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 分卷阅读1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 书名:寻人启事 作者:薄酒忘 文案: 再次与卓暮遇见,傅朝际心中从未熄灭的小火苗呲啦啦炸出大烟花。 怎料数年不见,卓暮丝毫未变,直接把烟花泼成满地灰烬。青梅竹马的回忆历历在目,挫折艰险的现实却犹如凌迟。 旧情难忘从土里被挖出来,开棺鞭尸。 破镜难重圆,覆水不能收。道理都是瞎扯淡,他傅朝际打小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能信这个邪? 我会张开我双手 抚摸你的背 请让我拥有你 失去的时间 在你流泪之前 保管你的泪 有些时候我也疲倦 停止了思念 却不肯松懈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朝际,卓暮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冬至,难熬的夜被拉长,橡皮筋一样拉到了极致。冬至一过,橡皮筋松了劲儿也不敢大意,通常五点钟左右,天就黑了下来。 这会儿已经快六点钟,天黑透了,黑色的巨幕上远远近近缀着零星的灯光。一群人闹哄哄地推了门出来,迎面就被风甩了一个大巴掌。风像没开刃的刀子翻来覆去得在脸庞擦过,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但依稀能瞧见皮肤上排成排竖起的寒毛。 傅朝际站在火锅城门口,下巴缩在衣领里飞快得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卓暮。灯光太暗,他看不清卓暮的脸,但这却让他有机可乘,视线放肆的在模糊的轮廓上描摹起来,身体却极其克制得钉在了原地。 傅朝际背脊发僵,和方才饭桌上那个能说会道的判若两人。他张了张了嘴,一串白气不管不顾地冒了出来,比它主人爽快得多。 卓暮侧了身子给那群人让了路,等店门口终于又归于安静后,问了一句,“住哪儿?” 久别重逢,卓暮冷冷淡淡地问了一句他住哪儿。傅朝际还张着的嘴马上合上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挣扎着不想咽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报了地址。傅朝际的视线在卓暮脸上溜达了一圈,并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不耐烦的痕迹,心才颤颤巍巍的又跳了起来。 火锅城在正街上,人流车流都大,打车很方便。卓暮很快招了一辆出租车,把傅朝际塞了进去。 “难受吗?”卓暮胳膊撑着车门,微微低下头问道。 “不难受。” 傅朝际揣着跳得异常厉害的心往里面挪了挪。卓暮抿了一下嘴,没有注意到傅朝际的动作。 “早点休息。”卓暮说罢直起身子,把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挪走了。傅朝际往卓暮的方向偏了偏,他只是身体率先做出了选择感应到危机而已。 在傅朝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卓暮毫不留情得关上了车门,上嘴唇碰碰下嘴唇把地址跟司机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干净利落的走了。 从来都是这样,卓暮不说离开,只是把背影留给他。 傅朝际想跳下车把人扯回来,但他没有力气,更多的其实是知道他没有立场。卓暮落拓有偶,而他是纠缠不休。 他慢慢不再理会心跳,反而在他一遍一遍想卓暮的时候,无法压制的开始心悸,他只好把身体蜷了蜷。出租车慢慢往前走,快过年了,路上开始不分时间的堵车,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搅合得人发躁。 “年轻人少喝点酒,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司机闲的没事,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发蔫的傅朝际。 傅朝际刚想应一句,手机响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来,眯缝着眼好不容易看清了屏幕上的两个字。 “怎么样?”秦楚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样。”傅朝际丧失的说话能力又恢复了,脑袋也正常转,他全当没听懂回了一句,然后抓住了秦楚的小尾巴,“倒是你半路跑了,我喝大了难不成要在大街上睡觉。” 秦楚干笑了两声,“你在哪儿?我找你去。” “你待着吧,”傅朝际往后一靠,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他给我叫了出租车,我在车上马上就到家了。” “今年还踩着除夕回家?”秦楚把话岔开。 傅朝际颇识好歹的顺着杆儿下来了,“提前去惹得谁都不自在。” 秦楚没法子了,两个人胡扯了一会儿,等电话挂断,车就在小区门口停下了。傅朝际把司机找的零钱塞到口袋里,下车。 他走了两步后知后觉发现风停了,周身诡异得暖和了一些,他把下巴挪出来一点儿,仰头看,雪粘了他一脸。 傅朝际喝了杯热水,只脱了羽绒服窝在沙发里。 他酒量不错,虽然他高二之后就再没沾一丁点,这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一杯热水下了肚子,身体暖乎乎的只是心脏那块还凉得很。 他中午的飞机,等秦楚开车把他从机场接回来已经快两点了。傅朝际先是把行李都拖回家,然后两人说好了大冷天去吃顿火锅暖暖胃。这胃还没暖成就在火锅城碰见了那个他遍寻不到,这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卓暮。 多亏了火锅城生意火爆又任性得没有单间。卓暮单单是坐在那儿,傅朝际也能用眼皮把他从人群里挑出来。卓暮的背脊挺直,只穿了一件衬衫,袖子往上折了折,露出手腕。也不知是否是暖光的问题,卓暮脸旁的线条很柔和,摸上去也许不会觉得疼了。周遭吵吵闹闹,闹出了一股过年的气氛,他身在其中,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相遇心有点涩。 这世界上的道理还真是多到说不清。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酒桌上的规矩,推杯换盏,谁也甭想说个不字。说了就是不给面子,也同时意味着生意谈不拢。酒杯被推到卓暮眼前,卓暮伸了手要去接,酒却被半路截胡了。 傅朝际三两步就走了过来抢走酒杯,一仰头全部倒进了喉咙,在一桌人诧异的眼光下,傅朝际嬉皮笑脸道:“卓哥,给个机会呗。” 话说得不清不楚,在座的人看傅朝际刚毕业大学生的模样,胡乱得猜测了一番,想着这是新来的实习生朝卓暮讨机会呢。再有人瞧见来了个爽快的,拿了酒杯就过来了,哪儿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气氛一时高涨,只有卓暮半晌才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那之后再也没一杯酒递到卓暮眼前,全被傅朝际一概收下了。 等局散了,傅朝际才发现秦楚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会儿才觉出尴尬来。寒风把他那点孤注一掷的心思打了个魂飞魄散,他连半缕魂都没抓回来。灌了一肚子酒站在风口的傅朝际特别想摸着自己胸口,问一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五年之后,他见卓暮的第一面,无缘无故得抢了卓暮的一杯酒。 很没道理。 见这一面他明白一件事。他这颗半死不活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 的心脏上有个开关,闸长死在卓暮身上。卓暮只是耷拉一下眼皮,他这心就开始不听使唤。 傅朝际躺在沙发上抹了一把脸,感觉围在胸口的一圈铜墙铁壁轰然倒塌。他无奈得翻了个身,手肘弯曲,遮住了眼睛。 ...... 我用整个青春迷恋卓暮,然后再用五年明白,我爱他。 我爱他,傅朝际反复得咀嚼这三个字。他压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心情期待明天。 傅朝际翻身爬起来,低头就嗅到身上的酒味,差点被自己恶心吐了,现在和明天还隔了个夜,他揉了揉头发决定先洗个澡。 傅朝际拿毛巾擦身子,套了件睡衣,清清爽爽地走到客厅。 不请自来的秦楚毫不客气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播台,看着人出来了朝茶几上努努嘴。傅朝际把桌上的蜂蜜水灌了半杯进肚子,在秦楚旁边坐下。 “您能别老是擅闯民宅吗?” “刚拿了我的好处就要把人踹了,”秦楚斜了傅朝际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理直气壮道,“再说了,我闯的也是我自己的宅子,喊破嗓子也没人救你。” “把人扔了自己跑算好处?” 秦楚气乐了,心道,“我说的是蜂蜜水。” 秦楚算是弄明白了,现在傅朝际整个神经系统都错位了,但凡能跟那位挨上点边的,傅朝际眼睛就发直。 “没你这么能记仇的,”秦楚懒得拆穿他,“换身衣服咱这就走吧,阿姨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这会儿做了菜在家等你呢。” 傅朝际应了一声去换衣服了。 秦楚和他从小就认识,小时候家住得近总成天到晚的腻在一起,再加上到大学之前就跟绑定了似的坐在同一个教室里没分开过,俩人关系好,好到这五年,他回昶州没处住,就住秦楚的公寓这儿,秦楚为了给他腾地方回家里住。 俩人直接上门,半点都不客气。 傅朝际这会儿觉着头重脚轻,血直冲着脑袋去了。他干脆靠在门口,让秦楚去敲门。门开了,程宛把两人迎进屋。傅朝际脚下不稳,身形微晃,脸色有些发白,程宛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瞧出来了,她心一跳,几乎被惊讶击中。 程宛拽了他一下,问道,“喝酒了?” 傅朝际顺势往旁边一靠,含含糊糊道,“好几年没碰了。” 说完再也不肯往下说了。这下面是接的是否认还是大方承认,傅朝际本人不愿意合作。 “阿姨天地良心我就灌了他两杯。”秦楚伸出三根手指头,胡说八道的把好的坏的都往自己身上揽。 程宛见到秦楚就跟见到亲儿子差不多,餐桌上好几道秦楚喜欢吃的菜,惹得傅朝际直说程宛偏心,嘴上却没停吃了两碗饭。 “饿死鬼投胎啊。”程宛笑骂了一句。 “就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空着胃等着这顿呢。”傅朝际肚子里除了酒就没别的什么东西,这会儿吃了饭,神智都清醒了。 程宛筷子一顿,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程宛在厨房洗碗,傅朝际打量起房子来。这房子是个三居室,去年刚搬进来,地理位置不错,装修很温馨,沙发上茶几上都是生活的痕迹,客厅的暖光让他有点回不过神来,半晌傅朝际忽然问了一句,“槐叔呢,还没回来?” “陪槐瑶看电影去了。” 槐瑶是他妹妹,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她是程宛二婚之后和槐叔的女儿。槐瑶和傅朝际不亲,逢年过节见了面就叫声哥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要是亲近才奇怪。傅朝际伸了伸长腿懒洋洋得应了一声。 秦楚从房间冒出来,叫了他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程宛留了一间卧室给傅朝际,尽管他回家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都能数清。卧室很干净,看得出来常打扫,书架上摆着傅朝际大学之前看过的书还有各种练习册。 “初中毕业照,在你书桌上摆着,我可没乱翻你东西。”秦楚把手里的照片在傅朝际眼前晃了晃,然后在傅朝际身边坐下。 傅朝际盯着照片,一眼就在第二排靠左的位置找到了卓暮。 秦楚手指停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秦楚和傅朝际挨着站,肩膀贴着肩膀,傅朝际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秦楚点了点傅朝际的脸,“小时候笑得跟朵霸王花似的。” 傅朝际没搭腔,视线落在照片上挪不开。卓暮穿着白色t恤,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但胜在很柔软,他的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勉勉强强抿成一条线,没有下弯已经算很给同学面子。他这人长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连做表情都省了。卓暮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晰得记得。 不过那会儿他正和卓暮打得不可开交,初三临毕业的时候俩人还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照毕业照的那天,傅朝际压根就没注意到卓暮,这会儿却反悔似的挂心起来。 “诶你记得初三夏季开学那天吗?”秦楚瞥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不记得。” 秦楚又瞥了他一眼,“你就装吧,看肚子到底能装几两香油。”说完他站起身来跑出去跟程宛聊天去了。 傅朝际伸手碰了碰被放在床上的毕业照片,指腹在卓暮的脸上蹭过,心想着,记不得的是白痴。 恨不得扒了对方皮的时候,他和卓暮是剪不断,一而再再而三的重逢。那会儿他从没想过狼狈的离开四合院后,还有再见卓暮的一天。 ☆、第 2 章 那天天青地阔,地上积着没化完的雪,院子里的柳树还没开始抽枝发芽,这群面临升高中的初三生就被开学了。 教室闹吵吵像是个大型农贸市场,秦楚趁人不备扯走了傅朝际的化学卷子,傅朝际顿了顿画小狗的笔刚想跟秦楚好好讲讲做人的道理,老白推了门进来,她脸上带着标准的笑里藏刀。农贸市场里的惊鸟霎时四散,顾自掐脖子禁了声。刚到喉咙的话被他咽了下去,傅朝际一般不喜欢和人死磕,尤其在知道与对方实力悬殊的时候,他只看了老白一眼,低头继续画他的小狗。 老白靠在门口视线却在班级巡视了一圈,颇为满意之后抬脚进了教室,这会儿才有人发现她身后跟了个人,下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初三还有转学生?傅朝际纵容脑袋里的想法被新信息牵着走。 八成是闯了祸被原来的学校踢出来了,名声赫赫的实验中学都到了收这种学生的地步? 小狗就差了一个尾巴,傅朝际埋头画尾巴。 “你就坐那儿吧。”老白遥遥一指。 傅朝际不用抬头都知道老白指的宝地是哪儿。他敢肯定老白手指的方向是他隔壁,全班只有这一个空座位,傅朝际在最后一排,旁边靠窗那个座位因为常年日晒雨淋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 不受任何待见而闲置已久,估摸着书桌上积了好几层灰。 傅朝际颇有闲情逸致的同情了一把新同学,随后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视线悠悠得放过去。倒霉转学生是个穿着纯白t恤的男生,从他这儿看过去逆着光,光炸雷一样抛在男生的头上,金色的绒毛镀了一圈,头发被炸开花似的。 那人一步一步往傅朝际身边靠近,傅朝际看热闹似的,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技术高超的盲画尾巴,待他看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之后,傅朝际眼前一黑,手不受控制拉出一条老长的线。尾巴毁了。 白t少年径直走到傅朝际左手边的座位,他伸手拉开椅子坐下,肩上的书包放了下来,从书包里掏出课本放在桌上,用手掌微拢,课本的边角和课桌的边角一丝不苟得重叠在一起。抬手,手臂恰恰搭在桌沿内侧,不耷拉不松散,一如课本契合桌角的完美分寸,他目不斜视,不在意周遭的低声议论,也不为其中直直落在他身上脸上梭巡的两道视线所动。 傅朝际觉得今儿的光实在有些碍眼。他压根没防备,逆光之后露出的转学生的脸,即熟悉又陌生。卓暮。时隔两年,再见不过一瞥,这个名字就自作主张的跳入了他脑中。他以为在看他人热闹,原来最热闹的是此刻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冲撞的种种少时画面。前排坐着的秦楚是看热闹不嫌大,他收回落在卓暮侧脸上的视线,弯着眉眼冲傅朝际努嘴。 下课铃声一响,秦楚像个花蝴蝶一样围上来,笑得夸张,恨不得嘴长大能把傅朝际的脑袋塞进去。他安慰道,“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坦然接受上天的安排吧。” “当了十多年的邻居,六年同学。虽然中间两年没碰面,这回又碰见了,怎么算这都是缘分天注定。”秦楚淡定地跟傅朝际掰扯起他和卓暮的缘分来。 “我特想抽你。”傅朝际恶狠狠得咬了咬牙。 秦楚脚底一滑,脸上装出的无辜全部功成身退,整个人眉飞色舞得飞走了。 他就是造了孽了,从小就惹上卓暮这个霉头。他和卓暮做了十多年邻居,还没上小学时候俩人就两看相厌。上小学之后,这种讨厌像打了激素一样疯长,遮天蔽日。卓暮模样好看、学习又好,傅妈女子单打的时候嘴上三句不离卓暮。卓暮这俩字就是他挨打的关键词,是他童年的阴影。傅朝际这俩眼睛看谁都是众生平等,唯独看卓暮就只想伸胳膊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卓暮是个会发光刺头,扎得傅朝际两眼发疼。 俩人在一个屋檐下边,拳打脚踢不能做,傅朝际可不敢在傅妈的眼皮子地下作案,每天如履薄冰孤独地战斗着。惹急了傅朝际就站在四合院门口小声教训卓暮两句,卓暮惜字如金,只是瞪着大眼睛看傅朝际,看得傅朝际更生气,声儿提得高些,嘴皮子都快飞起来了。隔三差五太阳打西边出来,傅朝际说几句,卓暮还上一句,这样你来我往,两个人站在门口就能耗上半天。 他单纯看卓暮不顺眼,闹到如今连面都不想见的局面理由过硬。小学毕业那年,他打了人生中第一次架,中途路过围观的卓暮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在傅妈面前告了一状,因此傅朝际有幸得了一次女子单打,在床上恹恹的趴了整整两天。 可还没等他报复,他家就从大院搬走了,自那之后他没见过卓暮,这茬也就过去了。他本以为把卓暮这个童年阴影狠狠得抛在身后了,没成想两年之后又要命得碰上了。 缘分个鬼! 还是初三生的傅朝际脑子里就只有这样一句话。恨不得喝血抽筋的心情这会儿傅朝际已经完全不能体会了。 他现在割了胳膊给卓暮喝血都成。 轿车发动的热气震落前窗附着的残雪,出门的时候时间已过十点,雪还没停,到处都是薄薄的一层白色。死皮赖脸黏在身上的冷气一进了开足暖气的车里便无所遁形,冷热交替,傅朝际狠狠得打了个颤,三魂七魄勉强归位,他终于是在寒冷的夜里把自己从回忆里扒了出来。 朝际坐在副驾驶,秦楚目不斜视得开车。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傅朝际顿了一下,笑道,“和往年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还以为......”秦楚从后视镜里看了傅朝际一眼,后面的话反复的掂量了一下,“还以为见着人就多留几天了。” “我都替你憋得慌,”傅朝际笑出了声,侧过脸看了一眼好友,“你这张嘴什么时候饶过我,这会儿战战兢兢地。” “还不是怕你甩我一巴掌。”秦楚被逗乐了,白了傅朝际一眼。 “哪敢啊。” “说真的,真不多留几天?过阵子家里忙完,咱上山下乡滑雪去。” “你自己滑,我没空。” 还不等秦楚反击,他兜里的电话响了,“帮我接一下,免提。” 一瞧屏幕上的联系人沈沙,他们高中女班长。逢年过节,老同学的意外来电,多半只会指向同学会。 傅朝际按了免提。 “秦楚吗?” “是我啊,沈班长。”秦楚笑着应了一句,“有事儿?” “啊,是这样。”沈沙也是爽快长话短说,“后天班级要聚一聚,就差你们几个了。可别说什么看看吧,给个准话,来是不来。” 傅朝际抿了一下唇,极尽全力得保持着面无表情。 “沈班长都这么说了,准去。”秦楚笑嘻嘻得应下,话锋一转,“诶,傅朝际你去不去?” 傅朝际僵了一下,一瞬间就被老友卖了个干干净净,手机那边的沈沙更来劲儿了,高音提了一个度,立马在逼仄的车里饶了好几圈,“嘿!秦楚你跟傅朝际在一块呢?” “对就是他,他今儿刚回昶州。”秦楚心情良好的坚持不懈卖队友。 “傅大班长您消失得可真够彻底的啊,一毕业人就跟蒸发了似的,年年聚会不到场,这回可让我抓到了。”沈沙生怕傅朝际听不到,愣是一直提着嗓子也不嫌累。 傅朝际算是被坑得心服口服,“成成成。你嗓子悠着点,没你这样死命吼的。” “我吼两句怎么了,我这回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同学聚会除了国外那几位定居的,愣是让我凑齐了,我高兴。” “凑齐了?卓暮要是不来,那可不算齐。卓暮神龙摆尾,不见踪迹啊。”秦楚问了一句。 傅朝际的心脏一下提溜到嗓子眼。 “卓暮一早就联系好了,这回总信了吧。”沈沙得意的笑了两声。 这边傅朝际的心脏砰一声砸地上了,地上没砸出窟窿,倒是在他心上割了个口子,只想去医院缝两针,顺便想着怎么跑路反悔。 他心里惦记是归惦记,但行动是没有行动。 他怕的不是空间上的距离,而是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4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4 时间上的。就算他往前走了一百零一步,心脏贴着心脏的位置,但时间带来的陌生感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打败。没了当时的心思,挨近了也不算数。 和近乡情怯大概殊途同归。有人说踏出一步就会转好了,但如今他畏手畏脚。 不如老样子,年复一年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行了啊,不闲扯了,后天别忘了,地址待会儿发给你们。” 电话挂断,秦楚没心没肺得哼起歌来,傅朝际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偏头往窗外看,看了一会儿有些放空,车窗上呵出的白气和外头闪烁的霓虹重合起来。 年关将至,车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终于爬到了小区门口。 前脚下了车的傅朝际被叫住,秦楚降了车窗歪着脑袋,笑得贼兮兮的,落井下石道,“后天我来接你,不收车费。” ☆、第 3 章 聚会这天昶州暴雪。 那雪随着餐馆前台架着的“某中某届某班某周年同学会”的醒目标识、半掩着的包厢门内关不住的喧哗声,一路飘飘然刮进了傅朝际的心中。 秦楚推开门时,包厢内有一瞬寂静,随即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响起。 秦楚晃了晃手中车钥匙,嘴里抱怨着“大雪堵车”,一面搭着傅朝际的肩穿梭,一面数年如一日的替傅朝际挡着诸如怎么从来不和大家联系的寒暄。 傅朝际却在看到冲他们招手,还不忘接话邀功的沈沙身边的空位时脚步一顿,内心自看到聚会大红标识起升出的不耐,立时变成了八级狂风。 沈沙身边空着两个位置,而另一头坐着的侧影让人不容忽略。 没想到沈沙真的说动了卓暮出席同学会。 傅朝际是同学会的稀客,而卓暮就是个异类,缠着秦楚的老同学转了话题,打趣沈沙这个班长宝刀未老,面子果然大。 卓暮的侧影一如当年初转学来的那天,端正而静谧,只微勾了嘴角看周围喧闹,不搭话,更没有调转过视线。 秦楚也是一愣,眼珠子一转又弯了眉眼,拨开上前要求罚酒的人,卖队友卖得行云流水,他右手按下猪队友挨着卓暮坐好。 沈沙看了眼坐到她身边的秦楚,却是对傅朝际招呼,“哟,傅班长。” 傅朝际一只胳膊撑在桌子边上,微偏着身子,恶狠狠瞪着秦楚,隔着秦楚和沈沙说话,“哟,正班长。” “还不是傅班长谦虚。”沈沙一听这话乐了。 “互相戴高帽有意思吗?”秦楚弄了点热水闲得发慌烫杯子,还顺手帮了傅朝际和沈沙。 沈沙继续无视秦楚,单手托着下巴,秀眉一展,“班长说两句吧,好几年也没个消息,跑哪儿去了。”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呗。”傅朝际随口胡诌了一句。 卓暮把在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摸出来,起身往门外走。傅朝际偏头看了一眼,他眼神有点飘忽,盯着空杯子出神。 “你在哪儿把卓大神请来的?”秦楚碰了碰沈沙问道。 “和白澄要的号码,卓暮在深远工作。” 昶州做建筑这一块,深远是数一数二的。若说之前也不过是个实力股,近四年一跃而起,如今顶上也只剩下个实力雄厚的硕泰打不过。 “卓暮在做建筑?”傅朝际有些迟疑的问道。 沈沙朝窗外抬了抬下巴,“喏,正街三十层这个,深远的前年的工程,卓暮有参与设计。” 傅朝际恍惚得往外看,那高楼拔地而起直插他的心窝,藏着的东西从缝隙里争先恐后得往外冒。 高考前一周,天气热得不像话,无风无雨,知了嚎叫。 卧室里的风扇摇头晃脑,傅朝际穿着花裤衩呈大字摊在床上,摇晃着扇子,问坐在床角看书的人,“卓暮,你报哪个学校?” “z大。” “那么远啊。” “数学系对不对?”傅朝际忽地从床上爬起来,凑近了。 “好热,”卓暮推了傅朝际一把,没推开却也没再伸手,他垂头继续翻报考书,问道,“你怎么觉得我会报数学系。” “你折角的这几所学校,共同点也就只是都有数学系。”傅朝际的胳膊从后方还过去,把书折角的页都翻了一遍。 “那我也要报z大。” “你考不上。”卓暮淡淡得搭了一句腔。 傅朝际胳膊往上挪了挪,肘环住卓暮的脖子往后一带,俩人叠在一起仰躺在床上。卓暮想爬起来,傅朝际占着优势在下方牵制,他强词夺理的说道,“你这种人挑专业,像我是被专业选择。” 随后他恶狠狠地发誓,“服从调配我也要上z大!” 后来傅朝际如愿考上了z大,也没有需要服从调配,高分进了广告专业。只是去z大的火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老天爷不按常理出牌,傅朝际握笔的右手好牌遍地。牵人的那只却是一手烂牌,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被打得落花流水。 卓暮接完电话进了屋子,还没坐下,沈沙隔着突然沉默了的傅朝际叫了一声卓暮,“电话是有急事?” 卓暮抬眼看沈沙,沈沙微微愣了一下,他嘴角微微勾着,刘海服服帖帖挨着额头,她一时有些想不起当年那个一贯把嘴角抿成一条线的少年。 “白澄那里有点事。”卓暮拉开椅子坐下,挨得太近以至于呼吸扫到傅朝际的脖子。 傅朝际没错过卓暮语气里的轻松,他突然就攥了下拳头马上又松开了。 这五年他缺席,卓暮身边的是白澄。细数来,白澄才算是陪伴,而他不过是在卓暮人生里不小心划过的一颗别有用心不肯离去的彗星。 心窝已经没有知觉了,这会儿只能听到它在胸腔里无奈的闹腾。每年他都会把同学聚会避开,他趋利避害在这五年除了没琢磨出怎样脱离红尘之外,什么都琢磨透了。只不过是偶遇,他阵脚大乱。 他此刻不无自嘲的想,也许在卓暮眼中,前晚两人的猝然相遇不过是白云苍狗中留不下痕迹的小事,他记忆犹新的,卓暮却随手抛弃。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傅朝际自顾自得喝了半杯酒。 卓暮似乎被惊动,他瞥见粘在傅朝际嘴角的酒沫,半晌才移开视线。 另一桌有人张罗着举杯,喝得热热闹闹。这一桌不甘示弱,有人带头说是要站起来抬手摘星辰,摘完喝一杯。带头的人行动力极强,立马站了起来,他这一动,人挨人,人挤人,推搡间椅子被推了个偏。傅朝际感觉卓暮的膝盖碰上了他的大腿。傅朝际只觉得五雷轰顶般,半山腰上滚了几块巨石飞快的碾过,硬是把那颗半死不活的心以毒攻毒的救活了。 傅朝际没敢动,旁边的卓暮也没动,良久有人发现这两尊大佛还在坐着。傅朝际最后是被秦楚拉起来的,他站着喝酒的时候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5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5 还觉得被碰过的腿是麻的,心残留着剧烈跳动的余韵。 卓暮只喝了一口,转过头看傅朝际酒快见底,在闹吵吵的背景音下说道,“今天少喝点。” 说完,卓暮看着傅朝际本上下翻腾的喉结霎时停顿,然后傅朝际把酒杯放下,虽然杯里只剩了一个底儿。 傅朝际捧着杯子的手指微微弯曲,情绪大起大落让他有些抓不到实感,像是坐了一辆过山车,他痛苦不堪又矛盾着欣喜若狂,这张票买的值当不值当,早已经无法评断了。 “你养金鱼呢?”秦楚看着傅朝际的杯底直乐。 “这点水也就能养个两栖动物。”傅朝际牟足劲让自己放松下来。 “卓暮杯子......啧,都能养鲨鱼了。” 傅朝际扭过头,卓暮的杯子满满的,似乎卓暮只是抿了一口,傅朝际把视线从卓暮的手开始往上慢慢移,但在看到下巴的时候,恍惚在眼前模糊的脸终于要和记忆里的重合的时候,他却猛地挪开了眼。 卓暮把杯子往旁边一推,他的杯子紧紧的和傅朝际的碰到一起,卓暮的手指停顿在杯口,饶有兴致的在上摩擦了两下,这才抬眼看过去,卓暮的皮肤很白在暖光灯下有点近乎透明,脸上的小绒毛沾着光点,好看得让人恍惚。只是那张脸淡淡得没有多余的表情,嘴角模式化得往上勾着像个用来摆样子的工艺品,好看是好看,可惜是假的没有心可以用。 卓暮伸出食指着一高一低水位的酒对秦楚说,“刚好凑成个,水下、岸上。” 傅朝际摸不清身边人的路子,他有种想要抬脚走人的冲动,再待下去他大概会心律不齐,只是脚却像是在这儿生根发芽一样,他有些舍不得。 兵临城下,可他连城门都没关。他私心留了扇小门为等归人。归人来了又走开成了故人。故人骑着马提着枪,要攻城。 秦楚碰了傅朝际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起哄他上台唱歌。不知道是哪个把包间里那个点唱机打开了,这会儿这群就着歌下酒,第一个就盯上了傅朝际。 傅朝际胡乱应了一声,从座位上逃似的离开了,周围的人直起哄,“班长就是班长,还是这么爽快。” “你猜他会唱什么?”秦楚侧过头问卓暮。 卓暮没吭声。 “我猜是四个字。”秦楚把酒杯倒满,顺便把傅朝际杯子里的“岸上”倒进了卓暮的杯子,“我赌对了,我们两个喝,我输了,我喝。” 卓暮看了眼杯子,他仰头把一杯都灌进了肚子,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秦楚却是乐了,但也没再说什么。卓暮偏过头,秦楚顺着卓暮的视线看过去,这时傅朝际被塞了麦克风推着上了台,几个人围在点歌机那儿起哄。 傅朝际的视线隔了好远,飘飘忽忽的最后聚焦在卓暮的身上。距离让他胆寒,也让他放肆。他微眯了下眼睛,感觉坐在那儿的人还是那个行走的发光体,也还是那个总能在各个方面碾压他的宿敌。 可是这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飞快的成长了,长成参天大树,和他梦里的想过的样子不太一样。 傅朝际张嘴之前嗓子有点发酸,“让我看看你的照片究竟为什么你消失不见 多数时间你在哪边会不会疲倦你思念着谁......” 秦楚笑了一声,举杯一口喝光酒,举杯跟卓暮示意,“我赢了。” 台上的人慢悠悠得唱着,一字一句记得真切,回头看歌词都省了。秦楚歪了歪头,“真是不嫌腻。” ☆、第 4 章 大雪天,天边也应景的有些发白。傅朝际把遁后的沈沙送上了出租车就走了,半路上接了被自己放鸽子的秦楚的电话,挨了一顿臭骂。傅朝际挂了电话之后在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热奶,裹着风雪按了上顶层的按钮。 推天台的门时,他毫不迟疑,自暴自弃地想没人会在这个天气这个时间注意到他。他把下巴塞到衣领里,兜帽扣着整张脸,把能藏的地方都藏起来,可推开门却没有想象之中那种杀人于无形的寒气,反而暖得他迅速开始发热。 天台被半弧形的玻璃回护着,风霜雨雪都挡在其外,天地之间唯独剩下这一处,无风无雪。 半圆天穹外飞雪无声,笼罩在外的成堆行人、车水马龙却年味十足,喧嚣隐隐。 傅朝际收回视线,搭上护栏仰起头来,厚云后月色半隐半现,光亮被天台霓虹染出七彩,清清淡淡透过玻璃罩,他看着苍穹顶自己模糊的倒影,微微抿嘴。 卓暮造的楼。 这样一座标新立异的楼。 这五年他自认并非不学无术,否则也无法做成功考上跨专业研究院的少数人之一,但和卓暮的成就比起来,他不过是象牙塔内纸上谈兵的好学生罢了。 傅朝际闭上眼睛,隔断了玻璃罩穹顶的映影。耳朵却在天台静谧中,捕捉到一声轻响。 他倏忽转身,就看到天台的角落,有一席地而坐,侧头俯瞰高楼的侧影。 这侧影让傅朝际呐呐呓语,“卓暮?” 那人只穿了件白衬衫,大衣放在身边不远的地方,他侧着身子往外看着,在傅朝际角度只能看见他侧脸一笔勾勒而出的弧线。他食指抵着易拉罐的罐口,拇指贴着罐身,无名指托着罐底,仰头喝酒。 傅朝际心下凛然,往后退了半步,半个身子撞在半开的门上。 坐在台阶上靠着透明玻璃的人遁声远远得看了过来,视线和傅朝际的对上,好半天两人都没移开视线。傅朝际的手握紧了门把手,本来退回的半步收了回来。 他是的满腔苦涩,进退无门。 “你怎么在这儿?”傅朝际压着声问道。 问完才觉得这问题有点傻。这栋楼卓暮有参与设计,来去自然都有理由。反倒是他这个完完全全的无关人士,大半夜跑到天台上,除了居心不良之外找不到别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没想到能碰见你。” “我约了白澄。” 两人同时说了一句,傅朝际一愣没想到卓暮会回应他那一句话。 过去吧过去吧,傅朝际的脑子里这三个字一个劲儿的闹腾。 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关上了门,傅朝际任命似的走过去在卓暮旁边坐下。 他坐的位置离卓暮有三四个巴掌的距离。傅朝际看了一眼之后,突然有点想笑。上小学那阵子,一到夏天晚上大院里凉快,卓暮就捧着本书在他家的廊灯下面坐着偷光。傅朝际存了心跟卓暮较劲捧本最厚的自然书跟他坐那儿耗。那会儿他俩中间也是隔着三四个巴掌,像是活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卓暮看了他一眼,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酒,他脚下还摆着四五个已经空了的易拉罐。傅朝际的心呼啦啦又被割了一个口子,七年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6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6 故步自封和五年的因果得失搅在一起,他像是个破了戒的和尚,是刚涉红尘的那个,风尘仆仆而来为所有的灿烂驻足。 他可以为这抹心心念念的人影打破维持了七年不喝酒的惯性,但这人不是三十层的天台不需要他回护,况且他也不是能挡风挡雨的半弧形玻璃。 “你偷偷跑这儿喝酒在桌上又何必管我喝多喝少。”傅朝际简直要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了,尖酸刻薄之后又自知失言嗤笑着端端正正的抛出一句,“老同学,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傅朝际的讽刺像是把匕首,根本没等到图穷直接明晃晃露了出来,之后又因为逾越不太高明的遮掩起来。 卓暮大方地把自己手中的易拉罐递过去,就着自己喝过的,将瓶口抵上傅朝际的嘴唇。三四个巴掌的距离一眨眼消失不见,却是五座大山压在了身上,他的嘴唇有些干碰到冰凉的罐口。玻璃天穹外烟火点亮了微微发白的天,在高空绽放随后抖落下碎光。一片火光中傅朝际看到卓暮嘴角弯弯,那碎光直坠进了他的眼里,波光潋滟。傅朝际呼吸一滞呛了一口酒,捏着易拉罐不知道怎么继续喝下去。 卓暮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他的背脊挺直,傅朝际的手指摩擦了一下罐身,心里跑题的想着,他瘦了。 “听沈沙说你在深远工作。”傅朝际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他艰难的从一堆话题中扒拉出来一个最平和的。 “嗯,毕业就到深远了。” “怎么想起做建筑了。”大概是有了第一句,第二句就显得容易得多,他磕磕绊绊把话题转到自己的私心上,想问问他,为什么没选数学,还想知道当年的不告而别。 “我们刚好赶上昶州城建,借城建的东风,做建筑会容易一些。” 因为会容易一些,所以去做,尽管不读数学也没关系。 事到如今,肉眼可见的变化让傅朝际说不出话来。 他曾经以为卓暮不一样。卓暮在大院的时候就和傅朝际不一样,卓暮一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他用了二十多年仍没想明白到底想要什么。卓暮是他的灯塔,他方向感缺失常常迷路,而卓暮从他们相识那天起就在那儿,日夜不歇。 恍惚间他突然在五年后明白,他这次迷路了就找不回去了。 他抿了一下嘴,隔着玻璃窗往外看昶州的夜景,不过才短短的十年间,翻天覆地,他放松的称赞道,“天台很漂亮。” 卓暮偏过头来看他,傅朝际抬手把兜帽摘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热奶递给卓暮。卓暮伸手接了,他看着香蕉味的热奶,嘴角弯了弯。 这是个谁都不会开口撞破,两人缄默而成的小秘密。傅朝际怎么都不肯长个子那会儿,傅妈变了花样的逼着他喝牛奶,喝得他闻到奶味就想拔腿跑。傅朝际每天揣两盒,硬塞给卓暮一盒,大言不惭的说,约好了要同甘共苦。纯牛奶喝到吐,就变成了果味的,只有香蕉味的在岗位上坚守了一年多,结果一直到现在,他还习惯性的在便利店买香蕉味的热奶。 傅朝际突然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子,有心解释又越描越黑道,“尝了那么多味道,还是觉得这个味道的好喝一点。” 卓暮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熟悉的奶香争先恐后的冒进了傅朝际的鼻腔,卓暮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傅朝际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白澄穿着黑色长款大衣脚下蹬着一双短款黑靴,桃花眼因为寒气蒙上一层白雾。白澄这人冰冰凉凉的性子,却不符合他性格的长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眼,他眼睛因有些刺眼的光亮微眯起来,视线却像灵活的舌蛇一样缠过来把人勒住。 他身上那股子精英的气质,让傅朝际更加明白他和卓暮之前到底差了多远。 白澄看到傅朝际愣了一下,很快就缓过神来,同样打量起对方来。多年之后见面,傅朝际脸上的稚气已脱,身上的锋芒也敛了起来。 白澄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卓暮,对傅朝际寒暄道,“傅朝际?好久不见。” 卓暮抬眼看了眼白澄,没有说话。 “好久不见,白学长。”傅朝际看了看身边的卓暮,心中不由自主得揣测起卓暮和白澄之间的关系来,他缺席的五年里,白澄一直都在。傅朝际羡慕白澄的长伴,羡慕白澄是被卓暮选择的。 “白澄,你等我一下。”卓暮站起身,从大衣下面拿了资料。 “不急。”白澄应了一句,又问道,“你们待会儿怎么走,外面下大雪,我有开车过来。” 傅朝际起身刚想婉拒,卓暮先一步把资料递到白澄的手上并说道,“你回去吧。我送他回去就好。” 白澄颔首,偏头又朝傅朝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离开了。 我自己回去就好。 这一句在嗓子眼里上下翻滚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傅朝际巴不得年快一些过完,他想逃却被自己的不争气拌住了脚。 俩人走到停车场,卓暮开了车门就坐进了副驾驶。 傅朝际一愣,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来露出卓暮的脸,“什么意思?” “你开,我喝酒了。”卓暮理所当然的抛出来一句,车窗迅速的升了上去,傅朝际看清了自己映在车窗上的脸,松着的眉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 傅朝际明显感觉到卓暮的变化,话似乎开始变多了。傅朝际想到天台上一地的易拉罐,无奈的想,里面坐着那位是个醉鬼。一个酒品相当不错的酒鬼。 ☆、第 5 章 傅朝际在此起彼伏亮起的刹车灯后面停了车,卓暮仰着头后脑靠在椅子上,视线放在远方,他的呼吸在逼仄的车内被放大无数倍,一下一下挠在傅朝际的心上。 秒数接近于零,拥挤在一起的车辆在十字街口分流,傅朝际踩油门跟着往右转那股。 “你油门踩的太用力了。”卓暮因惯性往前一冲,幸好系着安全带把他扯了回来。 “抱歉。”傅朝际找不到理由反驳,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他两年前拿的驾照,上路还是第一遭,第一次开车送人居然就是卓暮,如果早知有今天,傅朝际想到这儿缓了一口气,郁结的想,早知今天也晚了。 “转向灯。”卓暮轻飘飘的提示,傅朝际从后视镜里瞄了卓暮一眼。卓暮的单手抵着额头,反复的按压,他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一撞。 傅朝际转开了视线,眼前却一直是卓暮那双眼尾微调的眼睛。卓暮仰了仰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终于忍不住评价道,“你对车这种东西,真的没有任何天赋。” 醉鬼似乎觉得还不够,他继续掀老底,“还好汽车塞不到沟里。” “当时分明是你非要我再往左边一点。”傅朝际不服气的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7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7 反驳。 “我要是不让你往左,你就掉右边沟里了。”卓暮语气凉凉的提醒傅朝际,“每次坐你车都心惊肉跳,你是在千沟万壑上骑自行车。” 傅朝际额头的血管直跳,“你坐都坐了,没机会选了。” 卓暮被傅朝际说的一愣,他挺直了身子抿嘴看身边开车的人,在傅朝际以为他会刻薄的反驳时,让傅朝际大跌眼镜的轻轻嗯了一声。 傅朝际又飞快的看了副驾驶上的人一眼,良久笑了一声,“秦楚说你长了八个胆敢坐我的自行车。” 初三卓暮转学到实验初中,对傅朝际的打击是接二连三的,当天傅朝际回家就撞见了新邻居。新邻居家儿子的背影要了老命的眼熟。 傅朝际死心不改,试探的小声喊了一声卓暮。新邻居十分配合的转过头来淡定的赐他一眼。 第二天一早,傅朝际郁郁的在傅妈的谆谆教诲下,载着他的孽缘上学去了。日历一页一页翻,这该死的上学放学,没完没了。 卓暮穿着校服坐在他的车子后座,不动腿只动嘴,他脑子里有导航图似的,上学的路上哪儿有坑哪儿有石子,他全靠一张嘴一条一条的播给傅朝际听。傅朝际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骑车眼瞎但年轻气盛,大有不听不听我不听无理取闹的派头,偏偏不走好路的结果是——俩人颠颠簸簸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卓暮抬手就拍他后背一巴掌,傅朝际恼得绷直了背,脚下一狠,风刮过发梢,他恶狠狠的想卓暮就是吃准了他骑车没法还手。 时间和空间重合了,这些惊人相似的情形和熟悉的刻薄,让傅朝际恍惚间觉得身边坐着的人没变,和五年或者是和十年前的卓暮一样。卓暮会对他的车技尽可能的挑刺却还肯坐在那儿。卓暮向来不会什么九曲八弯,刻薄的话只要愿意就是信手捏来。多数的时间卓暮保持沉默,半个字都懒得与人争论,反而乐意和他吵嘴架。 大雪徐徐,前车盖上就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雨刷器规律的声响很清晰的传过来,肆意奔跑的思绪被扯了回来。 车稳稳当当的驶进小区,他刹车踩的猛了,自己都不由自主得往前一晃,他僵硬了一下,等待旁边的人第一时间开口,却是肩头一重,脖颈被头发轻轻一扫。 傅朝际小心翼翼的抬了手刹,大气不敢出的低头看靠在他肩膀上的卓暮,他呼吸间能闻到卓暮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味,脖颈那儿被发梢抵着,有点痒。 他伸手摸卓暮的头发,半路顿住,手指蜷缩起来放下了。 不知道多久过后,卓暮迷迷糊糊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电话。是白澄打来的,询问卓暮有没有到家。 卓暮抬了脑袋,慢悠悠直了身子才反应过来车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家楼下,“嗯,到了。” 傅朝际半个身子都麻掉了,他微微的动了动肩膀,卓暮挂了电话,眼中的微醺已经退出历史舞台,面目表情更是回到了解放前,傅朝际听到卓暮冷淡的道了句谢。 卓暮漆黑的眸子对上傅朝际的眼睛,随后微偏了方向落在他的肩头。傅朝际不太清楚他的这句道谢指的是什么,但却笑了,催促人上楼喝杯蜂蜜水。 卓暮没搭腔,半晌说道,“车子我明早到你家楼下取。” 他说完就下了车,傅朝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握紧了手,下车叫住了人。 卓暮回过身来,他身后是万千风雪,画一样好看。卓暮没说话,只是抬眸看他。 傅朝际心狂跳着,手指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宛如得了救星般脱口而出,“电话号码。” 还不等卓暮拒绝,他又补上一句,“你如果找不到车,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傅朝际拉开窗帘往外看的时候,楼下卓暮的车已经不见了。傅朝际心头一空,转身在餐桌前坐下,吃刚煎好的鸡蛋。 等他吃完早餐收拾好东西就打开了笔电,上个月接的单已经做好,傅朝际开了邮箱把东西给对方传了过去,半个小时之后那边回件说很满意,下午就把另一半的钱打到他的卡里。 傅朝际私下接一些广告设计的单,他是个人,价格较私人工作室和广告公司低一些,周期虽说会长一点但质量不错。大四那阵子老师帮他接了几单,没想到反响不错,一传十,十传百,从本科到研三,他也接了不少单子,在z市圈子名气不小。 傅朝际想了一下卡里的存款,毕业之后攒下的钱足够他在z市买套房子。 电话响了,傅朝际喝了一口蜂蜜水,从沙发上把手机捞起来。 “明天空不空?”秦楚明知故问,声调扬的高高的。 傅朝际故意答了一句,“二十四小时没空。” “靠,”秦楚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你搞什么鬼。” “明晚七点,老地方。”傅朝际直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秦楚知道自己被耍了,愤然把手机扔到了床上,但还是乖乖的去预定了傅朝际所说的老地方。 明天大年二十九,秦楚生日,按秦楚的话来说,他的生日小的天怒人怨,他向来和人比年不比月日,问他生日就等于踩他尾巴。 傅朝际把桌面上的写着秦楚名字的文件夹拖进u盘里,手机又响了,傅朝际一看来电显示一愣,铃声立马变成了催命咒,傅朝际接起电话不受控制地倒吸了一口气。 没人说话。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对方,生怕对方突然冒出来一句,抱歉打错了。 “嗯。”卓暮应了一声。 傅朝际的手指腹摩擦着机身,没话找话道,“车子取走了吗?” 傅朝际压根没意识到,是对方打来的电话,一旦电话接通,联系建立,他就自然而然的把保持联络的重任搬到了自己的身上,心甘情愿的。 “取走了。”卓暮问一句答一句。 傅朝际搜肠刮肚的想再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卓暮开口问道,“你明天有空吗?” 傅朝际眉头一皱,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蓝天白云,一切如常,但一个两个都跑来问他明天的安排。 那头的卓暮没等他答,又说道,“我想去看看傅姨,明天下午我休息,你有空吗?” 时间错开,傅朝际缓了口气,活生生觉出一种情人遍地的错觉,他不由得在心里捅了自己一刀,想的美。 两人约好明天一点,卓暮开车来接他。 傅朝际在沙发上坐着,伸长了两条腿。他本来是打算和往年一样,除夕再回去,转念一想,提前去露一面也没什么。他坐了一会儿,穿上大衣下楼打算提前采购。 大年二十九,风和日丽。 傅朝际拎着两兜东西从楼上走下来。卓暮打开后备箱,里面已经塞了东西,两个礼盒还有一兜水果。 “买这么多?”傅朝际有点惊讶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8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8 。 卓暮却难得有点迟疑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程阿姨喜欢什么。” “你买的她都喜欢,”傅朝际手里的东西都放了进去,然后关上后备箱,“你给我妈买的那条丝巾,她宝贝的不行。” 卓暮嗯了一声。傅朝际倒是觉得新鲜,卓暮一碰到程宛一身的尖刺全都软了。上车之后傅朝际给卓暮开了导航,他要是人脑导航,非半路出点问题不可。 出门前傅朝际给程宛打了电话,等他俩到了门口,没等开门,门就开了。 “妈你这是真料事如神啊。” “是你脚步声太沉。轰隆隆的。”程宛损完儿子,伸手想摸摸卓暮的脑袋,卓暮顺意低微微低了身子,程宛叹了一句,“卓暮长高了。” “程阿姨。”卓暮喊了一声。 傅朝际脱了鞋子,把两兜东西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回身又把卓暮买的东西往厨房送,“妈,你快看看你二儿子多惦记你。” 卓暮穿拖鞋的动作一滞,扭过头看程宛,程宛仍旧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他抿了一下嘴,程宛没搭理傅朝际,迎了人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  酒驾什么的 请不要在意 傅朝际开挂了 躺倒 ☆、第 6 章 沙发上三人坐着,程宛调查户口一样,把卓暮里里外外的情况问了个遍,傅朝际闲来无事一个劲儿的播台,但耳朵竖起来一直听着。 程宛一听说,卓暮在深远工作,立马高兴了,“挺好的,这么稳定比傅朝际靠谱太多了。” 猛地被点了名,傅朝际感觉事态不对,他身上那点事儿八成要被抖落个干净,就听程宛说,“大三时候,公司都找好了,条件挺好的,他脑子一热非要跨专业去考研究生。” “妈。”傅朝际眼看她要捅出大事了,连忙想亡羊补牢喊一句。 卓暮抬眼看了看傅朝际,不知道在想什么。傅朝际心里空落落的想,他现在什么模样、又走到什么境地,这些跟卓暮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程宛让傅朝际别插话,继续说道,“那阵子秦楚也帮忙劝他,他说考虑考虑,结果还是去考了研,而且还是个和本科八竿子打不着的数学。” 伤疤被揭开,痛感没有预想的那么漫长,唰一声,揭掉门前的旧门神换上新的,短痛。 他破罐子破摔,明白这无非是最丢人的一件事,再说下去也并不会这样冲击。傅朝际甚至都不想去看卓暮此时的表情,只会是化不开的尴尬。 卓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究竟是什么都没说。程宛看了眼傅朝际有些发白的脸色,不说话了。 门锁打开的声音把傅朝际从尴尬里拉了出来。槐叔领着槐瑶进了门,槐瑶拿着糖葫芦,脱了鞋就往屋跑。 小姑娘看到有生人怯怯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直到槐叔进屋,拉着槐瑶叫她喊哥哥。槐瑶死活不肯,闭着嘴不吭声,眼看眼泪都要往下掉了。 “槐叔,今天休假?”傅朝际不是非要这声哥哥,也见不得小孩子掉眼泪,忙出声打破了僵局。 “公司没什么事儿就早些回来了,陪陪家里人。”槐叔抬手摸了摸槐瑶的脑袋,他弯下身子在槐瑶耳边哄了两句。槐瑶抽抽搭搭的笑了两声,从槐叔怀里挣脱扑进傅妈怀里。 傅朝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半天都没再吭声。 槐叔注意到挨着傅妈坐着的卓暮,问道,“这是小际的朋友?” “叔叔好,我叫卓暮。”卓暮应道。 槐叔默默的在心里念了两遍卓暮的名字,忽然想到,“你阿姨常念你。” 槐瑶粘着程宛,拼了命把糖葫芦往她嘴边递,程宛拍了一下槐瑶脑袋,拿她没办法的低头咬了一口。 “晚上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槐叔说道。 “不了,我晚上还约了人。明天再来。”傅朝际说道,然后起身把沙发上的东西拆开,把一个白色毛绒玩具递到槐瑶眼前晃了晃,“槐瑶喜欢这个吗?” 槐瑶怯怯的伸手碰了一下,傅朝际顺势把玩具放进了她怀里,在走的时候,槐瑶抱着毛绒玩具小声的说了句大哥哥再见。 走到楼下,傅朝际倒了一口气,尽量把自己放得很轻道,“你先走吧,不是有工作还没做吗?” 卓暮刚才在楼上说还有工作晚上就不留下吃饭了,傅朝际记得清楚。 “你去哪儿,我送你。”卓暮说完就上了车,还降了车窗一直看他。 傅朝际心想,卓暮真是一点旧情不念,心中压根波澜都没起,只是顺路送送老同学。在岁月里溃烂的皮肤卓暮早已愈合,他还难堪的遮遮掩掩。卓暮眸底是不开晕的墨色,嘴唇的形状很好看有些薄大概真应了那句于是薄情。 “知味楼。”傅朝际上了车,报了地址。这时间已经快六点,他不想再折腾回公寓一趟,而且从这儿到知味搂很近,不过是二十分钟的车程。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路上堵车,只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被拉长了两倍,到正街附近的时候,车更是车头贴着车尾,傅朝际呼了一口气,又吐出来,车窗上白蒙蒙一片又马上散开。 卓暮的眉微皱,不吭声得一直看着前面车的车尾,傅朝际在漫长的沉默里已经归整好自己,这会儿从容的说道,“前面有个小路,从那儿拐出去就出了正街,那边车会少一些。” 卓暮偏过头看他,嘴抿着,他很想抬手把卓暮眉间的褶皱抚平,但手只是拍了下大腿,摘了安全带,一手开了车门,在一阵喇叭声中跳下车,“谢谢,先走了啊,再见。” 傅朝际只身一人很快趁着夜色混进了人群,成了模模糊糊的一抹虚影,抓不到实感。卓暮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良久没有移开视线。 傅朝际走到知味楼门口,迎面出来一人,那人黑色的短靴鞋跟磕在石阶上的声响,在车鸣的间隙中脱逃,与他擦肩而过,形色匆忙。 傅朝际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随后推门进了店。 包间的门开着,服务员把最后一道菜摆到桌子上,秦楚摆弄着手机看着人来了微微眯了眼睛,说道,“傅大爷,舍得来了?” 七点一刻。 “别找事啊。”傅朝际笑骂了秦楚一句,然后脱了大衣放在挂钩上,从大衣兜里掏出u盘来丢进卓暮的怀里,“生日快乐。” 秦楚右手一捞,u盘就落在手心,他盯着银色小巧的u盘看了半天,说道,“我现在有点想走。” “滚蛋。” 傅朝际拿了筷子加了块鱼肉塞到嘴里,秦楚终于恋恋不舍的把u盘放下,也往嘴里送了口菜,然后问道,“明晚我去接你?” “明知道你还要问?”傅朝际睨了秦楚一眼。陪着傅妈吃一顿年夜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9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9 饭已经很不错了,槐瑶还小,他再怎么算也是个外人。要是还赖在那里睡觉,别人不说什么,傅朝际心里也过意不去。 “问了之后省得我自作多情,傅大爷要是临时换人可怎么办。” “暂时不打算换,你听候差遣吧。” “诶,你手上还有单子吗?”秦楚问道。 “没了,有几单客户不着急都在年后。”傅朝际说道。 秦楚一听,兴奋起来,“昶州这边有个单子,你接不接?不过有点急,月底就要。” “昶州这边?”傅朝际顿了一下,他的活动范围暂且只是在z市,于是昶州有单子这事让他多少有点惊讶,“我名气这么大来着?” 傅朝际思来想去,也就是眼前的秦楚又想尽办法给他拉单子了,无非就是他的私人工作室或者惦记上他那个老爹,“硕泰的单子?” “想的美啊你,我爹的眼光毒辣又刁钻,”秦楚直乐,话锋一转,嘿嘿笑继续说道,“不过你接下这单子之后就不一定了。” “去年你不是给我们斯序做了个广告嘛,”傅朝际点了点头,秦楚手指在空中画了个正方形,“我买了个五十二寸电视专门放在门口的橱窗里,二十四小时重复播你那条广告。” 傅朝际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的不知该说秦楚点什么。 “你广告上面连创意人署名都没有,感兴趣的人直接进门找上了我。本来想帮你推了,大过年的谁在家闲着做广告。后来人家报上名来,我就松了口,帮人问你一声。”秦楚眼珠一转,偷笑,“傅大爷,你猜是哪家公司?” “大过年卖什么关子。”若真让傅朝际猜,他真猜不出来,昶州的公司,他也就两家能说得上来,一家是硕泰,另一家是深远。 秦楚两眼直冒光,嘴里吐出俩字来,“深远。” 年越来越好混,除夕那天,十一点钟傅朝际就躺在公寓的床上了。秦楚睡觉不老实,买了张大床方便随便滚,倒也便宜了他,他伸直了胳膊,半晌之后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玩过的竹蜻蜓,这会儿他的姿势完全和竹蜻蜓一模一样。 楼下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有窗帘挡着,烟花的颜色也渗进了房间打在白墙上,浓厚的年味包住了他。 住在大院时,他总要在春节前一个月就偷偷攒钱,好在过节的时候多买点爆竹玩。 年三十,各家的家长忙着做饭,孩子三五成群凑在小院门口有些狭窄的小道上。傅朝际偷运出来三盒二踢脚,秦楚摸了摸兜把他爹的火机掏了出来。 爆竹炸雷似的,院里的上了年纪的老公鸡被吓了一跳,梗着细长的脖子跳脚乱跑一气,傅朝际就指着老公鸡笑得前仰后合。 沈沙那会像小树苗一样溜直,专长打抱不平,她把被吓哭的小姑娘往身后一拉嗓门提起来要和傅朝际理论。傅朝际才不管,迅速点燃导火线,捂着耳朵往后跑。 小姑娘没防备往后一退,猛地坐在了雪地上,她吸了吸鼻子,继而嚎啕大哭。 这一来惊动了大人,傅朝际正乐呢就被拉住了帽子,身子往后一倒,耳朵就遭了殃,一片火光中傅朝际看清了程宛的脸,他苦兮兮地喊了一声,“妈,疼。” “乖乖道歉。”程宛嘴上说还不算,手上加足了马里,拧的他耳朵发白。 傅朝际好好道了歉,又被拎着耳朵往院里走,他边走边苦情的哼哼两声,“饶了我吧,妈,我的亲妈。” “你爸要是知道你点二踢脚,非把你屁股踢开花不可。” “我哪能啊,秦楚买的,我就点了一小下。”傅朝际睁眼睛说瞎话。 他老远就看到卓暮坐在他家廊灯下面,凑到卓暮身边的时候,傅朝际摆脱傅妈的牵制低下身子,在卓暮捧着的书上扫了一眼,手迅速把口袋里的二踢脚全部塞进了卓暮的口袋里,若无其事的问道,“看什么呢?” 也不等卓暮回答,跟着没发现端倪的傅妈蹦蹦跳跳进屋去了。 “嘿,还跑?”傅程鹏拿着勺子从厨房里杀出来。 傅朝际虚跑了两步,被傅程鹏一只手勒住胳膊。他张开手臂让傅程鹏搜身,傅爸摸了他三遍,也没找到半根,只好把人放了。 傅朝际回到屋里,拉开窗帘看屋外的人还坐着,他敲了敲玻璃。卓暮回过头来,鼻尖冻得有点发红,眼底却黑得像书法课上的墨汁似的,看一眼就坠到里面去了,年三十坐在台阶上读书的人,傅朝际第一次没觉得他在犯神经病。 傅朝际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的腰又拼命的做口型,“谢谢你,新年快乐。” 形形□□的人都不由分说的藏进了回忆,一辈子只有一面缘分的人,还有曾经喊他不要掉队却先离开的人。 窗外烟花惊雷一样炸开,小孩们兴奋的笑起来,傅朝际眨了眨眼睛,发现刚才自己走神了。 客厅的电视开着,主持人字正腔圆背景音乐欢乐喜气,傅朝际翻了个身,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卓暮发了条短信过来。 祝他新年快乐。短信里还署了名字。一看就是群发的。 傅朝际琢磨了一会儿,手指动了动,回了一条谢谢你,新年快乐。 ☆、第 7 章 接下深远的单子之后,交了一份方案过去,白澄的秘书张小姐打来了电话,有些部分需要修改。 傅朝际冲了杯速溶咖啡,文档上的光标频率稳定的闪烁着,他抿了一口咖啡,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起来。 “你至于吗?”秦楚坐在咖啡厅里翻白眼。 对面坐着的傅朝际提着他的笔电刚坐下。傅朝际打开笔电,用屏幕挡住了秦楚的大半张脸,“还差一点,明天就能交过去。” 秦楚点开万年历,看了看日子,明天正好是正月十四,“下午的飞机?” 他这位老友春暖归巢,在正月十五前插翅膀逃走,这成了惯例。 傅朝际头也不抬,“下午三点,记得接我。” 在秦楚喝完一杯咖啡正琢磨下一杯喝拿铁还是喝热茶的时候,傅朝际终于抽空看了秦楚一眼,“你叫我出来什么事?” “一件大事。” 傅朝际挑了下眉,“去z市滑雪的事就别来回扯了。本高材生很忙,说了不去。” “……”秦楚翻了个白眼,心想小爷想要人陪大把人上赶着来。秦楚不想和傅朝际闲扯,把重大事件搬了出来,说道,“卓暮是我学弟。” 傅朝际一脸的你开什么玩笑,秦楚又添了一句,“卓暮f大10届毕业,读建筑在东校区。我f大09届,设计西校区。” “你哪儿来的小道消息?”傅朝际不信。 “深远白老狐狸那儿啊,”秦楚手指在咖啡桌上敲了敲,“前天白老狐狸凑了一局,我爹把我也拎过去了,扯来扯去就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0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0 扯到卓暮身上了。” “他家那小狐狸和卓暮关系据说不错。”对于秦楚来说白家就是一窝揣着坏心眼的狐狸,怎么看都不招人待见,“让卓暮小心着点,别被坑了。” 傅朝际倒是没听进去多少,不走心的应了两声。 正月十四,傅朝际站在电梯间,电梯上上下下慢得出奇,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七点半,上班的高峰期。他又看了一眼显示才挪到二层的电梯,选择从楼梯下去。 昶州连天的雪,楼梯上有没化完的雪,楼层越低行人留下的雪水就越多。 走到二楼,兜里的手机响了,他下意识去拿,重心微偏,脚上一滑。他心下一凛,伸手去抓扶手,虽然五指死死的握住了扶手,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下滑了三四个台阶,手臂被拉到极致,脚下仍旧站不稳,手指一松,他护着脑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手机滚到他身边,屏幕上虽然裂出了蜘蛛网,屏幕黑了一大片,但震动频率稳定。傅朝际从地方爬了起来坐在台阶上,手机不肯罢休的震动,傅朝际只好按了下开机键接了电话。 “喂,你好。”傅朝际的声音有点抖,他用手指圈住脚腕正试探着往下摸。 “你怎么了?”那头传来卓暮的声音。 傅朝际勉强的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有事吗?” 卓暮打断傅朝际,问道,“你住在几楼?” “......”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卓暮说完,又补充道,“来拿深远的广告。” 傅朝际没想到,深远会这么贴心叫人上门取。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在楼梯间,马上到楼下,你等我一会儿。” 傅朝际挂了电话之后,又按了按黑屏的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把手机揣到口袋里,放弃了和秦楚求救的想法。他把裤脚往下拽了拽,手勾上扶手,磕磕绊绊的抬起身子。尾椎有些疼,脚跟折了一下,皮肉发胀并且肿了起来,他挽起袖子,手腕蹭掉了一大块皮,伤口渗出血来。 他把衣服上脏了的地方拍一拍,伸手在脸上揉出一个还算好看的表情。他正打算往下走,一抬眼皮就看到卓暮站在那儿,视线落在他没来得及遮住的手腕上。 傅朝际从大衣口袋里把u盘拿出来,不动声色的把袖子放了下去,堪堪遮住了有些可怖的伤口。 卓暮只盯着他不说话,没接他递到半空中的u盘,在傅朝际诧异的眼光中转身走了。傅朝际半晌之后往前艰难的挪了两步,想追。 人一旦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 “你脚怎么了?”傅朝际头皮一麻,手腕先是被拉住了。 傅朝际深知纸包不住火,也没什么好瞒的,他抬了头,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小心摔了一下。” 卓暮没吭声,把傅朝际的胳膊拉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创可贴贴在了伤口上。卓暮垂着眼,指腹在创可贴上擦过。傅朝际攥了下手指,伤口着了火似的,从手腕一路烧上心口。 卓暮把袖口放下,握着他胳膊的手没松,说道,“走吧,公司那边着急。” 两个人以龟速挪上了车,傅朝际坐上副驾驶看着卓暮甩上车门,傅朝际把u盘放在驾驶上。很快,卓暮从车后绕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 卓暮上了车,落锁,傅朝际嘴里刚蹦出一个你字,随即被他的动作打断。 傅朝际愣了一下,看着卓暮熟练的用药清洗伤口,良久脸色一沉。卓暮的虎口横贯着一道伤疤,愈合的皮肉裹着血色扎眼的很,他的手不时擦过傅朝际的手背,薄茧几乎布满了他整个掌心。 而傅朝际这双手上,只有右手食指关节那处,因为常年握笔而磨出的茧子。这种强烈的对比和落差,让傅朝际在狭窄的空间里喘不过气来。 傅朝际反手抓住卓暮的手腕,质问道,“你说的好好生活就是这样生活的?” 卓暮往回抽了一下手腕,没抽动。傅朝际满眼的悲切,让他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f大2010届,建筑系?”傅朝际轻轻的笑了一声,讽刺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低了我一届。” “消失了五年就弄了这一手的伤疤,现在摆出来算什么意思。”傅朝际的手力气很大,手下攥着的皮肤没了血色。傅朝际紧紧的盯着卓暮的眼睛,半晌自嘲的笑了一声挪开了眼睛。 卓暮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傅朝际突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在体内横冲直撞,被对方的无情狠狠掐灭。傅朝际攥着他手腕的手又紧了一下随即放开,卓暮顺势把纱布在傅朝际的手上饶了一圈,文不对题的说道,“这两天伤口别碰水。” “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 卓暮左手牵着纱布绕了一圈,系了个结。 傅朝际看着系得漂亮的结恍惚得厉害,卓暮挂了挡踩下油门,该死的沉默无边的蔓延开来,傅朝际往后靠了靠放松脖颈,在沉默里溺毙之前回光返照的跳脱出来,问道,“你不接受我也好,为什么不肯多等我一会儿。” 他和卓暮的关系似乎永远都在变,从两看相厌的冤家到朋友,从友情不受控制的开始变味再到连彼此近况都无法探寻的陌生人。 高考之后最长的假期临近尾声。 傅朝际躺在卧室的床上,热的不想动,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拿起手机想给卓暮发个短信,但打了两个字之后才惊觉,他和卓暮已经分手了。 一周前同学聚会之后,傅朝际骑着自行车载卓暮回家,夏天夜里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傅朝际骑得不快,他不着急回家。高考这块大石头一旦挪下来,十多年的目标没了,傅朝际轻的快飘起来。 他盘算着和卓暮到哪儿玩一玩。爬山还是下水? 卓暮拍了拍他的后背,和他说分手。自行车颠簸了一下,傅朝际很快又骑稳了,说道,“好啊。” 毕业分手季,稀松平常。傅朝际像是早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在卓暮提出来的时候只有一瞬间的心悸,随后满口答应。 他和卓暮是和平分手。傅朝际想和卓暮出去玩的计划落空了,他把自己丢在家里,一周没有出门,直到恍恍惚惚想给卓暮发短信的时候才不情不愿的承认,他后悔了。 三天之后,他揣着盖章的文件冲到对面,反复的想着措辞。卓暮家的门没关,他扬着笑脸一把拉开了房门,手里攥着银行的助学贷款文件,“卓暮,你看......” 卓暮家里空空荡荡的,少数的几件家具家电也没了踪影,只有墙上的挂历还孤零零的挂在哪儿。他的长篇大论和伤春悲秋全都如鲠在喉。 傅朝际愣了一下,推开卧室的门。 书架空了,衣柜也空了。卓暮的痕迹被一并抹去。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1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1 傅朝际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颓然坐在床板上,好一会儿才嗤笑了一声,不就是毕业分手吗?至于避我如洪水猛兽吗? 这个画面不断的在傅朝际的梦里出现,他不断地惊醒,时间久了,他还会怀疑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卓暮拐了个弯,已经偏离深远的方向了,傅朝际皱了下眉,问道,“去哪儿?” “医院。你的脚要找个医生看一看。”卓暮说道。 被狠狠的摆了一道啊。 傅朝际突然笑了一下,“那麻烦你了。” 到了医院。卓暮挂了号然后扶着傅朝际上了楼。 傅朝际没有拒绝,医生拍了片子,让他坐在那儿等着。傅朝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傅朝际万分庆幸自己设了开机键接听电话,他接了电话秦楚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跑哪儿去了,行李也没收拾,让我接你,你自己去逍遥?还要脸吗?” 这时候医生拿了片子进来,通知傅朝际是骨折,要固定一下,卓暮连连应下。 秦楚在电话那头听得清楚,“卓暮骨折了?你在陪床?” “不是。”傅朝际无语的否定他。 “搞什么鬼,大过年骨折,”秦楚反应过来了,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茶几上车钥匙,“哪家医院?” ☆、第 8 章 傅朝际拄着拐杖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他左边站着卓暮,右边是秦楚。秦楚从出了医院的门就开始喋喋不休,先是逼着他把机票退了,再是把他从头发到脚后跟都嘲讽个遍。 秦楚把车钥匙抛起来又接住,身子一挡,瞥了想跟上来的傅朝际一眼,说道,“中午还要陪我爹吃饭,拜拜了您呐。” 这位八成过年相声看多了。 傅朝际看着秦楚朝他挑了挑眉,还舍了大恩临上车前嘱咐卓暮护送病号回家。傅朝际只好又坐进了卓暮的车里,这回他坐在了空间大一些的后排座位上。 “先去趟公司。”卓暮从后视镜里看了傅朝际一眼,说道。 傅朝际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路上耗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小区楼下。 傅朝际被卓暮从车上扶了下来,他站稳了,准备和卓暮说个再见。 卓暮兀自锁了车,往门口迈了一步,傅朝际把话咽了下去,跟了上去。电梯里只有傅朝际和卓暮两个人,空间很大,傅朝际的胳膊却能碰到卓暮的,他神色微变,偏了偏头打量身边的人。 卓暮的手虚扶着他的胳膊,在他动作的时候自然便碰上了卓暮的手。这些照顾人的事情,卓暮倒是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到了门口,傅朝际在脑子里把客厅的场面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放心的开了门。傅朝际先把卓暮请了进去,他遁后。 “坐下喝杯茶再走,今天谢谢你了。”傅朝际说道,并回头关上了门。 卓暮没动,只是不吭声非要在跟在身后看傅朝际还算灵活的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傅朝际本来是打算到厨房泡茶的,但卓暮手一伸直接给他规定了路线,他眉一抖,顺着路线就走了。 傅朝际有点尴尬,主人坐着,客人站着实在有点不厚道,于是委婉的赶了赶人,“茶没喝上,改天请你吃饭。” 卓暮低头看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但傅朝际看他从容的把大衣脱了下来,颇有赖着不走的意思。 傅朝际的腿不是很疼,脑袋倒是嗡嗡的疼起来了。他和卓暮,往前推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往后推是互不干预的陌生人,他们的话题止于过往,而过往对于他们来说是讳莫如深,彼此守口如瓶。挑来拣去的几个话题已经被说光了,傅朝际用了极大的力气把那些刻薄的质问的话都咽下去,勉勉强强的维持着还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现状。 卓暮拉了拉衬衫的衣领,卷起袖口,在傅朝际注视下进了厨房。傅朝际一惊,还没说话,卓暮就已经拉开了冰箱。 冰箱空空如也,只摆了几盒香蕉味的牛奶,还有一颗鸡蛋。 傅朝际每年在昶州住的时间不多,他早餐一般是牛奶加鸡蛋,午饭和晚饭不是外卖就是和秦楚在外面解决。本打算今天回z市,冰箱就更空了。 卓暮关上冰箱门,把搭在沙发上的大衣穿了起来。傅朝际摇了摇手里的外卖单子,提议道,“我们订外卖吧,这两家都不错。” 回答傅朝际的只有关门声,卓暮还拿走了秦楚家的钥匙。 傅朝际迷迷糊糊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他接了起来,对面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白澄。说广告很满意。听说了他骨折的事儿,所以打电话来问候一下。傅朝际和白澄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 天已经擦黑了,客厅没开灯,电视还开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音。厨房的灯开着,模模糊糊的看着有一个人影。傅朝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撑起上身想了一会儿,是卓暮。 傅朝际把盖在身上的大衣放在一边,手没克制住在衣服上磨蹭了两下,似乎贪图大衣主人的一点点气息,傅朝际收回了手指暗自骂了自己两句变态。 他闲来无事,拿着遥控器开了音,厨房里的人被惊动探了半个脑袋出来,问道,“醒了?” 傅朝际看着卓暮歪着的头眉目舒展开,应了一声。卓暮被看的觉得有点古怪,但没多想把半个脑袋挪回去了。 卓暮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被一丝不苟套住的,这种不经意间柔软下来的模样...... 卓暮很少有这种时候。 在大院的时候,被傅朝际抓住就恨不得要大肆嘲笑两天。等初中再见的时候,卓暮就自顾自的成长成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让傅朝际无处下手,只好越走越近,最后越陷越深。等到他真的走到卓暮身边的那一天,他又怎么都不肯取笑人了。 “吃吧。”卓暮把筷子递了过去。 傅朝际卖相不错的三道菜,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顿了一下接过筷子,明显没话找话问道,“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他尝了一口,味道也很好。 卓暮的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在暖光下,整个人柔和了很多,他的嘴角勾着应道,“大学那会儿找了份在饭店打工的兼职。” 傅朝际攥紧了筷子。高中时候,傅妈做四人份的饭菜,卓暮家里常年不开火。现在也不过是几年,卓暮的手艺这么好,也自然瞧不上傅妈做的菜了。他往嘴里塞了口饭,又嗤笑自己,卓暮瞧得上又怎么样,还不是和自己一样吃不上,只能平日里做梦的时候想一想。 “什么时候回z市?”卓暮突然出声打断了傅朝际漫无边际的想法。 “月底回去就行。”傅朝际应了一声。 吃完饭,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2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2 卓暮又进了厨房。傅朝际在客厅自己待了一会儿,拄着拐杖靠在厨房门口盯着卓暮的背影看。 卓暮炖了猪骨汤,炖得时间久了香味飘出来。卓暮只是站在那儿并没有注意到傅朝际在身后。卓暮很瘦,一个人站在那儿的背影。 两世一身;形单影只。 傅朝际平白无故的想起这句话来。 “明天过来吃汤圆吧。”傅朝际冲动说完,抿了下嘴,心里想着,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是没法理解的。 卓暮回过头来,眼睛被热气熏得有些湿润,两人分明没有对视很久,只是视线一触碰。 傅朝际却觉着时间被无限得拉长,足够黑发换白发的年头。 “傅爷,您老是不是病入膏肓了?”秦楚接了电话,看了眼表,“半夜十二点你打电话过来,想吓死几个?” “我还能吓死几个?一个啊,”傅朝际气定神闲得回嘴,“毕竟你是单身狗。” “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秦楚翻了个白眼,心想有白月光了不起啊。迟早你们要异地。 “我请他明天过来吃饭。” “下手真快。”秦楚惊呆了,按理来说傅朝际应该是被他推着走才对,“所以......还有别的事儿吗?” “明天送汤圆过来。”秦楚在那话那头快气炸了,老友还不自知的添了一句,“要黑芝麻的,别太甜。” “这都可以没问题。”秦楚缓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几句。决定了就不要反复无常,你清楚我在说什么。从小到大选择题做了几千几万道了,交卷子的时候没那么多机会让你改,决定了就不要改。” 傅朝际沉默了一下,他见到卓暮之后,情绪大起大落,近乡情怯踌躇不定,想靠近又想离得远远的,过多的时候真心话是突然冒出来又恐惧的缩回去,他没了当年的勇气。 秦楚浇了老友一头的凉水,又轻松道,“别人不知道你的心路历程还以为你抽风呢,事先说好我不去医院接你。” “睡觉吧你。”傅朝际并不想骨折了之后再抽风,在秦楚的嚷嚷声中挂断了电话。 一大早,秦楚就送了一大兜吃的过来,他拉开冰箱,看着被塞得满满的冰箱,心里暗暗的骂了两句。 病号刚从卧室转移出来,这会儿站在他身后看他整理东西。 “为什么不搭把手,你手又没断。”秦楚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尽力把东西塞进冰箱里。 “有一只手。”说着,傅朝际就要帮忙,但被秦楚一把打开。 “小孩子到一边去玩好吗?” 秦楚边弄冰箱边碎碎念,“他这是打算养猪吗,买这个多东西,我看你以后不用工作了,叫他包养你好了。” 傅朝际任由秦楚闹腾,三秒钟沉默之后,秦楚看着一锅猪骨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中午,养猪那位才登门。 傅朝际开门迎了人,又进了厨房。 卓暮看傅朝际拄着拐杖煮汤圆,愣了一下。 “汤圆我还是会煮的。” 卓暮看了傅朝际一下,然后又看了看锅里的汤圆,转身从厨房出去了,坐在沙发上这会儿像个客人了。 傅朝际搬了个凳子坐在阳台上盯着看了一个小时。卓暮的车刚到楼下,他就跑进厨房把煮好的热水倒进锅里然后果断下了汤圆。 虽然骨折了,但脑子没骨折就好。虽说如此,最后装盘还是要卓暮帮忙。 电话响了,傅朝际接了起来,是程宛。问他到没到z市,傅朝际应了一声,说到了别担心。 程宛似乎放心了,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后挂了电话。 卓暮从厨房端着菜出来,问了句,“不回去看看?” “不了。”傅朝际不愿多说。 ☆、第 9 章 小时候刚放假就期待起下一个假期来,逢年过节更是恨不得提前好几天就栽到被窝里不起来。 而现在,这种感觉被越冲越淡。傅朝际去掉一身的毛躁,从青涩中挣扎着爬了出去,说不上过的好还是不好,但也总会想起伤筋动骨之前挂怀的。 他整个高中的节假日都是和卓暮凑到一起的。 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他和卓暮形同水火,见了面傅朝际免不得要开口嘲讽卓暮两句,卓暮连头都不肯抬一下。 傅朝际盯着卓暮的背影,恨不得把他的衬衫烧出一个窟窿来。眼不见心不烦,他持着这样的想法整天在外面疯玩。 可惜赶上了个端午节。程宛提议让他和卓暮去踏青。 凌晨一点,傅朝际瞪大两只眼睛敲了卓暮的门。等卓暮开门之后,傅朝际咧开嘴笑着说道,“走吧,爬山去。” 六月份的早晨还有点冷,两个人都穿了件薄外套。傅朝际奋力的蹬着自行车,他一直没合眼,这会儿神经有点紧绷。凌晨一点出门完全是他一时兴起,他不好过卓暮也别想好过。 后面坐着的卓暮一直没吭声,好一会儿傅朝际的腰被环住,傅朝际刚想开口嘲笑。他为了耍酷而没系好的外套拉链被拉上了,临了卓暮有些发凉的手指还在他的下巴上蹭过。 傅朝际满腹的嘲讽全落回了肚子里。 凌晨一点的昶州,路灯都没开,漆黑的一条大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那会儿城建才刚刚开始,几年前总说起的通往花花世界的火车终于落到了实处,听说着手开始建高铁了。可是这些和这群才初中毕业的学生有什么关系。 傅朝际的手腕一扭,车子微微转了个弯,划了个小八字。路上没有其他的人也没有其他的车,傅朝际嘴上说不出来总是要在行动上使些坏。 昶州一直往北的这一条路通往过江大桥,行程过半往右转是昶州湖。年头久了说不清是昶州是因湖得名,还是湖因昶州得名。反正对于昶州人来说,逢年过节就要往昶州湖旁边凑一凑,图个高兴。 最近两年,政府倒也花了钱在上面,修得不错,公园、广场、运动场一应俱全。傅朝际把车停到大门口,锁上。到了湖边,隔一会儿就能碰见些人,那些人都三五成群的,看过去就是一团黑影。 等人走远了,又只剩下他和卓暮。 傅朝际不会放弃这等好机会,嘴一张,乐呵呵的说道,“我同桌要我给你递情书,情窦初开的学习委员喜欢你,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卓暮整张脸都隐匿在黑暗里,他也懒得去看去捉摸,半晌才听卓暮回了一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傅朝际轻哼了一声,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反驳了一句,“我把我自己管得好着呢。” “所有人都知道沈沙喜欢你。” “嘿!”傅朝际偏过头,“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啊。”话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而且杀伤力更大了一些。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3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3 傅朝际顿了一下,烦躁的把拉到头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你又不是第一次打小报告,不用这么提前预告我一声,受不起!” “不用客气。”卓暮淡淡的应了一声。 傅朝际狠狠的跺了两下脚,末了还自言自语道,“今儿换了新袜子,专踩小人。” 说是爬山,其实一个人工的土坡,上面有间寺庙。俩人边吵嘴边在湖边饶了一圈还顺便逛了圈寺庙。 打道回府的时候才三点多。 傅朝际回房间补了个觉,七点多的时候被秦楚从床上抠了起来。八点多回来的时候,程宛正拿着小葫芦往他门上挂,傅朝际放下外套,“哪儿来的,还挺好看的。” 程宛回头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葫芦,“好看死了,满意了吗?装什么装。” 傅朝际明白过来,他拉开门看了眼对门。 对门的门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冰冰冷冷的。他偷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笤帚系在门把手上。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绳子连带着笤帚一起摇晃着。 傅朝际被卓暮回不回家的问题问得慌了神,好半天才把肩膀放松下来,舒服的窝在沙发里。与卓暮又碰见不过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他倒是把从前很多回忆捡起来都看了一遍。 刚吃完午饭,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看,什么都不做。 傅朝际这个病号倒是没什么,安安静静养病一点都不奢侈。可卓暮就显得格格不入很多。他的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而且似乎与他无话可说的模样。卓暮认认真真看着电视,背脊挺直,表情淡定,像是多年前在教室听课的模样。傅朝际往卓暮的身边凑了凑,卓暮被惊动,偏头看了一眼。 卓暮的胳膊动了动,碰到了傅朝际的。傅朝际的心跳速度不受控制往上飙升,随后又在一片熟悉的温暖中,令他惊愕的平息下来成了化不开的一腔柔肠。卓暮的手又动了动,碰了一下傅朝际的额角。 卓暮说,“我帮你洗个头发吧。” 傅朝际恍惚了片刻,说了句好啊,难得你肯屈尊降贵。 病号整个横在床上,卓暮端了水放在椅子上,他撩了一点水到傅朝际的额头上,“温度怎么样?” 傅朝际迷迷糊糊的应了句可以。 卓暮之后便没再说话,手指反复的在他的发间穿梭,手指间有他外表上没有的温柔,傅朝际不争气的有点想哭。 “你手艺真不错。” “比不上你。”卓暮答道。 傅朝际被逗乐了,嘴角都弯了起来。 刚上高中的卓暮似乎就已经因为生活束手束脚,白天忙着在题海里奋战,到了晚上和周末就在昶州四处晃。刚开业的肯德基或者是夜市小摊又是服装店,傅朝际能想到的和没能想到的,卓暮都做了个遍。 周末傅朝际打完篮球回来,对面的门开着,傅朝际凑过去看了一眼卓暮又在搞什么古怪,看了一眼就缩不回去头了。 他三两步冲进去,拽住卓暮的手,盯着他的脸不放,质问道,“你头上怎么回事?” 卓暮拿剪子剪着纱布,身边丢着几团沾血的纸团,被拉住了胳膊,他狠狠的甩开傅朝际的胳膊,一句话把傅朝际推得远远的,“关你什么事?” 卓暮的额角是个血口子,这会儿血肉模糊,没人管的伤口兀自的留下一行血来,傅朝际气极反笑,“行,不关我的事儿,我今儿还偏要管管,你有能耐就照着我的头也来一下。” 傅朝际吼完甩了门走,敲开自己家门和傅妈告了卓暮一状。 卓暮缝了三针被傅爸开车送回家。傅朝际告完状之后有点发虚,绕着卓暮走路,他直了直背脊,有什么好心虚的,生病了不看医生,有罪。 他虽然反复的这样告诉自己,但心里还有打着一个结。三天之后,傅妈加班没空做晚饭,傅爸也不在。傅朝际挂了傅妈打来的电话,任命的订了两份餐,然后送了一份到对门去。 卓暮头上贴着一块纱布,傅朝际摸了摸鼻梁,“吃饭吧。” “哦。” 卓暮倒是没提那天的事儿,没多说话,两人相安无事的吃了饭。卓暮起身收拾碗筷,傅朝际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叫了一声卓暮。 卓暮回头看他,不明所以。 傅朝际舌头直打结,“我我......我帮你洗头发吧!” 卓暮还是没吭声,傅朝际挪开视线,“我还没给谁洗过头发呢,你敢不答应!” 事实证明,傅朝际真的没有给人洗头发的经验,伸手就把卓暮的头往水里按,才按了一点就问卓暮感觉怎么样。 卓暮淡淡的说了声烫。 傅朝际伸手试了试,果然有点烫,立刻又去厨房用碗往盆里倒了一碗水。之后进行的磕磕绊绊但好歹比卓暮自己洗要好太多,傅朝际再笨手笨脚也是顾着卓暮额头的那个伤口的。 他那段时间给卓暮洗了几次头发,傅朝际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他越来越熟练,而且开始熟悉卓暮柔软的头发。 时隔多年,两个人对调了角色。 “你可别说你在理发店也打过工。”傅朝际放松的说道。 “理发店只招学徒。” 傅朝际失笑。 卓暮拿了毛巾给傅朝际擦头发,然后又拿吹风机给人吹干了,弄了个全套。 晚上的时候,傅朝际独自洗了个澡,也甭说是洗澡了,就是拿着热毛巾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卓暮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傅朝际坐在沙发上把笔电捧过来,闲来无事找出没完成的单子看起来。 电话响了,傅朝际接起来,脑子里想着忘了买手机了,这黑屏手机连谁给他打电话都瞧不出来。 他接了之后只好说了句你好。 对面的导师一乐,“过年把老师都忘到脑后了?” 导师没多说,只是提了一声早一些来学校,有点事儿。 傅朝际应了一声,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傅朝际把手机在手里握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继续看单子,找想法。 ☆、第 10 章 扔掉拐杖,重归自由的第一天,傅朝际在咖啡馆里待到下午五点钟才回去。 傅朝际走路走得很稳,却有点心不在焉的微垂着头。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傅朝际对上卓暮的眼睛。 卓暮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傅朝际心里有点恼火,“你......” 他刚往外蹦了一个字,立刻压住,在心里反复的修改,最后缓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不打个电话过来。” 卓暮没说话,只是给他让了下,傅朝际拿钥匙开了门,请人进了屋。 他按了门口的开关,然后把寒气都关在门外。光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把钥匙放在桌子上,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4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4 进屋烧水。 “喝点热水吧。”不一会儿他端了两杯奶茶出来,香味散了一路,卓暮接过的时候,手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凉的很。傅朝际眉微皱,偏头看卓暮没有情绪的那张脸,心里的怒气无力的瘪了下去。 “下午我和程阿姨见了一面。”卓暮喝了一口奶茶然后说道。 中午他和秦楚在知味楼吃饭,刚巧碰到了出门逛街的程宛,本来回了z市的儿子又突然出现在眼前,怕是心里清楚也吓了一跳。程宛倒是没有与傅朝际多说话,只说记得好好照顾身体便走了。 傅朝际没想到程宛会约卓暮出去。 “想说点什么?” 卓暮又沉默了,傅朝际也不愿意跟他置气,起身问他,“晚餐想吃点什么?” 卓暮却又问他,“你几号回z市。” “还没订票。” “我下周一要去z市出差。”卓暮说道。 傅朝际仔细的看了一眼卓暮,然后迈开了停了的脚步往厨房走,应了一声,“知道了,那我订两张。” “程阿姨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她啊。”傅朝际回头朝卓暮笑了一下,说道。 “我来吧。”卓暮站在厨房门口,提醒傅朝际。 傅朝际手里拿着刀,倒也不客气,听他说完就放下了。他的所有技能都点在煎鸡蛋上了,总不能让卓暮也跟着他吃煎鸡蛋和牛奶吧。 傅朝际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炒菜声,身体放松的往后躺了下来。 傅爸已经去世七年了。槐瑶都已经五岁了,傅朝际开始感慨时间过的真快。而且当时的所有人,都没能想到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总是花样百出,让你猜也猜不到。 谁和谁之前的关系也是一样的。 傅朝际突然想起高二那年。 下课之后,教学楼的走廊总是很闹,教导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放声一吼,静了两秒钟之后又吵了起来,熊孩子总是管教不住的。 傅朝际和秦楚勾肩搭背的提前从篮球场回来,刚走到门口。 徐汪洋从隔壁班出来,迎面就碰见了卓暮,他脸长的凶又故意笑得狰狞,拉长了音道,“爹不疼娘不爱,就只得去餐馆端盘子了啊,打骂也不能还手,啧,真是可怜。” 这话一个字没丢,全被刚走近的傅朝际听了个清楚。 他最近每天跟着卓暮,非要把伤了卓暮的人给揪出来不可。徐汪洋这话,直接把傅朝际惹怒了。 秦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傅朝际就箭步过去揪住了徐汪洋的衣领,徐汪洋毫无防备,被拽得一个踉跄,傅朝际猛地一推,徐汪洋后背就死死的贴上了墙。 “他头上的伤,你弄的?”傅朝际拽掉了徐汪洋一个扣子。 这时还没上课,这边的声响很大,很快有凑热闹的学生从班级里跑了出来,倒是也没人敢往边上凑。 徐汪洋这人平时嚣张惯了,除了打架别的一概不会。而傅朝际人缘好,学习成绩优异,模样又不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要非说有点牵连,那就是沈沙。 “就是我弄的,怕了吧?怎么样还敢跟我抢沈沙吗?”徐汪洋气定神闲的把脑袋往墙上一放,完全不在乎自己现在被动的处境。 傅朝际在听到前半句就恼了,徐汪洋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拳,腰腹被傅朝际的膝盖顶住,生疼的一片...... 傅朝际打这一架也负了伤,右眼眶青了。他载着沈沙,摇摇晃晃的往前骑。身后的沈沙伸手搂了他的腰,说道,“听说卓暮他妈妈是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呢。” 傅朝际一晃,停了车子,沈沙抬头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傅朝际,他厉声说,“下车。” 沈沙不愿意,傅朝际偏了偏车子,沈沙一个坐不稳站在了地上,她说,“你神经病啊。” 傅朝际回头看都没看一眼,沈沙突然什么都不顾的朝他喊起来,“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为了我沈沙和徐汪洋打架!才不是!......他妈妈是,他也是!都不是好东西!” 他骑得飞快,过了个小路,终于在快到家的时候发现了卓暮的身影,他骑了过去,挡住卓暮的路。 卓暮看了他一眼,想绕路。傅朝际停了车,说道,“上车,我载你回去。” 卓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傅朝际不自在的摸了摸眼眶,嘟囔道,“别看了,丑死了。” 卓暮立马挪开了视线,傅朝际有点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是别的什么滋味。他上手把人拉上了车子,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搂着我。”傅朝际发号施令。 卓暮没反应。 “搂着我啊,我冷。”傅朝际咬牙切齿的说道。大热天,冷?卓暮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然后伸手圈住了傅朝际的腰。 “你给我开工钱吧。你上学放学,平时打工,我都载着你。” 卓暮动了动手指,良久终于晃过神来,答道,“没钱。” 虽然卓暮并不给傅朝际开工资,但打那天开始,傅朝际不顾风雨的开始接送卓暮。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坚冰就是在那儿会开始融化的,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 “我订了票之后给你打电话。”傅朝际把人送到门口。 卓暮点了点头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傅朝际直到看人不见了才轻轻的关上门。他坐回沙发上想做广告方案,但做了一会儿完全静不下心来,于是开始订票。 他琢磨了半天突然笑了起来,订两张票他倒是兴奋的不行,很快他就订了下周一下午的那班飞机。他用新买的手机给卓暮发了一个短信过去。 不一会儿那边就回了信息,打开就只有一个好字。 还真是卓暮的风格。傅朝际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擦了两下,嘴角上的笑容收不住。 周一傅朝际走的时候,秦楚送傅朝际和卓暮去机场。 临走时候,秦楚给卓暮留了电话,说等他回来打电话给他,他车送也要车接。 到z市要在飞机上待四个小时,卓暮的位置靠窗,傅朝际坐在他的右手边。卓暮似乎没有休息好,上了飞机便闭着眼睛休息。傅朝际动了动脖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微微偏头视线一遍一遍的在卓暮的脸上描摹,他很想伸手碰一碰。 但又没什么胆子。 良久,他也微微闭了眼睛,也许是人看得太久了,这会儿闭上眼睛也全是卓暮的模样,只不过是卓暮白t恤、花裤衩的样子。 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夏天怕热,为了打篮球舒服,买了七八条短裤。而卓暮衣柜里全是长裤长袖,一到夏天,傅朝际看着卓暮都嫌热。以前是看着心生厌烦,现在傅朝际乐意跟卓暮腻在一起,就非要把卓暮弄得凉快一些。 于是傅朝际再买裤子的时候就顺便给卓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5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5 暮也带了一条。 整天逼着卓暮穿。卓暮起先不理他,后来被惹烦了,但也不肯出门穿。傅朝际还算满意,反正他后来在家里看到卓暮的时候,他都是穿着个白色短袖搭配一个花裤衩,那一身真的和脸一点都不配。 但傅朝际不说。 卓暮的两条腿很长,因为不见光,腿要比脸还要白一些,好看的不像话。傅朝际那儿特别想把卓暮的腿掰折,然后炖汤。对秦楚说了这个想法之后,秦楚一脸的好像看到了变态,评价道,“又凶残又邪恶。” 傅朝际直乐,旁边本来闭着眼睛的卓暮睁开眼睛偏头看他。 卓暮碰了碰傅朝际的胳膊,问道,“你笑什么。” 真人就在眼前,傅朝际一个顺嘴就说了出来,“你穿花裤衩的时候特别好看。” 卓暮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这回整张脸朝着窗外,傅朝际只能看到他的耳朵,半晌他摸了摸鼻梁,在心里继续想,就是很好看啊。 到z市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市中心,灯火通明。z市进了二月中旬,天气已经转暖,卓暮把大衣扣子解开,手拉着行李箱在后面走。 傅朝际与卓暮始终错开了两步。他放缓了脚步和卓暮保持一致,他问了一句,“你订的宾馆在哪儿?” 卓暮没吭声。傅朝际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他私心有点大,这会儿露出来一大半,还欲盖弥彰的问道,“你要是觉得宾馆不方便,我在这附近租了间房子,今晚先住我那儿?” 路上的车不太多,偶尔过去一两辆,也是闲逛似的,慢慢悠悠,连车喇叭都懒得按。 卓暮在黑暗里摩擦了一下手指,面上犹如古井无波,说了声好。 ☆、第 11 章 把人拐到住处之后,傅朝际犯了难。 卓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量屋子,留给傅朝际一个后脑勺。傅朝际在z市租的房子,地理位置不错,附近环境好,离z大也近,就是小了点,但对于傅朝际来说,一个人住一居室刚好。 但现在两个大男人窝在这儿,怎么看都有点挤。 而且卧室里只摆了一张单人床,傅朝际瞄了一眼客厅的沙发,若有所思。卓暮也转过头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猛然一撞,撞得傅朝际有点尴尬。 卓暮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卧室走,还不忘把他的行李箱一起拉过去。 卧室里除了单人床和书桌之外只有一个衣柜。简单又干净。傅朝际万分庆幸自己在回昶州之前,特意抽出时间大扫除了一次。 傅朝际上前把被子铺好,边动作边说道,“被子是新晒过的,你今晚就凑合一下住这儿吧。” “还有被子吗?”卓暮问了一句。 “还有一床,”傅朝际手中动作停了一下,说罢就转身开柜门,从里面拽出一床被子来,“那你盖这个。” 傅朝际把换下来的被子捧着往客厅走,走到卓暮身边被拉住了。 “我睡沙发。” “你脚还没好。”说罢,卓暮就把傅朝际怀里的被子往床上一扔,他弯腰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了套睡衣。 “总不能让你去睡沙发。” “为什么要睡沙发。” 傅朝际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两床被子,还想走,“不太好吧,我没......” 话说了一半被卓暮打断。 卓暮淡定的说道,“怎么不好。” 傅朝际还想挣扎一下,卓暮继续说,“我腿在工地受过冻,这会儿春寒料峭我不想委屈自己。” 傅朝际不吭声了,视线顺着卓暮的脸一路往下,落在了卓暮的腿上,浑身的寒毛差点竖起来,他张了张嘴,半晌没吭出半句。 “能洗澡吗?” “能。”傅朝际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眼底是晦涩难辨的情绪。 卓暮拿着衣物进了浴室,傅朝际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把两床被子铺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个枕头来。 房间里没有其他的声音,他能听到浴室里的流水声,卓暮就在里面,但他却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一直挂心在卓暮说的腿伤上。 卓暮体寒。夏天的时候手脚都是凉的。冬天更甚,像是一坨冰的温度。昶州的冬天又冷,卓暮几乎和冬天维持着一样的温度,是致命的平衡。后来高三那阵子,傅朝际弄了些中药给卓暮调理,倒是好了不少。 淋浴很快,卓暮穿了睡衣出来,看到两床被子都在床上,神色有些缓和。他拿着毛巾擦头发,在床边坐下。两人挨得很近,傅朝际能闻到卓暮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这两种味道很熟悉,他经常能在自己身上闻到的味道。 卓暮擦了好一会儿,头发还湿着,傅朝际抬手摸了一下,没等卓暮反应拿了吹风机过来,插好电源细致的给卓暮吹起头发来。傅朝际的小指不断的擦过他的脖颈耳侧仰或是额角,刚洗完澡的皮肤有点发热。 卓暮的发丝很软,傅朝际顺手揉了一把,但不太敢明目张胆。 他关了吹风机,用手指帮卓暮理了理头发,卓暮似乎也是想伸手弄头发,两个人的手不期而遇,傅朝际的手很暖,卓暮的却还是和很久之前一样,那凉意几乎是一瞬间就钻进了傅朝际的胸口。 “怎么这么凉?” 傅朝际急了,伸手拽住卓暮的手,卓暮一怔,随即动了动腕,手就从他掌心里滑了出去。 “我又不是姑娘,你不用这样。” 傅朝际不介意被猛地捅了一刀,他把人往床上一推,用被子把人给裹了起来。随后怕人反悔或者反抗似的,走到门口恶狠狠的关了灯,说道,“睡觉。” 傅朝际从另一边上了床,床吱呀一声,承受了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傅朝际起先是平躺的,两个人躺着肩膀挨着肩膀,卓暮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他难忍的翻了个身变成侧躺。但傅朝际的呼吸难以自持的跟着身边那人的频率,起起伏伏。凭此为慰藉,他心里竟然也能感觉到满足。 他和卓暮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是高一那年。 高一那年的夏天,还有一周放暑假,天热的不像话。昶州四季分明,春秋很短,冬天和夏天异常漫长,一年除了寒冷就是炎热。 傅朝际把书包翻了个遍,不甘心的翻第二遍第三遍。 卓暮快七点的时候上了楼,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傅朝际正坐在台阶上,身边是一地的卷子,书包咧着嘴倒扣在地上。傅朝际梗了梗脖子,卓暮只看了他一眼,从裤子口袋里拿了钥匙开门进了屋。 程宛和傅程鹏回了乡下老家,今晚不回来。这事儿吃早饭时候,程宛已经和他说过了。他急着往学校跑,钥匙昨儿被他放在抽屉里忘带了。 傅朝际死死的盯着卓暮关上的门,咬了咬牙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6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6 。他兀自生了一会儿气,扭头开始收拾地上的卷子,他盘算着不然去跟秦楚凑合一晚上。他收拾完书包刚起身,卓暮的门开了,傅朝际盯着卓暮看了好一会儿。 “程阿姨的电话。”卓暮说完就进屋去了。 傅朝际迟疑了一会儿,老大不情愿的进了屋,在客厅接了电话。那头的程宛一听傅朝际的声儿总算是安下心来,先是把傅朝际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叮嘱明早带着卓暮到家里吃早饭。 “我想去找秦楚。”傅朝际垂死挣扎。 “我已经和卓暮说好了,你反抗无效。”说罢,程宛就挂了电话。 傅朝际没了理由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了。卓暮端了水果给他,然后也在沙发上坐着,他脸上如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这是傅朝际第一次坐在卓暮家里,以往都只是在门口待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傅朝际受人恩惠,再怎么看卓暮不顺眼也不至于连一点理都不讲,而且说到底那时候所谓的不顺眼多半只是一种情绪,他没话找话道,“阿姨晚上不回来?” 难得勾起来一个话题,卓暮却偏头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才嗯了一声,傅朝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却知道卓暮好像有些排斥,是对他排斥还是怎么样,他不清楚。 那天,傅朝际难得的十点就躺在床上了。寄人篱下要万事随着主人才对。卓暮卧室里是单人床,两人盖了一条毛巾被。 傅朝际仰面躺着,有点睡不着。 旁边的卓暮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能听到呼吸。傅朝际从小就自己住,这会儿旁边多一个人出来,他有点不习惯,但又觉得新奇,尤其是,旁边这人是他从小到大的对头,这会儿他们两个躺在一张床上。 傅朝际想着想着就有点烦躁,他动了动身子,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卓暮。 夏天的夜里屋里闷热,心里烧了一团火似的,旁边的人皮肤很凉,碰上去恨不得像八爪鱼一样粘上去,把对方的低温都吸到自己身上。 “你洗凉水澡了?” 傅朝际又伸手碰了碰,卓暮毫不留情的一手把他拍开了。 “没有。” 傅朝际从床上爬起来,用毛巾被把卓暮从脖子到脚都包起来,做完这个,他从卓暮身上跨了过去,还没等下床,脚腕就被抓住了,卓暮问道,“你干什么去。” “也去洗个凉水澡。”傅朝际说道。说完就伸手把卓暮抓他的手被掰掉了。 卓暮看傅朝际三两步进了浴室,翻了个身,评价道,“有病。” 不一会儿,傅朝际就上了床,又折腾出了浑身的热气,他平躺着,等待那股热慢慢的往下降。身边的卓暮忽然往他身边凑了凑,傅朝际吓了一跳。 “你大半夜疯了?”傅朝际推了他一把。 “没洗凉水澡。”卓暮说了一句。 “我说洗,你就信。”傅朝际被弄乐了,信口胡诌道,“我把你卖了,你替我数钱吧。” 卓暮这次没理他,把身上的毛巾被给傅朝际分了一半,傅朝际侧过身子,看卓暮在夜里不清晰的轮廓,“你不热啊?” “不热。” 傅朝际把肚子盖上了,然后往卓暮身边挤,这么大一个制冷器,不要白不要,傅朝际蹬鼻子上脸,面子也不要了。 两人几乎在床上打了一架,背对着背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程宛和傅程鹏坐了早晨的车回昶州,做了饭,四个人坐着吃饭。傅朝际的脸上不太好,桌上没吃几口就停筷子了。 到学校的时候,秦楚一眼就瞧出傅大爷今儿情绪不对,反复的追问,傅朝际也一声不吭的。 傅朝际恹恹的想,总不能告诉秦楚,今儿一早醒过来,他死命的搂着卓暮不撒手吧。 提前关了灯,躺在床上睡不着的倒是傅朝际。卓暮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显得很疲惫,这会儿呼吸已经绵长,傅朝际放慢的速度坐起了身子,抬手碰了碰卓暮的眉骨,卓暮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胆子大了一些,手指在卓暮的嘴角蹭了一下,随即弯腰用嘴唇在手指蹭过的地方碰了一下。 他做完这些,又贪婪的看了一会儿卓暮,才躺下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 12 章 卓暮吃完早餐之后就出门了。 行李还摆在卧室里,傅朝际看了一眼到阳台把窗户打开,通风。吃早餐的时候,傅朝际热着两人份的豆浆,不由自主的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亲密感。 他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虽然也没瞧见哪儿落了灰。傅朝际关掉水龙头,被流水声盖住的敲门声终于传了过来。傅朝际甩了甩手,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的人双臂一张,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傅朝际往后退了半步。来人只虚搂了他的脖子随即就放开了,从他和门之间的缝钻进了屋子。 “不欢迎我啊,”肖瑶往里探了探头,飞快的在客厅里瞄了一圈,“傅老师您藏什么人了?” 傅朝际懒得和她贫,关了门进屋,给她拿了一双拖鞋,“进屋,坐吧。” “就知道,傅哥最好了。” “这会儿不叫老师了?”傅朝际有点好笑。 大三时候,傅朝际接了份家教的工作,一对一,学生就是肖瑶。说来也巧,傅朝际的研究生导师就是肖瑶的爸爸。 “叫老师会叫老的,”肖瑶贫嘴道,“傅哥这么年轻。”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傅朝际教了肖瑶一年,这丫头花花肠子不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这会儿跑过来,非是有什么事儿不可。 肖瑶尴尬的哈哈一笑,支支吾吾了一阵子,才说道,“傅哥我六级考了两次了,您看您能不能再教我一阵子。” 傅朝际还没张嘴,肖瑶生怕他拒绝,伸了三根手指头挨着耳朵,“我肯定不旷课不迟到不早退,风雨无阻,只争朝夕。” “时间就定在周六上午,如果临时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谢谢傅哥!”肖瑶终于缓了一口气,眼睛亮了起来,她连忙站起身来把傅朝际按坐在沙发上,“傅哥请上座。” 傅朝际被弄得哭笑不得,这会儿有人敲门,肖瑶狗腿的一转身,跑着去帮傅朝际开门了。肖瑶满脸的谄媚还没消下去,一脸笑容的对上门外那人的脸。 门外的人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微微上挑的眼角把整张脸都带得生动起来,他的嘴角微微抿着,抿成毫无波澜的一字。这张脸好看归好看,只能仰望,放在手边只能冷的扎手。 肖瑶一贯的爱搭话,碰见卓暮想了半晌也挑不出一个话题来。 卓暮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肖瑶马上反应过来,难得没贫中规中矩的问道,“找傅哥的?” 还是第一次听人称呼傅朝际是傅哥,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7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7 卓暮微怔随后点了下头。傅朝际倒是不知道这会儿有谁会上门,走过去一看是卓暮,他还以为卓暮总要摸了黑才回来,“事情办得还算顺利?” 卓暮嗯了一声,把门拉开些进屋。他一拉开,傅朝际这才瞧见,他手里拎着东西。傅朝际接过来送进了厨房。 肖瑶站在旁边,完全插不进去。她看着傅朝际理所当然的接过了卓暮手里的东西,脚步明显轻快许多的往厨房去了。客厅里只剩下肖瑶和卓暮两人,肖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她的眉梢动了动,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想走。 “你是他z大的同学?”肖瑶正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溜走,卓暮却先发了声。 肖瑶压根没想到卓暮会和她说话,她往厨房里瞄了一眼傅朝际,“我是傅哥学生,我高三时候傅哥给我辅导过功课。” 卓暮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肖瑶和卓暮搭上了话倒是也不急着走了,她在卓暮身边坐下,明白话题只要在傅朝际身上绕,就不会冷场。 肖瑶不遗余力的把记忆里的傅朝际拖出来,“傅哥读本科那阵子,带了好几个高中学生,别的时间就往饭店里跑,那边也有兼职。” 卓暮微微抿了一下嘴,肖瑶回过神来,好奇的问道,“你和傅哥是?” “大学之前一直是同学。” 肖瑶应了一声,手机响了,她朝卓暮晃了晃手机才接了电话。挂掉之后,她匆匆的走了。 中午卓暮简单的炒了两道菜,傅朝际吃了一口,突然就觉得嘴有点被养刁了。卓暮做菜很好吃,而且他自从上大学开始,就很少能在家里吃饭。虽说做不好饭也能叫外卖或者去餐馆,但总归不是在家里。 傅朝际看了对面的卓暮一眼,心里叹气,面上还要没有丝毫破绽,他非但没感觉到累,还感觉有点精力过剩。 “生意谈拢了?” “没,”卓暮应了一声,半天见傅朝际不吭声又补上一句,“下午要出去一会儿。” “我送你?” 话音刚落,卓暮抬头撩了傅朝际一眼。傅朝际有点尴尬,他说完才想起来,他连个座驾还没有,说什么要送人的鬼话,“我也送你上出租车,还礼。” 报复似的,想起年前在火锅城那次见面,卓暮说的送他也无非是把他送到了出租车上,那会儿心里冷得像块冰,这会儿却能拿这事儿说起笑话来。 下午傅朝际到底把人送上了出租车,被扬了一脸汽车尾气的傅朝际就站在小区门口,直到绿色的出租车离了视线还没回身。 车开了好一会儿,卓暮还慢悠悠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可惜已经转过了好几个街口,再想看一看刚才站在车门口的人,是在痴人说梦。 司机开着车载广播,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着新闻,听着内容有点不够专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虽不专业但胜在实在,更贴近生活一些有实感。司机把他放在街口,他拿了零钱放在钱夹里往街口右边的咖啡店走。 他推门进屋,这会儿咖啡店的人不多,他马上就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印象中女人偏爱红色,夹在隆冬和酷暑中间的日子,女人总是穿着那件红色的大衣,她皮肤白穿红色很好看。 女人果然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头发很长做了卷披着,她眉微皱着,讲着电话。直到卓暮在她对面坐下,她才抬眼注意到她等的人已经到了,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卓暮不要吭声。 卓暮失笑,她好像觉得他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长不大一样。一晃十年过去,她骗小孩儿的招数还是那么一套,连变都没变。 卓暮没什么心思听她和别人讲电话,但一字一句都争先恐后的往耳朵里钻,他却突然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种无奈,只是微微偏头透过玻璃往外看。 “明天医生通知要去检查,你时间能空出来半天吗?” “我这两天口味很不好......嗯,想吃上周那家店。好,你忙吧。” 女人挂了电话,偏头撩了一下长发,问道,“喝点什么?” “不喝了。”卓暮说道,女人听他这样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和服务生招手,“一杯拿铁,给他拿杯温水。” 服务生记下,走了。 “你嘴唇有点裂了。”女人说了一句,似乎是在解释方才的行为。 卓暮没有反应,女人兀自的笑了一下,“干嘛给我打钱呢?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还是和你那个爸一样,打肿脸充胖子装得什么似的。” 服务生端了拿铁和温水过来,女人拿汤勺搅了搅咖啡,“我还用不着我儿子养我。” 女人说完,嘴角牵起来,自行否定了自己的话,“也不一定,真的还是要用儿子养。我怀孕了,三个月大。” 卓暮皱了一下眉,“医生建议你把孩子留下来吗?” 女人嗤笑了一声,扬了扬下巴,“到最后做决定的还不是我自己?” 她把汤勺搁下,碰到瓷杯上清脆的一声响,离得近有些刺耳,女人把手里攥了不知多久的□□丢进卓暮的怀里,深深的看了卓暮一眼,说道,“密码六个九。”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出去了。邻座的人听见动静偏头看了卓暮一眼。卓暮连头都没转,他把□□拿起来反复的看了几遍,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卡塞到了钱夹里。 他在咖啡店坐到天黑才往回走。和昶州不同,z市二月底就已经很暖了,吹到脸上的风不会很冷,离恶劣的寒冬有十万八千里远。 车子在楼下停稳。傅朝际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仰头时只有六七层的楼房遮不住那天,倒是交错的电线把天分割成许多不规则的小块。小区里住的大多是老人还有附近校区的学生。到了晚上,院里的人不少。卓暮在花坛旁边坐下,仰头看过去。 傅朝际房间的灯亮着。 卓暮看了一会儿,站起来摸了下发凉的鼻梁。 等你知道世上千千万万盏灯中,有一盏灯是为了等你,你心中才得以安宁。 “晚饭吃了吗?” “没。”想好拒绝的话被咽了下去。 “这家店的菜做的不错,你试试。”傅朝际把菜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加热之后,饭菜的香味就跑了出来,白气打在窗户玻璃上。 外卖等到凉。 “你不用等我吃饭。”卓暮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眉。 “那我等谁。”傅朝际心想。 虽然这样想着但嘴上却说了另一句,他不情愿错过一个嘴上讨便宜的机会,拐了好几个弯,说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第 13 章 客厅的电视开着,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这是很多年前两个人的常态。高中时候,傅朝际不情不愿的撘了卓暮这个伴,在爸妈不在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8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8 家的时候,两个人就勉强凑在一起吃饭。傅朝际不想和卓暮多说话就开电视,边吃饭边走神听客厅里的声音,使劲把那股子尴尬压下去。 后来两人关系转好,电视还开着,只是卓暮明显察觉到,傅朝际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于是傅朝际就算小声嘀咕了几什么,离着他只有半个手臂距离的卓暮也能听得清。 “明天我要回学校一趟。” 卓暮抬头看了傅朝际一眼,挺住筷子等他下一句,傅朝际微微有些走神,一会儿才继续问了一句,“要不要去逛逛?” 傅朝际是期待他答应的。当时报考z大无非就是为了大学四年还能和卓暮待在一起,结果他独自在z市一留就留了五年,也许还会在这个城市定居。 “不了,”卓暮摇了摇头,“明天还有点事。” 傅朝际低头,掩饰好自己的失望,在心里反复的告诫自己,别再多想了。 晚些时候,傅朝际洗完澡出来,卧室的灯开着,床上的人半坐着。他拿毛巾揉了揉头发,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凑近了以后才发现卓暮靠着床头睡着了。 这分明是上学时期的标准睡姿。 他倒是常用,卓暮是典型的好学生,上课正襟危坐,哪儿会偷懒睡觉。 傅朝际轻轻的笑了一声,方才郁结灰飞烟灭,因为卓暮而起的好心情死皮赖脸的黏着他。傅朝际把毛巾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手臂环过卓暮的脖子,手掌轻轻托着卓暮的后脑。因为这动作,傅朝际能感觉到卓暮的呼吸,他帮卓暮把枕头摆正,另一只手环过腿弯,他不太敢有大动作,只是把人微微的抱离了床。 傅朝际刚抱着人往旁边走了两步,本来睡着了的卓暮冷冰冰的冒出来一句,“你不累吗?” 傅朝际低头飞快的瞄了卓暮一眼,感觉耳朵后面一片火烧,卓暮没挣扎,傅朝际就面上不动维持着本来的动作,只是弯腰放人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拍,“你刚才坐着睡着了,我帮你挪一下位置。” 卓暮把被子拉到胸口的位置,听到傅朝际的解释也并没有再为难,而是很快的闭上了眼睛。傅朝际抬手看了看手心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停顿了两三秒,转身把灯关了。 “太黑了,看不见。”傅朝际关了灯之后顾自的嘀咕着。卓暮翻了个身没理他。 他边嘀咕边脱了鞋,从卓暮那侧上了床。傅朝际手脚并用从卓暮身上爬了过去,虽说没再碰到人一下。 第二天两人匆匆解决了早饭就在小区门口分开了。 傅朝际进了学校大门。大学还没开学,平时在校园里闲逛的学生都没了影子。他上了楼,敲了右边第二个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出一声进。 傅朝际这才开门进了屋。 肖老师坐在办公桌旁正带着老花镜看手里的资料,眉皱在一起,瞧见人进屋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有什么好的,还能待那么久?” “这不是回来了么。”傅朝际站在旁边也往资料上看了一眼。 肖老师回头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除了这份,我这儿还有两份。拿回去琢磨琢磨,老规矩一份电子版一份打印版。” 傅朝际只好接了过来,肖老师把老花镜摘了下来,询问道,“晚上跟我回家吃饭?” “今天就不去了,”傅朝际想到卓暮笑了一下,解释说,“我有个朋友这两天住在我那儿。” 肖老师只看了他一眼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资料抓紧着点。” 傅朝际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太阳快爬到了头顶上,他往树荫下挪了挪,手机震动起来。 傅朝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愣了一下。 “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你在哪儿?”卓暮问了一句,口气倒是一贯的冷冷淡淡。 “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还在z大......”傅朝际刚想再问一句,卓暮吃没吃饭,但突然想到这会儿还没到中午,于是在没想到下一个话题之前他被自己噎住了。 “我在门口。” 什么门口? 傅朝际懵了一下,马上加快了脚步,“你等我一下,我十分钟就到家了。别在太阳底下站着。” 他突然想起那天卓暮站在他家门口等他的画面,眉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 “学校门口。”卓暮好心的提了个醒,打断了傅朝际越跑越偏的想法。 傅朝际张了张嘴,猛地抬起头。 卓暮似乎早就看到他了,两人的视线终于对上,傅朝际有点愣,卓暮却远远的勾了勾嘴角。卓暮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这会儿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下身修身的浅色牛仔裤,看起来像个还在教室上课的大学生。 傅朝际挂掉电话,往卓暮那边走。 马路上偶尔经过两三辆车,偌大的校园,视线里就仅仅剩下那一个人。傅朝际的视线长久的放在卓暮身上,这么一放,不知不觉中就从小到大了。 傅朝际区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正在埋头做卷子的人终于被惊动,抬头看了他一眼,傅朝际的嘴刚张开,卓暮又把头低了下去。 傅朝际的火一下子蹿了老高,手掌往卷子上一拍,刚好挡住卓暮下笔的位置。可惜这种引人注意的方式也当即给了他反馈,卓暮的手没来得及收,中性笔直接扎到了傅朝际的手背上。 手背好歹还能受得起一些,傅朝际本是得意的表情当即有些扭曲,他眉毛抖了抖,大丈夫不怕疼,他导了两口气之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卓暮,问道,“你什么意思?” 卓暮想把被傅朝际压着的卷子抽出来,但抽了两下没抽出来,而且脆弱的卷子大抵再被撕扯就会坏掉,他立马放弃了和傅朝际争抢的想法。 “没意思。”卓暮冷淡的应了一句,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进入高中已经一个月了,卓暮在班级里就像个壁画。刚来的时候,还能被他的好模样骗一骗,时间一久,他的冷淡和漠不关心让他方圆三里没人靠近。现下也就隔壁几个不知实情贪恋美色的小女生还惦记着他。 傅朝际本来不想和卓暮再闹小时候的笑话,但想法和现实是有巨大差距的。 傅朝际又拍了下桌子,这回声音很大,这一声响,直接让教室静了下来,在教室的学生都偏头过来看。 “我帮你回忆一下。”傅朝际板着脸,“昨天下午第二节课,南校门,你路过了吧?那位托你福在医院缝了三针” “所以,有事?”卓暮反问道。 “卓暮我去你......”傅朝际那个妈字还没冒出来,手先掀翻了桌子,卓暮的椅子一角卡在桌子旁边,人也顺势往下倒了,傅朝际什么都没想直接扑了过去。 下午因为打架,傅朝际和卓暮站在办公室里。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9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19 班主任抱着胳膊在班级名册上翻来翻去,傅朝际看了一眼,她停在了自己的那页上,“高一刚来就闹事?想当出头鸟啊。” “没有。”傅朝际口是心非的说道。卓暮干脆不声不吭,往那儿一站,像空气一样。 “来,说说吧,这次为点什么?”教了十年的书,学生打架无非就那两三个原因,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但每一届还是在这些事儿上栽跟头。 “我俩闹着玩的,”傅朝际连看都没看卓暮一眼,睁眼睛说瞎话,“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点。” “你这个班长我是不是该给你撤了,嘴里蹦不出半句实话。” 傅朝际心想,撤了才好。 但还是乐了说了句,“哪儿敢。” “出去等着,待会儿让你家长来一趟。” 今儿八成是逃不掉找家长这事了,傅朝际也没多说,出办公室了。 班主任看着傅朝际把办公室门带上,扭过头看从进门开始就沉默的卓暮。傅朝际和卓暮刚打起来就被拉开了,俩人都没挂什么彩,脸上瞧着干干净净的。 班主任对傅朝际没办法,有点头疼。 “说说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办公室只剩下卓暮和班主任两个人,卓暮没法继续保持沉默,只好张口说道,“他和我闹着玩。” 班主任倒是没想到两个人站在一个战壕里,当即头更疼了,她翻了翻名册点了卓暮的那页,说道,“你也到外面等着。” 程宛来的时候,卓暮和傅朝际一个站在门右边一个站在门左边。程宛看着俩门神,剜了傅朝际一眼,敲门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一下午都没课,方便了和家长会面。程宛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坏,傅朝际松了一口气,却被程宛掐了下胳膊。 “长能耐了还在班级打架了?你多大了?”程宛抬手看了眼表,银行那边赶不回去了。 “我就一时脑热。”傅朝际捂着胳膊跟在程宛后面,解释道。 班主任把卓暮叫进了屋,程宛看了一眼,“等卓暮出来,一起吃个晚饭。” 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吃啊。 傅朝际这句话还是咽了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紧闭的办公室门。已经一个下午了,卓暮的家长一直没来啊...... 程宛掏出手机,要拨电话。傅朝际眼尖,看到是傅爸的号码,还以为程宛要做什么,“亲妈这么点小事不用告诉我爹吧?” “让你爸来一趟,”程宛瞥了一眼傅朝际,“你们老师不是要叫卓暮的家长吗?” ☆、第 14 章 傅朝际微偏了下头,心里想着,卓暮还真当他家各个都是哆啦a梦了,随便一摸口袋就什么都能有。 傅程鹏赶过来进了办公室。还有三分钟放学,傅朝际在后门那儿候着,他百无聊赖的站在后门,视线之内能看到紧闭的办公室门。 放学铃声骤然响起,傅朝际站直了,趁着乱哄哄的时候溜进了教室。他拉开椅子坐下来,把桌上的卷子往书包里放。卓暮的桌子已经被扶起来了,但他想不出卓暮坐在这儿的模样,掉在地上的课本和卷子胡乱的摆在桌上,和卓暮这个人格格不入。 他胡乱的想了一回儿,收回视线,转念间,又想起傅程鹏正替人挨训,登时心里窝火,他把桌上最后一套卷子暴躁的也塞进书包。 傅朝际站起来拎着书包,盯了他半天的唐遇凑了过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班任来回就那两句。”傅朝际说罢看了他一眼。 唐遇笑了一下,推了一下眼镜道,“本来和秦楚说好,不和你说的。” 唐遇多半在埋怨自己,傅朝际心里清楚。 实验中学的南校门今年禁止通行,围了个铁栅栏,栅栏两米多高,秦楚一跳一个准。周二第二节下课,唐遇被秦楚忽悠着逃课去玩。秦楚先是把唐遇先送出去了,自己为了炫技,退了七八步,还得瑟的让唐遇请好吧。 秦楚奋力一跃——挂栅栏上了。 唐遇蹦了半天,堪堪能碰到秦楚的衣角,秦楚疼得不行。 四下无人,卓暮刚巧路过。 “卓暮,帮帮忙。”秦楚也顾不得过节不过节了,保住小命要紧。 卓暮停顿了一下,目光悠悠的放过来,秦楚眼睛瞪大喜出望外,卓暮脚尖一转,扭头走了。 “我靠啊。”秦楚在栅栏上挣扎了一下,“见死不救天诛地灭啊。” 后来好歹等到个好心的同学和唐遇一起把秦楚弄了下来又送去了医院。 本来和秦楚说好了,这事不要提。唐遇咽不下去,隔天就跑到了卓暮旁边。唐遇这人性子软,言语也激烈不起来,摆事实讲道理的和卓暮掰扯起来同学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起先卓暮还抬头看看他,后来干脆低着头做作业。唐遇心里不舒服,声音也大了些,没想着,旁边趴着睡觉的傅朝际全听到了。 傅朝际蹭的站起来,把唐遇拉到一边,一巴掌拍在了卓暮的书桌上。 “我是属于明察秋毫类型的。”傅朝际说完还笑了一下,抬手拍了下唐遇的肩膀,“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俩从小打到大。” “行了,收拾收拾,待会儿大门都关了。”傅朝际没和唐遇多说,程宛还在外面,他朝唐遇挥了挥手,出教室了。 程宛正和一个女人在说话。 女人穿了件浅绿色的裙子,栗色的直发到肩,傅朝际看着有些眼熟。女人一抬头也瞧见了他,笑着说道,“小际都这么大了啊。” “你江阿姨。”程宛提醒了一句。 傅朝际恍然想起来,被称作江阿姨的这位就是卓暮的妈——江停。江停很年轻也很漂亮,也许更像是卓暮的姐姐。 “江阿姨。”傅朝际叫了声人。 江停的手机响了,她略抱歉的看了程宛一眼,从手提包里把最新款的手机找了出来,走到离程宛母子俩四五步的位置接了电话。 “江阿姨怎么不进去?” “进去就是定了欺骗老师的罪。” 傅朝际没反驳,总归这事是他亲妈出的主意,到时候班任连坐也要连坐到他们头上,傅朝际看了他亲妈一眼,在心里评价道典型费力不讨好。 学校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走廊空空荡荡,从东到西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即使离了四五步的距离,江停讲电话的声音也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别了,我刚到学校,你接我来做什么?”江停的声音柔得发腻,她似乎被那头人说的话取悦了,笑了两声,改口道,“真拿你没办法,五分钟我就到校门口。” 傅朝际百无聊赖的用拇指蹭着食指,他在心里突然就把江停的浅绿色裙子涂成了全黑,听江停高跟鞋敲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在心里默数三个数,江停出声道,“程姐,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0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0 真是麻烦你们了,下次请你们吃饭。我这儿有点事,先走一会儿。” 傅朝际听程宛和江停客套了几句,江停踩着她的高跟鞋下楼去了。还没等傅朝际再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外开。傅程鹏先出了门,卓暮跟在后面。卓暮埋着头,傅朝际能看到他长在头顶上微微偏右的发旋。 “行了,走吧。”程宛率先往楼下走,“就在附近吃点东西。” 走到校门口,傅朝际远远看到那抹淡绿色,傅朝际把程宛一拉,说道,“诶,我们往右边走吧,那边餐馆比较多。” 程宛被拉了过去,连傅程鹏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过来了。傅朝际拉着程宛刚走一步,回头看,卓暮站在原地往左边看了一眼。 江停拉开副驾驶的门,夹着她的手提包坐了进去。 他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连那车已经开出视线都没反应,傅朝际回身拉了他一把,“怎么,还真被我打傻了?” 卓暮缓过神来,打掉傅朝际的臭手,“嘿,还想打架啊?” 程宛看了傅朝际一眼,傅朝际立马闭了嘴。 卓暮关上门,走到卧室把校服换下来。客厅的座机响了,他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新毛巾。 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他到客厅接了起来。 “明天你买点水果送傅家去,他们帮了我不少忙。”江停的声音穿了过来,隐约还有男人的声音。 卓暮没说话。 “怎么,不满意啊?”江停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压低了声音,“不满意就去找你爸。你什么病,自闭症?一声都舍不得吭。” 电话里一阵忙音。 卓暮把听筒摔在了桌子上,电话线扯掉了。他停顿了一会儿,那毛巾擦了擦他干着的头发,没管电话线转身进了浴室。 卓暮把沐浴露和洗发露都涂好,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面。他脑子里不断的想起他坐在台阶上,一直仰着头看小院大门的方向,那时候是深秋,叶子落了一地,用笤帚扫成一堆,落叶堆成的小山被丢在东南角。 江停穿着件红色的大衣,夺门而去。片刻之前,她毫不留情的刻薄着,“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全赔在你俩身上,你们这两个吸血鬼。” 江停的停本来是亭亭玉立的亭,办户口的时候录错了,卓暮的姥姥说这是缘分,就真的是停下的停。 江停讨厌这个名字,但又不得不顶着它过活,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违背姥姥的意思。 江停说她受不了了,那年她十六岁时有了卓暮不得不匆忙结婚,这年她二十六岁,因为忍无可忍离了婚。 停,停止,停下这倒是和江停本人不像,她更像是江湖,奔流不息。被她抛下的是停息的,比如卓暮。 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卓暮用毛巾把全身擦干净。背上隐隐的疼,他整个后背都磕在了地上,卓暮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青了一片的后背。 他套好睡衣,走到卧室做起明天要讲的卷子。 有人敲门。 卓暮放下笔去开门。 傅朝际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个透明的小整理盒,里面放着药。 傅朝际把盒子在卓暮眼前晃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说道,“给你擦药。” “不用。”卓暮伸手想把人从门缝里推走。 卓暮拒绝的果断。傅朝际按理来说最期盼的不过是不用给冤家服务,这会儿被拒绝了,心里的恼飙高。 傅朝际快速出手,二话不说把人往里一推。卓暮站得稳,没推动,两人僵持不下。 “我要关门了。”卓暮抿了下嘴,有些不耐。 “你关啊,”傅朝际两根手指头伸进门缝里,“你把我手指夹掉,然后我跳窗子进你家门。” 卓暮没动,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傅朝际扬了扬眉,得意道,“你不就欺负秦楚告不上你的状吗?你倒是心安理得的,搭把手会死啊,人情味呢?怪不得江……” 傅朝际脑子一热,嘴走漏了风声,他强忍着把后面刻薄的话咽了下去。 卓暮快速的扯起嘴角,拉着门把手骤然用力往回拉。傅朝际猛地往后推,风擦着他的脸过去,傅朝际面对防盗门恨不得踹两脚。 “我靠卓暮,你真关啊!”傅朝际伸手看自己完好的两根手指头,讪讪得抬手抽了自己一下,“让你嘴欠,活该。” 傅朝际回了家,打开阳台窗户探头想看卓暮在屋里干什么。他回屋把程宛那块大镜子拿了过来,调好位置往卓暮家里看。 他瞄了半天,客厅没人。他刚要放弃,楼下张大爷喊了他一声。 傅朝际做了亏心事,吓得差点把镜子扔下去。 “长大了也爱美了啊。”张大爷一喊,院里的几位大爷大妈也都往上看。 爱美…… 傅朝际呵呵一笑,恨恨的把窗户关上了。 晚上卓暮出门之前,看到药箱放在他家门口。其实也不算,就在他家和傅朝际家中间的位置,上面有张字条。 这次算我不对,对不起。 道歉的人一笔一划写的认真,于是工整的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高中回忆杀,年少时光~ 明天有更新 晚上六点之前 么么 ☆、第 15 章 从朝际认识卓暮开始,就没想到过有一天会跟他道歉,也没考虑过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这么做了,卓暮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朝际第二天一早吊儿郎当的从卓暮的门口路过了十多回。 那门才被从里面推开了,卓暮的头发还湿着,视线刚好和在门外无聊甩书包带的朝际对上了。 朝际还没来得及尴尬以及大放厥词。 对方很厉害,先开了口,然后说罢把门给关上了。 朝际有些摸不着头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刚才卓暮说他头发没干,让他待在门外等着。 卓暮刚才那样子,好像连擦都没擦,水流得和瀑布差不多。 朝际迅速的原谅的卓暮方才语气里的不敬,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在了地方,身子一轻往后稳稳当当的靠在了墙上。 老老实实的等起了人。 想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平相处吧。 说不出来是谁的功劳多一些。也许从前这样让两人和平的机会也并不少,但多半只是一个孤军奋战,最后被惹急了只能打一架了事,而似乎到了这个时刻,许是待得久了,习惯了彼此的各种各样难以接受的棱角,反而两个人认命的给对方让了块位置。 五分钟之后,朝际的车后面坐着头发半干的卓暮。 朝际盯着他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指了指他金贵的脑袋说道:“风大,你头发还没干。” 卓暮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难得开了金口,“你话太多了。” “卓暮你有毛病?我怕你生病,你还嫌我话多!”朝际一点就炸的毛病不是一天能改得了的,而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1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1 且不以任何事物为转移。 朝际把校服外套甩到了卓暮脑袋上,迅速上了车子,一个冲劲儿就冲出了小区。 卓暮挺直了腰,头上盖着校服外套,怀里抱着书包一时腾不出手,另一只手圈着朝际的腰。 等坐稳了,卓暮毫不客气的把书包带套在了朝际的脖子上。朝际歪歪扭扭的偏了偏车把,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卓暮伸手把他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边。 朝际瞥了瞥嘴,大发慈悲的把刚才得话咽下去了。 “晚上我去接你。”朝际在拐进校门的时候对卓暮说道。 卓暮没吭声。 朝际眼睛弯了弯,然后暗骂自己没出息,当个免费的劳力还这么开心,心被狗吃了吗?这一瞬间他是觉得最忌对不住秦楚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楚等到朝际坐下就跑过来,大惊小怪得说道:“我天呐,我这眼睛是不是瞎了,我怎么好像发现你和卓暮是一起到学校的呢,而且貌似你脸色也很不错。” 秦楚捏着朝际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评价道:“面色红润。” 朝际抬手打掉秦楚的手,皱了皱眉,“你都挂在栏杆上了,还到处蹦跶什么,回去坐你的冷板凳吧。” “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真是看透你了。” “别贫。”朝际朝秦楚勾了勾手指,“晚上等我会儿。” “行,不跳栅栏就行。” 下午六点半。 秦楚郁郁寡欢的摊在饭桌旁边,苦兮兮的说道:“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能不能动筷子了?” 秦楚摇摇欲坠的起来,喝了半杯白开水,在肚子里打底。 朝际精明的人渣压根没让他碰菜单,至今两个人干瞪眼待在饭馆已经两个半小时了。 朝际回头一看好友,捡起来点良心,问道:“要不,先给你来一瓶果汁?” 又是水,秦楚哀嚎一声,趴在了桌上,“妈妈有人害我,令我不能食不能寐,人间惨剧。” 朝际抬眼看了看表,心想,还有半个小时,走路过来要十分钟。 门忽然被推开,瞧见来人,秦楚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服务员拿菜单,快!” 三人围着饭桌坐。 朝际再次看了看表确定自己没看错时间。 秦楚盯着眼前的菜垂涎已久。 卓暮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高深莫测。朝际和秦楚特习惯他这世外高人的样子。 “不是说好主角今儿是我吗?” “是你啊,谁跟你抢了?”朝际挑了挑眉,说道。 “是我啊,那就赶紧吃吧,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了,饿的死去活来的。”秦楚说罢,一筷子就戳到了肉上,塞到了嘴里。 晚上七点半,朝际在路口把秦楚塞上车。 秦楚要把门关上,朝际伸手拦了下,他低头问道:“真不生气?” 秦楚一个白眼翻了上去,“我生哪门子的气啊,嘿,敢情今天这个饭就为了给我赔礼道歉的?” “你看他那样像是给你赔礼道歉的?” “不像啊。”秦楚乐了,“但你像。” 朝际拍了他脑袋一下,也乐了。 秦楚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别耽误他回家,特真诚的说道:“真没气,又不是卓暮把我挂在上边的。再说了,也就你挂在上面,他会有点反应。” “有什么反应?”朝际被说得心一动,傻兮兮的问道。 “他不会一走了之,”秦楚顿了顿,认真的看着朝际的眼睛,补充道:“他会指着你笑。” 朝际把人送走了,卓暮推着自行车走过来。 七点半,天还有一半没有暗下去,但街边的路灯已经提前点亮了,看起来和这半昏暗的天也挺搭的。 卓暮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裤子也是黑色的。在学校的时候这家伙总是爱穿白色的,朝际想着想着,思路就有些跑偏了。 朝际从他手里接过自行车的车把,两人并行,中间没有隔着自行车。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朝际偏头问道。 卓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老板早放了一会儿。” 朝际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朝际拍了拍车子,“上来,回家了。” 说完顾自上了车,等他。 后座一沉,朝际歪了车把,弄得卓暮整个人被往右甩了四十五度。 然后车子冲了出去,在闹市里朝际的高呼和卓暮拍在朝际后背的清脆巴掌声都被慢慢遮盖。 只剩下他们自己揣着,不肯忘怀。 ☆、第 16 章 这些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在这一瞬间全部归位,击得他眼前一黑,脚下也还稳稳当当走到了卓暮的面前。 卓暮好像还是老样子,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除了这人站在这儿似乎比多年之前还要稳重很多,无论是多年之前还是现在,分明卓暮和他是同龄,却总是活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他就看卓暮这样子觉得不顺眼。嗯,是,他就是看不了卓暮受委屈。可他又没办法,他就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 “你怎么就过来了?” “顺路。”卓暮说道。 朝际斟酌着要改挑起一个什么话题才好,心里翻江倒海,把过往的事儿一件一件往外挑,哪一个都不够满意。 卓暮却又说道:“我五点的机票回昶州。” 朝际一震,然后开始试图安慰自己,他又不能永远待在这儿。 他勉强的挑了挑眉,“这么快就走啊,事情都办好了?” 卓暮心想,不过是见她一面,又能浪费了多少的时间,嘴上却是应了一声,不多说算是回应了。 “要在学校逛逛吗?”算是弥补一下当年没来的缺憾。 其实虽然知道卓暮根本不会答应,但朝际或许是心存侥幸,还是问出了口。 卓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直接就看到他心底去了,把他那点藏得根本不够高明的小心思看了个彻底,让他无法遁形。 朝际有点受不了自己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自打和卓暮碰见之后,时间的流速飞快得慢了下来。他在卓暮面前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再三的思虑,但最后的结果却还是令人难以满意。 “回吧。” 朝际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回去的路上再没了什么话。 到了房间,朝际打开了电视,声音调的很低,能听到屋里卓暮收拾行李的声音。 卓暮显然这次没打算停多久,和他凑在一起住,完全也是巧合。卓暮把昨天换下来的外套放到行李箱里。 他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把床上的被子塞到衣柜里。他刚塞进去,里面藏着的东西就露出了一角,他往后抽了一下,看清之后微微皱了皱眉,把东西又放回了原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2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2 四点钟,卓暮收到了朝际发来的短信,询问他有没有到机场。 卓暮简单的回了一下,然后拿证件取了自己的机票。 朝际的车子在昶州,就算是他想把人送过来也是没有办法,若是非要跟着把人送过去,他也根本就没有立场。 朝际在客厅开着电视,指针指向五点整,他才起身进了厨房。 卓暮九点钟下了飞机,然后在机场门口看到了秦楚。 秦楚套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腿上套着短靴,整个人被包裹住了,个头出挑,脸也有辨识度。 秦楚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了,这会儿见了人,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多年未见的陌生感,他和朝际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哪儿都不一样。秦楚嫌弃的想了想自己的老友,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让他找回点当年和秦楚对骂得劲头来。 虽说是这么想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和卓暮打招呼。 “我车子在那边,刚加的油,肯定把你顺顺利利送回家。”秦楚搓了搓手,然后把手揣进了口袋里。 卓暮想道,这人是专门来接自己的。 秦楚拿钥匙开了车门,把后备箱打开,在后车镜看到卓暮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之后才坐进了驾驶位。 卓暮拉了车门在后排坐下,秦楚开了火,对卓暮说道:“白小狐狸临时有点事儿,才让我顶上来接你一趟。” 秦楚顿了一下,想着卓暮该是听不太懂,补充解释了一下,“白澄被扣在家里了,最近深远的事儿,他让你帮忙照看一下。” 卓暮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上学那会儿卓暮是活在朝际的嘴里加上日常上学放学还能见到,等到上了大学,卓暮就真的只活在了朝际的嘴边上。 大学毕业之后,朝际倒是提的越来越少,但整个人够挂在人家身上,秦楚要是看不明白,这么多年的朋友也就白当了。 秦楚从后视镜里看了卓暮一眼。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背脊靠在座子上绑着的靠枕上,眉毛舒展着,他的眉宇间存在的似乎总是那股子寡淡,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遇见什么事儿都没法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他自残似的把那种平常的反应全部割掉,外人瞧不出来分毫。 ☆、第 17 章 朝际晚上十点钟接到了秦楚的电话,说是已经把人送到家了。 顺便把自己顺利的摘了出去,表示自己对卓暮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全是因为白澄的缘故。 “你跟白澄?”朝际很快抓到了重点,问道。 “啊,我和白澄。”秦楚念叨了一句,然后神经兮兮的拔高了音,“我和白狐狸半点关系都没有。” 朝际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更加深刻的感觉到秦楚的心虚。 半个小时之后朝际收到了卓暮的短信,只有简明扼要的三个字,我到了。朝际看着这三个字就觉得一扫阴霾。 z市刚出了正月,天就已经暖和起来,朝际把薄外套穿上,木桌旁边的医生刚把他的腿检查好。 嘱咐他别指望自己年轻,没事乱跑乱跳。 朝际看了一眼那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医生故作老成的模样,乐了一下,然后走了。 他这伤了一回儿,前前后后没少往医院跑,他往出走的时候脚步轻快,总算短时间之内不用再吸这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了。 这会儿已经临近三月初,正是大学热闹的时候。他昨天刚跟导师请了假,明儿的飞机回昶州。 朝际哼了两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曲儿,归心似箭的箭插了他一身。 他拨弄了一下电话,在秦楚名字旁边晃悠了两下,心一横划到最上边,点开一个,生怕自己后悔一样迅速拨了出去。 那天很快就接通了,“喂?” “我下午的飞机,能不能来机场接我一趟。”朝际快速的把话丢了出去。 两人沉默了片刻。 朝际又说道:“刚给秦楚打电话,他电话关机了,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朝际把秦楚拉去躺了枪。 最后朝际还是以这个蹩脚的借口把人给骗来了,下午五点秦楚端了杯热咖啡在门口等他。 昶州虽说都已经二月底了,但还是寒冷。这会儿下起了雪。 朝际穿了件黑色的长大衣,围了一圈围巾就落了地,不免得感觉到温度相差的太过悬殊,他摸了摸鼻子,想把冷空气全部隔绝。 朝际一件行李都没带,像是个突兀出现的异乡人,在一片行李箱拖拉的声音中显得有些独树一帜。 卓暮走得有些快,朝际跟他差了两三步的距离,一路追着到了车旁边。卓暮开了后车门,从里面拿了样东西丢到了朝际的脑袋上。 是件羽绒服。 朝际只觉得好像泡进了还冒着热气的温泉里面,从头到脚都是暖意洋洋。他把衣服披在了大衣外面,两人上了车。 车发动。 卓暮发现朝际在解了大衣的扣子,脱掉,然后把羽绒服套在了身上。 他抿了下嘴。想到五分钟之前在机场看到朝际的时候。 朝际还是那个样子,在昶州的深冬,身上的衣服不管怎么样都想着要穿得轻薄一点,他嫌弃羽绒服臃肿,从初中到高中,被朝妈从客厅追到卧室,按在床上往身上套的事件几乎每天要发生一回。 这回没人管得着他,再加上z市的春天来得早,这人就更为放肆了。 总的来说,他从楼上顺手多拿了一件羽绒服的事情并没有做错。 这边朝际把衣服占为己有,而且衣服的主人一点制止他的意思也没有。 朝际刚想说点什么,卓暮却是先吭了声,“你腿怎么样了?” “没事了。”朝际语气轻松,卓暮看了他一眼,他把衣服搂紧,说道:“衣服过几天再还你。” 卓暮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虽然话又是少的可怜,但朝际被羽绒服裹着然后再被送到家门口,已经完全处于自满状态。 他下车看着卓暮倒车,驶出了小区门才不情不愿的上楼。 掏出钥匙开门,却怎么都打不开门。 朝际确定不是钥匙拿错了,他本想拿手机给秦楚打个电话。 一摸上衣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他的手机加上他的大衣全都在卓暮的车上。 钱更是别提了,只有裤子口袋里剩下二百多块现金。 朝际无奈的坐着电梯又下了楼,冒着雪走到小区门口盘算着先找个旅店凑合一晚上。明儿一早再找卓暮把手机和大衣拿回来。 雪很大,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踩上去松软,但走路困难。 身后车喇叭声,很快那车子和他持平了,车窗降下来,露出卓暮的脸来。 “你怎么回来了?” “你出来做什么?” 这两人同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3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3 时顾自说了句话。 朝际拨弄了下头发,抖落下来些雪,回答道:“我的钥匙打不开房门了,想给秦楚打个电话,手机在大衣兜里。” 他傻愣愣的站在大雪里面,认真的解释,卓暮弯过身,把车门打开,几乎是命令着说道:“上车说。” “啊,不用了。”说着朝际从副驾驶把自己的大衣拿了出来,“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你打算去哪儿?” 朝际轻描淡写的说道:“先给秦楚打个电话问问看,然后找个宾馆住一晚。” 卓暮慢条斯理的说道:“秦楚的电话关机了。” 还不忘补刀:“你刚才对我说过,你忘了?” 卓暮把这茬提起来,多半是看透了他在这事儿上耍的小心思,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真是应了那五个字,皮笑肉不笑。 朝际恨不得立刻把门甩上,而卓暮下了车,走过来,帮他做了决定,卓暮把朝际推进了副驾驶,相当粗鲁。 他被推的一愣,然后快速的正襟危坐。 卓暮已经上了车,带进些许风雪,他冷静的瞥了一眼副驾驶的朝际,并不是询问而是公布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说道:“去我家住。” ☆、第 18 章 直到坐在卓暮家的沙发上,朝际都有一点恍惚。 他手里握着一杯橙汁,趁着房子主人不在视线之内环视整个客厅。 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的色调偏冷,灰色杂着白条纹的壁纸贴满了整个客厅,浅色的地板加上灰色的沙发。 卧室的门都紧紧的闭着,他暂时性放弃了窥探的想法。 卓暮从卧室走出来,“这是睡衣。你先洗澡吧。” 朝际应了一声,进了浴室,听到客厅里的电视打开了,主持人和嘉宾互相调侃的声音传过来。 他想,果然还是人多的时候,房子还是像家一样。 卓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在电视上。 他静静的坐着看着一会儿浴室的方向,不一会儿大概真的明白隔着门,什么都瞧不到的道理,于是拿起了手机给白澄拨了个电话。 还是关机。 自从他从z市回到昶州之后,白澄的电话就再也没开机过。 深远上上下下都只当白澄是休假了。 朝际换了睡衣,拿着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浴室看卓暮一直在摆弄手机。卓暮瞧见他出来,问了句:“你最近有联系秦楚吗?” 朝际有点心虚,想想最近一次联系是七八天之前,这次把他搬出来说他关机是不是有些失策,他索性不答,反而问道:“怎么了?” “白澄已经半个多月不见人了,手机一直关机。” “那问秦......”朝际话说了一半,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迟钝,于是闭了嘴。 朝际把大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给秦楚拨了一通电话,却真是关机了。 “上次和秦楚通话是一周前。” 卓暮点了点头,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拿了吹风机出来,不由分说的给朝际吹起湿漉漉的头发来。 朝际的头发微长,发丝很软,跟他这人从小咋咋呼呼的样子不太像。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问,又不是伤残人士为什么给他吹头发这样的话。 就当是卓暮脑子一抽,你一旦提醒了他,他又反悔怎么办。 当晚他就登堂入室躺上了卓暮的床。 隔壁房间的电热坏掉了,暂时不能住人。卓暮本人还亲自带着他去隔壁的冰窖里待了一分钟,朝际猜那屋兴许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 于是老老实实的爬上了床。 卓暮洗了澡出来,身上沐浴液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样,淡淡的肥皂香味。卓暮在床的另一侧躺下来,灯已经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关了。 已经接近十一点半。 两个人一人一床被子,各自占据了双人床的一边。 “我明天再联系秦楚看看,”朝际翻身平躺,盯着看不太清楚的天花板说道,“再找不到人就去他父母住处探望一下,秦楚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嗯。” 卓暮回应的很淡定,朝际又翻了个身,这一会儿他翻了一百八十度总归是把卓暮的脸看清楚了。卓暮知道的要比他多得多,朝际想着。 但卓暮并不想与他说,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别人的半句话他都不会讲,甭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在意的就是那四四方方的一块小天地。 他几十年如一日绕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地,一圈一圈的走。 朝际躺在他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种情形在z市也发生过,但却没有此时此刻这样让他觉得有归属感。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昶州,还是单纯是今天下了雪,让他矫情的情绪越发灿烂了。 “高考那年,你去哪儿了?” 很久的沉默,沉默到朝际觉得卓暮根本不会回答他这个蠢问题的时候,卓暮开口说道:“在昶州,找了处别的房子住。” “有比家里要好吗?” 卓暮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道:“还好。” 朝际心里梗了一下,完全不能想象,卓暮说还好到底省略了多少。 “搬了房子然后呢?你是第二年才参加的高考,中间的一年你复读了?不会,你第一年就可以考到z大了。”朝际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那年刚好昶州城建,能赚钱的机会很多,大半年都在工地上,老板是白澄的亲戚,工资也一直没拖欠。” “助学贷款办下来了,我去找你,你不在。起初我很生气,其实大多数的情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前生拉硬拽想把你扯走的时候,骂也骂不走。等人走了,还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才好了。问别人?” 朝际顾自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别人还不如我了解你。连我都找不到你,无从下手,想要见你,大概是除非你自己回来。” “起初的时候有人照顾我,没受多大苦。不到六月就已经攒够了两年的学费,剩下生活费打算到了大学再说,之前零零碎碎在高中也有一些存款。” 卓暮把其中横生的所有枝节全部一刀砍下,给朝际看了一个足够光滑的并不尖锐的东西。 “成绩出来以后我就报了z大,没有服从调剂,分数也够去学设计。” “白澄家里找了个一中,我挂名了半学期,后来直接参加了高考,大学读了建筑。” 两个人像是要把那一年的事儿全部交代一遍,但到了嘴边,全都变成了一小段一小段。一年,那么久的时间,掰开来看短短几句话就说完了。 朝际心里纵使百般的不是滋味,时间也都匆匆忙忙的过去了。 他鼻子感觉有点酸,暗骂自己不争气,嘴上问道:“为什么突然走了?” ☆、第 1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4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4 9 章 如果说,他刚开始离开的那段时间,朝际还是对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无法理解,但时间久了,不知道哪儿根线搭好了,其中的细枝末节怕也全部被自己摸了个清楚。 那时候走在一起,然后平平淡淡的分开。 这东西按照朝际当时的想法来说,不过是应了那句毕业分手的话而已,仅此而已没什么好伤心。 朝际甚至都没有思考过,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日后会发展到什么模样,要面对什么,他没想过未来,说得更直白一点,他这个人从来没想过把这种关系一直保持下去,不是没有信心,只是单纯的觉得就算分开也太过正常。 所以在卓暮和他说分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直接应了下来。 朝际撑起半边的身子,轻声问卓暮道:“如果我强拽着你,不想和你分开,你会不会留下来。” 卓暮愣了一下,并未想到话题突然转向了别处,他迟疑了一下,抬手碰了碰朝际的额角,他手有点凉,似乎是想给朝际降降温。 卓暮说,“我不知道。” 朝际觉得有些颓然,又觉得自己这样假设很没有意思。 人总是能在记忆里反复翻找那些错过的、不完美的节点,然后做一些虚无缥缈的假设,希冀这些假设能带来更好的结果。 但这些东西像泡沫一样,转瞬即逝。 卓暮顿了一下,继续说:“即使你说了那些话,我也还是会走的。” 朝际伸手攥住了卓暮的手腕,眼睛微微的瞪大了一些,这是他们两个久别重逢之后,朝际最大胆的一个动作。 卓暮没有甩开他。 他说:“不是你的错,别多想。” 人没有甩开他,他也不舍得松手,手指摸了摸卓暮的手腕,像是终于找到失而复得的东西,恨不得丢到心里边紧紧的裹起来。 “错了就是错了。” 朝际哑然,半晌才又说道:“你像以前那样骂醒我,骂得我不敢再犯。” 卓暮叹了口气,伸手想把他攥在手心的手腕抽出来,但奈何人拉得太紧,他只好半身不遂一样,撑起左边的胳膊,动作相当不利落的把要掉眼泪的人扒拉到怀里。 朝际觉得被人扒拉到怀里,相当没有尊严。 但是很快他就把这点尊严全部碾碎了丢掉。 带着点怨气啃了卓暮脖子一口,然后厚颜无耻的在他脖子周围蹭了两下。 卓暮抬手拍了拍朝际的脑袋。 朝际本来就已经快被这人弄哭了,这两下不轻不重的拍在脑袋上,他鼻子一酸到底没撑住。 卓暮感觉脖子那儿湿乎乎的一片,又拍了拍朝际的脑袋。 朝际瓮声瓮气的反抗,“拍个屁啊。” 卓暮又拍了两下,“别讲脏话。” 卓暮拒绝了朝际的反抗,并且镇压了朝际。 朝际很少哭。全仰仗了他极其爱面子这一点。 他妈带着他爸,对着他男女混合双打的时候,他一次都没哭过,这点他在秦楚面前卖弄了不知道多少次。唯独在卓暮面前,他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全部的自以为隐秘的东西,尽力掩盖的东西都在卓暮面前无法遁形,一点点伪装都觉得蹩脚的要命。 “前几天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了?”朝际一愣,把放在卓暮肩头的手臂紧了紧。 “一起去看了叔叔。” “我爸是不是托梦给你,劝你好好把握我,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朝际笑了一声。 卓暮勾了勾嘴角,“嗯。” 高二的下学期,朝际凭着他的死脑筋,一条路走到黑。 全班都知道朝际的家里出了点事儿,任谁也不至于到朝际眼前给人添堵。他还是那个样子,吊儿郎当的该上课上课、该放学放学。 短时间之内,没能让人怀疑他这人有什么变化。 一切都照常运行,只是他上课就只盯着黑板上边的闹钟看。下了课回家关了门,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几乎不怎么说话,把身边的所有人都自作主张的拖进了黑名单。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没人敢管他。 不到五点钟,周五的晚上没有晚自习,朝际甩掉了书包径直倒在了床上,蒙上了被子。脑子里全是一群妖魔怪怪在跳舞,跳得他血管都快炸了,也不肯停下来。 他的门被推开,紧接着脑袋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了。 朝际从床上弹起来,静静的瞪着把他被子丢在地上的卓暮。 卓暮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就算吵架也没有。 朝际想把人赶走,卓暮却已经先发制人,张口数落起来朝际的不是,“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放回来的那本悟空传我根本就没拆过。” 初中的时候卓暮这人神经兮兮的每天捧着一本悟空传。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话还有标注的日期,字迹稚嫩。 他趁着做值日,从卓暮的书桌里拿走了那本旧书,想要粉饰自己于是把自己因为好奇买了的那本新的,放进了卓暮的书桌。 这事儿,他居然还记得,朝际气得牙痒痒。 “…卓暮,你这个阴险小人,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还来。”卓暮伸手讨要。 “没有,要命一条。”朝际脖子一梗,态度强硬。 卓暮眉头一皱,伸手就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卓暮的力气很大,朝际被拽了个踉跄。 朝际全身的热血都往脑袋上冲,他的那点眼泪已经流的差不多了,眼睛干涩,这会儿有点喝酒上头的感觉,什么事儿都已经不过脑了。 他还没稳住身子就已经一拳送了出去,打在了卓暮的肚子上。 两个高中生,胳膊长、腿长的,能躲避得了拳脚已经很不错了,两个人在屋里乱斗,毫无章法,背上、胳膊上在屋里来回的撞,又青又紫的,但没人在意。 朝际头被打偏了,口腔里有浓重的血腥味,胸中怒火燎原。 痛觉大概都已经完全消失掉了。 “都说严父慈母…你看你从小到大的浑样…叔叔哪次不是在后头笑着给你收拾烂摊子…阿姨有几次鸡毛掸子是挥到了叔叔身上?” “…”他一拳挥了半路,没了力气。 “现在没人替你挡着了…好歹…别这副死样子…能不能让叔叔安心点…” 拳头还是打在了朝际的胳膊上,他躲也没躲,嘴微微抿了一下。朝际蹲了下去,整个后脑勺都露了出来。 朝际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朝际额角抵在了卓暮的肩膀上,时间已经让卓暮从少年的淡薄完全摆脱了出来。 两个人很久没有说话,窗外边夕阳的红色已经慢慢褪去,朝际低声说说“对不起…谢谢。” 卓暮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5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5 揉了把他乱糟糟的头顶笑道:“不客气。” ☆、第 20 章 朝际像是个失忆许久的人,突然以前的那些种种全部塞回了脑袋。 他直起身子,又重复着说了一遍:“你像以前那样骂醒我,骂得我不敢再犯。” “我以前没有对你有一句保证。”他顿了一下,屋子里很暗,他们彼此很难看清彼此的表情,但他仍然很认真,眉头微蹙着,“以后的也不是保证。我不敢保证我永远都是对的,你要记得受不了、想离开的时候骂醒我。我这人受不了你不在我旁边,我肯定会改的。” “我这人反应特慢,特别傻,你总要提醒我才好。” “你之前是怎么都不会对着人道歉的,现在一直在认错,还要讨骂。”卓暮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走的是我,不是你。” “你问我为什么离开。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学业也好、生活也好,有些路我都要自己走的。我拖累你一阵子,不可能拖累你一辈子。” 两个人磕磕绊绊的把当年的心里路程全部摊开来,谁也不比谁聪明,翻来覆去的看都是大写的幼稚。 不过所幸,因为他们还年轻,总有力气想把之前想要的东西再找回来。 “我想得太多,也许咬咬牙也许就走过来了,但我没有。” “那现在你想的多吗?”朝际难得有点呆,顺着话就问了下去。 “嗯。” 朝际听这话差点想掐卓暮的脖子,心里酸得一塌糊涂,卓暮又补了一句,“想以后怎么一起生活,在z市挑一套房子再找份工作。” 卓暮说完发现朝际不吭声了。 他疑惑的往他身边凑了凑,朝际这会儿正说不出话来,手臂张开圈住了人,把脸凑了过去。 朝际扑上来,说是饿虎扑食都算是好听。 卓暮松了力气,让人趴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上趴着的人,在他脸上贴了好一会儿还没找准位置,眼泪倒是擦了他一脸。好一会儿才朝准了位置,压了过来。 卓暮的唇有点发干,鼻腔里全部都是肥皂的清香味,朝际紧紧的贴在上面,两人鼻息相闻。朝际又想哭了,他在心里边狠狠的骂了自己两句,全部憋回去了。 卓暮闷笑了一声,然后扣住了左手抚上了他的后脑,轻而易举的撬开了他的唇齿,朝际根本没法招架,然而又往前贴了帖。 单是想想这人是谁,朝际就几乎承受不住。 朝际十分大爷的撑起身子,摸了摸卓暮的嘴唇,说道:“你在昶州等我。我明年毕业,明天我们就去买房。”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钟朝际就起床了。 他下楼转了一圈,和一群遛狗遛鸟的大爷大妈科插打诨了半个小时,然后去了最近的早市,买了油条和豆浆。 等他到了门口才惊觉,他没有卓暮家的钥匙,两秒钟之后门开了。他进了门,脱掉鞋子,卓暮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你怎么醒这么早?”朝际问道。 这时候不过六点。 对于朝际来说这已经算是相当早了,他赖床多年,自从高中毕业之后,这种赖床的时间越变越长。七点之前起床基本来说属于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问的人自觉有些尴尬。 “你出门的时候我就醒了,本来想陪你一起,但看你和大爷大妈聊得不错。”卓暮指了指阳台。 朝际笑了两声,强行转移了话题,“快去吃吧,还热着,待会儿凉了。” 他轻快的爬上了四层楼,敲开了门。 朝妈把拖鞋递给他一双。屋里很静,想来槐叔他们不在家。 “早饭吃了没?”朝妈问道。 “嗯,吃过了。”朝际说道,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挑着。 朝妈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你们?” “嗯,打算一起生活。”朝际轻松道:“我还是觉得他最好。” “我知道,妈你一直知道我们的事情。也许你之前不太赞同,但我之前也许不太认真,但我想了这么多年,还觉得觉得我要对他很认真才行。” “我有什么不赞同的,你以为我叫他来找我做什么?”朝妈听了他一通表白,想着其中她也出了不少的力气。 朝际咧嘴笑了笑,“没做什么,就是在你面前故意表白一通。” “我太高兴了啊。” 朝妈白了朝际一眼,“多大出息,从小到大都这德行。” 朝际摊手道:“没办法,改不掉。” 后来直到朝际不得不回z市,他也没能如愿以偿的在昶州买一套房子。 他整天往秦家跑。 好歹在三月份的时候被人厌烦了,秦妈丢了一句,那俩熊孩子不知道跑哪儿逍遥去了,你自己去找,别再来了。 得了,俩人人身安全,在外国正逍遥呢,比他们两个,一个学生狗一个工作狗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朝际余下的时间都喜欢跟在卓暮旁边,恨不得粘在卓暮身上。 卓暮的厨艺突飞猛进,也不知道在大学里在多少家饭馆打过工才练成这样的手艺。朝际被从厨房里赶出来一次,但他仍然不气馁,十分钟之后又跑了进去。 朝际帮忙把菜在饭桌上摆好,然后一转身就把人推了一下,推到了墙边,凑上去,轻轻的在他嘴边啄了一口。 卓暮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一个反身,两个人的位置调了过来,两人近的鼻梁碰在一起。 “很高兴?” 朝际眯了眯眼睛,手圈住他的脖子,“我跟我妈说了。我妈叫我好好养着你。” 卓暮微微低了头,轻轻的压在他的唇上,动作不急不缓,朝际有点急,但是暂时被镇压得无法反抗。 他想想,算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挺高兴的。 他想起来,他偷偷掉包过的悟空传,想起来,两个人接触不深站在大院门口对骂,想起来,那年他打架,狼狈不堪被卓暮撞了个正着。 想起来,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走在一起,又不知道为什么分开。 也想起来,他们多年不见,以为此后余生都难有交集。 “再走打断你的腿,我再许你走一次,把我的腿也打断。”朝际立毒誓的手段越来越高超了。 卓暮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 谢谢他们自己。 万幸,他们还是彼此的归属。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6 劲。 李大爷叹息了一会儿,小声念叨:“有对象啊,这好小伙就是抢手……” 伍明明拉着季优赶紧撤,匆匆和李大爷说完“再见”就跑没影儿了。 这好好的,怎么还做起媒了。 李大爷这审美虽然还行,说出来的话可不怎么动听。 好小伙当然抢手,他伍明明可是大学的时候就先人一步勇往直前一举拿下。 季优拿着东西跑动不方便,被伍明明拽着一路狂奔,到了单元楼下才喘口气。伍明明停下来大口呼吸,这以后他可得把季优看紧点儿,现在的老年人闲着没事就给人介绍对象,还能不能行了。 要不是情况特殊,他恨不得在季优衣服上写几个大字,好东西太多人惦记,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抢到手了,哪有让别人肖想的道理。 伍明明气儿顺得差不多了,道:“这就上去了,你紧张吗?” 季优都上台阶了,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上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挨骂我受着,挨打我护着,你适当夸夸我,让咱爸咱妈知道他儿子不亏。” “这还没见面呢就叫上了,”伍明明有点儿想笑,“我这文武双全十项全能闭月羞花老少通吃可还真有点亏。” 伍明明越说越起劲,开始云上飘。 “跟这儿讲相声啊,”伍立东从后面走过来,“还闭月羞花你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 伍明明吓得舌头差点打结:“爸!” “叔叔好。” 季优微笑着打招呼,心道这体格要真动起手来估计不好对付,伍明明跟个小鸡仔似的,怎么会有这么魁梧的爹,别是路边垃圾桶捡回来的。 “爸什么爸,一惊一乍的,”伍立东瞥了季优一眼,“上楼吧。” 季优赶紧侧身让出一条道,长辈先走,特别是需要讨好的长辈。 五楼着实有点长,三个人一路无话,伍明明想说点什么又怕伍立东不接茬,干脆安静如鸡佯装乖巧。李姝绵在厨房忙活得差不多了,就等着鱼下锅,听见钥匙声便急吼吼地跑出来迎接。 伍立东开门把装着鱼的推车放一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跟耍大牌有得一拼。 “这是小季吧,”李姝绵脸上堆着笑,“来来来,快请进,以后这就是自己家,都随便别太拘谨。” 季优赶忙出声打招呼:“阿姨好。” 李姝绵拉着季优往屋里带,转头看了伍立东一眼:“你好你好,诶哟这老伍同志怎么黑着个脸,没把你吓着吧。” “没有,叔叔挺好的。”季优把准备的礼物递上去,“阿姨,一点小心意,还希望你喜欢。” “这孩子怎么还准备礼物了,下次空手来,不然阿姨要不高兴了。”李姝绵说着拆开礼品盒,“这胸针真漂亮,下次出去旅游我往胸前一别,准是全场最闪亮的老太太。” 伍明明从进门起就被冷落,早就不高兴了,这会儿急着插话:“妈,你也看看我!” 李姝绵眼都不抬,手里把玩着那枚胸针:“你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二十多年了早看腻了。” “妈你怎么这样啊!”伍明明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失宠,当了二十多年宝贝一下就变成了淘汰品,“这礼物还是我帮忙挑的,他哪有这么好的审美。” 李姝绵有点不耐烦:“知道了,就你会嚷嚷,我得煮鱼去,”说着招呼季优,“茶几上有水果,葡萄可甜了。” 季优开口道:“谢谢阿姨。” 伍立东坐在沙发上继续□□脸,季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走上前把礼物递给伍立东:“叔叔,这是给你的礼物。” 伍立东“哼”了一声:“放这儿吧。” 季优把礼物放茶几上,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可太他妈酷了,两手插着跟黑帮老大审小弟似的。放以前季优压根就不会搭理,奈何这位大人得罪不起,还是乖乖收起棱角点头哈腰的好。 伍明明见这架势忙上前道:“爸,我带季优去我房间看看。” 说着也不等伍立东发话,伍明明就把季优往他的房间里拽,还轻轻把门给带上了。这门的隔音效果还行,在里边儿只要不是太大声基本听不见,关起门来商量对策十分可行。 季优刚走进去,见着床上的卡通床单笑得蹲到了地上,这次的床单是小熊维尼和跳跳虎在跳舞,他们脚边还放着好几罐蜜糖。 伍明明都快紧张死了:“你还有心情笑!” “叔叔好像不太喜欢我,”季优说起正事,有点儿惆怅,“阿姨和叔叔是两个极端,阿姨太热情了。” “那是,”伍明明一说就来气,“这都快不要我了,我妈就是喜新厌旧!” 只见新人笑,未见旧人哭。 伍明明心里可委屈死了。 季优揽过伍明明的肩头,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伍明明撞进温暖的怀抱里,声音闷闷的:“干吗呀?” “抱一下,”季优声音淡淡的,“以后也算是正式盖章了,我再努努力让叔叔高兴,我们俩这辈子算是绑一起分不开了。” “怎么突然这么煽情,”伍明明用头蹭了蹭季优的脖子,“你生是伍明明的人,死是伍明明的鬼,当然还是不能死的。” 好好的气氛一秒破功,季优撒开手,抱不下去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伍明明的房间透着一股童真的味道,季优仔细打量着,觉得都他妈快返老还童了。 墙角的书架上全是成套的漫画书,可以想象曾经的伍明明零花钱大概都花在这上边了。季优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略微扫了一眼,深深感受到了某人的少男心。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经济法的小册子,伍明明上次拿下来就没放回去,季优注意到后拿起来翻了翻,问:“这不是我的吗?” 伍明明没好气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在这儿,一本破书谁稀罕。” 季优懒得理他,靠着墙继续翻看,册子上的小人画实在是逗得不行,季优以前没仔细看过,不过现在看到也不算晚。伍明明大概是用尽了毕生绝学,不同动作和表情的小人画生动又搞笑,季优翻到最后一页,是两个男生手拉着手跳广场舞,他一个没忍住,再次破了功。 伍明明把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抬手就要把小册子抢回来。这种黑历史也太羞耻了,他伍明明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季优反应迅速地把手举高,两人进行着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胜负还没见分晓,李姝绵洪亮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明明,小季,吃饭了。”说着说着又小声嘀咕,“这两人待里面干吗呢。” 季优趁伍明明慌神的功夫快速地把小册子塞进口袋,推开门走了出去。伍明明跟在后面瞎嚷嚷,被一句话季优怼回去:“物归原主了。” 餐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连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7 一直板着脸的伍立东也放松下来。 伍明明察言观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糖醋鲤鱼的糖撒得多了些,吃到嘴里有点黏牙,可他就喜欢这种黏糊糊的味道。伍明明终于找回被重视的感觉,毕竟糖醋鲤鱼是特意摆在他面前的。 季优的碗里一直堆得像座山,李姝绵将热情好客进行到底,他都快吃不下了。 李姝绵的厨艺是没话说,就连平时不太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也能尝出那么点儿新鲜。可再好吃也不宜多,季优一边吃还得一边保持微笑,心里却是苦涩得不行。他平时就不是胡吃海喝的体质,哪里能吃得下这么多。 李姝绵也觉出自己的不妥,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季啊,我这有点太热情过火了,吃不下就放着,没事儿啊。” 季优苦撑着也难受,但好面子讲礼数,伍明明知道他的脾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把抢过季优的碗,道:“我们一人一半。” “妈,你也关心关心我,”伍明明边说边把菜往自己碗里放,他怕季优尴尬,打岔道,“好歹均衡一下,我可是亲生的。” “别老和我抬杠,吃你的鱼。”李姝绵把鱼翻了个边,“吃还堵不上你这张嘴。” 伍明明噘着嘴翻白眼,亲妈都快成后妈了。 碗里的大山变成了平地,一下子少了一半的量,季优也算是好受一点,他从小就被教育不能浪费,何况是这种需要积极表现的场合,哪敢真剩下。 季优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排骨,微微皱起的眉才舒展开,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人情世故真的很难应付。 家里新买了洗碗机,李姝绵图新鲜也想赶时髦解放双手,她把碗和盘子一股脑塞进洗碗机里,美滋滋地洗手摘围裙。 伍立东和两个小辈已经在沙发上做好了,只等她过来开始“深入会晤”。伍明明拉着季优在离大门最近的那张沙发上坐下,三十六计逃为上策,毕竟前车之鉴充分说明硬碰硬完全行不通。 “坐这么远干什么,说话都费劲。”李姝绵擦着手挨着伍立东坐下,“你看这老伍同志又装严肃,人都给你吓跑了。” 伍立东面部肌肉动了动,咳了两声道:“别老挤兑我。” “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胆儿小不经吓,”李姝绵叨叨个没完,看着伍明明道,“行吧,反正我们说话声音洪亮,爱坐哪坐哪。” 伍明明傻不拉几地看着她点点头,李姝绵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她怎么弄出这么一怂货玩意儿,基因遗传怕是出问题了。 伍立东见差不多了开始发话,仿佛之前给脸色的不是他:“就是了解一下各自的情况,小季你别紧张,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什么都不问。” “叔叔阿姨想问什么尽管问,”季优礼貌地回答,“我一定如实回答。” 伍立东满意地点点头,把心里准备的问题列好一二三四,刚要开口就被李姝绵打断。有人□□脸也得有人唱白脸,她就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个。 “嗨呀你们整这么严肃干什么,审讯呢?”李姝绵不满道,“瞎聊聊行了,小季大概的情况明明之前不都说过了吗!” 伍立东被堵的无话可说,之前写的小本本估计都白费了,亏他还偷偷摸摸准备好一阵,有个犀利的老婆全白搭。放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 伍立东反正也装不下去了,干脆怎么随性怎么来,能插上话的时候就插两句,插不上话就在旁边做雕像。 他无聊地打开之前没来得及看的钢笔盒,脸上瞬间被笑容占据。这钢笔他从没上市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了,就是一直没狠下心来买,这会儿跟捡了宝似的。 季优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对上伍立东笑弯了的眼睛,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伍立东朝他挥了挥盒子,道:“谢谢。” “叔叔喜欢就好。”季优笑着回答。 伍立东把钢笔拿在手里把玩着,越看越欢喜,他在心里默默更正着季优的分数,之前勉勉强强才凑够六十,现在直接变优秀。 他也不管这几个人都聊到哪儿了,安静地充当毫无存在的背景板。 季优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了这么久已经口干舌燥了,李姝绵的功力果然惊人,连他都甘拜下风。 李姝绵开启话痨模式就停不下来,唠叨惯了忍不住多嘱咐几句:“明明一直不太着调,有什么事情你多担待着点儿。能吵架就别打架,能握手言和就别动口,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忍让,这样才能长久。” “妈,你放心我们不打架。”伍明明现在非常急于表现,“平常我都是能忍就忍的!” 李姝绵嫌弃道:“就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 伍立东一听这话瞬间坐不住,钢笔也不玩了,撸起袖子道:“儿子别怕,爸爸帮你。” 伍明明赶紧摆手:“我们真不打架,都可讲文明了。” 季优在一边憋笑憋得脸都快红了,这一家子可真他妈逗。 现代老年人的娱乐生活都相当丰富多彩,李姝绵和伍立东报的老年团马上得出发,这不还有一堆行李没收拾,也就不讲客气留俩小的吃晚饭了。 李姝绵一直送人到大门口,临走前从兜里掏出了红包。她把红包塞季优手里道:“小季,你懂规矩我们也得讲礼数,红包好好拿着,咱们不兴推推拉拉那一套。” 季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犯了难:“阿姨……” “拿着吧,阿姨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是我们理亏。”李姝绵道,“下次空手来,阿姨还给你做好吃的。” “那谢谢阿姨了,我以后常来。”季优笑着道,“叔叔阿姨旅途愉快。” 李姝绵笑着点了点头,情绪上来了马上就得泛泪花,她现在有一种儿子长大了的欣慰感,高兴又伤感。 李姝绵靠着伍立东的肩膀寻求依靠,伍立东轻轻地揽住她,站在旁边终于插上了句话:“叔叔阿姨也祝你工作顺利,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下次来还给你做炸排骨。” 季优心头一愣,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暖意渐渐上涌。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周末的晚高峰同样可怕,商场的停车场车满为患,正值饭点餐厅门口全是等号的人。季优邹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伍明明坐旁边玩游戏根本没心思理人,他今天受刺激了,现在恨得牙痒痒打怪杀人发泄愤怒。本以为自己能起多大作用呢,结果完全用不着他,想好的英雄救美没演上,家庭地位还直线下降,也太没天理了。 季优把玩着手里的号码牌,趁着空档回消息,一段话还没打完就接到了程卿北的电话。 “今天见公婆怎么样?”程卿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季优没好气地骂他:“滚蛋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8 ,有事说事。” “房子我帮你看了,还不错,你明天抽空过来看看。”程卿北虽然不说人话,但干事儿靠谱,“帮你争取了个优惠价,你赶紧的,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行,先谢谢你。”季优道,“我又欠你一顿饭了。” 程卿北给点阳光就灿烂:“这次可不是一顿饭,十顿都抵不了。” 季优难得和他不呛上,毕竟今天心情好:“十顿也行,别撑死你。” 广播里响起叫号声,季优低头看了一眼号码牌,到他们了。他再见也没说直接挂电话,推着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年往里走,外头的椅子坐得腰疼,桌子又矮,他实在是受不了。 等落座了伍明明也没正经抬头,游戏里杀人急眼了,正打得火热。季优看了一眼没吭声,接过服务员递的菜单翻了翻,把所有打着星星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季式点菜法,向来都是这么随性。 一局结束,伍明明终于肯挪动视线,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问:“你点芒果鱼了吗?” “没有,”季优其实有点不高兴,但他自己都没察觉,“中午不是刚吃过鱼。” 伍明明反驳道:“那中午还吃过排骨呢!” “要吃自己点,”季优有点火,“别瞎吵。” 伍明明还委屈上了,仿佛刚才那个不理人的小傲娇不是他:“我哪儿吵了,见完家长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了,连鱼都不让吃了,刚说两句就嫌我吵。” “没完了是不是?”季优打断他。 伍明明顺杆爬:“那你让我吃鱼!” 季优头疼得要命,他现在看对面这家伙就像是看熊孩子,关爱智障的眼神。 不给鱼就闹,是挺熊的。 没办法,季优只好把服务员叫来又点一遍。 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他看了一眼之前的点菜单,提醒道:“先生,你们已经点了四个菜,太多会吃不完。” “点吧,”季优看了伍明明一眼,后者都快心虚死了,“吃不完我们打包。” 小姑娘笑起来特别好看,嘴角两个酒窝又甜又暖:“好的,请稍等。” “现在满意了?”季优忍不住想要教训自家孩子两句。 伍明明见好就收:“别气别气,我努力吃完不浪费!” 可等到上菜的时候伍明明就焉了,刚开豪言壮语的自信消散得一干二净。 季优点了一大盘鸡。 是真的,很大一盘的,鸡。 光着一个菜吃完就够呛,伍明明喝了口水压压惊:“还是打包吧。” 入秋之后天越黑越早,伍明明揉着肚子打了个嗝,手里还拎着两个打包袋。这家店前所未有的良心,分量全是超大盘,一点不糊弄人。 本来还想顺道买个冰淇淋,现在是彻底吃不下了。伍明明坐在副驾上生无可恋,这一顿估计得胖好几斤。天天念叨着要减肥,没瘦反倒还胖了。 管不住嘴更迈不开腿,凄凄惨惨戚戚。 一路绿灯开到伍明明住的小区,比之前晚高峰令人发指的车速舒心多了。伍明明拎着打包盒准备下车,他有点儿犯困,回去得好好睡一觉。 安全带刚解开季优就凑了过来,伍明明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准备聊完就跑。 季优识破他的意图,眼疾手快地锁死车门,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伍明明料到大事不好,但又无能为力,只好撒娇耍赖服软投降。 他任由季优在脸上胡乱地亲了一通,闷闷地道:“困。” 季优教训道:“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又打游戏。” “知道了,”伍明明摆出乖巧的模样,“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慢点开车,别喝咖啡。” “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季优问。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不对劲,但一直忍着没说,伍明明的个性他还是了解的,就是爱瞎想瞎别扭,在有些事情上特别孩子气。 “没有,”伍明明否认完又憋得慌,“其实有一点点。” 季优难得温柔,他柔声道:“宝贝,我以后多了一对爸妈,你也会多一个妈妈。爱只会多不会少,你也永远不会再离开了。” 伍明明也觉得自己小心眼,这本是该高兴的事,他瞎吃醋有点不讲道理。 “对不起。”伍明明语气恹恹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更不需要道歉。”季优摸了摸他的头,“我只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笑起来才好看。” 笑起来才像是我的小宝贝。 “明天一起去看房子?”季优突然问。 伍明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回神:“啊,我也去吗?” 季优没好气道:“婚房,爱去不去。” “去!我去还不行吗!” 伍明明脸都红了,季优这人老这么直接干什么! 季优淡淡地笑了笑,男朋友可太不经逗了,他还没求婚就默许着把自己给嫁了,被带进沟里都不知道。 婚房,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房子。 这件事季优肖想过无数次,终于把人给牢牢套住。 伍立东说他们就是一家人,以后他们就真正能算得上一家人了。 是不是他也该叫一声“爸爸”? 这个词汇对于季优太陌生,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是不会开口了。 他以后,也算是有爸爸的人了吧。 炸排骨外酥里嫩,他想吃一辈子。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约好的下午两点,伍明明十点就开始瞎激动,昨天季优说是婚房,臊了他一晚上。早上起来还瞎乐,脸蛋儿红扑扑的,估计是梦里笑醒了,也忒不矜持。 哪有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嫁出去的傻子,要让伍立东知道又该骂他不争气。 伍明明正站镜子前摆弄他的新墨镜,凹造型来来回回拍了好几张都不满意,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角度,来电显示就跳了出来。这电话打得真是时候,前面的角度都白找了,伍明明边吐槽边按接听键,偏偏还是他不敢得罪的那一位。 “干啥呢儿子?”李姝绵声音轻快,完全没有打扰自家儿子臭美的自觉。 “自拍呢。”伍明明讪讪地回答。 “又不是天仙有啥好拍的,”李姝绵道,“妈妈准备给你们织毛衣,你问问季优喜欢什么颜色,我下午和你张阿姨去买毛线。” 伍明明瞬间不乐意了:“妈,你怎么不先问我喜欢什么色!” 李姝绵槽道:“你从小到大不都要白的吗,把自己整得跟白雪公主似的。” 伍明明气得想挠墙:“那你给季优买黑色,他就是恶毒的黑寡妇。” “我呸呸呸,你这咒谁呢,”李姝绵心里都堵得慌,“买红的,红的喜庆,我看小季昨天全穿的深色,冷嗖嗖的。” 伍明明瞬间脑补季优穿着大花袄的样子,那也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29 太喜庆了,他有点儿接受无能:“妈你先别买,我们下午看房的时候我问问他。” 李姝绵向来会抓重点:“看房?看什么房?” “婚……婚房,”伍明明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 “这就求婚啦!你开口的还是小季先说的?”李姝绵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也太刺激她这个中年妇女了,“宝宝你先等妈妈缓缓。” 伍立东坐旁边都听不下去了,急得要抢电话,完全不像是十八就拉着黄花大闺女情定终身的大老爷们儿,还被李姝绵踹了好几脚。 “还没求婚呢,”伍明明反应相当迟钝,“就是去看看房子。” 李姝绵喝了口水压压惊:“你们这小年轻速度倒挺快,还跳跃式进行,妈妈老了跟不上。” 伍明明又开始脸红了:“也不是,就是季优要买房,我过去参谋参谋。” “明明你先回来一趟,”伍立东终于抢上了电话,沉着脸道,“爸妈有事和你商量。” 这傻儿子,不提点提点真给卖了还傻乐着帮人数钱。 伍明明一头雾水,墨镜也不倒腾了,自拍更加别提。他拿了包就往外冲,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万一自家爸妈变卦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上一秒还笑嘻嘻的,下一秒就有往灾难片转变的趋势。 伍立东同志的威力不容小觑。 伍明明抱着救火队员的心理赶到灾难现场,放火的那个已经去公园下象棋了。 伍明明一口气上五楼,打开门却看见李姝绵在浇花:“妈,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跑上来的?你看这一头汗,”李姝绵嫌弃地把纸巾递过去,手里还拿着精致的小嘴壶,“快擦擦,急着救火啊。” 可不就这么以为的吗? 伍明明心里吐槽着,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戏精体质。 等李姝绵把护窗上的一排花都料理完,小嘴壶的水都添了好几回。伍明明等得不耐烦了,这花看着都比他重要,他拿出手机给季优发了条短信,气得牙痒痒。 “妈,到底什么事儿?”伍明明无聊地抠沙发垫,“搭理一下你亲儿子。” “别瞎吵,”李姝绵把小嘴壶放一边,挨着沙发坐下,“你爸也真是的,儿子的终身大事都不上心,又跑去和王大爷下棋。” “换对手了?”伍明明问。 “他嫌你杨叔技术烂,把人家给气着了。”李姝绵道,“别打岔,说正事儿。” 伍明明都快急死了:“您说您说!” 李姝绵拿出卡包翻了老半天,抽出其中一张递给伍明明道:“你们不是要买房子吗,这个钱你拿着,一人出一半儿。” 伍明明一头雾水:“我不要。” “嘿呀我这儿子是真傻,”李姝绵后悔小时候没多补点核桃,“你们的婚房你不用出钱?这房子一人一半必须把你名字也加上,不然到时候人家赶你出门分分钟的事儿。” 伍明明辩解道:“季优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本来就是他要买房子。”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家庭地位必须稳固”李姝绵气节,“这钱爸妈在你小时候就开始存了,就等着你结婚的时候用,现在正是时候。” “可我们也结不了婚,”伍明明有点失落,“民政局的门都进不了。” “爸爸妈妈认可就算是,多少拿了红本的还得离呢。”李姝绵安慰道,“妈妈就盼着你哪天娶媳妇儿,这……男媳妇儿也是媳妇儿!” 伍明明差点没把眼泪笑出来,他也就忧伤了两秒钟。这话要是被季优听到,还不得气死。想着季优那张被噎到的脸,他能乐一整天。李姝绵女士功力深厚,还真没谁能比。 李姝绵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别傻乐,拿着娶媳妇去。” 伍明明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接,现在乐得更欢了,可乐着乐着,心里又不是滋味。其实他是真不想要,当初搬出去住,那套房子一大半钱都是家里给的,现在又来啃老,有点儿说不过去。 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也许还要继续忍受别人的闲话,他不想要父母也跟着抬不起头,这不公平。李姝绵表面上轻松,心里也会有难受的时候,每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她只是在不断妥协罢了。 伍明明憋得两眼泪花先把自己给感动了:“妈,你真好。” “干吗?”李姝绵不吃他这一套,“你可别惹我哭,你爸不在连个安慰我的人都没有。” “那我安慰你!”伍明明自告奋勇。 “你先安慰你自己吧,”李姝绵扶额,“这钱迟早都是你的,一家人假客气什么,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别装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对母子能演三台。 伍明明从家里出来都觉得自己有了底气,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有钱人,只不过马上又要把钱交出去,过过手瘾也行。 季优在小区门口等老半天也不见人下来,琢磨着要不要上去看看,昨天才交锋的丈母娘,今天就变成了婆婆,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伍明明边乐边蹦,和迎面走过来的季优撞了个正着。 “捡着钱了?”季优问。 “算是吧。” 伍明明高兴得有点过头,正脑补着季优伏低做小,他当山大王的美好生活,只是还没到关键部分就生生被打断,不过他也不恼,乐着蹦上了车。 刚在副驾坐下,伍明明就开始掏兜,不知道还真以为他捡了钱。季优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差点吓到。伍明明气势如虹地把手一伸,拿着□□在他面前晃得眼晕:“你以后就是我的人!” “几个意思?”季优差点给整蒙,但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哪会轻易倒下。 “我妈说了,既然是婚房就得写我的名字,但是也不太霸道,钱还是一起出。”伍明明底气可足了,“以后你要是想赶我出去肯定没门儿,我不高兴了你就得麻利儿走人。” 季优都被逗笑了:“这还不霸道?” “反正你以后不能欺负我,”伍明明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这本来是我娶媳妇的钱,现在给你,你就是我媳妇儿。” “是吗?”季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伍明明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你想……想干吗?”伍明明瞬间怂掉,“老伍同志就在旁边公园下棋,我喊一嗓子你胳膊就给卸没了。” 季优根本不为所动,这两句话吓倒的只有小学生。 伍明明急得往车门边缩,两手并用解安全带还被季优给摁住了,他这小心脏不经吓的,好好的画风突然转了向,实在受不住。 胆儿小还要装大佬,下场不惨才怪。 伍明明被摁着手动弹不得:“你先松开。” 季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憋不住了。论有一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0 二百五的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如果某乎上有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绝对有理有据形象生动。 季优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手,伍明明下一秒就预谋跳车,手刚放在车把手上,就听季优道:“锁了。” 伍明明苦着一张脸,想给两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没分析好局势就嘴欠个什么劲,简直是活该。 他挪动身子重新坐好,伸手拧动车钥匙道:“老公,开车。” 大丈夫能屈能伸,家庭地位的争夺永远是一场持久战。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周末的路况都好不到哪儿去,到地方的时候程卿北已经在等着了,一脸怨气地迎上来,看架势还以为是要打架。 “我真是欠你们的,都等半个多小时了。” 程卿北抱怨着,本来他还在家里抱着美人睡不怎么健康的午觉,刚想行苟且之事,一个电话被打断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 鹿泱半眯着眼推他起床,造就了程卿北有史以来无比巨大的起床气。 季优推着他往里走:“十顿饭,别一脸怨气。” 程卿北坐地起价:“加码了,二十顿。” “你这是敲诈勒索,”伍明明护犊子心切,“黑心无良商家。” “怎么你也跟着来了,”程卿北不乐意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伍明明腰板挺得可直了:“我怎么就不能来,就这儿凉快,还有空调呢。” 而且空调效果相当足,吹得伍明明有点冷,碍不住心里激动,这以后可就是他们的家了,他们共同的家,必须认真考察,仔细斟酌。 听售楼处的工作人员介绍了一大通,伍明明都有点儿犯困了,昨晚上光激动不睡觉,现在眼皮子直打架。 季优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道:“直接过去看房子,合适我们就签合同,也别废话了。” 等伍明明迷迷糊糊地跟着到地方,刚踏进去半只脚就清醒了,好不容易回笼的理智告诉他要矜持,但好像真的有点控制不住。 虽是精装房,但也只弄了基础的装修,看着空落落的。伍明明揣了揣兜,感觉卡里钱多半不够。售楼小哥卖力地介绍着,毕竟老板交代过,得好好接待。 程卿北在这件事上还是相当靠谱的,房子不错,够大够宽敞,伍明明心里满意死了,看哪儿都觉得顺眼。 “这间可以当衣帽间吗?”伍明明指着主卧旁边的小房间,回头问季优。 “行,”季优点点头,“我都可以。” “那对面这个做书房,”伍明明已经在心里画规划图了,“那边那间可以当家庭影院,最好能有个爆米花机。” 季优笑着把他拉回来,这孩子又白天做梦了。 程卿北站在一旁像一个巨型电灯泡,只好对着售楼小哥苦笑,美人在怀的美好周末,他为什么要看别人撒狗粮! 客厅旁有一扇特别大的落地窗,附带的观景台面对江滩,抬眼望去虽没有汹涌的海浪,但滔滔江水向东流,面朝江河,心花怒放。 伍明明兴奋地跑过去,售楼小哥正准备趁机介绍,他已经靠着外墙想要吟诗作画了:“大江东去,浪里白条,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季优满脸黑线,程卿北差点给笑趴下,没文化,真可怕。 语文老师当年的谆谆教导都白听了。 “年代久远容易忘,”伍明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有点儿不好意思,绞尽脑汁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还是很尊敬各位古人的。” 苏轼听了估计要掀棺材板。 伍明明推了推季优:“你发表一下意见啊。” “挺好的,”季优咳了一声,“就定这个吧。” “哪里挺好?”伍明明问。 “都很好,”季优放低声音,“特别是这儿,适合做/爱。” 伍明明瞬间红了脸,罪魁祸首已经跟着售楼小哥往外走了,论心理素质和流氓程度,伍明明自愧不如。 回到售楼中心签合同,伍明明的脸已经不那么红了,只是看到价格的时候心跳加速差点没忍住,他觉得自己只能以身相许。 季优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像极了戴金链的土财主。 程卿北在一旁戳了戳伍明明,道:“有没有觉得自己抱了块金砖?” “像挖矿挖到了南非大钻石,”伍明明小声道,“还好青葱年少就拉他下海了,我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季优抬起头道:“在说什么?身份证给我。” 伍明明翻了老半天钱包,才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上面的照片还是他大学的时候,跟个小傻子似的,季优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身份证递出去的那一刻,伍明明的手有点抖,他觉得自己可能要癫痫了,但那张黑历史一样的证件照实在令人发指,有空了他一定要去换掉。 伍明明扯了扯季优的衣袖,小声嘀咕道:“不写我的名字也行的。” “写吧,”季优没有犹豫,“我人都是你的了。” 伍明明警惕地瞄了一眼旁边走动的工作人员,吓得心脏都要出来了。先前恢复的脸色又变了回去,而且更加严重。 他瞪了一眼看热闹的程卿北,道:“太阳晒的不行吗?” 躲在云后面一天没出现的太阳相当憋屈。 杯子里的水透着一股凉意,伍明明一口气喝掉,心里住着的小花园像是到了春天,哗啦啦开了一大片,朵朵春意盎然精神饱满。 所有手续都办理妥当,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季优拒绝了程卿北假惺惺的邀约,上班前的最后一晚,二人世界比较合心意。 “你们别送我了,”程卿北挥手道别,“反正离得不远,我走路回去就行。” 季优回道:“本来也没打算送。” “我去,良心呢?” 程卿北骂了一声,刚想接下去就吸了一嘴车尾气。 没良心的伍明明坐在驾驶室副驾上放声大笑,大仇已报,有人撑腰就是好。 没良心的季优加快车速驶入车流,已经开始默默合计良辰花好月圆夜。 经历了昨天的漫漫长队,说什么季优也不肯赶着饭点去商场凑热闹。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季优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伍明明已经意识模糊躺着快睡着了,问什么都只点头不吭声。季优自作主张胡乱点了一通,关掉了车里的冷空调。 窗外微风拂过,季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副驾上熟睡的人,强忍着没有急刹车。 伍明明已经在梦里迷失了方向,看着满地黄金眼冒金星。身边来来回回有人穿过,却都大步朝前不低头。伍明明深刻怀疑这群人不是眼瞎就是脑子进水,他把衣服上的口袋都装得鼓鼓囊囊,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响。 远处的城堡仿佛透着圣光,明晃晃的阳光洒下来,赋予了城堡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1 新的生机。伍明明大步朝前走,踏着亮眼的黄金还有些心疼,可是手里捧不下那么多,他也无能为力。 他朝着城堡的方向越走越急,十分想一探究竟,可走出二里地也没到头。虽然没有了最初的激动,踩在一团又一团的金子上已经心如止水,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也还是很悦耳的。 眼看着离城堡越来越近,穿着一身华贵白礼服的季优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伍明明焦急地想要推开,他看到城堡前放着的巨型大钻石。钻石透着诱人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别睡了,到家了。”季优推了推伍明明,“睡个觉也能笑这么大声。” 伍明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我做了一个梦。” 季优接话道:“还是个美梦,都笑成这样了。” “你挡着我拿大钻石了,”伍明明有点气,“还没收了我手里的金子。” 季优一脸无奈:“别瞎给我扣帽子,不然晚饭也没收。” 伍明明急道:“那不行,虽然我已经做好了以身相许的准备,但是不给饭坚决不干。” 季优笑起来:“以身相许,今天觉悟这么高。” 伍明明挠了挠头发,道:“你不怕我见利忘义吗?” 估计是被刺激狠了,睡了一觉也还记着。 “我比较怕你凭空消失。”季优回答,“如果当年走掉的是你,我不保证自己有原地等的勇气,但如果是现在,我不会等,掘地三尺或者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伍明明刚要感动,季优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见利忘义,见色忘义可能更适合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删减版) 初秋的风总是慵懒宜人,伍明明把衣服拉链拉到底,决定和季优进行五分钟的冷战。两个人并排往家里走,却谁也没说话。 单元楼前花坛已经很久没有修剪,灌木丛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季优停下脚步俯身往里面看了两眼,却什么也没找到。 小猫凄厉的叫声一直在耳边缠绕,伍明明跟着找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俩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猫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走了出来。兴许是刚学会走路,小奶猫几次都差点摔倒,伍明明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同情心泛滥得一塌糊涂。 季优把钥匙递给伍明明,道:“车里有猫粮。” “我去拿,”伍明明边说边往停车场跑,“你陪它玩一会儿。” 小奶猫有些怕生,它用爪子蹭了蹭季优的鞋,后退几步,发出的声音还打着颤。季优蹲下身伸出手,小奶猫的脑袋毛茸茸的,蹭得他手心有些痒。 伍明明跑着去跑着回,抱着一大袋猫粮像个冲锋战士。 小奶猫估计是饿狠了,蹭着伍明明的手吃得不亦乐乎,眼看着第二把猫粮一扫而光,伍明明正准备往袋子里再抓一把,被季优制止道:“猫还小,别一次喂太多。” 伍明明应了一声,又把手缩回去,他摸了摸小奶猫的脑袋,站起身不舍地和季优回家。 “你车里怎么会有猫粮?”伍明明有点好奇地问。 季优以前是很喜欢的小动物的,上大学时他们经常一起去喂流浪猫,季优还给它们取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板着脸不笑的叫刑法,抢食最快的叫经济法,调皮捣蛋的叫未成年,稳重老成的叫宪法,满身条纹的叫黑白双煞。 只是嘟嘟走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提过猫的话题。 伍明明不敢提,季优不想提。 季优沉默了好一会儿,回答说:“顺手买的。” “嘟嘟它……”伍明明有些说不下去了,“它……” “是我没照顾好嘟嘟,”季优心里带着内疚,“没好好陪它。” 伍明明有些难过,他们一起看着嘟嘟长大,嘟嘟带给他们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可到后来,却都没能看嘟嘟最后一眼。他极力组织语言想要安慰,开口时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你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问题,嘟嘟遇见你也一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季优没头没尾地问:“这五年你是不是很想我?” “我有点想否认,”伍明明心里的傲娇劲儿又起来了,但还是觉得顺着说比较好,“是又怎么样?” 季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停下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嘟嘟也想过吧,我把它捡回来,又抛下它走掉,大概要恨死我了。”季优顿了顿,“我有时候很希望你会怪我,但是你没有,我一直是被爱着的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配得上。” 隔着三级台阶的距离,伍明明几乎是一步就跨了上去,他紧紧地把季优抱住,只希望对方能感受到一丁点的温暖。 爱情里本就没有对错,也不存在公平与否。他爱上了,就会全力以赴赌上所有,即使遍体鳞伤也不后悔不退缩。 即使独自熬过了无数个痛心疾首的夜晚,我再次遇到你时,还是会毫无保留。 “重逢的那天我向你要了一个拥抱,现在还给你。”伍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你那么好,我愿意等。” 你不需要原谅,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怪你。 我唯一想过的,是再次相遇要牢牢抓紧。 因为我愿意,所以你不必内疚。 只是我希望,你别再离开我。 季优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水,他感受到的,除了暖人心脾的温度,还有满满的爱意。 磨蹭着回到家,挂在门上的外卖都快凉透了,现在的外卖小哥都相当迅速,可点外卖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急。 季优换好拖鞋拿着外卖进厨房,刚才光顾着伤感,现在得沾染些烟火气。 只是微波炉对他并不友好,转到一半就自动暂停。季优探着脑袋努力研究,对他多年的生活经验产生了质疑。 一个外卖也能前前后后热二十分钟,伍明明就差敲碗骂脏话了,才见季优端这几个盘子出来。伤春悲秋也是消耗体力的,流完那几滴泪已经饿得不行了,伍明明狼吞虎咽地解决堆起来的饭菜,连平时不吃的葱姜蒜也暂时性忽略。 季优有点看不过眼,一边把盘子里的辣椒和葱往外挑一边提醒道:“别噎着,好像我把你饿狠了似的。” 伍明明根本顾不上回话,嘴角还有不小心粘着的米粒,含糊不清地“嗯”了两声,完全不理会。 萝卜排骨汤里躺着两块可怜的排骨,季优把浮在表面的葱花用勺子舀出来,递过去示意他喝一口。伍明明刚抿了一小口就开始吐舌头,这都快给烫麻了。 “你谋杀亲夫啊?”伍明明吐槽道。 季优一脸无辜:“你慢点不就得了。”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吹一吹再递给我?”伍明明道,“你这也太不体贴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2 了。” 季优就差没掀桌子了,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他拿着汤勺随意地吹了吹,干脆把排骨上的肉一并剃下来扔进碗里,心想着再不满意他就撂挑子不干了,都是给惯的。 伍明明满意地接过碗,瞎嘚瑟地哼着歌,山路十八弯的调子,百转千回没一句能入耳的,差点把季优给呛着。 季优实在是受不了了:“祖宗,别唱了。” “那你收拾,”伍明明放下筷子,“我去沐浴更衣了。” “.…..”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季优又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一笔。 伍明明踩着水从浴室出来,季优还在忙着擦桌子,他虽然不怎么干家务活,但对某些东西有严重的强迫症。季优拿着抹布挥舞了一通,又拿纸巾把桌子上的水渍擦干净,直到看不见一点灰尘才罢休。 伍明明穿着刚买的和风睡袍窝在沙发里,他之前逛淘宝无意看到的,买两套还打折,索性买了情侣款,季优那套他刚刚特意放在了浴室里,想想还有点开心。 电视机的遥控器不知道被塞在了哪里,伍明明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季优没有看电视的爱好,估计顺手就丢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他翻开沙发垫子找了个遍,最后在一堆压着的旧杂志下面把遥控器揪了出来。 周末各大上星卫视都在播放千奇百怪的综艺,伍明明调来调去还是觉得学相声最靠谱,看了两分钟又觉得还不如李姝绵站在台上说两嗓子。李姝绵不去讲相声都是浪费才华,说到动情处情感也相当到位,眼泪说来就来,泪眼陂陀自己先感动得一塌糊涂。 儿童频道在播最新的动画片,胖乎乎的粉嫩小猪总是有奇特的笑点,伍明明在沙发上笑得前俯后仰,腰上的睡衣带子也散了一大截,大片光裸的肌肤暴露在外,也不觉得冷得慌。 季优擦干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视觉神经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刺激,他把毛巾搭在椅子上,眼神渐渐变得危险。 饥渴的雄狮步步逼近,纯良的猎物却浑然不知。 ================================================ 伍明明闷哼着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任由他抱进了浴室。 温暖的热水从花洒中喷出来,伍明明自暴自弃地趴在浴缸里,由着季优小心地帮他清理。他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季优愤恨地拿毛巾敲了敲他的脑袋,伍明明嘟囔着越骂越起劲,浑圆的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作者有话要说: 删减部分请移步微博@木查查查查查,随便私信点什么,让我知道你看的哪一章就好,看到会回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新的一周要有新气象,伍明明咕噜着爬起床,因为闻到了煎饼香。 季优很早就起床出门了,虽然煎饼摊的队伍依旧长,但他还是不耐烦地排完了。 刚摊好的煎饼热乎乎,看得人流口水,季优加快回家的脚步,冷了会不好吃。 伍明明大概是狗鼻子,闻着味儿起床,两分钟刷牙洗脸,做到餐桌前还得损两句人。 伍明明咬了一口煎饼问:“今天怎么有心情排队?” “昨晚被取悦到了。”季优和他的道行不在一个级别上,一句话能把人呛半死。 伍明明捂着嘴巴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脸涨得通红,煎饼里放了辣椒酱,差点要了他的命。 食不言寝不语,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 两个人赶着出门上班,走的时候急匆匆的,伍明明牛奶都没喝完,剩下的半杯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没人管。 早高峰的交通永远着急上火,伍明明得赶晨会,下了车一路跑,这次终于不是最后到的。 主编翻来覆去的瞎扯都听了八百回,伍明明早倒背如流了,身在会议室,心已经飘到人民法院了。 季优接手的案子今天开庭,对方非常不好对付,黑的能说成白的,他感觉有些棘手。 他一早就劝过杨律师不要管,结果最后自己也没坚守住。 委托人是个上了年纪的母亲,这官司赚不了什么钱,搞不好还得把自己赔进去。被告一方有权有势,请的律师也赫赫有名,就算官司打赢,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会怎么样。 季优在进法院前点了根烟,他有好几年没抽过烟了,这还是临时去便利店买的。 杨律师过来和他汇合,顺便也点了一根,没抽两口就开始咳。 杨律师问:“你这买的什么烟,也太难抽了。” “不抽拉倒,”季优自己也把烟灭了,“进去吧。” 自乱阵脚是失败的开始,这不像他的风格。 季优甩了甩脑袋,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 开庭比想象中顺利,但更像暴风雨来临前给你喘口气。 季优先发制人出其不意,等对方乱了套再步步紧逼,庭审结束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委托人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地跟他道谢,要不是有人拉着就差在他和杨律师面前跪下了。 他们急匆匆地从法院离开,下一次开庭如果能像今天一样顺利,大概是母猪上树的概率。 季优紧绷着的神经没有丝毫的松懈,马不停蹄地赶回律所,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凉透的外卖,季优打开扒了两口,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从来都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但又觉得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杨律师来他办公室溜达了三次,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这两个人还真心有灵犀了一次。 “你觉没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杨律师翻着文件问他。 “别疑神疑鬼的,”季优故作镇定,“下次开庭还一堆资料要准备。” 杨律师拆他的台:“你可拉倒吧,这盒饭你都吃俩小时了,什么时候这么魂不守舍过。怕就跟哥哥说,你本来就不该趟这摊浑水。” 其实杨律师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本来也不关季优的事,是他自己要做老好人。 季优没好气地道:“现在说你不觉得晚了?” 上了贼船想跳海,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海里不一定就安全,没被水咸死也可能被鲨鱼叼。 除了齐心协力想方设法地上岸,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季优一连几天加班到深夜,办公室成了第二个家。为了收集更为有力的证据,眼睛周围一圈跟被人打了似的。以前助理小许还跟他开两句玩笑,这两天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晚上约好和伍明明一起吃饭,季优理好衣服下摆,在办公室待了一□□服有些皱,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起身往外走。 外套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季优接起来,加快了脚步。 “你下来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3 了没,我都到停车场了。”伍明明急哄哄的,“快下来快下来。” 季优按下电梯按钮,回答:“在等电梯了。” “怎么这么慢啊。”伍明明抱怨着挂了电话。 地下停车场里有些黑,好几处的灯都坏掉了,还有一盏刺啦着闪个不停,季优快步往前走,他的车停在a区,离电梯口有些远。 等他走到自己的车旁,并没有发现伍明明的身影,季优疑惑着正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他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挡住了正朝他挥过来的木棍。 两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彪形大汉在他身后站定,其中一个手里的棍子足有碗口大小。季优庆幸自己的反应能力,这一棍子挨下来,不残也得晕。 他趁人还在愣神把棍子一脚踢开,但一个打俩总归是有难度,特别是在体型悬殊的情况下。季优硬扛着打倒一个另一个又往他身上扑,身上的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前胸后背全是脚印和泥。 等保安发现不对劲赶到时,季优正靠着车大口喘气,嘴角渗着鲜血,狼狈极了。行凶者早已逃得不见踪影,地上带着血的棍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季优头晕得厉害,不顾保安的劝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伍明明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刚才好好的,这一下人就不见了。季优的心一路往下沉,惶恐和不安笼罩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好心的保安想上来扶一把,也被他这阵仗给吓退了。 角落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伍明明蜷缩在墙角像个受了惊的孩子。季优大声地叫他,伍明明却像是没听见似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季优快步跑过去,自己还差点摔一跤,他轻轻推了推伍明明的身子,后者依然没有反应。就在季优急得要去试伍明明的呼吸的时候,伍明明费力地睁开眼,看着他打了个喷嚏。 季优猝不及防地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嘴里骂了句脏话:“艹,你吓死我了。” 警察和医护人员相继赶到,季优和伍明明被搀扶上救护车,听杨律师和小许骂骂咧咧了一路。 杨律师十分义愤填膺:“肯定是那帮孙子干的,自己没理就想整垮我们。” 季优实在是忍不下去,道:“你安静点儿,头晕。” 医院的急诊科围满了人,好像又是哪里出了车祸,看着架势他们俩还算是伤得轻的。杨律师忙前忙后地交费拿检查报告,脸上的愧疚二字都快没地儿写了。 检查结果不算严重,季优大多是皮外伤,不过为了避免有进一步的问题得留院观察两天。伍明明又一次光荣地脑震荡了,每次受罪的都是脑袋,如果真要智商欠费也不是没可能。 走廊尽头的病房相对安静,季优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他这个样子也太难为情了,偏偏杨律师还把律所的人都叫来慰问,给他安了一工伤。 好不容易等人全走了,张佑边又带着一众好友赶到,季优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各位兄弟是在医院里,他一弱势群体躺在床上一声不吭,连多年未见的想念都化为乌有。 张佑边看他这狼狈的样子也没多调侃,好歹也做过几年铁磁,彼此的性格也都清楚,季优死要面子,他这样已经够难受了,不好再往伤口上撒盐。 倒是伍明明,顶着脑袋上巨大的包一片一片地数花瓣,好好的康乃馨都被他摧残秃了。 “本来就脑子不好使,怎么又伤着了?”汪顺冬上次被摧残狠了,这会儿还得逮着损两句。 伍明明气得花也不掰了,回道:“你头那么大也没见好使到哪儿去。” 旁边病床上的季优插话道:“什么叫又?”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一屋子的人瞬间归于安静。 伍明明咳了两声,道:“口渴了,你们谁帮我倒杯水。” 汪顺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手忙脚乱地去拿杯子,饮水机里的热水刚刚烧好,索性给季优也倒了一杯。 季优接过杯子道了谢,没再开口说话。 晚些时候警/察过来做笔录,程卿北帮忙去外面买了些清淡的饭菜,一群人又各回各家了。两个人受伤彼此有个照应,也不用特意留人陪床,不过就算要人陪估计也没谁愿意。 警/察大致了解了情况,又问季优有没有和谁结仇。哪个律师没两个仇家,这一行早就被打入高危行业,而且按时间算,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是谁在给他下马威。 停车场的监控早变成了雪花点,明显是有人故意破坏,凡事都讲证据,就算心里早有了答案,没有证据也是白搭。 季优一身正气没怕过谁,就算是被打进了医院也没动摇过决心。但是这次却牵扯上了伍明明,他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手机里的忙音着实把他吓得不轻,要不是后面顺利地找到人,他下半辈子都得在悔恨中度过。 等所有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季优拿了张小桌子跳到伍明明床上,打开饭盒准备吃饭。伍明明被他这一下震得头更晕了,还要尽力装作没事人。 “吃块排骨。” 季优把排骨夹到伍明明碗里,没再多说话。 伍明明低头一边啃,一边瞎委屈。 他本来等人等得好好的,看着手机上的段子嘻嘻哈哈,当头就被人给打晕了,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再次醒来发现季优浑身是伤地在他跟前坐着,差点又脑子当机。 这次不用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哀歌,可心里想着的人躺在身边更加难受。医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出绝对不进。 伍明明夹了块脆骨放嘴里,咬得嘎嘣响,咬着咬着又觉得牙疼,头也晕的厉害。季优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吐了,牙不好别吃这个。” 伍明明闷闷地“哦”了一声,转身去床头柜上拿了张纸,乖乖吐掉丢垃圾桶里。 季优还想再开口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特难受。 “这次……” “这次不怪你,”伍明明急忙打断,“错不在你,打我的是坏人,你不用内疚。” 季优放下筷子,道:“我没想到会这样。” 季优是有过不安的,但他的不安全在自己,所以他不怕,顶着一身伤,他都不怕。可是他一直想要保护,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却因为他,也躺在了医院里。 他没法放下,也没法原谅自己。 “心疼可以有,其他的倒是不必,”伍明明勉强地笑了笑,笑完觉得自己特假,“你可比我伤得严重多了,担心自己就好。” 季优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伤,衣服他已经换过了,现在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伤处大半都被遮住了,只是嘴角的红肿有点吓人,他说话其实不太方便,扯着疼。 季优咧着嘴开口:“对不起。” 伍明明有点恼了,季优毕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4 人:“季优,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知道吗?因为我爱你啊。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为什么要内疚,为什么要一直道歉,为什么要把所有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 季优被这一连串的排比句骂得有点蒙,可他还是想做点什么,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抱起来不太方便,季优直起身子在伍明明额角留下一个吻。 病房里有自带的浴室,但季优这副模样洗澡不太方便,伤口不能沾水,偏偏他还爱干净,不洗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伍明明自己还是个伤员,现在却忙着照顾对象。他制止了季优刚要打开花洒的手,找了个新盆接好热水,道:“擦擦得了,沾水会发炎的。” 季优顶着一身伤虚虚地靠着墙,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伍明明把毛巾从盆里拿出来拧到半干,边擦边叹气,生怕弄疼了他。 季优有点急了,照这个擦法没半个小时弄不完。他伸手抓住毛巾道:“要不我自己来。” “什么你自己来,现在得小心点。”伍明明有点不高兴,气他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己擦还不得弄到伤口啊。” 季优没办法:“那你快点儿,别冻感冒了。” 伍明明像是擦拭一件至若珍宝的物品,盆里的水换了又换,手上的动作小心又谨慎。严重一点的伤口都包了纱布,只有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可怖的还留在外面。伍明明看着都快心酸死了,眼前这个人他都舍不得下重手,哪个王八蛋给打成了这样,再让他碰见非得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伍明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脸上的表情也更加阴郁。 他脑袋上的包过几天就该消掉了,可季优这一身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如果珍珠被划了一道伤痕,那就永远不是一颗完美无缺的珍珠,甚至不再被人们所爱惜。 可是季优是那么好的季优,就算伤痕累累,他伍明明也是死心塌地的。 背上的纱布渗了血,红红的一片刺得眼睛疼。伍明明用毛巾轻轻按着周围完好的皮肤,问:“疼不疼啊?” 季优其实已经疼得呲牙了,背对着他强忍着道:“不疼。” 伍明明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不疼,我看着都疼。” 季优皱着眉头道:“心疼。” 伍明明又问:“你怕吗?” 季优回答:“怕,找不到你的时候,特别怕。” 所有的喜怒哀乐,大概都来自于你。 你说不需要对不起, 因为你爱我。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会如此害怕, 因为我也爱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晚上睡觉平躺着会牵扯到伤口,季优只好侧着睡。窗外灰暗的月光照进来,季优借着光一点点勾勒对床上那人的轮廓。 伍明明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像个熟睡的小王子。床头红色信号灯微弱的光点映在额角,看得季优心痒痒。这大概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他得捧在手心里。 白天的场景像电影般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季优强迫自己按下暂停键,脑门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他不怕事更不惹事,既然事情自己找上了门,他也没再客气的必要。 季优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医院的走廊安静得有些过分,季优走到最靠里的窗口,按下了通话键。 那边接得倒是快,只是语气不太好:“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哥哥?” 季优郑重其事道:“哥,帮我个忙。” 季卓“哼”了一声,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嘲讽:“被人打了才来找我,活该。” 第二天一早,查房的医生前脚刚走,季优就接到了杨律师的电话。伍明明待不住去住院楼前的小花园溜达,季优一个人躺病房里玩手机小游戏,刚好要刷新纪录却硬生生被打断,气性还有点大。他接起电话不耐烦地“喂”了一声,没想到杨律师嚎得更厉害。 杨律师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办公室的电脑被黑了,现在全律所都知道你是gay,好几个小姑娘就差没去厕所抹眼泪了。” 季优在心里骂了一声“艹”,表面上强装淡定:“少了我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再找不到对象也没人能怪了。” “你这心也太大了,要不我再来看看你吧。”杨律师比谁都急,“我给你们带早饭。” “别,”季优制止道,“你这几天别瞎晃,要出门也拉上王洲洲一起。” “我注意着呢,今天车都没敢开,”杨律师显然也是惜命的人,“我要是也进医院了,这律所还不得倒闭。你好好养着别操心,抓紧享受躺着就能数钱的日子。”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季优一动就扯着伤口疼,他宁愿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医院给人的感觉太冷漠,穿着病号服的人们走来走去毫无生气,谁都不愿意多待。 挂了电话正寻思着对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伍明明去了老半天也没见回,季优刚想下床去看看,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小花园里有个老爷爷拉着伍明明唠家常,硬要说他像自己的孙子,他好一会儿才脱身。 伍明明跑去医院食堂转悠了一圈,带了两杯白米粥回来,他插好吸管只喝了一口就受不了想吐:“这也太淡了,抠门死了糖都不给放。” 季优接过他手里的另一杯,皱着眉头勉强吞了几口,终于还是妥协。粥倒是黏糊,可吃到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还不如直接喝白水。 伍明明往床上一躺,满脸生无可恋,白眼能翻到天上去,他这一年也太命途多舛了,改天得去庙里求个平安。 季优心里烦得很,拿起床头的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迈开步子往外边走边道:“我出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炸鸡。”伍明明几乎是脱口而出。 脑子不太好的时候容易说胡话,伍明明盯着天花板流口水,惨兮兮的简直没眼看。 季优看不下去了损他:“你现在睡一觉,梦里也许能吃上。” 梦里能不能吃上不知道,反正现实里是别想解馋了。 医院外头全是各式各样的小饭馆,季优围着走了一圈,光骨头汤就买了三家。他越走越觉着哪儿不太对,回过头又没发现可疑的人。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要干点什么也不大可能,季优正思考着是不是昨天那一架打出了疑心病,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他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抬手刚准备反击,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戴着黑帽子的人压低了声音,顺手推了他一把,“快走。” 季优加快脚步往医院里边儿走,确定后面没人跟来才问:“你怎么来了?” 黑帽子抬手正了正衣领:“卓哥让我过来看着你。” 黑帽子叫李然,是季卓的助理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5 兼保镖,他们从小就认识,还一起抓过泥鳅。季优没想到事态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看来对方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这一出又一出,斗上瘾了。 季优看着袋子里洒出来的汤,刚才跑太急没注意,最上头的那一碗弄得到处都是,油乎乎的。李然的电话适时响起,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季卓打过来的。 李然还没说两句,就直接把手机塞到了季优手里。季优接起来,季卓的情绪不太好,估计已经在控制着不骂人了:“他们蹦跶不了多久,后台快垮了还不收敛。你安生在医院待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作出什么花。” 季优笑起来:“哥,你这语气跟黑社会老大似的。” “那是因为谁,你下次别什么脏水都趟两脚。”季卓没好气道,“等这事完了赶紧回来看看爷爷。” 季优神色有些凝重:“外公还好吗?” 季卓回答:“挺好的,听说你被打了还能挥拐棍,恨不得亲自帮你打回去。” “他上次还挥了我两拐棍,”季优苦笑,“都被打青了。” “你欠他的,”季卓道,“你那小男朋友自己好好看着,老人家估计快松口了。李然先借你几天,我就不过来了。” 季优靠着墙没有动,李然拿手机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才回神。 买的汤有些凉了,季优回到病房,伍明明正在打斗地主,他把欢乐豆输了个精光,犹豫着要不要充钱,季优就回来了。 伍明明从床上蹦下来,接过季优手里的袋子,问:“怎么去这么久,还以为你又遭遇不测了。” “那还有心情斗地主,”季优道,“头晕别老看手机。” 伍明明解开塑料袋,弄了一手油,嫌弃地往桌上放好,道:“怎么买这么多汤,也不好好提,油死了。” 嫌弃归嫌弃,吃起来毫不含糊。 季优顺手把电视打开,随便换了个台,就当是背景音,不然气氛太沉闷。再这么待几天,没病也给熬出病了。 他本来是想回家待着,可医生不放人,说得观察几天,万一有迟发症状。伍明明一听立马留下了,人生在世,健康最重要。 护士过来打吊瓶的时候季优有点想躲,抬头看见李然还在病房门口守着,只好安生地去床上躺着。针头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季优内心无比挣扎。 好在伍明明专注斗地主,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药瓶里的药水一点点减少,季优皱着眉头闭目养神,伍明明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确定他睡着了才放下手机,手机页面上的游戏还停留在开始界面,伍明明第一把就输掉了刚充的欢乐豆。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下午程卿北过来给这俩倒霉蛋送换洗衣服,被李然盯得浑身不自在。 季优大爷似的躺在床上,程卿北有点火大地问他:“门口这人谁啊?” 恰巧伍明明从卫生间出来,季优刚要开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程卿北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很默契地没再多问。伍明明蹿过来打开保温桶的盖子,刚闻着味儿就一脸愁容:“怎么又是排骨汤?” 程卿北当了好人还得不到赞美,也不乐意了,回怼道:“按理说应该给你炖猪脑花,但是太恶心不想脏了我们家锅。” 伍明明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他从来不沾内脏,想想都犯恶心。程卿北就是故意臊他,没良心的,忒坏。 医院的病号服的确是穿着不舒服,伍明明总觉着哪儿硌得慌,他本来想自己回家一趟,又怕季优有什么事儿照顾不到。 季优身上都是皮外伤,看着挺吓人的,关键医生再三说明要注意迟发症状,他还真不放心季优一个人在医院。 程卿北最近手头的项目还没忙完,每天一堆文件和图纸堆在办公桌上要处理,还得被这俩祖宗使唤,也是相当够朋友了。 塑料兄弟情,贵在永不凋谢。 鹿泱去东北的大山里采风还没回来,程卿北每天独守空巢,想视个频还得看看有没有信号,每天深夜回家床得自己暖,心里苦哈哈面上更是笑嘻嘻不起来。 季优拿着秃得只剩叶子的康乃馨扔他,笑他像个傻逼怨妇。程卿北都懒得接茬了,心力憔悴有苦没处说。放在平时他肯定得揍季优一拳,可是本着不伤害病号的原则,没能下得去手。 季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昨天大头回去的时候有没有骂我?” 程卿北“哼”了一声:“岂止是骂,要不是看你躺着可怜都得再打你一顿。” 程卿北这话倒是半点没掺假,张佑边往回走的时候骂了一路,仿佛季优是个狼心狗肺抛弃妻子的人渣。 “等出院搬新家请你们来暖房,”季优难得低姿态,“帮我跟他们说声抱歉。” 程卿北一脸不可置信:“哟,这话是从我们季少嘴里说出来的?” 季优有点难为情,除了伍明明他就没向谁低过头:“少在这儿酸,不是要上班吗,赶紧滚。” “求人办事儿就这态度,”程卿北不太乐意,“行吧,我滚了,你们俩好好儿的别再让我接事故电话了。” 程卿北还得赶回去画图,也没闲心再待着,喝了口水就走了。 突然闲下来无聊得要命,季优忙惯了,这会儿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偏偏还挂着水不敢有太大动作,万一肿了又得扎一针,他不如死了算了。 伍明明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换台,下午的节目都不太好看,就连他这种笑点低的都看着尴尬,更别说季优了。 换了一圈台发现最近特别火的一个综艺在重播,伍明明停住手看了几分钟,之后索性关掉了电视。什么垃圾玩意儿都往电视上搬,台本那么明显他连吐槽都懒得吐。 伍明明没话找话道:“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生死相随?” 季优忍不住骂他:“别动不动就提死,晦气。” “你这人怎么这样,”伍明明嚷道,“本来挺浪漫的一个词。” 是啊,本来挺浪漫的一个词。 但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 相随,本就是一种自私。 季优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伍明明脑袋上的包已经没之前那么明显,不过完全消除估计还得几天。凸起的那一块看得季优不怎么舒服,他别过眼看了看窗外,窗外阳光正好,照在身上一定暖暖的。他希望伍明明是一直活在阳光下的,是一直笑得灿烂的。 那些黑暗,他来经历就好了。 出院的那天是周五,杨律师和王洲洲来接他们回去,李然已经回家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季卓急着要人。 杨律师心里的愧疚还没完全散,一路小心伺候着,虽然季优平时老损他,但在关键时刻总站出来帮他一把,他心里是感激这个朋友的。 季优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6 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他当时没看走眼。秦教授认准的人,果然是没错。只是把这么好的合作伙伴往沟里带,杨律师发誓他再也不想有下一次。 这几天他忙着收集证据,每天熬夜工作到很晚,黑眼圈堪称国宝级。伍明明看着他笑得差点蹲地上,他表面上不好发作,心里已经开始扎小人。 王洲洲看着伍明明笑成这样,也忍不住乐出了声,自己这个二缺师父有时候是真有点二过了头,他都快习惯了。 他和伍明明只是点头之交,但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自从律所电脑被黑,他可是看尽各位姑娘们鬼哭狼嚎,可杨律师一直潜心工作只字不提,他连问都没法问。 照片尺度虽算不上香艳,但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太过亲密,坐实恋情没得跑。季优满不在乎的态度倒是让他们有些意外,不过他平时就挺冷漠,在律所也是说一不二,大家也只敢在背后议论议论。 回到久别的家,伍明明连鞋子都没换就往沙发上躺,杨律师拉着王洲洲飞速闪人,这一次他相当有眼力见,一分钟多的都不停留。 季优去倒了两杯水来,递给伍明明一杯,伍明明“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道:“还是家里好,连水都好喝一点,医院的总感觉是消毒水味儿。” 季优笑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我们马上就有自己真正的家了。” 伍明明接道:“家具我挑。” 季优“嗯”了一声:“那我勉强当个出钱的。” 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季优接起来往书房走,是季卓打过来的。 季卓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不屑:“那边彻底垮了,他们想蹦跶也没机会了,后天庭审好好准备,这要是都输了别说你是我弟。” 季优反问道:“你觉得我能输?” 季卓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说我们家这么狂的毛病都是遗传了谁?” 季优笑着答:“外公呗。” “今年过年回来吗?”季卓问。 “回,带他一起回。”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再次开庭比想象的都要顺利,杨律师搜集的新证据足够让被告把牢底坐穿。 季优走出法院大门,第一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正义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个代价有点惨痛。 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所有的痛苦都没有白受。 季优长舒一口气,准备回家踏踏实实睡一觉,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终于能松一松。虽然不知道季卓用了什么手段,让对方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后面的靠山轰然崩塌,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墙倒众人推,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季优没闲心再去探究,他走在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也许没有尽头,但也绝不回头。 新房子的钥匙拿到手的那一天,伍明明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两个人一起去家居城逛到天黑也不觉得累,心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搬家那天,季优起了个大早,他东西少,堆车里一次就能运过去,可是伍明明的东西太杂碎,他搬完还得去帮伍明明搬一趟。 新家的装潢终于摆脱了性冷淡风,大大小小的装饰物具备浓浓的生活气息。空落落的衣柜被一点点填满,差了两个号的衣服整齐地摆在一起,宣告同居生活的正式开始。 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变成了情侣款,就连牙刷也是一黑一白。 季优站在落地窗前看远处的夕阳,火红的天边映照着炙热的心,他转身一把抱住伍明明,突然有些感慨。 伍明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问:“怎么了?” 季优没有回答,就这样继续抱着,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伍明明用手冰了冰他的脖子,才勉强把他的思绪拉回来。季优走到墙角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冬天了,有个笨蛋的手还是那么冷。 庆幸的是,那个给笨蛋暖手的人,又回来了。 晚上难得没点外卖,伍明明煮了一大锅饺子,李姝绵前几天起了兴致,给伍明明包了一大堆饺子送过来,没吃完的就干脆带到了新家。 家里包的饺子典型的个大馅足,季优刚吃一半就有点儿噎着了,两个人靠着椅背中场休息。 季优喝了口水道:“咱妈这饺子也包得太厚实了。” 伍明明却抓到了重点:“你再说一遍,这声妈叫得可真顺溜。你要是当面叫,李女士得乐死。” 季优道:“宝贝儿,你想跟我回家吗?” 伍明明听到这话蒙了两秒,好半天才出声:“你还是得再说一遍。” 季优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你想跟我回家吗?” “想。” 但是伍明明没有出声,他想,但是也怕。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偷偷去看过季清兰很多次,却从不敢让她发现。 季优的声音很轻,试探着问:“过年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伍明明木讷地点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漫长的对话过后,饺子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伍明明胡乱往嘴里塞了两个,起身收拾桌子。新的洗碗机还没到,两个人挤在水池前边洗碗边打闹。 伍明明被甩了一脸水,气鼓鼓地想要踹季优一脚,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把自己摔着。地上弄得到处都是水,要不是季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这一跤是栽定了。 伍明明气得把碗一扔,去客厅里看新出的古装剧。 古装剧的男一是当红小鲜肉,伍明明看得两眼直放光,季优叫他都没听见。 等季优收拾好出来,只看见伍明明像个花痴一样盯着电视眼睛都不眨一下。季优走到电视机前,电视机屏幕被挡了大半,伍明明没好气地道:“你干吗?” 季优没事找事:“别老看他,也看看我。” 伍明明“哼”了一声:“我还气着呢,别耽误我欣赏美好的肉体。” 季优懒得惯着他,拿着外套准备出门:“那你气吧。” “你怎么这样啊?”伍明明在后面喊,季优穿好鞋直接出了门,关上门的时候把伍明明的声音也隔断了,“喂!” 其实季优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一个人在外面瞎逛,本来想叫伍明明一起出来散散步,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晚上的风尤其凉,季优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拿一条围巾。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大家更愿意待在屋里舒舒服服地插科打诨。 季优瞎转悠了一圈,干脆打车去买了伍明明最喜欢的板栗糕。 等季优回到家,电视上的古装剧正在放片尾曲,伍明明看着季优冻红的鼻头,问:“怎么出去那么久?” 季优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他一直放在怀里捂着,生怕没了热气。 伍明明兴奋地接过去,擦了擦手拿出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寻人启事 作者:拟态满级 分卷阅读37 个咬了一口,还是热乎的。栗子的香气包围了整个口腔,软糯的口感入口即化。 伍明明吃着板栗糕心情豁然开朗:“看在你特意跑一趟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季优懒得理他:“我顺路买的。” 什么顺路,伍明明才不信他的鬼话,这家店生意相当火爆,排队都是一个小时往上走。 窗外温暖的阳光洒进来,季优轻手轻脚地起床,顺便给伍明明捏了捏被子。 拉开薄薄的纱帘,对面的屋檐上全都盖着一层雪,楼下的花园里也都布满了白色。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上一个大雪天,他站在大洋彼岸的窗边,决定回来找他。 他不确定他会等, 他不确定他会来。 但他一直在等, 他也还是来了。 季优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身后的人分享第一场雪。 一路兜兜转转, 破碎的镜子重圆终有缝隙, 愿时间抹去可怖的伤痕, 抹不掉最初的心动。 (全文完) 分卷阅读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