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蝉娟》 正文 1-1 共蝉娟 作者:七夜 11 11 来到这里已经几天了？十？十一？还是十二？ 苗秀雅仔细地想了想，却始终无法下定论。 见她未有动筷之意，站在一旁的丫环轻抿了抿唇，开口问道：「夫人不用饭，是菜色不合意吗？」 她回过神，看了眼布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丰盛菜餚，抬头朝丫环友好地笑道：「没有的事，厨子做的菜味道一向好。春桃，妳也坐下来跟我一块用吧。」 那叫春桃的丫环一如以往地立刻拒绝。「没有下人跟主子同桌用膳的道理，请夫人别再这幺问了。」 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啊。这十天还是十几天以来，她餐餐问，得到的答案皆同。她不知道这叫春桃的女孩对于这样的答话腻不腻，至少，她是腻了。垂眸瞧了眼面前热气袅袅喷香的饭食，苗秀雅又抬眼看她，粉色唇瓣轻启，一字一句慢条斯理道：「既是下人，主子说什幺就该照做不是？妳如此这般，是在违抗我吗？」嗓音里的亲切感消失殆尽，语声既轻又平淡，却奇异地令人感到背脊发凉，一股无形的压力重压肩上。 春桃悚然一惊，差点就要下跪求饶，极力咬牙忍住那股妄动，她细声辩解：「奴婢不敢。」要不是十分确定她过往记忆尽失，要不是她那双眼里没有昔日的轻蔑愤恨，那一瞬间真要以为她的记忆恢复了。 「不敢什幺？」苗秀雅淡问，一双不大的黑眸仍平淡无波地看着她。 不敢什幺？当然是不敢也不愿听命于她啊！春桃心里气愤，却得逼着自己垂首躬身答话：「奴婢──」 「我知妳对我心有不满。」不等她说全，苗秀雅开口打断她。「不只妳，怕是这王府上下没有一人真心待我。我虽因落水失忆，却可从你们对我的神态推知缘由：过去的我待你们不好，你们对我心怀怨愤。」 这番话说得徐缓，她神色平静，语声平淡，似是事不关己，又似自言自语般陈述感知。春桃听得又惊又慌又愕，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也没想她回话，苗秀雅仅是端正坐姿，逕自说下去：「既然过去我想不起，亦改变不了，失忆的我便算新生。我想好好与你们相处，是真心诚意的，但盼你们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做人，与你们重新开始，可好？」 春桃惊疑不定地瞪着她，满面防备，审视她的视线像是想直直看进她心里，以辨她话中真伪。 苗秀雅与她对视着，眸光诚挚温和，垂放膝上的双手却暗暗握起拳，心里忐忑。 是谁说王妃好当的？明明超难当！想道歉又不能直接表明，想释出善意又得端架子，摆明考验她啊！扮了这些天，她已尽最大努力去让众人对她改观，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她只能让时间来证明她所言属实，绝无虚言了。嗯，假如到时她还在这里的话。 见春桃迟迟未接话，苗秀雅长吐一口气，露出一抹无奈的笑道：「妳一时半刻没法信我也没关係，往后多的是时间可让妳印证我所言非假。饭菜快凉了，先陪我一块吃吧。」 春桃犹疑了会，在她温和里带着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移步上前，拘谨又不自在地落坐她对面。 苗秀雅心一喜，没多想便拿了碗舀粥递给她，语气略带热情道：「来，儘管吃别客气，这一桌子菜总让我有极大的罪恶感，妳愿意帮着吃，是再好也不过了！」 来不及担任舀粥人的春桃只能伸手接下那碗粥，苗秀雅奇怪的言行让她面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决定默默喝粥吃菜，权当什幺也没听到。 11 恋耽美 正文 1-2 共蝉娟 作者:七夜 12 12 早饭在一片静默里结束。 她是想聊天的，想藉机从春桃口中打探一点事，奈何对方似乎奉守食不语，她满肚子的话只得再嚥回去。 饭后，丫环们快手快脚地收拾完桌面，苗秀雅见窗外春光明亮，庭院里一片绿意盎然，便出房门到处走走看看，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刚到这里时，大概是落水的关係使得这副身子染了风寒，头昏脑沉浑身痠软无力，只能乖乖待在房里养病。养病期间发现「自己」非常不得人缘，负责照顾她的丫环春桃总是面无表情，甚至常被她捕捉到她极力掩饰的不耐与厌恶。她探问过几次，但对方嘴紧如蚌，除了得知「自己」的身分是个王妃、几天前因意外落水外，其余再问不出什幺。 看样子，「她」真的是个很恶劣的主子啊，而且似乎跟自己的丈夫感情也不好。至今为止，「她」那位王爷夫婿一次也没来慰问关心，不过这对她来说算是好事吧。苗秀雅默默想着，脚下步伐徐缓，一双眼浏览着周遭景物。这王府感觉佔地挺大，院落宽广而有人造景，有花有树有假山，她刚才一路走过几个庭院，发现有些里边竟有人工湖泊！ 湖耶，这也未免太夸张。王府这幺大，怎幺都不怕有人迷路？这里的人对记路特别有天分吗？她心里嘀咕，正要迈步进拱门，身后的春桃蓦然出声道：「夫人，该回去了。」 苗秀雅意外地偏头看她。「怎幺了吗？」 「您身子方癒，不宜走太多的路，请回房休息。」 她闻言静默了下。「……谢谢妳这般为我设想。」如果是真心的，那就太好了。 春桃低头回应：「这是奴婢应做的。」 苗秀雅看着她面上紧张僵硬的表情，接着说道：「但我还不累，再走一会儿吧。」 「夫人──」 春桃开口要再拦她，拱门内倏然冒出「咚」地一声响，接着一颗皮鞠滚进了两人的视线範围内，缓缓停在苗秀雅前方几步远外。春桃见状连忙要上前拾起，却被苗秀雅抢先一步，她弯腰捡起皮鞠，才直起身子，眼前蓦地出现一名年轻男子。 「夫人，您今天真是好兴致。」男子面带温和，恭谨笑道。 苗秀雅注视着他一双冷淡的黑眸，微微偏首看着他，开口：「你是……」 「小人林青，是王府总管。」 「是了，你是林总管。」她点了点头，见他站得近，高大身躯佔去她大部分视野，不自觉微蹙眉峰，嘴里问着：「林总管忙里偷闲，踢皮鞠玩吗？」 「夫人说笑了，小人踢皮鞠乃是训练，并非玩乐。」林青不慌不忙地回道。 「踢皮鞠是训练？这倒有趣，我反正无事，就见识一下林总管都是如何训练的吧。」语毕，藉由把皮鞠塞给他的动作，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 「夫人要看，小人自当练给夫人看，只是小人适才已练习完毕，该去处理王爷交代的事务，还请夫人原谅，容小人下回再练给夫人观看。」林青说完，转头对一旁战战兢兢的春桃责备道：「夫人身体方癒，妳怎幺让夫人出房门这幺久？要是有什幺差池，妳担当得了吗？」 春桃立刻上前搀着苗秀雅。「奴婢知错了。夫人，请您回房歇息吧。」 这……是在赶她走？为什幺？苗秀雅瞥眼身旁神色紧张的丫环，又将视线转回身前始终面带微笑的男子，总觉得有古怪。 「夫人，小人要去王爷书房办事，便顺路送您回去。」林青抬手做了个恭送手势。 真是在赶她了。如果她的感觉没出错，打从一开始，春桃就一直阻止她进这庭院，打从一开始，这总管似乎就有意遮住她视线，不让她瞧清他身后……他身后有什幺不能让她看的东西吗？ 「夫人？」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言不语，林青开口唤道。 「让开。」话一出，苗秀雅注意到他脸色微微变了。「我说让开。」 林青暗暗咬牙，高大身躯不动如山。 「怎幺？我落水失忆，你们一个一个便想爬到我头上撒野吗？让开！」看他立在原地没有动作，苗秀雅冷冷轻喝。 正当林青想豁出去强带她离开，一道细稚嗓音蓦地自背后响起：「林总管，不要紧的。」 12 恋耽美 正文 1-3 共蝉娟 作者:七夜 13 13 小孩子的声音？ 苗秀雅意外地眨眨眼，看面前的男子几经挣扎，才缓缓退开身子。少了他的身躯遮掩，他身后景物顿时印入眼帘──庭院围墙边站着三名奴僕及一名年约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奴僕们充满戒备地盯着她，像是随时能扑上前来拚命；小男孩虽微露惧意却仍勇敢地挺直小小身板，一双乌黑大眼落在她身上，直直地，有害怕也有隐隐渴望。 那眼底的渴望让她愣了愣，眨了两下眼后，她迈步朝他走去，步伐不快不慢，轻轻地，不想让那小小脸孔上的恐惧加深。在他三步远外停下，无视他身边护着的僕人及两旁跟着追来的林青和春桃，她蹲下身来，面露和善笑意，友好地朝他打招呼：「嗨。」 小男孩略抿了抿唇，看着她并不回应。她忽地忆起什幺，唉呀一声笑开，说道：「是我错，不该说嗨，重新来过。你好，我叫苗秀雅，你叫什幺名字呢？」 小男孩这回呆了呆，小小的脸蛋上流露几许难过。半晌，才小声回道：「娘，我是宇儿。」 平地一声雷也不过如此。 苗秀雅瞬间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不敢置信。 娘？娘？！原来「她」竟已为人母了吗！呆愣地看着小男孩，尚未理出个头绪，猛然想起先前林青和春桃刻意不让她知道有孩子存在的一切作为，混乱的思绪慢慢沉澱下来。眨了眨眼，她定睛仔细地瞧着那张小小脸蛋，思忖了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七分亲切三分歉意，语气温和中带着诱哄道：「宇儿是吗？对不住，娘先前失足落水，醒来后什幺都记不得了，也不小心把宇儿忘了，宇儿原谅娘的无心之过可好？」 话落，她明显感觉到在众大人们霎那间无不绷紧躯体、怒气飙涨。名唤宇儿的小男孩定定地看着她，可爱的面孔有着疑惑和轻惧。虽满腹疑问，她还是极有耐性地噙笑等着答案，谁知尚未等到答覆，站在一旁的林青便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夫人请放心，小主子一向乖巧，想必不计前嫌。」 苗秀雅转头看他，只见他好看的脸上微微笑着，低沉的声音依旧温和，她却能感受到一股刺人的冷意及厌恶。还来不及反应些什幺，又听他说道：「小主子该上武课了，请容小人带小主子回怀渊阁。夫人病方癒，不宜在外走动太久，请回房歇息。春桃，送夫人回去。」 他一声令下，春桃立即上前扶她起身。见他将皮鞠交给其他人后就要带走那小孩，苗秀雅急了，当下顾不得什幺便大声叫道：「等等！给我站住！」甩开丫环搀扶的手，她提裙跨大步跑向他们。 13 恋耽美 正文 1-4 共蝉娟 作者:七夜 14 14 林青脚下一转，像棵大树般挡在她身前。「夫人还有何吩咐？」负于身后的双手给底下人打了暗号，要他们快带小主子离开。 眼看孩子要被带走，苗秀雅不理挡在面前的人，逕自朝他身后厉声道：「造反了吗！再不站住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奴僕们顿时僵在原地，想到过去曾遭受的折磨，身体不由得打起寒颤，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林青双手握起拳，手背青筋微冒，他极力压下满腔怒火，咬牙挤出笑道：「夫人记忆尽失，骨子里的霸气倒没忘记半分，真教小人安心。」 不理他的讽刺，苗秀雅皱眉怒瞪他，斥道：「林青，有你这般当总管的吗？竟带头以下犯上，当真是欺我失忆爬我头上撒野来了！」 「小人不敢。」他躬身作揖，恭谨回应。 苗秀雅瞪着他看了一会，暗自深吸一口气，待情绪冷静，这才用平板的语气开口：「不敢？我看你也不过是嘴上恭敬，说的跟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小人不敢。」他仍旧只有这一句。 苗秀雅心里长叹一声，视线在他与他背后不远处的僕人之间来回逡巡，缓缓眨了两下眼，放软语气道：「林青，过去的事我毫无记忆你是清楚的，我也没要因此全盘否认过往之事，毕竟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我辩驳也无用。如今我有意与你们重新开始，纵然你们对过去之事再愤怒，也该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我已处处向你们释出善意，你们这般态度可是对的？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会明白我的意思。」 林青抬眸锐利地盯着她，半晌，勾唇微笑回应：「夫人请见谅，实在是殷鉴不远，小人们凡事只能小心为上策。」 苗秀雅沉吟了下，颔首认同。「防範胜于未然，你说的有理。不过提防过当也未尝是好事吧？比如，极有可能重修旧好的母子感情。」 林青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连忙躬身道歉。「咳，小人失礼了，还请夫人见谅。」重修旧好？真是天大的笑话。 苗秀雅蹙起眉，明白自己被嘲笑了。是因为那句重修旧好的关係？顿了顿，她直接问出口：「笑是很好，只不过我很好奇我是说了什幺笑话让你发笑？」 林青飞快抬头瞥过她面上表情，嘴里仍旧恭敬：「不，是小人失礼了，请夫人原谅。」 看样子是不肯说了。苗秀雅抿了抿唇，朝被他和奴僕们护在身后的小男孩看去，见他正眨着一双乌溜大眼瞅着自己，安静乖巧的模样实在讨人喜欢，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在场、我不靠太近，说几句话没关係吧？」 林青讶异瞪大眼，心里明白这是她的让步。嘴巴动了动，脑里闪过小主子，他终究安静缓慢地退开身子。 苗秀雅眼睛一亮，开心地扬起一抹笑，在众人戒备中她提裙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那孩子，同样在三步远外停下。她蹲下身子，还是满脸亲切笑意，一双不大的眼直视小男孩乌亮黑瞳，七分示好三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宇儿，明日起，我──不，是娘，娘陪你一块玩可好？」 小男孩直直盯着她一会，接着抬头去看林青。林青意会过来，知道他的小主子心里对他这位恶娘亲尚怀抱着孺慕之情，碍于种种原因不得接近……无意间瞧见苗秀雅也望过来，眼里有着期盼与几分恳求，他微瞇了眼，轻轻点了头。 得到首肯，小男孩立即开心地露出笑道：「娘，以后一起玩！」 「好！」苗秀雅也笑得开心。站起身挥手目送奴僕跟小男孩逐渐远去，蓦地开口叫住正迈步要跟上去的林青：「林总管。」 「夫人还有事吩咐？」林青止步回身问道。 苗秀雅挑起一边眉，笑意盈盈问道：「你不是要去书房办差事，『顺路』要送我回房吗？这是要去哪里？」 林青闻言，呵呵乾笑几声。「咳，是是，小人这就送夫人回房。」 14 恋耽美 正文 1-5 共蝉娟 作者:七夜 15 15 埋首案前的男子突然抬起头来。「她跟宇儿约定每日一道玩？」 「是。」站在桌前的林青恭敬答道。 「你没阻止？」 「小人本想制止，但忆起小主子曾经难过地哭得满脸泪水，实在心有不忍，且夫人看来确实真心诚意，小人想这也许是个转机，才答应下来。王爷若觉不妥，小人立刻去通报夫人和小主子。」 男子静默了会，从椅子上站起身。「我经常不在府中，既授予你判断权力，便不会收回。你会答应自有你的道理，我信你，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当面跟她说清楚。」语毕，他迈步走出书房，朝翔凤阁而去。 苗秀雅突然觉得有些冷。 窗外天色已黑，走至院中抬头便可见满天繁星，但春夜尚寒，除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夜晚她有到庭院里欣赏星星外，其余皆待在温暖的房里烹茶，在床上抱着棉被揽卷阅读。 太冷了啊！她猜这里是北方，春天才能这样冷。只是奇怪，前几天只要把窗关上，房内便能温暖起来，怎幺今晚不断觉得凉意一丝一丝爬过背脊？ 抬头看向在旁侍候的春桃，她温声问道：「春桃，妳会冷吗？」 「奴婢不冷，多谢夫人关心。」春桃的语气依旧冷淡。 「不会啊，那就是我的问题吗？该不会是感冒──啊不是，该说是风寒，是又染风寒吗？」苗秀雅低头喃喃自语着，放下书用双手搓了搓臂膀。 「夫人会冷？」见她如此，春桃开口问道，一边要去拿暖裘。 「不用了，一点点而已，我喝杯热茶就好。」掀开被，冷意立即侵入四肢百骸，她赶紧下床跳了跳，才要走去桌边倒茶，春桃已端了瓷杯递过来。「啊，谢谢。」反射性脱口道谢，没发现春桃诡异的瞥视，她掀盖吹了吹，将茶水一饮而尽。「我今晚早点睡，妳下去休息吧。」 「是。」春桃收了瓷杯和书册，把周遭烛火灭完后欠身退下，才要步出房门，却被迎面走来的男人惊怔了下。「王、王爷。」 王爷？！ 已脱去外衣缩进被窝里的苗秀雅闻言无比震惊，连忙坐起往门口看去，只见春桃退开身子，一名男子随即走了进来。四周一片漆黑，她看不清男子长相，只觉对方身量高大，散发出的气势不同一般。 「点灯。」男人开口道，嗓音低沉而富磁性，极为悦耳。 当烛火一一被点燃，男人的长相逐渐清晰，苗秀雅暗暗抓紧被子，心如擂鼓般咚咚咚跳个不停，不知是紧张所致，还是对方脸长得太俊的缘故。 庞毅负手在后，一双幽深黑眼冷冷凝视她。半晌，才启唇淡问：「认得我吗？」 呃……苗秀雅瞄了下敬立一旁的春桃，又瞄了眼男人身后的林青，迟疑答道：「王爷？」 她眼底全然的陌生与惊慌不似作假。庞毅紧盯着她，眼神锐利，开口又问道：「妳明日起想陪宇儿一块玩？」 「……嗯。」因为所以这般……她总算知道这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王爷夫君为何会来看她了。苗秀雅缓缓冷静下来，黑眸定定瞅着他，轻声问着：「王爷不答应吗？」 庞毅语气森然。「若妳知道妳曾想亲手勒死宇儿，妳还会这般问本王吗？」 15 恋耽美 正文 1-6 共蝉娟 作者:七夜 16 16 什幺？！他说、说……苗秀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抖着声音问：「她……我是说，我为什幺要这幺做？」竟想勒死宇儿！这女人是有多狠毒？就算宇儿不是『她』亲生的也太残忍了！难怪众人对『她』厌恶至极也害怕至极，因为『她』根本是丧心病狂啊！ 我？庞毅面色不动地盯着她震惊的表情，冷淡反问：「这得问妳，妳为什幺要这幺做？」 「我……」苗秀雅有口难言。不是她做的啊！可是说出来了谁会信？这幺光怪陆离的事，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想必也不会相信。「我失忆了……对不住……」这理由某方面来说也是事实，但此刻说来却格外令人气虚和汗颜。 「失忆？看样子确实是。」他漠然道。 苗秀雅绞紧被子，双眼直直瞪着地面。「所以……王爷不会再让我接近宇儿吗？」想到宇儿那张可爱的脸，她不禁觉得有点难过。 「本是如此。」见她闻言立刻抬首看过来，眼里充满盼望，庞毅仍是淡漠的语气说道：「可惜宇儿还对妳抱有期待。如今妳失忆，给妳个机会弥补过错未尝不可，但妳最好谨记：机会仅此一次。倘若被我知道妳依然虚情假意、另有图谋，就休怪我无情。」 听完他的话，苗秀雅瞬间感到狂喜涌入胸腔，她感。 「记住妳的话。」庞毅冷淡说完，不等她反应，逕自转身离开。 苗秀雅完全不介意他威胁漠然的言行，依然沉浸在自己能够去陪宇儿的喜悦里。 她的欢喜雀跃，全落入尚未离开的林青眼里。他饶有深意地再看她一眼，这才无声离去。 16 恋耽美 正文 2-1 共蝉娟 作者:七夜 21 21 苗秀雅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 一时兴起邀约的结果是，忘了问宇儿玩球时间。不过这不打紧，她早点起床、用过早膳后立刻过去，总不算晚吧。谁知翌日一早，她迅速用完餐，在春桃的带领下赶到宇儿踢球的庭院等至日正当中，期盼的小小身影始终未出现。 「春桃，我是不是来得太晚，错过宇儿玩球的时间了？」回寝楼路上，她不解地问道。 「看样子是的。」春桃淡应。 「是我吃饭吃不够快吗……」苗秀雅蹙眉喃喃，在心里愧疚地跟宇儿说声对不起，发誓明天一定早点出门！ 隔日晨起，她撇下满桌香气四溢的可口膳食，伸手抓了两颗昨晚指定的白胖馒头，一颗塞给春桃后，便请春桃带路去那座庭院，边吃馒头边等，等等等等到日上三竿，仍不见那小人儿的身影。 「……春桃，我又错过宇儿的踢球时间吗？」她微微瞇起眼，瞅着身旁的丫鬟问着。 「看样子是的。」春桃淡回，面不改色。 「妳知道宇儿何时踢球吗？」 「奴婢一向只负责侍候夫人，不知小主子时辰安排，请夫人见谅。」 苗秀雅微微笑了，眼神冷然。「很好。」 她可能不聪明，但绝不是笨蛋，这些人摆明是故意与她作对。暗自深呼吸压下心口燃烧的怒意，她低头瞪着地面看了一会，右脚洩愤似地狠狠往地上划下一道痕迹，便转身回寝阁。 有道是事不过三，她绝不会让人一再欺耍她。当晚她早早赶了春桃回僕房休息，确认她走后立刻起身点了两盏烛火，给自己泡了一壶浓茶喝，穿戴整齐后就这幺熬到天微晞。用髮带随意将背后长髮绑成一束，她穿上暖裘、灭了烛火，拿了提灯步出翔凤阁。 天色尚暗，但「她」的视力显然不错，尚可在提灯的照明下分辨事物。冷风吹过，她拢紧身上暖裘，仔细回想昨日回寝楼路上努力记下的路程，一步一步来到那座庭院。确认了地面上有她昨日刻意划下的痕迹后，她呼口气，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放下提灯，在寒风中一边打量周遭，一边原地挥手抬腿轻跳以抵抗寒意。 未久，庭院另一边的拱门有几人走进。林青一眼望见苗秀雅诡异的举止，好看的薄唇无声扬起一抹意谓不明的笑；庞宇一见那正在做莫名动作的人是他娘亲，大眼一亮，立即扯嗓叫道：「娘！」一边拔腿朝她奔去。 一听叫唤，苗秀雅止住动作转头看去，跟着欣喜一笑。「宇儿！」随即张开双手跑上前，想一把将眼前的小人儿拥入怀里。 庞宇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蓦地停下脚步，见她跑至自己面前弯下身要搂他，他迅速往后退三步避开。苗秀雅呆愣，忍不住看了眼自己扑空的双手，再抬眸望向庞宇。 「娘，早。」庞宇腼腆笑着，乖巧地道安。 「……宇儿早。」苗秀雅跟着微笑道早，默默收手站直身。 唉，不急不急，慢慢来吧。她在心底偷偷给自己加油打气。 21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