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 分卷阅读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 书名: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文案 帝京人民一直都很关注稷和公主和她驸马的八卦新闻。以前说得是公主驸马金童玉女青梅竹马天生一对,现在是公主养男宠驸马心碎投湖自杀醒后失忆。 虽说那驸马没啥特长柔柔弱弱,但好歹也是皇姑姑和丞相的儿子不是?公主大人你就算再不喜欢也好歹给你父皇给你皇姑姑点面子吧?堂堂皇家,闹出如此笑话,活该你要去寺里念经。且看人家驸马多听话地来看望你,你却…… 卫锦兮:秀秀…… 柴秀:放肆! 卫锦兮:表姐…… 柴秀:放肆! 卫锦兮:娘子…… 柴秀:放肆! 卫锦兮:…… 你说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这驸马,没法干了! 机关算尽,反复无常,算来算去,究竟算计了谁?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锦兮,柴秀 ┃ 配角:用生命打酱油的配角、用名字打酱油的配角、善变的酱油等领衔主演 ┃ 其它:我可是正经地在架空历史 ☆、序幕 帝京的风情就在于它总有些关乎显赫的趣闻能丰富百姓的生活。 南殷地处南国,气候悠然土地肥沃,自古就是富庶的鱼米之地。此间经三代帝王及臣民上下一心的尽心经营,虽然达不到前唐时的夜不闭户,然当权者的广开言路也让京城百姓体验了不一样的太平盛世。 自前朝两王相商分江山为二已过七十余载。此时正值南殷史上第三位皇帝史称“太宗”的柴钰琥继位的第十六个年头——永和六年——自建元十年太子降世、皇后病逝已过了六年之久。 最近,帝京正盛传着一则天家趣闻。故事的主人公是已故的先皇后长女,当今圣上第一女、长公主稷和与她的驸马卫锦兮。 稷和公主名秀,乃今上嫡女,也是第一个孩子。“稷和”取意社稷祥和,寄予了一个父亲对女儿宠爱及一位皇帝的政治抱负。且因这公主是皇后所出唯一的女儿,皇帝竟一改往常破了族制给予了这位公主非常的隆宠。稷和公主年不过十三便准予开府,刚满十五便由圣上指婚尚了左相嫡子卫锦兮为驸马。 众所周知,先皇后娘家姓卫,左相卫青舟对今上更是在北朝刺客刺杀时有舍命相救之恩。长公主与驸马也是自小玩到大的竹马青梅。这亲上加亲本就是卫门荣宠的一种象征。 可谁成想,公主与驸马婚后一向举案齐眉、为大殷夫妻之表率,却在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时永和六年六月,公主与驸马婚后不过三月。 南方天气渐暖。正逢端阳过后,人们心中还留着龙舟盛会的残影。却有舟子在暴雨临近时见着一不及弱冠的少年在雍湖畔期期艾艾望着一只华丽的画舫。那会舟子只顾收拾回家,只是停舟时那堪堪一眼也不曾看得详细。只那画舫他倒是有些印象,正是去年长公主尚驸马时皇上送给长公主的新婚礼物——因这画舫下水时也曾轰动一时,舟子倒也认得。 而后不过三五天,帝京便传出驸马病重的消息。在本朝驸马地位一向不高,这位卫驸马也是因为丞相嫡子的身份才受到关注。而舟子本身也非八卦之人,便没将这一传闻当成事。 只是再后来,关于这公主驸马不合的传闻就多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不说,更有传言“驸马病危,熬不过中元阎王索命”。至于锁命的到底是阎王还是其他人,便不得而知了。传言来得快,平息得更快。倒是有不少不明真相的民众装作无意路过长公主府,深深地望一眼府门。舟子家婆娘也是其中之一。女人嘛,难免好事了些。只是寻常百姓这么关心皇家的事情可不是好事,舟子说了家里婆娘几次才打消了她继续看戏的念头。 七月中一过,公主府里就传出驸马福大命大熬过中元的消息。帝京百姓还来不及反应,随后就立即有好事者说出真相——驸马人虽然醒来了,却记忆全失。 于是风闻又再次升级。这一次变成了公主怜爱新人,驸马雍湖边凄凉淋雨坠湖抱病床榻。舟子这才隐约猜到或许自己那日见到的玉面少年竟然是当朝驸马卫锦兮了。天家无情屡见不鲜,舟子才无兴趣了解那细枝末节,只泛好自己的舟便是——很快又将事情淡忘。 直到八月,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位驸马。只是这一次,驸马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些凄楚与纠缠,眼里全是些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惧怕。于是他知道,这驸马是真的失忆了。 “玉笛,你说那华贵画舫便是表姐所在么?”这身子单薄的驸马爷站在湖边有些不大情愿地问身后小厮,“我能不能不去寻她?舅舅不是说……” “公子,大老爷希望您二位能尽快和好。”叫玉笛的小厮只是冷不丁打断了驸马爷的话,“您若再不上船,就休怪小人主命难为作出失礼之事了。” “可是,你的主不是我爹么?”驸马爷一脸惶恐。 “公子哪里话,老爷和公子固然是小人的主子,但主子的主子自然也是小人的主子了。”玉笛不慌不忙答道。 连下人都能呼之喝去的,这皇家的女婿,当得可真是造孽哟!舟子心里想着,面上却恭恭敬敬仿佛根本没听见什么一般。 那驸马爷“唉唉”得连叹几声,说:“我缠绵病榻数月之久,也不见表姐看过我一次,可见她是不愿见我的。此番正好我已将前尘尽忘,何不遂了表姐的心意?” “驸马爷何必说此丧气话,难道您希望高洁的公主传出什么丑闻不成!”玉笛突然低声道,“你若再不过去,小的不介意送您一程。” 于是年纪尚轻的驸马爷不情不愿上了船。船尚未离岸,就见着公主画舫的船头上走出两个装扮雍容带着面纱的姑娘。驸马爷挑了挑眉:“里面有公主表姐?” “着青衣的便是。” 少年驸马先是踮着脚做出远眺的动作,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带着面纱的公主看个仔细。就在舟子都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去见尊贵的公主之时,驸马爷却突然说道:“我都不认识她,还是不要去了。皇帝舅舅说得轻巧……请她回家,显得好像我多盼她似得!这些天,都不知京中百姓如何想我。”嘟囔间,驸马爷趁着那叫玉笛的小厮不备扭身起跑跳上岸去。任那玉笛在身后慌张叫唤,他却只是回头一笑,钻进人群便不见了踪影。 倒是,很有趣的驸马爷嘛。舟子心想。却见对面画舫上似有一个着青衣戴面纱的女子远远朝这边望着,也不知是在望些什么。 永和六年七月十五。 南殷长公主柴秀站在驸马府里那属于驸马爷的卧室门外许久,就算外面狂风大作、暴雨欲来,就算侍从们苦口婆心、一哭二闹也不肯移驾室内。 一门之隔,里面躺着她方才尚了不足一年的驸马。同时,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 也是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 “公主殿下,老奴求您,就到屋中去吧。”跪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乳娘李嬷嬷——与她相伴十余年,是除父皇太后外最亲近之人。 “李嬷嬷……”狂风吹乱了她慌张出府随意挽起的发,让那本用以象征人妇的发髻落下披散下来。这已经失了公主仪态,她的确该进屋里去——至少重新梳妆一番。可是她就是倔强的不愿进去,只觉进去了便是向里面的人认了输。 她看了看李嬷嬷,又从开着的门看向那个被山石屏风挡住的床榻——看不见、却也知道那个人还躺在那里。那个人太任性了,从小就是如此。柴秀摇了摇头,却问:“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已经子时了。中元……快过了。” “驸马他……”柴秀皱着眉,开始思量前些日子听到的传闻。什么熬不过中元便……卫锦兮那鬼丫头一向身体好,怎么会落了次湖就死掉! 柴秀想起幼时一次因念书的事情与先生起了冲突,被父皇以不尊师重道为由罚跪在太和殿外。那时小自己一岁的卫锦兮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陪自己跪着整整两个时辰。后来她见自己受不住却苦苦撑着,便装晕倒下,把自己和父皇都吓了一跳。此次,定然也是如此了。 思及此处,柴秀“唉”了一声:“李嬷嬷,你去厨房给驸马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来。镜月,尔等在此候着,本宫去见驸马。” 公主松口,下人们顿时喜笑颜开跪了一地称是。 房里有浓重的草药味,它们甚至盖住了屋子主人原先的满屋墨香。柴秀不经意蹙眉绕过山石屏风,见着正在写药方的皇叔柴玉璋。这位逍遥王爷自幼学医,也是卫锦兮和柴秀的医术师父。 两人互行了礼,柴玉璋面色却凝重:“秀儿,驸马生病前饮食如何?” 柴秀没想到皇叔开口就是如是一句,沉默半晌,只得诚实说道:“不知。” 柴玉璋眉头蹙得更紧,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秀儿,皇叔便直说了。锦兮她,大约是中毒了。” 眼前只黑光一闪,柴秀险些没站稳,她抿着唇直到失了血色才说:“中毒?” “是的,锦兮自小习武,虽然看着单薄些身子却一向硬朗,就算那日在湖中浸了许久也不至于昏睡不醒那么久。我今日仔细查过,发现她的脉象与前日稍有变化……这脉象,绝不是受了风寒之人该有的。” 柴秀皱紧眉冲到床边,僵硬地站着如何也不能再靠近。眼前的这个人,得到了全部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她!想丢下她自己去地下逍遥?没门! “皇叔……那毒可解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向聪慧的她此时也已失去分寸。 “我试着配了几副汤药予驸马服食,现在看脉象倒是平稳了许多。后面,还要看他造化。”柴玉璋叹息。 许是天气太闷热沉重得压得她说不出话来,她紧紧盯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人,看着看着竟见她缓缓睁开了眼。是、眼花了么? “你是谁?我、在哪里?”不是眼花。她真的醒了。只是还来不及唤出她的名字,那个人就给了自己一个偌大的惊喜,柴秀宽大的袖下手早已紧握成拳。 柴秀咬紧了牙关,怕这一松口就忍不住要示弱,于是她低头说道:“皇叔,这里、这里就交给你了。” 床上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穿着大红鎏金宫装的少女一溜烟消失于眼前。 “她、她……”甫一醒来就发现记忆全无的人,不知所措、不太确定:“她怎么哭了?” ☆、第一幕 我叫卫锦兮,是个病人。自己说自己有病什么的,大概会被误以为是疯子吧?虽然失心疯也是种病、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失忆这么狗血的事情的确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寒邪入体,持续的高热在折磨我身体的同时,也烧掉了我的往昔。 大病初愈,我失去了一切记忆。在听到这一消息时,那些围绕在床榻边的人神色各异,他们有的惊诧、有的幸灾乐祸,唯一没有的是真情实意。我不知道为何我能将这些看得分明,但似乎这双眼睛就是拥有感知人心冷暖的能力。 他们中的几个慌张失措,着急地向我灌输那些我本该知道的“曾经”。他们说我叫卫锦兮,他们说我生了一场严重到快要死掉的大病,他们说我是个千金大少爷是左相的儿子,他们说多亏了我的师父逍遥王我才能死里逃生…… 而我此时却只想着刚才拂袖而去的少女,她似乎对我方才的反应有些难过,但那情绪太过清淡我并不能看得分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会以为那些难过只是我的错觉。因为那次之后,她再也不曾出现在驸马府出现过。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我的生命从那一刻开始遍布“他们说”。其实我很想大声呵止他们——过去怎样,我现在并不在乎。就像我虽然好奇那个少女的身份,却并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过她的消息一样。 这些天他们灌输的信息中,有一个经常被提起、却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人引起了我的好奇。那个人是我表姐,也是我的发妻。她叫柴秀,是当朝长公主,封号稷和。而我这次之所以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虽然不是她亲手所为,也与之脱不了干系。 “玉笛,听你之言,公主殿下有很多、男宠?”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就算失去记忆,我却仍旧知道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这假凤虚凰的驸马身份,一旦揭穿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引来杀身之祸。 玉笛显然并不知我的想法——又或许虽然常年跟在我的身边,他却也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只见他低头说道:“驸马爷,我等均不曾料到那些恃宠而骄的小人居然妄图、妄图……” “妄图杀我争宠?”真是可悲。我一女子,莫名其妙的当了驸马也就罢了,居然还卷入了与男人争宠这种奇怪的事件中。 “正是如此。”玉笛答道,“驸马爷安心,公主殿下已经亲自将那些迫害你的佞宠关入地牢。” “呵,真真可笑。”我摇摇头,“玉笛,帮我取些架上的书来,终日卧在榻上,无聊得紧。” “可是驸马爷,陛下的意思是,您醒来后须得尽快与公主和好,不可、不可丢了皇家的脸面。” 他皇家的脸面关我什么事?只是身在屋檐下,我还真不敢将这些不满说出来。比起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弄清我现在的情况……而能给我答案又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人—— 我叹了口气:“也罢,先随我回去见过母亲,再前往公主府吧。” “是,驸马爷。” 听到我回家的消息,据说是我亲娘的常乐公主亲自到府门口迎我。皇家的公主果然是气度不凡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 ,只是见到我时还是难免露出母亲的柔软,她将我拥在怀中,轻轻安抚:“兮儿,此番让你受苦,母亲好生难过。” 我失忆的消息早已传遍帝京,想来正是因此母亲才会用如此巧妙地手法介绍自己避免尴尬。但或许是母子天性,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已知晓她的身份。我轻轻回抱她:“母亲,儿子此番回来,是想请母亲为儿解惑。” 母亲的眼中饱含了许多我尚无法辨得分明的情感,她牵起我的手,仿佛早有预料:“随我来。” 母亲把我带到了一间书房,看架上陈列显然它的主人并不是父亲。母亲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薄册交给我,在我翻阅的时候仿佛不经意地说道:“秀儿那孩子,心地其实不坏。若不是你总是若即若离,也不至于做出那般任性的事情来。” 我这才想起我那未谋面的妻子也是母亲的侄女这件事。听母亲的话,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还是我自己?我翻着母亲给我的东西,里面记录着近年京中担任各职务大臣的名字,也有各宫妃嫔都出自哪家,不少王爷公主也记录在册。不过,这并不是一份帝京势力分布名单,册子里并没有标记这些人的党派,也没有说明他们之间那些复杂的关系。 “母亲,儿子……”我想要的可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名册。 “你们父子啊,一样的倔!”母亲连连叹气,随后摸了摸我的头,“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兮儿,娘不在乎别的,只希望你们爷俩能平平安安。” 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毕竟我失忆了不是么?但母亲的心意我还是明白,我也定然不会跟公主表姐掷气。只以后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罢了。反正,我也不认识她。 见我未露出不悦情绪,母亲却也没有因此变得开怀,她只说一句:“你这孩子太过内敛,小小年纪着实让母亲担心。母亲给你这册子,是不想你再去承担那卫氏家主的责任。这些人,于你来说现在都是陌生人。兮儿,母亲的用心良苦,你可明白?” 我不知以前的我到底是怎样,但从母亲的只言片语来看大抵是不甚能让人开心的吧。或许,若非我失了忆,母亲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番话吧?我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母亲,从今往后,儿子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此次儿子遭此变故前尘尽忘,许就是上天给我改变的机会。” 母亲闻言一怔,许久后才泪眼盈盈连声道好,而后又叮嘱道:“秀秀此次虽有过失,但这失也仅在于将这皇家私密让百姓知晓。说到底秀秀下嫁兮儿你也是因你而起,她心里不痛快,你也该多让让。” “母亲,儿子明白。只是如今失了记忆,的确不知为何会变成如今的局面,还请母亲明示。” “那都是大人的纷争,只苦了你。”母亲说得隐晦,其中酸楚却也只能我自己揣测。或许这样的经历让曾经的我早已看穿了人心,是以只从母亲之后的只言片语,我已将前尘猜了个大概。 这大约就是所谓皇帝与权臣的较量。而我,虽然年少,作为卫氏未来的家主也难以明哲保身。那时候,夹在家族与秀秀之间的我,怕是也很难做吧? 我父卫青舟一介书生,在朝中虽小有建树,但无开疆拓土之功,能为当朝左相从重臣中脱颖而出自然少不了祖上积荫树有开国功勋。一门三相自不必说,如今二度得了公主下嫁更是圣恩浩荡。到如今估计着也是赏无可赏,君臣矛盾激化。而我与表姐的结合,指不定就是表面且暂时的缓和。 “可是母亲,儿子的身份终究……” 母亲苦笑:“兮儿,你当你皇帝舅舅不知么?” “他知道还……”我几乎是惊呼出声,但很快就明白了此中曲折。前日里看得书里曾经提过,在大殷如正妻无嫡子,丈夫可纳妾。如妾诞出男婴,可母凭子贵。皇族子女也不例外。是以如果我是男胎,母亲地位稳定不说,作为嫡长子自然是日后的继承人。而作为表姐的驸马,我一个女子自然不能对公主造成影响。而且他日若真对皇室造成威胁让皇帝陛下觉得卫氏不可留,只要皇帝舅舅设法戳破我的身份,就可轻松以“欺君大罪”抄我满门。 看着母亲担忧的表情,我深吸了一口气:“母亲,要不,要不儿子离开帝京吧。” 母亲露出不舍的表情,却宽慰我说:“你若要走,此时正是最佳时期。” 我感觉到母亲其实非常希望我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原因只当是为母的天性不想我日后落得个死无全尸。而我本人也是如此想的,是以离开家时脑中已经开始构思出逃计划。与公主交坏,负气离京……怎样? 玉笛怕我又反悔,见我出来立即着人起轿去公主府。而我却在想如何才能与表姐再吵一架坐实这不和传闻一走了之。 待到了公主府听得门房说公主不在我心中一喜,方一转身却听得身后有人喊道:“驸马爷且慢,公主有请。”来人冲门房喊道:“眼瞎了么?连咱家驸马爷都认不出了?” 这一声“驸马爷”让方才说公主不在的门房大惊失色——如此一看,本驸马很少来这公主府咯? 被引到一处庭院,见到那身着浅绿罗裙的女子我才知道,原来醒来那日见到我睁眼便拂袖而去的美人儿就是我表姐稷和公主柴秀。我俯身向她请安,抬头那一瞬却发现这位备受帝宠的公主正在发呆。我唤她表姐,企图将她从那不可探知的神思中唤回。 她的确是有了反应,先是不可思议的一愣,而后脸上泛起薄怒:“放肆!” 我缩缩脖子,只将头埋下不再看她。作为一个不得宠的驸马,我虽想激怒公主离京,却绝不愿因此丢了性命。 “锦兮。”久后,我听到她薄凉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她唤着我的名字仿佛如此就能拉近我二人的距离显得亲切。她微凉的手托起我的头,略有悲伤地看着我:“你非要如此对我么?” “臣不敢。”我只觉双颊一烫,明明她的手是如此冰凉。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不假,但那美貌并不足以迷住同为女儿身的我。我一刻也不敢忘记她的身份、她的地位。 她的眼中腾起了火一般的怒意,然很快就被悲伤蔓延。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将一切都忘记,你依然是我的驸马。锦兮,卫锦兮。我是不会让你逃走的。” 我这才意识到公主的态度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哪怕是我的母亲也没有提到。难道…… “你明知道我和父皇是不一样的。怎能因一时的误会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她轻声呢喃,不过少时我就感觉到肩上一片潮热。 心里泛上一股子酸溜溜的疼,我下意识地环住她:“表……不,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本想唤她“表姐”,却害怕她似嗔似怒的一声“放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 “我留那些糟糕的男人的府里自毁名声,还不是为了降低父皇的怀疑?你怎么就为了他们与我争吵?你怎么舍得?” 面对这些我根本不知如何回答的指控,我顿时失了再激怒她的心情。我轻轻叹气,只好任由她了。 许久之后她才定下心来,看着她那红红的眼,我竟觉得自己万恶不赦起来。只是要我如何接受这我以为是假,但如今看来却真真切切的妻?况且她堂堂公主,就算与我青梅竹马,又怎会随随便便就将真心系在我这样一个姑娘身上?只要一想到一旦皇帝舅舅下了决定,便可以以失一点皇家颜面为代价换得一个家族的倾覆,我顿时不寒而栗。 如此,我才发现就算失忆,我依然有着很沉重的心思。就算看着她梨花带雨,心疼之余我依旧在琢磨她有几分真心。不过她并未给我更多的时间——当她柔软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我的身体已经不自主地将那温香软玉纳入怀中。当我的唇贴上了她幽香细滑的脖颈,当她的口中吐露出细微的呻丶吟,一切疑虑仿佛都不再重要。眼前的这个女人,定然是我的妻子无疑。我错了,纵然我二人均是女子,这个在我面前放下身段、面垂鲛珠的女子依旧可以吸引我。 但我并不想现在就放纵我心中对她的渴望。思前想后三十天,改变心意却只需要一瞬间。我将头埋进她怀中,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努力想起你的。” 她的身子一僵,而后又柔柔地靠在我身上,那纤葱细指顺着我的耳一直划到枕后:“锦兮、卫锦兮,你可知,我恨死你了。” 我一时无言,胸口更闷。 “你明知道在我心里的是你却还要跟我吵架。我不点灯,你就不来见我。我对你柔情相待,你就以身份堵我。你这么坏……还忘了我……”她说着,眼里又蓄了盈盈一潭泪水,“得知你病了,我比谁都着急。等你醒了,我心都还没松你张口就一句问我是谁。我是谁?呵呵,你居然问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秀秀。” 我突然迫切的想知道那些被我遗忘的曾经——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流泪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年初一,某阮正在一线奋斗值班。大早上就被其他组上的老师指使着各种打杂。现在听到他喊我名字就觉得恐慌。只能庆幸我跟他不是一个组的,最受不了这种自己闲坐着,看着别人忙成陀螺还不断抽鞭子让人家加速的人了。 ☆、第二幕 我被公主表姐盛情地邀请在公主府用了晚膳,一顿饭下来被她看得坐立不安的我打定主意起身告辞。可这话都还没说出口,她便优雅地拿绣了莲花的手帕在干干净净的小嘴上拭了两下,说:“锦兮,时候不早了,咱们去书房手谈两局便安置吧。” 手谈?我、我谈不来呀!还有,这不是最重要的!公主表姐,我能不能不在你家安置? 可是公主的表情毋庸置疑,就好像我们曾经手谈过很多次一般。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场。直到一局过半公主大人才以一种无奈又委屈地表情嗔道:“失忆了也不肯让让我!” 啊?我、我乱下的呀!我抖抖索索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老实说道:“我不记得。” 于是公主表姐神色更加深沉,只一会便失了继续下棋的兴趣。她用手指在棋盘上拨拉了一阵把棋子全都打散,许久之后才说道:“安置吧。” 我点点头,想着或许可以趁机起身告辞。可惜眼前的这个姑娘并不想如我所愿——今天我似乎让她很不开心了。可纵使如此,当我提出离府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耸了耸鼻子,在我以为有希望的时候更加不高兴的拒绝了。 她说,她是我妻我是她夫,就算我失忆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所以我们以后都应该住在一起。 我明知道那全是歪理邪说却还是一再如她所愿。莫非失忆前我心中真有她?有那么一刻,我心中认定了那还未成型的出逃计划注定夭折。 请辞无果,公主殿下焚香沐浴,而我被安排在书房“功课”——据说我以前经常如此。书房里放着百家书籍,最多的就是医书。听闻我从五岁开始跟着逍遥王爷学医,如此看来倒也不假。我才将架上的书粗略看过书名,公主已然披着还半湿的长发出现在我面前。她努努嘴,俏皮问道:“到如今,在锦兮心中,这些书还是比本宫重要么?” “公主……”我本想解释,可才开口就被她挑起的眉和哀怨的眼神堵了回去。我叹气,轻声说:“秀秀,给我些时间。”毕竟、毕竟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于我而言,这根本是一觉醒来身边就全然陌生。更何况,眼前的人居然还是我或许曾经“两情相悦”的妻。 公主她并没有再说什么。骄傲如她,大概也不习惯将自己放在那自怜自艾的位置上。我俩和衣同床而眠,一晚上都未再交流只字片语。我大约是真的伤到了她。设身处地地为她想想,如果我是她大约也只能默默地认了这一切。 早说过我大约是个多疑的人,失忆也不能阻挡我对身边人的不信任。又或许正是因为失忆这种怀疑的态度反而越发重了。所以闭目将眠之际,我还在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自然而然地,我不由睁眼打量起我身边躺着的那个女子。 她的确很漂亮,不论额头还是鼻梁抑或是眉眼。如果我是个男人,怕是会兴高采烈地收下这份天降大礼。只可惜,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皇帝舅舅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女人。纵然这个女人是他妹妹的子嗣,纵然母亲的说法看似也合情合理。 我的视线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发现了细微的颤抖。于是心不由己地伸手,手指方一碰到她细腻的脸颊,美丽的公主便睁开了眼。她握住了我的手指,就像小孩子抓住大人的手那般,又好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不要离开我,锦兮。”她颤抖着声音说道,眼眶也红了一圈。 我怜惜她,却知道这并非爱。或许我曾经是爱的,但现在……我无法对她做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承诺。我后悔去逗弄了她,只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在的,秀秀。” 她将自己靠在我怀里,我才察觉出她浑身冰凉,就好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我疑惑不以,却发现她已经开始颤抖,更紧地靠向我。 “没什么。”她嘟囔道,“我困了,锦兮。” “秀秀,你……”我将拥着她的手收拢,企图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睡吧。”她靠在我肩头,轻声呢喃。 我轻叹一声,倒也没真的刨根问底。我只是不太明白公主表姐为何不愿洗热汤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 要弄得自己浑身冰凉。若是生病了,该怎生是好? 也是我大意,昨晚明明已经想到那一身冰凉的公主大人很可能会被风邪所扰,却没有及时设法防范。第二天起来,脖颈上炙热的气息和贴在我身上的热度让我后悔莫及。 “秀秀?”我起身唤她,却发现她紧闭了眼睛、气息幽弱。我心中顿时自责不已,做完要是再多坚持一下便好。而她却是缠我更紧:“锦兮……果然、好难受……” “你、你难不成故意生病!?”我不明白她那句“果然”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可是如果她因为我要去尝试一下重病的滋味,我又怎能独善其身? 她微弱地笑笑,印证了我的说法:“我只是想知道,我让锦兮受了怎样的苦。” “傻姑娘!”她的做法虽然傻,却也着实感动了我。只是被皇帝寄予厚望的稷和长公主竟然会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作为任性的源头,我难辞其咎。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主动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来。 医术于我或许真的是一种习惯。在柴秀的坚持下我硬着头皮给她诊脉开药,到了次日下午这位任性的公主大人似乎真的好了很多。她安安静静靠在我肩膀,颇为遗憾地低声喃道:“真想再多病些时日。” 驸马与公主纵然是夫妻,接连几日的处在一起也是不合规矩的。虽然我也觉得这些规矩有些可笑,但既然存在我还是稍稍遵守一下好了。我向柴秀再三保证很快便会再来看她,才被准予出府。 出了公主府,我不由自主地叹气,竟觉得那三天过得像是三年一般漫长。却没想到,我人都还没上车,就见着王院正从马车上下来。他见着我拱手寒暄:“驸马爷这就走了?公主用过老臣的药可有大好了?” 我就知道失忆以后人就真的纯白无知了……秀秀居然生病还不忘逗我……我连忙朝王院正道谢:“多亏了院正良药,公主已经好多了。您快进去再看看,别耽搁了公主殿下的病情。” 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尴尬之地,只是不曾想到,还未上车就收到了我那皇帝舅舅的召见。我随着皇帝身边的红人内侍监张总管进了宫,并在御书房得到了接见。 这是我失忆以后第一次见传说中的皇帝舅舅。他老人家长得倒是英俊潇洒,不过相貌上和我那公主娘亲毫无相似。只或许是做皇帝久了,多少有些不威自怒的含义在里面。我向他请安,他许久才许我起来。从御案走到我身前不过五步,我却觉得步步都踩在了我的心上。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锦兮啊,朕听说秀儿病了?” 果然,哪怕是最受宠的公主身边也是有皇帝的耳目的。况且这太医院院正都亲自开方问诊了,皇帝舅舅不可能不知道嘛。我自然也不敢欺瞒,将公主大人的病情仔细说了。 皇帝舅舅含笑,挑了挑眉,倒像是个慈父一般感慨起来:“女大不中留啊!” 皇帝舅舅,您这是何出此言啊!我不明所以,故而也不敢随便接皇帝陛下的话。他似乎也不在意,只着人赐了我些上等的药材便让我退下,只临行前嘱咐说:“锦兮,好自为之。” “是,锦兮谨遵父皇教诲。”好自为之什么呢?我自然是不能全然明白的。皇家的事情说多了复杂,说简单也就那几句话。但这并不妨害我明哲保身。虽为驸马,可我终究是个女子。要想日后全身而退,势必要和公主保持距离。最是重要,这距离还需有度。皇家的女儿,未先失节怎容外姓欺辱? 于是这几日便是辛苦,公主隔三差五的点灯相邀,竟破了前些日子公主另有所爱的传闻。谣言也见风使舵地将矛头指向我,说我身为男儿须得大度,身为丈夫理当宽容。失忆什么的,真是失了风度、失了气魄。这转舵之快,就好像前些时日说着什么丞相公子头戴绿冠的不是他们一样。 敢情,我还是故意失忆的哪! 我一边费心应付公主表姐的纠缠,一边苦于有口难言。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在谣言中镇定自若。比起那些谣言,公主表姐才是最让我头疼的。我时常在想,我是不是欠了这个女人,才会遭到如此劫难。 后来无意听人提起,才知这傻女人到底为我付出了什么。或许真是年少轻狂,否则以往我二人真若此两情相悦,又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柴秀为我两人的姻缘所做出的一切,已经严重超过了一个公主应该遵守的准则,当然也早已超出了一个帝王的承受范围。她居然跪在皇帝舅舅的书房门口整整十二个时辰,只为求一道下降于我的圣旨。 我终究是感动,所以买了街口的糖食去看她。 或许这个理由并不能算好,不然柴秀看到不召自来的我手里的糖包时不会露出一个无言以对又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这才恍然忆起眼前这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于是讪讪收手。 “这是什么糖食?”但是她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搭着我的手,将糖包放在手心,好奇道:“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期待,仿佛手里的不是廉价的糖食而是什么定情信物一般。这让我有些心虚,只得假装镇定答道:“不就是、不就是朱雀街通安巷口的糖王张么。” “糖王张?”只见那三个字一个一个从那朱唇中蹦出,柴秀的表情就好像在品味什么出彩的诗文一般。 送公主殿下街边小食,果然还是有点……我内心里有些忐忑。 柴秀探究的目光在我与糖包之间来回了许久,才噗嗤笑道:“不想驸马竟也有如此孩童的时候。” “啊,这、这许是……”我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在绞尽脑汁想要解释的时候看见公主殿下似有深意的一瞪便闭上了嘴。 她却是捻出了一小块糖粒含入口中,道:“味道倒也不难吃。驸马以后也可给为妻带些。” 我含糊应了,瞟了眼窗外,想着起身告辞。这一次,柴秀并没有拦住我着实让我松了口气。只是我刚打马回府换了便装,便有管家前来告知,说公主府点了灯招本驸马过夜。 “管家,你确定?”我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刚才我请辞之时公主什么也没说。 “千真万确,驸马爷。” “……”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驸马相处的小日常。 昨天的更新里居然出现了语病!简直不能忍。但为了整齐的更新时间,坚持到第一卷更新完统一改。 ☆、第三幕 稷和长公主柴秀无疑是南朝历史上最得帝宠的公主。有南朝史料记载,太宗年少时曾被册封为敏王。后先太子失德被诛(皇家秘事),高宗临终前才下旨立了这位年方十七的幼子为新君。而这位君王少年时内院单薄,除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 了太子妃卫氏和侧妃宫氏再无其他。 建元元年殷太宗登基,立太子妃卫氏清雅为后,侧妃宫氏云芝为贵妃。而后在重臣和太后的要求下又纳了些新人。同年,皇后诞下了太宗的第一个孩子,太宗大喜,当场封号稷和。 见到卫锦兮是这位含着金玉出生长大的公主三岁生辰之际,她的姑姑常乐公主牵着走路还歪歪扭扭的小家伙第一次出现在柴秀的生命。小家伙不怕生,见人就乐。那时柴秀还没有嫡亲的弟妹,宫中其他妃嫔的孩子又不便随意亲近。这个小表弟看着可爱,她也想去亲近亲近。 ——不过那只是最初的想法。因为她才用小手指在表弟脸上戳了戳,就被这淘气鬼抓了手指塞进嘴里。吓得这已经开始学习礼仪修养的金枝玉叶当场嚎啕大哭。亏得皇帝还大笑:“秀秀这是被锦兮吃死啦。” 哪想一语成谶,日后竟真的和这小鬼纠纠缠缠了一辈子。那时候柴秀才发现,原来卫锦兮那小鬼最不讨厌的时候,竟然就是这初初的相遇。 建元五年,柴秀五岁,卫锦兮三岁。两个小家伙为了争夺一只进贡的鹦鹉大打出手,柴秀失手把卫锦兮推进湖里害得这表弟险些一命呼呜。若非母后与皇姑姑求情,她不会只在房中禁足抄书便罢。 建元七年,柴秀七岁,卫锦兮五岁。卫锦兮把柴秀生日时皇帝御赐的玉佩弄成了两半,还拿回家打磨重新穿了线,说是一人一块。气得柴秀三个月没跟这表弟说一句话。末了这小家伙还理直气壮天天在她宫门口哭,惹得好不容易回宫的太后也为之求情。 后来因着两人年纪渐长,皇帝以男女有别之由分开了二人。但因两个孩子平日里一同在书房学习,也不显陌生。 建元十年,柴秀十岁,卫锦兮八岁。母后在生弟弟时难产,生下弟弟不久便薨了。柴秀心里难过,却是卫锦兮天天陪着她扮鬼脸逗她开心。以至于后来她请命去泰恩寺陪伴太后时卫锦兮想也没想也跟着去了。 永和五年,柴秀十四,一日晨起却发现床榻上沾染了大片血腥,吓得已经初有威仪的公主面色惨白。是已经跟着太后身边的御医开始学习草药、得知消息不顾一切跑来的卫锦兮抱着她安慰和她一起哭。到后来得知是月信,两个小家伙面面相觑,感情却是好了许多。 只是或许真是魔障,成婚后二人却再也没有了儿时的样子。 永和六年三月,这对帝都的金童玉女奉旨成婚,谁知成亲当日驸马竟醉宿书房。谁也不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或许就是那时开始,这对曾经亲密的伙伴渐生隙罅。 以上,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听到的八卦。很难想象皇家到底是多没有隐私,为何公主来月信这种私密之事都有人能如此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我不知那八卦的好事者抱着怎样的心态,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至少我这个“当事人”,非常非常的、尴尬。 公主殿下的心思我是不能理解的。不过我大抵也知道,驸马爷失忆风波给这位公主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她想要拿我撒撒气,倒也可以理解。至于如何撒气…… 那日我再次返回公主府时赵嬷嬷告诉我公主已经就寝,嘱我来了就在书房安寝,明日一同早膳。 我顿时明白柴秀对我终究是不满,多少想作弄一番以平心中之怒。但越是明白,对她的行为却更觉得心疼。她是我的妻子,我本该是这个世上最疼她的人之一。如是想明白了我也就生生受了她的小捉弄。 第二天,柴秀并没有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饿着肚子等了她许久,嬷嬷才告诉我她已经进宫去了。我如今虽是驸马,品阶却不高,没有上朝听政的资格。但柴秀作为本朝长公主却不然。虽然也有大臣上奏说,女子参政不合规矩,皇帝舅舅却不听劝告鼓励柴秀上朝。还有人认为,长公主,或许不久之后便会为成为皇太女。 但我却以为这不大可能。且不说要让一个女子——纵然她是公主成为下任帝王该有多难,如果皇帝舅舅有此打算就不会如此早便将她推到台前。但帝王之心不可揣测,对于前朝之事我也无心置喙,柴秀当不当皇帝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柴秀这两日所为,我这个无需上朝的闲人还是老实的在书房温习书本为妙。只是不知为何,这据说是“驸马”书房的书架上都是些志怪小说、地方志之类的杂书。如此“不学无术”,倒真是我的风格。 我盯着书架半晌,才从那里拿下了那不免太过显眼的诗集《秀韵》,集中记录的竟然是公主的诗集。我微微惊讶,却隐约觉得公主表姐就应当是如是、有些才情的。 诗情写意,我看到的并非凄凄闺情。皇家的女儿到底与百姓家不同。只读到那句“踏千里,剑指河山”时生出些不明的小郁闷。柴秀的胸怀太大,我不知为何有些小感伤却又觉得自豪无比。 着人添上茶盏,我竟真的在书房里呆了许久,直到柴秀从朝中回来。 “驸马在看什么?”她还穿着朝服——大红的裙装胸口绣着金色的凤凰。很迷人,至少那金那红晃了我的眼。眼前的女子竟然是我的妻,这么想着我竟也扬起了嘴角。 “书中有什么好笑的么?”见我不答柴秀自作主张地凑了过来,待看到我手中的诗卷脸色一变,不悦道:“你笑话本公主?” 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我放下书,看到她嘟着的樱红小嘴,忍不住凑上前一啄。 “你!你、放肆!”她红灿了双颊。我眯着眼,厚着脸皮说:“你是我娘子,这才不叫放肆。” “可你让我不高兴了。”她挣扎道,却也只是小小的不甘心。 “不高兴我可以哄你,哄娘子开心也是我的责任。”我自觉得理有些小激动,谁知她却问声落下泪来。 “呃,你、你哭什么。”我顿时不知所措。 “你以前才不管我心情。”她默默控诉。 我失忆了呀,忘记了以前呢。怎么能用残忍的过往苛责无知的我呢。我哎了一声,将她拥进怀里拍拍背:“以后不会了。” “轻易许诺的骗子。”她仍旧不满,但我觉得都不是问题。既然前尘尽忘,我便努力做现在的自己。 只是或许没有人认为我真能做到,又或许没有人希望我真的重新开始。至少皇帝舅舅一点也不希望我们夫妻和睦。在我许诺后的第三天,皇帝舅舅带着一干儿女群臣去了猎场,我“自幼体弱多病又才大病初愈”所以皇帝舅舅干脆的免了我随行。不用去公主府刷存在竟也无聊,我自窝在驸马府邸看那些据说我很擅长的医书。等柴秀从猎场回来,身边竟跟着一个皇帝舅舅赐予的美男子,说白了就是男宠。 在这个时代,人分三六九等。男宠、娈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 童之流实为最见不得光。然这些对于帝王家来说却是隆宠与荣耀。是以柴秀带着男宠回府,我不但不能表现不满,还要与之兄弟相称共侍公主。这样一来,我便觉得这姊妹和女儿到底是有差别的。怎么就不见皇帝舅舅给我那公主娘亲也分派些男宠?而且连我爹卫青舟那厮和公主娘亲的侍女生出孩子这事儿也不管不问,虽然那侍女本身就是陪嫁…… 柴秀自己却露出歉意的表情,她着人安排完新宠,自觉将手放入我的掌心。柔若无骨,我这么想着便握紧了它。只看到柴秀微露粉红的脸颊,我自己竟也觉羞涩起来:“咱们、咱们回屋说吧?” 柴秀面上颜色更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让人误会的话。我急于解释:“那个,表姐……” 掌中柔夷僵了一下,很快抽离。柴秀的表情有些复杂:“你怎么看待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我不经大脑地一问。柴秀的脸色竟因此冷硬起来:“你根本不在乎我。” 我不知所措。明明失忆的是我,为何柴秀比我还没有安全感?我与她是夫妻却同为女子。皇帝心疼这个嫁给女人的女儿,为她挑选可心的男子作为补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好在我还有理智与眼色,看出如果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柴秀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我轻叹气,将她软软的此时却绷得笔直的身子拥进怀里:“秀秀……咱们都是身不由己。” 柴秀紧紧蹙着眉头,许久才缓和下来。她叹了口气,像孩子一般落回我怀里:“锦兮,我只喜欢你。” “美男,比我俊呢。”我耸耸鼻子,有些尴尬。我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听到她专注的解释有些心虚。我怕她再生气,只得说些违心的话来。 柴秀果然“咯咯”笑了起来,她粘在我身上,神情竟然幸福的满足。这几日的相处,我大概知道她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如果我表现得太过,她定然会觉得我在敷衍。 我用力抱她,轻声叹气:“秀秀,我会努力爱你。” “傻。”她鄙夷,却更用力地回抱我。 “其实,我今天来,是给殿下你送糖来着。”我自然地松开她,从怀里摸出一包白白的奶糖,“很好吃。” “你……”她的眸子里蓄起了迷雾,“你还和小时候一样。” 而后柴秀心情大好,竟允了我回驸马府休息。我越发不能理解这位表姐的思维,但能不在她面前煎熬倒也遂了我心意。我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走之前犹豫了一下,倾身上前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那,我走了。”不自觉,竟觉得双颊都烧了起来。 “噗。”柴秀挽起笑容,回吻落在我唇角,“注意安全,我的驸马。” 我无法忽视胸腔里那如战鼓一般擂擂作响的心跳。必须要承认,我对这位“便宜”妻子是存了些莫名感情的。但我并非一心儿女情长之人,想来她也不是。不然凭着平日里众人给我补充的“记忆”,我二人绝不会到此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年表我努力排算了很久。但是因为年纪大了算数越发不好,就出现了一些不太好修正的bug。关于主角的年龄,按出生年算,小卫比秀秀实际小近2岁,以虚岁的方式计算。然后因为架空历史,我也不知道把他们排到公元哪个年,所以具体的周岁可能就不太好算了。所以大家跟我一起忽略它,我说几岁就几岁好不好? ☆、第四幕 我不知道驸马都尉是否是朝中最清闲的职位,但我的确获得了大把时间来巴结讨好公主。虽然我一向不务正业,但好在我家公主不是真的娇纵任性,对我这个失忆的驸马也是耐着性子。 唯一比较讨厌的,就是上次皇帝舅舅赏赐的那个叫郑什么的男宠,竟然对秀秀“依恋”极了。隔三差五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公主府花园里玩什么扑蝴蝶的游戏。啧,郑公子,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这么恶心。 偏偏柴秀还觉得这少年可爱又不失天真无邪,还真的把他养在了府中。以至于每次本驸马来到公主府,都是闭着眼睛疾步快走穿过花园的。那情景,只看一眼都折寿! 后来,我跟秀秀提了好几次关于郑公子未来的问题。每每这时,秀秀总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稷和倒是不知道驸马的心眼竟比针还细。驸马以前,可是很有容人之量的。” “公主也说是以前了。”我耸耸肩,“锦兮心眼从来不大,尤其见不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 柴秀眼睛一亮,浅笑:“驸马都如此说了,为妻自然只有顺了你的心。” 后来,我果真没再见过那郑公子。 一晃大半年,转眼就到了除夕。每年此时皇室都会宴请群臣。这一次,作为皇室成员,我也不能用失忆这个借口蒙混过关。 除夕当日,我被据说是从小侍候我的侍女碧若唤醒。然后在一众侍从的服侍下换上了新衣——这是昨日夜里公主府送来的。 今夜的宴会形似家宴,宴请的朝臣也多是皇帝的左右臂膀。更多的则是青年才俊和官家仕女。其缘由自然不言而喻。虽然不是主角,但作为失忆后的第一个年、第一次皇家宴会,这次宴会于我或者柴秀都很重要。 镜中的我依旧单薄。这身衣袍与平时驸马都尉的官服略有相似,男装大抵是如此,不似女儿家那般繁琐复杂。 “驸马爷真是好看。”碧若如是夸赞道,边拿起梳子将我的头发梳顺挽髻胜簪。 我隐约觉得这画面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于是勾了勾唇角,问道:“什么时辰了?” “爷且安心,误不了。”碧若轻笑,“公主定然会等您的。” 我昨日已经与柴秀越好一同进宫。我这位夫人不仅人美,想事情也极为周全。她担心我不记得人事,主动提出为我引导。而我也想多多和她一起,便愉快地应下。 梳妆完毕,我打马行至公主府前。府门的侍卫见了我主动过来牵马,道:“驸马爷来得正好,公主方才着人招呼我等嘱您来后直接去后花园呢。” 后花园我也去过几次,于是无需他们引领。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南方的天气虽然胜于北边的大周,但终究是凉可刺骨。柴秀也已然换了宫装,只是衣领上裹了一圈雪白的动物皮毛。她怀里竟抱着一只白猫,望着鲜有新枝的树桠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悄悄走到她后面,故意突然抱她。她果然一个激灵,手里的猫险没给扔出去。我正得意,还没说出话来,公主殿下的白猫就受惊似得一窜,踩过我头顶不知去向。 “呃……”好不容易挽起的发型也给弄乱,柴秀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我更加尴尬。 她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 轻叹了口气,牵了我手去了她房里。 这一次她亲自为我挽发。完毕,她捏着我的耳朵嬉笑,唤我“锦兮”。我牵她的手让她坐在我腿上,将这温香软玉拥入怀中让我无比心安。她的身上有着书墨的香气。 “你这是怎么了?”她问我,眼睛温柔地仿佛能溢出水来。 “我也不知道。”我顺着心意回答。我只是想抱抱她,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像小孩子一样。”她笑。 我不喜欢她这种说法。这个女人,怎么能说自己的夫君是小孩子呢?我要惩罚她!说动就动!我对上那抿着笑意的唇一啄,然后理直气壮地挺胸道:“不许说我是小孩子。” 柴秀愣了愣,我看到她唇边的笑意在扩大——那好像是在说我本来就是小孩子一般。好在,她在我恼羞成怒之前敛了笑容:“好好,我家锦兮已经是大人了。” 虽然她仍在敷衍,但皇家的公主自当一诺千金。以后她再拿“小孩子”说我,我便有了“胁迫”她的理由。于是我稍稍安心,道:“你作为皇家公主,当诚实守信。” 柴秀又是一怔。或许今天我给她带来的意外太多。这一次,她并没有如之前那样轻易地接下我的话,而是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于是我也仔细思量了自己的话是否有不妥。 “锦兮……”她长叹,十分认真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予愿以生命起誓。” 我险些忘记我这位妻子因了我失忆的事件,早已如惊弓之鸟了。“予”这个称呼,是我朝公主皇子自称时最正式的。柴秀以生命起誓、以公主的身份做出承诺这一举动的确感动了我。于是我决定对她更好一些,如无意外,我亦愿豁出性命陪她一生。 “秀秀,我、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我有些窘迫地低头。 “呵!”柴秀柔柔一笑,将手放在我手心,“锦兮,咱们进宫。” 一路无话。下车时我将小炭炉塞进柴秀手中。她朝我笑,竟然倾国倾城。 皇帝舅舅的近侍、内侍监李荇拾已经候在那里。他亦是皇帝舅舅身边的老人,太后去承恩寺时陛下还着他随行伺候。前阵子原先的内侍监张总管告老,这个李总管便接替了他的位置。见到柴秀,他以大礼拜之:“长公主殿下、驸马爷。” 我虽为驸马,品级却不比这位内侍监大人。况且李荇拾是皇帝舅舅身边的老人,绝不是个能随便得罪的人物。我朝李荇拾拱拱手:“李大人。” 柴秀对这位内侍监也极为客气,只是说话间多了些女儿家的俏皮:“父皇呢?稷和可有来晚?” “陛下尚在皇后宫中。”李荇拾答道,“老奴奉命接迎殿下。” 皇帝舅舅对这位长公主果然是重视,不过是回宫参加个宴会居然派出身边最宠幸的内侍总管。这次宴会是在御花园一处露天的石台之上,区别于国宴。皇家的宴会总也讲究非凡,但要现在的我说出个所以然却也不能。我因随了柴秀,位次十分靠前。便是我那丞相父亲也要次之。我与柴秀走过他时,他也似不认识我一般行礼。这些君君臣臣的规矩太过复杂,好在有这位真正的公主在我身边,不然也不知我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待一众皇子皇孙、王公大臣坐定,皇帝舅舅和贵妃宫氏才姗姗来迟。我也是最近才被迫知道,皇帝舅舅的前任皇后是我的亲姑姑。史书里明白记着那是“孝纯皇后”。建元十年,也就是七年之前,这位身份高贵的姑姑在诞下如今的太子玄不久薨逝。而我和稷和长公主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还在于,这位亲姑姑的长女就是柴秀。我卫氏与柴氏亲上亲的事件屡见不鲜。可这样的认知却让我更加不寒而栗。 后宫自孝纯皇后之后便是宫贵妃掌印,说白了也是皇帝舅舅为了平衡前朝和后宫、平衡宫氏和卫氏的手段。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自己悟出什么都记在心中。那次回府娘亲提醒说这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要在这生存,必须多留心眼。想来也是知道我短时间是无法脱身。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柴秀,在心里重重叹气。不说前辈那些事情,便是我身边这个女人,于我都是个美丽的谜题。我为之吸引想要解开她,却又担心承受不了那个后果。宫廷之上,最怕丢心。 整个宴会的流程倒不复杂,先是皇帝舅舅说了些体面话和鼓励群臣来年再接再厉,然后是众臣谢恩表示会继续努力,最后就是大家吃吃喝喝顺便看些美人儿摇摆着多姿婀娜。丝竹舞蹈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出,领舞的姑娘我似曾相识,好像是北国赫赫有名的苏大家苏秦暮。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会觉得那姑娘熟悉,但腰间突然的疼痛还是让我回神。此时此刻,能够伤到我的人只有身边的公主殿下。 “锦兮,尝尝这薄荷香糕。”似乎感受到我探寻的目光,柴秀含笑,眼神也落在我身上——就好像刚才掐我的不是她一样。 “锦兮身子可大好了?”我还来不及接受公主殿下的“心意”,皇帝舅舅就不识时务地突然点名。我连忙站了起来:“回父皇,已经大好了。” “众爱卿,朕这一双小儿女可真是让朕伤透脑筋啊!”皇帝舅舅大笑道,眼神看着我和柴秀,嘴里却不忘和众臣打趣。也是,前阵子我和柴秀的事情闹得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也让皇帝舅舅失了些面子。 我连忙跪下:“是儿臣不懂事。” 皇帝舅舅又是大笑:“驸马给朕这个泰山行如此大礼,莫不是希望朕做个和事佬?”说着眼神又在我和柴秀之间一个来回。 “儿臣先谢过父皇。”我继续谢恩。心里却想着:您老别来搅局儿臣就千恩万谢了。 皇帝舅舅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没脸没皮”,瞪了我半天才说:“不想锦兮失忆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儿臣对稷和的心天地可鉴。”我说。柴秀在这时已经跪在我身边,道:“儿臣与驸马不懂事,不想惊动了父皇是儿臣之过。只今日辞旧迎新,儿臣不敢将旧事叨扰父皇新年。” 皇帝舅舅莫名地点点头,不再为难我。而后他与那宫贵妃一同先行离席。在座众人才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招呼着饮酒谈心。只是皇子们也不敢和外臣太接近,公主又是女眷。自然而然形成的三个圈子,竟没有一个我愿意加入的。于是我继续坐着品尝美食。 我正感叹着,却觉得有人拉扯我的衣袖。低头一看,竟是一身着黄裳的玉面小人儿。我连忙行礼:“太子殿下。”其实无需这身衣着,只看他那与柴秀七分相似的眉眼便能知晓了。 “锦兮哥哥无须多礼。”柴玄小声道,“孤见稷和姐姐桌上的美食情难自禁。” 这、这桌上的吃食不都是一样的么?我也不拆穿他。这场子就这么大,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 这小太子穿着明晃晃的衣服谁能认不出? “玄儿,不可多食,败牙。”不多时,柴秀已经从她那公主后妃圈子回来。 “是的,皇姊。”柴玄嘟嘟嘴,听话的放下都快放到嘴边的糕点,说,“锦兮哥哥,你和皇姊都成婚这么久了,也不好好管管你娘子。孤见二皇兄家嫂嫂对二皇兄都是言听计从的。” 呃。太子殿下,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就算你要吃甜食,也不能我这当挡箭牌呀。作为一个“柔弱”的驸马,我夫纲不振已久,也早就自暴自弃不想再振了。我看向柴秀求救,公主殿下好笑地看着我却不为所动。我只好再加把劲更加可怜一些。 公主大人似乎终于被我打动,她说:“玄儿,二皇嫂对皇兄言听计从是因为她嫁于了二皇兄。同理,你锦兮哥哥,自然也是嫁于了皇姊的。” 于是柴玄恍然大悟,露出了鄙视加同情的眼神:“锦兮哥哥,怪不得你越发清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也算是助攻的重要配角吧 ☆、第五幕 我得罪公主的地方大概是不止一两处。不然宴会最末,那些年轻的臣子们不会不顾及我的“身份”一再的敬酒。不,这或许已经不是敬酒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我灌醉。也或许是我多想,他们只是想看看长公主驸马是个多么没用的小白脸。 “锦兮老弟,男儿何不带吴钩,咱们再喝!”这面色通红将臂膀搭在我肩上的是建安将军的儿子卫国。他也姓卫,一定要搭上些亲戚关系也是有的。我卫氏直系单薄。父亲虽为左相却因了驸马的身份也不敢在纳妾上做的太过,而我母亲却只有我一个“儿子”。卫氏唯一的嫡子这个身份我已经用了多年。 “卫公子从开宴就一只霸着孤的驸马,如今,可以还来了么?”我被他们灌得快站不住,可他们还不肯放过我。好在公主殿下还是心疼我的,在我快到极限的时候喊停。 我从来没觉得她的声音竟是这么好听。她的手有些凉,贴在我被酒晕烫的脸颊倒是极为舒适。我的舌头有些打结,双腿有些软绵,但还是准确握住她的手,笑问:“回家?” “回家。”她回握我的手,暗暗使力搀了一把有些站不稳的我,笑意盈盈。 酒虽然醇香,可饮酒之人没有那肚量也逃不过醉宿。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醉过,但这一次的体验让我决定绝不再贪杯。 酒酣梦醉,美人在怀。如果我不是女子,一睁眼就看到我和一个女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怕是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毁人清白的龌龊事。但好在我是女子,而身边的美人是我夫人。 柴秀窝在我怀里,我感到被她枕着的手臂传来阵阵酥麻。可看着她面上那安静祥和的模样,我怎么忍心扰人清梦?此时此刻,她的面上没有沾染那些用以增色的胭脂水粉。可我却觉得这样真实的她比平时更加美丽。 一时忍不住,我将唇贴在她光洁的额头。离开时的那些留恋与不舍在看到她颤动的睫毛时转瞬化为尴尬。而后因为方才醒来而不太在意的头疼显得越发明显。 醒着却装睡什么的太卑劣了!感觉到太阳穴不停的突突着,我忿忿然想道。私心想着我就这么盯着柴秀,看她还能“伪装”到何时。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又或许柴秀根本就不在意伪装被看穿。她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柔情。她伸手按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疼吧?” “嗯哼。”我眯着眼睛,感觉本来要炸掉的脑袋又安分了下来。 “叫你喝那么多。”柴秀抱怨着,手上却依旧温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和卫国那样的男人拼酒。” “不是、不是你指使他们么?”我随口问道,说完就觉太过直白恐要惹恼了公主。 可谁知柴秀不怒反笑,手上的动作却重了一些;“你傻么。我就算对你有怨,怎会指使外人来害你。” “公主殿下哪需借刀杀人。是锦兮误会了。”我眯着眼睛,捉了她的手,“你顶多算是视若无睹。” 话音刚落,公主便挣脱了我的钳制揪着我的耳朵,没好气道:“最后要不是本公主出面,你昨天能竖着出来?”虽然公主殿下看起来很残暴,但揪耳朵的时候的确没怎么用力。但是我很配合她,嗷嗷叫了几声。 可惜总有人见不得我们小两口亲热,一大早的就有人在门外喊着:“稷和殿下,要起了么?” 这一声把我的公主殿下喊红了脸。她赶忙甩开我,规规矩矩坐在床上,轻声答道:“起了。进来吧。”说完还不忘瞪我。 门“吱呀”被推开,一群侍女托着盥洗用品和衣冠走了进来。她们在公主床上看到“衣衫不整”的我也不觉得多惊讶,服侍完柴秀就将一盘颜色稍微清淡的衣衫放在小凳上告退出去。我还在琢磨我以前和柴秀是怎么相处,这厢柴秀就已经向我招手,道:“快过来洗漱更衣。” “哦。”我快速蹬了鞋跑到柴秀身边,她服侍我的动作非常娴熟。我想我们以前定然就是这般相处。明明是青梅竹马,如今这不对等的信息让我真真有些受宠若惊。 “秀秀,今天有什么安排么?”我懵懵懂懂问道。柴秀今天穿的不是朝服,可今天似乎也不是休沐。 “入了冬太后的身子总不利索。以前总没有好的理由,如今你已是驸马,便随我去泰恩寺给太后请安顺便给她老人家诊诊脉。”柴秀给我系上腰带,又取了一只玉佩挂在上面。“放心,这件事父皇是知道的。” “有那么多太医……”不对,我现在该说得不是这个,治病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议。但是——“你什么时候跟皇帝舅舅告得假?” “还不都是你。”柴秀瞥我一眼竟也别有风情。 怎么又是我? 等我被公主赶上了马车,她才将前尘往事徐徐道来。我这才知道原来为了“安抚”卫家,皇帝舅舅小惩大诫把柴秀赶去泰恩寺思过。不过柴秀以“驸马未愈予怎忍先行”为由推迟了行程——虽然当时不少人说她惺惺作态。 这行程后来又因了我的失忆再次拖延。如今我已大好,这件事不能再拖。 “明明是罚你去念经,怎么我还要跟着呀。”想到寺里肯定还不如在帝京自在,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据说很宠爱很宠爱柴秀的太后祖母。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公主却笑得比百花还俏,只见她眨着那闪亮亮的眼睛,小声说道:“我父皇最怕皇祖母,你说呢?” “唔。”泰山那边走不通,就找个镇得住泰山的靠山么? 等我跟着柴秀到了泰恩寺拜见了太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太后她老人家也不见得多喜欢我。不,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 不准她比皇帝舅舅还讨厌我! 按理说老太太天天在寺里吃斋念佛,心地定然是极好的。事实证明,她对柴秀的确是极好的,又是搂搂抱抱又是拉拉扯扯地盯了好久——看看这孙女是胖了还是瘦了,美了还是更美了。只柴秀才侧身唤了我上前,太后祖母就脸色一沉着人将我扔了出去,说:“你这臭小子屡屡伤了小秀,如今还有何脸面来见哀家!” 好在佛门清静之地,那些人也不好弄得动静太大,到底没让我沾上血腥。我被慈悲为怀的方丈玄静大师收留,寻了处厢房安置。只是,那地方似乎离公主的住所远了些…… “大师,你那可有这泰恩寺的地图?”我踮脚望了望这泰恩寺层层叠叠的殿堂塔阁。太后明明是不想见我的,而这泰恩寺是皇家的寺庙,自然是太后说了算。想让寺里的僧人带我去找娘子也不大现实。看来还是只有靠自己了。 “这……当初建寺之时倒是留下了一本寺志……那里面附了一份各殿分部规划的图纸。”玄静大师答道,“如驸马爷需要,可随老衲去房中取来。只是那附图年岁颇久,寺里有经过几次翻修……” “多谢大师。”我现在可是要找我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娘子,有个图总比没有的强。怎么地我也得先看看不是? “如此,驸马爷便随老衲来吧。”我在玄静大师的引领下来到他的禅房。玄静大师的房间放了好几个大书架,他将一本厚厚的有些破烂的用绳子装订的书递到我手上,说:“此乃我泰恩寺寺志,为历代方丈所管之物,世间仅此一本。还望驸马爷莫要遗失了。” 照方丈所言,这本书还是相当珍贵的——我可担不起这遗失之责。保险起见,我借了玄静大师的笔墨,当即在他房里仿绘了一份地图。待我拿了仿绘的地图准备离开,却听玄静大师在我身后用那浑厚深沉的声音说道:“不取于相,如如不动。阿弥陀佛。” 我顿了一下,可实在是对这些佛理禅语的不在行。想着秀秀幼时还曾陪着太后于此斋戒,或许可以请教请教。于是在心里默默记下,然后转身双手合十对大师道了句:“多谢大师指点。” 玄静大师不再说话,坐于蒲团之上低低念着什么。我心里惦记着尽快找到秀秀,朝他鞠了一躬就离开了。这玄静大师是南殷有名的高僧,得他一句能胜十年读书。 回了房间,我翻开那地图,才发现这泰恩寺构造相当复杂。而秀秀此时在的地方离我正好是个对角。 “难道大师是故意把我往秀秀的反方向领的?”我看着山门、我、柴秀的所在,再看看如今我与她隔着的几个院落和某某堂。顿时觉得凭我自己可能是过不去的——你说万一太后老人家为了阻我请了武僧师父可怎么办? 到了晚上我发现自己想多了。当我提笔对着地图不停在纸上画着可行的行进路线时,柴秀竟然出现在我门口。 “在画什么呢?看见我还要遮掩?”柴秀拎着一只食盒,巧笑嫣然。 “唔。”看到食盒我方感亏待了五脏庙,只是看到柴秀打开盒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纵然不是信徒也不能做出不敬之事。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斋菜还挺好吃的。清淡却没有失了蔬菜的清香。虽然不至于胃口大增,倒也不会因为不是肉而难以下咽。 “好吃么?”柴秀问我,自己却进食的不多。 “好吃。”我点点头,“你不吃?” 柴秀笑眯眯道:“专门给你端的,吃吧。” “你不饿?” “饿。” “那为啥不一起吃?” “嘘,食不语。” 可是,刚才不是你先开始说话的么!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柴秀起身拎着我的耳朵越过桌子,毫不嫌弃地在我的嘴上一亲:“好吃明天还给你做。乖。” 原来是,你做的饭呀。我乖乖坐下,这才注意到她手指上有些细微的小口,心里一紧:“你,你明天不要弄了。” 柴秀对我的意见确如耳旁风一般,第二天照旧拎着食盒来了。我谨慎地先看了她的手指,发现原先的小口子都不大明显才稍稍安心:“你这样,太后更要怨我了。” “我们是夫妻。”柴秀却理直气壮。 “但你是公主!”她可以理直气壮,我却无法做到。堂堂公主给我洗手作羹汤,还有比我更好命的驸马么? “公主又怎样?” “我既然是夫君,你就该听我的。”我不想和她吵架,“秀秀,你本就无需为我做这些。” “卫锦兮!”谁知柴秀听了这话却突然高声喊了我的名字。她一脸落寞地望着我,再开口声音已经哽咽:“你就让我为你做些事情不行么?你就这么不敢接受我对你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是你去念经,念经就念经。现在非要带着我,说什么见祖母。祖母不是我想见,想见就能见…… 所以事实告诉我们,谣言(文案),是不能相信的! ps:看到有人问攻受。我只能说,不是护工不姓胡。嘛,反正我是写不来河蟹肉滴。不过,我滴好盆友惜菌倒是深谙此道,不仅花样百出还持久有耐力,嗯嗯。 ☆、第六幕 那天柴秀突然发怒之后再也没来看过我。她走后,我的房门口却多了两个穿着盔甲带着武器的士兵——美名其曰保护驸马安全。 大哥,佛门清修之地,你这样明目张胆亮出武器真的好么? 可惜这些人都只听公主的话,我这个没人权的驸马只有听从的份。我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为啥会这么敏感。我不就是关心她一下下,怎么就成不接受她的好了呢? “你就让我为你做些事情不行么?你就这么不敢接受我对你的好吗?卫锦兮,你是觉得我会吃了你还是杀了你?”那天秀秀质问的话语还时常回响着耳畔。我和秀秀并不是单纯的夫妻,我们可以举案齐眉、可以相敬如宾,却很难达到心意相通。并非全是因为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横在我们之间的是皇帝舅舅、是我父亲卫相、是君臣。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柴秀对我的心,却无法相信自己对柴秀的心。 一个人的时候,思绪天马行空。我甚至隐隐觉得或许我是故意跳入雍湖的,失忆大概只是一个跳湖的附赠。至于原因,为了逃避自己对秀秀那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情感与妒忌?为了摆脱那些为了牢牢抓住权利而将我当作棋子的执棋人?为了逃离无法摆脱的命运?湖水刺骨没能要了我的命,却拿走了记忆。我是我,却也不再是我。可是,那些原先一死都想逃避的问题现在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他们还是横在我和秀秀之间。 身后跟了两个人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 让我很不习惯,那就好像是在被监视一般,但好在他们并没有禁我的足。我实在无聊得紧,白日里便看寺里的师傅们如何修行。偶尔也到其他地方转转,听听老禅师讲佛祖的故事。只是我常常一头雾水,看来是与佛无缘。不过玄静大师最初对我说得那句“不取于相,如如不动”的意思我倒是听到一些。大抵是说,不要太过执着,一切随缘。与佛无缘的的我,果然就算知道了含义也不知道大师指得具体是什么。 这一天午后,我本准备再试一次接近公主殿下。坦诚相待,至少先把我现在想的告诉她。这段时间在房里静休,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想给秀秀幸福。 谁知道才出门便遇着一个看起来很可疑的家伙在我门前徘徊。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宽大道袍坐在台阶上,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目。可就单这穿着道袍一点便显得十分可疑。 “此间乃佛门清静之地。不知先生姓甚名谁,也不怕扰了佛祖清修么?” 那人听到我如此说转过头来。他的面目极为消瘦,骨骼分明。散落的乱发让脸颊显得又细又长十分诡异。他的眼眶深深的凹着,眼睛却显得有些突兀。听到我的声音他缓缓站起来,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却没有立刻说话。 他的模样让我的心小小颤抖了一下——如果是在夜里见到他这一回眸,我怕是会以为撞上了无常索命。好在这青天白日,普通的鬼怪是出不来的。 他稍稍靠近了我,张张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小兄弟,有水么?” 他的声音像老破的封箱,低沉又沙哑。我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道:“如先生不弃,便随小可进屋一坐。” 他听到我的话眼睛一亮,连说了两个“甚好”。 好在那两个侍卫没有阻拦我。寺里的茶盏比不得宫中的精致小巧,这一盏茶如果是我怕是需要好些时间才能饮尽。而这位先生却险些捧着壶喝起来。他一手执杯一手执壶,两手动作交替迅速却又稳当。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哈哈大笑起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贫道静修。” 静以修身,听着倒也像是个化外之人。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不知为何在他开口的瞬间我便已经认定这样不羁之人必然有其所长。况且这“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一句,便是出自诸葛子的《诫子书》一文。要说到这位诸葛孔明先生,那也是名留青史的能臣贤相。至于那脍炙人口的三顾茅庐、隆中之对更是成为传世佳话。 虽然不知道是否整个南殷都是如此,但前些日子与柴秀的相处让我知道我家的公主是真的求贤若渴。不管如何,相遇即是缘。我朝他拱手:“原来是静修先生。倒是小子唐突,叨扰了先生。” 静修的手缩在宽大的道袍里,眼睛一眯:“哪里哪里,贫道所习之道,乃顺应天地。只可惜贫道虽身在红尘之外,却免不得受五谷轮回之苦。今日若非小兄弟搭救,贫道怕是就要去见祖师爷了。” “先生是修道之人,何以会出现在佛缘之地?”我心生好奇,觉得这位先生挺有意思。 “贫道是追着一只鸟儿来的。谁知树杈凌弱,盛不住贫道重量。” “追、鸟?”一个道士,追鸟做什么?总不能…… “自然是果腹。” “……”当我听到这个答案,已经不知作何表情,“先生、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哪里哪里。小兄弟谬赞。只是,小兄弟这可有吃食?”静修先生又说道,“若能打赏些给贫道那就好了。” “有是有,但是在这寺庙之中,只有素食。”我已经不想追问为啥修道之人又是杀生又不忌荤腥了。在大殷皇家的泰恩寺里居然混进了这样一个道士,也不知是福是祸。该不该,先将此事告知长公主殿下呢? “素食……也罢,素食便素食吧。”他似乎有些失望,但或许想着有总好过没有倒也不曾真的拒绝。 而后静修先生在我这梳洗了一番,将那一头乱发用木簪子束了起来——发型并不曾扰乱我的判断,这位先生的脸是真的很长。 静修先生吃饱喝足,感慨道:“贫道已经十天未曾进食,若不是小兄弟相救,怕是凶多吉少。” 这得是多落魄。据我所知,我大殷的修道之人多是在东南方的玉龙山上,尤其以清虚观最为出名。相传修道之人多仙风道骨——我是不知那仙气是何物,像我这等凡夫俗子知道的也只能是些世俗之物。但人物如静修先生,如果有谁告诉我他是仙人,我是打死也不愿相信的。 “先生何以落魄至此?”于是我问道,“据小可所知,朝廷向来尊重百家之言,从来不曾打压过任何教派。” 静修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起来:“贫道幼时为了活命上了玉龙山讨口饭吃。山上虽然清苦,倒也安静祥和。只是后来贫道犯了些事,不得已下了山。” “犯、犯了事?”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原来修道之人的经历竟是如此坎坷却又平常。只是,犯了事?在他说出这句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些担心。这位先生其实还挺有意思,可要真是犯了大事,我是抓还是不抓呢? “我偷吃了师叔的女儿静荣小师妹养的小麻雀。”压低声音,静修笑眯眯说道。他面上的神采是意气风发,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只好咧开嘴一笑。 “修道者,何必在乎那身外之物、身后之名。”静修摇着头,一筷子夹走了半盘青菜。他大口的咀嚼着,菜汁还留在嘴角,嘴里却还在嘟囔:“修行修的是心境。” “如先生这般的人并不多。”我笑,举起茶杯,“今日能认识先生真是小可之福。小可卫锦兮,见过先生。” 静修听到我的话,却始劲儿咳嗽起来。他夺过我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涨红着脸、喘着气惊奇地看着我:“卫锦兮?驸马爷?” “先生知道我。”我笑,越发觉得这位先生纯真起来。 “就前阵子那事儿,谁还能不知道卫驸马呢。难怪师父说我下山是为了遇贵人……”静修喃喃自语,却歪着头问我,“驸马爷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看破红尘了?” “不,我是随秀……随长公主殿下来的。”没想到我和公主那点破事居然连方外之人都知道了。不过听到静修先生那小声嘀咕的一句“遇贵人”,我更加断定了这个人定然身怀才学。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看破红尘。”静修点头道,“这也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公主殿下何必舍弃三千烦恼丝?驸马爷也该劝劝才是。” “静修先生。此间为我大殷皇家寺院。若非你刚巧被我看见,怕是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 我顿时觉得好不尴尬。要是公主知道他这些话,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可是亲眼看着她如何爱惜那头乌丝秀发的。 静修愣了一下,问:“牢饭有肉么?” “这……恐怕……”修仙者都是这样难以理解的思维跳跃么? 静修撇撇嘴,失望道:“难道就没有一处能吃肉不愁的地方么?” 有啊有啊,这个地方当然有了。我在心里说道。琢磨着反正驸马府那么大,多个人也没什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奇能异士并不是都有出仕的愿望。眼前这个人虽然不知道都有些什么能耐,可看着那不羁的样子就让人羡慕不已。我叹了口气,道:“先生这般的人真是让锦兮好生羡慕。锦兮生长于世家,除了读书别无所长。现如今顶着公主驸马的名号,从不得一天随心所欲。” “驸马爷哪里话。”静修摇头,“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我这般虽然随心,却也是要吃苦的。” “锦兮敬重先生。”我笑笑,“如先生不弃,可随锦兮一同回京。锦兮虽然人微言轻,但敢保证先生日日有肉。” 静修先生听我之言果然眼睛一亮,只是他很快敛眸摇头:“不好不好。京中规矩甚多,比山上还不自在。” “如此,倒是可惜。”我有些失望,“倒是锦兮唐突。明知先生不羁于世俗,却还存着心思将先生框于世俗之内。” “驸马爷怕是错看了静修,贫道绝无能臣贤吏之才。”静修原来早知道我的心思。我不经摸摸脸颊,莫非我欲招纳贤士的心思都表露于外如此明显么?被人看破心思、被拒绝是很正常的吧……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人此后于我于柴秀都至关重要。是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留下他。 “驸马爷不必猜疑,贫道拒绝驸马爷并非是觉得驸马不够诚恳。”静修放下筷子,道,“只是贫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不适合出现在帝京庙堂。驸马救命之恩贫道绝不会忘,来日驸马有难,静修定然鼎力相帮。” 静修先生在我还欲再作尝试的时候说出了这番话。如此明显的拒绝,让我都没办法说出后面的请求。我在考虑要不要开诚布公将我的真实意图告诉先生,但才要开口就发现开着的门口站了一个人、一个熟人。 “秀秀!”我高兴地起身。这几日见不到她,心里就像猫爪一般难受——或许这么说也不对,就说猫爪子的锋利,要真是抓在肉上怕也是能爪出一道道的血来的——那便形容作如柳絮搔过一般好了。 可是柴秀的面色却不怎么好看。脸部的线条僵硬不说,连唇都差点绷成直线。她的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她忽视了我迎上来的动作,对着还在大力咀嚼的静修先生冷笑一声,道:“感情这泰恩寺,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放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配角登场。原型是说要送我长评的静歌。咳,才不是因为得到了贝有贝各就得到角色了呢。 ps:突然发现每天的更新都要网审,我也是醉了。俺就这么像写小黄文的么= =! ☆、第七幕 公主殿下这样直白的敌意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圆场。可是公主和静修先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一个在帝京、一个在几百里外的玉龙山上,难不成他们以前还能认识? “卫锦兮,你闲着很无聊是不是!”柴秀瞪着我,好看的眼睛鼓得老大——瞧,我还不及开口询问就已经引火上身了。 我缩缩脖子,走到她面前,悄悄用小指勾了勾她的,低声耳语:“公主殿下横眉冷眼的模样虽然好看,但我身子薄弱真的承受不起。还望公主殿下能体谅微臣的拳拳爱慕之心,让臣多活些日子。” “哦?”柴秀挑眉,似乎真没那么冷了。可她的目光从我的话后就一直落在静修先生身上这一点让我略微担心。公主大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看见可疑分子会怎样?是杀了?宰了?还是剁了? “喔,驸马爷,这位美丽高贵的女性就是你家媳妇儿么。”就算是发现柴秀来者不善,静修先生也没有流露出胆怯的情绪。虽然我知道他说得是恭维话,或许是想对柴秀表达亲近友善,可那轻浮的语气听着总也不能让人舒服顺心。还有“媳妇”这个称呼虽然听起来暖心,可公主殿下怕是不会喜欢这么俗气的称谓的吧? 果然,本来已经要被我安抚下来的柴秀又蹙紧了眉头。看吧,公主又不高兴了。这怎么也是我失忆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是?朋友将被夫人责难,我怎能见死不救?我赶紧拉着了公主的手,对静修先生使眼色道:“是的先生,这就是我娘子。”娘子二字,用的是重音。 这静修先生虽然装束看着落魄一些、长相奇特了些、说话无礼了些……好吧,目前看起来他还真是一无是处的样子。我对柴秀说:“这位静修先生来自山里,性子单纯些。此次也是无意进了寺里的,不是坏人。” 许是我那一握起了些作用,柴秀还是按捺住“被冒犯”的怒气。果然是皇家的公主,那气势收放自如不说,变脸也是极为擅长的。她听了我的话突然柔柔地笑了起来:“哦?想不到先生竟有如此本事,竟然能‘无意’进了泰恩寺。” 这、这还是我平时那动不动就撒娇、隔三差五就泪眼汪汪的秀秀么?此时她虽然在笑,我却觉出了她对静修与对我的不同。 “这方圆百里鸟不拉屎,就只有这寺里听见鸟鸣。”静修先生意识到自己说话粗鄙惹得公主不快,尴尬地搔着头道,“若不是想着临死前最后一搏,也不会上了树去捉鸟。” 原来不单是追鸟,静修先生怕是还想吃鸟肉吧! 听了他这番解释,柴秀道:“先生既然是锦兮的朋友,便在寺里住着吧。只是寺中规矩多,还望先生注意。若犯了事连累锦兮,少不得……” 我还是第一次见柴秀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虽然有些可怜先生,但到底是为了我好。我忙拱手谢过柴秀。 她却伸手不让我完成那个鞠躬的动作。她轻轻叹气,说:“锦兮,你我何至于此?” 我好想告诉她我这几天不见她就如古人说得那般“如隔三秋”。可当着静修先生到底是不好意思。不知柴秀是否知晓了我的心思,竟然又说道:“既然此间安置了先生,锦兮便随我走吧。” 她说话时眼角眉梢都是柔软的,我顿时满心的欢喜——将这些日子被冷落的事情全然抛在了脑后。我也顾不得在场还有别人,当即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盒子来:“秀秀,这护手的膏药你拿着。” 她牵着我的手示意我和静修先生告辞。先生似乎也知趣的不准备再叨扰我们,只挥挥手就继续坐着吃菜了。 柴秀带我去了她的住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 处。她关了门,才将那盒子打开,靠近鼻尖嗅了嗅,问:“你做的?” “嗯哪。前阵子无聊看了些书手痒痒,就管玄静大师要了药材。”我指了指那盒子里的东西,“别看它黑乎乎的不好看,治伤可好呢,我都试过了。” 柴秀笑盈盈望着我,却不说话。 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开口转移话题:“我问个事儿你别生气。你好些天不来看我,还让侍卫跟着我,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啦?” 说起这个,柴秀竟有些脸红:“那日我会错意,你也不好好解释。” “我、我想解释来着。你那么生气转身就走,都没给我机会。” “还不是你笨。”柴秀戳着我的脑门,道,“你这呆子。你不会先拉住我再慢慢说?” “我不是呆子。只是忘了很多事罢了。”我不喜欢呆子这个称呼! 柴秀听我这么说,轻轻叹气靠在我怀里:“锦兮,我该知足的。小时候咱们那么好,后来怎么就疏远了呢?” “疏远了?”我蹙眉,“可他们告诉我,咱们的婚事是你跪在殿前求了皇帝舅舅好久才求来的。” “这倒是不假。” “咦,那你是为了什么?”我心生感动,“该不会你那会儿就爱上我了吧?” “贫嘴!”柴秀伸手捏我脸颊,“你说说你,你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却还要引那污七糟八的男人进屋……你说,若不是我来看你,今天还准备和他大被同眠不成!” “哪有那么夸张。”得柴秀这么一说,我才惊觉自己的确是草率了。或许是因为离了京城,竟然连一直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 “锦兮,你失忆前是很谨慎小心的人。我们曾经那么好……”柴秀轻声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虽然分开了可是情分却在。只是后来,不知道你到底听信了谁的言论远离了我。” “那时候父皇一直在忙着给我择婿。”柴秀说,“我想着嫁给你总好过跟着那些不认识的人。我跪着求父皇,甚至还惊动了太后。我想到你会怪我擅自做主,但私以为只要我好好待你,你总会理解我的不得已、原谅我。” “可是我错了。你对我冷眼相看,哪怕新婚之夜我百般解释都没得到你一句回话。”柴秀苦笑,“到后来父皇赐了男宠于我,我才知道,原来你以为我是来监视你的。你竟然以为我嫁给你、是为了捉着你的把柄让你死。” 如果不是柴秀自己说出来,怕是根本不会有人将我失忆前的这些事情如实告知。可如果公主之前不是因为喜欢我,那么成亲之后她又怎会喜欢上冷待她、对她充满敌意的我呢?我心里存着疑惑,可看到秀秀那蓄满了泪水的眼眶便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我轻轻拥着她——用自己不算坚实的臂膀:“以前是我误会你。现在,都过去了。” “可若不是你曾那般对我,我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对你还存了那种期许?锦兮,别再推开我了,好吗?”如果说刚才的柴秀只是让我心疼,那么现在我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她是爱我的,而我也喜欢她。虽然这样的感情太过惊天动地,但两个人努力总好过一个人死撑。我卫家只要没有犯下什么让皇帝舅舅讳莫如深的事情,只要不给他那个揭开秘密的机会……我们就能够在一起了吧? 后来,我在公主的指导下开始讨好太后。虽然我觉得,一旦我女子的身份暴露,管皇帝陛下还是太后殿下都不会再允许我与柴秀一处。可是该用什么方式让皇帝舅舅不敢随便拆穿我的身份呢? 我或许该求助的不是皇家,那些人并不是伙伴。而我现在唯一能稍微仰仗的人…… “驸马爷,贫道抓住了……” 静修先生……我能相信么?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 我原本也是犹豫的。直到这一天,我与静修先生相识的第五天,我亲眼看着他用掌心燃起的火苗烤熟了一串鸟肉。 “先生,锦兮其实有一事十分困扰,想请先生帮忙解惑。” “驸马爷但说无妨。” 先生在吃肉的时候果然最好说话,虽然我很感激他连这等“大事”都不曾忘记我。但为了我和秀秀的以后,我还是不要得罪任何神明为好。于是我将我的身份、我的父亲、我的皇帝舅舅,以及我和秀秀的感情毫无隐瞒的告知。我在赌,赌自己命不该绝、赌静修先生真的是位世外高人而不是骗吃骗喝的骗子。 “驸马居然敢将这种事告诉贫道!”静修先生听完我的话张大了嘴,好半天都合不拢去。 “我相信先生。” “可就算驸马爷相信静修,静修也……”想来分担这个危险的秘密对于本就不想理会凡尘俗事的先生来说也是十分棘手的,可我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我根本不知道皇帝舅舅会在什么时候发难。 “锦兮并非是勉强先生。”我说,“只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试着跟公主一起走下去。” 先生向我讨要了生辰八字,许久后长叹着气道:“奇也怪哉。驸马爷你本是金玉之命,却在早年人为的遭逢转折。你本只需保持现状就可以毫无坎坷的完满一生,这又是何苦走上旁路?” “旁路?哪里有什么正路旁路?”我摇摇头,否认他的说法,“先生不懂。我对秀秀虽然没有她对我那般,但我不想让她失望。这几日我见她落泪,只恨不得以死谢罪。我不知道我以前都听信了什么又对她做了什么。可现在是全新的开始,我不想做违心的事。”我指着胸口:“这里,会疼。” 先生沉默了一会,问:“驸马爷,此路凶险异常甚至有性命之忧,你真的决定了?” “是。” “也罢。那便让贫道护送驸马爷一程。”先生无可奈何,“贫道虽早看出驸马爷是女子,却也没想到您会如此真诚将秘密相托。驸马爷都已经如此,贫道还如何能够惺惺作态?” “多谢先生!”我忙起身作揖。 “驸马爷万万不可!”这一次,静修却托起了我拜下的双臂让我没能完成这个动作,“驸马爷对贫道有救命的恩情,又如此诚恳将性命相托。虽然贫道不愿卷入是非,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恩人步入险境毫无作为。驸马爷方才问贫道如何才能让陛下不敢轻易揭开您的身份,答案自然只有让陛下仰仗你。只要他还需要你男子的身份,自然秘而不宣。” “如何做到?” “驸马爷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静修道,“只是驸马爷可要想好,多造杀戮,于你于公主都非上上之策。” 作者有话要说:  静修是我派来帮助小卫的。至于小卫为啥告诉静修身份,我只能解释成铤而走险。 这浓浓的才开篇就要斗家长完结什么的气氛才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4 是真的呢! ps:某阮在监护室工作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咳嗽。自己给自己检查完了以后确定不是肺炎,就开始用各种药物进行了止咳,最后拯救我的还是伟大的民间方子川贝母蒸梨。果然人民才是最智慧的。 ☆、第八幕 让皇帝舅舅不动我,的确有那么一个办法。只是目前看来还是天方夜谭。皇帝舅舅最顾忌,不过就是北边的周国。南北两朝自建元二年开战以来均有损失,我朝大将军宫氏一族也是耗损良多。只要不停战,皇帝舅舅自然无暇顾及我们卫家。而如果我能取代宫氏成为战场不可或缺的指挥者,卫氏安矣。 这只是我个人一些破碎的想法,施行起来不仅困难、甚至妄想,但却又具备一定的可行性。可是这么自私的想法,秀秀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呢? 我准备先瞒着秀秀,顺其自然等待一个时机——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能太过主动。我并不熟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舅舅,如今被握了把柄,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我和柴秀连续在太后的住所前求见了十天,太后有九次都只见了秀秀一人。今天,也不知是否是我的诚意打动了她老人家,居然破天荒的喊我一道进去。 我跟在柴秀后面,比她慢半个步子。太后坐在堂上,身边跟着的罗嬷嬷。这个老嬷嬷据说曾经是皇帝舅舅的奶娘,跟着太后的日子十分久远。总之就是,得罪不得的人。 不管怎样,按着秀秀的说法我这个夫君以前是相当的不合格,要不是看在我那公主娘亲的面子上,太后早就把我处理了。为了表明我已经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太后给了机会我一定得好好表现——至少不让秀秀为难。 只是—— 在皇室,晚辈见长辈时也是需要行跪礼的。当然,如果长辈很喜欢的孙儿孙女,则有免跪的特权。柴秀就是如此。 原本的,如果我和她从成亲开始便能和睦友爱,我或许也能在太后殿下这里得到特权。可惜,失忆前的我不但没有获取太后的好感,还刷到了满满的负分。 “参见皇祖母万福。”私下里见长辈说得都是吉祥话,不会那么正式。我跪了以后太后果然没喊我起身。我埋着头不敢抬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得到太后的认可——这一次,我是真心想和柴秀走下去。 “奶奶。”最后还是秀秀心疼我帮我解围,“锦兮大病初愈,太医交代了不可劳累。” “哼。”太后冷哼一声,“卫锦兮,你起来。” “谢皇祖母。” 谢了恩,我自觉跟在秀秀身边。不过秀秀陪太后说话,说得多是些祖孙间的童年趣事。我插不上话来,于是便在一旁听着。 听着太后说起秀秀小时候的事情,我突然有些难过。她的过去我曾经是参与过的。小时候的秀秀该是什么模样呢?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如他们说得那般好么?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他们跟我说过的秀秀第一次来月信的事情。 “锦兮在笑什么?”柴秀突然问道。 “笑?我?”我这才注意到嘴角竟然不自觉扬了起来。我摇摇头,道:“只是听到秀秀与皇祖母说起的幼年趣事,有些向往罢了。” “听说锦兮失忆了?”这是见礼后太后跟我说得第一句话。 “是。”被问到,我有些坐立难安,偏头望向柴秀。我是不是应该站起来答话? 柴秀却噗哧笑了出来:“奶奶,锦兮把什么都忘了。您这一提,可把她吓坏了呢。” “堂堂男儿胆子这么小。”太后不悦道,“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选女婿的。还有阿容,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了太后口中的“阿容”说得是我的公主娘亲。虽然老人家抱怨的是自己的母亲,我也只有在一旁赔笑。说实话,比前次见着皇帝舅舅还让人害怕。但这又并非是太后可怕,而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得不到太后的认可会让柴秀失望。我已经是她的夫君,她对我又情深意重,我无论如何都想为她做些什么。 “小秀呀,你确定就是他了?”太后执着柴秀的手,完全不顾及我这个当事人还在场。这就是皇家,偏偏我还抱怨不得。不管太后怎样,秀秀对我却是极好的。 柴秀看向我,眼里的情愫已经说明了一切。真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也能回报给她相同的情感。 “唉,冤孽!”太后长吁短叹,最后瞪向我,“卫锦兮,既然你已经将过去都忘了,那以前的事也就算翻篇。以后,你再敢欺负小秀,老太婆绝不饶你。别以为你是阿容的儿子就能特殊。” “是,锦兮再不敢了。”我忙起身,又朝太后行了大礼,“皇祖母,以前是锦兮顽劣。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嗯。”太后的一个“嗯”字拖了老长,“你过来。” 我依言上前。只见她拍了拍柴秀的手,将那柔荑交到我的手中:“卫锦兮,别以为哀家不在朝中就没人给小秀撑腰。此番若不是小秀为你求情,且看你态度还算端正,哀家岂会如此轻易宽恕了你。你需记住,小秀是我皇家的稷和长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我生生受了一个多时辰的太后教诲,才好不容易到了饭点。饭食又是素的,但好歹比我原先的要长进许多。用膳之后,我随秀秀回房。只是回去之前,太后又再次出声教导:“佛门圣地,你们切不可冒犯了佛祖。尤其是你,卫锦兮。” “锦兮记下了。”我老实答应。因觉出太后对秀秀是真心喜爱,就算老太太对我颇有微辞也不会再觉得委屈了。谁让曾经的我伤了秀秀呢? 与柴秀一同回屋,公主殿下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曲子是今朝曲技大家宋文书宋大家谱的,词却从先秦时代传诵下来,名《采薇》。这又让我不确定了柴秀的心思。这曲这词,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欢喜。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公主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突然为了最近的行径感到担忧。这样不知底细地、贸贸然放纵自己对一位公主的喜爱,到底是好是坏呢? “锦兮。” 我还在评判自己最近不够稳妥、过于随心的行为时,柴秀停止了哼唱。她转过身来,将头轻轻靠在我肩膀。她的手搭在我的腰间,轻声说:“锦兮……我拥有父皇的宠爱、能轻易得到太后的溺爱。我是公主,拥有让平常人羡慕的全部。可独独不能掌控你我的命运。这一次,你是真的决定要和我一同走下去么?不会再推开了我么?” “我……不会再推开你了。”嘴上的承诺,并无任何意义。可如果能让你安心,我便多说几次好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5 … 我甚至能想像到她出嫁那天的忐忑与欣喜。那时的心情,定然和鸳鸯锦帕掀起,眼中看到卫锦兮那张无情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知道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现自己对那个冷漠夫君的爱意。她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积极梳理了自己的羽毛想以最好的姿态迎接那个在心里的爱人。可惜,那个人给她以及唯一能给她的、只是当头棒喝和深深的不堪。 以前的自己,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呢?以我现在的认知,绝对不是因为不动心。连对柴秀一无所知的我都忍不住心生怜爱,又何况是自小一起朝夕相处的她?卫锦兮,你如此冷待自己的发妻,到底是为什么呢?真的只是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因为她有可能是来毁灭卫氏的么? 不、不对!皇帝舅舅,早就抓住你的弱点了——他从你出生开始就决定了你的一生。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投湖? “锦兮。”柴秀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紧紧拥抱我,却只是将自己更深的埋进我怀中。“如果这样,就能直接穿透到你的心里生根发芽该多好。”她说,“我会保护你的……别怕……不管怎样……” 穿透到我的心里?呵,你可知道你这段时间的行为何尝又不是一种强势的占领呢?你的身份和我的身份、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你的家族和我的家族……对于一片空白的我来说何止是恐惧?爱上皇家的女儿,到底要付出多大代价呢? “秀秀,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事么?”我想我应该和柴秀一起为两个人的未来努力。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面对一切、不会再逃避了。 “以前?”柴秀却似乎不太想谈,只说,“你指的是什么事?” “就是,咱们的……家族。”那个地方,应该不是家吧?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和秀秀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真正意义上的家。 “家族?”柴秀听到这个词以后收起了那些柔情。她的语气很轻,好像与我谈论的都与她无关:“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长乐姑姑没有告诉你?你若不是知道了什么,会一直犹豫着不肯靠近我?卫锦兮,你当我是什么?说忘了我就忘了我、说靠近就靠近、说远离就远离……还有那个什么静修先生,你说、你是从哪里弄来那么一个道士?” “秀秀,静修先生……不是我……找来的……”怎么感觉秀秀一提起静修先生老火大了呢?果然是,有仇吧? “哼。”公主又哼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 “真的不是我啦。”我扯着她的袖子,“秀秀,我是觉得静修先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放心吧,他肯定不是坏人。” “好像?”柴秀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对陌生人那么信任,让我这个妻子如何自处?” “呃。”我完全没想过这一点。 “锦兮,咱们、准备回京城吧。” “这么快?” “哼。”柴秀耸耸鼻子,好不可爱,“免得本宫的驸马,被其他花花草草勾走。” “才不会呢。”我否认道,心里盘算着抽时间跟静修先生说一声准备启程。 令我没想到的是,启程那天出了寺门的秀秀在看到静修先生与我骑马并行的时候,脸刷的沉了下去。只听她冰冰凉凉地说道:“卫锦兮!你好样的!”然后就扭身上了马车。 “秀……”还是完全不给我机会说话嘛。 “哟,公主殿下的脾气果然是……”静修先生却难得笑了起来,“如此看来,贫道跟随两位进京,倒是不枉此行。” “先生,难道你把我们当猴戏?”我皱眉问道。 静修先生一脸无辜:“这可不是贫道说的呀,驸马爷。” 唔……我瞥了一眼公主銮驾,决定闭嘴。 等一下,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给太后诊脉什么的果然只是个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  柴秀:卫锦兮,你好样的! 锦兮:秀秀,反正咱们家房子够大嘛。 柴秀:(这是房子的问题吗?) ———第一人称后的画外音——— 小卫驸马心思太多,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心里是十分恐惧的。我们可以说这叫胡思乱想。 而柴公主又因为总被拒绝非常恼火,现在有点草木皆兵非常敏感。 ☆、第九幕 回去的路上公主殿下开始各种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怎的。按着方子给了药也没见得多少成效,我有些着急。尤其是想到她大病初愈不久就奔波到皇城几百里外的泰恩寺吃斋。而她本不必这样的,无论是病痛还是斋戒,全都是因为我。而且在泰恩寺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为了我在太后面前说了多少好话才让太后松了口见我一面。这样劳心劳神的为了我,你倒叫我如何报答?倒如今,我已经完全没办法再用什么怀疑的眼光去看待柴秀了。以前的我,定然是被蒙蔽了才没有发现这个女子在私底下几乎豪不隐藏的感情。 为了给柴秀足够的休息时间,我们放慢了行程。虽然知道将一个抱病的公主带回去可能会受到皇帝舅舅的惩罚,可我却怕耽搁太久延误病情——再没有比我们的师父逍遥王更好的大夫了。 “驸马爷,这是公主今日的汤药。”每日侍奉在车里的是镜月,公主的侍婢。至于我的跟班玉笛,为了避嫌,此时与静修先生一道在车外的随行队伍里。 “秀秀,喝药了。”我接过汤药,准备给柴秀喂下。这几日,回京的队伍都会根据秀秀的服药时间安排休息。只是并不是每次都能运气好的找到人家。风餐露宿虽不至于,但少不得要在野外搭造升火。开始觉得这“野炊”有趣,我还想去凑凑热闹,但秀秀病后不知为何十分粘我我总不敢久离。 柴秀听到喝药,本就苍白的面孔上赫然皱出一个小山包来。我揉揉那蹙起来的眉头,小声说:“喝完给你吃糖。糖人张新出的奶糖。” “哼,夫妻本是同林鸟,苦口药前各自飞。”柴秀把头偏到一边,就是不肯用药。 “那、那,我喂你?”我劝了半天无果,只好拿出杀手锏。公主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和她一起苦么?喝了那么多苦药水,我才不怕呢!哼! “嗯。”柴秀这才轻哼了一声,眼睛却瞟了一眼一直立在车门边的镜月。镜月知趣地告退:“奴婢就在外面,公主有事唤一声便是。” “再坚持坚持,最多还有六个时辰咱们就回京了。”我说着,将她扶了起来。 “难受。”柴秀只说难受,形如弱柳扶风、飘飘欲坠。我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她却不肯张嘴。 “多少喝一些。你这晕症来得突然,我一时也无良方,只寻到些对症之法。”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6 柴秀白我一眼,半天不张口。 我一急,觉得脸颊都发烫起来:“你、你再这样,我可、我可……”这个坏心的公主,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么?昨天明明说好了今天自己吃药的! “你怎样?”柴秀靠在我肩上,气若游丝——好像我不答应她马上就会昏过去一般。 我哪敢真将公主怎样?只得应着头皮将那苦的嘴皮子都发麻的药含在口里,在柴秀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将药渡给了她。果然,这一次公主殿下顺从了许多。 明明人都是醒的,干嘛要这样喝药!公主殿下,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你说你,堂堂长公主殿下,怎么这么体弱多病?”等公主喝完药,我才数落道,顺手将奶糖塞进她嘴里。 柴秀蹙着眉,面色稍稍红润了些。只见她嘴唇一抿,脸颊上鼓起一个糖包,嗔道:“哪有。” “怎么没有?我醒来以后还不到一年,你看你都病了两次了。” 柴秀在听到我这么说以后脸更红了,最后她干脆埋入我怀中,轻声说:“我想睡会。” 我下意识接住那柔软的身子,一边掀开车帘嘱队伍休息好了便继续行进。 其实马车上的颠簸并不适合睡觉。不过既然公主想休息,作为一个负责任且具有爱心的驸马,怎么得也得创造条件让她睡不是?说实话,我这几天给柴秀诊脉,其脉弦细,是肝气郁结、脾气不足之象。而年纪轻轻的公主之所以会出现这个脉象……我推测,多半是因了这段时间遭遇了太多不顺,一来有怨怒不得疏导、二来思虑过度所致。 药石所医不过躯体,要根治心病必须去除心结。我在想,公主如果能暂时离开京城、离开那些引得她忧心忡忡的人或事,应该会不药自愈吧? “秀秀,要不,咱们暂时不回京城吧?”我埋下头靠近柴秀的耳,轻声问。 柴秀微微睁眼:“不回京?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咱们大殷山青水美,你不想亲自去看一看?” “可是,我已经派人给父皇传讯了。”柴秀揉揉我的脑袋,宠溺地笑道,“山青水美和父皇之怒,驸马如何选择?” “那、那等回京以后,我再带你出来好了。”柴秀是皇帝舅舅最喜爱的女儿,又是寄予了厚望的长公主,我若这么不声不响地贸然把人带走果然会惹他不快吧?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可是,我若将秀秀的情况和我的判断告诉很疼爱秀秀的皇帝舅舅,他会不会允许呢? “嗯哼。”柴秀轻哼一声,眯着眼道,“回去之后便是春闱,春闱过后是秀女大选。父皇已经命我协助宫贵妃挑选新人。一时,怕是没有机会再离京了。” 真是的。哪有让女儿给自己选女人的皇帝。我心里微微不舒服:“怎么又选秀女啊。” “从建元元年到如今永和七年,整整十七年。这是父皇登基以来第二次大选。”她的神色中似乎有藏着些我现在无法明白的情绪。我想起稷和长公主的生母孝纯皇后,也觉得沉重起来。我父母双全,怕是无法全然理解秀秀的心情。但只要想到她年幼失母便觉得心疼起来。 或许是那沉重太过显露,柴秀居然来了精神与我说笑:“怎么?驸马有哪位意中人也在本届秀女之列?要不要本公主帮你,留下她?” “我的意中人啊……”除了柴秀,还能是谁呢?不管是因了什么原因,我的这一生都只得柴秀一人。我摇摇头——我的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对一个女子动心。这次心动来得突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难以承受。明明知道这一步的踏出之后,迎接我的未来将会布满坎坷与荆棘。 “怎么?你还真有意中人?”我那一顿,却让柴秀怏怏不乐起来。她微微挣了一下离开我的怀抱,坐在了我前方背对着我。 “呵。”小闹怡情,可若公主大人老是这般期期艾艾,我怕我俩都得不到好。我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向自己的妻子告白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扭捏与害羞。虽然没有酒壮胆,我还是大胆将吻落在了公主嘴角:“秀秀……我意中人是谁,你还不知么?” 柴秀挑挑眉,没有因我的失礼孟浪而生气:“哦?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你想什么,我如何知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刚说完,公主大人就用她那纤葱玉指在我脑门上一弹:“不许乱用反问句。”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看着她。柴秀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仿若雨过初晴,却又似乍暖还寒。我不太肯定自己的表现是否得她满意,但笑了总归是好的吧?只是…… “秀秀,你还头晕么?”气滞郁结为忧思所致,莫非以此为基础,对症以药石再加以疏导才是正确的方子? 正当我以为得到正确的治疗方法时,公主却又变了脸色。她说:“你不提起我倒没仔细。如今一提,方觉得头晕目眩。” 是……这样吗?枉我最近读了那么多书,却也只是纸上谈兵。这医术什么的,难道已经与我无缘了么? “锦兮也毋须难过。”柴秀大概是承受不住那晕眩感,又闭上眼睛。她的额上腾起一丝薄汗,两片唇瓣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她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却依然在安慰我。我从没有比这一刻更厌恶自己的失忆,若我还记得,大概不会如此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为病痛所苦。 果然还是该早些回京。 “你且安心,我嘱他们加快脚程。回了府,我亲自去逍遥王叔府上请他给你诊治。”我将柴秀安置在软榻上并盖上薄毯——好在公主的马车足够大才能将这些家什置备进来。 “我自己也懂医术。这并非什么大问题,何须大题小做惊动王叔?”柴秀轻笑,“锦兮,一旦王叔知道,父皇还能不知么?” “也不能因为害怕皇帝舅舅知道,便瞒着你生病的事吧。” “我只是说这并非什么大病。再说你这些天给我用的药,我倒觉得有些效果。如今晕眩发作起来,已无最初那般严重。你看,我还能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话倒是真的。柴秀发病最初连眼睛都不敢睁,还伴着反胃恶心,喝药都吐。可谁知道这是不是柴秀在安慰我的话呢?晕眩之症发作之时我又无从判断轻重。我不想在此事上与她争执,便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便先回府将养几日,若不见好你再拿什么理由也拦不住我。” “好。”柴秀虚弱地笑笑。 见她应了,我也不再多得扰她休息。马车行进太过颠簸,我透过摇摇晃晃的侧帘子看向车外,突然注意到一个险些被遗忘的人。修仙论道之人,多多少少应该会些岐黄之术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7 作者有话要说:  机智的公主为了讨福利而装病,可惜化外之人老说大实话。 中医这么神奇的国粹我是不太懂的啦。前些日子让中医科同事给我诊了脉,说某阮脉沉又虚全身没哪个器官是不虚的,吾深以为然。 ☆、第十幕 虽然想到要找静修先生问问柴秀的病情有无良方,但实际上因为我感觉到公主似乎并不喜欢先生……想避开公主和先生接洽什么的真的好困难! 公主大人本来就因为我擅自做主把静修先生带回京中不满,回京后仗着身子不适竟央得皇帝舅舅下旨——我从回京开始就住进了公主府。而静修先生是不可能跟着去公主府的,我将他安置在我四弟卫锦丰的一处私宅。 卫锦丰这小子其实只比我小半岁,是我爹的庶子。虽然前面说了皇帝舅舅为了保住母亲的绝对地位将我作男儿养,但因为某些原因锦丰的亲娘、我娘的陪嫁侍婢还是生下了这个弟弟。而那个姨娘在锦丰一岁多就因病离世,卫锦丰也一直由我母亲带大。据说我俩打小就在一处,这小子十分敬重我,时常像个小尾巴一般与我形影不离——是以这个弟弟与柴秀关系也算熟络,与我的书信里还经常隔空问候秀秀。那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好生亲切。 我不大清楚我与锦丰这嫡庶之争背后是否藏了什么猫腻,但卫锦丰的确是我很好的兄弟——这一点已经从母亲那里得到证实。至于为何现在都见不到锦丰本尊,是因为我生病的时候他正在江南道走商——这小子无心官场,却一直跟着旁支表叔的商队到处跑,去年我大婚后更是一头扎了进去。父亲对此也曾又打又骂,但他就是不管不顾。他近来也凭着自己的能力赚到些小钱,那安置静修先生的私宅便是用那些钱买的。而我之所以知道他的存在,还多亏这小子远在外也不曾忘记我这个兄长,一月一封的书信从未落下。病中无聊的时候,他还着人从江南给我捎来了一本《百草集》。这《百草集》是前朝草药师尉變效仿神农尝百草后编写的药草集锦,里面详细记录了包括药草的生长环境、入药部位、功效、炮制等一系列知识。可惜的是,前朝末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这本书未得广为流传,且存世的数量也不多。以此书的价值自可衡量我在锦丰心中的分量。 永和七年在我的记忆里并不平常,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时间既然到了这一年,我想有件事还是应该提一提——毕竟这件事的影响还是挺深远的。这一年,皇三子雍王胥参加了春帏。虽然没进得三甲,但考虑到雍王是隐了身份参考,能名登皇榜也算是有真才实学。至于雍王殿下是怎么逃过严格的身份审查这些事就暂且不提了。皇帝舅舅听说这事儿挺开心,赏了他不少宝贝。不过殿试的主考官似乎在端阳的时候被皇帝舅舅送到了更南边的地方去历练,想来在不久的将来定然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按照大殷传统,春帏过后就是端阳。公主送了我一只她亲手绣的香囊,她取了我二人的头发编在里面,取得是“结发不移”的含义。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些,但得到她亲手做的礼物还是高兴,挂在身上恨不得让全京城都知道。至于回礼,因为时间仓促,我想起秀秀也跟着逍遥王爷学习医术,干脆借花献佛把《百草集》赠予了她。不过好好的节日送医书好像有些说不上的晦气,我在记录红豆那一页附了书签,留了句诗。她收到礼物后果然莞尔,捏着我的耳朵:“这么珍贵的书,你在上面乱写乱画什么?” “哪有乱写乱画?”我瞄着被她抱在怀里的书,反问。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她指着我写在书页上的诗句,道,“那驸马且说说,这‘满眼相思泪’从何说起?” “这个啊。”我低头吻上公主的眼睛,轻声说,“锦兮是怕公主得了书只顾着钻研医术么。有了这句话,等公主看书看到这红豆,肯定会想我了。” 等我终于有机会去见静修先生的时候,秀女大选已然如火如荼的展开。而我家长公主,已经好多天都宿在宫里了。就在这时,我那个自我失忆只在过年的宴会上远远见过一眼的老爹忙完公事终于想起了我。他召唤我回家吃饭,说是我母亲十分想念我了。 想到的确好久不曾去拜见母亲,我跟秀秀打了招呼就去了丞相府。等到了府上,我才知道原来我亲爹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我这父亲长得倒是书生卷气,只是他一身官气儿,就算没穿那象征丞相老爷的朝服,看着也是不大好相与的样子。吃过晚饭他招我到书房,说得无非就是失忆了也不要忘记读书、好好与公主相处的官话。到了最末,他清了清嗓子,说:“你妹妹瑾琳今年参加了大选,你母亲心情不好,去安慰安慰。” 被老爹说教了半天,我都有些心浮气躁、蠢蠢欲动。听得他的话我赶紧答了声“是”,告辞离开。 卫瑾琳是我爹的第五个孩子,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不过因为男女有别,我和她并不算亲近,失忆以后更是没再见过。卫氏左相一脉因为种种原因子嗣单薄,长成人的只有我与锦丰、瑾琳三人。听说我上面本还有一对长兄与长姊,但都已早夭。不过因为那对兄姊的出生是已经登记入册为皇帝舅舅知晓的,是以我虽然排行第三,身份却成了嫡长子。 我告别父亲后便去了母亲房中。母亲见了我,神色凄凄:“锦兮,你来啦。” “儿子见过母亲。”我朝母亲作揖,还没得弯下腰去就被扶了起来。 “亲母子俩儿,怎得几日不见如此生分。”母亲扶起我,长叹了口气。 “父亲说母亲为五娘的事情泱泱,儿子便过来看看。” “唉。”母亲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她拉着我的坐在她身边,“为娘的,哪有不为儿女担心的?你妹妹自小乖顺,母亲是担心她一人进了宫里……” “母亲担心的是。”我劝慰道,“只是儿子以为以瑾琳的身份,倒不至于被欺负。” “娘担心的不是这个。”母亲仍是满面愁容,“你失忆了不记得,你这妹妹长得像极了先皇后……” 后面的话无需母亲再说了。长得像先皇后?那不就是我的姑姑孝纯皇后么?这大选背后的盘根错节,只让我脑袋胀痛。就为了这相貌,瑾琳进宫后也无法独善其身。自孝纯皇后去后,因陛下一直未准开秀女大选后宫都是彼时的老人。父亲送五妹入宫的原因,自然是填补卫氏在后宫的空缺。 前堂是男人的战争,后院是女人的战场。这两个地方,看似毫无关系却又紧密相联。只是我不明白,父亲到底还要做什么?如今的卫家,难道不是已经快到极致了么?难道,他还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8 备再出一个皇后? “锦兮,这些事情都交给你父亲去烦恼就好。”母亲突然说道,“母亲只希望你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 “母亲又何必自欺欺人?”我摇摇头,“儿子虽然失忆,却也知道如今卫氏已经是在走独木桥。到了这一步,锦兮如何能独善其身啊!” 母亲沉默了许久,最后目光落在我腰间别着的香囊上:“这是?” “哦,这是秀秀送的。”我捏着香囊说道。 “你与公主可还好?”母亲一怔,问道。 “倒是能和平相处。” “前些日子京里传出你去泰恩寺看望公主却被冷待的事儿……” 母亲果然是有操不完的心。她方才还在为五妹进宫的事情发愁,这转眼就又开始担心我和柴秀的关系。我当然不敢告诉她我和公主准备就这么过一辈子,所以她问什么我都只说还好。只是京城的百姓是不是太闲了?怎么能传出这种谣言呢?本驸马明明是被公主她奶奶冷待了来着。 “那些都是莫须有的。”我晃晃手里的香囊,“你看,不然秀秀怎会送我香包来着?” “唉。”母亲又是一叹,“能好好相处便好。只是锦兮,你、你也别太弱气。毕竟是男儿打扮,总被传着为公主压着,对你的名声……” 我不知道母亲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风声,只心里越发讨厌那些说闲话的人。我啥时候被公主压着了! 告别了母亲,我总算有了机会去找静修先生。 到卫锦丰的小宅时,静修先生正和一羽冠小公子在聊着什么。见我出现,那小公子眼睛一亮:“三哥!弟弟还说一会去公主府看你呢你就来了。” 原来这就是我四弟卫锦丰啊。我笑着与他招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捎个信儿回家。” “这不才回来么?”卫锦丰道,青涩又腼腆,“三哥,你请来的这位先生好有意思。刚才还和弟弟说起如何用袖子抓鸟儿的事儿呢。” 呃,静修先生满脑子都是抓鸟…… “先生,锦兮此次来是有事想询问您。” “驸马直说便是。”静修摇头晃脑道,“京中光听着鸟鸣却总也见不得影子,真是奇也怪也!” 我突然好担心有一天哪家王侯公子找上门来说我这先生吃了他家鸟啊……不过正事要紧,我让卫锦丰自己忙去,与先生一起去了书房。 “先生,其实是因为秀秀。”我将柴秀前阵子出现的症状及脉象讲了,“虽然她最近将养好了,但我总担心留下隐患不知何时会再发作。” 静修先生听了却是大笑:“驸马恐怕是关心则乱!” “先生此话怎讲?” “驸马说公主殿下病了。可贫道可是见过公主每每趁驸马睡着的时候出来与镜月姑娘交代熬什么药的事情呢。”静修先生道,“驸马爷,您家的这位公主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兔子呢。” 先生的意思是……柴秀喝了一种什么药物装病?可、可这是为什么啊?装病,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卫家一起来刷存在。这一家主要人物有这些: 爹:卫青舟 娘:柴容 一子:卫××,夭 二女:卫〇〇,夭 三子:卫锦兮 四子:卫锦丰 五女:卫瑾琳 本文存在各种复杂关系,千万不要考究会生出多少畸形儿的问题哟。 ps:今天是监护室的最后一天,工作重点是值班。他们爽快地留了一堆空床给我。这欢送搞得太隆重了,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第十一幕 我决定进宫和公主进行一次夫妻之间坦诚的交谈。 我不知道是不是秀女的选拔都是如此繁琐,女子无才便是德显然也不适用在这个时刻。首先,这些有资格入宫的女子都是官家大户千金;进宫后,她们被安置在储秀坊各间等待皇家专门委派的资深嬷嬷进行第一轮身体检查。合格者就可以准备参加皇后殿下命题的三道考题。而最终能得到晋封的,都是从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 我朝没有皇后母仪天下已足足有七年之久。是以这一次的命题是柴秀来决定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公主殿下灯下执笔拟题的认真表情——也不知公主会考她们什么。 我拿着公主的令牌一路畅行。到了储秀坊时正见着镜月对一个小姑娘嘱咐准备这个那个的材料,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 她见到我,一脸奇怪:“驸马爷怎么到这儿来了?莫不是迷路了吧?” 你才迷路了呢!我瞪大眼睛:“我找公主。” “您找哪位公主?”镜月也瞪大眼睛。 “当然是我家公主。”这个镜月,真是莫名其妙好不好?虽然皇帝舅舅有四五个公主,但我认识的就我娘子一个。我不找娘子,找那些小妹妹做什么! “您确定,您要找长公主?”镜月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我很确定。你快去告诉秀秀我来啦。”我催促道。怎么感觉这个镜月,不太希望我见秀秀一样? 镜月噗哧一笑:“看来这次公主是输了。驸马爷,你怎么就不多坚持一个时辰?” “坚持什么?” “唉,公主和贵妃娘娘打了个赌。说得是驸马您是不会主动来找她,时限是五天,眼见着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呢。” 诶?公主殿下干嘛要和贵妃娘娘打这么无聊的赌。可是,可是我现在进去会不会让公主不高兴啊?我问镜月道:“那,要不然,我在外面等一个时辰好了。” “驸马爷,您确定?”镜月一脸讶然。 “总不能让公主输了吧。”我搓搓手。 “可奴婢却觉得,公主见到你会很高兴的。哪怕输了打赌。” “那不如,你进去告诉公主说,在门外看到了我。这样公主来见我,就不算输了。”我当然知道秀秀见到我会开心,但是若能两全,她会更开心吧?咳,因为我家和宫贵妃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大好,打心里我也是不乐意我媳妇儿输掉的。 于是镜月进去找我家公主,我假装不经意地“路过”。 仔细想想我还真是胆子大。身为公主驸马,居然跑到我朝最优秀未婚女子的聚集地闲逛。要是被捉着了,怕是借我几张嘴我都说不清楚。说实话,我现在就后悔了,我刚才应该让镜月告诉秀秀我在她寝宫等她就好了。 我等了好久都不见公主出来,突然想起我那“未曾谋面”的五妹。于是走进坊中,准备问问管事嬷嬷是否能见那妹妹一面。 “原来是驸马爷。”管事嬷嬷姓苏,我刚醒那会曾经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她还在尚食局任职。 “诶,苏嬷嬷。锦兮此番是有事想询问您。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9 ” “驸马爷请讲。”苏嬷嬷道。 我将来意说明,苏嬷嬷略微沉思一番,说:“驸马爷说得的确有些不合礼法。” “既然如此,那只好等大选之后了。”我虽然早已料到,但还是有些失望。 “正是如此。”苏嬷嬷点头,以长者的口吻说道,“驸马爷,奴婢在宫中久了。只知道凡是走个流程总是没错。” “嬷嬷说得是,锦兮受教了。” 我向嬷嬷告辞,一转身就见着我家公主正朝我这边走来。她今日穿了一身红灿灿的裙装,鎏金腰带在侧腰交叉,尾巴长长地拖在地上。发式是宫中常见的倾髻,精致的步摇随着她的步子悠然摆动着。 见着我,她一脸惊讶:“锦兮?” “公主。”这毕竟是在宫里,我抬手作揖。心里却想着莫非镜月与她错过了? 苏嬷嬷也是有眼力价的人,她很快便向柴秀告退,把房间留给了我们。 “你怎么来了?”或许因为在宫里柴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却觉得我要是回答不好她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其实……”我在思考要不要老实交代。虽然输了打赌,但总好过让媳妇儿不高兴不是? “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里!”我正准备开口,那厢镜月便气喘吁吁疾步靠近柴秀。“奴婢方才看见……”她说了这五个字以后抬头,刚好看到一脸尴尬的我,“驸马……爷……”只见她变脸一般转身,小声喊道:“奴婢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 “咳,是镜月呢……呵呵……”我真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或者语言来面对柴秀了。好半天,我清了清嗓子,对她说道:“母亲因为五妹离了身边时常担心,我本想着来看望瑾琳,不曾想原是不合规矩的。” “哦?”柴秀挑眉,“驸马前阵子不是才恶补了规矩么?” 这个柴秀,真是毫不给人面子。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才说谎的!我努努嘴:“好啦好啦,就是你好些天不回来,我来看看你。” “哼。”柴秀偏头,却让我发现她的颊微微发红,“看我能看到苏嬷嬷这儿来,驸马也是了得。” “还不是镜月说你和贵妃娘娘有什么赌约。我若贸然出现累你输了多不好。” 柴秀又“哼”了一声,却突然朝我伸出手来。 我好奇地伸手去捉那柔荑,却被她反手一巴掌拍开:“这可是在宫里呢,动手动脚作死么?” “不、不是啊。”我解释道,“你伸出手来,不是让我牵着么?” 柴秀好笑道:“谁告诉你我伸手是让你牵得?” “古人啊。”我在柴秀“你不解释清楚要你好看”的眼神中镇定自若地说道,“不是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么?” “又胡诌!”柴秀又好奇又好笑,“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来看我,却没有带礼物来么?” 礼……物……我完全没想到!原来进宫看媳妇儿还可以带着礼物的!我赶忙周身的摸了摸,最后只摸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佛。这玉佩一看就是带了好多年的,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意义。我仔细摩挲那光滑的玉石,上面还有我的体温。我咬咬牙,在柴秀期待的目光中将玉佛取下来,并在心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喏,这玉应该是我带了好多年的。美玉送佳人。”我将玉佛塞到柴秀手上,握紧,“愿佛祖保佑你一世安康。”百合小说群28089784(非作者) “驸马不给我带上?”柴秀笑,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又像是刚刚赢得玩具的孩子。我的心突然就充满了力量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忽然觉得只要是为了她,其实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会付出生命。是的,死亦无惧。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才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依言将玉佛给她戴上,她趁着我靠近的一刻掂起脚将唇贴在我的唇角然后迅速离开。她说:“这是回礼。” 怎样都无所谓了。我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可是柴秀并没有给我逃离的机会。她将额头贴在我下颚,声音那么自然地钻进耳中传入脑海:“锦兮,输赢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我内敛的公主殿下,在没人的时候已经全然忘记了什么叫矜持。她的话是那样暖心。以至于本来就不冷静的我,会情不自禁捧起那柔软的双颊,将吻落在了那娇艳的朱唇之上。 咳咳。看望过公主,我的脑子已经乱作一团。那不明缘由的一吻之后,我与她一同坐在圆桌两侧。我的手心已经捏出了一把汗,寻思着应该找些话题。而她只看着我微笑,柔和的眉眼看着十分舒服。 那一刻的时间仿佛真的放慢了脚步,以至于我纠结再纠结,思量再思量,柴秀都还保持着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实的温柔。我动了动唇,好半天才从乱如麻的思绪中找到了此次进宫的真实目的:“秀秀,其实、我是有话要跟你说才来的。” “哦?” “你以后,不要再自己伤害自己了。”我认真地说道,“生病,多难受啊。” 柴秀挑眉:“驸马在说什么呢?本公主怎么听不大明白。” “不要装傻。”我挺直身子,“我是你夫君,你得听我的。” “我自然不会做出自残的事情。”或许被我专注又真诚的神色打动,柴秀终于向我保证。 “你这几日不在府中,我又读了不少书。其中读到一句说‘买只船儿,稳载取、笔床茶具。便芸瓜、一生一世,胜侯千户。’心里生出不少羡慕。” 柴秀因了我的话陷入思考,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的意思,我已明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如此便好。今日也不早了,我便告辞。免得,免得又传出闲言碎语。” “我的驸马,你怎得现在才有这等觉悟?”柴秀却道,“你可知,从你踏入这储秀坊,这闲言碎语、便已经拦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次回预告: 尊贵的公主殿下哟,你掉的是这个金驸马,还是这个银驸马,还是这个到处沾花惹草的女驸马呢? ☆、第十二幕 公主殿下就会危言耸听。 卫驸马、也就是我,任性地跑到储秀坊见稷和公主的事儿其实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只是因为本驸马过于痴缠居然连礼节都不顾,皇帝舅舅还是罚我连续学了三个月的礼仪。皇帝舅舅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哈哈哈哈,没想到朕这一双小儿女还有这等情长的时刻。只是如此行为也不可纵容,就罚锦兮去重新学学规矩吧。” 那么,先汇报一下大选的结果。我五妹卫瑾琳,果然因为与先皇后肖像,一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0 见帝面就得了个“昭容”封号。而和我家不咋和睦的宫家,也不甘示弱将女儿送进宫来。开始的时候,宫氏女并没有多得引起皇帝舅舅注意,只是有一天突然就得了封。虽然只是不大不小的贵人,但也算是展露了头角。 我母亲因为这件事又发了愁。如今的后宫,宫贵妃执掌后印多年。现在又有了这位宫贵人。瑾琳单凭神似先皇后的相貌又能撑多久?想到妹妹孤立无援,我这个当哥哥的也颇为难过。不单是为了她的命运,还有我们以后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失忆以后,我唯一觉得亲近的只有母亲——就连柴秀都是后来才生生插了进来。母亲所忧心之事,我自然也不能视若无睹。 无论如何,我都该去见她一面。不管怎么说,她与我都留着同样的血脉。只是,如今她成了皇帝舅舅的女人要见一面竟堪比登天。 得了准许觐见昭容已经是六月末的事了。本来这次进宫,是我与母亲一道的——毕竟外臣还是不应该与后宫单独接触。但不知为何母亲似乎很不愿进宫——就算她是在那里成长、从那里嫁出来的。我劝解了再三,母亲也只将一包亲手缝制的衣衫交予我让我带给瑾琳。 无奈,我只得自己进了宫去。我只担心,母亲这次不去见瑾琳,下次见面还不知要是怎样光景。说起来,我似乎的确没见过母亲与宫中往来。 也不知陛下安得什么心,瑾琳和宫氏女居然都安在了新建的甘泉宫内。我曾听秀秀说起过,那甘泉宫是以原先的甘泉殿为主宫扩建的一组殿宇。既然是扩建,整组殿宇的面积自然是不小的。我五妹住在主殿侧边云阳殿里,而宫贵人则在主殿后方的露寒阁。这两处直线距离挺近,但是中间却隔了好大一片人工湖,湖心还有小岛。亭台楼阁,那叫一个漂亮气派。 可是! 谁能告诉为什么我会好巧不巧就遇到宫贵人? 到了甘泉宫我便遣了引路的公公回去——一个人自在多了。我才走了几步,甚至还不及多得欣赏一下殿内的山水,便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自从失忆以后我已经很少进宫了,不曾想这甘泉宫中也有人识得我。 来人喊我“锦兮哥哥”——显然是认识我的样子。我回过头,看见种满院子的杜鹃花丛里站着一个着清雅宫装的女子。 这段时间我虽然潜心修炼了宫里规矩却依然无法知晓她的身份。正当我想着要不要开口问问的时候,她贴心地说道:“我是宫倩。” “啊~”宫倩!宫倩?我真是大吃一惊。宫倩不是宫家这次送进宫来的贵人么?我隐约记得自己品级比她高一些,可是眼前可是皇帝的女人哪。我皮笑肉不笑,心想:这宫贵人怎么好像和我很熟?错觉吧? “原来是宫贵人。”我拱拱手。 “锦兮哥哥,你会不会恨我?”宫倩敛眸,唇角轻轻一扯满是嘲讽。 “贵人此话怎讲。”我摇摇头,只想着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卫某此番进宫是受了家母之托来看望卫昭容的。只是卫某对甘泉宫实在不熟,敢问贵人,这云阳殿是在哪个方向?” “呵,我倒忘记你已经失忆了。”宫倩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我身侧的石子路,“顺着这条路就到了。” “如此,多谢贵人。” 顺着小路走了一阵果然到了云阳殿。经了通报,我方得见着瑾琳。 我进得殿时瑾琳已然屏退左右。她穿着华贵的衣服,头上带满了各种钗饰。或许因为她年纪还小,见着我时竟没有控制住情绪。 “三哥!”她唤我。眼泪伴着声音顺着眼角流下。 这就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么?我看出她其实极力在忍耐,明明扑向我的步子已经迈出却还是在离我一尺的地方停住。她低下头,轻声说:“瑾琳好怕。” 这也算是,用女人来成就男人的野心和尊严吧?我想。无论是我的母亲、柴秀、亦或者卫瑾琳……甚至,方才见着的那位宫贵人或许也是如此。我突然觉得心里酸楚。我这个妹妹如今还是豆蔻年华,却要浪费大半生的时候去侍候一个比她父亲还年长的男人。这个男人,将左右她的情绪生命、甚至是母族的生死。不知怎的,只要想到皇帝舅舅对我亲妹妹做了那等事,便觉得恶心至极。蓦然地,我仿若体会到了母亲不愿进宫的心情。 我的妹妹卫瑾琳,肖似先皇后。就为了这一条,她便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嫁得两情相悦的如意郎。 “卫昭容。”我沉重地开口,只觉得声音都卡在了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来。这一刻,我倒希望我不是失忆而是失声。我说:“在宫里一言一行须得注意。切不可恃宠而骄。臣此番是受母亲之托为昭容送些入秋冬的衣物。衣物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现已交内务府检查,想来择日就会送到昭容娘娘手中。只一点,后宫水深,昭容切记小心。臣等在外,怕是有心无力。” “母亲、不曾来么?” “母亲前日偶感风寒,不能前来。”我偏过眼不看她。心里被什么撑的快要炸裂开来。我光想着自己与公主哪天能够功成身退,此番却觉得那想法天真。想来那日秀秀的沉默也是为了这个。我们都逃不掉的,这命运或许从出生便已注定。 “是么……”瑾琳略略失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我善意的欺骗。 “下次,下次母亲定然会来看你的。”我连忙宽慰道,“母亲身为公主,进宫总比微臣要容易许多。只怕昭容以后见不着臣,都会忘记还有臣这么一个兄长呢。” 卫瑾琳这才破涕为笑:“三哥说笑了。琳儿才不会忘记你呢。” 我又与瑾琳说了会家常,却不知怎么提到了公主。瑾琳似乎对这位嫂嫂很有兴趣,一脸八卦的样子不停朝我眨眼睛:“三哥,你和公主现在如何了?” 嗯,若不是如今这越来越乱的辈分我会很欢喜将秀秀介绍给她。我答道:“倒还和睦。” “原来在锦兮眼中,我们的关系就只是‘倒还和睦’?”咳咳,幸好我没喝水,不然绝对要喷出来的呀!公主大人来了怎么会没人通报? “唉,三哥。你真是太笨了。”卫瑾琳这小妮子不停地摇头,“琳儿刚才都那么提醒你了。” 你、你什么时候提醒我了?明明只是不怀好意打听八卦一般地眨眼睛而已呀!我已经顾不得跟她争论,忙跑到秀秀面前解释:“秀秀,你误会了!” “哪里有什么误会?”柴秀似笑非笑,“莫非驸马觉得与本宫还不够‘和睦’?” 我还是闭嘴好了。驸马者,牵马人也。公主的驸马,自然得跟着公主同仇敌忾。公主说啥,那定然都是对的。 “果然是不够和睦的。”柴秀摇着头轻声叹息。也不管我了,她转身就牵着卫瑾琳的手,说:“琳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1 儿入宫可还习惯?” “还好。”卫瑾琳答道,小声说,“舅舅说让我像在家里一样。只是我有些想念娘亲和三哥,总不如在家里自在。” 这么一听,似乎皇帝舅舅倒也没有忘记眼前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女是他亲外甥女嘛。我明显地松了口气。柴秀在这个时候凑到我耳边,轻声呢喃:“这下你放心了吧?” “嗯。”我轻声应了,也用同样小的声音在柴秀耳边说道,“我刚才那么说是怕瑾琳在舅舅那说漏嘴。” 柴秀鼻子里冒出哼哼声,又凑到我耳边:“这次算你机智。” “三哥,你和嫂嫂在琳儿面前这么亲密地说悄悄话,还说只是关系和睦么?”瑾琳笑道,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咳咳,瑾琳呀。”我连忙远离柴秀,凑到亲妹妹身边,小声说,“千万别让舅舅知道。” “为什么?”瑾琳似乎觉得这种说悄悄话的游戏很有意思,也跟着降低了声音。 “舅舅不希望三哥和你嫂嫂太亲近。”既然是亲妹妹,我也就不打马虎眼,“还记得前阵子你嫂嫂那个男宠么?就是舅舅送的。” 瑾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我、我明白了。三哥放心吧。” 后来我和柴秀一起告辞,瑾琳突然扑进我怀里,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我的脸颊:“三哥,琳儿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绝对只是一个纯洁的兄妹之吻对吧!我回抱了她:“哥哥也不会让瑾琳出事。但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有嫂嫂在呢,怕什么。”卫瑾琳嘻嘻笑着,眉眼上挑、落落大方地看向柴秀,“是吧?嫂嫂?” 柴秀瞟我一眼,道:“自然。” 什么?你问后来?后来、后来不知道谁给柴秀说了一个我都不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永和元年,在柴秀去泰恩寺为先皇后守孝的时候,我和大将军宫云舒的独女走的很近。 那个宫氏女,就是如今的宫贵人——宫倩。 作者有话要说:  锦兮:秀秀,这个世界观好复杂好头疼哦。 秀秀:哼。 ☆、第十三幕 我和宫贵人原先果然是认识的。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那个长舌之人居然那么讨厌还不忘跟柴秀说什么看见驸马和宫贵人在甘泉宫执手相望。 真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那宫贵人执手相望还无语凝噎了?胡诌八扯都弄得这么感人,你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么?你考虑过当事人家里娇妻的感受么?你、你考虑过莫名被你带了绿帽的皇帝陛下的感受么?况且,这话要是被皇帝舅舅知道了……呃,我只想问一句:“吾头安否?”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想再追究这些都不是最最要紧。 在这件事情上,柴秀展现了足够的理智,她重罚了那个嚼舌根的家伙。当然,这些都是公主大人近侍镜月姑娘告诉我的。因为我近期的表现欠佳,公主大人好久都没有点灯。我还在琢磨着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打动公主殿下的芳心之时,公主大人突然召见了我。 咳咳,然后呢,刚走到柴秀门口的我就得到了镜月姑娘好心的通风报信。 “镜月,秀秀她今天心情好么?”我打探道。 “挺好呀。” 有些人能夺去你的性命,但有些人却能让你生不如死。皇帝舅舅虽然掌握了生杀大权,可真正能影响我情绪的人,还是柴秀。这个世界上总存在着那样一个人,就算你再冷酷无情、再冷血无心、再泰然镇定,她也可以轻易影响你的情绪。你会因她开心而喜悦,因她难过而痛心,为她担惊受怕,为她难过焦急。于我来说,柴秀就是那个人。 镜月跟在秀秀身边已经有些年岁,得了肯定的答案我稍稍安心。想到已经好些天没见着柴秀我的心有些雀跃,以至我忘记了自己不应该奔跑,忘记了进女子房前最好还是敲门。 “秀秀!”我推开公主的房门,绕过屏风掀开内室的门帘——公主大人坐在蒸香花瓣浴桶里。身后站着两个侍奉的小姑娘。那俩姑娘见着我,一脸不敢认同的样子。倒是秀秀本人不动声色,只一个眼神就把她们赶走了。 “诶,秀秀。这么早就沐浴啦。”好在浴桶里的花瓣多,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当然,像我这样的君子,可是不会随便往女孩子的浴桶里看的,哪怕这个女孩子是我娘子。不过,柴小秀不盘头发的样子还顶好看的嘛。 “哼。”柴秀冷哼一声,“卫锦兮,你还要盯到何时?还不快给本公主滚到外面去等着?” “娘子有命,焉敢不从?”我眯着眼睛回道,“秀秀,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动作快些,免得着凉。” 我出了内室,从怀里拿出昨日母亲那央来的手镯。透着阳光,这镯子晶莹剔透甚是好看。作为公主,柴秀所拥有的比我能给予的多了太多,想给她送个小礼物也真是绞尽脑汁。但我想这个礼物她定然会满意的——这可是婆婆传给媳妇的东西。 没过一会,秀秀果然穿戴整齐出来。我突然想起似乎去年的某一天她就是穿着这身衣裙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我面前。我猛然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绸帕:“我帮你擦吧。” 她满眼“无事献殷勤”的不信任着实让我难过:“公主,我可是很会擦头发的哟。你没看见我这柔滑秀丽的头发么,想不想和我一样?” 柴秀蓦地一瞪,可那眼神却让我骨肉都酥了。呵呵,这个姑娘是我的妻。只要这么一想,心里就腾起浓浓的满足感。 “呐呐秀秀,快戴上看看。”我忙把玉镯子献宝一般递给柴秀,“娘给你的。” 秀秀接过桌子,不可置信地问道:“姑姑,给我的?” “是呀。”我从娘手上撸下来的,也算是她给的吧? “她主动给你的?” “自然不是,我管她要的。” “我就知道。”柴秀将镯子递向我,说,“这镯子对姑姑意义非凡,你明日就还回去。” “收在你这里不也一样?”我努努嘴,“反正我拿来她也没说什么。再说这种镯子娘应该有不少的。” “你个混犊子。”柴秀扭头嗔道,玉手点在我额头,“这镯子全大殷,哪怕去了周国也只得这一只。要说起来,这可是姑姑的生母留给她的东西。” 后来经柴秀解说,我才知道我娘亲也不是一开始就幸运之人。她自小便失了母妃,由皇帝舅舅的母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殿下抚养长大。后来皇帝舅舅当了皇帝,她这个公主的地位才显得不一般起来。至于嫁给我爹,是福是祸如今尚且不知。 “既然是传家的镯子,那你就更该收好了。”我的想法却与柴秀不同。如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2 果母亲不愿意,她自然是不会许我将这镯子拿走的。但现在既然她都给了我,那自然是同意我将它交给秀秀的。 或许是我的坚持打动了柴秀,她在与我的对视中败下阵来:“那我暂且帮娘收着。”嘿,瞧,这收了我娘的东西,马上就改口了。前一秒还在你娘亲我姑姑的呢,这不转眼就和我一起叫娘亲了么? 柴秀将手镯收好,一本正经地坐在我面前,说:“好了卫锦兮,下面我们来谈谈正事。” 还有啥正事可谈啊公主!我故作可怜的表情望着她:“秀秀,咱们先午休么好不好?”一听她叫我全名就感觉人都哆嗦了。咳,肯定没有好事。 “驸马何时还有什么午休的习惯了?”柴秀扬眉,朝我招手,“不管怎样,此事谈妥了你要冬休夏休亦或者年休我都依你。且快过来。” “唉。”我只怕我过去了,此生都可以休息了。我站起来,稍稍退了几步:“秀秀,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柴秀摇摇头,说:“锦兮,这不是你解释,然后我相信你的事情。”她说:“驸马,宫里宫外人多口杂。我不希望再传出你与倩贵人怎样怎样的话题。” “我和她本就没怎样。清者自清。”我僵硬的回答道。柴秀说相信我,让我谨言慎行。可我却觉得揪心难耐。我与宫倩以前或许有什么,但现在绝对是没有。我不过去看看我亲妹妹,遇上了她单方面被交谈了也是错?理智上,我知道柴秀是对的。可是心理上,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你是失忆了,可有些人没有。”柴秀蹙起柳眉,声音虽然不如刚才温和却也还耐着性子,“锦兮,你的失忆,就是敌人最好的武器。” 敌人?啊,我真是不想和秀秀吵架。我和她都没有错。可我的敌人,难道不就是你的父亲么,秀秀? 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我不信柴秀看不出来。这个皇城之下,于皇帝舅舅来说还有什么秘密呢?我、柴秀、甚至我父亲母亲的身边,哪里没有皇帝舅舅的眼线?如果有人看见我与宫倩怎样,为何不直接告诉皇帝舅舅却选择了柴秀?只要和之前皇帝舅舅接二连三给柴秀送男宠的事联系起来,就很好解释了不是么?我总觉得皇帝舅舅他在担心什么,这种担心要用“假凤虚凰、假戏成真”来解释简单明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如此不相信他的女儿,认定柴秀心里有我。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咳,虽然我问得有些直白、有些突兀,但你不用用这个哑然的表情回答我吧。“难道,难道你其实不喜欢我?” 公主殿下的脸蛋有点红、就那么一点点。要我形容一下的话就是那刚刚有点小熟的苹果——淡淡的粉嫩,比任何一种腮红都自然。公主殿下很高贵地昂起头——这个动作让本来不占身高优势的她成功造势出俯视众生的孤傲。她说:“驸马说笑了。本公主对你的喜爱,难道不是从你将我的手指塞进口中开始的么?” 想想那情景就够了!年幼的我到底是怎样饥不择食才会吃公主殿下的手指充饥? 我不经意打了个寒颤:“秀秀呀,我是想问,皇帝舅舅是什么时候开始给你送美男的?”这话一说完我就好想抽自己一巴掌。有我这样蠢的么?在本来就很紧张的气氛里、在亲亲娘子的闺房里,我居然跟娘子讨论老丈人什么时候开始给她送美男的事情。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我赶紧在秀秀还没有变脸之前说出我的真实想法:“这两者,有没有必然联系?” “你是说?”柴秀看向我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情绪。或许她根本没有想到我也会有这么多这么灰暗的想法吧? 呐秀秀,如果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傻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么?我其实,也可以、为你变成傻瓜的。只要,皇帝舅舅不去伤害我的家人…… “我并没有跟父皇说过我与你的事。”最末,柴秀回答道,“只是从成亲开始,他就明示不许我与你走得太近。父皇说作为公主本应该为臣子间的平衡尽力,但他现在为了一己私情将我许给你。如果我对你太好,会间接刺激到宫氏。不利,皇朝稳固。” “果然。” “锦兮,你不愿意靠近我,原来是因为这样么?”她的脸上有挣扎,有不甘,“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身份秘密才……我完全没有想到,父皇那所谓的改变主意原来是本就既定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某阮马上要做安静的美读者了嘛,于是仔细回忆了近几年写的故事。 1、某阮最爱的cp:步凉九和凤原 得奖理由:就是很温暖的喜欢着。 2、某阮心中的最佳女主角:魔女玉髓 得奖理由:唉,我也好想要一个魔女大人。 3、某阮最满意的作品:freedom 得奖理由:虽然很对不起读者,但我玩的很开心。 4、某阮最艰难的创作:同人堂所有作品 得奖理由:考据党、原著党、各种cp党,好怕怕。 5、某阮完全不想提及的作品:除上述及本文以外的全部。得奖理由: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黑历史。 ☆、第十四幕 看来柴秀也觉察到皇帝舅舅准许我与她的婚事的真实目的在哪里。他从来就不害怕什么刺激到宫氏。宫家的家主可是掌握着半块虎符的大将军。虽然我卫氏已经有了两位公主也有了丞相老爷,但始终握有军权的一直是宫家,执掌后宫的贵妃也姓宫。这样一比,卫氏和宫氏在皇帝舅舅心中孰轻孰重自见分晓。或许我要找的长存之策的关节所在就是——皇帝舅舅不会允许两门实力悬殊太大。 想明白了这些,我轻松了许多。柴秀依旧隔三差五的招我过府,不过谈情的时间很少。她现在每天监督我读书,甚至将她身边仅次于镜月的李嬷嬷、赵嬷嬷都派到了我的驸马府——以便在公主无暇召见我的时候继续监督我读书。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永和七年七月廿二。我记得很清楚,这一天柴秀下了朝便匆匆来了驸马府见我。她见到我时说得第一句话是:“锦兮,咱们胜了。”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这个概念,心里只嘀咕我们什么时候做了与人争锋的事情。但柴秀却很快解释道:“周国送来了降书,愿意献出乔州、安越等十城,送公主和亲求得百年平和。” 这一场仗从建元二年冬月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年。我不知道那战场的岁月是何等情状,毕竟在京城里百姓富足安家和乐……这些几乎让我忘记了原来在北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敌国,忘记了原来在我大殷的北边或许早已生灵涂炭、荒草丛生。在我们为了家族、情爱而烦恼的时候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3 ,北边正上演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悲壮。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还有与皇城的流光溢彩、车水马龙不同的风景。 我突然想起我已经有一旬不曾去拜访过随我一同回京的静修先生。上次他说与我的建功方式……现在看来是多么的不靠谱!不过想想先生那本身不太靠谱的形象……冷静下来的我不得不承认我当初毫无防备的信任,不止秀秀、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了嘿。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至少也知道这位先生与我的确是投缘的。其实他还是给了我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的,比如……如何跟我那公主夫人相处、送什么礼物、甚至怎么说话。真不知道这繁华京都到底教给了先生什么…… 我将大殷赢得了胜利的事情告诉先生,先生却摇着头一脸凝重:“驸马爷印象里,周国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么?” 这……你一开口就用这种问题来刁难一个失忆的人真的好么? “驸马爷,贫道倒是很少见着你如此放松。”见我不说话,静修先生乐呵呵道,“与公主殿下夫妻之间可还和乐美满?” “还……不错吧?”想到昨日晚上秀秀还亲自给我做了绿豆甜汤,嗯,那味道似乎现在还回味在我的口腔呢。 “驸马爷呀驸马爷,你这辈子就栽在小公主手里了。”静修先生摇头晃脑道,“我师父曾说世人多为情苦。你说说你,读了那么多书、费了那么多劲儿去学什么兵法,有什么用?” “先生。”说实话,听到先生这么说我还是不大开怀的——我以为他是已经了解我的用意。 “真不知那小公主有什么好,凶巴巴的……”静修“唉”了一声,在我离开前说道,“我说锦兮呀,虽然你现在儿女情长了,但也别把自己搭进去了。你那老丈人,啧啧。” 等到十月的时候,大将军宫云舒就会带着敌国的公主凯旋。到那时,为了维持平衡,皇帝舅舅又会有什么动作呢?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沉浸在儿女私情里啦。只是有些时候,在秀秀面前,不愿意将美好都人为的添上愁绪罢了。柴秀说从来没有发现我是如此的杞人忧天。她说她还一直把我当作儿时的那个卫锦兮,直到现在才知道我原来早就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成长起来了。 从静修先生那出来,我直接回公主府。作为长公主府的常客,本驸马已经正式自给自足。最近秀秀都没有再上朝,听说是她自己请示了父皇。父皇刚开始好像还有些不乐意,但最后还是装模作样的同意了。嗯,父皇这个称呼是柴秀硬逼我叫的,说是我要不叫就是不接受她。这个夫妻和睦嘛,当然也包括作为夫君的我要容让夫人的小心思。反正也就是个称呼,我很狗腿的改口了。 见着我回来,公主大人嫣然一笑,上来牵了我的手却耸耸鼻子说道:“怎么?又去见你那老情人了?” 咳咳,调皮的公主!你这怎么说话呢?我和静修先生,那怎么可能是情人关系呢?他可是个男的!咦,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不管了,反正我是坚决拒绝这种诬陷的。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误会为夫?”我嘟着嘴,握着秀秀的手道,“静修先生可是一个都能当咱们爹的老男人,咱们要尊老爱幼。可不能跟老人家开玩笑了,知道么?” “贫嘴。”柴秀莞尔,“要是静修先生知道你是如此想他的,怕是要弄个小人戳死你。” “才不会呢。”我嘻嘻笑着,“秀秀,我刚才把咱们打胜仗的消息告诉先生了。” “哦?先生如何说?” “他说,周国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么?” 柴秀听了这话陷入沉思,她点点头,道:“我大殷与周国自建国便摩擦不断。此战从建元二年已有十五年之久。那时咱们还小。就是那时,册封北荣公主的敏姑姑为免为人质自裁阵前。” 诶媳妇儿,建元二年,我可能还在娘胎里呢。 似乎看出我要打岔,柴秀深深看了我一眼:“你那先生说得其实也对。这一次要说胜利也不算是全胜。只是自开国以来,两边从未打过如此久的仗,耗费实在太大。这次父皇同意谈和,也的确是因为我军也没有再追下去的能力。” “纵虎归山,焉非大祸!” “锦兮,上位者,总要考虑的更多吧。”柴秀轻叹,“十五年了,再打下去,大殷国内难安。” 唉,反正我的确是不懂的。但是如果情况真如柴秀所说,周帝提出投降的时候才更应该穷追不舍吧?毕竟此次不收复北国,说不准皇帝舅舅在位期间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柴秀在这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眉心:“我的好驸马,你就别再为这种事劳神劳心了。朝堂上为了这事吵作一锅粥,但现在父皇心意已决。” “那我父亲是持什么观点?” “卫大人自然是想打下去了。”柴秀轻笑,“表弟,你能不能看着我的时候只看到我,别再去想那些糟心老头们的事情了。” 只有和我在一起,柴秀才会这么不公主。瞧瞧她说什么?她把她公公喊做糟心老头。至于后头那个“们”,我敢拿项上人头作保肯定是说得她父皇。 其实仔细梳理,我和柴秀的关系还挺复杂——我们的父母互为兄妹,从血缘上说是表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朋友;而从永和六年开始,我们变成了夫妻。这导致了我们私下相处的时候总是称呼错乱。 “可是国不安如何安家?”我当然也想和秀秀就这么不问世事下去,但秀秀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被敌人的铁骑踏破么?反正我是不能接受的。这里是我生长生活的地方,这里有我爱也爱我的人——我若只是个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可我的身份、秀秀的身份,如何让我不深思熟虑? “你怎么就这么认定周会打过来?”柴秀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最后干脆放弃说教对我暴力相向。她揪着我的脸,说:“卫锦兮,难道我还比不上那群老头子对你有吸引力?” 虽然她没有啥力气,但被揪着脸还是疼的。我赶忙从她手中挣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诶秀秀,这几天李嬷嬷和赵嬷嬷见着我就挤眉弄眼地问我有没有圆房,她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她们这样问你?”柴秀轻轻哼哼着,顺着我的力量靠在我怀里,脑袋枕着我的肩膀,“你怎么回答她们的?” “我让她们自己看呗。”我得意笑道。 听了我的话,柴秀腾得翻脸不认人。她满面羞红,呵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就不信她们还真敢进来看咱们。”我只觉得伊人娇羞的样子太让人满足。只可惜现在是白天,不然说不准还真能和公主大人实践一下传说中的圆房。这圆房,到底是怎么圆的呢?哎呀,不管了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4 。反正秀秀都是我的了,圆不圆又有什么差别! “锦兮,你……会想要我么?”公主她犹犹豫豫问出了一个完全不必的问题。 “你不已经是我的了么?”我摇头晃脑,得意公主也会问这种小孩子的问题。 公主瞪了我许久,大概是不喜欢我这得意忘形的样子。我收敛了笑,问柴秀:“秀秀,咱们今天还手谈么?” 没错,本驸马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当初乱下还被公主放水试探什么的我已经了然于心。不过作为夫君我不会和她计较。我这夫人就是这么个心口不一、美如蛇蝎的女子——谁叫我中了她的毒呢? “你自己谈吧!”公主居然翻了个白眼。 后来,我自己手谈了一下午。公主嘛,去了其他姐妹府上。公主殿下她,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了某阮的心头爱,看到有好几位童鞋提到某阮的修文君也说好的同人堂。那可真是一段痛并快乐的日子。 那么,今天的互动环节则是用来回报老读者滴: 某阮拙作中,你最爱的cp是谁?大声说出你心中的爱吧!邪教也是可以参选的哟! 至于支持最多滴嘛,考虑到要当美读者去了,所以也许,会有圆梦小番外哟~么么哒~ ☆、第十五幕 时间走着走着,周国的公主还是来了。皇城里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按官家的说法,那就是一片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景象。对了,之前忘了说,因为周国战败投降,皇帝舅舅一高兴就改了元,所以现在已经是天佑年了。天佑元年十月,周国的清溪公主在大将军宫云舒和周国使团的护送下到达帝京。 为了以示重视,皇帝舅舅专门着礼部和内务府一起置办了欢迎宴。我家秀秀作为我大殷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也在与会名单之上。而我嘛,作为公主殿下的附属品也荣幸地得了半个席位。同时,为了对周国表达我大殷的爱好和平的诚意,宫里还特地给柴秀重新做了身将两国民风特色结合的衣装,连带着我也沾了光。 这次的新衣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平时穿的衣衫布料虽好,但颜色单一、样式简单。这一次或许是为了配合柴秀那一身里三层外三层的繁杂宫装,我的衣衫也设计了好几层——但总算比公主大人好些。为了定在今日酉时的宴会,公主殿下从寅时就开始梳妆打扮。沐浴熏香、盘头上妆不说,头上的簪子竟也比往常多了好几只,更别说耳上那对银色的凤鸟耳坠儿——我看着都替她累得慌。顺便一提,我和公主的外衫今天可是一个颜色的、连上面的图案都是相衬得益。只不过公主大人的是明纹,而我的是暗花。 真不知皇帝舅舅是怎么想的,莫不是还想比比谁家公主更好看不成? 我比公主晚了些起来。换好衣衫、吃过早饭就一直在房里看她和她那一群侍婢忙活着。我以前总觉得她身边跟着的侍女太多,如今看来倒也是应该。镜月和一个似乎叫流珠的姑娘在给她挽发,水芙和碧妆在给她化妆,身后还站着一群托着乘好各种饰品的盘子的婢子以供挑选。 这女人啊,就是麻烦。幸好我从小就装作男子,才免了这些繁俗。只在心里想想自己如果也如秀秀这般如扎根一般坐着一动不动几个时辰任他人摆弄,就觉得活着都成了负担。 “驸马爷,您盯着公主老半天了,可看出什么?”柴秀的这班侍婢里,就镜月和我接触的多一些。许是知道我这人脾气一向很好,又有秀秀在场给她“撑腰”,她一边忙活还不忘打趣我。 “看出闭月羞花,天下无双。”我笑。虽然打扮起来麻烦,但我这娘子确实真的好看极了。她听着镜月的话侧眸淡淡望了我一眼。那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柔波,又仿佛是无底的深井让人忍不住想探个究竟。她肤如凝脂,绝不是因为那些胭脂水粉。她的唇微微翘起,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她给我做的红豆羹——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但我知道此时可不能冲动坏了公主大人的淡雅。于是我朝她笑,满意的欢心。 “你快些出去,别在这碍事。”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专注让她不适,她出声轻嗔道。但此时的她却不能真的赶我——那秀美的沾染了淡淡桂香的青丝正被镜月轻轻抬在手中,玉梳顺着发丝滑下不带一丝停顿。 “怎么这样?”我自然不能放弃观赏美人的机会,“我都在这几个时辰了,公主殿下现在才想起我碍事?这分明就是借口。” 柴秀狠狠瞪了不给她面子的我一眼,我却在旁边得意洋洋:“嘻嘻,娘子可真是好看。”引得镜月这一众丫头抿着嘴偷乐。 等柴秀把自己打扮的非常“公主”以后,我俩就乘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这次宴会的席位布置也很有意思——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偏父皇还大笔一挥同意了。我爹和他的老对头、因为打了胜仗已经封为“梁王”的大将军宫云舒坐在一起。而我和柴秀旁边是周国的公主和使节,再后面坐的是雍王柴胥。皇帝舅舅专门在开场时表达了对两国关系平和的期许、对周国公主南下的期待,很多次亲切地说出“以后就是一家人”这样的话来。大概也是在为为何周国公主会坐到了秀秀下首做解释吧。 接着是周国使臣代表周国皇帝送上国书,皇帝舅舅也回予国书作书面答复。周国送来了公主和亲,公主的夫婿人选成了周国十分关心的问题。我想,按他们的心意自然是能成为皇帝的妃子是最好的。只是皇帝舅舅却拒绝了这种安排。他委婉地表示了自己已非壮年,周国公主还是应该和年轻人在一起才作为恰当。还不等周国使臣有什么反应,他就乘着酒兴说出:“我儿胥,为雍王,生得一表人才,永和六年曾匿名参加科举进士及第。可堪与公主共修秦晋之好?” 皇帝都这么说了,清溪公主与雍王倒也相配。那使臣也只看了清溪公主一眼,便与公主一同起身谢恩。倒是雍王一脸震惊,还是秀秀瞪了他一眼才起身扑倒在皇帝舅舅面前谢恩。末了,皇帝舅舅专门点了秀秀与我的名字,说年轻人容易亲近要互相关照,倒是真营造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我俩才刚刚站起来,父皇就说了:“公主刚到我大殷,对一切都不熟悉。大婚尚需安排些时日,不如公主便住进稷和府上吧。” 我说老丈人,你要不要这么处心积虑地拆散我们夫妻啊?送完男人不够,这次还要送女人? “清溪谢过陛下,只是清溪听闻稷和姐姐已有驸马,只怕会打扰二位……”好在这周国公主还有些自知之明的嘛。 “稷和与驸马各自有各自的府邸,清溪无须担心。”父皇他非常大度,爽朗地笑道,“朕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5 听闻清溪与稷和一般年纪,稷和从小也没个年龄相仿的玩伴,清溪来的正是时候啊。你说是不是啊,稷和?” 然后嘛,为了响应父皇的号召。公主大人第二天就带着人去了驿馆,亲自把这位周国来的清溪公主接回了公主府。当然,为了表示欢迎,公主府的晚膳也是比平时的规格更上了一层楼。今日的她未着面纱遮面,我才将这周国公主看了个真切。 清溪公主着了一袭绣了清荷暗纹的绿衣,一拢青丝浅浅倌起,是我朝不曾有过的清雅发式。这是位与柴秀完全不同的公主。她的神色淡漠,恍若不食烟火的仙子,完全看不出背井离家、远嫁他乡之痛。她先我一步屈了身子:“清溪见过驸马爷,多谢公主与驸马盛情。” 她是周国的公主,也是我大殷未来的雍王妃殿下,完全无需向我道谢更无需对我行礼。我连忙作揖道:“公主客气,在下并不曾做过什么,受不得公主大礼。” 清溪公主微微抬眸,浅浅地一笑:“如此,这些日子便要叨扰了。” 我可不敢和不是我娘子的女人再单独相处,连忙引了客人往客厅走。这才注意到清溪公主身后竟跟了位小童。 “这位是……”难道北国民风如此豪放,公主起居都是由小童照料的么? “哼。”那小童不屑地一哼。我这才注意到小童虽小、虽着了男装可仍旧是个女孩子。不要问我为啥看出来了,我不就是此中高人么? 这小童如此大胆,还能跟在周公主身边,想来在周国也是位有头有脸的女性了。但这里可是大殷,我才不怕她呢。我笑道:“小姑娘,异地他乡的,还是不要这般不好相与为妙。再说这男装打扮虽然方便,但若学不像反而容易引火烧身……还是,不要学了。” “区区一个驸马都尉也胆敢笑话予!别以为你们殷国此番胜了,便能常胜下去!待予皇帝哥哥重整旗鼓……”那小童被拆穿身份,气愤得口不择言。 原来也是位公主啊。我摇摇头:“臣诚然只是小小的驸马都尉。只是……公主与其在此大放阙词,不如想想你那皇帝哥哥是如何没用要将你皇姊送来求和。” “驸马,昭儿年少不懂事,只因自幼与我相伴才会送我来京。还望驸马看在她还只是个孩子,不要为难于她。” “公主哪里话。卫某如何会与昭公主一般计较。”我明明只是好心提醒这小公主小心说话行事免得暴露罢了。和亲是和亲,说好了来的是五公主,这转眼又多了一个……嘿,难道不怕顺便一道和了再回不去么? “皇姊,这南朝人如此猖狂……”那小公主只差咬碎银牙,一脸不甘。 “昭儿!”最后还是清溪公主懂得“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呵止了她。 说实话,我倒是不讨厌这位北朝公主。虽然是敌国公主,但被送来和亲也是可怜。在进客厅前,我抖了抖袖子,用只有那小公主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昭儿?公主莫不是叫殷昭?啧,殷昭、阴招,好名字呀。” 或许是见着人多起来,她只狠狠刮了我一眼便跟着她姐姐进去了。也不知有人没有发现这位混在使臣队伍里的小公主呢?进了厅里,我开心地坐到已经坐定的柴秀身边:“秀秀,我发现个小秘密。” “你戏弄北朝的七公主很开心啊?”柴秀压低声音说道。 “咦?你也知道?” “这事儿北朝皇帝已经修书给了父皇。说这昭阳公主自幼顽劣,一没留神就被她混进了出使的队伍。”柴秀向我解释,并嘱咐道,“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诶,跟着公主就是能知道好多不能说的秘密有没有?我连连答应。北朝皇帝修书的意思明显就是告诉我们,让这调皮的小公主溜走是他管教不严,但若是在南朝出了事那可就是我们大殷看管不力了。况且专门强调了公主顽劣,这样一来谁还敢惹她?别的不说,万一她刁蛮任性说我大殷的坏话,那不生生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和平? 秀秀与那清溪公主寒暄了一会儿大家便去开宴。女孩子都喜欢些歌舞之类的节目,秀秀还特意请了帝京最有名的歌舞大家助兴。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吃货我自然是负责吃饭的。如果殷昭那小丫头别一脸“吃死你吃死你”的仇恨模样我大概会更开胃。毕竟,除却那几位大家还有两位美人公主在场,那可是真的秀色可餐呐。 作者有话要说:  北周公主驾到。皇帝舅舅才不是fff团成员呢!顺便说一下,这个雍王的雍,不是咱们古代的长安,不过类似。 ps:根据昨天的留言情况,目前魏无牙和苏樱的支持率最高。嗯………真是万万没想到。看来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得去复习一下锦鼠了。然后,关于cp支持和番外期待的,都请留言在上一章方便某阮统计。到四月一日的更新,某阮就公布最终的结果。另外,请大家一定要诚实诚信哟~最后,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同时注意健康饮食哟 ☆、第十六幕 兴许是我的吃相太过引人注目,秀秀都忍不住从桌下伸了脚来踩我。好在我忍耐力足够才没有叫出声来,不然可真是丢脸都丢到周人那去了。 本来呢,我家秀秀一直有食不语的好习惯。可毕竟是第二次见这位准弟媳,她还是很亲切地开始问些寻常人家长姊该问的问题。秀秀和周国公主谈心,我吃完了决定出门去走走。自从醒来以后,我还从来没逛过我大殷帝京的夜市呢。 “驸马爷,这都晚上了您着了外装是去哪里?”可偏偏离开的时候镜月这丫头坏事,柴秀发现我居然要“偷偷出门”露出了深思地表情。为了避免娘子大人误会,我连忙说出了想去夜市逛逛的想法。谁知两位公主眼睛都是一亮,尤其是那清溪公主:“素闻殷都常年有夜市开放,予也想见识一番。” 我这才想起周国不若我大殷繁华,传说京都更是还有宵禁。那可是一个大半夜在外面闲逛都会被抓去坐牢的国家。可是可是啊,我不想和公主们一起逛夜市的。我连忙笑道:“大街上毕竟不如公主府戒备森严,今夜不如先由锦兮去探探究竟,改日公主们再前往吧。” “锦兮。”就在我快要溜之大吉的时候,柴秀唤住我。只听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夫君会保护为妻的,对么?” 夫君?我的小心肝啊!我真想抬手摸摸我的脸上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或许是笑得太硬,腮帮子又疼又酸的。我什么时候犟得过公主?最后自然是变成了四人行的。 等我们到了市集,才知道今日是民间非常热闹的节日——花灯节。与元宵节不同,这花灯节每三年才举办一次。我大殷境内凡是有能才的巧匠都会赶来参加这一盛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6 会,展出那些匠心独运的花灯以求扬名立万。听说修建甘泉宫的匠人也是从这盛会中挑选出来的。 或许是殷昭这小丫头和我不对盘,听说我居然不知道花灯节,满脸嘲讽,道:“花灯节都不知道,你还说自己是大殷子民?” 谁说大殷子民各各都要知道花灯节的?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那小公主本来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她姐姐拦下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不一会儿就被花灯吸引得到处跑。我忙叫玉笛跟着——弄丢了这祖宗可不得了。 由于不怎么可爱的小姑娘暂时离队,我们剩下的三个还能好好说话。这位在周国封号“清溪”的公主原来单名就是一个“溪”字。她的封地清溪郡共计八城。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这次周国进献的十城,除了乔州和安越,其余八城全部属于清溪郡——也就是说,通过这一次谈和我大殷得到了整个清溪。要说这周国皇帝的算盘打得也不错啊,清溪公主到了我大殷还可以继续当清溪公主有没有?只是堂堂公主就这么被亲兄长卖了也真是怪可怜的,也不知她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我虽然无意与这北朝的公主多亲近,但她还是趁着柴秀在街对面挑花灯的时候凑到我身旁,佯作认真挑选花灯的样子低声说道:“今日谢过卫公子提点。” “殷姑娘说笑,锦兮可什么都没做。”我提了一盏并蒂莲灯,给了钱就向秀秀的方向去了。这公主倒也不笨,没被那些国仇家恨冲昏了头脑——比她那妹妹强多了。 我把花灯送给柴秀,柴秀侧过头一脸好奇:“你和清溪妹妹说了什么?” 还清溪妹妹……女人就是这样,明明立场都是对立的,却还能一盏茶功夫都不到就莫名其妙的互称姐妹。 “咦,公主好眼力。居然看出我有意与清溪公主勾搭成奸。” “去你的。你不在乎名节也别连累清溪妹妹。”柴秀娇笑着推了我一把,却还不忘让并蒂莲灯离我远一点免得被伤及。 “嘻嘻,你可想去那边灯谜会看看?”我笑问道,“刚才买灯时听到店家说朱雀街在举办灯谜会呢,猜对最多的人就能得到今日最好看的花灯了哟。” “朱雀街?”听了我的话柴秀双眼一亮,“咱们便去朱雀街!快些!” 于是,我俩“丢弃”了北边来的两姐妹,乘着人群钻到朱雀街。远远望去,果然街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每个灯下都吊着一个谜面。 柴秀却拉着我径直路过了最多人围着的花灯,嘴里叨念着:“锦兮锦兮,通安巷在哪里呢?” “通安巷?”我一愣,指了指大街的尽头,“那边就是啊。” 等我被公主殿下拉着站在糖人张的摊子前,我才恍然知晓原来公主刚才突如其来的兴致勃勃原来是为了这个。 “原来这里就是你平时给我买糖的地方?”柴秀眼中是满满的好奇。她盯着摊位上展出的各式糖果指指点点:“这个你给我买过……这个没买过……” 店主看到我,笑着朝我招呼:“哟卫小哥,这次带着小娘子一起来买糖啊。” “嗯。张叔,今天给我包一个大的。娘子,你看着喜欢随便挑。”由于本驸马经常买糖讨好公主,糖人张的大叔和我已经很熟了。 等我俩带着一大包糖回去找来自北朝的二位,那两位已经坐上柴秀的画舫准备泛舟夜唱了。说到柴秀的画舫,我自然也不可能陌生。我才醒来那会,还在雍湖边远远看见过游湖的柴秀来着。 “秀秀,永和六年八月初五,你在舫上站着的时候,可看见了我?”我想到了就问——只觉得缘分这东西尤为神奇。那个时候,我可还想着怎么远远离开呢。 柴秀微怔,似乎思量了很久才说:“这倒不曾。” “唉,我就说你定然是没看到的。”虽然那时我不太愿意去见柴秀,可想到自己傻站了半天都没引起对方注意还是有些失落。不过毕竟画舫在湖心而我在岸上,就算看到也不见得能看出是我吧。 柴秀似是解释般说道:“你的失忆让我犹豫该以什么身份见你。我一边想着赶快到你身边,一边又担心单纯的你随意信了那些谣言。心中烦闷时,总会泛舟湖心,只觉得吹会儿子风就能将烦恼都吹走一般。” 唉,这可不是值得忆苦思甜的回忆。我拿出糖包来和柴秀分享,两人相携上了船。周国的姐妹俩此时正坐着悠然地饮茶谈心。见着我们来了,殷溪好一番打趣:“清溪在北边的时候就听说稷和姐姐和驸马和如琴瑟,这几日见着果然如此。” 这位清溪妹妹你可真是会说话。我和柴秀要是有啥夫妻轶事传出去,那肯定是稷和偏爱男宠而我争风吃醋的故事好不好?这清溪公主到底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得罪了柴秀对她没有好处的好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是柴秀起先面不改色,而后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看来以讹传讹也是有好处的。你说呢,驸马?” “这都是事实,何须以讹传讹。”我摇头。 “这哪里是以讹传讹,明明是家丑不可外扬嘛。”却是殷昭那混蛋丫头嘟着小嘴说出实话,“稷和姐姐,你可要好好管管你这油嘴滑舌的驸马爷。昭儿见他油头粉面滑头得很,只怕仗着一副小白脸沾花惹草不会老实。” “多谢昭儿妹妹提醒。”柴秀笑着也不生气,着人添酒开宴。 这个殷昭,肯定是故意和我作对。还真是狗咬吕洞宾。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公主就了不起了?就算是在我们大殷,臣民们提起公主也只有我家秀秀。皇帝舅舅那些庶出哪里及得上我家秀秀一根毫毛? 不过我也不是和小孩子较真的人,才懒得再和这不识好人心的说话。只是生命中突然出现这么个专门给我添堵的人,我心里还真是有点小堵,脸色估计也变得不大好了。 柴秀在桌下拍拍我的手,满了一樽举杯道:“这里是稷和与驸马重新开始的地方,意义非凡。今日想请二位妹妹做个见证。”说完,她硬生生饮下了满樽酒。 这些明明都该是我做才对啊公主?你怎么连一点点表现“男子气概”的机会都不给我啊……不过妻唱夫随,我家娘子都饮了一满杯我又怎能落后? 酒过三巡之后考虑天色太晚,柴秀提议打道回府。待回了公主府进得柴秀房中,我才晕晕乎乎想道:“秀秀,你方才说重新开始的地方?你那时,看到我了?你刚才骗我?” 一笑百媚,柴秀挑眉、有些懊恼地说道:“永和六年八月初五,本公主第一次盘发,衣衫也专门挑了某人最爱的颜色。我转侧不安,只怕做得不好得不到原谅。我不断问镜月妆容是否得体,一面担心湖风会乱了发式,一面又担心在舱中等着会错过某人。可到最后我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7 才知自作多情,原来那人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呃…… “我、我有些晕,你说……等谁?” 柴秀给我取下玉冠,又帮我宽衣:“等醉鬼。” “嘻嘻,胡说!我!等得是我!”我有些不受控制地探头去寻那芳唇,“秀秀……我……” “你什么?”我感觉到柴秀贴着我的身子柔柔的。只是亲密的贴合便让我周身发烫——这酒果然不是好东西…… “锦兮,你方才说什么?”我听到柴秀又在问我,我张了张嘴,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把想说的话成功化作了文字。 被周公带走之前,我听到耳边一声夹着芳香的叹息。 秀秀……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锦兮:公主公主,你为啥要灌醉我? 秀秀:驸马说笑了,不是你自己喝的么? ———————————————————— 殷昭:说好的本公主的大戏份呢? 某阮:启禀殿下,本文采取的是驸马爷视角,而驸马爷她眼中只有稷和公主殿下…… 殷昭(瞪):什么?找死? 于是某阮挂掉了,本文完结了。。。。 ps:最近某阮在适应一种特殊的倒班方式,就是差不多一天白天睡觉、一天晚上睡觉这样,年纪大了有点费劲儿。所以悄悄说,目前44章才写了一句话。 ☆、第十七幕 花灯节后的那个清晨。我卫锦兮——大殷稷和长公主驸马——将不着寸缕的自己裹在还残存着公主气息的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就算,我那美丽动人的妻子坐在床边柔声哄、好言劝。 喝酒误事啊!这一定是在做梦! “你发誓你真的没碰我?”我狐疑地问我那一脸无可奈何的娘子。我的酒量一向不好,所以不太贪杯。可是昨天有柴秀在,我便不慎放松了心。没想到啊!一松懈就成千古恨!我可是夫君啊,居然就这么、就这么被饥不择食的夫人给吃了! “这个我可不敢胡乱发誓。”柴秀一脸惶恐不安,小声问道,“只不知夫君说得碰,是指的哪里?”她的手顺着我的脸不断往下:“是这里?还是这里?” “这不是碰的哪里的事情啊夫人!”我一脸苦闷。我都还没碰你呢你怎么能就这样碰我?你碰就碰,怎么能不经得我的同意?就算我那会同意了,可是,我现在完全都不记得了你觉得公平么?洞房花烛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么……就这么就过了呢? 或许是我痛心疾首的模样拂了公主面子,她面色一沉、连带着手也缩回到那宽大的袖子里:“怎么,作为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还碰不得你?” “当然不是啊!只是洞房花烛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已经有些明白公主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总是故意生我气,其实就是想知道我会怎么处理。或许通过这些,她就多少能明白我对她还是挺真心的。所以通常这种时候,我都很配合。 “洞房?”柴秀却噗哧笑了出来,“锦兮,我只是帮你脱了衣服而已。昨晚,你一直喊热。” 真、真的么?可是,喊热就要脱光光么? “不过话说回来……”柴秀突然压低身子凑到我面前,“驸马,听你方才的话,你好像知道洞房是怎么回事呢……” “诶,暴露了么?”我打哈哈道,“这个秀秀呀,我其实是觉得咱们都还小么。”我毕竟还是看过《内经》的人,哪能真的一窍不通呢。 “去年尚驸马的四公主前些日子已经诞下一子,刚刚尚驸马不足三月的五公主也被诊出有了身子。”柴秀面无表情道。 “可是,就算我……咱们也下不出蛋来呀。”不对,要是我俩真弄出个娃,怕是皇帝舅舅在气晕之前就把我宰了的。 “卫锦兮!”柴秀气不打一处,“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我裹着被子窜到柴秀面前:“公主大人,您敢容本驸马穿好衣服再和你理论么?” 柴秀嫣然一笑,果断道:“自然……不敢。” “马上就到冬天了。”我光着脚丫站在地上跳着,凉气顺着地板直接撺进体内,“我要是病了谁给你买糖?” “昨日已经让镜月记住了张叔的店。”公主不以为意道,却伸手帮我拽紧因为我乱动散开的被子,“裹紧些,一会我嘱人把上次皇叔给你开的驱寒方子再抓些回来备着。” 娘子你这么贤惠,为夫真是感激涕零啊…… 后来还是父皇突然召见,我才免于在人前裹(被子)奔(走)。只是换衣衫的时候公主说什么也不肯回避……末了还不忘清清嗓子嘱道:“驸马还在长身子……应该多吃些……摸着全是骨头不舒服……” “……”我才不要就这种事情和公主纠缠,默不作声跟着她进了宫。 我这泰山大人身份地位金贵万分,像我这样没有功名的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几次。说来上次他主动召见我还是几年前的事情。 “锦兮,你猜父皇这么早派人招咱们进宫是为了什么?”进宫的路上柴秀问我。 “大抵是关于北朝公主吧。”我老神在在。 “哦?”柴秀挑眉,“何以见得?” “你想想父皇几时主动召见过我?”我上头的两位父亲,明里暗里斗得是稀里哗啦。只是,皇帝舅舅不乐意见我倒还理解,可为何卫相与我父子关系都不甚亲密? 听我这么说,柴秀默不作声。直到快到宫门时,她才再次开口:“锦兮,你怨么?” “怨?”我轻轻笑出声来,“公主,这是命。我都有你了,还怨什么怨?” 皇帝舅舅果然和我们谈了周国公主的事情。我以为他会再三嘱咐我们照顾好这个公主——至少当着我的面应该是这样。可实际上,他却是语重心长地说着自己的心声:“这些年为了天下一统,朕真是操碎了心。这些都是大人们的事情,为父本不愿将你们牵扯进来……周国这次主动求和朕实在不能放心,若非国中压力太大、百姓为重税所累,朕也希望一鼓作气。周国皇帝年幼,但难保不是头养不熟的饿狼。这次送来的公主,如何也不能因为是一介女流便放松警惕。柴胥那个不争气的怕是靠不住,如今、为父只有靠你们了。” 我仔细梳理了一下,皇帝舅舅这番话大致表达了如下几个意思: 第一,我和柴秀被父皇选中,得到了一个任务; 第二,大殷如今无力再战,万事务必以和为贵,非万不得已不要妄动武力; 第三,周国如今换了个年轻的皇帝,咱们对他不太了解,不得不防; 第四,殷溪很可能是周国故意安插进来的细作,我们一定要好好看守她;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8 第五,雍王柴胥很可能中美人计,为了骗殷溪、咱们可以变通利用; 这很好的解释了为何明明可以继续住在驿馆直到大婚的北朝公主,会在皇帝舅舅的一声令下堂而皇之的住到了已婚的长公主府中。 听了皇帝舅舅的话说实话我有点乱。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进入了漩涡中心。我所想,不过是如何保全一家性命,如何与柴秀长相厮守。不到万不得已,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南北一统的大事。可如今皇帝舅舅来这么一招,我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如今的形势,说到底其实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在殷与周之前统治这整片土地的王朝为殷唐。唐朝末年,元帝昏庸碌碌、民不聊生都是如今史书上铭文记载了的。为了天下安的抱负,为了避免国之不国,为了百姓,唐宗室的代表周王殷玖崇、掌握了国家兵权深受皇帝重用的楚王柴鸿源谋而分江山,以湘楚江为界分国土为二。然后,周和殷就出现了。 光这二王分唐,就可以看到不少猫腻。比如周王为何会允许将一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异姓王;比如周王虽然和唐皇帝是亲兄弟,但是夺了江山以后他却改了国号;再比如柴王爷明明背叛了对他信任非常的唐元帝,自己登基后却用了前朝国姓当国号。 大家都在粉饰太平,都在全力构造自己的名正言顺。几十年前的事情我不懂,但几十年后两国仍旧摩擦不断却是事实,百姓也并没有都得到所谓的安居乐业。或许静修先生说得是对的,那句话我一直不曾告诉过柴秀。在泰恩寺时,静修先生曾经私下对我说过那样一句话。他说:“虽天下一统为大势所趋,然大殷立国之名不正,休养生息不足,大兴兵祸恐受北朝民众奋力抵抗。建元之战,其后患无穷。然战祸一起,唯独天下一统,否则不死不休。”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殷溪真的是周国皇帝准备安插在我朝的细作,那北朝皇帝也未免太过笨拙,但凡有些手腕之人都不会做这等明目张胆之事。 “或许周皇帝就是看出了你这样的心思呢?”柴秀却笑我单纯,“这朝堂上,阳谋阴谋的,如何是凭着一些想象便能定论。殷溪看着纯良,可驸马不也觉得比起殷昭,这位公主相当隐忍么?” “公主殿下分析的好有道理,我只是觉得堤防一个人好累。”我轻叹道,“殷溪的隐忍目前至多也只是能说识时务。可若真要与一个聪明人玩这些谋略,我可能是没有办法的呢。” 柴秀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驸马谦虚了。说到装模作样,谁比得上你呢?” 这可真是冤枉,我凑到公主身边:“秀秀,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哟。” “谅你也不敢虚情假意。”柴秀点点我的鼻尖,“以后凡是过节或者出去玩,都别忘了喊殷溪。” “诶,你别这么嘱咐我啊秀秀。”我为难道,“你还嫌父皇不够厌恶我么?长公主的驸马天天和雍王妃搅在一起。我、我还想要脑袋呢。” “谁让你和她搅在一起!”柴秀嗔道,揪着我的耳朵道,“先说好,你敢背着我见她,我让你掉雍湖里再出不来。” 我皱着眉苦笑:“你这是谋害亲夫。” “是亲夫……还是奸夫……”柴秀轻喃,不过我可不会给她在说出这种玩笑话的机会。我将唇贴上她的:“夫人,你老这么不信任为夫,我心都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家孩子也不是很多,但总算也都默默嫁娶了。 最近学习了一下国号谥号,发现某阮犯了一个想当然的大错,但是现在已经更新了这么多,就只有暂且放着等完结了大修一并改过。那么错误是什么呢? 谥法说啊——能思辩众曰元;行义说民曰元;始建国都曰元;主义行德曰元;道德纯一曰元;遵仁贵德曰元;善行仁德曰元;宣慈惠和曰元;至善行德曰元;忠肃恭懿曰元;体仁长民曰元;茂德丕绩曰元;体乾启祚曰元;万邦以贞曰元;体仁内恕曰元;仁明道合曰元。 所以,一个没啥能力的亡国皇帝怎么会叫“元帝”呢?于是我又重新选了选——壅遏不通曰幽,动祭乱常曰幽,所以,以后大家默认他为“幽帝”好了。 ☆、第十八幕 雍王大婚的日子最终定在了春天。为此,周国给清溪公主送婚的队伍不但没有回去,周国皇帝还专门派了清溪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出使,说是作为娘家人要呆到大婚之后。 我去,这周国皇帝好阴险有没有?这几十人的使臣团队停留大殷等待公主大婚也就算了,现在还加派一个十来人的亲友团。他们名正言顺的赖在我们的国土上,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或许还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伤害我们的事情。我只要一想到本国勤劳的农人辛辛苦苦耕耘交税,最后居然落到这些人的腹中,就好想给他们喂点巴豆。 清溪公主的亲兄长在周国是封号“秦”。秀秀给我说起他的时候顺便提起了周国分封的事情。到如今,封王的皇子并不再需要去封地。皇帝陛下会根据情况给自己膝下成年的儿子分封。这位秦王的封地在周国西北边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地域广袤、鲜有人烟……而且西北还有号称“沙漠之狼”的苏漠人时常打劫西行的商旅。给儿子分这么块地方……周国先帝,卫某人佩服你的未雨绸缪! 说真的,看到这个像饿狼一样的大胃王爷,若不是知道他并不是常年呆在秦地我会以为周国皇帝是故意的。 对于这位兄长的出现,殷溪本人也很尴尬。倒是殷昭一脸得意——真不知能吃这种事有什么好得意的。这、这一定是为了让我们麻痹大意有意为之……吧? 新春到来之际,这位秦王打着“看妹妹”的旗号隔三差五地拜帖长公主府。可是每一次来了他都是盯着秀秀一脸殷勤毫不顾忌本驸马! “卫驸马,本王的小妹以后就靠你照顾了。”秦王反复语重心长,每次来都要如临终托孤一般嘱咐我一遍。好在我每次和殷溪接触都是在柴秀知道的时候,不然指不定她会误会些什么呢! “秦王与其在这里和我嘱托,还不如多去和雍王殿下交流交流。”我摇着头抓了一把瓜子塞在他手中——这个男人太呱噪了,得想个办法让他闭嘴。 “诶,这不一样。”秦王笑眯眯瞟了一眼正在和殷溪对弈的柴秀,“本王觉着清溪与稷和公主很亲近。” 那又怎样?清溪和我家秀秀亲近,我就要去照顾她?哪有这么奇怪的道理。我露出可掬的笑容:“我家秀秀性子温和,和谁都很要好的。秦王殿下且安心吧。” “哦?”秦王浅笑,眼神闪烁,“如此就好。” 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29 ……秀秀说周国皇帝同皇帝舅舅一般,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太子,只是皇帝舅舅是不争而为王,那位是自己一步一步夺得了帝位的。关于这位秦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能在那样一个兄弟的治下存活下来,也不会是什么纸老虎吧? 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也该记下来。为了以后怀念也好,当作纪念也罢。除夕宴会之后,我与秀秀一同回了趟家看望母亲。母亲见着了秀秀手上的手镯也没什么,只是和秀秀在房里秘密沟通了一个时辰。临别前她吩咐道:“锦兮,你与秀秀都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了。” 母亲是知道真相的人。她会这么说,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在过去的一个时辰里、在与柴秀密谈之后,母亲她宽容地接受了我与柴秀非同寻常的感情。 我将自己的猜测说与秀秀,她却只说我傻。我问为什么。她答道:“母亲的意思是,如果我有了身孕,父皇要顾及的东西就会更多。” “嗷。这样。”我恍然大悟。是的呀,没错。如果柴秀怀了孕,一旦我的女子身份曝光……皇帝舅舅就算处决了卫氏也失了好大的面子。虽然不是说公主不守妇道会被世人唾骂,但是身后名终究会受到影响。世人对女子的要求毕竟严苛,就算是公主也逃不开的。 “锦兮,今日可贪杯了?”柴秀问我。 “不曾。”我迷醉着眼答道。今年依旧有不少人敬酒,但在我的暗示下他们的矛头都转向了新人秦王。虽然这样有些胜之不武,但谁叫他觊觎我们大殷的长公主呢?都说了秀秀跟谁关系都很好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非要在宴会上表露出对稷和长公主的窥视呢?哈哈,活该! “不曾?可你看着却像醉了。”柴秀柔声叹道。 我亲吻她的嘴角:“夫人,我贪得是美人,醉得……是你……” 于是天佑二年的除夕夜,我和秀秀突破了最后的禁忌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那一夜,花好月圆了。 美人真的能醉人。我到那一刻才觉出自己以前是有多傻。我以为只要拥抱便足够,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是真的爱这个女人,恨不得天天与她一起一刻也不要分开,恨不得抛开一切沉溺在她怀中。美人膝,真真英雄冢啊…… 我和秀秀商议着如何瞒天过海弄出一个混淆血统的孩子来。这个难度还是很大的。首先,秀秀的月事是有专人登记在册的。其次,这一旦长公主有孕皇帝舅舅肯定会派太医来诊脉。我们总不可能把全太医院都收买了不是? 那阵子,为了这事儿我愁得落了许多头发,甚至还傻兮兮去问了静修先生有没有什么生子大法。我承认,其实不能和自己所爱之人有个孩子还是挺让人难过的。想想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和秀秀会拥有一个孩子——他的身上流着我俩共同的血脉,他的长相融合了我们全部的优点——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只是很可惜,这些都只能在梦里出现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我心里总抱着一丝希望。或许有一天老天会在某个时候给我们送来这个我们心心念念的孩儿。不论他是男是女、哪怕没有紧密的血缘关系,他一定会成为我和秀秀的心头宝。这样想想我就有些释怀了。 我将想法告诉秀秀,她露出宽慰的笑容来。 所以—— 孩子什么的,就随缘吧。 在帝京上空开始出现各种漂亮纸鸢的时候,殷溪正式嫁给了柴胥搬离公主府。连带着她那调皮的妹妹和三天两头骚扰秀秀的哥哥也不再造访公主府。或许是这些时间的相处让人与人之间产生了羁绊,偌大的公主府里少了一个与我争锋尖牙利嘴的姑娘竟让我觉得寂寞。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没有这国与国的对立,说不准我们还真能和他们中的某些成为朋友。不过,那个秦王就算了。 我其实也就这么感慨了一下下,能和秀秀重归二人世界我其实还是很开心的。只是…… 为啥我总觉得殷溪出现在秀秀闺房的时间比以前还多了? “清溪只是在府里太无趣,想着和姐姐还能说说体己话。姊夫定然不会介意的吧?”从周国的那群人走了以后,和我们日渐熟络的殷溪就舒展了眉宇,放开了性子,不时地也会像现在这样说些俏皮话。和我最初认识的那个端端正正的公主相比倒像变了个人一样。 “咳,别以为你叫我姊夫我就会高兴……”这女人倒是嘴甜啊。嫁给柴胥就跟着雍王一道喊柴秀姐姐,见着我也不喊驸马,居然亲昵地喊起姊夫来。 “姊夫不高兴?”殷溪躲在柴秀身后,柴秀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若不是我在娘子眼中看到了对我的宠溺,我肯定要好好教教这弟媳规矩的。你说一堂堂王妃娘娘,不呆在王府里好好把府里的事情理清做个贤良淑德的大妇,三天两头跑你夫家姐姐屋里作甚?知道的说你来找柴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有个啥呢? 我和秀秀最近的交流反而落后了。不单是因为家中总有人造访,雍王大婚的时候在泰恩寺祈福的太后殿下也回来了。没错,就是那个嘱我一定照顾好秀秀的太后奶奶。 太后奶奶这一次回来,对我没把秀秀饿瘦表示满意,还亲切地抓着我的手说:“锦兮呀,你和秀秀平时也努努力呀。你呀就是脸皮子薄,平时也可以多和景荣、福霖的驸马学学嘛。要不,奶奶帮你问问秀秀的……保证一次成功?” 太后殿下……你老人家忘了上次见我的时候就差没自己使笤帚赶人么?您突然这么关心我,孙儿惶恐难安啊! 末了,太后奶奶当众宣布:“这一次呀,哀家回京就是要等到这个外孙儿出生的。为了我这老太婆,锦兮,你可不能再吊儿郎当。这是懿旨,知道不?” 我和秀秀那真是一脸尴尬,被那些跑来巴结太后的后妃笑了半天。当然,我才不会告诉秀秀宫贵人偷偷盯我却被我当场抓包呢。 或许是因为我和秀秀的缘故,太后对瑾琳也很好。瑾琳如今已褪去了最初的清纯,看着越发融入这后宫了。我也不知是该为她欢喜还是忧愁。瑾琳入宫这几年,母亲还是一次都不曾去看她。有些时候连我也觉得不近人情。可在这件事上母亲的态度尤其坚决。直到最近,她才第一次表露心迹:“母亲愧对瑾琳,无颜面见她。”那是一个,无能保护女儿的母亲的无奈吧? 我私下将母亲的话告诉了瑾琳,她只是微微红了眼眶,说:“三哥安心,瑾琳知道母亲的心。不会怨她。” 于此,我也只能长吁短叹。瑾琳倒是比我想象的坚强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内容很多,主要是坐着菌想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0 目前的大概情况用一章都说出来。说起来,我又把卫老爹忘掉了,他也好久不出现了诶。我必须给卫老爹解释一下,他不是不爱娃,真的是我老是忘记他。 ————————这里是突发奇想———————— 当初锦鼠有过很长时间的断更,虽然后来写完了,也是按照设定完成的,但终归有点不满意。 如果四月一日锦鼠仍旧是第一名,我加入新元素写一篇《新锦鼠》当番外如何啊各位?只是,四年前和四年后,某阮自我感觉还是变化有些大,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当年的水平。 ps:最后,大家伙节日快乐啊,有木有去x宝抢夺姨妈巾?噗。 ☆、第十九幕 天佑二年的端阳节,我和秀秀说好了腾出时间来自己亲手包粽子。然后秀秀很自然地又把殷溪喊了过来。在我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之后,秀秀终于说出“清溪被三弟所恶”的真相来。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周国公主的夫婿,几乎就等于与帝位无缘。太子虽年幼还看不出能力,但显然皇帝舅舅并没有换储君的念头。雍王积极主动在皇帝舅舅面前表现自己,说对皇位没兴趣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可惜他表现能力的方式显然并不被皇帝舅舅所好。现在想来,当初春闱的事情还是我想简单了。那个外放的主考官,怕是一辈子也别想回京了。阿弥陀佛。 柴胥此时大概也醒过味儿来,也因此迁怒了殷溪。但我觉得其实这大可不必,毕竟皇帝舅舅自己也不是最初的皇储。咳咳,我好像想到了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这样不好,不好……我还是老老实实包粽子好了。 箬叶和糯米都是着宫里采办帮忙购置的。虽然我提过自己去山里采摘新鲜的箬叶,不过话才说出来就被太后殿下否决了。老太太说了:“你难道希望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者你一个人去,让秀秀年纪轻轻就守寡?” 咳,太后老人家想象力还挺丰富。怎么她就觉得去山里就一定要牺牲在那呢?不过作为孝顺的孙辈,老人家的话也不能不听。为了老人家能够安享晚年、为了避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为了秀秀一生幸福……我只好放弃了这个计划。 端阳这天清晨,秀秀和我还是照惯例先去宫里请安。之后秀秀就留在太后那和宫里那些回门的姐妹一起叙旧,我回府准备迎接客人们。 这次的端阳,除了雍王夫妇和小太子,还收到了我大殷三贵之一宁氏的姐弟宁夏、宁靖的拜帖。别问我宁氏姐弟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原来我大殷除了皇室还有三大贵族来着。“文卫武宫”这个光看字面意思就能知道是卫氏和宫氏,但是皇商宁氏的确是我失忆以来第一次听说。尤其在秀秀说出宁氏这一任的家主是一个为了成为家主发誓一生不嫁的女子时……我心里那崇拜之情如江潮一般奔涌而至。同为女子,这差距还真是大得不是一点。只是,我接着拜帖时完全没料到宁家姐弟不请自来什么的真的是来者不善啊。 快近正午,在我和厨娘的努力下蒸笼里的粽子已经散发出清香。我和秀秀说起自己包粽子的时候,秀秀一脸质疑并坚决表示了自己不行。那作为公主的马呢,自然要任劳任怨补足公主的缺陷。所以从好多天之前,我就开始和厨娘王妈一起学习厨艺了。 公主府最先迎来的就是我才刚刚发表完感叹的宁氏当家——宁夏。这位宁当家常年在外走商,倒是和我弟弟锦丰的情状有些相似。不过百闻不如一见,如果不是秀秀事先跟我介绍过此人,我绝对不会认为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女人会将至而立之年。 她穿着一身玄色男装,长发只在脑后拢起,看着随意却十分潇洒。或许是常年走商的缘故,她的肤色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要深一些。她抿着的嘴成薄薄一线,与她弟弟并肩站着。见到我时这位宁当家拱了拱手,虽是女子动作却毫不拘泥:“驸马爷,岁月静好。”不等我回答又偏头对站在她身边的男子说道:“靖弟在远方闻得友人变故,如今见君安好,也该放心了吧。” 原来我和宁当家的弟弟是朋友啊。宁靖微微低头,有些腼腆:“长姊,你就别嘲笑我了。” 作为主人,我纵然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也不能让客人就这么站着。今天秀秀带着镜月等一班侍婢一同进的宫,我只得喊来了自己的侍从玉笛和碧若来帮忙。 我着他们将客人招呼进去,后脚雍王夫妻也来了。雍王殿下与清溪公主一前一后的走着,看着就很生分的样子。雍王的脸绷得紧紧的,身后的清溪也是一脸心不在焉。我在心里隐隐叫苦,看来今年的端阳也是没欢乐的。 “卫驸马,本王可曾来迟?”雍王见着我才露出一丝笑容,“若是让长姊久候,可就是本王的不对了。” “诶,稷和大清早进宫请安,这还没回来呢。想来是要与太子殿下一道的。”我摇摇头,“王爷这话就生疏了。您也是稷和的弟弟,她如何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卫驸马说得是。”雍王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转眼却问道,“太子殿下也要来吗?本王倒是也许久未见过太子了。” “我与稷和大婚之后,太子殿下一直说想来公主府看看,但一直不得机会。这次是稷和请示了父皇,好不容易才得了许可。”我笑道,“雍王与王妃还是快快进厅里吧。锦兮已经着人看了今年的新茶。说起来,宁家主姐弟也在里面呢。” “哦?”柴胥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宁家主回来了?如此,本王也该好好拜会才是。”说着径自一人往正厅走去。 “姊夫还要等姐姐么?那妹妹可先进去了呢。”被留下的殷溪无奈看着柴胥的背影好久才出声,说完也不待我回答便匆匆跟了进去。 唉。看着这夫妻二人,我不知怎的就想到自己和柴秀。在失忆之前,我和秀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只是还好,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纵然记忆恢复我也定然不会再向以前那边对待秀秀。毕竟,家族之事已经不能再阻挡我对柴秀的感情了啊。 对于端阳节请雍王妃过府的事情,除了她一个女人怪可怜之外还有父皇之命在里面。但我本人是不大赞成柴秀把柴胥一道邀请过来的。不说柴秀本身与这位弟弟就是从周国公主这件事才开始有了点头之外的接触,柴秀作为长公主就不该惹上夹在周国公主与有野心的王爷之间这么麻烦的事情。可秀秀说除了雍王与殷溪的家事,她也想顺便探探这个雍王会不会对太子弟弟造成太大的威胁。 这大概就是长姊如母吧?在先后故去之后,柴秀是不是就默默承担起了为那位身份尊贵的弟弟担惊忧心的责任了呢?为此,我心中还是有些小小郁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1 结的——为这样的秀秀心疼。 我们五人在正厅里寒暄,少不得我又被打趣。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难过美人关的。殷溪这位弟媳已经和我们胡闹惯了,好在今天她夫婿在场也没有太放开,说话拐弯抹角但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只是她退居二线了,却有人前赴后继。最让本驸马心堵的是宁夏宁大当家。她笑靥如花,说话却毒辣又让人提心吊胆:“当初稷和公主殿下与驸马爷新婚,驸马却三天两头拉着我靖弟往外跑,可把我等担心坏了呢。如今见着公主与驸马安然,夏也觉得安心了。” 呃,宁家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和你弟弟有断袖之爱?不止我,连雍王和殷溪听了她的话都噤若寒蝉。最后还是宁靖出声道:“长姊,你就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玩笑话了。卫兄如今与长公主安好、夫唱妇随,不正是咱们期待的么?” “宁家主在期待什么?”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奇怪的姐弟的对话时,我家秀秀并太子爷到了。秀秀今天只上了淡妆,与早上分别时的柔和不同,她如今的眉眼看着锋利异常。她静静立在门口,身上的大红裙装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了一层金光。 “宁夏自然是在期待稷和公主殿下的归来。”宁夏起身,朝柴秀拱手,“昔日宁夏接任皇商之职,得神武陛下亲口允诺不必行跪礼。还望公主恕罪。” 这来者不善啊……这宁家主也是廿七八的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得与公主争锋呢?真是奇怪。 “宁家主哪里话。宁氏为我大殷所作所为,稷和感念还不及。不过是些虚礼小事,又是得父皇亲允,怎么会怪罪。”柴秀轻笑,趋步走了进来,“今儿个进宫才听太后说起宁家主回京来,却不想人就已经在稷和府上。”瞧瞧,这秀秀也是坏人,明明宁家拜帖的事儿还是她给我说的,这会儿又说才知道人家回京。你这前后矛盾的,是想表现虚伪么公主殿下! “此次西域之行,宁夏得了不少宝贝。得了皇命,今儿个是特地给长公主殿下送来的。”宁夏一来就抬出皇帝舅舅。宁靖在一旁扯着她的袖子,也不知小声在说什么。 “如此,稷和还得多谢宁家主了。合家团圆的喜庆节日,还不辞辛苦给稷和送东西。”听着她们的对话,我越来越好奇了。这一般皇家的东西,都是皇帝舅舅分赏由相应部门制备以后统一分发的。这宁夏,居然能得一声令就直接把东西拿来……该不会是陷害吧? “哪里哪里。宁夏岂敢。”宁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在掌心摊开来——是一串晶莹剔透叫不出名字的珠子。她将东西呈到柴秀面前,解释道:“此番宁夏在番邦得了件稀罕的物什。因言语不通,只大抵知道是件有神明祝福的饰物。陛下见着后连连说适合公主,才匆匆嘱宁夏早日送来,免得耽误了殿下的行程。” 行程?什么行程?秀秀要外出? 后来,忍受了一顿夹枪夹棒的粽子宴好不容易把这几尊大佛送走,我才迟迟问了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秀秀,你要外出?还有,这宁家主为何对你这么有敌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老人家就是任性! 本文角色这么多这么多,我到底该给哪些人多点戏份呢?好头痛。说起来,正在写的那一章,也有新角色加入了豪华午餐。 ☆、第二十幕 对于宁夏的敌意,柴秀是这么说的:“如果有人逼迫我俩和离并抢走了我,你会如何?” “自然是要将你抢回来。”我木讷答道,“可是,我是不会与你和离的。” 柴秀点头:“那若是对方强大到你根本不敢得罪呢?” “这、这也不能就让你被抢走呀。”我感觉这里面好像藏了什么猫腻呀。 “我的母亲、你的姑姑,原本与宁家长房有婚约的。”柴秀果然抛出一个惊天大狗血。可是,宁夏总不至于就因为这个就记恨我们啊。毕竟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而且姑姑都已经仙去那么久了。 “你可知,你若恢复女子身份,便是宁夏的弟媳了?”柴秀咬咬牙忿忿道,“那宁靖定然是觊觎你的。好大的胆子!” 什么跟什么啊?不是上辈子的婚约么,怎么又扯上我了?我苦着脸:“秀秀,我是女子的事情总不至于完全不是秘密吧。那宁靖要是知道了,能不去告发?还有,我什么时候和宁靖有过婚约……” “哼,告发?他也得有那胆子。宁夏是父皇的心腹,又怎么会做出与父皇意见相左之事。”柴秀冷笑,顿了一下又说,“至于婚约之事,也不是空穴来风。相传当年因母后进宫,老卫相心中愧疚曾许诺嫡孙女与宁氏婚约作为补偿。宁氏老家主碍于皇威也只得作罢。只是没想到,你这一辈只得你与瑾琳两个女儿。你作男儿养就算了,瑾琳还神似母后。宁家主也是跟在父皇身边许久了,还能不知道这卫瑾琳是娶不得的么?” 至于外出一事,柴秀却稍稍卖了个关子:“不是我要外出,是咱们。” 我们要外出?完全没听说啊!从永和六年到现在,我唯一一次离京还是去泰恩寺看望太后。现在太后也回来了,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我想了想,目光落在满脸笑容的秀秀身上,猛然一扑去搔她痒痒:“你说不说?” “啊哈哈……卫锦兮!锦兮……你放肆!”柴秀一边躲避一边笑着想推开我。 “哟呵,公主殿下这个时候还能说我放肆?”我挑眉,将她钳制在我的怀中,“娘子大人,为夫……可不介意再放肆些的。” 柴秀风情万种地白了我一眼,最后招架不住投降道:“好了好了,咱们后天就去湖州。” “湖州?”湖州是我大殷沿海的州府之一,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大概就是经常有出海去别国的船只在湖州州府湖阳城的港口靠岸。难道公主大人准备出海?还有还有,后天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有这个行程! “不走远些,怎么带个孩子回来?”柴秀轻声笑着。 原来如此。 我抱紧柴秀,在她耳边轻喃:“娘子莫不是已经有了孩儿的人选?” “这倒不曾。”柴秀靠在我怀里,“我听太后说起,我有位皇叔青年时就离开帝京海内周游,后来遇见一江湖女子便在湖州定居了。先皇觉得皇叔的作风有损皇室颜面,便去了他的封号。” “原来是为了去看望皇叔啊……” “这次是奉太后懿旨。太后年纪大了,无论如何都想找到皇叔下落。”柴秀解释道,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你说要是找人找个两三年,带个小娃娃回京,怕是不会被怀疑吧?” 娘子……你好奸诈呀……我点点头:“娘子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2 说得真对,那、那咱们赶快收拾行李吧。” “早就收好了。”柴秀盈盈笑着,朝我勾了勾手指。我稍稍靠近,只见她眸中百转,唇贴近我耳边幽幽说道:“驸马,良辰美景……还不快些安置么?” 安置?嗷!安置!安置! 这一次南下是为了完成太后老人家的心愿、是尽孝。皇帝舅舅自然二话不说就准了,还派了一队暗卫保障安全。而我和秀秀,就扮作回门的夫妻。明面上,也只带玉笛和镜月两人随行。好在这次的差事并不赶时间,我们一路还可以游山玩水。 出京的第五天,我们来到了我大殷除帝京外也非常出名的怀扬城。怀扬是柴氏最初封地楚地的督府,也算是我大殷的起源。这里有商户万家、市茂繁荣,不论是陆路、水路均十分方便。我们这次的行程准确的说是从怀扬开始的。湘楚江作为母亲河滋润了整个大殷,它的分支到了怀扬改叫湘扬河。前唐时,我朝太祖便奉了皇命在此开凿了通往湖州的大运河——京湖运河。 这京湖运河全通已经有悠悠六十年,河岸端的是一片繁华。正逢端午前后,节日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沿街叫卖的小贩比比皆是。这里没有帝京的威仪气势,却多了小桥淌水、多了炊烟人家。 说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怀扬好像还是御用画师梁宴的故乡呢。当初我失忆了,玉笛就是拿着梁画师画的秀秀的肖像交予我辨认的。只是,呵呵,画像里的女人娴静美好,秀秀也的确娇艳如花,我却如何也没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怎么,被这江南风光迷住了?”正在我醉心美景的时候,我家娘子探过头来。我喜欢柴秀笑着的模样,笑容会让她的眉眼变得特别柔和。不在皇宫里的公主、不在帝京里的秀秀,看着比任何时刻都要真实。 我扬起笑容回应她:“江南可是前朝的称法哟秀秀。” 秀秀嗔怪地看着我,还没说话就被镜月打断。只见她一脸诚恳地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姑爷,您二位在外面还是收敛些吧。我朝虽然没有限制女子出行的规矩,但作为皇室理应以身作则,当街打情骂俏的总归是不好。” 我:“……” “啊,玉笛,船联系好了么?”虽然我知道镜月是稷和长公主身边的大侍女,但你要和公主殿下谏言就私下里说嘛。作为你家主子的夫婿,我这样很难做的啊。你看你看,你家主子现在的表情这么羞涩、这样养眼,都是你的错啊! “少爷,船家已经去准备了。明早便能启程。”玉笛回答道。 “嗷。那咱们也去准备准备吧。”我朝柴秀眨眨眼,“娘子娘子,我们去买糖吃呀。听说怀扬的麦芽姜糖也是很有名的呢。” 玉笛和镜月居然同时露出了无可救药的惋惜。唉唉,真是知音难寻啊。 “是张叔说得那个么?”好在我家娘子总是向着我的,她立刻扯着我的手乐道,“锦兮咱们去那边酒楼坐会儿,镜月、玉笛,你们快打听打听这怀扬城里哪家麦芽姜糖最好吃。” 两个娃一脸无奈地领命去了。我嘛,就跟着柴秀进了酒楼。点了一桌特色堂食。等小二哥将小吃都上了,秀秀才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嘱咐我道:“快到湖阳的时候,咱们就甩开他们。” “甩开他们?”公主殿下呀,你是不是玩得太野了?这都只剩两个跟班了还甩开?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皇帝舅舅和太后奶奶肯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呀。你、你看看我这白嫩嫩的小脸,再看看我可怜兮兮的眼神,不要甩开他们好不好?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柴秀耸耸鼻子,“难道你不想和我单独相处?至于安全,有一三他们跟着,你还担心什么?” 这一次皇帝舅舅派了一个九人的小队跟着我们,“一三”是带队人的代号。我压根没见过那些人,更不知道柴秀如何与之联系……皇帝舅舅让他们跟着那是保护秀秀安全的,可要是秀秀出了事……谁知道是我死,还是我和他们一起死呢? 然后、然后我想说的是,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我发现我总是后知后觉——我以为柴秀是在和我商量。可直到我们在京湖运河上行进了半个月,我才发现她只是通知我一声罢了。真的、只是通知! 这一天夜里,秀秀把我叫到甲板上说要领略一下江风渔火,还专门着镜月温了一壶酒!还故意把镜月和玉笛支到了厨房! 对酒当歌,我俩情意绵绵说了会儿话,我已然微醺。她拉着我走到船沿,温声细语地说道:“锦兮,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还没闹明白那句话是啥意思的时候,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推下了船。入水之前,我听到她失声喊道:“驸马!来人,驸马落水了!” 我被夜里的河水浸得一哆嗦,可手脚软绵再加上越来越沉的衣服让我无力挣扎。我呛了好几口水——那一刻,我只差怀疑柴秀其实就是骗我。她或许是真的要杀掉我?可是我不愿相信啊,哪有人为了骗人还做些完全没必要的事情搭上自己的清白的呢?她可是我大殷的稷和长公主啊…… 事实证明,秀秀的确不曾辜负我的信任。我被人拖上岸不久就看见了浑身湿透的柴秀。她明明也是衣衫不整,却一上岸就扑进了我怀里。她一面紧紧抱住我,一面吩咐那个带我上岸的人说:“一三,去给姑爷拿身干净衣服。姑爷身子弱,冻不得。”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在我快要溺水时救了我的人居然是个女子。她低着头,一撮一撮的头发紧贴着额头:“是。” “秀秀,你该让她也给你拿一套。”刚上岸时还不觉得,等秀秀这么一说我才觉得穿着湿衣服吹风那简直是冻人极了。想到柴秀这阵子也总是受寒,我赶忙说道。 柴秀摇摇头,哈哈笑着:“你这个笨蛋,让你喝酒你就喝。幸好我让一三在底下等着。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你这么担心还推……我当然只敢小小的腹诽一下:“那,不是你让我喝的么……我哪知道又掉水里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锦兮:呜呜,公主大人的行为真的是好过分的!我跟你、跟你什么仇什么、什么怨! 秀秀:…… ☆、第廿一幕 在我们敬爱的稷和长公主未雨绸缪、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我好歹没有又染上风寒。见我居然如此争气,公主大人毫不吝啬的赏了我一记香吻。 我也曾经问过秀秀:“你就这么带着我跑了,不怕镜月引咎自尽?” 稷和公主很鄙夷地看我一眼:“镜月知道,出京之前我就跟她说了。” 我:“……” 镜月知道?镜月知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3 么回事?我们四个人一路出京,暗卫协助我和柴秀甩开两个跟班,而其中之一的镜月又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么,其实要甩掉的就只有玉笛了? “锦兮,你知道么……”似乎看出我的不理解,柴秀轻声叹气,手指轻轻勾勒着我的脸颊,“周国在我大殷安插了细作。这些年总有机密消息走漏……经过排查,那细作、就在卫相府中。”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啊……我家里居然藏了敌国的细作? “秀、秀秀,那、父皇已经锁定那个细作是玉笛了?” “哼哼。”柴秀耸耸鼻子,“你这笨蛋,带着细作在身边那么久居然浑然不觉。这次出行,父皇也交代了任务……” “这样?”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却招来公主玉手一推。她说:“笨蛋。自然是想办法把与他接洽的人找出来。这些信息定然不是他一个人便能传回周国的。” 虽然柴秀如此开诚布公的说出了皇帝舅舅的想法,可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啊。以皇帝舅舅那多疑的性子,柴秀现在与我说的话也难保不是在试探我们卫家吧?虽然秀秀不见得是皇帝舅舅的同伙,但是被他利用一下还是很可能的。还有就是,我现在觉得前阵子皇帝舅舅让清溪公主住到我们家是为了找到和玉笛接洽的人。甚至我还有个猜想,那个人就是没事就以看望妹妹为由却总是对柴秀表现出觊觎之心的秦王殷骁。 对于自己家里出了细作这种事,说实话我还是挺难以接受。我卫氏从太祖还是唐朝封的楚王时就一直效忠柴氏,当初也是力挺楚王登基为帝的股肱之臣。虽说如今君臣间存了些隔阂,那也是因了一些难以言表的忌讳——说白了就是皇帝舅舅就算再重新卫氏也不能让我们威胁到他的帝位和柴氏皇位的传承。可若上升到暗通敌国这个层面,那就是不可饶恕的背叛了。我的父亲,看着如此睿智的男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来的。可是—— 如果,柴卫两家已然闹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父亲为了自保牵连进外族……不、不管怎样,我都要找时间与父亲确认这件事情。历史无数次记录了背叛者的下场,不论原主或者继主,他们对背叛者都只有一个处理之法,那就是——杀! “秀秀,接洽人,难道不是混在周国使团里的某一个么?”我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将那些荒诞的念头都抛之脑后。皇帝舅舅还肯把公主嫁入卫氏,就证明了柴卫两家并没有到那个地步。我实在是庸人自扰,自己吓自己了。 “父皇说刚开始他也以为是这样。”柴秀叹了口气,“他故意让殷溪殷昭住在我府中,就是想看看他们会不会接触。可是敌人明显比我们想象中要狡猾得多。” “既然如此,玉笛又是如何暴露的呢?”我露出一副不敢相信表现,这里面有几分故意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玉笛似乎从几岁时就卖身卫府跟着我了,如果他会做出这种事来,那实在、太可怕了。”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越来越厌弃这样的自己。 看看我是怎么了?为何与秀秀相处的时候越长,我却反而越害怕。她是那样的尊贵、美好。而我,却什么都不是。可偏偏就是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我,还要小心翼翼提防着某一天会在睡梦中沦为阶下囚。卑鄙如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站在柴秀面前啊……可是,每当面对柴秀时候,我总会想到那个让我如头悬利剑的皇帝。可那又是她的父亲,要我如何向她倾诉我那些讳莫如深的复杂情绪? “锦兮……”柴秀欲言又止地靠在我肩上,“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书上虽记着是稷和尚驸马,但在我心里早已把自己当作卫家的一份子。” 卫锦兮啊卫锦兮,你真是何德何能?我只觉得眼眶微热。那是一种完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情绪,只仿佛那泪的热度都沁入了心里。我无意让柴秀在两个家庭中做出选择,因为我自己也做不到。如今得了她这样的肺腑真言,我除了“牡丹花下死”,还能有什么怨言呢?况且,我所担忧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不是么?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又哪能真让她丢了性命? “秀秀……”我展颜一笑,“你想哪儿去了。既然皇帝舅舅都肯告诉你这些了,那自然就证明了他是相信父亲的。” 柴秀嗤笑:“卫锦兮,你就不能不这么败兴?” 败兴?仔细想来,从永和六年、甚至更早开始,我的确一直都在做着让稷和公主殿下败兴的事情。这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倒也贴合实际。只可惜了公主殿下这金鳞却无缘无故落进了池子里。我、卫锦兮,哪里有理由去怨怼? “是锦兮之过。锦兮以身相许将功补过如何?”我拱拱手赔笑。 “哼。”柴秀挑眉,斗志昂扬,“待本公主学成,哪轮到你如此欺负人。” 唉,谁叫我就是喜欢她呢?以后的事情,便以后再说吧。不管皇帝舅舅如何、不管我父亲如何,我对秀秀的心……绝对不会改变。 到了湖州,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皇叔的住所。只是地方虽然找到了,却已经是一捧黄土。他与他心爱的女子一同葬在湖阳郊外。明明是皇家子嗣,最后却落在这样一个连一方地主都不如的坟头里。 在皇叔后人的引导下我们去祭拜了他们。自始至终,那位后人对我们都表现出疏离。直到我们告辞之时,他才恭恭敬敬以大礼相送,曰:“后会无期。” 所以说,整个过程我们都是碰着个软钉子。可太后年纪大了,思念后辈之心无错,我们又如何能辜负老人家的殷殷期盼?我与柴秀商量着,最终还是隐了实情只说不曾找到。 我们在湖阳滞留些时日,也并不曾遇见合眼缘的婴孩。后来柴秀得了镜月的消息,说是自我们坠河那天开始,玉笛就不断地试图向镜月套话。除了焦急地找寻我们的下落外,还趁着往帝京传讯的时候多传了一封简讯。承载那封简讯的鸽子,被暗卫在清溪郡的安越城截获。安越是离周国国土最近的一个郡,从地图上来看它就像箭矢的头部扎入周国的版图。自从天佑元年周国将清溪郡并其他二城献给我朝,新的疆土划分所代表的寓意象征已经多次被人提起。 皇帝舅舅听惯了这些恭维话,竟也当了真。将安越、乔州一并纳入清溪郡管制。可如今这情状,我倒觉得还真难说到底是谁给谁一次重击。周国所献出的城、送来的公主,到底都存了哪种心思呢? 虽然书信被截获,却也暴露了玉笛已经被怀疑的事实。后来他们在安越搜查了很久,抓住了一个长期在当地贩卖手工陶器的商人。他把信息都烧在陶器的内里,那是一般人都不会注意的地方。知情者收到陶器就将之摔碎,再拼凑碎片得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4 到想要的信息。 玉笛被捕,到最后也并没有再牵扯出其他人来。我们卫氏的嫌疑被洗清,父亲却因为未能明察让这细作在府中这么多年而引咎辞官。如此一来,我卫氏最大的仰仗下野。 我们回京是八月底的时候,我几乎是才下车就带着礼物去了卫府。 回家时父亲正在花园里陪母亲剪花。我从不曾见过他们之间有这样的交流,尤其是看到父亲为母亲拾去鬓角的花瓣,母亲拿手帕为父亲试汗的时候。真希望,我和秀秀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能如二老这一般哪。 我笑着上前朝二老行礼。母亲嗔怪道:“回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 父亲的表情也难得柔和,他说:“前阵子你和公主的事情为父并不曾告诉你母亲,你若要请罪,现在正是时候。” 左相大人就算赋闲在家也不忘打着模棱两可的官腔。可我不上当,只说:“那都是为了捉住细作。只是没想到玉笛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父亲冷哼,吹胡子瞪眼形象的描述了他现在的模样:“看你带的好随从!” “这、这还不是父亲给孩儿配的么。”我嘻嘻笑道,“孩儿倒觉得如今这样也挺好,父亲也该好好陪陪母亲。种花,啧,开花结果,多美好。” “小兔崽子!”父亲立刻鼓起了眼睛,就差没上来凑我。 我连忙躲到母亲身后,叫道:“前左相大人,儿子好歹是五品驸马都尉,你可不能随便打我的。” 母亲笑着拉着一直小跳着准备逃生的我,道:“行啦兮儿。拎着什么东西呢这还使劲儿跳。你们父子啊,一天不对着干就不快活。” 我将礼物分发下去,母亲就赶着让我和父亲去聊聊。进了书房,父亲幽幽叹了口气:“锦兮,如今这样的日子,可是你想要的?” “父亲此话怎讲?” “为父听到你母亲说起你的担心。”父亲说道,“你若喜欢现在的生活,咱们可以以后都这样下去。为父其实早就看明白了,伴君如伴虎啊……” “儿子只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我低声道,“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如此,便如你所愿吧。”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叹出。他用他那宽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锦兮,我卫氏一族的命运……就由为父来做个了结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时常想,要是本文用公主的视角来写,肯定也很好。 剧透的ps:卫丞相呀,您觉得现在激流勇退,还来得及咩? ☆、第廿二幕 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保证,这一次我是真的放下心来。朝堂上那些事我不懂,也一点不想要涉入其中。我没什么大志向,若能守住与柴秀的一生一世便可死而无憾矣。 九月一到又是重阳节。平常日子里都各玩各的伙伴们约了出去登山。帝京附近只有襄山和白梅山。白梅山因满山梅树出名,风景秀美,是文人骚客节日里最喜欢的去的地方。而襄山则是皇家猎场的所在。我们本来是想去白梅山的,那里游人众多,节日的气氛定然很浓厚,说不准还能遇上同来登山的名士。只是登山队里又是长公主又是王爷的,太后老太太坚决不允许我们做出这等不安全的行为。要么不去,要么清场白梅山,要么就去襄山。权衡再三,我们接受了最不扰民的办法——登襄山。 九月九日,为了看日出,我们丑时就出了京。我实在是不太理解那些一大早登山就为了看日出的人。虽然山里的空气的确很清新,胸腔都被那湿润的气息净化了一般。 入秋之后,清晨的气温还是有些冰凉的。我用厚毯子将我和秀秀裹在一起,结果被殷溪用怪异地眼神看了一路。呵,她和雍王成亲这么久,上山时却还是一前一后的,怎么看都是不好了。就让她羡慕嫉妒去吧,我打心里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个妹妹人并不坏,可谁叫她嫁给了雍王呢?雍王这个坏人,娶了人家姑娘却不对人家好,让这姑娘怨妇一般隔三差五和本驸马抢娘子……这两口子,我一个都不喜欢,哼!还有还有,宁夏宁靖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姐弟,你们不是仇视我们么?我们出去玩你们厚脸皮跟着,是故意来惹人不快的么!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伟大诗人总是能用神奇又简短的词句形象的描述他想要描述的风景。我虽然觉得就算日出很美也不至于非要一大早赶着上山来看,只是也不至于要说出来去败人兴致。只是我忘记了我家娘子,那可是有一本小诗集的人物。我不过就随口诵了句大诗人的名句,她就笑容可掬地扭身问大家何不吟诗作对。这群王爷公主、小姐少爷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都有那么些学问,居然全都点头叫好。 你们倒是开了心,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的!登高赋诗这种事情一向和我没有关系,我很明智地先就躲在了我家娘子后面。虽然被殷溪嘲笑了,但总比装着会作诗最后却写不出来的好嘛。 我呢,本来是想坐在柴秀身边看她写诗来着,可是柴秀嫌我坐在后面影响她思路。我可是一向很贴心的夫君,娘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为娘子做些什么的。不能打扰娘子写诗,那我就去打扰别人嘛。哈哈,瞧我多聪明。 我先偷偷瞟离柴秀最近的殷溪,却见着她纸上写道:“北来鸿雁,重阳菊酒,茱萸当矢投壶。乘兴浅唱是乡音,却惊恐无人来和。” 虽然我不太乐意殷溪老来打扰我和秀秀的二人生活。但殷溪毕竟也算是这些年来和我们走得近的同龄朋友。这些年的相处,我都差点忘记了她还是北朝送来和亲的公主。 乘兴浅唱是乡音,却惊恐无人来和……要是被旁人看到这思乡的词句,怕是要做些文章的。况且如今她和柴胥已是夫妻,要是被这本就存了芥蒂的王爷知道王妃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怕是又要闹得不快。我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故意将探头的动作做得大了一点以便被她发现。 “卫驸马,偷看可是不对的。”殷溪果然将诗遮了,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揶揄,“你若做不出来可以悄悄找稷和姐姐帮你。可你若是想偷窃我的词句,我可是不依。” “我便看看又能怎样?”我厚着脸皮说道,“本驸马又不似你们这等闺中儿女还有闲情吟诗作对。我是肯定做不出诗来的,一会,你们谁做得好了,我唱一曲给他听可好?” 听说我要唱歌,连柴秀都来了兴趣。她那双看向我的眸子灿烂似启明星。只听她笑意深深:“哦?驸马何时学了唱曲儿?” “那依依哦哦的曲调,不就是公主教我的么。”我别有深意地笑道。可连笑都还不及收敛,便被一只飞速擦过我脸颊、满是墨汁的毛笔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5 在脸上划下一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好是毛笔,要是别的什么暗器我不得当场毁容? 这飞来之笔自然出自柴秀之手。她面带笑容靠近我,拿起我桌上的毛笔顺着刚才的笔锋在我脸上又加画了几笔:“本公主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教给驸马呢。驸马可知这是什么?” “莫不是……黥面之刑?” “驸马果然聪慧。”柴秀笑如春风,“可惜却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以公主所见,应该为何?” “若一会下山,驸马愿就这样陪我走走。我或许会乐意告诉你。” “这有何难?”我想着反正山上又没几个人,就算被看见也不怕。丢脸,那也是丢的公主的脸。我就不信有稷和长公主在我身边,他们还敢笑话我! 这诗最后也是没作下去,原因是今天皇帝舅舅也乘兴突然招了一帮富家子弟围了猎场的一处空地打马球。 “陛下听闻雍王殿下与驸马爷都在这里,便着臣传唤二位参加马球赛。”在听到内侍监李荇拾这番话的时候,我那个恨啊。怪不得帝京的百姓都要笑话我呢,这一个重阳节真是过得虐心啊。先是公主提出文斗,又是皇帝舅舅邀请武斗。叫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娇弱驸马,情何以堪! 但是转念我就又觉得庆幸起来。马球是什么?那可是北国贵族闲暇时的娱乐活动啊。我们南国常玩的是蹴鞠。作为左相之子、卫氏的嫡子,蹴鞠和骑马我都是会的,但也只是会而已。联想到柴秀前阵子说与我的话,我还能不明白么?什么打马球都是借口,肯定是从被捉住的玉笛那里没有套到更多的话,想继续排查细作嘛。 既然行程有变,我当然不敢丢脸丢到皇帝舅舅那去,得到召唤的时候秀秀就着人打了水拟在路上给我擦脸。马车上,柴秀边给我擦脸边与我谈论起这次突然的马球赛,当我说起上述猜测,公主是这么回答我的—— “笨蛋,你又自以为聪明!”柴秀揪着我耳朵笑骂道,“卫府出了细作的事儿朝中那些老头都是知道的。如今一个二个都警醒的很呢,哪能就这么试探出来?” “不是试探……那是干嘛?”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做这打草惊蛇的事情?况且要是因为这样寒了朝臣的心,对如今的局势也无半点好处的。 “今次的马球赛,是为了殷溪和柴胥。”柴秀叹气,有些惋惜,“身为皇室子弟总有些身不由己,这次雍王也实在太过感情用事。” “啊?父皇好偏心。”我皱眉道,“这也太偏心了。怎么我们成亲他老人家就忙着拆散,雍王他们他就跑出来撮合。” “你啊。”柴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虽然我在说她父亲“坏话”她也不曾生气。她看着我,努努嘴:“平时脑袋瓜子转得那么快,怎么这会儿就不知道多想想?” “本来就是么。”我轻哼道,“你说多想,难不成父皇想从殷溪那套出消息来?我倒觉得这殷溪就是个幌子。” “幌子的确是幌子,可这幌子有时候也是柄利剑。”柴秀的唇贴在我脸颊,轻轻一碰就又离开,“看你这小心眼的。平素对着清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会子怎么又在帮她说话。” “那还不是看你和她挺聊得来。”我说,“那你快告诉我,父皇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大抵是想让柴胥与殷溪相互牵制吧。”柴秀却不愿再多说,她抬手捏了捏鼻梁,“清溪与雍王已然成亲,无论如何至少也该相敬如宾。可如今这相见如不见的样子,怕是会让父皇难做。” 周国公主在殷受到冷落,好不容易签订停战协定的两国会为了这个再打起来么?对于这一点其实我也不太肯定。因为我一直不相信周国会真的无力再战。我虽然对北国不太了解,但是从建国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件也可以窥知一二。前唐分两朝后北国无时不刻都在谋算天下一统。那会儿因了某些缘故,柴氏虽长年盘踞楚地反而处处受制于北边,甚至开国的最初还曾经年年进贡。建国几十年来两国大小战事无数,直到皇帝舅舅登基才第一次出现了我大殷主动发兵。这一出兵,就是十年。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还不大看得懂皇帝舅舅那些弯七扭八的心思,不过我要是都能把皇帝舅舅看透了,那他的皇位估计也坐不久了……阿弥陀佛,为了我项上人头的安稳,我也不想与皇帝舅舅正面冲突。 我身边有柴秀时刻提点,倒也不至于犯什么大错。况且最近连我爹都告老了,皇帝舅舅应该也不会针对我了才是。 可是……我错了。 我们拜见了皇帝舅舅。他端坐在龙椅之上,眯着的眼睛在听到李荇拾禀报“稷和长公主到”时睁开,可他说话的对象不是秀秀而是我。他说:“锦兮啊,朕与你逍遥王叔各领了一支马球队伍。你为朕外子,就代朕出征吧。” 我……靠…… 我都感觉到我额上冒出一丝薄汗:“儿臣遵旨。”皇帝舅舅你这是干嘛啊?你儿子女儿都在呢,你居然让我这个女婿出场? “清溪,你就去你王叔那吧。”皇帝舅舅满意地捋捋胡须,“素闻北国公主皇子都擅于骑射,清溪定然能成为皇弟的一大助力。” “多谢皇兄。”我的医术师父兼救命恩人——逍遥王爷柴玉璋起身谢恩。他说着看向我:“臣弟还要多谢皇兄先让了臣弟一局。” “朕何时让你?”皇帝舅舅挑眉。 “卫驸马自从永和年落水后身子就大不如前,皇兄让卫驸马出阵,又给臣弟派来善骑射的雍王妃,不正是让了么?”逍遥王叔笑道。 虽然听出了这位王叔是在帮我说话,可是我作为当事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好生难过……皇帝舅舅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皇弟所言倒也不差。所幸这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朕若输了,就准你明年出京去玩耍些时日好了。你若输了,便回朝来当丞相吧。” “如此,臣弟先谢过皇兄了。”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我到底应该拼死去赢,还是顺其自然地输啊?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一路补分的蝙蝠君提醒,今天是植树节快乐。另,昨天留言的各位,开虐的节奏神马的,怎么可能呢?我虽然是话痨,那也是一如既往的亲妈啊,是吧是吧? 那么,第一部分结束倒数一周。 北国姐妹可是我很喜欢的呢! ☆、第廿三幕 等比赛开始,我发现我是多虑了。以殷溪的身手,就算是两个我一起拼命怕也不是她对手。不过这也不是我轻易放弃的借口。开玩笑,我可是代表了皇帝陛下的脸面。一个不小心丢了皇帝的脸,那不是找死么?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6 “姊夫,清溪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喽。”殷溪俏皮地向我眨眨眼,却上前牵了柴秀的手,“稷和姐姐,你可不能让驸马姊夫欺负臣妹。” “当然不会。”柴秀浅笑,悠悠吩咐道,“驸马,身为男子,可不能欺负女子才是。” “臣自当听令。”虽然在公众场合、对着自家娘子还得低头称臣让我很揪心,但却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端倪。就像我刚才说得那样,本驸马代表的是皇帝陛下的脸面。我不敢轻易输掉,那边的王叔队就敢拿出实力打我个落花流水么?丢脸和打脸,输或赢……这还真是门学问。 辞别了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我与殷溪在李内侍监的带领下去选马。这球好不好打,选马还是很重要的。不过对于我这个根本不会的人,也不知能在场上起到怎样的作用。皇帝舅舅那话就是让我去拼命,可拼命归拼命,我压根不会打马球也是事实。 最后,殷溪选了一匹枣红大马,而我我选了一匹只有脸上有一块白点的黑马。我仔细检查了马鞍放心上马,拱手与殷溪告别。这位北方来的公主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女子难得一见的豪迈。为了骑马方便,她将袖口和裙摆那些容易碍事的地方系得系、扎得扎,见我招呼她也朝我拱手道:“驸马爷,一会儿、清溪可是不会故意放水的。”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秀秀对这位公主总有些惺惺相惜了。我嗤笑道:“王妃自然不必放水。为了她,锦兮愿意拼命。” 殷溪脸色一变:“又在本公主面前秀恩爱!混蛋!”说完策马扬鞭,朝她的队伍奔去。 我摇摇头,也打马朝自己的队伍去了。 到了皇帝陛下队伍的休息区,我才发现这队里竟还有不少熟人。比如那个不知道远房多少的亲戚卫国,比如宁家姐弟之弟的宁靖。其他的都不大熟,不过都是名门子弟便是了。 我与众位队友寒暄了一下,便被卫国揪到一边。他那粗壮的臂膀就那么随意搭在我肩上,好像和我很亲密的样子,说道:“锦兮老弟,身子可大好了?没想到你居然也会马球!” “卫兄,小弟不会啊。”我压低声音道,“只是身为女婿,泰山都开口了我怎么拒绝?” 卫国一僵,呵呵笑道:“这个简单,趁这会儿子我先把要领和规则讲与你。只是,一会上场记得避开宫家那小子就好了。” “宫家的小子?”我蹙眉,“什么人?” “大将军和贵妃娘娘的弟弟,宫家老三宫云扬。”卫国咧着嘴龇牙,“那小子已经好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对你的不满了。” 等等等等!宫家云字辈?那可是比我辈分高的人了!他干嘛要揪着我这小辈表达不满? 似乎看出我的不解,卫国压下声音沉沉道:“锦兮老弟,你可记得那宫贵人?” 宫贵人?宫倩? 卫国“呸”了一声,说:“明明是他们宫家卖女儿求荣,却把她进宫的缘由推到你身上。” 又是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总共就跟那宫贵人见过一次,经过秀秀提醒以后我都绕着她走了好么?怎么都这样了还能冒出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宫家小叔叔来路见不平? “锦兮老弟不必忧心,有老哥在呢。”卫国拍着胸脯保证道,“咱们绝不能输卫家的脸。” 卫兄!要是我能活到我爹百年之后、活到接任家主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个机会认祖归宗! 我听了卫国讲述的要领和规矩后准备先不一马当先加入战圈。等比赛开始的时候,我的主要活动区域是在球门附近。一边看着别人怎么打,一边积累经验和马儿磨合。 看着对面的殷溪纵马飞驰,在马上的姿态实在叫人情不自禁拍手称快。我深吸了口气,策马上前去。 我的本意是过去佯装抢球,抢不到至少也不至于被说浑水摸鱼。可谁知我还没跑到预想的位置,半道上就有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从左侧边冲了上来。他来势汹汹,一脸杀气的样子着实让我生出惧意。我不由勒马转头避开正面冲撞。却见他飞驰而至,与我擦肩之时发出低沉的冷嘲:“卫驸马,你就这点本事么?” 本事是什么?一群“卖女儿”求荣的男人就有本事了么?不敢面对自家的过失却总把不如意的原因放在别人身上就是本事了么? 我调转马头,握紧手中的鞠杖。此时球已经落到宫云舒杖下。 不愧是宫家的人,马上的武艺也毫不逊色。我深吸了一口气,策马飞奔准备从后面抢球。卫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也回马与我配合。只是眼见着就能将球夺下,宫云舒却突然抬手挥杆,我躲避不及被杆子末端戳到颧骨,吃痛之下往后一仰,马儿却刚好与宫云舒的坐骑相撞。 “锦兮!”我听到柴秀在场外大喊。我还未能转头去寻便落下马去,偏偏倒霉催的一只脚卡在了马镫子上。只听“嘭”的一声,脑后传来的疼痛让我险些昏了过去。我被快速奔跑地马拖着跑了一阵,只觉得背后和后脑勺生疼不说还像是生出了火一般又刺又辣。 我听见身后的叫喊,看见宁靖和卫国在我身侧却不敢太靠近的身影,甚至稍稍抬眼就能看见柴秀骑着马朝我飞奔的身影。我难道要成为大殷第一个坠马而亡的驸马爷么? 后来,救了我命的英雄,不是卫国也不是宁靖,很可惜的是也不是我最爱的公主柴秀。恩公,是属于“敌方”的殷溪。她在那些男人尚不敢轻易上前时威武地跃上我的马勒了缰绳,又将我的脚从马镫子里解救下来,果断地扯了衣裳给我包扎。 呵,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我对她也不怎么好,到危难时却是她最先反应过来不顾安危地救人。我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我突然想起父皇兄弟之一的英王柴巽就是坠马后几天突然猝死的——越发担心本驸马就如此英年早逝了啊…… “锦兮!”然后冲过来的是秀秀,我的眼有些模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的进了眼睛、生疼。但我还是能分辨出她的轮廓、还是能看到她满目的焦急与心疼。 啊……作为丈夫,我实在是太弱了啊……我如果大难不死,一定要找个武艺师父好好锻炼身体。 “秀秀。”我喊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到底是该让她放心还是趁机煽情的交代遗言……我可一点也不想就这样死掉啊老天爷…… “别说话,别说话……”她喊道,眼泪练成一串顺着脸颊落在我脸上,“王叔王叔,你快来给锦兮看看。” 后来嘛,我当然大难不死。只是为了以防什么后遗症,父皇还是准了我三个月的长假。我被抬回公主府,开始了慢慢卧床的人生。咳,就回家那天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残了呢。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养病的这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7 些日子,有不少朋友都带来了慰问。 母亲几乎天天都会来看我,连瑾琳都去求了皇帝舅舅出宫来看过我一次。她们母女也因此见了一面。只是女人的情感世界复杂的我根本不能领悟,她们抱头大哭了一场,却什么都没说。 殷溪和柴胥也来过。而且看两人的样子,倒像是关系缓和了不少。真不知是什么缘故。 然后,宁氏姐弟也给我送了不少药材。宁靖边检讨了自己学艺不精,还一脸懊悔地跟我说:“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马术,下次在遇到危险肯定不会让你受伤了。”还下次?你能不诅咒我么? 宫家的贵妃、贵人也带了那个害我受伤的宫云扬来赔罪。不过嘛,秀秀冷着脸推辞了他们带来的东西,弄得那家人挺尴尬。只是这一次,皇帝舅舅显然也不准备帮腔谁家,给足了秀秀面子。 最后,最最让我惊讶的是静修先生。他居然主动来看望了我。要知道,这位世外高人除了我每月定时去看望他、是从来不会主动出现的。 见着我,他第一句话就是:“哎呀,驸马爷你这个战五渣。打不来马球不会躲远些么?害得小公主那么担心!” 战五渣是个啥?我头疼得紧实在是听不明白。 他连连叹气,将一瓶药放在案上:“驸马爷,如今看来你已无心朝堂。贫道也看不懂这命运,怕是真的帮不到你什么了。” “锦兮何时说过请先生来京是求您帮助了。”我无力笑道,“先生能来看锦兮,证明咱们的情义自不是假。再者,前阵子还听锦丰说过先生这些年给了他不少帮助呢。” “那都是小事。”静修先生摇摇头,“驸马爷于贫道那可是救命之恩。” 如果没能让你饿死那都是救命之恩,那这恩情也实在太廉价了。我浅笑道:“既然先生如此说,那锦兮想请先生加入秀秀的幕僚。” “驸马爷又不是不知道小公主与我……” “秀秀并非任性之人。”我低声道,“锦兮总觉得未来有些事情不可预测,多一人做助力总是好的。” “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啊,年纪轻轻心思都这么重,难怪总是气血不畅英年早逝。”静修摇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贫道也只有继续叨扰下去了。” “多谢先生。”我扯出笑容,“只是方才先生所说的‘战五渣’是何意?还望先生答疑解惑才是。” “咳。”静修清了清嗓子,“就是、以百为满评估一个人的战斗能力,驸马只有五之意。” 这样啊……这样么?唉,原来连在静修先生眼里,我也是如此的不中用!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静修是—— 一个毕业于环境科学专业专职扫大街结果有一天早上突然来了大姨妈上班路上摔跤弄坏了鞋子还挤坏了包里酸奶报废了背包和钱包准备睡觉赎罪却不知为何穿越到架空的古代学无所用连扫大街都被嫌弃差点饿死最后流落道观开始学习玄妙法术却因为不能到处炫耀还是没能避免挨饿命运直到为了吃肉拼死一搏追着鸟儿摔倒在寺庙被战五渣的驸马爷打赏了一盘青菜从此吃人的嘴软开始走向帮助主角之不归路的穿越人士。 呼,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好累。我今天就去歇着了,明天开始唠叨一些创作历程好了。 ps:倒计时——七! ☆、第廿四幕 我真的错怪殷溪了。 这位来自北国的公主,客居敌国、举目无亲的,多么可怜。我却还总因为她和我娘子走得太近嫌弃她、甚至敌视她。而她呢,在我受伤的日子里,居然亲手做了北国的特色小吃饺子给我送来。这以德报怨的情怀让本驸马感动地无以复加,当即决定以后她再来找秀秀,我一定不会再给她脸色。最多,就礼貌地端茶送客好了。 不过…… 我以后或许不用再担心了。瞧瞧,瞧瞧殷溪身后跟着的是谁?那不是咱大名鼎鼎、曾经进士及第的雍王殿下么? 只见雍王笑容可掬向柴秀行礼,又走到我面前,说:“姊夫,今日小弟与弟妹,没打扰到你吧。” “哪里哪里。能得雍王殿下与王妃来看望,锦兮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此时活动还不大方便,虽然身上多是些磕碰擦刮伤,但不幸的是那被马蹬子勾着的脚不知怎么肿了起来。逍遥王叔看过后要求我卧床休息。柴秀就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看顾我,她不在就命一三看着我。反正我要是出现疑似下床或者活动患肢的活动,那今天一天都别想好过了。 柴胥浅笑,望了一眼殷溪:“溪溪以前多受长姊与姊夫照顾,小弟一直心存感激却没机会回报。这次姊夫意外受伤,倒给了我们机会。” 柴胥话一说完,就被身边两个女人一同嗔了一眼。柴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怎么中听,他想了半天也没说出合适的解释来,只得求助一般地望向殷溪。殷溪接受到他的求助讯号,长叹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王爷不会说话就同往常一般闭嘴便是。省得说出话来都不像话,惹姊姊姊夫不快。” “是是,是小弟口拙。说错了话。”柴胥连连赔笑道。认错态度,啧,竟比我平日里还好些。这俩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好了呢? 等我当着殷溪的面儿吃了几只饺子又赞许了一番之后,这夫妻俩提出告辞。出去的时候柴胥竟然主动去牵殷溪的手!虽然最后被殷溪甩开了,可见柴胥那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在打情骂俏! 我想我张着的嘴都可以再塞两只饺子进来:“秀、秀秀,他俩啥时候这么黏糊了。”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家三弟喜欢英姿飒爽的女子。”柴秀无奈笑道,“说是清溪马上的英姿让他倾倒,这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大献殷情了呗。” “那殷溪……就这么答应他了?”不会吧?以前柴胥是怎么对殷溪的,我们还见得少了么?要是就这么就被原谅……等等,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个情节这么熟悉? “清溪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他。这么殷勤……不就是还在考察中么?”柴秀坐到我身边,头枕在我肩膀,“所以说,如我这么善良的娘子世间哪里还有第二个?你说是吧?夫君?” 十二月的时候,帝京迎来了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大雪。那一天,雍王府传来喜讯,雍王妃有孕。 殷溪有孕,这意味着柴胥已经甘愿做一个普通王爷。殷溪是王妃,这个孩儿如果是男孩那么就是将来的雍王世子。一切尘埃落定,我也为这两人开心。不过,太后奶奶你喜得曾孙这么开心还不忘把我和秀秀弄进宫来是怎样?伤筋动骨一百天,孙婿我的伤虽然好了,可是那么大雪进宫路好难走的。 殷溪有孕这事儿,是半夜的时候传出来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8 。那日大雪,帝京的街道都被积雪覆盖。气温陡然下降,让一向不咋耐冻的我更加不敢出门。谁知这天戊时,突然听闻雍王府匆忙请了太医入宫。不逾三刻便传了话来,说雍王妃突然晕倒,府里大夫看过了雍王还不放心,特意连夜进宫请了太医院的吴太医前来诊脉,才确定雍王妃的确有喜了。 孙媳妇有喜的事儿惊动了本来已经安歇的太后殿下。她老人家着人往雍王府送了恩赐,却又召见了柴秀与我。我二人立即着衣进宫,方跪下拜见了太后。就听得珠帘后传来阵阵咳嗽,前些日子便听秀秀说起过太后凤体欠安,如今看来是还未痊愈。太后上了年纪,这突然病了,还着实让人担心。为此,秀秀还进宫里陪了太后三日。后来还是太后赶着她出宫才罢了。 “小秀,锦兮,都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听着着实疲惫,但又不掩愉悦,“这些日子哀家总在回忆,回忆哀家刚入宫见着先皇那会,想着先皇把你们父皇亲手交到哀家手中的时候,想着你们父皇初初登基的样子,想着小秀出生那小小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哀家的确是老了啊。” “太后说得哪里话。孙儿都还没长大,太后哪能就老了。”柴秀轻声应道,脸上却看不到笑容。 先皇子嗣众多,引得众皇子为争皇位兄弟相残。最后是排行十五的敏王、也就是皇帝舅舅继承了皇位。父皇的母妃身份不高、去的又早,相传父皇还在襁褓之时便是由那时的贤妃如今的太后殿下抚养的。父皇年幼失母,太后多年无子,母慈子孝自非一般。当然,后来年逾而立的太后也怀过一次龙胎,就是后来的北荣公主。北荣殿下的结局大家也都知道,是以皇帝舅舅在心里对太后多少都有愧疚。父皇年幼登基,殚精竭力,一心投在天下一统的大事业中。现在人到不惑也只得了四位皇子五位公主,而那六公主年幼时不知怎么落入了御花园的水池子,夭了。而身为太后长孙女的柴秀,到如今也不过十八岁年纪——太后殿下想盼个曾孙儿可真是不容易。 那天晚上,太后殿下遣退了一干侍候的婢子嬷嬷,絮絮叨叨与秀秀与我说了许久的往事。我与秀秀分别坐在她身边两侧静静听着。末了,她长长叹气:“卫锦兮,你今晚必须当着秀秀给哀家一句准话。你可是真心欢喜秀秀这个娘子,愿意一辈子照顾她?” “锦兮虽不才。然满心都是公主,无惧未来。”我答道,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可或许是我想多了,前些日子秀秀还说起逍遥王叔亲自给太后诊了脉说已经好多了呢。 “这就好。”太后慈爱地看着我,“当初小秀要嫁你这成天不务正业的毛头小子,哀家还不大欢喜。如今见着她与你在一处是真的开怀,便也不再追究了。” “今日哀家连夜召唤你们进宫来,其实是还有一事。你们听到雍王妃有喜了么?”太后似乎实在困了,才收了话头问道。 “已经听人报过。”柴秀答道。 “若是当年未央留在哀家身边,怕是也早为人母咯。”太后感慨道,“和亲的公主都是不容易,雍王那孩子粗心大意又刚愎自用,不是个体贴人的主。他那府里女人又多,哀家对那清溪也是真心喜欢得紧。你们年轻人好走动,别让雍王再欺负了人家。” 太后口中的“未央”即是后来的北荣公主。当初未央公主北嫁,为表诚意改了封号为“北荣”。但想来太后是极为不喜欢这个称号的。太后提起北荣公主,如今又说到殷溪,我突然就觉得欢喜不起来了。尤其是听到她说雍王粗心大意又刚愎自用——雍王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么?那殷溪这么精明一个女子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委身于他?还有那什么“再欺负”,之前他欺负她了? 我还不及想明白这些疑惑,柴秀已然变了脸色:“那混小子造的孽,奶奶都听说了?” “傻丫头。这皇家,哪里能有秘密。”太后慈爱笑道,“清溪终究是北国的公主,哀家也不好太为她说话。只是啊,哀家年纪大了,见着她就想起我的未央。她一个人去了北边,后来还……”太后说道这里已经哽咽。我和秀秀却无法出声安慰。建元之战是父皇挑起的,北荣姑姑是自裁的。这一儿一女、手心手背,太后心中怕是最不好过。 柴秀叹气:“奶奶担心的是。只是清溪身为雍王妃,就是三皇弟的正妻。就算我身为皇姊,在这件事上也插不上手。” 太后又长叹一句,拍拍秀秀的手背:“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婆看来是管不了咯。” 出了宫,柴秀才告诉我说。柴胥虽然看上了殷溪,但殷溪对他却的确没那男女之情。开始还能安稳相处,可拒绝多了柴胥就产生了逆反。有一日趁着酒意强迫了殷溪。 谁家没有女子、谁不曾有妹妹?我甚至因此回忆起了瑾琳入宫时我那悲愤难耐的心情。殷溪也是我熟悉的姑娘,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心中腾起酸楚难过不只一二。这世间,如我与秀秀这般两情相悦还能厮守的又有几人?想到殷溪也成为了母亲,想到我受伤时她对我的照顾,无论如何我都想去看望一下她。 为了避嫌,我央了秀秀与我同去。 殷溪比前些日子看着憔悴了些。这些日子她竟受到如此创伤,无怪乎竟有月余不曾在长公主府见到她的身影。这世间似乎有许多人喜欢我这温吞好想与的性子,但柴秀却总是最懂我的人。她知道我其实就是有些情绪不吐不快,却还是顺着我的心意帮我完成了这“狗拿耗子”的行为。 “清溪,近些日子可还好?”我怕刺激到她,也不敢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遭遇。想到三月前她还策马扬鞭、还跃身上马救我一命,更是心中不忍。殷溪这样的姑娘,怕是比秀秀还要更倔强吧。被人同情什么的,就算放到我身上我都不能接受。 谁知纵使我说得隐秘,殷溪却是何等聪明?她轻笑一声,道:“卫驸马,予虽感激你与稷和姐姐竟然真应承了父皇的话照顾予。但以你我的关系毕竟不宜单独接触。予身为大周的公主,身为皇族,早就有为国家做出牺牲的觉悟了。” 唉,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取了与秀秀一早准备好的一块玉佩交予殷溪:“这是我与秀秀提前送侄儿的礼物。” 殷溪接下,轻叹:“只怕礼物太贵重,我这孩儿……” “切莫胡言乱语。”我忙制止她的言语,“孩子听见了可不好。” 殷溪“噗哧”笑出声来:“驸马姊夫,你不愧是稷和姐姐的开心果。孩子他才多大点,能听见什么?” 我……我想,我可能不大适合安慰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人称描述的时候才发现,小卫你丫消息怎么这么闭塞。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39 天天都是公主说秀秀说..... ps:六! 然后,昨天的文中,有好几处宫云扬都写成他哥宫云舒的名儿了!修文君,看来咱俩眼睛还不够多啊! 昨天说今天唠叨些创作历程。那就先说说剧情。其实本文的剧情已经全部过了不止一遍了,背地里某阮和修文君很努力的探讨议论了很久。刚开始的构思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四个字现在变成十多万的故事少不了修文君耐心听我唠叨的功劳。为了不剧透,是哪四个字就暂时不说了。 最后,看到有童鞋在问我微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微博叫软棉棉的每天。嘛,就算你们关注了我,俺的微博也还是只有码字进度条。 ☆、第廿五幕 殷溪有孕的事儿也被快马传讯去了北国。北边的皇帝一高兴,又派了使臣来看望妹妹。不过使臣团走得慢,听说他们准备妥当之时已经到了年关。而天佑三年的元月,于我大殷来说,简直是一场天灾人祸。 就如前面说得,南国迎来了百年不遇的降雪。这段时间,从未遭遇如此严寒的百姓害病的不在少数。就连太后殿下与一向体弱多病的皇五子禹王柴襄都未能幸免。父皇着紧太后,着命太医院一日十二个时辰候在太后宫里待命。可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年纪大了,太后的病一直断断续续不见大好。皇帝舅舅似乎预感到不对,口头旨意让我等一班儿孙每日入宫请安。玲珑剔透如秀秀,最近也不免忧心忡忡。 正月初十,太后精神大好,亲自给儿孙们派发了新春宴上不及分发的压岁红包。当然,我和秀秀还私下额外得到了太后送的香囊。里面放的是大年初一太后从娘家带进宫的嬷嬷代她求得送子符。 那天我和秀秀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太后是真的大好了。抛开其他,这深宫里面除了我亲妹妹瑾琳,便只有太后还算亲近。且太后这些年对我、对秀秀的照拂也已不计其数。她能安好,我心中感激。 只可惜…… 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是天佑三年正月十四,就差半个时辰就到新的一天。我和柴秀被外面嘈杂的人声与敲门声唤醒。朦朦胧胧间,我下意识抱紧柴秀,却听见门外传来镜月低低的悲戚:“殿下,宫里着人传话说……太后殿下薨了……” 当时我的脑子也跟着“嗡”了一声。我连忙起身去看身边的柴秀,却见她呆呆睁着眼睛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秀秀?”我唤她的名,一边用袖子给她拭了泪。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快速爬起来就要往门外冲。 这天寒地冻的,我哪能让她就这么出去。我忙拉住她将她箍在怀里,一边喊道:“镜月伺候更衣、碧若着人备马,即刻进宫。” “秀秀、秀秀,你可别做出让太后担心的事来。”我轻声喃道,“太后可是将你托付于锦兮照顾了的,你若出事,来日让我有何面目面见太后?” “锦兮……”柴秀摇摇头,将头埋低,“奶奶前几天都还好好的呢。亏我还与逍遥王叔学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想起给奶奶诊个脉,说不准……” “太医们天天候在宫中,怕是早就将太后奶奶的病情告诉父皇了吧。”我安慰道,“秀秀,让我劝你别难过,那些大道理我也讲不来,更说不出口。但,至少希望能陪你一起度过这段时间。” “就你废话多。”柴秀这才抿着嘴低声嗔道,“这镜月动作怎么这么慢!” 镜月就如那句古话说得一般——说镜月镜月便到了。她低头行礼,不等柴秀开口便解释道:“奴婢为公主驸马准备了合适的衣衫。” 换了衣裳我们赶紧入宫。父皇站在太后寝宫门口,不顾寒风凛冽。见着我们,他沉声说道:“先进去与太后送别。一会儿,你们两个到书房来。” 听说太后在夜里走得安详。只是我们进去时她已经被安置于棺椁。这是我记忆中第一位逝去的长辈。身边有那么一个人,也许他在天涯海角、也许不常联系、也许甚至根本不觉得他在自己生命中很重要……可一旦突然有一天得知他逝去的消息,心里却总也会空落落像少了什么。其实,我与太后并不亲近,她对我和我对她都是因了秀秀。可人与人的关系不就是如此么?她的逝去让我心爱的女人难过,于是我也跟着难过起来。 我跪下朝着太后棺椁连磕了八个响头:“锦兮将穷尽一生追随柴秀,为她拼一世安康。” 拜别太后,我与秀秀一同去见皇帝舅舅。皇帝舅舅仿佛瞬间苍老了些,他长叹气,问秀秀:“稷和,太后嘱卫驸马背负你一世康泰幸福,你可愿意?” “儿臣、谨遵太后懿旨。”秀秀一怔,当即跪倒在地。秀秀都跪了,当然我也得跪。 “也罢,朕欠太后太多……以后,不再为难卫驸马便是。”皇帝舅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说出了他的确是在针对我的事实。只是皇帝舅舅这句话恐怕不只是为太后那一个面子,也因为我卫家在朝堂已然失势。而我与秀秀也不会有孩子。今上之后,卫氏再无嫡出。 “锦兮啊,你可会怪父皇?”皇帝舅舅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儿臣……不大明白父皇的意思。”我将额头贴着地面,根本不敢去看向那声音的源头。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我父亲尚且摸不透,又何况是我。 “唉。”皇帝舅舅叹了口气,挥挥手,“也罢。你先退下吧。朕,有话要单独与稷和说。” 我领命退下——柴秀在我起身时拽了一下我的袖子,说:“到花园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花园本在皇宫的背后,栽珍贵花木、布山石楼阁,供公主后妃赏阅。而再向花园东行走约一盏茶的功夫,穿过内城的顺华门便能从玄武门出宫。父皇对稷和宠爱非常。他认为离开了皇宫哪里都不能看顾好自己的宝贝女儿,可如果要在皇宫附近建府又必定会惊扰已经在那里居住许久的百姓。他思虑良久,最后将长公主府建在了鼓楼巷,与京兆府正对。西邻金水河,与皇宫护城河一衣带水。 这天儿太冷了,我将脖子缩到领后。镜月为我挑的是件今冬新制的玄色袄子,穿在身上极为暖和,尤其领子上还缝制了一圈不知什么动物的毛皮。走在路上,靴子贴着因下雪而湿滑的凹凸不平的石子路面,感受着足底的坑洼,连心都跟着不平静起来。这黑幕中的花园,失了往日的祥和美满。今晚天上没有月亮,唯有长春亭里早早点了灯还算亮堂。而绕着亭子的莲池如今当然见不着莲花,反而一池子水都已然结冰。 我不想在太黑的地方久呆,那会让我觉得更冷。秀秀平时那么怕我冻着,还未到冬季便会提前为我准备过冬的衣裤靴子。今天却主动让我来花园吹风……这是什么道理?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0 “驸马姊夫?”走近亭子,我才看到越过雕龙柱子、靠池塘背光的地方站了一个人。呃,我就说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跑来吹冷风吧?可是,秀秀咋知道殷溪会出现? “王妃殿下怎么在这里?可有去寿春宫看过太后?”我不得已将手从袖管子里拿出来作揖,然后又很快缩回去。 “噗。”殷溪见我的动作笑道,“姊夫还真是怕冷得紧呢,这要去了我们大周,怕是第一个冬天就得冻死了。” “我好好的在大殷,去你大周干什么。还有,你一个要当母亲的人了,离那池子还是远些。别看结了冰,谁知道结实不结实。”我小声嘟囔,尽量不张嘴把话传出去——这冷风钻进嘴里进了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殷溪莞尔一笑,望向那结冰的池子:“这结冰的池塘,倒与我故乡很像。” 池塘像故乡?清溪公主、雍王妃殿下,你能不欺负我文采不佳么?我继续缩着脖子:“天气寒冷,王妃要是没啥大事儿,还是回屋去暖着的好。” 殷溪点头:“也是,为着肚里的孩儿也不能这般任性。倒是驸马姊夫,大半夜的怎么来这儿闲逛?” “我也不想来的。我在……等稷和。”深更半夜,要是被人看见长公主驸马与雍王妃在御花园的长春亭幽会……将来会不会传出殷溪肚里那个娃其实是我家的种? 我心忧虑。好在柴秀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她走到我面前,当即将手里的小炭炉塞到我手里:“你这健忘的家伙,出来也不带着。亏我还让镜月给你备着。” “嘻嘻。”我抱着手炉挑挑眉,“谢谢娘子。” “谁让你谢了!”柴秀轻哼,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殷溪说道,“怎样清溪?你可看出我这驸马是何等人物了?” “清溪眼拙。”殷溪的眉宇间尽是愉悦,“只是越与姊夫相处,越是羡慕稷和姐姐得此良人。” 柴秀掩嘴轻笑,还不忘嗔我一眼:“她,算什么良人?” “稷和姐姐嘴上这么说,心里怕是欢喜得紧呢。”殷溪也笑,却无奈地摇着头,“能得一心人,又哪里比不得别家显赫富贵?” 柴秀盈盈笑着不说话,看我的目光却更加柔和。 我缩缩脖子,发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潜质:“那秀秀,咱们把王妃送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也不利于孩子嘛。” 殷溪却摇头,道:“王爷派了人在我身边,就不劳烦稷和姐姐了。”说着冲池子的方向喊道:“竹翠。” 听到应声,就见一浅绿衣衫的少女溜着冰过来。感情刚才一直有人守着殷溪的,亏我还担心她万一想不开要投池自尽。 我长长松了口气,只觉得今夜是无法安眠了。却哪知,这糟心事是一桩接着一桩。 作者有话要说:  不到10w字,连太后就领便当了。太后您走好!您这辈子辛苦了。 ps:五! 昨天看到大家在猜中心思想,有神马随便胡扯(我可是很努力安排合理性的,嫩们不要诬陷我)、昭然若揭(不造你看出了什么)、身居高位,不能任性(虽然有道理但是其实不是)、唏嘘公主的特殊身份带来的家国责任与女性命运(这个说得好有道理,不过字数这么多肯定不是)。 另外我要解释。那啥,皇帝舅舅纳瑾琳妹子进宫真不算乱伦。按照古代的伦常,只有同姓或者同宗不婚的原则,舅甥关系是不在五伦之内的。古时候貌似大家讲究血统的高贵纯正,贵族之间各种通婚很频繁。当然,拿到现在,要用现代人的思想来说,那肯定是的,连小卫和秀秀都是了。我真的不是胡诌八扯想当然的乱写,很多还是有参考有依据的。虽然说了求考据党放过,但是我自己可没有放过自己啊喂。 ☆、第廿六幕 我想,太后的病逝多少让秀秀有些心灰意冷。虽然,她还是如平常一般时常进宫看望皇帝舅舅;虽然,她也经常去雍王府与殷溪小聚;虽然,她依旧会在夜里钻进我的被子与我相拥……却一次比一次更加贴近…… 太后宾天,全国服丧三年。着大殷礼法要完成一系列的准备,三月后送归安陵与高祖合葬。因了父皇是帝王,非常人也,自然不能为太后守孝满三年。然皇帝对这位母后十分敬重,这守孝之事最终落在了太后最宠爱的公主——长公主稷和身上。 听了皇帝舅舅的旨意说实话我是松了口气的。此时此刻,秀秀的确应该离开帝京到另外的地方去生活一段。留在这里的记忆都太过沉重、太过压抑,它让我们连睡梦中都无法安然。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柴秀梦呓,她的梦里有娘亲、有太后、还有……我……我想,或许这代表了她的思念、牵挂甚至担忧。我在皇帝舅舅下旨后主动提出要陪伴柴秀。皇帝舅舅只是稍稍蹙眉,便道:“驸马与稷和鹣鲽情深也乃人之常情,只是国丧期间,须得恪守礼仪,切不可再闹笑话。” 公主去守孝,驸马还跟着。如果这样的旨意颁布在明面上只会让百姓笑话,让满朝无光。所以,我是暗中跟着的。毕竟皇帝舅舅也没要求这次公主仪仗里都应有些什么人。守孝并不是说要去皇陵守陵,送太后入陵的是逍遥王叔一行,而我们的目的地是太后生前的“修行”之地——泰恩寺。 静修先生听说我们要离京,一走还是三年便说要跟着。这一次,柴秀倒是很痛快地答应,连缘由都不曾问过半句。 故地重游,泰恩寺还是那座泰恩寺,玄静方丈也跟以往没什么变化。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疼爱孙女的祖母。生老病死,人生之常态。那是生死簿上,在我们诞生之初便已经注定了的事情。而总有一天,我和秀秀也会去往那往生之所,待喝下那孟婆汤望尽前尘,这些曾经让我们苦恼、痛苦、纠结的东西都会随之拨出我们的身体。人生纵然存在了苦痛,但只要想到有那么一个暖心之人相伴便觉着活着“受苦”也是一种别样的甜蜜。如果可以,我真不愿喝那孟婆汤、过那奈何桥。忘记一切,倒不如就此做个存了记忆的孤魂野鬼也好。 玄静大师依旧如永和六年那时在山门迎接我们。见我们下车,他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号:“公主殿下、驸马爷,一别经年,岁月静好。” “大师。”我二人一同合掌,“此番又要多有叨扰。” “阿弥陀佛。”大师侧身让出路来,“公主驸马一路舟车劳顿,贫僧已着小和尚收拾出厢房供贵人安寝。” 山中的日子清贫枯燥,每日我与秀秀都会跟着寺中僧人上早课,下午的时候可以稍稍放松看书或者在山里转转,晚上则早早的休息。没有皇宫、没有君臣,秀秀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几乎看不出在帝京时的忧伤。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1 我深知秀秀对太后的感情,想想当初我失忆时她的反应,我只觉得反常。为了防止秀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陪着她去读那一本本深奥的佛经。或许,这也是她缅怀太后的方式吧? 只是—— 时隔多年,我依旧不懂佛法,但耳濡目染总算是受了些教化。只是有些东西我的确是不大认同,达不到思想上的融会贯通。比起佛祖,我更愿意将自己的今生来世寄托于自己。有次,我不慎将自己的想法当着玄静大师的面说了出来,大师却并未因此恼怒。他慈爱地看着我,微笑着说道:“驸马爷可体会到‘如如不动’?” 又是如如不动!当年这位大师告诫我要“不取于相,如如不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难道他法眼大开看出我虽然顽固不化却骨子里与佛有缘,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引导我向佛? 我抿抿嘴,望向坐在一旁看书的柴秀,小声抱歉道:“大师,锦兮心中已经藏了一个美人,装不下佛祖了。” 玄静大师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阿弥陀佛,驸马爷想到哪里去了?佛祖是不会与公主抢您心中那个位置的。” 柴秀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神色中带着一丝赧然。她清了清嗓子,道:“卫锦兮,你又与大师说了什么亵渎佛祖的鬼话?还不快道歉!” “佛祖大爱无疆,才不会生气呢。”我缩缩脖子,却还是对玄静大师道,“锦兮口不择言,还望大师不要往心里去。” 玄静大师自然也不会真放在心上,他是真的如如不动、一代名师。 不过说实话,在这样一个神圣的地方,我实在不大自在。尤其是还要呆整整三年!虽然在京城里也不自在。来了这里,我常常会不自主想起京里那些人、那些事。 皇宫里面那些糟心事是我最不想提的,但是想到父亲都已经主动放弃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看皇帝舅舅会如何处理我。是尊重太后遗愿而将这个秘密掩盖,还是不顾一切地揭开?帝王心,可真是海底针啊……不过,想到父亲辞官之后天天在家饮茶种花,回归了无官一身轻的日子——哦,不对,他现在可是与我品级相同的驸马都尉了——皇帝舅舅应该不至于还要赶尽杀绝吧?这么一想,我又觉得,一辈子呆着这里都比回帝京强。 秀秀对我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倒没反对,只说:“容我想想。” 我压根没想到秀秀居然没有一口拒绝!为了她这一句话四个字,我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我可不想拐着公主殿下去过苦日子。如果秀秀愿意和我走,那我必须倾尽所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想要担起丈夫的责任,首先得有一个良好的身体。于是每日行程又多了些安排——每日与寺中的僧人一起练武。不过因为我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又是什么都不会,所以都是从基本功开始练习。 “你又开始习武了?”这是秀秀发现我清晨起来扎马步时说得第一句话。 “我……会武功?”我除了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能力啊。瞧,这才站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我的腿就已经开始发抖了。 “武功?”柴秀走到我面前,拿出帕子给我擦汗,“你不知本公主的驸马在失忆之前可是文武双全的么?” “不知道呀。就我?还文武双全?”我虽然很惊讶,但决计不能中了公主的美人计。本驸马练功的决心是很坚定的,就算是夫人你也不能阻止。 “你居然质疑我?”柴秀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你虽然失忆了,但总不至于忘记一切吧?我大殷世家子弟,有哪个不是从小修习六艺的?” 这倒是,可是六艺里没有武术,公主你别骗我! 似乎看出我不信,柴秀解释说:“你自小身子单薄,时常生病,后来跟着皇叔学医术后,每日都有练五禽拳。咱们成婚之后都不曾松懈呢。” 呃,公主殿下你其实只是想取笑我练五禽拳的事情吧。 日子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或许某一天,我就可以带着我心爱的公主隐姓埋名。去哪里都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游遍山川大河也好,隐居田园也罢。但是有时候事与愿违,就好像冥冥之中总有个谁在操纵着大家的命运一般。越是担心、越是不愿发生的事情,却总是会发生。 佛门清静容不得太多闲人打扰,所以我与秀秀住下后其他侍从就全部安顿在了山下,就连那些暗卫都安置在了寺院之外。按照常理,未收到招唤的讯号,他们不该出现在我们面前。天佑三年五月初,我本与秀秀在院中晒太阳,却见到了一三。 她穿着藏青色劲装,将头埋得低低地:“殿下,帝京传来消息,雍王妃薨了。” 什么?!我愣了一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谁薨了?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出来的字都在哆嗦:“秀、秀秀,一三、一三在说什么?雍、雍王妃?殷溪?我、听错了吧?” 雍王妃,薨了?我想到太后病逝的那天夜里,我还在花园里看见过殷溪,那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眼中除了些微的愁绪还多了即将成为母亲的点点柔光。怎么才短短四个月,还未到临盆之日,就…… 一三得到柴秀的示意,继续说道:“雍王妃有了身孕,引得雍王殿下之前宠爱的侍妾肖氏妒忌,四月廿二趁着雍王上朝,着人在安胎药里下了毒药又将人推入了池塘里。” “荒唐!雍王就是如此管教女人的?竟敢明目张胆的加害王妃!”我只觉得要么一三疯了要么我疯了。那肖氏我也曾听过,她自幼跟着雍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真真抓住了柴胥的心。只因她出身低贱,纵然柴胥再喜欢她也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侍妾。只是后来柴胥渐渐被殷溪吸引……要说这肖氏出于嫉妒迫害殷溪也不是说不通,可我就是不能相信一个小小的侍妾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对她完全没有好处!殷溪死了,肖氏也根本逃不掉,更别提重新得到那个男人的宠爱。是以,比起已然摆在我面前的这个理由,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柴胥指使的。刚愎自用的雍王殿下,遇到求而不得的女人会怎样?他能强迫殷溪,自然也敢纵凶杀人。可是,没有证据。 柴秀却异常冷静,仿佛真的已经心如止水一般:“锦兮,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周皇帝或许就盼着殷溪出事!” 柴秀的这番话,如一盆冷水泼在了我头上,浇得我从脚趾凉入心中。如果是这样,那这周国的皇帝就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是这样,肖氏的身份也变得疑点重重——到底是周皇帝的暗棋,还是只是单纯地受人蛊惑呢?而殷溪,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周皇帝的弃子么?如果知道…… 我突然觉得一片彻骨的寒凉。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2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目前,提到名字或者出场了很多公主:作为主角的柴秀,小卫的母亲柴容,几位用名字打酱油的公主福霖、景荣、未央(北荣),然后是周国的殷溪、殷昭。今天只说殷溪。 殷溪也算是能文能武,会写诗能骑马打球,是我很喜欢的一位。殷溪没有柴秀那般受宠,也不像福霖景荣一般碌碌。她和未央公主一样肩负了和亲的命运,结局虽然都是香消玉殒,但原因却不相同。她的结局代表的是对命运的妥协。就如她自己说得那样,她早就知道并且认可了自己的牺牲。 ps:四!(介个不素存稿箱倒计时,存稿箱目前能坚持到四月四日) ☆、第廿七幕 虽然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但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收到皇帝舅舅回京的旨意,所以只能继续在距离帝京百里外的泰恩寺胡思乱想。不管殷溪的死背后都藏了些什么秘密,她毕竟是在我大殷出的事,凶手还是雍王殿下的侍妾。我已经来不及为这样一位风华正茂女子的殒落伤心难过,胸腔里狂跳不止的心是为了马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殷溪亡故的事情是不能隐瞒的,况且想来不久之后原本为了庆祝雍王妃有孕而南下的周国使臣团就要到了。如果以最坏的打算揣测周国皇帝,他一定一直静候着这一刻吧? 后来一三在柴秀的示意下时常快马加鞭往返于帝京与泰恩寺之间。皇帝舅舅重重惩罚了雍王,并将他与肖氏一道绑着送去了周国,甚至请了先皇的亲兄弟、在皇族中德高望重的襄亲王出使赔罪。看样子皇帝舅舅是完全放弃了这个儿子。 只是就算如此,周国的皇帝也并没有放弃这次机会。失去了妹妹,这位皇帝的回应是震怒。他连连下了几道诏书通告两国,不是直接地号召与声讨,却讲述了清溪公主在周国时的点点滴滴。他说得是伤心过度、是兄妹情深,效果却比直接地破口大骂更打动人心。 六月末,我大殷出使周国的一行五十人悉数被扣、生死未卜。听到消息的柴秀只是微微挑眉,而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吩咐一三道:“再探。” “秀秀,虽然我们一直对周国投降的事儿报以怀疑,可毕竟他们做的这么真,让人感觉像是真投降了一般。”我疑惑道,“我以前总觉得,这次停战的时间会再长一些。这方不到两年的时间又战,那刚开始的求和又是为了什么?” 柴秀却是摇头。也对,秀秀就算尊贵无比,但毕竟只是个公主。纵然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怎样?终究只是女子罢了。 “经过这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咱们这战胜国都还没恢复呢,他们哪有力气再战呢?”我摇着头,越发担心北边的形势,“难道,他们真的是为了某些原因故意投降拖延时间?” “废话。”柴秀指指我的脑袋,轻声道。她将头靠在我肩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锦兮,我到现在都还在想太后临终前几天说得那些话。奶奶她终究还是怨恨父皇的吧,如果建元二年不是因为父皇震怒贸然举兵……已经是周国太子妃的未央姑姑也不会……” 说起这件事我也一直很搞不懂。殷溪南嫁,我们都知道娶她的人就等于失了太子之位的可能。可为何未央公主北嫁却能够成为太子妃呢?这是不是说明,周国当时是真的做好了以和为贵的准备的?可若他们真打算以和为贵,又是何人刺杀了皇帝舅舅导致了这场长达十余年的兵祸的呢? “周国谋划天下一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我看出秀秀看似平静其实心中已经风云翻涌,于是带她下山去找了静修先生。静修先生听了我的这些疑问后仰天长叹,说出了我们一直担心却不敢承认的事情:“驸马爷不妨如此想,周国如今甚至不惜主动放弃一个公主、揭开一枚暗棋,那就意味着……” “可收网矣。”我和秀秀对望一眼,沉重说道。 这绝对是最糟糕的情况。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么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一场完全不占道理的声讨。天下一统,不死不休。呵,天下一统、天下一统……皇帝的伟志丰功,战区百姓的噩梦。 果然,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天佑三年七月初十,周国以襄秦王和柴胥的血祭了战旗,命大将军张骁承为帅,领军三十万举兵南下突袭安越,紧接着,清溪郡各城连连失守。皇帝舅舅又一次派出了我大殷的战神,梁王宫云舒领二十万大军迎战。 短短二十天,张骁承便攻破整个清溪。但这位张将军收复清溪后就再未下达全面进攻的指令,而是不断地派兵骚扰我大殷最初的边塞重镇——琥珀关。 八月初的时候,琥珀关守城的将领终于迎来了援军。当梁王宫云舒的大军终于出现在城关附近的时候,城将黄素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宫将军只带了一万轻骑赶来支援,但只要想到有战神把关,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柴秀的眉却蹙得更紧,她说:“没这么简单。张骁承明明有三十万大军却不一举攻破琥珀关,偏偏要等到梁王出现。这其中定然有诈,他的首要目的不是攻城,是杀将。” “杀将?他要在战斗的一开始就杀掉梁王?但是我朝善战的将军又不止宫云舒一人啊。” 柴秀摇摇头,低声道:“我大殷武将多出自宫氏、李氏及楚氏。楚将军长年镇守南疆不能轻易挪动。李老将军年迈,三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虽然有位孙子仍在军中但毕竟年少经验不足。梁王的弟弟宫云扬倒是有些经验,但是这位三少爷性子莽撞,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呃,我何止知道?每每提到这个宫云扬,我都会觉得后脑还在隐隐作痛。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宫家人。 秀秀的分析是正确的。她因此忧心、焦虑,整夜整夜在佛堂静坐。 我打心里知道,佛祖虽然神通广大,却没有办法保佑我大殷万事昌隆。柴秀说这一次大殷怕是凶多吉少。我也有同样的预感。兵书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这一次,胜利之神并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并不是我危言耸听、长他人志气,怕是前线的梁王比我们更早就注意到了——张骁承的三十万大军一直都没有拼尽全力,可以理解为他还在为后续的战斗保存实力。可是攻不下琥珀关,哪里还有将来呢? 每日的传报都是战事激烈,甚至有几次琥珀关都险些失手。但好在梁王是沙场名将,好几次看破了张骁承的攻城计略。两军在琥珀关对峙之势一直持续到十月。 两军对垒,粮草先行。为了断去敌方供给,两位战将也是不断斗智斗勇。十月初三,我朝大将军宫云舒身先士卒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3 ,带领一队精英绕道敌后截获了敌人一大批粮草。可还不及松一口气,一三便又传来消息:“周军突然祭出一能撼动天地的妖物。此物有镇门兽大小,通体玄黑,有一巨大管口,内里能飞出黑色球形物体,所及之处隆隆作响、草木皆燃,如不幸被此物袭中,则血肉模糊、尸骨难全。梁王为妖物所伤,已以身殉国。在那黑球的帮助下,琥珀关已破。黄素副将已经带着大军退守旸关。” “什么?”我与秀秀都是一惊。尤其是那妖物居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一三,你可有亲眼见着那妖物?”秀秀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一三未敢靠太近,但夜幕之后曾探查过被黑球砸中的地方。”一三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纸包呈给秀秀,“属下发现那巨坑周围的土壤中,有硝石、硫磺的味道。” “火药?”我率先拿过那包纸打开,看向柴秀,“如果他们一直用这个东西,打进帝京都只是时间问题。” 以往战斗的时候并非没有用过硝石这些能纵火之物,将其绑在箭矢之上形成火矢的方式也是有的。只是,像周国这般将其做成大弹丸并用强力控制其飞入敌营倒是第一次。可以想象,如果某一天一堆黑球越过帝京的城墙直接飞入宫中将会是何等情景。 可是周国皇帝到底在想什么呢?靠着这等妖物,就算使我大殷覆灭,然尸横遍野、怨声载道,他得到的不过是一座座死城、一个个因失去家园亲人而怨恨的百姓。如此,就算天下一统,意义何在呢? 一三退下之后,我们又在房里坐了很久。柴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在我都有些难为情的时候,她长叹一口气,满眼都是愧疚。她朝我伸手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握住我的手,直到我下意识握住她的,她才抱歉地说道:“驸马,之前你说的事情,希望能再多给予些时间。现在,请驸马帮予研墨。予,要回京。” “好。”我只有轻声应下。国将不国……秀秀,还是选择了她的责任,她居然对我说“予”。秀秀啊秀秀,你也不仔细想想,抛开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的父母弟妹都在京中,我怎么可能在这危难关头不管他们独自逍遥快活?你这么跟我说话,实在是……关心则乱啊…… “此去帝京异常危险……”秀秀提笔,边写着与皇帝舅舅的书信边说。 “但我们夫妻齐力,定然能化险为夷。”我低头研墨,轻声笑道。 “卫锦兮!”柴秀猛然抬头看我,异常认真,“我回去,是因为我是大殷的稷和长公主。” “柴秀……我回去,因为我是你的夫君。”柴秀的脸色因为我的话变得无可奈何。她张了张嘴,到将信送出去也没再说一句话。 我知道她是在怄气。可是,早在我爱上柴秀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秀秀,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到还不到分析其他人物的时候,所以今天就不多说了。殷溪死了,和亲的目的没达到。借口虽弱,但每次都这么好用。所以,不是开虐,是又开战!然后,今天也有人领便当离开了本剧组。 ps:三! ☆、第廿八幕 静修先生绝对是我的福星。我本意是让这位友人离开战火,继续去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他却主动跟在了我身边,说:“贫道已经是公主的幕僚了,公主回京,贫道哪能当逃兵?” 可是面对敌人那可怕的兵器,我们这一两个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悄悄扯了扯静修先生的袖子,趁着秀秀不注意小声说道:“先生,我想请命去前线。” 静修先生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确定?对方可是有火炮的。” “火炮?”静修先生居然已经给那妖物取了个贴切的名字呢。 “咳,驸马爷,真的要去?”静修先生低头,瞟了一眼正在与一三交代事情的柴秀,“你家小公主会许?” “等我说服了皇帝舅舅,圣旨一下,她也没有办法了吧。” “驸马爷,你真的要去?”静修先生蹙眉,拽了拽他最近蓄起的胡须。 “我总要为我和秀秀,争取一下。我哪敢将我们的未来依靠在帝王心中那一点点情义之上?”我低声说道,“对于那火炮,我想了许久。之前十来年两国都一直小战不断、僵持不下。这十年如果划分为两段,周国先帝在时的一年余,大小战役不少于百次。待周国新帝登基,十四年来都是以防守为主从未主动进攻。朝中大臣都说是因为周国皇帝根基不稳无暇顾及,可这样想来也是不对的。若他真的无暇顾及,整整十四年,拖得我们几乎耗尽国力,最远也只打到了安越。所以,怕是这些年来,周国皇帝都在着人暗中研制这火炮吧。” “不错。”静修先生颔首,“驸马爷言之有理。这一点静修倒是未曾注意。” “这火炮是周国的压箱宝。可看张骁承屯军那么久才将它拿出来就可以推断,这东西虽然火力猛烈,但沉重异常、行进不便。而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火炮也是纵火计,我们自然可以以水对之。如果能到敌营查见火炮所在,提前将之淋湿……” “驸马的想法虽好,但实在危险异常。潜入敌营找寻火炮已是惊险,驸马还要带着水去淹了火炮和弹药,谈何容易!~”静修先生仰头望向天空,“时也,命也。也罢,驸马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身为知己,贫道焉有袖手旁观之理。” “先生有何妙计?” 静修先生却在此时卖了个关子,他向我眨眨眼:“等驸马爷瞒着小公主得到想要的东西,贫道自然如实相告。” “瞒着我什么?”柴秀却在这时悄悄靠近,她手里拿着皇帝舅舅的回信。不过我和静修先生经常瞒着柴秀弄些小惊喜给她,所以她也并没有在意。她扬了扬手里的信,道:“父皇许我们简装回京,只是不能惊动各地官府百姓免得引起恐慌。” 于是,柴秀将镜月留在泰恩寺与玄静大师配合做出公主仍在的假象。而我,则装作收到母亲家书回家看望生病的父亲。爹、娘,孩儿不孝啊…… “驸马还在那里捂着脸做什么?快些上马吧。”柴秀到山门假装送我下山,会在之后偷偷与我汇合。 “好,待我回去见过父亲,再回来陪公主。”不过,我这一次恐怕不能等她了。我必须先她一步回京觐见皇帝舅舅。 “驸马不必心急。稷和会一直在此等候驸马。”她微微一笑,着镜月将包袱交到我手中,“回京一切小心,切勿贪快。” “好。” 临行前,我已经将秀秀托付给静修先生。有他照拂着,我相信秀秀不会猜到我的真实用意。再不济,就说我先回去准备惊喜好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4 了。这些年,我一直如此庸庸碌碌,想来秀秀也不会猜到我居然会做出这惊天壮举。说实话,放在几个月前我也不会相信,我卫锦兮,居然敢主动请命沙场。 我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直接进宫求见皇帝舅舅。听到我求见,他似乎很惊诧,以至于我都进殿跪在他面前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锦兮?”皇帝舅舅道,“稷和呢?怎么不见她一起进来?” “公主还在路上。”我抬起头,道,“父皇,锦兮此次是瞒着秀秀先行回京的。” “哦?”皇帝舅舅一脸严肃,“是何事让驸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儿臣自知不才,自尚公主以来碌碌无为为世人诟病。”我一字一句说道,“然公主从未嫌弃儿臣……如今遭逢大难,臣无以为报,只求陛下允许臣去旸关。” “卫锦兮,你可想好了?”沉默良久,我听到坐上的皇帝舅舅沉声问道。 “臣万死不辞。” 正当我以为皇帝舅舅就要答应,他却冷笑一声,质问我道:“驸马,你明知秀秀待你真心、明知如今旸关凶险异常,却还是要去么?” “是。” “你明知道朕不愿你与秀秀在一起,如果你死了,朕绝对不会让秀秀为你守节……你却还是要去么?” “是。” “好!锦兮,朕倒是错看了你的胆识。不想青舟的儿子,也有不输其父的勇气。”皇帝舅舅大笑起来,“朕便给你这个机会。只是你从未上过战场,委以重任怕众将士不服。这是朕也帮不了你的。” “臣知晓。” “你若安然归来……”皇帝舅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实在思考什么。最后,他唉了一声,道:“如果你回来,秀秀也不怪你,朕便真心承认你这个女婿也罢。” “谢陛下。”我连忙道喜,心想着早些回去和静修先生商议对策。我当然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一定能够成功。 皇帝舅舅的语气里却带着怨气:“你这滑头小子,耍心机的本事倒是和你那父亲一样。朕虽然许了你,但是你必须让稷和心甘情愿放你离去。若是稷和对朕有一丝怨恨,此事作罢。” 皇帝舅舅,要说心机,谁比得上你?你明明就很乐意我去“送死”,却怕秀秀怨你于是让我事先摆平。 秀秀回京的当天,我正好在公主府里接到皇帝舅舅的圣旨。可想而知,秀秀当时的脸有多黑,如果不是我拉着,她差点就要纵马进宫了。 “卫锦兮!你可真是给了本公主好大个惊喜!”看着我手中的圣旨,秀秀冷笑。 “秀秀,你得相信我。”其实真要我说什么来劝说秀秀,我还真没有底气。我、卫锦兮,从来没有展现出过在某方面有才能。我有什么理由去说服秀秀相信我不是发疯了自己去送死? 可我也并非盲目的自信,连宫云舒都能被他们弄死,那我这个名不经传的小驸马怕是根本不会受到重视吧?他们或许还会觉得我大殷急病乱投医,或者觉得皇帝舅舅错信了女婿。无论怎样都好,只要他们放松了警惕我就有机可乘。 这就是我用来说服柴秀的理由。 秀秀听了我的说法虽然没那么生气了可依旧不大乐意。不管我计划的再怎么周密,那战场都是时时刻刻取人性命的地方。谁也无法保证去了就一定能回来。 正当我绞尽脑汁继续说服秀秀的时候,静修先生说话了:“公主、驸马爷,贫道虽非诸葛孔明,却也有些不入流的道术。” “道术?”我有些惊讶。 “昔日孔明祭东风火烧赤壁,今日,静修便为驸马爷唤来一场及时雨吧。”静修先生微笑,“如此,公主殿下可放心了?” 我完全没料到静修先生居然有这等能耐。他之前一直不显山露水的,根本看不出来还存了这样的能力。回想起来,要是当初真让这样一个高人饿死了…… 当然,柴秀如果仅仅因为静修先生的保证就放心让我离去,那也不大现实。她瞪了“助纣为虐”的静修先生一眼,拎着我的耳朵就往房里去,嘴里还喊着:“卫锦兮,你给我滚进来!” 等公主殿下把房门落锁,悠悠转身。我才注意到她那在外人面前不曾显露的忧虑。我以为她会跟我说什么,可她却一声不吭地开始给我收拾衣装,仿佛我这个人都不存在一般。柴秀不说话,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撞上去挨骂,可如果这时候不说清楚,别说父皇不答应,我自己心里那道坎也是过不去的。 “秀秀从来都不是任性的姑娘。”我轻声说,“以前,我对她很不好,她却没有仗着公主的身份惩罚过我。而每次让她不快乐了,只要稍稍买些小东西讨好,甚至只是握住她的手,她都会很轻易的原谅我。我做了好多好多让她难堪的事情,这一次也瞒着她做了很任性的事情。” “我其实就是仗着她喜欢我啊。”我感慨道,“可我也想为她做些什么啊。不想一味的被迁就、被保护。所以秀秀,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还等着胜利归来,光明正大地将你带出帝京呢。”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想来公主也是如此。她在我还在琢磨怎么长话短说时突然扑了上来,拽着我的衣裳亲吻我的嘴。我紧紧抱住这扑来的温柔娇躯,回吻她。啧啧,这个吻,怎么是咸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小卫跌跌撞撞上战场了。 虽然驸马爷不顶事儿,为毛皇帝还要让她去呢? 一,她是主角。 二,她的确有个计划。 三,虽然是主将,但是底下有很多人帮衬着。 四,驸马也算是皇家的人,派上去不是打仗的,就是个标志。 当然最重要的,她是主角。 ps:二!(蝙蝠君,这个明显是倒计时,不是什么便当数!某阮不是便当狂魔,泪奔~) 最后,打滚求教学怎么在jj找好看的文看。。。 ☆、第廿九幕 让一个根本不曾上过战场,既往也没有传出有这方面才学的驸马、文臣家公子披甲挂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是以这道圣旨引来了满朝哗然。大臣们找出了千万种理由劝说皇帝舅舅收回旨意,甚至说出了军国大事绝非儿戏这种很可能会引得皇上轩然大怒的话来。可皇帝舅舅仍旧坚定地任命我为大将军,接替了梁王的职位即刻赶赴前线。作为对朝堂众臣的妥协,皇帝舅舅将宫云扬升为副官与我同去。只是出发时看到宫云扬那布满仇恨的眼神,我便知道这个人会感情误事。 为此,在临别时我主动找宫云扬攀谈起来。他对于我当主帅的事情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怨言。他说:“陛下的心思我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大哥战死,我没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5 办法不去在意。驸马,之前云扬冲动了。这一次,还希望你能不计前嫌与我共同作战。” “宫将军如此说,锦兮自然求之不得。燃眉之急,是如何毁掉敌方那号称‘神勇大炮’的兵器。”我拱拱手,却不敢将计划全盘托出。周国皇帝做好了万全计划,那么潜入我朝的细作应该就不止玉笛或者肖氏。我又如何知晓这宫云扬身边或者他本身是不是存在问题呢? “驸马与云扬的想法一致。这神勇大炮威力强大,犹如晴天响雷。”宫云扬提到那大炮来了精神,“我大哥一向谨慎,若不是张贼有心隐藏这大炮,大哥定然不会贸然出兵,也不会中计折损。现今张贼仰仗这神勇大炮,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破了琥珀关。如今我军仗着旸关地势高还能阻挡一阵。但若旸关失守,唯一还能拦住那神勇大炮的,就只有我大殷得天独厚的屏障湘楚江了。” “宫将军所言极是,如今我军并不占优势。到了军中,不如以鼓舞士气为先。锦兮虽不才,却好歹是稷和长公主的驸马。只要锦兮在,他们自然不会乱。”我颔首赞同,“时间紧迫,如果将军已准备妥当,不如咱们连夜出京。” “驸马言之有理。如此,到了战场,驸马爷可要好好保护自身性命。”宫云扬哈哈大笑起来,“卫锦兮,到了近日,本将才觉得你并非如他人所言那般没用。或许陛下命你为将,还真是有些道理的。朝中那些老顽固,哼,一边说着无可用之将怎么也不肯启用新人,一边又将身家性命护得比脸面还紧。这一次,你我定要好好打打他们的老脸!” 呵,朝里的某些人我是知道的。他们要的只是自己的权力地位,换了朝代,只要能照样做官拿钱娶小妾,那么这个国家怎样都无所谓嘛。 离开帝京时柴秀并没有相送,不过她着人传了话来,说会在公主府里等我。公主闺房门口的那盏灯,在我回来之前是不会灭的。呵,果然是我的秀秀。佳人有命,我焉有不回来的道理! 虽然我与宫云扬摒弃前嫌在国难当头之时同仇敌忾,但在我们赶到旸关之前,旸关还是失手了。我们在湘州找到了我军主力,与张骁承隔着波涛汹涌的湘楚江对势。 秋冬季节,湘楚江的水势总是一年最弱,再加上干燥少雨,让这本身的屏障天险丢失了它的最大优势。宫云扬不愧是宫家子弟,也是有勇有谋的真汉子。我与他在京中一唱一和,好歹是镇住了场子并成功与众将交心。 我与宫云扬商议对策,准备化被动为主动,伺机破坏敌军的大炮。在我们到达湘州之前,众将士也不是没想到夜袭敌营的计划,可是那张骁承异常狡猾,损了不少弟兄翻遍敌营都没能查到大炮放置的位置。 “那神勇大炮极为笨重,你们确定已经随着张骁承到了军中?如今张骁承在粮草上吃了几次闷亏,却仗着咱们惧怕那神勇大炮,在咱们对面的周军不过三万人。可这战场虚虚实实,谁知道那大炮是不是还在路上呢?”我心里暗叹这帮人折损了弟兄不说还过早的打草惊蛇,如今,想要再探敌营只怕难上加难了。 “大将军所言极是!”黄素听了我的话懊恼道,“末将只看到他们推着用布包着的东西进营却没进一步探查,实在是……” “黄将军能在梁王去后守住我军主力已是不易。”我摇头,“昨夜,我与云扬私下商议着,如今已经到了十一月,再过一阵、一旦湘楚江开始结冰,我们大殷就完了。为此,一定要抓紧时间,一鼓作气毁了神勇大炮、杀了张骁承。” “大将军可有计划?”黄素问。 我正待要说出大致计划,就听得门口卫兵报告道:“报告将军,卫国将军回来了。” “卫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卫国,和我认识的卫国,可是同一个卫国? 黄素却眼睛一亮,解释道:“将军,卫国兄弟在旸关失守时装作普通百姓进了敌营。许久见不到他的消息,末将还以为他殉国了!卫国兄弟回来的正好,他那一定有不少重要情报!” 来的这么巧?我与宫云扬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去迎他。不管如何,先看看他怎么说好了。 卫国进来的时候一身污泥,但精神却好,他见着我一愣:“驸马?你怎么来了?” “卫国兄弟,眼前这位可是咱们大将军,不单单是驸马爷了。”黄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卫兄,上次见面,还是天佑二年呢。”我笑,对黄素的话并不反驳。这个卫国,真是越看越可疑。虽然同样姓卫,为何我越来越觉得他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抱有某种不好的目的?怎么办? “原来如此。”卫国点点头,道,“卫国此次冒充伙夫在敌营中暗暗探查了月余,并未发现大炮随军。若要进攻,此时正是最好时机。” “真的!太好了!”黄素闻言大喜过望,朝我抱拳道,“将军,末将愿作为先锋将功赎罪。” “嗯,此时我需要与宫将军再商量一番,重新计划。今晚,请众将再来营中。”我也做出欢喜的表情来。这卫国的话漏洞百出,也不知是为了让我发现故意为之还是真的觉得他已经伪装的很好。 “云扬,你如何看这卫国?” “哼,说到他。驸马爷,前次打马球,若不是他的杆子碰着我的,你又如何会被击中。”宫云扬却冷笑,“不是云扬小心眼,这卫国……” 我完全没有料到这其中还有如此隐情:“那你当时为何不明说?” “我若说了,你们会信?只会说我被看到却还要狡辩罢了。我宫云扬堂堂将军府公子,犯了事却找一个没什么名堂的小将顶罪。哼,宫某可丢不起这个人。” 如此,这个卫国就更加可疑了。他难道,也是周国的细作?可是,他挑弄宫卫两家本来就怎么好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呢? 十一月初九,我接到静修先生的飞鸽传书。当晚就召集了各方将领齐聚军帐之中谋划大计。当然,卫国作为重要人物自然也是在场的。 我将我的计划大概说了一遍,而宫云扬则在旁边作更进一步的调度安排。最终定在十一月十五凌晨,我军趁夜渡江奇袭敌营。我给了大家五日时间做准备,无论渡船还是箭矢。 他们都以为这便是全部。只有我自己知道,奇袭是真,试探卫国也是真。但我真正的目的,却是以自己做诱饵诱出张骁承的神勇大炮。那天夜里降下大雨,只要神勇大炮出现,我保证它们全都变成哑炮。还有张骁承……这些天一直在江对岸叫嚣的张骁承……不是说本驸马柔弱无用么?这一次,总要让你们知道稷和公主家的驸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十一月十五,晴。清早,张骁承再次着人在江对岸叫嚣。内容还是对我这个无能驸马缩头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6 乌龟的谩骂侮辱,连带着将宫云扬这个“不敢报仇的孬种”也骂了一通。宫云扬憋着口气,准备今晚上率先拿下张骁承的头颅。 而我嘛,一早便叫了卫国来帐中密谈,将一个二十人的突击小队交给了他。为了提升他的信任度,我还专门编造了一段胡话:“卫兄,你是锦兮军中唯一能信之人。那宫云扬与我有隙,此番绝不会容我立功。我给你的这个小队虽然人少,却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请你务必带着他们潜入敌营,你我以纵火为讯。一旦火起,我会命令全军发起总攻。” 卫国一脸受宠若惊,但很快就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绝对会完成任务。我呢,也顺带表达一下我们都姓卫,那就是一家人的美好愿望。 卫国是先遣小队,会提前从上游过江。他不会知道自己带出的这个精英小队里藏了一个叫二五的士兵。没错,他和一三的身份相同,是秀秀安排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暗卫之一。我交给了他一个任务,监视卫国在他与周人接触后灭口。如果他没有和周人接触,就在战役开始后给他一个殉国烈士的名号。 这个卫国,我宁可错杀也绝不能留! 傍晚,安排到敌后的先遣队都已经渡江,而我也该出发了。为了以防万一,我留下战斗经验丰富的黄素守城。我作为主帅,任务是带领一万兵士在前方做出佯攻。如果卫国能把这个消息传给张骁承那就太好了,不管怎样,这一万人马都是不可忽视的。 “渡江的木板和船只都准备好了么?”我轻声问副官,这位副官也是暗卫之一,叫四六。 四六低声说:“已经按驸马的吩咐,藏在岸边了。” “传令下去,太阳落山为讯,所有人掩声渡江。” “是。” 如果我没猜错,张骁承一定会等我军全部渡江再发起总攻。从再战以来,周军每过一城,如果最初守将未能开门相迎,将来都会迎来火炮屠城的噩梦。当然,这残忍的恶魔是张骁承不是周国皇帝,所以等天下一统,这个嗜血如命的恶魔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我是不会给他凯旋而归的机会的。他的死期,就在今日。 一切如我所料,等我大军渡江后,敌营立刻传来火光。这是二五成功点着粮草的讯号。而后我军就会发起总攻,张骁承一定会祭出神勇大炮。可是他不会知道,只要大炮一出—— “点火!” 呵……来了! “驸马爷,您还是再退后些吧。”四六劝道。 “四六,你可知……”我却张开双臂翻身上马,“我大殷将士,报仇的时候到了!驱除北贼,收复河山!杀!” “驱除北贼,收复河山!杀!”耳边呼声震天,却抵不过那轰然的雷声,而后大雨倾盆。 “天佑大殷!神勇大炮已然失效,众将士随我上阵杀敌!”我高呼一声,只觉全身的血脉都沸腾起来。 周军已是瓮中之鳖。 作者有话要说:  刚写好初稿的阿阮:这一卷到这里应该结束了。战场什么的我也没见过,大家就脑补吧。哈哈哈哈哈……从太后开始,便当已经发的差不多了。下一卷——梦回前尘,让我们一起去追溯,本文的第一份便当! 存存稿箱中的阿阮:一!大家表嫌弃我有存稿还不快快更新啊。实在是现在更快了,日后就会断更。。。 精分在今天的阿阮:这两天不知为何右手不大舒服,今天更是感觉整个手都不好了,为了可持续,暂时不能码字补仓了,好可怜的。那今天大家的留言,要是手好些了就回复大家。 ☆、序幕 我、卫锦兮,成功率领大军灭了周国的威风。神勇大炮失效,张骁承战死,一切都跟我预料的一样。张骁承过于相信了大炮的威力。上战场之前秀秀就给我说过这位周国悍将,他虽然能征善战,性格上却有一个容易自满忘形的致命弱点。想来周帝这次轻易将兵权交付,也是因为有了神勇大炮吧? 然战场瞬息万变,是以才会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秀秀曾告诉我,这张骁承和我一样是个驸马,只是他比我惨在他家公主没有我家这个这么受宠。一个武将,却沦为百无一用的驸马,张骁承急于立功的心思可以利用。瞧,娶妻娶贤,有了柴秀这个贤内助,无论张骁承还是周国,都不是我的对手。当然,这里只是从策略层面上说,要真说到行军布阵、战场杀敌,我最多只能纸上谈兵。但宫云扬不然。 任命我为主将,皇帝舅舅定然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的。毕竟像我这样全凭家世血统而得到其他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得到的优越生活的公子哥,没有人会真将我当一回事。在军中不比朝堂,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将士们没那么多心眼儿,不会因为我的身份就对我福气。有一点不得不说,皇帝舅舅选择任命我为主将却又安排了真正有将才的宫云扬在我身边,还真是为了之后的部署省去了很多麻烦。这些兵都是我大殷的兵,但说得大不敬一些他们也都是宫云舒的兵。宫云扬对我的服从与信任,使得他们在某些程度上认可了我。 而我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大战前与各营的将军做了充分的沟通与部署,战斗开始的时候却一直不曾冲到阵前。那些将军也顾及我驸马的身份,在我开口前就要求我留在后方。说是压阵,但实际上就是用这黑压压的大军对周军形成压迫。 这次大捷,功归于宫云扬一行在前冲锋的真勇士,归功于静修先生唤来的那场及时雨。周军推出大炮装填之时,恰恰大雨倾盆。 黄素归来之时满脸泥土,他顾不得擦拭却恭敬着朝我一拜:“驸马爷料事如神,黄素以前还以驸马年幼无所长而有轻慢,今日是真的服了。” “黄将军,这次能得胜,靠得绝不是锦兮料事如神。而是因了你们的信任。”我摇头。这绝非谦虚,“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样子虽风流倜傥,却也实在是劳心劳神。这些天为了这个计划我没有哪日能够休息超过两个时辰。我害怕、我担心,这个计划看似周密其实漏洞百出,只要算错一环……今日城上挂着的就不是张骁承的头颅而是我的了。 所以,我绝对不敢像张骁承一般自满。北方民风彪悍,能将多得是。我能胜过张骁承有很大程度是因为我名不经传导致对方轻敌。然而后面替补上来的将领,肯定不会再将我当做儿戏了。我能做的,就是在这之前快速收复失地。至于后面的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二月的时候,我上表请示皇帝舅舅是否要收复清溪郡。这清溪郡对我大殷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看这次周军压境他们临阵倒戈的速度便知。况这清溪郡地处平原,地势太过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7 阔,作为边境没有特别适合安置要塞之处,于兵家来说就是易攻难守。当初周皇帝那么轻易就将它许诺出来也不乏这方面因素。 到了十二月末,我们提前收到消息说皇帝舅舅会派了使者来军中慰问。将士们得知皇上派了人来看望都觉得很开心,不过宫云扬却因此越发沉默。使者大人到军营之前,他专门来了一次我的营帐:“驸马,你甘心么?” “宫将军这是何意?”当时,我刚听到消息说使者大人已经在十里之外,准备出迎去接。 随着张骁承和他的神勇大炮的殒落,我军已经收回了大部分国土。但为了帝京的安稳,在湘楚江对面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关卡必须拿回来。当初两国虽然以湘楚江为界分了国土,不过我朝太祖本就是前唐名将,自然知道我大殷地势多为丘陵、平原,区区一道湘楚江根本无法抵挡大敌入侵,是以当初划分国界时迫得周帝在湘楚江以北让出了一片山地。而这琥珀关和旸关,便是我国与周国互通有无最快的渠道。易守难攻自不必说,更是自古兵家争夺的要地。 湘楚江大捷之后,我们趁着周军不察快速夺回了旸关,但琥珀关却未能顺利拿下。张骁承死后,北边派出了老将龚斐。这位北朝老将执掌帅印后就着全军坚守琥珀关,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未能让这老将出兵。如今我朝来了使者,未防敌方偷袭,我只有亲自去迎才能安心。但军中却不能无人坐镇,是以安排了宫云扬代我守营。 “你我此番为大殷立了大功,陛下不下令乘胜追击也就罢了。这个紧要关头派使者来是为何?”宫云扬冷笑,身上的盔甲泛着寒光,“我宫氏从大殷立国就一直忠心耿耿。建元年陛下说要打仗我大哥二话不说就披甲上阵,一去就是十五年。后来周国投降,大哥请命乘胜追击陛下却不许。到如今周国再犯,本以为总算有个了断,却哪里想到大哥就这么……若非连年征战在外,大哥何至于膝下除了小倩再无所出。如今云扬算是明白了,不论是你们卫氏还是我们宫氏,于那人来说,都不过是棋子罢了。” 宫云扬为此事怨恨皇帝舅舅我可以理解。但是自周国宣战以来,将士们先是受了神勇大炮的惊吓、又经历了主将的阵亡……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年尾,皇帝舅舅派人来慰问大家又有什么错呢?我常觉得自己疑心重,却不想宫云扬比我还甚。我也想速战速决回到心爱之人身边,可心里也知道那龚斐也不是吃素的。况常年跟着秀秀,我又如何不知我大殷的国库根本支撑不了太久呢? 我轻叹一声:“宫将军,梁王去后,你自当为宫氏的未来早做打算。况且宫中还有宫贵妃与宫贵人在,你切不可因梁王之死迁怒陛下啊。况我大殷南疆的情况,你也是知道。” “稷和长公主就那么好?”宫云扬却摇晃着脑袋问我,就像是喝多了酒那般、醉生梦死。 “嗯?”他的话题转得太快,我有点跟不上趟。前面还在说皇帝舅舅,怎么转眼又变成秀秀了?这一时国事、一会家事的,让我有些迷糊。 “你与小倩幼时那般要好,甚至曾不顾两家隔阂在危难时挺身相救。当年却又为何拒绝了小倩选择长公主殿下?当真是因为陛下赐婚不能拒绝么?” 我摇摇头:“幼时的事情,总是要单纯许多。宫将军,本将该出营了。军中……” “驸马放心,宫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宫云扬却笑了,“为了姐姐和小倩,我也不能任性啊。驸马有句话倒是说得很对,年幼的时候,是要单纯许多。” 如此,就好。我点点头,领着一队骑兵出营。 我想,没有谁会比我看到使者大人的脸时的表情更丰富的了。这一定是我看错了吧?我居然会产生如此不切实际的幻觉!使者大人,怎么可能是秀秀呢? “卫将军怎么还愣在那里?是不乐意见到本宫么?”秀秀骑在马上,身上披着暗色的斗篷。她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可看到那藏在她身后那忍笑的、做男装打扮的镜月……我就不说什么了。 “末将等参见——稷和长公主殿下。”我与身后的士兵齐齐下马,朝柴秀抱拳。这到底该是惊喜还是惊吓?这几个月,我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自己到底有多么想念她。如今,她的意外到来让我不得不自恋的认为她心中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柴秀微微一笑:“众将士为我大殷辛苦操劳。如今年关将至,陛下特命稷和送来些年货,让军中将士也能过个好年。” 等柴秀一行到了军中宣读圣旨,又分发了带来的那一大堆肉食,我拉着柴秀回到我的军帐,担心道:“父皇怎么会派你来?一路上,可有遇上什么危险?” “驸马见到稷和就是如此狰狞的表情么?”柴秀轻叹,抬手托着我的脸颊,“瘦了。” “这是前线。你怎能如此任性!你一弱质女流,万一……”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鼻腔一阵酸涩。 “驸马能来,稷和自然也能来。”柴秀却捧起我的脸,幽幽望着我问道,“锦兮就没别的要和我说?” “我……”看着这样的柴秀,那些责备的话又如何还说的出口?我长吁一口气,拥她入怀:“我很想你。” “真的?”我感到在我腰间的手不断收紧,我听到柴秀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卫锦兮,整整两个月,你一封家书都没写。哪怕这次上表给父皇……你都没想过给我写封信么?” “二五他们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你?” “他们说了。但那又怎样?” 我以为暗卫之间会互通消息,一心想着如何与周军周旋,完全忽略了秀秀或许更希望从我自己口中听到平安这个问题。两个月音讯全无,怕是再好的脾气都会生气的吧?我也是真呆傻,才会连写家书这么好的联络感情的方式都忘记了。我心中愧疚,只好连声道歉。但好在秀秀并没有真因此生气。 天佑三年的最后一天入夜,将士们以汤水代酒、吃着烤肉过年。秀秀大方地与我一同到各分营与大家道声吉祥。我作为如今军中唯一带着女眷的将军,这一举动在勾起了大家思乡之情的同时也接到了这群臭小子的揶揄。这些人似乎完全忘记了眼前的人可是金枝玉叶、是皇帝陛下的亲女儿,开玩笑都不注意言辞修饰。平时军中那些豪迈爽快虽然让人觉得心情舒畅,但我实在担心秀秀接受不了。 好在秀秀也不跟他们计较,对于他们那些其实是表达或赞美或祝福的话都一一笑着回应。宫云扬这个老熟人哼哼唧唧不敢靠近柴秀,但其他人却不是。眼前这位,可是从小养在深宫、平时都待在帝京的稷和长公主殿下。若是平时,哪里能看得如此真切? 黄素更是前言不搭后语,似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8 乎到了柴秀出现,才醒悟过来我真的是驸马一般。“末将以前在边关还听人说公主与驸马关系不好,如今看来明明就是胡扯嘛。”黄素端着汤碗来到我们身边,感觉都不知道该怎么站了,“末将是粗人,不会说话,只是看着公主殿下亲自到前线、到军中看望咱们,受宠若惊。” “黄将军还说自己不会说话么?”柴秀微笑,“方才还听驸马说起你对他多有关照,说到底,本宫还应该谢你。” “末将、末将哪有驸马爷说得那么好。倒是驸马爷教会了我们许多。”黄素这七尺男儿居然露出害羞的神色。我家这位还真是让铁血汉子也能化为绕指柔的倾国美人啊。 夜里,柴秀自然在我帐中休息。今日是她在此地的最后一晚,前线太过危险,明日一早她便会启程回京。与她并排躺着,感受着身边的温热,我有些心猿意马。太久不曾见面,如今一见,那慢慢的相思哪里还收敛的了?更何况,明天……我们就又要分开了。我轻手轻脚凑近她,想一亲芳泽。只是还没成功,柴秀便开了口:“听说你处理了卫国?” “嗯,他太可疑了。大战之前,我害怕出事,便让人跟着试探他一番,结果他真的暗中通敌。”面对秀秀我自然不敢隐瞒,“若不是宫云扬说起那次打马球,是卫国撞了他才导致我落马,我还不会那么怀疑他。” “嗯。”柴秀轻叹一声,伸手环住我的颈,“辛苦你了。” “这算什么?”我笑,“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驸马,你知不知道……”就这么盯了我许久,柴秀缓缓开口,黑暗里一双眸子亮的像明星一般,“你方才的样子,像极了……” 我真的好想再和她温存一刻。可是余光所及,那突然靠近的幽光实在是太让人恐惧了。有刺客?这个时候?我推开柴秀,翻身撞向那道光:“抓刺客!” 那刺客似乎没料到我居然发现了他,转身就飞出帐去。我该庆幸的。若不是这几个月的军中锻炼,我怕是根本无法如此惊醒地在这个时刻发现刺客。该死!都是因为我过于相信军中警备,为了和秀秀说些私话把暗卫都撤了才会…… “嘶……”我正准备冲出去,手臂一挥刚好触动方才划伤的地方。 “锦兮!你受伤了?”秀秀关切地问我。 “小伤不必担心。”我解释道,与闻声冲进帐中的一三使了眼色,“切不可让那刺客跑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或许我真的是被秀秀的到来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察觉,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从很早就开始设计的局。我以为我已经看破了全局,倒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某些人愿意让我看到的那冰山一角。 那日营中都在搜索那大胆刺客的时候,我被秀秀拦在帐中上药。为了防止意外,门口还加强了戒备。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是遭遇了刺客的再袭。那两个刺客穿着我大殷的兵服,趁机偷袭秀秀。我在紧要关头挡在了秀秀面前。 “锦兮!”我听到秀秀叫我,可是心口的冰凉已经让我无力再去回答她。 秀秀,我真希望能陪着你度过这一辈子……却没想到,这辈子会结束在这样奇怪的场面里。 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那刺客挟持了重伤的我要挟秀秀得以全身而退。我听到秀秀在说话,却不能将她看得分明。只记得被带走时,秀秀的声音仿佛能撕裂我的心肺:“周国,予大殷稷和公主,他日定会讨回这夺驸马之仇的!卫锦兮,你一定要活着……” 如果是秀秀的愿望,不论会遭遇什么,我都应该苟活。可是现在,我却宁愿自己不曾活过。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周国的国都了。醒来那天,我见到的第一个人袍子胸口的地方绣着五爪金龙。见我醒来,他眯着狭长的眼,冷笑道:“卫卿,你还真是为了那个女人,背叛了朕呢。” “你是……” “怎么?爱卿认不出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朕以为如爱卿这般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物,不应该猜不到才是。”他冷笑一声,“昭阳,把你未来的驸马爷带回公主府吧。” 昭阳?驸马?我又失忆了?不、不对……我感觉到头一阵仿若炸裂般的疼痛。可我的记忆清楚地告诉我,我还是卫锦兮无误。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我大殷的死敌周国皇帝。可是,他为何叫我爱卿? “很疼么?”一双手在这时搭上我的太阳穴,那人在我身后,我看不清楚,但她的声音让我知道是个女子,而且听起来还有些熟悉。我的头并没有因为她的帮助而好一些,甚至疼得我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皇兄,昭阳便将驸马带回去了。” “这些日子,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全看……昭阳,你可明白?”周国皇帝说道。 “臣妹明白。” 你们,到底都在说什么啊?我忍着痛睁眼,想看清这个喊我驸马的到底是何人。 那昭阳公主却在此时停了手上的动作。当她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的时候,我认出了她的身份——殷昭! 只听殷昭轻叹一声,伸手遮住了我的眼:“卫锦兮,你再睡一会吧。等醒来,就不会再这么无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这么多是不是很赞??遥望十七章之后,我又华丽丽卡文了。。。。。 ps:零! 精分严重的阿阮唱道:空山新雨后,适合发便当。欲穷千里目,快来领便当。爹娘闻女来,一人一便当。洞房花烛夜,夫妻共便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也要吃便当。两只黄鹂鸣翠柳,白鹭嘴里衔便当。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早点领便当。天生我材必有用,饿死不如吃便当。垂死病中惊坐起,阿阮正在发便当。发起来、发起来,机关算尽的招牌! ☆、第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jj抽得我改下有话说都艰辛得很,不造是大家都抽还是就我抽。不过看了昨天的留言我的心情还是得到了安慰的,于是也温暖又慈祥地问问大家:大家有没有被事情的真相吓到呀?表担心,本文脑洞是真的很大,什么狗血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的哟。 开坑的时候,我就在想如何瞒过大家让大家不要太早注意到真相,所以本文结构上就做了些小调整。然后为了剧情的周密,还找了修文君来过剧情。修文君为此大为恼怒,说我剥夺了她推理猜测真相的机会。嘛,为了安抚她我就跟她说,如果到真相揭露没有读者猜到,就算你赢好了。于是,修文君,你赢了。lt( ̄︶ ̄)gt 回忆啊,总是让人五味杂陈。曾几何时,卫锦兮一度觉得,已经想明白的自己、已经释怀的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放下那些关于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49 帝王与臣子、关于皇权正统与家族存亡的记忆。她甚至还安慰时常因此忧虑的柴秀,规划着两个人美好的将来。 可原来,那些沉重的记忆并不曾真的放过她。忘记只是为了在她再次想起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可笑罢了。 有些人的命运,在出生前就决定好了。有些人,靠得再近都只能互相伤害。 要说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那还得先回到建元年间。那时候,无论卫锦兮还是柴秀,都还是豆大点的孩子。这对青梅竹马,在外人面前的确是亲密到可以说狼狈为奸的。 两个小家伙,从学会跑路开始就没让宫里的婢女、嬷嬷们闲着。这让皇后殿下有些头疼的同时又觉得安心。小孩子活泼些总归是好的。她可不愿意她心爱的小公主年纪轻轻就和丈夫、兄长少年时那般老气横秋。 这一天,贵妃宫里的钱嬷嬷哭着来告状,两个小家伙祸害的范围越来越广,都已经害到永宁宫去了。 “钱嬷嬷,你且将稷和与卫小公子所为细细道来。”卫氏与宫氏自来关系不好,此番两个小家伙如果做得太过,卫清雅作为皇后自也当摆正态度不再纵容。 “其实也非什么大事,贵妃主子顾惜殿下年幼本不让老奴告诉皇后殿下。可殿下虽是孩童,却毕竟是我大殷的长公主,一切行为都被外面看着呢。如果殿下长此以往和丞相家小公子……”钱嬷嬷拿着手帕擦着眼角,“稷和殿下定然不是故意,只是弄坏了那广袖纹纱绣裙,贵妃主子该如何伴着陛下出席今日的晚宴哪。” 卫清雅这才记起今晚陛下的确有个宴会,是关于陛下最后一位妹妹宣德公主尚驸马的事情,贵妃宫云芝奉命伴驾。卫清雅沉思片刻,道:“前些日子陛下赏了件不错的裙子,予见那样式更适合你家主子,本想着哪日得了理由给妹妹送去呢。眼下也算个由头,便赠给云芝妹妹救急好了。陛下那里,予自当明禀。至于公主……也的确不能纵容,便罚禁足十日抄写《女则》好了。” “皇后殿下这可使不得。若奴婢拿了裙子回去,贵妃主子定要怪罪奴婢多嘴多舌了。”那钱嬷嬷连忙摆手,慌张地连连扇自己的耳光,“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多嘴。殿下素来宅心仁厚,求殿下放过老奴吧。” 卫清雅本是含笑正坐,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不悦道:“嬷嬷这是哪里话,说得像是予偏袒稷和故意刁难你似的。你带着裙子回去,便说予赠予云芝妹妹的礼物便好。其他的,钱嬷嬷自当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钱嬷嬷知道自己一时大意说错了话,摆出一脸为难。她见一向好说话的卫清雅在这一刻分毫不肯松口,最终只得咬咬牙拜倒在地:“多谢殿下恩赐。” 待钱嬷嬷领了衣裙一步一回头地不舍离开,卫清雅才不紧不慢地呷一口茶,说:“还不出来领罚?” 只见堂中圆桌的绣布晃动了几下,而后钻出一个小脑袋来。小娃娃脸色粉嫩,眼珠子溜溜转着好不机灵:“姑姑,这事儿不是表姐做的,你不罚她好不好?” 卫清雅不答,却听到桌里又传来另一个稚嫩的童声:“卫锦兮!你快出去,不要把……对着我!” 被点了名,卫锦兮忙爬了出来,连站起都来不及又转身把绣布掀开:“表姐,你快出来吧。再趴着要变小花猫了。” 卫清雅无奈地看着两个脏兮兮的孩子从桌下钻出来:“你们两个,又到处闯祸。秀秀你也听到刚才母后说的了,知道该怎么做么?” 柴秀努努嘴,低着头不说话。却是卫锦兮可怜兮兮道:“姑姑,贵妃主子的衣裳是兮儿弄坏的。不怪表姐。要罚,就让兮儿去吧。” 卫清雅“哦”了一声,扭头问柴秀道:“兮儿说得可是真的?” “卫锦兮你别多嘴。”柴秀一哼,“孩儿这就回宫抄写《女则》。”离去前,柴秀还狠狠瞪了卫锦兮一眼,说:“这些日子不准你来看我!” “为什么啊。”卫锦兮不满道。 “你知道什么叫禁足么?”柴秀挑眉,不屑道。 “禁的是你又不是我。”卫锦兮嘟囔道。 “难道你不该和我同甘共苦!?” “哦……”卫锦兮恍然大悟,“那、那姑姑,《女则》、锦兮和表姐一人抄一半好不好?” “这……”卫清雅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对话觉得逗趣,心里突然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来。这促使她点头同意了卫锦兮那不靠谱的建议,让这位未来会在大殷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丞相公子身上又添了一笔笑料。等赵嬷嬷送柴秀回宫,卫清雅在屋里只剩自己和卫锦兮时才开口问道:“小兮,你觉得小秀姐姐好看么?” 卫锦兮皱着眉,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最后,她在卫清雅期待地目光中点点头:“好看。” “那以后让小秀给小兮当娘子好不好?”卫清雅又问。 小家伙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都亮了:“表姐给锦兮当了娘子,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么?” “当然,你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卫清雅轻叹一声,将这个才八岁的孩童搂进了怀里,“你们会像你爹爹娘亲一般,一辈子在一起。” “那好。等我长大了,就让表姐给我当娘子。”小家伙不疑有他,爽快地点头。 卫锦兮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因为干了坏事,有些心虚的小家伙坐在桌上频频看向自己父亲。卫青舟与柴容并排坐着,两个人默默不语——这是卫家的规矩,卫锦兮虽然任性妄为也不敢接二连三地招惹自家老爹。而她的弟妹此时也专心捧着饭碗拿着小勺一口一口认真吃着,完全没注意到这位顽皮兄长的表情。 膳后,卫青舟没有像以往那般在置著后多坐片刻,而是直接起身,在路过卫锦兮背后时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声音低沉:“吃完到书房来。” 卫锦兮被那一拍吓得呛了口汤,她惊恐地转头望向卫青舟,却发现他已经快步出了门。她又心虚地盯了自己母亲一眼,可母亲只是使了眼色着人给她擦嘴,浑然不觉父亲的动作一般。 或许是卫锦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惹得母亲猜疑,她置了著走到锦兮身边,柔声问:“怎么了这是?” 卫锦兮摇摇头。父亲找她是瞒着母亲的,她若是此时告诉了母亲,保不准一会儿要被父亲加倍惩罚。 “三哥刚才浪费粮食,肯定是怕被父亲责罚。”卫锦丰说道,嘴里还包着食物。 “三哥羞羞。”卫瑾琳刮刮自己的脸颊,对着卫锦兮笑。 卫锦兮咬着嘴,想着如何反驳这对居然敢看兄长笑话的弟妹,可扭头看见母亲那似笑非笑的脸就蔫了。她努着嘴,说:“娘,锦兮错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认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0 真。”柴容并没把这当回事,“你爹又不在,有什么对不起的。” 按理说,皇家的公主本应该更懂得家规宫规的重要性,但或许真是慈母多败儿。柴容对卫锦兮的好那可真是有目共睹。卫锦兮自然也知道自己娘亲的意思,拉着娘撒了会娇,就又摆出一副正经地样子说道:“夫子今日教了孩儿‘温故知新’,孩儿要去书房了。” 柴容莞尔,为孩子理了理衣裳:“我儿长大了。去吧。” “三哥,锦丰也想去。”卫锦丰连忙跳下来。他是庶子,没机会像兄长一般和稷和长公主一起学习。可是三哥从来不会向他炫耀,还会把学到的东西教给他。而且三哥的夫子好有趣,不像他的夫子,天天就是背书,背不出还要打手板。 “三哥,瑾琳也去。”这不,一个跟屁虫要跟着,另一个也不甘落后。卫锦丰好歹也开始念学了,但瑾琳还实在太小。她也就是看着哥哥们都要去干什么,也想凑热闹罢了。 想要培养出一个温良淑女,那决计不能让她从小就混迹在一帮臭小子之中。柴容可不想自家五娘也变得跟三郎那般。她刚要阻止,就发现自家三郎眼睛一溜。知子莫若母,这卫锦兮有多少花花肠子她能不知道?于是,柴容便安下心来淡定地看儿子准备演哪一出戏。 “好啊。”果然,卫锦兮爽快笑道,“今日正巧夫子讲的我还不大懂,咱们可以一起去找父亲解惑。” 一听到父亲,这两个小家伙都变了脸色。卫瑾琳干脆几步跑到母亲怀里,嘟囔道:“瑾琳要听娘亲讲故事了,就不去了。” “那锦丰也听娘亲讲故事好了。”卫锦丰哀怨地看了兄长一眼,“三哥,你快些回来。咱们、咱们一起听娘亲讲故事。” 柴容一乐,目送卫锦兮离开后开始给留下的一双儿女讲起故事来。 卫锦兮望了眼母亲与弟妹,想着父亲刚才的话,不情不愿地朝书房赶去。父亲肯定是听到他们告状了! 这厢卫锦兮才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卫青舟说道:“进来,将门关好。” 她依言进屋关了门,犹豫了一下靠近了坐在案前的父亲:“爹。” 卫青舟“嗯”了一声,仔细观察了儿子很久,才说:“锦兮,爹今天单独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关乎我卫家几十口的性命,你必须保密知道么?” 卫锦兮歪着脑袋,有些不解。 见儿子似乎并不理解,卫青舟也不着急。他招手将卫锦兮招到身前,摸摸儿子的头:“你只记住,如果今天晚上爹跟你说的事情被你我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你爹爹娘亲、弟弟妹妹还有你,都不能活命。” 一年前她养过一只鸟,后来被柴秀的猫吃掉她难过了好久。纵然后来柴秀赔了她一只更漂亮的鸟她也再不能开心。这个时候的卫锦兮,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在听到父亲这么郑重地与她说话之后,她瞪大了眼睛。消化了这番话好一会儿,她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幕 卫锦兮觉得自己快不能理解父亲在说什么了。如果把卫青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分开,她都能轻松理解。可连在一起,却为何变得如此难以琢磨了呢? 似乎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必须被儿子理解,卫青舟以一个问句作为开始:“三郎,你可知何为细作?” 卫家家规虽严,然父母子女关系亲和私下都是喊乳名的。卫青舟这声“三郎”喊得不远不近,却又正式异常。这让卫锦兮也打起精神重视起来。她拱拱手,像答夫子问一般:“孩儿知晓。” “我儿平日随稷和长公主读书,可曾学过‘二王分唐’?”卫青舟“嗯”了一声,又问。 “夫子曾提过,但未据悉。” “那三郎可知,前唐因何而灭?” 卫锦兮脸上一时露出迷茫、踟躇,而后朝着父亲一鞠躬:“儿愿闻其详。” 卫青舟轻叹一声,却并没有继续解读那段历史。他揉了揉卫锦兮的脑袋,说:“三郎,你要永远记住。咱们,是大周的臣子。” 卫锦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盯了卫青舟半天都不见父亲更正,于是越觉得糊涂起来。 “我卫氏先祖,原是唐皇室最衷心的臣子。唐元帝时,朝纲混乱、众藩王蠢蠢欲动,先祖受命匍匐于楚王身侧。二王分唐后,周太祖千辛万苦找到祖父又委以重任。此后三代,咱们一直为靠近殷皇而努力。只是殷皇十分狡猾,直到建元年才寻到机会。建元二年冬月,为父传书北边配合制造了一次刺杀……” 这段历史,卫锦兮在书上是读过的。二王分唐前,原本封为楚王的太祖柴钰琥改封殷王,此后不过月余,周王与殷王便完成了政权的交接,一南一北隔江同时称帝。那是一次非常平稳的王朝覆灭,不见两王相争、未闻唐皇室声讨。虽是因唐帝昏庸,却毕竟是窃国之举。其后两朝沉寂了一些时日便开始谋划起一统大业。两国边境战事不断不假,但也不乏相互窃取机要情报的事情。只是这其中猫腻,凭卫锦兮这垂髫孩童是想破脑袋也无法明白的。孩子的世界,总是黑白分明。 似乎看出儿子的表情太过懵懂,卫青舟倒也没强迫她马上明白。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父以命搏得陛下重用又娶了你母亲,可谓皇恩浩荡。然一臣不能侍二主,况这些年陛下对为父的猜忌越盛……锦兮,爹不求你马上理解为父说得这些。只是你一定记住,若是未来周国大军南下,你切勿因了私人感情触怒周帝。到那时,咱们卫氏为大业所付出的,自当得到理应的报偿。” 谈话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卫锦兮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卫青舟不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一直这样下去。而卫锦兮要与稷和长公主殿下同甘共苦的行为也给了左相大人一个给儿子灌输知识的机会。这不是强压,而是一种潜移默化,就像当初老卫相对他做过的一样。 他们,在大殷待了太久了,久到不知不觉地就会以为这里是自己的故乡。尤其是从卫青舟开始,他们出生在殷、成长在这里,这里有他们的朋友、家人…… 卫青舟的教育方式与皇家的那些夫子不一样。那些夫子要交给皇子们的东西、目的都很明确,而卫青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学会的,并不是那些治国为官之道。而是,如何保全自己、如何玩弄权术以及如何麻痹自己、欺骗他人。 “爹,既然您说咱们是周臣,却为何要如皇帝舅舅的意去和宫家相争呢?”卫锦兮歪着脑袋,这个时候的她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以后做的事情会对她的未来造成怎样的后果。 “愣小子。”卫青舟听了儿子的话评价道,但他并没直接解答反而反问道,“爹若不这么做,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1 你若是你皇帝舅舅,会怎样?” 卫锦兮晃晃脑袋,又想了一会儿:“爹如果违背了皇帝舅舅的意思,皇帝舅舅会不高兴?” 卫青舟点点头,又道:“锦兮,为父所为危险异常,是以身边没有多少值得信赖的友人。不是为父不愿意去相信他们,而是不能。作为我的继承人,你也面临着同样的境地。为父不求你现在就能把这些看得通透,只希望你能够小心慎行,切勿锋芒太过。” “孩儿知道。”卫锦兮点头。她觉得自己没有父亲认为的那么无知啦。因为时常跟着稷和表姐玩耍,混迹在后宫久了,她可是知道后宫里那些妃子之间的恩怨的。比如宫贵妃看着很好相处其实最擅长借刀杀人呀,而宫贵妃身边那个叫莹妆还是什么的侍女,那才叫会“装”。她借着宫贵妃的名头没少给皇帝舅舅送手帕,偏偏贵妃绣工就是不行,还觉得她贴心呢。当然,卫锦兮才不会告诉贵妃这个莹妆已经躺过皇帝舅舅的龙案了。为了不让姑姑难过,她可是答应了稷和表姐保密的。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卫锦兮很快就把父亲的话抛掷脑后。反正都是些不能说的秘密,还是在应该想起的时候再想起来就好了。这十天她可一点都不曾闲着。在众仆从那“急需去茅厕却找不到茅房”的诡异表情中抄了《女则》不说,她还跟着卫青舟一起读了不少书,交流了自己对书中内容的观点。 两个小家伙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见面发生在皇后的寝宫。卫清雅不是深居简出的闺中小姐,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女子。她并非不知道这个侄子其实是侄女,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丈夫这么做的目的。 她与皇上,除了是夫妻却还是帝后。最初,卫清雅是真的想做一个纯粹的皇后、真心的妻子的。谁不想与另一半情投意合、举案齐眉呢?可随着时间流逝,当她无意中发现自己的侄子竟是红妆……当她压着心中的种种质疑向嫂嫂旁敲侧击……夫妻多年,陛下的心思她如何不懂?不说其他,只单单让才出生的侄女背负上整个家族的命运,于卫清雅来说又是何其残忍的真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卫清雅,总觉得自己得为娘家做些什么。陛下和嫂嫂一起瞒着兄长侄儿的真实身份,兄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怀疑自己儿子,那何不利用这一点再攀一门皇亲呢?只要有秀秀求情,至少锦兮还有条活命的机会吧? “表姐,兮儿最近读了好多好多书呢。” “看什么书?你字认全啦?” 看着两个小家伙互诉衷肠的样子,卫清雅只觉心中一片柔软。自从柴秀出生,她便把那些男女私情放在一边,全心投入到女儿身上。这本只是一个女人的私心罢了,却哪知反而被外人赞为识大体、不愧一国之母的风度,而她的“不妒不争”得到丈夫的尊重与敬爱,这皇后的位置自然稳固不说,恩宠也从未断过。少年夫妻,就算经过了这些隐瞒与欺骗,但情分终归还是有的。她并非不理解丈夫身为一国之君的用意,却也同样知道哥哥为官的不易。 卫氏的荣耀,是兄长以命搏来的。身为卫氏的女儿,总不能明明知晓还眼睁睁看着看着娘家败落。卫清雅亦不愿得罪皇帝,所以在心里擅自退了一步。往后,只看造化便好。 要说卫清雅这么做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将女儿交给一个知根知底的孩子,纵然是个女子,也好过将来某一天踏上未央之后尘来得幸福多了吧? 想到先帝末年,众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混战不休,而北边又有周国虎视眈眈。是未央公主柴敏的北嫁换来了南北一时的和睦。大殷嫁公主求和一事,一直为当时还是敏王的陛下引为耻辱。本以为陛下登基,哪怕是为了太后也会对这位妹妹好一些——最初也的确是如此,陛下登基后对太后的好也未尝不是真心。 然到了建元二年的冬天,周国皇帝病危。南北局势终于倒转过来。大殷一雪前耻的好时机来了。在一干大臣的“怂恿”下,陛下终究是受不住千秋霸业的诱惑大笔一挥出兵北伐。 当时已有身孕的周太子妃、也就是未央,身份尴尬。太子懦弱,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众臣异口同声要求太子以太子妃为质迫大殷退兵。得知消息的未央果决自裁,才免了周太子伐妻、陛下诛妹的惨剧发生。 或许就是从阿敏的死开始,卫清雅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枕边人的真实性格。她想着阿敏出嫁前还曾为了安慰她故意说等太子登基她会邀请清雅去周国看看,想着阿敏该是如何毅然决然赴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这个枕边人也会为了求得一时和平将她的秀秀送去北边又或者南疆。和亲,对于公主来说,是作孽也是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本文的最初中心思想是相爱相杀、后来演变成机关算尽,现在也可以概括成勇夺便当……大家应该会很感动吧…… 解释一下:说世代间谍,没错。但不是全家都是。卫清雅就是不知道的。另外,小卫为啥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呢?这是出于考虑到她的年纪及阅历,还不足以让她完全明白事情本身的严重性。卫相在这个年纪把事情告诉她其实也是在潜移默化从小培训她。但又不能让她到处乱说,所以会先交代说这关系到全家性命。她知道死很可怕,就保密了。可以理解为——趁着懵懂无知,拉上贼船。 ☆、第三幕 卫青舟对卫锦兮的教育可以说是亲力亲为。当自家少爷时常因为闯祸被老爷默默带去书房的时候,老爷总会吩咐谁都不许靠近。所以,谁也不知道这对父子在房中的时间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每次教育之后,少爷总会安分些日子,然后又继续为祸四方。若说卫小少爷最惹众怒的地方,那必然是在闯祸的时候总要带着稷和长公主这一点吧?虽然只有两个小家伙自己知道,闯祸的向来都是稷和长公主。至于卫锦兮嘛,如果有一种侠义叫背黑锅,那么,我们就敬重地称她一声“背锅侠”好了。 “三郎,这几日读了什么?”卫青舟其实只是用这个时间考校孩子学问,倒不是真的惩罚她。到了建元十年的时候,卫锦兮涉猎早已超过宫中先生教导的进度。 “孩儿读了《吕氏春秋·察今》。”卫锦兮答道,“曰‘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譬之若良医,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矣。’” “哦?”卫青舟挑眉,“三郎怎么会看那个?” “父亲论政时孩儿研墨在侧,有听到父亲与幕僚说起今上欲变法的事情,有些不明白,是以私下翻查了古籍。” “勤学好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2 问是好事。”卫青舟点点头,“既然三郎感兴趣,为父今日便与你谈谈这变法吧。” 卫锦兮一听却变了脸色:“父亲,长公主今日生辰,儿子已经答应一定会去了。” 卫青舟听到这话,微微蹙眉。他打量了儿子一会儿,看着他忐忑地低头,突然问道:“锦兮,你喜欢稷和长公主么?” “喜欢。”卫锦兮点头,虽然有些害怕爹爹生气,但还是说了实话。 “你可还记得建元八年为父与你说的话?”卫青舟又问。 “建元八年?”卫锦兮嘟了嘟嘴,这两年父亲跟她说了比过去八年还多的话。让她如何一下子就想得起? “你可有将那些话告诉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卫青舟却不管这些,就算她过去不在意,这一次却如何也不会再忘了。 告诉第三人?她连什么事都还记不起呢?卫锦兮摇摇头。等等!这两年如果说父子之间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不就是……如果不是父亲此时提起,她几乎将这件事忘记了。可这一被提起,她的小脸顿时煞白:“爹!你……我们……”都怪当初未能理解父亲的话,不然怎会抛掷脑后!可是,为何父亲当时不解释得清楚些呢?父亲的培养,是为了让自己接替他隐藏在暗处的那个身份! 似乎早就知道卫锦兮会如此,卫青舟大手覆在她头上,安抚道:“我们长在大殷,难免会对这里的人事生出感情。可感情之外还需理智而行。锦兮,为父之所以这么做是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便不能理所应当地将自己当作大殷的子民、不能再和稷和长公主快乐的相处下去。而如今,你渐渐懂事,该怎么做、该怎么说,也都不需要为父再教你。只是如今你长大了,稷和长公主也长大了。你们两个,都要为自己的家族努力。你懂么?” “父亲,你说我们是大殷的子民?”卫锦兮咬着自己攥成拳头的手,问道。 卫青舟点头:“我们自然是。” “那为何却要帮周国?”卫锦兮不解道,“如果他们打过来,那母亲和表姐是不是都得死?” 卫青舟因此而沉默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在国面前、在君王面前,我们那些微薄的个人情感都只能舍弃,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得到咱们最终想要的东西。” “我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那个东西真的重要到可以舍弃母亲和表姐?我不明白。”卫锦兮说着有些激动,“父亲!这是错误的。” 卫青舟轻叹一声,将儿子拥入怀中。卫锦兮的身子还那么小……他拍着卫锦兮的后背,说:“锦兮啊,咱们卫家以后还要靠你。你的母亲,也要靠你来守护,你懂么?” “我?保护母亲?那我也可以保护表姐吗?”稚子的心终究是天真又柔软的,这让本就理亏的卫青舟更加不忍拆穿。 “你可以的。锦兮,有时候距离,就是保护。”可是,见到自己最重要的子嗣不肯放弃那个注定会站在对立面的姑娘,卫青舟难免担心。若可以,他也不愿意卫锦兮步他后尘。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呢…… “锦兮,想要活命就必须坚定地站在一方,墙头草是最被人厌恶的。可是我们没有选择啊,从最初的最初,周国的那位皇帝手里就掌握了我们卫氏‘通敌’的证据。如果我们贸然与北面断开联系……陛下一旦得知真相不会放过我们。”卫青舟最后说道,“所以,从今日开始,你便想办法与稷和长公主拉开距离吧。然后,为父会渐渐告诉你,未来该如何,做好陛下的臣子。” 卫锦兮并没有来得及对柴秀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来。在她完全还纠结在保护表姐就不能让她受伤害,可是如果不声不响地疏远了她就是伤害的时候。大殷迎来了一件让人悲恸不已的事情。 建元九年,皇后被诊再次怀了龙种。经太医院众太医会诊之后,确定为男胎。此后,几乎满朝全国都在期待这位未来的君储。然而,建元十年元月,皇后殿下在生产的时候发生了难产。 “陛下恕罪,臣等已然尽力,皇后殿下她……如今还请速速决断,不然……”大殿里,明黄的靴子前跪了一地的太医。 “皇后她……”皇帝的声音有些疲惫、有些颤抖,“你们的意思是,皇后与麟儿,只能保住一个?” “臣等万死。但时间紧迫,请陛下多为社稷着想。皇后殿下通情达理,定然不会责怪陛下。”这个说话的声音卫锦兮很熟悉,那是她最敬重的人。父亲,他怎么能劝皇帝舅舅放弃皇后姑姑呢?卫锦兮和柴秀拉着手躲在桌子下面,藏在拖在地上的桌布里面。她一手握着柴秀颤抖的手,另一只捂住她的嘴巴,生怕被大人们发现而错过皇帝舅舅的回答。 “卫卿……”皇帝的这一声抖得厉害,然他最终还是做出决断,长叹道,“尔等好好照顾太子。” “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卫锦兮只听到群臣山呼万岁,只觉得手被咬的生疼。她们都已经不是毫不知事的孩子了。父亲选择太子她其实是能够理解的。可是,那个被放在秤的两端衡量的人,是父亲的亲妹妹啊。 “这就是‘在国面前、在君王面前,我们那些微薄的个人情感都只能舍弃’么?”卫锦兮轻喃,用力抱紧了柴秀,“表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惜一切代价。” 柴秀失去了母亲伤心难过,纵然她清楚的知道留下这个身为太子的弟弟的意义,纵然她明白父皇身为皇帝只有这唯一的选择。等大人们都走了,她边流泪边揪着卫锦兮的手悄悄说:“锦兮,我要离开这里,你要不要跟我走?” 这是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一国公主,还是皇后的子嗣哪可能随便离开皇宫呢?卫锦兮并非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她一向信服这位表姐,觉得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一定有办法。她甚至想到,如果和表姐一起离开这里,那么她就再也不用被逼着做些违心的、还会伤害到喜欢的人的事情了。 卫锦兮忍着手被柴秀掐得生疼,也边流泪边答应。 柴秀对于卫锦兮果断地跟随表示很满意,她说:“这世上,除了母后就是太后奶奶对我最好。咱们去泰恩寺找太后奶奶,等过个几年咱们有能力养活自己,就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了。” 小小年纪的柴秀已经计划了很多,她也顺利得到允许去了泰恩寺。但卫锦兮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为了能跟稷和长公主一起去泰恩寺,她绞尽了脑汁。可这一次卫青舟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要求。不论是据理力争还是撒泼打诨,他都全然不顾。 最后,卫青舟或许是实在受不了儿子的纠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卫锦兮安静了,双眸含泪、抚着被打的脸颊不说话。 卫青舟蹙着眉、厉声斥责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3 :“锦兮,你还要玩闹到何时?你与稷和长公主渐渐长大,不会再有人拿你当孩童一般包容你!以后,你与她走得越近便越遭人嫉恨责难。为了我卫氏的长久,为了你我父子的身家性命,此时不彻底分开,你还要等到何时?” 可是,卫锦兮又如何能甘心呢?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一下才行。可是,她毕竟还只是个弱小的孩子。卫青舟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他着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她,连上茅房、睡觉都不曾例外。 卫锦兮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亲手捏个一个泥娃娃,央着母亲常乐公主着人送给了柴秀,心想着就当作是自己陪她也好。可是,听到卫锦兮食言的消息的柴秀,面无表情、毫无仪态地当众亲手摔碎了那个娃娃。 “她说什么了?”卫锦兮捧着那泥娃娃的碎片,漫不经心地问道。 “公主说,既然不能相伴,又何必弄这泥娃娃睹物思人。此后,锦书休寄便罢。”那人低头,不敢看少爷的脸。公主当时的表情太过吓人,让他不敢妄自揣测。 “这样啊……”卫锦兮摇摇头,拾起一块块碎片反复拼凑着,“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碎成这样了,怕是,拼不起来了吧?”拿着那些碎片,卫锦兮轻声嘟哝,眉头间隆起了一个小山包,“至于么,就这样绝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秀秀很受宠,小时候性格刁蛮一些。母亲的死、卫锦兮的“背叛”让她很受打击。而锦兮虽然年纪比她小,但是因为家族背景关系,相对早熟一些。 ☆、第四幕 太子出世,虽然损了皇后,但毕竟是喜事一件。稷和长公主去了泰恩寺为皇后祈福、侍奉于太后身前。皇帝陛下则亲自担起了抚养太子的重任。 然这些对于帝京的百姓来说,都及不上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皇家事,虽然难免好奇,却是越少探究越好。就好比说,他们可以把丞相公子堂堂男儿却去抄写《女则》当作笑料,却不能再多得揣测皇后殿下当时为何会做出这个、甚至可以说是割舍了侄儿的尊严的决定。 卫锦兮不知道柴秀为何会那么生气,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爽约对于当时的柴秀是多大的打击与背叛。但人都已经走了,卫锦兮再想不通、再难过也只有先断了念想,渐渐投入到那些尔虞我诈的周旋中去。 她开始意识到卫青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人长大了,眼里的世界果然不再单纯。她渐渐看出皇帝舅舅那些“好”里夹杂的刀枪棍棒,知道父亲当初说得“骑虎难下、进退两难”是怎么回事了。父亲的年纪也逐渐大了,她不该总想着自己。 只是,终究是恐割舍、难放下。 永和三年,去泰恩寺的柴秀没有回来。腊月三十,卫锦兮在城门口等了许久,手里拿着那只被自己粘合起来的娃娃。上面裂痕清晰可见,丑得根本不能再当礼物。 那天寒风凌烈,她没有穿得足够保暖、寒气几度钻入领中,冻得她直哆嗦。随行的玉笛实在担心,几次开口劝她回去。家里,母亲还有弟妹们都在等着开宴的时刻。卫氏是大家,不止她父亲卫青舟一脉,旁系的堂叔不在少数。只是大多未涉足官场,不在京中。一年到头,就等着过年的时候聚聚。 “再过一个时辰,父亲就会从皇帝舅舅的宴会上回来。”卫锦兮固执地站在城门边,脖子缩进领子里,“若那时我还没等到我想等的人,便再也不等了。” 其实,卫锦兮又何尝不知?城门都已经关了,再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柴秀怕是真的要离开她了。童年的玩伴,或许再过些年,这个简单又无趣的关系就会成为她们对彼此的介绍吧?可是,好不甘心啊。她、卫锦兮,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之后,卫锦兮自然不可能等到她想等的人。非但如此,还在过年这喜庆的时刻害了大病。卫青舟和柴容这才意识到自家孩子的身体太过柔弱,思来想去、等卫锦兮下了病榻,便见到了自己的武术先生——卫忠乾。 卫忠乾虽然姓卫,但是其实和帝京的卫家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不过这个北边来的汉子有一身过硬的武艺,原本在帝京东兴门谋了份差事。后来不知被谁举荐来到卫青舟身边。卫忠乾对卫家也算忠心耿耿,卫青舟甚至还给他谋了门亲事。这样一来,也便算与卫家沾亲带故了。 如今卫忠乾的孩子也已经十五,与父亲一般生得魁梧有力。卫忠乾在教导卫锦兮武艺的时候,也会将他带在身边。 卫国和卫锦兮的第一次见面,是永和四年的元宵节。那一天,卫忠乾带着儿子来到卫府拜见主家。 卫国比卫锦兮多活了五年,但早年的落魄日子让这个孩子异常早熟。他对卫锦兮并不赖,经常会邀这位同姓的主家弟弟在京里游玩。见多了这位与主家公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卫少爷,卫府的下人们虽然心有鄙夷,嘴上却还是称他一声“公子”。 谁对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卫锦兮尚不能完全分明。但她也并非没有看出卫国对自己的亲近太过刻意。在卫国勾着她的肩膀,笑得飞扬跋扈,说出“咱们都是大周勇士”的话后,卫锦兮便知道自己不能再忽视他。 不会有人觉得北边会派像卫忠乾这样的大老粗来当细作。何况这人是个血性男儿,根本不懂得迂回。若非攀了丞相这高枝,这一家是怎么死的都不得而知。更不会有人明白卫国对卫锦兮的巴结,完全是为了让这个年幼的“弟弟”知晓自己“不是一个人”。 这个“不是一个人”,不仅是陪伴,更是监督。这意味着,一旦自己有叛变的想法,北边随时会知道。环环相扣,即是相互证明也是监视。 “卫老弟,听说你与长公主很要好?”卫国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说话声音也是大得生怕旁人听不到一般。 被震得耳朵刺痛,卫锦兮忙堵住了耳朵,皱着眉答道:“都是年少的事情,卫兄有何指教?” “此言差矣,这公主的关系绝不能只是过去。”卫国突然压低声音,转而又大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卫老弟,老哥便觉得你不错,何必妄自菲薄。” “卫兄一直拿长公主说事,不怕得罪人么。”卫锦兮本就不愿再提柴秀。在她心里,只一辈子再不联系才好。可这卫国不但一再提起,还有让她刻意接近柴秀的意图,她怎能开怀?就算她现在已经和卫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也从未忘记自己的本心。就算是周国的臣子又如何,为了所谓的大业又如何?拿感情来谋划,她不屑。 “卫老弟,听哥哥一句。这女人不比其他,你啊,你若不哄着劝着是不行的。听说长公主去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4 泰恩寺好些年了都不回来,你不趁机好好表现,抽个时间专程去看望?” 这个建议,说实话卫锦兮还是挺心动的。她的确好多年没见到柴秀了,可是当初分别柴秀都那样了,她哪里还敢去?再说,她也是女子,才不信卫国能比她更了解柴秀。 见卫锦兮不答,卫国一脸恨铁不成钢,却也没再说什么。在他看来,这个搭档太过年幼也太心软。在继承人的培养教育上,青舟大人还是失策了。 “卫国。”然卫锦兮在他失望的时候还是给出了答案,“刻意为之太做作,顺其自然方是上策。” 放屁的顺其自然!卫国在心里嘲笑咒骂,嘴上却咧开笑来:“我还怕老弟太过君子,怜香惜玉纵好,也要注意分寸嘛。” 卫锦兮挑眉,按着胸口,老半天才咳了一声:“卫兄言之有理。锦兮大病初愈,大夫嘱我好生休息。今日,便到这吧。” 卫国连连称好,却在卫锦兮离开后“呸”了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早晚有你受的。” 卫锦兮回房不久,玉笛就拎着茶壶端着茶点回来:“公子料事如神,那卫国确实对少爷心存不满。大事面前无兄弟,终归是要防着的。” 卫锦兮摇摇头:“玉笛,此事暂时不要张扬以免打草惊蛇。既然你已经听到,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如今周围敌友难分,万全之策恐怕反而是以静制动。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转达。” “是极。小人过些天便会将情况如实汇报。至于公子的担忧也确实有理,小人也会进一步请示。在此之前,公子便静候上面的指示就好。” “听说,宫家的小姐今天会去雍湖游玩?”卫锦兮点点头,却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 “卫国所言也的确有些道理。只是到如今要再接近长公主实属不易,唯有走陛下赐婚一条路。”卫锦兮浅笑,“虽然皇后姑姑生前曾为此谋划,但我终究怕人走茶凉,君心不再。唯有刺激刺激皇帝舅舅,方可得到自己想要的。” “公子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么?”玉笛何等精明,如何不懂卫锦兮的意思。可对手是皇帝,又如何不让他担心? “至少,皇帝舅舅绝对不会同意卫氏与宫氏联姻不是么?”卫锦兮却有如成竹在胸,“能配得上丞相公子,又适龄婚嫁的小姐,还有几位呢?” 玉笛眼珠子一轮,果然大喜:“公子所言极是,倒是小人多虑了。” 卫锦兮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咱们这就去雍湖,看看有没有机会不着痕迹的接近她。” 玉笛“诶”了一声,说:“这个小人可以代办。” 可卫锦兮却是一笑:“不不,这件事,绝对不能是咱们出手。” “是。”玉笛见卫锦兮成竹在胸的模样,便知公子已有计划。他跟着卫锦兮太多年了,从小到大。在玉笛心中,不管自己的身份如何变化,他始终记得当初是谁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快要饿死的自己带回家。 游历殷国、如果有幸到了帝京,那一定要去雍湖看看。雍湖在前朝初年还是一个乡,前唐才子贺辕便诞生在这里。贺辕少年离乡北上京都,因一篇《云赋》受到君王赏识从此定居北方。只是入仕的日子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风光,这位被家乡人引以为豪的才子就像满天繁星中的一颗一般再不显得特别。而帝王情薄,有关贺辕的消息,在前唐明帝四十三年最后一次贬谪云城之后再无记载。 到了今时,所有人谈起他的消失都会觉得这位一生不得志的才子怕是已然在得知右迁之后便郁郁而终了吧?而在他人生有记录的三十年里,贺辕虽写下了不少洋洋洒洒的诗赋,让人真正记得的却还是在雍湖乡那些日子、偶遇文曲星的传说。 到了前唐末年,雍湖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文人墨客,或者说有心科举的仕子必到之所。 要做成一件事情的耐心,卫锦兮足够。她下定决心要认识宫倩,于是真的花心思、下功夫去研究了这位宫家长房唯一子嗣的喜好。宫倩比卫锦兮小一岁,女娃娃大都喜欢什么布偶、糖果之类的东西。只是宫倩却不知是不是受了她那个长年在边关征战的父亲影响,总也不像普通大家闺秀一般乐意安静地呆在家里。 这一点和柴秀倒是挺像。 吹着湖风,靠着江边垂柳的卫锦兮想起关于宫倩的信息时,心里不由自主就想起那个已经在宫外有了府邸,可却还远在百里之外不肯回来的稷和长公主殿下。想到柴秀,卫锦兮不由一笑。正是这不经意的莞尔,让宫倩注意到她时常“发呆”的那棵树不远的地方站了另一个人。 宫倩虽然喜欢外出,却也知道身为女孩子的众多不便。她并没有靠近卫锦兮,却选择了站在能将这位小公子看清楚的地方观察他。今天,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位小哥哥。她知道他叫卫锦兮,是卫相家三公子。 宫倩还记得那是建元年的一次宴会,她第一次进宫。因为陛下临时驾临,姑姑让婢子引她先去宴会,却不知怎么走散了。是路过的卫锦兮将她领了回来。只是开宴之后,他的心思一直在稷和长公主身上,根本没有再看姑姑身边的自己一眼。宫倩将手按在心口,那里还砰砰跳着。 或许,关于卫锦兮,从明天开始她可以知道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娃娃们都好年轻!早恋!不好! ps:怎么说呢,这个局开始于二王分唐。卫相根本左右不了大局。他家早就干了很多“通敌”的事儿了,被殷知道真相是死,帮周统一也是死。所以,卫爹也有努力搅浑水。这是皇帝又不是傻的,能让卫家一直这么任性咩? 最后,还真是没有哪一篇文某阮话这么多过。每天都是绿油油一排,我果然在话痨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五幕 卫锦兮与宫倩的第一次交谈并不是发生在那次相遇。宫倩与她认知中的将军家的女儿还是存在很多不同的。文臣与武将教育女儿的方针一向不大相同,有时甚至南辕北辙。哪怕是宫贵妃云芝,听说也是曾与她父亲上过战场的。将门虎女,宫倩也当如是。而像她的妹妹卫瑾琳,作为父亲唯一的女儿,虽然才八岁,却已经接受淑女教育好些时日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了日后能安稳地将女儿嫁入门当户对的大家,在如卫氏这般的文官家中,女子的教养往往比男孩更精细。 可是,卫锦兮发现自己错了。当她假装不经意与宫倩对视,扬起笑容并拱手施礼后,宫倩只是微红了脸,扭头对自己身边的侍女说了什么,就歉意地转身离开了。 卫锦兮一怔,哑然失笑:“玉笛,咱们去天下仙坐会儿吧。小猫已经被吓跑了。” 就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5 如卫锦兮所说,要光明正大地接近一个女孩子不容易,尤其是这个女孩还是父亲死对头的女儿。是以卫锦兮怎么也没料到,她和宫倩的真正相识,会是因为柴秀走后她因为太过无聊养的长面罗汉,说得直白些就是一只猫。 长面罗汉是只公猫,一身锦绣花纹、生得呆头呆脑让卫锦兮看了一眼就十分喜欢。长面罗汉是出名的哑子猫,是以常被认为妨主,为此也有人劝诫了卫锦兮好几次,甚至见她不为所动后还告到了卫青舟那里。好在卫青舟并不相信那些,还说若这猫真叫了或也是种预兆。从那以后,这长面罗汉就一直跟着卫锦兮了。 虽然、咳,虽然皇帝陛下是不会允许卫家和宫家的人结亲的,但谁也没料到,卫锦兮那懒洋洋的长面罗汉竟然会穿越人海跑到几条街外的宫家,祸害了一只稀有的金玉奴。 等到她好几次在雍湖畔“游玩”的时候,发现宫倩红着眼睛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卫锦兮终于决定停止这种恶劣地等待,走上前去说了一句:“你,这几日是怎么了?” 要真细细说来,两个人也的确不算陌生了。隔三差五地在雍湖畔吹风听曲儿,要是别家儿女怕是早就搭上话了。偏偏卫锦兮小心,一直不肯主动跟人家姑娘说话。她不开口,人家姑娘也不敢主动,反而弄巧成拙形成了一种不必相约、无需相许的默默守候。 卫锦兮这一问,将宫倩的泪直接逼了出来。她何曾见过女孩子哭成这样?心里顿时乱作一团:“你……这……” 宫倩似也没料到自己会不顾仪态地哭出来,慌乱拿帕子擦了泪,嘟着嘴质问:“你是不是养了一只长面罗汉?” “你如何知道?”因为那猫被当作不祥,卫锦兮为免麻烦很少带它出门。 “丞相公子的长面罗汉谁人不知?”宫倩红着眼,梨花带雨煞是委屈,“你可知、你可知你那浑猫,偷偷跑到我家,把我的金玉奴……呜呜……” 卫锦兮费了好半天功夫才从宫倩的贴身侍女那得知了真相——春天,是个容易出事的季节。如今已然煮米成饭、珠胎暗结,这金玉奴的主人吃了暗亏,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卫锦兮从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自家畜.生作孽,她也只好耐着性子赔礼道歉,还几次登门送礼看望金玉奴。这一来二去的,到了金玉奴产下一窝可爱的小猫崽的时候,宫倩总算原谅了她的大意与看管不严。当然,为了博美人一笑,卫锦兮也严厉惩罚了自家的长面罗汉——把它送进宫,与跟皇帝舅舅身边的张总管做了亲戚。 卫锦兮没受过女子教育,当然她身边的某位公主也因为太过受宠没有受到多大的约束。她根本不懂为何自己将自己对长面罗汉的处分告知宫倩的时候,这个小姑娘会不顾礼仪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任她如何解释,宫倩都只会红着脸眨着一双如星辰一般的大眼睛看着她。这样一来,卫锦兮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提起这个话题。 她在玉笛嘲笑的眼神中,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大会与女孩儿往来。虽然都是女孩,但显然,普通官家小姐的想法和卫锦兮自己还是有些差别的。如此一来,她终于开始犹豫柴秀当初与她决裂的真实原因。 永和四年冬月,在皇帝陛下的一道圣旨之下,稷和长公主终于要泪别太后打道回京了。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卫锦兮正准备赶赴宫倩永和楼的约。 曾有一刻,她犹豫要不要进宫去打探打探柴秀的归期。纵然不能再做朋友,卫锦兮至少还想她问问当初为何要摔了泥人、为何这么久都不肯回来。她正犹豫着,就听见先她一步进了酒楼的玉笛折返回来,面露焦急说道:“公子,宫小姐被平安王世子缠上了!” “什么?”卫锦兮蹙眉,挣扎之后认命的叹气,嘱了玉笛几句扭身踏进了永和楼。 这永和楼原先是叫万泰楼,是帝京里的老字号店。永和元年的时候,万泰楼的钱老板迎合陛下立太子改元的大喜事改了招牌,之后还免酒水经营了三天。此后更是一跃成为京中贵胄常常聚集的酒楼之一。卫锦兮因为楼里的一道松鼠桂鱼而常来光顾,今日也是因为宫倩生辰时答应了小寿星的要求,才特意从母亲那提前支了月钱定了宴席。谁想到却这么不凑巧的,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也能摊上麻烦事儿来。 平安王这个封号得追溯到开国之初,初代平安王可是大殷太祖的亲弟弟、开国的大功臣。虽然自初代平安王后,历任平安王都只守着爵位无甚作为。但仅仅这皇室的身份,终究还是让人忌讳。 平日里,哪怕是卫锦兮看了这平安王世子柴于昊,那也是要避免麻烦绕道走的。这并非是旧族新贵的较量,而是切切实实的血缘亲疏决定远近的问题。是以,这柴于昊仗着平安王的宠爱、打着皇亲国戚的旗号为所欲为,堪称京中一霸。而他祸祸的姑娘……两只手怕都数不过来。 本来,以宫倩这背景,怎么的平安王府也得礼让三分。可谁不知道这柴于昊有多浑?万一他受人怂恿、不卖将军府面子……这好好的小姑娘被祸害了,一来邀请宫倩出门的卫锦兮脱不了干系,二来也的确于心不忍。于是,她一面吩咐玉笛去将军府找人帮忙,自己硬着头皮上前拖延时间帮宫倩挡上一挡。 卫锦兮上楼到了约定的地方,果然看见柴于昊这厮与一帮狐朋狗友围着宫倩和她的婢子调笑。她连忙上前走到宫倩身边,对柴于昊道:“世子今天也有空来永和楼坐坐么?” 这永和楼老板谁也不敢得罪,见着解围的来了面上一舒:“卫公子,您可来了。这位小姐等您半天了。” 柴于昊这才扭过头来,见着卫锦兮面露不悦:“原来是锦兮老弟,怎么,最近身子骨挺好啊。”君羊,贰捌零捌玖柒捌肆 柴于昊和卫锦兮自小也是认识的。常在宫里走动,也曾一起跟着先生学习。只是柴于昊除了捣蛋得行,其他方面是真的一无是处。身为世子,平日里也常常被人与卫锦兮这位皇帝陛下的侄子做比较。打心里,他是憎恶卫锦兮的。 “托世子的福。今日天气好,锦兮想到这永和楼的松鼠桂鱼甚是嘴馋,怎么得也得来祭祭五脏庙才能罢休。”卫锦兮轻笑,将宫倩挡在了自己身后,“只是不知,世子着这一大群公子爷们围着宫家妹妹作甚?” “宫家?”柴于昊一怔,犹豫地看着卫锦兮半晌,似乎是在判断可信度。然他身后的一位蓝衣公子凑在他耳畔说了什么,就见柴于昊眼睛一亮,大笑着摇头:“锦兮老弟,你怕是认错人了吧?这宫家的小姐怎么会青天白日的出现在大街上?谁不知道你们卫家与宫家不合,你前来相救,怕是藏在哪里的姘头吧?” “锦兮哥哥……”宫倩皱着眉,有些害怕地往卫锦兮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6 身后躲了躲。她这才知道官家男子也不是个个都像三叔与锦兮哥哥这般友善的:“平安王世子,你若不信我身份,大可去将军府问上一问。” “啧,锦兮哥哥……叫得可是亲热!”柴于昊与他那几个跟班放肆地大笑,“卫锦兮,你小子能耐啊。巴结不上长公主,转眼就找了个漂亮的小妞补上。” “柴于昊,你以为每次犯错,平安王府都能给你兜着么?”卫锦兮微怒,喝道,“女子清誉,岂容你如此诋毁!” “哟哟,说得清高。平日里,你卫公子就没几个暖床的丫头?”柴于昊冷笑,“卫锦兮,识相的就将你身后的丫头送上前来。本世子看在卫相的面子上不为难你。可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兄弟们手下无情!” 若是此地是人烟稀少的郊外,或许卫锦兮还真要和这柴于昊斗上一斗。她学搏击这么久,在纨绔身上试试倒也无妨。可是世人都只知道卫家公子体弱、学不得武功,她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展露拳脚引人注意。看着渐渐靠近的柴于昊等人,卫锦兮咬咬牙,扭身将宫倩揽在了怀里、护在身下。 见状,柴于昊大笑:“兄弟们,给我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结局,其实也是有讨论过的哟。不过现在可不能告诉大家。不过肯定是个相对的好结局就是了。小卫最期望的种田还是会出现的。 嗯……六月底又有一个很重要的考试…… ☆、第六幕 卫家公子与平安王世子在永和楼争女人打了起来,最后宫家三少竟然不计前嫌救了以寡敌众的卫家公子。不过虽然被救了,卫家三郎还是难免落下一身皮肉伤。男孩子间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皇帝听说了都只是说叨了平安王几句,又给卫锦兮送了些伤药便过了。平安王世子很快又出来为祸四方,倒霉的卫三郎却被恼怒的丞相大人关在府里禁足,还美其名曰“静养”。 “三郎,你便告诉为父到底为何与平安王世子起了争端。”卫青舟不曾料到自家儿子还有如此血气方刚的时候。只是听着那理由他就觉得拉不下脸,先不说和柴于昊那样的草包争夺女人,打不过弄得一身伤也就罢了,还要被宫家那个宫云扬救下……与将军府斗了这么多年,他卫青舟的老脸是要丢尽了。更有甚者,这事儿要是被上面那位记在了心里,对卫家可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卫锦兮坐在床上,嘟嘟嘴。她当然不可能说出真相。要是让父亲知道她还惦记着长公主,怕是立刻就要屁股开花了。她叹了口气,说:“儿子与她交好,不就是希望能在此方面有所突破么?以儿子对宫倩的好,假以时日,她定然愿意不顾两家的仇恨嫁给我。为了我们卫氏的安危,得到宫将军唯一的女儿百利而无一害,不是么?” 卫青舟长叹一口气:“竖子天真。” 这个理由的确太过幼稚,但凡有脑子的都不可做出这有可能触犯天威的事情。卫锦兮知道卫青舟定然是对她失望了,可她又不能不为了私心将戏演下去:“父亲为何如此说?” 卫青舟的确是有些失望的。这些年,他在卫锦兮身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如今儿子愿意为家族考虑了是好事,只是……想到不能太过打击儿子让父子离心,他只是摇摇头,说:“等过几年你就懂了。与宫氏女交好表面上看虽无坏处,但锦兮千万谨言慎行,切不可越雷池一步。” 得了卫青舟的警告,卫锦兮连连答应,长舒一口气,心想:“就算我想与宫倩怎样,那也要有那能力不是?父亲也是可怜,被母亲与皇帝舅舅蒙蔽了这么些年。只是,为了母亲,我总也要再继续装下去。” 卫锦兮受伤不过三天,宫倩果然按捺不住亲自过府来看望她了。听她婢子杜鹃说,这丫头为了来见她求了自家母亲和三叔好久,甚至在三叔门口跪了两个时辰才得了口令“只许偷偷过去”。 对于这位大小姐的情义,卫锦兮倒是从来没怀疑过。她对宫倩的好,也越发出于真心。若不是两家关系一向不好,或许她还真能和这软糯的宫小姐成为好姐妹。 宫倩虽然是偷偷来了,男女避嫌却还是要的。女子独自进男子的房间自然不妥,可她又实在有些私心话想与她说。最后,只好让侍从们都到院子里去,她与卫锦兮坐在厅里,开着门说话。 看着卫锦兮脸上的青紫,宫倩一阵心疼。她咬着唇,好半天才轻声问出自己一早就想问得、却因为害臊不敢问的问题:“锦兮哥哥,你喜欢倩儿么?” “诶?”卫锦兮吃惊地咧了下嘴,却扯着嘴角生疼。她忙捂着脸,小心翼翼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若欢喜,过几年、哪怕家里都反对,倩儿也要嫁给你。”宫倩说这话时眼神表情异常坚定,只是说完这话后就害羞地低下头,“你若不喜欢,便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或许是在卫锦兮奋不顾身将她护在身下的时候,或许是在雍湖畔她对她笑的时候,又或许是更早前她牵着自己的手将她领到姑姑身边的时候,她、宫倩便不顾理智地把心交出去了…… 卫锦兮一怔,并不曾想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么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她也是喜欢宫倩的,可是这种喜欢与爱无关。不然,她又怎么会狠下心去利用?何况,她根本不能和宫倩在一起…… “此事,怕还须从长计议。”卫锦兮只好委婉地说。 “咱们还有好些年呢。”却哪里知道宫倩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锦兮哥哥你且放心,倩儿不会一时冲动的。” 卫锦兮焦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又能解释清楚、又不伤宫倩的心。正当她准备咬牙坦白的时候,宫倩又说:“锦兮哥哥你可知道,金玉奴的孩子可顽皮呢,就和它们爹爹一样。” “这样啊……”姑娘家都把话题岔开了,卫锦兮便再不能说什么了。她闭了嘴,眼一闭决定顺其自然。 “只是,你把他们爹爹……”宫倩粉红着小脸,忍不住用手点了一下卫锦兮的鼻尖,“不过啊……锦兮哥哥你才是真的顽皮。” 卫锦兮尴尬地搔搔脸:“哪里哪里,我才干不出长面罗汉那害臊的事情来。” 宫倩一怔,脸颊绯红,许久才嗔道:“口无遮拦。” 卫锦兮这才意识到自己当着人家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说了什么混帐话。只觉得双颊都烧了起来,她却越描越黑地解释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回应她的是沉默。这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丞相公子越发心惊胆战——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过宫倩会喜欢她!这娇羞的样子,让她如何承受的起啊! 突然间、不,应该说这四年来,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思念那个莫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7 名其妙乱发脾气的公主表姐。 柴秀最终用天冻不便行路的理由将归期拖到了永和五年。 那一年,外出泰恩寺为孝纯皇后守孝的稷和长公主终于回京了。大殷皇室历来对民宽容,是以公主回京也不曾刻意清场。皇子王爷的倒是满大街的走,但是公主却很少见着。千载难逢,百姓都争相在入宫的街口候着,纵然有士兵拦着、纵然要低头下跪也阻拦不住他们为一睹长公主风采而激动的心情。长公主的马车在盛大的仪仗最中,她坐在那足规格的马车里面一直不曾露面。直到仪仗过了朱雀大街,才隐约见着车帘子撩起,有人靠着那露出的小缝隙向外打望。不过满地跪着的百姓并未能发觉,只觉得等了许久的心平静下来,也开始自嘲:“这长公主,哪是说见就能真见着的?” 帝京还是如此热闹,而她,终究还是没能逃离。跪拜在地的百姓,不知有几人是真心喜爱她。可这回宫的仪仗,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游街示众?她厌恶这种被当景儿观赏的情状。正当感慨,她有意无意地注意到那一晃而过的身影,这让本端坐的公主殿下突然前倾了身子将帘子撩向另一个方向。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卫锦兮,看来没有我在,你也过得不错嘛。还带着姑娘买糖?”镜月听到自家公主喃喃自语,不由打了个冷颤。 没错,柴秀回宫的那天,卫锦兮本来是准备进宫去看望的。只是她早前答应了宫倩一定带她去看看平日里到底是在哪里买到了那些好吃的糖果,所以当公主銮驾经过朱雀街的时候,她正和宫倩在隔壁的巷子里买糖。 卫锦兮当然不知道隔壁大街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得某人的不满。当她回家接到通知说今晚要进宫参加长公主回宫的欢迎宴会的时候,心里还小小的激动了一把。 只是自从孝纯皇后殡天,卫氏的地位多少受了些影响。卫锦兮在朝又没有公职,若要单独排位置,坐次只会偏后。但好在公主回京来得多是皇亲国戚,卫锦兮便被与母亲常乐公主排在了一席。 柴秀出落的大方美丽,举手投足都露出一派大气端庄。卫锦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发现柴秀从未正眼瞧过她一次。如此一来,本来的满腔欢喜也就淡了下去。她低着头,握着酒杯开始想一些事情。 卫锦兮准备躲在母亲身后熬过宴会。可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家伙,旁人也容不得她缩在一禺安然自得。这不,连皇帝都奇怪地问道:“怎么了锦兮?认不出你稷和表姐了?” 卫锦兮摇摇头,露出怯色。她其实只是知晓了自己对稷和长公主存了些不对等的心思,而这些小心思,在意识到公主已经不再如以前一般乐意与她交好的时候,破碎了。 皇帝大笑:“阿容啊,看着锦兮侄儿,倒是让朕想起你小时候了。” 常乐公主柴容微微一笑,却嗔道:“哥哥提那作甚,都是女儿家的事情了。” 皇帝点头,感慨道:“是啊,朕原还觉得阿容下降没些日子,这看到锦兮与稷和,才惊觉一晃已经十多年了。” 许久,皇帝才又说道:“孝纯皇后贤德,一辈子为朕打理后宫,从未做过有失偏颇之事。她去后,朕伤心欲绝,对稷和多有纵容,让这宝贝明珠不免娇纵了些。皇后生前曾嘱朕,一定要给稷和找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如今稷和也的确快到了出阁的年纪,朕本还头疼到哪里去找那‘能托付终身的贤婿’……” 在席众人均是双眼一亮。谁不知道稷和长公主在御前是如何受宠?这谁娶了长公主,那必然是荣华一生! “卫锦兮。”谁知还不等大家表明心意,皇帝陛下便笑容可掬地点了侄儿的名字,“朕依稀记得,当年孝纯皇后问你可愿娶稷和,你是点了头的。到如今,你可要反悔食言?” 卫锦兮本来出神,这突然被叫了名字脸上是一片茫然。好在柴容私下提醒,她才懵懵懂懂上前:“回陛下,昔日允诺,并非戏言。” 此话一出,满意了皇帝,惊讶了柴秀,激怒了宫云扬,吓坏了柴容。 皇帝大笑,不待在场众人反应,当场要求钦天监卜算吉日,指了婚。 柴秀连忙起身,站到卫锦兮身边谢恩。她在回座前动了动唇,低声说:“你会后悔的。” 卫锦兮也管不得后不后悔,只是在这一刻恍然如梦。她自诩聪慧,却做出了如此画蛇添足的举动。只怕,在许久之前,她和柴秀的婚事,便已经注定了吧? 这不仅是孝纯皇后的遗愿,更是皇帝陛下的计谋。陛下这一步一步的算计,当真是好得很。这样一来,不但柴秀的婚姻不会在未来成为朝臣们的目标,她的女子身份也不担心平白暴露了。卫锦兮只看到这一步,却觉得这场指婚背后或者还有更多。 回了座,卫锦兮在母亲担心的表情后扯开了一个笑容。 柴容轻叹一口气,案几下的手悄然附上了儿子的手背,轻拍:“兮儿如愿以偿,日后可不能负了公主。” “母亲多虑了。”卫锦兮苦笑,目光飘向那边正在接受祝贺的柴秀。柴秀,应当是不愿意的吧?嫁给一个女子……可是,她刚才为何不反对?以皇帝舅舅对她的宠爱,如果她出声反对,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隐隐感觉宫倩可能在未来还会有戏份,但是具体是打酱油还是打酱油,还不大清楚。不过万一一不小心领了便当,那我绝对是无辜的。 ☆、第七幕 大婚的日子最终定在永和六年的三月,柴秀十五岁生辰之后。 此时距离大婚还有一年,帝京里出现了一个说起来可笑的赌局。这是一个,关于卫家三郎能否如期娶到公主的赌局。这个赌局在权贵家那些年轻人间广为流传,甚至连稷和长公主本人都有所耳闻。听公主府的人说,这位主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过摇摇头,道了一声“胡闹”,而后便喊来她的大侍女镜月,吩咐道:“你暗中将予首饰盒里那些积蓄全数投入,压如期下降便是。” “是。”镜月应声,“殿下,在卫公子身边的暗卫回报,卫公子近来都未踏出府门半步。” “哦?”柴秀扬眉,笑道,“卫锦兮还有如此安分的时候?” 镜月欲言又止——难得见着公主笑得如此舒畅,实在不愿破坏。她暗暗叹了口气,正想着算了,就听柴秀问道:“你这一脸纠结的样子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主子,回京后奴婢私自调查了卫公子这几年的情况。”镜月低头道,“奴婢罪该万死,但那毕竟是公主要托付之人,奴婢……” 柴秀摆摆手,并未怪罪:“所以,你调查到了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8 什么?” “卫公子这几年洁身自爱、十分低调,到没有犯过什么大事。只是……”镜月说道此时压低声音,“从永和四年开始,公子似乎与宫家小姐关系很近。” 柴秀挑眉:“镜月,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卫家和宫家……怎么可能?” “奴婢该死。”镜月显然也不太确认,“如主子需要,奴婢马上着人仔细查证。” 柴秀莞尔一笑:“无妨。就算有什么,也与予无甚关系。” 镜月仔细观察主子的脸发现的确是不曾生气,才舒了口气:“那奴婢就告退了。” “去吧。”柴秀挥了挥手指,浅笑道,“千万莫让其他人知晓了身份,本公主的府库充盈,可就靠你了。” 公主殿下正在利用赌局赚取私房钱的时候,赌局的另一位主角却怏怏在天下仙的天字间里赔礼道歉。 从那个旨意下达开始,宫倩已经好些日子没理会她。或许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她也不曾主动联系过宫倩。卫锦兮想到那日宫云扬拂袖而去的样子,自觉理亏。想着宫云扬定然要在宫倩面前添油加醋痛陈自己的不是,所以准备过些日子再去赔罪。谁成想,这越拖延底气越不足,越无颜面对宫倩。而卫青舟也一再要求卫锦兮不得再与宫倩有暧昧瓜葛。显然,卫丞相早就为自己家将迎来第二位公主做好了准备。 最后还是宫倩更有胆量,竟在这当口上主动约了卫锦兮。 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了约莫一刻钟进了天字间。卫锦兮先到,点了茶水糕点便让玉笛守在外厅。她有些精神紧张,怕有不好的传闻传进柴秀耳里,让两人本就已经有裂痕的感情更加破碎。 卫锦兮回想自己这人生十多年,经历的大多人事都是虚假与伪装。要说真心,也就只有柴秀一人。倒不是卫锦兮留恋这份真心,只是想到当初二人的分别发生在那样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柴秀的单方面绝交也显得过于无理取闹……得不到的终归在心里骚动,在卫锦兮心里总觉得至少该为这份独一无二的感情再做下努力。 “锦兮哥哥,你怎么这么爱发呆啊!”这厢卫锦兮将热茶喝到凉,那边宫倩姗姗来迟。宫倩今日穿了男装,好在她年纪还小,看起来只是像个小男孩。 卫锦兮回过神来。宫倩的样子有些憔悴,双眼肿的像桃核一般,就算上了重粉也遮掩不住。卫锦兮心中愧疚:“倩儿妹子……你……来啦。” 宫倩轻轻“嗯”了一声,很快就低下头去,在家里鼓起千般勇气构筑的城墙工事顷刻崩塌。 她不语,卫锦兮也说不上话。只见宫倩双肩抽动了一会,既而低声说道:“倩儿已经听三叔说过了,可总觉得还得听你再说一遍。我其实知道官家都开口了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总想亲口听你再说说。你亲口说了,我也就、也就……能死心了吧?” 卫锦兮蹙眉,看着宫倩那模样,终究是不忍。她一想到自己竟然伤了一个纯纯少女的爱慕之心,顿时觉得罪大恶极。犹豫再三,卫锦兮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只见她以头碰地,道:“此事是我负了你。” 宫倩就算伤心,心中倒真没有几分怪卫锦兮的意思。就如她自己说得那般,就算宫云扬回家后再三强调卫锦兮不曾有一丝犹豫,她依旧相信卫锦兮也是无奈的。见着卫锦兮突然下跪,她连忙上前扶人,哭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甚么!你、你快起来。” 卫锦兮心中有愧,却又不能将自己那些“卑劣”的行径说出来,只得含糊道:“我、我只是,宫倩……在这件事情上全然都是我错,你生气、怪罪都是应该,不必为我开脱。” 宫倩见卫锦兮不肯起来,也跪了下来,边擦泪边说:“你跪了倩儿,倩儿便也陪你跪着。锦兮哥哥,我知道咱们两家关系不好,只以为若要和你在一起只需顶着家里的压力。娘亲和奶奶爱我,定然不会真怪罪我。我只是、我终究是想得浅薄,你是跟在长公主身边陪着她长大的,自然……自然是金童玉女,受大家看好的了……” “卿不必妄自菲薄,长公主她……她……”卫锦兮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但宫倩和柴秀是不能做比的,在她心已然偏向一方之后,这不公平比试的开始也是不必要了。 “不许说长公主不好,那可是你表姐。”宫倩嗔道,间接给卫锦兮解了围。她思量片刻就大胆握了卫锦兮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锦兮哥哥,在你成亲前,还能再陪倩儿些时日么?” 卫锦兮本想就此与宫倩断个干净,也免得再伤人家姑娘更深。可见宫倩将自己置于低谷,那泪眼朦胧的样子终究让她心软了:“可是……” “倩儿不会缠着你的。”宫倩急忙道,“虽然和锦兮哥哥成亲的,不能是倩儿。但……倩儿愿意为君终身不嫁。” 卫锦兮脸色一变:“倩儿妹子,这万万使不得。”在这一刻,卫锦兮才确定这个平常做事说话都柔柔弱弱的姑娘,那真是将军家的女儿。 在大殷,男子三妻四妾其实十分正常。而如卫锦兮这般的公子爷,在她这个年纪多少也有那么一两个通房丫头了。只是卫锦兮身份特殊,卫青舟也不希望儿子耽于女色,一直拖着不曾提起。而于宫倩来说,绝望之处在于这心系之人要娶的是位金枝玉叶皇家公主,就算她自降身份也不可能再与卫锦兮在一起。 卫锦兮耗费口舌说了半天,也不见宫倩回心转意,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可她也知道自己并非郎君,就算不当驸马也不能娶宫倩。后又寻思,宫家绝不会容忍宫倩这样下去,日后她若不能从自己这阴影里走出去,怕是……卫锦兮长叹一口气——宫倩钟情于自己,还真不知该是怎样一场浩劫。 宫倩却似玲珑剔透,早知道卫锦兮的担忧一般:“锦兮哥哥不必觉得亏欠。倩儿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宫倩能有什么打算?官家小姐的命运大抵都是如此,连公主都不能左右的婚姻,她又哪里能就轻松摆脱?若是她知道,两年后她就不得不为了家族入宫,怕是不会如此天真的以为自己闹一闹便能过去。可是,又有谁料得到,登基便一直刻意忽视秀女大选的陛下,会突然同意大选了呢? 就在卫锦兮还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稷和长公主的日子却过得风生水起。回宫后没几天,她就搬到了一年前就建好的府邸。长公主博学多才,作得诗句也有在京中传唱。若非有了婚约须得避嫌,怕是有不少文人学子也要去长公主办的诗会一睹风采呢。这样一来,那些求文若渴的才子们难免抱怨起那个明显与长公主不大对等的未来驸马爷。 卫锦兮的交友圈子里,也有那么几个酸溜溜的公子哥。不过大家都是世家子弟,根本无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59 需功名傍身,是以心里对那些寒门仕子仗着自己学得几篇烂文章也敢对贵族指手画脚充满了不屑。当然也不乏世家公子为了那些穷酸诋毁便意气用事隐了身份去参加科举,只是纵然有了名次也难免被怀疑弄虚作假。世家与寒门的矛盾也因此越难调和。 卫锦兮也知道这些猫腻,对哥儿几个的酸话也就一笑置之。 卫锦兮幼时都是和柴秀在一处玩耍,也是这几年才认识了不少其他官家子弟。丞相公子身边从不缺朋友,只是能交心的却不多。卫锦兮将他们当做交际应酬,倒也不觉烦躁。只是今日里兵部尚书家三公子陈剑的话还是让她小小闹心了一把。 “卫老弟尚能如此淡定,怕是还不清楚事实。”正当众人七七八八议论着柴秀的文字功底时,陈剑说了这么一句话。见自己得到了大家的关注,他摇着头解释道:“能进长公主诗会的都是在座你我的姊妹,可谁不知道那都是掩人耳目?卫老弟,你此番娶了长公主,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陈剑与宫家三公子关系不差,是以也知道些宫三的大侄女对这卫兄有些少女怀春的小心思。这些日子听多了宫三的醉言,心里也为那痴心姑娘不值。如今见了卫锦兮还不知廉耻地在外听她那公主未婚妻的“风流韵事”,心里顿时大不痛快。只他这话一出,在座好不尴尬。话说得直白了,不就是你未来娘子还没过门就迫不及待要给你戴绿冠,你还在这傻逼得接受这些假惺惺的羡慕? 卫锦兮心里虽然不悦,但面上却越发和颜悦色:“陈兄此言差矣。锦兮能选为公主的马已是皇恩浩荡,从此自当为公主解围,如何能捕风捉影得去质疑?夫妻同心,大抵也是这样。” 陈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得卫锦兮解围于是点头叹道:“兄弟言之在理。无怪有传闻说长公主在大家殿前跪了许久求得你这驸马。也罢,今日陈某酒后失言,兄弟莫怪。” “锦兮如何会为此事怪罪陈兄?锦兮也是知道谁对我好的。”卫锦兮咧嘴一笑,端起杯子来,“陈兄,小弟敬你一杯。” 陈剑飘乎乎饮下酒来,哂笑道:“只可惜等兄弟当了驸马,哥几个不能再像今日这样把酒言欢了。” 卫锦兮爽朗一笑:“陈兄都没为嫂子冷落了兄弟们,兄弟又怎敢开这背弃手足情分的先河?” 陈剑在去年娶了妻,妻子是京中著名书院五柳书院院首的掌上明珠。小夫妻成亲后感情极好,前阵子有消息说王氏已经有了身孕。听卫锦兮调侃起自己,想起娇妻,陈剑难得露出柔和的笑来:“兄弟说得是,老哥说错话,当自罚三杯。”说着,他斟满三个酒杯,接连饮下,引得在座一片叫好。这事情才算是揭过。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大家有发现了咩?( ̄▽ ̄)一元复始篇里宫倩问小卫的那句你可怪我,其实是为了她原先信誓旦旦说自己终身不嫁却还是为了家族入宫而愧疚。宫倩开始是真的怪卫锦兮的,但等到她自己面对这件事,就明白了很多无奈。小丫头本来对锦兮就有情,以己度人一脑补,顿时觉得卫锦兮还是好人。脑补得天下!不过宫倩这真的是个好孩子,是本文最纯粹的。我非常喜欢。 对鸟,感觉大家似乎都用手机在看文,所以看不到卷标。第一部分叫一元复始篇,目前这部分叫梦回前尘篇,本文的第三部分还没有合适的名字。(づ ̄ 3 ̄)づ 然后—— 今天带来的是一段某阮和修文君不负责任不剧透的q对话—— 某阮 2015/3/27 14:27:54 哔哔以后,宫倩怎么办,急在线等 大家拒绝宫倩便当。 修文君 2015/3/27 14:29:10 额,我还寻思宫倩因为小卫挂了会挺好的呢··· ☆、第八幕 正当全京都在为公主与未来驸马的事情操(八)心(卦)的时候,故事的主人公还毫不上道自顾自做着一些与彼此无甚相关的事情,仿佛即将要结合的不是他们一般。 就算有公主跪求下降的传言、就算降旨时驸马爷还露出了仿若喜从天降的笑容,可谁也无法相信这对青梅竹马居然默契的没有一次单独会面。而如果有两人都必须出席的宴会,他们也会反复展现出那让人费解的默契。总之就是,一、微笑;二、道谢;三、望向对方、默默不语。这样的举动让人有些猜不透,也让人忍不住暗叹这两个娃还真是天作之合,不说话还能恁得默契! 但不管怎样,这场婚礼还是在礼部的刻意讨好下办得盛大而隆重。 永和六年三月十一,当卫锦兮穿上大红色的喜袍,骑着马从皇宫将大殷最尊贵的公主接去了公主府之时,满城的百姓都得以一睹驸马爷的风采。想到这个满脸喜色、长得还挺俊俏的丞相公子将在几个时辰之后掀开她身后轿子里那个女子的鸾帕,窥见那位传闻貌似天仙的长公主真容;想到这个驸马爷与公主有着姻亲关系、身上还流淌着一部分相似的血液;想到这二人在成亲之前就表现出来的、比老夫老妻还协调的“夫唱妇随”……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猜想,或许这二位在容貌上总也会有些相似吧?这样一想,他们竟也觉得好似已经能够刻画出传说中的公主的音容笑貌,那因未能窥得天姿而失落的心也得到了些许满足。 当然,也会有人觉得无趣。毕竟就算是皇室的公主、就算她真是个美人,那也不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么?不过也就是个女人罢了。再说,这稷和长公主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真能比翠香楼的花魁伶雀漂亮? 拿公主和青楼女子作比也是需要胆量的。而稷和长公主本应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在帝京繁华的花街巷有座翠香楼,她更不会知道这楼里的花魁叫伶雀了。 直到某个伶仃大醉的驸马,在挑起鸾帕后失神,在众人退下后慌忙地将她推入喜床。吻带着醉人的湿气,是她熟悉的宫廷玉酿。就差那么一点,她几乎就真的被身体腾然而起的陌生情绪左右。正当她犹豫迟疑,那个施与者却突然迷醉着眼,将吻落在耳珠。她几乎放弃挣扎,任那人为所欲为,直到身上的人轻笑出声:“伶雀,你今天真美。” 伶雀?是谁!卫锦兮她为何会、边念出她的名字边做出轻薄自己的举动? 柴秀一僵,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寒彻骨髓。她几乎毫不犹豫推开了卫锦兮,咬着唇赏了她一巴掌。新晋驸马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声“疼”就再无动作。 伶雀?是那天的女孩么?卫锦兮她竟然…… “来人。”稷和长公主平复了一下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跳下床榻时还有些腿软。她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0 一直发抖,拽着袖子将已经散乱的衣合拢。 “公主?”婢子们从来不曾见过公主露出如此坚如寒冰的表情,一时心惊胆颤。 “驸马醉了。着人抬她去书房。”柴秀按捺着火气回过头,却见着那个罪魁祸首正睡得安然。她几乎一瞬冷静下来,想起了自己嫁给此人的本意。 婢子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直跟随柴秀的镜月开口说道:“公主,大婚当日驸马就宿在书房,这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柴秀泠然一笑,“在这府里,予就是规矩!”她嫌弃地看了卫锦兮一眼,道:“快把这醉醺醺的家伙从予榻上弄走!” 镜月恍然大悟,连忙喊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将人抬走,边埋怨道:“驸马爷也真是的,明明大婚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喝成这样。” 柴秀瞥了她一眼,终究没怪罪她的自作主张,说:“你去给驸马送床被子。” 镜月领命,刚要出门又听到自家主子懊恼地喊住她:“算了,让她冻着吧。”镜月轻笑应下,心道自家主子就是口是心非。 柴秀瞪她一眼,待屋里只剩下自己,才轻叹一声、松了口气。方才,她还担心那个其实是表妹的表弟真做出那种事来。虽然最终停止的方式让她不太满意,但……终究是逃过一劫。 “卫锦兮……”大殷稷和长公主向来清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是夜,终究是失眠了。 而另一边的书房里,当背靠到硌人的床榻、当周围再次恢复安静之后,卫锦兮才睁开了原本紧闭的眼。她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打的脸颊,还感觉得到一阵阵灼热的痛——柴秀这一巴掌还真的未曾留情。 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卫锦兮想起方才在新房的时候、在掀开鸾帕的那一瞬间、在看到秀秀的脸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不可遏制地怦怦直跳。她知道那代表什么,也知道那不能代表什么。 对于自己居然会真的对一个女子动情,这个人还是她曾经最亲密的伙伴这一点卫锦兮打心里抗拒,可反复将自己与那些禁书读本上的情爱对比却让她无法否认。这心动,绝对不是单纯的因了柴秀的美或是因为酒醉。但是那又怎样?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柴秀真相!因为不管柴秀能否接受她的感情,她们的结局都只有一个。而显然,皆大欢喜并不适合她们。 卫锦兮痛并快乐着。显然,因为在新婚之夜惹怒了公主,她这个驸马才上任就遭到了贬谪。纵然在外人面前看起来那么般配好似情投意合,却也只有他们身边的人知道这两位主子的关系坏到了怎样的程度。 外人只看到他们牵手外出赏花,却没听到公主冰冷地拒绝驸马更加靠近。他们只知道每月十五公主府都会点灯相邀,却少有人知道那一天的公主殿下根本不能行房。更不会有人知道,大婚第二天卫锦兮就看到两个打扮得比女人还妩媚的男子在张总管的带领下从后门进了公主府,然后再也不曾离开。 没有人知道她那一刻经历了怎样的窒息,又花了多大力气去消化去接受现实。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告诫、暗示自己。卫锦兮,不可以喜欢殷人,尤其,她还是位公主。 卫锦兮坦然地吃着暗亏,安心的接受了一个驸马应该遵守的规则。她也没有刻意讨好,只是久而久之的,便自觉减少了出现在柴秀面前的次数。而另一方面,她会尽量拣出些对大殷无甚影响的消息传去北边,偶尔虚虚实实地送些贪官污吏的名单。好在北边似乎只是想更加了解南边的情况,又或许他们也知道卫锦兮是个新手,所以并没有为难这个不怎么敢作为的她。 到了六月,公主与驸马不和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而皇帝陛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赐婚并没能让宝贝女儿真正满意。但或许迫于这段关系才刚开始,又或许因了他对卫氏的顾及,也可能是为了自己金口玉言的面子,他并没有及时纠正这个错误,但作为补偿,皇帝陛下甚至开始不掩饰地给自己女儿府里送去了各式各样的男子。 卫锦兮不止一次看到那些狐朋狗友可怜的眼神,也不是没注意到宫倩眼中的担忧和欲言又止。可她不想看不想听,柴秀这一次,是真的把她伤了。纵然,这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自作自受,痴心妄想。卫锦兮第一次体会到有苦难言的滋味。她当然不能选择借酒消愁去坐实不和的传言,好在她也有她的驸马府。虽然比不得柴秀那里富丽堂皇,却也足够她躲在里面努力构筑起坚实的铠甲来保护伪装自己了。 从那时候开始,柴秀就经常带着男宠出入公主府。有一次卫锦兮受了卫国邀请去了以前常去的酒楼,一路上却总能听到百姓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悄悄议论柴秀今天又带了谁去哪里游玩去哪里风流快活。玉笛恼怒地想去呵止他们却被卫锦兮阻止了。她抖了抖宽大的袖口,轻笑:“玉笛,何苦让自己变得更加难堪?这并非他们的错,只怪你我的耳力不应如此敏锐。” 玉笛懊恼万分:“公子,那公主也太过分了,完全没有为人妻的样子!哪怕她稍微收敛些,又何至于让公子你的名声变得如此不堪?” “她一个女子都不在意,我又何惧?”卫锦兮淡淡反问,“玉笛,难道你觉得公主一心扑在我身上会对咱们更有利么?柴秀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敢拿自己的名声做文章,咱们不得不防。” “公子的意思是?” “我要的只是这个驸马的身份,如今得到了,唯有配合公主不要失去这个位置就好。”卫锦兮蹙眉,“以后,不必向我汇报公主和那些男宠在一起的细节了。便是他们做了什么,也无碍大局。唯一要防的,是那些男宠中是否有官家的耳目。” 到酒楼时,卫国已经等在那。他专门包了单间,给卫锦兮温了一壶好酒:“兄弟,为了大业,苦了你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因祸得福,平安王世子前阵子提起你,说要约你去见识真女人呢。” 看来还真是所有人都知道卫驸马近期的遭遇,卫锦兮甚至开始担心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在她及冠的重要日子得到一只价值连城的翡翠玉冠呢? “卫兄又不是不知道小弟的身份,哪里敢去和世子鬼混。” 卫国叹气:“当初本想着你与长公主关系好,说不定能有些益处。如今看来真是晦气,偷鸡不成还惹得一身骚。兄弟你当了这驸马等于断了仕途,咱们怕是要从长计议。” “这本就是官家的本意。”卫锦兮道,“官家不想卫家再出丞相了。” “嘻嘻,公子这么确定自己有丞相之才?”玉笛却反问。他跟着卫锦兮久了,主仆之外也算半个友人。 “不管我有没有丞相之才。”卫锦兮瞪他一眼,为此人的口不择言而眯了眯眼。 卫国斟满酒摇摇头,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1 惋惜道:“如此,倒真是难办了。为兄虽在军中却一向不得重用,说是武将,却连战场都未去过。” “上战场?”卫锦兮哑然失笑,“卫兄这说的什么话,如今可不是你去那战场冲锋陷阵、快意恩仇的时候。” “也是。”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卫国却郁郁寡欢,“只是少了历练,真需要我的时候,怕是也没机会上了。” 卫锦兮啧啧嘴,算是明白了卫国的意思,心道这人平时咋呼也就罢了,关键时刻也如此沉不住气,日后怕是要成为累赘。于是原本还有意提点的心思也收了,卫锦兮摇摇头:“此时小弟怕也帮不上忙。你也知我卫家历任家主虽都位高权重,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又是如今的处境,在军中怕是说不上话。” 卫国一听不乐意了:“卫相不行,你不是认识宫家小姐?就她对你那死心塌地的,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秀秀答应了母亲要护着小卫的,所以一护误终身啊(づ ̄ 3 ̄)づ ☆、第九幕 卫锦兮听到卫国这么说,心里更不爽快,挑眉:“卫兄贵人多忘事。小弟自从当了这驸马爷,还哪里有脸去见宫小姐?” 卫国这才惊觉自己已然惹恼了卫锦兮。他在京中本就没啥人脉,哪敢就这么跟卫氏翻脸,他忙着连连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赔笑道:“瞧我这记性,是哥哥错了,兄弟莫怪、莫怪。” 卫锦兮摇摇头:“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兄长不甘雌伏,小弟又何曾愿意如今时这般忍气吞声?然为了陛下,咱们受得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卫国点点头:“卫兄弟说得是,是为兄心急了。” 与卫国告别之后,卫锦兮领了玉笛在朱雀街上闲逛。自从“嫁”给稷和长公主,她已经许久不曾出来游玩了。 “公子不直接回去么?”玉笛问道。他清楚自家公子这段日子过得劳心劳神,平白娶个闹心的殿下回来让她连门都不愿出了。 卫锦兮停了脚步,手里攥着挂在腰上的玉佩,问道:“玉笛,方才卫国的行为,你怎么看?” “原来公子在为此人发愁么?”玉笛轻声道,“此人粗鄙,无甚谋略又好逞能,公子何必为他费心?” “非也。你也说了他无谋好勇,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卫锦兮道,“况他这三番五次、自以为是的试探,也着实让我无法与之交心。真不知他是帮我的还是来与我……”卫锦兮嘴里正抱怨,就见着那个象征着长公主身份的马车从眼前驰过,这让人不由顿了一下,直到马车消失才续下了刚才未说完的话来,“作对。” “公子?”玉笛也是机灵人,他如何不知卫锦兮的担忧。这卫国他也是看不惯久矣,只嗤之以鼻道:“公子不必为这种人忧心,坏了大事,早晚有他受的。” “切不可乱说。如今我们一损俱损,哪能由着他胡闹!”卫锦兮瞪他一眼,忍不住在路口顿了一下。一眼望去,帝京人来人往热闹极了,方才如昙花一现的马车却早看不见踪影。 “公子?”玉笛轻唤,发现自家主子今日还真是爱走神。 “嗯,咱们回去吧。”卫锦兮回神,忍不住将手靠在了胸前,那里闷疼得让人无法正常呼吸。 “公子身子不适么?”玉笛这才觉出卫锦兮根本不是简单的走神,根本就是精神恍惚。 “无碍,可能是方才那酒喝的。”卫锦兮摆摆手,“咱们这就回去吧。糟心事太多,你着人盯紧卫国,别出了什么乱子才好。” 卫锦兮浑浑噩噩回了趟家,忍着头疼和胸口那隐隐的烦闷在书房的榻上躺了一会儿。想着方才卫国的试探,想着北边的压力,又想到柴秀频频不给自己面子堂而皇之的与男宠出游,便觉得头疼欲裂起来。 “终归不能老拿那些没用的东西拖延北边。”她轻咳了一声,翻身起来默默摊开纸,将前几日在父亲案上看到的那份关于给前线运送粮草的线路图画好送去了周国。 当晚,柴秀第一次出现在了驸马府邸。她穿着便服,从后门入。身边带着一个穿着袒露的男子。那男子太过妖娆,站姿轻挑,从进屋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卫锦兮。他身上擦着本来应该只出现在女子身上的香粉,气味太浓让卫锦兮不由减缓了呼吸。 “公主驾到为何无人通报?”卫锦兮根本没料到柴秀会来,更不曾想到她会带着人直接杀到书房。这书房里藏了不少秘密,至少目前她可不想柴秀发现。 “是予想给驸马一个惊喜。”柴秀面无表情答道,“怎么?驸马不欢喜见予?” “公主误会了。”卫锦兮忍着头痛,蹙眉回道。 “哼。”柴秀还没说什么,她身侧的男子就讽笑道,“有的人眉头皱得那么紧,让人如何相信得了。” “你不舒服?”柴秀这才注意到卫锦兮的脸色不大对。她瞟了那男子一眼,男子嘟了嘟嘴,不情不愿道:“奴先出去了。” “臣与友人相聚,一时不察贪杯了。”卫锦兮解释道,“并非是因为公主。” “卫国?”柴秀挑眉,朝卫锦兮走了几步,哪知卫锦兮却像惊弓之鸟一般退了几步。 “公主也知道卫兄?”卫锦兮尴尬地牵了牵唇角。 “你怕我?”柴秀不悦,上前牵了卫锦兮的手朝软榻走去,“去躺着。陪我说会儿话。” 卫锦兮乖乖由她牵着坐在榻上,看向柴秀的眼里满是探究。她实在看不懂这位长公主的心思。 “噗嗤。”柴秀却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这呆子,又在发什么呆?” 卫锦兮捂着鼻子,努努嘴:“我没有发呆。” “我今日来,便是要问你些事情。”柴秀却懒得跟她争论这无甚意义的事情,玉指落在卫锦兮太阳穴上,轻轻揉着,“不会喝还老是与卫国那种大老粗斗酒。” 卫锦兮“诶”了一声,道:“还不是应酬。” 柴秀没好气道:“你有什么可应酬的!” 卫锦兮本来舒服的闭着眼,听了这话却不得不睁开了:“是比不得公主繁忙,可锦兮也是有亲友的。” 柴秀听出卫锦兮的不满,却心平气和:“驸马,你对本宫近日的行为有何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呢?就算有,我又哪里配提出来?卫锦兮翻了个白眼,矢口否认:“锦兮自知配不上公主,所以公主自己欢喜就好,锦兮绝无怨言。” “我欢喜就好?”柴秀挑眉,泠然道,“既然驸马如此体贴,明日本宫会带合意出席太子生辰。驸马你,就在府里呆着吧。” 卫锦兮这才明白原来柴秀是准备拉自己去作秀来着。不过对那些宴会她本就恹恹,柴秀不让她去倒也不觉可惜。可柴秀就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2 不这般认为了,这卫锦兮小时候何等听自己的话?如今这态度,还真是胆儿肥了。 柴秀撂下狠话以后,就僵硬地坐在那里,目光直直让卫锦兮有些不忍。她瞥开眼,手里攥着玉佩绳:“我不喜欢那些活动。” 柴秀轻叹一声,上前将那被扭曲的绳子从她手里救下:“你在怨我么?” “臣哪敢怨公主。”卫锦兮是越发不明白柴秀的用意了。这忽远忽近地吊着人,究竟有什么阴谋? “终究是怨的。”柴秀俯下身,额头与她相贴,“你怪我砸了你的泥娃娃,对不对?” 卫锦兮下意识地想躲闪,可偏偏被这讨厌鬼捧着脸动弹不得。她气恼地握住柴秀的腕想要挣开束缚,却抓疼了她。只听柴秀吃痛轻呼一声,松开手时嗔了她一眼,埋怨道:“小猫爪子可越来越锋利了。” “是你先抓我的。”卫锦兮辩解道,她实在不愿和柴秀再模棱两可地纠缠下去,“你还不回去收拾收拾,看你这什么鬼样子,别老在外面丢我的脸。” 柴秀挑眉,倒也不觉恼怒。她退开一些,展开双臂,含笑问道:“驸马觉着,予是何鬼模样?” 卫锦兮几次激怒柴秀不成,“噌”得站了起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有话快说,我才不会受你诱惑。” “驸马都看出予是在诱惑你了,还问什么?”柴秀眨眨眼,“予不过就是想看看驸马最近在干什么,为何一直不来见予。” 这绝对是恶人先告状!卫锦兮气急:“胡说!我在干什么他们不会告诉你,还要你亲自来看?” “咦?”柴秀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垮了下去,她轻轻喃着,“你发现他们了。” “你敢派人跟踪,还怕被我发现?”卫锦兮冷笑。 “予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何处惹了驸马不满。”柴秀轻叹,“没有恶意的。” “你今天也是来试探我的。”卫锦兮根本不听解释,“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你要杀我!” 柴秀一惊:“你胡说什么!小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卫锦兮道,“从你说‘锦书休寄’开始,我们便是陌生人了。公主请回吧。” “陌生人?”柴秀一怔,孤孤单单站着再没有动作,就像雕刻那般。许久以后,她才长吁一口气:“陌生人?你欺骗了予,还想就此做陌生人?卫锦兮,你想得美。” 卫锦兮苦笑:“公主放下自尊再三在锦兮这自讨没趣,不就是想掌握卫氏么?我的弱点你还知道少了么?” 柴秀无奈:“若非为了护你,我何至于此?” “殿下当锦兮三岁孩童?”卫锦兮道,“我倒是忘了,殿下可是赔上了自己的。若不得到些什么,不是亏大了。” “锦兮、卫小三……”柴秀长叹一声,“你如今在气头上,予不与你争吵。只是你身为予之驸马,一损俱损,予不得不提醒你。有些人绝非良善,驸马应多保持距离。” 卫锦兮听了这话警铃大作,可她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只哼了一声,说:“有些人不良善,公主自己又如何呢?” 柴秀见卫锦兮真的是油盐不进,面上一沉:“你简直好赖不分,他日你可别哭着求予。” “臣拭目以待。”卫锦兮撇撇嘴。待柴秀拂袖而去,她失神良久,心道:“那人也真是狠辣,连自己女儿也当做棋子。如今稷和是敌非友,他们父女向来擅长装模作样,我可千万不能着了她道。” 作者有话要说:  1、卫锦兮,排行第三。公主小时候经常“亲昵”地喊她:小三= =! 2、昨晚上看到脑坑君的存疑思考,某阮非常激动。但是就算很激动,日更40天也不会有纪念加更。。。不过虽然没有加更,本来因为存稿不足码字太慢而有点想隔日更的某阮决定硬着头皮挑战一下连续更新60天。。 3、本文的番外现在开始接受征集。 4、说一下卫国。他从小日子就不好过,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改变命运。如果我没记错设定,他爹好像负责传递讯息的人之一,不过不是核心人物。卫国自己则是个半途出家的间谍,为了追求荣华富贵。只是他性子急躁智商又欠费,所以死得很快。 ☆、第十幕 那个叫合意的少年,似乎真的合了柴秀的心意。至少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稷和公主身侧原本该属于驸马的位置都是由他占据的。 好人家的女儿不会自甘堕落去给权贵当玩物,男儿也是一样。像合意这般以色侍人的男子,大多是自幼便被家人遗弃的孤儿,他们由专人培养长大,或献给权贵、或入籍青楼楚馆。这种人一朝得志,往往善于讨好自己的金主。而这合意明显是此中高手。大家暗中赏赐的儿郎虽有那么三五个,可陪在柴秀身侧的总是他。是以这合意风头正盛,仗着自己得宠,很是做了些不讨喜的事情。 尤其他似乎故意针对卫锦兮,凡事都要和这正牌驸马爷比一比才好。卫锦兮幼年练字,到了今时虽不说自成一家练成什么“卫体”,但也颇有大家风范。再加上这丞相公子的身份一镀金,更是被夸赞的天花乱坠。往年除夕,卫锦兮也会受皇命写几副春联。如今长公主府上那一副“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便是出自她的手笔。 如今合意正得宠,纵然知道这公主与驸马并不亲近,也不愿卫锦兮的笔墨出现在他和公主眼前。更何况虽然如今他正得宠,却也从来没能得公主的首肯成为入幕之宾。他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一朝成为泡影,急于与长公主发生点什么坐实这“隐驸马”的头衔。可他又不敢太过放肆,担心适得其反触动了长公主的底线。在这样的心里触动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卫锦兮这幅字取了下来,又自己写了幅一样的内容替代。 只是这合意的字笔锋太软,比不得真驸马那般潇洒大气,公主只一眼就发现了异常。柴秀见了那字,微微蹙眉:“又非逢年过节的,谁换了这对联?” “是奴换的。”合意倒也不隐藏,撒娇道,“殿下觉得奴的字可好看?” 柴秀这才将目光又落在那字上,许久才评价道:“不错。” 合意双眸一亮,喜悦道:“殿下喜欢就好。殿下,如今院子里花儿开得正好,那娇艳,只怕把奴都要比过了。殿下若是不忙,可否陪奴去后院赏花?” 柴秀想了想,说:“予今日累了,想早些休息。” 合意露出失望的表情,眸中划过些许不甘,但他只是拧了下袖子,便柔声问道:“那,奴今日可不可以……” 然长公主只是轻轻睇了他一眼,就让他将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3 。柴秀那冰冷的表情让他害怕了,怕说出了那话就会立刻失去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宠爱”。柴秀本来的确是想把他直接赶出去的。只是,在对上这个陪伴了自己一小段时间的少年时,他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这让她想起了一些少时的破碎回忆。于是绝情的话没能说出口,柴秀轻叹:“合意,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合意听了这话,只咬着下唇,双目含泪:“殿下会一直喜欢奴么?” 含羞带露的娇艳花儿的确惹人怜爱,让长公主也一时不忍做那辣手摧花。只是,这娇艳欲滴的样子若是换做女子怕是更顺眼一些。柴秀在合意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人生中又一个不轻不重的谎言:“会的,只要你听话。” 合意得了保证破涕为笑:“奴这就先回去了。殿下好生歇着,有事叫奴。奴睡得轻。” 柴秀颔首,陷入沉思。 她今日未有真如当时和卫锦兮置气那般将合意带去宴会。面首毕竟是面首,穿得再金贵也登不得大雅。况就算是大家的赏赐,她也不可能如此荒唐得真把人带去那种场合。 当初父皇一共送了她五个人,她挑出这个软性子、好拿捏的合意也只是为了让她那多疑的父皇安心罢了。再者,若非当初年少无知答应了母亲要保护那个笨蛋,她早就一人一骑走遍河山去了。况且,当初明明就是卫锦兮惹怒了自己。她不来哄自己赔罪也就罢了,现在身为长公主的自己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去见她,还放下了身段主动示好,偏那笨蛋还不识好人心、就会拿那些气人的话噎她。 柴秀越想越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布娃娃来。只见她用手戳着娃娃的额头,埋怨道:“你这个笨蛋,年岁越大越笨。要不是看在娘的面子上,予才不愿再搭理你。你啊,就会让予难堪。你还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投靠本予,求予保护你……” “殿下。” 柴秀这玩得正起劲儿,就听到门外传来镜月的声音。她手忙脚乱得藏起了娃娃,轻轻嗓子:“何事?” 镜月躬身推开门进屋,小心地凑到柴秀身边,悄声说:“三郎的确曾经去过翠香楼,也的确做过那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不过……” “不过?”柴秀的脸上露出些许烦躁,“小三做事也太不谨慎了,纵然欢喜那种女子,也当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 镜月见主子不悦,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三郎虽然和那花魁娘子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露水恩情。倒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听得将军府的人说,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若非大家……”镜月说到这里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并没有把话再说下去。将军府里那人的原话是:“若非大家横插一脚,塞了个公主给三爷,怕是三爷已经是我们姑爷了。” 得了镜月的解释,柴秀如何还不明白卫锦兮那时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她冷笑了一声:“予见小三也该多吃些亏了。这些年予不在她身侧监督,她的小日子果然是风生水起呢。” “殿下,奴婢听闻那宫家小姐为了三郎之事伤心欲绝,宫家老三也放下话来早晚要教训三郎……” “哦?”柴秀挑眉,“这宫云扬虽然与我等年纪相仿,但说到底也是国舅、是长辈。他若真心想与驸马争锋,岂不失了风度?宫大将军不在,贵妃也会管着他的。比起这个,你着人盯着合意,莫让他与小三单独碰面。” 然千防万防,又如何挡得住两个互相需要“靠近”的人呢?柴秀错算了卫锦兮,她没有料到卫锦兮会主动出现在合意面前。 永和六年六月,长公主驸马与公主面首合意在雍湖畔大吵一架,驸马悲愤难平、投湖自尽。其后虽然很快被人救下,然毕竟是文弱书生身子骨弱,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卫锦兮虽人微言轻,但合意明显忽视了这位驸马爷与皇室错综复杂的关系。驸马病危,皇帝震怒。大家当然不会说是自己的错,也不可能将罪名由自己心爱的女儿承担。最终合意进了天牢,稷和长公主以治下不严被罚回泰恩寺思过。可怜合意在牢里仍在喊冤,直到被处以极刑,他都还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错。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不过是驸马爷的苦肉计、一个一石三鸟的局。 端阳节后,卫青舟暗中见过自家儿子一次。原来,送往前线的粮草被周军截获,大家虽然当众下令彻查军中,却也没有对绘制图纸的丞相府解除怀疑。 “那图,是你送的?”卫青舟问道,虽然卫锦兮给他惹了大麻烦,却也创造了一个“变”的机会。 卫锦兮捏了捏眉心,道:“是儿子思虑不周。” “无妨。”卫青舟却道,“我等蛰伏太久,也该动动筋骨了。只是三郎,汝可知自己改如何做?” “大家将公主放在儿身侧就是想试探、监视儿,同时也安抚、牵制父亲。如今此事一出也不乏可能已经怀疑相府的可能。儿子会制造一场失忆,待儿忘记一切,他们不会再知道除了殷国卫氏以外的任何秘密。” “三郎就不怕弄巧成拙么?”卫青舟含笑问道。 “儿有信心。”卫锦兮嗤笑,“大家本就多疑,不论儿做什么他都无法相信。可就如父亲救了他他便重用您一般,他不相信有人会拿命去赌。待儿忘记一切,把柄都赤裸裸呈现在他面前,他还能怀疑些什么?到时候只消由府中旁人传些消息去北边,父亲最多就是请辞下野却无性命之忧。” “三郎之言有些道理,可这计划当如何实施?” 卫锦兮轻笑:“儿本来也在发愁呢,可突然也想庸俗一把。少年人不做点血气方刚之事,如何显男儿本色?公主身边那个合意,自以为是、恃宠而骄,已经三番五次给儿下绊。儿若不好好回报他,京中百姓当如何议论双亲?” 于是,永和六年六月末的一天,在卫锦兮的精心安排下,许多人都看见了她与公主面首合意在雍湖边争执。据围观百姓回忆,那日驸马爷虽然愤怒但说话尚有涵养、句句在理,那合意偏偏只说些情呀爱的关于公主闺房之事让驸马爷蒙羞。 等合意踏着胜利的步伐扭身走后,驸马爷愤愤叨念了句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跳入湖中。她似乎根本不会泅水,只挣扎了几下便不见了人影。 众人这才惊觉事情闹大,慌忙之中,是被驸马爷遣去买东西的侍从玉笛奋不顾身下水救人。 再后来,就如风传的那样,驸马大病了一场,虽然捡回了性命却丢了记忆。而不明真相的人们自然而然成为了导致她失忆原因的目击证人。那个合意、以为自己胜利了的合意,很快就被逮捕归案,最终也难逃死劫。 作者有话要说:  问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4 :为毛合意会有戏份? 答:后时代领便当的先锋。 问:为毛合意退场这么快? 答:剧组穷,便当要趁热才好吃才能吃。 本剧组的特点就是让全部演员把自己的真心和假意混在一起卖萌,结果导致大家的留言内容越来越丰富、脑洞也受到感染越变越大,本文的疑点似乎也越来越多,罪过罪过。要不以后咱们隔三差五解析一个人物?咳咳,怎么搞得跟上语文课似的。。。其实,写本文的时候,某阮看了很多百家讲坛,什么三点意义呀四个理由的……捂脸。总之,非常感谢大家的认真观看并留言参与讨论!让某阮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也是死得很有意义。 然后,多亏了脑坑君的细致,让我发现自己的小疏忽。小驸马失忆之前还发生过一件让小公主很生气很气愤的事情,具体说就是一件离滚床单也差不远了的事情。嫩萌可要理解我老人家记性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要在这为公主和驸马加特技多不容易啊,是吧?再然后,为了我更新时间的整齐,大家先自行脑补一下。等未来的修订版,我再真补上。最后,大家不需要太期待,修订版也是和谐的。(づ ̄ 3 ̄)づ ☆、第十一幕 卫锦兮最近晚上总不能安眠,那些被药物压制住的往事片段时常扰得她焦躁难安。失忆的那段日子,就好像做梦一般,过上了另一种她打心里期待的生活。那梦太过美好,柴秀的笑颜让她的心柔软的如云如泥一塌糊涂。 她是真的爱上她了。 可梦醒了,那份爱还能继续下去么? 她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可惜,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柴秀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她对自己的那些欺瞒,到底是因为国仇、还是家怨?她当初处理玉笛的时候,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的试探? “怎么,驸马又在想南边的事情?” 对,她现在又成为驸马了。只是这一次,是周国第七公主昭阳公主的驸马。这七公主就是当初偷偷随着和亲队伍去了殷的殷昭。 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受伤昏迷的那段时间,等她醒来,一切已成定局。她断断续续听人说起,因了七驸马体弱,婚礼仪式从简,只将她的大名记录在册,秘而未宣。她可不是天真孩童,会以为殷氏兄妹在用实际行动褒奖她这些年的“贡献”。要给这些突然加深的恩宠找个理由,那也只能是离间。 这殷昭与小时候有了很多不同,她变得沉稳起来。沉默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显露出酷似初来大殷的殷溪的表情来。她们不愧是姐妹。 卫锦兮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喜欢“驸马”二字从她口中说出。她这辈子要是谁的驸马,那定然是大殷稷和长公主。她虽然不讨厌殷昭,却不等于她愿意接受这种强迫的姻缘安排。 或许是卫锦兮的默默让殷昭不满,她突然上前拽着卫锦兮的衣领,死死盯着她仿佛能将她洞穿一般。卫锦兮也不反抗,听着她声嘶力竭地说道:“你心里只想着殷国公主,你可有想过我的姐姐!卫锦兮,若不是皇帝哥哥说你是我大周功臣!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那你便杀我好了。”卫锦兮冷笑,在心想:“想我死的人又何止你一个?拜你的皇帝哥哥所赐,我还有活路么?如你皇帝哥哥那般毒恶之人,会不会还计划着让我死在柴秀手里?” “杀你?杀了你不过让殷人悲痛一时,我要他们后悔一辈子!”殷昭恨恨,嗤笑一声松手,一把将她推开。卫锦兮没站稳,一个踉跄脊椎刚好撞在桌角,锥心刺骨的痛立时布满全身,手脚都开始麻木起来。 “疼么?”殷昭走上前来,捧着卫锦兮的脸。她的眼神满是关切,却又那么的空洞。不知怎么,卫锦兮突然而然就想起那个时候、在边关军帐中柴秀的样子。她还记得柴秀那时候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她像极了什么。可是到底像什么,她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再知道答案了。 “卫锦兮,你就那么喜欢南朝的那个公主,喜欢到险些丧命就为了和她在一起?”殷昭并不在意卫锦兮的忽视,她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也流了一半殷人的血,那么殷人是不是都如你这般专情忘本呢?” “你很关心殷溪在殷国过得如何。”当那阵麻木渐渐退去,卫锦兮扯出一个笑容,“你真以为殷溪是被殷人害死的?呵,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天真。她人在帝京大家保护还来不及……柴胥虽然任性妄为,却也是打心里喜欢她的,殷溪有了身子,柴胥怎会容区区侍妾轻易近身还要了她性命!” “你什么意思?”殷昭突然变了脸色,她扯着卫锦兮的手把她往内室里拉扯,“你给我说清楚!” “呵,说清楚?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卫锦兮冷笑,神色中不乏苦涩,“殷昭、昭阳公主,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们大周都拥有了神勇大炮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投降?” “那是因为,周国的投降本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二王分唐以来,两国纷争虽多,却何时同时出现过割地与和亲?你确定你们周国是真的无力再战要靠献出城池、远嫁公主来维持平和?”卫锦兮说着,突然扣住殷昭的手腕,脑海中突然乍现出一个恶毒的计划,“这样说,你可明白了呢?昭阳公主殿下!” 殷昭挣扎着推开她,惶恐而不敢置信的表情让卫锦兮心里格外快意。 殷晏,你以为你是皇帝就能一切随你所欲么?望着殷昭落荒而逃的背影,卫锦兮轻笑出声。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下意识抬手去挡,却也不过是一手潮湿罢了。 那之后许久,殷昭都只在远处看着卫锦兮。她觉得这个儿时相识的少年已经被现实逼成了魔鬼。她如何不知卫锦兮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早先在南殷时会与自己斗嘴却其实是出于善心想提醒自己的卫驸马,真是一去不回了。 “早知道,就不救你了。混蛋!”如此想着,大周昭阳公主难免委屈。 周皇帝根本不在意卫氏一班人的生死,卫锦兮被俘虏,秘密被发现……周帝本是准备直接了当地羞辱殷帝的。可殷昭知道,如果这件事成真,卫锦兮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于是她用了不到眨眼的功夫想到了一个计划,并在叙述中将计划越渐完美并以此说服了周帝殷晏。 “你要招这个女子当驸马?”听到她跪地请求时,殷晏锐利的眼神几乎让她退却。可她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故作不知自己已经惹怒了皇帝撒娇说道:“皇帝哥哥,昭儿不要她死得那么痛快么!她骗了昭儿没照顾好皇姐,你就把她交给昭儿处置好不好?” “哦?”殷晏的目光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5 在殷昭拽着自己袖子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将她予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为何要走尚驸马一途?” 殷昭意识到殷晏已经松口,俏皮笑道:“皮肉之苦虽能让她痛,却不能让她明白皇帝哥哥和昭儿失去亲人的心痛。可若她成为了昭儿的驸马,那她定然会在日后尝到切肤之痛了。” 殷晏勾了勾唇,眼中满是痛惜与不舍:“昭儿,皇帝哥哥真希望你永远不懂仇恨。” “所以,昭儿绝对不会让卫锦兮好过的。” “那便封卫卿为归宁王好了,不然怎么配得上朕的妹妹?”殷晏点点头,“昭儿说得不错,咱们得让胆敢蔑视我大周的南人受些教训才是。” 殷昭现在回想起殷晏那天的表情还心有余悸。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反思,到底皇帝哥哥把她和皇姐当做什么呢?是不是真如卫锦兮说的那样,是可以随时舍弃的? 那个皇帝的位置,真的那么好么?而卫锦兮她……女子与女子之间,也有如此亲厚的夫妻之情么? 这两个问题困扰了这位年幼昭阳公主许久,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消化去理解,却发现只是徒劳。这让她决心再次靠近卫锦兮——或许这样,便能找到答案吧? 自来到周都后,卫锦兮时常饮酒。看着颓废无能,却又让殷昭放心。她在中秋那天带了桂花酒接近卫锦兮。饮了薄酒的她不再那么尖锐。又或许是她有满腹愁绪憋在胸腔,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她竟然主动拉着殷昭,醉眼朦胧讲述了那些曾经被她遗忘的过去。 卫锦兮的故事,说不上水深火热,但也绝不平淡。殷昭可以想象在那个花花绿绿、敌我难分的大染缸里,卫锦兮都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尤其听到她说身份可能暴露,要制造失忆来获取新的机会时。 “所以,你算到了一切,却未曾料到自己真的在鬼门关踏进了半只脚?”殷昭听完卫锦兮那絮絮叨叨的回忆之后,问道。 卫锦兮吐了口浊气,点点头。她拿手支着头,道:“如果不是柴秀坚持请来逍遥王叔,或许我真的死了。原本我与玉笛说好的是我一落水他便出来救我,可不知为何他一直等我挣扎了许久才出现。导致我病重的并不是落水、也不单是因为忘忧散,而是在寒邪入体后,忘忧散里寒性的成分发挥作用,两者相加让一场普通的风邪侵入了肺腑。我想玉笛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可不论他是有意杀我还是弄巧成拙,这个始作俑者已经不在人世,我也不能再得到真相了。” “照你之前的描述,玉笛应当是向着你的。又怎会真的害你呢?”殷昭又道,“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都在算计这算计那的,到头来连身边的人都不能相信,有意思么?” 卫锦兮微微失神。关于殷昭的质问,她又何尝不想知道答案?然现在她实在是太乱了。失忆之后,很多人事都发生了变化——比如柴秀。大病之后,柴秀对她无疑是好的,她似乎将全部的行为都用来诠释一件事情——柴秀爱她。那时的卫锦兮也的确是这样相信着。 可是一旦找回了那些失去的记忆……卫锦兮实在没办法再去信任她。精明如柴秀,怎么会喜欢上女子呢?骄傲如柴秀,怎么会愿意雌伏于那样柔弱的她之下?或许,她也是将计就计了吧,为了挽回名声、为了博取信任?不然为何,会一边说爱她,却一边用谎言来骗她呢? 卫锦兮还记得刚醒来那会柴秀对她表现得关心却欲言又止,她还记得有些人在给她透露“失忆前”时刻意歪曲了她与柴秀相处的某些细节,甚至隐藏了她们早已决裂的事实。而柴秀,也不曾否认过那些莫须有的曾经……甚至为了表现亲密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还顺着那些人的说法编造了些莫须有的过去。她……是怕自己知道了真相防备她? 作者有话要说:  1、要说小卫驸马人生中的两大贵人,一个是静修,另一个就是殷昭了。所以在周国的日子,昭阳公主会经常来刷存在。不过暂时的,稷和公主要下场养精蓄锐啦。 2、嗯,大家都知道。除去主角一二,某阮我呢,还很喜欢殷溪,非常喜欢宫倩,但要说最喜欢,那肯定就是殷昭了。然后,因为我对昭公主是真爱,所以泥萌不喜欢也要说喜欢。 3、童鞋们呀,我高兴地告诉你们。小驸马会说谎,公主殿下也是会的哟~第一卷里用第一视角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有些人在说谎,小驸马接到的信息不全正确,大家需要自行排查。 ☆、第十二幕 记忆的恢复让卫锦兮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的同时,也弄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管周帝和殷昭有什么目的,她现在都无法再回到南边。稷和长公主的驸马是个怎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就算她上过战场、有些谋略,可往日的种种都证明了这位驸马的武力值并不高。如果她回去了,就算皇帝陛下信她、柴秀信她,有些人却不见得相信。况那些敌人,就算相信也不见得不会拿它做文章。三人成虎的道理她懂。现在回去,大抵是逃不过莫须有,逃不过流言蜚语的。 在她重伤昏迷的这些时日,殷晏下诏书废除了卫锦兮南朝驸马的位置,又弄了个有名无实的“归宁王”的封号给她。之后还以“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归宁王与昭阳亲近,现夫妻一体,昭阳公主府方才建成,不宜再多建府邸耗费人力物资”为由让她住进了刚刚成年不久的昭阳公主府里养伤。 虽然没有明确的册封,却将卫锦兮三个字登记入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南边一个错觉——卫锦兮已经投诚周国了。毕竟,北国皇帝有什么资格废去一个殷臣呢? 卫锦兮明白自己此刻不能轻举妄动。况且她自认还没有凭借一己之力逃出戒备森严的周都,再活着回到殷都的能力。想要再次博取朝廷的信任、想要继续和柴秀在一起,只有在灭周的事情上做出杰出贡献一途。 卫锦兮定下心来,思绪也清晰了不少。虽然不能再当秀秀傻乎乎的卫锦兮有点可惜……但失忆的她终究是帮犹豫不决的自己下了决心。 而殷昭,在那次争吵莫名地和解之后开始带她出入周国贵族的宴会。周国的宴会与殷国也没有什么不同,也是歌舞、饮酒罢了。只是自古在北方的国家都会面临来自更北方的游牧民族的骚扰,他们的歌曲或大气磅礴、或杀气铮铮。舞蹈中也时常见着舞娘持剑,和着音乐总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样的舞蹈对于卫锦兮这个南国人本该是新奇,但那个在高台之上的舞者并非是第一次见面,是以她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那正飞速旋转着的舞娘身上。 苏秦暮。说起来自己第一次以驸马的身份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6 坐在柴秀身边的那次宴会里,也曾出现过这位舞蹈大家呢。卫锦兮晃着酒杯笑了起来。还真是缘分。不然,怎么会总在宴会里见到这个女子呢? “你在看什么?”殷昭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在她没弄明白一些事情之前,卫锦兮不能死。她顺着卫锦兮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苏秦暮的时候轻轻挑眉,和着轻飘的醉语:“驸马也认识苏大家?” “永和年苏大家南下表演,曾有幸见过。”卫锦兮也不隐瞒,“苏大家的舞姿美得紧,让人难忘。” 殷昭莞尔:“原来驸马除了南国公主,还是有喜欢的东西的。” 卫锦兮浅笑:“锦兮又非圣贤,哪里能抛开私心。还请公主嘴上饶人,这驸马,锦兮当之有愧。” 殷昭举起酒杯与卫锦兮碰杯,微扬了唇角:“那昭儿便唤君卫郎可好?” 卫郎?还喂狼呢?卫锦兮抽动唇角:“公主欢喜便好。” 却见殷昭含笑靠近她耳畔,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莫说卫郎是人,便当真是白眼狼,昭阳也养得起。” 卫锦兮哂笑:“公主有些胆识。只怕将来要后悔的。” “昭阳胆识如何不用卫郎担心。你只记得,如果某日皇帝哥哥见你,切不可当墙头草。不然……”殷昭摇摇头。若非是早知晓了卫锦兮的脾气,自己怕真是要被她气炸肺的。这个人,怎么在稷和公主那里就如此乖顺,到了自己这,就变得如此讨厌呢?果然,是亲疏有别的。 卫锦兮努努嘴,不再说话。她和殷昭自小就不对盘,就算长大了,果然也是没法好好说话的。若非寄人篱下,她才不会对这小公主客气。现今看来,这小公主当初南来的表现,根本就是装的。这个殷昭,怕是比殷溪虚伪多了。 而卫锦兮的闭口并没有让昭阳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越发知道自己身份的份量。皇帝哥哥看似宠她,可她的命运又能比清溪皇姐好到哪里呢?一母同胞的兄妹之情怕是不足够让她逃离普通公主的命运。那些在座的公子少爷曾经对她抱有怎样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虽然让一个女子当驸马有些可笑,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那些姊妹笑死。可嫁给卫锦兮,终究是让她的命运稍稍偏离了轨迹。无论如何,她都要抗争一次。殷昭浅笑着,闭着眼将头置在了卫锦兮肩上。 这个动作把卫锦兮吓了一跳。她想推开殷昭,却发现这臭丫头早有准备——宽大的袖下拽得自己老紧。发现周围不少“才俊”变了脸色,卫锦兮不自然地压低声音说道:“你别老拿我当挡箭牌。” 殷昭根本没准备抬头,只是轻声说道:“在外,你是我的驸马。在内,咱们是好姊妹。靠一靠,有何不妥?皇帝哥哥都不会说什么的,你怕什么?” 卫锦兮只轻哼一声,她才不相信殷昭的鬼话。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她还是没有发作,只是低声嗤笑道:“真是可笑,两国的皇帝,明明都知道我是女子,却接二连三要将公主许我。真真可笑!” “嘘。”殷昭却在此时伸出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再说下去,只见她戏谑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非常的真挚,“这种话,卫郎切记不可再说了。你现在必须配合我,如果你那位公主在知道了一切之后都还爱你、还要你,那么我就将你还给她好了。”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卫锦兮轻轻拨开她按在唇上的手,反问。殷昭,押错了宝。现在的她,如何还能期待自己和柴秀能得到什么完满的结局?毕竟,和柴秀携手一生,是她一直以来的奢望啊! “自然知道。”殷昭露出很诚恳的表情,“卫锦兮,你就相信我一次。我殷昭身为大周公主,自然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姐姐南嫁这些年,为数不多的家书里也曾提到过你对她的照顾。就算仅仅是出于这一点,我也不会让你太难堪。” “所以,这次尚驸马是你的请求?”殷溪的家书里提起她?卫锦兮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以皇帝舅舅当时对殷溪的监视,她北送的家书自然会事先呈到龙案,之后再传到殷昭手中。殷溪会和殷昭说什么呢?那时候一无所知的她,应该不至于暴露什么吧?不然,皇帝舅舅应当不会轻易就同意予她兵权。 “皇帝哥哥本来想直接囚禁你。”殷昭果然点头承认,“但我告诉他,要让殷人痛就绝对不能这样简单的处置你。” “卫郎,你若想早些和你南边的娘子团聚,就别让昭阳太为难。”最末,殷昭在她耳畔说道,“说实话,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虽然,知道你也是……的时候,我还有那么些吃惊。啧,南殷的公主,居然有这种爱好……” “还南边的娘子……说得好像,你已经是我娘子了一般。”卫锦兮摇头拒绝,嫌弃道,“我与秀秀的事情,就不劳烦公主你费心了。” “呵,卫郎此话当真?你可知,你被掳来以后,稷和公主不顾一切担起了南军的统帅大任?”殷昭戏谑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秀秀她、她……卫锦兮猛然想起分别时秀秀说过的话,她说她一定会讨回这夺驸马之仇!还让她一定要活着…… “瞧你这死人脸,只有说到稷和公主时还会有些表情。”殷昭叹气,微微动容,“卫锦兮,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半生事业、身家性命,她真的值得你为之豪赌么?” “牵肠挂肚,生死相许。”卫锦兮失神道。如果有人在以前问这个问题,她怕是也是答不上来的。但今时今日,应了此情此景,煽情也好、矫情也罢,这八个字就是她如今的答案。如此,卫锦兮突然间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豁然间明白,她只是被个人狭隘的情感蒙蔽罢了,她只是不自信罢了。以柴秀那般骄傲的女子,若是不喜欢她,又怎会真的和她成为夫妻?而不论失忆与否,她都是卫锦兮。而她、卫锦兮,与柴秀都是两情相悦的。 “可你最好先收起这些情绪,除非你对着我也能表现出如此真诚的热恋。”殷昭不太满意她的答案,说,“不久之后,皇帝哥哥就会召见你。你要,做好准备。” “见我?”卫锦兮微微惊讶。她还以为周皇帝会把她撂在一边自生自灭呢。见周国皇帝,是她根本没想过的。如此,卫锦兮那才稍稍雀跃的心,又沉重起来。如果不能活着见到柴秀,她就再也不能跟她道歉、不能向她解释自己曾经的荒唐,也不可能得到原谅了。 “你可还记得自己被封了个归宁王?”殷昭轻笑,笑容中有些打趣的成分,“归宁省亲,皇帝哥哥这一招意义深远啊。” 归宁省亲……个屁啊……卫锦兮狠狠瞪了殷昭一眼。她却掩嘴而笑:“卫郎安心,本宫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你可是文武双全的卫锦兮啊,本宫绝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7 对会在众人面前给你足够的面子,你觉得如何?” “幼稚。”卫锦兮冷冷白了她一眼。 “卫锦兮!”殷昭叫住她,倔强地说道,“我跟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公主。”卫锦兮长叹一口气,将手附在胸口,“锦兮和你,是没有办法成为真心朋友的。” 殷昭闻言沉了脸:“就你这种态度,还能活着离开我大周?” 卫锦兮苦笑:“我若做了对不起大殷的事,才会一辈子寝食难安。” “那你最好现在就绝食自裁。”殷昭冷笑,“你还没想起自己失忆前做过什么?殷军的粮草路线图,可不是一个小厮就能弄到手的。” 卫锦兮沉默半晌,轻叹:“玉笛他……确实是为我枉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1、今天公布答谢番外的最终得主,没有悬念的是锦鼠!是魏无牙!是小苏儿!本来说重制,可是那样的话又要拖,说好了这是收山作那就是收山了。所以还是出番外好了,只是规格稍微长一点。还要加入新元素,看起来就像全新的一样。 2、所以到了这里,本文的正确流程是,卫国身份被怀疑——粮草路线图泄露——殷皇帝虚晃一招——小卫吓一跳失忆——玉笛大义顶包。前文有一句玉笛没有说出口的话,就是那个他只知道谁救了自己云云,就表明了他的忠诚是对谁了。小卫失忆后,玉笛的表现是为了和她撇清关系,也是一种保护。他做好了为自己的主子卫锦兮死的打算。 3、有童鞋留言说看不懂、不明白。其实或许先从梦回前尘篇第一幕看到第十幕,再扭头回去看一元复始篇,然后再接着昨天的那一幕就会更加清楚?呃,真的有这么难懂么? 4、哪里不懂大家都可以说出来,我会努力答疑解惑的。 5、殷昭是本文非常重要的角色,当然会有番外啦lt( ̄▽ ̄)gt 。殷溪的话,都离开剧组了,档期不好找呀 ☆、第十三幕 卫锦兮之后的情绪都不大高了。殷昭看在眼里,虽然猜到几分却始终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为一个仆从的死而感到难过。玉笛和卫锦兮,孰轻孰重,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卫氏经历了几代努力、出生入死才得到了如今的局面,为了天下一统,卫锦兮也绝不能在这个当口死掉。 天下一统。 殷昭轻声叹气。在皇兄统一大业的路途上,还会有多少杀戮呢?还会有多少人……如她的清溪皇姐一般,客死他乡。大业、皇权。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得要用手足的血去祭祀…… 在回府的马车上,殷昭头一次清楚得感觉到身边的人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变化。这个卫锦兮,于自己,真如皇帝哥哥说得那般,不知福祸。 此时的卫锦兮已经醉了。来到周国之后,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醉了。殷昭轻轻将她的头置于自己腿上,微凉的手贴在卫锦兮发烫的脸颊。卫锦兮醉酒之后很乖,不会像她醒着的时候那般浑身是刺。她也不会像某些男子那般吵闹,醉了就那样安静地闭着眼。 殷昭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这个人。她的年纪还不及弱冠,或许正是因为她常年的不作为又年纪尚轻,才没有人把这活生生的姑娘家认出来吧?卫锦兮,若作姑娘打扮,定然也是位美人儿。只可惜……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殷昭为自己这些胡思乱想红了脸。不管如何,她都不应该遐想这样一个人。不论卫锦兮是男是女,从这些日子的交往来看,这个人已然拜倒在南国公主的石榴裙下。现在的卫锦兮对她来说可不是故交,更是敌人。思及此处,殷昭不由伸手戳了戳卫锦兮的脸:“其实,你也怪可怜的。” 然后,一直睡着的卫驸马动了动,她并没有睁眼,只是皱着眉呻.吟出声:“秀秀,别闹。” 大周皇帝唯一的同母皇妹,大周尊贵的七公主昭阳殿下当场黑了脸。她憋着小脸,生气又无奈地看着还枕在自己膝上的人,许久之后才俯下头在这个让她很没面子的醉鬼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轻声说:“好好睡吧,讨厌鬼……” 卫锦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昨夜又贪杯了,以至于恍惚间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大殷、回到了稷和长公主的府上、回到了那个她心心挂念的女人身边……梦里最是温柔缱绻,让她在醒来时有一阵恍惚。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她卫锦兮,也变成了沉醉温柔乡的人了? 但愿长醉不复醒……卫锦兮睁着眼,躺在床榻上动也不动。昨夜的梦境真的是太美了,她似乎记得秀秀柔柔的细语和轻吻。所以,当她不得不睁眼面对现实的时候,才会越发觉得失望。她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戏子,一旦动了情,根本没办法按照台本的要求来武装自己的心。 今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她不能贪睡。卫锦兮咬着牙起身,缓缓下床。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人清醒了不少。她张开双臂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走到衣架旁穿衣。 “驸马爷?您醒了?”听到声响门口传来询问。说话的人叫弄潮,是周国皇帝专门指派给卫锦兮的侍从。也不知道殷晏的野心是不是真有那么大,大到连一个普通的小厮也要起一个含义深刻的名儿来——北方可没有壮观的涨潮,就更别说什么弄潮儿了。当然,也不排除将这名字倒念的意思——嘲弄。 弄潮得了答应弓着身子进了屋:“您可有头痛?公主说您会早起还真给猜中了。厨房给您备了早餐和醒酒茶,现在就让送来么?”这个弄潮虽然是皇帝指派的,但却不像是和玉笛一类。监视虽然少不了,但卫锦兮难得有个说话的人,只要不太过分倒也容得下。 “她知道我早醒?”卫锦兮自醒来就再不肯让人服侍,弄潮也不会那些梳头打扮的活计,便只在一旁站着。 “是呢。”提到公主,弄潮还挺高兴,“公主昨夜亲自搀着您回来的,在屋里照顾您直到夜深。还特意嘱咐了厨房留了人待命,就为让您醒了便能吃到热乎东西。” 卫锦兮轻笑出声:“怎的你提到公主便这般兴奋?莫不是……喜欢公主?” 弄潮今年才十四,比卫锦兮还小好多年岁,听到主子这么说,当场红了脸。他急急辩解:“驸马爷,小的不是这意思。小的就是觉着公主殿下对您真温柔,以后弄潮也想讨个对小的好的媳妇儿。” 卫锦兮摇摇头:“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抵都是这个样子的。心里描摹些未来伴侣的样子,何罪之有。你不必着急辩解。” “驸马爷也是?”弄潮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人很机灵,但好奇心难免。 卫锦兮想想自己十四岁的时候轻轻笑了:“那是自然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8 。” 弄潮其实对这个从南边来的驸马爷非常好奇,感觉这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一般。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昭阳公主大婚那天,这位驸马爷是被用轿子抬进公主府的。反而是公主殿下,一身大红,头戴与嫁衣一般颜色的面纱,骑着高头大马把这位爷接进了公主府。不过当时驸马爷似乎还病着,所以怕是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 “驸马爷以前憧憬的姑娘,可是像公主这样?”弄潮又问,却发现自家驸马已经神游去了。他轻叹一声,大抵知道了一件事——公主虽好,但或许不是驸马爷憧憬的那位姑娘。可是这么温柔的公主都不是驸马爷喜欢的,那驸马爷心中的那个女子,该是怎么个模样? “我其实并未憧憬过什么姑娘。”就在弄潮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卫锦兮开口了,“毕竟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很喜欢她了。” 弄潮决定不再打探。其实这阵子宫里都传遍了,说昭阳公主的驸马爷原本是殷国稷和长公主的驸马。经过此战,到了大周,她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南国贱民俘虏、一个娇弱的小白脸、一个手染大周将士鲜血的仇敌……若不是因了七公主喜欢她这模样,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尤其还有人说,其实昭阳公主在当年清溪公主南嫁时就私自陪着去了殷国,在那里认识了这位驸马爷。或许便是那时开始,昭阳公主殿下就对这位驸马爷念念不忘了吧?否则,怎么会在驸马爷重伤未愈之时,公主就急急求陛下赐婚呢? 这流言传得多了,尊贵的皇帝陛下也是有耳闻的。那日在殿前,本是要去汇报驸马近日情况的自己正巧撞见陛下与公主二人执子对弈。 皇帝陛下执白,边下棋边对着身旁的七公主说起流言,感慨道:“昭儿,没想到你那驸马的名气还挺大。” 昭阳公主殿下本来是用手撑着下巴在思索,听了这话干脆暂停了对弈。只见她拈了张不知从何处拿出的手帕掩住眼角,期期艾艾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如今连带着昭阳都出了名,成了……一个捡了南国公主破鞋的女人了呢。” 而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居然因此面部一僵,很快沉下脸来:“何人敢看不起朕的妹子!昭儿安心,哥哥不会让这种谣言再出现。” 公主这才破涕为笑:“还是哥哥疼惜昭儿。其实也大可不必。反正昭儿,可不就是欢喜她么。” 那时候,弄潮本还跪在那等着主子指示——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是没有资格见得天颜的。可是又的确好奇,只好以面贴地用余光乱瞟。他正琢磨着陛下与公主的对话,眼角就瞥见公主殿下的大红滚金裙摆缓缓靠近。而后他听见头顶响起公主清脆的声音:“弄潮,平日里陪着驸马玩乐,可不要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方才那些话,别让驸马听到,知道么?” 弄潮被公主突然的警告吓了一跳,冷不丁就出了一身汗。他不由看向陛下,陛下皱着眉朝他挥了挥手。他连忙称是,退了出去。 直到现在想起,弄潮还觉得心肝乱跳。比起皇帝陛下和公主殿下,果然还是驸马爷好相处。不过没想到啊,就驸马爷那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居然能打败大将军张骁承。怕是,也是沾了南国公主的面子,揽了功吧…… 卫锦兮完全没料到自己刻意塑造的形象会如此深得人心,甚至到了北国、哪怕得了功绩,还是如丰碑一般、呃,不朽。 用过早膳,宫里果然来了人宣卫锦兮觐见。这次召见,周帝未给卫锦兮任何推辞的借口。直接让人将马车候在了公主府门口,有点接不到人就不离开的意味。 殷昭得了消息,让宣旨的公公在门口稍等片刻,打发了一众随从,自己进了屋亲自帮卫锦兮梳妆。卫锦兮知道她定是有话要嘱咐,于是也不曾拒绝。 坐在镜前,卫锦兮一动不动。而殷昭也不曾说话,只是忙碌着手上的动作。像是,在比谁的耐心好一般。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的殷昭,卫锦兮心中凄凄。曾几何时,她与柴秀也是这般的。思及自己如今的处境,卫锦兮提起唇角,率先开口道:“公主这是作何?亲自为锦兮梳妆,还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 殷昭轻声叹息,手上却不曾停:“皇帝哥哥,暂时不会杀你。但,万事小心。” “公主忘记咱们是敌人了么?”得到提醒,卫锦兮反问,藏于袖中的手抓紧了袖口,“公主之言,会让锦兮以为,公主舍不得锦兮呢。” 殷昭将簪子给她戴好,双手在卫锦兮肩上拍了两下:“走吧,本公主有何舍不得的?莫让皇帝哥哥久等。” 卫锦兮晃晃脑袋,屈身靠近镜子仔细看了看:“公主的手艺还不错。” 殷昭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卫锦兮讨了个没趣,也不再与殷昭纠缠。她挥了挥袖,独自上了进宫的马车。随着车厢的晃动,卫锦兮只觉着自己的心也在胸腔里浮浮沉沉。说不担忧是假。殷昭方才的态度,着实让她心中无底。殷昭应当是了解她这位皇兄的本性,她再三嘱我小心,怕是这位周国皇帝是真的十分危险。 对于周皇帝接下来会和她说的话,其实卫锦兮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压力之下活下来的。虽然现如今她已然决定遂了自己心愿去做事,但非万不得已,她还是想活着、回到柴秀身边。哪怕,只来得及说句“对不起”也好。 卫锦兮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周皇帝还没有从前朝回来。于是她只得随着带她来的那群太监一起站在门口候着。可一直等到了午时,仍不见皇帝回来。于是,卫锦兮知道,这位敌国皇帝,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殷天佑四年,柴秀十九,锦兮十七,殷昭十五或十六我也不造。 天气太热大脑转太快就死机了…… ☆、第十四幕 周国皇帝殷晏出现已经是申时。殷晏就珊珊来迟向卫锦兮道了个歉。说是因了一份重要的奏章而没能走开。卫锦兮私下动了动在衣摆之下已经僵硬的腿:“国事为重。” 殷晏引着卫锦兮进了书房,着人看座,才和颜悦色地问道:“昨日宴会上人多,朕倒是未能将卿看得仔细。今日见着,倒是有些明白昭儿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了。郎才女貌,卿这品貌与昭儿也算般配。” 胡诌八扯!卫锦兮抽动着僵硬的唇角:“不敢当。多谢陛下夸赞。” 殷晏似乎看出卫锦兮的不自在,突然露出自责的表情:“卫卿,伤势大好了?朕见着爱卿欢喜,倒是忘记卿也是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 卫锦兮歪着头看他,那一身明黄晃得她眯上眼睛。她静静看着这位自己从未见过但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69 却从出生就注定要效忠的帝王,轻轻笑了,有礼而疏离:“多谢陛下关心。” “卫卿不过是失忆,便将自己真正的亲人朋友忘记了么?”殷晏微微蹙眉,本来还在龙案前写着什么的他停下笔来。细细打量着卫锦兮,殷晏眯着眼笑了笑,释然道:“卫卿,朕知道你为人小心谨慎。” 卫锦兮皱着眉头,方要说话。只见殷晏摆摆手,将笔置于笔托之上:“今日虽是你我君臣正式见面,但卫卿在南国为我大周所为朕早已详知。所以,卫卿不必以为朕是在试探你。就算你信不过朕,还不相信昭阳吗?” “卫某只想知道,陛下大费周章将卫某弄到这里,为了什么?”卫锦兮摇摇头,并不想在自己到底是周臣还是殷臣这件事情上纠结。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纠结的意义。毕竟,卫锦兮可以是任何帝王的臣子,却只能是柴秀一个人的夫君。况且说起昭阳公主殿下,说实话,她还真信不过。初见殷昭的时候,她还是那副“天真单纯”的模样,不过是换了一方水土过了几年,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说昭阳公主没有心机,可能么? “卫卿这话朕就不明白了。”殷晏浅笑出声,企图用言语与神情去化解卫锦兮的防备。只见他挑了挑眉,起身走到卫锦兮面前:“朕登基六年余,在朝外代朕游览中州风光的老卫卿奏报于朕,言明近来年龄见长,渐感心力不足、恐不能再做朕的眼,代朕看遍河山。故而,将卫卿你推荐给朕……子承父业。” “卫卿,明人不说暗话。你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你的老父亲,对我大周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的老卫卿想一想。”殷晏拍拍卫锦兮的肩,语重心长。仿佛那落在肩膀的每一下都能拍进她的心里。末了,这位已将到而立之年的皇帝还不忘问了一句:“卫锦兮、卫卿!殷国稷和长公主驸马这个位置,对你竟有如此吸引力么?那公主竟有这么好,让爱卿这般惊醒之人都跌入温柔乡出不来了么?” 卫锦兮不答。她知道殷晏并非是要她回答。 果然,殷晏很快舒展了眉头,温和地一笑:“朕那七妹,也是我大周数一数二的美人,性情脾气都是极好的,可入得爱卿法眼?”似是怕卫锦兮不信,殷晏很快补充道:“关于爱卿的身份,也大可安心。朕倒是没想到殷皇帝会如此摆了老卫卿一道。不过就算柴钰琥千算万算,却也料不到……总之卫卿放心,柴家能给的,朕也都能给卿。” 殷晏果然是想拉拢自己的。卫锦兮暗想。可如今自己该如何回答是好?自己的身份,本以为会就此暴露。却不想因了战事的白热化,两位皇帝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三箴其口。而眼前的这位,居然以为自己喜欢了柴秀便是所有女子都可以。把自己当作男人来看待了么? 卫锦兮打心里不喜欢这位皇帝。为了所谓的霸业,他牺牲了一个妹妹,马上还要牺牲第二个。这样的人,居然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盲目效忠的。思及此处,卫锦兮婉言拒绝:“陛下虽玉口金言,然卫某已有婚配。怕是没这个福分了。” “既然如此,朕也暂时没什么可以再与卫卿促膝长谈的话题。下月十五,朕依旧在此等候卫卿。”殷晏似乎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并没有因此发难。却在卫锦兮要离开的时候出声提醒:“只是有一件事,卫卿怕是不记得了。在卫卿重伤的时候,昭阳是用花轿将你抬回府中的。虽然没有太正式的宣布,但在京都的老百姓心中,你已然、是昭阳的驸马。” “就算如此……”卫锦兮冷笑,“卫某的身不由己,一定会得到理解的。话不投机,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卫卿!”虽然被几次拂了面子,殷晏还是耐着性子唤道,“你步入此间想要挑衅朕与朕谈判的时候,可曾想过朕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么?况且你明知柴钰琥的为人,为何要如此以身犯险?不如这样,如果你弃暗投明,日后朕保证你享受齐人之福。那殷国公主,还是你妻。” “陛下。”卫锦兮顿足,却没有转身,只叹息一声,“陛下求贤若渴,可惜卫某只是个小民,只想和那个人过安稳日子。不管陛下再召见卫某几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样。” “是么?”殷晏摇摇头,“卫卿,话不能说得如此绝对。当年,在朕还只是殷晏的时候……也曾如卫卿这般天真烂漫啊。也罢,卫卿看起来实在是太疲惫了。就先回去休息,下一次见面,朕希望能和卫卿说些愉快的话题。” 卫锦兮抬脚跨过门槛,却听殷晏又一次喊住她:“卫卿,你说你已有婚配朕也不强迫你,与昭阳的事便过些时日再提。可若是某日原配薨逝,可由朕做主为爱卿续弦?” 殷晏! 卫锦兮攥紧了袖中的手,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让她感到身心疲惫的地方。他拿柴秀威胁我!他果然用秀秀威胁我……怎么办?卫锦兮只觉胸口被什么堵着,就算一直喘息、叹气也不能舒缓。 怎么办?怎么办? 卫锦兮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便步行出了皇宫。宫外弄潮已经候在那里。见了卫锦兮,他趋步上前:“驸马爷,公主吩咐小的来接您,请上车。” 卫锦兮看着弄潮身后的马车,摇摇头:“弄潮,这京城里,何处有北国特色的吃食文化?带我去见识见识。” 吃食文化?弄潮一愣:“驸马爷,您可能不知道,马上就要到宵禁时间了。店家也差不多都要关门了。” “就没有地方能够接纳我么?”卫锦兮略微失望,“就算有宵禁,但总该有些地方……” 弄潮眼珠子一转,不太确定地问道:“驸马爷是想去……那种地方么?” 卫锦兮苦笑:“不管去哪里,我暂时不想回公主府。” 弄潮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驸马爷,您若去了那种地方,公主怪罪下来……” “我不过说笑罢了。”卫锦兮涩涩一笑,走向马车,“回去吧。”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殷昭居然坐在卫锦兮住所的台阶下等她。只见她穿的单薄,双手抱膝坐着,时不时向外张望。见着卫锦兮回来,她似松了一口气一般站起来,踉跄着上前扶住她,嘴里快速地说着:“本来是想去贤妃娘娘那里坐会儿,却一直觉得不安,所以还是在这里等你了。” 卫锦兮轻轻“嗯”来一声:“外面凉,公主还是早些回去沐浴暖暖。免得着了风寒。锦兮有些累了,便先休息了。” 殷昭神色一僵,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泱泱松开拽着卫锦兮的手:“好吧。” “抱歉。”卫锦兮稍稍有些歉意。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做了什么,想到还在前线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柴秀,便觉得悲愤交加。 殷昭“唉”了一声:“卫锦兮,如果此时此刻在你身边的是柴秀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0 ,怕是,你不会这般吧?” 听到殷昭再一次提起柴秀,卫锦兮拧紧眉头。这个昭阳公主,天天话不离口的总要提起柴秀好几次。真不知她到底在试探什么。卫锦兮沉默片刻,说道:“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侫,损矣。公主若是锦兮的朋友,是锦兮之福。” “哦?那你觉得,昭阳若是你的朋友。该是,哪一种朋友?”殷昭来了兴趣,好奇问道。 “友直。”卫锦兮答道。 “何解?”殷昭追问。 “像公主这般正直的人,还需要什么弯弯绕绕的解释么?” “好啊!卫锦兮!”殷昭指着卫锦兮地鼻子,得意地笑道,“你不想听我提她,我不说就是。你何须拐弯抹角拿圣人的话挤兑我!” “公主圣明。”卫锦兮微微一笑。若不是柴秀让她留着性命,只怕她已经为了自己“曾经”的背叛而引咎自裁了。她会好好活下去,等到柴秀来处罚自己。 “卫锦兮,你看你如今要死不活的样子!”殷昭讽刺道,“你当初便是这样潜伏在殷国的么?你从小学的那些东西,就是教你如何把脑子用来儿女情长?你以为,就算南国奋力抵抗,南国皇室还有活路?你觉得,你下次见殷国的长公主,会是怎样的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为啥关于小卫的女子身份没有被公开。 我们先假设小卫的身份公开了。殷国为了挽回形象会说周国已经把驸马残忍杀害了,这个女人虽然像驸马但肯定不是我们驸马。那么本来驸马是女人这事儿已经很匪夷所思了,不少人也就当笑话不会相信,万一鼓动的好了还会为了曾经带领大家打胜仗的驸马报仇,提升势气。 再假设就这么倒霉的,大家都信了。那么殷国就得抄了犯下欺君大罪的卫家,皇帝一推三六九,我不知道都是他们骗我的,我也是受害人。可是卫家是周国的重要棋子。这样一来,殷不但没灭,还把自己给折了翅膀。所以周帝不会这么做。而殷帝自己,卫家到底还是老臣,卫相虽然不在朝堂了,但是他的势力并没有全部瓦解。在国家正紧张的时候去干这种事,就是自毁城墙。所以他也不会主动去说。 简而言之一句话,虽然这个身份很劲暴,但还没到公布出来可以给对方致命一击的地步。 而现在周帝又放出了小卫归顺的消息,殷帝多疑,更加不敢轻举妄动。机关算尽、机关算尽啊。 今天放出一个小剧场调节气氛: 卫锦兮:哎呀,人家穿女装也很好看呢。一会儿可要给秀秀一个惊喜。 卫小丫(惊呆,大喊):娘亲,爹爹躲在房间里偷穿你的衣服…… 邻居(窃窃私语):原来卫家男人不止长得细皮嫩肉,还有这种癖好…… 卫锦兮:你给我闭嘴!(╯‵□′)╯︵┴─┴ ——————————热死了,生病了,食欲差,睡眠好,存稿薄—————— ☆、第十五幕 冷静下来,卫锦兮发现殷昭说得的确有些道理。是她自己找回了记忆却失了分寸。殷晏的计划虽然环环相扣十分恶毒,但也并非毫无回转余地。她自己就是这盘棋的变数。 殷晏和皇帝舅舅,两国皇帝对弈。他们所有人都是棋子。且从某种程度来说,殷晏可能比皇帝舅舅更可怕。就拿公主和亲来说,两位皇帝都牺牲了自己的妹妹。皇帝舅舅是明知未央公主有危险却不去顾及。而殷晏却是构思好了连环计在适当的时候主动牺牲掉殷溪。虽然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差别,却也能看出谁的心更狠。 这场博弈,殷国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处在了下风。 卫锦兮告诉自己沉住气,至少虽然当前殷国处在被动的位置,但并非全无转机。她现在应该静心静气,然后出去走走。如殷昭愿望的那般与那些周国贵族成为“朋友”,然后,或做回老本行与殷晏虚与尾蛇,或伺机逃回南边。 就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卫锦兮和曾经来过南边的秦王殷骁成了狐朋狗友。殷骁这人虽然讨厌,但的确非常会玩儿。京中那些与他志同道合的官家子弟,他都能说上些话。不知是不是殷昭委托了他。不知从何时开始,秦王的宴会总会邀请卫锦兮。他对这位新晋的七妹夫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时不时竖起大拇指在众人面前夸赞她不说,还大大咧咧拿卫锦兮智破神勇大炮的事情说事。 好在北方好战,向来对敬佩有勇有谋之人。虽然卫锦兮曾经是敌人,但这样的经历反而让他们津津乐道,在宴会上乘着酒兴玩笑,问卫锦兮何时再带着大家大杀四方。至于那些看不上这位没啥节气的驸马爷的人,当然根本不屑与她出现在同一个席位。就比如此时在不远处,身边有苏大家苏秦暮陪伴的张光耀。 这个张光耀就是被卫锦兮算计取了首级的张骁承的儿子。他母亲是殷晏的姑姑魏安公主。这位公主在北国也是一个传奇,接连克死了三任丈夫之后下嫁给比她小十多岁的张骁承,还生下了一子一女。可如今一场战争又让这位公主回到了最初的命运。听闻张骁承去后,这位公主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就招纳了三五面首开始寻欢作乐。这张光耀也算家破人亡,定当是恨死了卫锦兮的。 不过卫锦兮也不担心张光耀会对她做什么。只瞧他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也不理会苏秦暮便知道,他现在还不能动自己。 “妹夫,你在看什么?”秦王对卫锦兮也算照顾有加,纵然纵情于美酒佳人也没有忽略她。他顺着卫锦兮的目光望去,恍然大悟:“原来光耀也来了。走走,哥哥带你去打个招呼。” “诶,秦王兄。”卫锦兮拉住拽着自己就要上前的殷骁,尴尬道,“方才小弟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只怕见着尴尬才没上去。” “有什么尴尬的。一来张驸马技不如人,二来军人战死沙场那是无上的光荣。”殷骁大咧咧道,“妹夫不必担心,光耀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且有本王做保,保你们化干戈为玉帛。” 后来,张光耀真如殷骁说的那样乖乖与卫锦兮共饮了一杯,还大方地让出苏秦暮作陪:“兄弟听苏大家说与卫兄也算旧识。如今在他乡遇到也算缘分,二位不如叙叙旧也好。” 殷骁听了这眼中闪过精光:“光耀说得在理。妹夫,苏大家可是不轻易陪人的。你好好玩儿,本王与光耀,去别处逛逛。哈哈哈……” 这秦王,真是醉得不清。卫锦兮摇摇头,抱歉地看了苏秦暮一眼。苏秦暮倒表现得极为淡然:“驸马在南国久了,怕是不了解这里。” “苏大家此言何解?”既来之则安之,卫锦兮抖了抖袖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1 子安定地坐下。 “虽然都是驸马,可我北国的驸马,不单单是一个五品的闲职。”苏秦暮轻笑,“一别经年,驸马爷怕是并不记得秦暮了。但永和年的那次宴会,秦暮对驸马爷却影响深刻。” “呵。”卫锦兮攥着酒杯长叹,“苏大家这是在讽刺我。” “若秦暮说对驸马钦慕已久?” “大家莫要玩笑。”卫锦兮道,“卫某有几斤几两,倒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苏秦暮听了只是淡淡问道,又仿若在自言自语:“驸马是在嫌弃秦暮的身份么?也对,秦暮这等身份,的确是无法成为驸马爷的友人的。” 卫锦兮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不大舒服。虽然她是世家子弟,但对于真心相待的人从来也没有拿身份说过事儿。况她平日里奔走在市井,认识的普通百姓又何在少数?这苏秦暮一上来就挤兑自己,倒像是与自己有什么仇怨一般。想到自己在周国孤立无援,卫锦兮心中十二万分的警醒。她的目光在苏秦暮状似安然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突然说道:“苏大家的容貌,看起来很眼熟。” “驸马爷又不是第一次见秦暮,怎得突然问出这种话来?”苏秦暮微笑,有些不屑,“莫非,这是驸马爷搭讪姑娘的常用手段?” 卫锦兮挑了挑眉,不可置否:“或许吧。” “驸马爷倒是诚实。”苏秦暮道,蓦地凑近卫锦兮在她耳畔呵气如兰,“驸马,今晚……陪陪秦暮可好?” “好啊。”卫锦兮轻笑。反常即是妖,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去试探试探秦王和那个张光耀。 卫锦兮去和殷骁告辞时,殷骁正和张光耀勾肩搭背喝着酒。见着卫锦兮过来,殷骁一脸玩味:“怎么了妹夫?你找本王有何事呀?” “苏大家有些不舒服,秦王兄可否喊府里的大夫给看看?”卫锦兮道。 “呵!”张光耀迷离着眼睛,舌头都开始打卷,“卫兄、兄弟,苏大家方才和兄弟我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说不舒服……你、你这人,也忒木讷了!殿下、昭阳殿下、怎么得会看上你!” 殷骁本来还准备着人去喊大夫,听了张光耀的话露出些意味深长地笑来,“光耀说得是!在理、在理!苏大家不舒服,妹夫你就送她去后面休息、休息好了。” 卫锦兮为难道:“这怕是不好。秦王兄,毕竟是男女有别,况锦兮还是昭阳……” 殷骁打断她,说:“诶,妹夫,你怕什么。有老哥给你作保,昭阳,不会生气的。” “对啊对啊。”张光耀也喊道,末了还不忘促狭地瞟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苏大家,“诶诶卫兄弟,光耀听说、听说啊,那苏大家……还是个雏呢。便宜你啦。” 卫锦兮听他这么说,也回头望了苏秦暮一眼,心中勾勒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这三个人,定然是勾结在一起想要害她的。如此做作、又破洞百出的台本,也好意思出来表演?只可惜现在自己入了这鸿门宴,要出去怕是不容易了。卫锦兮轻笑一声:“张兄说得哪里话,锦兮怎会是那种人呢?你们桌上酒可要给小弟留点。送了苏大家回房,我可是还要回来的。” 两人连声应了,挥着手让卫锦兮快走。 卫锦兮领着苏秦暮往后院走。离开了人群,方才一直很主动的苏秦暮突然沉默下来。待到卫锦兮将她送至客房,她才似惊醒一般回头:“卫公子,可愿进屋坐坐?” “今日便算了。苏大家太累了,还是好生歇息。”卫锦兮拱拱手,“锦兮并非是黄发小儿,怕是不能如苏大家的意这般轻易踏入陷阱。” “你看出来了?”苏秦暮惊讶,而后自嘲道,“看来倒是秦暮看错了卫公子。本以为卫公子会为了美色出卖殷国,当也……不会拒绝秦暮的投怀送抱才是。” “并非锦兮自夸。”卫锦兮摇头,“苏大家的手法,在锦兮看来十分幼稚。况若锦兮真是那等人,孤男寡女一旦用强,苏大家觉得自己,能够逃脱么?” 苏秦暮微怔,轻声说道;“他们……” “苏大家相信他们?” 苏秦暮似恍然大悟一般“呀”了一声,神色忧虑,后悔道:“多亏卫公子提醒。秦暮自认对男子向来游刃有余,倒是轻信了他人了。”又见卫锦兮笑而不语,苏秦暮只得说了实话:“张公子想教训教训卫公子,让秦暮假意留住公子,然后……” 卫锦兮眯着眼睛一笑:“苏大家不必客气。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罢了。如此说来公主怕也要被他们喊来了,锦兮、便先告辞了。” 卫锦兮已表现得如此疏远了,苏秦暮本不好再挽留。她为难地咬了咬下唇,道:“卫公子留步。可否……可否好人做到底,至少也带秦暮离开秦王府?” 卫锦兮莞尔一笑,对着苏秦暮顽皮地眨眨眼,道:“倒也无妨。不过,万一被公主知晓了,你可不许再陷害于我。” 作者有话要说:  苏秦暮:咦,原来秦暮不是背景幕布呢,好开心!(某导演:废话,你又不叫苏彩旗) 柴秀:驸马,你又背着我勾三搭四! 卫锦兮:娘子大人明鉴,这明明是在机智地挑拨敌人内部矛盾! ☆、第十六幕 苏秦暮本还想再努力争取拖延一下卫锦兮。她虽然是舞技大家,但说到底还是靠着这些权贵子弟生活的女人。况这边只是一个投降来的驸马,那边却那个秦王和魏安公主唯一的儿子。孰轻孰重立见分晓。可就在听见卫锦兮愉快地答应还提起公主时,苏秦暮警铃大作。对啊,虽然这位降将驸马没有背景,她身后的那位公主却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妹子。为了那昭阳公主,连卫锦兮这样的人都能被放过,可想公主的地位该是如何超然。再来,她常年在这些权贵的宴会上献舞,接触的像卫锦兮这般的人并不算少。大约是眼前这个人早已在京都风传的事迹让她轻敌,以为这个人应当很容易掌控。但显然,能在两国皇帝、两位公主之间周旋还全身而退的人,也的确不是心机全无的笨蛋。 心中已然打起了退堂鼓,苏秦暮不甘心地福身:“便是秦暮解释了,怕是公主也不会信的。秦暮只好,下次再相约了。” 还有下次?卫锦兮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心里却不停算计着:“这周国女人怎么这么难缠!到底那两个男人许了她什么,竟如此尽心尽力地害我?不过见她似乎有些忌惮殷昭?看来,为了能活到秀秀到来,我还是得仰仗她昭和公主的名号才是。” 边想着,卫锦兮顺着往前厅的长廊走了几步,果然见着张光耀带着殷昭从对面走来。张光耀边走边回头对殷昭说着什么,殷昭却是一脸冰霜,对张某人的话完全不理会,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2 只管快步往前走。卫锦兮顿了足,想了想还是清了清嗓子,唤道:“昭儿!” 本来回着头跟殷昭说话的张光耀听到声音僵住了,他缓缓回头,看见卫锦兮就站在离自己不过十米的地方。他的确仍旧记恨着卫锦兮,这个殷国降将让他在父亲阵亡后受尽了冷嘲热讽。可偏偏,这个仇敌还摇身一变成了今上最喜爱的妹妹的驸马。他虽忌惮殷昭的势力,却又实在想报复一下卫锦兮。又正巧,在一起借酒消愁之时听到秦王也对这位天降驸马颇有微辞。两人一合计,决定利用美人计慢慢蚕食昭阳公主对这位驸马的信任。等卫锦兮失了宠,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可谁曾料到,这位秦王殿下说成是“傻子”的驸马爷,居然没有按常理出牌。这第一次就如此轻易被化解了,以后还怎么让狐狸似的公主相信自己? 张光耀脸上瞬息万变,最终尴尬地一笑:“咦,卫兄弟,原来你在这里。正巧,公主来寻你了呢。” 卫锦兮看向张光耀身后一直板着脸的殷昭,轻笑出声:“昭儿,你果然来了。”那声音里透露出的欣喜,让人觉得她似乎一直在等着殷昭来寻她似得。如此一来,张光耀的神色更加紧张,心里不知骂了殷骁多少次。 殷昭望向卫锦兮的面庞,许久都不说话。这样的卫锦兮,根本不是私下里对着自己的那一个。她的脸上戴了面具,可恨自己却不能在此时去拆穿。殷昭轻叹一声:“卫郎,你可让昭儿好找。” 卫锦兮喜悦上前,牵了殷昭的手,说:“还不是秦王兄的酒太烈,我才离席来吹吹风么。可谁知竟又犯了迷糊,不知走到了哪里。这不,我正惦记着你,你便来了。” 殷昭因这一握的温度微微失神。这个混蛋卫锦兮,她、她何时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等娇嗔!殷昭只恨不得戳瞎了身旁那个已经傻眼的大男人那一对招子。她下意识皱眉,也顾不得其他,牵着卫锦兮的手便往府外走。 “好啦,别生我气了好不?”卫锦兮捏了捏殷昭的手,赔罪道,“你是来接我回家的么?” “嗯,是。”她定然是将我当作柴秀来对待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殷昭突然失了那些因卫锦兮态度转变而生出的焦躁,心仿若跌入谷底。卫锦兮……为了她心中的那个执念,会毫不犹豫的……利用自己…… 于是二人去前厅找身为主人家的秦王殷骁告辞,殷骁难免打趣了两人一番。他乘着醉意就是不放人,直到卫锦兮连饮下三小碗火辣辣的烈酒才允了告辞。二人上了马车,卫锦兮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抱怨道:“你那秦王兄也太不厚道,办了几次宴会原是为了降低我警惕。我就说他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怎么?”殷昭轻声问着,却一直低头望着自己的手。 “他和那张光耀合谋着算计我。若非这局设的太次,此时你已经见着我与那苏大家在床榻缠绵了。”卫锦兮用拇指与食指捏着太阳穴,道,“不过你们周国的酒还真是有劲儿。我才喝了三小碗便觉着太阳穴突突着难受。” “秦王兄他为难了你?”殷昭问道,伸手揽着让卫锦兮靠在自己肩上,“我已经在府里备了醒酒汤,回去便喝了。” “你啊,比小时候的确温柔多了。”卫锦兮轻笑,靠着殷昭还不老实,“殷昭,可不是我耍酒疯占你便宜。抛开那些国仇家恨,你这娃娃倒也是不错的朋友。” “你也不过比我大岁余,凭什么一直将我当孩子看待!”殷昭觉得胸口堵得慌。这卫锦兮什么都不行,就是气人有一整套的经验! “我知道,我要回去还得靠你。”卫锦兮接着喃道,“我这段时间想了好多好多。就在今晚,也不知怎么的就再也压抑不住了。我啊,就算是死了,也还是想回去。秀秀说会一直点着房门前的那盏灯等着我回去。所以,我必须回去。” “你要回去,也得留着命回去才是。”殷昭愣了半天,才回答道,“瞧你现在,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酒鬼。只怕稷和姐姐见了,也不会高兴的。” “是呢。她不喜欢我贪杯。”卫锦兮点头,眉间的折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川”字,“我就是懦弱、胆怯了。这记忆回来了,我突然、突然就乱了方寸。” “我……我可以帮你回去。”殷昭咬咬牙,好久之后才说道。 “我知道你定然有办法的。”卫锦兮笑,“可是不是现在。我知道、我都知道。殷昭啊,其实咱们也算不上朋友。不过就小时候绊过几次嘴。可为何,我就觉着你不会害我呢?” 殷昭因了这句话陷入沉默。为什么呢?她自己也不大明白。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明白才是最好。沉默间只觉着肩头一轻,卫锦兮就那么睁着眼睛盯着她。她的眼眸很亮,仿佛是那年随着皇兄去草原狩猎见着的夜空繁星。 “你……做什么?”殷昭双颊微烫,不确定地问道。 “殷昭,你若不嫌弃我。咱们结义金兰如何?” 殷昭微怔,也说不出为何心中空落落的:“你这是醉话,你与我,如何能成为金兰呢。” “对,也对。”卫锦兮晃着脑袋老实坐好,“眼下最要紧。是弄清楚你秦王兄和那张光耀还准备如何破坏你我的关系。”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殷昭冷笑。 “我对你们周国的情况不熟。我只问你,我若是你的驸马,还能有其他女人么?”卫锦兮坐正,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稍稍清醒。 “怎得?有了我和稷和姐姐还不够?莫不是,看上苏大家了?”殷昭挑眉,开玩笑道。若非她已然了解卫锦兮的德行,怕是真会以为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也是个不老实的。 “我问你,那苏秦暮在你印象里,是个怎样的女子?”卫锦兮却懒得去搭理这种莫须有的玩笑,直入主题。 “苏大家?”殷溪蹙眉,思考了一会,说,“我与她接触倒也不算多。但听皇帝哥哥说起过,她成名极早,性子高傲,曾经得罪过一位王爷。不过后来嘛,她被皇帝哥哥点为御用编舞,倒是没人再敢打她的主意了。” 卫锦兮听着双眸一亮:“是了,正是如此。” “你是说……”殷昭想了一会儿,“此事的确可疑。你这些日子便不要出府了。我先着人打探打探再说。” “殷昭啊殷昭,亏你还叫阴招呢。躲在你那坐以待毙能有什么作用?”卫锦兮莞尔,“我心中已有计划,你借我几个人用用。” “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殷昭叮嘱道,“我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护着你。”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找那苏大家确认一件事。”卫锦兮翻了个白眼,“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你也知道我现今这身体情况,万一谁再给我戳上几个窟窿,以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3 后便只能睡在你旁边了。” “葬在本公主旁边很委屈你么!”殷昭不悦道,“你早说是要护卫便好,玩那弯弯绕绕的,我还以为你要去试探皇帝哥哥呢。” “我可不想再见你那皇帝哥哥。”卫锦兮撇撇嘴。周国皇帝,是个比他皇帝舅舅还让人毛骨悚然的家伙。吃人不吐骨头,说得就是他了。 殷昭闻言“噗哧”一笑,然后略略怀念地说道:“他以前,不是那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殷昭:哼,卫锦兮,你以为你对付稷和姐姐的招对本公主也有效咩。本公主端正的四好青年才不会被你诱惑╭(╯^╰)╮ 就酱紫。 ☆、第十七幕 殷晏以前是什么样的,其实卫锦兮并不关心。不过既然殷昭有倾诉的欲望,她就贡献出双耳和一些时间来听听也罢。毕竟对于这个头号敌人,了解些过往其实也没什么坏处么。 “你也知道的,皇帝哥哥并不是最初的太子。”于是,在卫锦兮故意露出的“期待”目光中,殷昭缓缓说道,“当初若不是上面的几位哥哥在先皇病重的时候就按捺不住针对太子,这位置也是轮不上他的。皇帝哥哥原本无心皇位,在父皇的众多皇子中也不算出众。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不争,却让他得到了那些哥哥们拼得家破人亡也没能得到的皇位。” 对于这种非常官方的说法……卫锦兮暗中翻了个白眼。就殷晏那个比皇帝舅舅还会算计、比她老爹卫青舟还会演戏的样子,他能全无准备?以他现在的样子回顾十多年前,这个殷晏会是个不争的主?她倒觉得,以殷晏的性格,很可能是以退为进、暗中挑拨了众皇子与太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能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的人,十多年后只可能更加可怕吧?也无怪乎,能安排出这般残忍的连环计来。反正手上已然沾满了手足鲜血,再多一点,也无妨吧? “你可能不知道,皇帝哥哥曾经喜欢过一个南国姑娘。”殷昭却没注意到卫锦兮的小动作,在卫锦兮惊讶的目光中眨眨眼,俏皮地说道,“虽然他从来没有跟谁说过,但……我小时候曾经不小心误入了他在做太子那会暂住的宫殿。在里面,发现了一幅画。”殷昭在说到“小时候”“误入”这样的字眼时,不自然地撇过头、压低了眸子不去看卫锦兮。 “就你这调皮地都敢私自出宫玩儿到大殷国都的公主殿下,这周国的皇宫里还有哪儿是你没去过的呢?不小心?误入?骗傻子呢?”发现了殷昭的小动作并注意到“说谎”的公主殿下已经羞愧的红了脸之后,卫锦兮腹诽道。不过为了给昭阳公主一些面子,她还是假装很好奇地问道:“那画里是个女子?还是南国女子?你是如何知道的?” “最初我也是不大清楚的。”殷昭清了清嗓子,努努嘴道,“还是那年送清溪姐姐去殷国,才知道那女子穿的是南国的宫廷服饰。” 卫锦兮“啊”了一声,正襟危坐,凑近殷昭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莫非,你皇帝哥哥喜欢的是……未央公主?” “未央公主?”殷昭有些不解,但很快明白,“‘未央’是废太子妃之前的封号?”见卫锦兮点头,殷昭颔首:“我也是如此猜想的。只是我并未见过废太子妃本人,关于她的事在宫中又是禁忌……不过,将这个与皇帝哥哥这次的举动联系起来……”说到此时,似乎破解了真相的昭阳公主露出得意的表情,“卫锦兮,你现在知道为何皇帝哥哥咬着牙要攻打殷国了吧?” “我可没看出你皇帝哥哥咬着牙!”卫锦兮暗想,抬手揉揉眼。她果然已经不能再当一个单纯的倾听者了。满心的阴谋论好么?殷昭公主,你真相信你家皇帝哥哥会为了一个“或许倾慕”的女人挑起战争?不说别的,殷国可是未央公主的故乡!他如果真心喜爱未央公主,怎么舍得在佳人去后多年还耿耿于怀挥兵南下?说到底,发动建元年战争的虽然是皇帝舅舅,但在未央公主自裁这件事情上你们周国人就没有推波助澜么?虽然殷晏也的确在权利稳固后除掉了当初提议拿未央公主做人质的几位大臣,但十多年过去了,最初执着的东西总是会变的吧?就算最初的最初,殷晏的心中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丝是为了未央公主。但时至今日,为了爱为了情的那份心思,又还能剩下几分呢? 思及此处,卫锦兮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她可没有殷晏那么好的谋算,说到底,最算不得的、还是情啊。殷晏因为失去而越来越疯狂,而自己却因为得到愈发得畏缩畏脚了。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殷昭发现卫锦兮拿手遮着眼睛却不吭声,不乐意地问道。卫锦兮无奈地瞥了殷昭一眼,最后实在敌不过昭阳公主那双忽闪忽闪写满纯净的大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我有仔细听。只是,嗯,我们两个这样背后讨论你兄长,不大好。” 听了卫锦兮的回答,大周昭阳公主差点没笑岔气:“卫、卫锦兮!你若真有那尊君重道的想法,能与我皇帝哥哥对着干?你可知道,皇帝哥哥在位十多年,和他对着干的,不是死了,就是即将死了!” “若非你告诉我你皇兄暂时不会杀我,我哪敢呢?”卫锦兮挑眉,“况且你也说了还有即将死了的可能。等我对你皇帝哥哥没了作用,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听了这话,殷昭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她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背后的那些东西,只是选择了逃避和维护这表面的平和罢了。殷昭不曾告诉卫锦兮,自己虽然得宠,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是个遗腹子。阿母因为皇帝哥哥成为太子而再次得到先皇的宠幸,沾了些雨露恩泽。只是还来不及欢喜,先皇就驾崩了。阿母在先皇驾崩的大惊大悲之中才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连自己父亲都不知晓存在的孩子。而他们的阿母,也在她出生后自尽跟随了先皇。皇帝哥哥见她可怜,亲自抚养了她。是以,她与殷晏关系亲厚,实在不忍心与他做对。 回了府,殷昭便拨了两名侍卫给卫锦兮。这二人名叫罗虎、罗豹,加入公主府护卫之前是宫中禁卫,后来有殷晏亲自点给了殷昭。可见,这殷晏对这位同胞妹妹倒也不算糟糕。至少,比已经魂归地府的殷溪,不知好了多少倍。 按照道理,万事俱备了,便应该是早些将与苏大家会面的事情提上日程。但冬至前后下了一场卫锦兮从未见过的大雪,让卫锦兮这个自小生长在温暖南国的人完全无法离开放满炭火的房间。 她还记得那一天,不过是睡了一夜,整个京城便趁着夜色换了新装。这场雪比天佑三年见到的还要壮观。卫锦兮从未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4 见过这样的雪,漫天飞舞地、如鹅毛一般。地上堆积的雪都能没了膝盖。若非有仆从一大早就开始清扫,怕是门口都要被积雪封死了。 卫锦兮换了用动物毛皮做成的袄子,衣里特意做了好几个夹层塞小炭炉。这是殷昭受不了她连日地窝在床榻上烤火专门喊人给她备置的。这袄子十分厚重,最外层是一整张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天然没有缝隙的外层将风挡在了外面,穿在身上极为保暖。卫锦兮顶喜欢这件大袄子,虽然穿上身以后她整个人都变得笨重起来。 有了袄子的帮助,窝在房里好些天的卫锦兮终于踏出了房门。寒风呼啸,像刀子一般刮着脸颊。卫锦兮好半天才适应了这仿佛能将自己冻住的空气。此时此刻,院里的池水早已结冰。她站在池边发了会儿呆,刚一张嘴一股冷风直直地钻进了嘴里,冻得她连忙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嘴。隔着厚厚的大手套,卫锦兮用空着的手指着冻结的池子对殷昭说:“我最后一次见殷溪,便是在一个雪天的晚上。那时候她已经有些显怀,她望着结冰的池子跟我说‘这结冰的池塘,倒与我故乡很像’。” 因为有手套捂着嘴的缘故,她的声音嗡嗡的。殷昭却听得极为仔细。她盯着那池子许久,仿佛时间与空间都随着卫锦兮的描述转移,回到了去年的冬天、回到了大殷皇宫的那个雪夜。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真能看见她的清溪姐姐站在池子边上——她就那么清冷地站着,眸子里满是说不清道不出的情绪。她的口一张一翕似乎说着什么,只是风声太大了,殷昭听不真切。 直到一滴泪凝在眼角,殷昭才如梦初醒、猛然抬手遮住了眼。她的声音哽咽,说:“锦兮,外面风大,眼睛疼。” 卫锦兮本无意惹哭殷昭。对于她来说,殷溪这个人也并不是全然的敌人。虽然最初是被迫做了朋友,但殷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对于这个年纪轻轻便离开大家的苦命女子,她终究还是唏嘘。 两人搀扶着回到暖和的屋子里,卫锦兮本还想着该如何弥补自己失言弄哭了小公主的事儿。殷昭却仿佛啥也没发生一般噗哧一笑:“卫锦兮,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真像只笨狗熊。” 殷昭这个人,果然是不能好好说话的!卫锦兮“哼”了一声,脱了大袄子凑向炭炉子,再也不搭理殷昭了。 殷昭见此笑笑,道:“卫锦兮,有时候我还觉着你挺成熟的。现在看来,脾气倒也是不小呢。对了,早上门房那般说收到了苏大家的拜帖,邀请你立春之后去苏幕遮看她的新舞。”末了,殷昭还不忘“啧啧”出声打趣:“没想到苏大家还挺贴心啊,知晓你怕冷便等到天气回暖才约你。驸马爷艳福不浅。” “胡扯。”卫锦兮一哆嗦打了个阿欠,“就算我再傻,也知道春寒料峭。化雪的时候能暖和到哪里去?” 殷昭笑笑,扭头望望外面风雪稍有收敛,说:“今日还有事要出去,晚上,卫郎便不用等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大家(咬手帕):导演,说好了人家的戏份呢? 某阮:昭公主的戏份都还没结束,你急什么?明天啦明天! ps:如果我说看了昨天某人的评论,我才惊觉大家都在过节(好像有什么不对)……应该不会有人说我迟钝吧…… ☆、第十八幕 苏幕遮原本是个教坊曲名。苏秦暮给自己的产业起了这么个名字,倒也不觉突兀。苏幕遮与其他青楼楚馆的不同在于,这里真的是单纯欣赏歌舞的地方。苏秦暮的名字背后,是一个让京城权贵们都要为之颤抖的人。所以没有人胆敢在苏幕遮闹事,一切,秘而不宣。 卫锦兮虽然经常被秦王喊去参加酒宴,却从来没有来过苏幕遮。按照秦王的话说就是:“那鬼地方,忒不自由。”想想也是。明知道是皇帝老爷的地头,纵然有美女如云,这些个王公大臣的又有哪个还敢时时刻刻不要命地来触这霉头,这不是拿脑袋和仕途开玩笑么? 卫锦兮其实对苏秦暮的那支新舞是一点兴趣也无。若不是好奇这苏大家到底要做什么,她怕是根本不会来。 她的席位在视野最好的地方。二楼正中的包厢,能将整个舞台和每一位舞者都看得清楚。居高临下,也不会因位置关系不能将舞中的细节变换看到。最重要,只要她不愿意,不会有人知道在里面的是谁。卫锦兮见着如此,大致明白苏大家和她背后的人大概不准备这么早就捅破窗户纸。但考虑到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对那个尚不知目的的苏秦暮也有好处,她也不敢太放松。 说起来这苏秦暮也算是下了本钱。不止在新舞发布的大好日子里将苏幕遮最好的观影位置留给自己,连桌上的酒水茶点也都是下了功夫的。 罗虎罗豹这两兄弟,一个忠厚一个机灵,虽然对美人还能做到不动声色,但偏偏都是好酒之人。那酒才一端上来,两人便竖起了大拇指。这两人虽然是保护自己的,但说到底还是殷昭的人。卫锦兮见状,便顺水人情将酒水赏了他们。两兄弟开始还不大好意思,但见卫锦兮态度坚决,也眉开眼笑地接受了。 卫锦兮看出两人眼馋,但因了苏秦暮还未出现也不敢太大意,嘱咐道:“二位若眼馋稍稍尝过味道便是,只切不可贪杯,耽误正事。” 两人“诶”了一声应下。到底是昭阳公主的驸马爷,他们当然知道这位卫公子的性命有多金贵。于是将酒壶放在了一旁。罗虎笑笑,道:“七爷,您放心。这酒也跑不了的。我兄弟虽然贪爱这琼浆,但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卫锦兮为“七爷”这称呼稍稍不满,可想了想也觉着没必要再次纠缠。不一会儿丝竹声入耳,卫锦兮的注意力便到了台上。今日苏秦暮演绎的是一曲《凰求凤》,曲子是周国某位青楼女子写的,大致讲述了一个女子追求爱情不顾一切,却为爱郎所负的故事。这种与时下风气不合的作品之所以还能够被大家所知,也多是因为虽然世人对普通女子有贤良淑德要求,但也不乏有男儿幻想过佳人看上自己主动放下廉.耻身段追求的?凰求凤虽然于理不合,但落在身上毕竟也算是一段风流佳话。 今日这闻名北国的苏大家突然大胆又热情地舞了一曲《凰求凤》,观众拍案叫绝之余,又少不得心生幻想——这苏大家莫不是春心萌动? 一曲舞罢,苏秦暮沐浴换装,在众人还被台上其他舞蹈吸引的时候悄然进入了二楼正中的那间包房。按照道理,她头发都还半湿又穿着薄薄的纱衣实在不应该来见一位正当年的男子。但她实在是太迫切了。 卫锦兮见着因为走得急促而还有些微喘的苏秦暮一愣,想了想,她还是出声让罗家兄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5 弟出去了。不管苏秦暮有何目的,但她毕竟是名女子。更何况,说不准她还是…… “卫某必须感谢苏大家让卫某见了一场美轮美奂的演出。”卫锦兮舒展眉头,轻笑,“其实苏大家不必如此着急,毕竟卫某也是有事想要问问苏大家的。” 苏秦暮微怔,她没有料到卫锦兮会如此开门见山。她抿着嘴,很久才踟蹰问道:“卫公子觉得秦暮的舞蹈好看么?” “自然是好的。”卫锦兮点头,“只是,那女子虽然深情,却诚然识人不明。到而今香消玉殒,仍要遭人诟骂。反倒那负心汉,得了一世和美,倒还成就了风流之名。真让人寒心。” “世人大多如此。秦暮没想到,卫公子竟如此见地独特。”苏秦暮答道。 “苏大家谬赞。”卫锦兮叹气,“只是苏大家的舞让锦兮想起了些往事,有感而发,难免唏嘘。” 苏秦暮微微一笑:“卫公子谦虚了。有感而发,当也是情之所至。公子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怪不得那位都被您打动了呢。” 卫锦兮也不想跟苏秦暮争论这些,想了片刻问道:“苏大家可还记得,卫某曾对你说,觉得你像一个人?” “自然。” “卫某此来便是为了此事。”卫锦兮叹息,“想来苏大家也是知道当年卫某曾经失去过记忆。卫某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许多随着年岁变化时过境迁。可总有那么一些怎么也无法释怀的。不知苏大家,可还有亲人在世?” 苏秦暮眨眨眼,轻笑:“像秦暮这等身份的人,就算有亲人,也是不愿相认的。” 卫锦兮闻言点点头:“卫某曾有一位很好的友人,虽然我二人主仆相称,但一向关系亲厚更胜血亲。他帮了我许多,甚至最后丧命也是因了我。我时常想,若非我一再天真,早些听了父亲的教诲,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副境地。” 苏秦暮扯出一丝笑容:“驸马爷也不必难过。这或许就是命。您也不必想太多,不如秦暮陪您饮上几杯。”说罢,又命人暖了一壶酒来,亲自给卫锦兮倒上 “是啊。命。”卫锦兮看着那渐渐斟满的酒杯感慨道,“我就是不信命,才会遭到现在这般的惩罚。苏大家,玉笛,是你的弟弟吧?” 话音一落,回答卫锦兮的是酒壶坠地的声音。 “看来锦兮所料非差。”卫锦兮弯下腰,将酒壶碎片一片一片拾起放在随身带着的小手帕里,“苏大家真的是太不小心了,这玉壶如此精致,应当很珍贵才是。” “这样的东西,在我这苏幕遮,也不算稀罕。”苏秦暮一手抓着桌沿,一手藏在袖中。她静静看着卫锦兮动作,问道:“是秦暮不小心,卫公子何必亲自去拾起?让人扫走就是了。” “诶,苏大家这话就不对了。”卫锦兮摇摇头,“在卫某看来,这世间万物,就算看起来一样,却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苏秦暮露出讽刺的笑容,“卫公子还真是巧舌如簧,无怪乎,他们都向着你。” “苏大家谬赞。”卫锦兮将包裹着碎片的小包放到苏秦暮面前的桌上,“苏大家,玉壶、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苏秦暮猛然睁开,抓着那包碎片就朝卫锦兮砸去,“你将玉壶的碎片捡起就算物归原主,那死去的人该怎么物归原主?” 卫锦兮忙侧过脸,又抬起袖子去挡,只觉得脸颊上一凉,随即有什么顺着颊流了下来。卫锦兮“嘶”了一声,无奈笑道:“看来苏大家对卫某的确是恨极。只是苏大家,你就不想听听卫某的解释么?” “呵,不过狡辩罢了。我何必去听?”苏秦暮撇过头,虽然没表态但也没再进一步做出伤害卫锦兮的动作。 “原先我还觉得苏大家接近卫某是受了那人的指使。只是苏大家的行为如此迫切,不太像那人的风格,让我起了怀疑。”卫锦兮捡了落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脸,玩笑道,“苏大家这一甩,怕是让锦兮毁容了啊。”见苏秦暮对自己的玩笑不予理会,卫锦兮接着说道:“起先失忆的时候卫某便觉着苏大家面熟,还以为是残留了些许对过去的记忆。直到这次相见,才想到你与玉笛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因而断定了你与玉笛的关系。” 苏秦暮闻言冷哼一声,算作承认。 卫锦兮又道:“容卫某再猜测一番,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所谓你弟弟死亡的‘真相’?” “你不承认?” “玉笛的确因我而死。但要说是我害死的,卫某却无法承认。”卫锦兮苦笑一声,“按照那人所说,我们都是为周国做事,一旦身份败露,死则为国捐躯。” 苏秦暮哪可能因她这只字片语就罢休?只是她虽是女子但也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乍一听弟弟的死讯根本没来得及去思考罢了。弟弟死去的时候,这位卫驸马还未恢复记忆,要说是他出卖了弟弟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所谓的害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无论如何,玉笛多次救我,我欠他一条性命是真。”卫锦兮见苏秦暮已然有了动摇,便将当初因何暴露又如何编排了失忆的事情说了。末了,卫锦兮低下头,轻声道:“他是为我而死。苏姐姐若是气不过,要杀了锦兮,锦兮也无话可说。只是……锦兮还有一件未了之事,可否……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喜报:第三卷已经决定采纳推理君的建议,叫山重水复篇了。 ☆、第十九幕 出了苏幕遮,卫锦兮已然一身冷汗。很明显,她对苏秦暮的错误判断险些要了自己的命。但好在,她终究还是听进了自己的辩解。而自己,除了捡回了一条命,还得知了这位和玉笛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子,原本已经计划好利用张光耀对自己的仇恨来完成报复了。可谁知道张光耀会顾及卫锦兮现在的身份和她背后的那位公主,要求苏秦暮勾引卫锦兮破坏公主对她的印象。 这也算是以张光耀的脑子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吧?毕竟,虽然杀了卫锦兮报仇也是他的目的,但他与苏秦暮不同,他还在乎着他现在的荣华富贵。 张光耀这个人……得想办法处理掉。至于秦王殷骁,从他明里关照自己,暗里却帮助张光耀对自己不利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并没有放弃分毫能打击到殷晏的机会。这样一来,周国国内的不稳定,倒也算是对大殷有利了。 “公子,您出来了。”弄潮已然候在门口,见着卫锦兮出来就小跑步凑了上去,“回府么?怎的不见罗家兄弟?”为了不让过往行人注意到卫锦兮的真实身份平添麻烦,弄潮在外总机灵地唤卫锦兮“公子”。他当然不会知道罗家兄弟此刻已经被那壶“好”酒给药翻了。 “他们?”回忆起那两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6 兄弟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模样,卫锦兮轻笑,“到时间他们自然会回的。我已经将他们拜托给苏大家了。咱们先走,过了宵禁可就麻烦了。” “诶。”弄潮应声,引着卫锦兮上了马车。只是这小子一向好打听又话多,一路上见卫锦兮一直不说话,好奇心作祟不忘一脸揶揄地问道:“诶,公子,苏大家的新舞好看么?” “不错。”卫锦兮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支舞,客观评价道。虽然她自小对着些歌啊舞啊的不大感兴趣,但身份原因也不得不涉猎一些。 “嘁。”谁知这样的评价却不能让这多嘴多舌的小跟班满意,“要说舞姿,哪能有人比咱们家殿下更好看。要小的来说,公子您真的是舍近求远、本末倒置。” “哦?”卫锦兮挑眉,别有深意地看了弄潮一眼,叹气道,“可是殿下,并没有告诉我她也会舞蹈。” 弄潮惊觉自己说错话,抬起手来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小的这张嘴!公子您可别误会,公主曾经在一次皇室家宴上即兴舞过。小的当时正跟着师父学习,才得以见到。” 卫锦兮笑笑却不说话,一路无话倒让弄潮小小忐忑了一番。直到回了公主府,驸马爷发现了等在门口的公主……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站着?”卫锦兮顿足,嘴里含糊问道。 “不是担心卫郎乐不思蜀么?”殷昭一笑,收敛了眼底的担心,“如何?苏大家的舞姿,可有让卫郎着迷?” “着迷?”卫锦兮下意识蹙了蹙眉头,而后舒颜笑道,“可不是惊心动魄、神魂颠倒。” 听了这话,一旁的弄潮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为驸马爷担心。你说这驸马爷,是患了一天不招惹公主殿下生气就难受的毛病么?怎么和他们这些下人都能好生说话,可每每到了公主面前就总是夹枪带棒呢?真不知道惹恼了公主,对这寄人篱下的驸马有什么好处。 当然,最让弄潮不解的是公主殿下的态度。怎么驸马爷都这么说话了,她还能笑盈盈地上去给驸马爷收拾衣领?驸马爷可真是好福气,遇上如此贤惠温柔的公主殿下。 卫锦兮捉了殷昭在自己领子上的手,道:“外面冷,进屋再说。” 殷昭一笑,向弄潮使了个眼神。弄潮会意,躬下身子等二人进屋,忙不迭关上门,对着门口的侍女说道:“咳,大伙儿今晚上都先歇着吧,过会子再来。”说完,小家伙竟红了脸,然后也快步退了下去。 侍女们应声退下,弄潮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心道:“啧,怪不得驸马爷着急回家。原来是憋着一身邪火呢。” 进了屋,卫锦兮方才送了口气将外衣解下:“我已知道苏秦暮因何接近我了。” “哦?” “是张光耀。”卫锦兮坐在圆凳上,边倒茶边说,“只是奇怪。张光耀怎么能请动苏秦暮那等女子。” “苏秦暮是哪等女子?”殷昭听了卫锦兮的话一笑,似乎在卫锦兮说出那话时已经洞悉了她的心思,“卫郎,你是不是以为苏大家是皇帝哥哥的人?” “不是?”卫锦兮可不信。 “不全是。”殷昭叹气,“想来你已经猜到什么,才会来套我的话。不错,苏大家的确和皇帝哥哥有些许联系,但要说关系……以卫郎的智慧,怕是已经猜到了苏大家和玉笛的关系。” “你果然是知道的。”卫锦兮点点头,倒是没料到殷昭突然这般诚实起来。 “我本也是不知,只是那日你管我借人,又提起苏大家,我才着人去调查的。” “你方才现在门口,双手冰凉,怕是等了我许久了吧?你在担心?”卫锦兮道,“看来你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 “我只是有所猜测罢了。”殷昭摇头,“我原也没料到这中关系如此复杂,也不知道苏大家会向你发难。毕竟……已经有个出头的张光耀了……” 卫锦兮“嗯”了一声。苏秦暮不按常理出牌的确是大家都没料到的。不过听殷昭的意思,殷晏倒没有直接把苏秦暮笼络麾下而且准备在某个时刻利用一下?卫锦兮捏了捏眉心,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至,最近还真是费了不少神。 “哦,对了。”殷昭见卫锦兮似乎不准备再提此事,便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木盒。她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放了一大堆纸条和信纸。有的上面还残存了些蜡迹,有的折叠得很小,有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普通的空白信纸。她将这些东西都交到卫锦兮手里,说:“卫郎回来的正好。这是皇帝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卫锦兮将那些信纸、纸条都一一打开。上面的字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为了北送的消息被发现时不至于怀疑到自己头上,她从小便练了两种字迹,虽然那时候她还不明白父亲的用意。 这是自己的字,她不会认错。 “卫氏远亲卫国,傲慢自大、目中无人。现久在军中,郁不得志。” “太后因北荣公主与帝有隙。主,太后心病。” “泰恩寺,殷之国寺。入寺卸兵甲,却仆从。如非紧要急报,均过一旬经寺中采办携至。” “宫氏女倩,云舒独女,近之亲之,或可探得宫氏私密。” …… “你以前,就把这些东西传给皇帝哥哥?”殷昭一脸不可思议,“卫锦兮,你这是逗小孩呢?还功臣,我看皇帝哥哥是疯了。” “不,他没有疯。”卫锦兮瞪大眼睛看着这些自己亲手传来的消息,“难怪殷晏收到这些消息也不曾责难于我。没有想到,原来当初我以为没用的消息还可以这样利用!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皇帝哥哥并不是要用这些消息做什么大事,他是要一点一点的蚕食大殷啊!”思及此处,卫锦兮神色凝重,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皇帝哥哥,当初是怎么和你说起我的?” “在你还未醒的时候,我曾经想趁机一刀结果了你。但是皇帝哥哥阻止了我,那时他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卫锦兮可是我大周大大的功臣。他已经把计划慢慢告诉朕了!从这字里行间,朕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殷昭拿着那几张纸条看了半天,“啧,莫非这纸条上还藏了暗语?” “暗语倒不是。”卫锦兮皱着眉,叹道,“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原本以为没传过什么实质的消息,也算问心无愧。如今铁证如山,我也再无力辩驳了。” “别卖关子,你快说与我听听。”殷昭想了半天,也不是很明白卫锦兮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你平日里那些机灵都去哪儿了?”卫锦兮摇头,但也不再卖关子,“这些消息单放在一起自然是没什么意义。可是若连在一起呢?”说着,她指着那一张张纸条,解释道:“北荣公主是太后的心病,你姐姐就在类似的情况下嫁了过来。卫国不得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7 志就被收买,若不是我们提前察觉,也会造成不得了的损失。而宫倩……宫云舒死后,宫倩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是宫云扬……若不是被皇帝舅舅压了一阵子,而是直接上战场,怕是要疯癫的。” “可就算你如此说,这些不是都已经被破解了么?你说的这些消息根本就不能致命,有效与否都存在着几率。皇帝哥哥怎么会拿我大周江山去赌?”殷昭眯着眼睛,反问。 “他当然不会赌。”卫锦兮摇摇头,“你皇帝哥哥是在告诉我,我告诉他的这些东西他都有用到。只要死死抓住这一点,不管我如何否认、不管助力多寡,在外人看来,我都是帮凶。就算柴秀因我是亲近之人顾念感情、保持理智还相信着我,可臣民的舆论却不会再站在我这一边。为了江山稳固,秀秀的身边,将再没有我的位置。” 听了此话,殷昭点点头:“你说得也不不错。三人成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么多?” 卫锦兮苦笑一声,缓缓站起又重重跪在殷昭面前:“我向公主坦诚,是因为锦兮现在除了公主,已经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实在不知说什么。小卫要是假装投诚也是一个办法,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愿屈从,目前的她太在意柴秀对她的看法了。 于是,小卫又给跪了。 日更五十天,距离目标还有10天。 某阮燃烧殆尽,保护模式开启,傲娇能量蓄集倒计时。 ☆、第二十幕 殷昭根本没料到,有一天那个不可一世的、固执的卫锦兮会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她也说不上自己此刻复杂的心绪。只是一点,殷昭知道自己能保住卫锦兮的命已然不易,哪还能继续帮她做一些有可能危害到国家的事?虽然她们是故人、是朋友,但立场问题,却是万万不能动摇的。 殷昭都知道的事情,卫锦兮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难得的真诚传达到殷昭那里:“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你那兄长又是比孙猴子还火眼金睛的。锦兮当公主是朋友,自然不敢央求公主做什么有损你利益的事。锦兮只求公主一件,让我回去。” “回去?”殷昭现在是终于明白了。有些人,在敌人那里呆太久,还真的会被同化。卫锦兮想回去,回到殷国公主的身边。哪怕回去,会面临未可知的困境。真是个会给个人出难题的家伙啊,殷昭感叹。她看着仍旧跪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卫锦兮,问道:“不过就是跪在予面前、不过就是和予有些过往交情、不过就是曾照顾过予的姐姐,你、凭什么以为予就会帮你?” 卫锦兮笑笑,却不说话。对于殷昭会不会帮她,她根本没有信心,可她终究还是存了些希望的。如果不尽最后的努力,说什么她都不能甘心。 “为何不说话?你这时候不该口若悬河、想尽办法来说服我?”殷昭实在讨厌卫锦兮现在的样子,她宁愿她像以前一样故意与自己呛声,隔三差五的找茬。 “锦兮本就没有说服公主的筹码。”卫锦兮长叹,缓缓站了起来。她见殷昭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怀疑,嗤笑出声,拎了茶壶给殷昭倒了一杯茶水。 “你可知,皇帝哥哥让我拿这个来的用意?”殷昭接过茶杯,将杯子捧在手中。她用那双圆圆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卫锦兮,生怕错过她一丝表情。 “自然不会只是让公主来威胁我。”卫锦兮直矗矗地站着,好一会儿才道,“所以,你家陛下是如何说的?” “其实……皇帝哥哥他啊……就是在威胁你咯。”殷昭噗哧一笑,连眉眼都飞扬起来,“皇兄才不会把什么都告诉我呢。他让我拿来这个,不就是为了让你我猜么?” 卫锦兮一怔:“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殷昭嘟了嘟嘴,似乎真的开始思考起殷晏的用意。 “难道……他在试探你?”卫锦兮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啊。纵然是你帮了我,也不该让他试探你才是。这毫无道理的。” 殷昭“嗯”了一声,露出些许苦恼和失望:“是啊……皇帝哥哥怎么会以为我会对他不利呢?” 殷昭话都到了这一步,卫锦兮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放她回去这件事情上,殷昭是不会帮她的。殷晏根本就是在给殷昭施压,让她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他是否早就料到自己会求殷昭帮忙了呢? “锦兮明白了。”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控制住那些无力的酸涩。 “比起那些有的没的。卫郎不如想想怎么破了张光耀的布置一劳永逸。”殷昭撇过脸,忽视卫锦兮的表情。放走卫锦兮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只是现在……她还不能让她走。 “你皇兄还需要我。便让他察觉此事,处理了便是。”卫锦兮用力捏了捏眉心,坐在了凳上。 “可是,皇帝哥哥根本不会为了你去得罪魏安姑姑啊卫锦兮。”殷昭放下茶杯,就那么顺其自然坐在她腿上。她浅浅笑着,手指捏着卫锦兮的领子:“卫郎怎得突然变笨了呢?” 卫锦兮很讨厌和殷昭长时间的四目相对,殷昭的眸子太亮太刺眼了。有时候,殷昭仿佛还是那天真任性的孩童,可有时候又仿佛早已智慧地洞穿了一切。她错开眼,抬手去解救自己的领子,边稳住殷昭的身子边起身与她拉开距离:“锦兮是有妇之夫,实在不合适与公主如此亲近,还望公主莫怪。” “噗。”殷昭莞尔,“卫郎又在开玩笑了,昭儿不就是卫郎的妇么?” “公主还要玩闹到什么时候。”卫锦兮轻叹。殷昭明明就知晓自己是女子的事情,却还总是孩子心性地取笑她。在得知事情始末后她虽然感激殷昭,但孤身一人却也不得不多个心眼。这周国是龙潭虎穴,谁知道自己身旁的这个女孩是不是一只笑面虎呢? 殷昭脸色一沉:“你觉得我在玩笑?卫锦兮,你利用我,还不许我从你身上得些好处?” “公主为何觉得我在利用你?” “还需要我明说?”殷昭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卫锦兮的鼻子,质问,“卫锦兮,你当初跟我说那番话,是为了什么?你敢说不是为了挑拨我与皇帝哥哥的关系?你利用我、挑拨我,我却还傻傻信了。你拒绝我靠近,我只当是你担心自己的处境,想给那个已经顾不到你的南国公主明志。我安慰自己、宽恕你,可你呢?居然想陷我于不义要我性命!” 卫锦兮错愕,不明白殷昭为何突然发难:“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锦兮当初的确有挑拨公主兄妹关系的意思,但何来谋害公主性命之说?再者,锦兮自知现在的安乐都是公主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8 庇佑,哪里能自毁城墙呢。” 殷昭咬了咬牙:“你将那件事告诉我,我若不动声色,皇帝哥哥如何想?” 是了。以殷晏那个人的性格……自己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耳目呢?当初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可是殷昭为何到了此时才旧事重提?因了殷晏的试探? “我早将此事报知了皇帝哥哥。”殷昭轻叹,“却没想到他还是怀疑了我。” “公主言之过早。以他对你的宠爱,还不至于如此。”卫锦兮沉默片刻,安慰道。有些时候怀疑就是一条无底的裂缝,里面有只张着大嘴随时准备着享受饕餮盛宴的怪兽。一旦开了头,便永远也无法满足。 “如果……我真做了呢?”殷昭轻声反问,那声音细小得让卫锦兮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公主说笑了。”卫锦兮笑。殷晏这般能容忍的人,应当不至于像皇帝舅舅那般为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为难一个女孩子。况这个女孩子,还是他的亲妹妹。 “卫锦兮,你放心。”殷昭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在适当的时候,皇帝哥哥肯定会让你回去的。” 她当然会回去。只要她答应殷晏继续为大周效力,她相信殷晏绝对会为她编写一段毫无漏洞的戏去骗过皇帝舅舅。卫锦兮也想过先假意答应回去再说,可是她担心自己一旦应了,便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扑腾不得。 就在卫锦兮对未来忧心忡忡的时候,苏大家再次发来了邀请。见了拜帖之后,卫锦兮都还没说话,殷昭却怪声怪气地讽刺她说:“卫驸马还真是桃花朵朵开啊。” 卫锦兮捏紧拜贴,苦笑起来。桃花朵朵开?那满园的桃花,哪朵不是带毒带刺?桃花劫,美人计。谁知道苏秦暮是不是后悔了又要取自己性命啊。 “你放心,适当的时候,我会去捉奸的。”殷昭见卫锦兮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突然就开心了。她赏给卫锦兮一个灿烂如牡丹的笑容,跃跃欲试地说:“自从认识了卫郎,昭儿还真是体验了不少不一样的生活呢。”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卫锦兮长叹一口气,认命地低下脑袋。 当晚还是在苏幕遮,还是那曲《凰求凤》,还是在二楼正中的房间。苏秦暮依旧是一曲舞罢悄然而至,只是她的身边这次多了个张光耀。 “卫兄,雅兴啊。”张光耀嬉笑,“早听说卫兄是苏幕遮的常客,不想还真是。” “张兄也来看舞?好巧。”卫锦兮起身拱手,蓦得就开始心跳加速。她深吸了一口气,暗中稳住身子:“上次看了苏大家的舞,卫某一直不能忘怀,忍不住要做次回头客。” “哈哈,张某也是如此啊。”张光耀靠近,揶揄,“只不知,不能忘怀的,到底是舞呢,还是……人?” “呵张兄,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到昭阳那去。怕是对我对你,都没有好处。”卫锦兮扬唇,言语间瞟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苏秦暮。只是苏秦暮根本没有看向她,所以她也无从探知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理!在理!张某说错话,先自罚一壶。”张光耀大笑,说着端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饮罢,张光耀将酒壶“咚”得置于桌上,喊道:“喝了卫兄一壶好酒,痛快!苏大家,麻烦再给卫兄呈上一壶来。” 苏秦暮轻笑:“秦暮这好酒多得是,只是先问一句,这酒,算在谁头上?省得一会儿二位爷都醉了,秦暮无处讨要。” “自然是你张爷头上。”张光耀指了指自己,不耐烦道。 卫锦兮勾了勾唇角。所以张光耀是觉得自己今天出不了苏幕遮了么?可她却觉得,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能量蓄集增加10%。 突然发现我家暴君和宠妃又粗来刷存在了,少年的回忆啊 ☆、第廿一幕 最近周国京中发现了两件大事。 其一,以舞技闻名南北的苏大家又带着她的舞团外出巡演离开了苏幕遮。听说是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最近苏幕遮都没有再开门,也可能好些年都不会再开门了。 其二,继驸马大将军张承骁为国捐躯后,他与魏安公主唯一的儿子、一向身体康健的张光耀张大公子突然在府上暴毙。魏安公主盛怒,查了许久也查不出原因。 “还能是什么呢?当然是那公主命太硬,克夫、克子。就她这般要强的命格,说不准连先帝……” “嘘,不要脑袋了?这话也敢乱说?再怎么着她也是连咱们陛下都要敬三分的,你再乱说,小心隔墙有耳,改天就削了你脑袋。” 管这谣言四起,随着丈夫儿子的相继过世,魏安公主越发耽于男色再不像往日那般看重得失权势也是真的。 卫锦兮听到殷昭说起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正龇牙咧嘴地叫唤。也不知是不是她年少时作孽太多,老天看不顺眼了准备惩罚她一番。这流连不利,前次的刺伤才全好了没多长时间,胳膊上又挨了一刀。偏生伤的位置偏后,只好又劳烦殷昭给她上药了。也不知那药粉里掺了什么成分,只在伤口上撒上一点便刺激得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锦兮,你听了这些,以为如何?” 怎么看都像是殷晏在借刀杀人。卫锦兮“嘶嘶”叫着,心里早有了自己观点。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很多时候就算是昭阳公主府也不是那么安全,反正她是再也不打算随口说那殷晏的坏话了。不过考虑到昭阳公主殿下那不依不饶的性子,她还是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我对你们那魏安姑姑又不了解,只是她已然如此可怜了,咱们为何还要这样去揣测、去恶意的重伤、还在伤口上撒盐呢?”卫锦兮还不忘指了指自己额头的汗,说道,“殷昭你看,你给我这撒点药都这么疼呢。” “你能这么良善……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殷昭惊讶地看着卫锦兮笑笑,说,“我还以为你又会说出一套益者为真凶的理论来。” 你可真是了解我。卫锦兮暗中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说道:“这次我可是直击真相的人,怎么会拿那些推测来说事。” “所以,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昭将绷带给她缠上,努努嘴,“从你回来开始,我可是存了一肚子好奇了。” “诶?”卫锦兮笑出声来,“看来那天是我伤太重,才会觉着有人在呜咽。哎哟!殷昭!你轻点!敢情、敢情不是你的胳膊。” 殷昭斜眼看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平时就是这么和稷和姐姐说话呢么?” “那哪儿能呢。”卫锦兮矢口否认,紧接着神神秘秘道,“你稷和姐姐,啧,可厉害着呢。” “好了,快说说那天。”殷昭见卫锦兮都能拿柴秀打趣,便知道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79 她没事了。于是又赶紧入了正题。 那天卫锦兮去苏幕遮许久都没回来,殷昭便如之前商定好的那般换了装去寻她。谁知她才到了苏幕遮门口,就听着一群百姓围在门口嚷嚷着什么杀人了。她忙让随行的侍卫队队长带路冲了进去。等进了卫锦兮所在的那间房间,殷昭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死者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张光耀,他睁大了眼睛到死都没有闭上,心口直至他身体旁边的地上都有血迹。而女的是苏秦暮。这位名动南北的奇女子已然七窍流血,像是中了什么可怕的毒一般。她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表情却还算安详。 殷昭说到底还是担心卫锦兮的。堂堂公主殿下见了这样的场面不躲也不避,当场就落下泪来,甚至不顾自己穿了男装,颤抖着出声喊道:“人呢!驸马在哪里?都给我去找人!” 或许正是昭阳公主在这危难场合难以遏制的动情,让在场所有人都相信了她对这位南国来的驸马用情至深。侍卫队长最先反应过来,他仔细观察了现场的情况,最后在屋角的大花瓶后面发现了捂着胳膊一脸不可置信的卫锦兮。 “驸马爷?殿下,驸马在这里!” 苏秦暮手中的匕首正是杀死张光耀、伤了卫锦兮的凶器,而毒死苏秦暮的毒药最后在桌上的一只酒杯和苏秦暮房间的首饰盒里找到。看起来证据确凿。所以就算昭阳公主的驸马因为惊吓什么证词也还没有提供,官府已经根据他们的调查结果模拟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完美的案情经过。一切完备,就等着驸马爷恢复过来对他们的案卷点个头就可以盖棺定论了。 卫锦兮当然不是被吓傻了,她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见过血流成河、目睹过尸横遍野,她还不至于被一次杀戮吓傻,况这也不是她第一次面临有关于自己的生死攸关。只是这个真相,她却只能守口如瓶,让它烂在肚子里。 所以当案卷被呈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只是大致扫了一下,就开始对着案卷发了会儿呆。最后,她在官府派来的那个什么大人殷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那位大人就欢喜地抱着案卷走了。 那天在苏幕遮,张光耀借口喝掉了卫锦兮原本的那壶酒,又使眼色让苏秦暮再取一壶来。卫锦兮刚开始还以为这壶新拿酒里会有什么猫腻,但是张光耀主动执壶给三人都倒了酒并且自己先干为敬。卫锦兮虽然狐疑,但也不能这么明显地拒绝他的敬酒,只好继续做戏将酒饮下。 之后张光耀一直拉着卫锦兮说话,不停地与她对饮。然后,一直在旁边作陪却滴酒未沾的苏秦暮突然问道:“卫公子,你觉得身子软么?是否醉了?” 原来酒里下了软筋散。卫锦兮在这一刻才明白了张光耀的计划。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要摘清自己的责任。酒是苏幕遮的酒,人也死在苏幕遮,而他也同样被下了药。这样一来,谁都没办法怀疑这个只是半路上跑出来与昭阳公主驸马叙旧却无辜遭到牵连的张公子了吧? 在苏秦暮的匕首刺向自己的时候,卫锦兮只觉得锋刃的寒光太过刺眼。手臂的疼痛提示她自己已经受了伤,可同时疼痛也唤醒了她的部分力量。她努力偏过身子倒在了地上。然后苏秦暮,这个本来可以一刀结果了自己的女人,却在此时稍稍转换了匕首的方向,将它直直插入了毫无防备的张光耀的胸口。 “苏大家!”本来已经得意地闭上眼睛等待结果的张光耀吃痛,身体在苏秦暮地前冲作用下栽倒在地上。匕首顺势进得更深,张光耀撑大了眼睛,还来不及说下一句话就断了气。 “苏秦暮……你这是……”卫锦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她完全没料到苏秦暮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真的会动手杀人。 苏秦暮将匕首拔了出来,在张光耀衣服上蹭了蹭:“卫公子方才是不是以为秦暮准备杀你?” “苏大家的表演太精彩,卫某来不及思考,不得不当真。”卫锦兮努力撑起身子,磨蹭着退到墙边靠着。 如果此时,苏秦暮要杀她也是轻而易举。然而—— “我弟弟被他们利用……连我也要被他们利用……卫公子,是不是我们这些下等人,就只配被别人指使?就算秦暮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到处巡演的舞团、就算我苏秦暮的名字被这大江南北的人知晓,却还是逃不出为他人所用的命运?”苏秦暮问道,“秦暮自幼失怙,只与幼弟形影相吊。后来弟弟突然失踪,我也落入教坊。因了师父的一句鼓励,我拼命练舞,就是为了有了名气能到处表演寻访幼弟。谁知好不容易见了……就成了最后一面……” 卫锦兮沉默,看着苏秦暮向自己靠近。她闭上眼睛,内心却平静下来。 或许她现在死了,死在周国,对此刻或许知情又或许还毫不知情的柴秀来说也是天大的幸运。至少秀秀,那么好的秀秀,再也不用面对两难的局面,也不用承受早就被自己背叛的真相了。 这样……也好…… 然而苏秦暮并没有按常理出牌。她的匕首刺在了自己耳畔的墙壁上。贴着耳廓的冰凉让卫锦兮知道,她离去阴曹地府赎罪,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然而,苏秦暮却在这个时候攥着她的匕首退回了桌上。卫锦兮看到她饮下了从酒局开始就一直放在苏秦暮面前的那杯一直未动过的酒。 苏秦暮笑:“卫锦兮……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还没有杀死你?” “你做什么?刚才的酒……”卫锦兮瞪大眼睛,看着黑色的血从苏秦暮的嘴角眼角流出。 “没错,这本来是上次,我准备拿来毒死你的酒。”苏秦暮吃吃笑道,“卫锦兮,你这么笨,运气好得很。总是能……化险为夷……” “你为何……” “我为何不杀了你?”苏秦暮因了毒药脸色越发苍白痛苦,但她在听了卫锦兮的话之后还是挣扎着扯出了笑来,“我依旧不相信你……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话……但我……相信我弟弟……” 玉笛,又救了她一命…… 在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卫锦兮终于还是为那位儿时的伙伴落下了泪水。她对玉笛的好,根本比不上他对自己的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咳咳,虽然存稿不多了,但我还是跑去玩游戏了。。。不过某阮说话向来算数,会坚持日更60天的。。。 ☆、第廿二幕 转眼间到了大殷天佑六年,卫锦兮来到周都的第三个年头。这两年多,两国都各自得了些胜仗,但与以往相同的是,谁也没能站到绝对的优势。 卫锦兮知道这场战争怕是会战到最后不死不休。所以在周国的这些年,除了面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0 对每月十五必定会抽出时间来召见自己的殷晏会感觉烦躁之外,她还深深担忧着那个为了自己披甲挂帅的公主殿下。军中非儿戏,战场更不是玩耍。柴秀此时会在哪里?是否会为战事的全无进展烦心?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背叛而难过? 她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终于又一次听到了关于柴秀的消息,是在殷昭的生辰宴会之后。这位公主生在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或许正如她的出生,她的名一般,她又一次给卫锦兮带来了希望、带来了光明。 原来自天佑四年三月两军胶着不下,殷帝就连下了四道圣旨召回了一直在军中不肯回京的稷和长公主。可是倔强的公主殿下根本不肯放弃那个能够亲手夺回自己驸马的机会,居然搬出“将在外”的说法回绝了她的父亲。最终皇帝没法,只好威胁公主,若不回京立即选择适龄男子成婚,甚至还找好了一大批新驸马人选,隔三差五快马加鞭送到军帐中供公主挑选。公主没法,这才不甘地打包回了帝京。 “原来她回去了啊。”卫锦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松了口气。刀剑无眼,比起自己的安危,她显然更担心那个为了她这个根本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置身险境的女子。 “放心了?”殷昭挑起眉头,感慨道,“你啊,本有可能成为一方良臣,为何偏要被私情绊住呢……” 卫锦兮抿抿嘴唇,露出无辜地笑容,轻声说道:“人各有志,公主不必多说。” 殷昭轻哼一声,不屑说道:“听说前阵子苏幕遮对面开了家叫虞糖的糖铺子,卫锦兮,你去给本公主买来。” “我不去。又不是我要吃,喊弄潮他们去便是。”卫锦兮觉着自己自从被刺了一个窟窿来到周都,就没有哪一年不会遇上血光之灾的。她打心里对苏幕遮那个地方产生了排斥。她一共就去了苏幕遮两次。第一次被酒壶碎片划伤了脸,花了好几个月才让那道疤痕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第二次被匕首弄伤了胳膊,到现在左手的力气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不去?”殷昭瞪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不去可别后悔!” “不就是买个糖,能有什么后悔。”卫锦兮不解地看向殷昭,觉得她的眼中似乎藏了些什么类似幸灾乐祸在里面。卫锦兮倒吸一口凉气,狐疑地开口问道:“莫非那糖有什么特别?” 殷昭清了清嗓子:“我听说那虞糖只是个小买卖,店家却从开张就有名言规定。店中糖果只卖有情之人。予实在好奇,想要尝试一下。可惜店家刚正不阿威武不屈,怎么也弄不来那糖食。想来想去,身边就你怕是还能入得那店主的眼,所以,希望你去试试。” 卫锦兮听了这话,方觉着有些意思。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三番五次拒绝大周最受宠爱的昭阳公主?她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转头问身旁的殷昭:“我若帮你买到了糖,能有什么好处?” 殷昭轻笑:“便答应你一件,予力所能及之事如何?” 就买个糖能有这等好处?这昭阳公主为了那虞糖铺子里的糖食是有多疯魔?还是……卫锦兮一寻思,莞尔一笑:“好啊,在下就帮公主这个小忙好了。” “诶等等。”见卫锦兮这就起身准备出发,殷昭又喊道,“考虑到卫郎若办到此事,本公主就得允你一事。呐,我也不能让你太轻松获胜不是?” “公主还有何要求?” “这一次,你不许借助任何外力。府里这些人,我也不许他们跟着。” 有何不好?卫锦兮撇嘴。她已经受够了这种被监视的日子。可是……为何会突然把这种明面的监督给撤去了呢?难道……南边来人了?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再一结合殷昭的反常表现——这两年多她可从来没见过昭阳公主吃甜食。 只是既然有这么个可能性,就算那虞糖铺子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一闯。不靠交流又不引人注目传递消息的方法多得是。 卫锦兮从帐房支了一口袋钱,路上碰到弄潮还不忘把自己和昭阳公主的打赌说出来,末了还不忘抱怨几句:“真不知昭阳这是瞎凑什么热闹。不就是几颗糖么,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么?唉……” 弄潮忙一脸“要不得”的表情制止了卫锦兮的抱怨,为难说道:“驸马爷,那您还是早去早回啊。公主殿下不就是觉得新鲜么。驸马爷您和公主在一起这么久,还不了解她么?” “昭阳变了,我也变了。”卫锦兮蹙眉,握紧钱袋说道。说完,转身朝苏幕遮所在的永安巷走去。而被留下的弄潮,被这一句“变了”吓得心肝乱跳。他蹙着眉头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变了”是怎么个意思。寻思了半天仍旧想不明白,忠心的他还是将驸马爷方才的言行告知了公主。虽然驸马爷是南边的降臣,但这些年很公主在一起也是琴瑟和合、万分般配的。他的师傅虽然曾万般告诫不要参与到主子们的争端中,但为了陛下最心爱的公主殿下的幸福,他愿意做适当的逾矩。 “她真的这么说?”殷昭听了弄潮的小报告,居然露出些许羞涩。 “是的。”这样的反应让本来准备报告完公主就传讯给陛下的弄潮突然没了主意。莫非驸马爷和公主殿下在打情骂俏?弄潮在暗中又仔细观察了昭阳公主的表情片刻之后,决定还是不拿这种夫妻家事来烦扰陛下了。或许,这其实是两个主子之间的什么小秘密?仔细想来,两位主子在这些年的确都变了很多。 大概,公主殿下并不是真心想吃什么糖果。而且那个糖铺子打出的口号“只卖有情人”打动了公主殿下吧?弄潮暗笑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在公主殿下略微不满的神色中弯下腰:“抱歉殿下,是弄潮多嘴了。” 殷昭听了他的话,轻叹一声:“你自以为单纯便能得到驸马的信任,却全然忘记驸马她本身就是做这个的。就你这点道行,与其如此,不如放下目的真心相对。想来陛下让你来跟着她,也不是真的要你监视她的。” “殿下。”弄潮因殷昭的话红了脸,“小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也不能再唤回她的信任。”殷昭轻叹一声,“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只是,你既然已经被她知晓,陛下难免是要罚的。可她身边突然换了人怕更加麻烦。此事予暂且帮你压着。只是,日后驸马为了离间怕是会传些假消息于你。你以后,得了消息便先告知予,由予来判断真假,再传给皇帝哥哥吧。” 弄潮一听大为感动,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谢公主殿下,谢公主殿下……”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道昭阳公主又帮了自己一次的卫锦兮,正站在虞糖铺子门口。 这铺子规矩也实在是多,无怪乎激起了公主殿下的斗志。 铺子门口有告示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1 ,说铺子每天只开两个时辰,糖果每日三种,各限量五十颗。还只卖店主认可的有情人。这哪里是做生意,明明就是博关注嘛。 按照告示上的说明,现在离开店时间巳时还有一刻钟。她来早了。 苏幕遮已经在开年的时候重新开张,不过老板换了人,经营内容也变成了酒楼。老板自称是苏秦暮的大哥,他自称妹妹在西行的路上遭遇危难已经香消玉殒。见过这位奇女子舞蹈的人听了难免唏嘘,但毕竟与自己无甚关系。所以很快,那位曾经名冠两京的苏大家,就被大家遗忘在了茶余饭后。 卫锦兮在虞糖铺子门口站了一会,就被一个举着一只插满糖葫芦棒子的少年拦住了:“诶客官,是来买糖的么?” “嗯哼。”卫锦兮应了一声,“你是这家糖铺子的?” “不不,只是我和店主家是邻居。今天这家店不会开的。”少年呲呲牙,“听说今天是店主姐姐的生辰。” 生辰?卫锦兮“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今天当是柴秀的生辰才对。算起来,倒如今,连秀秀都已经过了双十年华。而她自己,再过些日子也当加冠取字了。秀秀的生辰,虽然自己不在身边……也当买个礼物才是。这么一想,卫锦兮越发觉着要买到这家虞糖铺子的糖果尝尝。毕竟,殷昭虽然不喜欢吃糖,但柴秀却非常好这一口。 “诶,小兄弟,如此,你能带我去店主姐姐的家么?”卫锦兮扯开一个小脸,喊住准备离开的糖葫芦小哥。 “你要做什么?”糖葫芦小哥一脸狐疑。 “是这样的。今天也是我娘子的生辰,她爱吃糖。我想给她买一些。” 糖葫芦小哥“喔”了一声:“带你去是可以。但是店主姐姐卖不卖就不好说了。你跟我走吧。” 卫锦兮连连道谢,跟着糖葫芦小哥从旁边的巷子穿了进去。周国的京城有很多这种狭窄的只能过一个人的巷子,深处常常连着大家的院落。两人在巷子里穿梭了一阵,最后停在一处很普通的小院门口。糖葫芦小哥指了指说:“这就是店家姐姐的家了,我得继续卖葫芦去了。” “谢谢。”卫锦兮摸出些铜板来,“小兄弟,你家糖葫芦多少钱,卖我一只吧。”说着将钱递到糖葫芦小哥手上,从棒子上取下一只糖葫芦。 待糖葫芦小哥走了以后,卫锦兮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等主人家开了门,卫锦兮看到主人家脸的那一刻,恍然如丢了魂一般。 那主人家见到卫锦兮倒也不惊讶,只是咧开嘴“呵呵”笑道:“怎么了?驸马不认得贫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廿三幕 有那么一瞬间,卫锦兮以为自己在做梦。再联系殷昭的态度、过生日的店主姐姐,卫锦兮很快明白了这中关节。刹那间,她第一次对一直以来便对自己多有照顾的殷昭由衷感激。他乡遇故知,没有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事儿了。 她笑了一声:“先生怎得也做起买卖了?还走这么远?” “宁家姐弟近些年开始将南边的茶叶、丝绸销往周国。老道解决了温饱,也有了游山玩水的闲情,正好跟着他们的商队跑跑。”静修先生笑眯眯道,“这到了周都,贫道突然想起驸马爷如今也在此处,便开了铺子。还想着寻个时间上门拜见,请驸马爷给照应照应,这驸马爷就突然从天而降了。” 宁家姐弟?卫锦兮疑惑:“两国交战,宁家姊弟还能把生意做过来?” “是啊,小宁夏的脑子好使,小宁靖又能吃苦,再来走商走得也都是些周国稀缺的东西,官员们并没有太为难商队。”静修先生摆摆手,“驸马爷搞那些阴谋阳谋的还行,但这经商之道,就一窍不通啦。就算打仗,人民还是要生活的嘛。” 卫锦兮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要说其他商人还好说,但宁家姐弟可是大殷皇商啊。周国官员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的商队进入周国的国境? 静修先生看出卫锦兮不信,只好在卫锦兮的质疑表情中尴尬地说出实话:“其实前些年你兄弟卫四爷就把生意做到这边了,这次贫道能在周都立足,也是靠了他。” “锦丰?”卫锦兮点点头,“那便是说,秀秀真的来了。” “诶诶,驸马爷,您这思维也太跳跃了。怎么就从卫四爷跳到小公主了?”静修先生一脸不可思议,“莫不是有了昭阳公主陪着,还忘不了糟糠之妻?” “连先生也要打趣锦兮么?”卫锦兮清淡地一笑,“先生从南国来,可知锦兮家人如今如何了?” “驸马爷为大殷立下大功,卫氏又是三朝老臣,再加上公主与太子一力争取,您的家人自然是安然无恙的。”静修先生道,“小公主还一心想着要救驸马回去,坚持为驸马爷守节。只是,驸马爷真的没有忘本么?” “连先生都不相信锦兮了么?”卫锦兮长叹一声,“也是,来周三年,我什么也没有为秀秀、为大殷做过。” “你至少为了她做了一件事。如约定的那般,你还活着。” 卫锦兮闻声而望,只一眼就足够把一切抛诸脑后。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居然真的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在见到静修的时候,她料到了秀秀或许也已经来到周都,却没料到她会这么早就现身相见。 “秀秀。”卫锦兮的唇动了动,声音在喉咙里打转。 “驸马,你很好。”那个如今已然过了双十年华,在自己身上耗费了大半青春的女子说道。从她的眸子里卫锦兮依然可以真切地看到,原来在分别的岁月里,她们都不曾改变。 卫锦兮摇摇头。明明预备了千般言语,却在此刻一句也不能说出。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她欺骗了所有人,不敢承认不说,还妄图继续欺瞒下去,还期待着能在谎言和欺骗中得到幸福。她已经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你自然是好的。”柴秀轻声叹气,上前捧起了卫锦兮越埋越低的头,“这几年,过得可好?” “他们未曾动用武力对我。”卫锦兮说,难过又羞愧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既然如此,为何我却总听见你受伤?”完全不需要听卫锦兮叙述这些年的那些“苦难与富贵”,柴秀只在倾刻间就揭穿了一切。那个人当然不至于对卫锦兮动用武力,可别的人就不见得了。 “呃。”卫锦兮不好意思地搔搔脸,“这都是私人恩怨。”当初她顶着被碎片划破的脸回到昭阳公主府,便是用一句“私人恩怨”搪塞了殷昭的盘问。然殷昭与她最多算作朋友,再加上各种复杂的关系,卫锦兮不愿意说,殷昭根本不好再追问。 柴秀却不一样了。 柴秀是她的妻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2 ,反之亦然。她们的婚事得到了双方长辈的认可,敬告过先祖,公示于整个大殷。她们经历过三媒六聘,也拜过天地、入了洞房。最是难得,她们两情相悦,得到了这世间最宝贵的情感。 所以根本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言语去逼问,只需要一个眼神——又或许应该形容为一个诚挚地对视。总之,卫锦兮很快就败下阵来。她简单地向柴秀交代了一切,除去隐藏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真实身份。 她边说,边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柴秀的表情。好在英明的公主殿下似乎真的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只是在她说到苏秦暮放过了自己的时候蹙了下眉。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罪臣卫锦兮担惊受怕了许久。 “她居然就放过了你?”好在公主殿下的纠结点并没有放在探究“卫锦兮与玉笛”方面,而是跳过了这些直接落在“苏秦暮对卫锦兮”上。 “是啊。我也完全没想到。”卫锦兮回答。这一句倒是无需心虚的大实话。 “莫非,她也喜欢你?”柴秀撑着下巴,在心里推算着苏秦暮的心理。但在下一刻,她就果断的摇摇头,连连懊恼地叹气:“不对不对。谁能眼光这么差、这么倒霉也看上你?” 如果诚如公主殿下的推断,那么苏秦暮对背负着她唯一亲人性命的卫锦兮的感情也可写成一出精彩的好戏来。但公主殿下实在不敢相信会有谁能对卫锦兮这个家伙一见钟情。除了……某个懵懂无知的天真小女孩。 卫锦兮为了公主殿下那个“也”字傻乐了半天,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没谁也看得上我了。” 柴秀轻轻瞥了她一眼:“那个‘也’,我指得是你现任娘子、那位据说对你一见钟情的昭阳公主殿下。” 诚实点会死么?卫锦兮顿时不那么开心了。不过转而想到自家娘子的脾性,就又自顾自的高兴起来。管她怎么说呢,反正自己认定了就好了。 不过…… “秀秀你怎么对我这几年的事情这么清楚?”要知道,若不是殷昭偶尔对自己透露点柴秀的消息,自己可真是点点都打听不到的。可是柴秀、柴秀她怎么就好像不需自己说,就什么都知道一般呢? 回答卫锦兮的,是长公主殿下轻轻的一个“哼”。 “还有还有,你怎么卖起糖食来啊。” 卫锦兮想过柴秀会来找自己,可又觉着英明如皇帝舅舅,应当不会允许柴秀犯险。 “卖糖食怎么了?你还瞧不起卖糖的?”说起长公主带着静修老道在异乡白手起家的故事,公主殿下就有特别的怨气。 “哪能呢。”卫锦兮连忙握住柴秀的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受苦了。” 柴秀反握住卫锦兮的手,轻叹:“倒也没受多大苦。为了不引起注意,起初我们并没有盘下这家店铺。我不便出面,跑腿出力的都是静修先生。” 卫锦兮正准备认真听公主殿下的艰辛创业史呢,公主殿下突然语调一转,一手揪住了小卫驸马的耳朵,仿若事后追究责任一般问道:“你可知你第一次去苏幕遮的时候,曾与我擦肩而过?” 本来还觉着公主殿下的暴力来得太过突然的小卫驸马顿时傻眼。 大殷天佑五年年初,屡屡想要离京北上的稷和长公主终于在神棍静修的帮助下完成了梦想。只是当公主殿下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站在大周国都的街道上时,终于发现了自己也有能力不能触及的地方。她想要见的人,此时已经被迫挂名别人的驸马,住在了一处和自己的长公主府规模设置差不了多少的府邸大院里。这种无力感让稷和长公主殿下生出了非常的挫败感。她边埋怨,边开动脑筋让自己沉寂在周国。如何夺回自己的驸马,只有从头再议了。 把自己变成周人这个方针非常棒,但同时也很困难。毕竟柴秀的目标可不是单单隐匿在敌国。她必须想办法和卫锦兮接洽,并在适当的时候谋划带走她。 “当商人吧。”吊儿郎当的静修先生边抠着耳朵,边提出建议。 “卖……什么呢?”稷和长公主在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眼睛一亮,只是她并没有做过生意,跃跃欲试却又忐忑不安。 “嗯……丝绸?不行不行,这里夏天不热冬天太冷,不好卖。茶叶?陶瓷?”静修开动大脑,想想后世小说里时常出现的畅销商品,一一建议。 “卖糖食吧。”然后公主殿下却突然说道,那笑容闪亮得,让老道几乎睁不开眼。 “这生意也太小了。”静修砸吧砸吧嘴。不就是卖个糖么,小公主怎得雀跃成这样? “小生意,才不容易被发现啊……”柴秀莞尔一笑。 “可是能卖的东西那么多……咱们南边的特色也很多……说不准能让驸马爷想起家乡呢。” “可是万一因此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反而会适得其反吧。”柴秀很坚定地说道,“糖食是大江南北都有的东西,那些人也不会料到稷和会自降身份卖它。越不起眼才越安全,不是么?只是稷和身为有夫之妇,这抛头露面终究是不好……可是其他人又只会舞刀弄枪终究难成大事……唉……” 静修先生被稷和长公主哀怨的眼神震撼到,拍了拍胸口,自告奋勇说道:“小公主放心,食君俸禄,贫道可是有市场营销毕业证学位证的。可以卖的很好的,请相信我。” 就算已经习惯了这位异士口中时常冒出让人费解的生僻词语,不会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但聪明稷和长公主殿下为了避免被静修斜视,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市场营销毕业证学位证”是个什么东西。好在她的理解能力着实好,只轻蹙柳眉想了想前言后语,就大致理解了静修的话的意思。只见她嫣然一笑:“好啊,那先生便讲讲怎么卖比较合适。” “我们可以卖泥娃娃。中间空心的那种。又不突兀,还适合勾起驸马爷的回忆……”静修立刻得意忘形,花费了许多脑筋与口舌去构思了一个计划。 “先生本名姓什么呢?”柴秀认真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贫道以前好像姓虞,虞姬的虞。” “那店名便叫糖人虞吧。” “能不能不要?”稷和长公主什么性子静修这些年也摸到些边了。他这会子领悟了长公主对那泥娃娃的生意不甚欢喜,连忙哀求道。 “那叫虞糖好了,虞糖铺子。” 谁知此话一出,静修顿时露出吞了黄连一般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大义凌然做出最后的挣扎,“泥娃娃真的不行吗?” 公主殿下的表情毋庸置疑,分毫不得退让。 静修咬咬牙,突然抬起袖子抹起眼泪来:“呜呜,你让人家提意见,提出来的又不采纳,果然和小时候一样不可爱。人家想念驸马爷啦!” 这回轮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3 到公主殿下吃东西,吃得不是苦黄连,是苍蝇。她表情诡异地看着静修毫无形象的哭泣,须臾后,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咬咬牙,说道:“我就是要卖糖的。驸马也会去买。别哭了,连阎王爷都能给你吓死。” 静修如遇晴天霹雳,终于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便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虞糖,是老道开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并公主创业史。 ☆、第廿四幕 卫锦兮听着柴秀的讲述,扬起的嘴角就一直没有放下去过。这三年,没有哪一天,她是如今日这般轻松的。 “这么说来,秀秀你到周都也有些时日了。” 时日?如果卫锦兮不提,或许稷和长公主就忍一忍揭过去了。可谁叫某些人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柴秀冷哼一声:“是来了有些年岁了。” 年岁和时日,显然不单单是时间概念。这是一个关于你娘子就在你身边,你却一直睁眼瞎找不到人的重大事件。虽然柴秀本意并不是要试试自己和自家小卫驸马的缘分羁绊到底有多深。可是这个呆子居然用了将近两年才发现眼皮子底下的自己,又怎能真的不让她介意? 卫锦兮虽然有那么点呆,但可不是真傻。听了柴秀这意味深长的话,她还能不知道自己要倒大霉?在娘子面前,脸皮都是拿来搓着玩儿的。她赶忙腆着脸凑到柴秀身边,涎皮赖脸:“娘子,我好想你。” 柴公主根本不给她面子,捏着她的鼻子冷嘲热讽道,“卫驸马如今是周公主的驸马,稷和如何高攀得起?” “你,你怎么也拿这事打趣我。”卫锦兮莫可奈何,“这事儿在我受伤昏迷之时就被敌人坐实了的。莫名塞给我的公主,我可是绝不承认的。” “如此说来,柴秀本也是父皇莫名兴起塞给你的……” “诶,你这能一样的么?”卫锦兮连忙打断柴秀的话,叹道,“你可是我机关算尽算来的。想当初我为了娶你,做了多少缺德事……呃……”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卫驸马只觉脊背一冷,再想找些话来圆谎,为时晚矣! 然而柴秀并没有抓着话头再追究下去。她的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已经布满了怎么也遮挡不住的慌张。她死死盯着卫锦兮,许久之后才颤声问道:“你想起来了?” 柴秀的反应有些过度。卫锦兮不管有没有记忆,她的心里装了柴秀都是事实。不管失忆之后,最初的相处中到底有多少情分是真、多少情意是假,在卫锦兮见到柴秀那一刻,都不重要了。 柴秀啊,一国的长公主。在两国交战这么重要的时刻,不顾自身安危为了她到敌国的都城犯险,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体现柴秀对她的感情的呢? 可是卫锦兮的不在意柴秀并未来得及知情,所以她才会因了这个她完全不曾料想到的突变而失了方寸。稷和长公主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卫锦兮失忆之初,她的确太急功近利,才会选择了对旁人的粉饰沉默不语,甚至主动帮有心者圆了那个漏洞百出的“过去”。 “嗯,是想起了很多。”卫锦兮点点头,“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和他们告诉锦兮的,有些出入。” “锦兮,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柴秀因了卫锦兮的话狠狠颤抖了一下,她张了张口,一把攥住卫锦兮的手之后说道。 “锦兮也有许多话想告诉你。”柴秀对她有隐瞒,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卫锦兮现下已经决定豁出去了——她要向柴秀坦白。就是死,她也要先奋力一搏。 “可惜今日你出来太久了。咱们都先静一静,过几日……”柴秀却在此时突然说道。不知是因为用了心所以胆怯,还是真的怕卫锦兮被怀疑。 “我听你的,你说了算。”卫锦兮望了望窗外,发现时辰的确不早了。她有些失望地点点头,起身:“那我过几日再来找你。” “嗯。”柴秀轻轻应了,心里却开始害怕自己的感情用事是否已经让自己落入了一个名为“卫锦兮”的温柔陷阱。她能算到一切,却算不透恢复了记忆的卫锦兮对自己的情还剩几分。就算她们已然在情最浓时做了寻常夫妻会做的一切。 卫锦兮对于柴秀此时的冷淡的态度不太满意,她在门边踟蹰片刻,一跺脚又扭身奔到柴秀身边,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好不容易才见着面,你可不能一点好处都不予我。” “好了,你快走吧。”柴秀微微红脸,心情有了片刻放松。 “等这次完了,咱们别再分开了。”卫锦兮又轻轻吻了她几次,声音都带了些恳求,“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向着你。” 柴秀这才绽出全不牵强的笑容:“好。”她没有想到,卫锦兮居然向自己低头了。这一场倾注了太多情感与精力的拉锯战,也终于要分出胜负来。这么想着,柴秀又不自主哂笑。她居然到了这一刻还在计较什么输赢,什么长公主的面子,终究是比不过锦兮活得肆意。 卫锦兮偷香成功,一路哼着小曲儿。待快到了昭阳公主府,她才狠狠揉了揉脸弄出一副很失意、很生气的样子。平日里七驸马虽然很冷清,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凶狠的表情过。门房远远见了,一哆嗦,忙屁滚尿流地进里面报告公主。等卫锦兮慢慢挪到昭阳公主殿下的寝殿,“驸马爷很生气”的消息已经通过层层通报传到了正在喝汤的昭阳公主耳里。 “没买到?”见卫锦兮如此,殷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驸马意气风发的去,怎得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回来了。” “那店家没开门。我央了个卖葫芦小哥带我去了店家的住处。哪知店家咬死今日不做生意。”卫锦兮揉揉眼睛,“今日出师不利,算不得的,待我过几日再去会那店家。” “好啊。”殷昭眼珠子转着,笑盈盈道,“没想到卫郎对昭儿的心也是如此赤诚。以往倒是昭儿误会了你。” 你敢太恶心点儿么,昭阳殿下!卫锦兮忍着心里的不适,扯出一丝笑容:“锦兮对公主的心,公主终于肯相信了么?”她真的很想像合意那样做个温良恭淑的小白脸,说些讨好的话来。可谁叫她平日里是多么诚恳老实的一个人呢?酝酿了半天,也没法让自己说出那种语气腔调的情话来。 “不是昭儿不信你。”事实证明,昭阳公主没去唱戏真的是可惜了,她在这方面的确比卫锦兮有太多的天赋。只片刻间,七公主已经含羞带泪,泣不成声:“平日里卫郎对昭儿总是冷淡,还时常出入烟花之地。昭儿知道卫郎对昭儿是不满意的,昭儿没有稷和姐姐温娴,自知再如何也是比不过她在驸马心中的位置。但想着你我已是夫妻,终究是要一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4 辈子在一起的。昭儿也想如那些女子那般抓住郎君的心,可昭儿毕竟是一国公主,实在做不出那种事来。今日昭儿任性让卫郎去买糖,其实心里也是为我二人的关系着急……” “公主有心了。”卫锦兮轻叹一声。殷昭的话不管真情假意,不可否认这些年她的确尽了她自己的力量保护了卫锦兮。卫锦兮敢肯定,如果她落在了别人手里,断不会有今日的境况。 “明日又是十五,皇帝哥哥大概又会召你。卫郎可用过晚膳?今日还是早些歇息才是。” “嗯。”卫锦兮应声,看了看殷昭手里的汤碗,“我光顾着和那店主理论,竟忘了时间。晚膳时间已经过了啊……” “噗。瞧你那可怜样。”闻言,殷昭放下汤药,扭头嘱咐道,“你们这些没眼力的,还不快给驸马传膳?”等几个侍女应声走远了,殷昭才笑眯眯拉扯着卫锦兮坐到自己身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见到娘子了?” 卫锦兮一怔,也笑了起来:“公主这是什么话?锦兮的娘子,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哼,你几时当我是你娘子过。”殷昭也不恼,“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样,你对我又如何。到了现在,还要跟我打哑谜,不肯说实话么?” “有些话,不必说。”卫锦兮轻声道,“公主是聪明人。锦兮可不敢班门弄斧。这些年,多亏公主明里暗中照顾。恩重如山,无以为报。” “恩重如山,无以为报……”殷昭品味着卫锦兮的话,有一时的失神,“卫锦兮,若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愿意帮我么?” “力所能及,莫敢不从。”卫锦兮笑笑,“不过以殷晏对你的看中,怕是用不上锦兮。” “未来事,何人知晓呢。”殷昭也笑了,“今日心情好,驸马要不要和予小酌几杯?” “当然。”卫锦兮道,“不若让厨房做些下酒小菜,公主再陪锦兮用些饭菜。” “可是,方才我已经把她们都支出去了啊。”殷昭含着笑嘟嘟嘴,“你也不早些想出这等好主意来。” “那咱们便到厨房走一趟如何?” “现在?” “当然。” “虽然……这些年相处得并不是非常愉快……虽然你总是让我去些以我的身份不该去的地方……”殷昭叹气,“不过……反正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便、依了你吧。” 卫锦兮知晓殷昭是在说她为了卫锦兮的安危带着仆从闯进苏幕遮的事,也会心一笑:“不体验下不一样的人生,公主怎能开阔眼界,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碌碌呢?” 听了卫锦兮的强词夺理,殷昭噗嗤一笑:“如此,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不客气。公主对锦兮有恩,这不算什么。”卫锦兮厚脸皮地应下七公主的“谢意”,“诶诶,殷昭,不如让厨房烤只兔子下酒吧。” 殷昭跟在卫锦兮后面,看着那清冷又挺拔的背影,突然之间,竟生出了些舍不得。她因此揉了揉眼角,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告诫:“不要贪心殷昭。不论清溪姐姐还是卫锦兮都只能陪你走过一段,往后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廿五幕 虽然柴秀的到来和殷昭的态度已经预示了这一南一北两位公主已经做出了想同的决定。但这个光天化日之下在守卫森严的京城弄走一个身份十分敏感的大活人还是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的。 而后卫锦兮又打着给昭阳公主买糖的旗号去了几次虞糖铺子,只是不知什么缘故柴秀居然每一次都不在。只有静修先生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呀,老板娘不在,今天不能卖客官想要的糖。”后来卫锦兮才知道,这家虞糖铺子不是只卖有情人的。而是除了普通的糖果之外,还专门弄了一种打着只卖有情人的特别糖果。而这种糖果,必须老板娘亲自点头,才会卖出。从静修流落街头背着背篓卖糖开始,这颗糖始终都不曾卖出去。 “所以,今天秀、老板娘又不在啊?”再连续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之后,卫锦兮开始觉察出不对劲,“先生?你老实告诉我,秀秀她是不是在躲我?” 静修先生听了这话,难得地露出了怯怯的神色。他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驸马爷,你恢复记忆了?” “嗯?嗯啊。”卫锦兮点点头,“秀秀告诉你了?” “难怪了。”静修先生颔首,一脸明了,“驸马爷,你这次可让小公主纠结的很啊。” “可是,我那日已经与秀秀讲明白了啊。不会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的。”卫锦兮还是不明所以。虽然柴秀有时候会故意为难一下自己,可很多时候都只是玩闹罢了。可是如今这档口上,他们可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秀秀不至于不知轻重缓急闹别扭才是。 “嗯……”静修听了此话也抱着臂膀思考了片刻,“如此说来,小公主的举动是有些奇怪。不过啊驸马爷,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公主独自撑着。她为了做了多少事情,连帝京的小孩子都是知晓的。她压力大,就算这次任性些,你也不要怪她。” 想不到才过了多久时间,连静修先生都被柴秀收服了。卫锦兮听了这话喜出望外,道:“先生还不知锦兮么。我怎么会与她计较这些。” “驸马爷没听懂贫道的话。你虽然表现的不计较,但你失忆前是那种态度,现在再说完全不计较,小公主如何能不多想?”静修先生叹道,“小公主自小便是思虑过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来你们二人这等性子,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奇迹了。” “先生这话从何说起。锦兮与秀秀……该是怎样的性子?”静修以往说话向来直白,卫锦兮有些不理解怎得这次他东扯西扯得就是不说明白。 “驸马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静修先生长叹一口气,“这是你夫妻间的事,贫道本不该插手。可你二人毕竟也是贫道的友人,有些话,便是会让驸马爷不满贫道也是要说的。” “先生但说无妨。”卫锦兮笑了,“锦兮再如何,也不至于生您的气。” “那贫道可就直说了。”静修清了清嗓子,问道,“驸马爷,你信任小公主么?” “这毋庸置疑。”卫锦兮爽快答道。 “那么,你可曾怀疑过她?”静修又问。 “这……”扪心自问,卫锦兮不是没有怀疑过柴秀,但是比起“怀疑”,可能“防备”更多一些。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柴秀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否有所察觉,可现在不是坦白的时候。她会把一切告诉柴秀,但必须等到踏入大殷国境。这紧要关头,她不能拿柴秀的安危冒险。 “驸马爷的态度如何,敏感如公主又怎会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5 不知呢?如今驸马爷冷不丁地告诉公主自己恢复了记忆,小公主一时怕是难想明白的。” 卫锦兮这下全是明白静修的意思了。他这是在说,你们夫妻俩都是猜来猜去防这防那的性子,还偏偏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连对方都不告诉。你卫锦兮失忆的时候单纯无遮掩,小公主也变得真诚起来。你现在突然又变回以前那个机关算尽的卫锦兮了,小公主的疑心重,自然就开始纠结对你的态度。 如果真是这样,那卫锦兮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如果能够选择,她也愿意一直当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卫锦兮。 然而显然,这两个笨家伙都猜错了稷和长公主的心思。这日,卫锦兮因为和静修这个老道探讨长公主那难以揣摩的心思而废寝忘食。是以柴秀率领那几个推着装满货物的板车的壮汉回来的时候,小卫驸马还捧着已经凉了的茶发呆。 见到这个让自己一再失了理智、忘了形象的讨厌鬼,柴秀原本欲进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听见垂着头的卫锦兮丧气地连连说道:“我是真的想和秀秀在一起的,比皇帝舅舅冠上的那颗大珍珠还要真。先生,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也不想防备谁啊……可是、可是……我有时候真的害怕因为自己的感情用事害了家人。” 静修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没精打采的卫锦兮,他这个人性子直率,思想也不弯曲。就算跟在小公主身边多年,事关人情世故他都还不能看得通透。特别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他虽然活了一把年纪却也是看不明白的。也无怪乎师父会让他下山修行了。他本想安慰卫锦兮一番,不过抬眼看见正主来了,便很快识时务地退位让贤,离开了是非地。 柴秀收到静修传来的为难眼神,在心里暗暗叹了口长气。她走到卫锦兮身边,坐下:“锦兮……” 卫锦兮立刻停止了唠叨,猛然抬头眼中全是委屈:“秀秀,你回来啦。” “嗯,再过阵子就是端阳。我带着人去街上买了些酒米,改日给你包些粽子。你,当是好些年没尝到家乡的味道了。” 一听吃粽子,卫锦兮双眸一亮,露出期待的神色:“真的?” “嗯。”柴油柔声应着,抬手捋了捋卫锦兮额前的乱发,“再过些日子也是要行冠礼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什么都说予外人听。你就那么相信静修先生的话,觉着我不见你是在纠结你的态度?” 卫锦兮嘟着嘴,道:“那不然呢。” “我从来没有把你放在敌对的位置。”柴秀轻声说道,手指在卫锦兮脸上勾勒着,“只有你看不出,我夹在你和父亲之间,是如何苦手。而你不但不帮我,还总是添乱不让我安生。” 看出卫锦兮想要辩驳,柴秀将手覆在她唇上:“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坦诚。可是卫锦兮,你可能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你在帝京,我是不会再回去的。我知晓咱们现在再去追究什么时间爱上的,谁又爱谁多些有些多余。可我便是这样的,在不知道心意之前想办法变相地护着你,知道心意之后更是不遗余力。你说我不坦诚,可你又坦诚了多少呢?” “我的确做错了很多事情。”卫锦兮因此更加羞愧,“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本想等回了家再向你坦白……” 她差一点就说出了真相,若不是柴秀在这时按住了她的嘴。柴秀轻轻摇头:“你既然已经决定到那时再坦白,那么我也不是等不得的。今日咱们也不谈那个。” “可是,先生说……”卫锦兮也不知为何此刻的自己竟充满了坦白一切的勇气。但柴秀的眼神是那样的坚持,这让她好不容易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吧。这件事,等回去再说。” 柴秀笑了笑,突然俏皮地向她眨眨眼:“好了,说完了以前,咱们也该好好说说现在了。卫锦兮,你是否还记得有个词语,叫秋后算账?” 卫锦兮哑然失笑:“锦兮虽然顽劣,也不是不学无术的。” “那么咱们就先来说说,这几年你屡次或路过或出入苏幕遮,次次与我擦肩而过的事情吧。”柴秀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又是这事!?卫锦兮打了个激灵,几乎是跳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一边往门口挪动,一边喊声喊道:“那个、那个老板娘,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这糖食锦兮是势在必得的,老板娘既然不肯改口,少不得日后要多多叨扰。咱们改日再议吧。” “好啊,当然没问题了。”柴秀满口答应,却在卫锦兮要走出去的时候说道,“不过驸马爷你若真想得到那份独一无二的糖果,便现在出去跪在店门口。让奴家也看看驸马爷的心,是不是真得如太阳一般炙热,愿意为了心爱之人放下尊严、付出一切。” 听了柴秀的话,本来已经走到店门口的卫锦兮停下了脚步。她望了望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又扫了一眼因为柴秀的话而突然安静了下来其他糖食客人。她低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驸马爷会动怒的时候,她却笑了起来。只见她大步走到店门口,捞起衣服前摆便跪了下来:“若是如此小事就能证明卫某的真心,卫某不惜一跪。” “驸马爷,不过是个糖食,您这是何必?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她这一跪,让在场的百姓都觉着不妥了。最近他们也听说了七公主的驸马为了讨公主一笑缠上了虞糖铺子的老板娘。本以为也就是权贵们闲暇时的一次娱乐,却哪知竟然会发展到这等地步! “锦兮胸无大志。纵然膝下有黄金千万,也比不得公主对我展颜一笑。”她说话地时候望向柴秀,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柴秀怔了怔,而后嫣然一笑:“驸马之心着实让人感动。那糖食便赠于你好了。只是天气逐渐炎热,驸马可要尽早食用才是。” “多谢老板娘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柴秀:这糖果晶莹剔透,内有柔软的糖浆,驸马,你怎么看? 卫锦兮:秉公主,此中定有蹊跷。怕是糖果传讯。 柴秀:孺子可教也。 此处开始今日未捉虫章节,每天都有新鲜的虫 ☆、第廿六幕 很快,七驸马一跪讨糖食为求美人欢的事就传遍了京城。此后,殷昭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收到很多让人受不了的欣羡目光。皇族宴会,与普通人家的聚会其实也没太多不同。男人们在前庭饮酒作乐,女人们就在后面聊天攀比。 因了卫锦兮那惊人一跪,殷昭那些已经尚驸马多年的姑姑姐姐又有了谈资。一个二个见了殷昭都是笑眯眯、酸溜溜说道:“昭阳驯马有方,真是让人羡慕啊。” 殷昭自己其实也觉得酸溜溜的。你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6 说这同样是公主,对着同样一位驸马,怎得差别就那么大?卫锦兮跪柴秀,为得是满腔真情。她跪自己,却是为了求自己放过她。感情的亲疏立现。可偏偏,自己还要顶着这个被驸马宠溺的公主的名头招摇过市,给那对真情人打掩护。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欠了卫锦兮什么,要样不遗余力的帮她。 卫锦兮的生辰就跟在柴秀生辰之后不久。卫驸马来周多年,况明年就要加冠成人,免不得要和这些皇亲国戚们打个照面。是以难得的,殷昭在公主府上设下盛宴。 只是这样一来,作为寿星夫人的殷昭免不了又要和这些人寒暄。当然话题绕来绕去,最终还是会落在公主驸马的感情上。好心些的,会劝殷昭趁着现在感情好赶快与驸马生个孩子。看笑话的,也难免绵里藏针讽刺今日的寿星几句。若是平日,殷昭觉不会为这些闲言碎语所动。可今日不知为何,她坚持了一会儿便受不了这重复的呱噪了。 殷昭急需要找一个地方让双耳重回安宁。于是她礼貌地一笑,以招呼其他客人为由辞别众人。离开那是非地,她本想去找今日的寿星、事件的当事人好好抱怨一番。可才走了几步就想到今日卫锦兮怕是也脱不了身,所以殷昭也不想再跳进那另一个火坑去,扭身往后院方向走了去。 偷得浮生半日闲。她很快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赏花。耳边恢复了清净,她开始思考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的那些事情:偷偷尾随清溪姐姐、认识南国的公主驸马、回到周国被皇帝哥哥气急败坏地骂了一顿之后却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然后…… “昭阳,怎得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去陪驸马么?” 殷昭回头,看见了一身淡蓝色宫装的淑妃娘娘。淑妃宇文楚,是先皇北征宇文部落大胜后宇文头人送来和亲的公主。她原本是皇帝哥哥的正妃,但因了身份缘故在皇帝哥哥登上大宝之时却不能成为皇后。而这位淑妃娘娘却十分通情达理,不但劝说了皇帝哥哥让他放弃了据理力争,还写信回宇文部落说服了自己的父王不借机闹事。是以皇帝哥哥登基十余年,身边的人换了许多,就连最初的皇后都已经不在了,这位淑妃娘娘的地位还已然岿然不动。 “淑妃娘娘才是。”殷昭露出笑脸,“昭阳早听人说娘娘这些年深居简出,能来驸马的生辰宴,真是让昭儿受宠若惊。” “昭阳这是哪里话。”宇文楚浅笑,“旁的人怎么能和妹妹比呢。怎么的我也是你娘家人,若非宫里不方便走动,也不至你出嫁这么些年都未尽到义务帮你看看这夫君。”宇文楚虽然不理世事,但对殷昭却是真的好。这个小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早年伴着殷晏的时候还多,她深知这个妹妹对殷晏有多重要。 “嫂嫂。”听了宇文楚一声“妹妹”,殷昭才吐了吐舌头,俏皮地喊道,“昭儿还不是嘴上那么一说么。昭儿知道你最是疼我的。” 宇文楚怜惜地牵了殷昭的手,道:“我本是来晚了些,见着妹妹一个人过来才唐突跟进了后院。现在,妹妹可否给我介绍介绍那位愿意为红颜屈膝的驸马爷?” “嫂嫂刚才没看着她么?”殷昭嗔道,羞涩说道,“她被那些外臣们绊着呢。嫂嫂要见,昭儿着人喊她来。” “那倒也不必。”宇文楚唤住殷昭,柔柔笑着,“我这次来,本也是来看望昭儿你的。” 殷昭喜出望外。自殷溪南嫁,她在京里就没几个说话的人了。卫锦兮那家伙虽然也算是友人,但到底是生了隔阂的。听宇文楚这般说,殷昭又想起一些少时的事情,于是也含了笑意,静静等宇文楚说话。宇文楚是皇帝身边的人,她的到来绝不可能是看驸马这么简单。 只是她与宇文楚静静站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这位淑妃娘娘再开口。好在殷昭也有耐心去等。毕竟许久都不在这种场合露面的淑妃突然出现了,总该是有什么重要的理由的。所以着急的人不应该是她。 “唉……”果然,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宇文楚以一声长叹打开了话匣,“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有些放心不下。妹妹一向不爱这尔虞我诈,何必一再为了一个男人为难自己?你可知你做事虽然隐蔽,却不足以瞒天过海。你再这般一意孤行,我真不知是喜是祸了……” “嫂嫂在说什么?昭儿怎得越听越迷糊呢?”殷昭懵懵懂懂,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霎时惨白,仿佛被宇文楚的话吓坏了一般小心翼翼问道,“可是昭儿犯下了什么祸事?” “他自小疼你,你要什么,他能不给你?”宇文楚只是轻轻摇头,“何必要用这种方式……何必偏要选择这种方式……” “嫂嫂有容人之量,什么都能放下。可是,你似乎误会昭阳了。”殷昭哂笑,“昭阳不会做任何对国家不利的事情。我只是喜欢驸马,不想她死。所以嫂嫂不必在此跟我打哑谜。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驸马。” “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宇文楚惋惜,“昭儿,你明明知道他最是在意你的。你何苦这般让他为难呢?他是惜才之人,这么多年也不曾对驸马做过什么。你怎可因了让人的挑拨与他作对呢?况且失了他的信任,对妹妹又有何好处?” “嫂嫂也是这般在意他,才会突然来做这说客吧?”殷昭轻声说,“那么,嫂嫂当能理解昭阳的心情。” 被说中了心思,宇文楚露出凝重的表情,如果不是那日殷晏在醉中跟她抱怨了昭阳护犊子不要兄长的行为,她也不会借着这场宴会来找昭阳谈心。宇文楚知晓昭阳现在希望她将心比心,可她也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夫君她必须忽视这些。她本欲再努力劝说殷昭一番,却发现殷昭在她开口之前就落下了眼泪:“人人都说昭阳幸福,有皇帝哥哥疼爱,得了举世无双的驸马爷。可你们谁又知道,如今的驸马,是昭儿用了多少时间和心力去换来的?皇帝哥哥既然已经许了我,为什么还要在背后破坏?” “他并没有……”宇文楚被殷昭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这对兄妹的问题已经这么深了。或许她来错了,凭借昔日的感情已经不能再打动殷昭。而她的到来,或许反而加深了殷昭对殷晏想要说话不算数的怨念。以她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当着同样了解殷晏的殷昭的面说出“皇上没有指使什么人谋害驸马”的话来。她暗暗忖思:那个卫锦兮,反而成了维系兄妹感情的命绳了么? “妹妹怕是有什么误会了。不是连官府都说那是牵连了么?你便让她安心做驸马就好,嫂嫂保证,不会有人对她不利的。” “安心做驸马?”殷昭挑眉,冷笑,“若她能待在我身边,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我怎么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就算他是无心,却也是乐见其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7 成的。” “可就算如此,你把她送回殷国也……” “谁说我要送她去殷国?”殷昭冷笑,“送回去,不正中他下怀?我是不会让驸马涉险的。嫂嫂以为昭阳会如何?” 宇文楚张了张口,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今日的谈话,我不会告诉他。” “昭阳自然也不会多嘴多舌。”殷昭也猜到以殷晏的脾气,是不可能让宇文楚来为他说话的。宇文楚自小就跟着殷晏,对他的衷心天地可鉴。当初说是她主动放弃了皇后之位虽然不错,可殷昭却知道自己的皇帝哥哥有的是办法让宇文楚主动开口。谁叫……她是真心爱上了呢? “他也是有苦衷的。你多体谅他些……”宇文楚最终艰难地说出这番话。临别,她欲言又止:“昭儿,你想要的,他真的都会给你。” 卫锦兮找到殷昭的时候,刚巧看到宇文楚离去的背影。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看了看面色不大好的殷昭,小心问道:“那人是谁?怎得让你如此生气?” 殷昭用埋怨的眼神睇了卫锦兮一眼,道:“驸马上次买来的糖食很好吃。明日我与你一去去谢过店家可好?” 眼珠子在眶里一轮,卫锦兮好奇道:“就算好吃,又何必亲自去谢?” 殷昭的眼中流露出些许落寞,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那句藏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鸿雁北来,不如归去。” 卫锦兮眨了眨眼,说:“外面风大,公主早些歇息。答谢之事,明日再说。” 不如归去。三年,卫锦兮终究等来了这句话。可是想到殷昭方才那般刻意的转移话题,她却如何了欢喜不起来。她并非不知道殷昭为了保住自己费了很多力气。而前些天殷昭还告诉自己南归之事要徐徐图之。怎得今日见了个女人,殷昭就急迫地提前了计划呢? 殷昭却拒绝了卫锦兮的提议:“宾客仍在,主人家怎可歇息。” “我去招呼他们就是。”卫锦兮自告奋勇道,而后她抬起左手捏着耳垂挡住了自己的侧脸,“那个,殷昭。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明日就是十五,我先去探探你哥哥的意思。我不能害了你。” 听了卫锦兮的话,殷昭总算笑出声来:“总算你还有些良心。好吧,便听你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胜利在望。。。 嗯,我准备对本文再做一次修正和润色。。。 ☆、第廿七章 十五那天,卫锦兮果然按例被召入宫中。不知是否是殷晏终于要有所动作的缘故,这一次的地点换在了御花园。周国将国土划分了十二个州,京都在最正中被层层包围着。北国的气候一向偏寒,卫锦兮也曾听殷溪提过,西北的秦地气候极为恶劣,最冷的时候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再经历过两个冬天之后,卫锦兮可以想象得出,在这样一个地方能看到不亚于南国的缤纷花卉,匠人该付出怎样的辛劳。 卫锦兮到达御花园的时候,殷晏正对着一丛杜鹃花发呆。说是发呆也不尽然,他似乎在想什么,眼神已经望穿了那丛在南国其实极为普通的花。杜鹃花在殷国的帝京非常多,因了皇室对此花的喜爱,几乎京中人人家里都能见着。只是北国天气寒冷,养护起来怕是十分不易吧。 “卫卿来啦?”卫锦兮本不欲打扰,可他身边侍候的人在看到这位风头正盛的七驸马之后还是低头在他身侧禀报了她的到来。殷晏几乎是很快回过神来,他的眼角还有未及收回的寂寥。 卫锦兮朝他拱手算过招呼,不称君臣。 殷晏叹了口气,说:“卫卿还真是固执。” 固执么?如果不是逼到这份上,她又何至于?卫锦兮歪着脑袋,勾了勾唇角。如果不是立场对立,其实殷晏这个皇帝倒是比她皇帝舅舅还称职许多。只是立场不同,让她抛弃已经拥有的牵挂来满足一个帝王的豪情壮志,她做不到。 “殷国公主若知道真相不会再原谅卫卿吧。若朕答应卫卿,绝不主动暴露你的身份,卫卿总该放心了。” 殷晏几乎认定,他虽然抓住了卫锦兮的把柄,但卫锦兮太过在意殷国公主才会导致这场谈判一直不能成功。虽然知道卫锦兮是个女人,但殷晏很多时候更愿意用男子的思维来思考她的行为。毕竟这卫卿虽然是个女子,却一直做男子的打扮,甚至还对女子生了感情。 自己的妹妹虽然很好,但在卫锦兮心中或许永远都比不上那个已经遥不可及的第一任妻子。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得到的……就容易被忽视掉。对于这一点,他倒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如今的自己,纵然拥有了佳丽三千,心中最惦记的却还是那个永远也不属于自己的女子。只是理解,不等于能纵容。毕竟那个被卫锦兮得到的女子,对自己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对殷晏来说,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谁值得他付出感情,那么无疑就只有一个殷昭了。他还记得昭阳才出生的时候是那样小小的,他颤抖着抱在怀里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横遭劫难的小娃娃弄伤了。他还记得昭阳第一次开口说话叫自己哥哥,声音可爱得他的心都跟着颤抖。他记得昭阳为了这个从南边来的叛变第一次跟自己耍心机…… 女大不中留。他反复劝慰自己,可终究是在一次酒后对淑妃说出了心中的失意。他知道宇文楚去找过殷昭,虽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以他对宇文楚的了解,定然是劝说失败了的。昭阳也到了初开情窦的年纪,只要她乐意,自己愿意不惜一切为她的爱情保驾护航。 “陛下便是告诉她也无妨。”卫锦兮又一次没有按照套路出牌,“其实锦兮来了北边,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卫卿为何会有……如此消极的想法?”殷晏露出诧异的神色,“是朕……让卿觉得压抑了么?” 这和平时的殷晏不太一样啊。卫锦兮听了这话苦笑一声:“陛下多虑了。锦兮自知难容于世,现在还苟活着,只是为了报答昭阳的恩情罢了。与陛下……无甚关系。” “在朕这里、在大周,卫卿大可一展宏图抱负,不必如之前那般再受制肘和猜忌。”殷晏似乎也明白卫锦兮的意思,摇摇头,“朕以为用人不疑,虽然请卫卿来周的手段不甚光明磊落,但也是因了爱卿无意中破坏了朕的大计才不得已为之。本以为卫卿想起一切便可顺理成章,谁知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卫锦兮静静听着殷晏的话,一时竟不敢随便答话。今天的殷晏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唉,卫卿。朕不再逼你就是。”殷晏似乎根本不需要卫锦兮回答什么,他轻叹一声,自顾自得说,“昭儿待你一片真心,朕不忍她难过。只是你若负了她……朕,不惜一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8 切代价。你退下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今天的殷晏,果然是很奇怪的。他莫非知道了什么?想到这种可能,卫锦兮也顾不得得知这一消息之初的欢喜,继续与殷晏虚以委蛇。她轻笑出声:“陛下这话就让锦兮不懂了。” “你不必懂。”殷晏沉声道,“你只需知晓昭阳安卫卿安便可。” “陛下真的放弃再劝说卫某了?”看出殷晏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卫锦兮也不再掩饰,“可是就算是陛下的金口玉言,锦兮也是不敢信的。” “卫卿还在为苏秦暮的事怪朕?”殷晏长叹一口气,在下一秒变了脸色,他严肃地最后一次警告道,“卫锦兮,朕赦免你今日的大不敬,现在,立刻回到公主府。以后,老老实实做驸马便是。朕最后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与朕作对,是得不了好处的。” 从殷晏这里看来是探听不到什么了,卫锦兮想想自己的段数和殷晏的差距,最终还是放弃。虽然他打听不到什么,但总有人能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卫锦兮有一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那样在意殷昭……就算是亲兄妹,有哪个皇帝能在意自己的妹妹到殷晏这种程度么?就拿自己这件事来说,国家大事,殷晏居然真的为了殷昭放弃。要么是存了什么还见不得光的阴谋……要么……思及此处卫锦兮不由打了个寒颤。殷晏,该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不当的感情吧? 对于此时跟自己在一条船上的同伴,卫锦兮也没有隐瞒她的想法。她一回府就拉着殷昭进了屋,在确定周围没有耳目之后将自己的疑惑托盘而出。 可以想象殷昭在听到卫锦兮犹犹豫豫说出“你皇兄对你好得没了原则,该不会是对你……有私情吧?”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想揍人的表情。但好在昭阳公主是位极为有修养的女性。她虽然恼怒卫锦兮的捕风捉影,却只是伸手掐了她的腰肉作为回应,没有再行更深的暴力。 说殷晏宠爱殷昭那绝对是真的,但是为了殷昭能放弃某些坚持了许久的主张和决策,就实在有些过了。卫锦兮会想到奇怪的方面倒也不为过。殷昭只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不是么?殷晏可是个为了大业连手足都能轻易放弃的人,殷昭在他的心里又能有多少分量呢? 殷昭在卫锦兮痛苦得哀嚎之后很平静地说道:“你就算想知道真相,也犯不着用如此匪夷所思的谣言来刺激我。” 所以果然是有故事的咯?卫锦兮一听这话兴趣来了,一脸促狭:“诶诶,夫人,咱们关系这么好,这等事情可不能不告诉我哦。” 殷昭的嘴角嗪了一丝笑:“你确定想知道我的秘密?你若知晓了这个秘密,便真的是与我绑在一根绳上的蚱蜢,不死不休了哦?” 好像……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的样子……皇家的秘密从来都不曾少过,有些事情知道了就会要命。卫锦兮可不愿意和殷昭一辈子绑在一起,所以她犹豫了。 殷昭似乎早就知晓卫锦兮是不可能踏出那一步的,所以只是撇了撇嘴:“驸马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么就继续说说皇帝哥哥的态度问题吧。既然他连下了警告,恐怕此时尚不是回去的最佳时机。你最近也不要再去虞糖铺子免得惹人怀疑再生事端。” 卫锦兮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殷昭这样帮助自己的原因。殷昭对自己,或许是喜欢的,但是她可不认为自己这的性格、还是个女子能达到人见人爱的程度。所以殷昭最多是把自己当作挚友,就如自己对她一样。而她作为挚友,愿意与感情一直很好的兄长背道而驰帮助自己的原因…… “卫锦兮。”就在卫锦兮还在就这对奇怪的兄妹的感情想入非非的时候,殷昭适时打断了她。她望着卫锦兮的眼神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虽然现在说还有些早。但毕竟回去的机会稍纵即逝,我不知道此时不说以后分别时还有没有机会。” 或许是因为殷昭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让卫锦兮都忍不住像士兵等待将军训话那般笔直地站立着。 “你回到南国之后……一定要万千小心。”殷昭说道,“不仅仅是来自南国皇帝的猜忌,还有……皇帝哥哥这里的压力。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确定是否还能再帮到你。所以,如果你对稷和姐姐是绝对信任的,而她也……那么,你便将真相告诉她吧。你们都是昭阳的友人,我不希望你们出事。” “殷昭,你这是……”卫锦兮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担心殷昭的结局来。自己走了,殷晏真的不会为难殷昭么? “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的。我本来很犹豫,但是现在已经决定了去做一件事情。或许十年、二十年……也可能需要耗费毕生的经历,也不见得能得偿所愿。但是,我会努力去做。所以……请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殷昭浅笑,“大概人这一辈子,就是命中注定好了的吧?可纵然如此,也不要轻易低头哟,驸马。”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啥还要拖剧情还不回去。因为我想让小卫在雪夜走。必须任性到冬季。 ☆、第廿八幕 在与殷昭的谈话之后很久,卫锦兮都没有再去虞糖铺子。理所当然地,她也再不曾见到柴秀和静修先生。 然而不让卫锦兮去是一回事,殷昭却还是定下了日子亲自去虞糖铺子感谢老板娘好吃的糖食。毕竟,卫锦兮突然失去联系,肯定会让柴秀担心。殷昭自认不够了解柴秀,虽然她看起来有着不低的智慧和洞察力,但毕竟关系到亲近之人,若是因此乱了阵脚就不好了。 殷国的稷和长公主柴秀……也算是当世难得的巾帼红颜了呢。虽然只在战场上呆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却是连樊将军都竖起大拇指称赞过的。可就算是这样的人,也只能因为女子的身份而屈居人下。 其实殷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强烈的想见柴秀一面。或许是因为这是个连女子都会为之心动不已的女子?又或许只是有些惺惺相惜?再或者,只是想叮嘱几句罢了…… 是啊,就叮嘱几句……几句其实完全不需要自己多嘴的废话。 “许多年,不曾见过了。稷和姐姐。”在见到柴秀之前,殷昭想了很多。可见到本人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招卫锦兮为驸马是权宜之计,但毕竟自己是不讨厌她的。就算把自己形容得再光明磊落,抢了人家的驸马却都是事实。 “确实。”在见到殷昭本人之前,柴秀印象中的殷昭还只是个孩子。等见了面,殷昭这个人从一个名字变得越发形象具体的时候,柴秀心中漫起了不了遏制的酸涩。这个女子,在过去的三年里和自己的爱人住在一起。 “卫锦兮最近不能来。我今日,是来感谢姐姐赠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89 糖的。”殷昭也感受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平日里的巧舌如簧也全不见踪影。虽然是打着答谢赠糖的旗号,可是殷昭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那糖应该是柴秀留给卫锦兮的,卫锦兮那一跪也是为了柴秀。虽然后来她也有幸尝过那糖果的味道,酸甜却又苦涩,味道还不如铺子里其他普通的糖食。怎么想也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得到那颗有情人糖果的人,真真只有、也只能是卫锦兮了。 柴秀应了一声,起身烧水泡茶:“寒舍粗鄙,没什么可以招待殿下。这是今年的新茶,才从南边送来的,不如一起尝尝看。” “诶。”殷昭起身答道,“我也来帮忙吧。” “殿下是贵客,怎可让你帮忙呢。”柴秀摇摇头,“殿下今日来,怕不只是要答谢那颗外甜内酸的糖果吧。” “是啊。”殷昭大方承认,但也不着急步入正题,“姐姐见过大雪么?白茫茫的,能掩盖不少东西呢。” “未曾见过,愿闻其详。” “稷和姐姐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殷昭却只点到为止,而后小声说道,“最近皇帝哥哥似乎有察觉到什么,频频派人试探。不如稍安勿躁。” “你……对她真是不错。”柴秀并未说明自己的想法,只是在殷昭说出计划的时候感叹了一句。 然而这一句感叹却让殷昭觉得心虚起来:“姐姐这是什么话?昭儿的友人不多。” “友人……么……”柴秀笑了笑,“这些年,多谢你照顾她。” “姐姐家的糖食很对我胃口,以后少不得要多多往来的。”殷昭答非所问岔开话题,她并不想成为这对特殊的夫妻间的什么人。语毕,殷昭起身告辞,又着人拿了银两亲手交到柴秀手里。 柴秀对这突然的举动并没有表现太多的反感,而且笑语嫣然问道:“殿下是要买下这家铺子么?” “有何不可?”殷昭眯着眼笑道,“只怕老板娘不肯割爱。”还不等柴秀回答,殷昭又说:“不过这好吃糖食的制作方法都在老板娘这呢,我买下个铺子也没什么用。就请在未来的半年里,每旬给公主府送糖食吧。” “好。” 之后的日子里,昭阳公主府果然每旬都能收到虞糖铺子送来的各种糖食。昭阳公主迷上了糖食的事情甚至惊动了深宫里的皇帝陛下。他立刻送了几个擅长甜点的御厨,嘱人问道:“宫中御厨比虞糖几何?” 公主虽未当场拒绝兄长的盛情,却还是在尝过御厨的手艺之后婉言回绝:“论技巧工艺,无人能盛御厨。然虞糖花样百出,却是规规矩矩的大厨们不能比的。” 皇帝得知公主只是想尝尝鲜,便对此一笑而过,召回了那些“被嫌弃”的大厨们。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终于还是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有了神算子静修的帮助,柴秀和殷昭很容易便约定好了日子,做了详细的计划。 采纳殷昭的计划,大雪掩盖行踪是一方面,柴秀并不准备那么快离开周国却是另一方面。她作为一国公主回到自己的国家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卫锦兮就不一样了。虽然现在父亲还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可前朝那些人却不是省油的灯。柴秀了解自己的父亲,他自来擅长顺势而为。如果前朝给他铺好了路,他或许也不会介意提前给卫氏一个结局。 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入险境。 到了约定的日子,卫锦兮依言出门,而后进了已经安排好内应的成衣店里换了公主府采买的衣裳带着采购的东西回到昭阳公主府。而殷昭,在她离去的时间里支走了弄潮和其他可能认出卫锦兮身份的人,并为卫锦兮准备好了包裹。 “稷和姐姐在后门等你。你们出了城不要停,这腰牌可帮你们通过沿途的关卡。只是一路需得谨慎使用,一旦皇帝哥哥发现你不在了,肯定会锁关追捕。”殷昭将一块腰牌塞到卫锦兮手里,最后一次帮她穿戴上厚厚的冬衣,“今日一别,怕是无再见之期。保重。” “多谢。”卫锦兮上前拥抱了殷昭一下,“殷昭,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了。但愿以后一切都好。”说完,卫锦兮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留下一脸落寞的殷昭。 卫锦兮,再见。殷昭在心里默默说道。她抬头望了望越下越大的雪,突然想起上个雪季她还曾与卫锦兮一起饮酒烤肉,谈起未来。如今,卫锦兮奔向了她自己的未来。而自己,也是如此的。 殷昭回到房里,遣退了侍女。一个人静静坐着,听得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听着屋内炭盆里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手心里都捏了一手冷汗。她站了起来,推开门时风雪灌了满怀。她尝试着张嘴喊了几声,却发现那声音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正巧巡夜的侍卫队路过门口,队长寻思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上前问话:“殿下,您可是有什么吩咐?外面风雪大,您还是先回屋……” “驸马呢,驸马出门许久未归,你们快出去找找她。”殷昭蹙着眉头,说完扭头回屋。关上门,她又靠在门边站了一会儿。 这么大的风雪,应当是,找不到人了吧…… 这么想着,紧张了一整天的昭阳公主,终于露出了笑脸。 而此时的皇宫里,坐在龙案前的殷晏在听到弄潮的报告后长叹了一口气——昭儿她,终究还是亲手放走了卫锦兮。自己,该怎么去追究呢?是不是,对昭阳太纵容了啊…… 这是她们自己走出来的路。这样的话,也怪不得自己了…… 殷晏如此想着,抬头喊了一直伺候在案旁的小驼子。这个机灵的小太监是告老的罗公公推荐给自己的。小驼子凑上前,小声问道:“大家,有什么事么?” “让人全都出去。”殷晏捏了捏眉头,说道,“你,拿了朕的牌子去昭阳公主府,把那件皮袄子给公主送去。” “是。”小驼子轻手轻脚地退下,边与旁人使眼色一道离开了。 赶走了所有人,殷晏提笔在烛火前画了几下。毛笔在窗上落下了晃动的影子,很快就有人跪在他面前。 “按计划行事。”殷晏轻声说道。那人答了声“是”,很快消失无踪。 “托昭儿的福,这最后一个障碍……也将在今夜消失。她,总是朕的福星……” 本要寻找七驸马的队伍在即将天明的时候在苏幕遮后面的巷子里发现了秦王殷骁的尸.体。已经冻结如冰的秦王殿下胸前有一道长长的道口,再联系虞糖铺子的突然关门,官府很快确认了疑凶的身份。其实也没什么可调查的了,在皇帝陛下懊悔地说出本想一网打尽殷国公主一干人等,又见到昭阳公主焦急地出现请求陛下帮她找驸马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很快补全了整个案子的经过,甚至能惟妙惟肖地描述出来仿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0 佛身临其境那般。 而殷昭,在听到秦王撞破了殷国公主惨遭灭口的托辞之后只是冷静地看了一眼还在演戏的皇帝哥哥。她突然就觉得心灰意冷起来。原来,这也是他计划的一环么?那卫锦兮她们…… “报!禀告陛下、公主,属下一行奉命追捕殷国公主,然对方人手众多,只堪堪伤了那殷国公主。望陛下降罪。”跪在地上的是殷晏的亲兵,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培养起来的死士。 “殷国公主本就狡猾,连朕都被她耍了。”殷晏摇摇头,“你退下吧。朕赦你等无罪。”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有什么理由降罪于忠心耿耿的臣子呢?殷晏勾了勾唇角。 “皇帝哥哥,你……”乍一听到柴秀负伤,殷昭宛如晴天霹雳。柴秀受伤了?她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卫锦兮! “昭儿,这是她咎由自取。”殷晏也不掩饰什么,“你放心,卫卿是你的驸马。哥哥不会让她离开你太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内容一个字还没写,你们猜明天还会更么? ☆、第廿九幕 咎由自取什么的,才不是这样呢! 殷昭在听到兄长的安慰之后在心里否认道。如果离去的二人出了事,那都是她的责任。现在的她,还不能逃开皇帝哥哥的控制,是那样的弱小、无奈。现在的她看似尊贵,可实际上却连自己的愿望,都还看眼前这个人的脸色。 真的是自己当初的权益之际让皇帝哥哥以为自己看上了卫锦兮么? 可悲的是,现在的她根本不能再去解释。不爱卫锦兮了或者从来没有爱过,不管哪一个理由都可能让那两个人陷入更深的绝望之境。 “皇帝哥哥……我还能,见到活着的驸马么?”殷昭脸上逐渐出现了恐惧的神色,她忍不住揪住殷晏的龙袍。 殷晏轻叹一声,将妹妹拢入怀中。他轻轻拍了拍殷昭的背,安慰道:“这是自然。驸马她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只要你想。” 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殷昭因了殷晏的保证不经颤抖了一下。殷昭抬头去看哥哥。殷晏面带微笑,那样真诚的凝视让殷昭不由想起了卫锦兮的话。 殷晏他……当然不是对自己有私情。只是或许,真的如宇文楚所说,他会一直忍让自己……直到,自己突破某个底线。 殷昭深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她尝试着牵动嘴角,还来不及扯出笑容就被殷晏捧住了脸颊。殷晏咬着牙,就那么静静看着自己妹妹,很久才蹦出一句话来:“如果不是你,朕绝对不会让卫氏好过。” 他说的不是卫锦兮,是卫氏。这个从二王分唐之后一直明里效忠柴殷,暗中却是殷周臣子的卫氏一族。这个秘密,如果不是卫锦兮的到来和皇帝哥哥的坦白,她怕是也要被蒙在鼓里的。先祖们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旧时有诗云:长安多少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 先祖和卫氏的百年努力,却都抵不过那个女子在卫锦兮心中的地位。一个情字牵绊了多少人?柴秀如此、卫锦兮如此、皇帝哥哥如此……而自己……或许也是这样…… “最近京中……有些不太平。”正当殷昭思索着那些小心事,已经回到龙座上的殷晏开了口,“驸马也不在,昭儿不如回宫住些日子。” 回宫么……是要控制自己?殷昭涩然一笑:“哥哥是怕昭儿做傻事么?” “并不全是。淑妃最近小产了,朕见她寂寞失意,旁人也劝不住。倒是昭儿与她关系亲近,不如……去陪陪也好。”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既然如此,昭儿怎么也不能推辞了。”殷昭敛眸低头。淑妃……宇文楚…… “你以前的住处一直都有打扫,物件也是置办齐全的。”殷晏微微一笑,“正好和淑妃的住所也很近,不如就直接去住吧。” “哥哥对昭阳这么好,其他姊妹听了要嫉妒了。”殷昭微微眼红,眼睛突然的酸涩让她有些不适应。 “你是朕的亲妹妹,其他人,怎么能奢求同样的待遇呢?”殷晏拍了拍殷昭的肩膀,柔声说道,“昭儿,只要哥哥还在,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此刻时间还早,咱们兄妹好久不曾对奕过了,来一局如何?” “皇帝哥哥一向繁忙,有时间么?”殷昭眨眨眼,嘟着嘴娇声问道。 “自然是有的。”殷晏坐直身子,“朕是皇帝,一言九鼎的帝王。” “那……老规矩?” “莫说三子,让你五子又何妨。”殷晏郎声大笑,“小驼子,去把棋子取来!” 殷晏、她的皇帝哥哥,的确如他保证的那样,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殷昭想起这个让自己爱恨交加的亲人,胸腔里自然会觉得闷痛。 比起此时周国皇宫里的那些许已经离心的温情,周国西边的小镇积乌镇唯一的客栈悦来香醒来了今日的第一批客人。更多小说尽在【云裳小筑gl】百度贴吧 这是一个行走在大周与西域的商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赶在大雪封关之前回到大周,出现在积乌镇。商队的人和客栈的掌柜已经很熟,所以当商队老板进了门脱了帽子,掌柜已经换了笑脸赢了上去:“丰四爷,还是老规矩?” 被叫丰四爷的男子浓眉大眼的,听了这话轻声笑了:“今年人多,如果方便,我想包下掌柜这里。” 说话间,商队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来。掌柜的一眼扫去,果然发现多了几个新面孔。不过来着即是客,又是出手大方的丰四爷,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他嘿嘿一笑,道:“想着四爷该来了,小店早就扫榻以待了。房间多的是,四爷放心。” 对于掌柜的奉承,丰四爷欣然接受。在他的示意下,几个汉子将一个浑身包裹严实,面色苍白的男子抬了进来。丰四爷对着掌柜拱拱手:“还要劳烦掌柜借下厨房灶台。我们队里的兄弟不小心受了外伤又染了风寒。” 西边边境的情况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蛮夷匪贼打劫商队也不在少的。掌柜恍然:“没问题没问题。又是被那群蛮子伤的么?真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连四爷的商队都……” “那边换了头人。”丰四爷也没多说,“还劳烦掌柜的着人帮着烧些热水,这连日舟车劳顿,弟兄们也要早些休息。” “诶,您放心。” 与掌柜的招呼完,丰四爷与那几个汉子一起将伤员安顿在房里,想了想又去了隔壁。他敲了敲门,在得到准许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正坐着一男一女,那女子脸色绯红,男子却挂着浅笑。想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丰四爷咧着嘴笑道:“嫂嫂,你又说了什么,怎得三哥脸红成这样?”而后在注意到那个女子责怪的眼神之后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1 ,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一会儿,他才站直身子坐到两人旁边的凳子上:“三哥,其实……你的女装打扮挺好看的。” “卫锦丰!”那女子低声呵斥,起身抬手就准备打人。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身边的男子拉住了。那男子笑盈盈地,边说话还不忘用眼神打趣身边的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何况,锦丰又没说错什么。真的很好看。” “反正你们都欺负我,好不容易有个静修先生帮着我,现在还昏迷着。”女子听了这话,只得放弃了动作,大咧咧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诶三哥,你现在可是姑娘家,就是再豪放的姑娘,也没有你这般的。你可得好好与嫂嫂学学,不然怎么瞒过那些搜查的士兵?” “你既然知道人家是姑娘,还不快改口叫姐姐?”被自家弟弟揶揄的某人冷哼一声,干脆柔柔弱弱往另外一个围观者身上一靠,“死相!还不帮人家说说话?就由着别人欺负我!” “噗。”再也忍不住,男子打扮的柴公主破功笑出声来。她大方搂着怀里的某人,柔声问道:“你想我如何帮你?”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三哥能恶心到这种程度。卫锦丰再也看不下,捂着眼睛说道:“姐姐,你们不如早些回去。先生我可以照顾的。” “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卫锦兮摇摇头,“我和秀秀自有打算。先生为了我们受伤,我们也不能不管。此次若不是恰好遇上你,先生的伤这么重,我们还真不知该到哪了去买药。” 这根本不是巧合。卫锦丰笑笑,忍着没有去看那个笑得宠溺、任由三哥吃豆腐的嫂嫂。他为了迎接出逃的三哥三嫂特意加快了脚步。而后又绕道返回入关后的第二个城镇积乌镇,做出刚入关不久的样子来。为了救三哥,公主嫂嫂也是费劲了心机。但是,知道三哥没有投敌,和公主嫂嫂也还是那么好——没有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了。 待卫锦丰告辞,卫锦兮才苦恼地对柴秀说道:“唉秀秀,咱们真的不回帝京了么?” “你还想回去?”柴秀听了这话只差没横眉怒目。卫锦兮知不知道她这次捅了多大的娄子!要不是她亲耳听到卫锦兮描述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要不是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而且现在不在殷国,她怕是要亲手杀了这个混蛋的。 “我可是一直都不想回去的。”卫锦兮缩了缩脖子,想起那天自己在柴秀面前忏悔罪过的情景。 是的,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柴秀。原本是准备回到殷国再说出的真相,在静修先生被乱箭射中后逃亡的日子里终于还是被她亲口说了出来。 那时候还没有遇上卫锦丰。一路的逃亡再加上静修的伤势恶化让卫锦兮有些力不从心。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或许这就是殷晏想要的结果。她是个罪人,可柴秀不该跟着她再受这些苦。所以,在遇到卫锦丰的第一个夜晚,在安顿下来之后,她鼓起勇气向柴秀说出了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这么恐怖而残忍的真相之后柴秀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她当时只是沉默地盯着卫锦兮,就仿佛她早就洞悉了一切一般。 这样的认知让卫锦兮觉得心慌。 然而,柴秀大概只是因了这个真相失神了一会儿。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然后狠狠给了卫锦兮一巴掌。她颤抖着双肩,咬紧的牙和怒瞪的眼都证明了这位一向很有涵养的女子此刻的震怒。 果然,是不会被原谅的。卫锦兮耷拉着脑袋,轻声叹气:“秀秀,我错了。我不该一直瞒着你。” 卫锦兮为何会躲着自己。柴秀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猜想,又用了很多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然而今时今日,卫锦兮却告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她的确是因为害怕父亲要她脑袋远离自己,可更多的,是怕自己察觉她的背叛。 “卫锦兮……你很好!你们卫家……还真是……”柴秀几乎咬碎银牙。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是落泪。卫锦兮一辈子也没见过柴秀这样,原本老实坐着等待发落的她顿时慌了神。连忙跪在了柴秀身边,去捉柴秀的手。 可公主殿下正在气头上,哪能就让她得逞。保养的很好的指甲陷进卫锦兮的手背,她忍着痛反手将那柔荑纳入掌中:“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都……” “这是怎么惩罚的问题吗!”柴秀气急败坏地推搡着一直靠向自己的人,“你真可是……通敌叛国,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你知道吗你!” 原来就算到了这一刻,柴秀依然是关心着自己的。卫锦兮心中一暖:“我不怕死,只是有些担心。咱们这一路虽然遇到不少追杀,却总是轻松躲过去了……我担心殷晏其实有后招。我也,不想再骗你了。” “你等着。”听了卫锦兮的解释,柴秀几乎不在犹豫。她起身出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柴秀离去之后,卫锦兮方觉得失了力气,跪坐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柴秀去了很长时间,久到卫锦兮以为那句“你等着”只是她的幻觉。 柴秀终究还是回来了。她将一身的狼狈深藏,以躲避追兵为由遣走了带来的亲卫:“我让亲卫们驾了车一路南回。明天咱们就跟上四弟的商队。如果我要你跟着我,从此不许再回帝京,你同意么?” “我……不值得。”居然就这样轻易被原谅了。 “娘亲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安康。”柴秀瞥过脸去,“明日起你就做女子打扮,免费我见了生气。” 之后两人就加入了卫锦丰的商队。而她的四弟,本来加快的速度赶去周都的卫锦丰,为了帮她们掩人耳目,居然带着商队退回到本来已经绕过的积乌镇。 想想自己那时候恨不得当场自刎的心情,卫锦兮捉住柴秀的手,手心相对、十指紧扣。她闭着眼,轻声说道:“我没有想过,秀秀。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还能得到好的结果?” 柴秀也用力加深了与对方手的相握,她静静看着那交握的双手,也觉得自己似乎原谅的太快。比起身边这个人是个危害她家国的细作,她似乎更难接受的是她的隐瞒和欺骗。而比起将这个杀之而后快或者绳之以法,她也更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对,活着。 “活着,去赎罪吧。”柴秀这样说着。 卫锦兮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哐”一声,房间的门闩断裂开来。紧接着两扇门如风中落叶一般笔直地倒在地上。卫锦兮心中一惊,心想着这穷乡僻壤的客栈莫不是也能遭了匪徒?又或者是殷晏的追兵? 如此一来,卫锦兮不由握了握柴秀的手,一边暗中用另一只手去摸靴中的匕首,一边不动声色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白衣黑发的少女手执一支判官笔立在门口。她那漆黑的眼睛往屋里一望,仿佛将屋外的寒气都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2 带了进来。她的目光在卫锦兮和柴秀身上一扫,轻薄而红润的嘴唇轻轻开启,发出清脆的声音来:“静修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1、60日更达成,并且超过20万字,感觉自己棒棒哒!这可是我凌晨下班还在赶制的更新,错别字神马的就当没看到。 2、下次更新就进入第三篇:山重水复篇。更新时间暂时不能决定。大家不用太想我。 3、现在是两个坑,锦鼠番外也会逐步开始更新,明天先更个文案。爱锦鼠,谨慎跳坑。就是这么任性! 4、大家还跟得上进度咩?lt( ̄▽ ̄)gt ☆、序幕 说到殷国的名胜,除了雍湖之秀美、湘楚江之壮丽,自然也少不得玉龙山之险峻。南国的百姓世代生活在湘楚江平原,周围多为丘陵山地、江河湖泊,比不上北方多崇山峻岭。玉龙山在当地百姓心中,便是能一览众山小的存在。而最让人津津乐道,是因为曾有人在玉龙山深处见过仙人。 南国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以及当朝实行的田亩制度让百姓多能安居乐业。在满足了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之后,人们少不得会去注意或者追求更多的东西。 而修仙得道,是自古以来历经多少朝代都不能免俗的主题。不论是寻常百姓,亦或是王侯将相,人在得到了一些东西之后,总会忍不住想得到更多,比如青春永驻、比如长生不死。 在遇到静修先生之前,卫锦兮从来都不相信人真的能凭借凡胎肉体得到成仙。不然以始皇帝的功绩能力,为何还是免不得化作一捧黄土? 只是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样的一批人。他们得到了永生,却在同时失去了存在。这大概就是静修先生所说的——不容于世。 于卫锦兮来说,这世间最美、最让人心动的女子无疑只柴秀一人。但在今天,在门板倒下的那一刻,却让她发现了一个能让人忘记呼吸的——仙子。这样干净的女子不应该是生活在凡尘之中的。能认识静修先生的女子,当然也不会是凡人。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果这世上真能用此句来形容得女子,那她无疑已然出现在卫锦兮眼前了。只是……卫锦兮并没有被眼前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她只是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下意识将柴秀挡在已经身后:“不知姑娘找谁?我夫妻二人,似乎与姑娘素昧平生。” “殷国稷和长公主与驸马。”那白衣少女一动未动,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读什么文史古籍一样。 如果天色再暗一些,如果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这样一位少女,卫锦兮只差以为是见到了索命的白无常了。对于被说出身份什么的,卫锦兮倒也不担心。毕竟她现在是女子打扮,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柴秀,她大可以抵挡一阵。如此一想,卫锦兮笑了笑:“姑娘既然知道我们是谁,那是否也该直接说明来意?” “静修不在这里。”白衣少女似乎不愿再多耽误,她在确定要找的人不在之后已经飘然后退,偏身跃去了旁边。 “诶!”卫锦兮来不及阻拦,与柴秀对望了一眼就要去追。可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哐当”声。 这姑娘看着这么平淡,动作也太粗鲁了。这下怕是把客栈里的人都吵醒了!卫锦兮想着,赶忙追了出去。到了静修先生的房门口,果然看到如出一辙躺在地上的门板,以及脸色青黑的掌柜。 那掌柜见到卫锦兮过来,边哆嗦边劝道:“姑娘,你可千万别进去。那里面……” “掌柜放心。店里的损失,我一会让那破坏狂全部还你。”卫锦兮说完,抢步进门。只见方才那女子站在床边,手中的笔在静修身上的几处点画了几下。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她回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发现来人是卫锦兮后又无所谓般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不会是在疗伤吧?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仙人法术? “书子诫。”片刻之后,那个少女收回判官笔,脚下轻轻一滑旋转了身子。她一步一步走向卫锦兮,在距离她还有五步的地方停下来:“静修没有说过我?” “没有啊……”卫锦兮总算反应过来这个“书子诫”应该是眼前这姑娘的名字。她虽然知道静修先生在玉龙山修道,但化外与红尘毕竟是两个世界。先生不说,她也不好去问。 “他居然不曾提起我。”对于没有被静修提起这一点,书子诫似乎有些耿耿于怀。那双幽深的眸子暗淡了一些,书子诫轻轻叹息,幽幽说道:“我是……他的师父。” 师父!不是吧?!卫锦兮只觉得眼前仿佛有一幅八骏图嘶鸣着奔驰而过。书子诫看起来比静修年纪小很多呢,怎么会是那样的静修先生的师尊呢?难道是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返老还童了? 虽然卫驸马此时心中满是怀疑,但秉着静修先生身边发生什么都不稀奇的原则,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于是招呼了书子诫坐下,又转回房间把柴秀也牵了过来。 两方重新做了介绍,书子诫似乎对于这对特殊的夫妻并不陌生,同时又充满好奇。她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般直直盯着柴秀,目光迥然让习惯了被注视的长公主都有些承受不住。虽然有些失礼,可书子诫的目光并不让人觉得讨厌。柴秀清了清嗓子:“书姑娘是特意来找先生的么?” “嗯。”书子诫点点头,缓缓说道,“静修,有血光之灾……” 这都能知道?果然是神人啊!卫锦兮一听来了兴趣:“书姑娘是如何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先生有难的呢?” 书子诫露出些许苦恼又为难的神色,最后才一个字一个字说道:“神、明,告诉我的。” 神明…… 听到这句话的两个人神情严肃起来。虽然现在仍旧保留了祭天地的习俗,在民间也盛行祭祀祈福,可贵族里对神鬼之说却越来越怀疑,对神明的崇拜之情也越来越薄弱了。 很小的时候,卫青舟就告诉卫锦兮,把命运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而年少时在帝京百姓间的走动,也让卫锦兮渐渐发现,拜神祈福什么的虽然让人在心灵上有了寄托,可结果却是,神明似乎从来没有收到过他们的喜怒哀乐——至少从来都不曾理会过这些民间疾苦。渐渐的,卫锦兮也不再相信会有神明了。人在做,天在看。其实人的命运,不过是自己种因得果罢了。 至于柴秀,长公主殿下早在卫清雅逝世的真相中明白了掌控命运的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她们这些宫廷女子的命运,从来就不是通过祈祷和诉求能够改变的。 而现在,突然有个人告诉她们,这个早早就被她们否定了的神明,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3 是真实存在的。真是—— “姑娘真会开玩笑。”卫锦兮扯出一丝笑容。作为一个作孽颇多的青年人,卫驸马在这一刻想到了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伴随而来的,是从脊背蔓延至全身的寒凉。 开玩笑?书子诫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哪里像在说笑。不过她并不是来和这些富家子弟讨论神明是否存在的。如果不是静修曾经提起她们救了他的性命……知道了玉龙山秘密的她们,已经死了。 她根本没想到因为自己受不了这个啰嗦徒弟不断的骚扰,随口找了个借口把人赶走,会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而这一次静修受伤…… “你们对静修的救命之恩,这一次也算报过了。”书子诫说道,“我要带他回去。” “既然书姑娘是先生的师父,我们也不好阻拦。”柴秀按住本来要说话的卫锦兮,“只是先生重伤未愈,此次南归路途遥远。不如与商队一道,还有个照应。” “不必。”柴秀本是想着静修的伤势颇重,她和卫锦兮又不便在此时送他们南下,才提出让卫锦丰的商队与他们一道沿途也好有个保障。怎料才听到提议,书子诫就断然拒绝了。 被拂了面子,纵然是静修先生的师尊,长公主殿下还是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好在公主殿下也不是爱计较的人,尤其是在自家驸马给她找来了那一连串的麻烦之后,公主殿下的承受能力与日俱增。可以说,只差一点就能修炼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功了。至于差的那一点……公主殿下觉得,就算给自己罩了金钟罩,只要卫驸马一出现就绝对会破功。 对方态度坚决,长公主殿下也不好再阻拦。反正为了解决自己家那个脑袋缺了点什么的驸马爷造成的一系列麻烦,公主殿下已经决定拐人私奔了。她放不下这个人,可是也不能看着她对自己的国家造成影响。虽然不知道周国皇帝在发现驸马爷消失之后会选择怎么做,她都不能再让卫锦兮回到殷国。 事实证明,就算是能与神明对话的人、就算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静修先生的师父,也是没本事带着病人乘风万里的。为两人准备好马车干粮,送别的时候柴秀并没有出现。在一旁默默站了许久,卫锦兮还是没忍住问了书子诫一句:“书姑娘,有些灾难真的能逃过去么?” 书子诫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一手拉缰绳一手执鞭:“躲得一时,躲不过一世。”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在路的尽头化作一个小黑点,卫锦兮闭目仰头叹了一口长气:“果然是……不能躲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山重水复篇开始啦。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真实的码字速度了。什么日更一万、一天七次的,都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ps:据说静修先生有很多关于他和他师父的日常小片段,在这里呼吁她不要吝啬,分享给大家乐呵乐呵。 ☆、第一幕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像自己这样把残酷的真相告知柴秀然后等待发落什么的,其实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残忍吧?一边不能把本该深藏的秘密藏好不顾别人的感受揭露事实,一边又仗着柴秀对自己的喜爱而耀武扬威。虽然她本身并没有想这样,可是果然……柴秀的纵容让卫锦兮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虽然心里想着要加倍努力去回报柴秀对自己的深情,可是心中那些因了柴秀的宽恕而滋生的罪恶感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她。午夜梦醒,当卫锦兮睁开眼去看躺在她身旁睡得安宁的柴秀之时,她总会觉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定然是被猪油蒙了心的。 在此之前,哪怕是向柴秀坦白的时候,她都是认为自己是没有办法改变卫氏百年的命运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被父亲灌输并要求做的事情自然是无法拒绝的,皇帝舅舅一再的怀疑也让他们不能也不敢说出真相。而现在,她发现自己或许错了。隐藏真相,并不是意味着要去做坏事。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说,如果自己不自作聪明传去那些自以为无用的信息,那么殷溪至少不会被那样随便的牺牲,她和殷昭也不会认识。她到此时此刻才真的有些领悟父亲说的不能做墙头草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发现的太晚,这个错误,大概真的难以挽回了。 柴秀她为了自己,真的放弃了太多太多……这样想着,原本撑着手静静观看伊人睡颜的卫锦兮,不自觉落下泪来。 “怎么了?”泪珠跌在柴秀脸颊,让本就警醒的公主殿下惊醒过来。在发现那异动是来自于卫锦兮的眼泪之后,原稷和长公主殿下伸出手用指腹在她眼下轻轻划过几个来回。在她的印象里,卫锦兮虽然是个姑娘家,却绝对是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主。而现在,她却哭了…… 卫锦兮不停摇动着脑袋。她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就哭了。有感动、有懊悔、有喜悦、也有不安……千万遍的对不起,也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罪。原本在心里存的那些侥幸,在书子诫说出“逃得一时,逃不过一世”之后消失殆尽。 如果结果早就注定了,那么自己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这样的她,什么都无法给予柴秀。这样的她,不但不能给予,还如饕餮一般蚕食着柴秀本有的地位和荣华。 “锦兮……”柴秀轻喃出声。她不是不知道卫锦兮自坦白以来的变化。她的锦兮,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这些年,这个秘密压在她身上,应该是很累的吧?柴秀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是卫锦兮会怎样。所以她虽然生气,却依旧理解她,并选择在一定条件下宽恕她。 “抱歉。”卫锦兮捉住柴秀的手,轻轻吻了吻,“睡吧,很晚了。” 虽然她家驸马流泪的样子也很可爱,可枕边人在哭她哪还有心思睡觉?虽然她不认为今天是个好时机,却也只有严肃起来好好和她谈一谈了。可是见到卫锦兮挂着两道泪痕嘟着嘴一脸坚决的样子,又让柴秀本来板着的脸努力装出的严肃破了功。只听公主殿下噗嗤一笑,玉指捏了捏卫驸马的鼻子,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到手指上滑溜溜的触感弄得皱起眉头来。 卫锦兮不自然地红了脸,嘟囔道:“又不是我让你捏我鼻子的。” 柴秀又好气又好笑:“那是谁大半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若不是想安慰你……”长公主殿下越想越觉得亏了,伸腿蹬了蹬旁边的某人:“赶紧给我打水来洗了,不然我抹你脸上。” 某人只好下了床塌去打水。等重新梳洗完毕,卫锦兮刚躺下就感觉到公主殿下凑了过来。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只听柴公主的气息拂过耳畔,温暖又湿润:“锦兮,睡得着么?”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回答睡得着……怕是就只能去打地铺了吧?越来越懂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4 风情知风月的卫驸马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她伸手将人揽进怀中,献上焦灼而缠绵的热吻。 虽然公主殿下的主动来得有些突兀,却也挡不住卫锦兮心底的欣喜若狂。 “秀秀……” “你不好,我也会不安。”长公主殿下难得诚实诉说着内心,“锦兮……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就像现在这样……” “秀秀……”卫锦兮却因为她的诚实而更加难过,她颤抖着凑到柴油耳畔,轻柔却又虔诚地说道,“我爱你……” 然后,再没有什么是能够通过言语来表达的了。 之后不久,二人告别了卫锦丰的商队。对于今后,暂时没什么主意的卫锦兮决定全权交由公主来决定。 “走到哪里算哪里呗。”公主殿下惬意的眯着眼,显露出无事一身轻的清爽感觉。 游历四方,说起来真是又轻松又惬意。 卫锦兮突然就想起自己还在失忆的时候曾用以暗示柴秀的一句话——便芸瓜、一生一世,胜千户侯。虽然和预想的情景不太一样,虽然那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如是想着,卫锦兮不自觉露出笑容来:“好,你说了算。” 稷和长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说了不算的?柴秀挑了挑眉,手指在摊开的地图上划出一道痕迹:“如今两国交战,周国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不如往西南方的洪州去吧。那里山清水秀,是宜居之地。” 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虽然只能放松一时,虽然不能把过去全然抛下,虽然她和柴秀都明白的,虽然连书子诫都说了逃不掉……不过不要紧,只要是和柴秀在一起的日子,对此时的卫锦兮来说都是赚到了。 “洪州是个好地方。”卫锦兮听了眼睛一亮,“小时候看的蒲景泰的《洪州志》我到现在都不能忘。对,如果去洪州,咱们怎么也要去大诗人杜衿的故乡看一看,看看那里的文曲星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看不出来,你对诗词文学还这么有兴趣。”柴秀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想起什么,“去也可以,但是予听闻那文曲星可不是谁都能参拜的,驸马确定自己看得到?” “……”卫锦兮突然觉得无言以对。虽然她自认为在贵族青年中也算很有才学了,但在诗词歌赋方面的确是缺乏了天赋的。比起公主殿下隔三差五写几首小诗,那更是不知差了多少去。 见到自家驸马吃瘪,公主殿下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此行的路上你若乖乖的,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这小小的愿望。” 于是小卫驸马又高兴起来。离开了家族的庇护,她虽然变得没有什么用处了,但好在从小就听话,尤其是听公主表姐的话。于是她举起手来表达衷心,讨好地说道:“我最擅长听秀秀的话了。这一点你最是知道的。” 听话?柴秀翻了个白眼,懒得去看那个毫无自知之明的人。若是某人稍微听点话,她们现在已经在共抗敌军了。而不是如丧家之犬般有家也不敢回。柴秀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作为寓意“社稷祥和”的皇室公主,如今却因为自己的驸马给国家带来了灾难……而偏偏这个灾难还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挽回…… 虽然柴秀因母亲的死对自己无情的父亲存了芥蒂,但想到父亲和弟弟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她还是无法冷漠的置之不理。所以安顿好卫锦兮之后,她还是要回去的。只是这些,她暂时不想告诉卫锦兮罢了。 公主殿下的沉默让卫锦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小心翼翼凑到柴秀身边,扯扯她的袖子,轻声问道:“秀秀,其实我逃不掉的,对不对?” “逃不掉就去面对。”比起卫驸马的忧心忡忡,公主殿下却没有想太多。无非是遇到问题去解决问题罢了,这种行为方式对柴秀来说已经是习惯。毕竟自从很小的时候,从知道自己的驸马是装成男孩子的卫锦兮开始,公主殿下就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可是,总该指定一个战斗计划吧?”听了公主大人话的驸马爷勤学好问。 “随机应变。”公主翻了个白眼,懒得去给那个脑筋转不过弯的人再解释什么。什么计划战略的,对付普通人还行,可是对上两个国家的皇帝……浪费脑力去计划什么的,才是最笨的行为吧? 之后,在公主殿下的领导下,二人离开秦地一路游玩,从平津关绕道回到了殷国最西边的洪州。 进入了自家地盘以后柴秀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一路南下,虽然没怎么遇上周国的盘查,但是在敌人的地头上怎么也不能放心。现在到了殷国,至少在心里算是回了家。 而时间也进入了天佑七年。深山上化了雪,洪州大地迎来春暖花开。 在柴公主实现了如果卫驸马听话就带她去看文曲星的诺言之后,花了很多时间去想明白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的卫锦兮,终于第一次,由自己为自己今后的人生做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jj太过分了!明明我挨着挨着看了并回复了大家,结果全给抽没鸟。虽然后来似乎又吐了出来,但是这种行为所造成的名誉与精神损失是不可挽回的! 另,这章我尝试了一下双关的方式,嫩们看粗来了多少捏~(*^__^*) ps:我一直在思考虐不虐的问题,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一来,公主和驸马都是很认真的人,不论是对感情还是其他。再说,她们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出不来的年纪了,所以虽然会迷茫,但是也能像大人一样好好处理问题了。嗯……顶着压力努力生活,努力去实现目标,应该也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写照吧? ☆、第二幕 很多时候,背负着家族的孩子是没有办法任性的。一个人的行为影响一个家族的命运也绝对不是玩笑。没有谁能随便负担起自己全部亲人的命运,所以他们只有一步一步按照家族的需要来塑造自己,给自己刻上深深的烙印,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很多时候,如果能选择,卫锦兮宁愿自己是普通人。可是想要当普通人的愿望,是不会有人理解、更不会被允许的。 所以只有勉强自己,甚至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情。 而与本身就非常有天赋的稷和长公主不同的是,卫锦兮除了要保持明面上对卫相长子的身份气度,私下里还要接受卫青舟特殊的教导——如何看人脸色、如何临危不乱、如何见机行事。 这样的成长方式让卫锦兮从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随时注意周围环境变化的习惯。所以南回的这一路上,柴秀几次避开她在深夜出去她是知道的。柴秀去见了什么人、会说些什么,多多少少她也能猜测。 其实真的大可不必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5 。柴秀总是说自己笨,可她还不是一样?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周旋于两位帝王之间么? 卫锦兮早有做棋子的自觉,只是因为不愿意自己成为兵刃伤害到在意的人,才会去抗争,或者说逃避。而如今,柴秀都为她做了这么多了,自己还怎么缩在龟壳里躲下去?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所以她在柴秀的茶水里加了一点点以长公主的本领还无法察觉的东西,然后换上抛弃了很久的男装,去了那个最近每隔一段时间柴秀都会去一次的月老庙。 洪州仗着天险与气候,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的安乐之地。很少有人会吃力不讨好的选择强攻洪州。是以虽然南北两国开战已久,洪州却依旧是一派平和景象。 洪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神灵庇佑,似乎什么仙家菩萨到了这里都会仙灵。就如之前卫锦兮一直很想参拜一下的位于曲山县的文曲观,又如洪州州府所在云城的这座月老庙。人满为患可不是只在七夕节,甚至有周国甚至更远地方的百姓慕名而来。对于女子和她们的父母来说,一个女子的一生,没有比一段好姻缘更重要的事情了。 谁去求见月老都很正常,可是柴秀……一次又一次出现在那附近就很不正常了。虽然卫锦兮觉得柴秀不至于害自己……可是……自己越来越坦诚之后,为何秀秀反而变得藏头藏尾了呢? 夜晚的月老庙,寂静又阴森。一点都不像白天那般热闹温暖。似乎再美好的东西,在失去了光明后都会沾染上这种沉寂的死气。 月老庙中种了很多月桂。在这个季节桂树还没有开花,月光下的树影子落在地上,随着晚风摇晃。卫锦兮深吸了一口气,绕过供奉月老的殿堂,顺着石子道路又往深处前进。月老庙的后方有一个小院,院里一方田地,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大抵能看出田里有不少蔬菜。 小屋的灯是亮着的,想来看守月老庙的人还在。那个人,卫锦兮曾远远的看过一次。他和柴秀有过接触,非常小心的那种。卫锦兮敲了敲门,应声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看了卫锦兮一眼,轻咳一声,问:“公子,有什么事么?” “睡不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卫锦兮回答道,不自觉回头望向月老庙的位置,“老丈,月老他,真的能管尽人间的姻缘么?” “呵呵,公子不信,又何必多问?” “老丈对在下有偏见。”卫锦兮摇摇头,“也是,如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只会给人添麻烦。” “公子才是误会了老朽。”老人听了卫锦兮的话露出惊讶,而后又呵呵笑道,“公子想去拜拜月老么?” 卫锦兮笑了笑,抬起手,小指在老人眼前晃了晃:“老丈看见在下手指上的红线了么?” 眯着眼看了看卫锦兮的小指,老人尴尬地笑笑:“老朽不过是个看庙子的,哪能看见什么红线?公子真会看玩笑。” “作为月老庙的守卫,老丈也太不尽职了。”卫锦兮轻笑,“既然连你都看不见的东西,为何要用什么‘信则灵’来欺骗我呢?你说是吧?一三……” 老人在听到那声“一三”之后蹙了一下眉,之后恢复了少女的声音:“属下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暴露了。” “哦?卫某倒是不知道自己那三脚猫功夫能躲过皇家暗卫的法眼。”卫锦兮冷笑,“一三,你何时也学会明知故问了?” 一三一怔,她看了卫锦兮一眼,下一秒就扑通跪在了她面前:“驸马爷,请放过公主殿下吧。” 卫锦兮勾了勾唇角,声音卡在喉咙里许久都没有说话。放过柴秀……可又有谁来放过自己呢?皇帝舅舅不会放过自己、殷晏也同样不会放过自己。现在,连柴秀的亲信都觉得自己碍事……天下之大,竟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么? “驸马爷,现在两国交战,公主殿下因为上次的亲征对势气鼓舞起到了极好的作用。原本驸马被俘,陛下和左相担心公主做傻事已经决定放弃你与公主的婚姻,可公主一再坚持非要北上救你。”一三根本不等卫锦兮的表情,只一再磕头说道,“现在驸马爷身份本就受到质疑,一旦连公主都不再回去,民心大乱,殷国必亡啊。” 连一三都开始像个忠良谏官了。稷和长公主的地位和意义,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了。卫锦兮敛眸低头,看着不断磕头的一三:“这是,皇帝舅舅的意思么?” “公主不让我等将二位的下落告诉官家,我等是公主亲卫,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不会违背?”卫锦兮只觉得好笑,若是真的不会违背,今天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呢? “驸马爷既然已经做错一次了,这一次为何不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弥补错误呢?”一三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道,“只要驸马爷一心想着大殷,又有谁再敢败坏公主声誉、再拿咱们大殷百年社稷说事呢?”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卫锦兮点头,“但我问你,是何人在质疑柴秀,要让一个女儿家、一位公主来背负一个国家的命运?难道一旦大殷亡国,还能是因为稷和长公主不在帝京的责任么?” “驸马爷息怒,这不是属下们的意思,是民心。” “呵。”卫锦兮冷笑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劝她的。” “驸马爷,公主态度坚决,恐怕……恐怕不会听任何人的劝导。” 卫锦兮还记得自己初初在父亲的指导下学习的时候,卫青舟曾与自己探讨过一些关于“忠诚”的话题。忠诚,可能是卫氏家族每一位继承人都需要接受的教导。这不单是为了让“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他们内心坚强不轻易动摇的手段,更加是生而套在思想上的枷锁。 而卫锦兮自己,在对善恶、忠奸还没有一个自我的判断的时候就被父亲强拉着选择了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阵营。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无法对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主子效忠。结果就是,在两边摇摇晃晃,最终也没能将自身的忠诚奉献给任何人。 到最后,卫锦兮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缺乏忠诚的人。她只是在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在爱上柴秀之前,努力避开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在爱上柴秀之后,努力自保的同时也会尽量避免去做一些会让柴秀生气的事情。 这样的她,在过去的几年里体会了自己的失败,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办法如既往一般战斗下去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见过了殷晏之后,在连续三年三十余次被殷晏召见之后,自己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阴影——内心里,深深的害怕与之为敌。甚至认为,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控。 “如果……如果我回去了。”卫锦兮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6 才注意到声音居然莫名的沙哑了。她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一三,你的忠诚是对大殷还是稷和长公主殿下?是公主……还是柴秀?” 一三被卫锦兮的问题难住了。这个问题,从她被派到公主殿下身边就不需要考虑。她是守护稷和长公主殿下的暗卫,听命于公主殿下是最基本的。 “你大概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卫锦兮柔声说道,“我啊,只忠诚于柴秀一个人。只是柴秀,不是管她是什么身份。所以这么说可能有些大逆不道,其实两个国家……谁胜利,对我而言都没有差别。我之所以做了那许多的事情,只是因为……想取得秀秀的注意罢了。” 一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又有些像陷入春梦少女的卫锦兮。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说服这个全大殷唯一有可能让稷和长公主回到正规的人:“驸马爷既然是为了公主着想的,就应该回去承担一切。而不是躲在公主的身后……” “我会回去的。”在一三的抱怨和责备声中,卫锦兮说道,“我是曾经想过要逃。可是我这个人,没有办法用逃避的方式来停止思考。所以,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还要和秀秀去做一些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然后,我会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完成……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时间这么早只有一个原因,据说阿阮要玩暴击。 嗯,今天的更新会更新好多章,大家不要霸王得太凶残让我挂一溜的零蛋就好了,不用每章都冒泡。大家都是懒癌患者,非常理解的哟(#/。\#) 最后,最近因为某些原因,发布的都是初稿没有修改,新鲜肉虫什么的,就当看不见好了,以后会修的。 ☆、第三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洪州的祥和也感染了卫锦兮,柴秀觉得最近卫锦兮似乎渐渐放下了那些她一直扛在身上的包袱和压力。这让不知道何时就发现自己的情绪总会受那讨厌鬼影响的稷和长公主松了一口气。 想起那天卫锦兮带着一三出现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真是吓坏了自己。没有哪一刻有那一刻那样,让柴秀这么讨厌一三这个她最喜爱的得力助手。她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人找回来,要她怎么敢再放她去送死? 而卫锦兮这个讨厌的家伙,从来都不肯听自己的。而偏偏这个讨厌鬼还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二人成亲之初卫锦兮拒绝了自己的求和,然后就落进湖里受凉高烧险些丢了性命;两国开战的时候她又不顾自己擅自向父皇请战,最后更是为她挡了一刀被敌人掳走一去三年;而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她带回来,就算知道了她的秘密还是不想就这么放手…… 所以不管怎样,现在她都不会允许卫锦兮再回到那是非之地。 两人离开云城之后去了大殷最西边的吴光山,并在山下的太平镇安家落户。一切,都按照柴秀希望的那样进行着。 “卫大夫,又去采药么?”说话的是附近一张姓家里的大娘张氏。她胳膊上挎着装满了新鲜蔬菜的篮子,笑眯眯得。 “是呀,张大娘。”卫锦兮攥紧了药娄的背带,露出如今日的天气一般灿烂的笑容来。 来到太平镇以后,柴秀喜欢这里的风景原本准备小住。谁知道一旦安下家,两个人竟然很快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都快大半年了,谁也没有提出过离开。为了生计,她们发挥所长在这里开了一家医馆,平时给镇子里的人看看病。受过帝京最优秀医者指导的两人,在挽救了张大娘孙子二蛋的生命之后,渐渐被街坊门认可,成为了镇里不可或缺的人员。 另外,为了逃避被亲切地邻里介绍对象这种尴尬事,卫锦兮依旧穿着男装。 两人因了本身存在的亲属关系,眉眼间、谈话间都越发的神似。张氏还记得自己搂着被镇里保安堂大夫告知没救了的孙子,抱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心态找上卫家小两口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妹呢。她还记得卫大夫当时红了红脸,悄悄瞥了在一旁抓药的卫家媳妇一眼,小声又幸福地告诉自己:“大娘,那是我媳妇。” 张氏活了这把年纪,见着的夫妻也不少了。就是她一向很满意的自家儿子和媳妇,似乎遇上卫家这两口子也被比了下去。卫家媳妇还真是方圆百里难得的美娇娘,也难怪卫大夫对她那么好了。只是,美貌这东西毕竟不是长久的。卫大夫虽然看着老实…… 张氏正想着,就见卫家小娘子端着一只精巧的小饭盒走了出来。她今日穿着条淡绿色的罗裙,就像春日的垂柳一般窈窕婀娜。她看到张氏,礼貌地点头笑笑,就径直向着卫大夫走去,将餐盒交到卫大夫手中:“今日早些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诶。”卫大夫重重地点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小两口送别完了,张氏才插进嘴来:“卫家娘子,今日菜场的小白菜特别新鲜,别忘了去买些。” “张大娘,谢谢你。”卫家娘子、柴秀笑着应道。公主和驸马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突然自己过起日子来还是有些问题的。比如,她们不可能永远都去酒楼里订餐。而张大娘的出现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哪家的肉好,哪家的蔬果新鲜,都逃不过老江湖张大娘的法眼。 不过今天,光买青菜可是不够的。今日是卫锦兮二十岁生辰,按照大殷礼制,是一个男子加冠成年的日子。卫锦兮自小是当男孩养的,虽然她自己不在意这些,但在柴秀心中,今天仍旧是自己最爱的姑娘的大日子。 “大娘,你有看到孙家哥哥们出来么?有没有特别新鲜的鱼?”如此想着,柴秀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张氏。 “孙家兄弟呀,好像是见着了呢。”张氏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怎么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 “嗯,非常重要的日子。”柴秀轻声应了,“那张大娘,我得赶紧出去了。” 张氏笑呵呵与柴秀告别,心道莫不是这小两口成亲的日子?这卫家小娘子,一看就是大家养出来的,刚来的时候,瞧那不沾阳春露的纤纤玉指就可以知道了。更不消提她对厨房的陌生和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动作却十分蹩脚的女红了。简直,比金枝玉叶还金枝玉叶。 卫锦兮平日里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口味上就喜欢吃些鱼。以往在帝京的时候,每日的菜单上都会专门为她设下一道鱼来。如今在外面,也不能在挑剔许多。虽然锦兮没有提过,但是柴秀还是习惯性地将对方的口味爱好记在心里。 前阵子,孙家媳妇教给她一道麻辣鱼片,虽然口味有些重,但卫锦兮吃过以后一面被拉得流泪一面却不停箸得说好吃的样子柴秀永远都忘不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7 掉。看着卫锦兮把自己做的东西全部吃光,是柴秀在以往的生命里从未体会过的快乐。原来这就是寻常夫妻的生活,感觉也不赖呢。 卫锦兮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吴光山脉围绕着整个太平镇,山上的药草特别丰富,当然野味也不少。卫锦兮背着药娄拎着山鸡头上还粘着一根鸡毛回来的时候,柴秀忍俊不禁。 因为怕鱼冷了就味道会变,柴秀将山鸡从卫锦兮那拎过来,推了她一把:“水一直烧着呢,快去洗洗。我去做饭。” “诶,别。”卫锦兮道,“我刚才看见一三在门口蹲着呢,已经让她从后面进厨房去做饭了。今天你也歇歇,一会咱们说说话。” “她来做什么。”公主殿下听了某位衷心暗卫的名字一脸不高兴地嘟嘟嘴,一面在心里骂某些人不解风情。 卫锦兮无奈:“她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不过我让她晚点再说了。” “今天可没有比你生辰更重要的事。”柴秀上前来,勾着卫锦兮的脖子垫脚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你啊,就是太心软了。她都敢背着我窜梭你了,还帮她说话。” “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卫锦兮低头,额头贴着柴秀的额,“公主殿下,殷国怎么样我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可是,就算你不在乎舅舅,那玄表弟呢?” 太子柴玄,柴钰琥皇后所出唯一的皇子。是用皇后性命换来的下一任天子,柴秀唯一的弟弟。之所以一三怎么也劝不动柴秀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劝到点子上,除却驸马卫锦兮,柴秀最在乎的人是她的弟弟柴玄。想到那个记忆中小小的太子殿下,如果因为失了民心导致国破,那么他的下场会是怎样?殷晏能放过一国储君么?所以在卫锦兮的劝说下,公主殿下准备一走了之的决心渐渐松动了。 只是,松动了是一回事。以目前两国的国力,胜负还犹未可定。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担忧,就搭进去她和卫锦兮的一辈子。就算以后还要回去做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至少现在,就让她单纯地做一阵卫锦兮的妻吧。 “今天不想提这些。”柴秀轻声说着,耍起了小脾气,“说起来,锦兮,左相大人可有给提前给你起了表字?” “自然是有的。” “起的什么?怎么也没告诉过我。”柴秀本还觉得卫锦兮这次的加冠太过寒酸,最终要是连个长辈都不在。这太平镇里辈分高的读书人也不多,就算有卫锦兮的表字也不可能让他们来起。 “嗯……叫素行。”卫锦兮答道,“《礼记·中庸》有云: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这些四书五经的,他们都是从小就开始朗读背诵。卫锦兮还记得卫青舟摸着自己的小脑袋拿着手中的书卷认真读着,末了认可一般地点头说道,“三郎要好好记住这句‘君子素其位而行’。嗯,吾儿名锦兮,日后加冠取字,便叫‘素行’好了。” “素行……锦兮……”柴秀将两个名儿一一读过,轻声感慨,“真好。左相大人果然是宠爱锦兮的,才没有特别得去逼迫你。” 是啊。如果卫青舟再强硬一些,恐怕卫锦兮也没有机会有向柴秀坦白的机会。卫锦兮轻轻“嗯”了一声,静静盯着在昏暗烛光下的柴秀一会儿,突然得生出些难以言明的情绪。 只是她刚想去捉那微微上扬的朱唇一点,柴秀就轻轻推开了她,娇嗔笑道:“脏死了,不许了。” “不脏,就许了?”卫锦兮浅笑,眼里笃定又认真。 柴秀瞪她一眼,弯腰拎起被她们忽略在一旁的到处扑腾的山鸡:“我把这个给一三拿去。你,不许胡思乱想。”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于是我家小卫驸马也20岁了。真快。 ☆、第四幕 胡思乱想什么……绝对是公主大人自欺欺人的谎言。用卫驸马的话说,还有比她更有资格宵想公主的人存在么? 所以她只是淡然一笑,送开了手:“去吧。” 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感到幸福了。她和柴秀,从懵懂无知,到互相防备,再到此刻的心意相通。人与人之间,还真是奇妙的很。现在回想起当初互相赌气的样子,还真是幼稚得不得了。 虽然自己现在也还不足够成熟,但是只要和柴秀一直这样走下去。一定,会得到很大的满足和更多的幸福的。 只是在此之前…… 与实力明显强于自己的人正面冲突,下下策也。殷晏那边,只可智取。 抛开那些烦人的事情,卫锦兮的思路越发清晰。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若是殷晏就此罢手,她也不会再多事。就像之前说得那样,她的忠诚只献给了柴秀。如果柴秀放不下那些国仇家恨,那她再难也只有掺和进去。如果能够放下,那她也会尽全力去给她最好的弥补。 等公主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卫锦兮已经在浴桶里睡着了。柴秀轻手轻脚靠近,伸手试了试水温。 水当然还热着,她只离开了一小会儿而已。卫锦兮因为经常外出采药,肤色比原来深了一些。而她自己,手上也渐渐出现一些操劳的茧子。与常年执笔留下的印记不同,柴秀时常想,或许再过些时日,她们就能永远地忘记过去。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殷国最受宠的稷和长公主殿下,会和她的驸马一起,像普通乡野村夫一般生活。 想起刚才自己把野鸡拿给在厨房烧火的一三,一三一脸心疼的样子。这个跟在她身边比大侍女长时间还长的丫头也长大了。只是,她永远都没办法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吧? “一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柴秀只是很认真、很郑重地这样说了。其实本不必去找那么多借口的,从来就是。她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罢了。虽然这个人有点笨拙,虽然她跟自己是同一个性别,可是没关系呀……只要在身边就好了,她从来没有期望过她家卫小三继承卫相的事业。 一三因了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她两手握成拳贴在心口:“殿下,一三……效忠的只是您本人,与公主的身份无关。所以,请允许我继续保护殿下。” “你这样,实在是大材小用了。”柴秀轻叹,停顿片刻,说道,“不过你若愿意,我也不会逼你。” 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柴秀还不清楚。只是她知道,不论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这样选择的。她甚至有些懊悔——她应该更早地、把这个人解救出来。这些年,卫锦兮一个人苦撑着那些秘密,也累了。 如此想着,柴秀伸手抓了水中的帕子,在卫锦兮身上轻轻擦拭。她曾经最喜欢卫锦兮睡着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8 的样子。因为那时候,只有这个人睡着了,她才有机会近身。 “表姐,这次是你占我便宜了。”然而卫锦兮只是浅眠,很容易就醒了过来。才醒来的她还有些闹不清状况,眯着眼睛笑。 表姐这个称呼,还真是好多年都没听到了。柴秀噙着笑:“那我是能,还是不能呢,表弟?或者……表妹?” “有什么不能的?”卫驸马摇晃着脑袋,问道,“饭做好了么?” “饿了?”柴秀继续手上的动作,“今天很累么?泡着汤都能睡着。” “嗯?”卫锦兮捉了柴秀的手,微微脸红,“我自己来就好。其实也不是,我刚才在想,过些天孙家兄弟上山,我也跟着去。也免得你多得担心。” “跟着他们?”柴秀蹙了眉头。倒不是说孙家兄弟不好,可这兄弟俩是猎户,平日里上山一去就是好些天。卫锦兮就算装得再像男子但也毕竟不是,成天和这些大男人们混在一起,不大好。 “放心,他们知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会照顾我的。”卫锦兮晓得柴秀的担心,解释道。 “他们毕竟是男人……” “我以前不也混在军营里么?”卫锦兮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一轱辘,说,“诶秀秀,要不你先去看看一三那?我也准备出来了。” “一起去。”柴秀哪里能不懂卫锦兮的意思,“以前也没见某人害羞。” 卫锦兮只好迅速爬出来,擦拭、穿衣一气呵成。不过,眼尖的柴秀还是注意到不对,只是她默默记下没有声张。 两人一起去了厨房端菜,吃饭的时候偶尔开口说了说家常事。一三说什么也不愿和主子们同桌而食,一直等到两人吃完了她才上桌,并包揽了收拾碗筷的任务。 之后卫锦兮去书房整理药方,柴秀也跟着去看书。两个人都是喜欢看书的,只是涉猎的方向不大相同。卫锦兮习惯去看一些医药方面的典籍,而柴秀更爱看些志怪小说。 不过今天,卫锦兮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困倦了。她打了个哈欠,努力揉了揉眼:“秀秀,我先去睡了。” “去吧。”公主殿下正看得津津有味,大方恩准了。 卫锦兮以为自己的时间充足,所以她完全没想到柴秀会在她走了片刻之后就放下了书。等柴秀悄然到来,并迅速推开卧室房门的时候,卫锦兮正在往自己小腹上的一刀被水泡得外翻的苍白口子上撒药。见到来人是柴秀的卫驸马有些手足无措:“那个,虽然看着怕人,但是其实一点也不深。” 柴秀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就仿佛眼前的人只是跳梁小丑一般。 卫锦兮急了:“我为了捉那山鸡脚滑滚了一下,这是在石头上刮的。不是其他缘故。” 柴秀还是不说话,卫锦兮长叹一声:“好吧好吧,我遇上了一只虎崽子,那山鸡是跟它抢的。” “还学会撒谎了呢。”柴秀说,轻叹一声走到床边,拿过卫锦兮手中的药瓶,“你说你抢那山鸡做什么?咱们现在虽然手头不宽裕,但比起这镇中大多数百姓都强了很多,也不至于吃不起肉的……” “咱们说好了要做寻常人,那哪能再如往日一般大手大脚的花钱?”卫锦兮却摇摇头,“一来露财不是好事,二来还容易被帝京的人发现。咱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只是委屈了你,我心难安。” 所以才说,卫锦兮这个人最讨厌。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柴秀包扎绷带的手稍稍用力:“你不必为我做什么。若是想回去,现在回去就是。只是回去了,咱们就是敌人。” 卫锦兮疼得汗水直落,乍然听了柴秀这一句,她便知晓公主大人又傲娇了。 嗯,傲娇这个词语还是静修先生教她的呢。毕竟是个新词语,卫锦兮发挥了不懂就问的优良习惯,问静修先生“傲娇”是什么意思。谁知静修先生一脸“这么简单还要问”地表情告诉自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着你家柴公主,她就是傲娇。”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不知道“傲娇”的词解是什么。但是如果柴秀就等于傲娇……那现在,肯定就是柴公主最傲最娇的时候了。 有误会就要说明白,这也是静修先生交代自己的。她还记得那天,静修先生一脸“我很厉害”的严肃表情,拍着自己的肩膀说道:“驸马爷,老道览遍这事件感情,时常因细微误会而破裂,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了你与小公主的幸福,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要脸。” “不、不要脸?”卫驸马一脸为难,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不要脸也是好事情。不要脸什么的,不是在骂人么? 静修点点头,非常肯定:“对,网上……不,贫道的卦里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就算静修先生这么教导了,卫锦兮还是担心,万一自己“不要脸”了,柴秀一巴掌扇自己脸上怎么办?这么想着,卫驸马轻叹了一声,决定还是先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抚公主殿下。她握住柴秀的双手,紧紧包在自己手中:“你看,咱们都变了很多,但终归是没变的。是不是?咱们俩能在一起,真的是好不容易。我没什么本事,怕你跟了我受苦。” 柴秀才不会被这三两句话就给蒙骗了呢,不过她也不是真的要和卫锦兮吵架。刚才那么说,也是因为一时气急。说完她就后悔了。卫锦兮对她怎样,哪里需要言语上一再强调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两人,已经过了去证明爱或不爱的时间了吧? “我啊,觉着自己没什么好的,却被你喜欢着。所以,也没什么自信。”卫锦兮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小时候我没那么多想法,只觉得能跟着表姐就好了。可是人都是贪心的嘛,都会想要更多。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愿意把天下献给你。可是我不行,我甚至还连累你必须放弃好多好多。这不只是在说荣华富贵,你懂的。所以,我就想,虽然你失去了很多,但是有我在,我会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好了,别说了。”卫锦兮说出了真心,柴秀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公主殿下突然懊恼起自己来,她将头靠在卫锦兮肩上:“伤好之前不许再去采药。以后去山里,都要与人为伴。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表达一下情比金坚的决心。咱们也不能老玩阴谋和诡计,调节情绪的糖果也是不能少的。 那么,这是第三更。 平时呢,基本上也就是3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一章。 ☆、第五幕 然而有些时候,就算做好了完全准备,还是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卫锦兮觉得自己和柴秀如今看起来已经够平凡够普通了,结果平静日子还没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99 过几天呢,就又遇上了麻烦。 看着一帮糙汉子围在自家医馆门口叫嚣的时候,卫锦兮不经感慨了一下。想当初,她也算是皇城中一小霸王啊。怎想放下屠刀多年,居然转变成被鱼肉的一方了。这不是逼着人重抄就业呢么? 一群壮丁打手在一个玄色暗纹袍子的胖男人的带领下将医馆重重包围。等见了这身形单薄的大夫,那胖男人咧开嘴就乐了:“哟,小相公长得也很俊啊。” 卫锦兮只觉得今儿个开门没看黄历,哪里来得登徒子连她也敢调戏!本来在壮汉们的肉墙外围了安全距离看热闹的街坊们开始窃窃私语,只有平日里受了卫大夫帮助的镇民们开始担心。只是那胖男人可是镇中一霸,他那舅舅可是洪州州牧冯源贵,这天高皇帝远的洪州,谁惹得起这“土皇帝家的皇亲国戚”? 可偏偏有的人就是不长眼,在胖男人嚣张地说出来意之后,看着不怎么厉害的卫大夫一拳重重打在了他的脸上。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胖男人被打了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瘦瘦的卫大夫挟持住了:“敢宵想我家娘子,嫌命太长么?” 邻里都不经为这个人挺好的卫大夫担心起来:嫌命长的是卫大夫你呀!一会儿子官府人来了,你可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到了这一步,他们也算明白,原来是卫家娘子那花容月貌被州牧的外甥看上了才引来这横祸。民不与官斗,卫大夫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胆子大的、平日里受了卫锦兮恩惠的百姓忍不住喊道:“卫大夫你快住手,那可是州牧大人的外甥……” “州牧?”卫锦兮挑眉冷笑,“狗仗人势。” 若放在往常,别说是州牧的外甥,就是六部三公,又有哪个敢做出宵想公主的事情来!卫锦兮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她本就觉得亏待了柴秀,哪能就咽下这恶气。别说是州牧的外甥,就是冯源贵本人来了,她也照打不误。 这胖男子叫武平,父亲本是一介商贾,因了妹妹有几分姿色被冯源贵做了填房。这个武平平日里仗着有个大官舅舅和富商爹爹,可谓无恶不作。强抢民女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莫说是太平镇,就是洪州州府云城,那也是恶名在外的。那冯源贵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是何等人,奈何他偏爱这武氏,再加上天高皇帝远的,洪州地处偏远也没有什么皇亲国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武老哥拿了银子去摆平那些受害者。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时的纵容,会让武平越发嚣张。而渐渐百姓们知晓了这层关系,往往也只能吃了暗亏就罢。可是这样一来,武平便越发无法无天——反正什么事儿都能用老爹的钱、老舅的势来摆平。连太平镇的衙门,都是唯为武少爷是瞻。 武平的爪牙们见少爷被俘虏了,也不敢硬碰硬抢人。带头的想了想,喊了身边的人低声嘱咐了几句,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去衙门里喊人了。 卫锦兮毕竟不是失忆的卫锦兮了,平日里也是苦练君子六艺的卫驸马自然也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况现在可是在遥远的洪州,她也不用再去伪装什么。 只是……好久不展拳脚的卫三爷连下一句狠话都还没放出来,武少爷这边已经大汗淋漓开始求饶了:“大侠、大侠,手、手要断了。” 卫锦兮冷笑一声:“男儿若都如你这般窝里横,怕疼不能吃苦,何以保家!可惜不是在军中,不然定让你尝尝军棍的厉害。” 得了这句话,大家才明了原来卫大夫是军营出来的人物,难怪医术也好,功夫也这么伶俐呢。 武平只是贪生怕死罢了,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弱点。所以在捕头黄三带着手下们到来的时候,他只差屁滚尿流了。黄三打心里是看不起武平的,不过人在屋檐下,他的仕途要想再更进一步,还只有靠巴结这个武大少爷。所以看着武平被人制服那没出息的样子,他一面觉得大快人心,一面却不得不赶快解救他。 “什么人当街行凶,见了本捕头,还不束手就擒!” “你还报官?”卫锦兮挑眉,钳制武平的手稍一用力,武平就哇哇大叫起来,“英雄明鉴,我没有啊!误会啊都是!你们哪个把黄三爷喊来的!” 黄三打量了一下卫锦兮,清了清嗓子:“不管有什么误会,先都跟我衙门走一趟!” “衙门?”卫锦兮扫了一眼那些围观的百姓,点点头,“也好,便去衙门里说清楚。不过我得和家人招呼一声。” 黄三为了自己的仕途,对武平的事儿根本不敢怠慢。他怕这个行凶的家伙以招呼为名行跑路之实哪里敢放人?他摆摆手:“哪里那么多废话!先拷上!” 卫锦兮见着那帮人真来拷自己,不经挑了挑眉:“你们能承担拷了我的后果么?”大殷有律法,皇亲国戚就算犯了法也当保持仪容,不拷不刑。 这太平镇里有什么后果是武家承担不住的?黄三只叹这年轻人没有眼力,沉着脸道:“拷上!带走!” 柴秀其实在卫锦兮动手打人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只是他们身份毕竟特殊,所以她不好立即现身。她倒不为卫锦兮担心,毕竟自家驸马最擅长深藏不露。既然驸马都选择了动手,她这个做妻子的,也是完全信任的。只是一来他们“私奔”在外,二来对于大多人来说卫驸马现在应该还在敌都,所以亮出身份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无。 柴秀久在帝京,也知道有些仗势欺人的二世祖。而在京城里,最出名的自然就是曾经为了宫家小姐和卫锦兮打过架的柴于昊了。对付这种人,只有强压才行。 待卫锦兮被带走,柴秀喊了一三的名:“一三,随我去武府一趟。” “诶!”一三高兴应道。她是暗卫,只听主子的命令。方才那丑男人侮辱公主,若不是公主不下命令,她定是要让太平镇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当街行凶”的! 太平镇县衙,迎来了不太平的一天。 捕头黄三,前脚捉来了目无王法的卫大夫,被害人武平的老爹武老爷就赶到县衙来要求放人。瞧武老爷那一脸着急、汗流浃背的样子,黄三突然有些明白卫大夫那句“拷了我的后果”是什么意思了。身为大殷捕快,律法自然是牢记于心的。这《法典》里虽然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但是在未定案之前也必须以礼相待。简而言之,就是县老爷没定罪之前,皇亲国戚是拷不得的。 可是,这么偏远的太平镇,哪里跑来的皇亲国戚?哪有皇亲国戚,开医馆的!黄三有些糊涂:“武老爷,这案子可还没审呢!武少爷可是被打了!” “审什么审啊!再审要出人命了!快快把卫公子放出来!”武老爷想到自己本来还在小妾的温柔乡里快活,突然来了个穿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0 着朴素却姿态端庄的女子。他行商多年,虽然屈居偏远,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有自家那个傻缺儿子会觉得这个女子能招惹。 他还没说话,那女子就开口说道:“武老爷,令公子有意纳我为妾,你觉得如何?” 这女子美得有些过头了。敢带着一个丫鬟就找上门来,也定然不是什么软柿子。武老爷审时度势,决定先不表态,只问:“犬子打扰姑娘了?” “武老爷莫非看不出,我家小姐已经出阁?”女子身后的丫鬟冷冷说道,那眼神就好像要杀人一般。 “这……那不知夫人,是哪家……”武老爷还不知来者何人,可就冲这敢上门问罪的胆识,怕也不好招惹。 “京城卫氏。” 大殷有三贵卫宫宁,这是任谁也不愿去招惹的。可是卫相下野,卫氏毕竟受了影响。比起被秋后算账……不如先下手为强。 武老爷的想法虽美,不过他还来不及去想接下来怎么办。那卫氏夫人就拿出了一块金牌:“武老爷若是识字,就应当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武老爷现在回想起那一刻还觉得后怕。他哪能想到自家儿子随便一招惹就能招惹上当朝公主,还让驸马爷进了大牢?这就算天高皇帝远的,他也不敢把公主殿下怎样啊!要追究起来,调戏公主也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好在公主殿下有要务在身不能暴露身份,只是让他想办法放人。 “总之,黄捕头,这件事都是误会。是小儿无礼在先冒犯了卫公子。就是上了堂,老夫也是如此说的。” 武老爷都这么说了,黄三只有灰头土脸的放人。他亲自去解开卫锦兮手铐的时候,不由问了一句:“卫大夫究竟是什么人?” “我?”卫锦兮笑了,“吃软饭的小白脸啊。” 武老爷和黄捕头几乎同时在心里“呸”了一声,心道:“鬼才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更。 五一劳动节,就是要努力劳动的日子。作为文字劳动者,就要努力更新。。。 嗯,不调戏下民女你都不好意思说这是古色古香。。。。 ☆、第六幕 卫驸马回家的时候,柴公主已经准备好了一套接风洗尘的用品。她家卫小三就是这么能惹祸,她也习惯了。只是如今身份暴露,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地。毕竟人心一旦生了歹念,是很难被平复的。 原本还阳光灿烂得洗去晦气的卫锦兮,在进卧室看到正襟危坐的柴秀时垮下脸来。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呢?她低着脑袋走到柴秀跟前,蹲下身子:“秀秀。” “知道错了?” “这不能算错吧。”卫锦兮抓着柴秀的手在自己脸上蹭蹭,狡辩道,“虽然我处理的不是很好,但是他觊觎我娘子……这个,没有人能忍受的。” 柴秀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想任性一次而已。如果太早暴露身份,很快就会被帝京派出的人找到。回到帝京以后,就不得不去面对君臣们对卫锦兮的怀疑,以及周国皇帝接下来的利用。 天佑,对于卫锦兮和柴秀来说,是生命中变数最多的一个年号。而天佑大殷这个口号到底有没有起到当权者所期待的作用,现在的她们都还来不及去想。整个天佑七年,两个年轻人还在纠结着一些寻常人在她们这个年纪根本不会接触到的情感——那是一些关乎未来与两人结局的抉择。 虽然嘴上说着过平凡人的生活,可两个人毕竟是从那样的家族里成长起来的。要让卫锦兮学会对本就不如自己的人卑躬屈膝很难,她打心里有一股卫家子弟的自豪感——虽然说不上是与生俱来,但也是随着成长深刻入骨髓。 在经历了这样一次事件之后,柴秀才清楚的认识到,虽然她们都口口声声说要做普通人,可是遇到事情,她们还是会习惯拿身份拿权势去摆平——哪怕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这样。 “我们说好,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想明白这一点的柴秀很懊恼,“可是却总是在利用那些自己要抛弃的东西。坚持了这么久,却感觉像笑话一样。” 很少有事情能难倒柴秀。对于卫锦兮来说,柴秀打小就是她的将军。小时候狼狈为奸干得坏事用一双手根本数不过来。跟很厉害的表姐在一起,根本没有什么是做不了的。感觉到柴秀的沮丧,卫锦兮撇撇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嘛。至少你还学会了做饭洗衣、还学会了补衣服,哪里像我,什么都要靠你。” “你本就比我小,我照顾你有什么不妥?”柴秀微微蹙眉,“再说,你说得这些算什么本事。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是会的。” 柴秀还要说什么,却见一三抓着一只鸽子疾步走了进来:“小姐,有只鸽子停在了窗棂上,脚上有信筒。” “哦?”四目相对,卫锦兮的脑中闪过了很多可能性,自然而然流露出担心。柴秀按了按她的手,示意一三打开信筒中的字条。字条的纸质寻常,但墨却来自于殷国贵族中颇受青睐的彩云轩的官墨。此墨为彩云轩轩主自制,每年仅有少量贡予朝廷。逢了佳节宴会,官家会将其分发给中意的臣子或后妃。南朝重文,能得此墨着不是窈窕淑女、便是翩然才子。 那字条上为柳体所书——六月六,东山观雨亭。 “莫不是行踪早就暴露了?”收到这样的邀请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墨非普通的墨,那么信鸽寻错收信人的可能性也就微乎其微。此时距离六月六已经没有几天了,会是谁呢? 柴秀摇摇头:“咱们一路一直低调得很,哪能那么容易就暴露?要说引人怀疑的,就仅此一出。可是洪州与帝京千里之遥,短短数日觉不能让消息走漏。” “不如是日,由一三去会会这神秘人。”一三护主心切,想到写信人身份不明,绝不能让二位主子去冒险。 “不行,若是冲着我们来的。见不到我们,那人怕是也不会现身。”卫锦兮摇摇头,“如今我身份敏感,寻我的可能性最大。倒不如就由我去会会来人。秀秀与一三藏于暗处,若是有个万一,也方便……” “不行!”可惜连话都没给卫驸马说完的机会,柴秀便斥声否定了这个提议。卫锦兮这厮死不悔改又想去逞能?!柴公主表示坚决不给机会,不止不给机会,还要把这种思想坚决地扼杀在摇篮里。 “不管是谁,我想都不会是为了取我性命。再说,万一真是信鸽走错了地方,咱们也好将消息告诉那寄信人才好。”卫锦兮继续说道,“秀秀,咱们要面对的困难可不止这些。你前次说起随机应变,我想,咱们这疑神疑鬼的也不好,不如就随机应变好了。” “一三,你以为呢?” “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1 属下愿保护驸马爷安全。”一三举起手发誓道。 “等等。”卫锦兮却摇摇头,“你叫秀秀小姐,却喊我驸马。这可不好。既然秀秀是你家小姐,我以后自然是姑爷了。” “是,姑爷。” 很快,卫锦兮居然被武平的老爷子亲自从衙门里保出来的事情就传遍了太平镇。不止如此,霸王武平居然亲自拎了东西上门赔罪,一口一个兄弟、弟妹地叫着,还扬言以后卫家的医馆就由他罩着了。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武平带着自己那帮打手,一天分时辰来到卫家站岗。弄得大家反而不敢来卫氏医馆看病了。 这样的举措,反而更像是怕人突然不见了一般。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然而实际上,以武平这一行人的能力,根本看不住卫锦兮。柴秀不得不让一三更加小心注意,一来不要暴露自己、二来仔细查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士。 柴秀甚至有想过,会不会连这里也有了周国皇帝的耳目。她只是殷国的公主,并不知晓当初二王分唐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卫锦兮所说的卫氏每代都会挑选一人来继承那细作工作也让柴秀更加警惕。如果连京中、连陛下身边都有周人的奸细,那么在外放的官员中暗藏着几个居心叵测之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对方如此作为,就好像故意要让她们知道已经被监视了一般。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想要知道答案,似乎等到六月六日就好了。 天佑七年六月初六,雨。 撑一把油伞,卫锦兮踏着青石板路往东山进发。东山,其实就是吴光山的东峰。因洪州多雨,山中常修筑凉亭方便行人避雨。 卫锦兮久离帝京,所以根本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京中都发生了什么事。而柴秀,虽然对帝京的动向了如指掌,却因为不愿卫锦兮回到帝京所以根本没提。就拿京中格局来说。三年的时间,卫家因为卫相下野、驸马被俘而渐渐的没落,宫家却隆宠依旧。在外,宫云扬经过战场的历练越发稳重,被陛下委任要职领军抗击周军。在内,宫美人也因为宫云扬的功绩而得以晋升昭仪。倒是宫贵妃,近来常以身体欠佳为由渐渐有了隐退之势。 这一次来找卫锦兮的人,的确和洪州州牧有些关系。如果仔细追查冯源贵的关系网,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位冯州牧和帝京的宫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六月六日,还未到观雨亭,卫锦兮就被一个着青衣的少年拦住了去路。他见到卫锦兮时眼睛一亮,道:“卫家哥哥,总算是见着你了。” “恕卫某眼拙,小兄弟是?”卫锦兮仔细回忆了自己接触过的人,却从不记得有这么一位。 “我是洪州州牧的儿子冯彤。”少年拱拱手,一边向四周往往,一边小声道,“我知道我爹约了卫家哥哥在此,欲对哥哥不利,特意报信来的。”似乎是怕卫锦兮不信,他摸出一块做成了猫型的玉佩来:“我知晓你是姐姐在意的人,你与姐姐交好,定然是见过这个的。” “金玉奴……倩儿……”卫锦兮轻喃出声,“你是说,你爹要害我?”其实在听到冯彤的话时卫锦兮已经猜到了冯源贵对自己动手的原因。他或许是把她们当作了微服私访来调查他的钦差,也可能是为了一些家国利益。 “卫家哥哥只埋头下山便是,我偷听了爹爹和副官的对话才知晓此事。但我其他的我就不能多说了。”冯彤毕竟年少,以为卫锦兮要追根究底而面露难色,“卫家哥哥,我只知道你若死了姐姐不会开心,所以才冒险救你。不然,今日绝对不会来拦你上山的。” “我明白了。”失去了家族庇护的卫锦兮又一次被女人救了。而救她的人还是她永远都不想再欠分毫的宫倩。她与宫倩,终究是一场错误的相识。她不想也不愿去提起那些如果。唯一能为宫倩做的,就是远远地离开罢了。 “今日之恩,若有机会定当还报。”卫锦兮拱拱手,站在山坡上往山下望去。因了雨水,山中泥土软滑不宜落脚。可是她若是原路返回只怕要多生事端,如今柴秀与一三应当已经从另一条路出发上山,她只有冒险走小路去赶了。这么想着,卫锦兮收了伞,从旁得小路窜下山去。 冯彤目送卫锦兮离去,轻叹一声:“又何必谢我,你别再伤倩姐姐,便是还我恩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之所以这么更新,其实就是为了庆祝字数的突破。本文成为某阮字数最多的了有木有!嘛,虽然也不是啥值得骄傲的事儿…… 五更。那么这是正常更新时间了,暴击结束。 然后,准备这五连击真是累死我了,以后再也不玩了。。 ☆、第七幕 天佑七年九月,天气渐凉,洪州的秋跟随在一场延绵不尽的细雨之后。这场雨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仿佛誓要把夏的痕迹洗刷干净才肯罢休。洪州之四季分明,俨然快到了以日为界的地步。 不过这一切都跟洪州州牧冯源贵没什么关系。他来洪州已经快三十年了,久到他自己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地道的洪州人。冯源贵原籍湖州,高祖时的进士。及弟不久就外放洪州,在此摸爬滚打将近二十年,终于升迁至州牧这个位置上。而得到这个官职,还要多亏武氏的兄长他的大舅哥的支持。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大舅哥为自己出谋划策还捐了不少金银呢? 冯源贵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武平被武家人惯成了什么样子,可是每每自己一说起、或者稍稍流露出想给外甥一些教训的意识时,他那可爱的美娇娘就哭诉哥哥给了自己多少好处。久了,他也懒得再管。反正在洪州这地界上,人总要给他冯某人一些面子。 原本,这次听说武平又惹上官非他是不想再管的。可是大舅哥一脸紧张亲自到访也让他心里一腾。他还记得那天大舅哥进了书房汗如雨下,下人们刚一退下他就迫不及待说道:“不好了不好了,这次平儿招惹上要牵连九族的大人物了!” 牵连九族?!冯源贵一听了淡定不下,但好歹在官场打磨了这么多年,还是勉强沉住气:“他招惹了何人?大哥确定没认错?” “怎么会错!”武老爷抬起袖子擦擦汗,“我就是老眼昏花了,这‘如朕亲临’的金牌还能看错吗!” 之后武老爷又再三诉说了那天的细节,说起来人在太平镇暂居的时间。冯源贵沉默半晌,道:“如此说来,那来人便是长公主与驸马爷了。只是我听说驸马爷几年前就被周国俘虏了,怎么会在太平镇?”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啊!”武老爷没好气说道,“你说这驸马爷是什么时候逃回来的?回来了不赶紧回京去过好日子,拐着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2 公主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做什么!”武老爷跺跺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确定地问道:“莫不是因为前阵子陛下号令征粮,咱们上缴的太少了?” 冯源贵一愣,心里虽觉得有可能,嘴上却还是说道:“可是,就算陛下不满意,监察御史的任务也落不到公主身上啊。” “哎呀,谁说是落在公主头上啊!”武老爷见冯源贵想不通关键,更加着急,“御史当然是驸马爷啊!你想啊,驸马毕竟是被敌国俘虏过的,就算回来了,陛下敢再用他?可是卫家毕竟是大家,陛下也不好在这档口得罪人。干脆给个御史的职位来查办后方顺道给前线补充供给啊!” “原来如此。”冯源贵点点头,“那我们摆个宴席宴请下驸马爷?” “千万不可!”武老爷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妹夫是真的扶不起的阿斗,忍不住吼道,“你请了他,不就是坐实了咱们心里有鬼了么?如今驸马爷身边有公主在,那可是真正的柴家人!” 冯源贵自知能力不够,若不是有这大舅哥一路保着根本当不上这州牧。只是现在他已经当了许多年州牧,明里多得是恭恭敬敬的下人。时间一久,他也有些骄傲自满看不起身为商贾的武老爷来。只是毕竟是恩人,又是亲戚关系,武老爷平时也不会干涉政务更不会如此吼他,所以也还相安无事。只是今天,武老爷心里被这么一吼,冯源贵到底觉得没面子,于是也没好气道:“这抓也不能,讨好也不能,那你说怎么办!” “当然是把驸马爷约出来,然后……”武老爷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他眯了眯眼,抬起手在脖子前一划。冯源贵当场变了脸色:“不行!” “不行也得行!”武老爷却更加坚决,“你可知道一旦他们两个回去了,咱们两家会怎样?” “杀皇亲国是重罪!”冯源贵道,“万一被查出来,别说九族了,可能十族都要完了!” “可是谁会知道呢?”武老爷冷笑,低声道,“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人知晓此事。泓平老弟,你可别忘了,当初扣押前线军粮的事儿,你才是主谋!” “我!明明是你……”冯源贵一听只觉两耳嗡鸣,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可是没有人会相信。”武老爷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富贵险中求。只要拿不到证据,到时候随便找个替罪羊交差,陛下最多也只能办你个治下不力。就是长公主也不能把咱们也样。泓平老弟,你可要想清楚啊。” 治下不力和株连九族选哪个?冯源贵咬咬牙,道:“好!只是,此事要周密计划,千万成功。” 然而百密一疏,也不知道那公主驸马是否知道了计划,明明见着驸马爷上了山却如何也找不到人不说,去医馆看守的人也不知怎么跟长公主的侍女起了冲突。十几个汉子,居然被个小丫鬟打得鼻青脸肿的。这也就罢了,也不知哪个没长眼的,趁着那小丫头打得正欢,居然刺伤了长公主!冯源贵追悔莫及,虽然在大舅哥的指导下迅速处理了那些知情的参与者,可是伤了陛下最爱的公主,这下可怎么办! 这些天,冯源贵寝食难安,偏还要装没事人一样和那些个同僚们摆谈。每每听到他们有谁提起太平镇或者医馆,他都不自主得警惕。 如此这般过了月余,没有任何麻烦事找上门。虚惊一场,他才终于安下心来。今日,是洪州都督白贺五十大寿,作为搭档他也要去祝寿。 令冯源贵没想到的是,在白府迎接他的,根本就是一场迟来的噩梦。他还记得白贺亲自为他斟酒,先说了些客套话,之后等人散得差不多了,白贺专门留下了他说是得了稀奇玩意儿要带他去看。 盛情难却,两人醉醺醺到了后府。白贺一脸得意地抱出一只精致的木盒,示意他打开。冯源贵笑笑,却在打开那漂亮木盒之后惊叫了一声:“武、武……” “没错。”白贺指着那木盒,道,“这里的确是装的你大舅子武荣的头颅。冯大人,你胆子也忒大了!” “我,都是大哥让做的,不关我的事啊!”经此一吓,冯源贵酒也醒了,跌坐在地。 “冯大人,有句话白某还是要奉劝你。有些人,可是结交不得的。” 冯源贵悔不当初,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白贺动手,于是问道:“你还不抓我?” “驸马爷说可以饶过冯家。可是武家……绝不能姑息。”白贺冷笑一声,“你可知公主如今都还未醒来?你可知……该如何做了?” “知道了。”冯源贵晃晃悠悠起身,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质感,“请白都督替罪臣谢过驸马爷。” “你不问问驸马爷为何放过你?”谁知白贺拉住他,又道,“冯大人应该不会以为是梁王保下了你吧?” 冯源贵当然不会以为宫家会保他,他不过是为了自保在卫宫中选择了如今更强大的宫家罢了,虽然他也曾见过梁王,但那毕竟自己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前的宫家家主,是已经故去的宫云舒,而不是现在的宫云扬。 见冯源贵浑浑噩噩不说话,白贺越发觉得看不起他,只咂咂嘴,说:“若非承了冯小公子的情,你以为这一次你能逃得了么?泓平,老哥最后多句嘴,跟武家、彻彻底底地,划清界限吧。” 冯源贵这下知道为何计划得好好的会被识破了,可冯彤是亡妻留给他唯一的孩子,他不能拿这孩子怎样。况且到了这份上,不需要白贺提醒,他也知道该和武家分道扬镳了。于是,他咬咬牙,叹了口气:“多谢白大人提醒。” 不久之后,武氏售卖违禁品的事情被查处,武氏父子伏法。冯武氏听闻娘家噩耗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 事情告一段落,得到白贺传讯的卫锦兮松了口气。她放飞了信鸽回到房里,柴秀还睡着。想到那会儿自己在山上没找到人,只得沿途下山,却在半路上遇到背着柴秀满身是血的一三时恨不得插自己两刀代替柴秀的心情,卫锦兮轻叹了口气:“我没让白贺对冯家父子下手。若不是冯彤报信,可能咱们真再见不到了。秀秀,你可会怪我?” “因为我受伤咱们又回到公主府,你又可会怪我?”然而长公主只是在闭目养神罢了。她已经睡得太久了,若不是卫锦兮太过紧张兮兮她也不至于现在还不能下床活动。 “这本就不是一回事。”卫锦兮给她掖了掖被子,吻了吻柴秀的额头,“回来就回来了,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又不是家呢?” “真的?”柴秀将信将疑地耸耸鼻子,“我还以为驸马是因为想念旧情人了呢。 卫锦兮,有些后悔把冯彤救自己的原因告诉柴秀了。她轻咳一声,说:“别胡说。要说情人我就只有你一个,不管新旧。” 柴秀轻笑出声,暗暗握住了卫锦兮的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3 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呀,没准备把机关算尽写成天下大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cp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想和目的。爱情虽然是美好的、是执着的、是无所畏惧的,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为爱而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用一切去搏一份精神上的安宁,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随便将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狠心绝情到只为自己…… 这章就是两个坏蛋密谋的事儿,虽然说杀皇族是铤而走险,但是有几个杀人犯是先看你身份再决定杀不杀的呢。 ☆、第八幕 虽然前线战事紧张,但帝京里还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水深火热。就在卫驸马被掳长公主北上救援的这段日子里,殷帝的后宫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宫中规矩,每年立春之后,宫廷御用画师们会给宫中那些重要的女性们画像。一来可以将画像送回娘家,以告父兄生活安好。二来,后宫女子众多,新旧来去比衣裳换得还快,有了画像说不准何时被陛下看着还能再得宠幸也说不准。后宫如深潭,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女子总不愿枯得红颜白发。是以就算当今圣上不贪女色,后宫人数并不算多,立春一过大家还是亟不可待地去会见画师。总盼着能将自己画得更美一些。 如今后宫无正主,但四妃九嫔却一个不少,再加上一些爱美的内外命妇,今年的作画量也不会太少。在宫里讨生活,哪怕只是照着人物如实去画,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这些个妃嫔之间的关系不说,再参杂上前朝那些是是非非,让这些画师们非常头痛。但往美里画总是没错的。 曾给长公主画过像的宫廷画师梁宴,此次就遇上了大问题。 在殷国,这些宫廷画师所供职的地方叫画院,位于皇宫最偏的地方。平日里,大家的工作主要是修缮一些名师笔墨,还算是个清闲的皇差。而梁宴,之所以能进画院有两个原因。第一,她是画院院正严熹的关门弟子。第二,她是个女人。 梁宴这个名字在整个大殷来说并不算出名,但是对于贵妇们来说,这个沉默的画师的确在画技上有独到的地方,是以想找她为自己画像的不在少数。只是梁宴毕竟只是一个人,哪里能承担这么大的工作量?二来她又不想得罪其他同行。左右为难之际,还是她的老师严熹帮了她一把。前些年,经陛下首肯画院出了规定:因为春季肖像绘制的工作量太大,为平衡大家的任务加快进程,改由抓阄分配制度。 当然,抓阄的可不是画师本人,而且贵妇们。如此,自己靠运气选到了画师,她们也无话可说了。 今年抓到梁宴的,是甘泉宫。甘泉宫里只有两位后妃,还都位列九嫔。同僚们听了消息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有梁宴一人觉得难办。 谁不知道宫卫两家的关系在永和年公主大婚后降到了冰点?为两家的娘娘画像,稍有差池不得是死罪么?严熹看着自己的小弟子皱着眉半天不说话,故意在路过她身后时轻咳了一声。 梁宴听到老师的声音,扭头只看见老师往画室走了。她握着画笔,好一阵才才叹了口气,起身跟了出去。 画室里,老师正在完成一副描绘帝京繁华的画卷。此画描绘了帝京最热闹的朱雀大街,老师有意将此胜景如清明上河图一般传承下去。 梁宴进了屋,默默现在严熹身后,安安静静看着老师作画。直到太阳西下,严熹才放下画笔,问道:“有事?” 梁宴抿了抿唇,好半天才用双手比划起来。 见此,严熹轻叹一声:“你觉得就算你拒绝,陛下会答应么?” 梁宴低下头,眸子暗了暗。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态度坚决,更加激烈地比划起来。这让严熹一边赞许又免不了心疼。 梁宴是他在一次南下游历时捡来的孩子。这孩子天生是个哑巴,又不懂文字,他费了好多力气才知道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人。只是梁宴虽然不识字,拿树枝在地上画画的本事却很好。想着也算积善行德,严熹就把她带在了身边。名为师徒,情似父女。只是她再有天赋,终究是个女子,更不济,还存在天生的缺陷。想着自己年岁渐高,不可能护他一世的严熹厚着脸皮求了陛下。谁知陛下却很高兴,说:“让她给稷和画画看,若是稷和说好,便就在画院吧。” 梁宴的功底扎实,留下本就不是难事。只是……她终究心思单纯,不懂低头。以后,怕是要吃亏的。 “梁宴。”严熹轻叹一声,“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宫。我倒是忘了,你这孩子,躲灾躲难的本事可比谁都强。”见梁宴急于争辩,严熹又道:“不过这次你却是不知。甘泉宫那两位,可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可怕。所以,你就放心去吧。” 师父都说到这种地步,梁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收拾了东西前往甘泉宫。甘泉宫的主殿甘泉殿到如今自然是空然无主,宫美人虽然晋为九嫔也没有换住所。所以平常虽然说甘泉宫,但大家为了区分,平日里除了封号之外,还习惯用寒露阁代指宫昭仪,同理,卫昭容也被称作云阳殿。 从永和年到如今,云阳殿和寒露阁里的两位女子都不再是懵懂少女,她们所耗费的青春,根本无法用金钱来估算。 梁宴曾听闻,云阳殿从入宫以来,从未得到过任何升迁。而她的娘家卫氏在此之后也逐渐衰落下去。更有在宫里长久任职的姑姑曾悄悄说过,陛下不满卫相所为,这些年从不曾临幸过云阳殿。 踏入甘泉宫后,梁宴在云阳殿和寒露阁的岔路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去寒露阁。 到了寒露阁,说明来意,梁宴很快得到了宫昭仪的接见。宫昭仪今日只画了淡妆,端庄素雅地坐在那里。似乎早知晓这位梁画师有些与众不同,不等梁宴开口,宫倩就问道:“这次是梁画师管甘泉宫么?早知梁画师得严院正真传却总也排不上机会呢。” 梁宴朝宫昭仪行礼,并没有答话。宫昭仪的问题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所以没有办法像在门口那样靠笔纸来表达。而她所学习的那种用手比划的方式,也是老师为了和她交流才创造的,除了她和老师、根本没有人会。 宫倩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问道:“梁画师觉得如何才能将我画得与众不同?” 梁宴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环视了房间的摆设,最终目光落在窗边那张美人榻上。 宫倩会意,指了指那张美人榻,说:“你的意思是让我靠在那里?” 梁宴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美人榻。 “你要示范给我看?”宫倩不确定地问道,见梁宴郑重点头噗嗤笑出声来,“那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4 便有劳梁画师了。” 宫倩看着梁宴微微斜坐靠在榻上十分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位画师抽中了甘泉宫还真是不幸。因为这里,只有一个皇帝永远都不会宠幸的女人,和一个永远也不想被皇帝宠幸的女人而已。 “梁画师。”宫倩实在看不下去,轻叹一声,“其实今日,我身体不太舒服。或者,你先去云阳殿会更好。” 梁宴因此而蹙了蹙眉。虽然她对宫昭仪这种不舒服却不早说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如严熹教导的那般犯不着为小事得罪这些个娘娘。于是她又朝宫倩行了礼,抱着自己的画具离开。 梁宴没想到云阳殿里那位也是个古怪的。原本还很有宫妃架势的卫昭容在听说梁宴从寒露阁来之后双眼一亮:“你从姐姐那儿来,怎么不先画她?” 直觉告诉梁宴,卫昭容的态度可一点不像和宫昭仪有仇的样子。至少,这样纯真的眼神,梁宴从来没有在以前她画过的命妇见过。哪怕是一直被陛下说纯善的稷和长公主。 这个人,一定被保护得很好。梁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摆了摆手。 卫昭容眨眨眼:“你是想说,你不能说话?哦,我倒是忘记了,严熹大人曾经跟我提起过的。真是对不起,我有点忘形了。” 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梁宴摇摇头,笑着摆出了画架。 “梁姐姐笑起了真好看。”卫昭容随意地往胡凳上一座,认真端详了梁宴的脸后突然说道,“你其实随便画画就好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把宫姐姐画得太好看。”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梁宴抿抿嘴唇,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拒绝卫昭容的恶毒提议。然而她还没有说出口,卫昭容就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晃晃,说:“梁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我严熹爷爷也会的那个手势?我央了好久他都不答应。呐梁姐姐,他不教我,你教好不好?” 看着一脸天真的卫昭容,梁宴突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拒绝的话当然没来得及说出口,梁宴甚至忘记了去问卫昭容学这个只有自己和师父才会的手势做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卫昭容弯成月牙的眼睛闪过一丝金光。她复又牵起被梁宴避开的手,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梁姐姐可千万别忘了哟。不然,你可能无法承担后果……” 梁宴一愣,许久未说出话来。而卫昭容,很随意地摆了一个姿势,说:“就这么画吧。画完了,就快去宫姐姐那。”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一章写的是这两个丫头吧? 本来以为二十多万就能完结的,结果好像脑洞太大废话又多,说不准要冲刺三十万了,好焦虑啊。 嗷还有,今天不出意外是三更哟。 ☆、第九幕 梁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甘泉宫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照大家想的,以卫氏和宫氏那从建国以来就彷如有什么血海深仇的样子,甘泉宫里肯定也该是水深火热的才是,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卫昭容的要求,梁宴很快为她画了一幅很动人的肖像画。宫廷画师所长,仕女图首当其冲,而梁宴更是有出神入化之功。是以希望由她来为自己画像的女子排着队可以绕甘泉宫一大圈。 虽然早有听闻,但卫瑾琳受自己那个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哥哥的影响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能力。毕竟哥哥曾经说起过,这个画师画得虽然好看,却不能比柴秀本人更好看。可饶是如此,卫瑾琳本人在看到即将完成的画作时还是不经点头夸赞道:“梁姐姐技艺精湛,没想到三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梁宴虽然知道卫昭容有个驸马兄长,却不觉得自己的名字会被驸马爷知晓甚至跟自己的妹妹提起。更让她不明白的是,宫里人都说这位卫昭容是被父兄错放的一颗棋子——卫家父子想要靠秀女大选扭转卫氏的衰退,可是卫昭容进宫不久卫相却因为某件事情主动下野。从此卫昭容就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可这枚弃子居然能毫无怨怼地提起那位可以说害苦了她的兄长,难道,这位卫昭容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么? “驸马曾经提起过微臣?”如今的卫瑾琳已经学了不少手势,对于梁宴的比划她也能连蒙带猜地知晓一些。这样一来,梁宴倒是轻松很多,不用随时随刻准备着纸笔了。 卫瑾琳在看到这样的问话时笑了笑:“难道梁姐姐也喜欢三哥?那可是不行的,他是公主嫂嫂一个人的哟。” 梁宴原本想要辩解,可是在察觉到卫昭容嘴角的玩味后放弃了原本想要做的争辩:“昭容,你的肩不要晃。” 其实,她早就把昭容的神态姿势全都记在脑海里了,根本不需要劳烦她连续几天僵持着摆什么造型。完全是因为这位昭容的话太多了,如果不给她点儿事儿做做这幅画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完成。所以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梁宴都会“好心”地提醒了卫瑾琳。 卫瑾琳嘟嘟嘴,继续努力保持动作,还不忘抱怨:“都只差那么一点点了,为什么我还要保持这样的姿势。梁姐姐,你就随便画画吧。” 说完,卫瑾琳不等梁宴允许就擅自站了起来:“哎呀梁姐姐,你就自个儿画吧。我要去找宫姐姐完了。” 梁宴无奈,只得朝转眼就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卫瑾琳挥了挥手。这个卫昭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呢? 完成了最后的几笔,梁宴告别了卫昭容,转而开始在寒露阁作画。本以为从此再和卫昭容扯不上关系,谁知自从自己在这里,反倒给了她更多的机会造访寒露阁。每每看到宫昭仪探寻的目光,梁宴都觉得如鲠在喉。 这个卫昭容,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是梁宴不会说话,更不擅长解释,所以就算她有心向宫昭仪澄清什么也没有办法用简短的言语说清。更何况就算她真的跟卫家扯上关系,也与宫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久了以后,梁宴也就习惯了那种探寻的目光,化作平常。 然梁宴虽然有心忽略宫昭仪,可宫昭仪显然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在某次绘图的间隙,宫昭仪忽然对她说道:“梁画师,请不要把你的那些探究的目光落在昭容身上,如果不是知晓你心思还算纯良,你现在已经死了。” 这绝对是恶人先告状!梁宴收了画笔,微微低头。她从没有见过那般骇人的眼神,可宫昭仪与卫昭容对彼此的态度让她多少知晓了甘泉宫与外界所描述的不同。于是她大着胆子在纸上写道:“昭容希望此画所示不及昭仪本人十一,昭仪以为……”, “按她说的办。”几乎是立刻回答,宫昭仪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梁宴为自己的多事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5 后悔。她并无意挑明两方的争斗,更不想招惹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只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无意地多嘴,让宫昭仪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宫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只轻轻一笑化解:“她不过是与我开个小小玩笑,梁画师不必介意。” 梁宴拱手作揖表示知晓。只是,恐怕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因为这次春绘,她和甘泉宫两位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 梁宴知晓自己是一个不大懂得变通的人,在宫中的这些年她说不上苦闷或开怀,只是因为是老师对弟子的关怀,所以就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况且她也不能说话,倒也没惹太多麻烦。但这一次,却因为这两位娘娘表露出来的无害而掉以轻心——教卫昭容没什么用的手语、有意无意地小玩笑,竟让梁宴不小心将自己的那些好奇都暴露了出来。 好在,宫昭仪真的没有准备要将她怎样。她又端端坐好,问道:“听昭容说,这作画须得一动不动才能自然流畅。想来我是不需如此的吧?梁画师?” 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梁宴摆摆手表示不需要。那不过是逗卫昭容的把戏罢了,她可不敢也如此要求昭仪的。 宫倩轻笑出声:“看来昭容在画师心中还是与众不同的。那样我也就放心了。画师也可安心,只要你无歹念,我是不会怎样的。” 梁宴低头,又继续在纸上勾勒起来。她没有料到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成为唯一知晓为何身为对手的宫昭仪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对付对她表现的毫无心机的卫昭容,还总是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的秘密。 随着时间,有些轶事早已被人遗忘,但作为当事人,那些回忆就如同伤疤一样,会淡化却很少完全消失,宫昭仪喜欢过卫驸马这样的事情,就更加会绑上大石沉入心底。 入宫本非自愿,两个本应针锋相对的女子因为同一个与她们息息相关的男子而摒弃仇恨,她帮助她,因为她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妹妹;她护着她,因为哥哥对她亏欠良多。深宫之中,怕是再找不出这样的情同姐妹。 或许是因为不需要那么拘谨地再去保护什么秘密,或许是因为卫昭容可亲的性子,梁宴居然奇迹般和她们打成一片——在春绘之后,梁宴也会偶尔到甘泉宫走动,为两位娘娘带去一些新的画作。 梁宴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得到除了师父之外,来自其他人的友善。 转折发生在天佑七年年末。被俘虏的长公主殿下的驸马突然与外出的稷和公主一同回京了。传闻稷和长公主带了几个近卫去了周都,好不容易将驸马爷救了出来。只是在南归之时受到周人的追捕,近卫折损严重连公主也受了重伤。 好在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精湛,公主殿下很快就好了起来。公主无恙、驸马也安全归来本是件大喜之事。只是不知为何甘泉宫的步调总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梁宴偶然卫瑾琳,这孩子也是一脸不悦。梁宴问起,她也只是摇头。这一点也不像卫昭容的性子。因为担心友人,梁宴专门挑了个卫瑾琳外出的时辰向她从娘家带来的那个侍女打探消息。侍女告诉梁宴,许多天两位娘娘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平日的串门也省了。 原来是和寒露阁那位吵架了么?梁宴舒了口气,担忧也慢慢放下。虽然比不上两位娘娘之间的知己之情,但梁宴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卫昭容挂着愁容的样子。为了让两人尽快和好、让卫昭容能再和以前一般玩笑,梁宴在某个清晨背着画具来到云阳殿,见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姐妹情深。 至少卫昭容对宫昭仪的感情,怕是早就超过了姐妹的范畴。不然,她不会那般泪眼婆娑地拉着宫昭仪的手,不会将那些被掩盖在相依为命之下的感情表露出来。如果不是熟悉卫瑾琳的声音,梁宴会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听到卫昭容对宫昭仪说出“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不行吗?”的时候,梁宴只觉得苦涩又心疼。那种难过得仿佛能让人窒息的情绪甚至超过了知晓惊天秘密本应存在的震撼。她揪住胸前的衣襟,按住憋闷的胸口,好久都缓步过去来。许久之后,梁宴才后退几步,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后,选择落荒而逃。她当然不会知晓在她的背影之后,有一道深思的目光。 很快,连续几天在画室闭关的梁宴被宫贵妃找上了。当所有同僚都在以为她这个小画师要平步青云的时候,梁宴还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妃宫云芝,是当今后宫的真实管理者——陛下很早就将后印给了她,独独欠她一个名符其实的封号而已。不少人都猜测,等宫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那天,或许就是贵妃封后之日了。 梁宴花了片刻去回忆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贵妃召见的事。可是很可惜,她并没有这样的印象。如果不是因为宫贵妃本人,那就只有…… “梁画师不必紧张。”贵妃似乎看出她的紧张,笑道:“予也知晓如梁卿家这般的才女,一旦投入起来是分不得神的……只是予兄长早去,身边就这一个侄女儿,总也难免疼惜。” 果然是因为宫昭仪!梁宴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在侍女早已备好的纸上写下:“不知娘娘所为何事?” 宫云芝的目光在那字迹上停留片刻后笑道:“梁画师不只画画得好,字也颇有风骨,无怪昭仪硬要予作媒,为她求此良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这些本来是想写在番外里的,不过我发现少了这一段没法把结局讲清楚,所以干脆就一起了。还记得我说过那个虽然不是副cp却已经出现过的cp么? ☆、第十幕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混乱的关系让梁宴觉得凭借自己的脑子已经没有办法把一切想明白。其实她是清楚的,比起如明鉴一般无所遮掩的卫昭容,那位宫昭仪的态度才十分可疑。明明,是不喜欢和外人接触的。明明那次为了教她写出某个字的形,梁宴的手才朋友她的就被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闪开了。可既然如此,利用贵妃的身份地位将自己留在什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明白自己只是画个画也能卷入后妃之间感情争端的梁宴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轻叹了口气。然后,她看到了那个一直横在两位后妃之间的男人。大殷稷和长公主殿下的驸马、前左相卫青舟和常乐公主的嫡长子、卫昭容的兄长、宫昭仪一直不能忘记的初恋、前阵子刚刚风尘仆仆从北国逃回来的卫三郎卫锦兮。 似乎是在几年前,梁宴还见过这位驸马爷。而如今的她面露深沉、快步在廊中走着,全身处于紧绷状态,可想而知,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6 在不久之前,卫驸马应该经历了一场不太愉悦的对话。 这不是自己该招惹的人,梁宴下意识侧过身让开了道路。卫驸马走路生风,与自己擦身而过时带动了有些刺骨的风。梁宴微微闭眼,弯下身子。 “咦?”然后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擦肩,因为卫锦兮在之后停了下来。这位最近又掀起了宫人们窃窃私语的驸马爷退回到梁宴面前,温和一笑:“这位可是梁宴梁画师?” 梁宴无奈,只有再次抬手作揖。而卫锦兮身后跟着的李葕拾在此时解释道:“驸马爷,梁画师有口疾,不能言语。” “无妨。”卫锦兮笑笑,“我有事要问问梁画师,画师只管摇头点头就是。” 梁宴不明所以,只觉卫家兄妹都属于怪人。不过点点头摇摇头对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当满足一下驸马爷的愿望就好。对于卫锦兮此人,梁宴是怨恨多于敬畏。在这皇宫之中,从没有人能让她生出怨怼之人本就不多。 卫锦兮当然不知道她此刻在梁宴心中是怎样一个在正面与负面之间摇摆的形象。她刚从皇帝舅舅那出来,被舅舅的固执和防备伤得彻底。有些时候,果然不是你想放下别人也会配合的。 卫锦兮知道自己不能怪舅舅的不信任。任是谁如她这样在敌国待了三年又突然回来都不会被信任的。可卫锦兮总抱着或许皇帝舅舅看在自己以往的那些功劳苦劳上会听自己几句。 所以她主动去叩见了陛下,建议陛下广招才贤研究神勇大炮。可是皇帝舅舅只是说此事需要再议,转而问自己可想再上战场。 如果能去赎罪,再去又有什么大不了?卫锦兮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可是她明显想得太简单——皇帝仍旧在试探她。 在她说出“如陛下准许,臣在所不辞”的时候,皇帝舅舅捋着胡须笑笑:“锦兮啊,不是父皇不让你去。只是如今你身份敏感,稷和又这般任性。父皇啊,是不到万不得已可不敢再派你出征啦。” 听到此话卫锦兮心头一冷。她不笨,还能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么。她好不容易暴露出的真心,已经不会有人再相信她了。这或许,就是殷晏想要达到的目的吧?归宁王、反间计……没有哪一刻,这个称号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觉讽刺。虽然是早料到的结果,可是真正面对起来,还是让她觉得不甘。 出了御书房,李葕拾大人跟着自己。似乎看出自己心情不好,这位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大人竟开口劝慰:“驸马爷,事关殷国龙运,陛下不得不谨慎又谨慎。这些年,陛下时常失眠,夜里也睡不安生。还望您多多体谅。” 卫锦兮摇摇头,她气得不仅是皇帝舅舅的态度,更多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对手有多么危险,自己却什么用也没有——甚至连提出的建议都不会被采纳。 她心中憋着口气,越想越觉得难过,于是走得快了些。谁知就被她碰上了妹妹最近时常提起的画师梁宴。想到柴秀最近也是郁郁寡欢,卫锦兮想做些什么让她开心起来。于是,她扭头叫住了梁宴。 “我想给公主画一副肖像画,只是近年疏于笔墨,想请画师指点一二。不知梁画师可有时间? 如果他不是卫昭容的兄长,如果卫昭容不是每次提起兄长都一脸崇拜的样子,梁宴肯定会拒绝。可是一想到他是卫昭容很尊敬的兄长,原本准备横向摇晃的头在片刻迟疑后改变了路线。 “那真是太好了。”卫驸马盈盈笑着,“那过几天我就将拙作带来。” 梁宴又一次点点头。 之后,卫驸马似才发现梁宴背着画具一般,好奇问道:“画师这是要去哪里?素行可有耽误了你?” 梁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要去的方向。又是李葕拾开口补充,说:“最近画师在教宫昭仪练字呢。” 听到“宫昭仪”三个字,驸马爷淡淡“哦”了一声:“那画师快去吧。” 梁宴行礼告辞。她突然觉得,这位驸马爷也不算是没有良心之人。至少,宫昭仪在他心里,也不是一点都不重要。如果不是心爱之人,那至少也是充满愧疚的吧? 到了寒露阁,宫昭仪已经在书房练习了。见到姗姗来迟地梁宴,她含笑打趣道:“梁画师,你来晚了哦。” 梁宴放下画具,比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在卫昭容的督促下,宫昭仪成了第三个能看懂她手势的人。她将自己遇到卫驸马的事情告诉了宫昭仪,也不知是为何,在比完“卫驸马”三个字后梁宴并未觉得后悔或者愧疚。 “是么。”而宫昭仪似乎将卫驸马的冷淡有样学样表现的淋漓尽致。连梁宴都忍不住去想,如果不是陛下指婚,如今这姻缘还真不知该是怎样的面目全非。 虽然宫昭仪表现出了不在意,可终究是在乎那个人的,又哪能真的全然不顾。所以很快,梁宴就发现了她的心神不宁。 “这个样子是不适合练字的。”梁宴叹气,捉住她握笔的手,在纸上写下——驸马似乎从陛下那来,心情不好。她叫住臣,希望我帮他润色将送给公主的画。 宫倩默默看着在纸上飞舞的文字,轻笑出声:“你是什么意思?我倒不知道,画师你也有这般多管闲事的时候。” 梁宴松开宫倩的手,随意地将那些字抹去。她默默扬起唇角,没有回答。 “我知晓你喜欢昭容。”宫倩夺过宣纸,顷刻间将之撕得粉碎,“我也知道那天在寒露阁外的是你。梁宴,你若真有心就该去让瑾琳明白你的心意,而不是在这里揭我的伤疤。” 你以为我不想么?如果梁宴能够说话,那她一定会这样反问回去。可惜她不能,就算她再快地翻动双手,也不能让自己显得更理直气壮一些。所以她只是无力又有些迟疑地“说”出了心里话:“她要得不是我。” 宫倩张了张嘴,放弃了劝说梁宴的想法。是啊,如果那个人要的不是自己,就算自己再去争些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再也不想见到,满眼里只有稷和长公主的锦兮哥哥了。 宫倩时常在想,自己是真的爱卫锦兮么?如果是,怎么能忍受使君有妇罗敷有夫的残忍真相。可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觉得每一次看见他都觉得煎熬?但都过了这么久了,爱不爱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宫倩知晓的,就算身边有一个愿意包容自己的一切、愿意将自己渴望的爱都给自己的卫瑾琳……可她不是锦兮哥哥,哪怕是她的妹妹也不能让她全然动心的。 她已经坏了那终身不嫁的誓言,难道还要再破一道一心一意的承诺么?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宫倩觉得,如果连自己也做不到一心一意,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责备卫锦兮的移情别恋呢? 梁宴知道宫昭仪骨子里的专注与偏执,她本想劝动这个明明就对卫昭容充满了渴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7 望的女子。可是在听到宫昭仪说出后面的话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了。因为宫倩说:“我当然也可以违背真心答应瑾琳和她在一起。可是在那之后,瑾琳只会发现自己会处在另一个更深的绝望里。因为我,永远只可能透过她,把爱传给另外一个人。” 她并非是不喜欢卫昭容。只是长期将自己置于誓言和幻梦的枷锁之上的宫昭仪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爱上另一个人了。她并非没看到卫昭容为她所做的事情,也并非真的铁石心肠毫不动心。只是,她不忍心再去将卫瑾琳拉入更深的地狱。 无论是卫锦兮亦或是卫瑾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一场美与恶交替的梦。画地为牢,她早已插翅难飞。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答aya问(你这名儿老让我想起狂父):本文的结局的确早就弄好了,是he。但是为了避免中途的一些细节变数所以并没有码完。还有,本文这么多人这么努力地打酱油,我不能不给结账就赶人走啊。 ps:宫倩骨子里太偏执,自己把自己拴着出不来。小卫也没想到她会把姑娘害得这么惨。所以,这个愧疚一辈子也消除不掉吧。 我跟小驼子说,我虽然写死了很多人,但是一点都不虐。然后被她骂了。不开心! ☆、第十一幕 回到帝京之后,卫锦兮曾经回过一次娘家看望阔别已久的父母。她离开太久了,需要给家人们都报个平安——不只是用书信或者经他人之口。 因了多嘴的卫锦丰提前报信,卫青舟与柴容早就知晓柴秀已经成功将卫锦兮带出了周国的京城,盼儿心切的一双父母早就做好了迎接女儿归来的准备。在这一点上,连卫青舟自己也不免自嘲——他斗啊争啊过了半辈子,却直到这些年才明白一些生活的真谛——而这一些却全都是他一直还当作孩子的三郎教给他的。 这次等待的时间有点长,柴容本以为自己收到消息不久孩子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实际上却多等了大半年。虽然卫青舟一再安慰自己说肯定是为了躲避追兵绕了远路,可见不到人让她怎个安心? 看见一向注重仪态、形象的母亲还站在屋外就情不自禁落下眼泪的那一刻,卫锦兮还是为自己的自私与任性生出了一丝愧疚。她根本不知道卫锦丰那个臭小子会提前给父母亲传了讯息。 父母在,不远游。可自从知晓了自己对柴秀的感情、自从柴秀也回应了自己,卫锦兮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无论是卫氏家族的责任还是自己身为他人儿子、兄长的义务。如此想着,卫锦兮只觉鼻子一酸,低着头踌躇不敢上前,只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父亲!母亲!” 听了这一声真切的呼唤,柴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见她趋步上前将孩儿揽入怀中,口中不停呢喃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然后她捧着卫锦兮的脸左右不停看了,像是在确定什么一般。 卫锦兮见母亲如此,心中的愧疚之情更是如潮水一般漫了上来。被俘虏之后,她所担心的几乎都只有柴秀。甚至如果不是柴秀受了重伤,她真的会再也不回来。 “孩儿让父亲母亲担心了。”卫锦兮哽咽着,一边看向在柴容身后的父亲。 几年不见,卫青舟的鬓角已生了华发。虽然卫青舟不至于像柴容那般情感流露,但隐隐发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胡须也多少能让人看出前左相大人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情。只是,他毕竟是个男子,还是纵横官场几十年经历过各种人世沧桑、大起大落的男人。所以,他虽然也因了儿子的归来而几欲落泪,却还是一再强忍着冲动,好歹是没在人前失了分寸。他发现卫锦兮的目光,只是微微颔首,刻意压抑了声音,沉沉说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还不进屋再说!” 闻言,卫锦兮与柴秀相视一笑,没有坏心到去戳破前左相大人的伪装。 膳厅里早已准备好了各色佳肴,都是平日卫锦兮爱吃的。厅里原本的长方形餐桌已经换成了一张圆桌,几乎平分地摆了三张凳子。来来去去是还在上菜准备的侍女们,见到三人进来,大家附身行礼,异口同声说道:“恭迎少爷回家。” 是啊,回家了。卫锦兮只觉心头暖暖地。她回头看了双亲,上前一手牵着一个:“爹、娘,快坐。” 如是,柴容又险些破啼出声。她们这样的家庭,孩子自小就被要求学习各种礼仪规范,和父母之间也总是客客气气、十分生疏。除了只有两个人的私下场合,她几乎没听见锦兮喊过她“娘”。 原本好好的五口之家,现在却再也得不到团圆,对于身为母亲的柴容来说一直都存了小小的遗憾。只是身为皇室公主,她早就知道了许多身在其位的无可奈何。她一生只得两个女儿,一个被迫从出生起就以男装示人,另一个还未及笄就选入深宫。说无亏欠是不可能的,老天知道在得知丈夫下野的时候她心中松了多么大一口气。可谁承想那口气还没舒个干净,三郎就被皇兄派上了战场。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毕竟没失忆之前三郎也算是智勇双全又有武艺傍身,可她都已经失忆了啊!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送上战场还担任主帅,难道不是变相地去送死么! 柴容,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怨恨哥哥的——他明知道锦兮是个女儿家,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于她。 那时候,听到秀秀磕磕绊绊说出三郎为她挡了刀子还被敌人掳了去,柴容几乎没就昏死过去。那时候,瘫倒在丈夫怀里,她险些说出真相。可是柴秀那孩子拉扯着自己的手,不断地安抚自己的同时嘴里一直重复念着:“娘,我一定把她救回来,一定。” 那一刻,她才惊觉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根本不是什么强权之下的妥协。她们,是真的决定要相守一生的。 思及此处,柴容迫不及待想要单独与卫锦兮谈一谈。虽然之前母女俩也曾说起过两个孩子的婚姻,柴容也一直让卫锦兮善待柴秀,可是她心里到底还是认定兄长不会让最爱的女儿一辈子这样下去。同时,她也并不相信两个孩子,尤其还是女孩子间真的能生出那些情比金坚。毕竟,连她自己都是过了许多许多年,才从丈夫身上找到了那些自己期待已久的东西。 可现在看来,就算是是精明的兄长也是会在阴沟里翻船的。这两个孩子,终归是比他们这些大人要强许多。 三口人和和气气吃过饭,柴容看着卫锦兮反反复复好几次,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却是卫青舟放下食箸,道:“许久没回来了,今晚就在这歇着吧。你母亲早让人把你房间打扫好了。” 卫锦兮含笑应着,说:“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8 我早与公主说了,这几天孩儿都在家里陪母亲。公主说等她跟陛下报告过,也会来看望父亲母亲的。” 柴容听着连连说好。她想着女儿还要在家里呆几天,也就没急着跟她谈什么:“你们爷俩许久不见,就没什么要说的?” 卫锦兮闻言看向父亲,卫青舟倒是没什么表示。不过卫锦兮的确有话想跟卫青舟说,所以小声试探问道:“要不然,儿子陪爹下下棋?” 卫青舟微微昂头,一脸嫌弃:“就你这臭棋篓子。”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书房。” 卫锦兮看了母亲一眼,千叮万嘱:“娘,晚上可别睡得太早,孩儿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柴容连连点头,冲着卫锦兮温柔笑道:“兮儿让娘等着,娘肯定不会睡的。快去吧。” 卫锦兮应了一声,连忙追上卫青舟的脚步。还是和以前一样,父子俩谈事情的时候总会手谈一局。本来下棋应当专心,可卫青舟偏就喜欢如此,嘴上还说着是为了锻炼卫锦兮一心多用。 卫锦兮进了书房,卫青舟果然已经摆好了棋盘。她连忙到桌边坐好,道:“父亲,其实这次北上,孩儿见到了周国皇帝。” 卫青舟“嗯”了一声,好似执黑先行。 “孩儿……已经恢复记忆了。”卫锦兮如是说道,紧随着那个“了”字落下一字。 卫青舟依旧低声应着,开局落子几乎不经过思考。 “公主也知道孩儿的身份了。”卫锦兮又说,“不过孩儿没敢跟她说太多,只暴露了自己。” “糊涂。”卫青舟叹息,“公主聪慧,能救被你蒙了?大抵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公主是真心待孩儿好的。”卫锦兮嘟嘟嘴,生怕父亲对柴秀起了芥蒂,“不然也不会去救我了。” “陛下,都与你说了什么?”卫青舟“唉”了一声,只觉得自家儿子什么都好,就这儿女情长的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像他卫家的人。 “他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良禽择木而栖的话罢了。”卫锦兮说道,“不是孩儿不明事理,孩儿与他也接触过几十次了,却总也看不明白。只觉得他话里虚虚实实,比皇帝舅舅还让人难揣摩。孩儿怕被利用,不敢答应。” “你不答应,他却也没逼迫你。”卫青舟很肯定地说道。 “这也是孩儿觉得奇怪的地方。要是皇帝舅舅,我这般说话不说当即斩首也是要流放的。可他却像是真的守着对昭阳的承诺没有动我。” “昭阳……公主?”卫青舟在此时放缓了落子的速度,“昭阳公主也非常人,陛下听她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父亲也知道昭阳?” “那年送清溪公主来京,为父曾见过一面。”卫青舟似乎不想再提那些往事,转而说道,“三郎,你可讲这些年的经历细细说于为父。我只怕这次是那人故弄玄虚,故意放你回来。” “是。”卫锦兮也是如此担心的,于是仔细回忆,将这些年在周都的经历说了一遍。 卫青舟听完卫锦兮的话,面露凝重:“此时着实可疑。三郎,之后一旦北边有人和你联系,切勿顾忌其他,将一切告之公主。” “可是,父亲……” “听为父的。”卫青舟却道,“你既然相信公主待你情深意重,你又怎可在此事上大意马虎?若是因了你导致公主有个万一,你不怕悔恨一生?” 卫锦兮本还想反驳,但想到柴秀以前对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于是只得闭嘴,低头受训:“是,孩儿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舟大人其实还是很清醒的,总是比小卫转得快些。 结局越来越近,好激动好激动! 这次关于公主和驸马的挑战,不管大家怎么看,我自己觉得是成功的。lt( ̄▽ ̄)gt —————————————————————— 为啥我每收藏一个文,然后就不见更新了呢??? ☆、第十二幕 柴秀第二天便众星捧月一般来到卫府。虽然明面上此处既是皇姑姑的家也是她夫家,但柴秀除了每年必要的造访真的是很少会来。刚开始是因为她和卫锦兮的关系紧张,再后来或许是习惯,连公主殿下自己都不好意思上门了。 这个僵局,直到卫锦兮被掠去周国才打破。一时间,大家都明白了公主殿下的意志。这下降的公主媳妇,新婚之时都鲜少来拜见公婆,等夫君被敌人俘虏了却突然勤快起来。开始还会有人说公主定然是去商讨休夫之时,可久了都不见动作不说,公主殿下还一声不响地就杀到北边把驸马爷给带了回来。嘿,怎么说呢?这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卫家能得了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皇家媳妇,还真是赚了。 卫锦兮当然不知道她在周国“享福”的日子里,稷和长公主殿下却一边强忍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卫锦兮身边的冲动,一边安慰着担忧之情不比她少多少的公婆,还要一边应付父亲那边时不时的压力。 不论是当初在太医问询保皇后还是保皇嗣的时候,还是在孤注一掷要为两个女孩指婚的时候都不曾犹豫或者忏悔的父皇却在此时向柴秀表达了亏欠。他居然说出会想办法让两个孩子恢复原本的生活的话来。 可柴秀早已本能地不再愿意去相信父亲。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给了她生命的人,却同样用强硬地手段夺走了她许多东西。而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回了幸福,他又要来破坏了。 柴秀摇摇头,对埋着头地父亲说道:“父皇,我是真心爱她。” 柴钰琥听了此话何止是震惊,他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儿许久都没说出话来。他还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哪里知道最先脱离轨迹的居然是他最心爱的女儿。 “稷和,你在撒谎。”柴钰琥摇摇头,话语里带着一丝祈求,“父皇这次真的不再为难锦兮了,你就别逗父皇了好不好?” “的确一开始,父皇让女儿嫁给小三的时候,女儿是不乐意的。”柴秀缓缓说着,有关过去的那些回忆并不算美好,“但那并不是因为我不想嫁给同为女子的她。而且因为,我知道父皇你只是想利用我。” “稷和……” “所以我去求您,跪到昏了过去也不见您松口。”柴秀自嘲地笑笑,“从那时起稷和就知道,在父皇的眼中,无论是母后还是稷和,都是比不上江山社稷的。您看,也不知从何时起,您就总是稷和稷和的唤儿臣了。” 柴钰琥根本没想到一向听话的柴秀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一时的愣神,回忆起这大半辈子。想起他自认为在心中非常重要的皇后,想起为自己挡住刺客攻击的卫青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09 舟,想起每每见到自己都一脸恐惧的卫锦兮……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这个他最宝贝的女儿身上。 “秀儿是真的长大了。”他轻声感慨,抬起手来想要像幼时那般摸摸她的头。可大手到了柴秀侧脸,他才惊觉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孩子了。 “父皇,你曾说过只要是秀儿想要的你都能给我。”柴秀伸出双手握着那只厚实的大手,“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让锦兮离开我?” 柴钰琥因为这句话柔软了心。那是他在选择放弃皇后之后去安慰骤然丧母的柴秀时说的话。他那时候对哭闹着要母亲的柴秀承诺:“只要是秀儿想要的,父皇都给你好不好?” “她,就是秀儿想要的了么?”柴钰琥自知对这个孩子亏欠太多,有那么一瞬不忍她再伤心落泪了。这一次不是做戏,柴钰琥无比认真地询问了柴秀。 柴秀点点头,回答说:“她愿意为我死。” 柴钰琥怆然:“可她现在在敌人那里,父皇也……” “我会带她回来。”柴秀无比坚定道,“等她回来了,父皇真正地接受她好不好?” 柴钰琥动了动唇,最后咬咬牙点头:“好,朕答应你。” 虽然父亲已经以皇帝的身份向她保证了,可是如今卫锦兮坦白了真相,柴秀还哪里敢再让这两爷子接触? 是以柴秀自从醒来,就有意无意找各种理由避免卫锦兮与父亲接触。只是此事又不能太刻意,况她伤势好转也应当亲自去跟父亲报告一声才是。无奈之下,柴秀问起卫锦兮是否要一同进宫。卫锦兮却摇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其实你养伤的时候我已经见过皇帝舅舅了,他让我好好在家陪你,其他的都不必过问。” 柴秀叹了口气,伸手捧着卫锦兮的脸颊:“我知道你想为大殷做点什么……” 卫锦兮垂丧的头微微晃了晃,她抬手覆在柴秀的手背上,手心温暖:“秀秀,周国掌握了神勇大炮的技术,随时可以卷土重来。你跟父皇说说。我,再也唤不来另一场大雨了。” “我知道。”柴秀轻喃,将唇贴上锦兮的,“别难过了。我只要你好,锦兮。只要你好……你知道么……” 卫锦兮闭着眼,感受着唇上柔软又轻盈的触碰,未予回答。 “锦兮,你一会儿就回家去。我从父皇那回来就去找你。你也许久不曾回家了,娘亲和卫相也很担心你。” “嗯,要是太晚,明天再来也行。”卫锦兮这才惊觉自己回京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直没有回去看过父母。 “我晓得分寸。” 柴秀的到来对卫府上下来说就像平常的串门一样。哪怕是在卫府送潲水的都知道,大殷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他们的少奶奶是位多么可亲的女子。在少爷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在老爷赋闲在家人走茶渐凉的这些时间里,公主殿下用行动向大家表明了她的态度,也赢得了卫府上下的尊重。 然而就如之前说得那样,柴秀虽然默默为卫锦兮做了不少事情,却很少会告知她本人。所以,当卫锦兮发现家中上至父母、下至最低等的丫鬟都会公主殿下透露出自然而然的友好时,她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感觉,他们对你,比对我还好啊?” 按照普通情况,公主殿下自然是笑而不语的。她没有必要将这些细节说出去去增加爱人的感激之情不是么?不过比起让卫锦兮更加自由地选择她想要走的道路,公主殿下在分析过当前形式和利弊之后决定用更多的爱去束缚住她。她实在是害怕卫锦兮又做出什么破坏她计划的事了,尤其是在卫锦兮让自己劝父皇注意神勇大炮之后。 “我身为三郎的妻子,照顾双亲难道不是应该的么?”于是公主殿下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她的眉目间透露着自然而然的骄傲,闪着光的眸子又仿佛在期待着她口中那位“三郎”的表扬。 柴秀从来没有喊过她“三郎”,柴秀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么露骨地撒娇过。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依靠她,不断地向她索取…… 卫锦兮只怔愣了片刻,就低头握着柴秀的手,放到唇边轻吻:“谢谢你,娘子。多亏有你,秀秀。” 公主殿下只是想求表扬而已,谁许你大庭广众当着这么多藏在角落里看热闹的青少年男女就耍流氓的啊!公主殿下受到了惊吓,当下脸一沉,拖着还在自顾自散播柔情气息的驸马爷拉进了房中。 对美好爱情充满了向往,平时只能偷偷从被禁止的小说和戏本里看到一二的青少年们顿时眼睛放光。接下来莫不就是戏文里说得——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 不过依依不舍的人们等到的是房间里传出的少爷“哎呦”得一声喊,接着就是连连哀求道:“我错了我错了,秀秀我错了……” 丫头们不由掩嘴乐,小伙们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戏文啊,果然也只是个戏文。不过也不是无所获得,瞧,少爷可是怕公主少奶奶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八卦了的卫锦兮皱着眉,揉着被咬的耳朵对突然朝她发难的公主殿下控诉道:“不就亲了一下么,又不是没亲过。” 公主殿下微红着脸颊,喘着轻气:“外头那么多人,你不知羞!” 敏而好学地驸马爷立即领悟,边靠近公主边眨眼道:“哦?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可以……更进一步?” “白日宣淫!你想我被姐妹们嘲笑死么!”公主虽然没做出拒绝的动作,嘴上却不松口。 “嘲笑?”驸马爷喃喃重复着,嗤笑出声,“她们该羡慕才是。像我这样又听话又对公主情根深种的驸马,她们有么?” 对于卫驸马的自我表扬,稷和长公主只想说三个字——不要脸! 不过有一点她却是说对了。柴秀那两个异母妹妹如今和驸马的关系都算不上太好。福临甚至毫不顾忌驸马的面子公然养了许多面首。这样一想,反倒是自己和小三,虽然吵吵闹闹磕磕绊绊,感情依旧是不曾变过的。 这么一来,公主殿下突然又觉得驸马爷突然的求欢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不需要再说什么,一个眼神就足够传递一切。于是室内只听得彼此扑通扑通频率越来越快的心跳。鼻腔萦绕的气息就像是迷人心智的药一般让彼此越靠越近…… 然而—— “少爷、公主殿下,夫人着小的来请二位用膳。” 两人做贼心虚一般的分开,公主殿下低着头像干了坏事被捉包了一般。卫驸马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听她干嚎一声,抓紧最后的时间向公主索要了一个深吻,然后一脸不满地说道:“我饿,想吃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家有好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0 媳妇,能观赏能谈情又贤惠还贴心,饿了还能拿来吃。唉,小卫的生活也太美好了吧! 这周更新量超额啦! ☆、第十三幕 两人在卫府的第三天晚上,还在为两个孩子的问题担忧的柴容终于决定和两人谈一谈今后。孩子的幸福,是作为长辈、作为母亲得她,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忽视的事情。 柴容自知身在皇家,总会有许多的不得已。就像她自己,最初和卫相的婚姻,也不是因为两情相悦一样。柴容活了一把年纪,当然不是不知道丈夫与兄长之间的那些明争暗斗。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最初嫁给卫青舟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像如今这样的好的。那时候,为左相翩翩风度吸引的自己还以为嫁得良婿——柴容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天真。青舟看似对自己好,却一直防备着自己。他甚至偷偷摸摸接触她的侍女,两个人还暗渡陈仓生下了一个儿子。 很多女人的婚姻中都曾发生过这种事,而对于世家女子来说,这样的事情也是稀松平常的。男人、特别是有权势的男人,如果一生只围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没能为他开枝散叶,那他不仅不会得到痴情的名声,可能他所钟爱的那个女子还会因此背上“妒妇”的骂名,他自己也难逃“不孝”之名。 柴容对卫青舟是仰慕的,而这种感情从来都不曾消减过。哪怕是她最信赖的侍女跪在地上哭泣告诉自己她有了青舟大人的孩子的时候。柴容还记得自己那时候被震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并未料想到自己也会遇上这样的事。 最后,得知了一切的卫青舟在思量再三之后还是来到妻子面前。他并没有像那名女子那般跪在地上求自己的宽恕。如果不是他之后所说的那些,柴容本一辈子都不想再搭理这个男人了。卫青舟告诉自己,他以为自己是皇兄派来监视他的人,后来才发现不是。 柴容在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兄长知晓了自己对青舟大人的那点春心萌动。他或许真的是在利用自己。柴容记得自己有问过卫青舟:“既然你已知晓我不是来监视你的,你为何还要这般对我?” 卫青舟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然而柴容却似明白了什么:“她,才是来监视你的,是么?” 卫青舟犹豫片刻,点点头。百 合 小 说 群 2 80 8 9 7 84 ( 非 作 者 ) 柴容舒了口气,猛然起身:“我要去见皇兄。” 之后,在那名侍女诞下卫锦丰之后,皇帝着人赐了她一杯毒酒。就在卫青舟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柴容的时候,常乐公主殿下第一次敲开了他书房的门,说:“如今,我是皇兄派来监视你的人了。夫君,可安心了?” 看着这样的妻子,卫青舟百感交集。 卫青舟以为,天底下大抵没有比常乐心地更柔软的人。所以他的妻子才能容忍下他年轻时的种种过错,与自己相携一生。而自己,除了隐瞒和欺骗,竟然还想着如何去利用、去博取同情。也正是那一刻开始,明明知道不能,卫青舟还是对柴容动了情。那之后,他下定决心……要为妻子和儿女的未来与命运拼搏一番。 见到两个小辈的时候,柴容总会回忆起那些陈年往事。三郎和稷和的情况虽然和他们那时候不大相同,但是柴容总是难免生出些将心比心。就算她家三郎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哪怕只是做戏,她也不希望柴秀遇到和她一样的事情。因为就算她现在和卫青舟已经抛开芥蒂相携相守,可毕竟那种被背叛的痛,就算是经过了就算如此多的时候她也不能忘记。 卫锦兮虽然想到自己这次回家,早晚会被父亲、母亲先后唤来谈话,却没想到母亲居然把公主也牵扯了进来。虽然她已经一再对母亲表明自己对柴秀的喜欢,却知晓母亲恐怕并未能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然而她明显低估了柴容的洞察力,她不会知晓一个对孩子心存愧疚又满是珍爱的母亲是如何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孩子身上的。 至于柴秀,虽然在卫锦兮不在的这些年已经和这位姑姑有了不少接触,但柴容的不表态多多少少让长公主殿下有些不安。柴秀一直知晓,卫锦兮并不是一个不孝顺的孩子。至少她的母亲,总是被她挂在嘴边的。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卫锦兮感觉到柴秀的紧张,暗中捏捏她的手,率先开口。 “你们不也没休息么?”柴容微笑。她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卫锦兮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黏着她那柴秀表姐成什么样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了锦兮这女儿身账目,她怕早就看出两个小家伙之间那点猫腻了。 卫锦兮撇撇嘴,与柴秀一左一右上前扶着柴容往里屋走。柴秀毕竟是当媳妇,就算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姑姑也不能轻松。但好在卫锦兮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好手:“娘,你要有什么事儿喊我们过去就是,这亲自过来的,我们这些小辈多不好意思。” “你还能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柴容算是见识到卫锦兮的护短了,她又没说要拿那媳妇怎么样。 “嘿嘿。”卫锦兮先让柴容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到她身旁,“这不是怕您走多了累么。” “娘不累。为了三郎的幸福,娘怎么会累呢?你说是不是,秀秀?”柴容将问题抛给柴秀。其实她心里着实有些不安逸的,这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虽然她也明白这中道理,可亲眼见着某个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帮着媳妇儿,叫她这当娘的如何不气闷? 柴秀也知晓卫锦兮这样向着自己惹得姑姑不快,她忙走到柴容身后,边给她捏肩捶背,边说:“娘,您别跟夫君当真。不是媳妇埋汰她,她这人看着聪明却总是分不清人家的好赖,媳妇也经常被她气着的。” 虽然柴秀这话的确是在数落自家女儿的不是,可柴容听着却还顺耳。不为别的,就为柴秀自称媳妇又叫锦兮夫君。虽然公主与驸马是夫妻不错,但却少有公主真把驸马当夫君的。柴容享受着媳妇的服侍,忽的又说起了往事。 倒不是柴容无聊得紧非要大晚上不睡觉来打扰这对小夫妻。她只是不愿意这对本就艰难的孩子的情路上再多生事端。想着卫锦兮大概也不会瞒着柴秀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柴容还是问道:“锦兮,你可有想过,你皇帝舅舅为何会把稷和许配给你?” 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卫锦兮更清楚那个原因了。卫锦兮因为此问一泠,她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柴秀,努努嘴,道:“都这么久的事儿了,提它作甚。” “那你又可知晓,你皇帝舅舅,为何会为我和你爹爹指婚?”柴容本觉得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可遇到事儿多少还是有些孩子气。不过么,她打心里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1 也从来没将锦兮当大人看——不管锦兮的年岁到了何等地步,眼前的这个人都是她的孩子。 卫锦兮听了母亲的问题,眼珠子在眶里一骨碌,而后涎皮笑脸道:“孩儿又不是皇帝舅舅,怎么能知道。” “当初皇兄能当上皇帝,和你祖父的支持脱不了关系。”柴容轻声解释道,“卫氏能在本朝达到顶峰,自然也是因为如此。然则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公公去世前虽然多次叮嘱你父亲收敛,但青舟他终究是错判了一点。” 他们说得是家常,却也是些不为人知的秘史。况这中牵扯的人,与在场三人都是有血缘亲情的。卫锦兮终究是顾及柴秀的,生怕母亲说出什么伤人面子的事情来。不过她明显是低估了大殷常乐公主的水准,她忘记了自己的母亲也是皇家的公主,说这些话来当然不是为了责备谁。 “你们现在这样也是好的,只是为娘的哪能不为自己孩子担心?”柴容握着卫锦兮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儿现在也是为人夫君的了,娘虽然也不是很明白你们两个怎么会变成这样,但说到底终究是我们这些大人的错。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又已经、已经行了那周公之礼,要再说什么拆散的话为娘也说不出口。只是,你们这样终究是……”似乎是在斟酌语句,柴容稍微顿了一下,“终究是,与众不同了些。你们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卫锦兮与柴秀闻言,都不由看向对方。其实回来这么些天,两个人的确一直不曾开诚布公地去探讨未来。这里,毕竟是她们的家。 就卫锦兮个人来说,如果不能把殷晏那边好好解决,自己是没有办法再坦然面对柴秀甚至自己的母亲的。自己和父亲私下里那些瞒着母亲的猫腻,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母亲知晓。逃不掉就积极去面对,卫锦兮以为只要自己坦诚地跟皇帝舅舅说清楚那些利弊,就算皇帝舅舅仍旧不信任自己但至少也会纳入考虑。可显然自己之前的努力都失败了,皇帝舅舅看起来并不是不赞同自己,他只是不想谈论自己所提的那些问题罢了。 而对于柴秀,理智上她当然知道应该支持卫锦兮现在的所作所为。可另一方面,作为寓意着“社稷祥和”的大殷稷和长公主殿下,柴秀又总难免想避免卫锦兮和那些军政要务接触。她并不是不相信卫锦兮,只是就如卫锦兮所说,如殷晏这样一个有城府、又胸怀大志的皇帝,她们谁都猜不到他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虽然两个年轻人都还存了许多顾虑,但她们都不准备拿这个来叨扰什么都不知道的长辈。达成一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卫锦兮更是捏着柴秀的一只手,又拉过柴容的手,说道:“娘,我和秀秀经历了许多才走到一起。我们都知道珍惜。” “是啊娘,我们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感情的。”柴秀也如此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脑洞其实也没有多大,真的。我只是曾经中二过而已。 (/^▽^)/ 我最近在争取把章节数控制好,这样三篇的章节都很整齐很好看。(#/。\#) 最后,有好看的重生文咩 |( ̄3 ̄)| ☆、第十四幕 天佑八年夏。 卫锦兮记得,那一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端午之后,气温骤然升高,让人只稍稍活动都会生出薄汗。 那一日,卫锦兮如常上街去给柴秀买糖。她还以为自己自从被周国掳去,回来之后当是臭名昭著。却没想到帝京的百姓可比那些朝堂上那些人宽容许多。对于卫锦兮,他们更多的是保持友善。 卫锦兮还记得自己回京后第一次去糖人张找张老汉买糖的时候,张老汉的儿子已经接替了年迈父亲的事业。见到卫锦兮,那位张家大哥一脸惊喜:“卫公子,许久不见了。” 卫锦兮还有些局促。这位张家哥哥她以前也是见过的,有时候张老汉不能出摊的时候他就会来代替。这么想着,卫锦兮也露出笑脸:“张大哥,还是老一套。” “行嘞。”张家大哥顺溜着应道,边包糖还边问,“诶卫公子,您别嫌小人长舌。小人想冒昧地问问您,您如今身子可大好了?听说您前些年受了伤,可曾落下了什么病根?我那阿爹听了您的遭遇,一脸好些天都睡不安稳。这阵子听说您回来了,可开心着哩。” 听得张家大哥关切地问话,卫锦兮蓦地心中一暖。她笑着回道:“倒是无什么大害。多谢张大哥关心了。” “哪里哪里。”张大哥将糖包递给卫锦兮,而后摸摸头有些羞涩地说道,“若不是卫公子帮咱们夺回了旸关,现在,周国人怕是已经在咱们殷国种田了。” 卫锦兮因了这句话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将铜板交给张大哥,低声说,“张大哥切莫如此说,被歹人听着了……” “哎,卫公子您别担心。”张大哥听了这话还能不明白卫锦兮的意思。这些在帝京的老百姓们对这个敏感着呢。他摆了摆手,笑得越发灿烂,只是或许为了配合卫锦兮,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这些邻里街坊的,都记着您的好。您啊,就别担心了。” 卫锦兮微怔,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些坚持也还是有意义的。她宛如松了一口气一般:“那就好。” 那之后,卫锦兮又曾经求见过几次皇帝陛下。只是每一次,皇帝陛下都面露沉重,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柴秀,对于她现在做的那些时候,处于冷眼旁观的态度。卫锦兮也知道柴秀的意思,心里觉着委屈的同时也尽量去理解。 如今的前线,黄素和宫云扬仍领大军死守旸关的同时也试图夺回琥珀关。只是那琥珀关的守将龚斐实在是经验丰富,任两人用遍了技能也没从他那占去多少便宜。 天佑八年的第一份喜报是在七月初传来的。琥珀关的守将龚斐将军虽然久经沙场但毕竟年迈。在一次两军交战的时候,年迈的老将军的爱马被宫云扬射中,战马受惊让龚斐不慎坠马。老将军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那一生战斗留下的暗疾很快就不治身亡。 龚斐阵亡之后,宫云扬着人昼夜不分地在琥珀关下叫骂。不过半个月,早就受不了殷军挑衅的副将程阗忘记了老将军的嘱托擅自开了城门。却不料正中宫云扬下怀,不过半日就夺回了琥珀关,俘虏了周军两万余。 卫锦兮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一丝欢喜的。她并不知道这些年前线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却知晓琥珀关对殷国来说至关重要。琥珀关之后那一马平川,对于已经越来越熟悉攻城略地的殷军来说已是囊中之物。 为了犒劳军士,陛下让皇九子敏王柴淼为前线军士送去了慰问。同时下令着黄素镇守琥珀关,而已经许多年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2 不曾回京的宫云扬则被召回了京城。卫锦兮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皇帝舅舅了。 到了八月中旬中秋节前,宫云扬回京。因了前线吃紧,皇宫已经好些年没有举办像样的宴会了。这次为了给宫家面子,陛下还是小范围的邀请了一些臣子。 宴会中,宫云扬迈着凌乱的步子来到卫锦兮身边:“驸马爷,宫某敬你一杯。” “梁王殿下。”卫锦兮见着这位昔日同袍感触良多,只是毕竟多年未见,也不好表现太多。 宫云扬饮完一杯,长叹一声:“卫兄,多年不见。” “的确。”卫锦兮摸摸鼻梁,“这次打了胜仗,可以松一口气了。” 宫云扬瞥向卫锦兮,眼神中多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他低声笑着,摇摇头:“无怪乎文臣与武将总也说不到一起,卫兄,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梁王此言差矣。”卫锦兮摇摇头,复而仰头望着漫布繁星的夜空,“卫某,只是个正五品的驸马都尉,算得什么文臣武将?” 宫云扬闻言沉默,最终又饮下一杯,暗暗嗤笑:“你我兄弟果然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卫锦兮道:“许久不曾见过,不如哪天卫某做东,去永和楼坐坐?” “极好。”宫云扬点头。方要再说什么,几位大臣联袂来到,说:“卫驸马,你可不要独占了今日的主角啊!” 卫锦兮笑笑:“梁王殿下可有听到?锦兮,可不敢再占着您了。不然众位大人都要生气了呢。” 那位说话的大臣叫明文栩,是宫派的人,攀着宫氏这个高枝一路升迁到户部侍郎的位置。明文栩见着主家和已经“没落”的卫家公子在说话颇为不放心,这才伙同一帮同僚上前搭话。要说为什么,谁不知卫驸马是从北边回来的?这被俘虏的将领居然有脸回来,真是辱没了卫氏一代忠良的名声。梁王是做大事的人,可不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这卫锦兮毕竟还是稷和长公主的驸马、是陛下的女婿,他这么说话明显是于理不合得罪人的。发觉自己说错话,明文栩马上扇了自己嘴巴一下,自嘲道:“瞧我这臭嘴,喝点酒就把不住门地胡乱说话,让驸马爷误会。” 卫锦兮冷眼看着,突然觉得或许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东西都是笑话。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官吏,还不如没有了算了。可才生出这样的念头,卫锦兮就出了一身冷汗。她举起酒杯遥遥远远地朝明文栩一拱:“明侍郎方才可没有说错什么。所以梁王殿下,请回到,您该去的地方吧。” “也好。”宫云扬本也讨厌那些文人之间的阴谋算计,可这明文栩毕竟是自己家很重要的奴才。他性子耿直,但也不是无脑之辈。能与卫锦兮说这真心话,不得不说是跟前些年的并肩作战有关。这次琥珀关大捷,按着宫云扬的意思是趁着周军将领初殁青黄不接之时乘胜追击,谁知皇帝陛下却一纸诏书着令死守琥珀关还将他调了回来。宫云扬当然也想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过顾及到自己姐姐和侄女都在宫中,也就只有咬咬牙放弃了。 卫锦兮见着那些为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的男人们,悠悠起身。她今日喝得有些多了,走起路来稍微有些晃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敌人有多强大,或许是明白了自己的战友是多么的……稀少。 回到公主府,柴秀已经着人准备好了热汤。只是卫锦兮兴致不高,草草洗漱完毕就上床睡了。 她的样子多少还是让柴秀担心。她自始至终想做的也只有保护这个人一生安泰,可这个人却总是那么贪心。柴秀轻叹一口气,窸窸窣窣上得床去。 卫锦兮留给她的是个背影,她伸出手去环住她的腰身,将脸颊贴在她脊背上:“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了么?” 卫锦兮下意识捉住了那只伸到自己怀中的手,轻轻摸索:“没什么。” “没什么你不开心?”柴秀自然不会相信那些鬼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更贴近卫锦兮。 “只是看到他们在庆祝胜利……”卫锦兮想了想,转过身与柴秀面对面,“我有一点担心。” “担心什么?”柴秀问道。 “担心殷晏……”卫锦兮本想说说自己的想法,可是抬眼就发现柴秀满眼的探究。她的心因此一凉,自嘲地笑笑,“也许是我瞎操心了。很晚了,睡吧。” 柴秀看着卫锦兮复又翻转过去的脊背,心里闷闷的。她何尝不知道卫锦兮的理想抱负?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父亲到底想做什么。在与周国的战斗中,他们已经失去了不止一次机会了。 只是,卫锦兮被俘虏的事情终究对卫家和她产生了影响,在很多人对她和卫锦兮的感情表达出欣羡之情的同时也总有人会拿卫锦兮忍辱偷生的事情来给这个完满的感情画下伤疤。他们不会在意如果卫锦兮被俘虏的时候选择了自裁会对柴秀或者卫家亲眷造成多大的伤害,因为他们在乎的本就不是一个人的死活。 有些时候,柴秀甚至会羡慕那个在深宫里的宫昭仪。那个女人,曾经长久的像一颗刺一般扎在自己心中——她对卫锦兮比自己单纯了太多。其实今天,她也曾进过皇宫。只是她不是去参加庆功宴会,而且去赴寒露阁的邀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卫和宫云扬夺回旸关之后,其实两国的战事就没有那么频繁了,只是时常互相骚扰什么的。 我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应该猜到了什么。但是为了让作者得意洋洋,请不要说!嘘! 本来昨晚该发的,结果我忘记设置存稿箱。。。。 ☆、第十五幕 对于宫倩其人,其实柴秀很多时候是不想也不愿主动去提起的。一方面,她的确和这位宫家女不熟,另一方面却必须归咎于卫锦兮。任是谁,只要听到宫倩和卫锦兮两个人的名字,只怕都会想笑说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考虑到这两人如今的身份,大家也只能选择三箴其口、道路以目。 这其中的真相或许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就连柴秀、聪慧如柴秀在听到或看到两人的过往和一些相处的画面时都会忍不住多想。柴秀一直都未能明白,明明是死对头的两家人,怎么就出了这样一对“苦命鸳鸯”呢? 虽然长公主大人不想承认,但在过往的那些年里,她的驸马的确有一段时间是不属于她的。好在,那都只是过往。只是,却是让她十分在意的过往。 柴秀到现在还记得,她能够知晓宫倩这个人,还是在永和年回京的时候。她坐在回宫的马车上,随手掀起车帘。然后,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陪着一个清丽的少女站在通安巷的转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3 角。那时候,她只当是卫锦兮在她不在的时候找到了新的伙伴。那时候,她把那种失落与失望深藏。 成亲之后,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卫锦兮似乎都不曾主动提起过宫倩。最开始是因为自己没有立场而卫锦兮也不愿与自己说话,再后来,宫倩成为了一个存在于失去记忆之中的过往。 永和七年,柴秀第一次知晓原来自己也是会妒忌的。一遍遍听到旁人说卫锦兮和宫倩在甘泉宫执手相望的时候,她压抑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明知道卫锦兮是女子,就算明知道这个秘密卫锦兮根本不可能告诉宫倩。而最让柴秀不能释怀的,大概是卫锦兮对宫倩的态度。她就像真的忘记了这个本该对她十分重要的女子一般从不提起,这样的避而不谈反而显得像是刻意为之一样让柴秀只觉如鲠在喉。 在柴秀的认知里,卫锦兮的态度有两种解释:其一,宫倩对她的确如过往一般随风而去不再重要;其二,宫倩已经重要到不能随便拿出来分享的地步。不怪柴秀会胡思乱想。从每一次卫锦兮听到宫倩的反应来看,她并非全然对这个女子无动于衷。 而长公主殿下之所以越发耿耿于怀也不是没有缘由。在听到卫锦兮坦白她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柴秀已经在心中不自觉地把这些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串连在了一起。 卫锦兮原本和宫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卫锦兮接到圣旨选择娶自己。 卫锦兮讨厌自己、躲避自己。 卫锦兮突然失忆了。 卫锦兮说她喜欢自己。原来她和卫锦兮已经是两情相悦。 卫锦兮被周国抓走了。 卫锦兮……是周国的细作。 卫锦兮……会不会一直都在骗自己? 柴秀并不想怀疑那个看起来是那么在意自己、那么爱自己的人,可是却总也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没有那道圣旨,卫锦兮她、会选择谁? 恐怕,还是自己吧?毕竟,她是殷国最受宠的公主。 在收到寒露阁突然的邀请时,原本想拒绝的话因了那些虚虚实实的猜疑而没能说出。心被那些解不开的疑问蛊惑,柴秀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枕边人了,可是,她又不想直白的去质问——她、不想用那么直接的方式去面对卫锦兮。就算是稷和长公主、无所不能的柴秀,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在卫锦兮上战场的时候、在卫锦兮被受伤被掳走的时候、在卫锦兮不再选择隐瞒的时候、在卫锦兮说爱她的时候…… 可等到赴约的那天,她从卫锦兮的怀里醒来,卫锦兮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她突然就不想再去探究什么真相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至少卫锦兮现在只有自己了。她们才是夫妻,是死亡也不能分开的关系。而身为皇家的公主,尤其是如柴秀这样的公主,她并不是非常担心卫锦兮接下来的动作。 就算一刻也好,就让她暂时闭上眼睛就好。 傍晚,卫锦兮走了,去赴一场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盛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柴秀挣扎再挣扎,最后还是决定进宫——也许,宫倩有别的事情找自己呢? 宫倩的确找柴秀有事,这对于她来说本是不该。宫妃与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之间本不该有什么。她本人也不希望被人翻出与卫锦兮的那段“旧情”——说到底锦兮哥哥其实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喜欢自己,最无常他还把自己忘记了。 忘记了也好。每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连宫倩自己都觉得陌生。就算卫锦兮曾经喜欢过自己,恐怕也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吧。 甘泉宫有自己单独的厨房,今天一早宫倩就着人准备了新鲜的瓜果,到了午后又亲自下厨——连侍女都不忍问她是不是陛下要来。陛下,呵,如果是那人男人来的话,自己怕是不会有这份心情。她对柴秀的印象其实还不错,如果她不是那个男人的女儿、如果她不是锦兮哥哥的妻子,或许还能更好一些。 宫倩也知道自己的邀约有点突兀,所以虽然她准备好了一切,却不知受邀的客人会不会到来。但好在,长公主并没有让她等多久。 “长公主殿下,这边请。”与柴秀打过招呼,宫倩将柴秀引到了寒露阁的后方的一处树林。似乎看出柴秀的不解,宫倩解释道:“虽然已经过了季节,但好在天还不算太凉,在室外小酌一番……也不负老天。” 柴秀想想也很赞同,于是没再说什么。 宫倩的确准备了很多吃食,非常的用心。至少柴秀在看过菜色之后突然就觉得没有能得到这位佳人也算是卫锦兮的损失。因为宫倩所准备的这一大桌菜品,没有一道不是卫锦兮的心头爱。 看到柴秀微微蹙眉,宫倩开口解释:“我也不晓得公主口味如何,只照着自己的喜好随意做了几道,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怎么会?”柴秀挑眉,嘴角噙着一丝笑,“驸马平日里也喜欢吃这些,都是很好的菜肴。” “是么。”宫倩闻言一怔,而后也恢复了笑容,“公主喜欢就好。” “哪里,是稷和要叨扰昭仪才是。”柴秀回道。 宫倩抿嘴一笑,起身勾起酒壶:“这是用去年采的桃花做的桃花酿,公主正好尝尝看。”宫倩说着先为柴秀斟满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也不待柴秀说什么就先自饮一杯。 柴秀端起杯子,起先只稍稍抿了一口——她本就不善饮酒。入口的味道相比其他酒水已经很清淡了。酒不浓烈,闻在鼻中又有淡淡的花香气,当是非常适合女子饮用的。柴秀忍不住点点头,赞叹道:“昭仪真是心灵手巧。” 宫倩莞尔一笑:“平日无聊,随便摆弄罢了。公主再尝尝这道松鼠桂鱼。” 之后,柴秀又依次尝了其他几道菜,无不是色艺双绝,令人赞不绝口。只是柴秀却越发疑惑,这宫倩不会无缘无故地专门请自己来品尝她的手艺吧? 用过餐后,受宫倩的邀请两人去了甘泉殿后的桃花林散步。此时已快入秋,再加上前些天的一场雨树丫上已经看不到那些红红绿绿的色彩。只林中的亭子还一如往昔。 这甘泉宫是后来建的,纵是柴秀也没来过几次。那亭子上书“春风亭”,柴秀见了不由说道:“‘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这亭子的名儿倒是匠心独运。” 宫倩掩嘴笑道:“公主见笑了。不过此‘春风’可非彼‘春风’。” “哦?莫非这名儿是昭仪起的?”柴秀心道宫倩把自己邀来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想来自己如此问她定也算正中下怀才是。 宫倩点点头,道:“不错。这春风亭之名的确出自我手。不过这春风二字,说的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柴秀因了这句话有了触动,不过她可不会因为这零星的伤怀就对宫昭仪好感大增。她轻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4 叹一句:“如此,倒也应景。” “此处平日除了我,就只有卫昭容偶来玩耍。正巧今日她去画院学画了,所以宫倩才斗胆相邀。”宫倩依旧是笑着,只是笑意并不是很浓。在这深宫之中,她早就学会了用笑去面对一切。对于她们这些女子来说,或哭或笑,都不过是面具罢了。 “哦?”柴秀挑眉,知晓宫倩不准备再和自己虚以委蛇。于是她也不再废话,只静候就好。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宫倩低眸,手中的锦帕因了主人的纠结紧了又紧。 柴秀本不是主动之人。她原是做好了洗耳恭听,可见着宫昭仪似乎还在为此犹豫,许久得不到对方说话的长公主有一丝烦躁。说实话,她已经不知道卫锦兮还能带给自己多大的“惊喜”了。所以已经有万全准备的长公主其实并不在乎宫倩接下来会说出的事情,况且以宫倩还知晓避嫌这一点来看,她依旧顾及着她的家族。 “其实,我本不该这么做的,我也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么做不太合适。可是,听说他最近过得不太好我就……”宫倩轻轻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邀请公主过来,大概,也只是想问问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宫倩说话时话语里有半分不确定、又有半分忧伤,那轻盈的声音在落入长公主之耳后险些变成催泪弹。柴秀鼻子一酸,突然得为自己之前的那些猜忌而羞耻。她一直在和卫锦兮较劲,一直在纠缠感情上的那些输赢。可和宫倩一比,自己简直输得彻底。可是在知道在这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如此纯粹的关心着那个自己也爱着的人之后,柴秀又觉得幸运。从某种程度来说,宫倩或许也成为了她的榜样。 “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宫倩见柴秀不回答,面露焦虑。她没有想过再去打扰卫锦兮现在的生活,毕竟他们已经错过了、毕竟他都已经把自己忘记了。 “昭仪今天若是问得其他公主,怕是会出事的。”柴秀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于是脸上的笑容也显得真诚起来,“老实说,现在的情况不论是对我还是对锦兮都是很大的考验。也不怕昭仪笑话,我也曾经迷茫不知所措过。可是,就算再难,我也想和她继续走下去。” “是,这样啊……”宫倩淡淡应着,而后松了口气笑道,“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怎样,我还是很喜欢宫小倩的。虽然后宫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为了自保),但是对于最在意的某人,她还是最初的那个她。 我有时候觉得,秀秀大概也会羡慕宫小倩吧。因为她可以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某人,而秀秀自己却不可控制地会去怀疑会去隐藏。虽然,我觉得也不能完全怪秀秀。 ps:最后,虽然说要去当美读者,但是也不是完全封键盘。以后如果有非常喜欢的题材我大概还是会忍不住的,这也是随缘的事儿。 ☆、第十六幕 在中秋之后,卫锦兮如约邀请了宫云扬在永和楼小聚。宫云扬和卫锦兮都不曾带随从,入店时也十分低调。他们的这次聚会或许会成为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世家子弟的敏感性让两个人都知晓太平日子维持不了太久了。 永和楼如今已经换了老板,这新任老板与卫锦兮是旧识。他似乎知晓卫锦兮想要安静,在领卫锦兮进屋的时候他低声暗示道:“卫爷,小人接收永和楼后重新做了布置,您最爱的那间屋子后面有处安静的隔间。您大可放心。” 卫锦兮因了此话不由多看了这位旧识一眼。这个已经而立之年的男人叫程默,在卫锦兮的记忆中,这个人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沉默。察觉的卫锦兮的目光,程默低头一笑:“七驸马,小的不会害您和您的客人,请您放心吧。” 七驸马。 在这三个字从程默的口中说出时,卫锦兮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来了来了……她的心中闪过些许不太明显惧意,这丝恐惧在她的努力控制下并没有溢于言表。卫锦兮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照旧。” “好的。”程默应声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抿着嘴,许久之后才开口解释道,“驸马,您大概误会了。小的、是公主的人。” 听了此话,卫锦兮面上的僵硬果然缓和了许多,她挑了挑眉:“她还好么?” 程默低头,抬起时已经满是笑意:“小的只是个酒楼老板,哪里知道那许多?只是公主命小的保护驸马罢了。” “我知道了。”卫锦兮轻哼一声,走进房间找到了程默说的隔间。 宫云扬比卫锦兮晚了大约一刻钟。他在见到站在隔间门口的卫锦兮时先是一愣,而后很快笑着夸赞道:“还是卫兄谨慎做派让人放心。” 卫锦兮笑而不答,只扭身进屋:“宫兄,请坐。” 两人毕竟在军营里配合过一段时间,纵然多年过去却仍能不失默契。宫云扬跟着进屋关门,坐定之后就开始倒酒。谁也未率先开口,只你一杯我一杯的饮着。 “多年不见,卫兄酒量见长。”酒过三巡,宫云扬突然感慨道。 卫锦兮一手执壶继续倒着酒,一边说道:“是在周国沾染了恶习。” 见卫锦兮不避讳被俘虏的事情,宫云扬还是有点惊讶的。毕竟因了这个污点,卫驸马回国后的日子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听到卫锦兮称饮酒成了“恶习”,宫云扬也大抵知晓了卫驸马这酒入愁肠化作泪的苦,是以也不再多说什么,举杯一饮而尽。 宫云扬的性子本就直爽,不然当初也就不会在打马球的时候和卫锦兮起争执了。几杯下肚宫云扬嫌弃杯子太小,直接端起酒壶豪饮。这种喝法自然很快就醉了。宫云扬买醉,卫锦兮却不能陪他。他们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如果被有心人看见了定然会出大事。 好在宫云扬也不嫌弃。在他看来,卫锦兮虽然也上得战场但毕竟是文人出身,束手束脚讲那些劳什子礼仪是绝不会出现举坛饮酒的事儿的。他此时已经有半分迷醉,举着酒壶的手边晃荡,边说:“卫兄、卫锦兮,你看得见么?卫、宫两家的未来。” 卫锦兮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 “你能呼风唤雨,却也不知晓未来么?”宫云扬摇头只道不信。当年卫锦兮作下的战略部署,他可是一直贯彻至今的。能拿下琥珀关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但也少不得当初卫锦兮的一句话。 宫云扬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卫锦兮和现在在他身侧的人有多么不同。好奇怪啊,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可那时候的卫将军是那般的纯粹,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得缚手缚脚起来了呢? “梁王。”卫锦兮摇晃着脑袋,露出愧疚的神色,“我若能知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5 晓一切,就不会去招惹、你侄女了。” 提到宫倩,宫云扬也是轻叹一声,话语里也没少了悔意:“是啊,要是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倩儿跟了你呢。” 卫锦兮一愣,苦笑道:“梁王醉了。当初,是我对不起倩儿。” 宫云扬嗤笑出声:“呵,驸马以为当初为何陛下会那么急着召长公主回宫?”宫云扬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啊,是我!我是她叔叔,也是她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亲人。当我从倩儿那听说她喜欢了你……你可直到我有多生气!宫家和卫家,嘁,怎么可以在一起。” “梁王殿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卫锦兮低声笑着,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来,“你、我,这些自作聪明的蠢蛋,哪个不是棋子?哪个不是棋子啊!” 宫云扬因了此话一愣,饮酒之后脑子反应总是慢些。他隐隐约约察觉出自己知晓了什么,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卫兄,你这话是何意思?” 卫锦兮晃荡着没有多少酒的酒壶:“我说,我和稷和的婚事,在出生前就决定好了的。” 宫云扬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说到行军打仗他宫云扬还算得一把好手,可说到勾心斗角,那真是比直接插他两刀还让人难受。之后,在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卫锦兮抓起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缓缓写下了几个字。 不等他反应过来,卫锦兮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低声说:“梁王,我能信你么?” 宫云扬在那一瞬间突然清醒了许多,他扬起笑脸,莫名其妙道了一声:“兄弟!你的手……好小啊……” 卫锦兮蓦地拉下脸来,缓缓起身:“这里换了老板,连厨子都换了么。” 宫云扬知晓自己说错话,虽然卫某人话题转得生硬还是配合地说道:“驸马爷,你离开帝京多久,本王也离开了多久啊。” “梁王殿下。”卫锦兮想了想,将声音压到最低,“你觉得,陛下启用你的可能性还有多大?” 说到这个宫云扬就生气,他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了一个“无”字。 卫锦兮叹了口气,不在说话。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现在前线各个关卡要塞都由这些年追随梁王的将士们把手着,宫云扬要想再上战场除非发生意外。 在朝堂上,群臣也在为此事争论得不可开交。主战主和各陈其词,利弊难以衡量。如今宫云扬回京可以看出主和派已然占了上风。卫锦兮自己当然是偏向主战派的,在她看来,除非周国消失不然两国绝不会有安生日子。 你看,连永和楼的老板如今都成了周国人。不过因了此人的弄巧成拙,卫锦兮已经可以肯定他跟殷昭没有一点关系。既然是殷晏的爪牙,卫锦兮自然也不准备拆穿身份,却暗暗思量着寻个由头将其取缔——如果能揪出这一整条暗线那就更好了。 卫锦兮没想到的时候,一切都还来不及张罗布置,前线就出事了。 琥珀关副将韩霁和先锋队队长刘真于八月十五晚上杀害了主将黄素,开关投敌。好不容易夺回的琥珀关在短短几十天之后再次失守。 军报才送至帝京就又传来百里加急——韩霁、刘真率领千余周军突然出现在旸关后方,与周军主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率先切断了旸关的补给。之后旸关失守,周军主将樊统率领大军渡过了湘楚江。 陛下震怒,在早朝时把主和的大臣挨个痛骂了一顿。只是之后,他并没有听取主战派大臣的建议再次派出梁王宫云扬,而是选择了御驾亲征。 听到陛下要亲自上前线,管是站在哪一派的大臣都惨白了脸呼天抢地地尽臣子义务去劝阻、制止。有史以来并非没有亲征的天子,当年太.祖皇帝还曾亲自镇守过琥珀关。可太.祖皇帝毕竟是武将出身,与今上并不相同。再者天子出征乃国之大事,岂可如此草率仓惶定夺?可是陛下这一次毫不为所动,只留下一句“太子监国、长公主佐之。”就拂袖而去。 柴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立刻进了宫去,只是皇帝陛下这次态度十分坚决不曾见过任何一个来劝他的人,哪怕柴秀。 见柴秀铩羽而归,卫锦兮轻叹一声,问道:“秀秀觉得,除了父皇亲征,还有何对策?我还记得天佑三年你与我说过‘我大殷武将多出自宫氏、李氏及楚氏’。楚将军长年镇守南疆不能轻易挪动。李老将军如今已经过逝,他那孙子李翰如今正在湘楚江后的第一关岳城进行守备工事。父皇不信任我,也同样不信任宫云扬。周军统帅樊统原本常年与北胡人人征战,比已故的龚斐将军也是当仁不让的。” “我大殷又不是只有这几个将领!”柴秀并非不知这次的局面和她父亲的多疑性子有很大关系,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又是一国之君。 “将领多有什么用。”卫锦兮摇摇头,手握成拳头攥得老紧。 听了这话,柴秀算是知道卫锦兮还在因了父皇没有采纳她的意见而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她卡在父亲与爱人之间左右为难,却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心力憔悴。她长叹了一口气:“卫锦兮,你是诚心要和我过不去么?” “我不想和你吵架。”卫锦兮一愣,察觉到柴秀的情绪不好的她决定让步。 或许这让步显得太过敷衍又不诚心,柴秀只瞪着她并不领情。卫锦兮等了半天,又被柴秀那充满探究的眼神惊扰,不知不觉也开始烦闷起来。她抓了抓头,从椅子上起来去握柴秀的手。只柴秀好几次都给甩开了,如此反复几次,卫锦兮干脆将那人搂进怀中,闷声道:“好了不气了,咱俩这么吵着有什么用?一会儿我与你一起进宫再去劝劝父皇,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爹爹白天的时候人模人样,晚上就躲在房里欺负娘亲。 娘亲打不过爹爹,只有默默哭泣。 让娘亲哭的爹爹都不是好爹爹,我不爱她了! ps:前几天在准备ppt课件没来得及更新,这周争取更新三次。 ☆、第十七幕 虽然得了卫锦兮要陪自己进宫的保证,可柴秀也只天色已晚宫门都关了于是也没急于一时。第二天早朝时间过后,卫锦兮的确陪着柴秀又进了一次宫。两人才走到御书房前的回廊,就见如今已经年满十四的太子柴玄走了过来。小太子眉头紧锁、神色忧郁,好似在为什么忿忿不平。 柴玄如今也算是半个大人。柴钰琥是真心将这个儿子当储君培养,平常除了其他皇子该学的,也总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为君之道。只是太子性子良善、又十分重情重义,虽然得到了东宫那一干官员和太傅的好评但也让柴钰琥忧心忡忡。 友爱谦恭在寻常人家自然是好的,可放在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6 未来的一国之主身上就让人觉得不那么放心了。尤其是,在这内有豺狼外有猛虎的情况下。柴钰琥犹记得自己初登基时除了卫氏和宫氏根本没有人支持自己的场面,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再经历一次。这是这样的心情,是他没办法和旁人说的。 柴玄已经许久没见过长姊,但到底是同胞姐弟,见了柴秀也不见生分。只见他几步上前,神色较之前缓和:“皇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柴秀见着弟弟紧绷的心也有一丝松动:“来见父皇。” 柴玄明了地点点头:“原来皇姐也是为了那件事?只是这次父皇态度异常坚决,方才还将我骂了一通呢。” “这几日是太子坐镇早朝?”柴秀听说连弟弟也被骂了就知晓这次怕是说什么都无用了。 “是呀。”柴玄一听此事头都大了。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监国,前些年陛下曾经出京去祭祀过,那时候他也在逍遥皇叔和东宫官吏的辅佐下监国数十日。可这次实在是不同,他那固执的父皇为了躲避那些大臣的苦口婆心,人还没离京就紧急把太子推到了前面。面对那些比自己父皇还年长的大臣,太子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父皇这次去意已决,怕是再难更改。前朝之事我不便过问,对那些老臣们,不要太失礼数。”柴秀叮嘱道,“这次与以往不同,太子切不可独断。” “我晓得的。”柴玄点头应着,突然感慨道,“好在还有皇姐提醒着。那些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实在闹心。可我实在是扭转不了父皇的心意,也不知是怎么了。” 柴秀与卫锦兮对视一眼,心道:还能怎么了?那韩霁与刘真叛变,打得是不满黄素代替了梁王的旗号。如此一来,以陛下那多疑的性子少不得要顾及一下宫云扬在军中的威信。 与太子道别之后,两人走到大殿门口。内侍监李葕拾上前一鞠躬:“长公主、驸马。” “陛下可在?” “陛下心情不好,殿下看……”李葕拾跟在柴钰琥身边多年,早就知晓这主子的性子。他见长公主和太子相继来碰壁也是为难,于是出言暗示。 “请李大人帮忙通报,稷和与驸马求见。” 这柴家人啊都是这个倔脾气!李葕拾不由叹气,说:“通报自然是没问题,只是……陛下怕是没有心情啊殿下。” “内侍监大人不必顾及这些,你只通报就是。”卫锦兮也知晓李葕拾的为难,她解释道,“我与公主难得进宫,这来都来了,你若不帮着知会一声我们哪能甘心呢。” 见二人一再坚持,李葕拾只好点点头:“那只好试试看了。” 李葕拾推门进屋,正见着陛下执笔在画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一副肖像画。待他再仔细一看,哎哟喂,陛下画得,不是孝纯皇后么! 柴钰琥早就注意到李葕拾,他也不是没听到门外的动静。登基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像现在这般疲惫的。方才他本是在看兵法,却不知怎么竟睡着了。且不但睡着了,还做了场美梦。 他盯着在自己笔下越发鲜活的佳人,突然想起了自己还不是皇帝甚至不是太子的时候。他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卫清雅了。 “葕拾,有事?”柴钰琥将画上最后一笔勾勒后问道。这是清雅怀了太子时他一时兴起给画的,可惜还没完工伊人就逝去了。他怕睹物思人,就命人将此画藏在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或许是上天在向他暗示着什么,不然为何他才梦见清雅,就在书架上发现了这幅画呢? “长公主和驸马在门口想见陛下。”李葕拾答道,他又多看了几眼那副刚刚完成的话,“陛下画得可真好看,可需要老奴着人给裱上?” “呵,哪里是朕画得好!”柴钰琥摇摇头,笑道,“皇后本来就是一等一的美人,稷和就有几分像她。朕这画技到底是生疏了,反倒觉着没记忆中那般好看。” “陛下这是哪里话。”李葕拾低眉说道,“陛下定是十分思念皇后,在心里把皇后想得越发完美,才觉得任何画作都及不上本人万一。” 柴钰琥因了这话微微失神,他琢磨片刻觉得是这个理:“不错。或许真是如此。葕拾,你方才说稷和和驸马来了?” “是的。”李葕拾说道,“老奴本是跟公主说陛下在休息,可公主和驸马似乎有要事,老奴只好进来通报。陛下您看?” “哼。”柴钰琥轻哼一声,“他们能有什么要事,定然与那些老家伙一般要给朕添堵,你去回了她们,不见!” 李葕拾应声,正要出去就听见柴钰琥又唤住他:“等等葕拾。” “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把卫锦兮给朕叫进来,让稷和回去。”柴钰琥捋了捋胡须,“朕有话要问她!” “是。”李葕拾在心中松了口气,见了一个也算是好的吧? 等出来之后,李葕拾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只看公主听到陛下只见驸马一个人时那脸黑的程度就可以知道,要不是在宫里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小祖宗都有吃人的心了。 “李大人你没听错?父皇见驸马不见予!?”在柴秀第二次问出这样的话后,李葕拾无奈揉了揉耳朵:“是的,公主殿下。驸马爷,陛下正等着您呢。” 卫锦兮本想安抚了柴秀再进去,可见李葕拾一脸“老奴还撑得住”的表情就放弃了。她暗中捏了捏柴秀的手,低声道:“回去等我,信我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柴秀诸事不顺,费了好大力气好歹是忍下了。她就是不放心卫锦兮这混蛋!要是她再次请战了可怎么办好?柴秀只知道不管父皇答应或者不答应,她都无法开心。别人家的翁婿也没见着像这两个这般折腾的! 卫锦兮见柴秀不理自己,摸摸鼻子笑了:“内侍监大人,稷和是太着急了。你能帮我送她回去么?” “驸马放心。” 卫锦兮进了殿内,柴钰琥正盯着桌面发呆。她几步上前跪下:“叩见陛下圣安。” 许久,柴钰琥的目光才从桌面转到卫锦兮身上。他清了清嗓子:“锦兮啊,你我翁婿,有多久不曾好好说过话了?” 还有比这再烂的开场么?卫锦兮忍着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他们翁婿,什么时候好好说过话? “你上前来看看这个。”柴钰琥本也没想让卫锦兮回答出个所以。他只是画好了这幅画,突然想找个人来鉴赏一下罢了。清雅在时,可是很疼这个侄儿的。 卫锦兮依言上前,在看全画中女子的时候一怔:“这是……姑姑……” “你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柴钰琥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画中容颜与记忆中一样,皇后是微臣至亲,微臣不会忘记。” “至亲么……”柴钰琥点点头,“不错,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7 皇后也是朕至亲至爱之人。锦兮,你可知朕今日为何独独见了你?” “臣不知。” “你啊,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柴钰琥呵呵笑着,“你这孩子从小就滑头,偏偏清雅最是爱护你。朕见你只是想问问你,你来找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 “公主担心陛下。”卫锦兮回答了六个字。 柴钰琥“哦”了一声,似乎是得到了些许安慰:“你对秀儿,倒也算尽心。” “她是我娘子。” “仅此而已?”柴钰琥反问。 “不够么?”卫锦兮挑眉。 不够。柴钰琥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么迫切地希望卫锦兮能给自己一个保证。他和卫清雅只有这一儿一女,他因自私害了女儿,却还希望女儿能够幸福。柴钰琥从来不曾想到,自己还有为女儿爱情担心的时候。难道卫锦兮,连在他面前承认对稷和的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么? 柴钰琥因此有些失望,卫锦兮难道对秀儿没有那样的感情?他该怎么办才好?柴钰琥看着在自己身侧一眼不发的卫锦兮,轻声道:“锦兮,名誉、地位、权利……朕在拥有了一切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是孤单一人,希望你能好好对稷和,担起丈夫的责任,不要步朕后尘。” “舅舅。”卫锦兮在听到这番话后稍有动容,只是让她对着一个自己一向害怕的人去表明心计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想了想,她右手握成拳贴着自己的心口:“她是我的命。” 柴钰琥心中的郁结却并没有因了这样的保证而消散:“希望,皇后没有看错人。” “陛下一意孤行非要上前线的话,带着梁王或者逍遥王叔不好么?”卫锦兮虽然对柴钰琥存了种种不满,但到底是在乎柴秀的感受,“其他人是如何想的锦兮不知,但秀秀、只是不想自己的父亲受伤罢了。” 柴钰琥沉默半晌,道:“容朕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隔壁王大娘问我为何哭泣,我说因为爹爹晚上欺负娘亲。 隔壁王大娘听了我的解释安慰我说:丫丫不哭,你爹爹娘亲是在给你生弟弟妹妹呢。 我高兴地去问爹爹,爹爹却神色古怪的否认了。 爹爹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爱爹爹了! ☆、第十八幕 陛下最终还是没有采纳卫锦兮的意见。不过比起之前倒也做出了让步,辅佐太子监国的人中又加了一个逍遥王爷柴玉璋,而宫云扬则再次被派遣出征。只是陛下并没有明确地说明把梁王遣往何处。 柴秀虽然不太满意卫锦兮的谈判结果,但也知晓自己不能因为卫锦兮的忍让宠爱就将责任全部推给她。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她也越发觉得失望。她越来越看不懂父亲了,又或许她从来就没看懂过。 太子在逍遥王的辅佐下监国还算顺利,因为之前也有过经验且又有逍遥王和稷和长公主两位看顾着,一班大臣们也安然接受了这位储君的管制。只是经历过武将叛敌、两关相继被破和周军度过湘楚江的消息之后,帝京里的人民终于意识到危险。 卫锦兮最近都在秘密忙碌着,就连柴秀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柴秀只见到自家驸马突然开始早出晚归,回来时虽然一身疲惫双眼却总是炯炯有神。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已经极为熟悉自家驸马性格的长公主隐隐猜测。只是她几番打探暗示,向来听话的驸马爷都是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好像,不再担心自己的怀疑了一般。所以,那天在御书房里,他们两个闹心的家伙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随着这些年经历越发丰富,柴秀对于辅政这种事是越发的没有热情。突然地让她去和那群死板的老大人们讨论国事还真让她不习惯。尤其是,总有那么几个不会看眼色的总要当着她的面弹劾驸马。 真不知道这群老头都是吃什么长大的!难道他们觉得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说卫锦兮的坏话她还会感激他们么? 柴秀面无表情地听完那群老臣们关于驸马近期行为失常的汇报,扭头看向坐在堂上坐立不安的太子:“太子觉得,此时应当如何处理?” 柴玄本来就觉得这些老家伙一天不关注前线老扯着驸马说事儿挺烦人的,尤其还当着自己皇姐的面。皇姐突然点了自己的名,柴玄还是有一点小激动的,他微微坐正、清了清嗓子:“林大人方才说,驸马最近经常出京?” “是的。”这林大人是两朝御史大夫,以刚正不阿出名。只是这老大人的性子太直,他的不妥协、不低头时常被他人利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当出头鸟了。而且,据柴玄所知,他也不是第一次弹劾驸马。 “皇叔,驸马不能出京么?”太子皱了皱眉头,扭头问柴玉璋。 “并无如此规定。”柴玉璋微微一笑。他是清楚自家侄女的。这个稷和啊,说是皇家的公主,皇兄都经常跟自己抱怨她是如何胳膊肘往外拐的。 “那林大人定然是有其他证据证明驸马出京是做了坏事了。”柴玄恍然大悟。 “太子殿下,若是平常时刻驸马出京并无任何疑点。然而此时正值陛下亲征、两国交战的重要时刻,所以驸马频频出京一事实在应当重视。”林御史道,转头又对上柴秀,“公主殿下,此乃国之大事,且不可因私情而姑息。” “林大人是想予派人调查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柴秀低声问道。 “公主开明大义。” “那何必再去调查?”柴秀轻笑,“来人,去公主府召驸马进宫。正好予也很好奇驸马最近都在做什么,咱们便一起问问吧。” “公主万万不可!只怕会打草惊蛇!”林御史连忙制止。 “哦?”眼波流转,柴秀的眉头舒展,“林大人怎么不知道,予是在引蛇出洞呢?” 林御史被柴秀一句话卡得说不出话来,他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后黑着脸说:“那就让老臣看看,殿下是如何引蛇出洞的。” 卫锦兮这些天的确在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东跑西跑不说,有时候说得嘴皮子都干裂了还不能停。当她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公主府,还来不及喝口水就听到说宫中有请的时候,她的心情其实是不怎么好的。 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在这个时间被召见……以卫锦兮的亲身经历来说,十之八~九是没有好事的。她寻思了片刻,临行前去了趟书房。 经过左相的手把手教育,又在柴钰琥眼皮子底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卫锦兮对大殷朝廷的那些事儿不可谓不熟悉。今天来传唤的人是柴秀身边的人,这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是柴秀都认可的。她卫锦兮人生这说长不短的二十余年能有什么事是让柴秀都觉得拿不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8 准的? “驸马爷,可准备好了?” “嗯,走吧。”卫锦兮点头,“莫让公主等久了。” 因了战争,如今就算是在帝京也再难看到昔日的繁华。夜市的规模也缩小了近一倍。虽然在打仗,但生活还是要过的。卫锦兮打马行进在朱雀大街,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这天下的分分合合,说到底不过是欲望之争罢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可惜自己一直都不曾领悟,几番做了帮凶。可说到底,拿真心来说在这次回京之前老百姓的死活在她眼里并不是非常真切的事。哪怕她见过了许多阵亡的士兵、哪怕她受过了良好的教育。 口口声声,说着要为民请命、要体谅民间疾苦,可说到底他们这些不愁温饱的家伙又有几个真的去在乎过?如果不是自己此次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不是如张家大哥那般朴实的人在自己最低落的时候给了安慰,那些被用“百姓”二字代称的人们在她心中恐怕永远都只能是一个符号。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是人,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所以,就算自己可能起不到太多的作用了,就算是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会被怀疑被恶意揣测,她还是想要去做点什么。这一次,不单单是为了柴秀。 卫锦兮到达议事堂的时候,室内的气氛并不太好。皇族的三位到还好。那林御史鼻翼扇动几乎要哼出声来。 卫锦兮并不是第一次遭遇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大人,早在永和年还在传闻公主养男宠的时候,这位老大人就几次在不同场合表达过对自己的不满。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坏,但就是让人看不惯。对于林大人来说,卫驸马就是这样一个。但好在因为她到底是皇帝的女婿,老大人也知晓不要把陛下逼急了,所以被警告过后也就相安无事。这也是这次林大人听说卫驸马出事儿身先士卒上了折子还要亲自来表达的原因之首。 “太子殿下,请恕微臣来迟之罪。”卫锦兮先与“管事儿”的太子打行李,又转身对另外三人一一打过照面。 柴玄见着卫锦兮,面露歉意。他可不知道自己这姐夫本身就是场巨大的骗局,更不知道卫家多年来是怎样一个存在。所以当柴秀说请驸马来当年对质时,他只当是皇姐因驸马能收不白之冤说得气话,走个过场罢了。 “不知殿下传召微臣,所为何事?”卫锦兮当然知晓这其实是柴秀的意思。不过纵观这屋内的四人,林御史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实在让她亲近不起来,逍遥皇叔又一副审视者的态度,而柴秀甚至把头偏向了别处。所以果然,还是直接问未来的一国之君比较好。 “其实是……”柴玄根本没想到皇姐和皇叔会把问题全都推给自己。照他自己的意思,林御史这一次当是大题小做了,本不需要驸马特地进宫对质的。不过作为储君,柴玄好歹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他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是这样,有人报告说驸马这些天频繁出京形迹可疑。当然,孤和皇姐都是不信的。只是近期两国交火频繁,陛下又不在京中。慎重起见,便想让皇叔和林大人做个见证,听驸马亲口解释解释,以堵住悠悠之口。” “原来如此。”卫锦兮轻笑,扭头看向林御史,目光最后落在柴秀身上,“公主以为,臣是做了什么呢?” “予……不知。”柴秀想起卫锦兮这些天肉眼可见的疲惫,想起她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衫在回来的时候总会落下些泥灰。只要卫锦兮不再背着她与周人往来,她什么都不会追究。 “那王爷与林大人呢?” 逍遥王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觉得她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他当然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注意一个驸马的日常安排,所以很自然的摇摇头。而林御史,对于驸马爷这种反问他只当是拖延时间,于是冷哼了一声:“驸马爷还需要多少时间来编排理由?” 卫锦兮轻叹一口气,她虽然理解柴秀的理智可是心里却总是有那么一些难过呢。她从怀中取出一张锦帛呈于太子:“太子殿下、逍遥王爷,此事事关重大,实在不是臣不解释,而是不能说。但好在有此物能证明臣之忠心。请二位看过此物便可明了。” 柴秀因了这话一哽,只觉自己被卫锦兮排除在知情人外。她看向已经摊开锦帛的二人,柴玄与柴玉璋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二人相视一笑,柴玉璋冲卫锦兮点点头:“驸马所言非虚。林大人,你退下吧。” 林御史欲言又止,可见王爷和太子似乎都不想让自己知晓缘由,只好丧气的告退。等他离开,柴玄才一脸嫌弃道:“我就说这林海文多事,依我之见,他才是可疑之人。” “太子,无凭无据的事不可乱说。”柴秀连忙阻止,却发现卫锦兮正看向她,她心中一虚,“凡事、凡事终归要讲个真凭实据,不然难免让众臣寒心。” 太子醒悟自己说错话,低头受教。可他实在是看不惯那林御史,又道:“可这等搬弄是非之人,随意揣测皇族,实在是可恨。皇姐也是,非要让姐夫来走这一趟。” “太子,公主也是为大殷好。”卫锦兮柔声说道,“毕竟……微臣虽然是驸马,也只是外子。公主并没有做错什么。而臣,能够证明清白,也就不算蒙冤了。” 柴玄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他上前拉住卫锦兮的手:“姐夫还没用膳吧?这一日奔波,不如就在宫里用了膳再回去吧。” “公主殿下觉得呢?”卫锦兮不答,转身去问柴秀。 柴秀因了这一声“公主殿下”心生郁猝,她张了张口,在太子殷殷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娘亲问我为何哭泣,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娘亲。 娘亲只摸摸我的头,什么也没说。 我想娘亲一定也害怕爹爹,于是决定去戳穿爹爹的真面目。可是—— 晚上,我看见爹爹在床边跪算盘。 唉,熊大人的世界真复杂。让我心力憔悴! ps:虽然其实跟本文的故事性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决定在修文的时候把本文的官制统一,顺便给卫爹爹一个尚书令什么的当一当。我会和修文君一起努力改革的。 最后,六一快乐~~ ☆、第十九幕 事情最后虽然平息但也经历了一些的波折。林海文回家后越想越觉得太子和王爷被卫锦兮蒙蔽,与那几位窜唆他去查明真相的大人一合计,觉得一定要查明真相才行。于是在没得到上边首肯的情况下几次派人跟踪卫锦兮。 不跟踪不知道,这一跟踪林海文更觉得后怕。派去的人也算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居然从来都没跟上过卫驸马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19 的步伐。在连续三次的试探失败后,林海文开始反思:说好的柔柔弱弱呢?这卫驸马果然是可疑的。再探! 而柴玄和柴秀两姐弟也在此时上产生分歧。柴玄坚信卫锦兮是为了保证此事的顺利完成,可柴秀却觉得自己就算知晓了也不会影响大局。况卫锦兮这个人有多狡猾,怕是只有自己这个枕边人才清楚的。太子他,毕竟是太嫩了。 只是柴秀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但又觉着皇叔不会跟着胡闹。所以心里虽然不满于这三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家人隐瞒自己,却还是派了人去保护卫锦兮安全。那个林海文可不像自己这般温和,他可不是会轻易罢休的人。 在卫锦兮听到质疑后选择第一个询问自己的时候,柴秀就已经知晓两人之间的相安无事只怕要就此打破。所以,派人保护一事她还是征求过卫锦兮意见的。柴秀总希望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只是希望卫锦兮能够一如既往的开诚布公,却似乎忘记了这个人在回到京城以后、在决心痛改前非之后,皇室和官员们是如何评价她和她的家族的。卫氏,因为卫锦兮的被俘虏而蒙羞了。卫锦兮她定然是认定自己与那些人一般是怀疑她的。她们的矛盾,并不是这几天才有的。 所以就算柴秀在明面上提出了保护,可卫锦兮还是如受伤的刺猬一般竖起了全身的刺。到底是心爱之人,卫锦兮忍了又忍之后轻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去清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去便是了。” 柴秀有时在想,要是她们没有回来那该多好。她太了解卫锦兮了,知晓她纵然又一次低头也是心有怨怼的。 那夜之后,卫锦兮依旧早出晚归,像是赌气一般对那天她呈给太子与皇叔的东西绝口不提。而偏偏,不知道她对那两人说了什么,任凭自己怎么问,太子都摇摇头说:“此时皇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姐夫也是为姐姐好,你就不要再问了。” “锦兮,如果你觉得我不知道比较好……那我便等到你觉得可以告诉我。”柴秀可以向任何人服软,却独独遇到卫锦兮的时候不愿意低头。可她也是知晓再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只怕岌岌可危,适当的示弱或许能够缓和也说不定。 卫锦兮动动唇,不知怎的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全都如井喷一般涌了上来。她咬咬牙,再三的忍耐,轻笑一声,道:“公主这是哪里话,微臣只是受陛下之命行事罢了。” 柴秀因了这句话说不出话来,但好在卫锦兮似乎还在等一个说法。她们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的相持不下,可是这一次,无理取闹的不在是自己。柴秀深吸了一口气:“锦兮,我知道我那天的做法让你失望,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我那样做恰恰是因为信任你?你可知道突然被林御史堵在那讨说法的我有多难做!” “谢殿下信任。”卫锦兮笑笑,却比哭还难看,“就不知道殿下在说出方才的话时,有没有觉得不踏实。微臣,其实一点也不怕死,真的。” “卫锦兮!”柴秀没想到自己的示弱反而让某人得寸进尺。她怒呵一声,身子都气得发抖:“你非要这般跟我说话?” 卫锦兮了解柴秀就像她对自己一样。她知晓千万种能让柴秀息怒的方法,却偏偏选择了火上浇油。看到柴秀生气,卫锦兮居然觉得一阵快意。她实在受不了柴秀一改往常率真的惺惺作态。可在柴秀生气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柴秀的率真对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这个卫锦兮。而是那个失忆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满足了柴秀所有保护欲与控制欲望的无能驸马。 那件事情,其实并不是不能说。卫锦兮甚至想过告诉柴秀或许两个人一起会进展更快。可是皇帝舅舅走前的那句话如心魔一般萦绕在心头让她如何也开不了口。 四目相接,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与人对视其实是一种让人很不自在的行为。尤其其中之一还明显的咄咄逼人。卫锦兮很快败下阵来将目光错开:“微臣今天要走的远一些,晚上公主不必等臣。” 柴秀狠得牙都痒痒,只差揪着眼前这人饮血吃肉。牙齿在口腔里磨蹭出声,柴秀恨恨撇过头:“滚蛋,谁要等你!” 能逼着稷和公主殿下说脏话骂人,怕也是卫驸马的绝技了。本来剑拔弩张的状态因了这句话而缓和了一些,卫锦兮因了公主的执拗笑出声来。她想了想,走上去仅仅拥抱了将原本身子绷的笔直却因了她的怀抱而松软下来的柴秀,在她气红的脸颊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好了公主,别气了。今天是我不好。等我回家再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叫我什么?”公主殿下揪着驸马的腰带不让她离开。 卫锦兮握着腰带上的手一愣,转而又扬起了唇角:“秀秀……娘子。” 在没有,比卫锦兮更加讨厌的人了!稷和公主猛地推开她,吼道:“滚滚滚,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你!” 今天的公主,真是一点也不公主。卫锦兮摇晃着脑袋走向马厩。 其实,她现在在做,就是她一直想做却不被允许的一件事情。在皇帝舅舅离京之前,他终于点头同意了这项计划。只是在拿到密诏的时候,皇帝舅舅说了一句:“锦兮,虽然你将此事告诉稷和的确能在找人选材这方面得到极大的帮助,可是你不要忘记这个国家是属于谁的。另外,你就不想知道,秀秀在意的是哪个你么?” 卫锦兮可耻的发现自己的确还是挺在意的。因为自从得知自己恢复了记忆、自从自己将一切都告诉了柴秀之后,公主对她的态度里总是多了些防备。卫锦兮诚然知道这个结果和她自作自受有关,可打心底却也希望爱人能更信赖自己一些。可是在回到帝京之后,在面对了那么多的质疑声后,唯一给了自己鼓励的并不是她最亲近的娘子,而且一个没有太多关系的外人。 卫锦兮越发觉得自己可悲,连不了解她的外人都能给予的肯定,在她最在意的人身上却总也求之不得。 打马出京,卫锦兮在确定没有人跟来之后去了幽城。前阵子她得到消息,大殷第一的冶炼大师费茵陈出现在了那里。像费茵陈这般的人物在大殷并不少见,只是这样的人往往追求技术的突破不愿受制于人。所以虽然帝京或者说皇家聚集了许多当事一流的匠人,却总是缺乏超一流的高人。 想要根据自己的描述凭空造出大炮,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卫锦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可是不去做的后果又让她难以承担。 但凡有点本事的人总会有些恃才傲物的怪脾气,费茵陈也不例外。他在知晓卫锦兮是皇族人之后原本还存在的笑容立刻掩去。他清了清嗓子,说:“卫公子,恕小老儿直言。敌人用那可怖的武器伤我国人,我们就要造出同样的东西去再造杀戮么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0 ?” “费先生此言差矣!”卫锦兮摇摇头,“我要的是震慑!让对方不敢轻易用炮!” “公子之言似乎并不能说动小老儿。”费茵陈摇摇头,“小老儿绝不做杀人放火的帮凶。您请回吧。” “那如果周国人再次抬上神勇大炮,我大殷当如何!周国的士兵是人,我大殷的就不是了么?”卫锦兮只觉气岔。 “这就不是小老儿该想的了。”费茵陈摇摇头,“卫公子不是曾经毁掉过那些大炮么?既然有弱点,自然还能再一次吧。” “枉我还觉得费先生是当世名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卫锦兮唉了一声,“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望他日先生不要后悔。” “并不是小老儿不愿帮你驸马。”就在卫锦兮告辞之时费茵陈突然说道,“只是驸马爷可有想过,就算你费尽心机招揽了我们去做,又有谁会认可呢?小老儿年纪大了,不想去担那些风险。” “先生只是来研究新的冶炼技巧罢了,能有什么风险?这是陛下吩咐的。”卫锦兮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个大师的意思。他本是担心牵扯上麻烦不想答应,却因了自己刚才那番话又害怕被杀人灭口,所以管自己要个保证。 有了卫锦兮这句话,费茵陈才缓缓起身:“好吧,既然如此,小老儿就随驸马走一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我发现一个秘密。 原来做菜很好吃的一三姐姐会飞! 她一定是嫦娥仙子转世。 ps:80章27万字,感觉自己棒棒哒。 差不多要结局了,在这里提前说一声,我拟定最后一章等全文修订完成后才更新,不然又和玉髓一样到处都是非修订版的转载和下载,看着闹心。 ☆、第二十幕 虽然把人找齐了,在东宫和逍遥王的支持下研究也开始进行……但是卫锦兮的麻烦并没有因此结束。御史大夫林海文因了几次调查未果越发不舒服,偏偏这时候还有人给他送炸药。 林海文在御史台多年,当然也知晓得罪卫锦兮对自己没有好处。可卫锦兮一来是已经没落卫家的人、又是戴罪之身,林海文觉得他就应当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他实在是见不得这种仗着世家身份耀武扬威的年轻人。 当然,林海文是什么样的人,不止皇家那几个知晓,他的同僚也是一清二楚的。放眼当今朝廷,虽然还没有形成什么太子党皇子党的,但孤零零的却是不多。这林海文自认为是两袖清风,自然不屑于去站边同流合污。可这不站边在大多数人眼里就不那么有滋味了。这些年要不是皇帝有心留他,他已经不知道掉过几次脑袋了。 但林海文并不清楚这一点。御史台的职责只是闻风而奏,他也只按规矩做事罢了,谁也说不得他。可正是林海文的这毫无迂回的认知,造成了他“晚节不保”的开始。 这一天,林海文的下属御史中丞邢颂一脸为难地来到他的府院。在看到邢颂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喝了点酒的林海文还是询问了他缘由。 邢颂轻叹了一声:“上次之事害林翁受苦,今日本不该再来烦扰。然下官听闻驸马府聚集了一批身份特殊的工匠,在这当口上,实在是有铸私兵造反之嫌疑啊。” 林海文一听,道:“这还了得,你我速速进宫禀报太子。” 邢颂听了这话连忙拦住他:“大人,如今太子殿下都是听驸马的,下官只怕无功而返啊!” 林海文一寻思,跺脚道:“太子良善,受了那奸人蒙蔽。你我为人臣子,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且不可因了这点困难却步!” 邢颂点点头,颇为感慨:“多谢林翁教诲,下官明白了。您说得对,只是奏报太子之事尚需迂回,总要东宫点头让同意查办才是。” 林海文连连击掌:“不错!正是这个理!还是子赞你想得周全。” 邢颂一笑,低头时眯了眯眼:“还不是林翁教导有方么?” 于是,本来就因为晚归而精神不济的卫锦兮,在大早上接到线报。早朝的时候林海文当着群臣再一次弹劾了自己。纵然太子再三解释驸马在做的事他知道也劝解不了众位老臣堵不住那悠悠之口。 最后还是一直站在队伍最前一直不曾开口的柴玉璋出列,才止住了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言。柴玉璋道:“太子殿下,此事如今公开也不是不可以了。毕竟,之后的事,还需要诸位大人一起想办法才是。” 柴玄还是觉得在早朝上把事情全然公布不是那么让人放心,于是心里更加怨上林海文。他瞪了林海文一眼,道:“兹事体大,既然林大人不信任孤与皇叔,那便这样吧。今日下朝之后,三师三公并中书令、尚书令及门下侍中一并来议事厅。尔等皆为我朝肱骨,当不会如孤这般容易偏听偏信!” 几位被无辜点名的大人难免左顾右盼一下,而后站出列来:“臣等遵旨。” 如此一来,卫锦兮开始觉得不对。林海文这个人虽然性子很直,但是经过了那天之后不应当这么快就卷土重来。毕竟这御史大夫、御史台的一把手,正三品大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一定是有人早操纵这一切,目的就是要知晓自己最近在做什么。 那么,是谁最想知道自己最近的行踪呢? 柴秀、林海文以及殷晏…… 这样一来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卫锦兮在这一刻才想起那个险些被自己遗忘的永和楼掌柜程默。 永和楼最近在重新装潢停了生意。不过卫锦兮毕竟是常客,很容易就在这个已经乱七八糟的店面上找到了熟人。更巧的是,今天程默也在店里。 被引入永和楼从未对外开放的第三层,卫锦兮在最深处房间的内室里看见了席地而坐的程默。他的面前放了一张矮矮的案几,上面摆放了一只小茶壶。茶壶旁边是两只精致的小茶杯。见到卫锦兮,程默微微一笑,眉宇间的熟悉感让卫锦兮前进的身形一滞——这个人,就好像一直在等待自己一样。 “卫公子,你果然来了。”程默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垫,“坐,正好来尝尝才到了新茶。” 卫锦兮关上门,依言跪坐下:“程老板似乎知道卫某要来。” 程默挑眉,目光在卫锦兮脸上扫过:“卫公子可是永和楼的常客。” 卫锦兮轻笑一声:“是啊,只是不巧,最近永和楼似乎都没有开张。” “来者是客,永和楼没有拒绝老顾客的可能。”程默煮茶的姿势很标准,优雅得仿佛他并不是一个重利的商人。 卫锦兮盯着程默身边正在烧水的炉子,突然嗤笑出声:“程老板虽然也是锦兮的友人,却总是鲜少言语。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1 这让锦兮都忍不住去想,程默还是那个程默么?” “卫公子的变化也很大。”程默默然听着卫锦兮说完,低眉斟茶的同时右额稍偏,用挑起的眼斜睨了卫锦兮一眼,“当初的卫公子,可不像现在这般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 “失去了魂魄么……”卫锦兮双手端起茶杯,目光落在那透亮见底的茶水上,“卫某其实不是很相信鬼神之说。但有时候,却又不得不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做多了坏事,是会遭报应的。” “公子这话说的可骇人,会让小的以为您受了什么报应丢了魂魄的。”程默不可置否,在发现卫锦兮端着茶杯走神的时候不经意摇摇头。片刻之后,他回身望了一眼已经漏下一半的滴漏,起身道:“其实今天,并不是小的猜到公子会来。想来公子要见的也不是小的。现在正主将至,小的就找失陪了。” 程默离去后不过须臾,室门再开的时候卫锦兮闻声回头,看见了一个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在看到的人。 来人一身普通的白袍,手中抓着一只不知从何处摸来的算盘。在见到卫锦兮回头那一刻可以用瞬息万变来形容的表情之后,那人舒展了笑颜:“许久不见了,卫卿。” 卫卿……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称呼自己。卫锦兮很快让自己从震惊与恐惧中回身,她站起来几乎咬碎了牙。对殷晏,有惧怕、有仇恨,也有欣赏。那些感情太过复杂,身为人的本能让她不想与这位周皇帝接近。 可殷晏却像全然未觉一般大摇大摆走进来坐在了程默方才坐着的地方:“卫卿,就算见着我不高兴,也先坐下再说吧。” “你……胆子可真大。”卫锦兮想了半天,也只冒出这一句话来。殷晏比起皇帝舅舅,的确有太多过人之处了。不仅是他那一手阴谋阳谋将人心玩得团团转,卫锦兮在这一刻倒有些佩服他的胆量来。深入敌国京城怎么看也不像一国之君该做的事,她还以为皇帝舅舅一意孤行御驾亲征已经很不靠谱了。 “哪里哪里。”殷晏轻笑。脱了那一身龙袍,他整个人都不像之前那般有压迫感,连带着面部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修长的手指在吸引住卫锦兮的目光之后往下指了指,殷晏说道:“卫卿以为底下那些真的是普通工匠?” “你要做什么?”不是工匠?难道是士兵?卫锦兮一惊,铮然问道。 “啧啧。”殷晏晃了晃已经在谈话间凉了的茶杯,“卫卿啊,你觉着我会把行动告诉一个叛徒么?” 卫锦兮哑然。对了,就在殷国上下都在怀疑自己的时候,自己在殷晏眼中已经是周国大业的背叛者了。还真是……里外都不是人了啊……卫锦兮失笑:“纵然如此,陛下,锦兮想要保护所爱之人的心,并不亚于您。” 殷晏点点头:“的确。说句实话卫卿,若不是你选择了现在周国的对立面,朕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妹夫的。你可知道,朕从来没有见过昭儿露出过那种在她本身年龄该出现的表情和笑容过。你虽然给她带去了不少烦恼,却也让她变得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卫锦兮有时候也会去想,若是没有柴秀,自己是不是会顺其自然地和殷昭绑在一起?对于殷昭,那个故作坚强把笑容留给自己的殷国公主,就是再狠心的人也讨厌不起来吧?可是,人这一生总是会遇到许多诱惑的。殷昭虽然也是个值得尊重与爱护的女子,可她身边的位置却不能由自己去霸占。这不单单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柴秀,也是因为除了柴秀,她已经不能再爱上任何一个人。爱情,着实让人伤透了脑筋。 “卫卿,看在昭儿的面上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希望周军血洗殷都,还是你自己率先投降?你可要想好了,等朕的军队来了,就不是举个白旗就能继续封王拜将了。你是爱惜自己的名声,还是更在意……稷和公主呢?”殷晏并不想如在周都那时继续与卫锦兮消耗下去。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将自己的喜怒掩藏于心,现在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刻他怎能不激动? “陛下的军队是否真有那么厉害,卫某也要试一试才知道呢。”卫锦兮在听到殷晏赤裸裸的威胁后回应道,“陛下安插在朝廷里的内鬼,卫某会一只一只全部揪出来的!” 听了卫锦兮的豪言壮语,殷晏一笑:“你还是如此不识好歹。好吧卫卿,朕再多给你些时间考虑。希望下一次,别再让我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今天的午餐又是鸽子汤。 爹爹心情很好的问娘亲最近为何改善伙食。 娘亲说爹爹工作辛苦,爹爹非常感动。 原来娘亲也是骗子!这些无辜的小鸽子明明就是自己飞到爹爹书房的。我还帮娘亲处理过鸽子腿上的小纸条呢!当然,为了好吃的鸽子肉,我会对爹爹保密的,向老天爷发誓。 什么?你问我小纸条写了什么?虽然我认不全字,可看娘亲的表情,肯定是情诗啊! ———————————————————————————————— 本文的第一个话题楼似乎出现了,咳咳。柴秀目前是处于{我得相信锦兮,可是锦兮到底可不可靠啊?小时候她就骗我,她这么会演戏,现在会不会还在演啊?}这样的矛盾中。她的眼神是下意识的——在小卫面前没有那么深的防备。所以,她是想信又总是不敢信的状态。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她的小心肝啊就颤啊颤的。然后小卫又特别敏感、想得表扬得认可,一看到她表情不对,自己的小心肝儿也跟着颤啊颤的。= 我可是一本正经的在解说。╮(╯▽╰)╭ ps:为下次更新做红色预警(级别会不会太高?我又不是要虐)。 ☆、第廿一幕 至此,卫驸马鬼鬼祟祟做的事情总算水落石出。柴秀在得到答案的时候明显地松了口气。这次的事情,总算是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在两个人关系中一直退让的卫锦兮也是会闹脾气的。 这让稷和公主突然想起她的母后孝纯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曾经温柔地教导因为父皇欺骗自己又去了宫贵妃而生气的自己的话:“稷和,母后知道你希望父皇多和母后在一起,可是父皇也有他的不得已。” “他现在躺在温柔乡里,有什么不得已。”小公主嘟着嘴,一点也不理解自己母亲的意思。 “稷和现在还小。等以后你有了自己的驸马,就知晓了。”卫清雅喜欢女儿的天真活泼,一点也不希望她在年幼的时候过早地沾染上大人的复杂。 “稷和的驸马肯定不像父皇。他会一直一直宠爱稷和谦让稷和!”小公主信誓旦旦告诉母亲,然后用一双比星辰还闪耀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2 的眼睛期盼地望着母亲,“母后,你以后就给稷和找一个这个样子的驸马,好不好?” 卫清雅心中一软,那些因了和皇帝置气而生出的烦闷一扫而光:“好,母后帮你找。只是啊稷和,你要记住。两个人的关系是需要互相维持的,没有谁会一头热地贴着冰块靠着针板。你也要适时的学会服软,驸马他就算再生气,也会让着你的。” “服软?”小公主歪着脑袋,“那母后为什么不去找父皇服软呢?” 卫清雅轻声一叹,在女儿的殷殷期盼中亲吻了她的脸颊:“稷和说得对,母后会去的。” 之后不久,母后与父皇和好如初。然后,稷和有了同胞的弟弟。再然后,母后就永远离开了她。 自从奉命招揽工匠的事情被上头知道以后,卫锦兮手上的工作也开始被接手。三省各司其职,事情进展很快。这让卫锦兮不得不怀疑起皇帝舅舅的用意来。他到底有没有信任过自己都不在重要,可是,他为何不直接将事情分派有司呢? “朝中有周国内鬼。父皇不确定那人藏在何处,所以一直不敢妄动。此次父皇离京怕也有巡查内鬼的意思,也幸亏驸马你帮忙,让孤一举控制了内鬼。”这是后来太子殿下告诉自己的。在听到“内鬼”二字时卫锦兮心中一虚,只觉得自己已经被看透。 “周国的内鬼已经渗透到朝中了?”卫锦兮一怔,想起了永和楼和殷晏。一国皇帝敢深入敌国都城,定然是有人接应的。 “哼,那个林海文,被敌人当了出头鸟还不自知。”太子冷笑,“这周国也太可恶,他们自己打探不到姐夫你接的密令,就想从御史台着手。那内鬼藏得极深,要不是他们选错了鸟,也不会被孤发现。” “其实微臣今天来,也是有事要奏报的。” “哦?”柴玄因此而坐正了身子,此时他已经将卫锦兮当做了自己一派的重臣。他总共就那三四个姐姐,众驸马中却只有卫锦兮最和他眼缘。这不仅是因了稷和公主是他的亲姐姐,更是因为卫锦兮这个人脑子太好用却又不被父皇重视。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能让卫锦兮成为东宫幕僚。反正前有卫相为先例,他不介意卫家再出一个宰相——卫锦兮的弱点已经被他牢牢掌握了。 “永和楼的老板有点奇怪。”卫锦兮如是说道。 “永和楼的老板?”柴玄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姐夫此话怎讲?” “永和楼现任老板程默,性子和之前相去甚远。”卫锦兮想了想,又说,“前些日子臣曾在永和楼与梁王小聚,程默趁梁王不查知会我说,他是周国昭阳公主的人。” “姐夫为何将此事告诉我?不是应该先告诉姐姐更好么?”柴玄不解地看向卫锦兮。要说以卫锦兮这般精明的人物,却突然暴露出敌人与她有接触的事实来,只会适得其反。 “因为公主,不会信臣。”卫锦兮低头,“臣乃戴罪之身,一举一动稍有差池都会惹人怀疑。公主是臣亲近之人,反而更容易感情用事。臣不想也不愿与公主生隙。” “姐夫对皇姐倒是一片赤诚。”柴玄正襟危坐,稚嫩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来,“此事孤会查明,只是姐夫,还希望你莫让孤失望。至于皇姐……她毕竟是个女子,不必太过计较。” “微臣省得。”卫锦兮答道。只在这一刻,她才完全明白皇帝舅舅那句话完整的含义。皇帝舅舅到底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太子虽然年幼,却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制约几方势力攥紧皇权了。如果再多给他一些时间,有没有可能成长成超越殷晏的存在呢?看来太子这边,也是不能全信的。 不过比起这些,还是先把公主哄好吧! 回了家,卫驸马才知道自己因为没忍得一时闹脾气要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公主房门口那盏自从她被北国掳去就再也没有一天熄灭的灯居然没亮! 卫锦兮厚颜走到门口,镜月率先拦住了她:“驸马爷,公主今日不方便见你。” 卫锦兮因此暗中翻了个白眼,心道:是不方便还是不想我能不清楚么?你个镜月,就会在这添堵。不过这个镜月毕竟是柴秀身边的大侍女,就是她这个驸马爷也是得罪不起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一个笑脸:“镜月姐姐,锦兮不小心惹恼了公主,你就不能开开恩让我进去陪个罪么?” “奴婢不知道什么赔罪开恩的。驸马爷,奴婢也是按公主的懿旨办事,还望您不要为难奴婢。”镜月是什么人?那可是从小被训练出来陪在柴秀身边侍奉的,可没那么好糊弄。在卫锦兮和柴秀这两位主子的感情中,镜月一直是觉得卫锦兮配不上柴秀的。像她家主子这般的人物,少也要配给文武状元才行。况卫驸马还三番五次的惹公主不快,更加让镜月为自家主子不平。 “诶我说镜月啊,你希望公主开心么?”卫锦兮也知晓这柴秀身边那几个侍女尤其是镜月,表面上对自己恭恭敬敬,可暗地里却与自己不怎么对盘的。要见柴秀,必须先过镜月这一关。 “驸马爷这话问的,奴婢当然是希望公主殿下开心的。”镜月的声音清脆,面色却不大和善,像是在说给里面的人听一般。 卫锦兮不准备与这小丫头多纠缠,开罪了柴秀身边的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镜月倒是给了卫锦兮一个提示。反正她的名声已经不咋好了,不在意更糟糕一些。于是她耸耸鼻子,冲着屋里就喊:“秀秀、娘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镜月哪能想到去了一趟北边驸马能变得如此厚颜无耻。她开始后悔没在一开始就把驸马拦截在府门口了。只见她面露急色,压低声音道:“驸马爷,您这是做什么!公主正在歇息!” 卫锦兮才不管这许多,她知晓镜月虽然不大喜欢自己,但也不敢逾越规矩对自己动手。于是她心一横,一会儿垫脚一会儿跳得,好像这样就能把声音传的更远一些似得:“秀秀!我知道我有很多的缺点、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误的事……可是,可是我不希望在被其他人指责的时候,看到我最爱的你也用那样否定或怀疑的眼神打量我。我知道这次是我误会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俗话说的好啊,烈女怕缠郎,更何况公主殿下平日里最害怕的就是在下人面前丢了仪态。可以说卫驸马的厚颜无耻刚刚好好击中了公主殿下的软肋。还不等更奔放的语句从卫锦兮嘴里蹦出来,房门一开,镜月只觉眼前一花,耳朵已经被重重的关门声震得不那么真实。她有些失望又有点安心,扭身朝那些听着声音找了借口来看个究竟的人挥了挥手,紧接着自己也退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 而此时,得意过头的卫驸马正被公主殿下揪着领子按在墙上。公主殿下一脸不善,语气也很生硬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3 :“你要做什么?今晚没喊你来过夜。” 卫锦兮笑笑,伸手拦着柴秀的腰身,可怜兮兮道:“纵子不往,吾宁不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娘子,别不理我……” “眼睛!给我闭上。”柴秀最见不得这家伙撒娇。为了防止自己太早心软,公主殿下自己动手伸手蒙住了卫锦兮的眼睛。 不过柴秀显然忘记了,她的驸马可不止会利用自身优势装可怜的。就算被蒙了眼睛,卫驸马的表现也是滴水不漏:“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想让你也安慰安慰我嘛。秀秀,老实说,打心里我是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原谅的。可是在被你宽恕之后,我就越来越贪心……我也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好到再也不需要让你为难、好到成为你的骄傲……” 笨蛋。柴秀动了动唇,感觉到手心一片潮湿——这段时间,她和卫锦兮都太辛苦了。柴秀轻叹一声,遮挡卫驸马眼睛的手向下滑落勾住了她的脖颈:“锦兮,答应我,等父皇回京,咱们就离开。我受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卫锦兮并没有立刻回答,就在她想要给出肯定回答的同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殷晏最后的警告。她又觉得自己多心,只摇了摇头:“秀秀,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再也不会,离开了。” 柴秀察觉到卫锦兮似乎有什么心事,只是还来不及多问,就听见镜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殿下,李内侍监奉太子之令请您与驸马即刻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听说最近皇帝陛下南巡了,也不知道皇帝长成什么模样,是不是三头六臂火眼金睛? 我要提醒爹爹保护娘亲,戏文里说了,皇帝最喜欢勾搭民女了。 ps:其实这个残卷就是番外,为了不破坏我整整齐齐的文章结构诞生的。预警好像早了lt( ̄▽ ̄)gt ???明天也更新???争取下周完结??? 本文的名侦探越来越多了。 ☆、第廿二幕 李葕拾是陛下身边的人,就算是陛下的儿女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这次陛下亲征将他留下辅佐太子殿下行宫内事。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李葕拾放在太子身边难免有监督之嫌,而太子本身又忌讳他身份,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绝对不可能动用到他的。 而柴秀这位被令辅佐太子的公主,也显然受到了东宫的冷落制约。只是一则柴秀心里明白太子的顾虑,二则她的确对帝位无甚兴趣,所以在朝中只垂帘做做样子、从来支持太子的政见,给足了弟弟面子。 公主态度端正了,太子自然也做出姊友弟恭的样子。唯独国家大事,却只找逍遥皇叔询问。这突然被召见进宫,只能想到是出了什么不能决策之大事。 两人赶忙进了宫。议政堂里,三品以上大员及几位重要的皇亲都在。柴秀这才觉出不对。来到柴玄面前,还来不及开口,柴玄就哭泣出声:“皇姐!父皇、父皇他……” “父皇他怎么了?”柴秀心里一咯噔,急切问道。 太子摇摇头,抿着嘴忍了又忍,可眼泪还是未能制止。他抽泣了几声,声音沙哑:“父皇他被周贼刺杀重伤,生死不明。” “怎会生死不明?”柴秀只觉怒气腾的就上来了。一个也是随心所欲两个也是这样。现在弄出这么些后果,到底是要谁来承担? “启禀公主殿下。”这次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小将。他的盔甲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显然是从前线回来的。他跪在柴秀面前,道:“末将李翰,乃御驾随行、岳城守将。陛下伤后一直昏迷未醒,末将与张宏将军怕动摇军心此事只奏报朝廷暂密而未发。可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前几日军中传出陛下驾崩的谣言,紧接着又遭到多次敌方骑兵冲撞,军心动摇前防线崩溃。如今梁王援兵至岳城,遣末将紧急奏报,请求增派援军护陛下归京。” “既然如此,为何还在此逗留不尽快派兵?”柴秀只觉莫名,心里的不安更甚。如果父皇回不来,她该怎么办? “皇姐,是孤召集诸位大人来的。”柴玄揉了揉眼睛,“接父皇回京可交李翰将军领军,但太医院那边如今都是些老大人只怕跟不上行军颠簸。所以,孤想让驸马随军。” 卫锦兮?太医院里那些太医都是治病治伤的好手,何须派一个卫锦兮?柴秀皱了皱眉。 似乎看出柴秀犹豫,柴玄又道:“驸马是皇叔的徒弟,医术超群。是最佳人选。驸马觉得呢?” “臣无异议。”卫锦兮回答道,心里则开始琢磨柴玄这么做的目的。他那个什么太医院太医都上了年纪的鬼话根本就是借口。 “那就……”柴玄因此松了口气,只还不待再说话,就见着一人手执一只羽箭风尘仆仆急奔入内。来人一入室内就噗通跪地,一脸悲切地低泣道:“启禀太子殿下、诸位大人,陛下他……驾崩了。” 这厢话音刚落,又紧接着奔进另外一人:“报!岳城失守,张宏将军捐躯。梁王领余将士退守汴关。” 在场众人当即变了颜色,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两人一对视,哀嚎着跪在太子面前:“请太子殿下即刻登基,为陛下报仇。”之后哗啦啦跪倒一片,全是复议之声。 柴玄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半晌才道:“孤不才。然此仇不报,枉为人子!”而后转身对柴玉璋与柴秀道:“皇叔、皇姐,请一定助我!” 卫锦兮突然觉得自己高估了太子。她轻叹一声,正欲开口,却觉手上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柴秀抓住了她的手。只听柴秀颤抖着声音说道:“虽则国不可一日无君,然陛下尸骨未寒,为人子女孝字首当其冲。稷和请随李将军一道北上迎回陛下。” 柴玄本是要顺势而上,听了柴秀这话才发觉自己表现的太急切。他终究是年幼一些,又长在父亲与姐姐的羽翼之下,许多道理都还来不及实践。他看了看诸位大臣,又望向自己东宫的那几位大人,点点头:“皇姐言之有理。诸位大人,登基之事,还是等父皇回来再议吧。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当众志成城,抵御外敌。” “太子殿下谦孝,此乃万民之福。”东宫众臣连忙回答道。 柴秀因了卫锦兮的搀扶还能勉强站立。早知皇家无真情,可当这一幕赤裸裸浮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侧头望了一眼卫锦兮。她的驸马正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 原来不论最初还是最后,她的身边都只有这一个人。只有卫锦兮,是真心实意对她的。 最后,迎回陛下的任务还是落在了稷和公主与驸马的身上。前线虽然混乱,但有了宫云扬坐镇好歹是安稳了一些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4 。迎回陛下棺椁的路上也还算平顺,虽然最初的交接时正遇上两军对垒。也不知为何,周军将领居然没有让人进攻他们,而且用军队特有的当时为他们送行。陛下与周国斗争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还得到了敌人的送行也可以算是匪夷所思了。 天佑九年六月,陛下棺椁回京,全城素缟相迎。太子与公主扶棺步行入皇宫。其后太子登基主持大局,改年号隆昌,定先帝谥号为武。其后又追封生母为太后,谥号孝纯懿皇后,贵妃为太贵妃。全国服丧三年,新帝持服二十七日,大赦天下。 汉朝之后,帝女多封公主,帝姊妹为长公主,而姑姑则封大长公主。只是为表隆宠,先前武帝已经破例封了稷和公主为长公主,此次便未在晋封。 稷和长公主本人对此倒无异议。虽然她一直怨恨父皇左右了母后的生死,但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却的确把他能给的一切都给了自己。稷和长公主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的破例。所以在新帝登基之后,她只急流勇退,将自己藏在了幕后。 她本来是想与新帝商议就此带着驸马回封地之事的,但是柴玄坚决不许。昔日的东宫、当了十多年太子的柴玄如小时候那般拽着她的手:“皇姐也不管朕了么?你们都不要朕了么?” 柴秀因此心软,无功而返。 “没有成功?”一直在公主府等待的卫锦兮在见到柴秀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她安慰般握着柴秀的手,翻来手心细细勾画着上面的纹路:“秀秀,让我去前线吧。” 稷和长公主猛然摇晃着脑袋,通红着眼睛:“不行!绝对不行!” “你弟弟可不比舅舅。他……”卫锦兮轻轻说着,又一次想起了殷晏的话。那个男人太疯狂,柴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柴玄根本不知道那些往事,不知道这一次殷晏是全国一心、势在必得。而自己,什么都不能说。至于秀秀,为了自己她也不会去提醒。或许,自己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她卫锦兮对于周国皇帝来说,大概只是一个分裂殷国内部的幌子罢了。毕竟靠阴谋诡计得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 皇帝驾崩,周国还在不断挑衅,可堪是内忧外患之时。殷国版图虽然不小,但因了地势偏低平原广大,对于将领来说守卫国都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儿。这一连被破去三道防线,凡是明白人都知晓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可偏偏太子、哦不,是新君还在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卫锦兮不知晓柴秀到底知不知道她看作至亲的弟弟是怎样想她的。虽然柴玄表现的不明显,但是卫锦兮能够稍稍感觉到新君想要分裂她们的心思。好在柴玄并不知道他这个姐夫其实是女子的事实,不然只怕现在就会立刻揭露这个秘密将他的姐姐置于深渊地狱了。卫锦兮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柴秀,不管她知不知道。 对于柴秀会拒绝这一点,其实她早就清楚了。从最初觉得是不是在柴秀的心里家族比自己要重要,到最后经过换位思考发现结论恰恰相反。已经没有什么不知足了,作为一位公主柴秀已经给了自己她可以给的一切。 卫锦兮轻叹了口气,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她牵起唇角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太想去。只是,我也希望能保护秀秀。不过,如果秀秀觉得这样就够了,我不会再过多要求。只是,不管是谁威胁到你的安全,我都不会放过。” 柴秀一怔。这样的卫锦兮,让她无法怀疑。可理智上,又总觉得不能这样。好在卫锦兮并不在意。她已经单方面决定了一些事情,不会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 如果说天佑三年是一切不幸的开始,那么天佑九年一定是雪上加霜的一年。无论是对殷国的子民,还是卫锦兮和柴秀。给陛下送陵的时候,已经下野的原左相卫青舟主动要求同行。新君念在他一片赤诚便同意了。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前左相纵然已经下野多年,心里却还惦念着先帝。他趁着众人不查,当场撞死在了先帝的棺木之上。柴玄闻之颇为感动,着人给卫青舟官复原职不说还追封了爵位。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比起那些看似显赫的身外物。只有他的亲属才知晓这骤然失亲的痛苦。 而作为卫相正妻的常乐公主柴容,也因此噩耗颇受打击,甚至没有跟儿女商量便离开帝京不知所踪。 几乎是一夜之间,卫锦兮失去了双亲。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已经好久没吃到鸽子了。 我守在爹爹书房窗边等得花儿也谢了。 唉…… 哦对了,今天有个漂亮姐姐路过我家小院的时候对我笑了。 ps:去年我用“相爱相杀”四个字挖了一个坑,今年要用整整半年时间加三十万字填平它。感觉好多年都不会再爱了。这周就到这了,下周再见。 ☆、第廿三幕 骤然失去双亲的事情在卫锦兮看来就像是做梦一般。是的,纵然是已经想到了千万种未来会遇到的困难与磨难,却从来没有一种是基于双亲的安危之上的。在大家因为皇帝驾崩而或茫然、或忧心的时刻,卫锦兮又怎会想到她那个与皇帝舅舅斗争了大半辈子的父亲会突然地就那么自尽了。 而以卫锦兮对前左相大人的了解,卫青舟的死背后定然存在着某种含义。至少说,卫青舟在告诉她什么。因为卫锦兮心中的父亲,始终是她无法逾越的大山,是可以停靠的港外。而一向足智多谋、临危不乱的卫青舟,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弃生命的。除非,出现了比他的生命更值得作为交换的东西。 卫锦兮知晓,那肯定是家人。了解的人终究会理解,不理解的人谁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就当整个卫府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卫锦兮寄了一封报丧的家书给在外走商的弟弟卫锦丰。比起满信纸的愁绪与悲痛,卫锦兮更希望弟弟能够看出她的别意。父亲的死绝不单是殉国,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千万别回来。 隆昌元年十月,有人密奏柴玄,先帝之所以被刺杀是有人透露了先帝行踪。而急于给自己树立威信的柴玄很快就将此事公议于朝堂。这是一步险棋,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良方。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人人自危。有什么是比身边藏着内鬼更可怕的呢? 然而,令柴秀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事件的矛头居然是直指自己的。首当其冲,遭殃的是她的驸马卫锦兮。 十月中旬,再次有人密奏,卫驸马在周国时未得到俘虏待遇而且住在昭阳公主家中。紧接着,连那一跪求糖的故事都被当成了证据。这样一来,前左相大人的死似乎有了新的含义——教子无方、愧对先帝。虽然后来得到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5 了稷和公主的力证那件事是两人的接头暗号,但一颗名为怀疑种子已经成功埋在了大家的心里。 十一月时,那个神秘人似乎又得到了新的证据——永和楼老板系周国奸细,与驸马关系从密。柴玄不得不重视此事,下令彻查。很快,卫锦兮被请去与永和楼老板对峙。很不幸,当卫锦兮看到那个所谓老板是原来的那一位根本不是程默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在劫难逃。如果是真的捉到了她通敌的证据,大可不必若此。最可怕,还是这莫须有。 驸马通敌,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事情么? 卫锦兮的一去不回也让柴秀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到了快要断裂的时刻。如果到了此时还不明白弟弟的用意,那么她这多年的长公主也是白当了。她不能在此时立刻出头,唯有找到确凿证据还卫锦兮清白。可另一方面,深知她的驸马并没有那么清白的稷和长公主也十分担心太过大意的搜查无异于将“真证据”送到柴玄手上。 这期间,逍遥王柴玉璋来找过柴秀。柴玄登基之后这位王爷再次离开朝堂。这位她至亲的皇叔在这个当口突然来与她对弈,在险胜之后疲惫的说了一句话:“稷和,离开吧。救走驸马离开帝京。” “皇叔?” “太子,不,是陛下。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陛下了。”柴玉璋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本王已经暗中帮驸马打探过,那份所谓的密奏是直接出现在陛下龙案上的。李葕拾已经告老,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多了。” 柴秀不是没想过这是柴玄故意为之,可是为什么呢?如今北面有周国大军虎视眈眈,柴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拿卫锦兮开刀?难道他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 “驸马不在大理寺。”柴玉璋低声说道,“稷和,皇叔并非要挑拨你们姐弟关系。但你这些年不在京中,印象里的陛下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有些事情,皇叔经历的比你多。” 柴秀点点头,不免沮丧:“皇叔说的稷和都明白,只是……有点想不通他为何要针对我。毕竟在稷和看来,我与他当是血缘最亲近之人了。”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飞来横祸或者祸不单行都无法完美的形容。柴秀努力让自己挺直身子,她本不是脆弱之人,尤其是在接连失去依靠之后。 她也知晓自己身为公主的确得到了不少普通公主得不到的荣耀,然而……就算有人来嫉妒,也不该是她的亲弟弟。而现在,她的亲弟弟不单要针对自己,还要夺走自己仅剩的温暖。 柴玉璋长叹一声:“我不相信锦兮会出卖皇兄,那个孩子、旁的人都看得出她心里只想着你,怎么做的出让你难过的事来。我会帮你找到她的下落,只是我担心,陛下会在此时拿她的身份再做文章。” “她的身份?”柴秀一愣。 柴玉璋摇摇头,露出颈项,抬起手指了指:“你难道已经忘记,锦兮和旁人有什么不同了么?” “我……”蓦地惊起,柴秀好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是的,她已经忘记了。卫锦兮是女子的事情……柴玄是不知道的。 诚如柴氏叔侄预料的那样,卫驸马隐藏了二十余年连她的生父都不曾知晓的身份,在此刻还是曝光了。 原本被关押在大理寺候审的卫锦兮在身份暴露后被柴玄转移到了昔日的东宫。那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在得知这位姐夫有些与众不同的时候,柴玄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杀了知情人。再然后,便是将这个随时可能暴露的卫驸马转移到了不容易暴露的地方。他花了许多时间去打量这位姐夫,明白了先入为主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每天都会去东宫坐坐,但从来不与卫锦兮说话。他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件事。 在柴玄努力消化这件事情的时候,卫锦兮却不动声色地开始思考起应对之策。这怕是连皇帝舅舅都不曾料到的局面。但好在卫锦兮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多少,和皇帝陛下斗智斗勇倒是增长了不少的经验。柴玄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他不动她,要么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要么就是还有利用价值。 卫锦兮和柴玄的关系并不亲近,她没有必要在此时去过分得罪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孩。纵然这个男孩是皇帝,但对于已经非常熟悉诸如殷晏那样的帝王之后,这个新任皇帝的手腕就不知软绵了不知道多少。 这场沉默的拉锯战,自然是卫驸马得到了胜利。柴玄在某次下朝之后,皱着眉头操着他那已经开始变声的嗓音说道:“卫驸马,虽然朕不是很明白你与稷和姐姐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你是先帝指定的驸马,朕也不会轻易动了你。” 并不是这么简单,卫锦兮在柴玄说出此话时就已经明白。她笑了笑,安静地听柴玄说完之后,很平静地问道:“陛下可知道先帝用这个秘密拿捏了臣多少年?” 柴玄没料到卫锦兮会这么直接。他原本听说卫锦兮是女子的时候,是想讲此消息立即公开给皇姐再次打击的。可是太傅不同意,说这件事可能会造成民间对皇族的信任感丢失。这辈子,柴玄最信任的人不是他的父亲和姐姐,而是在东宫时就是他太傅的左安阳。左太傅是天佑元年的探花郎,自己出生后就被先帝安排给他当了太子太傅。既然左安阳如此说了,柴玄自然是要考虑的。他初登大宝,还要仰仗东宫旧臣来帮自己对付那些欺负他年幼的“老臣”。 “父皇果然是知道此事的?”柴玄故作惊讶,这一点与左安阳与他分析的一样。对于卫家,他的父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现在也是不大明白。而左安阳作为父亲给他选的老师,果然是不负所望的。 “舅舅不止知道。”卫锦兮苦笑,“他比臣自己都知道的早。”她刚才是在冒险试探,试探柴玄对先帝的态度。通过这些时日为数不多的接触,让卫锦兮发现了柴玄一点小弱点——这个孩子自大又轻率。他认定了自己被关在东宫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所以自己怎么“扑腾”他都不会在意——或者说他乐于看见走投无路的人绝望挣扎的样子。 “姐夫,其实朕把你带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柴玄决定不去跟卫锦兮探讨关于自己父亲的问题。比起那个,他还是决定要将卫锦兮好好利用一下:“听说周国公主对姐夫一往情深,周皇帝许诺,只要把你交给他们就停止战争。姐夫,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不待卫锦兮回答,柴玄就笑道:“朕当然要忍痛把姐夫送去周国,还要让姐夫在殷国名声扫地。只有如此,周人才会觉得姐夫你众叛亲离再无容身之处。他们污蔑姐夫是细作,姐夫何不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呢?” “当然,等我大殷完成一统。如果姐夫觉得稷和皇姐你还喜欢,朕许诺将她送给你。”柴玄拍着胸脯侃侃而谈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6 ,“如果姐夫喜欢其他人,哪怕是朕的后宫,朕也不在话下。姐夫,为了我大殷的长治久安,为了皇姐的安全,你觉得此计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我今天又遇到那个漂亮姐姐了。看在她请我吃了好吃的葫芦串儿的份上,我就好心地提醒她不要被皇帝勾搭了吧。 她听了我的理由以后笑得像牡丹花一样,就在我以为她会像爹爹一样当我是开玩笑的时候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好。” 哼,那个不相信我的坏爹爹,等娘亲被皇帝骗走,我看她怎么哭! ps:大家是否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这周完结可能有点难。和修文君过了一遍剧情,她说六幕拿不下来。 ☆、第廿四幕 此计当然是愚蠢到了极点,卫锦兮心想。柴氏父子身为一国之主,却总将心思放在如果抓紧手中的权利上,全然没有理会过北边的地方到底已经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两国交战,不能充分的评估敌我实力悬殊,实在是头等忌讳。 在这一刻,卫锦兮对这个自己出生、成长的国度的失望达到了最低谷。她还有选择么?卫锦兮唯有轻笑一声,颔首赞道:“此计甚妙!” “很好。”柴玄抚掌大笑,“如此,就只等姐夫在此稍等些时日,很快,朕就会让大家知晓卫驸马到底附得是谁家马!” 卫驸马到底附得是谁家马。这句话最近在帝京甚是流行。就连被禁足的卫锦兮,也从那些热爱叽叽喳喳的小宫人们嘴里隐约听到一些。两国驸马、两位公主,似乎大家都在等着看这位立场摇摆的卫公子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而比起这个在柴玄看来已经完全不具有威胁的卫锦兮来说,他更加在意的是那个曾经备受父皇重视的姐姐。稷和长公主,出生就被赋予了那样重要的寓意。有父皇与母后的疼爱,甚至连身为女子的卫锦兮都喜欢她。提前开府、曾经陪伴先皇议政、也曾前线率军。而他呢?他除了有个太子的名号,甚至连皇宫都不能随意迈出。 差别真的是太大了。 而往往,自己的这些不平都会被父皇的一句“你是太子”挡回去。 太子、太子,对的,父亲每次都是用太子两个字堵回了自己的任性。可是,既然自己才是太子,为什么皇姐身为公主却可以上朝领军? “前朝唐穆宗曾册封自己的女儿平安公主为皇太女,唐明宗更是直接越过太子让安乐公主登基,这些故事,太子殿下应该没有忘记吧?”左安阳如是告诉过自己。原本不解的他顿时多了许多危机感,甚至午夜梦回都是皇姐称帝的场景。 不行!她已经得到了那么多……而自己只剩皇位了!绝对不能给她机会!任何机会都不能给! 如是想着,年幼时那些姐友弟恭的场面也变得虚伪而又难看。柴玄深吸了一口气:“来人,传长公主进宫。” 柴秀来得很快。柴玄可以凭借此举判断出卫锦兮在他皇姐心中有多么重要。呵,他的皇姐居然喜欢上一个女人……他不相信父皇会毫无察觉。可是父皇他对柴秀的宠爱已经超过了一切,所以接受了这个驸马。 嫉妒,如长势最旺的藤蔓一般迅速缠绕、包裹着柴玄的心。在见到憔悴的柴秀时,他更是在心中嗤之以鼻——他不是父皇,不会包容这样一个怪物一般的姐姐。皇室,不需要这样的污点! “皇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可稷和长公主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左安阳说如果通敌的事儿与皇室牵扯太深恐适得其反。而偏偏稷和公主在民间颇有人气,是卫驸马比不得的。对这样的人定罪,如不能证据确凿,只会引起民愤对前线不利。 “驸马的亲族,你可有怎样?”柴秀如今已经知晓柴玄在针对自己,他不可能放过卫锦兮。所以她不提卫锦兮,反而问她亲族。 “卫氏直系本就没多少人,本着大事化小、遮人耳目,朕只捉了驸马,将太嫔送去了冷宫。其他人都是分毫未动的。”柴玄说道,“如今虽然驸马的确看着可疑,但奉命查办的人也还没查出什么特别重大的证据来。所以还有周旋余地。朕是不相信驸马姐夫会做这等事的。” 柴玄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可偏偏这样大事化小的行为就成了最大的漏洞。哪有皇帝能够容忍叛徒的人?柴秀轻叹了一口气:“陛下有心了。只是太嫔幼年进宫,怕是并不知情。” “朕晓得。派了人照看她的,未曾亏待半分。”柴玄点头。方要说什么,就见一内侍匆匆进来,附在柴玄耳畔说了什么将一只信封呈了上来。柴玄打开信封,取出信纸扫了一眼当即色变,挥手让人出去。他看着柴秀满眼复杂,悲哀道:“皇姐,朕未想到驸马竟是这样的人。” 随后,柴玄将信交给柴秀。柴秀一看,大抵是说卫锦兮怕事情败露如何伪装失忆、如何一步一步害死了知晓她身份的玉笛和卫国的事情,里面还强调说找到了玉笛的姐姐得到了玉笛的手信。如果不是听卫锦兮说过玉笛姐弟的事情,柴秀有可能就信以为真了。 柴秀摇摇头,鼻子一酸红了眼眶:“陛下,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驸马她,不是这样的人。” “皇姐你……很喜欢驸马吗?哪怕她其实是……”柴玄看着姐姐,做出心痛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如果皇姐真的很喜欢她,这件事我就暂时压下来。皇姐,如今宗室里朕只信得过你,所以朕现在不能放你走。但是等战争结束,你与驸马姐夫就离开帝京吧。只是在这之前,朕不能放她出来。” 除了答应,柴秀还有其他选择么?这看似是已经做出了许诺,可是柴秀却已经明白柴玄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只是他担心自己逃走故而软禁了驸马。明明是同胞姐弟,柴秀实在不明白柴玄为何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恨意,恨不得将自己杀之而后快。 “皇姐……虽然朕不是很明白你和姐夫是怎么回事……”做戏做全套,柴玄在最末像小时候一般牵起姐姐的手,“可是如果你喜欢,我是愿意成全的。” 不待柴秀回答,柴玄又道:就在皇姐来之前,朕收到了梁王的奏折。他为驸马求情。” 宫云扬?柴秀是知晓卫锦兮与宫云扬的关系不错的,只是卫宫两家一向不和,皇帝又忌讳他们亲善,柴秀又怎么会想到宫云扬会公然帮卫锦兮说话呢? “这件事实在是棘手。”柴玄又道,“梁王虽然是好意,但是这样做会让不明就里的军民以为主将立场不坚定。朕为了大殷昌隆万代、平臣民之疑心,只有将他主将之位剟除,这主将之位,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交给皇姐才让人安心。” 柴秀一怔,很快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7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7 就明白了柴玄的用意。这是个比他们父亲还要疑心病重的陛下。他学会了皇帝的猜忌之心,却没有学会用人不疑。自己与宫云扬相比若说有什么长处,那只能是……她有把柄落在柴玄手中了。 “当然,朕不是一定要让皇姐出马。”柴玄见柴秀迟疑忙说道,“朕也知晓前线危险,如果皇姐……” “予知晓了。”柴秀轻声道,“陛下,下旨吧。我会去的。” 柴玄一脸感动,激动地拥抱了柴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姐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放心,等皇姐凯旋归来,朕就放你和驸马离开。 柴秀对这个弟弟所许诺的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她轻轻推开了柴玄,摸了摸他的侧脸:“陛下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怎还这么没个正行。万一被旁人看了去,惊动了那帮老大人,看你怎么办才好。” 柴玄“嘿嘿”笑了:“朕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心思溢于言表,柴秀想。在临别之前,她还是没忍住问了柴玄:“我可以见见她么?” “这……”柴玄犹豫了。他并不担心卫锦兮会把他们之间的约定说出来,却害怕皇姐会说。毕竟,他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给她们在一起的机会。 “前线凶险,此一去还不知何时能回。”柴秀当然知道柴玄的顾虑,“我只想再看她一眼。” 柴玄想了想:“好吧,朕派人带皇姐去。” “有劳陛下。”柴秀低头行礼,“那皇姐就先出去了。” “等等!”见柴秀要走,柴玄也不知怎么突然唤住了她。回过头,只见柴玄面露不舍与犹豫。似乎反复斟酌,这位年轻的皇帝才弱弱地问出一句:“皇姐,母后是我害死的么?” 柴秀因了他的表情他的话语一阵揪心。母后……她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记忆里的母亲还是那么温柔又聪慧。母后,应当是欢喜这个孩子的到来的。柴秀觉得自己体会不了这种心情,或许她永远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只要想到如果能够和卫锦兮有一个属于她们两人的孩子……那只会是比幸福更加幸运的事情。她看向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陛下,对于那些跟你嚼舌根的人请一定要谨慎防备。母后不是你害死的,如果要说是谁……那么我只能说,让我们失去母后的……其实就是我们这个国家。咱们殷国的未来,是母后用生命换来的。所以,请不要让母后用生命护卫的国家,再颓废下去了。” 听了姐姐的话,柴玄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他轻轻挥了挥手:“皇姐,我等你回来……” 柴秀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这次的见面让她明白了一些事,看清了一个人。只是去前线的事暂时还不能拒绝,所以只好暂时瞒着卫锦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我问漂亮姐姐是哪里人,她说了个名字,我没有听过。 ——年幼的我当然不曾知道,多年后,那个地方会成为我的归宿。 ps:我来更新啦,下周15每天都更新1章。突然发现有个励志人生的标签,我觉得很适合小卫*\(^o^)/* ☆、第廿五幕 卫锦兮没有想到柴玄会允许柴秀来见自己。柴秀到来的时候,她正在翻阅东宫里存放的一些柴玄曾经读过的书籍。读书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做些批注,而这些批注往往会泄露出读书人的观点性格。与君斗,总需要知己知彼才是。 柴秀没想到卫锦兮居然还有心思看书,而卫锦兮没想到柴玄居然敢把柴秀放进来见自己。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两个人都保持着见到对方时的表情动作。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长公主殿下,她嗔怪地瞪了驸马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莫非又把我忘记了?” 卫锦兮发誓,她这辈子再不想失忆第二次。虽然在失忆的帮助下她得到了这辈子最喜欢、最想要相伴的人。她连忙摇头,快步凑到柴秀身旁,一脸诧异说道:“你、你居然能进来!” 其实她被禁足在东宫偏殿的事儿并非是什么机密。至少这期间卫锦兮曾听到过宫倩的声音。宫昭仪如今已经成了太嫔娘娘,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是那天也不知怎得,她突然亲自来到东宫要求守卫帮她寻找一只调皮的猫咪。她说:“那是本宫进宫时就一直带在身边作伴的老猫,你们一定要给我把她找出来。” 宫倩的确曾有一只猫,可刻意强调的“老猫”二字让卫锦兮知晓宫倩其实并不是来找什么猫的。一晃十余载,金玉奴可还在人世?卫锦兮想都不敢想。然有一点,重情重义的女子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好感。对于卫锦兮来说,有件事情是总也过不去的坎。良心上,或许这一生都要背负的亏欠与内疚。 她不能再欠宫倩更多,因为此生她注定不能给宫倩任何补偿。于是在柴玄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她已宫内有猫太吵影响看书为由请柴玄想办法。柴玄立即让人进行了捉猫行动。 分别并非是第一次,柴秀本以为自己在见到卫锦兮的时候会把自己心里升起的那些懊悔都说出来。可是在柴秀迈开步子准备奔向那人的时候,她居然笑了起来:“你真不该来。” 为何卫锦兮她,总能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稷和长公主有些想不过,可又不愿在此时还回避自己的真实心意。情况特殊,暂时原谅她好了。这样想着,长公主殿下接着不识好歹的驸马的话头继续下去,反问道:“我如何不该来?” “你应该更加爱惜自己的名声,这对殷国臣民、对陛下都是好的。”卫锦兮摇摇头。她很快就要去周国了,到时候会怎样她真的不敢多想。 “我与驸马本就是一体。”柴秀冷不丁哼了一声,“难不成驸马还觉得予之名声还能比现在更糟?” 卫锦兮一愣,想到柴玄提起柴秀时的表情语气不由低下了头:“抱歉。” 柴秀因了这声“抱歉”心中的怒火腾然而起。卫锦兮这在和自己划清界限?她咬了咬牙,一股酸楚自心底蒸腾上鼻腔:“我不是在责怪你。” “我知道。”卫锦兮又抬起头来,看向柴秀的时候目光柔和,“只是这次的祸端本就是我惹出来的。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应该承担。哪怕……”是失去你。卫锦兮并不敢把那个“哪怕”说出来,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前路何方。细作又或是内奸、离间又或者反间,其实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无甚意义。以前的卫锦兮只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这是一件她不想却又不能不去做的事。她想要安全,就要努力让两国关系保持现状。 然而时过境迁,到了现时今日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她和她的父亲付出了全部努力才到达的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8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8 所谓平衡,不过是当权者野心之上的一个假象罢了。不论她怎么努力,南北相争的最终结果都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不论她向着谁,奸细这个身份都将伴随着她的名。她永远都是一个无力抗争的“背叛者”。 “哪怕什么?”柴秀不知道柴玄对卫锦兮说了什么,但显然她感觉到她的驸马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表现的更虚弱更悲观——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柴秀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柴玄会同意自己来见卫锦兮了——还有比看着所爱之人受苦更能刺激和挑战一个人的理智的事情么? “哪怕什么呢?”卫锦兮苦笑,“秀秀,我……我只是有点混乱。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陛下准你我相见这件事,让我……让我觉得非常难过。” 柴秀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卫锦兮的思路。如果是以往,她大概会问卫锦兮是不是不想见自己,可是在对上卫锦兮的目光之后她就改变了将要出口的话语。她轻悄地走到卫锦兮面前,给了她的驸马一个长长的拥抱。柴秀将头靠在卫锦兮肩膀,唇在靠近对方耳畔的地方轻声说道:“没关系,我懂。” 柴秀真的能懂么?卫锦兮不知道。可她却知晓柴玄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姐姐。难怪方才左安阳会匆匆而来,一面警告自己要小心说话一面让自己想想如何与公主决裂。如果不是知晓左安阳是为了自己的官运财运亨通的小人,她几乎以为先帝给太子选了个隐藏颇深的奸细在身旁。 “卫锦兮,我一定会救你的!”柴秀见卫锦兮一直不说话有些焦急。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父亲和弟弟的事,况且和卫锦兮在一起之后,她一直将自己定位在“卫家妇”的位置上。如今家逢巨变,手心手背相争的局面终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柴秀发现自己打心里最想要的还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卫锦兮,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这段时间里,稷和长公主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足以明智的情诗。她想着那些同寝同穴、同生共死的事情,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永远不会失去卫锦兮。 “父亲的死本就是一种预示。”卫锦兮摇摇头,咬着牙推开了柴秀,“如果皇帝舅舅还活着,父亲就不会遭此横祸!我们卫家已经退无可退了……可是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锦……兮?”猛然被推开的柴秀愕然,爱人的突变让她惶然不知所措。 “从一开始!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在欺骗我!你和你的父亲兄弟,没有一个不是在演戏!”卫锦兮大声吼道,因为用力过猛而引起了呛咳。喉咙里的剧痛让她有点想放弃这场表演。可是不行,如果不骗过门口的监视者……柴秀就得不到自由。柴玄会用柴玄威胁自己,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她,不能让自己成为柴秀的负担! “卫锦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没错,我就是周国细作,可那又怎样?”冷眼看着柴秀,卫锦兮不屑地一笑,“如果不是为了昭阳,你以为我还会搭理你么?” 又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模样,柴秀却从迷雾中看到了真相——卫锦兮虽然的确骗了她很多,却唯独感情是绝对真实的。卫锦兮不会爱上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唯有这个她有十分的自信。所以这个时候再拿殷昭来当挡箭牌,无疑成为了最大的漏洞。 柴秀摇了摇头,责怪地轻嗔了卫锦兮一眼,然后很配合地做出委屈的样子,颤抖着声音可怜兮兮望向卫锦兮:“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锦兮,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不要任性。” 这样的柴秀让她想起了自己失忆之初那个楚楚可怜博取同情的长公主,卫锦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柴秀,有时候我觉得你也真是可怜。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真心爱你的人都已经死了。” 稷和长公主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赏赐太过投入的驸马一个耳光才能将矛盾激发至顶点,如是她很自然地做了。手上麻酥的痛感让她知晓自己下手很重。柴秀不知道自己要离开多久,但卫锦兮的意思她却是懂的。她们只有分开了,才不会成为彼此的威胁。 “你今天脑子不清楚,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已经通过消息,那么怎么摆脱困境就看各自本事。柴秀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这里纠缠。不过为了展现自己“为爱痴迷”的公主形象,她还是在出门后对看守嘱咐道:“驸马喜爱雍湖鲜鱼,膳食上不得亏待了她。” 只是,柴玄和他的谋士们虽然想得挺美。但几个人说了就算的东宫与整个朝廷来说终究是不能比的。才失去了一位皇帝的大臣们哪能允许再让长公主出征?柴玄一气之下撂下狠话要罢黜那些反对的官员——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旨意没人听更憋屈的事儿了。 之后老臣们要么称病不朝、要么告老还乡。总算掌控住大全的柴玄还来不及着人拟旨,周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帝京百里外的地方。 焦头烂额的新帝一面心急火燎地将各路军召回急救中央,一面把城中能用的武将都推上了前方。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自己错信了左安阳,可就算他趁着夜黑风高快速处决了这位他曾经的老师,也已经无济于事。 在州牧冯源贵的带领下,洪州全州挂上了周国旗帜开门迎接了周国军队,让柴氏彻底失去了退路。而更要命的是,安静了数十年的南疆也再次迎来了征战。南方十国早在武帝驾崩时就已然蠢蠢欲动,很快就在靖王赵勇的带领下包围了南平关。而其他州县也时常有农民抢夺公仓放粱或者霸占县衙的事情发生。 驻军在帝京之外的周国军队并没有立刻攻城,可就算没有任何攻击的征兆,他们只需要像老虎看着鲜美猎物一般驻扎在那里,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周军驻扎在城郊后五天,城北传来了如夏日闷雷一般的隆隆声。曾经参加过永和年战争的士兵很快意识到那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神勇大炮再次降临人间。柴玄在半夜被大炮声惊醒的时候才想起卫锦兮被抓之前曾经进行的那项研究。可是卫驸马寻找了许久才找到的那些匠人早就在驸马被捕之后作鸟兽散。 那轰鸣声让卫锦兮觉得头痛欲裂。听说周军并没有把炮弹的方向朝向帝京,而是朝向帝京不远的一处开阔平原。他们大概是想震慑一下城内的军民。 “驸马可想好了?”其实卫锦兮被关入东宫后不久,程默就一直扮做禁卫军伺机接近卫锦兮。就如程默的主子所说的那样,有的人只有被逼到了那一步才会去做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虽然程默不是很理解主子明明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达到目的却偏偏非要去逼迫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的理由,不过……就当是一场游戏好了。 “嗯。想好了。”卫锦兮点点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9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29 头,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轻松,“我们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但或许,有的时候简单一点、直接一些,也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漂亮姐姐说要回家了,我有点舍不得。 ps:其实昨天是准考证下来的日子,某阮忙着订旅店查车票查行进路线去了。为了考个试,我要去省城,然后跨越大半个省城到考点附近住下等待第二天一大早的考试。偏偏厌恶考试的我选了一个最爱考试的职业。⊙﹏⊙ 节目预告:《百家讲谈》后唐时代专题第一期:间谍驸马。、 主讲人:后唐历史与人文研究院虞静修教授。 地点:玉龙山无法观大光殿。 时间:永初九年六月初九。 ☆、第廿六幕 人之一生,总会遇上一些让人不能理智行为的人或事。运气好了,不过当众出丑损些面子。运气不好了,可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佛说人生七苦,曰生、老、病、死,曰怨憎会,曰爱离别,曰……求不得。柴秀生而拥有一切。尊贵的身份、爱她的父母、富足到让人欣羡的生活。在此之上,她又得到了一位真心爱她的驸马。似乎,只要是稷和长公主想要的,不论人或物,从来不曾出现违背心意之时。而最是难得,这位公主并非贪心不足之人。或许是因为自小失了母亲,她总是异常珍惜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这样的长公主落在他人眼里,总是和其他傲慢自大的皇族成员不太一样的。稷和长公主在帝京百姓心中的印象是高贵而亲和的。 只是,不贪心并不意味着不会失去自己已经拥有的。柴秀所拥有的一切,都同样充满了诸如假象、谎言和时限这样的不确定因素。当抛开一切,柴秀才发现自己知道的少之又少——甚至是她自以为已经很了解的卫锦兮也会做出超乎她意料的事来。 就在方才之前,稷和长公主还一直觉得她和她的驸马之间已经不会再出现任何冲突和分歧了。她已经下定决心,此次击退周军之后,不论今后再发生什么都不会再理会。哪怕国家灭亡,那也是柴玄和他那一班臣子的事情。而她柴秀,只要带走她该带走的那个人就好。为了这个计划,她将父亲留给自己的几个暗卫全部召集回了身边——从皇宫里带走卫锦兮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是以,在见到亲卫慌忙跑上城楼,凑到自己身边低声报告说驸马打开了东门时,稷和长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自投罗网地问了一句:“哪位驸马?” 来报的亲卫是长公主府里人,殷国驸马虽然不少,但在他的认知里那些都是某某公主驸马而不是单纯的用“驸马”来称呼。他愣了一下,以为是公主殿下没有听清楚,于是在看了看四周之后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声音,说道:“是卫驸马。” “卫驸马……卫锦兮……”柴秀的身子明显的晃了一下,她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还厮杀得火热的战场。如果不是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卫锦兮……怎么能在这一刻背叛自己?柴秀苦笑一声,瞬间脱了力气。她紧紧撑着墙壁,自语道:“我做了那么多,那样的……我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殿下,宫将军让末将传达,说东门一开、背腹受敌,与其在城中做困兽之斗,不如带着陛下撤退。”而另一边,宫云扬在听到东门已开的消息之后立刻派来了自己最衷心的亲信劝说柴秀。 此时的柴玄已经被神勇大炮吓破了胆,早就没了主意。他虽然是皇帝,却成长在安稳的环境里。他的父亲将他保护的很好,以至于长到这么大,都是一路顺风顺水。乍一听到说撤退,他几乎是“啊”的叫了出来,如大梦初醒一般抓住柴秀的手:“是啊是啊皇姐,咱们快走吧。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宫云扬在听说开门的是卫锦兮之时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破口大骂——和卫锦兮共事过一段时间,他对这位卫驸马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然也不会在卫锦兮被怀疑的时候上折子为她辩解。这姓卫的根本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为国为民,更不用说什么国家大义悬于头顶。她其实彻头彻尾就是儿女情长的笨蛋!宫云扬虽然有些明白卫锦兮此举的目的却着实不敢苟同。真不知卫相是怎么教导他唯一的儿子的,老子都能为君捐躯,儿子却总是缩头缩尾。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为国捐躯是荣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古人似乎是这么说过。 看着已经完全失了主见皇帝,柴秀虽然觉得心寒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敌人杀死——血浓于水,这个人毕竟是她的亲人。手臂被柴玄抓得生疼,让柴秀来不及多想其他,只能下令弃城。其实早在听到说卫锦兮打开东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失了镇定了。虽然一直担心着、害怕着卫锦兮会欺瞒自己,却从来没有一刻会觉得她真的会那么做。 柴秀苦涩地扬了扬嘴角——大概是自己盲目的自信了吧?在卫锦兮心里,自己也不是那么重要么……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帝京失守,意味着柴家的失势、昭示着殷国的灭亡。卫锦兮她不是不知道却还是这样做了。带着皇帝和亲信们撤出城与宫云扬会和的柴秀回望一眼高大的皇城城墙,又看了一眼不知从哪里救出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娃娃的宫云扬:“梁王,恕稷和有一个不情之请。” “长公主请讲。”宫云扬刚从前线撤下来,一身风尘未退。戎马半生,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早有预料。眼前有一位友人之妻、还有一位他本应该献上忠诚的帝王。比起做出独自逃之夭夭这种没有品行的事情,或者干脆拥兵自立什么的,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是卫家有卫家的尊严,宫家也有宫家的荣耀。有些事情也只能单纯的想想。 “如今连国度都没了,还哪有什么长公主。”柴秀长叹一声,“我这弟弟虽然不肖,但到底还是个孩子。我想请梁王代为管教,日后或可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柴玄也知晓自己做错了事,可若是再来一遍他或也还是会这么做。他也知道自己的失误给殷国的臣民带来了怎样的灾难,可是“普通”从来就不是说得他这种人! “有些事情,还需要我亲自去了结。”柴秀这样说道,转而对柴玄道,“你觉得还有你选择的余地么?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听梁王的话。若是不想,转头回城自裁也算是一条男儿汉。” 柴玄努努嘴,低着头没再说话。他不想死。 与此同时,殷国的皇宫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太监宫娥都在收拾软细准备逃离出宫。东门被打开的事情此时已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0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0 经传遍。外城一开内城还能远么?一时间宫内大乱。 看管卫瑾琳的几个宫娥也不在了,梁宴总算寻到了机会来解救她。自从卫瑾琳被关入冷宫,梁宴就只能通过宫昭仪间接打听到一点她的消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扑了个空。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其实她早就知晓了卫昭容对宫昭仪的感情。而宫昭仪呢,嘴上说着拒绝的话,行动上却总是对卫昭容关爱有佳。要是说宫倩对卫瑾琳完全没有私情,梁宴自己都是不信的。此时卫瑾琳已经不在冷宫,那肯定是回甘泉宫去找宫昭仪了吧? 梁宴有些丧气,但想着自己总不能白白来一趟还是转头奔着甘泉宫去了。其实她的要求不多,能够时常看到她就好了。只要她开心……梁宴其实很希望宫昭仪能够接受那份心意。 来到寒露阁门口,梁宴果然见到了卫瑾琳。只是她似乎有些踌躇,迟迟没有推开那扇并未上锁的大门。 梁宴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卫瑾琳的肩。受了惊吓的卫瑾琳猛然回身,在看到梁宴的脸的那一刻舒了口气:“梁姐姐,你吓死我了。” 怎么不进去?梁宴飞快地打着手势。周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入皇宫,现在并不是适合闲聊的时候。 “我……”卫瑾琳长叹一口气,“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吧。” 进去吧。进去后了结这件事情,时间不多了。梁宴继续“说”道。 卫瑾琳神情复杂地看着梁宴,不由扬起了唇角。她几步上前掂起脚快速在梁宴唇上落下一个吻,在梁宴惊诧的目光中问道:“我这样对你,你不会把我当成一个随便的女人吧?” 梁宴木讷地摇摇头,她还有些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生了这样的逆转。 “你在这等等我,我就进去一下下,很快就出来,好不好?”然后罪魁祸首卫瑾琳并没有解释什么,在梁宴点头的刹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寒露阁的大门。 开门的第一眼,卫瑾琳就看见了身着艳丽宫服端正站着的宫倩。宫倩刚刚从宫云芝那里回来。就在方才,她的姑姑第一次气如此急败坏地狠狠骂了她一顿。她本来想要救的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挣脱了牢笼。而其中一个,正站在她面前。 宫倩有时候就想啊,人这一辈子大抵是要有几个冤家、有那么些过不去的坎的。不然她怎么就摔在卫家兄妹这里怎么也爬不起来呢?卫瑾琳会出现她并不觉得奇怪。宫倩甚至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也知道自己会如何应对。宫倩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呆在这深宫大院里祭奠那一段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直到白发苍苍。却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宫倩不说话,卫瑾琳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也知道有些话还是要说还是要问:“宫姐姐,你对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么?”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问道。 宫倩眨了眨眼,柔柔一笑:“瑾琳,你是我妹妹。” 宫倩的回答和五年前一样,这让卫瑾琳觉得气馁。可是转而想到对自己十分包容的梁宴,她又破涕为笑:“或许你是对的。我也没有办法像宫姐姐这般一直一直只喜欢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喜欢自己。” 宫倩知晓卫瑾琳终于决定放下自己,心里并没有太多开心。但比起和自己一起葬送在这皇宫之中,卫瑾琳能选择另一种生活也让她觉得宽心。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保护她了。 卫瑾琳并没有等宫倩之后可能会说出的话语,她自顾自地上前紧紧拥抱了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一般。宫倩听到耳畔来自卫瑾琳的抽泣声,不由得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身体被箍得很疼,但她并没有挣扎:“什么时候走?” “梁姐姐说现在城里已经乱了,一旦宫门开了,我们就趁乱……”似乎想到什么,卫瑾琳不确定道,“宫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去么?” “我会回家去的。”宫倩说道,就仿佛早就计划好了一般。 卫瑾琳这才想到宫倩的家族可是殷国除皇室以外最有实力的。她点点头:“那就好。有宫家人保护你,一定会很安全。” 宫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推开了卫瑾琳。 被推开的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不过直到最后,卫瑾琳都没有再说什么。她在这场无望的单相思里挣扎了太久,久到有太多的舍不得。她甚至相信,只要此时此刻宫倩跟她说别走,根本不需要理由她也会坚定的留下。 可是,宫倩什么也没说。 或许,如宫倩这样一生只将心交给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根本不值得托付……这样飞蛾扑火的感情,本就是少之又少的。 卫瑾琳知道,在自己选择接受爱自己胜过自己喜欢她的梁宴开始,她已经失去了再和宫倩说什么的话语权。 之后,赶在周军搜查皇城之前,梁宴和卫瑾琳伪装成普通宫人逃离出去。她们根本不知道,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甘泉宫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火势之后,曾有些胆子大得、生了发横财心思的人在废墟之中寻宝的时候发现了几具烧焦的女尸。至于这里面有没有甘泉宫居住的那几位后妃,比如卫昭容啊、宫昭仪的,根本没有人在意。毕竟,国也亡了,人也死了,再去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呢?比起已经死去的,还是多管管还活着的他们自己吧。至少,这些个后妃宫女们,在生前可是享受够了的。只是死者为大,不管她生前是什么人,还是早早入土为安才好。于是,就地掩埋也就罢了。 等卫瑾琳得知消息回到那片废墟之中痛哭一场,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消失的人,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得到了怎么样的结局,但是或许不知道,便可以当作是安好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两个内容,比较重要的几个配角的结局也算交代清楚了。 关于卫瑾琳、宫倩、梁宴三个人的故事告一段落。打个总结的话,某阮只能仰天长叹一句:这就是青春啊…… ☆、第廿七幕 都城破后不久,周国皇帝殷晏亲自出现在了殷国皇宫午门的城楼之上。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气宇轩昂接受万民朝拜。 要说殷国亡民为何能如此快地接受这位新的统治者,大抵也要和周军进入殷国国境后善待投降者和百姓的行为有关。这些由殷晏亲自颁布的指令让很多人觉察出换了新主也没有太多的不同,甚至也有一部分极端者认为天下统一之后或许能得到更多的平安康泰。 殷晏在城楼之上俯视着下方黑压压一大片因为他的出现而跪倒在地的百姓和士兵,他展开双手抬起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1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1 ,沉稳地道了一句:“平身。” 没人有会想到周国的皇帝会这么快就到达了这片最新纳入版图的土地,更没有人会料到他们居然会有幸见到这位未来的统治者。如果在平时,他们是绝对没有机会抬头去看这位马上就要主宰整个天下的帝王的容貌的。直到那声“平身”之后,大家才发现他们的新君还非常的年轻,让人忍不住想抬起头来一睹龙颜。 “肃静!”在骚动之前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出声的这个人叫庞遂,是这次伴君南下的官员之一。当然,此时还不会有人太重视这位随行官。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在短短六年之后他就会成为大周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宠臣。 “朕今日来此只是想亲口向大家做个保证。”周皇帝的声音让人觉得安心,那声音里总有些让人情不自禁去信服的意味。所有人都保持着动作安安静静听着。殷晏对于这样的状况很满意,他微微挑起了唇角,铿锵有力地说道:“但凡自愿加入我大周的军民,朕和朕的子民都会诚心地接受你们。如若将来有谁违背了此诺言,不管是百姓亦或是太子,朕都不会轻饶。” 新的天下之主特意到此亲口允诺了一个安稳祥和的未来,还有谁能说不?众人再次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然而殷晏心里还记挂着一些善后的事情。如今周国虽然已经将殷国的皇城纳入了自己的版图,可只要殷帝还在就总还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总有些人是不那么容易降服的,历朝历代、总会有一些死忠之臣。如今虽然通过强硬的手段夺取了王城并且又用怀柔的方式接纳了大批的殷国臣民,不过殷晏却知道如今在更南边的地方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问题。捉拿柴氏皇族和继续平定南方每一项都很重要,然而指派去捉拿柴氏皇族的人选却让人殷晏有些头疼了。 自他登基以来,虽然也开言纳谏、广聚贤才,但这些人毕竟都是周国的臣子。让他们去捉殷国的皇族只怕不会轻易善待。而对于殷晏来说,他其实并不想与未央公主的亲人太过交恶。他要毁掉的是殷这个国家,而不是未央仅剩的亲人。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卫锦兮怒气冲冲地闯进了殷国旧宫。殷晏只觉或许老天都是在帮助自己的,在这个时刻,除了卫锦兮还有谁是与自己目标一致的? “卫卿来的正好!”殷晏露出了在面对卫锦兮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真情,他连续击掌两次,道,“朕正在发愁何人可领军继续追击逃亡的柴氏皇族,爱卿就出现了。” 卫锦兮也是为了此事来的。她现在在殷国百姓眼里已经不再是英雄,而成为了一个十足十的叛徒。她甚至想过或许连柴秀都不会再原谅她,可是想到那天程默来找自己,在陈清利弊之后低声说出柴玄以自己为要挟让稷和长公主上战场的时候,卫锦兮所有的理智都被粉碎——她绝对不会给柴玄再继续伤害柴秀的机会。所以她答应了程默,在约定的时间和早就潜伏入城安排在城守附近的周兵一起合力打开了城门。 从想起自己的身份之后,卫锦兮就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她想要做的事情,到最后也不得不依靠别人。可是在她看来,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本就是一件非常不靠谱的事情。她一直担心殷晏出尔反尔,所以在听到周国军官说起派谁去捉拿柴皇族的时候就有些坐不住了。 而现在,殷晏的话仿佛应证了这一点。殷晏,也只是利用了她罢了。 “你不守信用。”卫锦兮有一时的晃神,她虽然在质问可对于这个结果也只有接受。面对殷晏的时候,卫锦兮总有些不自信,这与面对柴钰琥时表现出来的疲于应对不一样。 “卫卿,朕身为皇帝,也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朕早知你会来。”殷晏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很诚恳地说道,“虽然朕答应了众臣要追捕殷国皇族,但可没说让谁去追呀。” “你的意思是……” “朕答应了昭儿不会动你,就算你真的让朕很生气。”殷晏沉声道,“这次追捕就由你去做,如果你率先找到了稷和长公主,朕默许你带她走。但是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柴氏宗族,朕可以放过所有人,就算是为了未央,可是独独那位皇帝,朕必须把他放在眼前才能安心。” 这些卫锦兮都可以理解,对于柴玄和其他皇族的死活到如今她也不全在意。不管殷晏是不是在利用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让柴秀安全离开,怎么样都行。卫锦兮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追踪柴氏皇族的事儿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殷晏将事情交给卫锦兮之后给她指派了一支不到百人的队伍。很多周国人对于这位神出鬼没的七驸马还是只知其名不见其人的。照皇帝陛下的说法,七驸马是为国家立过大功的,为了谨防殷国人报复,要深藏。 而现在,当他们听说将要带领他们去追柴氏皇族的是七驸马的时候,大家还好奇地跃跃欲试,想要提前看看这神秘的驸马爷到底是怎样一副三头六臂的神通。 可等到这些常年在沙场摸爬滚打的老兵们见着了这位传说中的驸马,心里可别提有多失望了。驸马不止没比他们多出哪怕一根手指,连个头、力量也看得出是不如他们的。不过,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个驸马就是当初不惧神勇大炮威胁用计干掉了张承骁的那个卫锦兮! 正当搜索了许久都不见什么柴氏宗亲下落的时候,队伍里来了一个卫锦兮的熟人。就是曾经在永和楼担任“老板”的程默。见到卫锦兮时程默挑了挑眉,热情地打招呼道:“驸马爷,许久不见了。” “你怎么在这。”卫锦兮打心里是不太喜欢程默这个人的,也自认为与他没有好到如此热络的地步。 “小的是来给驸马打掩护的。”程默靠近卫锦兮,低声说道。 打掩护?卫锦兮轻哼一声,不想再与程默纠缠。什么打掩护,不就是怕自己放走了柴玄么?自己只管找到柴秀,至于柴玄陛下要是运气不好刚好与秀秀在一起,那也是他自己的运。不过以柴秀对弟弟那“舍不得”的程度,柴玄怕是早就被转到其他地方去了。不过,她才不会傻到把这一切都告诉这些周人。 “驸马,其实小的这有个消息或许您会感兴趣。”程默也知晓自己不打讨喜。不过没关系,他这人就是有这爱好,你越是表现的不喜欢,他就越要往你身边凑。只要见着你不高兴,他也就高兴了。 “什么事?”卫锦兮有些不耐烦。对于程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当然就是不让他称心如意。 “我有稷和公主的消息。”程默神秘地一笑,“您信么?” “她……在哪里?” “一个驸马爷年少时常去的地方。” “常去的地方?”卫锦兮年少时在帝京做了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2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2 不少混事儿,去过的地方也不少。程默突然告诉她这样一条信息她还暂时不能立刻分辨出那个所谓“常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不过程默这个人是听令于殷晏的,以殷晏用人的手段来说这个人自然是可信的。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来欺骗自己。 “听闻驸马爷年少时还有些风流韵事呢,小的实在是好奇得紧,只不知何时能够驸马亲口说上一说。”程默笑得越发灿烂起来,“驸马爷,小的真不知道公主看上了你什么。” 卫锦兮在这一刻才觉得这个程默或许真的是殷昭的人,至少……他对殷昭也太过在意了。而经过程默这样明显的提示,卫锦兮还能不知道那个所谓“常去的地方”是哪里么? 她扫了一眼那些用诡异眼神看着她和程默的士兵,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人此刻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寻常男子间的最短距离。她低了眸子冷哼一声:“之后的事情就交给程老板了。” “公主说的不错,你果然是要单独赴约的。不过,驸马还是应该带上一个小队。”程默笑着应下,扭身开始安排那些还茫然不知情的士兵们。并拨出了一只六人的队伍给卫锦兮。 雍湖似乎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除了游湖的人和沿湖的店家比记忆中少了不少之外,这里的景致至少是没有变化的。卫锦兮有时候会想,或许人这辈子就是一个循环,寻寻觅觅、绕来绕去,最后还是会回到起点的。 柴秀,似乎在等着她到来。在跟随着自己的那六名士兵被几名身着玄色短衫、身形小巧的女子轻松处理掉之后,卫锦兮意识到这一点。 柴秀就站在她曾经战过的地方。永和六年,她大病初愈的时候曾在玉笛的陪同下来过这里。她当时就站在那个位置,远远看着湖中稷和公主的画舫。而现在,湖心什么也没有,稷和公主却站在了她遥望她的地方。 “我其实不是很想问为什么。”柴秀率先开口说话,“哪怕现在我都还是不由自主要相信你的。” 卫锦兮“嗯”了一声,缓缓走到柴秀身边:“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再问什么。无论秀秀你怎么想,我都坚持认为自己做了对的事情。” 柴秀因了这句话蹙起了眉。她甚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卫锦兮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一段闪着寒光的剑尖从她的胸口穿出。 “一三!你做什么?”柴秀顺着那剑往卫锦兮身后一望。只见她最得力的护卫一三大义凌然地持剑站在那里。 “奉先帝遗诏,驸马若有不臣之心、伤及公主,杀无赦!”一三一个字一顿地说道,快速抽出长剑一脚将卫锦兮踹入湖中。她在柴秀的震惊中丢下长剑,跪在柴秀面前连连磕头:“一三违背主子命令擅自动手,请主子责罚。” 柴秀眨了眨眼,看着不断冒出红色的湖水有一些不知所措:“你,一定要杀她么?” “是。”一三用余光瞄了一眼湖面,之后很快被其他几个反应过来的护卫带走。 曾经喧闹的雍湖畔,只剩下柴秀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湖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是想要和卫锦兮做个了断、她是恨卫锦兮不经商量就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可她从来没有想要去杀死她。 看着卫锦兮被一三踢下湖去,柴秀甚至连跳下湖去救人的反应都没有了。她愣愣地盯着湖面,缓缓跪了下去。 早就潜伏在一旁的静修终于看不下去了,收起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有些惊慌地冲出来问柴秀:“小公主,你是真的不打算救她?真的要让她死?再不救上来,大罗神仙都没法了!” 柴秀冷冷瞪了静修一眼,目光扫过那荡起涟漪的湖面,一句话也不说扭头走了。 静修看看离开的柴秀,又看看完全没什么反应的湖面,叹了口气,然后骂骂咧咧疾步冲进湖水,行到深处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卷 原来漂亮姐姐和爹爹娘亲认识!爹爹还让我叫她姑姑!姐姐就是姐姐,我才不会喊呢! ————————————阿阮澄清的分割线———————————— 嘛,倩妹子的结局我明明好早之前就预告过了的呀~ 其实本文里我最喜欢的姑娘是宫倩和殷昭。倩倩的倔强、专一、长情、认真,我希望把我对她的喜爱也传达给大家。至于昭阳的结局,就在下一章,也是今天更新。 ☆、第廿八幕 听到前线战报“我军已占领殷南”时,殷晏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开心。这位日后注定会在南北朝这段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笔墨的帝王只是挥了挥手遣退了所有侍从。 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他现在的心情,那大概是怅然若失。一统天下该是多么大的成就,可他偏偏就是高兴不起来。或许是因为长久支撑自己的动力突然消失,或许是因为他早已忘记了何为真正的喜悦,又或许……他只是缺少一个能和他分享这一切的人罢了。 作为一个存在个人情感的人,会有这种感情自然是正常。可他并不是单单的人,更是一位刚刚将大周版图扩张了将近一倍的帝王,所以殷晏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召见几位宰相开始商议后续事宜。 一切敲定完毕,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殷晏还记得那天的最后,他执政以来最年轻的宰相庞遂留在了最后,在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踌躇开口:“如今大势已去,陛下却一直不提立后立储之事,可是……有什么难处?” 庞遂,大概是唯一一个敢这样跟自己说话的人了。不过这也正是自己欣赏他的地方之一。殷晏笑了笑,而后很认真地说道:“庞爱卿,朕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庞遂乍一抬头,正看见殷晏一脸凝重。他听见这位自己效忠的君王说道:“这件事情,只能托付给你,朕才能安心。” “臣……当拼尽全力,报效陛下。” 这位殚精竭虑的帝王的一生并不很长。或许是因劳成疾,在殷国亡国后不过六年的时间,在早朝时听到殷国最后的残部已被剿灭的殷晏突然就倒在了龙椅旁。而最让满朝文武不解或是震惊的,是这位皇帝早已拟好的遗诏里,将大周的未来交于了一位女性。 “天下一统,百废待兴,主昭阳,人品贵重,思敏坚韧,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遗诏由宰相庞遂宣读。而后大将军樊统持虎符带兵刃上殿,近卫军把守皇宫各交通要道,曰:“奉先帝遗命,佐公主登基。” 而此时还在公主府里的殷昭,根本不知道自己谋划已久的东西,顷刻间被殷晏送给了自己。没错,早在十多年之前,殷昭就决定要争夺这个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3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3 皇位了。 或许有人会好奇,殷晏与殷昭亲善,是皇族中难得的手足情深。可为何,殷昭会恩将仇报要谋取帝位?又是为何,如殷晏这般机警的皇帝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妹妹而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有一个秘密,当今天下知情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现在还活着的知情人,除了公主本人,就只剩下先帝的淑妃娘娘宇文楚了。世人都知道昭阳公主行七,是先帝同胞的妹妹。公主生于先帝继位后半年,是位连她亲生父亲都不知晓存在的遗腹子。而先帝怜爱公主失怙,尽长兄如父之职责,常躬身抚养。 只有淑妃宇文楚,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知道了真相。那就是,昭阳公主并非先帝的亲妹妹。当然,陛下并没有被蒙蔽,公主也不曾混淆皇室血统。只是公主的生父母,是先帝的兄长前废太子与其太子妃北荣公主。 当年,北荣公主自裁之前,其实已有身孕。然此事并不为众人所知。先帝与太子妃交好,也未曾听闻此事。直到后来两国交恶,太子妃预知自己已无容身之处但舍不得年幼孩儿,故服用烈性药物强行催生。是以公主虽降世,但身体娇弱。 太子妃薨逝前将公主托付先帝。先帝怜之爱之,莫敢不从。 而后,先帝更是为了保护昭阳公主不遗余力,甚至为了帮她伪造名正言顺的身份,默认了自己生母的死亡。 而殷昭知道真相,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废太子的旧部找到她,并说出了真相。只是殷昭一方面震惊于自己的身份,一面又顾念殷晏对自己的好,迟迟不肯逼宫。甚至在旧臣频繁逼迫的时候,着人暗杀了他。殷晏虽然有弑兄夺位的罪孽,但毕竟为自己所为颇多。殷昭本不忍心与之争锋相对。几番踌躇之下,殷昭决定将一切交由天定。如兄长早逝,则自己当仁不让。如兄长长寿,则安心做公主便是。 文有庞遂支持武有樊统护卫,殿外又是禁军持兵戈,大多数臣子只有暂时为形势低头,把目光落在了那几位两朝重臣身上。至于那些早就被公主拉拢了的臣子,虽然还不知道怎么馅饼这么轻松就落在了头上,倒也不至于立刻去做那出头鸟。于是几番窃窃私语之后,为官时间最长又最有声望的宰相、位列三公的姚仲捋了捋整齐而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此乃先帝遗诏,我等为人臣子本不该忤逆。况女主天下也并非史无前例。只是兹事体大,当询问公主,再做决定。” 因了殷晏子嗣稀薄,朝中也没有什么明确皇子党。大家只是被这个不太符合先例的诏书吓坏了而已。如今姚老这么一说,众臣纷纷点头称是。于是以姚仲为首,携诏书,领三省长官并六部尚书及两殿将领一同前往公主府。 他们中的一些,还在期待着公主懂事地婉拒。谁承想,公主在听到遗诏之后竟是一愣,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指认为下一任帝王。只是他们等不及公主再去消化此事,几番眼色之后,依旧是姚仲开口问道:“公主以为何?” 昭阳公主怔怔盯着姚仲手中的诏书,沉重地接过摊开,又仔细读了一遍。之后,公主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举着诏书跪下,朗声道一句:“不负江山。” 公主的态度明了,几人失望地看向姚仲。姚仲却呵呵一笑,撩起前摆在公主身后跪下,喊道:“吾皇万岁。” 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之后便是持服、安排先帝入陵及新帝登基等事宜。公主着素缟,平静的带着“被夺了位”的侄子一起给先帝持服,并在登基之后立了这个十岁出头的侄子为皇太子。考虑到皇太子年纪尚轻且生母已故,女皇陛下本欲将其交由太妃宇文氏抚养。只是旨意还未下达,太妃便在宫中服毒追随先帝而去。女皇陛下闻此,对太妃予以追封,以皇后之礼与先帝合葬。送陵之日,女王牵着太子的手,对太子说:“朕想起幼时先帝也是如此牵着朕的手。以后,太子便伴在朕身旁吧。”至此,女皇效仿先帝,亲自抚养太子。 这样的行为,好歹安抚了部分臣子的心。女主天下的事儿,也变得不那么碍眼了。要说为什么不那么碍眼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宰相张晃问起女皇陛下何日尚皇夫之事时,女皇狠狠瞪了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大人一眼,而后叹气道:“张大人不说朕倒险些忘了。驸马病去多年,但毕竟夫妻一场,如何追封,便交由礼部从历处理吧。” 女皇都这么做了,还能有人不明白?还能有人咋咋乎乎去挨刀子么?朝堂老狐狸们对视一眼,欣然决定闭嘴。有一位不会再招后宫、百年之后还要还政于皇太子的女皇陛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先帝也是这么希望的,为人臣子,就再为先帝尽最后一点衷心吧。 这些狡猾精明的老头子们都不去争什么了,其他原本还蠢蠢欲动的人也消停下来。至于百姓,不管谁当皇帝,只别再打仗就好了。不过民间对新帝追封先驸马为皇夫的事儿还是持赞美态度的。 昭阳公主殿下就算成了皇帝还是专一又痴情,实属万民表率。一时间,陛下还是公主时与驸马相亲相爱的那些小故事也被翻了出来。一跪求糖的事儿更是在女性中掀起了一股热潮。 甚至,还传到了女皇陛下本人的耳朵里。 本来还在叽叽喳喳一脸兴奋说着刚听来的浪漫故事的小宫婢们根本没想到,自己随便说说闲话都会被女皇陛下抓个正着。虽然女皇陛下与先驸马伉俪情深,但毕竟是人都不在了的,听到这些只怕会更加难过,然后免得不迁怒于人吧? 然而,女皇陛下并没有责怪她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了那些曾经的快乐,又或许是不想因此制造杀戮再她与她唯一的驸马的感情染上鲜血……女皇陛下勾了勾唇角,对着这群小宫女们挥了挥手,和气地说道:“今日便算了,都下去吧。” 小宫婢们连连称是,死里逃生,只觉得脊背上都是冷汗。以后啊,还是把嘴闭紧些的好。 等那些年轻的女孩子都离开了,殷昭才长长叹了口气——以前,她还曾经因为当了卫柴二人的挡箭牌而生气,而现在听别人说起,她才察觉原来那时的自己并不是因为被误解而难过的。 她也曾经希望那些好都是因为她就是她,她也曾经希望真的能像京城中百姓说得那样和驸马好好相处,她也曾因为那人不经意地触碰而脸红心跳…… 大概……这才是自己生气的真相吧? “大概,我曾经是真的,喜欢过你吧。”时隔多年,终于完全明白了自己心意的女皇陛下对着天空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果然是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的。所以,你一定要在某个地方,幸福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丫丫手札残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4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4 卷 原来漂亮姐姐的家在北方,我还没有去过呢。我问姐姐以后可不可以去找她玩。姐姐说可以,不过要见到她,我要在科举考试上进入殿试。 我决定了!为了见漂亮姐姐而发奋读书! ☆、第廿九幕 自二王分唐后一百年,被视为前唐延续的周国终于收复失地,将南方的大片土地重新纳入自己的版图。而那位殚精竭虑完成一统的帝王、周明帝并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就驾鹤西去。这位帝王留给后人的谜团就像他本人的一生那般神秘。而他的继承者,周朝的第一位女帝周恭帝,也的确如他期望的那样克己律人,带领着一班能臣志士和重新成为一家人的湘楚江两岸百姓迎来了太平盛世。 乱世出英雄,回顾历史的时候大多数人只会把那当做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英雄还是枭雄,人之身后名终究还是要交给后人评说的。不过,那都是后话,对于某些曾经在历史长河中翻腾、挣扎着的人来说,名流千古亦或是遗臭万年还真都没有阖家团圆来得真实、来得重要。 此时正值永初元年,天下初定。新帝登基后颁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得到了上下一致的好评。人们的生活重归平淡,纵然是刚刚从战火中脱身的湖州百姓也是如此。殷国都城被攻破之后,许多州县的长官都选择了开门投诚。唯独湖州因为接纳了殷国最后的残部而遭到了重创。 有件事情是柴秀怎么也未曾料到的。她自认为将弟弟托付给梁王之后就算尽了身为姐姐最后的义务,却没有想到原来她的弟弟身为皇帝可不只是伤了她这个姐姐的心。退守湖州后战事几乎成一边倒的趋势。宫云扬本也想将柴玄带去过那普通人的生活,却一时半刻抛不开那些随他卖命的兄弟们。他愿意保柴玄一命,却不知道军中有很多人早就对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帝新生怨恨。到了湖州之后更是厌倦了逃亡也不再想为柴玄卖命,而宫云扬的得力副将周毅、王勇也赫然在其列。这两人各自有一班弟兄,平日里关系也是亲厚。歹念生于一次酒宴之后,互相抱怨吐露了心声的他们准备捉了柴玄去周皇帝那讨些赏赐。到了准备动手的关头,始作俑者之一的周毅宫云扬担心事情败露下了狠心,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夜毒杀了宫云扬。看着柴玄那受惊的脸时周毅突然又不想把人交出去了,他将刀架在柴玄的脖子上,威胁他将这一班“叛臣”都封王拜相。此后,周毅更是以摄政王自居,住进了原湖州府衙。 周毅仗着湖州府的地势特点与周军继续周旋,另一边又仗着柴玄如今性命只能仰仗自己越发嚣张起来。他甚至把折磨皇帝当做了快乐,将自己不要的女人送给柴玄,又或是暗中和后妃私通的事情自不必说。失去了一切仰仗的柴玄在受尽了侮辱却只能忍气吞声之后第一次怀念起柴秀的好。可是他所亲近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了,他们都被他伤透了。 颇有些大彻大悟的意味,柴玄咬了咬牙偷偷打开了城门放进了周军。他曾经恨透了那个欺骗了他的姐夫,可现在却做了和她一样的事情。只是在打开城门的时候,甚至是被周军关押起来的时候,柴玄居然生出了一丝报复的快感。看着披着龙袍衣冠不整被捉出来的周毅的时候,柴玄轻笑了一声,转而抱着玉玺从湖州城墙上跳了下去。 而此时远在洪州的柴秀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却没有太大的触动。如果不是她手里还攥着小姑娘的头发,如果不是小姑娘“哎哟”叫了一声,恐怕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妥。 “娘亲,你怎么了?”按着脑袋的小丫头半天也没得到娘亲的安慰,回过头问道。可话才说出口,眼尖的孩子就发现了娘亲眼中的波光来。小姑娘嘟嘟嘴:“娘,丫丫不疼。” 柴秀反应过来,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柔声道:“对不起丫丫,娘亲没控制好力气。” “娘,你又想爹爹了么?”丫丫歪着脑袋,小手抓着柴秀的拇指。 柴秀摇摇头,使了个眼色让来报信的一三离开。一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在对上自家主子冷淡的眼神之后,垂丧着脑袋离开了。 “娘,爹爹为什么不要我们?”孩子终究是天真又单纯。她只见过娘亲半夜在书房对着一副画像发呆流泪,就认定了这一次也是因了那画像。她偷偷去看过那副画像,知晓那个人定然就是她的爹爹。 以前,邻居的小宝和虎娃总会嘲笑她没有爹爹,每一次都是一三姐姐帮她出头。可看过那副画像之后,丫丫知道自己也是有爹爹的,而且她的爹爹比任何一个小伙伴的爹爹都生的好看。隐隐的,丫丫有些小小的得意,并把这个当做是自己一个人的小秘密。 随着年岁渐渐长大,丫丫知晓光有画像上的爹爹是不够的,因为小伙伴们的爹爹不但会抱他们还会给他们做好玩的玩具。可是丫丫并不敢去问娘亲,直到今天柴秀突然放着她的面落下眼泪。 柴秀看着女儿心里一紧,连带着丧弟之痛也因此转移了不少。她柔声问丫丫:“丫丫想爹爹么?” 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是如此渴望有一位父亲。那年城破之时宫云扬带出了这个还走不稳路的孩子,还是凭着她身上的长命锁,柴秀才知晓她说是楚王的女儿、自己的侄女。想到自己没有孩子,而这个孩子又有与自己相同的血脉,柴秀欣然将一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只是柴姓在此时真是百害而无一利,几乎不用思考,柴秀就放弃了其他给女儿起了个普通至极的名字——卫丫丫。 “想。”小孩子十分诚实地点点头,哪怕她根本没有见过她口中的“爹爹”。 “为什么呢?丫丫都没有见过爹爹呀!”柴秀亲亲女儿嫩嫩的小脸,问道。 小姑娘摇摇头:“他们都有爹爹陪着玩的。” 柴秀只觉更加心软,对这个孩子充满了亏欠。她自然不可能将卫丫丫其实已经父母双亡的真相告诉孩子。如果丫丫有个“父亲”那自然就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了。只是整整五年,她从未打听过卫锦兮的下落,也根本无从知晓那个人如今怎样了。 当年与卫锦兮的最后一次见面在后来的平静生活中成为了柴秀的梦魇。她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一三会突然对她释以毒手。那个时候,在她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恨这个人的,可是那个恨在这么多年的爱恨情仇之中又算得了什么?聪慧如柴秀,在最初的愤怒之后经过了沉寂再冷静思考,她又怎么能不明白卫锦兮的意思呢?殷国的灭亡,本就不是卫锦兮的错。她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最后,那些微末的恨意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越来越淡,思念却愈浓。柴秀不知道那天静修是否成功救起了卫锦兮、也不知道身受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5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5 重伤的她是否还能活下来。夜深人静之时也难免会胡思乱想,如果卫锦兮还活着,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而最令柴秀觉得无望的事情是她根本不敢去深思——她甚至无法跟卫锦兮解释,那天自己真的没有想要杀死她。 原本,柴秀以为自己总会淡忘。却直到女儿的突然提起她才知晓这辈子大抵都是忘不掉的。是啊,怎么可能忘得掉呢?在她那短短的二十来年生命的记忆中,卫锦兮从未缺席过。她们在一起,留下的回忆远远多于其他。在柴秀下意识给让丫丫随了那人的姓氏开始,她自以为的能够淡忘就是一种自欺欺人。 只是,她还不曾意识到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柴秀只觉得突然开朗了许多。她想了想,抱起卫丫丫走向书房。她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向女儿讲述她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当然,在曾经的稷和长公主眼中,这位驸马并没有外人亦或者后世之人说得那般狡诈复杂。零零碎碎说了许多卫丫丫或许能懂又或许还不能理解的话语之后,柴秀顿了一下,总结道:“她是个坏人,很坏很坏。” 在小孩子眼里,好和坏是有明确的界限的。在听到自己最爱的母亲说出父亲的真相之后,卫丫丫满脸的失望。如果她的父亲是个坏人,那么父亲身上所带的一切附加值都显得暗淡无光。毕竟曾几何时,卫丫丫也曾幻想过她的父亲也许是为大英雄也说不定,毕竟她是那般的好看。 柴秀当然不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她口中的那个“坏”当然指的不是卫锦兮的品质不好。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在她展示出卫锦兮的画像给女儿之后看到卫丫丫并没有感到开心,她还觉得有些不解。 “丫丫,你不喜欢她么?”柴秀有些后悔。或许在孩子心中,父亲的形象应该更加高大威猛一些,但她的驸马从来就不属于此列。不仅是因了性别的差异,就算被当作男儿养了那么多年,卫锦兮的性子里也依旧是女儿家的本性要多一些。 卫丫丫说到底也就是个孩子,幼年随着母亲和一般家仆颠沛流离,也是近年才在洪州落下脚来。她原本是不知道这家里除了母亲还应当有父亲才算是完整的。而她对父亲的点点期望,大多还是因为见着母亲的哭泣。所以如今知晓了真相,她虽然不大高兴但终究不想让娘亲为难,所以摇了摇头,扁着嘴说:“爹爹,是坏人。” 柴秀这才知晓自己对爱人的一句嗔怪让单纯的孩子产生了误会,她连忙哄着孩子说道:“丫丫不哭,娘亲并不是说爹爹是个奸恶之人。爹爹她做了很多好事,对娘亲也很好。” “那她为什么不在娘亲和丫丫身边?” 柴秀并不想将她与卫锦兮之间的恩怨告诉年幼的孩子,况事情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她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爹爹她大概是生娘的气,不愿来见娘亲吧。” 再后来,卫丫丫就再也没有从娘亲嘴里听到关于爹爹的事情了。但是娘亲不说,却有些旁的人可以询问。比如镜月姑姑、比如一三姐姐。 对于自家小姐会问起驸马这件事,镜月其实还是有些准备的。平日里她也不是没见到小姐看到别人家爹爹时那种渴望的眼神。可是当年公主与驸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不知情,虽然镜月打心里不认为驸马会伤害公主。而等到她和那个叫一三的女子成为熟人之后,才陆陆续续听到了她的忏悔。 一三说:“我做错了一件事,要用一辈子来赎罪。” 听过了那日的惊险,镜月越发觉得驸马是不可能死里逃生了,况这都好些年过去了都不见着有人找来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测。所以,在小姐旁敲侧击打听起爹爹的消息时,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帮公主找一个可心的良人。 其实打从邻里左右发现多了这么一户新人之后,闲着无事的婶子大娘们就开始想着为那卫氏找个汉子。怎么说呢,这世道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活下去是多么不易,最可怕还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她们当然不会知晓这个带孩子的卫氏到底有怎样的背景,只是单纯觉着她拥有了可怜的经历迸发出同情心罢了。 然而这一切,柴秀并不知情。好在镜月虽然心疼主子但终究不能为柴秀的未来做决定,不然可能等柴秀知晓一切的时候估摸着该是她大婚之日了。 不过柴秀虽然被蒙在鼓里,卫丫丫却是难以幸免的。毕竟男人们听说要娶到那位大美人得先得这位小美人点头后的情景只能用趋之若鹜来形容了。 被大人们骚扰得不厌其烦的卫丫丫趁着几个男人不注意翻出了院墙,落下去的时候一个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了一个青衣人的怀里。卫丫丫抬起头,迷瞪地看向那人。那人抱着孩子,也是一脸无措。 这走着路也能从旁边的院子蹦出小孩子来,也还真是……那青衣公子俯下身,将孩子扶正:“没摔着吧?” 卫丫丫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的话把那青衣公子吓了一跳。她猛然揪住青衣公子的下摆,唤道:“爹爹!” 这一声喊可把那公子吓得不行,他支支吾吾半天,才磕磕巴巴说道:“小姑娘,虽然我和娘子成亲多年,却还没有孩子呀。” 卫丫丫却不管,只朝着院子里大声喊道:“娘亲!娘亲!爹爹!是爹爹!” 这几日屋里总有陌生男子出现,柴秀才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两个待嫁的姑娘。主仆一场,她们能跟着自己到现在也是不易。想着或许也该给两人找个归宿了,柴秀很是贴心地在有客人的时候独自躲在书房里看书。这乍一听到卫丫丫的喊叫,把前公主也吓了一跳。再一听到女儿喊着“爹爹”,柴秀更是加快了脚步。 等循声出了小院,就看到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一脸无辜地和卫丫丫拉扯在一起。柴秀已经再顾不得街上那些看热闹的人,趋步上前抱住了那个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人。 卫锦兮!这个混蛋终于出现了! 那个怀抱因为柴秀的到来变得僵硬起来。离得近的人都能看出这突然被妻女砸中的青衣公子唰一下变红的脸颊。不过只是片刻功夫,那青衣公子耸了耸鼻子,脸上的惊讶变作骤然狂喜。她小心翼翼推了推怀里的女子,轻声嘟囔道:“这、这里人好多啊。多不好。” 柴秀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不解风情的傻子,蹙着眉狠狠剁在她的鞋面上。然后弯腰抱起偷笑的卫丫丫,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儿。 “诶,怎么又生气了。”卫锦兮如丈二和尚般自言自语道。还来不及再喊什么,就被周围一群好事儿的人的眼神灼伤了。 还是,溜之大吉吧?卫锦兮心道,连忙跟着进了小院。 这一进去不打紧,光院子里就站了三个风格迥异的男子。因为她是跟着柴秀进来的,很容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6 机关算尽 作者:阿阮 分卷阅读136 易就受到了这三人的瞩目。卫锦兮僵硬地提起唇角,跟这三人道了句“呃,你们好啊。”就连忙跟着柴秀的脚步进了书房。 “秀秀……”书房里,柴秀已经抱着女儿端正地坐在了书桌前。卫锦兮厚着脸皮上去,不等柴秀开口就说道:“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可想你了。可是静修她那冰块师父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里。” 柴秀,并不在意自己等了她多久。因为她本就做好了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如果她活着,就活着等一辈子。如果她死了,就追去阴曹地府。她在意的,只是对方并没有如自己这般的情深意切。这一次,她们分开的理由和分开的时间都让前稷和公主觉得不那么信心十足。 见柴秀不说话,卫锦兮只好把目光投向自己那便宜女儿。这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女儿,卫锦兮心里可谓是满腔的喜悦。只看女儿和柴秀的眉眼有多少相似就知晓这孩子定然是和柴秀有着血缘关系的。当然,她是不会怀疑这女儿的来历的。只看小娃娃见了自己一眼张口就喊爹爹就可以知晓,柴秀平日里有多念叨自己。 卫锦兮喜滋滋地,伸手勾了勾女儿的小手:“闺女,告诉爹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看了看一脸讨好的爹爹,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娘亲,跳下娘亲的怀抱,跑到书架上捞出一只长盒子来。小丫头取出盒子里的画卷摊开,对着画上的人和眼前的实物仔细对比着,边点点头说:“的确是爹爹没错。娘,真的是爹爹!” 柴秀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一眼自家小笨蛋,只觉得这孩子肯定是投错了人家。明明该是姓柴的,怎么只改了个姓倒和某个混蛋变得一般迟钝了。可到底是孩子,又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她只好和颜悦色地走到女儿身边想把那摊在地上、曾几何时骗了自己不少泪水的画像收拾了起来。 卫丫丫完全没发现自己这小东西如今在重逢的父母面前有多碍眼。她只觉得开心,就算爹爹不是好人,他们一家也总算是团圆了啊…… 卫家的当家的回来了,那些男人也知晓自己没了希望。蒙在鼓里的两个当事人还浑然不觉地腻歪着,只想赶快把这些年的离别之苦都洗刷干净。而某些犯了错的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在这时候去打扰,只好努力持家带娃争取将功补过。 但是很快,卫丫丫就发现,爹爹回来也不是那么好的! 至少,她都已经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娘亲了啊!爹爹这个坏人!一直霸占着她的娘亲啊!而且啊而且,以前都是她谁在娘亲身边的有没有啊!现在,她要自己单独谁在小房子里了啊! 卫丫丫不开心,就偷了镜月姑姑的绣花针去书房。等出来的时候,整个小脸都是红润又精神的。 这奇怪的举动最后终究是惊动了那对苦命夫妻。有天晚上,卫锦兮和柴秀特别注意了女儿的一举一动。透过书房那扇刻意开了小缝的窗子,两个人看到卫丫丫攥着绣花针对着桌子上铺着的东西戳来戳去。 毋庸置疑,两个人都能认出那正在承受痛苦的东西就是出自稷和长公主之手的卫锦兮的画像。看着拿着小针在自己画像上戳来戳去的样子把卫锦兮看得只觉脊背一凉。她悄悄走到跪在凳子上的女儿身边,俯下身讨好地问道:“丫丫,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扎坏人!”卫丫丫嘟着小嘴,看也不看卫锦兮。 “这、这画里的人,看着挺眼熟啊。”卫锦兮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望了一眼还站在窗户外面的柴秀。 缝隙之中,柴秀抿着嘴,眼神却是温柔。她叹了口气,手在女儿头上揉了揉:“丫丫,告诉爹爹,爹爹哪里做的不好了么?你说,爹爹一定改。” 卫丫丫半信半疑地停了动作:“真的?” 卫锦兮点头如捣蒜:“当然,爹爹可是一言九鼎的。丫丫是爹爹的宝贝,爹爹是不会骗你的。” 黑黝黝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遛遛地打着转,卫丫丫笑眯眯道:“那、那爹爹今天去小屋子睡好不好?把丫丫的位置还给丫丫。” 卫锦兮忍不住抚额,耐心说道:“丫丫,爹爹和娘亲是夫妻,夫妻都是睡在一起的。”可她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女儿已经咧着嘴准备哭了。卫锦兮只觉一个头顶两个大,连忙许诺道:“这样,换个其他条件,爹爹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卫丫丫瘪着嘴,说:“呜,那爹爹陪丫丫骑马吗?” 这个简单啊!卫锦兮连忙点头:“陪!” “逛街呢?” “好!” “钓鱼?” “行!” “打猎?” “呃,这个……有点危险……” 好不容易有了喜色的卫丫丫小脸一垮,委屈道:“可是隔壁小花的爹爹都会带她去打猎……” “好好好,爹爹答应你!”卫锦兮心一横。又看了一眼已经笑得不行的柴秀,卫锦兮叹了口气。 她算是明白了。她这一辈子啊,就被这两个女人给拴住了!没辙!谁叫,她爱她们呢?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