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逐夜》 分卷阅读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 楔子 野风萧瑟,卷不散泷州边城早已沁入泥土的浓重悲哀。 府衙后厢门扉一启,苏文毓就被屋内的血腥味燎的心悸。榻上,两名郎中小心翼翼的替邵云飞脱解战甲,银光蒙尘处血色斑斑,更是浸透了里面不染纤华的隽永白袍,诡异的鲜红衬得其凝脂玉润的脸庞惨淡的吓人。 见他进来,那人却硬是挤出一抹微笑,挺直了腰杆率先招呼:“太子,你来了……” 声音清秀,飘然入耳,苏文毓却清清楚楚听见自己心漏一拍!痛,由内而发,何等伤人,即便瞒得下世间,又如何瞒得了自己?他几步走到榻边,强迫自己直面邵云飞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从肋下横扫至肩胛,绵长狰狞。 邵家世代精忠报国,邵云飞自幼随父亲精习武艺,年未弱冠便早早入了行伍。 他天资聪慧,智外秀中,多年磨练下来,除却熟识兵家之法,枪剑更是精湛,傲视楚宁军中鲜有启及者。 可毕竟是背水一战的突围,龙困浅滩,寡不敌众,相比与之随行几乎全军覆没的兵将,如今他能活着退守进城,仅此一刀,真真算是老天开眼。 包扎过后,见邵云飞满脸疼出来的冷汗,苏文毓当即脸色凝沉责问手忙脚乱的侍立方技:“尔等是如何照料的,可是怠慢了邵将军的伤情?” 边城郎中本就没见过世面,若非庙堂逐鹿祸累泷州,他们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比县太爷大的一官半职。然而,此时,即便是逃亡,面前的确站的是楚宁储君,皇家气势自然毫无悬念的压垮了两名布衣小民。 “回殿下,邵将军伤势不轻,失血严重,体力气血亏损至甚,小人不敢下药太猛,即便已是服过麻服汤剂,一时怕还是要吃上些痛楚……”其中一人冷汗津津的回话,托拿药罐的手抖的明眼可见,另一个更是恨不得干脆缩进墙角。 邵云飞见状连忙安抚来人:“太子言重了,是云飞技不如人,怪不得他们。”他顿了顿,眉峰不松却主动替只想明哲保身的郎中解围道,“时辰不早,辛苦两位了。” 看着两个庸人逃的迅速,苏文毓心间更是翻覆。事到如今,谁不是这样恨不得远离自己这灾星祸事?堂堂太子,却也要国可为国,弃了都城百姓落荒而逃,还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目光抽回又落在身旁之人清秀干练的面上,皓目如星,并无半点怨言;而他,却连慰藉的苦笑都还报不了。手拂上透着浓浓血色的绷带,话音颤抖,透着于一国储君而言甚为鲜见的胆怯。 “云飞,你吓死我了…” 邵云飞原本想要舒眉宽慰他,却立刻被心下无底的前路未卜淹没成愁:“是云飞无能,让太子担心。皮肉之伤是小,只可惜连护送太子突围脱身的最后人马都未能保全,云飞有罪!” 苏文毓摇摇头:“天意如此,落得亡国也是我父皇的昏庸无道所致!” “太子?!” “你们邵家忠良几代却落得个被贬戍边的下场,明眼人看的清楚,是我楚宁亏待了你们邵家。 可邵老将军还是肯为国尽忠,事到如今,为了保住我一人性命,却要连累了你和泷州百姓!” “保家卫国是武将的本分,殿下何以会说出此等话来?家父临终遗愿就是要一雪国耻,还百姓一方安宁乐土,太子任重道远,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重振楚宁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么?”苏文毓听了自嘲似地随了一句,而后就是厢房内一阵落针可闻的尴尬寂静。 原本是天都盛世的楚宁,地大物博,军民齐心,虽非万邦来朝却也是国力强盛,妒尽天下。然而短短四十一年的骄奢淫逸,帝位传至三代已是每况愈下,到了中宗更是不顾国库空虚,大兴土木,极尽奢靡之能事,终引得窥视楚宁的周边诸国蠢蠢欲动。其中齐梁异军突起,接连两代的变革使国是日渐强盛,先代君主知人善用奠定稳固基石,而今的国主慕枫虽为人狠毒却矫勇善战,短短几年更是开疆扩土,吞并纳降了其周边数个附庸之国。 狼子野心,昭然若市,可惜父皇却只顾享乐,置若罔闻。而朝野被佞臣把持,自己身为太子劝戒无果也毫无作为的可能,然而眼看着如今的国破山河,又如何能说自己真的全无责任? 烛火闪烁,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侧目,一个泷州衙役深更半夜居然顾不得礼数,连跌带撞的推门而入! “大事不好了!齐梁派人下了战书,说是明日午时太子若不四门洞开,献城投降,十万大军便要攻城!到时候泷州城中妇孺皆诛,绝不留情!!” 如此突变,却也早在意料之中。室内二人闻报居然都仅只是沉默。 一个边塞而已,皇帝御驾亲征却被迫围城三月有余,比都城还难攻打这一点定是大出齐梁所料。而泷州军民宁死不降,折煞君王颜面,早间邵云飞的再度突围定然是更加惹怒这头困兽,血腥屠城的报复怕也不是虚言。 终于,苏文毓深叹口气:“……乱世之时,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怕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邵云飞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这般抉择。 东宫太子,未来储君,他,本来可以是楚宁的希望。 而山穷水尽,生死存亡仅仅是仁者之心的孰重孰轻;于他,温儒悲天,却注定会这般取舍。 只可惜,一朝一代,一帝一君。 生不逢时,天命难违。 作者有话要说:夜话连篇码字正好 一、宁死不降 时值盛夏,塞外骄阳如狼似虎,炙烤的何止是贫瘠苍凉的黄沙赤土,更是逐鹿之人永无止境的野心欲望。泷州城外,千军万马,随时静待君主一声令下便要倾闸而出。 御辇之上,一袭明黄战袍在整齐的皂衣兵甲中耀眼夺目,投射只属于王者的不争敖杰。 “陛下,午时已到,欧阳将军请旨攻城!” 慕枫狭目远望,泷州城门高耸紧闭,兵哨井然,并无一丝退让迹象,不禁嘴角轻蔑一扬。好一个楚宁太子,昨日意外突围险些得逞,今日又如此不屑朕的最后通牒,原来到底是铁了心背水一战! 只可惜朕一向是言出必行,既是你不爱泷州百姓性命,朕又何必姑息? “传朕旨意,攻取泷州城,凡抵抗者,杀无赦!!” 言语切齿,透着满溢的征服霸道,帝王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 愿,哪个不是浸透铁血垒满尸骸?而如今这个齐梁枭雄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乱世建功,后史留名,锋芒所及,谁与争锋,如何会对一个亡国储君心怀仁念? 然而话音未落,又见人呼报而来,飞身下马伏在地上朗声禀道:“启禀皇上,楚宁太子苏文毓遣人送书求降!” 侍立诸将一阵轻微骚动,慕枫扫视一圈看的出来,各色表情惊讶算不上,但多少有点意外,甚至还含着些许让原本以为可以大显身手的武将们失落的嗜血遗憾。 “送书求降?哼,好大的架子!朕十万大军临城他还耍太子性子?朕不授,斩了来人,想要求降让苏文毓亲自来!”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而圣旨一出,诸将侧目相觑却都知趣的三缄其口。因为谁都知道自家皇帝之所以会在登基短短数年内就大举攻打楚宁,除却心比天高的天然霸气,自是有着更加冠冕堂皇的缘由。 若非当初楚宁镇国将军邵元山识破齐梁先皇的奇袭计谋提前在虎眼山埋下布防重创精锐,也许眼下其这般亡国便要提早三年。正因如此,才使得先皇损兵折将抑郁成疾,终是不堪国是重负,英年早逝,甚至未留下一子半女的血脉。而今,其弟继位,承兄之志,手足情深岂肯善罢甘休?九方天下,即便只择一国交兵,怕也就是要踏平楚宁! 溽风搅卷旌旗,烈阳之下,千军之前,半个时辰过的居然好似万年。 “报——泷州四门大开,楚宁太子出城请降!叩准见驾!”终于,有人再报之时,齐梁诸将均已等得疲乏,一群沙场莽人,远不如自家主上从始至终挂着沉稳的冷笑,仿佛优良的猎手极为耐心的侯着野兽上钩。 不多时,泷州大小官员悉数整装鱼贯出城,远远地列成两行,夹道一辆绿戎马车缓缓行过。齐梁大将欧阳寒已于城外立马,待车走近便命人上前仔细检查。慕枫与其他人都于后方坐镇,本以为很快会与这个亡国之后照面,可谁知不知怎的竟远远的见道欧阳寒听完回报当即将赶车的侍从拿下绑了! 慕枫眉峰一蹙,这次倒是真的意外了。但他不动声色,直到欧阳寒亲自赶着那人来见驾。 齐梁主将一脚将那侍从踹翻倒地,而后对御座上的君主抱拳一揖禀道:“皇上,苏文毓身染恶疾于车中昏迷不醒,此人自称是楚宁太子的贴身宫侍却说不清其到底患了何疾,臣以为当以龙体为重,御驾受降之事委实不妥!” 四周一阵哗然,但在君主无声冷目中迅速平静下来。慕枫缓缓起身,于御辇之上微踱两步,突然转身一拍龙椅扶手,狠狠喝道:“苏文毓,你今日就是个死人也要跪下来求朕!” 话一出口就是圣旨,何况还是怒气冲冲的命令。欧阳寒立刻会意,自是不会冒着逆鳞风险再多啰嗦,而是着人返回车中带那楚宁太子速速前来。 他果然病的不轻,众目睽睽之下一路被人架到皇帝驾前竟也未有任何反应,仅只是深深低垂着头,青丝凌乱,恍惚的遮掩面庞。 “苏文毓,好歹也是楚宁的太子,这番模样实在是让你的子民情何以堪?”慕枫挂带冷笑戏谑言道,见其没有动静便使个眼色,一旁侍从上去在来人面上拍了两下,但其竟依旧似是死人一般耷拉着脑袋,丝毫没有皇族龙子的威严。 你以为这样朕便奈何不了你麽?见状这个齐梁皇帝带着征服特有的残忍微笑,慢慢从御座上走了下来,立身咫尺之遥伸手拧上苏文毓尖翘的下巴。那是一种审视战利品的目光,高傲而目空一切,扫视这个孱弱的男人时满是如假包换的蔑视。 他并没有见过这个楚宁太子,但是多少听说过其与那个楚宁昏君不甚相同,朝里朝外风评颇好,也深得楚宁百姓爱戴。而今一见,发现的确是面容清秀却柔中带刚,青丝如墨,面润如玉,眉骨间透着年轻特有的高洁傲气。 只可惜戏演的不够好。 慕枫噙笑,突然加力捏上那丰润光洁的脖颈,猛然一提,其人便是腿脚离地悬空而起! 四周发出一阵愕然之声,而后只听得这个残忍的皇帝冷冷发问:“你是想让朕就这样掐死你,还是背个欺君诈降之罪,让泷州城中的百姓替你还来?” 军前帅帐,万夫之地,居然一时鸦雀无声,只有被阻隔的呼吸愈发沉重。 须臾,也许是许久,总之已足够任何一个清醒之人做出本能的求生反应。但是苏文毓没有,即便面容渐渐青紫,呼吸若有若无,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真的病入膏肓? 慕枫一怔,心下疑惑渐渐深重,手中劲道一松,那人便失了支撑坠倒在地!斜目凝眉望着地上瘫软的一国太子,枭戾如斯竟是无语。平心而论,千秋功业他会率先攻打楚宁除了时机成熟外,又岂能说没有报仇雪恨的负气用事?然而眼下,毕竟事已至此,一个连生死荣辱都觉察不到的将死之人,就算将之生祭活剐,又有何意? 他狠狠一哼:“无用的孬种,难怪落得亡国下场!”言毕,悻悻转身。 然而拂袖瞬间眨眼即逝,但于等候时机的猛兽而言,却足以一击致命!! 慕枫只觉得一道萧瑟寒意呼啸袭来,后脊泛凉的同时本能的反身挥臂一挡,左腕当即便是刻骨惨痛!但他不同于自幼羸弱的兄长,加之帝王之家有名门将帅为师,年纪尚轻武功内力却远胜常人,而血色迸溅的一刻,霎那惊讶之后便已回复冷静,紧接着一把握上了那只还未来得及抽剑的手! 依旧是脂玉颜面,此刻却染满了怒火变得晕红,初见的墨黑眼眸深不见底,似地狱龙潭摄人魂魄! 仅此一眼,慕枫就看懂了—— 他,绝不是那个不谙兵金的楚宁太子! 指力猛然加重,被握的关节一声闷响顷刻分筋错骨,慕枫近在寸指,清楚的见对方额角汗珠应声滚落!但那人甚是执着,竟然横逼一步侧身一晃,左手紧接着便去拔已插入人身的白刃,铁了心要再刺一剑,看的慕枫火气暴涨,掌灌内力当下一劈,顿时就是刺人耳鼓的骨断之声! 颈间一掌若是施以全力定然致命,也许是遭人行刺怒气难平,也许是被人暗算心有不甘,总之出手瞬间慕枫一瞬犹豫,竟是怕痛快的解决此人委实便宜了他,斩筋断骨却终是留其性命!众人惊呼,一涌而上,很快将受了重创意识全无的刺客死死揪住!欧阳寒举刀便砍,却被慕枫厉声喝止! 血流如注,君王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 好似全不关心,雷霆天火铺天盖地,却从未将割骨剜肉的犀利目光从那个已被五花大绑的刺客身上挪开! 御前侍卫抽刀逼问,赶车出城的那个宫监倒也是视死如归,只字未吐眼一翻便归了西,掰开嘴一看,原来是早就含了毒。这时一个副将提醒,齐梁主帅才恍然记得刺客身法颇似昨日带兵突围的那个武将。 既是突袭自是择机,慕枫没有见到围剿的惨烈却听过闻报,区区百余残兵,却折损了齐梁近三百精锐,有道是‘哀兵必胜’,实在不可小窥。而其后惊动大军主力虽然成功将人堵回,却居然未能擒杀敌将,也令围城追缴的欧阳寒丢尽颜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一柄半尺匕首几乎透骨而过,抽离的瞬间血如泉涌,御医按压的帛巾已湿透了数条,痛彻心肺,慕枫一声闷哼,将牙齿咬的森森作响,缓过神来更是死死剜向那个始作俑者! “他是谁?!” 天威震怒,一对眸子要滴血似的骇人,伏在御驾前的大小泷州官吏哪个敢轻望一眼?县太爷结结巴巴抖得似是筛糠:“他…他是随太子入城的侍…侍将军,邵、邵云飞!” 一个‘邵’字入耳,众人心中均是一紧,目光齐刷刷的又落回那个被绳捆锁覆之人的身上!原来他便是殉国的楚宁镇国将军邵元山之子?!? 伤口疼的嚣张,却远不如血脉狂跳来的明目张胆,望着那张已经失去血色的白皙脸孔,慕枫只觉心中复仇之火暗潮汹涌,逼得他终是瘆人的阴郁一笑。原来你们邵家还没有死绝,这般殷勤的送到朕手中,岂非天从人愿? 然而他很快就升起一股不祥,赫然抬眼,发觉御辇之前,从军将领悉数护驾而来,一个不少。他阴霾一郁,当即恍然大悟似的暗叫不好,对欧阳寒大吼一声:“你的飞□呢?” 主帅一惊,当即道句“恕臣失礼”转身上马飞驰而去!众人一愣,不消片刻便得回报,面山北门有人趁开城求降之机偷袭斩杀了齐梁兵士,趁着众人忙于纳降护驾的大意之时绝尘逃逸! 原来…竟是这样! 十万大军围堵三月,最终居然是眼睁睁看着楚宁太子全身而退,君颜国威,折煞殆尽!面对一干请罪的大小将帅,慕枫怒火中烧,狠狠一脚踹在依旧昏迷不醒的邵云飞身上! “追——!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这类文,亲们多包涵吧 二、报仇雪恨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8介意) 漏夜三更,虫鸣不时被宵禁的齐梁巡兵踏翻,所到之处,几乎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泷州城都弥漫诡异肃愕的气氛。 府衙大牢黑暗阴森,邵云飞再次清醒之时,第一个闯进意识的除了撕心裂肺的惨痛,便是自己身上呛人心肺的血腥味。 一整日的酷刑折磨,昏死多次,齐梁兵打断了几根鞭子他早已记不得了,就像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根肋骨是完好的。痛,如满水不退,浸泡着每寸神经,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但三个月来,他却从没有这般如释重负的轻松。因为除却行刺的疯狂报复,用刑的人从未断过逼问太子的下落。 也就是说,计划成功了。太子平安脱身。 而只要有他在,楚宁便还有希望。 当初都城被破,自己遵照父命护送太子逃亡,如今看来,应当也算是不辱使命。 想到这,他很努力的想笑,却终难如愿。别说是被千金重镣缠缚在刑架上,此刻就是不锁,他也委实再没有了挣扎挪动的气力。 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被打死在这阴暗的地牢里。不,那个齐梁皇帝怎会这般仁慈,定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解其心头只恨。 脚步声近。 思绪被打断,邵云飞缓缓睁开眼睛,勉力抬头,见到的是精美华丽的宫灯,以及被温柔灯火映得金光闪闪的龙袍。 齐梁的皇帝一脸诡异的笑容,远远欣赏眼前血腥的狼藉。 “朕的手下没有慢待了邵将军吧?” 邵云飞咬牙切齿死死剜着来人,目光所及,其缠满绷带的左手依旧殷满血色。苍白干裂的唇只消一抿便又滚出了殷红的血珠,他这时才察觉此生依旧余憾至深。 平心而论,事到如今若说有恨,怕也只是因早间那个千载难逢之机未能送眼前之人利落的归西。虽然当时自己不曾犹豫,但慕枫的身手的确矫捷非常,起手护心准确的挡住了鱼肠所指,分筋错骨准确及时,而随即的颈间一击更是彻底令人绝无半点还手余地。 须臾之机,错失,便注定要终生报憾。成王败寇,天意如此,自己还能说什么? 于是他不屑一哼,倔强的将脸转向一侧。 来人走至刑架前,眯缝着眼审视这头不屈的困兽,白皙的肌肤上落满青紫瘀伤,血色淋漓的鞭刑过后留下交叠的伤口,道道咆哮狰狞,饱满的顶着殷红。腰间一道刀伤显然没经过任何处理,伤处绽裂,染透了腰带衣裤,血顺着不成形的破碎上衫淅淅沥沥的滴洒在青石地上。 慕枫冷笑,一把钳住他的下颌强迫其再度对视,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与朕作对,你好大的胆子!” 四目相对,邵云飞再不屑也无法忽视那双像狼一般嗜血的眼睛。那般恨意,他一瞬之间就看得清明,足以将任何一个挡其前路的障碍生吞活剥!而眼下,这男人最乐意干的事,恐怕就是让自己生不如死。 ‘呸——’ 一口混满鲜血的口水准确无误的落在这个齐梁皇帝刚毅的面颊上,猝不及防,却吓傻了在场所有侍立之人!可是于邵云飞而言,一个败军之将,一个亡国之人,除了这半条早晚断去的性命,早已没什么可输可怕的了。血水滑落,他清楚的看到慕枫的面色瞬间变得青黑狰狞,随即便是左颊上火辣辣的一巴掌,打得他口齿出血! 然而还未等他缓过神来,被激怒的一国之君随手抄起一旁炉火中烧的通透的烙铁,猛地按上其伤痕累累的身体!刻骨之痛顷刻蹿烧在每一寸本就倍受折磨的神经上,外翻的皮肉瞬间焦糊,滋滋作响,邵云飞眼前当即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色! 然而,即便如此,地牢里居然从始至终没有传出惨叫,就像整整一日的苦刑只能使其昏迷,却未能迫其呻吟一样。这个年轻的楚宁将军即便被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 俘,也断然拒绝放弃自己的尊严在敌人面前呼痛嚎叫! 这般倔强,慕枫紧凝的眉峰微微一怔。你为何不哭不叫?难道这般刑罚你还能不屑置之? 烙铁由红变黑,抽离的瞬间,生生拽下一块黏住的血肉,而这显然对其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身体反射性的强烈抽搐,扯得刑架吱吱摇晃。几声强忍不住的微咳,鲜红的血顺着唇齿悄无声息的低落在地,早已被汗水浸透的散乱青丝黏上肌肤,衬得本就毫无血色的面颊更是煞白如纸。 一时间,整个地牢里光影崎虬,只有邵云飞急促的喘息声。 他显然十分痛苦,手臂颈间的筋肉都鼓胀暴起,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即便是面对如此残忍的折磨,这个骄傲的男人始终都在竭尽全力的保持清醒。 他,不想昏厥。 准确的说,是不准自己用昏厥来逃避示弱。 即便他已一无所有,却依然不屈不挠的固守坚持,不肯像他效忠的国家那般被人征服。 此情此景,齐梁皇帝怒火中烧。邵元山的儿子,朕怎能容你这般嚣张?! “很好!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挺到何时!” 慕枫嘴角微扬,话音未落,出人意料一把扣进邵云飞肋间的那道刀伤破创,如假包换的鬼刹修罗!五指凝力,当即便撕裂大片皮肉,炙热的鲜血如泉溪般涌出,瞬间染红华丽的宽袖龙袍,斑斓灼眼,看得周遭众人心惊肉跳! 这般突如其来的痛楚,莫说常人,就是神仙又如何能忍?一声本能的低沉闷哼撬开唇齿,生生挤出缝隙,远非主人意识可及! 又是一紧,墙上投影也是顷刻陡然一弓! 施虐者满意的看着眼前之人溢出满头豆大的冷汗,死咬着双唇,周身战栗,甚至震得锁链摩擦发出不绝轻响。但他不是个仁慈的皇帝,更不会对仇人之子心慈手软,所以只是慢慢的加力,每深一分便留给邵云飞足够的时间感受痛苦,并在其刚得喘息之际伤得更狠。 时间如凝固般甬长的残忍。 终于,肉体的极限背叛精神的固执,龙袍宽袖浸的透湿之际,齐梁皇帝面前绷紧的身体猛然松弛,那拼上所有尊严的忍痛之人喉间迸出扼不及的一声短促哽塞,随即便是青丝垂胸,再无动静。 慕枫抽脱,满手殷红。望着洇洇不绝的鲜血,他终是舒眉一笑。 越是敖杰的鹰隼,越是能勾起人征服的欲望。 朕既能让楚宁的万里江山都臣服脚下,又岂能独独落下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8介意) 三、生死角力 作者有话要说:贴错位置到了第二章去了,汗,有时深夜的确闹鬼~~ 随时捉虫,8好意思~~ 再次有人来报关于邵云飞之事的时候,慕枫正在泷州府衙大堂与诸将商议回鸾事宜。 “死了?”他眉峰陡然一凝。 来人禀道:“回皇上,本是没了气息,但半个时辰后又缓醒过来。因人虚弱非常,狱吏不敢再度施刑,故特来请旨!” 良久,整个厅堂人满为患却落针可闻。 这样的结果说有多意外实在违心,因为莫说放跑了楚宁太子,就算只是行刺之罪就绝无生机,更何况他是与齐梁结仇的邵元山之子。自从入城当日,加在他身上的刑罚就未曾间断,不得喘息的拖了近十日,如今还活着倒真真是不易。 所以在慕枫再度开口前,所有人都认为邵云飞必死无疑,而能这般解脱在牢里,自是比回朝祭天死于凌迟之刑仁慈的多。 可谁曾想,一向恨之入骨的御座之人沉默许久,最终居然吐出句不知是恩典还是阴谋的话来。 “把他关进后院厢房,传御医!” 而赵喜是在递送午膳的路上再度看见那个昏迷不醒的楚宁刺客的。一身是血,人也比行刺当日瘦弱了一大圈。 但听说他年纪轻轻却是块极硬的骨头,重刑加身声都不吭,狱吏间的私下议论瘟疫般蔓延,早就传进了耳朵。 他,就是害先帝早逝的楚宁将军邵元山的儿子…… 赵喜按部就班的伺候君主用膳,脑子里却不禁闪过数年前齐楚结怨的那天。也是一个如此闷热的盛夏之日,齐梁三虎将折损两员,讣文奏折八百里入京,先帝惜才痛心,当即就栽倒在御案之上! 虽然邵元山在楚宁帝都沦陷之时自焚殉国,同那座导致亡国的奢靡皇宫一起化尽成灰,但怎知如今还有个儿子活着落进自家主子手中。父债子偿,必是要被千刀万剐,啖心噬肺的。 “送两个可靠的人过去看着!” 一句圣谕把他说的怔住,赵喜急忙望去,君主说完只是自顾自的拾盏饮茶。须臾,见其发愣,慕枫挑眉一顾又补了一句:“朕要他活着。” 于是当晚为邵云飞看诊的末席医政就悄无声息的换成了乔老太医。宫里来人宣召,深更半夜神神秘秘,结果一见是个满身刑伤的人犯,他老人家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或是发了癔症。 “圣上有旨,要让他活着, 其余的,太医看着办就是了。”赵喜亲自吩咐稳妥,一指身旁两个乖顺的小宫监道,“这两个都是洒家一手□的,口风严懂眼色,给太医留着搭把手。” 乔太医送他出门,转身进屋再度打量榻上包的像粽子一般的犯人,不禁也是暗冒冷汗。 他面色赤红高烧不退,脉象轻浮飘渺,显然不是一时偶起的症状。如此羸弱的心脉,却重刑加身不知硬生生的挺了多久,活着,真是奇迹。宽衣解带仔细查看伤口,只见重叠的鞭痕烙印覆盖周身,鲜见几处完好的皮肉。然而肋间伤势最为凶险,新生的皮肤包裹不及一触即溃,脓血比鲜血丝毫不少,挤都挤不净,很快就殷透了整床被褥。 直忙了整整一夜,玉蟾西落,旭日东升,乔太医才敢直腰。可谁曾想一个哈欠都没打完,厢房门便被人推开。 众人跪叩接驾,慕枫却肃颜径直来到榻边。看着邵云飞伤痕累累毫无知觉的徘徊于生死一线,他紧拧的眉头怎么也松不开,一晃而过的念头竟是有些后悔何以没有早些过问到他。 可…为什么? 对于心间突然升腾的莫名悔意究竟是缘由何处,慕枫居然觉得甚是茫然。 定是怕如此毙命太过便宜了他。 他想。 一定也仅仅如此。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 终于,这个齐梁国主冷哼一声,对还跪着的乔太医命令道:“小心照看,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他死!” 整整一个月的班师回朝,邵云飞都未能凭借一己之力于囚车中起身,但有乔太医和两个小太监的的精心诊治,皮肉之伤却总算是大好起来。 只是当初被慕枫一掌劈断的锁骨接的迟了,至今红肿的老高,连呼吸都会牵扯得痛成一片,而被分筋错骨的右腕同样耽搁,即便托回原位,却始终连水袋都提拿不起。 斜阳日落,暮鼓声沉,望着巍峨高耸的齐梁都城大门于身后缓缓收闭,邵云飞靠着囚车的栅栏阖目深叹,除了伤痛还有挽扼不止的心痛。 听着齐梁百姓对凯旋大军的夹道欢呼,想到自己国破家亡沦为阶囚的境遇,他仰天无语,只余苦笑。即便不是自己的故土,即便不是自己的家国,却毕竟是自己生命的终结,无论如何都该鼓起勇气看上一眼这胜利者引以为傲的繁华之地吧? 于是他睁开眼,强迫自己直面命运如刀。 果然是一座兴旺的都城,市井坊间屋舍错落有致,高楼亭阁此起彼伏,虽与楚宁的细腻之风不甚相同,却透着齐梁山岳之地特有的豪迈粗犷。大军行进的定是城中主道,清一色灰白方石铺就,宽愈十几丈,两旁商铺林立,门庭喧闹。 盛世之相。 心间又是狠狠一悸,并非因断骨未愈,而是遗憾昏君佞臣亡国败家,使这番原本也该属于楚宁的繁华消失殆尽,而明君圣主的齐梁却能在短短十几年内壮大如此。 ‘啪’的一声响,邵云飞只觉脸上一凉,伸手摸去,竟是棵烂菜。他这才收了思绪,朝其飞来的方向拢目。 “天杀的楚宁畜生,还我夫君命来——!!” 一个泪流满面的年轻妇人已被押人戒备的兵士架住,却依旧执着的抓着满手菜叶朝囚车的方向丢来,声嘶力竭。旁人见了,除却唏嘘悲悯,很快也加入了怒骂的行列。又是几棵什么打在身上,邵云飞本能的起手遮挡,却实在无力躲闪,心头一痛,竟是太子当夜的那句‘乱世之时,百姓安居’的奢侈祈愿。 王者之争,无论谁胜谁负,终究要由血肉铸就。生离死别,苦的又何尝不是百姓? 骚乱惊动了大军,有人带兵过来迅速的轰散众人维持秩序。然而一个偶然的侧目,邵云飞发现居然有个极其幼小的身影躲过了高大的齐梁士兵挤出了人群,紧紧的撵着囚车追来。 他怔目一愣,不想便被一颗鸡蛋砸的劈头盖脸! “我恨你!” 直到夜深人静,邵云飞都挥不去那个垂髫小儿眼中利可透骨的仇恨。 霸业盛衰,国之兴亡,年幼如斯怕是不懂的。可是痛失至亲的孩子,却同亡国之人一样由心而发渴望复仇雪恨。 是可怜……还是可悲? 死牢甬道中光影晃动,见者冷冷一笑,三更半夜便要施刑,堂堂国主,连天亮都等不及麽? 来者身高体阔是典型的习武之人,但一身华服,与平时的打手迥然不同。而邵云飞也没有猜错,他显然是来用刑的,却并非威逼太子下落,仅只是为了报复折磨。因为当日泷州城外的突围折杀齐梁数百精锐,魂断邵家枪法下的领军之人便是这位当朝二品骄骑大将军的妹夫。 只不过邵云飞并不识得,唯一清楚的是那如刀似箭的眼光里瘆人骨髓的嗜血残忍。 混了内力的浸水皮鞭呼啸而来,怨恨远胜狱吏平时单纯的奉命而为,仅仅一鞭便似抽筋卸骨,打得他锥心难耐!手指死死扣紧束缚的锁链,被拉直勉强着地的身子踉跄一斜,邵云飞便觉得温热的液体顺着肩胛滑过脊背。炙痛再度放肆延烧,他凝眉,牙齿深深咬死下唇,为即将而至的再度残暴作好准备。 又是一鞭,末梢绕上胸颈,扎实的扯出绵长血痕,残忍撕裂刚刚长出新肌的无数伤口,让他当即有种被利器穿身的错觉!五脏揪紧,心肺骤停,再跳动,便已不是早间的频率。 这种虚脱的感觉邵云飞很熟悉,接连十几日不分昼夜的熬刑委实难为了自己原本精健的身体,内伤外患羸弱不堪,以至于太医下药都心惊胆战,只敢挑些温补平和的方子。 第三鞭过后,邵云飞虽然还能清楚的感觉汗水沿着脸颊滚落,却已无法再勉力站得平稳。闷咳一声,口中顿时一股腥甜。他深吸口气,却突感甚是悲哀。无论意识多么顽强,这副皮囊终归无法如己所愿的倔强。 还会有第四鞭,第五鞭……他懵懵的告诫自己,就算极不情愿再度靠昏厥来逃避,眼下他却不敢肯定这残破的身体究竟还能再撑多久。 四周一阵嘈杂,又有人赶来看戏么?邵云飞背对众人自是看不见来者,但却在其开口一瞬为之一振! “夏淮恩,朕的天牢之内,你居然敢妄动私刑?!” 慕枫一迈进门就意外撞见自己的部下满脸狰狞握着鞭子拷问高悬吊挂的修长身形,熊熊火把映照下,这个齐梁皇帝霎那间居然被飞溅出的血色灼的眼疼! “目无王法的东西,你可知罪?!?”心火暴涨,他像是只被犯界的老虎,顿时天威震怒! 君王面前,所有人都匐在地上,但夏淮恩即便痛快的认下却口气强硬:“禀皇上,微臣夜闯天牢,私审死囚,有罪!” 慕枫竖眉立目狠狠道:“明知故犯,朕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夏淮恩朗声回答:“此人于泷州城外偷袭斩杀了臣的妹夫曹柏,臣妹不堪噩耗抑郁成疾,命在旦夕!臣身为人兄无法咽下这口恶气,故斗胆抗旨也要教训这个卑鄙之徒!” 火焰噼啪作响,静衬震怒的君主良久的沉默。 目光所及,邵云飞伤痕累累的背脊上又沾染了血色,不时微颤却依旧坚忍,没有丝毫声响。但慕枫知道,他一定是清醒的,尤其是自己御驾亲临之时,这个骄傲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放纵丝毫呻吟的。 你……还是那么倔强么?即便受尽酷刑,即便生死徘徊,你却还是不肯向朕低头服输? 他慢步走下石阶,凝视其肋间那处刚刚愈合的狰狞伤口,眉心一蹙。 为什么?国破家亡,那片万里山河,楚宁的万千子民均已向朕臣服向朕屈膝,只有你,生不如死,却还在固执的坚守。那个楚宁昏君,那个临阵脱逃的楚宁太子究竟何德何能,如何竟值得你,值得你们邵家世代这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 般舍命效忠?! 他阖目,心下无声一触。 朕不懂。 但是朕想知道。 而且朕要你亲口告诉朕,你想要守护的究竟值不值得! “传朕旨意,骄骑大将军夏淮恩目无纲法,擅闯天牢,廷杖五十,闭门思过三个月!” 他残忍侧目的命令,看着臣子叩谢天恩被御林军带下去领罚,而后转身扫了一眼挂着的邵云飞,冷冷吩咐随行的宫人侍从道:“洗净更衣,再带他来见朕!” 作者有话要说:贴错位置到了第二章去了,汗,有时深夜的确闹鬼~~ 随时捉虫,8好意思~~ 四、对决(一) 两个月来首度摆脱了血腥与汗水的味道,邵云飞被热水浸泡过的身体疲惫不堪,从骨子里透着慵懒,若非沉重的枷锁压撵颈项的尖锐疼痛刺入骨髓,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能站着便睡了去。 已近寅时,齐梁宫中除却巡逻禁军的兵甲脚步极为寂静。邵云飞不知道自己要被押解到何处,问过一句也没人肯回答,无奈,只是跟着众人盲目前行,直到跨过数道宫门,几方庭院,进了一处颇为豪华的宫苑。 侍卫替他卸了枷锁镣铐便合了宫门留其一人于殿里。环视一周,格局雅致精细,书案方桌,文房四宝甚是安逸,哪里像是个能审问犯人的地方?这般意外的优待着实令邵云飞心下无底,甚至有种比受刑更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须臾不到,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他猛然转身,目光直直缀上刚刚于牢里只闻其声不曾见面的齐梁皇帝! “嗯,这样看起来的确好多了!” 慕枫面带微笑打量好似脱胎换骨的邵云飞,还是一身素色囚服,但没了黑紫干硬的斑斑血渍,干净柔顺的长发服帖的垂过肩膀,虽然还是憔悴,却透出难以遮掩的精气干练,整个人也显得文静许多,根本没有半点沙场武人的桀躁。只不过那对黑如子夜的眸子仿佛自卫的豹子,随时准备毫不留情的狠咬进犯之人一口! 来人不答,冷目剜着随时执掌生杀的一国之君,戒备森严。而被冒犯一方出人意料倒是也不恼怒,仅高深一笑,径自回身安坐,拾盏饮茶。 檀香混着说不清的妖娆,拂过雕工精美的椽梁,绕过彼此揣测不安的人心,搅扰凝聚的意识。尴尬的沉默持续了没有多久,邵云飞手脚一麻便发觉有异! 难道这炉中混了迷香?!? 他心下暗惊已是不及,腿脚铅沉不停使唤的同时,血脉上涌天灵,身子更是名目张胆不受掌控般向一侧倾去!本想起手掩面却力不从心,视野急速消退,头脑一个恍惚便是彻底的坠入深渊。 混沌,眩晕,寻不到手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邵云飞头痛欲裂的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吓的顿时清醒!! 金丝帐幔,朱红拱顶,嵌满珠光宝翠的绶带瑗幔层层叠叠,将世间万物与眼前的皇家私密隔绝开来。而齐梁的国主,那个阴险嗜血的枭雄,正伏在自己颈间胸前暧昧的摩挲! 邵云飞只觉气血直冲脑仁儿,一句怒骂不假思索破口而出:“慕枫,你、你干嘛——?!?” “干嘛?自然是宠幸于你!”慕枫含笑回他,当即就让听者心肺结霜,冰冻三尺! “你—— 你卑鄙!无耻!!你、你放开我——!!”邵云飞怒喝,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瞬间憋得绯红如胭,本能的抬手就要将那魁梧高大之人一拳打飞! 然而,这显然是徒劳枉费。双臂一擎还不及半尺便被阻在空中,抬眼一看,居然早被一根拇指粗的锁链牵制拴在了龙榻顶端。邵云飞煞那间瞠目结舌,再缓过神儿来,满眼只有那个敌国皇帝居高临下的狡诈狞笑! 触感透过夏日轻薄的衣衫,□裸的肆意蔓延在紧绷的身体上,慕枫显然没兴趣留给眼前震惊之人太多时间消化这般天地突变,不等邵云飞再作反应便又是俯身压了上来!炙热的气息燎上颜面,这个面对酷刑坚忍不屈的楚宁将军当即便是头脑一片惨白! 其实,邵云飞知道他一定会死。当日顶替太子出城孤注一掷的行刺,其后泷州地牢中接连十几天的惨痛折磨,他从没怀疑过自己会死在这个践踏了楚宁大好河山的征服者手上。 但是就算他能想像如何被这男人千刀万剐开膛破肚,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坚韧不屈竟会招致这样的下场! 可是…为什么? 自己一再激怒这头嗜血的猛兽,却始终换不来一个手起刀落,热血殉国的解脱?!? 混乱的思绪被口中猝然闯进的炽热击的七零八落,邵云飞赫然缓醒,才感觉到对方的舌已撬开了唇齿!鼻息凝重,口中更是暗潮汹涌,他抵挡不住那番灵蛇般的征讨,一时恶心至极,不顾一切狠狠合上牙关! 又是一记似曾相识的火辣,打的他头晕脑胀,顷刻翻向龙榻里端厚厚一叠丝绸被褥上。 腥甜充斥咽喉,却不知有多少是自己溢出的血。 “到底是头豹子,牙尖爪利!”慕枫起手擦净自己嘴角边深刻的血色,阴冷一笑,“不过正好投朕所好!”说完他一把扼住邵云飞的喉咙,阻其呼吸,强迫他挣扎无果不得不主动开启唇齿争讨空气! 随即而来强制的一吻漫长残忍,抽尽肺中最后一抹气息,邵云飞本能的扭动,妄图摆脱身上强悍男人的压制。但羸弱的身子那从人意,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挣扎渐渐减弱,最后慢慢变成颤抖。然而就在窒息的痛苦洪水猛兽般即将碾碎他最后一线意识之时,那只铁钳般的手却突然不期的松开! 空气蹿入肺中,呛得邵云飞猛烈的咳嗽,胃里明明空空如也却止不住的干呕,好似一条被抛上岸等死的鱼。颈间未愈的锁骨怕是再度挣裂,被束缚的手臂高举过头收不回来,本就痛苦的姿势眼下更是扯得胸部每次起伏都撕心裂肺。他试图蜷紧身子缓解痛楚,却不想刚一曲腿便又被那只恶毒的手强按下来! 慕枫居高临下欣赏他良久难平的喘息,微笑,趁其意识混沌之际开始替自己宽衣解带。 他继位短短不足四载,花了大半精力在开疆辟土的帝业上,相较自古君王的后宫三千,妃嫔的确是少得可怜,更别提猎奇龙阳。但他到底是个血性汉子,一口气踏平楚宁,纵军六月,齐梁的君主与他的将士们一样不曾近过女色,而今凯旋,再无禁锢□的道理。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7 然而,眼下他却对翘首以盼的后宫女人提不起兴趣。 虽然经此一战,齐梁吞并广袤的楚宁疆土当之无愧跻身列国之首,但最后关头阴错阳差跑了苏文毓,令其此次亲征的大获全胜功败垂成。即便眼下朝里朝外都心照不宣极有默契的三缄其口,于慕枫而言,却是个不争的耻辱。 所以他恨邵云飞,并不仅仅因为其父是害死自己兄长的仇人,更是因为他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挑战自己压倒性的强悍! 所以他从泷州城破那一日起便没有放弃征服他。百般拷问,千般折磨,为的就是要让这个战胜过自己的男子屈膝讨饶,彻底臣服。 但是,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他也许错了。 这个男人,这个仇人之子,显然是不会被酷刑被死亡折服。 那么,朕就换一种方式征服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压上^床就万事大吉了咩?那也要看谁够凶够狠~~~ 六 对决(三) 补全 作者有话要说:注:吾爱河蟹,爬过滴部分暂时米缘分,亲们自己搞定吧,要不就以后来碰碰运气。。。 还可以加咪的企鹅号:932771052 记得叩门砖:小攻+小受+留言名号 又是那股化尽骨血的炙热。邵云飞紧闭双眼一刻不停的战栗,清楚无助地感受幕枫压上来的身体滚烫如火。 。(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亲们啊亲们,咪也是没办法~~~~~~删掉滴部分将就将就将就吧~~~~~~~~~~~~~~~~~~~) 身下亦然。 一轮漫长的窒息过后,对方好容易松开,邵云飞急不可待的大口喘息,双腿更是本能的拢起。(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亲们啊亲们,咪也是没办法~~~~~~删掉滴部分将就将就将就吧~~~~~~~~~~~~~~~~~~~) 慕枫嘴角轻息,眉却凝起。 老实说,他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对这人动情。 军前众目睽睽的一刀,泷州宁死不屈的倔强,仇人之子的铮铮郁结,一切与邵云飞有关的感觉,归根结底都源于恨意。 所以在将其拥上床榻的瞬间,他,也只是想要报复。 因为他知道,今夜他定会征服这只顽强的困兽。 相比施以严刑将之凌迟碎剐,在这顶与世隔绝的金丝龙帐内,他想亲手驯服他,看着他像楚宁的万千降民一般彻底的臣服脚下。 即便只能是在这里,哪怕只有这一晚,甚至仅仅是心血来潮的负气,他也要夺尽这男人的尊严骄傲,让他活着为他的胆大包天付出高昂代价! 然而,眼下,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践踏这个让自己功败垂成的男人,可出人意料的,却竟必须莫名其妙的强迫自己维持胜利者当有的微笑。 心,不知何时起已填进某些极为异样的东西,说不清明,陌生,却真实存在。 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亲们啊亲们,咪也是没办法~~~~~~删掉滴部分将就将就将就吧~~~~~~~~~~~~~~~~~~~)对方就如被雷击一般周身震颤,风月无数的国君心下有数,即便没有情药,这个青涩的男人也必会是这般敏感的反应。 “当初顶替苏文毓行刺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为了一个昏君,值得吗?” 言语轻飘入耳,还是军前地牢中的那个声音,少了咬牙切齿的威逼,甚为平和,却胜过最尖锐的芒刺,狠狠扎进听者的心里!但面前之人还是一动不动,除了急促深刻的喘息,连眼都不肯睁开。 慕枫轻笑,朕怎会忘了你的倔强? 于是他改用一种更加诱惑的口吻戏虐言道:“如果你现在开口求朕,朕也许可以考虑大发慈悲放过今夜。” 还是清淡一句,这次却胜过起死回生的咒语,顿时撬开了那对紧闭的眸子!近在寸指,四目相对,慕枫清楚地读出了这视死如归之人心底一瞬的软弱!而那一瞬间,他也原本以为他会如愿以偿。 然而,邵云飞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当日在泷州阴暗闷热的地牢中残忍的勉强自己,死也不准自己在征服者面前呼痛一般。转头的瞬间青丝垂胸,被羞耻染红的面颊挂满汗水,烛火一映,晶莹璀璨。 此情此景,慕枫心火大涨,急风暴雨般碾压上眼前这个倔犟男人! 他盛怒,自是不可原谅有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威严!(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河蟹啊河蟹,爬啊爬~~~亲们啊亲们,咪也是没办法~~~~~~删掉滴部分将就将就将就吧~~~~~~~~~~~~~~~~~~~) 就算邵云飞再笨再蠢,此时此刻也彻底悟出了这个暴君的所欲所为!他赫然开眼,看见慕枫轮廓深刻的脸被雷霆天火撑得赤红,震惊之余骇意油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狠漏一拍,随即根本不经大脑便竭力的挣扎起来! 整个龙榻都被帐幔笼得严丝合缝,却绝对遮挡不了两条游龙走蛟般激烈的攻防!踢打撞击在床板的闷声杂乱无章,人声却鲜有听闻,一心只想挫败对方阴谋的二人居然就这样无声的对抗,顽强至极又坚韧不退! 但胜者为谁岂有悬念,终于,慕枫倦怠纠缠,加力扯上邵云飞的手臂,同时在其腰间横推一把,顷刻便牢牢将人俯身压在榻上!三条还挂带血迹的鞭痕跃然眼前,那般殷红,衬上惨白的肌肤层叠的旧伤,仿佛经霜枫叶,落雪红梅,艳丽夺目。而这般劣势,身下之人再也使不上多少力道来反抗,咫尺之遥便是征服者几欲得逞的欲望。 但也就是此时此刻,慕枫的欲^火却不知不觉被那番踢打磨去了许多锋芒。依旧炽热,但再无阻碍之时,身下人一阵异样的颤抖竟阻了他的勇往直前。 这般近密无间的距离,哽咽,即便无声无息极力遮掩,也能轻易被对方觉察出来。看着被禁锢之人断续的抖动肩膀,眼眶中再也笼不住的水气一侧脸便被挤出两颗,晶莹滑过玉润下颌,璨若芒星。 慕枫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8 心间一刺,突然竟觉得自己委实残忍,甚至更胜俯视被金戈铁马践踏过的焦土。 但是.....为什么? 一个刺客,一个俘虏,一个男人,却能让朕难以自抑而又如此……犹豫? 暗潮汹涌,他面色一沉强忍下来。声色未露。 而这番极端的尴尬,即使只有须臾,于此,却胜似千年。 燥热依旧,迷香催^情,但几乎绝望的最后关头,对方意外停止的强攻冒进还是给了邵云飞一个宝贵的可乘之机。那条唯一没有被锁链束缚的腿猛然挣脱压制,毫无预警狠狠的朝幕枫肋间横扫过去!亡国之恨,欺辱之仇,统统化成这垂死挣扎的最后一击,即便无法致命,即便自寻死路,他,还是义无反顾! 痛,突如其来,袭的人措手不及。齐梁国君愠怒的盯着这个根本逃不出自己掌心寸步的男子,赫然顿悟! 原来你到底是头虎豹,傲杰野性,就算没了爪牙,就算缠缚锁链,也断不会屈从人意,但凡寻得丝毫机会就必会伤人,就定要反击!即便对手是朕,即便是这样的夜,你居然也从没有过一瞬的屈服,更未想过放弃…… 就像泷州破城前夜一样。 “呵呵呵,呵呵呵呵——” 冷笑打破了寂静,由小渐大,充斥帐幔,甚至是整个房间。异样,惊得邵云飞死剜着那暴君的脸,毛骨悚然,却猜不透乾坤。然而其后,慕枫起身,披衣,连扫都不再扫他一眼,径自下了床榻,行至书案窗前,一把推开雕花窗棂。 已近天明,透过幕帐间隙,邵云飞看见天边微微透红的朝阳,绚丽神圣,驱散黑暗。檀香被清晨的新鲜空气驱散,他也能感觉自身的热力逐渐减退。 室内保持着良久的寂静,直到主动放弃的一方突然将目光再落下来,邵云飞这才发现他手中拾着的一道黄锦奏折。 “三千七百一十三户,一万九千四百六十五人。” 不着边际的言语,高深莫测,令邵云飞当即愣住。须臾,恍然大悟,原来他讲的是泷州全城的百姓! “这般计中之计出其不意,邵将军好心机,朕的确见识了!”慕枫轻哼一声将折子砸回案上,而后侧目冷视,残忍的补了一句,“有来无往非礼也,等将军壮烈殉国之时,朕将他们悉数埋了替你陪葬,你意下如何?” 锁链发出摩擦声,是被缚之人徒劳的挣扎,暴虐如晴天霹雳,惊得邵云飞冰寒彻骨!这时他才从对方一瞬浓烈的杀气中读出头绪——他,察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吾爱河蟹,爬过滴部分暂时米缘分,亲们自己搞定吧,要不就以后来碰碰运气。。。 还可以加咪的企鹅号:932771052 记得叩门砖:小攻+小受+留言名号 七、惩罚(一) 慕枫近前,看着邵云飞眼中满沿沿的焦急,冷酷一笑。 “怎么,怕了?欺君诈降,阵前行刺,又让人详装逃逸,反将苏文毓藏匿城中伺机脱身,那个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怕?” 话音未落,这一国之主便从宁死不屈之人眼中首度看到了再难隐藏的惊恐! 没错,绝对是恐惧,发自内心,汹涌澎湃,如同洪水猛兽瞬间便扯烂了邵云飞的所有坚持和希望!他愕然,气冲天灵,脑中嗡嗡直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现实的残酷,目光再度凝在慕枫身上,拼命摇头,急于辩解,可嘴里被异物塞满什么也说不清楚! 见他急的一头是汗满脸绯红,慕枫唇角一弯:“现在想回朕的话了?” 邵云飞一听目光瞬聚,但很快拧紧眉峰,使劲点了点头。 太久无法闭嘴,吐出那该死的软木时,他只觉下颌酸痛根本不听使唤。可即便恢复强劲,此时邵云飞也断不敢再作须臾之前一心想做的自尽之举,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说真的,一再被激怒的野兽绝对觉不出血腥的残酷。 何况现在太子也可能落进了他的手里…… “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泷州百姓毫无瓜葛!” 虽然有些沙哑,但声音还是颇为清丽,而且听得出即便是愠气难平的质问,却是刻意隐忍许多锋芒,许是担心火上浇油惹来更为疯狂的报复,他终是不再一如既往的牙锋齿利。 这般微妙的变化,慕枫也听得出来,相较前一刻即便被压在身下也宁折不弯的倔强,这般主动避让算不算是识时务为俊杰?他居高临下看着邵云飞伤痕累累的身体与煞白的脸孔,微笑,如同审视蝼蚁一般,轻蔑至极;须臾,竟是全无回答转身离去。 邵云飞一见顿时急了,冲着他的背影使劲挣扎大叫:“慕枫!你好歹是一国之君,要杀要剐你冲我来,怎能这般滥杀无辜?!砍你一剑我邵云飞还你,上刀山下油锅,你要作什么悉听尊便,不要对楚宁的百姓下手!!” 门扉豁然开启,新生的阳光突然降临刺得他睁不开眼,也一时打断了他的怒骂。而后邵云飞突然听见那个暴君毫无仁慈的甩了一句。 “朕要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一连三日,邵云飞都忘不了慕枫最后话语中的残忍无情。 空气潮湿,即便才下过场大雨,天牢里还是闷热异常,背后的新伤没有处理,被汗水一浸,铩的生疼。自从那夜之后,乔太医便再也没来过,自然也接不回再受重创的锁骨,痛至麻木,眼下居然惯了。 不过,也再没人来施过刑。 他靠着草垛昏昏沉沉,明明困得稀里糊涂却怎么也睡不着。那男人当夜威胁的暴行惊世骇俗,就那么无解的走了,结果让自己至今只要一阖眼,似乎就能看见近两万泷州百姓横尸荒野的惨状。望着面前怎么也咽不下去的食水,邵云飞心中狠狠一悸。 不安,让人惶惶不可终日,果然胜过世间任何刑罚,滴血不见也能将人千刀万剐!哼,生不如死,那个暴君还真是说到做到。 就在这时,锁链声响,牢门大开。看着来人膀大腰圆,他却只剩苦笑的份儿,唉,原来凶事还真是不禁念叨。 但出人意料的,来人将之押出天牢交给禁军便退了去,随即他才明白是宫里提人。 迈进那扇豪华的宫门,一想到那夜令人恶心的屈辱,邵云飞恨不得立刻当场撞死在朱红门柱上!但是他不敢,也赌不起,生怕那嗜血暴君嘴里的任何一个字不知何时就会变成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9 真实。 殿内香满四溢,却不是邪恶的迷香,而是一国皇帝前呼后拥的晚膳。见其进门,慕枫放了银箸一脸的肃然,不悦,昭然若市。邵云飞见状心下道句,明知倒胃还挑此时传人,活该!但想归想,面上自是不曾挂带半点神色,仅仅暗吸口气,认命的等着接踵而至的雷霆天威。 然而皇帝不语,所有人自然也不敢轻动,气氛一时尴尬。侍立一旁的赵喜在宫里呆了几十个春秋,即便是新帝,却也看着眼色伺候了三载,须臾时间便揣测出了主子心思,连忙前迈一步对来人说道:“放肆,见了圣驾还不快跪下?!” 邵云飞一愣,抬头再看,慕枫眼中果不其然闪着浓重的狡猾,摆明侯着自己众目睽睽屈膝下跪。他剑眉当即拧紧,把眼一垂,脸就倔强的侧向一边! 赵喜一见吓了一跳:“大胆!来人,还不让他跪下?” 旁边几个太监应声过来按人,但慕枫却突然开口:“退下,邵将军是个聪明人,岂用他人帮忙?” 邵云飞一听心火大溢,手握镣铐攥的骨节发白,但一想起那道执掌生杀的圣旨,顿时阖了眼睑! 双膝触地之时,齐梁君主轻蔑一笑,随后挥挥手,悉数屏退了侍膳的奴才。时光仿佛又流回那个令人胆寒的夜晚,空空的殿堂里,只余二人。 须臾,慕枫慢步近身,邵云飞立刻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嚣张至极的滑过身体,见其踱至身后更是心下一悸,即便不动声色,也戒备的草木皆兵。突然,背后的伤处被人碰触,他条件反射周身一紧,但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慕枫的另一只手按住肩头阻在原处,随即感觉背后的衣衫被人撩开。 见素色囚服上又染了褐色血渍,慕枫才想起那夜他背后的伤。本以为可能绽裂,但掀开一看似乎已无大碍,松手的瞬间却不禁一怔,竟是不知刚刚心中那一晃而过的释慰到底是什么。 就像事后怎么也不明白,那天夜里自己为何会罢手,放其离开。 俯视苍白消瘦的脸,慕枫挑眉问道:“听说你什么都不肯吃?” 邵云飞也不看他,倔强的将脸瞥的更远:“我吃不下!” “原来是胃口不佳?哼,朕倒没想到你还如此挑嘴!”幕枫依旧挂着那种居高临下的嘲笑,说完居然随手从桌上端了一盘御膳抵到邵云飞的鼻尖,“饿了没?天牢的饭菜难以下咽,要不要尝尝我齐梁的宫廷点心?” 这般侮辱,邵云飞恨不得将之一把掀飞再踏上一脚!!但他还是强压怒火,望着这个践踏他尊严的敌人咬牙切齿的说道:“苍天有眼,你若滥杀无辜早晚天地不容!” 谁知对方轻笑:“明明是你利用了楚宁降民与朕作对,就算不知情也是共犯。朕杀你天经地义,如何就不能杀他们?要是你饿死在牢里,有个如此有骨气的将军率表,泷州百姓定然也能视死如归吧!” “幕枫,要报仇雪恨就杀了我!你若还是个男人,就不要只对弱者耀武扬威!” “你也算是强者?欺瞒世人,不顾满城军民的死活只为保全一个临阵脱逃的缩头太子,邵将军原来就是这般保护楚宁百姓的!” “你——” 邵云飞气结,涨得脸色红晕却又辨不出口。因为幕枫之言的确不虚,当夜自己不顾太子反对与部下合谋了一场瞒天过海,以献城投降为饵麻痹齐梁大军,将楚宁的最后希望藏于泷州阡陌市井之中,在所有人都认为苏文毓逃脱之际,明目张胆的将之乔装百姓护送出城。本以为自己一死便能瞒下这惊天骗局,至少让太子眼下的逃亡之路少些凶险,可谁知这么快便被识破,也许是详装逃逸之人终被劫杀, 也许是藏匿之所漏了风声, 可也许是太子行踪已经暴露。 但无论如何,这个被耍了的暴君都可以欺君诈降之罪连坐满城,杀一儆百威吓楚宁万民树立天威,而这也是当初太子最为担心并极力反对此计的原因。结果自己却不计后果,强行将太子扣押隐藏,怀抱侥幸,铤而走险。一己之私,便将万千蒙在鼓里的无辜百姓推上绝路,即便是为了光复国家,却怎能说不是罪孽深重?万一成真,就算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又如何偿还得清? 晚霞惊灿,红的似血,透过精雕细琢的花窗洒进屋里,密密麻麻,仿佛落降人间的天泣血泪。终于,邵云飞开口,话说得并不干脆却坚定非常。 “....你放过他们,欺君诈降行刺都罪在一人,你要如何处置我绝无怨言!" 言语飘散,幕枫看得一清二楚,那对幽深似海的眼眸里锋芒尽退,是隐忍,是无奈,是妥协,是乞求。当然,恐惧也在,却只是本能,是人在面对不可掌控的未知之时下意识的反应。但可以肯定的是,满眼所见仅仅是因为一颗不忍血溅四野的悲悯之心,忘我,无畏,独独没有自己静候多时的屈顺降服。 所以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冷酷高傲,藐视一切,一如心机深厚的猎手,默然等待野兽自投罗网。 而邵云飞也在一瞬的怵愣后悟出了对方雷打不动的坚持,目光落回被逼无路的那盘食物,眉峰深锁。 毫无疑问,在他面前,他只有退避。 活着。生不如死。 而生不如死,却也必须活着。 但是绝对出乎邵云飞意料的是,指尖即将触上面前瓷盘的一瞬,这个邪恶的君主突然松手,将本就脆弱的酥皮点心摔得粉碎,散落一地! 望着对方的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幕枫颜面阴冷如同腊月霜雪。 “吃光再起来,否则就给朕一直跪着!” 作者有话要说:虐虐更健康啊~~~~~~~ 无心之过,合十面壁,不知道滴亲打酱油就好~~~~~~ 八、惩罚(二)补全 二更天,御书房。 赵喜进来时,皇帝还埋在成叠的奏折之中。来人悄无声息跪在御案不远,不开口,直到慕枫头也不抬的问:“他吃了?” 来人暗下里蹙了蹙眉,犹豫答道:“回皇上,他身子虚弱,刚刚.....” 寂静,漫长的仿佛无休止的夜,整间屋里很久都只能听见烛火跳动。 终于,御案之人鼻息一重,淡淡吩咐:“你当知道该怎么作。” “是,奴才明白。” 等邵云飞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睁眼就看见素雅的牙白纱帐,而非天牢潮湿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0 暗的石头墙。起身之时头昏昏沉沉,半天才想明白,八成是自己体力不支,跪了半宿终还是再度不争气的倒在那暴君的寝宫里。 可眼下这到底是—— 他正纳闷,门已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侍女,安静纯宁弱不禁风,仿佛一碰就会破散的秋霜冬雪。 她显然是来送饭的。食物摆上方桌,清粥小菜,却是极适合久未进食的羸弱肠胃,确是前所未有的优待。 他眉峰一凝,威逼不成,如今这算是惑诱?如此大费周章,就是怕这么简单的饿死太过便宜了自己? 可惜目光一落上去,便是昨晚有意打碎那盘点心时,慕枫眼中刻骨铭心的轻蔑嘲讽,梗骨于喉,竟郁结成了心病。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人活一世必是有着底线,就算眼下饿得头晕眼花,邵云飞还是咽不下半口这用尊严填炉为灰炊煮而成的食物。 晚饭时分还是那个小侍女,依旧默默无语的来,拾走全未碰过的冷饭,换上热食便静静的退了出去。不过他倦得不想动,因为整整一日都没人来打搅他,守着窗栏,望着精心栽培的花枝满院和蜂虫飞鸟,心中竟不知不觉生出了久违的舒畅,委实难得,尤其是在失去了所有的时候,更令人舍不得放手。 这样的平静坚持了两天,直到虚弱的身子率先顶不住劲儿,不断违人所愿的冒出冷汗,手也抖得夸张。 他不想饿死自己,但骨子里那份再也不肯退让的骄傲与尊严眼下居然凌驾了主人的意志, 而在此之前,他本以为意志如铁无论如何当是件好事。可万没想到,眼下逾沉逾深的心火竟强烈到自控不得,而拼尽全力的强压折损尤甚,以至于看见食物都会产生想要将胃吐出来的恶心感觉。 终于,再进来的是三个人,还是来送饭的,只不过那个小侍女一进门就噗通跪倒在邵云飞面前,将食物擎到他眼下。而另外两人邵云飞也识得,就是跟着乔太医照顾了自己一路的小太监。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他冷汗津津,疲惫,若非不得以真的不想讲话。 那个小侍女还是不答,只是更低的将头扎到胸前,手中托盘更近一分。 “将军,您好歹赏脸……”讲话的是那个叫太平的小太监,精瘦利落,然而此时却是甚为忧虑胆怯,“要不您的身子禁不住。” 邵云飞眉心一凝,冷笑言道:“早晚一死,禁住禁不住又有何关系?况且我是真的什么也不想吃,一见都想吐。” 然而他话音未落,跟太平照料过他的怀安也突然跪倒在地:“邵将军,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作奴才的,哪怕是吃一口,要不…要不哑奴妹子就要跟着您一起饿死!” 邵云飞一怔,垂眼就见那侍女的泪水如珍珠雨露滑落下来。 扫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粥便是口齿一酸,但翻江倒海还是不敢将之吐出来,勉强之人若是自己,再苦再难又如何抱怨?腹中还是一阵阵恶心,但邵云飞终是对那女孩脸色青白的惨淡一笑。 “…好了,这下他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静,如同夏日里静谧的荷塘,看不出叶下遮避的池水是否流淌。 每日只有那个叫哑奴的侍女来送饭。乔太医也来过一次,接回了断骨,诊过脉说没有大碍但须静养,听在邵云飞耳中,说不出的讽刺。 然而,其后真的无人打搅,镣铐都去了,甚至连看守的兵卫都不屑进院监视,明眼吃死了自己不敢脱逃,更不敢赌那道血腥圣旨的真假。 即便意外,这般惊涛骇浪后的和煦安宁胜过世间最好的灵药,悄无声息的抚慰伤痛,让破损的身心不知不觉却渐渐强健起来。当院中青梨初挂之时,伤愈九成,而除非伤病否则一向精力充沛的邵云飞再也按耐不住,在一个夏日慵懒的午后,趁哑奴拾走碗盘的空挡于院中舒展闲不住的筋骨。 邵家以枪剑为傲,但拳法功底也需扎实。半个时辰后,重温了熟悉的套路,并无多少早间担心的羸弱不妥。邵云飞暗暗一喜,其后多日更是勤勉,腹中真气也日渐温热,仿佛生命终于又流回了几乎被命运压垮的身体。 这,当然瞒不过慕枫的耳目。 然而所谓风水轮流转,数月后的再度碰面反倒令邵云飞有种意外报复的痛快。 那日赵喜突然而至,一脸生涩的提人,披枷带锁的押上囚车,却一路出了禁城朝郊外行去。斜阳西落之时,邵云飞远远的看见了齐梁君主威武的仪仗与血一样鲜红的禁卫旌旗。 原来是御驾亲临的校场观兵。 囚车一路横穿整个营盘,目光所及兵马整齐,操练井然,势如洪虹,毫不受盛夏暑气肆虐的困扰,的确堪称虎跃之师。他如此默念,心情却复杂至极,自是想到楚宁因昏君骄奢,军中羸兵满营粮草不齐,与齐梁对阵又怎可能不是屡战屡败? 赵喜将之带入慕枫的大帐去了木枷,可随即又用早已备好的精钢锁链拴在了梁柱上。天黑的很晚,邵云飞见几个时辰都没人进来理他,便也就倚靠在那柱上闭目养神,心下却酸楚的恨,这个暴君,是来向我炫耀他的治军有方还是威武贤明? 案上灯火一晃,他便窣的睁开眼,见慕枫阔步入帐一身戎装,谁与争锋的明黄耀眼夺目,一如泷州城外马踏千军时的傲杰无双。 果不其然,还是那种令邵云飞恨之入骨的轻蔑微笑,而且还挑眉刻意戏虐道:“邵将军别来无恙?” 邵云飞死死剜着他,并不察已是攥紧了握在手中的锁链:“要杀要剐随时恭候,用不着拐弯抹角!” 慕枫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易见,踱到他面前盯着其凝脂玉润的脸庞语气暧昧的回敬一句:“这么俊俏的一张脸,凌迟碎剐了将军当真不觉得可惜?” 血色一凝,即便非己所愿,竟还是红了脸面。身强体壮远不比心力交瘁气血两亏,结果邵云飞心火一盛,居然竟没拦住狠打其人一拳的冲动!然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腕上猛然一震便被镣铐擎住,一如那个差点输的尸骨无存的夜。 然而慕枫却没放过这机会,一把扭住那只停在半空的拳头,手腕一翻加拧数分力道,便将那只想要行凶的手臂反剪于后!邵云飞哪肯示弱,一个灵猿探月便顺势转反回身,右肘横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砸向一国之君高挺得鼻梁,却未料到目光死角处,对方仿佛早就算计好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1 一般出其不意起脚踹在邵云飞膝关,当即就让他失了平衡!但人未落地腕上便是一紧,慕枫将缠缚困兽的锁链猛然一提,便将他的双臂揪起,顺势将镣铐挂上桩柱高处的栊钩! 邵云飞星眸圆睁剑眉树立,揪撤不回的手臂又牵动刚刚愈合的断骨,人便条件反射痛得挺立了脊背。慕枫见状嘲笑尤甚,毫无悬念的扳过他的脸,让他立刻想起了那一夜初醒时的不堪光景! 但奇怪的,鼻息可及之处,慕枫墨玉般黑亮的眼眸被烛火映的熠熠幽深,还是决不容人异议的霸道,却似乎浅淡了那番削铁如泥的犀利无情,取而代之,是种令人疑惑的神秘,瘆人,更胜那夜居高临下的轻蔑傲慢。 “放开!你不要碰我!!”他猜不透,却断容不得自己犹豫,只是挣得开对方手指却挣不脱被扣死的链子。 慕枫轻笑,自是不可能令其如愿,非但不退,居然伸手拢紧那对于男子而言确是有些纤细的腰。隔着并不厚的粗布囚服,手掌温热一下就烫得邵云飞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挺身,结果胸膛就触上了对方的衣襟! “哼,你这是让朕放手的反应?”见者唇角高扬笑得嘲讽,“有些事硬撑也没用,当夜你不是就知道了?” “你……无耻!!”气结淤胸,堵得邵云飞脸色瞬间紫了又青! 说实在的,此前这个暴君会容他数十日的静养的确出其所料;而眼下,寸指间隙,他更想不通这男人何以竟会对一个要取之性命的刺客嬉笑得出来,甚至全然不同于那夜霸王硬上弓的粗暴蛮虐,也不似砸碎满盘糕点时,那种唯恐不死还要再于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上加砍一刀的残忍无情。 为什么……像猫捉老鼠一般戏耍却不取我性命,他究竟要怎样?! “慕枫,楚宁是输于齐梁,我邵云飞也是败在你手上!但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我都还敬你是一国之主,不要只会用如此龌龊的伎俩侮辱我!!” 谁知对方听了更是得寸进尺的将腰上的手插入衣下,抚摸上有些突兀的疤痕笑道:“呵呵,邵将军这算是求朕吗?若是早些识时务,何苦伤了这么光洁的身子?” “你住——唔!!” 还未等他骂出口,慕枫便将那对好容易挂上点血色的唇覆住,指尖加力捏的邵云飞齿颊酸痛难当,然而皓齿才露缝隙就被对方的炙热撬开,翻云覆雨一再探入,水莹莹的窒息,难受至极!所以他挣扎,使劲扭动,却惊恐的发觉身体竟然异常沉重,似乎也并不全是因为被捆缚的双臂高举着使不上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了呀,节日快乐~~~~ 困觉,,后半章晌午前在给亲们补上。。。。。 有信誉吧,补齐了哦~~~~~ 九、意外(河蟹版) 一吻终结,胸肺急速起伏扯得锁骨火辣辣的疼,以至于坚强如斯都顾不得谩骂,只巴望着这般苦痛能有个喘息。而慕枫也察觉了他腰背上一瞬涌起的冷汗,湿热,被自己的手掌漫过,媚惑黏人。不管主人的意识如何,年轻的身体诚实而又竭尽所能的保护自己,就像当夜初历人事时,颤抖的清晰。 望着他满面汗水被烛火照的荧荧泛光,慕枫心间某处若有似无的刺了一下,暗下里浅骂一句,自讨苦吃的东西,然而再起手却仅只是撩拨开遮在二人间的几缕被汗水阴湿的头发,松开了栊钩帮邵云飞减轻痛苦。但后者显然很不买账,链子一松便泥鳅般挣脱掉对方的环绕,拖着根锁链远远的闪去大帐一角,戒备森严的盯着那个戎装之人。 见他警惕紧绷的像只落入陷阱的豹子,慕枫哼笑一声:“都说楚宁是礼仪之邦,如今朕格外开恩让你活着,邵将军都不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谁要对你知恩图报?!我又没求你让我活着!!一死报国我求之不得!” “但朕不准!”慕枫突然厉声一喝,黑眸熠熠放光说的一字一顿,“在你彻底向朕屈膝投降之前,朕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邵云飞看得出来,说这句话时他才是认真的,一如那个将自己强压在身下的夜,四散寒气几乎融进血肉。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一再的激怒这头猛兽竟是适得其反,相比将猎物撕得七零八落的复仇血恨,而今,这个霸道至极的男人更想逼自己伏地乞求,求他能大发慈悲赏自己一个手起刀落! “你太卑鄙了…” “卑鄙?昏君误国,你们邵家替他们苏氏江山拚杀几代,还不是被贬流戍千里?要不是朕雄兵压境楚宁竟无一可用之才,他可会再想起让邵元山覆甲领兵?!这等奸小之人都不算卑鄙,朕光明正大的攻城夺寨又怎么叫卑鄙?!” 一句话,说得听者无言以对。镇国之衔岂止源于邵元山,而是邵家先祖功业所及。然而奸佞昏庸容不下谏言的忠良,开国元勋都不过如此,楚宁还能巴望有何贤人能士挺身效力? 思绪至此,邵云飞眉心又拧一分,抬眼,心情复杂的盯着慕枫。 讽刺至极,早在大战之前就听说过,这敌国之君虽然好战却是个极为重言的皇帝,否则若非受得百姓爱戴民心向天,齐梁又怎可能连年征战依然基若磐石? 室内光影交错,仿佛嘲弄,翻搅人心的幽暗情仇,直到帐外赵喜突然奏报。 “启禀皇上,人带到了!” 其声未落,邵云飞就清楚的看见慕枫嘴角一提,心中骤然升腾朦朦不详的预感,随后就听这个心机深厚的家伙冷冷吩咐:“宣!” 疑惑在须臾不到及得分解,领进来谒君的是个极为娇小的身影。 女人。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邵云飞英目圆睁,再三凝视还是未猜透来人身份,更不知为何她会出现在这校场军营之中,但是那女人一开口,却着着实实惊得他目瞪口呆! “臣妾苏凌瑶参见皇上!” 公主——?!目光瞬聚,邵云飞就像见了鬼一样合不上嘴,脑中也是一片温温的茫然,短暂搅乱了清醒的头脑。 慕枫侧目看着他的震惊,轻蔑一哼,随即大步上前一把便将伏倒在地的金枝玉叶拉了起来!力道甚大,拧疼了天之娇女的手腕腰身,苏凌瑶黛眉紧蹙浅浅的‘唉’了一声,莺娇百媚之态煞为怜人。 见邵云飞瞪着眼睛憋得满脸青紫,慕枫冷笑:“没想到吧?女人与男人不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2 同,终归更懂得爱惜自己,是不是?” “你——她——”被挑衅,听者却连计较都顾不上,然而启唇半天,竟不知该用何词语准确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翻天覆地的纠结疑惑。 “呵呵,怎么?生气了?后悔了吗?邵云飞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那个昏君的血脉,跟那个毫无担当的懦夫苏文毓一样没有气节廉耻!”慕枫说的咬牙切齿,揽上苏凌瑶柳腰的强悍手臂狠狠一紧,顿时拧得怀中之人轻哼一声,却在君王轻蔑怨怒的一句‘给朕闭嘴’的斥责中化作了樱唇上一排整齐的牙印。 然而,此情此景,邵云飞却真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家国沦丧,风堰皆非,可是有一点却是可杀不可变的事实——眼前这个女人显然不是那位楚宁家喻户晓的才女。 舆国公主苏凌瑶,风娇百媚,洛洛欲仙,其人惠外秀中,相较先帝众多皇子都算得上才华出众,诗文音律名传九方。邵家历代大员,在被贬流放前出入王都宫廷无数,邵云飞更是自小进东宫侍读,与皇子公主何其熟识,怎么可能认不得这位惊艳世人的天之骄女? 她是谁?为何要顶替公主之名?是与自己一样为了保全公主,还是因为另有所图千里迢迢潜伏在齐梁皇宫伺机而动?结果看着这个同样算得妩媚非常的美丽女子冒名顶替一国公主投进敌人的怀抱,他拽着锁链呆呆矗立。 这良久沉默似乎被误读成了无措,雄武的征服者一口莫名恶气仿佛找到了出口,泄愤一般残忍一笑,狠狠一吻覆住那双殷红似血的唇瓣! 邵云飞知道,这个人在报复他,报复他的不屈不挠,报复他不肯像楚宁江山子民一样俯首称臣任之蹂^躏。今日带自己来校场,便是要炫耀他一代明主的威武无人可及,而当面侮辱这个被其误认为是舆国公主的女子,更只是为了彻底的碾碎自己心底对楚宁的希望。 血,顺着唇角滑落下来,他却根本觉不出齿端刺入唇肉的痛楚。 复国,何其飘渺。 但即便飘渺,却依然有希望。 天不绝人。 阖上的眼睑再度张开,依旧是皓目若星,迎上对方的犀利竟丝毫不曾露出颓敝畏惧。 这般倔强的红,只会催化野兽的残暴,慕枫眉峰一凝,心火强过七月骄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个一再令其颜面扫地的男人撕个七零八落!但他可以允许自己背负暴虐,却断无法放弃作个压倒一切的强者。下一瞬间,无法忍受世上存在这般拒绝臣服之人的郁结梗骨于喉,硬是将那股嗜血的残暴结结实实堵在了胸中!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朕能征服整个楚宁,如何就不能征服你? 所以他瘆人的微笑,冷得足以冰镇闷热恼人的暑气,即便邵云飞再坚韧也拦不住背脊一寒,冷汗便顺着淌下来。 “邵将军如此镇定,可比那夜长进多了。”慕枫眼含凶光嘴角轻息,“但如何才能让朕满意,你倒是该好好向这位楚宁公主请教请教!” 他说着便一把扯开那女子绶带裙裶,露出光洁润滑的肩颈和藕节般细嫩的手臂,帐内烛火一晃,耀得邵云飞一怔。 “慕枫!你干什么?!” “教教你日后要如何侍君侧!”他说完便将那女人横向抱起,一把仰倒按在帐内长几上! 尽管邵云飞防备着他的再度挑衅羞辱,但一国之君竟然如此淫^荡,远远超出了他狭隘的想象! 看着那只曾经让自己堕落的邪恶之手毫无迟疑的探进罗缎裙摆,这个从未经过男女之事的年轻将军脸色当即红了又白! “你…你住手!”他忍不住,即便知道眼前这女子根本不是一国公主,心中还是狠狠悸痛,甚至更胜兵败被俘后的残忍无情。 “慕枫你好歹是齐梁国君,欺凌弱小算什么大丈夫所谓?!老天爷是长着眼的,如此残□^荡早晚亡国,你不要以为你胜了楚宁就赢了天下——” 骂声未绝,却见案上女子身体一弓若有若无喃出声来,即便是泪眼朦胧,却已是不禁动情。邵云飞心胆一寒,就看见始作俑者的狡诈目光已是早早候着嘲讽自己不知所措的情难以堪,脑海中当即闪过那夜寝宫龙榻上,令自己失去理智如坠云端的噬骨快感,顿觉一阵恶心,忙不迭转过身去! 又是几声自持不得的浅吟传来,胭脂烫女子香,带着他也曾经历过的那种欲罢不能的销魂,胜过世间最残酷的刑罚,鞭笞神经。 烛火依旧跳跃,帐内除却喘息和衣服摩擦的轻响,就只剩女人的妩媚之音愈演愈烈。邵云飞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睁开,甚至恨不得干脆割了耳朵换个解脱!所以他更无从得知,如此不肯退让的坚韧也于对方心中积压火焰,地龙翻涌得不到释放,生生抑成了对怀中筹码更加粗暴的挑逗! “……皇…皇上,臣妾、臣妾想…要……” 终于,肉体突破精神的极限,女子气息仓促,急于求欢甚至顾不得帐内还有个旁人。而这等秽语一现世便见血封喉,邵云飞再怎么强作镇定都挡不住手指一颤将快要攥出血来的锁链滑脱坠地! 这般不慎,即便绝非有意却足以显示真实的脆弱。慕枫恶狠狠的盯着那个脸色紫的像茄子的家伙,赤口裸的挑衅道:“你以为这个公主有多圣洁嚒?如果朕告诉你,朕后宫的齐梁女子加在一起也不如这楚宁贱人淫【】荡你定是不信吧?哼,那朕就让你看看,这个被你们楚宁奉为天赐的公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夜一宿未眠,可新年第一章,怎么也得更够数目,,,咪现在码,日落前给亲们补齐这第九章。。。。。 没做到日落前,亲们莫恼啊。。。。。 十、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公差回还,先给大家补齐这章~~ 残烛成灰,皓月举头,整个帐中都是烧灼紧绷神经的味道。 彼此的不退缩,在女子欢爱不能的呻吟中变得锋利异常,绝不仅只是割在邵云飞的心上,更是一刀刀滑裂征服者的骄傲,淌下自尊凝成的血来。看着这个无论如何也击不跨的男子,慕枫体内难以抑制的涌起惊涛骇浪,史无前例,强烈,不甘,仿佛吞没整个世界都不足以平息,自然不是一个亡国公主能抚慰得了的! 终于,他像头发了狂的雄狮,突然对着僵得跟棍子一般的邵云飞大吼一声! “滚!把他给朕锁到外面示众——!!”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3 虽然庆幸能在那男人兽性大发前千钧一发的脱身,但整整一夜,邵云飞都未能从那份劫后余生般的心有余悸中抽脱出来,数丈之外那顶雄伟的王帐仿佛地狱鬼门,时刻都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个尸骨无存。 虫鸣应天,溽风四漫,齐梁的夏闷热难耐,而他却靠着木桩良久都止不住颤抖,心肝脾肺冰寒三尺。直到一个极轻微的脚步声闯进耳中,使得习武之人敏感的神经又是猛然一紧,抬眼见到的是黑暗中走来的一个瘦小身影。 来人是来送水的,却不是哑奴,而是一个令邵云飞又吃一惊的人! “公——”他刚要叫,却急忙将嘴闭紧差点咬到舌头,但是眼都不眨的再三审视,不错,她才是楚宁的舆国公主苏凌瑶!只不过她如今邋里邋遢的不加修饰,俨然一个打杂的下女。 来人见他认出自己,两颗在眼眶中晃了又晃的眼泪随着一声‘邵将军’再也按捺不住,咻然滑落! 邵云飞急忙极为警惕的四下张望,夜深人静,除了王帐外的禁卫没有多余人。他将苏凌瑶递送到嘴边的水一饮而尽,却随即压低声音追问一句:“公主,你、你怎么会在这?!” 苏凌瑶抹把眼泪哭诉道:“京城沦陷,母后与几位母妃自缢殉国,却不忍让我们姐妹数人也为楚宁陪葬,故着人将我们扮成宫女分几路出逃,能走脱一个是一个…..” “那又如何会到这齐梁都城来的?!” “当时我一出宫门就碰上了齐梁军,说是后宫猎捕之女都要被押去劳军,结果我的侍女青儿便假冒我的名字要求面君,才借机将我以侍女的身份一同带了出来。” 原来那女子也是为了护主不惜牺牲自己……. 帐中一幕一晃而过,邵云飞心下狠狠一疼,再抬眼更是满目心酸。虽说眼下真正的公主并未被那暴君染指,但见了今日这般架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留在虎穴狼窝如何能得半日心安? 体内一股悲愤渐渐凝聚,原本国仇家恨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聚在胸中不得解脱,而今一下子却似有了众矢之的,竟然妄想般化成了诱惑。 带她逃离虎口的诱惑。 次日晌午,三足金鸦格外炽热,以至于缠缚在身上的锁链都晒的跟烙铁般灼烧皮肉。 自从清晨慕枫离帐,公主和那个叫青儿的女子也被人接走,整整半日都没人过问过在骄阳烈日下烤得通透的邵云飞,自是不要妄想有半分水米。喘息急促,喉咙嘴唇跟脚下干裂的大地几乎无差,早就连口水都咽不下一滴。衣衫潮湿,人就像被水淋透复又蒸发,渐渐脱干,最终连汗都流不出来。 可是他却从未断过思索那个昨夜才升腾的,胆大包天的逃亡计划。 国破家亡,天意难违。 可男人的家国之梦,何必如此连累无辜的女子?不是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么?总不会真的赶尽杀绝吧? 下颌一振,邵云飞才回过神来,目光所及是慕枫黑若子夜的眸子,深邃神秘,漩涡一般搅乱所有思绪。 这个男人,真是咄咄逼人。他眼前还是金星不少,但是神智尚算清醒,一如既往甩开那人执其下颌的手指,未曾犹豫。 “哼,精神不错!既然如此,就陪朕出去走走吧!”慕枫说罢冷笑着吩咐禁军将邵云飞绑在自己马后,扬鞭一喝,飞驰起来。 晒了一日本就头晕眼花,邵云飞起初还跟着奔跑,但很快就撵不上千里良驹的速度,一个脚软便栽倒在地!但慕枫并不勒马,依旧拖人就走,若无其事的横穿整个校场朝林中奔去,所到之处渐渐看得带出了斑斑血色。 时值盛夏,林荫葱郁野花飘香,山野中满是五色繁花。然而邵云飞哪有心思欣赏周遭万事,再度回复意识之时只觉周身皮肤都火辣辣的疼成一片,抬眼一看,自己的双手依旧绑着,但连在马鞍上的绳索已被斩断,慕枫的马早已溜达到不远处悠哉的吃草。 ……人呢? 他头痛欲裂,再度环顾。除了蝉鸣雀语,一切宁静安详,远远的听得见溪水潺流。口渴难耐,也顾不得细究,挣扎起身,摇摇晃晃攀爬下被浓密枝丫遮蔽的岩石,邵云飞恨不得一步走向山谷底部那救命的甘露源泉。谁知脚下一滑,人刺溜跌落,还未等他搞清状况便是没顶的清凉! 待他狼狈不堪的从水中爬起来,就听见不远处的深潭彼端一阵朗笑!邵云飞急忙循声望去,齐梁国主正盯着他看热闹。 他显然是在沐浴,半裸的身子泡在齐腰深的清澈潭水中,乌黑的长发沉沉的帖服在肩颈胸背,勾勒强健的肌肉,相较裹在厚重繁缛的龙袍甲胄里,显得格外饱满,散发强悍特有的霸道。 虽然已经不是初次见识慕枫的身体,但全无预兆的碰上,邵云飞还是尴尬异常,急急转过目光逃避起来。 “哼,怎么,邵将军还是这般见外?又不是没上过朕的龙榻,朕身上哪寸地方瞒过你么?” “……哼!”果不其然,邵云飞还是难抑心中怒火,却深知自己根本没有胜算,当即转身涉水便要上岸,谁知离岸三尺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你、你放开我!” 他大惊,若非双手绑在胸前定然回手给那人一拳。但慕枫才不理会,推搡着疾走两步连拖带拽将其推倒在潭边青草地上,二话不说就把邵云飞的上衣扒了个干净! “——无耻!!”还未等全骂出口,一捧清凉的水便浇上磨破的大片皮肤,突如其来的一灼当即让邵云飞周身紧绷! “别动,你不想伤口化脓吧?” 赤痛之中竟然听得这么句话,邵云飞霎那还以为自己神志不清。急急睁眼,对方刚毅的面容此时没有愠怒没有戒躁,被松散在脸庞两侧的黑发映衬,平静异常。 时间流逝缓慢的令人窒息,邵云飞戒备森严,然而最终却惊异的发现,这个暴虐之人真的仅仅是一捧接一捧的慢慢冲洗自己伤口的泥土。他心中一沉,冥冥之中预感微妙,却彻底猜不透对方何来的这番异样的亲和。松手之时他立刻尽力拉齐衣衫闪到一旁,静静看着慕枫瞪他一眼,起身,继续一国之主本不该被任何人打扰的沐浴,仿佛他的存在只是山谷中的花鸟螟虫般毫无顾忌。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 他心下默念。 半个时辰后,穿戴稳妥的帝王还是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4 那位帝王,只不过刚刚那种自然的强悍被黄袍龙甲增扩数倍,威严武装后的霸气是足以致命的一击必杀。走到邵云飞面前,慕枫一拉绑他的牛皮绳:“过来!” 见其脸色无怒无喜,邵云飞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也就随着走。本以为这家伙又有什么阴损的招数整治自己,可谁知出了山涧回到放马的林间,却见到赵喜等人已经将简单的膳食备在了树荫下。 慕枫径自择了位置坐在毯子上,瞥一眼还站着的邵云飞,眉头轻挑。赵喜一看以为是被人俯视逆了龙鳞,当即使个眼色让禁军过去押人跪下。然而慕枫见了反倒是眉峰微蹙责道:“朕是出来散心的,你们不要碍眼,退下,日落之前别来打搅朕!” 众人愕然一瞬却断是不敢异议半句,待其悉数退尽,邵云飞眼看着这个前一刻还紧绷颜面的帝王突然夸张的伸个懒腰,身子一斜,懒洋洋的靠上身后粗壮的垂柳。 “人都走了,你还站着?” 他一语更将邵云飞说的怵愣,眉头一皱心下嘀咕,什么意思?不站着,难道你准我坐? 然而见其发呆,慕枫坏意冷笑,猛一把扯上那根牛皮绳,当即将其毫无防备的拽倒在毯子上,掀翻了盛着宫廷玉酿的酒壶杯盏。酒香四溢,浸湿衣襟沾染刚刚被磨破的皮肤铩的生疼。邵云飞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却极为倔强,忍痛挣扎着挺直了身子:“慕枫,有什么手段就痛快的使出来,别假惺惺的让我恶心!” 谁知一国之君见了那副冷峻凄美的颜面突然轻笑出声,一甩那半截残绳呵呵不绝:“手段?朕特意带你来这皇家禁地踏青散心你还这么不识抬举?这可是连朕后宫妃嫔都没有过的荣幸!” 呸,什么荣幸!其人一听就火气上涌,你还真当我是你后宫妻妾了不成?! “胡说八道!我邵云飞生死荣辱都只为楚宁,何用你来抬举?” “哼,楚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原来你们邵家也不过尽出些不明是非的傻瓜!” “你住口!!”邵云飞当即眉峰竖立,目光冒火,“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贬低我父亲的声名!!!” 慕枫狭目冷笑:“侮辱?他还用朕侮辱贬低?看看他至死效忠的那个昏君,除了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可曾带给过楚宁别的什么?你口口声声楚宁百姓,护着那个昏君就是为了让他们继续活的苦不堪言?!” “这——至少,至少太子为人贤明忠厚,有朝一日还是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他辩解,心下却冰凉半截,太子城破前那一句一无所求的“百姓安居”究竟是誓言还是妥协? 衣襟突然被揪紧,慕枫毫无预警一把将之揪近寸指之遥,英目潇潇似是要刺透灵魂的利剑。 “邵云飞朕告诉你,朕不齿那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不管他要与人结盟还是自立门户,朕都随时恭候,只不过朕最终都要让你亲眼目睹,朕究竟是如何将他的首级挂上我齐梁的都城,让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愚忠之人彻底断了春秋大梦!” 君王的话字字掷地,声声切骨,混杂着绝非常人可及的深刻恨意,鼻息之处,邵云飞感应的一清二楚,眼前一瞬浓烈的煞气甚至超越当初泷州地牢中对自己痛下杀手时的残忍无情。 这一瞬间,他确定无疑,太子到底还是逃脱了,人并不在这个齐梁皇帝手中,甚至行踪成谜。 而也就是同一瞬间,他更确定的是,这个无法如愿满足征服欲望的男人的怨怒在疯狂增长,对太子的恨更是与日俱增,一旦有丝毫破绽定然会不惜代价致其死地。 当然,也定然包括他能寻到的楚宁皇家任何一根活着的血脉。而公主惨遭毒手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万无生机,却一定要逼着自己寻出个绝处逢生的办法。 他眉峰不松,心湖难平。 这条贱命本就是鬼门关前侥幸捡回的阴错阳差,如今看来,也许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只为了再留下一条苏氏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公差回还,先给大家补齐这章~~ 十一、欺骗 作者有话要说:本猫近来比较忙,只能随写随更,大家见谅~~ 检查啊,咋还不走呢?今天才补齐,汗颜啊,日后怕是也只能抓空更文了,还得避着老板。。。。 “乱世之中,百姓安居。只要能让楚宁万民免受战乱之苦,今生吾愿足矣。” 阳光妩媚,燕舞莺歌,绿油油的林间草地上蜂蝶交错。一切宛如梦境般安详宁静。 慕枫执盏,几乎近唇之时就那么愣住,抬眼,看着对方被金蚕光辉反射的发丝边缘耀眼夺目,晃得人睁不开眼。但他还是没有错过,白皙面容上转瞬即逝的那朦胧笑意,虽然凄苦无奈,却美若秋月寒星。 也如梦境一般,摄人神魂。 心,清晰的顿挫,却混着若有似无的痛楚,陌生,甚至措手,让一代枭雄一时哑然无语,只是凝视而望,久久不曾挪动目光。 风卷着草香拂过颜面,邵云飞居然就在他的注视下主动伸手取了只杯盏蓄酒,长叹一声,径自一饮而尽。苦涩,灼烧肺腑,蛰得这个刚强坚忍的男人凝眉阖目良久无语,但再度开眼却不再锋芒犀利,泛出的更似一种易伤,是人竭尽所能却依然改变不了命运的那种无奈妥协。 虽然离自己想见的彻底屈从还有天壤之别,但至少也是史无前例的软化,而这千里堤坝上的一丝细纹对于这般敖杰的困兽而言有多么难能可贵,世人可以不明,慕枫却不能不知。 大概便是认命。他想。 可出其所料的,如此至关重要的变化竟然未曾引出心中丝毫欣喜,全然不似期盼良久终得手的那种痛快惬意,甚至连最简单的高兴都算不得。 为什么…除了征服,自己还在期盼什么? 斜阳西下,禁卫奉旨回来迎驾,照例提着绳索上前却被慕枫喝住。四目相对,这个早上还差点要了邵云飞命的暴君居然准他与禁卫同骑回营,着实令侍驾时候不短的赵喜暗暗吃惊。 日升月落,接连几日,青儿还是每晚顶替公主到慕枫帐内侍寝,只不过邵云飞却不再被绳捆锁覆的一绑就是整夜,而是塞回了载他来的那辆囚车。 而这也就给他与陪青儿同来的苏凌瑶的会面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就算是诗文才女却是娇惯的金枝玉叶,沦落如此早就忍无可忍。结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5 果邵云飞一个逃字才出口便如同在世曙光,顷刻燃亮苏凌瑶内心最炙痛的那个奢望!她当然希望逃走,什么家国什么社稷,她是女人,根本无力回天。比起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她从万人景仰的顶端跌落无依无靠的深渊,而今唯一希望的只是这个奇迹般出现的男子能带她离开这座随时会吞没自己的地狱,哪怕一无所有,哪怕忘记一切,她是女人,不需要国,只要有家。 所以她亟不可待,而他更是深知机不可失。 于是校场回鸾的前夜,慕枫阅兵犒赏三军尽兴而归的当晚,邵云飞逃走了。 看着被横掌劈断的木栅,他拢目凝眉。没了束缚,一根普普通通的铁锁而已,怎么拦的住镇国将军之子? 大意?不,是棋输一招。 他是邵云飞,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折服在朕的面前。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朕早就该料到。 所以那句话那杯酒都不过是惑人的幌子,还有那般无奈的认命,也是个处心积虑的骗局。 骗朕放松警惕,而他便能伺机狠咬一口。 到底是头野性难驯的虎豹,狡猾,依凭天性便已足够。 “搜!沿河两岸挨家挨户的搜查,但凡藏匿生人者,诛灭九族!” 天威震怒自然无人敢怠慢分毫,校场方圆百里一夜之间草木皆兵。而当邵云飞与苏凌瑶还未走脱几十里就在路上碰见了沿途盘查森严的哨卡。 二人躲在草丛后详观半日,丝毫不见脱身可能,潜回借宿过一晚的村寨,却发现那家人已被邻里举报交送官办,而得了消息缉人的兵卫也开始顺着村中联通四方的道路寸寸详查。见苏凌瑶吓得周身颤抖,邵云飞望天无语。齐梁腹地,天子脚下,自己武功不差要只身逃脱都非易事,更何况还要保的公主万全,简直难如登天! 心有不甘么? 他苦笑。 也罢,至少还在意料之中。 但愿天不绝人。 “公主,云飞无能,无法护送公主平安从齐梁脱身。但请公主暂且在山野避上几日,如果云飞所料不差,沿途哨卡不日即将通撤,到时候公主自能脱身。” 苏凌瑶一听惊慌失措:“你要去哪?!不要丢下我!!!” 邵云飞苦笑:“云飞不是丢下公主,而是要去替公主支走那些缉人的兵士。” 苏凌瑶满眼惊恐,没听懂,却依旧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开,眼泪一汪,满满盈盈。邵云飞见状追补一句:“只要我回去,他们也就不用再兴师动众的追捕,青儿大义,只要她不说,便无人知道公主人已不在,更不会想到是与我一同逃脱的。” “那、那怎么行?!?”苏凌瑶一听就惊呼起来,“连藏匿之人都要诛灭九族,将军回去岂非万无生机?!?那个暴君不会放过你的!!” “云飞的命本就该断在泷州,如今能送公主一程也不枉上天垂爱再给我个为国尽忠的机会。只望公主日后多珍重,有朝一日太子光复楚宁,还烦公主为我及家父烧份阴书,慰了心愿。” 他边说边微笑,温柔明丽毫无惧色,娓娓道来的仿佛是件人间佳事而非万劫不复的苦难,看得苏凌瑶顷刻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于是御驾回鸾的第三日传出消息,校场脱逃的楚宁俘虏缉拿归案。 一道圣旨,一队钦兵,星夜兼程,将邵云飞押回都城。 木枷更重,镣铐更沉,但全比不过御医入城前刺入肩胛腰后的数根银针,区区寸长,封死了四肢的一切活动,压迫筋脉,连最轻微的移动都会疼的人汗如雨下。 然而,这显然还不够。 “你逃跑——” 慕枫近前的一瞬间,邵云飞脸颊上便是火辣辣的炙痛,对方掌灌内力,口中自然腥甜一溢,眼前雪花四溅,人便伏倒在地! 这个男人,这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他懵懵的想,强烈的打击震得头脑白茫茫一片,视线忽明忽暗实难凝聚,明明知道对方暴跳如雷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他想在这男人面前站起来,哪怕只是坐直腰杆,至少不要这般卑贱似的伏在地上。但是手脚被银针封住动弹不得,一再试图移动身体却差点疼丢了意识。结果他无奈,苦笑,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导自己,无所谓,早些解脱我求之不得。 而慕枫围着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止不住的骂,越骂越恨,不是恨他脱逃,而是恨他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设计,再次堂而皇之的欺骗得逞。普天之下,他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挫折感,甚至比让苏文毓逃脱,眼睁睁看着大获全胜的傲世功绩功败垂成都来得强烈! 这都是因为同一个人,你,邵云飞,一个宁死也不肯向朕低头,甚至时刻准备战胜朕的男人! 然而眼下,那人伏在地上却依旧微笑,与灿烂阳光映照的那抹刻意笑容不甚相同,安详,是真真由心底而发,仿佛覆了尘霜的雕像,可以遮蔽却不能抹杀。 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会笑?你在笑什么?笑朕无能?笑自己愚蠢?还是笑天命难违的荒谬?! 室内灯火崎虬,光明与黑暗是完美的双生子并蒂莲,一前一后,交相辉映,仿佛暗示一般在人心处撩拨。 他,是邵云飞,楚宁镇国将军邵元山的儿子,能一掌劈断茶碗粗的木栅,内力武功自然不可小窥。 然而,逃出校场不过两日便被缉获。 就算无人藏匿,就算关卡重重,凭他的武功,潜入山林或者遁走闯关都更合常理。 为什么会被这么轻易的抓回来? 除非…… “来人!校场三百里沿途加派人手严加巡查!一旦有不明身份之人悉数羁押!” 作者有话要说:本猫近来比较忙,只能随写随更,大家见谅~~ 检查啊,咋还不走呢?今天才补齐,汗颜啊,日后怕是也只能抓空更文了,还得避着老板。。。。 十二、煎熬 补齐 当青儿哭喊着被禁卫拖走,邵云飞跪在地上,彻底绝望。 而与此同时慕枫怀里扭着的,是同样泣不成声的苏凌瑶。 他,还是识破了。 瞒得了世人却终瞒不了这个英明的男人。 可是如今才悔悟,确为时已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6 晚。 当初不屑任何束缚也吃定自己不敢脱逃的人,手中自然随时握着生杀泷州万民的那道御旨。而逃走定会引得这盛怒之人疯狂的报复,世间的腥风血雨,一条人命,委实担负不起。 所以仅凭这一点,即便能护得公主平安脱逃,他还是必须回来,无论是生不如死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在逃跑之前邵云飞就很清楚,这一次他万劫不复。 但只要还有希望,他觉得也值得自己孤注一掷,否则楚宁又少一份未来,复国又添一份凶险。 然而现在,他却真的后悔了,甚至怀疑老天是不是张着眼睛,何以就会容忍世间的残暴肆无忌惮的横行,赶尽杀绝。 “我求你,放过她们,放过她们——” 所以他拼命恳求这个赌上所有尊严也不愿臣服的强悍男人,即使手脚动弹不得,却挡不住将头朝青石板地不断磕去,闷响无数,随后是殷红的血花。 但是眼前之人整颗心都被愤怒占据,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去,眼都不眨就把随侍了他数月有余的女人乱杖打死,而后一把揪住血流满面的邵云飞恶狠狠的吼道:“你以为你这种伎俩就能救得了她?你是不是想蒙骗朕让朕一辈子都不染指这个楚宁公主?好,朕现在就让你看看朕要怎么临幸她!!” 他说完就一把将苏凌瑶揪起抛上榻去,粗暴的撕碎她依旧染着山野草屑的粗布罗裙。这个金枝玉叶自是惊吓非常,踢打叫喊,却被慕枫一巴掌掀翻,随后就听其暴怒一喝:“你再动,再动朕就把你赏给守城的士兵!” 光天化日,偌大的寝宫里春光四泄,哭泣渐渐被断续的哽咽代替,而后是娇喘呻吟,由隐忍到放纵,不绝于耳,每一声都利若芒剑剜入咫尺之遥的邵云飞心里!起初他还是拼命的磕头,奢望慕枫能像当初那晚一般大发慈悲,哪怕是最后关头。而后血溅进眼中,蛰得生疼,一个隐忍不及泪便落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胜过一切坚韧,迅速发酵积压已久的锥心蚀骨,痛的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你若再敢有半分妄想,朕就将她送作官妓!” 望着惨白的幔帐,再度醒来的邵云飞脑中只有意识崩析前慕枫的这句警告。养伤的日子里,他宛如行尸走肉,除了服从不敢有任何思绪,因为一旦不慎游离便会想起是自己害公主失身于那个暴虐至极的男人。 后悔,铺天盖地,不能原谅自己何以就会那么自大,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护得了楚宁的未来。 所以这算是报应?逆天而为的报应? 门被推开,他却懒得转头看看是谁,直到那人行至窗栏椅旁,一如既往掂起邵云飞尖翘的下颌。 “头还疼吗?”慕枫垂目望着他额上依旧隐约的伤疤,问得清淡。 没有回答。邵云飞不但不抬眼,反而阖目,只不过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任凭那人霸道的钳制,并未甩开。 玉润脸孔白若霜雪,心病难医,即便用得最好的宫廷药材也收效甚微。时不时的头痛只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意思,太医们真正担心的是心火郁结成闭会害了致命恶疾,而一旦成真便是另一场会落在他们头上的腥风血雨,因为圣旨有言在先,要他活着。 御花园中,夏荷残韵依旧,落影成双。临渊亭榭中,御酿飘香。 “欧阳寒领兵七万攻陈昨日报捷,看来重阳之前朕便能登上那座诗人骚客趋之若鹜的觅海楼远瞭闵江了!”慕枫笑着自饮,然后捻杯望向安静的站在自己身旁的邵云飞,依旧看不出那张素颜上挂带丝毫波澜。 就像那日自己被他这般截然不同的沉默冷峻惹火,再度险些压上他身体时一样。 无悲无喜。 月余时日,肉体上的伤痛终归褪尽,然而这个倔强不屈的傲杰男子却从此锋芒尽失。没有执拗再无反抗,赵喜派去服侍的奴才回报,自从那日醒来他便从此不语,所作的一切仿佛也仅只是为让自己活着。 麻木,茫然,非己所愿。但因为那男人的一句话,却必须活着。 即便是再度被那双唇挑衅,即便是差点又被那男人夺了身体,邵云飞却发现自己真能镇定的不再反抗,止静如水。 无悲无喜。 “此次收服可纳三千里穹川,从此以后九方天下,再无人能与我齐梁匹敌!” 慕枫继续笑言,又是一杯清酿。遣散宫婢无人侍侧,他却毫不介意,自斟,更似乎根本不曾奢望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能懂眼色的替君王再续满杯。 不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征战多年,你如愿了。 “听说陈地比邻楚宁北界,应当也同样盛产菊花吧?” 他继续饮,边饮边微笑,因为清楚对方不答,口气更似自语,而日子一久,居然也就惯了。 对,陈楚菊香,逸韵天下,如今也是你的了。 “你的老家是楚北吧?喜欢菊花么?” 他依旧笑问,眉眼一弯明丽俊朗,看上去根本不像恶鬼投生,若非龙袍加身更像上天眷顾的风流才子。 喜欢,岂止菊花,一草一木,历历于心。 “朕也喜欢,所以今年已命人择良株移种王都,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见了,只是不知我齐梁腹地是否也能育出媲美陈楚的金丝繁蕊来。” 哼,花中君子,只循天道。帝王怎样,终究勉强不来。 到底与人不同。 金壶近罄,慕枫眉心微皱,须臾轻轻一叹,抬眼望着邵云飞宁若墨翠的眼眸苦苦一笑。 “朕好像有点醉了,替朕饮一杯。” 垂目,执盏,唯命是从。 只是入喉的一瞬到底被苦涩蜇痛,眉峰一凝。 夏末的风依旧炙热,燕舞莺歌,蜂蝶交错,一切依旧如梦般安详宁静。灿烂的阳光映得那人一头青丝熠熠反光,然而落盏的瞬间慕枫何其清楚,那张白皙脸庞上再不会有那抹朦胧笑意。 “…朕明日南巡,最快也要月余时日才能回京。宫中人多口杂,无风都能起浪,朕不在,你好自为之。” 一袭明黄前呼后拥即将消失于宫苑门口时,邵云飞终忍不住抬眸冷望。 警告,抑或是…劝诫? 心间久违的铿锵一触。 怎么可能? 他只是想让我活着,直到有朝一日他满意为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7 止。 否则,生不如死,永无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说老实话这章真真是虐到小受了,现在看看,咪真的好心疼滴说,呜呜呜~~~~~~~ 那个,潜水不留爪的,嘿,说你呢~做人要厚道~~~~~~ 十三、 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笑话眯龟速。。。。55555,,,,某猫郁闷了,所以这章乃们也得跟着郁闷,这叫自作自受~~~~~ 捉个虫,多谢小μ~~ 金丝挂蕊,菊光惊艳。 然而,重阳,他却没有如期回来。 慕枫走后,一日,这座邵云飞再也没踏出过半步的厢院忽然闯进无数兵甲闪亮的大内禁军。 押送途中,听说当时遇袭的一剑险些致命,鬼门关前他徘徊数日,生命垂危。好容易脱险却受不起颠簸,千里行船,缓慢艰辛。 刺客虽然当场落网但悉数自尽,问不出主谋,却让朝野上下又记起了同样行刺过君王的邵云飞。而事发不久,一道八百里圣谕率先返京,他便被押入天牢,与世隔绝。 怀疑,臆测,如瘟疫般蔓延,凶险致命,甚至更胜夺命刀剑。终于,圣驾尚未回鸾,众臣就按耐不住纷纷奏本请太后懿旨,从严查办,死活不论,定要从这个未遂的活口身上究出个所以。 但是这个倔犟的楚宁遗臣依旧不屈,众目睽睽的审讯甚至连开口都不屑。不过,刑具加身即将收紧的一瞬间,天牢里见识过这男人厉害的狱吏到底看出些许不同,苦痛面前,至少凝眉阖目也算得畏惧吧? 然而虽有偏差,但这突如其来的行刺到底翻搅起邵云飞心底那潭本要凝固了去的死水。 初踏楚宁,齐梁的征服者便被人行刺,就算不是太子所为,即便公主不曾得救,那片富饶骄傲的土地上,到底还有人不甘亡国之辱挺身而出!而希望突然降世,没想到受用起来竟是扯疼心肝肺腑,痛的了得。 何其真实,甚至超过十指连心。 几片青竹,数根绳索,能让人筋骨欲断,汗如雨下,却不轻易昏厥。收紧,松开,再收紧。邵云飞一次次徘徊在清醒与虚幻的边缘,面对一个个恨不得将他扒皮卸骨的齐梁臣子,寻不到片刻仁慈。 但是,他又何其清楚,即便没有参与行刺,即便根本不曾踏出这座宫城,自己何尝不是真心盼着那人去死? 所以于他们,逆天犯上,这般大逆不道,实在是罪有应得。 所以即便只是武断猜疑,眼下,大概也不算太过冤枉。 痛,撕心裂肺,让人颤抖如风中残烛。心肺骤聚,喘息,而后是身体本能的抽搐,自控不得,却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但是他知道,这便是那人要的,他的生不如死。 然而他不知道,这般苦楚,却并非他的旨意。 指间的力道突然松开,懵懵之中听见身边行刑之人一声哀嚎,按压肩背的手豁然挪走,身体便失了支持歪倒了去。但是邵云飞并未如己所料的撞上地面,而是被一只手臂拦住,随后听见加护之人隔着衣襟近在咫尺的心跳。 吸入肺中的空气混着浓浓血腥,他稳住视线,闯入眼帘的是一袭明黄之下透出的斑斑殷红。 举头咫尺,慕枫面容憔悴远不如记忆中那般意气风发,但是满盈的愠火此时却毫无遮饰的挂带在脸上。 “胆大包天!朕还没死,谁准你们私审朕的人犯?!” 他怒喝一群慌忙起来接驾的朝野大员,霸气不减,仿佛根本不在乎血流不止的伤口,更不屑出宫之时太医们跪成一片都劝不住的绝对静养。 这般逞强,后果就是剑伤迸裂,一连半月高热不退。真正的卧床不起。 乔太医再来换伤药时,赵喜也来了,说是奉旨看看邵云飞险些筋断骨折的手指日后是否会落下病根,然后吩咐哑奴和两个小太监好生照看。但临出门又折返回来,看着那张已恢复如常比自家主子好上百倍的脸色,他深深一叹:“莫怪老奴多嘴,只是有些事老奴不说,怕将军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当初遇刺,皇上一连几日意识模糊,可清醒后立刻拟旨,借口押你入天牢,其实就是担心返京之前便会有人对你不利,只是没想到是太后亲自下旨审问。所以等皇上回宫发现你人已不在,才会马不停蹄赶去刑部,而今病情恶化,也皆因那日奔波所致……” 邵云飞听着,依旧沉默,面无表情,却不挡胸中暗潮汹涌! 为什么……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痛,还是嚣张,却顺着指端爬上心来,如游蛟走虬,盘踞,久久不散。 事关生死,一国之主,何其金贵。 可他又为何会那般信我,就没有过一丝怀疑? 怀疑是我要取他性命…… 掌灯时分,露水凝重。 潮湿的空气阴阴凉凉浸满整个龙帐,却意外憋得人喘不出气来,慕枫靠着龙榻厚厚的黄缎褥子冷汗不绝,无可奈何扫上腹间层叠的绷带。 血还是断续不止,似是要流尽生命才肯罢休。 他凝眉,深叹,只余苦笑。早知这般,改作轿子马车会不会少些折损?可惜当日自己实是毫不犹豫就跳上马,直奔刑部寻人。 为什么……为何竟会这般冒失,甚至失了判断的理智? 痛,甚为张狂,却不碍那股惑人的感觉又爬上心来,如鬼魅魍魉,诡异,浮浮沉沉。 事关帝业,社稷江山,何其沉重。 可朕何以就认准他绝未涉足,就没有一丝怀疑? 怀疑是他要取朕的性命…… 帐外,赵喜的声音打破了寝宫死一般的冷清。 “皇上,邵将军请求面圣,可能…可能是来谢恩的。” 他…谢恩?哼,到底是奴才,参不透君子气节。他是头骄傲的豹子,可以被狩猎,可以被束缚,可以被囚禁,唯一不可能的是被驯服,顺从的伏于足下,奴颜媚骨。 即使是朕,可以征服陈楚之地,万千之民,然而猊心虎志,却未必纳控的来。 “杀了我。” 高烛过半,檀香沁肺。来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果不其然。 “否则我早晚会要你的命。” 声音清丽,却与暗夜般的眸子同样坚定,掷地有声。然而,言语消散,回应的却只有的荒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8 芜,空空荡荡的心跳。 终于,寝宫传出不断的闷咳,愈演愈烈,良久不止,冲淡须臾前尴尬的倔强。赵喜等人在外候旨,听见,实在不放心进来问安,发现当真又震裂了伤口,随即就是太医们冷汗直流的手忙脚乱。 邵云飞远远旁观,看着这男人不屈不挠的与命运僵持,为了他的江山帝业付出几乎致命的代价,却意外的全无自己意料中那种报仇雪恨的快意。 可是…为什么? 血,大片大片染上金黄的缎褥,艳丽耀眼,然而竟似魅惑一般扯得目光寸步难移。他眉心深锁,死死抿着唇峰,一遍遍告诫自己,这个恶鬼般残暴之人的血决不可能那么红。 与自己一样的鲜红。 心潮澎乱,邵云飞知道,激怒那个男人的代价定是死路一条。 他不怕死,然而此时此刻,却又似乎莫名奇妙的害怕了别的什么。隐约,仿佛三月春雨,以为抓得住,却又遍寻无痕;清晰,就像天边云霞,挽扼不及,却也是真实存在。 但他猜不透,甚至本以为也无须明了,因为这般冒犯不计后果。这个敖杰的齐梁皇帝,这个践踏了楚宁陈土的强悍征服者,定然不会放过他的罪孽深重;而这又正中下怀,他也本以为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而这残酷的男人即便伤重却还是不舍仁慈,冷汗湿衣,却不忘一如既往湮灭邵云飞的希望。 “滚出去……不要在朕的面前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笑话眯龟速。。。。55555,,,,某猫郁闷了,所以这章乃们也得跟着郁闷,这叫自作自受~~~~~ 捉个虫,多谢小μ~~ 十四、突变 今年的冬来得极早。 那日,邵云飞推开窗扇,毫无准备便被外面冰凉的晨风扫得周身一寒。枫霜未尽,菊香宿凝,而整个齐梁帝都竟然一夜素白。 望着院中冻结成冰的残花条柳,依然嫣红翠绿,却来不及枯萎就凝成了晶莹剔透。他轻轻一叹,原来世间万物都是一个模样,转眼之间旦夕祸福,天命难违。 “将军,您起的真早!”身后有人打破寂静,是端盆递水进来照顾他起居的太平,小小年纪同哑奴一样勤快伶俐,偶尔的故意耍宝竟成了数月囚禁以来唯一逗乐自己的人物,即便只是少的可怜的微笑。 早饭上桌,雪白的糖水汤圆,甚为可口。见其面带笑意又送一颗入口,哑奴和太平对视一眼,喜悦一目了然,而还未回过脸去,就听邵云飞发问:“未到元宵节,怎么会突然想起作这个给我?” 哑奴立刻搂着托盘惶惶垂下头去,毫不犹豫将这烫手山芋丢进太平怀里。后者吞吐,眼看着拾起的第三颗汤圆缓缓又落回了碗里。 “这是玉妃娘娘今早遣人特意送来的。” “公主…她还安好么?” “听说近来有些不适,可能是天气转凉害了风寒。 因为难得有娘娘想吃的东西,所以才命御膳房多作出些备着,而娘娘说既是煮了就给将军也送些来,说是…是你们楚宁的风俗。” ……风俗?送汤圆...算什么风俗? 锡汁过喉,甜腻,邵云飞恍然一愣。 难道是—— 圆圆满满,母子平安。 白瓷汤勺碎裂两截,刺入掌心,血便溅入碗中,殷成朵朵红莲。 旁人自是不明如何又惹恼了这个沉默的男人,大惊失色的同时除了请罪就是手忙脚乱的替他包扎。然而这一切纷乱仿佛都于之无关,邵云飞纹丝不动,就像命运的冷眼旁观。 但是他知道,自己心湖已乱,而且怕是再难平复。因为那个男人终于得逞了,楚宁唯一幸存的公主怀上了齐梁的血脉。 这个孩子至关重要,是降服楚宁万民最无懈可击的利器,从此以后,即使再心有不甘,齐楚的未来却永远割舍不开了。 悲剧,竟然在一个生命降生之前就注定。 命运如刀,何其残忍。除了退让,还能怎样? 夺走我的一切希望。 要我生不如死。 结果,你果然说到做到。 然而,这一次邵云飞却错了,妄测天命,也要老天仁慈的配合。 上元灯会,京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张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天朝帝都,万邦之首,齐梁的百姓,自然有资格炫耀尽享上苍恩宠的权利。 便装微服,打马过街,区区几名近卫,悄悄护着这一切繁华的缔造者踏雪出行。 听说这是他不成文的习惯,每年都是如此,亲眼见证其身为帝君带给齐梁的昌盛繁荣,体恤民情。 本以为这个举世闻名的好战之徒定然是刻骨的冷傲,然而一袭银白狐裘中裹着的男子没有丝毫戾气,平静,安详,刻意收敛其王者霸气,落在被宣随驾的邵云飞眼里,意外。 整整一日,目光所及尽是几乎从未见过的温儒文雅,他脱胎换骨宛如变了个人,擦肩忙碌着准备过年的子民,落座喧闹的茶楼听百姓口中的人情世事,甚至亲自掏银子采买几样抢手的年货,那对墨翠般幽深的眼眸中从始至终寻不着暴虐更没有征服,有的只是爱怜与笑意。 心间一悸,邵云飞望天无语。 君父之恩,他给了他的子民。帝王之荣,他们也还报于他。 明君…所以盛世么? 身后人潮一涌,挤得他一个踉跄,原来是舞狮的艺人。锣鼓喧天,金鬃翻覆,人们的视野立刻就被这新年的欢庆吸引,叫好声此起彼伏。 然而邵云飞却绝对喜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感觉有人加力一把拧上他的手臂,趁着戒备他的两名侍卫一个不留神就将他拽进了人头攒动的民众之中! 侧身闪进阡陌市井,院落门扉开了又合,甩开牵制的手臂,邵云飞凝眉竖目呵道:“你是何人?究竟意欲何为?!”然而对方的披风斗篷咻然滑落,青丝如墨,皓目若星,熟悉的脸庞反射廊榭下朦胧的灯火光芒,顿时耀得他宛若定身! “云飞,是我。” 声音依旧如记忆中的磁性,蛰疼邵云飞每一根神经,而苏文毓说完就上前抓住他的手,温热,烙上身来却激起冻若寒蝉的颤抖。 “太子…你、你怎么会——” “听说你大难未死,真是老天有眼!”来人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19 哽咽,眼圈泛红,恍然泷州城破前夜的生离死别。 见他问及,千丝万缕立刻如天边云涌翻覆心头,痛得揪心扯肺。但邵云飞蹙眉阖目,须臾,终还是摇头淡淡带过:“苟延残喘,一言难尽。” 苏文毓望着比泷州一别更清瘦苍白的脸孔深叹一声,也是心间沉闷,束眉不松:“活着总比死了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你助我,复国更添一层保障。” 然而那朝思暮想的二字入耳,邵云飞当即便觉血气骤紧,周身一震。再看眼下苏文毓衣着大气,虽算不上鲜华却也绝无逃亡的破落,便立刻问道:“太子如何能进的这齐梁都城?可是有人接应相助?” “不瞒你说,我们是扮成贞丰商人混进城来,此行本是专程来寻凌遥的,但如今遇上你,可谓天助楚宁,更是万无一失!” 贞丰,陈楚齐梁以西庞大的陇中之地,借势天堑,长久以来都是九方中的异族,虽无刻意树敌却也绝非平和泛泛之邦。 如今齐梁异军突起,短短数年扫平纳降了逾半数天下,直逼贞丰举国赖以生存之粮垦通商的边陲口岸,自然引起其前所未有的警觉骇意。 原来太子离了泷州投奔了贞丰。 邵云飞心下默念,然而那后半句话却听得一头雾水:“我?” “对,因为你能接近慕枫,更易下手,比凌遥更有保障,而出其不意,定然也比上次的胜算大的多!” ……原来他南巡遇刺,果真是你们干的。 寝宫里血色通天的一幕再次滑过眼前,心,莫名的震颤一下,迫得沉闷的胸肺不得不深吐口气:“太子,公主她…她……” 他说的犹豫,吞吞吐吐甚至不察已是慌着逃避对方的目光,与其一向率直诚实的性情大相径庭,怎么瞒得过自小与之东宫共读的苏文毓。结果对方一把拧上他的腕子,神情紧张的追问道:“云飞,凌遥是不是出事了?!” 何止出事,身怀六甲却要她行刺君王,如何使得? “公主近来身体不适,况且她性格文弱,这等凶煞之事怕是难以托付。保太子复国,云飞义不容辞,行刺之事,太子交给我就是了,要如何行动,肝脑涂地邵云飞在所不辞!” 十五、背叛 补齐 作者有话要说:再不出现有人要送咪去东南枝挂一挂了,汗,素以立刻乖乖码了些,莫要追杀咪~~~~~~ 子夜,禁城金水渠浮出第一盏荷花灯时,焰火飞溅,耀亮整个夜空。王都百姓们按照传统,纷纷争先恐后的将载着新年愿景的荷花灯放入江水中,交融帝王皇家的金言御愿,顺流而下,星星点点,与灿烂焰火,明星皎月交相辉映,天地互溶,人神共庆。 而本应祥和的新年伊始,邵云飞却是在冰天雪地跪到黎明。 直到慕枫通宵不眠的开贺,祭天,尽完帝王之责再回宫,才发现他还跪在那队派去寻他回来的禁军侍卫的包围中,安静等着为他早间的突然失踪付出代价。 见其头上肩上都落满积雪,脸色苍白吓人丝毫不差遍地素绒,慕枫死死剜了那个领命寻人却误将事情弄到这般田地的禁军统领一眼,鼻间狠狠一哼转头对于旁的赵喜骂道:“你还愣着?还不快带他进来?!” 众人哪敢怠慢,急忙搀邵云飞起来,小心翼翼送进温暖如春的殿里。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君王的颜面眼色看得是通彻明了,赵喜见皇上进了殿虽然装模作样的举杯饮茶,眼角却时不时朝这晃晃悠悠站立不稳的人身上扫,也就心下有数起来,捡个机会故意一责身旁站着的小太监道:“呆头笨脑等着领赏吗?邵将军冻了一宿,衣衫浸湿,你们还不快去将军住所取件替换的来?!” 有人得令欲走,却被君王叫住:“哼,等取了也已耽搁出病来!去随便找件朕的便衣给他,让御膳房熬碗姜汤呈来!” 命令说的冷漠,甚至淹没原本善意的初衷,然而这般刻意遮掩的好意却足以令邵云飞心潮暗触。他错愕,甚至有些惶惶不安。这算什么?…….关心?因为没有早些过问我的事? 话语透着清淡,然而怀疑还是会被对方听出破绽,所以这般刻意遮掩的善意竟意外令慕枫心海难平。他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算什么?……歉疚?因为没有早些记起他的事? 抬眼,两对同样乌黑的皓目对了个正着儿,仅仅须臾,却激起不小心浪,涟漪越散越远,以至于谁都急急忙忙逃离对方的注视,尴尬似的侧过脸去。 终于,还是慕枫打破沉默冷冷开口,愠色可鉴。 “竟然故意甩开朕的侍卫,你好大的胆子!” 邵云飞回得同样冰天雪地:“人太多,走散了而已。” “走散?帝都皇城之内连找到宫门都会迷路?” “哼,我当然巴不得不回来!天底下有谁愿意作阶下囚?!难得出宫我想四处走走,既是逆了你的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便是!” 邵云飞毫无惧色,反倒似被那一问触怒一般,尖利的顶撞一国之主。然而天底下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言毕忿忿转头不视其人并非因为一贯的招牌倔强,而是做贼自然心虚,生怕对方犀利的洞察自己眼中的惶然不安。 然而,他竟然相信了。 不为难,不搜缴,否则那只太子托付自己交给公主的香囊信物定然会被察觉。 心下一石,不起波澜,也泛涟漪。这般轻易过关,邵云飞除了不解,更是意外。 为什么…?只因简单一句‘一时兴起四处走走’,这男人便信了?就像当初遇袭后没有丝毫证据,他却相信自己绝不会染指分毫一样? 看着邵云飞眼中晃过的疑惑与莫名,一国之主嘴角轻挑,眉却不觉微蹙半分。 心间一乱,即便帝王,也难慰藉。老实讲,能容他这般放肆,连慕枫自己都倍感意外。 为什么…?并非是体谅禁锢之苦的人之常情,而是因为这是他想要的? 即便短如朝露,即便注定会再度落入囚笼,他还是想要重温拥有自由的权利,所以朕便给了他? 在此之前,这男人唯一想要的,只有一心求死。 在此之前,朕唯一想给他的,似乎也只有痛苦的活着。 缀着柔软的滩羊绒衬里,裹上身体的一瞬间便成世上最温暖的袍子;混了红花虎骨的姜糖水,滑入喉的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0 一霎那便成了世上最消寒的灵药。 名不虚传。 只可惜不共戴天,生死莫改,有些事一旦决定便注定无法回头。 天命难违。 这般慷慨的信任,幸与不幸,对邵云飞而言其实只是时间问题,似乎本不该有任何悬念。然而就在短短数日的平静被意外打破之时,命利如刀,何等残忍,怕也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空荡的殿内愠怒暗涌,这在邵云飞被禁卫推入门内时就清晰的感受到了。其后沉重的宫门一合,随即而至的便是慕枫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掀飞丈余,撞翻一旁整齐精美的雕花桌椅。 “邵云飞,朕要剥了你的皮——!!” 慕枫怒若天火,死死掐住邵云飞的脖子一把揪起,狠狠压制在朱红漆柱上,眼中闪着野兽般嗜血的光,如假包换。 邵云飞不明眼前之人何来的这般突然的雷霆大怒,因为他真的不知自己到底又有哪里惹恼了这残暴的男人。呼吸困难,无法言语,被踢中的腹部翻拧着疼,但他不敢再贸然触怒他,除了蹙紧眉头试图摆脱钳制,反抗得顾虑重重,直到一颗朱红的香囊于眼前晃过,邵云飞目瞪口呆的瞬间,心跳狠漏一拍! 他发现了我给公主递送的香囊!?! 慕枫见其脸色骤变,狠狠一甩将之抛回地面,而后咬牙切齿的质问道:“说!你当日避人耳目私跑出去是不是就为了这只香囊?!” 窒息的后遗症良久难平,但根本不敌此时心悸思绪一凝。 那只香囊是失散的苏氏血脉活着的凭证,临别前太子千万叮咛必要交到公主手上的信物。当日回宫侥幸逃过被搜查的厄运,邵云飞还暗自庆幸是上苍有眼,而后才借口答谢那日的锡汁汤圆的回礼,偷着让平安递送到了玉妃的‘景萸宫’,交到苏凌瑶手上。 是不是中间被人看见走漏了风声?宫妃身边多只香囊而已,怎么不过数日就被这男人察觉了?! “欲加之罪,何必费这周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按压住还是隐隐作痛的腹部,邵云飞倔强的直面这个想要将自己扒皮卸骨的齐梁皇帝,不知是紧张还是担心真相被揭穿,面色意外的憋出红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光复楚宁! 邵云飞很想大吼,当着这该死的征服者的面吼出这句他日思夜想的心思。但是话至脱口又生生塞了回去,因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看出了异样,那男人眼中心底的异样。墨黑的眸子里还是愤怒,但却不全是邵云飞熟悉的那种意料之中的冷酷暴虐,而是莫名的混着其他,说不出来,近似忿忿不平的怨恨。 被人背叛之后的那种怨恨? 可是,谁背叛了他? 邵云飞拢目,双唇开阖几度终未能说出半句。 ……我? “呵呵呵…呵呵呵呵......” 怎么可能? 你不会真的笨到相信我吧? 一个未遂的刺客,一个阶下之囚,一个宁死不降的楚宁俘虏,慕枫,你凭什么相信我?! “哼,多说无益。”他冷笑不绝,垂目,不再探究那男人莫名其妙的愤怒。自己还未等到太子下一步的计划却露了马脚,事到如今天不助我,除了认命,还能说什么? 慕枫见他果不其然视死如归,狠狠一把揪住邵云飞的衣襟,将那只嫣红的荷包擩到他眼前:“说,是不是那女人指使你这么做?!” 什——么? 言语入耳,邵云飞当即一愣。 “慕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他试图挣脱被对方压紧的身体,却未料到慕枫突然松手将他抛去一旁,怒气冲冲的骂道:“虎毒不食子,这个心比蛇蝎的女人,朕饶不了她!”言罢,更是转身就朝殿外走,竟然根本无意再理会跌倒在地的邵云飞! “你要干什么?!此事与公主无关,她什么也不知道!”邵云飞大声反驳,但很快心间猛颤一下,刚刚那句‘虎毒不食子’让其瞬间冰寒透骨! 他…究竟什么意思? “公主——公主她怎么了?!”他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毫不顾忌的揪扯帝王的黄袍宽袖大声质问道,“你告诉我,公主她是不是出事了?!” “哼!你还敢来问朕?!这香囊里装的什么你会不知道吗?邵云飞,你和苏凌瑶想报仇可以随时来找朕,何以使出这等阴险招数伤害朕的骨肉?!” 一言始出,宛若晴天霹雳,击的邵云飞脑中一片短暂空白! 公主……伤害你的骨肉? 不可能!!除非—— “这香囊中混的是麝香与碎骨子,胎中大忌!‘景萸宫’的近侍供认三日前服侍你的那个小太监走后,苏凌瑶就捧着这只香囊哭了整日,而后日夜不离的戴着,胎儿岂会平安?!” 又是一道雷霆天火,差点儿将邵云飞劈了个粉身碎骨! 不…怎么可能? 难道太子早就知道公主有孕?谎称信物,实则是为了假我之手除掉她腹中的孩子?! 临行前苏文毓的微笑虚无缥缈滑过眼前,却激起邵云飞一阵难以自抑的恶寒。 原来在他眼中,这个本不该降生的孩子,这个注定悲剧一生的孩子,这个关系到齐楚未来的孩子,只是复国的障碍,而不是活生生的半分血脉?那公主呢?即便这样做会伤害到自己的妹妹,甚至会害她被迁怒丢了性命,他也无所谓么? 扯着皇袍的手被忿忿甩开,慕枫再度转身时眼中深刻的憎怒蛰得这个坚忍的男人周身一颤!也就是这一瞬间邵云飞才仿佛领悟,刚刚慕枫看他的眼神后埋着的是怎样一方令人忿恨的心寒! 背叛。 被利用,被欺骗。 而后,背叛。 作者有话要说:再不出现有人要送咪去东南枝挂一挂了,汗,素以立刻乖乖码了些,莫要追杀咪~~~~~~ 十六、求全 作者有话要说:怎毛办怎毛办,17&18章统统被河蟹爬过,亲看的一定很郁闷,表拍咪,咪也素受害者 (≧≦)/~ 门扉开了又闭,那双突然阻拦自己离去的手,的确让这齐梁皇帝大出意料。 “邵云飞你给朕滚开!等朕回来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1 再与你算账!!” 慕枫大怒,伸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脸上!五指红印烙上白皙的面颊,血丝顺着唇角溅落在衣襟上,刺眼,晃得出手之人一愣。然而,邵云飞仅仅是侧了下脸,全然不让寸步的依旧挡在他面前,顽固,一如既往,挑衅他的威仪。 见者心火骤盛,竖眉一拧刚要发作,却被先其一步的意外震得霍然僵住! 执拗,倔强,坚忍,一切与之相关的记忆被邵云飞突如其来的铿然一跪打了个七零八落! 慕枫墨眸瞬聚,甚至不由自主后错半步,眼睁睁俯视这个宁死不屈的灵魂在自己面前亲手碾碎那份他始终征服不来的骄傲与尊严! “一切都与公主无关,真的是我一时糊涂自作主张,公主她并不知情……” 他开口,拼尽全力不让声音颤抖,将一切罪恶归于己身,同时又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在这紧要关头,在这犀利的男人面前露出丝毫破绽,否则那个已经沦为国之生祭的无辜女子定然万无生机! 这般心下无底的怯懦胆寒即使在泷州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他都不曾有过,但事到如今,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自己,邵云飞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中真的只有恐惧! 百般酷刑,千般折磨,他领教过。 帝王之威,皇权之利,他也领教过。 所以,此刻,他深知这一劫他输不起。 相比不甘与耻辱,如今他是真的惧怕,就像当初慕枫找到苏凌瑶时一模一样,害怕这个执掌生杀的男人会迁怒降罪于无辜的公主,更害怕只要他踏出此地金口一开,便能彻底毁了自己千辛万苦才替楚宁护下的所剩无几的未来! “你……居然替她顶罪?” 沉默只幸存了须臾便被打破,慕枫只觉自己天灵冒火,血脉腾腾的跳吵得脑仁生疼,终于逼得他大吼一声!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为何还要护着这个狠毒的女人?就因为她是苏凌瑶,是那个昏君的血脉,就值得你肝脑涂地永生永世的效忠?!”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邵云飞一听立刻辩解,甚至强迫自己直视对方那对能蹿出火苗的眼眸解释道:“真的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害怕那孩子出生便会背负国仇家恨终生受苦!所以….所以我、我才趁出宫时私自配药,藏在香囊里蒙骗公主贴身戴着……”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胸中便似被人生生扯住心肝脾肺般的疼痛难当,邵云飞赶紧凝眉阖目压低下头,生怕这般牵强的当面扯谎会被一眼揭穿。 然而,对方却不准他逃避。 捏上面颊的手指强壮有力,卑微的恳求,屈辱的仰视,邵云飞却已不敢再去挑衅。 人,究竟还有多少自尊可以失去?这个支撑邵云飞一路坚忍撑到现在的信念,如今,已再也不敢奢望不敢过问。面对将自己的一切践踏成灰的帝王,他终还是如其所愿的退让了。 屈膝,讨饶,求你大发慈悲赏个我一剑穿心的干脆。你想看的我做了,你想听的我说了,你想夺走的,我也亲手奉上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老天有眼,放弃一切只求瞒下这不堪的真相,就算不自量力,就算几近奢求,人活一世,那么多的苦我都忍了,如今将死,能不能至少圆我这一个心愿呢? “朕不信你!” 区区四字,冰冷,无情,见血封喉。 邵云飞愕然,瞪着一对乌黑的眸子不知所措,即便早已料到可能会是这般下场,他却一时难以相信命运真的会是这般残忍,赶尽杀绝。 “朕凭什么要信你?!” 是啊,凭什么呢…… 一无所有,连死都不行,还有什么能值得相信? 他望着地面呆呆出神,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这个被自己欺骗过的男人,片刻之后又似被人豁然击醒,惊慌辩解:“…我…我不知道……但公主绝无意伤害孩子,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冤枉好人!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我对天起——” 腕突然被揪住,力道甚大,筋骨欲碎,打断了邵云飞来不及脱口的毒誓,人也在转瞬间被粗暴的拉扯起来,反拧着手臂压上描金镂花的镶玉方桌,精美绝伦的玉杯银盘顷刻碎落一地! 几片布帛之隔,听得见彼此强健身躯里各自铿锵激烈的心跳。即便极力掩饰,那般仓皇畏惧还是引发被压制之人明目张胆的颤抖,被彼此的无隙彻底出卖! 他的雷霆暴怒到底战胜了他的不甘倔强,此时此刻,近在咫尺,邵云飞的委曲求全一丝不落的尽入慕枫眼底。 谋害皇子,逆鳞欺君,罪无可恕的天大阴谋,他竟然这般轻易便认下了。相比千刀万剐的凌迟之苦,这个男人怕的是朕手中执掌生杀的权利,求的是朕对那女人的网开一面。 这般屈服背后,有世人,有家国,有楚宁。然而,独独没有他自己。 就像泷州破城前夜一样。 不,也许并不一样。 他终还是有了一己之私。 倾注所有尊严,心甘情愿认下弥天大罪,他的私愿仅仅是求朕能大发慈悲,赏他个手起刀落的痛快! 解脱,却不是降服。 仅此而已。 到头来能夺走的是生命,而不是人心么? 征服,原来竟还可以是这般卑微渺小。 在这个男人面前,朕远没有世人想象的强悍伟大。 “一再欺君,朕不会再信你的话!” 慕枫肃颜呵斥,言语切齿,于其耳边咬的一字一顿:“除非你能证明你不会再背叛朕——” 绝境之中曙光一逝而过,但再微弱也是希望,邵云飞清楚的听见自己血脉一凝! “只要你放过公主…要怎样证明,我、我都可以作到……” “是吗?” 耳畔轻哼一笑,气息宛若鬼魅魍魉悠悠扰人,燎起邵云飞一身鸡皮疙瘩。 “那朕要你成为朕的人,今生今世都绝不背叛朕,你也做得到吗?” 话语未绝,惊讶,愕然,统统不敌一瞬之间便占据整个心胸的恐惧,仿佛骤然凝固了世界,将邵云飞死死困锁入地狱深渊,再无救赎! 星眸圆睁毫无迟疑的对上慕枫的瞳,深邃,无边,却已不再是单纯简单的居高临下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2 ,而是混着更为肆意的所求,甚至远胜过邵云飞见识过的势在必得!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才真正领悟到,征服,对眼前霸道的男人而言何其重要,而自己一直以为能坚守得住的那点可怜骄傲终归注定只是野兽齿间牙缝中的一抹残骸而已! 他,坐拥半壁天下。 与笑傲九方的帝王功绩相比,征服一个小小的俘虏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足挂齿的消遣。 然而,他是齐梁战无不利的君王,是楚宁万里江山的征服者,自然不可能仁慈的放过忤逆他的罪人,更不可能稀罕自己为时已晚的卑微臣服…… 为君者,没有敌我亲疏,只有用与不用,杀与不杀。 怎么就会忘了呢? 这个男人想要的只是惩罚。 所以于他,飞蛾扑火,悖逆天命,自是罪有应得。 而于己,生不如死,更是再恰当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怎毛办怎毛办,17&18章统统被河蟹爬过,亲看的一定很郁闷,表拍咪,咪也素受害者 (≧≦)/~ 十九、退让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妖孽厚道滴上来给大家伙补偿一章。 顺便无耻的说一句,哪个还没打分收藏滴,喂,说你们呢,做人要厚道= = 所谓雁过留声花落遗香,功德无量~~~~ 早春,雪却不退。 不但如此,一夜寒风冬雨,京城内外竟结成了晶莹的玉树琼花。 循视陇中陈属之地回鸾至今,好容易理顺堆积如山的积压政务,慕枫愈十日来终于算是睡了个饱觉。清晨醒了,见寝宫院中风娇玉润的无暇世界,心神一涤,谁知当即想到的竟会首先是他。 于是一代君王移驾,临门之际又突然屏退众人独自进了院子,不想正碰上邵云飞更衣,未有征兆推开门时,人只穿着一套里衫,雪白,一如窗外素裹的纯洁。 突然被人打扰,邵云飞眸中一寒,随即掩了来不及系好扣子的领襟,头一偏冷冷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出去,我在更衣!” “一月不见脾气见长,让朕回避,整个齐梁也再无人有你这么大胆子。”见者心下不恼,但见其一动不动的僵持戒备着便补上一句:“天寒地动,即是不想让朕看见,还不快些穿好?” 邵云飞看看他,还是敌意重重,须臾便又侧了脸不再搭理,自顾自的整理穿戴起来。那夜之后,二人再没见过面。因为河套制胜一战报捷,即便冰天雪地,齐梁的征服者还是决定亲赴阵前纳降安抚陇中其他诸侯,以免陈室遗臣重演早间苍平叛乱,再生事端。 相隔月余,再度凝视那张玉润的脸孔,还是略显苍白,慕枫不觉蹙了眉头。顺着拢了玉带的长衫打量下来,腰也实在堪称纤细了些,不知者甚至很难想象眼前之人会是楚宁叱诧风云的沙场武将。 一群废物。他心里默念,看来即便走前命太医们好生调理,还是收效甚微。 心病,果然还需心药医。 想到这儿,慕枫突然上前拉住邵云飞的手,吓了本是背对他的那人一跳。 “你干什么——” “随朕来!” 他淡淡一句,也不解释,拉人便往室外走。推门就是透骨冰凉的空气,沁人心肺蛰的邵云飞周身一紧,心下更是忐忑。然而,没想到的是,慕枫竟是领他打马出宫,直奔城外银装素裹的晶莹天地。 山涧小路,尺余厚的雪绊着马腿,自是不敢行的太快,但却给了有缘擦肩的过客一个绝佳的机会欣赏两侧自然造物的壮观神奇。满眼所及,茫茫雪原中木挂寒凌,沉甸甸压弯松挺的干,神奇的结成大朵大朵的晶莹冰花,被阳光洒上,远观胜细鳞烟波,近看如璀璨星辰,粼粼熠熠,濯濯耀眼。 邵云飞生养于楚宁,老家虽是北界却也无缘这般在齐梁都难得一见的稀世奇景,转进山涧的一瞬人便被震撼。 “好美的雪……”他赞,有衷而发,心被冰雪素洁荡涤,神愉之余更是目不暇接起来。 脸上浮起难得的笑意,这般浅淡,即便配上那张俊脸也委实谈不上如沐春风,但落进眼底,却惹得慕枫心下一慌,面上竟然微微泛热。 没错,是心慌。 看着邵云飞果然松弛了心怀,自己心湖却久久难静。 展露笑颜,或是潸然泪下,生不如死,还是屈从降服,这男人的喜或痛朕都可以如己所料的掌控。然而如今,却不是遂愿后的满足,更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种征服快感。 而是……心慌? ……为他心烦意乱? “皇上?” 被人打断木然一怔,慕枫才知刚刚恍惚了心神,抬眼一看,自己只顾出神立了马,而邵云飞一路赏雪,却已是远远离了众人走在了前面。 微服出宫本就人手稀少,侍卫们忧心周详不敢离驾,却又担心跑了皇上羁押的人犯,所以实在忍不住才开口提醒。然而见自家皇帝始终不语,他们相觑一眼,最终有人近马一问:“末将这就去叫他回来…” “不必了,难得他有这兴致。” 谁知话未说完慕枫竟意外打断了去,众人随即看见的是一向肃正的君主居然嘴角挂笑,眉眼舒晴:“此雪甚好,朕也想四处走走,尔等在此候命。” 众侍卫一听大惊:“这如何使得?!荒山野岭怠慢了圣驾安全,臣等万死不辞其咎!” “朕的武功又不是等闲吃素的,光天化日,还能让狼吃了?”慕枫听了轻哼一笑,随即依旧拢目远望那个清素的身形,“再说他好歹也曾是楚宁将军,身手在尔等之上,有之随驾,不会有事。” 自家主子信心满满,却挡不住侍卫们照理紧张不已,对视之时心中所想自是颇为默契。身手高下暂且不论,可眼前这清秀之人确实阵前行刺却是尽人皆知的事,而后酷刑加身声都不吭,囚禁至今倔强不屈到底降了没降只有天地自清。可再三劝言圣旨难违,看着一国之主扬鞭驭马而去,众人心底落霜,担心更胜四面冰风,寒入骨髓。 身后马蹄声响,邵云飞才收了鉴赏心绪,环顾一圈,除了那男人一身银狐貂裘驭风而来,竟是不见了刚刚几个护驾的大内侍卫。他心下一触,眉峰不觉微微皱起,谁知霎那间晃过的竟是一国之君这般大意的安全。 ……担心? 怎么可能?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3 为他……担心? “怎么了?干嘛盯着朕?” 慕枫扯立了马,千里良驹一个响鼻,鞍穗流金,铃音催风,人便至了眼前。 积雪声在耳边沙沙作响,笑却飘进了眼底,邵云飞猜不透,抿抿唇问道:“为何突然带我来这?” “你不是喜欢出宫散心吗?” “……就为这个?” 慕枫侧目,笑颜更甚:“不然还能为何?朕一走就是月余,怕那座偏院闷坏了你,恰巧这玉树琼花数十年不遇,就想带你来看看。” 如此一说,倒是邵云飞诧异。他会顾及我的感受? 为什么……又怎么可能? 马儿踏雪,于纯洁世界留下两行深深印迹,四周静的不可思议。然而无语,却非无声,心下各自思量揣测,放大的空间收紧的距离,喘息声此起彼伏,尤衬尴尬。 终于,慕枫首先耐不住这般寂静,瞅个飞鸟过雁的机会,没话找话率先尝试着打破僵局。邵云飞起初还是闭口不语,但少了禁锢的烦躁,默默行了数里清净,也是心下静谧许多,见对方似乎真无恶意,虽然戒备,却也开始爱答不理的回上两句。 冰晶玉洁,寒霜冻湖,松涛瑟瑟之间,一切都只循冥冥天道,而没了喧嚣,少了迷醉,人也自然而然的融进了去。 见邵云飞有了回应,慕枫心怀舒畅,又逢不久前平定了叛乱,安邦韶瑞极为君者所难能,紧绷了一月有余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喜悦自然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从风堰到庙堂,他倒是全无顾虑,一路上是想起什么就说起什么,似是很享受如天地一色的坦荡。而其这般反常,邵云飞本还觉得别扭,可到底被俘已久,见慕枫言语中倒尽是些平常寻不到的世间消息,遂也开始巴望听得更多些,偶尔续上两句,渐渐也就这般聊了起来。 风很冷,蹿进披风蜇人甚疼,尤其是山林深处温度骤降不少,裹在貂裘里都显单薄。也许是一路顶风讲话受了寒,进山没多久慕枫就觉得又是早间从陇中回鸾途中扰了他一路的莫名胃疼,一个时辰不到便愈演愈烈,话当即就少了许多。 邵云飞心思细密,自是看出不妥,见慕枫不吭声却还是继续趋马前行,他终是轻叹,主动开口道:“既是疼的紧,不如早些回还吧。” 慕枫蹙眉一顾,忍了痛回他:“回了宫,胃疼不疼,头都是要疼的。御书房那成山的折子哪一封不比这厉害?”他说罢自嘲苦笑,摇摇头便继续向前走,仿佛他才是好容易摆脱了禁锢的囚犯。 望其背影,邵云飞心下一触,听说今年陇中暴雪成灾,此次他去不知可是一路天寒地冻颠簸出了毛病? 虽不曾明言,但刚刚那番言语缝隙间还是能听得出来,这男人不远千里跑这一趟,不但是为了安抚陈宗诸侯,更是意在督查赈灾粮草的调运派发,才好让刚刚被战火涂炭的边民平安熬过这个大灾之年,免于尸横遍野的凄惨下场。 如此不辞辛苦的御驾躬亲,确是远胜过只懂挥霍享乐,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庸旧君。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辛劳,为的还是刚刚臣服不久的陈楚降民…… 思绪飞花,又是新年伊始那日游城的情景。 攻城拔寨的勇猛,勤政爱民的功业,为君,他的确做的无可挑剔。 所以齐梁子民爱戴他,因为他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可以依赖的保护者。 而如此心系阡陌,即便是征服,也许有朝一日,陈楚万民也终会诚心归顺,慰然接纳他的君父之恩…… 心间狠狠一撞,目光便缀上身旁那银白狐裘的主人,偷望,自是不敢让对方知道。 闷痛,亘久难平。 乱世之中,百姓安居么? 是啊。 是他……也许真能做得到。 就在这时林间簌簌异响,打破了山野寂静。邵云飞身上发凉,打了个寒战,人便似得了感应一般。 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妖孽厚道滴上来给大家伙补偿一章。 顺便无耻的说一句,哪个还没打分收藏滴,喂,说你们呢,做人要厚道= = 所谓雁过留声花落遗香,功德无量~~~~ 二十、微妙 (peabsp;吖 peace~~) 作者有话要说:平静啊平静,乃到底还能保持多久呐~~~~~~ “来来来,山野敝陋,没有像样的东西待客,两位公子将就喝口热水吧。” 老猎户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热情的招呼孙儿递上茶碗。邵云飞接了,道谢连连,再扭头一看,一代帝君居然将那布衣孩子拉近身边,微笑着替其掸掉发梢肩头的落雪,弄的十来岁的半大男娃腼腆的红了脸颊。 “老伯,你们祖孙俩怎么会在这深山荒野安家落户?” 慕枫转头发问,可还未等回答便已端了手中的碗送至嘴边。 邵云飞见了心头莫名慌乱一下,双唇微微开阖,虽说那个‘哎’字终未脱口,却也不挡心下陡然冒出的念头——这家伙真是胡闹,一国之君,怎么什么都不问就敢吃路遇之人的东西?! 然而,思绪未了,他又一怔,似是被自己刚刚的一慌吓得措手。 我这究竟是在担心什么?!.......他?! 目光不由自主滑上对坐之人刚毅俊朗的脸庞,然而不过刹那间的事,却仿佛心有灵犀般招惹对方突然回眸侧顾,目光交接的一触,邵云飞当即就听见自己胸中‘噗通’一下! 慕枫本不经意,但见平时那对剔骨剜肉都嫌太快的眼刀竟然连划痕都没留下就逃的一干二净,自是稀罕,多加驻目一眼,挑眉戏问道:“看什么,没见过别人喝水?” 听者唇峰一抿哪敢接话,血液一下涌上天灵,即便再三遮掩,颊上绯色却实在无能为力,只剩低头详装细品自己手中那碗温吞水。慕枫被其做作的窘像一逗,眉眼润开,唇边一弯,心下挡都挡不及的莫名好笑顺着鼻音就哼了出来。 这番微妙,当事者清,而忙于添柴的祖孙俩儿却全无半点察觉,直到微弱的火苗终于又虚晃的显了影,老猎户才想起抬头看看两个衣着鲜华的客,疑惑的补问一句:“公子刚刚问的什么?” 身旁少年一听,立刻扒上老爷子的耳朵边儿: “爷爷,人家是问我们干嘛住这荒山野岭——” “哦,这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4 啊,唉,说来话长了!”老人拍拍炭黑的手,支着草屋的垛槛站起身来,“不瞒二位公子,我们爷俩儿其实是从商佢一带逃难来此的。” 楚界边城之名刚刚出口,邵云飞脸上瞬间就凝了笑意。慕枫也清楚,因为那里是齐楚边界的通商重镇,也是一年前两国交兵之时第一个被齐梁大军踏破的楚宁城池。 “当时兵荒马乱,太守老爷四处宣扬齐梁大军进来就要屠城,把男女老少都轰上城去守着,自己却早早打点老婆孩子跑了。剩下的官兵没有粮草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缴,趁火打劫连但凡值钱的都给搜走了,结果城自是守不住,家当也都给糟践光了,最后只剩下一身皮囊半条贱命还勉强是自己的。” 老人深深叹口气,抖了抖披着的羊毛坎肩,边烤火边接着讲他的故事。 “而后大军进了城,没杀人没抢掠,只是留下些管事的便浩浩荡荡往南去了。但逢战误了农时,太多人吃不上饭,当今圣上就纳谏将不少楚宁边民迁入齐梁腹地,手艺人由官家施赊些本钱重操旧业,种地的垦荒为田可免三年赋税。只不过像我这把老骨头,既没手艺也不会耕田,打了一辈子猎,有座山头守着,也就将就了。” 言语清淡,尾音透着熟悉的乡情,阅历无数仿佛也能化去世间不平似的,老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娓娓道来,根本不像在讲一个背井离乡的凄惨悲剧。那眼神,那微笑,邵云飞看在眼里,也一丝不落刻在心头。 是满足。 落难重生后,索要不多的那种满足。 知天命,更知天命难违。 所以即便是深山野岭,人,毕竟还活着。 而活着,便有希望,终归是件好事,或者说,至少应该是好事。 所以老人心满意足,苍苍白发,满脸沧桑,依旧为还能守着孙儿平安活着而满足。 简单,活着,这样就够了。 ……是吗? 室内四面透风,冷得像冰窖,但邵云飞一时被老人家的话搅得脑中嗡嗡乱响,时不时晃过的都是记忆中楚宁羸兵满营,以及逃亡途中见到的百姓流离失所的场面。很久,意识流回,才仿佛注意到四周并非只有火焰吞噬潮湿的枝干碎柴,而慕枫其实早就与祖孙俩攀谈闲聊起了别事。 金黄的火焰映照那人英挺的眉峰,皓目若星,一如自己熟悉的潇洒,却带着自己绝不熟悉的惬意。他在笑,看着年迈的老翁与稚气未脱的少年能在自己所辖之地满足的生活下去,他笑的洒脱,与人为善的那种和蔼,丝毫没有拒人千里的戒备,更没有身为帝王君临天下理应泛射的咄咄逼人。 真真没见过他这般毫无顾忌的开怀。 从来没有。 邵云飞心下默念。 原来他也并非总是那般蛮不讲理的霸道,至少对他的臣子,甚至对万千得其呵护却也依然未必知道感恩的归降之民,他够得慷慨大度。 确也称得上明君。 “爷爷,柴不够,我再去砍些来!” 思绪突然被少年的声音打断,引得所有人将目光转向那张冻得通红的脸。但老人一听就摇头连声反对:“连下几日雪,正是野兽四处觅食之时,你一个娃娃出去怎么使得?等送走客人,爷爷跟你一同进山。” “爷爷,我都十三岁了——”听者立刻撅嘴不满这般看轻,似是跃跃欲试的鹰隼,只要有人肯放手就敢只身独闯天下,典型的少年气盛,看在邵云飞眼里,似曾相识,可垂目的瞬间却是翻搅自己心底最深的苦涩。 然而他还来不及细细感伤,臂弯便被人缠住,随即突然听还含着稚嫩的声音话锋一转:“那让这大哥哥陪我去行不?” 心慌,不经大脑就擅自漏跳一拍,眨眼不到的沉默环在邵云飞耳边,说不出的讽刺,更扼杀刚刚萌芽的松弛心情,真是唯恐不死般提醒着他身为阶下囚的不堪境遇。 “胡闹!人家是富家公子,进山赏雪,岂是来做这等粗活的?” 老爷子斥责,邵云飞也抿抿嘴,尴尬的扫视一眼,少年已是低头不再讲话,只是撅着的嘴更高,足以拴两头驴。转眸,自己都未察觉的下意偷望,却又被慕枫的目光堵了个结结实实。邵云飞心间一触,暗自道句怎么老是这般凑巧,但总归算是沉住了气,没有像刚刚那样慌着逃之夭夭。 那盯着自己的双眸沉静若水,但没有咄咄逼人的犀利,只是光彩熠熠,深邃,一如既往让人看不透,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仿佛不似平时那个目空一切只想征服自己的齐梁帝王。 而同样的墨色凝翠,落在慕枫眼里,透澈,毫不遮掩那点好容易识时务的自知之明,是避让,是隐忍,仿佛一改往日宁折不弯的锋芒,于那般倔强的灵魂而言,稀罕。 可更稀罕的是,朕竟会有想成全他的想法。 莫名其妙。 “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唇角微扬,眉峰浅开,话一出口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不解。为何要相信他? 简直……不可思议。 而言语消散,邵云飞却毫无反应,近在咫尺,话听得清清楚楚,人竟就那么愣住,大白天的,突然有种晴日做梦的错觉。 不解。为何不怀疑我? 这……又怎么可能? 山里人耿直,没有那么多细水温润的心思,一句话,就足够少年笑逐颜开的挽上大哥哥的手臂,喜滋滋朝外走。 邵云飞缓过神儿来,一个‘这’字刚出口就紧张的打了夲儿,心中虽然惊喜,临出门时却还是顾虑的又朝那微服之人瞄了一眼。 没有凌厉。 意外的,只看见微笑。 不同于自己见过的属于那男人的任何一种笑,没有轻蔑,没有嘲讽,没有高深莫测,甚至没有本该有的胜券在握。 却是淡淡的,信任的,一抹微笑。 “……还要下山,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平静啊平静,乃到底还能保持多久呐~~~~~~ 二十一、陷阱 给大家伙拜年~~~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年加更(对手指,真不素单挑这大过年滴给亲们这毛纠结滴章节~~) 总之新滴一年见,千万表忘了对重要滴人说“i老虎u”啊~~~ 山涧中积雪齐膝,没有马匹,走得人深一脚浅一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5 脚,甚是艰难,也冻得手脚冰凉。可这般辛苦,于邵云飞而言却如上天恩赐的宝藏,因为如此自由,弥足珍贵。 说实话,他没料到慕枫会准他离开视线自由活动,就像根本没想到那男人会突然生出带他来看雪景的念头,更没想过竟会荒谬的屏退侍卫领他单独进山。 这家伙,真是随心所欲。他想,眼前又滑过早间其默然忍痛却又不肯下山的倔强,眉峰微微一蹙。关乎社稷的帝王之尊却那么任性,甚至算得不成体统了。可既是不适,他又为何不愿回去休养呢? 左右想不通,他终是无奈甩甩头,深吸口气,搂紧怀中的柴火跟着少年踏上回茅屋的路。山里娃娃沿途依旧手脚利落的添砍柴薪,想是鲜有遇见生人的机会,一路都不断的搭讪。邵云飞也有问必答,被他的欣喜传染,渐渐舒缓抑郁已久的心情,看着他兴奋的连蹦带跳,笑意油生,心间道句,这般可能就是所谓的‘人来疯’。 路异常难行,陡峭奇滑,邵云飞不熟地形,差点又是被藏在雪下的枝丫绊个跟头。他踉跄一下,回首望望皑皑白雪不禁发问:“虎子,即便大雪封山这般不便,你和老爹也都不下山?” “山下秋收时会去换些秫米,入冬以后爷爷就不下山了,等开春雪融时,再用经冬攒下的山货换些衣用。” 孩子说的轻松,毫无怨言,仿佛山里讨生活不是件苦事。 想到祖孙俩实是因山河破碎被逼离乡,邵云飞心间突然升腾深深歉意,为终无法替楚宁百姓守得一片安宁乐土而由衷愧疚。 “难为你们背井离乡相依为命。” 谁知孩子咧嘴一笑:“公子有所不知,爷爷也不是我的亲爷爷。” 见其诧异,少年接着解释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本是于商佢城中讨饭的花子,城破逃难时遇上爷爷,见我可怜就带着一起来了齐梁。可即使不是亲生,爷爷待我可好呢,有什么都先济着我吃用,还把打猎的绝活都教给我了!” 他说着拍拍腰间的箭囊,笑的更胜三月桃花,骄傲,带着被人宠爱的幸福。邵云飞见了,心中更不是滋味,本想至少回笑敷衍,却发觉根本拉不动那千金重的嘴角。 就在这时,山风突然打着卷儿滑过松海林涛,声如洪磬,一时吹得人睁不开眼。然而即便这样,习武之人灵敏的耳力还是未放过翛翛簌簌中闪过的不屑之声。 ——有人?! 迅速环视,除去银浪滚滚一片素洁并无可疑之物。他眉峰拧得更紧,暗自嘟囔一句莫非是听得多心,可思绪还未断去,却被身旁陡然暴起的一股煞气摄得一怔,目光回落,只觉眼前黑光一闪,一尾箭矢便当面呼啸而过! “哎呀,没中?!?” 箭落,少年却气愤填膺般狠命跺了跺脚。邵云飞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抛了手中柴薪手疾眼快的猎杀只兔子。那纯白的家伙被生人打扰,本是一动不动的窝在与之皮毛一色的雪中,无甚经验要凭眼力看出端倪几乎全无可能。能如此快速的察觉,可见这娃子到底习得了老猎户的些许真本事,但毕竟是孩子,火候欠佳,准头不济,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那兔子费劲的越过深厚积雪朝远处逃去,邵云飞自嘲一笑,原来是它。心下沉稳,他拢目轻声:“虎子,弓借我一用。” 日头慵懒的开始西斜,茅屋放目可及。少年背着柴火拎着兔子,兴高采烈的往回赶,边走边赞,对邵云飞百步穿杨的身手佩服的五体投地。那纯白的绒球已被山风吹的僵直梆硬,摇摇晃晃的在其手中摆动,但染了红,斑斓刺眼,一个恍惚就仿佛满了视线。 血红。 凄厉的喊声惊飞了孤雁群鸦,寂静山谷上空一阵诡异的禽鸟啼鸣。 少年扑上去的时候,老猎户已经倒在雪地气绝多时,身上多处深刻刀伤,刀刀致命,周遭素洁的白也被滚热的人血烫的坑坑洼洼,滴水成冰的季节,结成恐怖的晶莹。 没错,是恐怖。 这一瞬间,邵云飞心中率先升腾的真真只有恐怖! 所以他转身就跑,朝那间几乎被雪覆盖了去的低矮茅屋狂奔,不经大脑也无须思考,不知为何,本能的意识只剩下跑,一心一意只想着跑回他离了那人的地方。 跑回那个人身边。 离屋数十丈远便能隐约听见屋内的兵金脆响,看见横躺竖卧倒在户外雪地上绝对扎眼的刺客尸首。 他果然还在,活着! 慰藉飞逝,邵云飞当即就被扯了个心肝俱痛!然而狠松口气,脚步却慢了,须臾不到,竟终停了。 行刺。 也许是太子的计划,也许是苍平的遗党,但无论是谁,目的却只有一个。 索命。 多少人,多少恨,天之骄子的一条命,诱惑至极。而这般孤身独处的机会,简直是上天刻意奖赏锲而不舍的蓄谋之人! 声响繁乱,以多胜少,看得出主谋者准备周详,志在必得;而他,孤身一人,即便武功不俗,即便沉着冷静,却也定是极尽劣势,危在旦夕。 也许今日,他终会断命于此。 也许百年后世,人们只会记得,天子之城,京畿重地,一国之主血溅四域。 然而无论是爱戴他的子民还是恨之入骨的敌人,世人都会记得他,记得他的功绩,记得他的骁勇,记得他给世间带来的繁华与硝烟,甚至是他的仁慈或者残忍。 独独不会记得齐楚之君何以会大意遇袭,误憾终生。 “你不是喜欢出宫散心吗?” 天色昏黄,山风刻骨,世间万物已远不如记忆里的明快温暖。无情,把吸入胸肺的每一口空气都化成了冰刀雪刃,活剐了心肝脾肺。 “……这玉树琼花数十年不遇,就想带你来看看。” 笑,如鬼魅般缥缈虚幻,霎那,却又令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周遭滚滚的松涛恍惚去了神智。 暗潮汹涌,有人始终窥视夺命之机;惊骇滔天,这般凶险,在南巡之时,他便一清二楚。 可是……还是带我出宫? 无畏?宜或是信任? 信任……我? 可为什么?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慕枫,你的恨呢?! 你又凭什么要这般信我?!? 日暮风声,漫山遍野的光明化作彻底黑暗,其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6 实只是眨眼之间。 结果,那一笑,那么淡,那么静。 ‘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结果,不是苦痛,不是屈辱,不是憎恨。 刻骨铭心,挥之不去的,竟然仅仅是分别前的那份婉约期盼。 ‘……早去早回。’ 扫视万物,他茫然,滑过皑皑白雪亹亹青茅,破陋窗棂间,目光却又似冥冥中得了前世相约,即便相距甚远,即便天色昏暗,即便只是眨眼瞬逝,却就是结结实实对上了窗棂另侧慕枫偶尔晃过的眸! 分毫不差。 也许依旧是阴错阳差的巧合,可也许根本就是命利如刀的残忍。 让他知道,我就在这里…… 咫尺之遥,袖手旁观。 头皮发麻,周身泛寒,邵云飞只觉脚下云巅雾里恍惚的寻不着支撑,天旋地转! 今日,此时,这个男人,绝无生路。 而只有他死,楚宁才能得遇喘息,复国才能有一线生机。 过去,将来,永远怕都不会再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 心脏骤聚,呼吸难维,风堰皆非中,脑子里却莫名蔓延泷州城破前太子那句再无遮掩的真实无奈。 ‘重振楚宁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么?’ 不是吗? 太子在,楚宁就该有希望。 可世道残忍,天意难测。 如果……真的依旧无力回天呢? 乱世逐鹿,王者之争,永无止境的贪婪欲望,涂炭的是谁? 一朝一代,一帝一君,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只有天下苍生的尸横遍野,。 所以,他会死;而他身后,还会有人前赴后继踏碎万千尸骨,铸梦黄沙。 同样的血,淌不尽,流不干,而立马穷尘,旌挥天下,鲜红,魅惑的又将是谁? 凛冽风寒,永无止境。 原来,这便是天道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年加更(对手指,真不素单挑这大过年滴给亲们这毛纠结滴章节~~) 总之新滴一年见,千万表忘了对重要滴人说“i老虎u”啊~~~ 二十二、救赎 补齐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终于让咪修复文件了= =,否则就挂透了—————— 血,好热,浸透衣衫,顺着肩背滑下来。 身体却是冷的。 冰冷。 气短,胸闷,扭转以多胜少的亡命逆势谈何容易,更何况还要背人走这独自走来都崎岖艰难的积雪山路。可是邵云飞不敢喘息,更不敢驻足,因为此时此刻,寒冷比命运更加无情,以至于连未来得及淌下衣角的热血都能冻结成冰。 深山荒野,风高之夜,山下禁卫等不到君王回还自不可能坐视不理,八成已经集结人手开始搜山。虽然已遣虎子先行下山报信领路,但邵云飞还是不敢拿背上人的性命作赌注,不敢在那间陋棚般的茅草屋中眼睁睁守着这重伤失血的男人熬过一夜。 所以他带他走,漫山白雪,风利刻骨,一步一步背着他走。 而他受了不少伤,血流不止,隔着厚厚的棉衫都能感觉温热,趴在邵云飞肩头,异常安静。 邵云飞怕他一睡不醒,逼着他讲话。好话,坏话,楚宁,齐梁,从私事到国是,只要慕枫愿意说,他便愿意听,直到再无伦次渐渐化成了喃语,邵云飞知道,便是意识开始模糊的征兆。 于是他开始给他讲他的事,逼着对方回应。好事,坏事,少年,行伍,从东宫到塞外,只要他能想到的,便说给他听,直到短短的二十三个年头流水飞逝,无语凝噎处,便是泷州边城巍峨坚固的铜墙铁壁。 沉默被呼啸的夜风打散击碎,天地之大,一时只剩邵云飞疲惫的喘息与踏雪的沉重。 兵金索命,白光一闪,老实说,他始终不懂自己当时何以会挡在这男人前面。 即便他邵云飞大度容天,可以不计他给他的暴虐,不计他给他的侮辱,可是国仇家恨,生死莫改,又置之何处? 所以直到这一刻他都不能原谅自己,为何就狠不下心,秀手这个吞噬了楚宁的征服者身首异处。 阖眼凝眉,脑中晃过雪屋外如梦魇般的抉择。暮色之中,千钧一发,打破了自己一切踌躇坚忍的,是这男人再无退路的一唤。 ‘云飞——’ 区区二字,竟终凝了血脉,活剥理智。 而他知道,他就在那里。 面对成群结队取之性命的刺客,他也必定清楚,那一刻,整个世界只有邵云飞能决定他的生与死。 ‘……早去早回。’ 鬼使神差,不可思议,信任,当初就这般慷慨的许了他。 即便对方不念,即便一去无归,在屏退了侍卫孤身与一个恨得想杀了自己的人上山的那一瞬间,他,其实便已是山穷水尽,无路可回。 所以最后关头,再无可念,他唤他,即便知道邵云飞的犹豫,知道邵云飞的不甘,他却只能唤他。 “……为什么…当时你为何知道我一定会出手?” 终于,邵云飞到底忍不住自己心中那番噬心断骨的疑惑,这般梗骨于喉郁结不化,不问,让他觉得熬不过这无尽黑夜的不是背上的男人,而是自己。 沉默。 淹没断然无序的呼吸与凛冽咆哮的寒风,许久的沉默,更胜无情,以至于慕枫良久才发觉,无语的竟是自己。 神智恍惚,其实这也本该在意料之中,但此时此刻,区区一句断续飘入脑海,莫名刺痛饱经摧残的神经,甚至远胜片刻不离的惨烈伤痛与冰刀雪刃。 这般伤人,原来真的很疼。 “我…不知道你会来……” 他撑不起眼睑,觉得睫毛上结了水气一般沉甸甸的,伏在邵云飞的背上,喃喃而语,心间却泛着止都止不住的痛。须臾,年轻的帝王轻轻一叹,呵气成霜的季节,近在咫尺的无隙,任何一丝回应都足以模糊对方的世界。 “我只是希望…你会来……” 风雪声约住,满院寒楚。 但春毕竟是春,即便冷,宫中的草木也都抽发了嫩叶新芽。 傍晚邵云飞进门之时,慕枫正在寝宫里披着袍子扶着椅凳,慢慢溜达。见赵喜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7 与众侍从都被斥在丈余之外紧张挂汗,他蹙蹙眉,心道八成又是这家伙的任性妄为,非要逞强独自下床。 看见地上投来修长身影,齐梁国主抬眼望去,果不其然便是那个清秀脱俗之人逆光而立。 “云飞,你来了?看,朕都可以下床走路了!” 他对着来人微笑,明丽耀眼,由衷而发。自打从山中回来,他一直是这样一反常态的待邵云飞,以至于旁人眼中明目张胆的诧异经了月余还是依旧难以消化。 他显然很高兴,而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邵云飞心下暗道。落难呈祥,死里逃生终浅淡的惨烈伤痛如今大好,他当然有理由同普天之下忠于他的万千臣子们一样欣喜欢愉。 ‘噗通’一声,随自己同来的虎子已经跪倒,标准的五体投地。次次如此。山里娃耿直,所念所想透明的跟水一样,君王面前,没有家国之恨的羁绊,只有感恩戴德的赤诚。冰天雪地,无依无靠终能免于冻死山野,对他而言,便抵化了整个世界。 邵云飞不跪,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再也不逼着自己下跪,久而久之竟然习以为常。如今有了反差对比,他眉峰微皱,似才觉察异样,抬眼,却意外的又对上了慕枫的眸,深邃漆黑,明显是在等他,却全无怪罪。 多少该有个回应,他想。于是唇角轻扬,眉眼微弓,俊朗的脸庞挂上三月徐风般的笑,矜持,客气,优雅,精致。 当然,多少也有欣喜。 至少盛世无恙。 而这,也要归功眼前的帝王并未以遇刺为借口,血腥问罪,大开杀戒。 无论楚宁还是齐梁,世道太平,终归是万民之幸。 腿上刀伤未愈,脚下绵软不稳,一个分神,高伟的身子便晃了几下,揪紧整个寝宫所有人的心肝脾肺。邵云飞手疾眼快拦他一把,才避免了一国之主跌坐在地的尴尬窘境。 “伤还未好,怎敢这般胡乱走动?”见其脸颊挂满冷汗,气息沉重,他淡淡责其一句,剑眉又紧,一不留神心下所想竟未咽下肚去,“亏你还是一国之君,如何逞能的像个孩子?” 出乎意料的,没有逆鳞的暴怒;更不可思议的,竟然换回一声轻快笑意。 “说朕孩子气,你胆子实是越来越大了。” 也许是被骂过多少懂得收敛,也许是伤口当真疼的紧迫,反正那么副倔强霸道的性子,眼下却不曾甩开依赖他人的搀扶。 而陪着慕枫缓慢前行,邵云飞看的清楚,那种令自己刻骨铭心的淡淡微笑从始至终都未退去,咫尺之遥,眉眼浅弯睫毛修长,让人心下不由铿锵,竟然一时难信这样一个需人细细照料的男人便是握拥九州半壁,马踏千军的那个铁血枭雄。 身后簌簌异响,邵云飞侧目,赵喜正偷着朝他频使眼色,手指头缩缩一指,是外室花梨木桌上的晚膳。他唇峰一抿,原来还没用膳? “朕不饿。” 慕枫回答浅淡,几乎没有犹豫,然而人却有些可疑的直奔寝宫内室而去。邵云飞挑望一眼他那煞白的脸孔,不饿?再垂目,发觉其人的确是消瘦不少,若非受伤耗了元气,便是脾胃欠妥。想想他当日被那胃痛搅的不得安宁,难道真是入山之时天寒地冻落下了病? 而赵喜在侧一听果不其然还是这句,为难得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皇上,您不饿也多少吃点,其后才好进药啊。” ‘医人靠药,养人靠食’,这般道理慕枫岂会不懂。怎奈何自打从苍平平乱回来便被脾胃之忧搅乱起居。先是食欲欠佳,没过多久便是时不时的胃疼,山中遇袭伤重体弱,谁知御医御厨们绞尽脑汁操持的珍补药膳不但吃不下,反而还添了呕吐的毛病。月余时日拖下来,若说这骁勇善战的齐梁国主眼下有何事谈得上惧怕,八成就是整日被这群奴才们逼着进食。 但这些邵云飞是不知的,眼下只当他是又任着性子耍脾气。莫名的,心间升腾些许不安,不知为何,总归觉得自己就是不能撒手不管。 “有饭不吃三分罪,御膳珍馐都不愿吃,你也不问问虎子,他可见过这般美味吗?” 明明想损他两句,莫名其妙的,结果听着倒成了善意的激将。 慕枫驻足,侧脸,一对子夜黑眸直直盯着身边这张俊俏脸孔,诧异加疑惑,似是不相信又被这无法无天的家伙奚落。可四目相对,心间竟是莫名一动,搀扶的手臂处传来的热力亲切熟悉,甚至留恋,一如那个几欲绝望的雪夜中靠着这男人锲而不舍的加护才替自己保住的那份温暖。 如何拒绝? 于是他只好苦笑:“既然如此,你们就陪朕一起吃点儿吧。” 整个寝宫顿时寂静,所有眼睛有一双算一双,瞪得都比铜铃圆。直到赵喜第一个缓过神儿来,对转身开始朝外室挪的君王吞吐言道:“皇、皇上,这是御、御膳……” 被提醒,君王不屑的扫他一眼:“朕不是说过也会吃一点吗?” 又是被君心无常横噎一下,赵喜瞟眼看看也是意外措手的邵云飞,同样惊讶。但毕竟是皇帝的近侍,圣意如此痛快已是天大的面子,又岂敢搅扰兴致?自是麻利的招呼一干人等快快伺候,而后不由分说命人将邵云飞和从未上过席的那山里娃娃连请带驾的按到宫凳坐了。 尴尬,拘谨,大出意料之外。结果这顿饭吃的可想而知。 酒菜撤尽,邵云飞才松口气,看看身边已经吃得腹胃浑圆的虎子,一时哭笑不得。这孩子太实诚,被慕枫三两句‘想吃不吃便是欺君’一类的戏言挑逗,竟当真扫了个杯盘狼藉,结果连谢恩的叩头弯腰都显得勉强。但是君王不怪,反而爱惜的起手揪齐他的衣襟,随后吩咐带这老实孩子再去领些开春要用的夹衣,而邵云飞见了,心下暗自道句,他也会关心这些? 正寻思,太医来照例诊脉,进药,而后吩咐夜里要小心伺候。而自古君王之疾,皇家密事,邵云飞本想趁此借口开溜大吉,谁知心思刚一泛上来,山水未现,腕子就被龙榻上那人捷足先登的拽住。 “别走——” 被慕枫握住的地方汗津津的温热,他一愣,落入眼眸的居然不是熟悉的霸道蛮横,而是明显带着不属于这枭雄的全无把握。 他…怎么可能? 一瞬疑惑,鬼使神差的软了心肠,大庭广众,君言无戏,邵云飞嘴角抿抿,踌躇再三,终是没有甩开那只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8 手去。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终于让咪修复文件了= =,否则就挂透了—————— 二十三、侍君侧(一) 补齐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个领导检查,所以只能先更到这儿了。。。 补齐了补齐了,还完债の感觉很好滴说~~~ 不多时,寝宫里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得差不多了,可是那只手却依旧固执的拒绝松开,终惹得邵云飞凝眉更紧,转念却又糊涂,自己何时开始竟会想替这家伙留足脸面?心火一燎,话至唇边,谁料抢在他前面开口的却是赵喜。 “邵将军,今晚皇上就托付给您了。” 天灵一冲,又是意外?!什么意思?!?他紧张,脑子嗡的一乱,急的当下就喊:“哎,你、这——” 但是赵喜低头弓腰全然对不上目光,再不言语转身就走,邵云飞想都不想伸手就去扯他的宫衣深袖!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还被慕枫拽着的腕子一沉,人便终未能离那榻边一步。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记得,没有朕的旨意不准打扰!” 什么叫不准打扰?! 一句话,更是犹如五雷轰顶,邵云飞张口结舌憋红了脸面,死死瞪着龙榻上急着打发众人的家伙!而慕枫还是温柔的微笑,只不过此情此景落在对方眼里,带着挥之不去的芒刺在背。 夜色阑珊,高烛过半,整个室内都弥漫令人神醉的清灵幽香,让心下无底之人更生臆念,记忆助纣为虐的汹涌翻搅,邵云飞周身寒栗,晃过脑海的竟然是那夜半推半就的不堪画面! 而意识不坚无须言语,如同千里横堤上的缝隙,敬候多时者明眼可见。一瞬的犹疑,慕枫便弯了唇角,殿门尚未闭合,力道就又加几分,待邵云飞再度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人已倒进对方怀里。 他惊讶,缓过味儿来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肌肉紧绷,一窜而起,狠狠将这处心积虑算计他的男人推向一边!而慕枫也料到他必会如此,牙尖爪利的豹子被人如此惊吓,咬人是一定的。 只是没料到会这般狠。 胸前的伤处被重重一击,锥心刺骨,筋脉蹿烧,疼得这个敖杰的帝王‘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绷带上立刻淤出了血色,人也蜷着身子本能的颤抖。邵云飞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自知下手重了,只不过忙又返去扶他,才发觉那只捏着自己腕子的手从始至终还是不肯松开。 顽固透顶。 “慕枫,你——到底要怎么样?!”不知为何,血脉开始腾腾蹦跳,心肺急促,不知是该叫情难以堪还是忿忿难平。 谁知慕枫正忙着蹙眉忍痛,只喃喃一句,透着令人绝对惊讶的可怜兮兮:“朕不是说了嘛,叫你别走……” 尴尬仿佛鬼魅的双生并蒂,无声无息便弥漫了每寸神经。冷清的寝宫中心潮云涌,邵云飞清楚的感悟彼此的呼吸魅惑他的理智,更助嚣张,代替凝不起的思绪,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男人突如其来的这般示弱。 就像那个雪夜,茫茫惨白,他也是这般,软弱无助,将他的一切都交给了我。 痛楚减淡,眉心松弛,慕枫才抬眼,见邵云飞被那句话噎得久久愣住,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出神,心间立刻就是‘砰’的一动! 伤重月余,力不从心,可恍惚醒来的那个清晨,望着环绕在龙榻周围一干谢天谢地的太医和替自己担惊受怕哭的稀里哗啦的妃嫔,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一霎那,整个世界,其实他唯一想见到的只有这张不可能围在身边的脸。 对方的手又被握住,自然立刻招来犀利戒备的白眼,可慕枫不但无视,反而故意将其一军:“你不是也听太医说了,朕需要有人日夜照看,离不得人。” 这般耍赖,莫非是发烧说胡话?邵云飞瞪着溜圆的眼睛,一边又打量一遍那张欠缺血色的脸孔,一边反驳道:“你宫里那么多人,何用我照看?!” 慕枫见其没直接甩出句‘关我屁事’一类的绝情之语,心下暗喜,眉眼弯弯朝邵云飞正襟危坐着的床榻边沿紧蹭过去,順势一环便将其依旧偏瘦的腰揽进怀里。 邵云飞后脊一凉,发觉这般企图之时对方的脸颊已滑过了自己肩颈,他当即竖眉一挣骂道:“你、你别得寸进尺!” “哎,痛痛痛——”然而才要试图挣脱,不想一国之主居然不顾脸面般的大呼小叫起来,而后却更是收紧环着对方的手臂,显然是心甘情愿将他的伤痛更彻底的交由对方处置。 “云飞,朕伤的这般重,真真禁不住你再打一拳了。” 中邪,错乱,鬼上身,还是别的什么,反正邵云飞已再也分不清这个永远霸道的不可一世的家伙今日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耳畔气息缭绕,蛰的人汗毛直竖,对方绝对的心机深厚,却怎奈自己胸膛中那颗心脏也是瞬间慌乱脱缰! 呼吸急促,脸颊温热,威胁出口却少了明眼的蛮横:“不想疼就赶紧放手,我到外面守着,有事叫我便是……” 语气软化,态度微妙,绯红炫旎落入眼底,慕枫当即就感触自己身体某处莫名一热,心却竟是毫无征兆悸痛的了得! 这一刻,他何其清楚,他在赌,赌这男人的回应,赌这男人的倔强,以及那份永远只肯出于真性的爱恨情仇。 不但如此,慕枫又何其清楚,这一注,他委实没有丝毫把握。 再度经历生死浩劫,整整一月的时间,这个一向只能孤高傲世的帝王无时无刻不在自问,究竟到底要不要这般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血色飞溅,天色昏黄,其实那一日,刺客砍下凶狠致命一剑的那个瞬间,他本以为他会解脱。 没错,是解脱。 从父兄振兴齐梁的宏图伟志中,从齐梁万民沉重的繁华祈愿中,从与日俱增却又永无止境的争勇斗狠中,孤身一人,解脱。 逃避也好,自私也好,人之将死,也许才能最真实的面对自己,觉悟那些活着始终寻不到结果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那番困扰了他多年的茫然不堪原来还可以这般了断。 他当然不是个懦弱的人,与体弱多病的兄长不同,自幼习武,甚至年纪轻轻便自愿屈尊入军中磨炼。但有宽厚温儒的兄长为师,万丈豪情却懂得兼济天下之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辅佐兄长成就伟愿,让物产不丰的齐梁也变成笑傲九州的安乐盛世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29 。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兄长也如英年早逝的父皇一样突然驾崩之前,他从未细想过这横负万民之愿的江山竟然会是如此沉重。凶险,更胜鬼域龙潭,活吞任何一个天真奢望着可以全身的灵魂。 措手,无助,支离破碎,仅仅一夜,他的世界便天翻地覆。 安内平乱,攘夷御外,区区几年,他不但要用心民生疾苦,更被逼无奈的数度兴兵。 但是他终是撑下来了,呈兄之志,勤政爱民,在九州众目之下,齐梁也撑下来了,而且日渐丰盈。 然而,背甲成龙,重压之下,他却开始变成他不得不变成的人。 攻城夺寨,铸就铁血声名;收降纳顺,换来贪婪鄙视;甚至卓绝果断,都能被他的敌人解读成暴虐无情。人言可畏,于是渐渐的,世人眼中,齐梁国主慕枫便成了野心勃勃,妄图吞并天下的枭雄。 而这些,他不屑争辩。于齐梁的敌人而言,一代枭雄总比软弱可欺来的安全震慑。所以他开始不知不觉的逼着自己变强,比以往的自己更强大,甚至比任何人都霸道,最好能让所有心怀不轨之人闻风丧胆。 而这般强悍的代价便是孤独,漫无边际,永世不得超生的寂寞孤独。 高处不胜寒,何况是九霄之巅,刻意的冰冻三尺。 于是他开始为了征服而征服,他的敌人,他的邻邦,一切挡其前路不肯屈服的,他都想亲手将之驯化。而明明知道是从征服中慰藉自己,用别人的苦痛疗伤,这般残忍的事,时间一久,于他,竟然也能麻木的习以为常,再无愧疚。 直到这男人的出现。 泷州,天牢,寝宫。 这个他本以为一样可以征服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将他卑鄙的残暴打得七零八落。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使他不得不记起,世间有些灵魂永远只能是自由的。 自由。 任世间千变却永远只忠于自己的那份真实与骄傲,其实朕也曾有过。 如何就会忘了呢? 心中激荡,胸肺闷痛,慕枫蹙眉凝神,分不清是不是刚刚一击打出了差池。但是眼下有一件事他倒是无比清楚,怀中这份惑人的温暖,他是断不想放手的。 只能禁锢,却注定无法征服,即便是朕也勉强不来。 那么,这般自由的人,可以为朕留下来么? “外面天寒地冻,会冻出毛病。再说,朕万一有个状况,你也看不到吧?” 温柔耳语,苏苏麻麻的绕过耳廓,对方鼻息更是明目张胆的拂过脸颊。此番借口,邵云飞本来早就料到,明明严阵以待,可言语从那人口中飘出,却不想顷刻令其防御兵溃大半,倔强生生被心潮卷走冲淡,残存的,也远不如自己想象的坚韧莫摧。 身体一僵,邵云飞只觉身子莫名其妙使不足力道,心下一慌连舌头都开始打结:“那…那我就在那边椅上守着,不会耽……” 腰间突然一紧,未说完的那个字就被从胸肺中逼出来的气息打断了去!邵云飞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却给脑中咻然飘过的那抹殷红搅散,挥打不出去,但下一瞬间心下却莫名其妙的一揪,疼凝了眉。 说实话,他是当真搞不懂,枭戾如斯,这一贯霸道至极的男人何以会突然如此依赖自己。而这一点,在那一日,在那个被无尽黑暗笼罩的雪夜,他便察觉了。 风霜无情,血流不止,斩尽刺客的一瞬间,邵云飞知道自己救得下他却帮不了他。 所以当时一路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睡去。跟他讲话,逼他清醒,把自己心中脑中记得的一切都讲给他听,家国,爱恨,喜怒,不甘,他慌不择言,统统灌进这男人的耳朵里,只盼着他听见。 而他,真的一直在听。 时而笑,时而叹,即便后来人已虚弱的连话都说不清,邵云飞却仍能凭着耳畔微弱变化的呼吸,守住他的心跳。于是,那一夜,邵云飞就知道,即便勉强,即便无奈,阴错阳差,天命难违,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真的已是再无可瞒。 余光顺着垂落脸颊的几缕青丝侧望,可以看到慕枫枕着自己的肩有节律的呼吸,甚至可以数的清对方修长的睫毛。这般亲近的距离邵云飞似曾相识,模糊了雪夜的冰冷,只留下彼此的体温。 他深吸口气,意识回流,无边无际,才记起,其实那一夜,这个被自己逼的走投无路的帝王也讲了许多事。父亲,兄长,臣子,敌人,沙场,庙堂,起初还听得出在有意避讳的,随着神智的恍惚渐渐变得溃不成防,直到终是羸弱不堪的吐出那句压在其心底不知有多久的真情实感,痛煞人心。 ‘…朕不想杀人,只想给朕的子民一个太平盛世,可是他们为何都要逼朕……’ 风声萧瑟,松浪滔天,但是这句喃语却一字不落的刻进脑海,赶都赶不出去。时过境迁,每当邵云飞想起这刚强敖杰的男人绝不可能为天下所知的脆弱易伤,最先泛起的还是那阵自持不能的咄咄心悸。 太平盛世? 是么? 如果是帝王之愿,些许真能做到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个领导检查,所以只能先更到这儿了。。。 补齐了补齐了,还完债の感觉很好滴说~~~ 二十四、侍君侧(二) 还债ing “云飞,朕累了……” 轻喃一语,唤回渐渐飘远的思绪,邵云飞才记起环在自己腰间的那人的手臂。血脉又顷刻升温,甚至挣得血管蹦跳不已,可面红耳赤却始终犹豫,有了早间失手的一击,他不敢生推身后之人那包的跟粽子般的身体。 “慕枫,你先放手——” 语带无奈,却真真不再是毫不犹豫的反手一击,慕枫轻哼一笑:“不行,松手让你跑了,朕眼下可捉你不住!” 邵云飞竖眉:“我既答应你今夜不走,就不会食言,你睡你的觉,我在旁边守到天亮就是了!” 听者呵呵一笑:“再怎么说你也已经是朕的人了,寒灯冷月独守一晚,朕如何舍得?” 寥寥数语,心火大涨,仅仅一个侧目就足剜的下三两肉来!可慕枫仿佛早就料到,在邵云飞刚一侧脸的瞬间对着那张白皙肃颜莞尔一笑,随即便是颊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浅吻! 温润,轻巧,一瞬即逝,却如霹雳天火,瞬间麻遍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0 了邵云飞周身!这种感觉他记得清楚,也是在这张宽阔精美的龙榻上,星火燎原,让自己最终在这男人面前无耻的堕落! “别碰我——!!” 下一瞬间,他意识清醒,可身体却不经大脑思考妄自而动,怒然一斥的同时跳蹿起来,掀翻身旁那个伤痕累累的金贵之躯,将其重重甩上了雕工绝伦的豪华床榻! 喘息,颤抖,淹没一瞬而逝的愤怒,但拢不住尴尬,终是悠悠绕梁,嘲笑无常。 看着慕枫措手不及又被震裂撕开的伤处透着浓浓血色,鲜红,诡异耀眼,邵云飞花了须臾缓过神儿来,而后才想起赶紧过来查看。 果不其然,浸透了大片的白绫绷带。 “我、我去叫人来——”他心下紧张,脸色青紫,扭头就要走。 腕再度被榻上之人拽住,慕枫按压着腾腾直跳的肩膀疼的昏暗,却竟然只是不住摇头宽慰他道:“没事,朕忍一下就会过去……” “可是……” “你不要走。” 不等他再续一句,慕枫却抢先一步截了话去,仿佛相较自身的血流不止,只有这件事才是他关心的。四目相对,邵云飞被那双一向犀利敖杰的眼睛吓了一跳,依旧黝黑似夜,却全无怪罪,反而透着浓浓的委曲求全。 月光皎洁,与世隔绝的金黄龙帐里,幽香飘散。 慕枫似乎睡得很安详,气息温柔规律的从额前咫尺处传来,体温嵌进长长的羊毛褥垫中,暖热了衣被,自然也渡在被其揽在怀中的邵云飞的身上。 夜深,人却睡不着。心跳铿锵。 ‘朕什么也不会对你做,你安静的躺着就行了。’ 不可思议,语带恳求,却真真是同一个人。 妥协。 不敢强求,只能一退再退的妥协, 而更不可思议的,自己竟然也会真的心软,这般退让了去。 胸肺一闷,邵云飞睁开眼,见慕枫拢在他肩头的手臂压上胸前,随着自己的呼吸微微起伏。悄悄侧望,那男人刚毅的脸此时显得很安静,眉眼深刻,浅淡了平日里特有的英武豪气,是俊朗,当之无愧得上苍眷顾的天之骄子。 望着缀满金丝珠翠的龙帐顶端,他沉重却无声的叹出口气,自问无语。因为他不懂,于慕枫而言,笑傲九方,坐拥天宠,万千想要为之抛肝沥胆的臣子多如牛毛,而寒星冷月,身子这般虚弱,到底又何必非要固执的守着个时刻提防敌视他的人才肯安睡? 接连遇刺,这男人心知肚明,甚至齐梁上下满朝文武都相信一定是太子的处心策划。而对自己,一个楚宁遗臣的猜测,敌意,甚至是憎恨,在搜山寻人的大内禁卫找到他们的时候便已深可入骨。 但是,他却不怀疑我?即便当时只是片刻的清醒,他吩咐旁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与子无关’? 可是为什么?一个楚宁遗臣,至今不降,自己的冥顽不化他不是不知道,却真的这般信任,生死不疑? 胸中炙热。 宫城之外,阡陌密谋,与太子分手时的誓言似乎还言犹在耳,鬼魅般划过脑海,也定然在心间某处割出了伤痕。邵云飞抬眼,看着身边毫无防备的人安然入眠,他死死的抿着唇,心悸,甚至倍感呼吸困难! ……为什么,你为何就不怀疑是我要取你性命? 思绪未断,身边人猛然一颤,扰乱了令邵云飞措手的情难以堪。他赫然回过神儿来,惊见慕枫不知为何突然战栗不止,呼吸急促,须臾不到竟是冷汗津津,湿透了发梢衣衫! 邵云飞一个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慕枫显然已经清醒,但只是死咬着唇不吭气,手紧紧压在腹上,身子蜷成一团。 邵云飞见状立刻回想起太医吩咐过夜里要小心照看,莫非指的便是他会犯病,胃痛难忍? “我这就去给你传太医,你忍一忍!” 谁知慕枫听了当即叫道:“不要去!” 听者愣了! “为什么?!?” 沉默,须臾而已,此时此刻却能化作鬼蜮虬龙,于人心处翻起惊涛骇浪!终于,慕枫咬着牙根挤出一句:“他们治不好朕......” ——绝症?! 看着邵云飞煞那间变得不知所措的脸孔,慕枫紧拧的眉头又添一份,心间一酸,竟未能忍住强压在喉间的哽塞,终是违背意志的哼出了声。但他似是不忍看着眼前之人因自己这番惨状如此惊吓,刚有喘息,居然生挤出一丝慰藉苦笑道:“你莫怕,一两个时辰就会退去……” 喘息渐渐沉重,后来更严重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浅浅呻吟,除了颤抖,邵云飞只觉得自己被慕枫攥着的手疼的筋骨欲碎。然而,整整一夜,此番苦痛从始至终被倔强的君王锁在龙帐里,密不透风,与世隔绝。 但是这般苦痛,一丝不落,也统统刻进了守了他一夜的邵云飞心里! 玉蟾西落,旭日东升,金黄的阳光透过细碎窗棂洒满寝宫的地面,也渐渐照亮了榻上那张被病痛活活折磨了一夜的刚毅脸孔。墨黑眼眸再度睁开,带着深刻的疲惫,而相对的一瞬,原本犹豫还到底要不要过问的邵云飞终还是没能忍住。 “你这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慕枫蹙眉一哼,自嘲般的苦苦一笑:“离开苍平之时。” 听者一怔,随即恍悟! 退去。而不是止住。 太医治不好,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生病。 中毒。 一时间,心浪滔天。 是那些诸侯? 宜或是……太子? 慕枫垂目,久久无言,可是眼眸中透射的那种高深莫测,让邵云飞清清楚楚感觉自己着实毫无预兆的打个寒战。 寝宫的门被推开,赵喜领着一群内侍照例进来伺候君王每日的起身,晨浴,更衣。而做这一切的时候,邵云飞就在外室候着,落入眼底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敖杰强势周身沐浴王者之气的帝王。 没有羸弱,甚至连疲惫都被隐藏至深。 彻夜不休的漫长苦痛,竟然仿佛只是月色弄人的错觉。 面前又被摆满了珍馐佳肴,见其剑眉紧蹙,邵云飞知道他实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可就在心里一时翻搅的不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1 知究竟是何滋味之时,突然发觉慕枫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远远的,也仅只这一眼,邵云飞就读懂了这男人最不想为人知的脆弱。 血肉之躯,终归有着极限,即便意志再坚强,有时候,畏惧,却是本能。 尤其是明知苦痛却又孤立无援的时候。 似曾相识么? 他阖目,心痛欲裂。 渴望救赎,但是,说不出口。 是吧? 二十五、危机 戍赜五年春,‘景萸宫’玉妃苏氏诞下皇子,赐名慕灏。 这个孩子至关重要,因为齐梁先帝英年早逝,并未留下一子半女;而当今皇帝勤于政,疏女色,登基五载也从未有过子嗣。不仅如此,他的生母是楚宁归降的舆国公主,这样一个孩子是正统的龙脉嫡子,他的降生,注定让万千楚宁降民再无可言,从此心服口服。 但于齐梁的某些人,这却未必是件好事。 这一日,邵云飞随着萧老太医到慕枫寝宫送药,恰巧碰上一群大臣刚从里面退出来,个个面色难看。尤其是见了他,恨意满满,若非是皇宫大内天子脚下,有几人还甚至很有扑上来咬人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他莫名,边琢磨边随着众人入了殿,才刚进门便被珠帘之后的争执吓了一跳。 “朕意已决,无须再费口舌!” “皇上,你若是一意孤行便是有悖祖制!” “太后忧心社稷是好事,可不要忘了,祖制有言,后宫不得干政!” “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不但朝野不服,天下万民也不会心服!” “朕立朕的子嗣,如何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要太后管好身边之人的口舌,这天下万民就不劳驾您操心了!来人,送太后回宫!” “你——” 珠帘玉翠噼里啪啦撞成一片,随即就见几个浓妆艳抹,周身华服的女人气冲冲的从里面冲出来!领头的看年纪已过韶华,邵云飞从没见过,但听了先前争辩,即便慕枫不喊那最后一句,能同一国之主如此拍案对峙的,八成也能猜出是齐梁的太后,而其他的定是趋炎附势,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后宫妃嫔。 而她也没见过邵云飞,但是眼下虽然在气头上,可要错过一群恭卑的侍从中鹤立鸡群的这个男人实在不是件易事,何况还是这般俊俏的一张脸面。 她听说过一年前的泷州行刺,知道宫里有个被皇上另眼相看的楚宁降将,而且南巡刺案她更下过懿旨,命刑部从严审讯过那个未遂刺客。 就是他? 这个六宫之主横眉冷目的驻足,上下打量眼前一身普通常服便能散出脱俗气质的男子;其身后的一干妃嫔更是个个咬牙切齿,剔骨剜肉似的狠狠盯着这个半个月前突然得宠,开始夜夜侍君侧的男人。 邵云飞感觉得出如刀似箭的眼光毫不留情的剜在自己身上,自是不敢抬头招惹,只是擎着食盘药碗站着,本打算很快便能送走这帮瘟神,谁知身旁众人悉数呼啦啦跪倒成片,独独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这群刁蛮的后宫女人面前。 “大胆!哀家跟前哪有你这奴才站的地方?跪下!!”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见邵云飞竟敢公然冒犯当即就寻得众矢之的,耍起威风。 赵喜本是随出来送驾,碰上这场面顷刻冒出一身冷汗;而后见那傻小子竟然还愣着不动,这汗毛有一根算一根,根根直竖! 又是一声斥,愠色更浓。邵云飞虽然不知慕枫到底与她都争了些什么,可是清楚的知道眼下这屈膝一跪只怕是是祸躲不掉。何况连一国之主都似乎对这女人有些束手,计较下来,万一弄出难以收拾的局面,如何了得?想到这,他抿了抿嘴,将眼一合便欲俯身。 谁知此时,珠帘之内突然听得龙颜大怒,勃然一呵:“送药的人呢?还不快进来!!” 众人一惊,还是赵喜第一个琢磨出君心良苦,极有眼色的上来圆场,连骂带催终归是将邵云飞从那一群恶主子眼皮子底下全须全影的给领了回来。 “朕已下诏,立灏儿为太子!” 当晚,空荡荡的寝宫里再无旁人,慕枫的话溶于浓浓的幽香中,一时烈的让人头晕。 “你….说什么?” 许久,邵云飞才开口,依旧不可置信,却终于明了早间为何会惹得一国太后舍下端庄母仪,暴跳如雷。 “灏儿是齐梁的储君,身上流着朕的血,也流着你们楚宁的血。日后继了大统,不但会给我齐梁子民谋千秋盛世,也会让楚宁百姓安居乐业!”慕枫说完莞尔一笑看着邵云飞,“你说,这样岂非大好?” 言语绕梁,人却怵愣,邵云飞呆呆的回望慕枫的明丽笑颜,愕然。 为君者,大爱天下;乱世中,百姓安居。 如何不好? 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不介意楚宁血脉,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埋在自己心底最苦最深的太平祈愿,竟然也真是他的愿望。 毒发,周而复始。 近一个月来,毒物扩散全身,较以前大为猛烈,痛楚如约而至,每每都在夜深人静之时,不可告人的悄然弥漫在整座寝宫。 再度替慕枫拭去盈盈汗水,看着他伏在枕褥间痛的连头都抬不起来,邵云飞心下乱的了得。不管是谁,如若要取其性命,既然已有机会下毒,为何不更干脆一些用些鹤顶红之类的猛药?使出这般手段,无休无止的折磨非要至死方休,到底又为了什么? 喘息,颤抖,汗如雨下,邵云飞清楚感到自己手上又是一紧。 眼看慕枫又缩紧身子,拳头都仿佛要攥出血来可就是强忍着不吭一声,邵云飞自知这般倔强的惨烈,刻骨之痛竟然能感同身受。终于,他先按捺不住,一把按住慕枫的肩头喊道:“你要是疼就叫出来,再这样下去,人会逼疯的!!” 但是,慕枫仅仅看了他一眼便又阖了眼睑,即便已痛至恍惚,室内始终鲜有呻吟。 他拒绝。 一代帝王,除了孤傲倔强的天性使然,其实更怕另一件事。而从那双一贯幽深的眼眸中邵云飞也一瞬顿悟,这男人怕的是其自身一发不可收拾的软弱。 在此之前居然从没想过,这个目空一切勇往直前的男人,竟然也会有惧怕的东西。 原来,他毕竟不是神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2 仙。 再强悍,再伟大,却是有血有肉,脆弱易伤。 就像自己一样。 三月花开,四月燕来。 但永远都被无数炉火炙烤的御药监里,根本没有季节交替的差别。望着那罐刚刚煎好的药,邵云飞目不转睛,从始至终不敢从上面错开分毫。 自从知道实情的那日起,他便每天都要亲眼监看这早晚各一碗,能替慕枫暂缓疼痛的汤药。因为就在他即将离开慕枫寝宫的那天清晨,赵喜不经意的一句话,错愕震惊之余,终令邵云飞退让了秀手这梁帝君毒发自灭的想法! 原来这般致命,竟然未必是来自太子。 慕枫的兄长,以及他们的父亲,齐梁的三代皇帝,接连得的竟是同一种‘病’。 更准确的说,是有着相同的症状。 食欲不振,胃痛,渐渐发展到呕吐,除了少量汤水什么都吃不下,身子消瘦羸弱,最终英年早逝。 也就是说,他会被人下毒,并非因为楚宁的亡国之恨,更非因为他是个无恶不作天理不容的暴君,而是早在十几年前,便有人窥视齐梁的社稷江山,谋取一国之主的性命。 只不过,如今,坐上那张龙椅的人是他。 仅此而已。 提缹,点药,沥尽残汁。邵云飞看着内侍将缹中渣粒摊开铺上白绢,而后由萧老太医详查,逐一核对药方与计量,一切无误,才合盏端了出来。接手的一瞬间,萧老太医战战兢兢的附耳于他言道:“邵将军,恕老朽直言,如果再找不出毒物所在,这么耗下去,恐怕…恐怕真的拖不过夏末……” 是吗…… “有劳太医。” 他紧锁眉峰,深深感悟自己胸中激荡,但依然面色平静的端了盘,对老人谦恭的点头致谢,而后一如既往,到御书房,将比食水分量还多的汤药送给几乎被堆积如山的奏折掩埋的一国之君。 “你脸色不好。”谁知屏退旁人,单独相处时,慕枫开口竟是这样句话,“朕夜时拖累你,白日里当去补补觉。” 邵云飞看着他接连月余不得好好休息熬出来的沉重黑眼圈,轻轻摇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勤于政务也要先养好身子,不要这般不管不顾。” 慕枫一笑:“你怎么见面就只知道教训朕?” 还不是为你好? 言语过耳,听者心下暗暗回他一句,然而转瞬就愣住了。 为他好……? 苦涩的药汁饮尽,又续了一杯燕盏。没有吐出一分,可谓毒发后的稀罕事。 如此,慕枫惊喜:“云飞,你推荐的这个萧太医是什么人,止痛倒是立竿见影。” 如此提醒,邵云飞细细回想一下,夜里发作的时间好像还真的不再似以前那番一拖就折腾到天青。看起来即便无法找出毒物所在,可也必是凭着症状侥幸碰对了抑制毒性的方子,脾胃自然就有了好转。 “他是楚宁家喻户晓的神医,在宫里供职几十年,医术了得。”他边回边收拾药盏,又补一句道,“既然好转便当多吃些东西,你想吃什么,让御膳房送过来?” 不知是不是接连月余的心有余悸率先逼疯了身体的某些部分,反正如今一想到吃东西,慕枫就口齿泛酸,全然不顾衣带渐宽的现实:“这…这倒不必了。” 邵云飞心思缜密,月余的日夜相处,那对黑眸里隐藏至深的犹豫和畏惧瞒得了世人,如今他却倒是能一眼看穿。于是挑眉看对方一眼,放了药盏,特地走去取了廷桌上的描金朱漆食函,过来往慕枫的御案上一撂道:“你既然说不出,那就有什么吃什么吧!” 然而,函盖一掀,目光一落,尴尬也无约而至。 金黄酥脆的酥皮点心精美绝伦,然而勾起的却只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是这座寝宫,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二人的独处,肆虐的只有残忍无情。 心海一乱,指尖一滑,函盖便从邵云飞手中跌落,砸碎满盘点心,零乱残破的落上御案和奏章! 天意弄人。 竟然连这都会一模一样。 邵云飞怵愣,而后才捡拾了思绪,慌乱的去敛残碎了一案的小食! “你不吃…就、就算了…我这就收拾……” “云飞——” 手被紧紧抓住,他抬眼,看见慕枫脸上也已不知算是何种表情的表情。 “我…我吃。” 脑子嗡嗡乱成一团,甚至听得见血液流淌的声响,砰然的心房更是霎那间便被什么淹没,神智清醒,却生生窒息! “……说什么傻话,想吃…我再去取些来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许歧视上班偷码文滴银!!喂,说乃呢,不准笑( ⊙ 皿 ⊙ ) 二十六、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抱怨昨天的不够数字,摊手,今日再加点,可乃们要安慰咪那缺少滴一小时睡眠。。。。 早朝回来,远远看见平时侍奉邵云飞的哑奴和小太监跪在宫门侯驾,慕枫便知出了凶事。 等他赶到靑德宫时,行刑已始。 见邵云飞被绳捆锁覆绑在刑凳上捱棍子,青丝凌乱,衣衫染血,齐梁国主勃然大怒,一巴掌掀翻了执杖的宫监,吓得本是幸灾乐祸解气而来的一干后宫嫔妃们齐刷刷的跪了满地。 但是这番暴躁,看在齐梁的东宫太后眼里,颇有些困兽之嫌。 “皇上,太易动怒,小心伤了龙体!” 慕枫心火翻涌,见这始作俑者如此挑衅更是再难抑制! 东宫太后许氏,前镇国公许纯良的妹妹,当朝右相一品卫国公许徵的姨母。十六岁入宫,得立淑妃,在慕枫的生母孝景皇后病逝不久,虽从未诞下过一儿半女,却因祖荫庇佑终被册立为后。多年来,在其运筹扶持之下,许氏姻亲经营权谋,宫里宫外私下结了不少眼线党羽,更有明里暗里操持维系的庞大势利,虽算不得权倾朝野,却也是极难驾驭。 两代先皇厚德温儒,念其祖上有开国之功多有忍让。然而,慕枫却讨厌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便莫名戒备着她,甚至从始至终都不肯唤她一声‘母后’。虽然慕枫的父皇念慕枫年幼丧母不曾责备,兄长更是自幼就处处圆场维护两人间的尴尬关系,但这二人的彼此不待见长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3 久以来都是宫里宫外尽人皆知的秘密。直到慕枫继位,登基大典的必要之礼他都不屑妥协,从礼官早已拟好的加封诏书中将‘孝恭淑贤皇太后’ 生生勾成了‘恭淑皇太后’。 “朕安康的很,不劳太后惦念!倒是太后,年纪一把还火气旺盛,私拿朕宫中之人,这该作何解释?” 许太后冷冷一笑,柳眉阴目挑衅反击道:“哀家是见皇上为国是操劳,怠慢了管教这帮奴才,才来替皇上分忧!”言罢,她起手一指身旁站着的一个靑德宫太监青紫的嘴脸:“毕竟是在宫里,畜生也要懂得分个眉眼高低吧?” 言语尖刻至极,被按在邵云飞咫尺之遥观刑的虎子本就憋得满脸铁青,当即脑子轰然一热,不管不顾的大叫一声:“是他先骂邵大哥不要脸的,疯狗一样乱咬人,还恶人先告状!” ‘啪’的一声,身旁太监一个巴掌就掴上脸颊,鼻血也顿时冒了出来! “太后跟皇上面前,你这狗奴才也敢讲话?!” “你——” “虎子…闭嘴……” 腰上背上火烧火燎一片惨痛,但邵云飞的意识很清醒。 其实当日在御书房与这女人碰面时他便有了冥冥预感,总觉得落在身上的尖利目光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真刀真剑。报复,理所当然,因为那日的冒犯,更是因为她的眼中钉居然会突然决定立个有着楚宁血统的孩子为太子。而因为月余的夜夜侍君定是被误解成了龌龊事,所以太后故意作难,为的何尝不是折损这令其无法随心所欲的帝王的颜面? 但虎子这娃性子直率,早间本是被太后身边那群奴才气昏了头才会动手;可眼下不管如何,人家正苦于没有把柄就闹出这般事来,再多顶撞,恐怕就未必是‘管教有失,罪在连坐’那么简单了。 “可是,邵大哥,明明是他们——” “你若不想再害我…就什么都不要说了……”邵云飞一双眼眸没有惧色却透着深深的担忧,微咳数声,便见血色,胸中闷痛连忙提口真气,否则肺腑堪忧。 见其话未说完就垂下头去,一副认命等着受刑的样子,慕枫只觉心中一颤,扯得头皮发麻! “太后好意,朕心领了。如今既已教训,想必也出了气,此事到此为止吧!”他说的咬牙切齿,随后狠狠瞪了那个颜面青肿的太监一眼,“你们还愣着,还不快松刑?!” “慢着!” 谁知太后见了君王亟不可待的要领人回宫,心下暗自揣出些眉眼,本就精于盘算,此般良久未占过的上风岂能轻易放过? “皇上急什么?宫闱之内他竟敢打人,要是人人效仿,如何了得?哀家赏他五十宫杖算便宜他,如今不过半数,怎能就算了?”于是一瞄那染了血的白衣,恶狠狠的吩咐道,“还愣着干嘛?没听见皇上急着领人回去?赶快行刑!” 汗水滑落,心下却静了许多。 还好,至少有个数目,不知道算不算也是个盼头? 邵云飞心下自嘲,却不敢怠慢的咬紧牙关绷紧身子,而后就感觉身边有人又举起了刑杖,耳边呼啸风起! 然而,竟然没有痛楚…… 他疑惑,勉力抬头望去,晦暗的晨雾不知何时已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被那高伟的背影遮蔽大半的灿烂阳光,耀的他睁不开眼睛! “皇上?!!” 惊呼四起,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血溅在眼前,邵云飞清楚的看到,那袭明黄宽袖上也染了红,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既是动手,一个巴掌拍不响!太后要树立威仪自是好事,剩下的半数,可千万不要忘了赏给自己身边的人!” 慕枫一身肃杀,冰寒四射,言毕,赤手生拦的宫杖断成两段,落地,砸的在场所有人心惊胆战! “带他走!” 他冷冷吩咐也几乎看呆吓傻的赵喜,而后突然对殿前那个双目圆睁的险恶女人侧目一哼:“下一次再给朕难堪,至少找个像样的借口!” 龙颜天火,谁人敢当。本还以为占尽上风的一国太后看的清清楚楚,拂袖转身前,那个男人动的是不折不扣的杀心!而君王的这般震怒,神鬼莫挡,莫说养尊处优的宫里人没见识过,就是马踏千军随驾征战的亲卫都甚为罕见。 除了那次泷州行刺。 为的,也是这个男人。 寝宫,幽香四溢,满满的浸润每寸神经。 敷了伤药,人才从火烧火燎的混沌中清缓过来。额前一凉,有手指挑起搔着面颊的散乱发丝, 可邵云飞只觉筋骨瘫软,手脚无力,懒洋洋的趴在榻上死活不想挪动,结果仅是微微侧了侧脸,睁开眼。 果然,他还在。 慕枫见其似是不再面带痛状,想必药已奏效,心间沉闷才略微松缓下来,随即将手拂上他的额头。 还好,不热。 然而,明知此番好意,眼下邵云飞却甚难接受,肌肤相触的一瞬间,首先翻涌于心的便是早间那群碎嘴麻雀似的宫中侍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场面,以及那两个能生生将他一切坚忍撕得粉身碎骨的字——‘男宠’! 他当然想要辩解,但那一夜,那个半推半就屈从淫威的无尽黑夜,霸道的淹没所有言语!于是,下一瞬间,他只记得自己脑中霹雳骤响,一片茫然再缓过神儿来,虎子已经与其中一人扭成一团。 而这,都是拜这男人所赐。 眉峰拧紧,头更侧过几分,邵云飞的极不耐烦,惹得被故意避开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才知趣的退避了去。恰在此时,赵喜的声音传来,勉强盖住了君王的尴尬。 “邵将军,您喝口水吧!” 邵云飞抿抿干巴巴的嘴唇,良久才轻叹一声,不情愿的将脸侧了回来。谁知却见到一国之主已是取了杯盏在手,头都没抬将另一只手往赵喜面前一摊:“羹匙。” “羹…羹匙?”被问及者显然没有预备着这般额外之事。 慕枫冷脸,邵云飞怵愣。 一干傻了眼的内侍与君王互视须臾才察觉冒犯,忙不迭垂下头去,而赵喜更是急急忙忙吩咐:“羹、羹匙呢?快快快,去、还不快去取来——” 一国之主于人前毫不避讳的这般关爱,看在邵云飞眼里,的确意外了。毕竟,他是帝王,相较那种时刻压倒性的强悍,山野遇刺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4 后对自己天差地别的改变委实令人难以坦然,即便慕枫本人却仿佛毫不在意世人的揣测猜疑,一如既往,任意妄为。 结果,邵云飞深吸口气,咬牙撑起身子。筋脉一动,汗水倍增,这种似曾相识的屈辱痛楚根深蒂固,埋进骨血,并不会因为伤口愈合就一同淡去,如今再度更醒,尤为难耐。慕枫于旁见其憋红了颜面,额角也挂了汗珠,眉头一蹙,首先泛起的竟是心慌:“哎,你别起来....” 邵云飞白他一眼:“不过一顿棍棒,皮肉小伤,哪至于连水都让人喂?”话说得语中带刺,而后怪异一哼,手便径直奔那杯盏而去! 但是,目光凝聚,心便疼了,尽在寸指清晰入目,执盏的那只手在抖。 即便不明显,即便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他,确实再抖。 那一杖,落上背脊都能青肿数月,何况是打在手上。 内力非凡,却也定是伤了筋骨…… 见者蹙眉,心潮涌动。还是那番鬼使神差的诡异感觉,让原本憋在心里的怒气,一时竟化作难以名状的痛楚。 “我自己来就行了……” 挣扎再三,开口竟然是连自己都吓一跳的平和回应,以至于甘甜的姜糖水过喉,融化刚刚的怨愤,只剩于心底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唉,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何以就会淌这男人的浑水?一念之差,当初软下心来顾及了他的命中凶险,结果竟莫名成了宫闱内斗的替罪羊,平白遭这顿整治! 落盏,抬眼,从慕枫看自己的眼神中寻得满地歉疚,但从那紧绷的颜面上邵云飞也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确还在生气。 也许是因为与太后早有心结,也许是因为日前的争执又添嫌恶,但奇妙的,不知怎的,眼下却有种冥冥感觉,更多的,怕是因为今日,因为自己。 不过于情于理,一边只是个不识时务的阶下囚,而令一边却是须碍着庙堂颜面的母慈子孝,纵然有嫌隙,按说孰重孰轻,明眼人到底还是都该看得出来。 结果,这个男人当时毫不犹豫的选择加护自己。 天威震怒,不惜更加激化与六宫之主剑拔弩张的脆弱关系。 而这……到底又是何必?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抱怨昨天的不够数字,摊手,今日再加点,可乃们要安慰咪那缺少滴一小时睡眠。。。。 二十七、扑朔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人管咪这种人叫‘抽风式更文’,其实..其实的确很恰当....= =b 已过日央,阳光五彩斑斓,透过寝宫细密精致的镂空窗纸,落下妩媚的柔和阳光,平添慵懒。 可就是这时,一个太监进来,于赵喜耳边窃窃一番。而后者听闻,眉梢微挑,禀退其人,自己却近了圣驾,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晏丠小王爷还在御书房侯驾。” 慕枫不答,鼻音轻哼便装作全不理会侧了侧脸,反倒若无其事的吩咐尽快将滋补之物取来。而邵云飞不知那个王爷是何许人也,但确想起他从退朝一直陪下来,帝王的国是机要定然未曾顾及,如今见其还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轻叹一声,便从床上爬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齐梁国主发觉他的逞强,立刻侧顾回来。 邵云飞头也不抬:“回去睡觉。” 手落于肩,对方看着他的面色不善凝眉言道:“回哪去?你哪也不许去,在这给朕好生调养!” “这是你的寝宫,留下接着落人口实?”话语冰冷忿忿,乌黑的眸子似是被这般霸道提醒,一闪而过的是回还了前刻已淹没去的锋利,起手就要挡开一国之主的手。 “朕让你留你便留下,谁敢口实?” 邵云飞立目冷脸愤愤言道:“自是不敢议论了你!可惜我没那么好肚量,人言可畏,我邵云飞宁可回天牢当你的阶下囚,也不愿留在这里锦衣玉食沦落成万世笑柄!” 谁知,话语刚落,众目睽睽,慕枫突然一把将其按倒在龙榻上!背脊压上床榻,疼的邵云飞狠狠的咬了一下唇。 “慕枫,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居高临下,怒火盈盈全然不加掩饰,一览无遗身下人那一心一意只想反抗逃脱的身体,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邵云飞,朕的恩典,没人能拒绝!” “恩典?你可以要我生要我死,但你为何要一再羞辱于我?你让世人都以为我邵云飞是个不知廉耻的男宠,是个苟且偷生的卑贱小人!如果这就是你齐梁国主的恩典,让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慕枫,你做到了,该满意了吧?!” 郁结之火只消一触便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如此质问一国之君,整座寝宫鸦雀无声,每一个人从骨子里泛溢着殃及池鱼的冥冥预感,简直恨不得能干脆化成空气遁逝了去! 然而,雷霆天火不假,但凝视这个突然激动得不计后果的男人,慕枫竟发觉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男宠’? 可以要他生要他死,却真真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将他留在身边。 一瞬之间,一代帝王再度迷茫自己胸中涌动的到底是些什么波澜,而平心而论,这种感觉已非首度,而且似乎都与眼前之人有关。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泷州?校场?还是那个本该要了他的夜? 而那一夜,如果朕没有罢手,是不是就根本不会如此被动,束手无策? 但如今,明明还想征服,莫名其妙的,代替恨意,代替报复,甚至代替生不如死的残忍,竟然仅仅是想要拥有他,想要留下他。 永远的留下他。 须臾,胜似永久,瞬间闪过的思绪竟然摄走心神。直到对方因激动而突然猛烈挣扎逃脱了慕枫的掌控,才惊醒这男人的茫然,可下一刻,脑中却清楚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留下。 不管何人阻拦,不管有什么障碍。竟然,只想让他留下。 为朕,留下。 “邵云飞,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朕的人!!” 炙热,汹涌,势不可挡。 云里雾里的缥缈,啖噬理智的快感,从九霄到地狱的坠落。 那一夜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即便是在梦中,都真实的令人胆寒。 恐惧,由心而发,混上慕枫临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5 走时掷地有声的那句话,惊的邵云飞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将军,将军恕罪!!” 冷汗津津,心如兔蹿,邵云飞喘息着回过神儿来,才看见原来是自己醒的突然惊吓了侍立一旁的几个宫人。帝王身边,没有对错,严格的□容不得丝毫疏失,即便只是主子的心神不宁,也都可能是致命横祸,所以于他们,认罪求饶已是条件反射,眼下早就齐唰唰的跪倒在地。 舍弃所有,才能生存。 却也只是为了活着。 邵云飞深叹口气,只觉腰背痛楚牵扯的头疼欲裂,不知究竟是被噩梦搅扰不得安宁,还是被慕枫寝宫里终日弥漫的浓郁幽香缠的血脉腾腾。 香气媚人,如蛇虬一般罪恶,他居然还会喜欢? 边想边按压太阳穴,邵云飞心下嘟囔,实在忍不住才对侍立一旁守着他寸步不离的侍从说:“这檀香味道太重,我头疼,想出去透透气。” 那几个内侍一听如临大敌,主事的立刻上前求饶:“邵将军,皇上走时的口谕您也听到了,要您静养,不能出这寝宫。您要是不适,奴才给您传太医,但求您千万不要为难奴才们!” 他,的确搬下严令,而且还怒气冲冲。邵云飞蹙蹙眉,心间又惑。但他当时话一说完拂袖就走,究竟是怕我再于人前驳他颜面,还是当真束手我这自控不来的惹祸上身? 抬头看去,君言如山,几个内侍战战兢兢,今日自己若真是一意孤行,于他们便是要了身家性命。 “我闻不惯这香,可否取了去?”邵云飞无奈,本就不喜与人为难的品性,更何况是会要人命,结果最终还不是要委屈自己。 内侍们麻利的照办,不一会便将寝宫内外的几只香薰悉数熄灭抬了出去,而直到一人伸手探进层叠的帐幔,邵云飞才知道,原来这龙帐里也悬着绶锦香囊。 那是一颗金黄的缂丝香囊,绫罗绶带,玉坠珠镶,帝王家的极尽奢华连这般玲珑的小物件都不曾怠慢。内侍将之解了,裹覆装入函匣,从面前拂过的瞬间,邵云飞觉的香气扑鼻,异常妖娆。 真不明白,他怎就会喜欢。 浓郁,雍容,却死气沉沉。 就像这座能禁锢一切自由的宫闱一样。 任谁都只会感到窒息。 而再说慕枫离了寝宫,直奔御书房。一路上不管如何努力,他始终心烦意乱。 赵喜紧随君侧看得清明,皇上还在气头上,暗自蹙蹙眉,心里嘀咕,怕是晏丠小王爷今日又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谒君之时,君王颜面森冷,凝眉立目久久不叫平身。 但如此尴尬的场景,众侍从倒也算是见怪不怪。 晏丠王卫婴,虽非慕氏宗亲,祖上却是开国重臣,封疆一方,本是天高皇帝远的与世无争,岂奈何自辖兵权,而且偏偏又与镇国公许纯良的关系非同一般,历来便是太后一党朝野之外强有力的同盟,这就自是毫无疑问成了与之不睦的一国之主最难以掌控的凶险势利。 御座之下,那个娇小的孩子没有赦命就那么跪着,头也不敢抬,静候发落。赵喜拖着拂尘偷瞄龙颜一眼,心下一叹。有道是父债子偿,为了牵制晏丠王爷,皇上两年前借朝贺之机强扣下代其进京的独生子卫启星,十几岁的孩子不经世事却从此成了受人冷遇的质子。 终于,沉默还是被君王打破:“你从辰时就候着见朕,有何要事?” “回皇上,是…是臣的母亲病重,所….所以………”童音依旧,楚楚可怜,更透着驱不散的浓浓胆怯。 但慕枫未候其说完便冷哼一声:“所以卫婴就敢上书向朕讨人?” 话一出口,赵喜就看见卫启星肩头一颤,其后含着点点泪星抬头追补道:“臣的母后常年卧病是众所周知的事,若非病危父王绝不会冒逆鳞的风险求皇上准臣回去探望!臣斗胆——” “住口!” 一声脆响,素密茶盏砸了个七零八落,连汤带水溅了卫启星一身!年幼的孩子本就胆颤,当即收了声,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抖得明眼可见,直到其视野中闯进华丽绚丽的金丝长袍,才敢顺着靴边袍角順势向上看去。 肃颜,立目,面前高伟宛若神祗的君王连微笑都冰寒三尺。 手指触上下颌,潮湿,是与玩劣之年格格不入的冷汗沾襟,看在慕枫眼里,是软弱,是畏惧,更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卑微屈从。 “你给朕记着,只要你那胆小如鼠的爹一日不来见朕,朕便要囚你一天!如果他一辈子都不敢来见朕,你不如多烧几炷香,看能不能求神佛开眼,让你早点死在‘水月轩’!”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人管咪这种人叫‘抽风式更文’,其实..其实的确很恰当....= =b 二十八、沦陷 (河蟹版) 作者有话要说:看全文的加企鹅号,小攻+小受+留言名号(不知道的自己整明白再申请,否则一概不搭理~) 邵云飞是在偶然路过宫中那庞大的紫祥湖时听说的。 皇宫内苑,原来还住着另一个外姓之人。 那日,世间百巧,巧就巧在碧水孤舟,艄子离岸前的一个回眸,他便与那个他注定纠葛不开的人邂逅湖畔。 那日,卫启星受了太后召唤进靑德宫请安回还,而邵云飞大好了伤势,这才好容易让慕枫从那寝宫中放他出来透口气。 世事艰难,一方年纪少小却养成了令人心怜的谨慎与隐忍;命运如刀,而另一方也已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学会了察言观色细细揣摩。 “你是谁?” 一个孩子而已,独立洲头的孤长身影抹残了春日斜阳,凄凉了突兀杨柳,这句彼此最终都没有回答的问,也不知怎的,就那么深切的烙在邵云飞眼眸心底,久久不化。 “他犯了什么罪过,你要囚之于湖心孤岛?” 当夜,慕枫宽衣解带即将就寝之时,邵云飞脑子里还是卫启星的影子。 “……管他做什么?”对方听了眼皮都不抬,“有那功夫不如过来替朕宽衣。” 邵云飞狠狠白他一眼,也不理会一国之主的金口玉言,鼻音轻哼干脆翻身径自先行睡下。然而不过须臾,就觉背后褥垫一沉,便有只手顺着衣被摸上了身子! “要干嘛——?!” 心中有惑思绪正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6 浓,却被这一惊吓了一跳,他宛如被雷击般裹着被单猛然一窜,还未来得及回转身跳起来寻人算账,就被那只意图不明的手给按住! “别动,让朕看看伤势。”慕枫依旧扶住他的肩,说罢便撩开其雪白的里衣。 心悸。 有别于任何一种伤痕,大片的青紫瘀伤混着凌乱的血痂历历在目,诡异,甚至扯得人头皮发麻。更有甚者,明明伤在他的身上,此刻却竟真的一下一下戳进慕枫的心里。 痛若芒刺。 他蹙眉,抿紧唇峰。 不甘? 不,当是憎恨。 恨那个无所不在的女人。 永远无法宽恕那个女人。 死寂般的沉默只有须臾,可是邵云飞即便背对也能感觉身后之人突然浓烈的愠怒,缕缕寒意压身,令人窒息。然而,下一瞬间再回过神儿来,冰寒脊背便被温暖笼罩,是那人出乎意料的触上身来。 神智清醒,心如兔蹿,然而面对后心处一点温润触感慢慢滑移,唇火炙烈,霎那便烫紧心肺,燎燃了记忆,想要反抗的手脚莫名酥软使不上力道,身体却竟仿佛极为受用似的瞬间燃烧起来! 心一慌,人便试图翻身逃离,可这才发现其实慕枫整个人都压在背后,沉重,连想撑起身子的手也被握住。 “……慕、慕枫你放开我…” “云飞,是朕大意……”轻声喃语,气息燎上脊背,竟然引得身下人颤抖不已,“朕再也不会让人伤你,谁也不准……” 血脉凝聚,脑中苍白,一言而已,混进他的坦白竟足以令万物苍莽,将邵云飞又抛回那个不得不面对彼此软弱的皑皑雪夜。 那一夜,这个男人不是帝王。 那一夜,自己也不是他的囚犯。 没有嫌隙,没有憎恨,有的,只是不肯违心的孤傲,不愿甘心认命的倔强。 ‘再也不会让人伤你,谁也不准。’ 斩杀刺客之时,看他血流不止之时,以及一直撑着带他熬过刻骨冬夜之时,当时的自己,心中也只有这般誓言,不是吗? 何其相近。 原来,倔强的不止是我。 而任性的,似乎也并不止是他。 吻,一路延烧,打乱思绪,搅翻呼吸,甚至凝滞时间般让人久久徘徊于记忆与现实的边缘,直到垫入身下。 “不……” 地火暗涌,记忆潮水般泛溢,有过两度前车之鉴,邵云飞居然对这般云雨之事生出恐惧,一心一意只想强撑清醒摆脱身后之人。可才侧身,唇就被覆住,对方灵舌一路征讨,顷刻扯碎幸存的理智。 “朕想要你——” 须臾,慕枫松开缠绵的吻,含着玉珠耳垂吐出这句喃语,与落上邵云飞颈间的炙热同样无约尔至的是那箭在弦上的炙热盈门。 “云飞,你…永远是朕的人……” 蓄势待发,□难耐。 然而,不敌心火陡然旺盛。 呼吸依旧急促,意志压制欲望,折损尤甚,但邵云飞不妥协,相较酷刑,人言可憎的那个称谓更能撕得人尸骨无存。 “——你放开我。” 他愤愤,四目相视,瞪的君王怵愣。 而慕枫没寻到自以为已经免疫的刻骨之恨,相反,此时此刻,那双眼眸中溢满的是种他几乎没见识过的暗潮,汹涌,浓烈,纯粹,更胜这男人一贯出类拔萃的坚韧。 是悲怨。 不,也许更是委屈。 他心头狠狠一蛰,当然清楚邵云飞怨的什么。 兵败被俘,酷刑加身,然而世间万苦加诸于这般骄傲的灵魂,统统不敌世人眼中,生生从宁死不屈的楚宁将军堕落成以色侍人的‘男宠’来的残忍。 这般倔强的性子,活着,谈何容易。原来当初让他生不如死的盛怒之言,朕还真的是说到做到。 只是没想到当初一心想要给他的,眼下却悔莫甚哉。 “云飞,朕不是要羞辱你,只是……” “只是想让我邵云飞知道,我一辈子都跑不出你的掌控,一辈子都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像个女人一样在你身下承欢?” “不是,云飞,朕——” “放开。” 邵云飞横眉冷对,直面眼前似乎有些无措的男人又重复一遍:“你若不想羞辱我,现在就放手!” 清窗冷月,夜半春深。 一阵晨风乍起,罗裳不及五更寒,没遮没拦的临湖而坐,慕枫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好冷。 原来即便雪退,冬却固执的未曾走远。就像那个夜,冰寒刻骨,霸道的冻结一切生机与希望。 如果没有他的话。 可如何就忘了呢? 他肯活下来,恐怕也仅只是因为朕的那句‘生不如死’而已。 胸中闷痛,被寒凉猛呛一下,半天都止不住咳,而赵喜等人就站在不远,见了,却迟迟不敢上来劝谏。因为近来龙体欠安,一连月余都是早早安歇,然而今日眼看自家主子如常就寝,半夜三更却突然跑出来吹风,一言不发凝眉肃颜守着湖边一坐就是整夜,饶是赵喜心生玲珑也揣摩不出到底是何处又逆了龙鳞,眼下除了寸步不离的跟着,就只剩了提心吊胆。 正在无措之时,寂静湖岸,突然传出笛声,时聚时散,如水雾烟幕,清灵飘渺,宛若乐伎天籁。 美中不足,凄婉的令人心痛。 “何人在深夜吹笛子?” 慕枫临湖环顾,未见船摆人踪,不解一问。赵喜一听立刻遣人打听,不多时便跑来回禀,八成是岛上‘水月轩’中传出来的。 ‘水月轩’?君王一愣,随即侧脸一哼,凝眉不语。然而银光月色,笛音袅袅不绝,忧伤低婉,嘲讽似的笑问君心无常,冥冥之中,吹皱心海微波,更添不与世人知的王者凄凉。 终于,夜半泛舟,悄无声息,一国之主踏上这座他几乎从未踏足过的湖心孤岛时,卫启星就在杨柳之间临水而坐。粼粼波光反射皎洁月色,泛上娇小单薄的身影,缀在阚阔青草堤,竟然闪着银光,安静祥和,若梦若仙。 “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 身后的凭空一语,定是惊吓了那个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7 没防备的孩子,笛声嘎然而止的同时手指一抖,笛子便掉落在地! “皇…皇……”他‘噗通’一声伏在地上,言语无序,即便天色甚暗,人也抖得明眼可见。这般惊恐,不单单是因为这座平时只有他在的冷清孤岛突然多出了访客,更是因为来人还是他最惧怕的那个帝王。 如此一来,前一刻的仙境安详被风卷残云的扫去,慕枫眉峰一蹙,却又委实觉得难以苛责,便深叹口气道:“平身吧。” 卫启星不知是福是祸,战战兢兢的戳在一旁,连地上的横笛都不敢去捡。慕枫见状使个眼色,赵喜便立刻上前替他拾了,外带圆场赞道:“皇上刚刚听见笛声甚妙,不知竟是出自小王爷之手!” 然而话语完结,无奈十几岁的孩子阅历甚少自是定未听出是主仆刻意化解尴尬的默契,依旧没有回应的站着,慕枫眉拧得更紧,鼻音一哼:“朕御驾亲临,你就这么傻站着?” 卫启星听了一愣,随即才惶惶言道:“臣…臣请皇上移驾陋舍,臣…臣……” “…亏你还是卫婴的儿子,怎么连句整话都说不全!”慕枫一嗤,阔步就朝不远处的屋舍走去,赵喜猜不透主子突然登岛意欲何为,瞄一眼,那可怜巴巴的孩子也正暗暗叹气,见状不敢怠慢紧紧的追随了去。 门扉一启,简简单单一座庭院,虽非草屋茅舍,却也实在堪称简陋的了得。满院满墙的野藤蔓草无人打理,几间厢房的窗纸也见了残缺,莫说是皇宫大内有这般破落实属未闻,就是换做阡陌市井的百姓布衣,也算得是不折不扣的凄凉。 如此,倒真是意外了。慕枫心下暗道。 细细一想,的确不待见这卫婴之后是真,却也并未特意降旨这般苛责过他。于是一国之主心生疑惑,扭头就寻卫启星问话:“你的随侍呢?” 言语既出,就见弱小的孩子眼中泪光闪烁:“回皇上...我、我也不知道....” 这班势利的奴才——!! 龙心本就不悦,如此倒真是找得了泻火之地。待那几个本该服侍卫启星的奴才悉数被侍卫压上岛来跪在面前,手握生杀的王者之威强悍的如同神祗一般!然而,此情此景,真正令慕枫一瞬火起的,竟然是死活都按压不住的心中那股徘徊整夜如鬼魅般缠身的愧疚! 不错,是愧疚,对那个人由衷而起自控不得的深深愧疚! 并非因为无法保护,并非因为无法给予,而是因为无法原谅世间伤他最深的那个人竟然是朕! 一代枭杰,目空一切,自是容不下谁人违背君心帝愿。 所以,残忍,暴虐,征服,朕当初毫不犹豫,统统给了他。 然而,如今,朕却后悔了? 面对一片哭叫求饶,他君心似铁。雷霆大作,斩了所有欺辱过卫启星的内侍奴才。 迁怒。 即便于事无补。 但用别人的苦痛疗伤,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心知肚明。 总算习惯了的残忍,对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旁人? 朝阳似血的清晨,齐梁之君问天无语。 帝王之愿,天命所趋,本是理所应当的心想事成。 可如今朕是真的不懂,这一次,朕何以就是作不到? 荒谬。 作者有话要说:看全文的加企鹅号,小攻+小受+留言名号(不知道的自己整明白再申请,否则一概不搭理~) 二十九、千帆乱 天色正青。 当邵云飞心急火燎登岛寻人之时,慕枫还在湖边默立吹风,猛一眼看见,心就慌乱,须臾才尴尬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不答,反倒是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寒,几乎没了温度。 居然这般逞强。 邵云飞本想骂其一句,然而下一刻,不想人却竟是自控不得由衷而笑。 “只是来确认一下,如此,我想便是筛验出毒物了!” 经他一提醒,后者才发觉,整整一晚,毒的确没有发作。 望着函匣中的那颗金丝香囊,慕枫久久无语。 原来是它。 “味道很像,但却不是宫中惯用的檀香,而是蛊降之物,名曰‘天荷’。” 寝宫密闭,隔绝世事,萧太医边解释便示意乔太医将银针刺入香囊之中。须臾,取出,未见色变;然而随即探入煎好的温胃养心的汤药,则立刻乌黑了大半根针去。 “此毒与汤药相触才见其性,若非邵将军昨日将香囊薰炉悉数撤走,怕是依旧难以察觉。”两位老太医冷汗津津,腿脚一软就跪倒在地忙着请罪:“臣…臣等无能,未能及时辨出此毒,还助纣为虐的用药,请皇上降罪!” “…并非太医之过,两位不要多虑,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决不可泄露半句与人知,不但如此,给朕的汤药也不可间断,要按时送至。” “臣遵旨……”听者惶惶应诺,退出之时互看一眼,自是心知肚明君王这番惑敌之计。不管主谋为谁,当务之急都是要尽快找出这个不折不扣的弑君贼子来,而随后到底是场何等的腥风血雨,怕是也只有老天爷知道。 人退尽,日初升,阳光透过精美窗棂,一如既往于地上画着繁杂的图案。 一切都必须恢复宁静,仿佛根本没有过阴谋。 这样才能迷惑敌人,伺机找出真凶。或者说,欲擒故纵,让其留下更确凿的罪证。 于是,邵云飞沉默的重新燃着檀香,任由婀娜轻烟漫于宫闱殿堂,沾满每一寸呼吸的空气,淹没曾经存在过的帝王家真实却又不被人知晓的苦痛。 一切都默契无言,此时此刻,两人能清楚的感悟彼此的心照不宣。 奇妙,又不可思议。 “你当加强护卫,他们既能知道你我何时独自出宫,内城定然是有眼线的,万事均需小心。” 然而,相较自身花了整夜时间都难抚平的烦乱,邵云飞临出门时的这一句劝,干净,直接,冷静的根本不含丝毫厌色,结果竟是令慕枫稍稍退泄的心潮又翻涌回来。 于是,他叫住他,在他即将替一个伤他最深的人再度面对世间万险之前。 “为何要帮朕?” 邵云飞回视,问得更是平淡:“你为何不怀疑我?”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8 “因为朕相信自己的眼光。” 听者垂目,唇角泛笑,眉却愈发拧紧。 “我也相信。” “……可你不恨朕么?” “………” “其实你一直都恨得想要杀了朕。” “………” “告诉朕,你究竟为何要帮朕?”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在他们手上。” 良久,寝宫才飘过邵云飞这浅浅一语。平静,安详,如同无风的水镜澄湖。 “至少,你,是个明君。” 是吗? 原来天意难为,残忍至极的,也不过如此。 戍赜五年夏,齐梁国君慕枫病危。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在满朝文武忧心如焚之际,右相一品卫国公许徵伺机上书东宫,以皇太子慕灏年幼为名,叩请太后许氏临朝听政。同年七月,晏丠王卫婴联合西北边界数位藩王集结七万兵力,以‘归朝’之名直逼域中要塞。齐梁兵马大都统欧阳寒坚守‘硖安关’严令其退兵,卫婴便上书太后请入获准,随即传出欧阳寒因抗旨下狱,朝野哗然。 金殿之上,许氏权倾朝野;疆野之中,晏丠王把持兵权。 大局已定。 独独晏丠小王爷卫启星行踪不明。 卫婴寻子心切,领兵入城的当日便进宫讨人,与东宫太后靑德宫内起了争执。然而纵有千军围城,却大意了孤身犯险,皇城禁地剑拔弩张,落人口实更是自投罗网。 不争的谋反叛逆。 “天下最毒妇人心!” 箭于弦上,阵中寥寥数条人影松挺矗立,封疆王侯怒发冲冠。 殿前高阶,齐梁太后冷面狭目,卫国公竖眉奸笑。 “晏丠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卫家世受皇恩,没想到你竟然敢逼宫犯上,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卫婴哼笑,剔骨目光寸寸剜上这对心机险恶的皇亲贵戚:“许徵!亏你还有脸说出世受皇恩!不要忘了,那张盟单还在老夫手上,到底是谁不忠不义,不妨让天下人评说评说!!” “卫婴!你休要嚣张!”话音未落,东宫太后做贼心虚勃然大怒,“光天化日,你欺主霸权证据确凿,这乱臣贼子还敢血口喷人?!” 宝刃寒光熠熠,卫婴径直一指许氏骂道:“呸!就算天下人都唾骂老夫,也轮不到你这个谋害亲夫的女人!!如若星儿少根头发,看老夫要如何向你讨要公道!” 盗世阴谋石破天惊,寥寥数语,便足以一石千浪!许氏一张脸孔霎那青黑不说,许徵更是暗暗腿脚发绵,站不安稳。 “哼!卫启星的下落只有皇上知道,只可惜眼下他已昏迷多日,神志不清,问不出所以!” 听者哪里肯信:“好!既是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卫婴不义!今日见不到星儿,老夫就将那封盟单公诸于世!!” “本宫看你是没这机会了!”许氏狠狠一拍凤辇扶手,骂的咬牙切齿,“莽夫,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举手之余,弦紧弓满,只待一声令下便是一了百了的万箭穿心。 然而,终是未有一镝离弦。 喝阻弩兵收手之际,欧阳寒披甲佩刀现身大内,而天下兵马大都统身前居高临下巍然而立的帝王,冷静,孤傲,俯视困兽般一览楼阁下目瞪口呆的两方人马,局面一瞬狂乱! 金銮大殿,没有满朝文武,只有欧阳寒及几名禁卫怒气腾腾刀剑相向的押解着卫婴,以及御座前进退无门的太后与一品侯爵。 拎着那颗关系父兄暴毙真相的缂丝香囊,齐梁之君一举一动都冷静的不似凡人。 “你们是痛快的说出来,还是要试试朕的耐性?” 偌大的殿堂,静若死域,甚至听得见任何一人的喘息,灼炙神经的沉默残忍的凝固时间,一切插翅难飞。 见久久没人回应,慕枫竟是诡异一笑,慢慢踱下龙座,根本不瞄经身而过的后宫之主和汗如雨下的一朝宰相,而仅仅驻足于晏丠王卫婴面前,轻贱藐视,宛若蝼蚁。 “朕等你很久了!” 卫婴直视君王,绳捆锁覆箍不住满满的怒火云涌:“慕枫!你这阴险小人!掠人之子,你究竟把星儿怎么样了?!” “阴险?与你们这帮处心积虑的乱臣贼子相比,朕哪一点算不得光明正大?” 慕枫噙笑,微微俯身于其耳畔,将熠熠泛光的罪证略过其眼帘:“朕不过扣下你的儿子你都孰不可忍,朕的父皇与兄长被你们生生害死,若是让尔活着,朕岂非不忠不孝,人神可诛?” 裹甲之躯猛然一挣,自是被押解侍卫狠狠摁回地面,于胸腹沉闷一击,当即便是痛得翻江倒海。但是卫婴依旧逆鳞冷笑,丝毫没有求饶退缩之意,反而挑衅更甚! “哼,我卫婴是早有反心,成王败寇,事到如今老夫无话可说!”他说着便将如刀目光垂落于身旁咫尺的许徵与东宫太后,“可多年扶持接应,就算是黄泉路鬼门关,老夫又岂有独行之理?!” “你——你血口喷人!!谁照应过你——” 言语一出,许徵本就不似活人的脸色更现青黑,一蹿而起刚要狡辩,却不想慕枫反身一巴掌便将之掀飞丈余! 又是一瞬死域般的静,殿内烛火摇曳,崎虬人心。 须臾,一国之主侧首,望着卫婴淡然垂目:“篡逆之罪,株连九族,朕不信你能视死如归。” 愕然,震惊,瞬间激怒暴躁的困兽!听者自然知道他所指何事,拼命挣扎,破口大骂,却只是更急切的暴露心中最真实的恐惧!然而君王依旧安静,目光深邃审视他的暴跳如雷,微笑,一如优秀的猎手观赏垂死的虎狼。 人,毕竟有血有肉,更何况虎毒不食子。 封疆之王傲杰如斯,可以承受逐鹿之殇,却难抑舔犊之情。 恐惧,是本能,而非懦弱。 终于,当其光芒褪尽再无可炙之时,慕枫再度上前,将那颗夺走齐梁两代帝君性命的香囊悬过卫婴面前。 “朕知道不是你。” 他面无表情,刚毅的宛若永世不悔的雕像,高贵,冰冷,毫无仁慈,而后突然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斩断了缚在卫婴身上的锁链! “皇上?!”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39 欧阳寒大惊,刀锋一横当即架上与君主咫尺可及的逆臣颈间! 然而,慕枫却挡开臣子忠实的守护,依旧微笑的高深莫测,随即竟然将手中宝剑塞进同样震惊的无与伦比的卫婴手上! “你想要的,朕恩典你。而朕要的,你也要干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的喜爱与支持,如果有加过本妖孽qq还没收到文的,请见面戳咪,,, 因为不久还有必须锁的章节,所以提前跟大家打好招呼。。。。。。 三十、残照满 戍赜五年秋,齐梁国君设计诱敌,剿灭晏丠卫婴乱党,欧阳寒随即奉命讨伐与之为首的西北诸藩。翌年,西北一千六百里陇中之地尽数撤藩归降。 然而,恭淑皇太后许氏与一品卫国公许徵在逼宫围剿中死于卫婴之手,其子卫启星趁乱脱逃,从此下落不明。 夏末,残荷晓风。 与世隔绝的清乐宫依山傍水,一泽深潭,临渊而坐,是不扰尘俗的人间佳境。 笛音悠扬,越越欲仙,终了,绕梁不绝。 “吹得真好。”望着身边的孩子挂带天真笑颜,邵云飞由衷而赞。 卫启星皓齿贝露,面如桃花:“邵大哥喜欢的话,星儿想同你一起合奏一曲呢!” “我哪会这些雅事?” “那日明明听见你吹得很好!” 邵云飞摇摇头:“不过是柳叶哨子,儿时旧梦而已。” “不是不是,那只曲子星儿从未听过,邵大哥你就教教星儿吧!” 撒娇,耍赖,已经月余,依旧黏人的像只猫。邵云飞微微一笑,心中倒是欣喜这孩子的快速变化,一反囚禁宫闱时的楚楚可怜,还好到底没有忘却天真本性。 柳叶青绿,熟悉的楚宁乐曲于唇间涓涓流淌,混进荷香飘溢,慢慢化进周遭万物。 轻履之音何其轻微,更何况混了哨音悠扬,但于习武之人灵敏的耳力,不曾逃脱。水中人影交错之时,卫启星早就起身接驾,但是邵云飞不停,依旧一心一意吹他的曲子。 超脱,无尘,入耳入心,是屹立于命运的惊涛骇浪坚决不退的骄傲坚持。 自由。任世间千变,唯我独真。 一壶浊酒,数碟小菜,免了喧嚣甚至没有黄袍,更衬纯粹。 “朕要谢你。” 慕枫齐额,不等对方回应径自饮尽,而后自斟满杯,良久无言。 视其眉峰紧凝,神色哀默,邵云飞清楚,入喉,定是苦涩难当。 “她恨我父皇,从入宫第一日便恨的咬牙切齿,因为她不爱他,却命中注定要嫁进宫,为许家结下皇亲,成为家族飞黄的祭品。” “而父皇也自是心知肚明。”慕枫惨淡一笑,又是一杯浊酒过喉,“所以在她入宫的当日便赐她药酒,为了拉拢许纯良的势利,给了她一切她想要的,独独不肯给她一子半女的希望。” 于是为了天下,他负了她。 而她为了报复,更负了他的天下。 无言当风,愁肠满腹,借酒消愁喝到迷醉,一国之君仰天长笑,终是将父兄鲜血滋养过的一纸盟单付炬成灰。 明明近在咫尺,然而除了秀手,邵云飞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一如那个救得下却帮不了他的雪夜。 说什么....又如何说? 为帝业,枭戾如斯,他却无法亲手血刃凶徒,替父兄报仇雪恨。 为齐梁,明知篡逆,他却不得不违心厚葬,礼遇开国功臣遗后。 执掌生杀,却要以苍生为重,这道理,身为君王原来他比谁都更清楚。 天之骄子,并非无情,而是碧血流尽,委屈,却终不可言说。因为帝王情仇,可以没有爱,却不能没有国,否则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以一人至苦换得天下太平,国之兴旺背后究竟是谁的牺牲,又是谁被祭奠? 金壶尽罄,酒花四溅,看着慕枫颤抖的触上最后一盏残酒,邵云飞知道他的天地一无所有,再也禁不起朦胧。 凝眉,心间闷痛,仿佛要绽裂开来。 你的世界,我不想涉足。只是没有想到,命利如刀,就算是你也同样逃不掉。 九霄之巅,万民仰视。然而,一身桀骜,却是进退无路,孤立无援。 很痛,却说不出口。 不是吗? 阖目,拾盏,再睁开眼,抢在那男人之前劫去杯中物,打断的更是那人无法自拔的苦。 “放肆…还给朕……” 他醉眼朦胧,伸手试图抢回来,却沉重的扑进邵云飞怀里。 “逞强。” 言语清丽,飘然过耳,慕枫拢目凝眸,看到对方眼中清澈的只剩自己的倒影。一瞬恍然,久久凝视额前寸指之处那张净润脸孔,晶莹含笑如破晓晨光,驱散寒雾,而后眼睁睁看着邵云飞将本该属于自己的苦酒饮尽。 一滴不落。 意外?当然。 因为是他。 没有校场林间的恶意欺骗,没有御花园中的惟命是从,这,当算你与朕推心共饮的第一杯酒吗? 只是没有威逼,没有强求,甘洌醇香的佳酿过喉,你依旧是眉峰紧锁。 原来朕没有尝错,这酒当真苦的凛冽。 可朕的痛呢? 背甲成龙不得不背负的痛就埋在朕的心里,近在咫尺,就在这里,你也能感觉得到么? 自是不能吧? 那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你又凭什么要替朕担当——?! 月色浩然,却较安详谬之千里,面对善意的加护,一国之君突然震怒,将满湖寂静撕扯粉碎! “邵云飞,朕的酒用不着你来挡!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朕的事又何用你来插手?!?” 他显然醉了,借着酒劲咆哮,掀飞对方手中的杯盏,猛一把揽上眼前之人略显瘦弱的身子,蛮力之大,令人惊诧。所作所为粗暴野蛮,以至于霎那之间,邵云飞甚至不怀疑被其攥紧的腕都会折断了去! 痛,从被攥着的手臂传来,炙热的体温也穿透初秋还单薄的衣衫烙上肌肤。呼吸急促,邵云飞抿紧双唇无语无言,只是睁大眼睛看咫尺之遥被酒精染红的脸孔肆意宣泄,感受眼前之人每寸皮肤都满盈盈的涨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0 着怨怒! 无可救药的,一双手,为何竟然始终不忍挣脱他的? 一向针锋相对,一向刚强倔强,一向宁折不弯,可如今锋芒何在?在这慢得仿佛能风化万物的时间里,邵云飞深知自己意识清醒,然而苍茫天地间,此时此刻一心想做的,竟只是想安静守着这个男人的暴跳如雷,默然陪在他的身边。 究竟…为什么?我这又是怎么了……? 真是荒谬透顶。 慕枫的怒,雷霆不息,连推带搡脚下不稳。邵云飞察觉,却无奈其防不胜防的蛮力,一个踉跄失了平衡,连累二人瞬间掀乱杯盘重重跌坐在地。但这任性的帝王语无伦次却依旧骂个不停,贴伏在对方身上边骂边抖,却令人本能的不相信单纯的只是激动。 邵云飞阖目,怀中人的欲哭无泪逼得他也终是深深叹息。 冷漠与残忍,其实你也害怕。 所以你绝望。理所当然。 九五之尊,天之骄子,却注定终生寂寞,冰寒三尺。如果说这就是你的命运,如此孤独的生命,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怜呢? “……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话语轻柔,不受掌控的脱口而出,随着夜色迅速散尽在酒香里,安慰,一石千浪。指尖微颤,若有似无触上面颊的一瞬,慕枫清楚的感悟到对方心湖澄净,宛如映月之水。 他猛然安静下来,愣住,心跳铿锵,仿佛要于胸中跃涌而出!而后,眼看着纤细指尖轻挑起自己被汗水浸湿的额前乱发,才发觉邵云飞的墨眸混了夜色,竟深比汜水,瞬间摄人灵魂。 可是心湖狂乱。 被那清洌目光一掠,体内便似有万千波涛倾闸而出,终逼得他不得不大吼一声! “帮朕……你凭什么要帮朕?!” 他粗暴至极,眼中凶光闪现的瞬间,吻也霸道的接踵而至,混杂酒精味道突然毫无预警长驱直入,放肆游走在唇齿之间。邵云飞愕然,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在如此失意之时失了心性一般越犯他,惊吓之余心乱如麻,可想要挣扎,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背叛意志似的沉的致命! 环绕躯体的手臂力道更大,心跳雷动助纣彼此的炙热,灼伤灵魂的一吻绵长窒息,缺失空气的胸肺闷痛了得,自是须臾就搅乱意识!终于,邵云飞挣扎,花了不少力气才离开那人倔强的唇,慌不择路的大叫:“慕枫,你冷静点——!!” “冷静?!朕如何冷静?!世人只当朕是个坐拥一切还贪得无厌的暴君,有哪个知道朕是为他们的太平盛世才落得这般一无所有?!可他们还要夺走什么?!朕还有什么?!朕还能再失去什么?!?” 慕枫眼含凶光烫的似火,突然加力反拧上邵云飞的手臂,将人更紧的按压身下! “邵云飞,你也不要以为朕不知你求的什么!” 痛楚从肩颈手臂蹿入骨髓,邵云飞迫不得已弓了脊梁,可更紧抵上对方胸膛的一瞬才发觉,原本已是不能自己的激烈心跳,竟然被咫尺之遥的另一人的澎湃彻底淹没了去!而被其那当头一喝,他翛然闭上眼帘,仿佛彻底恍悟天道残忍,原来人早已无路可逃。 “呵呵呵……” 结果,他竟然冷笑出声。在他面前,唇角浅弯俊美非常,却又冰寒彻骨,不似凡人。 “……求?我能求什么?” 清风晓月下,邵云飞温玉般光滑的面孔润了银光,落入眼底,苍白,无奈,冰雕一般,甚至连呼吸都传不出生命的热力。那双眼睛眨都不眨的仰视群星,却居然空无一物。 “……你以为我还能求什么呢?如你所愿苟延残喘的活着,是吗?” 四目相对,慕枫恍然一怔。那个给了怀中人无尽暴虐的残酷清晨混着血气涌上天灵,心潮澎湃处,一切都历历在目! 只是物是人非。 活着。如朕所愿。 结果他生不如死,而人,竟然还能活着。 天地无光,星月停转,慕枫被自己亲口讲过的那二字蛰醒,清楚的感觉自己心跳凝滞,骤停的瞬间疼翻肺腑。 原来朕真的这般残忍。 原来普天之下再没有人能让朕这般愧疚。 除了你。 可是邵云飞,就算这样,朕也不会放你走。 永远不会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整章更新的感觉的确很好,唔,,怀念一下~~ 无耻一下,记得打分。。。。。。 三十一、再回楚宁 作者有话要说:感动吧,本妖孽心血来潮跑来辛勤地更文,这对娃太能折腾了,连咪都等不及要虐虐袅~~ 秋残冬尽,春褪夏殇。一晃,竟然是几度雁走菊芳。 清乐宫,一切如常。 多少年来,这座本为君王微服而造的简朴宫苑荫蔽于盈盈山间,远离喧嚣,不染铅华,自然也不为人知,名副其实的世外净土。而今,院子渐渐有了人迹,岳岫山下的芸芸众生才开始记住,原来山上这座常年尘封的府邸主人本是姓魏的。 徐风又起,高耸的银杏树下,邵云飞一边温炉煮酒,一边看着两个不改玩劣的孩子围着廊宇跑的不亦乐乎。两年时间,于己,过的异常平静,若非叶落山青,甚至很难察觉日月飞逝。可因为身边有这两个正长身体的半大孩子,偶然一眼才发觉,一个猛蹿了一头,一个也悄然宽了肩膀。 原来已是那么久没见面了。 他想着,心间慢慢温热,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威力。 自从那夜,慕枫便再也没来过这座与世隔绝的山宅。不禁如此,他走后的次日,府邸中所有侍从都被悉数换掉,于是四墙内外,新的家奴只知道好生守护魏家少主,知道少主总缠着习拳脚功夫的那位邵公子是魏家的贵客。 仅此而已。 桂香四溢,空杯凝指,渐渐融化心神。他蹙蹙眉。果不其然,只要思绪转上那个人,胸中就又升腾那种奇异的感觉,说不清明,但时隔数载,居然固执的不曾褪去,反而愈发浓烈。 酒是好酒,而且还是楚宁陈酿,说不定与当初的贡酒都有一比,即便在大都可能都难得一见,更别指望在这片穷乡僻壤缘聚了。结果岳岫山下一个门可罗雀的小酒馆竟能买到,瞎子也能看出,自是他特意安排过的。 邵云飞蹙蹙眉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1 ,嘴角却忍不住提了半分。 真是难为他,煞费苦心,想的这般周到。 可是两年了,不招不降的前朝遗臣,他却当成客,而不是囚吗? “公子,门外有客。” 思绪被人打断,邵云飞才回过神儿来。 “客?” “是,说是公子的故人,这是名帖。” 故人? 是啊,两年了,于世人眼中,那个不识好歹的楚宁遗臣邵云飞怕是早就同卫婴之子一样生死不明不知所踪了吧?可不管天意如何弄人,而今能找上这扇门算得‘故人’二字的,是不是也只有他了? 眉峰更紧,他甚至不觉抿紧了双唇,心间竟冥冥升腾种奇妙的感觉,莫名其妙让人迷惑。也许只是意外,可也宜或会不会是别的什么,比如欣喜。 取了名帖,打开就见一行劲秀手迹。 ‘陈楚菊香,逸韵天下’ 寥寥数字,脑中恍然划过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孔,邵云飞心下当即一慌,立刻追问道:“人呢?” “没见主家,只是几个奴才赶了辆车马,说是专程来接公子赴约的。” 赴约?他愣住,随即记起那个久远的日子,深陷宫闱的初秋下午,御花园中,一国之君尴尬无奈的杯酒独酌。 ‘你的老家是楚北吧?喜欢菊花么?’ 不可能……难道真的要带我回楚宁? 心中千味手上也不觉加了力道,一不小心,便将那绛皮名帖拧满褶皱。 故人之约,你我也当得上么?他蹙眉,而后苦苦一笑。可是这故土之约,你却明知我定然舍不下。 狡猾的家伙,原来早就防备着我避而不见,所以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是吧? 真霸道。不过却像极了你的性格。 樊屿,依山伴水临江而建的隽秀山城。 马蹄扎实的碾上石板路,无论城外官道还是城中街巷,到处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贾云集,喧嚣尘上,摊贩神采飞扬招揽自家生意,酒楼隔空交叠靡靡之音,各方来客行色匆匆讨价还价,丝毫不见了两年前齐楚交兵带来的恐慌与破创。 这般,看的邵云飞眼里,心头五味翻覆。这座城他从未来过,但因其盛产菊花名灌九州,而且又是楚宁北疆三地通商的险要重镇,于公于私都自是少不得耳闻。可如今初到,盛世繁华名不虚传,只是未曾想,这花都之首却已是江山易色,改换他主。 适逢重阳,看着沿路家家户户都栽种的菊花美得惊艳,更衬一张张原本是楚宁百姓的喜气洋洋的脸孔,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家国天下,毕竟都只是庙堂王侯的喧嚣欲念。于百姓,于万民,忠念旧主也许真没有安居乐业来的真实重要。 所以于他们,期盼的只是盛世安居。 而能够这般盛世的,也只有像他那样以社稷为重的贤明圣主。 车马停稳,揭帘的一瞬见,邵云飞只觉得闯进车内的阳光炫目的令人恍惚。其实从泷州自愿作饵拼死护卫太子逃亡那日起,他就没打算还能再活着踏上楚宁故土。而在地牢,在大都,在齐梁皇城,他每到一处都认为自己一定会死在那里,自是绝未想到,却回来了。 兵败亡国,一晃三年。 如今,活着,踏上的却已是那个人的土地。 邵云飞下车,在侍从引领下进入一座宅院。帝王之尊,就算是微服下榻自然也要顾全体面,所以挑中的是城中颇为气派的府邸。宅中前呼后拥侍从无数,有过初入楚宁遇刺的教训,眼下整座院落更是被明里暗里乔装便服的大内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邵云飞边走边打量,可不曾想才转进花园门便与人撞了个满怀。 “快快快,还不去找?!哎呦——谁啊?走路没长眼哪?!” 声音尖利,内侍无疑,邵云飞定睛一看,原来是慕枫身边的赵喜被撞了个歪斜倒地。他刚要开口赔礼,不想对方帽子都没扶正就满脸堆笑的先请了安:“哟,邵将军您都到啦?撞着您没有?您看看,这人一老腿脚就不利落,您恕罪,恕罪!” 邵云飞连忙客气还礼,随即见赵喜头上冒汗,就差哭出来一般难看。又扫一眼他身后个个惊弓之鸟般的内侍婢女,于是大惑不解道:“赵公公,你们这慌慌张张是找什么?” “不瞒将军,这、这帮奴才把太子看丢啦!”赵喜抖着拂尘边回边数落身边人,“刚才还在院子里玩瞎子摸人,您说说,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居然藏不见了,哎呦,这不是要老奴的命吗?!” 太子?邵云飞一听就是一个激灵。他……把灏儿也带来了?! “不止太子,还有玉贵妃也来了。”赵喜哭丧脸补他一句,对身后众人骂道,“都在这儿站着干嘛?一群人看不住个孩子,还不赶在皇上回来前快、快去把太子找回来啊——!!” 邵云飞见状自知不能添乱,告辞时却被赵喜拽住,作揖连连求他若是先见到君王,千万暂且瞒下太子失踪一事,否则声张出去,那便是要了整园奴才的脑袋。他点头应诺,继续跟着领路人往厢房走,但被刚刚这一搅,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嘀咕起来。按说不过未满三岁的孩子能跑哪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安排的屋室宽敞明亮,幽静雅致。进了门,很快有人来添茶倒水,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也是从宫里带出来的。邵云飞客气的禀退了他们,而后推开窗户朝外打量,才见这里原来紧邻后花园,一池碧水穿园囿缓缓流淌,沿途兰草夹岸,菊光繁盛,怕是园子里最好的一间上房。 如此优待,定然是他的刻意安排。他想,不知怎的心头竟是莫名一暖,可望天无语时才知竟是心头莫名有些欣喜蜿蜒上来,当即就是措手不及的慌乱。 整个下午,安安静静,没人来打扰他。邵云飞见桌上摆着书卷便径自取了读,只可惜心境不宁,总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没多久已是围着屋子转了几圈。正是秋高气爽,楚北阳光出奇灿烂,蛊惑人心,重回故土,终是令邵云飞憋不住想出去走走看看。 可踱至门口,一眼就瞄见屋外默然守着的侍从个个人高马大。他见状深叹口气,唉,也许根本就是严防自己脱逃而乔装的大内侍卫吧。 不过犹豫再三,他还是硬着头皮一言不发就往屋外走,果不其然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我只是想透口气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2 ,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再说,里外这么多大内高手,我能逃到哪去?用不着非要将我囚在屋里吧?你们要监视,尽管跟来就是。”他心间不悦,自然语气生硬,剑眉也立了起来。 谁知那几个侍从见其动怒连忙施礼道:“将军言重了,御驾微服期间,小的们只是领了皇命保护将军安全。皇上并未让小的监视将军行动,更没有要囚禁将军的意思!” 什么? 邵云飞一听就愣了。 不监视,不囚禁,出了那戒备森严的齐梁皇宫,区区几个侍卫在侧,他就不怕我再伺机逃走? 鹄雁南飞,秋枫乱叶,突然残云遮日,脑中一晃而过的是几乎被安逸平静淹没了去的不堪旧 事,昔日初擒苏凌瑶时的那句残忍警告刀剑一般插上心房! ‘你若再敢有半分妄想,朕就将她送作官妓!’ 窗外院中萧瑟风寒,愈演愈烈,撕碎本不该属于这深秋的温暖,仿佛再也拼不出早间的错觉。望着金丝瑞蕊被风无情搅乱,邵云飞当即就觉周身泛冷! 原来他也没有忘,而且定然是狠得下手的,所以才会带灏儿和公主来。 警告,亦或是嘲笑? 原来是要我知道,近在咫尺,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提醒我。 就算是时隔三年,依然束手无策。 作者有话要说:感动吧,本妖孽心血来潮跑来辛勤地更文,这对娃太能折腾了,连咪都等不及要虐虐袅~~ 三十二、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本妖孽这毛勤快,要素谁霸王还不记得拍爪,简直就是跟河蟹一样滴8厚道= = 小心报应,作受~~~ 旭日初升的清晨,这座帝王下榻的府院中,恐怖蔓延过的痕迹依旧明显。 慕枫从屋里退出来的时候,苏凌瑶靠着药力刚刚睡下。太子日间玩耍时不慎落水,她这个做娘的被惊吓的猛烈,仅仅一日,本就娇小的人儿如今都仿佛显得更加纤弱。 他默然叹了一声,抬眼,顺着石阶向下望去,落了霜的院中,邵云飞还跪着。 这是二人一别两载有余后的首次重逢。不想竟是这般相见。 “起来。” 慕枫命令,声音听不出一丝破绽。然而一对上那双吸了夜色的眸,人心却凌乱的找不到救赎。 “陛下开恩。” 还是那句话,为了二十几条人命,自从见面他便不曾犹豫的重复。相较不曾给过他自己的仁慈,如今却为了这班疏失的奴才,开口求朕。 “太子出了这等事,他们罪有应得,不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来求情!” “出了这等事,当时云飞也有责任。还请陛下看在如今太子已然平安的份上,法外开恩。” 他回的淡然,没有慕枫领教至深的那股坚刚如玉,仅仅是一心一意的祈求恩典。 这家伙,几年不见,依旧改不了惹祸上身的毛病,本性难移!帝王心里浅骂一句,可一落目那件被晨霜湿透的衣衫胸间就发紧,眉头明明蹙着不开,却竟然发现自己连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唉,他不痴不傻,怎么老是固执的令人心疼? 如此罕见的锋芒尽退搅散了齐梁国君压抑了整夜都按捺不住的怒火,邵云飞只觉自己臂间一触有人搀扶,再抬起头,看见的是那为君为父者整夜不曾松开的剑眉间挂带的明眼无奈。 “……起来,朕赦免他们就是了,但你以后也不准再这样任性,自讨苦吃!” 结果,照看有失令太子失足落水的宫侍一颗头也没少,可原本难得的赏花佳时被那夜寒风吹尽,樊屿菊园最美的几日,邵云飞却因为受寒发烧真的被慕枫一纸谕令锁进了屋里。近在咫尺竟与傲世菊香擦肩而过,他蹙蹙眉,真的是……损失严重! “…飞!飞…抱抱……” 衣袍被人一扯,思绪才收了回来,邵云飞赶紧低头,不知何时太子肉肉的小手已朝自己伸了过来。他微笑,抱起这满地乱跑的敏捷家伙,让其坐在自己腿上,顺着那娇嫩的小下巴搔一下,当即逗得小家伙笑的如风舞银铃一般。 “看来灏儿与你倒是投缘。”慕枫在旁见了挑了挑眉,托着下巴靠窗闲坐,“整日不开口,见了你居然话就不断,与朕都没有这般亲近。” 邵云飞看看他,眉梢也挑立一分:“谁让你老绷着脸,吓到他了。” “是吗?”听者黔首,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一下,随即拍拍手,异常亲切的笑对慕灏招呼道,“灏儿乖,来父皇这里——” 他这一笑不打紧,眼眸微绽,嘴角轻弯,平日里似乎只会挺立的眉峰滑顺开来,竟给原本刚毅的脸孔平添许多秀丽神采,仿佛春风拂煦,无比明快。 然而整整两年多,没了邵云飞在侧的齐梁国主还是那个世人眼中冷峻敖杰的帝王,就算是身边人也几乎再没见过他如此和颜悦色的温柔。 侍立的赵喜等人面面相觑,下一瞬间,整间屋子就这样陷入短暂寂静,只剩窗外雨水敲打瓦片的清音脆响。 他的孤独邵云飞自是不知,可这般微笑却是见识过的,就在那个茫茫冬日,在那隔即将分别的瞬间,也就是这淡淡的默然一笑,不知为何霸道的炫目,以至于看过一眼,便刻骨铭心。于是邵云飞也愣了一下,搂着怀里的慕灏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而后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孩子递过去,妄想成全这男人难得兴起的与人亲近。 谁知那小家伙才不买账,忽闪着大到夸张的眼睛瞄了一眼他那傲视天地的爹,而后居然头也不回只顾扯着邵云飞的发梢嚷的格外讨好:“飞…抱…抱抱……” 结果一国之君就这样被晒了场,没人搭理。 众人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不是因为不适应君王的和善,而是绝对需要咬死双唇强忍才能生吞自家皇帝被儿子这般傲慢无视的尴尬。 须臾,还是赵喜人老姜辣,详咳一声上来圆场道:“皇上,时候不早,太子爷要午睡了。” 当空落下个台阶,求之不得,一国之君立刻知趣的摆摆手:“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屋内很快安静下来,可直到众人退尽,邵云飞还是死死咬着下唇侧着脸,心下好笑憋得满脸通红。留下的那人见了,脸上表情乖张哭笑不得,将身挪至邵云飞旁执其之手嘟囔道:“朕平时忙于国事,既然灏儿这么喜欢你,等回了宫你多陪陪他。”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3 话语一落,听者的眼就瞪圆,邵云飞身子若有似无的僵了一下。回宫? “慕枫,我在岳岫住的很好。”他紧张,一口回绝,生怕对方一意孤行将其从世外桃源推进尔虞我诈的红尘凡世。 可是慕枫握着的手加分力道,而后順势一拽,人居然就给赶鸭子上架似的硬揽进怀里:“岳岫那里地势偏远,多有不便,不如京城。你要是不想住在宫里,朕让人再准备个私苑给你就是了!” 胡说什么?你还真当我是外室了不成?! 邵云飞心急叫道:“不必了!我不想回京城——”谁知话音未落,对方的手指便抵上了他急于争辩的唇,而后竟然顺着脸颊滑过耳后,所到之处苏苏麻麻,顺着脖颈一路延烧,随即就觉得腰间被紧紧环住。 “……可是朕想你。” 一语烫得人心肺聚紧,邵云飞只觉自己脑中一胀,呼吸紊乱,再看世间,已是隔着层纱雾一般。 “云飞,这两年朕平定西疆脱不开身,可是却没有一天不想起你,每一天都想。”他的手拢在邵云飞身上愈发收紧,脸压得很低,抵上颈间耳畔沉沉低语,“有你在朕身边,朕觉得安心,否则,那座皇城真的孤单冷清到让朕心寒……” 话说的简单,邵云飞也听的清楚,本想挣开那人的禁锢,可入耳的每个字却仿佛蛊咒般混进那人不肯为人知的哀伤,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就像那夜里,怎么也狠不下心,放任他醉到日月无光。胸潮难耐处宛如满月潮水,留着被风暴抚爱过的痕迹,深刻,仿佛天命难违的力量,甚至足以卷散他本自信的坚韧卓绝。 老实说,这男人的依恋,他应该料到了。一国之君,旌挥天下,可从与之重逢的第一眼邵云飞便看的清楚,这个世人眼中沉稳的帝王竟然压抑不及那份重逢之喜,众目睽睽始终对自己这不识好歹的楚宁遗臣笑的温柔至极。 然而,再退一步,这般依恋,邵云飞又似乎没料到。按说岳岫一别,普天之下再无可以威胁齐梁的力量,毫无束缚的天之骄子当然能够随心所欲,要日得日要星摘星,可这个笑傲九州的男人为何依旧如分别之时那样,始终孤独的令人心肺落霜? 不在深宫,室内没有缠绵的香,只有屋外窗下秋虫残叫,迷惑人心。 耳畔热浪翻滚,是渡过来的呼吸,温热脸颊,让邵云飞正纷繁的思绪情不自禁的慌乱起来。见者含笑,轻轻掂起尖翘下巴,温柔的触上那双死死抿紧的唇。肌肤上的寒颤也无约尔至,被惊扰,欲逃避,可回转心神才发觉慕枫的手指已滑过锁骨,而人也已被其抵住靠上了雕工精美绝伦的刻花窗棂。 窗外微潮的空气润上发梢,脑中茫白,浩瀚天地竟仿佛一下子安静的再无任何生机,只剩炙热,由唇齿间蔓延,交融游走全身的触感,隔着衣襟撩逗青涩,渐渐点燃心底自控不得的火焰来。而须臾不到,那双肆无忌惮的手果不其然逾越雷池摸过了腹腰,惹得邵云飞阻拦不及,气血上涌,霎那冲散好容易才要凝聚的神智,按捺不禁几乎迸出声响来。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近,随后竟是有人从未掩上的朱门悄然闪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本妖孽这毛勤快,要素谁霸王还不记得拍爪,简直就是跟河蟹一样滴8厚道= = 小心报应,作受~~~ 三十三、罪无可恕 = =好吧,咪妥协了 被人突如其来的打搅,青涩如斯即便有慕枫宽大高伟的身形挡着自然还是做贼心虚,邵云飞条件反射僵身一挺甩开拥抱,理智一旦跌回现实当即摔得四碎生烟,赤红颜面不知该侧向哪里,头更是恨不得能低的扎进胸膛。 慕枫背对来人,凭借本能也是瞬间急停,生生压抑的□可想而知,又见怀里人慌不择路转身欲逃更是心火旺盛,暗加把力固执的扯住邵云飞来不及抽退的腕,头都不回骂道:“放肆的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知道朕在此还敢擅闯,该当何罪?!”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纤弱的女子声:“皇、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并不知道皇上在此……” 言语不尽,可邵云飞不用看也听得出来人是苏凌瑶,当即心间狠蹦一下,抬眼就见一国之君的脸色乌云压境。 “参见公主——” 须臾错愕,缓过神来邵云飞不由分说一把将慕枫推了半步远,然后立刻上前向苏凌瑶行礼,可惜波涛已起,落了眼就怎么也平复不了尴尬。 几近三载未见,这位誉满九州的楚宁公主依旧美丽若仙,出了宫墙虽仅着一身鹅黄绢服,却是打扮精细,端庄大方,甚至连呼吸都透着胜人一筹的高贵。很显然,她过的很好,依如邵云飞记忆中那样,没有憔悴,更没有像自己这般被亡国之殇折损尤甚,仿佛成了如今山河变色中唯一未曾被玷污的圣域。 听说诞下皇子后她便立刻晋升贵妃,如今在帝王少之又少的后宫妃嫔中,成了地位最高的一位。看来这个齐梁之君果然说到做到,只要肯俯首称臣,便是慷慨的不计前嫌,天恩雨露。邵云飞想着,心痛却慢慢沁入血肉。怎么说呢?识时务者为俊杰,想要安安稳稳的活着又有什么错呢?顶多是自己实在作不到学不来罢了。 而苏凌瑶私自跑来见邵云飞,于慕枫而言其实倒也谈不上意外。 她极聪明,懂得自己只是个女人,即便国破也还是能找到个活下来的借口,所以长久以来惟命是从的自保便成了他对这个楚宁女人为数不多的印象。不过,这没什么不好,于他而言也自是没有不多加利用的道理,所以决定带她们母子同来楚北其实也有劝慰感化之意。毕竟是旧日君臣,这不识好歹的男人重情重义,也许她的话,多少能动摇他的顽固,哪怕一丝一毫。 所以他没有降罪于她,甚至没有反对苏凌瑶怯生生的提出与邵云飞单独叙旧的请求。 然而事后想来,这便铸成了他一生都悔之不及的大错。 当夜,阴雨依旧缠绵,遮星蔽日的乌云无穷无尽。四周明明灯火辉煌,可邵云飞却有种随时都会被深邃夜空拖进深渊啃噬干净的错觉。 ‘皇上对将军言听计从,只要将军能设法拖延一日,皇兄便能趁明日上香之机携我与灏儿逃往丰贞!可是如若被其提早发觉,计划失手,我粉身碎骨死不足惜,只怕灏儿也绝无生机!所以事之成败,楚宁兴亡,都在将军手上!’ 没想到,这才是她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4 要单独见我的原因。牵制慕枫,太子的人才能顺利劫走她们母子,否则一再行刺的腥风血雨星火燎原,楚宁血脉身陷宫闱,难保不会烧个玉石俱焚。 邵云飞紧紧攥着手里的五寸毒牙,思绪却止不住回旋在苏凌瑶早间声泪俱下的恳求中。 原来,太子早就派人混进了宫闱,早就串通了公主,甚至早就谋划好了除掉这个践踏楚宁的仇人。 如果没有这孩子存在的话。 可是慕灏的降生,改变了所有计划,而公主不得不在那男人身边忍气吞声强颜欢笑了三年。不过这番痛苦没有白费,也许真的是他的报应,这个自以为是的帝君真的心慈手软,真的接纳了这对母子,真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一统江山的希望压这唯一沿袭了他血脉的嫡子身上。 所以,如今,只要除掉他,灏儿便能毫无争议的继位,顺理成章,再无阻碍。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亦或是细细谋划慢慢经营,瞒天过海的收拢大权,伺机复国。 就是这么简单。 而障碍也只有一个。 慕枫。 邵云飞阖目,努力平息急促的喘息,却依旧被自己的心跳吵得头疼。在空寂的夜里,脑海中那张淡然微笑的脸孔恍惚的飘来荡去,所到之处燎燃一腔血脉,腾腾蹿烧,仿佛随时都能将胸腔冲破一个缺口来! 五寸蛇蛊,只消在酒中浸一浸,或者在身体上划道伤,便会从肺腑或是伤口溃烂,找不到解药,华佗难医。所以,慕枫,你一定会死,而且会死的很难看。 死在我手中。 这般处心积虑的算计,你会恨吗?会吧?恨公主,恨太子,当然,更恨一直被你信任着的我!可是活该,谁叫你相信我?谁让你当初不肯将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干净利落的永绝后患?纠缠三载,今日也该为你践踏过的楚宁付出代价了。愚蠢的家伙,轻信一群不共戴天的仇人,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原来报仇雪恨果然是件磨人性子的苦事,不过也是件痛快的美事,否则为何那么艰难自己都始终不肯放弃呢?当然,也有一件事我怕是再也不会懂了,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盼着有这样一日,可是犀利如尔,这次怎会竟如此后知后觉呢? 思绪一凝,心又一紧。 不…… 也许你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犹豫了,结果不顾一切赌上所有,却大错特错的选择了相信我。 任性,简直像极了你的脾气。 然而,彼此能微笑不代表就能冰消雪融,一个是一心想要征服的你,而另一个是一心想要反抗的我,所以,我们注定走不到一起。 永远都不可能。 想到这他很想嘲笑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可惜唇角千金就是揪扯不动,手紧紧压上几近崩溃的心口,太过用力,甚至感觉窒息,疼得半死。 莫名其妙,到底为何竟会这么疼? 真的……好疼,疼得人恨不得能立刻去死。 慕枫,直痛得你我之中立刻有人死去才好…… 然而命运之轮从没有仁慈的为谁停滞过,就像再苦痛再不堪,也挡不住血红朝阳残忍的染透深秋的每一寸晨空。整整一夜邵云飞纹丝不动的坐着,直到天色见亮再也躲闪不过。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他深吸口气,舒展紧拧了一夜的剑眉,起身轻轻推开房门,再度别无选择面对残忍的天意弄人。 时候尚早,天还未全亮,屋外当值的护卫本靠着墙根打盹儿,听见响声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立刻上来问安道:“将军您起的真早!” 邵云飞看他一眼,嘴角微提半分:“是啊,昨日没好好用晚饭,结果半夜就饿了。” “小人这就遣人去厨房取些吃的来!”那侍卫一听转身欲走,却被叫住。 “哎,这天还没亮,别吵他们,且等些时候无妨。” 听的人倒是实心眼儿,当即摆手道:“那怎么行?皇上要是知道是小人当值时饿着了将军,小人这颗脑袋哪还留的住呀?!” 邵云飞见其果不其然中了计,便顺水推舟言道:“也好,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厨房找点合口的,省得他们大费周章的作了,我反而吃不惯。” 侍卫傻呵呵的应,连半毫多心也没有就领着邵云飞横穿园子直奔后厨房。沿路凡遇上巡哨的自是盘问,但领头的一看是皇上特别吩咐照看的那人便也不敢多加为难,只是执意要将两人送至下院才肯放心。 不管如何,推开厨房的门就算成功了一半。 余光所及,门外“送”人的那个侍卫统领到了却还不肯走,一圈一圈在院子里晃,时不时还朝屋里张望。邵云飞轻哼一声,暗道句毕竟有些心眼儿,定是怕我武功不俗脱逃而去他便有失察之嫌。 作者有话要说:文码到这里本妖孽很郁闷,因为8知道该如何结尾才适合这两只,老实说该掐死某,可那就把后妈之名作实了,= =, 唉,纠结一下,决定了再码。。。。。 =皿= 继续写会吐血,8过咪素立志披着亲妈皮的后妈,所以决定将虐心虐身虐亲虐亲妈进行到底,素乃们自己挑的,不怕死自备棺材的进来。。。。。 三十四、巫山一梦(一) 河蟹版 作者有话要说:咪素河蟹滴妖孽~~~~~ 错字,8要错字~ 清晨厨房里很暗,黑不出溜看不出灶台砧板上都放了些什么,护卫他的那人便拈亮了灯。 邵云飞以前在将军府几乎从没到过厨房,后来流放从军,炊火煮饭倒慢慢学了些许,但说精致定然是比不上御膳十一的。于是他静静扫视屋里的摆设,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将这致命毒药混进呈给那人的膳食。而当目光落上窗前一排精美提笼时,前面长案上放了个不小的匣子,顿时令邵云飞想到于那男人寝宫书房内屡屡碰面的描金食函。 他喜甜,甚至还有偶尔兴起吃小食的习惯,所以无论是寝宫还是御书房,只要是慕枫经常停留的地方,无论何时都备着这样一只盛满点心的匣子。 函盖一掀,心就抽紧,与匣中精细的金黄点心有关的凄惨回忆源源不断翻涌上来。屈辱,卑微,愤怒,以及那人情难以堪的错愕尴尬,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鬼魅缠身烙印在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哎,你快放下——” 身后突然有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5 人叫嚷,邵云飞心火一乱,差点又将盖子砸在满盘点心上!回头一看,原来是负责照管膳食的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腮帮子鼓鼓教训道:“快、快放下!那是给皇上的点心,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膳房,碰皇上的膳食?!” 邵云飞微微一笑回道:“我并不知道,只是开了下盖子,未曾碰过分毫。” 那个内侍还要计较,口还未开却被跟来的傻侍卫先揪住问话。 “喂,邵将军都不忍叫醒你们伺候,你这人倒是不依不饶起来?废话少说,赶紧给将军备了早饭,再晚饿出毛病,看皇上不拿你试问!” 内侍盯着邵云飞眨了眨眼,许是认出了这位几年前在宫中便多有耳闻的红人儿,绷着的颜面忽然挂笑,居然从前一刻的兴师问罪瞬间变成了寒暄奉承,然后吩咐立刻准备,小心伺候。 趋炎附势,也许本就是险恶宫闱中能幸存的唯一途径。邵云飞心下生厌,可下一瞬间却突然对这群庸俗的小人愧疚非常,因为只要今日一过,无论事迹败露与否,他们哪个怕是也逃不过牵连。毕竟是人命,一句‘复国为重’便能推脱的一干二净吗?邵云飞,你欺瞒世人妄害无辜,到头来不也是个满手血腥的大恶之人? 如此他苦苦一笑,同来的那侍卫于旁见了也傻呵呵的跟着笑,入了目,更是让人问天无语,疼彻心肝。 ****************这素本妖孽很少使用的分割线****************** ‘九九登高揽参星,十五月圆幽兰亭’。 这在楚宁家喻户晓的童谣,慕枫是在来樊屿路上才听说的。而今被邵云飞一提,才想起那个有名的幽兰亭其实就在樊屿北面的江箓崖上。 “你去过?” 他挑眉一问,相较赵喜递过来的茶盏,更好奇今日邵云飞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大清早顶着门来主动找他。 邵云飞答道:“没有,因为今日是十五人又在樊屿,所以才想起来,也许日后再也没机会了。” 他答的平静,全然看不出破绽。 其实赌上所有的坚忍,说的淡然从容,而后直面对方墨翠般深邃的眼眸,连邵云飞自己都惊讶竟能如此镇定的欺骗他,欺骗这个生死为注依然选择相信了他的男人。 而此言一出,慕枫的眉便微蹙一下,目光顺着邵云飞白皙的脸孔一路打量,落进眼里的是冥冥之中一股说不出的疑惑,以及淡淡的,非常扰人的惆怅。 平心而论,他可以统御九州运筹帷幄,可此时此刻却真的看不清眼前之人在想什么。也许是与苏凌瑶昨日的相见触动了他,也许是人飘摇久了终是累了倦了,总之他不得不承认眼下的确感觉不出邵云飞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倔强凌厉,取而代之的是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只属于那男人特有的忧伤。 就像只受伤的豹子,挣扎,反抗,竭尽所能,可归根到底也是本能的想要活着。 于是慕枫微笑,没有征服者的轻蔑,没有胜利者的嚣张,仅仅是和蔼亲近的一笑,伸手拉起邵云飞的手,轻轻拽至自己身旁。 试探,当然,更是一国之君不可言说的期盼。 而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没有拒绝。 “…傻瓜。你若是喜欢,朕以后年年陪你来就是了,怎么会没有机会呢?”慕枫察觉他微妙的变化却读不懂他真正的意思,只是眉眼浅弯笑的安详,而后又进一步揽上对方肩膀,拉进怀里。 依旧只有顺从。 邵云飞静静的垂着眼帘,听话的一步步接近这个齐梁国主,但他当然知道,越是亲近的距离,自己的狂乱心跳怕是越瞒不了他。 还好。也许真是老天有眼,他居然没有多心,更没问起,一如既往自以为是,定是以为这般不控的心跳不过是因为尴尬而已。 吻,温柔绵长,预料之中,却从未如眼下这般直冲心肺,残忍的生生撕下块血肉来。而冰凉的空气再度入肺,竟如同撒在伤口上的盐水一般,痛的心肝脾肺本能的抽搐! 好疼—— 他死死咬着双唇闭紧眼睛,生怕一旦落目那人的脸庞,这番要命的心痛便会溃决好容易垒砌的千里长堤。可越是如此,对方就越是放肆,炙热的触感顺着颈间滑向胸前,渐渐由三月雾霭化作六月雷雨,混着偶尔失手的痛楚,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深深印记,也一点点啃噬在心里最柔弱的某些地方。 明明是不耐清秋寒的时节,可面对如此意外的亲近,心潮澎湃之人全未察觉即将降临的秋风冻雨。邵云飞的身体越是被拥紧便越颤抖的明显,但这根本不影响慕枫的炙热如火如荼,一发不可收拾的蔓延开来。也许今日真的是个黄道吉日,他心想,奇妙的感觉沁满每一寸血肉,一边孜孜不倦的传递爱抚,一边不动声色替邵云飞宽衣解带。 又是一吻终结,意识才求得一抹喘息之机。邵云飞只觉腹间一紧随即松缓,余光所及,雪白的腰带就已散落在地。 “慕枫,慕——” 他心底慌乱,本能还是挣扎,可手才落上慕枫的臂就反被对方揪住腕子,而后被其微微加力引导着环上结实的腰背。 “…这里,才能抱的紧朕。” 他微笑,深深的眸子没有丝毫杂尘,仿佛清澈见底的天山湖水,除了对方的倒影什么都落不进。可是这般坦荡邵云飞是绝不敢看的,尤其是此时此刻,一旦对上,不知下一瞬间是不是还能找得到灵魂。 见其慌不择路逃避自己的目光却听话的环上自己腰间,慕枫会心微笑,附耳于他轻轻言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诅咒,是不是就是这样?区区一句便满是魔力,诱惑了的,便再无可逃?血脉凝重,呼吸艰难,邵云飞清楚的知道必是这般万劫不复!然而,在踏入房门的一刻他就下过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忤逆这个男人,否则,公主,楚宁,一切都再无生机! 思绪飘荡,指端不觉加力,仿佛溺水求生的本能般情不自禁紧紧依附在任何能寻到的依靠上。 如此,等着自己的将是更加生不如死的地狱。 他阖目,依附在那个男人身上,深深的喘息。 痛么? 活该。 欺骗,背叛,处心积虑一再伤害一个赌命也要相信你的人,邵云飞,这一点点痛不过是你的罪有应得才对。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6 所以,茫茫血海中再多加一滴而已,罪孽深重,于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感觉到邵云飞扣在自己臂弯的指关加份力道,这般主动,慕枫微微惊喜。 说实话,他从没奢望邵云飞会来找他,就像初见时也绝想不到,自己竟会被这个楚宁男人如此深刻又致命的吸引。 坎坷三年,这男人的坚贞顽强引起了自己的好奇,于是‘征服他’变成了心中一发不可收拾的强烈欲望。然而即便身份悬殊手段各异,但明攻暗防,从寝宫到庙堂,为私事为国是,这个男人就像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不懈的反击,一再挑战自己的底线,磨钝自己的锋芒,却又屡屡在千钧一发之际天命难违般伸出援手,慷慨拯救着自己的社稷,拯救着自己的灵魂。 所以这三年便因此有了生命,就如同一颗不屈不挠的种子,埋下,不知不觉就发了芽,待人惊梦,竟已演化出眷恋依赖,永远的吸附在血肉心头。 于是他妥协,甚至是一再强求,即便知道难如登天,却依然决定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的挽留。一国之君这般倔强,是顽固不化,甚至很是不成体统,但于慕枫反倒是庆幸,至少这一点,自己居然跟他很像。 然而,今日,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喜悦更助欲【】火,何况是这般不易。慕枫再也按捺不住,突如其来一把揽上邵云飞的腰身,将人推倒在身旁梨花木雕刻的精美方桌上,紫翠钧窑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催不及防,邵云飞来不及咬紧牙关,清晰的哼了一声。 如此,当算动情。 见者心下暗语,坏坏一笑,更是逾越雷池,狠狠覆住双唇之际,已是将精健的腿挤进邵云飞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咪素河蟹滴妖孽~~~~~ 错字,8要错字~ 三十五、巫山一梦(二)  河蟹版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横行,咪素乖孩子~~~ 敏感的触碰,邵云飞当即便觉的自己颜面烧的生疼,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一下子慌得不知所措!口中炙热,水盈盈的淹没意识,他下意识的挣扎,手指却被对方扣住,撑不起一寸防御。冰凉的空气笼住肌肤,袒露大半的身体少了衣襟却被彼此燃烧的血脉温暖,根本觉不出寒凉。 晨光渐渐饱满,室内越来越亮,喘息却更加嚣张,失控般弥漫,甚至掩盖了室外愈渐丰盈的虫鸟喧闹。而随着慕枫的手不断抚爱,【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邵云飞眼前一片黑暗,却清楚的听见自己分崩瓦解,坠落九霄! 空荡荡的意识里口感肆虐,啃噬在紧绷的神经上,留下血迹斑斑的伤痕。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竭尽全力不让意识沉沦,却对身体不争气的颤抖彻底无能为力。 手掌的温暖游移在面颊上,轻轻挑弄黏在额前的发,温柔的绕过耳后,久久停留。邵云飞迷迷糊糊的感受抚慰,回忆倒流,淌过再屈辱不过的那个夜晚,一切寸步难行。 喘息再度临近,他才听见慕枫的声音几乎同时飘在耳边。 “云飞,你还好吗…?” …好?如你所愿,生不如死,这样的我又怎么会好呢? 身下没有回应,人似是依旧未能从刚刚极致的口感中清醒过来,慕枫蹙蹙眉,再度开始抚爱那张摄走他心神的脸孔。 这的确是一张毫无挑剔的脸,于男人而言甚至太过俊美,眉间挂带傲人英气,却又不失天成的玉润温文。他欣赏,顺着眉骨脸颊重新吻过一遍,停在微微开阖的唇上,不住流连。 而邵云飞心下有数,那是他在等他。 等他醒来,然后继续。 就像在那个无星的月夜,在那张罪恶的龙榻上,他苟延残喘,他却居高临下的微笑旁观。 撑开眼睑,空洞的仰望,果不其然是慕枫心满意足的笑。心间一悸,邵云飞死死的蹙着眉头,情难以堪。 笑吧,你有这个资格。 九州之王,功勋傲世,齐楚万民你都征服了去,多一个我又算得什么? 见他醒来,慕枫自是高兴,血脉一膨,【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而被其挑衅,邵云飞立刻记起这男人当日的所欲所求,饶是沙场百炼的将军也忘不了那份潸然泪下的屈辱,眼眶一酸,吓得又赶紧闭上双眼,阴魂不散聚在脑海的只有那日轻蔑至极的讥笑。 ‘照猫画虎,你总会吧?’ 当然,刻骨铭心。而这便是你想要我作的吗? 他明明觉得恶心,却恶毒的难为自己,终于驱动了颤微微的手,顺着慕枫松散的衣衫一路下探,触上的一瞬,邵云飞清楚的感觉压制之人周身一颤! 血肉之躯,自是忍不了。是你,又能怎样? 邵云飞眉心不松暗嘲一句,手下却速度更快,力道更强,须臾不到就感觉【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炙热近乎炸裂,仿佛随时能喷出岩浆天火!而这般异常主动令慕枫大感意外,但【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热浪一波一波袭来,延连成不眠不休的强烈口感,让这个一向以冷静沉着为傲的齐梁国君再难匹敌,聚不起意识当然更无法思考对方的所欲所为! 终于,丰满的口戏令他忍无可忍,慕枫毫无预警一把抓上邵云飞挑^逗的手,将人整个压上桌去! “云飞,云飞朕…朕要你…朕现在就要你!” 他几乎疯狂,沉重的喘着粗气,脱口的每一个字都烫的人颤抖!而话未说完他便亟不可待的【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其后,炙热盈门,邵云飞只模模糊糊听得对方说了句什么,随即便是令人生不如死的刻骨惨痛! “啊——!!!” 他本性坚忍,自是吃痛,可从没被侵入【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伤害尤甚,忍都忍不得!邵云飞只觉得眼前白光跳跃,痛楚如脱缰野马奔腾在每一寸筋肉上,顿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7 时有种遭人裂身的错觉! 【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所到之处留下累累伤痕。但邵云飞仅仅在最初之时喊了一声,而后即便痛楚愈演愈烈却始终再也不肯软弱,顶多是断断续续哼上几下,又在下一刻紧咬牙关再不吭声。 汗水凝身,很快潮湿了还松散挂在两人腰间的衣衫。慕枫本是血脉盈门不得不发,可是□稍退回过神来,就被邵云飞【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的痛状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根本不曾给他任何适应的机会就闯了进去。 心下一慌动作立刻就慢了下来,看着邵云飞已咬出血的唇,他只觉头皮发紧,于是强忍【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压低身子将脸贴上邵云飞赤红的面,满怀歉意的说道:“是朕太性急,弄疼你了……你若是忍不住一定要告诉朕,朕不会勉强你。” 冲击停止,邵云飞才得遇喘息,可惜头脑一片混沌,身体瘫软如泥,连视线都变得扭曲,根本听不清身上之人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依然倔强,本能的不肯服输,尤其是在今日,在这个男人面前,苍茫一片他只记得他不能输,更输不起! 所以他冷笑,对那个伤害他也注定被他伤害的男人,露出淡淡的惨烈的笑,以这种最轻蔑最无奈的方式反抗,嘲笑令他再也无路可逃的残忍。 而这当然会被误读成为妥协。 【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 阳光穿透镂空的花格洒进屋来,照在青灰的石板地上,也落在吱吱作响的楠木椅上。 痛,雷霆不息,随着颠簸起伏,裹挟难以名状的噬心错觉片刻不停的涌进脑髓,一口一口啃食在摇摇欲坠的神智上,活剥理智,漫长残忍的仿佛永无休止。这般折磨怕是更甚世间任何一种刑罚,换做常人可能早已折服,但是邵云飞却始终凭借意志咬紧牙关不肯退让软弱。 然而,他知道,他能硬挺的怕也仅仅是痛楚而已。 【此处n百文字彻底死于河蟹,此处n百文字彻底死于河蟹,此处n百文字彻底死于河蟹,此处n百文字彻底死于河蟹】 登基八年,齐梁的帝王从没有这般彻底放纵过自己的心性,无论是在沙场还是在后宫,鲜血和女人都紧紧是他胜利之后发泄口望的工具。而今日,在这里,在这个与他周旋了三年的男人身上,他首度体会到了完美的极致,而生命最原始的强悍竟然是那么丰盈诱惑,以至于让人尝过就如痴如醉刻骨铭心,永远也戒持不掉! 所以这一刻,他由衷感到满足,眼角带笑于邵云飞耳畔轻轻缠绵,虽然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清醒,却依然轻巧的吻在拢了薄汗的修长颈子上,喃喃耳语道,“云飞,你真棒,朕从来没有这么尽兴过……” 阳光明媚,时日正央,邵云飞眼前一片昏暗,体内翻涌的波涛余威未平,以至于此时此刻依然本能的抖,手脚也重若千斤。不过耳朵还是好使的,所以慕枫的话一字不差统统灌了进去。 …是吗?那么,你满意了吗? 看着我这样卑贱无耻的任你玩弄,你如今心满意足了是吧? 你的确也该满意了.... 夺走了我的家国,夺走了我的尊严,夺走了我所有的一切—— 慕枫,一条命而已,你就还给我……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横行,咪素乖孩子~~~ 三十六、巫山一梦(三) 恍惚之间唇边又被碰触,一股清凉滑过齿颊,混着淡淡茶香。欲^火延烧早就灼的人筋疲力尽,邵云飞下意识怔了怔,而后便饥*渴非常的将那人渡过来的甘露饮得一滴不剩。 良久,人才慢慢睁开眼。慕枫见了,温柔笑问:“醒了?” 邵云飞没有作答,只是狭目看了看他,眼角扫过窗外,知道已近晌午。 公主应该已经借口上香离开府邸了…… 他脑中木木的想,断续的贴粘回忆。 拖延一日。 就是说,还有整整半天。 想到这,人便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相较终是可以用昏厥来逃避的意识,也许身体对早间的云雨更是领教至深。但慕枫全然不知,见状以为只是寒凉所致,于是将人纳入怀中,还拉过床尾的锦被裹在他身上。 口口的贴上慕枫的身体,邵云飞清晰的数着对方胸中每一声铿锵有力的心跳,热力从拢着的肩背蔓延全身,很快弥补了残破衣衫给不了的呵护,太过温暖,以至于一瞬恍惚,他差点觉得眼前这男人其实也笑的真心实意。 然而,这自是不可能的。 他紧蹙眉头心中喃语,唇角自嘲的微提半分。 一个俘虏,一个囚犯,一个玩物。于他,不过是朝拾夕置的消遣,笑傲功绩的战利品。仅此而已。 果不其然,又是一吻,水气凝聚,搅翻天地的同时落下晶莹的银丝。 这个男人真是执着。 他迷迷糊糊的想,生涩的应付,抓紧一切机会让自己喘息。 而后又是缠绵,手指所到,□难忍,于于战栗的肌肤上烙下深深的印记。 任性,霸道,总是不肯善罢甘休。 他蹙眉,心下自语,将脸紧紧侧上褥垫,严阵以待随时能把他四分五裂的噬心啖骨。 又是喃语,拂过耳畔,阵阵轻柔,然而模糊现实的同时这次却留下飘渺致命的错觉。 “云飞,朕爱你——” 他听见他如是重复,就在耳边,一字一句清晰的胜过周身火焰,却冷的能在一瞬间冰镇心肺,冻结心底的那片圣洁! ……错觉。 四目相对,他看见慕枫清澈见底的眸中坦荡的如同镜面澄湖,没有丝缕杂陈,更不要说瑕疵,沁的邵云飞心底顿时空无一物!有什么在血脉中澎湃,太过激烈他根本不敢深究,慌不择路的抽逃思绪,甚至期盼自己永远都不要明了才好! 一定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8 是错觉…… 这个男人刚刚明明什么也没有说过…… 所以,只是错觉……错觉就好。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生生打断了屋内即将咆哮的□焚身。邵云飞尚未缓过神儿来,人便已被慕枫掀起的锦被裹紧身体。 “大胆,朕不是说没有召唤谁也不准进来吗?!” 他喝斥,愠火陡然,隔着门板就听见有人跪倒在地。 “启禀皇上,是…是兵部尚书萧大人派人携玉符奏折见驾,快马兼程,人已在外候旨!” 兵部急报?还动用了朕赐的调兵信物? 慕枫一听当即就立了眉梢,必是出了什么难以决断的急事,否则大战已罄,休整而已,以兵部尚书萧寄凡和欧阳寒的才能,不可能才离朝十几日就又有了须朕御断的军机要是。如是一想他便冥冥之中有些紧张,偃旗息鼓就要下床更衣。 但是,身体却未能如愿以偿的离去。 背后突如其来的温热烫了他一下,脊背不由挺立些许。他惊诧,侧脸就看见了邵云飞修长浓密的睫毛近在寸指,尖翘的下颌也已越过自己的肩膀凑上脸颊来。 “别走…”他从背后揽上对方宽阔的肩背,将头枕在慕枫一侧说的甚为紧张,“你答应今日陪我去幽兰亭的。” 慕枫微微一笑:“这朕记得,今夜一定陪你去登顶赏月。不过这是急报,朕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对方依旧不松开,慕枫微怔,拍拍邵云飞缠在自己胸前的手,补上一句:“你且在这里好好休息,朕只是离开一小会儿,不会耽搁太久的。” 只要你踏出这里一步,公主逃亡的计划就凶险难测,以你当初识破泷州之计的睿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觉察异样! 邵云飞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但更明白自己久久不肯放开的固执拥抱到底有多挑衅! 罪孽深重,是不是指的像我这样? 他心如刀绞,嘲讽的念头滑过脑海,身体却更任性的缠上对方,猛然发力,将慕枫又重重按倒在榻上! 老天爷是公平的。 我,真的罪有应得。 慕枫何曾料到这般挑逗,墨黑眼眸瞪得溜圆直直盯着邵云飞,仰倒在彼此缠绵过的床榻上,竟是惊诧的恍若初见般陌生!但是邵云飞却依旧笑的俊美,违心却温柔的,对这个普天之下仅肯对他一人敞开心扉的帝王露出诱惑的微笑。而后扣紧十指,俯身,心口紧紧贴在慕枫□的胸膛上,让对方感受自己体里每一下急狂的心跳。 “我不准你走……”他浮在他的脸颊边摩挲,声音诡异的颤抖,“不准你离开我,一个人走……” 言语诱人,气息火热,慕枫只觉得自己周身血脉被突然搅翻,一颗才略得平静的心当即又被激的狂跳不止!可他毕竟是君王,家国社稷重负在身,理智是修为更是不可或缺的责任,所以即便是此情此景,他依旧不敢忘却,更不敢轻易放自己沉沦。 额角渗着汗珠,他却强压欲^火打断邵云飞生涩的缠绵,喘息的安慰道:“别这样,朕会心疼的……朕就去一个时辰,好不——” 唇被突然覆住,话就这般生吞了回去,邵云飞的拒绝果断干脆,根本容不得任何妥协!如此,慕枫的确非常意外,但那一吻透尽温存,却满溢这男人出类拔萃的固执,带着足以分崩瓦解君心如铁的强悍! 而后,他幽深的眸子中便落了对方白皙精致的脸,以及颇有些高深莫测的笑。 “....刚刚我很舒服。” 邵云飞狭目含笑轻声喃语,脸上坦荡的竟没有一丝旋旎之色,修长的手指替慕枫拢了拢散乱在耳鬓的青丝,又于对方耳畔气息撩人的诱惑一句:“可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会满足了吧?” 饶是定性非凡,却怎奈如此口口放肆的挑衅? 慕枫只觉得脑中轰然一热,理智分崩,一个翻身便将眼前玩火自焚的可恶家伙压在身下!! 三十七、清梦醒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些银哪,怎么能集体串通好了骂咪后妈呢?555555,明明素打算nice一些的,咪要去撞墙,都表拦着 =a= 室内渐渐阴暗下来,秋雨再度降临,淅淅沥沥敲打瓦石青砖,发出玉翠轻响。 邵云飞醒来,只觉得周身冰寒,到处疼的刻骨。 室内已空无一人。 他还是走了。甚至都不知是在什么时候。 邵云飞实在回想不起,花了好大气力才撑起残破的身子,跌跌撞撞朝门口奔去。 “哎,将军——?!”屋外守着的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扶住摇摇欲坠的邵云飞,然后强拉硬拽才将人弄回屋里,殷勤小心的伺候。 “——人呢?他人去哪了?!” 他只安静了片刻,突然又一跃而起揪住过来送水的内侍劈头质问,吓得那人打翻了盘中的白菊贡茶。没有答案,邵云飞更是激动,不顾一切也要冲出屋去寻人,可没出几步就碰上了迈进门来的赵喜。 “皇上忙于军务一时分不开身,特别让老奴回来先跟将军说一声。”赵喜拖着拂尘躬身一礼,后看看邵云飞煞白的脸孔和冷汗浸透的衣衫侧目吩咐内侍,“你们几个伺候将军沐浴更衣,晚些时候皇上摆驾幽兰亭,还须将军侍驾。” 他说的一脸平淡,就像君王下榻的这间屋子里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值得他关心的事,甚至连看人的眼神也比仿佛平时更冷几分。邵云飞心思敏感,冥冥之中有种不详预感,条件反射一把揪住赵喜宽大的衣袖问道:“赵公公,他…我是说陛下他现在何处?” 赵喜溜圆的眼扫了下被抓住的袖口,灰白眉毛隐约动动,终是解惑道:“将军无须担心,皇上只是在忙着与尚书大人的遣使议事,人就在府中。” 是吗…… 那就是说,他还未察觉。 邵云飞如释重负跌坐在椅上,脑子里很长时间苍茫一片,拢不起连贯的思绪,仅仅是任凭侍从们摆布,行尸走肉般的顺从。 然而褪去所有遮饰,身体一旦被水温热的包围,人便赤^裸的只剩下了记忆,再无奈,再痛苦,再残忍,却是只属于自己的,惨痛的记忆。身下灼热难当,丝缕动作都是折磨,肉体用痛楚嚣张的抗议,提醒着主人早间在床上不管不顾的任意妄为。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49 他承认,在他再也找不到借口挽留那人的那个瞬间,他用最卑劣的方式欺骗了他。 微笑,缠绵,抚爱,情话,这些他原本知之甚少。可是在那一刻,只要是他但凡能想到的撩人血脉的东西,他便统统毫无保留的给了他,为的却只是再度点燃他的欲&望,彻底烧光他的理智! 而他居然真的相信了,再一次,被他骗得彻头彻尾,遍体鳞伤。 不过阴谋点燃的战火,挑衅的竟是九州之王攻城拔寨的勇猛,所以他误解他的所求,拥吻更紧,激情更高,以至于被欺骗的人心甘情愿为欺骗他的人燃烧生命,用最原始的力量一次次围剿他图谋不轨的倔强. 起初邵云飞依旧不屈不挠的抵抗,倾注所有尊严赌命般的死守,尽可能的保持清醒,拖延时间。然而这番热力源于生命,势不可挡岂是人心可控?所以天火延烧,摧枯拉朽,一方知道自己胜券在握,而另一方也很清楚这命中注定的尸骨无存。 于是在漫长的时间里,骄傲的王者始终让邵云飞沉浸在云端雾里的销魂快^感中不得救赎,用如火如荼的拥抱残忍的拷问他,将他的心折磨得鲜血淋漓,就像在泷州在皇城那样逼着他退让,逼着他抛弃一切他想要守护的东西,逼着他彻底的臣服在他身下! 结果,这一次,肉体凌驾意志,欲望战胜坚忍,他的顽强在他固执的强大面前,土崩瓦解,一溃千里。 永无休止般的冲击到底摧毁了精神的顽隅,身体被欲^望掌控变得贪婪饥渴,甚至违背主人的意志主动求/欢,期盼着对方更残忍的挺进。紧咬的唇齿挡不住销魂的媚惑,被极致的快^感撬开,一发不可收拾,放肆持久的呻吟取代偶然迸发的闷哼,不间断的弥漫于冰冷的空气中,却如同干柴一把把填旺烈火,惹来身下更加令人忍无可忍的火热! 看着身下人愈发无法自控的扭动,听着咫尺之遥逐渐饱满的呻吟,慕枫从没有过这般不可自已的满足,甚至更胜马踏千军的热血沸腾!所以他火力四射,【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此处文字死于河蟹】即便最后听见身下之人梦呓般的开口求饶,他依旧不舍仁慈,残忍的固执不退,坚持用他最炙热的精华给这具不屈的身体打上永不磨灭的烙印! 所以,烟雨退尽,邵云飞心知肚明,他再度背叛了那个用生命信任他的男人。 而这一次,是他,罪无可恕,卑劣至极。 所以,上天定然是张着眼的。 他心痛欲裂的想。 惩罚我永远烙上他的印记。 从此,生死莫改,万劫不复。 空中又飘了潮湿的水气,幽兰亭本就建在临江崖岸上,眼下日斜深秋更显寒凉。天边只余一丝裂痕的浓云厚雾,看来日头一落便要酝酿出云雨,再圆满的月,今夜也只会化作清秋遗梦。 邵云飞轻叹一声,垂目看见布置精美的满桌酒菜。 他还没来。 再看四周陪同自己来幽兰亭的便衣侍卫,人数不少可是并无特别戒备的意思,心间反倒越发紧张起来。 自己出府时已近晡时,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丝毫异样。可按说公主日间出城上香只是微服,十里路程来去半日足矣,就算四处逛逛也不可能拖到日落还不回府。所以要说慕枫至今毫无察觉一点动静都没有,怕是很不正常的。 ……会不会是出了差池? 他越想越发毛,恰逢此时忽闻身后有阵急促的脚步声,戒备过度条件反射,‘噌’的一下子便从石凳上蹿了起来! 来人是个内侍,捧着那只邵云飞早间在膳房见过的硕大食函,身后跟着几个他不认识的侍卫。 “邵将军,皇上说批完折子马上就到,怕将军等得饿了,特命奴才先给将军送些点心,垫垫底儿。”他说完恭敬的将食函摆在邵云飞面前,还顺手揭去了函盖。 他一直都很喜欢这种酥皮点心。 邵云飞心下自语,细细欣赏一根根细若发丝的掐丝糖花泛射的晶莹剔透,那么娇嫩,染不得尘埃禁不起触碰,却也能差点儿成了凶/器。 他苦苦一笑,下意识摸了一下藏在腰间香囊里的五寸毒牙,回忆一荡,又想起那个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放弃下毒的瞬间。 就算是不共戴天,就算是国仇家恨,一代帝王,坐拥半壁,怎么可以稀里糊涂的死在一块点心上呢? 自是不妥的吧? 更何况九曲黄泉,那么远的路没人送你一程,我又怎么能安心呢? 见其只是盯着食函站着不动,来人低头顺目又提醒一句:“将军,皇上有旨,请将军先尝尝点心。” 邵云飞听了也未多想,随口应付的回道:“不忙,稍待无妨。” 然而,话音未落,四周便陡然起了杀气。 敏感如斯怎会不察,眉峰一挺抬眼再视,周遭那些侍卫已是靠拢过来,个个手扶刃柄,严阵以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依然镇定,话语气息纹丝不乱。 那个内侍狭长眉眼郑重的又述一遍:“皇上有旨,请将军先尝尝点心。” 呵呵呵…… 是么……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啊.... 唇角一勾,淡淡微笑,再度将目光落回那盘精美绝伦的点心上,邵云飞的心竟彻底静了下来。 看来老天果然是公正的。 与你相比,到底还是我更加罪孽深重……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些银哪,怎么能集体串通好了骂咪后妈呢?555555,明明素打算nice一些的,咪要去撞墙,都表拦着 =a= 三十八、君何惜 雨泄倾盆,在樊屿的深秋还有这等雨量,实属罕见。 押人进来时,空旷的厅堂里火焰跳跃,搜缴而去的骨白色毒牙在桌上闪着诡异幽蓝的磷光。 锁链哗啦啦乱作一团,是有人在邵云飞的膝后猛撩一脚,双手被缚更难平衡,连跌带撞的摔倒,狼狈的伏在地上。但是落目的众人没有丝毫同情,从屋内退尽前,每一道目光都透着入骨七分的憎怒。 而这一次,邵云飞也不敢再挑衅不敢再倔强,卑微的跪在慕枫面前任其宰割,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生怕稍有不慎触怒这头愤怒的雄狮,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0 血盆大口顷刻便能断去屋外院中绑着的几十条受己牵连的人命! 他们本都是御膳房无辜的内侍,本本分分谨小慎微,却还是命中注定要为别人的一己之私沦为陪葬。而这个邵云飞原本以为已经能够狠心接受的现实,如今冷酷的摆在眼前,依旧是活生生的性命,到底还是扯碎了违背他本性的那份残忍。 所以他放弃缄默的打算,在他开口前就认了罪,主动承认到过膳房碰过那盘点心,可是却真的并没有在里面下过毒。然后他苦苦求他,舍下一切尊严伏在君王足下求他不要迁怒于这些无辜的人,不要用他们来惩罚他的罪孽;而他,心甘情愿任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起初慕枫面无表情冷漠的听,在邵云飞身边久久默立,而后终于不再沉默,甚至还居然亲自俯身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朕知道你能做的更好。” 他突然开口,说的安详平静,字字清晰,边说边环住邵云飞的身体,摸索着替他解开绑在身后的绳索。邵云飞望着他的高深莫测,目瞪口呆,近在咫尺紧贴身体,可相较自己快到几乎崩溃的心跳,居然真的感觉不到对方胸中有丝毫凌乱! 没有雷霆,没有天火,险些丢了性命的帝王只是轻轻用手指顺着俊秀的眉骨走了一遍,拾起颤巍巍的尖翘下巴,将温暖的鼻息渡上额头。动作轻缓,依旧如日间记忆中一样温柔,只不过居高临下俯视已无处躲藏的漆黑眼眸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平淡的令人毛骨悚然。 “朕知道朕伤害过你,你恨朕,理所应当。所以朕送你到岳岫,就是希望赌上一赌。如果你真的无法原谅朕,一道高墙对你而言并不困难,远走高飞,再不会有人阻拦,从此就算天各一方,但朕至少知道你还活着。” “可如果上天垂怜,你能留下,那么朕一定加倍珍惜这份因缘,竭尽所能的保护你,用朕一生一世的爱补偿那些给过你的伤与痛。” 他握着邵云飞被绳索勒红的手腕娓娓道来,在这个屡屡背弃他的男人面前,依然义无反顾的摊开所有不曾为人知的脆弱情感。 “结果你没有走,但是也并不曾留下。” 慕枫说到这里阖了眼睑深深叹息,将邵云飞的手贴上自己的唇,久久不舍放开。直到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人才似被滚滚的雷声惊醒,狼狈的跌回现实。 “……云飞,告诉朕,三年,亦或只是转瞬,但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朕?” 一语成城,万籁空寂。 邵云飞只觉得脑中嗡嗡乱响,那个被他生生抹杀过的错觉再度现世,仿佛诅咒般注定要将他的世界土崩瓦解! “…爱?” 他怵愣的重复一句,原本被恐惧被怨恨被羞辱充填满盈的心,一瞬之间竟是灰飞烟灭,空无一物! 不……他不是认真的……也不可能是认真的…… 你我之间,一方丰盈,就须有一方残落,一方征服,就注定有一方退缩。 如此动若参商,被命运诅咒,慕枫,我们又凭什么相爱——?!? 所以他否认,没有言语,无须行动,仅仅一个拒绝的眼神就足以化作雪刃冰刀,将咫尺之遥的那颗心穿的千疮百孔! 而同一瞬间,邵云飞清楚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若有似无的抖了一下。 是吗…… 那么,的确是朕太强求了…… 手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慕枫的眼神却如同穿透灵魂的剑,目不转睛地钉在邵云飞脸上,只不过面前多了那颗死人碎骨般的毒牙,于唇齿鼻尖处阴森致命的晃过。 “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未曾下毒吗?” 千般悔万般恨,唯有这件事邵云飞对得自己对得起天地! 所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没有——!!” 然而话未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清楚的看见慕枫嘴角微微一勾,也不知怎的,霎那间就令思绪回溯多年,想起泷州阴暗的地牢,想起那个暴君残忍嗜血的手段! 果不其然,望着他满是惊恐的眼睛,慕枫笑的诡异,仅淡淡说了句“这样朕就放心了”便突然将桌上的杯盏悉数掀翻在地! 屋内杯盘残碎,屋外雷雨声烈,却不敌院中突然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惊天动地! 邵云飞愣住,回过神儿来疯了似的朝门口跑,眼睁睁看着几十颗人头随着道道刀光落地,被倾盆大雨冲刷,咕噜噜的满地乱滚,所到之处,血色滔天! “不——!!!”他愕然,眼泪哗的掉落下来,心就如同被五马分尸一般,血脉直冲天灵,拔腿就要冲过去! 但是慕枫紧紧锢住他的身体,反扭上他的双臂,强迫他直面院中地狱般的鲜血淋漓,而后冷笑,残忍的在他耳边将苏文毓的阴谋一个字一个字的灌述进去,将早间兵部奏章摊在他的眼前,甚至将失魂落魄一心出卖他的苏凌瑶揪到他面前当场对质! 看着哭的凄凄切切的苏凌瑶,邵云飞霍然大悟。 原来太子以‘齐梁逆天,多行不义’为由鼓动了本就自危的丰贞国主,于是趁着西疆大战未平,齐梁军实力受损之机,突然进犯吞噬了北疆多座商镇。不禁如此,为了能钳制住齐梁,他更是暗中筹划了挟持齐梁储君为人质的险恶阴谋! 于是他骗公主外出上香,好借机劫走慕灏。 而公主并不知道,来劫人的死士其实只接到了‘获稚子’的命令。于是她满怀希望的期盼着逃离虎口,却并未料到她的亲哥哥竟没为她留下一丝一毫的未来。 所以,若非兵部意外截获了丰贞人的密信,今日,此时,怕是已经无力回天。 至于自己,不管下毒与否都注定要背负行刺的罪名,转移视线迷惑敌人,制造混乱让劫持慕灏的人可以顺利的从齐梁脱身。抑或甚至可以更完美一些,血刃君王,永绝后患! 只不过无论哪般,代价都会是他邵云飞的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不管我再坚贞再刚烈,到头来从始至终都仅仅是你苏文毓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么?那公主呢?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也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太无情了。 就像我对他那样。 望着庭院血泊中浸泡的几十具尸体,邵云飞心旷若谷。 那颗毒牙自己并未用过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1 ,但点心却依然被人下了剧毒,也就是说,他们之中混有太子遣进宫的眼线。 所以,他君心似铁,宁可错杀千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残忍。 因为从今以后,他,只是帝王。 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 “杀了我。” 终于,邵云飞开口,安详宛如稚子,就像多年前那个再度面对齐梁之君的夜,凄凉空旷的屋中,听得见烛火曳风。只不过如今他很清楚,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真心实意的求他残忍。 为自己,求个解脱。 千里逃亡也好,复国大业也好,那些支撑他诱惑他挺过生命中最苦最痛的希望,如今似乎都已变得黯淡失色。事到如今邵云飞才终于明白,原来楚宁的未来从来都没有过他,而他却还天真的以为他的未来只能有那个他誓死效忠的国家! 毒酒过喉,齐梁国主看的清楚,生死抉择,那个人根本不曾犹豫,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就当真没有留恋么? 说什么…朕又如何说? 生不如死的残忍,朕给过你。 但是一剑穿心的解脱,朕依旧舍不得。 也许今日你一开口,就足以改变朕的决定。 然而就算只是为了恨,可朕的仁慈,你为何就不能慷慨一些收下呢…… 三十九、解脱 “我不要死——!!!” 杯盘残落,苏凌瑶最后关头突然尖叫一声,掀翻摆在面前的毒酒,发了疯般扭头就跑! 如此,看在眼里,邵云飞似乎有些微微吃惊,然而却是瞬间搅翻了另一个人心底迸裂的雷霆天火!面对一国公主贪生怕死的逃窜,慕枫勃然大怒! 昏君之后,到底毫无廉耻!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替苏氏江山赔上性命?!? 他眉峰一拧,腾身而起,转瞬之间便截了去路将苏凌瑶堵在门口,一把扯上她的腕,人就锁进怀里! “…爱妃要走,也要领了朕的赏赐。” 慕枫微笑的冰寒刻骨,将所有怒火都射在这楚宁女人身上,目光割骨剜肉,烈的连灵魂都能烧灼蒸发! “我不要死!陛下,我真的还不想死——!!将军!邵将军——”苏凌瑶泣不成声,在他怀中拼命挣扎,甚至舍下脸面向她无情背叛过的人哭叫求援。 “你给朕住口!” 听着她一声声的唤邵云飞的名字,齐梁国主心如刀绞,当即将人重重朝石条门槛一掷,怒不可和的大吼一声:“你居然还有脸求他——?!?” 求……我? 求我什么? 除了罪孽,我还剩下什么? 这番嘈杂的争执邵云飞却听得恍惚飘渺,视线黯淡连明亮的烛火都笼上薄纱,不知是不是五寸蛇毒的效用,只余脑海中颠覆的那些话,凌乱的飘来荡去。 ‘远走高飞,再不会有人阻拦,从此就算天各一方,但朕至少知道你还活着……可如果上天垂怜,你能留下,那么朕一定加倍珍惜这份因缘,竭尽所能的保护你,用朕一生一世的爱补偿那些给过你的伤与痛。’ 呵呵呵,慕枫,你这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你的未来无论如何都这般挂念着我,而我却只能回报阴谋和背叛。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这般固执的委屈自己呢? 一国之主,九州之王,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刺激着邵云飞渐渐迟钝的神经,而后他只觉怀中一沉,温热的血就透过衣衫,黏上了皮肤。 “灏儿…他也会杀了灏儿……” 苏凌瑶血泪沾襟,伏倒在邵云飞怀里,当胸而过的匕首金光灿灿,混了人血,更是炫丽的灼眼!邵云飞愕然,看着她死死揪扯着自己的衣襟,恐惧的眼眸乌黑硕大殷满莹莹泪水,终是断续的挤出最后一句话:“将…将军……为了灏儿,也为了我们的楚,楚…宁……” 楚宁…… 我们的…楚宁。 闪电裂空,诡异的幽紫撕碎了惨烈浓云。染血的匕首呯然落地,慕枫死死的扭住怀中人,雷霆滚滚,更胜吞噬天地的狂风暴雨! “为什么?!苏文毓出卖你!这个女人陷害你!可你为何还是不知悔改,为何还要替他们卖命?!?” 慕枫发疯一般扼住邵云飞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提起来,全然不顾刚刚被其回光返照般跳蹿起来刺穿的肩膀正血流如注,淋漓的殷透隽秀长衫! 他暴怒,更是憎恨,由衷诅咒那个临阵脱逃只知道让别人出生入死的楚宁太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巴望着将那无耻的男人揪出来碎尸万段!因为他不明白,始终不懂,无德至此除了是那昏君之后还有什么值得邵云飞看重,值得他们邵家世代赴汤蹈火,永生永世的誓死效忠!! “楚宁?朕灭了他的楚宁,踏平他的江山,绝了他们苏氏血脉又当如何?!邵云飞你睁开眼看看,昔日的楚宁,如今的齐梁,还有没有人饿死街头流离失所?朕做的每一件事,流的每一滴血,有哪个不是为了那个昏君给不了的太平盛世?!而他一个临阵脱逃的儿子能做什么?除了卑鄙无耻的一再利用你出卖你,他苏文毓到底给过你什么?!你以为他又能给天下人什么?!?” 怒气山起,力大无穷,慕枫铁腕般的手断去呼吸,邵云飞脸色青紫,能清楚的感受一腔血脉逆流滞阻!然而所有苦痛,统统不敌胸中闷胀,思绪脱缰,一刀刀的凌迟人心。 不要问…我也根本不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你给过的荒唐错觉。 三年,亦或只是转瞬,但我…究竟有没有爱上你? 如果有,我如何刺得下刚刚那一剑? 如果没有,这般撕心裂肺的悲哀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慕枫,真的好疼啊…… 刻骨铭心不得救赎的痛原来一直藏在我心里,近在咫尺,就在这里,你也能感觉到么? 自是不能的吧? 那你为何还不杀了我? 你又凭什么还不杀了我…… 血溅黄袍,嚣张的耀眼,手松开,人自然沉重的跌落,砸的铿锵有声。但邵云飞觉不出肉体的疼,毒在体内蔓延,眼前都是恍惚的重影,混沌之中室内点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2 点烛光幻化成鬼魅之火,荧荧熠熠,映照在被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的齐梁国主脸上,也跳跃在那柄抵上自己咽喉的利刃上。 恨吗?那还犹豫什么? 一国之主,乱世枭雄,你既平得尽天下,又怎么能对一个一再背叛你的人如此心慈手软呢? 所以,来吧。 你要的生不如死,我真的尽力了。 而我要的一剑穿心,你还要等到何时啊…… 雷雨交加,乌云蔽日,子夜漆黑宛若幽冥鬼路,霸道的吞尽世道苍莽。但邵云飞知道,那般黑暗竟是希望,自私的,逃避的,最后一线带自己挣脱残忍命运的希望。 于是锋刃闪过,白的耀眼,刺入的瞬间,他微笑的看着他,安详,坦然。 解脱。 喘息急促,人声轻弱,混着金属颤音,淹没天地间咆哮的狂风暴雨,清晰荡在耳边。 心肺剧痛,混乱的脑子里什么都没剩下,独独只有眼前之人刚毅的脸孔染着愠火,青黑沉重。颈项寸指间,吹毛断发的稀世宝刃深深□青石垒就的墙壁,余下的七寸刀柄被烛火映的金光灿灿。 而后他听见慕枫开口,声音颤抖,漆黑的眸中堆满超越其本性的悲哀,太过锋利,竟顷刻剐碎了彼此残酷无情的坚忍卓绝! “滚……你给我滚!!!” 戍赜八年九月十五,楚宁降将邵云飞于樊屿幽兰亭行刺齐梁国主未遂逃逸。太子生母玉妃苏氏误饮毒酒,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咪真的很勤劳,其实只要花时间日更也还是有可能,子8过,呵呵呵,本妖孽有时很惰性,欢迎拍打。。。。 四十、对决 作者有话要说:哦厚厚厚~咪就素亲妈滴说~~~ 空虚,茫然,混沌成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视野渐渐清晰,听得见车辇压过碎石的颠簸,邵云飞只觉周身乏力,头痛欲裂。 如果真的能够一睡不醒就好了。 他醒来就后悔,下一霎那更是痛翻心肝脾肺。记忆的每个角落都混着无可名状的悲伤,太过惨烈,以至于逼着灵魂一退再退,甚至恨不得深深陷入封闭的泥潭,永远躲藏起来才好。 然而命利如刀,老天显然是再度冷笑着不舍仁慈。 结果,解脱,依旧只是奢望。 “邵大哥,你醒了?”身旁有人正拭去他额头厚重的冷汗,见人清醒,语带惊喜。 “……虎子?” 邵云飞怔怔的看去,认出来人之时当即眉头一蹙更诧异的自语道:“我……没死?” “大哥睡了三日,我们不敢停车替你找郎中,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有事。不过现在看来,大概只是中了迷药!” 怎么可能……迷药…? 他呆呆的望着残破的车帘凌乱的摇晃,如血的夕阳从缝隙窜入,满满的染红视野,黏贴不起的竟是那一夜那个人血流不止绝望颤抖的背影。 竟然……不是毒? 后脊一凉,脑中顿时‘轰’然一响,邵云飞猛然翻身坐了起来,自是惊吓了同车之人。可是他全顾不得,冥冥之中预感蹊跷,一把扭住虎子大声质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我们这是去哪?!” 话音未落,车马却骤然停了,邵云飞何其机警,赶在车外人近前一刻已是一个箭步蹿出车去! 深秋残叶被山风席卷,簌簌扬扬漫天飞舞,夕阳斜照的林间小路,人影参差。 “你们是什么人?” 淡淡环视一圈这些青衣武夫,邵云飞问的异常冷静。很显然,包围上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即使刀未出鞘也能散发出明显的杀气。而此时,领头的一个也正在上下打量戒备森严的他,可脸上就跟石雕一般,看不出丝毫表情。 再明眼不过,绝非善类。 “不想死就乖乖回车里去!”终于,那人命令,声音冷得万物挂霜。 邵云飞回敬一抹冷笑:“我可付不起车钱。”然而言语未尽,就见其身后众人‘唰’的将刀剑抽出半截,严阵以待。 就在此剑拔弩张之际,虎子从车篷里蹿出来,一下挡在两人之间紧张兮兮的圆场道:“哎~~别、别!将军,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见他喊那石像脸‘将军’,邵云飞顿时心生不详,剑眉一竖警惕的瞪着这个跟随在自己身边已两载有余的孩子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虎子愧疚的看看他,眉头拧得千年不化一般,支吾两声才如实招来。 “邵大哥,我是丰贞邺平王府影人炼雪,这位是影人统领西将军寒江。王爷命我等入齐梁助楚宁太子劫人,借行刺之机安排我潜入宫闱伺机而动。” 言语入耳,脑中热血一涌,人顿时就是一阵催不及防的天旋地转,邵云飞当即就有种恨不得干脆被人五马分尸的感觉! 当初行刺也并非单纯要取一国之主的性命?太子早就防着万一失手,还有个如此出其不意的计中之计?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已经决定舍去我和公主作饵了么? 强压心悸,稳住呼吸,邵云飞沉默良久才终是冷冰冰的又问一句:“…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炼雪继续回道:“行事败露吾等连夜撤出樊屿,行至城外五里余在路上遇见你昏倒在地。” 事迹败露,棋子而已,布局为赢还是弃子保車,无论哪般自是都不会安排什么援救。他的计划不择手段,阴谋残忍的连血亲也不放过,更何况是我邵云飞?呵呵呵,兵不厌诈,只是没想到像他那般温儒之人居然也会如此心狠手辣。难道人一旦被欲望诱惑就会堕落成这样?活着的,变成诅咒,失去的,便再无爱信情义可言? 邵云飞面无表情的听,思绪断续却足以记起那人最后的歇斯底里,以及风雨交加的夜里,自己狼狈至极的落荒而逃。 那一剑,他斩下了。然而滴血不落,却足以把人千刀万剐。 惩罚。 惩罚我,活着。 就像他一样。 从此冰寒三尺,永世不得超生。 戍赜八年冬,齐梁国主慕枫御驾亲征,十三万大军东进平阳,取凤山,下永安关。次年二月夺蜀良七城,挺进丰贞腹地,直逼南北咽喉水道朝天堰。 苏文毓回府之时,邵云飞就在前堂,见其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3 面色凝重,就知定然又是战报不祥。 虽说丰贞地处陇中高地,借势天堑,然而举国以畜牧为主物产不丰,赖以生存的农耕织物均需依靠水路通商获得。而今齐梁掐断东南一隅的所有通路,半月前欧阳寒又领兵数万绕至西邻夏巯边境欲求借道,以便避开天堑,与慕枫西进之军形成夹击之势。这般危机当然足以使丰贞满朝皆惊,也使得一直主张利用楚宁太子牵制齐梁的邺平王易善之成了众矢之的。 “王爷今日请命领军,调集宁武酆盂中路五万人马东进朝天堰,隔狼山为界,阻截齐梁军西进涵叡关。无论如何不能让慕枫夺下荥阳城,否则丰贞举国半数以上的粮草便再无可循!”苏文毓落了座语带惆怅,复又无奈言道,“而且王爷是立了军令状的,不成功,便成仁。” 是么…… 可攻城夺寨又不是买卖生意,莫说只有五万人马,就是十万,一个从未带过兵打过仗的丰贞王爷也未必是那个人的对手。 邵云飞默然而立,看不出多少喜怒哀乐。自从樊屿脱身,他便一直沉默寡言,除非问及否则鲜少主动开口。这般忧闷,仿佛根本不是那个楚宁东宫伴读时开朗的镇国将军之子,而是一副苏文毓完全陌生的性情。 异样,当然,更值得怀疑。 毕竟被俘多年,四面高墙,孤身一人,活着,怎能不令人好奇忧虑。 “云飞,王爷知道他欠缺领兵经验,故而命你我同行,借助你们邵家军阵法的精妙,克敌制胜。你意下如何?” 苏文毓微微含笑,面润丰盈,还是邵云飞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潇洒翩翩的东宫储君,只不过时过三载,亡国之殇犹在,人却悄然圆滑许多。也许是寄人篱下被逼无奈的妥协,但也许是复国渺茫的生生拖累,可也许根本就是别的些什么,只不过相隔甚近,自己却已然看不清楚了。 “太子言重了,得王爷赏识,云飞必当尽力。” 他恭敬的一礼,依旧毫无喜恶。可普天之下也唯有他自己清楚,踊跃胸中的那股气血凝阻在心口,放肆的违背意志。并非痛失家国的愤恨,也非收复失地的野心,只是沉重的满满的郁结堵在那里,憋得人根本无法呼吸。 结果,真的有一天,与你对峙,生死一搏。 结果,真的被诅咒,一方征服,就须有一方败落。 命中注定。 慕枫,我们谁也无路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哦厚厚厚~咪就素亲妈滴说~~~ 四十一、伤痕 肩伤崩裂,血溅碧野,粹不及防。 就像他的出现一样。 牙帐里明明生着火,但慕枫醒来时,却依然感觉冷的滴水成冰。他扫了一眼自己缠得厚厚一叠却依旧满是血色的肩头,自嘲苦笑。失了那么多血,却一路强撑着收拢阵脚,结果军前一再勉强这副身体,如今算终是得了报应。 他运了运气,忍痛坐直身子,深更半夜将一干将领悉数招进帐里,逐一询问在他失去意识的这一天一夜里丰贞大军有没有新的动向。而他显然身体虚弱,边问边咳,但却依旧彻夜不休,一遍一遍同他的臣子推演敌军今后可能的动向,制定各种应对战略。为了让他的士兵能在接踵而至的血腥中更多的存活下来,一国之君不惜一切代价,也包括对他自己一如既往苛刻至极的勉强。 又是一阵令人心悸的闷咳过后,众将之中突然有人跪倒在御驾前,痛哭失声。慕枫抬眼一看,认出他是左前锋傅闽勋手下的一名年轻副将,也是早间一战全盘大捷中唯一一个出了闪失的将领。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还不快给朕住口?朕的军前容不得你这般没出息。”慕枫眉峰紧蹙,显然龙心不悦。 御驾亲征之中,作战不利误去君主功绩之人本该是天经地义军法处置的罪过,更何况当时为了弥补阵中破绽,一国之主亲自领兵,结果旧伤复发一度危重。所以那名副将从战场回来原本就等着被拖出去杀头,然而君前一夜,责备是有的,刑罚却只字未提。如今又见上位如此憔悴自然愧疚至深,血脉一热直恨不得干脆一刀砍了自己,以死谢罪。 “吃一堑长一智,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你若还是个男人,日后就把这笔账在沙场上讨要回来!” 慕枫面色苍白却说的字字掷地,挥挥手,示意那人起来,再无指责埋怨。而众将见状心间一触,自是知道御座之人一向信奉‘兵不利,将之过’,而早间的不慎失利责怪更多的怕是他自己的大意轻敌。 大意。 没想到破阵的是他。 邵家枪法天下无双,单打独斗鲜有人能出其右。而邵家阵法也同样精妙,区区数百骑就冲破了千余人的铜墙铁壁。 ‘千山飞骑在,楚宁一将先’。 哼,‘镇国’二字,你们邵家果然当之无愧。 好在丰贞不可能那么信任苏文毓,更不可能信任你。否则,若非只派给你数百骑兵,当日一战,朕还真的未必有多少把握。 他阖眼,靠着床帏深深叹了口气,胸中郁结处,竟然比血流不止的伤口都疼。 那一剑,朕斩下了。然而滴血不落,却竟然也能把人千刀万剐。 惩罚。 惩罚朕当初给过你的残忍。 从此兵戎相向,不共戴天。 荥阳城外,焦土遍野,昔日通商重镇,如今被金戈交隔,堰水两侧早已没了人鬼往来。 陪着易善之循城回来,落目满城伤兵的凄惨境遇,邵云飞眉峰更紧。 日前城外一役惨烈,丰贞是凭借地利之势才保全了不足五分人马。可这个不谙兵法的邺平王爷用兵自大武断疑心甚重,不但遇袭反应迟缓,更听不进旁人进言。结果不但损兵折将,还丢了狼山布防,如今齐梁大军濒临城下,随时都有磨刀霍霍的攻城可能。 “齐梁军虽驻扎城外,但近两日始终动静不大,也不见密集备战的兵马调动。据探马来报,其营中多少有些传闻,说是齐梁国主旧伤复发,不得已才按兵不动。” 猛然蹿进耳中的这句话,宛如凭空惊雷,顿时就把邵云飞的分神狠狠揪了回来,随即就听见易善之阴阴一笑。 “哼,看来当日一役,我丰贞将士英勇奋战,还是恨恨教训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若非倚仗人多,主帅都保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4 不全,齐梁军算得什么威武?!” 明明大败,竟还能说得如此狂妄,到底谁才是不知天高地厚?邵云飞凝眉肃目,脸色昏暗,心间澎湃处,竟是同泷州被围之时一模一样的郁结!哼,也就是说,这场战争的输赢其实早已注定了么? 当日一战,齐梁部署得当,处处截短争先,军阵严谨,损伤极小。而自己能短暂带兵冲破局部防御,除了运气不差碰上一个经验不足的新手,八成更是因为齐梁前锋直插侧翼时预留的回旋时间紧凑,一旦拖延便会抵冲了中路大军的布防。 想到这,邵云飞阖目,沙场上那耀眼的金甲银枪在脑海里一遍遍的晃过,扯得心痛欲碎。 所以,他当机立断,提前重兵围剿丰贞主路,逼着我不得不退守回撤,否则便会被分割孤立。 一国之君,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出马,与他的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 所以他胜,当之无愧。 而天命难违,我注定会再度败在他的手上。 就像泷州一样。 “如今我军虽丢了狼山布防,但敌军若想围城久困,粮草调配均须通过那唯一一条进山的栈道。所以,这便是明眼破绽!故而只要趁敌军主帅危重之机,提前断了他们的粮草,便可化解当前危机,迅速的转败为胜!” 易善之指着盘中地形说的胸有成竹,立刻便有不少附庸。然而,邵云飞一听就预感大为不详,见迟迟无人站出来,终是前跨一步谏言道:“大帅,此事万万使不得!” 议事堂内,人头攒动,一时竟鸦雀无声,连一旁的苏文毓都吓了一跳。而邺平王阴觎的扫了他一个遍儿,良久才冷笑一声:“使不得?那你说说看,究竟为何使不得?” 邵云飞当然感觉得到无数猜忌轻蔑的眼光如刀似箭般飕飕袭来,但他还是挺胸抬头辩的中气十足:“齐梁国主久历沙场,经验丰富有勇有谋,狼山地险一道进出,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如今就算他伤重无法领军,其手下将兵皆非泛泛之辈,既然已作围城之势,定然早已备下重兵执掌粮草调运,贸然出兵,只怕会中了埋伏!”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易善之脸上挂出奸佞一笑。 “呦,你不提本王倒是疏忽了,听说当初那齐梁小子待你不薄,如今看来,你倒还真是与其相知甚默!” 听者眉峰一竖:“大帅此言何意?” 易善之冷眼盯着他责难道:“狼山自古就是我丰贞的咽喉要道,所谓知己知彼,该在哪里设防,该从哪里反击,相比齐梁军的人生地不熟,当然是我军更占优势!你一个败军之将懂得什么,竟然也敢在本帅面前妄言臆断?!” 邵云飞一听,心中狠狠一悸,自是知道这个一意孤行的邺平王爷根本听不进半句忠言。可要其眼看着满城官兵被这莽人白白断去性命,更是活要他命! “王爷!末将所说句句肺腑,用兵打仗绝非义气用事,更何况对手是齐梁精锐!如今对方从人数到军备都远胜我方,这般劣势即使固守都难保万全,岂能贸然出击?一旦孤注一掷中了埋伏,我方连退路都没有!” “退路?本王离朝之时就立下军令状,固守荥阳,不成功,即成仁!” “血性男儿精忠报国自是好事,可也要死得值得!” “哼,那你是骂本王武断专横,有意害我丰贞将士魂断疆场了?”早间一战损兵折将,邺平王本就憋了满满一肚子恶气。而今本欲翻盘雪耻,却被邵云飞当众驳了个无地自容,自是恼羞成怒的喝斥一声,随即拍案而起!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祸乱军心的东西拉出去重打一百军棍!!” 堂外得令,杀气腾腾扭了邵云飞就走,苏文毓见状脸色煞白的上前求情。加之日前战时有人得其照应才保全性命,有人惜才赏识邵家阵法不想其就这般丢了性命,总归也有不少人站出来替邵云飞讲话,结果僵持良久,皮肉之苦好容易减去大半,可人却因顶撞主帅被关进了大牢。 四十二、无情 当那封书信送到时,恰逢慕枫身体好转,集结了军中将领商议攻城决战的时机。 牙帐之中,众目睽睽,他就这么盯着纸上的几排字,久久沉默。 见者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打扰,直到一向理智沉稳的君王突然拍案而起,不给任何缘由便将帐内所有人悉数赶了出去! 碾着那团被揉烂扯碎的书信,慕枫清楚的听见自己拳头攥的咯咯作响,终是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将那可怜的龙案彻底砸了个粉身碎骨! 苏文毓,朕要剥了你的皮——!!! 而与此同时,荥阳城府衙大牢中,邵云飞同样心急如焚。 因为早先从狱卒口中得知,那个武断自大的丰贞王爷一意孤行掠断齐梁粮道,结果果不其然被三路夹击,一半兵力就在一夜之间落进了朝天堰滚滚的江水之中。而今齐梁大军气焰极盛,更衬荥阳城中羸兵满营的人心惶惶,恐怕只要攻城,用不了几日就会彻底土崩瓦解。 哼,昏君圣主,天壤之别。 靠着牢房阴冷潮湿的墙角,邵云飞自嘲,无语问天。 老天爷真的是公平的,难怪会选中他。 以战止战,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有真正的盛世太平。 脚步声近,铁锁链开,邵云飞抽回思绪,见苏文毓拎着提笼走了进来。 自从关进来,他便每日都来牢里看他,敷药疗伤,送衣送饭,没了东宫之时的隔阂,看在谁人眼里,怕是都更像落难不弃的兄弟。而如果没有过当初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利用,邵云飞倒真希望相信他这份小心经营的感情是真心实意。 冰凉的水拂过被刑杖撕裂的破创,蛰疼许久未受过伤害的身体,也唤醒记忆深处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所有与之相关的那个人影更是幽灵一般于脑海中浮浮沉沉,一刻都淹没不掉。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我就会再度邂逅。 在军前,在牢里,在刑场。 只不过,与泷州不同,这一次,我想我终会输得心服口服。 而你也要千万记得,这一次,对敌人,不能再那么心慈手软。 邵云飞想着,苦苦一笑,然而目光垂落,面前竟不知何时多出了笔墨。他自是诧异,满眼疑惑的看看将之递过来的苏文毓。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5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5 “太子,这是……?” 对方也含笑看着他,黛眉皓目,丰韵白皙,但嘴角之处模糊至极,甚至看不出喜恶善恶。 “云飞,战事不利荥阳城岌岌可危,如若被破,邺平王爷生死难料。但若失去了他这棵大树,我们就等于失去了在丰贞的立足之地,三年来的复国努力便会悉数化为泡影!这一点,我想你也自当明白。” 不错,三年了,你的经营,我的血泪,也许就都要付水东流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帮助王爷守住荥阳,否则九方天下,一旦齐梁连丰贞都攻下,光复楚宁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对,他矫勇睿智,拿下了丰贞,更是如虎添翼,无与争锋。 “而今虽然失了先手,但依旧有反攻的机会,关键在于是否能够让齐梁大军撤出狼山西麓,退守至三十里外的青凡谷。” 退守?莫说狼山以东三十里是生死要地,就算是荥阳城郊我们怕是都守不到月阴,他东风正盛,凭什么要弃战退守? “只要你肯修书一封给慕枫,就说王爷逼你,如若不退你便性命堪忧。” 侧目,凝眉,邵云飞眼都不眨的直直盯着面前那张养尊处优的白皙脸孔,乌黑的眸子里一瞬之间便激荡起能吞没烈日晴焰的汹涌波澜! 呵呵呵…… 原来如此。 原来我并没有看错。 泷州一别,生死相隔本该是你我之间最仁慈的结果么? 然而,我活着,本身就成了罪恶。 所以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而那日堂前你们合演的欲擒故纵,为的便是要顺理成章将我扣押起来。 可你们究竟怕什么呢?怕我邵云飞里同外鬼的替他报信?还是怕我故伎重演,像当初处心积虑算计他一样算计你们?! 天道残忍。 结果我历尽磨难的活下来,为的竟然就是让你再度出卖,再度利用。 想到这儿,邵云飞怒火中烧按捺不住,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青紫对着苏文毓驳的怒气冲天! “我生我死,和他有什么关系?莫说他根本不可能退兵,就算退了,欧阳寒已借道夏巯掐断了西撤通路,我们只有区区狼山三十里的回旋之地,崇山峻岭层层围困依旧是后退无门,又能有什么用?!” 然而,这般咆哮,对方却不恼,依旧只是高深莫测的笑。清丽,明朗,看不出身处绝境的这番微笑,此时此刻落进眼里,饶是身经百战提刀舔血之人都有种背脊发凉的不祥预感。 “青凡谷是狼山地势最低洼处,朝天堰水势最猛的十一曲就在谷北三里余。”苏文毓轻巧的自顾捻杯,乌黑的眼睛闪着邵云飞从未见识过的狡黠光彩,“而眼下正是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之时,自然也是全年水量最大的时候。” 邵云飞一愣,胸中先于理智起了反应,当即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眸中那抹他始终看不清也捉不到的东西。 是残忍。 超出他想象的惊世骇俗的残忍。 “苏文毓——!!” 杯盘四散,噼里啪啦碎了满地。邵云飞只觉脑中轰然一响,一片素白过后,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手不经大脑思考就扯上了对方的前襟! “朝天堰是丰贞的咽喉命脉,下游沿河村镇星罗棋布,百姓成千上万,一旦溃泄便是四海泽国,尸横遍野!你——你怎么能想出如此狠毒的计谋来?!?” 他自幼习武,力道当然远胜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东宫储君,情绪激动,甚至随时都能捏的对方筋断骨折!牢外,那个险恶的丰贞王爷早就加派了重兵看守这个贵重的砝码,此时众人一见不妙自然蜂拥而至,刀剑相抵才将人绑了个绳捆锁覆。 看着缚在刑架上的邵云飞被影人封死了周身血脉,苏文毓拂着被捏得青紫的手腕笑的邪恶阴险:“我再问你一遍,这书信你写是不写?” 邵云飞气的血脉暴涨,颜面赤红大吼一声:“你休想——!!!” 他穴道被封气血凝滞,稍有挣扎都会疼翻心肝脾肺,可还是不计后果痛骂苏文毓失德骇世,竟然不顾万千百姓死活,妄想不择手段引水制胜。 “你骂够了吗?” 牢中烛火昏黄,唯有炭盆中烧灼烙铁的火苗红的灼眼,衬得苏文毓苍白的脸孔更是诡异。但他依旧温文,带着与生俱来的天然风度,从骨子里散发高高在上的王者傲慢,轻蔑的俯视这个已经为昔日的楚宁河山舍弃了一切的顽强男人。 “云飞,你自幼侍读,我知道你的倔脾气,可是却没想到你还有媚摄人心的本事。”他毫不避讳的直视那双剔骨剜肉的愤怒眼眸,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拂邵云飞疼的冷汗直流的脸庞,微笑,冰寒刻骨,仿佛正欣赏一件精美的稀世珍宝。 “所以当初你失手还能活着回来,我也颇为吃惊。本以为皇妹一死,那个暴君定然会拿你问罪已慰天下。谁知你刺了他一剑,他竟然还放你走,而且拖延三日才遣人追撵,否则就算是王府的影人也未必能从樊屿全身而退。这,还真是托了你的福!” 苏文毓垂目噙笑,起手掂起他的下巴,冷眼狭目,须臾不到另一只手竟顺着领口摸进了胸前,暧昧的拂上依旧略微突兀的伤疤。 “这些都是他留下的吧?”他问的轻声细语,伏在邵云飞耳畔说的媚惑,“让我猜猜,到底是在牢里,还是在床上呢?” “你——”邵云飞气节,脑中血色翻涌,拱的脉搏狂跳仿佛爆开一般赤痛;而面前之人依旧污言秽语,越说越下流,终于逼得他大吼一声:“苏文毓,你若还是个男人就杀了我!!” “杀你?怎么可能?”对方似是被玩笑逗乐,青丝染满火焰的光辉,显得熠熠发光,“齐梁国主那么看重你,这一条命有多金贵,恐怕也就你这个榆木疙瘩还不知道吧?” “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是睁着眼的!兵败城破,逐鹿之殇,都是庙堂之劫,好男儿一死报国却不能殃及无辜百姓!可你们若掘河放水不择手段,定然会遭报应!!” “战场之上,成王败寇,既是你死我活还讲什么手段?邵云飞我告诉你,今日你若乖乖写了书信,我看在昔日情分上会求王爷放你条生路;可你若是不识时务…….” 一抹阴笑爬上白皙脸庞,清秀眉宇间混进令人甚为陌生的杀气,但不敌另一个让邵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6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6 云飞更为毛骨悚然的事实。 凶狠,残忍,恶鬼投生。 然而,人,却竟然依旧能笑的那般炫目。 四十三、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吧,哇咔咔~~ 麻绳混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哽在齿间,连死都成了奢望。体内筋脉被浸了药性的银针封死,注入的真气四处乱窜,放肆的揪扯意识,让人很容易迷失在真实与虚幻间,却依然能清楚的感知肉体的痛楚。 “将军,齐梁军行动异常,王爷急招,所有人都在前堂等您!” 施刑之人突然撤手,邵云飞紧绷的神经似是崩塌一般骤然松弛,身体条件反射的抽搐几下,喉间自控不得一声哽塞,人便瘫软的挂在刑架上。 看着眼前纠缠了三天两夜之人痛苦的喘息,却仍是意志坚定毫无屈服退让的迹象,影人统领寒江雷打不动的石雕脸孔浮现深刻的杀意,临走之前恶狠狠的吩咐来通报的炼雪:“对这个人不能手下留情,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他写了那封书信!” 炼雪扫了一眼神智不清的邵云飞,嘴角隐约轻翕一下,凝眉回道:“将军不必动怒,属下刚刚听说,其实他写与不写已然没什么用了。” 寒江横眉一挑:“什么?” “将军有所不知,属下混入宫中时听说,此人性子刚烈,当年兵败被俘,一连十数日的酷刑加身都未曾吭过一声,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而那个楚宁太子也早就料到他不肯屈从,虽然威逼于他,但其实早已遣书齐梁国主。而今敌军刚刚有了动静,似乎真有撤兵打算,所以王爷才遣属下来请将军商议!” 意识模糊,视线不清,可是不大的刑室里,‘撤兵’二字还是结结实实撞进了邵云飞的耳朵! 不…可能……也不能…… 慕枫…你不能…… 铁链一松,身体便被架住,不久有清凉的水流过了干渴多日的喉咙。少了片刻不离的痛楚,神智才渐渐开始清楚,看见眼前那张伴了自己数载的面孔上挂带着甚为难为的表情,随即就有什么抵上自己的唇边。 “邵大哥,你赶紧把这药吃了!首领的‘七绝针’是能要人命的刑罚,再挺下去怕是会心脉俱碎!” 可邵云飞死死拧着眉,心火远胜痛楚,闻言倔强的将脸一侧:“你们…休想再假惺惺的…真让我恶心...” 炼雪一听竟觉得心肺被人生拧一把般疼痛不已,咬着唇半晌才愧疚言道:“我知道邵大哥你是好人,也不想欺骗你,可既是各为其主,我也只能奉命而为。但如今你再与首领作对真的会伤及性命,而且眼下齐梁大军已经撤入了青凡谷,就算你死了,王爷也可以秘不发丧的封锁消息,你既救不了他们,又何苦配上自己的性命?” 话音未落,邵云飞便似被雷击了将身一挺,死死揪住炼雪的手臂,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波涛汹涌,对视的一瞬差点儿将这个邺平王府杀人无数的死士影人淹没窒息。 “虎子——虎子我求求你,你带我去见王爷!他不能掘河放水,不能不顾百姓死活!!” 其实炼雪早间初闻此计之时,饶是生死不计的杀手也禁不住吓出一头冷汗。因为十一曲水涨,定会冲垮下游十几处村庄,断去上万条人命,这一点,凡是见识过朝天堰万马奔腾的江水之人都是心知肚明。但是身为影人他更是明了自家主子的性情,这个丰贞朝中最霸道的邺平王爷何曾顾碍过什么仁义慈悲?若是投生恶鬼能够心想事成,王爷他怕是也早就作了! “邵大哥你别白费劲儿了,王爷是不会听得进你的请求的!况且如若荥阳被破,我丰贞便是失了半壁江山,早晚重蹈楚宁的覆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齐梁铁骑践踏我的国家!” “可是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不择手段滥杀无辜——?!” 邵云飞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太过激动,气血冲击被阻滞的穴脉,当即就是一口鲜血呛了出来!但是他全然不顾,依旧死死抓着炼雪的肩膀臂苦苦哀求道:“国破家亡的痛苦我比你清楚,可为君者以苍生为重,怎么能无德至此不顾万千百姓性命?他们可都是你们丰贞的百姓啊,虎子,你怎么忍心看着他们白白枉死在自己人手里?” 此时此刻,字字千斤,宛若针刺刀割划上炼雪心里,搅翻心底本就强压下去的汹涌波澜。两年时间,他在这个男人身边默默的陪了他两年。从皇城到樊屿,这个傲洁的男人刚坚如玉,就算失去一切一无所有,即便是面对那个霸道的齐梁国主,他也从始至终不曾这般软弱的哀求过谁。 如今,他低头,委曲求全,舍弃尊严,为的竟然不是楚宁更不是他自己,而是万千百姓。 本该与之无关的,丰贞的百姓。 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想。 “…如果我放你走,你能保证说服齐梁国主不攻打荥阳城么?” 片刻静默,炼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当即便将邵云飞说愣! ……说服他…放弃攻城? 不…这不可能。 处心积虑的算计,一再行刺的阴谋,就算他慕枫能不计前仇,但一国之君九州之首,齐梁也容不下这班忤逆的宵小。 “我无法应你……”邵云飞脸色惨白冷汗津津的诚实摇头,但紧接着又慌忙补了一句,“但我保证他一定不会放任邺平王逆天背道,伤天害理!” 哼,是么…… 如此,一条人命,怕是也值得。 炼雪阖目肃颜沉默良久,终是眉峰一竖,突然起手替邵云飞解了穴,霍然起身道:“我现在就送你出城!” 【这是本妖孽极少使用的分割线】———【这是本妖孽极少使用的分割线】——— ‘乱世之中,百姓安居……今生吾愿足矣。’ 依旧是蜂蝶交错,依旧是燕舞莺歌,梦境之中那片茵茵草场绿的惹人心动,却也静的让人心惊。 然而,步履交叠,兵甲簌簌,大战在即的草木皆兵,更衬夜半帐内窒息般的死寂。慕枫惊醒,良久,冷汗沾襟,心如兔蹿。 三年了,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只不过与你有关的一切朕都记下,而今,你却不在了。 他深吸口气,问天无语。 云飞,朕知道朕错了。 为了楚宁你们邵家忠心沥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7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7 胆,‘镇国’之名,当之无愧。所以泷州城外,众目睽睽,朕就应该成全你。 但是朕没有。 而后在皇城,在岳岫,在樊屿,朕都应该成全你。但是朕也没有。 结果一己之私,负气而为,‘暴君’二字经你之口,其实朕还真的不觉得有多冤枉。 胸闷难耐,连咳数声,喉间隐隐腥甜,更牵扯那道似是被诅咒的剑伤,穿身而过,久治不愈,无时无刻不是痛彻心肺。他凝凝眉,苦笑,搂着肩膀蜷紧身子。 所以那一剑,你没有错。 并非为了楚宁,并非为了旁人,而是以牙还牙,理所应当的真情实感。 还给朕,让朕知道,这是你唯一一次肯为自己讨要的公道。 留下这道永不退却的伤痕,让朕记住,朕生命里最遗憾的这段天命难违,是对你的固执残忍,而大梦一场的后果竟然会是如此不得救赎的刻骨铭心! 烛火晃动,光影崎虬,岂料思绪正炙,山风却诡异的蹿进牙帐,随即便听得帐外喧嚣嘈杂,骤然混乱! “谁在帐外喧哗?!”一国之主陡然警觉起来,未待有人回报,已是披衣提剑阔步朝帐外走去。 然而,揭帘的一瞬,胸中竟毫无征兆,猛然一颤! 慕枫一愣,冥冥之中升腾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随后便见到自己的手似是被人牵引,灵性不控径自伸了出去。一切都婉约,奇妙,异样,好像早有相知的前世之约,霎那间模糊了现实与虚幻,仿佛三月春风,六月晨雾,明明看不见抓不到,却也定是依循天道真实的存在着! 存在。 就在眼前。 冰寒,颤抖,但普天之下朕唯一想要抓紧的那只手,怎么竟会在同一瞬间揭开帘子,真真实实的闯进了手中? “……云…飞?” 帐外禁军刀剑闪亮,熊熊火把将夜闯行营之人照的清晰无比,甚至连头发都丝丝晶亮!慕枫看得真切,军前众目,一国之君就那么许久的愕然而立,直勾勾盯着咫尺之遥的俊朗脸孔眼都不眨,甚至连呼吸都忘得一干二净! 而来人显然很狼狈,青丝凌乱,面容憔悴,原本乌黑幽深的眼眸被血丝充满,映衬染红衣衫的斑斑血迹,杀气深重,甚至透着些不该属于他的血腥恐怖。毋庸置疑,他是逃回来的,不管用了何种方式,不管历尽多少磨难,他到底还是逃出来了,从荥阳,从丰贞,从苏文毓的手里,不顾一切,逃回自己身边! 一夜搏杀,一夜逃亡,邵云飞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这顶雄伟牙帐前的。那只伸去揭帘的手本是早已木然没了感觉,可谁知竟似被上天引导,分毫不差生生落进那个人的手里!准确,直接,温暖,让浸透血脉的热力霎那间烫遍全身,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弛,人便筋疲力尽再无支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云、云飞——?!”慕枫手疾眼快将之揽进怀里,连唤几声没有反应,也不顾自己肩伤未愈,一把将人抱起,随即大喝一声:“御医呢?都愣住干嘛?!还不快去传御医!!”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吧,哇咔咔~~ 四十四、仁慈 作者有话要说:t皿t 吐血,丢了闪存,居然要自己默写自己の文,结果一章码两遍,实在是,唉。。。。 万马嘶风,旌旗卷雪,不敌莽莽江水一泄千里,所到之处,吞尽尘烟! “不…不能……” 空旷帐内,灯火通明,加添了炭火,更是温暖如春,但依旧止不住受了创伤的身体抖得似风卷残烛。终于,重压之下,意识模糊,心底最深最痛的那张笑脸被滔滔江水鲸吞四散的瞬间,邵云飞再也忍不住恐惧,突然大叫一声! “慕枫——!!!” 语音飘开就觉察有人触上自己湿漉漉的发,温柔,怜惜,轻的仿佛守护失而复得的稀世之宝,指尖手掌的温暖清清楚楚渡上颈子,瞬间逐尽阴魂不散的鬼魅纠缠! “……朕就在这,你其实不用叫这么大声。” 邵云飞霍然睁大眼睛,举头额角竟然就是梦中人刚毅刻骨的脸孔,剑眉舒露,眼带笑意,目光中混着由心而发的无尽温柔。清晰,真实,就这么活生生的,静静的落进眼底,守在自己身边! 而此时突然被人搂住脖子,原本正替邵云飞冲洗身上血污的慕枫毫无准备,人差点儿也被揪进沐浴的大木桶里!结果他撑着桶边的木板,低头弯腰姿势难拿,眼前水气腾腾,垂落的发梢已然浸入水中,但人却依旧微笑的温柔,暖意浓浓更胜帐内弥漫的袅袅轻烟,不仅温热了落目之人冰寒疲惫的身体,更在转瞬之间便唤醒了对方再无依靠的残破希望! 下一瞬间,四目相对,须臾,便是永远。 邵云飞脑中苍白一片,闪着硕大的眸子就那么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孔怵愣,仿佛万物无声星月停转,直到慕枫轻轻握住他的手,引领着拂上一国之君的脸颊,用温热的唇抚慰他颤抖的指尖,将生命的力量缓缓渡进自己几乎被残酷命运压垮的灵魂。 “…你看,朕就在这,如假包换,就在你身边。” 此情此景,胸中澎湃处,更胜能生吞星月轮回的浩瀚东海! 梦,亦或是什么都好,就算是地狱深渊,也千万不要让我醒过来…… 水花四溅,遮不住源源不断的泪水决堤,倾闸而出!愧疚,委屈,悲哀,那些邵云飞原本以为他能撑得下的苦难统统洪水猛兽一般围剿上来,毫无仁慈的扯碎了他自以为傲的坚忍卓绝,让他在下一刹那再也无路可逃,就像溺水之人一般死死揪住最后一根求生的稻草,深深躲进眼前高伟之人的怀里,放肆淌尽劫后余生的恐惧! 而慕枫也紧紧拥着他,用自己的怀抱慷慨大度的暖热他的身心,用铿锵的心跳毫无怨言的慰藉他的无助,替这个一向坚强到令世人侧目的男人抹去生命中再也承受不起悲伤。强悍,卓绝,义无反顾,就像一国之君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他的国家一样,他,君心如铁,为了他,誓死不退! 晨光初现,早春乍寒,山谷的雾霭被密集调动的马蹄人声撕裂,尸骨无存。 天色未明之时,丰贞人从荥阳城头抛下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而隔着被血色浸透的白殓邵云飞就知道,那就是放他出城的虎子。 人,也许本就该是脆弱的。而那般勉强自己的倔强,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8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8 才是虚伪的大奸大恶。 所以他下马,万夫军前泪流满面,向着昔日欺骗他的敌人,替他即将去援救疏散的万千丰贞百姓,俯首三叩。 戍赜九年春,齐梁丰贞决战荥阳。 虽因截击拦水之敌与疏散下游百姓,齐梁大军不得不兵分三路,但国主慕枫亲帅的攻城之师气焰旺盛,强攻猛打,势如破竹。加之荥阳兵羸将弱粮草不济,丰贞引水克敌之计又被齐梁提早识破而彻底失了胜算,一时间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更难敌九州之首的铁甲精锐。结果开战五日,掌控丰贞半壁粮草命脉的狼山重镇荥阳即告攻破。 然而大军入城,封城闭户剿灭了残余战力,但草木皆兵的逐寸详查,竟然始终未能擒获慕枫最想将之扒皮卸骨的苏文毓。盛怒之下,一国之君颁下严旨,严刑拷问丰贞军中大小将领,三日不获,便要全部处死。养尊处优惯了的邺平王爷哪是替人扛刑受过的汉子,更别提仅仅是那个利用而已的楚宁太子,结果还未动刑便悉数招认,其人当日已随军入山放水。 言语一出慕枫便心生不祥,因为入山领军之人便是邵云飞提及过的那个阴险狠毒的秘卫统领。 放水之事关系荥阳胜败,这个疑心极重的丰贞王爷当然要派自己的心腹亲自操办。那人既是秘卫之首,武功定然绝非一般将领所能匹敌,就算派去阻截的李寅赵粟阜是齐梁军中猛将,却是临危受命不谙地形,一旦有变,山势险峻,即便人多势众也难保万全! 正思量,忽闻堂外高呼来报,让一国之君着实憎恨自己这种与生俱来的冥冥预感何以就是准的如此骇人! “报——!李寅将军主力白马坡被敌军伏击,死伤惨重!西路邢珏军行至降龙岗栈道末端遇袭,敌人纵火焚山,栈道塌落,除尾翼三千五百七十一人幸免,全军覆没,赵将军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不…… 开战多日,依旧未能截杀引水之师,那群丧心病狂的无良之辈与世隔绝也自是不知荥阳城破!事到如今,早已毫无胜败可言,一旦溃决,千里泽国,必然会是生灵涂炭!! “来人啊!立刻传令,全速撤离下游百姓,三天之内沿河军民必须远撤百里!!” 然而谕令未满,就见又有一人狂奔进门,扑倒在地惊慌奏报:“启禀皇上,大事不好!生还将兵中有人传报,十一曲上段水色浑浊,恐是已有决口之虞!!” —————————— 阴风兀丘,雁阵惊寒,声断北辰远。 邵云飞走在已是荒无鸡鸣的村落里,又挨家挨户的巡查一遍,才终是远目蜿蜒山间正密集撤离低洼地势的军民人马,长出口气。 整整五日,他所率的三万大军分兵十几路,沿着陡峭险峻的狼山山脉一路南下,迁徙收置沿途数以千计的丰贞山民。然而两国开战,敌意深重,更何况是要山里人舍弃休养生息了几辈人的炙热土地,所到之处无不遭人谩骂抵制,更有甚者当场以死相逼,利刃相向。 所以他手段蛮横,并不多费唇舌,将所有不从不愿者悉数绑了强押带走。但是他也伤人,有生以来首次不惜动用严苛的军法强压军中不满,只要百姓最终肯撤离,他便严禁被其误伤的齐梁将兵争辩还击。 于是五日时间,大军挺进下游三百余里,从十一曲到兴闸口的层峦叠翠,齐梁之师所到之处,已是悉数没了人烟。 山风很强,邵云飞拉拽一下被吹的凌乱的斗篷,再抬眼,却见副将领着个村民过来。 “将军,此人说几日前还有两户人家因怕遭战事牵连进了山中避难。虽然时间紧迫,但如若将军准许,末将这便派人去寻!” 邵云飞眉心一皱,自是认出那个村人。昨日强制撤离时他气焰嚣张,竟然出其不意当众给了自己一拳,颊面上至今还是肿胀着疼。 “你知道他们现在何处?”他嘴角轻息,不由问的谨慎。 那人被问立刻伏倒在地:“回、回将军,是!他们去了村南五里的驿马溪,那里是入夜打营之地,村里的猎户都知道。” 副将见主帅眉峰浅开,知其有意施救,便随即请命道:“末将这就带他去领人回来!” “等等!” 邵云飞叫住他,又看看盘在山上延绵数里的军民摇摇头道:“你不是说翻过这座山还有最后一个村子么?现在时间紧迫,日前既是你带人探的路,就应由你尽快赶去遣撤村民。至于这里,只有五里路程,我去寻人,日落前应该便能赶上大队人马!”他说罢点了几名近卫跟从,随即命那村人领路。 作者有话要说:t皿t 吐血,丢了闪存,居然要自己默写自己の文,结果一章码两遍,实在是,唉。。。。 四十五、命运 然而沿坡近江,山陡路峭,绝壁傍身,猴猿难攀。众人哪敢大意,策马行的异常小心,五里走来远远漫长过邵云飞的想象。正值落霞余晖之时,山色渐暗,越是临近江边,从狭窄山峦间拥挤喷泄的滚滚江水就越是汹涌骇人,甚至使人有一种此水茫茫天上来,随时都能滂湃扑面,卷尽世间苍茫的感觉! 驿马溪前,拖家带口的两户人家戒备森严,若非来人带着个相熟的同村,八成都有鱼死网破的惨烈打算。而后听说是主帅亲自来寻人,众人哑口,怀疑至深的反复打量这个年轻英气的齐梁将军,好说歹说才狐疑的信了,开始扶老携幼朝高处撤离。 然而,天道残忍,最残忍莫过于蔑视妄图改变命运的全力以赴,总是在世人竭尽全力的最后关头不舍仁慈,傲慢的,冰冷的,嘲笑的,弹指一挥,轻而易举便是功亏一篑。 所以,是人,岂有不惧之理。 看着一瞬间就截断身后道路的暴涨江水,饶是刀口舔血活下来的军人下意识的反应还是逃! 驭马追风,碾尽穷尘,被洪水急速冲击的山路飞快的崩塌,所有人都是携了身旁妇幼不顾一切的狂奔,直到突然有人尖叫一声,众人反射性的勒马,扭头就看见身后不远处的马匹顺着松软的山石翻进了沟谷!邵云飞见状不顾近卫阻拦摸至峭壁探头一看,携人的那个侍卫身手不错,纵使跌落也不曾失手丢了孩子,而眼下二人居然大难不死,拽着崖壁蔓藤摇摇欲坠的挂着! “军爷!军爷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军爷——”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9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59 又是几声尖叫,有妇人挣脱护卫钳制,不管不顾要冲去救本是随在那马儿上的孩子!邵云飞手疾眼快,一个飞身从马上翻下,赶在与那妇人擦肩的瞬间将人扑倒在地!但那女人爬起来就跪在他脚边嚎啕大哭,任人拉拽死活不肯起来,颜面恐怖,力道也大的让人难以想象! 可是江水湍急节节上涨,而且即便人不被水漫过,也挡不住被洪水逐渐卷空的崖壁随时都有崩塌陷落的危险。众人互看一眼,自是知道如若救人,几乎就和被救之人同样生死难料。正执措手之际,突然听见邵云飞冷静的命令:“此地太过危险,决不可久留!你们几个带其他人先走,瞿阳蒋陆留下!” 他说完便脱解战甲,揽了根绳索顺着山崖向下攀爬,众人一见哪敢怠慢,牢牢挽了绳索趴在崖边大气都不敢再喘!山风凛冽,几个人悬在崖外如同暴风雨中的蛛丝,不时让人揪心扯肺。但尽管险象环生,邵云飞还是凭借过人胆识与身手顺利的爬到二人身边,将那孩子和受伤的部下拴在绳上拖拽上去。 然而,就在众人再度垂落绳索之际,一侧山峰突然滚落成片巨石,砸进滚锅沸水般奔腾的江河,阻塞江道,更使江水须臾之间便暴涨十几丈! 眼看着藤条根茎崩落,随时都可能彻底断裂,脚下万马奔腾的滔滔江水怕是再过须臾便要化作忘川鬼魅缠上身来,邵云飞把心一横,气贯丹田猛然发力,向更高处奋力一跃,竟然撤手那根攸关性命的救命山藤,取而代之瞬间白刃脱鞘,将佩刀深深扎进磐石崖壁之中! 生死一线,心脉狂跳,如此搏命,他并不陌生。 在泷州,在军前,在沙场,每一次他何尝不是这般不管不顾的亏待自己? 而他也本是没有恐惧的。 上对得起皇天赤土,下对得起家国黎民,马革裹尸血洒疆场,他一死何惧? 但是这一次,他知道他怕了。 就像在樊屿挣扎的雨夜,在荥阳逃亡的黎明,天地之大,了无依靠,他,孤身一人,终是害怕了。 原来死并不是解脱,而是怯懦的逃避。 逃避他,以及他那份令自己始终不敢正视的感情。 任性,霸道,无药可救,但是却真挚火热,光洁无瑕。在万千繁华已无一处容身之际,他的爱耀星撼月,一再用慷慨大度润泽自己即将干涸枯萎的生命。 耳边水声震耳欲聋,喧嚣的水雾越来越浓,是脚下江水不断逼近的结果,烟淼迷散在陡峭的山崖间,根本看不清自己离栈道还有多远。无物可及的悬空挂着,邵云飞很快衣衫透湿,紧握剑柄的手早已冻得麻木没了知觉,甚至不知道何时便会不支松脱。 他仰目,睫毛竟结了重重的水气,一阖眼便咻然滑落,而喉间有什么生生哽在那里,憋得人无法呼吸,更唤不出那份平生最伤最痛的郁结。 慕枫,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 为了天下苍生你呕心沥血,‘明君’一誉,舍尔其谁。所以皇城之外,素洁苍莽,那个雪夜,其实我就应该懂得退让。 但是我没有。 不但如此,在岳岫,在樊屿,在你我徘徊过的每个地方,我其实都很清楚,是我的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一再的伤害着你。 结果一己之私,负气而为,事到如今,这便是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你的报应。 惩罚。 惩罚我带着这个说不出口的‘爱’字,失去你。 永远的失去你。 身体一震,发觉又有碎石自身旁滚落,然而不想意识卒愣之际,紧接着竟还听见了人声! “云飞,你发什么呆?!还不快把手给朕?!?” 声音霸道,穿透水雾,甚至压制震耳欲聋的轰轰水声,天火贯身般一下子将邵云飞击醒!他慌忙抬头,才发现昏昏迷雾不远的高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晃动。 不…这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你又怎么能到这儿来?! 但邵云飞立刻意识到可能是慕枫得了溃水消息亲自跑来寻他,心间澎湃,脑子也是轰然一热,恐惧延烧更胜九日耀空,逼得这个沙场百炼的将军惊慌失措,对着虚空一般昏暗的天地大叫起来! “不!慕枫你不能下来!这里太危险——”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何尝不是白费气力? 普天之下,他的任性,又有谁能动摇的了? 麻木的腕上突然一紧,痛感清明,深刻的刺进脑髓,紧接着举头三尺,就是那人刻骨铭心的脸孔! 齐梁国主一身戎装,金甲银袍,墨色长发被水雾浸湿打透,黏在俊朗的脸上,勾勒完美线条。他显然很激动,凝眉竖目颊面染绯,一向犀利冷静的眼眸里此刻毫不避讳的浮着焦急,铁钳般有力的手死死扣在邵云飞的腕上,猛然发力,人便被揪了上来! 心跳骤停,喘息急促,再抬眼,邵云飞复杂的表情就落进了慕枫眼中!周身温热,是对方一如既往遮风避雨的坚实怀抱,紧紧环在自己腰间,紧贴无隙的身体,隔着铠甲都能体味彼此的心跳铿锵! “你…你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你是一国之主,你怎么能亲自来?!你、你——” 恐惧,惊慌,无措,后怕,总之不管什么都好,此时此地邵云飞血脉澎湃,虽然紧紧抱着慕枫的身体,却就是自控不得,竟然责备的语无伦次!但是那个一向蛮横的家伙并不恼,也是紧紧环着他的身子,老老实实任他骂上几句,而后突然低头浅吻了眼前之人润洁的额头! “你这健忘的家伙,朕说过,朕就在你身边,不用叫的那么大声。” 他微笑,还是邵云飞记忆中的那抹春风和煦,毫无身处险境的惨烈不堪,仿佛只要怀中之人不离不弃,便能轻易舍去世间铅华,大度无争的傲世天下。 这般藐视生死,邵云飞彻底愕然,一对硕大的眼睛直直盯着那方深如墨翠般的眸子,只觉天地停转,霎那间寂静无声! 你为何不怪我? 欺骗你,背叛你。 慕枫,这般无情的我,又怎么承受得起你的这份爱……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既然答应过appledog就得守约,所以今日双更,大概午饭后贴,8过乃们看了可表后悔~~~~ 四十六、诀别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0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0 绳索被一点点的拉起,可越是远离死亡的威胁,邵云飞就越是无法克制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战栗!而慕枫显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揽上其腰间的力道更加几分,紧贴彼此,甚至足以暖热梗在其间的冰冷战甲。 温柔,是不是就是这样? 锋芒再利,是剑,就终须寻得三尺归宿。而明明能够叱诧风云掌控星月的敖杰灵魂,竟也真的可以为了一个人一颗心,心甘情愿,偃旗息鼓。 只不过,天意难测。 猩红迸溅的瞬间,邵云飞清楚的看到慕枫脸色陡然青黑! 当初被利刃贯穿的肩膀哪里禁得住二人重量,伤口绽裂,炙热的血迅速浸透衣衫,顺着甲胄缝隙淅淅沥沥坠洒下来,手自然再难握紧绳索,一瞬松懈,二人顷刻便向江面滑落尺余!邵云飞见状立刻去够那跟悬着两条人命的绳子,但将身一挺更给慕枫饱经折磨的筋脉加了助力,当即疼的他‘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揽人的手臂也是一软,结果怀中之人还未触上绳锁,身子就率先滑脱了下去! 千钧一发,慕枫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一个灵猴探月,反身单手就拉住了急速下坠中的邵云飞!而待其再度抓牢绳索末端之时,肩伤撕裂血流如注,手也被磨得血肉模糊,染尽鲜红! 冰冷的江水浸漫过胸,冲力甚大,仿佛地狱忘川的水鬼,放肆致命的纠缠被诅咒的生命!可是邵云飞不敢挣扎,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否则顺着慕枫手臂留下来的溪水般的血就会更加汹涌! 但是他知道,这一次,这男人的固执任性注定胜不过生死攸天,因为无论如何,血肉之躯,是人,就终归有着极限。 所以,他求他放手,在他自己还有力气挽住那根救命绳锁的时候,求他,放他走。 但是他拒绝,毫无疑问,坚定,愤怒,不容妥协,丝毫不顾一身金甲几乎都被血染红,只是更紧更霸道的握紧那只落在其掌心的手。 于是,他哭了,在一个昔日的敌人面前,为了自己的罪孽,第一次,替这个用生命爱着他的男人,泪洒清江,一发不可收拾! 而他却笑了,看着这个无论如何也不会违心的倔强男人,为了自己的伤痛,第一次,替这段用生命捍卫的惨烈真情落泪,他笑的灿烂满足。 天塌地陷,没顶冰冷。 彻底黑暗前的最后瞬间,邵云飞知道,他们,的确是太过倔强。 然而,即便世道残忍,即便命运无情,但那一刻,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彼此微笑,谁都固执的不曾放手。 戍赜九年四月,狼山十一曲溃决,齐梁国主慕枫督迁丰贞之民途中退撤不及,坠江,下落不明,搜寻数月未果。十月,司礼监启御印,太子慕灏即位,三院辅国,史号文德。 (= =b 先别拍,拍死亲妈本文就永远写8到滴五十回了,在这里至多算亲妈滴伪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b 先别拍,拍死亲妈本文就永远写8到滴五十回了,在这里至多算亲妈滴伪结局。。。) 四十七、天道 冀北的夏是一年中最迷人的季节。没有楚江以南的闷热,也无岫域以北的棨燥,有的只是山峦叠翠,飞瀑横空,风暖莺娇蜂蝶舞,万千碧树斜映花。真真的旷世安宁。 当然,也有例外。 “笑天,笑天——” 青菸树下,老家伙一回来就催人,八成是嫌缺了热水沏茶,或是少了烟丝吐雾。笑天如是想,拍掉手上尘灰,放了柴薪斧头,好歹使水润了润脸上颈间的汗水,便朝院子里走去。 “来了来了,不是进山么,怎么这么早回来?我去烧水就是了!”他边走边嘟囔,入了院,没看见那老活宝,却发现站着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极为俊朗的陌生男子,身材高挑,青丝若墨,一双乌黑硕大的眼眸透着绝不属于山野乡间的睿智灵性,熠熠生光,就像耀世的星斗。而此时他一身若雪白衣,淡色跨带,虽是武生打扮,却全然没有丝毫习武之人的粗野桀骜,文静,甚至更胜邻村自诩什么风雅的张秀才。 山里人没见过世面,难得遇个生人,更何况是这么罕见的潇洒。所以笑天愣了愣,放任目光又一次从头到脚打量来人一遍,再回过神儿来,才见对方竟也是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对,他自知失礼,赶紧转了视线朝厨房走去,边走边笑着解释:“我不知道来了客,公子是来游山的吗?可是进村投宿的?” 话说半晌,没人回答。笑天抱起一捆柴薪转身又望那人一眼,发现他还是直勾勾立在院中盯着自己看,脸上表情似是多少有些惊讶。 “你看什么?没见过别人烧水?”他见状嘴角轻提半分,摇摇头笑的无奈,添了一把柴进炉膛,抬手指指树下的条椅又说,“且等一下。” “不…不用麻烦了,我....” 话音未落,那人就开了口,声音清丽,煞是好听,但似乎有些紧张。然而一入耳,笑天竟感觉自己的眉峰仿佛被那声音牵连,不控般微微蹙了一蹙,随即心底更是冥冥升腾起一种如烟似雾的莫名忧伤来。 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他。莫名其妙。 他心下暗想,但还没等太费脑筋思考,身后就突然蹿出那个顽童似的老活宝来,一不留神就被其抬手一烟袋扫在肩上! “啊哈,你小子在这愣着?我问你我那‘千山雪’放哪啦?房后的断肠草怎么还没浇水?” 笑天瞥他一眼,揉一下被其没轻没重击中的肩膀,没好气的说:“你那宝贝茶叶就在床头箱子里。你平时进山都是下午才回来,这还没过晌午,干嘛急着给断肠草浇水?” 那白发老头听了鼓鼓嘴,恍悟一般点点头,可突然又似察觉了什么,猛然扭头看见院中站着个白衣男子,长眉一挑簌然问道:“你是谁啊?” 那白衣男子见状赶紧抱拳一礼回道:“在下邵云飞,进山寻访一位朋友走迷了路,想借宝地投宿一晚!” 邵…云飞?笑天心下默默重复一遍,总觉得这几个字听着甚为喜欢,终是微微一笑暗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他正想着,却听见身边儿的老家伙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不行,不行!我家不收留陌生人,时间还早,你快出去,往北再走三里就有村庄,你去那里投宿吧!” 邵云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1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1 飞一听就心急,赶忙上前恳求道:“我…我人生地不熟,怕再迷了路,老人家就行个方便,我有银子!”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谁知那老头子长眉一竖,小眼儿瞪得溜圆骂道:“嗬,有银子了不起啊?小老儿就是不稀罕!你们这帮有点儿银子就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纨绔子弟,哪个不是另有所图,冲着我的丹药来的?嘿,我就还不吃你们这一套,让你们知道知道,这世上还就是有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何止是用钱买不来,就算是碧血流尽,这世上也有始终求不到换不来的东西啊…… 邵云飞心间猛然一悸,抬眼再望,更是疼的心肝俱碎。 “老人家,我求求你,不会给您老添麻烦的,您老就行个方便……” “哼,说不行就不行!走走走,别站着碍眼!”老头一脸生涩完全没得商量的模样,说完还跳过去赶人,细长烟袋杆儿在人眼前晃啊晃,逼的邵云飞左躲右闪。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翠荫树下,窕风幽幽,那个人突然开口,捻起来人放在石桌上的留宿银子,微笑着说。那分笑,清淡委婉,却又透着胸有成竹的隐隐幽深,仿佛不经意间便能执掌世事,无心之为,却静若神祗。 “嗯?你答应?你什么时候答应他的?!”那老顽童一听愣了愣,而后舍了同邵云飞纠缠,连蹦带跳的跑过去骂人。 “你不稀罕他的银子,我稀罕。”笑天低头看看这个比他矮一头都多的小老头子,举着那锭银子不慌不忙的答道,“镇里醉风楼今年早春的‘杏花香’八成马上就要卖光了吧?我记得昨日见你那坛子好像是底儿朝上扣在屋后院里,可能是前夜撒酒疯撞翻的。” “啊——?!”那老头一听差点儿把眼珠子瞪掉在地,拔腿就往后院儿跑,须臾就听见传来声响,似乎把肠子都悔青了。 唉,可惜这老东西有那么多神奇的灵丹妙药,这副品性怎么就无药可救呢?笑天见状无奈的摇头,而后看看一旁吃惊呆望着他的邵云飞莞尔一笑解释道:“别理他,就这疯癫无常的德行!公子借宿,跟我来就是了。” 邵云飞一听连忙道谢,跟着笑天进了院侧一间简简单单的茅草房。许是许久没人住过,老旧的门板发出沙哑的声响,床脚窗框上也结着蛛丝,满是尘土。这般破旧,似曾相识,翻搅人心深处苦涩的回忆,若非窗外蝉鸣嘈杂,甚至令人有种时光交叠,置身雪色的错觉。 同样是山野草屋,同样是轻衣孑然,同样是坦诚以对,不同的,是风堰皆非,彼此不再。 “公子其实也是来求药的吧?” 一句问,才让邵云飞把思绪抽脱回来,落上那个正替桌凳简单掸去尘灰之人的身上。 “求药?” 笑天侧顾,看他一眼:“这里山高水险人迹罕至,像你这样的富家少爷无缘无故谁会到这儿来?来了,又不肯投宿村里,非要花银子住漏雨草棚,不是为了老头子的药还能为什么?” 他默然笑着戳穿邵云飞并不高明的谎言,但好在话说了,却似是无意听来人回答,依旧忙他手下的事,进进出出,打扫整理有条不紊,否则定然会发觉身旁之人哽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声的尴尬窘况。 好像…… 不止是相貌,还有身形,声音,一举一动,以及那番让人看过一眼就刻骨铭心的微笑。 一模一样。 活生生的。 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帮讨债滴银啊,逼着亲妈he,太8厚道了 8过呢,咪素很厚道滴妖孽,所以呢,打算把第五十章整成华丽丽の禁忌版酬亲豆腐专场,可惜贴出来就得上锁。。。。 四十八、君心何在 星月荷香,蛙声鸣人,漏夜难眠。 邵云飞来的时候,银轮如盘,皎洁辉煌,以至于溪岸边的每一寸苔草都看的一清二楚。他脚步无声,落地轻的像只豹子,不靠近,只是远远站着看着,看着那个在梦里邂逅过千万遍的身影真实的泡在水里。 而他还是如他记忆中那般强健,高伟的身形,麦色的肌肤,肌肉匀称结实,被月光拂过,耀着银光,乌黑的长发被溪水浸透,湿漉漉的粘着身体,却更衬轮廓深兀的脸庞,刻骨铭心。 没有帝业的拖累,没有家国的重压,没有背甲成龙不得不背负的残忍霸道,他才是他,淡然,安详,强悍,却平静的与世无争。 原来老天是公平的。 挣扎,反抗,竭尽全力,可谁又能想到,燃尽生命也无法战胜的残酷命运,结果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慈悲的施恩世人。 心头一炙,眉峰凝集,邵云飞知道,真的是月色撩人。 如此,就很好。 即使他忘记江山,忘记子民,忘记邵云飞,他,却依然是他。 活着。 坚强的,宁静的,微笑的,守着不变的沧海云雨,自性的活着。 “……你要躲到何时,偷看可不是个好习惯。” 思绪不凝,心火一乱,言语入耳,邵云飞才知是自己不慎触动了柳叶轻枝,而银池水潭中的人怕是早已察觉,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来他还是这么明察秋毫,就像当初,敏感,比自己更早醒悟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邵云飞如是思量,抿抿嘴唇,终是慢慢从林间走近前来。临潭而立,直面彼此深邃如夜的眼眸,他知道,对方超脱世俗的静,更衬自己痛彻心扉的暗潮汹涌。 好疼…… 彼此对望,恍若擦肩。 这般噬心啖骨的苦痛比死还残酷,可是此时就生生戳在我心上,近在咫尺,就在这里。 可是慕枫…… 你还能感觉到么? 指端忽然清凉,有水湿漉漉的黏上,明明是盛夏,触感却似冰雪一般冻结心慌。邵云飞一怔,赶忙低头一看,摄去灵魂的那对墨翠深眸就在寸指之间,自己不绝颤抖的手也已落入对方掌心之中。 “你果然不是来求药的。” 他看着他,说的极为轻柔,一双眼睛泛着皓月润华,熠熠发光。 “……你要寻的那个人,是我么?” 寥寥数语,万籁俱寂,邵云飞愕然望着眼前这个敏锐的男人,连呼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2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2 吸都遗忘殆尽! “老爷子说他是从洪水泛滥过后的山里拣到我的。听说当时齐梁与丰贞对决狼山,江河溃决,波及至此,有不少人被水冲了来,而我是唯一一个活的。” 他边说边拭干自己的长发,而后见邵云飞盯着他肩背的狰狞伤疤呆呆的出神儿,便冲其微微一笑。 “很吓人吧?一剑穿身,血都快流干了,若非碰上个神医,我八成也早就见了阎王。只是清醒之时,除了伤痛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老爷子说当时我命垂一线却竟然还会笑,所以他给我起名‘笑天’,说我一定是和他一样不知好歹,非要违背天意,笑看无常。”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血尽疆野都只是不足挂齿的昔日往事,一如既往,藐视命运,敖杰不屈。只不过这般坚强,此时此刻落进对方眼里,牵动的是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血脉,每一片回忆。 手指颤抖的拂过留在那人身上的刀疤,邵云飞何其清楚,自己罪孽深重。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不要这么倔强? 那样,我的坚持,你的固执,是不是就不会化作冰刀利剑,将彼此刺的遍体鳞伤? 所以,慕枫,命运面前,我们就退让一次好不好? 不是为了齐梁,不是为了楚宁,也不是为了那个嗜血的天下太平。 而是为了我们。 仅仅只是为了我们。 好不好? 软玉温香,突入其来,惊讶之余,便掠去大半力道。 笑天抬眼,看见邵云飞脸色绯红覆着自己的唇,含羞,青涩,却是真心实意竭尽全力的传递爱意。久久缠绵,温热渐宽,然而齿颊余韵未退,人就被轻轻推倒在露水沉重的青草地上。望着背衬繁星的那张润洁脸孔被月光抚慰的熠熠生辉,他愣了愣,竟清楚的感觉自己胸中某处狠狠悸动一下,随即血脉澎动如满月之水,顺着身下慢慢溢泛周身。 这般轻易的动了情,连他自己也很意外。 但是他知道,从见面的第一眼就冥冥感觉出来,来人定是于自己纠葛至深。 那眉眼,那声音,那一举一动的亲切,似乎都是熟悉的前世之约。 涉险进山,来人不求医不问药,只是一遍遍求那固执老头让其多住几日。而稍加留意就不难发现,平日里他目光所及从不曾远离自己半步,心甘情愿于山野草屋一住就是月余,所谓何来,再傻的人怕是也能揣摩出个大概。 只是,没有想到,那种冥冥而动的感觉竟是如此亲近的关系。 紧贴相拥,温度渐高,然而邵云飞生疏青涩的亲吻挑逗,真心不假,却绝对是非其所长,以至于任人都能轻易察觉他极力克制的颤抖。这般勉强,对方看在眼里,眉峰一蹙心却莫名疼了,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却足够浇息欲望,收敛燎原之火。 终于,他推开他的肩膀,笑问一句:“我……不会是个强盗匪首之类的大恶之人吧?” 邵云飞一听身子一怔,猛的抬眼看看对方,不知其突然何来此问。 而对方见了更是嘴角勾翘,起手捋顺他黏在额前的浓墨发丝,坏心眼儿补上一句:“我是说,我难道是强取豪夺才迫你作了压寨夫人?” 这一问,听者怵愣,手足无措,满是璇旎之色的脸庞紧张的挂满薄汗,憋屈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知道我作的不够好,我……” “……” 见其居然如此当真答了本是无心的玩笑,问的人反而是无语起来。此时林间清风徐徐,吹上挂着汗水的身体,竟然起了凉意。终于,笑天深吸口气,支起身子,伸手抚过邵云飞紧张抿着的薄唇,将其紧张的满是汗水的额头抵上自己的,温柔微笑着安慰这个不知所措几乎急的快哭出来的男人。 “没关系,无论如何,都不要这样勉强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河蟹横行,晋江只能贴到49章,第50章的结局篇只对入门滴亲开放~~ 四十九、此情何堪 秋色盎然,枫红竹霜,一叶而已,惊醒,竟是褪尽夏殇。 邵云飞赶到时,草屋已是破窗残瓦,一片狼藉。他血脉轰然一热,抛了柴草拔腿就往山下村里跑! 住了近三个月,他很清楚,那个脾气怪异的老人是个声名远播的妙手神医,只不过为人疯癫,经常不通常理世故,登门求医的,无论身份贵贱更是时常被打骂的落荒而逃。 而今日祸事,怕是都源于日前拒绝的那个太守亲家。 果不其然,村里人认出邵云飞是那怪医收留的客,纷纷道说早间来过的官兵是何等凶恶,进门二话不说就上锁拿人,罪名是庸医致死人命,还说是太守老爷亲自下令,眼下人恐是已押往县城府衙问罪了。 然而待他日夜兼程下山赶到县城,在城外茶摊上就听说有人不服审讯大闹公堂,将一干衙役悉数打翻,吓得县太爷钻进了条案下避难。可惜原告是太守亲家,早有官兵守在堂外,本是仗势欺人的排场,谁知这次倒真有了用处,结果咆哮公堂之人被当场拿下,定是要罪加一等的。 邵云飞一听当即就预感不妙,丢了水杯直奔府衙大牢。 牢外戒备森严,侯至夜深才寻得个交班空隙,躲过几重守备潜进其中。而牢里灯火昏暗,犯人不多,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像猴子一样被人关在铁栅里的小老头。 然而,始终没见到那个最揪心的人。 可能是知道自己闯了祸,那老家伙见了邵云飞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隔着铁栅拽着他的衣服大叫:“哎呀,小子你来的好!你、你会武功吧?那还不快快快去救人?他们把笑天带走了!” 邵云飞心里‘咯噔’ 狠蹦一下,血脉暴涨反揪住其人吼道:“带走?带哪去了?!” “说是提、提审,可我担心是因为他早间打了太守亲家那个王八蛋——” 又非人命关天,怎么可能深更半夜提审?定然是这帮狗官滥用职权,借机泄愤!邵云飞自认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人,可寥寥数字过耳当即就血冲天灵,胸中怒火更胜担心,一发不可收拾。然而他此时并不知道,真正令其动了杀心的,是在他落目那人满身伤痕的一瞬之间! 府衙后院,喝斥不断,势利的县官陪着上司,惩戒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3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3 无法无天大闹公堂的山野刁民。 皮鞭沾过盐水,更容易撕裂皮肉,每落一下,都在天之骄子的胸前留下血淋淋的伤口。但是他咬牙阖目,纹丝不动,任凭鞭风咆哮,即便衣衫破碎染满血色也不曾发出一丝声音,更不可能像围观看戏之人期望的那样呼痛求饶。 如此,当然更激怒了目无王法意在折磨的宵小。 通红的烙铁从火盆里抽出还冒着青烟,热浪灼炙空气,狱卒炫耀一般于眼前晃过,即便三尺都觉出滚烫。 “怎么样,知道怕了吧?你打我们老爷时,怎么就没想过会遭报应?” 报应…… 哼,是没想过。 他心下默念,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然而眉峰微蹙,唇角却不由轻挑半分。 不过这样才公平。 原来老天果然睁着眼看的清明。 无论是谁,欠下,终归是要还的。 我也一样。 如此冒犯,当然招惹疯狂的报复。 炙热,然后是活剥皮肉的苦痛。 生不如死。 如果没有千钧一发打碎了狱吏手腕的那颗石子。 “大胆!你们身为官吏竟敢目无王法,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他听见有人挡在自己身前,睁开眼,咫尺之遥邵云飞的侧脸比记忆中还要丰润晶莹,只不过此时染了愠火,脸颊红的绯然。而众人悉数伏倒在地,院中灯火通明,映得来人手中那柄气吞山河的皇家御器更是灼灼耀眼! 绳索斩断,人便失了支撑,对方早有准备,立刻借个肩膀擎住了他。紧贴胸膛,他清楚的听见邵云飞心跳狂乱,须臾便传染给自己,彼此铿锵,再难抑制。 室内烛香四溢,可惜混了伤药的肃杀,扰人清静。 邵云飞小心翼翼的替他脱解衣衫,清洗麦色肌肤上绽裂狰狞的伤口,指尖每挪一寸,人都似被鞭子凶恶的抽打在心尖一般。而那人每每被伤药蛰疼,再轻微的颤抖,都能经由点寸之亲传遍周身,而后火烫刀割,肆虐在自己身上,令每寸血肉也在同一霎那跟着倍受煎熬。 如此,落目之人于心不忍。 于是他开始安慰他,笑着跟他说不是很疼,比当初那一剑穿身差远了。可谁知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看着一对子夜黑眸中含着隐隐泪光,他才恍悟原来自己真的是不怎么会说话。 目光垂落,扫过放在桌上的那柄御用宝刀,依旧金光闪耀,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那场没顶之灾。当时水势凶猛,吞噬万物,连护身的金甲都被冲的散落无踪,更别提佩刀。然而,天意难违也罢,世事弄人也好,总之这次倒是荒唐的可笑,几百里的洪水退却,这柄跟随自己开疆辟土的凶煞之物竟然还真能再度被人寻得回,找得到。 所以,他才会来。 循线沿河打探,一家一户的亲访,几百里的路,数以万计的人家,三年里不屈不挠的查问,就像当初固执坚守他相信的真理一般,只不过这一次,他更加坚决,义无反顾,至死方休。 于是,茫茫天地,芸芸众生,只有他,命中注定,寻得到我。 见其目光移上那柄震慑众生的威严宝刃,邵云飞竟然莫名升腾一种被人穿心的惨烈感觉!他再也忍不住,就像皇都郊外的那个雪夜,终是逼着自己率先开口。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我何以会有这样一把刀?不问问我,他们为什么都会怕这把刀?” 然而对方没有作答,依旧仅仅是将目光缀在那柄泛着皇家尊荣的金色宝刀上,幽深似海。 下一瞬间,邵云飞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男人,唇角微提,轻轻一勾。 微笑。 淡淡的,宁静的,却是如假包换俯瞰世间苍茫,只属于他的,神祗一般的微笑。 天火裂身,理智溃决,邵云飞怵愣,而后恍悟!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任凭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却连眼的不敢眨一下! “你……你…什么时候……” 慕枫起手,执起他尖翘的下巴,轻柔的替他拭去眼角的泪花。 “两个月前,我无意中看见你房里的这把刀,便慢慢回想起来了。” 他平和笑答,拂上邵云飞乌黑柔顺的长发,抚慰稀世珍宝一般,将这个同自己一样倔强坚守着这份感情的男人拉入怀中,让其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生命最真实的热力。 然而血混着伤药的味道,更助心痛,透过层层绷带,邵云飞甚至感觉脸颊上都是慕枫伤口溢出的温热。他陡然支起身子,心火雷动竟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仿佛如不同眼前这个只知道任性妄为的家伙讨个说法,便是无论如何也熬不到天明! “你这个傻瓜!白痴!你为何不早说?为什么要弄伤自己?!你是一国之主,你……你既然想起来,为什么不斩了那帮混蛋——?!” 他忍无可忍,非骂不可,脑子里嗡嗡乱作一团,想的念的全是这男人的不是!因为他不懂,一代帝王,敖杰如斯,怎么能容忍被人绳捆锁覆的夺去自由,生生忍下受人鞭挞的奇耻大辱! 但慕枫任他骂,丝毫没有责备,依旧微笑,墨翠一般的眼眸清澈无瑕的映着邵云飞的影子,透尽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温柔呵护。而后,他将温热的手掌拂上对方的脖颈,摩挲的滑过对方耳后,淡淡的反问一句:“…那你又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呢?” 邵云飞愣住,胸中一沉,心潮顷刻冻结成冰,携怀私心的那个理由在口舌间打转儿,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希望他想起来。 也许天下万民会失去一位贤明圣主,也许一代帝王会错失他的宏图伟业,可是先于世人独占这男人的欲望是那么强烈霸道,以至于邵云飞明知自己注定会愧对苍生大逆不道,这一次却竟然还是秀手放任了平生最自私最无耻的愿望! 然而,天道公允。 结果,他明察秋毫,而他,再度罪无可恕。 如今这般无法示人的私心瞒无可瞒,所以邵云飞哑口无言,更无从辩解,脸色惨白,心跳狂乱,皆因他知道,为了他的一己之私,眼前这个男人又是险些付出了帝业江山! 谁知慕枫见其久久无言,竟是径自轻声一笑,敞开怀抱,依旧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4 龙逐夜 作者:ail 分卷阅读64 不由分说将邵云飞僵直紧绷的身体纳入其间。 毫无怨言。 而后,混着烛火跳跃的噼啪微响,静若宁湖的屋室内荡过一句足以让星月凝滞的话语。 “我知道,这样的平静你舍不得。所以我才想,既是我能给你的,这一次,我一定不能再错。” 固执,任性,无可救药。 但是山野鄙陋的随性,坦诚以对的真实,相知相偎的温暖,这些在四面宫墙内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其实我也同样舍不得。 所以,我沉默。 隐瞒,忍耐,亦或是刻意忘记。 没有家国的拖累,没有爱恨的纠缠,没有回忆的不堪。 云飞,彼此相知,坐看天阔,如果这便是你想要的,就算再苦再难,我们是谁,身在何方,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end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