓缓起身向前走了数步,来到圣懿太后跟前。前世里肖睿登基后,老太后没过几个月便离世了,她也就在册封皇后大典上匆匆见过一眼,面前的老太后却是比记忆中富态许多,脸庞圆润,眉目慈祥。头发已经花白,眼角面颊上的皱纹昭示着她年近花甲之龄,目光却依然清亮,透着这个年龄才会有的阅历与平和。 太后拉着谢朝华的手,上上仔细地打量着她,子里热意融融,应该是烧了地龙,谢朝华这一跪一起,加上入宫觐见穿的衣服本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一会儿脑门上已经微微渗出汗来了。 太后抬头见了,顺手摸了摸搭在腿上的一张毯子,眼中带笑道:“年纪大了怕冷,不像你们年轻人。不过女孩子体质本就属阴寒,难得你倒是不怕冷,身体康健是你的福气。” 谢朝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带着几分腼腆垂了头。 太后目中越发带着笑意,倒是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的话。谢朝华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太后问起话,浅笑应声而答,也不说多余的话。 最后见太后有些疲乏了,谢朝华起身告退,太后眉目柔和,最后笑着夸道:“你这孩子举止言谈颇有进度,很好。” 谢朝华出了太和殿便有内侍前来带她出宫,她一路行着,脑中却将方才圣懿太后说得话又过了一遍,总觉有些摸不清路数。 来到宫门后,方才送她来的马车还是停在原处等着她,她这时候方才从太和殿的事情回过神来,对于皇上这次没有召见她也表示疑惑,而老太后召见自己的事情,想必不几日就会传了出去,皇上难道还要禁着自己的自由吗? 她边想边朝马车走去,一抬眼,就和一双温润墨玉的眼眸对上。谢朝华心中一突,韩琅文一动不动地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四周突然变得极其安静,只余落雪纷那抹修长身影。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等韩琅文缓过来刚想开口的时候,宫门上的传话太监却提醒道:“韩大人,皇上还等着您呢。” 韩琅文暗叹了口气,转身踏进了宫门,留谢朝华一人还在那里发楞。 此时,皇帝却看着御案前一堆奏折,半天没有动作,良久他才问:“陈德贵,圣懿太后那边什么情况?” 陈德贵弯腰垂手道:“圣懿太后那边已经把人送出来了,说是对谢大人很是喜欢。”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好像是喃喃自语:谢氏还是不安分啊……过了会儿才又开口道:“韩琅文来了吧,宣他进来。”(未完待续。。) ... 番外(二)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三)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三) 番外(三) 谢朝华从皇宫出来后,被送回了之前在京里住的地方。她并没有感到意外,都已经被老太后宣着入宫觐见了,之前皇帝把他隔离也就没了意义。 送她回府的人还传了皇帝的口谕,让她不用上朝,她领了旨便回府了。青桐看见她回来,先是一阵欢喜激动,接着平静下来之后,脸上浮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谢朝华也不耐烦她这副样子,开口直接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 “小姐……”青桐像是在措辞如何开口,“老太后传你入宫,可说了些什么?” “不过就说了些平常家常的话。” “没其他的了?”青桐追着问。 “没有。”谢朝华心中起疑,“怎么了?你觉得老太后还会同我说些什么呢?” “没……没……我就随口问问啦,毕竟那是老太后啊,她很少管宫外的事情的。”青桐急忙忙解释,却有些欲盖弥彰。 谢朝华心中虽然犯疑,可也懒得再问,这一天下来,她累得不行,只想早点休息,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问。 第二天,还没等谢朝华想起来追问青铜,府上来了一个人,然后她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这个人来得有些太出乎意料了,所以当谢朝华拿到拜帖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才让人请了进来。 “谢小姐,好久不见了。” “苏姑娘。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在楼南的相助之恩,朝华有愧。”来人竟然是苏月华,自楼南一别后再没见过。虽然之后有穿出她与韩琅文关系**的传言,可谢朝华心知肚明,那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只是今天她来见自己,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她笑靥盈盈,还是那样的美艳逼人,“小姐客气了,今日来此是有人托我来的。”她直入正题。谢朝华无意识地挺直了背,洗耳恭听。 “韩大人他现在不便前来,所以托我来府上见小姐。”谢朝华闻言微微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有这顾虑呢? 苏月华是个说话很直爽的人,也很懂察言观色,笑了笑。“小姐怕是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谢氏朝华现在可是京都炙手可热的第一人了啊。” 谢朝华听了这话疑云重重,心思转动,突然想到什么,问:“是因为中山王肖睿的事情?” 苏月华轻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没有卖关子,将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谢朝华听完却是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早在白沙滩一战之后不久,谢朝华就被弹劾。说她勾结逆党,论罪当诛。皇帝那时候以证据不足。说是等人带回京都再交大理寺审讯为由将此事压了下来。谢朝华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韩琅文会突然来到新乐。 后来肖睿伏诛的消息被长公主驸马谢琰一纸奏折传回了京都,紧接着却又传来谢琰无故失踪的消息,而之后姜英傅回京复命的时候又把在新乐中山王府谢朝华与肖睿一并出逃的事情上报朝廷,这无非是给谢朝华勾结逆党肖睿的罪名盖棺定论了,可韩琅文此时却跳出来为谢朝华申辩,说她是被肖睿胁迫,双方各执一词,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可韩琅文一说仅仅是一面之词,而姜英傅所奏的事情,当日却有无数官兵亲眼所见,对谢朝华很是不利,可韩琅文这些年在朝中处事清正廉明的名声,他的话却也有很多人相信,正在双方各执一词,局面呈现僵持的时候。皇帝轻飘飘地说了句话,更是举朝震惊,他说谢朝华是奉旨安插在肖睿身旁的。 虽然皇帝的言语前后矛盾,可既然是金口玉言,有谁能质疑呢?于是这一句话就将谢朝华的事情翻了案。 话说到此,事情也应该平复下来,可谁也没料到之后却又波澜再起,这就要说到与此同时发生的一件事情了。 皇帝至今登基数年却一直未立皇后的事情,虽然之前大臣为此上的折子已经堆成了山,可皇帝总是以内乱未平为由给驳了。这回肖睿已经伏法,内乱已平,皇帝再也没有了借口,这事情又一次被提到了台面上。 请求皇上立后的折子雪花般一样被堆到了御案上。而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却是在谢朝华被皇帝平冤昭雪后被联系在了一起。 不知怎么回事,册立谢朝华为皇后的奏请被提到了朝会之上。 谢朝华出身百年世家谢氏,除肖睿逆党功不可没,其忠义之心可鉴,而多年在朝任职尚书郎又可见其才华横溢,为国尽心尽职。如此忠义智慧及一身的女子,母仪天下唯谢氏朝华。 当然也有人出声反对,说谢朝华被中山王府收为义女,而又曾被肖睿求娶,名声上不好。可连皇帝都曾经为她澄清,这理由就显得太薄弱了。 皇帝倒是指出,谢家曾经提及谢朝华已有婚约,可有大臣说可昭示天下找寻李家,若无回应自可视为婚约无效。而且谢朝华为了国家,甘愿身处险境,也过了女子嫁人的最好年龄,这样一个女子国家不能对不起她,令百姓寒心。这言下之意,简直就是让皇帝要对谢朝华负责的意思。 苏月华话说完了就静静坐着没有出声,谢朝华怔楞了半天,回过神来,唯有苦笑,她好像又被算计了呢。 “韩大人还让我带句话给你。”苏月华盯着谢朝华的眼睛,“你交给他的东西,他未曾动过。你若想要他随时奉还。” 谢朝华明白韩琅文的意思,不过就是用宝藏交换她的自由,她摇了摇头:“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要回来的。”何况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宝藏是拿来跟皇帝谈判的筹码,可立后的事情,显然也不是皇帝的意思,他现在怕也是头疼不已吧。 谢朝华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肖旭此刻真的是烦透了,先不说整日整日逼他立后的折子从未断过,如今后宫还多个老太后当说客,这就不像对付朝臣们那样可以冷眉以对。他对于老太后本就很尊崇,那是他亲祖母,这世上留下唯一的血脉至亲,她对于自己的期望,除了做一个圣明君主之外,也有世人寻常百姓最普通的愿望,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而已。可他对于这点是有愧于他的祖母的。 “陈德贵,你看这谢朝华如何?”皇帝突然放下手上的奏折,抬头问向一旁垂首而立的人。 陈德贵弯腰垂手道:“谢大人跟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皇帝轻叹了口气,喃喃道:“皇后啊……”烛光摇曳,脸色隐没在阴影里,他突然话锋一转:“谢家近日可有什么动作没有?” 陈德贵躬身立在一边轻语禀报:“最近谢氏与朝中旧友接触频繁,好似在筹划上立后的联名折子。” 皇帝听了摇了摇头,很久才出声,语调平稳,没带一丝感情:“德贵,其实世上的女子若说要做皇后的话,在朕的眼里却也就谢朝华合适,可也就谢朝华她不能做朕的皇后啊。” 陈德贵头垂得更低了,喉咙发干,喉头几番滚动吞咽困难,他艰难的开口:“陛下圣明,老奴……” 皇帝突然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良久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其实我何尝没想过立谢朝华为后,这样多省事,谢朝华会是个很合格的皇后。可是我不能啊,若是我将皇后给了这个人,我却同时会失去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和一个忠心为民的大臣,这个赌注太大,我怕我赌不起。” 陈德贵豁然抬头,他意识到皇帝适才的话中用的是“我”这个称谓。他跟着皇帝这几年,从开始的陌生到现如今的了解。目睹这个从伶人出身的皇帝一路上的转变,他勤奋,刻苦,自律,低调,运筹帷幄,一路伴随他知道他走得不容易,他看得出谢朝华在任尚书郎的时候,皇帝有了难得放松开怀的时候,无关男女,因为那个女子是在皇帝还是贱民身份的时候便相交的朋友。而他也知道,韩琅文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很重要很重要。 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眼色过人,他自然早就看出来韩琅文与谢朝华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可他心中却不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皇帝会介意的理由,他很是不以为然的。他突然觉得他的主子太苦了,万人之上的一个人,他理解不了皇帝这样复杂的心情。 与此同时,谢朝华送走了苏月华后,自己在屋子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出了房门,叫来青桐吩咐她备车。 “小姐,这个时候还要去哪里?”青桐有些担心。 “这些日子困着,待得有些气闷了,想出去走走。”谢朝华道。 看谢朝华严肃的表情,青桐不敢再多话,不一会儿备好车马,谢朝华片刻不耽误就上了马车出门了。(未完待续。。) 番外(三) 言情海 正文 番外(四)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四) 番外(四) 谢朝华上车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天上零零星星落着雪花,有点冷。 马车很快就来到京都第一大茶馆——福茂茶馆,谢朝华为了出门的时候方便一些,换了男装。到了茶馆没有去雅间,反而在鱼龙混杂的大堂里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茶馆里人声鼎沸,外面天寒地冻,而屋内却是暖意融融。 应该是冬日的缘故,大堂最边上放着一排炉子全都烧着火,炉子上的水壶冒着热气, 外面是许是冬天的缘故,原本该是放在里头灶间的炉子,这会儿都被放在外面大堂上,一溜地靠墙摆着,四五个炉子一起都生着火,烧着水,那一个个水壶一字排开不停地冒着热气,整个大堂都好似被云雾环绕一般,谢朝华透过朦胧的烟雾仿佛见到角落里有个少年执子与人对局的画面。大门上厚厚的帷幔突然被撩开,一股冷风吹进来,也吹散了烟雾,一切不过是心中的幻象罢了。 有些人会在你生命中占据过位置,可却不是永远,你不会去费心打听他的状况,只会在偶尔想起的时候,心里描绘着他现在的状况,忆起当年也只会余一声叹息的感慨而已。 茶馆里不时会有说书的,唱曲的在台上表演,间隙休息的时候,不知如何话题却落到了皇帝选后的事情上。 “这皇后的人选么,不用说肯定是落在谢朝华身上。” “咦。是不是当朝第一女官谢大人?” “正是正是,若说母仪天下,哪个女子能盖过她的忠肝。她的学识呢……”这话说出来,又有不少人附和,接下去又是一通夸赞的言语。谢朝华却起身出了茶馆,让赶车的继续朝另一个茶馆走去。 一连几个晚上,谢朝华几乎跑遍的京城里东西南北大小不下十几个茶馆,对于之前心中的疑惑,笃定万分。 如此兴师动众。在京城街头巷尾替她当皇后造舆论声势的,除了谢氏别无他人。到底是不甘心,这样一个翻身的机会。谢氏怕也是琢磨了很久,因缘际会中想出来这么一招吧。 谢朝对于谢氏的算计早就麻木了,如今只觉有些好笑,她现在没了顾虑。事情其实挺好解决的。不过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接下去的日子,谢朝华过得很是惬意,或者说都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 她一开始每天泡在茶馆里听说书,然后逛街市,到后来大概是觉得无聊,有一天竟然跑到了广和楼去听戏。 谢朝华到底是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说起来去个茶馆酒坊已经是极限。像戏园子这样下九流的地方完全不该是她涉足的地方。可她偏偏去了一次之后好似上了瘾似得,雷打不动的天天往广和楼跑。 青桐为此也劝了不知道多少回:“小姐要是爱听戏。可以请戏班子来家里唱,这样天天抛头露面地跑去那种地方怎么可以呢!” 谢朝华却只笑不答,每次都好像听了劝,可第二天照样我行我素。 广和楼坐落在京都繁华大街上,虽说是个下九流的地方,而迎来送往的可以说是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贵族。有市井小民,商贾布衣,可也不缺官宦人家的二世祖纨绔子弟之流。 谢朝华每次去广和楼虽然不再穿男装,可也算比较低调,回回进出也算是穿着斗篷遮着脸的,可一个妇道人家在戏楼里再低调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不过大家也算都很有眼力劲的,看谢朝华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是有家底的,而且没回她都坐在很边上的位置,隐在暗处与人无干,故而这些日子在明面上还算安生。 可渐渐的有心人注意到谢朝华每回来的时间和一个二流的戏子上台的时间极其吻合,而她也是等这个戏子一唱完,压轴的还没开始人便走了。 后来谢朝华在广和楼包下了一个位置环境最好的包间,再后来那个二流的戏子唱完戏偶尔也会被请到包间里去坐坐。 不过广和楼到底还是经常有达官贵人来,当然会时常相中谢朝华包下的甲等包间,没回广和楼的主事都会陪着笑脸说这个包间被人包下来的话语,多次下来总会惹到一些张狂的纨绔,于是谢朝华包养戏子的事情就被人捅了出来。 不出意外,这消息刚刚传出来的第二天,谢朝华就被“请”到了谢氏族长谢亭侯的府上。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印象中的谢亭侯从没有这样的怒形于色。 谢朝华双膝跪地,可腰背却挺 得笔直,眼睛直直地盯着谢亭侯看,完全没有害怕,也没有羞愧之色。 谢亭侯却突然闭上眼,不愿与她对视。再度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平静了不少,说话的语调也恢复了往日一贯族长该有的语气,“你要知道,谢氏几百年来子子孙孙从未出过一件这样包娼养妓的荒唐事来,你……你还是个女子,你还想不想要你自己的名声了!你有没有想过谢氏的名声!”说到这里,话音又提高了些。 谢朝华却是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还是笔直地望着谢亭侯,语气却很真挚:“伯祖父,谢氏如今平安的退下来了,虽然权势是不如以前,可却有足够的时间韬光养晦,皇帝之前的意思您也是看得很透了,如今又何必非要再去趟这浑水呢?谢氏现在需要的不是我谢朝华,而是该收敛锋芒,韬光晦迹啊。” 谢亭侯半天无语,最后叹了口气道:“你吃了这么多苦,我也是想为你的终生好好谋划啊。” 这话谢朝华当然不会当真,可打量谢亭侯好像也被她一番话说的有些动摇。她觉得今日她说的已经足够多了,若谢氏还是执迷不悟她也言尽于此。 回到府里,谢朝华打开奏折继续又写了一份辞呈。之前递给吏部的辞呈递上去之后如泥牛入海,了无音讯。这也难怪,这些日子出了这么个事情,吏部个个老奸巨猾的,皇帝没有明显的意思下来,这么个烫手山芋扔到手里,自然是摆在一边先晾着喽。 谢朝华也不急着有回应,隔个十天往上递一次。至于广和楼她继续照去不误。 甚至有一日她和戏班子的老板谈起了关于那戏子卖身契的事情,而且没几天之后就将那戏子赎身出来,还在城西一处给他置了一个宅子,这宅子一点都不起眼,地方也很偏僻。 只是刚刚办妥了此事,韩琅文晚上就登门造访了。 他显然是来得匆忙,官服都未曾换下,进门的时候脸色阴郁。可见到谢朝华的时候,他最初听到消息时的愤怒却消退不见,路上想了很多话要说,可见到人后他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无言的望着谢朝华,眼中蕴含着化不开的悲伤和无奈。 谢朝华一脚踏进厅中就看见韩琅文一声不吭地坐着,眉头深锁的样子在摇曳烛光的照射下更添几许苍凉。这一场不可避免,她早有预料,只是真正面对韩琅文的时候,却突然口舌干燥起来,随手端起下人奉上的茶水,很是灌了几口。 良久,屋子里静默无声,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和偶尔烛花爆裂的声音。 后来还是韩琅文先开了口,“你就算不想做皇后,也不用用这样一个法子。何况皇上也早就暗示过我,他不会立你为后的,你何必!何必这样不把自己的名声当回事情!” 谢朝华默默地坐着,许久之后才道:“这样才是从根本上解决,最快最有效的。” “最快最有效!”韩琅文好像胸中压抑下的怒火突然又被她这句话给煽了起来,“什么叫从根本上解决?你更不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是吗?你是心里头早就做好离开京都的打算了是吗?”他一贯的温润如玉,眼下却像个凶狠的罗刹。 谢朝华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悲哀,很无奈地说:“那日栖霞山中说的话,你就该明白京都本就不是我想留下的地方。” 韩琅文整个人陡然靠在椅背上,目光呆呆的,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许久许久他长长吐出来一口气,无力道:“我的心早已经落在你这里,我心心念念能想得就是和你天长地久,或许一直以来是我只站在了自己的角度考虑我们俩的事情,却没有去想过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其实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那些昔日的障碍都消除了,可你却不愿意与我一同回京。可现在我明白了。”他目光中透着悲凉,“之前是我的想法太过简单了,我不够成熟,也不够强大啊。” 韩琅文走了,谢朝华望着他渐渐离去的逆光背影,张了张嘴,她其实想说:我想要的你早就给了我。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 谢朝华私养外宅的消息虽然没有像之前立她为后的消息那般铺天盖地传开,可也足够朝野震三震了。 而在谢朝华第三次递上辞呈后,翌日,宫里就有人来传皇上的旨意,令其明日入宫觐见。 谢朝华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番外(四)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五)终 朝华嫡秀 作者:尧日生 番外(五)终 番外(五)终 谢朝华第二天奉旨入宫,只是肖旭并没有在议政殿见她。 她刚刚到了宫门,陈德贵就已经站在宫门口迎她了,谢朝华疾步上前行礼:“有劳公公了。” 陈德贵忙拦着,笑得很是温和:“谢大人多礼,皇上等着大人呢。”一路领着谢朝华曲曲绕绕地却是越走越偏僻。足足走了有一刻多钟,才在一扇宫门外停住脚。红墙斑驳,宫门半掩,很是败落的样子,寒冬下更是越显得萧索凄凉。 谢朝华很奇怪肖旭为什么会选在这么个破落的地方,疑惑地看向陈德贵,对方却示意她进去,自己则垂首立在外头没有挪步的意思。 谢朝华突然有些紧张,说不出来为什么,她甚至曾经暗暗想会不会其实肖旭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一直没有召见自己呢?一旁陈德贵见她在门口立着未动,轻轻咳了一声,谢朝华这才回过神来,暗暗吸了口气,一踏进院门抬眼就看见了旧相识。 潇洒俊逸,一身玄色长袍,袖口袍底绣着金色的盘龙,这是帝国的天子。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山间清朗的潇洒笑容,看见谢朝华人来了,仰头下巴一划指向右方:“你看,这株歪脖子的老梅长得倒是好。” 谢朝华笑了,他还是她旧日相识的宋旭。 两人虽然一见面氛围很轻松,可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眉宇之间总是添了几许沉重。 “琼叔的事情其实你早就知晓了吧。”谢朝华故意没有称他陛下。有些事情如果是皇上她就不会开口问,可谢朝华深刻地感知到肖旭今日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关于这点我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啊。”肖旭仰视着天空,露出他特有的笑涡。“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那么的谨小慎微,可没想到这策反的事情,不了解透了谢琼你那时候也敢干?” 谢朝华淡淡地笑,“人与人之间不总是只有猜忌算计的,我也没料到琼叔那时候会直接找上我。当年他眼睁睁看着一件件悲惨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却无能为力。或许在琼叔的眼里,权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权力对他而言只是可以保护身边的人而已。只是他想珍惜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权力并不是最重要的的么?如果贾氏谢氏也这么想,那么他的姨母他的母亲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他宋旭也不会变成了肖旭,坐在了金銮宝殿上。只因为没有权力他只能死。 谢朝华偏过头:“皇上打算怎么安排谢朝华呢?” 肖旭皱着眉,苦笑:“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谢朝华笑得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看见肖旭皱眉苦脸很开心:“怎么会是难题呢?皇上并不需袒护谢朝华呀。这样私德有亏的官员,皇上可以撤了她的官职。将她流放。也可以让百官引以为戒啊。” 肖旭盯着她看,过了许久,他展颜一笑,漆黑的双眸闪着夺目的光亮:“那一年跟着去楼南,一路南下,见识了南边的风土人情很是让人看得眼光缭乱的,尤其他们随意哼唱的小调,不同于我们这边的曲风。有着特别的风味。” 谢朝华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眼睛晶亮晶亮的。 从皇宫回来的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谢朝华私德有亏,革了所有官职,发配肇州。若无宣召,终生不得回朝。 上路的那天,一大清早谢朝华府门口就停了辆马车。府上的下人从谢朝华回京之后就陆续被打发走了,那马车停在那里许久动无人通报,也没有什么动静。等谢朝华出得门来方才看见,“朝华上车来,送你一程。” 谢朝华虽然很惊讶可也没有半分犹豫,拿着随身的包袱上了马车。 看见车厢里比意料中多了一个人倒是让谢朝华很是惊讶,可仔细看了看,顿时又是震惊,又是了然,又是感慨,还带着些伤感。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啊掏地,掏出个锦袋递给前面的小人儿:“承儿,这是你母亲的东西,给你啦。” 眼前的孩子是谢朝容的儿子,当年从楼南被韩琅文救回来,曾经也征询过谢朝华意见,她考虑着楼南局势不稳,而当时已经有动谢氏的意思,便还是托韩琅文暂时帮忙照顾。 谢朝华突然有些明白新姚公主对自己为什么会态度转变,这孩子怕是占了很大的因素,而韩琅文为了她,或许也是刻意为了拉拢新姚公主,毕竟她是皇帝的亲姑姑,也是老太后的亲孙女。要保住谢朝华,新姚公主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说得上话的。 承儿听说这个东西是母亲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瞅瞅谢朝华,又瞅瞅她手里的锦袋,肉嘟嘟的小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下来看着新姚公主。 新姚公主坐在车中看着眼前情景,不觉眼眶就红了:“乖宝贝,这你是华姨,你小时候她可没少抱你呢。” 小孩子欢欢喜喜地收下,很是规矩地奶声奶气冲着谢朝华道:“谢谢华姨。” 谢朝华鼻尖泛酸,一旁的新姚公主此时情绪已经稍稍稳定,开口说:“你放心去吧,离了这京都也未曾不是件好事。” 十里长亭,谢朝华拜别了新姚公主下了马车,尘土飞扬之间,就看见一抹青衫人影孤零零站在那边。 谢朝华缓缓上前,韩琅文默默地看着她,眉宇间浓愁别绪深深印刻,他嘴角却牵出一抹笑,可什么都没有说。此去经年,两个人却没说半句话,别离珍重都是多余,谢朝华随着官差朝南而行,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肇州坐落于帝国版图的最西南边。谢朝华跋山涉水历时两个月才到了这个与京都完全像两个世界的偏僻小镇——肇鑫镇。 谢朝华三年前来到肇鑫镇的时候,十分意外谢焕早早就派了人前来,给她打点好了一切。谢焕现任蓟州太守。蓟州坐落在楼南边境,的很自然在谢氏倒台的时候也递上了辞呈,想当初调任他过去是为谢家兵权独揽添了种种一个筹码,可皇帝虽然允了他辞去泉州太守一职后,却调他去了蓟州任太守,两国现如今贸易往来频繁,倒也比以往繁荣了许多。可与泉州比到底还是差得挺远的。 肇鑫原著的百姓都不是汉族,风俗习惯与中原差异很大,但也有不少像谢朝华这样被贬流放来此罪人。 谢朝华住的是整个镇子上最新的吊脚楼。簇新的竹楼,屋中隐约还能闻到竹子淡淡的特有清香,只是这边虽然处在南边潮湿之地,却依然缺水。所需用水都要翻过一座山挑上十几里山路得来。幸而谢朝华院子里有一口镇中每家每户都羡慕的超巨大水缸。这里雨水充沛,水缸蓄的是足足够用了。 肇鑫地处偏南,终年雨季,湿气重,不过气温四季如春,常年绿意融融。这天正好是个大艳阳天,谢朝华被窗外亮得刺眼的太阳弄醒,翻身还欲再躺会儿。就听见隔壁屋子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传来,不一会儿房门外一个清凉的童音响起:“姨。你起来了没有啊,我要上学去了。” 谢朝华暗叹了口气,嘴上应着,有些无奈地爬了起来。 去年夏天的时候,正是肇鑫最炎热的季节,新姚公主却让人把承儿老远从京都送到了她的面前。谢朝华一开始当然惊讶不已,后来知道事情原委,也只能接下。 新姚公主密信中言辞恳切,说道自己身子一日不如,没有精力管教恐孩子不成规矩,且话中意思也分明透露着日子不多的兆头。二来承儿身份特殊,虽一直对外隐瞒其身份,留在京都到底不便,日久怕生祸端。再来,公主信中最后还提及了谢朝容的临终托付,还带了句说太医提及承儿先天不足,最好是在温暖潮湿的地方养着有利成长。 谢朝华从屋子里出来,见承儿已经洗漱好了 ,穿戴整齐的坐在桌边等着用早饭,青桐端着热气腾腾的豆浆饭团放在他面前,承儿看着谢朝华一眼,没有动筷,谢朝华轻笑:“你先吃吧。姨晚会儿再用。” 承儿,在肇鑫跟着她生活了快一年多,从新姚公主话中她渐渐想起来,承儿从小在楼南宫中曲折的经历,这身子从娘胎中就多与毒物纠缠,仔细观察了数日知道他的不足,于是这些日子一直暗中在饭食里加上草药,都是南边特有的草药,足足将养了他一年,才算勉勉强强好了一半。 如今再看这孩子,脸上虽然还残留着先天不足的苍白,可脸上神采已现,眉眼生的极好,玉琢般晶莹剔透。他幼年饱受磨难,经历生死,少了这个年纪小孩子的跳脱浮躁,多了份沈郁的稳重。 吃完早饭,承儿起身向谢朝华告辞去学堂。 自从谢朝华领了他走过一遍去学堂的路后,就一直让他自己去,其实谢朝华都会远远地跟在后面,看见他进了学堂才回头,这里民风朴实可也粗放,她还是很小心,但一个男孩子她不想让他太过依赖。 承儿早上出门的时候高高兴兴地说:“韩叔叔的信今天又该到了。” 从谢朝华到了肇鑫之后,韩琅文每个月都会定时寄一封信过来,同时伴随着信件也会寄一些东西,自从承儿来了这里后,更会带一些小孩子喜欢的新奇玩具。而韩琅文给谢朝华的东西小到胭脂丝线,大到一整箱的书籍,甚至有一次还带了一 个雕木花床。只因承儿在回信中提及这里没有床,华姨睡得腰不舒服。 当然这些年谢朝华一封信也未曾回过。 有时候青桐会仿佛无意识提及韩琅文的事情,说韩氏宗族的大人们一直逼着他娶妻,那些家里有待嫁女儿的,更是几乎挤破了韩家的大门。“可是啊,我们韩大人每次都对着韩氏宗族的大人们直言心有所属呢!!”青桐扬起语调高声地说道。 谢朝华置若罔闻,她其实都知道。韩琅文每个月的来信都会告诉她知晓,大到国家大事,小到最近吃了什么菜好吃,巨细靡遗地都流淌在信中,谢朝华根本没料到那样一个人,会向她说着那样生活的琐事。 可这样的信娓娓读来,眼前脑海自然而然就会绘画出他生活的每个细节,仿佛自己就在他身旁陪着他这些年细水长流般,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越感陌生。 三年里,韩琅文萍踪不定,她知道他忙着奔波各处,体察民情,知道朝堂之上如今韩琅文这三个字代表着威信公正,是清流之首。同时又主掌着韩氏家业,忙得那样可每个月却要花多少时间给自己写信啊。韩氏的产业铺子遍布天下,给她带东西按时送信虽不是难事,可…… 她收到信的时候,不是没有情绪的,只是谢朝华深知自己的问题,她不想再一次伤了他,所以她一直没有回信。她深知这世间的礼法,知道世家大族朝堂起伏,一点点的小事都能翻起巨浪,她只是选择了不去碰触,这辈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活着。 果然,这天刚过午时,韩琅文的信就到了。 奇怪的是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包小包,只是来了一封薄薄的信。 谢朝华将信放在面前的桌上,良久都没有去打开。 天色渐渐黑成,院子里传来动静,应该是承儿回家了,一向沉稳的孩子难得冲到她屋子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问:“韩叔叔今天带什么东西来了么?” 谢朝华扯着嘴笑了笑:“快洗手吃饭。” “哦。”承儿很听谢朝华的话,虽然难掩失望之色,可还是依言去洗手。 谢朝华起身下楼,一顿晚饭吃得什么她不记得,怎么回得屋子也有些记不清楚,等青桐点了灯,眼前终于有了些亮光,她才又看见面前的那封信。 她终于伸出手,仿佛用尽了这一生的力气才撕了开来。 信中一页白纸,只有两句话。随信还附着一个玄黑色的玉牌。 谢朝华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东西良久良久,沈默地坐在黑暗中。眼前只见一双灼灼的、温润如玉却又执着万分的墨色眼睛。 等到韩琅文收到韩氏在肇州分店转来的谢朝华的回信时,他微微一笑。 三年,他终于等到了。 韩琅文看着天上的满月,低声道:“朝华,可缓缓归矣。”这就是他信中所写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 而玄黑色的玉牌是韩氏最高权力的象征。这三年他终于变得足够强大,保护她不再遭受非议。 **终于写完了。想说的话很多,可下笔之时却又什么都不用说了。尧用心写完了朝华,就好,新文再见。 番外(五)终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