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分卷阅读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文案 假冒的公子遇到真夫人,努力摆平麻烦,娶老婆或者是出嫁的故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枫桥 ┃ 配角:白云溪 ┃ 其它:假戏真做 江家公子 盛夏夜晚,湖上几艘华丽的游船随波逐流,灯光桨影中男女身影互相纠缠显得暧昧不清,些许笙箫和嗔笑随着夜风飘荡,正是繁华奢靡的享乐景象。 在某艘雕梁画栋的大游船上,厅中众人酒宴半酣,桌案佳肴一片狼藉,不少人左拥右抱,与艺妓饮酒作乐,凌乱衣衫掩盖下游走揩油。胆大者更是当众以嘴喂酒,唇舌交缠,几乎要直接上演限制级节目。 目睹这些放浪形骸的场景,角落里的青衫公子脸上带笑,眉头却不由皱起来。他向来不喜欢这些烟花场所,本想走个过场,眼下酒宴几乎成了香艳肉宴,在这里多留一刻都觉得会脏了自己。 “江公子,再喝一杯嘛~” 娇滴滴的美人从青衫江公子身侧探头出来,眉眼透着春意,黑丝发髻和白嫩颈子就摆在江公子眼前,十分诱惑刺激。只要他稍微低头,衣领下沟壑也是若隐若现。 换个男人眼睛都要直了,这江公子笑容不变,伸手揽着美女香肩稍稍用力,美女顺势躺在江公子膝头,恰到好处地红了脸颊,闭上双眼含羞带怯,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没能等到想象中的热吻,美人只感觉身下一空,落在硬邦邦的地上,睁眼再看时,原本抱着自己的江公子已经起身,正向厅外走去。 “江公子!”美女不置信地喊,她自觉年轻貌美,最会勾引男子,却没想到今天碰了壁。放走这俊俏公子她着实不甘心,又怕得罪这些纨绔。 江公子脚步更急。这美女嗓音清亮,平常必定是练过,那声叫喊要是被纨绔们听到她叫喊,只怕他想走都走不了。 江公子闷头走路,哪想一个黑影猛扑怀中,力道之大撞得他连退三步。幸好身边的随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江公子才没有跌倒。憋屈了一晚上的火气却冒气来,江公子大喝:“哪个不开眼的敢撞本少爷!” 黑影在相撞时下意识地抓住江公子,赶忙松手后退,脚步踉跄显然还有些晕乎乎。 “公子消气!公子消气!” 被江公子丢在地上的美人儿大惊失色,急匆匆赶过来救场,一边拍着江公子后背压惊,一边解释道:“这是新来的歌女红儿,琵琶弹得极好,就是年龄尚小不懂规矩,冲撞了江少爷!还不快给江少爷磕头赔罪!” 那红儿倒也是聪明,扑通跪地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叫喊:“公子饶命、公子大人大量!” 江公子好容易把心跳压下,拧眉仔细看。地上的小丫头红衫散乱,衣领大开。看起来单薄瘦小,跪在灯光下小小一团不住发抖。在不远处还有两个醉汉讪讪然站立,缩头缩脑的偷看。在醉汉脚边丢着红腰带,琵琶也丢在地上。 江公子怒气稍减,烦躁地展开折扇摇着:“她多大了?进楼多长时间?” “红儿刚满十二,进楼三个月,只献艺不接客。” “还是个清倌儿!那她父母呢?为什么送她进烟雨楼?” 美人儿有些迟疑,犹豫片刻还是坦白:“红儿她爹是个穷秀才,过世后家里缺钱安葬,她娘急病了,听说欠了很多钱,才送她进楼还债。这是头一回登船。” “嗯。”江公子应着,对还在不住磕头求饶的红儿道:“你抬起头来!” 红儿哆哆嗦嗦抬头,额头已经是青紫带血,干瘦的小手紧紧揪着衣襟衣领。五官清丽依稀能够看出未来的潜质,只是稚气未脱,胸前平坦,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还可以。平安,把她带走!” 江公子下令后,跟在身后的侍卫安静上前,一把抓起红儿,眼看红儿要叫,蒲扇般的大掌立刻捂住她小嘴。制服红儿,侍卫平安又退到江公子身后。 美人张嘴也想说话,江公子折扇收拢,指着她嫣红小嘴道:“要么,本公子现在带她走。要么,明天我派人登门来接,你选哪个?” “公子说笑了。”美人也是个识相的,哪会为了区区红儿得罪这些公子哥儿:“能被公子看上,是红儿的福气。我这就转告妈妈,替红儿销契。” “替我谢谢你们老板,赎金明天送到!”江公子折扇一转,对着两个酒鬼微笑,目光慢悠悠地向下走,落在地上的红腰带上:“也劳烦这两位仁兄!” 酒鬼也极会看脸色,赶忙捡起红腰带紧巴巴送过来。脸上还带笑:“公子也是同道中人……我是说,江公子客气了……” “张兄、李兄,我先走一步!”江公子也不等他讲完,接过腰带后向两人拱手示意,带着侍卫平安和红儿下了船厅。 三人穿过甲板,乘小船渡过大湖,直到看到自家马车,游船声响已经被彻底丢在身后。只能听见寒凉的夜风呼啦啦划过草丛,热力消退,江公子忍不住打个哆嗦,侍卫平安立刻翻上马车去找厚衣服。 红儿就被自己的红腰带捆住双手,终于有机会被侍卫平安放开,她直接扑倒在地,揪着江公子裤脚哀求:“公子,饶了我吧!我家中还有娘亲病重在床,只等我回家伺候……求公子开恩!公子开恩呐!” 四下无人,红儿哀求声尤其刺耳。江公子冷笑,毫不客气地把她踢开:“凭什么要我开恩!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进了烟花之地,就该料想到,你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这次我江公子若是放了你,下次还有李公子、赵公子、张公子!国家之大,喜欢你这样的豪绅贵族多了去,你以为你次次都能躲得掉吗?” 红儿发髻衣衫散乱,双手被捆,歪歪斜斜倚在地上哭。江公子眼神划过一丝不忍,再次呵斥道:“你家中还有什么男丁亲属?早点报上来!本公子可不想以后有人砸我家大门!” 江公子等了半天,红儿只是哭。江公子不耐烦,大喝道:“平安呢?死在马车里了?滚出来把这不听话的小丫头丢到湖里喂鱼!” “好的,少爷!” 平安从马车里钻出来,先给江公子披上披风,一步步向红儿走去。落脚声咚咚,震得红儿顾不得抽噎,哭喊道:“我还有个表兄,在茶树村里做铁匠……” “茶树村,似乎有一百里左右?”江公子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偏僻的地名,不确定的看向平安求证。 “是的,少爷。” “多长时间能处理干净?” “一人双骑的话,最多一天。” 听见侍卫平安的话,红儿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江公子付下身子,红儿以为江公子又要打她骂她,结果却是被一条丝巾粗鲁地抹在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 脸上,拭去泪痕。 “算你命大,这次本公子给你一次机会。下次要是再自甘堕落,哭死也没人救你!” 红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看着江公子,再看看平安,最后视线凝在江公子脸上。江公子这次先挪开眼,紧接着红儿头上又被重重敲了下。 “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剜了你眼睛!” 江公子粗声粗气吓唬红儿,见她捂着脑袋低头,才满意地摸出钱袋,扒拉半天挑出块银饼子随手丢过去。 “财多惹祸,这点钱给你娘治病。平安,派人送她和她娘去茶树村。” “是!”平安问了红儿地址,揪着红儿出发。红儿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那俊俏公子正登马车,朦朦胧胧的灯光下年轻公子的背影清瘦,腰杆却挺得直,似乎有清洌洌的年少生机溢出,周围灯光都暖了几分。 在茶树村村外,星光依旧灿烂,红儿和病床上的妇人一起向平安下跪:“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名讳,以后必定以长生牌位供奉!” “不必!你两人先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去再出门!”平安交代完毕,立刻换马回奔。 待平安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理应病重的妇人直起腰身,稳稳站了起来。一身病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看起来也年轻了几分:“有什么收获?” “问过西山兵荒,还有灾民。”红儿回忆片刻,轻声道:“江公子胸前缠着绷带,似乎受伤了。” 江公子?女子看看红儿,面无表情道:“下次行动你不用参与,回去闭门十天,训练加倍。现在把银饼子留下!” 听到最后红儿一愣,抬头看向女子。见她态度没有丝毫软化,红儿才不情不愿地探到怀中去拿。银饼子被怀里暖得温热,明明是小小一块,送出去却仿佛是千斤重…… 西山兵荒(上) 次日,烈日当头。 在崎岖回转的官道上,百余人组成的队伍全副武装,顶着大太阳赶路。守护在中间的马车掀开车帘,江公子对驾车的侍卫平安交代了几句,随即就听见吼声响彻山野。 “全军止步,休息半个时辰!” 在队伍守护下,马车被拉到路边古树下休息。江公子从车厢里钻出来,看看休息时保持警戒的队伍,对旁边的侍卫平安点点头:“你把甲兵训练得很好!” “谢公子!” 江公子环顾四周,丘陵起伏,地形复杂,忍不住问道:“平安你说,这次有多大把握剿灭这帮山贼?” 平安挺起胸膛,大声道:“誓死完成任务!” 江公子失笑,对平安的死脑筋有些无奈:“你可不能死,江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遵命……少爷小心!”平安忽然伸手按住江少爷,强行把他护在身前,摊开双臂牢牢抵住马车车厢,把江少爷保护得滴水不漏。 “敌袭!” 事发突然,江少爷努力冷静自持,右手摸入怀中握紧匕首,随时准备弹起反击敌人。那边的士兵已经炸开了锅,隐约听见锐器破空声响。等士兵过来把他们筑起人墙,江少爷被扶起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平安:“怎么样?伤势如何?” “我没事。”平安有些懊恼,他刚才大意了。竟然没有检查树上,直到对方出手他才有所反应,真是失职! 江少爷看他并没有什么痛色,这才放下心来。从脚边捡起一枝瘪了箭头的短箭。 短箭有半臂长短,小指粗细。顶端削尖,箭体打磨平整,摸起来还有些粗糙。也幸亏平安武艺出众,绷紧皮肉后坚硬如石,若是换成是江公子,不至于丧命,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的。江公子有些不确定:“好像不是军用箭矢。” 平安也接过来仔细看,肯定道:“像是猎户、山贼常用的自制短箭。射程短、准头佳,近处杀伤性比军用箭矢还强。” 很快士兵抓到了偷袭的刺客。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双手捆绑结实,嘴里塞着破布,在士兵压迫下也硬着双腿,就是不肯下跪。平安上前问话,少年摆脱破布后直接呸了他一口。 平安侧头躲过那唾沫,手上毫不客气地捏住少年脖子,用巧劲直接卸了他下巴,还要继续折磨,江公子拦住他:“别浪费时间,带上他到西山当众处置。” 饶是如此,平安依旧把少年双肩关节卸开,用绳子捆在马车后面吊着。当队伍前进时,少年只能跟着马车跑。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也不怕少年再作怪。 靠近西山,山村里的村民远远看到这边情况并不上来迎接,缩在各自家门口窃窃私语。只有一个中年人扶着另一个短须老汉主动迎上来,连连作揖:“西山村王家族长、里正给官爷请安!” “你是里正?”平安上上下下看看两人,确定短须老汉的里正身份后,带两人向马车走去:“认不认识这个山贼?” 江公子已经等在马车后面。那少年被卸了关节,又吊在车后跑了半晌,此刻汗湿衣衫,瘫在地上喘得像死狗一般。 “二宝?怎么是你?”里正老汉很快认出少年是谁,少年抬眼看到他两人也激动起来。连踢带打地闹腾,嘴里不住啊啊叫喊。只是被卸了下巴,话不成话反而涎水流了满下巴。 “回禀这位官爷……”里正颤巍巍地拱手作揖。 “我家少爷姓江,乃是江南军总督查。”平安报上江公子家事,唬得他两人眼睛发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督查总领地方军政,地区所有军队都听从号令。紧急时刻有权调动三千地方精兵,可以在江南横行。这少年公子竟然这么大来头?! “回禀军爷,这人名叫二宝,并不是山贼,他家就住村北头。他从小就倔,后来做了孤儿野得更厉害,不知道怎么就冲撞了军爷?” “他在半路偷袭我们,是怎么回事?” “哎呀!两年前村子山贼作乱,军爷们剿匪时,征走了他爹却没能活着回来,这孩子就发了疯,当时就咬掉军爷半只耳朵,差点没被打死。后来也跟之前军爷闹过两回,哪想他今天又惹来大祸。” 里正语音刚落,旁边的中年人已经怒急,冲上去狠踹了少年,边打边骂道:“你个孬货!你死了爹娘心里不痛快,还要连累村子!这位是总督查,县令知府老爷见了都要行礼!你瞎了眼在太岁头上动土,却拖着我们王家一族给你陪葬!你……” “够了。”江公子喝住中年人,一字一句道:“本公子身为江南督查,他冒犯行刺本公子,自有律法处置他。本公子今天过来是要办大事,没空收拾你们家里这点鸡毛蒜皮!” 里正抖着短须问道:“不知道公子是要办什么大事?” “剿匪!” 里正脸色一变,闭上嘴不再说话。中年人咬咬牙,低声道:“两位军爷,这里不是说话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3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3 的地方。还请屈驾到我家中详谈!” “不必!”平安果断拒绝,指着马车道:“这里就很安全,士兵也绝对不敢偷听!” 里正还是摇头不语。中年人上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开口:“官爷有所不知,前几次官府剿匪,每次都是找不到人,喝水睡觉时候就有山贼跑出来偷袭。官爷们没防备才遭了难。一回两回也就算了,回回都这样。我猜,村里肯定有山贼的探子。” “那你知道探子是谁?”江公子顺着中年族长的话音追问。 “官爷,我若是知道探子是谁,早就活剥了他!”中年族长立刻叫苦连天,眼泪都挤出来几滴:“西三村虽然偏远了些,可周围黑石多啊!全村就凭着运送黑石挣钱。自打山贼来了,别说黑石留不住,自家的牛羊女人也没了。村民苦啊……” 黑石就是煤炭。江公子不耐烦听他诉苦,打断他道:“说点有用的!” 中年族长赶紧把眼泪一抹:“官爷不如引蛇出洞,姑且在村子里住一晚上。夜里做好准备,只等山贼上门,再把他们一网打尽。逼问出探子是谁,也好解了我们西山村的苦楚啊!” “就这么办!”江公子把手一挥,对着平安道:“准备在村子住下,不许惊扰百姓!” “是!” 西山兵荒(下) 在中年人殷勤扶持下,江公子勉强留宿在他家里吃晚饭。按照中年人的说法,“能接待这样的贵客,是八辈子祖坟冒青烟”。还特别让他家里人准备了野味,宰杀了家禽作为招待。 野味飘香,还有家常农家菜,村中吃饭都早,夕阳余晖尚在,满桌子菜肴已经准备齐全。江公子特意叫来了被抓住的野小子二宝,给他复位关节却不松绑,只能饿着肚子看。 江公子摸摸下巴忽然有点可惜:“少点好酒!” “真是对不住军爷,上回招待军爷,酒都用光了,眼下只能委屈了军爷。”中年人赔着笑脸,恭恭敬敬给平安先倒上一碗鸡汤。平安先接过鸡汤送到嘴边,不管烫不烫直接仰头灌下去。 中年人连连称赞,这才给江公子送上一碗。江公子端着吹散热气,正准备要喝得时候忽然看向里正:“对了,里正,村子里原本多少人,现在多少人?” 侍候在旁边的里正叹息道:“村子原本有五十八户,两百余口人。现在仅有十一户,不足八十人,村外坟头野草都快比人高了。” “这些山贼可诛!”江公子把桌子一拍。中年人赶紧打圆场:“军爷消消气!有军爷在,这次肯定能灭了那帮匪徒!” “唔!”江公子再端起碗,又想起了什么:“里正,你说村子里现在不足八十人,有多少识字?” 里正摇摇头:“本来识字的人不足五指之数,眼下村里除了这位族长,只有我还识几个字。” “那你肯定能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了?”江公子从怀里摸出张字条递过去。 里正接到手里瞪大眼睛看了两遍,再看两遍,忽然叹息一声:“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自投罗网!” 迎着中年族长不解眼神,平安把嘴一咧,刚刚喝下去的鸡汤全部吐在地上。里正面露喜色,中年人却是脸色一白,哆哆嗦嗦道:“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里正告诉他,字条上写了什么?” 字条上四句话,每句字体不同,遣词用句也不一样。但是表达的意思却一致,官兵都曾经沾过西山村的食水。 等里正念完,江公子把手中鸡汤劈头盖脑泼了中年族长一身:“你这鸡汤滋味不错,不枉之前官兵剿匪,接连四次栽在你手上!可是本公子却不是那些个没脑子的蠢货!” 中年族长哪还不知道事情败露,他顶着满身狼藉,勉强撑着精神:“他们也是被逼落草为寇,我可以帮你们招降他们,也免得再造杀孽……” 杀孽? 江公子冷笑,直接给了族长一巴掌,扇得他嘴角流血,话都说不出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西山村一百四十多口人,加上之前四百阵亡官兵、近千伤员,这笔账本公子会跟你们慢慢算!” “你不用急,也不用拖延时间。本公子现在不杀你,还要等你把他们都召过来,才不枉费我亲自上门钓鱼的辛苦。你要死,也要把知道的都吐出来,再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你杖毙!” 族长赤红了眼睛,平安抢上前把他踹飞,狠狠砸在地板上。士兵冲上去反扣住他,连带他家属也被大刀长戟架住脖子,带到江公子面前跪成一排。 “大王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中年人恶从胆生,凶狠叱骂:“他们认得你是侯爷公子,大王和我可不认。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大王定会找你报仇!把你剜心剖骨,剁成肉酱!” “你果然知道我!”江公子挑眉,并不太意外。 江家族先人是开国功臣,世袭侯爵。他除了江南总督察之职,的确是侯府公子。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承爵,是名副其实的江侯爷。只是年龄尚小,习惯上仍称呼小侯爷或侯爷公子。 看了半天戏的野小子二宝终于找到机会,他双手依旧被捆不得施展,竟硬着脑袋撞向族长,嘴里喊着“替我爹杀了你”。发起狠来竟然把族长撞成了滚地葫芦。二宝自己也摔得不轻,一睁眼却是张嘴就咬,硬生生从族长身上咬下块血肉来。两人厮打成一团,直到平安冲过去分开他们。 二宝两眼含泪,冲着江公子砰砰砰磕头:“公子替我报了杀父之仇,我这条命就是公子的!公子若不留我,我、我就去死!” “这犟小子……”江公子皱眉想了想,还是对平安道:“把这小子丢到军营去。练练规矩,三年后或许是条好汉!” 野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更多嘈杂声。江公子摸出折扇打开,长长吐了口气:“终于来了,平安,收网吧!” 这晚,西山燃起火光,呐喊拼杀声一夜不停。剿灭山贼数百,扣押贼首二十余人。年轻的江南总督察在杖毙中年人后,押送第一批赃物出山,盘踞江南西山三年之久的山贼自此湮灭。 在讯息传遍江南之前,江公子却坐着马车连夜赶回老家。先到官府记录卷宗,之后江公子直奔自家院子,大老远看见熟悉的朱漆大门,长途奔波的倦意就消减几分。 刚进大厅,江公子就开始嚷嚷:“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很快就有管家扶着老太太出来,江公子刚刚跪在地上向祖母扣头,直接就被老太太揽入怀中,好孩子好孩子的叫着。 “好好好!在外面没有弱了我江家名号,好!”老太太搂着江公子左瞧又瞧,捏捏小脸忽然又严肃道:“听平安说,你又去了风月场所厮混?你可是江家大少爷,平白辱没了身份!” 江少爷吐吐舌头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4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4 :“平安胡说!我可不爱去那种地方,是被人拉着去的。我想走谁也拦不住!奶奶你看,我还把那块天麻带回来了。我跟平安在土匪窝里扒了半天,结果压在一堆银子下面。那些山贼真不识货!” 变戏法似得把一个长方形盒子挑出来,江公子在老太太面前献宝:“这天麻我瞧了,成色特别好!比咱们上次买回来的都好!也幸好他们不识货,这天麻才完好无缺。有了它,祖母再也不用愁药引子了!” “辛苦我孙儿又奔波这么远的路。”老太太怜惜地摸摸江公子脑袋,忽然叹口气:“可是孙儿,祖母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江公子有点弄不明白了:“祖母,喜事为什么要叹气?” 老太太从牙缝里往外挤:“如意那丫头有孕,你要当爹了!” 这下别说是江公子,就连刚进门的平安都震惊了。江公子指着自己结结巴巴道:“我当爹?我才十五,如意她……” “是在你刚出门那会儿查出来的。”老太太有喜有忧:“这固然是喜事,可是你尚没有婚配,先有子嗣。传出去江家的脸面往哪里搁!所以,枫儿啊,赶快娶亲吧!再抬了如意做姨娘!” 娶亲?! 奉子成婚?! 在外面威风凛凛的江枫桥江大公子彻彻底底得傻掉了。 公子选妻 江公子失眠了。 特意准备的可口饭菜都没品出味道来,家里柔软舒适的大床他更是睡不着。平安睡在江公子房间外厅,听他整晚在里面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才消停。 结果第二天,江公子顶着硕大熊猫眼去向老太太请安。只看见老太太双手握拐,端端正正在大厅正中央,身旁桌子上也多了个红漆盒子。 江公子踟蹰片刻,规规矩矩给老太太行礼:“孙儿向祖母请安!” 老太太笑眯眯把江公子叫到身边,手把手地打开红漆盒子:“你看看,这些都是奶奶给你准备的。” 红漆盒子里放着许多红纸,折得整整齐齐摆放在盒子里,大约有几十张的样子。江公子拿起来最上面那张打开,入眼就是一副丹青少女画像。 画上是个豆蔻年华的活泼少女,手握团扇扑蝶玩耍,眉清目秀透着可爱。画工的工笔细腻,把衣衫褶皱、蝴蝶挥翅、少女嘟嘴的细节都表现出来,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会心一笑。 往后再翻一页,写着少女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连家中情况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出身官宦世家,难怪看不出丝毫忧愁。 果然如此!江公子轻叹,打起精神仔细审视:“这姑娘比我还小两岁,似乎小了些!” 老太太接到手里,眯着眼仔细看看:“十三岁,是有点小!再看下面的。” 江公子又换成另外一本,这次是个娴静少女。看起来与江公子同龄,她闲坐亭中观鱼,群鱼涌在脚下争抢鱼食,温婉中不失少女的娇俏,看着就是非常适合娶回家的女孩。 “这是李大人家的,听说她哥哥出入青楼赌馆,欠了许多钱,气得他母亲天天在家里哭。” 老太太赶忙压下那张红纸,塞到角落里:“不行,不能败坏了咱们江家的门风!再看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公子看到了弹琴吹箫的文雅少女,还有风情妖娆的魅力少女、编织刺绣的巧手少女、制作糕点的居家少女……环肥燕瘦,看得江公子眼花缭乱,口干舌燥。 “奶奶,这也太多了吧,要看到什么时候?”江公子摸摸那红漆盒子,厚厚一摞恐怕不止几十个,而且每一个都漂亮可爱,国内有这么多出色的待嫁女孩吗?他怎么不知道! “不多不多!你可是江家大公子,总要细细挑、慢慢捡,选个合意的留在身边。”老太太放下手中红纸,眉间略有些疲倦道:“这些是我初步筛选出来的,你要是都不喜欢,咱们再换!” 还有?江公子憋了半天,非常委婉道:“奶奶,这样把人家姑娘挑挑拣拣,不好吧?” “你说这是什么话!”老太太佯怒,瞪着江公子道:“你是江家公子,只管挺起胸膛。像你爹当年横冲直撞的,哪个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我爹?”江公子眨眨眼,有些好奇的看着老太太。 “你爹他能耐着呢!”老太太嘴上嗔骂,脸上却是掩不住的骄傲,诉说起江公子父亲的丰功伟绩。 江家是开国功臣之后,世代勇武,而江公子的父亲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比旁人家的孩子顽皮淘气几倍,十二、三岁就被老爷子拎到战场上,原本想着军营规矩森严,能杀杀他的威风。结果他折腾几年,竟然积累出不少战功,混出个“名将”的称号。 到结婚的年龄,许多人上门提亲,老爷子亲自挑选了五六个家世相当的姑娘给他相看,结果全被他扔出家门。 没两天,他直接扛着个平民姑娘回家,当着老爷子面拍桌子:“你是我老子,这是我看中的女人,你同意我要娶,你不同意我也要娶。你儿子用不着靠女人的裙带往上爬!” 当时就把老爷子给气笑了,最后老爷子坳不过他个愣头青,还是到平民姑娘家上门提亲,再后来就有了江公子…… 江公子听得两眼放光又有些汗颜,对死去多年的霸气老爹既敬且佩。老太太笑着笑着,抬起衣袖擦擦眼角:“转眼你爹也走了十几年,这人老了,就喜欢说以前的事情。” 江公子岔开话题,免得老太太继续感伤:“奶奶年轻着呢,您还要看孙儿振兴咱们江家。到时候我领着奶奶在街上横着走。看谁不顺眼就学我爹,让平安把他扔出去!” 平安配合地挺起胸膛,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两人哄得老太太展露笑颜,手指头狠狠戳在江公子脑门上,嗔怪道:“就你会哄人。” 江公子捂着脑袋装疼,努力逗老太太开心。找对象的事情暂且搁置。接着的几天,江公子都在家里陪着老太太逛园子、听戏,偶尔在老太太新搜集的相亲对象中挑挑拣拣。丝毫没有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更不知道江家的名号已经再次传遍了江南。 西山贼患已久,官府四次剿匪都无功而返,早已经颜面尽失。这次被江公子一网打尽,百姓拍手称快。官府也趁机大张声势的宣传,派专员来嘉奖江公子,整个江南都热闹起来。 江公子还在窝家里陪着老太太逗鸟喂鱼,听到消息的时候,专员已经快要登门了。倒是老太太先坐不住,拄着拐就颤巍巍往外走:“管家!管家!赶紧开门迎宾!” 江公子抢过去扶住老太太胳膊,安抚道:“奶奶别急,孙儿这就出去迎接。稍候咱们还需要打赏下人、布置宴席,都需要奶奶操持。奶奶先跟着丫鬟去换衣服,免得让别人说我们江家招待不周。” “对,对。”老太太拐杖顿地,有些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5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5 佝偻的身躯挺起,大家族当家主母的气场全开,指挥下人忙活起来。管家带领着把大门打开,铺红毯、挂灯笼、放鞭炮,江公子也回去换上紫色官服,腰缠红带,青玉束冠下显得唇红齿白,翩翩少年郎的俊秀模样。 江侯府门口热热闹闹挤满了围观人群。看见江公子器宇轩昂走出来,激起一片叫好声。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偷着眼瞧他,互相窃窃私语。不远处专员队伍以高头大马带队,抬着许多箱子,一路敲敲打打在江家门口停下。 专员当着众人宣读嘉奖文书,又赏赐财物,江家也给报喜官人发放赏钱。等到下人喜滋滋扛着财物退下,江家也准备好了丰盛午宴招待那位专员。 江公子还没有妻小,酒席也请老太太上桌待客,陪着专员吃吃喝喝,说些闲话。等到酒意半酣,专员趁着酒劲儿上下审视江公子,欲言又止的模样。 □□裸的打量让人想无视都不行,江公子放下筷子,看一眼管家才问道:“这位大人,是有什么指教吗?” 管家接到暗示,马上从怀里掏出红包,趁着添酒的功夫悄悄塞到专员手里。专员摸了摸红包厚度,咽了咽口水却没往怀里藏,又塞回给管家。 “小侯爷少年有为,还知道官场礼数,好得很,好得很!老相爷果然没有看错人!” 老相爷?哪个相爷? 江公子任职江南,根基在地方,对于朝中的大人物所知有限。旁边老太太先反应过来,放下茶杯追问道:“老相爷?是指致仕的白老相爷?” “正是白老相爷,相爷虽然致仕,不过对朝中大事还是非常关注的。在下来的路上听说小侯爷在选妻,不知道是真是假?” 专员的暗示已经是相当直白,江公子给自己倒杯酒:“下官还年幼,只是请了媒人相看……” “没有婚约就好!”专员压根不听江公子说完,大掌一挥道:“当年没能与江家结亲,老相爷深以为憾。最近听说小侯爷在选妻,老相爷托我说媒,准备把家里的小孙女许给小侯爷。这可是喜上加喜的大喜事呀!” 江公子捏着酒壶哑然,老太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老相爷还惦记着那回事儿呢……” 当年江公子他爹扔出家门的几个姑娘,白大小姐也是其中之一,丢了那么大脸面,换成哪家心里都会膈应。没想到白相爷这么执着,走了个白大小姐,现在又来个白小小姐。 好容易反应过来,江公子清清嗓子拖延道:“小侄蒙老相爷垂爱,只是还是要合一合八字,看看……” 那专差从怀里掏出个信封,直接拍到桌子上:“老相爷从户部调过来的卷宗,又请司天监正推演过八字。天赐良缘,小侯爷又何必优柔寡断!” 老太太拆开信封,江公子凑上去看。上面写着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写着司天监正的丹砂批注,跳过大段大段的溢美之词,在最后写着:“姻缘天定,福寿安康”,盖上了司天监大印。 白家做到这个地步,摆明了是不给江家转圜余地,老太□□孙两个相视无言。 江公子眼一闭心一横道:“当年父亲得罪了白大小姐,现在老相爷看得起我江家,江家自然不能再拂了相爷美意。过两天我就去白家提亲!” 专员毫不意外,击掌大笑:“好好好!正该如此!这个月底就是好日子,小侯爷赶快下聘礼,成了老相爷的孙女婿后,小侯爷别忘了替在下多美言几句。” 和白家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等专员离开,关上家门,江公子烦闷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少爷,先喝解酒汤吧!” 平安端着一碗汤过来,酒席上江公子没少喝酒,这样睡了必然会头疼。 “不喝不喝。”江公子随手推开平安,闷头继续绕着园子踱步。半晌后,忽然回头看着平安,双眼都有些赤红,口齿不清道:“平安你说,我真的能成亲?白老相爷怎么就看上我了?” 酒酣后江公子脸颊酡红,眼神流光溢彩,平安赶紧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仿佛上面有朵花:“少爷人中龙凤,白老相爷慧眼识珠。” “屁!”江公子身子一矮,平安还以为他跌倒了,结果江公子自己坐在地上,揪着花草发泄:“他要是真有慧眼,就不会把他孙女嫁给我!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娶妻?只会耽误人家小姐……” “再说如意,她肚子里怀着江家血脉,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还有江家,单单是我也就算了,可是江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平安赶紧打断江公子:“少爷,你喝醉了。” “喝醉了才好!醉了就不用发愁啦!”江公子打个酒嗝,把手里掰成段的花草抛上天,仿佛要把烦恼全扔了。然后摊开双臂,大喇喇向后躺去,看着天边夕阳许久没有动静。 “少爷?” 平安试探着问,却无人回答。江公子已经躺在杂草之中睡着了。 大婚当日(上)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次江家和白家联姻,让江公子成亲的场面比预想中还要盛大。 整个江府都被人群重重包围,上门贺喜的鞭炮从凌晨响到下午,江家下人说话都是用喊的,而老管家嗓子更是哑得厉害。那些酒桌上的泛泛之交,江公子同僚、邻居、亲戚……迎来送往,几乎要把江家的门槛踏破。 吉时已到,老太太亲手替江公子系上胸前红花,送江公子出门迎亲。走出江家大门,热浪迎面扑来。眼光可及之处全是人潮,根本看不清楚身体,只能看到黑色脑袋密密麻麻。江公子出来后激起阵阵喧闹,有的大声道喜,有的嚷嚷江公子剿匪事迹,有的赞叹江公子风流潇洒,还有的感叹两家联姻是天作之合,场面几近失控。 鞭炮噼里啪啦响过,迎亲的队伍却被堵在门口。哪怕江家早有准备,专门调遣了士兵维护秩序,也仅仅在人潮中开出条小路,随时可能被人潮冲散。多亏了平安身材高大,牵着缰绳在人群中蹒跚开道,整个迎亲队伍才缓慢起行。 挤在热浪正中,江公子也是手心出汗。若是平时,那把钢骨折扇早就亮出来扇风。奈何今天成亲,出门前那把扇子被老太太强行夺了,只因为“扇”同“散”同音,不吉利。 江公子摇头苦笑,他都要娶亲了,还管什么吉利不吉利! 旁边的唢呐、铜锣敲敲打打,热闹得紧。江公子却倍感焦躁,恨不得这条熟悉的长街再长个几倍,最好是走一辈子都走不完才好! “公子,白家派人来接了!”平安回头大声吆喝,这才没被周围的声浪淹没。 江公子凝目细看,果然看见许许多多短衫罗裙的年轻女子拦在前面,周围人潮蜂拥却偏偏留下她们的位置。这些少女们捏着团扇、手帕嘻嘻笑,对着他指指点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6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6 点。平安迎过去,打头的青衫少女却摊开双臂,拦着队伍不让继续走。 “今个儿是个好日子,新郎官要娶亲,是不是也分我们姐妹些喜气呀?”少女脆生生地吆喝,白皙嫩手往平安面前摊开,比划个元宝的模样。 这是要障车,讨彩来了! 知道对方来意,平安便掏出来厚厚的红包准备分派。刚拿出来就被带头的少女全部抢走,递给后面的姐妹瓜分一空。平安愣了下,还是没有跟少女们计较,正要回身牵马,哪想到少女们收了红包还不散开。带头少女再次伸手道:“不够不够,新郎官儿恁小气。白姐姐才貌双全,她夫君自然也要配得上白姐姐。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 后面的莺莺燕燕跟着助阵,又是娇笑又是跺脚,顽皮无赖又让人无可奈何,叽叽喳喳得好像一群欢快小鸟儿。青春靓丽的气息让江公子心情也轻松几分,坐在马背上拱拱手道:“不知诸位妹妹觉得多少才能配得上白小姐呢?” 平安松了口气,悄悄退回江公子身边。他不善言辞,应付这群大小姐们比让他上阵杀敌还难。 江公子本就年轻俊美,今天又盛装打扮来迎亲,此刻唇边含笑,目光灼灼看过来,好几个少女当即红了面颊,不自觉偏开视线。领头的少女也是眸光闪动,夸赞道:“新郎官儿长得真好!” “长得再好看,也不如彩头讨人喜欢,不然诸位妹妹早让路了!”江公子主动调侃自己,逗得这群莺莺燕燕们娇笑不已。江公子这才掏出个大红包,刻意在手边摇一摇,吸引少女们的注意。 “诸位妹妹想要彩头,本公子想娶妻,不如大家互惠互利,彼此行个方便?要不然,本公子只好带着人强闯过去了!” 前有高大健壮的平安,后有鼓鼓囊囊的红包,领头的姑娘在其他少女催促中纠结片刻,略不甘心地收下红包:“新郎官别想这么算了,后面看你有没有本事连过三关!姑娘们,咱们撤!” 少女一声令下,这群年轻少女呼呼啦啦散开,欢笑着抢着红包跑远。面前的小路恢复畅通。跟着的傧相冲江公子竖大拇指:“公子好急智,这些官家小姐难缠得紧,不少公子爷看见了都得绕道走!” 江公子笑笑,这些大家小姐固然娇蛮,不过却无忧无虑,充满活力,年轻女孩子就该这样。希望她们以后都能嫁到好人家,这份欢乐也能长久延续下去。 白家租住的大宅已经近在咫尺,毕竟白家根基在朝中,为了嫁女才专门到江南租住了某个宅院。若是让江公子到京城娶亲,没有一两个月时间休想回来。 迎亲队伍到了大宅门口,白家下人已经燃放了烟花爆竹,不过大宅双门紧闭,白家下人们也并没有主动开门的意思。在旁人的围观嘀咕中,江公子只能下马亲身过来查看。 面对紧闭的大门,江公子尝试用力,那门应力打开一道缝隙,门内张灯结彩,墙院楼柱贴满龙凤喜字。除了空无一人之外,并没有任何奇怪异常。 江公子大着胆子推开大门,率先走入白家庭院。平安也看到庭院的情形,又想到刚刚少女们的话,不放心地跟上来:“公子小心。” 江公子点点头,缓步走入庭院。这时不知道何处忽然飞出来一道暗影,直奔江公子面门。平安机警地冲上来挡在江公子身前,眼疾手快夹住那枚暗器。不曾想力道过大,那东西竟然碎裂,汁液顺着平安手指向下淌,鲜美的果香味也飘散出来。 再一看,竟然是枚黄澄澄的新鲜桂圆! 这时更有无数暗影如雨点般袭来,江公子赶忙护住头脸,结果连同平安一起被从头砸到脚。虽然不怎么疼,却也根本反应不及这些暗器到底是从哪里来得。只感到全身上下都在震动,噼啪撞击声不断,隐约还有女性的欢笑。 “继续!让新郎官尝尝咱们的厉害!” 江公子很快听出有刚刚拦路障车的少女笑声。这是下婿,给女婿个下马威。又或者她们就是想再捉弄他一番。若是让她们太得意,后面只怕更加无法无天了。 江公子边躲闪边向怀中摸去,结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不仅是铁扇,连那些小物件也放在家里。他身上空无一物,只能请求支援:“平安!” 多年的默契培养,平安马上做出反应。扬起手中马鞭立刻就抽飞了三两个红枣核桃,比来时更迅速地冲回原位,顿时激起几声惊叫。平安马鞭舞得更快,不求完全护住江公子,但求每次反击都要让那些淘气少女们吃些苦头。接着就听见女子们跳脚,娇嗔咒骂声不断,那如雨的袭击也终于缓了下来。 “不来了不来了,你们有武功欺负人!”带头少女咧嘴呲牙揉着胳膊,愤愤不平道。 江公子只觉浑身酸疼,动手把胸前红花上的花生桂圆弹干净,这才指着脚下道:“诸位小姐夫人,不知道今日是谁欺负谁?” 少女却噗嗤一笑,钻入旁边妇人的怀抱:“白姨,你看他的样子……” 江公子顺着少女视线一摸,才发现自己头上顶着个大红枣子。红色的薄皮透着股香甜味道。 那个妇人也在笑,忽然把手中篮子丢在地上,花生桂圆滚落满地,颇为豪气地指着江公子道:“我与江家的旧怨一笔勾销,你小子若是欺负云儿,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江公子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这位“白姨”是谁,只是等不及说话,那边的妇人已经招呼着姑娘们走了。她挽着妇人发髻,有女子端庄又有少女调皮,跟旁边的少女说说笑笑好似姐妹般和谐。 “恭喜新郎官过了一关!请到小姐绣楼,小姐正等着新郎官呢!”白家下人笑着迎上来,在前面引着江公子和迎亲队伍走向内宅。 大婚当日(下) 沿途的厅宅布置固然美好,但是江公子却无心欣赏,又是思索那妇人多半就是被自己老爹丢出去的白大小姐,又是纠结接下来的难题。不得不说,江公子也被这些女子唤起了好奇心,想知道她们后面还有没有什么把戏。 “来了!来了!” 许多男女聚集在绣楼下,从衣着服饰上看都是富庶子弟。其中不少人江公子都见过,更多陌生人气度不凡,想来是京城或者是白家关系密切的人物,有一两个看起来分外出众。 江公子还没来得及猜度对方出身,就被人群推到最前面。有人吆喝道:“白小姐还在楼上梳妆打扮,只刚刚提了绣鞋,公子着急娶妻,也要拿出些本事来!快快赋喜庆诗!” 江公子早有准备,将傧相准备好的喜庆诗背出来,接着就见这些公子小姐们缓缓散开,一道红影缓缓走下绣楼,鲜红嫁衣的新娘出现在江公子视线里。 竟然没有其他刁难,这么容易就接到了?江公子倒有些不置信。旁边人哄笑道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7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7 :“新郎看新娘都看呆了!” 按住满脑袋思绪,江公子在媒人指引下牵着红绸,带着新娘走向大厅。按照规矩,新郎接到新娘之后,还要去拜别新娘的家人,这才能够带新娘回家。 江公子看不清楚新娘样貌,不过瞧她身披重彩,步履缓慢。身旁有两位喜娘搀扶,但是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衣衫裙角饰物叮叮当当响,可见也是极为辛苦的。江公子不由放慢了脚步,慢慢引着新娘子向前走。 大厅里挤满了白家亲朋,拥挤却不喧闹,江公子走过人群,看到堂中端坐的人后,多少有些意外,坐首位的并非他岳父白大人,而是个陌生老者。 白老相爷! 江公子不曾见过白老相爷,但是这般气度,又在这婚堂里坐他岳父上首,再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旁人口中挥斥方遒的神仙人物,从落魄布衣到一国执宰,纵横官场几十年全身而退的□□传奇,已经有数年没有出现在人前。他不需要摆弄架子,更不需要华丽的衣衫装点,只是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品茶,就仿佛是一根定海神针。 “江枫桥向白爷爷、岳父大人请安!” 老太太教育江公子出门必须有傲气,江公子也是这样做的。不过这一天这一刻,江公子屈膝下跪是理所应当。 这跪下去,江公子不由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看向白老相爷。只见白老相爷眼眸中闪过恶作剧的光。岳父也顺着他目光看向老相爷,见白老相爷并无任何开口的打算,这才慢吞吞道:“今日我把女儿交给你,还往你多多善待她,日后夫妻琴瑟和鸣……” 岳父嘴巴一张一合,江公子跪在地上听得分外煎熬,想要偷偷摸摸的挪动双膝又不敢。不知道白家人到底在红毯下放了些什么,硬邦邦的刺骨疼,让人片刻都不能忍。 好容易才听到岳父住口:“……这碗汤送你,跟我的话一起喝到你肚子里去,不要轻易就忘了。” 江公子嘴上连说不敢,手上却匆忙忙端过来汤往嘴里灌,只想喝了汤后能快快起身。可等尝到那味道,江公子又险些吐出来。 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味道复杂的汤! 似乎有鱼,腥得要死。 似乎有肉,咸得发苦。 似乎有汤圆,甜得发腻。 而这些味道掺杂在一起,混成了这碗要人命的汤! 好些人都盯着江公子表情看,噗嗤噗嗤喷笑声不绝于耳。刚开始还是偷笑,不知道谁先开个头,大家齐齐呵呵笑出声。连端坐的白老相爷都眯起眼睛,抚弄起胡须来。 江公子呆愣片刻,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捏鼻子一口气把汤灌下去。放下茶碗的时候,江公子肠胃里翻江倒海,连腿疼都给忘了。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尤其是那少女和被称为“白姨”的妇人,在旁边起哄起得最厉害。 江公子被人搀扶起来,喜娘也背起新娘子向外,在白家的磨难似乎结束了。江公子浑身酸疼,恶心欲呕,在鞭炮声中赶快翻身上马。平安悄悄凑上前,把捡来的桂圆红枣塞给江公子。 江公子连吃好几个枣子,嘴里那股子味道依旧浓烈,禁不住摇头苦叹,想娶这位白家小姐可真不容易啊! 江家喜堂早已经布置妥当,当新娘跨过象征平安的马鞍步入大堂,仪式便热热闹闹的展开。在傧相指导下,江公子像个木偶一样,让下跪就下跪,让叩头就叩头。拜天地、敬高堂、夫妻对拜,完成了所有仪式,两人被送到洞房暂时休息。 稍后就要正式宴客,江公子趁这个机会也终于能喘口气。此刻房间中只有他与新娘两人,多了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他房间,而且这个人理论上还是他最亲密的人,要陪他走过一生,这让江公子有些不自在,走路都有些发虚。 从新娘的喜帕看到脚下的绣鞋,江公子始终没有勇气去掀开对方的盖头。沉默好半天,直到心如擂鼓,江公子才咬咬牙快步走到桌前抓起秤杆,一鼓作气挑起新娘的盖头。 红巾飘落,看清楚白小姐脸庞的瞬间,江公子心脏骤然一缩,从头顶麻到指尖。他混迹官场,见识过许多风姿美人,极少看见过这么美的。一时间大脑都有些乱了,又有些明白,为什么白家会使劲折腾他这新女婿。若是他家里有这样的女孩出嫁,只怕他会做得更多! 嫁衣如火,白小姐就端坐床前静静凝视着江公子。江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太失礼了! “小姐也饿了吧?一起用些饭菜垫垫肚子?”江公子走向圆桌,抓起龙凤烛火下的酒壶自斟自饮,清凉的酒水灌下腹中腾起热力,终于压下江公子那狂乱心跳。 正准备再说什么,傧相却直刷刷闯进来,强行拉走他出去宴客。江公子如蒙大赦,赶快出门奔向前厅。平安已经等在那里,看见有些奇怪:“少爷,您脸色不太好。” 江公子摸摸发烫的脸颊,摆摆手道:“不打紧,没吃饭又喝了两杯酒,有些不舒服。” 在傧相引导下,江公子逐一向客人们敬酒,平安就抱着酒坛子跟在江公子后头。笑笑闹闹,你来我往,在大喜日子里江公子来者不拒,陪着客人们放开痛饮,接连灌翻了好几个纨绔。连平安都觉得,今天的江公子似乎爽快得过头了。 不饮酒的老太太都被酒气熏得半醉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管家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江公子也彻底醉成一滩烂泥,只能由平安架着回到新房。这时候的新房里烛火依旧通明。 自有下人替江公子脱鞋、抹脸,只是大红喜袍上也沾染酒渍,新娘的小手刚刚触摸到江公子衣领,要替他更衣。却听江公子呢喃一声,似乎是说好热,接着翻身到床内侧角落里,连被子都踢到一旁。 新娘动作停滞,转手提着薄被子给江公子盖好。这才挥退下人,吹灭了龙凤蜡烛,和衣躺在江公子身旁。夜里漆黑一片,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的新娘似乎已经熟睡。酒醉的江公子才微微睁眼,在夜幕中吐出无人知晓的叹息。 想攀高枝 新婚之夜,江公子睡得并不安稳,脑袋里浑浑噩噩,似乎梦到了许多。日出后窗透晓光就猛然惊醒,浑身满是冷汗。 江公子睁开眼就看到那张美丽无暇的脸庞,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白小姐犹在睡梦中,晨曦中粉面泛起莹光,小扇子般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江公子不由想起昨天初见白小姐,那双眼睛尤其清亮,当她审视江公子时眼波流转,魅而不媚,当真是勾魂摄魄。 这样的女子嫁给他,是幸还是不幸? 思索时,江公子随手抓起两人纠缠一处的发丝,握在手心里浑若一体完全分不出彼此。心下不由再叹:不论如何,好好对待这白小姐,不让她受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8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8 丝毫委屈就对了。 “夫君有此想法,云溪倍感欣慰!” 悦耳嗓音在耳畔响起,江公子这才发现白小姐不知何时醒来,自己无意中叹息出声也被她听得一字不差。真是太大意了!江公子懊悔不已,说话也有些赧然:“白小姐,早上好!” 白小姐拥被而起,被江公子握住的发丝抽离掌心,服服帖帖地垂落白小姐身侧:“你我已经成亲,夫君叫我云溪就好。” 江公子在心中把姓名默念两次,觉得名如其人,都是清净无暇,不由道:“名字很好听,很适合你。” 算是夸奖吗?她用不用说谢谢?白云溪看看江公子,眼波在他僵直的身体上徘徊两圈,指着他身上喜袍道:“夫君要不要沐浴更衣?。” 江公子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原本大红喜袍沾染了不少酒渍,又在床上翻滚半天,现在皱巴巴的像腌酸菜般,还散发着难闻味道。对比之下,白云溪白小姐同样是一身红色喜袍,除了卸下金钗玉珠,任满头青丝如瀑垂落之外,衣衫整洁与昨天别无二致。 “我先去洗澡!” 邋遢成这样,真该感谢白小姐没把他扔下床,江公子手脚并用爬下床,脸皮又快要烧起来了。他身为堂堂江南军总督察、江侯府小侯爷,素来镇定自若,挥洒自如。也不知道为何,在白小姐面前他更容易进退失据。真是美色害人! 新婚夫妻成亲后要去拜见亲人。老太太端坐高堂,看走进来的江公子青衫俊秀,白云溪白纱清丽,两人很是般配,新娘子脸上也没有什么愤怒不满,吊着的那口气才算放下。招招手,老太太笑眯眯把白云溪叫到自己身边。 “离开家里习惯吗?昨晚睡得可好?缺什么少什么都只管说,江家人都是粗人,没什么规矩约束。” 白云溪向老太太请安,才回话道:“昨晚睡得好,夫君也待我极好,多谢奶奶关心。” “好好好。” 新媳妇如此乖巧听话,老太太更高兴了,把白云溪的小手握在手中,似乎是怎么疼都疼不够。专门吩咐身旁管家道:“午饭让厨子多做两个京城菜,你也尝尝这京城菜味道对不对。” 等白云溪点头说好,老太太才转向江公子,嗔怪道:“讨了老婆就忘了奶奶!今个儿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江公子撇嘴装委屈,主动上来握着老太太的另一只手撒娇道:“谁说的,孙儿最喜欢奶奶了,恨不得把奶奶放在手心里天天捧着呢。” “就你嘴甜!”老太太被江公子哄得眉开眼笑,正在其乐融融的时候,却听见有人不阴不阳地□□来。 “听说昨晚新郎官喝得烂醉,今儿也没赶上呈喜帕,不知道新人可曾同房?” 回头看去,却见个黄衫妇人趾高气昂走过来,满身金银珠宝非常惹眼。旁边还伴着年轻男子,两人面貌依稀有些相似,应该是一对母子。那年轻男子脸上也施了薄粉,油头粉面的书生模样,挺起胸膛双手背后仿佛一只骄傲的公鸡。 白云溪敏感地发现,听到她声音后江公子脸带寒霜,老太太收敛笑意,连一直跟在身后的平安都挺起胸膛,颇为冷淡得看着刚进门的母子。白云溪了然这母子是不被欢迎的,默默站到老太太身边静观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黄衫妇人嘴上喊着“给老太太请安”,完全没等老太太应声就自顾自站起来,对着白云溪上看下看,啧啧不已:“新娘子长得俊俏,我看了都心疼,也就枫桥眼界高、心肠硬,才舍得让白家小姐独守空房。” 白云溪没有漏过黄衫妇人眼里的冰冷嘲笑,闺房里的事情被当众宣扬,还特意提到白家,这妇人是刻意想要让江公子和她丢人。白云溪只眼观鼻、鼻观心,全当做听不见。另一方面,也想知道她的新婚夫君要如何应对。 见白云溪毫无反应,黄衫妇人表情顿时有些失望。这倒让白云溪更不明白缘由。江公子自然会吃闷亏,打开钢骨折扇不紧不慢扇着,好整以暇反击道:“人人都夸云溪好,本公子又不瞎,自然要把云溪捧在手心上哄着疼着。堂姑要是好奇我们年轻人那点闺房秘史,改天本公子可以让平安找人搜索几本最近的花册子送给堂姑慢慢观赏,学而不厌嘛!” 黄衫妇人脸色铁青,猛拍桌子道:“江枫桥,你有没有教养?我是你长辈,竟然……” 江公子轻笑两声,打断黄衫妇人道:“现在想起长辈、教养了?奶奶还没说让堂姑起身呢!堂姑就当着奶奶的面拍桌子,您这教养本公子还真学不会!” “你!”堂姑又要瞪眼,旁边的年轻男子赶紧过去,连搀带扶强行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好,躬身向老太太施礼。听到老太太含糊哼声后,这年轻人才转向江公子责备道:“尽说些放荡猥亵之事,实在是有辱斯文!表弟你也曾蒙学,身为江侯府侯爷,自当谨言慎行,免得丢了江家颜面!” 说罢还看了白云溪一眼,似乎也在暗示还有白家。江公子大大方方把折扇一收,直接用扇子指着男子脸面道:“我江家颜面,与奶奶有关,与我和云溪有关,与这满屋子下人有关,与你姓屠的何干?未免管得太宽!退一万步,你是我表兄,也不过是个白身书生,什么时候市井小民也敢在侯爵面前指手画脚了?放肆!” 屠姓男子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一通,白脸涨通红,气恼跺脚道:“身为父母官却飞扬跋扈,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那些大道理留着自己玩吧!”江公子嗤之以鼻,直接冲着屠姓男子下战书:“本公子不懂什么诗书,但是抓回来西山匪徒百二十人,前两天他们还在狱中伤了几个狱卒,你要是能单枪匹马把他们降服,本公子就闭门苦读那些大道理!做不到的话,你就闭上嘴少放屁。” 这下白云溪也绷不住想笑了,西山匪徒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眼前的屠公子个头不低,却瘦得没肉,就是个普通的文弱书生。别说是去降服匪徒,就算是杀鸡都担心他捏不稳菜刀。 “够了!”看够戏的老太太终于开腔,故作严厉对江公子道:“他们毕竟是你堂姑和表兄,远来是客,还不给人家赔罪!” 老太太三两句话就把母子两人归属于“客人”行列,游离在江家之外,再不好对江家事指手画脚。江公子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道:“堂姑,表兄,见谅!” 两人也知道江公子并不真心致歉,只是大家面子上好看些罢了。老太太可不管他们的想法,继续道:“屠家老爷刚提了知县,你们家中也忙,何必专门跑一趟,改天让他们小夫妻过去就是了。” 堂姑表情立刻变了,脸上带笑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亲热地对老太太道:“我就是来看看新娘子的,听说枫桥昨晚醉酒厉害,怕冲撞了她,新婚就夫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9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9 妻不和,也惹得白家不高兴。我这孩儿还算懂事,陪着枫桥去白家赔礼道歉,也省得我们这些年长的跟过去丢人。” 转来转去,原来目标是放在白家身上,或者说,是落在白老相爷身上。屠家倒是不傻,能够拐弯抹角攀上关系,就直接上门套近乎。江公子怒极反笑,冷声道:“我们夫妻好得很,不劳堂姑操心!” 白云溪就直接得多,上前两步挽住江公子胳膊,感受到掌下的肌肤瞬间紧绷,白云溪唇角悄悄上翘。 这个亲昵的小动作把堂姑和表兄瞬间秒杀,连平安也多看了两眼。人家白小姐都毫不介意,他们哪有理由强出头。屠表兄沉默无语,堂姑脸上的失望毫不掩饰,后面老太太说了什么,两人压根没听进去。 江公子也不想跟这两个人共处一室,跟老太太行礼告退,拉着白云溪走出大厅。到了没人的地方才解释道:“那是大爷爷那一脉,大爷爷战死的早,老爷子才次子承爵,不好管束她。后来她嫁给什么屠员外,更是眼睛长到头顶上。总之她跟她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见他们躲得远远的,别搭理他们!” 白云溪点点头,问道:“咱们还有什么亲属吗?” 江公子摇摇头,有些怅然道:“江家世代从军,人丁并不兴旺。大爷爷家只剩下那个堂姑和表兄。承爵的本家只有我和奶奶,还有你。” 语罢偷看白云溪的脸色,看她没有什么异常,依旧认真倾听的模样。江公子才继续道:“我母亲出身平民,母亲去世后,那边的亲属也渐渐断了联络。你平时若是无聊,也可以请你朋友到家里玩耍。家里已经许多年不曾热闹过了。” 两人正在说话,却听见有人小跑过来,连声喊“表弟、表弟”。 那个讨人厌的屠表兄竟然贼心不死追过来,江公子看见他那副嘴脸就厌恶,对平安使个眼色,平安立刻上前两步挡在小路中央。对比平安,屠表哥的小身板绝对不堪一击,彻底绝了屠表哥靠近两人的心思。 屠表哥试了两下,不管怎么做都绕不开平安,只能在原地跳脚:“我是问那个丫鬟如意,早些年她出入书房,侍奉过某位小姐……” “住嘴!”江公子大喝,脸色青紫一片,满身煞气唬得表少爷张嘴忘了说话。江公子磨牙道:“议论本公子房事还不够,还惦记本公子的丫鬟?平安,把他扔出去,让他长长记性!” 平安立刻揪起屠表哥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来就走。屠表哥挣扎两下挣不开,只能张嘴骂道:“我问那姑娘是否婚配,你如此霸道,江家必不能长久……唔!” 表少爷被平安捂住大嘴,越走越远。江少爷也气得胃痛,一脚踹在庭院马缨花树上,踢断了枝条,扬起许多飞花落叶。想起旁边还有一位白云溪小姐在,江公子倍加头疼,好半天才理清思绪,勉强道:“只是些鸡毛蒜皮,你不用理会太多,只管做你的侯爷夫人……” “云溪知道,不该听的就不听,不该问的也不问。”白云溪表情淡淡,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种态度让江公子松了口气,心中对她的歉意更深。 “本来要跟奶奶一起吃早饭,眼下是不成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子重新给你做。” “夫君不用饭吗?” 江公子揉着腹部苦笑:“气得胃疼,什么都吃不下。” “那就要两碗粥,你陪我吃。”白云溪站在马缨花树下婷婷而立,语气不容拒绝。 江公子挑眉,想说什么又咽下去。只觉得心胸里多了股暖流,郁闷一早上的心情也被熨帖。 闲逛大宅 闲来无事,江公子领着白云溪在大宅里闲逛,也让白云溪熟悉江家环境。 江家临山,范围非常大,内部建筑极具江南风格。房顶尖挑,房檐高翘,白墙黒瓦。从旁处移植了许多假山绿树,堆砌得错落有致,沿途郁郁葱葱,自有深宅大院的宁静自在。 不过江家家风尚武,房屋少了很多花哨精巧的装饰,富贵花草基本没有,更没有挖水建湖,所以在江家看不到碧荷连天的景色,也少了江南划船采莲消夏的乐趣。 江公子指着不远处的假山介绍道:“那是流瀑石,是太爷爷为他妻子特意建造的,名字是太奶奶取的。” 白云溪抬头观望,所谓“流瀑石”就是一块比较大的山石,整个石头大约五六米高,不知从何处引来了水流,从石断处倾斜而下,形如垂帘。飞瀑底下是片小水池,散落许多圆润小巧的鹅卵石。水池波光闪耀,顺着旁边的水道蜿蜒消失在大宅远方。 “很美!” “来这里。”江公子引着白云溪往山石角落走了两步,在树荫遮蔽下隐藏着一条小路,曲曲折折延伸到山石顶端。拾级而上,尽头是半凿空的山石台,遗留着石桌、石椅。江公子弯腰摸索片刻,不知道从何处摸出来盒棋子。 “这里不易被底下人发现,又能观赏飞瀑,我早年极喜欢在这里玩耍,常常弄湿衣衫,管家现在仍旧会放些棋子、干衣服、薄毯子以备不时之需。” 白云溪问道:“你会下棋?” “不会。”江公子回答得干脆利落,手上麻利地拆开盒子,摸出里面棋子随手一弹,那棋子就炮弹般冲向水瀑,刚刚冲到水瀑中央就力竭,被直冲到瀑底混到众多鹅卵石中难分彼此。 “江家用这些劣质棋子来练习指力,若是男孩也可以到瀑底炼体。对于小孩子来说,这飞瀑还是有些威力的。你试试?” 白云溪接过一枚棋子,果然触感粗糙,比普通棋子略大些,捏在手里沉甸甸。再看江公子目光透着鼓励,试探着甩手扔出棋子,进入瀑布小半就被冲走。 “姿势手法不对,太爷爷能用更小的棋子横穿瀑布,从下面看就像是用刀裁开般漂亮,偶尔还能看到虹光。平安也是年前才勉强成功了一两次次。”江公子宽慰道,又递了一枚给平安。 平安蓄力后屈指弹出,那棋子带着呼啸而去。果然把飞瀑横截,只一瞬又恢复原状。棋子激起水花满天,雾蒙蒙的落在脸上倍感清凉。 这山石飞瀑让人心旷神怡,白云溪举目四望,小半个江家大宅都收入眼底。同时白云溪也发现,在西侧庭院有白烟袅袅升起,而此刻早已经过了吃饭时间,白云溪指着那方向问道:“那里有烟,莫非走水了?” 江公子握着棋子的手下意识抓紧,脸上若无其事道:“不是,那边有个贮藏室,或许在熏蒸食材。” 白云溪分辨片刻,肯定道:“是药材味道!” “江家世代从军,多伤多病,偶尔也会做些药膳调理,改天让厨子也给你做。”不等白云溪再问,江公子直接把手上的棋子放回原处:“我带你去演武场和书房瞧瞧,演武场各种武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0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0 器都有,都是江家先人出征收缴回来的。书房也积攒许多书本,可惜江家没几个人能看得进去。如今你来江家,这书房也有用武之地了。” 江家也有书房,这让白云溪多少有些好奇,便跟着江公子走下流瀑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江公子脚步比之前快得多。她穿着长裙绣鞋,勉强才能赶上江公子脚步,到了演武场的时候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江公子回头才意识到这些,赶快掏出怀中丝巾递过去,有些愧疚道:“我忘记了,姑娘家走路不太方便。” 白云溪接过去握在手中,眸中闪过些许笑意:“出嫁从夫,云溪不过是夫唱妇随。” 夫唱妇随…… 江公子猜不透她是真心还是调侃,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好避开她视线,那耳根却悄悄红起来。动身跃上半米高的演武场,江公子随手抓起架子上的金锏舞动两下,带起阵阵风声。 “少爷,金锏不是这么用的。”平安难得开口,面无表情从江公子手中抽走双锏,走到在演武场正中耍起锏法。只见他双手双锏幻出无数重影,好似金钟般护住全身,却又不闻丝毫风动。 江公子目不转睛的看,随口解释道:“平安有名师传承,我的武艺大半都是跟平安学的,算是我半个师傅。” “你使什么兵器?”白云溪环视周围武器架,整整齐齐排列着矛锤弓剑、斧戟棒枪等等武器,可是看江公子单薄的身子,又觉得哪一种都不适合。 “我膂力不足,重兵器不趁手,最常用是这扇子。” 江公子打开手中钢骨折扇,只见他手腕翻转,折扇飞鸟般滑向白云溪,到她身前时微微偏转,绕着她身周划出个大圆圈,最后又回到江公子面前。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加上江公子风姿绝佳,比平常更加帅气几分,看得白云溪眼中异彩连连。 那边的平安忽然掷出手中金锏,直冲江公子面门,来势汹汹逼得江公子连退三步,险些从高台上跌下去。所幸最后一刻他勉强向后弯腰躲闪,金锏险而又险擦着江公子鼻尖过去,同样以大圆返回平安手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金锏划过的曲线更加优美伶俐,威势却是江公子的好几倍。 “玉龙九转少爷只学会了四转就拿出来卖弄,学武并不是为了炫耀。” 平安的话毫不留情,江公子如此骄傲,被人当众训斥必定要发火。之前堂姑表兄在的时候,江公子可是没有丝毫客气忍让。至少白云溪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演武场上的江公子却先低了头:“我的错,稍后领罚。” 平安沉默不语,江公子走到台子前俯低身段,把不远处的小楼指给白云溪看:“那里是书房,你先过去看书,我等会过去找你。” 白云溪点点头,握着丝巾沿着小路慢慢走。到拐角处回头,只见江公子手握折扇,重复用着刚才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平安站在旁边大声报数:“十五、十六……” 白云溪在书房看到了很多书,真的是许多许多。 面前摆着一排排架子,大约有十几排。远一些的都是装订统一的大部头,近一些的从标签来看囊括了诸子百家、军事历史、民俗风情、山川日志,甚至还有些占星问卜的书籍。其中不乏多年前的残本,内页崭新,果然极少或者是没人翻看的样子,封皮上落了薄薄微尘。 因为不受主人重视,这书房打扫频率也低,只是维持这不让书籍残损的范围。并没有多加爱护。白云溪随手翻看着,有两三本书她之前寻了好久,此刻拿在手中却不进去,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由自主想去听演武场的动静。 在书房转了两圈依旧烦躁。她索性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透透气。窗户打开的同时,她也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只听噗通声乱响,许多书本画卷呼啦啦散落一地,显得凌乱不堪。 白云溪连忙俯身去捡,忽而看到一副半开的画卷,那熟悉的笔法让她愣怔,顾不得上面堆压的书本旧物,直接抽出那个卷轴打开。 那是一副泼墨山水图,只是笔触稚嫩,笔锋时常间断,似乎是练习之作。整个格调高雅,意境悠远,无论色调还是气韵都初具风范。看整个卷轴纸张泛黄,墨色略退,似乎已经有很多年年头。她翻遍了卷轴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印鉴,也不知道作者是谁。 白云溪又去翻其他卷轴,前后找到六七幅山水画,有两幅只画了一半,其余都是各地景色。那画卷中高山峻岭,深林遥遥,未完的部分似乎是渺渺云烟,让人忍不住猜想里面到底暗藏什么。捧着着画卷,白云溪有些出神。 直到书房外脚步声响起,白云溪才反应过来。想到这些画卷出现在江家,自然跟江家脱不了干系。白云溪等不及江公子进门,主动捧着书卷迎上去:“夫君,这是谁画的?” 成亲以来,白云溪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如今她满怀期待的模样让江公子有些讶然,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好东西。接过白云溪手中画卷展开看两眼,江公子挑挑眉头嗓子发紧道:“是这个呀,都好些年了,你喜欢?” “喜欢,也不喜欢。”白云溪摇摇头,迎着江公子疑惑目光解释道:“在两年前的书画会上,我曾见过一幅参赛的山水图,笔法奇特构思绝佳,连宫内画师都自愧不如。可惜作者为人低调,无缘一见。这些画都是练习之作,各有不足,不过与那副画应该是出自同个人手中,不知道夫君是否知道作者是谁?能否为我引荐呢?” 江公子唇角翘起,笑得有些好奇有些古怪:“那副画真有那么好?” 白云溪迟疑地看看似乎遇到好事的江公子,再联想到江家家风尚武,最后把那些许怀疑丢到脑后,点头肯定道:“没错,那副画后来被收入皇宫。祖父也说过,那副画的作者画技登峰造极,是三百年来水墨画第一人。” “连白老相爷都这么说,那副画肯定很厉害!”江公子毫不吝惜地夸奖道,随后却竖起食指,在白云溪眼前摇一摇:“可惜这些画出自一位故人,他已经不再画画、退隐江湖、金盆洗手,所以不用想他了!” 白云溪盯着江公子眼睛,亮闪闪的黑眸不似说谎,肩膀就松懈下来。咬唇思考半天后,白云溪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看着白云溪神情执着,江公子没有再折腾她,干脆道:“渔墨,他叫渔墨,别的都不能再说了!” “姓什么?” 江公子无视执着的白云溪,卷起画卷交给平安:“把这些都收起来放好。” 平安听命去做,白云溪还不放弃,逼近江公子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江公子推后两步,忽然一指旁边的架子,转移话题道:“那些都是江湖杂玩,种类繁多,像是布老虎、小鼓、灯笼、泥塑、空竹……对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1 还有整套的不倒翁!” 白云溪站在原地不说话,只用眼睛默默向江公子施压。江公子耸耸肩,依旧轻松自在道:“天气真好,咱们去放纸鸢吧?老鹰的纸鸢飞得特别高!” “……” “不满意?看见那套小船没有?咱们去飞瀑哪里玩水吧?” “……” “或者你想看什么书?有本奇艺志我特别喜欢!” “……” 山寺意外 “少爷,到山上了!” 江公子钻出马车,微凉的山风拂面让人精神振奋,沿途的颠簸憋闷也一扫而空。江公子深深呼吸,整个人都轻松许多。等平安摆好踏脚,江公子便撩起车帘,主动向马车内的白云溪伸出手来。 白云溪被江公子扶下马车,抬头便看见百米外一座名为“宝莲寺”的寺庙。寺庙门口坐落一双威武石狮子,两扇朱红大门敞开迎客,来往的善众极多。寺庙周围张灯结彩,节日气氛浓厚。更有许多摊贩云集,贩卖许多杂玩零碎,吸引许多大人小孩观赏,分明正是庙会时刻。 江家车队有意避开人群,停在寺庙偏僻角落里。依旧挡不住偶尔投来好奇目光。江公子扶白云溪站好,指着寺庙介绍道:“这是江家后山的寺庙,宗祠就在寺庙里面。” 宗祠为什么要建在寺庙里? 白云溪来不及发问,寺庙里的知客僧已经沿小路迎上来,老太太下了马车招手让他们过去。白云溪便按下心中疑惑,连同老太太和江公子慢慢走向寺庙。 在知客僧的引导下,他们并没有走正堂大路,而是沿着小路进入偏殿。沿途清静无人,保持着寺庙原本的朴素干净。走在这小路上,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远,原本浮躁的心情也慢慢沉淀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肃穆庄严,没有任何人开口讲话,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脚步声。 “到了!”知客僧停下脚步,神情庄重的推开偏殿大门。 偏殿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和香炉,填满视线内的每个空隙。有些连牌位都没有,而是供奉着染血残剑或者破损甲衣,残剑锈迹斑斑,甲衣血光暗淡,惨烈中带着狰狞杀气。整个偏殿少近人气,看起来阴冷可怖,哪怕背后就是青天白日,依旧让人头皮发麻,心中生畏。 看着满堂牌位白云溪有些愣怔,江公子悄悄握住她小手,温暖的触感给她安慰。老太太凝视着满堂牌位,握住拐杖的手有些发颤。知客僧双手合十,唱喏道:“阿弥陀佛!人死如灯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江公子叹息一声。都说人死灯灭,又有几人真的可以淡然无视。 平安拿出贡品,江公子亲自动手摆放整齐,又引燃香烛。老太太颤巍巍接过细香,在前面念念有词的祷告。大意就是江家新娶了媳妇,祈求江家祖先保佑云云。江公子和白云溪跪在身后,等老太太念完后三叩首。 等燃尽纸钱,老太太似乎有些站不稳,拐杖轻轻敲在地板上。江公子闻声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老太太目光不住向白云溪那边示意。等白云溪叩头后挺起身,老太太却神情变换,面容哀切还沉浸在感伤之中。 江公子有些汗然,起身后装作不经意问知客僧:“早些年的书画廊还在吗?” 知客僧双手合十行礼,回答道:“在的。就在前堂左侧,施主过去就能看到。” 白云溪最近对“书画”二字尤其敏感,闻声果然竖起耳朵,目光灼灼看向江公子。江公子佯装不知,感叹道:“好些年没来,今天想再去转转,奶奶这里还劳烦大师照应片刻。” “施主折煞贫僧了,宝莲寺与江家渊源深厚,照顾老夫人是理所应当。”知客僧赶忙谦让,江公子又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不吭声摆摆手,江公子便领着白云溪和平安离开。 老太太等待片刻,等偏殿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重新点燃一炷香祷告道:“江家列祖列宗在上,枫儿有后啦!如今已满四个月,还望列祖列宗保守她们母子平安……” 离开了阴冷的宗祠,暖暖日光照耀下十分舒适。越靠近前厅,人群的嘈杂喧闹也愈发明显,满是生机活力,让江公子也有些雀跃起来,领着白云溪步入前厅,神采出众的两人立刻成为人群焦点,衣衫也与周围百姓明显不同,惹来许多羡慕眼光。 江公子倒是毫不介意,拉着白云溪穿过拥挤人群,直接到前堂左侧书画廊。书画廊里多是文人墨客,回头看看只是两个富家子弟,并没有投入多少关注,这让白云溪也少一些不自在。 江公子陪着白云溪先看墙上的小诗,或绝句或律诗,笔迹粗细浓淡各不相同,字体也囊括百家,显然是之前烧香拜佛的游客留下的。文笔遣词优劣不等,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句佳句。不过多是描写游记、故作感慨、叹息怀才不遇云云,真正高水平的佳作却是没有。 再看那画,画作平均水平比诗句高了一筹,毕竟墙壁不比纸张,整体都竖立着。若是没有些技巧经验,只怕浓墨都要污染了墙壁。白云溪从最近的画作看起,一幅一幅看过去。不经意间看见江公子也在看画,白云溪好奇道:“你也懂画?” 江公子轻松地摇着扇子:“随便看看,又不花钱。” 故作浪荡的做派让白云溪噎了片刻,好容易才道:“这画也算是不错,可惜技巧有余,格局意蕴不足。比画圣渔墨的山水画差了不止一筹。” 还是不放弃呀。江公子打开折扇,适时遮住脸上笑意:“哦,我懂了!” 白云溪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下文,黑眸有些恼怒,扫了江公子一眼就去看其他画作。却不知那瞬间眼波有多少风情,害得江公子心跳手软,险些连扇子都捏不住。 只觉得呼吸停滞,那口气就卡在喉部不吐不快,接连咳嗽好多声才把气喘平。江公子手中扇子扇得飞快,口不择言道:“该死的太阳,今天怎么这么热!” 看看头上屋顶,再看看画廊外的参天大树,平安面色平淡如水:“少爷,少夫人走远了!” 江公子嘴里嘟囔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话,追着白云溪脚步过去。恰好涌来一群士子,江公子远远看见有人撞了下白云溪,只看她有些趔趄,随后就被人群阻隔,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 随后听平安大喝一声,仗着武艺高强直接空翻越过人群,猿臂舒展直接揪住一个书生的衣领,硬生生把书生双脚离地提起来。这举动吓坏了这个书生,也惊呆了周围的书生墨客。 江公子顾不得其他,挤过人群奔到白云溪身边,看她扶着墙壁脸色不对,扶住她的时候江公子只觉得心慌:“怎么样?哪里伤到了?严不严重?” 白云溪看看江公子紧张的模样,眼眸亮晶晶:“没什么,只是脚扭到了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2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2 。” 江公子低头只见白云溪裙摆飘扬,根本看不清楚脚踝情况。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直接掀裙子查看,只能再三确认白云溪是真的没事。那边的平安毫不理会那书生的呵斥,揪住他衣领的手臂更用力,书生憋得面色通红,只能奋力挣扎。被他偷偷藏在怀中的东西也掉下来,落在地上叮咚有声。正是白云溪今天腰上缠绕的金络球,主体美玉打造,黄金装饰,内藏香薰,两端缠绕红线,长长流苏十分美丽,也是白云溪常带的饰物之一。 江公子沉着脸看向这书生:“你可知道这红丝金络球值多少钱?” 那书生答不出来也无法回答,却知道现在大难临头,只是神情惊恐地看着平安,喉中荷荷有声不短求饶。 江公子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道:“律法定:盗窃超六百六十六钱,黥面刺字,劳役终身。” 书生更急手脚乱舞,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平安也微微皱眉,手一松任他跌落地上。只见他连连叩头,不等他说话,江公子就抢白呵斥道:“别跟我提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孤女幼子,你身为士子知法犯法,罪不容恕!” 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寺庙,很快就有三五个武僧过来,领头的赫然是宝莲寺前堂首座。光头下浓眉大眼,很是威武。首座看两眼就猜到缘由,双手合十唱喏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江公子不耐烦的打断他:“大和尚,本公子现在心情不好。他冒犯我夫人,本公子砍了他都是轻的。” 书生趴在地上大哭:“我并非缺钱,是被逼的!” “昨夜有人闯进我家,抓走我妻子逼我今天在寺庙听命,否则就要我妻子性命,我是接到这信才知道要做什么。” 江公子接过那封信,白云溪也凑过去看。不过是个纸条,果然写着去偷走绿衣女子的配饰。墨迹未干显然是新写不久。平安环视周围,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曾看见对方样貌?” “月黑风高,他们蒙面进来,我没看到!真的没看到!”书生连连摆手。 首座摇头道:“你固然情有可原,但是你现在失败求饶,可曾想过你妻子性命?”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已经按照他们说的做了,我妻子必不会怨我。只求大师说情,请公子大人绕我一次,不要让我去做苦力。” 首座大摇其头,江公子怒从中来,猛脚踹向那书生:“一把软骨头!打你都嫌脏了本公子的靴子,平安把他送到官府,从重处罚!” 白云溪抓住江公子,忽然道:“贼人可能对准的是江家,奶奶那里……” 江公子脸上一惊,刚走两步又回头。看看行走不便的白云溪,江公子一时间左右为难。首座安抚道:“小施主放心,寺庙僧人已经赶去偏殿。” “我不放心!”江公子一咬牙,回到白云溪面前半蹲下去:“上来!” “什么?”白云溪被江公子这动作弄懵了。 虽然是夫妻,夫乃是天,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天下哪个男子不好面子。传出去只怕江公子“爱妻”“惧内”的帽子就摘不掉了。 江公子何曾没想过这些,不过事态紧急,他不放心把她留下,自身又膂力不足,抱不动她,更不能让别人抱,只能催促:“快上来,别磨磨蹭蹭的!” 白云溪僵硬着伸出双臂,环上江公子脖子。下一刻被江公子拖起来,背着向偏殿小跑过去。沿途庙会赶集人群目光再次汇聚,白云溪却毫无意识,只是专注看着江公子通红的侧脸,她能感觉到他有多单薄,能听到他呼吸的时候有多吃力,他每走一步路都像是踩在自己心尖上,让她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让她无措,不过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喜欢…… 醋海生波(改) 江公子背着白云溪匆匆赶回偏殿。 偏殿已经被宝莲寺武僧彻底隔离,守得犹如铁桶不见任何乱象。老太太拄拐站在门口张望,旁边还多了个江府下人。老太太看见江公子两人并无大碍,拄拐的双手放松了些,表情依旧凝重。 江公子咬牙把白云溪背到偏殿再也撑不住,放下白云溪后跌坐蒲团上大口喘气,满脸汗水顾不得擦。白云溪跛着脚上前,掏出手帕递给他。 江公子道谢后接过手帕匆匆在脸上抹两下:“奶奶,你没事吧?” 老太太摇头道:“我没事,不过管家报信说家里进了贼,已经拿下等我们回去处置。” 江公子手帕攥得死劲,眉头也皱起来。这两处着手摆明是针对江家,敌暗我明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出了这些意外,不管是老太太还是江公子夫妇都没了游玩的兴致,稍作休整就请寺庙派僧人护送他们回家。沿途倍加防范,幸好没有再出什么意外。家中老管家已经请了医婆过来,江公子安顿好老太太,又盯着医婆处理白云溪脚伤。守着白云溪吃过药,江公子才着手处理这次麻烦。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接着十几天白云溪只匆匆见了江公子两面,吃饭也不见他踪影。养伤期间闲来无聊,白云溪手上翻着书本,心中不由猜想主谋是谁,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江公子是怎么处理的。一来二去便有些心神不宁。 “少夫人,该歇息了。” 经过仆人提醒,白云溪才看到眼前红烛已经快要燃尽,窗外夜幕幽深已经是熄灯时刻。这个时间还不见江公子踪影,今晚应该又不回来了。白云溪放下书本随口问道:“夫君还在书房?” “少爷和平安在书房议事。” 白云溪犹豫片刻,吩咐道:“让厨房准备宵夜送到我这里来,是给夫君用的。” 仆人领命下去,不多时厨娘端着大托盘进来,摆放着汤煲、扣碗。白云溪亲自揭开看看,只觉得色香味俱全,味道比平时更好,她闻到这香气都有些食指大动。 “少夫人还请盖上盖子,少爷不能吃冷食。” 端盘丫鬟脆生生的嗓音让白云溪抬起头来,只见她体态丰腴,细面柳眉带几分姿色。一身粉装并不像是普通厨娘打扮,之前也没有见过她。白云溪放下手中宵夜盖子道:“平日看夫君用膳并没有忌讳什么。” 丫鬟摇摇头道:“饭菜一样的,只是少爷的那份要晚出一刻钟,若凉了少爷会胃疼。” 白云溪回想片刻,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得不错,她嫁入江家也有一段时间,毕竟比不了这些府中下人熟悉江公子。白云溪又问道:“还有什么?” 丫鬟看看白云溪,不急不缓道:“少爷不能多饮酒,平日爱吃茶。不爱蜂蜜做的糕点,只吃枣子栗子这些拌上蔗糖。这会天色已晚,煎饺肉汤这类难克化的食物少爷是不碰的,现煮的清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3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3 粥和糕点才行。少夫人在府里时间长了自然知道少爷喜欢什么。” 最后这话虽是安慰白云溪,白云溪听了却觉得别扭。眼前的小丫鬟对她很有礼貌,没有半分失礼之处。但是却少了恭敬,坦然直视的目光她只在老太太和江公子身上看见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云溪甚至看出她眼神带着估量审视。 “你跟夫君多长时间了?” 丫鬟微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奴婢和少爷是一起长大的。” 白云溪挑眉,正要说什么却见小丫鬟屈膝行礼:“再耽误时间宵夜就冷了,少夫人赶快给少爷送过去吧。奴婢告退!” 白云溪看看桌子上的宵夜,想起没有问这丫鬟的名字。等到她追出房间已经不见了丫鬟踪影,也不知道她是走的哪条路。白云溪停下脚步问下人:“刚刚送饭的是谁?” “那是如意。” 白云溪默念两遍,忽然想起那个油头粉面的表哥似乎提到过她。江公子当时也恼火屠表哥“惦记本少爷的丫头”。两人对这如意都很在意。刚刚看她样貌,样貌姿色、言谈举止都不错,除了出身低微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也难怪屠表哥对她念念不忘,这丫鬟与江公子一起长大,对江公子的习惯都了如指掌,显然也是个有心思的。相比之下,她却徒有少夫人的名号。 白云溪轻轻吁气,自我安慰这些只是主观臆测,并没有事实依据,可心情终究不同,再看见桌上托盘也觉得碍眼,徒增几分不悦:“我累了,你替我给少爷送宵夜。” 小书房里灯火通明。 江公子熬了几宿两眼都熬出红血丝。先是审问飞贼,盘点家中财务;又挨个盘问寺庙里的僧人;平安也详细查了那书生的家庭背景,前后忙碌半个月才理清线索。 江公子放下信函,揉揉已经发僵的眉头道:“这么说山贼还有同党,现在打击报复来了?” 平安点点头,抽出桌子上摊开的地图道:“已经确信无疑,他们现在避入水道。军营探子只推测他们应该出入在这一带。” 看见平安手指在地图上画的圆圈,江公子哑然失笑,摇头道:“这范围可真不小。” 平安补充道:“时间仓促,江南水道四通八达,还有人替他们遮掩踪迹。我让探子加快进度探查,有消息马上回报。” 江公子敲敲桌子道:“若是山贼报复,他们刺杀、作乱都还罢,为什么要偷云溪的红丝金络球?那飞贼也没有带武器,只怕他们有别的谋划。最近家里做好戒备,尤其是奶奶、云溪、小院子那里,一定要万无一失!” 平安答应着,抬眼看江公子眼下青黑,满脸倦容,正要劝江公子回去休息。房门却被敲响,开门后下人送来宵夜,说是少夫人送来的。 江公子揭开盖子,里面的清粥香气扑鼻,旁边红枣山药糕温度刚好,便递给平安一块:“这就是成亲的好处,平安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讨个老婆照顾你,生个小平安刚好跟如意的孩子作伴。” 平安差点把点心捏碎:“平安跟着少爷就够了!” 听得江少爷直摆手:“别别别,老太太可是把你看做另一个孙子。你要是不成亲,老太太先收拾我!对了,云溪睡了吗?” “少夫人说累了,已经歇息。” “那就不吵她了,今天还睡在小书房,明天早上咱们跟奶奶她们一起吃饭!” 次日天亮,江公子带着平安终于露面。大厅里白云溪正在向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好几日没见江公子,看见江公子进门后拉着他不松手,直说他瘦了要厨子加菜。江公子笑着跟老太太说话,眼神去看白云溪。两人视线相对,江公子向她微笑,白云溪却偏头避开,规规矩矩向他屈膝行礼。 江公子拉她起来道:“江家没有这么多规矩,不用老是行礼!” 白云溪只点点头也不说话。 等到饭菜上齐,江公子端起饭碗正要吃饭,却察觉旁边有人盯着自己。侧头正看见白云溪眼神专注,盯着自己手中的碗若有所思的模样,江公子把碗仔细看了好几遍,与往常一样的温度,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江公子奇怪道:“怎么了?这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白云溪再看一眼江公子碗边腾起的热气,又想起昨天晚上的宵夜。 “哦!”江公子无辜眨眼,端着碗喝一大口,热流划过肠胃熨帖得五脏六腑暖洋洋,江公子舒服地叹口气。却听见“叮”的一声,白云溪手中勺子轻轻敲在盘沿,似是不小心失手,撞击声不大却异常清脆。 江公子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眨眨眼轻轻摇头。江公子求助无门,只得试探道:“云溪,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 或者是心情不好?江公子搁下碗,努力找机会搭话:“对了,谢谢你昨天送的宵夜,我很喜欢!” 白云溪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如常,让江公子莫名背后发凉,似乎要大难临头:“是吗?” 江公子缩缩脖子,直觉现在不能招惹白云溪,只能硬着头皮赔笑,给白云溪夹菜:“来尝尝这个,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变了。” 白云溪脸色更冷,眼神如霜冻得江公子浑身发毛。他这边阴云密布,对面老太太却眼观鼻鼻观心,只装作不知道,该吃吃该喝喝。等到江公子快撑不下去时,老太太才轻咳一声,白云溪闻声重新拿起筷子吃饭,江公子如获大赦,低头端碗再不敢乱说一句话。 食不知味结束早餐,江公子和白云溪很快被老太太赶出大厅。眼看四下无人,江公子赶紧扯住白云溪衣袖,讨饶道:“怎么不高兴了?谁招惹你了?” “我……”白云溪想要问如意的事情,犹豫片刻只对着江公子叹气:“没什么,让我自己呆一会!” 独处有利于思考,也能让她冷静冷静。只是一个丫鬟,整个江府的丫鬟有几十个,她却心思起伏不能自控,这让她自己也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江公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握紧白云溪的手,脸上也多了几分愧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白云溪愣怔,直觉江公子是要坦白如意的事情,甚至猜想江公子是因为喜欢如意而向自己道歉。白云溪心情激荡,深呼气勉强道:“我并非小气的人,你尽可以……” “都是我的错。”江公子满怀歉意道:“成亲时我说过不让你受委屈的。结果没照顾好你让你伤了脚,还忙于事务冷落你,你生气是应该的。现在忙完了,我带你出去玩,只咱们两个去,你说好不好?” 白云溪愣了下,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 “我让平安准备一条船,咱们乘船从最近的水道出发,想去哪里就划船道哪里。船上带个大厨,让平安钓鲜鱼给咱们炖汤喝。咱们就围着十八弯水道绕一圈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4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4 ,看到哪儿好玩了咱们就多停两天,无聊了就逛逛当地集市、书画大赛什么的……” 白云溪回过神来,内心波澜万丈瞬间归于平静,唇角也轻翘起一分:“你有这么多时间陪我?” 看白云溪态度有所转化,江公子再接再厉哄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有你重要,回来再做也来得及。” 江公子小意讨好的模样越看越可爱,白云溪不由想再闹他一下,故意板着脸道:“那些人算计我的事情就这么拖着?路上再出事怎么办?” “呃,其实也不只是陪你玩,我原本是想去十八弯睡到摸摸线索,平安说匪徒出没在那一带。”江公子赶紧解释,生怕白云溪再生气:“不过算是微服私访,麻烦事儿交给平安,咱们只管玩,两不耽误!” “……木头!” “啊?” 白云溪好气又好笑,食指轻轻戳他胸口道:“就是说你,真是木头!” 江公子赶紧抓住她手指不让她乱动,口不择言道:“木头里我也是紫檀木,你别乱摸占我便宜啊!” 这下白云溪再也绷不住,整个人笑得灿如春华。 不想出游 决定出行之后,江公子比之前还要忙碌。挑选人手、计划行程、筹备行装、沿途补给……每一件事情都需要解决。某天天气晴好,江公子忽然带着白云溪和平安乘车出门。 沿途越来越吵闹,白云溪掀开车窗,才发现已经身处繁华闹市。街道两侧店铺林立,物品种类繁多,从米面到布匹、药材一应俱全。店家迎来送往,不住招呼客人,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白云溪看向闭目养神的江公子:“我们去哪?” “到集市来当然是要买东西。”江公子睁开眼,隐蔽地打个哈欠道:“既然是微服出游,当然要更换行装。你不会想穿着这纱裙绣鞋游山玩水吧?还是想让我再背你一次?” 江公子轻笑模样魅力十足,白云溪为他的细心而心暖,同时也发现他眉眼间的疲倦。这大半个月江公子天天忙碌,昨晚还在跟平安研究水道图,很晚才回房休息。 “你不用特意过来,老管家陪我走一趟就是了。” 江公子摆摆手道:“偶尔出来散散心,天天闷在家里都要生病了。瞧,那就是这里最大的成衣店。” 明知道江公子是在推脱,白云溪却拿他没有办法,目光顺着江公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间大通铺,整齐摆放着各色布匹,客人来来往往却不显拥挤。 平安停好马车,江公子几人一进门,机灵伙计已经叫来了店老板,是个精瘦男子。瘦老板一看见江公子就两眼放光,作着揖迎上来道:“江公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这边请,里面已经给公子备好茶水。” “茶就不用了,本公子今天陪夫人过来,按照之前的要求准备。”江公子熟门熟路引着白云溪到了侧厅,比外面清净许多,桌椅摆设都上了档次,桌上整齐摆放着许多小块样品布料。 瘦老板专门叫来两个姑婆替白云溪度量身形,恭维道:“夫人貌美如花,穿什么衣裳都好看。这里都是好料子,公子夫人可以慢慢相看。” 江公子拿起桌上样品料子翻看,随口道:“我们便装出游,不想惹人注意,这些晃眼的料子不行。” “老村那边新出一批暗纹料子,轻便舒服不晃眼,绝对合公子眼。只是老村路途遥远,公子又要得急,这价格……”瘦老板干笑两声。 江公子刷得打开折扇,慢慢摇着:“价格好说,但是料子必须是好料子。十天之内送到我家,少不了你的赏钱!” 瘦老板喜道:“公子一万个放心,小店绝对定时出货。” 姑婆量体极为仔细,寻常店家只量肩宽、肩到指尖的距离。这家店还仔细测量了肩到肘,肘到腕,又让白云溪走几步测量步距,问了白云溪的穿衣习惯,定好配饰才退下。很快送上来几件样品,让白云溪挑选喜欢的花色。 前前后后折腾半晌,定做衣服的准备工作总算结束。瘦老板亲自送三人出门,江公子伸个懒腰,腰间折扇险些掉出来:“这老板手艺极好,就是啰嗦了些。咱们再去看看鞋子、首饰。我记得胭脂斋也在附近,路上你若是看上什么只管说。难得出去玩,总要置备齐全了。” 白云溪轻轻摇头:“奶奶平日待我极好,衣食穿戴都不缺,不用准备这么多。” “江家是侯爵,要是你嫁过来吃不好穿不暖,只怕江家要被人笑话死。这些只是衣服鞋子,又放不坏,你尽管挑自己喜欢的买!”江公子强行拉着白云溪的手,拖着她往不远处鞋店走去。 白云溪被迫跟着江公子走,颇为无奈道:“你如此殷勤,你莫非还介意那天的事?” 白云溪说的自然是前几天吃饭时她心情不好那件事。江公子以为是冷落了她,所以定下的出游计划。江公子现在如此重视出游,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她不难有这样的猜测。 江公子果然点点头,认真看着白云溪眼睛道:“难得出门,我想让你玩得开心些,路上别在出什么篓子。姑娘家都爱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吗?” 被人这样在意着,白云溪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想了想,反手握着江公子的手,同样认真解释道:“姑娘们都爱的东西,我自然也喜欢,只是不像她们那么喜欢。您愿意陪我买东西,我很高兴。可是比起好看的衣服、鞋子、胭脂,我更喜欢你跟我一起。就算是在书房看书,我也高兴。” 江公子愣了愣,脸上渐有笑意绽开:“我明白了。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把该买的东西买齐全。十天时间太紧,府里的丫头可赶不出三个人的鞋子。” 白云溪与江公子相视而笑,却听旁边平安轻轻咳嗽:“少爷,咱们该走了!” 一声提醒下,两人这才注意到此刻还站在大街中央,彼此手拉手的举动招来不少异样眼光,还有几个小孩子刮着脸蛋羞江公子。白云溪到底脸皮薄些,赶忙放开江公子的手。脸上依旧有些挂不住,埋首快步躲进鞋店。 江公子冲那些小孩子做个鬼脸,看他们一哄而散。这才慢条斯理追着白云溪走向鞋店,脸上笑容比阳光更明媚。 三个人都在鞋店定了鞋子,江公子和白云溪说开了心思,谈笑间都比往日轻松许多。只觉得时间飞快,中午找家酒楼随便打发了午饭,下午继续逛首饰店、点心店,甚至连计划外的野味店、铁匠铺也留下三人的足迹,说说笑笑买了许多东西。 等到太阳西斜马车上已经堆满了大包小包,习武的平安都觉得双腿发软,两腿灌铅般沉重。白云溪心满意足地抱着几本书,这是刚刚在书店淘来的大儒手抄本。 “书房书架已经满了,过些日子再添两个新书架进去可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5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5 好?” 等了等却没听见江公子说话,白云溪还以为江公子没听见,侧过头正要再问他。却见江公子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僵在原地,神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白云溪疑惑过去,指尖刚碰到江公子,触摸到的肌肤滚烫热度就让白云溪心头一紧。掌下江公子的肌肤紧绷,甚至有些发抖,原本偏瘦的身躯似乎一推就要倒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 平安闻声赶过来,三两步架住江公子,直接拉起他手腕替他把脉。江公子半靠在平安怀中,露出的脸庞紧绷牙关紧咬,黑亮眼睛眯起来似乎忍受着剧痛。 白云溪手足无措,从怀中掏出手绢替江公子擦去额头冷汗,书本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胃疼……回家……”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江公子看着白云溪想给她一个安慰,笑得比哭还难看。 胃疼,莫不是中午在酒楼吃饭,吃坏了肚子? 白云溪四下张望,忽然看见一家药房开着门,欣喜道:“那里有药房,我去叫人!” 刚起身却被人拉住,回头只见江公子扯着她衣袖,好看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神无比倔强:“不去药房,回家!” 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倔! 白云溪去掰江公子手指,江公子却越拉越紧。白云溪终究没办法跟一个脸色蜡黄的病人较劲,只得把目光看向平安,希望他能够说服江公子,或者直接把江公子强掳到药房也行。 平安放下江公子手腕,扶江公子靠墙站好道:“回家,我去套车。” “平安?”白云溪不置信地喊,眼看江公子靠着墙快要瘫倒,赶紧回去重新撑起江公子身躯。 平安三两下拨开马车上杂物,清理一片空位置,头也不回道:“少夫人,我不会拿少爷性命开玩笑!” 坳不过两个人,等平安收拾好马车,白云溪帮他把江公子扶上马车躺好。随后就听平安把马鞭挥舞得啪啪响,马车轱辘全速奔驰,沿途不时能听见路人的惊叫声。车厢内的杂物不停晃动,整个马车颠簸着快要散架。 白云溪扶着江公子枕在自己腿上,不时摸摸他额头,只觉得越来越烫手,江公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白云溪眉眼间也焦躁起来,不时张望着路途,恨不得长翅膀飞回江家。 马车在急速中骤停,车厢门直接被平安撞开。他打横抱起江公子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白云溪眼前。江家看门人急匆匆勒住马匹,惊魂未定地看着白云溪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白云溪顾不得解释,下了马车就让人去请大夫,自己提起裙摆赶向房间。路上正好遇到老管家,旁边还有背药箱的医婆。 “少夫人,是少爷出事了吗?” “好像是生病了,他……”白云溪边走边给两人解释,把大致情况简单说一遍。 进房间后医婆不敢耽误,直接给江公子把脉。躺在床上的江公子面无血色,绷紧的唇透出他的痛苦。白云溪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江公子,看他躺在那里任人摆布,白云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揪起来,整个人都不对劲。 “不打紧,公子这是劳累过度,胃病犯了。”医婆嘴上说着话,手上功夫也不耽误,抽出银针在江公子手背、耳后各上扎几针。随后开了药方,老管家捧着去给江公子熬药。 随着医婆不时捻动银针,江公子的表情稍微缓和,表情却依旧紧绷。等老管家送来药物,平安半喂半灌强迫江公子喝完。过了一刻钟就见江公子迷迷糊糊陷入梦乡,捂着肚子的手也松开了些。 医婆小心翼翼地收回银针,替江公子把手放入被子中,低声交代道:“少爷睡着了,我加了些药物助眠,这几日可能会睡得多些。少爷本身底子就弱,饮食要加倍注意,多休养七八天再复诊。” 送走了医婆,老管家也去给老太太复命。房间重回寂静,白云溪这才有机会上前探视江公子。在睡梦之中的江公子有些脆弱,有些孩子气,表情不再痛苦,可是眼眸下一片青黑,唇色发白,整个人都很憔悴。 “你说,十八湾水道一定要他亲自去查吗?”白云溪声音悠悠响起,不知道是在问平安,却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平安迟疑片刻,回道:“……不必。” “我也是这么想得,探查水道用不着他亲自做,只是为了陪我出去玩才找的借口。” 白云溪轻笑,温柔拨开江公子额头汗湿的发丝。“现在我不想去什么十八湾水道,只想他好起来,别再忽然就倒下了。探查水道的事情交给你,可以吗?” 平安没有做任何保证,也没有军令状。只是严肃挺起胸膛,躬身行礼后退出房间,脚步坚定有力。 等不及了 “这次游园会江公子好像又没来?” “听说是病了。” “我看不像,他刚娶了娇妻,只怕是躺床上起不不了身吧?” 两个富家公子意领神会,彼此交换眼神后笑得无比暧昧。两人继续八卦着其他消息,丝毫没有发觉旁边有人偷听。 距离两人不远处有个圆桌,坐在桌前的绿衫少女把两人对话听得真切。她的反应却是翻个白眼,继续把手中的桂圆剥开吃掉,旁边小丫头娴熟地递上手绢给她擦手,收拾桌子上的果皮残骸。 “你说,这江公子窝在家里多少天了?” “56天……”小丫头脱口而出。 少女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丫头。小丫头赶紧低头再不敢吭声。 “准备两颗人参,我去江家‘探病’。” 最后两字咬音略重,显然并不相信江公子病重。就如同两个富家子弟闲扯一般,外面关于江家的流言极多,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江家最近两个月有些反常。不仅爱闹腾的江公子无影无踪,连老太太、白云溪都极少露面。江府大门终日紧闭,家丁们也讳莫如深,整个江家戒备森严,让许多无聊人开始好奇,江家这是怎么了? 在江府小院子里,江公子软绵绵躺在病榻上,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白云溪端着黑乎乎的药水,一勺一勺喂江公子喝下去,时不时擦拭他唇边药渍。这动作在近两个月来已经练得相当娴熟。 等白云溪喂完了药,守在旁边的老管家劝解道:“少夫人,您下去歇歇吧!少爷这里有人守着呢!” “我不累,管家,我听说前宫廷御医就在江南隐居,或者可以……” 老管家直摇头:“少爷这是老毛病,多休养几天就好了。” 房门光线忽暗,走进来两个人,白云溪放下药碗回过头看,刚瞥一眼就愣住了。前面是平安,微带胡茬背着包裹,显然是赶远路刚进家门。他满身风尘仆仆不说,脸色也极为难看。在平安身后钻出个绿衫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6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6 少女来,爱笑脸上乌溜溜的眼睛瞪大,惊呼道:“江公子真的病了啊?我还以为你骗人呢!” 平安脸色更黑,瓮声瓮气逐客道:“少爷没有装病,更没有虐待少夫人,你说看一眼就走,现在可以走了!” “你家少爷就是让你这么招待客人的?”绿衫少女斜睨平安,眼神挑衅气得平安青筋暴涨,拳头握得死紧,又拿少女无可奈何。 这少女正是新婚当日拦路障车讨彩的带头姑娘,当时被平安反击,砸了她满身红枣桂圆,眼下逮到机会便欺负回去,睚眦必报绝不肯吃半点亏。老管家到底见过世面,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却镇定打圆场道:“少爷身体不适,若是过了病气,惊扰大驾只怕是我府中罪过,还请贵客移步前厅,有茶水招待。” “不用,本小姐不渴!” 这少女甩手把提着的人参盒子丢给管家,又拍拍白云溪肩膀安慰道:“人家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其实反过来也行,瞧那傻大个就知道,白姐夫不会有事的!” 赶在平安七窍生烟之前,白云溪赶紧扯着少女出去。没有去管家安排的前厅,而是拖着她到书房里,确定四下无人才道:“你怎么来了?家里人知道吗?” 少女扬眉淘气道:“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白云溪忍不住拧眉:“你如此招摇,被人瞧见了不仅江家倒霉,大公子那里也有麻烦。” “你是担心我哥还是担心那个江公子?话说这都几个月了,你连个信儿都没传回来,人家担心你嘛。”少女软绵绵的扑到白云溪身上撒娇,顺手拨弄着白云溪腰间的红丝金络球,随口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云溪被少女缠得厉害,动手解下红丝金络球递到少女手中勉强解围:“还要等等。” 少女撇撇嘴,把金络球捏在手中抛来抛去,毫不担心玉石主体的金络球损伤:“就怕有人等不及,总之这边快捂不住了,你赶快决定是抽身还是留下来。” “……我知道了。” “还有,为了帮你,我把红儿留下啦。”少女眯起眼睛,笑得异常不怀好意:“提到你夫君的时候,她可是紧张得不行呢。” 明知道少女是在打趣自己,白云溪还是阵阵不舒服,拒绝只会让她看笑话,只轻哼了声表示知道。这反应已经让少女很满意了,把金络球往怀中一塞道:“这个我带走了,宫里手艺跟外面的不一样,你留着也是麻烦。” “好。” 该交代的交代完,少女便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眸笑道:“你眼光一向很好,这次也别走眼哦!” 不等白云溪说什么,少女便拉开房门蹦蹦跳跳走入阳光中,开心得像个孩子。看着少女背影,白云溪唇边也浮起笑意,跟着走出书房送少女离开江家。 自从平安回来后,江公子病情忽然加重。之前面色还好,只不过短短三天时间,整个人却瘦了一圈,脸色枯槁犹如死灰。连医婆也不敢再说什么休养的话,而是小心翼翼地开药方试探着,却并没有任何效果。 眼看江公子气息奄奄,平安主动敲响白云溪房门:“少夫人,听说您认识隐退江南的御医……” 当夜,一辆马车悄悄从江家侧门驶出来,驾车的人正是平安。马车踏着碎步快速碾过街道,平稳快速地没入夜色之中。由于城门紧闭,马车便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小路走,看样子应该是要走侧门。 车厢内的白云溪只觉得今日马车异常颠簸,江公子盖得被褥已经被颠滑落几次。又一次给江公子掖好被角,白云溪拉开车门轻声道:“平安,放慢些!” “坐好了,少夫人!”平安扬起马鞭打个响,马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向前冲。 白云溪猝不及防仰头向后倒去,险些仰面摔倒,幸好抓住了车窗才勉强稳住身形。惊鸿一瞥中看到好些黑衣人冲向马车,若非马车忽然加速,只怕已经冲上了马车。 有刺客! 白云溪赶忙封死窗户,从行囊中扒出江公子常用的铁扇,谨慎地守在江公子身前,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砰砰乓乓地撞击声。偶尔马车车厢也会有重物撞击,里面的人便跟着颤动。吱吱呀呀的木头□□声不绝于耳,整个车厢似乎随时撑不了多久。 不多时又一次撞击,后车厢猛轰然巨响,镶板连接处随之断开,方方正正地车厢四分五裂。随着马车疾驰,板块木头一股脑滚向后面。迎面灌来的夜风让白云溪浑身发冷,依稀留存着火药硫磺味,夜空中求救火光正缓缓坠落。她奋力握着铁扇向后面黑影砸过去。慌乱之中也不知道砸中了什么,却着实把那东西砸落在地,碎裂地车板也砸落过去,在马车后留下一串串惊呼惨叫。 没了车厢阻拦,白云溪这才发现马车已经被重重包围。不仅有黑衣人骑马追逐,还动用了抓钩绳索,厚重铁器抓钩砸在马车上才导致车厢碎裂。驾车的两匹马已经受惊,平安正在努力勒住马匹,还能空出手脚把黑衣人重新踹下马车。 白云溪忧心忡忡地看向江公子,睡梦中的江公子发丝在风中乱舞,安稳的呼吸让她多少有些安慰。不过当她看见身后黑衣人从背囊中拿出□□,月色中金属箭头折射出冰冷的光,这弓箭对准了江公子。 她没有多想,抬手就要用铁扇砸过去。不知道能不能砸中,却非砸不可。在铁扇脱手之前,一只手稳稳握住白云溪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她回头,正对上一双明亮亮的眼睛。 “交给我!” 听到这声音,白云溪下意识便松了手。看着原本躺在病榻上的人站起来,瘦弱的身影像是月下孤竹,柔弱又坚韧,让人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倒下。那沉寂许久的铁扇打开,精钢扇骨上画着烟雨江南,硬生生挡住了□□暴射,连凹痕都没能留在扇面上。 接着江公子翻转手腕,白云溪曾经见过的“玉龙九转”再次呈现,在光影纷乱中划过一条凌厉弧线,在周围追得最狠的几人身前晃动,片刻后这四人便无声无息倒下。江公子手一抬,铁扇如游子归乡重回掌心,扇面澄净连半点血腥气也无。 明明身处兵戈纷争之地,江公子却从容镇定,说不出的舒展随意。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惧怕,也看不到丝毫愤怒,有的只是不在意——对敌人的不在意,也是对自己的不在意。他背对着平安,对于来自马车前方的攻击视若无睹,只是对后面追赶的敌人重复用着“玉龙九转”,铁扇连续击落四个敌人,六个敌人,九个敌人…… 铁扇犹如死神镰刀般收割着性命,江公子眼神逐渐变得悠远,眸中晕染开浓郁墨色,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带着江公子越飘越远。白云溪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其他。身体比理智更快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7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7 ,白云溪猛然起身从背后搂住江公子,手臂环绕他消瘦的腰身,彼此冰凉的肌肤贴合一起,终于有了些许温度,紧实触感也多了几分真实。 周围马蹄声嘈杂声也多起来,有许多人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看黑衣人慌乱模样应该是援兵到了。黑衣人也知道大难临头,更加豁出性命攻击,甚至不再顾忌翻飞的铁扇。 来自后方的羽箭攻势愈加猛烈,江公子不得不挡在白云溪身前带她接连闪躲,忽听见平安大吼:“少爷小心!” 白云溪这才发觉两人已经和平安拉开了距离,某个漏网之鱼正舞着钢刀凶狠劈向自己。下一刻白云溪天旋地转,被江公子扯着手臂硬生生拉开,刀芒闪过紧跟着就是血花四溅,白云溪瞬间红了双眼。 “江枫桥——” 满怀心事 江公子趔趄前扑,勉强扶住半截断壁站稳,后背右肩到左侧腰部被刀锋划破,鲜血喷溅而出。匪徒一击得手,再次扬起手中大刀,这次瞄准的是江公子项上人头。平安怒吼着突破重围,却稍稍迟了片刻。 眼看江公子性命不保,匪徒突然膝下晃悠,连人带刀摔倒在地,刀锋斜斜擦过江公子发冠。江公子惊险逃生,忍痛用钢扇挑落大刀争取片刻时间。平安终于赶到,挡在江公子身前暴戾至极,扬拳直接砸碎了对方脑袋,鲜血脑浆溅了平安满头满脸。远处援兵也终于赶到,加入拼杀后刺客立刻就落了下风。 受惊马匹被官兵降服,周围终于安全了。白云溪爬起身,掌心紧握的珍珠耳环无声无息滑落。短暂追逐战让白云溪有些狼狈,顾不得拉扯衣衫,她目光投向江公子,血红的背影触目惊心。 白云溪马上找干净衣服替他捂住创口止血:“江枫桥,你怎么样?” “疼……好冷!” 江公子抬手试图触摸伤口,反而不小心扯动患部,鲜血很快浸透止血衣衫。白云溪按住不让他乱动,扬声喊:“平安!” 平安杀红了眼睛,猛然踢断了尸体双腿,把整个尸体□□到看不出人形,听到白云溪呼喊才勉强拉回理智。回来查看江公子伤势,伸手在江公子背上按压几下,血流便减弱许多。从白云溪手中接过干净衣服当绷带绑好,平安满脸自责:“平安失职,请少爷责罚。” “是我大意了。” 江公子轻咳两声,夜风中吹过身体有些瑟缩。白云溪又翻出薄被给江公子围上取暖。江公子满身鲜血,发冠歪斜,身上又裹着棉被显得落魄凄凉,毫无贵公子形象。带血手掌在被子上擦擦,江公子主动握住白云溪小手:“我没事,没你想的那么糟。” “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这是皮外伤,看着吓人,没有大碍。” 江公子样子不像是说谎,白云溪微微颔首,替他擦去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你别说话,我们去看大夫。” 江公子回看不远处官匪拼杀。官兵队伍包围了整条街道,剩余的刺客投降大半,只有三两人垂死挣扎,再翻不出什么风浪。大局已定,自然有人替江公子收尾。而江家小院子灯光昏黄,已经有人准备好了药箱、热水毛巾等着江公子。 “刀剑无眼,少爷何苦替她挡刀!” 大肚子的如意体型有些笨拙,动作却十分轻巧。熟练地用湿毛巾润透血衣,慢慢剥离伤口。饶是如此,血水还是时不时从伤口渗出,沿着江公子脊背留下道道血痕。 床边的江公子披头散发遮在前胸,半解衣衫露出白皙肩背,嘴里紧紧咬着一块毛巾,紧绷指间几乎要把床单抓破。直到把血衣剥离干净,江公子已经大汗淋漓,手撑床沿整个人摇摇欲坠,说话声音都带着飘:“江家本就欠她,不能越欠越多。” 如意用毛巾清理伤口血污,嘴上不屑道:“没有人逼着她嫁到江家,是她白家仗势欺人,强嫁过来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江公子喘口气,侧过头对如意叹道:“她除了名分,什么都没有。现在江家被人算计,她也被江家拖累。” “等事件平息,等你跟孩子都有了名分,还希望你们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太为难她。” 如意并不接腔,拿起药瓶换话题道:“这次事情很麻烦吗?” “非常麻烦,嗯!”江公子闷哼,伤口被药物刺激,身体也跟着抽搐,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平安彻查十八湾水道,大半无功而返,对方显然比我们更早知道消息。后来搜出了官银,确认山贼跟官府有勾结……” 如意忽然拧眉,伸手摸自己肚子:“它又动了!” “什么?”江公子还有些愣怔,迟片刻才反应过来,虚弱笑道:“是胎动吗?我看看!” 发抖的手掌捂在如意肚子上,江公子屏息凝神,果然不多时就感觉掌下有肚皮鼓起蠕动,力道不大却十分有趣。 这是江家的血脉呢! “已经七个月了?” 如意抚摸滚圆肚皮:“快八个月了。少爷,以后怎么办?” “照旧,我尽快揪出幕后主谋。你在这里小心养胎,只要我做一日江家少爷,就不会看着江家垮。”灯光下□□纤细的背影满是柔韧,那道皮肉翻卷的伤痕尤其刺目。 拿起纱布绷带替江公子包扎伤口,从后背绕过胸前时,如意动作不由缓了缓:“这两天要小心些,身上有伤不能裹得太紧,别被她看出什么。” “嗯。”江公子还在想着心事,心不在焉的应和。 如意动动嘴没有再说什么,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地上染血碎布。里面不仅仅有江公子衣衫,还有缠胸步。裂痕整齐,是被刺客一刀割断的。 想来今晚夜色极暗,又是生死搏杀,她应该不会注意到吧? 包扎过后江公子被下人扶进房间,身上赫然穿着薄棉袄,在十月底的天气里尤其惹眼。每走一步都脚步虚浮,看起来萎靡不振。白云溪扶江公子坐好,无意中碰到江公子手指依旧冰冷,厚实棉衣也不起作用,担忧道:“好些了吗?大夫怎么说?” “皮外伤,包扎好补一补就好了。”江公子笑笑,指着旁边的矮凳子道:“坐,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白云溪依言坐好,认真听江公子说话。江公子叹息道:“有人谋算江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见白云溪点头,江公子继续道:“我这一个多月是在装病,就是为了看事态发展。这次半夜求医,果然有人就按耐不住。今晚平安抓住几个人,审问牵扯出本地城守。细查发现,城守不但挪用军饷,还跟其他官员有牵连。平安已经准备围猎。” 围猎两字加重语气,江公子抬眼看白云溪脸色。白云溪对围猎不陌生,在皇室每年都会举行狩猎。将猎场三面包围,特意网开一面,将猎物向这个方向驱赶。猎物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8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8 慌不择路,往往会带猎人回老巢,结果就是猎人的大丰收。 “你特意放走了城守?” “没错,我要看看他背后还能扯出多少蚂蚱!”江公子赞赏地看着白云溪:“这番折腾,江南官场或有变动。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事,就去找老太太和管家,他们会帮你的。” 白云溪奇怪道:“你呢?” “这次不是匪,是官。平安没有官职爵位,他应付不来,须得我亲自走一趟。” “你这个样子要出门剿匪?”白云溪提高嗓音,满满都是不赞同。 “不打紧,万事有平安处理,牵涉官场时我才露面。这一走时间不定,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府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老太太那里。”江公子细细交代注意事项,红烛没有燃尽,江公子脸上已经露出疲态。 白云溪打断他:“我去铺床,明日再说这些。” “不用了,明天一早要出发,我去书房休息就好。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江公子微微笑,裹着厚厚棉袄蹒跚出门。白云溪目送他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房。只见房内烛光闪烁,空荡荡的小屋内凭空多出个黑衣人来。劲装下身形单薄瘦小,黑巾蒙面也看不出男女,满身冰冷寒霜极为阴沉。 白云溪不惊不叫,看着黑衣人伸出手来,随后掌心多了两枚珍珠耳环。其中一枚嫣红血痕还未擦干。白云溪看了眼便随手收到怀里,问道:“你听到了?” 黑衣人没有答她,语带怨忿道:“为何不早点出手?” 袖中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白云溪无视黑衣人不满,慢条斯理走到圆桌前坐下:“你指什么?” “你不是喜欢江公子吗?”黑衣人上前一步道:“今晚我看你抱住他,那一刀你明明可以早点出手……” “够了!”冰冷视线锁定黑衣人,白云溪的嗓音低沉压抑:“说正事!” 黑衣人抿唇颇不甘心,低哑道:“山贼跟官府有勾结,窝藏了官银百万以上,怀疑是军饷,据说与江家有关。” 贪弊军饷当死罪,罢免官职,祸及子孙,是大罪。白云溪不由拧眉:“大公子怎么说?” “太子殿下还在等。”黑衣人眼神闪动,继续道:“公主殿下替江家求情,认为江家家风尚可,或许另有隐情。最迟年后,太子殿下才会介入。殿下要我转告你,时间不多,尽快做决定。”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十月下旬,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左右,时间的确紧迫。白云溪闭眸沉思片刻,指尖规律敲击桌面:“你把今天晚上听到的如实转告大公子,江家刚刚知道官匪勾结的事情,并没有参与其中,看看能否宽限一段时间。”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你亲自去办。” “什么事?” “查江家族谱。”白云溪郑重得看着黑衣人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去查江家族谱,核实有没有疏漏。” 黑衣人有些不解,点点头后轻如狸猫,无声无息翻出窗外消失。白云溪凝视着红烛蜡泪,给自己倒了杯茶默默想着心事。掌中热茶烫手,白云溪却想起江公子冰凉的指尖。 外面风起云涌,江公子带伤出发,也不知道这次要走多久,心中惴惴,不免有丝牵挂。可笑江公子还没有出门,她却已经开始惦念了吗? 向来厌烦公事私情掺杂,这次却破了例,暗中帮江公子躲刀,还主动替江家说话,向太子求情。当时她并未思考太多,只顺势而为,现在回想,她所作所为大大违背初衷,这些改变都是因为江公子。 果然她是有些心动了啊…… 惊闻噩耗 月色如霜,寒风呼啸,在静谧民居屋顶染上些许白色。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看似平静的房屋角落、回廊都有暗兵守护。屋外大街上巡逻的官兵也比别处多一倍。 匍匐在墙沿上,黑衣人与夜色融为一体,目光扫过下方暗兵手中的兵器,黑衣人有些不屑,随后目光便落在亮着灯的窗口上。暖黄灯光隐隐约约透出少年公子的剪影,似乎比前一阵子强健了些,腰杆挺得笔直。 待云朵遮掩月色的片刻黑暗,黑衣人轻如狸猫爬上民居倾斜的屋顶,悄悄揭开一片瓦,屏息凝神凑上去看,屋内的情形尽入眼底。江公子披着厚外套秉烛夜读,桌子上摊开放着许多书信,平安正在说话。 “……杨主簿昨夜从私宅离开,取道夙州知府处更换马车,一路向东。” “他盗取军饷的风声放出去没有?” “放出去了,不过未见他手下调动。杨家家宅似有哭声,今天杨夫人携幼子投缳自尽,被下人救下来。” 江公子放下信纸,叹息道:“盗取军饷,祸及全家,杨主簿一走了之,却断了杨家家眷最后一线生机。我记得杨家幼子仅有七岁?你明早走一趟杨家,杨夫人若识趣,就放了那小子。剩下的你自行处理。” 平安点点头,摊开地图道:“杨主簿是中间联络人,他不肯投诚,必然有依仗。我查过地图,夙州以东是袁州,袁州知县是表老爷,不知道有没有干系。” 表老爷? 江公子愣了愣,在地图上反反复复研究线路,眉宇越皱越紧:“该死!被姓屠的摆了一道!” 平安思绪敏捷,立刻反应过来:“少爷,表老爷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江公子脸色阴晴不定,努力理清思路:“杨主簿是堂姑父旧友,他罪名难逃,夙州知府也护不住他。堂姑父一介知县更不济事,不过有堂姑这层关系在,只怕江家也要牵扯进去。杨主簿向东跑,是赌咱们敢不敢继续查,敢不敢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不光是杨主簿,这次抓住的通判、仓使、税课司使跟堂姑父走得近些。还有最开始的城守曾做过大爷爷亲兵,指不定堂姑早打通了关系,合伙盗窃军饷中饱私囊,若他们合起伙来反咬江家,栽赃嫁祸,江家也无处喊冤。念在江家过往功绩,朝廷多半不会赶尽杀绝,不过江家本支绝对难逃干系,反倒是她这支旁系有了出头之日。” 江公子越想越远,干脆起身在房间中来来回回走动,脸色更加难看:“不对,前后涉及州县十余个,堂姑父区区知县根本笼络不到这么多人。要么是我猜错了,要么这背后还有人推动。” 平安下意识问道:“还能有谁?” 江公子回过头嗓音干哑:“或许与宫中有关,或许是主掌吏部的三皇子。太子殿下已经掌握宫廷暗卫,北方军权也在太子手中,为将来计算,他也不会现在打江南的主意!倒是三皇子主掌吏部,跟太子殿下有一拼之力,也能在江南布局。若是有了江南粮草兵马做依仗,夺嫡胜负还是五五之数。” 皇储之争历来凶险万分,江家避之唯恐不及,这次却被屠家给硬生生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9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19 拖下水。平安瞠目结舌,主仆两人一时无言,屋内静谧的只能听见烛火噼啪声。 平安忽然抬手,狠狠做个劈砍的手势:“少爷,咱们若是先下手,提前把杨主簿和表老爷……” “没用的!他们已经布好局,说不定已经在袁州等着咱们。我们又没有证据,勉强动手更加坐实罪证。”江公子再转两圈,猛然咬牙返回桌前,抓起纸笔奋笔疾书,写完后小心盖上印鉴,这才递给平安道:“继续盯紧杨主簿,看看他是不是要投奔姓屠的。若真被我猜中,你即刻把信送到……” 江公子压低嗓音凑到平安耳畔低语,只见平安面露讶色,也不知道江公子到底说了什么。黑衣人便贴近屋顶去听,倏忽时警铃大响,立刻盖上屋瓦整个人匍匐不动。隐隐约约听见屋内平安呵斥“什么人?” 黑衣人即刻撤退,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见民居人影晃动。平安四处巡查并未发现异常,疑惑道:“可能是错觉。” 江公子紧紧衣领,面带倦色道:“风雨在即,咱们要加倍小心不会错,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家中安好,老夫人传信让您尽快回家一趟,说如意即将临盆。” 明明是大喜事,江公子却没有喜色,涩然道:“正好,我也要回去见奶奶。若是这一关咱们过不去,就需提前给如意和孩子做打算了。” 因为秋冬缘故,城中绿植有些萎靡,街道上行人也是匆匆,市场萧条不复昔日繁华热闹。落在返程的江公子眼中便有些伤感,直到看见家门口簇拥等待的家人。尤其其中裹着红色狐皮披风的窈窕身影,清丽五官在红色围绕下似娇花盛开,那抹鲜红活力像是火焰般灼伤了江公子眼睛。 江公子下了马车,向老管家点头示意后,直接看向白云溪道:“你怎么出来了?” “你回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彼此俱是一愣,不由双双笑起来。江公子握住白云溪小手,指尖并不寒凉这才放心:“天气这么冷,小心冻坏身体。” 周围下人刻意避开两人交握的手,白云溪有些赧然,想要抽出来却未果,只能让江公子握着:“我不打紧,路上顺利吗?” “还好,对了平安,把礼物拿出来!” 平安应了声,江公子便带着白云溪向大厅走去:“这番出去比较匆忙,没来得及仔细挑选礼物。临走才找个富商,让他送来几件舶来品。说是有个银丝镜子照得光亮,还有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你看看喜不喜欢。老太太的是樽琉璃滴水观音像,光下七彩,特别漂亮。” “你的伤好些了?” “不过是皮肉伤,早就好了。”江公子笑笑,瞧见大厅里老太太佝偻身躯,便叫着“奶奶、奶奶”要投入老太太怀抱。哪想老太太拐杖一横,硬生生挡住江公子近身,虎着脸让江公子站住。 江公子停下脚步表情颇为无辜,老太太手一扬,几个下人端来烧得通红的火盆放在门口,老管家笑眯眯道:“少爷,跨火盆去去晦气吧!” 江公子有些踌躇,跨火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火盆后老太太脸色太难看,拄着拐直戳戳站在厅门口,跟吃人猛虎般盯得江公子发憷。 江公子不动,老太太便冷笑道:“现在没胆了?之前受伤竟敢瞒着我,带伤出门十几天才写信回来,你还有没有把老婆子放在眼里!在外面我抓不着你,现在咱们说道说道……” 老太太怒气勃发,唾沫横飞,不带脏字把江公子从头训斥到脚。江公子用眼神四下求援。每个接触他眼睛的人都低下头去,连老管家也不例外。白云溪忍笑推了江公子一把:“还不快去!” 江公子硬着头皮跨过火盆,小心翼翼给老太太赔罪:“奶奶,我以后再不敢了。” 老太太怒气未消,大喝道:“给我站好!以前白教你了?咱们江家只有站着受罚的,没有给人讨饶的!当初有胆子瞒,现在就给我担着。来人,送少爷去刑堂。” 听到去刑堂,江公子表情瞬间呆滞。白云溪也好奇起来,还有些担心。江公子受伤不足两个月,元气未复,若是在刑堂吃苦受难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白云溪跟着江公子走去刑堂,越走感觉越古怪,最后竟然停在了江家书房里。在书房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厚厚一摞白纸,还备好了笔墨纸砚。江公子被按在椅子上,眼巴巴瞧着老太太在书架间转来转去。老太太眯着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后老太太抽出一本《孝经》,递给江公子道:“抄写十遍!” 摸摸薄薄的书本厚度,江公子正要偷笑,老太太再丢过来一句:“晚饭之前送上来,否则明日便是《战国策》!” 《孝经》一千九百零三字,《战国策》约十二万字。白云溪饱读诗书也被吓到了,江公子闻言再不敢多话,提笔疾书。江公子写得认真,旁边也有老太太虎视眈眈盯着,白云溪说不上话,便悄悄退出去。 下人们也三三两两散开,最后老管家退出书房,替祖孙两人关上房门。待四下无人,老太太问道:“如意临盆的事情你知道了?” “恩。”江公子停下毛笔,抬头看向老太太好奇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太太脸上挤出一抹笑:“大胖小子,有七斤八两重,饭量大,两个乳母才能勉强照应。别的也是越来越好,就是如意没了。” 江公子浑身一颤,沾满浓墨的毛笔在纸上滴落大大墨点,污染了写到一半的纸张:“没了,是什么意思?” “产婆说是产后血崩,之前用过虎狼药,否则哪能一次就怀上孩子?她自己心里也是知道的。”老太太叹息道。 江公子想起之前受伤,如意问他“以后怎么办?”,想到如意摸着胎动时温柔的眉眼,如意对白云溪的介意……之前被压下的感伤如潮水般涌来。 如意用性命孕育了江家继承人,但是江家却连名分和未来都给不了她。甚至现在,不能够把她葬在江家祖祠,也不能把牌位挪进宝莲寺偏殿的江家宗祠供奉。还自私地请她以后不要为难白云溪,可笑那时候的如意已经知道,她连为难白云溪的资格都不可能有。 江公子闭上眼睛,艰难道:“如意葬在哪里?” “尸身交托给宝莲寺主持处理,总不能把她葬在乱葬岗里去。” 江公子多少有了宽慰,压低嗓音道:“我也有事情要奶奶知道,这次出去我发现堂姑和堂姑父……” 江公子简单把事情给老太太说一遍,书信的事情也透露了些,静默等待老太太抉择。老太太点点头:“好孩子,你做得对,苦了你了。” 老太太一句话就让江公子红了眼眶,江公子偏过头去,嗓音咽哑道:“我会撑住江家,不会让江家垮了。” 老太太温柔摸着江公子脑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0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0 袋:“咱们娘俩不用撑太久,天下太平那天快到了。咱们得把路铺好,剩下的是好是坏,就看天意怎么安排。” 江公子低低应着,脑海里却浮起火狐皮毛下的美丽脸庞,又想起如意,胸中更加酸涩难言。 无话可说 自古红颜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纸张上几个大字墨迹未干,江公子愣愣瞧着这字这纸,心中百感交集。半晌轻叹着又把几个字揉成一团丢进纸篓。这时有人推门而入,灿烂阳光随着门开洒落满屋,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 江公子以为是管家,未及抬头道:“我已抄写好了,奶奶等急了?” “我瞧瞧。” 江公子闻声抬眸,只见白云溪莲步翩跹步入房间,冬衣下曲线窈窕,行走间风华绝代。 白云溪随手翻看桌上江公子抄好的《孝经》,字迹工整却不刻板,行文之间颇有风骨,只是落笔有些不连贯,似乎是心绪不宁。再看江公子情志不畅,眉宇低敛,体贴道:“我已经收拾好房间,你若是累便先睡一觉。这些我替你送到奶奶那里。” “恩。”江公子看着白云溪,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如意的模样,心中一痛,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你不用管我,我在书房歇歇就好。” 那声音太急、太快、赶人意味十足。出口时无心,江公子迟片刻才觉得过分了,解释的话又说不出口。白云溪抬起头来,视线在江公子僵硬身躯转了转,手掌轻轻落在江公子肩膀,柔声问道:“夫君,你有心事?” 感受着肩膀上的温柔抚慰,江公子隐隐鼻酸,侧过头不让白云溪看见他的表情,深吸气道:“好累,懒得动也不想说话。” “不想说便不用说,你若是想说,我听着便是。”白云溪也不追问,在江公子背后站好,轻重有致揉捏起江公子肩膀,替他放松绷紧的身体。 舒适的力道让人兴不起抗拒的念头,而且江公子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觉中放软了身躯,懒懒靠在椅背上。鼻息中满是身后白云溪的独特味道。不是浓郁的脂粉味,也不是姑娘们身上的花香,江公子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能联想到干净这个词。 这样干净细致的人儿,怎么舍得她陪自己担惊受怕? 而自己又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护得住她? 脑海宛如乱麻,越理越乱,之前强压在心底的念想隐隐浮现。朦胧中房间冒出个黑衣人抓走了白云溪,他急忙带兵去追,黑衣人越逃越远,他眼睁睁看着白云溪被拖进深渊;接着是如意,浑身带血在床上挣扎,拼命把手伸过来,江公子去抓时却落了空;再是许多黄衣服官兵冲到府里,强行把侯府牌匾摘下来,在江家祖堂里打砸抢烧,老太太被推搡倒地老泪纵横;当表哥屠公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穿着崭新官袍,得意地扬起头颅让江公子向他下跪时,江公子再也按捺不住猛扑上去…… 浑身震颤,江公子猛然抬头醒来,只看到书架背后隐隐透出光亮,他这边却是漆黑世界。厚披风从肩头滑脱,江公子惊出满身冷汗,恍然方才是在做梦。凝神定心后,江公子弯腰捡起披风,书架后的白云溪听到动静端着烛台走过来。 “醒了?” “恩,我睡了多久?” “睡了好几个时辰,天都黑了。”白云溪放下烛台推开窗户,清朗寒气灌进房间,让人精神振奋,同时也揭开了夜空中满天星辰。 “好漂亮!” 江公子就被星空深深吸引住了,冬夜星空澄澈得让人心动,无限遥远而神秘,这种波澜壮阔强有力地直击心底,毫无招架之力。 “爷爷常说日月星辰亘古不变,与之相比,我们不过是蝼蚁,些许烦恼转瞬即过,只需过得精彩,无愧天地父母便可。”白云溪同样欣赏这美丽夜空。她口中的爷爷,自然是指白老相爷。想白老相爷一生传奇,遭逢的大小劫难何止百次,依旧俯仰天地无愧无疚,最后安然抽身后世留名,可谓真潇洒真自在。 江公子摇摇头,他何尝不想潇洒风尘中,只是谈何容易。上有朝中关注,下有内贼作乱,他本身就是江家软肋,手中可以操作的筹码不多,走错半步就是万劫不复。周围至亲所爱都被无辜牵连,他想要努力想要护他们周全,如意之事却是当头棒喝,他所做的并没有半点意义。他其实有些怕了。一个如意已经让他痛彻心扉,再经不起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如意。 江公子再看白云溪,窗口冷风吹得她衣袂飘飘,黑眸中映衬着璀璨夜空,明亮又美丽。江公子自问已经没把握护她周全,至少能给她多谋条后路,不至于陪着江家跌落深渊。 “临近过年,后辈们也该去给白老爷子拜年。后天我便安排你回门,在京城等开春了再回来,也安稳些。” 白云溪眼眸流转,轻笑着拒绝:“回门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待明年你我同去,爷爷才喜欢。” 江公子摇头道:“听我的,你回去对你没有坏处。” 白云溪反问道:“可是对白家呢?何况我已出嫁,夫君要我回哪里去!” 字字真言,不容驳斥。听白云溪提到白家,江公子就清楚白云溪早已发觉江家处境不妙,毕竟出身官宦世家,许多事情耳濡目染都已养成本能。明知其中利害,白云溪还要留在这里等个未知结局,江公子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在坚持。在心底某个角落隐隐猜测着不可能的答案,江公子却强迫自己不要想。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江公子轻叹息,起身把披风给白云溪围上。白云溪对他微微笑,两人迎着夜风并肩欣赏着星河夜空。心跳很近,所想却越飘越远。 或许是之前睡了一觉,当白云溪起床时身边已经没了江公子身影,被褥冰凉。出门问下人,下人回答说早早就去晨练,然后被老太太叫走商量事情。 白云溪刚刚梳洗完,远远有吵闹声靠近这边,声音并不熟悉。江家规矩不多,下人却是极有分寸,现在吵成这样,作为名义上的少夫人,白云溪少不得要出门看看。 远远望去,白云溪看到个意料之外的人。屠表哥挺胸抬头,脸上涂得粉白,正与老管家争吵着,头发也抹得油光水滑,好似骄傲小斗鸡。 “让江枫桥出来,我要当面问问清楚,他个武将凭什么对文臣出手?竟然逼得主簿抛弃妻子四处喊冤,他还有没有王法?” 老管家绷着脸厌恶得拦在他身前:“少爷不会见你的,屠公子请回!” “你让开!……江枫桥!江枫桥你出来!”屠表哥边推搡边冲着小院子喊。 那些放肆言语听得白云溪眸光凝重,胸中怒气暗生。她不急不缓迈步上前,清冷道:“我夫君不在这里,就算是在,也不是你个白身书生相见就能见的。在侯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1 爵府直呼贵族名讳,该掌嘴!” 语罢白云溪便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心领神会,有白家小姐撑腰,他怕什么? 老管家大掌呼出去,火辣辣抽了屠公子一记耳光。老管家看起来年老体弱,这巴掌却扇得不轻,抽得屠公子晕头转向,脸上的粉扑簌簌往下掉。看得老管家恶心,不由把抽巴掌的手在背后擦擦,生怕粘上那些白灰。 这巴掌直接把屠公子抽懵了,捂着脸颊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气得通红,厚厚脂粉都遮不住,浑身抖如筛糠,食指在白云溪和老管家只见来回指:“你!还有你!不过是仗着现在的些许威风!侯爵?哼,江枫桥也配!只会藏污纳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府里的龌龊,那间小院子还真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 “啪……”清亮耳光声再次响起,这次老管家不等白云溪反应就动手,动作比之前更重更狠,屠公子脸颊都肿起来,嘴一张吐出两颗大白牙,抽气声都含混模糊。 小院子?什么小院子? 白云溪狐疑看着两人,明显感觉其中有猫腻。屠公子怒急返笑,也不去捂红肿难看的脸颊,双手背在背后表情狰狞猖狂,含混道:“你怕了!你怕了!江家也不过如此,今日我便要亲眼瞧瞧,这江公子小侯爷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又对白云溪嘲笑道:“也让你瞧瞧你家的夫君的本来面目,哈哈哈哈!” 屠公子狂笑着转身,脚步激奔向内宅。白云溪略略犹豫,老管家急忙道:“少夫人,别听他胡说!” 白云溪正想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远远只听屠公子道:“是不是胡说,你亲眼看就知道了!” “我去看看。”白云溪绕开老管家,脚步追向屠公子。慌得老管家在背后追赶不已,眼看两人直奔小院子去。老管家跺跺脚,返身向另一边走去,眼下这情形也只有请老太太出马了。 屠公子对于江家内宅很熟悉,七弯八绕就把白云溪带到条小路上。沿途绿植府中常见,但是这条路白云溪在江家数月却从未走过,暗卫也没有报告过。环顾四周,隐隐望见“流瀑石”的石台,当初在那个角落曾望见白烟升起之地,当时江公子说是贮藏室,在熏蒸食材。言辞含混,莫非真的另有玄机? 再走片刻就瞧见一间小院子,院门半开,传出些许笑语,那声音的确是江公子的。屠公子讥笑地看看白云溪,猛然推开大门,大笑道:“所谓江家,所谓侯爵公子,不过如此!” 展现在眼前的是两个仆妇下人围在江公子周围。江公子就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疼惜笑意还凝在脸上。此刻三个人和白云溪面面相觑。倒是屠公子不住狂笑,惊动了睡梦中的婴孩,张着没牙小嘴哭得撕心裂肺。 江公子慌忙把孩子送到乳母怀中,让她们赶紧进屋哄孩子。眼中只看到白云溪一个人,手足无措道:“你怎么来了?” 白云溪尚未开口,屠公子就抢了先,讥讽道:“为什么不能来,你还怕被别人看见?未婚生子,私建密室,暗通仆妇,白日宣淫,藏污纳垢,威逼忠良,你哪配得上这侯爵爵位?趁早退位让贤,说不定还能留那贱种一条狗命!” 本来就青肿相加的脸配上狰狞表情,恶毒语气,江公子勃然大怒,多日以来负面情绪骤然勃发,抬脚直接踹上屠公子小腹,这一脚毫不留情把屠公子踹飞起身,重重跌在墙壁上,震得墙壁微晃。屠公子这次直接晕了过去,脸上还带狞笑,屋瓦灰尘扬了他满头满脸。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没有理会晕过去的屠公子,互相对视无言,江公子尝试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云溪脸色发白,盯着江公子的脸庞道:“第一个问题,那孩子是你的吗?” 江公子面色挣扎,咬牙道:“是我江家血脉!” “第二个问题,他母亲是谁?” “是如意。” 白云溪身体微晃,想起许久之前送宵夜那次如意眼中的审视,那时的如意已经怀有身孕,是专门去向她示威的吗?可笑她当时略有所觉,最后却以为是自己小心眼,又被江公子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了。 “最后,你对我有什么解释?”白云溪看着江公子,眼中不无期盼。 少不更事也好,酒后乱性也好,负责任也好,这些理由荒唐可笑不负责任,但是只要江公子说出来,她会尽可能去相信。那样至少江公子还把她放在心上,至少曾经的细心体贴不是虚情假意,至少别让她失望。可是白云溪等了半天,等到心底都要凉透时才等到一句干哑的回答。 “这孩子叫江寒山,如意是他母亲,他以后会是江家的继承人,其他的我无话可说。” 出事前夕 白云溪没有愤怒,没有心伤流泪,而是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江公子,仿佛从来就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江公子轻轻呼气,面无表情道:“既然被你发现了,就只能委屈你几天。来人,少夫人身体不舒服,送她回房间休息,不要让她乱走动。” 两个家丁应声而出,默默站在白云溪身旁,壮硕身躯无形中释放出压力。白云溪没有半句废话,转身在家丁的押送下离开。 目送白云溪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尽头,支撑江公子身躯的力量骤然消失,这才感觉到掌心一阵阵疼痛。拳头握得太紧,指甲抓破了掌心皮肤,此刻微微渗出血红色。江公子只淡淡扫了眼,注意力便落在墙角昏迷的屠公子身上。 冰冷的茶水泼在脸上,冬风一吹屠公子打个寒战转醒过来。青红紫绿的脸上还有些茫然,目光好半天才凝聚在江公子脸上,愤怒道:“江枫桥,你好胆……” 话未说完便被江公子一巴掌打断,掌心些许血迹也抹在屠表哥脸上。江公子俯下身子,阴影把屠表哥整个罩住,目光落在屠表哥身上时,屠表哥只觉得后背发凉。屠表哥比江枫桥年长,见过江枫桥许多模样,唯独今日这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是,会杀人的眼神吧? “今日有太多人知道你进了江府,所以你才能活着出去,不过,也仅仅是活着。” 屠表哥惧意更甚,身后冰凉凉的墙壁让他无处可躲:“你想做什么?” 江公子冷然微笑,猛然出手握住屠表哥右臂用力一抖。只听咔咔声响,屠表哥凄厉惨叫,惊飞了不远处的飞鸟,院子里隐隐约约又听见孩子的哭声。 “诶呀,又吓到孩子了,赶紧扔出家门清净清净。”江公子冷淡起身,无视脚下翻滚惨呼的屠公子,轻轻掏出手绢擦干净双手,厌恶地丢在地上。 “滚回去告诉令堂,别以为找到三皇子就得了依仗,江家的东西就算是烂了,也轮不到她个外姓人占便宜。” 屠表哥右臂软趴趴地垂着,整个骨头都被江公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2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2 子抖散架,已然废了:“江枫桥你不得好死!克扣军饷,私通水贼人证物证确凿!三皇子即日就来夺你兵权!把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喂狗!” 屠表哥被下人拎着越走越远,江公子甚至都懒得回头,心情从未如此平静。如意死了,白云溪也知道孩子的事情,他的许多担忧牵挂都不复存在,辛苦谋算的后路完全抛之脑后。此刻他已经无所畏惧,只剩奋力一搏。 “孙儿?” 江公子抬头看见老太太拄着拐站在不远处,浑浊目光有些惊诧。江公子走上前似往日般扶住老太太,体贴笑道:“天寒地冻的,奶奶怎么过来了?有事叫孙儿过去就是了。” 老太太仔细看看江公子,这些时间凝聚在江公子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负担和勉强,那笑意完全出自真心,黑眸澄澈如昨夜星辰。又是那个俊秀潇洒,一肩扛起江家荣辱的侯爷公子。 “奶奶虽然老了,路还走得动。不管你怎么做,别怕,奶奶跟你一块儿呢!后院的事情,奶奶会给你处理好……” 江公子笑着打断老太太,反过来安慰道:“奶奶别怕才是,有孙儿在,江家就不会垮,还要刮下他们一身肉来!” 看似玩笑话,只有听的人能体会到其中凌厉杀气。老太太既心酸又欣慰,摸摸江公子的小脸满是怜惜。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看着江公子纤瘦如竹的背影不由失神,这背影与记忆中某个场景应和,心头异样如潮水泛滥,心弦挑动不能自持。 直到潜入江公子卧室,黑衣人心跳依旧如擂鼓,看着桌边饮茶的白云溪也更加不顺眼,被禁足也是活该,故意道:“你已经被江公子禁足,可需要送你出府?” 白云溪冷然道:“区区江府还留不住我,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恶劣语气摆明了不想再谈禁足的事情,这让红儿倍感愉悦,爽快道:“三皇子不日抵达江南,要你盯紧江南,必要时有临机决断大权。” 三皇子若到江南,这场长久的布局就可以结束了。白云溪又问道:“屠家进度如何?” “明面上,屠家写了文书,揭发江家挪用军饷、私通贼寇,伪造军功,欺压同僚种种罪名。私下里三皇子已经布下大局,准备在接旨那日行刺江公子。”红儿点到即止,以白云溪的智商完全可以想到后面的情形。 届时江公子一死,江家败局已定。三皇子则带着军队剿匪,既可以掌握兵权,又能够立下军功。有江南做依仗,三皇子便有了继续争夺帝位的本钱。屠家得了靠山,自然能一飞冲天。 相反江家名义上已经弱了一筹,遵旨就是被剥夺军权,收押入监。若是抗旨不去,就是死罪。已经是必杀局势,江家也必须要往里跳。江公子只怕也看出来,所以才想着要留下后路…… 白云溪强制停下些许杂念,问道:“三皇子还有几天到?” “屠家上书和三皇子离京是同一天,眼下不足两日。”红儿估摸下时间,忽然想起一事:“你之前让我查江家族谱,有初步结果。” “江大老爷战死,独女江氏嫁入屠家,生一子。江二老爷子承爵后战死,遗孀江老太太,独子江继。江继娶妻苏氏后战死。时年江公子一岁三个月,苏氏思念成疾,不久病逝。” “江家族谱仅存江老夫人,屠江氏,江公子,户部卷宗也没有多余记录。暗卫还在核实江家故友旧邻,需要一定时间……” 白云溪抬手止住红儿说话,沉声道:“族谱到此为止。眼下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军权、军饷、军心都不能给他。兵权方面请殿下亲自处理。暗卫要赶在三皇子之前找到军饷,拿下杨主簿等人。至于江枫桥,他是江南军心所在,还不能死在那里。” 简单吩咐着,白云溪努力维持冷静,脑海中再次忆起刚刚江公子冷酷的模样,话就说不去了。 红儿点点头,看白云溪没有什么吩咐便离开房间,动作轻巧完全无视江家守门的下人。这些下人空有力气,在藏匿潜行方面却是差了不止一筹。甚至都没有发现房间中有人曾经来过。 等红儿从房间消失,白云溪的恼怒再也抑制不住,想起江公子无话可说的绝情,又觉得委屈。眼下房间里四下无人,白云溪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该死的江枫桥!” 该死的,为什么她那么在意江枫桥死活?这个时候竟然还放不下! 娶妻生子这种事情,江枫桥竟然能瞒着她! 江枫桥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对她关怀体贴? 如意在江枫桥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被追杀的时候,为什么要替她挡刀? 该死的! 该死的!! 该死的!!! 眼眶温温的,白云溪心底压抑、绝望、伤心如潮水般涌现,在这无人时刻肆意蔓延,不想承认,她很在意江枫桥,很在意很在意。在意到不能接受江枫桥的谎言,不能忍受江枫桥心里还住着其他人——她想要独占江枫桥的心。 为什么到现在才让她发觉,原来已经喜欢上了江枫桥。 白云溪关了两天禁闭,不论在里面如何思绪翻飞,等到房门被推开时,白云溪表面看来依旧是淡然优雅的贵族小姐。出现眼前的不是江公子,而是江家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慢悠悠的走进房间,关怀道:“这两天睡得可好?” “尚可。” “有件事情与你商量。” 老太太简单解释了如意去世,剩下襁褓中的孩子江寒山,已经写入族谱等等。最后道:“此事情非得已,依旧是江家对不住白家。眼下江家不能放弃这孩子,也没有脸面留你,已经安排好马车送你回家,数日后枫桥会亲自上门向白老爷子谢罪。” 事情挑明后,江家没有脸面留,而白云溪更是找不到留下的任何理由。眼下有暗卫盯着三皇子那边,江南的事情今日即可了结,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只是过程并非她所愿而已。 “那便如此吧。” 简单几个字,白云溪同意离开江家,以她没有想到的方式。只是还没有走出房间,却听见有孩子哭喊。 “老夫人!老夫人在哪里呀?大少爷不好啦!” 白云溪心神巨震,下意识就向声音来源处找去。身后的老太太道:“你收拾收拾,我去外面看看。” 老太太拄拐向外走,白云溪犹豫下还是跟过去。只看见大厅里有个战袍破损的半大孩子哭得眼睛通红。老太太扯着他肩膀问道:“枫儿怎么了?” “呜……少爷出事了……呜,说找老夫人……流了好多血……”少年抽噎着说的字句更让老太太心焦,只能按捺住心神安抚少年。 “你别急,慢慢说。” 少年哭得更大声了:“老夫人,少爷重伤,眼看要不行了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3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3 。” “胡说!”白云溪抢先道。少年说的话,白云溪直觉就是不信。有那么多暗卫在,江枫桥怎么会出事? 房间里凭空多了个黑衣人,蒙面巾上面满是喷溅血迹,红儿对于老太太等人的惊诧视若无睹,只对着白云溪仓促道:“跟丢了江公子,乱军中只找到半截断臂。” 手臂断了…… 白云溪脸色煞白,那些不信都化作丝丝恐惧,强行镇定心神道:“带路,江枫桥肯定还活着。” “等等!” 老太太下意识要阻拦,可惜两个人没人听她的。红儿转身就运起轻功,白云溪紧跟而起,姿态犹如天鹅起舞,翩然优雅,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江家大厅。 哪怕不懂武功也能看出,白云溪并非表面柔弱,武艺高超如斯,一时间大厅里的几人都呆住了。 孤身寻夫 军营里弥漫着血腥气,不时有担架抬着伤员匆匆而过。士兵手持利刃严阵以待,营场中央留下许多尸体,从打扮看这些尸体有官兵,有水贼,还有几具穿着江家私军的服饰。场中断肢残臂随处可见,宛如修罗场一般。 白云溪赶到后看到的就是这个惨烈景象。她直奔中军大营掀开帘布,一站一坐两个身影便落入白云溪视野。 坐着的青年是个老面孔,正是布局江南、意图争夺皇位的三皇子殿下。他穿着惯穿的金色华服,神情满是怨毒愤恨,双手被软布捆绑,背后还有两个暗卫看守。青年对白云溪视而不见,倒是背后的暗卫主动向白云溪行礼。 白云溪对三皇子也是一扫而过,注意力落在站着的那人身上。那人主动打招呼道:“白小姐,久违了。” “张监军?” 这位张监军也是老熟人,白云溪完全没想到会遇到他。三皇子步步为营谋划,连圣旨都已经拿到手里。本以为是太子亲自出马才能阻止他,眼下却是张监军从天而降,看起来更掌握了江南军权,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张监军也不介意,自嘲道:“我也没想到是我,还是多亏了江公子的一封信。” 发现被屠家算计,被拖进皇子夺嫡之争,江公子就已经明白江家手中的军权有多烫手。固然不能便宜三皇子,可若是投靠太子殿下,江家势必要被太子架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三皇子若是得手也会提拔屠家,太子不可能放任军权旁落。而江家没了军权就没了依仗,说话都没有底气,没落也是迟早的事情。 三皇子和太子都不行,最后江公子写信联络了张监军。 张家同样是军人世家,也算是世交。不同之处在于江家镇守江南,张家是守卫皇城,属于皇帝的直属派系。皇城处处都是显贵,张监军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空有雄心大志平日里束手束脚。江公子以壮士断腕的气魄,请张监军到江南“协理”军权,以此赢得张家的认可合作。 张监军也不贪心,毕竟根基在皇城,背后直接站着皇帝,只是需要一个发展平台,双方一拍即合。只是计划虽好,执行起来并不容易。局中人才知道,江公子是押上所有进行了一次豪赌。 军权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任何调动必须经过皇帝的同意,哪怕是江家主动分割权利也不行。而三皇子深受皇帝宠爱,也是众皇子中唯一有资本和太子争夺帝位的人选。这么多年来三皇子培养心腹,积攒资本,与太子对峙数年屹立不倒,未尝没有皇帝的宽容放纵。三皇子插手军权调动,皇帝不可能一无所知,如果这次依旧装聋作哑,江家就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江公子赌得是皇帝对三皇子的容忍限度。庆幸的是,江公子赌赢了。今天不是江公子人头落地;而是三皇子被暗卫软禁。 想到三皇子志得意满宣读圣旨,最后念出来的却是张监军的名字,那瞬间的错愕表情实在难忘。也是张监军此生最精彩难忘的瞬间,现在想想依旧心中悸动。 “江枫桥怎么样了?” 张监军转身拿出一个长形盒子递给白云溪:“当时局势混乱,江公子领私军剿杀水贼,我与他被乱军冲散,后来只找到这个。” 语罢张监军下意识看了眼被捆绑的三皇子,感觉更是复杂。三皇子计划破灭,毕竟身为皇子。张监军手中没有三皇子的罪证,只能纵虎归山。就算是有罪证,也是需要递到皇城由皇帝裁决,张监军还没胆子直接跟皇子翻脸。 江公子却发了狠,带着家族私军拼命追杀水贼,逼得水贼不得不拖三皇子下水,在数万将士坐实了三皇子罪证。就算三皇子倍受皇上宠爱,能躲过皇城劫难,地方上的民心军心已然尽失,以后再没有多少翻身余地。即使意图报复,也要看看自身斤两。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江家这番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为代价彻底绝了后患。太子那边想必也心中有数,等三皇子彻底倒下,太子之位再无人动摇。一旦新皇登基,江家复起指日可待。江公子所谋深远! 白云溪接过张监军递过来的盒子,握在手中并没有打开看,追问道:“江家私军呢?” “官兵追到这个地方断了线索。”张监军在地图上指给白云溪看。白云溪二话不说就返身向外走。红儿也要继续跟着去,又被白云溪拦住了。 “你不必跟过来,我自己处理就好。” 迎着红儿复杂难解的视线,白云溪坦然道:“三皇子之事还没彻底结束,太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江枫桥出事,暗卫消息比那孩子还迟半步。你通知我已经是在冒险吧。” 红儿明白白云溪说的是实情,握紧拳头十分不甘心,摸出地图交给白云溪,面罩下声音低哑道:“一定要找到他。” “我会的。” 白云溪点点头,翻身上马飞奔离开军营,直奔十八湾水道。那里是水贼的大本营,也是江枫桥失踪的地方。寒冬狂风凛冽,刮在脸上犹如刀割,白云溪握紧手中盒子,眼中杀气四溢。 江家私军悍勇,江枫桥必然还活着,也不知道现在伤情如何。那些水贼最好祈祷江枫桥还活着,若是伤了江枫桥性命,她白云溪必定尽屠水贼老巢,十倍百倍的偿还!还有水贼背后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十八湾水道是江南最复杂的水路之一,多条江河在此汇聚,水路纵横交错,暗流涌动。寒冬季节河道两旁的芦苇杆变黄,开出白色的芦苇花,哒哒马蹄踏破了河岸宁静,大片飞鸟腾空而起,扑棱棱直冲天际。 白云溪勒住马匹,紧盯着地面上斑斑血迹,周围足印混乱,显然是经过一阵厮杀。再往后几步就是河滩,线索就此断掉。没有暗卫辅助,在茫茫河岸边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去找船? 不对,江家私军人数不少,不可能都乘水贼的船,必定有其他路可以走。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4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4 白云溪掏出地图,反反复复研究,最近的路途也需要绕行数十里地,江家私军应该不会长途奔波。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或者江家私军没有走大路呢?或者他们干脆自己开辟了一条路呢? 白云溪拿着地图,边走边看,尝试找最接近水贼老巢的河岸。不多时就发现部分芦苇地有被践踏的痕迹,赶忙策马过去,验证了心中所想。 选定方向,白云溪就要继续追赶,座下马匹却打个喷嚏,前肢骤然垮塌。多亏白云溪反应机警及时跳下马背,没有连带摔倒。连续奔跑数十里地,军马嘴边泛起白沫已经撑不住了。爱惜地拍拍军马头颅,白云溪扯下披风,取出马背上的盒子和长剑,义无反顾进入芦苇荡,在漫漫芦苇丛中寻找江家私军的痕迹。 边走边看地图,头顶上的斜阳不知不觉已经换成满天星光,夜幕笼罩下河岸倍显凄凉。狂风摇曳芦苇,在白云溪手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划痕,白云溪似无所觉。眯着眼睛对比地图,河对面就是水贼老巢,幽暗夜幕中看不真切。眼下哪怕是龙潭虎穴,这一趟她也走定了。 白云溪绞尽脑汁考虑如何渡河,不远处芦苇摩擦声引起白云溪注意,似乎有人。白云溪握紧长剑直奔过去,对方也注意到有人过来,利刃破空伴着刀光,凶狠劈向白云溪。 刀剑碰撞火花四溅。 那人身上熟悉的服饰让白云溪眼热,挑飞钢刀后直接揪住那人衣领,吼道:“江枫桥呢?他在哪里?” 这家丁也缓过神来,只觉得眼前少夫人黑眸锐利,刺得皮肤生疼,下意识道:“少爷他在对岸……” “带我去!” 江家私军已经把水贼屠戮殆尽,贼首被俘,军饷也全数找到。这家丁被派出来搜索残兵败将,不期然遇上了白云溪,摇着小船立刻送白云溪渡河。 临时占据的房间亮着灯光,平安守在门外严加戒备,看见白云溪靠近后有些愣怔,犹豫道:“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白云溪充耳不闻,越过平安直接推门而入。背后的平安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眼神晦暗不明。 看见灯光下的人影,支撑白云溪的信念轰然消失,脑海中只留下那人惨烈模样。 江公子疲惫地靠坐床边,脸色苍白的可怕。衣衫褴褛染满血迹,身上多处带着刀伤,眉角处的伤口留下一道干涸血痕。最严重的是他的左手,从手肘部位齐根断掉,用布条胡乱包扎着,透着血色殷红。 他看见白云溪时颇为惊讶,完全想不到她会出现。这惊讶的表情很快收敛起来,目光在白云溪手中长剑上转悠,略带嘲讽道:“江某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白家大小姐文武双全。” 白云溪默不作声,目光凝在江公子脸上许久不动。江公子毫不示弱得与白云溪对视。 白云溪蓦地拔剑,锋利剑刃直接架在江公子脖子上:“江枫桥在哪里?” 公子公子 “你疯了?我就是江枫桥!” 江公子试图推开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冰凉的剑刃逼近皮肤,让人汗毛直竖。任何人都不会喜欢生命被威胁的感觉。 “别耍花样,我知道你不是他!”白云溪手中长剑稳如磐石,微微刺破脖颈肌肤,逼得眼前人不得不抬高脖子,免得喉咙上开出个破洞。 江公子气急,拧眉呵斥道:“平安在外面,你可以自己问他!” 屋里的动静也惊动外面,平安推门而入,对于眼前的情形似乎并不意外。反身插上门隔绝外界,平安这才向白云溪行礼:“少夫人,这位的确是枫桥少爷。” 平安的证词白云溪依旧不信,固执己见道:“你们把他藏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否则我要了这家伙的命!” 脖子上架着长剑的江公子满脸古怪,烦恼道:“我真的是江枫桥。鼻子、眼睛还有这张脸,到底哪里不像?” “鼻子、眼睛还有样貌都一模一样,可你不是他。”白云溪审视眼前人,脑海中忽然有个不好的联想,声音也有些发紧:“他是不是,死了?” 死这个字说得分外艰难,可若非真的江公子死了,怎么会找个假货替代? 确定白云溪坚信自己是假的,眼前的江公子眨眨眼睛,神情冷凝起来,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身上的伤痕和断臂透出刚硬的男子气概,上上下下扫视白云溪,江枫桥目光满是赞赏:“你比我想的聪明些。被你发现了也无妨,我真的是江公子,不过不是娶你的那个江公子。” “那娶我的那个人是?” “渔墨,他的名字叫渔墨。他也没有死,只是离开了。” “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在江家,会变成江枫桥?渔墨……书房里的那些画作是他画的?” 白云溪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急需解答,江公子用仅剩的右手拨开颈间长剑,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忧郁浓厚,叹息道:“故事很长,需要从父亲……不对,从爷爷和外祖父说起。” 当年江老爷子还在世,江公子的父亲江继正意气风发,整个江家如日中天,是名副其实的江南霸主。江继到了适婚年龄,江老爷子替他张罗许多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结果江继一个也看不上,统统扔出家门,丢尽了那些大户人家的脸面。 某年某月某一天,江继偶遇平民出身的苏氏,可以说是一见倾心,立誓非卿不娶,甚至为了娶苏氏不惜跟江老爷子翻脸。江老爷子不愿意纡尊降贵娶个平民儿媳,同时苏氏的父亲苏老爷子反对得更为激烈,为此险些与苏氏断绝父女关系。 苏家虽然是普通百姓,不过祖上系出名门,据说还有皇室血统。家道中落之后,历代苏家子弟都以复兴家族为己任,苏老爷子心高气傲,极为爱惜羽毛,不愿惹上卖女求荣、攀龙附凤的骂名;膝下又只有苏氏一个独女,希望苏氏能够振兴苏家,故而严令不准苏氏出嫁,只能招婿入赘,继承苏家门楣。 江继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江老爷子率先低头,亲自到苏家求亲,给足了苏家脸面,但是江继入赘是万万不行。苏氏也以死相逼,苏老爷子不得不也退了半步,苏氏出嫁可以,但是必须过继孩子传承苏姓,这是苏老爷子的底线。 “这么说,你跟渔墨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双胞胎?”白云溪似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是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江公子摇摇头,继续解释。 江继成婚之后,两人房事也颇为勤奋,很快就有了江公子。因为是江家长男,所以苏老爷子同意这孩子留在江家,满心期待下个孩子过继。可惜好景不长,江公子一岁有余时江继战死沙场,苏氏闻讯后当场昏厥,从此一病不起。后来苏老爷子把苏氏接走调养,江家忙着葬礼根本没想到苏氏当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5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5 时已经怀有遗腹子。 生下渔墨后苏氏撒手人寰,苏老爷子痛失爱女恨极了江家。瞒着江家所有人把孩子留下,取名苏渔墨入了苏家族谱,后来更索性断了两家联系,专心致志把苏渔墨当做继承人培养。琴棋书画,百家杂学一样不曾落下。 直到两年前,江公子少年轻狂得罪了人,被人下毒暗害险些丧命,苏老爷子年事已高,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让渔墨出面救他一命。在那之后江公子才发现世界上还有个妹妹在。两人容貌本就相像,渔墨又精通杂学,稍作装扮就似模似样。得以瞒天过海,以江公子的名义在外活动。 “妹妹!”白云溪咬紧下唇,脸色微微发白,比江公子想象中要镇定得多。 “是的,渔墨是我的亲生妹妹。”江公子加重语气,认真地看着白云溪:“你在小院子见的孩子是我和如意的儿子,我性命垂危生死难测,怎么也要为江家留下条血脉。养伤期间,渔墨便替我做江家公子,替我支撑江家门楣。她不会武,不到两年时间把玉龙九转练到第四转,为了扮好江公子吃尽了苦头。这次三皇子之事非同小可,我不能欠她更多。趁兵荒马乱调回身份,让彼此回归正轨。” 江公子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完好的纸,单手抖开晾在白云溪眼前,硕大的“休书”二字让白云溪眉头跳动,落款赫然写着江枫桥的姓名。 “当初是白家主动与江家联姻,我本不介意多个女人,但是渔墨希望你能自行决定来去。你若决定回白家,我会带我儿子江寒山到白家登门赔罪,给足你体面。这是我答应她的,就一定会做到。” 白云溪接过那张薄薄的休书,好似触摸到烙铁,从心头到脑海都有火焰在燃烧,沉闷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江公子点点头,白云溪恨得咬牙切齿,休书几乎被捏破。 这算什么? 凭什么一切都要按照苏渔墨的想法来?写封休书就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苏渔墨离开得干脆利落。如果江枫桥出事的消息晚来一刻,如果她没发现眼前人不是苏渔墨,是不是她连自己丈夫被掉包了都不知道! 一切都在苏渔墨算计之中,从头到尾把她白云溪耍得团团转。见鬼的一切回归正轨!见鬼的给她选择权利! 她回不去了,也不想要什么选择权,从未有一刻,白云溪如此迫切想要找到某个人,更想狠狠掐住苏渔墨脖子,问问她到底把她白云溪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吗? 休书这种苍白无用的补偿,她白云溪不稀罕! “苏渔墨现在在哪里?” 江公子很直接地摇头:“换回身份后渔墨不知所踪,有外祖父约束,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跟江家有牵连。” “苏家住址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到苏家必然能抓到苏渔墨。 江公子扬眉脸上已经颇不耐烦:“白小姐最好适合而止。我肯给你解释缘由,是因为渔墨在意你。与我自身而言,你不过是个仗势嫁到我家的陌生人,何况你还占了如意的嫡妻之位。你的问题我没义务回答,江家和苏家的家事,还轮不到白家小姐插手。” 白云溪本就心情不佳,正要翻脸却听有人敲门:“少爷,张监军派人来了,眼下要移交被盗军饷,张监军请您过去一趟。” “就来!”江公子答应着往外走,懒得再看白云溪:“江某言尽于此,白小姐好自为之!” 平安落后了两步,等江公子出门后,平安鼓起勇气回头道:“少夫人,渔墨小姐是为您好,别辜负了小姐美意!” 她当然知道渔墨是为她好,所以更加接受不了。她想要的绝对不是这种“为她好”。 白云溪抓紧手中休书,郑而重之放进贴身衣袋,咬唇低语道:“苏渔墨,这件事情咱们没完!” 不管白云溪如何不甘心,时间总是在走。有张监军协助,江南军权顺利移交。江家罪名完全洗清,因为彻底覆没水贼,江家被推为头功,江公子断臂杀敌声名远扬,成为江南最杰出的少年英才。 人人都羡慕白云溪嫁得如意郎君,却罕有人知道,白云溪早已带着行李悄悄搬到了书房,与江公子长期分居,她始终没有放弃寻找苏渔墨。偶尔白云溪会带着下人外出不知所踪,过些时日又满怀失望回来。努力搜集关于名山大川的画作,追查作者来历,收效也是甚微。 时间越久,白云溪就越加沉默,跟白云溪关系良好的绿衫少女看不下去了。朝中太子殿下压着三皇子打,斗得如火如荼。绿衫少女索性以当朝公主身份下令,调集江南暗卫搜寻苏渔墨的踪影,甚至上门去堵江公子和平安,结果白白浪费力气,还是一无所获。 不管所有人怎么折腾,苏渔墨这个人如同还是“画圣”之时,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若非白云溪还拿着她留下的画作,几乎要怀疑世界上是否有这个人存在。 阴差阳错(上) 日月如梭,转眼已是四年光阴。 这日春光明媚,和煦微风拂过柳叶,也吹皱了满池春水。树下的白云溪握着手中长剑望着湖面出神,恍然无知在旁人眼中的她略带忧郁,美得像是一幅画。 四年来白云溪用尽手段查找苏家地址,带领数百暗卫在江南遍地撒网,掘地三尺地寻找苏渔墨。苏家的旧年卷宗几乎被白云溪翻烂,也追查过许多线索,经历过许多次希望和失望。过程艰辛缓慢,熬过无数日日夜夜,终究是在慢慢靠近迷雾中的苏渔墨。 直到一年前,暗卫找到某个苏家下人,终于逼问出苏家大宅所在。白云溪赶到苏家宅院,空荡荡的庄园遍布微尘,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多时,连半封书信都未曾留下。线索从此断掉,从那以后无论白云溪如何努力,江南再没有任何苏渔墨的踪迹。 苏渔墨就像是一条滑溜溜的漏网之鱼,悄无声息的湮没人海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知道苏渔墨是在躲着自己,可做得如此彻底,如此狠心绝情实在让人齿冷。白云溪也想赌气不再寻找,可是每当想到苏渔墨为什么刻意躲着她,白云溪就狠不下心放弃。心中执念越来越深,斩不断、放不下,犹如剧毒时时刻刻销魂蚀骨,除了苏渔墨之外,无药可解。若是找到苏渔墨,定要她偿还这日日思念之苦! “每十天就来听一次汇报,你还真准时!” 善意调侃唤回白云溪心绪,她在这里是为了等暗卫汇总消息。每十天一次,四年来从未间断,只是这次唤她的嗓音十分熟悉,白云溪回过头去,看到笑盈盈站在背后的绿衣少女,再看她两手空空,白云溪就知道这次等待又是百忙一场,有些惫懒道:“你怎么来了?” 绿衣少女四年来也长高许多,与白云溪并肩而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6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6 立,闻言没好气道:“每次见到本宫都是这句话,你是有多嫌弃本宫!本宫堂堂公主之尊,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倒是你,在江南跑了大半年,也该歇歇脚了吧?” 心知公主殿下是在关心自己,不过白云溪还是摇摇头拒绝:“不必,我还没找到她。” “你都找了四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最近有个祭祀祈福大会,请高僧开坛讲法,江寒山那小子已经先走一步,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呗。” 没等白云溪继续拒绝,公主殿下就先抢白道:“不许说不!否则本宫就撤了所有暗卫,看谁还帮你!” 白云溪噎了一下,心知这位任性的殿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能举手投降无奈道:“祈福大会在哪举行?” “宝莲寺,就是江家宗祠所在的寺庙。”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宝莲寺并非江南最大的寺庙,多亏了庙中有位得道高僧,又有江家扶持,在江南众多寺庙之中也算排的上名号。这次听说高僧闭关结束,要开坛讲法为百姓祈福,引来无数善男信女前来朝拜,还有不少文人墨客也闻风而至,演变成江南一大盛事。 半个月之前山上就热闹起来,原本香火旺盛的宝莲寺更是人满为患,寺庙的主持到小沙弥都忙个不停,努力在前殿维持秩序,半个月来都不曾停歇。幸好提前已经安排武僧隔离后殿,留出清静之地以招待贵宾。高僧居住的后山禅房更是位置偏僻,远离尘世喧闹,所以当内中传出丝竹之声时,也无人欣赏得到这份出尘雅致。 空寂老和尚眉须皆白,端着一杯茶凝神听年轻人弹琴,茶盏渐渐冰凉也毫无所觉。年轻人弹得专心致志,老和尚听得兴致盎然,兴起时以指节敲击石桌打拍子。曲调是寻常曲调,弹琴人却弹得意境悠长,将古琴吟、揉等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论是技巧、韵味都无可挑剔,几乎不可置信这琴艺出自少年人之手。 一曲终了,年轻人稳住琴弦,空寂老和尚闭目回味片刻,越品越是喜欢,击节赞叹道:“洒脱飘逸,收放自如,小施主年纪轻轻已经青出于蓝,不愧是故人之后,与苏老头的赌约是老衲输了。” 年轻人谦逊道:“大师折煞晚辈了。大师琴艺独步天下,晚辈还要向大师多多学习。” 空寂老和尚抚掌而笑:“苏老头倔了一辈子,却教出个谦虚懂事的后辈来!小施主不必过谦,输了就是输了。老友后继有人,这具焦尾琴也找到新主人,老衲高兴都来不及。只是不知道苏老头近况如何,怎么没和小施主一起过来?” 年轻人替空寂老和尚重新倒上热茶,慢慢道:“实不相瞒,祖父在一年前已经过世,临终托付与八位前辈的赌约之事。晚辈今日叨扰大师清修,就是要替祖父践约。” 空寂老和尚多年修行,对于生死方面早已看开,听闻老友死讯也只轻叹:“阿弥陀佛,苏老头自逍遥去了,临终也要再赢老衲一次,待他日西方极乐再会,定要向他讨个说法。” 空寂老和尚的豁达让人佩服,年轻人恭敬道:“大师,晚辈今日前来,一是替祖父完成赌约。二是向大师打听事情。一年来晚辈拜访了‘琴棋书画’四位前辈,对于‘诗词歌赋’四位还无缘得见。后四位先生中为首的诗仙李先生行踪不定,烦请大师指点如何找到他,也助晚辈早日完成祖父遗愿。” 空寂大师闻言也不由动容:“琴棋书画之中除了老衲在江南闭关,棋绝在山西,书呆子在泰山脚下,画痴隐居中原,短短一年时间小施主奔走大江南北替令祖还愿,实在是可敬可佩!” 年轻人脸上带笑,笑意中却满是涩然苦意:“非晚辈所愿,只是心有惦念,闲下来就无所适从,还是忙碌些好。” 空寂大师点点头,只以为这年轻人是惦记祖父遗愿,看这人的眼光越加慈爱:“李秀才好酒,川蜀之地的家酿窖藏是他最爱。眼下初春时节,他必然要去寻竹叶青好酒,追着竹叶青便能寻到他。” “多谢大师指点!” 年轻人赶忙道谢,又陪着大师说些闲话,看时辰不早正要告辞之时,却听见琴弦拨弄之声。 年轻人和大师齐齐回头,不知何时桌前多了个小家伙,虎头虎脑很是可爱,藕节似得小手正好奇地摸古琴,琴声让他很感兴趣,手上没轻没重猛抓了一把。 “嗡……” 琴弦刺耳轰鸣,小家伙猛然缩回手掌,嘴咧开放声大哭起来。年轻人赶忙过来查看。焦尾琴的琴弦都是新弦,绷紧后很是锐利,指法不对都会受伤。这孩子毫无防备吃了大亏,白胖掌心多了两道伤痕,献血不住外涌。 年轻人掏出手绢替他止血,空寂老和尚四处看看,并未发现这孩子家人,只能摇摇头回房间拿药。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年轻人听得心疼,便把他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哄着:“你叫什么名字?带你去找你父亲母亲好不好?” “宝宝疼……宝宝疼……” 那孩子满面泪痕,话都说不清楚,小脸可怜巴巴的。看得年轻人不住心疼,捏着他受伤小手轻轻吹气:“乖乖,吹吹就不疼了。” 空寂老和尚替那孩子上药,年轻人用染血手帕替他包扎好。药粉效果极佳,那孩子初时还有些啜泣,很快就安静下来。似乎很是依赖年轻人怀抱,怎么都不肯下地行走。 空寂大师叫来小沙弥过来帮忙,那孩子却有几分倔劲,抱着年轻人脖子死活不撒手。小沙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年轻人笑笑道:“不打紧,请小师傅带路,我送他找家人就好。空寂大师,晚辈先告退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请自便,日后若是有事,宝莲寺大门随时都为施主敞开。” 告别空寂大师后,小沙弥在前面带路,年轻人抱着那孩子跟着离开禅房,越向外走寺庙人声渐渐鼎沸。那孩子也慢慢从怀中探出头来,年轻人便引着他说话。 “你看那是灯笼,红红的灯笼。” “笼笼!” “那是佛像,要跪拜。” “拜拜!” “那是香炉,可以上香。” “香香!” 那孩子动作颇为活泼敏捷,口齿却比较笨拙,只懂重复后两个字。听得年轻人有些无奈,那孩子自己却乐呵呵鼓起掌来,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处,多亏年轻人及时哄着才没有哭出来。 沿途没看到谁家丢了孩子,小沙弥沿路打听,终于得了消息,喜滋滋向年轻人道:“找到了,是偏殿那里有人丢了孩子!” 偏殿? 年轻人脚步一滞,有些迟疑道:“偏殿是供奉排位的偏殿?” “是的,听说这家人在偏殿祭祖,不小心走失了孩子。施主您不舒服吗?”小沙弥有些惶恐。年轻人脸色很难看,这位是高僧的座上宾,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7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7 出了闪失他可担当不起。 “不好意思小师傅,我临时有事,恐怕不能去偏殿了。麻烦你带这孩子找他家人。” 年轻人要把这孩子递过去,这孩子反应却极快。猛扑到年轻人怀中,撞得年轻人肩膀生疼,嘴里不住嚷嚷:“抱抱宝宝!抱抱宝宝!” 年轻人又使了些力气。奈何小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把年轻人勒得死紧几乎透不过气,若是强行拉开只怕要伤到小家伙。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却听旁边有人急匆匆赶过来,惊喜交加道:“寒山小少爷,终于找到你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阴差阳错(中) 寒山小少爷,这孩子是江寒山! 年轻人愣愣看着怀中孩子倔强又委屈的小脸,细看就能发现,小家伙长着他父亲的漂亮轮廓,眉眼却更像他母亲,温和执拗,目光纯然。看着他,年轻人心中百味陈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赶过来的是个健壮青年,皮肤黝黑动作灵巧,穿着江家侍卫服饰,走起路来很是威武。青年人目光扫过带路的小沙弥,轻松猜出现在情形。他主动向年轻人行礼道:“江侯府侍卫副统领王二宝,感谢小姐送我家少爷回来,烦请移步偏殿,主人必定厚礼答谢。” 年轻人强迫自己眨眨眼,嗓子有些发紧:“你是西山人士?” 王二宝有些意外,仔细看年轻人隐约觉得眼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试探道:“小姐认识我?” “不认识!是口音,西山的口音跟这边不太相同。”年轻人不自在地笑笑,低头试图把黏在身上的牛皮糖扒下来:“我还有事,就不去拜会你家主人了,这孩子你带走吧。” 王二宝没想透哪不对劲,他索性也不去想,眼下还是小少爷比较重要。他在江府时间不短,对于自家小少爷的脾性也颇为了解,起身哄道:“小少爷,咱们回家吧。老夫人找不到您急得不行,把山路都给封了。少夫人和漂亮姐姐也来了,小少爷前阵子不是还在念叨少夫人吗?现在她们就在偏殿等着小少爷呢!” 听到“少夫人”时年轻人眼神有瞬间的黯然,不过王二宝专注哄孩子,未曾发现这小小的细节。在王二宝的耐心哄劝下小家伙有些意动,抱着年轻人的力度有些放松。王二宝眼疾手快把江寒山“摘”出来,揽入自己怀中。江寒山反应过来后使劲扑腾,努力向年轻人伸手,不住嚷嚷着:“姐姐!姐姐!” 王二宝险些按不住他,手忙脚乱道:“小少爷很喜欢小姐,能否请小姐留个姓名或者是住址?主人问起来也好禀报。” 年轻人后退两步,摇摇头道:“我家住外地,只是到此游玩,闺名不便奉告,既然人已经送回家,我就先告辞了。” 王二宝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次向年轻人行礼,目送年轻人离开。这才匆匆抱着兀自折腾的江寒山往偏殿走去。那里的老夫人都快急死了,没有进到大门就听见老太太的叱骂:“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找不到,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再去找!” “老夫人稍安勿躁,本宫已经封锁所有下山通道,想下山必定要经过检查。而且江寒山年龄小走不远,肯定会找到他的。” 公主殿下气定神闲的安慰江老太太,老太太勉强扯出个笑脸,对公主殿下欠身道:“多谢殿下援手,江家感激不尽。” 王二宝赶紧抱着小少爷进门,大声吆喝道:“老夫人,小少爷找到了!” 话音未落就见江老太太拄着拐赶过来,把江寒山抢到怀里连声喊“我的儿”,抱得紧紧的生怕再丢了。后面公主殿下和白云溪也跟出来,公主殿下好奇问道:“在哪儿找到他?” “回殿下的话,是有位小姐送小少爷回来,我们刚好在半路遇到,那位小姐临时有事先走了,也不曾留下姓名住址。” “哦。”公主殿下哪会在意某个路人甲,只是随口文问罢了,回头嘱咐暗卫开放山路。毕竟今日是赛会当天,参与者众多,长时间封锁山路也怕出乱子。 老太太抱着小家伙怎么疼都不够:“真要谢谢那位小姐,感谢列祖列宗保佑!” 江寒山在老太太怀中安分了片刻,又挣扎着向外探身,嘴里含含糊糊喊:“姐姐!姐姐!” 公主殿下扯着白云溪笑眯眯往上凑:“小家伙,两个漂亮姐姐都在,你是要找哪个?” 江寒山小朋友已经四岁了,虽然嘴笨了些,心里却知道找的不是这两个姐姐,动起手来就毫不客气,直接把公主殿下推到一边。公主好胜心起偏要再挡在江寒山面前,还使劲捏江寒山的小脸蛋,看小家伙反抗不能的模样,极大满足了她调戏小正太的恶趣味。 小家伙多番挣扎都没逃出公主的手掌心,最后小家伙怒了,抓住公主殿下手指狠狠咬上去。公主殿下抽手不及,被咬的倒吸口气,慌得江老太太赶快去掰小家伙嘴巴,好不容易把公主手指解救出来。细嫩指节上留着深深牙印,还拖着长长口水,把公主殿下恶心的要死。 难得看公主殿下吃瘪,白云溪心情愉悦,从怀中掏出手绢递给公主殿下擦口水。江老太太也替小家伙赔罪,公主殿下咬牙切齿又没办法跟小孩子较真:“不打紧,小孩子不懂事罢了。只是他手上是怎么回事?” 眼下是初春时节,孩子们衣衫还比较厚实,小手藏在袖中半遮半掩极容易被忽略。王二宝和老太太都没发现到小家伙手上有异,若非公主殿下与小家伙直接接触,多半也就漏过去了。 经过公主殿下提示,江老太太才想起来检查宝贝重孙子。瞧见手上布条带血时就觉心慌,再拆开手帕看到两道深深伤痕,惹得老太太不住念佛:“菩萨保佑,这是怎么伤到的?疼不疼啊?快去叫医婆来!” “疼!吹吹!姐姐!抱抱宝宝!”小家伙委屈嚷嚷着,大家伙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白云溪简单看两眼就有了判断:“两条切口平行,深浅一致,不像是兵刃所致,倒像是小家伙自己抓了什么锐利器物。而且伤口处理得很好,休息两天就没有大碍。嗯?” 正要给小家伙重新包扎伤口,白云溪却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手帕上再也移不开视线,迟疑片刻转向公主道:“手帕给我一下!” “怎么了?”公主殿下不明所以,捏着白云溪借给她擦口水的手帕一角,小心翼翼递给白云溪。待白云溪把两条手帕摆在一起,公主殿下便看出问题所在。 一条染血,一条被口水浸湿,除此之外两条手帕的绣法、材质、大小完全一致,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白云溪身为白家大小姐,用的东西外面根本找不到,她也不可能把手帕这种私密物件随便送人。 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还是在这偏殿里。四年前白云溪在宝莲寺书画廊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8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8 扭伤了脚,是苏渔墨背着她过来,当时白云溪曾经把手帕递给苏渔墨擦汗,这似乎是最好的解释。 白云溪扭头看着王二宝,心尖都在颤抖:“送江寒山回来那人是男是女?多大年龄?” 王二宝早些时候就感觉不对劲,现在白云溪问起来,他更不敢隐瞒:“是位年轻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穿着天蓝色衣裳,比少夫人您矮一些,样子很清秀,有点像……有点像是……” 王二宝卡在原地,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位小姐像谁。公主殿下反应极快,立刻插嘴道:“是不是长得像你家少爷?” “啊!没错没错!就是像公子爷!那姑娘梳着发髻穿上女装,小的竟没看出来,那姑娘跟公子爷长得七八分相像!”王二宝拍着脑袋懊恼道。 “该死的!她现在在哪儿?走得哪条路?” 白云溪扯着王二宝就要往外冲,公主殿下拦住她,在白云溪要杀人目光前,公主殿下也有点胆寒:“你冷静点,山上人这么多,你带暗卫去找更快些。这点时间她根本来不及下山,咱们继续封山,不行就封城,不信她还能长翅膀飞了!” 从小到大白云溪都是冷静自持的人,公主殿下才是任性胡来的那个。可眼下情形却翻转过来,眼下白云溪握剑的手都在颤抖,只要想到苏渔墨就在这附近,她就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勉强深呼吸按捺住心跳,白云溪招呼几个暗卫就冲出门,只留给公主殿下一个背影。 公主殿下摇摇头,发出信号召集其他暗卫。老太太也终于回过神来,抱着江寒山迟疑道:“这么说,送寒山回来的是?” “应该就是苏渔墨,没想到她会出现在宝莲寺,‘灯下黑’果然是防不胜防。” 公主殿下点点头,对苏渔墨佩服不已。她的人几乎把江南翻了个遍,对江家几个主要人物严防死守,却忽略了这种与江家有牵连的佛门净地。苏渔墨就在他们眼皮子下面走来走去,真是够大胆也够聪明,不愧是云溪看上的人物。 佩服归佩服,人还是要抓的。云溪找了她四年,错过这次谁知道还要等多久。等暗卫火速赶到公主身边,按照公主吩咐开始撒网,快速封山。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藏在赛会中的苏渔墨。 与王二宝告别后,苏渔墨就匆匆寻路下山。此地不宜久留,空寂大师那里是不能躲了,白云溪和江家人都在山上,二宝也已经见过她样貌,或者已经发现什么也说不定。时间越长,她就越容易被发现,要逃要逃,她要赶快逃! 沿途专捡人少的地方行走,远远望见白衣女子提前避让,苏渔墨一路提心吊胆,唯有“人海中她毫不起眼”这个想法能自我安慰。可是同样由于人潮蜂拥,苏渔墨想快速山下也变得极为艰难,她心急如焚也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惹人注意。 度日如年般走到半山腰,人潮就已经停滞不前,放眼望去前面黑压压一片,都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封锁道路的赫然是江家家丁,所有人都必须经过搜身才可下山。士兵检查的极为仔细,队伍流动缓慢,而现在苏渔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这可怎么办?苏渔墨咬紧下唇,绞尽脑汁苦思起来。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却见前面冒出许多黑衣人与江家下人耳语几句,原本还能勉强通行的山路被彻底封锁,之前离开的人也被拉了回来。 人群开始喧闹,封山士兵却丝毫不介意,反而大张旗鼓开始找人。 遭了! 苏渔墨眼一闭心一横,终于下定了决心。踮起脚在人群中张望起来,终于相中某个目标,坚定不移地走上前道:“这位小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阴差阳错(下) “报——树林里发现一个被打晕男子,衣物发簪不见踪影,身旁放有财物!” 还来?! 公主殿下皱起眉头,不由看向偏殿旁边的大厅。那里并排躺着一男一女,同样都是被人打晕,同样都是外套衣物消失不见,也都有财物补偿。不难推测,苏渔墨犯案的可能性最大。苏渔墨精通百家杂学,只需要乔装打扮,就可以扰乱视线躲避暗卫搜查。 不得不说,苏渔墨的算计是非常有效。哪怕公主殿下明知道其中缘由,却没办法阻止她。这次赛会集中了大半个江南的注意力,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想要在其中找一个随时可以改变面目的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公主殿下可不会以为苏渔墨会就此安分。现在苏渔墨可以顶替的身份已经有三个,后面说不定还有第四、第五、第六,拖延时间越长,找人的难度越大。况且找人的前提是要封锁整座山,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把这么多人一直□□在山上,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乱子。苏渔墨会不会趁机捣乱也要考虑在内。 这么一想实在是困难重重呀! “苏渔墨真的只有十七岁?”公主殿下撇撇嘴,又是头疼又是佩服。本以为把苏渔墨困在山上已经是逼入绝境,没想到她还能绝地翻身。这家伙真是聪明得可怕,她还这么年轻,如果再给她十年、二十年时间,会长成什么样的妖孽着实令人期待。 听出公主话中含义,白云溪和江老太太都没有搭话。若非苏渔墨聪明如此,也不可能让暗卫花了四年找人,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次若非江寒山阴差阳错带回消息,只怕又要漏过去了。 “云溪,你怎么想?” 白云溪想都不想,直接道:“我还是想去后山禅房看看。” 事实上她已经站在后山禅房门口,是被暗卫强行拉了回来,就怕她一时冲动得罪了空寂大师。 公主殿下撇撇嘴:“别傻了,那是空寂大师修行的地方,就算是太子哥哥来了也得规规矩矩通报,你跟我想进去搜索还差了点。等下空寂大师讲经,咱们倒是可以想办法偷偷溜进去。” 白云溪也知道空寂大师在江南德高望重,若是强行进去搜索不说空寂大师那边,光是外面那群善男信女就不会善罢甘休。正因为如此,苏渔墨藏身在内的可能性很高,那些被打晕的人说不定都是□□,就是为了迷惑追踪者。现在的白云溪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让她在这里干等实在是让她心急如焚。 等等…… 德高望重?善罢甘休?或许可以…… 白云溪忽然转向公主殿下,眼睛明亮的可怕:“我有个主意,不过要你配合才行。” “怎么做?” “首先就是散播消息,我会用江家的名义发布消息。然后就是衣服,要麻烦殿下穿上您的皇家礼服,就是特别华丽晃眼,能够一眼能认出是公主驾到的那种礼服!” 穿上皇家礼服就会暴露公主的身份,这让公主殿下稍微犹豫两秒钟。不过暴露身份不是大问题,她下次再溜出来也就是了,相比之下她更想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9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29 知道白云溪怎么抓苏渔墨。公主殿下点点头:“没问题,就照你说的来。” 暗卫在白云溪和公主的指挥下高效运作起来,白云溪很快把消息写出来,由暗卫传播到整座山上。确保所有人都能知道消息内容。这则消息大意如下: 江家为了积攒善缘,赛会期间会挑选部分人,不论出身、样貌、才华,都有机会被选中。幸运者赏赐白银五十两,免税徭役两年,若有才华还可以被举荐入仕云云。反正就是吸引眼球的内容,怎么吸引怎么写。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公主殿下满心疑惑却没办法扭头看向白云溪。暗卫已经找来了她的皇家礼服,此刻公主正站在原地摊开双手,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四个暗卫充当侍女,伺候她穿上那件华丽至极的衣服,还有相应的首饰、项链、玉镯等等配件,尚未梳妆看起来已经犹如花孔雀一般惹眼。 “我的目的就是吸引人群。”白云溪远望山下,目光悠远冷峻。 偏殿内能够望到正殿,正殿中央那里端坐着空寂大师,此刻老和尚穿着干净袈裟坐在蒲团上讲经,面前摆放着香案贡品,洪亮的嗓音传播而下,惠及无数听众。在正殿外就是密密麻麻一片人头,比预料中还要多得多。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整座山上的人都集中到这里了。 白云溪让人发布的公告起了大作用,白银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免去赋税徭役和举荐入仕更是深得人心。原本就热闹的赛现在是烈火烹油,几乎要炸了。那些凑热闹的小商小贩连生意都不做,直接收摊跑过来碰运气,就等着江家人现身挑选出那个幸运儿,所以才造成了人群拥堵的壮观场景。 白云溪跟暗卫确认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这才详细给公主殿下解释:“今天山上不外乎三种人,听讲经的,凑热闹的,图名利的,这些人都被我集中在这里,剩下的就是对赛会不感兴趣的人,暗卫排查剩下那部分人就容易得多。能够找到苏渔墨最好,如果找不到,就需要你出场。” “那则公告是用江家的名义发布,其他人都不知道公主在山上。试想一个普通人忽然发现公主驾到,他会有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给本宫跪下行礼……你意思是?”公主殿下也反应过来。 “没错,苏渔墨跟暗卫打了四年交道,公主出现只会让她更想跑,这是唯一区分他跟普通人的方法。我就是要等那瞬间的反应。只要她露出一丝马脚,就绝对跑不了!” 外面空寂大师讲经临近尾声,暗卫也确认外围没有找到苏渔墨。这时公主殿下就按计划出场,瞬间秒杀所有人,目光所及之处呼啦啦跪倒一片。在蜂拥人群中唯有一个向远方挪动的身影分外扎眼,迟疑片刻才开始下跪。 就是他了! 公主还没喊出声,身边已经有疾风刮过。白衣若雪的白云溪运起轻功冲出大殿,迅如惊雷冲到那人身边。在一片惊呼声中,白云溪揪起那人衣领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已经不知所踪。 哇哇哇! 满脑子看戏欲望的公主殿下就想跑,却被寺庙主持拦住了:“殿下,这里还要您主持抽取善缘呢!” 什么啊!这种关紧时候谁要抽劳什子善缘!看戏才是第一位啊! 公主内心已然抓狂,可是下面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身穿皇家礼服就不能不顾忌皇家仪态,公主只能挤出微笑,按照主持的建议继续应付这些场面活儿。 所有人都在正殿听讲经,整个宝莲寺空无一人,白云溪随手挑选一件禅房,进去,锁门。这才凝神去看被自己抓回来的家伙。 粗略看来就是个普通中年人,衣着普通,容貌普通,眉眼间依稀有些惊慌,用浓厚方言求饶:“大人,我是良民呐!” 良民? 白云溪冷笑,扣住对方左手臂反向扭动,直接把这人面朝地面按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毫不客气扒开那人衣领。暴力的动作扯坏了衣领和腰带,也露出衣衫下年轻光滑的白皙肌肤。 在□□的背部有一道狰狞凶恶的刀痕,刀痕很长很深,从肩头延伸到腰部。正是当初苏渔墨替她挡得那刀,就算容貌再怎么变,留在身上的伤疤却隐藏不了。 “苏渔墨,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拆穿之后,继续伪装也就没有意义了。苏渔墨很是泄气,被强行按在桌子上让她很不舒服,唯一自由的右手又碰不到白云溪,只要想到白云溪正在看她光溜溜的后背,苏渔墨就紧张不已,嘴上不住抗议道:“你先放开我!” “放开?”白云溪眼含怒火又想起四年前的旧事,磨牙道:“凭什么?真实身份瞒着我,擅自抽身离开,还写了休书,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苏渔墨被白云溪强行镇压,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放缓姿态低声下气道:“云溪,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白云溪根本不听她的请求,下手力道更重:“说,四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 苏渔墨干脆也豁出去了:“你要我怎么说?你丈夫是假的,江小侯爷是假的,三皇子是幕后主谋,他要把江家赶尽杀绝,你要跟江家一起陪葬。我告诉你又能怎样,对你没有一点好处!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活下去,凭你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你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就是你写休书的理由?苏渔墨,我找了你四年,你该明白我根本不稀罕什么更好的生活!” “……” “不说话?装傻?那我现在明白告诉你,我要的就是你,是苏家的苏渔墨!” “云溪,我没有办法。”苏渔墨声音转低,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有声音听起来有些凄然:“你很好很好,可是不行……我是女孩子,你也是女孩子,我们不能在一起……” 白云溪浑身一震,不置信地看着苏渔墨站起来。苏渔墨扯好衣衫转身,伪装过的脸上双眼发红,却没有一丝退让:“我会跟男人成亲,生孩子,继承苏家门楣,这是爷爷的遗嘱。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苏家香火断绝,我对爷爷发过誓。” “所以,对不起,云溪,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结束吧 “苏老头已经死了!他死了你还那么听话?还是你根本是在找借口,其实是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白云溪简直要气疯了,抬起苏渔墨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哪个男人要是敢娶你,我先砍了他!” 苏渔墨轻轻搭上白云溪的双手,手指感受着肌肤相触的温热:“云溪,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胜过性命。其他人怎么看,我根本不在意。” 苏渔墨的坦白让白云溪好受一些,但是依旧愤怒疑惑,固执地等待后面的答案。苏渔墨伪装过的脸庞上双眸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30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30 黯然,叹息道:“四年来我总是让自己更忙一些,怕闲下来就只会想你,可是没什么用。我试着跟爷爷讲道理,爷爷很生气,罚我去宗祠被族谱,没有背完我就明白爷爷的意思。” “我姓苏,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对苏家就有责任。那是我的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就这么没了。我做不到,你能理解这样的我吗?” 家族对于你而言,真的就这么重要? 这句话卡在白云溪嘴边却问不出口,或者说不用问也知道结果。 国家国家,首先是国,其次是家,离开了国,离开了家,这个人就什么也不是。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漂泊,无所依靠,孤零零在世界上犹如孤魂野鬼。 家并不只是一栋房子,找几个血脉者拼凑而成,也没有任何的证书或者是财富证明,而是更加难以获得的“人心”和“感情”,还有历史沉淀、荣耀和责任,是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的根源和底气。 每个家族都是由一代人甚至数代人奋力打拼,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一点一点形成家族的底蕴,期间的血泪史难以描述。为的就是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堂堂正正说出自己的出身,骄傲地谈论祖先曾经的丰功伟绩,并且为家族负责,继续传承这份时光沉淀下来的荣耀。 若是兴盛家族——例如白家——哪怕白老爷子已经致仕,哪怕白云溪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只凭白云溪是白家大小姐,就没有任何人敢轻侮她。白云溪可以与太子、公主平等论交;她对江家施压,江枫桥为侯爵也不得不娶她;张监军从都城道江南都对她毕恭毕敬……这些都是白家对白云溪的馈赠,从她出生那刻起就随着血脉流淌传承,至死方休。相应的,她也必须为白家的荣耀负责。抛弃这份荣耀和责任,白云溪就再也不是“白云溪”了。 苏家的情况又与白家不同,白云溪如果真的离开家族,白家还有其他继承人和旁系可以支撑家族。苏家却只剩下孤零零的苏渔墨,苏家上百年家族历史、数代先人的期望、血脉的传承全部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苏渔墨没有任何选择,从她的姓名录入族谱就已经注定。 苏渔墨想明白这点之后才真正躲着白云溪。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让白云溪伤心。一旦说开了,真的是半点余地都没有——还有什么比彼此喜欢却没有办法在一起更加伤人!还不如找不到她,至少白云溪不会像现在这么痛。 看着白云溪木然的脸色,苏渔墨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她踮起脚,在白云溪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触感温热,心脏却冷得几乎结冰。苏渔墨哑着嗓子再次道歉:“对不起,云溪,我不该出现的。” 把白云溪的样子刻在心里,苏渔墨转身离开,每一步都疲倦沉重。脚步声渐渐远离,白云溪却一动不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一别,就是真的再也不相见了。 外面有些骚乱,暗卫拦住苏渔墨不让她离开,也不知道渔墨说了什么,声息慢慢弱下去。白云溪在房间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公主提着裙摆冲进门:“我听说苏渔墨走了,怎么回事?” “她……” 白云溪尚未把话说完,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公主身后那人身上。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样貌,只有空荡荡的左袖提醒她,眼前人是江枫桥。就算长得再相似,江枫桥也不是她。心心念念了四年,终究还是一场空。 “你愿意放渔墨走?”江枫桥的语气很奇怪,有些鄙夷有些不屑。 “……我不想让她为难。” “因为外祖父?” “是苏家。” 两人对话言简意赅,公主还在思考中,江枫桥已经整理出大概的前因后果。想清楚后,江枫桥讥讽地瞥了白云溪一眼道:“呵呵,你也不过如此!” 白云溪不吭声,公主殿下却气不过,恼怒道:“大胆!江枫桥你什么意思,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江枫桥按捺的火气蹭蹭蹭冒出来,怒道:“我就是放肆,公主殿下能拿我怎么样!撤了我的官职,还是杀了我?何况我说错了?是她没本事抓住渔墨!” “你们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渔墨现在的处境,我母亲在十几年前就经历过,父亲为母亲豁出所有,最后才有了我和渔墨。白云溪连我父亲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四年前渔墨写休书的时候,我就知道渔墨喜欢她。所以我等了四年,看看白云溪值不值得渔墨喜欢。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她了。” “姓白的,你根本配不上渔墨!” 江枫桥发泄完心中火气,满脸怒其不争地表情愤愤离去,他要去追苏渔墨。发生这种事情后,他没办法放渔墨一个人继续在外漂泊。不管姓什么,苏渔墨都是他妹妹。 房间里只剩下白云溪和公主殿下两个人,房间安静地落针可闻。白云溪咀嚼着江枫桥的话,冰封的心情逐渐跃动起来。 白云溪不笨,但是或许是聪明过了头,考虑事情就不免瞻前顾后,这或许跟家风有关。白老爷子就是走一步算百步,苏家的苏老爷子也是差不多。当两人的顾虑来自同个问题时,就容易钻牛角尖。 反而是江家武将出身,一根肠子通到底,认定目标后就勇往直前,撞上南墙也不回头。就是凭这股蛮霸之气,江继才能娶到苏氏,所付出的代价也值了。 输了!输了! 输给自己岳父大人,白云溪输的心甘情愿。 现在她要好好想想,她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渔墨回心转意。旁边的公主殿下双眸闪光,忽然冒出来一句:“刚刚江枫桥挺像样子的!” 苏渔墨被拆穿身份后就没有再隐藏行踪,江枫桥很容易就在山下找到她。之前伪装样貌还没有清洗掉,泛红双眼让江枫桥脸色更加难看,二话不说把她拽上马车:“跟我回家。” 苏渔墨没有反抗,乖乖地被江枫桥带回江家,按照吩咐去洗澡、换衣服。当苏渔墨穿上女装来到大厅时,江老太太和江寒山小家伙已经都在那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菜肴,都是苏渔墨之前爱吃的。 小家伙看到苏渔墨就双眼发亮,撅着屁股从老太太怀中挣下来,一头扑到苏渔墨怀里:“姐姐!姐姐!” 江老太太怜爱地看看苏渔墨,纠正道:“不是姐姐,要叫姑姑!” “姑姑!”小家伙从善如流,乐滋滋地搂住苏渔墨脖子。 苏渔墨摸摸小家伙的头,强颜欢笑道:“还是叫姐姐吧,我不姓江不是吗?” 江老太太笑意淡了,双手握拐慨叹道:“亲家公倔强一辈子,走了也不肯放下过往,真是……孩子,苦了你了。” 苏渔墨鼻子发酸,偏开眼睛问:“江公子呢?” “他在书房跟人谈事情,可能过会才过来,来来来,先吃饭。这些都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31 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分卷阅读31 是你爱吃的。” 老太太也知话题伤感,赶紧带人到饭桌前吃饭。有江寒山小家伙在,气氛倒也算是融洽,好半天后江枫桥才姗姗来迟,两个人站在一起容貌相仿,都是龙章凤姿,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双生子。 江枫桥神情复杂看着苏渔墨,忽然伸手把她搂到怀里,抱得很紧很紧。苏渔墨很不习惯被人拥抱,挣扎道:“江公子……” “我是你哥。”江枫桥按住苏渔墨的脑袋,不让她挣脱:“咱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这谁都不能否认!江家也是你家,就是你的靠山。以后不管你走到哪儿,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哥给你撑腰!” “恩。”怀中的苏渔墨低低应了声,展露出女孩子该有的柔弱。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保证。”白云溪跟在江枫桥身后走出来,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她身上红色袍服分外扎眼,更重要的是,这是一身男装。化身男装的白云溪英挺俊秀,耀眼不输给江枫桥兄妹。 温文尔雅地欠身对江老太太行礼,白云溪奉上一本红皮折子:“老夫人,我是来下聘礼的!” 江老太太接过红皮折子,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看:“抛名弃姓二十年,你决定了?白老爷子怎么说?” “爷爷同意了。” 苏渔墨不明白这些人说什么,但是心脏却砰砰砰乱跳,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江枫桥问:“他们在说什么聘礼?” 江枫桥接到白云溪的眼刀,这才不甘不愿放开苏渔墨,顺手把她推到白云溪怀里去:“这家伙用二十年时间把你换走了,等你们把苏家继承人训练成人,这家伙才能自由。这是她下聘礼的条件之一。” 江枫桥讲到后面几乎是在磨牙,二十年时间换走了他宝贝妹妹,怎么算都是自己亏本,干脆逼这家伙彻底入赘算了! “继承人?”哪来的继承人!除非江枫桥是要…… 不置信地看向江枫桥,江枫桥虎着脸,使劲揉了揉苏渔墨的脑袋:“咱们流着一样的血,大不了你哥三妻四妾,当种马多生几个,你只管挑个当自己的孩子教养。” “你疯了?江老爷子当年差点被父亲气死,奶奶也不会同意的!”苏渔墨看向江老太太,情急之下喊出了“奶奶”也不自知。 “我同意。江家欠苏家太多,枫桥的性命,江家的未来都是你救下的,你权当做补偿,安心接受就好。”江老太太笑眯眯地收下折子,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 “不行,我对爷爷发过誓……” 苏渔墨抗议的话还没说完,白云溪就强行捂住她的嘴,在她耳畔低语:“相识以来,我们都按你的步调走。只有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渔墨,给我们一个机会。” 坚定的怀抱,温柔的话语,苏渔墨迟疑好久,慢慢回抱住白云溪。 够了!够了!白云溪心情从未如此平静,抱着苏渔墨似乎拥有了整个世界。 …… “云溪。” “恩?”白云溪抱着苏渔墨久久不愿撒手,轻轻嗅着苏渔墨的发香气。 “这次听你的,那以后是不是都听我的?” “……你是说哪方面?” “你猜?” (完)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