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际》 分卷阅读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 书名:夏秋之际(gl) 作者:吠物 内容简介 戴懿凡。 有双纯然阳光的、炙热地义无反顾的眼睛的戴懿凡,精力充沛的热情好像夏天一般,这样子令人振奋、令人心情愉悦。 林宇侬。 气质静谧的、多愁善感而细腻的林宇侬,好像秋天淡然又深层的季节,这么令人迷失、这样的美好。 糟了,好像糟糕了。 突然间,她好像弄懂自己一直以来迷惘的事物。 ☆、1 张书妘微微地低头,露出了在新环境应有的谦卑。 跟应届毕业的实习老师相比,她比他们年长了两岁,理应不该有那份在学时的青涩才对。不过,纯真无知对女孩子而言——尤其是年轻女孩子——是一种权利、也像种义务,就好像十来岁的孩子太早熟会不可爱,初出社会太老练圆滑在前辈眼里看起来总是刺眼。 张书妘叹了口气,鞋跟只有三公分,但终究是高跟鞋,显然要俭朴到极致,她应该要找双平底鞋。那些穿平底鞋的实习老师看起来就是年轻、就是单纯…或许跟鞋也没有太大的关联。 「鞋跟发出声音不但影响学生学习、也会影响到其他老师办公…」那是年纪较长的老师的讲法,张书妘看得到有些女老师露出不予置评的表情点头,不做口头回应表示不同意,不过肢体语言仍然给对方留情面。 好矫情。 「书妘,我任教的班级是仁、义、礼、智,妳看一下课表,第三节课跟我到仁班去,那是我的导师班。」 「是。」张书妘顺从的应了一声,接过了沈老师递给她的课表。 负责带领她的沈老师教公民,年近四十,是个亲切有趣的女老师,相较社会科办公室里头其他老师而言。或许跟教高中公民有关,公民老师一般都蛮有想法的,胸襟也比较开阔,一般而言。 张书妘回到教务处里头,实习老师的座位在小小的角落,她静静的坐下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退掉腕上cartier的手环。那是二十岁的生日礼物,跟她一样,是荒唐岁月里头幸存下来的东西。假如张书妘不够幸运,那么被逐出家门后,她唯一的、不得不的选择,或许只能当掉这只手环过活。 她不觉得这值钱的首饰会为她带来什么麻烦,只怕有哪个识货的老师或学生,只怕万一。 这不是她第一次踏入职场,如果两年前为她遮风避雨的那个酒吧算得上职场的话。当年闹了家庭革命,因此张书妘的生命出轨了两年多,在她终于回归正常生活,家里的人若无其事地过日子,彷彿她两年缺席的空档并不存在,当初破裂的原因也没人再去重提。 日子要过,幸好自已是个面嫩的人,她回到大学拿到剩余的学分,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也修满了她曾经当做梦想的教育学程。 实习结束后,她又会向着教师之路向前踏一步,但就跟她两年前离家的原因一样,未来成为老师时,她永远都会有这个担忧。 她的性向。 「书妘,妳的行政实习是教务处吗?」沈老师腋下夹着公民课本,一边上楼梯一边问张书妘。 「是的。」 「很忙喽?」沈老师象是替她悲哀般的露出苦笑,「主任是个有趣的人,我想妳不会否认吧!」 这句话里带有讽刺,张书妘听着发出了笑声。 教务主任若不当主任的话,便是个英文老师,平常喜欢在句子里头夹带英文单字,张书妘若无其事地对应,但在心里觉得刺耳极了,这个年纪的男人,还搞这一套。 书妘,可以在午休以前帮我跟所有社会科老师eeting的时间吗? 书妘,那份paper帮我拿去碎纸机碎掉… 书妘,inform一下下面这几个班级,英文老师有day off不会来上课。 书妘,可以广播各班学艺,教室日志现在available… 书妘… 「爱死他囉。」张书妘带着笑一样讽刺的回应。 沈老师咯咯笑着,这年纪的女人还可以这样维持年轻的心智,挺好的。 「书妘,妳很幸运,我的导师班很乖,相较之下很乖啦!总之,妳的导师实习理论上来讲,应该也会相当容易。」 张书妘离开高中多久了?她不是很想回首,那让她觉得自己很老,不过以她最近一次看到这种数量的女性聚集在一块是在酒吧里头,这让张书妘觉得,嗯,仁班的学生好像真的很乖。 美其名「打扫时间」,实质上学生都在聊天,女校嘛,难免吧? 「书妘,待会儿上课会让学生认识妳,不过,没说不可以让妳先认识她们,对吧?」沈老师说着,浮现了她提早到教室的用意,张书妘接过她递上来的点名条、附上照片的。 这些照片真是…天杀的不像本人。张书妘的眼睛晃过来、飘过去,一下子这么多女孩子,看不出谁是谁。好像亚洲人看外国人,进了眼里彷彿都一个样子。女孩们成群结队的成一堆、一堆的模样,在教室里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有的已经搬下椅子了,坐着聊,有的靠在还没从桌上放下来的椅子上头,透过那椅背的栏杆对另一头的人说话。有些学生对教室里头年轻的实习老师投以好奇的眼光,不过她们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聊完。 「书妘,我先找班长讲个话,妳找张椅子坐下来,休息一下,很快就上课啦!」沈老师说着,消失在女孩堆里头。 经过的学生看她站久了,搬了张椅子过来。张书妘笑着,道了谢,但依旧没有坐下。 在吵杂的下课时间坐着,就好像电影播放时那突然站起的小黑人头,突兀而奇怪。 ☆、2 「喂!音乐课唱的那个什么东西?披头四的歌,妳唱一下,我想听。」一个女孩子叫着。 「我唱?又我唱?」另一个同学接口,一脸不悦,「怎么不叫林宇侬唱?她才是我们的小才女,不是吗?」 「李嘉仪,妳唱的好听才叫妳唱!哼,妳唯一的优点,该好好珍惜吧!」 「我唯一的优点?我优点多了!我会吃饭、睡觉…」 这是头三个引起张书妘注意的学生,她开始翻找起点名条,找到李嘉仪,女孩留了齐刘海的妹妹头,眼睛大大的像洋娃娃。 吵着要听披头四歌的女孩,叫做王妍君,照片里绑了马尾,脸太瘦,看起来有些刻薄,但仅止于不笑的时候,例如手上这张照片。 至于一直背对自己的,第三个学生,林宇侬,她懒懒的靠在桌上立着的椅子边,两指夹着一个合作社的纸袋,里头是根热狗,只咬了两口,象是晾衣服般在空中晃。 张书妘看了那背影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点名条。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 不修边幅的女生吧?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她点名条上的照片,浏海长的几乎盖住眼睛,头发约略及胸,长直发的女孩,脸上没有表情。 三人的对话里头几乎只有两人的对白,张书妘还没听过林宇侬的声音。 「阿妍,妳根本就忘记那歌叫什么了。」李嘉仪可爱的脸庞做了个狡猾的表情,好像料到王妍君绝对不会记得。 「《hey john》。」王妍君迅速接口,引来李嘉仪的大笑,「《hey june》啦!」 林宇侬这时才象是终于醒过来似的,看了一眼手上的热狗,小小的咬了一口,又回到她慵懒舒服的姿势。 「《hey jude》。」林宇侬的声音不高,沉沉的说出正确答案。 另外两人爆出大笑,互相嘲弄一番。 「所以嘉仪,妳到底要不要唱?」王妍君质问。 「很糗耶!」 「不会吧!妳唱得这么好听…」 「妳究竟多想听啊?下课时间唱这个东西真的很干、很丢脸欸!」 王妍君,露出为难的表情,看来是真的很想听。张书妘也好奇了,想知道这李嘉仪唱那首经典的英文歌,究竟多好听。 林宇侬又活了。 「我陪妳。」 王妍君跟李嘉仪讶异地大叫,异口同声的,「真的假的?」 「妳怎么陪?」李嘉仪问,「帮我和声吗?这厉害唷!」 「不是。」林宇侬说,直起身子,顺了顺头发。 张书妘这才看出来,林宇侬不是不修边幅,她的百摺裙在膝上五公分处,相当平整,制服衬衫剪裁合身,夏天里穿了长袖衬衫卷起袖子,明显的,这女孩的衣服是去制服街订做的,穿得很整齐、很规矩。 「喔!我知道了!」王妍君大叫,露出惊喜的表情,「妳要用妳那个,ptttpb…什么的,对不对?」 「对!」林宇侬离了桌子站开一、两步,手握着热狗,凑到嘴边。 王妍君捧着音乐课本,做人肉谱架,李嘉仪会意的点了点头,开口唱起《hey jude》。 张书妘同意,李嘉仪唱歌非常好听,她的肺活量跟那音色,用r&b的方式唱起抒情歌,很有味道。 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同学们都停下闲聊,看这场好戏。 「…then you bsp;start to&&er…」唱完这句,开头又是「hey jude…」林宇侬此刻加入。 她一手盖在嘴边握着那充当麦克风的热狗,身子出现节奏感的摇晃,柔顺的长直发随着那韵律晃动。 她居然,用beat box为李嘉仪伴奏。 规律的大鼓、拔、小鼓、拔…的节奏,直到那句「…and anytime you&he pain, hey jude, refrain…」她加入了刷盘的声音,音乐丰富了起来。那是慢节奏的歌,但林宇侬仍然在节奏里做出了变化。 张书妘看着,目瞪口呆。 结尾是机械音,林宇侬的声音不够低,不过也够像了。 「it’s jessie lee & rabsp;lin&ed in 2013. bsp;it out!」 音乐一结束,教室响起如雷的掌声。 「gina wang咧?我也有出力耶!」王妍君抱怨,但看到沈老师在台上富饶兴味地看着她们三人,才发现原来早就上课了,只是没人发现。 「书妘,第一堂课感觉还好吗?」 张书妘点头,低头看了自己的笔记,大多是沈老师说过的笑话。 说来好笑,不过张书妘最担心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成为了老师,她会面临到上课引不起学生兴趣的问题,毕竟是公民科,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学生上课能上的快乐。 开心总是最重要的,对吧?沈老师让她佩服的特质,便是她总能让学生想上她的课。 「中午来个午餐小约会好了,不介意吧?我们讨论一下这学期妳想要体验多少。」沈老师提议,想了想,贴心地问,「外出吃饭?个人非常不喜欢合作社跟订餐。不过不愿意也没关系,吃饭花钱,吃了就没了,也可以另寻方案。」 「出去吃,很好呀!」 张书妘微笑着答,想着自己恐怕是这校园内最不可能负担不起一顿饭的人。 放学后,张书妘搭上捷运感觉自己很平凡,很平凡。 她总是喜欢富裕优渥的生活的,可是当她又把一切握在手中时,她突然不懂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不喜欢钞票的味道,因此她皮夹里卡的数量比钞票要多;她健忘,所以每一个名牌包里头该有的东西都要有一副…搭配的皮夹、体面的化妆包…;她讨厌出国,不过至少环游世界已经不算什么梦想;她习惯了到机场必须逛免税商店,飞机起飞前先花个两、三万不算异常;… 都是过去式了,都是曾经的曾经。现在她不打算活得像个公主,也许尝过不同世界的滋味让她理解到,即使金钱万能的生活,却仍然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写照。 有了对照组,她懂了原本居住的世界,恐怕离她的理想大有段距离。 她很早就搬出家里住了,位于五楼的小公寓或许对一个她这种社经地位的人而言,还是很大的奢侈,但至少张书妘已经离家里那股暴发户似的钱气,离很远了。 上一次回家打包时,她看到那一条刻意做了刮破跟卯钉的超短牛仔短裤被人拿出她的更衣间。那是她三辈子都不会穿在身上的东西,买回家,只是为了买个回忆,不过这勾引回忆的媒介,很快被扔出去了。 家里的人有多怕他们没参与到的那两年? 怕到,当老师被视为没这么有前途的生涯规划,已经变得可以接受了。 非常可以被接受。 中午吃饭时,沈老师告诉她,每周给她一天代导师作为导师实习的部分,包括批改周记本跟那些时不时的到班关心。 「不过当妳真的是班导的时候,学生会希望妳越少去越好,所以妳可以做大家都开心的选择。」沈老师声明。 关于公民领域,沈老师计划把一个单元交给张书妘试教,并且在得到她的同意的状况下,午休时间开放同学找她问问题,课业上、生活上的,都行。 「至于行政实习,看造化了。」沈老师眨了眨眼说。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张书妘很满意。 她还在找,能够填补心灵空虚的事物。 ☆、3 张书妘放在身后的提包是被她视为「上班用」的组合。 铁灰色的balenciaga的机车包,搭配上bottega&a的黑色长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 夹,基本上,款式算得上低调。至少这两者的仿冒品到处都有,一个实习老师带在身上看起来不会太离奇。在她对于押头韵这奇怪的嗜好上,e囧脸包跟el皮夹的组合有让她小小的挣扎过。 张书妘或许还是有一点品牌情结,不过她也喜欢在夜市购物,只是大部份的时间喜欢讲求质量跟耐用,这是很务实的。 不过在搭配上,学学教务主任的调调——是不是有点太literally了一点? 呵呵,去妳妈的。 张书妘连续跑了三间导师办公室,包括操场这一头跟那一头的。通知完所有老师关于导师汇报的详细,回到教务处时,很庆幸自己换穿了平底鞋。 她气喘吁吁的回到座位上,听到教务主任在后头不痛不痒的一句「labor of love」让她有点反胃。 「啊…周记。」 张书妘的手掌拍上那一叠本子,她不会讨厌看看高中女孩的碎念,只是张书妘自己也有满脑子碎念,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 一叠周记本上头,贴了张她桌上的淡蓝色便利贴。 『老师: 这是本周的周记本,以下是未交的同学 4、9、11、12、19、24、31、33,共八名 已通知补交,请不要恨我们。 by 学艺』 张书妘拿起那张正方的纸条,上头字迹很飘逸,有点潦草,不过不丑,象是介于行书跟草书之间的文字。 「『请不要恨我们』?」张书妘念着,呵呵笑了,这是个正式的、严肃的请求吗? 她随意把那纸往桌上扔,淡蓝纸条在空中优雅地翻滚了几圈,以俯卧的姿势落在桌上。 「哗喔。」张书妘淡淡的、小声的赞叹。 背面也有东西,比正面精彩很多。 漫画版的教务主任?是了,那副细框眼睛,但夸张化了那方脸,无聊的、整齐发型很写实,眼睛也几乎画的一模一样,就漫画而言,形状是一样的。恩…这孩子果然是学艺的料,把主任画得惟妙惟肖…实际上比本尊长得好看多了。 还有…漫画式的对话框「blah、blah、blah!」 张书妘笑的更开怀,现在,她迫切想知道这个署名学艺的家伙是谁,她翻回正面,又看了那字迹一会儿,象是下定决心似的,拉开办公桌的椅子坐了下来,以批改周记本之名,行比对字迹之实。 这象是个有奖赏的比赛,或是…用一种讽刺的比喻,把胡萝卜挂在骡子的眼前,让牠有动力向前走。 当她终于看到同样飘逸的字迹时,张书妘振奋的翻到封面看名字。 「林宇侬。」 真是惊人,她绝对是个闷骚的家伙。 不过也是个懒惰鬼,连日期都不愿意写。 『周二 p t b t t p b t p t b t t p b t p t b t t p b t 阿巴拉巴拉巴拉… 业余学习,当然我意在娱乐。 』 写一句换一行,非常极致的偷懒。 那个ptb究竟是什么东西?张书妘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发现林宇侬语焉不详的语句完全在关于口技,具有规律性的字母,可能是谱之类的东西。 『周四 我有热狗瘾。 上帝,制裁我吧!』 『周五 tgif hell yeah!period.』 这女孩…想为难她吗? 张书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提起红笔,又放下。 『 重点提醒: 1.篇幅字数 2.适量休闲 3.均衡饮食 4.no more “h” word p.s. 表演是无与伦比的,仅献上钦佩。 p.p.s 不会恨妳们。 』 张书妘把林宇侬的周记本放上已批改的书堆中,拿起她的便条纸,翻到背面又看了一次,带着微笑,翻回正面把便利贴黏在办公桌的隔板上。 「只是提醒,提醒而已,有八个人没交。」 张书妘在午休结束后的那一节课,随即要到义班去观摩沈老师的课。经过仁班时,她顺便把改好的周记搬进教室。 一般午休之后的下课学生都还会睡觉,不过因为刚开学,看得出来教室的灯尽管是暗的,没多少人乖乖的趴在位置上。 「改好了!」王妍君一看到张书妘拿着一叠周记本便惊叫着,跟李嘉仪跑到教室门口接过那一叠周记,「老师,妳好快唷!」 「老师妳没有睡午觉都在改周记哦!嗄…实习老师好辛苦哦…」李嘉仪马上接口说。 「妳们午休没有睡觉,一直聊天也很辛苦啊!」 张书妘调侃着回答二人,引来反驳。 这俩家伙算是班上最爱聊天的学生吧!在路上碰到老师们会相当热情地打招呼,甚至会停下脚步跟老师闲聊几句,跟老师之间几乎没有隔阂,很可爱的小孩,呵。 「我们都很乖的午休好不好!」 「仅止于纪纠经过的时候。」林宇侬不知何时走进了教室,淡淡的补了一句,「老师已经改好了?手脚真是…利落。」说着对张书妘笑了笑,拿过周记本去发还给同学。 「吐槽完就走!妳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李嘉仪跺脚大骂,引得全班同学都侧目偷笑。林宇侬只是转头笑着竖起中指,挑衅似的对两人晃了晃。 「哇靠!」王妍君象是用叹的,「阿侬完全不担心在老师面前比中指耶!真是个男子汉。」李嘉仪听王妍君一讲,开心地大笑起来。 「所以大宝、小宝,妳们等一下是什么课?」张书妘看着她们的互动,笑了笑问。 「数…学。」李嘉仪吐着舌头回答。 「老师我是大宝吧!」王妍君对张书妘玩笑般乱取的绰号异常认真,「妳看我就有头头的样子,有担当。阿仪是小宝,那阿侬就是小小宝了!」 李嘉仪本来要反驳的不服气的脸,一听到林宇侬叫「小小宝」就软化成一个灿烂的笑。 「探险活宝。」李嘉仪提出一部卡通。 「薏仁宝。」王妍君说了一个合作社的罐装食品。 「姜烧珍珠堡。」李嘉仪用摩斯汉堡的特餐反驳。 「鲜虾粉丝煲。」王妍君用一道中菜菜式回敬她。 「行了!」张书妘想到什么似的说,差一点被两个活宝留在教室里头,忘了正事,「我还要上课呢!先行告辞。」 两人很诚恳的依依不舍一番,才终于放张书妘离开。 「阿侬!正妹老师要走了,跟老师说再见!」李嘉仪大叫,林宇侬正低头跟另一个同学像在讲什么严肃的事情,抬头,张书妘只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 到她的浏海,还有她薄薄的、带笑的脣瓣。不知道她视线到底放在哪里,林宇侬跟张书妘挥了挥手,「老师拜!」 「呵,拜。」 ☆、4 坐在义班的教室最后头,张书妘腿上放着笔记本跟原子笔,背靠着同学们的置物柜。 沈老师正在解释佛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譬如说,各位同学一早起床还是觉得很累、很想睡,可是闹钟已经响了、妈妈已经再叫了,妳们会怎么处理?」 女孩子们的思考还包括细声的互相分享跟经验讨论,教室顿时有阵小小的窸窣声。 「请假,直接不来学校,睡它个一整天。」 一个同学说,沈老师露出了笑容。 「好主意,这是『本我』的表现。那如果同学们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妳们,如果再不起床,上学就会迟到了,因此促使妳快速地跳起来着装,无论妳有多么想睡觉…」 同学们一致的带着奸笑摇了摇头。 「…对妳们而言是不可能的。」沈老师结论,「这是『超我』,好像很做作、很矫情。」 以一个老师如此直接地讲出学生的想法,真是大快人心,大家呵呵笑着。 「于是妳们会自己调和,在『本我』跟『超我』之间做平衡,譬如:多睡十分钟,然后再起床准备上学,这一个折衷的地带,就是『自我』。」 「好,大家注意一下第二段,这里讲到…」 大家低下头开始做笔记,在一片宁静中只剩下沈老师滔滔不绝的指示该抄写的部分。 「…所以大家要记得…欸!她看起来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沈老师说着说着,严肃的语调突然转变,视线停在一个同学身上,「哇!这个…很厉害。」 张书妘顺着视线,看到一个短发的背影,头颅微微歪在肩上,坐得很正,一动也不动。一直到全班都低头抄写,剩下她一个人正坐着,才看出她原来睡着了。正直的背脊跟歪斜的头,那背影有股说不出的好笑,张书妘在学生爆笑时也忍俊不禁。 「戴懿凡,麻烦叫她起床一下。」沈老师不带责备的说,看得出来她也被娱乐到了。 戴懿凡被推了一下,扭了扭脖子,在全班的注视下逐渐清醒。 很尴尬吧?张书妘想着,打瞌睡被别人发现可真糗了。她自己不担心睡着,可是不喜欢被人看到睡觉的样子。 那戴懿凡揉了揉头发,只问了一句,「不是数学课吗?」惹得班上又一阵大笑。 「好会睡…」张书妘喃喃的说,接近赞叹的钦佩语气。如果没有弄错,这家伙可能从午休前的数学课一直睡到午休结束的公民课都没醒过。这是保守的假设,但实际上数学课是上午的哪一节她也不知道。 「看来有人很顺从『本我』哦!」沈老师不轻不重的说玩笑话,继续讲她的课。 戴懿凡甩了甩头,蹲低身子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向着后方的置物柜走来,要拿课本。张书妘这才看到这逗趣家伙的脸,她的头发短短乱乱的,眼睛又圆又亮,因为当众出糗,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但坦然地接近戏谑。 张书妘看到她低着身子跑到自己身边,抬头对她露齿而笑。 「借过一下哦!」 张书妘才意识到自己挡到她的置物柜了,于是站起身把椅子拉开。 戴懿凡翻找着,却许久都没有翻到公民课本。 「呼!真乱。」戴懿凡叹了口气,她的声音是属于中间的那种,不高也不低,象是还没变声的小男生。 她又乱翻了一阵,张书妘真的看不下去了,蹲下身子帮她一起找。 「喔!老师,不用啦!我等一下就找到了。」戴懿凡有些尴尬地说,不过仍然让张书妘伸手翻她的柜子。 「人不要太铁齿,呵。」张书妘笑了笑说,莫名的觉得戴懿凡是个有趣的小孩。 置物柜里头东西真的很多,张书妘把一条肌乐、两包义美小泡芙、一罐舒跑、一叠废纸般的考卷、一件运动服上衣、一件百褶裙…把所有杂物都拿出来。 「睡姿很有趣。」张书妘为了化解两人找课本的尴尬,低声地说,戴懿凡小声的、呵呵的笑,好像被人称赞似的。 两个人往那小小的置物柜里翻东西,靠得很近。 「好香。」 戴懿凡叹息般说,凑过来又吸了口气。 「老师,哪一牌的香水呀?好香哦!」 是chloè的淡香水,前味是柑橘香、后味则带了茉莉花香,不过张书妘并不回答,抬头看了戴懿凡一眼。 她凌乱的刘海下是浓密的眉,那双眼很亮、象是有把火在里头炙热的燃,这么近的距离一看,她长得很好看,五官有女孩的细致,但眉宇间也有一股英气,这张脸庞,无论在男孩或女孩身上都不会突兀,而且不可否认的是相当好看的长相。 戴懿凡好像很想知道答案似的,紧紧地盯着她,看着看着,让张书妘莫名的紧张起来。 「嗯,妳的课本。」终于在数学课本里头找到被包夹的公民课本,张书妘递到戴懿凡手中,她看着手中的公民课本,抬头对张书妘灿然一笑,又压低身子跑回座位上。 张书妘这才意识到,这小鬼没有把她的杂物放回置物柜里头,她低低的一叹,用最快的速度,整齐地把物件放回柜子里。当她把椅子拉回来,继续坐着上课时才开始回想戴懿凡的笑脸,灿烂的像阳光,那可是她看过的,最明亮、最好看的笑容。 ☆、5 bsp;café的质量不会太差,在一定的水平上。其实如果没有讲究的话,便利商店跟星巴克屏除掉价位的鸿沟,两着是不会有区别的:咖啡就是咖啡,但这是在没有讲究的状况下。 张书妘偏好自己买咖啡豆、自己冲咖啡喝,她是讲究的。 她不是一个勤奋的人,不是那种喜欢样样自己来、生活充斥diy的人…差得远了。 不过唯独香气这件事情,她很在乎、很着迷,入迷到愿意经历手冲的繁复过程,为了一杯咖啡。 咖啡的香气是这样浑厚而多层次的,张书妘可以在磨豆这个过程停留很久、很久,有时候甚至嗅闻那干香气的历程更胜过喝咖啡本身。 这是她对于嗅觉,一点小小的坚持,呵。 不过现在手上捧着的这两杯拿铁,完全是本着喝饮料的心情买的,加了牛奶的咖啡,就好比用糖浆、水果跟苏打调过的酒,没什么不对,只是失去了原味。 张书妘跨步进入社会科办公室,对着同为实习老师的陈筱婷点个头,找到沈老师的办公桌,放下手中的拿铁。 「书妘谢谢,妳太客气了。」沈老师正跟历史科的林老师讲话,转头温和地告诉张书妘。 「哦,不会。」张书妘淡淡笑了说,其实是基于一个顺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 便的态度,并且这几十块钱对她而言像快速飞掠过的蚊虫,可以即刻被遗忘的,但这些可不能让沈老师知道。 这不是什么逢迎谄媚,单纯地,张书妘就很喜欢沈老师这个人,在这种年纪、在职场上,能够保有很多自我的人,她喜欢。 当张书妘单独在社会科办公室,在沈老师桌前整理教材时,常常听见后头的老师们对话,她才知道即使为人师表了,老师们在办公室里头也像在教室里头,会排挤、会不喜欢别的老师。 「…就是不喜欢那种态度,小考卷出了问题也当没看到,大家都是有家庭的人,有谁像她一样冷漠成这样的…」张书妘也听过更令人咋舌的:「…段考卷派六十题给她出,哼,看她八成推也推不掉,也不敢推掉,期中考会忙成什么模样…」 她一直都以为校园里头是和平的地带,在出社会后的纷纷扰扰的世界里头,用粉笔圈出的一块伊甸园…这显然是小学时候的概念了,职场就是有亮有暗的。 沈老师是很超然的,她的脸上常挂着随和的笑,说话很发自内心,即使是批评的言论需要委婉,她也从不会到太过矫做的地步。也是因为,她会用跟学生一样的频率,说出她那个年纪应有的成熟老练,自然的平易近人。 能让办公室的老师都喜欢她,这也是让张书妘很佩服沈老师的部分。 「…妳刚刚说雅群怎么了?」沈老师啜了口咖啡,抬头问林老师。 「不积极。」林老师就事论事的评论,视张书妘为不存在般的对话,许雅群是林老师指导的实习老师,「我派给她第二章第二、三节来教,准备的好只要两堂课就差不多可以讲完了,她跟我说太多、太难,这是一个实习老师该讲的话吗?」 张书妘微微向后退,感觉这个话题进行当中自己并不该听闻才对。 即使她跟许雅群并不特别认识,同为实习老师应当互相照应,但张书妘一向不擅长多管闲事,对她而言,不要涉入这个话题便是对许雅群这个人最大的负责。 「幸好书妘都可以接受我的安排。」沈老师若有所思地说,转头对张书妘笑了笑,「上次说要教….」 张书妘本来打算退到远远地另一侧去假装忙碌,却看到沈老师对自己发出询问的眼神,只好作罢留下。 「『亲密关系。』」张书妘回答。 「嗯,对,派给书妘的那课是『亲密关系』。老实讲没带过实习老师怎么编课试教都有点茫然,想想离实习也是有一段距离了。」 「雅群太不像样了。」林老师结论,「书妘就不会推托啊!什么实习报告书…这种东西我们也不是没写过,就不相信会花上这么多时间。」 张书妘在心里同意,实习报告书的确不是好理由,自己每天花不到半小时就大致上可以写得有模有样。 「历史科比较庞杂吧…」张书妘轻轻地说,想到「亲密关系」其实跟国高中那些健康教育或是公民道德没什么两样,不至于需要花上太多时间准备,自然没有推托的理由。不过即使今天她在许雅群的位置上,她也不会随便把抱怨说出口。 「备课就是备课,要当老师就要做好觉悟才对。」林老师铿锵的抛下这一句转身捞起历史课本愤愤然地走出去了。 张书妘看着,其实有点庆幸沈老师不这么严苛、不这么古板。 「那个实习老师完全踩到林老师的地雷了。」沈老师顺着张书妘的目光,看向林老师离去的背影,「半年的实习才刚开始,就可以预测到不好过了。」 张书妘默然。 「今天很早到哦!」 「嗯,不会打扰到老师吧?」张书妘不大好意思地问,看到沈老师笑着挥了挥手,「一周后就要试教了,我…有点紧张。」 「哦哦!放轻松啦!妳要问问题吗?」 「可以等教材准备好了,再来麻烦老师听听看吗?目前我有点不确定…」 「没问题!没问题!我有时间都可以听,其实我很建议妳先印几份小考卷,带回家写写看,找出重点后准备起来会比较有方向。」沈老师赞许地点头,看着张书妘,「书妘妳很认真呢!」 张书妘摇头,不,不要这样讲,她已经落后所有人落后两年多,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步调,笃定了就该直直地前进才对。 但总是…总是有哪里还不这么踏实的… 「跟班上处的也还好吧?」沈老师问着,俏皮一笑便承认,「其实没有多少老师派周记给实习老师改的,只是我自己不爱看那种东西…妳不会其实很生气回家都拿飞镖射我的草人泄愤吧?」 张书妘听着笑了,摇头,能体验越多,就能得到越多。张书妘有决心,即使再琐碎的事情,能够造就自己成为一位老师的,她都会去做。何况,她想到林宇侬的便条纸跟周记本,笑得更愉快了,「改周记很好玩。」 「妳看,」沈老师把声音转小,告诉张书妘,「这就是林老师愤慨的点,妳跟许雅群在心态上就完全不一样。」 但许雅群是很干练的,文书工作三、两下就做得利落干净,对比起自己慢工出细活的方式,她更得教务主任的信任。所谓的efficy,是吧?妈的。 「镇宇最近怎么样?」沈老师靠在班公桌边喝拿铁,笑着问。 「嗯…学长应该还是老样子吧!」 吴镇宇这个学长严格来讲小了自己一岁,不过是个颇有担当的男孩子,在严重落后回到大学读书的生涯里,如果少了他的帮忙,张书妘是会很辛苦、很惨淡的。就连现在能站在沈老师面前,拥有这个指导老师,也都要感谢吴镇宇牵线。 「考不上,呵,死脑筋的家伙,谁叫他要坚持考辅导老师,就告诉他一个男老师在小房间里面,光是有人提出这个概念就包准他会被学校打回票的。」 学校的行政制度就是这么刻板、这么谨慎到要人窒息。 张书妘想到自己的性向问题,恐怕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不容得见天日的。在自己意识到时,后背一阵冷,自己居然这么的恐惧、这么如屡薄冰。 「妳跟镇宇…」沈老师用一种好笑的、八卦的语气问,简直就是高中女生的气息,这样的老师实在是很可爱,「你们…」 「没有啦!」张书妘否认,即使吴镇宇好像一直都对自己很好,而她清楚的知道一个学长对学妹照顾的界限,「学长对每个女生都很好啦!」 「是、吗?」沈老师不屈不挠,简直要把张书妘逗笑了,「他还打电话问我妳的近况哦?以前当了吴镇宇两年的班导,跟他熟到不行也没见过这么贴心的,而且,他可不会随便推荐人给我指导的。」 是吗? 「那是因为我很困扰的缘故吧…」 「镇宇身边可不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6 乏困扰的女孩子,不过要敢推荐给我的,如果太弱、太嫩,他自己可是会自己被我骂死的,他对妳够有信心,才敢推到我眼前吧!」沈老师说完,看到张书妘的表情又补上一句,「…还有点鉴定的意味。」 张书妘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现在是在见家长吗? 沈老师大笑起来,「女人间的小秘密,我偷偷告诉妳,上礼拜讲完电话之后,他会卯足全力展开追求哦!」 张书妘淡淡的笑着,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了,但吴镇宇在她心头是全然轻盈,没有重量的。 ☆、6 「老师!老师!」 张书妘坐在教务处旁的打印室,这个小空间很明显的是从教务处直接划分出来的,仅有一面高耸的橱柜相隔,背后还听得见来自教务处的打字、办公吵杂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空间让张书妘感觉既解脱又烦躁,可以远离教务处那种世俗的、小型社会的世界固然很美好,但这空间就是这样狭小晦暗得令人异常闷热,这不只是在讲知觉上的。 「老师!」 当她还皱着眉头在研究学校便当的菜色时,听到李嘉仪跟王妍君活泼的叫声堆栈着出现在打印室里头,于是她盖起便当盒,脸上堆满了笑容抬头。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三人的身影,林宇侬幽灵似的身躯静静地伫立在两人身后,依旧是那片墨黑的浏海挡掉了所有表情,只留下微微抿着而笑的嘴,她温和安静的象是一幅雷诺瓦的画,却怡然自得的自愿做背景。。 「老师,妳还在吃饭哦?」李嘉仪率先开口问,一脸诚恳的忧心,「嗄,那我们中午过来不是打扰到了吗?」 「没有呀,因为两、三天中午都没有人来,总要找点事情做吧?」张书妘淡笑着回答,「妳们来就不会无聊了,呵。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聊天!」王妍君热衷地叫着,「中午没事,到处晃晃,想说来找老师聊聊天!」 果然是很喜欢闲聊的两个小朋友。 「想要逃避午休哦!」 张书妘一语道破,看到两人尴尬的笑闹一番,说些什么「没有啦、哎呀,老师妳怎么会这么想啦…」。 「没关系呀,闲聊也可以。找位置坐吧!」李嘉仪跟王妍君听着四处环顾一番,那原本在后头游荡的林宇侬闻言,很快地拖了两张椅子到桌边。 「坐。」她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又打算融入背景。 「哎!阿侬你也坐下来啦!」王妍君一把拉住林宇侬说着,「自闭的跟什么一样。」 林宇侬没有多说什么,拉了另一张椅子,坐到了张书妘左手边的位置。 四个人倒有点像要打麻将的模样。 「妳问!妳问!」李嘉仪一坐定就推了王妍君一把,一脸期待的说。 「我问?为什么是我?明明妳比较想知道…」 「嗯?什么呀?」张书妘温和的微笑,心里有八成的底,即将出口的大概是高中女生们最关心的议题:感情问题。 张书妘会据实回答,毕竟真实可悲的没有什么好躲藏的。 果不其然,王妍君支支吾吾地问:「呃,就是,呃,老师妳的男朋友应该不少吧?」 张书妘「噗哧」一笑,这可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问句。 「妳在问什么啦!」李嘉仪又推了王妍君一把,不满地说,「问老师有没有男朋友就好了啊!什么叫『不少』啊?」 「酒池肉林。」林宇侬笑了笑,沉沉的抛出几个字。王妍君在那一瞬本来要反驳的,大笑了起来。 「我想说老师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条件这么好,感觉只有一个实在是太屈就了,很糟蹋啊!」王妍君言之凿凿地说,张书妘呵呵笑了,现在小孩的思想都这么扭曲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哦。」张书妘说着,想到前几天沈老师提起有关吴镇宇的言论,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她看到王妍君跟李嘉仪很诚恳地露出讶异与不信服的神情,还是开玩笑说,「妳们要介绍吗?」 「我表哥还不错…」李嘉仪想了想说。 「不是啦!妳表哥要订婚了欸!」 「可是我觉得很好啊…老师跟表哥应该很配啊…」 「妳表哥才配不上老师好不好…」 现在的小孩究竟在想些什么… 「老师有在缺的吗?」林宇侬语不惊人死不休,寥寥几个字截断了两个人的滔滔不绝,问出了关键的问句。 张书妘自己缺不缺,她也不知道,心理上的空虚究竟是针对哪个面向,她无法明确。 林宇侬的头微微地转动,张书妘可以想象那浏海下有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 「妳们呢?呵,缺吗?」 「老师!不要转移话题啊!我们在问妳耶!」李嘉仪理直气壮地说道。 唉,没有这么好驾驭的小朋友。张书妘想要嬉闹过去,可是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缺?不缺?怎么回答都不对。 「老师要不要先吃饭?中午还没吃。」 问问题的人是林宇侬,但真正转移了话题的人也是林宇侬,她好像看出了张书妘的无措,用一句不能再现实的话来搪塞。 话题于是又绕回张书妘会不会饿啊、中午吃了没呀、那要不要吃啊… 张书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用餐进食,于是婉拒,客套了一番之后,原先的话题就被淡忘了。 「…学校的便当好难吃呢!」李嘉仪说着,「我觉得唯一可以入口的是京酱肉丝面,还可以。」 「京面跟其他一比简直超级好吃啊!合作社都卖ㄆㄨㄣ的。」王妍君狠狠地说,对学校合作社毫不留情。 张书妘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下次要买京酱肉丝面。 「热狗还不错。」 林宇侬沉稳的声音像冲破水面的飞鱼,突兀明显像跳到张书妘眼前般,不能忽视的。 「阿侬!那是妳个人而已啦!」李嘉仪大叫着吐槽。 张书妘想起林宇侬的周记,微微笑了起来。 「热狗也不能吃太多,毕竟是再制品…」 张书妘老生常谈般随意地叮咛,看到林宇侬嘴角漾开淡淡的笑,回了一句,「吃习惯罢了。」 「习惯?」 「嗯,喜爱一种事物最终演变的结果。」 「哎哎!老师,不要听我们的小才女多愁善感啦!」王妍君挥了挥手说,抛弃了这个话题。 张书妘静静地盯着林宇侬半晌,思考起她淡然而捉摸不定的表情里到底包含了什么。她依旧用那不变的淡淡笑容对着张书妘,耸了耸肩。 张书妘几乎感觉得到,林宇侬讲得不只是热狗而已。 习惯是喜爱一种事物最终演变的结果。 这可以是个简单的体悟,没什么特别的。但林宇侬今年才十五、六岁,是正值青春的少女,就常理而言应该是处于一个敢爱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7 敢恨的年纪。即使不是每个青少女都敢爱敢恨,「习惯」这种有点老成的生活态度出现在她身上,究竟是有点奇怪。 如果喜欢就喜欢,厌倦了就抛弃。为什么必须要让喜欢成为一种寻常,最终只是一种平淡的习惯? 张书妘苦笑,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 就她所知,林宇侬是个有点特异的小孩…周记有点懒惰、写字有点潇洒、说话有点玄妙,她也还没忘记上一次beat box的表演,或是留在她桌上华丽的便条纸背面,林宇侬是个谜一样的小孩,一个她看不透、看不懂的学生。 究竟那片浏海下头有什么样的表情,张书妘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也吓到自己了。 「老师我跟妳讲,我们…」 但是张书妘把这一切抛诸脑后时?,她不会否认:她挺喜欢有这几个学生吵杂的午后。 ☆、7 碎纸机是一种有趣的机器,当然是在刚开始接触的头几次会觉得好玩。 但像张书妘碎了一个早上的学生个人资料,听那机器运转的声音听得有点烦, 看那长条状的纸像新生儿一般滑出来,他妈的不知道投胎几次了。不知是人力资源过剩还是实习老师专做些无聊事儿的,她就在那打印间碎纸、碎纸、再碎纸,碎了整整四节课。 鸟事聚集在一起就很难分出高下,张书妘不知道是应该庆幸可以远离主任那中英夹杂的唠叨,还是该悲苦自己可能必须碎纸碎一整天的命运。 「老师。」 熟悉的声音,不高不低的频率。 张书妘在脸上挂上淡淡的笑容,转头看向戴懿凡。她穿着学校运动服,即使是宽松的装束,在戴懿凡的身上看起来不会邋遢。或许是因为身材比例好,即使把运动裤穿得垮垮的,她看来仍高挑修长,膝盖以下露出的那截小腿精瘦结实,却没有运动员夸张的腿肌。 …或许就是那股阳光、草地、蓝天的气息,此刻的戴懿凡俨然是夏天的代名词。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张书妘问出口后感到有些后悔,这问句有点像社会科办公室那些古板的老师会问的话,不过所幸自己语气不带质问,很像随意问起天气的语调。 「体育课呀!刚打完球,休息一下啦!」 「休息时间乱跑还叫休息吗?」张书妘看了最后一眼戴懿凡,带笑地问,转过头继续碎纸。 「嗯…」 在机器运种的嘈杂声中,张书妘听到戴懿凡傻傻的笑,向着自己靠近了一步。 「呵,怎么会跑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来?」张书妘于是换个方式问,她几乎可以确定戴懿凡是专程跑来找自己的。 「我刚刚去了社会科办公室,老师说妳在这里。」戴懿凡说,咧着嘴笑,笑得了无负担、好自然而然,然后递出手上那a4纸张,「沈老师还叫我顺便拿这个给妳,说是之后上课要用的讲义,要妳复印两百份。」 张书妘又转头看了一眼戴懿凡。 她并没有直接的回答自己提出的问句,并且「我去了社会科办公室,老师说妳在这里。」这句话,要是张书妘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戴懿凡该不会是特地到社会科办公室找自己吧? 张书妘很难、很难去质疑戴懿凡坦然纯真的双眼,在这个注视下,她无法去想太多。 「帮我拿着吧,我怕一不小心就被碎掉了,到时候我就…」张书妘淡淡的笑了笑,「…玩完了。」 戴懿凡在张书妘的语气里头呵呵笑了,「老师妳为什么不先印呀!这里有打印机啊!」 因为想要先把手上这一堆一堆永无止境的烂工作结束掉。张书妘恨不得放一把火处理掉待销毁的纸张,无聊的事情不要再拖到隔天才好。但一个老师把心里的牢骚话说出口有点不大得体,所以她只是单纯的对着戴懿凡笑,笑的平静自若,并接过那张纸。 「也好。」 但张书妘伸手拿那纸,怎么也无法从戴懿凡手中抽走,她困惑的抬头,看到戴懿凡愣愣的看着自己。 张书妘冲着戴懿凡笑得更深,这家伙呆傻住的模样很可爱呢! 「这是张支票吗?」张书妘轻轻的握住戴懿凡的手腕,摇了摇那手,「这么不屈不挠?」 「老师…」 单纯天真的眼神。 即使戴懿凡年轻,对于高中生而言这也是个好难得的眼神,而张书妘已经好一阵子——她也够格说好几年——没看过这种眼神了。譬如说,那种不畏他人眼光的坦率、譬如说,那股自然散发着光亮的笑容、譬如说,那抹彷彿不曾悲伤过的神态…戴懿凡身上的一切特质都是这样稀有的、绚烂的令人目不转睛。 「戴懿凡,怎么老是这样看人?」 面对张书妘淡笑着的问句,戴懿凡只剩下嗫嚅,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也像课堂上没有正确答案而胆怯的学生。她不确定的、迟疑地对张书妘笑,但依旧是那阳光般的灿然。 「…老师…妳为什么要当老师?」 这是多么荒谬而不搭嘎的对话。张书妘还在心里思索着,就听到一阵朦胧的嘈杂,伴随敲打玻璃窗户的声响。她在戴懿凡分神之际顺利地从她的手中拿过那张讲义,余光看到三五成群的义班同学,全部都穿着运动服,在外头对张书妘挥手。 「下课了。」戴懿凡说着,「她们应该是来找我的。」 「呵,人气王?」 戴懿凡不置可否的笑,看来的确是人缘很好。 「快去吧!她们好像找妳找很久了。」张书妘用下巴轻点窗外的人群,「已经有人无聊到在玩iphone了。」 「嗯!老师拜拜!」戴懿凡说着,向着门外走,手搭上门把那一刻,转头问张书妘,「老师,我可以常常来找妳吗?」 张书妘愣了愣,一样是个唐突的问句,戴懿凡为什么就是可以这样子明目张胆的示好,却仍然是坦率、自然的模样?并且,她积极的态度并不会令人讨厌… 但张书妘办不到这种率真,或是这种怡然自得的亲密,她跟她是老师、学生的关系,回想过短短几个句子里头,她震惊意识到戴懿凡已经慢慢的把师生间的鸿沟给缩短。 即使张书妘自认只是平易近人的实习老师,但与生俱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人自然而然相处上产生空间感。但戴懿凡,一个她还不这么认识的学生,居然离自己这么近。 「可以呀!有问题都可以来问。」 这是张书妘可以想到的,最恰当的回答,不着痕迹的提醒戴懿凡自己的身份。 戴懿凡笑着点了点头,跑出去了。 『…老师…妳为什么当老师?』 这话倒不象是简单的一种询问。张书妘把那份讲义放到打印机里头,按下复印键时还在想着戴懿凡说话时的神情。 她让打印机自己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8 运作,又站回碎纸机前面,伸手拢过长发,静静地思索起来。 …妳为什么当老师? 怎么想,那问句都像埋怨。 ☆、8 你有过茫然的时刻吗? 呵,怎么会有人从来都笃定自己的去向的? 不过张书妘自觉自己够老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感觉成长的只有身体,心境上还是这般幼稚、无知?某些时刻她觉得自己跟身边这些来来去去的年轻身影无异,不,不是外貌上,是心态上。 但她已经不能再浑浑噩噩的苟且过日,也不能再随口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假装对自己很有交代。 不能了。 「请问妳们班的…在吗?教务处有找。」跑了十个班,找这十几个同学,主任为了事情宣布方便,于是造成张书妘很大的不便。 实习老师其实跟学生无异,不过做行政实习时,那身份更接近工读生,但是是没有领钱的那种。原来没有实习老师进驻这些处室的时候,这些杂务一样会落到老师、组长的身上,这也难怪学务处即使有陈筱婷了,仍然常常跟教务处借许雅群还有张书妘用。 陈筱婷若以年轻力壮的实习老师来说,效率实在不高。 「请找妳们班的…」 一切都还在计划内吧? 像李嘉仪跟王妍君,已经开始习惯叫自己的名字了,就跟林宇侬周记本上写的一样,听起来果然很亲暱而且不唐突,这两个学生真是没大没小得恰到好处。 于是在实习以外,张书妘总有些小小的乐趣,不过说这是完美,似乎有点言过其实。 好像吃太饱时隐隐作痛的肠胃,又或是看了整天的电视,那种眼框酸涩发疼的不适,在所有看似满足美好之余,总有些尽不如人意的小瑕疵,让事物看起来不完整的恼人,并且能逐渐地败坏原有的一切。 「书妘,欸!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李嘉仪的头从窗户里探出来,对着张书妘大叫,隐约可以看到王妍君也想从边缘挤出来的模样。 「可以呀,如果没有人问问题的话。」张书妘说着,低头检视手上的名单,发现仁班并不需要她做停留。 如果真要讲,她绝对会心甘情愿为仁班跑一趟,即使是鸟工作也是。 仁班是个很正向的班级,全班都有种随时随地可以开派对的气氛,任课的老师自然也受到这份氛围感染而变得生气蓬勃。相对义班,显得太老练、太世故的学生们,常常让张书妘有旁听大学课的错觉。 何来仁班会有一个这种性格的林宇侬,而义班居然有这样子的戴懿凡存在? 「书妘!我跟妳讲哦!」王妍君终于也塞进了那个窗框,「李妈妈的咖哩很强欸!」 「可是我不吃咖哩。」 真要讲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不吃学生的咖喱。」反正意思有到就好。 「嗄啊…好可惜哦…」李嘉仪惋惜地说,「真的很好吃耶!」 张书妘笑了笑,回身时看到教室后方趴在桌上睡觉的林宇侬,这大概是她最像一般高中女生的时刻吧,呵。 『老师妳的男朋友应该不少吧?』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间想起。 明明自己早就猜到的问句,面对时仍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 其实很像一个撞淤青的伤口,轻轻按压就痛。 张书妘,她不敢先爱上一个人。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概念,任何对爱情胆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都会愿意去实践。 如果有一时半刻好像有种心动的感觉,张书妘会像捻息菸蒂一般,让那悸动荡然无存,除非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方也对自己有相同的感受。 但爱情没有一张藏宝图,也不是写在脸上、刻在额上的宣张,张书妘错过了多少,她自己也不清楚。 『老师有在缺的吗?』 她不缺,激情、缠绵、耳鬓厮磨…那是她从来都否认的事物。 …但她需要人陪。 经过义班教室时,张书妘下意识地转头看,看到戴懿烦凡在教室后头托球。教室里不应该打排球的,但她象是有特殊待遇般,怡然自得地托她的球。 『老师,妳为什么当老师?』 我为什么要当老师? 张书妘反覆咀嚼这句话,精疲力竭地回到教务处后,在桌前静静地伫立。 从书架上拉下一本〈教育概论〉的上册,这是读教育的历程中让她煎熬过的事物,相对起教育心理学、教育社会学、教育哲学,教育概论是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 但她在桌前,只放这本,为的是提醒自己,在梦想前,总是有走不下的路。而难读的教育理论,不过是崎岖路里头最好踩踏的那一条。 她会记得,在自己最封闭、最孤立的年纪,对她伸手的公民老师。她也记得,黑而浓稠的夜里她终于在悲伤面前坦白,终于决定面对自己,然后她立下志愿,她会变成一位同样有能力帮助学生的老师。 如今她站在这里,离教师证只有一步之遥。 没来由的恐惧了,明明坚持到这步了,居然有种胆怯:可不可以永远都做一个实习老师就好? 张书妘打开教育概论的序论章节,想唤回在学时的那股拼劲。 她质疑了。究竟自己,会不会是一个好老师?即使拿到教师证,有没有这么一个讲台让张书妘站上,都还是未知…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笑闹喧腾的仁班的林宇侬、在那老练事故的义班的戴懿凡,这么两个鲜明的身影在一天内刺进张书妘的眼里,在自己堆积了灰尘的心底,激起好多圈涟漪。 其实,如果坠落了又如何? 张书妘想到,自己并不介意一个人,如果到头来一无所有,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一具苍白空洞的灵魂。 怎么消散、怎么漂泊,呵,没有人关心的。 到时候,她自己或许都会不这么在乎。 ☆、9 周一早上,张书妘正用电脑做一份校园公告,那是学务处的卫生组长要求的,贴在高三的教室外头,要求低年级学生保持宁静与适合读书的氛围。 教务主任,居然把她像物品一样出借学务处。当然有实习老师的行政实习是教务、学务、辅导三处室的,但是张书妘在当初跟学校达成的共识上头,就是单纯在教务处实习,如今像个工读生一般被唤来唤去,想到就不悦,像被人羞辱似的,这让张书妘愤慨,却也无法反驳。 是莫可奈何。 荧幕瞪久眼睛就酸了,张书妘转头想休息,视线马上被那抹刚进门的苍白身影给吸引。 林宇侬捧着一叠周记本走进来,对着张书妘礼貌地点了点头。 她对准备站起身的张书妘笑了笑,说:「老师,妳忙妳的,别管我。」然后径自走到张书妘的桌前放下周记本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9 ,自在地拿起桌上的便条纸低头写了起来。 张书妘原先因为她那句话而坐回了计算机桌前,但看着那平常挡住眼睛的浏海因为低头书写的缘故,像飘浮在空中似的,隐隐约约的好像能看到浏海下的那张脸。 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 张书妘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不断的变换着视角,想看到浏海下的双眼。 她离林宇侬很近,不过还好,还是一个女老师跟一个女学生之间,不突兀的距离。 林宇侬微微抬起头发现张书妘在自己身侧时好像吓了一跳,微微退了半步,但又像意识到这个动作并不礼貌,于是那半步之后便不再后退。她轻轻收了手,想不着痕迹的,掩盖她正在写的便条。 这是个谜一样的女孩,不寻常的女孩。 张书妘伸手,温柔地旁分了林宇侬的浏海,这是个唐突的动作,猝不及防的。 「怎么挡住眼睛?这样会影响视力的…」 自己都觉得很做作,明明就是好奇心作祟。 林宇侬像真的吓傻了,僵直地动也不动。那双眼闪缩的飘向别处,但张书妘看得够清楚——林宇侬的浏海下是对单眼皮的眼睛,线条利落地像用毛笔勾了线,那是双很温柔、却也同时很机灵的眼,这两种特质同时出现在林宇侬深色的瞳里一点也不矛盾。 这是张书妘这辈子看过最有神的单眼皮。 「…为什么要盖住…?」 林宇侬这一次没有顾忌的、大大的退了一步,让浏海散乱的盖回额前,墨黑的柔顺长发瞬间又挡住了所有情绪的流转,剩下那小巧的鼻,这次那双唇没有笑容。她怔怔地瞪着张书妘看,紧接着环顾了教务处一圈,最后视线又回到张书妘身上。 林宇侬放下便条纸,转身脚步紊乱而快速的步出教务处。 这是张书妘看过最失态的林宇侬。 好像有点收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林宇侬后退的那一瞬间,那惊慌失措而不安的神情,让张书妘的心情像蒙上层灰似的,怎么样都不舒坦。 张书妘走到教务处外,看着那因为下课时间而嘈杂热闹的走廊,早就不见林宇侬的身影,开学几个礼拜以来,第一次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张书妘一片空白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恍惚地拾起桌上的便条纸。 『以下未交: 4、9、13、32』 翻到背面,一样是精彩的漫画风格,那是一根卡通版的、暴怒的热狗,张着大嘴吼出一个对话框,但那对话框还未填上字句。 未完成的空白跟方才的插曲互相呼应,张书妘的懊悔又堆栈了许多层,厚地像切不断的钢条,这样扎实的令心头沉重。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她就觉得她很对不起、很对不起她… 这一次张书妘没有从头开始批改,从一叠本子里头直接找出林宇侬的周记,翻开就看了起来。 『周一 为什么我是小小宝?』 『周三 李嘉仪很不满意她表哥的未婚妻。』 『周四 hell:该死、混蛋 不算脏话有点粗罢了』 林宇侬的周记丝毫没有因为张书妘的提醒而有所进步,相反的,那字句还有更简洁的倾向—带有挑衅意味似的简短。 批改林宇侬的周记好像不需要用到一分钟似的,周记本每次都是两面为一单位,林宇侬这次只写了一面,并且是空旷到不行的一面。 或许因为失望,张书妘拿起红笔写下一样简短,甚至语音有点严苛的字句。 『注意篇幅,知道是粗话就不该讲,并且请记得写日期。』 林宇侬居然让自己心情这么复杂,这么纠结黯然到这天已经像被人打碎的沙堡,这样子惨淡委靡。 张书妘正要阖上林宇侬的周记本,余光却瞥见右下角有个很小很小的、铅笔的箭头,指向周记本外头。 「是下一页的意思…?」 翻到下一页,看到那潦草的字迹占据了一整面的篇幅。 ☆、10 『老师说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课业上的、生活上的,都可以。 上了高中之后,总觉得离社会化又迈进了一步,常常觉得讲话不知道该怎么讲了,常常怎么讲都是错的。这听起来有点像无病呻吟吧!反正周记上有无病呻吟的状况应该比比皆是,老师也是见怪不怪了,对吧!反正今天可以算是我难得这么认真的打算写字的一天,就让我废话一点… 我喜欢王妍君跟李嘉仪,不只是因为她们是「值得交的朋友」这种笼统的概念,因为她们没有心机,性格上、待人接物上,都很大方、很自然,这样子的人很难得了,而且我很幸运地居然可以遇到。有时候跟她们在一起时,讲话可以没大没小,而且感觉不到距离。我真的、真的很佩服她们可以直接喊老师名字的那种自然,很亲切、一点也不突兀。 上次我一个人遇到历史老师时也一样这样打招呼,被人笑说象是在叫同事… 唉,我要离题了。 我要讲的是,我总觉得自己很矛盾。譬如说,我很希望自己可以很懂得什么时候该讲什么话,不要老是花很多时间后悔自己又失言了,但有时候又觉得像嘉仪跟妍君那样落落大方也好好哦!她们的生活就是很自在的不用顾虑很多,而且无论说什么,都好像不会错一样。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吗? 其实我要问的问题是,上周三我随口问了一个很不恰当的问句,关于别人私密的感情问题,甚至接近要挖掘人家内心情感因素的刺探,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但我觉得很不恰当,很讨厌自己又失言了。 问题收不回来了,老师,妳觉得我道歉了,对方会原谅我吗?』 张书妘没有写任何话回应,盖上林宇侬的周记本放到一边,开始批改起其他同学的周记。 只是她的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大致扫过那些篇幅广大的文字,没什么问题就签上日期跟一个「阅」字。 林宇侬,纠结在上周三的问句。 『老师有在缺的吗?』 这是多么轻描淡写的一个插曲,但竟让林宇侬这么困扰,困扰到视字如金的她提笔写了这么一大篇文字只求一个隐晦的道歉。 张书妘不觉得林宇侬小题大作了,却讶异于这女孩在这问句唐突出口那一瞬间,居然捕捉到自己小心隐藏过的情绪。 那种空洞、那种孤寂。 如果林宇侬没有看到什么,不应该这么愧疚。那双藏在浏海下的精明的眼,究竟都在看些什么?究竟都看了些什么? 张书妘想起女孩后退时踉跄的步伐,那慌乱无防备的神情,心口刺痛的愧疚起来。 现在是打扫时间,离上课钟响,十分钟。 张书妘抱起整叠周记本,快速地前往仁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0 班教室,在离座前,拾起那张画了热狗的便条纸,翻到正面后贴到隔板上,与上周的缺交名单并列。 拜托不要遇到李嘉仪、拜托不要遇到王妍君、拜托不要遇到李嘉仪、拜托不要… 张书妘一路默唸一路走到仁班教室门口,并且顺利地走到前门,用她平淡的语气对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同学说:「麻烦帮我叫一下学艺。」 很好,没有李嘉仪、没有王妍君,张书妘看着林宇侬踅到教室外头,四处张望,才象是终于发现自己走了过来。 林宇侬安静地接过周记本,抬头看张书妘。 「那个…」 居然,自己居然在面对她时词穷了。这可是一个年轻自己快十岁、与自己等高的女孩,为什么文字此刻居然这么退怯,张书妘想到那双深邃而灵动的双眼,就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记得提醒4号跟9号,她们两周没交周记了。」 林宇侬点了点头,转过身要离去。 「还有…」 张书妘叫住林宇侬,「我有看到…妳的...」林宇侬僵直住,视线胶着在张书妘的方向。 「我想妳并没有错,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张书妘说着,「但即使妳没有错,我想那个人会自私的跟妳要求扯平。」 「扯平。」林宇侬用一种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语气复诵。 对的,这是张书妘倔强的个性里,能要求到最接近道歉的东西。早上的插曲,她对林宇侬存在浓浓的歉意,某些方面来讲,她觉得自己欠她的比她对不起自己的要多。 林宇侬安静地凝望,墨黑浏海下头是什么神情,张书妘看不清。 「每个人都有些难以启齿的,我想『扯平』,很好。」林宇侬最后这么说,对张书妘淡淡的、悠然的笑。 张书妘真的不懂了,这女孩究竟看懂了些什么?又藏了些什么? 百褶裙摆随步伐轻轻晃,林宇侬的发尾在阳光下飘飘然地甩动,女孩的脚步不全然愉快,却是相当轻盈地进到教室。 每个人都有些难以启齿的… 真的是,很透彻。 ☆、11 『学妹,一切顺利吗?一个暑假过完后,我又落榜了一次了,哈! 下次要去中南部试试看了吧!名额已经不多了… 有空聚一聚、一起吃个饭吗?我想听听妳的近况。』 寄件者:吴镇宇。 果然是一个来自学长的问候,呵。 所幸吴镇宇相较同年纪的男孩来说,是相对成熟的,这让张书妘相处时免去很多心里默默翻白眼的时刻。就如同沈老师说过的,他的确积极的联络上自己了,不过是以一种谨慎的方式,像猎豹会埋伏在草丛,一点一点靠近、象是秃鹰在逡巡后才接近垂死的猎物,张书妘小心地检视那封简讯,确信自己不会在不提防之际,让这个学长离自己太靠近。 『有空当然聚,不过最近要开始准备试教了,时间安排上有些困难哦!最近都很好,沈老师也对我很好,我想实习很顺利。谢谢学长。』 沈老师对我很好。 张书妘忍不住笑起来,吴镇宇可是自己打电话问过沈老师的,这句话可能很多余吧,呵。 回完简讯就把iphone扔进名牌包里头。 她回覆了,这是她该做的,不过如果还有简讯过来,那跟她毫无相关了,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张书妘不爱吴镇宇,对他也不感兴趣。 如果没有情愫,就该快刀斩乱麻,玩弄人的感情太贱了。 这是张书妘的一点点认知,嗯,她不是特别有良心的人,只是多少有点怕麻烦。感情状态该干净的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实践起来的人不算多。不,她真的不是圣人,即使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孑然一身,情感是个她不能掌控的区块,今天她推开追求自己的人,是她有这个能力,她狠得下心做得到。 但心之所向,她真的没把握。 「好了,大家快点把椅子搬下来。」 沈老师进到教室里头,在上课时间看到这没秩序的景况,并不是斥骂或是发怒,沉着冷静的发号施令。 真是一个很不古板的老师呢! 「课本,上课要课本,大家记得拿课本哦!」 这一团糟如果在历史科林老师眼里该是多么令人崩溃的情景。几乎全班同学都离座,向着后方置物柜的方向走了过来,顿时把教室后半部挤得水泄不通,乱哄哄的吵成一片。 张书妘拉开椅子,让学生们翻找置物柜。 那些拿完课本要回座位的学生逆着人潮走,顿时人群又一片混乱,躁动扩散了一些,张书妘莫可奈何的后退,退到不能再退了,她捧着笔记本跟课堂讲义,指间夹着原子笔,几乎有点困难的局面。 有双手,帮忙拉过张书妘那在人潮中显得很碍事的椅子,然后扯了扯张书妘的衣角,示意她退到教室外头。 「戴懿凡,下次管好班上的秩序,好吧?」张书妘说着,不知怎的并不讶异于眼前出现的人是她。 「…不要当乱源就不错了。」戴懿凡望着简直一团乱的教室里头,略带不耐烦地说。 「老师,她不是风纪也不是班长,管了会顾人怨啦!」戴懿凡身边那个稍微矮她半颗头的、绑马尾的女孩开朗地笑着说。 「许靖婷。」 其实心里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确信眼前的人名,但张书妘还是确认性地念了一遍。周末她背起了仁班跟义班全部同学的名字,不过特别记得许靖婷,不只是因为她逼迫自己记得过,而是出自于某种不解的因素,觉得这女孩莫名的眼熟。 明明长得也不是什么大众脸… 「老师居然知道我耶!」许靖婷惊喜地说着,用手肘推了戴懿凡一把。 「干嘛,开心成这样。」戴懿凡口气很差,张书妘总觉得,教室里头的混乱像让她很不悦似的。 戴懿凡不象是会在乎秩序这种琐碎事情的人。 「吃了炸药哦!」许靖婷检视着戴懿凡的神情,「从刚刚就这个表情,奇怪欸!」 的确,戴懿凡的表情的确很不悦,象是什么事情惹到她似的。 「怎么啦?」 张书妘伸手轻轻拍了拍戴懿凡的手臂,多少带点安抚的味道。 「没有。」戴懿凡闷闷的说,蹬了许靖婷一眼。 小家伙闹别扭了,呵。 「好啦!不要摆臭脸啊!」张书妘笑着说,「沈老师的课这么好玩,不要不开心啊!」 「哎!对嘛对嘛!对沈老师摆臭脸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许靖婷搭腔。 戴懿凡只是又看了教室一眼,最后拉过张书妘的椅子,说:「可以进去了。」 张书妘坐在教室后头,发现自己精神不大能聚焦,直盯着戴懿凡的后脑勺看。 不知道上了沈老师的课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1 后,这家伙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她还想着,就看到戴懿凡转过头,对上自己的视线,灿然一笑。 彷彿可以驱散乌云的笑容,戴懿凡的心情应该是挺好的。呵,真是来去自如的坏心情。 还想着,就看到她离座,压低身子向后跑,跑到她的置物柜——在张书妘现在坐着的椅子的正旁边。戴懿凡对张书妘笑了笑,拉开置物柜乱七八糟的翻找起来。 「又弄乱了?」 戴懿凡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彷彿弄乱了张书妘整理过的置物柜让她相当尴尬。 「老师…我已经尽量维持了…」 「呵,没关系啊!」张书妘笑着说,「妳看起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不是坏事。」 「…不过,刚刚到底在愤慨什么?这么一个不循规蹈矩的人,对教室秩序混乱这么义愤填膺吗?」 戴懿凡愣了愣,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那是因为…」 「因为?」 「哎!没有啦!」戴懿凡搔了搔鼻子,耳根发红的支支吾吾起来。 这真是令张书妘不解了,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戴懿凡现在是在害羞吗?没有什么好羞怯的才对。 「好啦!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跟妳闲聊。」张书妘意识到什么东西似的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妳在找什么?」 「讲义,上次发的讲义。」戴懿凡从柜子里头挖出三个资料夹,每一个资料夹都爆炸般的塞满纸张,包括便当店的宣传单、鲜芋仙的菜单、或是一些学校社团的活动传单、学校行事历、通知单…跟小考卷还有上课讲义混杂在一块。 开学不过几周而已,就乱成这副德性。 「妳拿这个。」张书妘从笔记本下头抽了一张,她可是带了不止一份讲义来上课,出于「预防万一」的理由,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戴懿凡伸手,但没有接过。 「老师,我可以拿那张吗?」 戴懿凡指着张书妘笔记本上头那份做了笔记的讲义。 「戴懿凡,笔记要自己做才行。」 「嗄…不行哦…」 戴懿凡不知怎的,好像很想要那张张书妘做过笔记的讲义,脸上的神情非常的失望,很像六、七岁的孩子看着手上气球飞走的模样。 「真的不行哦…?」 不屈不挠的瞪着张书妘,戴懿凡那哀怨的神情几乎让她发笑。 「快点啦!快回去上课了!不然我们都会被沈老师骂的。」 张书妘耳语般急促的说,但戴懿凡仍然无动于衷。 「好啦。妳拿这张!赶快回去上课了。」 戴懿凡转失望为雀跃的神情,果然是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拿着张书妘的讲义,压低身子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快点去上课了!」张书妘耳语。 「没有啦!老师,」戴懿凡仰着头说,「只是想提醒妳,以后打扫时间之后的这堂课不要这么早进来哦!」 「什么…?」 大费周章退回来讲这个?张书妘真不懂。 「我们班打扫时间这堂课之后的秩序都很差的,老师妳不要太早来啊!」 张书妘看着戴懿凡清新诚恳的神情,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种迷失的感觉。如果她刚刚单纯的不悦是为了这个… 完全撞击到张书妘的心扉,为什么在这样苍白空荡的人生里头,还有这种全然天真的关怀?想到自己踉跄地被拿课本的人潮包围时,那双扯着自己衣角的手,现在回想,那是带有一种急切情绪的。 一种单纯无杂质的美好。 戴懿凡。 「好,我知道了。」 张书妘回答,这一次的淡笑很诚恳。 目光随着戴懿凡的身影回到位置上,张书妘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有点失常。好像把一张备忘的便条纸夹在讲义里头,不小心一起拿给戴懿凡了,糟糕。 「算了,正在上课,就算了吧!」 既然那个人是戴懿凡,张书妘想想,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没关系的。 ☆、12 张书妘真的记不起来了,她在备忘的便条纸上写下一整周的行程,还有一些必须采买的物件,凭着零零碎碎的记忆力是可以有个大概,可是那些模糊不明确的实在是很恼人。 应该要跟戴懿凡拿回那张夹在讲义里的便条纸的,只是张书妘在义班下课后,屡次看到捧着排球跟许靖婷跑出教室的戴懿凡,她拦不下手。 可能真的就必须算了。 张书妘一边帮教学组长记下家长抱怨的内容,加着注记,最近一忙起来,连吃饭都有点没空。还好起士蛋三明治这种东西实在很难做坏,并不是张书妘特别喜爱的,但在忙碌的状况下,是还可以的折衷办法。 「…可是这位家长,您的孩子对学校购买制服以及绣学号的问题,我们是无法替您处理的…对的,这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不,您不可以说这是学校的责任,我们当初都有告知学生领取制服时要确定尺寸大小,也希望她们可以稍微套一下,现场试穿看看…」 张书妘希望,如果有天自己真的成为老师时,可以不要执行行政工作,她不想面对这些讲不听的家长… 「…不好意思,我们只有刚开学那一周有提供绣学号的服务,对的,把入学编号当成学号绣上去真的不是我们的责任。贵家长,即使我们想要帮忙也无能为力,厂商已经撤出去了…」 张书妘看到教学组长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一惊,难道这一天就这样要提早到来吗? 「书妘,可以帮帮我吗?我还有课表的问题要处理,已经焦头烂额了,在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组长用耳语告诉完张书妘,把话筒凑到嘴边,「黄妈妈真是不好意思,我把电话交给学务处生辅组的秘书帮您处理一下,这真的不是我们统辖的范围。」 「可是组长…」张书妘小声的耳语,「我不会处理、也没有权限处理这种事情…」 「我知道,」但是组长把电话转掉,于是播放起了等待的音乐,接着她又把电话转了回来,然后告诉张书妘,「照我刚刚讲过的概念再告诉这个家长就好了,试着安抚她,好吗?拜托妳了!」说完就把话筒交到张书妘的手中,略带歉意的疲惫神情,抱起一叠文件向外走。 只是实习老师而已,也未免太信任自己了。什么「学务处生辅组的秘书」,乱七八糟的瞎掰职位。 放下合作社的纸袋,第一次要面对家长,张书妘有种即将纵身跃下悬崖的胁迫,握着话筒的手在发凉,感觉口干舌燥。 她还只是个实习老师… 「喂…妳好?」 「喂?是什么学务处吗?妳们学校处理事情是这种态度吗?把家长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要造成您这种感受,只是关于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2 学生事务真的不是教务处的事情…」张书妘开口说,感觉紧张的情绪促使着自己越说越快,她顿了顿,轻轻换了口气想平复紧绷的情绪。 「我们家孩子的学号绣错了被教官抓,说要记警告,这种状况学校允许发生吗?」 绣错学号明明就是自己的事情,分明绣学号的单子也是自己填的,能够误把入学编号这种随机的东西写进去也是很天真… 「真的很对不起,学校教官理应是会通融的…关于学号这块,请问该教官有登记学生吗?」 该死,该死的好奇心。张书妘问出口后在心里暗暗的骂,要是教官室登记了那个学生,那里可没有半点自己担保可以影响的部分,总不能以一个实习老师的身份走进教官理论才对… 「没有,当然不该记,但是学校怎么会允许这种状况发生?我们明明…」 哎,没记就好了。张书妘这才懂得原来世界上真的就是有人这么不识相、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夸张。 该家长真的是太长篇大论了,老是同一个论点来回讲,张书妘有点习惯似的不再害怕,拿起刚刚放下的土司继续吃起来,偶尔适时的应声「是,是的。」、「没错,我理解。」便可以让一切进行下去。 不知不觉吐司也吃完了,吃完咸的东西应该配点甜的才对。 「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意思…」张书妘一边说着才想到,自己遗忘了在备忘录上的其中一项是:「买一条88%黑巧克力放在办公室」。也不是自己特爱吃巧克力,但那是个好保存、并且吃一点点就有吃甜食的满足感的食物。 家长的牢骚继续着。 张书妘真是懊悔极了,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就是觉得不吃点甜的哪里不对劲。 「是的,是的。」张书妘用官腔的语调说,「我们会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未来在处理新生的制服还有学号部分时会格外小心,也会通知各班班导多加注意,不会再让同样的状况发生了。」 该家长象是有点满意了,但还有些「对嘛,可是…」的牢骚。 张书妘慢慢踱向自己的座位,真是好想吃点甜的呢。 在她望向自己一早上都还没碰过的办公桌时愣住了,差一点点就来不及在正确的节奏上回应爱抱怨的家长。 「…哦…是的,真的很不好意思,还得麻烦您自己处理学生的绣学号问题了,真的很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 张书妘边说着,眼睛讶异地瞪向桌上。 躺着一片白色外包装的70%的黑巧克力,lindt瑞士莲巧克力。 那个品牌几乎是张书妘第一的选择,不是普通的便利商店或是超市可以买到的东西… 下头压着自己这几天朝思暮想的备忘录,外加另一张自己书桌上淡蓝色的便条纸:「对不起,我只找得到70%的。」 「好的,好的,谢谢您的意见,我们这里会多改进的。谢谢您,再见。」张书妘挂了电话,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检视那物件。 除了戴懿凡,不会有别人了。 70%有点偏甜了,不过lindt的质量很不错,这是很好吃的巧克力。 如果说是单纯被想吃甜食的冲动冲昏头有点太牵强了,但张书妘拆了外包装才想到,吃了一个学生送的东西实在不大得体。 也许…也许就当做是用做了笔记的讲义换来的就好了吧。 也许…也许因为是匿名的缘故,也不用担心太多… 张书妘把戴懿凡写的便条纸贴到隔板上,又轻轻扳了块巧克力放入口中。 也许…她想拆开来吃,单纯是因为知道是戴懿凡大费周章买来的缘故。 ☆、13 教学组长身边跟着一个脸红脖子粗、话讲得口沫横飞的老师进到教务处时,已经是半小时过后的事了。 「组长,课表不是这样安排的,早上第一节、下午第二节,中间夹这么多不三不四的空堂时间,我要回家也不是、待在学校也不是…」 教学组长的脸上几乎是愁云惨雾一片,跟方才处理家长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家长比学生还恐怖、老师可比家长更厉害些… 组长走到计算机桌边,敲出一张数学科老师的课表一览。 「书妘,结束了?」 「是,算顺利。」张书妘坐在一边敲打着键盘,转头跟组长点头。 「干得好。」组长仓促地说,又转过头去面对不满的老师,即使组长对自己的话语只是小小的分神,但张书妘是不会错看那赞赏的表情的。 喉头还有淡淡的巧克力的余韵,张书妘漾开淡淡的笑容,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过了六点才离校的味道,不太一样。 相较五点多神采奕奕走出校门的同学们,六点离开的学生明显的带有一种疲惫与沧桑的落寞神情。 呵,其实是多了些孤零零的味道吧!应该不差这一个小时,心境转变这么大。 张书妘在教务主任终于决定先告一个段落去吃晚餐的那一刻松口气,一定要趁着这个男人休息的空档开溜,过了下班时间这么久了,自己单纯出于一种义务的态度而停留、继续接受那些指令。 同为实习老师的许雅群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在下课钟声一响就干干净净地消失无踪… 果然还有很多要学的,呵。 张书妘步出校门时,感觉着向西缓慢下沈的太阳,那股橘色、柔和而温暖的光芒,舒服的、恬淡的感受,可以把这仓忙的一天给一笔勾消。 前头有个学生的背影,步履缓慢得实在很引人注目,张书妘看着看了好久,总觉得是个眼熟的背影。那百褶裙的高度,那种裙摆晃动的弧度,那柔顺的墨黑长发…张书妘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个人是林宇侬。 然后张书妘看懂了为什么她必须这样蹒跚,因为在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一堆纸卷失控的散落、掉落一地。林宇侬停下脚步,连背影都看得出来无奈,想必一段路上恐怕经历了不少次这种状况。侧身想捡拾的林宇侬手上本来就有些大大小小的物件,她艰难地蹲下,让手上的东西滚落大腿上,伸手打捞四周的纸卷。 捡了两个、三个,她小心地挪动身子,象是带点愤怒与不耐般张开手掌覆住额头按摩,试图平抚自己的焦躁似的。她那平时刚刚好遮住眼睛的浏海,竟然在一个人的时候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撤退了。 张书妘在步伐跟上这个背影时,小心的别开视线,不去看她浏海下的脸庞,低下头帮忙捡东西。 当张书妘再抬起头时,就在她预料之内的,只看得到林宇侬隐约的神情。 「谢谢。」林宇侬伸手,但张书妘轻轻地摇了摇头。 「帮妳拿吧!妳这个模样永远都走不到目的地的。」 「嗯…」林宇侬淡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3 淡的笑着,「真的谢谢。」 总觉得林宇侬在待人处事上有种超龄的成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好像老是变来变去的令人捉摸不定,好像有些什么让人看不清的。 『每个人都有些难以启齿的…』 「怎么这么晚,一个人走?」 「做教室布置,到了六点就不能留在教室了,不然其实希望可以赶一点进度,快点做完。」 「一个人做吗?」张书妘纳闷,光看林宇侬带着材料回家的模样,就觉得很吃力。 「嗯,一个人。」林宇侬的语气,彷彿全班教室布置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是相当正常的状况似的,「大家习惯把这类事情交给我了,我不开口,都像我份内的工作一样。」 「那妳怎么不开口要求?」 林宇侬思索了一下,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怎么问,如果开口的话问句会是:『可不可以请妳帮我…』,又常常觉得有些事自己做比较妥当…」 「是把事情交给别人会不放心吗?」张书妘问。 林宇侬挪了挪手上的东西,想了想又开口。 「一部分,但不全然。只是觉得开口拜托人帮忙了,又让人家闲置实在不太好意思。」 真是特殊的观点,倒是还想得蛮细的。而张书妘有发现到,的确,林宇侬的确把班级事务,归类成一份自己份内的功课了。 「这样做得完吗?」张书妘闲聊般问着。 「应该。我要带回家做了。」林宇侬说着,转过头看张书妘。 加油。 但张书妘还迟疑的没有说出口,不知怎的总觉得这样两个字并不适合交给林宇侬。 不知何来的错觉,觉得林宇侬去完成许多事情,不会太困难,不会用得着一般人的「加油」。 「妳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张书妘想到什么似的,说。 林宇侬不发一语,于是两人之间本来还算热络的谈话,只剩下林宇侬布鞋在地砖上摩擦的声音、还有一边车子呼啸而过留下的余音。 女孩微微低下头,像在咀嚼张书妘的语音。 「我不喜欢。」林宇侬的声音,很轻、很轻的说。 某一刻,有种拨云见日的明了。 林宇侬刻意淡然的语气,是这么样的欲盖弥彰。张书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某些程度上也对自己存在强烈的不确定与不安,在剎那间感觉自己的频率居然跟林宇侬这么一致,于是产生共鸣。 林宇侬稀释过的语气不是超脱,而是自卑。 她信手拈来就能用美式漫画风格捕捉一个人的形象、她一个人,一张嘴可以带来音乐,可以带来震慑人的节奏感、她细致的洞察力可以分秒内攫住一个人泄露的情绪…即使没有深入地懂得林宇侬,张书妘也会说这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子。 「但我喜欢。」 张书妘忘记了要怎么安慰人,但她诚实地告诉林宇侬自己的感受,这一向是最俱有说服力的。 路的尽头,是十字路口,人们都在这里分道扬镳。 林宇侬驻足,看着张书妘,看了好久好久。 「谢谢。」 时间会凝结,车子喧嚣的声响,慢慢淡出。 「…妳会是位,很好的老师。」 这句话,出自一个学生口里,是什么意思? 林宇侬伸手拿过张书妘手上的纸卷,「老师再见,明天见。」转身过了马路。留下张书妘一个人在原地,思索良久。 林宇侬,妳不该掩盖自己,因为妳的双眼能看见的事物,超过妳以为的丰富,对自己笃定些… 老师,你会是位很好的老师,所以不要再战战兢兢,对自己自信一点… 她们的频率,真的很像。 『每个人都有些难以启齿的…』 但当话语不是自己说出口时,就显得,没这么困难。 ☆、14 试教、试教、试教、试教。 过了几天,张书妘无论搭捷运、无论帮主任广播教室日志的领取、无论在影印室印讲义、无论在午休空旷的合作社抬头看菜单,她都只想着试教。 她不在乎是不是会有教授在教室后头看,又或是单纯只有台摄影机把教学记录下来,她只希望一切可以是她满意的程度。 张书妘当然在乎成绩与表现,但她对自己的要求跟期待更高。 好像踏出的第一步如果没踩稳,就会跌落山谷。 在沈老师支着下巴听完大纲后,赞许地点头时,张书妘仍然开心不起来,仍然被「试教」这两个字压得喘不过气。 剩下…一个周末,她要第一次站上讲台。 第一次要面对学生了。 紧张的失眠,好像一支洗脑的歌,即使到了隔天早晨,依旧恼人的在头壳回荡。张书妘从前天晚上开始,都在冲煮完咖啡后想到什么似的把整壶咖啡液倒掉,虽然咖啡因从来对她影响就不大,但为了预防睡不着,她戒慎恐惧。但即使如此了,胡思乱想的夜仍然不可避免。 一早进了教务处,那空荡的处室不但没有减缓自己的紧张,反而无端平添了些焦虑。 在悉心检视一次教材,张书妘确定自己第一节仁班的课不会出任何纰漏,在心里复习过一遍后,她才终于有办法让心里容下试教以外的事物。 看向桌子,才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大一样。 桌上躺着一条喉糖,下头压着一张便条纸。 「教学成功!」 这种东西,应该本来桌上没有才对。或许是因为瑞士莲巧克力,张书妘在第一时间很直觉地想到戴懿凡。 想必是这家伙把自己的备忘录给抄下来了吧。 张书妘让那条喉糖在指间转动,想到戴懿凡一早就摸进黑暗的教务处理头,从书包里挖出这条喉糖,倚在自己桌前书写便条的模样。 张书妘走出教务处,走到外头,在清晨的校园里,直觉性地望向操场的彼方,就如同她预料的,排球场上有数个提早来学校练排球的学生,张书妘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找出戴懿凡那抹矫捷机灵的身影。 贴心的孩子。 张书妘怔怔的看着戴懿凡跳起身接球,即使从来都讨厌喉糖残留在喉头的余味,她还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物件。 深长地思索,但自己从来就不是看人清明的。 尤其看向自己时,更是。 在黑板上画上正三角形,在上头均衡的画上四条横线,张书妘退了一步,用短暂的一秒半钟确认自己画得还蛮端正的。 然后她转过身,接受仁班同学的目光。 「各位同学,我们先不要翻开公民课本,先回答我这个问题,讲到『亲密关系』,妳们会怎么去联想、解释这个词汇?」 张书妘试着避开教室最后头那教授的视线,带了笑容问同学。 妈的,她真的好紧张啊… 选择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4 仁班当作教学实习的班级其实别有用意,因为张书妘很快地得到热络的回应,而率先发言的,当然非李嘉仪还有王妍君莫属了。 「好色哦…」 「感觉真的有点糟糕的字眼耶!」 班级于是产生不小的骚动,气氛稍微活络了起来。 「李同学跟王同学是不是还没有翻过第四章的内容呀?」张书妘笑着问,感觉好像平常闲聊一样,这是没有负担的对话,「还是自己在家进修了不少东西,导致思想比其他同学活络很多呢?」 学生笑闹起来,大部份是些调侃王妍君还有李嘉仪的话,那氛围是很欢乐的。果然,果然是仁班。 「好啦!不开玩笑,认真的,大家只想得到糟糕的东西吗?」 张书妘料得到大家大概不会针对这个问题作严肃的发言——其实学生本来就不大会作严肃的发言,于是指着黑板上的三角形,问大家记不记得那个东西。 「这是沈老师上周才提过的哦,大家记得吗?」 显然还没开始小考,大家都还没开始读书,于是把顾里、米德、艾瑞克森这些第一章出现过的人物都胡乱猜过一遍。 「马什么的…」 「马斯洛?」一个沉稳的声音问着,张书妘转头去看,看 到林宇侬带困惑的神情,一边把课本往回翻。 「对的,就是马斯洛的需求理论…」 张书妘还想着是哪里奇怪,猛地惊觉自己可以直视林宇侬的眼睛。这让张书妘真的纳闷起来,为什么这女孩老是要把眼睛挡住? 明明眼前旁分了浏海的林宇侬是这样吸引人的眩目:伶俐明亮的眼配上白皙的皮肤,柔软的头发有一边拨到耳后,那种温和的光泽会让人很想伸手触摸,即使这么多女孩坐在教室里头,她就是有股静谧而独特的气息、这么迷人,像一盏聚光灯直接打在她身上。 那抹悠远的笑容其实不是高深莫测,要搭配上那双柔和明亮的眼,张书妘这才知道,林宇侬的神情其实总是安静里带点俏皮的。 张书妘从来不相信、也嗤之以鼻,曾经有人对自己用过的这个形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用了这些个词汇去形容另外一个人。 林宇侬,是个精灵似的女孩。 「相信大家的记忆力都慢慢回来了,由下而上,这个金字塔每一层分别是…」张书妘轻快的说着,努力抑制自己的分神。倒不是林宇侬精致漂亮的五官让她不专心,好看的、或是年轻的女孩她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不知怎的老去猜想,林宇侬何来这种剧变。 因为她说过的话吗? 唉,不知道。 「『爱与归属感』妳们觉得这一层的爱与归属感,又在关于什么呢?」 仁班的学生真的让她很感动,即使没有什么好发表的也是乱讲一通,于是张书妘顺利的在和乐的氛围下跟沈老师教过的东西做联结,最后带入她的主题,进入了公民与社会科的第二章节,亲密关系。 站上讲台时,一切都不再是自己原先想象的那般令人畏惧,其实把准备好的概念逐步传达给学生的过程不过是把一颗卷成团的线球慢慢放长,张书妘自己其实不讨厌站在讲台上的感觉。 老实讲,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知道派给自己这课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一个很难教坏的章节,当中只要掌握「重要他人」与「概括化他人」的正确解释就没问题了。 课堂进行的相当顺利,虽然讲起理论时班上的氛围偏冷,但正是预料中的状况,最后剩下十分钟,该讲的内容都讲完了,事先准备的额外的教材播放完了,历届大考题也讲解完了,张书妘面临到一个沈老师先前就警告过自己的问题。 「书妘,其实当老师更是一种表演艺术,当妳叽哩呱啦的讲了一大堆话,讲完剩五分钟,妳就要上完这五分钟、讲完剩下七分钟,妳就要想办法撑完这七分钟…」沈老师当初的语调是这么轻描淡写,让她真的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 「即使妳该讲的都讲了、已经词穷了,班上的氛围冷到不行,试教的时刻妳就是要想办法讲话、把一堂课讲完。妳总不能说『提早下课!』就一走了之,这五十分钟是妳的,妳就是要有始有终。」 她好像在解释史坦伯格的爱情三角理论时用了比预定少了两倍的五分钟,「亲密、承诺、激情」这种东西要花到这么多时间讲解她实在是办不到… 沈老师的提醒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来沉重的好笑,张书妘在这一章翻到底,毫无灵感之际,的确有点懊悔准备的这一点点不周全。 「书妘,时间掌握真的很重要,即使只剩下两分钟,如果妳真的没有话讲了,这也会是妳生命中最难熬的两分钟…」 ☆、15 「那么各位同学上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可以处理同学的疑问处理十分钟,感觉会很像自己周详的为学生预留发问空间吧? 可惜这真的是相当简单的一课,没有人有问题。 完蛋了。 「大家有没有听过一首歌,『恋爱症候群』?」 这是张书妘唯一可以想到的填空的东西,其实是国中健教课听过的歌,总是因为诙谐有趣被老师们拿来用,老实讲她并不喜欢那歌。如果她们都没听过,放歌的确是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有耶!黄舒骏的歌,护理老师上礼拜有放过。」 可恶,护理课听什么歌啊! 「所以…」 怎么办啊? 「所以大家觉得爱情是什么样子呢?」张书妘情急之下胡乱问同学。 的确是仁班学生感兴趣的问题,但在一阵骚动过后没有人愿意发表,只有自顾自地讨论。 「不然我们现在用讲义剩下的空白处…第二张讲义只印了一半,另外那a4大小可以撕下来…来,大家写一下,妳们对于这个话题有什么抒发。」 「欸!老师妳这样不是就可以看我们的八卦了吗?」 张书妘听到王妍君这么问,忍不住笑。 「不是我看而已啊!我们在剩下的时间里抽五个人,分享给全班同学听。」张书妘说着想掩盖自己的不确定,实在将错就错得很荒谬,「不记名,怎么样?可以写恋爱经验、写妳觉得理想的爱情观,或是真的不知道要写什么,就写对于今天这一课有什么见解也可以,呵。」 「好耶!好像有点有趣!」李嘉仪大叫,「欸!大家写的辛辣一点,要写到心坎里哦!反正匿名嘛!谁怕谁!」 这一激,全班都像拚了命,非要写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不可。 张书妘看到林宇侬转过头去看窗外的云,看了好久。真要说,这女孩静止的时刻真的很美,几乎让她联想起一种冲动,当秋天吹拂过优雅而凉爽的风时,那种渴望把季节的轻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5 柔抚触收藏的悸动。 然后林宇侬转过头,看着张书妘。这一刻唐突的让她不知所措了,于是面无表情地回望,一直到林宇侬低下头书写,她才别开视线去环顾全班同学。 为什么有种,紧张而且心跳的感受? 五分钟过去,搜集了全班的字条,好像要票选什么似的,全都对折再对折。 「『我觉得爱情是狗屁,你说你一辈子爱我却离开了我。』」 张书妘抽出第一个字条读出,全班哄堂大笑。虽然夸张化的写法,并且以仁班学生的模样这应该是杜撰的文字,但张书妘还是在心里承认这其实现实到不行。 「『老师我现在在尼姑庵,爱情的事情三年后再说。虽然我好想吃肉哦!现在,马上!』」 第二张字条看起来怎么有点飢渴?好像印证了自己觉得高中女生思想都很扭曲的事实,班上同学也是笑闹中听完这字句。 「大家的想法都…蛮特别的。」张书妘说,但忍不住笑了,余光瞥见后头的教授也带着笑意。她刻意委婉的语气又引来学生一阵大笑。 第三张字条被打开时,张书妘倒抽了口气,但很快地掩饰过去,她很庆幸自己表现的讶异还不这么明显到隐藏不了。 这片潦草的字迹,她一眼就可以认出,林宇侬的字条。 「『…』」 为什么要紧张? 「『离很远,心很近。』」 简直跟周记上的文字一样简短,很林宇侬的字条。 全班听完调侃吐槽一番,张书妘笑着,但不知道到底怎么面对这句话。最后她对着全班只说了两个字作为评语,然后迅速地抽出第四张纸条。 「同意。」 她没有忽略,林宇侬的视线一直都很专注,在文字冲出口的那刻,张书妘看到她低下头,淡淡的笑。 「我觉得他很喜欢。」沈老师在张书妘上完课,跟那教授寒暄过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他尤其喜欢妳跟学生的互动,很自然、很亲切。」 张书妘笑着点头,谢过沈老师。 「妳老实讲,最后面的分享活动其实是临机应变对吗?」沈老师笑着问,看到张书妘尴尬的点头后笑得更大声,「我就提醒过妳,而且这课尤其容易提早上完。」 张书妘不大好意思地笑,对沈老师的话,她是愿意承认自己心虚的。 「不过转得很好,要不是我听过妳的教案,我不会知道后面的东西是额外的。」 「真的?」 「真的,我觉得依妳对课堂还有学生注意力的掌握度,这个活动是可以保留的哦!直接写进教案里吧!」沈老师说着,对张书妘的神情很是赞赏,「还有…欸,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果然是老了,呵。」 沈老师一边跟张书妘检讨课堂上的问题,一直走到社会科办公室,才想到什么似的告诉张书妘没事的话放学一起吃饭。 「嗯?」 「庆功啊!庆祝妳脱离三分之一的苦海。」 真是童心未泯的老师,呵! 沈老师热切明亮的眼光,真的让张书妘很窝心。 「那老师,我先回教务处去处理一下事情,下午义班的课见囉!」 「好!下午见。」沈老师笑着说,转身要进办公室,想到什么似的又退出来,叫住张书妘。 「嗯?」 「我想到我刚刚要跟妳讲什么了。」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张书妘紧张的转过头,看着沈老师。 「干得好!」 沈老师竖着拇指,这么说。 ☆、16 张书妘知道义班不像仁班这般活泼,所以做好心理建设,并在炒热气氛上下足了功夫,得到还算差强人意的结果。 以义班来讲,已经算很热络了。 最后把a4的分享纸条搜集上来时,她还没有白目到去斤斤计较谁没有分享,光看那纸条的数量就感觉得出来学生的意兴阑珊。 果然义班就是义班,仔细想想自己当学生时也是这副死样子。 「『我觉得理想的爱情是找到对的人,可以厮守一生。』」 第一张纸条写得还算正经,接下来就出现许多「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祂让我们结一段尘缘…」、「我答答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至少愿意敷衍是好事,高中生果然是背了不少书。 算算时间也快下课了,最后一张纸条抽出来,张书妘念了上头的字,一阵迷惘。 「『戴懿凡。』」 这是怎么回事?上头只写了这三个字。张书妘目光飘向学生那边,看到戴懿凡机警地抬头看自己,眼里同样的困惑。 但她随即换上一抹极其阳光的笑容,让张书妘知道这中间出了任何差错,其实她都不在意。 那喉糖、那巧克力…戴懿凡这个小孩究竟是要多贴心,已经贴心到要人几乎招架不住了。 「戴懿凡真是天生傲骨哦!都说不记名了还写名字,不过反而没有写内容呢!」 戴懿凡不介意的哈哈大笑,即使两人都心知肚明那字条不是她写的,她愿意让张书妘调侃自己,反正有台阶下就好。 下课钟响了,张书妘简短做了个收尾,然后学生们开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张书妘整理讲台上的字条,把那张写了戴懿凡名字的字条又检视一遍,但随即想到自己并没有批改义班的周记,即使好奇也看不出、猜不出写的人是谁。 放下纸条,却看到戴懿凡在讲桌边灼热的目光,吓了一跳。 「老师,早上试教怎么样?」她关心的问。 「很好呀!托妳的福,一切都很顺利哦!」张书妘笑着说,然后压低声音,「谢谢妳的喉糖、还有巧克力。」 「嗯?什么喉糖?什么巧克力?」 戴懿凡佯装懵懂,但随即对着张书妘大大的笑。 「那好,反正,就是谢谢妳,呵。」 「嗯,好。」戴懿凡笑得更开怀,露出了洁白的虎牙,「虽然不知道妳在谢什么,不过不客气。」 戴懿凡扯了扯腿上的运动裤,向外头拿着排球的许靖婷挥了挥手。 「妳快去吧!」张书妘捧起课本也看向外头,「老是让人等不好呢!」 「好。」戴懿凡皱了皱眉头说,「老师,我觉得妳老是在赶我走耶!」说完就跑到教室外头去了。 张书妘那句没什么意义的反驳还没出口,戴懿凡已经不见人影。 哎,这孩子也不是真的会跟人斤斤计较的,她干嘛这么认真? 不得不承认呀!虽然上义班的课不像在仁班这样子愉快,不过戴懿凡的确为这个下午加分了不少。 戴懿凡真的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学生,张书妘承认。 「没有想过要当国中老师吗?」沈老师一边顺着放学的人潮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6 走,一边问着后头的张书妘,「我是不知道现在的趋势啦!不过国中老师比较好考呀!」 「嗯,是真的,高中独立招生,听到从缺的时候心都凉掉一半。」 不过不论国、高中,考老师的名额都少得可怜,真的没办法的话,就必需跟吴镇宇一样,到中、南部去试试看了。 「不过妳的台风还满稳的,只要有名额应该都会上吧!」沈老师说着,一边对向着自己打招呼的学生点头,「欸,我不是在客套哦!我是对妳真的很有信心哪!」 「谢谢。」张书妘淡笑着回答,即使如此她还是自信不起来。 『老师,妳会是个好老师。』 「书妘妳老是这样静静的、看起来冷冷的,本来以为会跟学生很有距离,没想到有个人魅力就是有个人魅力,很厉害呢!」 是学生很热情,愿意靠近吧? 跟沈老师相处起来是很自在的,张书妘真的真的好庆幸指导自己的是这么一个个性、能力都很优质的教师。两人一直走到校门口,沈老师停在警卫室前,要张书妘等等自己,她有话要跟警卫伯伯说。 张书妘站在外头,看着人潮向着校外流动,绿衣的教官在门口笑着道再见,但在瞬间看到违规出校的学生却又马上换上凶神恶煞的嘴脸追赶。 一切可以是这样子色彩缤纷,也是这样子的无暇。在这圈粉笔外的世界,可不可以也这么单纯就好? 哎,怎么又是这种想法呢?早就没有什么,粉笔圈内的伊甸园了。 「老师掰掰!」 「再见!」 「欸!老师!」 原来,原来有这么多学生认得自己,主动跟自己招呼、告别的感觉是这样,好像很充实的感受。 人潮中,她看到熟悉的影子,在许靖婷的身边是制服着装整齐的戴懿凡,穿着合身但不会紧窄到看了令人窒息的制服裤,跟朋友笑闹地好自然、好开心的模样。 她好像瞧见张书妘站在警卫室外的身影,热情地举起手向着张书妘招了招。 留在办公桌上的小东西与便条纸、她不好意思的灿笑、她迷失呆愣的神情、她上课睡着了的背影… 戴懿凡。 有双纯然阳光的、炙热地义无反顾的眼睛的戴懿凡,精力充沛的热情好像夏天一般,这样子令人振奋、令人心情愉悦。 张书妘笑了笑,也对戴懿凡轻轻的挥了挥手。 转开视线,她不懂自己心底没来由的激动。 但马上对上的是另外一双漂亮的眼睛,走在李嘉仪还有王妍君的身后,林宇侬平静的神情是这样子超然的俱有灵性,随着李嘉仪还有王妍君热情的跟张书妘道别,林宇侬的视线投注到她的身上,一抹俏皮的笑容浮现,在那段距离下,张书妘看得见林宇侬的嘴形,「再见」。 复杂而精致的漫画便条、她慌乱而退后的神情、她说「扯平,很好…」的模样、那周记上头潦草的大篇幅的字页… 林宇侬。 气质静谧的、多愁善感而细腻的林宇侬,好像秋天淡然又深层的季节,这么令人迷失、这样的美好。 糟了,好像糟糕了。 张书妘急急地背过身子,闭上眼,双手紧压着喉头,想平复自己已经混乱了失控的呼吸。 突然间,她好像弄懂自己一直以来迷惘的事物。 他妈的。 她好像同时… 不可抑制的。 同时,爱上了两个学生。 ☆、17 不是在失控过后,一切都已经步上正轨了吗? 张书妘努力的跟沈老师聊天,无论心情有多么复杂, 特别允许自己搭出租车回家,今天她真的没有力气去处理其他繁琐。但车窗外流动的灯光并不会让她心情平静,皮革的气味让她头隐隐的作痛起来。 开了家门,她几乎是以一种崩溃的态样,卸去身上的物件,躲进淋浴间尝试冷静冷静。 不,她冷静不下来。 除了激动的情绪外,她完完全全地鄙视自己。 她有办法推开吴镇宇,却无法克制自己对十几岁的女学生有感觉,这是什么荒谬的故事?她对自己情感可以残忍到像踩扁铝罐那样子直接的,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优柔寡断的情节,让她的生活失控到这种地步? 好像有太多令人发指的细节,让她望向镜中的自己时几乎无法认出里头的人究竟是谁。 其实也不这么难。 镜里回望的,是一个滥情的混账,胸腔里头不知长了两颗心脏还是根本没长,以至于可以沦丧到一次爱两个;或是说,她好像看到跟社会新闻里头恋童的变态没什么两样的人,有着跟自己相同的外貌,泰然自若的呼吸她不配拥有的空气;同时也心痛的想到,这是个可悲可笑的人,爱上了学生,在实习阶段就注定不配当老师。 重新认识自己的感觉真好,是吧? 去死吧。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她无法单靠说服自己就放下紧紧抓着的两个身影,这是让张书妘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他妈的真的去死吧。 「不要闹了!」她对镜里的人大叫,好像那真的不是自己似的,然后抓起一大罐护发乳液往镜子上砸。那镜子裂开,却没有碎掉,只把张书妘这个人分成数十份,用那数十个绝望而无助的神情回望自己。 「玩够了就不要闹了!」 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的恶作剧般的人生。 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的一个烂到不堪的人。 花了这么多年冷静自制,结果到头来自己一直都是个臭婊子、就是个死贱人。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把断了弦走了音的琴,那松了、坏了的弦非但没有被衔接挽救过,反而荒腔走板的一直唱了下去。 …而这么的不自知。 「沈老师…」 「书妘,妳听起来好像精神很差,生病了吗?晚上吃饭还好好的呀?」 对了,晚上才吃饭要庆祝试教顺利,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其实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似的… 教师之路,根本在转瞬间距离自己咫尺天涯。 「嗯,老师,我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吗?说说看遇到什么瓶颈了?」 张书妘握着话筒,头抵着窗框,想让夜的静谧洗净自己全身上下看不见的污浊。 用一片深黑,去洗另一股黑。 「老师,我想我不适合当老师。」 她感觉,自己没有一刻,这么幼稚、这么需要帮助过。 沈老师沉默了半晌,张书妘在不安的空档里睁开眼,却被月光给刺痛了。这是个脆弱的、连清风拂过都能够使人破碎的夜。 「为什么这样觉得?」沈老师只有这么问,好平静好沉着的语调。 「我…」 这能说吗?这要怎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7 么说?她已经不能直视自己了,说出口后就彻底毁了,还要面对门外的世界吗? 「妳是不适合当?还是不想当?」 不适合。 用超然的语调,张书妘开口背诵。 「『《教师法》第14条第一项,教师聘任后除有下列各款之一者外,不得解聘、停聘或不续聘:第七款、行为不检有损师道,经有关机关查证属实。第17条,教师除应遵守法令履行…』」 「谢谢,书妘,《教师法》我很熟。」沈老师开口,紧接着又陷入沉默。张书妘很清楚地知道,沈老师会懂得自己用法条想表达的,那一个说不出口的概念。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 爱情是一种震动,产生在妳凝望着那个人,看着她的身影,那种不断拍打在心头、那种层层涌上来的漾动。 这种感受不象是吃到喜欢的甜点这么单纯的幸福,也不是一早起床看见是晴天的那种清爽的感受,那是一种深层、无法解析的动摇。可以像拂过树梢的风那样轻而淡,但也可以造成暴风雨骤的震撼,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妳跟眼前这人无形的联结,好像那一刻命运交响曲奏下,全世界都有了意义。 爱情是难解的,爱上人也是。 但对张书妘而言,现在发生的其实很简单、很好理解。 就是这种感受,同时在她看向不同的两个人时,都发生了。 「书妘。」沈老师唤了唤走神的张书妘。 「嗯?」 「妳还不是个正式老师。」 是的,正因为她知道自己还要爬行才会到山头,所以才在半途停顿,以免攻顶那刻只看得见浓雾一片的失落。 「我要说的是,妳还只是个实习老师,还有很多要学的。」沈老师就事论事地说,「如果在学习的历程中就放弃了,妳以后要怎么告诉学生要『克服困难』?」 张书妘沉默了良久,这话使她动摇。 「书妘,妳是个聪明人,也是很机灵的。」沈老师说着,语气里有笑意,「但是妳却没有意识到我这句话的前后矛盾…」 如果在实习中途放弃了,张书妘便不会成为老师,自然不需要告诫学生任何概念。 「妳看看妳自己,妳看妳有多想当老师。」 想到,这已经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 就好像人生来就是注定要走,即使天空很辽阔,也不会想要飞翔。 张书妘一直都认为,自己只会是老师。 「我说过的,妳再想想吧。」沈老师说,「这样妳明天要请假吗?好好厘清一下思绪,明天不用来也没关系。」 沈老师,这样体贴的要人流泪。 「书妘,明天要来吗?」 张书妘深长的思索,最后语气无比坚定。 「要,我明天要去。」 ☆、18 虽然说要去学校了,张书妘还是好晚起,一直到九点多才进入校门,教务主任看到戴着口罩的她,自顾自地认定是生病了,一句「take care!」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故事。 遇到下课时间在走廊上零星的学生,张书妘只是退到走廊边,安静的走过。 有些极端的时刻,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来,不该让任何女学生再靠近自己。 她记得,记得很清楚,自己的亲生母亲,用一叠钞票砸向自己,大吼那句:「滚!妳滚!我家没有生出这种男女通吃的变态!滚!」 想想不过三、四年前的事情,居然好像跟自己没关联般的这么遥远。她记得自己踩过满地淡蓝色的钞票,即使知道步出家门后全然没有经济能力的自己可以靠那些钱活上整整一个月,她还是没有低头捡。 当年的那个张书妘在风暴过后,只有更相信自己,她懂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伙伴、什么朋友、什么家人,只有自己能够永远陪着自己。 今天这个张书妘,发现到原来自己也会背叛自己。 张书妘走进社会科办公室之前,正在自我安慰,想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情节,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她的心里,那么还是可以被阻绝的。 怎么会同时… 即使曾经有过夜夜流连酒吧的经验,看过身边的朋友放荡不羁的生活、那种随心所欲的态度,但她从来就从一而终的对爱情抱持很崇高的理想。感情专一、全心全意的爱情…拜托,那是连「爱」字都不会写的小孩就懂得的道理。 只是今天同时爱上两个人,张书妘讶异于自己居然已经坦然地接受这状况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有什么好纠结的?就好像今天断了条腿,即使难以忍受,总有天还是要习惯的。 那种心动的感受… 是因为自己就是在心里如此空虚得吓人,好比一栋虫蚁蛀蚀地摇摇欲坠的屋,所以是不是出现了任何可以支撑的事物,就会让自己不可避免地依靠上去? 滥情。 举步踏进社会科办公室,张书妘觉得自己有义务呈现给沈老师看——无论真实于否——自己的状况良好。 但一看到在办公室那侧跟历史科林老师讲话的戴懿凡,张书妘真的无法承受这浪潮袭来的绝望。 她因为自己那没来由的开心,而绝望。 戴懿凡举起手,热情地对张书妘打了个招呼。 张书妘淡淡点个头,无论自己有多想证明其实异想天开大于真正爱情的悸动,她就是无法直视戴懿凡,拿到想要的证据。 她刻意地绕过那张办公桌,直接前往沈老师的座位,好像心虚一样。 光用余光去感觉戴懿凡的视线,都觉得全身上下有种淡淡刺痛的感受,就别提大方直视她这回事了。 心跳是强烈地撞击胸口。 烦闷。 让张书妘崩溃的是,在踏进社会课办公室,看到戴懿凡那一刻的雀跃真是确实得难以抹灭。 「书妘,昨天还好吗?妳现在看起来脸色还是很差。」 「昨天想得有点远,其实今天早上已经好多了。」 张书妘说着,却感觉自己很难放下戴懿凡的视线。 拜托… 戴懿凡跟林老师讲完话终于离开办公室时,张书妘真的是松了口气,同时的她也对自己无奈。 进来办公室不到两分钟,这段期间内她即使正跟沈老师对话,还是忍不住让心思不断飘向戴懿凡。而学生一踏出办公室,那种空间像被人净空的失望与落魄,同样与快乐的感受一样,立体而真实的这样使人无法招架。 「书妘,我有件事情拜托妳,下周三我要回南部一趟,处理一些家务事,临时找不到老师跟我调课,想麻烦妳帮我代智班的课…」 脑袋像一台调不准频率的收音机,张书妘听不清沈老师究竟说了什么,就在林宇侬拿着班会纪录簿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 张书妘望着女孩平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8 静的神情在遇上自己目光时浮出淡淡的笑容,感觉自己正不断的坠落,如果心头泛起了什么感受,她无法解释那是什么,只知道是种难以言喻的、美好的感觉。 千真万确的,这两个学生都让她有感觉。 「好,周三没问题。」 张书妘听见自己这样回应沈老师,但脑袋里只反射出没对准的焦距,看着林宇侬慢慢的接近自己的方向。 「…也不用准备什么,那天本来就要小考,妳只要帮我监考就好了,之后对一下答案,学生有问题妳就稍微检讨一下考卷…」 没想到有距离会让人难以呼吸,林宇侬就站在桌边,手上捧着打开了的班会纪录簿,上头潦草的字迹很简洁明了,正等着沈老师在导师签章那栏下笔。 「对了,有张讲义要先发给她们回家,可以先预习,等等…我找给妳…」沈老师说着转过身去找讲义。 张书妘严正的警告自己不要跟林宇侬单独相处,本来要走到沈老师旁边作势帮忙,却看见女孩的视线凝结在自己脸上,然后微微瞇起那双好看的眼睛。 「老师。」 林宇侬的声音轻轻的,并不刻意,但那音量好像只有张书妘听得见似的。 「一个没有感冒、没有过敏的人,如果戴着口罩,她是不是想遮掩什么?」 看清自己过后,觉得全世界好像都可以轻易地看见自己龌龊的秘密,所以欲盖弥彰的戴上口罩。 张书妘震了一下,她还不想这么快被看透。 「口角炎。」简短地说,张书妘想让语调越冷越好,然后转过头去接过沈老师递给自己的讲义。 她感觉得到林宇侬审视的目光,然后手机在这一刻响了。 「沈老师,是许雅群,可能主任那边有事,我先走了!」张书妘快速的瞟了一眼荧幕,转头告诉沈老师。 「好,妳快去吧!我下礼拜再提醒妳一次。」 不可以有逃跑的姿态。张书妘用在这原则下最快的速度离开社会科办公室,但仍在临走前听见林宇侬全然关心的语调。 「老师,保重。」 老师,保重。 谢谢,如果再次面对妳时不会心跳至死就好。 张书妘拨过散乱的长发,拉下挡住脸的口罩,大口地喘息。 逃得了一时,避得了永远吗? 她想到什么似的,接起从刚刚开始就响个不停的电话。 并不是什么许雅群。 「学长?」 「嘿!学妹!听说妳试教结束了,很顺利吧?」 这个语调,其实应该已经从沈老师那里得到答案了吧! 「很好。」 「明天,我去找妳,带我参观妳实习的学校,好不好?」吴镇宇问,口吻里有期待。 张书妘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负担多少。 「上班时间不行,放学再约吧。四点半之后,去吃饭。」 她最后,这么说。 ☆、19 张书妘还没步出校门就看见吴镇宇的身影,这人不是长得一鸣惊人、看了会让人倒退三步的那种,但却也是五官端正、一表人才的,其实在张书妘的认知里头,男生不用长得太帅,基本上整理好就会好看。 吴镇宇整理得很好,是个基本上算有魅力的男子。 「不应该来这里接。」张书妘说,看到学生投以好奇的眼光。高中女生八卦的程度,或许在校门口这短短数秒内,已经造成数以万计的流言蜚语了。 「没关系,一点都不麻烦。」 嗯,不是麻烦不麻烦,是困扰不困扰。 远远地,张书妘好像瞧见许靖婷的身影,近一点,彷彿可以听见王妍君跟李嘉仪的笑闹声。 几乎可以料到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拉着李镇宇想尽快离开学校,但就在转身的剎那,听见一声不高不低的叫唤。 「老师?」 转过身,张书妘看见站在许靖婷身边的戴懿凡,视线胶着在吴镇宇身上,几乎是带有怒气、带有敌意的。 一只剑拔驽张的小刺猬。 面对这样子的戴懿凡,张书妘只有愕然,同时地有点窝心、有种开心的感觉,知道戴懿凡的怒气是为着自己而来,一种好幼稚的、没来由的虚荣心。 见鬼了这么多情绪走过,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最得体的处理。张书妘慌张的跩着吴镇宇想走,一转身又对上林宇侬的眼神。 「老师!等一下要约会哦?」李嘉仪大声地问,张书妘傻笑,简直是灾难一场。 林宇侬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耸了耸肩走过,经过吴镇宇时看都不看,只开口抛了这句话,「她得口角炎,今天不适合。」 张书妘真的有种很想死的感觉。 她知道,林宇侬有百分之七十的机率清楚口罩下头是个健康的人,此刻居然很有种被人讽刺了两次的感觉。 吴镇宇一阵茫然,总觉得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怪怪的… 「国中跟高中真的差很多,老师本来就好难考了…」 饭桌上,吴镇宇几乎算是侃侃而谈的,张书妘得到很多关于教师甄试的信息,面临前头逼近的教检,也多了许多信心。 「学长,真的很谢谢。」 「不客气啦!本来大家都要互相帮忙,以前也是有很多学长、姊帮过我呀!」 「沈老师真的很难得。」张书妘说着,有些意兴阑珊的用叉子拨盘子里的面条。 吴镇宇真是三天一小约、五天一大约,拒绝久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老师以前教国中的时候是我的班导,以前风格跟现在差好多哦!以前老师很严呢…」 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吧。张书妘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吴镇宇,即使考老师考不上,前途一片渺茫,他还是笑地坦然。 这让张书妘想起戴懿凡。若说吴镇宇的笑容是盏明灯,戴懿凡的笑就是太阳,那种纯然未加工的明亮。 …到底在想些什么? 话题不知是不是被操弄过的,有意无意地带到敏感的内容,张书妘抿着嘴笑,感觉这么多天以来,终于有东西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沈老师之前就开玩笑说,应该要赶快趁教甄还没考上之前先找伴侣,哈哈,妳知道老师怎么说吗?她真是务实到不行…」 「嗯?沈老师怎么讲啊?」 张书妘支着头问。 「沈老师说,当老师之后不是备课就是上课,期中、期末、段考还要改考卷,根本没有时间出去,这样除了男老师、就只有男主任可以挑了。」 张书妘呵呵笑了,想到教务主任,真是本土、异国一次满足。 「这样学长应该赶快去物色一个,不然只能跟女老师真是太没前途了,呵。」 张书妘料得到,吴镇宇要她这一句「…学长应该赶快去物色一个…」,但张书妘也猜到,吴镇宇还没有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19 深思熟虑到去想到张书妘即使现在还不是老师,未来也有可能是。 吴镇宇果然愣住了,喃喃补一句,「…女老师也没什么不好啦!」 张书妘只是笑,如果生命的脉络也这么好掌握就好了。 「可以一起上下班、作息很规律也很好啦!」吴镇宇话锋一转开始反对沈老师的言论。 「…还有寒、暑假,也不错,是吗?」张书妘淡淡的补充,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 吴镇宇傻笑,乱了方寸。 「对啦!不然真的没时间、没资源啊!」 他笑着又补一句自以为好笑的玩笑话。 「…不然要搞师生恋吗?」 在张书妘自己意识到以前,已经把叉子「铿」的丢在盘子上,抬起头怒视吴镇宇。那是过去的岁月让她太习惯自我防备、太在乎为自己发声,在可以控制以前,张书妘就知道来不及了,吴镇宇脸上的困惑转为明了。 自己的愤怒有点太过明显,义愤填膺到象是某种宣言。 「学妹…我…我没想到妳…」 他还不笨,还懂得把一整天发生的怪事串连起来。 「女学生?」吴镇宇的音频高到接近假音,要不是张书妘现在心情低沉到谷底,不然肯定会窃笑那怪叫声。合理的猜测,张书妘想着,毕竟自己现在在女校实习。 「学长,不要想太多。」张书妘低声的提醒。 吴镇宇低着头,像要沉淀、要深长的思虑彷彿方才骤变的一切,在张书妘还期望着自己的言语或许能造成些许作用,看到吴镇宇凝重地抬起头。 「有两个?」 原来戴懿凡跟林宇侬脱序的举动就足以让人看清这么多吗?他猜到了多少?又误会了多少? 张书妘不发一语,伸手要拿桌上的水杯喝水。吴镇宇一把捉住张书妘的手腕,厉声地质问,「学妹,妳到底在干什么?」 某些时刻,张书妘才知道,即使生命脱轨的不像话了,永远最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如果全世界都背弃妳,妳还不愿意为自己挺身,那么当失落、绝望、挫折使妳灭顶时,不要怪罪没有人愿意伸手拉妳。 …永远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喝水。」张书妘冷然回答吴镇宇的问句。 如果今天你是我的朋友,你不应该在还没有理解前就为我定罪、替我判刑。如果你真的在乎我这个人,那么你会问清楚我偷窃的理由再责备;如果你真的必须唾弃我,至少也得懂得我杀人的动机缘由。 那水杯因为震动,里头的水有些倾洒出来,溅打在张书妘的手上。 「爱上学生,而且一次两个?学妹,我没有想过妳是这种人。」 「哪种人?」张书妘觉得好笑,吴镇宇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我染指了谁?伤害了谁?杀死了谁?」 「妳…」吴镇宇语塞,并无法明确指出,「这…这不道德。」 是的,这句话张书妘也会说。 「学长,心动是一种感觉,不是一种选择。」 张书妘淡淡的叹,「吴镇宇,你不会不知道,那些生命中你不能控制的因素。」因为你自己就是个满心诚恳、天资禀赋,却得不到你想要的教师职位的人。 「…但是学妹,妳不能放任生命失控啊!」 已经失控了,张书妘没有一刻不试着处理,但这颗心就是这样无法控制的沉沦,或许它就是必须要存在灰色的地带,才能够自在地跳动。 「是的,心动是种感觉,爱情却是种选择…」张书妘说着,「但是没有一种选择不是经过…无论深思熟虑与否,没有一种不是经过心上的。」 「…没有感觉你要怎么选?」 吴镇宇叹了口气。 「学妹,妳要选对的事情做。」 这话让张书妘默然。 她这颗心从没有这么坚定过,可以的话,她想请求吴镇宇拿起桌上的餐刀一把刺死自己,因为这破烂的身躯深处,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被挽救了。 吴镇宇站起身,拿起账单要离去,可以想见今天之后,张书妘应该是不会有拒绝人的困扰了。 「吴镇宇。」张书妘开口叫唤。 「嗯,怎么了?」 他转头,彷彿还带有最后一丝的期待。 「今天我请客。」 张书妘说,脸上牵强的笑。 今天我请客… …就当作,你让我明白许多事的报酬吧! ☆、20 习惯是种好恐怖的东西。 若说日子它自在地走过也没有错,一周悄悄的过去了,张书妘除了一封吴镇宇要自己好好想清楚、做对的决定的简讯之外,半点他的消息也无,她偶尔想起来会自我纠结一番,但不能够抹灭的事实是:她逐渐习惯了。 她习惯了上课时间一定把椅子放在离戴懿凡置物柜不远处,为的是可以看的她经过时对自己灿然的笑脸;她也习惯了走在校园里头时找寻三人一组的身影,总觉得一定会在看到王妍君、李嘉仪后,看到林宇侬淡然沉默的神情;有一层楼、有一段路,张书妘在经过时一定放慢脚步,因为仁班、义班教室就并排站在那里。 有些时候即使不带有期待,仍然是折磨。 张书妘会去相信爱情,但同时的无法接受爱上学生的事实。 不,这一点都不矛盾。她接受自己对林宇侬、对戴懿凡产生的情愫,她愿意去认同、去相信自己的感情,但她不会积极去追求这一份(或两份)爱情。 所谓暗恋。 没什么不好,但好多纠结。 仁班的周记… 张书妘心烦意乱的改了两本之后,象是对自己发怒一般,抽出林宇侬的周记本,塞到整叠周记的最下头。 想都别想,越是渴望就越不可以得到。 「可恶。」 到底为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坐不住,这样注意力不集中? 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很担心自己在期待这么多之后,翻开林宇侬周记时只有些潦草空旷的笔迹。 …那种失落的心情。 「书妘!」 张书妘愣了愣,这个声音是她认得的,但是平常并不是特别有交集,当叫着自己名字时居然感到这么陌生。 「雅群?」 「筱婷跟我要去打羽球,妳要不要一起来?」 张书妘抬头,努力想隐藏自己的困惑与讶异,她一直以为许雅群对自己很没好感的。 平日没有交集,这友善的邀约居然让自己不知所措了。 「主任要找我们怎么办?」张书妘第一个想到的问题。 「中午要开会,主任不在呀!」 「我…好啊!」张书妘答应,想了想又说,「我把周记改完就走!」 许雅群皱了眉,但很快地掩饰过去,「书妘,等到这一叠改完之后午休就结束了…」 「那我再改两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0 本,马上!」 许雅群耸了耸肩,「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就走吧!」 「好!」 张书妘把握时间,从整叠周记的最下头,抽出林宇侬的周记看。 到头来还是没有把持住啊… 『周一 the hell! 教室布置只有第四名。』 『周二 家里有点吵。』 『周三 我也该得个口角炎。』 『周四 李嘉仪很坚持她表哥。』 『周五 老话一句:tgif!』 果然就如同张书妘所预料,精简到不行。 即使做过心理准备,还是难掩失落,翻回前页想看林宇侬之前写给自己的长篇大论以求平衡,却发现女孩早就干干净净地撕掉那章节,像不曾存在一般,连张书妘都纳闷起来,这恐怕是自己做过的愚蠢的梦境。 张书妘低靡的在空白的日期处划了个大红圈,在「hell」字下头划了双红线,最底下批上「注意篇幅」,签上日期便完成了批改。 这次大概真的花不到三十秒。 即使没有什么铅笔箭头,张书妘还是抱着希望,翻到隔页,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这真的吓了她好大一跳,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期中的空白页,林宇侬又隐秘的写了满满一面。 张书妘真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但想到许雅群很快就要回来了,马上抛开千头万绪,阅读起那潦草的笔迹。 『 我觉得我一直在无病呻吟,不只是在周记本上而已,任何时候都是,老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一有坏事发生,就觉得怎么冲着我来一样。老实讲,这种想法很自以为是、很自视甚高,真是个坏习惯,该改改…』 这段话,张书妘也常常觉得自己如此,那种明知道不该,但仍然觉得世界的中心是自己,觉得自己是悲剧主角的感受。 『 王妍君跟李嘉仪都很好、很贴心,但不是能分享心事的朋友,跟她们在一起时如果讲太沉重的东西,那种感觉很像往雪地上撒泥巴,是在玷污她们的快乐跟欢笑一样。 知音难寻,知己难觅,知心难求。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该跟谁讲,如果要把心事交给谁,我希望可以是会懂得的人,我不要来自朋友们的惊慌失措,不要老师的关心,也不要官方式的安慰处理,只要一些支持、一种理解、一点倾听就好。 最近回到家觉得很郁闷,家里的气氛,不好。 爸爸跟妈妈一直都在吵架,我想我没有发现是因为国中时候升学压力很大,那时候几乎没有注意自己以外的事物,发现的时候爸妈的关系已经很像陌生人。 四年前他们就分床睡了。现在老因为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大吵,平常讲话口气也都很糟糕,就连同住的陌生人都不会这样恶言相向。随便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在同一个屋檐下只为了所谓「家」的感觉。 但这不是一个美满的家庭。 有天我建议爸爸,问他为什么不干脆跟妈分居,或是离婚也可以,总之我觉得有更好的方式去面对,总好过硬是要住在一起的两相折磨,并且他们都还有机会做对自己快乐的选择。 我被骂「拆散家庭的混帐东西」。』 以一个高中女生的思维,是成熟而理性的。 这不算是无病呻吟,这是很现实、很巨大的问题。 张书妘感到心疼,林宇侬平常给人的感觉是这么晦涩、冷淡而超然,没想到居然心里压抑了这种忧郁,文字虽然偏冷而且就事论事,但张书妘懂得她那种潜藏的焦虑、那些不愿意被人看出、被人挖掘的无助。 因为自己也是如此,心事是不能轻易泄漏的。 张书妘提笔,她想给林宇侬一段话,但不知道该讲什么、总觉得讲什么都不对,并且如果可以,她觉得话应该面对面讲,不是能用红笔在周记本上道尽的。 并不可以,张书妘不允许自己跟林宇侬有单独、面对面的机会。 对不起。 张书妘难过的想着,她没办法给林宇侬她应得的慰问。女孩在选择把心事向自己透漏后得不到回应,继续抑郁下去,这样到头来会不会… 这番巨浪般的心急与焦躁,一股黑色的浪潮让张书妘一时半刻无法呼吸,这般矛盾让她动弹不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在阖上周记本前,张书妘用红笔在林宇侬最后一个句点旁边点了个小点,表示自己看过。 真的对不起。 张书妘走到外头,等待从厕所回来的许雅群,感觉心情不是普通的低落。 ☆、21 三个人要怎么打羽球? 这是张书妘最纳闷但不敢问出口的,她就是感觉许雅群基于一些相当现实的缘故而邀约:可能是觉得同为教务主任卖命这么没有交集不大好意思、同样是实习老师要联络一下感情…之类的原因。 陈筱婷跟许雅群大学是同学,很要好的样子,张书妘走在两人后头,真的忍不住困惑,既然两人玩得这么开心,其实没必要找自己来煞风景。 走上楼层最高处的球场,许雅群跟陈筱婷的话题告一个段落,才象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头跟张书妘客套几句。常人可能毫无知觉,但心细如张书妘,很快的为这个动作加上注记,并在心上为这个邀约蒙上一层灰阶。 我是附加的。 真不知道为什么非约自己不可,既然必须这么不甘不愿的开啓话题。 「书妘,主任有跟妳提过什么吗?教职约聘之类的后续?」陈筱婷问,一边拣选羽球拍,「妳之后会去考教甄吗?」 不然呢? 但张书妘很快地意识到这个问句的内涵,就好像问人面线要不要加辣一样,考老师是个可有可无的选择。就像许多人一样,陈筱婷跟许雅群把教师证当作是一个可以考取,但不这么主要的事物,可能一直要到某天真的别无选择,真的急需一个b计划的时刻,她们才会重视这个东西。 不像自己,从来只有一条路。 「我还没看过有人实习没通过的,该不会我是第一个吧!」许雅群不大热络的笑,自我调侃地说,然后瞄了张书妘一眼,「…林老师对我意见很多。」 张书妘没有漏看那个眼神,正在困惑之际,听见后头一阵巨大的喧闹,排球击打声在室内因为回音而被层叠的放大,午休时间理应是不该有学生在这里,但后头听起来至少有四到六个学生。 「我们班的。」许雅群顺着张书妘的视线,看到另一端的人群。 许雅群级务实习的指导老师是历史科林老师,也就是…义班的班导师。 张书妘还想着,看到那几乎是无所不在的身影,戴懿凡身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1 手利落的压低身子,把一颗即将落地的球给救了起来,队友相当有默契地喊位,那排球于是安然地被打回对面。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得应这个约是蠢到不行的抉择。 很快地转过身子。但球场就这么大、这么空旷,如果想要逃脱戴懿凡那开朗的笑根本是异想天开,她迟早会发现到自己的存在。才刚刚为林宇侬这么担忧的沈重的心情,总觉得此刻若对戴懿凡有所期待,有种因为她一天又美好了的雀跃感受,好像有点罪恶… 张书妘觉得,自己大概快疯了。 「机车…」 陈筱婷站到对面,让张书妘跟许雅群在同一侧一起打球。 「…教务主任真是夸张的机车。」许雅群发球,一边抱怨着。 「真的!我觉得…」 陈筱婷附和了几句,距离之下听不太清楚,但张书妘感觉颇有一种盲从的味道。 这是一种名为友谊的蒙蔽吗?一种让妳会不顾一切的为一个人辩驳、让妳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知道因为对方与妳亲暱,因此连维持中立的一丁点思维都荡然无存。 张书妘把羽球拍回去,感觉自己的力道轻飘飘的,即使羽球是可以不激烈而轻松的运动,那球意兴阑珊的漂浮模样自己看了还是羞耻。 「说机车,林老师也不差…」许雅群的抱怨持续着,张书妘感到有些尴尬,她们俩相约一起打球兼抱怨老师,好像是有点太私密的活动了,自己像误闯贵妇下午茶的莽夫。 「欸!上学期就派两章给我欸!妳不觉得这样很夸张吗?很夸张吧?」 许雅群征求盟友般问着,一直到出现突兀沉默,张书妘才意识到那问句是在问自己。 「嗯…是蛮…」 实际上张书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林老师是资历很深的老师,并且在教学、对于学生的想法上也是很有自己的一套做法,跟那些古板的老老师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如果沈老师派这么多课给自己教,张书妘不会有怨言,能被托付表示有能力。 奇怪的是,如果要取得共识或是一致的踏伐声,话题是教务主任不是更恰当吗? 「真的很讨厌…」 许雅群很快的又转过头去跟陈筱婷对话,彷彿张书妘的回应并不重要。 「…尤其讨厌在背后讲的那种。」许雅群说完,活力的跳起来,把那球拍了回去。 张书妘知道如果没有错,就不必要心虚,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很超然的,却在这燥热的体育馆内冷汗直流,此刻要是表现出任何一丁点不安,都会象是在承认什么事情。 张书妘怀疑自己想太多了,或许是想得太多得多。在两周前林老师向着沈老师抱怨许雅群时,自己老早就有种不该在场的罪恶感,对许雅群存在的这种歉疚并不是张书妘的责任,但她老在心里不安。 难怪可以这么立即地联结… 显然陈筱婷把那时的场景完完全全的转述给许雅群了,这俩人真的很要好吧。 严格来讲,那是林老师在背后跟沈老师抱怨,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个显然的误会。但在许雅群不肯挑明白讲的景况下,张书妘也无从辩驳起。 …这不是一个友善的邀约啊… 张书妘一直到这刻才发现,许雅群那看似热情的笑脸从来没有正对着自己的眼睛过。 树敌就在不知不觉间。 是不是?太柔软的性格是会害了你的。 张书妘还思忖着这好似双面包夹的景况,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头已经散去的学生,空了的体育馆像一座弃守的城,一种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 转过头面对要发球的陈筱婷,视线却经过一个让她屏息的身影,戴懿凡就站在场边,目光对着自己。 「妳们俩打,我休息一下。」张书妘几乎是逃命般的这么说,放下球拍向着外头走。 彷彿在回应她既想要却又同时恐惧着的希冀,张书妘一边走出体育馆,听到后头尾随着的轻快的脚步声,戴懿凡果然是在等自己。 究竟是该开心还是… 「戴懿凡,午休时间还是不要到处乱跑比较好,教官是有在抓的。」张书妘脚步加快,头也不回地说。 今天就非得要发生这么多事吗? 她不敢,不敢转头看,如果看到戴懿凡的笑脸,今天会不会更失控下去,张书妘就会就这么样子的陷落到无法再次爬回真实世界的地步? 「欸,老师…」戴懿凡叫着,像在抗议似的,「…老师,我真的觉得妳很想赶我走欸!」 尾音上扬的有些别扭的可爱,张书妘没有把持住,在最后一秒还是转头了。 「我没有要赶妳走…」 张书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学生,但想到自己务必澄清的,于是急急地说。 戴懿凡咧着嘴笑,耸了耸肩,这才让张书妘想到,戴懿凡不是个会对飞掠的思绪斤斤计较的人,或许自己究竟赶不赶她走,她不是这么在乎。 她在乎自己是不是回应她的叫唤,戴懿凡会专注在张书妘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每一刻,其他,不会想这么多,很活在当下。 但,怎么可以不在乎? 依旧是那抹义无反顾的笑容,戴懿凡伸手,递来一个宝特瓶。 水瓶里的水是满的,在阳光下,外头那层水珠已经像集结的大粒汗珠,缓慢地流下,水瓶还崭新的,没有被开过。 就这么伸在张书妘眼前,一个抉择。 ☆、22 「新买的,还没喝过啦!运动完喝点水吧!」 戴懿凡看张书妘动也不动,于是开口,像要解释什么似的恳切地说。 从退冰的程度看来,大概是戴懿凡中午在合作社买了带来打排球要喝的,但一直留着没有开,说不定…说不定是特意为自己留的… 一时半刻,张书妘真的有冲动要伸手去接,但手指一动,就像击裂一面玻璃墙似的,打破了什么平衡,在那透了光的裂缝里忽地清晰,她意识到自己是谁,对面那人是谁。 原来无论如何,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选择」堆砌而成的。 原来这不象是凝望着黑暗的天空等待日出,原来没有被动地等待就能看到的结果。 戴懿凡又晃了晃手上的水瓶,困惑张书妘的呆滞。 「嗯,妳自己喝吧。」 最后摇了摇头,张书妘补充,「打排球运动量比较大,妳喝。」 戴懿凡象是没想到否定句,失落的垂下手臂,其中还带有些许惊愕的成分。 对不起。 张书妘觉得自己一天之内道歉了好多次,却没有一次真正说出口。 对不起,如果我现在不伤害妳,以后妳只会在比这强烈个千百倍的痛楚里,恨我。 让我自私一次,我不想妳恨我。 真的对不起。 戴懿凡怔怔望着张书妘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2 ,好像遇到拒绝而不知所措了。那双圆亮有神的大眼睛黯淡下来,象是打磨的玻璃,蒙上层雾般。 慌张了,张书妘看着一连串沉默的变化,只觉得自己是个恶人,正举步贱踏着一株翠绿的植物。 「为什么?」 张书妘出口的问句闷闷的,像她一个在脑中风暴、困扰已久的问题,像一个让人辗转难眠的、难缠的梦。这么压抑的语调,这样低靡的嗓音,她问。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戴懿凡抬起头时又马上换上阳光的笑脸,好像在她的季节里总没有永久笼罩的乌云。 「我喜欢呀!」 我喜欢。 怎么会这么坦白… 张书妘强迫自己忽视那一股像要出破胸腔的、灼热的感受,她不能就这么样的离去,什么都没说。 「可是,戴懿凡,没有什么事情是这样理所当然的。」 你会看到一个父亲对女儿义无反顾的好,却不会见到一个男老师对女学生这样照顾,即使朗朗上口的说过「老师像父亲」,任何亲暱都该有差等、任何关怀或疼爱都有极限。 因为我们就是活在一个框架里头,所以即使想要,还是不能我行我素。 「为什么?」戴懿凡像不解,也像理直气壮地叫着,「没有事情是这么复杂的,是妳把事情想得太多、太远、太庞大了,我才不管这么多。」 是吗?是在戴懿凡的世界里头所有的一切就是非黑即白的简单吗? 真是单纯的很令人向往。 「老师,我想要喜欢谁就喜欢谁,要对谁好就对谁好,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啊!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因为这人是戴懿凡,所以她可以灿然的笑着过每一天,无视这个总在流泪的悲伤城市、因为这人是戴懿凡,所以她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只有她不被这辽阔但狭隘的天空束缚、因为她是戴懿凡… 因为她是戴懿凡,所以这一切又一切才这么艰难。 而这个世界,只会有她这么一个戴懿凡。 「妳可以,可以理所当然地对我好,但我不行,我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妳的好。」 「我可以帮妳找一个理由呀!这样很简单。」戴懿凡开朗地说着,又一次递上那水瓶。 就好像她会对许靖婷说:「健康与护理不用读,用猜的就好,没问题的。」,或是她说:「美术作业不用苦恼啦!铅笔涂一涂就交上去了。」那种语调,好像所有事物的答案都可以胸有成竹一样。 什么理由?有什么理由可以有这么宽容的允许? 沉默中,没有更多话语,张书妘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戴懿凡,手指的位置刚好在她胸前,校徽与学号的正上方。 老师与学生。 该知道,每个人都像纸娃娃一样,被塑剪成一个模样,活着一个被期望的人生、做那些应该是正确的决定。 妳希望简化的一切真的就如同妳认为的简单吗…? 「戴懿凡,妳的理由足以与外头的一切抗衡吗?」 张书妘不是要为难她,是她自己急需一个逃脱的借口、一个超脱的理由,有好多困惑、好多迷惘、好多包袱,世界上只有戴懿凡拥有能够使这一切澄清的能力。 但当戴懿凡再一次垂下握着水瓶的手臂时,张书妘知道这一次,她也没了个答案。 戴懿凡还是笑了,就是那笑能让一切都自然而然的随风而过,就是这笑让一天无论如何的美好。 「我就说…」 那笑容是不会被任何事物玷污的,即使此刻带着一点埋怨。 「…就说妳为什么要当老师嘛…」 ☆、23 张书妘下了课,拿着公民课本跟那张智班刚刚考过的考卷,乌烟瘴气的回到教务处。 「 bullshit!」张书妘低骂着,把手上的东西摔到桌上。 好死不死的不给谁听到,偏偏就是教务主任抬起头狐疑地瞪着自己。 「…《bookthief》。」张书妘指着教学组长桌上那本《偷书贼》,说着,主任这才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张书妘颓然跌进座位里头,累得只想要就这么消失、透明个一两分钟,拜托不要有人打扰。 智班是个好讨厌的班级。 问题很多就算了,还吹毛求疵,要觉得不是刻意为难都很难。 「书妘…」教务处的老师经过时小声地提醒,指了指影印室。 「好的。」 张书妘马上站起身,偏偏就是今天中午不能豁免,有学生来问问题呀? 什么时间不选… 张书妘想着,走进影印室,愣了半秒,思忖着是不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林宇侬就坐在那儿,看着自己淡淡的微笑。 「嘉仪跟妍君呢?」 张书妘问,她已经把原先要问出口的「怎么只有妳?」吞回去、修饰过了,但问句听起来还是有些稜角。 唉,她忘了眼前的人是林宇侬,再细微的事物都是有可能被察觉的。 「她们中午要忙社团。」 林宇侬在张书妘走到桌边时站起身,拉来一张椅子。 「怎么突然来了?」 张书妘想到自己没有回应的周记,一颗心悬荡起来,但眼前的林宇侬还是怡然自得的模样,显然是没有耿介的。 她耸了耸肩,「老师在忙吗?」 「没有。」 林宇侬歪着头看着张书妘一会儿。 「确定吗?」 「嗯,我确定我没有忙。」 于是林宇侬指了指她搬来的那张椅子,要张书妘坐下。 张书妘没有太介意林宇侬听起来唐突的句子,但却挺讶异她文字里头隐藏的意味。林宇侬是很在乎张书妘是不是心甘情愿坐在她对面的,所以她多重复了一次,暗示张书妘如果不想要,就顺着她的话借口离开就好。 想得真多。 「那个…」张书妘想着这问句实在好尴尬,就看到林宇侬抬起视线对自己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交集就只有这么一个媒介,所以她可以轻易地猜到想要问的吧? 「…爸妈还好吗?」 林宇侬安静思索着。 「『混账。』」林宇侬开口,「『拆散家庭的混账。』」 比起看着周记上潦草的字迹写着这几个字的怵目惊心,林宇侬此刻冷然的语调更令张书妘感到心痛。 「妳只是想要让事情更好而已。」 「…但我没有造就任何改变。」林宇侬说着,随即摇了摇头,「不用安慰我,在现实眼前我还太渺小,实在不用期望太多。」 张书妘好像听过自己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语,她会知道这不是一种对人生放弃的态样,只是能够做得太少了,所以宁愿消极的等待。 因为眼前的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3 人是林宇侬,所以她不会尝试着灌输那些「人生多美!」、「面向阳光吧!」…之类的概念。 「我可以为妳做点什么?」张书妘问,眼前的女孩应得的是多彩多姿的人生,因为她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就是拥有能让一个单调无聊的世界很精彩的能力。 「倾听。」 林宇侬说。 「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牢骚,就像中年妇女的碎念那样没意义。每个人都有困难,又不是我的问题特别神圣,但我就是没办法容纳这么多…」 「…我想要的是沉默地聆听、或是周记本上一个红色的小点也行,知道世界上有人会陪我,我不是一个人。」 「那好,我替妳分担。」 明知道不该的,但张书妘答应了。 因为她知道林宇侬认定自己会理解,所以选择向自己求助。而这么恰好的,张书妘的确总是能够轻易而快速地懂得她的思维。 …或纯粹是因为,女孩冷静而倔强的语调里头,有种好孤单的味道。 「对不起。」林宇侬突然说。 「嗯?」 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想妳也有很多问题要处理吧?我拿我自己的事情来烦妳,好像不太好。」林宇侬踌躇地说。 张书妘苦笑了起来,她的确有很多问题要处理,看这个样子,林宇侬大概还没猜到她自己就是那些问题之一。 「不然老师,如果妳不介意,妳有什么困扰,找不到人倾诉…」 林宇侬说着看到张书妘点头,于是没有把后半句「...也可以告诉我,秘密我会替妳保守。」说完。 的确,跟一个年长自己快十岁的实习老师说这种话的确很诡异。 林宇侬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好像自己觉得荒谬似的。 如果戴懿凡的笑容是太阳,那样义无反顾的灿烂,那林宇侬的笑靥会是月光,那样柔和却又同时冷冽的光芒。 「林宇侬,妳应该常常笑的。」因为妳笑起来很好看。 「我常常笑啊。」 「呵…」张书妘笑着摇头,「那我更正,妳应该常常真心的笑。」 林宇侬又歪头看张书妘,好像只要有些微不解、有些困惑时,林宇侬都会露出这种神情。 「不要为了笑而笑。」张书妘说。 「哦。」 林宇侬理解的发出声响。 「妳不快乐吗?」张书妘问,随即想起林宇侬家里的气氛,这问句似乎有点多余。 「嗯,不至于啦。」林宇侬说着,笑了笑,「老师妳忘了,我身边有李嘉仪跟王妍君。」 张书妘听着感到放心,还好,还好女孩不像她想的那样忧郁到底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踏空的感觉。 张书妘愕然地发现到自己居然感到失望。没有所谓期望何来失望?唉,她不该有所期待的。 她发现自己看不透林宇侬,搞不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让张书妘感到沮丧。更重要的是,林宇侬不像戴懿凡那样,让张书妘可以明白的感受到一种,明显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的感觉。 但这种想法似乎,似乎有点太犯贱了。 倒不象是狗儿叼着一块肉望着水中的倒影,是这条狗一开始就不该吃那块肉。 「那老师,妳不快乐吗?」 林宇侬在这个间隙,突然地发问。 我不快乐吗? 嗯,我要为了什么而快乐呢? 张书妘对着林宇侬摇头。 其实摇头是「我不快乐。」还是「不,我没有不快乐。」她也不清楚,就是摇头。 「妳不适合一个人。」 林宇侬突然说。 「什么?」 「因为妳会钻牛角尖,在一个妳不小心没有做到完美的小瑕疵上面自我折磨,然后懊悔许久。」 张书妘瞪着女孩,不懂她想表达的。 「妳不适合自己一个人,因为妳会感觉自己空荡、存在的了无意义,但实际上有多丰富却毫不自知…」 「妳让孤寂啃噬自己,妳相信一个人没问题,但总在终于脆弱地崩溃的时刻发现,事实总不是如此。」 就好像做很多网络心理测验一样,到结果时都会瞠目结舌,怎么切中自己的每一种性格?此时此刻很有这种感觉。 「妳怎么知道?」 张书妘看着林宇侬漂亮的单眼皮微微瞇起,然后林宇侬俏皮的笑了出声。 为什么要这样笑? 「老师妳问我『怎么突然来了』,我还没回答…」林宇侬说着,伸手轻轻的拂过旁分的浏海。 「…因为我不想要一个人。」 噢。 张书妘这才知道,原来林宇侬一直都在讲她自己。 「我会笑,会真心的笑。」林宇侬站起身,把椅子靠上,退了两三步要离开影印室,「…直到遇到一个让我能够真心的笑的人。」 ☆、24 周记本就那样叠在桌上。 上面那张便条纸,依旧记了不愿意交周记的四号跟九号同学,翻到背面是沈老师的画像,竖着拇指对自己赞叹。 林宇侬的小插图好像越画越好了。 隔板上的便条纸很多,必须要经过一番整理,才有办法把手上的这张贴上去。 『妳不适合一个人。』 或许这句话是种试探,没想到就这样让林宇侬猜中了。 张书妘翻开上头的第一本周记,批改起来。 『…是妳把事情想得太多、太远、太庞大了…』 还是妳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呢? 张书妘知道自己就是这样,是不是因为她就是个了无喜好的无聊之人,所以总是只能对着自己钻牛角尖,探讨些没人想知道的问题?唉,或许她是应该培养一些兴趣才对,才不会有爱上学生这种脱序的行为… 林宇侬的周记今天很平静,只有夸张的简短如同以往。 张书妘回翻,上一次的内容又被干净的撕掉了。 18秒阅读、7秒批改完毕。 唉,一点进步也没有。 正要把那周记放上那阅毕的一叠本子上头时,里头掉出了一张东西。 「考卷?」 张书妘检视着,一张87分的考卷,不高不低的分数,画得乱七八糟,不像那些便条纸,有可以辨识的五官与肢体,充其量就是些不具意义的英文字母与封闭与不封闭的曲线,好像要试原子笔有没有断水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要圈些莫名其妙的字句。 『18、鲍叔牙曾在管仲最落魄潦倒的时候帮助他;也曾在齐桓公面前推荐管仲担任宰相,所以管仲曾对别人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牙。」由此可知,管仲与鲍叔牙之间的情感属于亲密关系中的哪一类型? (a)亲情 (b)友情 (bsp; (d)宠物之情。』 很奇怪,同时用铅笔圈了「鲍叔牙」、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4 「宰相」、「类型」、「齐桓公」、「宠物之情」,然后用橘色的原子笔圈「生我者」。 像要暗示什么似的,但完全没有逻辑可言。那考卷真是杂乱无章的让人看了头痛,搞不好是对分数不太满意才画成这样,至于为什么夹进周记里来了,张书妘觉得就归因于「不小心」吧。 想破头也想不到原因,而且她才刚被人说过,她想事情想得太多太远… 仍然花了一番心思才说服自己不要想,张书妘到头来还是小心地把考卷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去。 压下那失望的情绪收拾批阅一半的周记本,拿起笔记本起身。 仁班的公民课,在十分钟后的扫除结束后。 「妳以为妳是谁?」 公民科蒋老师低沉的声音厉声的说,几乎要接近怒吼了,但可能因为喉咙状况不佳(许多年近中年的男老师常有这种状况),所以谢天谢地的收敛了许多。 张书妘感觉自己此刻的确像极了大学刚毕业的模样,没错,不过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实在很讨厌这种怯弱。 被骂了… 「小考卷是妳说送分就送分的吗?妳跟其他老师讨论过了吗?凭什么妳一个实习老师可以决定?」 现在一想的确没错,只是在检讨智班的考卷时,张书妘觉得那题存在的争议实在太过明显,在语句的使用上也颇为误导,更多原因也可能是智班的学生卢得她好烦了,所以…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决定会让她此刻这么不堪。她几乎可以想象陈筱婷正在手机上传讯息给许雅群,直播着这个景况。 如果社会科办公室是像以往那般就好了,不过现在一片鸦雀无声,平常喜欢讲话的地理老师跟历史老师们都去上课了。张书妘很愿意为以往的不悦跪地忏悔,如果能换回地理老师呱呱噪噪的描述她儿子想买水枪的经过、或是历史老师抱怨老公袜子乱丢…,能唤回几分钟前的热络,要她做什么都好。 只要不要是这片带指责性的沉默,压得她无法思考、喘不过气,觉得自己好渺小。 「傲慢自大…自以为是…」数落继续着,搞不好这就是当老师的技能与天赋之一——可以滔滔不绝。 如果时间可以倒带,张书妘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即使今天不是智班,是仁班、义班、礼班…,她还是会这么做。 张书妘就是倔强的认为,那题目该送,如果是沈老师就没问题,但今天她错,就错在她是个实习老师。的确,她是没有擅作主张的权利的,当初张书妘也打算一下课就致电沈老师确认,其实如果当初这么做了,就好了… 糟就糟在一回到教务处就遇到林宇侬,让她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这种态度是不可以的,做事情这么轻率,如果真的当老师那…」 某方面来讲,蒋老师会这么义愤填膺,也是因为他不认为那题该送分。如果他认同张书妘的观点,那么她的罪责会轻一半,至少念一念就过去了,不会这么众目睽睽的被骂。 妈的,可不能哭才好。 委屈是种很脆弱的感受,会因为自己应得a而非b,或是自己明明是b却被说成a,而感到愤怒,愤怒到了极致,因为无法改变、不可抗力的因素,而无助。因为这种愤怒与这种无助加总起来的事物,能让固执的人动摇、让坚强的人轻易地落泪。 张书妘知道自己只要一想哭,即使眼泪没有掉出来,眼眶也会红得很明显。所以她一直去想些别的事物,让自己尽量抽离社会科办公室正在上演的一切。但一想到实习老师一般都不会被骂的,老是干些打杂的事务又怎么会被骂?自己可以算是栽了个不算小的跟斗,想着这个失败就觉得不可抑制。 就连许雅群这么混,这下子实习的成绩都可以比自己好了。 妈的,妳不准哭!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考卷的沈老师突然出声叫住蒋老师,提出了连串的问句,把蒋老师注意力完全转移到那俱有争议的考题上,两人于是颇激烈的讨论了起来。 张书妘这才松了口气,放松的视线微微抬起,然后她震惊地发现林宇侬就这么站在沈老师的桌边,离张书妘不过三公尺的距离,手上捧着教室布置的奖状,正看着蒋老师。 她站在那里多久了? 哪个学生都好,但自己失态的模样,她半点都不想让林宇侬看到! 「老师,」张书妘小声地叫唤,已经可以听出一点鼻音了,「沈老师。」 「怎么了,书妘?」 「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 沈老师的视线从考卷上抬起,停留在张书妘的脸上,然后点了点头。 「快去吧。」 张书妘快步走出社会科办公室,在跨过门槛的那一瞬,感觉到眼泪的确已经夺眶而出。 还好,刚刚好。 ☆、25 张书妘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拉开残障厕所的门,把自己锁进去。 那是一间几乎没有用过、很干净、并且非常宽敞的厕所,她知道学生上体育课前还会在这个地方换运动服,但一次会塞多少人一起换,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书妘靠着门板,深吸了一口气,仍然没有压抑住那波涛汹涌的情绪,至少眼泪是沉默的掉出来的,她没有像小女生一样抽抽噎噎的哭,只是心头激动更胜外在,她愿意表现出来的总是冰山一角而已。 她真的没来由的好气、好愤怒、好无助。 事情已经发生了啊… 外头响起很激烈的拍门声,拍的是残障厕所的门。 至少在张书妘的记忆里头,这一层楼都是办公的老师,而这些老师里头,没有人需要用到这间厕所。 那肯定就是学生了,又是些要换运动服的学生吗? 张书妘扣了扣门板,表示里头有人。 那拍门的声音嘎然而止,换来一阵沉默,却也听不见外头的人挪步离去的声响。 张书妘摀着嘴、颤抖着哭,外头的人应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才对。在这么良久的、不安的沉默后,外头的人开口。 「开门。」 几乎带有不耐烦的命令语调,外头的人说着。 「快点开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不会是真的有人需要使用残障厕所?那可不好… 张书妘把门拉开了个缝,想要用个一、两秒瞥清楚外头来者何人,没想到那门就这样被推开,外头的人很瘦,一个小小的缝就挤了进来,然后她反身把门又锁住。 「林宇侬?」 林宇侬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也看不清,但张书妘看得到她递上来的东西,那是卫生纸,整齐地叠在手上。 张书妘退了几步,整个人要贴到墙上去了。 不好,这样共处一室不好。 林宇侬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张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5 书妘的手腕,扯着那僵硬的身躯扯到自己跟前,然后低下头为张书妘擦眼泪。 她用点的,轻轻地点,把泪珠吸掉。 张书妘这才发现,女孩的神情好温柔好温柔,她认真对着自己的表情很动人,张书妘总觉得,这种神情出现在林宇侬脸上太难得,她甚至有种错觉,这根本是个烟花一样灿烂而稍纵即逝的梦境,或许是蒋老师带来的冲击太强大,让她产生幻觉也说不定。 「不要哭了,好不好。」 林宇侬镇静的语调柔声地说,把沾溼了的卫生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头。 「妳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事情没这么糟的。」林宇侬小声的说着,捏了捏张书妘的手。 「妳又知道。」张书妘咕哝,鼻音有点重了,听起来有点好笑。 「嗯,我的确不知道。」林宇侬说着,「但我猜得到。」 张书妘没有说话,呼吸还很紊乱,其实她还很想哭,在林宇侬面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她的确是对的,张书妘对自己要求总是有点严苛,老是因为如此把事情复杂化… 「…出去。」张书妘最后这么说,语调很冷,感觉眼泪又快要掉出来了,「妳先出去。」 林宇侬摇头,反而把张书妘的手握得更紧。 「我说过…」 小小声地,林宇侬说。 「妳不适合一个人。」 张书妘到头来还是哭了。 总是给林宇侬说对,她真的不适合一个人,即使假装好像林宇侬跟自己处在一个小空间很困扰一样,说到底她还是不想要她离开的,一个人的悲伤太浓稠,有些思绪会不受控制的蔓延,在孤单的时候。 她真的好需要人陪。 这可以算是嚎啕大哭了,真丢脸。 原来其实要在学生面前哭出来,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亏她这么久以来包袱这么重。 林宇侬就这样安静的伴着,把卫生纸递到张书妘手中,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 张书妘的手背压着嘴唇,不要让声音倾泻而出。 到底过了多久了,感觉有半节课的时间就这样流逝掉,张书妘哭到后来,已经要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哭。 好像太多东西压抑太久,一次爆发出来的时候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总是觉得自己绝对没问题的,原来到头来孤独的一个人,根本脆弱的招架不了任何一丁点事物。 呼吸是一抽一抽的,张书妘这才突然意识到,女孩环着自己的肩头,而自己就这样靠在她的怀里。 不应该的。 张书妘慌乱地挣脱,在她试图拨开林宇侬的手时,女孩的下巴却轻轻地靠上她的肩,然后那气息就吐在耳际。 「做那些,妳觉得应该做的,这样事情都会容易很多哦。」 她也想。 「…放轻松,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好不好?」 似乎是个很合理的提议,张书妘闭上眼,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那几滴泪「滴答」地落在林宇侬的手臂上,溅成小小颗的透明圆点,也有几滴就直接渗入她长袖制服的衣料里头。 女孩瘦削的肩膀居然意外的可靠。 「有时候,最折磨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 能够超然多好,不要老是紧抓着身边的大小事物,因为汲汲营营的人生就是很痛苦、庸庸碌碌的日子就是会很难过,老是要自己维持在某个水平上不准倒退,本身就是费心费力的事情。 「…就忘了,妳现在在哪里,忘记妳是谁吧!妳可以休息这几分钟,不要去在乎这么多。」 林宇侬说着,小小声地说着。 张书妘真的照林宇侬的话做,她暂时忘记自己在学校的残障厕所里头、忘记了刚刚蒋老师那愤怒而扭曲的脸、她忘了他骂自己的话、忘记了刚刚自己才流过眼泪。 她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忘记了自己是谁,身边的人是谁。 抬起头时,她望向女孩对自己笑地温和的脸庞,她真的忘记了。 忘记了很多。 …然后张书妘,倾身吻了林宇侬。 ☆、26 好像对失控很麻木似的。 当张书妘再听到沈老师告诉自己:那题到头来的确送分了,她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张书妘还是理性而适切的表达出雀跃的感受,说些蒋老师骂的话也不全然无用之类的云云。 嗯,其实送分与否她早就不在乎了。 很多情节就像用黑白默片慢动作来回的播送,张书妘实在没办法把一些细节从脑中抹灭,也同时的没办法去深思太多。 所以当张书妘摇晃着京酱肉丝面的餐盒,思索着拌面这件事情好像挺麻烦的,一直走到影印室里头,发现里头坐着对视着的两个人时,着实地吓了她一大跳。 林宇侬跟戴懿凡,两个这么不搭嘎的人对坐,互相打量着彼此。 张书妘还想着,假如自己现在就转身走出去,把这两人留单独反锁在里面,或许还会构成一种荒谬到好笑的情节。 可惜脱序到极点不是她负担得起的。 尴尬之处就在于,两个人在张书妘一踏进影印室的瞬间就站起身,然后退了一步同时让出自己正坐着的椅子。更尴尬的是,张书妘很快地发现她们俩都无意欲盖弥彰,没有人带考卷、没有人带课本,林宇侬手上只有一个刚吃完、对折整齐的合作社纸袋(推测之前应该是装过热狗),而戴懿凡眼前就摆着一罐运动饮料,没有别的。 两人摆明了就是除了来找张书妘,没有别的目的。 戴懿凡很显然地焦躁了,她转头看林宇侬的眼神很不友善,几乎让人感觉点一把火就可以把对面的人烧穿。 很直白的表现出她不想要张书妘以外的人存在的情绪。 林宇侬则是维持一贯高深莫测的神情,她淡笑着,戴懿凡越侷促不安她的笑意就越深。 张书妘感觉林宇侬还没猜到存在三个人之间的联结,她应该是单纯的觉得戴懿凡接近发怒的模样很有趣,并且发现到原来自己是激怒她的缘由,于是就这么欠揍的继续笑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剧情啊… 「妳们俩坐,我没关系。」 张书妘说完,马上看到林宇侬跟戴懿凡分别拉了张椅子到桌边。 似乎是为难她的课题一个接一个,张书妘不敢随便做出选择,因为只要选择任何一张椅子坐,都会离其中一个人比较靠近,同时要怎么跟对面那张空椅子交待? 张书妘没有坐下,于是林宇侬与戴懿凡,就这么样僵持着,也没有坐下来。 三个站地直挺挺的人跟四张空椅子。 这个时间点,应该要有一个人识相的离开,但这俩人都不愿意让步,于是张书妘苦恼起来,搞不好她需要的是一个温和的话题,可以存在林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6 宇侬跟戴懿凡之间。 就在她脑中异想天开地冒出了三人喝下午茶的光景而对现况束手无策时,戴懿凡终于决定直接无视林宇侬的存在。 「老师!我想我替妳找到一个理由了!」 林宇侬困惑的转头,这么一个没有前因后果的唐突句子,显然她是什么都弄不懂的吧。 张书妘突然间懂得,这个情景意味着什么,这是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一个必然的结果。 林宇侬跟戴懿凡。 就好比站在两个季节的交界处,夏天一样的戴懿凡、秋天一样的林宇侬,她就是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季节。是要那热烈似火的夏、还是那萧瑟冷然的秋?张书妘不喜欢选择,但就是只能有一片天空让她驻足。 这种情感的事物,用理性的角度去解析它,不对吧? 不过有些东西,好像不需要思考,也正在慢慢地明了… 譬如她站在仁班跟义班交界的梁柱前等沈老师时,她的视线会明确地飘向仁班… 譬如说,她一天坐在办公桌前会不下一次地从眼前拿下便条纸,翻到背面看看那些让人会心一笑的插图… 又或是,她现在已经不会犹豫了,改周记时会先翻出林宇侬的来看… 「戴懿凡,我不要妳的理由。」 她们是谁也不欠谁的,但张书妘此刻很有一种,正在背叛戴懿凡的感觉。 林宇侬的目光在张书妘脸上游移,然后视线移转到戴懿凡那惊愕而失望的神情,林宇侬吸了口气,显然有些事物于她已经开始明了。 「什么!」戴懿凡叫着,「什么意思?」 戴懿凡显然也意识到到张书妘硬似钢铁的语调,于是慌乱了起来。 张书妘只能说到这里,再明确、再残酷的话,她实在… 对于你不爱的人,你总是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特别残忍。又或是因为他爱你,所以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易地伤害他。 爱情不是随便可以割舍掉的事物,但戴懿凡凭着一股狂热而来,而张书妘就承接着那份热情产生了一种叫做迷恋的情愫。 是迷恋,不是爱恋。 就好比夏季的午后雷阵雨,来得快而激烈,而退场时迅速的几乎让人感觉是转瞬间发生。 「我不要妳的理由。」 因为张书妘不爱戴懿凡。如果她爱过,或许源自于戴懿凡那源源不绝地热情、又或是她义无反顾地付出的模样,因为戴懿凡能让爱情回归它最美好的本质,好像十来岁的孩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那种单纯的感受。 因为爱一个人,所以即使双眼看不见,还是不畏惧地大步向前、又或是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承诺为你摘星的那个眼神,戴懿凡的爱情没有受过时间的摧残,是那样勇敢的晶莹剔透地。 张书妘真的很抱歉,她愧疚于自己对戴懿凡的倾倒,更罪恶于自己迷失时可以真的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懂,但在清醒时却比什么都要明了。 「对不起。」 这一次她把道歉说出口了。 但愿我伤害不到妳。 「所以…所以老师,妳不要我的理由…」戴懿凡垂着头问,然后激动地举起手臂指着林宇侬,「…妳要她的理由?」 张书妘愕然地看着戴懿凡质问的神情,但随即意识到这是个恼怒的瞎猜。 正当张书妘还想着怎么回答时,林宇侬已经安静地把椅子靠上,轻轻地出了声。 「别担心,我只是一个路人。」 她淡然地说,然后向着影印室的门口走。 张书妘有种很无措、心情很复杂的感觉,应该因为眼前受挫而恼羞的戴懿凡忧心,还是因为林宇侬的话而震惊? 她说她是一个路人。 难道是张书妘自己从一开始就一厢情愿地觉得林宇侬对自己有点特别吗?还是林宇侬其实真的到头来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在张书妘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因为张书妘的固执真的太夸张的不容击破,所以才看不下去的伸出援手? 说真的,张书妘自己也纳闷起来,她凭什么觉得林宇侬对自己一定怀抱情愫? 「老师…」 戴懿凡的叫唤把张书妘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盯着林宇侬刚走出去的门口看了良久,就这样看着看到傻住了。 「对不起,戴懿凡。」 或许这会是张书妘见过最黯淡的戴懿凡,她木然的眼光直直地瞪视着前方,嘴巴抿成了一直线,原来戴懿凡不笑的模样,可以这么阴郁。 像一个将暴雨的夏天午后,阴霾地吓人。 也让人想到夕阳,那种迟暮的无力与疲惫,像爱德华孟克的画,那种绝望地将死的味道。 说不出口的,总觉得欠了太多。张书妘愿意用任何事物去弥补她造成的伤害,但就是没办法给戴懿凡她期待的爱情。那种东西,没有包含真心就没有价值。 戴懿凡走出影印室的时候,张书妘还没想到该说的话语,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这么愧疚,那种几乎灼伤人的感受就这样侵蚀着胸口。 张书妘知道戴懿凡不会从她的梦境里褪去,只要一天她还为着那无止无尽的罪恶感鞭笞自己,那么戴懿凡那灿烂阳光的笑容,便永远都会刺痛着她。 ☆、27 张书妘不敢经过仁班跟义班的教室了。 她好害怕遇见戴懿凡时无法面对她脸上的神情——无论戴懿凡脸上是什么神情——她不敢看,情愿低头看着瓷砖就这么走过。张书妘也不想遇见林宇侬,她没办忍受看到她淡然而事不关己的神情,因为她会兴起一种冲动想去摇晃女孩的肩膀,逼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好像比自己发现同时喜欢上两个人时又更复杂了一点,她明白自己真的活得太孤独,她想要理解、想要有人陪,但她也只要那个凝望着自己的眼神,是林宇侬静谧的神情。 她是不是太懂了一点?在张书妘没发现以前早就已经在自己内心深处回望自己了… 她喜欢女孩纤细敏感的心思,在事情发生的初始就能一叶知秋、她喜欢女孩不悦时把所有情绪隐藏起来,用晦涩或讽刺的言语来代替不满的演绎、她喜欢她静止的神情,那时刻的美丽很具体,很真实、她喜欢女孩潦草的字迹跟有趣的插画,那是独属于林宇侬的,看着就忍不住心头颤动的雀跃… 张书妘懊恼的在影印室的桌前坐下,拿起原子笔继续那无聊的鸟工作,主任要她徒手为通知单勘误。 「只有三百多张,easy!」主任是这么说的。 心上乱糟糟的,还好手边的工作只要机械式的划掉、写字就好。 如果张书妘说,她每天早上起床时都会下意识地复习残障厕所里头那个黑暗的吻,然后在想起林宇侬平静地后退、开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7 门离去时清醒,这是不是一件糟透了的事情? 更糟的是,张书妘弄懂了这一层选择,她已经不再去思考所谓老师、学生的关系、又或是存在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她只想要林宇侬,那种渴望让她几乎要忘了其他。 是不是糟透了?一点羞耻心都没了。 她没办法平静地过日子啊… 甚至在夜阑人静时分,张书妘会在黑暗中坐起身,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抱持着一种想法。 要是林宇侬对她有一样的感觉… 张书妘发现自己居然,居然跟这种想法和平共处了这么久。 …要是林宇侬对她有一样的感觉,她会允许自己去爱一次。 女校是个和平的小天堂。 其实那些一般人认为的刻薄与心机,张书妘见到的数量远远得少于那些温馨的时刻。这也是为什么张书妘真的很讶异,在这么多天都尽量避开仁班还有义班教室,她第一次不得不走近,去检视到底走廊上那围观的人潮跟嘈杂是为了什么。 怎么看都像学生起冲突,在这个校园里面显得很突兀、很令人紧张,但同时的又很新奇。 在学生让开路让她走近,看清人群围住的人时,她真的是很讶异。 戴懿凡虽然是冲动毛躁了点,但绝对不是那种会随便跟人起冲突的类型。张书妘知道她的个性里头有某种程度上的怕麻烦,这也是为什么戴懿凡的置物柜总是乱糟糟的毫不整理,如果跟谁有什么嫌隙,几乎可以想象她会得过且过的心态就让事情过去。 而且就以那生涩的扭打模样,也可以知道戴懿凡以前没有打过架,可能连跟兄弟姐妹都没有。 张书妘没有大声的出声喝斥,只用她最平常的音量,说:「妳们两个。」 现场安静的可以听见面面相觑的视线碰撞的音量,戴懿凡悻悻然地放开揪着对方领子的拳头,转头看张书妘。 戴懿凡对面那是智班的人,张书妘看过。 不知道实习老师的权限与义务有没有概括到骂学生这块,但在人潮逐渐散去时,她想起蒋老师骂自己的话语,决定不要涉入太多是上策,顶多找到两班班导师报告一下,可以算是尽到义务。 然后,然后她看到那从头到尾只盯着自己看的戴懿凡,嘴唇鲜红的不自然,肯定是扭打过程中弄破了皮。 「妳到底,在干嘛?」 虽然问句是严厉的,但张书妘担忧的成分比什么都要多。戴懿凡不应该这么脱序的,该不是自己对她的伤害造成了任何影响吧? 在一旁的许靖婷解释着,戴懿凡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是一种不悦而勉强的角度。 「就这样?」张书妘难以置信地问,这原因远远的比她期望的要薄弱太多了,戴懿凡不应就这么轻易地被激怒才对。 「她说,」戴懿凡说着脸上神情又愤怒起来,从脖子到额头都泛上一点淡淡的红,「『公民科的实习老师很不正经,都穿得花枝招展地来学校,估计…』」 许靖婷看着戴懿凡咬牙切齿的愤慨模样,安静了下来。 「『…估计是别有用心,专门破坏人家家庭那种…』」 张书妘抬手示意戴懿凡不要说了。 私底下的话的确是可以很难听到不堪入耳的地步,不过居然被学生讲得像妖孽一样,张书妘还有点出乎意料。 实际上她很早就尽量不带任何饰品在身上了。那个balenciaga的包早就被longchamp代替,虽然水饺包老是让张书妘很有一种提着两天一夜行李的感觉,不过价位上差这么一个零实在很符合她的需求。chloe的淡香水必须要凑很近才闻得到,正是因为不想引人注目的带有香气,所以张书妘才把最钟爱的miss dior束之高阁。 最近还开始逛起淘宝网了,张书妘觉得自己进步了非常多,居然还有办法落人口舌,莫可奈何的成分比愤怒要来得多。 「这种话,真的很过分…」戴懿凡气急败坏地说着,「人长得好看就要被讲话,是谁招惹谁啊!可恶!」 总觉得戴懿凡比自己还要在乎啊… 毕竟怎么讲都跟她无关才对。张书妘是很感动的,可惜这感觉让那对戴懿凡的愧疚更加沈重,是很让人不堪的一种情绪。 翻出一张面纸递给她,张书妘看着戴懿凡压着唇角,脸上的神情是这么执着,即使自己拒绝她以后。 突然间张书妘懂得,戴懿凡就是这样子个性的人,即使今天她捅了她一刀,她或许还是会用这种炙热的眼神回望自己。好像付出是她生命的价值,就像太阳,即使人们并不把感谢说出口、把一切都是为理所当然,她还是继续照耀。 张书妘这才意识到,戴懿凡就是做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想要付出的时候就是要付出,张书妘再怎么被愧疚焚烧至死都一样。 「戴懿凡,请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好?」请妳一定要多为自己想想,因为再这样下去,到头来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只会伤到妳自己而已… 我真的不想要伤害妳啊… 戴懿凡沉默的望着张书妘,就这么呆着良久。 最后她点了点头,跩着许靖婷的衣角,拖着她大步地走进教室。 张书妘觉得自己是个空荡荡的人,好像是只有外框线而未填满的图形,空气就这么从她中间飘乎过去…好像一个被调低了不透明度的形体,轻飘飘的在下一秒就即将散去。 然后走廊那头,她看到三人组的身影,赶着要来凑热闹,可是错过了谢幕只看到散去的人潮。 「欸!老师!老师…」 「听说义班的戴懿凡在打架啊!硬汉欸!」 「在排球场上看起来超级凶!这样打赢没啊?我赌她赢欸…」 李嘉仪跟王妍君一搭一唱的连珠砲似的问。 「妳们这种态度不可取啦…以后有人打架要找教官啊…」张书妘官腔式地说,目光却飘向后头的林宇侬,女孩一贯的平静好比远方矗立的山头,美丽的远景从来不会为观者的心态、心绪而改变。 她就是单纯来凑热闹,就这样吗?戴懿凡的名字对她难道不俱有一点意义吗? 「呵,妳现在是路人吗?」张书妘结束了跟李嘉仪还有王妍君的对话,提了口气,转过头问一旁不搭话的林宇侬。 「对事,不对人。」 这话让张书妘一阵混乱。 对事,是对戴懿凡跟自己的对话,对人,是在指张书妘吗?即使这么猜测是对的,林宇侬究竟怎么想仍像云朵遮掩的月夜,那样朦胧、黑暗地看也看不清。 王妍君跟李嘉仪也显然的懵懂,「妳在讲啥啊?听不懂欸!」王妍君的问句又直又硬,林宇侬淡淡地笑了笑,张书妘却看出了那笑不带笑意。 「我很早,很早就表明立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8 了。」 钟声响起的时间点比李嘉仪困惑的问句要早了半秒,就这么跟女孩大惊小怪的语调重叠在一起,然后随着上课时间的到来,话题随风而逝。 张书妘没有错看。 林宇侬转身前,视线是在自己身上的。 ☆、28 『我很早…很早就表明立场了。』 张书妘知道「对事,不对人。」表示林宇侬已经否定掉她心中大部份的存疑,可是总觉得要得到些保证才算踏实。 她根本搞不清林宇侬在想些什么。 多早表明立场的? 张书妘不确定是林宇侬先前这么多语焉不详的句子里头的哪一个,又或是可能是出现在哪一个插画里头的小暗示,更恐怖的,如果是藏在她已经撕去的周记里头,那么便无从查证起了。 当她上完课后回到教务处时看到了桌上整叠的周记,真的是异常小心地检视上头那张便条纸,然后张书妘抽出林宇侬的周记本,这次花不到二十秒。 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张书妘想起她第一次拨过林宇侬的浏海时,她慌张地离开教务处,留下画了一半的热狗插图,那插图上的对话框是空的… 是这个吗?难道就藏在这个小地方吗?是那个本来该有东西的空白处,因为自己唐突的动作所以终究没有填上该有的字句吗? 不是,应该是更明确的东西才对。 张书妘又拿起今天的便条纸检视起来。 「『bromp!』」 她一直觉得不具意义的英文字,因为林宇侬是有在吸收西洋文化、王妍君跟李嘉仪口中「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的人,习惯使用「tgif」、「blah、blah、blah!」「hell yeah!」、「lmao」一类的语汇,张书妘当初就认定这字句是漫画中的状声词,并没有多加思索。 她急急地从抽屉中找出林宇侬那画得乱七八糟的考卷,摊开来仔细地检视。 似乎比张书妘记忆中的还要乱上许多,她仔细地在那些杂乱无章的铅笔线条中搜索,掠过那些时不时蹦出地bromp的字样,然后看到了似乎俱有意义的线索。 『12、有一首经典卡通歌曲是女主角印地安人对男主角白人军官所唱,其中一段歌词为:「你认为只有那一些看起来与你相同、或思考与你一致的人才与你同类。但如果你试着以不同的脚步去探索,你将可以了解到很多你从不知道的事。」下列哪个概念最能表示这段歌词传达的看法? (a)多元文化(b)主流文化(c)精致文化(d)边缘文化』 用紫色的笔圈了「「你认」,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词汇。 『30、下列有关「亲密关系」的叙述,何者正确? (a)真正相爱的亲密关系,是不会有产生冲突和压力 (b)关系越亲近就会越在乎对方,也因此会带来责任和压力……』 桃红色的原子笔圈了「相爱的」… 『34、小华现年16岁,某日借同学的机车出外兜风,在十字路口不慎撞倒正在斑马线上过马路的老伯,老伯因此倒地受伤。依民法规定……』 用了蓝原子笔圈起「的老伯」… 有颜色的字样就这么恰好的五个,如果林宇侬就如同她想象的一样,是这么惯用英文字词的话,bromp实际上可以代表五种颜色,蓝(blue)、红(red)、橘(e)、桃红(magenta)、紫(purple)。 张书妘看懂的那一瞬间,觉得心跳就这么停止了几秒,她全身发冷了片刻,然后在逐渐吸收了发生的一切后,慢慢感受血液流回四肢。 这是一种狂喜,几乎让人要窒息的那种激烈的喜悦。 她打开广播,对着全校宣布。 「报告、报告,请一年仁班的学艺股长到教务处…麻烦请一年仁班的学艺股长到教务处。报告完毕。」 这只是个寻常的广播、一个平凡到不行的事件,如果偶尔有学生注意到了,也只会聆听完字句后事不关己的让那余音漂过——八成又是那个学艺没有把教室日志写好。 张书妘关掉广播,深吸了口气,走出教务处,走过那条空旷的走廊,就在仁班到教务处最快最捷径的楼梯口,看到林宇侬的身影。 不假思索的,在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林宇侬可能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书妘已经把女孩拉进了厕所里头。 「我也是。」 张书妘说,然后勾着林宇侬的脖子就这么吻了上去。 林宇侬没有谨慎地后退,然后逃跑。相反地,她小心的拉住张书妘的衣服,拉近两人的距离,加深了这个吻。 张书妘,不敢先喜欢一个人,而林宇侬亦是如此。 那些心思越细腻的人,对情感就越胆怯。其实到头来,两个人都有可能就这么擦身而过,其实错过的方式有千百种。 「嗯…老师…」林宇侬的声音细细的、闷哼着唤张书妘。 「怎么了?」张书妘放开女孩,看着她那被自己噬咬地殷红的双唇,开开阖阖的汲取着新鲜空气,女孩柔顺的发乱了,那凄楚可怜的模样像经历大雨摧残后的花朵,那种脆弱的娇柔,是张书妘太唐突、太热烈吗…? 「好…恐怖。」 林宇侬说着,但微微笑了,笑得好轻松、好可爱。 没错,厕所一走进来,就什么都看见了。的确是相当鲁莽、相当冲动的,张书妘真是讶异自己,居然连顾虑都没有想过。 「老师,妳真是疯了。」 真的是疯了。 张书妘望向怀里的女孩,只知道,她混沌阴霾的孤独世界,因为林宇侬而豁然开朗。 「我也是。」张书妘喃喃的、重复着说… b—— 的老伯 r—— ,师者 o—— 知我者 m—— 相爱的 p —— 「你认 ! ! *请从中间一个字直行看下来 ☆、29 张书妘,她被沈老师赞赏很认真时,其实心虚到不行。 每周一代班导,她已经养成习惯早自习与扫除时间会到仁班去看看,如果周记改得够快,下午就可以借口发周记再去一次。 她喜欢就在仁班教室外头,不带给学生压力的靠在窗台边看教室里的动静,一边跟路过的学生打招呼,然后看林宇侬习惯的视线飘到外头对自己露出淡淡的、俏皮的笑。 她也喜欢女孩总是故作正经地要接过整叠周记本,但每次都趁不注意时,偷偷捏自己后腰一把,然后笑着逃进教室。 扫除时间会进到教室里头,帮忙处理些垃圾桶、垃圾袋的小问题,就站在后门那好像不大影响学生们工作进行的位置,实际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29 上她只打算离擦窗户的林宇侬更近而已。 她知道林宇侬历史课一定睡觉,往往延长到下课时间,女孩的睡姿总是很有趣,老是面对讲师坐趴地东倒西歪的,维持着意兴阑珊听课的模样就直接这么睡去,看得见与睡魔挣扎的痕迹。 张书妘还熟记了林宇浓的每个表情。 她知道周一没有排固定科目的小考,所以每个礼拜的早自习内容都不一样,如果林宇侬的神情平静,而几乎不用思考就迅速下笔,那是自信的表现,肯定是考英文;如果她神情认真地振笔疾书,颇带有战场上士兵的态势,那么一定是考国文;如果女孩的模样明显的焦躁并且意兴阑珊,那么一定是任一社会科的小考卷;那如果女孩蹙起眉头,看起来苦恼而且煎熬,不用讲,一定是考数学或是物理了。 在一起两周后,张书妘几乎是百猜百中。 班会课时,张书妘还得压抑自己,不要在林宇侬上台报告周记缴交状况以及学务处公布事宜时显得太专注、太期待,如果刚好学艺股长报告时是在跟沈老师聊天,那真是两难,千万不要分神的太明显就是了。 「请大家记得准时缴交周记,零零星星的补交不是很好,这样对老师造成很多困扰,实在不是很好意思。」林宇侬说着,抬起头看张书妘,好像刻意这么讲就可以制造一个视线的机会。 心机的小鬼。张书妘窃笑着,觉得甜蜜。 「…紧接着的是校庆的摊位布置与校庆美术比赛,今年的主题…」 她们就是这样子距离很近、却又同时很远。 有时候张书妘单纯想跟林宇侬吃顿午饭,即使内容是合作社的食物也一样,中午那短暂的休息时刻,在那闷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教务处里头,就是想要有林宇侬陪,但张书妘往往记起自己提醒林宇侬不要太常来找的叮咛,毕竟即使女老师与女学生的状况不常见、而且林宇侬的模样不会起人疑窦,张书妘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更何况,与某个学生特别要好,不是好老师会有的行事风格。 所以能得到一个中午,是王妍君跟李嘉仪嬉闹着进到教务处,而背景有林宇侬笑对自己,可以算是差强人意的。 随着校庆接近,学生们开始分神在贩卖与美工的准备。 张书妘私底下有意无意的跟沈老师提起,「…班级布置是林宇侬一个人完成的,搞不好校庆又会一个人担…」于是沈老师在上课时特别提醒由学艺带头组成美工小组,张书妘满意地得到六个同学自愿加入的结果。 晚上七点多,过了六点楼上教室就不给使用,于是一楼走廊堆满了材料,仁班校庆美工组的七人就在这里跑来跑去。张书妘提着七杯珍珠奶茶,小心地闪过满地制作精细的绣球花。 「老师!」 「老师妳怎么还没回家?」 「老师妳来探班吗?」 同学们看到张书妘,开心的问着。 「可以休息吗?」张书妘晃了晃手中的饮料,「大家好辛苦哦,喝点饮料休息一下吧?」 执着画笔在纸箱前小心翼翼涂画的林宇侬转过头看,对着其他同学点了点头,「休息一下。」 「欸!老师这也太好了啦…」 「妈呀!超感人的…」 张书妘把饮料发送完毕,拿着剩下的那一杯,走到还在图画的林宇侬身边,插了吸管递上去。 「还让妳破费了。」林宇侬淡笑着说,放下画笔,接过那奶茶。 「妳很有架势哦!领导者的模样。」张书妘戳了戳林宇侬,调侃地说,「小钱尔尔,学艺大人何必计较?」 林宇侬呵呵的笑,吸了一大口珍奶,嘴巴鼓鼓的。 「我刚刚就还在想,妳是不是还在学校…」林宇侬转头看张书妘,那双眼在光线暗淡的走廊上,闪闪发亮的,「然后就想到,根本已经七点多了,妳一定早就回去了…」 张书妘深吸了一口气,林宇侬这种神情会让她忍不住想吻她。 「…很想妳。」林宇侬小小声地说,「没想到居然…居然还能看到妳,真是好幸运。」 「笨。」张书妘笑着说,但想起还有六个学生在附近,她挺直了身躯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小小声的,「我也想妳,想看到妳。」 「说真的,谢谢妳请大家喝饮料。」林宇侬若有所思地说着,「其实她们自愿帮忙让我对她们有点亏欠…」看向同学们的方向,林宇侬顿了顿继续说,「至少过程中有快乐的事物,我自己感觉会好一点。」 「使命感太重。」张书妘说着往林宇侬额头上拍,「这本来就是班级的东西,本来同学就有义务要帮忙。」她说着看到林宇侬点头,不过太清楚地明白即使她同意这番话,仍然不会改变对美工组同学的亏欠感,张书妘太懂得这种固执。 「不过,不用感谢我…」 张书妘笑了笑说。 「因为除了这一杯,」张书妘伸手点了林宇侬的珍珠奶茶,「其他六杯都是附加的,我是为了这一杯而来的。」 我是为了妳而来的。 林宇侬微微笑,小心的环顾一圈,才伸手握住张书妘的手。 按三下,代表「我爱妳」。 张书妘感觉自己在女孩的眼神里要融化,幸福是一种不用说出口的东西。 即使妳总是清楚我对于妳就是这三个字,我们俩还是永远都抢着要跟彼此表明。不是怕不说会不懂,只是害怕有天会不能说。 她回按,四下。 安静的凝望,林宇侬想到什么似的打破沉默。 「我们不能休息太久,今天的进度还没达到,我希望大家八点都可以回家。」 「八点。」张书妘看着女孩又拾起画笔,「那我等妳,我们一起走。」 「真的?妳要等我?」 林宇侬抬起头时又是那种闪闪发亮的神情,张书妘忍不住的莞尔,明明就每天见到,怎么这样一个邀约,可以让一个平日态度淡默的女孩如此雀跃? 张书妘才想到,这或许是几个礼拜以来,她们第一次有机会可以单独相处。 望向林宇侬隐约的光线中对着自己柔和的笑靥,张书妘有点依依不舍的道别,「等一下到警卫室找我。」 跟其他同学招呼了一轮,加油打气一番,张书妘才迈步向着校门口走,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她还是可以轻易的认出她最爱的那个身影。 几岁的人了… 张书妘边想边走着,边把包包往肩上拉好。 …都几岁的人了,居然还像个青少年一样在热恋期啊… 张书妘自己都没发现,光是想着林宇侬,她的嘴角就这么不自觉地上扬。那是足以倾倒众生的笑颜,但只为这么一个人绽放。 ☆、30 张书妘很不想经过学务处。 「书妘,现在在忙吗?」生辅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0 组长叫住自己的那一剎那完全证明了她逃避的理由,「帮我一个忙,不会花妳很多时间。」 肯定句。 即使张书妘在忙,这也几乎是不容否定的一个请求。 刚刚张书妘拿着主任要她送交学务主任的公文经过时,还看到陈筱婷一边讲电话经过自己身边,俨然是无所事事的模样。这样一个忙,干嘛不叫学务处自己的实习老师做就好啊? 「荣誉榜!?」张书妘几乎是惊叫着复诵。 「走廊一侧的荣誉榜,要翻新了,帮我做一个新的可以张贴奖状,不用太花俏像做板报那样,一点花边就好,奖状也交给妳,妳可以比照着做。做好了直接交到主任那里,我们会找学生张贴。」 说完交了一叠纸卷到张书妘手中,连带十几张小小张的奖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办公桌那侧坐了下来。 「筱婷!」张书妘看到陈筱婷走进学务处时几乎是得救般叫着,「组长要我做荣誉榜…」 「噢…」陈筱婷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哎,我画画超烂的,完全没办法搞这种东西呢…」 张书妘看着陈筱婷讲完这段话离去的身影,把后半句「…妳可不可以帮我?」吞回肚子里去。想想,搞不好陈筱婷也是用同一段话打发掉组长、推掉这份工作的。 捧着那大张小张的纸卷,张书妘感觉自己很像漂流到荒岛,只有一包营养口粮(合作社卖的那种狗骨头形状的)在身边的那种无助。 陈筱婷画画超烂,张书妘又何尝不是? 「老师我跟妳讲!生物老师超级妙的!细胞分裂居然有数来宝欸!」 「我有录!可是画质不好,而且大家都笑得太大声了,没办法原音重现欸!超可惜的…哎…」 林宇侬在后头淡淡地笑,看着李嘉仪跟王妍君跟张书妘比划着叙述,一边爆出大笑。 「老师妳去叫生物老师表演给妳看啦!那真的很强,整个分裂过程完整交代,不花超过二十秒,考试有那个就稳赢了!」 「…可是考试的时候默唸这个看起来超像智缺的欸,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妳这么做就觉得超级白痴的…」 林宇侬抬头看了张书妘勉强的笑脸,困惑的顿了顿,「欸,快要敲钟了,妳们这样来得及去合作社吗?午休后纪纠会在门口摆臭脸…」 「啊!对!」 「不行!不行!没有京酱肉丝我不想活…」 说着两个人就跑了出去,连带着的音量就这么瞬间被抽离了。 林宇侬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确定两个人已经走远,才关上影印室的门,转身走回桌边。 「还好吗?」林宇侬关心的看向张书妘,「妳有什么烦恼吗?我不喜欢妳这种表情。感觉,又自己把事情闷在里头了。」 「没事。」张书妘摇了摇头,但仍然忧虑地看向堆放在一边的纸卷与奖状,「只是…」 即使说了荣誉榜不用太认真做,张书妘却不是那种草草了事、随意交差的人。这东西竟然是她实习以来最瓶颈的一件事情,丈量过荣誉榜的大小后,张书妘不知道还可以在上头多做什么努力。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好比叫一个瘸腿的人跑马拉松一样。 「荣誉榜!?」林宇侬讶异的复诵,好像觉得这样一件困扰她的事情,居然这么小。 「不要那种语气,这个东西…我毫无头绪。」 「我帮妳做啊!为什么不早讲就好?」林宇侬理所当然地说着,伸手碰张书妘的脸颊,「为这种小事情烦恼,不值得啊…」 「妳这么忙,也快段考了,做这个…」 林宇侬摇头,笑着说:「我要帮妳做,少拿段考这种东西来压我。」 「可是…」 「可是?」 张书妘还真说不出其他「可是…」。张书妘知道自己的固执,她也知道林宇侬的固执,不知道两个人这么坚持下去,究竟是谁的固执会胜出? 「好吧!妳帮我。」 「这么不情愿,呵。」林宇侬说着摇了摇头笑,走到那叠纸卷边检视,看了看、伸手摸了摸,又走回张书妘身边,「我帮妳是要酬劳的。」 「臭小鬼,这种小事敢跟我拿酬劳?」 「嗯哼!」林宇侬趴在张书妘的肩上,俏皮地点头,「我要大大的被犒赏。」 女孩的下巴点在肩头的感觉、她脖颈的温度,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张书妘迷失。她一直以为戴懿凡让她感觉年轻,像回到高中时期,那一个爱得狂热的年纪,所以她才会看不清。 但此刻的林宇侬少掉了晦涩跟难懂,因为爱情而笑得灿烂、笑得自然而然的模样,那感觉也让张书妘轻飘,好像年龄的鸿沟就这么消失了。 「很危险。」张书妘轻轻的拍了一下林宇侬的头,不带责备的提醒,「被人看到就惨了。」 林宇侬哼了声,往张书妘肩上咬了一口,才不甘不愿地拉开距离。 那是真的张嘴咬——可以感觉到她的牙齿轮廓、还有温温热热气息的咬,还可以感觉到一点力道,但还不至于让人疼痛。 林宇侬只要对张书妘不满,就会有这个动作。 「像猫一样。」张书妘笑着说,揉了揉林宇侬咬过的部位,「等一下买热狗给妳吃。」 「不要。」林宇侬呵呵笑着摊开纸卷,「热狗我自己买就好,我要别的。」 「别的?不然我出校帮妳买饮料?」 「不要。」 「挑嘴。」 张书妘结论,看着女孩把奖状排开,检视着整体的配置。 「怎么样,大师?」张书妘笑着问,「在评估这个工作值多少吗?」 「嗯…」林宇侬装模做样的抚摸着下巴故作深思样,「…我想这值一个抱、一个亲。」 「噢,这么多。」张书妘学林宇侬的语气,说着。 「哪里?便宜妳了好不好。」 林宇侬说着,开始在纸上构图。 「我就…简单的做…」林宇侬转头问张书妘,看到对方点了点头,「我怕…质感会不够…」 张书妘忍住吐槽的冲动,太清楚林宇侬的「质感不佳」绝对不是一般人的随便做做,无论如何都会有中等水平,甚至到达中上的程度。 虽然这么说有点恬不知耻了,不过把荣誉榜交给林宇侬,张书妘可是相当放心的。 ☆、31 「李嘉仪跟王妍君有感觉吗?」张书妘问着,看到林宇侬站在桌边,微弯着身躯裁切着纸,「妳最近变得很三八。」 「讲『三八』真难听。」林宇侬说着,抬头看了张书妘一眼,「妳自己,还不是冰山大崩坏?」 张书妘笑了起来。该说她们两个人都因为彼此而开朗许多吧? 她站到林宇侬背后,伸手拢过她柔顺的长发,绑成了一个不会影响工作的马尾。 女孩思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1 考时眉会微微的蹙起,她握笔构图的手势随性却利落而果断,切割时的姿势则是精确而谨慎,她在工作中会完全忘记周遭的事物。林宇侬认真的模样,是很有魅力的。 某个时刻还真想伸手从后头环上女孩的腰,紧紧地抱住她。 「沈老师都说,妳最近不太一样了,妳说妳是不是变了很多?」 林宇侬淡淡的笑。 「妳跟沈老师会私底下八卦学生?」 「讲『八卦』真难听。」 林宇侬听到张书妘模仿自己的话,呵呵笑着。 「我只是实习老师,要讲也不会找我讲,对吧?」 「噢…」林宇侬说着,但困惑地抬起头,「那,沈老师干麻讲我?」 张书妘安静了数秒,思考沈老师的话适不适合告诉学生,紧接着才想到,对面那个学生可是林宇侬。 「沈老师觉得,妳的成绩很起伏不定,第一次段考历史科有九十分的高分,可是期中考直接掉到七十几,公民科相较其他同学的表现,也是没什么起色,但老师觉得以妳要驾驭这些科目是没问题的…」 张书妘看到林宇侬的表情,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其实以我没有什么教学经验来判断也大致上看得出来,妳对社会科很不拿手。妳之后要选一类组吗?」 林宇侬点头,张书妘吁了口气,「嗯,我也觉得一类组比较适合妳。」 「我,不会读书。」林宇侬闷闷的承认,低下头继续切割。 「想太多了。」张书妘说着,看着心情郁闷下来的林宇侬,「语文方面,沈老师就觉得妳很稳定,甚至在班上是超群的…」 张书妘说着,有点后悔告诉林宇侬沈老师的话,感觉自己正坏了女孩一整天的心情,讲什么都没有办法弥补了。张书妘太清楚那种凡事都要求最好的心态,知道只要有一丁点瑕疵都能让林宇侬耿耿于怀许久。 林宇侬不发一语、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张书妘也阴郁了起来。 「…虽然这种语文天份我从周记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女孩「噗哧」一声笑出来时,张书妘真是松了口气。 「唉,宇侬…」张书妘小声地叹,「妳有问题就问,好不好?我也不喜欢妳,自己把事情闷在里头。」 「是沈老师叫妳帮我的吗?」 林宇侬「啪」的一声折掉美工刀的一节刀片,抬头看张书妘。 「沈老师跟我提过,但对妳…」 对妳,我可没有什么帮、不帮的讨论空间——妳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林宇侬「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切纸,那马尾因为工作的关系微微晃动着。 如果还看不懂林宇侬这一刻的低落,就太枉费张书妘心细、还有她对林宇侬的理解。 到头来,张书妘还是伸手从后抱住了她。 就不信这种时间,还会有人跋涉正午的操场来问问题,张书妘没有多加思考就赌上了这一把,总之林宇侬的心情不佳比什么都重要。 听得见女孩呼吸停住了两秒多,然后又紊乱的继续吸、吐,张书妘感觉得到瘦削的肩胛骨在皮肤下的形状,甚至还可以数林宇侬的心跳,闷而低回的敲击声,象是她说不出口的牢骚。 「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多烦恼?」 林宇侬轻轻叹,伸手握住张书妘在她腰际的手。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但社会科就是那个模样。」林宇侬小小声地说,「我想这不是读书不读书的问题,是天份不天份的问题。」 张书妘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自我放弃,是一种认清现实。就好比张书妘对美工束手无策,林宇侬对于社会科也有显著的障碍。 她不是不聪明、成绩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在学术表现相仿的同侪间稍差了些,却因为林宇侬对自己的自我要求极高,这一切会被放大成一块凝滞住的问题。 「天份…」 「班上有人,只要一天一小时就可以读好历史,我必须要花三倍时间…」林宇侬拉开张书妘环抱自己的手,转过身看着她。 「…我想我就再一次屈于现实会比较容易,毕竟社会科虽然是升学很重要的一部分,但并不一定必要。」 语调下降,虽然这么说着,但听起来相当的不服气。 张书妘很希望林宇侬拥有改写自己人生的能力,不要有这样固执而看不清现实的爸妈、可以有轻而易举驾驭学业的能力,不要老是对现实屈服,不要老是郁郁寡欢的。 张书妘向外头扫视了一圈,伸手抱住林宇侬,轻轻拍她的背。 「做那些,妳觉得应该做的。」 她听见林宇侬小声的笑。 「…放轻松,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张书妘知道拿别人说过的话来安慰人好像有点卑劣,可是这正是林宇侬一个月前对着自己在残障厕所讲过的话。 那段言语让张书妘懂得抉择这么一回事,理解到生命中未必所有事物都有个一定得如此的形式,于是她得以喘息,以另一种方式前进。 林宇侬笑着,往张书妘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抄袭。」 「呵,把妳给我的话,还给妳。」 因为妳救了我,所以我也想当,那个拯救妳的人。 林宇侬埋在张书妘的肩头笑,点了点头。 「…还好,我不喜欢社会科。」林宇侬结论,「要是我超喜欢公民、历史、地理,这还真是悲剧一场…真要讲连语文类我也不特别喜欢…」 张书妘转过头看林宇侬做了一半的荣誉榜,看到在她认知里头的「简单做」。 底色是深色的咖啡色纸,上头用了芥末黄的纸张,与底纸边缘距离约两公分,做了类似边框的图样,但一直延伸到中央。令张书妘咋舌的是,林宇侬什么形式不选,竟决定用雕花来表现。 纸张上有许多被切割掉的细小的几何图形,被挖掉的部分圈成了花的形状,象是有花蕊的鸡蛋花,雕刻得精细,已经远远的超越张书妘的期望。 那种好是好到,张书妘会不敢交到学务处去面对主任赞赏的神情的。 「妳有想过,读艺术学群吗? 」 林宇侬陷入沈默。 「…没有,但现在可以仔细想想。」 「嗯…」 俩人就这么与做一半的荣誉榜面面相觑,谁不会知道林宇侬考普通高中的原因与目的,如果从来都是重视术科的人,好歹也会考取美术班。 「兴趣。」张书妘简单地提醒。 「妳知道,就是有兴趣才会纠结。」林宇侬说着,「我升国中之后就觉得太遥不可及,没再去想过了。」 张书妘安静的转头看思考中的林宇侬。 「会很辛苦。」 林宇侬简洁地说,这句话有一定的下定决心的成分。 「…辛苦是一定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2 的。」张书妘又向外头望了一圈,才小心地握上林宇侬的手,按了三下。 「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妳,无论妳怎么选择。」 林宇侬点头,回按四下。 「真幸运,做这个决定时,有妳在身边。」 说着俏皮一笑,豁然开朗了。 「唉…奇怪了,我立志要考公民老师的人,居然养了一只社会不好的猫。」 林宇侬用力地往张书妘的肩上咬了一口。 「哎,痛。」 「谁叫妳,乱讲话。」林宇侬耸了耸肩,继续手上的切割,「养宠物是用来疼的,不是给妳损的。」 「就说,」张书妘呵呵笑着,「妳越来越三八了。」 「想想看,我的改变是因为谁呢?」 林宇侬没有抬头,说着。 张书妘这才看到她方才没有见到的东西。 那些被挖掉的几何图形,看起来是不具有意义的,但当中有一排图案斜着排出了秩序,但匆匆一瞥,是绝对看不出来的。看起来象是楔形文字组成的英文字母,就这么隐秘在人来人往可见的荣誉榜中,bromp。 那会是个永远的密语,只存在两人之间。张书妘歪着头看着,这一次仅凭自己的希冀,拥上林宇侬的腰,然后在女孩的唇角淡淡的吻。 「怎…怎么了?」 林宇侬慌张地向外头看,确定没有人后才放下心问。 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才好,那种好想好好爱一个人的冲动。 张书妘最后只是嘴硬的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妳的报酬。」 ☆、32 不知道是不是校庆前的校园都这么不一样。 前一周的班会课仁班的心情振奋到了极点,立下了极高的目标要创造校庆的班级营收,在林宇侬报告完美工进度后,每一节课都可以看到班上同学——无论是不是美工组的——都在做绣球花。 仁班本来就是那种上一堂数学课也会搞到别班来抗议太吵的班级,现在活跃的程度,几乎让人有错觉一整班的过动儿。 反观义班,死气沉沉的态度更甚,张书妘推测大概是因为校庆加补假几乎同等与三天的假期,学生懒散的很明显。 不过校庆前一天走进校园时,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诡谲了一点,张书妘几乎可以感觉到那种氛围跟校庆应该是没有干系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盯着她看?不是盯着看也好,但总是那种匆匆瞥一眼,然后回避似的收回视线。好像,好像张书妘是什么藏在校园里的毒贩、或是身上带有什么致命似的病毒一样,人们就用这种审视的眼光盯着,但总不愿靠近。 很不妙的氛围,只针对张书妘一个人。 「张老师,可以麻烦来教官室一趟吗?」 主任教官就直接在通往教务处的走廊上把张书妘拦截了,这几乎可以是某种预告,张书妘在心底猜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把所有可能事件的原委罗列出来,几乎有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 还能有什么事呢? 脚步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居然这么刺耳,张书妘真希望教官可以讲点什么话,打破这种宁静,最好还可以告诉她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份包裹要帮忙拿去教务处而已… 妄想啊… 这一刻的平淡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曾经就这么看过这种情景、好像回溯到高中时期,那种犯了错会畏惧教官的年纪。 张书妘第一个想到林宇侬,想到高中还有两年半,事件的爆发会不会让她在这所学校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会不会那些指指点点会这么毁了她本来应该美好的高中生涯…? 紧接着才想到糟糕的更是自己,还没成为正式教师就有这种不名誉的丑闻,未来教师甄试无论如何都会在面试这一轮浮出台面。能不能承受质问、能不能够战胜质问,张书妘一点把握都没有。 更岌岌可危的恐怕是她的教育实习,这次搞砸了之后,还有没有老师愿意指导自己,都是迷茫的未知。 没有教育实习,当老师就是斩钉截铁的想都别想。 啊…完蛋了啊… 张书妘没有一刻更懊恼自己的鲁莽,剩没几个月就要离开这所学校,就可以脱离实习老师的身份,偏偏自己就要这么等不及… 现在她的爱情要一次毁掉两个人了。 教官室在转角。 张书妘举步踏入时,努力的忍住自己惊讶的呼声。 「戴懿凡?」 戴懿凡神情茫然的抬头时,张书妘还是没有搞懂到底发生什么事。 「张老师,麻烦妳看看这个。」 教官递来一张纸张,a4的影印纸上有一大段文字,「公民科实习老师张书妘不可告人的性向与癖好问题…」 上头是张书妘跟戴懿凡在影印室里头的照片,还没想到居然有视角可以这么暧昧:张书妘握着戴懿凡的手清晰地呈现在画面中,还有戴懿凡凝视着自己的神情,跟张书妘淡淡的笑。 「…校方应小心审视实习老师的资格问题,也须提防师生恋的不伦情感…」 文字到底要指控什么张书妘实在没有看懂,不过里头明白的把自己的背景跟去向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用上「…在开放空间的影印室就有这种暧昧的亲密举动,不知道私底下状况有多猖獗…」这种不公正的臆测语言,明显的,目的是要毁掉一个人。 「教官,这纯粹是毁谤,上头没有半句属实。」 不过照片的故事性有点太强了,戴懿凡的神情可以解释的空间太大,加上张书妘平常不怎么对人笑,这种时刻的笑容更显得不合时宜。 「学生也这么说。」 教官说着,指了指戴懿凡,张书妘看向她,脸上的神情是肃穆的平静,但仍然看得到偶尔窜升上来的怒气。 为什么偏偏是她? 张书妘的懊悔很深刻,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化学作用这点让她些微宽心,至少她可以不带有迟疑的大声否认、至少她不用撒谎,但对戴懿凡,她要欠的更多了,现在这么多流言蜚语加诸在戴懿凡身上,究竟会如影随形笼罩她多久?张书妘不太敢去想。 「…我们不知道是谁写了这张东西,但是一大早来学校就放在办公桌上,据了解,各处室、办公室的教师桌上都有,每间教室黑板上也都被贴了一张,在我们能阻止之前可能全校都看过了…」 即使纸张的目的是张书妘,没有交代戴懿凡的班级与姓名,但那照片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更何况,戴懿凡这个人并不是说默默无闻的角色…相反的… 未来哪一天,一个学妹看着排球赛惊呼:「那个学姊好强、好帅哦!」,之后会马上被告知:「欸!妳知道她之前搞过师生恋欸…跟实习老师哦!」… 或许在高二分到新班级后,会有同学拍戴懿凡的肩,指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3 着讲台上的新老师戏谑地问:「喂,那是妳的菜吗?」… 可恶… 「张老师,教官室这里很希望可以相信妳跟戴同学,可是还是必须义务性地提醒妳洁身自爱的重要,为人师表的行为举止应当慎思…」 张书妘点头,理解到那篇文章没有澄清的一天,她跟戴懿凡的状况就会是个人人诟病的定局。 无从澄清起,那可是计算机打字啊!连找元凶都有困难了。 毁了毁了毁了毁了毁了毁了… 「人长得好看就要被说话…」戴懿凡愤慨的嘀咕,好像似曾相似的话语,「这种无聊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就相信…」 张书妘痛苦地摇了摇头,要戴懿凡不用替自己辩解,不想再看到她放下一切纯然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模样…她没有东西可以回报。 她不会漏看藏在义愤填膺下的失落,正是戴懿凡的这种神情让她罪恶得心痛。 某些时刻张书妘宁愿自己毁得彻底,也不要拖戴懿凡下水。 拜托,请妳顾好自己就好… 走出教官室,张书妘看着戴懿凡对自己无语的脸庞,还忧伤的笑着,「一切都会没事啦!」 无论如何,戴懿凡都会一直笑着。 「谢谢妳。」 张书妘小声地说,在戴懿凡只剩下背影的时候。 …或许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头,我就有资格可以给妳,妳期望的那另外三个字。 ☆、33 「书妘,帮我handle一下这份资料…」 意外的教务主任并没有多说什么,好像那份纸张即使在教务处带来爆炸性的消息,却绝不会影响到这个男人。 张书妘很少对教务主任有这种感觉… …感激。 该庆幸的是,她很早以前就把隔板上有戴懿凡字迹的便条纸都拿下来丢掉了。那种东西可以轻易地比对字迹,并且不像林宇侬单纯为了周记而来的字条,戴懿凡的便条纸几乎可以佐证某些不合宜的猜测。 好险… 张书妘觉得这种时刻还有这种想法,或许有点愚蠢…不过好险,如果要把有林宇侬插画的字条丢掉的话,她会很心疼。 「补交的教室日志帮我交给张老师。」 教室日志应该是许雅群负责收发。不过她常常不见踪影,反正实习老师就是实习老师,有人使唤就好吧?是吧? 混账。 张书妘接过那不知道哪班学艺手上的本子,点个头道了声谢,打算顺便转身清点教室日志,却感觉那学生想讲什么似的,迟迟不走。 「怎么了吗?」 张书妘转头问那张死盯着自己看的脸庞。 「是…是真的吗?」学生不确定的、小声地发问,但看张书妘惊愕的神情,彷佛终于收集了足够的勇气,「那个,妳跟义班的戴懿凡…」 「啊,我…没有…」 把张书妘的慌张当做羞赧,对方好像得到了想听到的答案似的,信心都来了。 「老师,妳们一定要加油!」学生语调一转,用一种张书妘一点都不想听到、听到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的祝福语调,「…妳们很配。」 「不是…我们…」 「这种真的好辛苦啊!我们班上有很多人都很支持哦!不要随便就放弃了。」 「什么…」什么鬼话? 「老师!要加油哦!」说完就比了个打气的手势,一脸热血的对张书妘璨笑,功德圆满了似的,转身跑出教务处。 还来不及叫住学生、来不及澄清,就剩下她跟那阵荒谬的冷空气一同凝结,不敢环顾四周究竟有没有老师听见这一大段对话,临界崩溃边缘的张书妘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认知? 『…我们班上很多人都很支持哦…』 那纸张,这么有说服力吗? 连检查那教室日志是来自哪一班都不敢了,张书妘快速的放下本子,远离了教务处。 在她把自己锁进厕所的小隔间时,正好听到上课钟声敲响,吁口气正以为这是平静时光的担保时,她听到两个老师踏进厕所的声音。 之所以可以确定是老师而非学生,是因为那脚步从容而镇静,不同于那种紊乱又精力充沛,也或许是因为没有那种一定是成群结队到来的氛围,少掉了喧闹的互动,明显的成熟稳重。 「妳怎么看?」 「很可疑,纸张很可疑,那两个人也很可疑,实习老师跟学生都是。」 张书妘听着感觉后颈寒毛倒竖,即使单独在密闭小空间,也有种想要向着墙角缩瑟的冲动。 「妳说学生是哪一班的?义班?礼班?」 「义班。」 那老师说着开了水龙头,话题在水声停止时又继续。 「…我还认得那个学生,上我的课都在睡,一下课又跑得特别快。」 「学生来学校不上课,老师来学校不好好实习,把校园当成什么…」 「乱七八糟…一点都不正经…」 「学生就算了,谁知道青少年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实习老师…唉…」几乎可以想象该老师正摇着头讲这句话,「什么年纪的人了,一点分寸、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张书妘听着,早就屏住呼吸不知道多久,在那个空挡吐息时,颤抖地抑制着自己呼气的音量。 「师生恋…」那老师嗤了口气,「连续剧看太多了吗?都要为人师表的人了,还这么不切实际。」 「女老师跟女学生,离经叛道到一个极点,饿到飢不择食也不是这样…」 「嗳,还好教育实习的时候就发现这种怪癖。妳看看,光是些教育学程,谁知道看起来好好的一个女老师居然会去跟学生…」 「…甄试的时候就会被淘汰掉了,明显的不适任。」 「千万不要让她考上了,真是玷污了那张教师证,这女人让教育界蒙羞…」 「说我们待过同一个校园我都觉得丢脸哪…弄得这么难看。」 张书妘听不下去了,多一个字都能让她感觉像刀剐在心上那样伤,她往冲水把手上踏,制造出一股唐突的噪音,听到外头两个老师的对话倏地停止。 然后在尴尬的沉默中,张书妘听到俱有掩饰意味的水龙头声音,接着可以听见那两人快步地离去。 是吗?大家都愿意去相信纸张上的东西吗? 啊…想要毁掉我的人,你大大的成功了… 那一份对戴懿凡的愧疚跟梦想被否定的感受,对我是双倍的凌迟,可能远胜过你想得到的效果… 可恶的毁谤者… 张书妘推开厕所门,失神的望向镜中的自己,某些时刻还真希望抬起头时镜面里头是虚无,如果她不存在,可以就不要面对这些问题吗? 她伸手扭开水龙头,掬水往脸上轻拍,清醒过后,她会重新振作起来,好好面对这一切。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4 张书妘抹去下巴上的水珠,抬起头时看到拿着卫生纸刚踏入厕所的学生。 随着那双眼环顾了空荡的厕所一圈,犹豫、了然、惧怕的神情明了地一一呈现出来,那学生在张书妘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过一秒,转身便步伐慌张仓促的快速离去。 还在错愕当中,张书妘刚集齐的信心又瞬间垮了。 疯了!这世界疯了… ☆、34 「沈老师…」 「嗯,我看到了,我也有一张。」沈老师从手上的报纸抬头看刚踏进办公室的张书妘,「那种东西真的意图太明显了,不过任教以来还没遇过这么偏激的手法,如果是学生的话,肯定是个很激进的孩子。」 「…教官室怎么说?」 「没有头绪。」张书妘无力的回应。 「我看也是,整体而言还蛮缜密的,应该是找不到人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再闹下去实在不太好看…」 边说着放下报纸,把那张令张书妘又羞又气的纸张再一次拿起来检视,「书妘,即使学校不会乱栽赃人,妳还是要小心点为妙。」 说着抬头看张书妘,那眼神太认真让她不得不屏住呼吸等待沈老师即将出口的话语。 「不要被人抓到把柄,任何可以证明的相关事件,都会毁了妳。」 张书妘点头,总觉得这警告也太…太切实际了。 不用证明了,人都选择去相信他们认为的。看进的事物,就擅自在内心加上注解,即使实际上扭曲的离谱了,在一个个人的认知里头都还是最正确的解释。 客观?中立?一堆堆狗屁。 张书妘感觉,她在还没战斗以前就输得一败涂地。 至少,至少沈老师看着自己的神情没有偏颇,张书妘宽心的想到,至少自己还能够求助,并且拥有这么强而有力的支援。 「老师明天会来学校吗?」 「会,不过不是为了校庆…」 本来还打算,如果沈老师校庆有来学校的话,她应该也可以意思意思来一下。周一补假就见不到林宇侬的人了,校庆不来岂不是亏大了? 现下看来,张书妘是该避避风头… 「还要办公吗?」 「林宇侬说,有急事…」沈老师说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她说她要跟我讨论生涯规划的部分,家长并不赞成她往艺术设计学群发展。」 张书妘点了点头,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新闻,甚至找沈老师讨论也是张书妘提议的。 「老师妳觉得她的决定…?」 「这么说起来林宇侬的确是挺有天份的,不过这是条很辛苦的路…」沈老师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定决心了,算是过了第一关。」 「…林宇侬的话,绝对没有问题,无论是家长或是考试,她想要的一定都没问题。」 「哦?」 张书妘讶异的是,沈老师给林宇侬的评价高得出乎自己想象。 「我问妳,我现在叫妳放弃考老师,妳会放弃吗?」 张书妘摇头。 即使全世界强迫着要她背离希望,放弃梦想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 沈老师点了点头,那信心的神情不知道是为谁而来,「林宇侬也一样。」 林宇侬… 她绝对是整个校园里头张书妘最不担心会胡思乱想的人。 事件让张书妘有了危机感,这才意识到这段感情放到阳光下会投射出好大片的阴影,这让许久不去思考的问题又浮现了出来,那种角色的问题、一直都存在的道德的界限… 今天开始,她的爱情注定是要走得如屡薄冰了。 「还好吗?教官回收的太慢,班上看完那东西一阵哗然,还好大部份的人都抱持存疑的态度,还好。今天我要晚自习,我看我早点走吧…八点,一样警卫室等我,好吗?我想跟妳讲讲话。」 林宇侬的简讯,简洁的告知与问候可能埋藏的东西是反差性的多。 张书妘按了回覆键,输入一个「好」字便送出,效率地一次回答两个问题。 把手机放回桌上,张书妘避开处室老师们的视线,小心地稳住颤抖着的呼吸。 不得不说,她还真期待今天八点过后… 「我现在才感觉到,原来这么危险。」 张书妘没有打算压低声音,在车子来来去去的马路边,声音会很快地被湮没,只字词组都将只是汽车驶过的杂音。林宇侬与她距离了快两公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如果有谁从后头看,只会觉得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把凶手找出来…不然妳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 「谁会去承认这种事情呢?」 「嗯…」 林宇侬点了点头,平静的神情与闪烁喧闹的夜色形成好强烈的对比。 「问妳一个问题。」 「好,问吧。」 「妳有爱过戴懿凡吗?」林宇侬问,但语调是异常地不关心。 「曾经,」张书妘抬起头,小心地检视林宇侬的神情,「…甚至算不上真正的爱情。」 林宇侬点了点头,「没什么,只是单纯…好奇。」 「好奇?」 「嗯,只是好奇,在全校都在七嘴八舌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想知道最真的真相,仅此罢了。」 林宇侬说着露出笑容。 「妳现在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不需要去担心什么。」 的确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张书妘想着。感情的事物就是可以很纯粹、很简单,只看得到彼此的状态是最好的,不用去在乎世界是不是正在身后崩毁、是不是有人群刺耳的叫嚣尾随着。眼里只有彼此,就已经足够。 但愿永远都可以如此。 「知道吗?相信那张东西的人居然也有不少…」林宇侬拨过浏海若有所思地说,「她们要忘记这件事情,也会很快。记不记得学期初学校里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高三跳楼事件?现在大家也都差不多淡忘了…」 张书妘知道这段文字单纯的是要安慰自己,或许有写实的成分,但毕竟不是谁说了就算的。 「我想我们在这个校园里头,是不能见面的了。」张书妘沉重地说,看到林宇侬同意地点头。 「…这样,以后还有哪些我们的时间?」 林宇侬埋怨似的对着夜空叹息,这就好比把一株干渴的玫瑰移株沙漠种植,好比把飢寒的身躯遗留在暴风雪的夜晚,这段爱情看着就好像要被逼入了绝境。 路的尽头,是十字路口,人们都在这里分道扬镳。 「跟我住。」 妳跟我住,我们可以有更多时间。 我们会有漫漫长夜可以相拥入眠、可以有无数早晨在彼此的凝望中转醒。我可以陪妳读书、读妳最讨厌的社会科,妳可以陪我准备考试、帮我做完那些恼人的教具… 假使妳可以跟我住,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5 要在校园里头装作不认识,我绝无半点疑义… 「好傻…」林宇侬哀伤的轻笑,「我也好想…」 如果可以…假使可以… 「现实啊…」 「现实。」 两人就这么阴郁的轻轻笑着,站在路口对望。 「周一,补假那天我去找妳。」 林宇侬抛下这句话,连再见都没说就过了马路。 现实啊现实。 也许正因为我们的无力,所以即使还有必要去面对的,我们也选择了逃避。 ☆、35 「喂?」 电话居然是早上七点打进来的,张书妘还想在校庆这天把所有乌烟瘴气抛到后头,至少喘口气好好睡一觉到自然醒。 「学妹!妳到底在干什么?」吴镇宇手机里头气急败坏地叫着,「不是叫妳好好选择,要做对的事吗?」 「啊?」 张书妘简单应了一声,走进厨房倒了杯水,把早晨慵懒的嘶哑气息吞进肚子里头。 「妳…」 吴镇宇的声音颓然丧气般,最后只说,「妳去看报纸吧!在社会新闻那一版。」 「报纸?跟我有关系吗?」张书妘皱起眉头,有种警戒的感觉油然而生,「什么东西?」 「妳…就是…」吴镇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最后还是强调,「…去看报纸就对了。」 张书妘看到吴镇宇要自己看的东西,一直要到一个小时候后,睡意全消、梳洗完毕然后换了上衣,才走进最近的一间便利商店,买了份报纸边走边看。 真是,他妈的见鬼了。 不过真是有很多值得庆幸的部分,譬如说报纸把照片缩小刊登时没有做好处理,看起来两人都是模模糊糊不大好辨认的,然后文章几乎跟a4纸张上的内容相仿,记者可能也想用自己的话去改写,不过实在没有造就什么太大的差异,至于人名、校名,都小心地掩饰了。 不过文中明确提及「公立女子高中」还有所在地区,基本上跟直接报出校名的意义差不多。 同期的同学、大一年的学长姊还有小一年的学弟妹,光看文字就可以看出文章中的「公民科实习老师」一定是张书妘。 这样,还要不要让她做人? 看得到、看得懂的一定是熟识的人了,张书妘觉得自己这下子可毁得惨了。 也难怪吴镇宇一大早打电话来,闹到报纸上去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啊… 「到底惹到什么样的人啊…?」 张书妘随手把报纸塞进路口的垃圾桶,直接回家。 惨到极点的时刻、她真的悲观到底了,还可以庆幸至少戴懿凡跟林宇侬都不象是会看报纸的人——还好现在高中生没什么看报纸了。 至少…至少还不至于败坏了正在学校校庆中她们的欢乐吧? 好好的周末都被毁了。 张书妘的拳头落在门上,愤慨的想到,如果真有机会找到这个毁谤者,要她泯灭人性的让对方活得生不如死、活得像只畜生,张书妘肯定毫不犹豫。 气、死、人、了… 看得出来,女孩用很多情绪去抗衡愤怒,用iphone看完整篇报导后,只是静静地把手机搁在茶桌上。 「就这样吧。」 张书妘绝望的结论,看着林宇侬思索的神情。 「最糟,最糟也顶多就这样。」 这话点破张书妘一直以来的思索,林宇侬象是为她带来某种救赎似的佐证,原来得知这灾难式的境地已经到达极端,居然还能够是让人宽心的事实。 我也向现实屈服了啊… 或许,或许在暴风雨前的平静,不要是焦虑地活过这一回,也好。 看着林宇侬向自己点头,张书妘坦然地笑了。或许她们都是这样,生活总是乱糟糟的,所以才学会放下自己老是想抓住每分每毫的好强,懂得超越对自我实现的希冀,因为即使金字塔顶端就烙印这四个字,但永远有更沉更重的东西在上头。 现实与生活。 今天,今天该是美好的早晨,所以它就是美好的早晨。 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破坏这个平衡了。 「我要来杯咖啡,深烘培的,妳要不要?」 女孩摇了摇头。 林宇侬坐在张书妘的沙发上,把玩着张书妘的手冲壶。 「妳不象是会喝咖啡的人。」林宇侬结论,拿起遥控器转到mtv,但仍然没用什么心在上头。 「不像?那我象是喝什么的人?」 「花茶。」 「妳才像喝羊奶长大的小朋友。」 林宇侬呵呵笑,随即专注地看着张书妘折滤纸、冲咖啡。 「教我。」 「嗯?」张书妘把滤纸放进滤杯里头压平,抬头看林宇侬,「妳又不喝咖啡,学这干嘛?」 「我可以冲给妳喝啊!」 「呵,自己不喝咖啡的人,会知道怎么冲好喝吗?」 「一点浪漫的细胞都没有。」林宇侬闷哼了声,看张书妘提起手冲壶,小心地掂了掂才倾倒,水柱划一条短短小小的细线,落在滤杯上头。 林宇侬的神情很专注,张书妘放下手冲壶等着萃取的液体落入咖啡壶内,抬头看林宇侬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了出声。 又是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林宇侬真的是个对世界很好奇的小孩,正是因为这种个性,她什么事情都喜欢尝试、喜欢动手去做。 「校庆怎么样?」 「差了一点点,才到我们想要达到的营收目标,有点可惜。不过还是赚了不小一笔钱,学期末会用挪用一部份办一个期末party,还有妳的欢送会。」 张书妘听着窝心的笑了,发生这么多灾难,至少还有些值得期待的。 「那摊位呢?」 「第一名。」 张书妘兴奋地抬头,看到林宇侬脸上佯装的平静。 「暗爽,呵,妳好闷骚哦。」 林宇侬再也忍不住脸上骄傲的神情,大大的露出笑脸。张书妘喜欢这笑容,即使林宇侬不笑也长得好看,但是有快乐点缀的脸庞,看起来是这么明亮、这么开朗的。 看起来青春年轻的模样啊,好像树梢上最新鲜的果实,让人想要摘拾、想要品尝那份甜美… 张书妘突然不想喝咖啡了,放下手冲壶,她伸手拨过林宇侬的长发,在那白皙的颈部轻轻舔吻起来,她听到女孩轻哼了声,发出像猫儿一样柔柔软软的呜咽。 呵,比咖啡要振奋人许多,不是吗? 手窜进林宇侬衣摆,很快地接触到女孩光滑平坦的腹部,张书妘的手压制住林宇侬挣扎着想要后退的背部,把那纤瘦的身躯搂进了怀里。 「…不要啦!」不过这句话听来,比起抵抗,还更像打闹。 张书妘笑着,低头亲吻女孩不诚实的嘴,林宇侬伸手环上张书妘颈子,主动地回应着,那拥吻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6 轻柔而激烈、简单地深刻。 可能太忘我了一点,连什么时候躺倒在沙发上,而本来怀里的人儿已经跨坐在自己腰间,张书妘都弄不清楚了。 林宇侬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脸上那受害者般的无辜脸庞转为胜利的笑容时,张书妘感觉惊讶的情绪好像来得太迟。 「老虎不发威哦…」女孩含住自己的耳垂,嘶哑的吐息着说,几乎惹得她身躯不能自己的颤栗。 「宇…宇侬…」张书妘伸手从后头揪住林宇侬的衣领,想把在自己身上放肆的家伙拉开。 但林宇侬伸手拉住那手,不让张书妘反抗,低头沿着张书妘手腕的脉搏路径一路细吻,最后在手臂处张口咬了下来。 感觉得到噬咬的热度,牙齿施力在肉体上造就了些微的疼痛。 「啊…」 会痛,但不至于痛到让人想尖叫、想要激动地逃跑,那是很温和的疼,因为是林宇侬的咬、还有她温热的气息,那几乎让人产生生理上的冲动… 林宇侬抬头看着张书妘的神情,满意地点头,紧接着往张书妘的脖子上又是一口,接着她顺着向下舔咬张书妘的锁骨,像只野兽,细细品尝着刚捕获的猎物。 惊讶果然来得太迟了,张书妘想着,当她伸手尝试推林宇侬肩膀,而被逞罚性地高举双手剥掉上衣时,还真是没有想到啊… …又或是当她紧紧地摀住双唇,不要让羞愧的声音倾泻而出时,看到林宇侬露出不满的神情,加重手上揉捏的力道,然后一边张口在张书妘颈间留下诱惑人的疼痛… 真是没有想到… 原来我带回家的不是一只温驯的猫啊… ☆、36 夕阳是将入夜的警告。 张书妘在沙发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件从房间拿出来的凉被,桌上冲了一半的咖啡已经被清干净,厨房传来突兀的、叮叮咚咚的声响。 好像整个空间都怡然自得地顺着时间前进了,只有张书妘还停留在方才的情状,无所适从。 「妳煮菜?」 张书妘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女孩的背影问。 「嗯…其实不会,不过我喜欢试。」林宇侬转头俏皮一笑,「我自己是没什么信心,所以妳也可以选择不要吃。不过,我不想再花时间出去买吃的…今天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天色越是暗沈,越意味着离别。 但张书妘还是尝试挤出了笑容,如果时间所剩不多了,还要多花时间感伤,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林宇侬那不算哼歌,嘴里吐出的是一连串的节奏,她的背影调皮地顺着节奏在瓦斯炉前摇摆起来,跟那锅子翻炒的声音合得恰恰好的,怎么看怎么好笑。 那节奏简单虽简单,不过有个旋律好熟悉,猛一听好像是早上mtv电视台里头,那首boom boom pow。林宇侬声音不够低,用电子音哼boom boom pow的副歌别是一番风味。 「很嘻哈。」张书妘故作冷静的评论,靠到流理台上看林宇侬工作,「妳怎么会beat box?」 「好玩,就自学了。」林宇侬说着,把锅里头的意大利面倒入盘内,「哎,我自己在家进修过的东西不少。」说着视线刻意在张书妘身上来来回回、恶质地笑,张书妘想起中午发生的事,蓦地羞红了脸。 「臭小鬼…」 面很好吃。林宇侬肯定有出家门采买食材,张书妘怎么想都想不到,家里头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女孩变出青酱来。 「问妳,」林宇侬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一边问着一旁优雅卷着面条的张书妘,「为什么师生恋要被反对啊?」 林宇侬问题问得相当严肃。 「因为,存在权利支配的问题。」张书妘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叉子跟汤匙说,「…也为了防范一些状况,譬如说:老师给恋爱的学生高分、帮该学生优先争取奖学金…」 「哦…」林宇侬点了点头,「所以今天如果是跟隔壁班的老师、或是任何一个没有教到该学生任一科目的老师,就没问题了,不是吗?」 张书妘思忖了半晌,「理论上,只要不要存在教学、训练、辅导…之类的关系,应该是合理的…」但张书妘很快地想到,全国教师自律公约里头有一条:「『为维持校园师生伦理,教师与其学校学生不应发展违反伦理之情爱关系。』」 公约就自己写「违反伦理」这个形容词了。 「不过就职业道德还有校园伦理上…」 张书妘转头轻声地告诉林宇侬,看到对方耸了耸肩,「还好,学生不会永远都是学生。」 的确,这的确很值得庆幸。 「不过来不及了,我已经算犯罪了。」张书妘淡淡地说,动了动手上的叉子,「妳还未满十八岁呢!」 林宇侬呵呵笑着。 「其实,师生恋到底错在哪里?」林宇侬又问,不知怎的好像是同样的一个问句,张书妘拿了张面纸压住嘴角,并没有急着回答。 林宇侬手上那张纸翻到背面,徒手拉了一条线。 「我问妳,这是一条直线吗?」 「是吧。」 乍看那线是很直的。 「妳怎么知道,这一定是直线?」林宇侬平淡地质问,然后伸手拿了桌上的尺,又画了一条线,「妳说,这是直线吗?」 张书妘淡淡的笑,刁钻晦涩的小鬼啊… 林宇侬要的答案、想表达的东西,可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不是吗? 「用尺画出来的,这是直线了。」 「嗯,那妳怎么知道,这条用尺画的是直线,而我徒手画的不是?」林宇侬放下笔,拢了拢长发,收腿在沙发上坐好,「反之,妳又怎么知道这两条都是直线?或它们都不是直线?」 张书妘用眼神示意,要林宇侬继续讲下去。 「尺是人发明的,直线也是人发明的,人用某种概念去定义事物,有时候不需要理由,甚至没有一个为什么。」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对与错,也是人定义的。就像尺画出的直线,质疑起它弯曲与否,就象是很多问题一样,会自我折磨的不断循环下去,是没有尽头的问句。 「我们每个人都是个个体,却都要活在一个别人怎么想的世界吗?」 「对的。」张书妘点头。 「妳有没有听过mibsp;sandel的《正义:一场思辨之旅》?」林宇侬抬起头问张书妘。 「哦,好像要上哲学概论的课一样。」提起这个名字,整个地唤起了大学的记忆,「是否杀一人救数人、危急时食人肉的道德问题、追求集体最大利益与总值最大快乐的选择…」 「…我没有要思辨,呵。」林宇侬说着,轻轻笑,「我觉得那是一种,每一种答案都正确的问句,端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7 看个人的抉择还有看事物的角度是否能够被解释。」 张书妘点头,她自己也是那种从来都只在台下思索,却从来都不发表意见的人。照这样看来,林宇侬答案里头也带有消极的意味。 「能够被讨论的问题,都俱有一定的争议性。」张书妘回想着。 「如果我说,有四位船员在海上遇难了,手边没有食物,就快要饿死了,那么当他们今天决定杀掉一个人来救其他四人,这到底合不合道德逻辑?」 林宇侬伸手在纸上画了好多线。 「有人说,因为将死,所以为了维系生命,杀了一个人可以救三个人,即使并不道德,但情急的状况下是可以被理解。」 张书妘说,然后她回忆着,笑了,「妳记得吗?这个案例里头,三人在杀了第四人之前还吃了一只海龟,我们有同学认为性命并没有贵贱的分别,生命不能用价值定义衡量,所以那些人不该杀人,连海龟都不应该杀。」 林宇侬呵呵笑起来,疲惫的蜷在沙发上,把头枕在张书妘的腿上。 「我不想去辩论谁可以评断、谁有资格评断,因为人人都在评断。」 张书妘轻轻的拂过林宇侬的柔顺的长发,轻轻的触碰那张脸庞。 林宇侬翻了个身,眨了眨眼,看着张书妘的眼睛。 「我只是想问,如果我说我不爱妳,会死,那么师生恋可不可以变成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已经认定是错误的概念?」 张书妘笑了,低头轻轻吻林宇侬的额头。 「妳知道吗?我相信直线。」 「…但我也只相信妳画的、妳说的那一条是直线。」 ☆、番外_师生(上) 沈老师第一次看到戴懿凡时,想到的是赵晃。 国中男生普遍活泼开朗,偶尔开些无聊、下流的玩笑话可能是天真或是愚蠢无知的表现,但赵晃的开朗与明亮是完全在同侪间脱颖而出的。 「戴懿凡,麻烦叫她起床一下。」 沈老师口吻不带责备的说,她还在笑着,戴懿凡的睡姿可说是教学几年来最有趣的一个。 她一点都不介意学生上课睡觉,如果没有人叫、或是叫也叫不醒,那也罢,她已经很久都不在乎这种事情了。 想听的学生自然会听。学生错过了会后悔,那是他的损失;如果错过了不会后悔,那补个眠也好过在教室里头一无所获。沈老师的思维从来都跟学生同步,所以一般而言,不听课的学生并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在学生低头抄写笔记的空挡,突然间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 「吴镇宇,麻烦叫他起床一下。」 可能因为初出茅庐,在学生眼里并不具有威严,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起来,但那同学周遭却没有人愿意伸手把他叫醒。 沈老师还年轻,仅仅是这么一件事情就感到不受尊重、觉得火冒三丈。平常她不是个脆弱的人,但一下子站在讲台上面对这么多学生,无论如何都会造就些动摇跟改变。 实际上,她是传奇性的全校最年轻的老师,大家在互相介绍新同事时,都会啧啧称奇怎么有人这么年轻就考上老师。但某些时刻——譬如这种时刻——沈老师会宁愿用几条皱纹去换能镇住学生的威严。 沈老师还按耐着没有发作,如果学生再不听话她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老师虽然有权利发飙,但是开学第一天就管不住学生大发雷霆的,这种怒火冒得起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丢脸。 远远地有个学生站起身,横越了大半个教室到吴镇宇的座位旁,把他摇醒,然后附在男孩的耳边讲了几句。 睡眼惺忪的吴镇宇还搞不清状况,就高喊着:「安静!大家安静!」 全班同学都笑了,连沈老师也一样。 「吴镇宇,你刚刚在睡觉呢!」 沈老师提醒,吴镇宇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全班目光的焦点,倏地耳根发红。 「可是…可是我是班长啊…」 「嗯?我们才要选举,你怎么就当上了?」 全班持续着大笑,吴镇宇的耳根更红、这次一路红到了脖颈处,小小的喉结紧张的滑动。 「你是想要自愿,对吗?」沈老师替吴镇宇找了个台阶下,看到男孩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点头如捣蒜。 想必是想当班长想疯了,居然睡一觉起来自己以为已经当上了。 沈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下吴镇宇的名字,转头问学生,「还有没有人要提名?」 「赵晃!」 「赵晃。」 「我提名赵晃。」 三、四个学生此起彼落的唱名,沈老师看到方才走过半个教室叫醒吴镇宇的男孩,对自己挥了挥手。 「赵晃。」沈老师点了点头,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再转过头时,沈老师看到男孩正对着自己笑,那笑容不知怎的让人联想到夏天,透着叶子的缝隙窥探天空,那种柔和、隐晦的、却又好强烈的明亮… 看着张书妘好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她没有过度热情的表现上进心、没有咄咄逼人的前进姿态,她只是专注地听着沈老师的话,开口便是最关键的几个问句,那种最质朴、最务实的追求的态度。 沈老师没有看漏张书妘的满腔热血,还有对于教职所怀抱的梦想,几乎跟十几年前的自己如初一辙。 所以当戴懿凡在张书妘身边低下身躯翻找置物柜,那两个人的世界产生交集的那刻,沈老师总觉得自己好像正以第三人称的视角,重蹈当年的覆辙。 「班长,怎么放学还一个人留在教室?」 沈老师经过时问着蹲在柜子前的赵晃。 「咦,老师…」赵晃开朗地笑了笑打声招呼,「公民考卷的解答本不见了,今天的小考卷不能对答案,我想说先找找看,没有的话,明天就要去跟别班借了。」 说着又翻了翻柜子,懊恼关上,换上隔壁的继续尝试。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沈老师说着走进教室,也打开柜子翻找起来,「上一次是我帮你们对答案的呢,这样我不就是头号嫌疑犯了?」 赵晃大笑了起来,那声音回荡在空教室里头是很清脆的。 「欸,老师。」赵晃找着找着,突然正色转头叫唤沈老师。 「怎么了吗?」 「老师,妳不要叫我班长好不好?」他说着抓了抓头,「吴镇宇才是班长,他新生训练就说他想当班长了,我不小心选上,抢了他想做的事情,对他很不好意思。」 这是男孩子的「义气」吗?呵。 「反正镇宇现在当副班长也当得很开心…」沈老师看到赵晃坚持的表情,于是马上改口,「好,不叫你班长,叫名字,就叫赵晃,好吧?」 「三声,不是摇晃的晃,那个字念三声,不是四声。」 沈老师微微愣了一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8 下,「我以为你不纠正同学,是因为你喜欢大家这么叫。」 赵晃摇头,脸上的神情有点犹豫。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赵晃说着,「『晃』字有明亮之意,但念四声的时候就是摇晃的意思…」 沈老师是知道的,却不明白男孩在纠结什么,「很好的解释啊!」 「跟同学解释起来,有点尴尬了…」赵晃笑了笑说,「听起来有点自命清高、有点做作,不是吗?」 「并不会啊…」 「只有老师妳会这么觉得。」 国中男生最在乎的事情,除了义气之外,还有同侪压力。沈老师摇了摇头笑,看着赵晃状似不在乎、实则很纠结的笑脸,老觉得这男孩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一定程度的开朗、与同等份量的细腻。 「嗯,你也是因为我是老师,所以跟我解释吧?」 沈老师说着,总觉得自己这话好像包含了些不满的情绪。某些时刻竟然希望男孩可以用一种朋友的角度跟自己对话,而不是因为她是老师、她会无条件的理解… 赵晃陷入了沉默。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翻找,找那份消失无踪的解答本。 仔细想想,自己上次对完答案之后,把解答跟小考卷放在一块儿,一起收到柜子里头。沈老师拉开柜子,在找到小考卷的当下果然很快地也看到那解答本。 但沈老师犹豫起来。 基于某种她无法解释的原因,总感觉就这么把解答本拿出来,让两人失去了单独在一个空间交集的理由,这好像是一件很让人感到惆怅的事情。 沈老师把解答本塞回考卷下头,关上柜子,继续翻找下一个。 「没有什么老师或学生的。」 赵晃突然地,这么说着。 这一句话好像轻描淡写的,沈老师却明白地听出里头酝酿了多少勇气。 突然间沈老师发现到,方才摆放了小考卷跟解答本的柜子,赵晃一开始就翻找过了。 看着男孩正对自己那毫无挂碍的笑靥,沈老师也淡淡笑着回应。 如果关上了柜子,还找不到解答,那意味着很多… 「啊?张书妘老师原来不在办公室哦?」 穿着运动服的戴懿凡看起来果然看起来像运动员,不过沈老师觉得最适合她的穿着却是制服上衣配上运动短裤的模样,那种不搭嘎里头的和谐,一种叛逆的味道。 「对哦,平常是不会在我这里办公的,实习老师很忙咧!」沈老师笑着回答,忍住了询问戴懿凡找寻张书妘的目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原因? 「她在教务处。」沈老师说着,想到戴懿凡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跑去找人,实在太缺乏理由了。 即使身为教师并不应该鼓励或助长这种风气,但沈老师无法不去想到十年前的自己,无法不去想到当年也爱地义无反顾的赵晃,于是从资料夹里头找出一张讲义交给了戴懿凡,「顺便帮我拿给书妘,复印两百份,上课要用的。」 戴懿凡灿烂的笑着点头,拿着讲义旋风似的离去。 那笑容,这么明媚的使人刺痛啊… ☆、番外_师生(下) 赵晃跟吴镇宇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 沈老师感觉最罪恶的并不是跟赵晃之间的情感,而是她利用吴镇宇当烟雾弹。当两个男孩同时在午休时间出现在办公室,比起单独出现的赵晃更显得合理、又安全些。 「镇宇又要我帮忙他追女生了。」赵晃笑着跟沈老师说,吴镇宇听了红透了脸,举起拳头往赵晃肩上丢。 「很厉害哟?」沈老师问着,觑了赵晃一眼,语带讽刺。 「没有、没有…」赵晃慌忙地否认,即使知道不可能,但那模样好像很害怕沈老师会生气了。 「老师,我还没交女朋友。」吴镇宇说着,喉结又紧张的滑动,「赵晃也没有,可是班上都说,他是班上的黄金单身汉。」 黄金单身汉?呵,就是个性开朗、人缘又好啊… 『赵晃也没有交女朋友。』 沈老师歪着头看着对自己笑得尴尬的男孩,没来由的觉得当他的地下情人很愤怒。说实在,这想法好像太幼稚了一点。 「镇宇,你可以早点开始物色,你不是以后想要当老师吗?在考上教甄之前先找好伴侣,呵。」沈了师说着,对着一旁的赵晃恶意地笑,「当老师之后,不是备课就是上课,期中、期末、段考还要改考卷,没有时间、资源,这样除了老师、就只有主任可以挑囉?」 赵晃变了脸色的模样是很有趣的,呵。 「对啦!」吴镇宇哈哈大笑,「不然,不然要搞师生恋哦…?」 这下子两人脸色都变了。 「喂?沈老师,我学妹还可以吗?」电话里吴镇宇问着。 吴镇宇最近联络的频率几乎是一周一次,沈老师十几年来都跟他保持联络,却也没有哪一次比得上最近频繁。 「镇宇,你这是要我帮忙你追女生吗?」 沈老师调侃似的问,那一头的男孩不改他木讷而慌忙地否认,沈老师几乎可以想象他紧张时喉结会快速滑动的模样。 「书妘表现得很好,很进取、也很有能力。最近试教刚结束,成绩非常的优异,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多好…嗯,所以你尽量保密吧!」 吴镇宇那头连声会意的「哦…哦哦…」。 沈老师算是挺喜欢吴镇宇这个学生的,不单单因为他曾经是赵晃最好的朋友,更因为吴镇宇在高三升学压力最大的那一年,忠诚地陪伴赵晃度过许多忧郁的日子,那段时间除了升学压力、还包含了吴镇宇并不明白的,两人的分离。 一切都与赵晃有关。 爱情没有离开过,只是那三年的回忆里头只有现实压迫得越来越明显的痕迹。 「不行了,真的要不行了。」国中二年级上学期的学期末,沈老师拿着成绩单在办公室里头对着赵晃耳语。 如果有哪个老师这时候进来导师办公室,会听到沈老师告诉赵晃,「数学表现非常好,但是社会科缺乏努力,以你的资质…」 「怎么会不行?」赵晃小声地反问,「一年来,没有什么问题啊?妳不快乐吗?」 「没有,但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沈老师低声说着,「我刚考上老师,我才刚开始起步,被谁知道了,我就毁了。」 「再一年半,再一年半我就要毕业了。」 「我知道,」沈老师,「但我等不下去,爱得太累、太痛苦了一点。赵晃,你根本说不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果被知道了,毁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赵晃点头,接过成绩单。 「我懂。」 沈老师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此时教理化的郑老师踅进了办公室。 「…所以我觉得你在历史上面多用点心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39 ,其实整体的表现就会好很多。」 两人最后的道别竟是这句话。 沈老师推托家庭缘故,卸下班导师一职,只有固定帮赵晃班上上公民课。 课堂上,她的视线就这么越过全班学生、越过赵晃,只盯着后头的置物柜看,感觉解答本就好好的放在柜子里头、考卷上头,两人不愿去翻找到的理由没有变过。 基测后,赵晃考上了第一志愿的学校,吴镇宇也是,两人进了同一所高中。 她有参加赵晃的毕业典礼,看着男孩领了市长奖,在闪光灯下,那刺痛人的、明朗的笑… 最后沈老师造就了另一个传奇,国中任教三年后,很快地考上某女子高中,离开了那伤心地。 两人断了联系,转眼就是十年。 「宇侬,下定决心了,就没有问题了。」沈老师坐在办公室里头,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林宇侬说,「爸妈不支持的确是很大的问题,但妳要想办法去说服他们。」 外头闹哄哄的正在校庆。 「我一定、必须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吗?」林宇侬微微露出厌恶的神情,语调无力地问。 「嗯,其实我很想讲选择科系、校系就读,其实都是很个人的事情…不过有家庭的支持才能够永续经营。」沈老师说着看到林宇侬耸了耸肩,「更客观的因素,宇侬,妳买画具要钱、去画室更要钱…」 「嗯,我有想过。」林宇侬同意地点头,然后喃喃自语,「…说服…?」 「给妳几个学姊的电话吧!学校考取相关科系的学生不多,但我遇过其中几个,也都算蛮熟的,她们可以帮妳很多,妳就,呵,尽量麻烦她们吧!」 「谢谢老师。」 林宇侬点了点头,站了起身。 沈老师老是觉得,林宇侬是个很特别的孩子。譬如说,她看着李嘉仪与王妍君的眼神很有透析的味道,有时候让人有种错觉,好像林宇侬可能比其他人多活了两年、三年,怎么老有种经历过岁月的淡定与老练。 实际上沈老师也猜想得到,挫折能使人老,而林宇侬心思很纤细,遭遇的挫折比别人都多。挫折这种东西,其实是相对的概念,有时候甚至无关乎能力,跟心态有关罢了。 挫折受多了,心跳的力度或许会更强些吧?十年来,自己还不是就这么过了? 「妳呀!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略带尴尬地笑着,林宇侬点头,然后那漂亮的眼睛对着自己,流露出了笑意。那是很好看的单眼皮,沈老师真搞不懂女孩为什么开学那几天老是用浏海挡着。 「老师,那个可以给我吗?」林宇侬的视线停留在沈老师桌上,那张a4的影印纸,上头有张书妘跟戴懿凡的照片。 沈老师忍住询问用途的冲动,讶异地抬起视线检视林宇侬。 她其实不应该给,教官留了一张在她这里,单纯因为沈老师是张书妘的指导老师。 但那学生是林宇侬,沈老师不用问也猜想得到,女孩心底正酝酿着一个事件,虽然沈老师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林宇侬跟张书妘,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嗯,拿去吧!」沈老师说着,甚至不用提醒林宇侬「小心,不要乱传了!」就看到女孩谨慎地把纸张收进书包的资料夹里头。 沈老师会选择相信这个学生,然后静待事情的发展。 林宇侬走出办公室,与刚进来的人擦身而过。 「沈老师!」 「镇宇,说校庆要来,果然真的来了。」沈老师笑吟吟地从办公桌前站起身,「哎,真的是长大了的样子,很久没看到你了呢!人变帅很多啊!」 「啊…没有…没有啦!」吴镇宇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一个大男孩羞赧的模样,耳根微微的泛红,「老师,我带了真正的大帅哥来看你,也是好久不见了呢!」 沈老师的笑容依旧,但那一颗心缓缓地下沉。 男孩变了很多、很多,稚嫩的脸庞原来在十年过后会是这副模样,那高挺的鼻梁、明亮的大眼、开朗的笑容,赵晃在十年的岁月里头,成了更好的人。 「沈老师。」 「好久不见。」 他们断了联系,因为她很恐惧。 十年,时间会让痛苦沉淀、会让伤痛淡然。 然后他交了年龄相仿或是更年轻的女朋友,她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 回忆有时候就好比美丽的风景,即使再怎么令人想珍藏、即使再怎么眷恋、再怎么喜爱,都是在手掌心握不紧、抓不牢的。 赵晃,或许是她看过最美的那一幅。 驱车驶离时,美丽的景物就只会在后头,慢慢地模糊… …闭上眼时,在眼前又清晰了起来。 「毕业很久了,把老师们都忘光了,呵…」 「没有什么,老师或学生的。」 ☆、37 传言、传闻,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那篇乱七八糟的文章,已经为张书妘招来不少质问,短短一个周末,那些不常联络的大学同学,几乎都跟她打过一整轮的招呼、也提出了相当的疑问。 解释久了,就累了,那些人可能还未必愿意去相信张书妘的事实。 低落。 或许另一方面是因为放假放掉了星期一,虽然补假那一天也是跟林宇侬窝在一起窝了整天,但想到少了代班导的日子,她没有了在学校里头理所当然地见到林宇侬的理由。 校园里的大太阳,几乎让人皱起眉的恼人。 「张老师,张老师!找到凶手了!」 教官大步踏进教务处,脚步落在张书妘的桌前。 张书妘急忙从办公桌前站起身,看到教官招了招手,示意张书妘一起到教官室去,「张老师,凶手是个学生,现在就在教官室。」 「没有想到,居然找得到人?而且居然这么快?」 张书妘一边快步跟着教官的脚步,一边提问。 「嗯,我们也很讶异,说真的这一周以来很难找到更多的线索,那纸张能够追查的部分实在太少了…本来以为可能就是悬而未解的案件…」教官不好意思的对张书妘颔首,却振奋的说,「不过,这个学生是自首的,一早才进校园,背着书包就直接进教官室了。承认关于妳的丑闻是她造假的,好像闹到报纸上她自己也吓坏…」 张书妘感觉,自己踏入这间学校的教官室,好像老是带着惊愕的情绪。 学生就这么坐在教官室里头,脸上是她一如以往的平静,但如同教官说的,看起来很焦躁,乍看像吓坏了一样。 怎么可能? 这是比那a4纸张本身还要扯的故事。 「学生是一年仁班的林宇侬,张老师,这是妳级务实习的班级,的确有相当的关联性…」 张书妘想讲话,却觉得口干舌燥。 林宇侬,是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0 不可能的。 「她自己说是她做的?」张书妘艰难地吐出句子。 「对,是自首的。」 不可能。 「除了她的供词外,书包里找到的随身碟里头有纸张的word档,里面内容跟纸张一模一样。」 或许好像是罪证确凿了,但张书妘可以轻易地反驳,那纸张的排版太容易,林宇侬可能从任何教官没有回收到的管道取得一份纸张,带回家扫描后重新仿造一份。 这对林宇侬而言,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 「动机?」 张书妘低声问教官,然后她手上拿到一本林宇侬的周记。 「学生说,妳不断找她的麻烦。」教官摇了摇头,「我们看了周记,觉得张老师妳的处置没有什么不妥的,是学生自己反应过度了。」 张书妘翻开周记本,但几乎不用低头去看,也可以记忆里头每一字、每一句的内容。撕去了那些独留给张书妘的页面,那周记只剩下张书妘在简洁潦草的字句里头,突兀的红色大圈、还有看起来不悦而简略地「阅」字。 到这里张书妘犹豫起来,凝视着林宇侬看着自己没有表情的脸庞,她不懂女孩到底想做些什么,把莫须有的指控揽到自己身上,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 「两支大过、两支小过是教官室这里评估过后的处分,她还要写一份悔过书…」 张书妘看着林宇侬拉过桌上的悔过书表格,握着笔思索了起来。 「主任教官会在周三的全校周会说明、澄清整个事件,校方也会对报纸媒体提出告诉,要求他们提出道歉与说明,对于刊登不实的、毁谤的报导…」 要不要讲? 凶手真的不是林宇侬啊! 张书妘皱着眉头才要开口,却看到林宇侬对自己摇了摇头,执着笔的手,无视于悔过书的表格,在上头画下一条线。 张书妘知道,那绝对会是条直线。 「该同学也承认,整个事件都是杜撰、都是假的。所以张老师,关于针对妳的所有指控,也都不是真实。教官室这里必须为曾经抱持质疑向妳道歉。」 张书妘看到林宇侬低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始在悔过书上振笔疾书。 「没关系,很感谢教官室做出的努力,谢谢。」 硬挤出了笑容,张书妘转身走出那个空间。 「笨蛋。」 张书妘传给林宇侬的讯息里头只有这两个字。 林宇侬,妳这个傻子… 为什么要抹黑自己来换我的清白? 「教官室里头的人才是笨蛋,太好骗了。」 林宇侬避重就轻的回应,语句里头有打哈哈的意味。 「我说妳。我不要妳做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值得。」 「很值得,现在妳是清白的人。」 「然后呢?然后妳众叛亲离了?」 张书妘看得出来,仁班的同学对林宇侬都产生了距离、还有一股窃窃私语的、惧怕的味道。就连李嘉仪跟王妍君,都显少与她对话,三人组合已经只剩下两人。 「凶手不可能找到,这样比较快。」 「妳又知道找不到?」 「妳自己也说找不到,妳早就放弃希望了,妳打算被动的抵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张书妘安静了几秒钟,继续输入讯息。 「不值得,无论如何都不值得。」 「哦,我觉得用我的人际关系换妳的事业,很值得。」 「我不要啊!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毁了妳的高中生活?」 林宇侬很固执、张书妘亦然,究竟在这一来一往的讯息里头,谁的固执会胜出? 「思辨:牺牲一个林宇侬,却可以救张书妘的教职生涯还有戴懿凡的高中三年,妳觉得?」 「完、全、不、合、理!」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我做了我的决定。」 林宇侬这话让张书妘无从反驳。 「我真后悔,在教官室就应该戳破妳的谎言。」 「对教官撒谎,一样要被记过。妳要满意这个结果,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我很满意这个结果。」 张书妘一点都不想妥协,但事实的确是,即使她现在跑进教官室里头解释了,只会害林宇侬为欺瞒师长的重罪被记过,并且纸张的事件又会成为自己肩上的质疑。 好烂的结果。 「好吧!算我求妳,为了我,满意一下好吧?」 简讯里头可以看出林宇侬的不耐烦,还有那股请求的味道。 张书妘趴倒在办公桌上,忍住那股想哭的冲动。 林宇侬是世界上最蠢最傻的笨蛋! 「好。」 许久,张书妘才抬起头在手机上键下字句送出。 ☆、38 「i&!」主任说着,「果然是假的。」 张书妘勉强的笑。 「书妘,我很相信妳的能力、还有妳的人格,很高兴现在全部都clear了!妳会是个好老师,不应该背负这种东西。」主任举着那张a4纸,说着。 张书妘接过那纸张,对主任点了点头,露出并不带笑意的微笑。 「谢谢,主任。」 说完张书妘走回坐位上,仔细地检视手上这张a4纸。 她一直都专注在文章的内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照片。 也因为视角是第三人称的视角,所以这场景是这么样的陌生,让张书妘看到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看到许多隐藏在照片里头的元素。 譬如说,张书妘并不是握着戴懿凡的手,其实那个角度、还有人手臂的长度来看,张书妘握着的是戴懿凡的手腕。 张书妘之所以握着戴懿凡的手腕,是因为戴懿凡的手上正拿着一张讲义,怎么抽都不愿意放手。但那讲义因为拍摄视角的关系,完全被窗框与窗台给挡住了。 张书妘回忆起那个场景,一切在心里都有了个底。 周会的声音像嗡嗡的虫鸣。 「书妘,妳相信是林宇侬吗?」沈老师站在有遮荫的走廊上,视线越过操场,直直的投向台上正澄清事件的教官。 「不相信。」因为根本不是。 「很奇怪…」沈老师若有所思地说着,「林宇侬写字潦草归潦草,她做的ppt还有交上来的报告里头,从来都没有用过新细明体。」 沈老师转头看仁班的方向,「…如果那张纸是林宇侬做的,字体好歹也要换成微软正黑体…」 「…就算要毁谤人不需要顾虑这么多,林宇侬的自我要求还有美感意识,是不可能放着这种丑陋的排版不管的。」 沈老师顿了顿,继续分析。 「林宇侬之所以明显地不是犯案的人,是因为她一点都不在乎毁谤的字句跟罪责本身,她完全聚焦在妳身上,她急着澄清关于妳的所有错误讯息…」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1 「…微妙的立场差异,教官并没有发觉。」 沈老师看得比谁都透彻,张书妘紧张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她会不会发现那最真的真实?但望向沈老师的表情,上头就是一如以往的沉稳与支持,没有丝毫异状的。 张书妘宽心地点头,这个校园里头有真正理解真相的人,很使人欣慰。 「学校没有明讲凶手是谁,可是全校都知道是林宇侬,消息传得太快了。」张书妘忧虑地说。 「我会跟李嘉仪跟王妍君好好谈谈。」沈老师简单地说,「嘉仪跟妍君,刚好是能够理解状况的学生。林宇侬不需要人群,但是是需要盟友的。」 这样,还勉强可以到达一个折衷的结果。 张书妘不确定还能不能要求更多。 「沈老师…」 「怎么了?」 「如果找得到真正的凶手…」张书妘问着。 「嗯,可以理解妳正在想的事情。」沈老师望向张书妘的脸庞,「如果没有证据,就找不到所谓犯案的人了。这个东西,没有半点客观的迹象可以查。」 沈老师简单的结论,「林宇侬只是用了最糟糕的方法,得到最直接的结果。」 「她不用这么做啊!如果找到那个人…」 「书妘,妳有想过,真正的凶手看到林宇侬被惩处了,会有什么感觉吗?」 张书妘心头一凛,该不会林宇侬的作为才是真正的把柄? 「教官室没有给学生细节,因为我是宇侬的班导,所以教职员里头只有我知道详情,全校没有人知道她是自首的、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去说服了教官。」沈老师说着,让张书妘吁了口气。 「但如果我是凶手,我觉得教官室不小心诬陷了无辜的同学,除了感到庆幸以外,我会急着湮灭证据…」 「…我会更小心,不要让自己给抓到了。」 张书妘安静了下来,沈老师的话很合理,同时听了令人沮丧。 好像就如同林宇侬说的,她该满意了。 「我知道是谁,但我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 「我可以怎么帮妳?」沈老师低下声音问着。 「…我不确定…」张书妘深思后告诉沈老师,「我要…义班一个同学的学生个人资料、还有入学时填的b卡…」 「义班?好。」沈老师理解的点头,「只要一个学生的话,那相当容易。妳要拿谁的资料?戴懿凡吗?」 张书妘摇头。 「许靖婷。」 ☆、39 张书妘不确定看了许靖婷的个人资料可以看见什么,譬如说,她的联络信息、她的家里住址、或是她的家庭组成…这些东西都不能证明纸张是来自于她。 但是张书妘很笃定,那纸张上的照片绝对是来自许靖婷。 那天戴懿凡趁着体育课的空档到社会科办公室想找张书妘,却扑了个空。但沈老师告知了张书妘人在教务处,并且要求戴懿凡顺便把上课讲义带给张书妘复印。 那堂课的下课,有群义班的同学来到影印室找寻戴懿凡,这些细节张书妘记得清清楚楚。 那照片就是这时候拍的。 当时的张书妘还没有记义班的人名,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候只有一个人在窗外用手机,那型号是iphone4s,有拍照功能,并且分辨率算挺好。 许靖婷。 在毫无头绪的摸索下,张书妘非常讶异自己居然在找到证据前,先看到了动机。 第一眼看到许靖婷开学填的学生个人资料b卡上的字迹便觉得哪里熟悉。张书妘不是记忆力极佳的,但事件俱有特殊性,因为发生在试教的那一天,所以特别有记忆点。 翻开抽屉,她找到一个羊皮纸袋,里头有义班跟仁班学生写的纸张。那是在教「亲密关系」那一课的下课前,她带活动时学生所写的纸条。上完课之后随手装了进来,就放着了,久了也没有拿去丢。 她找到义班那张匿名的、惹得大家困惑的纸片,摊开来看着上头的文字。 戴懿凡。 那张纸条上面就写着这三个字。 或许比对字迹这件事情是需要些技巧与程度才办得到的,但是张书妘在许靖婷那张b卡上看到有一栏:「我在本校最好的朋友:_年_班 姓名:___」。一般而言,如果没有就空着了,不过许靖婷填上了「一年义班 戴懿凡」。 「戴懿凡」这三个字,在b卡与那匿名纸片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字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可以证明什么呢? 张书妘回忆起试教的经过,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她在仁班的台词是:「…大家觉得爱情是什么样子呢?…可以写恋爱经验、写妳觉得理想的爱情观,或是真的不知道要写什么,就写对于今天这一课有什么见解…」 在义班,她调整过时间,因为料准义班没有参与活动的兴致,所以她只有简单说:「…写下妳们理想的爱情,或是对于爱情有什么期望…」留下很少的时间发表。 如果许靖婷的理想爱情是戴懿凡… 或是她期望的爱情就是戴懿凡… 是因为她们老是排球场上的队友关系,所以即使形影不离也不会起人疑窦;还是正是因为这种需要默契的亲密,才使得许靖婷走火入魔? 隐藏得越隐秘的、爱得越深的… 恐怕连戴懿凡都搞不清楚许靖婷内心埋藏着什么,或许连一丁点的情愫都没有察觉。 真是…一点都没有想到… 最忠诚的友谊也不过是另一个东西的面纱… 她到底多爱戴懿凡? 譬如学生b卡上那一栏「全校最好的朋友」,刚开学没几天的状况下,里头包含的是单纯的友好还是掺杂了许多一见钟情跟一厢情愿? 张书妘捏着那纸条,拧着眉深思。 纸条亦然,即使是匿名,这也无异于告白。对着全班这样明目张胆,如果张书妘当下引导的方向是对的,那么义班全体同学都将知道班上有这么一个「戴懿凡的爱慕者」。 这是疯狂,不是爱吧? 这样的许靖婷,有太多的理由要毁掉张书妘了。 『…她们要忘记这件事情,也会很快。记不记得学期初学校里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高三跳楼事件?现在大家也都差不多淡忘了…』 林宇侬当初安慰自己的话,其实更适合用在戴懿凡身上。至少比起自己可能必须放弃梦想的凄惨,戴懿凡的状况更可能会像林宇侬预料的那样——群众的记性是差的,不过半学期,她就能够脱离风暴。 …仍不算是深思熟虑的行为,许靖婷这也可能毁了戴懿凡。 真的很疯… 张书妘把那张写着「戴懿凡」三字的纸条揉成一团往桌上砸,知道这又如何?即使是百分之百的事实,许靖婷要否认也可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2 以轻而易举。又,即使许靖婷没有否认,这对张书妘并没有帮助,她依然没有证据。 又是无解。 张书妘刚跟沈老师叙述完自己的推论,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关于自己跟戴懿凡的部分,聚焦在许靖婷的身上。 「许靖婷?真没想到。」 「看起来真的不象是会做这种事情的学生。」张书妘点了点头说。 「不,我不是在讲事件,我是说,我没想到她喜欢戴懿凡。」 所以沈老师现在是一个听八卦的心态吗? 「林老师有跟我提过类似的事情。」沈老师象是在回忆里头翻找,「她上次问过班上同学,许靖婷跟戴懿凡两个人是不是情侣,被同学大笑着否认了。」 班导师都会特别关心这种事情,倒不是要遏止,只是想要知情而已。 「许靖婷没有很明显…」张书妘思索着回答,那女孩看起来就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书妘,妳既然这么确定了,我可能有个办法可以多搜集一点线索,不过不见得能有收获、如果要定许靖婷的罪,那更是不可能…」沈老师思索了许久后说着。 「…不过可以试试。」 张书妘还没问出口到底是什么方法,便看到久违的三人组合,出现在社会科办公室的门口。那画面是有点沧桑的,因为王妍君跟李嘉仪几乎不看后头的林宇侬,明显的是三人被一起叫来办公室,不得不地走在一起。 「宇侬,旁边等我一下。」沈老师说着,对张书妘使了个眼色。 女孩脸色平淡的退到了接近门口处,视线飘到了办公室那一头,那距离远的恰恰好,好像她跟沈老师这边一点干系也没有。 张书妘清楚知道自己最好也不要在场,沈老师要告诉李嘉仪跟王妍君的话,听起来恐怕会有点尴尬。 张书妘拿起老师桌上那叠考卷,走到计算机桌前坐下佯装要输入成绩,感觉得到林宇侬就在自己身后。 「从来都是她们找沈老师讲话。」林宇侬小声的说,张书妘视线紧盯着荧幕,忍住想转头看她的冲动。 「我知道是谁了。」 张书妘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快速描述。 那脉络交代了清楚,却得到一阵沉默作为回应,林宇侬并不像张书妘预料地振奋与激动。 「可以想象。」 「想象?」想象什么? 「这样讲起来,我看过这个许靖婷。」林宇侬耳语着说,小小声地叹,「我想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林宇侬,她不是一个受害者。」 桌上的考卷滑到地上时她没有急着捡,只是缓慢地低头,用余光,把林宇侬望着外头走廊那迷离的眼光尽收眼底。 妳,或我,或是戴懿凡,我们都可以是受害者,但绝不会是许靖婷。 「我知道。」林宇侬轻轻地说。 「什么?」张书妘敏锐的问。 「妳们杰出优秀的人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吗?」林宇侬问着,但语调很温和,「那种…离得很近,却总是很远的距离?」 暗恋的距离。 「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么妳可以理解许靖婷即使爱疯了、爱死了,却永远只能做一个路人的心情吗?」林宇侬轻柔地问着,补了一句,「路人,离得再近、再努力都是只是路人。」 张书妘微微地震了一下,捡起考卷后继续瞪着计算机荧幕。或许是在一起后的快乐太理所当然了,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去想过林宇侬曾经看着她跟戴懿凡对话时的心情? 「但这不足以让许靖婷…」张书妘安静了片刻,等到历史科林老师完全地经过才继续对话,「她做了错事,这是不容抹灭的事实。」 「嗯。」林宇侬同意,「只是,在这个观点上,妳觉得把许靖婷送进教官室是最好的处分吗?」 张书妘沈默,听到沈老师叫唤林宇侬,意味着对话将结束。 女孩在离去前,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句话。 「看过戴懿凡对妳,我会不得不地同情许靖婷…」 「…虽然是个害人的凶手,但在爱情里头,她究竟是可怜的。」 ☆、40 张书妘还真不敢相信林宇侬不但是个傻子,还是心肠软烂成这样的家伙。许靖婷干下这种事情还可以被同情,难不成校方应该记她支嘉奖以兹安慰吗? 张书妘坐在沈老师的办公桌前深思着,抬头看到沈老师踏进办公室,对自己露出胜利的笑容。 「刚上完义班的课,呵,比我想象的顺利,真好玩。」 口气像玩泥巴的小孩,说着递上一个纸袋。 张书妘探头,看到纸袋里头装了六、七支手机,难道… 「高中实在是没有人在玩没收手机这套了,不过都要接近期末考,大家这样心浮气躁也不是办法嘛!」沈老师说着眨了眨眼,对张书妘微笑。 「里面该不会有…」 张书妘紧盯着沈老师,难道这就是老师多搜集的证据?没想到有这一招… 不用沈老师指出是哪一支,张书妘拿出里头唯一的一支iphone4s,抬头看了沈老师。 「嗯,不用犹豫。」沈老师点头。 其实是个很不道德的行为,不过既然有沈老师在背后支持,张书妘于是放心的按了上头那颗圆形的、唯一的按键,并滑动了荧幕上的方型按键解锁。 就如同张书妘自己手机的设定一般,那荧幕很快跳出了数字键盘以及四个空格,必须输入密码才行。 张书妘愣了愣,输入了许靖婷学生资料上的生日,手机发出不满的震动声,密码不正确。 「试试这个。」沈老师转过身从历史科林老师办公桌上「借」来义班的学生资料,递到张书妘手中。 不用提醒,张书妘很快的会意过来,找到戴懿凡的生日,便往手机输入,没想到「喀」的电子音效过后,果然解锁了。 两人面面相觑。 「几乎到这里就可以证明点什么了…」沈老师喃喃自语,搬了张椅子感兴趣的坐到张书妘身边。 毫无追查的方向,不过张书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查看手机相簿。 令人咋舌的,那手机里头戴懿凡的相片异常的多,她上课的背影、她练球休息时的模样…无论是面向镜头做了表情的照片、或是偷拍,戴懿凡还是占了手机空间夸张的多。 「几乎…」沈老师连结论都懒得下了。 许靖婷比张书妘想象得要疯狂非常多。 然后在整个相簿很前面的地方,张书妘看到了那张,出现在纸张上的照片。 沈老师叹了口气,对张书妘点了点头。 「一模一样的照片。」 这凶手还没有她们想象的缜密啊!连删都不删,这么胸有成竹的不会被抓到… 「许靖婷,这真的…」张书妘叹气着说,「她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3 到底有什么能力搞得全世界都知道、都相信,那报纸…」 「虽然我觉得林宇侬的word档还是比较有说服力,」沈老师结论,「但你有证据了,书妘,现在妳打算怎么办?」 张书妘默然。 如果真要讲,让林宇侬因为欺瞒师长而照样记过,但许靖婷受到教官室的惩处,这或许是个勉强让人满意的解答,至少许靖婷可以被惩罚到,林宇侬不用背莫须有的罪,但张书妘没有办法忘记林宇侬说过的话。 『…虽然是个害人的凶手,但在爱情里头,她究竟是可怜的…』 她如果也同情起许靖婷,这不是太可悲了一点? 许靖婷应该被惩罚,不过张书妘并不想透过教官室。 既然我们在讲爱情… 妳为爱情犯下的罪,就让爱情来谴责妳吧。 张书妘下定决心后,便转头告诉沈老师,「不用到教官室那里去了,我跟林宇侬会处理。」沈老师出乎意料地没有多说其他,知情不报不是好的表现,但沈老师却默认张书妘的行动,只是耸了耸肩站起身。 拿起桌上的学生资料要放回历史科林老师的桌上,张书妘的手僵在半空中。 「沈老师…」 「怎么了?」 「沈老师,妳知道许靖婷的姐姐是许雅群吗?」张书妘瞪着学生资料问。 沈老师的沉默并非明了,因为张书妘抬头时,看到同样震惊的神情。 「喂,是李先生吗?我这里是…」沈老师用手机拨了#31#才打进办公室,「...我是教务处的主任秘书,我想先前主任有致电您的上级,关于您在报纸上的那篇报导并非属实,并且已经犯下毁谤的罪责…」 李先生的声音是很年轻的。 「很抱歉,秘书小姐,我这里没有权限直接与您讨论这件事情,还是请您联络上面,并且关于刊登报导,我们的新闻资料搜集有一定来源,与我直接联络是没有用的…」 「是的,我理解这个状况。」沈老师的语调里头没有半分虚假,「但是我们这里有位实习老师透露,报纸上的报导是她直接交给你的,并且上头文字几乎没有更动。」 对方沉默。 「该老师明白的表示,你们之间有许多的协定与利益关系。你们上级表示并不知情新闻文稿背后有这么不光采的内幕,向我们表示这是你个人的疏漏,并同意我们对你采取法律的制裁。」 「许雅群!」 「李先生,麻烦请您与您的律师在周五前与教务处联络…」 「是许雅群那家伙拜托我帮她刊的,是她说…」 「还是提醒你,李先生,你有权保持沉默…」 「许雅群那家伙害我的!跟我没有关系!她说…」 「再见了,李先生。」 挂了电话抬头看目瞪口呆的张书妘,她只是纳闷许靖婷怎么有能力把事情弄到报纸上而已…沈老师根本就玩上瘾了吧? 「『你有权保持沈默…』,哈,好久以前就想要讲这个台词了呢!」沈老师雀跃的神情看张书妘,「这家伙真的很年轻,心里素质很差、不够沉着,稍微探一下就保不住了。」 张书妘沉默的点头,「老师,我有预料许靖婷,可是许雅群这…」 沈老师看着张书妘的凝重,收起玩闹的心情,伸手拍了拍张书妘的肩。 「我知道,妳有办法处理许靖婷,却拿许雅群没辙。」沈老师说着看到张书妘点头,「她对妳很有敌意,连我也看得出来。」 「…可是弄到报纸上去,妳到底得罪了她什么?」 张书妘闷闷地摇头,是她自己做人太失败吗? 「都什么年纪了…」沈老师摇头,「比高中生还高中生的行为。」 张书妘想起被许雅群邀约上体育馆打羽球的那个中午,或许在那些时刻就显露出些迹象…树敌在不知不觉间。那么后续自己又是怎么惹到许雅群的,或许让沙堆成沙堡的因素是后续一些毫无关联却过度、夸张化了的解释,促使许雅群对张书妘形成了绝对敌对的关系。 张书妘哭笑不得地想到,导火线是历史科的林老师向沈老师抱怨许雅群的推托,甚至跟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 「许雅群的问题,我们让校方处理吧…」沈老师提议,张书妘顿了几秒钟,点了点头,仍然不知道沈老师的打算。 「但要怎么做?」张书妘纳闷。 「这个『李先生』,现在一定很慌张。」沈老师说着呵呵笑了起来,「周五以前应该就会自己打电话来学校,急着把许雅群拱出来,我们看着。」 我们看着… 事情是这样子的,《夏秋之际》到这里的桥段每次都让我自己反覆思索过后觉得很羞耻。当初写着,想说写禁忌的爱情一定要被抓包,就像有癌症的电影几乎都有死亡、专描爱情的电影也几乎都有上床(啊哈哈哈),总之我自认为是个必然。 总而言之,当初写的时候觉得应该要轰轰烈烈吧(刚开始时候总是会抱持过度的热望的),所以就铺了许静婷跟许雅群的路,然后就没有多想。结果到后面自己handle不来许雅群那个部分,整个就交代不清。 大家会发现报纸那一段其实没有也不影响。我常常蛮后悔写了这段的,荒唐。所以麻烦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额啊哈哈... ☆、41 隔了这么久,张书妘终于再一次踏进义班教室。 实际上她也不是真的为了旁听而来… 张书妘细细观察着许靖婷,讶异于这女孩不漏一丝痕迹地、那样泰然自若的存在戴懿凡身边,在知道内情的状况下,仅仅感觉她的视线容易停留在戴懿凡身上,但那驻足即使异常,仍是短暂的微不足道。 来自讲台上的视线,张书妘发现沈老师也正在打量着许靖婷。 张书妘不止一次想到林宇侬的言语,想到她说话时望着外头走廊的眼光,到底她回忆起的那段心绪有多使人灰暗? 「妳确定不要澄清罪责?」张书妘前一晚在电话里头问着林宇侬,「不要的话…我们就这样处理,妳觉得怎么样?」 「真相留给必要的人知道就好,对我而言,大过、小过也不过过眼云烟。」林宇侬说着,「我想…」 张书妘还没听完完整的句子,便听到林宇侬身后的嘈杂声。 「讲电话、讲电话、讲电话,一天到晚讲电话,谈恋爱了吗?看妳花在讲电话的时间都比读书多!」那是一个家长的斥骂声。 林宇侬叹了口气,对着话筒放了个烟雾弹,「嘉仪,等我一下。」 「谁是嘉仪?那个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4 李嘉仪吗?」 「嗯,上次学校日来帮忙那个。」 林妈妈「喔」了一声就离去了。 「很危险?」张书妘在电话里问着。 「还好,她在瞎猜,可是当妈的直觉常常都很准。」林宇侬顿了顿补充,好像习以为常一样,「他们刚刚才为了新窗帘吵完架,特别容易对我开砲,不用太在意。」 张书妘无语。 「明天…再告诉妳好消息…」 感觉得到林宇侬的振奋。 「呵,好。」女孩轻笑,「那…我要去读公民了。」 还没听过高中生认真读公民的。 张书妘呵呵笑着挂了电话,才发现忘了问其他的事情:关于林宇侬对许靖婷那份「理解」的含义。 『妳们杰出优秀的人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吗?』 妳们?谁跟谁? 张书妘一直都知道林宇侬有某种程度上的自卑,但当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张书妘却不觉得那种情绪很明显。林宇侬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张书妘是有点讶异的。 希望林宇侬的这种感觉,都是些过去式才好。 「大家期末考要熟读的地方刚刚都提醒过囉!」沈老师提醒着,「没有听课的人自己小心嘿!」 暴风雨前的宁静,张书妘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来电的手机,不住焦躁的震动着,大事即将降临的紧绷… 「…昨天手机被我没收的同学,下课会发还给妳们,记得去跟书妘领取。」 钟声打下来的那刻张书妘微微地震了一下,强自镇定地拿着纸袋走上讲台对义班同学微笑。 sobsp;butterfly… 戴懿凡用的是iphone5,许靖婷用的是iphone4s。 智能型手机慢慢地还到主人的手上。 张书妘抬头看到戴懿凡跟许靖婷在后头慢慢地接近讲台。 「老师,我的是iphone。」 张书妘把手机分别交戴懿凡跟许靖婷手上,有些习惯玩iphone人一拿到手机就会习惯性地按一下按键,至少张书妘有这个习惯,看时间或检查新讯都会如此。 iphone4s跟iphone5的大小其实差异颇大,如果放在一起或拿在手上,会有明显的厚度与长度差异。但张书妘把两支手机分开交予,她们第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拿错。 戴懿凡按了手机按键,然后发现到那并非自己的手机。 「欸,许靖婷,这个好像是妳…」 愣了许久,戴懿凡瞪着那闪着解锁键的荧幕,动都不动。 许静婷困惑地接过自己的手机,看到戴懿凡看到的东西时,倏地脸色刷白。 看来凶手是再也镇静不起来了。 张书妘深吸了口气,她摺了摺空了的纸袋,捧起笔记跟课本准备要撤退。 她今天早上,在准备上义班课之前,就把那张照片设成了许靖婷的桌布,只要一按钮就会随着解锁的按键跟时间显示一起跳出。 「…戴懿凡也是受害者,她有权知道真相。」林宇侬是这么说的。 真相留给必要的人知道就好 张书妘静静的走下讲台,看着戴懿凡面无表情的视线转向许靖婷,两人的距离并不远,但中间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痕与隔阂。许靖婷惨白的脸色好像缺氧般,嘴唇颤抖着却吐不出半个字,那惊惶的神情转为绝望,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正拿着枪管抵着她的喉头。 离开时正好见到许靖婷凄惨的神情望向自己,张书妘对她摇了摇头。 必须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猎取爱情,这正证明了妳的渺小与卑微,妳越是幽暗的努力、就越显得那爱情遥不可及。 我很同情妳,真的。 张书妘走出义班教室,看到林宇侬就坐在仁班的窗台上,跟教室窗边的李嘉仪、王妍君聊天。 女孩的视线正对着自己,她用那静谧的神情提出询问。 张书妘点了点头,看到林宇侬对着自己露出微笑。 过了周末,那周一的早晨进到教务处,感觉少了点什么。 「书妘,帮我广播教室日志。」 「主任,雅群呢?」 许雅群呢? 「she’s gone.」 主任英文夸张的抑扬顿挫,这么说着。 走了。 还没学期末,她走了… 张书妘打开广播,「请各班学艺,到教务处领取教室日志;请各班学艺…」 结束了。 都结束了。 ☆、番外_暗地(上) 戴懿凡最近上公民课的态度老是心浮气躁,如果真要讲,会发现戴懿凡的转变跟张书妘开始不到义班旁听的时间对的恰恰好。 下课时间还看得到张书妘从仁班教室出来,然后就在戴懿凡还怀抱希望的时候,就看到那身影从旁边楼梯直接下楼去,完全连经过义班的意思都没有。 唉。 「凶手找到了。」戴懿凡line给许靖婷,即使心情不佳,仍然用了个熊大欢呼撒纸片的贴图。 「我有听到。」许靖婷回应。 「我还想说妳周会迟到,告诉妳这个好消息。」 戴懿凡说着,心里稍微宽心,至少张书妘不用蒙受这种冤屈了。 「我只有听到后半段。」许靖婷写着,「所以…有说是谁吗?」 「没!教官没有讲。」 戴懿凡回应,然后很快地转过头问后面的同学,「妳上一节说问仁班的,凶手是谁啊?」 「她们班的林宇侬。」 「哦…哦哦。」戴懿凡还在心里咕哝着「这谁呀?」转过头继续跟许靖婷line。 「林宇侬妳知道吗?」戴懿凡问,「仁班的。」 隔了不小一段时间的空挡,戴懿凡瞪着已读两个字蹬了许久,才等到许靖婷。 「她是凶手!?」 「对呀!」戴懿凡按着手机回应,「她谁呀?大家怎么都知道一样?」 「就头发长长、皮肤白白…」许靖婷描述着,不过感觉很有敷衍的嫌疑,这种女孩子不是到处都是吗? 「上次下课对墙的时候我说还不错正的那个吗?」 许靖婷又隔了一小段时间已读不回,才说:「不是,那是孝班的。」 「我有看过这个林吗?」 「有吧。」 「是很不起眼的人吗?」 「还好吧。」 感觉许靖婷对这个话题没有很热衷,戴懿凡微微地感到失望,这个话题她想要大聊特聊,想多知道一点内情。 跟张书妘有关欸! 这很重要。 虽然自己同出现在纸张上,她关心的重点却从来都跟自己无关。即使走在路上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即使社团、班排询问的学姊、同学多地恼人,她从来就不这么放在心上,没有人会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5 无聊到去坚持她已经否认的事物,茶余饭后讲过就抛诸脑后的,说实在连戴懿凡都差点忘记自己也出现在纸张上这件事情。 但张书妘,那是戴懿凡绝对、唯一关注的。 「妳是对实习老师特别关心吗?」许靖婷在line上这么问。 「好奇啊!」戴懿凡打着,然后送出讯息,接着又补充,「妳管我。」 「我也不想。」 戴懿凡转过身子看教室另一侧的许靖婷,那家伙明明还在用手机,却不太回应自己了,这个距离看起来,像在生闷气一样。 怎么这么爱生气啊?明明就不是这种个性的人啊! 「再两周就要期末考了,妳们班上这种气氛实在不太好。」沈老师在讲台上告诫着,「bsp;crush我也有玩呀!但我也没有上课发邀请给妳们大家吧?」说着沈老师对学生摇了摇头。 然后她走下讲台,环顾了教室一整圈。 「我叫到名字的,手机没收一天,妳们用了半节课以上囉!」沈老师不带责备的说,语调里头只有告知,「明天还妳们,今天认真上一天课,好吧?」 然后她开始唱名,那几乎没有反抗与反驳的余地。 戴懿凡几乎很确定名单里头会有自己,然后她看到许靖婷也把手机放进沈老师手中的纸袋里头。 没收?高中也玩这套? 没有手机了,那历史课要怎么办才好呢… 戴懿凡数理优于语文,比起写什么抒情感性的文章,如果是关于科技改良与应用的论说文她还比较有感触。 讲求天份、或是认真读的东西她不爱,相对的她喜欢动脑、喜欢推导。 但在许靖婷手机上看到那张照片时,她的思虑居然也这么慢下来,转为一片空白的时刻,她还真搞不清楚她最好的朋友手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然后就如同以往解题时的灵光乍现,一整个故事的通路顺畅的时刻,她意识到一直在身边的那个人才是敌人。 她对于许靖婷并不是说多么推心置腹,但她好歹也把她当作信任的朋友,从友谊的角度,戴懿凡还得承认她挺喜欢许靖婷,那家伙的陪伴是不冷不热的那种距离,让人感觉适度的贴心但不会造成压力。 真要防谁,是不会防到她的。 这真是打击。 「戴…戴懿凡…我…我…」许靖婷怯怯的开口,明明上节课都还在说笑的两人,此时却像陌生人一般。 妳妳妳,究竟想表达什么?干下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弄得全校皆知? 戴懿凡感觉胸腔里头怒火中烧,那个叫林宇侬的做了许靖婷的代罪羊羔让事情趋于平淡,而许靖婷这个真凶就继续安然自得的存在,离自己这么近啊!戴懿凡想来感觉还真不寒而栗… 「妳不要跟我讲话,除非有打算解释。」戴懿凡语气冷淡的说着,她还真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过话,「最好诚实一点,因为我已经没办法相信妳了。」 许靖婷愣着愣了好久,她试着要说,但开了口只有空白。 戴懿凡很讶异自己正在等待,虽然愤怒使她想要掉头离去、直接冰封眼前的人跟曾经被她视为的友谊,但或许就是戴懿凡在心底某个位置为许靖婷保留了重要性,所以她耐心的等,甚至在期望着,希望许靖婷的解释足以说服自己。 上课钟声打响的那刻,盘踞的沉默还没消散。戴懿凡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转过头时还看得到许靖婷伫立在原地,像失了魂那般。 愤怒、惊愕、失望… 戴懿凡感觉着自己情绪的低落,真是少有的罕见情况,几乎要跟张书妘拒绝自己的时候一样强烈,甚至要更强烈一些。戴懿凡知道爱情如果不是双向的,那么便可能只是场空,本来就是抓不准的事物。 …只是她不知道原来连友谊也可以轻易地丧失。 「妳不可以退班排!」学姊叫着,激动地几乎要跪在戴懿凡面前,「妳退了,高一的班际排球比赛我们就没有拿第一的机会了啊!」 戴懿凡故作稀松平常的笑,实际上自己也很挣扎,她从开学以来花了多少时间在球场上啊… 「学姊,我真的不行啦…」戴懿凡再一次强调,但她还真说不出那拒绝的原因。 她可以一整天不跟许靖婷说话、不跟许靖婷接触,但如果要练排球,她就不得不的必须与她配合。其他学姊、同学跟她俩对话的模样还停留在两人还没破裂前的情状,戴懿凡没办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要在许靖婷高高托起那颗球后紧接着把球打进对方场内,那亲密、那默契真是让戴懿凡作呕。 她根本搞不清楚身边的人是敌是友。 「学姊…我退。」许靖婷捧着排球出现在学姊另一侧的时候,戴懿凡心头一凛,压抑着那股想迅速离开球场的冲动。 「…我退班排的话,戴懿凡就会留了吧…」 「不行啊!」学姊气急败坏地吼着,「妳退也不对!」 戴懿凡可说是高一义班的班排强手,她是第一的话许靖婷绝对是紧接着的第二,丧失其中一个都让人感觉太过可惜,而且几乎可以毁掉杰出的团队阵容。 「妳们俩个之间有什么嫌隙…」学姊瞥了神情凝重的俩人一眼,不打算过问,「尽快解决啊!算是为了班排好吗…拜托了啦…」 与其说是拜托,那语气却带有其他更不容否定的味道,学姊有学姊的气魄,戴懿凡再不情愿,也被逼着答应跟许靖婷和解。 和解? 他妈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好吗? 戴懿凡就坐在礼堂台阶上,把玩着那瓶运动饮料,望着球场上空漂浮过的云朵,想着学期过了三分之二,究竟这是不是她期望的高中生活? 或许没、或许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期望了些什么。 她自认自己一生算过得一般(目前为止的人生),虽然老喜欢凑点热闹、唯恐天下不乱,不过也不至于到奢望什么轰轰烈烈的人生,她觉得自己可以平凡得很耀眼、很精彩。 变量真多。 戴懿凡扭开运动饮料的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开始回想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点乱七八糟的生活。 首先,她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实习老师,而且比起她以前喜欢过的女孩,张书妘对她而言的感觉有点太强烈、太写实了。如果是那种梦幻虚浮的爱情,戴懿凡还懂得煞车让自己清醒,不过对张书妘,她几乎是短暂的思索后就笃定地展开追求。 被拒绝就是预料中与预期外的纠结罢了。 戴懿凡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生活就是充满了变量,只是因为她期望过爱情,也感觉张书妘对于她可能带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思想,所以总觉得结果会如她期待。虽然错愕又伤心沮丧,但她完全可以理解这种状况。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6 而被人算计的当下,戴懿凡只能无奈而庆幸地想到,至少她们两个之间没有确实的恋情开花结果。 …最后发现,原来是她最好的朋友,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这跟戴懿凡预想地平凡精彩生活实在大相径庭,那原先应该的剧情在暗地里走了调。 「戴懿凡…」 明明听到了叫唤声,戴懿凡却更宁愿盯着云看。许靖婷在整排阶梯的最下头,抬头叫她。 戴懿凡闭上眼,在黑暗中凝视着云朵的残影。 许靖婷的声音听起来胆怯、迟疑而恐惧,她在一开始编写那份文字、安插那张照片、复印了纸张、起了个大早在每班各处室发送时,她有想过这种感觉吗?然后,然后在散布完不实的谣言后泰然自若地回到球场跟她一起练球? 「戴懿凡,」许靖婷在一阵挣扎的思索后又开口,「我想我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也好过那些莫名其妙的蠢事…」 戴懿凡连回应都不想,这家伙想讲什么? 「我喜欢妳,戴懿凡。」 许靖婷告白着,不合时宜地。 「…现在讲也迟了,但我一直都喜欢妳。」 暗地里,变量太多,太多了。 ☆、番外_暗地(下) 戴懿凡在考虑该不该回应。 她说过:「妳不要跟我讲话,除非有打算解释…」这一刻思索起来,仔细一想这从某个角度看来也算是许靖婷的理由。 合理,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太过于荒谬了。说起来许靖婷如果只是单纯发发神经、有点生理失调导致行为脱序,戴懿凡可能会觉得心理负担小一些。 她到头来没有接话,睁开眼的时刻云朵都飘走了,许靖婷人还在原地。 「我…我没有预想到后果,只是…只是又气又绝望,想要用一点谣言、一点手段达到一点点效果…」 那妳就太蠢、太笨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到报纸上去,」许靖婷接近绝望地说着,「我存了档案的随身碟放在家里桌上…不见了…」 「…我知道这实在太…错得太离谱,我真的知道…」 戴懿凡又喝了一口饮料,努力不要让复杂的神情浮现。 实际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说服戴懿凡。不知道理由到底是要让谁好过的事物,她失神望着校园,搞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待在这里还没离去,只因为眼前人是许靖婷。 刚开学那几天,义班的气氛真的冷到极点,让戴懿凡太无所适从,只有许靖婷会跟她对话,让她感觉上学并不无聊。 …又或是班排学姊不知道到底在凶个什么劲儿的时刻,她看见许靖婷在学姊身后对自己做鬼脸,会在心里偷笑,感觉比较好过。 如果没有那家伙陪伴,六点半就要到校的练球时光有点太难熬… 戴懿凡还真不想失去这份友谊。 只是现下仔细一想就感到不寒而栗,到底最忠诚的友谊也不过是另一种东西的面纱。她们之间或许从来就不存在友谊这种东西,是她戴懿凡一厢情愿罢了。 「我姐…我觉得我姐一直对张老师很有意见…」许靖婷仍然努力的解释着,「她觉得她暗中在算计、毁谤她,我姐…很气…」 好了。 无穷无尽的解释… 戴逸凡起身走下阶梯,沿着操场的跑道走,决定走回教室。 「戴懿凡…」许靖婷在身后叫着。 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词穷过。戴懿凡知道人会变,就好比现在的自己望着张书妘经过、但视线从不停留的身影,已经不像两个月前那般执着而自我感觉良好地绝对。 「戴懿凡…拜托,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奢求友谊了…但可不可以原谅我?」 现在身后的许靖婷或许也跟一个月前那撰写着毁谤文字的女孩不一样了吧。 午休结束的钟响,走廊上人来人往。 戴懿凡不再前进,因为她看见教务处外头的走廊上,张书妘就伫足在那儿。她低着头滑手机,长长的发盖住了脸,看不清上头的神情。 「我知道这件事情关于很多人…」许靖婷焦急地说着,语调里的绝望象是脚底板有团焰火焚烧,「我跟老师、还有仁班的林宇侬道歉,我去跟教官室自首…」 「…我会负所有该负的责任,拜托妳,原谅我…」 在许靖婷发现有些事物强取豪夺也拿不到手的时刻,才懂得知足的界限。她一辈子都将不会拥有戴懿凡的爱情,友谊从指缝间钻过的时刻,她只期望憎恨不要存在。 戴懿凡看见张书妘露出了笑容。 那神情好淡然,象是水墨画时,毛笔尖端沾了些淡墨又加水再调出的色调,即使稀释的这么彻底,几乎接近无的状态,仍然是美地令人发狂的神情。 戴懿凡短暂的迷失,知道自己实在不该再被那笑容影响才对,只是心中又暗暗揣想,究竟是谁能为这张淡漠的脸庞挂上笑容? 然后她看见张书妘抬起头,视线无视地越过自己、越过许靖婷、越过整条人潮熙来攘往的走廊,就停留在走廊彼端,然后……那笑容加深了。 顺着那视线转过身看后头的走廊,戴懿凡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正低着头,也在用手机。 她知道她,那是个精灵似的女孩,气质冷淡却又同时柔和,她脸上偶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高深莫测地使人摸不透。戴懿凡记得,她在影印室看过她。 不知怎么戴懿凡突然间搞懂了某种联结,异常笃定走廊彼端那个人肯定就是林宇侬。 林宇侬、张书妘,张书妘、林宇侬。 原来夏天过去了,张书妘在别的季节依然有她的晴天。她想着张书妘脸上那幸福的笑容,再一次抬头看林宇侬背光的身影,理解到事件对两人而言已经完结,她们在乎彼此或许比自身的清白或是冤屈与否要多上许多… 「戴懿凡…?」 许靖婷怯怯叫唤,把戴懿凡从思绪里头拉了回来。 「她们不需要妳的道歉。」戴懿凡说着,没想到最先冲出口的言语是这一句。 她们一点也不用妳打扰。 事情已经结束了,对她们而言。 戴懿凡在心底轻笑起来。 「她们」这个词汇居然这么顺的出自她口。 即使曾经渴望过,而此时此刻希望的并不比那「曾经」少,她也坦然了。她戴懿凡就是这么开阔,如果有快乐的结局,即使不是自己的那也没关系,那就是值得守护的东西。 美好的事物,存在不需要理由。 妳不会问太阳为什么会照,如果温煦的光线洒进窗内的时刻让妳温暖而心中快乐,那干什么要质疑? 许靖婷愣在戴懿凡的语气里愣了许久,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意味,乍听还真有一种没话好讲了的意思。 于是许靖婷终于沉默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7 下来,言语的尽头。 戴懿凡望着那一头林宇侬的眼光包含好多事物,或许带有一些不甘、一些羡慕、一些嫉妒,不过这个时刻她能够坦然地祝她幸福。 在一个不同的时空里面,或许她们会是好朋友,也说不定。 「好。」 戴懿凡说着,视线回到许靖婷身上。 「…什么?」许靖婷带有惊喜的口吻问。 「原谅妳。」戴懿凡口吻平淡的说,即使这个时刻对许靖婷微笑不会勉强,可是她克制自己,「我现在这么做,不是因为学姊说。」 「…是因为我曾经当妳是朋友。」 许靖婷安静的听着。 「曾经。」 而现在,我们只是同班同学。 许靖婷点头,或许这已经算奢求。 如果她戴懿凡可以对张书妘坦然、如果她可以原谅那个让她付出所有,让她魂牵梦萦却又随后让一切转眼成空的人、如果她已经有办法真心祝福这两人、如果她真的放得下… 那为什么她不能原谅许靖婷? 即使她错的如此愚蠢、如此夸张得令人不可置信,戴懿凡此刻还是决定原谅。 人都会错,谁不犯错? 只是她会付出代价。 「友谊为代价。」那些我曾经以为是友谊的东西。 许靖婷安静而认命地听着,一个赎罪的人该有的姿态。她的确变了,戴懿凡清楚的感觉到。 「戴懿凡,对不起。」 许靖婷最后一句话是道歉。在言语到底的时刻,早就该说的话,但出口与否其实也不重要了。 在戴懿凡转头离去的时刻,她们将成为陌生人。 付出友谊为代价,她可以宽容所有背叛带来的伤、她可以原谅她本来不打算纵容的过错、她可以遗忘那些暗地里变了调的情节… 那些开学以来的,就此归零了。 戴懿凡迈步走开,徒留许靖婷一个人在后头。 如果她真的变了,真的是另外一个更好了的许靖婷… 或许会像所有陌生人一样,她们会再认识、会再友好。 或许吧! ☆、42 一直到学期末以前,两人就维持着一种远而近的距离。 事件之后很多本来理所当然的接触就更被抹煞掉了。 这有点太煎熬了点,所幸许雅群离开之后,教务处没有人再帮忙分担,工作于是多了起来,张书妘也因此少掉了许多时间去思及两人之间的遥远。 张书妘觉得心事只是心事、只会存在心里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自己那时不时的小雀跃、或是偶尔校园里头看到林宇侬时暗自感到幸运的心情,其实说来真是愚蠢的故事。 一直到上周主任要她跑腿,她才遇到上体育课的仁班学生,这么说来,这整学期她都还没看过林宇侬穿运动服的样子。其实那路不顺,不过她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经过,林宇侬、林宇侬、林宇侬,光想着就好像吸铁一样,行走的轨道都向着篮球场偏移,到了后来她记不得原先主任到底要她到什么处事去交资料了,好像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体育课的仁班似的。 「老师耶!」 「老师!」 她们的打招呼声音是此起彼落的,张书妘微笑着点头,但视线快速地扫视着人群,然后很快地看到林宇侬在场边对自己挥手。 穿运动服的林宇侬,呵。 张书妘摀着嘴笑,她看起来像个小朋友耶!林宇侬好像看出了张书妘的表情,手指迅速地比了个画过脖颈的手势。 「老师妳要去哪里呀?」学生的闲聊。 「学务处呀!」张书妘挥了挥手上的资料,其实没有太用心在对话上头,「妳们上篮球哦?怎么都在打混?」 张书妘想着,还是比较喜欢林宇侬穿制服,她身躯比较单薄,运动服就显得有些松垮。 内心的小剧场有点失控,张书妘想象起当她告诉女孩不喜欢她运动服装束的模样时,女孩会耸肩,然后钻进自己怀里撒娇说:「那不喜欢就脱掉呀!」 糟糕,想着就脸红,太失控了。 对面林宇侬看到张书妘再一次望向自己的神情变化,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糗。 几乎是捧着资料逃跑的。 张书妘养成了跟学生挤合作社的习惯。 她会算好下课前一、两分钟走进空无一人的合作社,先买好餐点,再走出合作社的时候会刚好遇到下课钟声与飢饿的人潮。 幸运的话她会在外头的阶梯旁看见三人的组合一起经过,李嘉仪跟王妍君如果看到张书妘一定会停下来讲几句,这样张书妘就多了好多时间可以偷偷检视后头那小心拉开距离的林宇侬,看她是不是刚上完历史课、刚睡醒的模样,还是国文、英文课后神采奕奕、会对自己俏皮地、安静微笑的样子。 有时候张书妘走出合作社,远远看见林宇侬在两人身后东张西望的像在找寻什么的模样,会忍不住笑意,感到甜蜜。 「嘉仪说妳今天美炸了。」午休时间张书妘收到林宇侬的line。 「『炸了』。」张书妘送走刚问完问题的学生,马上拿起手机回应,「好残暴。」 「今天有什么事吗?」林宇侬一个大笑的贴图后,问着,「穿这么漂亮。」 「有约。」 这话一点都刺激不到林宇侬,即使具有冲击性张书妘对着荧幕也看不出来。 「哦?」果然很平静地询问,「跟谁?」 唉,居然一点都不吃醋,她是太相信,还是太不在意呢? 思念会使人发狂,距离让人胡思乱想。 相较之下林宇侬在爱情里头就太沉着了,感觉自己才是个小女生一样在胡闹,差了十岁多啊!怎么好像谈情说爱时是倒过来的? 「跟…」 张书妘句子没有打完全就送出去了,她没有想到要怎么去提起这件事情,如果另一半不吃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然后讯息就僵持在这里,良久都没有动静。 「跟谁?」林宇侬又问了一遍,然后补了一句,「我可以问吗?」 张书妘差点就有种把手机往墙上砸的冲动。 什么关系的人了,「我可以问吗?」这句话到底有多少距离在里头?这比林宇侬毫不在意、毫不吃醋还要可恶啊! 张书妘瞪着荧幕瞪了很久,正要回答的当下,有学生进了班公室要问问题,于是这对话就被搁下了。张书妘怀着怒气但仍耐性地把问题一题一题看完,等到处理完了那张考卷,再次目送学生离开后,感觉自己冷静多了。 下课钟声响起,意味午休结束,张书妘把手机再拿起来检视一遍,问句在半小时前就停留在「我可以问吗?」 现在再看,其实感觉得出来林宇侬对所谓「有约」抱持隐晦的好奇心。 后面补充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8 的那句「我可以问吗?」… 张书妘皱起眉头,这句话… 她走出影印室,边思索着,猛地意识到这句话是来自林宇侬的自卑。 『妳们杰出优秀的人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吗?』 噢,林宇侬,真是个蠢蛋。 没有什么「妳们」、或「妳」的,只有「我们」而已。 这段爱情里头没有谁的位置比较低,妳不用透过晦涩、讽刺的言语来提醒自己这中间不存在的高低差,实际上,妳可以过问的远超过妳认定的,当两个世界产生交集,我俩生命线缠绕之时,我的人生就等同妳的,我就是妳的人了。 手机震动了,传来了新讯息。 「对不起,妳生气了?」林宇侬问着。 「笨蛋。」 张书妘带着怒气旋风般的回应,抬起头却讶异的在走廊那端,看见林宇侬犹豫的身影,视线投向自己。 「对不起啦。」女孩焦急地回应,「我问太多了…」 「大笨蛋林宇侬!」张书妘气的回应,瞪了走廊那头的人一眼,「妳没有问太多!妳就是什么都该问!」 「啊…」 走廊那头的女孩焦躁的前进了几步,好像意识到太近的距离不好,又停了下来。 「我怕,怕妳觉得我很讨厌啊…」 「这太夸张了,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张书妘忍住笑意,「妳会觉得妳没有权利管我?」 「啊…可是妳…」 是没错,两人之间存在年龄差距,一个成年人跟一个青少年谈恋爱,如果讲谁管谁,乍听是有点好笑的。不过,在爱情里头就只有平视而已,如果觉得抬起视线却看不清对方,这要怎么长久? 「好啦…」女孩背光的身影烦躁的搔了搔头,「我知道了啦!」 该不会,这家伙真的以为自己生气了,一紧张就决定跑来教务处查看吧?呵,可爱的小鬼,她真的想得很多、很多。 越过学生、老师来来去去的走廊,张书妘的视线里头就只有远处林宇侬的身影。 没关系,我们离很近。 「所以,约会是跟谁?」林宇侬脸上漾开笑意,在讯息里头打上。 「小白痴。」 「又骂我哦…」 远方的林宇侬气得直跳脚,「跟、谁?」 「跟妳。」 笨蛋。 约会,只跟妳。 ☆、43 结果后来约会,也不过是两人在外头买了饭,回到张书妘家。 「其实没订位也没关系…」张书妘说着,「…跟那牛排馆有点熟,半个小时前打电话就可以安排。」 但林宇侬坚持不要,不知道是因为穿着制服跟张书妘上餐馆可能反差性的引人注目,还是其他没有说出口的缘故,最后林宇侬只说,「期末考离很近,还是读点书好了。」 将要为人师表的张书妘自然不会反对,于是提议回家。 说实在不大算是约会了,不过既然是临时兴起的邀约,其实能跟林宇侬一起分享一段只有两个人的时光,其实让人非常的满意。 最近,最近她们相处的时间真是越来越少。 不知道学期末的时候… 「今天不要回家了。」张书妘在林宇侬读完地理,转头要拿英文课本时说着,「妳今天,都不要走。」 林宇侬思忖了半晌,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打电话回家讲一下?」张书妘困惑。 「理由是?在图书馆过夜?学校晚自习太晚睡着了?」林宇侬呵呵笑着,挥了挥手,「找不到理由,就给他们骂好了,之后再想办法变出个李嘉仪或王妍君来解套。」 当老师的居然要学生骗家长啊… 张书妘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多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她开始慢慢地思索到很多问题。 她不在意跟林宇侬之间有好长的距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在不这么被爱情冲昏头的时刻,清晰地回想起自己毫不犹豫地让林宇侬走进自已的生命,爱情里头没有对错,所以她不再迟疑,但关于未来、关于现实,张书妘再一次思考时,在脑中出现了矛盾。 她不会否认这一段关系,如果有什么事物是最真实、最能让她感觉存在的价值的,就是去爱林宇侬的感受。张书妘开始认真思考的是,她究竟配不配当一位教师? 那纸张事件不是阻力或灾难,那是个提醒。 虽然再撑上两周教育实习便结束,她很快就有了检定的资格,向着成为正式教师又踏了一步,可是此时此刻兴起了放弃的念头。 居然,居然想要放弃。 那是一种很自律、很良心的谴责,就好像杀了人晚上会睡不安稳、偷窃完会瞪着赃物感到不安,如果自己知道做了错事,没有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道理。 尤其张书妘这种,自我要求很强烈的人。 『…妳会是位,很好的老师。』 林宇侬曾经这么说过,在两人只是纯粹师生关系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有点荒谬讽刺的好笑。 明明检视过的问题,怎么又卷土重来,开始折磨起自己了?爱情的冲动太强烈,让她忘记的太多…… 「不看了。」林宇侬背完英文单字后,把课本随手丢在桌上,显然是烦闷至极,「好无聊的东西。」 「嗯,妳不大认真哦!」 「被妳盯着看,读不下去。」 张书妘笑着,她的确是很喜欢看林宇侬读书的样子,那神情就是很平静、很美好,但如果读社会科就会看起来有点昏昏欲睡,但总之那模样是很可爱的。 「欸、欸…」 林宇侬站起身,然后跳上沙发旁自己身边的座位,撒娇般趴在自己大腿上,「欸…」 「怎么了?」 「教我…」 「不要喝咖啡了吧?现在很晚了。」张书妘说着,想了想,「…深烘培的好像还好,不太会睡不着,妳真的要学呀?」 「我不要咖啡。」林宇侬说着,戏谑地张口咬张书妘的腿。 「怪猫。」说着往林宇侬耳朵扯,「那妳想要干嘛?」 「教我化妆。」 张书妘愣了愣,但随即笑着点头,伸手拉林宇侬,把女孩拉下沙发、拉进了房间。从修眉开始,眉笔、眉粉…打底,遮瑕膏、粉饼、腮红…眼妆,眼线、眼影… 从头讲一遍,还真没想到林宇侬聚精会神地听,是真的想学。 「妳要我教妳用电棒吗?」 该讲的讲完了,张书妘伸手撩动女孩柔顺的长发,问着。 「呵,这就太多了,我会吸收不良。」林宇侬笑着说,然后望向镜中的自己大笑,「…妳现在教我卸妆好了。」 张书妘就直接坐在梳妆台上,抽了两三张化妆绵,熟练地沾了卸妆液。 「学了化妆也用不上嘛!」张书妘轻轻地说着,化妆棉按在女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49 孩的眉毛上头,「上学又不用化妆,最少也要两、三年后才会开始化。」 「嗯…」林宇侬同意的说,「不过化了妆呀!看起来会比较不像学生吧?」 「妳要不像学生干嘛?」 「这样出去吃晚餐,不会像带着小朋友出门呀!」 张书妘手停在空中,觉得好笑,这就是林宇侬不想上餐馆的原因吗? 没想到看起来高深莫测的林宇侬,会为了这种事情烦恼,呵。 「我喜欢妳,无论妳是什么样子呀!」张书妘说着,轻轻捧着女孩的脸颊,离自己好近好近。 「我不要妳为了在我身边而改变自己。」 说着,张书妘轻轻地吻,在林宇侬唇上尝到自己常用的唇膏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奇怪的事情。 女孩温顺的仰头,那吻是这么契合的,好像她们已经在一起好久——像一辈子那么久。 「知道啦…」林宇侬点头说,伸手拉了一下张书妘垂在自己眼前的发丝,「….反正我也不适合化妆。」 「你不是不适合,只是不习惯。」 张书妘说着,认真地替林宇侬卸妆,不再多说些其他。 「妳有心事。」林宇侬在张书妘抹过自己嘴唇上的唇膏后,唐突说着。张书妘抬头看到那机灵的眼正对着自己,「有什么困扰妳,可是妳不说。」 是吗?是这么轻易的可以看出来吗?连张书妘自己都不确定的困惑,她要怎么跟林宇侬讲? 林宇侬没有多问,让张书妘帮自己卸完妆后,走进浴室洗了脸,很快的又回到客厅去读书。 女孩会等待,她是善等待的。 张书妘靠在门边看女孩写数学的背影,就这么看着、看着…感到迷茫,她不是正式教师,所以这也不能算是个「正式」的师生恋吧?又,当她离开这所学校之后,就完全可以假装实习是段过往的历史,她跟林宇侬就应该心安理得了才对。 这么多自圆其说的环节,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对张书妘而言这是个迹象,就好比孩童如果因为踢打路边的流浪狗、或是把小昆虫一掌打死而笑了个开怀,那是令人心寒并且惊骇的情节,几乎可以猜想这孩子没有好好教育,未来是否杀人放火亦未可知。 所以呢?一个实习老师在教育实习的阶段就出现「违背伦理」的行为,这可以解释的就太多了。她很快地想起在厕所听见两个老师的对话,知道即使全世界都不知道,她不配当老师的事实就这摆着,她可以无视,只是她的良心不允许… 想多了头就开始发晕。 放弃梦想的思绪太让人心痛。 ☆、44 「问妳,妳怎么会有这么大件的衣服?」林宇侬洗完澡一边吹干头发,一边转头问张书妘。 那件宽松的t恤正巧盖到女孩大腿的一半,剩下那瘦长白皙的腿部就暴露在外头,这么看着感觉隐蔽衣物里的躯体也未免太诱惑人、太引人遐想了点。 「买的,当睡衣。」实际上那t恤有可能是罗浮宫、橘园、奥赛、古根汉…或是其他某一家国外美术馆的纪念品,家人出游就喜欢乱买东西,t恤张书妘不大穿,一开始就买大了两个尺寸想着直接当睡衣。 「哦…?」林宇侬不大情愿地应了声,张书妘听地很明白。 「怀疑我吗?呵,妳觉得这件衣服有可能曾经属于某个男人?」 张书妘呵呵笑着从后头搂上林宇侬,逼得她拿不好吹风机,只好作罢不吹头发。 「我没有怀疑妳。」林宇侬柔声说着转头,「好奇,乱问一通。」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张书妘戏谑地说,环着女孩的手收紧。 刚洗完澡的关系,女孩身体热乎乎的,只隔着一层衣料感觉那身躯好像可以靠着触觉而依稀辨认,既熟悉、又陌生,使人屏息而胆怯,也使人激动。 「抱好紧。」林宇侬说着,嘴唇贴在张书妘颈子上,「妳抱得好紧,好像我会逃一样。」 「妳会逃吗?」 妳敢说妳永远都不会放弃?即使要等待、要煎熬,妳都不会离去? 她居然说林宇侬自卑,这是哪来的不安全感?张书妘在心底对自己摇头,她是不是又像个小女生一样质问、一样无理取闹了? 快乐的时刻,便什么都不想,即使天空正焚烧、即使地面正陷落,都像飞蚊一样,是最小的问题;但低落的时刻,一个负面的思绪就好比磁铁,可以吸引无数的猜想、庸人自扰的疑忌,积沙成塔后是很可观、很庞大的纷纷扰扰凝结在头壳里头。 林宇侬或许知道张书妘因为某种不安而如此,并不回答,只是用澄澈的眼看她。 「妳要告诉我了吗?」林宇侬温和问着,那语调不具刺探的意味。 「我…」张书妘轻叹,说出口就下定决心吧!她就是优柔寡断、什么都不确定才讲不出口,「我不想当老师了。」 挣脱这个拥抱,林宇侬的视线又直又硬。 「不想?」女孩一贯的冷静语调,她轻轻地站起身走到床前,用一种放松的姿态往床上摔落,如果有天必须要跳楼,那会是最坦然最美好的姿势,「我都没说我不想当学生。」 「当学生是义务。」张书妘无意义的说,思绪在别处。 「义务教育只有九年。」林宇侬埋怨的提醒,瞪着天花板看,「我说妳,世界上有良心的人不少,可是行为正直的人并不多。」 「想讲什么?」张书妘躺倒在床上,也看向林宇侬死盯着瞧的那片纯白。 「如果只是因为良心谴责的话,大不了我现在走,妳还有机会修正错误,总之没有什么事物是一定的。」林宇侬语调又平又淡,她木然的侧脸看上去好冷漠,「干嘛因为我,让世界上少掉一个好老师?」 张书妘听着猛然翻了个身,暴怒的焰火在心窝熊熊的烧,一段感情是这样说放就放的简单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扣住女孩纤细的颈,愤怒要化为文字冲出口的当下,张书妘看到林宇侬的神情,突然的哑口无言。 那表情是太深沉的哀伤。 『…还好教育实习的时候就发现这种怪癖…光是些教育学程,谁知道看起来好好的一个女老师居然会去跟学生…』 『…甄试的时候就会被淘汰掉了,明显的不适任…』 『…千万不要让她考上了,真是玷污了那张教师证,这女人让教育界蒙羞…』 但要是就像流言蜚语那么真切该怎么办才好? 「妳知道妳站在一个老师的位置,改变了我多少吗?」 林宇侬转头问张书妘,「…我可以一直沉默下去,一直自卑到底,比尘埃还低…」 「…是妳看见我、救了我。」 张书妘沉默地望着女孩。 「妳知道我在讲什么吗?」即使细微,妳还是可以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0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0 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我不觉得有谁比妳更适合当老师。」 点头,张书妘放开林宇侬,把自己埋进棉被堆里头,感觉好累。 是这样吗?这是个值得让她继续前进的理由吗?她突然间想到,林宇侬为了她而决定为莫须有的罪名自首,也不过是要换她的清白、让她当老师的梦想不受阻,如今的放弃就好像正在亵渎她曾经的牺牲… 她感觉林宇侬钻进了自己怀里,那小小的脸正贴着自己颈子。 是,这个理由足以说服… 如果她能够改变某个学生,像曾经某个老师激励过自己,如果她可以改变谁的人生… 「我不逃,妳也不要逃。」林宇侬细小地说。 我不会逃。 「实习剩两周。」 实际上让她们为难的师生关系其实也是让事情最简单进行的路径,即使她们总是偷偷摸摸的,那些流转的情绪都在一个神情之间,有些时刻连半句多的言语都会显得太多、太危险、太不恰当。但见面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其实两人都有点习惯被逼着铤而走险了。 学期末之后,要怎么安排? 两周后她再不是学校的实习老师了,那么接下来… 「我们分开。」 林宇侬提议,即使张书妘在心里同意,仍感觉撕心裂肺的痛。 有太多太现实的因素。 譬如说,千取一的教甄,最沮丧、最郁卒的时刻,如果想到曾经某段禁忌的恋情,让她又产生了质疑、又决定了放弃?又或是当女孩被术科、学科考试夹攻的时刻,她有没有办法负荷一段爱情在心头的重量? 两人都心细敏感,同时的都需要心无旁骛,如果还需要继续铤而走险,到底能走多久? 张书妘勉强的笑着,语调里强加上激励的味道。 「两年半后,等我是另一所学校的正式教师…」 「…我会是一所大学的新生…」林宇侬也带着笑容说,但神情很哀伤。 「到时候,妳也成年了,这一切都会简单许多…」 她们相约再见面。 如果情够深,那时间的巨流便冲也冲不淡。 「…妳逃不逃?」 「妳不逃,我便不逃。」 两人都强装着稀松平常,如果现在就示弱了,两年半会太漫长。 张书妘忍着不哭,未来两年少了她在身边,会有好多时刻需要忍住脆弱的泪水,现在也不过是个练习罢了… 她紧紧的拥住女孩,言语到达尽头的时刻,只要彼此沉默的陪伴就可以说得很多。 感觉得到,林宇侬咬住自己的肩,轻轻地加重力道。 …那噬咬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疼痛,不是个挑逗般地轻咬,她的齿将在皮肤上留下伤痕,将为肉体带来腥红的痛楚。 是不是有把火在烧?张书妘感觉全身上下都因为林宇侬在她肩上的施力而亮着警报,她的拥抱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她不想弄痛怀里的女孩,但疼痛下意识地让她如此… 那痛觉直直地冲上脑门,感觉肩上就要直接被撕咬掉一块肉,张书妘闭上眼抵挡着。张嘴,却叫不出声。 林宇侬放开时,肩膀鲜红的热度都还在。 但张书妘先感觉到的、滚烫的液体,并非来自肩上的伤口处。 女孩身躯抽蓄着,但手紧紧压着双唇,半点声响都没有流露。 她的泪水失控的涌出,沿着张书妘的颈子滑落… ☆、45 书桌被推到教室边缘,椅子则围城了一个圈。 期末的欢送会上,李嘉仪跟王妍君一搭一唱的主持着,看得出来她们安排的活动是集结同学在短暂与急促的状况下形成的,但每一个节目都有一定用心的成分,看了让人莞尔。 「怎么不多吃一点?」 林宇侬坐在张书妘背后的桌子上,小声地问。 张书妘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进食,尤其是班上这么多同学的状况下。她只有意思意思的拿一块披萨慢慢地吃,以免辜负了学生的心意。 「妳偷偷观察我?」 张书妘没有回头,只有左右检查有没有人正注意自己的方向。 「呵,『偷偷』。」林宇侬语带笑意,「我根本移不开视线。」 林宇侬的话因为隐密的关系,很小声、很急促,但张书妘听着还是忍不住羞赧的慌乱,一不注意就忘了眼前同学们话剧的剧情。 「现在多看一点,」林宇侬小声地说,「再开学的时候,我就看不到妳了。」 「现在不要讲这个。」 张书妘说着,带有一种喝止的意味,如果林宇侬觉得她是出于时间地点不恰当的考量也好,不过张书妘只是单纯的不想思及此事,一讲她呼吸就不顺,越去想就越感觉烦闷。 分离在即… …想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徒增难过是没意义的。林宇侬失控的哭过后,两周以来再没有显现其他的沮丧或难过,果然下定决心了就要做到。 不能输,输给个小鬼头可不行。 「谢谢,沈老师。」张书妘说着,看到沈老师没有多说其他,只用沉稳而温暖的神情对自己微笑,点头说了再见。 张书妘步出仁班教室的时刻,知道自己会很想念这里的一切,哪怕最细微的小事也能让她感触。 在离开这间学校以前,还必须跟一个人道别。 义班教室门口,她看到戴懿凡神色平静地走出教室。 「我为许靖婷干的蠢事跟妳道歉。」戴懿凡劈头就说。 张书妘大力的摇头,「妳也是受害者…」 「…老实讲,破坏妳们之间的友谊,我才感觉很不好。」 戴懿凡摇了摇头,对张书妘笑,「我跟她之间可能本来就不存在这种东西吧。」 张书妘安静了几秒钟,从包包里头找出了一条喉糖,她递给戴懿凡。 「我想试教顺利,要托你的福,但终究还是不能收妳的礼物…」 张书妘说着,她曾以为她们之间有所联结,实际上并无关联,她不能总是自私的保有曾经她认定的期待。 她曾经对戴懿凡太残忍,如果有机会退回原点,她不会让伤害发生。 戴懿凡开朗的笑容没有变过,她的神情是很坦然的,那让张书妘感到放心。 「妳不要我的理由,我可以理解,但至少留着这东西…」戴懿凡说着,笑得开朗自在,「…如果它让妳幸运过,至少在教甄的时候再发挥一次功用。」 「…不行,我欠你太多。」张书妘说着。 「我们谁也不欠谁什么,而且不要弄错了,我没有抱持任何期待的,妳放心。」戴懿凡笑着点头,视线飘到张书妘身后,飘向仁班,「我知道有人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妳还是会接受她,而且我可以理解为什么…」 只有知道真正凶手是许靖婷的戴懿凡会理解。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1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1 「戴懿凡,妳会恨我吗?」 「不恨,从来都不恨。」戴懿凡摇了摇头神情是很坦然的,「对妳,我感觉我是我自己,我喜欢这种感觉。」 戴懿凡也有迷茫的时候,感觉没有办法做自己吗? 「很可惜妳要走了,我很喜欢当妳的学生,妳会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吧!」戴懿凡说着,诚恳但不带有过度的感情。 「谢谢妳。」张书妘笑着说。 「…妳也会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戴懿凡笑得灿烂,如果曾经之间存在过什么,也已经淡然到几乎看不见。张书妘知道戴懿凡会忘记得很快,夏天明朗的气息依旧,丝毫不被偶然飘过的云朵给暗淡了。 「加油!教甄加油!」 「妳也是,加油。」 戴懿凡灿然一笑,转身进了正在大扫除的教室。 张书妘手上还握着那条喉糖,在它不再俱有原先她认为的那种意义的时刻,这成了很值得保留的物件。 跟林宇侬走在这条路上,会是最后一次。 沿途还看得见围墙内隐约的校园景致,里头枫树随着风摇动、学生跑动着捡球,一切都如平常那般平静。一个结束、另一个开始… 她们会笑着过完这一天,不笑着过,怕会哭得失控。 「妳会习惯吗?」 张书妘轻松地问,希望前头的路没有尽头。 「习惯?什么习惯?」林宇侬困惑地问。 「『习惯是喜爱一种事物最终演变的结果。』」张书妘复诵着林宇侬曾经的话语,「我会是一个习惯吗?」 林宇侬呵呵笑了起来,「我们在聊热狗,还是在讲爱情?」 「那不是一个寻常的概念,适用于所有的事物?」张书妘有些讶异地问。 「不是。」林宇侬笑着摇头说,「那是我相信的概念,但不能涵盖全部。」 但张书妘感觉那话用来形容爱情或形容婚姻,都相当的真切。 「妳不会是一个习惯,妳又不是一种肉类再制品。」林宇侬摇了摇头说,「张书妘,妳的人跟妳的爱情,对我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是习惯,是珍藏。」 是珍藏,不是随着时间演进而慢慢淡化,最后变得寻常而一般,而是像上等的红酒一样,价值随着时间沉淀而递增。 如果林宇侬小心地保护着这些回忆,跟她这仅仅半年的时光应该足以换取两年的等待吧… 张书妘在心底替自己打气,她实在不该在这种节骨眼软弱。 「妳相信永恒吗?」林宇侬歪着头,问。 「不信,爱情也好、友谊也罢,甚至亲情也是,没有东西是恒久不变的。」回答很现实。 譬如林宇侬的爸妈曾经是相爱的,现在却因为芝麻绿豆的事情大吵、譬如戴懿凡跟许靖婷曾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友谊也消逝得极快速、譬如张书妘自己的父母,因为性向的问题而对自己勃然大怒而翻脸不认人的… 没有东西是永远的。 「我也不信,呵。」林宇侬说,笑着,「那,我们没有人相信爱情永恒,这怎么办才好?」 真是既浪漫又务实的两个人,呵。 「我们会选择活在当下。」张书妘说着,深深地看林宇侬,「如果走地踏实,还不怕走不远?」 「永恒可能太遥远了些,我们谁也走不到。」林宇侬俏皮的点头笑着,「但我们可以手牵手,走得够远就好,对吧?」 两人对视而笑,在分离前,心头盈满勇气。 两年半还好久。 今天过后就剩下回忆与相思的温度作陪… 林宇侬伸手握住张书妘,按了三下。 张书妘回按了四下。 在那路的尽头是十字路口… …她们分道扬镳。 ☆、46 张书妘猛然坐起身时,晕眩了一下。 可能从梦境里头太快回到现实,那种身体无所适从的感受切实地体现在沉重地发疼的头上。 在混沌间她选择先平顺自己呼吸,然后像计算机开机那般,回忆的数据库开始运作、开始回溯。 她每天早上都如此,好像电影《我的失忆女友》,她每天起床的时候都好像停留在同一天。 是她自己紧紧抓着已然模糊的记忆、失控的在一天开始前就在头壳里注满了忧伤的想念,然后每天都从那一天——她们还没分别的那一天——痛苦而漫长的慢慢走回今天,才发现日子过的好缓慢、好痛苦。 半年以来,每天都是如此。 有些时候记忆跑得更提前,她起床时先想到林宇侬那笨蛋居然为了澄清那些罪名而跑去自首,莫名其妙激动一番,然后呆呆的望着温和撒进房里的清晨阳光,意识到教育实习根本几百年前的故事… 她很早就拿到教师证了。 「喂…?」张书妘踉跄地下床,从桌上捞起震动的手机。 「书妘,妳有收到信吗?」 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 「沈老师?沈老师吗?」 「对呀!好久不见囉!我跟妳说,蒋老师要退休了…」 蒋老师要退休了,去年教师甄试时学校并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于是从缺。张书妘边听着沈老师叙述,边翻过桌上的杂物,找到一封昨天限时快递来的、未拆封的信件。 「聘书?」 「对,书妘,身为妳的指导老师我必须羞愧地承认,并不是我推荐妳的…」沈老师用玩笑的语气说了过去。 张书妘完全可以理解,或许有太多纷纷扰扰,让沈老师感觉自己不应该回到那个校园。 「…蒋老师觉得妳很适合。」 蒋老师…?张书妘真是难掩讶异,那个曾经对着自己低吼、骂她太自以为是的蒋老师居然相当欣赏她?生命中有很多出乎人意料的情节啊… 「书妘,这是很好的机会。」沈老师说着,但话语里头有着犹豫,「在成为正式教师以前被约聘可以多了很多磨练,未来口试跟试教的时刻会自信与经验非常多…」 「…但还是提醒妳想清楚。」 张书妘很明白,不用沈老师说也知道这有多么难得。 但如果真的是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沈老师要这么说呢?她或许猜想得到那个校园之于张书妘是什么样的意义也说不定。 以一个兼课老师的身份回到校园——那个有林宇侬的身影存在的校园… 这是很美好、很诱人的条件,但一定程度的光明背后却也有一定程度的黑暗。 这不是让两个人又回到那尴尬而且自我谴责的师生关系当中了吗? 她们努力了半年多,如果张书妘就这么顺从着自己的欲望而轻易地下了决定,不就功亏一篑了? 这是不可行的。 「沈老师,谢谢妳的提醒…」张书妘说着,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她把那聘书拿在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2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2 手上,瞪着看。 「书妘…?」 最后张书妘下定决心地,把手上的纸张撕成了两半。 「老师,我想我的确不适合再回到那个校园…」 挂了电话,张书妘大步踏回房里,把自己塞回被窝,在光线温和明亮的室内,她催促自己睡着。 如果刚刚那是场噩梦有多好? 她不想要相信,明明离林宇侬这么近了,差一步或许就能再见到的、朝思暮想的脸庞,现在又离她远去。 张书妘闭上眼,但在黑暗中那清醒的感觉却是无比的具体而尖锐。 感觉肩头的咬伤又隐隐地刺痛着,张书妘伸手摸索那熟悉的伤疤,慌乱地发现残留在自己肩上的痕迹正慢慢褪去,就好像时间冲刷掉回忆、冲掉一个人在另一个心理的重量、冲淡了曾经的缠绵悱恻… 这回它又要冲刷掉林宇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吗? 到底自己这么等下去是不是在等着这段爱情的枯萎与死亡?? 张书妘翻了个身,但这个动作却让她一直以来隐忍着的泪珠直接掉出眼眶。 然后她再法克制自己了,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出,像她找不到出口宣泄的思念与忧伤,此刻再无法被束缚。 不是噩梦也罢… 张书妘抽搐着啜泣,睁开眼无助地瞪着天花板。 让她忘了吧!如果不是个噩梦,就让她暂时失忆…让她忘记这个残酷的插曲… 一年,有时候回想起来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好像分离是昨天,中间经过多少的煎熬、多少的折磨,在回溯的时刻都像子弹划过空中。 然而回过神向前望时,才发觉即使她身在湍急的回忆的潮流,眼前还是太漫长的路要走,那路崎岖得她难以招架,让她感觉从没这么无助过。 她开始不在空无一人的屋内等待,即使那房子从没有林宇侬长驻过的痕迹… …但如果在化妆台前,她会想起女孩央求自己教她化妆的表情,想起那好近的距离,女孩的抿着淡笑的唇就在自己的旁边,她捧着那娇小脸蛋为她画眼线,努力不要把气息吐在她颊上,好不容易在那单眼皮上钩上线条,她才发现两个人都在紧张的舒气,相视而笑… …如果经过那厨房,她会想起那平日沉寂的厨具只有在林宇侬存在的时刻会叮叮咚咚的响,那一首截然不同的、年轻可爱的boom boom pow,女孩抓起锅子甩动想要翻炒面,她俏皮的笑着说:「我好早就想要试试看囉!」然后不小心让青酱跟面条掉到了锅外,又大大地笑着。女孩让安静的空间不再冰冷而孤独… …那沙发,张书妘想着坐在沙发上呆望林宇侬读书的背影,她会在开始前瞪着历史课本的封面,好像打开看需要心理准备一般,然后意识到自己这行为似乎很愚蠢,于是偷偷摸摸地转头想确定有没有人看到,发现张书妘从头到尾直直投向自己的视线,尴尬地笑着… …她记得那噬咬,记得女孩的舌尖掠过自己的感受,她记得林宇侬平常静静的脸蛋在意乱情迷的时刻染上的绯红,这么望着会让她忘记女孩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忘记自己现在才是猎物而猎食者正虎视眈眈。她记得自己别开视线,彷彿未经人事的少女那般羞怯,怯于林宇侬炙热的眼神,而女孩纤细而谨慎的手指爬上自己肌肤的时刻…她无法自已的颤抖着… 刺痛人的回忆。 即使她从不是房客,却也为这空间注满了太多回忆。 ☆、47 「恭喜。」张书妘浅笑,举起水杯对眼前的人说。 「学妹,也恭喜妳。」吴镇宇神情灿烂,终于考上老师的消息对他而言好比久旱逢甘霖,在即将绝望的尝试后终于看见的曙光。 即使跟吴镇宇之间的距离从来都遥远,在考上老师的时刻,眼前的男人还是她必要感谢的人之一。 「公民科今年只开了三个缺,学妹妳真是好强!」吴镇宇说着,他的赞赏里头没有半毫的矫揉造作。 张书妘摇头,看起来象是谦逊的笑容,但实际上这对她而言是差强人意的结果。比起国中老师,她更想要教高中,不过目前为止就这么看来,她已经是太幸运了。 「沈老师知道了吗?」吴镇宇问着。 「约了明天,要请老师吃饭。」张书妘说着,「今天我也请客,要是没有你帮忙,我未必走得过来。」 「可是我也考上了耶…」吴镇宇想了想,咧着嘴笑,「我们互请好了,两个正式老师的庆祝。」 张书妘笑着点头。 即使如此,怎么有种完全开心不起来的感受?她从知道结果的那刻开始就接到许多的祝贺,但实际上她只想跟一个人分享这份喜悦。 分离一年半,林宇侬现在也要升高三了,在张书妘脱离苦海的时刻她正要进入升学炼狱。 她会很开心听到自己的好消息吗?她应该会用以往那平静的笑容点头恭喜吧?还是在这么多时间走过,她会面无表情地听完全部,然后张书妘愕然发现原来自己的任何一丁点消息对她而言都微不足道了…? 会不会其实女孩早就放弃了等待? 说好了不联络的,张书妘此刻安静地切割盘里的肉排,揣测再多也无法让两人离得更近。 「学长,沈老师说妳交女朋友囉?」张书妘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着,露出了淡笑,「现在是恋爱、事业双赢的人。」 吴镇宇哈哈大笑,脸涨得通红,喉结紧张的滑动。 时间总是改变我们好多,张书妘想着,曾经只知道嚷嚷要她做对的选择的吴镇宇,现在心思也不放在自己身上了。 …没有人可以等永远的,不是吗? 张书妘踏进家门后感觉懊恼,今天又买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了。 突然间想到林宇侬坐在自己梳妆台前说着:「…化了妆呀…看起来会比较不像学生吧?」那蠢蠢的话,没想到今天自己也在做类似的事情。 不过逛逛百货公司散心,就带了大包小包的保养品回来,从前也没有这么容易被专柜小姐说服的… 她现在很难抵挡「逆龄」或是什么「像20岁一样……」这一类的推销词,那种怕老的行径让她不禁扪心自问,是不是心灵状态跟老妈那个年纪的女人越来越接近了? 前几天她多了点空闲,突然想到约好相见的两人:林宇侬刚满十八岁,还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妙龄少女。而张书妘接近二十八,明明这年纪也还好,可是一有对比就让人觉得自己好老… 这就是年龄差,张书妘边想着差点拿东西砸镜子里头的自己。 新陈代谢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慢下来,不保养好会老得很快。 张书妘懊恼拨开那明显地买了太多而用不完的瓶瓶罐罐,感觉自己在时间的洪流里头有点失去了等待的理智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3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3 。 又或许购物狂的症状是另一种宣泄的管道也说不定。 她伸手钩今天在ge jensen买的银饰,那两个5x5的黑色小盒有精致的外层盒,上头还细心地系了铁灰的缎带,光是外包装就能带给人一定的满足感。 里头装的是银戒。左手戒与右手戒各一。 左手戒是个单环,乍看是个带斜的封闭圆型缎带,流畅的线条在中心有小小的扭曲;右手戒是双环,是利落而交错的封闭细线,能看出与左手戒的造型原则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是低调而精巧的设计,倾斜的角度与无名指配合,如果担心起戴在无名指会显得暗示性明显,也可以换到另外一手的食指佩戴。 这两个戒指同属一个款式,m?bius,有永恒不断之意。 戴在手上的时刻看不出整体原先的造型,却看得到在手指的一侧呈现出的,一个抽象了的无穷大符号(∞)。 张书妘不去探讨莫比尔斯环究竟在数学与工业发展上有什么样的贡献,她买下银戒的当下只因为那工艺品本身的含义太感动她,那让她想起林宇侬,想起两个从不相信「永恒」的人,分离的时刻愿意为爱情犯傻。 那让她好像涌生出某种信仰,觉得等待会有结果。 m?bius的简洁与利落都很适合林宇侬。 她边想着边把左手戒的盒子塞进牛皮纸袋,在信封上写上学校的地址,写上林宇侬的姓名、班级与学号,但不留署名。 不寄到家里,寄学校,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张书妘黏紧了封口,思考了半晌,又拿起笔在封口处——拆封时刻必然会瞧见的位置——画上一条直线。 如果女孩没有忘记的话,张书妘说过她只相信她画的直线。 …无论世界怎么规范、怎么踏伐,她只相信林宇侬口中的真实。 两年了,剩下的她会耐心等。 ☆、番外_路人(上) 林宇侬在家习惯戴耳机,全罩式的那种,无论有没有在听音乐,就是带着。她就是要明确的让家人知道,她听不到他们讲什么话、听不到他们争吵、听不到他们对自己无谓的碎念,总之这是一种装死的方式。 有时候,她的确会去找一些吵到不行的歌,象是同学很喜欢的as i lay dying或是sbsp;symmetry,总之那种嘈杂到都听不清歌词的歌,林宇侬也无法分辨出团跟团之间的差异,就知道他们吵,而且还真的能盖掉任何声音。 未必是最好的办法,升高中那年暑假结束的时候竟然有点耳背… 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懂得,无论听得见、听不见,让自己全然的抽离并不能解决事情。所以她选择打开youtube的视窗,然后按下暂停键,耳机仍罩在耳朵上,只是这次她有在听… 「你,不要每次开车出去就把油用到完!每次都这样,每次我要开车,就要替你加油,一次就算了,每次!每次!」 妈妈的怒吼会让她本来细柔的声音变得很粗、很浑厚。 「我没有每次,不过一、两次,巧合而已,很喜欢把不是的说成是,以偏概全…」 爸爸的怒语象是讨人厌的碎念与牢骚话,却也流畅迅速。 开车加油、不加油,其实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 好小的事情啊… 「林宇侬,一天到晚做些不正经的事情,好好读书,多大的人了,为什么要人一直提醒?」他们谁吵完架了,一定会经过自己的房间,然后尝试着转移怒气。 林宇侬学会了,假装听不见不只是带着耳机静止不动,她可以很自然的做自己的事情,分毫不被言语影响。有些时候她自己被激怒了,还会自然地让身躯出现摇摆、或是稍微哼几段不存在歌、夸张点就弄些beat box的刷盘音,做无言的抗议、反过来激怒爸吗。 她不是擅吵架的人,大部份的时间保持沉默,这她很拿手。 真的很沮丧的时刻,林宇侬会从抽屉里找出那张从周记本上撕下的纸张,然后她就盯着自己那颗句点旁,那个红笔的小点,一直盯着看。 她会懂。 林宇侬知道自己求助的方向一点都没有错。 那个实习老师除了带着梦想、带着野心还有热诚进入这个校园,同时身上也有一股,她自己没有发现的,向着命运低头的味道。 不过几次对话,林宇侬就几乎可以确定,张书妘是个跟自己很像的人。 「我说!你东西吃完就把垃圾留在桌上,这样我要怎么用厨房?我煮晚餐摆碗筷还要顺便帮你收垃圾吗?」 林宇侬把那纸张收回抽屉,再一次戴上耳机。 把公民课本摆上书桌时,她还是提不起什么劲。她好讨厌读书。 可是想一想,老早她就下定决心,如果社会科注定要烂,至少她一定要读好公民。 「张书妘。」 林宇侬小声地念这个名字,她在学校只能叫她「老师」。 好像有什么力量,把她这疲累瘫软的身躯支撑起来。 好像很奇怪的感觉,当她看到这名实习老师的时刻,会有异样的情绪窜流。 如果是爱上她的话,林宇侬可是一点都不会讶异的。她就是个看上去这么优秀的女子,光是视觉的第一次接触,就可以激发无数羡慕、爱慕与嫉妒,这是一定的。 「超正的实习老师。」李嘉仪第一眼看到张书妘时这么说,然后在台下疯狂地拍林宇侬的肩膀。 「知性的那种大美女啊!」王妍君附和着说,「欸,这种气质不是普通的正妹好不好?」 「喂,小才女,妳说点话啊?看到这种美女不会有种文思泉涌的感觉吗?」李嘉仪不满地叫着,略带戏谑地问。 「我觉得是浏海挡住了,她看不清楚啦…」王妍君伸手想拨林宇侬的浏海,弄得她很紧张,慌忙地阻挡。 「就…不错啊。」 林宇侬讷讷地说,还在思索,张书妘站在讲台上对同学们点头微笑的神情。 那笑容不会太哀伤了一点吗?怎么好像只有自己看出来? 林宇侬歪着头思索着,看到那实习老师打量着班上的同学,然后视线伫足在自己的身上,那个剎那居然感到心头一紧。当张书妘嘴角淡淡的笑,对自己点了个头,林宇侬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崩塌了,抓也抓不住。 赶忙伸手碰额头,想确定那逃避的、防护的屏障是不是称职的遮掩了她想隐藏的东西。 浏海好好的。 林宇侬低下头,发现下课买的那根热狗,已经放了太久、太久都没有去动过了。 爱上老师,好奇怪的故事。 不过老师爱上学生,对她而言又荒谬了些。 张书妘爱上林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4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4 宇侬,这或许才是最古怪的环节。 「老师,我想我替妳找到一个理由了。」 当戴懿凡这么叫着时,林宇侬的困惑与猜想的理解几乎是同时迸发的。其实照常理什么都不该猜得到,但因为她自己爱上了张书妘,所以全校的学生都是她的情敌。 而仔细想想,戴懿凡应该是校园里头能找到最适合张书妘的人。 她阳光、她灿烂,是在那一条走廊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因为高一的关系,自然没有什么仰慕的学妹,不过听说也有学姊主动追求、告白了。 更重要的是,戴懿凡即使这么杰出了,仍然不会带给人一种万人迷会有的油腻、厚重感,戴懿凡像一阵夏天的风,是那样轻盈的、利落的开朗气质,是个璀璨夺目、却又平易近人的存在。 在走廊上遇见她,常常会让林宇侬兴起一种冲动,想把浏海拨回额前,覆盖住自己可怜的自卑。真要替戴懿凡打一个分数,那个数字一定是逼近张书妘的杰出,两人很搭、很配呢。 戴懿凡是一颗照耀的太阳,她会带着那股灿烂,把张书妘从孤独的深渊里头,拯救出来。 相较残障厕所那个吻,林宇侬知道自己推测的合理,跟她加诸自身的自卑感没有关系——张书妘那吻的含义可以因为内心的空洞、可以因为孤独、可以因为脆弱,或许压力大也有点干系,但不是爱情。 还好呢?林宇侬在心底暗自庆幸,即使张书妘拒绝了戴懿凡,她也只是感到一股带有哀愁的庆幸:好险她告白的方式是隐晦的,好险她不用遭遇这种拒绝。 「不要担心,我只是个路人。」 有耳机吗? 林宇侬想要戴耳机,她好需要抽离。她听不见了,不要告诉她任何事情,现在她也不想听。 如果戴懿凡都不要了,张书妘还会想要谁? ☆、番外_路人(下) 没有想到有这种幸运,可以跟高一同学同班。 同班就算了,居然一次两个,而且那两人是李嘉仪跟王妍君。 这样子的组合,让林宇侬有种时间行走得缓慢的错觉,好像一直停留在高一,那种永远只有欢笑、只有玩乐的时刻。 林宇侬支着头看晚自习时间的两人,拿着扇子隔空做老师羽球课教的手势,那种专业到几乎有点荒谬好笑的姿态。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两人安静无语的氛围里上演无数戏码。 还真希望时间可以走得缓慢。 即使张书妘承诺过自己毕业后会相见,等到她们一个人是另一所学校的正式老师、一个人是另一所学校的新生的时候。但林宇侬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并不期望那天的到来,即使中间过程煎熬而漫长,她并不期望看到结果。 没有信心。 不是她对张书妘没有信心,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两年是好长的时光,林宇侬不觉得自己可以存在张书妘的心里这么久。那种感觉,站得好低、好渺远… 「离、学、测…」李嘉仪用唇语问,「有、几、天…?」 「妳、是、白、痴、吗?」王妍君一样用唇语回答,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黑、板、上、有、写!」 53天。 林宇侬对李嘉仪比了数字,对方送了个飞吻过来。 譬如说,如果毕业典礼那天,她没有看到张书妘如她期望的出现在校园里头…又或是在毕业后那好漫长的假期开始,她还是没有等到张书妘的电话、没有简讯,没有她半点声息… 如果到了毕业的那一天,林宇侬必须面对的就是一个现实,而不能像这两年间能怀抱的是期望,甚至或许在林宇侬不注意的时刻,这个期待已经退化成一个梦想也说不定。 忐忑不安。 她曾经这么信心满满的等待过,等到时间把她心中的勇气都消磨殆尽了。 两年半,太长。 林宇侬想起关于离别的感受,她冲动的在她肩上囓咬的痕迹,那并非意在伤害,只是当下想着,或许留一个鲜红的印记,在伤口退去的时间轴之内,张书妘都不可能忘了自己。 仔细想想,那个有她齿痕的伤疤大概一年前就淡然了… 她或许在她心中重要过。 不过要在记忆淡然褪色之际,慢慢地退到一个路人的距离,其实可以比什么都容易。 路人,不曾蹑足妳爱情路上的人是路人、误闯妳心扉但又离开的人会成为路人、被时间冲刷地慢慢远去的爱人将是路人… 林宇侬瞪着习题本上线性规划的方程式,什么都无法去想,总觉得某种让她心跳踉跄、让她胸口发寒的恐惧正蔓延着。 她好怕。 怕两年时间到达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是个路人。 林宇侬很少在下午走进合作社,因为那个时间热狗常常是卖完的。 「妳去买。」 「妳去,我还没穿鞋,妳先去。」李嘉仪说着踢掉脚上的夹脚拖,双腿盘上椅子便不放下了。 「喂!没有这种的!」王妍君不满的大叫,「妳不买,我就没有晚餐,没有晚餐我就会饿得读不下书,如果读不下书我就考不好…妳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误了我的晚餐、误了我的学习、误了我的一生啊!」 「…这么重要所以妳去买啊!」李嘉仪吐了吐舌头,说着。 眼看这么闹下去真的没完没了,林宇侬放下手上那张考得不大理想的历史复习卷,抬头对两人说,「我去买。」 「啊…不要啦!」李嘉仪很快地说,「让阿妍去买,她很想买。」 「嗯,阿侬真的不要麻烦。」王妍君也附和般说着,用力地推了李嘉仪一把,「妳快点穿鞋去合作社!不要造成人家麻烦!」 最后,林宇侬还是拿着两人交给自己的钱,踏进了合作社。 不像中午的那般拥挤,那空荡空间让她不大习惯,林宇侬一边在心里复习李嘉仪跟王妍君想要的菜式,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视线倏地正对自己。 「林宇侬?」 我们认识吗?林宇侬差点脱口而出,但仔细想过其实是对方不认识自己,她对她是相当熟悉的… 「戴懿凡。」 当戴懿凡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时,林宇侬差点发笑了,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很低调的存在?即使没有留心,在这校园里头还是很容易熟记这个名字的。 「妳是林宇侬。」 好了,这对话太荒谬了。林宇侬想着,她根本不认识自己。 「对的,我是林宇侬。」如果妳只是单纯想要确定的话。 说完林宇侬转头开始点餐,感觉戴懿凡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却迟迟不愿开口。一直到那一份京酱肉丝、一份水饺跟炒饭都递上前来,戴懿凡都还只有无言的瞪视。 「嗯,我走了,拜拜。」 林宇侬对戴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5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5 懿凡轻点头说着,说实在话告别也荒谬,不过直接转身走掉,似乎不是很礼貌。 「欸,等等,我帮妳拿吧!」戴懿凡愣了下,从林宇侬层叠着巍巍摇晃的餐盒最上头拿过一盒水饺。 对方全然的善意让林宇侬有些惊异。 「谢、谢谢。」 林宇侬对着戴懿凡微微一笑,突然间有些理解为什么张书妘曾经对眼前的人感觉迷失,也懂得为什么两年前许靖婷会痴傻到为了她犯下大错。不只是因为戴懿凡长相优秀,更因为她为人付出的模样很迷人,会攘人陷溺。无论坚强、无论孤独的人,戴懿凡就是能激起一种潜藏在所有女孩子心中那股渴望,那种想被人疼爱的感受。 「欸!妳真的很强耶!」戴懿凡走在林宇侬身边,想到什么似的说着,「看荣誉榜,妳校庆美术比赛得了三个奖!」那荣誉榜还是林宇侬做的。 林宇侬摇头。 「佳作,就是参加奖。」林宇侬淡淡说着,感觉那种勉勉强强的得奖还不如不要,搞得全校都知道她能力不足。 「不会啊!为什么要这样讲?」戴懿凡的反驳很诚恳,很让人感动,「妳还能画、能够参赛耶!想想全校多少人画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这种鼓励对林宇侬而言不太有用,不过感觉得出来她的努力。 诚恳的人,诚恳的言语。 「谢谢。」林宇侬说。 她的心有多宽呢?林宇侬想着,好庆幸当初张书妘是站在她跟自己之间抉择,换做别人,或许一个选择的反面就是一些永世不得超生的憎恨及怨怼。 「妳们还好吗?」戴懿凡问着。 妳们?我们? 林宇侬微微的一震,感觉自己那些隐秘而黑暗的想念与哀伤,居然有人可以去挖掘,好像终于有光线照进她存在着的狭小的地下室一样… 她不知道张书妘到底好不好,已经两年多没有她的消息了。 她考上老师了吗?是不是在哪个高中任职了?还是国中?还是还在努力中?那她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是不是也跟林宇侬一样,即使难挨的日子逼得人窒息,还是懦弱的恐惧等待后的结果? 林宇侬不知道。 她哀伤的想着,抬头看戴懿凡关心的神情,居然没来由思量起,自己到底还配不配用「我们」这个词汇。 她木然地点头,或许戴懿凡会感觉这是不想被过问的情绪也说不定,但林宇侬不管了,她微微偏头,把恼火人的思绪摆到身后。 「剩53天,妳准备的怎么样…」 林宇侬提起精神闲聊,听到戴懿凡不冷不热的回答自己,话题竟一直延续。 她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想过跟眼前这个人能够友好过,林宇侬以为自己两年前那句话后,就从戴懿凡身边走过,她们将毫无瓜葛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路人而已。 自卑的感觉总是凌驾在所有之上,拖累着让她活得很辛苦,但实际上并不总是如此… 林宇侬感觉着左手无名指上套着的银环,两年来音讯全无,但她收到一个匿名的小黑盒子,里头有个戒指。 眼前浮现信封上那直线条,林宇侬知道这是谁寄来的物件。 那戒指有什么含义? 林宇侬不知道,但银环圈在无名指上的感受异常的让人安定。 在戴懿凡把水饺交到困惑而疑问的李嘉仪手上,并且璨笑着对林宇侬说再见的时刻,还真有种海阔天空的感受。 我想… 我们很好。 ☆、end 「…我不要妳的理由。」 那女孩这么说着,这场景熟悉的使人恐惧了,她也曾经对戴懿凡这么说过的,不是吗? 「可是,宇侬…」 张书妘支支吾吾地开口,即使这两年半以来自己信心摇摆不定的,却仍然没有预料,那些低靡远比不上这一刻现实的惊愕与冲击。 「怎么会听不懂?」林宇侬面无表情地说,那脸庞跟两年多前自己拒绝戴懿凡的神情居然重叠了。 「我说,」然后她摇了摇头,伸手拨过额前细柔的刘海,「我等得太久,早就已经无法等、强迫不来继续等下去…」 「…永恒是痴话,说走得够久也很傻。在我低落的时刻,妳人在哪里?」 「我…」张书妘开口想要解释,林宇侬这坚定而决绝的眼神很刺人,但如果不尝试挽回那就是一辈子的后悔… 「妳?」林宇侬强硬地说,嫌恶地摇头,「妳。」 「…都是『妳』。」 张书妘用一种跑百米的速度跳离那张床,短暂的晕眩,太过激烈的动作导致踝部有些疼痛,她还是勉强扶着墙壁强迫自己远离残留着方才梦境的床。 还有一个小时多才接近天亮。 最近这种梦很频繁,越接近林宇侬毕业的那天,就越鲜明、越真实。 以往会梦到毕业典礼的时刻林宇侬视线飘忽地越过自己,她没有注意到有个等待的人。张书妘在人潮里头向着她跑,却被推推挤挤地离她越来越远,她声嘶力竭地吼,可是林宇侬什么也没听见,背向自己一直走、一直走… 张书妘还没有梦境是有言语、有对话的。到了今天,就到达极端了吧? 真实的好可怖。 今天是她毕业的日子。 张书妘磨了咖啡豆,只单纯让周遭充满这个气息,无意去冲泡。她对着漆黑的夜空低叹,明明几个小时后就要到达她们约定的界限了,明明这么多日子低落又对自己加油,努力撑了过来,这一刻却因为一个梦境感觉正在崩塌。 仅靠着这股弥漫的咖啡香气就能让神智清醒地像刀锋尖锐,张书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皎洁的月,打算亲自迎接天明。 不会有任何事物可以动摇她。 过了一个马路就是那曾经的校园,在自己已经养成每天到另一所校园报到的习惯之下,眼前的风景显得好生疏、好怀旧… 这种情绪让她自己吓了一大跳,实在不应该象是要参访某个古迹似的来到这里,毕竟这存在回忆的情景,如今写实了,就不应该只是想象跟期望而已。 忖度着怎么样才恰当。张书妘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走进那个校园,然后直接找到林宇侬的班级?还是等一下混进礼堂里头,找个时间把女孩支开? …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一个礼堂即使存在不多认得自己的人,惹来半点闲言闲语,她都不希望。 那么现在……? 张书妘很快看到校门口有个人影。 是不是分离的时刻她深刻的记忆女孩制服裙的模样,所以眼前穿着合身制服裤,站在马路那一头那修长的身影才陌生的吓人? 她没有变,只是时间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总容易留下足迹。 林宇侬本来就令人摸不透的神情,彷彿又更深远了些。她走出那校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6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6 门,平静的视线就这么直直投向自己,隔着一道马路的对视,只有宁静的望。 喧嚣的车辆好像潮水来去,好像曾经那视线能越过走廊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找到彼此,好像隔着整栋楼、整个操场的距离她都知道她在某间教室等待,即使此刻全世界都转为黑白,会独留着林宇侬伫立的区块色彩还鲜明饱和。 女孩迈开步伐过了马路。 张书妘屏息着,看着她来到眼前,就驻足在半公尺远的距离,歪头看自己。 林宇侬在等她打破沉默。 喧闹的文字聚集着,好像缠乱如麻的线,想说的话闹哄哄的一大片,张书妘厘不清哪一句先,最后只伸手握住林宇侬的手… …按了三下。 一直都如此,幸福是不用说出口的东西,张书妘望向林宇侬看着自己微微漾开的笑颜,她看见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期待的结果。 居然这样简单明白,却又如此的令人激动,感觉心情饱胀的几乎能漂浮升空。 林宇侬低头看向张书妘握在自己左手上的右手手指,那成对的m?bius戒指在阳光下闪亮着。 「两年来音讯全无,就寄了个戒指?」 林宇侬开口是这句话,但随即俏皮一笑。 「我要预订妳的未来。」 张书妘回答,淡笑,感觉着林宇侬在自己掌上回按了四下。 「好傻…」 在那喧嚣的马路边,她俩遗忘了全世界,或许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也不是其他人的目光了,眼里只有彼此,这也就足够。 是谁先的?张书妘忘了。 因为那相拥好长好长,她们分开的时刻忘记了那马路、忘记了马路那头的校园、忘记了即将发生的毕业典礼、忘记了两年的分隔、忘记了… 她真的忘记了,忘记了很多。 女孩神情如以往的平淡,但那双眼里头有好深的东西。 在深色的瞳里张书妘看得见自己的倒影,好像林宇侬好久以前说过,她看着自己会移不开视线;好像即使一年过去、两年过去,爱情还是最初的年轻、最初的狂热;好像自己就是她眼中的珍藏,就如她曾经说过的…没有半毫改变过… 「骂我?」张书妘揪着林宇侬耳朵问。 女孩在自己肩头轻轻咬下。 「嗯…妳真的很傻…」 「…因为妳就是我的未来。」林宇侬轻声说。 这个秋季,会很长、很长。 end 谢谢大家对于《夏秋之际》的支持,其实是完结了好一阵子的东西了,能够让大家感到兴趣并且产生持续观赏的动力,真的是很荣幸哪! 后头还有一个可能有点儿童不宜的番外篇,不过我觉得写得不怎样,应该不至于要到设十八禁(老实讲十八禁这个东西比较多广告价值吧?),只是还是比照去年完结的时候,提醒不想幻灭、不想留污点的朋友自行斟酌观赏颗颗颗 最后再次谢谢一路看到这里的朋友们。 ☆、番外_梦境(上) 「嗯…」张书妘的文字是努力挤出的,气若游丝那般无力,实际上有个重量压迫促使那文字接近空气。 「…宇侬,现在不太好…」 林宇侬闻言并不放开那紧紧扣着张书妘腕部的手,也没有意思要起身离去,仍然用那种恶质的态度跨坐在她腰间,用全身的重量在压制。 「不太好?」林宇侬只是轻轻抬头,那旁分的浏海散乱在脸颊上,正在为那张狡猾笑着的脸蛋加上邪恶的注解。 明明这么可爱这么清秀的脸,偏偏要露出这种神情,又,偏偏她露出这种神情的模样这么超龄而致命的美丽… 「…不好。」 张书妘回答,另一手尝试要把女孩的颈子架开,没想到林宇侬张口咬上自己手腕,空着的手捏着自己的衣领,然后快速地用单手开了那一整排扣子… 「『不好。』」林宇侬放开张书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边复诵,呵呵笑着。 「…老师,为什么都只知道讲别人?」这称呼听起来有点讨人厌了,「明明是妳先开始的。」 那件牛仔衬衫的材质很软,现在无助的半敞开着,张书妘感觉自己很像人拆到一半的礼物、但某些时刻又感觉自己是某种水果或食材,剥了皮正等待享用。 她又挣扎起来,双手去拉林宇侬,紧张又焦虑,她想到自己正接近半裸,又对上林宇侬望着自己那迷离了的眼光,女孩明显的在压抑激动。 …好像块血淋淋丢到老虎眼前的生肉。 张书妘很害怕,她还没有这么害怕过,裸体实际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她还没准备好要在爱人面前坦诚… 「妳居然还配色。」林宇侬的语气既赞叹又惊喜,手指沿着那胸罩的边缘滑动,「…这样真让人舍不得脱掉。」 这要怎么辩解才好?她当然没有仔细地去搭配,单纯的那件深蓝色内衣与淡色的牛仔衬衫色调刚好协调。不过林宇侬可以解释这个美丽的巧合:论对比、论色调,这搭配在白皙肌肤上看来就是个令人异常愉快的细节。 那些挣扎都是无效的,林宇侬固执起来就是很坚定。 她伸手抓住那不住抵抗的手腕,顺势把张书妘拉坐起身,在张书妘以为这是个安抚性的拥抱的时刻,感觉到后背的扣环弹开… 「等等,等等…」 这下张书妘真的慌张了。 「宇侬…我…我不行…」张书妘惊叫着,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反抗如何抵挡,林宇侬都置若罔闻,更让她惶恐的是,那紧紧靠在自己肩上的喘息好粗好重,林宇侬是真的兴奋——煞也煞不住的。 当她那纤细的手指窜上来,覆上自己胸前的时刻她真的切身感觉着防线的崩塌。那双手能够精确地捕捉素描物件的形体神韵、可以精巧地做出剪贴雕花的工艺,此刻在自己肤上灵巧地描绘着某种极端而挑人神经的情绪、正把情与欲蚀刻进这肉体的经历… 在那一刻张书妘无法再抵挡任何事物,手臂忘我环上林宇侬颈间,她需要更多触碰。 更多…更多… 林宇侬叼开那衣领,牙齿啃上张书妘白皙的肩头。 两种触觉冲突的交错,那指尖正触发着原始的激动、那齿碾轧肉体让她感觉热辣的疼痛,明明该抵触的,却又同时这么和谐的交融… 这一刻真的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女孩的体温、她的触摸、她的撩动… 女孩放轻那噬咬,却加重手上的力道,那快感太突然,张书妘哼了声,再压抑不住封闭的音量。彼时林宇侬狠狠又在她腹侧咬上一口,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7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7 那痛觉也来得突兀,两道巨大的洪流来回冲刷,起起伏伏的感受,像要将人逼至临界又不给予解脱的极刑,竟有种痛苦叫做欢愉。 「这个,脱掉。」 手指勾着裤头的扣环,林宇侬命令,停下一切进行着的动作,她低头望张书妘混乱了的神情。 啊…啊啊…居然是这副模样被她看着… 但羞耻这东西早已经被燃烧着的体温蒸发殆尽,张书妘扭动着,感觉来自下腹的骚动是笼罩的魔,逼得她再不是她自己,让她再没法理性的抵抗、让她甘愿被眼前的人支配、让她渴望被掠夺… 「…帮…帮我…」张书妘摸索着那钮扣,另一手扯着林宇侬衣袖。 但女孩并不领情,凑上张书妘耳际轻轻舔咬,边低声问着:「帮?帮什么?」 「林宇侬…不要太过份了…」张书妘本该带责备的口吻却像哀嚎,她随即听见林宇侬得逞地笑。 那短裤三两下就被利落地退掉了。 最先落下来的,是一个咬。 在腰部,感受刺激而具体的,然后林宇侬的唇齿擦过凸起的髋骨,很快的腿根部有阵剧烈的疼痛。 快感,紧接着而来的快感是女孩指尖自深处的探索,与落在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痛觉层叠着、剧烈的挤压着张书妘。 「宇…宇侬…」 她没想到自己的呻吟会是接近哭泣的声音,象是痛苦的哀嚎、也像低软的求饶,但更像她正鼓胀着的渴望,透着破裂的洞口汩汩的宣泄而出。 最强烈的高峰随着最极端的疼痛,最后一个噬咬落在乳房一侧,没想到痛楚更深刻的加剧那感受… 太多…太多…满满的要爆裂开来… 张书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喊出声了,那热烈的知觉使得她晕眩而迷茫,但肉体的感受又鲜明地具体。 …最后她只记得自己在女孩唇齿间乞求着被狠狠撕裂,在她的每一个抚触下解体,又渴望着那双手让她再一次完整… 她会一直做她的被虐狂。 在一切近趋完结的时刻,林宇侬那双唇贴上自己的。 古怪地、反差地轻柔的吻,让张书妘即使在余韵中狼狈的喘息、疲累的要沉沉睡去,还是忖度起方才一切是否只是梦境? 那就是太美的一个梦了。 ☆、番外_梦境(中) 那床畔有了体温。 张书妘睁开眼,感觉沉沉的体重压在手臂上使得她动弹不得,林宇侬还在梦境里游荡着,在张书妘搂上那身躯的时刻只有轻哼,然后配合的趴在她怀里。 外头光线亮得有些尖锐,那是正午的光,那样霸道而肆无忌惮的。 她刚刚做了梦,梦到一个曾经的场景,一个午后的沙发上、一场意想不到的逆袭。 张书妘回想着,瞪着林宇侬无辜安详的睡脸,这小鬼头实在是太大胆了一点,要不是后来突发事件好多、两人距离好远,她还会纵容她这样得寸进尺吗? 想着恶意地伸手弹了下林宇侬长长的睫毛,女孩震了一下,睡梦中恼怒地伸手往眼前挥。 八成以为是蚊子。 张书妘想着,恶作剧成功的幼稚心态,又伸手弹了一下。 林宇侬闭着眼的睡脸皱了起来,气急败坏地伸手用力打,那手掌直直向着自己招呼,一掌拍上自己的额头。 也只有这种蠢蛋会被自己打醒,呵。 「啊…」 她微睁开眼,眼光很迷蒙,刚睡醒的缘故眼皮上有皱摺,让那眼此刻成了双眼皮。 看着张书妘吃吃发笑,林宇侬很快地意识到一切都是眼前人儿的诡计。 「…不要弄,我还想睡。」林宇侬声音模糊的埋怨,说着像闹别扭的小孩推过张书妘的手,闭上眼翻过身去。 「不行,不可以一直睡。」张书妘说着从后头揽上女孩的腰,把心不甘情不愿的林宇侬又翻回正面。 林宇侬哀嚎,死闭着眼不肯睁开。 「妳自己答应说要一起吃日本料理的哦…」 「…不可以耍赖,都已经过中午了。」有人请客还这样大牌。 「那不吃了。」林宇侬咕哝,还真的出现睡眠般的呼吸。 张书妘恼怒地坐起身瞪女孩的睡脸,果然是得寸进尺了的死小孩。 她学林宇侬,张口咬上她的颈子,不同的是那不是打闹的咬,张书妘决心要让林宇侬清醒、或许也混杂了点怒气,总之那力道颇大,很快地听见女孩惊叫着跳了起来。 「痛!」林宇侬大吼,一把抓住张书妘的肩头,气急败坏地把她往床上压,「很痛!」 妳瞧,这不是醒了吗? 张书妘在心底窃笑着,无辜望向现在手撑在自己两侧、上而下看着自己,怒气腾腾又不怀好意地林宇侬。 张书妘手撩开女孩垂落的长发,搭上林宇侬颈子,碰了碰刚刚咬过的地方,「噢,抱歉…」 「…留痕迹了。」 林宇侬漂亮的眼微微瞇起,张书妘太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妳要付出代价。」她嗓音嘶哑而低沈的说着,明显地,危险的讯号。 同一个地点摔两次跤,这么样就太没出息了。 张书妘微微撑起身子,凑近林宇侬的脸庞,学她放轻了音量,「小鬼,之前的仇还没报,讲什么代价…?」说着伸长手臂探进那宽大t恤里一勾,熟门熟路地勾掉了女孩的内裤。 谁叫这小鬼头每天不穿裤子在那里跑来跑去,呵,她早就想要这么做好久了。 「啊…?」 她动作太利落,林宇侬才想转头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书妘就舔上她颈侧,一手轻轻往女孩下腹探去。 她轻轻地挠动女孩柔软的耻毛,听见她发出细不可闻的呻吟声。她探索那平坦而柔软的腹部,手指轻轻爬上女孩的肋骨,不知怎地来回流连在这曲线,迟迟不再向上前进。 「妳…妳大欺小…」 明明也不过碰碰肋骨上方的皮肤、抚摸她的腹侧,在三角地带打个转儿,林宇侬就呻吟着瘫软在张书妘身上,像小动物般哀鸣着。 「都没有说妳强欺弱了,敢指控我?」 张书妘说着,得逞的轻碰女孩下身隐秘的地带,蓦的讶异。 「湿的?」 林宇侬脸上故做正经,但张书妘看得清楚那难耐的表情,隐藏在难为情的神色底下,她在心底渴求。 张书妘倏地坐起身,林宇侬身躯失去依靠,无力的倒向一旁,侧趴在棉被堆里头,徒然的想用宽大的上衣遮掩光裸的身躯。这模样到底想要诱惑谁? 张书妘捏起女孩的下巴质问,「睡个觉湿成这样?」 「就…就做了个梦…」林宇侬猛力地摇头,「…只是梦而已。」 呵呵,只是梦而已?绮梦呢… 想到今天才在睡眠里回溯的场景,张书妘嘴角勾起轻笑,她才不会轻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8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8 易饶过眼前这嚣张的小鬼头。她拨开林宇侬那慌乱的手,探进衣服里头持续她未完的爱抚。 「什么梦?说给我听。」 林宇侬闭上眼摇头,伸手捉住张书妘的手肘,暗示性地向着自己拉,她大口喘着,神情迷乱而急躁地望着张书妘。 「哪有人…嗯…」 张书妘就是强硬的不理会林宇侬的拉扯,轻轻地爬上她胸前,但慢条斯理的不触碰最关键、最敏感的两点。 「…哪有人碰那么久…还没有重点的…」林宇侬语气埋怨地说,但和着急促的呼吸倒像求饶。 张书妘很明白,在她肌肤上的每一下抚触都是一个魔咒,层叠累积着的欲望越来越巨大,她知道林宇侬喜欢自己碰她,但光是如此并不够,女孩想要更多… 她两手拇指轻轻压上女孩乳尖,仅凭着那个接触面微微地旋转,便随即听见林宇侬满足的哼声。 「啊…怎么…」 在张书妘很快收手的时刻,林宇侬难耐的扭动身子抱怨,「还要嘛…」 「小鬼,要听话才有奖赏。」 张书妘双手交叉在胸前,故作严肃貌低头望着衣衫凌乱而欲火焚身的女孩。 虽然说她全身裸体埋在棉被堆里头的模样实在是太可口,那高高掀起的上衣摆明了渴求的讯号,如果就此收手根本就是自己亏到,不过坏孩子不好好处罚就是不懂得分寸,张书妘还甘愿稍微牺牲一下自己好好教林宇侬一课。 教育真是伟大,呵。 「什么…」 林宇侬哀嚎着又心急地抓挠张书妘的手腕。 「要听话,知不知道?」 张书妘伸指贴着林宇侬平坦白皙的腹部,轻轻的画小圈,看到女孩交错在欲望与固执的犹豫神情,她低下头用舌尖在女孩的乳晕上游走,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敏感的尖端。听见女孩呻吟,不断伸手轻扯自己的头发。 「好…好啦…」 「那么…」 窃笑。 「现在告诉我,妳的梦。」 ☆、番外_梦境(下) 林宇侬的嗓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难为情,还是因为张书妘两手都不留情地揉弄她胸前使得句子好难组织完整,那些细柔的舔吻爬上林宇侬颈子,明明轻巧微小的事物,却让林宇侬不能自己的感觉迷乱,好像她理智的一整座城市蛮不在乎的崩塌陷落着——失控了。 「…嗯…我…我梦见…」林宇侬的句子夹杂着呻吟,「我梦见…放学后…教室布置,我一个人…」 张书妘点头,鼓励性的在她唇角轻吻。 「妳来探班…嗯…」在张书妘的手再一次滑下女孩下腹的时刻,那身躯愉快的一阵轻颤,「妳…妳带珍珠奶茶来探班。」 女孩咬着张书妘脖子,喉头细小的呜咽声变得好收敛、好压抑。 「就这样?」张书妘质疑,语调相当的强硬,「林宇侬,不说清楚我就什么都不做。」说著作势收手。 「…啊..不要不要…」林宇侬慌张的叫声很细软,甚至抓紧张书妘,不让她的抚触离去,「我…嗯…」 这只猫儿很欲求不满,呵。 「我、妳….妳…妳说…」林宇侬整张小脸难为情地埋进张书妘怀里,她浑身燥热得像一只沸腾壶,「妳…妳在我收东西的时候,从后面抱我…」 「『我现在要妳,现在…』」林宇侬咬住张书妘肩头,模糊的说,「妳在我耳边…这么说…」 「小鬼。」张书妘慵懒的骂着,手掌顺着背脊的曲线滑下,揉捏起林宇侬富弹性的臀部,女孩扭着身子、夹紧了双腿。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鬼,那是教室耶,原来妳这么想要在教室…?」 「呜…好丢脸…」林宇侬说着手盖上眼睛,「妳…妳把我往桌上推…然后碰倒了奶茶,它掉在椅子上…」 「我…我很紧张,因…因为…妍君有洁癖,把她的椅子弄脏了,她会生气…」 女孩闭着眼睛,微蹙的眉是难耐而欲望的神情,张书妘伸舌滑过女孩腹部、滑过她肚脐… 「嗯…妳不在乎…妳看起来好可怕…哦…妳在梦里…」林宇侬喘着,「…妳说:『不要管椅子了,让王妍君恨妳吧…』」 「『…因为等一下,妳还会弄脏她的桌子…』」 果然是个刺激的梦,呵。 张书妘在心里微微笑着,讲述这个梦境居然能为林宇侬带来兴奋与刺激,还没有触碰,那下身已经泛滥的不像话… 「我…我就坐在妍君的桌上…」林宇侬轻喘着说,「妳把手伸进制服裙下面…嗯…妳把我的内裤给脱掉…然后就…妳…妳…妳摸我…」 「哦?」张书妘感兴趣地问,手指在女孩的腿内侧游移,「我怎么摸妳的?」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我…」 指尖轻探,在粉嫩花瓣里头有花心。 揉弄着女孩身躯最敏感的地带,张书妘感觉得到林宇侬激动地僵直身躯,细声哭喊起来。 「我是这样碰妳的吗?」张书妘气息打在林宇侬颈侧,看见女孩颤动着缩瑟,「是吗?」 「...我…我不知道…嗯…」 女孩抱着张书妘脖子,那手抓得好紧好紧,她紧咬在肩头上的痛觉跟她被情欲征服的模样,都强烈刺激着张书妘。 「…可是…可是我喜欢…我喜欢这样…」 张书妘收了手,把那沾满了温热体液的手指凑到林宇侬眼前,看到女孩视线害羞地回避。 「妳看看妳…」 那语调好像在责备乱涂鸦墙壁的孩子,然后在林宇侬难为情的惊呼下,她将手指含进嘴里,挑衅但又同时妩媚的对女孩笑着。 这暗示够明显了,林宇侬在张书妘打算低下头的时刻阻止,「不要、不要啦!很害羞…不要用嘴巴…」 张书妘闻言抬起头。 「为什么,」她危险的低语,「妳觉得妳可以命令我?」 说着舌尖落在腿侧,挑逗地舔拭着,林宇侬颤抖着呻吟,手又胡乱地抓挠想要得到满足。 「林宇侬,我说最后一次:不乖就什么都没有。」 「好嘛…我…」林宇侬屈服的声音软弱的说着,尾音细得几乎不见了,「我乖乖听话…那妳…不要停…」 没想到那些细吻在私密的部位会让人失去理智般的狂乱,张书妘知道欲望的魔力,只是没想到林宇侬对着自己臣服居然是这般令人狂喜的愉悦。女孩在自己唇舌下娇啼宛转的模样使她贪心,让张书妘想要狠狠地蹂躏这身躯、想要看着女孩因为自己而失控的哭喊求饶,她要林宇侬因为她一个触碰而品尝着炸裂的想望、她要她感受那满溢地近乎痛苦的欢快… 张书妘撩动着舌尖,感觉着女孩在快感的洪流里头灭了顶,她愉悦的喊叫声好急促、好细柔… 张书妘想着,自己肯定是爱上了支配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9 夏秋之际 作者:吠物 分卷阅读59 的感受。 「那日本料理怎么办?」 张书妘把林宇侬缠绵后瘫软的身躯收进怀里,听见女孩疲累叹息的问着。 「也可以晚餐吃…或是明天,但妳不可以再赖床了。」张书妘说着,伸手轻拂过女孩散乱的发。 「…谁敢嘛?」林宇侬小声地埋怨,但张书妘听得很清楚,「想多睡一下下就变这样了…」 呵,看来是有学到教训了。 「宇侬…」 「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张书妘呵呵笑着说,看见林宇侬神色平淡的想掩饰。 「不要乱解读。」恼羞的语调却很难平静不带情绪。 「没关系…」她说着恶意的拍了拍女孩的背,故作稀松平常的语气。 「….如果妳真的很想要在教室的话,我也可以特别帮妳安排。」 林宇侬愤怒的咬,果然也是很痛的。 「为什么…」 林宇侬迟疑的口吻,彷彿还在咀嚼着那个思绪,不确定地问着。 「…为什么刚刚,妳不进去?」那手指只在外头徘徊,就是没有进入她身体的意思。 张书妘听着问句,泛着淡笑。 「妳的第一次,我想要更小心、更慎重一点。」 张书妘说着,看林宇侬疑问的模样。 「妳不怕痛?」 林宇侬摇头,张书妘轻拂过女孩浏海,「但我怕妳痛。」 「妳知道…」林宇侬说着,神情异常的认真。 「…我想给妳,只想要那个人是妳。」 张书妘点头,她喜欢林宇侬独属于自己的想法,但在折磨的走过、煎熬的等过,只要她的拥抱里头一直存在女孩的温度,那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不急。」 张书妘轻笑着说,看着橘红光线的外头,夕阳是将入夜的警告,但她们谁也不必去理会它了。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以后。」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