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华》 分卷阅读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 ☆、八两楼 要说这片大陆最为繁华之城,不是风国的都城,亦非云国的都城,反而是这两国边境百姓混居的禹州城。这座城池曾经是属于云国境内的一座萧瑟死城,至今城墙上留有战火的痕迹,几十年来,倒是发展的极快,且脱离了朝廷的掌控,成为三教九流能人异士常居之处,那掩藏的力量不容小觑。风云二国对此城皆是虎视眈眈,然而又不敢轻举妄动。 “云容啊,上碗暗香汤。”窄巷里头,一座古朴的小酒楼,自是比不得大街两侧的繁华,倒也是坐满了人。那悬在上头的匾额上,题着劲峭挺拔的“八两楼”三个字。这名字的由来啊,据殷云容所言,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来到这禹州城,靠着八两银子起家。 临到黄昏,天色反而阴沉下去,几声沉闷的雷声震在了天际。殷云容懒懒的依靠在栏杆处,手中拨弄着算盘,仿佛没有听到那大汉的叫唤。许久之后,她才掀了掀眼皮子,懒声呼唤那早已经手忙脚乱的小二,道:“给胡爷端上。”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想要在陌生之地扎根,是极为困难的。殷云容虽是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裙,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势却是无法被磨灭,这禹州城里的人都成了精了,没有几个人这么没眼色开罪她。 淅淅沥沥的春雨,很快就落了下来。 那些原本聚集在了楼中的酒客,动了心思,趁着这雨还没有变大,排了碎银子在桌上,便提着东西匆匆的离开了。就像是眼前织起了一道帘子,一踏出了这扇门的人,便彻底消失了踪迹。耳旁听到了那屋檐上被风吹动的风铃声,殷云容轻轻哼着一些轻快的小调,也不再窝在一旁,随手甩开了算盘,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很快地,人便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三三两两的熟客,还在慢悠悠地啜着酒。 “你们什么时候走?”殷云容瞪着他们,毫不客气地问道,逐客之意显而易见。等到人都离开了,也便能够关了门好睡个懒觉了。这种场景发生了无数次了,那些熟客只是闷笑一声,依然是慢悠悠的,怕还要坐到这场春雨停了。 “云容,你何曾有了这么个儿子来?粉雕玉琢,难怪要藏着掖着呢。”殷云容翻了个白眼,本不想搭理这些人,抬腿便要往内院走去,只是被这忽然而来的声调惊住了脚步。这话语着实荒诞不经,似是玩笑,又像是夹杂着几分认真。殷云容回头看了眼,还真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被抱到了桌子上,先前客人众多,倒没有注意到。 小娃娃身上着的是上好的丝绸,不难看出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倒不知怎么会被丢在这酒楼里头。这娃儿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仔细地盯着殷云容。这样貌还真与幼时的自己有几分相像。殷云容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那小娃儿就自己从桌上爬下来,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她的脚边。心底忽然柔软成一片,鬼使神差一般抱起了奶娃子,捏着他的脸蛋,笑着说道:“对,这便是我儿子,你们吃完了酒赶紧离开。” 啧啧的叹了几声,倒不会真以为殷云容有个儿子来,只是看殷云容这意思是要暂时抱养着这小娃儿,也不知是谁家的大人,如此粗心大意。摇了摇头,顺手兜了一壶酒在怀里,冒着那绵绵的细雨便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我叫谢瑾,娘亲是华朝长公主。”小娃儿窝在了殷云容的怀里,闪着大眼,奶声奶气的话语响起。不要轻易与人道自己的身份,是娘亲一直以来教导他的,只是眼前的人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与享受娘亲难得温柔的时刻类似。“贼人将我带到此地,我想回到娘亲身边。” 华朝长公主,风国皇帝谢清华之长姊,只是未曾有她出嫁的消息来,又从何处来这么一个四岁的小娃娃?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的疑惑,但是转念一想,这皇室之中向来多隐秘,岂是她能够随意猜度揣测的。 “你娘亲会来寻你的。”拍了拍谢瑾的脑袋,殷云容温声安慰道。没料到这小娃娃只是摇头,小脸皱成了一团,尽是些苦巴巴的神色,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他的手揪住了云容的衣襟,低声说道:“娘亲素来不喜我,怕是也想丢下我了。府里头的下人都说我是异类,各府的哥哥姐姐们也不同我玩耍,说是我害了娘亲。” “哦。”殷云容应了一声,转念一想这对需要安慰的小娃娃来说太过于冷淡了,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要哭出来了,她赶紧哄道,“哪儿有娘亲会不喜自己的儿子呢。若是你娘亲不来接你,你就暂时留在我这儿,过些日子我带你去风国都城。这皇室中人啊,总是束缚,不如闲云野鹤来的自在呐。” 说这话时候真心的,只是稍后,殷云容便有些明白了为何谢瑾不为人所喜,他身上竟然是流淌着云国的血脉。或许那位华朝殿下,真想丢了这孩子。风国与云国,近百年来相安无事,并不代表着两国关系交好,这百年来的修生养息,只是为了下一刻的战争准备的。寻常百姓都不与云国人来往,何况是风国的皇族。这孩子身上有云国皇族与生俱来的毕方图腾,倒不知是哪一位得此艳福?这孩子不过四岁光景,五年前自己也在风都……思绪逐渐的飘远,直到感觉到衣襟被拉扯才回过神来。 八两楼是殷云容所有,只是她把一切扔给楼中的伙计打理,自己虽日日前往,可不到日上三竿,绝对是见不到她的身影。这日殷云容如同往常一般卷着锦被,许是睡梦中也感受到了那道专注的目光,细小的嘟囔了一声,睁开了惺忪的眸子,那小小的谢瑾正沮丧着一张脸,望着她。 “……方是辰时,小瑾儿起这般早为什么?”撑起身,捡起滑落到了腰际的锦被,在小娃儿面前还是得顾忌着点,遮住那流露出的大好春光。困意还在那双眸子里头流连不去,殷云容的嗓音微微有些嘶哑。谢瑾没有答话,只是嘟着嘴摇摇头。殷云容一下子便想的通透,想来是家教甚严,每日都得起来做功课吧。毕竟是皇室子弟,怎么能够容他惫懒。在谢瑾的注目下,殷云容终是不甘不愿的起身,打算领着他去酒楼,一来是看有无寻他之人,二来是向人打听打听那华朝公主之事。 流言蜚语一出于青楼楚馆,达官贵人迷情之中,不知何者为戒;二出于酒楼客栈,三教九流图一时嘴快,人来人往尽是些奇闻异事。一般的妇人别人自然不会多加关注,可是这华朝长公主,岂是别人可攀比?巾帼不让须眉,定西番,平南虏,传闻先帝曾欲传位于她,被大臣所劝阻,最后才轮到这毫不出彩的谢清华继位。 “这华朝长公主,如今该二十有三了吧?” “可不是,至今没有招驸马。” “我可听我在京中的亲戚所言,这华朝殿下意中人在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 四年前亡故,只留下一子,这位殿下要为他守节呢。华朝府中的小世子生的可是粉嫩,似乎美玉雕琢一般。华朝殿下是绝色,那位短命的爷怕也是龙章凤姿……” “瞧你说的,倒像是自己见过一般。” “……” “你爹是谁?”听着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殷云容倒是起了一丝好奇心来,问道。脑子里头则是在想,这云国皇室里头,还有哪位殿下在五年前去过风都了。 “娘亲不许人提起。”谢瑾耷拉着脑袋,眼中满是黯然之色。 “噢。”殷云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等你娘亲来接你,我帮你问问吧。”云国皇族的血脉,又岂能流落到民间去。 ☆、华朝公主 “瑾儿,过来,我也露一手你瞧瞧吧。”厨子耍弄着自己一流的刀工,殷云容倚着门框饶有兴趣的观望着,还对着那坐在不远处的谢瑾招招手。 “不行,娘亲说过,君子远庖厨。”谢瑾一动不动,嘟囔着嘴,说道。 “……”殷云容暗暗啐了一口,心中将那华朝长公主骂了几句,挑了挑眉,她继续说道,“那我考考你,何谓君子?何谓远庖厨?” “唔——”谢瑾支吾了一会儿,一拍手,“君子就是男子,远庖厨,就是远离厨房。” “这也是你娘亲教的?” “不是。”谢瑾摇摇头,这是他听那些堂姐妹们说的。 殷云容忍住了扶额的冲动,暗自哂笑,所谓的华朝长公主也不如传闻中那般神乎其神的,自己的儿子课业竟是这般惨不忍睹。不顾谢瑾那可怜的小眼神,她轻咳一声,装作威严的说道,“明日我带你去学堂。” 谢瑾自然没有云容想的那般糟糕,只是她存了摆脱的心思,把谢瑾丢进学堂的念头之前便起过了。殷云容这个人,性子懒散,对于谢瑾头些日子还仗着一股子好奇心,耐着性子跟他呆在一块儿,可是过久了些,便也觉得腻烦了,索性把他丢进了禹州城最好的学堂中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谢瑾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娃儿,先是委委屈屈了几天,等到和学堂里头的小娃儿混熟了之后,倒也开心起来。在公主府中压抑惯了,一旦放纵开来,那属于幼童的皮性露了出来,随着其他野孩子们闹事。先生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可是这孩子也是聪明,对于先生的提问,对答如流,甚至还会提出问题刁难刁难先生。 谢瑾没有再提回风都之事,殷云容自然是抛到了脑后,还是过着她那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是风都华朝公主府却是始终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 近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小公子的下落,若不是被京中的事情绊住脚,殿下恐怕亲自去找寻了吧?侍女长烟站立在一侧,偷偷地觑了黑着脸的自家主子一眼。殿下对小公子不甚亲近,别人还以为她不喜小公子,哪里知道殿下对小公子实际上是疼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严厉的教导他,望他日后成才。 影卫跪在地上,在强大的威压之下,身躯忍不住开始发颤。这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他自知自己的无能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可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敢抬起头看那上位的女子一眼。 谢容华紧握着白玉杯的指尖因为大力开始泛白,她的双眉紧紧蹙在了一起。堂内是一片死寂,仿佛连银针跌落的声响都能够听得见。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那原本就积压着的怒气,几乎将她的胸腔灼成一片灰烬。深呼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的杯子。白玉杯在桌上打了几个转,最后还是滚到了地上,发出了“碰——”的一声碎响。 这紧张的氛围被这忽然而来的刺向给拉破了,影卫猛然抬头看着谢容华那铁青的脸色,顿时心如死灰。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寻不到小公子,是属下无能,愿意一死!” “你死了瑾儿就能够回来么?”谢容华听了这话厉声喝道,尖锐的声音将她的神思稍稍的拉回了些许。站立在一旁的长烟见她这幅模样,赶忙替她按压着穴道,纾解那积蓄的压力。“你下去吧,自领三十大板,继续找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谢容华挥了挥手,有些无力的说道,但是那最后几个字还是咬牙切齿一般说道。 比起死,打个板子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死里逃生的影卫抹了抹额间沁出来的冷汗,赶忙道谢便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谢容华的情绪才平缓下来。 忙于国事,对瑾儿也是疏于照应,府中的人胆儿都肥了,妄自猜度自己的心思,这大街小巷里头传着自己不疼爱瑾儿的流言,难道真当自己不晓得么?只是懒得计较这些小事吧,没想到倒是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那该死的姆妈,竟然擅自将瑾儿弄出府丢在了外头。 “殿下。”长烟跪在了前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坦然的承受着那冷然的眸光,道,“小公子怕是早就被带出风都了,那姆妈就算被杖毙,也不肯多说一字。看似是她怠忽职守之罪,怕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小公子怎么说都是殿下您的亲生子,便是不受宠也是皇亲贵戚,没人指使她怎么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吧。” “敢对我华朝公主府下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呵。”谢容华冷冷地哼了一声,眸子中积满了阴郁与煞气。会是谁,心中顿时了然了。她是天下人最尊崇的长公主殿下,却也是那君王最为忌讳的眼中钉。打小她便与那些温柔娴淑的公主郡主们不同,她要为自己争口气,一身气魄何曾输于男儿?凡是想要的都得争一争,何况那原本就该属于她的。自己的弟弟哪儿都好,可惜啊,无嗣。 “殿下,那位姆妈有位女儿是相国公子的妾室,颇为受宠。”长烟低声说道。 “相国李良么?”谢容华抚了抚手上的墨绿扳指,冷笑,“他敢被人当作枪使,定然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先王之朝遗留下来的老臣子了,原本还想让他光荣的衣锦还乡,如今看来也是不能了,他自己寻死,也莫怪自己心狠手辣。 “殿下,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长烟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很多事情别人不晓得,可她做成公主的心腹,明白了七七八八。接下来的话头出口,很可能会触到殿下最为忌讳之事,可现在的状况,也不容思考太多了。等到了谢容华询问的眼神,她咬了咬牙,说道,“这会不会是云国的人,藏身在风都,趁机带走了小公子。” 她话一出口,就是一片诡谲的寂静。谢容华面色不变,可是那眼神让她如置冰窟一般。硬着头皮再道:“小公子身上,留着云国皇室的血,他身上有毕方图腾,是有资格承袭云国的帝位的。” “嗯。”沉默了许久,谢容华应了一声。手指扣在了楠木桌上,发出了笃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 笃的声响。长烟不敢随意的揣度自己主子的意思了,在她紧张地连呼吸都快停滞时候,谢容华用眼神示意她退下去。 谢瑾的存在,不算是一个秘密,但也不会有很多人晓得。 谈及她这辈子最恨的事情,便是在此。那个混蛋的面容,她都未曾看清。只是那火红的毕方鸟图腾深深地烙进她的眼中,烙在她的心头。想要攻下云国,以一雪这个屈辱的心思无比的强烈。她不该生下谢瑾,这将是她此生的污点,可是在最后她又反悔了。风国的皇帝谢清华不会有后嗣,这江山会落到谁人手中?这强烈的目的性支撑她生下了谢瑾,原本想把他当做利用的工具,只是在见到了这白白软软的一团,心忽然间的柔和起来。这是从她身上落下的血肉,与她血脉相依。 云国皇帝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那个人只能是太子云辰,然而五年前云辰从未访过风都。难道是云国皇室的某个闲散王爷?谢容华是这般猜测的,受到了如此屈辱她隐忍不发,却不代表着她不会暗中查探那个人。只是得到的消息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谢瑾的生父是何人,连她也没个答案。毕方图腾只能出现在皇族血脉中,最后只能认定那个人,也许是云国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要是瑾儿真被他带走,那该如何面对?想至此,那好看的眉又重新的蹙成一团。几年前的自己,那还真是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而今还要顾全大局,一步一步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 只不过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心罢了。 ☆、不速之客 “何曾有点尼姑像(自己打量),吃斋念佛,又要烧香(终日走慌忙),响叮当,钟鼓震得俺魂飘荡(真是活遭殃)。拜佛前,神灯偏照俺的丑模样(脚大头皮光),师父面前,少不得勉强……”歌声婉转如同黄鹂儿的啼鸣,从那红楼中流出。 殷云容牵着谢瑾路过,看了那门外花枝招展的老鸨儿,眉头微微的蹙起。这条路她独自儿走了千百回,倒不觉得怎么地,甚至还能评点几句那乐妓唱的艳曲儿,只是如今还领着谢瑾,怕他小小年纪便被这风尘之气沾染。谢瑾自是听不懂那些曲辞,仅是觉得声调婉转动人。他看了看那紧绷着面庞的殷云容,又回头朝着那流出声音的地儿探视,终于忍不住说道:“那歌声比以前府中的丫环们好听多了,可是总不如我娘亲。” “……”要是华朝殿下听到了自己儿子把她与那些伶人相比,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模样,殷云容暗自笑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声音越是动听之人呐,她的面貌越是可怖,比寺庙里头的神像更为狰狞。瑾儿,你要是瞧见了,会被吓得夜中睡不着觉的,那种地方,可不能去,会吃人的。” “胡说,我娘亲声音好听,人也是美极。”眼珠子转动,谢瑾的小脸气鼓鼓的,似乎对殷云容的话语,很不满意。“可是娘亲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接我回家……娘亲她真的厌恶瑾儿了么?我会很乖的……”低下了头,声音显得很是沮丧。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殷云容一把将谢瑾抱在了怀里,戳了戳他的小脸蛋,哄道:“瑾儿如此可爱聪颖,自是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会讨厌你呢?可是瑾儿,你要记住,你的娘亲可是风国的长公主殿下,她还有很多政事要忙。国事同家事相比,哪个更为重要呢?作为上位者,要重国家百姓,其次才能够顾及自身,你明白么?” “知道了。”谢瑾埋首在殷云容肩窝处,奶声奶气的回答道,只是声音中免不了的低落和消沉。四岁的小娃儿,何曾远离过公主府?自己娘亲就算是凶巴巴的,出现只是每日检查自己的课业,但看着还是觉得开心。殷云容待他亦如母亲一般,可始终替代不了自家的娘亲吧。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小贩吆喝叫卖声,在空中久久不消散。殷云容给谢瑾买了个糖人儿,便领着他回八两楼去。酒楼里有人照应着,不消她担心。只是今日这小巷子到显得有些怪异了,谈不上有热闹,但是三三两两的人,还是能够见到的。警觉的望向四周,生怕忽然跳出来一群黑衣人来。小孩儿的直觉更是灵敏,这不同寻常的氛围,让谢瑾紧紧抓住了殷云容的衣襟,还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 提心吊胆的走完了这短短的路程,八两楼里头死一般的寂静,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是空气里头没有弥漫着血腥味与杀气。耳边忽然涌进了几道声响,像是刀剁在硬物上的声音,殷云容抱着谢瑾轻手轻脚地朝那边靠过去,手中出现了一枚蓄势待发的梅花镖。有几个人在说话,只是那音调莫名的熟悉。 “小妹,你终于出现了!”里头的人先她一步掀开了那帘子,梅花镖抵在了那人的脖颈,眸中满是锐利之色。那原本出声的俊逸男子,此时面色微微一变,喉结滚动着,赔笑道,“容儿,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的。” 那些所谓的声响,只是庖丁师父剁牛骨的声音,以及与面前这位的交谈声。 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殷云容冷冷的瞥了那男子一眼,收回了梅花镖,面上满是不耐烦。男子察觉到了殷云容的情绪,只是丝毫不在意,面上的笑容明晃晃的,然而对殷云容来说,却是无比的碍眼。 “容儿,你都五年未归了,我们都想你想得紧,老爷子更是天天念叨着你的名字呢。” “老头子快崩了吗?”殷云容懒声问道。 男子面上的笑容一僵,弹了弹衣袍在一旁的小矮凳上落座,说道:“老头子身子健朗着,还能活很久,这更好,还能放我们逍遥自在几年。”男子的目光在这小酒楼中打转,写满了嫌弃之色,不懂自己的小妹,有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不肯住,非要跑到这混乱的禹州城,开个小酒楼。随意溜达的目光终于到了云容怀中的谢瑾身上,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男子整个人怔愣住,脑中各色念头滑过,最后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容儿,这小娃儿便是你不回的原因么?你是怕我等接纳不了他么?这孩子的父亲呢?他抛弃你们母子了?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我要屠他满门!可怜的容儿……这孩儿叫什么名字……” 男子越说越离谱,殷云容的眼角跳了跳,忍住了将人扫地出门的念头,说道:“这难道不是哪位兄弟留下的种?”话音刚落,就看见谢瑾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殷云容轻咳了一声,狠狠瞪了男子一眼,说道,“他是风国长公主的独子。”可是身上还流淌着我云国的血脉。后面半句没有说出口,可是殷云容知晓,自己的兄长懂了。 收敛住嬉皮笑脸,男子的神情变得格外的严肃,有满腹的疑问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殷云容会意,命人将谢瑾带到了后院玩耍,她自己则是同男子讨论大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 “风帝谢清华不足为道,可是这华朝长公主谢容华是我们攻下风国的最大障碍。”男子严肃地说道。不光是风国暗中在招兵买马,他们云国动作也不会落下。所谓的承平之世,只是为了那战争做准备。风国想要屯兵云国,云国又何曾不做如是想?“容儿,你随我回云都去,这个孩儿也一并带走。不知是哪个混帐,胆儿也太大,敢寻上谢容华春风一度。只是不知五年前,除了你,还有谁去过风都?”男子的目光极为锐利,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殷云容,脑子中忽然浮现了一个猜想来,最后又把它给驱逐出去。那只是个古老的传言罢了,哪里能够当真。 “不,我要留在禹州城。”殷云容摇摇头,坚定地说道。“这禹州城本是我云国的城池,纵然此时它已经脱离,但也绝不能让它落到风国人的手中。” 殷云容是云国人,她的身份自是不一般。这男子亦不是旁人,而是云国的太子云辰,他来到了禹州城只是寻找自己妹妹的下落,没想到撞破了这等事端。殷云容下定了决心的事情,旁人无力扭转更改,正如当初她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的皇位继承权。皇室之中虽人人都有毕方鸟的图腾,可是能在祭坛上与祖先获得共鸣的只有一人,也便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他会在冥冥中受祖先的保护,或者祖先的传承之力。这些事情在风国是被嗤之以鼻的迷信之言,可是在云国如同神谕一般。风国的皇帝仅仅是皇帝,然而云帝,却能够被当做神一样朝拜。 “我相信这座城中,也遍布风国的耳目。”云辰皱了皱眉,说道。 “确实。”殷云容点点头,“云国太子来此的消息会传到谢容华的耳中。” “她会怎么做?”云辰问道。 “她会亲自前来这禹州城。”殷云容笃定地说道。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谢容华调查到谢瑾的下落了,也许她会派人来接回谢瑾,而不会亲自前来。但是若云国太子也忽然出现在此地的消息传出去,她未必能够在风都安坐了。 ☆、禹州相逢 “李良,位居国相而不能为百官之率,结党营私,卖官鬻爵,伙奸佞之人以蒙圣听……念其为三朝老臣,免除一死,剥除官爵充军塞北,且李氏子弟,世代不得入朝为官……”谢容华轻轻念道,眉目间皆是冷嘲。自家的皇弟啊,也按捺不住了么?这回且随他之意,从轻处置。不过呢,若是途中出了意外,年老体弱经不得颠簸,那便也怪不得谁了。 “殿下,禹州的密探有消息了。”长烟接过了主子手中的谕旨,轻声说道。 谢容华想要吞下这座城,纵然它曾属云国。一听到了长烟的话,眼神立马变得锐利,那半倚在了榻上的身子也直了起来。朝着长烟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国的太子出现在了禹州城,还有,密探在禹州城还发现了一个小娃娃,疑似小公子。”长烟恭声说道。 瞳孔骤然紧缩,连呼吸都微微一滞。许久之后,谢容华才轻笑出声。殷云容猜的一点儿都没错,若光光是谢瑾的下落,还不一定能够劳动谢容华亲自动身,可是这云国太子和谢瑾都同时出现在此处,那便不一样了。不仅仅是牵动了谢容华那掩藏在心中的隐秘事,还涉及了禹州城的归属。在谢容华看来,云辰出现在禹州,可不是偶尔,更不可能是他一路游山玩水到了那地界。 “即刻前往禹州城。”谢容华吩咐道。此事不宜被人晓得,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带着侍卫队前往。这华朝公主府里头有风帝的眼线,谢容华心头可是明白得很,只是那些人掀不出什么大波浪来,倒也由他去了。谢容华乔装打扮后,偷偷地离开府中的。府里头留下了长烟还有那个伪装出来迷惑人的“华朝公主”。 风都与禹州城不过是四五日的脚程,按其位置来说,倒是与风国都城更为相近。谢容华的坐骑可是日行千里的名驹,官道上疾驰的骏马,扬起了一片尘土。这回可真是孤身一人,连暗卫都未曾带上。谢容华似乎丝毫不担心路上那暗伏的危机,她能探听到云国太子的下落,想必云辰,对她的行踪也是有几分了然,她却笃定了不会有云国的刺客来取她性命,比起来,自己的胞弟,才是更为可怖。 禹州城江湖人士混杂,似乎路上随便揪一个人都是武林高手,这些人,最是任性放浪,不服管束。两国都打着这座城的主意,派遣过军队,可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忽然聚集起来,千里之外取将士首级。禹州城里没有领头人,就连那官府衙门也荒废破烂了,在此城定居的百姓们却是安居和乐。 谢容华快马加鞭,还是费了三日才到达此城。 且已黄昏。 马儿吭哧吭哧的吐着气,显得累极。到了禹州城,谢容华就翻身下马,牵着它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眸光在路过身侧的行人身上逡巡,似是在暗中打量。她面上稍作了易容,是普通妇人家的装扮。路上识货的人不少,总有目光在她牵着的好马上流连。只是那些人真不会傻到把她当做普通妇人的,看着普通的奇人异士,这座城里头比比皆是,还不至于为了一匹马,得罪什么大人物。 现在客栈里头住上一夜,明日再从此处的暗卫联系,谢容华心头是打的这主意。牵着马,她就朝着最为富贵的客栈走去,就算是在外,断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在这富贵客栈旁,有一座青竹书院,从里头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间以夫子的斥骂。鬼使神差的,谢容华停住了脚步,看着一群小小模样的可爱人儿,像是出了笼子的鸟,欢呼打闹着涌出了书院。 “瑾儿哥哥又被夫子罚了……”一个粉嫩的小姑娘一步一回头,嘟囔着嘴。 “谁让他得罪了夫子……阿妹,咱们快回家吧,爹娘一定备好了吃的。”稍大一点的男孩儿撇了撇嘴,牵着自己的妹妹,朝着回家的路上赶。 谢容华皱了皱眉,转身到了那富贵客栈,将马儿交给奴仆牵去了马厩,又折了回去。黑瓦白墙,青竹在风中簌簌作响,堆叠的石头,杂值着几丛花,不失为一个别致幽雅之地。那些顽童欢呼着出去,寂静的院落里,只剩有夫子恨铁不成钢的呵斥声。 “小小年纪,净学些淫词艳曲!于书斋中打瞌睡,成何体统!” “夫子,这是从您的书册中找到的,学生以为,您要教授我们……”清脆而稚嫩的嗓音,不畏惧夫子的呵斥,挺直着身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伸出手来!该打!”气得夫子拿出了戒尺,硬掰着那白嫩嫩的手,想要狠狠地打下去。 “放肆!”猛然一声呵,谢瑾瞪着那夫子,那自然天成的贵族气派,倒是把先生吓得一下子怔住,举着戒尺,在谢瑾的眼神中,怎么也打不下去了,连带手上的动作都松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 松,硬是让谢瑾抽回了手。不过是四岁小童,有什么好畏惧的,夫子在心中暗啐道。 “夫子无他事,学生先回去了。”谢瑾有模有样的朝着夫子作了一个揖,在夫子那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走了出去。最后夫子看着空荡荡的学堂,不免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忍不住把戒尺砸在了地上。 这书院平白多了一个人,谢瑾自然是注意到了。忍不住偷眼看上一会儿,总觉得特别熟悉,可是那面容是陌生的,看似柔和的神情,让他觉得畏惧。缩了缩身子,一溜烟的便跑走了。这是瑾儿,见到他安全无虞,谢容华一颗紧提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她也略略有些吃惊,自己那想来乖巧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颇有些街边巷口顽劣儿童的势头。 暂时没打算相认,然而这并不是意味着将谢瑾放在一边不管了,尾随着谢瑾,看着他钻进了一个小巷子中,跑到了八两楼里。谢容华在门口站定,抬眼看了看那匾额上的八两楼三个字,也不免赞叹了一声。闻着四溢的酒香,稍作停留,便抬腿进入了店中。 “听说你又得罪夫子了?这回又是干了什么坏事?”谢瑾被殷云容抱在膝上,捏着他的问道。这小娃儿肌肤滑嫩,他的那位公主娘亲怕也不差,听说长得花容月貌是风都第一美人,不知道那脸颊摸起来触感如何?殷云容的心思飘得有些远了。 “夫子在书中夹着一首俚曲,我背给他听,他倒是来责怪我了。”谢瑾嘟囔着嘴,不服气的说道,“他还想用戒尺打瑾儿,可是娘亲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为他人所损。” “哦?夫子书中藏着什么?背给我听听。”殷云容眉眼间皆是笑意。 “又喜又羞,又喜又羞,冤家合俺睡在一头,轻轻舒下手,解我鸳鸯扣,委实害羞,事到其间不自由……”谢瑾摇头晃脑的,可那双眸子着实是纯粹,一个四岁幼童能懂的哪有什么。殷云容能听,可是谢容华却忍不下去了,自己的孩子被人带坏了,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刺在了那没个正行的殷云容身上。 殷云容感觉到凝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微有些难受,她一转头,那目光便收回去了。看着那坐在一旁的妇人,嘴角撩起了一抹笑,懒声问道:“大婶,来碗酒么?”纵然是普通妇人打扮,倒也能看出几分姿色,哪儿会像殷云容口中所喊那般。 谢容华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再对上她那双戏谑的眸子时候,一股气涌上心头,恨不得将她那张嘴给撕烂来。谢容华是何许人也,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她收回了自己的眸光,轻笑道:“诗礼银杏,一卵孵双凤,八仙过海闹罗汉,孔府一品锅,神仙鸭子,带子上朝,怀抱鲤,再来一壶桑落酒。” “……”殷云容怔了一会儿,笑道,“先不说姑娘是否有这等饕餮食量,这些下来花费的银子可不在少数,丑话说在前头,此处可不容卖身抵债。” ☆、刺客惊魂 “银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掩饰住了眸子里的一抹狠厉之色,谢容华慢悠悠地说道。“只不过,要你亲自下厨。” 真是得寸进尺,殷云容暗啐了一口,看着谢容华将银票搁置在了桌上了,素白的手腕露了出来,还套着一只上好的翠玉镯子。这脸上的肤色和手腕怎么都不在一个层次,怕是改易过面容了,这种人八成是大麻烦,还是少招惹的好,殷云容心头打定了主意,站起身笑应道:“自然可。” 袖子被人扯了扯,却是谢瑾一脸惊惧的望着她,那坐在一旁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幽深冷凝的视线,直直落在了谢瑾身上,难道他会畏缩。莫不成这人是冲着瑾儿来的?心中划过了一丝疑惑,先不说谢瑾是风国长公主的公子,便是他身上有云国的血脉这一点,自己便断不容别人伤害他。扯出了一抹虚伪的笑意:“姑娘,不,其实该称作夫人吧?你如此装束想必亦是有了夫家,难道膝下无所出么?这般直勾勾的盯着我儿?”打什么主意? “娘亲,我怕。”谢瑾揪着殷云容的衣饰,躲在了她的后头,显得畏惧至极。 “……”几乎是从鼻子里头挤出了一声冷哼,谢容华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自家的瑾儿不就在她身后么?两人站在了一起,面容上竟有几分相像,似乎比自己这个为娘亲的还要相似一分。要不是面前这人是个女的,自己还真怀疑几年前那人物是她。谢容华的眸子阴沉了下去,闪烁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杀机。 殷云容很少亲自动手,只是这回客人这般吩咐了,看在银子的面上,也不好推脱。酒楼里头的稀稀落落的,随着天色的转变,其他的客人都掏了银子慢悠悠地离开了。这人不放心自己呐,便是连做菜她都挤入这狭小的屋子里盯梢着。谢瑾倒是被小厮领走了,那时候此人眉头稍稍皱了下,便让殷云容确定了,这人就是为了谢瑾来的。 “请吧。”上了几样菜,殷云容净了手,依靠着柱子双手环胸,挑眉道。 谢容华不相信这人,她拧着眉望着桌上浮着香味的菜肴,似乎在考虑该如何下箸。殷云容看她这模样,嗤笑几声,面上流露了几分轻视和嘲讽之意。她捡了一双干净的竹筷,每道菜都先尝了几口。谢容华这才放下了警惕,慢条斯理的进食。她的动作优雅不容挑剔,不像一般的乡村妇人能够比拟的,这等人非富即贵。她冲着谢瑾来,到底是何等目的?是风国长公主府上的人?亦或是那将谢瑾丢弃在此地之人?殷云容眼神浮了浮,捋了捋袖子便转身离开。 半柱香的时间,她又折了回来。吩咐小厮关了门,她才细细地打量着这趴伏在了桌上的人细润的眉眼,纵是易容,有些东西也遮挡不住。“把她关进后院的柴房里头。”殷云容懒懒地吩咐道。 “咱们这儿不是黑店啊?难道要改行?”跑堂的小厮眸光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只是被殷云容横了一眼,他立马就萎了下来,认命地把这位拖到了后院的柴房里头。他还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很是普通的面容,要是能看出朵花儿来,他也不会太过于粗暴。 这菜肴是谢容华亲眼瞧着做的,殷云容也尝了一口,自然是没有问题,玄机就在她捋袖子的瞬间,那无色无味的迷药扩散在了空气中,常人不会觉得如何,可是陪着谢容华饮的酒便能够令她陷入昏迷之中。 入夜了。 这春夜的风,拂过了发丝带着透骨的寒意,一弯冷月挂在了树梢,夜空中只有星星点点的锋芒。寂静的夜里,偶尔响起几声虫鸣。烛火跃动,熏炉里沉香燃尽最后一缕烟,殷云容有了些乏意,正准备关上半合的绿纱窗,忽然听到了从柴房那边传过来的响动。几乎没有多加思索,她一把就抓起了挂在墙上的宝剑,从窗口跳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 出去。 她不觉得关在柴房里头的那人会清醒,便算是从昏睡中醒来,她也是被五花大绑着的。那动静能够听出来者不下五人,不是来救这人,便是来灭口的。无论是做什么的,她都不能让这女人被劫走。暗夜中隐藏着浓烈的杀机,只一瞬间,殷云容心头便有了答案。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那些人压低的交谈。作为杀手,那他们也太过于松懈了,真把自己这儿当做普通的酒楼了?殷云容冷笑一声,长剑在月下泛着冷光,剑尖还不住地滴着鲜红的血,面无表情的她,显得极为冷酷,在她的脚底,已经躺了一具尸体,那人连叫唤都来不及就被摸断了脖颈。 “老三?老三?”前面的人不满意的嘟囔着,猛地一回身,就看到那诡谲的笑容与剑影。“碰——”的一声,是跌倒在地的声音。那为首的人已经快要推开柴房的门了,听到了声响他终于回过身来。殷云容身上原本收敛着的杀气,被尽数的放开来。幽幽的目光凝视着他们,让他们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阴冷之气。 “杀了这小娘们。”为首的人压低着声音,沉痛的嘶吼道,来了五位兄弟,顷刻间折了两个。他们的身手是极为矫健的,一旦认真起来,就像是真正属于暗夜里头的人,将自己掩藏的极好。殷云容只是冷笑,这等所谓的高手她见过无数次,难缠却并不是无法对付,何况她还有着更为便捷的方法。下毒这种手法会被所谓的正直人士贬斥,只不过能达到目的,何必管手段?更何况这等暗夜里偷袭的宵小,算不得什么好汉。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皮肤都有些溃烂。殷云容嫌恶地看着滴血的剑尖,走动了几步划破那最先被杀了的黑衣人旁,剑尖划破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一块令牌来。殷云容将它捡了起来,提着剑进入柴房中。这人果然是个麻烦,引来了一批刺客,怕接下来还会有。眉心紧紧地拧起,一抬眼就对上那充斥着怒火的眸子。 “醒了?”殷云容有些讶异,这确实是令她感到意外。 “你是什么人?”谢容华压抑住怒气,问道。何曾有过被人五花大绑丢在了肮脏柴房里头的境遇?还是自己疏于防备被这奸诈小人得了手。目光又落在了那还滴着血的长剑上,心头更是一紧。 殷云容没有回答她,只是打量了她许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她帮谢容华解开了绳子,不过之前还不忘封住她的穴道。今夜怕是不会有刺客再来了,可还是要有点防备,这等时候,把人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算是安全的。她弯下腰将剑丢在了地上,一用劲横抱起谢容华,口中还不忘调笑道:“果然是富贵人家,饕餮食量。” 谢容华恨不得拧下这人的脑袋以消心头之恨,只可惜,她是阶下囚。 自己的床自然是不容人染指,只能将略有些灰头土脸的谢容华扔在了一旁的矮榻上。上下的打量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便不顾她那屈辱的想要杀人般的眼神将她剥的只剩下一件素净的白色中衣,自己则端着盆子就近汲了井水,胡乱的擦拭谢容华的面庞,口中还念叨道:“我打小都未曾服侍过人,算你有福。” 谢容华心中略有些屈辱,只能不断安慰自己道,等脱身了必定要了这奸诈小民的狗命。 “啧,这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何必藏着掖着。”殷云容已经帮谢容华卸去了易容,手指在她的面上摩挲,眸中还有几缕惊艳之色,真是让谢容华恨不得挖出她的眼珠子了。“不过这面容有几分熟悉之感,倒像是哪儿见过一般。”殷云容又喃喃自语了一句。 ☆、龙图卫 东方既白,五更鸡鸣,将沉浸在了睡梦中的人惊醒。谢容华睁开了惺忪的眼眸子,蜷缩在了小榻上度过一夜,浑身就像是被马车车轮轧过一般难受。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了,意识回笼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死死地盯着那睡的正香甜的殷云容。 匕首的银光映衬着那双充斥着杀机的眼眸。即使是在睡梦中,殷云容的警惕性还是存在的,眼眸还未睁开,手已经快速而精准的捏住了谢容华的手腕,用力一扭,噌的一声,匕首掉落在了地面上。眼眸微开一线,她拉了谢容华一把,翻身将她死死地压在了身下。初醒时,发丝凌乱,面颊晕红。那松垮的里衣也因为她的动作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来。谢容华闻到了那深刻在记忆深处的香气,盯着殷云容略有些失神。 “昨夜若非我好心救你,你早便被那些刺客杀害,魂归地府了。你不感恩便罢了,为何还要对我下杀手?你这女人当真是心狠手辣。”丝毫不在意自己这般仪容,殷云容打了个哈欠懒声说道,那朦胧的眼眸里,还笼罩着湿气。如同寒日清晨之时,那万顷湖水之上氤氲着的雾气一般潮湿。 “若不是你这等奸诈小人暗中下药,我会被人擒住关入柴房那等腌臜之地?你还好意思提起此事?我倒不知自己几时惹上了你,使你对我下手了。”谢容华冷哼了一声讽笑道,即使手腕处被扭得生疼,她也不会开口求饶一句。 她这带着几分倔强的神情落到了殷云容的眼中,倒是引起了她的几分怜惜来。知道了自己的手劲有多大,这人的手腕必定是被自己给捏红了吧。松了松手,只是那压在谢容华身上的躯体还是未曾移动分毫。她的发丝从肩膀上滑落,与谢容华的黑发纠缠在了一起。没有遗漏她眼中的几分羞恼之意,许久之后才缓慢地开口说道:“就算我不迷晕你,放任你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你这般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人,也会被灭口。还不如留在我这儿,尚且能保你性命。再者你扪心自问,自己来此地是不怀有一丝目的的?我不是瞎子,你落在谢瑾身上的直白目光,我怎么都能看出点苗头来,我若不对你下手,难保你不会对我动杀机。” “你到底是什么人?”谢容华抿了抿唇,眉心锁起。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殷云容只是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只是这禹州城的一位普通百姓,而你是风国华朝公主的人?还是那位公主的仇敌所派来取谢瑾性命的呢?” 谢容华还未答话,从屋外便传来了些许动静。 殷云容倒是忘记了,往日里谢瑾在这时间差不多也会过来唤自己。 这房门向来是不落锁的,只听得那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还是短胳膊短腿的谢瑾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这床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似被殷云容压在身下,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里面盛满了好奇,只是走近瞧了一眼,便被巨大的欣喜给充斥,想要冲上去扑到谢容华的身上,又惧于她平日里头的威严,最后只在原地蹦跳,清脆的叫了一声:“娘亲!” 谢瑾被兴奋和喜悦给充斥满,他知晓的,自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 家的娘亲来接自己了,她并没有抛弃自己,他哪里晓得大人世界的复杂。只是他这一声喊,让谢容华皱了皱,也让殷云容微微地怔住。谢容华自然是不想过早的暴露身份,尤其是不知眼前人的根底时,而殷云容则是没有料到,自己与谢容华的见面会是这般开场。她以为华朝长公主,若是来到了这禹州城,必定是大批人马拥前拥后的,倒不曾想到,她会易容前来。 “瑾儿,你让人送你去学堂。”殷云容缓声说道。 谢瑾看了看谢容华,见她没有反对的意见,便低垂着脑袋有些沮丧的退了出去。小脑袋里头还被几个问题充斥着,娘亲为何不理自己?娘亲和殷姑姑什么关系?娘亲和殷姑姑两个人在做什么? “竟然是传说中的华朝长公主。”看着谢瑾的身影消失,殷云容收回了目光,打量了谢容华好一会儿,才舔了舔嘴唇,懒声笑道。 “放肆!还不从本宫身上下去!不然本宫诛你九族。”既然被识破了身份,谢容华也不再披着那层伪装。她妄图维护自己天朝贵胄的威仪,轻轻地蔑了殷云容一眼,呵斥道。只是她一般吓吓别人尚可,对于殷云容来说,丝毫不起作用。松开了手,拂过了谢容华那细嫩的面庞,一点也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嘴畔浮起了一丝微微的笑容,她淡声说道:“听说长公主二十有三而犹未许人,这谢瑾可不知是谁留下——” 殷云容话还未说完,谢容华便羞愤的想要扇她一巴掌,幸好眼疾手快,捉住了她的手腕。这力道要是一巴掌下来,嘴角定会青了一片。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险,索性再次封住了她的穴道,省得她还有那不老实的动作。 “放开!”面庞上积蓄的阴云已经不再掩藏,一脸怒容呈现着山雨欲来之相。 “这儿可是禹州城,死上一两个皇亲贵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是风云两国的帝王也不好说什么,何况那风帝巴不得你这华朝长公主死在了异地。”殷云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一下子就道破了风国君臣之间久积蓄的矛盾。一位年轻的皇帝,是不容有臣子压制在自己身上的,就算是自己的亲姊。何况这亲姊呐,差点被先皇立为继承人。指尖抚摸着谢容华那触感极好的面庞,颇有几分爱不释手之感,殷云容满足的眯了眯眼,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按理说,你微服出行,该是没有人知晓你的下落。我相信华朝殿下你爬到了如今的地位,总能够避过那府中的眼线吧?怎么就在禹州城被人给发现了呢?” “这禹州城定然有你安插的势力,不然你也不敢如此草率的来到此处。只是人心叵测呐,谁为敌谁为友你可分得清?连自身都难保,还妄想着对付我么?华朝殿下,怎地如此天真?你的对手呢,可比你想象的要强劲许多。” 谢容华沉默了,从风都到禹州城一路,她未曾受到埋伏,那时候是安全的,怕是入了禹州城才走漏消息。她在出发前,传信给了禹州城的手下,然而到达此地时候,并没有联系他们,他们也只晓得自己将会来禹州,却不知几时到达……暗暗地回想着在禹州城所见所闻,最后一个念头划过了脑海之中。嘴角泛开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是了,该是自己的坐骑绝影被人给认了出来。细作只消传出自己将会来到禹州城的消息,那群人便会暗中盯梢着。 从谢容华身上起来,殷云容取过了搭在架上的衣物,窸窸窣窣的穿了起来,那点睡意,此时也被驱赶的丝毫不剩了。任由谢容华在那里发怔,她净了脸之后方回到屋中,靠近床头,在玉枕下摸出了一块令牌来,丢在了谢容华身上,解开了她的穴道后,挑了挑眉,淡声道:“这是昨夜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谢容华的心思已经被带入了另外的事情之中,此时已经顾不得殷云容了。紧紧地将令牌攥入了手中,面容极为凝重。这令牌她自然是认识的,龙图令,属于龙图阁的人身上才有。这龙图阁约有一万人,直接听命于风国的皇帝,暗探刺杀,巡查缉捕之能。刺杀自己的人是龙图卫,看来谢清华按捺不住要下狠手了么?在风都他不敢有所动作,可是将自己引到了禹州城,当自己遇刺身亡,也推脱为江湖浪客所为,以堵住自己部下之口,真是打的好算盘? “想透彻了么?”殷云容忽地开口说道。 “你想怎么样?”谢荣怀一脸警惕地望着殷云容,问道。 “自是在禹州城内保你性命,当然,你得听我的。”殷云容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就凭你?不过是禹州城普通的一酒楼之主,有何能耐?”谢容华一声嗤笑,眉目间流露出来的尽是些讽刺之意。“纵使你武功超绝,对付五六人尚可,那么对付数百人呢?” “随你信不信,可你还有其他选择么?你可别忘了,此时你可是我的阶下囚。”殷云容哼了一声,对谢容华这态度微微有些不满。 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谢容华开口问道:“你图的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与瑾儿投缘,你是他娘亲,我自然要亲近的。”殷云容笑了笑,说道。只是谢容华那紧皱的眉,明明白白的显示了她的怀疑。暗中翻了个白眼,改口道,“你是风国长公主,能带我去风都,给我权势,不是么?” ☆、城南苏家 谢容华来到禹州城不仅仅是为了寻谢瑾,因而纵然知晓了谢瑾的下落,她也不急着离开。禹州城于她而言,是一片陌生之地,除开了在历朝禹州方志所见,便再无知之者。殷云容在此地呆了好些年,那些里巷长街,她几乎不想再走一次,可是谢容华非要扯着她一同出门。 自己的行踪早已经泄露,谢容华也不作什么易容来遮眼面貌,只是着了一身男装,做了个俊俏的公子哥装扮。殷云容虽只做寻常装扮,但眉目间有那份自然天成的气派,与旁人看来,两人站立在一道儿,甚是般配。 站在桥上远望,旷远芊绵,水烟凝碧。 “瞧你这呆相,要是真打着禹州城的主意,便是把这禹河望穿,将这禹城踏破,都无济于事。”殷云容打了个呵欠,眸子里水气氤氲。她对谢容华算是极为不满,可是人家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她也不能直接摆脸子。似是站着嫌累了,殷云容伸出手搭在了谢容华的肩上,整个人便柔若无骨一般靠着她。 路上的行人纷纷注目,她面色无异,倒是谢容华眼角跳了跳,忍住了一把将人推开的冲动。心中暗暗恨着,若不是自己此时受制于她,才不会忍受这等气。想她在风都向来是威严的长公主,那些人连直视自己都没有胆子,遑论把自己当成柱子一般倚靠。再加上这人说话,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呐。忍了又忍,刚想开口说话,耳旁便被另一道有如洪钟一般响亮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 声音给震住了。 “我说小殷姑娘呐,这是哪儿找来的小白脸?”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挑着担,停下了脚步。面黑有光,赤髯如虬。只一眼,便能够看出是个练家子的。 殷云容听言,只是懒懒一笑,索性环住了谢容华,整个人挂在她的身上,面朝着大汉,笑说道:“还能哪儿来的,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可不是?”说着还摸了谢容华的脸一般,戏谑道,“一身细皮嫩肉,我真是喜欢得紧。” “啧啧,这身江湖浪子的习气,你可当心不要吓坏了人家。”大汉摇着头啧啧叹息了几声,又接着说道,“你不是向来不出这八两楼的么?前段时间我就听说你有了个娃儿,现在可是连他爹都给带回来了啊?还真是可以啊!这样的大事情你都瞒着我们大伙,该罚!该罚!” “是该罚。改日里你来八两楼喝酒,我就舍命陪君子,同你再斗回酒。”殷云容笑说道。 “那好啊,可别说话不算数了!”大汉仰头笑了几声,重新挑起了担子前行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忽地想起什么事情来,他说道,“对了,苏家要在禹州城招婿,广邀英雄侠士,这等热闹事情,你可不去看看?” “去,自然是要去的。”殷云容点头应道。 大汉的身形逐渐地远去,殷云容收回了目光,松开了谢容华。红唇紧抿,脸色阴沉,倒是有几分生气的迹象?这人啊,可真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她开口说道:“生气了?不就是摸了一把脸么?有什么好不满的。大不了,我的也让你摸一回便是。你这张脸能够多金贵?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谢容华双手握成了拳,好一会儿才松开,深呼吸一口气,不跟这小人一般见识。她开口,问的是她关心的事情:“苏家?是哪个苏家?” “自然是城南苏白斋家。”殷云容瞥了她一眼,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神情,似是在嘲笑她没见过世面。不过转念一想,这位殿下长居风都,不晓得其他地方的事情也是正常,殷云容轻咳一声,才继续说道,“这禹州城虽是无主之城,可若是必有一人振臂呼而百者应,非苏家不可。苏白斋早年是江湖中有名的正派大侠,跟随者众多。后退隐江湖住在禹州城。他为人仗义疏财,极富有英雄气概。这禹州城,我看你是想吞下去吧?也不是完全没有方法,若你能获得苏家的支持,那么这座城几乎有一半落入你手之中。这苏白斋啊,膝下唯有一女,极为宠爱,这苏家的产业是要归于她的。你要是男儿身,倒也可以一试,不过……”边说边摇头叹气。 谢容华横了她一眼,沉声说道:“这风云二国一旦开战,不会特意避过禹州城。这禹州毕竟会被卷入战火之中。他要面对的不会是几千人的铁骑,而是几十万的雄兵,武林高手再多又如何?风国和云国,必须选择一处依附,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你觉得风国和云国哪国胜算更大?”殷云容轻笑一声,摸了摸下巴,“前些日子云国太子来禹州城,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这云国的太子生的可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呐。要是同云国太子争,怕是要风国皇帝来吧?只不过这两种结果你怕是都不愿见吧?” “呵。”谢容华冷笑,“若是云国太子能成功,那么苏家何必招婿?还是从江湖侠士中择取,这苏家老爷怕是不愿意让女儿与这朝政有所牵扯吧?只是啊,还能有几年的太平?就算我愿意,云辰怕也不会乐意,这只能以一国的灭亡为终结。” 对于谢容华的话语,殷云容不置可否,可心里头却有着别样的心思。 “带我去苏家。”谢容华冷声道。 “改日吧,你不觉得凑个热闹时刻更好?”殷云容眸子里掠过了一道光亮,她低头,拢了拢袖子。 谢容华未答话,只是转身迈开步子,就想离开这儿。 “既然出来了,大好春光岂可辜负?”猛地拽住了谢容华的袖子,殷云容偏头笑道,眸中似是闪烁着点点星芒。谢容华垂下目光,好一会儿,才甩开了她的手,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袍,静立在她的身边。 截雾横烟,隐约万树,依依远望,杨柳色甚是撩人。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地飘起了绵绵的细雨。 柳色婀娜,而前方数十步处的桃花林,更是妙观。细雨湿花,粉容红腻,像是美人浴罢,暖艳酥融。 “这看桃花,除了细雨湿花之时,还有晓烟初破之际,霞彩影红。或是明月浮花,影笼香雾;若高烧庭燎,把酒看花,得一美人相伴亦是妙极……”殷云容缓声说道。谢容华正诧异她这忽来的诗兴,又听得道一声,“然而别有妙趣是血染桃花,不知血色与桃色谁更艳一分?”话语刚落,那在细雨中飘飞的桃花瓣如同飞刃一般,向四面飘飞去。 花片沾衣,残香扑鼻。 殷云容掠动翻飞的身影,如同游龙惊鸿一般。 “还是龙图卫,你还是尽快返回风都去吧。”看也不看那横在地上的尸体一眼,殷云容慢悠悠地说道,“先修内政,再图攻敌。” “你不是说你能保我性命?”谢容华瞪了她一眼,反驳了一句。 “……”怎么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女舜华 四角小亭环着三面竹屏风,屏风上架着花卉,红白交杂,每到风来,送着依依的香气。这小亭子正对着一个清澈的池子,里头一群锦鲤在快活的游曳着。 许是离开了风都太久,谢瑾在这禹州过得自由自在,那骨子里头对谢容华的畏惧也一点点消磨去了,随不如寻常百姓家母子那般的亲近,谢瑾倒也不会再向以前一般畏手畏脚,正如此时他爬到了谢容华的膝上,眼巴巴地望着那碟子里头最后一块杏酪枣糕。 谢容华将目光从坐在那池边戏弄着锦鲤的殷云容身上收了回来,挑着眉望着那碟子。糕点一类她向来不喜食,在府中也不允下人在外头买这些小玩意回来给瑾儿。她低头抹了抹谢瑾唇边的糕点碎屑,眸中闪过了一道疑惑。她伸手捏起了那块枣糕看了一会儿,最后在谢瑾那期盼的目光中,把枣糕放到了自己唇边,一口一口缓慢地食尽。 谢瑾呆了一会儿,从谢容华膝上爬了下来,就往殷云容处跑去,委委屈屈的拽着她的袖子,想要控诉自己的娘亲,可是又不敢。 殷云容看了一眼谢容华,心中了然,说道:“这么大人,还跟小孩子抢食物,真不知羞。”顿了一顿,又问道,“瑾儿今晚想吃些什么?姑姑给你做。” 想要反驳,却不知说什么是好,谢容华也不理解自己这种魔怔一般的动作,最后抿了抿唇,横了殷云容一眼,要你多嘴! “我还要吃杏酪枣糕。”谢瑾偷偷地觑了眼谢容华,低下头扭扭捏捏的说道。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9 “甜食不宜多食。”殷云容还没应声,谢容华就冷淡的开口道。 “别理她,厨房中还有些,你自己去取。”殷云容捏了捏谢瑾那微微鼓起来的小脸,笑着说道。 “娘亲,我去温习夫子布下的课业了。”谢瑾飞快地望了谢容华一眼,脸涨得通红。没等谢容华答话,他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这孩子竟然学会撒谎了。谢容华皱了皱眉,又将这笔账给记到了殷云容的头上。 “明日,这禹州城可就热闹了。”殷云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谢容华微楞,直到次日清晨,那惯来贪睡的殷云容,早早的把自己给唤醒,方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苏家大小姐招婿的日子么?原本这个时刻,只有赶早的出来丫环下人们以及那叫卖的乡妇和村汉,哪里会有这般热闹?这街上行动的江湖人士,比往常多上了好几分。风尘仆仆的样子,还像是方赶到禹州城的。 谢荣华本不欲做女子装扮的,可是被殷云容那一句你想被苏家大小姐招去做夫婿给打消了主意,这两位绝色佳丽走在街上,不引人注目都难。更有甚者,还想上前搭讪,娶不得苏家大小姐,能娶到这两位大美人也是极好。 “真是麻烦。”又挥退了一个如同苍蝇一般黏上来的汉子,谢容华忍不住向殷云容抱怨了一声。她是恨不得将那些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珠子给挖下来,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这般盯视。她这话说出来,殷云容倒似有几分不乐意了,她坦然的接受了那一道道迷恋的目光,对着谢容华道:“是你自己说要来的吧,可是我逼你的?只是被人看几眼,你便不乐意了?真是霸道。难道你们风国皇族皆是如此不讲理的么?” 谢容华一点儿都不想再跟殷云容搭话了,这去苏府的一路上亦是如此。 擂台早早搭建好了,在苏府中的演武场。旁边的木柱子上挂着一面旗帜,还扎着大红色的喜庆绣球。前方挤满了人,各种混乱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人是来看热闹的,有些人则是怀着抱得美人归的愿望来的。 那站在擂台中央大声讲话的中年大汉,想必是苏白斋了。退离了江湖太久,享受惯了富家生活,因而看上去就有些富态。站在苏白斋身侧的那竹青色罗裙女子,应该就是苏家大小姐苏舜华了,看上去倒是真如传言中一般知书达理,温柔娴雅。 最先跳上擂台的是一位满脸胡须的黑脸大汉,面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看去已过而立之年。殷云容捂了捂眼,这等面貌到如此年纪还未娶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买个小丫头填房不是难事,想来这大汉非但自身奇丑无比,还眼高过顶。他使的是一对铜锤,舞起来真虎虎生风。身材魁梧,还用的如此沉重的武器,他的脚步却丝毫的不黏不滞,灵巧得很,看来真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没有错,还几个面带轻视的人上台挑战,都被他一铜锤给扫了下去,狂吐鲜血,肋骨也不知是断了几根。 “要是苏大小姐,嫁给这等人,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殷云容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跳上了台子挑战的是一个瘦弱的灰衣人,仿佛大汉一根指头就能把他给碾压死。台下的人如此作想,那台上连胜了好几局的大汉也不免骄纵起来,他仰起头狂笑道:“小子,毛长齐再来跟爷爷我对战吧!”灰衣人面色不变,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灰衣人使的是长剑,在这沉重的铜锤中硬是能挤出几丝空隙来。剑尖仿佛带了千钧之力,只过手了几招,这大汉头上就开始冒虚汗了。台下的人看灰衣少年,那舞动的剑光飞耀眼,似是猛虎奔林,又如蛟龙出海。“好剑法!”已经有人开始拍手喝起来。 殷云容盯着擂台上的人,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还未待她深深思索,就听见谢容华在耳边说道:“苏大小姐离开了。”紧接着,衣上带着苏家标志的几个奴仆,请她们前去。拐过弯弯曲曲的小径,到了内堂前。往四面一看,这来的还不止是她们,还有几个面貌俊逸的少年郎。 “小姐,你吩咐的人已经带来了。” “都是精挑细选的么?那些丑陋面貌的可别给我放进来。”苏舜华的声音传来出来,依约可以听出些许被压抑的深深的狂躁之气。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地上还残留着花瓶的碎片,小丫头正蹲在那儿整理。苏舜华袖手站在一边,眸子里头是极为冷漠的。 “女儿啊——”过了不久,苏家老爷也来了,他的身侧还跟着先前在擂台上的灰衣少年。直接无视了站立在一旁的人,他絮絮叨叨道,“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擂台还没结束呢。小厮说你自己挑了人,可是这位公子打赢了啊。”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自己女儿身上挪走,苏白斋又惊恐地喊了一声,“怎么还有女人!” “爹啊,你烦不烦!女人就女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苏舜华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回声道。 看来此人与传闻中的相去甚远。 “那女儿你到底要哪个?”苏白斋问道。 “她,她,还有他。”手点了点殷云容和谢容华,最后看着自家老爹那看似快要窒息的神情,终于又点了点那个灰衣少年。“其他人,可以散了,恕不远送。” 苏白斋听了女儿的话,开始板着脸赶人了。直到那些一脸莫名其妙的人离开后,他才挤出了一堆笑容,说道:“这儿就一位公子,其他两个都是姑娘家,女儿你要同这公子成亲了吧?” “什么一位公子?”苏舜华鄙视的看了苏白斋一眼,指了指站在他身侧的灰衣少年,嗤笑一声道,“分明是个姑娘家。” “什么,那留下她们做什么?”苏白斋一脸绝望的表情。 苏舜华的眼神冷了下来。“这倒是要问问她们来我苏府,意欲何为了。” 苏白斋首先转向了灰衣少年,还以为会是女婿,结果是个女娇娘!他板着脸孔,痛心的问道:“你女扮男装来打擂,是戏耍我们吗!” “苏老爷,看你面色黄而不华,实乃气虚之兆,恐怕这些夜都被噩梦缠身吧?”灰衣人幽幽的开口说了一句。 她这话让苏白斋愣住,同时也让殷云容认出了她的身份。 ☆、梧桐 苏舜华盯着自家面色逐渐变得阴沉的父亲。 灰衣人面上的笑容依旧从容,她继续说道:“苏老爷其实从不久前,苏家的运粮车被劫就开始陷入了噩梦之境吧?按照您的江湖分量,没有几个不开眼的会对苏家下手,可偏偏有人这么干了,而且还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来。” “你怎么知道这事?”苏舜华不认为灰衣人是在胡说,虽然这等事情苏白斋从未告诉她。她分了几缕余光在苏白斋身上,看着他紧捏着双拳,面上的神情也是说明了这是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0 没差。目光更是一冷,对着灰衣人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苏府到底是图谋些什么!” “我?”灰衣人指着自己的鼻子咧嘴一笑,眼角微微向上一挑,带着几分迷离的目光望向了苏舜华,调笑道,“我只是个江湖术士,来苏府自然是慕名而来。听闻苏家大小姐,姿容绝艳呐。” 堂内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灰衣人这般调笑有所缓和,她这略显轻浮的话语更是让苏舜华气的面色发青,胸脯起伏,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怒气,猛地转身一指,那在一旁看戏的两人,声音一下子拔高了,道:“你们是一伙的?” “非也,我不识此二人。”灰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回答道。 谢容华向前走了一步,诚恳地说道:“我确实是有事情想与苏老爷商议,只是——”她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缓声道,“只是恐怕苏府被麻烦事纠缠,我也就不叨扰了。” “不管是风国还是云国之人,我苏家绝不会与你们有牵扯。”苏白斋毕竟是过来人,目光老辣始终胜过苏舜华几分。早在谢容华二人进来时,他便细细打量过。他当年也是走江湖的,这人的穿着以及姿态都显示了非常人,她一开口,更是暴露了自己身份。久居禹城的人,不管来自何处,多多少少会带点禹城口音,可这人一口浓重的风都腔调,怎么看都是来自风国都城。侧过身他又指着灰衣人,不客气地说道,“至于你,虽说打赢了擂台,但你是女儿身,我苏白斋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那可不一定,总有一天你会求这让我带走她,灰衣人撇了撇嘴,心中满是不以为意。眼珠子转动,她将话题又重新引了回去,说道:“苏老爷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夜夜所梦乃是一群贪婪的狼吧?你也曾寻过江湖道士来解梦,可惜不能够缓解丝毫,对么?” 若苏白斋之前的神情只是阴沉严厉的,现在已经是带着怒容以及凌厉的杀气,他和灰衣人近在咫尺,猛然出手一掌拍向了她的胸口。灰衣人的反应极为迅速,或者说她一直防备着苏白斋,足尖轻点朝后头急掠而去。下一掌又追了上来,浑厚的内力带起的掌风,逼得发丝飞扬。灰衣人轻笑,她出手像是要接下了苏白斋的一掌,但是半途中又变挥掌为擒拿手,一下子把那苏舜华给带到了身前。噙着苏舜华的琵琶骨,她说道:“苏老爷何必动怒,我对苏家毫无恶意,我只是来助你们罢了。” “快松开小女!”苏白斋瞪大着眼眸,猛地撤回了掌,怒声喝道。 灰衣人松开了苏舜华,拍了拍手,她扔出了一枚信物,看着苏白斋那犹疑的眼神,正色道:“罢了,不戏弄你们了。我是鬼门的弟子,名唤叶梧桐,师父算出苏家有难,让我来助你。师父说当年你曾帮助过她,这回让我来还一个人情。” 苏白斋当年确实帮助过鬼门子,沉默了许久,他问道:“你师父她老人家可好?” “好的紧。”自己每年逢她忌日便烧一沓纸钱,想来她老人家在阴间也是过得极为快活的。这三个字她说的极为坦荡,倒是那殷云容看不过去,横了她一眼。 “实不相瞒,我夜夜被噩梦纠缠,若只是寻常夜里梦一回便罢了,可是夜夜重复此梦,怕是老天爷降下的预兆吧。”苏白斋的防卫扯了下来,迟疑了许久,他终于开口说道,“在梦里,我化身为一只耕田的牛,而在我身后有一群饥饿的狼,幽绿色的目光死死凝视着我,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扑上来。我奔跑在了悬崖边,往下望,幽深的山涧看不到底,只有山腰悬着一棵绿色的树。” “苏老爷如同老牛一般勤恳耕耘,为苏家积蓄财富,牛即是苏家的化身。这虎视眈眈的恶狼,自然是凶恶之物,觊觎着苏家的家产。前有悬崖,后有狼群,便是前后无路进退维谷之窘境,此番看来,苏家危矣。”叶梧桐皱着眉,面色凝重地说道,“苏家的家业会被那群恶狼啃得一点儿都不剩!” “那株悬崖上的树呢?”苏舜华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叶梧桐冷笑一声。江湖术士之言,都是些装神弄鬼之说。内心略有些狂躁,她环视着大堂内的瓷瓶,早已经被她砸的一个不剩。只有指尖掐在了掌心中,能稍稍的遏制那股子冲动。 “万丈悬崖,跳下去,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叶梧桐回答道,她看到了苏舜华手头的动作,以及她那不耐的神情,心中了然。向前一步靠近苏舜华,一把拉出她的手,将那纤纤玉指给掰直,掌心发红,被掐出了几个指甲印,她问道,“苏小姐,可是有些许狂躁?” “对对对,小女情绪常常失控,家中花瓶不知被她砸了几个。”苏白斋听了叶梧桐的话语,眼前一亮,倒是将那噩梦之事抛到了耳后,忙不迭地点点头,问道,“叶姑娘,可懂医术?不知如何医治小女?” “把手剁了就好。”叶梧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说道,她握着苏舜华的手,大拇指还在她的手背轻微的摩挲着。苏舜华很想抽回手,可是心中那股子狂躁竟然由着她的动作慢慢的消去,便也由她去了。叶梧桐看着苏白斋那有些僵硬的神情,轻咳一声说道,“待会儿我给小姐开张药房便是,苏老爷不必紧张。继续来说苏家的事情吧,那一线生机,还得靠这两人帮忙。”说着,指向了殷云容二人。 苏白斋相信了她后,自然对此事不怀疑,可是苏舜华,那强压下去的疑惑,又升了起来,幽幽的目光盯着这三人,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入苏府时候乃是太阳初起,回到八两楼已经是皓月东升。 谢容华还想说些什么事情,殷云容却打了个呵欠,不耐烦的挥挥手,表示夜深了,自己要便要就寝了。回到了房中,她将房门给拴上,窗子半合着,从中透出了些许的凉风。她坐在桌子旁,拨弄着蜡烛,那面上的困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里只有几声虫鸣,四面寂静的可怕。许久之后,还没有动静,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瞧着桌子,她的面上有些不耐了,正准备上床睡觉,便有一道黑影从窗子里窜了进来,可不就是白天那个叶梧桐么? “师姐,你来禹州城到底是做什么的,可别跟我说,师父算到苏府有难让你下山来帮忙,师父她老人家早在几年前便驾鹤西游了。”揉了揉泛着水泽的双眸,殷云容懒声问道。 “其实我只是来禹州城看看你。”叶梧桐轻笑道。 “得了吧,我猜你来禹州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都不出来见我?”殷云容嗤笑一声。 “其实我暗中观察过你,倒不知你有个儿子了。”叶梧桐的声音里头满是戏谑之意。 殷云容闻言横了她一眼,道,“你会不知只是谢容华的儿子?” “说正事吧,我来禹州城是你大哥的意思,他知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1 晓你跟谢容华搅在了一块儿,问你是如何作想的,谢容华可是风国的长公主殿下,这人野心大着呢,想把我们云国都给吞下。” “其实帮衬着谢容华也不错,虽说她是风国长公主殿下,可她儿子谢瑾身上可是流着我云国的血。谢容华登上了风国的至尊之位,那么瑾儿会被立为太子,倒时候云国的皇位也传给瑾儿,哪里还需要战争。” “你啊,也不知是聪明还是愚蠢,这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要是谢容华成亲,生下其他子嗣呢?”叶梧桐点了点殷云容的眉心,摇头笑答道,“你大哥说随你去吧,只要别把云国玩的灭国便好。” “这倒是一个麻烦。”殷云容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除了瑾儿,不能让她有其他的子嗣,怕是要下药了……” “……”叶梧桐看着她,略有些无语,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了,她说道,“那谢瑾到底是云国哪位皇族之子,也没听说过有人到风都啊,难道云皇在民间有私生子?” “可能。”殷云容摸了摸下巴,严肃的点点头。 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好了,我先走了。”叶梧桐挥了挥手,从窗口跳了出去,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殷云容伸了个懒腰,看着门口那一道黑影,她挪动着脚步开了门。看着来人,掩唇打了个呵欠,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谢容华没有回答,她自己也不知为的什么,只是夜半无眠忽然想寻个人谈心罢了。脑海中又划过了方才所见的那道影子,她倚着门,冷笑道:“夜会情郎么?” “是啊。”殷云容懒懒地应道,想也不用想,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不过我们会有分寸,不会在成亲前便生下个呱呱坠地的小娃儿。” 谢容华眯了眯眼,一巴掌打在了殷云容的脸上,转身气汹汹的走了。 倒是留下殷云容捂着脸,看着她的背影满是莫名其妙。 ☆、游湖 八两楼的师傅厨艺自然不错,可是比起殷云容来,还是欠上几分火候。谢瑾嘟着嘴,面上有着很明显的,倒是收到了师傅的几枚白眼。殷云容不到日上三竿向来不会起,可没想到,谢容华也不见动静。谢瑾趴在窗口探视,却不敢进去打扰,最后不甘不愿的被人送去了学堂。 谢容华翻来覆去,一夜未眠,眼眶处略略有些乌黑,面容上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殷云容昨夜的话,让她越想越气,真是狗嘴里头吐不出象牙来!这殷云容真是能耐啊,也唯有她一人把自己气成这般还能安然无恙,怕这时,也在床榻上睡的正香吧!凭什么自己一夜无眠,她却毫无愧疚之心!想至此,谢容华起身了,顾不得梳洗,就这般风风火火的闯进了殷云容的屋子里头。 如她所猜想的,殷云容正沉浸在美梦中。她的一半身躯滑出了锦被外头,只着了一件兜儿,如同白玉般的胳膊压着锦被半垂在了床沿,乌黑的长发遮住了那若隐若现的胸脯。一只大白腿儿伸了出来,也压着被子上头。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就连谢容华都微微一愣,要是被那些急色的男人瞧见,可不惹得他们□□大发。真是有伤风化!谢容华心中暗啐了一口这不堪入目的画面,走到在了床沿。正好殷云容动了动,露出了昨晚被她扇了一巴掌的脸。鲜红的五指印还在,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常浪荡天涯的江湖人。那些愤怒的情绪,此时都被谢容华抛到了脑后去,她凝着殷云容的脸,眸光中逐渐浮上了一丝怜惜。就着床沿坐了下来,她伸手想要去触摸殷云容的面庞,未防手被人拽住。 又被殷云容压在了身下。一股子甜而不腻的香味从殷云容身上散发出来,略略有些熟悉。谢容华想要推开殷云容,只是手触碰着她那□□在外的肌肤时候,顿觉得之间发烫。她的脸上也变得酡红发烫,如同云蒸霞蔚一般。眨了眨眼,脑子中猛然掠过了一个片段,是原本存留在了意识深处的,一只毕方鸟周身泛着火焰般炽热的光彩。 “殷云容,殷云容。”谢容华的眸色沉了下去,她推了推身上的人,轻轻地唤道。没有反应,她稍微拔高了一些声调,依然是没有反应。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东西,殷云容还在她身上乱咬乱啃的!谢容华面上开始变得羞恼,猛地一脚把身上人给踹了下去。 揉了揉眼,神情还是迷迷糊糊的。殷云容擦拭着眸中的水泽,模糊的视线终于汇聚在了床上那人的身上。她低头看了看穿的极为清凉的自己,风从窗口吹入,不禁打了个寒战。“我怎么在你房中?”她疑惑的问道,片刻之后,她醒悟过来,指着谢容华问道,“不对!你在我床上作何?你踹我又是为何?” “我只是为了叫醒你。”谢容华拢了拢发丝,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要跟我道歉?昨夜你打了我一巴掌,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殷云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谢容华,便要挤回自己那温暖的床榻。此时她可比方才时候清醒许多,推了推谢容华,她义正辞严地说道,“尊敬的华朝殿下,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她这么一说,谢容华的怒气又如同退却的潮水重来一般,更是凶猛许多。只是猛地一转头,看见殷云容的面庞,她的心忽地软了下来,说道:“你先去穿衣,等会儿我帮你上药。” “不是伺机报复?”殷云容挑了挑眉,这一反常态的谢容华,让她觉得有几分怪异。 谢容华抿着唇未答话,横了殷云容一眼。 两人磨磨蹭蹭梳洗好后,已经是巳时一刻了,殷云容面上施了些脂粉,掩盖那痕迹,只是仔细瞧,还是能够看出那五道指印。正逢一个面色焦急的小厮拿着名帖,从后门通向了院落里头。殷云容眯着眼,将口中的糕点给吞了下去,方向着那小厮勾了勾手。是从苏府里头来的,苏家大小姐也不知哪里来的兴味,竟邀人一同游湖来。 “去么?”殷云容问道。 谢容华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缓声道:“先不说其他,苏家的财富便足以支持二十万大军征战三年。”要是能够与苏家交好,这对自己来说,可是有利无害。昨日在苏家,她会那般说话,只是照着形势应变吧,并不是真正的死心。苏白斋可是起了疑心了,这等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了。 苏家的画舫早早就泊在了那湖面上,悠悠烟水,澹澹云山,闲闲鸥鸟。从舫中传出了洞箫声响与其他画舫中的琵琶歌唱声交织在了一道。这富贵人家游湖,邀二三好友,再请上几位歌声婉转的美人儿,或饮酒闲谈,或是吟诗作对,极尽风雅之事。这苏舜华莫非也请了些姑娘来添酒作兴?心头浮起这般疑惑来。直到踏入舫中,才发现,此中只寥寥数人。那洞箫声从由那个灰衣少年发出的。 “我说云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2 容你昨夜可是采花未遂,被姑娘家甩了一巴掌了?”一见人来,叶梧桐便放下了洞箫,瞧着殷云容那微肿的侧脸,促狭一笑道。这事情八成是她身侧的谢容华干的,一般人,也没有这个能耐。 殷云容正想笑着回复,可瞧着谢容华那微微下沉的面色,便作罢了。要是再次调笑,可不知这人会气成什么样。 “二位请。”苏舜华看了这二人的互动,这昨日还说不相识,今番便如此熟悉了?果然这叶梧桐说话不可尽信,也不知是哪些为真,哪些为假。眸子在二人身上逗留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斟了一盏酒微抿。这派去查探消息的人,回复的很快,这谢容华不消说,是风国的长公主殿下,来到这禹城不会单纯的游玩,正如不久前上门拜访的云辰一般,可是这殷云容,倒是打探不出其他消息,只有她几年前孤身来此开了家八两楼这等寻常小事。她的出生以及来禹州前的行当,都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谢容华与殷云容并坐,苏舜华二人在她们的对面,原本殷云容还坐得端正,可是没过多久,身子便向被抽了骨头一般,显得发软,整个人都倚靠在了那正襟危坐的谢容华身上,举着酒盏,一边饮酒一边怅然叹道:“饮酒有八味,临风寄调,对月高歌,衔杯雅谑,是曰清酒;亲朋杂集,雅俗无分,言多市井,是曰浊酒;珍馐罗列,灯火辉煌,错落觥筹,笙歌杂还,是曰浓酒;尊残烛冷,童仆萧然,举盏长谈,不饮不散,是曰淡酒……红袖偎歌,青衣进爵,软香温玉,浅斟低唱,是曰甜酒。” “那云容,你就饮了这杯甜酒吧。”叶梧桐瞧了瞧那一脸正色的谢容华,眉心微拧,却也没有推开那倚靠在她身上的师妹,倒也是纵容呢。 “殷姑娘真是好雅兴。”苏舜华朝她点了点头,淡笑。 “泛舟江湖,几樽好酒,便可以与天地同醉了。闲游山林,快意人生,哪有那么多烦恼事情可寻,苏姑娘你觉得呢?”殷云容话是对着苏舜华说的,可是眸光却是凝在了谢容华的身上。 又饮了几杯酒,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朝着叶梧桐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出了船舱。 船身微微的摇动,那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漂浮着几丝红意,又很快就被冲淡。重物跌进了水中,发出了哗啦的声响。苏舜华面色镇定,盯了谢容华许久,才叹道:“可不知是风都来的刺客,亦或是冲着我苏家来的。” “苏姑娘之敌,即是我之敌也。”谢容华意味深长的笑道。 殷云容和叶梧桐回来时候,衣上都沾着血迹,便连面色都微微有些苍白。殷云容靠着谢容华坐了下来,平复体内翻涌的气息。 “你怎么样了?”谢容华的话语夹带着几分关切。 殷云容握住了谢容华的手,轻咳了一声道:“无妨,只是不小心被拍了一掌。” 叶梧桐的神情很严肃,这画舫不知不觉被带到这么一个偏角,那群人显然是埋伏好的,应该是冲着苏家来的。她黝黑的眸子望向了苏舜华,淡声说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了。苏老爷的那个梦,并非是天意所致。他是中了幻梦蛊,才会夜夜被这个梦纠缠。你苏家已经置于悬崖边了,那群恶狼按捺不住,要对你们出手了。” 苏舜华一把抓住了叶梧桐的手腕,大力地掐住:“这蛊怎么解?” “无解。”叶梧桐摇摇头,眉头紧凝着,“它会一点点的消耗人的精气,直到某一天在睡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你怎么不早说!”苏舜华眸子有些发红,死瞪着叶梧桐,咬牙道。 能说是忘了么?叶梧桐掩唇轻咳一声,避开了苏舜华的目光。手腕上痛意向四肢百骸蔓延,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这位大小姐给掐出红痕了。 ☆、回京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家的氛围是极为沉重的,可这禹州城却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繁华热闹,察觉不出丝毫的变化。在与八两楼通连的后院里头,殷云容坐在树上饮酒,看着那黑影纵身跃出了院落。谢容华早就和禹州城的暗卫联系上了,在她的身边,已经隐藏着许多能够保全她安危的人。 她来时桃杏妖冶,柳絮漫天,而此时小荷已露尖尖角,是五月中旬了。 吱呀一声,谢容华推开了房门,从中缓步走出。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了院落中的那棵大树。殷云容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轻巧的落地。“满身酒气。”谢容华看着她手中的酒壶,掩了掩鼻子,带着几分嫌恶的说道。 “对苏家下手的人,想必你也有了些许眉目了,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门派,一切消息都无处可寻,除了知晓它的名字叫做暗影楼,对吧。”殷云容轻笑一声,问道。 谢容华皱了皱眉道:“苏家的事情,我如今已没有心思管了,留在了禹州城的暗卫,他们会暗中相助苏家。我离京数月,该回去了。” “此刻忽地着急起来?我看是风都出大事了吧,你那些属下无能为力,让你这位主子不得不归去。”殷云容凉凉地说道。 谢容华的眼神一下子就凶狠起来,从殷云容的脸上没有看出奇怪的神色,她才放下心来。多年来如履薄冰的生活,让她始终放不下对人的防备。在这几个月,她同殷云容亲近,看似敞开了心扉,实则还是带着几分疏离。一旦触及一些事情,她立马会做出反应来。殷云容猜的一点儿都没错,她原先相信自己部下的能力,纵然自己离开数月,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当初可是说好了,你带我回风都,给我权势。我要跟你一起走。”殷云容盯着谢容华,淡然说道。面上不见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风帝四年五月,辅国大将军遇刺身亡。 若只是寻常的一个将军遇刺,查明刺客以死罪论处,抚恤家中亲眷追封头衔并授予子嗣官位便算了事。可这辅国大将军是何等人?他是三朝老将,将军名号不是虚衔,他的手中切切实实的掌握着兵马。镇边大军六十万,有三分之一为他或是亲信所掌控。一来要防止边关□□,二来这兵马的归属,也是一个大问题。谢清华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极好的收拢兵权的机会,可是谢容华又岂能够让他得逞? 你为什么不能当一个安分的公主呢?若你是男子……她的母后不止一次叹息。女儿身又如何?她也有夺天下之志。纵然她无心政事,逐渐成长的谢清华也容不下她。只因为她父皇曾在二人跟前说,她谢容华才是有能力继承皇位之人,他谢清华只是仗着嫡子的身份,仗着那些顽固老臣的支持,才坐上了那皇位。 返回风都比来禹城时候,稍微慢了些。因为带着谢瑾,自然不能纵马驰骋,马车一路颠簸,谢容华的眉心始终是紧锁着。辅国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3 大将军之位空悬,兵符不知最后会落入谁的手中。谢清华想来会推自己的亲信上位,只是没有军功焉能服众?而她自己手底的亲信,也没有那上上之选。 “难道没有一个忠心耿耿,不依附任何派系的老臣子么?”殷云容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她这么一说,谢容华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那个糟老头子,看见她就吹胡子瞪眼,一丝对皇族的敬意都没有。袭封镇国公,同辅国大将军一样,是三朝老臣,除了掌握卫府二十万兵马,他的手中还有免死金券。这镇国公段式成是极为讨厌她的,他的铮铮铁骨就算是面对谢清华这个皇帝时候也不会弯折。他对风国忠心耿耿,若是由一人掌兵马而不被君上所猜忌,非他莫属。谢荣华心中打定了主意,望向了殷云容的眼神里头,不免带着几缕赞许。 几日几夜的赶路,可算是抵达了风都城下。 天已经黑了,路上没有任何行人。城门紧闭着,角楼上悬着大红色的灯笼,和明月一同散发着光芒,黝黑的护城河就像是一条蛟龙横亘在前头,阻拦了去路。谢瑾依偎在了殷云容的怀中,大眼睛里满是困倦。谢容华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头钻了出去。那赶车的车夫翻身跃下,中气十足的朝着城楼上喊道:“长公主车驾在此,还不速速开城门!” “哪里来的歹人,竟伪装长公主殿下?”城楼上的士兵冷笑一声,吼道。弯弓搭箭,一支锋利的箭插在了脚前,“风都近日封城,任何人都不得进出。你等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我们的长公主殿下正在府中,哪容你等小人借她名号,在此放肆!” “这——”车夫转过头,有些犹疑的望着谢容华。 封城了?怕是因为辅国大将军遇刺的事情,谢清华下的一道死命令吧。自己是乔装出城的,在公主府确实留下了一个伪装成自己样貌的属下,他们不晓得也是自然。谢清华倒是知道自己在禹州城,可是他怎么可能不趁此机会,将自己拦截在外?正思索着,又听得城楼上飘下了一道声音。 “圣上有令,伪装成长公主殿下入城的,一律格杀勿论!” 乱箭如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射下来。 “殿下快回马车。”那车夫拔出了武器抵挡着面前的飞箭。 此时不好入城了,谢容华抬头看着城楼冷笑一声,钻回了马车中,那车夫也跳了上去,一挥马鞭,嘶的一声长鸣,转了一个方向,避开那城楼上飞下的箭雨。 “看来你这皇弟不让你入城呐。”殷云容自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这城楼上的士兵只是接了一道死命令不让人入城,真正接到了格杀勿论命令的怕是另有其人吧?从禹州到此处,送上来的刺客一波又一波,怕是铁了心要取这位殿下的命。幸好暗卫已经隐在四处护着,也省了自己好大一番力气。 “今夜是不行了,只能等明日再看了。”谢容华揉了揉眼,有些疲惫的说道。“若是一直不得入城,那只能飞鸽传信,让他们照我吩咐行事。”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殷云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得先活过今晚,这才能有余力思考明日的事情。” 闻言,谢容华的眉头拢得更紧了。 万籁俱静的夜里头,草木在风中簌簌作响。 殷云容伸出手抚了抚谢容华那紧蹙的柳眉,低头望着怀里已经陷入沉睡的谢瑾,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无论如何,这都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 ☆、暗潮汹涌 马车停在了一片林子里头,车夫下车捡了些枯枝败叶,燃起了篝火。林子里偶尔响起几声夜枭的鸣啼,静悄悄的。谢容华解下外袍披在了熟睡的谢瑾身上,虽说快入夏了,可夜里的风还是带着几丝寒气。 殷云容解下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丢给谢容华。 风声里头,还夹杂着细碎的声响。草木簌簌,像是有人穿行在其中。殷云容随意的坐在一侧,可是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长剑搁置在地上,手牢牢地压住剑鞘,仿佛下个瞬间便会拔剑而起。忽然间,她猛地立起,剑鞘飞出,击落了暗处飞来的一只镖。谢容华随着她的动作也站起身来,一手抱着谢瑾,一手紧握着匕首。谢容华也是练过功夫的,应付一些流氓宵小尚可,要是对付江湖侠士以及刺客,那就没有把握了。 “你的暗卫呢?”殷云容压低声音问道。 还没听到谢容华的答案,耳旁便响过了一声绵长的哨响,十多个蒙面黑衣人从灌木丛里头钻了出来,剑尖染着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他们有三个人,还带着一个熟睡的小孩,可对面有十四五人,眼露精光一看便不是等闲人士。 “殿下,你和殷姑娘带着小公子先走。”车夫一脸沉痛的挡在了谢容华面前,展现出了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决绝气概。可是心头到底有些绝望,他明白的很,自己一个人自然是无法阻拦这十来个人。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其他人的救援。 没有任何迟疑的时间,殷云容拉扯着谢容华,大喝了一声:“走!”若是两个人,她还能运着轻功快速地跑,可偏偏还有个谢瑾。林子中灌木丛交杂,勾连着衣物,连面庞上都被划了一道道淡痕。那车夫至多牵制着三人,其他的黑衣人一见谢容华跑起来,立马提剑追了上去。这是一道死命令,必须要拿下谢容华的人头,不然他们只能将自己的命给交待出去。 在这狭窄的林径,根本跑不了多远。阒静的夜里,林风呼啸,那夜枭也叫唤的越发凄厉。在这陌生的林子里头,随便挑了一条,竟是个没有前途的绝路。脚底下踩着的是粗粝难走的碎石路,林木逐渐的减少,到了前方开阔处,竟是一片断崖。倒像是禹州城那苏白斋的梦境,显现在他们的身上了。谢容华面上泛起了一丝苦笑,他们已经被黑衣人团团的围住了。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绝非是皇家养的龙图卫,那眸中流露的嗜血和凶狠,远非那群人可比。真正的刀尖上舔血之人,他们看似不要命,实际上比谁都惜命,只有把自己置于死地,他们才能凶狠的杀去敌手,保留自己的生命。脑子飞快地转着,殷云容在估计自己带着谢容华他们后,会有几分胜算。 “只要阁下肯交出长公主母子,便可安然离去。”黑衣人之中一个看似是领头人的开口了。 殷云容冷哼一声,飞快的出剑,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阴冷毒蛇,缠上了那离她最近的人,一把便抹断了那人的脖颈。黑衣人原本还想着和她讲条件,可是被殷云容这忽然间的出手给惹怒了。自己的兄弟已经有一个躺在了地上,还睁着惊恐的眼。“上!”他一挥手,大喝一声。近十道如同白练一般的光束齐齐的指向殷云容。谢容华被她护在身后,她一闪躲,那么剑肯定会刺到谢容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4 华的身上。殷云容眸子里头寒光一闪,用自己的身体给顶了上去,剑尖刺破了她的外衫,仿佛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不能向前刺入。 殷云容手头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凝滞,她的剑快如闪电,激射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扩展开。长剑挥动,那飞溅的鲜血濡湿了自己的面庞。那靠在最前方的刺客,显然没有殷云容身上那等护身的刀枪不入的宝贝,胸口被戳穿的窟窿,里头不断地淌着血。几乎是片刻的功夫,那黑衣人又折了三个。 “砍她的手,去抓她身后的长公主。”黑衣人首领怒火冲冲的喊道。 谢容华被殷云容护在了身后,心中焦急却无能为力,恨不得自己也曾学过绝世功夫,将这群黑衣人尽数斩除。有几位黑衣人刻意的避开殷云容,向着谢容华探去的,还有几个人专门挑着殷云容裸露在外的肌肤下手。一面要隔开和自己缠斗的,另一面还得伸出一只手,拉扯着谢容华避开那一道道要命的剑光。约莫两柱香的时间,殷云容手上已经添了好几道血痕,动作也开始微微地滞缓。谢容华倒是被她掩护的好好的,一丝伤痕都没有。 时间再拖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了。 忽然间,一阵桀桀的怪笑,天上降下一个人,张开的斗篷如同蝙蝠一般,还没来得及防备,他便抓走了谢容华怀里头的谢瑾,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头。这突变让谢容华微愣,回神之后,立马向前跨出一步,想追上去。黑衣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时机,运功在手掌,猛地向谢容华拍去。殷云容来不及做其他动作,猛地扑上前,抱住谢容华,硬生生的受了这么一掌。体内气息激荡,五脏六腑像是要被碾碎一般,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快上!”这黑衣人可是大喜。 难道真要把小命交代在这儿?殷云容的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看向前方的那断崖,猛的兴起了赌一把的豪气。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一手提剑,一手拥抱着谢容华,朝断崖纵身一跃。风在耳旁呼啸,刮在了脸上生疼。“抱紧我。”殷云容在谢容华耳旁呢喃了一句,长剑钉在了山崖上,这下坠的劲力太大了,剑在山石上摩擦了十多丈,才堪堪止住。 豆大的汗珠划过了那苍白如同纸张一般的面颊,向下望去漆黑一片,不见底。 谢容华紧拥住殷云容,有些失神地望着殷云容的脸,她本可以不置于如此境地。以命相救,这到底是为的什么呢? —————————————————————————— 夜色苍茫,一家邸店的侧面屋子中,还是灯火通明。 面露焦虑的男子负着手在屋子里头踱步,终于听到了动静,他猛地一抬头,面上露出了笑意来。那个披着斗篷的怪老头,露出了一双精神矍铄的眸子来,将手中的谢瑾递给了云辰,一屁股坐在了凳上嚷嚷道:“老儿这下可不欠你们什么了,这小娃娃给你带回了。” “徒儿多谢师父相助。”云辰看着谢瑾那面庞,轻笑道。 这老头儿眼珠骨碌碌的转,他一拍手,又道:“徒儿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咯。我去抢这娃儿的时候,容儿那丫头正被一堆刺客包围呢。” “什么!那您怎么不救她?”果然,云辰听了这话就大惊失色,俊容上挂满了焦虑。 “我说太子爷呀,你也别焦急了,容儿那死丫头福大命大着呢,哪有那么容易死成。诶,当初我要收那丫头为徒,可惜被师姐抢先了一步,真是……”这老头儿想起了那让他万分惆怅的往事,开始变得絮絮叨叨的。 “你们到底是谁?”谢瑾早就醒来了,可是被陌生人抓住,他只能强压住恐惧,现在抱着他的男子,他脑海中还有些印象,偷偷的睁眼看到,终于忍不住咬牙问道,只是那话语中还是存在着几分颤抖。 “我呀,是你舅舅。”云辰放下他,捏了捏他的脸。 “胡说!我皇舅舅在皇宫里头!你们是坏人,我要找娘亲!”眸子里头蓄满了泪意,但是想到自家的娘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又忍住了。似乎认定了这把他抓走的是坏人,捏起拳头开始捶打云辰。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不分好歹,认贼做舅?”小孩儿的力道能有多重,云辰也就随他去了。故意板着脸说道,“你被人送到禹州城,还有那些一路上要杀害你娘亲的人,可都是你皇舅舅指派的。我是你云容姑姑的亲大哥,我不会骗你。” “胡说!”谢瑾指着他,满是怀疑。 云辰料到了他的怀疑,拉下了衣物,露出了半边后背来,那上头有着鲜红的毕方鸟图腾,谢瑾知道自己身上也有,可是娘亲从来不准他四下跟人说。思绪开始挣扎,云辰趁此时循循善诱道:“我们身上图腾都是一样的,是一家人。风都太危险了,你云容姑姑让我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等过一阵子,就会把你送到你娘亲身边去。” “真的?”谢瑾有些松动了。 “自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辰抚了抚他的脑袋,轻笑道,“还有以后记得叫我舅舅。” ☆、死里逃生 夜风穿过悬崖峭壁,在山谷里头发出呼呼的声响。殷云容的手微微一松,又立马下意识握紧那钉在了峭壁上的利剑。胸口闷疼,就连眼前也几乎是昏花一片。除了你嗡嗡嗡的声音不住在耳中回荡,便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了。唇边的血迹未曾干涸,她咬破了唇,才唤回了几分神智,只是,还是支撑不了多久。 “谢、谢容华,我,支撑不了,支撑不了多久了。”她裂开嘴想要笑一笑,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情,断断续续的话语很快的零散在了风中。过往的事件在脑海中重现,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从清晰到模糊,断未想到,自己会折陨在这儿。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吧,身不由己。志在山林之趣,埋骨断崖之渊。剑柄摩擦着手掌,五指松动。 “松手吧。”谢容华在殷云容的耳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断崖之下,似乎听到了那潺潺的流水声,掉下去,也许有一线生机。怀天命之人,未登临那至尊之位,便命陨悬崖,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无端牵累旁人呐,因为自己而身亡之人不在少数,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这回,心中却有了深深的触动。非亲非故,亦无臣属关系,她完全可以抛下自己离开的,可她却选择了与自己同生共死。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生死之交吧。原以为这是条孤独的路,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便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了。只是,被人抢走瑾儿,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安稳啊,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殷云容支撑不住,她几乎处于晕眩的状态,手中自然也是脱力。谢容华紧紧地抱着她的身躯,闭上了眼眸。若有幸生还,那些伤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5 她欺她之人不会有好下场!身处皇室,最要不得的就是那血脉的情感牵扯,一道道虚伪做作的笑容呐,都是来自那凶狠狡诈的刽子手。 也亏得两人命不该绝吧,这崖壁之上,竟然生长出了一棵松树,下落的趋势缓了一缓,直到最后噗通一声掉入了那溪流之流,若是如此,谢容华被这股力道冲撞的,也是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候,是山谷间那啾啾的清脆鸟鸣,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一般,抬起手都是极为痛苦费力。谢容华睁开了双眸,望着那刺眼的日光,许久之后,才强撑了站了起来,慌忙的四面寻找殷云容的下落。 殷云容也被这溪水冲到了岸边的碎石滩上,她的衣裙还是潮湿的,袖子被那树枝勾断了一只,露出了有几道红痕的臂膀来。苍白的面庞,紧拧着双眉,躺着一动不动。谢容华手凑到了她的鼻息下,还有一阵温热,这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了她的身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仰着头想要对天狂笑,可是那泪水却是顺着面庞流了下来。“殷云容,殷云容……云容……”她低下头,看着这昏睡的人被日光照耀的面庞,伸出了手轻轻的摩抚,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嗯哼——”一声闷哼从殷云容口中逸了出来,谢容华惊异的望着她,眼角还含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手背被她那冰凉的掌心盖住,谢容华跌坐在地上的身躯有些发颤,赶忙的伸出手扶起她,让她枕在了自己的膝上,问道,“你没事吧?” “我像是没事人的样子吗?”殷云容的嗓音有些低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了一般疼痛,可真是被这位殿下给害惨了,早知道抛下她一个人逃命去了,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陪她一起死的冲动。殷云容枕在了谢容华身上,一点儿都不想移动自己的手脚,那痛意激的她眼泪都要淌出眼眶了。福大命大,也亏得自己的身体够强悍,坠崖之前,还受了那黑衣人的一掌。谢容华真是自己的煞星,遇到了她后就没有好事,同她来风都,可真是亏本买卖啊。 “对不起。”谢容华的话语中也是盛满了愧疚,若非因为自己,她也不会受伤,那些所谓的天骄傲气,统统被丢到了一边去,她的眸子里面褪去了那层常有的伪装,显得无比的诚挚,“都是我害的你。” “对啊。”殷云容接过了话头,剧烈的咳了几声,嘴角竟溢出了几分的血丝来,她毫不在意的低眉轻笑,“你可要准备如何报答我?以身相许,以殿下你的姿色,倒也未尝不可。” 以往殷云容言语里头若有调戏之意,谢容华便会生出几丝愠怒来,此时却也只是眸光闪了闪,抿着唇,有些别扭的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当然,是除了以身相许这一项,殷云容的后半句话,直接被她无视,抛到了九霄云外。 “呵。”殷云容轻笑,想要伸手捂住唇,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盯着谢容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不做些什么,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就别提什么风月事了。“腰间的锦囊里头,有个小小的白玉瓶,里面有药倒两颗出来,你自己先服一颗吧。” 谢容华动作麻利的解下了锦囊,取出了玉瓶,可是将药倒在手中时候,她却开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吞服下一颗。她都与自己同经历过生死了,一定不会有谋害之心。殷云容将谢容华那神情看在眼里,对于她的心思,也能够揣摩的八九不离十了。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可是心疼这上好的续命丸。师姐当初只给了自己三颗,这药的功效便算是到了鬼门关的人也能一下子拉回来呢,这谢容华还存着怀疑之心,真是不知好歹。 谢容华又倒了一颗药,小心翼翼地喂给殷云容。掌心忽地划过一道温热湿濡的触感,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收回手,使她身躯一个震颤。低垂着眼睑,看着那眯着眸子满脸促狭的殷云容,她略有些不自在的撩了撩耳后根的发丝,故作淡然地说道:“坠入了悬崖,我们该怎么出去?”自己的那些属下若是发现自己迟迟未回,怕是要焦急起来了。 “这等事情何必发愁,路么,随处都是。”殷云容无所谓的说道。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心急啊。”谢容华叹息了一声。 “着急有何用途?何不给你手底下人一个锻炼的机会?这等事情都处理不好,也该回乡做那种地翁了。”殷云容撇了撇嘴,让谢容华焦心的无非就是那档子事情。 “罢了。”谢容华摇摇头,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了几缕焦虑之色,“只是瑾儿,不知道他如何了?身为人母,我竟无一日待他好,往日里头太过苛刻了,都是我的疏忽,年幼的他被人丢弃在了禹州城,而昨夜,更是眼睁睁望着他被人劫走无能为力,我真是不称职。” “你别着急,瑾儿一定不会有事。”殷云容的眸光闪了闪,出声安慰道,“昨夜那人同黑衣人必定不是一伙的,他的目的只是抓走瑾儿,应该很安全。再看那人的身形,像是隐世的高手。这等人都有些怪脾气,他若只是想抓走瑾儿当徒弟呢?也不是没有可能,等回到了风都,再派人四下打探即可。” “愿如你所言。”谢容华面露一丝苦笑,道。 “不知瑾儿的生父是为谁人?”殷云容似是不经意间问道。这个问题她想了许久了,可是这事情仿佛是谢容华的逆鳞,向来不允许别人谈起。她这次问出口,谢容华果然身体一僵,面上的神情也不怎么好看。眨了眨眼,殷云容轻声道,“你若是不想提起,那便不说了吧。” “瑾儿的生父……”谢容华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迷离,在殷云容以为她会说出一个至关重要的名字时候,她只微微的抿唇,道了句,“我也不知。” ☆、镇国公之子 那时先帝还尚在人世,然而已经病重,她随宫中女眷前往相国寺为先帝祈福。这相国寺本为皇家寺院,向来是戒备森严之地,也便放松了警惕。古木森然,深山鸟啭,颇为清幽。她亦爱此间风景,便多停留了几日,未曾想到会发生如此事端来。初春之夜,几多凉意。看罢佛经,吹灭香烛便欲就寝。夜中忽被惊醒,又陷入了迷离之境,闻到几缕幽香。身体同意识都不被自己控制,只能由那夜间潜入的宵小为所欲为。恍惚中见那人背上腾起的似是一只火焰鸟,直到生下谢瑾看到他背后的图腾印记,才想起那时云国皇室特有的印记。 谢容华面容平静的叙述完这段往事,可她那紧握的双拳还是泄露了几分情绪。殷云容呆愣了一会儿,脑中浮现了黄墙红瓦的寺庙,杳杳的钟声与和尚的念经声夹杂在了一起,干净简明的厢房里头,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相国寺,那后山厢房,有一片青翠的竹林么?”微抿着唇,她不由的开口问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6 道。竹林前,似乎还有一块题着字的巨石。 “你怎么知道?”谢容华有几分惊异地问道,过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叹息道,“大抵天下的寺庙皆是如此吧。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我有瑾儿一人足矣。” “嗯。”殷云容轻轻地应了一声,“扶我起来吧,寻个干净的山洞,点堆篝火烘烤一下衣物,身上太过于潮湿,这风一吹,久了怕是要受凉了。”吃了那药丸,体内那紊乱的气息已经逐渐地平定下来,肢体亦不再是那般僵硬,虽然动起来依然有尖锐的刺痛之感。 谢容华也是在军营里头磨砺过的,体质虽比不上习武多年的殷云容,可到底不会像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她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痕也不少,咬咬牙,也能够硬挺过来。折了一枝树枝,两个人相互扶持着,缓慢地挪腾着脚步,倒也是真寻着了一个山洞。树枝与藤蔓交错在了洞口,蛛网上沾着清晨的湿气,费力地将这一切拨开去。也不介意山洞里头满是碎石尘土,一屁股坐了下去。 殷云容盘膝而坐,开始调理体内的气息,而谢容华只是休息了一会儿,便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出去捡了一大堆的枯枝回到了山洞中。藤蔓隔绝了一部分外头的光线,山洞里头略有些阴暗,待到篝火燃烧起来时候,便四下通明,照亮了两人的面庞。抱膝靠近篝火,低垂着头兀自拨弄着。 “把衣服脱了吧,这样干的快些。”殷云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撑着身子挪腾到了谢容华的身边,与她紧贴着。面上似是泛着红光,那双眸子有着异于寻常的璀璨。谢容华也不多做扭捏之态,支起了架子,便把脱下的衣物搭在上头。有好些处被划破了,那金丝线冒出个头儿来。两个人几乎是光裸的靠在了一块儿,山洞里极为寂静,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得到彼此的喘息声。可越是这样的氛围,那股子羞窘就越会往上冒,初时还不觉得如何,稍过了一会儿,谢容华那张面庞已经红透,如同绯色的美玉一般。她闭着眼,只能够安慰自己,都是女人,没有什么好羞怯的。 殷云容动了动,相贴的肌肤微微有了摩擦。她盯着谢容华的耳根子许久,发出了一声轻笑。手吃力地抬了起来,落到了谢容华的肩膀上,很明显的,便感受到了她整个身躯忽地一僵。指尖在她光滑的背上跳动,似是撩拨琴弦一般,堪堪避开了那些细碎的划痕。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片诡谲的寂静,带着几分赞叹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道:“真是冰肌玉骨,只是这几道伤痕破坏了美感,幸而这世间有些许生肌良药,抹过之后可不留疤痕。殿下,可需要我……” 还没等殷云容说完,谢容华便羞恼的呵斥了一声:“闭嘴!”那静谧的环境之中尚有几分旖旎情丝,被她开口这么一说,更是添得几分暧昧。心跳骤然加快,便是连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她低着头双眸紧闭,可是眼睫却不住的打颤,流露出几分紧张来。 “殿下,我们可是生死之交了。”殷云容勾唇,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之物,她的手没有收回,反而顺着谢容华的脊梁骨往下滑去,口头的话也没有停下来,“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与你这情意,可是胜过那些个夫妻不知几分。这世间的男子,尽是些污浊之物,可没有谁能够同你相配,你倒不如考虑考虑我呐……” 谢容华实在是听不下去她这番话语,那背上的触感更是不容忽视,她若是这般逃避下去,可不知这惯来喜欢得寸进尺的人会做出什么行为来。猛地抬头装作恼怒的瞪了殷云容一眼,伸出手就要推开她,可是她也被眼疾手快的殷云容给拉扯住,两个人便跌做了一团。这近在咫尺的红唇,以及那扰人心思的幽香,殷云容不作他想,便吻了上去,末了还舔着唇,调笑一声道:“这肌肤之亲,也算做是有了吧。” 谢容华的眉头紧紧的锁起,那浮动在了眸子里的恼意混合着其他情绪,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喃了喃唇,良久才道了一句:“殷云容,你知不知道你很令人讨厌!有时候我恨不得撕烂你的嘴,或者是毒哑你,好让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 听了此言,殷云容的笑容扩散开,还带着几分撩人的媚意,她凝视着谢容华,刻意用那种带着几分蛊惑人的嗓音,说道:“若是没我在你耳旁说些情话,你这人生,该有多孤寂?” 山洞里头的两人暂时抛开了俗世烦恼,可风都中的一帮臣子们,可都是愁白了发。长公主悄然离京,时间一长,事情自然会败露。其他人都不一定瞒得过,何况是长公主的一些谋士们。因着大将军遇刺身亡这事,原以为长公主会回京,可是却在半道失了消息。派出去的手下,只在城外寻到了几具尸体以及空落的马车。长公主怕是遇刺了,小公子还未寻回,便连殿下都是下落不明,这悬着的心,实在是难以安然。 几乎不用多加揣测,这人定是风帝派出去的,所谓的封城也只是为了阻挡殿下归来。人人皆知殿下留在了风都呐……若是出事了,接下来事情更不好担待。留在府中的长烟烦躁的踱着步子,还时不时的看了眼那伪装成殿下的长离。神态身形都是极为相似,便连那声调也跟殿下无二,可她终究不是殿下啊。 “长烟姐姐,殿下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长离见着长烟如此烦躁的踱步,便出声好言安慰道,回答她的,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好了,段公子又来了,这回他非要见到殿下!”一位小丫环气喘吁吁地飞奔入内。 这段公子何许人也?他乃镇国公段式成之子段祯,虽说这段式成同谢容华两两生厌,他倒是对谢容华一往情深,整天盼望着长公主能够下嫁于他。他的满腔柔情谢容华自然是晓得的,只是不好去点破罢了。 长烟还没来得及反应, 便听到了外头的声音,这无理的莽汉已经不管不顾的闯将进来了。给长离使了个眼色,她理了理衣襟走出屋子。一眼便瞧见了那半道上同府中守卫僵持着的段祯,眉头紧锁着,却还要挤出一抹笑容来:“段公子闯入公主府,不知所谓何事?” 长烟是谢容华身边的人,在谢容华心中的地位亦非其他人可比,实在不好得罪与她。段祯拢了拢袖子,作了一个揖,道:“听闻殿下抱恙,已经近一个月未上早朝。有人说,殿下病入膏肓,也有人说殿下早不在府中,已经里离开了风都……到底如何,长烟姑娘能让否透漏一二?” 段祯被拒于门外多回,这次硬闯进来,看来是怀着一见的坚定信念,并不好打发。再者,这段祯的父亲可是镇国公,也不好落他的颜面……思索了一会儿,长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淡声道,“殿下就在府中,段公子,请随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7 我来。” 重重的帐幔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长烟侍立在一边,段祯则是跪地,道了声:“臣段祯叩见殿下,擅闯公主府实在是情非得已,望殿下赎罪。” “起来吧。”许久之后,才从帘幕后头传来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段祯没有动,像是过了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他猛地抬起头来,大喝一声,道:“你不是殿下!” ☆、暴露 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长烟听到了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向前走了一步,正色道:“段公子这是何意?若不是殿下,里头的又会是谁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讲。” 段祯冷笑一声,从地方爬了起来,盯着那帐幕里头的身影许久,不顾长烟的阻挡,直接推开她,想要硬闯进去。他已经得到了殿下不在风都的确切消息,不然怎敢如此放肆?要是论大罪,这些知情不报之人才该被处置。若是殿下出了事情,该让谁人来担待?如今风都正是多事之秋呐! “放肆!”忽地门外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大喝声,原来自段祯闯入了公主府后,便有人飞快的去通知赵君牧了。一个年轻清俊的锦衣男子,大步地踏入了房中,一把扯住了段祯,猛力的将他往后一扯。段祯一个未防,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转身怒目而视,拳头捏得紧紧的,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击到了他的脸上去。 “我当是谁人,原来是赵君子呵。”段祯开口讽笑道。两人年纪相仿,段祯靠着父荫捐了一个昭武校尉的散官,而赵君牧出身贫寒,却靠着大好的机遇,一步步的上升,前任相国李良因罪而黜后,他更是借着长公主之力,年纪轻轻的便登上了相国之位。说到赵君子这个名号,还有一段来由,供风都的百姓当做茶余闲聊之故事。赵君牧为寒门子弟,与尚书右丞之女有一段情缘,奈何尚书右丞不允,隔绝两人相见。赵君牧年少气盛,逾墙攀花枝,后被人发觉,扭送到官,尚书右丞从中作梗,将以重罪论处,幸而遇到了长公主殿下,他戏题诗一首:花柳平生债,风流一段愁。逾墙乘兴下,处子有心搂。谢玉应潜越,韩香许暗偷。有情还爱欲,无语强娇羞。不负秦楼月,安知汉狱囚?玉颜丽如此,何用读书求?长公主殿下爱其才,因而免罪还得以取佳人而归。 听了段祯这等挑衅的话语,赵君牧也不生气,他面色如常时一般,转向长烟吩咐道:“去请殿下出来,供段大人一验真假?” “不必了,是下臣僭越,望殿下赎罪。”段祯一拂衣袖,草草的弯腰,话音落下,也不待帐中人有反应,便扬长而去。 “大人,这……”长烟无奈地看着段祯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 “无碍。”赵君牧摇摇头,这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也没这般好消除。长公主不在府中的消息怕已经泄露出去了。这段祯,虽然嚣张跋扈,为人莽撞,倒也没有怀些坏心思,不必去管他了。沉思了一会儿,赵君牧望着那飘动的帐幔,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有消息了么?按理说,也该到了风都。” “风都封城之中,听那守城的侍卫说,曾有自称长公主殿下的人入城,可是被阻挡了回去。你知道的,风帝下了一道命令,有敢冒充皇室人员者,格杀勿论。这时间,也不好兴师动众的出城去寻找,只能派遣暗卫出动。只是……”长烟避开了赵君牧的目光,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只是那儿只有空空的马车,不见殿下与小公子的行迹。” “除此之外呢?没有其他线索?”赵君牧追问道。 “有。”长烟低敛着眉,掩饰住些伤感,“马车旁,有几具尸体,其一是暗卫,另外的像是敌人派出的刺客。殿下她可能已经……” “不可能!”赵君牧打断了长烟的话语,“殿下的身边只有一个暗卫?其他人呢?” “殿下孤身出城,随她过来的,也只有那被派往禹州城的人。”长烟摇了摇头懊恼的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劝阻殿下,增派一些人手,“我也不信殿下会出事,可依然没有好消息传回。” “继续找,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莫要担心了。长离假扮殿下之事,亦不能泄露。就算殿下她……”有一种可能,却是大家都不愿意去面对,可不得不去考虑的,赵君牧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如果殿下真的回不来了,那就把长离当做是殿下!所有的布局和计划,不能够断!” “这——”长烟有些惊异于赵君牧的决定,可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便轻声应道,“是。” “今日看到了段祯,那多日困扰我等的事情,倒是想着了一个主意。”赵君牧抿唇不语,许久之后,眸子里头闪过一道亮光,“镇国公段式成,倒是一个极好的人选,风帝怕是不会拒绝的。” 次日朝议。 刺客的身份已经察明,乃是云国潜伏在了风都之中的乱党,趁机寻事。此告示一出,群臣义愤填膺,甚至有激进者,提出举兵攻打云国。空悬的辅国大将军之位,风帝竟然也有中意的人选,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武官中自是有人不服,如何能够容忍一个毫无战功之人爬到自己的头上?风帝倒是退了一步,将那小子升做黄门侍郎,而辅国大将军之位,则是听从了相国的建议,由镇国公担任。 风都可自由出行,那沉浸在繁琐之事中的百姓自当欢呼,他们如何知晓朝堂之上的变动?广阔的大街上,几匹骏马飞驰出城,尘烟四下扬起。城楼下,还留着几根折断的箭矢。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拾起了一根断箭,心中暗道这等小伎俩如何能够伤得了殿下?他低声的吩咐道:“带路,去那马车所在之处。” 马车的帘幕上还沾染着血迹,穿过林子里头凌乱的灌木丛,惊起了几只隐藏在其中的飞鸟。低压的枝条上,挂着几条似是衣裙上撕裂的破布。顺着前路行去,粗粝的沙石路,还留着凌乱的脚印。“大人,前方是一道断崖。”派遣出来寻找的人,早就在四面走过。没有见到人影,更是没有寻到尸体。有一个结果大家都不愿意去想,可那一切又如此真切的展现在了眼前。暗红的血迹和沙石混作了一团,断崖边的凉风,吹动了衣袍。站在那悬崖边,往下望去,幽深不见底,捋了捋袖子,赵君牧拧着眉,正色道:“派人去崖下寻找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人,这儿被碎石压着一张纸笺!”一位随从惊呼了一声。 纸笺被风吹到了碎石缝隙里头,字迹狂乱。 “见殿下此儿骨骼清奇,特收为关门弟子,十年后送返。” 原来是那夜里头,抢走谢瑾之人塞给谢容华的条子,可是在黑漆漆的夜里,掉落了出去。本该被吹落悬崖无人发觉的,也亏得这巧合。此事纵然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8 不信也得信,赵君牧紧紧地捏着这纸笺,面上终于浮现出了一道喜色,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公子铁定没事!再增派人手寻找小公子,切记此事不得声张!” 崖上的人在寻找主子,那摔落在了悬崖之下的人儿,也开始尝试着寻找出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内伤还未痊愈,可是四下行走还是能够做到的。两个人坠落了悬崖,连防身武器都全部丢失了,因而在这山谷里头行走,还得小心翼翼,生怕遇到了凶狠的野兽。一只还能够对付,多上一些,那可真是小命休矣。 “看那些戏文里头,坠下悬崖皆有大机遇。或是遇到了异兽引领,得先人所著的绝世秘籍;或是偶遇山洞,里头藏着无尽的宝藏和绝世神药;再不济,也能偶遇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你看我们,兜兜转转,连鬼影都没有,别说寻找出路了。”殷云容扯着谢容华的袖子,唉唉的叹道。这一身衣裳已经显得破烂,脸上倒是白净,因为有溪水可以濯面。 谢容华木着一张脸,类似的话语,也不知道听她讲了几回。她倒是会念叨,可面上哪儿有些许急色?饿了就使唤自己,或是野果充饥,或是捕捉些许野味;困了就睡在那藤蔓编成的吊床上,无比惬意,这一两日,自在的倒像是在里头渡过十多年甚至还要度尽余生一般。这人果然无功名心,无利禄心,也只有如此,才能够像她这般自由自在吧。絮絮叨叨的话语不曾停,比那枝上的鸟啭还惹人腻烦,谢容华索性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唇,喝了一声:“闭嘴!” “这山谷之中,万物自然具有灵性,一言一语皆是天籁,你不应该趋向平和?越来越烦躁却是为何?”殷云容拉下了谢容华的手,眯着眼,问了一声。 “如果没有你在一旁聒噪,自然会清净许多。”谢容华冷哼一声。 “那殿下你一个人走吧,我自己留在这山谷中,享受着其间无上妙趣。”殷云容似是玩笑般说道。 谢容华听了她的话语,蓦地一股子气上来,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赌气般的加快了步子,将殷云容丢在了后头。 ☆、归路 日光洒落在了林间,落下了一地如同碎金一般的光。树叶沙沙的响动,横生的小枝条阻挡住了前路,用手拨开拉住,又狠狠地松开。枝条剧烈的摇摆,要是后头的人靠的太近,保准脸上被抽出一道血痕来。殷云容有些好笑的看着谢容华这似是赌气的动作,心中却在暗想,这长公主啊,在某些方面可真是任性孩子气得很。 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这山林之乐倒真是自己所向往的,可呆在这山谷里头,仅是个玩笑话罢了。山谷里头,少了人的话语中,还真是清寂了几分。沙沙的声响,还有那悦耳动听的鸟鸣。殷云容目光在四下游动,忽地看见了一抹暗色,眸子蓦地沉下了,运起轻功向前抱起了谢容华,就掠到了那大树上,拧着眉望着下头。 “你做什么?”谢容华被殷云容这忽来的动作,吓了好一大跳,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生怕下一瞬间便坠落下去。 “慌什么,你不是会武么,这么点高度,摔不死的。”殷云容朝她翻了个白眼,带着些许唾弃的说道。她话一出口,谢容华便开始挣扎了,还真想挣脱殷云容的怀抱,自己跳下去。能不能安分一点,殷云容暗啐了一口,按住了谢容华,指着那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灌木丛,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你要是有能力制服那猛兽的话,我倒是能够松手。”两个人都赤手空拳的,还是老实些,等危险过去比较好。 棕灰色的毛,那灌木中缓慢地走出一只野熊来。这等凶兽,在皇家围猎场里头也豢养过,诸位王子皇孙也能猎上几只,但那时身边可都有着成批的护卫,手中也有强弓利箭,哪会像如今这般落魄。谢容华是个惜命的,她见状立马就消停下来,紧贴着殷云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野熊。 “我们倒也是幸运的,这时方遇见这等凶兽,可没在坠落山崖的时候便被叼走。”殷云容紧贴着谢容华的耳根子软声说道,那温热的气息传递过来,便连心头都有些瘙痒。谢容华扭了扭声音,耳朵却触到了殷云容的唇,耳根子上的红意,逐渐地蔓延开来,她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想着有什么奇遇么,跟上那只野熊,许就被你发现高人的尸骸,以及武林秘籍了呢。” “好东西自然要与人共享的,若是有大机遇,我怎么能够抛下你呢。要不我们一同尾随着那野熊去看看?”殷云容挑了挑眉,笑说道,还作出了将要抱着谢容华跳下大树的样貌。衣襟被人一揪,反收获了美人递送来的一枚冷眼。 “长烟他们应该四下派人来寻我们了,顺着线索,势必能到这山崖边,我们顺着河流向下走吧,有个方向,也胜过漫无目的的乱晃。”谢容华抿着唇,沉思了一会儿。这悬崖之下不是久处之地,自己跳下悬崖,生死不明。除了自己的手下,敌人派来的怕是也要暗中搜索,没见到尸体,他们不会放心的。要是没能及时遇上手下,再逢着那些杀手,可真是大麻烦啊。 “也罢,都依你。”殷云容轻声应道,两人跳下了大树,各自怀着心事向前头走去,许久之后,殷云容又开了口,“我的好剑钉在了那悬崖之上,很难得寻到那般称手的武器了,等回到了公主府,你可要开了宝库,赔我一把好剑。” “这是自然。”谢容华转身盯着殷云容,眸子里头盛满了真挚的情意,“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以偿还你救命之恩。谢容华出生天家,自然会带有天家之人的残忍与冷血,为了成就大业,无数的人前仆后继死而后已,她只冷眼看着,自有下人代为抚恤,许之以金银财宝,许之以高官厚禄。可殷云容,她待之始终是与众不同的。 “若我说要你呢?”殷云容的眸子掩在了发丝中,她的唇角微微的勾起,话语中分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谢容华僵立着没有说话,掩盖住了心中那一抹异动,她重新迈开了步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让一切都随风消逝。 两人之间太过于安静的氛围,反倒是更令人无所适从。清澈的溪水潺潺流动,石上的青苔与水草,极其轻微的晃动,溪流中,几尾鱼儿自由自在的游动着。日当中天,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水。走累了,便在溪流边,弯腰掬起了一捧水,净了净脸。 “休息一会儿吧。”靠着溪边那一块凸出来的一块巨石,殷云容向着那蹲在一旁的谢容华说道。 “这点路途算什么。”谢容华摇摇头,倒还是走了过来,体贴着殷云容那伤未痊愈的身子,之前她提气跃上大树,虽然她未多言,可自己还是能够晓得那会牵动了她体内原本便紊乱的内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水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19 ,捋开了那贴在额上的湿发,她说道,“以前行军平定战乱,可不止走上这么点路程。” “我有些许好奇,风国无大将了么?怎地让你一介女流领兵打仗?风国里头大街小巷都传着你那飒爽英姿,那时候,你不过是十四五岁吧?你父皇也真是狠心。”殷云容脸上写满好奇之色。 “我父皇把我丢入军营里头历练。”谢容华轻描淡写地说道。诸位王子皇孙中,唯有她是与众不同的。生来当如凤凰展翅,惊异天下人。印象里头父皇对自己是极为严厉,亦是极为宠爱的,力排众议,将她置入朝堂之中,可是在立储这件事情,却没能够压过那些大臣,最后还是让谢清华登上了皇位。 “当今风帝,是你亲弟吧?他三番五次对你狠下杀手,皇室之人,当真淡薄如斯?若是如此,还不如生在了寻常百姓家那般自由自在。”殷云容眨了眨眼,又问了一句。坊间很多长公主的事迹传言,可是她偏偏想听这人,自己说出来。 “谢清华与我,乃是一母所生,父皇嫌他懦弱无能,几次想立我为储,可是那些文武大臣据理力争,父皇只好作罢。在谢清华之上还有诸位皇兄,然而终究是庶出的,这皇位便落到了他的头上。那几位庸碌的皇兄无权无势,被打发回封地,后来也逐渐的死在了他乡。他自然不会忌惮。也只有我,才是他心头大患。我父皇临终前,让我立誓辅佐幼弟,朝廷大纲确实为我把持,待到谢清华亲政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容忍权力被他人瓜分。幼时的嫉妒与长大后的忌惮交杂,他也就恨不得我去死了。谢清华有几斤几两重,没有谁能够比我更清楚,他身边,必定是有人教唆着,还为他出这等馊主意。”谢容华冷哼了一声,面容极为严峻。谢清华学会了贪恋权势,可他终究没有治世之能,他所要的只是无上的权力为他搜刮金银财宝,为他寻求绝世美人。荣华富贵温柔乡,生杀大权手中掌,听阿谀奉献之言亲近佞臣,忠臣直言却被摒弃,单凭着那只会发热的脑子,他能有什么作为? “权势,当真如此重要?”殷云容皱了皱眉,神色略有些迷茫。 “你们这些江湖人士自然不明白皇家的勾心斗角。”谢容华缓了缓,继续说道,“纵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能够满足人心的贪欲。我为的什么呢?我不杀人,人来杀我,也唯有拿回那原本属于我的至尊之位,我的内心才会安稳。” “欲壑难填。”殷云容轻笑,似是不屑。 谢容华直起身,望向了远方天际,她弹了弹衣袍,面容肃穆,眉目凛然。她一字一顿夹杂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我要的是这天下,为我臣服。”仿佛能够看到众人齐呼万岁的场面,她的唇角泛开了一抹微微的笑容。 她不是平凡人,她光彩夺目。若是一般人说此话,怕是引来了一阵嗤笑,然而当一切从她的口中发出的时候,却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令人信服。 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能力。 “走吧。”殷云容站起身,低头瞧着那细流中的小石子。谢容华是个有野心的人,她要的是天下,不仅仅是风国。 眯了眯眼,继续前行,偶尔会有几句交流。 远处,似乎有着那零散的人,口中不断地高呼着殿下。 “寻来了啊。”殷云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又回头望了眼走过的路途。 ☆、回府 从山林里头走出时候,日薄黄昏。破衣烂衫,瞧上去确实有几分狼狈,可是那在属下面前自若的神态,丝毫不折损那与生俱来的贵气。 寻到了长公主的下落,早早的便有人入府报告了。只是兴师动众的仗势实在是不妥当,这等妆容也不好接见众人。谢容华走的侧门回到府中,吩咐丫鬟准备两套衣物,好一洗这几日来的尘气。 府里头有一处温泉名曰鸳鸯池,分成左右两片,谢容华在此地建造了一座屋宇,里头除了这隔开温泉双池的石屏风,便不设它物。氤氲的水汽,迷蒙了双眼,挥退了那服侍的下人,自个儿泡在了池中,撩起热水泼到了身上,洗去连日来的疲惫。 “谢容华,你倒是会享乐。”殷云容趴在了一边,对着那头绰约的身影,闷声叹道。 “你真是放肆。”谢容华从水里起身,带起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手一边去够挂在了屏风上的衣物,口中一边说道,“此处是公主府,你直呼我的名字,不怕我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么?” 殷云容也起身了,压住了谢容华搭在屏风上的手,眯了眯眼,隔着屏风想象那头人绰约的身段,长发湿答答的披在光滑的肩膀,水珠顺着脊背缓慢地滑下,她在喘息,连带着胸脯也在起伏,甚至能够想象她那被热水熏的通红的面庞。在感觉到谢容华快要羞恼时,殷云容才抽回手,慢悠悠的说道:“愿为你裹身的衾衣。” “呵。”谢容华轻笑一声,反问道,“这话你同几人说过?轻佻浮浅之习气,可莫要带到我的府中。” “情话自然是说与有情人,你若不想我同其他人有牵扯,直说便是。”殷云容轻笑。 “你要这般理解也可。”谢容华横了她一眼,方出浴之态,当真是风情万种,可惜殷云容被屏风隔着,不能够瞧上一眼。“我还有要事,府中你随意逛吧,我会吩咐人为了清理出客房来。” 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殷云容仰头靠着池沿,拨弄着温泉水,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这风国的公主府么,确实要好好瞧瞧,至于那客房,倒是不必麻烦了。 谢容华整理好妆容出去后,那些心腹已经聚集在了大堂中,他们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这位殿下可终于是完好无损的归来了。 “加派人手去寻找小公子,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谢容华的手指扣在了檀木桌上,发出了笃笃的响声。她的面色极为阴沉,眸光下扫,倒惹得那些臣子心惊胆颤。谢容华离开风都便是为了寻找谢瑾,发生了这么一些事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着实令人恼怒。 “殿下,在悬崖上发现了这张纸笺,小公子应是安全的。”赵君牧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平整的纸张,递到了谢容华的手中,“臣派人四下打探,在一间偏远的驿站,有人曾见过公子,那人似乎料到了我们会追寻到此,留了话头,说是青阳子。” 青阳子?谢容华眉头深深的拧紧,这江湖上的人,还得问一问殷云容。接过了纸笺,紧攥在了手掌心,她淡淡的说了一声:“本宫知晓了。”缓了缓,她又问道,“这些日子,京中可有什么异动?” “辅国大将军之位由镇国公兼任。”赵君牧低着头,似乎是为辜负殿下嘱托而惭愧。 “尚可。”谢容华抚了抚玉扳指,挑了挑眉,“其他呢?”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0 “京中童谣传,锦雀锦雀,金笼之鸟;高屋易成,朽木难雕;无有天子,唯有华朝。圣上闻此龙颜震怒,令门下省拟订之政令不必传入公主府,直接呈到宫中。”赵君牧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谢清华毕竟是天子,他现已经亲政,颁下此道命令,也并非全然无理。自己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他倒是能耐起来了。冷笑一声,谢容华说道:“无妨。”天子又如何?遇到了事情,他还得来求自己。 “还有一事。圣上本属意宋之章任辅国大将军一职,后为群臣所阻,退而升起为黄门侍郎。”赵君牧眉头紧锁,这宋之章他也见过几面,面容俊逸,只是那双眸子里头,满是阴鸷之色。 “噗嗤。”谢容华讽笑道,“若先迁此人为黄门侍郎,怕也会被群臣所阻,辅国大将军只是一个幌子,他想要授予的官职就是黄门侍郎。”这主意怕也不会是谢清华自己所想,黄门侍郎为皇帝近侍,乃是门下省的副官,这门下省中多是她的人,谢清华也想安插人手进来了?“不过,这宋之章是何许人也?都不曾听过此人之名。” “是上任礼部侍郎之庶子,原先在翰林院中做个修撰,很少出现在人前。圣上偶入,因……”接下去的话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承受着长公主的那道目光,赵君牧也顾不得什么,直说道,“因为那宋之章面貌清俊,圣上便与他相欢。” “好了,你们下去吧。”谢容华眸子里头掠过一道锋芒,沉思了一会儿,对着身侧的人说道,“长烟,派个人去把太医令常修请来。” 赵君牧走在了群臣之后,清晰的听到了谢容华的声音,一回头,神情中夹杂着几分忧虑与关切。只是看着谢容华那冷凝的面色与带着锋芒的眼神,最终把疑惑吞到了腹中。摇着头,走出了大门。有些事情殿下不想说,当臣子的也不好过问呢。 谢容华皱着眉在沉思,直到那渐近的脚步声传来,才猛然地惊回。一抬头看见那端着玉碟子一脸自若神态的殷云容。“千金碎香饼,尝尝。”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谢容华的对面,弯着眉眼笑说道。这公主府里头到处走了一遭,最后闲得无聊便跑到了膳房之中捣鼓许久。几日在山里头那些野果和烤鱼,实在是让人腻烦。 “你倒是自在,府中的侍卫竟然不拦着你,让你堂而皇之的进来。”谢容华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手朝着那碟子伸过去,倒是被殷云容给阻拦住。她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殷云容倒是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块糕点,递到了谢容华唇边,懒声说道,“我要去的地方,有几人能拦住我?”这话听来却也是狂妄至极,谢容华也不以为忤。 慢条斯理的尝了尝,轻声道:“味道不错。” “那是自然。”殷云容带着几分倨傲的点点头,夹了一块糕点,放入了自个儿口中,含糊道,“那就多尝几块。” “慢着,我有事问题。”谢容华阻住了她的动作,对上了她带着几分迷惑的神情,轻声道,“你可知青阳子是什么人?江湖上可有他的名号?” “哦,你说青阳子啊——”殷云容的音调拖得老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眼神落在了碟子上,等到这被谢容华夺了过去,才抬眼看着她,说道,“这青阳子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虽然他为人任性乖张,但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用你们的话来说,那老头就是隐世不出的高人吧。” “瑾儿在他手中。”谢容华忧虑地说道。 “嗯?”殷云容眉头拧了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瑾儿在这青阳子手中,倒不必在担心了,想来他也是想收个徒弟吧。让他教导,远胜过国子监一堆酸腐书生。”听了殷云容的话,谢容华紧提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不过还是得派人去查查这青阳子的身份,谢瑾可是她唯一的子嗣,绝对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殿下,太医令带到。” “请他请来。”谢容华对外吩咐道。 脚步声传来,一位中年男子惶恐的跪在了地上向谢容华请安。 谢容华看了眼殷云容,她一丝儿避开的意思都没有。无奈的摇摇头,转向了太医令常修,正色道:“起来吧。本宫寻你来所为何事,你可知晓?” 常修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只是一点儿也不敢直视谢容华,他弓着腰,向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请殿下允许臣为您把脉。” 谢容华盯着他许久,都不发声。常修额间逐渐地沁出了冷汗,想要擦拭,却一动也不敢。眼前的这位对他来说,比圣上更为恐怖,就像是一位煞神,他的心中不断地叫苦,身子则是开始颤栗。 “听说有一张方子流入了太医署。”谢容华终于开口了。 这无疑是一个惊雷打在了常修的头上,扑通一下他就跪在了地上。袖子里头飘出了一张药方,他头磕在地上,双手呈上了那张药方,紧张的说道:“这是黄门侍郎宋大人为圣上所求之药。”谢容华没有动,殷云容倒是自觉地走向前,接过了那药方,匆匆扫了眼,唇边泻出了一抹嗤笑。 “好了,老儿你可以下去了。”殷云容开口道,而谢容华没有出声反对。常修偷眼觑着谢容华,见她微微的颔首,才磕了个头,提着了发软的腿退了出去。 “紫河车,黑狗鞭,黑驴鞭,土术人参,肉苁蓉……还回阳百战丸,你那皇帝弟弟,不能人道?”倒提着那药方,殷云容略有些嫌弃的弹了弹。 “怕是等不及了。”谢容华轻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庙堂与江湖 香炉里头,残留的烟袅袅余余。 谢容华就着灯案,手中握着一卷书,可思绪早不知飘往何方。 从那大开的窗朝外头望去,一簇簇火光在跃动,正是府里巡夜的侍卫们。打更声传入了耳中,提醒着是到了睡眠的时候,可她偏偏一丝困意都没有。揉了揉眉眼,长叹了一声,披了一件外袍便起身。 随侍在外头小屋里头的丫环早已经睡熟,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推门而出,正万籁俱静,明月高悬。遒劲的枝干影子落在地上,纵横交错,月光如同清水一般淌在了地上。悬在屋檐下的红灯笼在风中轻微的晃动,连带着那影子也一同舞动起来。 谢容华皱着眉嗅了嗅,这夜色里头弥漫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那香醇的酒味。猛地一抬头,目光撞上了屋顶那道黑影。能避开府中巡夜的侍卫,这般悄然无息落在此处之人会是谁?谢容华一下子便警觉起来。阴影覆在了头上,正准备把侍卫唤来,那人已经轻巧的落地,露出一张醉眼迷蒙的面庞,还没等谢容华发话,她便揽着她的腰纵身一跃。屋上的琉璃瓦流光溢彩,几个酒坛子散乱的分布其上。 “你怎么在这儿?”夜半饮酒也就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1 罢了,这悄声无息的跑到了自己这儿,又是为何?谢容华盯着那目光迷蒙的殷云容,想起她先前的种种恶行,双手环在胸前,带着几分防备的盯着她。都说醉酒的人容易失控,保不准这殷云容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我么?自是来赏月的。”殷云容眯了眼,靠在了谢容华的身上,懒声笑道,“满空孤月,露挹清辉,四野清风,树分凉影,好酒一坛,兼以美人在怀,岂不是人生快哉事?” 谢容华狐疑的盯着殷云容,似乎在揣测她葫芦里头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酒顺着脖颈流淌入了衣襟,留下点点酒渍。谢容华拧了拧眉,伸出手推着那倚靠在自己怀里的殷云容。面颊绯红,眸子里头如同有一帘烟雨,迷蒙氤氲。殷云容眸光转动,又似有水波荡漾,无端的添了几分勾人的意味。她看着手中的酒壶,又望了眼谢容华那清冷的侧脸,像是了悟一般点了点头,将酒壶凑到了谢容华唇边,眨了眨眼问道:“你也想要饮酒么?” 谢容华眉头拧得更紧,推着殷云容的手也加了些许力道。 殷云容皱着眉在思考,自个儿坐直了,满脸严肃的盯着那轮月亮。许久之后,她饮了一大口酒,转身寻到了谢容华的唇,便压了上去。酒从两人的唇隙流出,淌到了脖颈上,带着些许凉意,可入喉的酒,却是烫人得很。谢容华攥紧了殷云容的衣襟,任由她的唇舌在自己口中扫荡。眸子里头染上了几分旖旎,面色晕红,如同黄昏时分天边的彩霞。殷云容终于离开了谢容华的唇,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灼灼的目光还是紧粘在谢容华的身上,哪里还曾有那醉酒的迷蒙。 “这时倒是酒醒了。”谢容华避开了心头那一团团的恼人情绪,横了殷云容一眼,木然的说道。要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哪里能够任由她对自己任意妄为?一般人看上一眼,都要被挖去眼珠子。她向来不喜与人接触,可对待殷云容,却是丝毫的排斥之意都没有。不只是天生的契合,还是被她磨的早已经习惯了。殷云容没有说话,眉眼里头皆盛满了那惑人的笑意。抿了抿唇,她又问道,“你来我这,就是为了饮酒赏月么?” “我倒是想入你房中,做个偷香窃玉之贼,这可远比饮酒有趣多了。”晃了晃手中空了的酒壶,将它丢弃在了一边。她跪坐在了屋上,扶着谢容华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之后,继续说道,“夜半无眠,是为何忧心?” 没个正行!谢容华啐了一口,没有回答殷云容的话语,反正是摆正了脸色,严肃地问道:“你来此到底是为何?” “我呀,只是怕你不知不觉的殒命,便想着贴身保护你罢了。”殷云容幽幽的叹了口气,收回手从衣襟里头摸出了又一块令牌来,“这是刺客身上的龙图令,来的人越来越不容小觑了,你府中的侍卫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么?也该是换上一波了吧?”没有任何打斗的声响,甚至连府里的侍卫都没有惊动,便悄然无息的解决了潜入的人。这回只是听说长公主殿下回府,便只派了一个人来打探消息吧?“我也不跟你隐瞒什么了,来的刺客身上虽有龙图令,可那一招一式都是出于江湖名门,也许当初他们只是一些你从来不顾忌的江湖草莽,如今不能够忽视了。江湖人,进了龙图卫。” “朝廷与江湖本两不相干,就像是禹州城同风云二国,就算暗地里头波涛起伏,可明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如今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呢?”谢容华轻笑。 “殿下你对禹州城势在必得吧?可是有人想要和皇帝联合,阻止殿下你的步伐呐。”殷云容眯了眯眼,说道。龙图卫,禹州城,暗影阁,都搅和到了一块儿去了。好戏即将开场,若是云国也横插一脚——心里想着,目光落到了谢容华的身上,那些起伏的心思又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呵,那便先从朝廷内的江湖人士开刀吧,既然涉及了朝堂之事,日后还能有什么借口,再说武林与朝廷无关。”谢容华心头隐隐的有了主意。 “你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吧。”殷云容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以后我要同你宿在一块儿。” “嗯。”谢容华这回倒是毫不迟疑的便点了点头。她看着殷云容的神情,又觉得她的面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思索了一会儿,又道,“明日我让下人在屋中准备好软榻。” “不,殿下,我要与你同塌而眠。”扯了扯嘴角,殷云容紧盯着谢容华,一字一句的说道。谢容华的眼神略有些闪避,就连耳根都泛起了一丝红意。眼神里头掠过了一丝玩味儿,她说道,“殿下,你我皆是女子,你有何可畏惧的。” 谢容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殷云容如此随意的进出,怕是自己不同意也是无济于事吧。 次日。 侍卫们在府中后园发现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顿时大惊失色。 “烧了吧,不用慌张。”殷云容轻描淡写的吩咐道。长公主殿下早就上早朝去了,这府里头都是听长烟的,这冷不丁冒出来女子,侍卫们眼生的很,可见她身上穿着的又是长公主的衣物,一时间又拿不定主意。 “便听殷姑娘的吩咐。”长烟听闻此事,匆匆的赶过来。 殷云容这才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花园。 谢容华晨起去早朝前,下了道命令,让她不要离开公主府。殷云容练了一套剑法后,便在府中百无聊赖的转悠,掐着时辰,也该是早朝归来了,莫非是路途上遇到了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殷云容这般想着,心里头浮上了几丝担忧来。光天化日之下,刺客极少出行,却不意味着,没有一丝丝的可能。若是轿子被人做了手脚,带到了窄巷里头,那可就糟糕了。可转念一想,谢容华不至于被人拐骗到了窄巷里头还不自知。两种想法交错着,揉烂了花园里头好多花朵,殷云容最终决定出去一探究竟。 正如殷云容所遇到的,谢容华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情。大街上,有一个面容青肿的的孱弱男子,不顾一起的冲撞了她的坐轿,大喊着求殿下伸冤。冲撞皇亲,按照风国律法可直接在大街上杖毙。 “来者何人?”谢容华掀开了帘子,冷淡的问道。 “小民李木,是西街一小贩,小民要状告邻坊李勇!他夺小民之妻,同京兆尹沆瀣一气!驳回诉状,还将小民殴打至斯!” 这等小事情,挥一挥手,让下头人处理便是,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年轻人,谢容华的眉心隐隐浮现了一缕不耐来。招呼了一个侍卫过来,刚想说些什么,又听到了那李木的大声哭诉。 “殿下!李勇他还私铸兵器!”李木猛地磕了一个头,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他是在不知该求助何人,如果这位殿下将此事推脱给下头人去办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2 ,他不知道自己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他也明白这官场历来是官官相护,可他也想拼一拼,不然无法出胸中的那口气。许久之后,他才听到了一句话。 “来人,将李木带回公主府。” ☆、阴谋 寻常人便算是到官府告状,也得先打上个四十大棒,治他个犯上之罪。就算一个彪形大汉被这般一打,也得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个把月,更别论那先身体孱弱直接咽了气的。李木是何其幸运,被免了冲撞之罪,还有机会伸冤。他被侍卫引领着,从侧门进入,一路上低着头唯唯诺诺。 这等王公贵族的府邸,其实他寻常百姓能够见识得到的?只是心里怀着惴惴不安之情绪,实在是没有胆量四下张望。坊间传说中的长公主殿下,可是被描述的如同神明一般。他被侍卫领到了一间屋子里,那侍卫便退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空旷的房子里头,听着自己轻轻的喘息。他弓着腰,额间的汗水一点点的沁出来,心里头更是紧张地扑通扑通的跳。只听到外面喝了一声长公主殿下到,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地跪在了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只看见那从自己身侧经过的一抹裙裾。 瓷杯轻触的声音,谢容华抿了一口茶,目光如同锋锐的匕首一般,直直地刺到那跪在地上人的身上。这个李木所言,不知道真假。侍立在她的两侧的丫环,都是佩着剑的,一旦有什么异动,就把这人直接的斩杀了。趴伏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的,看得出来连身体都在颤抖,这畏惧似乎不像是伪装的。“抬起头。”她冷淡的吩咐道。 李木听了命令,手心已经捏了把汗。他迟疑着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光彩夺目的眼眸,顿觉得心神荡漾呼吸一滞,赶忙又将脑袋给垂了下去。这位殿下,比民间的描述更是惊心夺目,如同天人一般。 “你有何冤情?”谢容华又问了一句。 驱逐了脑中闲散的情绪,听了长公主的话语,李木面上浮现出一抹希冀之色来。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李虎可以拉拢贿赂京兆尹,那么在京兆尹之上,还有其他的人可以压制他!乌青而臃肿的面庞上,因为嘴角的拉扯而显得有些扭曲可怖,李木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小民李木,是西街做些书画生意,日子虽不算富裕,倒也不会穷窘。李虎是西街的巨富,他觊觎垂涎小人妻子的美色,强行砸了小人的家,将我妻子掳走。小民递诉状到了京兆府,被驳了回来,还被那些官兵打了一顿,说李虎不是小民开罪的起的!在这天子脚下,他们竟然如此藐视王法!求殿下为小民做主!” “一个富户,竟然如此嚣张么?”谢容华冷笑一声,说道。 “李虎他不是普通的富户!小民猜测他与官员相互勾结,沆瀣一气!他是个武夫,同一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喝酒时,还自称自己是什么威武大将军!我曾偷偷潜入他的家中,我娘子说,李虎家的祠堂里,还供着丹书铁券,他在风都郊野有个山庄,再私自铸造兵器!”一些小事不足以使上位者动容,李木到底是读过一些书的人,明白怎么样的言语,可以激起那些大人们的反应。凭他娘子的一面之词,不足以说明什么,可是一旦有了疑心,上头人想必会去彻查。兵器,向来和造反、乱臣贼子相勾连。 读书人自以为是的小算盘呵,谢容华嘴角掀起了一抹讽笑,把那李木的一切神情收入到了眼底。不过丹书铁券私铸兵器这事,的确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掀了掀眼皮子吩咐道:“把李木带下去严加看守,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接近。”她看着听闻此言的李木一脸惊惶,冷淡地说道,“若此事属实,自然会放了你让你同你娘子团聚。于你而言,公主府目前是最为安全之地。” “谢殿下。”李木磕了一个头,闭上了灰暗的眸子,便被侍卫给带了下去。 “长烟,你觉得他的话几分属实?”谢容华低着头淡声问道,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奴婢觉得他所言之事皆可信。”长烟恭声回答道。 “呵。”谢容华轻笑,声音里头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她又说道,“既然如此,你便派些人去查探查探。这李虎不止是何许人?竟然还能怀有丹书铁券?还有这李木啊,李虎既然是巨富,家中豢养的家奴自然不少,祠堂更是重地,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潜进去的呢?还是得谨慎些呢。” 这般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却是让长烟惊出了一身冷汗来,想了想殿下之前的境遇,还有今晨发现的刺客尸首。敌暗我明,她们所处的环境是多么的危险呐?上头那位坐不住,如今的动作都加大了,怕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倚仗吧。敛了敛神,长烟应道:“殿下英明!奴婢这就派人去彻查此二人。” 谢容华挥了挥手,轻笑:“得了,比奴婢奴婢的了,我问你,殷云容在何处?怎地都没跟来?”这倒是显得有些异常了呢。 “殷姑娘她——”长烟略有些迟疑的回答道,“殷姑娘她怕是出府了。” “出府了?”谢容华眉头紧紧地拧起,自己不是吩咐过她不要离开公主府?真是任性妄为,府中的人竟也不拦着她,转念一想,这府里头哪有谁能阻拦住她的脚步,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如今是心甘情愿的呆在了自己的身边,那么以后呢?若是她要离开,可如何是好?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吧,放了她也无妨,可这念头一起啊,便被强烈的无法言说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殷姑娘怕是看殿下您早朝迟迟未归,便出去寻您了。”长烟猜测道。 “罢了,若是她回来,便让她来书房见本宫。”谢容华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的站起身来,捋了捋衣裙上的褶皱,她倒是慢悠悠地走向了书房。可心中到底记挂着一些事情,眉心都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未曾舒展。往日里看的一些书,如今拿在手上,颠倒了都未可知。 一道风被带了起来,却是风风火火闯入了书房中的人,来不及坐下歇歇,直接把谢容华饮了一半的茶杯夺了过去,大灌了一口,用手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什么破落玩意儿,肥头大耳,竟然敢打姑奶奶的主意。”说着,还把茶杯砰地一下砸到了书案上,几滴茶水溅了出来,在纸上晕开了小小的水渍。 谢容华看着殷云容的样子,皱了皱眉,缓缓地开口道:“你去街上走一遭,这市井妇女的泼辣习气便沾染来了?” “这是豪爽。”殷云容瞪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说道,“我本就是江湖人,有这等习气算不了什么怪事情。殿下您呢,别到我这儿学去咯。” “呵。”谢容华冷笑一声,“这般匆匆忙忙,是被什么人给追着赶着?我不是让你不要出府么?你倒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3 是把我的话语当做耳边风一样了。风都中,你能认识几个地?这儿到底不比禹州城,你要是冲撞了哪位大人物,他们哪有我这等容人度量。” “得了得了,别念念叨叨的了,我的好殿下,我这不是去寻找你么?再说这风都我又不是没来过。”殷云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乜了谢容华一眼。这下子,倒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这位殿下了,她猛然地站起身来,连目光都盛满了那种令人发冷的寒色。 殷云容从不知何是畏惧,只不过如今寄人篱下的,倒是要给美人儿一个台阶下,让谢容华生气,她倒是有几分的不舍了。方才的话题,想来是无法继续了。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她掏出一样东西扔到了书案上,赔笑道:“你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 谢容华看到了桌上之物,瞳孔骤然紧缩,状如卷瓦,刻字画栏,这分明是赐予功臣的丹书铁券,之前还听那李木说到此事。“你这是从哪儿来的?”谢容华急声问道。能够获得此物的只有少数人。 “别着急,你听我慢慢道来。”殷云容抚了抚谢容华的手,道,“我不是去街上寻你么?正听百姓们说了一些事情,估摸着你安全的回府,我便自己逛逛这风都。在西街,我遇上了一个泼皮无赖,整一个色鬼上身。我佯装顺从,随他回府,一路上可听他夸耀一些事情……这等惹人嫌恶之人呐,我就把他祠堂里头的铁券顺出来了。” “这当真是巧合的很!”谢容华眸中掠过一抹暗色,她盯着此物良久,笑吟吟地说道,“这回我得去内府走一遭了。一个泼皮无赖,也不知有何大功劳获得此物?” “那人是个富户,他的府里头,还有些许武林人士,更多的我未细探,怕惊动了他们。” “无妨。”谢容华应了一声。看来那李木之言,真有几分可信之处。 ☆、照胆 谈罢一些事情,望着殷云容的侧脸,谢容华倒是生出了一股作画的雅兴来。只是不晓得殷云容口中又会吐出什么败兴的话语来,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她让殷云容坐定,狼毫濡了墨,还没落笔,便听到了下人的传报。谢容华的眉心微微一拧,面上略有些不悦之意。 “殿下,京兆尹大人在府外求见。”小侍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气喘。 这人的消息来的可真灵通,在街上发生了这么一出事儿,传到了他的耳中,这般急急忙忙的怕是来请罪了。这京兆尹是读书人出生,知天命之年方考上了一个进士,靠着巴结权贵,也爬到了如今这个地位来。他没有什么大动作,为官也尚且清明,便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这回,他倒是没眼见的,自己往这当口上撞了呢。放下了笔,几滴墨晕开在了纸上,谢容华冷笑一声,道:“不见,让他滚回去好好反省。” “你不想从他口中套出些信息来么?”殷云容倚靠在了太师椅上,懒声说道。 “他能知道些什么,怕只是收了贿赂吧,就算知晓一些事情,他能爬到这位置,口风定是比河蚌还紧呢。”谢容华闭了闭眼,有些烦躁的说道。她是没有兴致了,在下人走后,便在这书房中反反复复的踱着步,手背在了后头,眉心攒成了一团。 “消停一会儿,殿下你转的我也心烦。”殷云容噌的一下起身,拉住了走到了跟前的谢容华,在她看不见之处暗暗翻了个白眼。伸了个懒腰,说道,“大好时光,不如出去游湖赏花,携二三歌妓,听四五小曲儿,什么忧心事情都散作云烟了。” 以往奏折会有一份送入公主府,足够她忙活的,如今谢清华要一人独揽,也便由着他去,且看他有什么能力应付大局。只是自己确实是闲适下来,不知如何排遣这时光了。这殷云容倒是闲适快活,江湖草莽之人,只懂得刀光剑影,哪里晓得官场之上暗潮汹涌。这般想着,盯着殷云容的目光徒然生了几分恼怒来。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许是被谢容华的目光盯的有些惊悚,殷云容几乎怀疑自己面上生了些什么东西来。她摸了摸下巴,不解的问了一句。 “无事。”谢容华别过眼神,平淡的说了一句话。 “殿下!”门外那不长眼的侍从又开始大喊了。 “什么事情!”谢容华推开了书房的门,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侍从,怒声喝道。她的面上黑沉沉的,像是阴云积聚,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长公主殿下虽说向来威严,但在自己府中人面前,到底是沉静冷淡的,除了小公子失踪,很少见她勃然发怒的状态,她现在这样一来,倒是把那侍卫吓得不轻,舌头打着结,仿佛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殿、殿下,公、不是,镇国公、段,镇国公府段公子求见。” “带他去倚松堂。”谢容华沉默了许久,等到了面上神情恢复了常态,才吩咐了一句。她转过头,殷云容正倚着门框,双手环胸的望着她轻笑。眼角微微上撩,似乎是在询问,这段公子又是何许人也。谢容华没有说话,只是撩了撩发丝向前走去,而殷云容则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段祯近日里头穿得极为精神气,墨绿色的袍子也是精心命人缝制的,只期待在殿下面前露一个好脸来。一听说殿下下了朝,他便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既然真的回来了,那么假的那位便不需要再过问了。昂头挺胸,面貌倒也是俊俏,在他的身后,还随着一位唇红齿白抱着剑匣的小童子。在倚松堂外头等候了一会儿,听到了人的传话声,才整了整衣冠,迈着轻快的步子踏进去。 “臣段祯参见公主殿下。”段祯的声音嘹亮而高亢,他听门外的侍卫说了,京兆尹来拜访被阻隔在门外,想必是做了什么惹殿下生气的事情了,殿下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可她愿意见自己,这又说明什么呢?段祯心里头喜滋滋的,抬头偷偷觑了一眼谢容华,她的身边不再是长烟,而是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不知是何人,敢如此的放肆。 “起来吧。”谢容华像是不在意段祯那无礼的眼神,平静的回答。 段祯站起身来,喜滋滋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似乎忘记了谢容华并没有吩咐过。茶杯凉的,他放下了茶杯皱了皱眉,正想喊人,却又撞上了谢容华那一双满泛冷意的双眼,脚下一软,立马便想跪了下来。 “来人,给段公子上茶。”谢容华冷声吩咐道。 “谢殿下。”段祯又得意起来,看向谢容华的眼神火辣辣的,在他的脑海里头,已经浮现了一幅幅男欢女爱的图景。谢容华没有说话,只一下下轻叩着桌案,沉浸在了自己思绪里头许久,段祯才被那笃笃声惊回,忙说道,“殿下,听闻您喜欢宝剑,我从一些朋友那儿寻了一把剑,名曰照胆,当真是削铁如泥。” “照胆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4 剑?”殷云容率先开了口,眸中浮现了一抹兴味来。那小童抱着剑匣,宝剑怕是装在里头吧?这段祯也是大胆,即使是献剑,也不该如此贸贸然的抱剑入公主府吧,要是借着献剑之名,行谋逆之事,可真是糟了。殷云容一直留意着谢容华的神情,与她眼神交接一会儿,便站起身,走到了段祯面前,低头看着他,明知故问的问道,“不知照胆在何处?” 这人的行为殿下像是默许的,她同殿下必然关系密切。段祯纵然对她的无礼有些不悦,也不好表现在脸上。朝着小童喊上一声,示意他将剑匣呈上来。殷云容接过了剑匣,只手便打开了。手握着剑柄,看那流光百转的剑刃,手指轻轻一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倒真是好剑,可惜比不上我当初的那把万仞剑。” “这是自然,我费了好些功夫,才从藏兵山庄人手中求来的。”段祯一仰头,脸上满是自矜之色。“不知殿下可满意?”这句话,他是冲着谢容华说的。 “来人,赏。”谢容华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这剑给她倒是没有大用处的,殷云容喜欢就好,若是以后有机会,那钉在了悬崖上的剑也帮她寻回来,她怕是记挂的很。这段祯,他还能怀有什么心思?见一见,只是顺着国公府的面子,他所要的一切,自己一丝一毫都给予不了的。偶尔应付一两声,有些时候甚至是连话都不想说,全凭着殷云容将段祯的一腔情绪给堵了回去。这人,看来不止是有给自己添堵的能耐,便是其他人,也会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想至此,似是无奈地摇摇头。 段祯最后离去了,垂头丧气的,全然不见来时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他身后的小童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也一并哭丧着脸。 “那镇国公的公子,对你有情。”殷云容摆弄了一会儿照胆剑,又将它放回了剑匣中,她向前走了几步,软软的依偎在了谢容华的怀里,看着她那不虞的面色,咧着嘴开心的调笑道。 “他是镇国公的儿子。”谢容华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若是下嫁于他,那兵马可不就握在你手中了?”殷云容拨弄着她的发丝,话语中带着几分的试探来。谢容华的眸子里头盛满了倨傲之色,她这样的人,怕不会为了兵权出卖自己的婚姻,至少,目前是不会的。果不其然,从谢容华口中出来的答案,正如她的猜测。这人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天底下的男子当真是配不得她。 “你有没有注意到方才段祯提到了藏兵山庄。”殷云容不在逗弄她,摆正了脸色,问了一句。 “嗯?”谢容华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曾经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铸剑世家,近几年不知为何销声匿迹,如今倒是被段祯重新提了出来。我在那李虎的府里头,见到过其中藏兵山庄的弟子呢。这一切若是巧合,那也太令人惊异了吧。”殷云容慢悠悠地说道。 “这只是其一,之前那拦轿告状之人,所告的就是那李虎!说他私铸兵器,若是铸剑世家人在他府中,想来此事无差了。我已经派出了暗卫去调查,这段时间,怕是又要起大风波了。也该趁此时做些事情了。”谢容华眸光锋锐,她冷冷一笑,说道。 ☆、藏兵山庄 距离风都十几里处的郊野有一座依山的小县城,叫做风留县。根据探子密报来的消息,所谓的藏兵山庄就在风留县。谢容华是和殷云容一起悄悄出去的,做了易容,掩饰住了原先的样貌。说是县城不过是几十户人家,可客栈妓馆,酒楼小铺子应有尽有。 山坡上小片破碎的田地远望去,绿油油的。这藏兵山庄在这县城里头格外的显眼。黑瓦白墙,绿色的枝条从中伸出,和那藤蔓花枝交缠,垂挂在了墙上。山庄远远的望不到边,依山就势,随形生变,层楼叠院,倒是显得错落有致。两人骑着马方靠近,便被那山庄的家奴给阻拦住呵斥好几声,仿佛下一个瞬间鞭子就会挥斥到身上来。外围尚且如此,内院的把守更不消说了。 “我独自一人可进去一探,若是带着你,那就麻烦。”殷云容上下打量着谢容华,抚着下巴轻声说道。谢容华的功夫应付一般人倒可,搁在这江湖山庄里头,几个护院都能够轻松拿下她。这里头啊,如此严密的把守,哪像是一般的江湖门派,怕是里头正进行着什么不得了的勾当吧。 “我们先去寻一家客栈落脚吧。”谢容华沉思了一会儿,心头已经有了主意。这样一来,她的神情就变得极为从容,普通的面貌,倒也能够焕发出非一般的光彩来。客栈比京都里头来的狭□□仄,不过店面倒也算是洁净,楼下坐着些许风尘仆仆的人,小二勤快的穿梭在各桌之间,甜茶倒水,脸上挤满了殷勤的笑容。 “来一间上房,酒水菜肴直接送到房中。”殷云容朝着柜台上丢了碎银子,牵着谢容华,便随着接待的小厮步上了那有些年久的木阶梯,阳光从窗隙间钻入,照亮了这灰暗的阶梯,脚底下吱呀吱呀的响,似乎下一瞬间这梯子便会坍塌了。幸好只有这楼梯是这破烂的样子,要是房间里头,窗棂破败,床榻半塌,再洁净,谢容华也不愿意呆下去的。 这酒楼开了窗,正好可以看到街上穿梭着的行人,再往远些眺望,那藏兵山庄也是可以收到眼底的,青山巍峨,庭院错落,气派宏伟倒是胜过一些皇家园林了。这风留县的衙门,怕是还没有它一个院子来的大吧。 闲言碎语之中还是能够听得些许消息的,在窗边伫立了许久,谢容华忽然改变了主意。虽说楼下一干人,多是言语粗鄙之徒,但行走江湖,消息远比久居深院的自己来的灵通。殷云容此时已经毫不顾忌形象,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榻上,那叠好的被子也被她给滚乱了。还没把人给唤起,小二便端着菜肴来敲门。 “饱腹之后,再图它想吧。”殷云容懒声说道,可人躺着一动也不动。谢容华瞪了她一眼,她也无所畏惧。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亲自去开门,虽带人出来,可怕是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了。这殷云容也实在是惫懒,待她好些,便顺着杆子往上爬,使唤起自己来了。 小二将膳食送入,偷偷觑了眼这位姑娘的冷脸,便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菜肴摆开来,还冒着热气,谢容华用筷子拨弄了几下,便失去了胃口。她转向那微眯着眼的殷云容,问道:“还不起来?是让我亲自服侍你不成?” “我倒是发现了殿下您的一样绝技,怕是最擅长变脸的梨园弟子都不及你。”殷云容一个翻身跃了起来,捋平了衣上的褶皱,她坐到了谢容华的身侧。 “什么?”谢容华起先还是一脸茫然,但片刻之后便醒悟过来,这人怕是在奚落她。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睁着眼怒瞪着殷云容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5 。 殷云容面上还是带着轻快的笑意,她拿起了被拍在桌上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夹了正热乎的菜,凑到谢容华的唇边,眨了眨眼,期待着望着她。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她的眼神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人那冷硬的神情也一点点的软化。谢容华张开了嘴,接受了她的好意,便当做是她示好的动作吧,只是下一瞬间,殷云容用那筷子夹了食物投入了自己口中,让谢容华顷刻间红了面庞。这种亲密事情,在她做来,竟还是那镇定自若的神态。 楼下的人虽说是闲聊江湖事,但除了那几位高亢的嗓音,便少有其他声音传入,不知为何,在此时忽然地喧闹起来,那动静越来越大,隐隐还能够听到那砸打的声音,污言秽语一声声传来,令谢容华紧紧地皱了眉头。 “这等热闹事情,可别错过了。”殷云容嚯的站起身,面上浮起了一些笑容来。也不管谢容华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楼下走去。不绝于耳的叫骂声以及痛吟声,才走到了楼道口,一条凳子横飞过来,被殷云容一掌击的四分五裂,其中一片还是朝着那扔凳子的大汉身上飞去的。客栈里头的掌柜的,早早的便躲在了桌底,有的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胆儿大的,则是留在了这儿做个看客,还不时的用手指点指点,小声地议论上几句。 闹事的是几个彪形大汉,他们拥簇着一锦衣男子,把一个灰衣少年还有一个面容绝美的妙龄女子包围在中间。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夹杂着下流污秽的腔调,尽是些市井泼皮之语,那少年带来的打手,也是仗着自己有几分本领,才敢在这客栈里头动起手来,可是那灰衣少年看着瘦弱,他人却是丝毫近不得身。那原本看着羸弱的女子,躲在了少年的身后,可她一出手也是极为狠辣,有两三个兄弟被她打的在地上打滚□□,直不起身子来。 “这些大汉是什么?”形势十分明了,殷云容揪出了那躲在了桌子底下的掌柜的,开口问道。 “他们都是藏兵山庄的人呐,我这等小老百姓可是开罪不起。就连我们的县太爷,在他们面前也是要跪下磕头叫几声爷爷的。”掌柜的哆嗦着说道。 “哦?这藏兵山庄竟有这么大的来头?连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里?”谢容华冷哼一声,目光紧凝着那群大汉。 灰衣少年原本是安坐着的,他甚至有闲心捏着茶杯抿上几口,女子依偎在她的怀里,手则是狠狠地拧着他腰间的软肉。霍地一下站起来,倒是把那群大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灰衣少年瞪了女子一眼,轻轻地揉腰,手又落到了桌上的竹筒里头,那大把的筷子被倾倒在了桌上。 “我们可是藏兵山庄的人!你,你想做什么!”那锦衣公子有些畏惧了,躲在了大汉后头。 “这些个放肆的奴才,快动手,别跟他们废话。”灰衣少年没有动,倒是那女子不耐烦的出声。挽了挽袖子,仿佛下一刻她自己就会冲上去,给那些个不轨之人一个送上一脚。灰衣少年哦了一声,看向那些大汉的眼神便有些发冷。那些所谓的大手,充其量只是个家丁护卫,徒有强壮的外表罢了。筷子并不锋锐,可携带着强大的内劲便不一样了,直直地插入了那些人的胸口。噗通几声,人都倒在了地上。那锦衣少年更为凄惨,没有一击毙命,倒是在那脆弱的地方,被竹筷刺穿。 拍了拍衣袍,留下了碎银子,这两人打算扬长而去。 “完蛋了!”掌柜的哭丧着脸,像是中邪了一般。 “二位留步。”殷云容一声喝,制止住了两人的步子。灰衣少年转身,对上了她的眸子,闪过了一道亮光,微微一颔首,满是了悟。而身侧的美人儿倒是显得暴躁了,只停下一会儿,眼神就像是要把殷云容给刺穿了,硬扯着灰衣人的袖子,喝了一声:“叶梧桐!”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而是从禹州城来的苏舜华、叶梧桐。 还没来得及叙旧,这客栈外头的便被一列官兵给包围了,原来已经有人赶着去报信了。若是一般人,知府怕也是没有这么殷勤,听说是藏兵山庄的人,才匆匆的亲自率人前来,不论对错,先把另一方抓起来再说。他赶到了客栈,瞧着那一地的尸体,更是心惊胆战。那锦衣少年他认得的,可算是藏兵山庄的一位表公子,如今死在了这儿,该如何是好。怒瞪着一脸闲适的几人,他一挥手,怒喝一声道:“来人,把这几个犯人给我拿下!” 叶梧桐可不想呆在牢里头,更别说苏舜华了。她们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些个官兵,还吹了吹指甲,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头。从这儿不过是打将出去罢了,又有何难?殷云容和谢容华二人,也被算在了贼人之内了,眼见着那明晃晃的长刀冲着自己过来,她双眉一拧,直接折断了一柄近前来的刀,将那公差击飞。 “你们——放肆!”场面顿时混乱起来,那知府躲在人堆里,生怕那刀不长眼,招呼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重逢叙旧 这街上好一场打闹,那群官兵被冲撞的七七八八的,县官早就屁滚尿流的逃跑了。那藏兵山庄得罪不起,这几位也不是善茬,只能悬赏让其他江湖人对付去了。谢容华不想暴露身份,便由着殷云容一行人去了。不过这县城里热闹的客栈可是住不下去了。别说是官兵,连那藏兵山庄寻仇的人,很快也就赶来了。 苏舜华拉扯着叶梧桐,步履极快,她低着头,眉心紧紧的锁着,殷云容每每想与叶梧桐叙旧几句,那人已经被强硬的拉走。有些讶异又有些无奈,只能随着谢容华跟在了她们两个后头。 苏家的商铺其实是遍布各地的,就连这风留县里头也有不小的店面,同这县官用银子打点过,加上苏家的名气,这生意做的也算是顺畅。苏舜华来此,可算是少东家,自然会被小心的接待一番。那店铺后头,空置的院子,如今也收拾出来,供这几人居住。 缷去了伪装的面皮,用清水净脸,好一番舒畅。殷云容难得的殷勤,拧干毛巾,方替谢容华擦干那鬓角的水珠,吱呀一声,门就被人推开了。叶梧桐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站在了她们面前。 “师姐,你怎么和苏姑娘一道,跑到这风留县来了。”殷云容瞥了她一眼,好奇的问道。她这师姐喜欢独自一人游览山川,常年行踪不定,去哪儿都不算奇怪,怪的是她竟然带了一个小尾巴。那看着温柔贤淑的苏家大小姐呐,也不知她受不受的住。 “她不同我一起,那该与谁一道?当初在禹州城可是她自己要上擂台的,再后来一些事情,她自愿陷于其中,如今逃脱不得,她已经算作是我苏家之人了。”叶梧桐还没答话,她的身后便走出了一个娉娉婷婷的美人儿来,面上笑吟吟的,眸光可是冷淡的很,她往叶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6 梧桐身前一站,正好阻隔了殷云容的视线。缓了缓,她望向了谢容华,眸光倒是柔和了许多,“这风留县可是个边僻的小地方,比不得十里外的风都,华朝殿下乔装打扮来此,不知是为了何事?” “我与你来意怕也相同。”谢容华轻笑一声,又问道,“禹州城苏家可好?” “多谢殿下相助,虽算不得无忧无虑,安全无虞,但也是有了应对之力。我爹爹和他的一些兄弟对付着那群用心险恶之人,我则是来此寻找一些事情的答案。”苏舜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激之意,禹州城确实发生了一些动乱。叶梧桐算得一点儿都没有错误,那里武林人士聚集,有的人侠肝义胆,然而也有些人能够被金银所驱使,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也该是她苏府命中有此一劫,钱财多有亏损,所幸人员不曾有丝毫的损伤。 “藏兵山庄。”谢容华会意一笑,说出了这四个字。苏舜华眸光一闪,微微的颔首。那群偷袭苏府的人,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先前便有刺客,喜欢知晓是暗影阁之人,不过暗影阁所在何地,阁主是谁人,全然无信。不过注意到他们所用的武器皆是打着藏兵山庄的标志,也像是新铸的。藏兵山庄销声匿迹很久了,如今忽然的显现出来,怕是两者之间有些许牵扯,调查他们总比调查那暗影阁来的容易些。 她们两个在里头讨论着这些事情,叶梧桐却对殷云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从屋里头出来,具体事情等她们讨论出结果便是,自己也懒得掺和。院落里有一棵槐树,在日光下落了一地阴凉,树下的石桌石凳只有几片叶子落在其上,倒也算是干净。 叶梧桐挽了挽袖子,毫不顾忌的露出了白嫩的胳膊来,只是腕上还是有几点青痕。 “你这手腕怎么了?”殷云容瞥了一眼,奇问道。自己这师姐皮肤水嫩,稍微带点力道的触碰,便能够掐出痕迹来,她那些年也没少捣鼓些温养的药物,可往往无济于事。她死了心,便也不再折腾,只是防着那些靠近的人,再加之她身手极好,也少有碰着的时候。莫不是那苏家小姐?这般想着,殷云容的视线忍不住往上扫,停留在了那锁骨处,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想什么呢?”叶梧桐趴在石桌上,横了殷云容一眼,懒声道,“就是苏舜华弄的。” “咦?若是其他人,早便身首异处了吧?你对这苏大小姐也真是纵容啊。”殷云容轻笑一声。 “苏舜华那厮深藏不露。”叶梧桐闷声说道,目光飘的有些远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来。 “师姐,回魂了。”殷云容白了她一眼,懒声说道。“苏大小姐对我有敌意不知是为何?” “哦,这事情啊。”叶梧桐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回答道,“当初解决了禹州城的事情,我便想离开了,可是那位大小姐可不允许我走,说是我已经赢了擂台,她也不介意我女子之身。我就同她说,我有心上人了,还说了你的名字。”可惜了,还是没走成呐。 “呵。”殷云容轻呵一声,“你当初去打那擂台不就是觊觎她的美色?说是看看拒绝我哥的是何等女子,借口罢了。” “师妹你可别把我说的如此肤浅。”叶梧桐不满的瞪着她,嘀咕道。殷云容说的不全然准确,但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在,若是苏家大小姐是嫫母容貌,她玩心再重,也不可能去打擂台的。“可别说我了,你和那位殿下如何了?要是被她知道……” “知道什么?”横插进来的声音,里头的情绪并不怎么美妙,苏舜华双手环胸,挑眉望着叶梧桐。 “没什么。”叶梧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自觉地站在了苏舜华的身侧。盈盈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夹杂着柔情与纵容。哪里是苏舜华深藏不露,怕是师姐呐,心甘情愿成为她的阶下囚罢了。殷云容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微微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苏舜华出来了,那位殿下也不会一人在屋里干坐着。她微仰着头,从树隙落下的阳光照在了她的侧脸,清晰的看见鬓角那细微的绒毛。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殷云容朝着她伸出手,未防被她一把拉下。眸光流转间,她夹杂着些许羞窘的嗔语传了出来:“做什么呢?” 殷云容瞧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低低地笑出声,偏着头,沉默不语。她这样子,落在旁观人的眼中,便徒生了几分傻气。 “你们倒是讨论出什么主意来。”叶梧桐蓦然出口打破了这氛围,殷云容那模样实在让她看的毛骨悚然。 “投其所好,以利诱之。”谢容华抽回了手,转向叶梧桐微微一笑,说道。藏兵山庄,既然是私铸兵器的,那么对于矿山自然有需求。它坐落在风留县群山怀抱之中,图的也是铜矿吧,只是未必足够。“江湖铸剑,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若要开采大型矿山,大规模冶炼兵器,那必须得动些手脚了,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行事,只能偷摸着进行些许腌臜交易。原材料想来也会匮乏的很,若是有人送上门去,他们哪里会拒绝。” “这主意不错,只是我们这等模样过去,怕直接被送入了内眷所在的院落吧?谁还同你谈那些事情。”殷云容戏谑地说道,“再者,师姐和苏姑娘的面容怕是会被官府通缉,进了那藏兵山庄,就被丢入地牢中了,可别忘了,就在前不久,你们手上沾了好几条藏兵山庄人的命呐。 “这事情好办。”叶梧桐沉吟了一会儿,手一指殷云容,笑道,“你二人来此地不就是易容的么?再更改我二人的面貌,有何不可?女子身多有不便,那就作男子装扮行事。至于如何联系上藏兵山庄的人,华朝殿下怕是心中有了主意了。你们两个人来此地,不就是为了解决此事,即使没有碰着我同舜华。” “呵。”谢容华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在风都所遇到的李虎甚至是李木,怕是都与这藏兵山庄有关联吧,只是不知道是山庄的何等人物。里头盘根错节,她几乎可以肯定,朝廷上有人在里头横插了一脚。伪造一份名牒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既然敢造兵器,挖矿山,那么自己便送上几座矿山,看压得他还抬不抬得起头来。 ☆、交易 若光光是名帖投入了藏兵山庄,那绝对是不够的,但是名帖里头附了几页《考工谱》,那便不一样了。藏兵山庄铸剑一术在江湖中无出其右,可是要锻炼其他武器,甚至是造战车云梯等攻城机关,那他们绝对比不上被官府所掌控的一些部门。《考工谱》历来是官家的不传之术,也唯有谢容华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此物。 望春楼,临近藏兵山庄的院落,比先前那客栈里头看的更为清晰,护院家丁严密的防守,生怕有人偷偷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7 的潜入。名帖送入了山庄,几人便坐在了厢房里头一边悠悠的喝茶,一边静候着藏兵山庄人的到来。 这厢房也算是雅致,风留县的一些读书人喜于此处吟诗作对。宣炉里头的轻烟袅袅,绕着山水小屏风飘起。入门处搁置着盆栽,枝干修剪的极为遒劲。楼底下微微起了一些喧哗,谢容华猛地抬起头来,眸光熠熠生辉。不消多时,门便被人叩响,那些动静里头还夹杂着几声呵斥。 要等的人终于来了。开了门,便见着外头一群淡黄色衣袍的护卫簇拥着一个带着方巾的儒生,天庭饱满,眉目疏朗,姿容倒是不俗。他同护卫们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吩咐他们守在了外头,自己便孤身一人踏入了房中,作了一个揖,他便掀起衣袍坐在了谢容华的正对面。 “在下藏兵山庄管家褚留,不知公子怎么称呼?”这年轻书生眼神十分锐利,一眼便瞧出了谢容华方是主事人,其他三位被他眼神一扫,便直接掠了过去。这事情原本派山庄里头的小主事来便可,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近些日子总觉得心神恍惚,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庄主的内侄被人杀害寻找凶手一事,与此相比,倒显得次要了。 “华城。”谢容华抿了抿唇,随意的捏造出了一个名字。怕是这位管家未曾细看自己帖子中所书之事吧?只是听闻了《考工谱》一事,便匆匆的赶来了这约定好的望春楼。有些事情难道是时间不够了,才会显得如此急迫?眨眼间,将精光暗敛,也不待褚留细问,她便自己说道,“禹城人士,行走江湖做些小买卖。近日里头买下几座山,或是铜铁或是金银美玉,倒不知如何开采。早就听闻藏兵山庄以铸造兵器为长,对于开矿一事,自然也十分擅长。” 褚留的脸色剧变,膜的站起身来,盯着谢容华,只见她面色清淡,毫无一丝异常之处。所谓的《考工谱》是抛出来的诱饵,这矿山才是她们真正想图谋之事了。 “所得之利七三分,《考工谱》也会附送与你们,作为报酬。”谢容华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伸出了一只手比划比划,她呼吸了一口气,又说道,“当然你们藏兵山庄如果能开得出令我满意的价钱,那些矿山卖与你们也未尝不可。” “私自开山挖矿,在我朝可是大罪。”褚留心中微微一动,他凝视着谢容华似乎在掂量他话语中的可信度。口中如此说,便只做是试探,他们藏兵山庄的铸兵原料,一来自官营矿场,然而更多的是自己开山挖矿。有所依仗,便无所畏惧。 “你藏兵山庄会畏惧这点罪名?”谢容华轻笑了一声,也站起身来。正对着褚留的眼神,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淡然道,“方才只是说笑,这是户部盐铁司的文书,官府不会掺和此事,你大可放心。” 这位自称华城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褚留心思动得飞快,面上也笼着几缕或真或假的笑意。“不知华公子所说的矿山在何处?”若是远在云国之境,那么这笔生意纵然令人动心,也没有继续言谈的必要了。 “不远。”谢容华的眸光闪了闪,可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褚留再次变了脸色,甚至流露出些许苍白之态来。从她口中说出的几个字,极为的轻巧,可是压在别人的身上,宛如几座大山一般沉重。“就在凤城。”她如是说。 风留县只是王都之下的一个小县城,那么凤城可就算是王都的屏障,那里土壤肥沃,人民富足,城墙之规制压过风都一头,所驻之兵甚至有跟风都一较高下之势。若是禹州城是天下江湖人士避身之处,风云二国都不会轻易触碰之福地;那么凤城,则是在风国里头,皇权都触及不到的唯一地方,纵然深深忌惮着也无能为力,凤城一动朝纲必乱,只因为那儿不是别的地方,是华朝长公主的封地,先帝钦赐之所。 看着褚留那变幻的神情,谢容华眸子微微的眯起,面上闪现了几丝诡谲的情绪。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害怕了?凤城乃风国最为富饶之处,真的不动心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位殿下长居风都,凤城怕早已疏于管理了。” 褚留眸光闪了闪,他确实是动心了,不然面上不会流露出些许的贪色来。他认真地朝着谢容华一拱手,说道:“事关重大,愿华公子同在下回藏兵山庄,再作商议。” “好。”谢容华犹疑了一会儿,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她们的目的之一便是进入藏兵山庄,如此看来,是快要达成了。有了褚留的带路,那些个护院都毕恭毕敬,这位管家虽然年轻,但在山庄里却是有着极高的威望了。进入了朱漆大门,沿着青石阶便道分成两旁,往右是亭台楼阁,芳草院落,往左的话,则是掩藏在了森然的树荫里,留下了一片暗色。 褚留将他们带入了一处空置的院落,给下人叮嘱了几句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不用想,定是被那庄主给叫过去了。谢容华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在这房间中扫视,只是忽然间望到的东西,蓦地使她脸色发白起来,双拳紧攥,十指掐进了手心。她的心头即是愤恨也是震惊。她这一番变化,被始终盯着她的殷云容给发现了。展开了她的双拳,殷云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就是一扇雕花窗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在某些事情上,谢容华是极为敏锐的,她挣开了殷云容的手,靠近了窗户,看着那雕花的样式,最后又落到那几扇门上。那雕花真是刺眼,恨不得将它完全的拆毁下来。她的脸色严肃,转向那一脸空茫之色的殷云容,方想说些什么,敲门声就响起来了。进来的是叶梧桐,她的眉头也是紧凝着的,她不由分说的就把殷云容拉了出去,而谢容华有些话语就梗在了喉中。 殷云容被拉到了她们的房中,地上一滩瓷瓶碎片,那原本插在花瓶里头的花,也被掐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罪魁祸首此时倒是镇定下来,安坐在一边看书,听到了有人进来,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这是怎么——”揉了揉眉心,殷云容有些无奈的瞧了自家师姐一眼,难道拉着自己来就为的这事情? “这事情就不用管了。”叶梧桐挥了挥手,面色极为严肃,“你可曾注意过这里房间的异样?” “没有阵法没有机关暗道,就是外头把守着的人多些。”翻了翻眼皮子,殷云容懒声答道。 “你没有注意么?那一扇扇雕花窗上的纹饰?”叶梧桐提点了一句。 殷云容这才从状态之外游离回来,她一把抓住叶梧桐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那花纹。方才谢容华流露出些许异样的时候,她看了几眼,但还是未曾注意到,如今瞧得可是一清二楚了。那雕花窗上的纹样,哪里是别的花朵鸟兽,分明是云国皇室图腾毕方鸟!每一扇窗户都如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8 此,门上的雕花纹路也是如此?要是说这只是一种巧合,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殷云容脸上那疏懒的神情收敛了,严肃起来的时候眸光亦是锋锐如冷芒,她看了看那安静的坐在一旁的苏舜华,带着几分谨慎与防备。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叶梧桐撇了撇嘴说道,言外之意是,已经用不着防备她了。被殷云容瞪上了一眼,她也是无辜的摊了摊手,这事情肯不是她泄露出去的,只是那大小姐靠着自己的本领查探加推测出来的。 “云国,皇族。”殷云容轻笑一声,似是带着几分嘲讽。“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大哥,那会是谁?那个人为何要冒着我云国皇室的名头,在风国行事?” “说起来,太子做这事情,也不无可能。你别忘了,他虽无心皇位,但对风国的疆域也是感兴趣的很。”叶梧桐淡声说道。 “那么谢容华生下的一子,生父又会是何人?我大哥那时候分明是在云国。”殷云容辩驳道,她的心中却也升起了一个胆大的猜测。那曾经和叶梧桐的玩笑之语,又重新浮上了心头。 “你什么意思?”叶梧桐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在禹州城时候,你所说的一句话。”殷云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等到帮谢容华解决了此事之后,也许该寻个时间回云国去了。瑾儿被大哥带走,也不如现下如何了,怕是挂念着自家娘亲还有风都了吧。 ☆、利益 殷云容面容严肃的回到了房中,只觑了眼那呆坐的谢容华,便无甚话头。心思都被那毕方鸟图腾给占着,若真有云国的势力渗入此地,该如何处置?她心中早已经有了计量,如今所展现的一切皆非她所想。谢容华已经被自己的思绪所淹没了,双眸幽暗晦涩,怕也是被勾起心头往事。 也确实如此,谢容华脑海中关于那个狂乱的夜的印象,又被那毕方鸟给勾了起来。所有事物都是模糊不明的,只有那毕方鸟图腾越显得光亮。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殷云容,她身上的香味太过熟悉,甚至还带着勾人的魅惑。加之她和谢瑾那相似的面貌,更让谢容华的心思陷入了迷乱中。 “你,是男是女?”谢容华口中不由的吐出了这句话,殷云容只是着了男装,并没有掩饰住原先的相貌。这句话一出口,谢容华便惊醒过来。有些懊恼自己的处境,以及为那神经错乱般说出的话语而尴尬羞愧。她坐在了殷云容的腿上,被人揽在怀里,紧紧相贴。发丝落到了脖子上有些发痒,可恨的是殷云容的唇也贴在了自己耳上,让自己被温热的气息所侵扰。 “我是男是女你还不知道么?”殷云容轻声笑道,恶作剧一般舔了舔谢容华的耳垂,继续说道,“我以为,你该问我是人还是鬼。” “别闹。”软绵绵的手没有任何力道的推拒着殷云容,谢容华偏了偏头,避开了那恼人的气息,她的眸光闪了闪,尽量的平复心头的悸动,要将话题扯回那正常的路上,“你真没注意到这里的雕花么?云国的势力难道不知不觉的渗透到了风都附近了么?云皇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两国开战了?” “我看不然。”殷云容沉思过后,正色道。她松了松圈住谢容华的手,但没有放开她,只是换了一个让人舒坦的姿势。“这藏兵山庄和那李虎有关,那李虎家中却供着风国御赐的铁券,藏兵山庄能做到如此地步,怕是通融过官府的,能避开你的耳目,必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吧?”殷云容这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只是她自己心里头不相信真是云国皇室所为罢了,她是相信云辰的,对于云皇,更是不曾有所怀疑。 “要是李虎是云国的奸细呢?在风都之郊野铸造兵器,再加上潜伏的人马……” “风都卫军十万,云国哪有那么多人能潜伏在此?这山庄铸造兵器一旦被发现,便宜的可是你们风国。如此大费周折,做些无用之事,云国不会这般愚蠢。”殷云容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谢容华的话语。 谢容华犹疑的望了她一眼,奇怪的说道:“你倒似与云国很是熟稔?怎么话锋皆似偏袒他们?”这念头一起,谢容华神情微变,目光如刀,隐含着戒备。 殷云容毫不畏惧谢容华的眼神,似笑非笑地问道:“我的出身殿下您不是调查过了么?”她的话语平静无波,可眸光里头似是夹杂了几分愠怒,箍着谢容华的手,力道也逐渐的收紧。 “我……”看着她的眼眸,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愧疚,是啊,这人曾以命相救,她怎么能怀疑她呢。确实是差人调查过殷云容,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谢容华的态度软了下来,微微往后紧靠着殷云容。“这毕方鸟,让我想到了几年前的事情。藏兵山庄的背后,会是那个人么?” “如果是,你带着瑾儿下嫁与他么?”殷云容冷哼一声,话中依然带着刺。 “殷云容,你!”谢容华想要发怒,她转身咬着牙拽着殷云容的衣襟,眼眸蓦地发红,老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你别这样说行不行?我心中有些难受。”彻底软化了的谢容华极为少见。 你不是掌握了生杀大权么?一声令下取了我这嫌疑之人的脑袋便可。有些话想要冲出喉头,像是脱笼的野兽一般。殷云容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也不知是为何,偏爱刺激这位殿下,看着她怒起总有几分怪异的快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指顺着谢容华的脊椎向上,最后按住了她的后脑,贴向了自己。是想要折了她的傲气让她向自己臣服么?不是这样的,自己分明更喜欢那个意气风发的华朝殿下。“你不要疑我,我喜爱你,永远不会害你。”殷云容轻声说道,可其中充满了坚定。 谢容华怔然的望着她的眉眼,心砰砰的跳动,甚是陌生的情愫在酝酿发酵,她的手不自禁的拂上了殷云容的唇,低眉问道:“什么是喜欢?我不明白,我觉得你和往日一般,只是喜欢戏弄我。”我们可都是女人啊。 “我的好殿下,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殷云容暗住她作乱的手指,伸出舌轻轻舔了一口。她的眼神让人无所适从,像是被扒去全身衣物一般,□□裸的暴露在她眼底。 松开了谢容华,殷云容绕过了屏风,眸子里头的柔情尽数散去。香炉里,烟气缭绕,一杯清茶浇了上去,顿时熄了,只剩下残烟,化作怪物一般挣扎。 这藏兵山庄主事人是褚留,来来往往数回,无非是谈关于矿山的事情。他们怕是已经派人去凤城探查虚实了。谢容华一干人被邀请到了这山庄里头,可除了这院落哪里都去不了。试图做散步的模样,可被那着铁面侍卫给阻拦住。到了第五日,那神秘的山庄庄主可算是出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29 了。不是那矍铄的老头儿,也不是精明的中年汉子,更非是挺拔昂藏的少年郎,而是一个粗壮的莽汉武夫。锦衣玉袍下的皮囊,瞧着还不如一个山野人。 这个人殷云容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就是在风都所遇到的李虎。一身酒色之气,眸色混浊轻浮,他大摇大摆的走在了褚留前头,一屁股坐了下来,便挥斥下人,让他们上酒肉和乐妓。看来庄主只是虚名,这褚留才是能够决定事情的人物。 “这几位小哥儿当真龙章凤姿,远胜那不禁玩弄的小倌儿。”李虎眯着眼,垂涎地说道。 褚留眸中闪过一丝鄙夷,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陪笑道:“我们庄主向来如此豪爽不拘小节,他同你们开个玩笑,华公子不要在意。”见谢容华微微一颔首,他直入主题说道,“那些山在凤城,我等若是开山必定会惊动那儿的官府,虽有户部的文书,怕也无用处。毕竟,除了长公主之令,没有人能调动他们。” “这事情不必忧心,我等已经打点好。”谢容华微微一笑道。 “哦?”褚留一挑眉,问道,“敢问华公子如何打通那些关节?怕不是易事啊。”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哪有能够免俗的人。”谢容华哈哈一笑,拍手道,“那《考工谱》也是这般获得的。” “看来华兄富可敌国啊。”褚留应声道,连称呼都变了。上头有急令,光靠他们山庄所拥有的材料怕是很难完成,若是能够获得这几位的帮助,买下那矿山,那一切事情就好说了。 “只是靠着祖上余荫罢了。”谢容华轻巧的回答道。顿了顿,她把整册书搁置在桌上,继续说道,“这《考工谱》算作是小弟的一份心意,留在藏兵山庄方得其用呐。” “那就多谢了。”褚留一拱手,喜色溢于言表。“我们明日便可启程去往凤城!” “如此甚好。”谢容华笑应道。此事比想象的要轻松许多,被利益所诱惑的人,往往头脑昏沉。要是去凤城开山,除了雇佣当地农户,他们山庄派去的精英也不少。一旦到了凤城,那可就——她低头啜了一口碧螺春,掩饰住眸子里的一抹杀机。初入山庄,那左边阴沉的路,没有走通,但那又如何呢?很快地,整座藏兵山庄都会在自己掌控之下。 褚留去清点明日的人马,倒也没有避着谢容华他们。终于出了那院落,东拐西拐到了校场,是个练武之所。那些人身着的服饰,让谢容华的眸子沉了沉。然而那头,看着她们眼里的惊讶,褚留的面上浮现出了几抹得意来。 藏兵山庄的能人确实多,竟然清点出近千人,而且皆是身怀功夫之辈。殷云容的眼神随意的乱瞟,最后才落在谢容华的面上,看着她眸子里酝酿着剧烈的风暴。 那李虎为何会有丹书铁券,一下子便明了了。若毕方鸟只是勾起了那隐藏的忧患,此时所见的场景,则会逼得她将一切计划提前,那所谓的九五至尊,已经不配坐在那位子上了。 ☆、入瓮 凤城就像是一只蛰伏的巨龙隐藏在了群山怀抱之中,这座城原是风国谢氏一族的发家处,就算是最后定都在风都,对于这凤城也不曾有所怠慢。诸位皇子王孙的封地,暗示着身份的高低,这凤城历来所属的王爷,最后都登上了帝位,此处便被誉为风水宝地,直到了先帝朝,此处被御笔一挥,封给了最受宠爱的华朝公主。 在进入内城之前要经过三道城门,这一层层的盘查一处严似一处,藏兵山庄带了这么大队的人,就算有官府的文书,也不可能被放入这凤城,幸而山庄的管事褚留对于入城一事,并不热衷,他满心底都是这青山绿水中掩藏着富足的矿石。他所率领的人马,必定惊动了凤城的州官,只要公差来盘查,不发生什么事端,便心满意足了。 黄昏时候,到达了凤城,远望去那城墙起伏。近千人马驻扎在了城外三公里处的一片空地里,只等着次日清晨,谢容华带他们进入了那矿山所在之地。诸人的目的都极为明确的,褚留说起藏兵山庄的一些事情来,眸子里头都是泛着光彩,明天便是大展手脚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写满了跃跃欲试。 匆匆而行,简陋的帐篷远不如行军打仗时候所住的帅帐,狭小的空间只容得下两个人并卧。天上的星辰璀璨,汇聚成一道宽广的河流横亘在了天际。远处的城楼上灯火璀璨,旷野中偶尔飞过几只鸣叫的夜枭。天之广大,人之渺小,极易发生些许感慨来。谢容华站在有些寒意的夜风中,单薄的衣袖微微鼓动,她一手环胸,一手捏着下巴在沉思,眉头忽而锁紧又忽而放开来。周边一个个大小的帐篷,能够听到大汉们疲惫的打鼾声,也有那精神高亢人的吆喝声,她的嘴角泛开了一抹奇异的弧度。 感受到了有些凉意了,她的身子抖了抖,终于一转身,钻入了狭小的帐篷里头。殷云容平躺着,似乎睡着了,她一钻入,那人便嘟囔着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她。虫儿的鸣叫跟着胸腔的起伏,几乎成了一个节奏。一闭眼,她就想起了昨日所见的一切。不过,这些事情,不会影响她一丝一毫的计划。一股香气钻入了鼻孔中,殷云容已经翻了个身,脚压在了自己的腿上,嘴唇也紧贴着自己的脖子,呼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的,谢容华从脖颈到了心底都荡漾着一种酥麻的感觉。 “你昨天看到了什么?”她以为殷云容是睡着的,可是这一声嘟囔也确实是从她的口中传出来的。谢容华挪了挪身子,翻转了一下正好脸对着殷云容,眼睛适应了这黑暗,但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轮廓。谢容华贴着殷云容,说的极轻,像是小儿女间的呢喃,“藏兵山庄,里面有龙图卫。”龙图卫历来只听命于皇帝,对于谢容华来说,这龙图卫实在是心上的一根刺,只要是皇帝下的命令,管你是刺杀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他一律遵守。除了皇帝之外,龙图卫的下落无人知晓了,可是在这藏兵山庄里头,误打误撞的碰到了,这谢清华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藏兵山庄和云国的皇室也有些许的牵连,难道谢清华会和云国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么? “你们的皇室,可真是复杂。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一次性清了这些心腹之患。”殷云容困倦的打了个呵欠,轻声嘟囔道。 “这里出来的只是一部分,龙图卫有数万之众,怕是都在藏兵山庄里头。不过既然被我发现了,那么绝对不会轻饶。”谢容华的声音很淡,可是里头那嗜血的杀机显而易见。借此事铲除龙图卫,以及那些不怎么乖顺的大臣。或许他们之中有正直之人,可毕竟挡在了自己的路上。 清晨,初日照林,鸟鸣清脆。 近千人马奔腾过去就是尘烟一片。 谢容华指给褚留的几座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0 矿山,位于群山之间,要走过一道已经干涸了的河谷。褚留曾派过人打探,不见有丝毫的异常,便放心的走在了人马的前头,朝着目的地进发。叶梧桐与苏舜华两个男子装扮的人骑在了一匹马上,也不怕那些人嘲笑,一路上神情自若,极为坦荡。谢容华和殷云容则是打马走在了前头。狭窄的河谷里头,只能容四五人并驾而驱,龟裂的河道显然很久没有水流淌过了,下头的淤泥怕也早已经变得僵硬。 那几座山已经近在了眼前,褚留兴奋的拍马向前,不妨此刻异变突生!那奔腾在了河道的马儿,忽然陷入沼泽地一般,越挣扎陷得越深,在那龟裂的土地之下,掩藏着一个又一个陷阱,就等着猎物入瓮。 “不好!”褚留的反应极快,知道了异变,立马勒住缰绳,猛地大喝道,山谷里头马嘶声与人吼声相继而起。那些被可以挖好的陷阱掩饰太好,里头的铁刺将人与马扎的血粼粼,陷了下去的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谢容华已经被殷云容揽住,脚尖点在了那一个个人脑袋上,冷漠的将他们当做垫脚石,朝着前方急掠而去。苏舜华二人见了巨变,也瞬间朝着殷云容方向掠动。心思只要活络一些,就能够想到这一切怕是那位殿下的计谋。 这群人马之中,不缺乏身怀武功之辈,迅敏的反应过来,却被那山坡上,掩藏在了草木里头的暗箭给穿心。心慌意乱之际,轰隆隆的巨响从头顶上传来,一个个巨大的滚石碾压过了草木狠狠地砸下,一边哀嚎声极为惨烈。褚留此时也无法再顾及到其他的人,他提气运起轻功飞速的躲避着。眸子里头满是火辣辣的恨意,只能怪自己轻信他人,反害了这兄弟们一条条性命。什么华城,分明就是一个骗子,抛出了诱饵引他们深入。束着发的玉冠已经脱落,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极为狼狈。他们这一带有丝毫防备的人,今天怕是一个也不能离开这里了。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山腰,谢容华一行人冷漠的神情深深地刺在了心头。暴喝一声,一掌击碎了一块滚石,运气击向了他们那边。 这点小伎俩,殷云容向来是挡在谢容华面前的,心头冷哼一声,剑光被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网。她一跃而出,长剑在日光下如同白练,一击刺穿褚留的心口。“这,这是照胆——”褚留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这照胆分明是庄主收藏的剑,怎么会到了这人手里?难道这一切是李虎的阴谋?“龙图……李……”他这句话没有说完整,便魂归地府。殷云容拔剑,在他的衣裳上,擦拭去了血迹,冷哼一声,又掠了回去,立在了谢容华的身侧。 这位殿下一开始就是要这些人的命,那庄主一眼便可以看出是个酒囊饭袋,失去了管家便会失去一根主心骨,看他藏兵山庄乱不乱。她木然的低头看着,直到一个穿着甲胄的年轻将士在她的面前拱手请安。她早就给凤城的属下捎了信,让他们一方面在此处做好埋伏,希望所来之人,都是有来无回,另一方面…… 她微微地颔首,唇角是满意的笑容,问道:“兵马可曾派遣去藏兵山庄?” “到了!”那年轻将士大声应道,“此行定不会辜负殿下所托。” 谢容华眯了眯眼:“这里的残局你们收拾,本宫要赶回风留县。”这次兵马出动,势必会惊动风都,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流言传出来。 她预料的一点儿都没有错,流言越传越恐怖,到最后竟然变成了长公主率领十万人马来逼宫。消息传到了皇宫的时候,谢清华正和宫妃们饮酒作乐,这事情震惊的他连酒杯都没有握稳,一脸慌张的朝着那安坐在嫔妃之中的宋之章询问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节假日旅游真不是人干事,看了三天帝都的人头。 ☆、兵刃 何止是谢清华得到了消息,风都的臣子哪个不是精明鬼,远方的马蹄烟尘起,便被惊到了,先是派人去公主府里头打探消息,得知那位殿下并不在府中,隐隐也觉得这事情有几分可靠了。具体是真还是假,也来不及思考了,匆匆穿着朝服就往皇宫里头赶。 那些长袖善舞的宫女,窈窕的身姿舞动依然是轻曼的飞燕,谢清华已经没有了任何心上的心情,案上的酒盏都被推在了地上,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头的眸子,里头更是充斥着暴虐之气。消瘦的身躯掩藏在了锦衣华服里,苍白中泛着青的面庞显得狰狞可怖。宋之章还是安坐在了那里,一动不动,面上甚至还残余着轻快的笑意。 “皇姐要是打到了京城,逼朕退位,怎么办?”谢清华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步走下了台阶,扯着宋之章的袖子焦虑的问道。 “这消失八成是假的,圣上还是派人详细的探明。”宋之章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眨了眨眼,温润的笑道,“便是真的又何妨?京都中有十万禁军守护圣上。” “宋卿,那现在该如何?”谢清华睁着眼死盯着宋之章,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大臣应该都赶来宫中了吧。”宋之章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圣上应该更换朝服去接见各位朝臣,再等探子的消息。”他的神情满是不以为然,似乎笃定了谢容华不会谋反,不过那从风尘奔往风都的军队是什么事情呢?揉了揉眉心,倒是浮上了一抹担忧来。 朝臣大体分为三派,一派是长公主谢容华的人,巴不得殿下率领兵马打入这风都,不过这回可以确定是虚假的消息,还有一派是先帝朝的老臣子,丝毫不作为只是冷眼看着朝堂,最后一派,则是谢清华的心腹大臣,诸多阿谀奉承之辈。 探子来报,凤城来的两万兵马是朝着风留县去的,诸人的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宋之章的眸子猛然地亮起来,划过了一丝阴狠。谢清华看了他一眼,眉头锁了起来。那风留县里头有什么古怪,别的大臣或许一无所知,可他这皇帝可是清清楚楚的,他把龙图卫都派遣到了那里去。忧虑与焦躁的情绪侵袭来,宋之章站了出来,跪下来请命说道:“臣愿意带领人马去风留县一探究竟。”这下正合谢清华的心意,也不管那些臣子的窃窃私语,他一挥手,便允许了宋之章。武将都未出列,他这一个文臣,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倒是大胆。有的脾气暴躁的,当场就甩了脸色给他们看,宋之章面色正常,只是眸色中掠过一片阴狠。 藏兵山庄的事情,谢容华并不能完全的放下了心来,到了凤城,她还未好好地休憩,便快马加鞭的朝着风留县赶去。她的是千里良驹,自然是比那些骑兵跑得快些,他们在今日日头方出的时候出发的,在太阳正当日中天的时候,谢容华已经追赶了上去。这种大动静,势必会传入宫中,谢容华全然不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1 在意,她心里头更像是要给皇位上的那人一个惊吓一般。 风留县的藏兵山庄如同往日一般,是平静的,只是少了近千人马还有管事的山庄管家而已。他们的庄主李虎擎着苍膺,带着恶犬出去寻欢打猎,这更是一种常态。两万兵马到达了风留县,县中的百姓倒是被吓得家家门户紧闭,不敢出来。那些官差吓得屁滚尿流,几曾见过这种大仗势?风留县的县令想要收拾包袱逃跑,最后被拎出来丢到了谢容华的面前。谢容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眼神轻蔑。 藏兵山庄外围的护院只有少数几个逃回了庄内,其他的都横七竖八躺在了地上。凤城的兵马曾经跟着谢容华南征北战,就算是戍守一座和平富饶的城池也不曾放松过,一身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顿显。几个院门都被重重的包围住,殷云容护着谢容华向着院子里头走去,那些试图挣扎做抵抗的人,都被乱箭穿心。右边的那条道是通往内院的,里头约莫住着山庄里头些许人物的妻妾,谢容华只小心的叮嘱了几句,便有一队人马朝着那头闯去,剩下的则是紧随着她的脚步,穿过了左边的小径,到达了一处非常广阔的空地。那里头有成群结队坐在太阳下,闲聊之人,还有些许顶着阳光在操练。看见了兵马闯进来,他们倒是第一时间凑在了一起,警惕着盯着这些来势汹汹的人。 “龙图卫?”谢容华的嘴角流露出几丝玩味的笑意,“不在皇帝身边护卫着,倒是窝藏在了这等小地方偷偷铸造兵器?你们的主子不是下了一道死命令,要我谢容华的项上人头?还不来取?”这藏兵山庄的护卫并不少,全部集合起来也能够以万计数,谢容华根本不想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对于敌人,她向来没有仁慈之心,纵然以后龙图卫可能会归她掌管,可她宁愿在此时此刻,拆了龙图卫。这等不问是非只听主命之人,是可怜又可怕的。 是用鲜血来洗藏兵山庄,一个个剑庐开凿在了山体里头,里面的人还在忙碌着,锻炼着一把把日后可能成为神兵利器的宝剑,派人堵住了洞口,直接往里头扔入了火把,霎时间浓烟滚滚,里头的人踉跄着步子出剑庐,也被那守在外头的侍卫一剑斩下了脑袋。这些勾当也不知道暗中里进行了多久,一个个库房搁置着新铸的武器,锃亮的刀刃,吹发立断。山庄里头的女眷被缚绑着推出来,都压低着嗓子哭泣。谢容华翻看着手中那叠厚厚的文书,冷笑道:“或许我还得感谢他们,这些大礼我该不该全盘收下?”殷云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没有回答,谢容华也不甚在意,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人应答。 一扭头,看见了那群哭泣的女眷,她问道:“谁是李木的妻子?”初时无人回答,谢容华皱了皱眉头,转念一想,也许她被囚禁在了李虎在风都的府邸里头。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一道细如蚊蚋的声音响了起来,“奴家是。” 谢容华细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容,这花容月貌,确实有我见犹怜之姿,她的眉头逐渐地舒展开了,想到了依然被囚禁在了府中的李木,此事或许还得感谢他。“你留下,其他人压入府牢之中。” 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这忽如其来的喜悦让那女子连啼哭都忘记了,她一把跪在了谢容华的面前:“奴愿意为大人铺床叠被,做牛做马。”以自己的姿色,能有几个男人不动心。她偷偷抬眼觑了觑谢容华,暗中朝她递送着秋波。 殷云容眉峰蹙起,一脸阴郁之色。这女人,她在心中冷笑一声。向前一步,挡在了谢容华的面前,伸出脚用力的将女子踹到了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看来你喜欢服侍人,将你割去舌头,充作军妓如何?”殿下也是你这等姿色的人可以肖想的?殷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望向那女子的眼神满是鄙夷,丝毫不见一丝的怜香惜玉之意。 “如你所言。”谢容华深深地望了眼殷云容,淡声答道。那女子还没来得及大声哭嚎,就被一位侍卫给拖了下去。 “殿下,在庄外还捉到了一个人。”一位下属恭声说道。 “带上来。”谢容华吩咐道。 原来是那庄主李虎,他回来的时机非常的不妙,他在外头看见那陈列在了藏兵山庄的兵马,还非常放肆的大声地吆喝着。被带到谢容华的面前时候,他还是大吼大叫着。谢容华的易容还没有褪去,李虎认得她的面庞,一脸惊异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也不算是愚不可及,还能知道这一切是谢容华设下的陷阱。“是你干的?”他狂吼道!用尽全力挣脱开了压着他的两名士兵。他也是个练家子的,壮硕的身子,拳头舞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只是他哪有靠近谢容华的机会。“卡擦——”一声,他的胳膊被殷云容硬生生的扭断,巨大的疼痛让他的面容极为的扭曲。他被迫跪在了地上,可是口中不忘记大喊道:“你是什么人敢动我?这藏兵山庄乃是皇家别院!我乃是龙图卫统领!谁敢动我。” “皇家别院?龙图卫统领?”谢容华轻笑一声,眸子冷锐,“管你是什么身份,犯我者,杀无赦!” “殿下,就地正法么?” 谢容华摇摇头。 听到了这一声殿下,李虎反应过来了,这京中能够被称作殿下的除了那位华朝公主还会有谁?江湖上有易容术可以改变人的形貌,这个怕就是那位殿下伪装的吧。龇了龇牙,他的眸色有些发红,道:“我有圣上钦赐的丹书铁劵!我有免死金牌,你不能杀我!” “私铸兵器,拟做谋反之事,按律法,诛九族。”谢容华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冷声道。 “殿下饶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圣上和——”李虎慌张了,谢容华的话语十分冷硬,一丝宽宥的余地都没有,他想要开始讨价还价。“噗——”地一声,是箭镞入血肉的声音,他的胸口插着一只冷箭,到死都没有合上眸子。谢容华的衣衫上溅满了血迹,她转身,墙头一个穿着文官衣袍,手中却挽着弓箭的年轻男子跳了下来。 “小臣来迟,请殿下恕罪。”宋之章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是谁。”谢容华被他的面容炫的晃了晃神,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她的眸光灼灼,似是燃烧着一团艳烈的火焰,紧攥的双拳,显示了她内心震荡的情绪。 “臣黄门侍郎宋之章。”跪在地上的人,换上了三分仰慕七分恭敬的语调。 ☆、生疑 黄门侍郎宋之章么?确实很有眼力,能够在这等境地认出乔装易容的自己来。跪在地上的人嘴巴一张一合,谢容华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反而迷失在了自己的恍惚思绪里。那像是一个噩梦一般纠缠着自己的迷乱之夜,此时此刻又鲜活起来。 殷云容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2 注意到了谢容华的异状,八成是因为跪在地上的人引起的。在这宋之章出现时候,她便瞧上了一眼,这男子俊秀的面容,实在是酷似某人,让她不得不展开一些遐想。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她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平日里头疏懒,可一旦事情威胁到了她,绝对会先下狠手,宁肯错杀,也不可放过。她面无表情的瞥了那宋之章一眼,伸出手拧了谢容华的腰一把,疼痛终于将那神游九天的人给唤了回来。 “起来吧。”这句话是对着宋之章说的,尽量平静的语调,不想让人听出一丝的起伏来。她嫌恶地看了看那李虎的尸体,转身朝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一些事宜,直到离去,也没有再望向那宋之章。 这凤城里头来的兵马,并不是来犯上作乱的。谢容华的奏疏呈了上去,那皇家龙图卫硬生生成了乱臣贼子,谢清华纵然心中窝火,还得笑着颁下赏赐,他无法向诸臣解释这一切皆是出于他的授意,暗中制造兵器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彻底的铲除华朝公主,他内心对自己这位长姐的恨意更是达到了一个顶点。京都中都在盛赞长公主殿下的英明。先下手为强,免去了一场灾祸。藏兵山庄被查抄,那些武器到底是入了国库还是入了长公主府,已经无暇搭理了。因为这事情还不算终结,那山庄庄主李虎在京中可是有名的纨绔,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许多同他交好,但凡有些许牵扯的官员,全部停职减免俸禄等待勘察,就连那镇国公的公子哥儿都未曾免难。 李虎死之前绝对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宋之章那一箭到底是救主心切还是有意为之,尚未明了。自藏兵山庄回到公主府的几日,谢容华的神情都是十分怪异的,不见了平日里头那种沉稳与镇定,用叶梧桐的话来说,反倒是与暴躁起来的苏舜华有些类似。如此刻,她正在书房里头踱着步,案几上的宣纸糊着一团墨。外头那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更是搅得她心烦意乱,没有她的命令,本不允许别人靠近书房来的。那明目张胆的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的人,怕只有殷云容一个。 “你来做什么?”一片阴影投射在了地上,她撑着桌案,没有转身,反而是烦躁的问了一句。 “来替殿下您排忧解难。”殷云容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回答道。谢容华这情绪是因谁而起呢?来猜猜看,似乎从藏兵山庄回来之后她就开始变了。是因为瞧见了宋之章?那个男人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够使这位殿下上心?谢容华没有吭声,也没有转头来看着自己,殷云容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绕到了谢容华的面前,伸出手不甚恭敬的挑起了她的下巴,果不其然,被她没有好气的拍了下去。 “藏兵山庄见的那个人,可是让你想起什么来?”殷云容抚了抚被拍红的手背,这位果真一丝情面也不给啊,下手这么重。 “李虎死了,藏兵山庄的事情可不这么简单,这山庄行事八成是谢清华授意的,可是那窗棂上的图纹,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查明白。这宋之章是谢清华的心腹,我觉得他是故意射杀李虎让他闭嘴,这是畏惧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来?唯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谢容华开口了,避开了殷云容的话题,反而提出了另一个困扰着她许久的问题。她隐隐想起之前确实派人查过宋之章,可那极少的资料,让她在此刻生疑了,虚虚实实,或许那只言片语中也八成是传闻。 “府上不还是关着一个人么?”殷云容嗤笑一声。 “他和李虎有仇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生,能知道什么?”谢容华口中是这么说的,可是心思极为活络,那李木和李虎恐怕不止是那么点比邻而居的关系。他能够避开众多护院,潜入李虎府邸,还能够知晓藏兵山庄的事情,到底是他口中所言的那位被李虎霸占的娇妻告诉他的呢,还是仅仅借了这么个名头呢?这般思索着,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使唤人把李木给带上来。 虽然被囚禁在了公主府里头,可是不曾短他吃食穿着,只是不能够自由行动,被人严守着,不过这日子比起在自己还是幸福的多了。李木脸上的伤已经养好了,面色红润,眸子里头也增添了几分光彩。 “李虎死了。”谢容华坐在椅子上,严厉的目光盯着那跪在地上的李木身上。 李木脸上划过了一丝窃喜,可是谢容华下一句话就把他吓得面色苍白。 “你的妻子悬梁自尽了,不过在这之前,她可是说了一些你李木的事情呢?”谢容华轻声道,眸子里头划过了一分诡谲,她刻意的放轻放缓语调,道,“李虎私底下进行的龌龊事,你倒是知道不少呢?虽说风都里头比邻而居,可那藏兵山庄远在风留县呢……” 话还未说尽,李木猛地磕了一个头,喊道:“殿下恕罪,草民……草民曾是藏兵山庄的一个小账房。” “嗯?”谢容华轻轻一哼,可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李虎觊觎小民的妻子不假,也因此,小民辞去了这活儿,回到了风都。岂知李虎死性不改,在小民住处附近买下了大宅子,时常调戏小民的妻子……”李木说到了义愤填膺处,连眼眶都红了一圈,被站在一旁的殷云容瞪了一眼,他一个噤声,再开口,说的就是重点了,“藏兵山庄和朝廷大员多有牵涉,不过它是个江湖门派,和江湖中人的往来也不会少,尤其是那什么暗影阁,明面上李虎是庄主,可事实上,很多事情都是暗影阁的人在操办!” “暗影阁。”谢容华眸光一亮,一字一顿道,“你继续说。” “暗影阁之事,草民也知道的不清楚。”李木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很多大事他连知晓的资格也没有。可是谢容华示意他把知晓的都说出来,理了理思路,他倒也把一些东西给叙述了一遍。李木被送走之后,谢容华还在回味他说过的话语,暗影阁,那个从禹州城开始就纠缠着她的杀手组织,竟然和这藏兵山庄有联系?难道说暗影阁是属于云国的么?这样她的探子打探不出消息来,也算是正常了。 “你在想什么?”殷云容卷着谢容华的一缕发丝,懒声问道。 “我在想,云国的触手伸得有多长。”谢容华轻笑一声,眸底却如寒冬腊月的霜雪那般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你怎么就认定是云国人所为呢?”殷云容眯了眯眼说道。 “藏兵山庄的图纹,除了云国还能有谁?就连那宋之章,我也怀疑他是云国来的奸细。”一时口快,谢容华说出了心底的猜测,尽管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去承认,可是宋之章那面容让她不得不想起某些画面来。她看了看殷云容的面庞,轻声的嘟囔了一句,“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吧,你与瑾儿更是相似。” “嗯?”殷云容没有听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3 清楚她的话。 “没什么,你先出去,我需要静一会儿。”谢容华面色已经恢复常态,她抽回了自己的发丝,推了推紧靠着自己的殷云容。 这次倒是听话,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大摇大摆的离去了,倒是谢容华有些生气的皱起了眉头,明明是自己让她离开的,自己反复无常的心思无比明了,她一勾唇,却是在嗤笑自己的善变。 殷云容只是去书房瞧一瞧谢容华罢了,瞧着她便觉得自己心里莫名的安定。可是哪能够一直依偎在她的身侧呢?她离开了书房之后,直接去寻找叶梧桐。藏兵山庄一事后,谢容华邀请她们住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是,苏舜华并没有任何的推拒,只是可怜这屋中的摆设,被易躁的苏大小姐砸了不知多少。 “师姐,我要鬼门令。”在见到了叶梧桐后,殷云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叶梧桐直接把令牌丢给她,自己那位师父驾鹤西游后,留下来的鬼门便传到了两位弟子的手中,大多数情况下,鬼门令都是在叶梧桐手中,可是殷云容一旦有需要,她也不会强扣着令牌。“怎么?你要改变自己这不作为的状态了?”双手环在了胸前,叶梧桐挑了挑眉,问道,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关切。 “嗯,我过些日子要回去一趟。”殷云容翻了翻眼皮子,懒说道。 “你也该回去了。”叶梧桐淡笑,“不过你接下来要干的事情,非要把你大哥和爹娘气得半死不可吧。” “人生在世称意便可,原本的我从未想要得到些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得为了以后铺路呐,师姐,你懂的不是么?” ☆、醉酒 六月的天已经有了几分炎热,凉亭位于水上,与弯弯曲曲的红桥相连。殷云容斜躺在了凉榻上,石桌摆放着的玉碟子已经空空如也,那些进贡的瓜果倒是都进了她的肚子。长烟坐在一旁木着一张脸,她实在不情愿待在这儿,可是被这位主给硬扯过来。 “长烟啊,我说你家主子呢?”殷云容眯着眼懒声问道。 “跟苏姑娘一起出门了。”长烟掀了掀眼皮子,冷淡的回答了一句,顿了顿,又继续道,“这句话你问了十次了!”能不能别再问了! 诶,殷云容翻了个身,哀怨地叹了一口气。这公主府里头的日子可真是百无聊赖啊,谢容华也不知怎么回事,近些日子总是外出,自己原本打算回云国,可是想着谢容华又不太放心,生怕自己一离开,谢容华就被别的人给拐了过去,这不还打算再培养培养几日感情么?结果她眼里都是那些所谓的大事,宁愿带着苏舜华,也不肯捎上自己。 隔着那盛放的花草丛,殷云容一眼就看见了叶梧桐穿梭其间,想来也是无聊得紧。眸子一转,心头便浮上了一个主意来。从凉榻上一跃而起,足尖点着那花丛,稳稳地落到了叶梧桐的跟前。 “做什么?”叶梧桐翻了个白眼,问道。 “师姐你不觉得有些许的无聊么?”殷云容咳了一声,笑的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确实。”叶梧桐认真的一颔首,“我们好久没有比试了,倒是可以遣闷。” 殷云容觑了她一眼,晃了晃手指,神秘的说道:“欢喜楼,去不去?” “不去。”叶梧桐断然的拒绝道,望向殷云容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这欢喜楼可不是什么好人家该去的地方,风都一大销金窟,纨绔子弟的心头好。 “无趣。”殷云容撇撇嘴,继而想到了什么,眯着眼淡淡一笑,道“师姐你该不会是怕苏大小姐晓得吧?你还没嫁进苏府呢,怎么就得了这畏妻之症?” “是。”叶梧桐回答的极为坦然。 她这般坦诚倒是让殷云容的话语被堵住了。看来是说不动师姐同自己一起去了,略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这自然不会阻断殷云容的心思,摆了摆手回到了房中,换了一身装束,手中还握着一把白玉扇,便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样貌。 金银玉石公主府中有的是,殷云容自然是不会心疼,一掷千金的豪爽样子使老鸨脸上几乎笑出了花儿来,忙不迭的把楼里头的姐姐妹妹们给召唤过来,让她们好生服侍这位“公子”,银子自是比天大,其他的不需要管顾了。吟诗作对扮一副风流态,殷云容是随手捏来。厢房里头布局甚是雅致,一人掩藏在了帘幕后,轻挑琴弦,剩下的几位坐在了殷云容的身侧,替她拭去唇边的酒渍,伺候的好不殷勤,难怪那些臭男人都喜欢上这种风月场所来。 “闷恹恹懒入罗帏帐,凄凄凉凉卸去了残妆,听宾鸿,飞来飞去的声嘹亮,叹那无情月,照透了奴的纱窗上,衾寒枕冷,冻的奴家凉,偏偏夜又长,叫奴怎生耐到东方亮,偏偏夜又长,叫奴怎生耐到鸡三唱……”歌喉好似黄莺啭,滴滴溜溜,娇媚万千,唱词中的哀怨之情,更是让人身子酥了半边。殷云容觑着醉眼,手指在身侧一位姑娘的脸上划过,心头想的却是,远不如那位殿下来的娇软滑嫩。 “这等粗俗曲子。”她懒懒的说了一句。 “可是那些大爷们爱听啊。”一位嘴快的女子接到,“要是来了那么些许风流书生,倒可以唱些别的,什么春来杏色红啊……” “诚然。”殷云容笑着点了点头。 这销魂天地里,时间倒是过得飞快。华灯初上,这欢喜楼里头更是缱绻旖旎。楼下忽然传来了几道吆喝声,隐隐还夹杂着瓶子碎裂的动静。倚靠着软香温玉,殷云容的眼眸子有些迷蒙。“楼下怎么回事?”她强撑起了那摇摇晃晃的身子。 “怕是哪个悍妇来捉夫吧。”像是见惯了的样子,一位衣衫单薄的女子,调笑道。“这等场景,每日都会上演几次。哪个男人不爱偷腥,就算家里有着河东狮,也大着胆子来这欢场作乐咯。” “哦?”殷云容挑了挑眉,“那下楼去瞧瞧。” 楼下的大动静,不是殷云容的幻听。大堂里头,那些沉醉在了温柔乡里的人,被惊得魂飞魄散,就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朝廷大员,也不敢多说一句去触霉头。老鸨更是战战兢兢的看着那穿着铠甲的两列士兵。“搜。”从谢容华的薄唇里头泻出了这么一个字来。眼睛巡视周围一圈,有好多张眼熟的面孔,怕是还有一群人躲在了楼上的厢房里头吧?嘴角掠上了一抹讽笑,她又道,“公然狎妓,嗯?今日这楼里头的官员,依本宫看,接下来的三个月俸禄不用领取了。” 还以为是掉脑袋的事情,如今只是减俸,真是太好了。在心里头送了一口气,也不敢在这里呆下去,连银子都忘了甩,灰溜溜的就从后门走了。殷云容跌跌撞撞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望见了那一身白衣的谢容华,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眸子,那人还定定的站在那里,她面上绽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4 出了一抹灿若春花的笑容,朝着谢容华走去,狠狠地摸了一把她的面庞:“确实比这楼里头的姑娘好多了。” 她这行为,让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敢这么对待殿下,怕是见不到明日里头的太阳了。怕见到那血溅三尺的场面,纷纷的别过脸去。 浓重的脂粉味夹杂着酒气,让谢容华的眉头越拧越紧,眸子里头划过了一丝恼火来。手边就是案几,谢容华拎着酒壶掀开了盖子,猛地泼到了殷云容的脸上。 凉意一丝丝的沁入肌肤里头,殷云容捋了捋那潮湿的头发,黑沉的眸子盯着谢容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仗着几分酒气,咬着牙说了一句:“谢容华,你反了天了!”她的声音不大,可是这楼里头的人都清晰地听见了。 顿时,场面一片寂静。谢容华的面色黑的如同泼了墨,面上的神情更是恐怖。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把她带回公主府!”说罢,又冷冷地扫了老鸨一眼,将她吓得打了个哆嗦。 在次日,风都中就传开了。华朝长公主一直未嫁,是因为府里头养了一个小白脸。那小白脸还不满足,昨夜去逛了青楼,被盛怒的长公主带领兵马给捉了回去……百姓闲暇时候,最爱谈论这等事情,对于那所谓的小白脸的结局,更是众说纷纭。 醉醺醺的殷云容,全然不知自己的境况,在欢喜楼里头喊的那一声,也早已经抛到了脑后去。她被谢容华给带回到了府中,直接丢入了温泉里头,呛得她猛咳了几声,酒意倒是驱散了几分。脑子里头清醒了几分,对于自己身上的脂粉味和酒气也甚是嫌恶。她在里头慢条斯理的清洗着,甚至还有心情哼那么几句小曲儿,而外头等待着的谢容华那火气更是蹭蹭的往上冒,胆子大了还敢逛青楼去! “碰——”地一声,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来。 殷云容猛地将身子沉入了水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眸来。脚步声逐渐地靠近池边,从裙摆往上望,是那张盛怒的面容和冷厉的眼神。来的人是谢容华啊,殷云容方才那瞬间提起来的心给沉了下去。她浮上来,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肌肤暴露在了谢容华的目光之下。撩起了水珠顺着胳膊慢慢的下滑,落在了水中一点点的泛开了涟漪。殷云容开了口,调笑道:“殿下匆匆的闯进来,难不成是要同我一起洗鸳鸯浴?” 听了这话,谢容华暗中唾弃了这人的不要脸,可是她的耳根子还是控制不住的泛红,眸子黏在了殷云容的肌肤上,怎么也挪不开。胸腔里头的那股子火气早已经湮灭了,反倒是重新泛起了几丝异样的情绪来,像是被人用羽毛撩拨一般,麻痒。她没有说话,在那蒸腾的水气中,她的脸庞也如娇艳欲滴的花儿,猛地转过身去,脚步凌乱,似乎想要快速逃离这窘迫之境。 “你在气什么。”哗啦一声,殷云容从水中出来了。 即使没有转身,也可以想象得出她现在的姿态来。她的那句问话,如同震响的锣鼓,让谢容华整个人都在震颤。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目光茫然的望着前方。对啊,她在气些什么? ☆、坦诚 窸窸窣窣的响动,许是殷云容穿衣的声音。谢容华心里头乱糟糟的,怎么也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有些事情她本能的想要逃避。只是迈不开步子,等到那人走到了跟前来,还在兀自出神。 面颊绯红如流霞,也不知是被那水汽蒸的,还是先前的酒意未退。那些浓重的脂粉味褪去,飘入鼻中又是一股子蛊惑人的香气。殷云容穿着很单薄,肌肤半隐半现,有着一种朦胧的美感。她的发梢还在滴水,将白色的中衣濡湿,露出了一滩水渍。下巴被那温热的指尖抬起,谢容华皱了皱眉,她是极其厌恶别人的这动作,这让她觉得自己偏处于下风,一切都暴露在了他人审视的目光下。可是她没有推拒,反而是紧盯着殷云容那张脸。 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殷云容那一声轻笑打破了殿中的寂静。她的指尖微微地向下滑去,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揽住了她的腰。稍稍一用劲,两个人的身躯便紧贴在一起了,鼻尖相触,眼里除了倒映着对方的影子,再也盛不下其他的杂物。谢容华的眸光略有些幽暗,殷云容却是清亮的可怕,那层模糊的薄幕被除去,便展现出了心灵深处最真实的神采。 随着呼吸,胸腔微微的起伏,紧贴在了一起不免受到挤压。谢容华动了动,似乎是想后退,可最后又被殷云容给拉了回来。她可以掌控很多事情很多人,可唯独在殷云容的面前,那份傲气和威严无处可使。也许是心甘情愿为她所掌控,这种念头划过了脑际,可是她内心却极为抗拒。 谢容华的嘴唇微微的喃动,她看见殷云容的眸光逐渐从清凉转变的昏昧不明。从无欲无求坦然到满含欲望的暧昧缱绻的转变,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她知道殷云容盯着自己的唇,两个人的心处在一个节奏上,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她忽然有些许的紧张,也许还夹杂着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殷云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圣人,看着谢容华的这幅模样,她只想将她融入骨血里头,藏着掖着,不被其他人觊觎去。那浊重的酒气散了些,可她到底还是含着几分醉意,酒的劲道不一定能如此,只怕更多的是她自己愿意沉醉其中。有些事情,当初便做过,如今借着酒意,更是胆大妄为。那往日里头被束缚着的猛兽,在此时冲破了牢笼,不断地大声叫嚣。 忍耐已经不是没有必要的了。殷云容昏昏沉沉的想着,便低头大胆的攫取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地盘。谢容华没有饮酒,她不是醉的,可又不像是清醒着的。她的手环到了殷云容的身后,揪住了她那潮湿的衣衫。若以前只是木然的承受,如今便是放肆的迎合着殷云容作乱的唇舌。 夜色迷人,怕是眼前的美色更是晃人眼。 松松垮垮的衣衫,仿佛下一瞬间便会全部委地。谢容华被殷云容压在了池边的是屏风上,眸子里头雾气蒙蒙。红唇微肿,舌根也略有些发酸,可是殷云容还不放过她,像是一个干渴的人,不知疲倦的追求着那片津甜。石屏风是冷的,透过了衣衫传递到了肌肤上,极为冰凉。可是殷云容那作乱的手却是极为暖和的,暖的令肌肤开始发烫。像是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谢容华已经不知道她们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哗啦——”一声,极为刺耳的一声响,那上好的绸衣被硬生生撕裂。 这一道声音,将谢容华的神思给惊了回来。她猛地一把推开了殷云容,跌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空茫涣散的目光聚拢,胸前那被殷云容掠过的极致触感,令她耳根子燃烧。绵软的双腿不像是自己的,那无法言说之处还微微有些潮湿。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5 深呼吸了几口气,她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衣裙和鬓发,跌跌撞撞朝着门外走去。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那一推把殷云容重新推入了池中。 从池子里头浮上来的时候,殷云容眼眸里头的□□之色早已经退却,更不是往日里头那懒散与漫不经心,而是黑沉黑沉的,深邃幽远。她本就不是那天真简单的人,胸中也怀有万千丘壑。慢悠悠地爬起来擦干了身体,又慢悠悠套上了那搭在屏风上的衣物。舔了舔唇角,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事情,她勾起了一抹笑。怎么逃?还能够往哪里逃呢? 谢容华没有睡意,她和衣而卧,面朝着内侧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吱呀一声响起后灌进来的凉风使烛影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了一般。谢容华最开始时候便为殷云容准备了一间厢房,可是她不愿意,非要赖在自己这儿,倒也由她去了。只是,现在……手轻轻地抚摸着唇畔,她的思绪逐渐地飘远。 殷云容摸上床榻,一弹指便灭了灯火。 将谢容华拥进了怀中,殷云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知晓你没睡。”谢容华没有动静,闭着眼,连呼吸都刻意的放轻。“我若向对你做些什么,你就算装死都没用。”殷云容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句话。“方才只是醉酒后的意乱情迷,你别放在心上吧。” ……谢容华猛地睁开眼,抿了抿唇,听了殷云容的这话,心中的不舒坦更是增添了几分。但是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自己也没有睡意,这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会消停。眸光闪了闪,谢容华总算是开口了,她说道:“京中十二卫有半数人是镇国公的旧部,其实段家才是手握重兵。” “你对段家不是很放心么?”殷云容疑惑的回答道。 “我只是对镇国公放心,可是段家的其他人,我不信。”谢容华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初的兵权如果能笼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这是极好的,被段家人拿去,是不得已之事。如今笼络段家势在必行,谢清华那边想来也会有动作。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看见段式成那张老脸。” “不是还有个段祯么?他看起来莽莽撞撞,头脑简单,不像是有什么大作为之人。”殷云容嗤笑一声说道。别人在床榻上尽是些风花雪月,这么长公主殿下倒是好,脑子中全部是家国大事。翻了个白眼,她又继续说道,“我看那段祯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为色所迷的人呐,恐怕你让他拿段家的全部兵权来,他都会笑呵呵的奉上。” “你说的不无道理。”谢容华还真是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的答道,“镇国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段祯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承袭镇国公的爵位的,手中的兵权一时半会儿都解不去,若是能够笼络段祯……” “呵。”殷云容一声讽笑,打断了谢容华的话语,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笼络?你带着公主府全部家当嫁入段家么?就是你自己愿意唤段祯一声相公,也得看瑾儿愿不愿意认这个爹!” 这话落到了谢容华的耳中,让她即是难受,又是恼怒。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淡淡地说道:“我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其实话一出口,殷云容就后悔了,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啊,现在听了谢容华的话,她才舒了一口气,将人往怀里揽了揽,放缓了声音,说道:“你也别太忧心了,我会始终在你身边帮助你的。”直到看着你君临天下的那一日。 谢容华是感激的,可是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喃了喃唇,最终一字未说。 寂静的夜,屋外是虫鸣不断,而屋中除了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殷云容正打算闭眼入睡,冷不丁的又响起来一道声响。 “那黄门侍郎看着着实怪异,似是像我是一位故人。”谢容华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这平静之中却像是蕴藏着风暴,夹杂无限的恨意。什么故人!是她想要生啖其肉,痛饮其血之人呐。若当初真的是他…… “嗯?”殷云容挑了挑眉,不解的哼了一声。 “我怀疑他是云国来的奸细。”谢容华回答道。 “或许吧。”殷云容打了个呵欠,“你似乎很仇视云国人?” “不是我仇视,而是风国仇视。”谢容华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毕竟是对立面,国之大事前,那由她将私人的情绪包含在里面?“我始终不信风云两国能够和平相处,卧榻之边岂容他人安睡?在藏兵山庄事情后,这种信念越发的坚定了。在我彻底的掌握了风国的内政之后,必定是两国兵戎相见之时。” “若是云国趁你内乱时候发兵呢?”殷云容幽幽地问了一句。 “所以我需要禹州城,我需要尽快的解决风国的事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谢容华缓缓说道,“苏舜华已经同意与我合作,待我功成之日,便命她苏家为皇商。” “嗯。”殷云容点点头,心中藏着事情,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提到了云国,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云国的云罗公主之子被封为云王,云辰在登上太子之位前也是被封为云王的,云国可能要掀起一阵易储风波。”谢容华淡声道。很多事情她预料的分毫不差,可是在此事上,却完完全全的想偏了去。 ☆、故人 云国传来的消息,使百官动容,让他们把视线逐渐的焦距在了风国皇室身上。华朝公主早已经过了婚嫁的年龄,虽然她育有一子,可是驸马爷的位置还是会有很多青年才俊去肖想。而风帝虽有三宫六院,耽于美色之中,可是膝下无子这一点,令人忧心。正宫之位尚未定下,有心攀附之人想着法子把女儿往宫中送去。 “我跟你说啊,这皇帝选秀的事情定下了,那户部的老头儿,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你家殿下的身上,说她需要一个驸马了……你家殿下翻了个眼皮子,数落出了户部老儿的些许罪状,最后他被拖到午门廷杖五十,这实打实的五十棍,最后是被他家里头人抬回去的。我觉得好一段时间不会有人对那位殿下怀有心思了……”叶梧桐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呆在了这风都确实是无聊,而且苏舜华总是不在府中,她也只能拉扯着自己的这位师妹说一些京中的趣闻。 关于谢容华的事情,殷云容自然是第一时间打探到了,自家师姐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连篇的废话罢了。懒得搭理她,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香盒上。费了好大心思才调出来的,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你手中的是什么?”叶梧桐的视线也滑落到了殷云容手中的香盒上。 也没打算隐瞒她,殷云容坦然道:“助情香。” “怎么,你和你家殿下还需要燃香助兴?”叶梧桐戏谑道。 “不是,只是送一个故人罢了。”殷云容横了她一眼,视线投向了远处。她曾经来过风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6 在这儿有交好之人。此回随着谢容华重回故地,按理说也该去拜访一下,只是拖到了现在。如今听说了选秀一事,再加上从谢容华口中得到的些许信息,不得不走上一遭了。 隐藏在了竹林深处的小斋,琴声泠泠,细听来其中带着些许忧伤与绝望,大抵是抚琴人的心境所现。从殷云容所在之处望去,那石亭子里头,泻出一块素色的衣角。忽有生人前来,琴弦忽地断了一根,抚琴人也抱琴起身,冷然的望着殷云容的藏身之处。 “许久未见,流徵你越发的冷然了,似是那出尘绝世的仙人,下一瞬间便要飘然而去。”殷云容眉眼弯弯,看着那久未见的故人笑得明媚。 那个被称作是流徵的人,只是舒展了那蹙成一团的眉头,淡声应道:“你怎么又来风都了?几时到的?” “怎么,若知晓我几时来,你还会替我接风洗尘不成?”紧随着流徵的步子进了屋中,殷云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挑眉等着主人家斟茶倒水。眼珠子转了转,屋中简单的摆设尽入眼中,她又问道,“萧征舒那个聒噪的人呢?怎么还不出现,我可是记得她占有欲极强,每回都不放心我与你独处。” 听到了这个名字,流徵的眉头皱了皱,眼神中划过了一丝丝的痛意。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那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手上烫红了一片,也不自觉。她微微低下了头,任几缕发丝遮住自己那略显得脆弱的神情,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她在自家将军府中。”萧征舒算是出身将门吧,她的父亲是左监门卫的上将军,她可是天之骄女,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以贩卖书画为生的人。 “是么?”殷云容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说道,“我可听说,风帝要选秀扩充后宫了,那中宫之位也是从诸位大臣的女儿中选出的。膝下有女的,都想方设法把女儿送进宫中去。以征舒的姿色还有家世,怕是极有希望博得那中宫之位的。年龄虽是稍稍大了点,但我相信这点小事,那位将军能够应付的过来。” 流徵没有吭声,许久之后,才问道:“对于风国的这些事情,你怎么知晓得的如此清楚?” “因为啊,我住在公主府中。”殷云容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流徵是极少数知晓她真正身份的人,殷云容信任她,这种事情也不必瞒着她,况且日后,还需要借助这行事。 这风国之中,公主府也只剩下华朝长公主住了。流徵长久的居住在风都,对于此人定然是有所耳闻。只是她甚少出门,那位殿下除了当年在相国寺里头的惊鸿一瞥,便再无交集了。眸子里头初是有惊异,后来想到了什么事情,便把那心思给抹去了。面前的这位啊,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算是奇怪。 “征舒必定是会入宫的,不过她能不能成为谢清华的皇后,倒是很难说,毕竟她的父亲手中掌控着左监门卫。”殷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谢容华不会允许风帝拉拢那些将军,可是最后的结果很难说。若是征舒入宫,谢清华非要立她为后,百官也无阻拦之理。除非是这个人彻底消失,才会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按照谢容华的手段,也保不准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然后呢?”流徵不动声色地问道。 “然后?我也不知了。”殷云容一摊手,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你想的比我通透,我来也不是为了此。许久未见,老友叙旧罢了。近日里我又调制了安神香,夜中你可以点燃安睡。”说着就把香盒搁置在了案几上。流徵点了点头,心中存着几分谢意。因为征舒的事情,她的确是夜中无法安眠,殷云容调出来的香,她在几年前便已经试用过,如今怕是更精益了吧。 “流徵,在这风都之中贩卖书画,倒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本领呐。”主人无送客意,殷云容便也懒懒地坐在那儿,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叹息道。 流徵顿了顿,刚准备回话,外头便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一位红衣女子闯进了屋中,额间满是汗水,像是匆匆赶来的。她很快的挪到了流徵的身侧,看向殷云容的目光里头带着强烈的敌视和防备。“殷云容,你什么时候来到风都的!”她大声地问道。 “自然是来了很久很久了。”殷云容慢悠悠地回话,朝着流徵抛了一个眼神,带着几分暧昧的说道,“流徵,你说是么?” “你们私下里头见面很多次了?”萧征舒蓦地转身,死盯着流徵,眼眶开始发红,仿佛她说一个是,那积蓄的泪水就要流淌下来。 流徵叹了一口气,明知道她是装的,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在这儿不是安排了很多人么?她来不来难道你不知道?” 这下子征舒的面庞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是在流徵的住处安排了很多人,这不是怕她遇到危险吗?没想到流徵对一切知晓的一清二楚。“我,我……” “你,你……你怎么?”殷云容笑眯眯的说道,“你一晓得我来了,就从将军府里头匆匆忙忙的逃了出来,你当真是心爱流徵。只是征舒啊,你不怕你那个将军老爹发现么?如今可是多事之秋呐,一个将要被送入宫中的人……” “殷云容,你闭嘴!”萧征舒猛然的娇喝了一声,看着流徵的神情,她心头也有些难受,握了握拳,低声道,“我才不想当那劳什子嫔妃,我不会入宫的!” “这事情恐怕由不得你呢。”殷云容还在边上说着风凉话。 “殷云容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征舒恶狠狠地瞪着她,从牙缝里头挤出了一句话来。“你呆在这里干嘛!什么时候走?” “这风都许久未到,一切都是陌生得很,今夜便在流徵这儿借住,应该不会介意吧?”殷云容问道。 流徵才点点头,萧征舒就跳了起来,指着殷云容喊道:“不行!你不能住在这儿!?”见殷云容翻了个白眼,她只能转身拉着流徵的袖子,用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她,可怜的说道,“流徵今夜我要住在你这儿,你让那混蛋离开!” “罢了,既然如此的不受欢迎,那我便离去吧。”殷云容一拍手,装作哀怨的叹了一口气,临走前指了指香盒,道,“这安神香,可别忘记用了,对你的睡眠,总是有好处的。作为你的好友,我自然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若只是流徵自己她未必会使用,可是有了萧征舒就不一样了,这话明着是对流徵说的,可是暗中提点的却是萧征舒。 这一头不大会有差错了,谢容华那边可不知她会如此作想。就怕她已经下了死命令,心中一紧,殷云容赶忙加快了回公主府的步子。临到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那位殿下方被段祯送回府中,想来还没有安排各种事端。两个人凑在一起低语,那面上明媚的笑意更是哪般呐?殷云容抿了抿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7 唇,眸光略有些暗沉。 她跟在谢容华后头,十来步的距离。 谢容华自然是察觉到了,只是有些倦累,疲于应付一切事端,便没有回头。 “谢容华。”殷云容低低地叫了一声。 “嗯?”谢容华停下了步子。 “我要保一个人,萧征舒。”殷云容直截了当的开口。 迟疑了好一会儿,尽管心中有着诸多问题,最后都没有开口,她只是微微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暗助 户部选定的秀女名额已经上呈到了宫中,萧征舒赫然在列。有些事情并非一人之力就能够挽回,纵然千般不愿,还是被强压着送入了宫门。先前几日,殷云容的拜访似是改变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流徵一身傲骨,最后也不得不亲自前往公主府去寻找殷云容。这或许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诱人深入。她是为了她的家国还是为了那位殿下,流徵已经无暇顾及。那少许的埋怨亦是无济于事。火辣辣的阳光找到她的头上,汗水沁了出来。那前往通报的门房却是久久未出。衣袖轻轻地拭了拭,流徵沉下心来,走到了屋檐下的阴暗处,耐心的等待着。 距离征舒进宫有几个时辰了,若是被查出来,她不必入宫了,可是连累的将是整个将军府;若是不查出来,她将是那昏庸皇帝的嫔妃。流徵知晓自己是绝对无法承受,心爱的女人在别人的身下承欢。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了。恨不得提剑杀入那宫门,将征舒截出来,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并不能够如此。 “姑娘请随我来。”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正是之前进去通报的那位门房小厮。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挥了挥手。 谢容华不在府中,书房便被殷云容一个人霸占着。书册乱糟糟的堆叠,好几幅画也被殷云容翻了出来,铺在了书案上。书房中原本只有两张黄花梨束腰方凳,殷云容嫌着不舒服,便把那软榻给搬了过来,躺在上头,手中握着一卷书,好不惬意。 流徵踏入书房中,那下人便把门给关上了,她的眉头皱了皱,目光平静地望着殷云容。 “那日送来的安神香如何?”殷云容坐起身,瞧着流徵,笑问道。 “你还有后招对么?”流徵淡声道。或许她该感谢殷云容,这么多年她和征舒一直发乎情止乎礼,被她这么一搅和,便有了一个重大的突破。那日被鸟鸣惊醒,她与征舒相拥着,肌肤紧贴,凌乱的发丝也纠缠在一起,平白的从心头生出了几分暖意来。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也不是那清心寡欲的人,她也希望能够与征舒日日相拥着醒来。肌肤上头斑驳的吻痕,是夜中那一场颠鸾倒凤留下的暧昧之迹,只要征舒不后悔,她又有何恨呢? 殷云容无疑是了解流徵的,因而敢走这么一步棋。她看着流徵,便知晓了她心头所想。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她开口,是回答流徵的问话。“没有。”她的眼神清冽,至少,在流徵看来分辨不出所说的是真还是假。 “你想要什么?”殷云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换,流徵盯着她许久,忽然地松了一口气。在风都中,就算她没有能耐救出征舒,她的背后不是还有一个华朝殿下么?殷云容是有所图谋了,那些朋友间的情谊再也不似当初那般纯粹了。她是为了华朝殿下改变还是为了她的野心而改变? “我以为流徵你很清楚。”殷云容笑了笑,说道。 流徵沉默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摊开一看,俨然是风都各个宫门的防御图。 “……”殷云容手轻轻地抚着那图卷,叹了一口气,“我是想让你加入我鬼门。”你反倒是给了我这么一个大惊喜啊。鬼门令早从叶梧桐那边要了过来,此刻被她取出交付到了流徵手中,“有了这面令牌,我鬼门三千弟子便会听你调遣。” “你倒是放心,不怕我毁了鬼门么?”流徵这回没有像以前一般推拒,她接下了这面轻巧却也沉重的令牌。这是一个承诺,与她而言,许下了就永远不会辜负。她睨着眼,看殷云容把那宫门防御图给收了起来。“你是为了那位殿下,还是为了云国谋取天下?”流徵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个疑惑深藏在她的心头许久了。华朝殿下会如此纵容她,想来两个人之间也是极为亲昵的。可是这两人啊,明明是该站在对立面的。 “别人千金一掷,只为博美人一笑。谢容华她不比常人,我自然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殷云容眨了眨眼,为卿一笑,山河拱手又何妨。 “你还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流徵摇摇头,面上也浮起了一丝丝笑意,“其实你们能走在一起也不算怪事,当初相国寺中,你们便注定了一生相缠了吧?可是云容,如果殿下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她会怎么样?” 殷云容没有细听流徵的话语,只抓住了最后一句。她撑着下巴,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丝为难的神情来。这正是她所担心的,只能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坦露,总不可能隐瞒上一辈子呐。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只想征舒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殷云容既然答应了,那就不会反悔,此刻再逗留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嗯。”殷云容点了点头,“等我带着她来找你,不过这风都你们应该呆不下去了。” “好。”流徵应道。 流徵前脚刚走,谢容华就从宫中回来。 她的面色如往常一般不喜不怒,看着那软在榻上的殷云容,只是微微地皱眉。稍后,亲手整理那乱七八糟的书案。这几日来倒是做习惯了,连像之前那样生气的欲望都没有了。她想到了殷云容曾经说到话,淡声道:“萧征舒本是中宫的人选,可是被嬷嬷查出并非完璧之身。”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殷云容从榻上一跃而起,揪着谢容华的袖子,急声问道。 “你对她倒是很关心?”谢容华眯了眯眼,慢悠悠地说道。 “受人之托罢了。”殷云容懒声应道。 “萧征舒是将军府的嫡女,可她似乎并不受宠。此事一经查出,那位将军便惊得魂都飞了,谢清华还没有发怒,他便主动的请罪,说萧征舒败坏门风,任由皇帝处置。谢清华倒是知道宽慰那位将军几句,知道了萧征舒不受重视,转身就把她赐给了谏议大夫章彬,如果我没记错,那章彬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了吧?左右监门卫将军是得罪不得,谢清华便向户部寻事。” 谢容华是答应了殷云容保萧征舒,但她的意思只是不让自己人对她下手罢了。如今发生这种事情,她更是不可能伸出援助之手。萧征舒没能成为中宫更好,就算再怎么不容重视,她都是萧家的女儿,谢清华这么一来,君臣之间的嫌隙便会缓慢的滋生,这便是她乐意见到的。至于那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8 谏议大夫,不过是门下省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这样啊。”殷云容低敛着眉。萧征舒不在宫中更方便行事,此事还是不要再拖了。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应该算不了什么。 “你在打什么主意。”谢容华看了她一眼,疑惑的问道。 殷云容敲了敲案几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她把宫门防御图展开在了谢容华的面前,将她微变的神情尽收在眼底。她坦然说道:“有人用这幅图买萧征舒的性命。”是实话,但不是完全。有些事情说多了,反而会让谢容华生疑。 “你什么时候做起这种买卖来了?”谢容华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毕竟是江湖人,以此谋生呗。”殷云容随意的答道。 “怎么,住在我这儿短你用度不成?”谢容华冷笑一声,收起了那摊在了书案上的图。 殷云容一笑,伸手将谢容华揽在了怀中,压在了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暧昧的说道:“吃穿用度倒是不缺,可是殿下,有句话怎么说的,饱暖思□□,您什么时候能够满足我这点小小的要求呢?” “你大可以再上一次青楼。”这人在耳边吹着热气,敏感的肌肤可经不起这般刺激。谢容华扭了扭身子,握紧双拳,装作平静的回答道。 “怎么,殿下你是想让风都再传一次?白面公子寻花问柳,华朝公主大闹青楼?”殷云容调笑道。 “你闭嘴!”谢容华瞪了她一眼,可是那软绵绵的眼神,怎么也看不出其间的威严。殷云容可是爱煞了她的这幅模样,情不自禁的便迎上去,封住了她的唇舌。在间隙中,还说道:“这般,便能够闭嘴了。” 谢容华揪着她的衣襟,眸光水漾,身子也有些绵软的依偎在了殷云容的怀里。她们之间这到底算什么呢?她不愿意去多想。她惯来洁身自好,除了相国寺那回迫不得已,便很少与人亲近,众多青年才俊仰慕自己,她也毫不动心。可是所有的原则和习惯,在面前这人的侵略下,一点点崩塌了。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更是无能无力。不明白啊,到底是讨厌还是享受这种感觉? “亲爱的殿下,也唯有我能够这般对你。”殷云容坐了下来,将谢容华抱到了膝上,她抚了抚她那微肿的红唇,眸光中蹴然而起的火焰被硬生生的压下。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其中却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道,谢容华望着她的眼眸,也不禁的走了神。 手贴在她的胸前,感受着心跳的力度。 嘴上倔强几回无妨,她的心愿意承认就好。 ☆、受伤 夜黑风高。 本着多一个人就是多个帮手的原则,殷云容把那窝在府中好吃懒做的师姐也给拉上了,却没想到后头又自动的跟上了一条小尾巴。对其他人而言,她们是来作恶事的,自然要小心翼翼不惊动卫兵的好。 谏议大夫的府邸只是一般规模,却远比他应该拥有的大得多。想来也是个贪污的主,这个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听殿下说那个章彬可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了,可是后院厢房的灯却是通亮,还时不时的传出一些浪声谑语来。萧征舒怎么说也是将军的女儿,就算不受重视被皇帝赐给了他做小妾,想来他也不敢玩得太过分吧?殷云容心里头是这般想的,可是她到底是低估了那些见色起意的人。 征舒自然是不愿意陪着一个糟老头行事的,她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她的父亲眼睛里头只有萧家,那么她何必再顾惜着那些所谓的家人。她是一个弃子,但她也想挣扎破局。跟着流徵远走高飞吧,这些纷纭乱事与自己再不相关。这章彬可算是色中饿鬼了,府里正室夫人早已经驾鹤西游,一群姬妾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也有二八少女豆蔻年华。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些女人为何就愿意巴着一个糟老头呢,比如现在,一群人在她眼前演着活春宫,真是令人作呕。 “这么多间厢房,人会在哪儿?”听声音其实是各处都有,这生活也真是够靡乱,想来还有些屋子里头是他的子嗣或者强壮的家奴,任由他们肆意玩乐。叶梧桐眉头拧得紧紧的,躲在了隐秘处,避开那提着灯笼巡逻的家丁,盯着那一间间房屋。 殷云容在沉思,而苏舜华握紧了双拳跳了出去,直接一个手刀坎晕了那家丁,寻找着距离最近的厢房,一脚把门给踹开。 “苏大小姐会武功?”殷云容愣了一会儿,向着叶梧桐问道。 叶梧桐沉重的点点头,她远比想象中的还有能耐得多。即是苏家退隐江湖,在这之前也是个武林世家,身为那苏白斋的独生女,怎么可能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点儿能耐也没有?苏舜华进入屋中的时候是赤手空拳的,出来时候便带着一柄染血的剑,里头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泄出来。 不是这间,也不是那一间。 殷云容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进进出出,向着叶梧桐嘀咕道:“这是有多大仇?没必要灭口吧?” 叶梧桐哂笑一声,轻声道:“她只是看不惯那些淫靡的场景吧。”话是这么说的,她还是赶上了苏舜华的步子,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一点。苏舜华瞪了她一眼,压住了心头那嗜血的躁动。 “老爷,您好棒……嗯……啊……老爷,来这儿……”各种娇滴滴的声音交杂在了一起,着实是恶心虚伪做作。那章彬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推开了那群压在了自己身边的美人儿,那浑浊的小眼睛充斥着欲望,凝视着那静坐在一旁闭着眼面无表情的萧征舒。他开口说话了,声音粗嘎难听,“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货色?到了我府里就别把自己当做将军府的大小姐。只不过是一个千人骑的贱货,一双破鞋!识相点,自己爬上床来,老爷我就不折腾你,日后保你荣华富贵,就算扶你做正室夫人也可以。”这章彬不敢对萧征舒强硬着来,也是畏惧她的拳脚功夫。可是到了嘴边的肉,吃不到着实是令人心痒难耐。“你也逃不出去,我府里头可是有很多的家丁侍卫。难道你还等着那奸夫来救你……” 那章彬的话语越来越猥亵,污秽难以入耳。萧征舒握紧了双拳,猛地睁开了眼。实在是难以容忍了,她霍地站起身,朝着厢房门就要出去,那章彬□□着身子,一着急就上前想要抓住萧征舒。冷不丁的,那紧锁的厢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章彬和他的那些小妾吓得大声叫喊,向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看着那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绝色,他的色心不经的又浮了上来。这回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一剑穿心。 “啊!杀人了!杀人了!”那几个章彬的姬妾吓得再次大声尖叫,捂着衣服缩在了床脚,恐惧地看着她们。 “走。”殷云容望了眼萧征舒,淡声说道。 这回萧征舒倒没有闹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39 什么情绪,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殷云容的后头。 火把的亮光划破了天际,那听到了大动静的家丁和侍卫也匆匆赶来了。他们握着刀剑,把殷云容四人团团的围住。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殷云容盯着那群家丁侍卫,冷笑一声扔出了一块牌子:“龙图令在此,谁敢违抗?”这是当初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出来的,没有处理掉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果然,那些人有些畏惧了。 “圣上已经获得了谏议大夫章彬行贿记录,明日便有官兵来抄着章府,你等若此时散去,还能够保全一条性命。”殷云容睁着眼睛说胡话。“你以为萧姑娘是圣上真赏赐给你们大人的么?她可是将军的女儿,中宫的内定人选,此时委屈她在此,不过是为了搜集证据罢了。”她一边说一边向前走,那群家丁则是一路的后退。直到有一个人怯懦的走了,其他人也如鸟兽散开。 “师姐,苏姑娘,你们先回去。”殷云容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拉着萧征舒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她们并不是前往流徵所居住的竹林,那里已经不能够呆下去了。夜中城门紧闭,可是殷云容有了从谢容华那边要来的令牌,事情便好办许多。呆在这风都之中,始终是不安全,她亲自把人给送到了岔路口。 瞧萧征舒那望着流徵的小眼神,殷云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鄙视她,可事情过于紧急,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叙旧。拉开了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她向着流徵道:“流徵,你们去禹州城,鬼门令如今在你手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就算不行,你们也可以前往云国,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人伤害你们。” “好。”流徵点点了头。 “喂。”萧征舒对着殷云容喊了一声,“云容,这次真要谢谢你了,这是将军府的印信,就给你吧。”萧征舒扯了扯嘴皮子,将一个包在锦缎里头的东西交给了殷云容。这本来就是她从将军府里头顺出来的,还想着自己如果和流徵远走高飞,被将军府人追上便以此作为要挟,现在看来也不必了。还不如给殷云容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位殿下完成想做的事情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你们保重。”殷云容也不推脱便接下了。看着明月悬在树梢,寒星万点,时间恐怕也是不早了。她拱了拱手,看着流徵扬鞭,一阵烟尘弥漫。等到她们逐渐地消失在了视野中,殷云容也一转身,向着城中走去。谢容华是知道她今夜要行事,却不知她的详细计划与归来时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一人在房中等着自己回去呢?想至此,脚步加快,就连唇边也泛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街道上,早就没有行人了,静谧的夜里,隐隐约约的只听到几声打更的动静。忽地,一阵破风声响起,殷云容急闪,一枚发黑的飞镖直入墙中。她停下了脚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耳朵聆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之前遇到的都是刺杀谢容华之人,如今啊,风都里头,竟然也有了人想要取自己的命呐。 她的右脚微微迈出去一步,手握着剑柄。周身环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在那墙角,有一只竹筐子似乎在摇动。猛地拔剑,身形略动,剑气向四周激射。碰——地一声,竹筐四分五裂,从中跃出一个人来。殷云容不觉得仅仅是这一人,恐怕还有好几个藏在了暗处。她的目光紧紧凝视着这面前的这位,还分出些许的神思来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又是一枚暗镖激射出来,剑光一闪,那飞镖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发出处飞去。殷云容的剑势没有丝毫的停滞,直接取向了方才与自己缠斗的人的心窝。 身在暗处的人终于跳了出来,数了数竟然有四个。 殷云容扯了扯嘴皮子,暗笑自己的大意,早知道让师姐和苏舜华随着自己一起了,不过这样,恐怕这些刺客也不会出来了。兵戈撞击声如同玉石相碰的脆响,衣上溅了血,如同寒冬腊月里绽放开的梅花。 这条空荡的街只有几道身影在交缠。 逐渐地,一个又一个人躺下,血腥味也开始蔓延。 打更的身影渐近了。 殷云容面色苍白,嘴角有些许暗红色的血迹。她捂着肩膀,强行的提气朝着公主府掠去。 ☆、疗伤 房间里头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点亮。 许是殷云容跌跌撞撞打翻了凳子,惊醒了那睡在外间的小丫头。 “你们殿下呢?”额头冒着冷汗,殷云容颤声问道。 那小丫头显然还是迷迷糊糊的,都没有起来点一盏灯,连那回答的声音也轻的像是要飘走一般。“殿下出去了,还没回来……”说完,又被那困意给拉扯回了梦乡,寂静的夜,只有她那轻微的鼾声在回响。 殷云容撑着回到了屋中,那被三叠屏风环绕的床榻上,锦被叠的整整齐齐,触摸着是那冰冷的温度。手从肩膀上挪开,黑夜中虽看不仔细,但也知晓已经被鲜血沾染。头重脚轻的感觉越发明显,眼前也忽地空茫一片。强撑的身子再也挺不住,她晕倒在了床榻上。 长公主殿下一夜未归,似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府里头的下人一点儿也不觉得诧异,或许是他们相信自己的那位殿下,有足够的本领应对一切。不是宿在皇宫中,便是与一些臣下商议大事,通宵达旦而不知疲累。这一回谢容华出门,却是一直和那段祯待在一起的,甚至不避那些闲言留宿在了国公府。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便乘着小轿子往公主府里头赶,暗想着自己这一夜未归,殷云容是怎么一种反应。按照以往对她的理解,这个时辰她也应该起来了吧?可能会在大门口张望着等待自己归来呢?这么想着,她的唇边便泛开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一扫先前那应付段祯的疲惫。 沿路去都是恭恭敬敬的下人,没有那张迫切想要见到的面庞。谢容华没有回屋,反倒是往殷云容平日里练武的后花园绕了一圈,还是空空荡荡。这反常的一切,终于让她有些慌张了,她喊住了一个侍从,皱着眉问道:“昨夜殷姑娘回来没有?”难道是出事了? “启禀殿下,昨夜只有叶姑娘与苏姑娘回府。”那位侍从恭声答道。 叶梧桐和苏舜华?谢容华沉着脸,殷云容是同她们一道的,她们都归来了,想来应该没有事情才对,可是一夜不归却又为何?难道是和萧征舒一起离开了风都?脑子中划过了这么一个念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什么受人之托怕只是个说辞吧?那么多入宫的人,她怎么偏偏关心萧征舒一个?谢容华的脸拉了下去,呈现出一副山雨欲来之势。心头燃起了火苗,很快就绵延成了大火。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找?”那位侍从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找什么找!”谢容华重重的呵斥了一声,一甩袖子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0 ,便朝着内院厢房走去。 谢容华的身上所着的还是昨日里头的衣裙,就连妆容也未曾好好打理。她的步子很快,身后的那些服侍的小丫头,要赶着才能够追上去。天黑时候,很多东西都看不清,可是在天明之后,一切都无处遁形。地上一滴滴的血迹看样子是向屋内漫延去的,就连那雕花门上也有一个渗人的血手印。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刺客,侍卫拔刀护了上来,却被谢容华一个手势给阻拦住。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那外侧隔间的小丫环还是呼呼大睡。 凳子倒在了一侧,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目光一点点的向里头往去,谢容华的心蓦地加快了跳动。她不知道那份紧张是从何而来的,再目光快要触及的时候,她忽然有些畏惧了。那守在了外头的侍卫刀还未归鞘,警惕的观望着四周,连那丫环都被这莫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所感染,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来。 从床榻上垂下来的是一只沾满鲜血的手。 谢容华心里头咯噔一下,夺步上前,扯开了那半松散的帐幔,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了眼前,心狂跳着,眼眶瞬间憋得通红她大声地喊道:“来人!传太医!” “啊,殿下您回来了?”被这道声音吓醒的是那睡得正沉的小丫环,她起身揉了揉眼,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噤声不语。 殷云容的左肩被鲜血染透了,那是一道深可及骨的剑伤,她挣扎了一下,那原本已经干涸的血迹上又添了新鲜的血液。“谢容华?”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可是口中却发出了极轻的呢喃。 “我在。”谢容华握着她的手,闷声道。她看着那鲜血,浑身都在颤抖,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把太医带回来?害怕,自责,懊悔,怜惜……各种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了。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只有握着殷云容那发凉的手,才能够自救。在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那些刻意闪避的,被掩藏在深处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她不敢面对是真实的自己还是那份令人难以置信的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沦陷的,可她知道,在这一刻,她打心底的承认了自己已经沦陷了。 昏昏沉沉的,但绝对不是完全的失去了意识。殷云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最先入眼的就是那张思之欲狂的面容,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把,把我师姐……喊来。我,我还死不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如今这副状态只是失血过多罢了,就算卸了这条胳膊,也不见得会如何。有师姐在呐,她一个可抵十几个御医了。 “快去!”谢容华红着眼朝着下人吼了一声。就算天色再晚又如何?早知道不夜宿国公府了,要是自己能够及时赶回来,所面对的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局面? “你昨夜,在哪儿?”殷云容语气还是极为虚弱。 “我……”谢容华看着她的眼,一时语塞。抿着唇,将头转到了一边去,手却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有些事情在此时说出来,只不过是给她增添了一些刺激罢了。她想避开不谈,可是殷云容却是不依不饶。 幸好那叶梧桐被人给带了过来,她前脚刚进,太医也小跑着赶过来了。 折腾了大半宿后才陷入了睡眠,在困倦时刻被人扰醒了,足够可恨。叶梧桐确实是想发一通脾气的,可是听下人说殷云容受伤了情况紧急,便立马整理好飞奔了过来。她只有这么一个师妹,要是出事了,别说这谢容华不会放过她,就连那远在天边的几位大人物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伤在肩膀上,还没有被人动过,很好。 “你们都出去。”叶梧桐沉声道。 那些丫环退了出去,太医被叶梧桐夺了位置只能呆在一旁,此时也被叶梧桐一个冷眼射来,嘟囔着退了出去。这位殿下坐在床畔手中握着殷云容的手,倒是纹丝不动。叶梧桐盯了她许久,谢容华才回答道:“你不必顾忌我。” “……”原本不顾忌可以的,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够被殿下你知道啊。叶梧桐心中狂喊着,面上的神情倒是极为平淡,她往殷云容,往她口中塞了一些药丸,再次盯着谢容华。 “殿下,丞相大人求见。”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容华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会儿,面上流露出一抹歉疚的笑来。她起身捋了捋衣裙,便快速地离开了房中。门被重新带上,只剩下她们师姐妹两人了。 “其实我还是挺希望她留在这儿陪我的。”殷云容垂下眼帘,轻声叹息道。 “你疯了?”叶梧桐皱了皱眉,手底下毫无温柔的撕开了那染着鲜血的布料,“你的伤在肩膀上。” 殷云容明白了自己师姐的意思,她抿了抿唇,轻轻一笑道:“相处这么久,该看的早已经看尽了。” 叶梧桐手一抖,便撞了那伤口一下,引起了殷云容一声痛嘶:“师姐,你轻点儿!” “你是说她知道你的身份了?”取出了银针扎入了穴道上,手下的动作丝毫不停滞,叶梧桐看着殷云容问道,面色极为严峻。如果那位殿下知晓了,她们还能够安稳的留在了这公主府?这两个人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倒没有。”殷云容的眉心痛得皱起,可是那痛呼声却被阻遏住。她眨了眨眼,眸子里立马泛出了一些泪花,她说道,“五年前,我背上的那个印记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具体是为什么,得等我回去之后才能够见分晓。”也便是知道这样,她才敢坦然的与谢容华同吃同宿,不怕被指出真实身份。 这倒是出乎意料了,叶梧桐的目光带着审视,看了殷云容许久,才开口:“我……忽地想起了一些传说……” “什么传说?”殷云容好奇的问了一句。 “罢了。”叶梧桐却只是摇摇头,“这怕是你们皇室的秘辛,你还是回去之后,问你父皇母后吧。” “嗯。”殷云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 赵君尧来的很匆忙,一身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不过看着尚且朦胧的天色,想来谢清华又溺于后宫之中,根本未早朝。没有了皇帝的朝会,很快便人作鸟兽散了。赵君尧无事上奏,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多多少少的还是获得了一些消息,之后便火急火燎的朝着公主府赶来。 谢容华面色阴沉,心中始终挂念着那受伤的殷云容,见到了那赵君尧焦急的神色,她才缓了缓神,沉声问道:“什么事情这般紧急?” “谏议大夫章彬一门被灭口了,这事情本来也无须惊动殿下,交给京兆尹查明凶手便可,可是偏偏在现场留下了一块龙图令。那些尸体里面,也没有寻找将军府萧征舒姑娘的踪迹,她恐怕是被人劫走了。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1 夜里守城的士兵……”赵君尧看了眼谢容华,心一横,装着胆子又继续说道,“守城的士兵说有人拿着殿下您的令牌出城去了!”谢清华手中的龙图卫被清理了,那块令牌必定是别人搁置的,再联系其他的事端,赵君尧不得不把目光投到了谢容华身上来,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明白,殿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果然,谢容华的眸色沉了下去,屋中忽地陷入了一片诡谲的寂静中。 “那守城的士兵?”谢容华开口了,可是眸中的寒意却让赵君尧打了个寒颤。浑身一凛,他低垂着眼,恭声道:“臣已经命人清理了。” “这就好。”谢容华缓慢地说道,“皇家龙图卫的存在,我想朝廷重臣心里都明白得很。谢清华不说,也没有人知晓龙图卫彻底毁在了本宫的手上。将军府那边,若是问起萧征舒的下落,你随便应付几句就好。这事情还是交给京兆尹,他会清楚该怎么办的。” “萧征舒本是将门嫡女,中宫之选,被谢清华赐给了一个朽木老儿,本来就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萧征舒的价值还没有显现,况且她的颜色倾城,皇帝不会甘心的,赵相,你说是么?”谢容华微抿着唇浅笑道,只不过那层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把一切都推给龙图卫?赵君尧立马便明了了这位殿下的想法。他点点头,犹疑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道:“殿下,这是为什么?”他想知道,这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如何劳动她动手,这对于日后的大业来说,到底有何利益?难道只是为了始监门卫将军与皇帝生出嫌隙来么?方法有千万种,何必增添这么多条人命来。 谢容华轻轻地瞥了他一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赵君尧立马垂下了头,心中懊恼自己的多嘴。纵然与殿下相识多年,可是他还是摸不透面前这位主子的心思。赵君尧觉得自己向来是个懂眼色的人,可不知为何,在近日里头几番僭越了。 “还有其他事情么?没有的话就先退下吧。”谢容华揉了揉眼,显示出了几抹倦累来。平日里头还能跟赵君尧讨论一些事情,可是现在呐,她的一门心思挂在了殷云容的身上,不亲眼瞧着,始终不觉得安宁。那谏议大夫一家,想来也是被殷云容她们三个给杀的,倒不知下手会如此的凶狠。萧征舒应该是被安全的送走了,叶梧桐和苏舜华也是安然归来的,那么殷云容她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了屋中,丫环在外头守着,那先前打瞌睡的眼眶红红的,大眼睛里头满是自责和委屈,还有些许畏惧。看到了谢容华来了,她立马跪在了地上,浑身发颤。都是她贪睡误事,可是夜里困意袭来,她真的忍不住嘛。“你倒是个有福的,以后就改名叫睡莲吧。”谢容华看了她一眼,便踏进了房屋中,留下这丫环在摸不着头脑不知殿下是喜还是怒。 “没事了,起来吧。”长烟暗中翻了个白眼,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屋子中静悄悄的,殷云容陷入了昏睡中,叶梧桐替她包扎号伤口就消失了。谢容华想坐在床榻上,又担心压着她,替她掖了掖被角,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盯着她出神。那原本充满了生机的面容,忽然间就显得憔悴苍白而无血色了。哪还有八两楼初见时候的意气风发与昂扬啊。当初两个人一同跌下了山崖,那么重的伤都痊愈了,想来现在她也会没事的吧?谢容华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这张脸的轮廓跟瑾儿极像,怪不得当初在禹州城他们可扮作母子。要不是自己因为她殷云容是女儿身,怕是连自己都要怀疑瑾儿是她留下的种。她最想呵护的人呐,一个远在天边不知何处相寻,一个近在眼前却重伤在榻,她空有一身权势,却无力护住身边的人。咬着下唇,握紧的双拳也控制不住的砸到了榻上,倒是把那睡的正香的殷云容给惊醒过来了。 打了个呵欠,神思还是迷迷糊糊的。殷云容睁开了惺忪的眸子,低声说道:“谈完了?你眼睛怎地红了?难道怕守寡不成?”这一醒来便有心思调笑,可真是秉性难改啊。谢容华只是略微的揉了揉眼,闷闷的哼了一声,问道:“是谁下的手?是因为我的缘故么?” “呵。”殷云容轻笑,“这次是我大意了,只不过是一些无名小卒罢了。” 谢容华皱着眉,没有答话。 “好吧。可能是暗影阁的人,也可能是国公府的人。”殷云容开口道。 “镇国公?不可能。”谢容华一听便断然否决了。“我倒觉得是暗影阁的人可能性更大,从禹州城一路追杀到了这风都,真是坚韧顽强。云国的人真是下了好大的手笔。”所有调查都毫无进展,消息全部被人阻断。到底是什么人,会这般神通广大。 “嗯。”殷云容应了一声,满是敷衍。 谢容华看着她,就知晓她不高兴了,心中满是茫然,不知道自己哪儿触犯到她了?难道就因为否定了她的猜测?若是平日里头,她便任由她了,可现在受伤的人最大,听那些医者说,受伤的时间段,人心总是最为脆弱的,一旦心中郁结了,便会有其他的邪病入侵。总该要好言好语的安慰一番的,谢容华的声调也便软了下来:“我也不是不信你的推测,可是镇国公虽然看起来很是惹人讨厌,但是他为人可是十分正派的,再者,他与你不相识,怎么会命人对你下手呢?” “你忘了镇国公府还有一个对你怀有觊觎之心的段祯。”殷云容淡淡地说道。 “我昨夜与段祯待在一起,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谢容华拧着眉回答道。 “你说你和段祯呆在一起?彻夜未归?”殷云容猛地坐起身来,扯到了伤口痛得她额上冒出了冷汗,她将痛呼声吞回了喉中,目光如同针芒一般,刺在了谢容华的身上。她的眉头皱巴巴的团成一片,薄唇紧抿。她的面色是严肃的,严肃到了看上去有些冷酷。谢容华不知怎么地,有些畏惧她的这种目光了,偏了偏头,有些懊恼,可是说出口的话语,已经无法再收回了不是么? “秉烛夜谈风花雪月之事么?我的殿下,你要将他纳为你的入幕之宾了么?”殷云容冷笑一声,说道。 “你——”谢容华霍地站起身,一拂袖想要离去,可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转过身来,压低了嗓音呵斥道,“殷云容,你胡说什么!” 应答她的依然是一记冷笑。 中衣已经沁出了些许的鲜红之色,显然是方才那一动,挣裂了伤口。殷云容瞧了一眼,流露出的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谢容华看着心中那尖锐的痛意冒了上来。“躺好。”她朝着殷云容呵斥了一声,又朝着侍立在了外头的人喊道,“打盆热水来。”解下了衣物露出了那被绷带紧紧缠住的香肩,她没有亲眼看见伤口,可也能够猜测是如何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2 骇人。一圈圈染了鲜血的绷带解下,撒了止血药,又重新的缠上了新的。她会包扎伤口,但她始终不是那妙手回春的医者,纵然有些许的不甘,还是得假以他人手她才能放心的下啊。想了想,她又道:“去把叶姑娘请过来。” ☆、** 殷云容可真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受伤后带来的福利,嫌弃那些笨手笨脚的小丫环,倒是让谢容华亲自端茶送水好生服侍着。她是乐着享受,可是那些随侍的小丫头们可都是提心吊胆的儿,他们眼中的殿下是如何的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现在倒做起下人们该负担的事情来。总不能跟殿下直说,便去找长烟告状了。 长烟先是去叶梧桐那儿探探口风,叶梧桐倒是坦荡,直接说了已经无大碍。得到这句话,长烟便像是领了圣旨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殷云容那儿,打算同她讲明白了。门半掩着,里头传出来几声动静听不真切,她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眼前所显现的场景唬地她面色发红,猛地关上门,退后几步安慰着自己那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本该在书房里头看折子的殿下,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还被殷云容她压在身下? “长烟姐姐,你的脸怎么这般红?是生病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环端着黑乎乎的药碗迎面走来,诧异的开口问道。 “没事。”长烟咳嗽了一声,把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的说道,“你先别进去,殿下她们在休息。” 长烟的一来一去带出了不小的动静,殷云容只是眯着眼侧了侧身子,继续低头看着谢容华那张面庞。有师姐在,她根本不担心这伤口。只是借着这事情,可以增加与谢容华的共处时间了吧?谢容华的眉心有细纹,多半是因为一些忧虑烦恼的事情而凝结的。她闭着眼,面容舒展不再是平日里头那副紧绷的样子,可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看出一抹倦色来。这位殿下哪里像是自己这般胸无大志,她胸中怀着的是天下啊,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够占得她心中的几分地?殷云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们两个人之间甚少有这种宁静的氛围,通常就是一言不合,气的心肝儿疼的场面。 “几时了?”谢容华的眼睫颤了颤,不过眸子倒未睁开。 “申时了吧。”殷云容轻声地回答道。 “我觉得我近些日子随你学的懒惰了。”轻哼一声,回答道。 “你不妨更懒一些。” “有些时候,我也想着过些清闲的日子,可是身侧那虎视眈眈的,那满怀殷切希望的,都逼着你不得不向前走去。”谢容华叹息一声,坐起身来。她的目光投向了外侧,那儿竹帘正轻微的晃动,从外头吹来的风,带着香炉里头的轻烟舞动。“走了这么久,那一日应该快来了吧。我父皇一直说我是帝王之资,可却把皇位传给了我那平庸的弟弟;我那亲弟弟则视我如毒蛇猛兽,逼着我去取他那位置,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江山于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么?”殷云容望着她,认真地问道。 “不重要,却也重要。”谢容华如是说。 “嗯。”殷云容微微的颔首,那么便让我用万里江山,换你一笑。 一时间屋中沉寂下来。 殷云容也坐起,手环着谢容华的腰,下巴则是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吹了吹谢容华耳廓边的发丝,软声笑道:“等你成为天下至尊,那些老儿势必会劝你填充后宫。你不会因为那些美人儿而抛弃了我吧?” “不会。”谢容华应了一声,殷云容只是无聊之极的调笑,而她则像是许下了一个重诺般严肃认真。等她完成了大业,就把瑾儿接回来。她已经有了后嗣,那什么后宫佳丽三千,又与她何干?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进来,将她们两人间那位温馨且暧昧的气氛彻底地惊没了。里头没有动静,长烟就觉得尴尬了,心中不由暗骂来访的人。门未拴紧,她也不敢像方才那样直接闯进去,生怕会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什么事情?”许久之后,才从里头传来了殿下的声音。 “段公子来访,说有重要的事情同殿下您商议。”长烟答道。 “好。”谢容华应了一声后便没有其他动静了,长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字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按照殿下往日里的行为猜测,必定是会见的,可是如今里头还有一个殷云容,恐怕是难以轻易脱身呐。那位主对段祯的敌意可不是一点两点了,几乎要达到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了吧? 果不其然,里面又传出了一声冷笑。“大事商议?一个纨绔子弟能有什么事情?再者,赵君尧是吃白饭的么?他的相位是摆设么?什么事情不能够和他商议?你赶紧叫那段祯有多远滚多远。”这喊声像是吃了炸药一般,一点儿都不像是重伤在身的虚弱病人。长烟腹诽了几句,想来自家殿下是出不来了,她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打算用这幅态度去对段祯了。 谢容华的神情很是无奈,她的腰被殷云容箍得紧紧的。上一回的事情还以为是那样平淡的过去了,没想到这人还记在了心里头,留到了现在一并爆发出来了。她也觉得殷云容说得对,那段祯整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能够有什么大事可以商议。谢容华没有吭声,殷云容兀自在那儿生闷气,她觉得自己对这位殿下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了。环着谢容华猛地向后拉扯,再一个翻身,就压在了谢容华的上头。 “你肩膀上的伤——” “我没事!”殷云容断然道。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她还伸手将谢容华的双手压倒了头顶,眸光则是紧盯着那因为这个动作而起伏的胸。那原本蛰伏在了深处的猛兽即将苏醒,她的眸子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引人深入,摄人心神。这样的姿势让谢容华觉得有些难受和不堪,她略微的挣扎了一下,换来的只是殷云容更大的手劲。 “你想做什么?”谢容华无奈了,她不想让殷云容的伤口重新挣裂。 “你说呢?”殷云容唇边泛起了一抹危险的笑意,她舔了舔下唇,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沉暗之色,“我真想杀了那段祯。” “你可别轻举妄动。”谢容华皱了皱眉。这段祯是镇国公的独子,若他出了事,还不知道会搅出什么动静来。她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是这话落到了正在气头上的殷云容耳中,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怎么,你——”她俯下身,贴着谢容华,冷笑着开口。 对于她的一切话语都已经熟知,谢容华实在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一些令人难以承受的话来。双手被压制着,她闭上了眸子,耳根子有一丝微红,只能够用吻来封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了。她这一主动,殷云容那压制着的欲念也重新翻涌了起来。 竹子在风中簌簌抖动,影子则带出了一片阴凉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3 。 叶梧桐觑着睡眼,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贴在那清凉的石桌上。往年的夏日,她早就去了深山老林里头,哪里会在这鬼地方受炎热所苦。她看了看,那衣裙整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苏舜华,不禁起了一声哀叹。苏大小姐身上倒是清凉的,可问题便在于,她不让自己碰啊。 “你不用这般瞧着我,谁让你是天生的火炉子。”苏舜华冷淡地说道。 “哼,你总会求着让我碰你的。”叶梧桐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可是对上了苏舜华那释放着寒色的眸子,又有些畏惧的缩了缩。原来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诶,怎么就屈服于美色与武力之下了呢?她一个人趴着哀怨,苏舜华则是紧盯着那竹林枝梢,一点儿安慰的想法都没有。 一道白影从竹林掠过,苏舜华纵身而起,再下落时候手中便抓着一只肥硕的鸽子。 “这么胖还飞的动,倒不如煮了打打牙祭。”叶梧桐盯着那鸽子,说道。 苏舜华没有搭理她,只是横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纸条,便将信鸽放飞了。是从禹州城来的信,看完之后,她的脸色就开始变了。猛地一转头,死盯着叶梧桐,寒声问道:“我爹说有人对禹州城下手了,叶梧桐,鬼门的人是不是你派遣的?” 叶梧桐听她这么一讲,那模糊的困意便被驱逐开了。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应道:“鬼门?我并未下这道命令啊。”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记起了自己已经把鬼门令交给了殷云容这件事情。眉头紧锁起,看着苏舜华那不敢置信的神情,她解释道,“可能是我师妹下的命令。既然苏家和华朝殿下合作,那么禹州城算是华朝殿下掌控下的了吧?我师妹可能只是调动人马,帮助殿下。” 苏舜华平静了下来,只淡淡地说道:“确实还有朝廷的势力交杂,但是那不是风国,而是云国的人马。你师妹到底是帮助华朝殿下取天下,还是要跟她抢天下?” “这——”叶梧桐一时语塞,摸不清自家师妹是怎么个想法,支吾了许久,她才说道,“禹州城那儿你放心,他们不会对苏家下手的。” ☆、回云国 这夏日酷暑可真是折磨人,从皇宫里头回来,换下了那繁缛的宫袍,额上的细汗还是不停地沁出来。近段时间,谢清华连早朝都免了,诸位大臣联名上书皆被无情的驳回,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请谢容华出来。久沉溺于美色之中,身子迟早会败坏,突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无不显示着谢清华纵欲过度的境况。在谢容华入宫小住之前,那些个奏折竟然都是让一些下臣来代劳。 “把这些东西给殷云容送去。”手指了指那冰镇的杨梅,谢容华轻声的吩咐道。她到底不能够长期居住在深宫之中,顾不上其他了,有些没有处理完的折子,直接给带了回来。 “殷姑娘已经离开好几天了。”长烟讶异的一挑眉,回答道。 “什么?”谢容华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的问道,“是几时离开了?她有没有说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殿下您入宫的第二天。”长烟应道,“去哪儿她倒是没有说。”还以为此事殿下是知晓的,没想到倒是被瞒在了鼓里头了,不知道那位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长烟低垂着头,还以为会引起谢容华的怒火,没想到,她只是放下了朱砂笔,匆匆忙忙就往门外去。这府中,除了殿下自己,与殷云容最熟的就是叶梧桐叶姑娘了吧?长烟暗自思忖道。 在距离云国都城数十里外的林荫小道,一匹马被系在了树下,悠悠的甩着尾巴。不远处,一道涓涓的溪流缓缓流淌。几尾游鱼在石子海藻中穿梭嬉戏,水中倒映着云与天光,随着流水的波纹而晃动。殷云容鞠了一把水在手中,泼到了脸上,驱逐了几分燥热,看着水里头的倒影,仿佛看到了谢容华的面庞。这才离开了几天,便生出了牵挂与思念来。想必她已经知道自己离开了。也莫怪自己要不告而别,有些事情真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旦说出来,便是一个又一个的欺瞒了。只希望师姐那边,能帮忙缓缓谢容华的情绪。只要办完了事情,自己就会回到风都。 从禹州城到云国的都城比到风都要远那么三四天。 流徵与萧征舒都在禹州城,鬼门的弟子想必也随着她们一起在暗中动作,最初的时候殷云容是打算去瞧瞧的,可是这势必会耽搁一段日子。殷云容一出风都时候就知道,自己对于重新回到谢容华身边是多么的迫切渴望,那些时间,她还是消耗不起。 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云都。 外城门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变得稀少了,马儿踱着缓慢的步子,一边前行一边发出吭哧的声响。殷云容抬起头,看着那城门上高悬的“云都”二字,面上泛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来。这个地方,已经近五年时间没有到来了吧?守城的士兵几经改换,更是一个熟悉的都没有了。似乎能够感觉到主人的轻快,那马儿也慢慢地兴奋起来,扬起了蹄子,长长的嘶鸣一声。 长街上,喧哗声已经不断,那些个顽劣的小孩子在道路中央玩闹撒欢。殷云容翻身下马,摸了摸那在风中微微拂动的马鬓毛,一步又一步的向着内城皇宫方向去。看着那群孩子的笑脸,她忽然想起了谢瑾来,不知道在云国怎么样。思绪又一转,如果那位殿下知晓了瑾儿是被送入云国,不知道会发什么样的脾气,一怒伏尸千里?倒也是有可能的。 宫门的守卫没有变,只是长了胡子看上去更为老成了些。 殷云容负着手走在了宫中,这里一切都似曾相识。她一身素衣,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到底是不符了些。卿云殿里以前在宫中时候所居住之处,小心的避开了那些宫女,殷云容从半开的纱窗中跳了进去,摆设丝毫未动,亦光亮的不染一丝尘灰。想来自己就是不在此处,这座卿云殿也不会被赐给他人呐。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随着砰地一声响动,把殷云容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那曾经服侍过自己的丫头杜鹃眼眶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还没等殷云容发话,她就猛地转身跑出去大喊,“公主殿下回宫了!公主殿下回宫了!”早在殷云容入了宫门时候,那群侍卫就飞快的去通报主上了。 皇后领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后宫内眷赶过来了,一看见殷云容站立在那儿,就顾不得什么一把扑了上去,抱紧殷云容哭诉道:“我的容儿啊,阿娘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呢。你皇兄那混小子也是没出息的,不能把你给带回来。”殷云容是明白自己娘亲的习性的,可是那群宫妃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向来威严的皇后,竟然流露出这等样貌。有的人低下了头不忍再看,有的人则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4 “母后。”殷云容扶正了皇后,颇为无奈的喊了一声。她的眸光扫了扫那群宫妃,倒是增加了几张年轻的生面孔呐。母后也真是大度,纵容父皇一个又一个的纳妃子,要是谢容华敢对别人动心思,她非得把那些人给杀了不可。 这皇后还没同人说几句话呢,只听见外殿的太监那细亮的喊声响起:“皇上驾到!太子驾到!云王驾到!”殷云容其实是很烦这些个虚礼,可是在那么多外人前头,不免也需要做些样子。这云皇到底是天子,从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威严,将近知天命之年,却也不显得老态。他的脸上是洋溢着喜色的,目光直接穿越了那一干妃子,落到了殷云容的面庞上。太子云辰紧随在了云皇后头,手中则是牵着那小小的云王。 “咳。”云皇装作了很威严的样子,昂首阔胸的向前走了几步,转身回看殷云容,“你还知道回来!五年不见踪迹!” 殷云容翻了一个白眼,正想答话,没有料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横□□来了。 “就是,依本宫看啊,云罗公主你也太不孝,太放肆了。混迹于市井之中,这不是自贬身份吗?自己不回来倒罢了,还让人送来个野孩子。”开口的是颇受云皇宠爱的妃子,她开口说这话也是有缘由的,一来是在宫中走到哪儿都听人夸耀这位殿下,二来就是她想要入主这座卿云殿许久,平日里就算是路过,也受卿云殿那些死丫头的冷眼,偏生皇后护着她们这些下人,动不得。不就是一位公主么?真的能和深受圣宠的自己相比?她的心中可是颇为不平衡。 “嗯?”殷云容眯着眼,冷哼了一声。她向前走了一步,猛地朝着这女人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她是习武之人,手劲还没有可以的控制。这一下可把她打的跌坐在了地上,面颊高肿,眼冒金星。杜鹃随侍在一旁,看着场景,赶忙取出一块干净的罗帕为自己殿下净手。 这女人眩晕了好久,一缓过神立马开始大哭,喊道:“皇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这公主也太目无尊长了吧!” 皇宫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云辰面上倒是悠哉悠哉的,他的目光可是落在了自己的父皇身上,眸中划过了几丝戏谑。一个是宠妃,一个是捧在了手心的女儿,老爷子会怎么选择呢?云皇的眉头皱了皱,脸上也划过了几丝的怒气。那一群妃子们,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则是有几分的可怜与同情。“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掌掴五十!”他大声喊道,看着那妃子尖叫着被拖了出去,扫了扫其他的人,冷声道,“除了皇后、太子和云王,其他人都退下!” “容儿啊,父皇这样处理你可满意?”等到人散后,云皇立马转身,对着殷云容问道。 “我怕她在宫中伺机报复。”殷云容冷笑一声,回答道。 “咳。那这件事情便交给皇后去处理吧。”顿了好一会儿,云皇才带着几分不甘不愿的说道。尽是把事情往自己头上推,被人怨恨上也是自己,皇后听了冷笑一声,也算作是应答了。 “容儿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那我这个太子之位能不能卸下了。”云辰眯了眯眼,笑着问道。 “不,我此次回来只是为了查明一些事情罢了。”殷云容皱着眉,正色道。她这态度让身边的几个人也重视起来,纷纷凛神,等待着她的下文。 ☆、秘密 大人之间的氛围凝重起来,对于懵懵懂懂的小孩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早在一见到殷云容的时候,谢瑾就想扑上来了。终于等到那些嘈杂的人散去,他挣脱了云辰的手,扑到了殷云容的怀里,特委屈的喊了一声:“姑姑,我想娘亲,我想回去!” 云皇与云后面面相觑,而云辰则是无奈地一扶额。当初把小瑾儿带回宫中时候,老头子就以为是自己在外花天酒地遗留的子嗣,毕竟那张相似的面容,不会让人有别的怀疑。费了好大得劲才解释清楚这小娃儿与自己无关。这是云国皇室的血脉,可是他又是风国华朝公主的儿子,总不能直接坦白的说吧,他只好把谢瑾推到了殷云容名下,还教了他一些说辞。没想到啊,一见到殷云容,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说吧,怎么回事?瑾儿不是容儿的儿子?”早在云辰说的时候,云皇就不太信这个不靠谱的小子的话,叫容儿姑姑,不就是他的种?“云辰,你给朕老实交代了,为什么要把瑾儿放到容儿名下,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连这点儿担当的勇气都没有!” “……父皇,这小瑾儿真的与我无关。”云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 “他确实不是皇兄与外头的那些女人所生。”殷云容斟酌了一会儿开口,“瑾儿他,他的娘亲是风国华朝公主。”这事情不能够两边都有所欺瞒,她此次回来就是要解决这些事情的。瑾儿的身上有云国的毕方鸟图腾,他能够封王便意味着已经得到了认可,甚至他还能够登上皇位。不管他的生母是谁,已经无法改变。 殷云容这话一出,对于云皇来说,到底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消化了云容的话语,目瞪口呆的问道:“是风国那个怀有雄心壮志的华朝长公主?那为什么身上会有我云国皇室的血脉?难道华朝长公主是我云国皇室?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事情便要问父皇您了。”殷云容慢悠悠地说道,“瑾儿不是皇兄所出,更不可能是我吧?那到底是谁呢?父皇你在民间是不是留下了血脉?”她的声音很平淡,可是面色却是从所未有的认真。这个猜测首先只是一个玩笑话,后来疑团在心中越滚越大,她不得不去相信,这极有可能是一个事实。 云皇还没有说话,云后就开始死瞪着他。 这是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云皇从未对人说过,可是却不意味着其他人一点儿都不知道。云后是心知肚明的,她可以容忍这个男人的花心风流,但她不能够让别的人有子嗣对她的儿女构成威胁,这便是云皇三宫六院却唯有正宫所出的一子一女的原因。在于这点上,云皇是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那个女人的儿子没死?”云后最先发声质问道。 云皇摸了摸鼻子,略有些愧疚的说道:“朕本来也不知情,直到她偷偷的诞下孩儿。她哭着求朕,朕实在是不忍心呐,毕竟那也流淌着朕的血脉。老奴把他们送出了云都,二十多年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 “父皇只是把人送走?没有留下任何的信物?”殷云容沉默了一会儿,再问道。冷哼一声,她几乎可以确认那个无缘的兄弟是谁了。 “额,还给了一块令牌,可以命令五百暗卫兵。”云皇的头低低的,在这个女儿面前,他没有丝毫的天子权威,寻常的一家四口人,都是男子做主,可到了他这儿,怎么就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5 是女儿最大了呢?殿中一片寂静,他捂着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道,“难道他到了风国和华朝公主私通?那华朝公主没有驸马吧?其实多了一个兄弟,未尝不是好事啊。” “怎么?圣上您还想把他接回云都,封个王位?”云后酸溜溜的开口,全然不顾面前这个男人脸上的尴尬之色。 “他必须死。”眸中掠过了一丝阴霾,在大殿中走动了几步,目光扫过了云辰那噙着笑意的脸,又落到带着几丝尴尬与忧色的云皇与满含冷讽的云后脸上,直至最后,才停在一脸茫然地谢瑾身上,她一开口,掷地有声。“谢容华是我的。” “什么?” 似乎料到了云皇与云后会是这种反应,殷云容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觉得有一丝轻快来。她决定的事情,不是别人能够轻易地改变的。她的眉眼渲染着笑意,仿佛将胸中蕴藏许久的话语说出,她就能够变成一只黄鹂儿,飞到了谢容华的身边去了。捋了捋垂在了胸前的发丝,她看着谢瑾,眸光中满是柔情。她用那种温柔但是又不容辩驳的语气开了口:“对,我就是要谢容华,她是我命定的缘分,我非她不可。我们有瑾儿,我们也不需要其他的子嗣,两个女人,那又如何?我只知道我爱她,恨不得剜出心来,捧到她的眼前。” “可她是风国的长公主,将来更会更为风国的女帝!她一直存着吞并我云国之心。” “那又怎么样?她唯一的儿子在我们云国,是我们的云王。风国的皇位势必由瑾儿来继承,云国的皇位,也可以落到瑾儿的手中。为何要用那种使天下人生灵涂炭的方式来实现天下一统?”殷云容轻快的说道。 “胡闹!”云皇一甩袖子,呵斥了一声。 “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殷云容的眸子里逐渐地布上了一种狂热之态,她笃定地说道,“风云二国相并,定都于禹州城。” “这真是——” “容儿,五年前你在风都。”原本一直静默在一旁的云辰,开了口。 “是。”殷云容应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云辰扯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来:“我只是觉得那劳什子兄弟的可能性,还不如你来的大。当初在风都的事情你能记得多少?你与那位殿下,到底相逢过没?我们云国向来重视巫蛊图腾,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一些古籍里头都是有过记载的。只是容儿你打小便对这个不感兴趣,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罢。” 他这一开口,将话题完全引走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云后,她向前一步,拉住了殷云容的手左看右看,最后一脸慎重的说道:“我与容儿有私密话要谈。”云皇意会的点点头,给她们母女留下了一个私密空间,转身就离开了大殿中。 “容儿,把衣衫褪了。”云后吩咐一声。 若是平日里头,殷云容一定会听自己母后所吩咐的,可是如今身上的伤口愈合了,那条丑陋的疤痕还存在。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一些伤心和眼泪。捂着衣襟向后退了一步,她只是淡淡的问道:“母后,您想看什么?” “你身上毕方鸟的印记还在不在?”云后也没有为难她,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 “不在了。”殷云容摇了摇头回答道。 “果然。”云后退了一步,有些失神的应道。 “为什么会消失?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个。”殷云容开口道。 “你知道云国皇室血脉背上的毕方鸟图腾是怎么来的么?云国尚巫术,在很久很久之前,只有一些大小部落,还未曾立国。云氏先祖研制出来一种寄生在体内的圣蛊,它能够使人力量增长,使人百毒不侵。但是这种蛊还是有坏处的,百年而为一异变。根据一些古籍的记载,有的人是疯了,有的人是爆体而亡,有的人是转换了性别……到底会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女女生子一说,在几百年前也曾出现过。那位先祖背上的毕方鸟图腾消失,一些记忆也被从脑海中被那个蛊吞噬抽离。”顿了顿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仅仅是个传说,哪有这般诡异的事物,可是掐指算来,至你正好百年。” “……”殷云容沉思了一会儿,“那瑾儿到底是谁的子嗣?我脑海中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相国寺相国寺,谢容华似乎提到过这个令她不堪回首的地方,那儿的一切自己似乎也见过,如同幻梦一般不真切。 “不知道。”云后摇摇头。 殷云容却是缓缓一笑:“既然这样,那么我更是非她不可了。” ☆、** 沦落时候受人轻视和践踏,受宠时候便人人吹捧,宫中的这一套规则,殷云容也是清楚得很。就像是那位口无遮拦的宠妃,被掌掴后禁足,后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冷宫里头,她的那些姐姐妹妹们哪里关心。谁都知道这云罗公主是最受宠爱的人,一时间,原本冷清的卿云殿也忽然的热闹起来。殷云容也是烦的不行了,那些来有意无意来试探的妃子,全部被侍卫给丢出了殿外。 卿云殿后园的树荫下,一张凉榻上躺着一位贵公子,两侧立着四位小丫头给他摇扇子。殷云容可是十分鄙视云辰的做派,坐在离他稍远处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容儿啊,你这样对老爷子的宠妃,就不怕她们吹枕头风呐。”眯着狭长的眼眸,云辰咽下了侍女递送过来的葡萄,懒声调笑道。 “多嘴的向来活不长。”殷云容一挑眉,淡淡的应道。那些喜欢在暗处嚼舌根的人,别说自己,母后就先动手了。这么多年稳居后位,其他嫔妃一子不出,哪里会是像表面上一样和善?莫说她母后如此,她们云国皇室里皆是心狠手辣之人,就连自己这个大哥,也是个笑面虎吧?幸而自家人之间,少有争端。 “对了,你召集鬼门的人去禹州城了?”云辰直起身,眯着眼问道。 “你怎么知道?”殷云容横了他一眼。 “老头子在这皇宫里呢,他和小瑾儿倒是有缘,甘心留在这儿教他文治武功。”云辰轻巧的回答道。 殷云容知道他多半是胡说,她这位大哥到过禹州城数次,可是一心想要收回这原本属于云国的城池。谢容华那头动了手,他也没有理由会闲着,想来也偷偷的派人入了禹州城中去了。“禹州城那儿你可别乱来,我自有打算。” “容儿啊,你当真要将江山拱手相让?”云辰叹了一声,认真地问道。 “哪里算是让?”殷云容一挑眉,“不管是风国还是云国,一切都将是瑾儿的,他是我云家的血脉。” “算了,随你吧,只要父皇同意了就好。”云辰闷声答道,“人我还是会留在禹州城的,你对谢容华掏心掏肺,可是她呢?她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怎么样待你?容儿啊,大哥是怕你受到伤害。”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6 亏他以前还想着容儿会给自己找一个怎么样的妹夫,是温文尔雅,倜傥风流贵公子呢,还是文武双全气宇轩昂的大丈夫呢?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会是一个女人呐。 “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情。”殷云容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若有恰当的时机,我定会与她坦白,谎言只会越滚越大。若要长久的相处,信任是万万不能够缺失的。她应该明白我的心,我从未有过害她的念头。” 云辰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他这位妹妹每次提到谢容华,神情柔和得仿佛能够掐出水来。可是情之一字,哪能这么简单?一旦夹杂着利用与欺瞒,裂痕便会随之出现呐。许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口问道:“你这次回来不会久留吧?瑾儿呢,你要将他带回风国还是让他继续留在这宫中?” “留在这儿更安全。”殷云容道。 风国,华朝公主府。 谢容华放下了手中的笔,怔怔地望着窗外小池中的田田荷叶。凉亭里头,有两道你侬我侬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叶梧桐和苏舜华。八月炎天,殷云容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叶梧桐说她回鬼门了,是去解决江湖纷争。那些事情真的如此重要?拖住了她的脚步如此之久? 风吹过了珠帘,带动着屋檐上的风铃,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谢容华低下了头,轻勾起一缕发丝,仿佛那人正站立在她的面前,眸子中微微有些湿润。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后,就很难再回到那种独自一人的孤单境地了。 “殿下,殿下。”一声呼唤将她从自己的神思中给惊了回来。 “嗯?”谢容华轻哼了一声。 “羽林中郎将段大人求见。”长烟恭声回答道。近些日子,这皇帝沉迷于温柔乡之中,难得上一次早朝,却只是升了段祯的官职。段祯是镇国公的公子,被封为正四品下的羽林中郎将,倒很少有朝臣有异议。只是他这么一位中郎将,不在宫中统领侍卫巡逻,反倒是一回又一回的往公主府里头跑。还真是以为封了这么一个官职,出人头地就可以当上驸马爷了。 “让他先候着。”谢容华烦躁的应了一声,最不想见之人便是这段祯了,京中免不了有各种流言蜚语,只是段祯到底是镇国公之子,连谢清华都提拔了段祯想要拉拢段家,她也不能够任性的驳了段家的颜面。早知道当初,那兵权就不放入段家手中了。 段祯的性子丝毫都没有改变,就算看见谢容华沉着脸,他也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那些个礼节大约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了。这点事情谢容华也便不在乎了,她直接开口,冷淡地说道:“有何事?” “根据探子来报,禹州城忽然出现很多的云国高手。”段祯应答道,“殿下您要拿下禹州城,可得防范着身边的奸细了。”刻意的将声音压低,仿佛在害怕别人听了去。这奸细段祯是意有所指的。 谢容华的面色立马冷了下来,犀利的眸光凝视着段祯:“此事你如何得知的?”她一直想要拿下禹州城,跟苏舜华合作便是要借着苏家之力,此事一直是悄悄进行,这段祯不过是京中的一位纨绔子弟,他又如何会得知?难道所表现的一切都是他装的?暗地里,不知用了多少的手段去探听消息?这些疑虑一浮上来,谢容华就觉得浑身发冷,如果是真的,就算他是镇国公的儿子,那也留不得! 段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道:“殿下,我说您身边有云国的人,您信不信?” “是谁?”谢容华冷淡的问了一句。若说这风都中存在着云国的奸细,她是一点儿都不会怀疑,可是这公主府里头,说有奸细真是天方夜谭。 “殷云容。”段祯冷笑一声回答道。“禹州城原本就是与云国相近,殿下在那儿与她相遇,怎么知道她到底是哪国人?自从她随着殿下回来,那些刺杀殿下的人都涌了出来。她当初为了您受伤那只是一个苦肉计罢了。她这次离开了风都,禹州城就出现了云国人,难道不是她暗中捣的鬼么?还有小公子无缘无故失踪,殿下您不知小公子在何处,我可是知晓一二的。江湖中人都晓得,青阳子与鬼门子乃是同一师门。小公子被那青阳子掳去,而殷云容是鬼门子的徒弟,她岂会不知情?” “继续。”谢容华冷着一张脸。 “还有一点,殿下您之前肯定不晓得。这鬼门子其实是云国人,她有两位弟子,一位不知名,另外一位就是云国的那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她可是和云国皇室交好呐。之前确实是我派了人对殷云容下手,我只是想为殿下除害。还有一些话语,说出来便是得罪了殿下,但我还是要坦白。小公子身上流着的是云国皇室的血脉,他的面容与殷云容相像,殿下您觉得殷云容是谁?云国的皇后可是姓殷呐。” …… 段祯走的时候,谢容华还在想着他所说的话语。她是一点儿都不该相信的,可是有些事情细究起来,真是漏洞百出。她当初调查殷云容,得不出任何线索,还以为是她背景简单,如今想来,是被人阻拦下来?她当真如叶梧桐所说的那般,去处理一些江湖纷争了么?指甲掐在了掌心中,一丝尖锐的痛意刺激着她。被这堆话语搅得乱七八糟一团的情绪,终于回复过了一丝清明来。从段祯被谢清华提拔开始,事情便有些不对劲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指使? “长烟。”她喊了一声,“派人紧紧盯着段祯,看他近日里头与谁会面。” 酒楼里头,段祯弹了弹袍子,满脸春风得意之色,出手自然是更加的阔绰起来,就连那送酒的小二,也收到了碎银子。一位穿着青衫书生打扮的人,摇着折扇步上了酒楼,段祯霍地站了起来,将人给迎了过来,:“宋兄,这回可多谢你提供的消息咯。殿下查明了此事,一定会对你我二人另眼相待的。”他朗声大笑道。 “可别。”宋之章饮了一杯酒,应声道,“小弟就像看着段兄当上了那驸马爷呐。” “不过宋兄,是从何得知的这些秘事?要不是你,都要被云国的那些人给得逞了!” “这一切,可是圣上的功劳。”宋之章一拱手,笑道,“可别看圣上日日处于深宫中,可是他眼睛可是亮着呢?圣明天子,哪个奸贼可以逃过?” “诶?原来是这样么?我家那老爷子还日日抱怨天子昏庸……” “镇国公年纪大了,这爵位也该让段兄你来继承,这样子就可以大展宏图了!” “哈哈,宋兄所言极是。” ☆、** 暗卫把所探听的内容一字不落的报给了谢容华。 “命人把太医令常修带过来。”谢容华抬起头,揉了揉那带着几分倦色的双眼。云国的皇族后背都有那毕方鸟的图腾,如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7 同瑾儿身上那般。如果殷云容是云国的那位神秘的公主,为什么她的背上没有丝毫的印记呢?这段祯,不,应该是宋之章的谎言编的太好,险些乱了自己的心神。 常修被带了过来,出入这公主府好多回了,可是他依然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看那位殿下的光彩。他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那官服衣角有些褶皱,他也不敢去扯,只是老老实实的磕了几个头,恭声道:“臣常修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谢容华平淡的说了一句。 常修作为太医令,虽说是个小官,可是太医署里头的药方,都得过他的眼。为皇室成员治病,脑袋一直是悬在了裤腰上的,尤其是这段时间,圣上沉迷于女色之中,圣体微恙。常修不明白朝堂中的明争暗斗,可是他本能的就觉得危险。长公主那隔三差五的问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长姊对于弟弟的关切。他站起身,可是头还是埋得低低的:“圣上使用的方子,都是宋大人亲自挑选的,多是——多是——”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偷偷的看了长公主一眼,便见她双眉紧蹙,便一咬牙,道,“多是一些有助于合欢之物,可是照这样下去,身体是早会被掏空的。圣上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传召太医了!” “那些个宫妃呢?”谢容华觑了他一眼,再问。 常修额上立马冒出了冷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还以为长公主说的是后嗣之事。“臣等无能,圣上临幸诸位妃子与宫女,可是,可是不知为何——” “好了,这不怪你,你退下吧。”谢容华的眉头松了松,挥了挥手。心中冷笑,谢清华注定了命中无嗣。他爱纵情声乐犬马之事,便也随着他去。一位贪色而昏庸的皇帝,想要如何稳坐天子之位?这宋之章作为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倒是掌握了很多事情,能够自由自在的出入宫闱了?野心勃勃,怕是想要借谢清华而达到把持朝政的目的?这人同段祯走在了一块儿,镇国公府百年基业怕是要败在了这纨绔子弟的手中。 “长烟,把这封信函带去凤城。”一张纸笺被细细的折叠好,上面盖上了长公主的大印。朝中的大臣依然是分做了三派,那些个蠹虫都已经寻了罪名彻底的剔除了出去。云国那边的动静久久没有消息传来,她倒觉得那宋之章更像是云国的奸细。看来一些谋划还得提前了去。 “殿下你是准备要逼宫了吗?”一道声音忽然传过来,倒是把谢容华惊了一跳。这叶梧桐进来的真是悄无声息。恍惚中倒是想起来了殷云容来,这师姐妹呐,行动中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侍卫于她们而言,都是一种毫无用处的摆设。平日里有叶梧桐的地方势必跟着苏舜华,谢容华看了看却没有看到那道身影,略微流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来。 “风都中苏家的铺子出了一点儿事情,舜华她去处理了。”叶梧桐伸了一个懒腰,揉揉眼说道。 “什么?她怎么处理?”谢容华追问了一句。这事情倒没有听下人提起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能谈就谈,不能就杀。”叶梧桐无所谓的说了一句,苏舜华怕麻烦,向来是用最简单最为直截了当的方法的。如果是错在苏家铺子,只要那人提出来的要求不过分,那么她会补偿,要是别人刻意的栽赃陷害,那对方可真是完蛋了。心思转了回来,叶梧桐重复了一回刚才的问题,“殿下,你是要逼宫么?” “皇帝昏庸,耽于声色。”谢容华没有正面回答,她似乎不想在这问题上多加纠缠,“殷云容人在何处,几时归来?”这个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如果说之前的人是段祯派去的,那他认定了云容是云国人,想来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她实在是担心,这奔忙在外头的殷云容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也不知。”叶梧桐摇摇头,她确实是不晓得云容几时回来。如果云皇硬要留她在宫中多住上一点时间,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五年未曾归家的人呐。还有那暗影阁,不把它查个彻底又怎么会甘心?那藏兵山庄和暗影阁,还有云国的皇室图腾联系在了一起,必定是相关的。在风国不能够查到丝毫的线索,但是到了云国那可就未必了。 “禹州城苏家可否无恙?”若是出了事情,恐怕苏舜华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人。而与她亲近的叶梧桐必定也会知晓。段祯说的话,只是不能够尽信罢了。她派了人去禹州城打探消息,至今未归来。这个时机,她在风国根本脱不开身了。若果真如段祯所言,云国对禹州城下手,那么下一步,会是哪儿? “禹州城呐。”叶梧桐眯了眼沉吟了一会儿,“很平静。”只是底下酝酿着惊涛骇浪罢了。就算是一团死水,很快也会被搅活来了吧? 禹州城里头,哪能够真正的平静下来?或者说,它根本是从未平静过。流徵拿了鬼门令,带着萧征舒来到了这禹州城里头。人来人往,马车络绎不绝。街巷戏耍的小孩儿也是天真快活的样子。流徵不忍心破坏这一切,可是承诺过的事情不得不去完成。 鬼门弟子就如同训练过的军队一般,按着殷云容指定的铺子对上了口号,令信一出,那些堂主就先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齐齐的赶到了这禹州城里头。小客栈里消息容易泄露了,幸好这殷云容在这儿还留了一间酒楼。 这禹州城原本就是云国治下的城池,城西原本有着一座官府衙门,可是被战乱时的烽火摧毁了,后来禹州城从战乱中恢复,一切都欣欣向荣,城中的人修缮了所有的破败之处,除了那衙门。似乎是要昭示着,此处乃官府不能够触及之地,是天下人避难的桃花源,也只有这儿不会再有官吏的剥削和压迫。 流徵给鬼门弟子下的第一道令便是修缮这衙门。禹州城人民都是哗然惊叹的,可是那些普通个百姓讶异过后便又回归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里头,偶尔才闲言几句是什么人在修缮这衙门。最不平的还是流窜到了禹州城的江湖人士,他们的自由小天地,忽然被人侵占了。如果之前谢容华对于此地的控制是借助苏家的力量,暗中进行,那么流徵她们一来,便是大动干戈,非要搞得惊天动地不可。这城中有华朝长公主的人,这事情让流徵略有些苦恼。她初来此地,丝毫不知哪些人是,就算她派人截住所有前往风都的人,还是难保有几丝的讯息流出去。事情的转机是在她来此地的第三日,一位神秘人士投递了一分名单。 鬼门中的霹雳堂乃是精于工匠技艺的,他门下的弟子远胜一般的工匠。 这修缮的过程不大顺利,原因倒是在那些时不时来捣乱的江湖人士。他们先是试探一般,在白日里头胡闹,发现这些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就在夜晚来了,甚至想着纵火烧了那些木材。“流徵,照这样下去,怕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8 是很难进行。禹州城的人都十分抗拒这项决定,就算是衙门建起来,他们也不会愿意接受管束。”萧征舒很是忧心,看着流徵为了此事彻夜难眠人也憔悴了许多,她不由的在心中暗骂起了殷云容来。 “他们都是自发的,要是还有人谋划,那更是不妙了。苏府是这禹州城第一大家,只要那老爷子不反对就行了。”流徵揉了揉眼,“看来这些江湖宵小不能够对他们太仁慈了。” 那高悬的头颅更加刺激了禹州城人民的怒火。这样也好,他们要是先动起手来,那就更有理由下狠手了。鬼门在江湖上的名声流徵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只知道要借着鬼门的力量拿下这座禹州城。江湖人士多的地方未必就是好的,他可以是一把利刃,刺进敌人的胸膛,但是也有可能倒戈,对自己造成了致命一击。鬼门弟子的心狠手辣,正好激的那些江湖人士走到了一起。 禹州城外的一座府邸,诸人聚集在一起议事,可是那原本有着极高声望的苏家人却没有一个到来的。许久以后,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那座府邸被早就暗藏下去的火药夷为平地。看着那浓烟,流徵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份血肉模糊的场景。在她的身侧,苏白斋更是叹息一声,掩住了眸子。这一下,那些心怀不平的江湖人士没了,苏家的名声也是彻底地炸的干干净净。这流徵看着柔柔弱弱,可是她的心却是比谁都狠。 没有了那些江湖人马的抵抗,云国太子安排的兵马立马驻入了城中,百姓无一日不惊惶而度,多得是收拾包袱离开禹州城的人。 几日后,云国太子殿下的诏令也颁了下来。 “禹州城仍免赋税,杀人者斩,伤人及盗抵罪。” ☆、** 苏白斋可从来没有跟自家的宝贝女儿断过联络,等到流徵她们到达时候,联系更加的频繁,这禹州城中所发生之事呐,事无巨细,都传了过来。苏家与鬼门子曾经有过交情,再加上叶梧桐的干系,苏舜华算是放心的,便让苏白斋不要同他们做对抗,甚至必要时刻,可以合作。哪里会想到,发生这等事情。 说是流徵的计划,倒不如说是殷云容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叶梧桐也没有深思过,看着那怒气腾腾的苏舜华,她也着实是无奈。地上一大片瓷白的碎片,这些宝贝反正都是谢容华的,没有必要心疼,倒是害怕苏舜华,一不小心割伤了去。叶梧桐眨了眨眼,从前的自己哪里会有这种好脾气?她认命的蹲下身,手刚触及那碎片,头顶上便响起了一声大喝,手一颤抖,被碎片割出了一道血痕来。 “你师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禹州城本来已经在华朝殿下的掌控下了,她有必要再来掺和一脚么?说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也不像啊。她明明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位殿下!她倒是好,就这样收了一座城池,一点儿都不受到损害。”苏舜华冷喝一声,越说越气,她霍地站起身来,手紧紧的揪住了衣角,“若不是因为你是鬼门门主,我们苏家何必掺和进来?你们鬼门是不在乎那些流传的名声,可是我苏家不一样。所谓名门世家,现在可成了人人喊骂的江湖叛徒,你这可是满意了?” “我不知道。”叶梧桐不想跟她争论这个问题,站起身凝视着她的面容,诚恳地说道,“师妹她的事情我很少过问,这一回,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我二人如此情意,我岂会刻意使你苏家蒙羞?我不存有丝毫的害你之心,我所图的不过就是你开心吧。这件事情,你要是把气撒在我身上,我也认了。” 燃烧的怒火被这么一席话给浇灭,苏舜华怔愣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叶梧桐那紧皱的双眉。她低垂着眉眼,看到了叶梧桐那渗着血的指尖,心中更是发痛。这股气本不该撒在她身上的。拉过她的手,将手指含在口中吮吸,她那轻如蝶翼般的眼睫,在微微的发颤。 “我猜,禹州城中有着太多的武林人士了,极其容易对政权造成威胁,不管他们倾向于哪一方。苏家,在武林人士中有着极大的威望,同样也是一个隐患。殷云容她到底是皇族人,骨子里头皇室的那种刻薄与冷血从来没有泯灭过,她可以因为你我的关系,不对苏家下手,可是她却不能够让苏家继续拥有如今的地位。她彻底地剿灭了那些武林人士,留下的禹州城,大概就是她想要的样子了。”苏舜华松开了叶梧桐的手,叹息一声说道,“云国的士兵驻扎在了禹州城,这事情华朝殿下肯定会知晓,就算她想把禹州城作为给那位殿下的献礼,怕也会艰难重重,毕竟身份摆在了那里。我倒要看看,她用什么去平息那即将到来的风浪。” 苏舜华喜欢叶梧桐,可却不代表着,她对殷云容也会产生那种好感来。在殷云容方面亦是如此,怕是出了谢容华与亲近的几个人,其他的,她都是不屑一顾。 风吹动,一片花瓣落在了棋盘上的空位,啪的一声,白子落下,原本看似散乱倾颓的局立马就如同龙虎一般充满了生机。云辰捏着黑子揣摩了许久,最后把它丢回到了棋盘中,笑道:“我又输了。” “这不是常事么?”殷云容懒懒的横了他一眼,说道。 “容儿赢了我,可是不知道能否赢其他人呐。”宫女适时的递上了一盏凉茶,云辰啜饮了几口,啧啧的叹了几声,“禹州城这一手你做的太绝了,它终于重回我云国的版图了,可是风国华朝殿下那儿,你要怎么解释?” “我都没有责问你为何直接派兵入城!”佯装发怒的样子,殷云容拍了拍石桌。毁了禹州城中那些个好事的武林侠客,确实算作她本意,其余的倒算是云辰自作主张了。 云辰看着殷云容带着几分责备的模样,也只是摸了摸鼻子,笑道:“容儿,你全心全意的付出,获得的未必是理解和全心全意的回报,我这是为你留条后路罢了。”有些事情殷云容也想过,但是她到底是抱着一份侥幸的心理,云辰这一说,到底算是讲到她心坎里头了,抿着唇噤声不语,算是默认了云辰的这个做法。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有消息了!”急匆匆的脚步,面带着兴奋的叫喊,甚至还冲撞了几位路过的宫女。一身黑衣的侍卫跪了下来,眸光闪耀着亮光,“那些人在真的就躲藏在了云都西城的一处老宅子里,大约有近百名的人守卫着。” “好!”云辰站了起来,猛地一鼓掌,“带着人马,随本宫前去。” 这事情是殷云容要求彻查的。云皇当初赐给了那女人的暗卫兵在内府可是有记载的,他们的姓名住所以及年龄样貌都有所保留,如今查起来,顺蔓摸瓜即可。殷云容查探了许久,才摸出了一些暗影阁的消息,她当初的方向便是走错了,险些遗漏了云国。这回回到了宫中,从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49 自家的母后口中,倒是知晓了一些埋没已久的旧事。 云辰钦点了两百的人马,跟随着带路的人朝着那城西的府宅赶去。确实是低调容易为人所忽略,那悬挂着的暗红色灯笼有些破旧了,府前的石狮子上绑缚着的红绣球,也是破破烂烂的挂在了一边。大门紧闭着,一位挎着剑的武士大步向前一手拉着那兽环,一手狠命的敲打了起来。 “谁呀——”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一个灰蓝色衣衫的中年汉子探出了头来,大骂道。等看清楚了外头的人,便吓得一哆嗦,想要合上门,却被人给猛力地踹开。他跌坐在了地面上,指着身着甲胄的武士兵,颤声道,“大,大人,不知所谓何事——” “少废话,快叫你们主母出来。”侍卫长接到了太子殿下的眼神示意,向前一步,踹了踹地上的人,不耐烦的呵斥道。 “这——这府宅里头,只有小人一个人居住啊。”那汉子又颤了颤,缩成了一团。眼中掠过了一丝锋芒,他偷偷地抬起头看,那目光直接穿透那重重的士兵,落在了那骑在了白马上的贵公子身上。手看似在地面上抓了一把,不过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一把长刀就飞了过来,将他的手钉在了地面上。血液汩汩流动,他痛喊了一声,飞快的拔刀起身,急退了好几步。面色阴沉了下来,看着着实狰狞。 “你们主母呢?”殷云容噙着一抹笑意,拨开了那些侍卫,走在了前头。 那汉子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自己血淋林的手,向天长啸了一声。不多时,那府中护卫的人立马涌了出来,和下人上报的一般,近百人。一身黑衣,背上皆是用金线绣着毕方鸟的图腾。武器出鞘,两方人马对峙,气氛一下子就更加的凝重起来。 “我云国的暗卫,几时被派到了这等地方守着一个老妇人了?”殷云容冷哼一声,手中直接亮出了一块从云皇那里要过来的令牌。这儿的人,按着年龄推算,大多是当初云皇身侧的年轻侍卫。即使二十年前是听从云皇守在那对母子身边,可他们依然是听从于云皇的。这令牌一出,大部分人都齐嗖嗖的跪在了地上,只剩下少部分宋之章的亲腹,怒瞪着他们。 “是章儿回来了吗?”一道声音凭空闯入,转头看去,正是一个中年妇女。金钗玉簪,环佩金饰丁零作响,她的衣裙上绣着金凤凰,着实耀眼。说起来,她是被外头的大动静给惊出来的,还以为自己那远在天边的儿子回来了。只是看到了这黑压压的甲胄与跪成一片的侍卫,她便惊觉事情不妙。本想着扭头就跑,可是在看到云容那张脸的时候,她的面容瞬间就变得扭曲而疯狂。她尖利的叫着,充满愤恨的盯着云容,大喊道:“贱人!” “私穿凤袍,可真是大胆,就是不知道这府上,是不是还藏有龙袍呢?”殷云容的神情冷冷地,从这个女子身上,确实是可以看到她年轻时候应有的风采,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们来干什么!我的章儿呢?”辨认出了来人的样子,妇人尖叫道。那藏在了箱子里头扎满了银针的娃娃,句句是恶毒的诅咒,来的是她的儿女,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认得?同样是皇室后裔,他们享受着一切荣华富贵,而自己的儿子却要背井离乡,跑到风国忍辱负重,才能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实在是不公平!她的恨意极其尖锐,恨不得面前的人都去死。那一个个阻拦过她的人—— “我们只是奉了父皇之命,接您入宫去。”殷云容忽然收敛了面上的轻慢,站直了身子,正色道,“父皇与母后俱觉得愧对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找到您的下落。他们想对您做出一些补偿。” ☆、** 书房中静悄悄的,那书册倒在桌上,被风吹动着翻页,也算是疲累至极了,趴在了书桌上进入了睡眠。小丫头蹑手蹑脚的进来,目光在那书上只停留了片刻,便从熏笼上取了一件外衫,替自家殿下披上。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将那本来就睡的不甚安稳的谢容华给惊醒了。眸中闪过了一道亮光,再看到那张略显得陌生的面庞时候,又黯淡了下去。 “什么时辰了。”谢容华揉了揉惺忪的眸子,问道。 “酉时了。”小丫头老实的回答道。 “嗯。”谢容华应了一声后,便不再答话了。小丫头见这样子,便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梦境里头光怪陆离,那些斑驳的记忆碎片,不断的挤压着,使得本来就杂乱的心绪更显得纷乱。瞥了一眼立在边上的铜镜,她看见了自己那紧锁的双眉,以及阴沉的如同暴风雨欲来时候的面庞。这几日下人们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发怒。 “殿下!殿下!”谢容华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听见外头长烟那一声急过一声的叫唤。 “进来。”她淡淡的应了一句,一挑眉毛,脱口问道,“是殷云容回来了?” 长烟急红了脸,也顾不上那些虚礼,直接将禹州城里头传过来的信笺递到了谢容华的面前。从禹州城到这风都不过是几日的路程,这延误如此长的时间,想来是被人刻意的阻拦着。谢容华盯着信笺,那凛冽的目光仿佛要将它射穿。长烟的话语也在耳旁响了起来:“禹州城有人可以作怪,如今云国的兵马已经占领了那座城池!那些江湖人士也全部被除去了,四面流传着各种言语,大多是针对苏家的!” “苏舜华还在府中,不大可能是苏家所为。”谢容华否决道,指尖戳着那信笺上的墨字,她冷着脸,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两个名字。流徵,萧征舒。信上除了提到云国,就剩下她们两个人的名字了。在之前她可从来没有关注过此二人,没想到逃出了风都的她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她们应与殷云容交好,若是投靠了云国,那么殷云容呢?难道是遇到了危险了?自己才会久久的得不到她的消息?想至此,瞳孔骤然紧缩。 “殿下!萧征舒是左监门卫萧将军的女儿,要是她是云国的奸细,那么萧将军呢?”长烟急急的说道。这个猜测存在的可能性极大,若成了真事,宫门被人掌控,可是危险至极。她又有些迷惑,这云国的势力真的一点点的侵袭到了风都中了么?之前的藏兵山庄,再加上现在的事情,还有多少未知的没有浮出水面?她一直以为,风云二国实力相当,在自家殿下的治理下,不会生出这等事端,可是事实,却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她的猜想是完全错误的。 “派人包围将军府。”谢容华的心思抽离了出来,她理了理衣角,现在到底不是该挂念殷云容的时候。不管此事是萧征舒一人所为,还是整个将军府都参与预谋,这萧家都是留不得了。 “动静这么大,圣上那里肯定会有察觉,一些老臣子怕也会参您一笔。”长烟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用管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0 他们,有人来阻拦直接杀了。皇帝那里,我这就进宫去。”谢容华断然的说道。“记得要拿到监门卫将军的印信。”只是怕那些士兵成了云国的死士,那绝对会搅乱一片平静。 宫门处,巡逻的侍卫持着长戟,穿着甲胄。右侧的门红门大开着,一辆马车从中奔入。谢容华心中挂念着事情,也没有多加注意。穿过一道道宫门,两侧的林木伸展着翠绿的枝干,凉风吹过,惊起了几只在鸣啭的鸟儿。御书房里头,侍立着好几位大臣,唯独不见皇帝的身影。谢容华的眸子从他们那不动声色的面庞上扫去,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这些老狐狸,怕也是时刻关注着禹州城的动静,如今一出事,都急匆匆的赶到了宫中来。 “殿下,禹州城被云国的人给占了,风都外十里处也出现了驻兵。”皇帝不来,这位能够主事的长公主出现了。原本静默的大臣忽然间就骚乱了起来,窃窃私语几句,一位名唤张谦的人走了出来,掩饰住了眸子中的轻慢,弓着身佯作敬意的说道,“听说那驻兵是凤城来的,殿下您是打算亲自打退云国的军队么?” 这率先站出来的是一个老臣子了,自家父皇那一辈的。当初父皇打算立自己为储,这人就率先反对,就连遗命让自己掌政辅佐谢清华,他私下里也是颇多的异词。近些年他倒是安分了,显现让人遗忘了他的存在。谢容华早想着对这批人下手,就连镇国公段式成,她也不想留。听了这般话语,诸位大臣眼眸齐刷刷的落下了她的身上,就像是看着一个即将带兵叛乱的乱臣贼子。谢容华眉头一挑,冷哼一声。“禹州城的叛贼之一的萧征舒,乃是萧将军的女儿,听闻张大人和萧家走得极近呐。本宫才接到了消息,张大人您却早早的站在了这儿了,可真是消息灵通。张大人可得把您家的探子,借给本宫使用使用?” “萧将军是无辜的!”听到了这话头,就算是再倨傲,张谦也不得不跪在了地上,到底是兄弟情深,还不忘替那萧家兄弟给辩解几句。“萧征舒那死丫头做出了有辱门风之事,还偷走了将军令信,如今她早已经脱离了家门,就当是个死人了,与萧家再无干系。”张谦这一开口,可是把诸臣给惊了一跳。 “将军印信失踪了?”谢容华望着张谦,眸子中腾起了火焰,她看着张谦,不怒反笑道,“事关重大,他竟然敢伙同你一起隐瞒?待到此时才上报?你们是觉得自己有能耐追回那令信?” 张谦被谢容华那眼神盯得发慌,这种上位者的气势在那谢清华小儿的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磕了个头,闷声道:“臣有罪!” “呵,你确实有罪。”谢容华冷笑一声,抬起头朝着外头的侍卫吩咐道,“把他拖出午门,打二十大板。有求情者,一律同罪!” “殿下,您这是乱——”张谦还没有说完一句话,就被侍卫捂着嘴给拖了下去。这位殿下变得越发的喜怒无常了,其他的臣子显然没有料到此时的场景,尽是面面相觑。 “皇上怎么还没来?”谢容华不再看那些大臣,含着怒气的眼眸,转落到门前那小太监身上。仿佛被阴冷的毒蛇盯上一般,那小太监吓得浑身一颤,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圣、圣上,他,他在昭华殿。” 那便是胆战心惊如同凄风苦雨的降临,这头是舞袖翩翩春风如沐。乐师分立在两旁,中间则是一群身姿窈窕的舞女,随着那悠扬空灵的琴声翩翩而动。酒味与熏香混杂在了一起,反倒是酝酿出了一种别致的味道。谢清华坐在了那高高的龙椅上,一个妙龄女子付趴在了他的身上给他喂酒,谢清华的双手没有嫌着,而是重重的揉捏着女子的胸脯,听着她口中泄出来一些时高时低的嘤咛。 “云国人占了禹州城了。”琴音忽然戛然而止,那乐师中走出来一个翩翩的美男子,他盯着那座上的九五之尊,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句,“云国人占了禹州城。” “你不是云国的皇子吗?云国的皇位迟早是你的,那禹州城不就是你的?”谢清华醉眼迷离,呵呵大笑道。 宋之章皱了皱眉头,那皇位上沉迷酒色的少年,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现在有些事情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他以为云国人不会这么快动手,也以为自己的暗影阁能够隐藏的极好,到底是算错了一步,他遗漏了殷云容这个人的存在。他名义上的妹妹啊,为何她与云辰过着众人宠爱的生活,而他却要和自己的娘亲四下流浪?那个仅仅赋予他生命的男人,才是一切错误的源头。捏紧了拳头,他怒声道:“谢容华的凤城骑已经在风都外头驻扎下来,你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你还能够保住你的皇位么?” 谢清华被他这一声吼吓了一大跳。推开了怀中的女子,他问道:“宋卿,这一切不是你的主意么?当初是你要和朕做交易的,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帮朕除掉皇姐的。你当初害的朕的龙图卫全军覆没,朕可没有责怪你吧?如今她的兵马驻扎在外,你的暗影阁呢,是不是该出面了?” 宋之章看着谢清华脸色铁青,到底是谢氏一族的人,再昏庸脑子里头都会留下一线精明。掩饰住眸中的狠厉,他没有说话,谢清华倒是仰头大笑了几声,岔开了话题:“宋卿前些日子送来的药丸很有效用,朕真愿溺死在温柔乡中。” ☆、** 这主子在昭华殿里寻欢作乐,他们身为臣子的毫无办法只能够苦苦的等待着。这御书房里原本还有几句私语,在谢容华那泛着冷意的眸光下,最终是安静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出。这些老臣们一是为了禹州城之事,二便是那凤城骑。可是见着前一位大臣的下场,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提了。倚老卖老,在这位殿下跟前,只能够招来灾祸。 对于面前这些人的不满,谢容华心中清楚得很。她的那位皇弟沉迷于美色中也好,本来就不指望着他能够提出什么意见来。这些老家伙看来有意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显露出来,她微微地一挑眉,抬着步子就想离开这御书房中。 “老臣段成式参见殿下!”如同轰雷一般的声音传来,一位穿着官袍的老人蹒跚着步子走入了御书房中,阻拦住了谢容华的去路。上了岁数须发皆白,可是眼神中的光芒依然矍铄。他看见谢容华只是微微的一躬身,没等着回答,便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去。看来段祯的性子确实有几成是自家老爹这儿学来的。镇国公的到来,顿时给这些大臣们长了底气。原本佝偻着的腰也挺了起来。 谢容华纵然不满,嘴边还是要堆着笑:“镇国公今日怎么来了?”这老家伙很久没有出现在了朝堂上,不是因为年老告退了么?果然就算在府中,一双精明的眼还是会盯着朝堂。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1 段式成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睁大的眼睛如同铜铃一般,他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老夫也想安稳的过日子,可是奉先帝之命,辅佐幼主,时刻忧心着风国的安危,这满城风雨欲来之势呐,如何放心的下!”当初先帝在世时候,就想要立这位殿下为嗣,这女皇在风国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子主政,何异于牝鸡司晨?他联合诸大臣极力的劝阻才打消了先帝的念头,可是先帝还是留下遗命,给了这华朝殿下极大的权势。当初就知道这是个祸害啊!如今看来怕是要应验了。“殿下雷厉风行的将萧家全部下狱,这是为何?”要不是听到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也不会亲自前往皇宫。 “镇国公难道不知禹州城之事?”谢容华心里暗自冷笑一声,问道。 “此事该禀明圣上,由圣上来决断。殿下您私自派兵抄了萧家,这有违礼法!”段式成理直气壮地回答道。“逆贼萧征舒,在离开风都之后便与萧家断了联系,殿下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对萧家下手,会令百官寒心呐!” “哦?镇国公的意思是萧家无辜?要真的是他们父女联合起来行谋逆之事,这后果谁来担待?萧征舒身上流着的是萧家的血?萧将军几时与萧征舒断绝父女关系了?本宫怎么不知?当初把萧征舒送入宫中,名册上不就写着是他萧家的嫡长女?” “这……”段式成一时间语塞,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辩道,“禹州城之事,事关重大,怎么能由殿下一人独断专行?” “皇上在昭华殿,那么就请镇国公亲自去请吧。”谢容华淡声道。 谢清华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段式成心中可是无比的清楚,谁知道英明的先帝会有这种后嗣?他的目光在谢容华的身上停留,这么殿下风姿卓绝,只可惜错生了女儿身。若她是皇子,当初谁会阻拦她登上帝位?辅佐不了谢清华,他便想着保这江山安稳,使朝堂不生太大风波,可是偏偏有人不甘于平淡。姐弟之间极为淡薄,甚至是刀剑相向,实在是有愧先帝英灵啊!段式成长叹了一声,目光变得浑浊起来。“萧将军的事情暂且不论,这风都之外驻扎的五万凤城精兵,殿下您难道不给一个说法吗?您这是要行谋逆之事,是要造反吗?”这些话是极大的禁忌,心中想都不能多想,更别提说出来了。 众臣皆肃然,谢容华只是轻笑一声,目光如炬:“禹州城被云国占领了,不知几时会攻打过来,难道这风都只能靠着那群酒囊饭袋守着?当初父皇把凤城交到了本宫手中,便是让本宫护着风都的安危,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云国要动手,主子昏庸,你们打算学着他坐以待毙?远水救不了近火,在疆域边界的驻兵,能够及时赶来?” “那为何不直接进兵禹州城?”有一个声音小小的嘀咕道。 “呵。”谢容华冷笑,“你们知道禹州城的处境?禹州城虽说为江湖人士所占,不受风云二国制约,可是它到底是曾是云国的版图,云国进兵禹州城,顶多算是取回自家的城池,我们凭什么去攻打?难道要给云国送上一个发兵的借口?” “这禹州城殿下您不是一直……”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可闻。 “难道就这样放弃禹州城?不过禹州城本来便不属于我风国,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损失。云国兴许只是收回禹州城罢了。所谓兴兵,不过是无稽之谈吧?” “你们想的倒是容易。”谢容华的面上满是嘲讽,这帮老家伙还真是安逸太久。“禹州城之事,便等着你们的圣明天子从昭华殿中出来时候再议吧,省得责备本宫自作主张,镇国公你觉得如何呢?”丝毫不理会那些人的神情,用力的一甩袖子,便大跨步的走出了这御书房。仰着头看着那淡蓝色的天空,几片云朵遮住了太阳刺眼的光亮,踩着那树木投下的阴影,谢容华猛地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蛰伏着的一座座宫殿。 几只飞鸟掠过了天际,殷云容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她一纵身跳跃到了树上,羡慕着那些自由的鸟儿。脚底下匍匐着的宫殿,就像是精致的牢笼,将人的一生给困在了里头,却始终有一群人前仆后继的往里头赶。很多事情相矛盾啊,谢容华想要的是权倾天下,而她想要的是自在逍遥,可是若没有割舍,又从何处寻找收获? “容儿,你赶紧下来,这样子成何体统。”底下的云辰大声地喊道,见殷云容没有搭理自己,他也是撩了撩衣袍,纵身跃了上去。自家妹妹的神情似乎有些忧伤啊?挠了挠头发,云辰关切的问道,“你是在想那位华朝殿下么?” “是啊,恨不得生出双翼飞回她的身边。”殷云容眯了眯眼回答道。 “只不过是从云国的宫城逃到了风国的啊。”云辰叹了一声说道。 “可是风国有她。”轻笑一声,殷云容回答道。 “我和父皇母后都比不上那么一个外人。”云辰听了这话有些不满,颇是幽怨,不过换来的依然是自家妹妹的白眼。“你若是真的不放心她,就回到风国去吧,你放心,小瑾儿我会照顾好的,父皇母后那边,最多念叨你几句。” “我也想早些回去啊。”殷云容叹息了一声,只是太多的事情绊住了脚步。谢容华那边有师姐关照着,再加上那位殿下的手段,按理说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这母子两个可真是会折腾,不过是短短二十年。说来还是得怪自家父皇,年轻时候沉迷在了这个叫做什么宋娇娘的人身上。“五百暗卫如何生出这么多事情来?这暗影阁里头多的是江湖子弟,宋之章多次派人行刺,看身手,可是极为专业的杀手。那宋娇娘住在了皇宫的偏殿,你可要吩咐人看紧一点,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也别让那老头子靠近偏殿,这宋娇娘可是风姿犹存,要是一不小心再被美色迷惑了,当真不妙了。” “这点倒是不会,我们把宋娇娘接进了宫中,母后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当年的事情,她心中定也是存了些许怨愤,如今更是不可能给她机会。要是再栽一个跟头,那就不像是咱们的母后了。”云辰笑了笑,悠悠的回答道。 “你就不怕哪里又冒出一个老家伙给你使绊子?我总觉得这宋娇娘不简单。” “能爬上老头子的龙床的女人,哪个会是简单的角色?”云辰毫不在意地说道,“使绊子的人从来没有少过,我虽是云国太子,可在那祭祀仪式上到底你才是被认可的那一个,他们明里暗里作怪也不是一两回了。如今多了一个小瑾儿,他们不服我也行啊,这天下重担就传到你儿子手中。” “呸,什么狗屁祭祀仪式。”殷云容啐了一口。 云辰怪异的望了她一眼,笑道:“容儿这话可是少说,不让你会被那些老头儿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四处闯江湖,我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2 倒是没见你有一点儿女侠的风范,倒是那市井小儿的粗俗样貌学的分毫不差呐。要是在父皇面前这般,你可别想离开皇宫了,整日呆这儿被教习嬷嬷管教吧。” “我走了。”这类的话语,似乎谢容华也同样说过,殷云容忽然间有些怅然了,她很想见那位殿下。闷声甩了一句话,她跳了大树。云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只是离开这院落,而是她要离开皇宫,离开云国了。 ☆、** 那雀跃的心情,几乎让殷云容整个人都翻飞起来。浮云障日,重山叠翠,带着凉意的风吹拂起她那乌黑的发丝也吹动着她宽大的衣袖。云国的都城逐渐的变小乃至于消失,她离家国远了,可是离心上人的距离,却是一点点的拉近。树梢云雀的叫唤不再是嘈杂惹人烦忧,反而和着叮铃的山泉,显得泠泠动听。 野外,她只是随意的挑一棵树安睡,夜中是那野狼幽绿的眸子和那凄厉的长啸;有时算是幸运碰到了客栈邸店,换一匹精壮的马儿,继续赶路。睡眠的时间被尽可能的压缩着,她不觉得有丝毫的疲惫与倦累。 “殿下,夜深了。”小丫环提着一盏灯笼,走过那折叠的红桥,到了池边。她微微的踮起了脚尖,小心翼翼的替谢容华披上外衣。今夜是十五,月光格外的明亮。亭子里头的风铃轻微的作响,夜色笼罩的水池黝黑黝黑,像是那些水藻一到入夜就疯狂的生长。荷花早已经凋零了,只有那连着败叶的根茎,还深深地扎根在池塘中。谢容华的心始终是平静不下来,就算她抛下了所有的折子,在这冷寂的园子中,还是无法逃脱那困人心的牢笼。殷云容还是没有丝毫的下落,问叶梧桐起先还是支支吾吾的应答,到了最后索性是置之不理。段祯说的那段话,她一点儿都没有忘记。 “你叫什么名字。”很久很久之后,久到那小丫环以为自己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时候,她听见了这位殿下疲惫低沉的声音。 “奴婢叫睡莲。”小丫头屈了个身,带着几分羞涩的说道。 谢容华转过头盯着她,清秀可人的样貌,在月光的润色下,更添上几分魅惑。这丫头,不是夜中睡得死沉的那位么?睡莲二字还是自己随口说的,倒真被她拿去做了名字?仿佛就是眼前事,可谁知道距离殷云容受伤那日,已经过了数月。“你在府中呆了多久?”谢容华伸出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一年多了。”睡莲眨巴着那灵动的双眸,面上浮现了微微的绯红。 “嗯。”谢容华松开她,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去。这小丫头咬了咬下唇,猛地一跺脚,轻轻的哼了一声,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月凉如水,又是一夜不曾合眼。可是在这苍茫的夜色中,无数的东西开始改变。鸡鸣时候,谢容华正有了几分倦意,和衣而卧。可是公主府的大门便被人拍得啪啪响,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子是被侍卫连拉带拖的押进了屋中的。 “常大人是有何要事?”谢容华抿了一口茶醒醒神,她微挑着下巴,落在了常修的身上只有那一缕光束。 常修吓得瑟瑟发抖,他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连额上沁出了血迹,他也毫不在乎。直到谢容华看不过去了,命侍卫一把拉扯住他的头发,才止住了他这动作。鲜血顺着面庞流淌下来,与那眸中流淌的泪水相和。“下官该死,请殿下恕罪!” “什么事情,快说!”谢容华从他的神情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直觉告诉自己,这不会是一件好事情。与太医署有关的,无非就是皇亲国戚的身体状况,还有那些嫔妃。她站起身来,双手环在胸前,俯视着面如死灰的常修。 “涟贵妃诞下一个皇子。”常修绝望的开口,他直挺挺地跪着,闭上了眼眸。长公主与圣上之间的纠葛,他本是无权过问。可是种种迹象显示,这位殿下并不希望宫中有皇嗣诞下。这莫名其妙的皇子,并没有经由他们这群太医,而是外头送进来的江湖医师接生的。十月怀胎,这隐藏的多么好。他们太医署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为皇妃把脉,怎么就那般疏忽了呢? 谢容华的双眉果然紧紧的锁起,就连呼吸也一下子急促起来:“不可能!”她断然说道,“涟贵妃那边的说辞是怎么样的?你们太医署例行把脉难道一丝儿征兆都瞧不出来?那贵妃难道不曾到太医署取过安胎药?” “这……这。”额上汗如瀑下,“涟贵妃那边例行号脉,她怕是用小丫环替代的,帘子从未掀开,小臣也不知道是不是贵妃娘娘本人。” “荒唐!”谢容华不怒反笑。 “殿下,还,还有一件事情。”脑袋已经悬在了裤腰上了,之希望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吧,有些事情也不好隐瞒了。常修咬了咬牙,说道,“圣上久浸酒色之中,怕是有中风之兆,身体空虚,将命不久矣!”这等事情如何能够胡说。心上始终压着一块巨石,说了怕那喜怒无常的天子将自己处死,藏在心中,最后出事祸连的还是他们太医署的人。 谢容华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了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情了!”耳边缭绕着那火急火燎的嚷嚷,正打算呵斥侍卫随意的放人进府中,那人已经一把推开了阻拦的人,跪在了跟前。是相府的小厮,他挥舞着手,额上满是汗水。“圣上未曾早朝,昏睡不醒,诸位太医束手无策,太医令常大人不知所踪!诸位大臣都被禁卫军围困在了皇宫中。小人交好的同伴偷偷地替相国大人传信,让我来寻找殿下!”小厮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偏头一看跪在自己身侧的人,不就是那位失踪的太医令常修大人吗? “常修,你先回太医署。关于涟贵妃那事情,我想你们太医署该知道如何处理。”谢容华心中那把火已经烧起来了,可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待到这两人退了下去,谢容华才露出了那阴沉的神色来。 “殿下,您要更衣去皇宫吗?”一个小脑袋从旁边探了出来。 谢容华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 这皇帝忽然昏迷,宫中可是一片乱象,就等着人主持大局了。那禁卫军也不是谁都能够调动的,忽然间把诸位大臣给困在了宫中这又是何意?想来下一步就是派人包围自己的府邸了吧?拉平了衣上的褶皱,看也没有看这小丫环一眼,谢容华抬起脚就朝着府中的小竹林走去。长烟和长离都被派出去办事情了,若是要入宫,得带上叶梧桐二人比较妥当。 谢清华这倒下令人猝不及防,比想象中更是早了那么几分。这所突然冒出来的皇嗣,又是谁在暗中动的手脚? 宫门的屯卫比一般时候更警觉了,平日里长公主的马车能够顺利的通行,此时也被阻拦了下来,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3 非要人从车中出来。谢容华撩开了帘子瞧上一眼,几位挎着刀的侍卫着实是面生了些。那赶着车驾的小厮挥舞着手中的长鞭,面上含着一股喷薄欲发的愤怒,一块令牌砸到了那侍卫的额上,他大声地呵斥道:“长公主入宫,还不快快闪开!” 交头接耳的低语了几句,那些侍卫不甘不愿的放行。 “你这长公主做的真是失败。”叶梧桐软软的倚靠在了苏舜华的怀中,手中捏着那玉佩上的流苏,说起话来也没有个分寸。似乎是料定了谢容华不会将她怎么样,“这宫中还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危机,您就这么单枪匹马的闯入宫里去?那十二卫有多少是殿下您的亲信呢?就怕是有进无出了。那驻扎在风都外的凤城骑还是隔得太远了啊。” “你少说几句。”苏舜华呵斥了一声。 谢容华笼着眉头,叶梧桐的话语不无道理。宫中十二卫,有半数是镇国公的亲信,他不会动手,那么其他呢?谢清华到底还是有些亲卫兵在的,也许这只是一个诱她深入的陷阱罢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叶梧桐,你毫不犹豫的应了我的话,随同我入宫,想来也不会轻易地让我受伤吧。”她的嘴角扬起,笑容轻快而明媚。她不知道殷云容人在哪儿,可是她知道心始终是相连的。 这位殿下还真是……叶梧桐轻叹了一口气,趴在了苏舜华身上,解下了那系在腰间的香囊。里头是自己师妹离开时候留下来的东西。谢容华瞧了一眼,眸光便粲然发亮,有些惊喜的望着叶梧桐。 “你可别这样看着我,这是师妹留下的。她当初答应救萧征舒,条件就是这个喏。”叶梧桐半真半假的说道。自己师妹跟流徵之间定然是有交易的,但具体是什么,她可是一丝一毫都不晓得。“我瞧着今日这种仗势,你那皇弟就算不死也得死了。凤城骑应该要入城了吧?说是为了预防云国,只有那傻子才会相信。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您为什么不等到手下大军抵达了,再入宫呢?” “那样就只能坐实了犯上作乱的这名头。”谢容华淡然地回答道。宫中的消息只是说皇帝昏睡不醒,她若是带兵打入宫中,可不就是造反的逆贼了么? ☆、**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头,庄严而肃穆。龙椅上空空荡荡,就连侍立的小太监都不见踪影。原本该按次序站列的群臣,此时也乱成了一团,偶尔发出几句低语。大殿外,带刀侍卫双眸放射着凶光,那白玉阶下头,更是黑压压一片禁卫军。 “相国大人,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依旧有人是摸不着头脑,东瞧瞧西瞧瞧,最后把目光放到了那闭目养神的赵君尧身上,好歹是文臣之首,他的话语要比其他人来得更有分量。这被困在了宫中还没个准信儿,弄得人心惶惶呐。“圣上这次还是未早朝,但那黑压压的禁卫军是谁调动的?难道有人要逼宫造反吗?”那人见赵君尧噤声不语,又意有所指的问道。前段时间就听说了长公主殿下的凤城骑驻扎在了风都郊野,这相国大人可是那位殿下一手提拔的,从他口中套点口风也是好的。若是摸不准风向,死的一定非常难看,这点小道理,大家心中都明明白白的。 “等长公主殿下来再议吧。”赵君尧淡淡的回了一句,人应该已经通知了,具体怎么个做法还是得看殿下自己的心意。周边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话语,有的人眸光闪烁不知在思索什么,还有的人则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 马车在宫中飞驰,丝毫不管那禁令。 昭华殿里,跪着一片。那明黄色的龙床上,年轻的皇帝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昏睡不醒。他的眼窝深陷,就连唇色也略有几分发紫。一个浑身□□的宫妃,身上只有布帛遮掩着,露出了青青紫紫的掐痕,她缩在了一角满脸恐慌,那泪水不住地顺着素净的面庞下淌。 “华朝殿下驾到。”一声尖利的叫声,惊破了那沉寂的氛围。谢容华进来的极为顺利,原本该众多侍卫把守的昭华殿,竟然只有伶仃的几人。她走得急促,哒哒的脚步声在大殿中回荡。挑着眉,冷眼扫了一圈,除了太医和宫妃宫女,这儿就没有其他的人了。“都起来说话。”她平静地说道,只是这异于常态的样貌,更让人觉得畏惧,头压得低低的,浑身不住的打颤。圣上这一出事,自己的死期也到了,心中充斥的满是绝望。 “你叫什么名字。”谢容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满脸可怜之相的宫妃。 “我,我……”那宫妃连话都说不利索,她看都不敢看谢容华一眼,只知道流泪与低声的啜泣。她听圣上抱怨过许多回,这皇家姐弟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反而是充满了杀机。圣上想要杀了长公主殿下,可是这等局面显然是圣上落败了,作为他的宫妃,下场一定是十分凄惨。咬了咬下唇,她一抬头,就看到谢容华眸子中的讽刺和鄙夷,她像是忽然丧失了开口的能力。 谢容华没有动,叶梧桐倒是一把推开了那床边跪着的碍事的人,手搭上了脉门,面上逐渐地变得严肃。许久之后,她收回手,站起身抚平了衣裙上压出来的褶皱,冷淡的甚至是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死了,没救了。” 皇室间的血脉当真淡泊如斯,谢容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见一丝一毫的悲伤之态。她的手负在了背后,微微的一个转身,正对着那群跪在地上的太医。就算是不明白朝堂政事上的暗潮汹涌,就冲着长公主殿下如今的这个态度,恐怕也能够明白一些隐秘的事情了。这天大的秘辛向来与祸事相连,他们根本不愿意知晓。 “这些人怎么处理啊。”苏舜华抚了抚长剑,懒声问道。 “省点力气,待会儿还有的厮杀。”叶梧桐诡谲一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殿下恕罪!圣上他是因为沉浸女色,服用丹药过量才会……才会驾崩的!那些药方不是我们太医署出的,而是,而是黄门侍郎宋大人亲自送来的!”一位年轻的男子抬起头来,可以的压制住心中那股畏惧和怯懦。这事情谢容华如何不知?只不过选择了放任自流罢了。又是这个宋之章,他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还有那新诞下的皇子,绝对不是皇室血脉,圣上他命中绝嗣,不可能使宫妃有孕。” 似乎是唯一一个可能报名的机会了,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终于从戚戚哀哀的情绪中拔了出来,对于生的渴望,可以战胜一切的恐惧。她抬起头,眸子里头闪着亮光,“这事情臣妾也知晓一二,那涟贵妃诞下的皇子,是从宫外送进来。涟贵妃独居深宫,不与我们这些妃子有接触,可是某日里头,我无意间在清池边瞧见她低声哭泣,她的小腹平坦,丝毫没有任何妊娠的兆相。此事我原想禀明圣上的,可是忽然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4 …”说着,她的眼泪又流淌了下来,“紊乱皇室血脉是大罪,不敢有所隐瞒!” “呵,这皇室秘辛还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叶梧桐讽笑一声。 “本宫定会查明真相。”谢容华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只不过在此期间,你哪儿都不能够去了。”她甚至瞧也不瞧那龙床上的人一眼,扭头便离开了昭华殿。几个皇帝的贴身大太监,在焦急的候着,只等来华朝殿下的一句皇上驾崩了。 六宫鸣钟,禁宫内哭声一片。 “皇上驾崩了?”百官中,不知道谁先开口说了一句,紧接着便是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不管真情与假意,皆是放声痛哭。大殿外那群禁卫军提起长戟涌了进来,站立在了两侧,仿佛是谁一移动,就直接要了他的命。哀伤还未过,紧接着的便是惊愕和慌张。就连那些后知后觉的人,也知道了此事不妙了。皇室人丁凋零,风帝没有皇嗣,血脉最相近的也只有那位长公主殿下。可是女帝向所未有,哪个会服气? “这禁卫军……是谁要逼宫?” “除了长公主殿下,还会有谁?这江山原本就该落到她的手中的,凤城骑在城外驻扎,只有傻子才相信她没有造反之心。”似乎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就连说话也放肆起来。直到那群禁卫军分开了一条路,为人让行。 “哇——”最先传进来的是小孩子的啼哭声,紧接着一道穿着甲胄挎着长刀的硬朗男子的身影闯入了重臣的眼帘。他的身后一位是穿着官袍的宋之章,另一个则是抱着一个奶娃娃穿着素色宫袍的涟贵妃。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状况,还以为会是华朝殿下提剑而入。一位脾气暴躁的武将,率先站了起来,虽说只是个虚衔,到底还是比段祯的官大。他不顾那压在了脖颈上的刀剑,他愤怒的喊道,“段祯,你这是何意?是要逼宫造反吗?镇国公铮铮铁骨,怎么会有你这种逆子!”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段祯还未发怒,在他身后的宋之章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对着众臣说道,他的手中捧着传国玉玺,还有一张圣旨。看了那满脸哀戚的涟贵妃一眼,他的神情转为了沉痛,“圣上驾崩,举国同丧,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众位大人只知晓圣上无嗣,更别提立太子之事。可事实上,圣上前些日子喜得麟儿,因为圣体微恙,便先放在了一边。天道无常,谁知会出了这等事端?” 宋之章一席话可谓是漏洞百出,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压到了现在才出? “诸位大臣一定会疑惑,可是瞧瞧风都外驻扎的兵便可以明白了,圣上于后宫之事毫无倦怠,雨露均沾,为何至今无子嗣?有了皇嗣为何不敢公开……” “宋之章你胡说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长公主殿下的逼迫?明明是云国的奸贼谋害的!”谢容华的亲信大臣还未回答,这段祯就先跳起来反抗道。 宋之章皱了皱眉,冷冷的望了段祯一眼,心中暗骂了几句。他抬起头来,声音朗朗:“圣上遗命,立皇儿谢珏为嗣,镇国公之子段祯,相国赵君尧为顾命大臣。” “我反对!这所谓皇子的身份太可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欺骗我等?怀胎十月到诞下皇嗣这么长的时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是觉得我们都傻了,好糊弄是么?再者相国大人辅政,我是心悦臣服,可是段祯,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仗着出身而已,一个酒囊饭袋走向朝堂,这是要毁了我风国不成?” “这可是圣旨,传国玉玺亦在此?难道是我宋之章造谣不成?”冷哼一声,高举着手中的玉玺,“圣上遗命,违令者皆斩首!” “一个婴儿为国君?真是笑话!大权独揽,皇帝无疑是傀儡罢了!皇室中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不仅仅是这身份不明的‘小皇子’。” “哦?那按这位大人所说,还有更好的人选不成?”宋之章问道。“难道是华朝殿下?女子为帝,不怕天下人耻笑?” “华朝殿下之子谢瑾,聪慧明达,堪当大任!” “呵,诸位可知下落不明的小公子谢瑾,今在何处?诸位可知这小公子身上流着一半的云国的血?”一语惊起千层浪。 ☆、** “宋之章,你可知你在胡说些什么!污蔑皇亲贵戚,可是重罪!”宋之章这么一席话下来,听不惯的人早就吹胡子瞪眼了,实在是忍不住,跳出来大吼一声。可是心中也不由的泛起了疑惑,那么小公子的生父到底是谁,朝堂中没有一个人是明明白白的。此事当初被先皇强压下,除了偶尔的私语,直到而今方有人提到了明面上。 “此事的真假,不放问了问相国大人。”宋之章悠然一笑。刷——地一下,诸臣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赵君尧的身上,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若小公子是云国人的血脉,那么就算他是风国的皇室,那也不能够为群臣所接受啊,那龙椅他想分一杯羹?可是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这事情重要么?”赵君尧嗤笑了一声,冷冷地剐了宋之章一眼。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皇子,与那张圣旨,以及那挎着刀虎视眈眈的禁卫们,说他们不是别有用心之徒,他可不相信,估摸着时间,殿下也该到了吧? “自然是重要的。”宋之章回答道,“相国大人不肯正视这个问题,莫非是心虚不成?众所周知,我风国与云国乃是死敌,若是小公子乃云国后嗣,由他登上皇位,以后还会有我风国的存在?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挑明了说了。为人臣子者,不能为主上担忧,实乃痛心之事。圣上生前的心腹大患,即华朝殿下也。她以女子之身掌一国之政,行事全为一己私利。诸位可记得藏兵山庄一事?当时圣上畏惧华朝殿下,未曾解释,今日便由我来说出口。藏兵山庄所铸的兵器,实乃归国库,为对抗云国。藏兵山庄之人,皆是龙图卫士!可是却被咱们的好殿下赶尽杀绝!” “呸!宋小儿别信口雌黄!藏兵山庄的毕方鸟图腾乃是云国皇室的征兆,为何会出现?若是龙图卫被赶尽杀绝,那么章彬之死又是谁人所为?华朝殿下多番遇刺,行凶者乃暗影阁之人,这暗影阁又是什么身份?” “毕方鸟?那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宋之章冷笑一声,“早在章彬死前,龙图卫已经被华朝殿下剿灭了。这龙图卫可是皇帝的亲卫兵,岂是她一个公主就能够动的?章彬之死,不过是因为萧征舒罢了,有人栽赃陷害。你们可知华朝殿下曾经亲自前往禹州城,禹州城本是我风国的囊中之物,为何后来又到了云国的手中?萧征舒本是被困在了风都,如果没有长公主的令信,那些城门守卫谁敢放行?她与华朝殿下交情匪浅,那么她带着禹州城投靠了云国,除了那么殿下,还能够出自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5 谁的授意?你们可真是愚蠢呢!” “这……”宋之章义正言辞的一席话,倒是让一些人心中有些松动,互相看了看,面上布满了疑色。宋之章见此状,心中暗自欢喜,长舒了一口气,他又添油加醋的说道,“长公主为何迟迟不招驸马?坊间传言,她为心爱之人守节,那么那个神秘人士到底是什么人?段公子一表人才,家世显赫,以他的身份,当这个驸马绝对是够格了,为何屡次遭受长公主殿下的拒绝?未嫁先有子,乃是不洁之人。在寻常百姓家,受到人人的唾骂,顶多送给人做妾室吧?难道就因为她是长公主就有不同的境遇了?先不提此事,再说小公子吧。他的后背有毕方鸟的图腾,可是长公主府中的丫环亲口所言,这事情先皇与圣上亦知晓。不过是顾念着那点皇室颜面,不曾撕开来。小公子失踪已久,华朝殿下当初派人四处寻找,为何现在没有动静了呢?那是因为,小公子已经被送回了云国。长公主与云国逆贼相勾结,实则欲叛国也!” “赵大人,他说的可是真的?”杂七杂八的问话涌向了赵君尧,他的眸色冷冷地,如同锋利的一把刀子。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为何不亲自来问本宫呢?宋大人的这席话,几乎连本宫都要信服了。”谢容华从后头缓缓走来,她身侧侍立着两个提着剑的女子,满脸煞气,剑尖上还流淌着鲜红的血。那群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步又一步的后退,直到听见了段祯的一声呵斥,才分开了一条路,让这位殿下走了进来。“宋大人是不是很失望?本宫倒是不知,这宫里头何时多了那么多武林人士,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路上凶险万分,从昭华殿走到此时,还真是延误了大片的时间。 “臣不知殿下是何意。”宋之章挺直了身子,对视着谢容华。 谢容华嗤笑一声,没有搭理他,反而将目光刺向了段祯,问道:“镇国公世代忠良,莫非到你这一代,就要做个逼宫谋逆的奸贼不成?十二卫中半数是镇国公的旧部,段祯你使唤起人来,倒也是得心应手呐。” “臣不敢。”不顾那宋之章的眼色,段祯立马跪在了地上,灼灼的目光中盛满了痴迷之色,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的是那华朝殿下,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有子又如何?强烈的冲动在他的胸腔里头炸开,他甚至不顾这场合,大声说道,“臣段祯斗胆恳求长公主下嫁于我!” “你一个叛贼,凭什么要求本宫下嫁?”谢容华微微的皱眉,但很快便恢复了那寻常的面色,似笑非笑地说道。 “段祯不敢谋反,此次带兵入宫,实乃遵从圣上遗命,扶小皇子登基。”段祯恭谨的回答道。 谢容华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不屑的哼了一声:“小皇子?哪儿来的小皇子?不过是民间送进来的种,妄图乱我皇族血脉?涟贵妃你可真大胆啊。”涟贵妃被她这么一瞪吓得瑟瑟发抖,手中的孩子都险些抱不稳。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诉道:“圣上忽然驾崩,留臣妾母子二人在世,孩儿幼小,望长公主殿下多加扶持!” “皇上毫无生育能力,不可能有子。此事可问太医署之人。若是此子由涟贵妃你肚子中掉出,那奸夫是谁?”谢容华冷笑满脸不耐烦地说道,她的目光不在这哭泣的妇人身上停留,望着宋之章,“宋大人捏造了这么一出好戏,只是为了扶植幼主,好挟天子以令诸侯么?可真是大胆啊!” “此乃圣上遗旨,玉玺亦在此,华朝殿下何必再做挣扎?臣宋之章一心为了风国,苍天可鉴。”宋之章朗声回答道,“当初先皇本欲立殿下为嗣,可是皇位最终还是落到了圣上的手中,殿下您怀恨在心,妄图掌控一个傀儡皇帝!凤城骑驻扎在了风都郊野,你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臣甘愿冒天下大不韪,替天行道!” “宋大人如此污蔑本宫,那么证据呢?”谢容华冷声问道。 “小公子谢瑾乃是云国血脉,被封为云王留在云国。殿下就您身侧侍立的两个人,一位是禹州城苏家之女,另一个乃鬼门子高徒,禹州城为何会落入云国手中,不是此二人的功劳么?还有那未曾出现的与殿下相亲相爱的殷云容,其实是云国的云罗公主!云后母家为殷氏,其膝下一子一女,男名云辰,女唤云容。只不过是世人皆称云罗,便使她名姓被掩盖了而已!殿下您难道不知晓么?” 这话一说,别说是诸位大臣,就连谢容华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她看了叶梧桐一眼,见她闪烁的眸中,皆是惊怒。 “可能殿下还真是不晓得小公子身在云国。”宋之章得意一笑,带着些许假惺惺的说道,“殿下被奸人蒙蔽了双眼。云国的那位公主常年混迹于江湖,她的真实身份确实很少外扬。可是她与小公子那相似的容貌,难道殿下您真的不起疑心么?” 谢容华的心头乱糟糟的,她咬了咬唇,支撑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强作镇定的说道:“瑾儿的生身之父,乃是本宫的私事,不过关于那点疑惑,本宫自然会解释清楚。宋大人断言瑾儿乃云国后嗣,可是五年前,本宫不曾离开风都,云国亦无使臣来此,这该做何种解释?” “殿下您可能不知晓,云国的太子确实不曾到此,可是当初,那云罗公主就在这风都之中。”宋之章带着几分怜悯的说道。 “荒唐,笑话!”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想要仰头大笑,却无法发声,一股子情绪膨胀在了心中,急着寻找一个发泄口。目光向四面环视,那些大臣的目光始终焦距在了自己的身上,更是添了几分焦躁之情,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谢容华冷哼道,“难不成两个女人能生子不成?宋大人可真是会愚弄人!不过轮到本宫问你了吧?你对云国的事情如此了解,到底是什么人!” ☆、恨生 宋之章的眸子中笼上了一层阴霾,原本俊朗的面容上,也布满了那扭曲的笑意,温文尔雅的伪装尽数的卸下。时间越拖下去,于自己而言,越是不利。他扫了眼聚集在一起的众臣,阴森森的带着威胁地说道:“言尽于此,诸位大臣信或不信,皆由自己决断。圣上密旨亦曾言华朝殿下的数十条罪状,若她肯安安分分的做个公主,放下手中的权势,那一切便可化了,若是执迷不悟,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为圣上清除一切障碍!” 华朝殿下仅仅带着两位弱女子,要是被擒住,就算凤城骑能够赶来,怕也无济于事。大殿外头的禁卫军,受段祯的统领,兴许便是受到了镇国公的允许,难道这宋之章说的都是真的?多年的同僚了,互相看了看,不需要言语便能够了然。原本团成了一片的朝廷官员自动的分了队,一些胆小怕事的估量着眼前的形势,选择了看去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6 胜算较大的一方。除了相国赵君尧等长公主的亲信,原本持着观望态度的老臣,竟然也没有一个留下。 宋之章见状自然是暗喜的,谢容华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光从那一张张面庞上掠过,有的人甚至眼神躲闪,不敢正对着自己。一声嗤笑,谢容华放缓了语气,对着那站立在宋之章一旁的段祯柔声道:“段祯,本宫给你个机会,你不是想要当本宫的驸马么?” 这蛊惑人心的语调,段祯一下子便被她给诱惑了,刚要出口,肩上便落下了一只手。段祯正了正脸色,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眸光百变。谢容华的话语对他极具吸引力,可是想起了当初同宋之章说好的事情。要是华朝殿下对自己有心,何必让自己苦苦追寻。他钦慕的殿下啊,可是喜欢女人呐。如果这次殿下掌握了权势,就算她会兑现此时的话语,自己也不过是个被人取笑的纨绔子弟,依附着华朝殿下的小白脸。可要是自己能坐上顾命大臣那把交椅,掌握着权势一切便不同了,到时候还怕这位殿下不从么?女人到底还是要依附男人而存活的。微微地退后了一步,他附在了宋之章的耳畔轻声地说了一句:“不要伤了殿下。”得到了宋之章肯定的回答,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段祯啊段祯,段氏一族将毁在了你的手中。”谢容华似乎料到了他如此回答,面上浮上了一缕笑意,转向了那群墙头草,她沉着的说道,“诸位大人今日的选择非本宫逼迫,最后的下场也该由尔等自己承担。” “长公主殿下,外头都是禁卫兵,凤城骑早驻扎的风都之外,如今赶来,怕是来不及。何不束手就擒呢?进来容易,出去难呐!”宋之章志得意满的笑道,他微仰着头,嗤笑一声。这些大臣啊,没有一个是他能够看得上眼的,都是一群窝囊废罢了。转过身看着那些亮出武器的侍卫,他喝令道,“为君除佞臣,乃是我等职责所在。华朝长公主逼宫造反,行谋逆之事,还不快快拿下她!” 谢容华不见一丝一毫的紧张之色,反而满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些明晃晃的刀戟有些闪眼,她毫不畏惧的向前走了一步,倒是逼得那些禁卫军不住的向后退。到底是长公主,那股子皇族的威慑力还在,就算是再三喝令,他们那与生俱来的畏惧和怯懦不会减少。 “将长公主以及叛臣赵君尧等拿下!”宋之章又喝了一声,“圣上随留遗命让相国辅政,可是赵大人自甘下贱,与逆贼为伍,实乃难当大任!我等皆是忠君者,有何畏惧?便是先皇在世,亦会褒奖我等!” “宋之章,你还真以为宫中都是你的人不成?”谢容华冷笑一声,伸出手推开了一把横在眼前的长戟,镇定的往大殿外头走去。叶梧桐和苏舜华在她的两侧,所有刺过来的长戟都应声而断,那剑光闪烁如同白虹贯日,脖颈上只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人早已经倒在了地上。什么弱女子,分明是绝世的高手!一股恐怖和畏惧的氛围在传染,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谢容华俯视着那白玉阶下的数千名禁卫军,大声喊道,“犯上作乱者,此罪当诛。若是中途倒戈,本宫可放尔等一命。” “听她胡说些什么!还不动手?”宋之章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盯着段祯,示意他下道命令。原本还在犹疑中,可是看着谢容华那意气风发的样貌,倒是激起了段祯的权欲之心,他噌的一下拔出了长剑,指着天喊道,“宋大人所言极是,段祯身负圣上遗命与家父的寄托,愿为天子除叛逆之贼!众军听我令,活捉逆贼!”就算是十几个绝世高手,怕也耐不住千军万马,何况他还有后手?宋之章得意的笑了,一声长啸,十五个穿着黑衣的青壮男子跳了出来。他们的太阳穴微微凸起,眸中闪着一道道精光,显然是些练家子的好手。 “噌噌噌——”齐整的脚步声传来,甲胄和长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从两侧冒出了几队禁卫军,衣襟处为淡紫色,其他与那阶下的士兵无异。风都十二卫,谢容华岂能一卫都不曾掌握?除开那凤城骑,这卫军中也有小半数听从她的命令。两拨人撞到了一起,难免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昔日把酒言欢的兄弟,此时也不得不刀剑相向。那十五个黑衣人原本属暗影阁的,对于阶下卫兵之间的混斗,他们丝毫不感兴趣。目光一律盯着谢容华,就算是一群贪婪的野狼,紧凝着自己的猎物。这些人可不像侍卫那么好打发,叶梧桐和苏舜华都紧张了起来,握紧了剑柄,十分警惕的望着他们。忽地一个黑衣人出手了,从他的袖子里头射出了几枚暗镖,直取谢容华的心口。叮的一声,在剑刃上摩擦出了一片火花。有一队人马赶过来围护在了谢容华的身侧,可是叶梧桐丝毫不敢放松,也不肯轻易地离开谢容华一步。那些黑衣人若是要杀进侍卫中,少不了会被叶梧桐她们偷袭,冷不丁已经躺了好几个,他们也不敢轻易地动作,场面略略的有些僵持着。 “一群废物!”宋之章咒骂了一声,从一个侍卫那边抢了一把刀,似是有万夫难敌之勇,杀进杀出,官袍上沾满了鲜血,就连面容也被血迹糊花了。还以为是个白面书生,倒不知他有如此高的功夫,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汗水,叶梧桐和苏舜华互相觑了一眼,面色微微的下沉。那几个黑衣人就难对付了,再加进来一个武林高手,胜败实在是难料。 “来人,护住长公主殿下!”这边的侍卫长也发现了这等紧急的状况,大吼了一声,挥着剑就去迎战宋之章。人数还是他们占上风,只要撑到了凤城骑杀入皇宫中,那么一切事情便容易解决了。宋之章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手下的那些侍卫也包围了过来,瞬间他们便处于围斗的中心,一招一式皆令人心惊胆战,叶梧桐和苏舜华已经杀红了眼,人潮涌动,被黑衣人逼着颤抖,不知不觉间还是离开了谢容华的身侧。宋之章一脚踹开了前头碍事的士兵,丝毫不管他是哪一方的,他阴惨惨的笑着,长刀劈了下去,哪里还能够记得答应过段祯的话语! “住手!”那本来在一旁静观的段祯目眦欲裂,急声喝道。 “凤城骑到!”随着而响起的还有那一浪接一浪的高喊声。 宋之章的动作微微一滞,被谢容华身前的一个士兵以身躯挡了下来,可是接下去,他的招式便更为凶猛。谢容华对于这功夫只是略懂个皮毛,手中的长剑被震得脱手而去,她急急地闪避,还是被削下了一缕鬓发。“去死吧!”宋之章嘶吼了一声,刀光带出来的圆弧如同满月一般。谢容华的心也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到底还是低估了宋之章,今日就要死在这里?还没有见到那想见的人,着实是不甘心! 只是长刀挥舞下去仿佛被人阻拦住,那汹涌的波涛一般的气劲,逼得宋之章不得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7 不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脚步。刀尖抵在了地上,他瞪着眼,看着从谢容华身后缓步走来的女子,她的衣袂飘扬,步履从容,仿佛谪仙临世一般。 “你……”谢容华愣神,胸腔中那起伏的情绪就快把她淹没了,双眸瞬间变得通红,她一把拉住了面前人的手。这巨大的惊喜,将原本设想好的疑问冲的一个都不剩。 “我……”幸好及时赶到了,殷云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些什么,就被耳边那咬牙切齿的声音给阻拦住。 “殷云容!”宋之章的眸子中满是阴煞之气。 “暗影阁的阁主,宋之章?”殷云容轻笑一声,正对着她。宋之章提刀而起,却总被殷云容轻松的闪避。这似是戏耍的行为,激的宋之章快要发狂。她甚至都不看宋之章一眼,高呼道,“凤城骑已经攻入皇宫,占据宫门。叛贼还不快快放下兵刃投降?”应和着她的话语是一声一声的高呼与如同潮水涌来的士兵。局势已定,叶梧桐联合苏舜华斩下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头颅,擦了擦剑尖上的血,收拢到了谢容华的身边。 “殿下,大事不好!”几乎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这么一刻,那原本派遣出去的长离如此驾着马飞奔而来。她的喊声叫谢容华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那些想要与殷云容倾诉的肺腑之言也被压了下去。“从禹州城出来的五千云国的精兵,突袭风云岭关口!原本我早该禀报,可是禹州城落到了云国还有鬼门的手里头,将我们一行人给困住!还有苏府也出大事了,苏老爷在睡梦中辞世,苏家大乱!”根本顾不得场所,长离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禀报道。 听了这番话语,苏舜华第一个激动起来,她猛地向前一步,揪住了长离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再说一遍,苏府怎么了?” “苏老爷死了!苏家大乱。” 松开了手,苏舜华猛地向后跌撞了几步,被叶梧桐扶住,她的眼眶瞬间憋得通红,摇着头,满是不敢置信。过了好一会儿,她一把推开了叶梧桐,握着胸口像是疯了一般毫不克制的喊道,“你不是说我爹身上的蛊没事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师姐妹联合起来算计我,让我离开禹州城来到这风都?叶梧桐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这么一个师妹?你为什么骗我?你们图的是风国?还是云国?这江山真的如此重要?”她仰着头狂笑着,泪水顺着双眸流淌下来。当初若不是她叶梧桐说爹爹身上的蛊已经解了,她为何肯离开禹州城? “我,我只是为了你安心。”叶梧桐看形势如此,立马急红了眼,向前抓住了苏舜华的袖子,反而被她一把拂开了。“我禹州城本与风云二国不相干,你们师姐妹二人是云国人,鬼门利用我苏家帮助云国控制了禹州城,推说只是为了华朝殿下,我信了,可是现在呢?云国出兵?你们师姐妹可不都是骗子?”苏舜华心中绞痛,一口血梗在了喉头,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抖露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凄厉的喊声在上空回荡,将那些在打斗的士兵给惊了一跳。 没有人漏听她的话语,苏舜华快要疯了,她的一席话也将谢容华逼疯了。哆哆嗦嗦的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脑中嗡嗡的作响,苏舜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些被强行压制着的疑点浮上来,越想越惊心,她看着殷云容那瞬间沉下去的面庞,似是在期待着她给一个解释。 “叛贼?谁才是叛贼?”与此同时,那宋之章忽然间发声了,他看着这似是闹剧一般的场面,仰天大笑,败局已定,可是他不甘心呐,带着恨意的眸子落到了殷云容的身上,他忽然间放柔了声调,说道,“皇妹,兄长只能为你做到这儿了,只可惜功败垂成啊!”他一把拉开了上衣,露出了□□的背来,那一只毕方鸟图腾,与云国皇室毫无差别。“不过皇兄已经领兵攻打风国,不消多久,这将是我云国的天下!” “殷云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声喊叫,谢容华眸子中满是泪意,要竭力的控制着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她的下唇咬出了鲜血,面上毫无血色,若不是身后有着侍卫的支撑,她险些跌倒在地。用手指着殷云容,她颤声问道,“你当真是云国的云罗公主?”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提示,她一心相信的人呐,却狠狠地捅了自己一刀。 没有料到是这种场景,殷云容沉默了,她嘴角浮现了一缕无力的笑容,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一道细碎的破风声在耳旁响起,她猛地转过身,看着那一跃而起想要趁机偷袭的宋之章,手中的长剑迅如闪电。“碰——”地一声是刀砸在了地上的声音,而那极其细微的嘶的一声,则是长剑贯穿了血肉的撕扯声。宋之章双膝跪地,嘴角还带着一缕诡谲的笑意。 血顺着唇角流淌下来,殷云容低着头,看着从背后贯穿过来的长剑,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她微微地转过身,谢容华颤抖的拔出了那满是鲜血的长剑,泪水布满了她那憔悴的面庞,她吞咽下了哭声,厉声问道:“殷云容!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我只是……殷云容喃喃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道,身子无力地坠下。那边的跟苏舜华还在纠缠的叶梧桐注意到了这头的状况,大喊一声,“师妹!”她急速的掠过来,接住了殷云容的身体,看着那还握着剑浑身颤抖的谢容华,她恨不得一剑杀了她泄愤。牺牲这么多,这换来的到底是什么?咬着唇憋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已经顾不得苏舜华,抱起殷云容,运着轻功便快速地离开了这渗人的皇宫。 “殿下——这要追么?”一位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追什么追!”猛地将剑砸到了地上,谢容华压抑住那愤恨与痛苦,猛地一抹眼泪,木然的对着眼前这一片血腥的惨象。 ☆、尊主 天色阴沉了下去,大片的阴云遮蔽了太阳的那万丈光芒,一群乌鸦掠过了上空,发出了呀呀的叫声。苏舜华用剑支撑着身体,头垂了下去,掩饰住了心中的悲怆。谢容华被手下人扶着,她的目光一直死死地落在了殷云容她们离去的方向。沾着鲜血的长剑已经跌落在地了,心中瞬间被抽空了一大片,她的所有爱恨,仿佛埋葬在了这一场无情的杀戮里头。 有人放下了兵器,有的人还在负隅顽抗。段祯躲在了人群中,满脸惊慌失措。宋之章的尸体倒在地上,就连余温都要散去了。他开始恨自己的目光短浅,镇国公府,怕是真的要毁在了自己的手中。惊惶的何止是他一人,袍子的衣角猛地被人给拉扯住,他拔剑却是对上了那涟贵妃的脸,她在哭,呜咽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一张精致的面庞,脂粉被冲散了,如同梨花带雨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有待解决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8 ,怎么能放任自己沉浸在了儿女之情里头?那些或轻或重响在了耳畔的嘶喊,终于是唤回了谢容华的神思。那掉落在地的圣旨和国玺已经被手下捡了起来奉上,那圣旨上满是血污和被人践踏的痕迹,谢容华想要笑,可是喉咙像是被哽住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她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微仰着头,带着几分轻视和鄙夷:“涟贵妃,本宫再问你一次,这个孩子,是从何而来?”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原本紧紧抱着的孩子,忽然间成了烫手山芋一般被她丢开了,她跪伏在了地上,哭诉道,“这是圣上和宋之章逼我说的,他,他是宫外抱来的!” “呵呵。”谢容华轻笑,那些原本被围困在大殿中的群臣已经从里头出来,满脸狼狈的样貌可真是十分可笑。谢容华不再看向涟贵妃,而是凝视着那群无用的大臣们,说道“混淆皇室血脉,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诸位大人如今可听清楚了?”仿佛背后吹拂过了一阵阴风,毛骨悚然,群臣看着谢容华那宛如来自于地狱的修罗一般的神情,跪伏在了地上浑身打颤。眼下皇宫已经尽数落入了凤城骑的掌控之中,他们所选择的宋之章竟然是云国的皇子才是真正的叛贼。革职除官是轻的了,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还是个大问题。可是还有有几分疑惑,小公子谢瑾到底是不是如同宋之章所言,是云国皇室的血脉? “来人。”谢容华闭着眼,喊了一声,“把涟贵妃拖出去,那些造反的卫军统领以及段祯,都抓起来,有反抗者就地斩杀!”她看着那飞溅的鲜血,嗅着空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眼角眉梢尽是冷酷,其中还夹杂着些些的恨意。 “殿下!”段祯看着那逼近的侍卫,忽然间大喊一声,他不服气,他也不想死,提着剑一步一步地退回到了那些还在顽强抵抗的禁卫军之中,“殿下何必迁怒于我!当初我提醒您那殷云容是云国的奸细,殿下是您自己不信,与宋之章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段祯一心向着殿下您啊!满腔赤诚,天地可鉴!如果殿下您非要逼迫,那么臣只能来个玉石俱焚了!” “动手,一个不留!”谢容华倏地睁开眼,眸子中射出了一道锋利的冷光,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可是笑容在旁人看来是残酷至极。殷云容这三个字,她一点儿都不想听见,段祯的一席话分明是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她满心信任的人呐,甚至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了,换来却是无尽的欺瞒,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落入了别人的算计里头,竟然是满盘皆输。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瑾儿呢,是不是也在云国?他身上留着的是云国的血,可那人到底是谁?她要被一个个谜团彻底的锁死了。 段祯咬着牙,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的后退,他的战甲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裂口,温热的鲜血是对手的,也有是自己的。华朝殿下可当真是翻脸无情啊!呵,可笑啊,她何从有过情意?过去不信自己的一厢情愿呐,如今梦彻底地被打碎,而他段祯也被迫着清醒过来。 “逆子,住手!”一声如同轰雷一般的大喝,传了过来。 那老当益壮的将军骑着马穿过了侍卫飞驰入宫,他的面容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曾经的手下,以及他的儿子,如今正在人群中厮杀。他段氏一门忠烈,可如今却出了一个叛贼!华朝长公主负手而立,被侍卫们簇拥着保护着的她看去依旧是那般高高在上。祸水啊,到底谁才是祸水?段式成万般无奈的摇摇头,仰天长叹一声,老泪纵横。宫中巨变,他早应该赶来,也许还能够扭转几分局面,可是段祯这个逆子啊,竟然串通下人给自己下了迷药,以至于此时才赶到皇宫中。镇国公的这一声吼极具威慑力的,段祯停手了,那些叛逆的统领也停手了,他们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失去了抵抗的力量。段祯被几个侍卫压着,跪在了谢容华的跟前,而段式成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镇国公的来临,让那些官员们起了些许侥幸的心思,可是看着那位殿下的神情与此时的场景,他们的心也咯噔一下沉了下来。周围都是明晃晃的刀戟,跟被围困在了大殿中相比,也只是换了一拨人马。无情的刀剑,几时才会穿透自己的心口?相比之下,赵君尧他们恭敬地站立在了殿下的身侧,微扬的唇角甚至有些得意。为什么自己选错了立场呢?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站到了殿下这边,皇亲贵胄啊,明明华朝殿下才是。 “镇国公终于赶过来了?”谢容华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仿佛镇国公身上曾经有过的殊荣,都消失殆尽了,谢容华对着他不再有敬意。她的目光是无情的带着些许的审视,而转落在了段祯身上之后,则是尽数变成了不屑与鄙夷。 “老臣教子无妨,一切后果由老臣承担,望殿下恕罪!”段式成到底还是带着些许私心的,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落到身首异处的场景,他也不愿意镇国公府走向分崩离析,可是这一切又岂能是他可以掌控的? “镇国公世代忠良,本宫都是看在眼里,只有段祯一人,犯上作乱。”谢容华淡声说道,她又转向了赵君尧,问了一句,“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谋逆之罪,相国大人你说,这该如何处置呢?” “满门抄斩。”赵君尧恭谨的应了一声,目光始终是直视前方。 “不过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镇国公府里头,有一面先皇钦赐的免死金牌吧?本宫若是对镇国公府下手,岂不是对先皇大不敬?料先皇也没有想到这忠良之后,会出了一个造反的逆贼啊,这该如何是好呢?”摸了摸下巴,谢容华像是陷入了思考一般。许久之后,她扑哧一笑,“镇国公可是给本宫留了一个大难题呢。” 这样子的华朝殿下极为反常,别说是重臣,就算是身边的近侍也不曾看到她的这一面。面色平静,可是胸腔里头啊,波涛汹涌,在叫嚣着的是那股子杀伐的欲望,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够将一切痛苦委屈与爱恨宣泄尽。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只是始终笼着一层泪意,这才是她无法控制住的内心呐。 段式成没有答话,他只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丹书铁券,他的嘴角起了苦涩的笑意,功高震主的一种预兆呐,先帝的恩宠,在新的上位者的眼中,无异于芒刺。说什么话都没有用途,他并不能改变这位殿下的心思啊。 “既然这样,那就饶过段氏数十口人的性命吧。”谢容华轻飘飘的说道,看着段祯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喜色,她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回收丹书铁券剥除段氏一族世代传袭的爵位,以及头上的官职,男的充军,女的没入乐籍。而段老大人为国尽忠,为人耿直无二心,则安心留在风都颐养天年吧。” “谢殿下开恩!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59 ”段式成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老眼中有些泪花在闪烁。镇国公府,真的要毁了!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看了眼那始终梗着脖子面色通红的段祯,他的眼中甚至还充斥着恨意,强烈的无力感与愧疚铺天盖地而来。不等谢容华的话音发落,他猛地起身拔出了近身侍卫的刀,一抹脖颈,自刎而死。 “爹!”段祯长啸,要不是被侍卫按住,他铁定冲了上去。 鲜血溅到了脸上,用手一抹还带着几分的温热。“厚葬了。”谢容华淡声说道,她的冷眸扫过那群满是惊恐的大臣,笑问,“诸位大臣有何异议?” 一代忠良落入此等境地,着实是令人惋惜。诸臣面面相觑,忽然有一人高呼:“殿下千岁——不,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这一声声喊叫,铺天盖地而来。 谢容华负手而立,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衣袂,终于走到了这万民簇拥的一步,可是她的面上毫无一丝笑意。 ☆、** 一场九月的急雨,带来了几丝凉气。晶亮的水珠顺着梧桐叶的脉络滴落,在小水坑中泛开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屋檐上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唤了几声,抖擞着被雨淋湿的翅膀,跳了几下便扑棱着飞向了远方。 叶梧桐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竹帘子,阻挡住了丝丝缕缕的秋风。香炉中冒着淡淡的青烟,在山水屏风间缭绕,似是一片朦胧云气。床榻上的人始终紧闭着双眼,面容憔悴而苍白,若不是还有那平稳的呼吸,还以为是一具丧失了生机的躯体的。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为什么昏睡的人还不醒来?就连伤口明明也已经逐渐走向愈合。 噔噔地脚步声,急促而凌乱。叶梧桐回头一瞧,那人正抱着一堆稀有珍贵的药材走入了屋中。带着殷云容回到了禹州城后,那位太子殿下也听到了风声,也就带着人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叶梧桐几乎是寸步不移的照顾着,这位殿下要不是有男女之别,怕也会一直赖在了这儿。 云辰将药材放在了桌案上,轻悄悄地走到了床边,看着自家妹妹这幅病重的样貌,内心不禁有几丝酸涩,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怕也要哭出声了。说起来都怪那位风国的华朝公主,不,应该是风国的女皇了,恨不得领兵踏破风国都城,手刃谢容华来泄愤。可这种结局会是小妹想要见到的么?何止是自己就连父皇母后对她也是无奈啊。摇了摇头,轻轻地帮殷云容掖了掖被子,云辰朝着负手立在一侧的叶梧桐使了使眼色。这段时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也憔悴了许多呐。 “容儿她怎么还没醒过来?你不是说她伤口开始愈合,没事了么?”云辰一般扯住了叶梧桐的袖子,急急地问道。等过了一天又一天,心中的失望堆积,都快衍生出绝望来了。 “谢容华那一剑险些穿心而过,师妹的境况极其危险,能活下来已经是天之大幸了。”叶梧桐低着头,淡淡地说道。她的眸中夹杂着些许的苦涩,那日的场景一幕又一幕的在脑海中回荡,始终驱之不去。她带着殷云容离开了皇宫,可是师妹的身体哪能经得住颠簸,原本鲜血不停地流淌,就算喂她吃了一些药丸也无济于事。自己正手忙脚乱间,昏睡中的师妹忽然醒过来,说离开风都,之后又陷入了沉睡,不过血倒是止住了,极有可能是体内的蛊起了效用。“我今日给师妹把脉,明明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猜她不醒来是因为体内那皇室的蛊。”叶梧桐这一说,倒是让云辰陷入了沉思,这样子说起来,倒是极有可能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梧桐的医术,梧桐说了没事,那一定不会有问题。沉吟了好一会儿,云辰问道,“那,没有办法了吗?” “只能等了。”叶梧桐揉了揉眉心,回答道,“应该不需要多久。可是太子殿下,等师妹醒来,你要怎么跟她解释?” “解——解释什么?”云辰转开了目光,话语中流露出了几分心虚来。 “解释云国为什么会出兵攻打风云岭。要不是谢容华收了这刺激,她会刺师妹一剑?她甚至不会知道师妹的真实身份。”而舜华也不会得知那辛苦隐瞒的消息,被逼的快要发疯。叶梧桐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埋怨的,这事情甚至不用猜,也会知道是眼前这位时而轻率莽撞的太子殿下干的。叶梧桐带着责备的眼神,激起了云辰心中那强压下去的愧疚和悔意,他沮丧地低着头说道,“那些派出去的兵马已经回来了,并没有占据风云岭。我只是想试探一下,谢容华心中到底是江山重要还是容儿重要……现在结果已经出来的。” “可是师妹根本没有跟谢容华坦露过真实身份!这种冲击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逼得她丧失理智,如何看得清眼前的一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谢容华这一剑,斩断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诶,我——” “你别跟我说,等到师妹醒来的时候,你自己同她解释吧。”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云辰即将出口的话语。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家妹妹好,可偏偏是这一举动,将两人之间逼到了绝境上。谢容华是愧是悔亦或是恨,她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么自己师妹呢?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为了那么一个人,受了几次重创,真的是值得么?思绪飘荡开来,师妹为了谢容华做了多少换来这等结局,那么自己跟苏舜华呢?那疯狂决绝的眼神呐,如何百般回想?叶梧桐口中发出了几声笑,又像是哭一般。 “梧桐?梧桐?”云辰被叶梧桐这幅模样给吓了一跳,赶忙的急声叫唤。 “师妹受伤的消息,云皇知道么?”叶梧桐止住了笑声,眨了眨眼逼回了那即将淌出的泪水。不管师妹醒来对谢容华是爱还是怨,她都不会愿意假以他人之手。谢容华的儿子是在云国皇宫,这千丝百缕的联系,如何了断? “怕是知晓了。”云辰拧着眉说道。此事他刻意的隐瞒着,可是这事情在风国广为流传了,云皇的耳目怕也知晓这等事情,将一切都上报了吧。宋之章死了,可是他的那个娘亲还被困在了皇宫中呢,不晓得她若得知消息,会是怎么一个反应。“父皇肯定会震怒,下令出兵攻打风国也是极为可能的,看来我得回云都一趟了。容儿就拜托你来照应。”云辰说完也不等叶梧桐的回答,便急匆匆的走开了,那步伐就算是后头有什么猛兽在追赶一般,倒像是不敢面对师妹,落荒而逃的样子。 叶梧桐望着那离去的身影沉浸在了自己思绪中,许久之后她转身,正看见一个身着白衣面色冷然的女子,分花拂柳而来。流徵,口中默念着几声,叶梧桐抬起头,直视着她。师妹把鬼门令交给了她,禹州城里头的江湖人士也尽数毁在了她的手中。哪能想象她会是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0 。 流徵朝着叶梧桐微微一颔首后,出声问道:“云容她醒过来了么?” “没有。”叶梧桐低敛着眉,摇头道。 “嗯。”流徵应答,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这回不仅仅是来探视云容的,我还有事情找你。禹州城苏府,你也知道。苏家大小姐到了风都之后,怕也把一些重心给带过去了吧?禹州城中仅仅是苏老爷支撑着,说起来因为我,江湖人士对苏家颇有微词,苏老爷离去后,他们明里暗里都会搞些小动作。这些身外之物,苏老爷向来不在意。可是对于他的独女,自然是十分挂心的,他离去前,留下一句话,让你好好地照顾苏大小姐,他算是认可你这个人了。”为了毁了那些江湖人士,怎么说流徵都是利用了苏家,多多少少有些愧意。便时常和征舒一起上门拜访,即使是退隐江湖他的身上还是残留着几分仗义之气,着实是令人敬佩。从他的口中,有他年少时候仗剑江湖的趣事,也有他与爱妻相识相爱的美事,然而更多的是他的女儿苏舜华,从小到大倒无一丝遗漏,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女儿能够嫁给一个如意郎君远离江湖纷争,可是呐,偏偏被搅入了逐鹿天下之大局中。 “多谢了。”叶梧桐应答道,便不再言语。 流徵也不多做停留,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树下,征舒正朝着自己欢快的挥手,眉梢浮上了那明媚的笑意,晕开了那如同千年寒冰般冷然的面容,她的步子轻快起来,翩然的身姿就像是飞舞的蝴蝶。她们相拥在一起,背影好不令人钦羡。叶梧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推开了那半掩的门。 她和苏舜华离开禹州城是几时的事情呢?那时候她明明知道苏老爷已经是无药可医,却还是帮忖着苏老爷欺瞒着舜华。到风都是说是为了调查暗影阁的那些破事情,苏老爷用心良苦,到底还是为了将舜华推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他宁愿忍受独自一个人的寂寞与病痛,苏家的财富大半转到了苏舜华的手中呐。既然身陷局中,逃脱不得,那么只能尽可能的铺出一道顺坦的路来。 ☆、苏醒 朦朦胧胧中又入了梦幻之境,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雨后青云冉冉,那湿透重云的钟声从那幽深的古刹传来。仿佛如脱离躯壳的幽灵一般看着曾经的自己隐藏在暗处,瞧着那皇家的仪仗队,从相国寺大门缓慢而入,那轿辇上的女子,眉目间渲染的是自信而张扬的恣意之态。少年时离开云国皇宫是为了追求那快意山林的逍遥,而去风都,则是为了一瞧那天下盛名的华朝公主。 几个年轻的和尚窃窃私语,目中流露出那令人作呕的贪欲。佛堂上的熏香,变成了另一种味道,在那将要来临的夜中酝酿发酵。就连这幽静的古刹中,都随处布满了污秽。她看见自己盲目的四处游走,时不时还要避开那些念经的和尚。那华朝殿下的侍卫离开了这相国寺,她竟然能够安心的在斋房中休养。像是受到了莫名的牵引一般,她的内心在叫嚣,她的剑光惊走了那原本要跃入斋房中的黑衣人,可是她自己则是被拉入了那漩涡之中,逃脱不得或者是甘愿沉溺。 这些原本掩藏在了极深处的回忆被触动,被幻梦困住的人开始挣扎。落在了那一直守护着的叶梧桐眼里,则是引起了一片惊喜。这代表她要醒来了。书册从手中滑落在了地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响,叶梧桐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两步并作一步赶到了床头,她对上了殷云容那双深邃幽暗的双眸。 “师妹,你可终于醒了!”话语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直到此时,叶梧桐才能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是哪里。”喉咙微微有些干涩,舔了舔唇,殷云容嘶声问道。稍稍的一移动,便是那种尖锐的痛彻心扉的感觉。她眨了眨眼,隔开了眼前一直回放的满是鲜血的画面。就算到了现在,她依然能够感受到谢容华那铺天盖地的恨意与不甘,就连听自己多解释一句都不愿意呵。心中到底是不平的,因而也起了些许的怨愤。那几乎刺入心口的一剑,决然而惨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们之间的爱竟然如此的脆弱,轻而易举的就崩塌了。 “这是禹州城。”叶梧桐回答了一句,惊回了殷云容的神思。 “禹州城啊,好地方呐。终于是离开风都了么?一路上她竟然没有派人来赶尽杀绝?难道还余下几分情意?”殷云容眼睫低垂,情绪藏在了暗处,她忍住了痛意,非要强支起半个身子来,叹声说道,“苏舜华同你回来了么?我记得还听到了苏老爷去世的消息。” “没有。”叶梧桐神色微微一僵,许久之后才缓慢地说道,“她应该还留在风都吧,那位殿下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或许,那才是她真正的归宿。是我欺骗了她,致使她与苏老爷没见上最后一面。” “我记忆中的师姐可不是这种样子的,你何必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明明一切本该与你无关。” “可是总得要有人来承担啊,舜华她需要一个发泄口,我也甘愿承受。”叶梧桐的神情略略有些怅然,她低着头,轻声的说道。她并不会放弃这个人的,只是让她暂时留在风都谢容华的身边吧,况且,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师妹对谢容华的一切,会无动于衷。迟早,会走到一起的。 “所以,我该承担这后果对么?如今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不甘心呐,爱之深恨之切,我真想还她一剑让她尝尝我经受的痛苦,可是我哪里舍得呢?”殷云容眨了眨眼,泻出了几分脆弱的情绪来。她捂住了胸口,一幕幕回忆如同电光火石般快速的闪过。“不提这事情了,我受伤的事情可是传回了云都?近些日子有什么大动静?” “隐瞒不住啊,原本云辰太子还守在了这儿,前些日子他匆匆的赶回去了,应该能够劝阻云皇一怒之下将做出的决定。你不单单是你自己,你还是云国的公主,谢容华的那一剑对于你来说是把心伤透了,可是对于云国的臣民们呢?自家的公主被伤了,这不是挑衅么?云国和风国会撕破脸。那些渴望着杀伐和战争的,此时心中更是跃跃欲试吧。”顿了一顿,她又说道,“风国的事情我不甚关注,是从流徵的口中听来的。无非就是新主继位,清算旧臣,收拢权势,而心有不甘的人或是以严词讨伐,或是怂恿着别人一同起一场兵变。听说镇国公自刎而亡了,那是被段祯连累,不过有心人总能够把一切脏水给泼到了仇敌的身上,说什么新主不容旧臣,功高震主之祸事,就连段祯的谋反也被说成是无奈之下的反抗了。” “那攻打风云岭的五千精兵是怎么一回事?我皇兄可有说辞来解释?风国若是内乱,恐怕我云国的朝臣就会想掺上一脚,将这局势搅和的更加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1 混乱呐。”殷云容皱了皱眉,回答道。 “风云岭的将士都撤回了,目前没有听到云国要出兵的消息。”叶梧桐道,“师妹你这是担心谢容华了么?她这样狠心的对待你,你还是舍不得她呐。” 一听这话,殷云容的眉目瞬间冷然下来,她的面色阴沉沉的,像是笼罩了一层灰霾,她的眸中闪着复杂的光芒,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泻出了几分恨意也不知是出自内心还是故作样子,她说道:“就算要动手那也该由我自己来,旁人算什么东西?” “那你应该回云都去,在我看来,云辰最终起的作用,不会如你所想。谢瑾在云国吧?他到底是谢容华的儿子,要是牵连了他,那可真是不妙了。”谢容华铁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这句话原想着也说出口,最后还是喃了喃吞入了腹中。云国的一些秘术,在风国人眼中,都是邪门歪道,谢容华甚至不会去那般做大胆的猜测。谢瑾是云国的后裔,对于谢容华来说,始终是个绕不清楚的谜团罢了。 “我皇兄真的只会坏事!”殷云容思索了一会儿,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抱怨了一句。云辰出于何等目的,她自己也猜到的七八分,早知道当初就不默许他派士兵驻扎在了禹州城了,她的本意只是除去那些极具威胁性的江湖人士罢了,没有料到会引发这之后的一系列事端。“事情偏离了算计好的轨迹,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大概这便是命运吧。” “可是师妹,你想到了以后了么?你回到云国之后呢?你与谢容华便是这样不了了之了么?你愿意放手么?云国就算不动,风国也不会轻易的让步,谢瑾在云国皇宫的这件事情,就能够把她给逼疯了。”叶梧桐摇了摇头,满是无奈之色。 “我想去风都,可是我能么?我到那儿等着她再给我一剑?我不甘心,我不想这般轻易的原谅她,我恨她。可是我心中又好疼,像是另一个自我在叫嚣着不要伤害她,要把她放在手心中好好呵护,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过错。”从心头散发出的无力颓然之感,双拳不由得握紧放在了腿上,殷云容的眸中开始泛上了些许的泪光来。她咬着下唇,对于被逼到了困境中的自己,她无力拯救。“谢容华她会停下步伐么?她会回头看我么?她要的除了风国还有云国,她的那一剑明明就是做出了抉择,将我重新推到了对立面,表明了她要与云国为敌,与我为敌不是么?或许我该做出选择了,我放弃了一切甚至放弃了自我,换来的只有这种结局。我要的始终得不到,那她要的,我为什么要让她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殷云容的语速越说越快,就连语气也逐渐的变得坚定,下了这么一个决定,仿佛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真正的说服自己。 “她四处寻过我的消息么?她关心过我的死活么?她后悔么?她——”叶梧桐没有答话,殷云容快速地说道,那难以克制的怨愤之情越来的越强烈,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脑海中浮起的是她无情的冷厉的面容,是她带着愤恨和埋怨的眼神。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手中的那柄剑淌着自己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到了地上,仿佛毫无止境一般。“没有,她都没有,她只可能忙着四下平乱,忙着登基昭告天下——她记得许多事情,唯独会遗忘了我,那才是我所认识的谢容华啊。” “你——”叶梧桐有些诧异的盯着殷云容,眸中流露出怜惜与心疼。 “我不再是殷云容了,我只是云国的云罗公主,不是么?”殷云容的神情很认真,一丝儿说笑的神态都没有,那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被她自己给逼了回去。心中瞬间便空了一大块,而那些情绪,被她硬生生的给压在了心中平日里头无法触及的角落。 ☆、决定 金殿上,稀稀落落的朝臣小声的在议论着,半个多月的时间,那股子惊惶还没有完全的退却。这宫中与往日比起来,多了一股子洗不起的血腥味。这些日子,光料理谢清华的后事和应对那些存心谋逆的乱臣贼子,便耗去了大半的精力,谢容华整个人瞧上去更是显得憔悴。 镇国公一事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即便是存了剥夺段式成手中兵权的心,那也打算暂缓,可是段祯的叛乱,让她骑虎难下,不得不做出决定来,还承担着一系列的后果。或许没有镇国公这件事情,那些人也不会服气吧?她身为公主手掌大权便在暗地里为人诟病,登临天子之位,更是触到了那些人脑海中紧绷着的弦。 “陛下,幽州刺史谢淮起兵谋反,如今已经连下五城了!”一位臣子出列,忧心忡忡的说道。“谢淮自立为淮王,称天命所归。他借着镇国公的名头,似乎还受到了一些边关将领的支持。”这幽州在风国之西南,与南疆蛮夷相接,在那儿原本有十万驻边将士,隶属于镇国公亲信将领麾下。这谢淮同风国的皇室确实有些许牵扯,算是旁支里头较近的,勉强算是先皇的堂兄弟,按照辈分,谢容华还得称一声族叔。原本一直安安分分的人,此时倒是迫不及待的动起手脚来。 “诸位爱卿有谁愿毛遂自荐,领兵平乱?”谢容华扫了他们一眼,冷淡的说道。这些在列的大臣中,谁是那随风摇摆的墙头草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恐怕他们内心啊,始终是不安稳,巴不得谢淮打入风都吧? “臣杨昀愿意!”一位皮肤黝黑的壮年男子拱手出列,声音响亮如同洪雷一般,他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 “准。”谢容华的嘴角泛开了一丝笑意,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下那白玉阶,小太监想要扶着她,被她一把挥退,“边关有驻扎着的十万将士,你再率领五万兵马前往对抗逆贼。不过边关将士,听不听令,就看你个人本事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微仰着头看着那光华耀眼的女皇,落地的话语铿锵有力。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竟然在那场风波后被提拔为十二卫将军之一,着实是令人受宠若惊。 谢容华满意的点点头,百官中有人惊异有人不屑,他们的神情一闪而逝,却被那上位者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谢容华在心中冷笑,她缓慢地开口,一句话仿佛惊雷砸入人群中。“朕拟订迁都凤城,诸位爱卿有何异议?”这凤城原本就是谢容华的封地,不受朝堂这一套的管制,能人辈出。谢容华手底下哪里会缺人呐,那些有才之士都在凤城中吧,等到了凤城,那他们这些人会落得何种下场? “陛下!这万万不可!如今乃多事之秋,迁都一事,劳民伤财。何况风都乃是宗庙祭祀所在之地,此事实在是不宜!” “是啊,如今陛下方继位,内忧外患,战乱迭起,此时迁都,有害而无一利,臣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臣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2 倒以为此事可行,凤城距离风都多不过两日脚程,说劳民伤财,无稽之谈。况且凤城群山环绕,乃是天然的关卡,易守难攻,论其富饶也远胜风都。” “胡闹!我朝历代定都于此,岂能说迁就迁?” …… 谢容华冷眼瞧着他们争吵到面红耳赤,若不是在朝堂上,恐怕都要动起拳脚来了。等到了那声音逐渐的少去,她才悠悠地说道:“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此事恕老臣难从命!若陛下非要如此行事,臣甘愿一头撞死!求陛下收回成命!”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这老臣的身上,就连谢容华的眼神都是那种饶有兴致的,仿佛在怀疑他的话语。老臣子面上写满了悲愤与屈辱,猛地起身撞在了雕龙镂凤的大红柱子上。 谢容华的神情冷了下来,那些臣子也被吓得噤声不语。“既然一心求死,那朕成全你。来人,把他拖下去杖毙!”额头上满是鲜血,口中高呼苍天无眼,谢容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冷冷的说道,“不要天真的妄想用死来逼迫朕。” 秋花向晚,宫廷冷寂。道路两旁,植着数十株枫桕,霜紫雾红,点缀成林。夕阳的光束落入,鲜艳夺目。较之往日,御花园可是冷清了许多,那些谢清华的妃子与宫女,大部分都被遣送出宫,这宫里头四处弥漫的是那始终挥之不去的阴沉与血腥之气呐。 池子边的石栏处,似乎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谢容华心中微微一动,拂开了那碍人的草木,朝着那边走去。清澈的池水里头,一尾又一尾的锦鲤原本是欢快的游动着,此时有的已经翻白了浮在了水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味道,那肇事者似乎还未发觉,双目无神的将一瓶瓶药倒入了池子中。 “……”谢容华看着略有些无语。那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她轻轻地咳了一声,那忽然被惊回神的人仓皇的站起,险些把她撞入了池子中。谢容华稳住了脚步,也顾不得责备苏舜华的无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私心底她一点儿都不想见到苏舜华,她总是让自己勾起某些不好的回忆。这段日子,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不去念,更不要去恨,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候,她总是无法安眠,梦里始终是那人惊诧而伤痛的眼眸,那浓重的忧伤快要将她给彻底地淹没了,她毫不怀疑,自己会窒息在那伤痛之中。那把染血的长剑摆在了寝宫中,有些时候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去亲自尝尝那剑刃破开肌肤的痛感。为什么她是云国的公主?为什么这一切让人沉溺其中的美好只是一个刻意编织的骗局?苏舜华去寻找叶梧桐了,而叶梧桐是殷云容的师姐,是她把人给带走的,那么苏舜华这次回来是不是带回了什么消息?心脏像是一下子被人给紧攫住,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她是云国的公主,她骗了你她该死,心底有这么一道声音在叫嚣着,可是顷刻间便被消灭了,莫大的痛苦如影随形,她想将自己蜷缩在了一个没人的小角落里头,独自咽下这份苦痛。 “禹州城四面戒备,没有云国的通关文牒,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啊。”苏舜华那空茫无依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一般,她的神情也变得有几分迷茫与焦灼。发泄了极大的痛苦后,她的理智回笼,可是叶梧桐已经带着殷云容离开了,会去哪里呢?禹州城还是云都?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便追了上去,只是,依旧没有寻到她们的身影。 “嗯。”谢容华轻轻地应了一声,坐在了池子边的石栏上,低头看着那泛着涟漪的池水,映衬出那个人的面容来。 “你要迁都凤城?那些谋逆的事情你都甩开不管了?听说有大臣反对直接被你下令拖出去杖毙了,才继位行事便是如此残暴,不怕那群人心生不满么?”静默的氛围有些难以忍受,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正好用来打破这片寂静,苏舜华原本不关心朝堂之事,可是现在的她,就和谢容华绑在了一起。两人之间,依然如同还在公主府中的时候那般,似是朋友,而非君臣。 “迁都之事,我早就决定了,如今只是通知他们。这风都的皇城太压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长居下去。总会有人趁火打劫,一群乌合之众难以掀起大风浪。派杨昀为帅,以亲信之臣赵默为监军,足以平乱。再说女子当政之事,原本就使那群人心生不满,与他们好言宽慰,倒会觉得你心有忌惮,打蛇上棍得寸进尺这等事情,历来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倒不如直接给他们威慑,想要活命,就闭上那张狗嘴。”谢容华回答道,许多事情她都是细细地思量过的,哪些人是栋梁之才,哪些是尸位素餐之辈,她可是一直是看在了眼里。 “内有臣子叛乱,外有云国虎视眈眈,你这位置,可是顶着不小的压力呢。”苏舜华轻笑一声回答道,“风云岭原本已经落入了云国的手中,可是他们忽然间撤兵了,这又是为的什么呢?此时的天下大势,于云国而言,可是极为有利的。他们为什么会放弃这一时机?”苏舜华的目光有些迷蒙,若是面上多染些霞彩,就如同醉酒一般了。叶梧桐与她的师妹相亲相近,几乎所有事情她都晓得,而且毫无隐瞒的同自己倾诉。可是呢,自己依然看不透殷云容这个人,想来谢容华会比自己更加的迷茫与无着。 谢容华沉默了,她费尽心思的揣度,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来。到最后,只剩她自己一厢情愿吧,将整颗心交付换来的是什么呢?她不想知道云国的撤兵是不是为了自己,她也不想知道殷云容的生死安危了。仰着头看着那满脸怅然的苏舜华,有些话不受控制便脱口而出:“你早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对么?苏舜华,其实就连你,朕也不该相信的。” “我知道啊,我自然是知道的。”苏舜华看着那瞬间沉下面容的谢容华,大声笑道,“那似真似假的一切,我本不该关心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谢容华的心忽然间开始狂跳,苏舜华幽深的眸子里头仿佛沉淀着一个又一个的惊天秘密,她跟叶梧桐走得那么近,她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呢?谢容华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很多事情,只是怕女皇您承受不住。”苏舜华止住了笑声,眸中开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线索 卿云殿中,一列御医齐齐的站着,云皇手背在身后,焦躁不安的踱着步,而云后则是依靠着软椅不住地抹眼泪。殷云容的面颊略微有些苍白,她半躺着,眸中略微有些无奈。收回了手腕,缩在了衾被中,她对着那群太医吩咐道:“你们下去吧。”又转向了云皇,低声道,“女儿没事。” 坐马车一回到了云都中,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这父皇母后就急匆匆的赶过来,还带着那一群战战兢兢的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3 太医。 “什么叫做没事!”云后呵斥了一声,有些心疼的望着她泛白的脸,“辰儿说你被剑刺了一个大窟窿!那谢容华可真是不知好歹,摆明了要和我云国作对!容儿,她这样伤了你,你也别再护着她了!” 殷云容心中一恸,缩在了被中的双拳也不由的握紧了。眨了眨眼,她环视着卿云殿中,倒是没有看见她大哥云辰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便自然而然的问出口了。“皇兄呢?他怎么没有过来,不符合他惯来的行事作风啊!” “别提那小子了!说到他朕就来气!”云皇开口道,“容儿你受伤之事,他还想隐瞒着朕!风国内乱,趁此时进攻正好,亦能替容儿你报仇雪恨,可是那小子非要阻止,列出了一大串理由来。众臣对他可是极为不满。容儿你也知道,按理说,这皇位该由你来继承,云辰他原本就不能够服众,这下好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先传来的言论,那帮大臣们竟然敢叫嚣着废太子,该立云王,瑾儿可是个小孩子啊!你大哥更好,留书一封说要游山玩水,太子之任难以担当,便溜之大吉了!国家大事岂是儿戏!真是胡闹!”云皇可真是越说越气,啜了一口茶,将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案几上,发出了碰的一声响动。 “父皇派人去寻找皇兄了么?”殷云容微微一愣,可没有想到这一点,难道是怕自己责怪他?确实有些事情是他惹出来的。殷云容捋了捋发丝,低垂着头,淡声地问了一句。 “哼!”云皇冷哼一声,“找什么找!他不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么?朕已经拟好诏书,传位给小瑾儿!容儿你就别再离开云都了。” 国家大事不能儿戏,方才这话是谁说的?这下一瞬间,便暴露了一些事情。殷云容抬起头,盯着云皇那冷肃的面容,看起来满是认真的神色。心思微微的一转,瑾儿如今不过四岁,能干什么事情?朝堂大事父皇如果愿意,依然能够一手把持着,这是要将自己彻底的绑死在了皇宫中么?以前费劲了心思,想要逃离这牢笼,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到这地方来了。长长的一声叹息,眸子中流露出一股空芒来。 “容儿,朝中主战的大臣可是占大多数,便要看你如何应对了。”云皇看着自家女儿那复杂的不住变换的神色,微微的摇头,“朕一直压着不出兵,亦是觉得你皇兄言之有理。你与谢容华之事该由你自己来决断,你若要倾全国之力去攻打报复也好,你愿意原谅她的一切作为也罢,都是你的事情。我云国暂时不出兵,那是瞧着你与瑾儿的面子。” “父皇,我若是把江山都输了呢?”心中充斥满了感动与敬意,像是要膨胀开了。从小到大,父皇母后似乎对自己都是无限的宠溺与纵容,不管大小事都由着自己胡闹,自己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容儿为何这般不自信?”云皇走到了床畔,慈爱的摸着她的头,说道,“容儿你放不下那位殿下的。正如你曾经所言,就算输了江山又如何?谢容华只有瑾儿这么一个儿子,我云国的血脉自然会世代延续。至于我们的命,那也不是别人想取就能够取的。” “谢父皇!”殷云容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身,被云皇轻轻地按住,他说道,“容儿你好好休息,准备面对这即将迎来的一切事宜吧。” 走到了哪儿身后都跟着一串小尾巴,不管怎么呵斥,他们依然紧随,仿佛是害怕自己再遇到不测一般。这多半是自家父皇与母后的主意罢,殷云容虽然无奈,倒也是承下了这份关切。 “云王住在了承乾殿,公主您要去探视么?”小丫头杜鹃紧随着殷云容,聒噪的问道。 殷云容只是在宫中乱逛,无意间走到这承乾殿附近来。谢瑾啊,他依然会戳到心中痛处,想到他,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心狠的谢容华。她无法面对谢瑾,至少此时的她难以承受。远远的望着那耸立着的承乾殿,殷云容一个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公主,那边是冷宫,都是一些疯了的妃子,去那儿做什么?要是一不小心伤到您,那可就……” “诶呀,死丫头你怎么这么啰嗦。”殷云容转身捏了捏杜鹃微微鼓起来的面庞,嗔笑道,“本宫去那儿可是有正事要办。”那什么宋娇娘应该是被囚禁在这冷宫的偏殿里头吧?她的儿子宋之章真是有能耐,五百暗卫难道真能够生出这么多事情来? 尖利的嗓音和那凄厉的哭喊,隔着一道墙还是能够清晰地传过来。几个带刀侍卫把守着宫门,这冷宫里头可不见得有什么服侍着的小宫女小太监,就连膳食都是用篮子搁置在了宫门旁,等着她们自己出来领。殷云容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巷道,往左拐瞧见了那遒劲的老松,宋娇娘独自被关在了这偏殿中,连守卫的人都比其他地方多一些。 “臣参见公主殿下!”侍卫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直到获得殷云容的示意才起身。侍卫长跨着剑跟随在了殷云容的后头,其他的则是各司其职,回到本位。刷着红漆红色的格子门,上头糊着的纸被戳了好几个小孔,殿中静悄悄的,仿佛里面从来没有人居住。侍卫长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皱着眉往里头看了几眼。一个中年女人蜷缩在了地上,头发散乱,口中在低低的呜咽,这殿中能砸的东西都被砸碎了,只剩下满地的碎片,许久没有打理。这宋娇娘啊,哪里还有初见时候的风韵,怕是云皇看了,都会掩面转身就走。 这推门的动静与脚步声,将宋娇娘惊觉了,她警惕的眸子望着来人,忽然大喊一声,像是一个疯婆子一般扑向了殷云容。挡在前头的侍卫长猛地一脚踹上宋娇娘,她跌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半,缓了许久,才又开始呜咽,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殷云容冷冷地瞧着她,缓声说道:“宋之章在风国叛乱,已经死了,你知道么?”她可不觉得这宋娇娘是真的疯了。听到了她的话语时候,宋娇娘确实微微一滞,面容上有一股子恨意一闪而逝,她的呜咽声加重了,最后直至放声大哭。殷云容不搭理她这幅样貌,继续说道,“其实宋之章可是咱们云国的忠臣呢,他亦是皇室后裔,本宫该和父皇做个商量,恢复他皇子身份,并追封为王。听到了这个消息,除了你,就连那隐藏在了暗处一直护着你们母子的那个人,也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这下宋娇娘停止了哭泣,她挣扎起来,怨毒的盯着殷云容,诅咒道:“殷皇后还有你和云辰这两个孽种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替章儿报仇!做章儿的陪葬!” 这大逆不道的话语让侍卫长变了脸色,拔剑就要向前,却被殷云容给揽住。面上一丝丝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眸子中光芒闪烁,她说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4 道:“你也知道你的章儿在九泉之下会寂寞啊?你为何不去陪着呢?还是你在等那个人?把你从这深宫之中救出来?二十多年对你痴心不改,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呢?”宋娇娘从前可是欢场中的魁首,就连云皇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那些个达官贵人或是江湖浪子更加不必说了。云辰走的时候还知道把调查出来的东西留下,此时殷云容手中捏着一份消息,宋娇娘的来历以及交往过的人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宋之章是死了,可不代表一切事情就能够这样轻而易举的了结了。“这暗影阁残余的人,会不会勇闯龙潭虎穴,来将你拯救呢?在风国,他挂名是上任礼部侍郎之庶子,这礼部侍郎,可不知道与你有何干系?亲兄妹?还是义兄妹?” “你还知道什么!”宋娇娘恨恨地望着殷云容。 “这你便不消知道了。”果然这消息是真的,殷云容轻轻一笑,拂了拂袖子,转身就离开了这殿中。侍卫长则是停留了下来,隔了老远,都能够听到那冷宫之中传来的一声惨叫。殷云容微仰着头看那空旷的天际,又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掌,仿佛上头沾满了鲜血,一丝丝红意充斥了她的眼眸。 ☆、真相 凤城里头,穿着甲胄的卫兵出迎。百姓挤在了街道的两旁,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的谢容华路过,放声大呼。文武百官紧随在她的身后,看着那广武门前恭候的一群人,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对于凤城他们哪能够像是在风都中那般自由自在?多事之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们原本还能够倚仗着这一点,挺直着腰板,可在看到了这一切的时候,隐隐约约也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古话是对的。 东街西坊,如同棋盘纵横罗列,街道两旁的槐树与榆树,叶子在秋风中摇摇欲坠。前方的皇城巍峨耸立,较之风都更为庄严宏伟。这皇宫与宫城是谢容华亲自设计命人督造的,历时两年方完成。一列人马前行,最后在含光门停住了脚步。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侍卫将文武百官紧紧的包围住。相国赵君尧骑马在谢容华的身侧,他展开了一道诏书,念到的名字都被侍卫给拖了下去,有胆敢求情者同罪论处。原本都是孤身而来,待尘埃落定时候接家中老小入凤城,哪里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呢。多日的隐忍,似乎要在此刻给发泄完毕。谢容华冷睨着众人,嘴角上扬撩起了一抹冷笑。 那些个空缺的官位立马便有人填补上,一些不合理的律法也被完全的改写。雷厉风行的手段,对于那遇到的阻碍则是一律斩杀。凤城的上空依旧弥漫着血腥味,可城中的百姓罔若不知,只有那些个幸免于难的臣子,心中始终惶惶。而那些执意留在了风都的人,更是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丝毫消息。 这皇城比风都更为清寂些,谢容华自然是没有后妃内眷,那些个宫殿便也是空置了下来,只有那座朱镜殿,苏舜华大喇喇的住了进去。宫女们也是原本在公主府里头服侍着的丫环充当的,这宫中的规矩远比公主府里头要来得多了,空闲时候也能见她们几个好姐们聚集在一起小声的抱怨,这些传到了谢容华的耳中,皆是一笑置之。 远离了风都并没有让谢容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一切像是镂刻在了骨子里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出来狂吼叫嚣。壁上挂着那柄长剑,似乎发出了微微的龙吟之声,若不平之鸣。谢容华猛地坐起身,拥着衾被,额上已经是满头大汗。月光转过了绮窗,落在地上的清辉如同那寒凉的水,参差斑驳的影子投射在了窗上,微微的摇晃。 有些事情你想要遗忘,可它偏想是附骨之疽,难以剜除。 苏舜华知道很多,可她自己也说不明真假。或许不该问了,有多少事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从禹州城一路赶到了风都,路中遇险拼死相救,悬崖之下相互扶持……这些难道是一个圈套么?出兵而又撤兵,那到底是为了谁呢?过往的一切事情,眼眸发涩,连心中都鼓胀了起来。记得交缠时候的低语呢喃,那些个誓言,可有一个是真心实意? 永安宫外静无人。谢容华披衣起身,惊动了那睡在了外间的长烟。揉着困倦的双眸就要替她掌灯,被谢容华摇头制止。寂静如水的夜中,一群萤火虫飞舞在了丛木里头,点缀出了幽绿色的光芒。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这四处警戒的深宫之中,谢容华可不认为是刺客。她一回身,就看见着竹青色衣衫的苏舜华,披着月光而来。 谢容华沉默了一会儿,大口打破这片寂静:“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寻你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够隐瞒下去。”苏舜华凝视着谢容华,认真地说道。“云国历来重巫蛊与图腾崇拜,你应该也知道。云国的皇室背后有毕方鸟图腾,这事情也是人尽皆知的。可是你和殷云容相处那么长时间,没有识破她的身份,恐怕是因为她背上的图腾消失了吧?风国素来轻视云国的巫蛊之风,有些东西自然不会传入,可是在禹州城那就不一样了。那些玄秘之事,并非你们所想象的纯属捏造。圣上听闻你有一子,身上流淌着云国皇室的血脉,可是云皇除了太子云辰与殷云容,以及一个私生的宋之章,便没有后嗣了,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宋之章临死之前说的话语?” 仿佛一把重锤敲在了心口,将谢容华震得急退了好几步,扶住了那一旁的石桌,才能够站稳脚步。荒唐!简直是无稽之谈!谢容华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她摇着头,迷乱的情绪将她逼入了一个死角中。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殷云容呐,就算真有那么点疑虑,都会瞬间打消。谢容华微仰着头,想要大笑,可是喉中难以发声,她做出的神情比哭还难看,“是叶梧桐与你说的?你伙同她们一起骗我,对不对?” “是梧桐告诉我的。”苏舜华坦言道,“这事情殷云容怕也知晓,你本可以亲自问她的。” “风云二国处于敌对,我问她?我到哪里去寻她?我恨她入骨!”谢容华逼回了眼泪,咬着牙大声回答道。她到现在拿着剑手都会颤抖,这是为什么呢?日日夜夜纠缠不休,一旦空闲下来,神魂便会被吸附走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如果有的选择,她宁愿不识殷云容,不懂爱,更不知恨! “我想了很久,我还是愿意相信殷云容是真心实意,纵然我从前也怀疑过她。她们师姐妹的志向可都是纵情山水之间呐,殷云容放弃了那皇室贵胄的生活,隐居在禹州城中,遇到你,则是义无反顾的跟随你走。她受了几回伤?有几回是命悬一线?谁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你只是听了宋之章的一席话,即使你竭力控制,可你内心还是动摇了,到了长离说出云国进兵的消息时候,你就全然崩溃,是的她隐瞒了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5 自己的身份,可她的目的真如你所想的那般么?你恨她是因为她欺骗了你么?你真的完完全全的信任她么?为什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一剑斩断你们所有的情意?”苏舜华说道。 “我……” “你该好好想想了。”苏舜华淡声说道,话已经说尽,留着便没有什么意思了,她一转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最后一个问题。”谢容华捋了捋发丝,尽力的将情绪都给沉淀下去,可是那颤抖的声音多多少少的泄露了几分,“瑾儿是不是在殷云容身边,是不是在云国的皇宫里头。” 苏舜华笑了笑,道:“云罗公主的儿子被封为云王,你应该猜到了不是么?” 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谢容华的神情变得迷茫而无措。 “或许你又多了一个出兵攻打云国的理由。如今的朝臣大半是你的亲信心腹,就算是知晓了谢瑾的身份,也不会说些什么。再者,女皇大人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纳个皇夫,再生几个皇子公主,不是么。”苏舜华说完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除了叶梧桐,她对其他人都不上心。可是如今叶梧桐也不在身边呐,那日的事情免不了后悔。谢容华与殷云容之间的事情,她本就是一个看客,只是瞧在了叶梧桐的面上,帮殷云容一把,只是不知道这位新晋的女皇大人会如何作想了。 秋夜的凉风令人发颤,裹紧了身上的外衣,可还是冷到了骨子里头。就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她直愣愣的站在了院落里头,直到被那群巡夜的卫兵给惊回了神思。 五鼓初起,列火满门。不知不觉便到了朝会的时间,做公主时候,经常不去早朝,可如今已是天子之尊,哪里容得怠慢?登上了这梦寐以求的位置,可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啊。掩饰住了面上的困乏与疲惫,谢容华踏着缓慢地步子回到了殿中。宫女们已经醒来,开始忙忙碌碌。冕服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绘有章纹,戴上了十二旒冕冠后,更是感觉心情一下子便沉重起来。天下重担,都落于肩头。 “臣有事要奏,先帝时期实施两税法使百姓负担过重,怨声载道。不如按照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每丁纳租粟二石;调则随乡土所产,每年交纳绫二丈、绵三两,不产丝绵之处,则纳布二丈五尺,麻三斤;丁役二十日,若不役则收其庸,每日折绢三尺。如果政府额外加役,十五天免调,三十天租调皆免,正役和加役总数最多不能超过五十天。赋役令还规定:遇有水旱虫霜为灾,十分损四以上免租,十分损六以上免调。十分损七以上,课役俱免。” “实乃多事之秋,书生清谈误国,武人流落朝野,臣建议废除以诗举士之法,重策论,并增开武举。” ……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或有不同意见,便争个面红耳赤。他们的建议中肯,可不是谢容华最想听到的声音。她端坐在龙椅上,手抚着龙头,蹙着眉头一语不发。前朝留下来的弊处,比她想象的可要多的很多。 “前方战报,谢淮叛乱之后,各州府具有呼应者。杨昀大将军已经掌控了边关的十万兵马,诛灭乱臣贼子指日可待。”忽然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年轻的将领微仰着头,“可是云国似乎在调兵遣将,就怕他们趁此时截断了我军将士的后路。”他们的举措适宜太平年岁,可在兵荒马乱的时代,唯有刀剑□□,方能够厮杀出来一条血路。 ☆、幽州 虎视眈眈的云国整兵列队,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是事情,自己还当真心存着奢望么?到底是云辰还是殷云容的命令,已经无需再分辨了。那心头升起的悔意与怜惜,刹那间便如烟消云散。谢容华的面色冷了下来,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将领,淡淡地说了一句:“时刻注意着云国的举动,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陛下,风都相国寺属皇家寺院,理应一同迁到凤城。禅宏住持亲自来到凤城,询问此事,该如何处置?”礼部尚书出列,恭声问了一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朝尚佛,相国寺有御赐的牌匾,今上还是公主时候在那也小住了一段日子,他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礼部尚书有些摸不着头脑,面色慢慢地涨红,浮现出几缕尴尬之色。 “相国寺?”谢容华缓慢地说道,仿佛在咀嚼这意义非常的三个字。她扶着椅子站起身来,那翠竹摇曳,山鸟幽鸣的寺院,始终是烙在了她心口的一道疤痕,那些被尘封的记忆此刻也随着礼部尚书的提议,活络起来。始终查不到那人是谁,难道是真如苏舜华所说的那般,荒唐而又糜烂?低垂着眼眸,她淡声说道,“皇家寺庙,只是前朝时候的名头罢了。再者迁到凤城势必要大兴土木,塑金身佛像,造舍利塔等,铺张浪费!相国寺既然在风都,那便于那处好好呆着吧,随同迁入凤城有何益处?” “是。”礼部尚书诺了一声应道,“还有一事,禅宏住持希望能面见陛下天颜。” “准了。”谢容华一挥手,应道。 下了早朝后也没见有几分轻松,那御书房里头成叠的奏折还等着她去批阅,大大小小的事情,如同雪片一样朝着宫里头涌来。无非是哪儿哪儿起叛乱骚动,哪儿哪儿受了灾祸需要朝廷拨款。朝堂上,尸位素餐之徒尽数革职,可是那远在天边的地方官吏,贪污受贿之事可不曾减少。看似一片盛世景象,实则内里腐朽。 “陛下,禅宏住持已经带到偏殿了。”长烟小声地说道。 奏折上的字看去模糊一片,谢容华望了眼窗外那半青半黄的梧桐树,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她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落在地,幸而被长烟给稳稳的扶住。连夜少眠,疲倦之意驱逐不去。长烟心疼自己主子,心头暗暗埋怨着殷云容。怎么劝说都无用,也只能令御膳房多做些增补的膳食来。 偏殿里头,一位披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拨弄着念珠,口中的吟唱佛经声喃喃不断。直到听见了外头的侍卫通报一声,他才恍然回神,合掌弯腰,敬声道:“陛下万安。”这老和尚谢容华在五年前见过几面,那时他只是个长老,如今倒是坐上了住持之位了。谢容华心中暗的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平身吧,禅宏住持要求面见朕,是为何事?” “相国寺历来在风都之中,依靠善男信女的捐赠,还有朝廷的拨款得以养过一干僧众,如今都城定在了凤城,老衲恳请陛下,在凤城建造庙宇。”禅宏住持回答道。 “朝堂拨款?”谢容华一拂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文不能献策,武不能安邦,你们一干僧众光念念经便可衣食无忧?想的真是美好。若僧侣之待遇,远超民众,使贫者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6 出家,荒田谁来耕种?借生死轮回,妖言惑众,朕不治罪于尔等,已经是仁慈之至。” 禅宏住持一听此言,面色吓得惨白,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实乃冤枉啊,小僧不敢惑人。望陛下看在五年前于相国寺礼佛之事上,给我等指出一条生路!” “呵!”谢容华冷笑一声,五年前之事还敢再提?“五年前?朕为父皇祷告,潜心念经,可是你相国寺一干僧侣中,竟然混入了闲杂人等,这该当何罪!朕所在的斋房檀香之中,竟然混入了迷情香的味道。你可别告诉朕,相国寺无知情者!” “这……”老和尚变了脸色,他确实听那些长老讨论此事,当年略有涉及的僧侣都被秘密处死,幕后的黑手是谁,依然没有个定论。 “朕坦白的告诉你,不止我凤城不见寺庙僧侣,日后境内皆不允僧侣乱作法超度!且需按人丁缴纳赋税。”谢容华瞧着瑟瑟发抖的和尚,丝毫不管他震惊的神色,已经分不清楚是迁怒亦或是其他,她冷漠无情地说道。 禅宏住持是被侍卫无情的拖下去的,他显然还想替相国寺争取些什么。所谓不理俗世的超脱中夹杂着太多利欲熏心,那藏污纳垢的佛寺里头,不知多少僧侣破除了那清规戒律。似是能够听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的吟唱,谢容华冷冷一笑,不若化身修罗,以杀戮渡世人。 西南幽州,可不像风都凤城这带,太平长安。恐慌四下蔓延,城门紧闭着,不允许任何人进进出出。那幽州刺史不过是率领着一群乌合之众,趁着毫无准备时候攻克几座城池,一旦风国纠集军队反抗,他们便是节节败退。正如此时,也只能退守幽州了,紧闭城门,抵抗着杨昀率领的大军。 这幽州本欲以其抵抗南疆,他倒是自己先反了,不过是仗着零丁的皇室血脉,竟然敢自个儿称王!幽州二十里外驻扎着杨昀的大军,天空中黑云滚滚,压在了那城池顶上。杨昀将信函密封好交给了一个精瘦的男子,他自己则是撑着长剑站在了一个山坡上,向幽州相反的方向眺望去。幽州,尚且安定的南疆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云国,从云国边境到此处,可是比凤城近多了。 “杨将军,要一直包围着么?幽州的粮食估摸着还能够撑半个月吧?”副将爬上了山坡,站立在了杨昀的身侧,摸了摸那长满了青色胡茬的下巴。“监军大人说,一切事情都凭杨将军你做主。” “云国那边的动静怎么样了?”杨昀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转了一个话题。 “云国啊,没有大动静,不过在调兵遣将。打死我也不信他们不会出兵。这谢淮在幽州死守不出,要是他勾结上了云国可就麻烦了。同他打持久战,可不是上上之策啊。”副将叹息了一声。见杨昀没有答话,他又贼笑一声,凑近了他的耳边,问道,“嘿,杨大哥,当初风都皇宫中那件事情你是亲身经历的,小弟我听别人说了一些,可真不过瘾。大哥你能不能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惨烈的结局,还有今上和云国的那位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我总觉得她们之间有猫腻啊。” “胡闹!”杨昀一拍副将的脑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了一声:“别以为远在天边就能够随意的嚼舌根了,议论这等事情可是要被杀头的。就算你立了军功,女皇怒火一起,你也别想要这条小命了!” “好吧好吧。”吐了吐舌头,又问,“镇国公府的段祯呢?他下场怎么样?这小子可是叛贼啊!镇国公大人铁骨铮铮竟然有这样的儿子,落了个凄凉的下场,真是令人唏嘘。这边关将军多是镇国公的旧部,你来他们能够听你的吗?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啊?” “你以为这些将领都是不能够明辨是非的么?”杨昀嗤笑一声,面上沾染了几分煞气,“对了他们就是这种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他们真是彻彻底底的践行了。要想对付这等人,只能够让他们从心底臣服。实在不行,就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死人是无所谓遵从不遵从的。” “看来杨大哥的武功出众,不然怎么能够从那么多侍卫里头拔尖而出呢。”副将的语气微微有些酸溜溜的。 杨昀睨了他一眼,满脸肃然地说道:“你是没有见过功夫更好的人,比如云国的那位殿下。她与圣上的纠葛我不懂,我只知道她是敌国的公主,她终将与我们站在对立面,她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新君 呜呜咽咽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承乾殿,宫女们急的团团转,可是一冲上前想要抱起坐在地上的小娃儿,换来的只有拳打脚踢与发疯一般的撕咬。鞋子被踹得老远,明黄色的袜子也沾了些许的尘灰,衣裳也是皱巴巴的,瞧去好不狼狈。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想娘亲,我不要当什么皇帝,你们——嗝——你们都是坏人。”谢瑾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那稚嫩的面庞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伤心与委屈写满了面容,他看着那些宫女,眸子中警惕与防备。不过是一个孩子,离家太久了,之前只是把那些情绪都压抑着,可现在听宫里头的人说风国云国什么的,他在不经事,也能明白一些。“我不叫云瑾,我的娘亲是——” “胡闹!”一声重重的呵斥传了进来,紧接着满脸暗沉之色的殷云容疾步的跨入了殿中。那些宫女纷纷的松了一口气,让这位小祖宗一直坐在地上不行,可要去强迫他起来又会不小心伤着,可真是为难,如今殿下来了,也就没有她们的事情了。遵从了旨意,便纷纷的退了下去。殷云容待谢瑾向来是和颜悦色,甚至是带着些许的宠溺,像如今这般严厉,可真是少见。她这么一声喝,谢瑾被吓住了,也不敢再在哭泣,只是呆呆地用手搓着那发红的眼眸。 殷云容见着他这样子,心中也是一阵难过。这段时间她在宫中,可是一次也没有前来探望谢瑾,要不是这回下人说他哭闹起来,想必自己也不会踏入这承乾殿。心中哎哎的长叹了一口气,她走向前几步,一把抱起了谢瑾,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哄道:“瑾儿乖,不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是小小的男子汉,这么软弱以后怎么保护你的娘亲。” “呜呜,姑姑,我要回家,我要回风都,瑾儿好想娘亲。娘亲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为什么不派人来接我。”被殷云容这么一安慰,谢瑾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头埋在了她的胸前,哽咽道,“娘亲为什么不派人来接瑾儿。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当什么皇帝,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瑾儿不要闹了。”殷云容眨了眨眼,憋住了那股子酸涩之意,“你娘亲现在是风国的皇帝了,她很忙,等她空闲了会派人来接你的。瑾儿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就是皇帝了,瑾儿你当了皇帝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7 才能够帮助你娘亲。听话,要让你娘亲安心!” “骗人。”谢瑾揪着殷云容的衣领子,“娘亲不来接瑾儿,那姑姑你带我回去。娘亲说我以后要当风国的皇帝的,我不要留在云国。你们都是骗子,坏人!” “瑾儿你听话,过一段时间我就带你去找你娘亲。你要是再这样胡闹,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娘亲了。”心里面想着谢容华便乱成了一团麻,殷云容实在了没有耐心哄孩子,她的脸拉了下去,语气也刻意的加重了。“瑾儿这个皇帝你必须当,别说是云国,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担子!” “我不要,我不听,我就要回家。”谢瑾小性子使了起来,在殷云容的怀里头开始挣扎。于此时,殿外的侍卫也通报了一声,某某将军求见殿下。殷云容朝着门外大喝了一声来人,便把谢瑾塞回了她们的手中,带着几分不耐的说道:“看好小殿下,出了事情唯你们是问。要是他再胡闹,便送到皇后那儿去。”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偏殿中,几位将军围坐着,旁边挂着一幅地形图。折了一根柳枝当做是棍子,在图上指指点点,有些地方,用毛笔画了一个红色的小圈。他们的脸上容光焕发,意气高昂,似乎等待这一天许久了。这本来是自家父皇该处理的事情,如今倒是都丢给自己了。殷云容面上有几分的闷闷不乐,她坐在了首座,看着那些个将领,一言不发。 “这风国的幽州,谢淮叛乱之地,如今被重兵包围,应该是撑不住了。不过如果我军从后头围攻风国,那么谢淮就有一线生机,从中突破出来,继续搅乱风国的政局,我等甚至能够从谢淮那里要到一些东西。如此行事,这对我们来说,有益而无害。” “禹州城如今回到了我云国手中,太子殿下还在的时候曾派人奇袭风云岭,不过不知为何退兵了,实乃一大憾事。我等再次从此处突破,未尝不可。” “不行!风云岭定然是戒备森严的,风国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我倒是觉得幽州那边会防着咱们,风国的探子被我们抓住的还算少吗?” “幽州那边带兵的将领叫做杨昀吧?是个年轻的将领啊。”手指扣着桌子,殷云容单手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幽州吧,看看那杨昀到底有几分能耐。正如尔等所言,谢淮造风国内部之乱,不该太早的落幕了。兵不厌诈呐。” “殿下,臣愿意领兵前往,会一会风国的新任将领!”一位长着虬须的将军一拱手,朗声说道。“风国有十五万兵马在幽州,臣只须十万兵马便足矣!” “十万啊,太多了。”一位老将军朝着殷云容会意一笑,捋了捋胡须,“给你五万兵马,你敢打么?虚虚实实,兵法之神,在于有无互通之妙处也!” “大丈夫无所畏惧!”那汉子挺了挺胸膛,大声应道。 风国女帝元始元年九月初,幽州刺史谢淮起兵叛乱。大将军杨昀领兵击贼,九月下旬,谢淮困守幽州。十月初,云国兵马越境,有前后夹击之险,杨昀下令急攻幽州城,谢淮趁乱逃脱。杨昀又派兵反击云国军队,大胜。与此同时,云国大军强攻风云岭,连下三关。十月中旬,云皇下旨废太子云辰为陈王,改立云王为嗣并传位于他,自称太上皇迁居深宫。 一封封从边关传来的战报被压在了御桌上,谢容华的眉心紧蹙起,内心的恨意越发的强烈。朝中大将纷纷上奏章催促出兵,原本的一些主和的老派臣子,此刻也坚定了立场。云国无故出兵犯境,惹得群情激奋,恨不得率领着百万兵马攻入云国的都城之中。云国军队有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连下三道关卡,他们派人遣送来的战书中,更是带着几分挑衅。 “你大可以派兵抵抗,如此不作为,怕是难以服众。”苏舜华隐隐明白谢容华的心思,可是如今的形势真是骑虎难下,“我苏家答应你的事情此刻依然是作数的。为你大军提供粮草与物资,你大可不必忧心。” “你不担心叶梧桐么?殷云容是她师妹,她本身亦是云国人,你这么帮朕,反而将自己推向了与她的对立面。”谢容华低垂着眼,缓慢的开口道。 “不会,叶梧桐她至多是冷眼旁观。”苏舜华笃定地说道,“我应了你不过是守着当初的承诺罢了,你们两人的恩怨情仇,我一点儿都不关心。” “你如今还相信是我与殷云容之间的私人爱恨么?”谢容华听罢冷笑一声,“她一开始觊觎的便是我风过的万里江山吧。在我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她的行为,又是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我们之间的恩怨没有了结的时刻了!” 就算如今有恨,那么不能够抹去曾经那刻骨的爱意,殷云容出兵到底为的是什么,还是难以揣测,她本来就是那般将社稷作儿戏之人呐。苏舜华本想这么回答的,可是看了看谢容华那始终阴沉的脸色,便收了回去。顿了一会儿,她才说道:“你是女皇,一切决定都在于你,我无权干涉。你的相国在外头恭候,同他讨论家国大事,比与我这小女子谈论有益处的多了。” 赵君尧来能为了什么事情?谢容华心中可是清楚明白得很。她本不想面对,可是真要等云国军队打入凤城时候再来后悔么?看着苏舜华离去的背影,她揉了揉眉心,让人把赵君尧宣了进来,没等到他开口,便率先说道:“当初宋之章所言,真真假假,君尧你心中想必也明白得很。过往的事情是烙在了朕心口的一道疤痕,每次揭穿都鲜血淋淋。瑾儿确实是云国皇室后裔,当初瑾儿失踪,说是被青阳子接去,你也是知道的。这青阳子何许人也?他与云国皇子皇女关系匪浅呐。” 赵君尧心中受到了冲击,面上满是震惊:“这……小公子他难道被云国的人捉走了?” “瑾儿他真的在云国。”谢容华怅然叹声,眉心的倦累与疲惫她也不加掩饰了,“你或许在疑惑,云国派军攻打风国,朕为何迟迟不下令。云国新君继位,你可知晓他是何人?为何云皇废了云辰的太子之位,还禅让皇位于一个不满五岁的幼童,说是云罗公主的儿子,可这殷云容,她哪来的子嗣?”一席话说得她眼眶发红。 不待赵君尧回答,她就颤声道:“云国新君是瑾儿,你让朕如何下令发兵?” ☆、禹北 谢容华掩住了面容,不想再去看赵君尧那震惊与讶异的神情。喉头梗塞,鼻子发酸,刺激着眼窝,眸中泪水盈盈,可是她不想在任何人的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脆弱来。从瑾儿失踪,再到被青阳子带到云国,这是预谋还是巧合?要说与殷云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可笑自己,最初时候还尝试着为她开脱。 “瑾儿是云国的新君,可是他能够懂得多少事情?朝廷大事,不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8 过是那位太上皇与殷云容把持着。她们只不过要用瑾儿来牵制住朕,他们做到了,呵!”心灰意冷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愤然,眸子里头迸射出了强烈的恨意。 “可是陛下,若我们不出兵,难道在这儿等着云国铁骑踏破凤城,束手就擒吗?”赵君尧努力的消化着谢容华的话语,他能够察觉到其中的绝望与心伤,可又能如何?他无法帮助谢容华排遣这一股子情绪,他是一国之相,着眼的必将是家国大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赵君尧拱手,痛心的说道,“臣斗胆,恳求陛下下令出兵!江山社稷为重!小公子既然有云国的皇族血脉,云国人应该不会伤害他,何况他如今是云国的天子!陛下您若心软了,这才是中了云国那帮人的圈套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小公子遇害,陛下您还能广开后宫,生下别的子嗣!” 谢容华沉默了许久,微仰着头,仓皇一笑:“来人,去请诸位大将军来御书房议事。”若是瑾儿出了事,她不会原谅殷云容的,广纳后宫,真是说得轻巧,她谢容华这一生还能够接受哪个人?难道真要将自己献祭一般,献给某个男人? 十月二十日,风国大将率二十万兵马阻云国大军于虎头关。 十一月一日,云国转攻禹北城。 天气寒冷,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了好几夜。营帐里守卫的将士一身冷硬的铠甲,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雪地上长长的一串脚印与车辙痕迹,源源不断的粮食从南边的粮仓里头运过来。枯瘦的枝干发出了卡擦卡擦的断裂声,一团团雪块落了下来,散入了衣领里头,更是引起士兵的一阵瑟缩。“吁——”长长的一声喝,骏马扬起了前蹄,发出了一声嘶叫。马背上的人儿身姿矫健的跳了下来,抖落了狐裘上的雪花。一位士兵赶紧走上前,接过了递送过来的马儿的缰绳,恭敬地随在了女子的身后。 “你们的大将军呢?”女子似是随意的问道。 “启禀殿下,孙将军在营帐里头议事。”小兵精神抖擞的回答道,腰板挺得笔直。殷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掀起了一丝赞赏的笑容,便快步地走向了营帐。这等大雪天气,实在是不好赶路,她从云都到了这禹北城外,可是比往日要慢上许多。大军驻扎在了城外不远处,只留了一小部分兵马留守在禹北城,防止风国人起骚乱。她来到这营帐中的消息传得很快,这大将孙传已经与诸人议事完毕,他走出了那温暖的帐子,在外头恭候。 “最近有什么消息么?”营帐里头散发着一股马奶酒的香味,到底是比外头要暖和些。狐裘上的雪花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一滩水,还有几颗似是晶莹的露珠一般,点缀在了柔软的毛上。殷云容接过了酒壶,饮了一口,便觉得那暖流灌入了心口中。解下了那名贵的狐裘往榻上一铺,便随意的坐在了孙传的对面。 “风国已经开始抵抗了,那将军杨昀率领着幽州那带的兵马回赶,女皇也开始调兵遣将了。我们留在幽州的五万兵马也牵制不住便回来与大军汇合,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那幽州刺史谢淮,率领着一些残部投奔我军了。” “禹北城没有异动,殿下你吩咐那宅院,也派人紧紧地盯梢着了。不过末将有个问题,禹北城不过是一片穷僻之地,城中百姓不过万户,也不算什么战略要点,我们攻下禹北城除了耗时耗力,有何益处?”这个疑问在一开始就压在了心中,孙传看着殷云容面上那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便也大着胆子开口说道,“军中流传,说殿下您下令出兵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并不是真心的想要打下风国的江山。” “就算是,那又如何?”殷云容轻巧的回答道,“你们只要记住,瑾儿如今是云国的天子,未来将是整个天下的主人。如今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本宫,更是为了你们的天子,为了向他表达尔等的赤诚之心。” “是,末将明白了。”孙传一凛,肃声说道。 “那谢淮,派人将他带上来吧。投奔我云国,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图谋?怕是想借着我云国的力量,当上那九五之尊呢。”微抿着唇,殷云容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营帐外候着的人很迅速,接到了命令,立马便去把那谢淮押进了帐子中。是一个长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贼眉鼠眼的,天生一副奸诈相。他的身上被绳索捆绑着,跪在了地上,面上一些羞愧之色都没有,反而是眯着一双色眼,有些贪恋的看着殷云容。 “放肆!”殷云容眉心微微一蹙,在一旁观望着的孙传立马察觉到了,他猛然地喝了一声,“谁准你这般无礼的盯着公主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小臣谢淮见过公主殿下。”谢淮服帖的磕了一个头,说道。 “臣?”殷云容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本宫不知风国的刺史大人,皇族谢氏一脉,几时成了我云国的臣子了。犯上作乱者,我云国可是要不起呢。” “叛风国,乃是一表对云国的赤心也。”谢淮立马就接话道,“风国天降妖孽,女主乱政,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谢容华身为公主,不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便要逼宫夺这天子之位,就算是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她的。她不配做我谢氏一族的人。我兴兵而起,可叹正义之师皆灭于奸贼之手,可奈何!古书有言道,佳禽择良木而栖,苍天有眼,使我谢淮遇明主,愿为殿下您出生入死,效犬马之劳!” “说的可真是比唱的还好听啊。”殷云容淡淡地说道。“按照辈分,你是女帝的族叔吧?若让你领兵攻破凤城,你会如何处置她?” “此乃小臣肺腑之言!”谢淮一脸谄媚的说道,“谢容华自当谋逆后,便与我谢氏一族不共戴天!我要是能捉到她,定让她生不如死,人分三六九等,娼妓为下。让她尝尝从天之骄女忽然变成下贱之人的滋味。不过当云国征服天下时候,可否将风国部分土地赏赐给小臣,封个王好继祖宗之业?”见到了殷云容皱了皱眉,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举措不够凶狠,立马接道,“小臣手中还有十大酷刑,别的手段也许比不上其他人,可是这折磨人的法子还真有的是。谢容华她姿容绝艳,一定是——” “啪——”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脸上,谢淮瞪着眼,不解的看着忽然站起身的人。殷云容嫌恶地擦了擦手,冷冷地说道,“把他舌头割了,卸下四肢拿去喂狗!随同谢淮一同投靠的残兵全部坑杀,一个都不准留!”殷云容眸子里充斥着重重阴霾与煞气,这等奸诈小人,留在世上有何益处?谢容华岂是他能够用言辞侮辱的? “殿下——”她的动作变得太快,就连孙传都没有反应过来。云国对于俘虏与投降的敌兵,向来是宽待的。可是如今看着忽然间杀气上涌的殷云容,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69 ,急急忙忙的唤了一声,之后便是喏喏的说不出话来了。 “调一队精兵,随本宫去禹北城中。”殷云容只留着这么一句话,扭头便离开了这营帐中。殷云容本来便是为了禹北城来的,只是这谢淮浪费了她的一点儿时间,还以为能够有几分用处,如今看来只是让自己觉得恶心欲呕。一队骑兵飞快的在这苍茫的雪地上奔跑,溅起的积雪混着尘泥,种种落下,给一片纯白上,沾染了几分土黄色。雪势加大,这风更是如刀子铺面一般,割的生疼。 禹北城算作是一座小城,在禹州的北面,原本是一个提供行人住宿的小镇子,后来才建造成了城池。城墙的规格远不能与都城的相比,云国攻入这座小城里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一城之县官早就抛弃了百姓脱逃去。弹丸之地,云国的将领都不屑于此的,反而是殷云容执意要攻下这座城池。街道上铺满了积雪,只有少数人走过留下了脚印,家家户户的门紧闭着,市坊里头,也只见到零星几家铺子半掩着门,掌柜的百无聊赖的坐着,直到听见了外头骑兵奔来的声音,匆匆的关门插上了门栓。 “殿下,去哪?” 殷云容勒住了缰绳,眯着眼四下张望,许久之后才启唇,淡声道:“城南宋家。” ☆、侍郎 宅子前的积雪被人扫过,飘飞的鹅毛大雪落下,又重新覆了浅浅的一层。门前两只镇宅的石狮子,连那微张的口中都被白雪填充。大红色的门微掩着,灯笼上糊着一层纸,破了几个口子,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殷云容翻身下马,挎着长剑猛力地推开了那大门,厚重而沉闷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地方回荡。身后的侍卫自发的包围住了府宅,还有数十人紧随在了殷云容的身后。 顺着蜿蜒青石阶向前走去,雪块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嗒的响声,在松软的积雪上砸出了一个小坑,凄迷的风雪慢慢地掩盖了人行过的脚印。走过了一道小门,视野蓦地开阔起来,不远处有一座小亭子矗立在白茫茫的天地间,里头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精瘦男子正在一个人对弈。 殷云容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容,快步向前,坐在了那男人的对面。石盒子里头的黑子握在了掌心微微发凉。啪嗒一声,子落在了那被白子包围的地方。男子这才抬起头,略带诧异的望着殷云容。这似是自寻死路的一手,是为置之死地而后生耶?两人落子的速度非常快,不假思索的就出手。慢慢的,男子的眉心开始紧蹙起来,棋子在手中摩挲了许久,才平静的道了一声:“云罗公主好本事,在下认输了。”他的手压在了棋盘上,棋子微微的跳跃,顷刻间,成了一团或黑或白的粉尘,风一吹就散了。原来两人拿捏着棋子,又暗自朝其中灌输着内力,哪里是棋艺上的比拼。 殷云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她面上的笑容颇有些得意自矜的意味,她说道:“你确实是输的一败涂地。”这一言意有所指。 那男子听明白了,也微微的一笑:“公主殿下如此本领,想必章儿走的时候不会察觉到一点儿痛苦。”顿了一顿,他又道,“公主殿下来私闯宋某人的府宅,有事情便直说吧。” 殷云容只朝着他丢了一块玉佩,看着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便快意的笑了起来:“因为宋之章不是你的亲生子,你不会太过于心疼,那么宋娇娘呢?她可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呢。江湖侠客空有一身本领,就算谋了个小职位,千金一掷破落官儿也承担不起,在云国官场却是处处不得意是吧?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被别的男人给占据着,你心痛了么?千里迢迢奔赴风国,还爬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也是一种能耐啊!” “闭嘴!”宋侍郎沉着脸大喝一声,额上青筋暴起,似是要发怒的前兆。 殷云容可不管这些,她凉凉的说道:“宋侍郎正当壮年,好好的为什么辞官还乡了呢?当初风国先帝欲立谢容华为嗣,宋大人你是阻止的吧?你暗中干出了什么样的勾当?将宋之章推上了朝堂,就连手中亲自培养的势力也交给了他,是有什么大打算么?当真是心甘情愿的替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你对宋娇娘可是爱的深沉呐,不过人家眼中可没有你,一心想入我云国皇宫呐。” “她在哪儿!”宋侍郎瞪着殷云容暴喝一声。 “她啊,自然是想念自己的儿子,与他做伴去了。”殷云容抚摸着冰冷的剑鞘,浑身警惕起来,可面上神情倒依然是那般轻轻松松。 “呵!”宋侍郎不怒反笑,“你们云国皇室可真是冷血!章儿死在你的手中吧,你可是他是你的兄长?我替云皇养儿子,若是计划成了,便是天下之主,若是计划泄露了,死的也是你们云家的人,挑起的不过是风云二国的恩怨。” “真是天真!”殷云容冷下脸呵斥一声,“我云国皇室容不得宋之章这号人的存在,他的出身就是个错误!冷血无情又如何?他可必须死!” “死了便死了吧。”宋侍郎淡漠的说道,可是忽然间出手,面目变得极为狰狞,“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对娇娘下手!” 殷云容始终注意着宋侍郎的动作,在他猛地一掌袭来时候,踩着轻功飘然离去。这宋侍郎习武多年,内力浑厚,硬拼可不是上上策。殷云容闪到了一列背着弓的甲兵后头,冷漠的望着那面色几欲疯狂的男子。“本宫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当初在相国寺,可是你要陷害谢容华?”理清了回忆,寻到了几丝怪异之处。她有千百种方法帮助谢容华,为何独独做出那等事情?所谓的情不自禁里头,到底有几分是自己的意愿?那厢房里头燃烧的香,最躁动的不是谢容华,而是她自己呢。体内的蛊虫被唤醒,除了云国人,有谁能够调制这等香?原本没有放在心上,追查暗影阁一事,倒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坦白地告诉你吧!”宋侍郎仰天大笑道,“原本是为了章儿准备的,可除了一些事情,如今就是不知是何许人,三生有幸,能一亲芳泽,行鱼水之欢。谢容华现在可是风国的女皇了呢?你是云国的公主,如此关心,莫不是真如坊间所流传的那般,两人有苟且之事?” “放箭!”殷云容沉着脸,不想听到他的话语。白茫茫的雪地上,溅着红色的鲜血,一道青影翩然而动,就算身上插着几只箭,他手中的长剑丝毫不停滞。殷云容看着他,夺过了身边一位士兵的弓箭,挽弓如满月,箭羽裹挟着内劲,没入了男子的眉心。 殿下,这是书房里头搜到的!”迅疾的脚步声传来,一位年轻的新兵,跪在了地上仰头望着殷云容,眸中闪闪发光。他的手中捧着一叠名册,上头记录着暗影阁暗卫的生平名姓。殷云容随手翻了翻,虽说暗影阁的人被基本除尽,可难说有几条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0 漏网之鱼。“这名册上的人,活的杀了,死了的,找到确切的证据,不容一个人存活在这世上。” “是!”属下朗声应道,“宋府里头的几个奴仆怎么处置?” 殷云容平淡的看向远方的天际,口中流出来的字眼却是残忍至极。她冷冷地说道:“杀了!一个不留!” 虎头关在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关城嵌在其中,有龙盘虎踞之势。杨昀绕道而行,只留下五万精兵在南疆幽州那一带镇守,自己则是带着十万兵马与虎头关的二十万大军汇合。大雪天气不宜行军,马蹄印很快的便被淹没在了风雪里头。旌旗猎猎作响,高塔上的哨兵,打起了精神,远望着白茫茫的天地,坚硬的铠甲中夹了一件袄子,可依旧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禹北城那带,一片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给这天地间点缀了一分亮色。哨兵浑身警惕起来,肩膀猛地被挤上来的士兵拍了拍,说放宽心来。紧捏着号角的手又垂了下去,转了转冻得有些僵硬的脑袋,他便看见云罗公主带着兵马冒着风雪赶了回来。 殷云容的面色至少在此刻是轻快而明媚的,如同阳春三月里头化开的冰雪。营寨前头守岗的士兵,同她交流了几句后,也泻出了几分爽朗的大笑。这等亲和的态度,更是让她与士兵之间的关系,贴近了几分。 要攻打虎头关,必须走入一道狭窄的山谷。不过此时两边的山坡,定堆满了厚厚的积雪,一旦有惊天动地的鼓声与杀伐声响起,那山坡上积压的雪块,很有可能全部的崩塌落下,将大军掩埋在风雪中。这道理大家都懂,在这寒冷的落雪日,两方都不会轻易地冒这个危险出兵,这段时间算是难得的和平日子,正好让大军做做休整。 “殿下,我国与风国其实实力相当,之前那势如破竹之态不过是趁着风国内乱的时候偷袭罢了。如今风国缓过来了,怕接下来的征途会变得更艰难。而且再往北去,天气将更为寒冷,怕我们的新兵蛋子经受不住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那股子征伐天下的热血也逐渐的冷却了下来,孙传的担忧不无道理,要是一直这么下雪,不止是牲畜,就连人都是难以禁受。 “无妨。”殷云容随意地说道,“若是撑不住,放弃这攻打下来的城池,退守禹州城便可。看她风国的大军会不会来追击。”她的态度轻率,这万里江山似是毫不放在眼底。 孙传按捺住了心底的讶异,眼角跳了跳:“这大雪不知道几时方停啊。” “孙将军你是希望早些停还是晚些停呢?”殷云容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大雪停了,便宜行军打仗;若是始终不停歇,这恶劣的天气影响的也是风国的境内吧?我等只消退兵,又有何损失?若是大雪成灾,你看风国怎么再来支撑这场战事,本宫倒是希望大雪不要停歇呢。”这样子,谢容华可会派人来讲和? ☆、灾祸 暴风雪似乎没有停歇的欲望,天每日都是阴沉沉的,寒冷的风呼啸着吹着破败的小村落,又吹过那欢歌曼舞的高门大户。皇宫中,雪积了厚厚的一层了,宫女太监们拿着铲子在卖力的除雪。树丫禁受不住那雪块的重量,断了好几根。 谢容华在院子里静静的站立着,雪花散落在了她的鬓发她的裘衣上,融成了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她仿佛感觉不到寒冷般,还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雪地上一串脚印,叮铃铃作响的是屋檐上的风铃。远方那紧紧地裹了一团的绿影,正慢悠悠地朝着这儿走来。 “禹州城向来少大雪天气,这凤城真是要冻煞人。”苏舜华面色冻的通红,衣领竖起,将自己包裹的紧紧地,手中还提着一个小火炉。“陛下,你站在外头做甚?又不能把雪给瞪停来。” “禹州城,你想回去了么?”谢容华淡淡的问了一声。 “自然是想的,那可是我自幼生长之地,我苏家的基业在那儿。我是个不孝女呵,我爹去世时候我未能陪伴左右,甚至都不曾回去拜祭过,连他葬在了何处我都不知。”苏舜华摇摇头,眸光黯然,情绪略有些低落,“梧桐她会照料着我苏府吧。”若有选择的机会,她当初会跟叶梧桐一起走么?盛怒之下,如何控制住自己那翻涌的情绪?谁知道如今是两地相隔,竟然一丝音讯都没有。 “舜华,你说朕这样是做错了么?”谢容华的眸子里有些许的迷茫来,“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天气恶劣,暴雪不停。已经有好几个州府送上了奏章,说城中薪食俱尽,民冻饿死者日以千数。恐慌在人群中蔓延,有一些趁机而起的小人,散发着谣言,说什么女主祸国,天怒人怨,这暴雪天气是上天降下来的天谴。我凤城之中倒无什么,可是其他州府当真是人心惶惶。” “粮食是该送往边关军队?还是用来救济灾情?”苏舜华紧紧地眉头也锁了起来。这风雪灾年极为罕见,偏生在这等时刻危急出现。“这境况于风国而言大为不利,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同云国讲和?” “朕以为自己能当一个好皇帝,到此时才发现许多的事情力不从心。”谢容华没有回答苏舜华的问题,只是微仰着头,怆然一笑。 十一月二十三日,多个州府急报,暴雪成灾,民冻馁者不计其数,女皇下令开仓救济灾民。与此同时,国中谣言频起,灾祸始于女子当政。女皇派人查明真相,此话乃是从风都相国寺中传出,于是下旨拆除相国寺,彻底的禁了那横行的僧侣。金身佛像上头的金片被一哄而上的人给刮了下来,佛经零散,佛像被打碎了随意的丢在一块,那些被抓捕的和尚在这风雪中,看去格外的凄凉。 与凤城这北边的城池相较,虎头关一带已经好上了许久,风雪早已经停歇了,屋檐上垂下来的冰棱柱也一点一点的融化。这远在边关的将士并非一点儿都不关心朝中的境况。他们也知道情况着实紧急,那驻扎在不远处的云国兵马似乎是悠哉悠哉的,没有进攻的欲望。不战,粮草将尽;战,又是如何个战法?没有十全的把握,如何能够率兵出关列阵。风国的几位将领正聚集在了屋子里头议事,就听到了外头一声喊叫。 “杨将军!这是云国人送进来的战书!”通报的士兵跪在了门口,大声地喊道。 “拿进来。”杨昀霍地站起身,跨着剑推开了门,一股子冷风灌入,不禁引起了一阵瑟缩。说是战书,其实是一个包袱大小的东西,一把撕开,里头掉出了一件妇女的襦裙来,飘落了一张纸条,上头一个字都没有。杨昀额上青筋暴起,拳头紧握,牙齿磨的嚓嚓响。碰的一拳砸在了桌上,怒声道,“可恶!这是嘲讽我等?还是嘲讽当今圣上?这样子的羞辱,如何咽得下去!云国的那群小崽子,我一定要杀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1 了他们!” “杨将军,你冷静些!”一位较年长的将士拉住了他,宽声慰道,“云国人只是引诱我等出城与他们一战!决不能轻易中了他们的圈套!” “战就战!有什么可怕的!”另一位血气方刚的少年,则是大吼道,“我们窝在了这虎头关许久了,关城里头的粮食将要用尽,如今其他地方灾祸连连,圣上下令粮食救济灾民,那么到我边关将士这儿,能有多少?还不如杀出去,抢了云国的!我早就受够了这窝囊的样子!是大丈夫就摩拳擦掌的干上一场!” “闭嘴!不要冲动!要是云国设置了埋伏呢?你们用什么去跟他们打?” “不过是一死,有何畏惧?”血性被激了起来,几个人争的面红耳赤,谁也不能够说服谁。最后还是那年长的一槌定音,沉声道:“你们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虎头关前方蜿蜒的山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儿人行过的痕迹。两旁的山坡上,积着厚厚的雪,折射出了太阳的光束。杨昀站在了城楼上,手指向了远方。在十里十里开外,是云国大军驻扎的地方。他们可以派骑兵出去突袭,就算被云国人发现了也能够顺着原路赶回来。若是云国大军追来,便就在这山谷里头大干一场,又如何?杨昀的眸中闪着亮光,越思索就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合理。甚至脑海中还出现了幻想,云国全军覆灭,而他骑着高头大马回到了凤城,万人迎接。老将军的劝阻,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冬日里头的天,原本就是阴沉沉的,早早的便入了夜。吱呀一声响,虎头关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寒风在夜中呜咽作响,灭了火把的光束,一列列的骑兵在暗夜中悄悄前行。这杨昀和那几位年轻气盛的将领一串和,便在夜里带人出发,而年长的几位将军,此时就算发现,也来不及追回他们。月光如同清冷的水光,流淌在了洁白晶莹的积雪上,在背后一长串脚印留下。 山坡上忽然亮起了几点光芒,仔细一看便又消失不见,就像是那荒坟处燃烧着的幽幽鬼火。耳旁似乎听到了一些轰轰的动静,杨昀一挥手,身后的将士便全部停住。距离逐渐地逼近了,依稀可以看见云国军营里头篝火的光亮。“将军,您有没有听见那轰隆的巨响?”有人开口问道。阴冷的风刮过了脖颈,引起了一阵瑟缩。背后那轰隆的响声从微不可闻逐渐变得清晰了。“是雪块从山坡上滑下来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一股子被死亡笼盖的恐慌在士兵中蔓延开来。“点起火把!”杨昀勒住缰绳,手轻轻地拍着,安慰那躁动的马儿。一片火光照亮天气,冰雪的碎屑溅到了脸上,那雪块崩塌移动的速度,用肉眼几乎难以分辨。杨昀还没有下命令,大队的骑兵便拍马向前狂奔去,生怕慢了一点就被这积雪给掩埋住了。马儿的嘶鸣与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人从马上滚了下去,被后头的大片骑兵践踏,有的人则是拉在了后头,连人带马都被掩埋了。只有狂奔出这山谷才是安全的,每个人的心中都这般想着,真是恨不得肋生双翼。 幸好这儿离山谷的出口极近,仿佛狂奔了许久,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整列兵马,剩者十之二三,还皆是灰头土脑的狼狈相。杨昀还没来得及舒出一口气,前方便忽然变得通亮,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早已经在这儿等待着他们主动落网。殷云容拍马上前,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她说道:“杨将军,似乎比本宫想象的还急不可耐,到底是太年轻气盛了。” 杨昀见过殷云容,就在风都的皇宫中,他没有看仔细她们的神情,可是对自己圣上那穿心一剑可是记忆犹新。直觉告诉他,这云国的公主与圣上有着千丝百缕的联系,似是爱亦似是恨。云国发兵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报那一剑之仇?他看着殷云容,面上的神情不卑不亢,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他和身后剩余的士兵,今日要么战死,要么就做了云国的俘虏。蔓延在大家周身的是一股子绝望而悲伤的氛围,还夹杂着方才未退去的些许惊恐。寂静而沉默,过了许久,杨昀才开口:“你背叛了圣上。” “本就是云国的公主,何来背叛?”殷云容冷笑一声,杨昀的面容在她看来,更是碍眼至极,“本宫与谢容华之间的恩恩怨怨,岂容你这个外人来置喙?”缓了缓脸色,她又淡声说道,“没有退路了,你们是降还是不降?” ☆、计划 山谷里头的雪掩埋了那突袭的士兵,同时也阻断了云国军队前行的道路。残留着的人,包括杨昀都成了云国的俘虏,而虎头关内的大军无法出来营救。天寒地冻,等着这积雪融化了更不知需要多少时间。夜里,篝火照亮了整片天际,一闪一闪的寒星与那弯冷月相映衬。三三两两的士兵吆喝着,大口饮酒来驱逐寒意。 殷云容在帅帐里头,始终无法安眠。翻来覆去,都是谢容华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眸。想来这边的消息传入了凤城之中,她应该更恨自己吧?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个中滋味只能够由独自咀嚼。掀开了厚重的棉被,看着自己布满薄茧的手,在烛光下,似乎能够看到上头沾染的红色血迹,这将伴随自己的一生,始终洗不去。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这步田地呢?她微扬起头,认真的思索着。这善意或是恶意的欺瞒呐,就像是一条宽大的鸿沟,将两个人彻底地阻隔开了。她曾想着,站在谢容华的身侧,看着她君临天下的那日。为了她,自己真的是什么都能够放弃的。双手逐渐地握紧成拳,贴在了胸口,感受着那扑通扑通的跳动。被锦衣覆盖住的地方,有一道显眼的疤痕,这世上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无法抹去。为什么她当初不能够听自己解释一句呢?为什么能够如此狠心的就下手呢?脑中的思绪翻江倒海,殷云容面上的神情,满是无奈与悲哀。 辕门外,旗帜飘扬。 迎面而来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车辙,守岗的士兵伸出了长戟,满脸严肃。车夫吁——地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出了里头的人后,又驾着车快速的离去。所来之人是一个穿着灰衣披着狐裘的女子,她的眉头紧蹙着,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军营里头不允许闲杂人等通行,再看见她出示的令牌后,才让出了一条道路,恭送她的背影。 帅帐里头原本翻来覆去几乎一整夜的殷云容,好不容易陷入了睡眠中,又被这忽如其来的动静给惊了起来。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刚想出声斥骂,营帐的帘幕便被人给撩开了,冷风灌入,激的她又重新缩回了被窝中。初醒时眸子惺忪,还笼着一层薄雾。进入眼帘里头的人,好一会儿才看的清清楚楚。“是师姐啊,你怎么来了?禹州城出事了么?”殷云容打了个呵欠,懒声问道。 “没有。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2 ”叶梧桐冷淡地回答道,望向了殷云容满是不解的神情,“师妹,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有些看不明白你了,你是真心想要争夺这片江山还是为了谢容华?前番的误会还没解除,你这样只会让她更恨你罢了!云皇云后纵容你这有如儿戏一般的行为,那么朝中的一些老臣子呢?一些随军出行的将军们呢?” “师姐,你别激动。”殷云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所做的一切,心中都有数。我明白我想要什么,有些路必须靠我自己来打通。师姐你要是想见苏舜华,便去凤城吧,不用顾忌我。风国的行军粮草,可大半是由她苏家来提供的呢,苏家原本富可敌国,不过这回等到战事结束,他依然是皇商,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户,可实力上怕是不能与朝堂分庭抗礼了。这等灾祸连连的天气,饶是谁都不曾想到过。” “听说你俘虏了风国的大将军以及数千士兵,你打算如何处置了?”叶梧桐仔细的看着她的神情,长长地抒了一口气,也不顾衣裘上仍然裹挟着凉气,就坐到了榻边,问道。 “不杀,也不能放。”殷云容瞪了她一眼,也坐起身来,拥着被子稍稍的往后挪了一点,才继续说道,“沙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了他们无异于给自己找死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下令全部坑杀了,可是如你所说,只会让凤城那人心中生恨。” “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你不去凤城寻她,与她解释清楚一切事端?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你们携手去完成。当初离开禹州城时候,我以为你想明白了,回云国只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倒是没有料到,你会用这种激进的法子。覆水难收,你这般只会让你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叶梧桐语气有些急促。 “那么师姐,你又为何不去凤城寻找苏舜华呢?你们之间的矛盾,或许压根不存在什么矛盾,只要待思绪理清了便可以和好如初,你又是为了什么顾虑,你在害怕些什么?”殷云容慢悠悠地回答道,“你有你的难处,我自然也有我的障碍。我去寻谢容华,她会怎么对我?就算她原谅了我,她身边的臣子能够容下我这么一个敌国的公主在他们的女皇身侧么?” “其他暂且不提,师妹你告诉我,把谢瑾带到云国,如今使他们母子对立,是你早有的计划么?”叶梧桐摇摇头,无法认可殷云容的这一番话语。 “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他们,当初在风都暗影阁的刺客在暗处寻找下手的机会,只有把瑾儿送入云国才是安全的。况且那位置,我大哥他也无心继承,让瑾儿顺位,确实是我的打算。风国这边,谢容华会成为女帝,而瑾儿亦是继承人。我希望风云二国的疆域并在一起,而不掀起任何的腥风血雨,只是计划向来赶不上变化。这命运将我们推上了另外一条绝路。”殷云容苦笑一声,对于自己师姐,也无需隐瞒太多。“宋之章的叛乱在情理之中,可是没想到段祯也会横插一脚,镇国公自刎,老臣们心生不宁,风国的边关将士亦是群情激奋,我怕她压不住。” “幽州之乱不是风国的将军率领兵马来镇压了么,那些镇边的兵马也全部收入麾下,还有什么事情可忌讳的?”叶梧桐心中略有些迷茫不解,她开口问道。 “那杨昀原本只是禁卫军中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如今被提拔为大将军,镇压幽州之乱为下,安抚边关的将士起伏的情绪,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你以为那些镇国公的旧部是如何被安抚的?你知道么,当初我随谢容华回风都的时候,风国的辅国大将军正遇刺身亡,他手中掌握的兵权全部移交到了镇国公的手里,你知道那辅国大将军姓什么呢?他姓杨,你以为这杨昀是简单的角色?他可是杨家的嫡系血脉。他当上将军,想来谢容华也会派一个亲信当监军吧?那监军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么?他此回出虎头关,带的可只有他自己从幽州领回来的兵马,也就是那边关军。说起来杨昀领兵回到了虎头关,可是得谢容华的旨意?” “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梧桐惊诧的看着她,“这些事情你是从何而知?” “鬼门啊。”殷云容低笑一声,眨了眨眼说道,“师父把鬼门交给我们,可是师姐你只知用它查江湖上的事情。这样子也好啊,这些漩涡你原本不必搅和进来,你与苏舜华当初便不该离开禹州城。” “不说这些了,师妹你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你要攻下风国多少城池?”叶梧桐的眉头展开又蹙紧,她问道。 “我在等。”殷云容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叶梧桐的话语。 许多人都在等,希望等到那些遭难的州府传来的喜讯,等到从边关传来的战报。下了许久的大雪终于停了,整日里头窝在府中的人们也开始慢悠悠地游荡在了街上,听着枯瘦的枝桠上歇着的乌鸦鸣叫,口中流出了几声唏嘘。 “圣上,赵默从虎头关传来了消息,杨昀私自率领兵马出关,几乎全军覆没,连杨昀自己都成了云国的阶下囚。”赵君尧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女皇最近消瘦了许多,怕是为了这灾情和边关的战事忧心吧。杨昀,倒是高估他了。 “那虎头关呢?陷落了么?”谢容华面无表情地问道。 “虎头关没事,山坡上滑下来的雪堆阻住了道路,怕有一些时间,虎头关是安全的。”赵君尧回答道,按照赵默所描述的境况,应该是如此的。“那些被俘虏的士兵还有杨昀,是否需要派兵去救回?” “相国大人你说呢?”谢容华瞧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臣明白了。”赵君尧愣了一会儿,垂首回答道。 “如今云国那边的主帅是何人?”谢容华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云国的名将孙传,不过根据探子回报,云国的公主殿下也随行在军中,恐怕她才是真正的决策人。”提到了殷云容的时候,赵君尧微微地有些惶恐,直到谢容华的面上毫无异色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云国的那位殿下,对圣上的影响还不小,至少目前是的。往事在那场血腥之后被掩埋,有些人的名字,似乎成了一个禁忌。 “朕打算御驾亲征,君尧你觉得如何?”谢容华认真地问道。 ☆、亲征 一国之君率兵远征,虽能鼓舞士气,然而弊处亦是许多。这民间风声,多是对女帝不利的言论,甚至连那灾害都怪到了她的头上。那流言之源被肃清,可是众多百姓的嘴更是堵不住。谢容华最好在凤城中稳定朝政,实在是不宜亲征。再者皇室子嗣凋零,唯一的还在云国,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赵君尧一听谢容华的话语,便情绪激烈的反对,恳请女皇收回成命。 “朕想赌一赌。”谢容华望向了渺远的天际,低叹一声说道。“朝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3 中大事,朕已经安排好了,君尧你多担待些。若是朕真出了什么意外……这皇位就传给远在云国的瑾儿吧。”若叶梧桐所说的一切属实,料殷云容再心狠,也不至于对瑾儿下手。这风国的江山社稷,也只能靠这种法子了。谢容华不是冲动之下方做出如此决定,她实在是思索良久,朝中大臣多数反对者,依然不能打消她的念头。 凤城郊野,刺骨的寒风呼啦呼啦的响,光秃秃的枝干直入天际,仅剩的几片黄叶也被拉扯着卷入了半空中,与那尘灰搅荡在了一块儿。谢容华骑着白马,头戴着一顶赤亮的金盔,身披白银色的铠甲,看着甚是英姿飒爽。苏舜华裹着青色的裘衣,与她并立,长发在空中飘扬,冷厉的风吹的眼睛都不能够完全的睁开。 “为什么不让长烟或者长离随你一道,反而是带了个小丫头,主子骑马在寒风中,她倒好,在温暖的马车里头享受。”苏舜华盯着那粮草车中间突兀的马车,冷声问道。 “长烟长离留在凤城帮忖着赵君尧,不然放心不下。而那个马车里头的小丫头,我自有打算。”谢容华缓声答道。“她自言不会骑马。” “那丫头原本是公主府的吧?叫做睡莲?带到宫中后做你那贴身服侍的宫女,你待她倒是恩宠,宫里头其他的小丫头都赶着巴结呢。”苏舜华唇边掀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也不等谢容华答话,便一扬马鞭,朝着前方驰骋去。 白日里头的光束,在这苍灰色的阔野里,有些刺眼。帐篷上头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留在了地上嘀嗒嘀嗒的响。空气里头湿漉漉的,还携带着一股凉气。殷云容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就奔出了云国大营外。前往虎头关的那条狭窄的山谷,那积雪消融了露出了些许的黄土与那破败的盔甲长戟。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折射着太阳的光芒,马蹄踏上去,还发出轻微的响动。殷云容伸出手遮住了日光,远望那如同龙蟠虎踞的虎头关。 那杨昀带兵突袭时候,领出的至多只有三万精兵,在这虎头关里,至少还有数万原本的边疆将士。自己这招确实是狠了些,在这残雪覆盖下,不知堆积着多少尸体。面色低沉,心中亦免不了有几分沉重。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谢容华已经在来的路上。御驾亲征,那是绝佳的逢面机会,不是么?可惜是在兵戎相见的战场上,两两相望罢了。她有多少恨意?而自己的坚持又能够持续多久?若自己独身一人,溜进这虎头关怕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进去之后呢?脑海中放弃了这等念头,便作罢了。殷云容看了看前方那路,最后勒转缰绳,朝着云国的大营奔去。 久逸者容易生出倦怠之情,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竟是激起了一些云国将士们回乡的情绪,然而有一部分士兵对风国依旧是虎视眈眈,期望着攻破城池的那日。那些高级将领们的心思,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猜不透,也不会去随意的揣测。只不过人多的地方就会有闲言碎语,就算不是刻意打探,一些风声还是会传到了殷云容的耳中。 “听闻近些日子,有人带领兵马偷偷地出营去虎头关那儿挑衅风国的士兵?”军帐里头,殷云容低垂着眉眼,似是很平淡的问道。她正挥毫作画,在宣纸上描摹出朝思暮想的人儿来。孙传则是单膝跪在了帐下,满脸惶恐之色。“孙将军起身吧,本宫无意责怪你。”直到最后一笔收住,殷云容对着那未曾干涸的墨迹轻轻地吹了吹,面上流出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后,她才抬眼看着孙传。 “是末将管教不严,望殿下赎罪!”孙传没有起身,反而是低下了头,带着些许的愧疚说道。他治军向来严明,少有违反军令者,可是这回殿下也在这营帐里头,偏偏有些不长眼的人,自恃身份,作起乱来。 “罪不在你。”殷云容绕过了桌案,亲自弓腰扶起了孙传。“我们在这儿驻扎了好些日子,没有任何的进展,士兵多多少少会有些抱怨,有的人想要回乡,而有的人则是急着攻打风国好建功立业吧。朝中主战的似乎不少,他们许是觉得本宫进度太慢,便私底下下令前行。要是能够攻下虎头关,本宫也不会责备他们什么,可是他们都做出了些什么来?”殷云容的语气很平缓,似乎察觉不到一丝的愠怒,可是孙传听着她的话语,依旧是觉得心惊胆战。进攻风国原本有一些好机会,可都被这位殿下给放弃了,他根本摸不透殿下的心思,这仗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虎字营、飞羽营、骁骑营,还有那些?他们都是游骑将军周游统领的吧?”没等孙传回答,殷云容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这周游可是大司马周崇的亲侄子,那三个营里头的将官恐怕都是大司马的亲信担任,也难怪他们如此胆大妄为,罔顾军令了。” “这——” “你先下去吧,那周游之事日后再议。”殷云容抬头看到军营外一道熟悉的□□,忽地开口打断孙传的话语,眉头微微蹙起。孙传原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好,暗潮汹涌的权力漩涡他这个粗率的武将自然懂得不多,殷云容这句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道赦令,擦了擦额上起了的虚汗,快步地退了下去。 他才走出去,那原本在营外的叶梧桐就转悠了进来。“谢容华御驾亲征了,舜华也在随从之列。”带着几分焦躁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进了这营帐里头,叶梧桐就来来回回的踱步,直到被殷云容一把拉住,才反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师妹,如果两国交战,会伤了她么?我想立刻前往虎头关,将她带走!” “师姐,你别着急。”殷云容轻声答道,“她们的安全你不用忧心,我自会护着。” “我看见营帐里头的大批骑兵进进出出,你是准备强攻虎头关了?”叶梧桐盯着她,继续说道,“我没有亲眼瞧见她,始终不能够彻底地安下心来。” “那是朝廷中一些老头子的人。”殷云容冷笑一声,回答道,“对于风国,他们一直是虎视眈眈,尤其在我受伤之后,更是叫嚷着出兵一雪耻辱。军营里头,自然会渗透着他们的势力,想来也是忍耐不住了。” “什么老头子?你大哥当初还没解决他们?”叶梧桐一挑眉,讶异的说道。风国的政局不稳,云国又何尝如同表面的平静。在云辰还是太子时候,朝中便有一些老家伙们唱着反调,甚至多次向云皇建议废太子,说云辰并不是祭祀时候选出的帝王,必须改立云罗公主。他们倒是以为云容她无心朝中事情,便能够把持朝政一手遮天了。 “我大哥?他早就不知在何处逍遥自在去了。”殷云容冷哼一声,对于云辰这行为极为不满的,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要不是他,自己与谢容华的矛盾也不会彻底激化,走到如今这种地步。“瑾儿当这云国的皇帝,那些老儿心中怕是更高兴,不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4 然为何没有反对的声音?现在有父皇把持关照着,等到了父皇年老,而我离开朝堂,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朝中的事情,可真是复杂。”叶梧桐叹了一口气,“师妹你若是老早就跟谢容华坦白身份,哪会有如此多的波折?” “这世上没有如果。”殷云容轻飘飘的回答了一句,若是早早的坦白,她跟谢容华还能够有交集么?更别说这些爱恨情仇的事情了。眸中泛过了一些杀机,殷云容冷笑着,又继续说道,“营中的那些家伙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进攻虎头关,我便给他们一个机会,瞧瞧他们是怎么建功立业的吧。” “风国人闭关坚守这么长时间,会迎战么?”叶梧桐问道。 “那些边关军桀骜不驯,心中怕是也困着一头野兽,有满腔的热血可以抛洒。再者那杨昀还在我军手中,不怕他们不出来营救。”殷云容回答道。 “师妹你想借刀杀人?”叶梧桐有几分了悟,点了点头道。 ☆、出兵 在谢容华到达虎头关之前,那儿都是乱哄哄的,风雪阻断了云国进攻的道路,同时也将风国的士兵隔在了虎头关里头。大将被俘虏,简直是知道奇耻大辱,有的人主张出兵援救,有的人则是说杨昀罔顾军纪,私自出兵,被俘乃是活该。城中粮草将尽,诸位将士更是觉得内心狂躁不安。那剩余的边关军,要不是有赵默这个监军暂时的压着,恐怕都要私自出关了。一面是天寒地冻物资告罄的窘迫,另一面是云国人也许将要破城而入的恐慌。这虎头关附近的村落里的百姓,收拾了细软都赶着往北跑,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日子更是难捱。 运押粮草的车来临时候,几乎整座关城都是欢欣鼓舞的。谢容华从马上跳了下来,这些后备的事情倒是一股脑儿的交给了苏舜华与那几个将军,她独自接见了赵默,在一间小屋子里头密谈。 “云国的攻势总的来说不怎么强烈,只是最近一段时期总有骑兵在关城不远处绕,杨昀若是老实地呆在关城里头,也不至于被俘虏,大概他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情太强烈了。他带回来的兵马,都是那些难以驯服的边关军,当初在幽州的时候,边关军里头有少数几个反对他的人,都被一剑杀了。那边关军说是镇国公的旧部,倒不如说是他与辅国大将军共同的部下,他们大部分听从杨昀的调遣,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不过臣还是有个疑问,当初辅国大将军遇刺身亡,子嗣该授予官职爵位以表抚恤,为何这杨昀将军只是宫中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这事情风帝的处置手段,倒是令人怀疑了,有说一套做一套之嫌疑。”谢容华坐在了一旁,赵默则是恭谨的站立着,细细的说道,他偷偷地觑了眼谢容华的神情,便不再这问题上深入。很多事情他都写入文书送回凤城去了。“大军里头还是会有三两逃兵,想来是厌倦与畏惧这将来的战争,边关军里头倒是没有这等人,杨昀被俘之后,他们都想早些出兵,攻克那些城池。” “好,朕明白了。”谢容华点点头,“敌方将领你觉得能力如何?” “还未正面交锋,臣不知。”赵默应声,“说是孙传指挥,只不过军中坐镇的是云国的公主,决策定会受到她的影响。” “嗯,那风国那边过来扰乱的骑兵有多少?”谢容华再问。 “不过数千之众,不过臣等觉得是云国的诡计,怕有埋伏,因而不敢率兵出关迎击。云国实在是狡诈,两边的山坡厚厚的积雪被埋了一些雷,一震响,那积雪便轰隆隆的下滑,如同洪水来袭一般,杨昀将军,就是吃亏在了这上头。”赵默握紧了拳头,带着几分怒气地说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谢容华起身负手站立,她的目光从那窄小的格子窗户里头透射出去,来来往往的尽是穿着重甲持长戟的士兵,“总是坚守在虎头关,如何谈收复失地?云国人会自动退兵么?两国兵力相当,我军也该主动出击了。” “是。”赵默一拱手,朗声应道。 “那些边关军情绪激愤,便命他们当先锋军打头阵如何?”谢容华悠悠一笑,语气中却一点儿疑问之意都没有。 他们一行人来到此地时候,天色便已经昏晚,待谢容华同赵默出来时候,夜空里头已闪烁着几点星辰了。这虎头关里头也没有什么行宫,只有一处原本守城的关将府邸,赶忙的腾出了一间厢房来,给谢容华居住。 早些年的时候,谢容华也是从军远征的,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了,他们倒是以为自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儿来了。急急忙忙的找来一群服侍的人,将那大门都严严实实的堵住。谢容华眉头紧紧的锁起,从那些个女子身上掠过,其中甚至有一两个身段妖娆的男子。 “你们都赶紧下去吧!”一道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外头传入,可是那动作可不见得有多少温柔。苏舜华直接拉着那挡在门口的人,往外头一甩,她看着屋内那低眉垂眼立在了一旁的睡莲,道,“你也出去。” 睡莲没有动,将目光投向了谢容华,等到了出声了才恭敬的退了出去。苏舜华三步并作两步,啪地一声摔上了门。“圣上你倒是好福气,走到哪儿都是美人环绕呐。” “什么事情?”谢容华没有理会她的调笑,斜了她一眼,淡声问道。 “没什么事情,只是在这虎头关逛了一圈,发现你在这军中的威信并不算高,这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作为一国之女帝,若是不能够切实的掌握着兵马大权,那皇位是岌岌可危的。”苏舜华淡淡地回答道,“有些将士可真是特立独行了,就算你这个女皇在这儿,可不一定会给你面子呢。” “这大军中多多少少残留着已逝镇国公与辅国大将军的余威,那些桀骜的是一向缺少管束的边关军,不必多加理会。”谢容华回答道,面上那寡淡的神情看来,似乎并不把这事情放在了心上。她的亲信将领大部分留在了凤城,当初南征北战留下了的威信,怕早早的被这些人遗忘了。可那又如何?树立威信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什么时候两国交战?我可不想死在这战场上。”苏舜华微微地仰起头,“我听说叶梧桐也在云国的营地里头了。” “若是之前,你要离开,朕不会阻拦。”谢容华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如今你可以往北回凤城,往南边去云国的营地,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多事之秋,有些事情不如直接扼杀了,省得引出了一系列的大麻烦。谢容华对苏舜华有几分信任呢?虽说她苏家出了财力物力以支撑军队所需,可她毕竟与叶梧桐与云国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呵。”苏舜华一声轻笑,嘴角掀起了一股子嘲讽的笑意,“我要离开,你们根本就拦不住。罢了,我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5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5 还得跟随着你们的大军一同前行,回到禹州城。这云国可是将禹州城封的死死的,使我的心愿至今未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把那个小丫头呆在了身边到底是为甚?难道是因为她那张如花似玉的清秀面庞?”苏舜华很快地便又转了一个话题,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的望着谢容华。 “很多事情远非你表面所见的样子,你瞧着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环吧,可在朕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带在身侧,方是最安全的。”谢容华淡声回答道。 鼓声惊天动地,如同雷声轰鸣一般的巨响。山坡两侧的积雪融化了大半,自然不会有那惊天动地之势。从那山体上滑下来的是巨石滚木,打乱了那云国骑兵的阵型。那只是周游率领的部下,云国的大军还驻扎在了远郊。他们倒是以为风国会如同往日一般闭关不出,没有料到那久闭的虎头关缓缓地打开了。周游顶着那滚下来的山石,眼眸猩红,只看得见那大开的城门,丝毫不顾风国的大军在里头,率领着兵马就往前头冲过去。 跟周游的部下这般凌乱的阵型不同,风国的大军黑压压的整整齐齐的出列。战车上的旗帜随风飘扬,那长戟所到之处,鲜血横飞。厮杀声震得耳膜都快开裂,周游的甲胄上头已经有了好几道划痕。他总算是从昏了头脑的状态中醒来,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兵,慌忙后撤。 谢容华穿着甲胄骑在了马上,她的身边紧紧围着一团士兵,与几位将领。 “圣上,追么?恐怕有埋伏啊!”一位将军有些犹疑的问道。 “追!”谢容华看着那仓皇逃脱的云国军队,眯了眯眼,冷喝一声道。所有的劝阻都罔若未闻,她拍马向前,又朝着那杀红了眼的士兵们高喊了一声。今日就出了这狭窄的山谷里头,与云国的大军来个正面交锋! 再说那周游一边逃窜,一边令人快速赶回营地搬救兵。他是私自领兵出营的,即将到来的责罚,他也是顾不得了,只想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云国的大营里头,殷云容对于此时的形势了然于胸。大军早已经整列完毕,她几乎是冷眼瞧着周游带着人马前往虎头关。那匆忙赶回来的人,从马上翻滚了下来,满脸血污的求救。 殷云容从营帐里头出来,在点将台上看着黑压压的一群士兵,她的目光又投往了虎头关那个方向,谢容华会随军出来么?这相逢是在战场之上,又是何等的可笑?她微微掀起了一抹笑容:“骁骑营,飞羽营众将士听令,即刻前往虎头关去营救你们的周游将军吧。”阴沉的天色,怒号的寒风,与这战场的萧瑟氛围相衬。看着那几个营的将领满脸跃跃欲试,殷云容缓步地走下了点将台。 ☆、一瞥 从山谷里头一路向外冲杀,眼前忽地开阔起来。周游奋死搏斗,回身一看黑压压的士兵大喊着涌了过来。救兵来了!他心中微微的一喜,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挥舞着长戟,冲入了人群中。阳光下,铠甲折射着刺眼的光芒,他眯着眼,瞧着那在众多士兵掩护着的地方,是风国的女皇,若能够生擒了她,绝对是个天大的功劳!心中涌动着这种想法,他一拍马就向前冲去,口中高喊兄弟们杀!可是四面都是风国的旗帜,云国那些所谓来救援的士兵,根本不如同他所想。众多的刀剑指着被打下马的他,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仓皇的仰天大笑,眸子里头掠过了一丝阴狠。 生俘敌将,此战告捷。 谢容华领着兵马向前赶去,原本云国的营地里头的只剩下一些壕沟与灶台,大军齐整整的撤退了。远远望去,就是那孤零零的禹北城伫立在了苍茫的荒原中,城墙上列列拂动的是云国的大旗。谢容华下了一道命令,在这原本是云国的营地安营扎寨,休整大军。军医来来往往忙碌着,替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包扎伤口,谢容华巡视了一圈,就带着苏舜华和少数几个护卫出了营寨。 除了禹北城,还有那几座陷入了云国手中的关城都要收复,然后呢?趁胜追击么?谢容华眯着眼看向远方,内心有些动摇了。她曾经有吞并云国的宏图大志,可现在,云国名义上的君主是瑾儿,她又该如何下令?漫无目的的前行,一条不甚宽广的溪流横在了前头,水面结了一层冰,正冒着寒气。抬头看不远处,似乎出现了几道身影,谢容华身边的人顿时警惕起来,将她重重包围着,不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你看清了远方来的人么?是谁?”谢容华眯着眼,觉得心跳动的速度忽然加剧了,脑海中蓦地划过了一种猜想,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们该离开。”苏舜华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可是她分毫未动,眸光只定定的望着那远来的人。骏马驰骋,要接近此处不过片刻时间,可是那头的人忽地慢了下来,想来也看到了溪流对岸的人,内心挣扎着,不知是否该靠近。 两者处于敌对,早该扭头离去,可内心到底有着几分的不舍与缱绻。马儿嘶鸣了一声,似乎能够感觉到主人那一点儿都不平静的内心。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在这两两相望中消弭了,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茫茫的天地中,只剩下那骑着马缓慢而来的人。 “圣上!是云国的人!” 眼眶不由的湿润了,握着缰绳的手也不由的揪紧,如同波涛汹涌一般的情绪在手下人那一声大喊中快速袭来,平静被撕裂了,空芒的状态也解除了,爱意与恨意并行,最后只剩那钻心刺骨的疼痛。手下人根本不等自己下令就弯弓搭箭朝着对面的人射去。那利箭破风声响起,心也猛然地揪紧,无法控制的担忧之情上涌,正想呵斥擅作主张的侍卫,就听见了碰的一声,那利箭落在了溪流中,砸裂了坚冰。紧提的心忽地松了下来,也是,她功夫卓绝,怎么可能被这箭矢所伤?“走!”谢容华咬着牙,沉声喝道。 纵马驰骋仿佛背后有什么凶兽在追赶,她怕一回头,见到那道身影,所有的坚强都会崩塌了。许久之后,她才停了下来,马儿在吭哧吭哧的喘气,她的面色微红,额上也沁出了一些汗水。“你怎么不过去?你与叶梧桐之间,没有深仇大恨。”谢容华向着身后的苏舜华问道。 “总会有重逢的机会。”苏舜华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再者,圣上你希望我去云国那边?我若是跟了叶梧桐走,便不会回来了。” “我以前觉得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江山权势很是可笑,为了一个人寻死觅活更是荒谬。如今竟然也觉得用江山换一笑也未尝不可。”谢容华自嘲一笑,“我以为自己对殷云容恨之入骨,可是再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我心中满泛的是一种心酸苦涩,被人伤了一回又一回还想着念着她,抱有着期待,这不是作贱自己又是什么?” “这种事情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6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6 向来说不清。”如同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苏舜华淡声说道,“倒不如想想如何收复失地,此战告捷,云国大军不战而退,那么下一回呢?殷云容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容华回头,冷风刺骨,暮色苍茫,她长叹了一声。数月不见,斯人憔悴,为的又是谁? 回到了营帐里头时候,正是晚膳时间,还没有坐定,便听见了士兵来报,说是中郎将李济求见。这李济是幽州那带的边关军统领,杨昀被俘虏后,这边关军可都是听他的调令,此时求见,又为的是何事?谢容华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宣他入帐。 “末将李济参见圣上,吾皇万岁!”入帐的男子瞧着已过而立之年,两臂精壮的肌肉暴露在了铠甲之外,常年经受变换的风沙,他的面容黝黑,左脸上还横亘着一道疤痕。 “平身。”谢容华瞧了他一眼,淡声问道,“李将军来,所谓何事?” “今日一战,大获全胜!俘虏敌将周游,以及士兵数千,实在是大快人心之事!”李济朗声说道,“这周游在云国可是大人物,他是云国大司马周崇的侄子!一动刑他就不能忍受了,从他的口中套出了不少的讯息,云国的小皇帝不过四岁之龄,不更事,朝廷大政都被一些权臣把持着。这周游说,只要放了他,什么条件他的叔父都能答应!” “哦?”谢容华面上流露出一丝兴味来。“他周游真的如此重要?” “是的,圣上!”李济大声答道,“咱们的杨昀将军,为了风国冲锋陷阵,与近千兄弟一同被云国俘虏了,末将在想,能不能用周游把杨将军给换回来!辅国大将军的嫡系儿郎,当初大将军遇刺,我等在边关无能为力,今日更不能眼睁睁瞧着杨昀将军遇害!若是辅国大将军绝后,那便是我等的罪责了!”见谢容华沉默不语,李济又说道,“辅国大将军遇刺,凶手伏诛,杨昀将军作为其子孙,该封为侯爵,当初风帝也曾下旨慰问,只是此事不了了之,这又是为何?末将斗胆,请圣上彻查此事!辅国大将军之事,并不如表面简单,那幕后黑手还未伏诛,我等心中始终不安定!” “证据呢?还是这仅是你等的猜测?”谢容华冷声说道。 “这……”李济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辩解道,“此事杨将军知晓!将他从云国救出来乃当务之急,不然军心不稳啊!圣上!” 这到底是威胁还是恳求?谢容华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波动。辅国大将军甚至是镇国公,两位老臣子入土为安了,可是想要为他们出头的人,似乎还不少。这边关军远在天边,胆子逐渐的养大了呵?眨了眨眼,淡声说道:“你先下去吧,这周游一众好好看管。” “是。”李济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退出了营帐的时候,还瞥了谢容华一眼。 这周游当真如他所说一般?杨昀在云国也不知会不会交待出一些事情来。年轻气盛不经刺激与羞辱,倒还真是贵族子弟的习性。谢容华冷冷一笑,瞧了眼在角落无声站立的睡莲,淡声道:“睡莲,此事你如何看?” “奴婢不懂。”睡莲垂下头,捏着裙摆,小声地说道。 “呵,不用惧怕,直说便是。”谢容华的眼神仿佛有着看透人心的力量,她从那浑身打颤的小丫头身上扫过,手指敲在了桌案上,发出了笃笃的响声。 “奴婢……杨将军是个好人。”迟疑了很久,睡莲才回答道,声音细如蚊蚋,“他是个文武双全的将军。” “那若是救回杨昀,将你许给他做夫人如何?”谢容华缓缓一笑,说道。 “不行!万万不可!”睡莲一声惊呼,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谢容华。 “哦?”谢容华饶有兴致的瞧着她。 “奴婢,奴婢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低掩着眉目,面色微微的发红。 “这样啊……”谢容华佯装叹息了一声,“朕就不乱点鸳鸯谱了,省得你心中暗暗的埋怨。” 这周游一事,谢容华内心隐隐有了打算。虽说这人自称是权臣的侄子,可不一定能够抵得上几座城池,恐怕连一个杨昀都换不回来。说云国当权的是一些大臣,谢容华更是万万不能相信的,以殷云容的本事,必不会使谁只手遮天,想来也是那周游妄自尊大,小瞧了他们的公主殿下吧。这次周游能被自己的兵马俘虏了,云国竟然不出大军相救,硬是退回了禹北城,似是想要借刀杀人呐。可要是自己这边对杨昀不管不顾,那些边关军还真是个大麻烦。李济来来往往数回,都是被谢容华一言给带了过去。 直到这日,云国来使求见。 ☆、来使 在这种关头遣来了使者,显然是巧合的很,可是谢容华并没有在这方面多加思考,思绪皆是围绕着使者是谁展开。她的眼皮子跳动,心中满泛着不安。帐下的士兵正等着自己下命令,打算开口,便被那矛盾的情绪给制止了。她的神情复杂而百变,那日隔河相望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会是殷云容亲自来么?沉默了良久,正准备召见来使,便又听得下人来报,说云国使者被苏舜华给带走了。紧提的心蓦地放了下来,来的人铁定是叶梧桐了,不需要面对那难堪的过往,可是心头却还是充斥着一股子怅然若失的情绪。 这云国的来使初入风国营地,便被刚出来散步的苏舜华瞧见了,有人飞快的去通报谢容华,她则斥退了那些挡着人的士兵,几乎用一种强硬的姿态把人给带走。苏舜华在军中没什么职位,可是那些士兵都晓得,粮草物资几乎都是这位提供的,且她与女皇之间的关系亦是非比寻常,苏舜华要带走人,他们可是没办法拦着,只能去通报主上了。 叶梧桐面上的神情是轻快而自在的,只是细看的话会发现有些许的紧张。她一身黑色的裘衣,戴着貂皮小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来的目的是见谢容华,可是见到了苏舜华,她便顺从的跟着她走进了营帐里头。那天她费了许多劲才按捺住那颗雀跃的心,一听到自家师妹说派遣使者来风国大营,她便自告奋勇了。相比叶梧桐的轻快,苏舜华面上始终阴沉沉的,就像是笼罩着一层灰霾一般,她用劲的握着叶梧桐的手腕,已经掐出了一圈红痕来。 没有痛哼,也没有挣扎,叶梧桐的眉目温润如水,她瞧着苏舜华,压低了声音唤了好几声“舜华”。苏舜华低下头,冷冷地哼了一声,甩开了叶梧桐的手腕,嘲讽道:“你怎知来风国营帐了?当初一走可真是潇洒?瞧着你身形,想来这几个月过的也是滋润吧?回到了云国的你,哪能够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被苏舜华这么一抢白,叶梧桐内心可是大呼冤枉。当初离开乃是迫不得已,她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师妹死在风国皇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7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7 宫中,相思之痛彻骨,自己明明憔悴了许多。可那一切终究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光是瞧着苏舜华,便有着满怀的欢喜,眸光朦胧如水波荡漾,她叹息了一声,软声说道:“对不起,舜华,我——” “你回禹州城了对不对?”苏舜华蓦地打断她的话语,冷睨着她,“云国将禹州城彻底封锁,我想回去祭拜我爹都不能,你是不想见我么?这是谁下的命令?”苏舜华尽管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出口,但她似乎并不想听到叶梧桐的答案,定定地瞧着她,那些委屈与愤怒似要一并爆发开了,她双拳紧握,猛地击在了桌案上,砰地一声裂成了好几部分。那暴躁的性子被击了起来,一声不吭就朝着叶梧桐身上招呼去,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够发泄那被掩藏了太久的情绪。 叶梧桐狼狈的闪避着,从帐子里头打到了帐子外面,她不能也不想还手,苏舜华还是有几分理智的,双拳打在了身上生疼,可也不至于受重伤。帐子外的士兵被这动静惊起,拔出长剑就要把人给一举拿下,苏舜华却猛地一声喝,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叶梧桐啾紧了机会,不闪也不避,朝着苏舜华扑去,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中,深深的一吻,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这场面把周边的人惊的目瞪口呆,就连听到了动静出来的谢容华也别过了头。 即是欢喜又是酸涩,叶梧桐从她的唇边挪开,又吻了吻她的眉眼,说道:“当初我并不晓得你来禹州城,我怎么可能对你避而不见。苏老爷的事情确实是我之过,我本不该隐瞒你的。对于苏老爷身上的蛊,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他当初要求我保守这个秘密,将你带到安全的风都。再说师妹的所作所为,我不能阻止她,可我终究是她的师姐,替她承担一些罪责是我分内之事。舜华,是我对不起你。还有,我爱你。” “你……”苏舜华瞧着叶梧桐那深情的眼眸,面色发红。当初的事情本与她就没有多大干系,自己只是崩溃下的迁怒罢了,那点欺骗也早已经原谅,埋怨的不过是她为何不来寻找自己。可是自己呢,又何尝动身去找过她?渴望而畏惧着,两人的心境都大体如此吧。推开了叶梧桐,苏舜华捋了捋微乱的发丝,目光扫过了一旁看热闹的士兵,说道,“你即是云国的来使,你来找的便是风国女帝吧,我带你去帐子里头寻她。” “朕就在这儿。”谢容华木着脸说道,凌厉的目光扫过了众人,聚拢的士兵很快就散了去。她们皆是旧识,在叶梧桐面前,也摆不出女皇的那副架子来。谢容华转过身,迈着步子走在了前边,这军营里头,明日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流言给传出来。 “是殷云容让你来的?”一入帐子中,谢容华便出口问道。心中情绪起伏,面上依旧不流露出丝毫。她的手紧紧的拽住了袖子,呼吸的节奏则是略微有些急促了。前些日子隔了太远没有瞧清楚,几月的修养,那道剑上该是痊愈了吧?她害怕,害怕相逢的时候看的是憔悴的身形与那苍白的面容。叶梧桐面对着苏舜华是柔情似水,可是一转向自己便会变得极为复杂,大多是责备与埋怨,她自然是一直站在殷云容那边的。 “听闻风国一些将士有和谈的意愿,杨昀是我云国的俘虏,可是我云国的周游将军在你们手中,用俘虏换回俘虏这等事情,不知女帝您怎么看?”叶梧桐淡声说道。这周游被俘,那远在云都的周崇立马就派人送了讯息过来,恳切期盼云容派人救回他的侄儿。这风国的大营不像是眼见得那么安定,那杨昀似乎被一些人给看重,明里暗里的往禹北城走。 这消息如何泄漏到了云国军中去?谢容华心中微微一动,抬起头看着叶梧桐那副意味深长的神情,心中立马了然,这营中怕是有人偷偷的想要和云国做交易吧?殷云容竟然也乐意顺水推舟?冷冷的哼一声,谢容华道:“你们大司马的侄儿,可是说他自己价值数座城池。” “那杨昀可是忠良之后,若是忠良之家就此绝嗣,不知多少人会心生怨言。”叶梧桐轻笑一声道,“这寒冬腊月,前段日子风国北境更是暴雪凄迷,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这等关头要是四处起了叛乱,可就不好压制了?” “忠良之后?”谢容华笑得讽刺,她摇头说道,“叛乱迭起,难道现在不是如此么?你云国无故犯我边境,挑起战火,占我关城,怕是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吧?我军中的事情自己能处置,不需要你云国人来置喙。” “你冷静点。”苏舜华的目光在她们两个的面上往返,扯了扯谢容华的袖子,轻叹一声问道,“用周游换杨昀以及被云国侵占的城池换不换?殷云容那边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风国的天灾与我云国无关,出兵攻打风国真的是无故么?想来你谢容华心中清楚明白得很。我师妹若真的如你心想的那般心存恶意,你风国沦陷的何止是几座关城?你总觉得我师妹欠你良多,你为何不想想自己的行为呢?你从来就不知道我师妹的用意。她曾真心待你,哪怕你要她云国江山,她都会亲手奉上。”叶梧桐冷笑一声,说道。为何要用计引杨昀带兵而出?为何要攻下那破落的禹北城?为何在周游率兵突袭时候大军撤退?步步为营,纵使手段百变,可是那最终目的从来没有更换过。 “呵!你让我如何相信她?”谢容华亦是冷声相对,“瑾儿是不是被带回了云国?致使我母子分离。瑾儿被推上了云国的帝位,可是呢?你云国又出兵攻打我风国?母子各自为尊,两国却在疆场上兵戎相接,可曾顾虑过我与瑾儿的感受?” “啧。你以为就你一人心疼谢瑾?你以为谢瑾光是你一人之子?”叶梧桐冷笑道,“有些事情便是说了你也不信,谢瑾身上可还是留着云容的血呢。你自然不知道是何人加害于你,我师妹都已经替你处理了。” “你什么意思?”谢容华眉头紧锁,追问道。 “没什么意思。”叶梧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很多事情你问我师妹便会有答案了。我今日来,是为了和谈之事,你若不想再起战争,只管来便是。这一个周游,是只值一个杨昀,或者值几座城池,可全在你的选择。” ☆、重逢 在风国的营地和禹北城之间有一条溪流,这溪流的发源地便是苕山。这山上原来有一座塔,湿红映地,飞翠侵霄,如今却是荒芜败落,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行迹。这塔前的小亭子,殷云容已经派人修葺过,与谢容华约好的地点,便是此处。将近年关,就算为天灾兵祸所侵扰,百姓们都欢欢喜喜的准备着一些年货,这人丁稀少的禹北城中,更是因为多了云国人而显得热闹起来。秋毫未犯,甚至还发放粮食于民众,他们自然是恨不起来。 谢容华着了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8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8 一身红衣,长发用一支金簪束起,她伸手拂了拂白马的鬃毛,眉头紧紧地收拢起来。在她的身后跟随着数十名侍从,满脸警惕地望着四周。一些臣下们本不欲让她亲自前往,生怕云国人使诈,后来退了一步说要贴身护卫,都被谢容华断然拒绝了。别说经常跟随在身侧的小侍女睡莲,就连苏舜华她都没有带上。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后头同样是跟随着一列手持兵刃的护卫。马车轮在地上碾出了几道车辙,混合着那轱辘轱辘的作响的还有女子与幼童的说笑声。车夫持着鞭子跳下了马车,微微的掀开了帘子,从中出来的是一个白衣的清俊女子,凛冽的寒风吹面而来,她一个瑟缩,拢了拢狐裘,几乎是要将苍白的脸给笼在了其中。 “请。”殷云容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便目不斜视的向着前方走去。马车以及护卫都一动不动的立在了远处。谢容华瞧着她的背影,怔愣了许久,才垂下眼眸,带着侍卫跟了上去。这苕山雪方化,山石台阶上头蒙着一层湿滑的薄冰。两个人的影子垂在了地面上,时不时的交叠在了一起。 那期待却又畏惧着的重逢是如此的平静,脑子中曾幻想过万般场景,或是满含恨意的刀剑相向,或是相拥着失声痛哭,或是居高临下的蔑视,等待着一人开口求饶……悔与恨交织,爱与怨纠缠,殷云容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给,而自己则望着她的背影呼吸几欲停滞。脚步沉重而迟缓,落下了三阶、四阶……而前头的人仿佛未曾发觉一般。她们两个人的距离,总是在拉近的时刻又渐渐地推远了。自己是风国的女帝,而她,则是云国的公主。这脑中思考着事情,却没来的急顾及脚下,一个踉跄眼见着要摔到了,那紧紧跟随在后头的侍卫赶紧迎上前,可是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为迅疾,揽住了谢容华,几个纵身,落到了一处平台上,之后又有如触及雷电一般,快速地松开了手。 “谢谢。”谢容华的声音微弱几不可闻,而那道身影也仅是拂了拂衣袖,大跨步地向前走去。两国和谈,应是肃穆而庄重,而她们两人,倒像是去某地游玩一般,轻慢随意中还透着一股子尴尬与疏离。仰头看日光有些刺眼,那座废弃的塔却在光芒的笼罩下,如同佛祖显灵一般,平白的让人心生敬畏。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却像是走了千百年一般漫长,她跟随着殷云容的脚步,心中则是一下又一下的敲起了鼓。 走到了亭子的时候,殷云容亦是刚刚坐定,坚硬冰冷的石座上头被铺了一层软垫。殷云容没有看向走来的谢容华,只是捂着唇朝向了另一边,一声接一声的咳嗽,那苍白的面色上亦因此而涨出了几抹病态的红晕来。殷云容身侧一个人都没有,而谢容华身旁站立着两个带刀侍卫,在不远处,更是守卫着一堆人,警惕地望着自己,仿佛一有什么举动,他们便杀上来一般。 殷云容的面上浮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她开口,嗓音略有些嘶哑与低沉:“我该怎么称呼你?是长公主,还是女皇,或者是阿朝?”最后两个字在唇齿间百转千回,与前头的冷硬不同,平添了几分多情与旖旎。殷云容的眸子灿亮的如同收拢了满天的星辰,里头只有一人的倒影。她面上的神情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可是眼神又如同一汪春水盛满了柔情蜜意。 谢容华的封号是华朝公主,那个朝字便是她的小名,除了父皇母后,仅有殷云容会唤了,被这一声搅得心神不宁,眼前始终的隔着一层雾般,看不真切。殷云容唇边的笑容,是冷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让她看着心里头发颤。自己是风国的女皇了,而且明明是她有错在前,为何要愧疚和畏惧?谢容华在心中念道。她避开了殷云容的眼神,淡声说道:“你云国派遣使者来和谈,为何朕看不到一丝的诚意?” “诚意?”殷云容笑了一声,“我孤身而来难道不是诚意?你风国的人倒是虎视眈眈。我这次前来可是坦坦荡荡的,未曾有任何的阴谋诡计,谢容华你可别让我失望了。”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谢容华心头暗暗的一惊。 “你这是何意?”谢容华佯装惊异的问了一声。 “没什么。”殷云容瞥了她一眼,按捺住心头那强烈的冲动,淡淡地说道,“周游是我云国的栋梁之臣,今落到你风国手中,是他擅自出兵冲动误事。据我所知,你风国营中的几位将领,亦想把俘虏杨昀给赎回去,用周游交换杨昀,这笔买卖你做与不做?”这老贼周崇对自家的这个侄子可真是关切,一封又一封的书信来催,甚至鼓动军中的部分将领,一个冲动误事的酒囊饭袋,有何用处?只不过到了时候了,她实在不想再等,她迫切的想要见谢容华一面,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压住了那贪婪又恳切的念头。爱过,也恨过,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要放过。 “杨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领,自然比不上你们的周游尊贵,只用一个俘虏就想换回,这代价是不是太小了些?”谢容华收起了那些心思,淡淡地说道,“周崇可是云国的大司马,对于自家的侄子可是疼爱得紧,可是听说了他愿意割让城池来换周游。” “那是我云国的天下,纵然周崇是个老臣子,他也别想做主这等事情。说白了,这周游的死活与我毫无关系。你风国的那位杨昀,是忠良之后,边关军可大多是听他调遣的,你还真不怕那些人在营中叛乱倒戈?”殷云容答道。“其实也不算是忠良吧,想来你比我更清楚,当初辅国大将军可是被谢清华给拉拢的,只是后来反悔了而已。他为何被人刺杀?那伏诛的刺客当真是凶手?明面上下旨封辅国大将军的子嗣,实际上将他调入宫中做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可是在别人的眼中,他可是个为国为民的大将军。我还知道你亦是不愿意杨昀生还的。” “你——你怎么知道?”谢容华瞪大着眼问道。 殷云容冷笑一声:“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为了你谢容华,我可是费尽了心思!”她猛地站起身,谢容华身边的两个侍卫蹭的一声拔出了长刀,还没有动作,就被殷云容给封住了穴道。她整个人已经绕到了谢容华的身边,那些个蠢蠢欲动的侍卫此时也不敢轻易近前,生怕她伤了谢容华。殷云容吃吃的笑了一声,凝视着谢容华,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庞,道,“我云国的侍卫皆留在了山脚下,你埋伏的士兵可曾动手了?你不是早该知晓,就算我孤身前来,这侍卫都奈何不了我么?最轻而易举就能伤了我的,也只有你了,阿朝。你没有带剑吧?可是发上的金簪呢?这也是一个极其称手的武器呢。”看着谢容华满脸愕然,她又添了一句,“那些人倒是无关紧要,可是要是不长眼的伤了马车里头的小瑾儿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9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79 ,便不妙了!” “你——我几时让人设埋伏?瑾儿他——”谢容华猛地站起身,指着殷云容,浑身颤抖着不知说什么好。她眼眶通红,猛地扭头看着那群畏畏缩缩的士兵,喊道,“都退下!”撇开了殷云容的手,跌跌撞撞就往亭子外头冲去,可是腰间猛地被一双手给揽住,百般挣扎亦是逃脱不得。 殷云容将人囚禁在了怀中,仰天长笑一声,凄然中含着几分委屈:“我骗你的,瑾儿他在云都好着呢。一说到他你就着急了,这一回你倒是信我了?那么其他时候呢?谢容华你为何不肯仔细看看我的心?除了家国天下,你心中还装的了什么?你从来看不到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便只管恨我吧!”眼眶憋得通红,恨不得将怀里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心中的那个伤痕仿佛又被撕裂了一回,她的双手在颤抖,爱与恨都是刻骨铭心。 ☆、情深 谢容华神色变幻不定,有痛苦和愤恨,亦有不舍与流连。她恨过,埋怨过,为了殷云容无情的欺骗。她渴望相信但又不敢再去相信,生怕再次受到那痛彻心扉的打击。揽住自己的手在收拢,她抬起了手腕,最终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低垂着眼睫木然道:“殷云容,你松手。”她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瑾儿他到底在云都还是来了这禹北城?那马车行过听到的孩童欢笑的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殷云容只是松开了右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眸光深深的望进了谢容华的眼里。在谢容华那一剑刺来时候,她是震惊与压抑,昏昏沉沉的睡梦里头,几回变幻的都是她谢容华的面庞。醒来时候,埋怨与憎恨爆发,她是想夺了这天下,与谢容华作对,可是在行事时候,偏偏有那么多的不舍。从来都在互相伤害着,哪能说谁比谁更为痛苦,谁比谁更为无情呢。眼光往下扫,是那微微颤抖的红唇,是梦中的旖旎与缱绻,殷云容压不住那怦然跳动的心,深深的吻了下去。 混合着眼泪的唇,尝起来是带着微微的苦涩的。殷云容毫不费力的就撬开了谢容华紧闭的牙关,她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被动的承受着。眼泪顺着面庞流淌,谢容华揪紧了袖子,眼里即是怨愤又是委屈。她云国出兵连下三关,在边境骚扰与威胁,她扶瑾儿为帝,使他们母子对立,这是为了自己?让人如何去相信? “你们风国,也许是你,也许不是你,在这儿下令设了埋伏,我命人反抗了,你若在此事上埋怨我,我无话可说。”松开了娇艳欲滴的红唇,殷云容轻轻地咳了一声,在谢容华的耳旁说道。“我当初传信回云国,是拒绝与你们交换周游的,那老东西周崇自然是不甘心,几道命令给营中的亲信,怕是已经与你们风国一些蠢蠢欲动着的人相勾连了。” “你都是算计好的。”谢容华咬着下唇,冷哼一声道,费了一些劲,才挣脱殷云容的怀抱,她走出了亭子里头,负手站立。寒风吹拂发丝与裙摆,一身红衣瞧着热烈而张扬。她的唇有些肿,面色上的红意没有丝毫的褪却。她剜了殷云容一眼,“这边境三座关城割让于你又何妨,周游你也只管领去,不过我要瑾儿回到我风国,留在我身边。” “呵。”殷云容轻笑一声,“你明知这一切是不可能的。瑾儿是我云国的皇帝,怎么可能送回你身边。” “殷云容!”谢容华恨恨的喊了一声,猛地回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是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当初禹州城初见,你便想把瑾儿留在身边不是么?我当初那般信任你,你说瑾儿是随着江湖高人去习武,可笑啊,那高人与你云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还骗我说不知。我甚至怀疑,当初坠下悬崖也是你算计中的事情。你与高手相熟悉,为何他不出手救你?你骗的我好苦!” “瑾儿他身上有云国皇室的血脉,必然要认祖归宗的。至于坠落悬崖一事,我何必用自己的命去设圈套?我确实早就存了把瑾儿推上云国帝位的心思,从禹州城随你回风都,亦是真心实意。我助你登上风国的天子之位,到时候瑾儿就是风云二国的共主。事情走到如此地步,难道是我乐意的么?我若不趁乱出兵,你能保证风国不会对我云国下手?我不过是抢占一个先机罢了!”殷云容长舒了一口气回答道,有些事情不吐不快。“宋之章是我父皇流落在了民间的私生子,他说的话确实有几分是真实的。可你能够因为那便认定我与他勾连,谋取你风国的天下么?与他勾连的明明是谢清华!当日出兵风云岭是我皇兄的意思,本与我无关,可后来不也是撤兵了么?除了隐瞒身份,我殷云容哪一处对不起你谢容华了?” “那禹州城呢?当时已经在我风国的掌控之下,你为何要横插一脚?你明明知晓我的心思!你欺瞒我的当真只有一件事情么?你当初说处理什么江湖事端,是回了云国吧?顺道对禹州城动些手脚,可笑我竟然相信你的说辞,我日思夜盼你归来,闲暇时想的是你,睡梦中亦满满是你,可是你给我带来了什么?你是云国的公主啊,我能不陷入疯狂之境么?”谢容华红着眼,厉声说道。有些回忆不堪想,她刺出的一剑刺穿了殷云容的胸膛,同时也将自己的一颗心割的四分五裂。 “禹州城里头江湖人士太多,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是让鬼门的人动手了,可是驻兵是我皇兄领进去的。”殷云容道。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那些恶事都是云辰的主意?”谢容华摇着头,满脸失望地说道,“即便是如此,你也默认了,不是么?纵然你不存害我之心,可是一步又一步的将我逼入绝境中,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阿朝!”殷云容喊了一声。 “你不要喊我,你以为我对你的恨意消除了么?”谢容华清泪纵横,鼻头发酸发胀,喉咙似乎都梗塞住,“殷云容,我还是怨你恨你。”可却又放不下你…… 殷云容看着她眼窝也一并发酸,她夺步向前,伸出手,看着谢容华那抗拒的神情,又重新垂了下去:“对不起,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谢容华挺直了腰,微仰着头,想要展出一抹笑容,带着些许哽咽说道,“你是云国的公主,你所做的一切有什么错?你有你的立场,而我有我的选择。我们来此只是议事,用周游换云国攻陷的几座关城,换不换随你。” “你还是不信我。”殷云容浅浅的叹息了一声,眉目间涌上了些许的绝望来,“别说几座关城,你就算是要云国的天下,我也双手奉上。” 谢容华没有吭声,可是她觉得这一切真是可笑而又荒谬。是的,她把天下让给了瑾儿,而瑾儿是自己的骨肉。喃了喃唇,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她问道7:“当年在相国寺之事,你知道多少,又是几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0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0 时明白的?” “回云国之后。”所以我满心欢喜的赶回风都,欲与你相认。殷云容淡声答道。 “哈哈。”谢容华仰天大笑,那被逼回的眼泪,此时又顺着面庞流淌下来。她当初恨入骨髓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还是那个曾经深爱的人。苍天可真是爱开玩笑,千丝万缕的联系,断也断不彻底,真是恨不得失去这一年所有的记忆,回到从前的自己身上。 那群侍卫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瞧着,殷云容从他们之中穿过,她的步伐淡定而又从容。低头向远处望去,一切都显得渺小,如同蝼蚁一般。底下的人没有冲杀上来,想着是自己的侍卫已经把他们解决了,在那更遥远处的风国大营,又是怎么样的风暴在酝酿?谢容华此时也逐渐的平静下来,这寒冷的山风使她一个瑟缩,目光望向了殷云容所在的方向,她冷淡地说道:“我谢容华不是那等阴险狡诈之人,我未曾设伏兵于此处。” “是你那群自作主张的手下将领?”殷云容轻笑一声,回答道。“边关军在你风国军队中占有三分之一,一旦动乱起来,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若是再得到我云国的一些人的支持,那更是不妙至极。” “我风国不安定,你云国营帐中又何曾安稳?”谢容华讥笑道。“你云国的那些个老派的臣子不是有诸多亲信在军中?也不见得所有的人都听从你的调遣,看那周游,不就是自作主张惹得祸端么?” “所以他成了你风国的俘虏。”殷云容眯着眼,沉着地回答道,“在之后的不久,那些朝堂上妄图只手遮天的人,都会失去声音。剩下的人,会臣服在瑾儿脚下。” “殷云容,你到底想做什么?”谢容华大声问道。 “你不是明白了么?瑾儿你不是想将他做帝王之才培养么?只不过如今这一切,让我来完成罢了。他是云国的皇帝,也将是风国的继承人,不是么?”殷云容回头看着谢容华,浅浅一笑,说道。 “呵。你凭什么笃定我会将皇位传给瑾儿?”谢容华看着她的神情着实刺眼,讥笑一声回答道。“我确实只有瑾儿这么一个子嗣,可是当了女帝之后,填充三宫六院,开枝散叶根本不是问题,风国的皇位落在谁的手中,可不是你能够料算的。” “你敢!”殷云容大喝一声,蓦地瞪大了眼眸,她死死地盯住了谢容华,声音冷酷的如同炼狱中传出来,陌生而又熟悉。“若你与他人有鱼水之欢,我宁可毁了你。阿朝,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只能是我的!” “呵,殷云容你也真是自信。”谢容华低着头,笑了一声,“真的,我恨你,有些时候真恨不得你去死。” ☆、动乱 “你若恨我,拔剑便是。我不会做任何反抗的,一如从前。”殷云容走到了谢容华身侧,轻声说道。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容,握住了谢容华的手,轻轻地落下一吻,“可我即便是死了,你也休想再与其他人在一起。” 冷峭的风穿过山崖,发出了呼呼的呜咽。潮湿的地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的干涸,便连那积蓄的残雪也一并融化成了寒冷的水。甲胄相击的声音传来,顺着石阶下望,一群武士快步地跑上来,恭敬地跪在了殷云容脚下。而在另一侧,没有谢容华的命令,风国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瞪大了眼睛瞧着穿着甲胄的云国人。 “殿下,山脚下的埋伏已经清除了。如您所料,那伙人稍稍地押着杨昀出了禹北城,他们正往风国的营地去。”为首的那位男子声音洪大而响亮,他仿佛没有看到殷云容身侧的风国女帝一般。 “那么风国那边的动静呢?”殷云容淡笑着问道。 “风国也有人出来接头,山脚下的埋伏就是他们设下的,人不多,不过只是想阻住您与风国女帝的脚步。他们应该也把周游带出来了,或许想做的不只是这些。” “好,你快回禹北城,转告孙传,依照计划行事。”殷云容微微一颔首,淡声道。 “什么计划?”谢容华听了她的话,眉头紧蹙起,眸中忽地划过了一缕怀疑之色。她反抓住了殷云容的手,盯着她冷冷的问道。 “不会妨碍你的。”殷云容看着自己被紧抓的手,眉毛抖了抖,淡声的回答道,“你与我都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某些人。我一直说,我不会害你,可是你始终不肯相信。杨昀无辜与否我不知,可是营中的边关军,必须做一个彻底的清理。” 谢容华没有答话,只是凝眉瞧着远方。 风国营地里,旗帜烈烈作响。军帐中平静的如同往日一般,来来往往的士兵,见面则是打几声吆喝,勾肩搭背的坐到了一块儿,说些不久前才发生的奇事。他们的女帝和云国的公主,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这军中可是起了千百种猜测。帅帐中,睡莲低着头撩来了帐幕,快步地朝着西南角的俘虏营走去。那儿驻扎的都是边关军,还有一些好吃好喝供着的俘虏。 “我可告诉你们,云国的大司马是我叔父,我周游是何等人?你们若是善待我,我会让叔父给你们赏赐的。”打了个酒嗝,周游手舞足蹈的说道,“现在的云国皇帝是个小娃娃,云罗公主的儿子,可是他的父亲,到底是谁哟?你们好奇吗?其实我也想知道。” 李济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眼尖,瞧到了睡莲,便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跨步的走到她面前。李济生得高大,几乎将睡莲的身形都给掩盖住。“怎么样了?找到了么?”他急声问道。 “找到了。”睡莲低低地答了一声,手中的虎符才展出来,就被那急不可耐的李济给一把抢了过去。他仰天大笑道,“人都说女帝惯来谨慎,可今日里头,还是被我等寻到了那疏漏之处。可真是辛苦你了!” “你有没有听到那约定号角声?云国人来了,把这酒囊饭袋交出去,赶紧地换回杨将军。要是等到了圣上归来,事情可就不妙了。”睡莲皱着眉,催促道。她的心中略略有些不安,人皆以为女帝宠眷她,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在公主府甚至是宫中,她虽在女帝身侧贴身服侍,可是很多事情,都是经由长烟的手,与她一点儿干系都没有。从帮自己改了睡莲这个名字开始,女帝似乎都是别有用意的,她不得不心惊胆战。 “不妙?”李济哈哈大笑,黝黑的手掌捏了一把睡莲的脸,说道,“我等本来就是准备起事。当初为何随着杨将军离开边关,难道你不知道吗?辅国大将军死的不明不白,就连子孙也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如何服气?你在圣上身侧呆了一年多了吧?大将军的死因你还没查到吗?就是那对姐弟中的一人下的狠手。还有镇国公,更是在风都被逼的自刎,忠良之臣落得如此下场,只会令人寒心!”也不等睡莲的回答,他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1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1 一转身就大声道:“兄弟们,擂起战鼓,吹亮号角,让我们迎接云国的朋友!” “咚咚咚……”惊天动地的震响在军营上空回荡,还有那嘹亮的角声,还以为是云国的军队来偷袭。赵默以及整列的士兵们,都朝着那发出动静的地方望去。黄色的云将太阳遮掩,投下了一片阴影。苏舜华坐在了营帐中翻看着书卷,一动一动。 “赵大人,云国的大军从禹北城方向来了。”一位哨兵回报道。“他们向着边关军所在的俘虏营去的。” “再探。”赵默握紧了双拳沉声道。圣上离去时候,已经做好了打算。可是苕山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传过来。云国的人,会不会使诈?这一行极为危险,早知道如此,就该竭力地劝阻的。 “监军大人。”苏舜华不知何时出来的,她抚了抚袖子,顺着赵默的目光瞧去,淡声道,“你大可不必忧心,圣上不会有事的。云国的军队你也不必多想,提防着李济,以及营中的边关军。”说完,苏舜华便运着轻功,朝鼓声震响的地方掠过去。 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李济骑在了马上,他一手握着长戟,一手提着周游,满脸喜意的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人。 “我等奉大司马之命,如约而来!” “好!”李济大笑,“今日我等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便是朋友了。”他一把将周游甩在了地上。看着他手脚并用的朝前头爬去,“人已经放了,我们的杨将军呢?” “在这儿!”一声高喝,一辆囚车横冲直撞而出,里头的杨昀披头散发满面血污。李济瞧着眉头紧紧蹙起,似是有些不悦。他小声地朝着手下人吩咐了一句,立马就跃出了一个人控制住那躁动的马儿。 “嗖——”地一声响,一支冷箭携带着千钧之力,射穿了那驾着囚车的人,同时也贯穿了杨昀的心口,鲜血下淌,染红了那囚衣。这一场异变发生在了众人的面前,将两边都给惊摄住。最先喊出声的不是李济,而是那随在李济军中的睡莲。 “阿哥!不!”她朝着那飞快的奔去,只不过衣领猛地被人给拽住。李济双目赤红,厉声喝道,“是谁!”眸光向两旁扫去,他看见一个提着弓箭的女子,噙着一抹笑容,悠然的走过来。 “阿哥?睡莲丫头,杨昀几时成了你兄长?莫非你也是辅国大将军的后嗣?”苏舜华悠悠地说道。“听说你在公主府呆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掩藏的可真是够深的。” “你!”睡莲瞪着她,咬牙切齿。 “这辅国大将军的一双儿女,男的入宫做侍卫,女的卖身为奴,不对,其实你早就被派遣进了公主府中吧?你们的辅国大将军为国尽忠,帮风帝来对付着当初的华朝殿下,你呢,则是被安插的一枚棋子。可惜了,辅国大将军出尔反尔,想同镇国公一般维持中立?不过被风帝派人刺杀了。前一脚你还为他提供华朝殿下出了公主府去禹州城的事情,后一脚,这大将军啊,就身首异处。”苏舜华不理会她那副狰狞的面孔,继续说道,“大将军死后,你留在公主府又是为何?伺机报复皇家人么?宋之章与你也相识吧?只不过他死了,你逃过一劫。睡莲这个名字真好,不过该叫你杨莲吧?当初殷云容受伤,你当真是不知?你以为圣上为何要将你带到这边关来?” “一派胡言!”睡莲大声喝道,“谁不知道你与云国的叶梧桐相熟识!你杀死了我阿哥,我要为他报仇!” “这些事情可是圣上亲口告诉我的。”苏舜华回答道,“再者我与叶梧桐亲近,可是你忘了,圣上与殷云容更是亲近?勾连云国军队欲叛乱的不是你们么?为了辅国大将军为了镇国公?还是为的那些私心,你们自己心中清楚。” “哈哈哈!是又如何?”李济狞笑道,“我边关军与云国联手,这风国的大军能够抵抗?” “一介莽夫,愚蠢之至!”苏舜华冷笑道,“你以为与你勾连的云国将领还有命在?你再看看你身后吧!”听了苏舜华的话语,李济猛地一转身,后头风国的旗帜迎风而动,边关军皆是满脸肃然,哪有什么东西可看?他勒着缰绳打算转身大骂,可是冷锐的箭矢已经直直的插入他的额心。他的眼眸睁的老大,僵硬的身躯摔下了马。苏舜华甩了甩手腕,冷笑一声,“还有谁要作九泉之下的叛臣?”哪有那么多的心机与他周旋,最简单的方法不过是武力镇压,擒贼先擒王。这些人要是早点儿解决,便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闹剧了。 ☆、撤兵 苏舜华噙着悠然的笑意站在两国军队之间,云国的将领一脸漠然之色,风国的或是畏惧或是惊惧。李济躺在了地上,他的坐骑长长的嘶鸣了一声。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淌到了黄沙中。睡莲原本是被李济拉着的,此时也松了手跌坐在地上。怔愣了许久,她几乎是用爬的到了尸体边,从他的衣襟里头扒出了虎符,紧握在掌中,凄厉地喊道:“杀了她,为杨将军和李校尉报仇!” 杨昀与李济都惨死在了眼前,边关军无疑是群龙无首。这个女人对大多人来说是陌生的,她的命令几乎不起作用。面面相觑了许久,一位小统领才拍马而出,看着不远处的云国军队大声喝道:“周游已经归还你国,当初约定好了的事情,是时候兑现了!” “呵。”苏舜华满脸嘲弄之意,她的目光穿透了重重的人,落在了士兵里头的一个骑着马的灰衣人身上,纵身一跃,动作矫健如同一只鹞子般,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身后。这剩余的事情,就留给风国的将领们自己来处理。叶梧桐回身瞧了苏舜华一眼,眸中充斥着暖意。“带着周游,撤回禹北城。”号令一声声下达,齐整的队伍有条不紊的后撤。 周游送回去了,可是杨昀将军只剩下一具僵硬的尸体。他们存了必反之心,可是被云国的人摆了一道。冲天的怒焰几乎淹没了那些将领,正想率领着人杀入云国大军中,便听到了后方轰隆作响的鼓声。前是云国的大军,后则是赵默亲率的军队,那些个惜命的纷纷倒戈,誓死抵抗则是在杀戮中血溅三尺。 赵默远望着那离去的云国军队,心中有些畏惧他们忽然杀过来,他又想着率着兵马去袭击他们,然而没有主上的命令,他如何敢擅作主张?大敌当前,可笑他们风国内部,还在自相残杀。自女帝继位后,不服者众,内心抗拒散布各种言论的,领兵引起地方动乱的,此起彼伏。 苕山之上,谢容华说心中一丝儿担心都没有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带来的侍卫如同摆设一般,在殷云容面前不堪一击。没有任何阻拦的言行,可是谢容华知道,殷云容不会轻易地便放她下山去。说是来谈两国的大事,其实也不过是夹杂了她们的私人情绪,所谓江山社稷,如同儿戏一般。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2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2 “今日过后,我师姐应该会把苏舜华带走。”殷云容叹息了一声,说道。谢容华眸光如利刃,刺得她心中生疼。她这一生所求不多,设下的一步又一步棋子,总不过是那个目的。她目光灼灼的望着谢容华,继续说道,“我知你兵马所需之粮草,大半由苏家所提供,如今,大可不必了。我会带兵撤出你风国境内,若你想进攻我云国,我亦不会多加阻拦。经此一役,你在军中威信亦能树立,就算不服你为帝的人,也会掂量着自己的行为。” “从你口中说出的一切,都看着像为我着想,可是你的行为呢?”谢容华实在是承受不住她的目光,看着她,便有一股悲伤的情绪如同浪潮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她觉得自己要被淹没了。 殷云容面目柔和缱绻,她深深地凝视着谢容华,继续说道:“禹州城相逢,确实不是我们初见,但那是真正的相逢。我与瑾儿一见如故,这般想来,倒是血缘在作祟。我随你回到风都,一面是想护住你的性命,另一面亦是帮助你一步一步登上皇位。暗影阁一事我着手调查,有些事情确实早于你知晓。我当初回到云国,是为了宋之章一事,同时也是为了瑾儿的身份。流徵和征舒到禹州城所做之事,出于我的授意,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愿亲手奉上,可没有想到,差错就出在了这上头。你刺的那一剑,几乎要了我的命,我那时确实恨你,你为何不理解我所做的一切?我觉得不甘心,甚至想摧毁你想要的,可是,我又哪里舍得……” 谢容华捂着耳朵,眼眶憋的通红。误会需要解释,可过错能否被原谅?爱意滋生不易掐灭,那么恨意呢?又何尝容易?“若他人不曾言说,你打算欺瞒我到何时?你又几时才会让我与瑾儿相见?还是说等到了瑾儿登上你云国的帝位,我依然被瞒在了鼓里?”一声又一声的逼问中,怨愤渐增,“你如今告诉我过往的一切有何益?我只觉得像是个笑话。” “我若一开始就坦白,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么?你会如何选择?你一心吞并我云国,要是知晓了,你能留我一命否?过往的已经消失在了时光中,无法更改。我只问你,现在如何想?”殷云容扯住了谢容华,自嘲一笑,道,“你依然要这天下对么?” “我还能要其他什么呢?”谢容华一甩袖子,没有挣脱殷云容,她怒瞪着,“我要瑾儿,你可会把他送回我身边?一切终将如你所愿,他是云国之帝,亦是我风国之储君,我还能做什么?”看着殷云容越想越气愤,猛地踩了她一脚,怒声道,“你松开我!”她用力的拉扯着,殷云容如她意松开了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在地。脚踝处传来的痛意,逼得她眼泪下淌。 “阿朝,你……”殷云容心中一紧,赶忙的去扶,可是又被谢容华猛然一推。 “来人!”谢容华忍住泪,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她一瘸一拐的朝着那群侍卫走去,扭头望着殷云容,厉声喝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哦?是么……”殷云容低下了头,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她揉了揉眼,忍住了心中的酸涩之意。手动了动,云国的侍卫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谢容华离去的背影决然而无留恋意。殷云容抚着胸口,面色苍白,她的眉头紧紧地蹙起。 “殿下?” “回禹北城。”殷云容垂着眉眼,低声说了一句。 几乎所有的信笺都落到了殷云容的手中,那些个周崇的亲信将领全部被拘禁到了禹北城的地牢里头。还以为计划万无一失,能够论功行赏了,哪里知道才离开了禹北城就被孙传派人给截留住。对于风国,那帮老臣子是虎视眈眈的,对于云国的大政,更是如此。当今圣上年幼不经事,更是一个做傀儡的好人选。周游从风国大营被放了回来,还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什么优待,满心欢喜与意气昂扬,可是一进禹北城便被投入了大牢之中。 阴冷的牢中滴答滴答的落着水,地面上的稻草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阴暗处苔藓滋生。那些个统领们,昂贵的裘衣袍子都被剥了下来,换上了一身单薄的囚衣,蜷缩在了角落里头打着颤。就连周崇的侄儿都被殿下毫不留情地扔了进来,他们这群人又怎么能够逃脱处罚?擅做主张,与风国人私通,这个罪名足够大的,合该被满门抄斩了去。 “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了,他们抬起头,绝望的神情中又夹杂着一丝的希冀。 “你等违抗军令,还伙同风国人欲行谋逆之事,可还有其他话要说?”孙传大跨步的走进了牢中,在他身后,殷云容拧着眉满脸的嫌恶。 “我周家为云国鞍前马后,恪尽职守,哪里敢造反,实在是冤枉啊!殿下!”周游抬起头目光透过了孙传,大喊道,“风国与我云国势不两立!虎头关之战,我等寡不敌众,若有大军支援,也不会成为风国的俘虏。虽然成了阶下囚,可我一心记挂着云国,从他们军营中探听到了不少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我云国着想啊。” “难道说一切都是本宫的罪责?”殷云容冷笑一声,“周游,你擅自领兵攻打虎头关已经是重罪,还妄想大军支援?你在风国可不知泄露了多少机密吧?挨个几板子恐怕你就招了。仗着自己是大司马的亲侄儿,为非作歹,目无王法,你可真是有能耐的很!” “殿下!末将也是报仇心切啊!当初您在风都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一切都是风国人的过错!要是能够攻克虎头关,我云国大军便可深入风国境内了。殿下您领兵出来,不就是为了攻克风国的城池么?”周游磕了一个头,还要为自己辩解几声,以争取那一线生机。“出征前叔父亦是细细地叮嘱我,要为殿下您分忧解难,他方能安心的在朝中处理一些政事。当今年幼,我云国安邦定国之将相。” “谁告诉你本宫出征是要攻下风国了?”殷云容瞧着她,嘴角掀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是为了试出你等的狼子野心罢了。周崇那边,你也不用抱有太大的期望,他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真以为皇兄被废后,就由你等只手遮天了?你们已是将死之人,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云国的皇帝,他名唤谢瑾,可是风国女皇的亲生子。” ☆、终章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几乎笼罩了整座凤城。天色略有些阴沉,到了黄昏,竟然又飘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雪来。光秃秃的树干上,积着几点雪色,琉璃瓦上的几只寒鸦,抖擞着羽毛,发出了几声呕呀的啼叫。 这一年灾难与喜乐并行,四面八方的兵祸和雪灾,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头可以暂时的被遗忘。不仅是凤城,而是整个天下都笼罩在了欢乐之中。驱走一年的晦气,迎来接下来的福气。相比诸位百姓家团圆热闹,宫中可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3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3 谓是冷清至极。皇室人丁凋敝,便连唯一的皇嗣也远在了云国。御膳房中做了盛宴,可谢容华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便让人撤了下去。 殷云容依言撤了兵,离开了风国的境内,那些原本被她占领的城池也全部奉还。谢容华在那儿迟疑踌躇了许久,也下了一道命令,班师回朝。诸位大臣中,只有少数的心腹知晓瑾儿的真实身份,在国宴之时,谢容华也不再隐瞒,除了一些细枝末节,直接坦然道出。众臣哗然,各执己见,奏折如同雪片飞入宫中,无非是瑾儿回到风国的可能微乎其微,请她扩充后宫,为皇室留下血脉罢了。 破碎的落叶和着柔软的新雪,踩上去发出了细碎的响动。黑色的发丝与大红色的裘衣上都落满了雪花,用手轻轻一拂,便嗖嗖掉落。小池子里头不见游动的锦鲤,只结着一层薄冰,中间的假山亦是被雪花给打湿。听到了后头的脚步声,谢容华连头都没有回,只轻笑一声:“其实在父皇母后离开后,每一年的除夕皆是冷寂,今年也不过是从公主府换了一个地点到宫中罢了。来来往往许多人,倒是只有长烟你与长离,始终陪伴着。” “陛下……”长烟撑着伞,对那随风飘散的雪花,毫无遮掩的作用。谢容华的声音有些苍白而无奈,让她听了心中起了酸涩。与云国交战一事,她也是听人说了,云国的统帅实际上是殷云容,她与陛下会过面,还以为,会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与隔阂,可到了最后,还是陛下独自一人归来。 “长烟啊,瑾儿恐怕是回不来了。”谢容华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很快便在掌中融化,留下了一滩冰水,将寒意渗透到了心窝中。“他如今可是云国的皇帝了。” “那……”长烟略有些犹豫着,不知道那名字该不该说出口。 “你是想问殷云容,对么?”谢容华轻轻一笑,眉目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你只管问,也不用担心朕听了会心生不快。她呀,是云国的公主殿下,天纵英才,将万里江山玩弄于掌中,论谋略,谁敢跟她相比?大概我们所有的人都成了她的棋子吧。她为何如此狠心?” “陛下,您对她还有心么?”长烟问道,谢容华没有回答,她自己心中倒是暗暗哂笑了这个问题。都说无爱亦无恨,她尊敬的陛下夜夜难以安眠,面容憔悴能为谁呢?寝宫之中悬着的那把染血的长剑,更是陛下的心头痛吧? “朕与她分居风云二国,如同参商之阔,不会再有见面之期。或许真该依那些个大臣的建议,挑选个皇夫出来,为我谢家留后。”谢容华神情变得死寂,她木然的说道。 “那小公子呢?”长烟忧虑的追问了一句。 “与瑾儿聚少离多,也许这就是命,朕与他今生无母子缘分。殷云容不肯送瑾儿回来,朕亦不能兴兵去夺回,只盼瑾儿成年晓事之后,还能记得这个娘亲。”谢容华撇了撇嘴角,却发现自己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雪还是稀稀落落的下着,一点点的将人行过的脚印给掩埋。 从云国传来的消息,比往些时候更多了,便是想要忽略都不行。相较风国朝堂上的安稳,云国则是来了一场大清洗,那些个权贵之臣,便连在百姓中享有盛誉的,都被殷云容以雷厉风行的手段给拿下了,而身居太上皇之位的云皇,竟然一点儿也不阻拦与责备。还以为走了云辰太子,自己便能够掌握朝政,哪里想到,这云罗公主的手段更为血腥和残忍。原本是一个喜庆的年,却是被鲜血给染得通红。哭声通天彻地,哀歌亦是四面迭起。禹州城里头,一座座雄伟气魄的宫殿拔地而起,似乎都明白那位殿下要做些什么,也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除夕才过,又到元宵。华灯宝炬,月色花光,霏雾融融。千街万巷,更是繁盛浩闹。凤城之中,每一坊巷口,都设置着乐棚。竹竿上穿挂着灯球悬在了半空中,远近高低,如同空中点缀的千万点寒星。深巷里头绣额珠帘,新妆华丽。宝马香车,伴随着一路的行歌,响彻在了大街小巷中。小摊贩们,有卖玉梅、夜额、雪柳、菩提叶等。 这元宵夜中,谢容华是不大愿意出去的,她还是公主的时候,便不似那些个贵家小姐们欢喜着。只是今夜里头,也不知怎么地,心生了此般念头。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长发用玉冠束起,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便如同一个翩翩佳公子了。长烟随同她一起出了禁宫,四面热热闹闹的,新奇的小玩意儿闪花了人眼。人与人接踵摩肩,谢容华随意的转悠了一圈儿,这周边已经不见长烟的身影了。身侧一些小姐们掩唇娇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地,碰撞了她几下,怀中便塞着好些花儿与帕子。谢容华的眉头微微的蹙起,周边的行人指指点点,有的人是调笑,有的则是羡慕她的好运气。手中捧着的花儿,拿着不是,丢了也不是,这凤城里头的姑娘竟然这么热情。 挤出了人群中,谢容华的目光落到不远处,左右门上,结草缚成戏龙之状,青幕遮笼,在那草中暗暗地放置数万盏小灯烛,望去蜿蜒如同双龙飞走。两座楼之间,吊着索,上头的小红纱灯球点缀着,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年轻的书生手中提着一些可爱的莲灯,牵着那面带羞涩的姑娘,低声密语。谢容华瞧着他们,心中蓦地升起了几分的钦羡来,她原以为自己与殷云容能够走下去的,世俗的目光算不了什么,当她登上了皇位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了,可谁知道会发出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她殷云容从来都是有能耐的很,没有在世俗的逼迫下分离,倒是在一点一点的猜忌中,将一颗真心戳的千疮百孔。低头瞧着自己的手,那决然而狠烈的一剑,始终无法被彻底遗忘。她真的恨殷云容么?她原谅殷云容么?这些问题梗在了心头竟然是无法回答,或许只是她逃避着,不愿意去深思罢了。 步伐随着涌动的人潮而前行,漫无目的地走动。原本漆黑的河中,此时放着千百盏莲灯。河沿边,有些许薄薄的冰都被人敲碎了。这流动的水,承载着莲灯与千万种殷切,向四处漂流去。谢容华蹲下身,手触及那冰凉的河水,浑身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一盏莲灯飘到了她的手边,眼皮子剧烈的跳动着,颤抖着手将它给捞了起来。莲叶之中藏着一条纸笺,想来是有情人的许愿语句。风吹来有些寒峭,一松手,莲灯又跌入到了河水中,顺着风被吹远。水光粼粼,她看着河水倒映着一张熟悉的面庞,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又被彻底地搅乱。在这等日子里头,也忒是多愁善感了些,谢容华暗自苦笑一声,站起了身子。 圆月高悬在半空,清光如水。热闹的声音像是忽然地不见了,周边顿时就寥落了起来。长桥上,来来往往的只有几道人影,却有一人提灯站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4 谢荣华 作者:折苇 分卷阅读84 立,似是许久了。她迈开了步伐,有些急促的往前方赶去,又在桥尾猛然地顿住了脚步。这身形只是酷似罢了,远在云都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便是出现了自己又能如何呢?眸中噙着热泪,于此时只想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别人一对对的相依偎,她所爱的人却被永远的退离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悲哀的呢? 桥上的人微微动了一动,之后,便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又一步朝着谢容华走来。她手中的莲灯,被风吹的一晃一晃,仿佛她的面容也跟着摇晃起来。谢容华的下巴被人挑起,那略带着薄茧的手划过了她眸边那娇嫩的肌肤。猛地伸出手,拉住了来人的袖子。柔肠百转,却是相见无言。眼泪更是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的下淌。 “我将在禹州城建宫殿,将来迁都于此,落成之后,邀你同住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殷云容眼眶憋得通红,她忍住了落泪的冲动,展开了一抹笑,轻声问道。 “我好恨……”谢容华握紧了拳头,锤在了殷云容的心口。 殷云容一把握住她的手,深深地凝望着她,说道:“我知道,可是阿朝,我很爱你。”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