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 正文 第 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 章 =================================================== ╭… Lve.∞ …………………………………………╮ ┊ ┊ ︵ˊ     ┊ の )    【莽莽】整理。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 ┊ ╰……………………………………… Lve.∞ …╯ =================================================== 《倾国太监》作者:令珑 属性分类:架空/宫廷江湖/未定/正剧 关键字:秋宁 一个太监男宠的复仇故事……一位美受与小攻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阴谋宫斗江湖JQ的大杂烩。有虐有温馨,1V1,HE。 天雷无数,想看甜宠文、肉文、p文、菊洁文者慎入。 鲜网地址: 恋耽美地址: =================================================== ☆、倾国太监(一)媚公公 青龙国,清泰五年,据承光皇帝平定青龙十三郡之乱已有一年。承光帝“以武功伐乱,以养民佐太平”,整顿吏治、注重农业、广开言路,修养生息,国家呈现出久违的太平景向。朝臣们终於有精力来关心皇帝的生活。 承光帝自登基後,後宫单薄,尚无子嗣。大臣们开始纷纷上疏,建议皇帝扩充内宫、诞育皇嗣。 於是,即年年初,由仁恭皇後主持选秀。最後选定八位秀女入宫。 这日乃秀女受封後第一次觐见皇後。众妃嫔在凤仪宫行过礼後,先後拜辞,独留新晋丽嫔、秀嫔陪皇後聊天。 丽嫔、秀嫔是齐皇後的表妹,乃一对双生子。皇帝顾念皇後,二女甫入宫便封为媛,是此次秀女中的最高等级。面对眼前这位大靠山,二媛自然是毕恭毕敬,讲些家中趣事来讨齐後开心。 齐後对她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默默听了一阵,忽然开口:“昨天是妹妹们第一次侍寝,圣上为何未召见?” 丽、秀二媛脸上的笑容一滞,颇有些羞惭──她们既然是此次选秀的翘楚,新选秀女初次侍寝本应从她们当中挑选。 丽嫔呐呐地辩解道:“圣上忙於政事,昨晚并未入後宫。” 齐後扫她一眼,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问一旁伺候的刘公公道:“圣上昨晚宿在何处?” 刘公公躬身答道:“回禀皇後娘娘,圣上昨晚宿在妙音阁。” 齐後又“哼”了一声,这次声音透出冷厉,“忙於政务还在天音留宿?” 她又问:“秋公公今天是几时到前面伺候的?” “禀娘娘,秋公公是巳时起身的。” 齐後一阵冷笑。她的目光投向坐在下首的二媛身上。那目光有嘲讽有怨怒,还有一丝隐隐的,杀气。 二媛被她看得汗毛倒竖,一股冷气从心底泛起,忍不住一起低下了头。 齐後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轻吹茶水,不疾不徐地道:“宫中有很多事还要妹妹们用心学习,让刘德多教教你们吧。” 二媛忙起身行礼,口中应诺。 她们离开凤仪宫时是刘公公送出来的。二媛知道皇後的用意,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刘公公交谈。 “请问公公,妙音阁住的是哪位姐姐?”丽嫔问道。 “禀丽娘娘,妙音阁是御前领事太监秋公公的住处。” 秀嫔奇道:“妙音阁不是後妃的住所吗?怎会给太监住?” 刘公公笑得讳莫如深,道:“秋公公自打废帝时便住在那里。” 丽嫔眼睛一转,想起一事,道:“我听说废帝有位男宠被圣上收用了……” 墨氏历代皇帝均喜好南风是朝中公开的秘密,但公开议论总是犯忌,所以丽嫔没把後面猜测的话说出来。 刘公公很有默契地点头道:“正是那位。” 丽、秀二媛对视一眼,心头了然,难怪皇後听说皇帝留宿妙音阁会如此不快。 丽嫔又问:“既是男宠为何又成了御前领事太监?”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 章 “废帝时,凡进宫的男宠优伶均要净身……後来秋公公一直跟圣上平乱,伺候圣上起居,再回到宫中便封他为御前领事。不过,他只负责服侍圣上,後宫中的事多是皇後娘娘管理,他是不能插手的。” 他说到这里,原本微往前躬的身子稍稍挺起一些,显出一点骄傲。 二媛会意。既然是皇後是後宫的老大,身为皇後亲信的刘公公自然能对後宫之事说得上话。 她们朝身後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有人立即将两封银子送到刘公公手上。 刘公公将银子笼在袍袖中,笑嘻嘻对她们二人行礼:“多谢两位娘娘。” 秀嫔道:“公公不必客气。我们姐妹二人初入宫,皇後娘娘也让公公教我们後宫之事,以後还要劳烦公公。” 刘公公恭谦道:“二位娘娘福大,得皇後娘娘庇荫……不过,秋公公,还是远著些好。” 丽嫔不服道:“不过是个太监……下贱的男宠!”後面一句她只是低声嘀咕,还是被刘公公听到了。 刘公公摇头劝道:“娘娘有所不知,这秋公公在圣上身边的时间比皇後娘娘还早,而且……深得圣心。”他将後面四个字咬得很重,是在刻意强调。 秀嫔忍不住女人的好奇心,问了与身份不符的幼稚问题:“秋公公长得美吗?” 丽嫔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扭过头避开丽嫔的目光,只去看刘公公。 刘公公没注意她们的小动作,斟酌一会儿,才犹豫地说:“他嘛……算得上倾国倾城,宫里人背後都称他……媚公公。” 听到这个称呼,二媛不由面露鄙夷之色。 边走边说了一会儿,忽见两名太监迎面匆匆走来。打头的太监身穿玄色服饰,是总管级别。 他走得很急,微微垂头,容貌看得并不分明。二媛只觉他肤色雪白,眉眼浓秀,周身像笼著雾又像罩著光,看他越走越近,竟如从画中向她们走来一般。 那太监行到她们跟前,跪下行礼向二媛问安。话一出口,让人一怔。他的声音不似男子低沈,也不像寻常太监般尖细,宛如花落冰弦,冷韵幽然,声过处,有无限温柔缭绕不散,让人忍不住想一听再听。 礼毕,刘公公则向他问好,口称:“秋公公这是要到凤仪宫吗?” 秋公公回道:“皇後娘娘适才召见奴才。奴才先告退了。”这话是向二媛说的,说话时微垂的头抬了抬。二媛的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抬头的短暂瞬间,看清了他的容貌。 丽嫔惊得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秋公公走远之後,秀嫔还在发呆。 丽嫔恼她失态,悄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秀嫔“哎呦”低呼一声,回过神来。 丽嫔低声埋怨她道:“一个太监罢了,也值得让你失仪?白让人笑话。” 秀嫔低声呐呐道:“姐姐看到了吗?他生了一双紫眸。” 她的眼底还印著那双幽丽的紫眸,深如星海,其中的清辉润华令人迷陷。 “紫眸又如何?” “南边有鲛人之国,国中男女生得天人姿容,歌声优美如天籁,那国的皇族便是紫眸。” 丽嫔不悦道:“什麽皇族?他也配?你别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想想如何得到圣宠才是正经。” 秀嫔知道她说得不错,挥去脑海中的映像,认真与丽嫔商量起来。 秋公公在凤仪宫被齐後夹枪带棒地敲打了一番。刚出来便让一堆琐事缠住。下个月是皇帝的生日天圣节,海内初定,自然要好生庆祝以显王朝威仪,既然由他主持,这些时日免不了忙累。 等他处理好当日事务回到妙音阁时,已过黄昏。 他问亲随的小太监长生道:“圣上在何处用膳?” 长生回道:“在丽嫔娘娘的流霞宫。” 他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圣眷隆盛并不是好事,尤其在这个紧要的时候。他不想成为那些新晋妃嫔的眼中钉。 他草草用过膳,勉强打起精神,焦急等待一个重要的消息。 门帘一掀,他的亲信苏忠匆匆入内。 秋公公腾地站起来,问道:“可有消息了?” 苏忠点点头,一边抬袖擦拭脸上的汗,一边喘著气道:“天玑阁在博县伏击了齐王……” “如何?”秋公公满脸急切之色。 苏忠终於喘匀气。面对青年眼中的期待,他实在不忍心说出打听到的消息,再三催促之下,才为难地道:“齐王身边高手如云,天玑阁此次并未成功。” 秋公公像被抽去气力一般,失望地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又失败了……”他想了想又问:“可有人被俘?” “这个……不知道。天玑阁派出均是死士。应该不会牵连到少主。” 这时站在他身後的长生忍不住问道:“忠伯知不知道此次阁主派了哪些人去?” 秋公公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担心有你的兄弟朋友?” 长生轻轻点了点头。 秋公公对苏忠道:“忠叔替长生打听一下吧。” “是。” 他缓缓站起身,面对窗外一弯眉月,自语道:“看来,我的仇还是得自己亲手来报。” 苏忠怜悯地凝望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咽下嘴边的话。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 章 秋公公再次转身时,已下定了决心,目光坚毅,全无平日温软妩媚之态,“忠叔,替我行针。” 苏忠随秋公公进入内室,自怀中取出一把银针,飞快地插入他周身的各个大穴。开始时,秋公公还能勉强忍耐,到後来疼得脸色苍白,发出低低的痛呼。 长生站在内室门口,听得他惨痛的声音,一只手掌在袖子里越捏越紧。等苏忠行完针,长生已出了一身冷汗。 内室里悄无声息。秋公公阖著眼,呼吸微弱,像是睡著了一般。 长生跪在地上,拿出绢帕轻轻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然後替他盖严被子。 过了许久,秋公公慢慢地睁开眼。长生忙扶他靠坐在床头,端来早准备好的药茶。 秋公公喝完药茶,蹙眉嘟囔道:“真苦。” 长生难过道:“师傅不要再用这种方法来恢复功力,太伤身了。” 秋公公淡淡地笑道:“无妨。凡事总是要有代价的。这点儿代价我还付得起。” 长生恶狠狠地道:“我替你杀了齐王!” 秋公公微笑道:“好啊,你要杀了齐王,我的性命都可以给你。” 长生咬著嘴唇道:“我不要你的性命,我只要你好好的。” 秋公公摸了摸他的肩,以示赞许。长生却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当是孩子的玩笑罢了。 “长生,我想弹琴。”他轻声道。 长生忙抬来小几支在床上,把秋公公的“沈香”琴放到小几上。然後退出内室,守在门口──秋公公弹琴时,不喜欢有人打扰,只除了一人之外。 琴声淙淙,缠绵入骨,似情人间的呢喃,又似思妇唇边的低叹。千回百转,荡人心魄。 秋公公正弹得如神,忽然腰上一紧,被人抱在,耳边响起一阵轻笑:“媚儿是不是想朕了?” <% END IF %> 作家的话: 新坑,头三天日更。 ☆、倾国太监(二)嫔妃妒 秋公公本名为“宁”。後来承光帝赐名“媚音”。 耳边笑语呢喃的“媚儿”是他听了多年的称呼,却还是不习惯,心底里并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名字。 他侧过头,对上皇帝那张俊挺英武的脸。 皇帝墨钦是允许他私下不用行礼、不用称敬语的。 他顺势倚在墨钦怀里,轻声道:“我听说钦郎在流霞宫留宿呢。” 墨钦脸贴著他的脸,笑道:“谁说朕要留宿流霞宫的?没有媚儿,朕如何睡得著?刚才听媚儿的琴声,也是想朕想得紧呢。” 一股淡淡的脂粉香从玄色的常服上传来──皇帝今晚定是临幸了丽嫔後才来找自己的。秋宁并不吃醋。在宫中多年,皇家的底线他自然明了,也很有身为男宠的自觉。只要墨钦心里有自己,他就知足了。 秋宁直起身,向墨钦的唇上吻了一下,低语道:“能得钦郎惦记,我欢喜的很。” 墨钦揿住他的下颌左右看看,皱眉道:“脸色恁的难看,可唤御医来看过。” “恐是这些天太忙的缘故。” “你要替朕操持天圣节,是忙了些。”墨钦想到秋宁每晚还要被自己折腾,略有些歉意,犹豫著今夜要不要让他休息。 秋宁拉住他的手,轻声唤道:“钦郎……” 墨钦对上他的紫瞳,正是波光盈盈,春水含情。当下便丢了心中那点迟疑,热情似火地抱住秋宁。 墨钦在他身上摩挲一阵,并不解他衣带,只脱下亵裤。秋宁顺从地取香脂涂进体内後,墨钦便开始行起那事。 秋宁暗自松口气。幸亏墨钦不喜欢自己残破的身体,如今也看不见身上的针眼,免得令他疑心。 情热之际,墨钦急喘道:“媚儿、媚儿,这许多年了,你的身子还是这般好。朕死在你身上也愿意……” 秋宁无声地抱紧墨钦的肩头,缠在他腰间的腿收得更紧些,用行动来回应他的情话。 墨钦大约还是满意丽嫔的,接下去的几日天天召幸,只是不论多晚还是会到妙音阁留宿。 丽、秀二媛在秀女中品级最高,有单独的宫室居住,本就令众妃眼热。如今丽嫔又得圣宠,宫人们巴结不说,有那起善於逢迎的嫔妃也纷纷来讨好。 这一日,众嫔妃向皇後请安时,皇後提了提让御医给丽嫔请脉时要格外当心,说不定何时便怀上龙裔。丽嫔满面娇羞地谢恩,眉梢眼角均是喜色。那些会看眼色的嫔妃立刻说了很多溢美之词,丽嫔虽然嘴上谦恭,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按耐不住的骄傲。 从凤仪宫出来後,嫔妃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同样是才进宫的吴美人向旁边的人道:“圣上这几日虽是召幸了丽嫔,却不曾在流霞宫留宿,必是丽嫔伺候得不好。”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前面不远处的丽、秀二媛听到。 有人接话道:“我也听说圣上是留宿妙音阁。” “妙音阁?没听说有嫔妃住那里。” “哎,那里住的是……”说那名字时是压低了声的。 “啊?难道丽嫔还不如个阉人?”这句话却是高声说出来的。 “你别那麽大声……” 丽嫔沈著脸听著身後的议论,气得直打颤,要不是秀嫔拉住她,她真想冲上去扇那些嚼舌根的几个耳光。 秀嫔握住她的手劝道:“姐姐别理她们,免得失了仪态。”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 章 丽嫔咬牙切齿地骂道:“贱人!”不知道在骂身後的嫔妃还是在骂秋宁。 秀嫔又劝道:“不过是个阉人,成不了气候的。再说还有皇後娘娘替咱们做主。” 丽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猛地扬起头,目露凶光,只重复骂道:“贱人!” 秀嫔和她一起长大,见她这模样,心里一跳,忙问道:“姐姐要干什麽?” 丽嫔已经收了刚才的厉色,恢复了从容姿态,道:“放心,我不过是干些符合我身份的事。” 秀嫔又劝了几句,丽嫔只是岔开话去讲别的。 这天未时二刻,流霞宫来人找秋宁,说是丽嫔有事吩咐。 秋宁见是丽嫔的贴身宫女,不敢怠慢,带了长生赶过去。到了流霞宫,只见正殿的朱色殿门紧闭,周围一片安静。 那宫女道:“劳烦秋公公在此等候,奴婢进去禀报娘娘。”走了两步,忽回头道:“公公来见娘娘,不该行跪礼的麽?” 见丽嫔自然是要跪的,可是哪有还没见到人就要在宫门外行跪礼的。秋宁知道丽嫔是为墨钦留宿一事为难自己,也不作分辨,撩袍跪地。 那宫女进去不一会儿,便回来说丽嫔在午睡,让秋宁等一等。说罢转身走了。 原来是要罚跪啊。秋宁了然。今日他在昭文阁当差,见不到他,皇帝自然会知道这事……他摇摇头,只觉这位丽嫔不甚聪明。 跪了大半个时辰,长生有些跪不住,埋怨道:“这是要我们跪到何时?” 秋宁神色不动地摇摇头。 “师父,要不要找人去昭文阁支会一声?” 秋宁还是摇头,只低声道:“你要受不住便先回去,只是不要到昭文阁露脸。” 长生抿起嘴,坚决答道:“不,我受得住。师父的意思我明白,我在这里陪您。” 两人不再说话,又跪了快两个时辰,仍不见流霞宫有何动静。 春日的太阳虽不毒,在日头下跪几个时辰却也难熬。 秋宁渐渐觉得支持不住,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抬头看天色,只觉一团光刺得睁不开眼,耳旁嗡嗡作响,眼前的宫室不停晃动。他想叫长生,还未张开,竟昏了过去。 长生见他昏倒,惊骇地摇他肩头,叫声:“师父。” 秋宁双目紧闭,脸色青白,触手之处冰凉僵硬如死人一般。 长生伸手到他鼻间,已没有气息,又去摸颈间,只有微弱地搏动。长生吓得魂飞魄散。 他知道秋宁最近在用“天龙大法”激发内力。要知道“天龙大法”能在短时期内让人功力大增,但是此法对人体消耗极大,秋宁早年身体亏损得厉害,後来跟著皇帝东奔西跑也不曾好好调养,承受“天龙大法”已是勉强,何况白日里要为天圣节忙碌操劳,晚上还要领受圣恩,便如那绷到极处的丝弦,稍微受力便可能绷断。 今日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未时才准备用膳,听说丽嫔有吩咐,他们二人未及吃饭便赶了过来。秋宁如今的情形像是有性命之虞。 长生著急之下,不顾礼仪,大叫道:“丽嫔娘娘,秋公公昏过去了,求娘娘准奴才唤人救治……求丽嫔娘娘开恩……” 整个流霞宫不见一个人影,半点声息也无,静得只听到他的叫声。他嗓子都叫哑了,也无人回应。他把心一横,运上内力又叫起来,直震得宫门前的铜磬都发出鸣声。 终於有个太监从殿内蹿出来,指著长生骂道:“叫什麽叫,扰了娘娘午睡,小心拖出去打板子!” 长生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央求道:“劳烦通禀娘娘,师父晕过去了,再不救治,只怕……” 那太监看秋宁一副死人样,心里直打鼓,可是想到丽嫔刚才声色俱厉的吩咐又不敢管闲事。 “叫你们跪著就跪著,费什麽话!”他推开长生,转身便走。 长生哪会让他走,跳起来抱住他的腰。那太监也急了,对长生又是打又是踢,他只是不放手。 正闹得不可开交,已经有人垮出殿门要来帮忙。宫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尖声唱诺:“皇上驾到!” 长生如见救星,放开那太监,踉跄地跑向龙舆,边跑边叫:“皇上救救师父!” 要出来的人全缩了回去,那太监也一溜烟躲了起来。 皇帝已见秋宁昏倒在地,从龙舆上跳下来,唬得身旁的太监宫女一阵惊呼。 他疾步几步,来到长生跟前,厉声问道:“怎麽回事?” 长生喘著气道:“启禀皇上,未时丽嫔娘娘召师父,师父和奴才还未用膳便到了流霞宫,适逢娘娘午睡,奴才们不敢打扰便在此等候。” 墨钦的眉头拧了起来,冷声道:“丽嫔要你们跪在这里?” 长生匍匐在地道:“流霞宫的姐姐说见娘娘要行跪礼,所以奴才们从未时跪到现在。” 这时候正殿门缓缓打开,丽嫔带著宫人出现在门口。 墨钦看看她们,对长生道:“快带你师父回去,让太医院著人给他看诊。” 待见长生背著秋宁离去,墨钦才大步向正殿走去。 丽嫔向他行礼,他只哼了一声,阴著脸打量了丽嫔一番,见她未带发饰,也只穿了一件半旧常服,确实像刚睡起来的样子。 丽嫔被他看得不自在,赧然告罪道:“陛下请恕妾不敬之罪,实在是妾才起身,未及梳妆。” 墨钦冷冷道:“你这一觉睡得可够长啊。” 丽嫔一脸懵懂道:“妾一到春天总是贪睡。” 墨钦压住火气道:“你睡便睡,如何叫秋媚音在外面跪了一下午。他是总管太监,即使犯错也应由皇後来罚。” 丽嫔奇道:“秋公公来了?妾怎不知?” 忙有宫女跪下回话:“回禀皇上、娘娘,本是娘娘要问秋公公天圣节献礼之事,秋公公有事来得慢,娘娘等不及先睡下了。秋公公便在外面等候。”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 章 丽嫔责怪宫女道:“你们也太粗散了,怎不让秋公公先回去,回头再来?” “是奴婢忘了,请娘娘责罚。”丽嫔身边的宫女女官纷纷称罪请罚。 墨钦冷眼看著这一幕,一阵冷笑,道:“这样蠢笨的奴才是该罚。”他声音不大,却带了怒气,吓得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地伏在地上。 丽嫔脸色变了变,跪下道:“妾没教好自己的奴才,请圣上一并罚吧。” 墨钦目光一凛,冷冷盯在她身上。 她仰起脸,丝毫不退让地道:“她们固然是有疏漏,可秋公公是太监,理应向妾行跪礼。不过是多跪了一会儿,便兴师动众地处罚人,到底是妾不算是皇家的人,还是他身份不同不是服侍皇家的?” 墨钦听了她这一番话後,当即黑了脸。流霞宫的宫人全为丽嫔捏了一把汗,而丽嫔一脸倔强,跪在地上与皇帝对峙。 墨钦冷冽的目光在丽嫔脸上转了几转,冷笑道:“朕还不知道,朕竟有这样伶牙俐齿的嫔妃。难道你进宫时没人教过你如何与天子说话?这般没规矩,你是想辱君吗?”他後面一句话忽然提高了声音,冷酷的皇家威仪当头压下,丽嫔不由得抖了抖。 她以头触地,颤声道:“妾不敢。” 墨钦冷声道:“丽嫔失仪,对朕不尊,禁足一月……找人好好教她规矩!”说完後,一拂袍袖,转身离去。 “妾谨遵圣旨。” 面对他远去的背影,丽嫔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宫人忙上来搀扶。 她的掌事宫女忍不住劝道:“娘娘何苦为些许小事与圣上顶撞?惹恼了圣上,还是娘娘吃亏啊。” 丽嫔已後悔不该意气用事惹恼皇帝。可是她只要想到其他嫔妃的嘲笑,再看到秋宁那张祸水般的脸,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 END IF %> ☆、倾国太监(三)刻骨仇 墨钦怒气冲冲地离了流霞宫,转头去转凤仪宫。他进门便对齐後发了一通火,责怪她疏於管教,齐家的表妹竟如此骄纵不知礼仪。 齐後早已知道刚才流霞宫之事,她淡淡地说皇帝既然已经罚丽嫔禁足,她自会在派人去好生教授规矩。然後,话锋一转,说皇帝要雨露均沾後宫才会宁和,何况如今皇帝无嗣,整日与阉人厮混,嫔妃如何心甘,她这皇後也无可奈何。 几句话顶得墨钦哑口无言,只气得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墨钦今天被顶撞了两回,丽嫔可以罚,皇後却罚不了。一来她的话确实有理,挑不出错;二来齐後性情刚直人尽皆知,倒被奉为敢直谏的典范,颇有些威望。 这宫里敢如此与皇帝说话的,怕也只有皇後。墨钦郁闷地想。 当初娶她,既有要拉拢齐王支持自己的意思,也是看上她不同寻常女子的强硬。墨钦戎马出身,素来喜欢英武之人,娶妻也是挑有刚性的,唯独对秋宁,却是爱极他的温柔乖巧,算是一个例外。不过,正如皇後所说,自己似乎对他宠得过了…… 墨钦去到妙音阁,见秋宁已醒转正靠坐床头由苏忠服侍著喝粥。 行过礼後,墨钦环顾房间问道:“御医可曾来过?” 秋宁忙对苏忠和长生使眼色,两人吞吞吐吐只是不答。 墨钦一眼瞥见三人的小动作,喝道:“说!” 苏忠诺诺道:“太医院说皇後有旨,御医本是替陛下、殿下们看诊的,不能坏了规矩……太监宫女自由司医看诊……” 秋宁忙道:“司医已来看过,并不打紧,吃两付药便是……” 墨钦没等他说完,一巴掌拍到案几上,粥碗跳了两跳,翻动著滚到地上。瓷碗落地即碎,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格外刺耳。 “这宫里到底谁是皇帝?给朕到太医院,绑也要绑个御医来!谁在抗旨,立地杖毙!” 墨钦身边的大太监忙领著人出去了。 苏忠、长生跪在地上、秋宁靠在床上,均不敢说话。墨钦面色铁青地在房间里踱步,锦缎摩擦的声音都染上了一股怒气。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专门替墨钦请脉的吴御医跟随太监小跑著来了。甫进屋便跪地请罪。 墨钦阴著脸道:“你倒是越发长进了。” 吴御医吓得冷汗涔涔,一个响头磕下去,道:“臣不敢!实在是皇後娘娘有懿旨……请陛下明鉴。” 墨钦不耐烦地挥挥手,指著秋宁道:“去替他看看。” 吴御医一骨碌爬起来,边擦冷汗边走过去替秋宁诊脉。 秋宁笑著道:“吴御医辛苦了。刚才司医来看过,说是累著了……” 吴御医本就悬著一颗心,诊脉的时候心还止不住地狂跳,听他在耳边轻言细语,觉得他的脉就是个虚脉。诊完脉,他又看了司医的药方,因为皇帝在旁边,他做出极其认真的模样添了两味补药,嘱咐秋宁要多休息。墨钦心不在焉地坐在一旁,像是在想什麽为难之事,双眉紧拧,面沈如水。 等众人向他请旨时,他只一摆手,话都懒得说一句。众人知趣地退出房门。苏忠顺手关上门,和长生两人守在外面。 墨钦一双眼若有所思地在秋宁脸上打转。 秋宁轻轻唤道:“钦郎……” 墨钦走到他面前,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仍是那种陌生审视的眼光。 秋宁心里打了个突,忙把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墨钦吁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带了怜惜柔情道:“委屈你了。” 秋宁微笑道:“我并不觉得委屈。” 墨钦看他一脸诚挚,不像虚言,便道:“是朕思虑不周,冷落後宫,连累了你。” 秋宁道:“我本就是奴才,主子心情不好出出气,哪有连累之说。” 墨钦眸光一凝,寒声道:“你就是奴才也是朕的奴才,要出气,也是朕出气才对,哪轮到别人!” 秋宁靠在他肩头,柔声道:“钦郎莫在为我置气了。皇後娘娘原也按规矩行事,并不是针对我的。”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 章 墨钦冷笑道:“她不针对你才怪!你倒是为她说好话。” 秋宁见话已说得差不多,便岔开话题,捡些有趣愉快的说,直说到墨钦展颜。 墨钦搂住他叹道:“媚儿真是朕的忘忧花。” 两人腻到深夜,墨钦却没有留宿,独自回了千秋殿。 秋宁知道墨钦定是听进了齐後的话,这段时间怕会冷一冷自己。心里是有点失落,不过大事当前,他顾不上去想这些私情。 还好吴御医被自己打了岔,没看出端倪。 他靠在床头──这一日实在是累得慌。这副身体太不争气,希望能够撑到手刃亲仇那一天。 秋宁双目半阖,神思恍惚。他似乎又回到了故乡──药师国,南方与世隔绝的桃花源,青山碧水,繁花似锦,族人貌美,精通音律,外界有人偶入,惊为仙境,离开後撰书立传,谓之鲛人之国。 秋宁踏上白石楼台,父王母後笑吟吟向他招手,几位姐姐们围坐四周,弹琴唱歌。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冲进他的怀抱,“哥哥,哥哥,听我唱歌。”七岁的妹妹搂著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他抱著妹妹坐到大家中间,由父亲带领著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转眼间,火光冲天,宫室坍毁,无情的铁蹄追逐著族人,鲜花绿草被鲜血浸透。父王战死,尸体被高挂在宫殿前。母後姐妹们被人按在父王的尸体下肆意淫辱。母後不堪受辱咬舌自尽。姐姐们有自杀的,也有反抗被杀的。 他在侍卫的保护下奔逃。眼睁睁看著自己的亲人们被辱惨死,他只能被人架住了逃跑。他想回去救她们,可是他自己的命还是卫士们拼死换来的。 妹妹什麽都不懂,睁著惊恐的眼睛被野兽般的士兵侵犯,她哭著叫:“哥哥救救我!哥哥,好疼……”鲜血自她身下流出,淹没了周围的白石。 他看见妹妹伸著小手,绝望地望向他逃跑的方向,眼角不断有泪流下,渐渐地变成了血…… 秋宁猛地坐起来,抱著头粗喘。耳边还能听见惨烈的疾呼,眼中也是漫天血光。 苏忠抹黑走到他身边,轻按他的肩头,关切地问:“少主,又做恶梦了?” 秋宁抱著头用手遮住眼睛,想遮住那些在眼前晃动的景象。 苏忠替他按揉头部,担忧地劝道:“这几天暂时不要行针了。” “我真是没用,这麽久还未报仇!”秋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种锥心刺骨的痛切。 苏忠听他如此说,心里颤了一下。当年齐王不知从何处听说药师国有大批宝藏,他利用巫师算命,说药师国乃妖人之乡会给青龙国带来倾国之祸,说服废帝准他出兵剿灭药师国。 药师国与世隔绝数年,国人早不知刀兵为何物,被齐王轻易攻占。土司及其家人均在战斗中被杀,土司长子水邱宁在他们这些侍卫拼死保护下得以逃脱。谁知道水邱宁在逃亡的路上与众人失散,一年之後才打听到他已流落废帝後宫,沦为废帝的阉人男宠。 苏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了净身入宫的机会。当他见到水邱宁,也就是现在的秋宁时,几乎不敢相认。当日的水邱王子文武双全,是药师国土司及族人的骄傲。那如阳光一般的少年在废帝宫中,不但被净了身、废去武功,身体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废帝有特殊嗜好,後宫男宠不知被他弄死了多少。天知道秋宁是如何在非人的折磨下活下来,还偷偷恢复了一部分武功。 齐王扶持如今的承光帝登上帝位,次女齐蘅之贵为皇後,深得承光帝信任。齐家如今是青龙国第一大家族,权势熏天,要扳倒他们报仇,谈何容易! 秋宁既要讨得承光帝欢心、在嫔妃的妒恨争斗中保住地位,又要在风云变幻的朝廷情势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其处境之艰难、责任之重大,别人不知,苏忠却是一清二楚。 面前这位青年是他从小看著长大的,此刻那苍白沈郁的面容让他酸楚难抑。他拂了拂发红的眼角,道:“属下无能,没有护得少主周全,也不能替少主分忧。” 秋宁露出淡淡的苦笑,道:“你为了进宫助我,连子嗣都不要了,试问世上有几人能如此尽忠?” 苏忠望著摇曳的烛光,仿佛要看到那火星的深处,幽幽道:“家国不在,要子嗣何用?” 秋宁目光一凛。药师国幸存的族人,因为貌美大都沦为权贵的奴隶玩物,像苏忠这般躲过浩劫的人也不得不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如果不小心露了身份便被视为妖人,轻则为奴为婢,重则便是灭族。他若不能为药师国正名,族人就永世不得翻身。 秋宁将那些刀光剑影藏回脑海深处,思绪回到报仇的具体行动上。他想了一时,道:“齐王王府尚未建好,他此次进京只能住东驿……忠叔,这几日我要去一趟‘万花楼’,你通知念秋,把几位长老叫来。” 苏忠答应後,不放心地问:“圣上要是找不到你……” 秋宁淡淡一笑,道:“他这几日定会忙得很,没时间找我。” 苏忠离开後,秋宁静静地休息片刻,恍惚中又听到惨呼哀嚎,似潮汐一般涌来又退去,渐渐变弱,终於归於死寂……他紧紧攥拳,关节咯咯的响起来。 他在黑暗中低低自语道:“我能不能报仇复国?”声音很低,再次被耳边陡然泛起的凄厉哭声湮没──少主!少主!少主! 他这条命,是用多少族人的鲜血换得。至此,再无自由。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个文很复杂、人物很多、有很多回忆,娃们耐心看,它将会陪伴大家好几个月呢。谢谢娃们对新坑滴支持,羞射滴要票票!!!!! ☆、倾国太监(四)亲人聚 那位打著“清君侧”的墨钦已经攻陷皇城七天了。皇帝据说已被身边的某位亲信大臣毒害,而那位大臣理所当然被墨钦“清”掉了。 皇帝怎麽死的,大家心知肚明,佞臣不过是墨钦弑君的替罪羔羊。 墨钦也是皇族,称帝也算得上名正言顺,不过他迟迟未动作,大概是想等政局再稳定一些、他的威望再高一些。 秋宁他们皇帝的旧人前途未卜,惶惶不可终日。秋宁也很迷茫,如果谋不到前程,谈何报仇复国? 那是一个阴沈寒冷的夜晚。秋宁心中烦闷,在梅林里郁郁独行。走累了便倚坐在长廊里。他拿出从药师国带出的短笛,吹了一首“长相思”。 “长相思”是思乡的曲子,寂寞凄婉,令人神伤。 曲终,乐散,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踩著余韵,从梅林中走出来。 秋宁记得那晚,雪将下未下,天空浓云密布,然而即使厚重的阴霾也掩不住皎皎明月。 他在月光中慢慢行来,身形犹如银色的光华中晃动的剪影。 “你刚才吹的是什麽曲子?”他开口问道,声音清朗昂扬。 秋宁淡淡地回答:“长相思。” 他轻叹道:“真是寂寞的笛声。”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 章 秋宁有些忧伤,微微垂首。在寒风中轻轻颤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秋宁身上的薄棉袍,蹙起眉头,轻声道:“穿得这样少。” 他解下自己的葡色锦缎夹棉披风给秋宁披上,认真地系好,微笑道:“不要著凉了。” 秋宁怔怔地看他动作,眼前是他英挺不失温柔的面容,鼻间萦绕著带有清淡酒香的男儿气息。秋宁的心不知不觉地急跳起来。 这时梅林深处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他叹了口气,道:“我得走了。” 秋宁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想说点什麽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笑吟吟地道:“你叫什麽名字?” 秋宁小声答道:“秋宁。” 他点头道:“秋宁……我记住了。” 他疾步走入梅林,转眼没了踪影 。 秋宁站在暗影中,望向远处的华灯炫彩,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披风,只觉雪夜里也显出暖意。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也许,这就那位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次日,秋宁被叫去为墨钦奏曲。 千秋殿幽深宏阔,鲛绡纱裁成的帘幕低垂,淡紫色的龙诞香雾从鎏金丹鹤的口中冉冉飘出,殿内深处端坐一人,周围围坐著戎装打扮的将领。 秋宁怀抱七弦琴,低首敛眉跟随宫人踏入千秋殿,在殿门口的琴案後坐下。 天气比前日又冷了些,秋宁仍旧穿著那身薄棉袍──这场兵祸下来,他们这些人的衣饰财物被搜刮一空,自然更不会有人替他们置衣。秋宁冷得瑟瑟发抖,手被冻成青紫色,指头僵得几乎无法伸直。 尽管殿内温暖如春,他坐在殿门口只稍微沾了一点暖气。 有太监从帘幕後走出来,对他道:“开始吧。” 秋宁将手拢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活动了手指,静下心开始弹奏。无奈他的手太僵硬了,奏出的音乐也是生涩的。 这是一个接近墨钦的机会,他有心好好表现,谁知道竟弹出这种水平,连站立的宫人都皱起了眉。秋宁心中著急,没有控制好手指的力道,“砰”地一声,琴弦断了。 秋宁一愣。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眼睛全投向他。 以前在皇帝面前也曾出来这般状况,那位琴师被砍去了一只手。 他吓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称罪。 耳边传来一阵沈稳定有力的脚步声,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从地上拉起来。 秋宁惶惑地抬头看拉他的人,对上了熟悉而温煦的容颜。他心中一松,正是昨晚遇上的青年。 果然是墨钦。 墨钦握住秋宁的手穿过重重帘幕,走进千秋殿内,将他按坐在龙案之旁,把一个雕龙画凤的手炉塞进他怀中。 墨钦盯著秋宁半是怜惜半是责备:“怎麽还是穿得这般少?”然後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把貂毛外袍解下给秋宁穿上。 秋宁跪地谢恩,他只摆了摆手,道:“暖和了,就给我弹琴。听说你的琴艺是宫里最好的。” 秋宁对他展颜一笑,抬起手腕轻拈慢拢,一抹弦音铮然响起,婉转清越,悠然入心…… 墨钦听得入神。目光凝在秋宁身上,一刻不离。 一曲终了,墨钦只静静地凝视他,好像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身边还坐著亲随下属。 半晌,他道:“果然琴艺超群……你以後就叫‘媚音’吧。” 媚音这名字,被他一叫,就是六年。 秋宁坐在马车里,不知为何会想到第一次和墨钦相遇的情形。 自前几日墨钦离开後,果然不再来妙音阁。即使他近身伺候,因为政务繁忙,两人也没有机会亲热。 听说他连续临幸了几位秀女,连最不待见的秀嫔,也看在皇後的面上幸了一晚。 他果然还是很听皇後的话。也许无关情爱,至少是尊重的。 秋宁揪住那件葡色披风的边缘,手指渐渐地绞紧。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本分,可心还是会痛,还是会不甘心。如果墨钦遇见的是药师国王子,而不是阉人男宠,是不是会多一些敬重呢? 马车忽然停住,打断了秋宁的沈思。 阵阵人声和著笑声、唱曲声鼓荡耳膜,浓烈的脂粉香迎面扑来。 秋宁跳下马车,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入万花楼。 老鸨迎上来,笑吟吟地道:“哎呀,秋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念秋姑娘天天都在念呢。” 秋宁笑道:“我这不是来了麽?” 老鸨扬声吩咐道:“小荷快去告诉念秋姑娘,秋大人来了!秋大人,这边请。” 小荷引他们穿过长廊,绕过花园,行至万花楼後院。海棠树下立著一位妙龄女子,身著玉色孺袄石榴红裙,容色甚美。 她见到秋宁,躬身福了福,道:“少主请随我来。” 秋宁跟在她身後,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兰玉,这些天可还好?” 女子回眸,莞尔一笑,道:“谢少主挂念,我很好。倒是少主,又瘦了一些。”说话间,她已慢下脚步与秋宁并肩而行,轻声道:“少主,我已改名,叫念秋。”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可是其中的坚决却如磐石般不容置疑。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 章 秋宁的脚步顿了顿,郁郁道:“你……这是何苦呢?” 念秋对他笑笑,眼波流转间似有无限心事,终究只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们走进一处偏僻的院子,念秋待他们进去後,关紧院门,留下小荷在暗处放哨。 院中的正屋里已站了四、五个人,年纪均与苏忠相仿。见到秋宁便恭敬行礼。这些人当年都是药师国肱骨之臣,劫後余生隐姓埋名,暗中经营势力,只待有朝一日能复国。 秋宁坐定後,发现屋里还站著一名小男孩,正缩在朱长老身後偷眼打量他。 朱长老将男孩拉出来,推到秋宁面前,激动地道:“少主,臣终於是找到了静主子。” 秋宁吃惊道:“他……是阿静?” “正是。” 秋宁的父亲有一位外室,育有一子,因为怕秋宁的母亲伤心,所以一直未将那母子二人接进宫。所以秋宁从未见过这位叫水邱静的弟弟。 秋宁将弟弟拉到面前仔细打量。这孩子破国之时不过三、四岁,如今也该有十岁了。只是面黄肌瘦,身量矮小,看著远比实际年龄要小,估计这些年过得很不好。这模样还真像父亲,不过多了几分秀雅,而那一双紫眸正是水邱一族的标志。 这双眼睛勾起了秋宁的沈痛。这是自己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啊。 他摩挲著弟弟的小脸,眼泪模糊了视线,“阿静,你不认得我,我是你哥哥……” 他的声音温柔而悲伤,带著深深的疼惜,听在水邱静耳中,不禁勾起心酸。 “哥哥……”水邱静睁著大眼睛,呐呐地唤了一声。 秋宁展臂将弟弟拥在怀里。水邱静只觉他的怀抱虽然单薄却很温暖,好像小时候父亲抱自己一般,有种稳定的力量。水邱静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脸颊感到暖暖的湿意。 哥哥哭了。 水邱静的眼泪如开闸般哗哗流出,一声声叫:“哥哥……哥哥……”这世上总算还有一位亲人,可以保护自己、疼爱自己。他不是孤单一人,也是有哥哥的。 两人抱著哭了一会儿。 秋宁放开他,擦去泪水,嘱咐道:“阿静,我现在叫秋宁,你也改姓秋,叫秋静。不能让旁人知道我们是药师国的,明白吗?” 水邱静擦著眼睛,抽噎道:“我明白。娘亲也是这般嘱咐我的。” 朱长老红著眼道:“王妃……不,静主子的娘亲前几日过世了。她带著静主子避祸市井,甚是清苦。上天垂怜,让臣偶遇他们母子,才得以找回皇裔……” 秋宁郑重地向朱长老躬身一揖,道:“多谢朱长老费心,得以保全水邱血脉……” 朱长老忙摆手道:“少主折煞我了!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 秋宁抚著弟弟的肩膀,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他平静地道:“我已是废人,并没有资格复兴药师国,既然找回了阿静,以後他便是药师国的继承人,你们真正的少主……我自会辅佐他。”他的双手有力地按住水邱静的肩膀,仿佛将什麽东西放在上面一般。 水邱静疑惑地仰头看他:“哥哥……” 秋宁对他微笑道:“放心,哥哥会陪著你的。” 几位长老用眼神交换了想法──秋宁是阉人,报仇的时候作首领倒是无碍,但如果要复国的话,他实在是不合适。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众人便默认了他提议。 接下来就是商议齐王入京後,他们的行动计划。 <% END IF %> ☆、倾国太监(五)小王爷 一个时辰後,计划已定,秋宁率先离去。水邱静抓著他的衣襟亦步亦趋地跟至院门口,仍不肯放手。 秋宁蹲下来,又抱了抱他,将他的小手包在掌心里,柔声道:“哥哥要回皇宫,不能带著你,你跟著朱长老,我有空就来看你。” 水邱静低著头不舍道:“你一定要来看我。” “嗯。你平日里要好好温书,不要贪玩,要听朱长老的话……下次哥哥可要考较你的功课哦。” “我知道了。哥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秋宁拉著他看了一阵,终於狠下心放开手,走出小院。 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回头望了一眼,弟弟瘦小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被门扉关在了视线之外。 念秋陪著他们二人走进大厅,不提防从斜刺里撞出一人,正撞上秋宁。 秋宁往後退了两步,方才站定。只见撞他的人是一位年轻公子,相貌极温雅清俊,身著宝蓝色缠枝牡丹暗纹直缀,头戴玉色孺巾,甚是花俏,与他的相貌颇不协调。 那人的眼光在秋宁脸上一溜,惊奇地“咦”了一声,然後眉眼弯弯地笑道:“美人!” 话音未落已经抓住了秋宁的手。 秋宁脸色一沈,用力想甩脱他的手。 岂料那人的手如粘住了一般,不但没甩脱,反让他欺到身前。 秋宁只觉眼前一黑,唇上一暖,竟被他亲了一下。 秋宁大怒,挥起另一只手向他脸上搁去。那人笑嘻嘻地一偏头,不但躲过他的巴掌,还顺势贴住他的背,将他困在怀中。 苏忠怒喝道:“大胆狂徒!”手如鹰抓,直袭那人的面门。 那人翩然旋动,躲开苏忠的攻击,仍是牢牢抱著秋宁。 这个时候,秋宁和苏忠在愤怒之余,大感惊骇。那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他们二人均未看清他是如何躲闪、出手的。绝对是位高手。 秋宁沈声道:“我是朝廷正四品官员,你休得无理!” 那人还未答话,老鸨早过来扳住那人的手臂,嘴里嗔怪道:“步公子,您喝多了,怎麽和秋大人闹起来?您这不是要砸我的牌子吗?”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 章 旁边已围了一圈人,那人挑了挑眉头,松开了手。他摸摸鼻子,自语道:“这样大的来头啊?” 念秋已挡在秋宁前面,对他笑道:“步公子不是要听念秋弹琴麽?念秋这就弹给公子听。” 步公子勾唇一笑道:“先前步某奉上百金,念秋姑娘也不肯为某弹奏一曲,如今又愿意了……秋大人的面子好大。” 念秋表情不变,仍然柔笑道:“步公子是嫌念秋服侍的不好吗?念秋给您赔罪就是。” 老鸨在旁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让念秋今晚好好陪您。” 秋宁不欲惹人注目,勉强按下心头气恼,趁他们说话的当口,往门口走去。 步公子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拱了拱手笑道:“秋大人,在下刚才得罪了,请容在下做东向秋大人赔罪,还望大人赏脸。” 秋宁觉得此人古怪,还纠缠不休,正琢磨如何脱身,门外响起一阵尖叫喧哗。 一队铁甲士兵冲进门来,呼啦啦站了一大片,把花园也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一员将领高声道:“贼人被堵回这院里了,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秋宁看这些兵士是京畿右卫军的服饰,心里咯!一下。这京畿右卫军乃是齐王的亲信。 他与苏忠迅速交换了眼色,走到那将领面前,拱手道:“这位将军,不知是何事,要动用右卫军?” 那将领认得他,愣了一下,抱拳行礼道:“秋大人,在下乃右卫军上骑都尉钱武,奉旨齐王之命捉拿天玑阁反贼。” 秋宁皱眉道:“京城里有天玑阁反贼麽?为何圣上不知道?齐王出动右卫军可有圣旨?” 京畿守军若无圣旨擅闯民宅乃扰民之罪,处罚甚重。钱武被他噎了一下,眼露轻蔑,微扬下颌道:“天玑阁反贼在博县刺杀齐王未成,我等好不容易查出其行踪,岂能放过?事急从权,齐王殿下进京之後自会向圣上请旨。”钱武说完将秋宁晾在一旁,自带人去搜查。 此时花园里传来阵阵刀剑相搏之声,秋宁无计可施,忙跑到万花楼最高处看花园里情形。 秋宁看见被右卫军围攻的人里竟然有朱长老和水邱静。小孩被朱长老牢牢护在身後,惊恐地望著眼前的生死搏杀。 眼见朱长老等人左支右绌,而右卫军仍然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秋宁心急如焚,水邱静小小的身影更让他如油煎火烹一般失了冷静。 眼下情势,只能硬闯抢人,秋宁将心一横,伸手入袖准备取短剑。 一只玉手伸过来按住他。 念秋按住他的手,看向他身後的苏忠。秋宁知道,她是准备和苏忠一起去救人,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念秋用嘴型对他无声地道:“放心。” 秋宁心里矛盾之极,手在袖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慢慢放开短剑…… 那位步公子自右卫军进来之後,一直在秋宁旁边,此时也跟他一起挤在窗前,紧挨著秋宁。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偌大座万花楼,还是倚梅院最安全啊。右卫军恐怕不敢惊扰那里的贵人。” 念秋眸中精光一闪,似是想到什麽,急急地走了。苏忠也不动声色地挤出人群。 秋宁看向步公子,目光中尽是探询。 步公子对他微微一笑,然後抱著手悠然地看热闹。 正当朱长老等人力竭不支时,一阵浓烟在他们周围散开,几名黑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人拎起水邱静窜上屋顶,朝西急跑一段,落入一座小院。 那里正是倚梅院。 一拨右卫军过去撞开了院门,抽出刀冲了进去。 须臾间,几声巨响,打头的人像麻袋般被丢了出来,把後面的人砸倒一大片。 一声清啸震人耳聩。在众人的惊讶中,一位少年缓缓踱出院门。 他身著紫色织金螭龙箭衣,腰束深紫色锦缎镶玉腰带,足蹬单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但是神态倨傲,冷冷的不带一点表情,在火把的光焰下似冰雕雪塑一般。 他睨了一眼摔得东倒西歪的右卫军,冷冷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 钱武带人赶过来,恰巧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铁青,但见少年的衣服上有螭龙纹,心中打鼓,嘴上道:“在下奉旨办差,刚有反贼进到院中,才惊扰了阁下,还望阁下容我等入内捉拿贼人。” 少年看都不看钱武一眼,哼道:“贼人麽?我怎麽没看见?还有你说是奉旨,倒是把圣旨拿出来看看呀。” 钱武脸色更加难看,大声道:“我等奉齐王之命办事,不容有虞,得罪了。”他冲後一挥手,就要强行进入。 少年刷地一声抽出手中宝剑,指著钱武的喉间,眸光如剑锋般森寒,“要进去,先问问我的‘焕雯’同不同意!” 钱武大惊,道:“‘焕雯’宝剑?你是……” 这时,一位随从模样的人挤到两人中间,对钱武道:“这位是青海郡王。”又对少年道:“郡王,钱将军是奉齐王之命捉拿刺客,您还是让钱将军验一验身份,免得误会。” 少年还剑入鞘,将一枚玉符丢给随从,再递到钱武手上。 钱武一见玉符,冷汗直冒,单膝跪地,将玉符举过头顶,恭敬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望郡王赎罪。 青龙国如今有三位王爷,均为异姓王,分别是齐王齐行忌、信王木永桢、青海王玄天佑。青海王有一位嫡亲弟弟玄天赐,封为青海郡王,也算是青海王的代言人。 没想到这位冷面少年竟然是玄天赐。 朝堂上下都知道,青海王在西北独霸一方,正是承光帝全力笼络的对象。别人还罢了,眼前这一位,即便是齐王也要礼让三分。 玄天赐从钱武手中拿起玉符,轻飘飘地道:“没有圣旨,右卫军也能如此大胆扰民,看来齐王的话比当今圣上还管用。到时候让大哥问一问皇上,是不是以後听齐王的就行了。” 这麽一句话说出来,不啻是给齐王扣了一顶藐视君王的权臣帽子,钱武虽是武夫,也知道厉害,连连向玄天赐请罪。 随从劝道:“郡王,他不过是个奉命办事的,您就别为难他了。” 玄天赐冷冰冰说了一个字:“滚!”拂袖而去。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 章 随从关上院门,对钱武伸出右手,道:“钱将军,请吧。” 钱武带著右卫军蔫头耷脑地走了。 他与玄天赐说话的当口,他要捉的那些人全跑了个干净,现在也不可能如先前那般大肆搜捕。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今晚的事治右卫军和他的罪,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齐王。 右卫军一走,围观的人也散了,秋宁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目光深沈地眺望倚梅院。 苏忠悄悄过来,在他耳边道:“少主和几位长老都脱身了。” “那院里住的是何人?” “听说是青海郡王玄天赐。” “他没为难阿静吧?” “没有。不过那院里有不少高手,看样子是故意放少主走的。” “让右卫军见过的人都不要再露面。去查查玄家的情况……他们到底是何意图?” 步公子施施然走过来,道:“秋大人,没热闹看了。” 秋宁扫了他一眼。他笑得温文,已不见先前的轻浮。 秋宁不理他,旋身离开。 他意味深长地对秋宁的背影道:“秋大人,在下步随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END IF %> 作家的话: 从今天起隔日更,每章字数保证在3000以上。如果RP大爆发日更的话,会提前通知。票票可是RP滴粮食喔!!!! ☆、倾国太监(六)敬春节 朱长老等人曾在博县与天玑阁伏击齐王,结果被齐王的人盯上。尽管他们在进京的路上万分小心,最後还是在京城露了行藏,才有了万花楼中有惊无险的那一幕。 族人报仇心切,难免莽撞,这让秋宁颇为担忧。 而玄天赐等人据说是跟随那步随云住进万花楼的,平日很少露面,只有步随云频繁出入青楼。他出手阔绰,温文有礼,很受青楼姑娘的欢迎,但他只切磋音律,从不眠花宿柳。所以,那日他对秋宁的轻薄举动,让念秋等人著实吃了一惊。 步随云和玄天赐同行,玄天赐不但纵容他流连青楼,还如他所料帮助了素不相识的刺客。似乎玄家的势力皆在他的掌控中,而他已洞悉秋宁等人的身份和行动…… “媚儿……媚儿……” 墨钦连唤了几声,秋宁才听到。 这几日心思全在这些事上,连墨钦也忽略了。 墨钦站在他面前,疑惑地注视他,道:“你想什麽,如此入神?” 秋宁忙掩饰著回答:“奴才在想天圣节的歌舞该如何安排才好。” “这也值得如此费神?你弹琴自然是最好的。”墨钦随意道。 秋宁眸色一黯,语气有些微冷道:“奴才不是琴师,怎好在这种场合献丑?” 墨钦挑眉道:“这般推搪,是你自己不想吧。” 秋宁轻声道:“奴才是不想。在奴才心中,琴为心声,弹琴如谈心,自然是要弹给心灵相通的人听。以前为形势所迫,奴才不得不弹琴娱人,如今能自己做主,自然只想为陛下弹琴。”说完,他仰起头,双眸如春水盈波,脉脉含情。 墨钦被他看得心头酥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嘴恁甜。”当下不管不顾抱住他绕过屏风,在软榻上宽衣解带动作起来。 正要入巷时,长生在屏风外通报:“启禀圣上,秀嫔娘娘来了,在外面候著。” 墨钦不耐烦地道:“她来干什麽?” “秀嫔娘娘说是亲手炖了血燕羹给陛下进补。” “让她回去吧,朕忙得很,不见後宫之人……等等,给朕颁到圣旨,以後後宫嫔妃不得到昭文阁,违者按不敬罪罚。” 等长生出去後,墨钦嘀咕道:“女人就是麻烦。”之後便专心秋宁享尽鱼水之欢。 秀嫔被皇帝拒之门外不说,还招来这样一道圣旨,又羞又愧,绞著一张锦帕在昭文阁外立了好半天,才离开。 她暗暗生气,怪丽嫔不听刘德警告,混乱吃秋宁的醋,冲撞了龙颜,如今连带自己也被皇帝不喜。 她走到肩舆前忽然停住,扭头问旁边的贴身宫女:“你说秋公公最近常出宫去逛青楼吗?” 宫女忙不迭点头道:“奴婢按娘娘吩咐找人跟著他。他这段时间频繁出宫,都是去那叫什麽万花楼的地方,听说在捧那里的头牌念秋……” 秀嫔沈吟道:“继续盯著他,把他何时出宫,何时回宫,去了何处,特别是去万花楼的时候都干了什麽,一一向我禀告。我有重赏!” “奴婢遵命。” “念秋……是思念姓秋的麽?”秀嫔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齐王齐行忌一直驻守东北,以前在京城并无府邸,去年皇帝赏了他一座皇城附近的宅子,还尚未建好,齐王入京之後只能暂时住在招待贵族的东驿。 他这一趟进京波折颇多,被天玑阁的人骚扰了好几次,在博县时还让他受了伤。天玑阁是江湖组织,四年前他派兵剿杀。活下来的人蛰伏了一段时间,两年前忽然崛起,广纳江湖异士,躲躲藏藏行暗杀行刺之事。 他早年四处征战,杀人如麻,仇人自然多,一个个全被笼络进天玑阁,整日如蚊虫一般咬住他不放。就算不能致命也是扰人。 他前脚刚进京还未觐见皇後,右卫军钱武便来禀报,说是捉拿天玑阁刺客时遇上了青海郡王玄天赐。玄天赐拿右卫军没有皇命擅自扰民的罪名来压他们。这事可大可小,皇帝不追究也就罢了,若追究起来,只怕会对齐氏心生芥蒂……皇帝虽然敬重女儿蘅之,却并非心中所爱,而蘅之大婚至今还没有一儿半女,皇後之位始终不稳。要是後家落个外戚专权的名声,对她更是大大不利。 这青海王历来偏据西北,自成一家,前些年各方势力乱战时,他们置身事外专事生产,听说如今兵强马壮,百姓富足。皇帝怕他们自立为王而极力拉拢。那玄天赐对齐氏似乎颇不友好,若是多这样一位对头还真让人头疼。 说起来,玄氏与齐氏素无来往,不知为何玄天赐要庇护那些刺客,还对齐氏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 章 齐行忌翻看著探子送来的关於玄氏的情报,目光落在“步随云”这个名字上──步随云,三年前拜在玄天佑门下,负责教导小王爷玄天赐功课,深得玄天佑兄弟信任,是青海王麾下第一谋士……出身不详,师承何处不详……三月与玄天赐秘密进京,目的不详。 “上月便秘密进京……是有所图谋吧?”齐行忌的手指轻敲几面,自言自语道:“图谋何事呢?” 门外忽然传来的锣鼓声打断了齐行忌的思索。锣鼓响过後紧接著一阵吆喝:“明日敬春节,选花魁咯!步玉桥,戍时,选花魁了……” 齐行忌皱眉道:“何事如此吵闹?” 东驿的驿长一直在门外等候差遣,此时忙在门口恭敬答道:“王爷有所不知,从东驿出去两条街外的步玉桥头是京城的花街,那些粉头搞了个敬春节,说是为当今圣上的天圣节助兴。这敬春节便在明日,到时京城里当红的姑娘都要出来选花魁,这几日天天有勾栏中人沿街吆喝造势。” 天下安定才一年,京城人便如此纸醉金迷,不知是太洒脱还是太愚昧?齐行忌不屑地想。 他对驿长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来人,去把世子叫来。” 听到他後面的吩咐,驿长顿了顿,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看到驿长的小动作,沈声道:“世子是不是去花街了?” 驿长嗫喏道:“世子之命,小人不敢不从……” 齐行忌烦躁地打断他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他将桌上的情报放到香火上烧了。揉了揉额角,慢慢踱到窗前,望著一角房檐出神。嫡长子齐敬之算是有些才干的,只是这好色轻浮的毛病始终改不了,两个庶子又不成器……说起来次女蘅之的脾气最像自己,可惜是女儿身……不过她贵为皇後,会有一番作为也说不定…… 次日,齐王携世子觐见帝後。齐行忌在宫里见到了青海郡王。玄天赐只是十三岁的少年,但进退有度,气势俨然,颇有王族风范。齐行忌留心他的随从,那位步随云似乎没跟来。 皇帝对齐王很亲切,拉家常般聊了一会儿,还问了他的伤,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以示慰问,完全没提右卫军之事。不知是墨钦故意不提,还是玄天赐压根没告诉他。 齐行忌心事重重地离开皇宫,只等单独觐见皇後的时候再从长计议。路上他忍不住说了齐敬之一顿。齐敬之唯唯诺诺地听完,到了傍晚照旧跑去花街参加敬春节。 齐行忌无法,只得派了不少随从保护他的安全。 齐敬之是喜好声色之人,京城的繁华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他穿梭在花街,眼前尽是美人,耳畔全是软语,把他喜得晕头转向。 这敬春节果然热闹非凡,戍时未到,步玉桥头已挤满了人。只见护城河两岸早已搭起各色彩棚,每一座彩棚代表一处娼馆,无不悬灯结彩,有挂玻璃灯,有挂画纱灯,每座彩棚里均有丽人或弹或唱或笑语嫣然。当真是丝竹乱耳,玉人迷眼,香满东城,酒乱人心。 齐敬之一路行来,把彩棚看了个遍。正在眼花缭乱之际,忽听有人高叫:“花船来了!” 人群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喧哗。 只见一片火树银花中,四只形态各异的大船缓缓从河中来,停在步玉桥畔最热闹的一段。 齐敬之听旁人议论才知道,这四只船上是京城最出名的四位艺妓,今天的她们同时献技,谁的打赏最多谁便是今晚的花魁。 齐敬之把船头的四位美人仔细打量一遍,自然是环肥燕瘦,丽色夺人。其中万花楼的念秋身著银丝绣花的浅杏色罗衫,银色云纹若隐若现的月色裙,发髻上几朵的桃花愈发衬得她娇豔如花、秀骨珊珊,比别人更多一份清婉。齐敬之不由多给了她一些打赏。 念秋听报齐敬之的名号时,目光在围观的人里溜了一圈,停在齐敬之脸上,美目轻扬,朱唇微绽,朝他嫣然一笑。 齐敬之只觉一颗心在她的笑容中飘飘而出,直飘向那位眉目含情的黄衫美人。 念秋对旁边的小丫头耳语了几句。小丫头站在船头扬声道:“这位齐公子不如到後面喝杯茶,慢慢听我家姑娘唱曲。” 齐敬之回头见身後正是万花楼的彩棚,於是欣然步入彩棚,捡了视野好的地方坐下。因为彩棚搭得较高,河中情形一览无余,正是赏景的好地方。 齐敬之是心满意足悠然自得了,可苦了跟他的侍卫。天玑阁经常挑人多的地方刺杀,而今晚的情势比在路上要热闹数倍,自然也凶险数倍。齐王特地将带来的精锐尽数派给世子,大概也是防著天玑阁闹事。他们只得打起百般精神小心戒备。 两条街外的东驿在周围的喧闹中显得格外冷寂。院子里黑沈沈的,只有一盏烛幽幽摇曳。那是齐行忌的卧房。 留下来保护齐王的侍卫此时东倒西歪地躺在房中院内。整个东驿如死宅一般,静得发虚。 一条身影轻轻落在齐行忌屋外。他如潜行的夜猫一般,听不到一点声息,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紫色的眼眸和他手中的短剑同时泛出凛凛寒光。 <% END IF %> 作家的话: 收到礼物粉高兴,同时又有些惶恐,这要是後面写得让娃们不满意可怎麽办呢? 窝一直想写一篇人物多一点、故事复杂一点、情节曲折一点、不仅仅是讲感情滴文,前面尝试鸟好几篇均不成功,所以又继续尝试。既然是尝试,肯定有不足,假如让娃们不满意请多多包涵,假如让娃们满意请多多捧场。总之,看文和写文都是图个开心,不能勉强。 谢谢送礼物滴娃、谢谢送票票滴娃,也谢谢点击滴娃!!! 查了一下资料,玄天赐的身份可能称郡王更合适一些,上一章已经改了。 ☆、倾国太监(七)夜追杀 秋宁敏捷地跃入齐行忌的卧房。 晃动的烛光在墙上投下的阴影如怪兽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秋宁吞噬。 齐行忌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沈睡,手里还握著一卷书。 青色的帘幕在风中上下鼓荡,挡住了秋宁的视线,他只看见齐行忌隐约的轮廓。 他紧握短剑,一步一步往前走。灭族的大仇人近在咫尺,下一刻将会变成他的刀下鬼。他的家仇、他的国仇很快会有一个了结!这些年支撑他忍辱负重的目标将得以实现! 近了,越来越近了! 他站在床前,凝视著齐行忌的脸,高高举起短剑,用尽全力向下刺去…… “呛……”一把略弯的长刀架住秋宁的剑,两人巨大的力量使相接的兵刃溅出花火。一条高大的身影从床後蹿出来,手中的长刀霹雳闪电般砍向秋宁。 秋宁连退几步,被逼到外间。 虽然他利用齐敬之的好色,让念秋她们搞出个敬春节,调开了大部分齐王的随从,又费了很多周折让族人混进东驿,在饮食中放进迷药,但接近齐王还是来得太容易。他早料到会有陷阱,所以才用“天龙大法”提升功力。 果然是有埋伏!此人一身青衣,躲藏在床帐後,不易被发觉。而且他出手刚猛迅捷,肯定是高手。 转眼间两人已过了二十多招。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 章 外面传来一声呼哨。这是族人在示警。齐行忌在暗处布置了兵马! 刚才交手,秋宁已知自己不是青衣人对手,恋战无意。 他隔开对方招式,迅速抽身。 青衣人低斥道:“贼人休逃!” 声音洪亮如锺磬之音。秋宁听到这声音,心头巨震,脚下不稳。青衣人举起长刀自上而下劈来,带著凌厉的杀气撕开混沌的烛火。 秋宁不得不转身招架。青衣人的面貌在森寒的刀光中映入眼中。他的瞳仁被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刺痛,惊恐地张大。 如果说齐行忌是药师国人的噩梦,那麽眼前这位青龙第一国手陆震就是秋宁的噩梦。 七年前的可怕回忆如潮水一般压过来。筋骨断裂的声音伴随惨烈的疼痛;被压在身下肆意侵犯的泣血之辱;暗无天日看不到出路的囚禁……十五岁的秋宁的意志和骄傲,在一夕间被眼前人彻底摧毁! 从那时起,秋宁从王子的宝座上摔到卑贱的泥潭中,永世不得翻身!他不再顾忌尊严、身份,只求能在残酷的环境中活下去! 後来他经历过无数磨难,受过很多伤害,但再没有一次像第一次那般生不如死,痛彻心扉! 他恨陆震。他更怕陆震。那种恐惧是被深深地烙刻在骨子里。 秋宁心神大乱,格挡的动作滞了一瞬。陆震迅速撤刀,同时气运左掌,拍向秋宁的胸口。 秋宁来不及躲闪,被陆震一掌击得飞了出去,重重撞到院中的树上。他体内真气乱撞,胸口大恸,连吐了几口血。 陆震欺身上前,手指弯曲如勾,直袭秋宁的咽喉。 在他即将捏住秋宁的脖子时,一簇焰火在秋宁头顶爆开,闪亮的白光将两人照得一览无余。陆震对上了一双恐惧而无助的紫色眼眸,犹如幽邃澄澈的水晶。 陆震的手在离秋宁只有半寸的地方停在。他若有所思地凝起眉,惊疑地低声道:“是你?” 秋宁没有回答他。而是挥剑攻击。 不论多深刻巨大的恐惧也不会再让他无所适从了。 既然杀不了齐行忌,至少要保护族人安全撤离,也不能暴露自己。天龙大法支持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他手中短剑如金蛇吐信,招招狠辣。陆震的攻势倒缓了下来,招式之间似乎多了犹豫。 秋宁抓住机会放出撤离的信号,然後奔向後院,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桐油柴草。顿时火光冲天。 时至春夜,天干风大,不一刻火势蔓延至整个东驿,齐王的人也不追刺客了,忙著救人灭火。 然而陆震始终紧跟秋宁。他们在屋顶上又战在一起。 陆震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别想逃!” 秋宁不理他,一心想脱身。他已感觉内力在渐渐流失,丹田越来越空虚。 再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 秋宁咬牙提起真气,纵身跃起,一枚弹丸脱手。呛人的烟雾弥漫而起。 陆震“哼”了一声,道:“药师国的这些伎俩用不够麽?” 秋宁大惊。这烟雾里有药师国的特制迷烟,难道对陆震无用了吗? 只觉一股气流迎面袭来。他忙侧过身。陆震的掌风擦著他的鬓发而过。蒙面的布巾被掌风扫落…… 陆震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秋宁道:“果然是你!” 秋宁面色苍白,微微喘息。他的内力如今剩了不到一半。“天龙大法”固然能激发武者潜力,却是一种透支力量的方法,使用此法後,将会有几天完全丧失内力。 秋宁心急如焚。再脱不了身,便要力竭。他宁愿死,也不想再次落到陆震手中! 陆震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温和,“你不用再抵抗了,外面全是弓箭手……你的同夥运气好,弓箭手未到便逃了,你可再没有这般好运气。你跟我走,我自会善待你……” 他话音未落,秋宁已纵身跳下屋顶。 陆震没料到他竟要送死,忙伸手去拉他,只抓住一片衣角。 一排满张的弓在火光中严阵以待。秋宁尚未落地,弓弦震动,箭矢如蝗,破空而来。 秋宁脚尖在地上轻点,又飞纵而起,翻转之间跑了一段。如此艰难躲闪,眼见离弓箭手越来越远,他也用尽真气,速度慢了下来。 他还来不及喘息,一阵箭雨又至。秋宁手脚愈加沈重,腾挪的动作不复灵活,终於被一支箭射穿肩膀,鲜血顿时汩汩而出。他本已被陆震掌力所伤,全凭一口真气支撑至今。此时,真气尽散,他便是强弩之末。 陆震在後面喝令道:“放网!” 秋宁暗叫不好,还未动作,就被一张大网网住。网绳收起,他被大网掉在半空中。 陆震踱到网下,抬头看他,带笑的眼神似乎在说“看你还跑。” 秋宁见下面围满士兵,心头绝望。他闭上眼睛,握紧短剑,准备瞅准机会自尽。 忽然一条黑影从天而降,手中宝剑砍在网绳上。随著他的下坠,大网被剖成两半。 秋宁脚下一空,落入那人怀中。 变故来得太快,众人还未明白过来,那人抱著秋宁已朝步玉桥方向跑去。 陆震的手下是身经百战的精兵,一回过神便搭弓射箭。 在满天箭矢中,陆震追上黑衣人,右手刀、左手掌如雷霆般攻来。 秋宁忍不住脱口道:“小心。” 黑衣人看他一眼,眼里满是笑意。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 章 他旋身避过陆震的长刀,同时伸手硬接了陆震一掌。 砰地一声,两人俱往後退了五、六步方停下。 陆震好像击打在棉花上,胸口真气一阵翻滚。他怕内力反噬,不得不收功。 秋宁吃了一惊。陆震更是大骇。 陆震是青龙第一武人,内功深厚,纯阳掌力刚猛无比,能接下他十成功力的一掌,全国不过三、四人。他把能和自己过招的高手过了一遍,除了天玑阁阁主,再无人会和行刺齐王的药师国人牵扯。他与天玑阁阁主交过手,这人并不是虞阁主。 他愣神的时候,那人带著秋宁已经跑了好远。 陆震面对他们消失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命令手下返回东驿。 眼看京城军队赶到,自己不能捉到药师国的王子便算了,他如果落到齐王手中,还不知会被如何糟践。至於那黑衣人……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他一定要找出来。 黑衣人带著秋宁跑了一阵,在一处隐蔽所在停下来。 还不等秋宁开口,他拿下面巾,露出一张温文笑脸。竟是那日在万花楼中遇到的步随云。 步随云笑吟吟地道:“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秋宁奇道:“你为何救我?又为何知道我的行踪?” 他耸耸肩道:“你这样的美人,我自然会好好爱护。要知道你的行踪也不难。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替你取箭。” 秋宁也知道他说得不错,不再多言,主动撕开肩头衣衫露出伤口。 步随云见伤口狰狞,犹豫著下不了手。 箭伤虽深,并未伤到筋骨。秋宁咬牙将箭簇一把拔出来,带出一些血肉。步随云急忙将手里的药按在他的伤口上,止住了喷出的血水。 步随云摇头道:“你也太狠了。” 秋宁无力地靠在墙上,淡淡道:“皮肉伤而已。” 步随云替他抱好伤口,道:“我用的是祖传伤药,明後日便能结痂,而且不会留疤痕。” 秋宁闭上眼睛,喃喃道:“京城的左右卫军只怕已出动了。” “你喘口气,我们即刻便走。” “去哪里?” “步玉桥。” 秋宁点点头。这个时候的步玉桥聚集了很多人,最适合藏匿。 他睁开眼对步随云道:“事不宜迟,走吧。” 步随云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瓶子,道:“这也是我的祖传密药,治内伤最是有效,还能滋补‘天龙大法’造成的耗损。” 秋宁防备地盯著步随云。而他眼中只有赤诚的关心。 秋宁压住满心疑惑,收起伤药,对步随云点头道:“谢谢你。” 步随云拉起他的手,微笑道:“拉紧我,不要松手。” 两人手拉手朝步玉桥奔去。 他们才露面就遇到军队的截杀。短短两条街居然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穿过。 步玉桥头早已乱做一团。官兵和百姓混在一起,你推我搡,哭叫声不绝於耳。 赵、秋二人在人潮中忽上忽下,不时有高手阻截。 步随云道:“这般打下去,我也要力竭了。” 他环顾四周。然後搂住秋宁的腰,跃上最高的一处彩楼,再从上面跳下,并顺手砍断两边的支杆。彩楼上的红绸如瀑布般流泻而下。 步随云抓住彩绸,在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掩护下,稳稳落到万花楼的花船上。 两人在船头滚了两滚,停下时,步随云悬在秋宁上方。 静静凝视他的眼眸。 数十重纱绸,如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 烧到步随云眼中,在他的瞳仁间跳动,直落进秋宁心底。 在这双陌生的眼睛里,秋宁看到某种复杂而深切的情意。记忆中的某些片段破土而出,待他要看个究竟时,又消失无踪。 步随云在这片翻滚的红浪中,低下头,吻上秋宁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触及分。 然而,那吉光片羽的一刻,外面涌动的人影和人声,似乎隔得很远。红色的世界中,唯有他们两人。 步随云在他耳边轻声道:“保重。” 他推了秋宁一把。秋宁被推进船舱。而他从红绸中跃起。随即喊杀四起,渐渐往东边去了。 <% END IF %> 作家的话: 周末日更。 ☆、倾国天监(八)长鞭刑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 章 花船上的人见到满身是血的秋宁,忙给他换了衣服,在一片混乱中送他到了万花楼。他免不了要故布疑阵地露露脸,造出他整晚在这里喝花酒的声势。 等进到念秋的房间,他已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再醒过来,见念秋红著眼守在床边,勉强对他笑道:“你可好些?” 秋宁哑著嗓道:“外面情况如何?官兵有没有抓到我们的人?” 念秋给他端来水,道:“今晚是好生闹了一阵,我们的人死了两个,伤了几个,尸体都抬回来了,没有人落到官府手中。” 秋宁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水,道:“其他人呢?” “长生和忠叔都没事……还有别人麽?” “我中了齐王的埋伏,是步随云出手相救。” “他啊,下半夜还在芳华轩和人弹琴斗酒呢。” 秋宁服下步随云留下的药丸,想了想道:“他是高人。只是不知道打得什麽主意?既然他是玄小郡王的老师,又在玄家出入自由,他的立场应该就是玄家的立场。尽管他如今不住在万花楼,还是要找机会探探他的底。” 念秋叹道:“我会想办法试探他……你伤成这样,还惦著族里的事,也该注意自家身体才是。” 秋宁淡淡笑道:“我身为皇族,这是我的责任。” 念秋苦笑道:“这责任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原也有我一份儿。” 她凄苦的神情让秋宁有些悲伤。 他们两人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母亲喜欢蓝玉──也就是如今的念秋,为他们定下亲事,只等秋宁满十八岁便成亲。如果不是那场灾难,他们已经结为夫妇,膝下也有子承欢了吧。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秋宁注视著她清秀的侧脸,半晌,喃喃道:“蓝玉,我已是废人,你也该寻个合适的人……何必一再耽误?” 念秋对她凄然一笑,道:“我如今沦落风尘,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合适的人?我还有权利去过寻常人的生活吗?”她握住秋宁的手,低声道:“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能活著报了仇,或许还是有机会的……即使没有那一天,念秋虽死无憾。” 清清淡淡的话语底下是不会回头的决心。 就算有那一日,自己也回不去了! 秋宁胸中蓦地腾起悲愤与怨怼。念秋的心全在自己身上又如何?命运没有给他们半分机会。在那麽多的身不由己之後,他早已面目全非。 他张了张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念秋纤长的手指摩挲著他的手。温暖的肌肤下有种特别的温柔缠绵,却象烙铁般烫伤了他的理智。 秋宁缓慢地抽出手,撇过头不去看念秋哀绝的神色,他只轻轻地道:“太晚了。蓝玉,一切已经太晚了。” 念秋哭出声来:“宁哥哥……” …… 秋宁和苏忠、长生寅时赶回宫。 宫里那麽多双眼睛盯著他,岂会放过他整夜未归逛青楼这种事?只怕有一场暴风雨正等待自己。 他肩膀上的伤口用人皮覆盖住,不仔细验看是看不出端倪的。步随云留下的药也十分有效,服用之後虚弱感减去大半。除了陆震是个意外,昨晚行动并没有暴露身份。 宫里治个不检点之罪,比起妖人余孽行刺王爷的罪名,肯定是轻的多。 他们刚行至宣德门前,留在妙音阁的小太监阿宝飞窜出来,拉住秋宁的衣袖,急道:“师傅师傅,不好了!” 秋宁安抚他道:“慢慢说。何事不好?” 阿宝吸口气,道:“昨晚皇上到妙音阁,等了一个多时辰不见师傅,离开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不知怎的,这事让秀嫔娘娘知道了,拿了您在籍禁司的出入记录告到皇上那里,说您经常出宫,是去青楼会粉头……”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偷看秋宁一眼,见他神色淡然,继续道:“皇上大怒,把案几都踢翻了……” 秋宁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宝急得跺脚道:“秀嫔娘娘还将此事禀报了皇後娘娘,要是皇後娘娘治您的罪可如何是好?” 秋宁淡淡一笑,道:“陛下可有口谕?” 阿宝一愣,猛拍脑门道:“看我这狗记性!皇上口谕,要师傅在妙音阁思过,听候处置。” 秋宁抻了抻衣袖,道:“我们这便回妙音阁思过。” 风仪宫内,齐後端正上座,其他嫔妃在下首或安静饮茶,或窃窃私语,好奇而焦急地等待即将开场的好戏。 宫中嫔妃无论是老是新,都知道墨钦宠爱太监秋宁。他虽不敢明著争宠,还是分去皇帝的不少喜爱,宫人也暗中把他当主子似的对待。嫔妃们不嫉妒他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丽嫔的先例,她们倒不敢公开为难秋宁,只在心里盼他倒霉。 齐後自然知道她们的心思。她自己也忍了秋宁三年,这次他落下把柄,怎能不抓紧机会收拾他给自己立威?所以听说秋宁回宫之後,便著人宣他到凤仪宫。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德只身一人回来。 齐後眉头微凝,不动声色地问道:“刘德,怎麽就你一人,秋宁呢?” 刘德道:“启禀皇後娘娘,秋公公说皇上有口谕,要他在妙音阁思过,他不敢不遵圣旨离开妙音阁。” 他此话一出,嫔妃们立刻议论起来。秋宁这是变相的违抗皇後之命,还拿皇帝来压皇後。他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齐後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案上。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齐後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冷冷道:“圣上有旨也就罢了。不过,秋宁身为御前领事太监如此不知检点,德行有亏不说,光是私自出宫便是要严惩的,今次本宫若饶了他,以後还如何治理後宫?少不得本宫亲自走一趟。刘德,摆驾妙音阁。” 皇後还真跟秋宁杠上了。 众嫔妃自然要随行看热闹,於是浩浩荡荡一大队人到了妙音阁,院子里站不下,只得站院外。宫女太监把妙音阁门外的路都堵了。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 章 齐後见了秋宁,也不废话,直接问道:“秋宁,你可知罪?” 秋宁伏地恭敬道:“奴才知罪。” 他以皇命为由对抗皇後,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皇帝的惩罚肯定比皇後轻。皇後如此不依不饶,看来今天的惩罚是跑不了了。 齐後居高临下地看著他,道:“秋宁德行有亏,私自出宫,狎妓取乐,杖责一百,罚俸三月。” 她话音才落,秋宁便道:“回皇後娘娘,奴才违反宫规,理应受罚,只是无论我朝律法还是宫规,均未禁止官员宫人狎妓……如只是私自出宫,不过杖责三十……” 齐後眼中厉光一闪,寒声道:“你不服?” 秋宁道:“皇後娘娘公正无私,奴才不敢不服。” 齐後拿过籍禁司的登记翻看,慢声道:“你私自出宫也罢,还夜宿宫外,误了伺候皇上上朝,这惫懒之罪可该罚?” 秋宁不得不回道:“当罚。” 齐後敛了嘴角那一点恶毒笑意,道:“秋宁私自出宫,惫懒不勤,杖责六十,罚俸三月。不过,他还要伺候皇上,打残了也不好,就施鞭刑吧。” 秋宁磕过头,面无表情跪到院中,既不害怕也不怨愤,如石雕一般不见一丝波澜。 齐後把鞭子拿在手中掂了掂,猛地施力,长鞭如一条黑色的长蛇般呼啸而至,砸在秋宁肩上,再扬起时,鞭稍的倒钩连皮带肉扯下长长一条。 杖刑表面上比鞭刑重,很容易打断筋骨,但是如果行刑之人手下留情,便不会太痛苦。鞭刑是不易伤筋骨,却不能在力道上做手脚,行刑之人如果不用力根本挥不开鞭子,所以鞭刑实际比杖刑更痛楚。 大部分嫔妃根本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不由得惊呼起来,已经有人吓得捂上眼睛。 秋宁还是很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齐後把鞭子丢给行刑太监,悠然坐在廊下,边喝茶边欣赏眼前的一幕。 火辣辣的疼痛一阵阵传来。 虽有步随云的良药,毕竟是损耗太巨,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天旋地转,好像下一刻便会昏倒, 可他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 在白花花的阳光下,鞭子带起一串串血珠,有的在空中爆出血雾。 秋宁看著,忽然想,原来自己的血竟是这样的红。 他透过这片血红,看到齐後的脸,端正冷峻下藏著残忍的杀意。 秋宁想起四年前初见她时,也是这副样子。 那时墨钦与她大婚在即,秋宁很是难过失落。他偷偷跑到军营外的小河边,吹那支《长相思》。 突然,长鞭凌空而来,秋宁忙护住短笛,避开那一鞭。 不远处一位红衣少女端坐马背,狠狠地盯著他。 那嚣张的气势,和仇视的目光,秋宁隐约猜到她的身份。 秋宁沈默地迎上她的视线。 少女微微眯起眼,道:“你就是墨钦的那个男宠麽?果然狐媚!” 她见秋宁还是不说话,挥舞手中长鞭朝秋宁的双眼打来。 下手狠毒。如果躲闪不及,一双眼便废了。 秋宁躲开了。鞭子还是打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少女嘻嘻笑道:“疼吗?疼才能记住我。我叫齐蘅之,别忘了!” 眼前的齐後,与记忆中的红衣少女重叠起来。齐蘅之,恨了自己四年,整了自己四年,真是想忘也忘不了…… 墨钦此时已下朝,正怒不可遏地赶往妙音阁。 远远见妙音阁前站满了人,还竖著皇後的仪仗,墨钦吩咐太监噤声,让人悄悄过去打听。 太监回来禀报,说是皇後在依律惩罚秋宁。 墨钦不说话,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御前副领事试探地问道:“这样重的刑,秋公公怕受不住,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墨钦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後道:“依律该罚,受不住也得受!朕平日太宠他,他竟不知轻重起来……回千秋殿。” 妙音阁里的鞭刑已近尾声。 秋宁在疼痛的恍惚中听到有人议论:“刚刚皇上到了妙音阁门口,听说皇後在罚人就转身走了……” “皇上这是给皇後娘娘面子。” “就是,毕竟是个阉人,总不能为了他坏规矩,让皇後娘娘没脸……” 秋宁感到提起的最後一口气也用完了,终於支持不住,倒在地上。行刑太监丝毫不手软,对躺在地上的秋宁一阵猛抽,在数到六十时方收手。 呼啦啦一群人跟著齐後离去,刚才还满是人的妙音阁一下子沈寂下来。 秋宁发髻散路,铺在青石上,衣服被抽得破碎凌乱,背上皆是狰狞伤口。 院中原有一棵海棠树,落了满院花瓣。片片红香浸在秋宁的鲜血里,惨烈而卑微。 <% END IF %> 作家的话: 对不起大家了,本来说是周末日更,结果电脑坏了,今天才能上网,先把欠大家的两更放上。下午还有一更。让大家白跑,见谅见谅。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 章 ☆、倾国太监(九)帝王心 苏忠和长生把秋宁抱回屋,又著人清扫院落。 秋宁晕了一刻,悠悠醒转,无力地嘱咐二人道:“不必惊动太医院,有人问起只说请不到人。” 苏忠正拿剪子剪他身上的破衣,点头道:“这伤还不至於难倒我。” 长生听苏忠说得笃定,待看到秋宁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时,还是“呀”地叫了一声,心中狠狠地痛了痛。 秋宁见长生眼睛泛红,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过是皮外伤,虽然疼了些,却不碍事。” 苏忠在一旁叹道:“是啊,这点儿伤算什麽?你是没瞧见,以前废帝在时,那才是……唉……”他瞅瞅秋宁惨白的脸,打住话头,长叹一声。 长生低著头,抿紧嘴角。静默了一刻,他飞快地擦了擦眼角,绞了毛巾给秋宁擦拭血污。 秋宁闭著眼,想到墨钦过门而不入,心里直往下沈。 君王之爱,果然是变化莫测,无凭无倚。即使是六年的形影相随,即使是百般讨好千般忍耐,也敌不过帝王的颜面。 这样想来便忍不住心寒,胸口如塞进了一坨冰块。 苏忠看了他的肩伤,道:“那步随云给的确是好药,伤口这麽快就收了。他那治内伤的药只怕也极有效。” 秋宁眼前浮现那张温煦的脸。明明是那般文雅的人,偏要做一些轻浮举动……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特别是靠在他怀中时,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 …… 御前副领事太监常贵偷眼瞅了瞅龙座上的皇帝。皇上拿著那卷书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只翻了三、四页。从妙音阁回来後,他便是这般思虑重重、神思不属的模样。 谁不知道秋公公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受了如此重罚,肯定是放心不下。秋公公也是倒霉,撞到皇後手里还会有好果子吃?也怪他自己不知检点,像他这种身份原是万万不能轻狂的。他没事跑什麽青楼,想玩也玩不了啊,白白损了皇帝颜面。要是失了这座靠山,那不是等著人收拾吗? 常贵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被他派去妙音阁的小太监在殿外探头探脑。常贵脚刚动,墨钦就“咳”了一声。 常贵忙站著不动,只听墨钦问:“谁在外面?” 常贵回道:“回皇上,是小万子。” 墨钦道:“他从妙音阁回来啦?” 常贵扑通跪到地上,一个劲儿请罪道:“皇上恕罪,奴才再不敢擅做主张了……” 墨钦不耐道:“谁要治你的罪?叫他进来回话。” 常贵暗自舒口气,皇上到底还是挂念秋公公的。 皇帝身边的人大部分是秋宁提拔的,他平日对这些人也慷慨和善,因此但凡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都向著他。 这时小万子回话,自然把秋宁的伤往夸张处说,说得他只剩一口气马上要死了一般。 墨钦听後,神色变幻不定,把手里的茶杯都打翻在桌案上。 他自知失态,站起来在殿里踱了几个来回,又问:“可有人去看诊?” 小万子道:“回皇上,妙音阁的人说是请不到人。” 墨钦脚步一顿,沈著脸道:“皇後又做这样的事!” 众人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他迟疑了一会儿,道:“去妙音阁。” …… 墨钦才踏进秋宁的卧房,便闻到浓浓的药味。 秋宁艰难地从床上挪下来行礼。墨钦只冷冷地看他满头大汗地折腾半晌,方行了跪礼。 他不说话,秋宁不敢起身。 直跪到秋宁又出了一身冷汗,方听到墨钦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道:“你好大的胆子。” 秋宁忙道:“奴才知罪,再不敢了。” 墨钦冷冰冰地道:“既是知罪,你说朕该如何处罚你?” 秋宁抬起头,难过地看了墨钦一眼,又低下头道:“奴才随陛下处置。” 墨钦在他抬头的一瞬,看到了他眼中盈满了泪光,那欲说还休的哀求让墨钦心软,但随即又想到他在自己面前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背後却到青楼依红偎翠。 世人皆知他是自己宠幸之人,也算是尽享荣华,他却不安於室跑去狎妓。虽说是去了势做不了什麽,但是那点心思也著实可恨! 腾然而起的怒火压下了对他的怜惜,墨钦冷笑道:“朕不罚你,朕只罚你身边那起不知轻重、狐假虎威的人!是哪个大胆的陪你一起出宫逛青楼?” 秋宁听到他说“不知轻重、狐假虎威”时,仿佛被他狠狠搁了一个耳光,打掉了自己借以自持的那点傲气。再听到他说要处罚身边的人,忙不管不顾地抱住墨钦的腿,求道:“陛下要罚就罚我吧,不关他们的事!” 墨钦抬腿将他踢翻在地,喝道:“和秋媚音一起出宫的奴才,每人杖责四十!” 苏忠和长生跟著常贵默默退出去。 不一会儿,常贵进来回报道:“长生说苏忠年纪大了,他愿替苏忠受刑。” 墨钦冷笑道:“还知道孝心。准!” 随即院里响起一阵木板击打皮肉的声音。 每一下都像打在秋宁的心上。他有被墨钦处罚的准备,可是在面对墨钦的处罚时,还是……心如刀绞。 眼泪终於涌出眼眶。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 章 墨钦见他撑在地上,虚弱而疲惫,苍白的脸色衬得颊边的黑发越发浓黑,背上的伤口在刚才的挣扎中渗出血来,星星点点格外刺眼。 夕阳在他身侧拖出长长斜影,随著身体的颤动在光线下起伏,宛如风雨中的花朵,随时会跌下枝头。而他眼睫间落下的泪珠,让人莫名地心酸。 墨钦烦躁地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生气地质问道:“你既然知罪,还哭什麽?” 秋宁牵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哭是因为,原来钦郎并不信任我。” 墨钦挑眉道:“你这般行事做派,让朕如何信任你?” 秋宁费力地跪坐起来,幽幽道:“皇上要顾及後宫,奴才无法时刻陪伴。奴才自知不该生怨生妒,可奴才只是凡人,心中难免烦闷……” 墨钦放开手,眼中有了一丝情绪。 秋宁继续道:“这宫中处处是陛下的影子,奴才便想到宫外散散心。陛下也知奴才酷爱音律,但凡听说城中有个中高手,总忍不住想去会上一会。万花楼的念秋姑娘精通音律,京城中少有人匹敌,奴才这才经常去万花楼走动。 奴才与她不过是切磋技艺,只是齐王世子看上念秋姑娘,便误会了奴才,之後便传出奴才捧念秋的流言……全因奴才思虑不周,触犯宫规,有损天颜,所以皇後娘娘罚奴才,奴才不敢有丝何怨言。可是陛下说奴才恃宠而骄,奴才却是不服。 奴才跟在陛下身边整整六年,时刻谨记身份,不敢有一丝懈怠。又怎会为了个青楼女子而忘行?难道这六年时间还不能证明奴才的赤诚之心?因为奴才的身份,世间毁损本就多,如陛下不肯相信奴才,不如趁早杀了奴才,免得以後再惹陛下动怒。”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而语调中时有悲凉,时有无奈,最後说到死的时候,更是多了一分虚幻,像是伤心失望到极点。 墨钦静静地注视著他,目光越来越深沈。 他想起六年里与秋宁相处的点滴时光。以前跟随自己打仗时,条件那麽艰苦,他从没有过怨言,後来做领事太监也是谨言慎行。 关键是他对自己确实是一片赤诚。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足以证明。 墨钦不能忍受秋宁心中会有别人,所以才这样震怒。但是,秋宁的一番表白打动了他。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期待与依赖,那是想要与他生生世世相随的心情。 再想到素日听到的关於齐王世子欺男霸女的奏报,齐敬之因为吃醋造秋宁的谣也不是不可能。 墨钦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待秋宁说完,他静了一瞬,忽地笑道:“你想死,朕却不会让你死。” 秋宁挪到他面前,抚著他的膝头,央求道:“陛下,放了长生吧,把他打坏了,奴才一身的伤无人使唤,何时才可以服侍陛下?” 墨钦摸摸他的脸,道:“罢了罢了,你也吃了教训……来人,把长生放了,去太医院找人来看看秋媚音和他的伤。” 秋宁忙磕头谢恩。 下一刻,墨钦已经避开他的伤口,把他稳稳地抱在怀里,小心放到床上。 吴御医来给秋宁看伤时,墨钦也不回避,见他满背脊敷了药的伤痕,眉头再次拧起来,看向秋宁的眼神却柔和了很多。 吴御医忙不迭地拿出一盒伤药,说是最好的外伤药,擦了以後不会留下疤痕。 墨钦将人打发到屋外,亲自替秋宁擦洗伤口、上药。 秋宁忙阻止他道:“奴才伤口腌臢,莫污了陛下!” “以前打仗看惯了,什麽腌臢不腌臢的。”墨钦将伤药涂到他的伤口上,用手指轻轻抹匀。 一阵清凉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开,而墨钦动作轻柔又带来暖暖的温度。秋宁舒服地闭上眼睛。 忽听墨钦叹道:“下手也太狠了些。” 秋宁睁开眼道:“只要陛下不怪奴才,奴才受点儿伤也无妨。” 墨钦俯在他耳边柔声道:“奴才奴才的,媚儿是不是还在怪朕?” 秋宁侧过头,与墨钦脸对脸。 “我没有……”下面的话消失在墨钦贴上来的唇齿间。 墨钦吻得很温柔,来回轻抚他的唇舌,像是要安抚他的伤痛。 唇分时,秋宁的眼中水光迷离,抵著墨钦的额头低喃道:“我怎会怪钦郎?” 墨钦挑起他鬓边的散发别到耳後,低柔微哑的声音所带起的气息,让人失魂,“媚儿,知道那些传言时,朕真是气昏了,没有辨明是非便责罚你。可是媚儿,朕想和你长长久久,你千万不要往佞臣的路上走。要是真有那一天,朕必不会留情……” 秋宁胸口一滞,凄然地想:我要报仇复国,虽不会危害你的江山,但那些所为若扣上罪名只怕不仅仅是佞臣,到时你会如何对我? <% END IF %> ☆、倾国太监(十)帝王情 齐蘅之身穿绛紫胡服,手持弓箭,朝前方的标靶开弓射箭。 宫人们都屏息静气,深深的低著头,唯恐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而引来注意。偌大的凤仪宫後院,只听见开弓的声音,和箭矢与靶面碰撞的声音。 皇後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昨日教训了那姓秋的贱人,皇帝在妙音阁转了一圈就离开了,好像并不打算管他。谁知,晚间皇帝又去了妙音阁。听说先是喊打喊杀的,後来却叫了御医去给那贱人和他徒弟治伤,晚上还留宿妙音阁。 皇後才罚了人,皇帝便如此安抚,这简直是在打皇後的脸! 齐蘅之原是想杀秋宁的气焰,岂料竟让他得了亲近皇帝的机会,而皇帝也这般不顾及自己…… 她看著箭靶,犹如看见秋宁的脸,恨不得把他立时戳个稀巴烂。 她用力射出一箭。羽箭呼啸而出,正中靶心,由於力量太大,箭靶往後倒在地上。 院门口一阵笑声:“皇後好准的箭!今年春狩又要拨头筹了。”墨钦龙袍未脱,笑吟吟地走过来。 齐蘅之怔了怔,实在没想到皇帝如此满面春风地到来,还以为他要为那贱人冲自己发脾气。 齐蘅之见过礼,嗔道:“陛下来凤仪宫怎不让人通报一声,让妾也没个准备。” 墨钦摆手道:“若让人通报了,朕如何能见到皇後习武的英姿?”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 章 墨钦在院中大喇喇地坐下,道:“说起来,朕也很久没有和皇後比试射箭了,今日便比一比吧。” 齐蘅之亲自奉上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陛下刚下朝,怎会这般得空?” 墨钦笑道:“这几日大臣们吵得厉害,那些奏折朕看著也烦,到皇後这里一面射箭一面看奏折,既散了心还能让皇後帮朕参考参考。” 齐蘅之压下心中疑惑,笑道:“陛下这般有兴致,妾少不得要尽全力,好让陛下尽兴。” 早有一个伺候笔墨的太监拿起放在桌几上的奏折大声颂念 。 皇帝听完,简单吩咐一句,那太监便用笔飞快地记下。 开头几本还是寻常的公务,後面却是弹劾齐王及其齐氏的奏折。有齐王世子强抢民女、甚至逼人自尽的;有齐家亲眷收受贿赂为害乡里的;有齐氏在朝中结党营私的……一气念了十几本之多。连那笔墨太监都偷偷抬眼看了看皇後。 齐後越往後听脸色越苍白,手中的箭也越射越偏。 墨钦却神色平淡,对弹劾齐家的奏折只一律留中待发。 待听到念“齐王於东北藩属拥兵自重,其心难测”时,齐蘅之丢了弓箭跪倒在地,急急辩解道:“陛下圣明,齐氏一族对陛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墨钦放下手中的弓,挑眉讶然道:“朕当然知道齐王对朕一片忠心。朕能当皇帝齐王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後面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齐後顿首道:“齐王和齐氏并没有一丝自恃功劳的意思,只是齐氏族人众多,难免有疏於管教的狂悖之徒,妾定会告之齐王好好管教,再不会有行为不检之举。” 墨钦淡淡地道:“其他族人也就罢了,难道齐王世子也疏於管教麽?看来齐王真是太忙了。” 齐蘅之身体一僵,脸色更加灰败,过了一息才颓然道:“妾会告之齐王,定好好管教世子。” 墨钦走过来将齐蘅之搀扶起来,叹道:“齐家情况朕自是知晓,世子的秉性朕也清楚……朕也是顾念旧情的,所以前日右卫军打著齐王的旗号擅自在城中搜查,朕只是治了右卫军统领之罪,并未牵连齐王。但你是皇後,多少双眼睛盯著後家,稍有不慎便落下‘外戚专权’的名声,尤其世子还那般胡来……你让朕好生为难。” 齐蘅之赫然抬起头,对上墨钦那双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他是在提醒自己行事不要独断,也是在提醒自己齐氏已处在风口浪尖之上,随时可以被治罪──他终归还是记恨自己动了他宠的人。不过墨钦是帝王,若是平时最多是发一发脾气,现今这般阵仗,无非是敲打自己和齐王,若齐氏不懂收敛,多大的功臣皇帝也是会处置的。 当日墨钦称帝,齐王助力甚多,今时今日皇帝也有了卸磨杀驴的心思。 齐蘅之当然知道这些厉害,但她素来好强,这几年也是拼了命要挣个贤後的名声。皇帝昨日的行为伤了她的面子,而今日的警告则是伤了她的心。 她声音苦涩道:“陛下当年娶妾之时,只说齐氏一族忠肝义胆,如今有人弹劾,不论是非便疑齐氏外戚专权,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墨钦唇角微勾,带著淡淡的讥讽道:“皇後和後家乃是天下人的典范,自然要时时警醒、事事约束……再说,世间之事哪有千古不变的?便是朕的帝位、你的後位也是不小心就会变的。” 齐蘅之悚然变色道:“妾知治理後宫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些年来不敢当贤德之名,却也算得上勤勉谨慎。陛下此言何意,妾实在不能明了。” 墨钦似笑非笑道:“皇後治理後宫当然是好的。可是皇後应该知道,皇家最重子嗣,没有生育,这後位如何能稳?” 齐蘅之涨红了脸,心中既怒且恨。饶了一大圈,居然在这里等著她。先是为公事警告齐氏,倒也罢了,然後竟以废後威胁,无非还是为了那姓秋的贱人! 齐蘅之盛怒之下,冲口而出:“没有皇嗣也不是妾一人的责任?” 墨钦冷笑著点头道:“皇後又要说朕宠幸阉人。自从大婚以来,朕可是按规矩每月都到皇後处两次,皇後不能生育难道还是朕的错麽?” 齐蘅之再大胆,也不能说皇帝不会生育,她只得压下气道:“妾不敢。” 墨钦拍拍她的肩,状似关切地道:“还是著御医好生瞧瞧,皇後也不要太操劳了,养好身体早育皇裔才是正经。” 说完他重新拿起弓搭上箭,慢慢拉开,好似自言自语地道:“说来,辰、元、昭、惠四妃之位尚空,是该立妃了。” 随著他的话音,他松开手指,离弦之箭直中靶心,把上面原有的一支箭从中折断。那支断箭,正是齐蘅之射翻箭靶的那一支。 齐蘅之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墨钦笑微微地看她一地吩咐道:“起驾,去昭文阁。” 一向健康的皇後病了。与此同时,宫中盛传皇帝准备选妃的消息。後宫炸开了锅──选进宫的秀女只有皇後的两位表妹是嫔,其他品级均不高,谁都想借这个机会晋升,即使当不了妃,能往上走一走也是好的。 一时间,宫中的女人们个个摩拳擦掌,使出浑身解数欲亲近皇帝。而墨钦除了偶尔临幸嫔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妙音阁渡过的。 刘御医的伤药确实好,秋宁用後才几天,伤口便结了痂。他嫌结痂的样子难看,硬是把墨钦支到後宫。又过了几天,结痂纷纷脱落,墨钦又挪回来,便不肯走了。 墨钦数日不曾与秋宁亲热,眼见他已无大碍,便按捺不住将他抱上床。扯了衣服看时,见那新生的肌肤呈粉红色,比别处的更滑嫩,手摸在上面颇是新奇。便不管不顾地脱衣行云雨之事。 墨钦连续好几晚在妙音阁留宿,两人比以往还要亲热了几分。 这一日是休沐,云雨过後,两人歇在榻上闲聊。墨钦忽然来兴致,想要出宫游玩,便带了贴身伺候的太监和亲卫,悄悄和秋宁出了宫。 时为仲春,正是京城郊外桃杏吐芬,芳草点翠的时节,京城百姓纷纷到郊外踏青。 城东南的曲水之畔,早已是一片衣冠如织、车马如龙的繁华盛景。 宫人早将风景最好一处的游人悄悄赶开,拉起帷帐,支起酒案,墨钦与秋宁对坐饮酒,十分惬意悠闲。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笛声,悠扬高亢,轻快欢欣,与眼前的热闹的春天景色很是相称。 墨钦听得兴起,向秋宁道:“这笛声甚是动听,你能和上一和吗?” 秋宁道:“这曲子是《乐原游》,我倒是会弹。” 他仔细听了听,然後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琴声乍起时,笛子滞了一滞,随後又变流畅了。琴笛合奏,竟配合默契,仿佛是演练了好多遍。 一曲终了,秋宁忍不住惊讶道:“这吹笛的人也精通音律。” 墨钦并不在意,只道:“你再弹一曲吧。” 秋宁想了想,开始弹一曲欢快的《花神赋》。不一时,笛声又起,竟是来和他的琴,似乎比先前还有和得好些。” 这时连墨钦也觉得奇怪了,道:“我们去看看,是何人吹笛?” 墨钦和秋宁悄悄走出帷帐,循笛声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只见前面一位粉衣少女随著笛声在舞剑,旁边坐了两名小小少年。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 章 因为皇帝在这里,此处的游人全被清走了,所以格外僻静。这三人沾了皇帝的光,找了个玩耍的好地方。 墨钦不让人出声,饶有兴趣地看少女舞剑。 少女与其说在舞剑不如说在跳舞,不过她体态窈窕动作轻盈,舞起来也算赏心悦目。 墨钦在一旁忍不住拍手赞道:“剑舞得好!笛子也吹得好!” 那两名少年本是背对墨钦等人,此时转过头来。秋宁大吃一惊,面前人竟然是小郡王玄天赐,和自己的弟弟秋静。 玄天赐见了墨钦并不惊慌,拉著秋静与少女向墨钦行过礼後,指著少女介绍道:“这是家姊玄若霞。” 墨钦眼中一亮,笑道:“原来是西平郡主。不知郡主是何时到京城的?” 玄若霞道:“我本随家兄一道进京,家兄路上有事耽搁,我等不及就先走了,也是前日才到京城。因为皇後娘娘凤体维和,故一直未进宫觐见,望圣上赎罪。”说完,她大胆地抬起头,对墨钦嫣然一笑。 秋宁在一旁暗叹,现任青海王的曾祖玄昀据传是青龙国出了名的美男子,玄天赐长得好,这玄若霞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刚才一笑颇有些闭月羞花的味道。 墨钦明显被她的笑容怔住了。不待他开口,从左边的杏花树上翩然跃下一人,正是步随云。他身著白色澜衫,手执碧色竹笛,肩头鬓边还沾著红色花瓣,颇是潇洒。 他向墨钦行礼时,玄天赐又道:“这位是臣的老师步随云。” 墨钦笑著免了他的礼,道:“步先生刚才吹的好曲子。” 步随云垂首道:“野曲村调,只恐扰了圣上雅兴。” 墨钦指向秋宁道:“秋公公是宫里最擅音律之人,你能和他合奏,他还赞你精通音律。” 步随云道:“草民献丑了。”他飞快地瞟了秋宁一眼,眼神里满是温柔笑意, 墨钦看向他身後的玄若霞,道:“不如你们再合奏一曲,让西平郡主再舞一次,如何?” 步、秋二人低头应诺。玄若霞微笑著对墨钦福了福,算是应允。 秋宁挂念秋静,只见秋静藏在玄天赐身後,不敢露头。墨钦大概以为他是玄天赐的伴读之类,并未注意。 秋宁和步随云并肩坐下,步随云装出与他商量曲目的模样,悄声问道:“你的伤可好些?” 秋宁为秋静著急,不管不顾地悄声反问道:“阿静为何与你们在一起?” 步随云轻笑道:“他由玄家照顾,不是更安全些吗?” 秋宁狠狠瞪他一眼。他只是悠然一笑。 秋宁被他的笑容刺激,有心出他的丑,故意弹一首复杂的曲子,步随云居然也能吹奏。 这边两人暗中斗艺,那边玄若霞却跟不上乐曲。墨钦索性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扶她的腰,带她动作。曲子结束时,玄若霞双颊嫣红,对墨钦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秋宁旁观两人的眉目流转,不由心中一动。 又耍了一时,墨钦携秋宁先行回宫。 步随云目送他们离去,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玄若霞在旁边抱怨道:“难得到京城玩一回,还遇见皇帝!一定是随云哥哥故意安排的。” 步随云对她微笑道:“先见一见他不好吗?” 玄若霞撅起嘴道:“他就是个猪猡,我也没得选。见不见有什麽关系。” 步随云柔声安慰道:“坏了你的游兴是我不好,这几天你想玩什麽,我一定陪你。” 玄若霞眼珠一转,道:“那你带我去青楼吧。我穿男装别人一定认不出来。” 步随云直摇头道:“不行、不行。” 玄若霞拉著他的胳膊,道:“小孩子都去过了,我为什麽不能去?” 玄天赐嚷道:“你说谁呢?” 玄若霞点著他道:“你不是去过了麽?”又去点秋静的鼻头,道:“还有你,也去过了!” 秋静忙辩解道:“那次我不知道去的是青楼啊……” 玄天赐在他腰上掐他一把。 秋静呼痛,转头埋怨玄天赐道:“你干嘛掐我?” 玄天赐扶额叹道:“傻瓜!” 玄若霞又缠住步随云道:“小不点儿都去过了,你带我去一次嘛。就一次!我保证听话。” 步随云被她缠得无法,只得苦笑应道:“只去一次。” 玄若霞欢呼一声,拉住秋静道:“阿静,姐姐带你去吃好东西。” 秋静高兴道:“好啊好啊!谢谢阿姐。” 玄天赐看著他们直翻白眼。 <% END IF %> 作家的话: 下周一至周五隔日更,明天就不更了。在清泠阁放了个BG短篇,感兴趣滴娃可以去看看。没办法,不更文的话那个专栏就要被删掉了。 ☆、倾国太监(十一)表心语 回宫的路上,墨钦望著路上的行人,对秋宁道:“已是三月了。听西平郡主的意思,玄天佑在路上被绊住,要不然已到京城。”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 章 秋宁笑道:“钦郎很想见玄天佑麽?” 墨钦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道:“朕还在西南时便听过玄天佑的事迹。他也是独霸一方的少年英雄,朕是很想见一见。”又叹道:“说起来,朕有一年多没见过信王,不知他的身体可好些?” 秋宁听他提起信王木永桢,知他又想起往事,而那些往事却是让自己不舒服的。 他垂下眼睫,不带情绪地道:“信王这两日也该到了。” 两人又沈默了一会儿。 墨钦再开口,却道:“青海玄家不兴纳妾,玄天佑只有这一妹一弟,想来感情应是很好的。” 这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让秋宁心头雪亮。 前段时间,朝廷後宫闹了几桩事均与齐氏有关。右卫军在万花楼闹了那一场,紧接著东驿著火、齐王被行刺,表面上墨钦只罢免了右卫军统领,下令在全国缉拿天玑阁成员,甚至还关了京城中的勾栏青楼,似乎很维护齐王。但是,他对皇後发难,分明是起了疑心,众人都道皇後处罚秋宁才触怒龙颜,但秋宁自己最清楚,真正让墨钦生气的是後家行事跋扈,隐隐有压倒皇帝之势。 昨天,朝臣推荐的右卫军统领人选均被否决,因为这些人都是齐王的朋党。而後宫选妃更是皇帝要分皇後之权的征兆。 玄氏家世背景与後家旗鼓相当,又是皇帝要极力笼络的势力,确实是後妃的理想对象。但是他们掌握了秋静,又是存了什麽盘算? “媚儿觉得西平郡主如何?” 秋宁审慎地答道:“郡主确实人才出众。” 墨钦但笑不语,似乎在考虑某件大事。 秋宁回宫後急著叫来长生,道:“你可有虞阁主的消息?” 长生不明所以地摇头道:“这几日义父并未与我联系。” 据秋宁所知,朱长老带著秋静藏匿在天玑阁的据点内,既然秋静落到玄家手里,天玑阁必然和玄家有牵扯,当务之急他要弄清玄家的目的──如果墨钦想要纳玄若霞为妃,他必须有个立场。 玄家,到底是敌是友? 他吩咐长生道:“你抽空去见一见虞阁主,问他我弟弟如何会在青海玄家?最好打听一下玄天佑的底细。” 隔了一天,长生心事重重地从宫外回来。 “义父说青海玄氏会帮我们对付齐王。水邱少主和他们在一起很安全。” “虞阁主只说了这些?” 长生躲闪著秋宁怀疑的眼光,道:“只说了这些。他还让你去看看水邱少主。” 秋宁扳正长生的头,盯住他的眼睛道:“你义父对你还有其他吩咐吧?” 长生目光闪烁地答道:“只是阁中事务,不需师傅挂心。” 他这般说,秋宁再怀疑,也不好问了。毕竟,药师国和天玑只是盟友。 墨钦如今不喜秋宁出宫,所幸天圣节和春狩在即,秋宁还是能找到出宫的理由。他把身边的“尾巴”们处理掉以後,寻机出宫,直奔秋静藏匿之地。 秋静住在城郊一座偏僻的宅院里,除了朱长老,其他人全是玄天佑手下。 朱长老告诉秋宁,他们上次从万花楼脱身後不久,虞阁主带了步随云找到他们,称京城风声太紧,如果有青海王庇佑秋静会比较安全。因为玄天赐有救命之恩在前,又有虞阁主的保证,而京城里确实追查得紧,朱长老便带了秋静到步随云准备的地方避风头。 这些日子,秋静天天和玄天赐在一起,玄家人对他们也十分礼遇。 秋静见到秋宁的时候很高兴,一头扎到他怀里,叽叽喳喳说了好多话。 秋宁见他一身锦衣,丰润了不少,小脸白里透红,眼里少了畏缩怯懦,多了跳脱活泼。看来他在玄家过得很惬意。 秋宁把他抱到腿上,柔声问道:“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秋静嘟起小嘴道:“不好。玄天赐老欺负我。” “他如何欺负你?” “他总叫我‘病秧子’,笑话我写的字难看,还藏了我的书要我陪他玩……还有还有,他趁我睡觉的时候在我脸上画乌龟。” 秋宁失笑道:“他那是和你闹著玩。” 秋静翻著眼睛严肃道:“我讨厌他!” 秋宁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拜了步先生为师麽?他对你好不好?” 秋静忙不迭地点头道:“先生对我很好。他教我读书,还教我武功……玄天赐说先生的武功很厉害很厉害……” 看来秋静是很喜欢玄家。秋宁暗中叹气,嘴上只叮嘱秋静要守礼听话,认真学习。秋静乖巧地一一答应。 秋宁离开时,在门口碰到玄天赐。他手里抱著个盒子,脚步匆匆,见到秋宁时,立刻恢复冰冷神色,冲秋宁点了点头。 秋宁没走两步,便听见他在後面咋咋呼呼地叫:“病秧子,快来看我找到什麽了!”那欢快的声音完全无法和小郡王平时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秋宁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刚才还坚决表示“讨厌玄天赐”的秋静已经和小郡王头靠头地翻弄盒子里的东西。 秋宁想,两人到底是孩子,才能这样没有芥蒂毫不猜疑地在一起。 他想得出神,冷不防撞得一个人身上。 那人伸手便抱住他。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秋宁用力推开步随云,退後两步,有些生气道:“你怎麽不声不响挡人的道儿?” 步随云垮前一步,笑道:“我刚从上面下来,不是故意拦你的。” 秋宁见他指著身旁的一棵大榕树,有些好奇地问:“你在树上做什麽?”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 章 步随云悠然道:“看风景啊。你也看看吧。” 秋宁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挽住腰,一起跃上了榕树。 这棵榕树高长许,枝繁叶茂,仅他们所站树枝都有三尺宽,站在上面如履平地。整座京城尽收眼底。 京城街道纵横交错,如织经纬,屋瓦相连,似浪翻涌。而那些穿梭其中的人,变成了彩色的小点,在一片黑白的肃穆背景下,显得那麽微不足道。 春风迎面袭来,带了淡淡花香,让人神清气爽。 秋宁被风鼓荡衣袍,恍惚觉得两翼生风,似乎要飞起来。竟是难得有的畅快自由。 步随云负手在旁道:“这院子是当年昀王爷的别院,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何要费尽心思在院子里种这棵榕树,等我上来看过才明白。” 秋宁不语,盘腿坐下,微眯起眼,享受这难得一刻的清宁。 步随云随意地靠坐在宽阔的树杈上,从袖里取出短笛放在唇边吹起来。 悠远而略显苍凉的曲调响起。这是一支古老的药师国歌谣,秋宁从小听母亲吟唱,深深地烙印在心里,此时听到,不禁轻轻哼唱起来。 一曲唱完,他还有些回不过神。 半晌才讶然道:“你为何会这首曲子?” 步随云轻笑道:“我特意学的啊。” 秋宁忽觉自己太过迟钝,在他们相遇前,步随云早对自己的来历一清二楚,甚至族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之後的种种原是他和玄家安排好的,那次相救也是有目的的。 秋宁冷然道:“你知道我在皇帝身边贴身伺候,才去打听了我的情况吧?你想要我做什麽事,要这般费神筹划?” 步随云皱眉道:“要是我说,我对你,并非你想的那样,你信吗?” 秋宁干脆地答道:“不信!无利而不往,人之常情。” 步随云眼神复杂地凝视了他一会儿,又道:“那你信不信一见锺情?” 秋宁微微一怔,语调稍微缓和了一点,道:“我没有遇见过,所以我也不信。” 步随云靠近他,用指尖在他额头轻弹了一下,怜惜地道:“阿宁,你成日间见的都是人心算计,所以你忘了信任的感觉。” 秋宁心中一痛,冷笑道:“信任你麽?你把阿静拘在手里,不就是想要我在宫中帮你们行事吗?” 步随云怅怅地望著远处叹道:“你说得不错,却也不完全对……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信我。” 他不再说话,一段一段地吹曲。那些曲子都带著淡淡的愁绪。 大概是他吹得太好,秋宁绷起的心放松了一些。侧头看他,只看见他挺直的鼻梁,还有微垂的眼眸。说不出的温柔。 秋宁忽然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步随云偏头淡淡一笑,道:“你说见过,就见过。” 停了一瞬,秋宁又问:“你们和朝廷要缉拿的反贼来往,不怕惹祸吗?” 步随云已收起脸上情绪,意味深长地道:“谁见过这些反贼?凭什麽说我们和反贼来往?至於那些知道的人,应该不会去告发。” 秋宁目光犀利地道:“直说吧,你们想干什麽?又要我替你做什麽?” 步随云在指尖转动短笛,气定神闲地道:“我们想干的事不能告诉你,不过对你们的计划肯定有帮助。至於要你做什麽嘛,阿宁那麽聪明,时机到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秋宁心思急转,试探道:“你们也要对付齐王?” “对。” “青海王和齐王有过节吗?” 步随云站起来,笑道:“阿宁不用套我的话。”他向秋宁伸出一只手。 秋宁见问不出什麽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搭在他手上,由他拉著跃下榕树。 步随云将他送到大门口,对他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静。”他又用只有秋宁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即使你不帮我们,我也会保护他的。” 秋宁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两圈,终於还是道:“多谢。” 马车走出一段时,秋宁挑开一线车帘,见步随云还站在门前。 他淡青的身影在暮色里,宛如空山烟岚。 <% END IF %> 作家的话: 又收到礼物,好哈皮!!! ☆、倾国太监(十二)将军意 经过疯狂的杀戮和掠夺後,美丽的药师国变成了一片血海。 陆震嗅著风里淡淡的血腥味,心情有些许闷重。 他是军人,杀人放火的事做得多了,可是屠杀这些懵懂无知的百姓,和在战场杀敌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血腥暴力的刺激下,他会沈浸在杀戮的痛快中,但是当理智回笼後,竟然会觉得不安。 当然,软弱的药师国也有勇士。他们拼死救走了药师国的王子,而他奉命追捕逃跑的王族,格杀勿论。 为了混淆视听,逃跑的人分成了几队。他凭直觉追上其中一队。一场围剿後,似乎药师国的人都死光了。但是,凭他在战场上练就的过人耳力和目力,他知道还有露网之鱼。 他眼前闪过那惊鸿一瞥的孩子……美丽如斯,平生未见……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2 章 陆震停在一棵巨大的枯树前。 他在树前站了很久,猛地掀起遮挡在根部的大石。与此同时,寒光一闪,锋利的短剑朝他刺来。 陆震旋身闪避。那位水邱王子剑势凌厉,犹如发狂的小兽,做垂死挣扎。 少年武功不弱,可惜遇到了陆震,便一点机会也无。 大概是存了必死的决心,他发疯般地攻击。终於让陆震失去了耐心。 再次出手便直接断了他的手筋。短剑脱手,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可是紫眸精亮,其中的恨意决绝,让陆震心惊。 陆震长年在军中,深谙龙阳情事,也曾有过几个陪侍娈童。然而,眼前这一位,是有著高贵血统的王族,也算是可以飞天临渊的龙凤。 可惜,他如今落到自己的手里。 陆震扯下藤索把他捆住,放在马背上。 少年并不挣扎,也不呼叫,安静地被掳走,只是眼里的倔强一刻不散。 陆震没有把他交给齐王,而是小心藏在自己的营帐中。 待局势稍微稳定後,他便在军队驻扎的城中找了座小院落,把少年锁在里面。 这位小王子激起了他的欲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占为己有,想凌虐、又想疼爱的欲望。 起初,少年反抗得十分激烈,有一次差点杀了陆震,陆震无法,只得挑断了他另一只手的手筋,还用玄铁链锁了他的手脚。即便是这样,他有机会也要咬陆震一口。 每次欢好过後,陆震总免不了问一句:“小野兽,你服不服?” 而少年眼中的厌恶,又总是让陆震生气地扇他两耳光。 陆震想过,如果他愿意乖乖听话,自己一定会倾尽所能好好照顾他。 许是折磨得狠了,他终於不再闹腾。虽然还是不说话,虽然在床上还是那副要吐的表情,不过总算是乖顺起来。 所以在他生病的时候,陆震解开了他的镣铐,谁知他竟趁著陆震出门的时候,骗过守卫的人,逃走了。 原来,他的屈服全是装出来的! 陆震四处暗自打听,毫无消息。他手筋俱断,又是被朝廷定罪的妖人,估计是活不下来了。 他消失後的这七年,陆震已经很少想起他了,然而一旦想起,总觉遗憾。虽然只是娈宠一般的存在,却也放在了心上。 没想到他还活著!还恢复了武功!还生龙活虎地刺杀齐王! 那颗偃旗息鼓的种子又开始蠢蠢欲动。每每思及,热切更甚从前…… 陆震连打了两套拳,身上的燥热还是无法平复。 他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用葛巾擦拭汗水。 他原是齐王一手提拔的,当年替齐王灭了药师国後,齐王忽然命他去投靠远在中南的符将军。於是他以白丁身份投到符将军麾下,转战中南、东南,立下汗马功劳,成为符将军手下的第一猛将。 没人知道,他一直与齐王暗中保持联系,按齐王的指示在符军中扶植势力,後来符将军投诚墨钦,驻守东南,他也在东南呆了整整四年。 符将军年迈体衰,渐渐把军权分给了他手下的得力将领。陆震便是其中一员。这时候,他才明白齐王的意图。朝中人人以为他是符将军亲信,而符将军在朝中的中立地位,也使他被归为中立派。 如今右卫军统领一职空缺,圣上明显不想用齐氏朋党,便在中立的武将里做挑选。他在东南立过不少战功,是中立派里的翘楚,据传圣上有意调他入京,担任右卫军统领。虽是平级调动,但京畿守军是何等重要的职位,成为皇帝的近臣,还愁没有升迁的机会? 转了一圈,右卫军其实还是控制在齐王手中。多年前齐王布下自己这枚棋子时,是否已经想到有一天会为皇帝所疑? 陆震本是在东南抗击海盗有功,进京述职,等待重新差遣的。没想到会等到这麽一个肥差,也没想到会再见到那位小王子──既是行刺齐王的刺客,又是皇帝身边的宠侍。 算起来,陆震总共就只见过皇帝两次,第一次是皇帝加冕时,第二次是这次述职。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是当年那紫眸少年就是烧成灰,陆震也认得。 听了很多关於这位秋公公的传闻,陆震心中百味杂陈。他逃离自己後竟然有如此际遇,可是成了阉人又岂是好过的?如果他当日没有离开自己,也许吃的苦还会少些。 以後再想亲近他,怕是不容易了。陆震仰头望天,想起那桀骜少年,心下惘然。 他在发愣时,家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陆震不敢怠慢,回屋整装,然後去了齐王现在居住的宅院。 陆震避开行人,从後门进去。绕到正堂时,听见一阵打板子的声音,其中夹杂著齐王的低喝。 陆震问旁边的管事:“王爷这是……” 管事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王爷刚从宫里回来,在罚世子呢。听说是皇後娘娘让王爷好好管教世子。” 陆震了然地点头。和管事站在屋外静静等候。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世子齐敬之被抬出来。他股下一片血肉模糊,嘴里哼哼唧唧,见到陆震还扯著嘴笑了一下,道:“陆将军来了?” 陆震对他拱手道:“世子且去歇息,陆某见过王爷後,再来拜会。” 齐敬之扭著头道:“我等你啊,你可一定要过来,我还想好好和你叙旧呢。” 陆震恭敬答应。等他被抬远了,陆震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旋即隐没在恭谨的表情下。 齐行忌负手立在屋中央,一个劲儿的叹气。 他看到陆震後,叹道:“阿震,让你见笑了。本王这嫡子啊……唉……” 陆震行过礼,道:“世子还年轻,原是贪玩些,想必多历练历练就好了,王爷不必忧心。” 齐行忌摆手道:“算了,他就是个添乱的。本王今天进宫听说,圣上选中你为右卫军统领兼武骧军北门都尉,明日便颁旨。” 陆震惊了一下,不相信地道:“武骧军北门卫?”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3 章 要知道京城四军除左右卫军外的武骧、腾骧二军,历来由皇帝直接指挥,算得上皇帝的亲兵,而武骧军都尉官职不大,但是镇守皇城北门,那绝对要是皇帝信任的人。 齐行忌拍拍他的肩膀,道:“圣上十分赏识你,有意拔擢。” 陆震明白,自己的能力固然让皇帝满意,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是中立派,“学生能有今天,乃是受王爷教导。王爷之恩,学生铭记在心,不敢或忘,王爷若有差遣,学生定会全力以赴。” 齐行忌对陆震的表白十分满意,微笑点头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好好表现,本王会暗中助你。” 陆震忙躬身道:“多谢王爷!” 很多话齐王不可能对陆震说。今天进宫,从皇後处得知,皇帝不但冷落中宫和丽、秀二嫔,还起了选妃的心思。後宫如此,前朝也不安宁,提拔陆震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还好他是自己人……皇帝这般疑心,只怕马上便会有动作。 齐王按下烦闷心情,邀了陆震饮酒,以亲切之态行拉拢之事。 酒过三巡,陆震起身告辞,说要去看望世子,齐王又送了些珍玩,才让他离去。 陆震在世子院前停下,神情颇为不耐,过了一瞬才换上亲热的笑容,踏步而入。 次日,陆震接到任职的旨意。下朝後,陆震又单独到昭文阁谢恩。 淡青的寿山石九龙屏风前,一身玄色的秋宁垂首立於案桌旁研墨。 陆震进来时,目光在他身上一凝,而他恍然未觉,神色不动。 陆震心中泛起些微涩然。这只小野兽已经懂得收敛锐气,练就出这般波澜不兴的冷静。 仍然美丽,也更加危险。 陆震谢恩,皇帝勉励,一番君臣应对之後,皇帝忽然问道:“听说齐王被行刺时,是陆爱卿带人营救的。” 陆震忙道:“启禀圣上,当时微臣正从东驿路过,见失火便赶了过去,正巧撞上贼人,微臣就带著齐王侍卫追了一段。” 皇帝点头道:“原来如此。谢爱卿威武,救下了齐王性命,齐王一直感激不尽。” 陆震心头微凛,忙撇清道:“原是碰巧之事,再说缉拿反贼也是人臣义务,齐王为此送来厚礼感谢,微臣实在惭愧。” 皇帝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终於露出微笑,道:“齐王心意,爱卿不可拂。天玑阁藏头露尾,行踪神秘,大理寺的人查了多时也没有线索,不知爱卿追捕反贼时,可有什麽发现?” 陆震飞快地瞟了秋宁一眼。秋宁依然神色无波,只是研墨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陆震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天的贼人均是蒙面,武功路数也繁杂,微臣眼拙,没有发现什麽有用的线索。” 皇帝也不在意,只吩咐道:“爱卿既然担任右卫军统领,对天玑阁要加紧缉拿。” “微臣谨遵圣喻。” 陆震离开後,墨钦对秋宁道:“这陆震倒是个沈稳的。” 秋宁随意道:“听说他以前跟随过齐王一段时间,後来才投了符将军。齐王原是最会带兵的,但凡跟过他的武将都有些能力。” 他话音才落,墨钦的脸上立刻阴云密布,沈声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秋宁好像唬住了一般,忙道:“奴才不过在朝臣议论时听到几句,做不到准……就算是真的,也是陈年旧事……” 墨钦在屋中来回踱了几圈,沈吟良久,又下了一道旨意,著一位中立派的陈姓武将为右卫军副统领。这陈将军官位较低,也没有後台,突然得皇帝如此提拔,连跳数级,今後对皇帝必然忠心。虽然朝廷还是重用陆震,但是有这位副统领的牵制,齐王想继续完全控制右卫军是不可能了。 秋宁嘴边露出一闪而过的轻微笑意。 墨钦揉了揉额头,叹道:“朕把宫中的妃嫔仔细斟酌了一遍,还是想不出谁能为皇後分忧,如从宫外选擢,这官家女子何其多,选起来也麻烦。” 秋宁替他按揉太阳穴,道:“恕奴才大胆说一句,既是要替皇後娘娘分忧,才能家世定然不能比皇後娘娘差,特别是家世,若比皇後娘娘差,只怕其他地方更是比不上。” 他的话正中墨钦下怀,墨钦故意道:“家世和皇後相当的,整个青龙国也找不出几人。” 秋宁忙接了他的话道:“皇上忘了,西平郡主就正合适啊。” 墨钦满意地笑道:“是啊,朕怎麽把她给忘了?”他握住秋宁的手,用手指摸了摸才放开。 秋宁知道皇帝高兴。这种事原是帝王早想好的,借他之口说出来,不过是把皇後和後家的怨怒引到自己身上,被骂的是他这宦官,皇帝最多是被蒙蔽而已。若是以後皇帝需要笼络後家,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便是,照样可以隆恩浩荡。 这,就是做宠臣的代价。 <% END IF %> ☆、倾国太监(十三)珠面缘 秋宁终於见到闻名已久的青海王玄天佑。 眼前人身材高挑,并不特别健硕,但是全身都透出一种强悍的气势。他戴著一副银色面具,挡住了脸容,只露出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 秋宁怔怔地看著那云纹缠绕的面具,似乎有光晕在其上流动,闪耀著瑰丽而诡异的光彩。 秋宁对这副面具的映像实在太深了。他曾仔细触摸过,寒凉而冰润的触感。据说是西海银珠贝打造而成,比任何金属都要坚硬。 那是墨钦大婚时…… 为了避嫌,墨钦把秋宁暂时安置在某处偏僻的村落。那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并非墨钦所爱,原只是宠物般的存在。他不禁要担心,墨钦有了妻室之後是否还会继续宠爱自己?自己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何况墨钦娶的是仇人之女,自己何时才能报仇? 大婚那夜,秋宁爬上村落附近的围山,眺望远处的热闹辉煌。 深夜里响起一支悲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天无垠兮,地无疆。野草飞蓬兮,飘四方……” 苍凉的曲调在荒原上盘旋。在呼号嘶鸣的大风中,秋宁默默留下泪来。 那年,秋宁从陆震处逃出後,几乎要病死街头。碰巧被一个人贩子救起。适逢有官员高价购买美貌优伶,他便被卖给那官员,献与废帝。因为他机敏伶俐、善於察言观色,得到废帝宠爱。虽然比其他男宠的待遇略好些,仍然吃了不少苦头。 有好几次他承受不住想一死了之,是仇恨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大仇未报,他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亲人和族人?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4 章 墨钦算是这几年来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第一个能给他些微温暖,让他安枕到天明的人。尽管仍然当他是宠物,到底还是用了一点真情。 这一点真情成为他暗无天日的生命中,唯一的光亮,被他小心捧在手里珍重爱护。 然而,连这些微的光亮也是靠不住的。 天地悠悠,独剩他一人。看不到未来,也回不到过去。 他只是一蓬孤独挣扎的野草…… 歌声停了。 朦胧的眼泪中,秋宁看到一副银色的面具出现在面前。仿佛从月光中升腾而起的宝珠,破开黑暗,投下一地晶莹华彩。 他走到秋宁前面,歪著头打量秋宁,“你为什麽哭?是我的歌让你难过吗?”他的声音低沈而温柔。 秋宁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低下头去,不看他。 他坐到秋宁旁边,取出一个酒葫芦递到秋宁面前,道:“这酒名叫‘忘忧’,喝下去就会忘记烦恼,要不要试一试?” 秋宁犹豫了一下,接过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酒液在体内燃起了一股炙热的火焰,烧得他发晕。 那一夜,秋宁喝了很多酒,不停地说话,还唱起歌。边唱边哭。 那人静静地看著他,听他胡言乱语。最後把哭泣的他搂在怀里,轻声叹道:“真是伤心人啊!” 那人的怀抱很温暖,一如他的声音,带著让人平静的奇异魔力。 秋宁用力攀住他,好像抓住一根可以支撑自己稻草。 他急需一场狂欢、一场沈沦。在肉体的相融的极乐中忘记自己。 两人缠手缠脚地翻滚了一阵。那人在秋宁耳边轻轻叹息,然後把他们的皮衣铺在地上,压在了秋宁身上。 秋宁依稀记得他摘下了面具,反复亲吻自己的身体。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动作生涩,进入的时候,很疼。可是秋宁不管,紧紧缠住他,尽力迎合。 整个过程里,秋宁始终没看清他的面目。或许看清了,但被自己忘记了。 第二天,秋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岩石後面,身上裹著那人的皮衣。旁边的泥土上写著“今夜亥时初刻”。 这样一个不知来历的陌生人,一夜荒唐就该忘记的。可是到了亥时初刻,秋宁还是神差鬼使地去了围山。 那人已经到了。他点了一堆火,在火上烤著山鸡和野兔。 他招呼秋宁坐下,一边烤野味一边主动和秋宁聊天。他们像朋友似的聊到半夜,秋宁居然靠在他怀里睡著了。 他们这样连续聊了几个晚上。不问身份出处,甚至连名字都未提起。基本上是那人在讲自己游历的见闻,全是些风花雪月之事,秋宁却听得入迷。从心底生出羡慕,想像他那样自由自在地闯四方。 虽然隔著银色面具,可这个人好像能看穿秋宁的心思。他对秋宁说,有机会的话带秋宁去游历。秋宁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还是很感激他。因为他愿意体贴自己的心思。 墨钦宠他,但不在乎他的想法。从来不会。 後来,他们又欢好了一次。秋宁很想回报他的好意,除了身体,他也没什麽能给对方。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摘下面具。 云雨之後,他不舍地对秋宁说,他有事要离开一个月,回来後再来看秋宁。 “到那时或许可以摘掉这个。”他指了指面具道,“你会等我吗?” “会的。” “那我一定会回来。” 可是还没满一个月,墨钦就把秋宁接走了。 想到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人,他一次又一次回头望围山…… 如今,再见到这熟悉的面具,而且是戴著大名鼎鼎的青海王玄天佑脸上,秋宁如坠迷雾中。 “启禀陛下,臣与大顺军对敌时伤了面颊,形容狰狞,所以一直以面具覆面,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低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没有秋宁熟悉的温柔和悦。 “玄爱卿因抗敌受伤,朕当奖赏你才是,岂会治罪?” 墨钦当场便赏赐给玄天佑几样御用珍玩。 秋宁手托金盘将物件送到玄天佑面前。玄天佑谢过恩,起身时,恰好与秋宁面对面。他淡淡地扫了秋宁一眼,便移开视线。 秋宁猜想他大概是记不得自己了。毕竟过了四年,又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即便是曾经燕好,可是玄天佑身为一方霸主,他亲近过的人不知几何。 秋宁暗暗叹了口气。再抬起来脸时,已换上合乎身份的恭谨表情。 玄天佑身後的侍从前垮一步,接过秋宁手中的托盘。 这侍从居然是步随云。他和其他侍从一样身穿白色骑服,秋宁刚才只注意玄天佑了,没有看到他。 他也是面无表情,手指在盘子下轻触到秋宁的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秋宁不敢与他对视,似乎自己的心事全落在了他眼中。 墨钦设宴款待玄天佑。酒过三巡,玄天佑忽道:“臣听闻陛下身边的秋公公擅长音律,青龙国无人出其左右。臣的一位随从也精於此道,这次特意谱了一首曲子,想与秋公公合奏,为陛下诞辰助兴,陛下是否能准秋公公在闲暇时和他演练?” 墨钦笑道:“陛下的这位随从可是步先生?” 步随云忙避席而出,顿首行礼。 “朕听过步先生的吹奏,确实技艺超群。玄爱卿有心了。步先生何时想演练,知会秋媚音一声便是。” 他又瞟了一眼秋宁,曼声道:“朕很期待你们二人的合奏。”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5 章 酒宴吃了一半,墨钦兴起,把宴席挪到御花园。 步随云趁皇帝高兴请了旨,和秋宁一起离席,到御花园旁的储芳阁演练琴曲。 步随云很沈默,秋宁也不说话。到了储芳阁,步随云取出曲谱摊在秋宁面前。秋宁拿起来仔细看,曲名曰《江山赋》,是一支技法繁难的曲子。 步随云取出短笛先吹奏一遍。 秋宁听出步随云吹笛时气息不足,与他平素嘹亮清越的笛声相差甚远。 他注意到步随云脸色苍白,印堂暗淡,还隐约显出青色。 秋宁忍不住问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步随云摇头道:“无妨。”他靠近秋宁,低声道:“阿宁关心我,我很高兴呢。” 秋宁皱起眉头,正想离他远些,他已用手按住秋宁的脉门。 他带著笑戏谑道:“阿宁不需如此怕我。我并不是轻薄之人,只是见到你情不自禁而已。我以後注意就是。” 秋宁知道他是在探自己脉象,便没有抽回手,只蹙眉道:“这是在宫里,你休得胡言乱语。” 步随云并不答话,但是神情越来越凝重,“你的手筋是断了又重新接起来的,可接得马虎,到如今还是不能用力。” 秋宁的手筋还是那位把他献给废帝的官员,为了能让他重新弹琴才找人接的,自然不会精心医治。 步随云怜惜地凝视著他,轻声叹道:“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秋宁心头微痛,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问道:“还能治吗?” “若要医治,需从伤处重新断开,再用玄家秘药外敷,还要有人用真气为你疏通经脉。”他想了想,拿出一瓶药给秋宁,“现在暂时不能治愈,但是涂敷此药於伤处,也会有些用处。” 秋宁接过药瓶,道一声:“多谢。” 步随云看著他,认真道:“以後我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所有伤。” 他这话说得奇怪,秋宁也不理会,低头对著曲谱弹了一遍《江山赋》。步随云的目光深沈,一直凝在他身上。 等秋宁弹完後,步随云开口道:“你想不想恢复武功,并且还能提升功力?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秋宁一怔。步随云的武功极高,是秋宁见过的顶尖高手之一。他如果肯教自己,定会受益匪浅。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麽算盘? 步随云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浅浅一笑,道:“我并没有任何利用你的意思,只是不想再看见你用‘天龙大法’伤害身体。” 秋宁有些赧然,道:“我与阁下非亲非故,没有因由,不敢受教。” 步随云无奈道:“我只是想对你好,为何一定要有缘故?你对我的戒心能少一些吗?也罢,这次就当我是谢你为郡主美言吧。” 步随云笑容依旧,如微风轻拂,浮云流展。那种无言的温柔让秋宁有些恍然。 再凝神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拉开距离,整装而坐,摆出研习曲谱的样子。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有更新。 ☆、倾国太监(十四)往昔痛 玄天佑觐见後的第二天,墨钦便下旨:春狩之後纳西平郡主玄若霞为妃。 後宫顿时炸开了锅。而齐後仍旧称病不出凤仪宫,妃嫔们也猜不出皇後的心思。 秋宁除了筹备天圣节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练习步随云传授的内功心法。果然渐渐有了起色,经脉的瘀堵之处得到疏通,也能聚集更多的真气。 让秋宁惊疑交加的是,步随云曾悄悄溜进宫两次,带秋宁找到宫内一处废弃的地道。秋宁在皇宫多年也不曾发现宫里有地道,步随云却可以随意进出内宫。 秋宁对步随云和他背後的玄家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步随云的身份、意图、玄家的真正实力让他困惑,始终放不下戒心;另一方面步随云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药师国族人又受他诸多恩惠,自己对他除了感激外还有一份莫名的亲近,何况还有那个戴面具的玄天佑…… 步随云提出和药师国人合作时,他拒绝了。 依照现在的形势,刺杀显然行不通,只能在朝堂上扳倒齐王,和玄家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秋宁无法相信他们。直到几位长老联合要求与玄家合作,他才勉强答应。 步随云埋怨秋宁太多疑。 秋宁冷笑,多疑又如何?他要是轻信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距离天圣节还有五天时,忽然传来消息,西南的信王在前往京城的路上病倒了,无法坚持赶路,只得暂时停下来养病,等病好之後再进京。 墨钦是在信王藩属里长大的。他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家远亲,若不是信王悉心栽培,也不会有今天统治天下的才能,而信王的助力更是他登上皇位的坚实後盾。 墨钦与齐王是利益联盟,和信王却有亦师亦友的情谊。 登基以後,墨钦很久没见过信王,早盼著信王进京,谁知信王居然病成这样。 墨钦为此一直不太高兴,为天圣节蒙上了一层阴影。 天圣节的前一天,一向勤勉的墨钦没有出现在昭文阁。没有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任何地方。 这是一个令後宫静默的禁忌。 秋宁忙乱了一天,眼见天色已晚,仍不见墨钦,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出了妙音阁。他绕过亭台楼阁,穿过御花园,沿著太平湖走了一盏茶,被一片茂密柳林挡住了去路。 青碧的柳条在晚风中拂动,白色的柳絮漫天飞舞。沙沙沙……风吹过柳林,仿佛有人在林中哭泣。 秋宁顿了顿,慢慢地拂开枝叶走进去。 柳林深处有一座黑瓦白墙的小楼。一条五彩的鹅卵石小径通到小楼前。小楼的窗棂门框挂著白纱,匾额也被白纱围绕,上书“怀良祠”三字,苍劲饱满的笔迹乃是墨钦御笔。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6 章 常贵等人远远站在小楼前,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檐上的兽铃不时发出几声脆响,衬得怀良祠越发的孤寂。 秋宁走到小楼前,轻手轻脚地拾级而上。常贵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门窗紧闭,隐隐听见里面有人低语。秋宁贴在窗前往里看。 这是一座灵堂,屏风几案花熏一应俱全,正中放著“忠勇侯木公良大人”的牌位。 墨钦席地而坐,身旁横七竖八地放著几个酒坛。他对著牌位自言自语,说得难过处还呜呜地哭泣。 这哪里是君临天下的承光帝,分明是痛失所爱的伤心人。 木良木良……秋宁默念这个名字,放在窗棂上的手指用力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六年前,墨钦攻下京城,尚未登基,河东地区的各势力纷纷起兵,信王长子,讨逆将军木良率武骧军平乱。半年之後,墨钦亲自带兵前去支援木良。 秋宁跟随墨钦出征。那时,他还年轻,心还是热的,在经历过废帝的虐待之後,墨钦的怜宠犹如冬天的炭火,让他的生命有了温度。 那天是木良和墨钦大军汇合的日子。 墨钦一整天心绪不宁,不时遣人去打探武骧军的行踪。直到傍晚还不见踪影。 秋宁端上精心准备的饭菜,墨钦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忽然发现秋宁站在一旁,便对他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秋宁微笑摇头道:“等钦郎吃完我再吃。” 墨钦拉起他的手,怜惜地道:“本来就瘦,还没养好就跟著我出来吃苦。” 秋宁浅笑嫣然:“我只伺候你的起居,比起士兵们不知要轻松多少……何况能陪在钦郎身边,便是再辛苦些,我也不觉得。” 墨钦笑起来,环住他腰,把他抱在腿上吻了吻,由他将饭菜一口口送进嘴里。 正在情浓时,帐外兵士高声禀报道:“元帅,木将军到了。” 墨钦推开秋宁蓦地站起来,难掩惊喜之色,“总算来了!木将军在何处?”他抓起头盔,大踏步地走出帐外。 秋宁听说过木良。他是木永桢的嫡长子,骁勇善战,谋略过人,是青龙国年轻将领里的翘楚。他和墨钦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後来追随墨钦起兵,是墨钦最倚重的人。 墨钦进京时,他在外作战,所以秋宁至今未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木将军。 秋宁挑开帐帘往外看,只见营门外尘土飞扬,兵营中空无一人,估计全跑去会武骧军了。 不一会儿,营门大开,墨钦和一位年轻武将在一片旌旗和呼喝声中并骑而出,挟千军万马的气势,威风凛凛,仿佛天地间的光彩都聚集在他俩身上。 秋宁是男宠,又是阉人,军队里没人瞧得起他。碍於墨钦,大家见到他会恭敬招呼,但在眼里总会流露出一丝轻蔑。这样的声望、场面对他而言,简直如登天般不可企及。 他退回营帐,慢慢地收拾桌上的饭菜。 今夜怕是要喝酒,墨钦不会回来吃饭了。 他坐了一会,爬上他在营帐角落里的地铺,拼命忽略外面的欢笑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他刚朦胧睡著,突然有两个人撞了进营帐。 秋宁睁开眼,听见墨钦道:“阿良,我想死你了!每次你出征,我都担心得要死!” 一个清朗的声音呵呵笑道:“我还不是为你打江山。” 墨钦喘息道:“光有江山没有你,有什麽意思?我以後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然後是一阵亲吻喘气盔甲落地之声。 秋宁悚然心惊,紧紧捏住被沿。 两人停下动作。墨钦寒声道:“谁在那儿?” 秋宁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跪倒在地。 墨钦显然是喝了酒,有些不清醒,生气地叱问秋宁:“你在这里干什麽?” 没等秋宁开口,木良已经戏讽道:“他不是伺候你的人吗?” 墨钦像是想起秋宁夜夜宿在营帐里为他暖床的情况,脸涨得通红,对秋宁喝道:“滚出去!” 秋宁低著头跑出营帐。 他站在帐外不知该往何处去。去宦官仆人的营帐,要是问起来,他该如何回答? 他在营帐旁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 已经是深秋了,晚上风很大,而且很冷。秋宁只穿了一件单衣,实在冷不住了,只得蜷成一团。 还是冷啊。连心都是冰的。 他听见营帐里传来阵阵欢好的声音。他明了那两个人一定是相爱的,而且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炽热感情。 木良低声笑道:“你的小美人儿还在外面,一定冻坏了吧。” 墨钦在亲吻的间隙中回答:“别管他。” 秋宁把身体抱得更紧一些,眼里一片模糊,浑身冷得打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人终於云散雨歇,墨钦懒懒地道:“今晚别走了,让我好生抱抱你。” “不行,我宿在你帐内,会惹人闲话。” “我都要当皇帝了,怕什麽闲话?” “你不怕,我怕。我可不想当佞臣。”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7 章 “哎,你啊……” 不一刻,木良穿戴整齐地走出营帐。 他神色复杂地望著蜷在远处的秋宁,过了一刻才道:“你进去吧。” 秋宁抱著肩膀站起来,凝视著木良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大营中。他努力直起脊背,虽然在颤抖,却没有一丝狼狈之像。 他走进营帐,墨钦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对他笑了笑。掀起被子的一角道:“快上来。” 秋宁躺到床上,墨钦顺势搂住他。用力摩擦他的手臂,有些心疼地道:“你怎麽不找个地方睡觉,要在外面等著?” 秋宁乖顺地靠在他怀里,道:“我怕你要人伺候。” 墨钦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傻瓜。” 秋宁喃喃道:“木将军真威武啊。” 墨钦打了哈欠,不以为意地答道:“当然了,他那样的才是好男儿、真英雄。” 秋宁不说话了。一种难言的酸涩不受控制地在心中翻滚。 曾经,他也有指点江山的雄心壮志。 曾经,他也可以成为驰骋沙场的好儿郎。 曾经,他也是银甲宝剑军前扬威的天之骄子。 如今,他只是下贱的男宠,卑微的阉人。 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怪物。 秋宁的手摸到私处,触碰到净身时留下的伤痕。不用看也知道有多丑陋。莫说墨钦不喜欢,连自己看了也会作呕。 那一刀砍掉的不仅是他的一个器官,更砍掉了他作为男性的尊严。从那以後,他只是依靠别人宠爱才能生存的玩物。 他好恨啊! 手指使劲掐下去,指甲生生刺进伤疤里。 血,一滴滴染红亵裤。他仍不放手,一下一下,把那伤处抓到血肉模糊。 他要痛!只有痛才能忍住屈辱自伤的泪水。他要让净身那种切肤之痛融入骨血,变成仇恨,好让自己不会被自卑和不甘击倒…… 窗棂突起的雕花刺痛了秋宁。那种感觉,就像多年前自残的那一夜。 过了那麽久,木良也死了,可是看到这般悲痛欲绝的墨钦,他还是会痛。 他和木良分别在天枰的两端,而这杆秤从来没公平过。 <% END IF %> ☆、倾国太监(十五)天圣节 “谁在外面?”墨钦含混暴躁的声音从灵堂里传来。 秋宁忙跪在门前,回道:“奴才不放心陛下,所以过来看看。” 门吱呀一声打开,玄色绣金龙云纹的长靴出现在秋宁视线里。 下一刻,长靴抬起,一脚踹在秋宁肩上。他往後仰倒,又一脚结结实实地踹上他的胸口,把他踹下石阶。 墨钦手指秋宁怒骂道:“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打扰他?你想让他泉下也不得安宁吗?” 那一脚踹得太重,秋宁当场吐出一口血。 墨钦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仰头笑道:“哈哈,你们不是都恨他吗?他死了,你们满意了……哈哈……阿良,朕得了江山,却失去了你……为什麽?谁来告诉朕,这是为什麽?” 他笑完,又流下泪,哽咽地自语道:“我们说过要同享江山,你为什麽要先朕而去?朕的生日竟是你的忌日?阿良……” 墨钦摇摇晃晃地走进灵堂。门再一次紧闭。 常贵走过来,扶起秋宁,劝道:“皇上喝醉了,秋公公先回去歇息。这里有我看著呢。” 秋宁脸色苍白,抬手擦去嘴边血迹,尽量平静道:“有劳常公公。” 常贵扶著他走到柳林前,道:“这是我的本分,秋公公不必客气。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秋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常贵望著他走进柳林,同情地摇了摇头。 秋宁走了一段,胸口被踢的地方一阵滞痛,又吐出一口血。 他扶著树干停住,紫眸凄然。 木良死了。墨钦的心也随他死了一部分。他变成了一个禁忌,一块只能为墨钦独有的圣地。 自己只是在他的灵堂前站一站,都是不配的。 六年前那被自己小心呵护的珍贵火焰,便是被这样一次一次抛掷,最後不得不深深埋藏。 秋宁唇边浮起自嘲的笑容。 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道:“你还不死心麽?你想要什麽呢?” 秋宁对著虚空呐呐道:“我已经死心了。我只想要报仇!” 那个声音冷冷道:“那就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再试探他的底线!他并不爱你。”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8 章 秋宁闭上眼睛,揪著胸前的衣襟,仿佛揪住的是自己的心,“六年啊……” “木良与他何止六年,你的六年算什麽?”那声音嘲笑道。 “我是真心的啊。”秋宁幽幽道。 “你的真心让你得到了他的信任,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你小心经营,你总有一天可以报仇……这些还不够吗?记住你的身份,宠物没有选择爱的权利!”那个声音在秋宁耳边萦绕不散。 秋宁绝望地垂下头,像被抽去筋骨一般,几乎要瘫软倒地。下一刻,他又慢慢地直起身,所有的脆弱悲苦消失在紫眸深处,只留下义无反顾的坚决。 他回到妙音阁,见桌上放著一套华服,和一个五寸见方的鎏金缠枝莲嵌宝盒。 苏忠道:“这是皇後赏的。衣服是明日穿的,另外这个……说是玉容膏……”苏忠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这玉容膏是女子驻颜用的,明面上是赏赐,实际上是讽刺秋宁以色侍人,至於那身衣服嘛…… 秋宁抖开衣服,是白色织银暗纹的越绫长袍和银纱绣团花的半臂,式样只比女装略简洁些。这一身衣服是很漂亮,可是穿在男人身上,当真是雌雄莫辩。除了倡优,正经人谁会穿这个!要他穿这身衣服在朝臣、使节面前弹琴,根本是出他的丑。 皇後最近被冷落,大概是心气难平,拿他泄愤。 秋宁自嘲地一笑,道:“皇後看得起我。什麽时候都惦记著。” 长生眼尖,看见他嘴角上的一点血迹,惊道:“师傅你吐血了?” 秋宁无所谓地道:“无事。取我的琴来。” 长生站著不动,期期艾艾地道:“师傅……你让忠叔看看嘛。” 秋宁哄孩子似地对他道:“我真的没事。快去取琴,我还要出去……我办完事再让忠叔看,好不好?” 长生不情不愿地把琴交给秋宁,担忧地看著他出去。 秋宁抱著琴回到柳林,找了个离怀良祠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一边弹琴一边唱一曲《采桑子》: “冰轮寒光飞琼宇,君在谁边?君在谁边?几回梦醒终不眠。 红绡香冷残烛灭,情断长天,情断长天,又垂清泪动琴弦。” …… 忧伤的歌声在夜色中飘荡,犹如残花落地,撒一地惘然。 怀良祠里的呓语哭泣停住了,变成一片深沈的静默。 常贵悄悄赞叹道:“秋公公啊,是他太了解皇上还是他的手段太好……厉害!” 小万子不解道:“他有什麽手段,不就是弹琴唱曲?” 常贵弹了他一个爆栗,“笨!你不知道皇上最吃这一套吗?今晚皇上一定是留宿妙音阁,等酒一醒,见秋公公被打了,说不定还会有赏赐,圣宠更不用说了。宫里哪位娘娘能像他这般拢住皇上的心?” 小万子揉著额头道:“哦!难怪皇上那麽喜欢他。不过,他那些手段,我们也学不来啊。” 常贵深以为然道:“嗯。我们还是安心当好差是正经。” 秋宁唱累了,倚在柳树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忽然身子一轻,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墨钦身上还有浓重的酒味,神智倒是清醒了不少。 “钦郎……” 墨钦低下头看著他,道:“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受凉了怎麽办?” 秋宁贴在他胸前轻声道:“我想陪钦郎。” 墨钦抱他的手紧了紧,“又犯傻。” 回到妙音阁时,刘御医早已坐在屋里。大概是墨钦想起自己打了秋宁,把他叫来给秋宁看伤。 墨钦盯著秋宁胸前一片青紫,眉头紧攒,神色变换不定。等刘御医退下後,亲自给秋宁擦药。 秋宁按住他的手,道:“我自己来。” 墨钦不说话,抽出手固执地继续擦药。 两人沈默了一会儿,秋宁小声道:“我从来没有希望忠勇侯死。他那般人才,我只有敬仰,不敢有别的心思。” 墨钦脸色沈郁,显然不想提木良,淡淡道:“朕喝多了些,你不要多想。” 擦完药,秋宁服侍墨钦洗漱好,和他一起躺到床上。 秋宁靠在墨钦肩上,轻抚他的脸颊,郁郁道:“钦郎,媚儿但愿能替你分担一分心事,也是好的。” 墨钦闭著眼,搂了搂他的肩,只道:“睡吧。明天还要忙。” 他听到秋宁轻叹一声,像小动物般缩在他胸口,乖乖不动了。 天圣节那天,皇城中张灯结彩,各处亭台楼阁乃至花卉树木都精心装饰,端的是玉宫梵宇锦绣宫阙,尽显皇家非凡气势。 墨钦登基以来,勤俭治国,往日帝後生辰不过是在後宫摆家宴庆贺而已。今年如此排场,也是想显示一下国家的富足强盛。宫人们多年未见这般热闹景象,又得了多於往年的赏赐,个个脸上挂著喜悦的笑容。让肃穆的皇城也变得欢乐起来。 帝後率文武百官祭天,接受各国使节朝贺。之後在太平湖的邀月阁大宴群臣。 邀月阁三面临水,花木环绕。夜幕降临後,更是湖光灯影,丝竹盈耳,恍若人间仙境。 秋宁穿上那套不男不女的衣服,施施然踏月而来,衣袂荡起的光晕好似怒放的花朵,将他包围其中。飘渺如星河间的流云,明丽如暗夜里的优昙。 他悠悠穿过无数惊叹、赞赏、鄙夷、嫉妒的目光,踏上搭在水中的琴台。 步随云同样一身白衣,悠然而立。见到秋宁时,他眸光一亮,随即皱了皱眉头。他似乎不喜欢秋宁这身打扮。 秋宁心里稍稍好过一点儿。──也许,自己,在他眼中,还是有些不同吧。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9 章 在杯盏交错之中,《江山赋》的调子徐徐响起,琴台下的彩衣宫女翩翩起舞。 悠扬的曲调,在秋宁的指尖和步随云唇边流泻而出,错落的灯光似乎都黯淡下去,月色中只余一泓清水忽明忽昧。 虽然之前演练过多次,还是没想到两人的配合如此默契。 秋宁不由侧头看了步随云一眼。 他的眼,异常明亮,幽幽含情,满是溺死人的温柔。秋宁竟生出世上原只有他们俩人的错觉 音乐盖过了满场的喧声,陆震停住了手中的酒杯。死死地盯著弹琴的秋宁! 高台上专注在琴曲之中的身影,飘逸得像是随时要御风而去。 曾经在胯下承欢的少年,如今相隔如此遥远,他连再一次牵起他的手都已经不可能。 或许穷尽他此生的时间,也只能这样隔著重重的人影,远远地看著他。 陆震被这样的心绪击溃,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摔了个粉碎。 “陆将军?”旁边的大臣惊奇地看向他。 陆震醒过神来,擦了擦手,道:“陆某喝多了些。” 大臣了然点头,挤挤眼睛笑道:“秋媚音果然是尤物。可惜是阉人,要是女子的话,呵呵……”他以为陆震是为秋宁的美色所惑,失了仪态。 陆震扶著额角站起来道:“陆某出去走走散一下酒气。” 曲毕,步、秋二人向帝後行过礼,秋宁独自离开邀月阁去换掉这身让他不舒服的衣服。 花荫中忽然闪出一人挡住他的去路。 秋宁看清是陆震,淡漠地道:“陆将军有何事?” 陆震沈著脸上前一步,阴测测地道:“秋公公?还是该叫水邱公公?” 秋宁并不躲闪,淡淡道:“陆将军喝多了吧?” 陆震伸手把他扯进怀里,捏住他的下巴道:“你少装傻!信不信我揭了你的身份,和你干的那些勾当?” 秋宁静静地看著他,目光闪烁不定,“你待如何?” “我要你乖乖地听话。”陆震俯下头去吻秋宁。 没碰到秋宁,却被一支锋利如匕首的发簪抵在喉间。 秋宁冷笑道:“你说的那些,有什麽证据?人证还是物证?空口无凭,皇上会信你麽?” 秋宁挣脱陆震的怀抱,手上稍稍用力,发簪尖端刺进了陆震的皮肤,有血珠冒出来,“我警告你,莫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告诉陛下你调戏我……你可是才升了官,也不想仕途被影响吧?” 陆震目光阴鸷地瞪著秋宁,道:“你说我调戏你,有何凭据?” 这时从後面传来一阵清越的笑声。 步随云缓步踱来,一脸为难道:“真是不巧,出来散步,却碰到陆将军酒醉调戏秋公公……这事该不该禀报陛下?唉……”说完还很纠结地揉著额角。 陆震挑起眉毛,双眼微微眯起,似乎下一刻就要拨刀。 步随云迎著他的视线,依然一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表情。 陆震推开秋宁的手,恨恨地哼了一声,大步走开了。 步随云走到秋宁面前拿下他手里的发簪,摇头道:“如此美人,拿这东西真是不美。” 秋宁瞪著他道:“你怎麽跟来了?” 步随云讶然道:“我只是出来散步啊。” 两人眼对眼地瞪了片刻,步随云往前一扑,把秋宁抱了个满怀,嘟囔道:“我喝多了。头好晕。” 秋宁挣扎著推他,咬牙道:“你根本没喝酒,头晕什麽!” 步随云委屈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阿宁好狠心。” 秋宁挣不脱,低声骂道:“无赖!” 步随云有些迷醉地道:“让我再抱你一会……要是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弹琴,多好。” 不知是这句话、还是步随云怀中的温暖,触动了秋宁。他停下动作,静静地任步随云抱著,眼里有些酸涩。 过了一息,步随云在他脸颊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後放开手,悄声道:“你的小跟班来了。” 同时响起长生的声音:“师傅、师傅……” 步随云转身朝邀月阁走去。走了两步,他转过头,郑重地对秋宁道:“阿宁,你要等我。” 秋宁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想著他的那句话,一片茫然。 <% END IF %> ☆、倾国太监(十六)春狩局 四月的西山皇家猎场,莺飞草长,暖风醺然。蛰伏了一个冬季的小动物纷纷跑出洞穴,在茂密的草地上打滚,在幽深的树林中畅游。 可惜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嚣打破了西山的静谧。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猎场的观鹰台四周搭帐篷围幔城,马嘶犬吠,旌旗飘振,好不热闹。 墨钦身穿杏黄蟠龙猎装,立於观鹰台上,面带微笑注视著欢腾的行猎队伍。他身边是穿浅紫猎装的齐蘅之。她自天圣节後,一直闭门不出,到春狩才再次露面。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0 章 齐蘅之比以前清瘦了一些,精神倒好,仍然是一派冷肃端丽。她看秋宁时依然带著冰冷的狠意,不过她的目光很少落在秋宁身上,更多的时候是盯著她未来的劲敌,西平郡主玄若霞。 这次春狩玄天佑没带玄天赐和步随云,反倒是玄若霞跟随左右。大概是想在进宫前和墨钦亲近亲近。 春狩第一天的节目是群鹰搏兔。将一只兔子的耳朵涂成金色,背上也用金色画上日月图案,再放出各家养的雄鹰,谁的鹰先捉到兔子便是谁赢。 往年一直是皇後养的鹰夺魁,所以齐氏的贵族少年们早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墨钦对玄天佑道:“玄爱卿第一次参加搏兔,不知这西北的鹰能不能像爱卿一般威猛?” 戴著面具的玄天佑恭敬地道:“臣的鹰哪及陛下的威武?倒是臣妹颇好此道,训练的鹰隼或许可以博陛下一哂。” 墨钦饶有兴趣地看向一身红衣的玄若霞,微笑道:“郡主可以和皇後比一比。” 玄若霞嫣然一笑道:“皇後娘娘的鹰自然是最好的,臣女怎敢比?” 齐蘅之皮笑肉不笑地道:“郡主莫要谦虚。这西北的鹰,我们都没见识过,说不定和青海王一般骁勇。郡主别藏著了,让大家看一看,如何?” 玄若霞笑著答一声:“遵命。”从身後侍从手中拿过一支笼子。 她揭开罩著的布,里面站著一只苍鹰,通身黑褐羽毛泛出蓝光,眸子却闭著,像是在打瞌睡。众人看了都笑起来,连齐蘅之也不禁莞尔。 墨钦笑道:“郡主的鹰没有休息好吗?” 玄若霞伸手抚摸苍鹰的羽毛,微笑道:“云儿就是这样的。别看它平时懒懒的,到了做事的时候,它会让人大吃一惊呢。” 玄若霞说“云儿”时的眼神,有一瞬的缱绻,秋宁看在眼里,心中一动。 齐蘅之站起来,她的鹰立刻跳到她手臂上,“那就让它做事吧。” 玄若霞打开笼子,那只叫“云儿”的鹰撩起眼皮瞅了瞅,不情愿地跳到她手臂上。 待齐蘅之和玄若霞都骑上马,加入到台下的马队。墨钦接过弓与哨箭,张弓引箭,一松手,那箭便带著尖锐哨音飞上天空。 骑士们待哨音一响,立刻腾跃而起,一个个呼哨打马,向著哨箭的方向而去。同时,呼啦啦一片振羽之声,一只只矫健雄鹰展翅飞起,不时响起几声长啸。 墨钦仰头眺望,悄声问秋宁道:“你说皇後和郡主谁会赢?” 秋宁嘴上答道:“自然是皇後娘娘赢。”眼睛却试图找到那只懒洋洋的“云儿”。 墨钦趁人不注意捏了他一把,挑眉道:“口是心非。”看秋宁脸露惶恐,又笑道:“朕倒很期待郡主的表现呢。” 等搏兔的人马回来时,齐蘅之脸色不虞地冲在前头,侍从手里只有鹰没有兔。而後面玄若霞打头的玄家人马则气势昂扬。到了观鹰台,玄家侍从捧上兔子给皇帝验看。云儿站在玄若霞肩头,精神抖擞,金眸圆睁,眸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墨钦眼望玄若霞,赞许道:“郡主的鹰果然厉害。” 玄若霞对墨钦羞涩一下,道:“是皇後娘娘让臣女。”她长得娇美,此刻双颊红晕,笑起来当真如花一般,连秋宁都忍不住暗赞。 齐蘅之恢复惯常的端严,淡淡笑道:“郡主谦虚了。” 之後,皇帝嘉奖胜出的鹰,赏给云儿一副镶金嵌玉的绶甲。云儿又耷拉下眼皮继续瞌睡,不论周围如何折腾再不睁眼。 秋宁看它那副模样就想起步随云,嘴边浮起一丝笑意。 欢闹了一整天,秋宁终於得空休息。他回到宦官营帐。长生坐在帐里,杵著下巴发呆。秋宁走近时,他也没发现。这对天玑阁阁主的义子兼徒弟来说,太反常了。 秋宁摇了摇他的肩道:“长生、长生……在想什麽?” 长生站起来,躲闪著他的眼睛道:“没、没什麽。” 秋宁盯著他道:“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是有什麽事吗?” 长生忙道:“没事的,师傅。御膳房刚才叫我去帮忙,我走了。”还没说完,他便跑出营帐。 御膳房叫他帮忙?秋宁疑惑地拧起眉头。 这次春狩本是苏忠跟随秋宁、长生留在宫里的,可长生非要跟来。秋宁答应他以後,他的行动就开始鬼祟……他到底有何事瞒著自己? 翌日,是围猎的日子。 墨钦照例和打猎的大臣侍从们饮出行酒。 长生送上酒,常贵用银针试过,再送到墨钦面前。 墨钦接过酒一饮而尽,将酒碗砸碎在地,高喝道:“出发!” 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拂过秋宁的鼻尖……好熟悉…… 秋宁发现长生偷偷地看自己,目光相接时,他迅速地躲闪开。秋宁顿生疑窦。 回到营帐,秋宁莫名地坐立不安,总有种会发生大事的预感。 他坐下来弹琴。随著琴声,他的心思飘回到过去…… 那是平乱中最艰难的一场战役,墨钦亲自率兵攻城。整整攻打了一天一夜,城没攻下,墨钦却被人抬回来。 他的小腿中箭,胫骨刺裂。在战场上,他让人拔出箭矢,继续骑马打仗,後来流血过多,从马上摔下来。 军医切开他的伤口,把皮肉里的骨屑一一拣出来。他仰面躺著,如同石像一般平静,嘴唇都没有动一下。 秋宁捧著一碗血水跪在旁边,眼泪一滴滴落在碗里。 等军医离开後,墨钦抚著他的脸,柔声道:“别哭了。” 秋宁哽咽道:“我害怕会失去你。” 墨钦无所谓地笑笑,道:“傻子。” 後来,木良来了。秋宁不得不让出地方给他们。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1 章 那一晚,木良在营帐里陪伴墨钦。秋宁也在帐外守了一夜。 木良替墨钦出战,拿下城池。墨钦望著打开城门迎接他的木良,欣然微笑。那笑容中有骄傲,有满意,还有……爱慕。 琴弦砰然而断,划破了秋宁的手指。 秋宁瞪著溢出的血滴,想著墨钦受伤流血的样子……他的目光移到案几上放的琉璃盏…… 酒有问题! 他打了个激灵──那奇怪的味道是……“沈梦”! 药师国人擅用毒,银器试不出他们的毒药,而中毒的人无论怎样检查也查不出所中之毒。 其实,他们用的全是平常药材、甚至是食物,秘诀不过是物种的相生相克。 当初与天玑阁合作时,作为交换条件,秋宁将药师国用毒的方法告诉了虞阁主。虞阁主举一反三,用一种常用香料配合特制美酒,制出让人筋骨瘫软无力的迷药“沈梦”。那种香料平时膳食都要使用,不会被人怀疑,而那酒单独喝时也只是香洌一些。 刚才秋宁闻到的味道便是那种酒的味道。长生不会无缘无故给墨钦喝天玑阁的酒。难道,他是想行刺墨钦? 这个念头一起,秋宁最近的疑问全找到了合理答案。 天玑阁弑君,一定和玄家脱不了干系! 秋宁推案而起。 跑出几步,他又顿住脚步。 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墨钦死了,齐氏便失去靠山,你和玄氏合作,一定能报仇!” 秋宁捂住耳朵使劲摇头,“不!不!他不能死!” “为什麽呢?他死了,你报仇会更容易啊!你不是为了报仇,什麽都可以做吗?”那声音继续诱哄。 秋宁咬牙道:“我不能让他死!”他脚步再起,毫不迟疑地跑出营帐。那声音被他坚决地抛在脑後。 秋宁跑到马厩牵出坐骑,翻身而上,一抖缰绳往西奔去。 西面有大片密林,不但藏著凶猛野兽,也容易藏匿刺客。一般人狩猎喜欢去东面的树林,但是墨钦喜猎猛兽,狩猎时必去西面。虽然事先有人到林中搜索过,那麽大那麽密的林子,如何能处处搜到?而且墨钦为了能在狩猎中拨头筹,常常走一条直通树林深处的隐秘小路。 这条小路只有经常跟随皇帝狩猎的人才知道,包括长生。 秋宁越想越著急,不停地抽打坐骑,马的皮毛都被他抽掉了不少。他沿著小路进入树林,越往里走,越幽深茂密,马也逐渐慢下来。 忽然,他听到隐隐的刀剑相搏之声,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急忙催马过去。只见墨钦和皇帝的飞龙卫正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墨钦他们的马不是受伤就是受惊跑了,而他们在搏斗中明显体力不支,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受了伤,只能勉强抵挡。 秋宁一路跑去,地上丢著好些发信号的烟火弹,估计是被做了手脚,用不了。他不敢在墨钦面前露出武功,只能快马加鞭地冲过去,顺势而跃,扑倒了一个进攻墨钦的人。 那人一脚把秋宁踹开,继续向墨钦进攻。 墨钦招式凶狠,一手招架那人攻势,同时飞身而起,右脚连环踢在那人脸上,把那人踢得直飞出去。可惜墨钦後力不及,落下时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另一人持刀而上,劈向墨钦。墨钦侧身躲避,还是被砍到左肩。 刺客飞身而起,当空又是一刀劈下。寒光在幽林中如一道闪电,挟霹雳之势砍向墨钦眉心。 电光火石之际,秋宁扑过来,把墨钦压在身下,转身面对致命一击。 刺客看到秋宁,双瞳微张,眼露惊骇,与此同时刀势已收,落地时还翻倒在地。这一系列动作只有秋宁看清,在其他生死搏杀的人眼里,就好像刺客是被躺在地上的墨、秋二人打翻。 秋宁盯著那人,目光冰冷。 有飞龙卫赶过来,一边和刺客打斗,一边扶起墨钦。 飞龙卫的成员都是跟随墨钦南征北战的死忠勇士,即使中了“沈梦”,还能凭意志支撑著保护皇帝。 飞龙卫队长把墨钦扶上秋宁的坐骑。墨钦趴在马背上,伸手拉住秋宁,队长无法,只能把秋宁这个拖油瓶一起扶上马。 队长在马臀上狠刺一剑,马儿惨嘶一声,撒开四蹄飞蹿出去。 墨钦已经神志不清,瘫倒在马背上。秋宁紧紧环住他,抓著缰绳控马疾驰。风声呼呼而过,树枝划破皮肤,火辣辣地疼。 狂奔一阵,眼见已经远离战圈,跑进一片幽谧的矮林中。路愈见宽敞,没有高大树木的阻挡,他们可以一路通畅跑出这片密林。 秋宁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一支羽箭从远处的树丛中飞出,射中马腿。坐骑轰然倒地。 <% END IF %> 作家的话: 十四章已补上。 ☆、倾国太监(十七)弑君谋 突然,一支羽箭从远处的树丛中飞出,射中马腿。坐骑轰然倒地。 秋宁急中生智摔脱马镫,抱著墨钦滚了几圈。要是被这样的高头大马压住,想跑也跑不掉了。 秋宁从地上爬起来。凌厉杀气如网般罩下来。 杀手也许跟在他们身後,也许埋伏在某个地方。总之他们一直被这股气息包围。如影随行。 秋宁环视四周。除了风声,一片静谧。 他慢慢面向左边。凭直觉,他感到有一双眼,充满冰冷的杀机,蛰伏在那里,酝酿致命的一击。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2 章 寒气沿著脊背攀沿而上,在眉间凝集成汗珠,缓缓流下脸颊。 他张开双臂迎向那双眼。用自己的身躯护住昏迷的墨钦。 在面对秋宁的树林里,立著一队人马,静默地注视著最前面的步随云和玄天赐,只等他们一声令下便开始行动。 步随云一身黑衣劲装,容色冷肃,与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他手里的弓箭已拉满,箭矢对准秋宁,深黑的双眸变得锐利如刀,在那刀光背後似乎有什麽东西在涌动,只是被冷肃的箭意挡住了。 他的这点异常没有逃过玄天赐的眼睛。少年还注意到,步随云持弓的手并不稳定,绷紧的肌肉微微颤抖,显示出他的迟疑和矛盾。 玄天赐的目光转到林外的秋宁身上。他展开双臂一动不动,衣袖偶尔被风吹动,仿似蝶翼般脆弱。而那脆弱中又蕴含著不会低头的决心。 两人隔空对峙。空气都变得凝滞不动,沈甸甸地压在众人头顶。 步随云绷弦的手指一松,羽箭破空而出。 “砰”地一声,一柄突如其来的短刀将箭矢折断。刀刃朝下插进泥土数寸,银光倏然而过,隐没在锋刃之上。 玄若霞不知从什麽地方钻出来,冲到步随云面前,劈手夺过弓箭,低声怒道:“你在干什麽?不要命了麽!” 步随云的满身煞气自那一箭射出之後便泄了个干净。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玄若霞一眼,抬手向後摆了两下。身後的骑士悄无声息地迅速撤走。他拉上面巾遮住脸,和玄天赐调转马头离去。 玄若霞纵马跑出树林,来到秋宁面前,翻身下马,弯腰查看墨钦的状况。 秋宁浑身脱力,坐在地上,对玄若霞道:“他晕过去了。” 玄若霞拎著折箭的那柄短刀,走过来,紧盯著他道:“你准备如何奏报?”淡漠的语气中隐含威胁。娇美少女似乎下一刻就会化身为辣手修罗。 秋宁苦笑道:“自然是按郡主交代的奏报。” 玄若霞还刀入鞘。点燃了她的求救烟火。 …… 玄天赐与步随云并骑而行。 他忍不住问步随云道:“你为何放了他们?” 要知道,为了此次行刺,他们计划了很久,精心设下埋伏。他和步随云亲自带领玄家死士守在出西面树林的路口,就是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没想到最後一刻,步随云却手软了。 那一箭射出的时候,玄天赐清楚看到步随云的手偏了些许。即使没有玄若霞阻拦,箭也是射不中秋宁的。 步随云闷声答道:“这次行动失败是我的错,怪我心志不坚。” 玄天赐怒道:“为什麽?就为了个阉人?” 步随云轻叹道:“别这样说阿宁。” 玄天赐简直要跳起来了。他揪著马鬃生气地质问:“值得吗?那麽个下贱的阉人,也值得你这样维护?今天你也看见了,他为了狗皇帝连命都可以不要!” 步随云露出一丝苦笑,声音涩然道:“天赐,你总说阿静可怜,你知不知道,阿宁比起阿静要可怜不知多少倍。你还小,不了‘解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有多无奈、多沈重。你能怜惜阿静就应该能体会我对阿宁的心。” 听步随云提到水邱静,玄天赐心中一软,心想假如今天是自己面对病秧子,恐怕也会下不了手。旋即想到将来,又开始迷惑,“要是以後他再阻扰我们对付狗皇帝,你会怎麽办?又放弃吗?” 步随云的目光变得深沈,语气也冷下几分:“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再一次发生。” 玄天赐望著步随云严肃的侧脸,决定相信他。 但玄天赐还是忍不住嘟囔道:“二姐有什麽不好?” 步随云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她很好。是我不好。” 玄天赐挠挠头,实在无法理解儿女情长的复杂。 …… 秋宁拨弄著琴弦,在淡淡青紫香雾後的脸,一派宁和。 长生垂首而立。秋宁自回来後,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长生是苦出身,打骂冷眼遭了不知有多少,义父虽然对自己好,但十分严格,秋宁算是第一个对自己亲切关怀的人。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他第一次对自己这般冷淡。长生又委屈又难过又矛盾,心情杂乱如碎雨。 琴声停住,秋宁道:“长生,你以後不用跟著我了。”声音清冷淡然。 长生不可置信地瞪著秋宁,“为什麽?”他愤愤地问。 秋宁神色平淡地答道:“你知道为什麽。” 长生抿著嘴唇,倔强道:“我不走!” 秋宁这时才认真地看著他,道:“如若以後你义父还要你去做我不能接受的事,你做是不做?” 长生张了张嘴,答不上来,过了一刻,他干脆耍赖道:“反正我就是不走!” 秋宁淡淡地道:“我不是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长生一下急起来,半跪到秋宁身边,拉著秋宁的胳膊,道:“师傅别赶我走……我说过要伺候你一辈子……义父、义父,他对我有养育之恩,他的话我不能不听,可是我绝不会伤害师傅的啊!” 秋宁拂开他的手,道:“你会伤害我在乎的人。” 长生垂下手,觉得难过到不行。他的秋师傅是他想要守护的人。他无法想象离开秋宁的生活会是什麽样的空虚。 他忍了又忍,还是流下眼泪。他感到丢脸,胡乱地擦去泪水,可怎麽擦也擦不干净。 秋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淡漠的面具裂开一条缝,露出不忍。 长生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哽咽道:“我答应你,不伤害你在乎的人,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3 章 秋宁看著少年那如被丢弃的小狗般的表情,终於勉强答应:“好,你可以留下。不过日後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你要事先告诉我。” 长生一个劲地用力点头。 秋宁有些无奈地叹道:“真是个孩子。” …… 王帐内,墨钦面色苍白地斜靠在榻上,目光阴冷地审视帐内的重臣和亲卫。 皇帝行猎被行刺,一队飞龙卫死伤大半,如果不是御前领事秋公公和西平郡主舍身救主,皇帝生死难测。 皇帝和飞龙卫中了迷药,可是查遍所有食材、药材也没有一丝线索,御膳房的人也审不出端倪。刺客不声不响深入到自己身边,这让皇帝如何不担心著急。 帐内的人倍感压力,在皇帝的视线压迫下噤如寒蝉。 齐行忌心内打鼓。本来他和玄天佑往东面行猎是有意让皇帝拨头筹,可是在行刺之时,他们两人的避让就显得有那麽点……巧和。而玄若霞护主有功,自然把玄家摘了干净,怎麽看,自己都有些可疑。 墨钦终於不疾不徐地开口:“此次行刺到现在也没结果,众位爱卿有何看法?齐王,你先说说看。” 齐行忌道:“依臣之见,如此诡谲难辨之手法,很像天玑阁所为。” “天玑阁屡次行刺爱卿,是因为私仇,他们行刺朕又是为何?这天玑阁对朝廷来说,到底是只闻其名,但凡遇到此等事情便说是天玑阁所为,这是与不是,爱卿怕也没多少把握吧?”墨钦这句话明显是不信任他。 齐行忌的心重重一沈。 墨钦转头看向玄天佑,“玄爱卿有何看法?” 玄天佑撩袍跪地,道:“启禀陛下,臣的卫队才在西面林中抓到一名刺客同党,请准臣带至圣前,由陛下亲审。” 帐内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准。”墨钦在榻上坐直身体,双目炯炯地等待刺客露面。 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被推进来。 他颤巍巍地爬在地上,偷偷打量帐中的人。待见到齐行忌时,猛地直起腰,殷切地盯著齐行忌,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齐行忌大骇。此人哪里是什麽刺客,乃是他安插在玄天佑身边的探子。 在玄天佑身边安插探子,除了监视以外,肯定还会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像这般在皇帝大臣面前捅出来,皇帝为给玄天佑一个交代不可能不处置齐氏,至少也得从齐氏宗族中拉出抵罪之人。更糟糕的是,这样的事会增加皇帝对自己和齐氏的戒心。 齐行忌心头大乱,抬眼看向玄天佑。看到的只是冰冷面具。 玄天佑道:“陛下,此人在被俘後咬坏了舌头,不过手还是能写的。不如让臣来试试,臣还是有些能让人开口的手段。”他的语调阴冷狠毒。 那人抖如筛糠,绝望地望著齐行忌。 齐行忌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玄天佑慢慢地踱向那人。 冷不防那人猛然跳起,冲向齐王。帐内一片惊呼,齐行忌丢了茶盏避到侍卫身後。 还不等侍卫反应,那人已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玄天佑摸了摸他的鼻息,对呆若木鸡的众人道:“死了。中了毒。” 侍卫忙把尸体抬出去,众人惊魂未定,还有些人没回过神来。 墨钦在这时忽然吩咐道:“散了吧。朕累了。”他很平静,好像刚才什麽事都没发生。 在大家跪安时,墨钦的视线始终盯在齐行忌身上。森寒的,冷峭的,带著了然和嘲讽。 墨钦的眼神让齐行忌想清楚事情的关结。玄天佑必是早把那名探子审问清楚。再弄哑,喂了毒药,把他当做刺客推出来,来演一出戏。他们知道那人不是硬骨头,肯定也给他吃过一些苦头,所以在见到自己的主子时,他出於本能会向齐行忌求救。玄天佑故意威吓他要用重刑,便是逼他做出某种举动,他果然来了那麽一出。凡看到那一幕的人都会猜测,刺客和齐行忌之间有什麽瓜葛,反正死无对证。 有意无意地把齐行忌搅进了行刺案中。 好毒啊!既除掉异己,又泼了他一身污水。 齐行忌冒了一身冷汗,脚步也有些虚浮。 难道非要把齐氏和皇帝逼到鱼死网破那一天吗?他对著天空长叹一息,生出种无奈的恨意。 <% END IF %> 作家的话: 周一更新。 ☆、倾国太监(十八)真假意 自墨钦被救回营帐後,秋宁还没机会和他单独相处。 当御帐中终於只有他们俩人时,墨钦冷不丁上来把秋宁抱起来转两个圈,“媚儿,媚儿,真没想到是你救了朕。”他笑得愉快而温柔。 秋宁唬得低呼:“钦郎,当心你的伤!” 墨钦放下他,侧头瞅瞅肩头的伤,无所谓道:“这点伤早没事了。” 秋宁见他面色苍白,还是不放心道:“让我看看,好吗?” 墨钦坐到软榻上,由秋宁查看他的伤势。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著秋宁小心打开绷带,又小心地包上,然後仰头对他舒心一笑。 墨钦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脸,柔情四溢地吻了吻,叹道:“朕听苏定说了,刺客行刺时是你挡在朕身前……真是难为你了。” 秋宁想起那刻的情形也心有余悸,“那时我也吓懵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4 章 “你为何会跑到那里去?又怎麽遇到了郡主?”墨钦脸上温情不减,状似不经意地问。 秋宁的眉头稍稍一动──果然要问到这事。 他不慌不忙地说出和玄若霞事先商量好的话:“郡主小孩心性,想一睹陛下狩猎风采,便要我陪她去找陛下。我原是不同意的,被她缠不过,只得答应。我们到了西面树林後,郡主见林中有鹿便去追,我追不上她,还迷了路,胡走乱蹿地遇到了陛下。我带著陛下跑了一段又遇到了郡主。她也是听见打斗声赶过来的。” 墨钦之前已经询问过玄若霞,现今听秋宁之辞与她所说一致,放下稍有的一点疑虑,真正畅快地笑起来,“郡主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麽?就你们俩人,且不说刺客,要是遇上猛兽可有多危险。” 秋宁笑道:“我是想郡主有武艺傍身,艺高胆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再说这猎场里一向太平,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以後再不敢莽撞了。” 墨钦听了他的话,面色微变,笑容也退下了一些。 秋宁忙转了话题道:“这次还是多亏了郡主。” 墨钦点头道:“朕会重重赏她。媚儿想要什麽赏赐?” 秋宁搂住他的脖子,带了点撒娇的口吻道:“我不要赏赐。只要钦郎好好的就够了。” 墨钦的手伸进他的衣襟,在他的身上来回游走,嘴唇吻著他的耳垂调笑道:“也对,只要朕在,你要什麽没有。” 秋宁的身体微微一僵。不过墨钦没有注意他的细微变化,全副心神投入到接下来的云雨中。 …… 城郊玄家别院里,步随云靠坐在廊下,专注地看著斜对面一树繁盛的杏花。 花开得极致,再过两天便要凋谢。他的手指抚过手中的一枝杏花,眸中浮起淡淡的愁郁。 在春狩大出风头的玄若霞兴冲冲地走进花园,靠近步随云时,不由得放轻放缓了脚步。 步随云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 一身青衣的步随云,在暖日繁花的包围中,如浅淡的水墨画中人,幽闭在一个别人全进不去的世界,温煦的笑容里也带著沈沈寂寞。 她轻声唤道:“随云哥哥……”随即勉力露出振奋的笑容,道:“你的好计策。把齐王的探子推出去,既除掉了内贼,又将了齐王一军。皇帝现在很反感齐氏,我亲眼见到他连看都不看皇後一眼呢……” “若霞。”步随云郁郁地打断她的话,道:“我对不起你。” 玄若霞低下头,刚才的笑容被一层薄怒所取代,“你是对不起我!想出这样玉石俱焚的点子!如果你为我、为玄家而死,你让我们玄家人如何自处?” 步随云避开她生气的目光,温声解释道:“我已经找到解蛊的法子,不会有性命之忧。” 玄若霞一个箭步垮到他面前,目光犀利地瞪著他,“你休骗我!你只是找到暂时压制的法子,不过勉强续命罢了。你去行刺,无非是不想我进宫!” 步随云叹道:“我不想你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这些到底是男人的事。” “也是玄家的事!大哥能为家族牺牲,你能为玄家搏命,我身为玄家子孙,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家族,为藩属的百姓尽一份力吗?”她转头看向那树杏花,声音低了下去:“再说,既然不能嫁给我爱的人,嫁给谁不是嫁?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我才会感到安心。” 步随云凝著她的侧影,心中千头万绪,无数话语梗在喉头,吐不出一个字。 静默了一息,玄若霞再开口,已换了劝慰的口吻:“随云哥哥,你为我好,我岂会不懂?实在是不想为我一人而坏了你们多年的谋划。假如你杀了皇帝,也能侥幸保命,可是皇位空置,天下必会大乱。到时候群雄逐鹿,以玄氏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问鼎皇权,想要独善其身只怕也不易,何苦将百姓卷入无妄兵祸?不如再等几年,等玄氏积蓄足够的力量,等我们除掉一些皇帝的羽翼……若我进宫能换得这几年的时间,这点儿牺牲又算得了什麽!” 步随云静静听她说完,手指无意识地捏住杏花花瓣,轻叹道:“你长大了。”下一刻又不无担忧地皱眉道:“皇宫毕竟是虎狼之地,不比青海的戈壁草原,你能否适应?” 玄若霞淡然一笑,道:“你不是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吗?” 步随云手指一紧,花瓣瞬间变为齑粉。他弹了弹手指,收敛起所有情绪,取出短笛,吹起玄若霞最喜欢听的曲子。 …… 秋宁回宫後,悄悄去见天玑阁虞阁主,可吃了个闭门羹。虞阁主只传话说,他与秋宁乃协议联手除掉齐王,至於其他的阁内事务不需告知秋宁。 秋宁明白虞阁主大约是不会改变心意了。天玑阁是独来独往的江湖组织,素来不与朝堂牵扯,虞阁主更是骄傲耿介之人,却和玄氏合作,甚至干出弑君这种惊天大事。他们到底有何联系,玄家又许了天玑阁怎样的好处。秋宁十分不解。 他又去水邱静住的玄家别院,看能否见到步随云。 步随云像知道他会来一样,不等他开口,已有人将他领到内院的一间屋子。 步随云面墙而立,听到他进门也不回头。 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秋宁心中一阵悲凉。 他想起那被玄若霞斩断的一箭。他确定射箭之人是步随云,即使不是他,至少他当时是在旁边的。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自己说不定已是箭下亡魂。步随云甜言蜜语,行动暧昧,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仍是毫不留情。自己不过是他这盘棋上一枚棋子。那些亲密关心也是别有目的。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才是他看重的吧。 可笑自己竟然还动了信他的心思。追问他,无非是不愿相信他对自己的欺骗和利用。 “他要杀你,你还相信他?你以为你是谁?”耳边响起恶意的嘲讽。 秋宁垂下头,感到茫然若失。想要抓住些什麽,想要触摸到什麽,面前却只有一片虚空。 他转身准备离开,步随云温和的声音响起:“怎麽要走?你想问的问题还没问。” 秋宁冷淡地答道:“原是想问的,不过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步随云走过来,将门阖上,挑眉道:“你又自以为是地乱想。” 秋宁扬起眉,眼角眉梢透出蔑意,似笑非笑道:“你们弑君无非是想夺天下。西平郡主进宫是一步棋,我在宫中有个照应也方便她行事。如今朝中三王平分势力,首先要对付的自然是齐王,我们这些和齐王有仇便是你们拉拢的对象。只是没想到你们大胆到弑君,还是郡主明白一些,就算你们能杀了皇帝,也稳不住天下,还是一步步来才稳妥。这些事你们计划很久了吧?难为你在我身上花这许多心思。不过,我丑话说在前,我是绝不会允许你们伤害陛下的。” 步随云认真听他说完,冷笑道:“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要杀墨钦,你根本阻止不了!” 秋宁被他讽刺,胸中怒火翻涌而上。 他涨红了脸,冷冷道:“好!很好!”推开拦在面前的步随云往门外走。 步随云来拉他,他反手一巴掌挥过去。“呯”的一声,耳光重重地落在步随云脸上。 步随云的头稍稍偏了一下,左脸赫然印上五个指印。两人都愣住了。秋宁万万没想到,他竟没有避让,生生挨了一下。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5 章 步随云温雅的面容因为生气变得扭曲,戾气在眸中浮动,将他的黑眸染得灼亮。 “我教你武功就是让你对我动手的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沈,仿佛阴霾中孕育雷霆,连空气都凝滞起来。 秋宁咬著嘴唇往後退了两步。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今天非要给你点儿教训。”他的声音冰到极点,逼进秋宁身前。 秋宁忍住心中的惧怕,一脸倔强地道:“你要干什麽?” 步随云不答话,将秋宁箍在怀里,俯下头吻住了他。 秋宁蓦地睁大眼睛,手脚并用地挣扎,无奈步随云将他牢牢困在怀中,上半身好像被铁链锁住了,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秋宁怒气冲冲地去咬步随云。步随云躲闪著他的攻击,在他的唇边轻笑道:“你是小狗麽?这样爱咬人。” 秋宁的嘴唇再次被捉住,带著侵略气息的吻。牙齿贪婪地咬噬他的唇,舌头紧紧绞缠吸吮他的舌,激发出连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疼痛和甜蜜。 <% END IF %> 作家的话: 谢谢娃们滴捧场,这文比较长,慢慢看,所有疑惑都会解开。 ☆、倾国太监(十九)辰妃.玄 秋宁在步随云的怀里渐渐软下来。步随云感到他的变化,放松了对他的钳制,陶醉在自己的热情中。 秋宁趁机狠狠咬下来,步随云的舌头缩得快,嘴唇还是被咬出了一个牙印。他放开秋宁,抚著破皮的嘴,瞪著秋宁。 秋宁也气喘吁吁地瞪著他。 步随云黑著脸道:“你还凶!你对墨钦也这麽凶吗?” 秋宁咬牙道:“关你什麽事?” 步随云冷哼一声:“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就关我的事!你为了他命都不要,他又是怎样对你?在他心目中,你不及木良半分……” 这句话从步随云口中说出,格外残忍。秋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蹿起来,扑到步随云身上,用力咬住他的手。 步随云痛哼一声,并不挣扎,嘴上还在调侃:“你真是属狗的。” 秋宁忘记去想为什麽步随云会知道他和墨钦、木良的恩怨。他只感到心底那个见不得人的伤口被步随云无情地揭开。那最深的自卑被他陈述出来,让自己逃都逃不了。 秋宁的心每疼一分,他嘴上就多使一分力。很快,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步随云不说话了。他的手臂用力绷紧。一定很疼。 秋宁的眼泪流下来。一滴一滴打湿了他的手臂,浸湿了他的伤处。 步随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对不起。阿宁,对不起。我以後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带著深刻的怜爱。 秋宁松开嘴,不知不觉趴在他怀里呜咽。 “阿宁,我虽然射出那一箭,可是并没有想杀你。即使若霞不来阻止,也射不中你。我是想杀墨钦,却绝不会为这个目的而伤害你。请你相信我。”好像情人最深情的誓言,让人忍不住想去沈溺。 秋宁执拗地哽咽道:“我不相信你!”他不能再轻信了。他的心经不起又一次欺骗和伤害。他宁愿披著坚硬冰冷的壳,拒绝所有的温情。不管是真是假。 步随云无奈叹道:“我不勉强你。终有一天,你会信。” 秋宁扬起脸,胡乱擦去眼泪。抬起步随云的手看了看,整整齐齐一圈牙印,血肉翻卷出来。自己真是很用力,几乎咬下了一块肉。 步随云看看伤口,笑道:“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个纪念。” 不知道为何,他在步随云面前总是失态。不是露出软弱,就是露出暴戾。 两人厮闹了一场,衣衫有些凌乱。秋宁整了整衣襟,坐到檀木圆桌旁。步随云给他倒了水。他手握青瓷茶盏,垂了眼帘,努力收拾混乱激动的心绪。 步随云坐在他对面,一瞬不瞬地凝视他。 过了半晌,秋宁抬起头,恢复了一贯淡然的神色,“我知道你找过我的族人,希望我们能和你合作。我们虽然想报仇,却绝不会弑君。”他的声音低了一些:“你若要杀他,得踩著我的尸体过去。” 步随云没什麽表情,轻描淡写地道:“我们的计划变了。暂时不会动皇帝。我想药师国人要报灭国之仇,行刺是行不通的。不如和我们合作,连根铲除齐氏,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等得那时,你再决定是否与我们继续合作。” 秋宁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浅抿一口茶,忍不住好奇问道:“玄家和皇上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据我所知,皇上从来不曾为难青海王。” 步随云的神情冷了下来,前一刻还是阳春三月,一转眼便是数九寒冬,“我们与他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秋宁一怔,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 四月,承光帝封西平郡主玄若霞为辰妃,位列四妃之首,赐漪兰宫。其纳妃仪式除没有“纳彩”、“大征”两道程序外,其他环节均与迎娶皇後之礼一样,而隆重程度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辰妃入宫後,深得圣宠,皇帝连续宠幸一月有余。还因为辰妃闺名带个“霞”字,将丽嫔住的流霞宫改赐予辰妃。不久之後,又让辰妃协助皇後管理後宫。 这样的隆宠前所未有,後宫嫔妃焉能不妒?可惜辰妃出身高贵,青海王正得皇帝器重,辰妃又贤惠大方,一些不得宠或是出身不好的嫔妃开始向她示好,慢慢在她身边聚起势力,锋头直逼皇後。 後宫波涛暗涌,朝堂还算太平。青海王回了藩属,而小郡王玄天赐则留在京城,由皇帝亲自选拔饱学之士教导功课。步随云陪玄天赐一道留了下来。 留下了玄郡王,皇帝还想留齐王世子。齐王生怕世子闹出事被人抓了把柄,只得亲自留下来,搬进御赐宅邸,让世子回藩属。 七月流火,热浪掀天。 生病滞留的信王木永桢终於进京觐见。墨钦与他故人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常常单独在昭文阁密谈。 某天,皇後突然来兴致,在凤仪宫设茶宴招待各位嫔妃。辰妃虽然得宠,但是在皇後面前始终恭敬,跟她亲近的嫔妃也不敢造次。後宫的女人们在凤仪宫一派亲密和乐地喝茶。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6 章 席间,皇後笑叹道:“难得今儿姐妹们都高兴,光坐著喝茶忒没意思,有些玩耍儿助兴才好。” 立刻有人提议投壶,又有人提议双陆象棋。皇後只说玩老了,没意思。 丽嫔笑道:“妾倒是有个好主意,保管大家没玩过。”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她。她笑道:“天圣节上,秋公公琴技超群,真是天上才有的妙音,可惜後来再没机会听了。不如今天叫他来为我们姐妹弹琴。我们也不光听,他弹一段,我们传花,曲停的时候花在谁手上,便罚谁喝酒。” 众人愣了愣,马上有人附和。 辰妃皱眉道:“他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叫他来恐怕不妥。万一皇上要他伺候,找不到人……” 丽嫔打断她道:“辰妃姐姐这可说得不对,他在宫里当差,皇上是他的主子,皇後娘娘就不是他的主子吗?再说皇上和信王去行宫避暑,他又没跟去,岂会这时候要他伺候的?” 辰妃听她连珠炮似的说完,也不接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皇後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据说秋公公琴技冠绝青龙国,难得他不在皇上跟前伺候,我们姐妹才有机会饱耳福。霞妹妹以为如何?” 辰妃淡淡一笑道:“凭皇後娘娘安排。” 秋宁接到皇後懿旨,忙穿戴整齐带上琴去凤仪宫。一路上有长生撑伞,两人还是大汗淋漓。 长生埋怨道:“这大热天的,弹什麽琴?” 秋宁苦笑道:“皇後大概觉得好长时间没折腾我了。” “师傅你受得住吗?” “还好。”按步随云教的内功心法练习一段时间,身体比以前强多了,如果只是弹琴还能支撑。 到了凤仪宫门口,远远见刘德等在门外,秋宁对长生道:“你在这里等,免得让人说我轻狂。” 秋宁走进凤仪宫设宴的西阁,向众位嫔妃行过礼後,皇後指著西阁门口的一棵石榴树道:“秋媚音去那里弹琴吧。” 不少嫔妃在心里暗暗咋舌。让他到太阳底下去弹琴?她们坐在设了冰盆的屋内,喝著冰镇的酒水、解暑的茶水,还觉著有些热,这在外面曝晒能撑得了多久?这不是成心整人麽? 秋宁恭敬答应,抱著琴坐到石榴树下,开始弹琴。这石榴树是新移栽过来的小树,枝叶还没长齐,秋宁整个人暴露在太阳底下,不过才弹了一支曲,汗出如浆湿透了衣衫鬓发。 辰妃打赏他了一大杯酸梅汤,喝下去略微舒畅了一点儿。他忙打叠起精神,弹了秀嫔要他弹的曲子。 弹了快一个时辰,秋宁眼前一阵阵发黑。西阁内的莺声燕语,听在他耳内犹如天外魔音,刺得脑门生疼。他用力咬著嘴唇,想保持一丝清明。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他的琴声越来越滞涩。 皇後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秀嫔和丽嫔交换了一个眼色,露出得意的笑容。 忽然“!”地一声,辰妃手中的杯盏落到地上。辰妃杵著头一脸痛苦道:“皇後娘娘恕罪,不知怎的,妾难过的紧。” 她身旁的贴身宫女忙道:“启禀皇後娘娘,辰妃娘娘怕是中暑了。” 辰妃扶著额角,又是难过又是歉意地道:“妾一向耐不住暑热,今天出来的时间长了些,所以不舒服……哎……真是扫了姐妹们的兴。” 皇後安慰了她几句,便叫人送她回流霞宫。 这时有接到她眼神示意的嫔妃道:“既然辰妃娘娘不舒服,我们也叨扰皇後娘娘那麽久,不如妾陪辰妃娘娘回去,让皇後娘娘好好休息。” 这一开口,马上有人应和,纷纷向皇後告罪。 皇後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後,才笑著点点头,“今天先散了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我们姐妹改天再聚。” 辰妃半倚在宫女身上,有气无力地道:“既然散了,让秋媚音回去吧。这麽晒著,要是也中暑了可不好。” 皇後眸中厉芒一闪,“辰妃妹妹想得真周到。” 辰妃落落地向她行了礼,“这是妾应该做的。” 待人走光了,皇後在座位上看看辰妃坐的位子,又看看秋宁弹琴的地方,一阵冷笑。 丽嫔在旁愤愤道:“辰妃根本是护著那贱人!”她因为辰妃得了流霞宫,只得搬去与秀嫔同住,因此特别嫉恨辰妃。 秀嫔愁眉不展,“那贱人已经很难对付了,又来一个辰妃。” 皇後淡淡道:“今天整治那贱人只是为了出气。其实也没甚意思,你们也该想想,做些有用的事。” 秀嫔为难道:“什麽事才是有用的?” 皇後柳眉一竖,生气道:“什麽都来问本宫,要你们进宫有何用?” 秀嫔低下头,抿著唇不说话。 丽嫔凑到皇後耳边低声道:“妾命人给辰妃用了红奈花,保管她不会比娘娘您先有身孕。” 皇後嘴角带笑,点了点头,“你还算聪明。”她又对秀嫔扬了扬下巴,道:“如今最紧要的是怀上龙裔。而且不能让那起贱人抢先。不知道父亲找的那位名医何时才能到?” <% END IF %> ☆、倾国太监(二十)故人别 秋宁跟在辰妃贴身女官素琴身後,穿过廓廊,来到北面的香阁。 素琴对秋宁低声道:“秋公公稍等。郡王在里面和娘娘说话。” 秋宁点头。屏息立在门前。 屋里传来玄若霞的声音:“随云哥哥可帮我喂云儿了?” “他每日都喂呢。”玄天赐尚有些稚嫩的清冷声音传来。 玄若霞长长叹了口气。 “姐姐若想他们,我叫随云哥哥带云儿来看你。”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7 章 秋宁听到这句话,悚然心惊,忙向四周看了看。 素琴掩嘴笑道:“公公放心,能进到这里的,都是娘娘的心腹。” 秋宁放下心来。知道玄若霞表面活泼天真,心计手腕却还在皇後之上。 只听玄若霞郁郁道:“算了。见了又能如何?再说这个时候也不安全。我只是担心随云哥哥的身体。” 玄天赐有些蔫蔫地道:“他这段时间确实不好。劝他也不听。” 秋宁一怔,步随云生病了吗? 因为春狩发生行刺,墨钦加强了护卫,他没再潜进宫,秋宁也不方便出宫。算起来,两人自玄若霞封妃後就没见过面。 “他哪里是个听劝的?天赐,你也大了,多替随云哥哥分担些,不要什麽事都靠他。” “我明白。” 姐弟俩又随意聊了几句,玄天赐告退。 他在门口见到秋宁时,愣了愣,随即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未等秋宁进门,他突然道:“秋公公请留步。” 秋宁微微愕然道:“郡王有何吩咐?” 玄天赐一脸别扭,眼睛也不看人,只盯住对面墙壁道:“那个,你有空去看看病秧子。要不然他动不动就哭,烦人得很。” 秋宁莞尔一笑,道:“多谢郡王提醒。我有空定会去看他。” 玄天赐一边答应,一边扭头跑了。全无平素端方之态。 秋宁进到屋内,素琴将门掩上。 只见玄若霞身著浅绯色襦裙坐在绘有青色山水的茜纱窗下,一面弹琴一面哼唱一首陌生的曲子 “蓝蓝的白云天,悠悠水边柳。玉手扬鞭马儿走,月上柳稍头…… 飞针走线荷包绣,相思在心头……风儿清,水长流,哥哥天边走,妹妹苦等候……” 秋宁第一次听到这种小调,别有一番缠绵情调在其中。 玄若霞弹了两遍,琴音总是不准。她丧气地推开琴,抱怨道:“这琴恁不好弹,要是随云哥哥在就好了。” 秋宁上前几步,道:“娘娘可否让奴才试一试?” 玄若霞起身让出位子,秋宁道声罪,坐下将刚才的曲子弹了一遍,稍有些生涩,调却很准。玄若霞让他再弹一遍,自己跟著轻声唱起来。 玄若霞唱得动情,道不尽意切思绵,缱绻情怀。 秋宁被她的歌声打动,生出些惆怅。 玄若霞唱完後,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忽地叹道:“怪不得他喜欢你,果然是妙人。” 秋宁心头一跳,脸上露尴尬道:“娘娘说笑了。” 玄若霞展颜笑道:“不许弹这首曲子给别人听。皇上也不许。” 秋宁被她小孩似的态度逗笑,忍住笑道:“奴才遵命。” 玄若霞从案几旁起身,笑问:“昨日秋公公中暑了吧?可好些?” “多谢娘娘记挂,奴才已无大碍。昨日多亏娘娘解围,要不然还不知会被皇後如何整治。”秋宁按规矩行了个礼,心里也是真心感谢她的维护。 玄若霞鄙夷地哼道:“以前听说皇後刚烈耿直,没想到也是拈酸吃醋之辈,太小家子气了,亏她在朝中还颇有威望。”她站起来从靠墙的长案上拿过一只盒子递给秋宁,“你看这个。药师国的人应该分辨得出它的材质。” 秋宁接过那只鎏金缠枝牡丹嵌宝盒,打开来看,是一盒膏状的芙蓉硝,即可敷面又可做口脂。秋宁仔细嗅了嗅,在清淡的香气中有一股淡淡异香,不确定地道:“有红奈花,用沈香和贝母把它的味道盖住了。” 玄若霞赞许地点头。 秋宁脸色一变,“有人要暗算娘娘。” 玄若霞接过盒子拿在手里把玩,露出狡黠的微笑道:“无非是怕我怀孕,我还不想呢。这些人真蠢,下药这种把戏打量别人不知麽?如药师国那般用药才是最最高明,一点痕迹不露。你在皇後那里动了手脚吧?要不然皇後四年还没有身孕?” 秋宁故作讶然道:“奴才怎敢算计皇後娘娘!” 玄若霞翻了翻眼皮,“你就装吧!我观察好多天了,皇後喜欢喝珞浆,一定有什麽东西和它反冲能致女子不孕的,等我哪天问随云哥哥去。” 秋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原来步先生如此博学。” 这时素琴在门外低声道:“娘娘,人到了。” 玄若霞对秋宁笑道:“想见你的人来了。” 一位宫女闪身进屋,向玄若霞行礼问安。 玄若霞几步过去将她扶起,略带些责备道:“你我何须这般。”然後将那宫女往秋宁方向推了推,笑道:“快去里间,有什麽话尽管说。我替你们守著。” 那宫女抬起头对秋宁粲然一笑。 秋宁这回是真讶然了,“蓝玉?你……” 念秋不等他说完将他拉入里间。 “你认识辰妃娘娘?”秋宁看玄若霞和她似乎十分熟稔,甚至还助她进宫,更加疑惑。 “娘娘还在宫外时,曾女扮男装到万花楼听曲,与我甚为投契。蒙娘娘不嫌,愿与我这样的风尘中人相交。如今实在是有急事,我才托了步公子求娘娘让我见宫与你相见。” 秋宁见念秋面色悒郁,忙问道:“你有何急事?” 念秋抬头久久凝望她,眸中尽是遗憾、不甘、难舍、担忧,千回百转,欲语还休。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8 章 “蓝玉……”秋宁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你别做傻事。” 念秋收回目光,凄然一笑,忽然退後两步,敛衽行礼,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念秋今日别後,山高水远,望宁哥哥珍重。” 秋宁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在说什麽?什麽辞行?你要去哪里?” 他走上前想去握她的手,她却往後退开,颤声央求:“宁哥哥,你就成全我的一片复国之心吧。” 原来齐王世子齐敬之自敬春节见过念秋後,一直念念不忘,即使皇帝封了青楼生意,他也千方百计寻到念秋。念秋等人原想捉了他对付齐王,却被步随云撞破,阻止了他们的计划,反说服念秋放长线钓大鱼。 到齐敬之离开京城回藩属时,已经离不开念秋,非要带她一起走。念秋欲擒故纵有意推搪,这齐敬之犯了大部分男人有的毛病,越是得不到越是珍贵,人已经快到藩属,还派人抬了彩礼来赎念秋,还要行娶妻之礼迎娶念秋。念秋已答应他,明天便启程去齐王属地。 秋宁听她说完,心里沈甸甸的。有念秋在齐王府中接应固然方便以後行事,可是齐敬之好色荒淫、齐行忌多疑残酷,念秋在齐家又岂是容易的?然而,眼前的念秋一脸坚决,分明是下定决心。以她执拗的性子估计劝也无用。 秋宁沈默良久,方涩然开口道:“你想好了吗?” 念秋毫不犹豫答道:“想好了!” 她见秋宁脸色沈重,反过来安慰他道:“辰妃娘娘未进宫前也有心上人,她是为了家族才入宫的。我身负国仇家恨,她能做得,我就做不得麽?步公子曾对我们说,我们杀了齐王不过是砍了他的枝叶,并没断他的根。齐氏势力如此之大,要对付我们轻而易举,当时我们和天玑阁想凭江湖势力报仇,实在是太天真了。何况……” 她看了看秋宁,停住不说。 “何况什麽?”秋宁淡淡问道。 念秋绞著衣带道:“何况废帝下旨视我们族人为妖人,世人对我们才如牲口一般任意打杀贩卖,官府也不追究。如果皇帝不昭告天下为药师国平反,杀了齐王也改变不了族人的命运,更罔论复国。如今皇帝登基好些年了,也无为我族人平反的打算,我们何必再指望他?” 念秋说的话,秋宁不是不明白,不是没考虑。这些年,他在墨钦身边旁敲侧击想说动墨钦为药师国平反,但墨钦根本听不进去。 而今天念秋的话像是撕开了遮挡秋宁看清事实的布幔,冷酷的现实之光照射进来,让他躲都躲不掉。秋宁一时间生出无数头绪,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不要再相信他!不要再依靠他!” 念秋见秋宁的脸色猝然变白,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地板,吓了一跳,惶然解释道:“宁哥哥,我……其实这只是我的想法……” 秋宁苦笑道:“这大概是大家的想法吧?只是弑君非同小可,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再说我们与玄家不过是互相利用,他们能否兑现承诺还不一定。” 念秋点头道:“长老们也只是答应和玄家共同对付齐王,其他事以後再说。不过我以为步公子和娘娘是可以信任的。” 秋宁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叹道:“步随云怎会连你也笼络了?” 念秋面色微红,辩解道:“并非笼络,实在是步公子对我们族人照顾有加,少主在玄家吃穿用度全与小郡王一样,娘娘又是那等豁达良善之人。且不说步公子武功高强独谋善断,单他们行事都比很多达官贵人要厚道得多。” 秋宁暗自叹息,玄家,还有步随云、玄若霞,哪个是厚道之人?或许是玄家更擅於笼络人心,或许是他们更重情重义,到底是哪一种,此时也看不清。不过族人和自己承他们照顾良多,这份情意越滚越大,不知何时能还清。 他不再提玄家之事,只叮嘱念秋去齐氏藩属要小心的事项。又说了一盏茶的时间,玄若霞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念秋取出一只香囊放在秋宁手里,万分不舍地流下眼泪,“宁哥哥,我走了。你保重。” 秋宁想替她拭泪,伸出手,触到的只是她飘拂的碎发…… 回到妙音阁,秋宁手握念秋的香囊陷入回忆。往事如潮,在他心中翻腾,那种早已浸润肺腑的悲凉一寸寸铺开,随即化为满腔怒火。他紫色的眼眸染上了一层冰冷的寒气。 恰逢苏忠端茶进来,被他的目光惊了惊,茶盏在盘子里发出轻微碰撞之声。 秋宁醒过神来,对苏忠小声讲了念秋的事。 忽然,秋宁眼光锐利地看向门帘,苏忠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门帘轻微地动了一下。 苏忠转身走向门口,外面传来一阵轻微急促的脚步声。趁著门外之人匆忙离去之际,苏忠展开轻功,旋即到了门口,悄悄往外望。 “是谁?” “瞧著像小秦子。” “这孩子来了一段时间,并无不妥……你叫长生偷偷盯著他。” 第二天长生向秋宁报告了小秦子的行踪。 秋宁思索了一刻,问长生:“我记得小秦子是因为母亲病重才进宫当太监的?” 长生点头道:“他很孝顺的,俸禄全拿回家,有什麽赏赐自己也不留。” 秋宁心思一转,计上心头。他附在长生耳边悄声道:“你去流霞宫一趟,告诉辰妃娘娘……” <% END IF %> 作家的话: 最近工作太忙了,几乎没时间精力写文,窝要像海绵一样挤挤挤时间,争取不断更!!!!雄起才是硬道理!!!! ☆、倾国太监(二十一)香囊计 锦绣宫外僻静处。小秦子对著丽嫔的贴身宫女珍儿嘀咕。 珍儿听得睁大了眼:“你可看仔细了?” “我看得很仔细,有个绣了诗的香囊,师傅天天捏著。我连他藏在哪里都看清楚的。” 珍儿惊喜道:“真的?” 小秦在认真道:“事关重大,我怎麽敢乱说?上回师傅喝醉了就叫念秋,第二天就把荷包当宝贝似的。” 珍儿暗忖这小秦子是个谨慎的,而且秋媚音好像和外面的粉头有些首尾,听说那粉头从了良,他难过也正常。 她露出笑脸,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碎金子悬在小秦子手掌上方,“你替丽嫔娘娘办好事,她不会亏待你。” 小秦子眼瞪得老大,望著金子都要流下口水了。 他想去拿金子,珍儿将金子收回,拖长了声音道:“你要是办砸了,或是走漏风声……” 小秦子一把抓住她的手,盯著她握紧的手掌道:“我哪敢啊?我家人还在娘娘手上……”见珍儿柳眉竖起来,忙改口央求道:“我一定会好好替娘娘办事,珍姐姐疼我……那个,赏了我吧?”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39 章 珍儿手一松,金子落到小秦子手上,“你可记住了!回去好好盯著,有情况随时来禀报。” 小秦子捧著金子,眼眯成缝,忙不迭点头道:“记住了、记住了……我现在就回去盯著。” 等小秦子欢天喜地离开後,珍儿才回转锦绣宫,去向丽嫔禀报。 …… 昭文阁内,墨钦正聚精会神批改奏折,秋宁安静地立在他身旁,不时地为他添茶倒水。 忽然在门外的长生急匆匆地蹩进阁内,对著秋宁打手势。秋宁悄悄走过去与他低语了几句,转身回来向墨钦禀报道:“启禀圣上,皇後娘娘要奴才即刻去妙音阁一趟。” 墨钦看著手里的奏折问:“她叫你去干什麽?” “这个奴才不知。多半是宫里的事。” “嗯,去吧。事情讲完就回来。” “遵命。” 秋宁带著长生、苏忠匆忙回到妙音阁。皇後、辰妃及几个品级高的嫔妃已经在妙音阁等候。看这阵势便知道是要兴师问罪。 秋宁请过安後,皇後慢吞吞地道:“有人向本宫奏报,说你私通妓女,还私下传递定情之物。本来嘛,宫规是不管内侍的这些事,不过秋公公身份不同,这事是万万行不得的。” 秋宁顿首道:“启禀皇後娘娘,奴才并未与任何女子有私情,至於私传物件更无从谈起。望皇後娘娘明察。” 皇後托著茶盏吹了吹茶沫,仍旧慢慢地道:“有没有总要查一下,要不然本宫如何服众?既然说你私传物品,就搜搜妙音阁,搜不出什麽,本宫就当这事是流言,不予追究。” 秋宁脸色蓦然一变,慌乱中脱口:“皇後娘娘……” 皇後双眸精光闪烁,微笑道:“秋公公有什麽异议麽?” 秋宁的双肩颓然沓下,无力无助、甚至带点绝望道:“奴才不敢。” 皇後笑意更浓,丽嫔和秀嫔交换了一个眼色,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直不发一语的辰妃道:“这种事还是禀报皇上一声,毕竟秋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要处罚也该由皇上来罚。” 秋宁抬起头看了辰妃一眼,又垂下头,并无任何欣喜之意。 皇後眉头高挑,一字一句道:“陛下来处置最好。”随後吩咐刘德去请墨钦。 过了一盏茶时间,皇帝的龙舆来到妙音阁,墨钦气冲冲地进来,对皇後冷声道:“朕的後宫就这麽多事吗?三天两头闹,当朕的时间很多是不是?” 皇後福了福,不急不徐地道:“原本这种事不该惊动陛下,是辰妃说秋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还是由陛下来处置,妾想是这个理,所以才请陛下过来。” 墨钦看了看秋宁,语调稍微缓和一点,道:“那就搜吧。” 他话音刚落,刘德等几个皇後的亲信便开始翻妙音阁的东西,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捧著一只香囊呈到墨钦跟前。 秋宁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声音悲切地道:“皇上明鉴,这不是奴才这里的东西,奴才是冤枉的。” 丽嫔忍不住喝道:“东西都搜到了,你还狡辩?” 一旁的辰妃一脸骇然地望著香囊,然後不顾礼节地抢过来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遍,随後扑通跪倒在地,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对墨钦道:“请陛下为妾做主。” 众人被她的举动惊得摸不著头脑。 墨钦的目光从地上跪的两人扫过,落到皇後脸上,“皇後说秋媚音与妓女私通,这香囊乃是妓女私授与他的?” 皇後被他声音里的凝重及隐含的怒气怔住了,心里直打鼓,嘴上回道:“是有人向妾这般禀报。” 墨钦双眼微眯,面沈如水,道:“不知是谁向皇後禀告的?” 皇後迟疑了一瞬,还是咬牙道:“是丽嫔。” “秋媚音的事,丽嫔又如何得知?”墨钦看著丽嫔问。 丽嫔是早想好说辞的,於是不慌不忙地跪下道:“启禀皇上,这事也是凑巧,乃是妾身边的珍儿与秋公公身边的小秦子进宫前是邻居,珍儿托小秦子给家里送过中秋节的东西,小秦子回来偶然对她提起秋公公私赠之事。珍儿也是想这事不名誉才向妾禀报,妾觉得这种事有损皇上圣誉,就禀报了皇後娘娘。” 辰妃一面拭泪一面颤声质问道:“丽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毁我名誉?” 丽嫔奇道:“这事与辰妃娘娘有何关系?” 辰妃举起手中的香囊,恨声道:“这乃是我绣给陛下的香囊,里面还有我和陛下的东西……怎麽会在秋媚音这里?怎麽变成妓……别人私赠之物?你倒是说说这是怎麽回事?” 丽嫔偷眼看墨钦,见墨钦脸色黑得如泼了墨汁,眉头拧成川字,看模样那香囊确实辰妃之物,而且墨钦还非常熟悉。 她心里咯!一下,可到了这时候,只能硬扛,“辰妃之物,如何会在秋媚音处搜到?” 墨钦怀疑的目光落到秋宁身上,秋宁哀求地迎上他的视线,“启禀圣上,奴才实在不知辰妃娘娘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妙音阁!请圣上明察!” 辰妃更是哽咽难言,头上的钗环发出叮咚碰撞之声,“请陛下为妾做主!” 墨钦搀起辰妃,安慰道:“爱妃别急,朕定会为你做主。”然後他寒声喝道:“带小秦子来!” 小秦子被推进来的时候,抖做了一团,跪在地上连问安的话都说不全。 “是不是你说的妓女私赠香囊给秋媚音?” “奴才……奴才……没、没说过!” 丽嫔身边的珍儿立刻跪下来指著小秦子道:“阉货,明明是你告诉我的!” 墨钦冷冷道:“大胆奴才,朕让你说话了吗?掌嘴!” 常贵上前啪啪几个耳光甩到珍儿脸上,珍儿的脸顿时肿起老高,血丝顺著嘴角流下来,趴在地上直喊“冤枉”。 小秦子吓得一个劲儿磕头,直把额头都磕出血来。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0 章 皇後看著眼前一幕,直觉有什麽地方不对,看著秋宁和辰妃一个神情哀怨、一个哭得伤心,她的手在袖中越握越紧。 墨钦仍然冷冷地道:“这狗奴才胆敢欺君,拉下去杖毙。” 小秦子面色铁青,突地扑过去抱住秋宁,哭道:“师傅,我对不起你!实在是丽嫔娘娘扣了我的家人,要我陷害你啊!你原谅我,求求你啦!我知错了!” 他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墨钦手中的茶盏掷到丽嫔面前,溅了她一身茶水,有瓷渣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到底是怎麽回事,从实招来!敢有一句不实,当即处死!”墨钦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一击霹雳,令屋里的空气都颤栗起来。 小秦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丽嫔娘娘让奴才把这个香囊藏在师傅屋里,如果有人问起便说是妓女给师傅的定情物。如果奴才不照做就要杀了奴才的家人!奴才实在不敢欺君,求陛下饶了奴才!实在是为了保住家人性命,奴才才一时糊涂啊!” 丽嫔气得浑身乱战,眼内似能喷出火来,不顾御前失仪腾地站起来,朝小秦子冲过去,“你这狗奴才血口喷人!” 秋宁闪身挡在小秦子面前。丽嫔看到他的紫眸中闪过一丝轻蔑讥诮,怒火直烧到脑门,一把抓向秋宁的面门。秋宁微一侧头,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旁边的长生等人忙上来硬架住丽嫔。丽嫔还在骂:“贱人!狐媚子!” 墨钦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喝道:“来人!把丽嫔关进冷宫!如此失仪,朕看她是疯了!” 长生等人正要把丽嫔拖出去,皇後喝道:“且慢!” 墨钦怒气冲冲地看向皇後。 不等他开口,皇後走到他面前深施一礼,道:“今天之事实在是妾管理後宫不利,妾请陛下治不察之罪!不过,只凭一个阉人的话就定嫔妃的罪,实在不妥。请陛下准妾查清楚!” 小秦子吓得面如死灰,一团地缩在秋宁身後。 墨钦压住怒气道:“是该查问清楚!皇後要如何审,今天便当著朕审吧!” 皇後知道皇帝不信任自己,也不多话,面向辰妃道:“辰妃妹妹,本宫有一事不明。既然这香囊是妹妹的私密之物,丽嫔又如何能拿到?还有,丽嫔说有人私授秋媚音香囊,她若有心陷害为何非要拿妹妹的东西来充数?不过是个香囊,谁人不会做?她非要拿别人一眼就能认出的东西?” 她的话音一落,墨钦脸上的怒气少了一些,露出疑惑。 辰妃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後来还是低下头,不语。 墨钦看向她道:“爱妃有话,但说无妨。” 辰妃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地道:“妾听说丽嫔对秋媚音……一直心怀不满……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妹妹倒是说清楚啊。” “是啊,爱妃有话直说便是。” 辰妃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妾前几天在平素用的芙蓉膏内发现了红奈花,妾将流霞宫的人审了一遍,有个叫琳春的宫女招认是丽嫔让她放的,妾本想禀告皇後和陛下,谁知那琳春竟然被毒死了……这死无对证,也不好询问丽嫔……可是妾总觉得丽嫔是容不下妾的。” 丽嫔听到红奈花和琳春的时候已经吓得方寸大乱,听说琳春死了,她稍稍放下心,又听辰妃说自己容不下她,只想著如何为自己开脱,没过脑便叫道:“什麽红奈花!辰妃信口雌黄!分明是你与秋媚音串通起来陷害我!” 皇後一听她这话,心叫不好。 墨钦已经不冷不热地道:“所以辰妃把自己的香囊放在秋媚音处,又让小秦子诬告你,其实不过是他们为你设的一个圈套?” 丽嫔忙点头道:“皇上圣明……” “够了!朕看是你设的圈套才对!先把辰妃的香囊藏在妙音阁,又告秋媚音与人私通,等的便是辰妃或朕认出香囊。这是小秦子说了实话,你说他们二人串通陷害你,如果小秦子不说实话,你是不是要说其实私通的是辰妃和秋媚音啊?反正香囊是最好证据!哼,朕真没想到,丽嫔是这般会算计的人!” 丽嫔瞪大眼睛听他说完,绝望中十分不解──自己本来是想告秋媚音私通之罪的,最後却变成设毒计陷害宠妃和宠侍的祸首。她听到皇帝宣布将她送入冷宫,还听说让宫正司审问她的贴身女官、宫女。这样一来,她做的事多半是瞒不住了。 她被拖出门的时候,听见秋宁给小秦子求情,皇帝也准了。她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小秦子并不是自己的人,而是秋宁的人!什麽与妓女私通,不过是诱她入局的饵罢了。可是小秦子的家人明明被自己控制起来,他为何敢向秋宁倒戈? 想到那双深澈的紫眸,丽嫔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 END IF %> ☆、倾国太监(二十二)听云雨 经过宫正司的审问,丽嫔的人供出,她派琳春在辰妃的芙蓉膏内添加导致不孕的红奈花,以及收买小秦子、在其他嫔妃宫里安插自己的人等等阴私之事。至於偷取辰妃荷包的事虽没问出来,但宫正司的人为了讨好辰妃,也算到她头上了。 最後丽嫔被贬为比宫女高一等的宫妇人,关进冷宫。 秋宁去冷宫的时候,远远看见秀嫔的贴身宫女从里面出来,还塞了好些东西给管理冷宫的太监。 秋宁没进去,旁敲侧击要太监们好好关照丽嫔。如今宫里的人都知道丽嫔得罪了辰妃和秋宁,才落得这般下场。谁会为个被废的嫔妃去得罪皇帝身边的红人?别说秀嫔送东西,就是皇後出面,他们也不可能善待丽嫔。这冷宫里阴著整人的手段多得是,受得住受不住全看她的造化了。 秋宁知道自己亲自走这一遭,丽嫔肯定是不得善终了。不怪他手段狠,只怪她是齐氏的女儿。 他想到自己母亲姐妹被蹂躏的惨景,心里涌起些微报复的快感。比起药师国被害的女人们,丽嫔受的苦根本算不得什麽。 如果不是现今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他本该百十倍向齐氏讨回的! 在秋宁看来,小秦子是个老实孩子,一定是有什麽特别原因导致他出卖自己。一番软硬兼施後,小秦子承认,丽嫔为了逼为自己效力扣了他的家人。 秋宁托步随云救出小秦子的家人,并且封锁消息不向宫中和齐氏透露风声。小秦子见秋宁不但不追究自己的背叛,还替自己安顿家人,感激之余,心甘情愿为秋宁做事。 小秦子故意向丽嫔告发秋宁与妓女有私情、传递信物,引丽嫔入局。秋宁再和辰妃演了一出被人陷害的戏,顺便提了红奈花之事,以丽嫔张扬、善妒、冲动的个性,轻易便落入彀中。 当然设这个局是麻烦了些,但如果只是寻常之事,不足以令墨钦治她的罪,很可能只是禁足或罚俸,最多不过是降一、两级。要彻底铲除这个皇後的臂膀,必须把她给辰妃下药、派人监视陷害宫人的事揭发出来。 辰妃抓到了下药的琳春,可惜那人是齐氏的死忠,一见事情败露便自尽了。没有证人,红奈花一事只得不了了之。至於其他事,也一样没有实证。所以,秋宁设了这个局中局。 先让人以为是丽嫔陷害辰妃和秋宁,故意用辰妃私密之物就是要让人质疑,丽嫔等人必然会抓住这一条来辩解,辰妃再适时的说出红奈花一事,有小秦子的控诉在先,加之丽嫔平时对秋宁的刁难、对辰妃的怨恨,很容易让人相信她会故意设局害二人,进而联想到是丽嫔让琳春偷了香囊来演这出苦肉计。只要墨钦对丽嫔生疑,查问她的宫人,她做的那些事也就大白於天下了。 秋宁清楚,墨钦最讨厌爱耍心计的诡诈之人,丽嫔所为足够治她重罪,同时也会令墨钦对她背後的皇後心生反感。经过这件事,不会有人再敢拿辰妃与秋宁过从甚密做文章,也顺便清除了丽嫔安插的那些探子。可谓一石四鸟。难怪玄若霞後来笑他歹毒。 没有小秦子的配合,做不了这出戏,这一次多亏了步随云帮忙。 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听说他病了,是不是病得很重?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1 章 秋宁望著窗外泛黄的梧桐,有些走神。 墨钦把头从奏折里抬起来时,正看见他发愣的模样。那双紫眸如笼了一层淡雾,越发显得深邃,一点轻愁荡漾其中,如飞烟含水,引人遐思。 墨钦忽然想,媚儿一直都是那麽温柔沈静。在後宫中小心求全,还从不给自己惹事生非,真是难为他了。 丽嫔之事发生後,墨钦虽然已安抚过他,毕竟还是委屈吧。听说丽嫔常常找他的茬儿,还有些妃嫔包括皇後在内,会时不时不动声色地为难他,但是他从没向自己告过状、诉过苦。 想著秋宁的种种好处,墨钦心里升起一股柔情。他放下手中的笔墨,对常贵等人挥了挥手,众人会意,不声不响退了出去。秋宁见人走光了,诧异地转头看墨钦。 墨钦也不说话,站起来把他抱到软榻上,微笑道:“朕累了,想听媚儿弹琴。” “陛下想听哪首曲子?” “你随便弹。” 秋宁坐到案几旁,上面放著一把琴。有时候墨钦会在处理政务的间隙,听他弹琴。 墨钦从後面环住他的腰,双手在他身上搓揉抚摸,嘴唇顺著他的耳垂脸颊脖颈来回亲吻。 秋宁被他戏弄得呼吸不稳,哀求似的轻叫一声:“陛下……钦郎……” 墨钦贴著他的肌肤暧昧笑道:“不许不专心。好好弹琴,弹不好可是要罚的喔。”说话间,将他的臀部稍稍抬起一些,变成跪趴的姿势,手伸进亵裤里抚摸挺翘的臀。手掌下的肌肤紧致光滑,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墨钦不禁用力揉捏起来,又去摸索他的花穴。 秋宁浑身痉挛了一下,一阵阵地颤抖起来。 墨钦拉下他的腰,手指瞬间没进大半,秋宁惊呼一声,忙咬住嘴唇把後面的声音咽了回去。 “快弹,朕听著。”墨钦笑著拍了拍他的屁股。 秋宁知道他要玩花样,只得咬住嘴唇,勉强定住心神,开始弹琴。 裤子已经被褪下,墨钦粘腻的呼吸在耳边徘徊,“不准停,不准错,什麽时候弹得让朕满意了,朕什麽时候停下来。” …… 今天是初一,玄天赐依规矩到昭文阁向墨钦请安。久不出门的步随云陪他一起进宫。 玄天赐在心里暗自抱怨,随云哥病成这样,为见那个阉人还要强撑著进宫见皇帝,也不怕见了皇帝病又加重。 他们在昭文阁门前被常贵拦下,“郡王留步,皇上这会儿在休息。您先喝杯茶,等皇上醒了,奴才再给您通传。” 玄天赐听到昭文阁里传来断断续续琴声,心下狐疑,回头看了看步随云。他先露出微微的讶异,随後脸色变雪白。 常贵已让人在院中放了把椅子,支起罗伞。玄天赐不便多问,只得一面喝茶一面耐心等待。 琴声还在继续,可是被弹得七零阁和师傅云雨,这种事他们见得多了。今天碰巧被玄小郡王撞上。那位步先生听到琴声时,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眼里都要射刀子了。 还算这里的内侍只有自己和忠伯和他相熟,其他人最多只是认识他,不会注意到他的反常,要不然惹来闲言碎语就不好了。 这位步先生素来温和亲切,听义父和忠伯提过,是位极能干的人。他救过师傅好几次,还给师傅送药教师傅武功,听说小秦子家的事也是他摆平的,他好像很关心师傅。 长生的视线停在步随云身上,把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当察觉到那一阵阵暴烈沈重的真气时,长生担心他会发作之余,又有些欣慰──步先生看起来很在乎师傅。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混乱急促的琴声,中间夹杂著几声低微的呻吟。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可惜对於习武之人来说,还是无法忽略。长生看见步随云的侧脸立刻笼罩了一层愤怒的青色,隐隐可见额角的经脉鼓了出来。 一阵厉烈的杀意汹涌而来,长生出於武者的本能瞬间进入防御状态。他暗叫一声“不好”。害怕步随云下一刻做出什麽疯狂的举动。 苏忠突然叫道:“信王来了。” 常贵忙不迭地跑下台阶,笑嘻嘻地道:“信王殿下,您来的真不巧,皇上正在休息呢。要不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 玄天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恨这些太监实在是可恨,自己来请安要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信王来了则可以即刻通传。 这个时候步随云已经收敛了周身煞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文,眉宇间不见一丁点儿怒色。 长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著紫色蟒袍的信王木永桢从肩舆上让人搀扶下来,他边咳嗽别摆手道:“不妨不妨。本王和小郡王一起等。” 玄天赐起身恭敬行礼,“晚辈见过信王殿下。恭请殿下福安。” 信王笑著虚扶了一把,道:“小郡王越发出落了。可是来向皇上请安?” “正是。”他侧身站到椅子旁边,把椅子让出来给信王。 常贵在玄天赐对面放了另一把椅子,支起另一把罗伞,信王笑呵呵地走过去坐下,对玄天赐道:“小郡王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玄天赐恭敬答应,坐回到椅子上。 信王接过茶水,和玄天赐闲聊起来。 说起这位木王爷,玄天赐也听过好多传闻。木氏一族独霸西南数百年,到了木永桢这一辈更是开疆拓土,把木氏藩属扩大了一倍。墨钦能夺得天下,他出谋划策、阴谋诡计搞了不少,算得上一代枭雄。而对面这位孱弱病态、笑咪咪的老人实在与传闻相去甚远。 玄天赐走神时,木永桢也不说话,目光落到他後面的步随云身上。 步随云垂眸而立,整张脸好像戴了玉石面具,平展光滑得没有一点表情的起伏。 木永桢收回视线,温和笑道:“青海王真会调教人,连小郡王的随从都这般出众。”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2 章 玄天赐忙道:“步先生是晚辈的老师,不是随从。” 步随云面无表情地向木永桢行礼问安。 木永桢笑著点头道:“原来是郡王的老师,难怪。” 他们说话间,琴声比先前流畅很多,间或发出一两声滞音,信王像是完全没注意似的。等到琴声停下来,木永桢还在谈笑风生,连长生都开始佩服这位王爷的淡定。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秋宁立在门边,道:“宣信王、青海郡王。”他声音喑哑,双靥染霞,眼含春波,再加上有些凌乱的衣服,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木、玄二人放下茶盏,整了整衣冠,一起走进昭文阁。 秋宁伸手延请道:“两位王爷,请。” 木永桢对秋宁客气地笑了笑。但秋宁没有忽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秋宁慢慢转过身,看见了院中的步随云。 步随云还是面无表情,清冷的脸白得如千年寒冰,青苍中几近透明。而他看自己的目光,比那寒冰更冷。 <% END IF %> 作家的话: 小步好口怜!!!! 後天有更新。 ☆、倾国太监(二十三)月下盟 步随云还是面无表情,清冷的脸白得如千年寒冰,青苍中几近透明。而他看自己的目光,比那寒冰更冷。 秋宁避开步随云冰冷的目光,客气地对他道:“步先生好久没进宫了。听说先生病了,不知可好些?” 步随云脸色泛青,人也瘦了一圈,看著确实带病容。 步随云淡淡道:“多谢秋公公关心。步某已无大碍。” 秋宁点头道:“那就好。先生如有需要,知会秋某一声。” 步随云清清淡淡地回道:“秋某一介草民,不劳秋公公费心。” 秋宁心头似被重重一击,欲言如梗,只能尴尬笑道:“先生客气了。” 步随云不接话,沈默地退到一边,垂首而立,如老僧入定一般。 秋宁不好再说什麽,也站到常贵身旁。 昭文阁前,一片静默。只闻风过梧桐的声音。 秋宁瞥见一片梧桐叶飘飘摇摇从枝头掉下,在风中回旋,不肯落地。叶子旋到步随云身前,擦过他的衣摆,终於落到他的脚下。 轻微的一声响,有些不甘,有些无奈。 秋宁的心绪好似那落叶,认命般地沈下去,再不起波澜。 步随云听到自己和墨钦欢好的声音,生气也好,鄙夷也罢,那都是正常人的反应。大概是他从来对自己温柔迁就,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他的冷淡态度。 自己何时有任性的权力?就算曾经在他面前任性过,也不过、不过是一场梦……像多年前与玄天佑,相遇、分别,全不由自己。 都不过是命运翻云覆雨手里的一枚棋…… 秋宁唇边牵起浅淡笑意,久久凝望阕檐下的那一方高远蓝天。 …… “臣听说皇上废了一名嫔妃?”待昭文阁里只剩皇帝和信王两人时,木永桢开口问,“恕臣不敬,臣本不该置喙後宫之事,只是臣听说这嫔妃乃皇後表妹,恐有些不妥。” 这种话换了别人说是大大不敬,但说的人是木永桢,那就很正常。 墨钦不以为意道:“这嫔妃仗著自己姓齐,在宫里横行霸道,更干出陷害宫人妃子之事,不治她的罪,後宫怕是要翻天。” 木永桢转了话题道:“臣听说皇上还是很宠爱秋媚音,这嫔妃被废之事,和他也多少有些关系。” 墨钦有些不自在道:“宠爱说不上,不过是他伺候得好,朕倚重他一些。朕对後宫一直是雨露均沾,而秋媚音也很守规矩,比那起妇人更懂进退。” 木永桢笑了一下,道:“臣并未说秋媚音不好,皇上便这般维护。” 墨钦词穷,有些不高兴道:“朕是烦有人老拿宠幸阉人之事做文章。” 木永桢微笑摇头道:“陛下放心,宠幸阉人算不得大事,只要不是阉党横行,臣又怎会多事?臣是担心皇上有废後的心思。” 墨钦身体一僵,在木永桢犀利的眼神下,犹豫道:“朕是有这个打算。且不说皇後多年无嗣,便是那齐王一族横行霸道、飞扬跋扈,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若不除他们,朝中岂不是权臣当道?” 木永桢缓缓道:“权臣哪朝哪代都有,全看陛下如何用。”他见墨钦认真倾听,继续道:“陛下可还记得,权力分配的关键是什麽?” “当然记得。上位者分配权力,关键在於制衡。可是,现在的局面正是齐王势力过大,几乎把持了大半个朝堂。”墨钦皱起眉头,有些想不通。 木永桢捋著髯须道:“齐王是势大,但是齐王贪,无利不往、有利必行。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控制。陛下可以利用他做很多事。再说,陛下也用了一些反对齐王的官员,如果再笼络住那些对齐王不太忠心的朝臣,实际上是牵制了齐王。反到是青海王,陛下除了用臣和齐王,又能拿什麽牵制他?” 墨钦一愣,凝神想了一息,不确定地问道:“木叔叔是不放心玄天佑?” 木永桢神情变得严肃,“臣是不放心他。这些年来,不论是陛下还是臣,派了多少探子到他那里,结果大部分被清除,留下来的也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探不到多少有用消息。我们根本不了解玄家的情况。不了解的才是最可怕的。何况,当年陛下和阿良做的那件事……就能肯定他们不知道是何人所为麽?” 墨钦脸颊微微发红,有些羞赧,道:“那事确实不够谨慎。” “臣只担心那件事被他们发现了行迹……”木永桢靠近墨钦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墨钦惊讶地盯著他道:“木叔叔竟做了这事!”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3 章 木永桢微眯著眼,露出一丝狠戾,道:“臣是以陛下之名行了此事。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有什麽不轨图谋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有个忌惮。臣担心陛下身边人杂,未事先禀告,东西也放在臣那里。还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墨钦忙摆手道:“木叔叔为朕殚精竭虑,朕岂会怪你?怪不得玄天佑会突然向朝廷示好,又是觐见又是嫁妹,还愿意把弟弟留在京城,必是因为木叔叔的安排影响到他。”说完,他注视著木永桢苍老衰弱的面容,半白的鬓发,心里一阵难过,“木叔叔为朕所费的苦心,朕该如何报答!” 木永桢看著墨钦,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木家的孩子,除了阿良,都不堪重用……可惜阿良去得早……哎,臣一直视陛下为亲子,能助陛下江山万代,也算遂了臣的那点儿雄心。” 墨钦黯然道:“朕没有照顾好阿良……朕一定会查出害他的凶手,给叔叔、给木家一个交代!” 木永桢淡淡一笑,声音变得有些渺远,“想害他的人太多,可能是朝臣、可能是藩王、可能是後宫嫔妃,甚至可能是陛下的……宠侍……”他停了一下,见墨钦脸色变得难看,又换了温和的口气温道:“这件事可以慢慢查,不急在一时。臣最担心的还是现今的朝局。陛下不能太过打压齐王,逼急了,他如果造起反来,只怕会让别人渔翁得利。这个时候还是要稳住他。” 墨钦点头道:“木叔叔的意思,朕明白。你放心,朕不会冲动。” 墨钦走到木永桢跟前,握住他的手,恳切地道:“朕该如何封赏木氏?” 木永桢跪到地上,行了个大礼,声音因为染上悲切而颤抖起来:“臣斗胆请陛下应允一事。臣将送一个女儿进宫,如她能生下皇子……请陛下……立为太子!” 墨钦仰头望向虚空中的一点,沈默良久,眸中渐渐涌起一层水汽,嘴角却浮上温柔笑意。他轻声喃喃道:“这正是朕对阿良的承诺。” …… 秋宁推开窗,窗外高悬一轮明月,月光如轻纱般覆满庭院,好像落了一层霜,清清冷冷。秋风已凉,随风而来的是郁郁的桂香,和隐约的更漏之声。 秋宁伏在窗台上,对著院外的一地月色出神。 忽然眼前一暗,步随云熟悉的身影挡在面前。 他抬起头,望著步随云。有些恍惚,有些茫然。紫色的眼眸中似有繁花在月光里慢慢凋零。 步随云冰冷的容颜裂开了一条缝,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秋宁把窗子又推开一些,步随云一纵身跃进屋。 两人眼对眼地凝视,谁也不说话。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气息流转,复杂难辨,网一般把他们密密地罩在其中。 沈默许久,步随云用力抱住秋宁,像是要把他揉进血肉里,“阿宁,跟我走吧。” 秋宁透过他的肩膀望著窗外,呐呐道:“去哪里?” 步随云急切地道:“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回青海。你的仇我替你报,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只有我们俩人在一起,好不好?” 秋宁听完这些话,慢慢推开步随云,垂下眼帘, 遮住了所有情绪。 步随云失望地瞪著他,不甘和气愤染红了他的眼睛,“为什麽?”他质问道。 “我要报仇复国。” “我可以帮你!” “这是我的责任。” “就只是这个原因吗?你放不下墨钦,对不对?” 秋宁的眼皮一颤,没有说话。 步随云摇著他的肩膀,咬牙道:“你怎麽这样糊涂!他值得吗?你说,他值得你这般对他吗?” 这时门轻响了一下,长生在外面道:“师傅?师傅,你睡了吗?” 一定是长生听到动静。 秋宁扬声道:“我睡不著,坐一会儿。莫让人来打扰。” 长生立刻领会他在做瞒人的事,自觉地替他守住门。 被打了岔,步随云冷静了一些,秋宁也终於有了反应。 “你问我为什麽,我也不知道。”秋宁叹息似的开口,“我只知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的真正身份是什麽?你为何要替玄家做事?你的家世背景怎样?你师承何人,到底图谋何事?还有,你为何非要说喜欢我……你到底有多少事瞒著我?墨钦,至少我是了解他的。对於我这样的人,不会冒险去相信那些我不了解的人和事。多了解一些,就是多一分控制和安全。” 他目光闪动,唇边浮起一丝复杂的笑容,“这样的心情,你又能了解多少?” 步随云抬手撩起他鬓边碎发,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温柔而无奈地道:“我实在是不得已才瞒著你。等到时机合适,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 “那就等你能告诉我的时候,再说。”秋宁淡淡笑了一下。 步随云不甘心地问:“你还是喜欢墨钦的,对不对?” 秋宁看著他,想了想,老实答道:“我不知道。以前是喜欢的……可惜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他是皇帝,我需要他。别人伤害他,我不愿意。再像过去那般对他,我又做不到。你说,这算不算喜欢?” 步随云说了一句与他稳重形象极度不符的话:“他有什麽好?” 秋宁的眸光变得空寂幽黯,“也许他是灭国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吧。我希望能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完成我的使命。这是我的愿望。” 步随云的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道:“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不过,目前我还不会杀他,说不定等我要杀他的时候,你已经改变主意了。” 他磨著牙齿,恶狠狠地继续道:“我不但要夺他的江山,还要把你抢过来!不但要抢你的人,还有抢你的心!” 秋宁瞟他一眼,不自觉地带上一丝不服气:“好大的口气。” 他这个样子,看在步随云眼里跟打情骂俏一般。他忍不住把秋宁扯到怀里道:“我们打个赌,如果我夺了江山,你就嫁给我。” 秋宁挣脱他的怀抱,笑他:“你要是输了呢?” “就把我的身家全给你。” “你能有多少身家?” “别看不起人。”步随云再次抱住他,不由分说低头就吻。在被秋宁咬到前放开手,低低笑道:“你可记住了,今晚说的话。” <% END IF %>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4 章 ☆、倾国太监(二十四)齐王疑 丽媛被处置後,皇後齐蘅之卧病不出凤仪宫,後宫之事全交由辰妃打理,皇帝更是久不在凤仪宫露面,连探病都不曾。 後宫开始偷偷流传,皇帝不喜皇後,已经有了废後的打算…… 凤仪宫内,垂下的湘妃竹帘遮住了火热的阳光,琉璃荷叶盆中放满冰块,幽深的宫室凉爽怡人。 齐蘅之斜靠在铺了牙席的软榻上,端丽的脸孔瘦了一圈,染上了病态的枯黄,只有一双凤目还闪烁著冷厉的光,像是最後支撑她的一点精芒。 齐王满面愁容地坐在旁边,失望地摇头道:“愿指望自己人进宫能帮衬娘娘一把,谁知道会弄成这样,还连累了娘娘。” 齐蘅之冷冷道:“齐氏族人享福太过,越来越没脑子。不过……”她眼里迸出尖锐的恨意,声音也提高了:“玄若霞那妮子太狡猾,有姓秋的贱人帮衬,丽嫔才著了他们的道儿!” 宫里的情况,齐王也大致了解。辰妃和秋媚音敢和皇後作对,说到底还是因为有皇帝撑腰,相反齐氏的几个女儿不得皇帝欢心,即使齐蘅之贵为皇後,地位也岌岌可危。 齐行忌了解自家女儿性情凛冽、自持甚高,做不出放低身段讨好皇帝的事情,可是作为皇帝的女人,若得不到皇帝的信任,如何能够立足?何况,皇後一直没有子嗣,也不能服众。 他忍不住劝女儿道:“娘娘的性子也该和缓些,若和皇上离心,让皇上远著娘娘,白教别人钻空子捡便宜。” 被说到痛处的齐蘅之身体僵硬,眼中的凶光被委屈的泪水淹没,她哽咽道:“父亲当我不懂这个道理?女儿只是不甘心!自从嫁给墨钦,他可有一日当我是他的妻子?成日与男子厮混不说,齐氏对他有用时便加官进爵,无用了就一脚踢开!我们为他出过多少力,如今倒要让姓玄的压制!这般薄情男人,叫我如何相敬相爱?” 齐行忌忙不迭地摆手道:“娘娘快别说了!这话可不能随便讲!” 齐蘅之带泪冷笑道:“父亲的胆子变小了。” 齐行忌被她说得面色发青,眼神变了几变,才叹道:“臣何尝愿受这种气?今时不比往日,齐氏久惯安逸,如果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和皇帝撕破脸,我们也没有胜算。我不能拿整个家族去冒险!臣知道娘娘心中委屈,但古往今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原是常事,娘娘先是皇後,才是妻子,这帝王之家有什麽情义可言?娘娘要是想不通这点,以後不知还要吃多少苦!” 齐蘅之难得地低下头默默流泪。 齐行忌放缓声调劝道:“娘娘若能像以前那般得了皇帝信任,还愁惩治不了那些小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娘又何必争一时之气?” 齐蘅之哭了一会儿,仰起头擦去眼泪,恢复了平静,对齐行忌道:“是女儿想错了。以後该怎样行事,还请父亲替女儿拿个主意。” 齐行忌松了口气,捋著胡须道:“依臣之见,耽误之急还是尽快怀上龙裔。一旦有子嗣,皇上也不会轻易废後。” 齐蘅之为难道:“皇上这些天连凤仪宫都不愿来……再说大婚四年了……” “皇上那边只有娘娘多费些心。臣以为皇上对娘娘多少是有些情分的,娘娘若肯使些手段,得到皇上的临幸也不难。臣最担心的是娘娘的身体……臣特地请了一位异士,医术了得,改天请她为娘娘看诊,若是身体不适,还需及早调理。” 说完这番话,皇後和齐王都沈默下来。黄昏的光线透过竹帘漏在地上,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 无尘是青龙国内很有名的修道者,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擅岐黄,专治疑难杂症。齐王花重金请他为皇後求子。 他为皇後诊完脉,详细地问了平时的起居饮食。整个过程,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什麽难题,把皇後和齐王唬得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无尘才开口问道:“皇後娘娘是否天天饮用珞浆?” 皇後是东北人,因为地域关系喜欢饮用一种牛羊乳调配的珞浆,天冷时喝热的,天冷时喝凉的,天天不断。 在得到皇後肯定的答复後,无尘看了珞浆的配方。眉头皱得更紧。 他又让皇後把经常用的熏香脂粉等物拿来一一验看,最後查出皇後的口脂中有一味香料“金线香”,眉头才终於舒展开。 无尘对皇後、齐王道:“启禀皇後娘娘、齐王殿下,皇後娘娘身体并无病恙,只因口脂中的金线香与珞浆中的牛羊乳相合,性极寒,会导致女子不孕。” 皇後和齐王睁大眼睛,没想到喝珞浆还会导致不孕。 皇後惊疑交加地问道:“难道是有人害本宫?” 无尘摇头道:“金线香的这一属性,医书上原无记载,草民也是在一本杂书中偶然看到。金线香原是罕有香料,只有贵人才用得上,用它给娘娘们做脂粉也正常。若娘娘只是偶尔饮用珞浆,并不会有这般後果,只因皇後娘娘把两样东西天天混用才会不孕。 天下食材、药材何止千万,再高明的医者也难以完全知晓其中相生相克之理。宫中御医未看出端倪实属正常。依草民之见,这多半是巧合。” 齐王不想纠缠在捕风捉影的事情上,只催促无尘给皇後开调理身体的药方,并交代起居饮食的注意事项。 齐王带无尘离开後宫时,遇到秋宁。秋宁向他行过礼匆匆离开。无尘眼盯著他,待他走出好远,还对著他的背影出神。 齐王无奈,只得重重地咳嗽一声。 无尘醒过神,笑道:“恕草民无礼。只是这位公公的眸色好生奇 怪,竟然有人生出这样一双眼睛。” 齐王不以为意地答道:“秋媚音是生得有些异色。” 无尘道:“草民曾在书上读过,药师国人貌美,擅音律,皇族生就紫眸。草民刚才说再高明的医者也难以知晓万物相生相克之理,据说药师国人是个例外。其国人精通药理,擅用相生相克来治病救人。可惜草民无缘考证。” 他一句无心之语,让齐王心头大震,忽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面上还是淡淡道:“秋媚音祖上好像是燮国人。燮国人的眸色千奇百怪的都有。” 回到府中,齐王越想越不对,如果秋宁真是药师国人,还是皇族,那对皇後和齐氏是大大的不利。可是在齐蘅之嫁给墨钦前,他便调查过墨钦的这位宠伺,并未查出任何可疑之处。 齐王盘算了一阵,决定把当年负责灭药师国的陆震叫来问问。 陆震如今是右卫军统领兼武骧军北门都尉,身份不同,来了之後,先客气寒暄一番,齐王才状似无意地问道:“今天本王与无尘道长进宫,偶遇秋媚音,道长颇是惊讶,硬说他是药师国人,还是皇族。” 陆震握茶杯的手几不可见地一紧,装出不解地道:“秋公公不是燮国人麽?怎会和药师国扯上关系?” “可能是秋媚音长了一双紫眸,太过罕见。”齐王面带微笑,眼光停在陆震脸上,“据说药师国皇族的眼睛都是紫色的。你带兵剿灭药师国,应该比本王更清楚。” 陆震抬起眼,微微讶异道:“药师国皇族生就紫眸是不假,可是他们人丁并不兴旺,学生悉数剿灭,并未有漏网之人。” 齐王眼中精光一闪,“你肯定除了那些卖掉的奴隶,真没有人漏网吗?若秋媚音是药师国皇族,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陆震站起来,走到齐王撩袍单膝跪下,郑重地道:“学生当时仔细查过,确定皇族全数剿杀才向殿下复命的。学生虽然不济,这点厉害还是明白,不敢欺瞒王爷。” 齐王换上笑脸,扶起来他,温言道:“阿震言重了。本王并非疑你,实在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让本王忧心。”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5 章 “学生愿为殿下分忧。” “哎,宫里的事,你也帮不上忙……对了,本王让你暗中调查天玑阁,可有眉目?” “学生查到一些线索,想查探清楚再向王爷禀报。” 齐王展颜笑道:“好,好……这麽快就有线索!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从齐王府出来,陆震回右卫军营寨处理完公事,已是月上中天。回家也是清锅冷灶,陆震干脆在营帐里宿夜。 陆震一直很留意宫里的事,听说了一些後宫中的争斗,今天齐王这般焦急郑重,只怕皇後被整得不轻。 就知道小野兽不会消停,有这等心计手腕,倒也有趣。陆震想到秋宁,忍不住微笑起来。 齐王开始怀疑秋宁的身份,自己应该好好利用,杀一杀秋宁的威风,还能以此做交易。 该让他拿什麽来交换呢?陆震笑意更浓。 翌日,陆震派去打探秋宁行踪的人向他禀报,秋宁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出入青海王在城郊的一座别院。 查他的行踪是比较难,但是陆震砸下大价钱,终於有了收获。 秋宁和青海王的人过从甚密,恐怕不是好事……陆震想起天圣节那天让他吃瘪的步随云,脸色阴沈下来,不由自主握紧拳头。 陆震趁空去那座别院走了一遭。远远看著 那白墙灰瓦的大宅子,貌似普通却给陆震深不可测之感,仿佛里面藏了无数秘密。 突然,院落的侧门打开,小郡王玄天赐探出脑袋左右看看,回首对里面说了几句话,然後牵著一个小孩走出来。 陆震看到那小孩有和秋宁相似的紫眸,眼睛顿时一亮,随即陷入了沈思。 两个小孩还不知道被人盯上了,嘻嘻哈哈地手牵手走远。 <% END IF %> 作家的话: 娃们放心,虐渣攻那是一定滴!!!!! ☆、倾国太监(二十五)枝节生 这些年,秋宁利用皇後喝珞浆的习惯,将金线香混入口脂中,以防皇後怀孕。前几天,皇後忽然说不喜欢金线香的味道,以後不准加到她用的脂粉中。 用了四年,怎的现在突然不喜欢了?秋宁猜测可能与最近为皇後看诊的高人有关。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如果皇後怀孕,几乎是断了废後的可能性。秋宁离复仇就远了一步。 如今凤仪宫防得像铁桶似的,想要再做些手脚难如登天。而朝堂上也转了风向,原先皇帝对齐氏朋党多有打压,现今又开始提拔嘉奖,似乎前面所有让皇帝厌恶的事全一笔勾销了。 秋宁意识到形势严峻,一时也想不到有效办法,只能等待时机。 这天秋宁到外殿议事堂送皇帝批示好的奏折,返回昭文阁的时候被陆震拦住,“秋公公请留步。” 秋宁面无表情地道:“陆将军有何事?皇上还等著我回话。” 陆震微笑道:“秋公公和陆某也算旧相识了,原该是亲近的,何必如此生疏。” 秋宁忍住心中的厌恶,淡淡道:“皇上不喜欢内侍和朝臣过从甚密,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陆震笑容带上一丝嘲讽,“秋公公果然今时不同往日,懂得拿皇上来压人了。” 秋宁挑眉笑道:“我们这些做臣子、奴才的应该将陛下圣言铭记於心,时刻警醒。难道陆将军不是这样的吗?我还不知道陆将军如此特殊。” 陆震被他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因为生气而变得严肃起来:“陆某只是想告诉秋公公,某奉旨调查天玑阁反贼行踪,昨日擒获几个可疑之人,据说行刺过齐王,某看其中似乎有秋公公相识之人,想请公公辨认一番,某再禀报圣上。既然公公不感兴趣,陆某这就拟折子。” 秋宁的紫瞳微微一缩,嘴唇动了动,不等他开口,陆震大踏步地走了。 秋宁担心族人安危,一得空就让苏忠去打听消息。晚间苏忠告诉他,朱长老和另外一位长老外出两天未归。看来他们多半是落入陆震之手。几位长老住在玄王别院,平时行事也颇小心低调,陆震怕是已经盯住玄家。 如果他把此事捅给齐王,势必牵出天玑阁和玄王的关系,若以此做文章,玄王再势大也奈何不得。秋宁让苏忠通知步随云,自己则去稳住陆震。 陆震早让人递话给秋宁,他这几天都在皇城北门值守,分明是等秋宁上门做交易。 听说有内侍来访,陆震嘴边露出笑意。小野兽果然还是低头了。 他说一声“有请”,放下手中书卷,好整以暇面门而坐。 秋宁身穿大氅,如一抹黑影般无声无息地走进屋。 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时,才取下风帽,露出脸。如玉的面孔在烛火中一亮,纤毫微光,容色迫人。饶是陆震熟识他,也看得怔了怔。 清冷的声音响起:“放人,你有什麽条件?” 陆震站起来,靠近秋宁,温柔地道:“只要你愿意和我……像从前一般,我马上放人。” 秋宁眼中闪过几欲呕吐的厌恶,冷冷地看著他。 他低低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害你。原先那样对你,也是因为你不肯听我的话……我心里是想对你好的,你若……” “我若不答应,你待如何?”秋宁冷漠地打断他的话。 陆震满脸温柔冻结在脸上,眼光变的狠厉起来,“那我只有公事公办,将那两人交给大理寺,少不得要通报齐王殿下。这两人行刺过齐王,与天玑阁关系匪浅,却藏身於玄王别院……你说要是圣上知道,会怎麽想呢?我猜药师国能不被定个反贼罪名已算万幸,想要翻身是万万不可能。至於玄王,怕也会有大麻烦。” 秋宁面无表情地听著,眸色却变了几变。 陆震见他动摇,放轻了声音在他耳边继续道:“我还在玄王的别院里见到一个小孩,长著和你一样的眼睛,是不是你的家人?如果齐王或者皇上知道,药师国还有幸存的皇族,会怎麽办?会不会也和你一般受宫刑之苦?” 秋宁听到这话,全身僵直,淡漠的脸上泄露出一丝焦急和愤怒。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6 章 陆震很满意这种效果。就知道那紫眸小孩是秋宁的软肋。原本打算抓他的,可惜玄小郡王和他形影不离,小郡王不在,他也不出别院大门,陆震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得抓了两个药师国的老头。 安静了一息,秋宁再次开口,嗓音略带些沙哑:“你就只有这一个条件?” 陆震抑住心中狂喜,忙道:“就这一个条件。只要你肯和我好,我不但不会再找你族人的的麻烦,还会好好保护他们。” 秋宁仰起脸,眼波在他脸上一溜,似笑非笑似嗔非嗔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何须将军如此费心?” 陆震何曾见过秋宁这般风情妩媚的模样,只觉得魂魄全出了窍,晃晃悠悠地飘到他身上。 秋宁的笑容更深了些。看在陆震眼里,便是无言的邀请。 他脑袋发热,再顾不得其他,跨前一步,把秋宁搂到怀里。 秋宁出手如电,陆震全无防备,被他制住几处大穴。 假如秋宁一来便投怀送抱,陆震还会有几分警觉,奈何他一番推拒後,勉强就范,陆震只当他是被逼无奈才答应,反倒没有防备。更没想到的是,不过几个月不见,他的武功竟长了那麽多。 秋宁来时就打好了主意,那些拒绝冷漠,不过是做戏。 陆震呵呵笑了两声。 秋宁喝道:“笑什麽?” 陆震笑著回答:“你这狡猾的小狐狸,果然不能轻信。” 秋宁不理他的调笑,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这是断肠丸,需每隔半年服一次解药,连续服七次方能解毒,若不服解药,将肠穿肚烂而死。你如肯与我合作,我便给你解药。如不肯,就等著疼死吧!” 陆震非但不惧,反而向听到什麽好笑的事似的笑得直打跌。 秋宁终於现出怒色,一脚踢在陆震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陆震歇了笑,“我领军征战多年,天南地北打过来,死人堆里爬了几回,鬼门关也去转了几遭,区区毒药能耐我何!”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变得严肃冷峻,脸上如刀削斧琢的线条在烛火下分外清晰深刻。 秋宁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一位铁血军人,是一个用生命搏前程的赌徒。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怕死的人,还会怕什麽? 秋宁审视著他,不露声色道:“你才得了皇上的重用,有大好的前程,若是没有性命去享受,岂不可惜?” 陆震面露嘲笑,道:“是可惜!我确实想有个好功名,钱财权利谁人不爱?可我陆震绝不是会被胁迫之人,何况胁迫我的还是自家养的小野兽。” 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秋宁无法,“你到底想要什麽?” “不是告诉过你,我想要你!”陆震看秋宁的眼神是赤裸裸的需索和掠夺。 秋宁想起那些被他囚禁的暗无天日的日子,那种屈辱愤懑在血液里奔流,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秋宁用尽全力一脚踹到陆震胸口,“休想!” 传来肋骨断裂的响声,一股鲜血从陆震嘴角涌出。陆震并不恼,又笑起来。 秋宁双目赤红,费了很大的力才压下胸中怒火,“这断肠丸两天之後发作,你好好考虑一下。” 陆震一边咳嗽,一边笑道:“需要考虑的人是你。你不同意也罢,大不了我和你的族人兄弟同归於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那点自尊重要,还是你的族人重要?” 秋宁不理他,飞奔而出,再也无法忍受和他多待一刻。 可是,陆震手里有筹码,而自己只有两天时间。 回到妙音阁,苏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步随云说他有办法摆平陆震,叫秋宁无须担心。 有了步随云的保证,秋宁稍稍放下心来。同时也很疑惑,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步随云有什麽办法让他妥协呢? 秋宁那几脚踢得虽重,但陆震行伍出身,断根肋骨根本不算重伤,他自己包扎处理後,照样如常行动。 他豁出命赌这一把──小野兽,你到底服是不服? 一天过去了,秋宁没有任何动静。 好像每一次遇到生死大战,陆震都格外冷静清醒。这一次,他同样不慌不忙,白天忙完军务,晚上仍然宿在北门戍卫营中。 已过二更,陆震仍无睡意。 巡夜卫队刚走过,四下里阖无人声。在这无边的寂静里,他听到轻微的异动。 终於来了。 窗户一动,一条黑影飞身而入,直袭陆震面门。 陆震微愕,侧身避过,喝道:“谁?” 那人快得不可思议,瞬间连使几个杀招。 陆震双目微眯,再不敢大意,全力接招。十招之後,心中疑惑更甚,“你到底是谁?” 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袭来,陆震忍住胸口疼痛,运起真气硬接一招。“!”地声响,两人同时退出数步,屋里桌椅被震得粉碎。 陆震骇然道:“是你!” …… 玄王别院,刚从宫里回来的步随云除去一身太监服,换上家常的长袍。 想起秋宁听说他说服陆震放人时的惊愕表情,他忍不住露出愉快的笑容。 陆震也算是一条硬汉,秋宁威胁要毒死他,都无法使他就范。这人不怕死,有野心但能把握尺度,确实不好对付。他敢和秋宁赌命,无非是笃定秋宁对族人的重视,远远超过他对自己性命的重视。 人心有挂碍,行动自然不自由。 但是,只要是人,就会有牵挂、有软肋。步随云掌握陆震的软肋,就可以和他做交易。这步棋,步随云谋划了好久,费了不少心力,终於是布下了。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7 章 胸中一阵滞痛,步随云身形踉跄,不得不靠在旁边的桂花树上喘息。甜美的桂花香气也让他烦闷。 最近蛊毒发作越来越频繁,是时间要到了吗? 他紧蹙眉头,望向天边的一弯眉月……必须快、更快!一定要在自己倒下前布好所有的局!还有,把阿宁带出皇宫……就算给不了他永远的幸福,也要给他长久的自由。 待疼痛过後,他慢慢走到玄天赐的卧房。两个小孩同榻而眠。玄天赐身材高大,四脚四手地把水邱静困在怀里。水邱静只露出小小的脑袋。 小郡王从小接受严格训练,早熟得很。只有在水邱静面前会露出男孩子的顽皮天真。一年不到,两个孩子已经形影不离,无分彼此了。 步随云轻轻给他们盖好被子。悄悄退了房间。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这麽多的牵挂、这麽多的念想……可是,还有多少时间? <% END IF %> 作家的话: 窝今天雄起更文啦,可是粉快就疲软,要後天才能更文鸟。 窝真心羡慕那些金枪不倒,一天两万字滴强攻啊啊啊啊啊!!!!! ☆、倾国太监(二十六)中秋夜 中秋前夕,信王木永桢之女木馨来到京城。 她觐见皇後的时候,皇帝也到场。 秋宁猜到皇帝多半是要纳她为妃,平衡後宫势力。对这位即将进宫的女子多少有些好奇。 当木馨的出现在凤仪宫时,秋宁大大地吃了一惊。 吃惊的不止是他,皇後也失仪地打翻了手边的杯盏。 木馨嫋嫋婷婷步到殿中央,轻启朱唇,声若莺啼:“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皇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半晌才道:“抬起头来。” 木馨缓缓抬起头,有些羞涩地对上了皇帝的眼睛。 少女天庭饱满,剑眉星目,脸型不是柔美的鹅蛋脸,也不是俏丽的瓜子脸,而是线条硬朗的方脸。这样的容貌,如果是个男人,算的上英俊威武,可对於女子来说,就太过阳刚,最多只算端正。然而,正是这张脸,与墨钦魂牵梦萦的忠勇侯木良竟有八分相似! 墨钦几乎要站起来去携她的手了。勉力忍住,才未失态。 木馨很大方,应对得体,进退有度,一身贵气也像足了木良。而墨钦,觐见快结束时,似乎才回过神来。 木馨是庶女,没有受封。皇帝御赐郡主封号,没几天便低调地进行了纳妃礼,封为昭妃,赐漱玉宫。 秋宁知道这是信王的安排。後宫是朝堂的延续,现今朝廷三王分立,互相制衡,後宫自然也少不了这三股势力。只是信王选了一位和木良如此相似的女儿放到皇帝身边,无论皇後和辰妃再怎样翻腾,始终会被昭妃隐隐压住势头。 不知昭妃性情如何,能不能利用她来打击皇後? …… 中秋节,皇家如民间一般开家宴,各位嫔妃及其家眷齐聚一堂,表面上也其乐融融,和美团圆。 玄天赐进了宫,玄王别院里只有步随云主持。他放了下人自行活动,独自一人坐在院里,自斟自饮。 回廊上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 步随云抬手喝了一口酒,微笑道:“阿静,你不去吃团圆饭,跑这里来做什麽?” 水邱静从廊柱後蹭出来,小步小步挪到他跟前,诺诺地道:“先生……长老他们又是喝酒又是哭的……我不想跟他们吃饭。” 成人世界的国仇家恨,对於孩子而言确实太过沈重了。 步随云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陪我赏月。” 水邱静忙跑到他旁边坐下,捡了一块步随云亲手做的月饼塞到嘴里,含糊地道:“真好吃!先生做的……和娘做的一样。好吃!” “你吃慢些。留点肚子,天赐会给你带宫里的点心。” “我不吃宫里的东西……就吃先生做的。” 步随云连喝几杯酒,眼波有些朦胧起来。他用筷子敲著杯盏念道:“空叹明月落,离愁知几许?懒见合欢花,只望相思树。长忆别时情,难得解心语。总是漫长霄,数尽梧桐雨。” 醇厚低沈的男音落在空旷的花园里,如石沈平湖,荡起一阵涟漪。字字句句都是寂寞。 水邱静仰起沾著饼渣的小脸,好奇道:“先生在念什麽诗?” 步随云杵著头,半阖眼睫,幽幽道:“想念故人的诗。” 小孩锲而不舍地追问:“先生的故人是谁?我认不认识?” 步随云闭眼不答。 在水邱静以为他睡著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阿静想不想哥哥?” 水邱静学他一样杵著下巴,仰头看天,叹道:“想啊。中秋节特别想。可是相见时难别亦难。” 步随云噗嗤一声笑出来。 “先生为什麽笑?我说错了吗?” 步随云趴在桌上闷笑了一刻,才笑道:“你没有说错。先生带你和哥哥一起过中秋节好不好?” “好啊!”水邱静拍著巴掌欢呼,下一刻又皱眉道:“我们不带玄天赐去。他不喜欢我哥哥。” 步随云摸摸他的头,微笑道:“不带他去。就我们三个人。”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8 章 …… 八月十六。墨钦这些天都在昭妃处留宿,秋宁求他准了假,想今晚去看水邱静。没想到步随云正经递了帖子给他,约他晚上游明湖赏月,特别注明会带水邱静一起去。 把那张泛著兰芝幽香的浅绿暗纹帖子反复看了几遍,秋宁确定步随云又心血来潮想出新花样儿。不过,这种花样儿却也别致讨喜。他忍住浮上脸的笑意,想把帖子烧掉,拿起火镰又放下,最後还是将帖子小心收起。 晚上秋宁悄悄出宫,到明湖岸边,见步随云早等在一艘画舫的船头。见到风帽遮脸的秋宁,愉快地笑起来。 秋宁的脸颊莫名地烧起来。私自传帖相约,自己偷偷摸摸地跑来,好像私会情人一般。 上了船,步随云笑吟吟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後。” 秋宁等脸上的热度退去之後,才取下风帽。 水邱静见到他,便蹭进他怀里叽叽喳喳说过不停。 步随云坐在一旁,微笑地注视著他们。他的目光太专注,太深情,秋宁只得装没看见。 今夜月光如银,流泄一湖光鳞。明湖之上泊著大小画舫,灯火给湖水染上华彩,伴随风中飘送靡靡之音,好一片红尘缭乱。 “你怎有这般兴质,八月十六赏月?”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而这明湖有个绝好的赏月之处……中秋是团圆之日,你和阿静却不得团圆,且当今夜是中秋吧。”步随云把桌上的月饼推到秋宁面前,“嚐嚐比宫里的如何?” “你想得很周到,多谢了。” 水邱静抢著道:“哥哥,这是先生做的。你多吃些。” 秋宁挑眉奇道:“你还会做点心?” 步随云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为夫还会很多东西,以後你慢慢就知道了。” 秋宁瞪了他一眼,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脸。 步随云知道他不经逗,再闹只怕会恼,不再玩笑,只命人将船划了出去。 待远离了岸边,将桌案摆到船尾,三人有模有样赏月喝酒。 步随云拿出一坛桂花酿,据说是他用水果酿好酒引,再添桂花做成的果酒。甘甜清香,也不醉人。水邱静得到允许可以喝桂花酿,抱著杯子喝个不停。 有酒自然要有乐。步随云取琴奏了一曲。平时秋宁只听他吹笛子,没想到弹琴并不比自己差多少。 弹完一曲,步随云却微微摇头道:“我的‘燕云’琴不在,新琴弹著手生,让阿宁见笑了。” 秋宁想起在玄若霞处见到的那把隽云图案的琴,心中一动。他拿过琴,弹起了玄若霞唱过的那支小调。弹了一段,他微笑道:“听辰妃唱过这首曲子,是她家乡的小曲吗?” 步随云眼神微黯,点了点头。斟满一杯酒仰头饮尽。 秋宁原想调侃他两句,见他面色沈郁,忽地不忍再说,伸手按住他握杯的手道:“慢慢喝。” 步随云笑了笑,抬起酒杯只抿了一口。 这时水邱静小大人般地说了一句:“先生的病还没好,少喝一些。” 秋宁疑惑地望著他,“你又病了?” “阿宁不用担心,不过是受了风寒。” 秋宁看他似乎清减了一些,脸色还是苍白,好在印堂的青紫之气不见了,“哪天让忠叔给你诊一下脉,他是药师国医术最好的人。” 步随云拉住他的手,高兴道:“我听你的。”之後,他一直握著秋宁的手不放。秋宁没挣脱,便任他握著。 水邱静喝多了桂花酿,趴在桌上睡著了。步随云将他抱回船舱。船头只剩下他们俩人。 秋宁环规四周,发现他们的船已经划到明湖南面,前面不远便是皇帝温泉行宫坐落的山麓。 此时周遭静谧安宁,湖面氤氲蒸腾起浓浓雾气,与月光相融,交织成一团银雾。 步随云牵起秋宁的手,走到船头,指著远处的浓雾,道:“时辰正好,你看那边。” 只见雾气渐渐散开,一片荧光笼罩湖面。光雾里依稀显出人影,待清晰後,竟然是和步、秋二人服饰一样的两个人手牵手,依偎在一起。 秋宁惊奇道:“这是……海市蜃景?” 步随云不答话,拿起桌上切水果的银刀,手腕一挥,斩下秋宁的一缕头发。他又割了自己的一束头发,和秋宁的编结在一起,放进贴身佩戴的荷包里。 秋宁怔怔地看他做完这一切。他这是要和自己……结发成盟……可是…… “不值得的。”秋宁不禁轻声喃喃。 步随云握紧他的手,“值不值得,我心里明白。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不许不要!”温柔变成不容拒绝的霸道。 秋宁看著他,正触到他看著自己的眸子。这可是他们头一回如此贴近地长久相视。 他月光之下的面容,让秋宁有些痴愣。月影婆娑,在他的脸上投下暗影与银白。让他的脸容如玉石一般精润,让他的眼眸如碎星一般明亮,粉红的唇色是他脸上的一抹豔色,在一半明亮一半黑暗中,呈现出一种妖诡的绝豔,像是暗夜之中,嗜血的魔! 这样的步随云让秋宁觉得陌生,甚至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 在他背後还藏著多少秘密?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那些温柔体贴会不会只是一种假象? 秋宁的心沈了下去。 因墨钦狠狠封闭上的大门在步随云锲而不舍的不断敲击下,终於露出了缝隙。可是坚硬的盔甲之下隐藏的是软弱血肉,他再也不能,不能去承受又一次情殇之痛。 糟糕之极的身体、狼藉恶劣的名声、无法挣脱的羁绊……自己能给他什麽?他又需要自己的什麽? 他只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存在,除了复仇,毫无希望! 秋宁用力地、近乎狠绝地抽回手。他转过身,不再去看步随云。连留恋在他背上的目光也狠心忽略。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49 章 就这样,仿佛,毫无挂碍地离去…… 步随云轻叹一声,抬眼远眺,那幻景中依偎的身影早已散去,只留一片无波湖水。 <% END IF %> 作家的话: 窝知道这文目前还粉寡淡,窝保证一定会有肉,而且绝对让娃们吃得满嘴流油!!!!! ☆、倾国太监(二十七)蛊毒险 在明湖西南方向、绿树掩映中有一座小码头,因为位置偏僻,又布置得隐秘,如无人指路根本发现不了。 一条小船穿过芦苇蒿草,静静地停在码头上。 步随云走下船。 一位素衣老者立於码头,对他躬身延引,“步公子请,主人等你很久了。” 步随云客气道:“有劳。” 两人一前一後沿著小道逶迤走入码头前的树林。 树林深处有一处湘妃竹围起的小院,院内遍植四季花木,枝叶扶疏,落英缤纷。一座挂了“幽兰居”的小屋在繁花中格外静谧。 淡淡药香从屋内溢出,偶尔可以听到一两声琴音。 步随云推门进屋,在地上放好的秀团上坐下。 “你来了?”柔美的女声从前面的纱帘内传来。 “许久不曾来打扰,你还好吗?” “好啊……只是觉得这里有些冷清……” “莫不是怪我没有来看你?”步随云笑道。 “你不要这般说话,我会以为你很惦记我。”帘後的女人带点儿幽怨地嗔怪道。 步随云的微笑僵了僵,垂下眼帘道:“算我说错了。” 纱帘轻动,一件东西嗖地从里面飞出来。 步随云扬手稳稳接住,是一只蜜色瓷如意盏,盛满清香的茶水。 这杯茶水在空中走了一遭,竟然一滴未洒。 步随云举杯饮了一口,赞道:“好茶。也只有在你这里才喝得到这种极品。” 里面的人不答,拨了几下琴弦。待步随云饮完一杯茶,才道:“我替你看脉。” 步随云挪近帘子,伸出手。一只如玉纤手搭上他的手腕。 “越来越重了。”里面的人担忧地道。 “最近发得比以前频繁……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找不到母蛊,短则几天,最多不超过一年。” “你都解不了,再也找不到其他能解的人了。”步随云像是早料到这个答案一般,并不太在意。 两人沈默了片刻,女子轻声道:“你还是不肯答应吗?” 步随云淡淡一笑道:“你该是了解我的。有些事,我做不到。”他顿了顿,露出不理解的表情,“我可以答应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玖兰不能换个条件吗?” 叫玖兰的女子一字一顿道:“你也应该了解我。有些事,我同样做不到。”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各怀心事地静坐品茶。 喝完一盏茶,玖兰先开口道:“西平郡主那般人才你都不要,却不知你到底想要什麽样的可人?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到何时。” 步随云不理她话语里讽刺和隐隐的威胁,挑眉微笑道:“玖兰尽管拭目以待。 玖兰幽幽叹息了一声,淡淡道:“如果在皇宫找不到解药,你再去木永桢那里找一找。这蛊是来自他的藩属。” 步随云拱了拱手道:“我的事不用费心了。还要麻烦你为我配一些上回的药丸。” “你有朋友断了经脉?要这种引经续脉的药。” “也算是朋友。” 从帘子後又飞出一只白瓷瓶,“你求的药。” 步随云收起瓶子,诚恳地道了谢。 玖兰又拨了拨琴,“你若要谢,不如多陪我弹一会儿曲子。” 步随云扬手,袍袖在空中划了一道潇洒的弧线,怀里已抱住一把琴,“恭敬不如从命。” …… 步随云从幽然居回到玄王别院,走进书房,玄天赐正靠在锦榻上看书,水邱静枕在他腿上睡得香甜,手边放著半卷的书本。 步随云扫了一眼桌案、书架,虽然陈设未变,他还是发现了些微被翻动过的痕迹。 身後的玄天赐在他扭头时迅速把头埋进书里,躲避他的视线。 步随云走到书架前面,转动一只不起眼的青花梅瓶。墙上传来轻微的响动。步随云掀起墙上的一幅画,露出打开的暗格。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0 章 一只珠光四溢的云纹面具静静地躺在暗格中。 面具摆放的角度歪斜了一点点。 他转向玄天赐,“谁开过暗格?是阿静吗?” 玄天赐已经从锦榻上下来,站在他身边,“阿静今天找书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我什麽都没有告诉他!”玄天赐信誓旦旦地保证。 步随云拿过面具,七彩的珠光掠过他的眉眼,令他微微眯了眼。他修长的手指在面具上轻轻摩挲,若有所思地道:“这是玄家的 秘密,要小心保守。” “我知道。” 步随云把面具放回去,关上暗格,见玄天赐站著不动,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舒展眉头露出温煦的笑容,道:“你想告诉阿静?” 玄天赐低下头,有些扭捏道:“也不是非说不可。但是阿静什麽都告诉我,我还有事瞒著他,很不够朋友……” 步随云抬手按住他的肩头,温言道:“有秘密瞒著亲近的人,是不好受。但是,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机。让他知晓,未必是好事。” “喔……时机到了,就可以告诉他吗?”玄天赐挠挠头问道。 “自然。”步随云目光落到窗外,久久凝望著远处的某个地方。 …… 昭妃进宫後,果然很得皇帝喜爱,不过皇帝并未专宠於她。不但对辰妃宠爱不减,对冷落许久的皇後、秀嫔也重新有了兴趣。去皇後凤仪宫的时间比以前还多。 後宫雨露均沾,皇帝自然忙碌起来,来妙音阁的次数少多了。而秋宁自游湖之後,心里有了疙瘩,也刻意回避皇帝的临幸。 秋宁身为男宠多年,床笫间的手段不少,但是他对这种事始终有些排斥,雨云间的销魂始终到不了心底。和墨钦曾有过一段很短暂的快乐时光,後来知晓他的心意後,心也冷下来,讨好的成分远远多於享受。 如今只要两人亲热,秋宁便会想起那日在昭文阁外,步随云愤懑冰冷的眼神。像在心里扎下一根刺,再也取不出来,云雨时更是刺得心脏隐隐作痛。 墨钦辗转於嫔妃之间,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皇後身边防的滴水不漏,秋宁对她下过几次手,均未成功。眼见皇後圣宠愈隆,她的肚子也变成秋宁最担忧的麻烦。 这天晚上,步随云又来与秋宁见面。 随著皇宫警备加强,步随云进出宫越来越危险,秋宁劝他道:“如今说宫中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有消息可以让小郡王和辰妃娘娘传递,你何必亲自来?万一……” 步随云笑道:“我想来看你……我真高兴,阿宁会为我担心了。”说著执起秋宁的手,双手包住。 触手冰凉,不似过去那般温暖。 秋宁仔细打量步随云,见他的脸色更苍白了,连唇色也变得浅淡,不禁蹙眉道:“你是不是又病了?” 步随云回避他的视线,无所谓地道:“练功出了点儿小纰漏,不碍事。” 秋宁还想再问,他已转开话题,讲起了齐王的事。 原来,步随云接到念秋的消息,得知世子齐敬之以及齐王妃对几位庶出的兄弟十分苛刻,尽管兄弟们有的当了官,有的打理著齐王的生意,每月都有奉银,其实所得有限的很。这些人当中不乏花天酒地的纨!子弟,经济上便更拮据了。 步随云派人结交到一位齐王的庶子,又是请客又是送钱,很快得到对方的信任。这位庶子过了一段时间的奢侈生活,胃口被喂大了,一面对世子和嫡母更加不满,一面生出自己做私活赚钱的念头。 步随云的人趁机邀他合夥向燮国高价倒卖军马。要知道燮国正与青龙国对峙,战争一触即发,这个节骨眼上倒卖军马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这位庶子自然是不敢的。步随云便在他负责的生意上做手脚,致使他亏了很多钱。他怕家里追问起来不好交待,终於动了倒卖军马的心思。 秋宁听到这消息,大喜过望──这位笨蛋齐庶子如果真做了军马生意,便把齐王拉进了私通燮国的漩涡,到时再大造舆论,皇帝想维护他都不行。 步随云道:“等生意成了,还要你和辰妃在宫中配合。” 秋宁道:“这要我们如何配合?” 步随云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糊涂了?嫔妃之中不是有父兄在朝中担任言官的……” 秋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随即赞道:“你这个局布得巧妙,齐行忌一定想不到会後院起火。” 步随云眼露讥讽道:“他不知约束家人,这种结果是迟早的事。大树从里面烂总是比从外面砍容易得多。不过多亏了念秋姑娘传来齐行忌家中的情况,我才知道从何处下手。” 秋宁想起念秋,眸光变得黯淡。 步随云扶住秋宁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念秋姑娘在齐府中一切尚好,我也安排了人照顾她,你不用担心……这次计划成功,齐行忌的气数就尽了。你在宫中切莫轻举妄动。齐行忌请了一位高人,精通药理,我怕皇後会疑心你的身份。对付齐氏的事,你就交给我。” 秋宁心头一热,翻手握住他的手,声若蚊蚋道:“你也要小心。” 他第一次做出亲热举动。步随云怔愣了一下,然後畅快地笑起来。 秋宁自觉失态,想甩开他,反被他搂进怀里。额头被吻了一下,可是嘴唇如冰一般。秋宁打了哆嗦,正想询问,步随云已经推开他,匆忙离开了。 秋宁望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伴随著疑惑,心中腾起一股莫名难言的忧虑…… 步随云一路急奔,刚回到住处,便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血。 真气在身体里乱窜,所过之处如虫噬般热辣辣地疼。 萧玖兰说过蛊毒这几天也可能发作。难道是……大限已到? 步随云忍住疼痛,勉力撑著一口气叫来亲信,断续吩咐道:“快去……幽兰居……找萧神医……” 亲信都知道他的情况,不敢有片刻耽误,紧急护送他前往幽兰居。 还是那处小码头,还是那片树林,然而林中小路早已不见,只有一片石阵挡住去路。 步随云此时已经呼吸微弱,昏迷不醒。 他的亲信再著急,仍然不敢贸闯。一人上前,在树林外的石头上放了一块木牌,高声道:“我家先生步随云求见萧神医!”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1 章 回声在夜空里回旋,几只飞鸟扑啦啦地腾空而起。 <% END IF %> 作家的话: 小秋动心啦!!!! ☆、倾国太监(二十八)拢人心 幽然居内,无尘席地而坐,将放著几样食材、药材的托盘推到纱帘前面,“请师叔过目,这便是在皇後宫内发现的相冲之物,三番两次,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害皇後。” “这些东西都能致使妇人不孕,多半是有人怕皇後怀孕。後宫中的争斗无非如此。” “依师叔看,这会不会是药师国的遗民所为?” “连我们神龙谷的人都不能如此精准地利用药材、食材,除了药师国人恐怕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无尘早有猜测,得到萧玖兰的肯定,心里还是惊了一下。所有怀疑全指向那双紫眸的主人。不过药师国毕竟只是一个传说,连真正见过药师国人的齐王还三缄其口,自己是否该去得罪那位皇帝的宠侍? “我们神龙谷的人无论朝廷如何争斗,天下如何纷争,从来置身事外。如今你为齐王做事,无非是求财求名,把自己卷进後宫是非,小心到头来不得善终。”萧玖兰疏淡的声音如一盘冰水当头浇下,无尘顿时惊醒──只要让皇後怀上龙裔,其他事情与自己有何相干! “多谢师叔提醒。” 这时有人轻叩门扉,“主人,有人求医……前几天刚来过。” “嗯,让他进来。” 无尘听出萧玖兰语调中泛起一丝焦虑,猜是师叔遇上棘手的病人,忙向她告辞,从侧门离开了幽然居。 无尘刚走,步随云便被送了进来。 众人知道萧玖兰看病的规矩,全在屋外守候,不敢出声打扰。 萧玖兰从纱帘後走出──这位无尘的师叔、名震青龙国的神医竟然是一位秀美的年轻女子。 她走到步随云跟前,把他的头抱起来枕在自己腿上,喃喃自语:“这样快!西南蛊术果然厉害!” 她拉开步随云的衣襟,只见男子结实的胸膛上,正有一股小指粗细的红线上下蠕动,快速接近心脏的位置,步随云全身笼罩的紫气也越来越浓。 萧玖兰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矛盾的目光停在步随云脸上。 平时谈笑风生的人,此刻沈睡如雕像。 “即使暂时保命,我也要付出很大代价……我到底要不要救你?”萧玖兰用手指描绘著步随云的轮廓。 指尖冰凉,有种枯朽的死气。 萧玖兰长叹一声,然後咬牙道:“记住,你欠我的!” 她扶起步随云,五根金针刺进五处大穴。红线僵在原地翻动,就是不见再前进。 萧玖兰抵住步随云的神道、灵台两处大穴,将真气输入他体内。 红线翻滚得更加厉害,挣扎了一阵,终於开始慢慢往後退。步随云脸上的紫气也一点点变淡…… 步随云的随丛等的一个多时辰,才听到屋里的萧玖兰说话:“步先生已无大碍,还需留在幽然居调理一段时间,留个照顾他的人,其他人回去吧。” 神龙谷萧神医声明远播,与玄王交情匪浅,这时又救了步随云,她的话对这些玄王死士来说比圣旨还管用,於是留下一个人,其余的全回去向玄天赐复命。 …… 皇宫南面的芳华苑住了几位不得宠的贵人、美人。因为少有人走动,位置又偏僻,在初冬时节显得格外荒凉。 吴贵人拢紧单薄的披风,搓了搓冰凉的手,冷风吹得眼角有些酸涩。 进宫快一年了,皇帝的面没见过几次,更别说领受圣恩了。宫里人攀高踩低,像她这般不得宠又没有丰厚家世的嫔妃,吃穿用度缺斤少两不说,内侍宫人的白眼也吃了不少。 吴贵人早淡了争宠之心,一门心思放在种植花草上,时间倒也不难打发。只是想到家中的窘迫情况,自己非但不能帮衬还要父母担心,心情不由黯淡。 “主子,流霞宫的素琴来了。”宫人的禀报打断了她的伤怀。 辰妃可是地位仅次於皇後的妃子,以郡主身份入宫,深得圣宠。对吴贵人这种被遗忘在偏僻後宫的嫔妃来说,简直是要仰望的存在。素琴是辰妃的心腹,怎会突然来芳华苑? 吴贵人来不及多想,素琴已经来到跟前。 “奴婢给吴主子请安。主子福安。辰妃娘娘听说吴主子整治了不少极品盆景,还种植了好多奇花异草,特地遣奴婢来向主子讨两盆。”素琴笑吟吟地说明来意。 吴贵人有些怔忪。内侍们轻蔑的嘴脸见多了,辰妃的亲信如此客气有礼,实在出人意料。 吴贵人忙让宫女把她领入放盆景的院子,让她任意挑选。素琴挑了几盘,仍旧很客气地告退。 过了几天,辰妃就派人请吴贵人去流霞宫。吴贵人不敢怠慢,忙换了正式的衣服前往流霞宫。 辰妃一见面便拉住吴贵人的手嘘寒问暖,亲切的态度让吴贵人诚惶诚恐。 落座後,辰妃指著殿里的两盆盆景道:“前些天听人说起妹妹最会整治盆景,还说妹妹院里全是奇花异草,我才遣人去向妹妹讨了两盆,果然极好。妹妹真是好才情。” 吴贵人了然,辰妃原来是因为盆景才想到自己。自己运气真好,不过是两盆盆景,便得了与辰妃亲近的机会。 这时辰妃又道:“这红罗松是我家乡的树木,在京城里却难以存活,难得妹妹把它整治得如此好。看到它,也能聊慰我的思乡之情。”辰妃望著红罗松盘景红了眼圈。 吴贵人不笨,立刻抓住机会道:“我那里还有些西北边的植物,待我送来给姐姐。”送不起贵的东西,盆景花木她却有不少,如能趁机与辰妃拉进关系,自己在宫里也算有个庇护。 辰妃听她这麽说,高兴起来,道完谢後又说了不少体己话。 吴贵人告辞时,辰妃摸摸她身上的衣服,皱眉道:“妹妹这棉衣也太薄了些。” 吴贵人窘得红了脸──派给她的东西总是偷工减料,她自己也没钱添置,这一身已是她最好的衣服。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2 章 辰妃自然是知道宫里情形的,见她窘迫便安慰道:“内务府事情多,粗心也难免。我这里有些蜀锦和越棉,回头给妹妹送去,妹妹且拿去做两件棉衣。 吴贵人连忙推辞。辰妃只是不依,说是收了吴贵人的盆景,也要有回礼才行。吴贵人无法,只得收下。 她回到芳华苑不久,流霞宫的人便送了衣料并几样头面首饰,跟著来的还有内务府的人,补齐了克扣的东西,还都是上等材质。 吴贵人明白这是辰妃照顾自己,出於感激,精心地准备盆景花木送给辰妃。 如此一来二往,两人成了好友。吴贵人更在辰妃的帮衬下,得到了皇帝的临幸,一个多月的时间连升两级,晋封为淑媛。淑媛对辰妃万分感激自不消说,宫里人更是纷传淑媛凭几盆盆景换得辰妃帮助,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漱玉宫内,昭妃木馨饶有兴致地听宫女说这桩奇事。在宫女感叹淑媛运道好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可知淑媛的家世如何?” 宫女们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消息灵通的回道:“听说淑媛的父亲好像是御史,怎麽也是正三品官。” 另一个撇撇嘴道:“正三品又如何?御史是出名的清水官,还没有一个宫里混得好的内侍有钱。” “难怪淑媛还是贵人的时候那麽寒酸。” 宫女们又七嘴阁伺候。” 嫔妃们开始议论起昭妃,有羡慕有嫉妒,不一而足。 皇後按著额头,不喜道:“後妃怎能去昭文阁伺候?” 辰妃抬著绣架来到皇後跟前,安慰道:“规矩是皇上订的,只要皇上高兴就好。妹妹猜陛下原是想让娘娘去伴驾的,因为体恤娘娘有身孕,才让昭妃妹妹去的。” 皇後再讨厌辰妃,听了这几句甜话也十分受用。所以当辰妃向她讨教针法时,难得耐心地教了她。 “皇上驾到。”内侍尖声唱诺让殿内安静下来。 嫔妃们忙整理衣服行礼。 墨钦大踏步走进来,後面跟著一身男装的昭妃。 皇後怔怔地注视著昭妃──身著玄紫骑服,足蹬同色云靴,腰挽白玉带,头戴碧玉簪。星目光芒熠熠,掩不住满满的自信。恍惚中好像看到了那位少年得志的将军像自己走来。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3 章 皇後全身僵硬,失神地瞪著昭妃。对昭妃的请安,也只含糊应对。 辰妃在旁边笑道:“昭妃妹妹这身男装,乍一看,妾还以为是哪位将军。” 墨钦回头对昭妃温柔一笑。 辰妃又道:“原来男装穿起来如此威风。赶明儿妾也去做一身。”她说著便要过来看昭妃的衣服,却被裙带绊了一下,扑到皇後身 上。皇後只觉手掌刺痛,她还没出声,辰妃已经叫起来。 “妾鲁莽,有没有伤到皇後娘娘?”辰妃一脸愧急,只差没给皇後跪下了。 墨钦小心扶住皇後,关切询问道:“皇後有没有伤到?” 辰妃扑到她的时候,手里的绣花针扎了她一下。 皇後抬起手,一滴血珠在皮肤上泅晕开。 辰妃还在诚惶诚恐地道歉,皇後淡淡道:“不过是扎了一下,本宫还不至於恁般娇气。妹妹不必自责。” 一段插曲告终。 众嫔妃将帝後围在中间,重新开始闲聊。 辰妃望著皇後的背影,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两道犀利视线停在她脸上。辰妃双眸一转,对上昭妃那双亮的过分的眼睛。辰妃对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客气地回了一笑。两人各自转开头,仿佛刚才什麽都未发生。 次日半夜,皇後滑胎了。 刚强如皇後,也不免痛哭失声。皇帝陪了一夜,才勉强安抚住她。 宫里炸开锅之际,凤仪宫也乱做一团。 皇帝刚走,皇後便下令彻查凤仪宫,恨不得掘地三尺连蚂蚁都不放过。 无尘被急召进宫,协助皇後调查谋害龙裔的“凶手”。 吃穿用度已查过一遍,并无不妥,除了……无尘拿著一盒熏香,反复嗅了好几遍。 “先生,如何?可是熏香有异?”皇後急切地问他。 无尘犹疑地回道:“似乎和草民验看时有些不同……加了灵脂。” 皇後眉毛竖起来,厉声道:“本宫并未要灵脂!把王落花这个大胆的给本宫拿来!” 不一会儿,掌管後宫熏香的!仪王落花被带到凤仪宫。 她大概在路上听说拿她的缘由,才进门便匍匐在地,颤声高喊:“皇後娘娘明察,奴婢万万没有谋害龙裔之心!皇後娘娘,奴婢冤枉啊!” “本宫从未下旨在熏香中加灵脂,你竟擅自主张,是何居心?给本宫从实招来!”皇後一双厉目盯住她,冰冷充满杀气的声音在殿内回旋,王落花吓得瑟瑟发抖,冷汗大滴大滴往下掉。 皇後也不说话,静静地看著她。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说出实情。 原来,皇後自怀孕以後,夜间难寐,王落花想讨好皇後琢磨著调制出能安神的熏香。 寻常熏香对皇後全没有用,她只得去求助秋宁。 王落花当然不敢说,若不是秋宁教她几个熏香方子得到帝後赏识,她根本不可能当上这个尚仪。 秋宁擅调香,後宫皆知,王落花求他也正常。 然而这时,皇後听到秋宁名字,好像热油泼在烈火上,腾起万丈怒火将理智烧得全无。 她一挥手,把凭几上的杯盏扫到地上。 王落花吓得一抖,急忙辩解道:“秋公公说加灵脂能安神,奴婢特地去问过几位御医,确认对娘娘无碍,奴婢才斗胆加入熏香。” 皇後哪里听得进去,抓起凭枕掷到王落花身上,破口大骂:“大胆奴才,夥同秋媚音这个贱人陷害本宫、陷害龙裔,本宫今天不拔了你们的皮!” 王落花一个劲儿磕头,哭著喊冤。 一旁的无尘忍不住劝阻道:“皇後娘娘息怒。这灵脂确实有安神功效,未必是滑胎原因,还是仔细查验後再定罪不迟。” 皇後恨恨地道:“姓秋的贱人会那麽好心?一旦本宫诞下皇子,这後宫便再无他立足之地,他定是心心念念想害本宫!来人,传本宫懿旨,秋媚音谋害龙裔,押往宫正司!” 无尘见阻拦不及,只得缄口。心内颇是忐忑。 秋宁在昭文阁当值,碰巧皇帝去了议事堂。宫正司的人不敢违抗懿旨,又不想得罪秋宁,折中一下,没把秋宁抓进宫正司,直接带到凤仪宫。 “奴才给娘娘请安。”秋宁面对盛怒的皇後,不见丝毫畏惧,声音稳定得没有一点颤抖。 皇後一阵冷笑:“把这个奴才带到正殿去。”皇後一声令下,立时有几个高大的宫女就要上前绑人。 “不必了,”秋宁抬止住她们道,“娘娘要治奴才的罪何须麻烦?” 他笑容中透出的锋利气度,让宫女们不敢再上前。 皇後冷声道:“秋媚音谋害龙裔,留不得了。”她顿了顿,语气里透出狠毒的快意:“即刻杖毙……就在这院里。” 秋宁也不申辩,默默在心里盘算时间──只要在杖下熬一会儿,救兵就到了。 早有太监执了刑杖,一杖击下,喝道:“快谢恩!” 皇後见秋宁吭都未吭一声,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令她微微吃了一惊。 秋宁被拖出去刚打了几下,“且慢!”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4 章 忽然传来的柔和却坚决的声音让皇後吓了一跳。 辰妃从走下凤舆疾步入殿,衣袂如云般飘起,活泼的笑容被庄严的气度取代。她向皇後行过礼,昂然问道:“妹妹既然主理後宫,自当问明原委,娘娘怎麽就要杀他?” 皇後皮笑肉不笑地道:“谋害龙裔还不当诛?” “娘娘说秋媚音谋害龙裔,可有证据?” 皇後指著王落花,冷笑道:“他们合谋在本宫熏香中下药,还要什麽证据?” 王落花扑上来抱住辰妃的腿道:“辰妃娘娘明察,奴婢加灵脂真是安神的!娘娘可以去问御医!奴婢冤枉啊!” 辰妃挑眉道:“那就请御医来验一验。” 皇後被她说得一怔,旋即拍桌喝道:“现今本宫懿旨已下,妹妹这番质疑,难道想抗旨麽?” 辰妃坚绝道:“妾审清楚是抗皇後的旨,不审清楚是抗皇上的旨,横竖是抗旨,妾须得查问清楚,才能服人!” 正在僵持之际,殿外响起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皇後从锦榻上下来,和辰妃领著宫女太监跪了一片。 “安什麽安!”皇帝怒气冲冲地跳下龙舆,拎起秋宁垮门而入:“朕身边的人都快死光了,能有片刻安宁麽?”他低头看看夹在胳膊下的秋宁,见他脸色煞白,衣衫凌乱,还沾了杖上的漆,不由大怒,“连朕的人你也敢杖杀,眼里还有朕麽?” 皇後满腹委屈,撑不住流下泪道:“这个奴才谋害龙裔,妾才下旨处置。请陛下为妾做主。” 皇帝见皇後模样虚弱,声音软了下,“秋媚音怎敢谋害龙裔?且说清楚。” 辰妃上前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秋宁跪在地上,“灵脂是安神极品,奴才原是想为娘娘分忧,并无半分谋害之意。请圣上做主。”他的声音平静而谦恭,却透出一点委屈和楚楚可怜。 皇帝看了他一眼,摸著下颌道:“请御医来验看。” 不一会儿,太医院几位权威医正全奉旨到凤仪宫回话,并且一致证明灵脂能安神而且对孕妇胎儿无害。 “皇後,这回够明白了吗?”皇帝目光灼灼盯著皇後。 皇後哽咽难言。半晌方道:“秋媚音狡猾,乃是用的相生相克之理。” 秋宁在旁轻声道:“既然是相生相克,这灵脂到底与何物害了龙裔?奴才又是如何放到娘娘身边的?” “皇後……”皇帝语气阴沈下来。 皇後只得把无尘推出来。 无尘自诩高人,在目睹刚才的情形後,面对冷酷威严的皇帝时,仍不免犯怵。 皇帝绷著脸道:“既然是高人,便当著朕和皇後的面检查,皇後身边是否有皇後所说的……陷害龙裔之物。” 无尘不敢怠慢,把皇後所能沾到的东西再仔细验看一遍。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与灵脂相冲或相合之物。 他了解皇後欲除掉那位秋公公,他乱说一样东西也是唬得住人的。 不过…… 他偷偷看了一眼秋宁。 虽然是跪著,虚弱却不见狼狈,光滑如玉的脸庞不经意间散发出冷冽气息。 这是一张坚毅冷静充满算计的脸。 他没来由地相信,不论皇後如何应对,这位秋公公也会有後招。 无尘陡然想起萧玖兰的那番劝告。自己只不过是求财,何必卷入这些後宫争斗中? 於是他肃然地说出自己的调查结果:“草民并未发现任何与灵脂相冲或相合之物。多半是个误会。” 皇帝冷笑了一声,“皇後痛失龙裔,伤心过度也是有的。著人给皇後仔细调理。辰妃要好好打理後宫,莫让皇後再操心。” 皇後看看辰妃和秋宁,又看看皇帝,悲愤如岩浆一般在胸口翻滚,几乎要跳起来指责皇帝。然而仅存的一丝清明让她生生忍了下来。 皇後拭了拭眼泪,没有再争辩。 皇帝本来还想再说她几句,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不忍心。指著跪在地上的秋宁道:“你们让他自己回去麽?” 常贵指了长生把秋宁背回妙音阁。 皇帝才失孩子,心情也不好,今天闹了这一场更是烦躁,余怒未消地回了昭文阁。 不久後得到回报,秋宁只受了几杖,并无大碍,皇帝才颜色稍和。这时才觉得後怕,如若辰妃或自己晚去一会儿,秋宁说不定就被打死了。对皇後的跋扈刻薄更多一层厌恶。 <% END IF %> 作家的话: 窝今天雄起鸟,所以更文鸟。雄风是否能坚持到明天还不知道,保险起见,娃们周一再来看更新。 ☆、倾国太监(三十)渐离心 齐蘅之静静躺在床上,眼睁睁盯著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红罗帐。 那漫漫红色刺得她的眼生疼。 御医找不到她滑胎的缘由,只能说那是一次意外。无尘却告诉她,是某种比麝香还厉害的药物导致她落胎,可是无尘也找不出这种药物从何而来。 小心到那种程度,还是著了别人的道儿。 先前她听到秋媚音加灵脂,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是秋媚音要害她。如今细想起来,或许只是秋媚音欲盖弥彰,引她入局。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5 章 很符合他的做派,做小伏低在皇帝面前演苦肉计,被害的人反倒成了害他的人,就像当初丽嫔一样。 可是,他又是从何处下手呢?抑或,下手的人并不是他? 齐蘅之蓦地坐起来,低头盯著自己洁白的手背。上面有一个细微得可以忽略的血点,而此时看在她眼里,比朱砂痣还显眼。 辰妃绣消寒图也就罢了,为何非要到凤仪宫?还巴巴地要自己指教她刺绣?辰妃平时也不是莽撞之人,竟拿著绣针在自己面前晃,好巧不巧地扎了自己一下。然後自己就滑胎了。 这一切回想起来十分蹊跷。然而,自己被秋媚音这个贱人气糊涂了,根本忽略了这回事。 齐蘅之气得全身战抖,牙齿咬进肉里也没有感觉。 又是一石二鸟! 在皇帝面前抹黑了自己的形象不说,现在再去追究辰妃,别说皇帝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旁人也不会相信自己。秋媚音挨了几杖便将让滑胎之事不了了之。 千辛万苦怀上的孩子,让这两个贱人算计死了,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他们逍遥自在!真是可恶至极! 齐蘅之的五脏六腑如火焚烧,双目升腾起充满杀机的赤红。指甲因为用力过猛,刺入锦被的缎面。她双手猛地用力,将锦被撕开了一个大口,飞絮如雪纷飞。 齐蘅之的声音里充满怨毒:“玄若霞!秋媚音!害我皇儿,我必要你们百倍偿还!” …… 玄若霞拿起一根绣花针在眼前晃了晃,惊叹道:“只这麽戳一下就让皇後落胎,而你挨几下板子便把此事揭过去,我真服了你。” 秋宁微笑道:“娘娘过奖。” 玄若霞不知道的是,绣花针上摸的是苏忠特制的烈性落胎药,只要一滴,成性的胎儿都能滑掉,何况皇後怀胎还不到三个月。他给王落花出主意加灵脂是迷惑皇後,就是要她发怒闹一场。现在她再说有人害她,旁人只当她疯了。 “也是得娘娘相助,我的计划才能成功。” 玄落霞放下针,想起什麽心事,幽幽低叹一声。 “皇後能怀上龙裔,起码说明皇上对她还有一些信任。而皇上表面对我极尽宠爱,其实他丝毫不信任我……我在饮食中发现了让女子不孕的药物,竟然是皇上令人放的……” 墨钦不让玄落霞怀孕是意料中的事,可是此刻,看著眼前这张年轻明丽的脸,想像她将在未来悠悠岁月中於後後宫孤独渡过,秋宁不由得唏嘘起来。 “我才不在乎!”玄若霞自嘲地笑笑,“我假装不知道,让他以为我好哄好骗,他就会少防我一些。这还是跟你学的。”玄若霞对他调皮地眨眨眼,又恢复平时活泼的模样。 秋宁想安慰她几句,可是无话可说。大概她对自己的未来早已知晓,便是带著牺牲自己的决心入宫的。他们选择了一样的道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猜猜是什麽?”玄若霞笑咪咪地问他。 秋宁脱口而出:“步随云的病好了?” 玄若霞促狭地笑道:“他要知道你这般记挂他,只怕早从榻上跳起来了。他确实已经好了,不过有事去齐王藩属了。他让我告诉你‘阿宁,万事小心忍耐,最好等我回来以後再行动,不能再像这次似的冒险’。随云哥哥真的很关心你。” 玄若霞模仿步随云的口气把话说完,末了加上一句酸溜溜的评语。 秋宁被她调侃,脸颊微微发烧。玄若霞对步随云有情,可是步随云还让她传这种话,她心里肯定不好过。 玄若霞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认真道:“你放心,我可不会生气。随云哥哥对我一直很好,他的心意我早就知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他是亲哥哥,只要他幸福,我什麽都愿意为他做。” 秋宁的眉头动了动,“娘娘和步随云从小一起长大?” 玄若霞捂著笑道:“说漏嘴了。其实也没什麽,让他以後告诉你。” “他给你的。”玄若霞递给秋宁一个秋香色锦锻包袱。 秋宁回到妙音阁,忙打开包袱,里面放著两本手抄的书。一本是内功心法,一本竟然是云南王章文龙所著兵书。 云南王乃是青龙国开国时的一位军事奇才,以参军身份带兵打仗,後被封为异性王。除了被奸人陷害的一次以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誉为青龙战神。後来他爱上太傅虞静卿,两人携手隐退,从此失去了踪迹。传闻他留下兵书、武功秘籍并虞太傅的治国典籍,是历代君主、藩王、臣工梦寐以求的宝贝。 没想到,步随云如此轻易地交给了自己。 两本书墨迹犹新,那飞扬洒脱的笔迹应该是步随云的。秋宁翻看兵书,除了云南王的原文外,还有步随云的批注和心得,颇有见地。有些地方许是怕秋宁难以理解,额外加了很多解释。 一本书里看不见半句柔情话语,只见一字字银钩铁划,仿佛写字人将整颗心都倾注了进去。秋宁在字里行间似乎看到了步随云埋首案头一丝不苟地誊写。大概是在病中,某些地方的笔迹有些脱力。 这样两本书,肯定费了他不少心力。秋宁捧著书就像捧著步随云的心一般,既温暖又沈重。 正在发呆之际,远远地听见长生叫:“皇上。” 秋宁忙将书放进暗格收好。 墨钦一身银白越绫交领袷衣,身披鸦青绣蟠龙披风大踏步走进内室,带进一路冷风。 秋宁俯身行礼,墨钦挥了挥手,小贵子领著小太监抬进一床翡色玉席放到床上。墨钦则从袖拢里掏出一枚翡玉塞给秋宁。 翡玉触手温暖光润,比抱暖炉还舒适。再看玉席,绯红浓豔,通透澄净,照得满屋曜曜生辉。 墨钦愉快地向他解释道:“这是南海暖玉,天冷的时候用最是暖和养人。” 小贵子等人麻利地把玉席放到床褥下,再铺好床。 秋宁自然知道南海暖玉有多珍贵,然而如此贵重赏赐,此时竟不能让他动心。 他按规矩行大礼恭恭敬敬谢恩。 墨钦不等他说完谢辞,上前一把抱起他,在他耳边轻喃道:“朕想媚儿了。媚儿想不想朕?” 众人见皇帝这般举动,急忙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秋宁轻声道:“陛下今天不去後宫?” 墨钦在他唇上吻了吻,道:“不去了。朕今日留下来陪媚儿。” 秋宁怔了怔。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6 章 墨钦已将他放在榻上,掀起他的衣摆查看伤势。。 “你今年跟著朕,老是挨打。”墨钦怜惜地抚摸莹白的肌肤上有几道青紫棍,“皇後也太刻薄,时时为难你。” “皇後娘娘才失龙裔,脾气难免急躁些。” 墨钦搂住他,点点他的下巴,道:“就你尽帮她说好话,她可是只会骂你。你这次受辱,朕会好好补偿你。朕本想在宫外给你置处宅子,又怕你往外跑,心野了……干脆多赏你些金银珍玩,等朕不在了,放你出宫,你自己再置宅子。” 墨钦难得为秋宁考虑一回,更难得说出这种心里话,可是秋宁一点儿不高兴,眼睛忍不住扫了一眼装书的暗格。 墨钦终於发觉秋宁的不对。往日秋宁定会柔情万千或调笑、或缱绻,今天他却木木的,像是神游天外一般。 他以为秋宁还在为被打委屈,便扲住他的下颌,对上他的眼,挑眉道:“媚儿可是在怪朕?” 秋宁凛然心惊,忙道:“我怎麽会怪钦郎?” 墨钦审视著他,“真的?”语调往上挑,带著一丝不信任,“那为何你见到朕并不欢喜?” 秋宁顿时警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现实容不得自己分心、任性,什麽样的心思全要收起来,自己一天不离开皇宫,便是皇帝的男宠奴才,获取皇帝的信任和欢喜才是最紧要。 秋宁靠在墨钦肩上腻声道:“并非媚儿不欢喜,原以为钦郎会去凤仪宫……所以见到钦郎还以为是在做梦。” 墨钦最喜欢他这副娇媚模样,咬住他嘴唇含混道:“傻瓜……朕撇了皇後来陪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两人辗转亲吻後,秋宁顺著墨钦的身体吻下去,将他的阳物含在嘴里,尽力服侍。 不一会儿,衣服掉落一地,伴随著热烈的动作响起阵阵销魂低吟。 凝视身上这张熟悉的沈浸在欲望中的脸,秋宁想起了第一次给墨钦侍寝的情景。 那时他倍受废帝的虐待,身上特别是隐秘之处的伤从来没好过。 墨钦虽然箭在弦上,但在看到那些伤痕时竟然停下动作,亲自替他上药,然後什麽都没做,只抱著他睡了一夜。说等他伤好以後再侍寝。 便是自那一次,自己动心了。明明对墨钦而言不过是无意识的小体贴,然而对久处黑暗深渊的秋宁,却如火种一般温暖珍贵。 当时那如雪天热炭般的温情,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冷天里的一小撮烛光…… 人都是贪心的。在步随云海潮一样的温柔里沈溺过,他和墨钦之间已设下屏障,再近不了心。 墨钦发现他走神,动作间加了力道,秋宁觉出痛,低呼出声。 “你不专心。”墨钦恶意研磨作为惩罚,见他露出痛苦表情,才满意道:“给朕专心点儿。” 随後是一阵暴风雨般的大力挞伐。快感沿著脊背攀沿而上。 步随云的身影出现在秋宁眼前,眼中盛满哀伤……像匕首刺进心脏,秋宁疼得几乎痉挛。 欢愉变成了不可遏制的痛。他偏过头,紧紧闭上眼,不愿再去看墨钦。 鸦色的长发铺散了一床,仿佛盛开的墨色莲花,而纤白的脖颈好似脆弱的花茎,稍一用力便会被折断。 他的痛苦激得墨钦施虐欲暴涨,恨不得用强壮的身体碾碎他。猛力撞击的声响,听上去宛如长鞭入肉,空气中都像泅染了血腥气。 欢爱失去了温情,变成一场疯狂漫长的折磨。饶是秋宁善於忍耐,最後也晕了过去。 墨钦靠在床头喘匀了气,侧头若有所思地看著昏迷未醒的秋宁。 总觉得今晚,他有些不同。 是这段时间太忽略他吗? 还是,连他也生了异心? 想到这种可能,墨钦心中生出一阵难以忍耐的暴躁。 他伸手扼住秋宁的脖颈……如果是那样,就由自己亲手来毁灭! 秋宁露出难受的表情,眼皮动了动。 墨钦慢慢放开手,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 END IF %> ☆、倾国太监(三十一)夜惊袭 水邱静费力地爬上倚墙的大树,伸长脖子往外看。 远处有几个小贩挑著针线脂粉玩具零食沿路叫卖,不时有孩子围上去。水邱静看不清货郎挑担里的东西,只看到花花绿绿的一片。想象著各种精致有趣美味的画面,小孩不由咽了咽口水。 突然一粒石子打在他攀树的手臂上,他痛得一松手,“哎呀”还没叫出声,便从树上掉了下去。 水邱静吓得紧闭双眼。身体沈了沈,没有预想中屁股开花的疼痛,有人伸手接住了他。 他从捂住眼睛的手指缝中望出去,玄天赐恶作剧得逞後的笑脸映入眼帘。 水邱静四肢扑腾,想从他怀里跳下地,生气地道:“你为什麽打我?你这个大坏蛋!” 玄天赐故作严厉地道:“你爬到树上干什麽?你忘了先生临走时吩咐,不准做危险的事吗?” 水邱静自知理亏,声音小了一些,假装强硬道:“不要你管!放我下来!” 玄天赐挑眉道:“先生不在,这里就是我做主,我当然要管。你不说实话,我就不放你。” 水邱静嘟囔道:“不放就不放,看你能抱多久。”说完扭过头不去看玄天赐。 半晌没听到玄天赐说话,他忍不住想偷瞧一眼,身体却猛地腾空,“不说,摔死你!”玄天赐严肃地威胁道。 水邱静被吓得哇哇大叫,终於求饶道:“我说我说……呜哇哇……”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7 章 玄天赐伸手接住他,满意看见病秧子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也飙了出来。 水邱静一面揉眼睛,一面委屈道:“我……我就是想看看……货郎卖东西……我都多久没出过门啦……呜呜……” 病秧子居然为这种理由哭!玄天赐满头黑线地放下水邱静。 水邱静索性蹲在地上哭个痛快。 这下玄天赐束手无策了。 说起来病秧子挺可怜的,自从到了玄家别院,除了有限的几次得到步随云允许出过门外,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是自己被这样关著,只怕早闷疯了。可是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玄天赐戳了戳他的肩膀,缓下声音道:“哎……别哭了……你想要什麽,我给你买……” 水邱静拿背脊面对他,继续哭。 “诶……” 不理。 “喂……” 还是不理。 玄天赐咬了咬牙道:“好吧好吧,我带你出去!” “真的?”水邱静立刻止了哭声,仰起头望著玄天赐。 玄天赐说完就後悔了,但是看到水邱静还沾著眼泪的小脸和亮闪闪的大眼睛,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嗯,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水邱静忙不迭点头道:“我一定听你的话。”他跳起来拉住玄天赐的手,笑嘻嘻地道:“天赐真好!” 玄天赐一脸别扭地转过头,“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姑娘!” 水邱静到了集市,好像撒欢儿的小动物,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看什麽都新鲜好玩。 “天赐天赐,你看那个!我要吃!” “天赐,买这个!”…… 玄天赐再一次满头黑线,回头看了看两手提满东西的随丛,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自己一定疯了才答应带病秧子出来买东西。 这种买东西的疯狂劲儿简直和二姐有得一拼。 “天赐,给钱啊。”小郡王对上水邱静红扑扑的脸蛋,无语长叹,认命地掏出荷包。 街道上忽然疾驰过一队骏马,把行人赶到道路两旁。 一辆紫盖描金马车飞奔而过。 玄天赐一见这架马车,暗叫“不好”,忙拉住水邱静往人群里躲。还是躲不及,被两道犀利的目光扫过。 信王木永桢一脸沈思地放下帘子。 “王爷……”木氏亲军的首领金烈疑惑地看著木永桢的脸色,“殿下看到什麽了?” “没什麽。只是看到一个眼熟的人罢了。”玄天赐身旁的紫眸小孩,让木永桢想起了另一双紫眸。 一样的紫眸……为何会和玄天赐在一起?他们有什麽特殊关系麽? …… 步随云回到京城,处理完别院的事,当夜便换了衣服从密道潜入皇宫。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睁开眼,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秋宁。无奈事务缠身,不得不远行。算起来,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听说了他设计使皇後滑胎,既欣慰他的机智,也忍不住为他担心。毕竟是兵行险招,如有一处不慎,後果不堪设想…… 还是设法早些将他带出皇宫才妥当。 步随云还未到妙音阁,便看见皇帝的仪仗停在院外。 他心里一紧,停下脚步。 自己太心急,事先没知会秋宁,撞上了皇帝。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去,他的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论如何迈不开步。最後他飞身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藏在枝桠间,可以看清楚妙音阁的每个角落。 秋宁卧房的窗子开了一扇,秋宁凭窗而望。仿佛是漫无目的的睃巡,最後视线落在步随云藏身之处。 两人的目光,隔著遥远的距离,穿过宫墙,穿过树木,在虚空中相遇。 道路屋脊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粒。秋宁的紫眸在雪光反射下,幽冷凄清,潋滟一片,无数欲说还休的心事深藏其中。 步随云几乎要冲上去,将他紧拥入怀。墨钦忽然出现在他身後,环住他的肩。步随云能看见秋宁僵了一僵,状似随意地放下窗户。 窗纱上人影晃了晃,很快沈入一片黑暗。 步随云的心间好似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汹涌冰水漫卷而上,一腔热血一点一滴结成了冰。 冷风呼啸回旋,穿云而过的月牙渐渐隐没在云层之後。他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双腿失去了知觉,久到他的心不再有感觉。 终於,他长叹一声,离开了皇宫。 从皇宫回来後,步随云心情一直不好。白天忙忙碌碌处理事情不觉得,到了晚上便格外难熬。 他干脆提了两坛“忘忧”酒,坐在别院高楼的屋顶喝酒。 步随云拢紧貂裘,自嘲笑道:“大冷天坐在屋顶上喝酒,世人看来不是疯子便是狂生。可惜我不疯也不狂,无非是天地间的一个寂寞人。”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8 章 酒香幽醇,陶瓷坛壁幽幽发光,步随云拍开封泥,不管不顾地喝了一大口,冰冷的酒液从下颌一路流下,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咽喉胸腔却燃起一团火。他爽快的呼了口气。 风很冷,吹得人遍体生亮。乌云阻隔了月亮星星,不见了清明夜光。 一坛酒喝大半,他吐出微醺的气息,想起师父当年的断言: “你有成大事之慧,却无成大事之志。皆因你性情赤诚,太过执著。满腔情痴,系於无根之人,这一生成全了情爱,成全不了雄心。” 师父说得对,秋宁是阉人,自是无根。而他的身世,也是飘零无依,犹如无根浮萍。自己大概是怜惜他的孤苦,由怜生爱,终成执念。 他又想起祖爷爷的话:“云儿,我的子孙里数你最像我,重情重义,世人看重的功名权柄却从不入了眼。其实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也是一种幸福。” 步随云凝望夜空,喃喃自语道:“祖爷爷,你没有告诉过我,情之一字原是这般磨人。祖爷爷,换了是你,会像我一样傻吗?” 他抱起酒坛往嘴里倒酒,直到流进了最後一滴。他咽下酒液,抬袖擦干颊边酒液。 他垂下的眼帘动了一下,手臂突地一挥掷出酒坛,带起一道狂飙,朝著中庭之外而去。 黑暗中有人痛呼一声,兵刃的白光带著杀气狰狞而出。 伴随著一阵呼哨,火箭破空而来,热辣的气流划破宁静,在别院燃起烈烈火光。 步随云长身而起,脚尖轻点,踢碎的瓦片激射而出,立时伤了几个黑衣人。 步随云岿然不动,长发在风中飞舞,幽黑中闪动著近乎苍蓝的奇魅光晕。他目光凛然,清俊出尘的面容带上令人胆颤的嗜血寒意。 长长箭翎拖了点燃的火球,朝著屋脊直飞而来,他闪身避过,火球落在屋脊上,自动蔓延燃烧起来,顿时周身一片火海。 步随云双手翻动,衣袖起落间,带起一股罡气,火焰矮了一矮,猛地腾空而起,所有点燃的屋瓦横梁如海潮般扑向箭矢来处。一时间惨叫声迭起。 之後,四周只有火焰燃烧的哔啵之声,隔绝了远处兵刃相交、人喊马叫的混乱。阴霾云层被冲天火光染红,树涛摇曳之下声息婆娑,宛如鬼哭。 锐声再起,银箭又出。无论步随云如何闪避,银箭始终围绕他飞旋,竟在他身边布下密不透风的光幕。 步随云居然慢下动作,呵呵笑起来。他抄起另一只酒坛,踏著乾坤步,仰脖连喝数口酒。 蓦地,他眸中冷光暴涨,厉声喝道:“雕虫小技,能奈我何!”与此同时酒坛飞起,酒液竟在他的真气控制下凝成一道白虹,与银箭交织在一起。 两股真气剧烈碰撞,擦出点点火星,酒液轰地起燃,银箭迅速萎顿,瞬间箭尾成灰,银色箭头叮当落地。 步随云动作不停,双臂开合,猛力外推,火苗散开处,另一支银箭夺面而来。原来那支飞旋银箭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这一支。 箭矢被真气所阻,拉锯片刻,生生被步随云挡得原路返回,而且劲道比先前大了好几倍。 箭头入肉!躲在暗处射箭的人踉跄著露了身形。 步随云好整以暇地对刺客微笑道:“阁下为何深夜到玄王院里放火?当著是活得不耐烦了。”清清淡淡的话语杀机毕现。 刺客手按右胸的箭伤,迅速跃起,竟是朝反方向逃跑。 步随云脚步轻移,风驰电掣地追上刺客,眼见要抓住他。忽听有人大叫:“步先生!步先生!郡王困住火楼里了!先生!先生!郡王被困住了!” 步随云顿了顿,目光一凛,扭身跳进院子。 刺客擦了擦额头冷汗,脚下不停,急急地逃走了。 <% END IF %> 作家的话: 好心疼小步,哎,麻麻真不想虐乃,谁叫乃痴情呢? ☆、倾国太监(三十二)伏羲阵 刺客袭击的时候,玄天赐正和水邱静睡得香。 两人听到示警醒来时,院里的火已烧起来了。 玄天赐拉起水邱静提了“焕雯”宝剑往外冲。谁知还没冲到门外,几个刺客就破窗而入。 玄天赐护住水邱静,与刺客缠斗在一起。他虽年纪小,但师从名家,武艺不俗,刺客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援兵很快到来,玄天赐想带水邱静出去,却见一名刺客直冲小孩而去。玄天赐心中大急,使出杀招砍翻身边的刺客。这个时候水邱静已被人抓在手里,只听小孩一声尖叫,玄天赐疾步冲过去。 水邱静摔倒在地,而那捉他的刺客连退两步,左胸赫然刺进一把匕首,鲜血从伤处喷涌而出,喷得小孩满头满脸。 原来水邱静随身携带匕首,刺客没防备到他,被他一刀刺中心口。 玄天赐去拉他,可是小孩给吓傻了,一面呜呜哭一面抖做一团,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玄天赐无法,只得弯腰背起他。正准备跑,刺客又冲了进来。 一名护卫从他背上接过水邱静,道:“郡王先走,静公子由我等保护。” “好,交给你了!”玄天赐很放心他的护卫,便跟随另外的护卫冲杀出去。 待刺客被清理的差不多,玄天赐四处寻找,却不见水邱静。他挨个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 玄天赐心急如焚,不及细想,抓过一桶水浇到身上,不顾阻拦又冲回自己住的院子。 小院已经是一片火海,热气烫得能灼伤皮肤,滚滚浓烟直扑口鼻,不时有烧坏的木橼砸落下来。 玄天赐一面大叫:“病秧子……病秧子……阿静……阿静……”一面在大火中搜寻。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地回应:“天赐、天赐,我在这里。” 玄天赐循声找去,见到水邱静站在一个比较干燥的角落,旁边躺著护卫和刺客的尸体。 玄天赐隐隐有些明白,这些刺客没追著他这个正主出去,反而在路上伏击阿静。他们似乎是冲著阿静而来。 他冲上去抱住水邱静道:“你没事吧?”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59 章 水邱静伏在他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带著哭腔道:“没、没事。” “来,我背你。我们快离开这里。” “不、不用。我自己走。” “好。你跟紧我。” 玄天赐拉著水邱静在火海里穿梭。然而火越烧越大,完全湮没了方向,烟雾呛人,几乎无法呼吸。有好几次,他们险些被燃烧的房梁砸中。而灼热的空气也让他们难以忍耐。 玄天赐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怕自己拉不住水邱静的手,撕下衣服缠住相握的手腕,不忘安慰病秧子:“别怕,有我在。” 水邱静仰著熏黑的小脸,使劲地点了点头。 又摸索了一会儿,两人力渐不支,玄天赐喃喃道:“病秧子,我们出不去了……” “不行,你答应要保护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嗯,我是青海郡王,不能说话不算数!” 玄天赐振作起精神,和水邱静互相搀扶著又走了一小段。 忽然前面传来轰然巨响,火海中竟然被扫出一条路。步随云带著人冲了进来。 玄天赐见救兵来了,心里一松,昏了过去。 …… 玄天赐力战刺客,又在浓烟中呆得时间过长,才力竭发昏,身上除了几次燎伤并无大碍。 他醒过来时,看到步随云坐在床边守著他。 “病秧子呢?他有没有事?”他猛地坐起来,想掀被下床。 “他没事,在睡觉。”步随云按住他,“你现在需要休息。” 玄天赐躺下来,不放心地问:“损失如何?” “有几个人受伤,除了房子烧得厉害,没有太大损失。看来我们要换地方住了。院里有个新来的马夫和粗使丫头是奸细,已经清除了。以後进人要更加提防。” “我觉得他们是冲著病秧子来的,幸亏你让药师国的人换了地方。”病秧子是在自己坚持下才留下来的,如果他不跟著自己,是不是就躲过昨天的一劫? “我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可是他们为什麽冲阿静而来?你们是不是私自出去过?”步随云的目光盯在玄天赐脸上。 玄天赐心虚地睃开眼,不敢看步随云。 步随云了然地点头道:“天赐,你知错吗?” 玄天赐嗫喏道:“我不该心软带他出去……” 步随云目光深沈地凝住他道:“这是其一。其二,你不该鲁莽地跑回去找阿静。” “我想救他,难道也有错吗?”玄天赐不服气地嘟囔。 “你肯定他就在那里吗?如果他不在呢?如果他已经死了呢?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救出你们呢?” 玄天赐被问得哑口无言。 步随云的语调渐渐严厉起来:“你该明白你的身份。你如果有个好歹,对玄家将是多大的损失。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做事时,应该多想想自己的责任。假如昨晚你出什麽事,你让阿静如何面对玄家?别人只会怪他拖累你,玄家还愿意庇护帮助他吗?你的莽撞不但保护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玄天赐沈默了一息,终於低头认错:“我错了。” 水邱静站在门外听完步随云的一席话,小脸变得惨白──都是自己任性才连累玄天赐,连累玄家。自己不但帮不了玄天赐,还变成他的累赘。而且自己和玄天赐一样,也是一族首领,肩上是有责任的。 他紧抿双唇,惭愧地低下了头…… …… 时过四更,信王木永桢的书房里还灯火通明。木永桢靠在罗汉床上,手握书卷闲闲地翻看。 突然,他对面靠墙的多宝格哢嚓响了一下,然後被从墙里面推开,露出一条黑黝黝的暗道。 那名被步随云打伤的黑衣人踉跄地从黑暗中走出来。 木永桢抬眼看著他,皱起眉道:“失败了?” 黑衣人拉下面巾,原来是木氏亲军首领金奕。他单膝跪倒,惭愧地回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木永桢摆摆手道:“你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怪你无益。” 金奕站起来道:“多谢王爷。” 木永桢颇有兴味地扫他一眼,道:“我很奇怪,什麽人居然能打伤你?” 金奕的脸色变了变,“是玄郡王身边一位姓步的谋士。” 木永桢捋著长须,依稀记得玄天赐身边那位温雅的青年,有些不信,“这样厉害?” 金奕眼中流露不忿情绪,恨恨道:“属下也没想到。原以为这次有内应,有地图,晚间风势正好,火攻一定不会有问题。谁知我们轻松容易进入院子後,那姓步的站在屋顶上,几下便打翻了好几个人,引得我们提前行动,打草惊蛇。” 木永桢放下手中书卷,认真听他描述。 金奕沈浸在回忆中,脸上渐渐露出困惑,“虽然是提前行动,但属下带人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没有一次像这样先易後难……著火时院里著实乱了一阵,我们也找到了目标,可是等我们的人进去後,玄王的人不知不觉地把我们包围了,来了个甕中捉鳖。属下如不是绊住了姓步的,又有火助,可能也逃不出来。属下奇怪,我们竟丝毫未察觉他们是什麽时候包围我们的。现在回想当时情形,竟与王爷带兵时布的阵有些许相同。” 木永桢听到这里,瞳孔蓦地张开,随即微微眯起双眼。 他前些天得到一个蹊跷的消息,原该在青龙国西北面带兵追击大顺残兵的青海王玄天佑,出现在东南边齐王的属地。又有消息说他一直想找的东西可能在玄氏手上。於是他派出金奕带领的精兵潜入玄家别院探听消息,顺便把那个令人生疑的紫眸小孩抓来。没想到会在玄家撞上伏羲阵。 他呐呐自语道:“伏羲八阵?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居然用艮阵护院!难道是鸣岐山主的亲授之徒出山了?”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0 章 金奕点头附和道:“难怪姓步的武功瞧著眼熟,确实是鸣岐山的路数。这鸣岐山主到底是什麽来路?伏羲八阵居然如此厉害!” 木永桢眼望虚空,嘴角浮出一丝微妙的笑意道:“本王也不知道鸣岐山主的来历,只知道他是如鬼谷子一般的世外高人,以教徒授课为业。当年本王祖父想将鸣岐山作为军事要塞,派数万军队围剿,却败在鸣岐山主的伏羲八阵下。祖父仰慕伏羲阵威力,想拜到鸣岐山门下,未果。最後开出永不侵犯鸣岐山、并给予其门徒诸多便利的条件,才求到伏羲阵图。” “可惜,阵图无人讲解也是无用……从祖父到本王,木氏三代潜心钻研伏羲阵,只得些皮毛。然而每每出战,胜多败少,可见假如能将伏羲阵融会贯通,其威力不可估量……要是能在有生之年,有人能为本王讲解伏羲阵,也算了却本王一个心愿。” 金奕咽了咽吐沫,试探地问:“属下去把姓步的捉来?” 木永桢从沈思中回过神来,挑眉一笑,反问道:“你捉得到他?” 金奕赧然垂头,不敢答话。 木永桢没有注意他的反应,心内暗忖,前段时间天玑阁闹得轰轰烈烈,没隔多长时间就销声匿迹。曾有内线的消息说是天玑阁的人在玄王别院出现过一次,之後便失了踪迹,只怕已被那步随云安排散布到各地去了。 像天玑阁这样的组织,一起出动对於拥有军队的人来说,反而威胁不大,但是分散出去的话无异水珠渗入泥土,极难掌控,他们的作用才会显现出来。 想到将会有一个来自鸣岐山的对手,木永桢不禁有一些不安。 他将最近的情况梳理一遍,道:“鸣岐山与神龙谷渊源颇深,玄家能请到他们的人,说不定也能请到神龙谷的人,你下的蛊迟迟不见动静便也不奇怪了。” 金奕赫然抬起头,脸色阴沈地咬牙道:“金家的蛊,外人绝对解不了!神龙谷医术再厉害,最多只能压制。属下以性命保证!” 木永桢捋须点头道:“本王也是这样想。你先回去,好好养伤。” 金奕抚胸躬身行完礼,悄无声息地退回暗道。 木永桢注视著多宝格缓缓关上,心里又浮上一片阴云──鸣岐山有规矩,山主亲授之徒不入朝堂不涉江湖,这也是当年他不收祖父为徒的原因之一,而今却有徒弟辅佐玄王,玄家和鸣岐山有什麽特殊关系吗? 据说玄家的孩子自出生後便养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直到十多岁的时候才会离开,这些孩子是如何长大的,无人得知。再联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玄天佑忽然出现在东都寰城……这玄家真是处处透著神秘……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木永桢的沈思。 <% END IF %> 作家的话: 娃们猜对鸟,小步滴身世粉不平凡。 ☆、倾国太监(三十三)鹬蚌争1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木永桢的沈思。 他扬声道:“进来。” 一名幕僚进来禀报:“王爷,审出来了!那件事果然是齐氏所为!”他将手中一张写满字的纸奉到木永桢面前。 木永桢接过纸快速看了一遍,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贯温和的脸变得狰狞,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陡然精亮,凶光四射,同时又有泪光在眼眶里滚动。 幕僚被他怪异的表情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颤。 木永桢双手捏著那张纸,眼望榻前灯烛出神,呐呐自语道:“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半晌,他终是恢复了平静,问道:“皇帝跟前那位姓秋的宠伺与此事有无关系?” 幕僚仔细想了想,道:“他们动手前,这位宠伺似乎有所怀疑,仔细盘问过,但是并未阻拦。事发後也不曾听他说过什麽。属下猜测多半是他看出些端倪,却故意纵容。” 木永桢冷哼一声,眼露鄙夷道:“这些阉人全不是好东西!” 他将手中的纸凑到烛火上点燃,吩咐道:“把那人处理掉,务必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对昭妃娘娘也要保密!这孩子一心要为兄长报仇,本王怕她沈不住气,反坏了大事。” 白纸很快烧尽,伴随著淡淡黑烟,烛火猛地跳了几跳。昏暗的光线下,信王半卧的衰弱的身形仿佛一尊阴冷的雕像,说不出的阴森。 “属下遵命。”幕僚急忙答应。 信王没有注意到他答话时,眼神闪了一下。 幕僚回到房间,小心关上门,将刚才禀报信王之事简要地写下来。犹豫了一瞬,把自己关於宠伺候的猜测也写上。 次日傍晚,他写的东西握在了昭妃手中。 昭妃也和她的父亲似的先怒後悲,而後沈思。连那靠在榻上的姿势都十分相像,只是这位娘娘更多了一股冷酷戾气。 她用手抚摸著还未显形的肚子。 皇帝知道她怀孕後,欣喜若狂。还体贴地答应她暂时不公开这一消息,准许她躲在漱玉宫里养胎。 他一定是害怕自己重蹈大哥的覆辙。 如果自己诞下男孩,将会享受大哥应得的荣耀,分享大哥应得的江山。 可是不够!光有这些是不够的!她怎能眼睁睁地看著害死大哥的凶手逍遥法外,还可能来害自己的孩子? 父亲心心念念全是江山权柄,为此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她才不管这些,她就是来报仇的!绝不会手软! 昭妃从榻上下来,在书桌前坐定,提笔写下一道命令…… …… 今天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地上的雪几近没膝,行走起来颇为费力。刘德却不敢有片刻耽搁,急急忙忙往凤仪宫赶。 前日淑媛的父亲御台吴都副史参了齐王一本,说齐家三公子在齐王藩属向燮国高价倒卖军马──这可是有通敌卖国嫌疑的大罪!这奏折无疑於巨石投水,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皇帝震怒,立即遣人前往调查,齐王也暂时告病在家。 皇後怀疑是玄家弄鬼,让齐王私下去查,刘德此刻正是要向皇後报告齐王传来的消息。 凤仪宫的红色宫墙和红色琉璃瓦在白雪掩映中分外夺目。刘德隔著雪幕看过去,却好像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红色坟茔。他在心里抖了抖。这後宫是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而皇後的宝座更是白骨垒砌、鲜血染就。而这一次,皇後还能如以往一般得胜吗? 他甩甩头,收起杂念,快步走向凤仪宫。 齐蘅之自滑胎之後一直在宫中静养,只处理一些重大事情,等闲杂事全交由辰妃负责。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1 章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下颌变得如匕首般尖峭,面容苍白不带血色,端坐在幽暗宫殿内周围平添了三分鬼气。 她静静听完刘德的禀报,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有冷厉的眼睛转了几转,显示她正在思考。 三弟好好的怎会跑去贩卖军马?他就是有这个胆子,又岂会认识常年敌对的燮国人?而且这种生意必定隐秘,远在京城当官的淑媛之父又怎会知道? 父亲传来消息说吴御史曾去拜访过青海郡王,此後与郡王的老师步随云过从甚密,还多次以文友身份邀步随云参加聚会。 联系起以往种种,三弟被参之事一定是玄家的阴谋! 通敌卖国的罪名一旦坐实,无论如何都要处置,只能指望皇帝轻判,最好的结果便是舍弃三弟,把齐氏摘干净。 齐蘅之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玄若霞等人千刀万剐,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半晌才开口问刘德:“本宫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声音不大,因为低沈,听起来阴测测的。 刘德忙悄声回话。 齐蘅之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满道:“一个针线宫婢,既近不了辰妃的身,连寝殿都进不去,有何用处?” 刘德笑嘻嘻地道:“娘娘有所不知,正因为是个粗使宫女,辰妃才不会提防。眼下正好有个机会……” 他在齐蘅之耳边嘀咕一通,齐蘅之挑眉道:“当真?” “千真万确。奴才还听说辰妃未进宫前……” 齐蘅之听著他的耳语,眉头渐渐舒展,嘴边露出笑意。 待刘德说完,她仔细思忖一回,并无破绽,点头赞许道:“就依你的计划行事。事成之後,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刘德忙跪下谢恩。 齐蘅之胸中怒气稍微平息下去──玄家既然害自己一个兄弟,那麽她就让姓玄的赔一个姐妹! 腊月初二是小郡王玄天赐的生辰,按例可以进宫与辰妃团聚。步随云身为未成年的郡王的老师,随郡王一起进宫听皇帝贵妃训导也合情合理。 初二这天,玄天赐和步随云到昭文阁觐见。 这是步随云回京之後秋、步二人第一次见面。秋宁远远看见他挺拔身影走来,一颗心猛跳了几下。 待他和玄天赐走进昭文阁,秋宁迫不及待地偷眼打量他,比前段时间稍胖了一点,脸色也变红润了,完全看不出病态。看来病是完全好了。秋宁放下心来。 步随云垂首立於玄天赐身後,一身青色圆领袷衣,领口和袖口有稍深的兔毛,腰系深碧色锦带,头戴同色儒巾,朴素的服饰反而更衬出他温文脱俗的气质。 这样的一位男子,一定是女孩心中的理想丈夫。想起他曾经说过关於娶嫁的戏语,秋宁的心又快速地跳起来。 皇帝说完一番勉励之辞後,照例赏了东西,步随云也有份儿。 秋宁把赏赐送下去的时候,经过他面前。秋宁很希望他能抬头看自己一眼,可是他始终保持恭谨姿态,眼帘都未动一下。 明知道这是御前最妥帖的表现,秋宁还是有些失落。 玄、步二人离了昭文阁,来到流霞宫。 玄若霞早在正殿内打起帘子等候良久。 步随云行过礼後,退到殿门外。 玄若霞忙道:“如今天气冷,先生别站在殿外吹风。” 步随云躬身道:“多谢娘娘体恤,草民进贵人宫室於理不合,娘娘切莫为草民坏了规矩。” 玄若霞明白步随云要避嫌。在这後宫里,多少双眼睛盯著自己,原不该有半点儿差池。 玄若霞喉头梗了梗,压住复杂心绪,故作平静道:“先生说得有理。给先生拿个手炉来。前些天听郡王说先生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劳娘娘挂心,草民已无碍。” “先生教导郡王责任重大,还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两人虽然时有联络,但都是书信或别人传话,今天是玄若霞进宫後头一遭和他面对面说话。然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得讲些场面话。 当真是深宫似海,咫尺天涯。 玄若霞在帘子後注视著殿门外的步随云,几欲落泪…… 既然是玄天赐的生辰,玄若霞除了赏赐珍玩外,特意让人托了两个荷包出来。这是她前几天亲手做的,准备今天送给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托了弟弟的福,能够堂堂正正送步随云一样东西。 步随云看著端上来的荷包,犹豫著没有接,顿首道:“草民不敢领受。” 玄若霞在竹帘後些微黯然,朗声道:“无妨,这虽是本宫宫中所制,也只是些寻常香料,所以才给郡王诞日贺礼。本宫想,马上要到年节,正须香料,赐给先生迎个节气。” 她响亮的声音在殿内回响,殿里殿外的宫人均听到清清楚楚。步随云见她说得坦荡,而宫人没有丝毫不妥的反应,料想是符合宫中规矩的,这才谢恩领受。 玄若霞问了些玄天赐的功课之类的闲话,便放二人离开。 走出流霞宫,天色阴沈,白日的天光被乌云遮挡,看上去像已近黄昏。 没走两步,猛地响起一个炸雷,震得所有人均是一愣。 玄天赐仰头望天道:“又要下雪了。” 步随云瞟了一眼团聚的黑云,涌起莫名的不安感觉。 玄天赐坐上撵车还未出中门,一群执杖武监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刘德尖声道:“奉皇後娘娘懿旨,刁民步随云与宫中贵人暗通款曲,私授表记,即刻捉拿审问。” 玄天赐跳下撵车,挡在步随云身前, 剑眉倒竖,怒道:“你胡说!”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2 章 刘德歪嘴一笑,道:“郡王恕罪,这是皇後娘娘懿旨,奴才也是奉旨办事。是不是胡说,圣上和娘娘自会明察。” 玄天赐还欲说话,步随云走上前道:“郡王莫急,既是无中生有之事,草民便走一遭,待圣上查明,也好给草民一个公道。” 刘德一挥手,马上有武监上来将步随云捆个结实。 玄天赐压下怒气道:“我要同往求见皇上。” 刘德笑著撩袖伸手道:“郡王请。” 有他跟随,武监倒是不敢对步随云动手。 步随云被押回流霞宫,帝後御驾早已到了。 望著一字排开的隆重仪仗,步随云微眯双目──来得这样快?恐怕是有人早设好了套,就等他去钻。 <% END IF %> 作家的话: 为地震死难者祈福!!!!!! ☆、倾国太监(三十四)鹬蚌争2 流霞宫正殿,皇帝端坐首位,背後垂下竹帘後坐了皇後和辰妃。 步随云被推进来时,辰妃全身一紧,胸膛激烈起伏,语调不稳地开口:“皇後娘娘这是何意?” 皇後微扬下颌,微笑道:“妹妹莫要生气,本宫今早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妹妹与府上的步先生暗通款曲,私授表记,本宫自是不信,所以禀明圣上彻查,也好还妹妹清白。” 辰妃眸光犀利,寒声道:“匿名信?可否让妹妹看一看?” “自然要给妹妹看。”皇後从袖笼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辰妃。 辰妃抖开信纸,只简单写了两行字,无非是揭发辰妃与步随云私通。 她疑惑地瞟了一眼皇後。 皇後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那笑容十分的,胸有成竹。敢这样兴师动众地来问罪,是不是有什麽万全之策? 辰妃把心一横,把信纸拍在案几上,不顾失仪快步走出竹帘,在殿中央跪倒,悲愤道:“妾自入宫以来,谨慎本分,克己勤勉,一心一意侍奉皇上、皇後,今日遭奸人构陷,唯有一死以证妾及玄氏清白!” 清音朗朗,掷地有声,配上那一脸决绝表情,倒是颇让人动容。 一开口便说要以死明志,还搬出玄氏,分明是暗示皇帝,不但要慎重审还要慎重判,话里有话地给了皇帝一个警告。 皇後心中暗骂:“好厉害的小蹄子!” 皇帝面色阴沈,仍免不了安慰她道:“爱妃快平身。朕自然要查问清楚,岂会让爱妃名节、玄氏清誉受损?这匿名信人人写得,实在不足为凭。” 皇帝明显是在为辰妃开脱。 刘德往前挪了两步跪地叩首道:“启禀圣上,奴才前段时间听到些贵人的往事,心下惶恐,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讲!” 刘德偷偷觎了一眼竹帘,仿佛能感受到皇後灼灼的目光,鼓足勇气道:“奴才听说,辰妃娘娘进宫前原是许了姓步的人家……辰妃娘娘和那位步姓郎君两情相悦,常常相携外出,完全没有男女之防……後来、後来辰妃娘娘进了宫,步郎君因思念娘娘,一直不肯离京。” 皇帝面色不动,扫了一眼辰妃和步随云。 身後的秋宁有些想笑──步随云留在京城,竟然给安上这样一个煽情的理由。 辰妃冲到刘德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指著他骂道:“本宫堂堂一品皇妃,岂容你一个下贱的奴才污蔑!家兄敬重步先生才学人品,聘为郡王老师,你这奴才竟敢在御前任意谤毁先生,损玄氏名声!” 配合著她的喝骂,玄天赐跳将出来,兜脸一拳,把刘德打翻在地。 他随即跪下请罪道:“请陛下治臣御前失仪、不敬之罪!实在是这奴才可恶,污了娘娘、先生,把脏水往玄家泼!臣甘愿受罚!” 他这样一说,皇帝反而不好发作,摆出亲切姿态道:“玄爱卿稍安勿躁。朕也不信有这些事,需得一一查问清楚。” 皇後在帘後沈声道:“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有这种传闻,辰妃妹妹也得解释一二,以正视听。” 这时候一直未说话的步随云顿时道:“陛下,可否容草民解释此事?” 皇帝点点头。 步随云不疾不徐地道:“草民蒙玄王不弃,在府上教书也有四、五个年头。几年前,辰妃娘娘,即当时的西平郡主还未及笄,有时也会和郡王一起听草民讲课。按我朝礼仪,未及笄的女子可以在府中与未成年的兄弟一同上课,并无不合规矩之处。” “那时草民偶尔会随郡王、郡主出游,西北民风粗犷,男女大防原不及京城严谨……携手出游之说纯属误会。至於说娘娘与草民有婚约,更是无稽之谈。草民一未请媒人,二未下聘书,何来婚约一说?村野间乱传也就罢了,拿这等无影之事到御前指谪贵人,只怕是别有用心。” 後面一句,他加重语气。辰妃泪如雨下,嘤嘤低泣起来。 皇帝的眼光在步随云脸色停了片刻,挑眉道:“步先生说得有理。” 擦鼻血的刘德停住动作,肩膀不由得往後缩了缩。 皇後不悦道:“刘德不过是把听到的流言照实禀报,就是有用心也是为了澄清误会。匿名信上说私授表记,不如搜一搜身,假如搜不到所谓表记,这事就此算了。” 辰妃一边拭泪,一边疑惑──皇後说得如此笃定,分明是冲著自己赏赐的荷包而来,可是那荷包并无不妥……当日自己和秋宁用香囊算计了丽嫔,她也没想到会中招……辰妃心里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这时刘德走到步随云面前准备搜身,步随云肃容道:“我乃玄王家臣,圣上未下御旨、皇後娘娘未下懿旨,岂容人随意搜身?”黑眸熠熠生辉,眉宇间飒然风华立现,威仪自生,令刘德僵住脚步,不敢冒然上前。 皇後抱著暖炉的手骤然收紧──这人太狡猾,自己少说了几个字便让他钻了空子,待要再开口下旨,始终有些掉面子。 皇帝并不说话,饶有兴趣地看著面前僵持一幕,像是故意让皇後难堪似的。 步随云以目示意,玄天赐将他身上荷包取下,并自己的一起呈给皇帝。 皇帝拿起荷包看了看,两个青绿色的荷包,玄天赐的绣了一朵莲花,而步随云的只绣了一个“福”字,再平常规矩不过,想要附会一下都难。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3 章 皇後在帘子後面道:“皇上且剪开看看。” 辰妃心头跳了一下,难道是…… 秋宁接过剪子,绞开步随云的荷包,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荷包里有一个蝉翼纱连缀相思豆缝制的同心结,更要命的是还有几片作为媚药使用的合欢花花瓣。 在场诸人,连始终不置可否的皇帝,全变了脸。 “辰妃妹妹,这是怎麽回事?”皇後的语气中隐约带上了胜利的愉悦。 辰妃怔愣一霎,再次跪倒,颤声道:“这荷包不是妾的,是有人要陷害妾!望陛下明察!” 皇帝看著荷包里的东西,脸色铁青,眉头渐渐竖了起来。 皇後故作讶异道:“明明是有记录,此乃妹妹赏赐步随云之物,妹妹却说不是你的东西,难道是记错了?” 皇帝冷冷道:“既有记录,且拿来看。” 不一时,便有宫女捧上记录赏赐物品的册页。清清楚楚记著今天赏出去两个荷包给何人,连荷包样式、所用材料都记上了。 步随云恍然大悟。正因为有这本记录册,才要在荷包上做手脚。肯定有人做了一模一样的荷包暗中调换,等辰妃记录了、亲自赏出去,再来拿脏。东西是辰妃做的,在自己身上搜到,几乎无法证明这与辰妃无关。自有人会说,堂堂正正赏人的东西不会被人怀疑,正方便了辰妃与自己传情。 这根本是一个死局! 辰妃急懵了,已无平时的伶俐口才,伏在地上大放哭声:“妾死不足惜,但陛下体面、玄氏名节断不可失!当真有罪的话,请陛下赐妾一死……”说著重重叩首,撞得地面“咚咚”响,发间钗环乱坠,洒了一地。 玄天赐也跟著跪下叩头,口称愿代辰妃已死明志。 皇帝名人搀扶起辰妃和玄天赐。辰妃哭得几欲昏厥,而皇帝面色冰冷沈凝,看不出在想什麽。 混乱中,步随云感觉两道冷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正碰上秋宁清冽沈著的目光,宛如一汪清泉注入心间,奇异地安抚了他躁动的心境。 只见秋宁向前一步,轻声道:“陛下,事关贵人清誉,奴才有些许疑惑想禀报。” 墨钦此刻好不烦难。这事若察有实据,他该如何处理玄若霞?重了,有损玄家颜面,他目前还不能和玄天佑公开翻脸;清了,自己被戴绿帽子,在天下人面前丢面子,皇帝的威严何在? 他巴不得秋宁能找出什麽证据,证明此事并不属实,“有什麽疑惑尽管说!” “启禀圣上,这荷包是小物件,如有人照辰妃娘娘做的仿制一个,在记录前调换,并不是不可能。” 这种可能性墨钦和步随云都想到过,但是却苦无证明?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秋宁身上。 皇後在帘子後面皱起了眉头。 “奴才曾听说,凡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学习女工时都会有些特殊针法,以区别身份,就像世家的族徽一般。可拿一样娘娘的绣品比对,看针法是否相同。” 辰妃如见救星,忙从身上解下香囊,又叫来针宫房管事验看,两样东西的针法确实有细微不同。 辰妃暗舒一口气,後背已被冷汗湿透。 “这针线上也是可以做手脚的,稍微改变下针法,谁都会。”皇後的语调有些微不稳,依旧毫不松口。 秋宁不慌不忙指著同心结道:“除针法外,这吴州特贡的蝉翼纱只有嫔以上贵人才能使用,敬上每宫都有暗记,拆开一看便知。” 不等皇帝吩咐,常贵等人七手八脚将同心结拆开,展平对光验看,只见薄纱上浮出字迹,虽经剪裁,仍能看出断开的“凤”和“仪”字。 皇後一听禀报,脸色惨变,大声喝道:“皇上,有人栽赃!有人故意拿妾宫中之物……” 皇帝冷笑著打断她:“皇後,原说辰妃与人私通,怎的又变成有人栽赃你了?” 秋宁一脸郑重道:“事关陛下圣誉,奴才冒死进言,蝉翼纱既然可以栽赃到皇後娘娘宫中,那荷包也可以栽赃到辰妃娘娘宫中,这些物什原是做不得准。倒是各位娘娘宫中人要仔细盘查。” 皇帝冷冷道:“秋媚音说的对,这後宫中鬼蜮伎俩实在太多了些,再不肃清,还不知要闹出何种丑事!”他霍地起身,凉凉地抛出一句:“皇後身体不好,精力不济,还是在宫中好好将养,朕不传唤就不要出来了。” 皇後说不出话,不可置信地望向帘外的皇帝。他已背转身去扶跪在下首的步随云。 皇後眼中一片惊惶绝望,颤抖的手松开来,暖炉滴溜溜滚落在地。 <% END IF %> 作家的话: 谢谢娃们滴礼物和票票。 ☆、倾国太监(三十五)酬深情 春节前,後宫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皇後被禁足。其中缘由众人皆知,但只敢在背後悄悄议论。 第二件是昭妃怀孕了。这位娘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皇後刚被禁足没几天,忽地变成了风云人物。先是怀上龙裔,紧接著被授权与辰妃共同管理後宫。 第三件事比起前两件事要不起眼得多,却也更蹊跷得多。皇後的亲信、凤仪宫总管刘德先是因为偷窃被关进宫正司,隔了一天皇帝亲下御旨赦免其罪,拨往漱玉宫服侍昭妃。 且不说以刘德的身份根本不缺钱财,何必去偷东西?就是皇帝对一个获罪的太监如此上心也十分不寻常。 不过,比起前两件事,这一件实在是无足轻重,宫人们议论两句就忘到脑後,除了秋宁…… 刘德身为皇後最信任的内侍,明面上替皇後卖力没少给秋宁下绊子,私下里两人更是素无往来。然而,就在皇後对辰妃发难的前几天,刘德来找秋宁,暗示皇後收买落霞宫的针线宫女来对付辰妃。 秋宁既不太相信他的话,又想将计就计反将皇後一军,所以并未将此事告知辰妃,只自己偷偷留意皇後动向。当皇後拿荷包说事时,秋宁便了悟刘德那番话的意思。 秋宁做内侍多年,比两位掌管後宫的娘娘更谙熟宫中管理的规矩和流程。他自然知道蝉翼纱珍贵,派往各宫必作暗记,而且除非是要做东西,否则普通宫女根本不可能拿到手。一个同心结为何要用蝉翼纱做?这分明是故意留出的破绽。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4 章 刘德在这件事上站到了皇後的对立面。秋宁原先以为他是见皇後不如辰妃得势,有意投靠辰妃。如今看来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收买刘德对付皇後的人居然是昭妃木馨。 皇後被禁足後,昭妃不声不响地换了伺候她的人,不知道想干什麽。而昭妃自进宫後低调谨慎,无声无息地收买皇後的心腹,利用辰妃和自己挫败皇後,其心机之深还在皇後和辰妃之上。不知她是敌是友?有何意图? 这宫中的局势越来越诡谲难测……秋宁按了按额角,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忧虑和疲惫。 窗棂几不可闻地响了一下,像敲在秋宁的心上。 下一刻,步随云已经站在他跟前,正狠狠地瞪著他,“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演的一场好戏!” 秋宁原不指望瞒得住他,真见了面,还是有些心虚,“你看出来了?” “当时并没想到,回去仔细一想,才发现你早知道皇後要用荷包陷害我。” 秋宁想起步随云被五花大绑地跪了好些时间,心内歉疚,好声好气地道歉:“对不住!原是想等皇後好好闹一场再揭穿,皇上更容易治她的罪,也不令人生疑。我给你赔不是。”说完,当真作揖致歉。 步随云扭头不满道:“这样就算了?” 秋宁怔了怔,“要怎样你才不生气?” 步随云依旧赌气似的偏著头,“你看著办!” 秋宁哭笑不得。这位运筹帷幄、文武双全的大谋士,怎麽好像是阿静在撒娇? 他眨了眨眼,上前一步,温热的呼吸扑到步随云脸上。 步随云的睫毛动了动,依旧偏著头,腮帮却鼓了起来。 秋宁无声地笑了,然後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上了轻轻一吻。 步随云浑身一僵,蓦地转过头瞪著秋宁。 秋宁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般举动,脸颊泛起一片红晕,垂下头不敢与步随云对视。 步随云却不让他躲开,扲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 眼前这温润的容颜是秋宁很熟悉的,贴得那麽近,只能见到漆黑的眼珠在疏淡的月光下光彩流转,蕴藏了许多只有秋宁才明白的深沈心事。 “阿宁啊……”粉红的唇轻唤自己的名字,喑哑的声音,还未完全吐出,便消散在贴合的唇齿间。 秋宁闭上眼,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融入血肉里。 和上一次惩罚性的吻不同,这一次步随云吻得极温柔,轻轻地吮吸,缠绵地、缓慢地、不容置疑地,一点点淹没蚕食,直至秋宁完全沈溺。 秋宁眩晕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人多好啊。 他知道,步随云给自己那些药是极珍贵的,即使那是他的祖传方子,配制的药材也十分难得,而他毫不吝啬地提供给自己。更不用说,那两本千金难求的武功秘籍和兵法。 秋宁还知道,步随云常常偷进宫来看自己。很多时候,他并不现身,只是在附近安静地注视自己,哪怕是皇帝临幸,也不会让他止步。他是在用行动宣告他的守护。 自己何德何能得他真情?除了残破的身体又能许他何物? 秋宁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他一面热烈地回应步随云的亲吻,一面伸手握住对方的阳物。 步随云的吻兀地顿住。秋宁动作不停,技巧地抚摸。 随著下身迅速抬头,步随云兴奋地颤抖起来。秋宁的唇一路迁延而下,最後在他的下腹停住。他的手指灵巧地挑开衣物,紫红的巨物脱了束缚,昂扬挺立在他眼前。 步随云捧住他的脸,压抑著欲望,低声道:“阿宁,别……”话未说完,便淹没在酥麻温软的快感中。 秋宁灿若莲花的舌头简直让步随云丢了魂魄。 他失神地看著专心服侍自己的秋宁。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那双美丽的紫眸,白玉似的脸庞在黑暗中勾勒出精致的弧线,殷虹的小舌进进出出舔舐翻裹自己的阳物。 本该是香豔的画面,却让步随云莫名心疼。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想宠他。想爱他。想细细摹绘他藏在心底的美梦。想紧紧拥住他、成为他唯一的依靠。想要用爱塞满他、让他从今只依恋自己。就是不要,他这般卑微地讨好,即使对象是自己,也不行! “阿宁,不要!”步随云忍著如潮的欲望推开秋宁,拉起他搂在怀里。 秋宁诧异地抬起头。明明想要,为何还要拒绝唾手可得的快乐? 步随云把脸埋在他肩上,看不见表情,只听到急促的喘息。 还是嫌弃自己吗? 秋宁黯然地闭上眼。 “阿宁,我不要你像伺候别人那样伺候我。我不需要这些!我要的是你的心!等有一天,你心甘情愿地把心给我,那时候,你做什麽我都接受。但是,现在,我不要。”步随云的声音很轻柔,似呢喃,似叹息。 “你要的,我给不起。”苦涩在口中蔓延,说出的却是这样无情的话语。 “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俯下身来,捧著他的脸,嘴唇再一次贴在他微微冰凉的唇上。 步随云握住秋宁的手,展开蜷曲的手指,放到自己胸前。他的心脏跳得那麽平稳有力,好像这一刻,在他的怀里,就是天涯海角,就是地老天荒。 终於,在几番欢喜惧怕的挣扎之後,秋宁安静下来。不去想过去,不去问未来,只享受这一刻的温存与柔情。 步随云放开秋宁,在他唇边呓语似的低喃:“阿宁跟我走吧,离开皇宫。” “去哪里?”这话他以前也说过,秋宁靠在他肩头,神思恍惚地笑问:“你又要说回青海,是吗?” “不,我们回家。”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5 章 “我没有家。” “我给你一个家。” 秋宁直起身,眼神恢复了清明,直看进步随云眼里,“你是否能抛下玄家独自离开?假如你能做到,我就能跟你走。” 他语调很轻,听在步随云耳中却如冰雪激荡般,浇灭了一腔沸腾火焰。他们各自有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跑到哪里都抛不掉。 可是…… 步随云眼里满是痛苦,“我无法眼看你在别人身边承欢!每想起一回,就想杀了那个人,把你带走!我太无用……” 秋宁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止住後面的话,“我答应你,尽量避开皇上……现在後宫嫔妃多,他也没兴致来找我……” 他的安慰让步随云心如刀割。他的处境那麽艰难,还要顾及自己的感受,口口声声说爱他,却无法把他带离深渊,甚至还要利用他! 不,只差一点点,这盘棋就成了,到时候就可以帮他报仇,带他离开,给他幸福……可是,如果他知道真相,他这般防备倔强的个性,会不会恨死自己? 步随云不敢在往下想。他用手遮住眼睛,第一次,不愿去看秋宁的眼睛。 秋宁哪知道他的矛盾,拉下他的手腕,柔声道:“皇帝如今十分厌恶皇後,只要弹劾齐王成功,我们在想法儿推波助澜,总有一天皇帝会亲自除掉他。” 想到以後会有的生活,他微笑起来,舒心地靠在步随云胸膛上,“到时候,我、我就和你一起走……”他的声音低下去,带著羞涩憧憬,好像初恋的青涩情人。 步随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随即温柔答道:“好。” …… “姑姑可看仔细了?”昭妃向身穿夜行衣的贴身女官金姑姑问道。 “回禀娘娘,老身注意那个地方多日,确实有人经常从那里出入皇宫。而那人每次进宫都是去往妙音阁方向。” “既然是频繁出入皇宫,宫中竟然无人发现!” “那处地方十分隐秘,而且那人武功甚高,若不是老身盯得紧,也难以发现。” 秋媚音利用暗道与宫外的人往来。看情形应该是玄王的人。这个宠侍,以前当真是小看了他。难怪刘德要建议自己利用他来对付皇後。 昭妃想了想,附在金姑姑耳畔低语。 金姑姑先是瞪大了眼,待昭妃说完,了然点头道:“老身明白了,这就去办。” <% END IF %> 作家的话: 存稿要完了,还是没有多少时间写文,鸭梨好大啊!!!!!! ☆、倾国太监(三十六)暗鬼生 “秋媚音是药师国人?”木永桢听到这个消息时,著实吃了一惊。 “我们安插在齐王那边的探子是这样回报的。据说药师国只有皇族是紫眸。” “紫眸?这也不能证明他是药师国的皇族,燮国人里也有紫眸的。再说,齐行忌做事历来斩草除根。灭了药师国,还留下皇族余孽,他不会如此不小心。”木永桢还是有些不相信。 “据报,齐王本来也没往这上面想,皇宫里频频出事,还有人用物种相生相克之理害得皇後不孕,那位神龙谷高人提醒他,他才想到这茬儿上。当时带兵灭国的陆震陆将军被他招去问了几回,如今他似乎也不太相信陆将军,还派人去调查他。” 木永桢来回踱步,思忖道:“药师国余孽……从废帝时就留在後宫的只有他,跟在皇上身边六、七年还深得信任。在後宫被皇後打压那麽多年,却让皇後屡屡吃瘪,这次馨儿能扳倒皇後也是借他之手,这个人……不简单啊。他似乎玄家走得颇近……” 他猛地停下来,问道:“玄家这些天有什麽动静?” “除了那步随云到处拜访大臣,没有别的动静。他们大概是想拉拢朝中大臣。” “哼,要拉拢大臣何须这样大张旗鼓,不怕皇上对他们有戒心吗?我看是欲盖弥彰……他们多半是和某些不欲人知的大臣有交易!派人盯紧他们,有任何情况立即禀报。” 木永桢手捋胡须,打定主意要拉拢秋宁。拉拢不成就除掉,绝不能让他成为玄家在宫中的助力! 春节在一片祥和宁静中渡过。而朝堂中人都知道,这平静只是表象,一场撼动朝廷根基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果然,春节刚过,去齐王藩地调查的钦差上奏,齐王三子倒卖军马一事属实,与他交易的乃是燮国五皇子、直接掌管边境军队的戍边将军。更有甚者,他为了掩盖罪行竟然刺杀钦差,被当场擒获,押往京城问罪的途中还有齐氏族人劫囚。 皇帝震怒,几个在要害位置的齐王亲信,不是被贬黜就是被降职。 告病在府中的齐王接到世子齐敬之的书信,气得差点吐血。原来钦差调查时并未查到特别有用的证据,这位齐三公子不知听了什麽挑唆,以为钦差已经查到铁证很快要捉拿自己,於是铤而走险去抢“证据”,刚一现身即被拿下,扣了个刺杀钦差的罪名。路上劫囚的齐氏族人也是别人假冒的。如此种种,分明是有人设陷阱,等著他那傻儿子钻。 齐行忌踹翻椅子,砸了好些器皿,破口大骂自己造什麽孽养了这麽个蠢货! 等他砸累了,坐下来仔细忖度形式,只觉齐氏竟被逼上一条死路。如今儿子通敌之罪已坐实,怎样处置齐氏只在皇帝一念之间,可是女儿在宫中得罪了皇帝被禁足,春节都未露面,後位岌岌可危。 他长叹一声,让随从做好准备,迫不得已便行那鱼死网破之计。 “王爷,圣旨到!” 齐王收敛心神,掸了掸衣服,一脸肃容地大步而出。 院子的另一头,秋宁手捧圣旨长身而立,紫眸熠熠生辉,目不转睛地看著齐王。白玉似的秀美容颜上的一抹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犹如利刃刀锋般刺痛了齐王的眼。 皇帝的圣旨,虽未治罪,但是以静养为名将齐王软禁。明盔轻甲的武骧军将齐王府团团围住。 齐王眼中怒意骤然迸发,伏地的双拳紧紧握起。 “王爷,请接旨。”秋宁凉薄的声音响起。 齐王僵硬的肩膀最终放松下来,以额触地,山呼“万岁”,双手接过圣旨,“臣,谢主隆恩。” 秋宁低头望著叩首的齐王,快意陡生──过不了多久,我就要亲手取你性命! 他一拂袍袖翩然而去,留下满院惶惶不安的齐家人。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6 章 秋宁传完圣旨,骑马沿主道回皇城。 忽然身後有人喊道:“秋公公,请留步。” 秋宁勒住马,回头见是信王的马车跟在後面。一名随从赶过来抱拳道:“秋公公,王爷请你上车一叙。” 秋宁皱眉道:“秋某还要回宫覆命,耽搁不得。” 那随从笑道:“我家王爷也要进宫,正巧送公公一程,保管不耽误公公。”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推拒就是不给信王面子,秋宁只得上了信王的马车。 信王依旧是病恹恹的模样,狐裘把他裹得只剩半张脸。 他待秋宁见过礼後,笑咪咪地问:“秋公公这是去何处传旨?” “去齐王府。” “唉,齐三公子捅了那麽大篓子,也不知道圣上打算如何处理?” 皇上每天和你关著门商议,你怎麽可能不知道?秋宁暗自腹诽,面上还是恭敬答道:“秋某不敢揣测圣意。” 信王淡淡一笑,转换话题道:“前几日给秋公公送去的东西,公公不喜欢麽?” 暹罗的翡翠观音像、东海红珊瑚梅花雕件、南海龙眼般大小的金色夜明珠串、前朝几位名家的书画真迹,饶是秋宁见惯珍宝也被闪花了眼。但秋宁全部退了回去。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敢不敢收、能不能收的问题。 这些年也有大臣给秋宁送礼,无非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求他在皇帝面前说好话。可信王是皇帝最倚重信任的人,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给皇帝递话,何故要给自己送重礼? 拿人手短。秋宁可不想被这位深不可测的王爷给套住。 “王爷的东西都是某从没见过的精品,某一介俗人哪有资格品评?能得王爷赏识,某感激不胜,岂敢愧受如此大礼?” 信王微微眯了眼,仍然笑得亲切,“秋公公过谦了。你是圣上身边最得力的人,昭妃才入宫,还要公公多多照拂。”他将桌上的一只紫檀木匣推到秋宁面前,“这是本王和娘娘的一点心意,秋公公且莫推辞。” “昭妃娘娘贤良聪慧,甚得皇上眷宠,如今又得龙裔,我们以後还要仰仗娘娘和王爷。再说服侍主子原是我等职责,自当尽心尽力,秋某实不敢以此居功。”秋宁将盒子推回去。被信王阻住。 秋宁只觉一股劲力扑面而来,信王笑微微的神情里藏著悍然不可动摇的威压,令人遍体生寒。 “现在宫中是辰妃娘娘主事,听闻秋公公很得辰妃娘娘赏识……本王也不兜圈子便直说了,玄氏素来剽悍跋扈,只怕辰妃以後会对我儿不利,假如公公能在宫里协助我儿,木氏绝不会亏待公公。” 信王话里有话地道出了他的目的──原来是要收买自己对付玄氏。也许是自己这段时间动作太大,引起这位王爷的注意,才要费心来收买自己,毕竟皇帝嫔妃身边的人既方便打探消息,又容易行那些阴私之事,收买多少都不算少。 秋宁慢慢抬起头,紫眸清朗明亮,“王爷,辰妃娘娘和昭妃娘娘一样,最是贤德,怎会为难陛下的嫔妃和子嗣。王爷多虑了。两位都是秋某的主子,某定会好好服侍,至於主子说的话,某也都会听。”他双手抱起紫檀木匣,恭谨放到信王手边,“某愧不敢当王爷厚爱。” 信王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向秋宁的目光变得冷锐犀利。秋宁并不畏惧,满脸谦和诚挚的表情,好像随时要为皇家鞠躬尽瘁一般。 “秋公公说的是,或许真是本王多虑了。”信王敛去不慎泄露的情绪,掩嘴咳嗽了两声,又开始和秋宁客气地聊天。 马车行到闹市,被堵在路上不得前进。 有人喝道:“什麽人拦路?不知道这是信王车架吗?” 一个沈厚的声音答道:“王爷恕罪,下官的马惊了,才阻扰王爷车架。” 秋宁听到这声音,手里的茶杯轻微地晃了晃。 信王挑开一线车帘,向外面道:“陆将军不必客气。” 他和陆震又寒暄几句,马车重新动起来。 秋宁忍不住探头往後看,正好看见陆震走进一座茶楼,而茶楼上的一扇窗子刚好被砰地关上。 关窗的人一闪而过。那像极步随云的身影并未逃过秋宁的眼睛。 …… 昭妃看完父亲传来的信,眉头紧紧蹙起,满脸不忿。 父亲果然把江山看得比亲人更重要,放著大哥的仇不让报,却要自己除掉秋媚音。 是啊,皇後一死,皇帝和齐王的关系就彻底毁坏了。而秋媚音现在帮著辰妃,收买不了的话,自然是除掉更把稳。 然而,要她放过谋害大哥的仇人,她如何能甘心? 昭妃站在窗前,眼望院中的雪景出神。 她的母亲本是信王妃的丫鬟,在王府地位卑微,受尽白眼。只有大哥木良,从来不曾看不起她们,悄悄给她们母女很多帮助。後来母亲病逝,自己跟在信王妃身边。因为大哥的劝说,信王妃才把自己当女儿来抚养。 大哥那样温和亲切、惊才绝豔的人,竟然成为妒妇争宠的牺牲品! 江山社稷对她而言太遥远,她进宫来就是要报仇的! 她会除掉秋媚音,但是齐蘅之这个贱人,一定要死! “娘娘别站在窗边吹风,仔细著凉。” “姑姑,凤仪宫那边怎麽样了?”她转过身,关上窗,殿内的光线顿时幽暗下来。 “禀娘娘,一切正常,不久就可以实施娘娘的计划。” 昭妃满意地点点头,“还要劳烦姑姑往凤仪宫走一趟,有些话要好好跟她说道一番。” …… 本来就深阔的寝殿里,不见一个人,更显得空旷。紫色的烟雾弥漫,散发出古怪的香氛。氤氲恍惚间,重重的紫红凤纹缎被中露出女子的一头乌发,直垂著披泻而下。 金姑姑矮小的身形裹在黑色披风中,像是一团黑雾,静悄悄地来的凤床前。她揭开缎被,正迎上一双大睁著的眼,深寂而涣散,如同一泓死水。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7 章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沙哑的声音仿佛魔音贯耳。 皇後呆滞的眼睛终於转了转,“你来干什麽?”她仔细辨认著眼前的人,似乎很熟识,熟的像是从她心里走出来的影子。 “我来告诉你一些事……” 金姑姑双眸幽黑空寂,瞳仁中那深不见底的一点似有火光燃烧,吸引著她,让她如堕无边黑暗,最後的意识也消散殆尽。 “记住了,是秋媚音给你出的主意,你才会那样做。” 皇後呆呆地点头,重复道:“是秋媚音给我出的主意,我才会那样做。” 金姑姑森森地微笑道:“对了,这样才乖。睡吧,好好的睡一觉。”她的手掌盖在皇後眼睑上,皇後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金家的摄魂术对意志坚定、头脑冷静的人没多少用,但是对迷香沁骨、神智昏聩的皇後来说,绝对是万无一失。 金姑姑得意地笑了笑。黑色的身影像幽灵般悄声无息地消失了。 <% END IF %> ☆、倾国太监(三十七)凤陨夜 “你是不是约见过陆震?”秋宁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疑问。 “是见过。”步随云的坦然里有一点闪烁不定的东西,令秋宁更加疑惑。 “你和他有交易麽?” “我最近约见过朝中很多大臣,不止他一人。”步随云没有正面回答。 “我要杀了他!”秋宁咬著牙道,眼里的仇恨如烈火燃烧。 步随云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个人是除了齐行忌以外的、我最大的仇人,我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所以,到时破坏了你的计划,可别怪我!”秋宁竖起眉毛,严厉地发出警告。 步随云拉住他的手,微笑道:“我说过会助你报仇,要杀陆震有何难?” 熟悉的温柔,熟悉的轻松,可总觉得他似乎在掩饰什麽,“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 步随云揽住他的肩头,柔声道:“有些玄家事务不便告诉你。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我!我来一趟不易,我们别尽说这些无趣的事。” 他们见面的时间有限,他每次进宫都冒了很大风险,这一趟眼看又到了离开的时间……步随云哂然一笑,伸手抱秋宁入怀,下巴磨蹭他的黑发,“你的脑袋里能有一刻只想著我吗?” 他的怀抱很温暖,拥住便不想放开……他,应该不会骗自己。就信他一会,又何妨? …… 凤仪宫宫门紧闭,寝殿内满是迷离紫烟,烟雾氤氲中,仿佛有无数梦魇四处飘荡。 齐蘅之跪坐榻上,按住胸口粗喘,耳边是日夜不停的呓语,眼前是挥不散的暗魅。她分不清什麽是幻觉什麽是现实,几近崩溃。 夜色如瞑,居然下起了冰雹,幽黑的苍穹中,无数雪粒从天阶落下,仿佛天神的咆哮,凶狠地撕碎人间的黄粱绮梦。 伴随著熏香的微微稀散,殿门轰然洞开。 齐蘅之清醒了些,抬头看见一条黑影大步而入,“是谁?谁在那里?” “你还没死啊?你这凶手!”恶毒的诅咒,从逐渐出现的清晰人影口中吐出,在寝殿中形成重重回音。 齐蘅之费力看去,只见来人一袭白衣,英挺脸容上的黑眸杀气凛然,“啊!是你!不!别过来!你别过来!”她悚然尖叫。 “我当然要来……我要亲眼来看你最後的下场。”轻笑的语调却带著无边的怨毒,“你最近是不是常常见到我?” 齐蘅之爬到床脚蜷缩起来,“你别过来!别过来……”她惊恐地只会重复这一句。 低沈的冷笑声在殿中响起,“当初你在御酒中下毒,陷我於死地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有什麽冰凉的东西掐住齐蘅之的喉咙,令她瞬间失声。 她缓缓抬头,注视著这张熟悉的面孔,眼中的恐惧渐渐化为憎恨,“你不该死麽?贵为一等侯,享尽荣华富贵,却以男儿之身承欢圣上!你跟那些不要脸的贱人有什麽两样?你夺了我丈夫的心,你就该死!你就是化作厉鬼来向我索命,我也不後悔!哈哈……你到地府去和他共享江山吧!这人间,和他共享江山的是我!我是青龙国的仁恭皇後!” 冰雹倾泻如注,硕大的冰凌敲打琉璃明瓦,飞檐下兽铃在叮当急响,奔腾轰鸣淹没了尖锐的笑声。 “好个仁恭皇後!”低低的声音,在殿中回响,齐蘅之眼前一暗,瞳孔因为惊恐蓦地收缩──墨钦从阴影中踱出,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仿佛是从黄泉走来的罗刹。 “陛下!钦郎!”齐蘅之扑过去想去抓墨钦的衣袖,被他侧身躲开。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杀了他……”墨钦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睚眦欲裂,“为什麽?朕没有亏待你,阿良没有得罪你,你为什麽要害他?!” 被墨钦目光里的刀锋凌迟,齐蘅之的咬破红唇,鲜血蜿蜒而下,发髻也因剧烈的颤动而披散下来。 她慢慢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为什麽?你不知道麽?因为你是我的夫君!你的心里除了装著那些贱人外,可有想过我?我真心爱你,敬你,可是你却要和一个男人分享江山!这样荒唐的事,竟然让我遇上!” “住嘴!你这毒妇!”墨钦一耳光将她扇倒。 齐蘅之再次扑上去紧紧抱住墨钦的腿,仰面凝视,目光哀绝缠绵,“钦郎,你好好看看,我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在天地祖宗面前许下盟誓、要一生相守的妻啊!” 墨钦抬脚将她踢到,脸容因为愤怒而狰狞变形,“朕没有你这样狠毒的妻子!” 齐蘅之摸著肿起的脸颊,笑得无比快意,“哈哈,他已经死了。你一辈子别想再见到他!哈哈……” 清芒一闪,血雾暴起。 胸口的剧痛打断了她的笑声,她低下头,只见明晃晃的短剑没入胸膛,鲜红的血液在衣襟上迅速扩散。 那般红。如当年的嫁衣。 那时候,她还是懵懂的少女,满心里想的,不过是遇上良人,执手结发,相随一生。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8 章 眼前的一切逐渐黯淡,墨钦怨恨的脸却无比清晰。 齐蘅之带著恶意的笑,吐出最後的一句话:“当年,给我出主意下毒的,是你最信任的人。秋媚音。呵呵,真是好主意……” 看见墨钦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她满意地闭上了眼。 短剑铛啷落地。墨钦的身形晃了晃。 木馨忙伸手扶住他。 灯烛挣扎著跳了两跳,终於还是熄灭了。 墨钦搂住木馨,在浓浊的黑暗里站了一息,轻声道:“走吧。” 随著殿门的开阖。凤仪宫寝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冰雹渐停,皇城黑影幢幢,就在皇後命陨之时,埋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已开始各自的行动…… 一个麻袋从天降到齐王府中。齐王命人打开麻袋,露出刘德被打肿的脑袋。 刘德是个胆小怕死的,随便吓吓就说了实话。 昭妃木馨不知从何处得知当年皇後串通皇帝身边的内侍,在御赐美酒中下毒,毒杀忠勇侯一事。她首先买通刘德,将皇後陷害辰妃的计划透露给秋媚音,致使皇後被禁足。之後,她换走伺候皇後的人,在寝殿内燃放乱人神智的熏香。今晚,昭妃换了男装和皇帝同往凤仪宫,估计是去审问皇後。 不等刘德说完,齐行忌已知道女儿的结局了。 乱她的心智不就是要她说实话麽?以皇帝对木良的感情,皇後必死! 齐行忌最後的一点希望破灭,齐氏和皇族的关系算是彻底崩毁了! 想到墨钦对自己的利用,想到女儿的悲惨下场,齐行忌蛰伏已久的杀机陡然而生。 他抽出佩剑一剑斩下刘德头颅! 随後,他挥著带血的宝剑,对下属亲随肃容道:“既然皇帝不仁,我们只好不义,即刻回藩属,以我齐氏十万兵力跟墨钦拼了!” 他的人早已经做好拼死逃跑的准备,此时听了齐行忌一番话,纷纷抽出武器…… 第一批死士冲出门和武骧军混战时,突然有一队黑衣蒙面人从外围冲杀武骧军。不过一刻,武骧军的包围圈被撕开一道缺口,齐王及其亲属卫队轻骑而出。 …… 墨钦握著木馨的手喃喃道:“她说媚儿与她一同害死阿良。” 木馨安慰道:“皇後的话未必可信。陛下先睡一觉,明天再查也不迟。” 墨钦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沈思半晌,方道:“你先回宫吧。朕想再走一会儿。” 待木馨离开後,墨钦并未乘龙撵,一路步行。 浓云已散去,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深黛色的苍穹上突兀地显现惨白月光,一层浅淡绯红蒙住月亮,仿佛浸染血色,格外诡异阴森。 墨钦仰望血月,耳边不断回响齐蘅之最後的话语:“给我出主意下毒的,是秋媚音……” “连他也在骗我吗?” 四周风声呜咽,黑色树影里仿佛藏著无数鬼眼,每一只都包藏祸心。 一阵冷香扑鼻而来,稍稍平复了激荡的心情。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最初见到秋宁的那片梅林。 那一个冬夜,也是梅花绽放时,他坐在梅林里吹笛。那般单薄,又是那般美好。 墨钦戎马生涯中何曾见过这等清雅纤丽的人物,虽然他不喜欢孱弱之人,却还是被那双紫眸深深打动。 想占有他、豢养他,把他拴在身边。这样美丽的东西只能属於自己! 整整七年,他跟随身边,无论是上战场还是在皇宫,永远都安静乖顺,像一个静默的影子,招之则来挥之即去。这样一个人儿,怎麽可能骗自己! 墨钦轻叹一声,眼神平静下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考量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坐上撵车,直奔回千秋殿。 齐蘅之既死,朝廷和齐行忌便彻底撕破脸,必须立刻诛杀在京的齐氏。一旦齐行忌离开京城无疑於放虎归山,从此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墨钦先命守卫京城的左、右卫军严守四面城门,齐氏未诛前不得放行任何人。 紧接著他又命腾骧军中专职暗杀的黑骑营诛杀京城的所有齐氏,务必斩杀齐行忌。 黑骑营的人刚离开,秋宁手端托盘出现在千秋殿门口。 “你不睡觉,跑来做什麽?” “今天得了个食疗方子,最是益气安神,钦郎这几日睡眠不稳,媚儿亲自下厨做了,给钦郎补补身子。” 墨钦审视的目光在秋宁甜蜜的笑脸上停了一瞬,然後将那晚羹汤吃尽。 秋宁把其他内侍打发走,亲自服侍墨钦洗漱。 墨钦静静地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忽地从身後抱住他,“媚儿,朕对你好吗?” 秋宁怔了怔,转身笑道:“自然是好的。” “当真?” “钦郎不信我?” 墨钦眼神朦胧,低喃道:“朕信你。你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信任……”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双眼阖了起来。一抹温和而忧伤的笑容还留在唇边。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69 章 墨钦传话说要到妙音阁留宿,而秋宁今夜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只能出此下策,给他下迷药。 秋宁把他轻轻放到床上,盖好锦被。长生从窗子钻进来,两人迅速换了衣服。秋宁悄悄离开千秋殿,和苏忠回合後,从暗道离开皇宫。 <% END IF %> ☆、倾国太监(三十八)情仇乱 托了皇宫废弃暗道的福,秋宁能够在齐王与武骧军混战的时候得知他准备逃跑的消息。 秋宁和族人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好不容易有可以手刃仇人的机会,绝不能放过!所以,他冒险迷倒墨钦出宫。 现在没什麽比杀齐行忌更重要了。即使为此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秋宁、苏忠在皇宫外与族人汇合,可是安置在玄王处的族人迟迟未到。隐约听见齐王府的喊杀声渐渐往北门方向而去,秋宁知道北门乃陆震把守,虽然有皇帝的人担任副手牵制他,但以陆震的才智,真想放走齐王没人拦得住。 秋宁眸光一沈,果断命令道:“不等他们了,去北门!” 他一抖缰绳,带领族人往北面而去。 …… 齐王在一队亲随死士保护下往北门方向去,他事先已经支会过陆震,暗示可能会有这样一天。陆震当场保证让齐王安全离开。如今只能将赌注押在这人身上。 今晚,不但武骧军出动了,信王也派家将来追杀齐王。情势本来是万分危险的,却从天而降一队勇猛无匹的人马,帮助齐王杀出重围。 总感觉那领头的人很眼熟,危急时分齐王也来不及细想,快马加鞭直奔北门。 武骧军人数众多,信王家将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追了上来。眼看离北门还有一段距离,追兵近在咫尺,齐王只恨不得肋生两翼,飞出这京城。 耳边接连几声巨响,震得地面摇晃起来。齐王回头一望,见他们刚刚穿过的锺鼓楼整座倒搭下来,把宽阔的大路堵个严实。从漫天的灰尘中蹿出几条黑影,饶是齐王见惯大场面,也大大地吃了一惊。帮助他逃脱的那些人能炸塌锺鼓楼,必然是事先埋好火药,难道他们未卜先知今晚的情形? 才摆脱追兵,又有好多身穿黑色劲装、肩头绣著金色云纹的武士从房顶上追来。 黑骑卫!齐王心头一凛。使劲抽马臀,坐骑被抽得皮开肉绽,哀鸣阵阵。黑骑卫擅长暗杀,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锺鼓楼可阻不了他们。 那些帮助齐王的黑衣人分成两队,将齐王一行人护在中间。有人抽弓搭箭,对准天空。只听一声低喝:“放!”很多水囊被抛起,与此同时羽箭破空,射穿水囊,里面的液体淋漓洒下。黑骑卫踩踏在被淋湿的地方身形摇晃,速度明显慢下来。 原来那些水囊里装的是油。刚下过冰雹,屋脊墙头上都铺满未融化的冰凌,本来就滑,再泼上油,黑骑卫轻功再好也站不稳当,更别说要奔跑著追人。 眼看黑骑卫被甩到身後,齐王佩服之余,心头疑云更甚。 古朴庄严的城楼於夜色中隐隐可见,齐王稍微松了一口气。 突然,疾驰的坐骑像撞到什麽东西上,两只前蹄打滑,跪倒在地。齐王没拉住缰绳,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有人拉起了绊马索,齐王的人被绊翻了一大片。 齐王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人未站稳,一把短剑凌空刺来。齐王举刀招架。杀手一击未成,立刻变招,招式狠戾,杀气四溢。齐王在路上受了伤,又被伏击慌乱应战,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杀手剑气如虹,齐王不敌,被刺中左肩。杀手用力推剑,两人身形在地上滑动,拖长一道长长的血痕。短剑在血肉中翻搅,能听到琵琶骨碎裂的声音。 冰冷的剑光映在杀手脸上,一双紫眸赫然生辉,仿佛黄泉幽冥中的鬼火,跳动著死亡的火焰。 齐王惊呼:“是你!” “是我!”冰冷的声音铿锵有如金石相撞,凛然生威。 短剑刺穿齐王肩膀,把他深深钉在身後的大树上。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齐王喃喃喘息道:“为什麽?” “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不是秋媚音,我是水……邱……宁!” 齐王悚然一惊,随後自嘲地笑道:“果然是你……我太大意了……” 秋宁拨出短剑,齐王的血喷到他脸上,那种血腥的热度让他胸中的仇恨暴涨,紫眸蒙上了一层血色,在夜色中放出诡异寒光。 短剑再次被擎起,剑风裹挟杀意迫近,令齐王的脊背发凉,汗毛根根直立。 他认命地闭上眼。 寒气略过脸颊。致命的杀戮并未开始。 齐王睁开眼,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低喝道:“还不快走!” 齐王还未回过神,腿脚已本能地跑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附近的一匹马,转眼消失在冥色里。 秋宁举剑便刺,狠毒中充满了暴烈的怒气。 那人并不还手,身法轻灵地躲过他的攻击。 “我知道是你!你为什麽要阻止我报仇!”秋宁愤怒地吼叫。 对方并不回答,一味沈默退让。 秋宁脚下打滑,踉跄著似乎要摔倒。 那人忙冲上来扶他,关切地叫:“阿宁小心……” 话音未落,短剑朝他胸口刺来,他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血,顺著他的指尖,蜿蜒落下。 秋宁的手颤抖著,几乎拿不稳剑,“我早该料到,你要谋江山,离间了齐王,皇帝就多一个对手,又岂会让他死?” 看到步随云时,秋宁简直犹如五雷轰顶。再一想,原是在情理之中,是自己太过轻信。刹那间,天地中再无其他,只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阿宁,我一定会除掉齐王,为你报仇。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步随云终於开口,微哑的声音里带著歉意。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0 章 “何时?一年後?十年後?还是五十年後?” 面对秋宁的逼问,步随云说不出话来。 秋宁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了解亲人被杀,家园被毁,国家被灭的痛苦吗?你了解吗?!我活著,就是为了报仇!我忍那麽多年,为什麽?就是为了这一天!你知不知道!”他发狂似地揪著步随云摇晃。有一瞬,他几乎想掐死眼前这个骗取自己信任,破坏复仇计划的人。 步随云按住他的手,轻柔而坚定地道:“你冷静些!我现在不能保证何时替你报仇,但是我一定会除掉齐氏!你相信我!” 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耳边私语,摩挲著人心。然而,此时,这种温柔简直是最大的讽刺,像尖刀般戳进秋宁心里。 他浑身僵了僵,紫眸染满血丝,微微濡湿,“别跟我说信任!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被你当棋子利用!什麽替我们报仇,不过是要我帮你除去皇後,让齐王和皇帝彻底决裂!步随云,你好算计!把人心感情都算进去了!我怎会再傻得相信你!”说到最後,声音颤抖起来,像是极力在压抑悲愤和……委屈。 这时候,齐王的人已经全跑了,追兵还未到。药师国的族人也明白了是玄氏阻扰他们报仇,放走了齐王。纷纷围到步、秋二人周围。 苏忠忍不住说道:“步先生,你们虽然对我们照顾良多,但也不该这样哄我们为你们做事。别的也就罢了,可杀齐王是我族的头等大事。” 步随云的随从大声道:“你们够了!凭你们当初丧家犬的样子还想杀齐王?要不是我家先生神机妙算,你们哪来的机会?如今靠著玄家才能过活,还来指责我家先生,你们要不要脸!” 一句话激怒了药师国的人,立刻有人跳出来要打刚才说话之人。两边顿时推搡起来。 步随云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声注满真气,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叫,打架的人被他震慑,停下手,嘴里还不服气地骂骂咧咧。 步随云朗声道:“诸位,并非步某有意欺瞒利用,实在是为形势所迫。其实某已将计划告之朱长老等人,他们恐怕没来得及禀告水邱少主……”他看了秋宁一眼,继续道:“步某希望能和贵族长期合作,共谋天下霸业,还望少主与各位仔细考虑步某提议。” “不必了。我族人虽不像玄王般兵强马壮,但也不是任意依附於人的虫豸。我们的仇自己报!若真积弱到活不下去,那是我们活该!”秋宁已恢复了冷静,语调冷漠而寡绝。 步随云看秋宁冷若冰霜的模样,知道今晚之事惹恼了他,而属下那几句话确实伤人自尊,心中不由大急,慌忙解释道:“不是依附,是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後,你谋你的天下,我报我的仇。至於我族欠玄家的情,今後定当偿还。”冷淡的紫眸在步随云脸上停了停,“我与阁下再无瓜葛!” 冰冷的目光,冰冷的声音,冰冷的话语。决绝得再无一丝转圜。 “阿宁!”步随云失了平素的淡静,急得想拉住他。 谁知寒光一闪,短剑横在两人之间。 秋宁举起剑,直指步随云胸口,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是杀了你!”轻飘飘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如巨石般砸向步随云。 步随云急切的眼光在听完这句话後,转为森寒。做了那麽多,才让这倔强的人开始接受自己,转眼间又拒人於千里之外,难道自己的努力还不能让他稍稍放下防备麽?难道在他心中除了报仇就再无其他麽? 步随云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迫人的气势陡然逼来。盯著秋宁的眼睛射出慑人的光芒。 秋宁微惊,反手将剑架在自己脖颈上。 步随云在那一刻,真的想打昏他,直接把他掳走。没想到被秋宁看出端倪,无声地以死相抗。 他骨子里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过去隐忍太多,一旦爆发,便偏执得不可理喻。 自己偏偏倒霉地触了他的逆鳞,成为他爆发的对象。 步随云暗叹一声,泄去浑身真气。 秋宁转过身大步而去。 步随云在後面喊道:“你们若没有去处,就到玄王藩属来,我会脱了你们的奴籍,还你们自由……” 风声呼啸,将他的话语吹得支离破碎,如同秋宁决然的身影,下一刻就消失无踪。 步随云的心好似被无数针尖戳入,一颤一颤地疼。牵动体内蛊毒,真气瞬间失了约束,在七经八脉里乱蹿。他按住胸口,呕出一口淤血。 身边属下惊呼道:“先生!”“先生受伤了吗?”“先生没事吧?” 秋宁停了一瞬,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步随云擦去唇边血迹,淡淡道:“我无事。大夥儿快准备去引开黑骑卫。” <% END IF %> 作家的话: 小秋发飙啦,後果粉严重!!!! ☆、倾国太监(三十九)疑与信 北城门楼前,陆震铁甲铜盔衡枪立马挡在城门前。见到满身血污一身狼狈的齐王,他翻身下马抱拳行了礼,道:“王爷,恕学生护卫来迟。北门这里有皇上安插的人,肃清他们花费了些时间。” 齐行忌惊魂未定,喘息道:“本王要即刻出城。” 陆震点头道:“学生带三千亲卫,誓死追随王爷。” 齐行忌满意之余,还有些疑惑,“你可想好了。你跟本王走,便是与皇帝为敌,落下反贼之名。” 陆震一脸慨然道:“学生只认王爷。反贼就反贼!学生愿跟随王爷做一番翻天覆地的大事业!” “难道你一片忠心,本王必不会亏待你。” “多谢王爷。王爷先忍著些,待离开京城再给王爷疗伤。” 齐行忌挥手道:“无妨。我们快走。” 陆震向城门楼上喊话,不一刻,沈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陆震当先,齐王等人一路飞奔,离开京城直向东边属地而去。 急奔出三十里,进入陆震事先布置的保护圈,齐行忌一行人才得以停下喘息,为齐行忌疗伤。 秋宁身份揭穿,陆震当年的失职昭然若揭。齐行忌不是笨人,且不说陆震有才干,只他在危急时刻继续跟随的这份忠心也值得重用,那些旧事不提也罢。齐行忌原先还疑心陆震是故意放走秋宁,如今全心全意笃定他只是一时疏忽。 陆震巡视完一圈,站在山坡上遥望京城方向,思绪纷杂。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1 章 他赌这一把便是要获得齐王的信任,如今齐王已将他视为心腹死忠,以後肯定能获得提拔……只是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京城?何时才能再见那人? 想到秋宁,除了不舍缱绻之外,还涌起了一腔豪情。待自己打下一片江山,定要把他据为己有,什麽样的困难也挡不住这番决心! …… 黄土漫天,墨钦快马加鞭赶回大营,却只见遍地腐烂的死尸,和被烧成灰烬的营寨。 木良受了重伤,自己只得亲自带兵攻打城池,谁知被人抄了大营。留在营地里的大部分是伤兵,战斗力很弱,看情形是被屠营了。 焦灼地找了一圈,没有幸存者,也不见木良的尸体,忙派人出去寻找。搜寻了好几天仍不见踪影,就在自己绝望之时,终於发现了不醒人事的木良。而守护他的,居然是弱不禁风的媚儿和几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内侍。 後来才从木良口中得知,敌袭之时,木良带著一队人马突围出去,顺便带上了墨钦的这个宠侍。他们逃往最荒僻最险要的北面。因为地理条件恶劣,冲出来的士兵死的死、走散的走散。木良怕自己支撑不住,让媚儿等人逃命,谁知媚儿不肯走,和幸存的内侍边逃命边照顾重伤的木良。 木良原是看不起媚儿的,经过那一回,他的看法有所改变。後来再有人欺负媚儿,木良都会为他说话。 那时自己只顾著木良,完全忽略了媚儿……记得媚儿见到自己的时候,笑得那般灿烂,有劫後余生的喜悦,还有一种……骄傲。他一直眼巴巴地注视自己,是希望能得到自己的肯定吧。可是当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渴望…… 墨钦睁开眼,眼前仍不停晃动著那双热切的紫眸。 “钦郎醒了?”秋宁温柔的声音在墨钦耳边响起。 墨钦转过头凝视著他。一贯沈静的人儿,正用询问的目光望著自己。眉宇间笼著淡淡的愁绪,让人心生怜惜。 “媚儿,”墨钦伸手摩挲他的眉心,“朕梦见那一年,你救阿良脱险的事。” 秋宁淡淡地笑道:“那麽久的事了。” 墨钦把他拉入怀里,带著歉疚道:“朕忘了告诉你,朕的媚儿当时真的很勇敢。” 秋宁只倚在他胸口“嗯”了一声。 怀中的人似乎在走神,肌肤上还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儿萦绕不散。 墨钦的眸中漫上寒光,手臂用力紧箍住秋宁。 秋宁疼得皱起眉,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皇上,信王殿下……” 木永桢焦急的声音打断常贵的通报,“陛下,臣有十万火急之事通禀!” 秋宁忙爬起来,匆匆打开门,木永桢狠狠瞪他一眼,跨进寝殿,顺手将门关上。 常贵见秋宁面容苍白,神色疲倦,劝道:“秋公公伺候了一夜,先去休息会儿。皇上和信王殿下议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叫人。” 秋宁按著眉心犹豫道:“那我在旁边房间里坐一会儿,劳烦常公公伺候著,有事即来叫我。” “秋公公放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 秋宁走进专供内侍休息的房间,浑身松下劲儿,只觉得要晕过去一般。为了杀齐王,他又用了一回天龙大法,此时精气神已耗空,胸口还隐隐发痛。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步随云特意为他配制的疗伤补气之药。 什麽时候,自己的生活里已经到处是他的影子? 秋宁握紧瓶子,虚弱地抵抗心头袭来的阵阵锐痛。 刚发觉步随云计划时的愤怒怨恨淡了很多,他终於可以冷静地分析情势。 玄氏谋的是江山,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齐王那般有野心的诸侯,通通是他们的敌人,自然是要挑拨几方势力内斗,局面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以步随云的立场,他并没有错,换了是自己也会这样做。 为了达到目的,自己何尝不是用尽欺骗算计,谁又比谁更干净? 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恶意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什麽资格要求他?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不要再去奢求任何东西!” “他说过他会对我好……”秋宁无力地申辩。 “他对你不好麽?如果你不是太监、不是男宠,他或许还会对你更好些。你以色侍人、仰人鼻息,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甚至未婚妻也沦落风尘,你要别人如何看得起你?”那个声音无情地鞭笞著他的自尊。 玄家随从的辱骂、族人的埋怨在耳边反复响起,像带刺的藤蔓一般捆缚住他,狠狠刺进血肉里,再无可逃之处。 手中的瓷瓶骨碌碌滚到地上,秋宁看著它在地上打转,轻声自语道:“是的,是的……这样了断,也算干脆……” 小万子在门外道:“秋公公,皇上叫您呢。” “知道了。”秋宁收起脸上的表情,整了整衣襟,随著小万子回到千秋殿。 殿内一片狼藉,器皿碎了一地,内侍们正忙著捡地上的奏折。 信王已经不在了。墨钦坐在龙椅上,阴沈著脸,胸口还在激烈起伏,显然刚发过一通火。 他用手指著秋宁,对伺候的人喝道:“都滚出去!他留下!” 内侍们立刻退了干净,偌大空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墨钦不说话,只冷冷地睨著秋宁。 秋宁刚想迈步挨过去,墨钦厉声道:“站著别动!” 秋宁只得垂首而立,暗中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付墨钦的质问。 半晌,墨钦冷冽的声音响起:“齐蘅之毒死忠勇侯,昨晚被朕杀了。齐行忌已叛逃出京,这回东边要大乱了……” 看著秋宁吃惊的眼神,墨钦挑眉道:“你给朕的安神药药效真好,好到锺鼓楼倒塌、城里厮杀半夜,朕居然都不知道!是你拦著不让人通报的吧?”伴随著不疾不徐的语调,两道犀利如刀的目光钉在秋宁身上,像是要把他的心剖出来看个究竟。 秋宁扑通跪地,叩首道:“奴才见皇上这些天寝食不宁,实在为龙体担忧,才千方百计找来方子配制安神药,!奴才擅作主张不让通报,也是见皇上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怕打扰皇上!奴才并不知道宫里、京城发生那麽多事,要是知道,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耽搁!” “哼,你跟在朕身边,後宫朝堂里的事,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墨钦想起木永桢奏报秋宁和玄氏过从甚密,不知为何就想到那位温文尔雅的步随云,一种陌生的情绪翻来滚去,犹如油煎火烹一般,“你经常和那步先生见面吧?”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2 章 秋宁顿时警觉──内侍最忌与朝臣过多来往,墨钦若怀疑起来,後果不堪设想! “奴才在御前伺候,原是比别人多知道一点儿事情,但皇上不想奴才知晓的事,奴才从不打听。皇後、齐王的事,奴才是真不知道! 至於那位步先生,奴才只见过几回,也只是替辰妃娘娘打听郡王功课!求皇上明察!”说完後,一个劲儿地磕起头来。 墨钦听到咚咚的磕头声,怒气消下一点儿。慢慢踱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颌,弯腰对上他的脸。 秋宁满脸慌乱害怕,脑门青肿了一片,紫眸可怜兮兮地望著墨钦。要在以前,他这副模样早令墨钦心软了,然而此刻,墨钦面对他, 却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演戏。 “你当真什麽都不知道?”声音虽然冷肃,还是掩不住里面的半信半疑。 秋宁膝行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急切辩解道:“钦郎想一想,媚儿从何处得知那些事?媚儿以後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钦郎饶了媚儿吧!”一声声“钦郎”叫得千回百转,似哀求、似撒娇,像有只柔软的手硬是把墨钦的心给揉搓软了。 墨钦摸著他的脑门,伸手揽他入怀。 鼻间又嗅到那淡淡的血气,齐蘅之临死前的几句话霎时跳进脑海。 他猛地推开秋宁,一把扼住秋宁的咽喉,眸中戾光闪烁,“齐蘅之说毒杀阿良的主意,是你出的!” 秋宁惊骇地瞪大眼道:“怎麽可能?忠勇侯於媚儿有救命之恩,媚儿岂会害他?” 墨钦微眯的眼中放出危险光芒,手指并不放松,冷冷地审视秋宁。 秋宁逐渐呼吸困难,断断续续地道:“媚儿如果、如果真想害忠勇侯……当日……何必、何必救他……皇後竟恨媚儿如斯!死前也要……混乱攀咬……钦郎若不信媚儿……便、便杀了媚儿吧。” 像是绝望到了极点,秋宁垂下头不再挣扎,任由墨钦把他按在墙上,随时要取他性命。 一颗泪珠滚落下来。落在墨钦手背上,火星似的灼痛了他。 墨钦松开手,粗暴地把他扯进怀里,凶狠地吻住。秋宁的嘴唇、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弥散在两人嘴里。终於盖住了那股让墨钦烦躁不安的气味,也盖住了心中升起的怀疑。 墨钦放开秋宁,神色复杂地看著他,拭去他唇边的血渍的无比温柔,“媚儿,要是让朕发现你说谎弄鬼,朕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 END IF %> ☆、倾国太监(四十)信与情 墨钦终於发慈悲放秋宁回妙音阁休息。 长生帮秋宁沐浴,见他身上满是青紫瘀斑,忍不住埋怨道:“皇上这几天是怎麽啦?这样折腾人!” 秋宁趴在浴桶边缘,恹恹地不说话。 自那晚之後,他已经连续在千秋殿侍寝了四个晚上。墨钦像是要在床!间惩罚他,前所未有的粗暴,每次都能让秋宁去掉半条命。一面折磨,一面还要在言语间试探逼问,秋宁的神经绷紧到极限,此刻才得以放松。 墨钦开始怀疑秋宁,反复拷问他的良心。假如可能,秋宁并不想欺骗墨钦,然而他身份卑贱低微,墨钦是唯一的庇荫和武器。不利用墨钦又能利用谁? 这几天在墨钦只言片语当中,秋宁已明白皇後的死因。他把所有事情捋理一遍,想通其中关节。 当年忠勇侯是睡前喝茶後毒发身亡的。为他奉茶的小妾被抓拷问,但用尽各种酷刑,那女子始终不承认下毒。最後小妾自杀,整件事查不出任何线索,只得不了了之。 忠勇侯中毒当天,墨钦曾赐他美酒,送酒去的是一位跟随墨钦多年的内侍。那内侍送酒时遇到秋宁,精通药材的秋宁闻出酒中有些微异样,当时没放在心上,直到忠勇侯被毒死,他才想起那杯御酒。 那验酒、送酒的内侍也许被人买通,在酒里下了延缓发作的毒药,或是遇茶即发作的毒药,那小妾不曾下毒,自然交待不出什麽。 事情平息後,那内侍以年老体衰为由获准出宫,秋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当时有能力买通皇帝亲信的人,只有皇後齐蘅之,许是她妒忌墨钦喜爱木良,所以毒死了他。事後被拿住把柄,无法杀人灭口,只得将知情人放出宫。 秋宁没有揭发皇後,因为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他不想得罪这位後宫之主。 几年後,昭妃不知从何处了解到兄长被杀的内情,甚至还找到当年跑掉的内侍。於是她借皇後被禁足之机,换掉伺候皇後的人,使了些使其昏聩的手段,然後把证据呈给墨钦,又与墨钦共同审问,终於让皇後自己说出了实情。 而皇後死的那晚,刘德失踪,後来在齐王府中发现他的尸首。有人把他带到齐王府,就是要让齐王知道皇後毒杀木良之事已暴露。齐王能预料到墨钦会如何对付皇後和齐氏,在墨钦尚未发出追杀令前逃往属地。 昭妃如何得知当年之事?刘德是被何人送到齐王府?齐王逃脱时锺鼓楼为何突然倒塌挡住追兵?陆震怎麽偏偏在那晚摆平异己,组织好三千亲卫保护齐王? 这所有的事情背後有一只操控的手,每一件事皆是预先安排好,只等墨钦对皇後发难。 秋宁禁不住要抚掌称赞,步随云和玄氏布的好棋!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不著声色地逼反齐王,搅乱墨钦好不容易平定的江山。抛开各人恩怨,只这份谋算,也让秋宁打心眼里钦佩。 自己在他的这盘棋局中,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秋宁轻叹一声,揉了揉额角,爬出浴桶穿好衣服,由长生替他擦湿发。 苏忠挑帘而入。 “长老们怎麽说?”秋宁问道。 “唉,朱长老和应长老他们吵起来。朱长老那边主张投奔玄王,而应长老坚决不同意,多半是那晚被气很了。” 秋宁拿出步随云所赠的两本书,神态温柔地反复摩挲,说话的语气却无比沈重:“这些年,族人们全凭对齐行忌的仇恨支撑,才没散去那股精气神。其实仔细想想,即使杀了齐行忌,我族仍是为奴为婢之命,连堂堂正正做人都不可能,遑论复国。如果玄王真能脱了我族的奴籍,投奔他未尝不是好的出路。” 苏忠叹道:“步先生对我们是不用说,但他毕竟只是玄王的谋士。玄王到底是什麽态度不得而知,若也像那晚的随从一般,认为我们要靠他的施舍苟延残喘,即便脱了奴籍又有何用?被人逼著为奴和自愿为奴并不一样。” 秋宁冷哼道:“要别人尊重,那也得自己去挣!假如对玄王没有价值,他凭什麽收留器重我们?” 苏忠流露出黯然之色,道:“药师国族人原是安逸惯了,遭逢这等变故,颠沛流离吃尽苦头,人心也不齐了。有些人想有个庇护安定下来,有些人则想争一口气保留尊严……只有在杀齐行忌这件事上,态度是一致的。” 秋宁叹道:“那是因为没有一个能让他们依托信赖的首领。” 苏忠按住他的肩膀道:“别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秋宁淡淡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你把我的意思转告他们,让他们再仔细斟酌,毕竟是关系全族的大事。” 苏忠点头领命,又道:“刚才辰妃娘娘让你过去一趟,说是要核对千秋殿这个月的用度。”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3 章 长生接口道:“一定是步先生托娘娘来向师傅道歉呢。” 秋宁愣了愣,手不自主地握住书角。 苏忠微笑道:“只怕是这样。” 长生又道:“师傅真的不见步先生了吗?” 秋宁眼望窗外的梧桐枯枝,专心盯著上面抽出的一点嫩芽,半晌才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 玄若霞见到秋宁的第一句话就是:“随云哥哥让我代他向你道歉。” 秋宁不接话,将两本书交给玄若霞道:“请娘娘代为转交。多谢玄王和步先生对我们的关照,也多谢娘娘。”他躬身向玄若霞行了个大礼。 玄若霞跺脚道:“你还真生气啊!随云哥哥有他不得已的地方。” 秋宁淡笑道:“我明白。” 玄若霞扬了扬手里的书,道:“明白?你还这般见外?” “皇上如今已有所怀疑,这书放在我那里不安全。” “哼,说的冠冕堂皇!我认识他那麽多年,从没见过他对谁像对你这般上心。你既然明白他的难处,为何还要拒他於千里之外?” “娘娘,我自国破後,见识的全是人心险恶,争权夺利。连我自己,为了活命、为了报仇复国也在算计别人,杀人不见血的事没少做。若步随云是真正的布衣,我会相信他;但他是玄王的谋士,自有他的立场,少不得要欺骗算计,虽是不得已,我却无法信任。 他才见过我一、两次,便说锺情於我。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有何特别之处,能让他动情於斯,少不得会往其他地方去想。再说,经过齐王之事,族人们也有不愿依附玄氏的,若族人要与玄氏决裂,我又怎能为一己之私与他纠缠?” 玄若霞忙道:“随云哥哥说了,让你们去……” 秋宁打断她道:“娘娘不必说了。此乃我族大事,非我一人做得了主,待族人决定後,我自会给玄王一个交待。” “随云哥哥确实有很多事瞒著你,事关玄氏,不便对外人道。但他对你是一片赤诚。他既让你和族人去玄氏藩属,必有打算。你难道想一辈子呆在宫里?你不想要自由吗?我是不能离开,而你明明有机会,为何还这般固执?” “自由”二字重重地敲在秋宁心头,让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 玄若霞继续劝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对玄氏也不太信任。但你至少可以去试一试,总比守著指望不上的皇上好吧?难不成你对皇上还抱有希望? 秋宁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他想起蓝玉临走时说的话,想起这些年墨钦给他的一次又一次失望……这几天在应付墨钦的间隙,他也冷静考虑过,对族人而言,投奔玄氏可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对自己而言…… 玄若霞还在为步随云说好话。秋宁看著眼前这位姑娘,有些恍惚,有些感慨。她明明喜欢步随云,却为了步随云的幸福,不遗余力地替自己牵线。自己似乎从没有这般不计後果地去喜欢一个人。 秋宁的目光又停在那两本书上。刹那之间,灵光闪过,他忽然明白步随云给他书的用意。 他让自己学云南王的手记,是把自己作为一位将领、一位领袖来看待。步随云是想告诉自己,在他眼中,自己不是太监、不是男宠,而是药师国的王子!总有一天,自己将以水邱宁的身份上战场、治国家。这是步随云给他的最大的信任! 正是这样相信他、对他满怀期待的步随云,才会走进他的心。 和这样的信任比起来,那些隐瞒心计又算得了什麽? 他等玄若霞说完,轻声问道:“他的伤,好些了吗?” 声音轻到要仔细辨认,方才能听清。 玄若霞嘻嘻一笑:“他的伤没事,就是茶饭不思,害了相思病。” 秋宁的脸微微发红,仍然肃容道:“我会劝说族人接受他的提议,是否能说通却不敢保证。如若族人不愿投奔玄王,我也……” “他们不愿投奔,随云哥哥也会把你抢出皇宫。” “他要做什麽?”秋宁愕然。 玄若霞眨眼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要他决心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不过现在他回青海去了。大顺军队发动突袭,又有些宵小趁机作乱,他回去处理後便会来接你。他临走时说了,不管你气不气他,他都要带你走。至於你的那些疑问,等到了青海,他自会为你解惑。” 听了玄若霞的话,秋宁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和一点萌动,就如窗外萧索的景象里蹿出的点点新绿。 …… 水邱静睡一觉起来,便莫名其妙地离开了玄家。 看到玄天赐追著马车跑,他哭肿了眼睛。 晚上没有玄天赐在旁边,被窝都睡不热乎。 玄家的人有什麽不好?步先生、玄天赐,甚至宫里的辰妃娘娘对自己和族人都很好,为什麽还要说他们看不起人,把族人当奴才?明明在玄家的时候,族人们都是被人伺候的! 水邱静越想越想不通。自己既然是少主,为什麽没有人来问问他的意见? 好想玄天赐! 水邱静想去找玄天赐,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要如何做才能重新回到玄家。於是,他趁人不注意时,偷偷跑出住处。 他正为成功避开守卫高兴,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背後抓住,往他嘴里塞了团布,麻利地捆起来装进布袋。 水邱静吓得呜呜哭泣,可惜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到。 <% END IF %> ☆、倾国太监(四十一)挟亲宴 “娘娘,皇上今晚还是宿在妙音阁。” “嗯,知道了。” “这秋媚音果然有本事,皇後那麽说他,皇上连问都不问。” “是啊,难怪皇後恨他。我若不是有身孕,这後宫就被他和辰妃遮了天去。”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4 章 金姑姑眼露凶光道:“不如让老身除掉他。” 木馨抚著微微突出的小腹,摆了摆食指道:“下毒暗杀是下策,能让圣上治他的罪才是上策。” 金姑姑面露疑惑道:“皇上宠了他那麽多年,岂会舍得?” 木馨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道:“父亲已有安排,到时候圣上一定会惩治他。” …… 次日,木馨亲自去昭文阁送茶点。 墨钦见她挺著肚子前来,也知这段时间冷落了她,免不了要安抚一番,便挥退众人,与她单独喝茶。 秋宁从她身旁经过时,她瞅见秋宁脖颈上的红痕,暗自咬牙,指甲划破臂上挽的纱帛。 墨钦见她目不转睛地盯著秋宁的背影,咳了一声,道:“馨儿,过来陪朕吃茶。” 木馨笑吟吟地捡了一块糕喂进墨钦嘴里,“钦郎觉得味道如何?这是妾亲手做的。” “味道很好。没想到馨儿如此能干。” 他将木馨揽坐到腿上,轻言软语地缱绻一会儿,方道:“朕想齐蘅之的那些话不可信。媚儿当年救过阿良,他没理由去害阿良。他毕竟伺候朕那麽多年,朕不愿为些没影儿的事罚他。馨儿不要怪朕。” 木馨蹙眉摇头道:“秋公公是钦郎的人,钦郎自然是了解他的。妾原来也觉得秋公公是谨慎纯良之人,可是……” “可是什麽?” “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朕不怪你就是。” “父亲最近查到一些事情,都与玄王和秋公公有关。据说秋公公乃是药师国皇族後裔,他曾联手天玑阁的人刺杀齐行忌,自青海郡王进京以後,他又与郡王老师步随云过从甚密……” “不可能!”墨钦听到“天玑阁”便沈下脸,冷冷打断她。 木馨咬著嘴唇道:“秋公公确实经常去落霞宫。而且父亲在玄王别院发现一夥来历不明的人,其中有个孩子与秋公公一样有紫眸。据说那些人是药师国遗民。” 墨钦不悦道:“秋媚音是燮国人。燮国也有紫眸之人,不能以此断言他是药师国皇族。” 木馨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墨钦脸色大变道:“此事当真?” “钦郎後日去参加父亲的家宴时便知真假。” …… 木馨走後,墨钦想著她的话,不由得心烦意乱。 他丢下奏折,直往怀良祠而去。 初春中的怀良祠恐怕是後宫最荒凉的地方。平日里,墨钦怕伤心,轻易不来,而今天,只有站在木良灵前,他才能获得一点儿平静。 他拿下木良的牌位,擦了又擦,然後紧紧搂在怀里。但是一块木头并不能给他力量。他心里仍然充满疑惑。 “阿良,你走以後,朕不知何人可以相信?连媚儿好像也在说谎!你说得不错,朕并不适合朝堂的复杂……你明知道朕不适合,为什麽要丢下朕先走?” 他抱著灵位盘坐在地,脑海里全是过往的回忆。 他忽然发现,自木良去世後,柔情似水的媚儿一直在熨帖他的孤独与空虚。 为什麽自己从来没有看到? 他几乎後悔答应去参加木永桢的家宴。也许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想知道真相…… …… 既然是家宴,赴宴的人自然不多,只有皇帝和昭妃,并几名信王亲友。 朝廷如今危机四伏,齐行忌一路搏杀即将回到藩属;大顺军队突袭国境,玄王频频告急。然而木永桢只字不提,依旧谈笑晏晏,仿佛仍是那歌迷舞醉的太平盛世。 酒过三巡,木永桢忽道:“老臣曾闻,东海有药师国,国人貌美声如天籁,後为齐行忌所灭,只有少数族人流落民间,或有人得之,令其歌舞助兴,倒为一桩雅事。” 他的视线扫过如木雕般立在墨钦身後的秋宁,捋须笑道:“老臣有幸,偶得一名药师国遗民,今日令其歌舞,以悦天颜。” 秋宁听到这句话,终於失仪地抬起头。 他惊骇地看到水邱静被推了进来。小孩身穿纱衣,脸敷脂粉,打扮成优童模样,瑟瑟地抖做一团。 水邱静瞪大眼睛惶恐地环顾周围,看到秋宁时,他张著嘴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把头埋在胸前。 在木永桢跟前伺候的随从喝道:“大胆,天子在上,还不行礼?” 水邱静慢慢跪下叩首行礼,结结巴巴道:“草民见、见过万岁爷。”他行动间手足传来铁链碰撞之声,镣铐从宽大的衣袖里滑出来。 秋宁浑身颤抖,暗暗握紧拳头,悲伤愤怒在紫眸中流转。 墨钦瞟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沈了下去,淡淡问水邱静道:“你是药师国的遗民?” 水邱静趴在地上,不答话。 墨钦又问了一遍,他还是不答。 秋宁抑住激荡的心情,勉强开口道:“大胆奴才,皇上问你话,快回答!” 水邱静听他这般说,才抖著声音回答:“不、不是。” “那你是哪里的人?”墨钦冰冷的声音带著无上威严,令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5 章 水邱静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不停地磕头。 秋宁见小孩磕破了头皮,鲜血染红地上的青砖,心如刀绞。明知道是木永桢试探自己,但看见唯一的亲人这般受辱,再也无法冷静。 墨钦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猛地站起来,走到水邱静面前,揪住小孩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与秋宁一模一样的紫眸赫然映入眼帘。那泪光盈盈、惶然无助的样子简直是另一个秋宁。 墨钦转过头,犀利的目光盯住秋宁,一字一句道:“朕看你就是药师国妖人!” 他放开水邱静回到座位上,淡淡道:“药师国的人不是擅长音律吗?唱首歌,如果唱得好,朕就放了你。” 见水邱静依然执拗地沈默,他不耐烦地道:“不肯唱?反正也是妖人,留下何用?拖出去打杀了。” 他话音刚落,秋宁便跪地求情道:“求皇上饶了他性命!” 墨钦露出饶有兴趣地笑容,而眼神里却充满冰冷的怒气,“凭什麽?你给朕一个理由。” 冷汗从秋宁眉间滑落,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看了看趴在地上抽泣的弟弟,把心一横,咬牙道:“因为……” 一阵沸反盈天的吵闹打断了他的回话。 墨钦皱眉道:“出什麽事了?” 信王府管家急匆匆跑进来,抹著汗回报道:“青海郡王求见圣上。” “他来干什麽?今天是信王家宴,让他有事明天进宫奏禀。” 管家急道:“可是郡王已经闯进来了。” 他才说完,玄天赐竟风风火火地冲入院,径直垮进屋,叩首道:“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钦只得道:“爱卿平身。不知爱卿有何事,竟闯入信王府?” 玄天赐道:“启禀圣上,臣前日走失了个奴才,听说他被人转卖到信王府,臣前来讨要,信王殿下的家丁不肯让臣进门,臣一时气不过闯了信王府,不想冲撞圣驾,请恕臣不敬之罪。” 木永桢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仍旧客气笑道:“小郡王息怒。老朽年纪大了,这府里的事管得少,下人竟这般无礼。待老朽查问清楚,定给小郡王一个交代。” 玄天赐恭敬地向木永桢行礼致歉,然後指著水邱静道:“王爷不用查了,玄家走丢的奴才就是他!” 说罢上前一脚将水邱静踢倒,骂道:“你这蠢奴才!不好好呆在府里,乱跑什麽!” 水邱静见到他,顿时呜咽出声。 玄天赐像赶苍蝇似的挥手道:“哭什麽哭!竟给爷丢脸!还不快滚回家去!” 水邱静抹著泪,悄悄觎了一眼墨钦,低下头不敢动。 “皇上、昭妃娘娘、信王殿下,请恕臣失礼之罪,这奴才是臣花了大价钱买的,平时也最会伺候,臣实在舍不得。如见今找到了,请准臣将其带回严加管束。信王殿下若喜欢歌姬,臣另外送几个好的到府上。”说完又按规矩行了告罪之礼。 玄天赐一番话说得客气,礼数也一点不缺。木永桢和昭妃却皱起了眉头。他的意思是暗指木永桢眼红他家奴才,使了手段弄来,信王就是那欺男霸女的下作之人。 木永桢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小郡王说这药师国妖人是家奴,可有凭据?” 玄天赐从袖中摸出一张纸,心疼地道:“臣花了五千两买来的,肯定有凭据。这是他的身契,请皇上、信王过目。” 他一把拎过水邱静点著他的额头,数落道:“你这个惹祸精,给爷添了多少麻烦!早知如此,爷买你干什麽!” 身契是官府验证後盖了打印的,挑不出毛病,昭妃对玄天赐道:“你可知他是药师国妖人?” 玄天赐惊讶道:“臣不知道。买他的时候说是燮国人。” 墨钦扫了玄天赐一眼,微笑道:“既是爱卿家奴,便领回去吧。” 木永桢知道那次夜袭玄家别院後,玄氏就死盯著信王府,小孩捉来後,玄天赐几次前来索要,今天更大胆到冲撞御驾。没想到他准备了身契,如此一来,不但治不了他的罪,自己还反被将一军,只有放人。好在今天目的已经达到了。 闹了一场,墨钦也没心思留下,他对仍跪在地上的秋宁低声道:“你起来。回去给朕说清楚!” 木永桢和昭妃对视一眼,昭妃自信地点了点头,示意父亲不用担心。 木永桢眼望秋宁背影暗想:没想到这阉人会是药师国皇族,说起来他也算有些能耐,可惜不能为己所用。玄家人精明如斯,凡是能为他们助力的人,必须除掉! <% END IF %> ☆、倾国太监(四十二)与君绝1 回到皇宫,墨钦把秋宁关进妙音阁,并让武监看守。 秋宁知道墨钦的疑惑已种下,只是一时没想好如何面对自己,过後必要千般讨好,万般小心才能再获得他的信任。 可是,秋宁已耗尽了所有耐性。今天看到水邱静的时候,他就不能再忍耐下去! 这样屈辱窝囊的生活,他受够了!连自己唯一的亲人尚不能保护,他枉姓水邱! 信王老谋深算,他和昭妃又深得墨钦信任,比齐行忌更难对付不知多少倍。他既将矛头对准自己和族人,类似今天的事还会发生,他们能逃得过几次? 该是了断的时候了!只要能给族人一个安置,拼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秋宁叫来苏忠和长生,说了自己的计划。 这是个不成功便成仁的计划,两人都有些犹豫。 “太冒险了!我们不见得能顺利逃脱。”苏忠道。 “密道离千秋殿不远,我们只要撑到那里就能逃脱。” “师傅,我们为什麽不等步先生回来再行动?”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6 章 “青海那边战事正紧,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京,我不能拿全族人冒险!今天如果郡王晚来一刻,阿静或许就性命不保!” 苏忠凝视著秋宁坚决的面容,撩袍跪倒,郑重道:“臣定全力助少主行事!” 长生也跪下来道:“师傅,我听你安排。” 秋宁扶起他俩,一揖到地,道:“能不能成事便看今夜!我先代族人和水邱先祖谢过二位。” 三人商定後,秋宁打开暗格,取出念秋的香囊,步随云的书和药,不舍地一一看过,然後将药交给长生,点起火盆烧掉了书和香囊。 苏忠展开一卷犀利角为轴、绘有云龙图案的黄绢,秋宁模仿墨钦笔迹写好圣旨,贴身收起。 待苏忠行完天龙大法後,秋宁脱去太监服,换上月白交领云纹直身锦袍,长发用玉簪束起,烛光下面如傅粉,唇若点朱,幽丽的紫眸如溶溶春水般潋滟生辉。 长生替他系好最後一根衣带,对著他熟悉的清丽容颜出神。 秋宁向他粲然一笑,道:“我们这就去见皇上。” 秋宁是墨钦的宠侍,打扮成这样去见皇帝,看守他的武监只当他要去请罪讨好,而苏忠、长生是他亲信,皇帝临幸都是这二人伺候,所以没有为难他们三人,将他们送到千秋殿。 墨钦听说秋宁求见,犹豫了一瞬,还是宣他入殿。 殿门轰然洞口,泻下似银似雪的月光,一身白衣的秋宁仿佛从月光中凭空生出的精灵,轻盈地款步而入。 梁上悬著的宫灯轻轻摇晃,金色的烛光洒在他脸上,背後则是银色月光。墨钦凝视著他的面容,宛如初见,又宛如每个岁月流逝的叠加,柔情破土而出,顷刻软化了暴躁的心情。 “皇上。”清流般的声音在殿内回旋。 “你来干什麽?”墨钦收起感概遐想,故作冷淡地问。 “我来回答皇上的疑问。”他没有称“奴才”,语调中也有微妙的改变。 墨钦注意到他的变化,一腔柔情霎时被冻结,“你真是药师国皇族?” “我是。我不姓秋,也不叫秋媚音。我的名字叫水邱宁。” 淡然的声音在空旷殿宇内荡起涟漪。 “你为何要向朕隐瞒?” “才见陛下时,不知陛下心意,所以不敢冒然坦白。後来我曾询问过陛下是否会替药师国正名,陛下那时忙著征战并未注意。再後来,陛下与齐行忌结盟,娶齐蘅之为妻,我更不敢说真话了。” “那麽说,你确实曾勾结天玑阁?” “我要杀齐行忌,不得不与他们联手。” 墨钦眼中怒色暴涨,沈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秋宁不惧不避,面对他的怒视,轻声道:“请容我祥禀。” 墨钦哼了一声,坐回龙椅,默许他说下去。 …… 墨钦面沈如水地听秋宁讲完他的经历,阴冷地笑道:“这麽说,你一直在骗朕。什麽舍命救朕、一心爱朕,全是谎言!” 秋宁露出一丝歉疚,答道:“我是不得已。可是陛下,我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难道感觉不出来麽?假如这些年我全是在欺骗,你还会容我跟在你身边吗?” 听到这句话,墨钦的脸色缓和一些,“你瞒了这麽久,今天为何要对我坦白?” “因为我想求陛下一个恩典。”秋宁缓缓跪下,叩首道:“当年药师国被灭乃是一桩冤案,如今齐行忌叛逃出京,陛下再无顾忌。恳请陛下为药师国平反,脱去族人奴籍。我药师国族人定世代感激陛下恩德,永不起反心、不行反事,忠心护卫墨氏江山!” 墨钦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一时不忿,一时冷厉,最後转为讥讽,笑道:“你胆子倒真大,已犯了欺君之罪,还敢向朕提要求。” 秋宁仰起头,洁白的脸庞仿若冰玉,紫眸闪过的一抹哀色,让墨钦心惊。 “我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为我族平反。”低柔的声音稳定而平和,带著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定和坚毅。 眼前的人儿是这样陌生,不见丝毫往昔的娇柔乖巧。那温柔解语、婉转承欢的媚儿就像是墨钦梦中的臆造,此时梦醒,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钦心情地复杂地凝视著他。 他当然明白,赦免药师国的人只是小事,还能趁机收服他们为自己效劳。可是媚儿在骗自己这个事实,让他愤怒之余还满怀疑惑,只觉再无法信任眼前这人半分!他的每一句话里都包含算计,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昭妃和信王说他与玄氏勾结,暗中图谋。回头想想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有一大半都是他和辰妃促成的。还有那步随云!天圣节上两人合奏的默契变得无比刺眼,令人猜测。 一股挟带恶意的怒气从墨钦心底腾起,“据说你的族人和玄氏来往密切,假如你们能向朕提供玄氏消息,朕便赦免你们。”声音淡然,却透出几分寡绝。 “陛下是要我们去玄家当探子?” “你不是说要忠心护卫墨氏江山麽?总得向朕证明吧。” “陛下,钦郎,”秋宁微微颤抖地开口,“我跟随你七年,你曾对我许过不少承诺,我为你、甚至是为你的爱人也留过血汗、拼过命……药师国遗民不足千人,对泱泱天朝根本够不上威胁,还他们平民身份让他们能在天朝安居,这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我用性命给你一个交代,只求你看在七年的情分上,成全我。” 墨钦寒声道:“那七年情分是朕和媚儿的,不是和你的!” 虽然对墨钦已无情爱,但是秋宁心底终究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能顾念到多年的情义。当墨钦说出这句绝情的话时,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斩断了他们最後的一点儿情分! 秋宁惨然一笑,道:“钦郎,有你这句话,我们今天就彻底了断干净!” 墨钦一惊,只见秋宁身形如电,眨眼便至眼前,同时手中擎出一柄短剑,迎面刺来。 墨钦没想到他竟会武功,而且动作迅捷,始料未及。 他避过秋宁的攻击,正要出声呼喊,眼前一花,异香扑鼻。他晃了几晃,手指秋宁,只吐出一个“你”字便扑倒在地,昏睡过去。 秋宁从他怀中取出钥匙,迅速打开御案上的暗屉,拿出一只带锁的鎏金盘龙铁匣,打开锁,取出玉玺,在事先写下的那份圣旨盖了印。 把御玺放回原处後,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墨钦,然後毅然转身,大步走到殿门前,推开殿门。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7 章 内侍、武监看见他,全呆若木鸡。 月下的秋宁,手提长剑,白衣胜雪,凛然杀气中偏显出尘之姿。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足尖轻点,有如云翔之态,越过众人攀上千秋殿前的一棵大树。长生和苏忠施展轻功跟在他身後。 惊叫顿起,武监们纷纷拔剑,高喊:“捉刺客!”“去叫羽林卫!”“救驾,快救驾!” 护卫皇帝禁军毕竟不是吃素的,虽然让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仍然很快组织好人马,武功出众的亲兵追赶秋宁等人,後面紧跟弓箭手和羽林卫卫队。 秋宁等人施展轻功狂奔,一路跑一路战,到底耽搁时间,终於被人团团围住。 远见数百支火把逶迤如蛇,飞快地向这边而来。秋宁心内焦急,手中短剑左刺右挡,如一道银色光幕,所过之处鲜血四溅。一轮激战後,追兵全毙命於他剑下。 击退追兵,箭雨又至。 秋宁喝道:“忠叔助我!” 他翻身而起,跳跃中挡下箭矢。苏忠在他後面出掌,抵住他的脊背。秋宁运气出掌,竟将射来的羽箭击退回去,不远处的弓箭手应声而倒。如此几番,再次摆脱追赶。 他们在密道附近停下来,长生低声欢叫道:“终於到了!” 四周一片死寂,连追杀声都变得模糊。 秋宁心中升起一种异样,仿佛黑暗里有很多双眼睛盯著他们。 长生跑在前面,去推密道的门。树枝轻轻地发出沙沙声,一阵风吹到长生脸上,有种冰凉的压迫感。 “小心!”秋宁大喊。 长生的动作一僵,只见黑暗中有无数暗影从天而降,挟裹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 一道寒光劈开黑幕,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有什麽东西落在地上树间。 长生定睛一看,竟是无数柳叶镖,镖身黑黝黝的,在夜色中几乎看不到。 “嘿嘿,难得啊,老身竟能见识到失传已久的寒月斩。”随著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一身黑衣的金姑姑从暗处凸现出来。 秋宁手握飞旋回来的短剑,冷笑不语。 密道既被昭妃发现,周围一定有埋伏。 金姑姑阴笑道:“没想到秋公公身手了得,可否与老身切磋一二?” 秋宁不理金姑姑,向苏忠和长生递了个眼色,转身就跑。 他身形刚动,大网兜头落下。秋宁将真气灌注短剑,短剑脱手飞出,流光线影旋起寒风阵阵,锋刃所过之处,两指粗的网绳被斩成数段。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马纷纷尽数而出,想要捉捕秋宁等人。 苏忠和长生同时跃起,一片片粉尘从空中落下。 金姑姑闻到一股异香,急忙大喊:“闭气,是迷香!” 那迷香随风而至,稍微闭气晚一点便被迷倒,瞬间睡翻了一半人。 待迷烟散去,秋宁等人早无踪影。 金姑姑跺脚恨道:“好狡猾!” <% END IF %> 作家的话: 马上要虐小秋,稍後再虐小墨,基本不会再虐小步。剧情发展自然会这样发展滴。 ☆、倾国太监(四十三)与君绝2 秋宁他们三人一直朝冷宫方向奔去。 那里还有一条密道,只因为位置偏僻、且曲折难行,所以步随云只带秋宁去过一次,便不再从那里进出。 这一路上又不免几番厮杀,秋宁只觉内力迅速流失,几近枯竭,完全是勉力支撑著逃跑。 他们跑到冷宫旁的一条死巷中,秋宁伸手在一面墙上按了按,再用力推动,整面墙转开一道缝隙,後面是一条黑暗密道。秋宁将圣旨塞给苏忠,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身後杀声四起,火光晃动,眼看追兵已至。长生和苏忠进到密道里,转身招呼秋宁。 秋宁站在原地没有动,对他们怆然一笑,“忠叔,请务必将圣旨交给郡王!” 苏忠大叫道:“少主!你做什麽!”话音未落,已身处黑暗。两人使劲拍打墙壁,想把墙推开,而石壁硬是纹丝不动,显然那边已扣死。 秋宁严厉的声音传来:“还不快走!你们想让我死不瞑目麽!” 苏忠停下动作,把圣旨贴身放好,拖著长生小跑起来。 长生哽咽地道:“师、师傅还没出来!” 苏忠已定下神,道:“少主留下就是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不能辜负他的托付!再说……皇帝不一定会杀他,我们出去才有机会救他。” …… 秋宁转过身,款步走到巷口,执剑面对源源不断地涌来的追兵。 体内的真气不多了,最後再支持一阵,为苏忠和长生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自己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几步之遥的卫队。 晴朗的夜空蓦地响起一声惊雷,紧接著一道闪电在秋宁的头顶炸开。雪白的电光下,秋宁的衣袂和黑发随风鼓荡,以昂然从容的姿态堵住小巷。 领头的武监高喝一声:“抓住他!”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8 章 明晃晃的武器向秋宁当头砸来。 秋宁轻盈旋转飞跃而起,踩著锋刃借力,再次跃起时,短剑如虹,哗啦啦砍倒了一片。 血线喷涌,溅到他的脸上和身上,白衣染满斑斑血迹。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冲上来,仿佛又回到记忆里那个毁灭一切的夜晚,漫长的杀戮像是没有尽头。 力气从骨骼血液中消失,身体不再听使唤,当他再次跳起落地时,终於摔倒在地。他拼命用短剑杵地,使自己能保持蹲跪的姿势,不至於太狼狈。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宫道上血水横流、横七竖八地躺著全副武装的侍卫。谁都看得出来,秋宁已是强弩之末,可是紫眸里闪烁著奇异光芒,那种不计生死的决绝杀意,令人望而生畏。 宫道上急奔来一辆撵车。墨钦未等车停稳便跳下,大步奔来,慌得众人让开一条路,待他奔到秋宁对面,又将他团团围住。常贵举著伞被挡在包围圈外,急得直跺脚。 墨钦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顺手抽出一把宝剑,指著秋宁喝道:“你不是很厉害吗?起来和朕一战!起来啊!” 他的声音像炸雷般,甚至盖过响亮的落雨声。 秋宁扫了他一眼,低下头。只看得见肩膀急速起伏。 墨钦往前一步,冷笑道:“起不来了吗?” 秋宁带喘的声音夹杂在雨声里显得很模糊,可是墨钦听清了。 他说:“杀了我!” 墨钦露出阴冷的笑容,冰冷的剑尖抵住他的下颌,慢慢挑起他低垂的头。剑刃在他脖颈脸庞间游走,轻柔得宛如墨钦床!间爱怜的抚摸,然而墨钦眼中迸发的勃勃怒意,似乎下一刻就会将他凌迟。 “你到底做了什麽?”墨钦恶狠狠地问。 秋宁淡淡一笑,道:“做了我该做的事。欺君罔上,罪无可恕。”那无所谓的淡薄笑容,像一桶热油浇到墨钦熊熊燃烧的怒火 之上。墨钦气得抖动手中宝剑,刺进他喉间的皮肤。 一滴血珠渗出来,很快被雨水冲掉,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想到他即将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墨钦的胸口竟如刀剜般大痛。平时的狠意,今晚的怒意,在这一刻都不能促使他的手再往前半分。 生平第一次,墨钦握剑的颤抖起来。 而秋宁,没有任何表情,犹如泥塑一般,无惧,也无情。 墨钦放下剑,冷笑道:“你想死?” 回答他的只有急促雨声。 他再次举起剑,宝剑森寒的光掠过秋宁的脸颊。 “我不会让你死。”墨钦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剑锋迅疾而下,带起两道细细的血线。 墨钦挑断了秋宁的手筋。 秋宁闷哼一声扑倒在地,又被挑断了脚筋。 墨钦透过雨幕盯著秋宁的鲜血汩汩流淌,化成血水蔓延至自己脚下。然後,他丢掉手中宝剑,冷声吩咐:“带走!” 两名武监过来拖起秋宁便走。 很快宫道被收拾干净,羽林卫将小巷反复搜查几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也就撤走了。 …… “娘娘还是回去吧,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您这麽站在雨地里,要是著了凉,奴才可担待不起。”常贵苦口婆心地劝说立在雨里的辰妃。 “听说皇上今夜遇刺,本宫不见到皇上实在难以安寝。”辰妃坚持道。 常贵无奈,只得低声道:“皇上没事,就是被气著了。如今在气头上呢。” “秋公公他……” 常贵忙摆手打断她道:“娘娘,可别再提这人了!要是让皇上听见,指不定又要震怒!” 辰妃压下心中焦急,压低声音问:“皇上如何处置那罪人?” 常贵犹豫了一下,辰妃和秋媚音关系匪浅,她见皇帝恐怕是想打探消息。在内侍的忠诚和对秋宁的怜悯中掂量了一转,他终於还是小声道:“他被囚在千秋殿。估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完,他後退一步高声道:“圣上有口谕,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辰妃假意徘徊一息,方登车而去。走到半道,遇上昭妃的撵车,两人隔著帘子互相问过好,辰妃道:“妹妹要是去千秋殿还是先回吧,圣上今夜不见任何人。我才往那里回来。你有孕在身,可经不得雨淋。” “多谢姐姐提醒。我去请个安,皇上若不见就罢了。” 辰妃不再多话,径直回流霞宫。 木永桢料到秋宁会沈不住气就犯,让木馨在宫中布置。他们并不担心秋宁行刺,一来墨钦是武将出身武艺不低,身边又有卫队,秋宁不可能明刀明枪地行刺;他们在皇帝身边安插了懂解毒的金家人,也不怕秋宁下毒。 哪知秋宁只是迷倒墨钦,没人知道他做了什麽手脚。金姑姑守住密道,还让他们走脱了两个人,这般不明就里,便不好准备後招。姓秋的实在狡猾! 木馨暗忖一会儿,吩咐折转回宫。现在还是不要去触墨钦的霉头比较好。 …… 今晚对玄天赐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先是苏忠、长生前来投奔,拿出秋宁伪造的圣旨。上面的内容令他稍稍吃了一惊──皇帝将药师国的全部遗民赏给玄王为奴,其生杀奖惩大权由玄王一并掌握,任何人不得干涉,今後但凡有愿意投奔玄王的药师国族人也不得阻拦。 这无疑是将药师国全族人的命运交到玄王手上。 若假圣旨是为药师国平反的话,皇帝完全可以找个名目废除。但秋宁却将药师国全族划到玄王名下,不得不说他把皇帝逼进了一个死角。皇帝总不可能把赏出去的东西又收回来,除非他想和玄氏翻脸,并且顶上出尔反尔的名声。 关键时候,秋宁和药师国族人还是选择相信步随云和玄氏。 秋宁阻挡追兵,独自留在宫中。二姐传来消息说,他还活著,暂时不知道皇帝会怎样处罚他,肯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玄天赐原本很看不起他,但他今天这份舍身的勇气、伪造圣旨的胆识,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79 章 玄天赐想起刚才药师国几位长老的争执,苏忠想去营救秋宁,招来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这也难怪,秋宁阉人男宠的身份并不适合成为族长,全族人刚有安全去处,实在不应为了他继续和朝廷对抗。既然他自愿成为弃子,又何必再做无谓牺牲? 明知这是顾全大局的最好选择,玄天赐还是忍不住齿冷。 一个为族人甘愿牺牲性命的人,最後却被族人抛弃!如果秋宁知道结果是这样,是否会後悔自己的选择? 平日里学的那些做领袖的道理,此时显得格外残酷凉薄。 玄天赐揉揉额角,提笔给步随云写信,说明秋宁的处境和自己对药师国族人的安排。 将信送出後,玄天赐返回卧房。 水邱静蜷在床上睡觉。 木永桢虽然没有折磨他,可是他被吓狠了,见到玄天赐就一直哭。如果不是玄天赐有事要处理,估计他现在还吊在玄天赐的脖子上。 小孩的身体蜷成一小团,鼻头红红的,腮帮上还有泪痕,睡梦中仍带著惊恐表情。 玄天赐拉开他的衣服,见莹白皮肤上赫然一片乌黑青肿。玄天赐不禁後悔做戏的那一脚踢得太狠,病秧子细皮嫩肉的,一定疼得不行。 他拿过跌打膏药,轻轻打开水邱静的身体,将药涂在小孩肚子上。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下手没轻重。水邱静痛得“嘶”了一声,小脸皱成包子。 玄天赐忙停下手,见水邱静没醒,他又放轻动作小心地涂药。 涂完药,他歪头看了水邱静一会儿。 想起小孩哭著说“我想去找你才被人抓”时的可怜样儿,他嘴角微微翘起,凑过头在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他也有些困了,爬上床把水邱静搂在怀里。 闭上眼的时候,他还在想,要是病秧子知道他哥哥的事,还不知会哭成什麽样?但愿随云哥哥能救出秋宁…… 水邱静在梦中好像听见有人轻声呓语:“病秧子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会有更新。 这个文粉长,後面还有好多内容,有些没写到滴情节会在後面展开,娃们表急,慢慢看。但是文写出来可能会让一部分娃不满意、或者有这样那样滴缺陷,这是木有办法滴事情。首先窝水平有限,还在慢慢摸索;其次,作者滴意图、喜欢和读者滴期望多少会有距离。总之,如果娃喜欢,就多捧捧场;如果不喜欢也木有关系,有缘滴话说不定下篇又喜欢呢? ☆、倾国太监(四十四)与君绝3 早朝刚毕,墨钦龙袍未脱便气冲冲地回到千秋殿。 今天玄天赐上谢表,感谢墨钦慷慨地将药师国族人赐予玄氏为奴,顺便大大地表一番忠心。 墨钦算知道秋宁伪造了怎样一份圣旨。目前尚不能与玄氏翻脸,无法收回这份假圣旨。他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紧紧攥著玄天赐的谢表,心中掀起滔天怒火。 无害的、柔软的媚儿,还有多少心计是他所不知道的?他简直变成了娈宠手中的刀!可笑自己竟还舍不得杀他! 他来到千秋殿的偏阁,一脚把门踹开,坐在床边的小万子吓得从矮墩上歪下来。 小万子慌忙爬起来,还没开口,便听墨钦吼道:“滚出去!朕谁都不见!听见没有!” 小万子诺诺答道:“是、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这偏阁在千秋殿後面,位置背阴,关上门後光线十分昏暗,正午时分感觉却像黄昏。 房间里弥漫著药味,还有一丝浅淡的血腥味。 秋宁被换好衣服、包扎了伤口躺在床上。 墨钦这麽大动静儿,他仍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墨钦将手里的谢表砸到他脸上,怒道:“你和玄家干的好事!” 秋宁偏头看了一眼揉成团的谢表,知道大计已成,心头松快,不禁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 这浅浅的笑意像锋刃般刺痛了墨钦的眼,“玄天佑凭什麽卖你这样大的人情?你们到底有什麽图谋?”他一步跨到床前,把秋宁揪起来,摇晃著质问。 秋宁被他的手勒得喘不过气,脸颊微微泛红,他断断续续地答道:“玄王既愿……收留我族……便得到我们……誓死效忠……” 墨钦眼里的怒火似要将他燃烧,“你果然和玄氏勾结!枉朕这样信你!”凶狠的耳光掴到他脸上,顿时肿起五个指印。 秋宁的头被甩到一边,依旧闭眼不语。 墨钦不忿,又扇了他几个耳光,边扇边叫:“你说话啊!你给朕说话!” 任墨钦把手都扇疼了,秋宁还是沈默。他这种冰冷拒绝的姿态让墨钦感到陌生,还是同一张脸,为何如冰雪一般令人绝望? 那种被愚弄、被欺骗、被弃绝的不甘和痛心在墨钦胸口翻滚,令他想砸碎眼前这张冷脸。 他冷冷地笑著,浓黑的眼底跳动著癫狂的火焰,“骨头倒挺硬!以为朕收拾不了你麽?” 他将秋宁拽下地,推倒在桌子上,撕了衣服就行云雨。 没有丝毫柔情和体恤,纯粹的肉体惩罚。 狰狞的阳物好像坚硬的楔子,一下一下捅入秋宁的身体。不但要深入,还要撕裂。 撕裂这具陌生的形体!撕裂这个欺诈的罪犯!也许,在那血肉的深处就藏著媚儿…… 秋宁默默承受著墨钦的愤怒和暴行。腰腹间的皮肤被桌沿磨得血肉模糊,肋骨已经断裂,紫红的血液顺著嘴角滴到桌面。他的手脚无力,在墨钦的疯狂撞击下犹如一片被摧折的枯叶。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0 章 然而,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痛苦的表情里有一种深沈的淡漠,怎麽样也触不到他的灵魂。 在这场暴力的欢爱中,墨钦没有感到一丝快感,只感到了痛。这促使他更用力地折磨身下的人。 痛吧!痛吧! 只有痛,才能忽视过往在的烙印。只有痛,才不会看到自己的软弱。 秋宁终於承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墨钦再一次冲上峰巅。 在高潮的幻觉中,墨钦恍惚看到媚儿站在梅树下,对他嫣然微笑。他伸出手,指尖所碰之处,却是一片空白。 酸涩的眼角变得湿润,水渍带著腐蚀人心的温度,终於在他胸口挖开了一个洞。 墨钦闭上眼低喃道:“媚儿……你把媚儿还给朕……” 秋宁滑到地上,昏了过去。 墨钦呆呆看著像破布一般萎顿的秋宁。半晌,才慢慢穿好衣服,推开门。 他对战战兢兢地小万子道:“找人给他治治,不能让他死了。还有,小心著别给人钻空子害了。” 这时常贵快步走来,禀报道:“皇上,信王求见。” 墨钦点点头。常贵偷偷往他身後的房间看了一眼,满屋血腥狼藉让他咋舌。 他和小万子交换一个眼色,都不由暗自摇头。 墨钦回到千秋殿时,见到身穿戎装、一扫病弱之气的木永桢。 齐行忌正式举旗造反,东边战事已起,信王亲自出征讨逆。 两人讨论了朝中部署和战事状况後,木永桢郑重地道:“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墨钦眼望他,略显疲惫地道:“木叔叔是要朕杀了秋媚音吗?” “是。此人狡猾阴险,与玄氏牵连颇深,留著是祸患。” 墨钦背靠龙椅,眼望虚空一处出神。木永桢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回答。 “陛下……当断不断反被其乱啊!” 墨钦收回视线,“木叔叔,”他终於开口,声音寂寞而幽凉,“朕知道你一心为朕著想,朕也知道你不喜媚儿……按理,朕是应该杀了他,可是他伺候了朕这些年,朕不愿让他死。” 见木永桢想说话,墨钦抬手止住他道:“你不用劝了。朕断了他的四肢,他已形同废人,想作乱也不可能,就留他一条命吧。” …… 小万子一边喂秋宁喝药,一边劝他:“秋公公,您就别跟皇上强了。这胳膊还拧得过大腿吗?您这麽闹,吃苦的还是自己。您看看这一身的伤……我瞅著啊,皇上对您还是有情的,您就说句软话儿,少受点儿罪也好。” 他把汤匙伸到秋宁嘴边,秋宁只一动不动地闭著眼。 小万子见他这样,脸都吓白了:“秋公公,您这是……您可千万别寻死!您要是死了,我们要被砍头的……秋公公……” “小万子,”秋宁终於虚弱地开口,“我不寻死,这屋里气味不好,我喘不过气。” “啊?” “你去给我找些金线香点上。” “可是这香被皇……不,齐庶人给禁了。” “我记得只是贵人们不用,女官宫婢还是可以用的,应该有一点库存……这香味道淡,我闻著会舒服点儿……麻烦你了……” 小万子平日里受过秋宁不少恩惠,此时见他气若游丝的模样,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下来。 秋宁很配合地喝完药。刚躺下,墨钦破门而入,屋里顿时酒气弥漫。 他挥袖喝道:“滚!都给朕滚出去!” 小万子和另一个内侍忙不迭跑出去。 墨钦坐到床边,捏住秋宁的下巴,强迫他面对自己,嘴里喃喃道:“为什麽?你为什麽这样对朕?” 秋宁盯著他的脸。 两人心情复杂地凝视一会儿,秋宁苦笑著道:“你自己不知道麽?” “朕对你不够好吗?” 秋宁被墨钦语调里的委屈刺了一下,“对一只宠物来说,是好的。”他充满讥诮地开口道。 “什麽意思?”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奴才,你给了我财富、恩宠,还有……信任,所以我该对你感激涕零,忠心耿耿。於你而言,我就是一只宠物。你没想到有一天宠物会咬你。” 秋宁喘吁吁地说话这些话。停了停,他又淡笑道:“我的提议对你本是有益的,但因为是我提出的,所以你生气,觉得被侮辱,你根本不能容忍一只宠物和你面对面谈条件。” 墨钦的手指不禁加了几分力,秋宁蹙起眉,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充满讽刺。 墨钦强压住怒气,问出那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你爱过朕吗?” 秋宁垂下眼帘,笑意转为凄楚。过了一息,他才开口,语调有些苍凉却绝不软弱:“爱过,怎麽会没爱过?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宠物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对不对?所以,我现在不爱了。你说的不错,那些年的情分是你和媚儿的,只有媚儿甘愿做你的娈宠,一辈子无怨无悔……而我,再不会去爱一个看不起我的人。” 墨钦听著这句话,表情变了几变,最後转为冷冽。 他把秋宁放回床上,替他盖好被褥,“朕忘了,你还是皇族……可惜你已经是个不能动弹、永远躺在床上的废人!你说你的那些族人会不会来救你?朕猜,不会!谁会为一个阉货废人冒险,不值得,对不对?” 他的声音堪称温柔,可是说出的话却带著恶毒的快意,“朕会养著你,让你看清楚,不论你是什麽出身,不论你有怎样的图谋,你都只能当宠物。而且是一只,残废的宠物。”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1 章 秋宁的脸僵了僵,墨钦满意地弯腰在他耳边道:“你别想寻死。你要是死了,朕就把那个紫眸小孩抓来,送去军营当军妓!朕的黑骑卫可不是白养的,抓个人应该很容易……” 秋宁咬著牙,紫眸里冒出凶光。 墨钦拍拍他的脸,警告道:“你听好了,给朕好好呆著!别以为有玄氏撑腰,朕就奈何不了你!” 墨钦拂袖而去。 秋宁再次闭上眼。 秋宁明白族人肯定不会来救自己。在他们选择拥护阿静时,自己就注定是弃子。但他并不难过,作为皇族长子,保护族人天经地义,又岂会去和他们讲条件? 以自己的力量而言,要报仇还是有些自不量力。能做到这一步也算问心无愧。 如果说还要留恋,就是那人……步随云温柔的笑脸浮现在眼前,他心里一痛──终归还是放不下他。 他要和自己结发,只有等下辈子了。 总算,还有一些甜蜜回忆。总算,还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墨钦要看自己像狗一般活著,又岂能让他称心? 他偏头望向夜色在屋里投下的影子,露出一点骄傲的笑意。 <% END IF %> 作家的话: 小秋被虐得只剩一口气鸟,再虐估计就死翘翘啦,所以下章就让他投奔小步温暖滴怀抱。第一卷要结束鸟,艾玛写得累死鸟!!!!第二!小秋自由啦,和小步甜甜蜜蜜滴谈恋爱,虽然还有各种捣乱滴银,但不会像第一卷那麽压抑,当然墨渣渣要倒霉鸟,到时候娃们可不要同情他喔!!!!! ☆、倾国太监(四十五)与君绝4 长生回到玄天赐安置他们的院子时,看到水邱静正探头探脑地趴在堂屋窗边。 走进几步,隐约听到里面激烈的争执声。无非是药师族人为是否救秋宁辩论。绝大部分人是不同意救秋宁的,只有以苏忠为首的少部分贵族主张救人。这样的论辩频繁发生,可惜始终无法说服那些准备牺牲秋宁的族人。 长生走到水邱静身边,和他并排而立。不一会儿,苏忠满脸颓丧地出来。 水邱静拉住他问道:“苏长老,怎麽样?他们还不肯救哥哥吗?” 苏忠看了长生一眼,拉起他的手,只道:“走吧,少主。我们回屋里说。” 三人进了屋,没等水邱静开口,苏忠便沈重地道:“静少主,族里没有人愿意去救宁少主。” 水邱静眼泪汪汪地问道:“哥哥会死吗?哥哥也是姓水邱的,为什麽不救他?” 长生一拳砸到桌子上,生气地道:“因为他是阉人!还……伺候过皇上!在你们族人眼里,他就是下贱的,活该去死的!” “长生!”苏忠喝止他,对水邱静道:“众位长老的考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去救宁少主无异於以卵击石,不但受皇帝以柄,还会牵连玄家。” 长生冷笑道:“如果被囚的不是师傅,而是另一位,他们会不会找这麽多借口?” 水邱静哽咽道:“是不是因为有我,长老们才放弃哥哥的?” 苏忠长叹一声,伸手摸摸水邱静的头,“宁少主是为保护族人牺牲自己,这是每一位水邱氏的责任,他做得很好,值得药师国所有人的尊敬!静少主也要像他一样,方不辜负你哥哥的期望。” 水邱静使劲点头,小胸脯也挺起来,“你们会去救哥哥吗?”苏忠还没欣慰完,他又绕回来问。 苏忠捏起拳头,眼神变得犀利,“我会去救少主!宫里没人知道我是药师国的人,假如被抓抵死不认便不会连累族人。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丢下少主不管!” 长生接话道:“我也去!” “你……”苏忠这才注意到长生肿起的脸颊,“虞阁主准你去麽?” 长生眸光黯淡,低下头道:“义父……把我逐出天玑阁了。我知道义父不想天玑阁卷进这件事,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水邱静扑通跪地,冲著长生磕了个头。 长生吓得闪身躲避,“你这是干什麽?” 水邱静认真地道:“多谢义士相助。” 苏忠和长生忍俊不止,沈重的气氛被冲淡了些许。 长生扶起水邱静,红著脸道:“你别这样。我既认了师傅,生死都要跟随。” “好样儿的!”玄天赐在门外喝了声彩,款步而入。 他对水邱静扬了扬手里的信,兴奋地道:“不过,你们不用去送死,随云哥哥已经想到办法救秋公公,他过几天救到京城了。” …… 自把秋宁弄伤以後,没几天秋宁就开始发高烧,又隔了几天便神智不清,无法进食。太医诊不出原因,只得拿好药掉著命,但秋宁还是一天天衰弱下去,半个月的时间已经瘦得脱形,整天昏迷不醒。 墨钦每天都来看他,开始还打他耳光、出言侮辱,随著他生命的流逝,也渐渐不再挑衅。多数时候沈默地坐一会儿,然後骂骂太医出气。 东边战事才起,西边刚平定的战局又起波澜。玄天佑本已将大顺军逐出青龙国境一百里,忽然传来大顺军队反扑、玄天佑战败,退兵九阳山与大顺军对峙。另有一支大顺军竟绕到西北腹地包围了西州城。 西州城是独立於玄天佑势力范围之外,直接归朝廷辖属的城池,过了西州城便是直抵京城的官道,相当於青龙国内陆在西北的最後一道屏障。一旦西州城破,朝廷将直接与大顺军对峙。如今朝中兵力不足,未必能抵挡勇猛的大顺军队。 墨钦连下几道圣旨令玄天佑出兵解西州之围,玄天佑以各种借口拖延,後来干脆亲自上京请罪。墨钦心知肚明,他不过是打著请罪的幌子来谈条件。 会不会和秋媚音有关?墨钦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便再难以镇定。他心中一团乱麻,烦闷不堪,徒步在宫里乱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与秋宁初次见面的梅林。 秋宁陪伴他七年,很多事情已经模糊,独独记得第一次见那人儿的情景。衣衫单薄的人靠在廊下吹笛,忧郁沈思的神情让他心生爱怜。 也许就是这深刻的第一面印象,让他固执地认为秋宁是柔弱、需要他保护的人。 他看向廊下的那棵梅树。时近仲春,梅花早已凋零,却有一枝枯萎一半的梅花任风吹来吹去。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2 章 墨钦忽然指了指那梅枝,吩咐道:“取下来。” 忙有内侍小心翼翼地折下梅枝,呈给他。 这枝梅花的花瓣边缘枯黄卷曲,而中间是黯淡的红,宛如干涸的血痕,恹恹地躺在自己的手心。生机已势,终将凋零。 墨钦拿著梅枝来到秋宁的住处。 那人一动不动地躺著,紧闭的双眼在枯白的皮肤上描出两道浓秀的墨线。 墨钦伸手摸他的脸,没有一点生命的热度。 “你醒醒!别给朕装死!”他恶声恶气地摇晃秋宁。 对方毫无反应。 温柔的媚儿不见了,连那可恨的水邱宁也即将消失。 墨钦突然感到心如刀绞。那感觉,太真实,太惊恐。 他伏下身靠在秋宁颈边,喃喃道:“你是在惩罚朕吗?媚儿,醒来,再叫朕一声钦郎……” 过了半晌,轻如蚊蚋的声音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没有回答,一片死寂…… 墨钦离开时,将那枝梅花放在秋宁枕边。 …… “玄卿到底要怎样才肯出兵?” 昭文阁内,在一番虚假的请罪说辞後,墨钦按耐不住直接摆出谈判的架势。 玄天佑的银色面具半明半寐,看上去高深莫测,“保家卫国,为圣上分忧是臣的本分,但去年整年和大顺打战,年前藩属三城干旱,现军备粮草紧缺,如冒然出战,只怕後继难为。” “只是军备粮草的问题,由朝廷来解决。朕拨给玄卿三万两黄金,玄卿即刻出兵!” 玄天佑为难地道:“臣属地亏空甚大,须得四万两。” “四万两……”墨钦为难了,三万两是他能拿出的最大数额,便是这三万两也是勒紧裤腰带才挤出来的,“朕一时拿不出那麽多。” “没有四万两,臣不敢冒然出兵。须知从九阳山到西州路程遥远,要是粮草跟不上,大顺军再从其他地方进攻,西北堪危啊!” 他说得头头是道,墨钦听得咬牙切齿。玄天佑摆明在敲诈! 墨钦勉强摆出商量的口吻道:“有没有其他办法筹集那一万两粮草军备?” 玄天佑拖长语调,像是故意在掉墨钦的胃口:“有是有,就怕皇上舍不得。” “只要能击退大顺军队,朕有什麽舍不得?” “是这样,臣认识一位天食国富商,他曾见过皇上身边的秋公公,倾慕不已,只要皇上能将秋公公赐给他,他愿意向我朝捐献万两黄金。” 墨钦先是一愣,随即沈下脸道:“有这样的好事?” “这位商人这次与臣共同进京,为求秋公公还在宫门外候著,皇上可以传他来亲自询问。” 那位商人很快被带到昭文阁,果然是凸眉深目的天食人,看穿著倒是个富贵的。他叽里呱啦说了一番,玄天佑替他翻译,无非是如何如何喜欢秋宁,如何想到他,末了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 玄天佑早已表明立场,没有四万两金绝不出兵。墨钦心中天人交战,交出秋宁,他不甘心;不交,又怕面临兵祸。这个节骨眼上,根本不能得罪玄天佑,何况还有人肯出那麽多钱解困。 墨钦犹豫道:“秋媚音已经死了……” 他话音未落,那商人大摇其头,又将银票放回怀中。 墨钦只得改口道:“他本来是快死了,用了好多办法保了一条命,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看上去像死人一般。” 商人听他这麽说,又叽叽呱呱说了一番。 玄天佑道:“只要秋公公还活著,不管什麽样他都要,他自会找人医治。” 反正媚儿也活不了多久,交给这人无非是换个地方死。墨钦看了看玄天佑,被他面具上的冷光刺到眼睛。他暗自恨恨地想,这人处处要挟掣肘,且忍一忍,终有一天要把他踩在脚下! 他似笑非笑地冲玄天佑点点头,吩咐笔墨太监道:“传朕旨意,将秋媚音赐给天食国商人……” …… 秋宁已经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再没有力气了。 他依稀记得,墨钦挑断自己的手脚筋,要将自己囚禁一辈子,还拿阿静威胁自己不准寻死。可他小看了药师国人的本事。 他在太医配的药里喝到了大黄精,而金线香与大黄精相克,同使用会中毒,先是发高烧,然後神智不清,到昏迷不醒时,死期就快到了。 他在一条隧道里穿行,知道隧道的尽头将是他的归处。然而心底深处始终有一点留恋,离隧道口近一点,心就疼一点。 一道七彩的光照亮黑暗的那头。在光亮里他看到了,父王、母後、姐姐们,小妹妹叫著“哥哥”跑过来,牵起他的手,拉著他往光亮里走。见到亲人是高兴的,可为什麽在高兴之外,心也痛得无以复加。 “阿宁!”当他就要垮进光团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到步随云站在另一头,朝他伸著手。 “你不能走。你答应过要等我的。” 他看到步随云眼里落下一滴泪,顷刻间变成潮水向他涌来。他尝到了潮水中的心酸味道。 他回头看了看家人,又看了看步随云。最後,转身像步随云游去。 两只手终於握在一起。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3 章 他感觉被紧搂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步随云温柔的声音响起:“阿宁,我们回家。” 第一卷《深宫似海》完,第二卷《边城情浓》即将开始。 <% END IF %> 作家的话: 鲜小受菊花太紧,朕进来一次费时费力,爱妃们的留言朕就不一一回复了,但是朕会仔细阅读。爱妃们的支持是朕长久坚挺的动力!!!!! ☆、倾国太监(四十六)圆夙梦 御花园内,皇帝携众嫔妃赏花取乐。前段时间风波不断,後宫里闹得轰轰烈烈,众嫔妃人人自危。自送走了那位狐媚子似的“媚公公”後,後宫终於平静下来。 嫔妃们已多日未见龙颜,自然是打扮得千娇百媚,希望能皇帝青睐,多分一些圣宠。 辰妃一身鹅黄织金曲裾,明豔俏丽。而昭妃只著藕色襦裙,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更显朴素。不过,她明显突出的肚子,却是众人望尘莫及的,难怪她能笑得淡定。 皇帝身著牙色常服,懒洋洋地靠在一侧椅背上,看众嫔妃行酒令。 “听说玄卿已出关?”他忽然问左侧的辰妃道。 “照时辰算,应是这一、两日便出关。” “希望他能给朕带来好消息。”皇帝在说这句话时,有点咬牙的感觉。 辰妃微笑道:“家兄定会竭尽所能,以报圣恩。” 墨钦侧过头,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道:“朕知道玄氏和爱妃的忠心,不会亏待你们。” 辰妃的手被捏得发疼,那钉在脸上的阴冷目光也让人不寒而栗。 辰妃保持著完美的微笑道:“多谢皇上。” 这时,一旁的昭妃忽然插话道:“妾看姐姐这些天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多谢妹妹关心,不过是有些犯懒,许是换季的关系。” “姐姐成日操劳後宫之事,定要当心身体。妾身边的金姑姑最擅调养妇人身体,不如让她给姐姐看看。” 辰妃双目警觉似的眯了眯,正待拒绝,墨钦已开口:“就让她给爱妃看看。 辰妃无奈,只得勉强应下。 酒宴进行到一半,墨钦先走了,丢下一干失望的嫔妃暗自叹息。 他乘坐步撵来到妙音阁。原先住这里的内侍全搬走了,不大的庭院显得空旷,院里开始长野草、结蛛网,一应器具仍在,只是蒙了厚厚的灰尘。 墨钦转了一圈,吩咐常贵道:“锁起来。” 他看著内侍用铜锁把门锁好,又道:“钥匙给朕。” 常贵见他将钥匙贴身收藏时,忍不住暗自唏嘘了一把。皇上就爱跟自己较劲儿,老是在消失的人身上留情,忠勇侯是这般,秋媚音也是这般。 …… 秋宁依稀感到有人在给自己扎针,渐渐地开始有知觉,能听见声音。 “玖兰,他还有救吗?” “换了别的郎中是肯定没救了,好在他之前服用过很多神龙谷灵药,又遇到了我,自然是能救的。” “他是否能正常行动吗?”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像他这般经脉没长好的,便是要挑断重接,如今倒省得麻烦。不过你须得为他打通经脉,这七七四十九天一天也不能耽搁。武功嘛,却是完全废了。” “我省得。玖兰大恩,无以回报,今後任玖兰差遣,绝不反悔。” “这些话里也不用说,你只要记得你答应过的事就成。” “那是自然。” 那声音好熟悉,似乎是他……另一个人又是谁? 以後每日有人为秋宁行针、灌注真气,几天後又开始喂他喝药。渐渐的,他除了不能视不能言,其他感觉均慢慢恢复,便便发现自己常常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时还能听见轻轻哼唱的小调: “大风起兮,云飞扬。天无垠兮,地无疆。野草飞蓬兮,飘四方…… 芳草远兮,溯流上。蘅芙清兮,幽谷探。携君路漫漫兮,不离殇。” 这苍凉的歌声奇异地偎贴著秋宁的心。 没有苦难,没有仇恨,没有阴谋,甚至没有记忆。像羽毛般轻盈地飞翔。 又一日,真气疗伤完毕,秋宁听见有人在马车外喊:“王爷,已到定坤关。” “嗯。直接过关,不必停留。” 要出关麽?这是要去哪里? 他缓缓睁开眼。虽然马车里光线昏暗,还是十分刺眼。他想抬手挡眼睛,可是手不能动。他垂眼看,四肢都包了草药。 “你醒了?”又惊又喜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他转动眼珠,一张温柔的笑脸映入眼帘。是步随云。 “随云……”粗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 “我在!”步随云高兴地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鼻尖,又用脸颊摩挲他的脸颊。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4 章 “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步随云低声喃喃。 “我看见……父王他们在叫我……可是你、你喊我,所以我……我就留下了。”秋宁断断续续地道。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昏迷前的事都想不起来,梦里的情形却记得无比清楚。 “为什麽?”步随云的脸离开一点儿,认真地凝视他,“为什麽要留下来?” “因为……因为我看见你在流泪。” 步随云闭上眼睛抵著他的额头,叹息道:“你也知道我会难过、会流泪?你决定要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怎麽样?你心里装著那麽多人,偏偏装不下我!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多爱惜自己一分?”说到後面,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对不起。以後不会了。” “以後再敢,小心我……” “你要怎样?” “我收拾你!”步随云伸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秋宁叫了一声,因为没有力气,听起来像病猫哼哼似的。步随云的举动和自己反应,令他羞窘,顿时满面通红地瞪著步随云。 步随云见怀里的人浑身无力,恹恹地靠在自己胸口,偏还红著脸、眼角带嗔。他的手紧了紧,哀叫一声,趴在秋宁肩上念叨:“你快些好起来……天天和你这般在一起,我怕会忍耐不住。” 秋宁咬牙,“你……”话未出口,便被堵回嘴里。 这是一个迫切而不失温存的吻,辗转著,略微强硬的,舌尖被缠住。秋宁的脑袋在触碰的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天地间只剩下步随云而已。好像整个魂都被吸得一乾二净。 这时有人敲马车门,步随云放开秋宁,顺手拿过一只面具戴在脸上,打开门下了车。 那只面具让秋宁怔愣了。那不是青海王玄天佑的面具麽?怎会戴在步随云脸上?难道是他冒充玄天佑来救自己?他和玄天佑的交情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待回过神来,各种问题纷沓而来,先前的种种疑问纠结在一起。恨不得马上向步随云问个明白。 不一会儿,步随云回来了,手里拿著两包草药。 他见秋宁盯著自己一瞬不瞬,便取下面具,嘻嘻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麽,我们家的男孩都有一个这样的面具。别急,我会慢慢告诉你。” 随後,步随云开始给秋宁煎药、喂药、擦身、换药。做完这一切,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又开始喂秋宁吃饭。 他一勺一勺喂得很小心,秋宁看他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心疼地道:“我吃饱了。你休息会儿。”他算知道了,这一路上,自己的起居甚至是便溺这种事,都是步随云亲自照顾。 震惊、感动、甜蜜、不舍交织在一起,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不累。”步随云抬眼看向秋宁,笑道:“你要是感动就以身相许吧?” 秋宁低下头,轻声答道:“好。” 步随云欺身过来,含住他的嘴唇又吻了一回,调笑道:“这才乖!你乖乖当我老婆,让我宠,让我照顾。知道了吗?”最後一句是故作威严的命令。 秋宁红著脸点点头。 步随云何时见过他这般乖顺的模样,一时如坠云端,半天才悠悠飘回地面。瞬间化身为狼,丢了碗扑过去,抱住他又好一顿亲。 当他气喘吁吁地放开秋宁时,才醒觉自己是搬石头砸脚。秋宁身体糟糕到极点,手脚又不能动弹,惹了一身火只能靠自己解决。 偏偏秋宁觑著他隆起的地方,很认真地道:“我不看你,你不用害羞。” 步随云磨著牙练清心诀,好不容易压下一腔欲火。再去看秋宁时,他已经睡著了。 步随云轻轻刮著他的脸颊,柔声道:“阿宁,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不可以再撇下我离开。我不许的!” ☆、倾国太监(四十七)玄家秘1 “阿宁,你还怪我放走齐行忌麽?” “辰妃娘娘劝我时,就不怪了。” “为什麽?若霞为我说了什麽好听的话吗?” “因为,在你的立场那样做并没有任何错,换了我是你,我也会做同样的事。那时之所以怪你,不过是我报仇不成,恼羞成怒。” “对啊,你那时很凶!”步随云点头道。 秋宁羞赧,还硬撑著道:“你确实也骗了我。” “我保证,今後在也不骗你。”步随云抬起手发誓。 秋宁阻住他诅咒的话,“不用起誓,我信你。” 步随云歪著头奇怪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最是计较别人会不会骗你。” “因为我以前生活在谎言中,”秋宁幽幽叹了一口气,“那时我的生活里只有活下去和复仇,活著复仇……我已经死过一次,现在想重新开始。” “你想过什麽样的生活?我一定满足你。”步随云爱怜地道。 秋宁抬起能动的右手,轻抚他的脸颊,柔声道:“我本来是要死的人,是你把我留下来。所以,以後的生活怎麽样都没有关系,只要有你就行了。” 步随云微笑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话。” 他俯下头亲吻秋宁。缱绻缠情,尽在不言中。 “哥哥,哥哥,快出来看!”水邱静的叫声,和拍打车壁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步随云苦笑一下,重新戴好面具,拉开车窗。 水邱静还当他是玄王,对这张面具脸有些畏惧。虽然他在步随云书房的暗格里见过一只同样的面具,不过小孩没敢把两人往一处想。 “好、好大一片草原,我想、想让哥哥也看、看一下。”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5 章 步随云伸头往外望,“到大草甸了。明天就可以到定州城。阿宁要不要出来透气?”当著水邱静的面,步随云的嗓音变得浑厚,与原来的清朗截然不同。 秋宁答应後,步随云用貂裘裹住他,抱他一起骑到马上。 眼前的草甸一望无际,野草刚冒头,绿油油毛茸茸,夹杂著黄、白、紫、红几色小花,像铺开的织花锦毯。迎面而来的风中夹杂著花草香,令人熏然欲醉。 天气晴好,离目的地也近了,步随云不急著赶路,带著秋宁悠闲地在草甸上漫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秋宁忍不住又问起步随云的身份问题。 每次秋宁问他,这可恶的家夥总说回了定州再告诉他。吊足了秋宁的胃口。 “你和玄王交情很好吗?他许你冒充他?”秋宁换个方式套话。 步随云没直接回答,点点他的额头道:“狡猾的小狐狸。” 见他不上当,秋宁有些泄气。 步随云就喜欢看他气瘪的模样。见惯了他四平八稳的架势,如今他不甘心地垂著头,微微嘟起嘴,意外地显出一种天真之态。 步随云情不自禁地在他眼睫上吻了一下,悄悄道:“告诉你,玄天佑是我姐夫,你说交情好不好?” 秋宁吃惊地抬起头,眼睫都瞪圆了,一时消化不了他的话。 听说玄王的王妃并不是氏族门阀的小姐,好像是一位平民女子。但是玄氏婚娶历来特立独行,从不纳妾不说,王妃的身份也多是出人意料,所以玄天佑娶平民女子并不奇怪。 他看看步随云的脸,开始想象玄王妃的样子,会不会和步随云很像?那样的话,一定是温柔的人。 他又想起自己与玄天佑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交往,步随云和玄氏是这样的亲戚关系,真要见面,好不尴尬! 秋宁心里纠结好久,还是决定坦白交代。步随云要是能接受这段过往,自然知道如何安排他们相处又避免难堪。 “想什麽呢?” “我、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红著脸像蚊子似的、结巴著说出那件事。 步随云低著头不说话,只能感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越来越厉害。 “你怎麽了?” 他抬起头,竟是在忍笑,脸憋得通红,表情都变形了。这时他索性放声大笑,草丛里的鸟都惊飞了好几只。 秋宁疑惑地问:“你笑什麽?” “我笑你,哈哈,你的样子太好笑了。”可不是,平时要麽牙尖嘴利,要麽冰冷狠绝,几时见过他这般又羞又窘、还陪著小心的样子。步随云心里受用,也抛开自己的儒雅形象。 秋宁被他笑得气闷,又不能拿他如何,只把头扭到一边表示不满。 步随云一面对他吹气,一面道:“戴面具的就一定是玄天佑麽?” 秋宁又睁大眼来看他,只是这一次瞪得眼睛比上次还圆。 联想起昏迷时,一直萦绕耳畔的熟悉小调,还有这些天心头的怀疑,秋宁恍然大悟道:“那人,是你……” 步随云微笑著点头。为了证明,他悄声说出那时两人曾说过的话。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自己如此了解,连和墨钦、木良的纠葛都清楚。难怪他只见过自己一次便不断示好、求爱。 “那时我在鸣岐山学艺,因为家族的原因,不便显露真容,但凡离开鸣岐山必须要戴面具。那一日,我看书看得气闷,偷偷下山喝酒,没想到会遇上你,还和你春风一度。那时我就想,这位美人如此伤心,我愿尽己所能搏他欢颜……後来,我有事要离开鸣岐山,当时已然倾心与你,想著回来以後就取掉面具和你相交,没想到……” 他停了一停,语调变得凄凉起来:“我在约定的那天等了你整整一夜,以後每晚都去等,等足七天,我才承认你已经离开。我曾想忘记你,可是越想忘越忘不了。於是我想,忘不掉就去找你,天涯海角一定要把你带回我身边。 其实也不用天涯海角,我知道你净过身,当时墨钦、木良在鸣岐山一带打仗,又传出墨、齐要联姻,你说的那些是分明是指他俩,你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因为时机不成熟,我暂时还没有实力,所以只能在暗处关注你。後来,我与天玑阁联手,知道了药师国的事,才知道你原来是水邱氏的长子。” 听他说等了整整七晚,想象他那时的失望心情,秋宁抱歉又心疼地道:“对不起,墨钦忽然来接我,我也不知该如何通知你。” “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错。你要内疚的话,就好好服侍我。”他抓起秋宁能动的手放到自己胯下。 秋宁抽回手啐道:“呸!惹起火来,我可不管。” “你就摸摸,阿宁的手真是让为夫回味无穷啊!” 秋宁想起昨天两人的亲昵胡闹,脸忍不住红了。虽然很累,还只是步随云单方面享受,可是看著他享受的表情,自己心里也很甜蜜。 他怕被看穿心思,忙偏过头。草甸上竟出现了几颗罕见的栎树,油绿的树叶在风中摆荡。 秋宁伸手想去摘叶子,步随云先他一步摘下两片给他。 他拿起树叶放到唇间,吹出的曲调是第一次和步随云见面时,听过的那支小调。 步随云听了一会儿,引吭高歌。他们的坐骑迈开步子,在草甸上小跑起来,留下一路悠远的歌声。 “大风起兮,云飞扬。……芳草远兮,溯流上。蘅芙清兮,幽谷探。携君路漫漫兮,不离殇……” ☆、倾国太监(四十八)玄家秘2 步随云一行人穿过草甸,进入一条狭长曲折的山道,走了大半天,车马忽地停下来,前面传来一阵欢呼。 步随云抑制不住兴奋道:“到定州了。” 他抱起秋宁走下马车,“阿宁,你好好看看,这就是我的家乡!” 秋宁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他们此时处在山颠,山下是一个巨大的河谷,谷内有成荫的绿树、丰饶的田野、奔流的河水、热闹的集市。 这一路行来,也见过不少绿洲,但更多的是荒野戈壁,何曾想到群山中隐藏著这样辽阔繁茂的绿地。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6 章 顺著河水的走向而上,在对面的山坳处,有一座庞大的城池,灰白色的城墙高高耸立在葱茏绿林中,庄严而古朴。 步随云抱著秋宁骑上马,高声道:“走吧,回家罗!” 马儿似乎也归家心切,撒开蹄子顺著坡道奔下。後面马队里的骑士纵马跟随,一边跑还一边吆喝,好不热闹。 他们一路疾驰,穿过河谷,来到城门前。城门上方悬挂匾额,上面龙飞凤舞书写“定州”二字。 城门上的士兵早看到他们,列队在门前等候,对步随云行礼道:“恭迎王爷回城。” 步随云打了个手势,直接趋马入城。 秋宁好奇地悄声问:“你这般大张旗鼓地冒充玄王,难道玄王不在城内?” 步随云笑笑,道:“先去见阿姐,你有什麽问题尽管问她。” 秋宁心内开始打鼓,惴惴地问:“你姐姐有什麽喜好?” “你想讨好她?”步随云挑眉笑问。 “你父母已仙逝,家中只有一姐一兄,长姊如母。总不能让她讨厌我。”秋宁老实承认道。 步随云笑著安慰他道:“放心,阿姐最是温和宽厚,我们的事早已告之她,她只会对你好,绝不会挑你的刺。你如果真想讨好她,那就再对我好一些。” 步随云在人前气度十足,到了人後却是个跳脱没正形的,秋宁早习惯他的调笑,也懒得理他。一心盘算著如何应对玄王妃。 定州城虽不如京城大,但格局与京城一般,四城门、两市坊、一王城。其繁华热闹程度不亚於京城,更能见到很多在京城见不到的,诸如天食国一类西部周边小国的商人平民。 秋宁暗自感叹,把定州城经营成这样,不知耗费了几代玄王的心血,也难怪玄氏不肯接受朝廷的直接管理。 来到王城前,早有将领谋士迎接,步随云只问了一句:“破掳将军何在?” “在南城校场练兵。” 步随云安排了药师国族人,只带了水邱静去王府。 他小声对秋宁道:“破掳将军是我二哥。他和二嫂有点凶,不过都是嘴硬心软的。” 秋宁再次吃惊地瞪圆眼睛。 破掳将军赵戍狄,那可是青龙国赫赫有名的战将,这些年与大顺军对垒,立下战功无数,墨钦御笔赐“破掳将军”的名号。他竟然是步随云的二哥!这二人怎麽会扯上关系?看来步随云一家不但和玄氏关系匪浅,还十分神秘。 王城无城墙,地势略高,沿著黑色的玄武岩拾级而上,最外围是广场祭台,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往里走就是玄王府。 玄王府也是以玄武岩为主要建筑材料,前院是议事厅和书房,後院是起居处所,整个王府装饰不多,空间很大,气势恢宏肃穆,仆人卫队穿梭来往,一点声息也无。 一路叽叽喳喳的水邱静,到了这里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跟著步随云,不时偷偷瞄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步随云穿过後院径直走进一片树林。秋宁看得出这片树林是以阵法布置,到处暗藏著机关。 步随云解释道:“阿姐好静,平时不大出来,府里也只有极亲近的人才见得到她。” 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与黑黝黝的王府不同,这里花木扶疏、小桥流水,甚至种植了西边见不到的桃、杏、海棠等花树。而不算小的院子里,竟然看不到人影。 秋宁暗自惊叹,这位玄王妃也很神秘啊。 许是受了环境的影响,水邱静到了院子里便放松下来,东看看西望望,恢复了好奇的本性。 “哎呦!”他突然痛呼一声,头上被什麽东西砸了一下。一个青色的桃子滚到他脚边。 他跺脚叫道:“谁打我?” “阿静!”秋宁喝住他。 他摸摸头上的小包,委屈地扁扁嘴,跟著步随云继续走。 没走两步又被打了一下。 这回他留了心,刚被袭击到,他也不顾疼,一个箭步蹿到旁边的树後,捉住一个小小的身影,得意地笑道:“哪里跑?偷袭我?哼哼,有你好看!” 那个打齐他腰的孩子,猛地在他手上咬一口,趁他吃痛,居然推开他,跑了。 水邱静大叫:“站住!敢偷袭你爷爷我!” 秋宁听到他这一声吆喝,脸都绿了。堂堂药师国王子,竟然这样粗鲁! 步随云笑道:“定是跟天赐学的。别看天赐在人前摆足郡王架子,其实人後经常说粗话,阿姐为这很是头疼。” 秋宁点头,原来这师徒俩都是表里不一的人。 这时那小孩跑到步随云後面。 水邱静在步随云前面急忙刹住脚步,愤愤地瞪著步随云身後,却不敢说话动作。 那小孩从步随云背後伸出脑袋,冲水邱静做了个鬼脸。水邱静抬手撸袖,冲他扬扬拳头。 步随云笑著打断两个孩子的对峙,对身後的小孩道:“瑛儿,我是小舅舅,去告诉你娘来客人了,好不好?” 小孩指指他的面具。步随云弯下腰,让他把面具揭下,戴在自己脸上。 水邱静瞪著步随云讶异道:“你、你……步先生……” 步随云亲切笑道:“这是先生我的秘密,阿静可要保密喔。” 水邱静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到一排黑瓦白墙的小屋前。 阶前立著一位妇人,手牵那叫“瑛儿”的小孩,笑吟吟地道:“随云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阿姐,不辛苦。”步随云向秋宁介绍道:“这是我大姐步凌波。”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7 章 秋宁客气道:“秋宁见过王妃,多有打扰,不胜惶恐。” “秋公子不须客气,以後都是自家人,说什麽打扰不打扰的。” 水邱静跟著他一起向王妃问好,眼睛却盯著瑛儿。瑛儿拉开嘴巴,对他吐舌头,然後又推鼻子做成个猪脸。水邱静也对他呲牙咧嘴示威。 秋宁无奈道:“吾弟顽劣,让王妃见笑了。” 步凌波笑道:“瑛儿成天一个人呆在院里,好不容易见个孩子就开始调皮。我听随云说你行动不方便,特意让人做了轮车,你们看合不合适?” 一个丫鬟推过一张轮车,步随云把秋宁放上去,试了一下,高兴道:“还是阿姐想得周到。” 秋宁这时也动容了,步凌波如此为自己考虑,当真是把自己当自己人对待,“多谢玄王妃。” “秋公子快别叫我王妃,听著生疏。以後你叫我阿姐,我叫你阿宁,可好?” “秋某荣幸,遵命就是。” 步随云推著秋宁进了堂屋,边喝茶边叙些闲话。 秋宁偷偷打量步凌波,见她挽一个堕马髻,斜插两支碧玉簪,一件紫色孺衫,系一条六幅白绫群,除一个压裙的玉环,再无多余配饰。二十八、九岁的年纪,肤色白腻,眉目秀雅,与步随云有七、八分像。 他在打量步凌波,对方也在打量他。两人目光相碰,步凌波大方地笑了笑。她笑起来时,唇边浮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让人如沐春风,顿生亲切之感。 而旁边的水邱静,自从瑛儿讨好地给了他一个甜瓜,他就不计前嫌地和小孩玩起来。玩了一会儿,他发现瑛儿不太会说话,只会咿啊呀啊地乱叫。他狐疑地看向步凌波。 步凌波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瑛儿出生时生过一场大病,现在还不能说话,心智也比同龄孩子差一些。” 水邱静恍悟,原来是个傻小孩啊。看著白白嫩嫩,像画里的童子似的,居然是个傻的!水邱静心生怜悯,对瑛儿真心亲热起来。 正说著话,一个爽朗的声音在院内响起:“随云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伴随著声音,风一般卷进一个碧色身影。来人是位二十六、七岁的女子,中等身材,长圆脸杏核眼,俏生生立在屋中央。 步随云忙起身作揖道:“二嫂好。” 那女子眼风扫过秋宁兄弟,淡淡的好像没看到一般,也不招呼,只向著步凌波喊“大姐”,然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步随云面前道:“既然回来了,赶快还钱!” 步随云苦笑道:“钱自然要还。我是想先跟二哥消了军令状,再和二嫂算账。” 那女子嗤笑道:“哼,你还记得有军令状啊。我当你色迷心窍,早忘了这回事!你快把帐还上,府里还等著你的钱买米呢!” “二嫂夸大了,堂堂玄王府哪里就穷到这种地步?”步随云苦著脸道。 “你也知道是堂堂玄王府!你当撑这个面子排场容易?哪一样不要钱?”那女子说罢便摆开架势要和步随云算账。 步随云忙摆手求饶道:“好好,我这就去还账还不成吗?” “我在账房等你。大姐,我先告辞了。晚上再来看你。”她说完又风一般卷出门。 “阿姐麻烦你陪阿宁坐坐,他有好多问题憋了一路,等著你解惑呢。”步随云又俯身对秋宁嘀咕道:“我去去就来。你和阿姐好好聊。” 待步随云离开後,步凌波对秋宁道:“刚才那位是我二弟妹风碧莲。” 秋宁点头笑道:“果真人如其名。” “碧莲最是能干好强,王府如今说是我操持,其实全是她在当家。随云最怕的也是她。” 秋宁想起步随云在凤碧莲面前吃瘪的样子,不禁露出笑容,“看得出来。” 步凌波犹豫了一瞬,斟酌著言辞道:“碧莲是风家的嫡长女。风家在西边是数一数二的望族,当年想把碧莲的妹子说给随云,被随云拒绝了。碧莲原当随云要和若霞结亲,倒也无话可说。如今,随云和你在一起,她是有些……想法。不过,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时间久了自会放下芥蒂。阿宁不要太计较她的态度。” 这个嘛,也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有这样一番缘由。 秋宁是看惯冷眼的,风碧莲的不友好与宫里的妃嫔相比,实在算不得什麽。 他微笑道:“我族蒙玄王收留已感激不尽,又岂会计较些许小事。” 步凌波露出几分赞许道:“难怪随云说你性子好。” 自己性子好吗?好像自己没给过他多少好脸色。 秋宁一手抬起茶杯,遮挡住脸上的赧然。 步凌波笑道:“随云还说了你好多好话……我们现在去给父母亲上香,我慢慢说给你听。” <% END IF %> 作家的话: 碧娃要求让辰妃离开皇宫,目前暂时还不能,不过窝会考虑给她好结局,因为窝也喜欢她哈。明天上午10点有更新。我雄起啦!!!! ☆、倾国太监(四十九)玄家秘3 水邱静和瑛儿跟著丫鬟在院里玩,步凌波则推著秋宁绕到屋子後面,那里立著一幢类似於祠堂的小楼。 推门而入,一股檀香迎面袭来,曳地的深蓝色帷幔将屋子分为前後两个部分。 前面除了墙壁上挂著的人物画像,一应家具摆设全无。 步凌波指著墙上的画像道:“这些是历代玄家成员。” 她推著秋宁来到其中的两幅人像前停住。 这两幅人像,一幅上画的是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一幅则是位长相憨厚端正的年轻男子。 那位美男子画像左边角上写著“玄氏青海王昀。” 步凌波道:“这位是小祖爷爷玄昀。边上的是大祖爷爷赵佑安。他们的事你大概听说过吧?”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8 章 秋宁点头答道:“听过一些。” 玄昀曾是青龙国出了名的风流王爷,後来爱上自己的男仆,不但遣散所有姬妾,与男仆公然出双入对,甚至为该男子终身不娶。这段野史至今仍是街头巷尾喜欢议论的豔情传奇。 实在没想到那位令风流王爷倾心的蓝颜祸水,竟然是如此憨厚普通的男子。 “两位祖爷爷都是独子,为传香火各自都有後人。他们二人感情甚笃,自大祖爷爷去世後,小祖爷爷便隐居麒麟谷,专门教导玄、赵两家的小孩,年过百岁才仙逝。到我们这一辈,除了若霞和天赐,其他都有幸受过他的教诲。他最喜欢的就是随云,说随云最像他……随云确实是把他的做派全学到了。”步凌波望秋宁一眼,轻轻笑起来。 秋宁被她打趣,脸上有些发烧,忙转换话题道:“如此说来,随云原该姓赵?” “对,步是母姓。戍狄、随云和我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所以我随母亲姓。随云的姓也是後来到鸣岐山才改的。” “那面具……” “这事还是要从两位祖爷爷说起。有一年两位祖爷爷和大顺军队作战,小祖爷爷受了重伤无法指挥战斗。为了稳定军心,大祖爷爷戴上面具冒充他领兵作战,大败敌军。 自那之後,小祖爷爷想出一个主意,凡是赵家的男孩,出生时便得一只面具。两家的孩子,尤其是赵家的,打小在麒麟谷长大,不得见外人。等长到十来岁的时候,玄家男孩出谷在王府学习,赵家男孩则悄悄送到外地学艺。学成後,愿意回来辅佐玄氏的,便以幕僚下属的身份投到玄王麾下;不愿意的则可以自由选择出路,但不得辅佐玄氏以外的人。 百年来,赵氏便是玄氏的‘影子家族’。所谓影子家族,即在玄王出意外、玄氏又无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由他们顶替玄王管理属地一应事务。这就是为何他们要隐藏身份,那面具也是用来顶替玄王时使用的。” 秋宁愕然道:“去年天圣节觐见的是……赵将军?” “是。” 秋宁恍悟,难怪那时戴面具的“玄天佑”对自己十分冷淡。他随即又想到,赵家人是在玄王出意外时才行此李代桃僵之事,莫非玄天佑出了什麽事? 他看向步凌波,发现刚才还在微笑的她,神色有些黯淡。秋宁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步凌波推著他转到帷幔後,里面供著玄氏和赵氏先人的牌位。 最前面赫然放著玄天佑的牌位! 秋宁怔忪地凝视著牌位,一时不知说什麽好。 步凌波点上香递给他,让他对著牌位拜了三拜。 步凌波将香插到香炉中,说了些告慰亡灵和祈福的话。然後她拿下玄天佑的牌位,用手绢细细擦拭,又抱在怀里默了一会儿,重新放好後,推著秋宁离开小楼。 一路上两人沈默不语。回到堂屋以後,步凌波喝了一盏茶,仿佛才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 她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微喑哑,“小祖爷爷这般安排是未雨绸缪。玄氏藩属里的门阀氏族不少,又不齐心,各自打著自己的算盘,时有外敌挑唆离间,如果没有一个有威望、强有力的领袖,属地随时会大乱。玄氏挑选王位继承人十分严格,一旦继位就是这片土地的至高神话。神话就要不死不破! 这百年来,赵氏顶替玄王的事只发生过两次,没想到其中一次竟是应在天佑身上。” 秋宁终於忍不住问道:“玄王他怎会……” 步凌波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头,紧紧绞著手绢,眼里浮上刻骨的怨恨,“四年前,忠勇侯木良给天佑来信,要他效忠新任皇帝墨钦。天佑对新皇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的皇位稳不稳固,为谨慎起见,他暂时拒绝了木良的提议。没想到他们……”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眶里盈满泪珠,“那一年也是和大顺军作战,木良竟然趁战乱,派人给天佑下毒……那时戍狄和随云都在鸣岐山学艺,战事正是最关键时,天佑强压住毒性指挥战斗,待击退大顺军时,他已毒性入骨,即使有神龙谷的人也救不回来!那时天赐刚满十岁,他只得急招戍狄和随云回来,由他二人顶替天佑。” 秋宁不得不佩服玄、赵两家做事缜密。玄天佑去世四年,不但外人不知道,连属地的臣民也被瞒了过去。 “天佑去世时,我还有一个月才临盆。可怜瑛儿,连他父亲的面都没见过!” 步凌波的泪珠顺著脸颊簌簌滚落。一时间只听见她低低啜泣。 过了一息,她抬起头,擦去眼泪,声音里充满了愤怒道:“木氏和墨钦却还不肯放过玄氏!他们可能以为天佑没有被毒死,怕玄氏会向他们寻仇,所以竟然给繈褓中的瑛儿下蛊!玄家与他们的仇恨不共戴天!” 看著步凌波怨毒的目光,秋宁终於明白步随云为什麽要算计墨钦了,原来墨钦和木良曾经这般陷害玄氏!秋宁不知道他们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对一个婴儿下手,确实太过阴毒。 “瑛儿不会说话,是不是受了蛊毒的影响?没法解吗?” “金家蛊术天下第一,连神龙谷的萧神医也解不了。他们对瑛儿下蛊而不是下毒,既是想利用瑛儿来控制玄氏,也是因为蛊毒现在还无人能解。 萧神医只想到一个办法,找一位内力深厚的人将蛊虫从瑛儿体内转移到他自己体内,瑛儿便不用再受蛊毒之苦。随云怜瑛儿是天佑唯一血脉,用内力吸了那蛊虫……” 秋宁“啊”的叫了一声,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摔成碎片。步随云那次大病,他还记忆犹新,原来是蛊毒发作! 他著急地道:“随云的蛊毒没有解吗?他会有危险吗?” 步凌波见他满脸忧急,忙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随云内力深湛,又有萧神医相助,暂时可以压制住蛊毒。萧神医这两年一直在想法为他解蛊,现在也有些眉目了……我听说药师国人擅长药理,等你好了,也可以和萧神医一起研究……” 这时水邱静牵著瑛儿走进来。秋宁看瑛儿确实有些呆相,估计蛊毒虽除,还是对他留下很严重的影响。 秋宁不愿步凌波还要分心来劝慰自己,勉强抑住担忧,问道:“既然随云的蛊毒要皇帝和木氏方能解,为何随云还急著行刺皇帝?这不是玉石俱焚麽?” 步凌波叹了口气,看了看他,犹豫了一瞬,才低声道:“随云是不想若霞进宫!虽然他已锺情於你,可他对若霞是当亲妹子一般疼爱,而且若霞那丫头也是个痴心的……他们本来已有计划复仇,可这计划须得若霞进宫配合,那後宫是何等凶险寂寞之地,你最清楚。随云不愿若霞牺牲自己,想去刺杀皇帝,最後好像还是被若霞拦住了。” 秋宁想到春狩时,自己是怎样挡在墨钦身前,步随云那一箭又是如何射偏。自己那般维护墨钦,一定很伤他的心吧。 正想著那人,他便急匆匆地回来了。 步随云一进门,就在秋宁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笑道:“你的问题都问阿姐了吗?” 秋宁还不太习惯他毫不忌讳的亲密,脸有些发热,垂著眼帘道:“还有些事要你来说。” “军令状消了?”步凌波问步随云。 “消了。” “碧莲的钱也还了?” 步随云顿时苦下脸道:“二嫂还要算我利息!”他瞥了秋宁一眼,又笑道:“不过,我会想办法的。这点钱还难不倒我!” “戍狄没为难你吧?” “他呀,现在眼里只有钱,见了钱就什麽气都消了。”步随云说完,哈哈笑起来。 步凌波摇头道:“你啊……快带阿宁去休息吧,他是病人,比不得你这个猴儿精。” “我正是要带他去休息。我明天会带阿宁去麒麟谷养伤,王府和药师国族人的事就烦阿姐多操心。”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89 章 步凌波摆摆手道:“你们放心去。” 步随云弯腰去抱秋宁。秋宁不好意思,小声道:“有轮车,不用抱了。” “我就要抱!”步随云大声道。 屋里的两个小丫鬟红著偷笑起来。 秋宁无奈,只得任他把自己打横抱起来,大摇大摆地来到王府一个偏僻的小院。 水邱静被步凌波留下陪瑛儿,既是给瑛儿添个玩伴,也是留出空间给他们二人。这样一想,秋宁的脸又开始泛红。 ☆、倾国太监(五十)檀口乐 步随云把秋宁抱进自己的房间──他的身份是谋士,自然住宿条件只算一般,小小一个四间房的院落,布置也及其简单,只是房间的布置舒适雅致,看得出是精心收拾过的。 步随云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帮助秋宁上茅房。秋宁最怕他帮自己做这件事,手一能动就不想要他服侍。 步随云哪听得进去,驾轻就熟地把他摆成小孩嘘嘘的造型。秋宁简直羞窘到极点了,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他解决干净,步随云替他洗干净,又端水给他净手。秋宁低头抿唇,不肯看步随云一眼,洗完手就坐在一旁犯别扭。 步随云捏捏他的耳垂,好笑道:“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是我的人,迟早得里里外外给我看的。再说我现在照顾你,等以後可是要换你来服侍我的。” 秋宁扔不抬头,闷闷道:“等我的左手能动,你就不要帮我了。” 步随云觉得别扭害羞的秋宁也可爱,伸手揽过他,吻了吻,“好好,都依你。饿坏了吧?我让人做了这里的特产。” 这时秋宁才发现门外站著个人,也不知把他们的情形看了多少去。看来步随云是故意不避人的,非但不避,还要大张旗鼓让众人皆知。他自然明白步随云这般做的用心,心下感动,在步随云面前越发温顺起来。 步随云说的特产是一种面饼,以洋葱和羊肉作为馅料,在面饼上涂了鸡蛋烘烤而成。皮脆肉嫩,味鲜油香。秋宁吃得新奇,不禁多吃了一些,步随云怕他吃多了伤肠胃,只给他吃了一个半。剩下半个硬是从他嘴里抢去自己吃了。 秋宁瞪著他,嗔道:“你怎地抢我的吃啊?” “你嘴里的东西就是要香些。” “哼!”秋宁扭过头,腮帮微微鼓起,像小孩赌气似的。 步随云就喜欢把他撩拨成炸毛猫的样子,逗得差不多了又软语哄劝。这样的打情骂俏每天都要上演几回,偏秋宁还最吃他这一套,一撩即跳,一哄便软。 看这两人把肉麻当有趣,一旁伺候的人只得眼观鼻鼻观心。 等喂完秋宁药粥,步随云匆匆吃完饭,吩咐道:“阿成,你等会把澡房的水烧好就不用伺候了。” 那叫“阿成”的年轻人答应一声,赶忙收拾好,小跑著出去。 秋宁等他走远,喝了一口药茶,认真地道:“你可以告诉我军令状和你二嫂的账是怎麽回事?” 步随云对著他突然严肃下来的脸愣了愣,想调笑两句,被他的紫眸一横,嘴里不由自主开始交代问题。 原来大顺军已被赶出青龙国界,所谓大顺军反扑根本是谎报军情,至於那些围困西州城的敌军是赵戍狄的亲军扮成。这般煞费苦心地设计,就是要掌握和墨钦谈条件的筹码。 秋宁的声音因为感动而喑哑:“所以你立下军令状?” “二哥开始不同意我这样做,但是经年打战,属地三城去年又大旱,玄家确实缺钱……我立下军令状,要从京城带回三万金,他才答应的。” “什麽天食国商人也是你的计划吧?他拿来换我的一万金是你向你二嫂借的?” 步随云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最怕的就是墨钦说你死了,那样一来,我有通天本领也无法救你,须得逼他一逼。” 墨钦是会用自己换江山的人,步随云看准这一点,不但救了自己,还掳走了他的钱。秋宁心底划过轻微的痛,他立刻把这点感情压下去。他不愿去想过去的种种,从他离开京城那天起,他就是一个新的人!那人怎样,与自己再无相干! 步随云像是看出他的心事,将头靠在他肩上,嘟囔道:“二嫂真过分,居然算了我五千两的利息。” 秋宁摸摸他的脸,问道:“你的每月薪奉是多少?” 步随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五十两。” 秋宁瞪了眼睛道:“你拿什麽还她?” “总会有办法的。”步随云捧著他的脸亲了又亲,“养老婆的钱我还是挣得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秋宁望著眼前变赖皮的步随云,有些苦笑不得,又有些温暖的情意涌动。步随云是个君子,却不忌惮使用手段,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然而谁想得到,他的每一次布局後面承受著多大的压力,又是怎样悬於一线、险象环生。而他却愿意为自己这样一个废人用心如斯! 秋宁止住步随云的亲热动作,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然後主动凑过去吻住他的唇。舌尖描绘著嘴唇的轮廓,缓慢而毫不犹疑的撬开他唇瓣,用舌头勾缠住,一寸寸像是要吞进心里。 步随云被他的热情冲懵了,待唇分时,定定凝视他,黝黑的眼珠里跳动著赤裸的欲望,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他拆吃入腹。 秋宁被他看得红了脸,轻轻推了他一把,小声道:“就寝吧。” 步随云扑过去把他按在怀里揉来揉去,恨声道:“撩起我的火来,你就跑,你坏不坏?你说你坏不坏啊?” 秋宁被他摸到痒痒肉,咯咯笑起来,用能动的右手去推他,简直是蜉蚍撼树,哪里推得动?两人搂抱著滚到地上,步随云压住他,手像灵蛇般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然後停在他胸前,揉按得秋宁哼出声来。这细微的呻吟不啻是强力春药,把步随云激得欲火焚身,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肚。 手指不自禁地摩挲到後股处,一点小小的穴口凹陷下去,上面有细密的褶皱,正一松一紧地活动著,像是在邀请他去探幽。步随云的呼吸变得更急促,简直快赶上牛喘了,眼睛也布满血丝,赤红一片。 他试探著把指尖戳进去。秋宁的身子猛然绷紧,随後放松下来。步随云感到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闭著眼,是准备承受的姿态。 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步随云燥热的头脑清明了一些。 他坐起来直喘气,喃喃道:“你现在的身体,要做这事还太勉强。再等等……再等等……” 秋宁朝他伸出一只手。他配合地弯下腰,让秋宁搂住自己的脖颈。 然後他听见秋宁细如蚊蚋地道:“我们换种方式做……随云,让我、我伺候你。” 步随云明白他的意思,欣喜起来,又心疼他,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受不得受得住?”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0 章 秋宁红著脸点头道:“你、你稍微克制一下,就没事。” 这简直如新婚小娘子说“相公温柔点儿”一般。步随云激动得想仰天长啸了。他把秋宁抱起放在轮车上,自己靠桌子而立。再次确定秋宁的身体无恙後,他去解裤带。 秋宁按住他的手,用一只手不甚灵活地褪下他的裤子。这个等待的过程被拉得无比漫长,让步随云在焦急中酝酿著期待。待秋宁张嘴将他吐下时,他失控地发出一声低吼。 秋宁是真心想让他舒服,使出百般手段侍弄。一会儿打著旋儿舔舐,一会儿直接的进出,不时用舌头抚摸他的顶端,还用牙齿轻轻磨蹭。步随云不是惯於风月的人,哪见过这种阵仗,不一刻就把神智抛到九天之外,专心享受销魂的“服侍”。 这时,小院的门被人轻叩了几下。 萧玖兰的丫鬟小芙见无人回应,对萧玖兰道:“步先生是不是睡下了?毕竟赶了这些天的路,定是累的。” 萧玖兰摇头道:“不会。我们约好给那人看诊,他就算有事也会提前通知我的。” “我瞧里面亮著灯,要不我们直接进去吧?反正门也没锁。” 萧玖兰犹豫了一瞬,还是推门而入。 往亮著灯的那间屋走,渐渐能听见压抑的、撩人的呻吟喘息。 萧玖兰越靠近,脸色越苍白。终於她靠近门边,从缝隙里看见秋宁正俯身於步随云胯下,步随云捧著他的头,仰面闭目,似乎沈浸在某种极乐中。 萧玖兰满面通红,身体却打著颤。她转过身,急步离去。 小芙凑过去看了一眼,掩嘴惊呼一声。也跟著跑了。 步随云闭著的眼猛然睁开。这时才想起约好萧玖兰给秋宁看诊。该死!只顾著和阿宁亲热,居然把这事给忘了。阿成那小子又忘了关院门,真该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被萧玖兰撞破,还真是麻烦……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阳物在秋宁唇中进出,生出一种温柔的怜爱。他抚著秋宁的鬓边,心想难得阿宁有兴致……不管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说。 萧玖兰越走越快,脚下几乎要生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甩掉刚才看到的那不堪的一幕。 小芙在後面边跑边喘,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们真不要脸!” 萧玖兰寒著脸喝道:“闭嘴!以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平白脏了自己!” 小芙缩著肩膀答了一声:“是。”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步随云来敲萧玖兰的门。 小芙打开门看是他,冷冷地道:“我家姑娘睡了!您请回吧!” 步随云打个揖道:“今日是步某疏忽,忘了和萧神医之约。某特来请罪。烦小芙姑娘通传一声。” 小芙不耐烦地道:“姑娘睡了,还要起来听您的废话不成!” 她要关门,被步随云抵住。 小芙生气道:“你快活完了,就想起我家姑娘了,你当我家姑娘是什麽?你是鸣岐山的人了不起啊!我们神龙谷早不欠你的情了,我家姑娘发善心才来这破地方,赶明儿我们走了,看你找谁看病去!” 小芙一气骂完,用力关上门,门板几乎震到步随云的鼻尖。 步随云想再敲门,手抬起来,又犹豫了。最终还放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他回到小院,秋宁已经睡熟。 他坐在床边凝视爱人的睡脸。那脸颊有淡淡的红晕,仿佛一朵盛放的蔷薇。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好似待飞的羽翼般,在苍白的皮肤上撒下一片阴影。红润的嘴唇稍稍嘟起,像任性的小孩子。谁想得到刚才就是这张嘴让自己欲仙欲死。 步随云知道萧玖兰恼了。他不担心自己的蛊虫,反倒是最担心秋宁的腿脚能否恢复如常。阿宁如此倔强好强,要是一辈子只能坐轮椅,只怕比杀了他还难过。只是玖兰也是个骄傲的性子…… 他知道和秋宁在一起会困难重重,要面对承受很多事情──才把人接到身边几天就遇上麻烦。可是只要看著秋宁安静得近乎天真的睡颜,他心中就生出无穷力量,仿佛刀山火海也可以走一走。 步随云俯下身蹭著他的脸,低喃道:“我要治好你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相信我!” <% END IF %> 作家的话: 放点肉渣渣,窝现在卧病在床,每天喝稀饭,一点都不想吃肉。 ☆、倾国太监(五十一)麒麟谷 当秋宁看见步随云顶开床板潇洒地爬出来的时候,一点儿不觉得惊讶。这些天他已见识到玄氏做事之诡谲、周密、谨慎的风格,很有点儿波澜不惊的淡定。 步随云爬上床,甩掉面具蹭到他身上,亲亲他的脸,笑道:“醒了?我扶你起来,我们今天去麒麟谷。” “麒麟谷?” “嗯,是玄、赵两位祖爷爷隐居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有温泉,气候也更宜人,适合你养伤。不过,那是玄家禁地,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只能带一个人去。” 秋宁想了想,道:“带长生去。” 看他脸上迟疑不定的表情,步随云问道:“你不放心阿静?” “是啊。族人刚到这里,肯定会有诸多不适,而且这里关系错综复杂,想必会有人不喜。阿静小孩子家,哪里懂这些,我怕他稳不住场面。” “他如今是你们族人公认的领袖,长老们会尊重他的。” 秋宁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低垂下眼睫,呐呐道:“呀,是我多虑了……总是忘记……” 步随云搂住他安慰道:“选他做首领也是你的意思,对不对?既然选了他,便要给他机会去担当,谁也不是天生的领袖,你不给机会他更做不来。而且苏忠在,会提点他。阿姐也会照应的。即使有人不接受你们,也断不敢过分为难。我在这里说话总还是有些分量。” 秋宁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让你费心了。” 步随云捏捏他的鼻子笑道:“傻话!” 之後秋宁把水邱静和苏忠叫来,好一通叮嘱。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1 章 水邱静拉著他的衣袖,眼巴巴地道:“哥哥什麽时候回来?” 步随云扶住他的肩头道:“阿宁伤好了就回来。以前哥哥做的事如今全交到阿静手里了,你不要让我们和天赐失望喔。” 水邱静使劲点点头。 步随云又向苏忠交代了一些事,而後带上秋宁、长生、阿成上路。 出内府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队人,打头的是一位高大、身著将军服饰的男人。那男人容长脸,修眉凤目,高挺鼻梁,十分精悍英武。 步随云对那男人恭敬行礼道:“赵将军。” 赵戍狄扬著下巴在他们脸上扫了一眼,目光在秋宁身上停了停,然後狠狠瞪了步随云一眼,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 步随云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还在生气啊。” “生什麽气?”秋宁轻声问。 “我走了,王府只有他一人做事,他不高兴。” 秋宁想到这位破掳将军又要带兵,又要装玄王,确实够忙的,而步随云却跑出去游荡,也难怪他不快。随即他想到赵戍狄对自己的态度,不禁担心起来,“赵将军好像不待见我。他会不会因此为难我的族人?毕竟……”毕竟此时的安稳是别人施舍的。 步随云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他最是公私分明,既然同意收留药师国遗民,只要他们能认真做事,绝不会偏待。你别多想,凡事有我呢。” 秋宁虽然还是不放心,不过有步随云在身边,总是能让他变得宁静,似乎这个人从来是不露声色的强大,随便拨拨棋子就能成就一盘好棋。即使是秋宁这般惯用心计之人,也保不齐会被他算计。 他们一行人从後门离开的,十分低调。 走之前,步随云望著角门出了一会儿神,像是在等人,又想在思虑难题。 有个小丫头从角门里跑出来,对他悄声说了几句话後,他才吩咐启程。 秋宁知道他心里有事,只是他不说,他也不问。 出了定州所在山谷,又是满眼荒凉,步随云捡些家族的事说给秋宁听。 秋宁方知晓,步凌波的母亲原是鸣岐山主的女儿,因和神龙谷谷主的公子私定终身,有了身孕。谁知那位公子临时变卦,另娶他人,鸣岐山主大怒,将女儿赶出鸣岐山,与神龙谷断交。 可怜步小姐,大著肚子流落江湖,幸亏遇到步随云之父赵君诚。赵君诚对步小姐一见倾心,一路跟随照顾,後来更是把母女二人带回定州。步小姐感激他仗义痴情,最终和他结为伉俪,之後生下赵戍狄、步随云兄弟。 步随云十二岁时,步小姐思念父母,带著两兄弟去名岐山向父亲请罪。鸣岐山主见女儿已有好归宿,也不再为当年之事生气,因为极喜爱步随云,所以非要这个外孙改姓步,把他当继承人来培养。 神龙谷那位公子继任谷主後,心中十分後悔当年所为,数次登门希望能获得步家原谅。步小姐既然嫁了好夫君,便不再计较当年之事,只向他提出神龙谷以後要为玄、赵两家做三件事,作为补偿。这便是萧神医愿意常年为玄氏治病的因由。 说完这段往事,步随云叹息道:“可惜外公始终不肯接受阿姐。阿姐从未去过鸣岐山,从未见过外公外婆。私生女的名头一直是她的羞耻。” 秋宁想的却是另一桩,“玄家人知道阿姐是私生女,并不反对她成为王妃,可见玄氏这个家族十分开通。” “是啊,当年我娘是那种状况,我爹要娶她,玄、赵两家的长辈也不曾为难过。祖爷爷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他教导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玄昀王爷如斯奇人,可惜我没福分亲睹他的风采。” “这有何难?你好好看我,就知道他是什麽风采了。”步随云笑嘻嘻道。 秋宁愣了一下,嗔道:“你要不要脸!” 步随云搂住他,在他耳边轻笑道:“我怎的不要脸?祖爷爷亲口说的,子孙里数我最像他,我的音律还是他教的。” 秋宁被他的气息拂得耳边痒痒的,温热的触感更是让耳朵烧起来。步随云见他小巧的耳廓莹润绯红,煞是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吻。 秋宁偏著头躲,宗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滚!” 然後听见步随云也同样响亮地吼:“不滚!” 车厢里乒乒乓乓响了一阵,不知道里面的两人如何打闹,反正肯定是秋宁被欺负。 步随云清亮的笑声传出来,飘得很远很远…… 麒麟谷离定州城不远,只有大半天的路程。然而一路走来,翻山涉水穿林,九曲十八弯,是个极隐秘的所在。 待他们穿过一个迷阵似的树林後,终於抵达。 说这里是人间仙境并不为过。花木繁茂,落英缤纷。绿莹遍野,芳草凄凄。一弯清溪蜿蜒流过,几道瀑布从山间垂下。薄雾淡淡,如烟如雨,笼了半山。 一排白石搭建的房屋掩映在花木丛中。走进了,见屋外围著竹篱,还有几只鸡在地上一跳一跳的。 阿成把车停在院外,便跳下来冲著屋内大喊:“伯伯,伯伯……” 从屋里走出一位中年人,笑著招呼:“哟,阿成来了?三少爷也来了。” 阿成跑过去抱住中年人,“伯伯伯伯,好想你!月叔叔呢?” “在厨房呢。知道你们要来,他每天都做好多吃的。” 阿成张开双臂扑向厨房,“月叔叔,我来了!” 步随云拥抱了老人,问候道:“雷伯,身体一向可好?” 雷伯笑著拍拍他的背,道:“好好。听说你在京城做的那些事,可给老王爷长脸了!” 步随云拉著他到秋宁面前,“雷伯,这是阿宁……我信中提起的人就是他。” 秋宁早注意到这位雷伯步伐稳健,眉目清隽,呼吸吐纳间气息沈稳,应是内功修为极高的人。 这时雷伯目光犀利地看向他,只一瞬,又恢复了笑脸,“好俊的人才。三少爷会挑。不过,公子的身体似乎受过很重的内伤。” “他的手脚筋被挑断过两次,又被天龙大法反噬。” “难怪。”雷伯走上去反复摸了秋宁的四肢筋骨,不由赞了一句:“神龙谷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般重伤,还能重新续脉接骨……” 第 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2 章 “雷伯,我这次来,就是想求你和月叔帮忙……” 雷伯挥手打断他道:“不就是用内力打通经脉?小事一桩。快进屋休息吧。” 步随云抱著秋宁走进一间屋子,屋内一应紫檀家具,影青瓷器,淡青色的纱幔垂地,十分简朴雅洁。 “这是祖爷爷的房间。”步随云指著案几上的一把七弦琴,“这是他的‘沁心’。他留给我,可我弹不好。等你好了,你来弹。” 秋宁欢喜地看著‘沁心’,伸手轻抚过琴弦,挑指一拨,发出铮的一声清响,幽远绵长,余音嫋嫋。他不禁赞道:“好琴!” 想到能够重新弹琴,他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对步随云道:“随云,我好高兴!我真的能恢复?真的可以骑马、射箭、练武吗?” 步随云的表情滞了滞,随即露出笑容道:“那是自然。”他伸手揽住秋宁,轻抚他的长发,道:“你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 步随云告诉秋宁,雷伯和月叔曾是是叱吒西部的怪侠听雷、观月,专行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武功十分了得。当时的玄王多次派人围剿,最後一次终於重伤了二人,却被玄昀老王爷救下。二人感念玄老王爷恩德,自愿为其家奴,在麒麟谷一住便是近三十年。 有他二人相助,秋宁的伤会恢复得更快。 吃晚饭时,秋宁见到那位观月,是位斯文的中年人。他和听雷言语间十分默契,一看便知是相伴多年的伴侣。玄昀当年救他们,说不定就是感念於二人的不伦之情。 之後连续五天,三人轮流为秋宁打通经脉,还让他泡药浴,步随云更是耐心细致地为他按摩。到了第六日,秋宁的左手已经可以动了。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几天病了,昨天躺在床上,木有发文,今天补偿下,双更。下章肉。 ☆、倾国太监(五十二)情意浓 到了第六日,秋宁的左手已经可以动了。 起先只能抬抬手指,待步随云为他运气通脉以後,便可以活动。秋宁迫不及待地去弹奏‘沁心’,虽然生涩,倒也能成调。 听雷和观月在屋外凝神谛听。观月感叹道:“自老王爷去世後,有多久没听人弹‘沁心’了。” “是啊。以前老王爷常说,‘沁心’是好琴,却不是人人弹得,他能弹,可见是有缘人。” “秋公子这般人才,要是残废了实在可惜。不知道神龙谷的人什麽时候能到?” 听雷皱起眉道:“三少爷说他得罪了神龙谷的人,人家未必肯治秋公子。” 观月讶然道:“治了一半要撩挑子?” 听雷耸耸肩道:“谁知道!这些所谓高人,哪个没有些怪脾气。” 观月惋惜道:“秋公子的腿岂不是废了?我还听他说想重新练武……” “你别瞎操心了。三少爷捧在手心里的人,他不会想法治?我想他总会有办法的。” 每天晚上步随云都会帮秋宁泡药浴,原是做惯的事,可今天被他用那样火热而别有意味的目光盯著,秋宁不由害羞起来。他用手拢住膝盖,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垂下头不敢和步随云对视。 滚热的药水令他全身呈现出蔷薇色,长发如墨莲一般铺散在水中,眉间和颊边挂著水珠,不时滴落,在如玉的肌肤上滑过莹莹水痕。 步随云透过水汽,注视著赤裸的秋宁。他的容貌有水妖一般的魅惑,然而他蜷缩的姿态又如一只小且脆弱的瓷娃娃,让人心生爱怜。 步随云凑到他身边,用布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低低地唤:“阿宁。” 秋宁垂著头答应“嗯”。 他并不说话,隔了一会儿,又唤:“阿宁。” 秋宁答应著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火一般炙热的眼神,在深沈的黝黯中跳动蔓延,有著可以烫人的温度。 秋宁全身的皮肤仿佛被这眼神点燃,噗噗往外冒著热气,心跳也急促起来。一下下,像在他耳边轰鸣。 “阿宁,我想要你。”步随云语调里的那点调情似的不正经,像羽毛般撩过秋宁的心,又酥又麻又痒。 他重新低下头,黑发遮住了他的脸。他轻轻答应了一声,“好。” 步随云也不骚扰他,安分地替他洗完药浴,用布巾包起来擦干净放到床上。然後跟著抬水的长生和阿成一道出去。 秋宁猜他去洗漱。想到接下来的事,他心里一阵小雀跃,又一阵小惊惶,最後变成一片柔软的情意。 他们近来亲热过无数次,但没一次实质的交合。这桩事在期待里酝酿得太久太久,有了非同一般的味道。思及过去种种,秋宁隐隐感到,自己和步随云虽然曾春风几度,可是步随云并不满足。他是把这件事看到顶郑重,仿佛某种意义重大的仪式。 今天要完成这个仪式了吗? 秋宁的心跳得更快,只觉得身周空气似乎变得闷热。 门被推开,步随云只著里衣走进屋。 白色的里衣,下裳是玄色,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衬著白净的面孔,让他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陌生感。秋宁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是低垂眼睫,屏息等待。 晃动的烛光中,帘帷从外到里一层一层的落了下来。火光越来越远,那人越来越近…… 在最後一道帏帐落下後,秋宁整个被笼罩在阴影中,一只手准确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那种异样的热流,让秋宁手指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往回收,却被紧紧的握住,抬起,然後触上了温润的唇。 细细密密的亲吻顺著他的指尖滑向手背、小臂……秋宁上半身被整个从被子里剥出来,袒露在步随云的视线下。 步随云的吻像是有魔力,所过之处酥麻难当,让秋宁不可抑制的战栗起来,整个人忍不住往後一缩。 “呵呵……”头顶传来步随云愉快的笑声。他停住亲吻,伸手把秋宁抱到怀里。 步随云拿出一条五彩丝绦,柔声道:“还记得去年八月十六我们游明湖吗?” 秋宁点点头,怕步随云看不见,从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嗓子里挤出一句:“记得。” “我当时结了我们的头发。後来我想,须得我们一起戴著才有意义,所以用我们的头发做了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丝绦,认真道:“今天给你戴上,到死都不许取下。你敢取下来,我可要揍你的。”说著伸手进锦被,拍了下秋宁的屁股。 第 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3 章 秋宁像被烫到似的扭了扭。被步随云按在怀里。他低头给秋宁系上丝绦,也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另一条。 凝视著他挺秀的侧影,感受著他温热的呼吸,秋宁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离他远一点,还是想离他近一点。身体情不自禁地又要往後缩。 步随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你要躲?” 双臂有力地揽紧他的腰,把他整个人覆在温暖的怀中,炙热的双唇密密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秋宁嘴硬地辩解道:“我没躲!” 他边吻边低低笑道:“躲也没用。躲到天边,我也能抓到你。” 秋宁张了张嘴,便被他的双唇温柔地封住,熟悉的清新气息带著陌生的热切索取,瞬间就从唇齿间直接侵入了秋宁的脑海,顿时让他失去了所有挣扎的能力,只能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他,缠绵的回应著他的每一个亲吻。 步随云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握住他腰肢的力道在不断加大,让他几乎要痛哼出声时,那只手却突然松开了钳制。步随云停住亲吻,把秋宁放倒在床上,柔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随著锦被掀开,秋宁像一只撬开壳的贝,将一身柔软血肉完整地展露出来。 秋宁下意识地去捂住净身的伤处,带著哭腔道:“不要……很丑……” 步随云轻柔但坚定地拿开他的手,道:“我想看。” 秋宁知道被去势的身体有多怪异!以前和墨钦亲热时,墨钦是从不肯让他脱光衣服的。因为觉得他的裸体丑陋。 秋宁自己也觉得丑! 以前他俩云雨是在野地里,从没脱光衣服,步随云只是摸过他的伤处。而这些天步随云帮他洗澡、便溺,他都是遮遮掩掩,总是挡住了一部分,哪像此刻这般,赤裸裸地任他仔细打量。 想到那丑陋的地方,秋宁羞窘难当,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步随云悬在他上方,指尖轻抚过他的面颊,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阿宁……很美。一点儿都不丑。” 他的手指顺著脸颊抚到脖颈、肩膀,一路向下,“这里、这里……都很美。” 当他的手停在下身的伤处时,秋宁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又伸手去遮挡。” 步随云轻松地钳制住他的双手,把手臂按在头顶,吻著他的耳垂,轻声道:“这里,也很美。” 秋宁心里的弦终於断了,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道:“你骗人!怎麽可能美!” 步随云一面吮吸他的眼泪,一面来回抚摸那伤处,“在我眼里,就是美的。因为你的伤残,因为你的破碎,我才会爱你。如果你不是这样,你就不是我爱的那个阿宁。”他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魔力,抚慰著秋宁的心。 秋宁渐渐止住眼泪,哑声问道:“为什麽?” 步随云轻笑道:“不知道。也许知道,就不是爱了。” 秋宁沈默了一瞬,才千回百转地喊:“随云……”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最後变做这个名字,反复叫著,像是要深深刻在心底。 步随云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一息,没正经地笑道:“感动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俯下身在秋宁身上反复亲吻,手也不肯闲著,揉弄胸前那两点朱红,直到被搓揉得挺立起来,如两颗硬硬的晶石。他的亲吻抚摸温柔细致,在经过的每处地方,都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火种。这火种迅速从秋宁的肌肤表面蔓延到了身体最深处,化成一股股酥酥麻麻的热浪,不断地往外涌动。 秋宁觉得自己要被他弄化了,变成一滩水,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模样。他扭动身体想逃开那灵活的逗弄,却换来更加强硬的钳制,让他无处可逃,只能发出似恳求似邀请的哀鸣。 秋宁感到他把什麽东西涂在自己股间,用手指耐心地开拓探索,不厌其烦地进入又退出。 那种被入侵的感觉让秋宁颤栗。与以往所有的欢爱都不同,步随云是温存的,怜惜的,也是坚决的,不容拒绝的。他要进入他的身体,还要进入他的灵魂。他要给他快乐,还要令他在快乐中沈溺。 面对这种充满力量和柔情的征服,秋宁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力气勾住他的背脊,无助而渴求地呻吟。 步随云贴在他耳边声音沙哑的叫了一声“阿宁”,然後毫不犹豫分开他的双腿……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传来坚硬滚烫的触感,让秋宁闭上双眼,呻吟的声音大了一些。 他的动作轻柔耐心得不可思议,当他的身子彻底没入的时候,异样的感觉让秋宁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啊……” 步随云停下动作,用舌尖撬开了他的牙齿,轻柔的含住了他的唇瓣,久久辗转,想缓解他的不适。 只是步随云的头上、脸上全是汗,呼吸里有极力压抑的喘息,秋宁当然知道他在极力忍耐。瞬间从心底涌出的柔情四溢开来,秋宁伸手的抱住了他,主动地送上一吻。步随云低低地嘶”了一声,再也无法控制地律动起来。 无法言喻的感觉随著他的节奏一波一波的冲向全身。 他渐渐狂野动作让秋宁感到了一丝痛楚然,然而痛楚里也带著甜蜜与满足。当他碰到那极乐的一点时,秋宁头往後仰了下,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眼神也变得迷离。 步随云很默契地研磨冲撞,一声又一声低低地叫:“阿宁……阿宁……” 突如其来似潮水一般的快感让秋宁疯狂。他下半身不能动,只好用手攀紧来表示迎合。 在暴风骤雨般的挞伐中,秋宁失去了以往床笫间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仿佛有什麽东西在甬道的深处妖冶盛放,让他第一次毫无防备地深深沈溺……他的身体热情地绞紧步随云,要和他水乳交融。 当他终於在他体内爆发时,秋宁的脑海也变得一片空白,眼前有大片的缤纷颜色像焰火般炸开。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有无数花朵盛开蔓延,将这间屋子变成一个狂迷花海。 他们在花海深处抵死缠绵,直至天崩地裂。 <% END IF %> 作家的话: 肉酱紫,太火爆滴我也写不出来……爬去休息……後天尽量更新,实在更不了,娃们见谅哈。这次病得老命只剩半条鸟。 ☆、倾国太监(五十三)倾我心 秋宁是在步随云的亲吻中醒来的。 睁开眼便看到一室阳光,和一张温柔笑脸。 秋宁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轻松惬意,不需算计,没有谎言,整颗心像浸在温泉里,满满都是情意。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抱著背角蹭了蹭,露出一个懵懂的笑容。 步随云爱极他这副慵懒自在的模样,忍不住凑上来吻他。秋宁配合地搂住他的脖颈,与他唇齿厮磨。 第 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4 章 亲了一会儿,步随云放开他,深吸口气,叹道:“小坏蛋,又来惹火。” 秋宁嗔道:“明明是你自己要惹的,怎来怪我?” 步随云半抱著他滚到床上,嘟囔道:“真想和你一直待在床上。” 秋宁想起昨夜的缠绵,心里甜丝丝的,轻笑道:“魂销夜月芙蓉帐,只恨东君不解情。”说完後忽觉不好意思,半张脸藏在锦被下,只露一双笑微微的紫眸在外面。 步随云哈地笑出声,点著他的额头道:“原来阿宁也好色。你也不想夫君起身,是不是?是不是?” 面对他一叠声质问,秋宁干脆缩到被子里,任步随云如何扒拉,就是不露头。 步随云便把手伸到锦被下摸弄他。秋宁抓住他一只手,他又伸进另一只。秋宁只得往床里面滚,他跟在後面撵。两人笑闹了一阵,秋宁没了力气,瘫在他怀里,只觉腰间被硬物抵住。 秋宁笑著去抓。步随云捉住他的手,恶声恶气地道:“不许闹!晚上再收拾你!” 秋宁自然知道步随云要为治伤才这般克制。这些天,秋宁也看出来,步随云是真关心他,事事都把他放在自己前面考虑。这样的男人怎不叫他爱恋,这样的深情怎不叫沈溺。他无以为报,除了给他更多的柔情。 秋宁听话地收回手,从步随云怀里滚出来,道:“饿了。” 步随云下了床,拿过一个食盒,“正好,尝尝夫君的手艺。” 早膳出乎意料的丰富,除了秋宁吃的药粥,还有水晶蒸饺、蜂蜜发糕、用桃花做馅料的桃花饼、鸡蛋和韭菜烙的蛋饼、笋丁包子、鸡丝粥,并几样时鲜蔬菜,甜甜咸咸摆满了一桌。 “不知道你的口味,多做了些,你看喜欢吃何物,我以後给你做。” 秋宁瞪著一桌子食物,有些回不过神,望著步随云眨了眨眼,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步随云笑微微地道:“自然。” 秋宁又转头盯著桌子──整治这麽些东西的花多少时间啊!难为他这麽早起床。 秋宁捡起一个蒸饺送到步随云嘴边,“你辛苦了。” 步随云愣了愣,随即就著他的手把蒸饺吃了。秋宁又为他添了一碗粥才开始吃自己的。 步随云的手艺著实好,咸的鲜美可口,甜的清甜怡人,竟是大家手笔,比大内御厨不遑多让。秋宁也不觉药粥难吃了,也不顾吃饭礼仪了,埋著头吃得起劲儿。步随云在旁边看得高兴,伸手拢著他鬓边长发,不时叮嘱一声“慢点儿”。 此後,步随云做菜成了秋宁每日必看的风景。 步随云进厨房也保持著他儒雅飘逸的风度,不换衣服,只将袍袖束起来,套上围裙,做起事来不紧不慢,拎著菜刀、炒勺像是手拿书卷、宝剑般从容悠然,挺拔的身影在烟熏火燎中也可入画。更神奇的是,他的衣服不会溅上油污,头发不会蓬乱,清清爽爽地进去,又清清爽爽地出来。 秋宁没事的时候喜欢在门外静静看他做饭。看著看著就含了笑意。 这时候步随云便会不时回头对他眨眨眼,或者笑一笑。空气中情意流转,甜蜜得化不开。其他人知趣避开,让他们独享无声胜有声的情趣。 秋宁被喂胖了。双手也灵活自如,还能使力。他开始按以前学过的云南王内功心法练习,因为有步随云在旁指导,进步飞快。 除了疗伤练功,他和步随云就是每日弹琴,兴致高的时候,两人一起谱新曲。有时候也吟诗作对,或带上长生、阿成徜徉山野。晚间床榻上更是肆意取乐,尽享鱼水之欢。 这段日子是秋宁多年来最轻松最快乐时光。他几乎忘记那些难堪往事,甚至忘记了今夕何夕、此处何处。他感激步随云带给他的幸福,愈发温柔乖顺缱绻情浓,自不必说。 只是秋宁的腿一直不见起色。因为过得太好了,他几乎忘记自己还身带残疾。偶尔想起来,被步随云安慰几句便丢开不管。 不知不觉到他们麒麟谷已有月余。其间一直是阿成往返王府传递消息。 这天,阿成一大早回了王府,到中午时分,步随云开始坐不住,和秋宁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秋宁猜他是在等王府的什麽消息,并不多问。午饭过後,照例午睡。 步随云待他睡著後,到谷口的草亭看卷没翻几页,眼睛倒往谷口瞟了无数次。 未时一刻,终於听到谷外隐约传来马蹄声。他霍然起身,步下台阶,就见阿成骑马而入。 阿成看到他,翻身下马,喊一声:“先生。” 步随云迎上去,问道:“府里可无恙?” “一切都好。这是王妃给您的信、这是水邱少爷给秋公子的、这是将军给您的、这是萧神医……” 步随云不等他说完,一把抢过那封最薄的信展开。上面既无称呼也无署名,只写了八个字“原无约定,请勿相逼”。 步随云明显被怔住了。拿著信纸发了一会儿愣,他慢慢将信纸塞回信封,问阿成道:“你见到萧神医了吗?” “没有。小芙不让我见。” “她没有别的话了?” 阿成见他神色不好,茫然地摇头,“没有。” 步随云仰头长叹一声,低低嘟囔:“真的恼了。” 他踱回草亭,若有所思地坐下,眉头紧锁,目光也变得淡漠。阿成晓得他遇上了难题,只默默地站在一边。” 秋宁醒来时,步随云已收起烦难神色,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把水邱静的信递给秋宁。 秋宁展开看,渐渐露出笑容。 步随云凑过去揽了他的肩头,与他同看,“阿静写了什麽?” “赵将军让族人去军中当兽医,有些族人起先不愿,阿静和长老们逐一说服。还拿出族长派头……他领著族人在军中历练,学了不少东西。你看他写的,如今定州战马的病患没有能难倒他的……谑,口气好大!” “阿静是个聪明孩子。以前是被保护得太好。” “你说得对,应该放开手让他做些事情,他才会成长,才会有担当。”秋宁仰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的眉宇全舒展开来,不见一丝阴霾怅惘。步随云不知为何有些心疼,把他搂得更紧些。 秋宁顺势靠在他肩头,有些向往地开口道:“阿静都长大了,我也该做些事才好。” 第 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5 章 步随云的脸僵了僵,“你想做什麽?” “不知道啊。如今虽然举族安定下来,可是一没有报仇,二没有复国……我清楚,以我族的实力,这两件事在我这一辈未必能完成,但总要为後人打些基础。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步随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现在的生活不好麽?你吃了那麽多苦,也该享享福。” “以前在宫里,我是被人看不起的奴才禁脔,就算有点才智也是和妇人周旋。可我是水邱氏的皇长子,也学过治国领兵,也有过当明君的理想。虽然现今不可能了,却也想像个男人那样堂堂正正做些事。像你这样,明明没有什麽野心,但依然要布局夺江山,是责任使然,同样是你的内心向往,因为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对不对?” 他的语调很平淡,但步随云能听出其中压抑的热情和期待。 是啊,阿宁也是有才干有理想的,把他好好地养在金丝笼里,那和墨钦有什麽区别? 步随云暗暗下定决心,在他头顶吻了一下,“你想做什麽尽管去做,我会支持你。” …… 下午,趁秋宁练功调息,步随云去找听雷、观月。 “萧神医不肯再替阿宁治伤。”他开门见山地道。 “啊!那秋公子不就残废了?以後都要坐轮车了?” 步随云无奈点头。 听雷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唉,萧玖兰这丫头忒不地道,真把人治了一半便不管,枉称神医!” 步随云苦笑道:“她原是为了实践神龙谷对母亲的承诺,才离家千里到定州辅助玄氏。阿宁不是玄、赵两家的人,况且伤得那样重,须得耗费她很多心力,她不愿意治也正常。我没有权利要求她。” “是这个道理,我们只是不忍心看秋公子残废……三少爷?你是不是有办法?”观月觑著步随云的神色猜测。 “嗯。我想去采麒麟果。” “那不成!”“不行!”他淡淡的一句话让另外两人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喝止。 “麒麟果是疗伤圣品,虽不能起死人,却能肉白骨。如果我能拿到麒麟果去向萧神医交换,想来她不可能会拒绝。即使她拒绝,用麒麟果给阿宁疗伤肯定会有疗效,至少比现在好几倍,我或许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步随云耐心地解释。 听雷搓著手,万分为难地劝道:“你说得没错。但那麒麟洞是人去的地方吗?那麽多觊觎麒麟果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几百年来就只传说云南王全身而退……” “不是传说,是真的!”步随云打断他道:“我在云南王的遗稿里看到关於他进麒麟洞的事。他不但写了此事,还记录了详细过程和路线,甚至画了简易地图。大概是此行给这位前辈的印象太深。” 步随云从袖中取出一卷发黄的书扬了扬,“有了这个,我进去就有了指路灯,能避过很多危险。”声音里充满笃定的信心。 听雷和观月接过书卷翻看,又一起去看步随云的脸色。三少爷是他们从小看著长大的,知道他是定了主意不会改的人。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听雷开口道:“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观月立刻接话道:“听雷这老骨头还是有些用的。你可不能出事,得有人照顾秋公子。” 步随云沈吟一息,对二人躬身行礼,“多谢雷伯、月叔。” “三少爷见外了。我们是玄、赵两家的人,你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三人把书卷仔细研究一番,定好了出发时间和要准备的东西。 这一夜,步随云把秋宁翻来覆去折腾好久,累得他直接睡过去。 秋宁睡得很沈,却并不安稳。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唤他,他挣扎著想醒来,却被沈沈的梦靥攫住,难以睁眼。 睡梦中,他感到长久的凝视、温柔的亲吻,还有步随云在他耳边的低语:“阿宁,等我回来。” “什麽意思?你要去哪里?随云……”秋宁在心里喊出这句话,却只是嘴皮动了动,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然後,一阵古怪的香味袭来,把他裹入了无知无觉的深渊。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两天病了,更文晚了些,见谅哈。 ☆、倾国太监(五十四)神医意 步随云没想到麒麟洞会这般凶险。无数机关不说,还有成群的凶猛野兽,若无云南王书札引路,只怕自己还未采到麒麟果便已葬身洞中。好不容易采到果实全身而退,居然不小心摔断了腿。 受伤的那一刻,步随云隐隐有些後悔。他想幸亏只是受伤,若自己死在这里,阿宁可怎麽办! 听雷背著步随云出了洞急奔回小院。远远便看见秋宁坐著轮车,正翘首盼望。他们甫一出现,他就转动轮车想过来,不料车轮被石头绊了一下,把他从轮车里摔出来。 步随云急得大叫一声:“阿宁!”差点儿从听雷背上跳下去。 听雷也著急了,喝道:“三少爷!祖宗!别著急啊!你还有伤在身,再有个闪失,秋公子还指不定会怎样!” 步随云只得趴回听雷背上,眼见长生和观月跑出来扶起秋宁。 三个人把两位伤患弄回屋,观月长舒口气,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走了两天,秋公子不吃不睡的等了两天。” 步随云看向秋宁。秋宁也正望著他。两天不见,秋宁似乎瘦了点儿,眼眶下阴影浓重,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紫眸泪光盈盈,其中的失神哀痛让人心惊。 两人不说话,任其他人进进出出地忙乱,他们只一径安静而专注地凝望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二人。 步随云张开手臂,轻轻叫:“阿宁……” 秋宁飞快地移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用力地抱紧他。力道之大,步随云只觉得骨头似要被勒断了似的。但他仅是默默承受,因为他发现秋宁在发抖。那样的惊恐无措,前所未见。 过了很久,秋宁才从步随云怀里仰起头。泪水打湿了他的面颊,眼角和鼻尖微微发红,几乎是哀求地开口道:“早知道你会去冒险,我那天就不该讲那些话!我是想重新站起来,也有好多理想抱负,可若是你出什麽意外,这些对我有何意义?我宁愿一辈子坐轮车,只愿你能长长久久陪在我身边。” 步随云抚著他的头发,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是我鲁莽了。一心想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你,却没想过你到底要不要。我该先问问你的意思。” 第 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6 章 秋宁趴在他怀里,斩钉截铁地道:“我最想要的是你平安。没有比这更重要的!” 步随云笑著哄道:“我知道了。为了阿宁,我定要长命百岁,最好活成不会死的老妖怪。” 秋宁抬手使劲捶了他几下,又在他身上留下一排牙印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情话,步随云才把去采麒麟果的缘由合盘对秋宁托出。 秋宁听到萧玖兰在撞破他二人亲热後,突然不愿再为自己医治时,心中一动。留意到步随云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心下了然──步随云大约又欠了一笔情债。 他也不去说破,只是悄悄遣阿成去王府请萧玖兰,特意嘱咐把步随云的伤势夸大十分去说。 果然,阿成前脚从王府回来,萧玖兰後脚就跟了来。 她来得突然,秋宁正在喂步随云吃药,阿成便领著她进屋。 秋宁第一次见这位传说里名声赫赫的神医。她很年轻,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容颜秀丽,气质清冷,微微上吊的眼里是超脱世外、睥睨众生的骄傲。 这样一位冷傲佳人,在看到半躺於床的步随云时,稍稍流露出一点忧急,待视线扫到旁边的秋宁,表情又变得冷淡起来。 秋宁淡淡地收回打量她的目光。放下药碗,平静地退出屋,还体贴地掩上门扉。 萧玖兰见过秋宁无数次,然而对方不是在昏睡,就是远远地留个侧影。今天这麽近地端详他,竟与平日里的印象完全不同。 传说中两代君王的佞臣娈宠,美则美矣,却并不狐媚。比男人柔美,又比女人硬朗,当真是雌雄莫辩,或者说雌雄同体。奇异的紫眸好像深渊般幽邃,那得的是眉目间有种宠辱不惊的淡定气韵。无论是萧玖兰自己的轻蔑,还是小芙明显的厌恶,全不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萧玖兰注视著他离去的身影,莫名地有些气闷。扭头对上步随云,更加气闷。步随云对她说话,她也不理,只沈默地看了他的伤势,重新替他包扎开药方。 步随云碰了钉子,正不知如何打破僵局,忽听萧玖兰道:“你不是自诩武功高强麽?怎的摔成这个样子?”语气虽然冷淡,却是在嗔怪。 步随云知道她性子古怪,怕说错话得罪她,忙绕开话题道:“我偶然得了麒麟果,不知对玖兰是否有助益?” 萧玖兰犀利的目光定在他脸上,挑眉道:“原来你去采麒麟果,难怪会受伤。你倒真舍得下血本!” 她一句话堵了步随云准备好的十句话,步随云收起笑脸,严肃地对她道:“我欠你良多,心中歉然。我自知无权要求你替阿宁治伤,如今将麒麟果赠与你,聊解我愧疚。即便你还是不肯,我也无话,总会记得你对玄、赵两家,对我的种种恩德。”他从床头取出一个花梨木匣,推到萧玖兰面前。 萧玖兰打开木匣,里面放著数粒晶莹剔透宛如玛瑙的果实。她捻起一粒在眼前转动,淡淡道:“我对你有何恩德?不过是实践家族承诺罢了。” “话虽如此,然而为我压制蛊毒耗费你多少心力,我怎会不知?上次为救我脱险,你的武功到现在还未恢复……如果麒麟果对你有用,也算尽了我一份心意。” 萧玖兰把果实放回匣中,啪地关上木匣,突然生气道:“你口口声声说恩德,难道我救你仅是想向你施恩?什麽麒麟果对我有益,你难道不是想来和我做交易?” 步随云平静地面对她的怒视,缓缓道:“你是否愿为阿宁治伤,我并不强求。至於你的心意,我自是知晓,然而,我的心意,你难道就不明白麽?我说过,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做,至於那些做不到的,也从来不隐瞒。” 萧玖兰瞪著步随云。他脸上除了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其他表情。有那麽一刻,萧玖兰的眼中几乎要迸出泪来,可是眼前这张脸太淡静了,让她觉得自己流露感情是多麽可笑可悲。 不,她不会在这个男人眼前流泪!不会让他看见自己的一点软弱! 她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拿起笔飞快地写下一张药方,“按这方子给他治疗,再辅以我用麒麟果配置的药,他很快就能行动如常。至於你,别人要修养一百天,你只需修养一个月。”她拿起匣子,又道:“以後要我治病,就拿药材来交换……没有药材,一切免谈。” 步随云抱拳揖礼道:“多谢玖兰。” 萧玖兰敛衽回礼,不再多话,带著小芙告辞而去。 出麒麟谷时,她遥遥看见秋宁在草亭里弹琴,琴声悠扬,如娥眉心事千回百转。 她不禁驻足凝听。 小芙见她一脸寂然,忍不住替她不值,埋怨道:“说是用药材交换,谁又稀罕那些药材?神龙谷里什麽没有?姑娘对步公子太容让了……他都不领情,我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回神龙谷一样可以解他的蛊毒,好过在这里看他脸色!姑娘……你到底听没听见我的话?” 萧玖兰不理她,低垂眼帘自语道:“果真是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她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在说曲子,还是在说自己。 <% END IF %> 作家的话: 照安排墨渣要出场鸟,今天看到碧娃留言想渣渣啦,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下章就让他出来溜溜。这几章比较甜,後面还是会虐滴(计划要比前面还虐,如果窝狠得下心)。这文构架大、人物多,所以会粉长,情节得一步步推进,娃们表急,慢慢看哈。 ☆、倾国太监(五十五)悔失心 已近夏至,天气炎热,午後更是热浪滔天,偌大後宫几乎见不到走动的人。 即使是这般酷热天气,流霞宫内仍然帘幕低垂,把窗户门缝遮挡得严严实实,昏暗闷热的宫室也不设冰盆,只弥漫著苦涩的药味儿。 玄天赐热得满头大汗,而半躺在床榻上的玄若霞还盖著棉被。 他担忧地看著脸色苍白的姐姐,道:“你怎会这般畏冷?” 玄若霞无力地笑笑:“自从昭妃让人给我调养後,便成了这样。” 玄天赐脸色大变,怒道:“妖妇!定是她弄鬼!” “昭妃心计深沈,宫中无人能及,我千防万防还是著了她的道儿。” “你禀报皇上了吗?” 玄若霞露出嘲讽的笑容道:“告诉他?不说我没有十足证据,即便是有,他岂会为我降罪昭妃?昭妃在後宫一手遮天还不是他宠出来的!过不了多久怕是要封後了。” 玄天赐大力拍在案几上,愤愤道:“太窝囊了!眼睁睁看他们害你竟没有办法!” 玄若霞按住他的手安抚道:“不过是忍一时之气。我们忍了多少年,还在乎这几天麽?我听说皇帝暗中集结军队,像是准备对玄氏用兵,可有此事?” 玄天赐深吸几口气,按下心头不忿,道:“木永桢那老狐狸不知怎的与燮国搭上线,许诺用齐行忌的城池作为交换,燮国派兵助他剿灭齐氏。如今东面局势扭转,齐氏被他压制住了。皇帝多半是打算灭了齐氏後便对我们用兵,所以正暗中筹备。” 玄若霞眉目舒展,笑道:“他终於等不及了。你要做好准备,战事起时好全身而退。” “我都准备好了,”玄天赐拉住玄若霞的手,蹙著眉道:“我是担心你。皇帝对我们用兵时,一定会以你为质……” “所以我现在还不会死。”玄若霞将玄天赐的散发拢到耳後,柔声道:“不用为阿姐担心。阿姐早有打算,岂会让那些人如愿?” 第 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7 章 她收回手,将头靠在床栏上微微喘息。以我为质麽?到时无非是一死,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玄氏的累赘! “阿姐……”玄天赐的指尖滑过她的长发──丰盈的秀发已变得干枯。他仿佛看到生命正缓缓从姐姐身上流走,而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无能为力。 “随云哥哥……好吗?”玄若霞低弱的声音只有玄天赐能听到。 玄天赐忍住涌进眼眶的泪意,道:“很好。他们都很好。戍狄哥哥被他气得跳脚,却拿他没有办法。” 玄若霞温柔地笑道:“戍狄哥哥一向拿他没有办法……他这回要领兵了吧?真想看他穿战甲的模样。他以前还说让我做他的副将呢。” 也许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了。连告别都来不及说,真是不甘心啊。 玄若霞疲倦地闭上眼睛。 …… 辰妃生病後,後宫一应事务交由昭妃打理。又因为昭妃快临盆,皇帝更是每天在漱玉宫陪她。 如今的昭妃宠冠後宫,锋头之劲,无人能及。甚至有传言,假如她能诞下龙子,将会被立为皇後。 漱玉宫内,春风得意的木馨半靠在床头,一手抚著凸出的肚子,一手为沈睡的墨钦打扇。 墨钦翻了个身,左手搭在木馨腿上。 木馨微微一笑,轻轻地放下他的手,凑过头凝望他的睡脸。 不得不承认,墨钦确实是英武男儿,轮廓深邃,眉目挺俊。他身穿战衣,横刀立马,该是和大哥一般伟岸吧。木馨暗地里笑出声,忙用扇掩住嘴唇。 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男人。当年看他和大哥一起读书练武,总觉得他虽然贵为皇族,却不及大哥有气度。没想到他会当上皇帝,更没想到他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尽管父亲另有打算,但是如果能和他平安地共度一生,父命也是可以不去遵从的,就像当年的大哥。 木馨心头涌起一阵柔情,眼前满是未来的美好想象。她低下头,在墨钦唇上印上温柔一吻。 还不及抬头,墨钦忽地伸手按住她,呓语似地叫了一声:“媚儿。” 木馨顿时僵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挣开墨钦的手,疑惑地瞪著睡梦中的男人。 然而,像是硬要逼著她面对似的,墨钦又叫一次:“媚儿。”这次声音更大,无比清晰。 刚才还满溢的爱恋,被这一声梦呓打碎了。 一股酸涩的怒火直冲脑门,木馨不顾礼仪用力晃动墨钦的肩膀,“皇上……皇上……” 墨钦睁开眼,懵懂地望著她发愣,过了一息才哑声道:“馨儿,什麽时辰了?” “未时二刻。皇上刚才做梦了吗?” 墨钦坐起身揉了揉眼,敷衍地“嗯”了一声。 木馨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梦见谁了?” “不相干的人,”墨钦不耐烦地提高声音道:“人呢?全死了吗?” 常贵颠颠地跑进来,嘴里喊道:“皇上醒了,快来伺候。” 内侍宫女鱼贯而入,把墨钦和木馨分隔开。 木馨见墨钦不理她,心火更炽,将手里的扇子掼到床头,霍然起身往外走。 墨钦眼中冷光一闪,沈下脸来。 常贵察言观色,连忙大声道:“娘娘您悠著点儿!这都快到日子了,要是有个闪失,奴才们可担不起……都是些不长去扶娘娘!” 他喊了这麽一嗓子,墨钦也平抚了心气,淡淡地接过水漱口。 常贵暗舒口气。这昭妃娘娘是个厉害人,可就喜欢和皇上置气,比当年的齐庶人还不会看眼色。她肚子里揣著龙种,要是闹出个好歹,还不是他们这些人遭殃。巴望她赶快生孩子,免得大家担惊受怕。 墨钦从内室出来,木馨还坐在窗前生闷气。 他走上前揽住她的肩头,温言哄道:“好好的生哪门子气?” 木馨扭开头,闷声道:“你一定是梦见那个贱人!大哥不在了,你就成天想著他。” 墨钦再次沈下脸,冷声道:“你也是快做母亲的人,不要成天想这些无聊的事。” 木馨听出他语调里的怒气。墨钦很少生气,然而一旦发作便是雷霆之怒,她再得宠也不敢惹他发怒。 她拉住墨钦的袖子,委屈道:“许是快生了,总希望钦郎能陪在妾身边。” 墨钦看看她的肚子,又看看这张酷似木良的脸,才放缓语气道:“朕不是每天都陪你麽?这两天是有事要商议,才来得晚一些。宫里人人道你专宠,还不知足?” 木馨靠在墨钦身上,用与她那硬朗长相极不相配的娇柔语调道:“妾害怕嘛。” 常贵暗地里擦了把汗。昭妃娘娘这风情也太不……适度了。 果然,墨钦的眉头高高皱起,安慰话也说得颇勉强。 木馨的心情倒好起来,笑道:“妾这几日练了琴,不如给钦郎弹一曲?” 墨钦点头答应。木馨兴致勃勃地开始弹奏。 严格说来,她的琴艺不差,只可惜有秋宁珠玉在前,墨钦听她弹奏便如同嚼蜡。她还偏要弹秋宁与墨钦初见时的那首《长相思》。墨钦越听脸色越难看。不待曲子结束,就猛然喝止。 木馨骇得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盯著满脸戾气的墨钦。 墨钦抬手揉了揉眉心,烦躁地道:“朕要与吴尚书议事,馨儿好好休息。朕忙完了再来陪你。”他长身而起,并不看木馨,头也不回地走了。 木馨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双手猛力扫过桌案,把琴和香炉、杯盏等物全扫到地上。 金姑姑赶忙扶住她,劝道:“娘娘保重!天大的事也不值得动怒,仔细动了胎气。” 第 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8 章 木馨双目赤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 昭文阁内,墨钦注视著案几上的西部地图。听兵部吴尚书禀报完,他伸手指了指西州,道:“围困西州的大顺军已退兵了?” “正是。” “未动一兵一卒,不战而退?” 他语调中的寒意让吴尚书稍稍迟疑了一下,“据奏报,是这样。” 那时奏报的西部军情十万火急,不到一个月便轻松解除,墨钦自然看出其中有鬼。可惜看出来也无用,一无证据,二无牵制,只得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墨钦一拳捶到地图上,只觉“定州”二字好像玄天佑戴面具的脸一般刺眼,“区区一个诸侯竟能要挟朝廷!玄氏这般嚣张,实在可恨!”话语中的锋利杀机让吴尚书暗自发颤──皇帝这是想对玄氏动手了?他仔细想了想,自己曾和玄氏有些交往,还是沈默比较妥当。 吴尚书离开後,墨钦盘算了很久。他很清楚要对付玄氏,如今还早了些,须得再等等。可是内心里始终有一种冲动,无法再忍耐下去。 他提笔亲自修书给安插在玄氏属地的暗棋,重新部署了朝廷在西边的任务计划。目前不能公开与玄氏为敌,只能暗地里搅乱局势。总之,不能让玄氏安稳度日。 墨钦忙碌至傍晚,在昭文阁内独自用了晚膳。 又到了去陪昭妃的时间。想到要进漱玉宫,墨钦竟有些头疼。 御撵行至半路,他忽然觉得烦闷不堪,想都不想便吩咐道:“去妙音阁。” 於是,皇帝行仗半路改道去了妙音阁。 墨钦取出钥匙打开妙音阁的大门,就著黄昏的天光步入荒废的庭院。 久无人居,满目荒凉。然而,这里的一草一木终究是墨钦无比熟稔的,即使改变了模样,也能感受到某种亲切的宁和。 他走进屋。 布满灰尘的家具器皿似乎都有那人的气息。他像好奇的孩子东翻翻西捡捡,不顾肮脏地把玩手里的东西,仔细轻柔如待情人。 墨钦以前从未曾觉得秋宁重要,然而当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後,他发现心里的某个地方空了一块,常常会牵筋带骨的痛。 他居然後悔把他送走。 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好过空空的想念。 木良死的时候,墨钦大恸里还有他在身边安慰。而今,连他也丢了,只得硬扛著,一日复一日。 墨钦走到内室,也不管灰尘铺满床,径直往榻边坐下,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琴弦。断断续续弹出的旋律,是那首《长相思》。 待到曲终,墨钦哑然失笑。常常听他弹,自己什麽时候竟已记下了曲子? 他吩咐常贵道:“拿酒来。” 常贵睁大眼道:“昭妃娘娘那里……” 墨钦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废话!快去拿酒!” 常贵忙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抱著酒坛跑回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墨钦面前已经放了三个酒坛。他开始有些不胜酒力,醉眼朦胧里,隐约看见秋宁坐在妆台前,对他回眸而笑。 “媚儿……”墨钦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迫不及待地想抓住那人的肩膀。 手指触碰,一片空茫。只有灰蒙蒙的镜子里,一张失落的男人的脸。 墨钦愣愣地盯著镜子。过了一息,轻轻地笑起来。这一笑,便停不下来,几乎笑得岔气。 常贵吓得过来搀扶他,一个劲儿叫:“皇上……陛下……” 墨钦渐渐止住笑,低声自语道:“早知道你一出关便失去消息,朕就不该让你走!如今朕要到何处寻你?” 他推开常贵往前走了两步,然後面朝下摔倒在地。 常贵跑过去扶他的时候,听到一声无比悲凉的呼唤:“媚儿……” <% END IF %> 作家的话: 後天更新。 ☆、倾国太监(五十六)无妄灾1 “昨晚皇上宿在那位贵人宫里?” “回娘娘,皇上宿在……妙音阁。” “又在妙音阁?”木馨脸色阴沈,困难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 宫人们看她面色不善,大气都不敢出。 “原以为那贱人走了,宫里就太平了。如今反倒更得他的心似的。”木馨自言自语道。 “姑姑,你说我哪里不如他?”木馨猛然转过身,没头没脑地问了金姑姑一句。 “娘娘何等矜贵,一个下贱的阉人如何能与娘娘相提并论!不过,那秋媚音……是有些狐媚。”金姑姑是木馨最倚重的人,不怕讲真话,也清楚木馨问自己并不只是想听奉承话。 “大哥也不狐媚……他并不爱我,怎麽做都讨不得他的欢心。他若一心爱大哥也就罢了,竟把那阉人放在大哥之前!一个月里去妙音阁的次数比去怀良祠还多!当初若不是大哥一心维护,也轮不到他做皇帝!” “娘娘……”金姑姑吓得直冲木馨摆手,四下里扫了一圈,确定屋里都是信得过的人,方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毕竟是在宫里。” 木馨按住太阳穴,轻声道:“父亲又来信了。姑姑,我该怎麽办?” 第 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99 章 金姑姑上前扶住她,也低下声音道:“老身觉得还是按王爷的计划行事更妥当。你也看到了,侯爷是什麽下场!这情啊爱的,不可靠。” 木馨默了一息,开口道:“我要去怀良祠。” 金姑姑犹豫地劝道:“娘娘要生了,还是别往那阴气重的地方去。” 木馨冷下脸道:“大哥难道会害我?” 金姑姑无法,只得吩咐人备车,万分小心地搀扶木馨出行。 怀良祠,孤零零地矗立在柳树丛中,冷清依旧。 木馨大著肚子拾阶而上。她伸手推开门,一阵灰尘腾空而起,呛得她直咳嗽。 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来了。想到墨钦连续去妙音阁,木馨便怒火中烧,把手绢绞得不成样子。 她挥退其他人,只留下金姑姑,给木良上了三柱香。 淡淡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木良生前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注视著黑黝黝的牌位,她心痛如刀绞,只觉得阵阵寒气直冲脑门。 “大哥,这宫里大概只有我还记得你。你一心维护的人早把你忘了,又去喜欢别人了。你要是早知道这情形,会不会後悔?” 眼泪顺著面颊流下来,她声音颤抖地低语道:“当年父亲只是借墨钦皇族的名声造势,原是打算成事後除掉他,扶你上位的。偏偏你不肯,硬是要与他共享江山,最後被妒妇所害。你爱他如斯,他也不过只是记了你几年,这男人如此凉薄,我替你不值啊!” “如今,木氏又有夺江山的机会,只要我能诞下龙子,这天下就是我们的!”她轻轻抚摸圆圆凸出的肚子,在眼泪里现在一抹骄傲的笑容。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把供桌上的贡品刮得七零八落,牌位猛然晃了两晃,倾翻下来。 木馨眯起眼,向後退了几步,提高声音道:“大哥是你吗?你还是不忍心,对不对?” 风刮得更加剧烈,帷幔在空中纠缠飞舞,在屋里掀起阴森森的暗影。大风穿过房梁,发出呜呜的声音,合著叮咚作响的兽铃,好像有人在咆哮哭泣。 木馨感到腹内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她捧著肚子弯下腰,脸色变成惨白无比。 “娘娘……”金姑姑上前抱住她。 只听见她喃喃道:“我不是你!我不爱他!我不会为了他放弃任何东西!让我替你拿回属於木氏的东西!你保佑我生个男孩吧!” 她嘶哑的声音被急骤的风盖住,整个人摔倒在地。 金姑姑看见她下身的衣裙湿了一片,吓得大叫:“快来人啊,娘娘要生了……” 当晚,木馨诞下一男孩,取名“睿”。次日,墨钦昭告天下,皇子墨睿册封为太子,迁入东宫。 …… 时光如梭,秋宁到麒麟谷养伤已经快半年了。这半年里,在步随云的精心呵护下,他已经行动如常。原来的武功废了,他改练云南王的武功路数,居然进步神速,功力恢复到原有的七、八分,尤以轻功见长。 步随云把他养在这世外桃源里,不让他操半点儿心。外面是何样情况,步随云也不说。不过在秋宁能走路後,步随云变得忙碌起来,一个月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回定州。 秋宁清楚现今的平衡局面只是暂时的,几方势力迟早将爆发大战,玄氏韬光养晦多年,也在等待一个决胜时机。正如他自己,逍遥自在的生活并不长久,前途漫漫,福祸未卜。 这天傍晚,步随云回到麒麟谷。 秋宁见他面色微红,知道他喝了酒,装作不经意地问:“打何处回来,喝成这样?” 步随云把他抱到腿上,将头埋到他颈窝里嗅了又嗅,含糊道:“你猜?” 秋宁靠近他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挑眉道:“喝花酒去了?” 步随云点点他的鼻子笑道:“倚红楼新来的清倌真不错。” 秋宁横他一眼,摇头道:“你可真不省心。”他推开步随云凑近的脸,冷笑道:“这麽不省心该怎麽办?” 步随云饶有兴趣地看著他。 他自顾自道:“不如骟了,一了百了。”说完话,他手里多出一把匕首,抬手向步随云胯下砍去。 步随云挡住他,提高声音道:“谋害亲夫,你反了啊?” 秋宁手上不停,匕首又快又狠,嘴上仍笑道:“反了又怎的?谁叫你去喝花酒!” 步随云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并不松开,一只手推挡他的进攻,“再凶!小心我收拾你!” 里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观月在屋外吐了吐舌头,道:“又打起了?” 听雷很淡定地道:“年轻人,打是疼骂是爱。” 忽地听见秋宁惊叫一声,却是步随云在告饶:“阿宁,你让我抱抱,为夫再不敢了。” 秋宁低声说了句什麽,步随云哀声道:“我是去打听消息……有了你,我还有什麽心思喝花酒!没人比你更好……”後面的话淹没在一片断断续续的低喘和呻吟中。 观月、听雷直摇头。三少爷肉麻起来真让人汗颜呐。 屋里的人正在恩爱,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阿成扎呼呼地喊:“先生……大事不好了!先生……” 阿成奔到屋前,滚下马,径直去拍门。 步随云衣衫凌乱地打开门。 阿成大概也知道打扰了他的好事,瞪著整理衣服的两人愣了一下。 步随云不耐烦地问:“何事?” 阿成咽了口吐沫,望了望他身後的秋宁,方道:“将军说水邱公子偷盗军马,要以军法处置!谁知水邱公子跑了,将军一怒之下扣了药师国的几位长老,说是水邱公子不现身,就把药师国的人赶出军队!” 秋宁跨上一步,急道:“好端端的,阿静怎麽会偷盗军马?” 第 9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0 章 “有药师国的人不服,找将军理论,结果和风都尉的人打起来,风都尉说药师国的人是奸细,把打架的人关起来,非要将军给他个交代……王妃要先生赶快回去!” 步随云蹙眉道:“怎的扯上风都尉?” 阿成想了想,答道:“据说风都尉的军马生病了,是水邱公子亲自去医治的。” “风都尉是谁?” “二嫂的弟弟。风家反对收留你们族人,就是他在後面生事。这事恐怕没那麽简单!阿成,备马!” 秋宁拉住他的袖子道:“我和你一起去!” 步随云看他一脸焦急,迟疑了一息,最终还是勉强答应。 离开麒麟谷时,秋宁回望了一刻──他和步随云都很清楚,这次离开,将投身到风云诡谲的现实中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 END IF %> 作家的话: 最近工作不顺,又有点卡文,所以更新少点,见谅哈。窝一定努力尽快雄起!!!! ☆、倾国太监(五十七)无妄灾2 秋宁和步随云回到定州时,赵戍狄正在练兵,他们先去看了被扣押的药师国众位长老。 苏忠等人也说不清具体情况,只知道水邱静去风平裕帐下当兽医,先前一切还好好的,忽地就传出水邱静偷盗军马,而小孩在这个时候莫名失踪,被风平裕反告为奸细,赵戍狄为平息流言只得扣押了几位长老。谁知道又传出药师国人在军中哗变,一时间他们这支刚来不久的外族人莫名其妙地站到了本地人的对立面。 情况果然棘手! 秋、步二人面色沈凝。 朱长老道:“我倒是听少主提起,风都尉时常为难他,会不会是有人害他?” 步随云抚著下颌沈吟道:“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秋宁面色沈肃道:“他只要没有性命之忧,那不管发生什麽事情都不应该跑掉!如今别人要怎麽泼他脏水都可以,赵将军不严惩不能服众,族人不明就里只当被人排挤,如此一来正合了那些离间之人的心意!” 苏忠见秋宁是要发怒的模样,忙劝解道:“少主还小,有些不知轻重也正常。” 不待秋宁开口,步随云便道:“还是先去见将军,毕竟阿静偷盗军马一事颇为蹊跷。” 赵戍狄对秋宁本无好感,如今他的族人出了这般棘手之事,他对秋宁的态度更是冷淡轻忽。 步随云问起情况,他只是冷冷地道:“水邱静看管的军马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喂马的兵士说当天晚上看见他在马厩,而他也不见了,风都尉告他偷了马潜逃。就那麽简单!” 步随云急道:“他一个小孩子如何不惊动众人带二十多匹军马?怎能如此轻易定罪?” 赵戍狄凤目一瞪,冷著脸道:“这用你说吗?这事自然是要细细查问,可是人都不见了,又有人证物证,你要我怎麽判?” 步随云“哼”了一声,不满道:“看见他在马厩并没看见他偷马,这算什麽人证?那物证是什麽?” 赵戍狄气得眉毛都抖了抖,让文书拿过一张纸拍在步随云面前,道:“你自己看!” 步随云展开纸看,竟是署了水邱静大名的一张借条,欠了一排人的名字,共八十两银。 步随云看了借条,确实是水邱静的字迹,顿时疑惑地皱起眉。 秋宁起身向赵戍狄一揖,道:“赵将军恕罪。是我教弟无方,方惹了如此大的麻烦,我一定尽快找到吾弟,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赵戍狄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此事关乎军心,总不能无限期地拖下去。给你三天,三天内找不到水邱静……” 秋宁点头道:“假如三天内找不到吾弟,秋某愿待他受罚。” 赵戍狄终於正眼打量了他一下,挑眉道:“百、八十军棍你也受得?” 秋宁拱手道:“秋某只求平息纷争、化解误会。” 赵戍狄嘴角微翘,不无嘲讽地笑道:“长兄如父,虽然你并非军中之人,领受军罚也说得过去。这样的族长倒是少见,你教得好啊!” 秋宁明知他是故意为难,还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手掌在衣袖中紧紧握住,才抑制住气愤的颤抖。 步随云伸手在袖中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摸了摸。他抬头冲步随云勉强一笑。 他们的小动作落到赵戍狄眼中。赵戍狄厌恶地立起眉,对步随云喝道:“没事就出去,别在我帐里碍眼!” 两人默默地立起身,手牵手地走出帅帐。这时迎面来了一人,对步随云拱手笑道:“步先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步随云客气回礼道:“有劳风都尉惦记。步某无恙。” 风平裕将目光投向秋宁,细长眉眼微露讶异。秋宁面色平淡,紫眸漠然地扫过他。 三人擦肩而过。风平裕一直盯著秋宁的背影,脸上早收了笑意,露出阴狠之色。冷不防秋宁猛地回头,对上他的眼睛。远远地,紫眸寒光乍现,锐利如实质,竟让风平裕脊背生寒。 待秋宁远去,风平裕咬著後槽牙,嘟囔了一句:“不过是个太监。” 步随云没有立刻回王府,而是转到一处军官住的帐篷,掀帘而入。 里面一位黑脸军官见了他,忙恭敬见礼。 步随云也不多话,直接问他:“你可知水邱公子的事?”他指著对方对秋宁道:“老安在军中负责阿静的安全。” 秋宁忙向他称谢。 老安摆手道:“这原是王妃的吩咐。再说水邱公子出了这等事,也是我失职。说来,这水邱公子一到军中便吃了不少苦……甚至有不要脸的混账说他是兔儿爷,差点把他给……被我吓了一次後,倒是不敢乱来,可言语上挤兑、使绊子、动黑手却是没断过,也亏得他能忍,要是我,早他妈宰了那些王八羔子!” 秋宁脸色煞白,身体僵直,声音不稳地问道:“他们为何要为难阿静?” 老安摊手道:“不知道啊。开始看著像是为难新人,但他呆得长了,竟还更厉害了。” 第 10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1 章 “都是些什麽人?”步随云冷声道。 “不是风都尉的人,就是他们挑唆的。” “可有危害过阿静性命?” 老安摇摇头,然後迟疑道:“有一次比较凶险,不过并不像是故意的。” 步随云疑惑地转了转眼睛,又问:“阿静本来不在风平裕手下,为何突然把他要了去?” 老安搔搔头道:“水邱公子和他的族人其实医术甚高,军中的骡马都被他们治好了。具体情形不太清楚,我听说风都尉是把水邱公子要去给马匹治病的。” 步随云眉头高高挑起:“他那里有病马?” “好像是有马匹生病。” “老安,你去打听一下,风平裕那里有多少马匹生病?” “是。” …… 去王府的路上,秋宁担忧地问步随云:“可是有诈?” 步随云抚著下颌,眸光深沈地道:“风平裕是风家庶子,从小养在风夫人身边,风夫人视为己出。因为活络嘴甜,很得宠,颇有些野心。早先他反对收留药师国人,无非是和我不对付,但凡我的提议他都要唱反调。他欺负阿静也不奇怪,可搞出这样大动静,非要把药师国人排挤走,是何道理?我总觉得像是设了局,只怕别有目的。” 秋宁忧虑地道:“这里的人原也是看不起我们的,如今又出这种事,不知何时才能站稳脚?” 步随云搂著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是有人搞鬼,事情清楚後便不会是这般情况。你当振兴一族容易?怎地说起丧气话?你可是越挫越勇的人。” 秋宁默了一息,歪头对他灿然一笑,道:“对啊,我们什麽样的境况没经历过,这算什麽?” 步随云刮了刮他的鼻尖道:“这才是我的阿宁!”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两天实在太忙了,每天只写得了千把字。明天再补点儿,如果没有更新就是补在这章里了。 ☆、倾国太监(五十八)无妄灾3 “阿姐知道阿静在何处?”步随云和秋宁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步凌波。 步凌波笑微微地将食指按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後伸手向门外一指。 步、秋二人扭头看向门外。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趴在门边,露出一双大眼睛,刚碰到他们的目光,就飞快地缩到门後。 步随云疑惑地道:“难道瑛儿知道阿静在何处?” 步凌波笑著轻声道:“何止是知道,小东西还常常给阿静送东西呢。我只当他什麽都不懂,阿静来了之後,才发现他还懂护短。” “瑛儿不能离开王府,莫非阿静就在府里?”步随云还是不太相信步凌波的话。 “前些天,瑛儿消失了大半天。自那天回来後,他常常偷著跑出小院,还带了不少吃的东西,有一天居然比手画脚地想找一种药材。我猜他定是给阿静送东西。只是我听老安的禀报,觉得平裕似乎有意为难阿静。阿静既然藏起来,想必有他的道理,我怕冒然把他找出来,反而对他不好,所以通过瑛儿给他送东西。横竖小孩子不惹人注意。看瑛儿每日往後面跑,他多半藏在後面的山上。” 玄王府依山而建,後园连著一大片山,平时罕有人去的地方不少,完全藏得住一个人。 步随云恍悟,笑道:“那敢情好,不用等三天了。” 秋宁对步凌波一揖到地,诚恳道谢:“多谢阿姐护佑阿静。” “阿宁不用客气。其实我心里歉疚,让阿静吃了不少苦头……唉,属地氏族各有各的心思,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我也做不得主……先不说这些,既然你们回来了,赶紧把阿静接回来吧。” 步随云拉起秋宁步出门,瑛儿还站在门外,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著他们。 “瑛儿知道阿静在哪里,快告诉小舅舅,好吗?”步随云蹲下来,对他微笑道。 瑛儿不说话,眼珠在秋宁身上转来转去。 秋宁握住他的肩道:“我是阿静的大哥,能告诉我吗?” 瑛儿歪著头想了想,然後拉起秋宁的手径直往後门而去。 他们七拐八转,果真走到了後山。 穿过一片小树林,在一处极隐蔽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洞。他们走进山洞就看见脏兮兮的水邱静。 秋宁疾步而行,口里叫道:“阿静……” “哥哥……”水邱静向他扑过来。 秋宁张开的手臂在碰到他的肩膀时,猛然缩了回来。想起他惹的祸端,秋宁心里有气,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生气地质问道:“你知不知闯了多大的祸?” 水邱静被他打懵了,一手捂著脸,怯怯地望著他,眼里盈满泪水。 他伸出手揪住秋宁衣袖,呐呐地道:“哥哥……” 秋宁甩开他的手,怒道:“别叫我哥哥!我白教你了!” 他力气用得大了些,水邱静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水邱静两只手杵著石头地面,呜咽著掉下眼泪。 瑛儿瞪圆了眼睛,跳到秋宁身边,使劲踢了他一脚,挥舞著小拳头对他咿唔乱叫。 步随云忙抱住瑛儿,一边劝秋宁道:“你要罚阿静也得先问清楚。” 秋宁红著眼道:“不管是什麽情况,他身为族长都不该躲起来!就是死,他也要死在最前面!连这样的胆量、见识都没有,凭什麽要族人供养维护!” 水邱静听了他的话,肩膀颤了颤,跪坐起来双手抓住秋宁袍子,哽咽地开口:“对不起,哥哥,我、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第 10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2 章 秋宁本不想理他,可是瞥见他脸上糊了泥土,被泪水冲出一道道的痕迹,蓬乱的头发上还有枯草树叶,十分狼狈。再仔细看,发现水邱静的小脸瘦了很多,圆下巴变成尖下巴,又想起他受辱的那些情况,秋宁再也狠不下心。毕竟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族长的责任对他来说还是太沈重了。 秋宁终於伸手抱住水邱静。 水邱静双手紧搂住他,哇地哭出声来。 秋宁一面忍住满怀的酸涩心疼,一面轻拍他的背脊,也有些哽咽道:“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是哥哥太心急了……” 步随云在一旁静静地看著兄弟俩相拥而泣。瑛儿挣脱他的钳制,走到水邱静身边,学著秋宁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肩膀,像要给他安慰一般。 步随云的目光在山洞里扫了一圈,发现洞里的阴影处有一匹下马卧在地上。他走过去仔细打量,小马耷拉著脑袋很没精神,但是眼睛半睁著,摸一摸鼻子,还有热热的鼻息。而小马旁边放著很多用剩的草药。 他站起来,摸著下颌沈思了一会儿,转身问水邱静:“阿静,你真正偷的马只有这一匹吧?” 水邱静已经收了声,正趴在秋宁怀里摸眼泪,听了他的话,忙直起身惊讶道:“先生怎麽知道?” 步随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笑道:“我还知道,你偷马是想为它治病。” 水邱静用力点头道:“是的是的。” “现在治好了吗?” 水邱静的小脸顿时皱起来,“已经保住了它的性命,只是还不能活动。” 步随云眸光一闪,道:“你们去当兽医之後是不是治好了很多马匹?之後风都尉就把你要到他的帐下。而他那里有马匹得了怪病?” 水邱静不可思议地眨著眼道:“呀,先生怎麽什麽都知道?” 步随云的声音冷下来道:“我总觉得风平裕很忌惮阿静,或者说是忌惮药师国的人。忌惮什麽呢?无非是他们的医术。治病马为何要躲到山里?一定是在风都尉眼皮下治不了。如果是寻常病症也难不住阿静,必是什麽古怪病症。” 他的目光变得暗沈,一字一顿地道:“阿静,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原来水邱静到了风平裕帐下後,发现有四匹马得了怪病。他本来想要向长老们讨教,但因为被风平裕的手下百般嘲笑挑衅,便存了想要争气的心思,咬牙独自寻找治疗方法。甚至还和人打赌,如果治不好马匹便输掉八十两银。 後来不但那四匹病马死了,其他马匹也纷纷染病死掉。风平裕硬说水邱静是庸医,治死了马匹,要禀报赵戍狄将他赶出军营。水邱静百口莫辩,又不甘心,便偷带著幸存的小马躲了起来,想治好小马再回军营。他躲在王府後山的山洞里,除了瑛儿见不到其他人,完全不知自己这一躲竟惹出这麽大的祸事。 <% END IF %> ☆、倾国太监(五十九)後宫乱1 昭妃的撵车停在畅春轩门前。刚通传进去,常贵便快步而出。 待他施礼後,昭妃淡淡道:“听说皇上今儿下午休息,太子十分想念皇上,不知皇上沐浴後可否移驾漱玉宫? 常贵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回娘娘,皇上和几位公子在一起,这一时半会儿怕不会离开畅春轩……即使出来了……咳,也不知有没有精神去看太子……奴才禀告一声不难,就怕娘娘和太子等得焦急……” “常贵,”他未说完,便被打断,“皇上叫你,还在外面罗嗦什麽?”一个男孩从影壁後伸出头来,看到昭妃忙把头缩回去。 昭妃眼尖,看清那人是正得宠的君公子。 常贵为难地望向昭妃。昭妃气恼地瞪起眼眸,但转瞬又换上淡然的笑容:“你去吧。” “多谢娘娘。”他匆忙行礼,小跑回畅春轩。 昭妃在门口立了一息,回身上撵车回漱玉宫。身後传来一阵大声的哄笑,不男不女的,分外刺耳。──看来几位公子全到齐了,倒是玩得欢。昭妃冷笑起来。 墨钦自墨睿出世後,重新开始宠幸男宠。 皇帝沈溺龙阳之趣,後宫嫔妃除了昭妃之外,少有人被临幸。倒是那几位阉人男宠圣宠愈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宫里都快横著走了。昭妃管理後宫,皇宠稳固,又是太子生母,他们还知礼仪。对於其他嫔妃根本不放在眼里,後宫的女人们怨声载道,而墨钦却从不加以约束。 今天这位君公子既是其中最嚣张跋扈的一位。 回到漱玉宫,关起门来,金姑姑开始不忿道:“那骚蹄子见了娘娘不问安不行礼,根本没把娘娘放在眼里。他一个没根儿的货,也敢在娘娘面前摆架子,待哪天老身弄花他那张脸,看他拿什麽迷惑皇上!” 昭妃逗弄著怀里的墨睿,无所谓地笑道:“这样很好,越轻狂越嚣张越好,要是他像那秋媚音成日家装怂货,我们还麻烦。” 金姑姑不解地皱眉道:“难道让他骑到娘娘头上?” 昭妃指了指西边,意味深长地道:“让流霞宫那位主儿来收拾他。” 金姑姑更奇了,“辰妃病了数月,这几个阉货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昭妃用手指点著墨睿的小脸,笑得更欢,“就是没见过才好啊。”她抬头见金姑姑还是一脸茫然,摇头道:“姑姑忘记了?这些天有多少宫女来我这儿告状?” 金姑姑眼珠一转,拍著脑门道:“老身糊涂,竟把这阉货的毛病忘了!还是娘娘英明!” 昭妃把婴儿交给乳母,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姑姑是糊涂了。你忘了是怎样提醒我的?宫中大忌,恃宠而骄!我当初就在这分寸上吃过亏,还算醒悟的早。这宫里的人,没事儿还要找些事儿,何况是自己把尾巴塞到别人手里。秋媚音是个聪明的,懂这个道理。可这几个,都是蠢货!” 金姑姑赞同道:“老身这就去吩咐,让人带著那阉货多往西边去……不,叫人盯著西边,只要那位主儿出来,就把他带过去。” 昭妃满意地笑起来,拿竹签逗架子上鹦鹉,“这回有好戏看了。” …… 这君公子进宫前十分风流,进宫後虽然被净身,依然旧习不改,有时会调戏漂亮宫婢。开始还比较收敛,多经过几次,见皇帝不问,宫里也没人管,胆子便大起来。他又是个没分寸的,仗著自己得宠,行事十分狂妄。 这几天,皇帝忙於政务,没有传召。君公子闲得无聊,便想出去逛逛。伺候他的人建议说西边的枫树红了,风景优美。於是他学著有品级的妃子们弄来肩舆,被内侍们前呼後拥著往西边去了。 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到西边一片枫树绯红如火,宛如绚烂晚霞,将天空都染红了。 在红叶丛中立著一位白衣女子,只看背影便风姿卓然。君公子眼睛一亮,吩咐人把肩舆抬到那女子前面。 女子听到人声,回过头来,尽管她脸带病容,仍然丽色夺人,纤瘦的身姿更添了楚楚动人的风采。君公子看得眼都直了。 女子厌恶地皱起眉头,抬脚想走。 君公子跳下肩舆,几步跨过去,伸手挡住她的去路,笑咪咪道:“美人怎麽急著走?不如让本公子陪你。” “走开!”女子冷厉地扫他一眼,目光如冰似雪。 第 10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3 章 君公子又往前垮一步,歪著头笑道:“好凶啊!不过本公子就喜欢辣美人……” 女子眸光一暗,眼里有风暴酝酿,表情仍是淡淡的,说话的态度居然好了一点,“你是谁?” 君公子听她语气缓和,以为她被自己震住了,得意道:“我嘛,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这宫里除了皇上,就数我最大!” 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真的?” 她那一点浅浅的笑容,犹如冰雪中绽放的红梅般耀眼,君公子色心陡起,合身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他还没站稳,眼前寒光一闪,肩膀处传来剧痛,血线直直飙到两人脸上、身上。 君公子瘫在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一支发簪刺进他肩头,没进大半。 他的随从吓了一跳,急忙围过去。 君公子指著女子抖声道:“给我拿住她!” 女子本抚著胸口剧烈咳嗽,听到他这句话,猛地抬头。一双黑眸从散乱的头发里露出来,眼光幽寒威严,让人凛然心惊,“本宫乃一品皇妃,哪个敢冒犯!”她声音不大,但气势和内容把一群人全骇得不敢上前。 君公子疼痛之余,脑筋飞转。这女子瞧著面生,宫里有些地位的嫔妃他都认得,这位却从未见过。而且她衣著朴素,身边一名随从都无,所以才会被自己误认为是普通宫人……她说她是一品妃,宫中不是只有昭妃是一品妃吗? 他心下疑惑,嘴上却丝毫不肯让步,指著她喝道:“休听这贱人胡说!把她绑起来!” 有几个他的死忠冲上去抓住女子。女子一边往後退,一边挥拳抵抗,她虽然力气小,但是招式凌厉,尽管被人拉扯,却一时竟抓不住。 正在纠缠之际,忽听女子尖声叫道:“辰妃娘娘!你们干什麽?” 这一声既响亮且尖锐,众人听在耳中,顿时停下动作,全看向声音出处。 只见一位宫装女子和几名宫婢急奔过来。当头两名宫婢冲上前,气急败坏地推搡开挡路的人,嘴里叫骂道:“混账东西!竟敢冲撞辰妃娘娘,你们是吃雄心豹子胆!” 君公子看清那位宫装女子是淑媛,她手里本来拿著很多红叶,奔跑中洒了一地。 她不顾仪态蹲下去扶住萎顿在地的女子,嘴里带著哭腔道:“姐姐,你没事吧?我们不过走开一会儿,怎会弄成这样?” 君公子听到她的话,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连心尖都被冻住了。他怎麽忘了西边住著一位久病不出的辰妃?谁想得到,这妃位还在昭妃之前的皇妃竟如此朴素,还没带下人? 原来,淑媛今天到流霞宫看望辰妃,因见天气晴朗,辰妃精神也好,便约她一起赏红叶。两人游玩一会儿,辰妃来了兴致,想用红叶烹茶,於是淑媛带人去捡红叶。辰妃怜伺候她的宫婢很久没出流霞宫玩耍,便让她们跟淑媛一起去。这片地方素来宁静,没承想会遇到登徒子。 辰妃被扶起坐下,又咳嗽起来。 素琴看她这副模样,再想到刚才她竟然被内侍拉扯冲撞,红著眼圈道:“娘娘才病了几个月,连内侍都敢欺负了。” 淑媛也十分气愤,但她看清君公子後,有些踌躇。毕竟这位是墨钦最宠爱的人,在宫里闹了多少事,从没被追究过。她愤愤地瞪著君公子一行人,却没有开口。 君公子看出淑媛的迟疑,立刻多了几分胆气,忍著痛想偷偷溜走。 他刚转过身,便听到辰妃喝道:“素琴去把那个胆敢调戏皇妃的贼人抓来,素娥去叫流霞宫的武监。妹妹,烦你派人将刚才之事禀告昭妃妹妹,请她过来一趟。毕竟後宫是她主事。” 素琴一个箭步蹿到君公子身旁。她从小伺候辰妃,跟著学文学武,身手很是了得,几下便把君公子打趴下,顺便打翻几个想阻止他的内侍。她把君公子像拖死狗似的拖到辰妃面前。伺候君公子的人见她凶悍,又摄於辰妃的威严,不但不敢再上前阻拦,甚至想趁空偷跑。 辰妃静静看著眼前一幕,对淑媛冷笑道:“宫里何时变得这般没有规矩?调戏了皇妃还敢跑?真当宫规是摆设吗?” 淑媛欲言又止地对她道:“姐姐,有些事你不知道……” 这时流霞宫的武监已赶到,将君公子的人团团围住,那些跑了的也被揪回来。 辰妃并未立即发落人。君公子猜她大概是在等昭妃。於是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不时用眼神恐吓一下淑媛。 等了快一盏茶的功夫,淑媛的人从漱玉宫回来禀报道:“太子病了,昭妃娘娘实在忙不过来,她要奴婢给辰妃娘娘带话,说君公子是皇上跟前的人,还是交给皇上处置比较好。” 君公子大喜,斜著眼瞟了辰妃一眼,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辰妃“哼”了一声,淡淡道:“她不管就算了。横竖宫里的规矩本宫都知道……这样大逆不道的狗奴才原该杖毙,既然他是皇上的人,先打一百大板,其他冲撞本宫的每人阁内门窗紧闭,影影绰绰地看不清人脸。只听见墨钦不满道:“他的动作太慢,这麽些时日也不见动静。” “他兴许还有顾虑。” “顾虑?朕不是答应他,只要他能为朕做事,以後由他们风氏取代玄氏麽?” “风老将军仍健在,对玄氏甚为忠心,他毕竟是庶子,说话没分量。” “他若连这点本事都无,要他何用?你须得多多督促,好处固然要许,必要时也要敲打一二。” “臣明白。” 第 10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4 章 “还有,”墨钦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在阴影里踱了两步,才道:“是否查到那天食国商人的行踪?” “那人一出关便失了踪迹,尚未查到。” “他卷了万两黄金,竟然不见了?连秋公公也找不到麽?” 谢靖听墨钦的语调似乎很沮丧,忙解释道:“玄天佑一路上故弄虚玄,致使我们的人跟丢了。而他带的人马全是玄氏死士,也打听不出一点消息。如今玄氏严防死守水泼不进,我们经营四年才找到风平裕愿意合作,可他是外臣,玄天佑身边的事不能尽知,何况他还存了私心,对我们也有所保留……” 墨钦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道:“朕不听这些废话,该查的尽快查,该办的尽快办。你跟随朕多年,不要令朕失望。” “臣定当竭尽全力,必不令陛下失望!” 墨钦迟疑著吩咐道:“玄氏的事暂时不要告知信王……他若问起,你只做不知。” 谢靖心中疑惑──信王不是最得皇上信任麽? 未等他回答,便听得外面一阵吵嚷。 常贵在门外高声道:“辰妃娘娘,皇上正在议事,不见宫妃。” “本宫等就是了。你为何阻拦?” “哎呀娘娘,您不是不知道规矩?宫妃是不能在昭文阁久留的。” “本宫倒不知道如今宫里还讲规矩!若是讲规矩,本宫何至受辱?”她声音很大,充满讥讽,咄咄逼人的态度令屋内的墨钦皱眉。 墨钦冲谢靖抬了抬下颌。谢靖悄然转入寿山屏风後。 墨钦哗地打开门,扬声道:“辰妃这是为何事吵闹?” 其实,他在见到辰妃时就吃了一惊。 多日不见,辰妃消瘦不少,单薄如纸片。她一身白衣,衣襟上沾染点点血迹,披散的头发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地方也有血迹。 未及墨钦开口,辰妃跪地顿首,高呼:“请陛下为妾做主!” 墨钦伸手去扶她,疑惑道:“爱妃快平身。出了何事,慢慢讲。” 辰妃往後退了一步,避开墨钦的手掌,仍旧高声道:“妾为钦封皇妃,竟然被内侍调戏!妾拼死反抗,那内侍依仗人多居然要绑妾!幸亏淑媛妹妹及时赶到,才拦了那起狂徒。妾要依宫规处置那奴才,却听说他乃皇上之人,妾无权处置!妾受此奇耻大辱,清誉蒙羞,请陛下为妾做主!”她声调悲切,但字字清晰,昭文阁前的人全听得清清楚楚。 常贵急得抹汗。昭文阁乃皇帝议事所在,外臣可以随意出入,辰妃这副模样已经够骇人的,还毫不避讳地说後宫纷争,这不是出皇上的丑麽? 果然,墨钦剑眉倒竖,冷冷地语气中压抑著怒气,“你说什麽?” 辰妃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眸,哽咽道:“青天白日调戏宫妃,他置皇上圣誉於何处?还叫嚣说後宫之中除了陛下,就属他最大……如此狂妄无耻,又置天子威仪、祖宗规矩於何处?妾身为皇妃,不但不能约束後宫之人,还为人羞辱,有何颜面面对墨氏先祖!” 她话音才落,人已跃起,一头撞向前面的廊柱。 墨卿忙去拉她,撕下一片衣袖,而辰妃已撞到柱上。变故发生太快,在场诸人呆若木鸡。直到辰妃满头是血、如断线风筝般滑到地上,跪著的淑媛和宫婢才吓得哭叫起来。 墨钦上前抱起辰妃,探到还有微弱鼻息,忙传召太医。 昭文阁旁边便是外臣议事之地,里间大臣早听到这边喧闹,不过一盏茶功夫,辰妃受辱自尽的消息就迅速传开。像是嫌闹得不够,君公子恰好在此时被抬到昭文阁外。 他挨了一百大板,腿骨经脉尽断,下肢血肉模糊,气若游丝。见了墨钦,他如见救星,立时来了精神,趴在竹床上哭号,一口一个“陛下”的叫。 墨钦憋了一肚子火,他这般作态无疑火星溅入油锅。墨钦二话不说,一脚踢翻竹床,怒喝道:“这等恶奴为何还留著?宫正司的人都死了麽?照著宫规处置便是,难道还要朕亲自管理後宫不成!” 不等他再发话,早有内侍上来拖君公子。君公子只当自己受宠,重伤之下定会得皇帝怜惜,谁知那位九五至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交与宫正司。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忽然明白,平素那些恩爱在皇帝仅仅是一场游戏,自己从未真正进过他的心。可笑自己拿著鸡毛当令箭,终於惹来杀身之祸。悔之晚矣! 谢靖在屏风後不便现身,从辰妃哭诉到墨钦询问淑媛等人,整件事都听了个清楚。 他有些吃惊,辰妃不等皇帝查问便在昭文阁寻死,如今无论皇帝如何处理,这昏君名声已是传出去了。表面看,是她不堪受辱;仔细想来,倒像她搏命似的要坏皇帝威望。 好容易挨到外面平静下来,谢靖默然而出。龙椅上的墨钦并不说话,阴沈的脸容上有一种深沈的不易察觉的悲哀。 他瞥了一眼谢靖,沈声道:“朕身边这几个人要好好查一查,不得有任何遗漏。” 谢靖知道他说的是几位男宠。 “是。” …… 千秋殿内,新近得宠的公子们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君公子被皇帝下令杖毙了。这几天皇帝不但不召见,还将他们禁足。他们的好日子大概到头了。 只见明黄绣金的靴子停在眼前。墨钦居高临下地审视著他们,冷笑道:“你们很有本事啊!” 他指了笔墨太监,让他念案几上的一叠奏折。 奏折的内容无非是皇帝的男宠几时欺男霸女、几时贪墨财务、几时不守律法胡作非为……每人头上均有罪状,无人清白。 几个人听得冷汗涔涔,有胆小的已经瘫倒在地。 墨钦好整以暇地听完,轻笑一声道:“你们说朕该如何处置?” 公子们咚咚地磕头,殿内响起一片求饶之声。 墨钦霍然转身,抓起奏折朝他们狠狠砸去,嘴里骂道:“都是些忘恩负义的畜生!朕养你们干什麽!心肝让狗吃了吗?” 砸完奏折,他还不解气,凡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通通扔了。 乱砸一气後,墨钦双眼赤红,脸上笼著阴冷的煞气,寒声道:“你们这般想做佞臣,朕成全你们!来人,把这些贪赃枉法的奴才送入宫正司,按律法处置,绝不许徇私!” 不到半天功夫,曾经横行後宫的公子们,死的死残的残,一并从後宫消失了。 墨钦独自在狼藉一片的千秋殿关了半日,及至傍晚,他带了几个心腹内侍去了妙音阁。 第 10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5 章 他坐在秋宁的卧榻上,面前的小几放了酒坛、酒壶和三个酒杯。 面对的墙壁上挂了秋宁和木良的画像。 他自斟自饮了一会儿,给一只空杯斟满酒,抬起来对秋宁的画像柔声道:“媚儿,陪朕喝一杯。这是你最喜欢的梨花白,朕特意给你留著。好喝吗?” 门外的小万子悚然向常贵道:“皇上这是……” 常贵忙捂住他的嘴,悄声道:“小声些……你看不出来麽,皇上已经魔障了!” 小万子低声道:“皇上前阵子宠爱几位公子,都不到妙音阁了,我还以为他已经忘了秋公公。” “忘什麽忘!亏你在宫里当差那麽久,这点眼色都没有。你没发现那几位公子全长得有些像秋公公麽?” 小万子摸著脑袋恍然大悟道:“确实有些像!难怪了,我说呢,宫里美人多的是,怎的随便见个宫外之人就宠成那样。” 常贵指指胸口,道:“这里想著呢!就是觉得以前对秋公公不好,才纵著那些公子……谁料到全是白眼狼!没一个能体会圣心,只知道仗著宠爱为非作歹。” 小万子叹息道:“皇上一定寒心了。” “可不是。哎,秋公公毕竟只有一个,能做成他那样,不容易啊!” “是啊,以前秋公公对我们多客气,哪像那几个,全当自己是主子,眼睛长在头顶上。活该!” 常贵觉得小万子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惋惜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墨钦很快喝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爬到墙壁前,用头抵著秋宁的画像,嘴里喃喃道:“媚儿,你想不想朕?朕很想你……很想你……你到哪里去了……为什麽不理朕?” 他又用手抚著木良的画像,呐呐道:“阿良也丢下朕走了。说好要陪朕的,一个个都走了……” 他心里始终怀念著未登基前。那时有木良和自己并肩作战,有媚儿在身边温柔陪伴,他们俩个都守著自己、看著自己。 他觉得自己娶了木馨,立墨睿为太子,是与木氏共享江山,对木良算有所补偿。可对媚儿,除了一些珠宝、财物,并未给予更多。而受宠才几个月的奴才都能捞到万贯家财,显见自己给媚儿的也算不得什麽。 到底还是最亏欠他。 而那人,即使活著也不肯再多看自己一眼。 墨钦有时候会恨他,更多时候是想他。想得多了,这种相思的滋味在心里生了根,虽然开满美丽的花朵,却是用自己最深的遗憾和最不愿承认的软弱来浇灌出来,满是酸楚滋味。 真的是覆水难收了吗? <% END IF %> ☆、倾国太监(六十一)遇奇人 玄若霞醒来时,头痛欲裂。环顾四周,自己躺在落霞宫内。原来还没死啊。 “娘娘,你可算醒了。”素琴在床边哽咽道,“小郡王来看了几趟,你再不醒,他就要给步先生写信了。” 玄若霞忙摇头,头才一动就疼得要裂开。她倒吸一口气。 素琴按住她的肩头,道:“你别动。我去知会郡王。” 不一会儿,她折转回来,坐在床边低声饮泣。 玄若霞安慰她道:“我没事。你哭什麽?” 素琴蓦地抬起头,流著泪道:“还说没事!若不是皇上拉了你一把,早就……”她用手绢捂住脸哭道:“你就是想寻死。奴婢知道,你早存了这个心思。” 玄若霞挤出一丝笑容道:“傻瓜,我只是吓吓人,没有使全力。” “你别骗奴婢了,奴婢什麽都明白。总之,你若死了,奴婢也绝不独活!” 玄若霞目光复杂地注视著素琴。她去昭文阁时确实盘算好拼命的。不是她不想活,而是这具身体已经越来越衰弱,快要油尽灯枯了。墨钦想用她来对付玄氏,想想他们对付大哥和瑛儿的手段,她就胆寒。如若被蛊虫控制不得解脱,还不如死了的好。 她疲倦地闭上眼,迷糊间仿佛长了翅膀,飞回到了故乡。繁荣的定州城、肃穆的玄王府、美丽的麒麟谷…… 她的灵魂出了窍,把一生的岁月看了个遍。十五岁以前,她活得很快乐,最大的烦恼无非是“随云哥哥喜不喜欢我”。直到十五岁那年,大哥和瑛儿双双为人毒害。 她亲眼目睹,大哥如何强撑著在病榻上办公,最後吐血而亡;赵家两位兄长为了整个属地的稳定,如何殚精竭虑;随云哥哥更是为了保全玄家血脉,以身引蛊。这些,本是玄氏的事,可是自己和天赐年幼无知,只得把这沈重的担子交到赵氏兄弟身上。 那一年,她忽然就长大了。她开始明白作为一方领袖,在享受百姓供奉的同时,也承担著多麽重大的责任。她也看到了玄氏兴盛的表面下有多少汹涌暗潮,又被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地觊觎。 她希望自己赶快长大,变得强壮,能为自己的故土家族献出一腔热血。 玄天佑的死促使玄氏加入逐鹿天下的行列,然而报仇夺天下,谈何容易?他们需要人、需要钱、需要盟友,需要时间与和平去做准备。因此,他们不得不向墨钦示好。和亲,是最彻底的示好。把自家女儿嫁入皇宫,相当於把一个最有分量的人质交给墨钦,至少可以为玄氏换来几年不动兵戈的时间。只要几年就够了。 当然,作为人质,大多不得善终。也有运气好全须全尾回家的,毕竟是少数。 进宫,是自己提出来。她愿意用自己的年华和生命为玄氏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她不在乎自己会是怎样的结局。她在十五岁那年便有了牺牲自己的觉悟。 算起来,进宫快两年了,原想再撑个一年半载,如今看来似乎不大容易。 可惜不能手刃墨钦,为大哥报仇。还好,她在昭文阁前大闹一场,给墨钦扣上了昏君的帽子,他以後再想做贤君,很难。 为君者,最忌无威望、无声名、无人心。失了这三者,离天下大乱不远矣。这是随云哥哥教的,她一直都记得。自己洒在昭文阁前的血,便是泼在墨钦身上的脏水──污了他声名、挫了他的威望,但凡今後他行差踏错半步,便会散了他的人心。 以自己将死之躯换来这样的结果,她也不算亏。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活了下来。会不会是老天怜惜,给她一条活路呢? …… 墨钦的男宠被清除掉後,宫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局面。木馨仍旧得宠,其他嫔妃偶沾雨露,但无人能盖过她的风头。 皇上常常到漱玉宫看望太子,三人倒也和乐融融。 这日墨钦抱著墨睿玩耍,等小太子睡著後,墨钦忽然摒退下人,单独与木馨相对。 第 10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6 章 “朕去看过辰妃,她怎的病成那样?你不是著人为她调理麽,朕看著越调理反倒越差了。”墨钦面无表情地注视她,说出的话分明充满了不信任。 木馨故作惊讶,然後露出悲色道:“辰妃思想心切,积怨成疾,若不是妾著人调养,恐怕早归西了。皇上既然怀疑妾害她,那妾不管便是。” 墨钦黝黯的黑眸直盯了她许久,方开口道:“朕并非不信你,只是辰妃有大用处,如今还不能死。朕当你是自家人,才和你说这些。” 木馨暗自冷笑。自家人麽?父亲来信说,墨钦对他以齐行忌城池换取燮国支持一事颇为反感,两人嫌隙已生,谁知道墨木两族的联盟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她不露声色,柔声道:“钦郎是妾的夫君,睿儿的父亲,我们当然是一家人。妾会小心照顾辰妃,绝不让她有恙。” 墨钦不置可否地沈默了一息,若有所思道:“只要不死就行了。最好有法子挟制她……”他望著木馨的眼珠转了转,“金家的人不是可以下蛊麽?” 木馨登时一怔──实在没想到墨钦对玄若霞无情至此,“金姑姑可以试一试。” 墨钦微笑点头道:“很好。尽快找机会,不要让她发现。” …… 流霞宫内。玄若霞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著。 她倚在床头和素琴打双陆,忽听殿外一阵又一阵的喧嚣,离流霞宫越来越近。 “外面恁吵。去看看,出了何事?”玄若霞懒懒道。 素琴依言起身,打开殿门,还未迈步出去,一条黑影风似的闪进殿内。 她不及发声,挥拳便打,岂料那黑影身法诡谲轻快,几招过後便捏住了她的脉门。 “别出声,我不是坏人。”黑衣人在素琴耳畔低声说,眼睛却看向玄若霞。 玄若霞与他目光相对,莫名地觉得熟悉。她心中狐疑,低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的眼睛在她脸上转来转去,末了迟疑道:“我是……萧玖龄……” 玄若霞一听他报出姓名,愕然轻呼了一声。还未开口,听到流霞宫内杂沓声起,显然是追兵进了宫门。 玄若霞来不及多想,用手一掀锦帐,“进来。” 萧玖龄放开素琴,旋身钻到床榻之後。──除非有圣旨,否则武监没有道理搜皇妃的床帐。 玄若霞对素琴吩咐道:“你去把人打发了。” 素琴款步而出,在门外和武监、侍卫应对几句,然後侧身让领头的武监进入寝殿。 “禀娘娘,今晚宫里进来个蟊贼,奴才们追著到了流霞宫。怕他伤了娘娘凤体,奴才特来禀报,打扰娘娘休息,请娘娘恕罪。”他一边说,一边四下偷觎。 玄若霞假装不知,淡淡道:“既然进了流霞宫,确要好好查。你尽管查就是。” 武监见玄若霞淡然平静,不见丝毫慌乱,而寝殿并不大,扫了几圈,也无破绽。武监怕她动怒,不再多话,快步退去。 等武监、侍卫走干净後,素琴对玄若霞打个手势,玄若霞面向墙壁轻声道:“出来吧。” 萧玖龄蹿出来,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胡子扒拉的脸,长松一口气道:“哎,闷死我了。” 玄若霞侧著头打量他。这萧玖龄乃是神龙谷主的嫡长子,也是步凌波同父异母的弟弟。玄若霞小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他是一名小少年,总喜欢揪乱她的头发,还捉虫来吓唬她,所以玄若霞对他的印象格外深。如今胡子遮了他半边脸,然而一双眼睛却是未变,与步凌波很相像。 她看萧玖龄,萧玖龄也看她。而且是蹲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 素琴旁观只觉不妥,刚想出言提醒,哪知萧玖龄咧嘴一笑道:“若霞妹妹,你还记得我吗?听说你做了皇妃……嗯,却没想到你长大了会那麽好看……”说著抓住了玄若霞的一只手。 玄若霞不等他说完,一拳直袭他的面门,力道不大但速度很快。萧玖龄没有防备,拳头捣在了左眼上。他身体晃了晃,又被玄若霞踹了一脚,可能疼极,一跟头栽下床。 他捂著左眼怒道:“你干嘛打我!” 素琴低叱道:“轻薄娘娘,打得还轻了!” 萧玖龄翻身站起来,气哼哼道:“我哪里轻薄她?我是看她像中毒的样子,想替他诊脉!不识好人心!” 他的左眼被打乌了,像是涂了一圈墨似的,玄若霞扑哧笑出声。笑了两声,就咳起嗽来。 萧玖龄拉起她的手,嘀咕道:“你救过我,我不跟你计较。” 玄若霞知道他是神龙谷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天分与萧玖兰一般高。只是他这人放浪不羁,不但常常惹是生非,还喜欢搞些邪门的东西来精进医术。是神龙谷中的异类。神龙谷主怕他坏神龙谷名声,不许他出谷,所以他的名气大不如萧玖兰。 遇上这麽个人,让玄若霞心中重新升起了希望。素琴原不信萧玖龄,但见玄若霞容色郑重,便也不多话,静静地守著门。 萧玖龄皱著眉收回手,“你是惹了什麽人?被人家下这麽歹毒且不易发觉的毒?” 玄若霞微翘嘴角,自嘲道:“後宫麽,这种事很正常。” 素琴急切地道:“能解吗?” 萧玖龄得意笑道:“别人嘛,不一定能解。不过你们遇到可是我,神龙谷萧神医!” 素琴疑惑道:“萧神医是个姑娘呀。我见过的。” 萧玖龄竖了眉道:“我要不是被关起来,哪轮到玖兰那丫头当神医?”随即他又摸著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然,二表妹也很厉害。” 玄若霞觉得他有趣,对他的态度多了些逗趣,“神医为何成了宫里的蟊贼啊?” 萧玖龄红了脸,讪讪地道:“我新得到几个古方,上面有几位药是极珍贵难得的……我离家时走得急,没带多少钱,嘻嘻……” 玄若霞恍然大悟,猜他定是从神龙谷偷跑出来。她轻笑道:“所以你就偷到了皇宫?” “我想皇宫里多的是稀罕药材。” “你也太大胆了。” “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 10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7 章 玄若霞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有了个主意。 萧玖龄坐到桌边,唰唰写下药方递给素琴,对玄若霞道:“这是解药。你中的毒是慢性毒药,须得吃大半年才会全解。” 玄若霞向他道谢,然後笑微微地道:“你既然医术高明,为何不进太医院?到了那里,什麽好药拿不到?” 萧玖龄思忖一息,怀疑道:“进了太医院就能拿到好药材?” “刚进太医院的人,即使医术再好也只能为宫女内侍看诊,自然拿不到特别珍贵的药材。不过,这宫里行事离不开一个‘利’字,我好歹是皇妃,提拔一位太医还是能做到的。”玄若霞淡笑道。 萧玖龄还是不太确定道:“我如何得进太医院?” “你医术高明,自然能进。” 萧玖龄想到那些外面见不到的药材,心痒难耐,又想凭自己的本事要走随时能走,没什麽好怕的。於是点头答应道:“好吧,我进太医院。”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几天病得东倒西歪,所以更新不给力,木有办法啦。 ☆、倾国太监(六十二)皮肉苦 远在西疆的秋宁和步随云并不知道朝堂的混乱。他们心心念念都是如何处理好军马之乱。秋宁把水邱静带回玄王府安抚,准备次日去见赵戍狄澄清事实。而步随云趁夜到风平裕帐下的马厩转了一圈。 马厩里空荡荡的,看不出蛛丝马迹。 要洗清水邱静之冤,必须找到消失的马匹。没有死马的尸骸,便不能证明水邱静所说之真伪。 那些军马的尸骸去了何处?就地掩埋动作太大,很难不引人注意。 步随云悄悄转到军营後方,看到空地上停了几辆大车。这是专门拉那些不赶时间之重物的牛车。 他眼睛一亮,摸过去将牛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在缝隙中发现了少许动物毛。他将皮毛小心收起来。转身去了老安的营帐。 到了光亮处,他将皮毛取出验看,很像是马毛。 於是他低声吩咐老安几句,然後返回王府。 走进他的小院,客房里还亮著灯,隐隐听到秋宁和水邱静说话。 水邱静差点在浴桶中睡著,歪歪倒到地爬上床便不动了。 秋宁替他擦干身子,穿上亵衣。小孩身上有不少淤青,膝盖和手臂上更是好几处破皮长好後的痕迹。秋宁轻轻抚摸著他的伤痕,想起从老安处听来的话──不知他这段时日到底吃了多少苦头?然而每次写信却只字不提。 秋宁心疼得手指尖都打颤。他忍住心里的震荡,拿过药盒细细替水邱静上药。他很後悔先前打了孩子,水邱静是想努力做好的,只是不得法,毕竟他只有十一岁。 “哥哥,我明天去见赵将军……你放心……他如何罚我,我都不会躲……我不会令你失望的……”像是感应到秋宁的心情,水邱静迷迷糊糊地开始嘀咕。 秋宁柔声道:“嗯,我知道你是好样儿的。快睡吧。” “我接到玄天赐的信……他说他……快回来了……”水邱静翻了个身,彻底睡著了。 秋宁轻手轻脚地替他盖好被子,转身出屋。 步随云靠在门边,向他伸出手,轻声道:“阿静越来越懂事了。” 秋宁握住他的手,闷闷地道:“我总觉得我这兄长太不合格。” 步随云揽住他的肩头,微笑道:“他不经历些事情如何长大?你就是想得太多,世间哪得两全?” 秋宁清楚他说得不错,转了话题道:“你可有发现?” “有些发现,还须近一步查证。如果我所料不错,洗刷阿静冤屈也不难。只是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 “嗯。”秋宁垂下眼眸,手指无意地揪住衣襟。 步随云晓得他心疼,但无从安慰,只得在心里默默盘算,想寻一个妥当方式令药师国人尽快扎根。 秋宁犹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他。这事说出来必将掀起轩然大波,自己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是否要让赵戍狄夫妇再添几分对自己的厌恶呢? 他翻过身,凝视著步随云的侧影。一年不到的时间,步随云瘦了一圈,眉宇间也平添了沧桑之色。秋宁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紧皱的额头,步随云抓住他的手,吻了一下。然後凑过来吻住了他。 秋宁被他吻得意识模糊。昏沈间,忘记了想对他说的话。 …… 一排犯事的药师国人站在校场中央,他们前面是秋宁牵著水邱静。上首是赵戍狄及几位管事的都尉,步随云则坐在最边上,正好面对风平裕。校场周围站满了人,本地兵士和药师国人却泾渭分明地分开。 水邱静口齿伶俐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面对各种的问题也答得有理有据。其实他拢在袖子中的小手早已汗津津的,还微微发抖。秋宁紧紧握著,不时用力捏一捏。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力量,一点儿没表露出心里的紧张。 赵戍狄不置可否地道:“如此说来,你只偷了一匹军马,还是为了治病?” 水邱静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若说我无能治不好军马,我认。但说我偷军马,我不认!” 赵戍狄看了看水邱静牵来的小马,把目光移向风平裕,“风都尉怎麽说?” 风平裕睨著水邱静,冷笑道:“小鬼倒是会说!你说马死了,有证据麽?你明明是欠著钱,起了贪念,这可是全营人都知晓的。” 水邱静看向步随云。步随云对他轻轻点头,於是他理直气壮地道:“军马与平常用的马匹不同,身上都做了记号。我若为钱偷了军马,自然要卖掉换钱,定州城内哪家店一下收了几十匹这种马,一查便知。若是查不到,你又凭什麽说我偷盗?” 听他如此说,赵戍狄捋须点了点头。而风平裕则是大吃一惊,一时无言以对。 步随云起身将一本本子放到赵戍狄面前,微笑道:“这是我派人去查的,自阿静失踪那天到昨天,定州城内牲口市买卖马匹的情况,明市和暗市都在上面。并没有军马交易。” 赵戍狄不说话,拿起本子仔细翻看。 风平裕有些慌乱,急中生智道:“说不定他们卖给散户呢?” 第 10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8 章 步随云略显惊讶地道:“散户偷偷交易也是有的,可都是一匹两匹的买卖,哪有散户能拿出这许多银两买军马,再说就算买了,这麽多马匹又安置在何处?” 在定州城做买卖是有固定场所、统一管理的。明市是登记在册的商家,暗市则是做一些地下交易,两者都要服从王府管理。也有一些人为了避开税赋,私下里交易,但那都是些没有实力的小贩,但凡有规模的商家是绝不会越过明、暗市进行买卖。 这是定州城众所周知的事情,故步随云有此一说。 风平裕被他驳得急了,冲口便道:“药师国人行为可疑,说不定是奸细,把军马卖给了敌方,自然不会留下痕迹!” 药师国人一听这话,立时起了骚动。 秋宁回头,紫眸冷冷一扫,众人便安静下来,忍住了满腹的牢骚和委屈。 步随云高高挑起眉头,长长地“喔”了一声,道:“这麽说,有奸细在定州城内做大宗马匹买卖,还安然无恙地离开或是藏匿在城内?” 他把眼光投向负责定州安全的两位都尉,疑惑道:“如果这是真的,定州岂不是很不安全?两位说是也不是?” 那两位都尉当时就黑了脸,其中一位脾气火爆的,拍著椅子扶手高声道:“哪有这回事?风都尉说话可要有证据?” 风平裕才知说错了话,涨红著脸答不上话。 赵戍狄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地道:“那些没有证据的猜测不要说了,平白惑乱人心。如今只能证明水邱静偷了一匹军马,还是为了治病。而药师国人不明所以,心有不服也属正常,只是不该在军营中闹事……” 他迅速做了处罚,水邱静偷军马、擅离军营,念他年纪小且情有可原,被罚三十军棍;其他闹事的人按打架论处,每人罚二十军棍,至於几位无故被关的长老则当场放了,恢复原职。 赵戍狄判的公允,药师国人咬牙任罚,并无异义。 校场上,刑凳摆开,水邱静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卧。水邱静颤巍巍地看向秋宁。秋宁疾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地对他道:“阿静不怕,我陪著你。” 水邱静白著脸,咬牙颤声道:“我不怕。” 军棍击有力地打在水邱静小小的身体上,水邱静哼了一声,硬是将呼痛的呻吟咽下。 执杖军士得了步随云的吩咐,控制了力道,只伤皮肉不伤筋骨。然而硬木军棍敲击在皮肉上的暗闷声响,还是令人听得心惊胆跳!水邱静咬紧了牙关,豆大的汗珠簌簌滴落,衣袍渐渐的被血迹染红。他臀腿上的皮开肉绽,露出狰狞的血肉。 操练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他们身上,啪啪的行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最後两棍打下去,水邱静紧紧抓住了刑凳边缘的手指,慢慢地松软了下来,目光散乱,神情麻木。待执棍的士兵停下动作时,他整个人直接昏倒在刑凳之上。 秋宁眼眶中盈满泪水,却强忍著不落下。他抱起水邱静,遥遥对赵戍狄施了一个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 END IF %> 作家的话: 娃们放心,窝不虐辰妃妹纸,她会有个好结局。 ☆、倾国太监(六十三)装神鬼 处置了药师国人,偷盗军马之事并不算完,几十匹军马下落不明,两边人各执一词,是非曲直总要断个明白。 步随云对赵戍狄道:“依属下之见,这军马的死因还待找到尸体才能判定。” “你可有线索?” 步随云露出为难表情道:“暂无眉目。不过属下有个想法……”他拖长声调,眼风扫过风平裕,笑道:“这事委实麻烦,不如让属下算上一卦。” 话音甫落,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风平裕抬眼看向他,随即又飞快地垂下眼帘。 众人皆知步随云乃鸣岐山高徒。鸣岐山虽然声名远播,却一贯神秘,世人不知鸣岐山能教出名将宿儒,只知鸣岐山门徒擅於奇门遁甲术数占卜,与神汉无异。而步随云自投入玄王麾下,偶尔也看风水、算命,据说他不算则已,一旦开算,无不灵验。这也令他收获了不少敬畏之心。 能亲眼见识一下这位高级神汉的本事,让在场将士颇为兴奋,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 风平裕一干人偶然现出的慌乱被他看在眼里。他悠然一笑,转向赵戍狄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戍狄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眼,嘴里却道:“如今只得试上一试。” 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苏忠和众长老混在人群里,好奇地看著步随云让人搬来桌子、香炉、香烛、净水等物什。 朱长老难以置信地道:“步先生真要靠算卦来找军马?能行吗?” 苏忠也有些不解,不过他对步随云了解多些,也更信任他,“步先生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且看著。” 东西摆放好,步随云站到桌案後面,斜对面坐著风平裕,他的一举一动揭被步随云收入眼底。 步随云披上一件道袍,净了手,点上香拜了三拜,又拿出几张符纸点燃,口中念念有词,表情无比郑重。众人被他的架势唬住了,全闭上嘴,安静而紧张地望著他。偌大个校场静得只听见步随云絮絮的声音。吹来一阵风,烛火摇摆,仿佛有神佛降临,有胆小的甚至去揪了旁边人的衣服。 在这样的环境里,风平裕勉强自己保持镇静,可手心里仍旧冒出了细汗,总感觉步随云锐利的目光如锋刃一般,沈沈的压在他身上,让他越渐慌乱。 步随云取出一支龟板,拿在手里摇晃,又开始自言自语。然後他将龟板竖直,六枚钱币掉落出来。 钱币像是落到风平裕的心上,他不由得挺直脊背,伸长脖子,徒劳地想看到什麽。 步随云煞有介事地盯著钱币看了一会儿,仰起头,朗声道:“上神所示,军马全被埋在……”他顿了顿,一字一字道:“东……南……方……九阳山下!” 他的话犹如重锤一般,风平裕的身体猛地绷直,脸色白了几分。 步随云微笑道:“东南九阳山下,方圆十里内。具体位置嘛,明日午时军马自会显现。” 周围的兵将开始窃窃私语。 步随云认真解释道:“这些军马死得不明不白,魂灵不散,要讨个公道。” 这种荒唐之言,由他不疾不徐地说出来,竟十分有说服力,在场八成人都信了他。 他转身对赵戍狄道:“将军,我们且静待到明日午时,自会有分晓。” 赵戍狄似笑非笑地道:“你肯定?” 第 10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09 章 步随云抚著下颌,意味深长地答道:“属下十分肯定。若是明日不见线索,将军只管处置属下。” 他说得笃定,像是他早已洞悉一切真相,只等明日来揭晓。 赵戍狄霍地站起身,高声道:“好,就等明日。若无结果,拿你是问。” 步随云向他躬身施礼,眼睛向场内转了一圈,在风平裕及其几名亲信脸上稍微停了停,然後一甩袍袖潇洒立场。 盯著他的背影,风平裕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 三更敲过,步随云和秋宁还未入睡。水邱静一直在发高烧,秋宁守衣不解带地照料,步随云则陪他一起守夜。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细微的窸窣之声。步随云放下书卷,起身开门。 身著夜行衣的阿城跃入屋内,拉下面巾道:“先生所料不错,他们果然沈不住气,晚上跑去查看。” 步随云嘴角微翘,带笑道:“可找到地方?” “嗯,找到了。老安还盯著他们。我做好记号就回来禀报先生。”阿成附在步随云耳边低语几句。 步随云满意地微笑道:“干得好,先去休息吧。” 待阿成离开後,秋宁好奇地问他:“你找到埋军马的地方了?” 步随云呵呵笑道:“做了亏心事总会心虚,心虚自然会露出马脚。” 秋宁故意打击他道:“那也是你装神弄鬼的名气太大。” 步随云上前搂住他道:“我跟外公学风水、占卜好些年,可是有真本事,哪里是装神弄鬼?” 原来步随云在大车上发现马毛,怀疑死马是用牛车运出去的。他打探到最近一段时间牛车并未被使用过,於是断定车轮上的泥土便是运军马时沾上的。那些泥土颜色发黑,分明是九阳山东南面的土质,至於方圆十里之说,只是根据平日常识随口说的。 他那番表演无非是想给风平裕及其部下施加压力。因为步随云师从名家,平素行事又有些神秘,定州城但凡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能掐会算。他白天那番做戏终是惹来了风平裕等人的狐疑,晚间便派人去检查掩埋时是否留下线索,岂料他们的行踪早被监视,让步随云顺藤摸瓜地找到死马掩埋之地。 步随云对於人心的洞察之深、拿捏之准、算计之精,令秋宁佩服之余,不禁有些悚然。 两人玩笑一会儿,秋宁对步随云道:“明日你们去取军马尸体,我可否带忠叔同往?我总觉得那些马病得蹊跷,见到尸首或许能找到病因。” “你跟在我们後面,待我们离开後在去探查……如果查出什麽来,先不要告诉二哥。毕竟是二嫂的弟弟……” …… 次日,大队人马杀到九阳山下东南面,放眼望去不过是一大片光秃秃的黑土地,哪有半分端倪? 众人还未有反应,步随云便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处地方,用手一指道:“就是这里。” 马上有人拿著铁铲过来挖。 风平裕不安地看向他的亲随,哪知那几人已经面色惨白。他的心咯!一下沈到最低,来不及生气责难怀疑,只飞快地盘算如何脱身。 不一会儿挖出了死马的尸骸。细数下来,与失踪的马匹数目大致吻合。 赵戍狄沈下脸沈声道:“风都尉,你且说说,这是怎麽回事?” 风平裕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是听下面的人回报,说水邱静与人赌博输了钱,偷走军马。具体情形一概不知。” 说完,他的视线投向身边的亲随。 几个亲随张著嘴说不出话。 风平裕语调凶狠地道:“属下也是被下人蒙蔽!”他的目光有如实质,直直刺向那几个人,带著明显的威胁意味。 那几个随从乃是他的家生奴才,一家子全在风家当差,一人出事全家受牵连。他们很熟悉风平裕的这种态度,无非是要他们出来顶缸。他们都是被风平裕捏著死穴的,能有什麽选择? 於是,他的亲随们磕磕绊绊地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说是他们厌恶水邱静,趁军马生病时诱他打赌写下欠条,後来军马竟一夜之间死光,他们原想告水邱静无能,治死了军马。谁知水邱静带著小马消失了,他们便顺水推舟告水邱静偷盗。死马也是他们偷偷带出来掩埋的。 总之整件事全是他们所为,与风平裕半点关系也无。 最後,几人被罚每人五十军棍、半年俸禄;而风平裕治下不严,被罚三十军棍、三月俸禄。 待得众人离去後,秋宁和苏忠悄悄出来,忍著恶臭取翻看了死马的尸首,又取了几块骨头。 他们回到营帐,叫来几位长老查看商量许久,最後秋宁道:“几位觉得,军马的死因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几人交换了眼神,苏忠道:“大约是的。” 朱长老担忧地道:“我们如今已得罪风家,再来说此事,未必有人相信,还会认为我们挟私报复。” 秋宁揉著额头,也十分为难,“此事难办,让我先想想。请诸位务必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此事。” …… 秋宁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因为染了一身恶臭,他换下衣服。刚把外袍穿好,正在系腰带,步随云进屋,从身後抱住他,一边亲他的脖颈,一边轻声问:“可发现了什麽?” 秋宁皱了皱眉头,敷衍道:“朱长老他们还在商量。” 他拿起压袍子的环佩准备系上。步随云突然按住他的手,抢过那金丝玉双鱼环佩,变了脸色问:“你怎用这东西?为何不用我送你的玉佩?” 秋宁被他问得莫名其妙,随口道:“用惯了……” 他还没讲完,步随云抬手将双鱼佩使劲砸到地上,鱼佩被摔得四分五裂。 秋宁不明所以,对他骤然发怒很是不满,“我用这个碍著你了?你发什麽脾气?” 步随云冷冷地瞪著他,黑瞳中的厉光几乎要噬人,“你还真是长情,现在还带著他的东西!你当我是什麽?一面和我好,一面想著别人……” 秋宁怒道:“你胡说什麽?” 第 10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0 章 步随云手指双鱼佩,冷笑道:“这不是他送你的麽?我送你的,你不戴,却要戴他的东西!我该如何理解呢?”他垮前一步捉住秋宁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断他的筋骨。 那些愤怒指责的话在舌尖徘徊,但看到秋宁眉间的痛色,他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使劲闭了闭眼,压下勃发怒气,推开秋宁,走了。 秋宁被他风一般的怒气刮得懵头懵脑,待他走得不见踪影,秋宁蹲下捡起双鱼佩的碎片,看清上面有一行小字“檐下飞双燕”。他想起这乃是墨钦特意为他制作的,上面的诗也是墨钦写给他的。 这鱼佩是他锺爱之物,戴了许多年,墨钦是知道的。大约是他昏迷时,墨钦给他戴上的。 许是用得太久了,他已经忘了这东西的来历,只是习惯性的使用,甚至没去注意它的样子。步随云送他的玉佩太贵重,他怕戴在身上过於招摇,所以回到定州後就不再佩戴。 步随云居然为这麽个东西发脾气,他还真是冤。 <% END IF %> 作家的话: 前几天病得厉害就木有更新,见谅哈。现在好鸟,争取多更些。明天晚上九点以後有更新。 小步开始扒皮诛心啦,所以说再好滴男银,相处久鸟都要闹毛病,他们会不会变成虐恋呢?哈哈哈哈哈!!!! ☆、倾国太监(六十四)两难题 步随云为双鱼佩发脾气走了。秋宁独自坐在房子里,有种摸不著头脑的茫然。 两人自相识以来,步随云从未对秋宁真正发过火,凡事均是包容忍让,直到今天秋宁才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也会对自己生气。 然而,他的怒火似乎来得莫名其妙。秋宁戴玉佩并无任何缅怀墨钦的意思,他压根没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至於他那句“一边和我好,一边想著别人”更让秋宁委屈。自己的的确确很久很久没想起过那人。 那段过去终究是深深镌刻在自己身上,无论怎样都挥不去。 他杵著头倚在桌旁,一时有些灰心丧气。 离开京城,到这样一个桃源似的地方,依旧是困难重重。 他独自难过了一会儿,忽觉得自己不该沈溺在此等狭小情爱中,还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他肩上还有全族兴衰的责任,何况他相信步随云,有什麽误会解释不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抻了抻弄皱的衣袍,出门直奔萧玖兰的住处。 他敲门良久,方才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来了来了……” 小芙打开门,乍见秋宁,惊讶得瞪起眼,脱口道:“怎麽是你?” 秋宁拱手道:“在下有事求教萧神医,劳烦姑娘通传一声。” 小芙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地道:“我家姑娘忙得很,没空见你,你走吧。”说著就要关门。 秋宁忙伸手撑住门,“在下真是有急事。” 他今时不同往日,稍微用力,小芙便关不上门。小芙怒道:“你干什麽?还要耍无赖不成!” 秋宁还是温文有礼的模样道:“在下有一样东西烦姑娘交给萧神医。如果神医还是不肯见在下,在下以後定不会再来叨扰。” 小芙关不上门,又见他笑容可掬,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心里再讨厌他,也不好意思太过刁难,“好吧。要是姑娘不肯见你,你可别赖著不走。” “那是自然。” 小芙接过秋宁递上的白布小包,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小芙又回来,满脸狐疑道:“你跟我来。” 秋宁大喜,跟著小芙进院。 萧玖兰的住处十分雅洁简朴。她似乎很爱竹,一应家具什物均是竹子编织。定州不宜栽种竹,她的窗前仍然种了几株细黄竹子。 她坐在桌前拿著一块黑色的骨头反复检看,正是秋宁送进来那布包里的东西。 小芙方靠近,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忙用袖掩鼻。而萧玖兰和秋宁似乎全不在意,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萧玖兰对秋宁点头道:“请坐。小芙,看茶……我和秋公子有事谈,不要让人来打扰。” 小芙捂著鼻子出去,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块恶心的骨头,想不通萧玖兰为何见了这东西,便对秋宁礼遇有加。 萧玖兰拿出她一只瓷碗,倒入一些淡绿的液体,再将骨头放入,不过一刻,液体变得如墨一般。 她不禁惊呼一声,惊疑不定地问秋宁:“秋公子是从何处得到此物?” 秋宁盯著碗里黑黔黔的液体,满脸忧色道:“说来话长……”他简要地将事情经过说一遍,只是隐去风平裕的姓名和身份,“如在下猜测不错,这些军马并非染病,而是……中毒!” 说出最後两字,仿佛预感到未来将会发生的某些事情,二人均沈默下来。 过了一息,萧玖兰轻声道:“你猜得不错。是毒,而且是很厉害的毒。无色无味,防不胜防,一旦中毒,状如疫症,死期也和疫症一般长短……平常医者只会当疫症来医治。” 她抬起眼,直直看向秋宁,冷峻地道:“是有人要祸害定州……或是玄氏属地。” 秋宁叹息道:“看情形是这样。然而这般大事,在下并无确凿证据,只怕无人相信。而且,到底是何人所为也无头绪,还是暂不公开为妙。” 萧玖兰的视线紧盯住他,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公子真是这般想?” 秋宁平静地面对她的审视,反问道:“神医何出此言?” “公子难道不是打算等事情闹大了再力挽狂澜,到时候这里还有谁会轻视公子和药师国人?只怕百姓都要将公子当恩人供起来。” 秋宁神态自若地呷了一口茶,浅浅微笑道:“在下怎样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解药,不让百姓受害。神医治病救人,素来不问因由只问结果,不是麽?” 萧玖兰想了想,收起嘲讽之色,淡淡道:“说的也是。” 秋宁在袖中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道:“在下和愚弟不才,拟了一个解毒方子,请神医过目。” 萧玖兰迅速拿出药方,抖开来看,眼睛扫了一遍,目中光彩绽放,冷淡的神色也变成了赞许的微笑,她点头道:“药师国人果真名不虚传,这麽快就找到了解药!” “找到解药不假,但效果太慢,假如大规模爆发起来,只怕还是不成,故想请神医指点一、二,能否找出药效更快的解药?” 第 1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1 章 萧玖兰眼睛不离药方,道:“且容我想想。” “多谢神医。在下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萧玖兰的注意力全在方子上,只挥了挥手,连句谦辞都无。 秋宁刚跨出房门,忽听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告诉步随云。” 秋宁脚步一顿,想解释一番,又无从说起,最後还是默然离开。 …… 秋宁本想回住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步随云处理公务的地方。 他走到门边,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呜咽的声音──是风碧莲在向步随云哭诉。无非是责怪他下了风家的面子、为外人为难风平裕等等。 步随云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半晌风碧莲才平静些许。 “随云,我自嫁到赵家,何时亏待过你?你带那东西回来,你二哥反对,我还替你们说话……他用那些药材,哪一样不是天价,你拿来的银两常不够用,哪一次不是我用嫁妆钱添给你?如今平裕和他小弟不和,你怎能一味帮他们,全不顾念我的情面?” 不知道风平裕向风碧莲说了些什麽,风碧莲如今认定步随云私心偏心袒护秋宁等人。 “二嫂,我并非偏袒,当时之事实在复杂,若不断个是非曲直,恐乱军心。” “你就是认为平裕有错!” “平裕兄弟被罚了,药师国人同样被罚,阿静一个小孩子挨的板子可是和平裕兄弟一样。如此说来,我维护风家还更多些。” 风碧莲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哽咽了一会儿,忽地大声道:“你记住你今天说的绝不会偏袒!” “我是帮理不帮亲,谁犯错都是一样。”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风碧莲猛地打开房门,秋宁忙闪身避开。只见风碧莲疾步而出,风似的走了。 步随云在屋里长舒一口气。 秋宁立在门外,腿如灌铅,想进去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想离去又实在舍不得。一时间心绪乱涌,百味杂陈。 正在矛盾之际,阿成端著茶盘经过,秋宁叫住他,接过他手中的茶盘,在门上轻敲几下。 “进来。” 秋宁推门而入。 “我说了不要人伺候,你还来……”步随云转过身,看见他,立刻停住话头,怔怔地不发一言。 秋宁走到桌边,放下茶盘,为他细致地烹了一盏茶,捧到他面前,轻声道:“喝茶。” 步随云目光复杂地望著他。良久,茶杯实在烫手,秋宁捧不住,几乎是要将茶盏丢开,他才接过去。 面对这样沈默淡漠的步随云,秋宁有些不知所措,低著头搓弄烫红的手指,好像茫然的孩子。 步随云轻叹一声,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气。 秋宁嗫喏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想不起那东西是怎麽来的,只是习惯而已。” 步随云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将头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了很多话……你喝醉了,不记得,我却一直记得。当时我很高兴听你吐露心声,现在却恨你对我吐露心声……因为那些心声里并没有我……你的心里有过一个人,你曾经那样爱他,可他是我的仇人!” 秋宁吃惊地捧起他的头,对著他的眼睛道:“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爱你啊!” 步随云搂住他的颈项亲吻他的嘴唇,喃喃道:“我知道……对不起,阿宁……我只是担心……” 他声音里的忧伤让秋宁的心化成一滩水。 他再如何能干豁达,也是个人啊! 想起那些,他明知道自己在与旁人欢好却执意守在妙音阁外的夜晚,秋宁替他难过得要落下泪来。心里那一点别扭散得一干二净,只恨不得用自己所有的柔情来安抚他的不安和忧虑。 两人很缠绵地吻了一会儿,秋宁轻咬著他的嘴唇道:“你放心。” 步随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推开他,起身拿过几张纸笺递给秋宁,“这是京城来的密报。” 秋宁快速看完,抬起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步随云淡淡笑道:“你也没想到吧,他会变成这样?他也许是在後悔……” 秋宁打断他道:“他怎麽样,和我并无关系。我要是对他还有情,便不会离开他。既然离了那地方,绝不会再回去!过去的事,我只想忘记。” 他说得很坚决,步随云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一双眼睛黑黝黝的深不见底,而那黑色里又有光华流转,似乎深情,似乎无情,似乎天真,似乎复杂。竟让秋宁看不懂。 “你不信我?”秋宁抿了抿唇,露出倔强神情。 步随云不答,只将他拥入怀中道:“或许不久後就会开战。我们与墨钦必有一场血战,他若不死,我们也绝不会苟活。到那时,你忍心杀他麽?” 秋宁身体僵住了。不是不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他从不愿意去想。那时,自己会怎麽做……杀还是不杀…… 他用力搂紧步随云的腰,把自己整个埋进去,像是躲入他怀里便能不再面对种种难题似的。 但步随云不容他躲。 他听到步随云冷肃地开口道:“到了战场上,若有人纵敌,我绝不会原谅!” <% END IF %> 作家的话: 谢谢小P的礼物。明天说不准更不更,娃们还是後天来看吧。 第 1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2 章 ☆、倾国太监(六十五)东来客 定州城东,万福食府。 午时过後,过了午间最热闹的时候,食府冷清下来,店小二们在厨房吃饭,店面上只有掌柜一人在算账。 门口一暗,被人挡了光线。掌柜抬起头,只见两人跨进厅堂。 掌柜忙绕出柜台,笑眯眯地道:“两位客官,是要用饭吗?您可来对地方了……” 前面的男人打断低声打断他的话,“我们找鲁掌柜。” “啊?在下便是鲁某……两位是……”鲁掌柜惊讶地打量两位陌生来客。 两人都是高大魁梧的身材,而说话之人眉目英挺,意态沈稳,眼眸里有种冷然煞气,令人望之生畏。 “我们是东边你家家主派来的。”他靠近鲁掌柜,拿出一只玉佩晃了晃,“某姓陆,名……”他拉过鲁掌柜的手,在上面写了个字。 鲁掌柜见到玉佩时,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听得他自报姓名,神色更加肃然,“陆将军。”他低低叫了一声。 陆震的目光在厅堂里扫了一圈,高声道:“要个清静的雅间,上两壶好酒。” 鲁掌柜又露出他的习惯笑容,恢复了掌柜的标准姿态,引著两人往楼上走,“两位客官楼上请。小四上来点菜。” 待上完菜,鲁掌柜打发了小四,在饭桌旁坐定,“将军此来,是不是王爷有吩咐?” “如今王爷与木永桢暂时休战,王爷派我到西面打探,有些事须得重新布置。”陆震平淡地回答。 鲁掌柜心如明镜,齐行忌这些年始终不能在玄氏身边安插暗棋,大约他想趁休战之时,在此地收买些重要人物。毕竟齐行忌公然与皇帝对抗,如果有个盟军自是好的,即使玄氏不肯和齐氏结盟,这样一支力量强大的藩王势力,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当然,齐行忌肯定是不满意他这些年在西面的作为,才派了最信任的陆震前来。 鲁掌柜一面盘算,一面偷瞟陆震。这位将军现今可是齐王身边的大红人。据说他勇猛无匹,屡立战功,是位很厉害的人物。而此刻,他自顾自吃饭喝酒,一副沈默寡言的模样,并不凶悍,但也不好接近。 鲁掌柜打叠起十分的殷勤,给陆震添菜斟酒,然後向陆震大倒苦水,无非是想证明自己这些年不是没有作为,而是有诸多困难,所以无法在玄王府安插暗棋,也没有拉拢到有实力的人物。 陆震静静听他说完,哂然一笑道:“鲁先生多虑了。王爷知道你忠心耿耿、做事勤勉,而你们离家多年为王爷做事,已是难得,王爷又怎忍心责难?只是如今形势使然,王爷想在西面寻些机会。”他自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递给鲁先生,“这是王爷对你们的嘉奖,还望今後继续为王爷大业添砖加瓦。” 鲁掌柜喜滋滋地捧著银票,正准备说两句表忠心的话,哪知陆震又放了两张银票在他手上,颇有深意地看著他道:“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在此地要停留一些时日,有不明白之处,还望先生多多提点。” 没想到陆震是个会做人的,鲁掌柜笑得眼睛眯成缝,忙不迭地道谢。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後,鲁掌柜将陆震两人引入内室,开始谈正事。 陆震把这一年来鲁掌柜收集到的情报仔细看了一遍,询问了药师国偷军马一事。之後又详细问了风平裕的情况。有了两张银票垫底,鲁掌柜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震听完,沈思一刻,对鲁掌柜道:“让人盯住风平裕,他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全要详细禀告我。” 鲁掌柜忙点头道:“是是。将军可是有什麽计划?” 陆震淡淡地瞥他一眼,道:“现在还难说。以後让下面人做事就好,勿要胡乱打听。” 鲁掌柜只觉他目光里闪动著一股冷冽的杀伐之气,这才记起他是自己的上司,是齐王的钦差大臣,是齐王最倚重的肱骨之臣。他要做什麽,哪里轮到自己这小卒子过问。 “是是,我一定管好下面人,绝不让他们多嘴。将军还有什麽吩咐?”鲁掌柜点头哈腰地答应,手还偷偷摸了摸怀中的银票。 “给我租一处房舍,不能引人注意,离这里不要太远……再打探打探那步随云的行踪。” …… 步随云坐在桌边,面前放著一把算盘,聚精会神地写写算算。 秋宁推门而入,绕到他身後环住他的肩膀,把下颌支在他肩头,“你在干什麽?” 步随云埋头苦算,“我算算我还有多少家底。” 秋宁坐到他身边,随手拿过一册账本翻看,目之所及竟是大笔的银钱支出。秋宁心中一动,想起风碧莲说过,为自己治伤花了很多钱,如今看来确实是个天文数字。 他侧头去看步随云,心里翻腾起说不出滋味的情绪。 那日为双鱼佩吵架和好之後,他们再没提过关於墨钦的事。但秋宁知道,墨钦是步随云心头一根刺,即使他可以不问不想,别人也会不断提醒他,毕竟自己曾是那样一种身份,还对墨钦有过情。而这双方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怎样都是一个死结! 秋宁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用账册挡住眼睛。 刚刚听说步随云派人监视风平裕,结果被风碧莲大骂了一顿,不得不撤回监视的人。风家之事让步随云如此为难,那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先静观其变…… 秋宁眼前忽地一亮,步随云拿开账册,饶有兴趣地看著他,“你在想什麽,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秋宁直起身,笑问道:“你的账算完了?还有钱使吗?” 步随云苦著脸道:“有是有,不多了。” 秋宁打趣他道:“你也算玄王的後人,怎的恁穷?” 步随云眉毛拧在一起,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道“这些年连年兵祸天灾,玄王府库常常没钱,少不得要我们拿出私房钱……而且这一年只出不进的,快把我的荷包掏空了。阿宁会不会嫌弃我穷呀?” 秋宁捧著他的脸吻了又吻,柔声道:“锦衣玉食与布衣蔬食对我都是一样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步随云高兴地把他抱到膝上,像只大狗似的在他脸颊颈间亲来亲去。不过片刻便惹出火来,不由分说把秋宁按到榻上快活了一回。 两人缠缠绵绵说了些情话,秋宁又替他发起愁来:“光是玄氏掏钱也不是办法啊。那麽多大户,也该让他们分担一些。” 步随云笑著眨眼道:“我正准备去掏大户的荷包,你要不要一起去?” …… 秋宁站在一片堆满木料砖瓦的空地上,抬眼看向被人群包围著的步随云。他正手拿罗盘,一边指点,一边有模有样地解说。 第 1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3 章 原来他是这般装神弄鬼地掏人家荷包。不过,他这神棍声名赫赫,很多人慕名前来,砸下大把银子请他看风水算命。自军马一事之後,他名气更涨,身价也涨,今天出来转个把时辰便有几千两的进账,据说房屋盖好後还另有礼物红包。 秋宁啧啧称奇,如他这般赚钱,还真是快捷简单。 望著出了钱还对步随云千恩万谢的雇主,秋宁叹道:“你到底是给人灌了什麽迷药,让他们这般轻易掏出银子,还掏得心甘情愿高高兴兴?” 步随云毫不忌讳地牵起他的手,得意地笑道:“为夫还是有些本领吧!” “那也是因为这里的百姓特别相信神佛。”秋宁不买他的账。 “是啊,可像我这样有人望的风水师也不多……” 他忽然停下来,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秋宁顺著他的视线瞧过去,前面有一座百姓供奉玄昀王爷的祠堂。 步随云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我怎的忘了,百姓信神佛……” 随即他拉著秋宁快步走向祠堂,欣喜地道:“阿宁,我想到让大家接受你们族人的办法啦。” 秋宁被他拉扯得几乎要跑起来。猛然间,他感到一种如芒刺背的颤栗。他回过头去,四下里只有几个面目模糊的行人。然而那种令他头皮发麻的阴冷感觉并未消失,仿佛一条暗地里爬出的蛇正死盯著它的猎物。 …… 陆震心情烦躁地回到住处。 今天终於看到了秋宁。 他想了几百个日夜的人,竟然和别人手挽手,亲密无间。 这几天,陆震也听说了一些坊间关於步随云的传闻。据说他公然和一位美貌男子出双入对,毫不避讳自己的龙阳之癖。看来秋宁已经投入他的怀抱。 想起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陆震心头醋海翻波,竟有种万箭穿心的疼痛。 “步随云!”他咬牙切齿地念著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对方扒皮抽筋一般,手掌无意识地抬起落下,一张木桌轰然倒地。 看著四分五裂的桌子,他勉力定下心神。 当年步随云助齐行忌离京,齐行忌以为玄氏存了反心,必会主动与己结盟。谁料,他和木永桢打了许久,玄氏并无动静。齐行忌不想失去玄氏这强有力的盟友,便趁停战之机派陆震前来与玄氏联络。 而陆震却是另有打算。今天见到秋宁和步随云的情景,更加坚定了他实施计划的决心。 <% END IF %> 作家的话: 娃们怕已经忘了陆小攻。 ☆、倾国太监(六十六)暗中谋 风平裕因为军马一事被罚,回家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他失了颜面,索性借养伤之机躲在家里。 他是嫡母养大的庶子,在他上面还有一位前任风夫人所生嫡长子,虽然资质平平,却因为嫡子的身份和亡母的缘故,颇得父亲青睐。无论是养母还是生母均在他身上寄托很大希望,期望有朝一日他能取代老大的地位,继承风家。 可惜父亲喜爱大哥,不管他如何做,也改变不了大哥成为家主的事实。 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皇帝的暗探找到了他,只要他替皇帝扳倒玄氏,就扶植风氏代替玄氏管理西疆,而家主的位置自然是归他。他当时鬼迷心窍地答应下来。哪知皇帝却是要他在西疆掀起一场大动乱。此计太过毒辣,牵连颇广,风平裕始终下不了决心。而新来的药师国一族,医术颇为精到,风平裕心虚,怕被他们看出端倪,便想待除掉这些碍事的人以後,再实施皇帝的计划。 他本打算从水邱静下手,坏了他们的名声,所以对军马下毒,好给水邱静扣个庸医的帽子,再以借据威胁,把水邱静赶出军队。水邱静是族长,他立不了足,其他族人自然也呆不下去。後来,水邱静失踪,他索性诬赖水邱静偷盗,挑起药师国人和本地士兵的争端,眼看计划即将成功,岂料被步随云逆转局势。他没掏到狐狸,反惹了一身骚,气得差点呕血。 计划失败,皇帝这边连连紧逼。他这才明白,天大的馅饼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上了贼船,想下来已经不可能了。 皇帝的人刚来过,又是一番威逼利诱。皇帝要他做的事风险太大,是不成功便成仁。他不太相信皇帝,总觉得对方未必会实践许他的承诺。他不想冒险,然而皇帝逼得太紧,把他逼到了角落里,很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他心情烦躁,把伺候的人全赶出去,一个人在屋里唉声叹气。 窗户突地被撞开,一个大麻袋飞进屋,重重落到地上。 风平裕吓得抽出宝剑,眼前一黑,站了个铁塔似的男人。他刚要开口叫喊,男人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动也发不出声。 男人并未蒙面,对风平裕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在下齐王麾下陆震,特来拜会风都尉,这份大礼乃陆某心意,请都尉笑纳。” 风平裕听到他的名字,惊愕地睁大眼睛。 陆震手一挥,打开麻袋,露出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正是才离开风府的皇帝手下。 面对一脸惊恐风平裕,陆震施施然道:“陆某诚心结交都尉,不知都尉是否能与某促膝一谈?” 风平裕点头如捣蒜。 陆震走到风平裕身前,低头对他道:“这人要是流落到外,且不说交给玄氏,仅是被风老将军见到,对都尉也十分不利,都尉应该很清楚吧?” 风平裕用力点头。 陆震解开他的穴位,悠然往椅子上一坐,好整以暇地注视著风平裕。 风平裕定下心神,尽量冷静地开口:“不知陆将军远道而来有何贵干?风某是否能为将军略尽绵力?” “陆某想和都尉合作。”陆震开门见山地道。 风平裕心下暗惊,正想说几句虚以为蛇的话。 陆震又道:“都尉既然愿与皇帝合作,自是不满玄氏的。皇帝许了都尉什麽好处?取代玄氏麽?” 风平裕不答,眼睛死盯著陆震。 陆震仍是一脸笑容,只是他长得威严,那笑容反倒有些!人,“陆某乃一介布衣,外人只道是齐王提拔,某才有今天的地位。殊不知某为齐王卖命多年,鬼门关转了不知多少回,今日之小有成就,也是某拿性命换来的。你我这样的人,原是那些上位者手中的棋子,用的好便赏些好处,用不好就推出去当替死鬼。 皇帝要除玄氏,便扶植都尉。即便都尉成功除掉玄氏,焉知皇帝不会像对玄氏那般对风氏?何况,都尉之雄心壮志难道仅在西疆?” 风平裕听到他最後一句,脸上闪过惊异之色,随即眼珠一转,淡淡道:“将军有何打算?” 第 1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4 章 陆震放低声音,加重语调,道:“某想同都尉合作,我们同来搏一次大的,赢了,便同享江山!” 陆震的话语如锺磬般在风平裕耳边回旋。他注视著陆震,见对方的眼眸中精光灼灼,充满了蛊惑。 “江山”。这是风平裕从不敢想的,可是陆震把它描绘成触手可及的前程。一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便鼓荡不已,一种狂热情绪腾然而起。 他咬著嘴唇,犹疑地问:“将军有何计划?” 陆震凑近他低语。 风平裕先是蹙眉,後来露出惊慌之色,抬眼看向陆震。 陆震嘴角微翘,带了点嘲讽,道:“都尉怕了?” 风平裕有些不安地道:“这是要我把全部身家押上。” 陆震看了地上的血人一眼,道:“都尉先前不是已经把身家押上了吗?与其为别人干,不如为自己干!某和都尉实力相当,只能互助,而皇帝却是要控制都尉的。” 风平裕眼眸暗了暗,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陆震继续鼓动:“都尉先前便是因为有所顾忌,才著了姓步的道儿,如今不如豁出去。如若计划成功,都尉即可提高威望,也能向皇帝交差,就算不成,都尉跟某往东边投奔齐王便是。” 风平裕暗忖,陆震抓到了自己投靠皇帝的证据,反正是跑不掉,而比起咄咄逼人的皇帝,眼前这位布衣将军似乎更可靠。想那齐王曾为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最後死了女儿沦为反贼,谁能保证皇帝不会对自己做出卸磨杀驴的事?陆震毕竟羽翼未丰,和自己一样是夹缝中谋前程的人,即便今後翻脸,自己也能和他对抗一番。 思及此,风平裕终於下定决心,对陆震展颜一笑道:“好。陆将军,风某答应与将军合作。” …… 秋末冬初的某一天,西疆玄氏藩属内爆发了大规模的疫病。先是定州城附近的几处村落发生疫情,不久便蔓延到定州城内。伴随著这可怕的疫病,传开了“收留妖人,必遭天谴”的流言。 所谓“妖人”指的自然是药师国人。 对疾病的恐惧迅速变成了本地人对药师国人的仇恨,以及对玄王的不满。有官员开始上疏要赶走药师国人,而百姓也开始攻击他们认识的药师国人。 定州城内被一种罕见的恐慌和混乱包围。 …… “王爷、王爷……不好了!百姓绑了药师国族人在广场上,说是要烧死这些妖人祭天!” 秋宁霍地站起身,看向戴著面具的步随云。 步随云厉声问道:“怎会出这种事?洪骧军何在?” 一位亲信文臣出列道:“王爷,百姓本就对我们收留药师国族人怨声载道,若再为此出兵镇压,只怕会引起民变!请王爷三思!” 步随云的视线投向赵戍狄──毕竟洪骧军隶属他麾下,出兵与否当以他的意见为重。 赵戍狄抚著下颌,久久不言,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秋宁不再看殿上众人,朗声道:“此乃我族之事,秋某自会解决,不劳王爷费心!秋某即刻前往,劳烦王爷请萧神医随後相助。”他施礼後疾步离去。 步随云与赵戍狄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离座到後堂去商议。 …… 秋宁带领药师国众位长老赶到广场,药师国族人被捆了一排,周围堆满柴草,大批百姓簇拥著,群情激愤。“烧死妖人!”“烧死他们!”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不时有人向绑缚的药师国人抛砸东西。药师国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有定州府的衙役试图驱散百姓,反被百姓围起来殴打,整个广场几乎被疯狂失控的人群淹没。 眼看已有人点起柴堆,秋宁飞身而起,几个纵身抓住广场的旗杆,旋身而下,脚尖轻点,踢翻了点燃的柴草。 有人指著他嚷道:“快看,那紫眼睛的妖人!” “杀了他!” “杀了这妖怪!”…… 人群向秋宁冲过来。秋宁毫不迟疑,跃进人群,手中旗杆如穿花蝴蝶,碰到的人全被他点了穴,翻倒一大片。苏忠等长老跟在他身後冲进人群,也用点穴手法打翻了不少人。 人们被他们的气势骇住,再看地上的人痛苦呻吟,怕他们使妖法,吓得不敢上前。 秋宁趁机抓住一个领头的人,跃到广场的高台上,高声喝道:“往後退,否则我杀了他!”被他抓住的那人吱哇乱叫,苏忠等人亮了兵刃护在他周围。 秋宁一身白衣,冬日黯淡的阳光在他身侧拖出淡金斜影,寒风将他的长发和衣袂吹得振振有声,黑白交错,似乎有光泽流动,配上他那双清冷的紫眸,有种诡异的奇魅,似仙似魔,气场慑人。 “众位乡亲听我说……”他运足了真气,一声吼出来,整个广场似乎都颤动了。 适才骚乱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到他身上,等待著他下面的言语。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有更新,娃们晚上来看。收到礼物粉哈皮,谢啦。 ☆、倾国太监(六十七)解险情 适才骚乱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到他身上,等待著他下面的言语。 秋宁再运一口真气,高声道:“乡亲们,此番疫病蔓延不是神佛诅咒,虽然发展快,却并非无药可救,大家不要上了歹人的当!” 他的声音随风扩散,如冷泉清泠,直入人心。人群出现了短暂的沈默,像是在考虑他的话。 之後,人群里有人大声骂道:“别听这妖怪胡说,如能治,为何这麽多郎中治不好!” 这一嗓子像是投入水面的巨石,人们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不少人附和:“是啊,为什麽治不好?还说不是诅咒?” “不要相信妖怪的话!” 第 1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5 章 “骗子!骗子!” “烧死这些妖怪!”…… 伴随著人群的阵阵呼号,又有人像高台上的药师国人冲去。苏忠等人拉开架势抵挡人潮的冲击,可是人太多,他们又不敢伤人,不一会儿便有些招架不住。 秋宁很著急。他原打算暂时制住人群,把预备的话说完,可是百姓太激动,被有心人一煽动,疯狂情绪便如星火燎原难以控制。 他仰头四顾,脑筋急转,正想著如何能震住百姓,突地广场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广场的地面被震得摇动起来。适才还乱做一团的百姓霎时停下动作,抬头向声音的出处张望。 只见一阵阵灰尘烟雾在东边滚动,遮住了天地颜色。 “冤啊!”一声巨大的喊声穿过灰尘响彻天地。那声音清锐浑厚,如金石振荡,回声久久不散,直灌入耳膜中,连人心也撼动了。 紧接著又是一声:“冤啊!” 然後是第三声:“冤啊!”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有明确的目的,完全陷入莫名的恐慌中,甚至有人仰头望去天际,仿佛那是来自天神的咒语! 步随云已快马赶到,他在马背上勃然厉色道:“丹青祠塌了,玄王铜像忽发异声,玄老王爷显灵了!” 他这一句话好似水入滚油,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步随云翻身下马,步上高台,朗声道:“百姓们,药师国人是我们的盟友,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的,你们这般为难他们,玄老王爷魂魄震怒,显灵示警,大家不要再执迷不悟!” 丹青祠乃百姓供奉玄昀老王爷而修的祠堂。玄昀老王爷在世时,於外多次大败大顺军,於内颁布了很多有利於百姓的法令,因此他在西疆威望甚高。他仙逝後,许多百姓主动出资修建丹青祠,烧铸一巨型铜像,香火供奉,期望他能保佑西疆繁荣。 现在,丹青祠坍塌,铜像喊冤,几乎没人不相信是玄老王爷显灵。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百姓自动放开药师国人,往後退了一段距离,迷茫地瞅著眼前这些异族,不知他们到底是敌是友。 秋宁趁此机会,放开手中的人质,走近人群,“乡亲们无须惊慌,我们已经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方法,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便能治好此病!” 有了先前的异象,百姓不敢对他不敬,只是还有些狐疑。有对药师国人成见比较深的,便问:“凭什麽相信你们?”“要是治不好怎办?”…… 秋宁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做一个让大家冷静的手势,胸有成竹地高声道:“我保证能治好!神龙谷萧神医可以作证!” 这时,萧玖兰的撵车已到广场,她戴了帏帽下车,来到秋宁身旁,开口道:“秋公子说得没错,我和药师国的医者确实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方法,不出一个月,一定能治好!” 神龙谷名声显赫,而萧玖兰作为神龙谷的代表,在百姓心目中简直与半仙无异。听了她的话,人们的怀疑即消除大半。 “如果我们不能治好疫病,愿以全族性命做抵,陪那些死去的百姓一起去阴间就是。”秋宁眼里有种置身洪流岿然不动的冷定,说出的话斩钉截铁般坚决。 此话一出,好似压倒怀疑的最後一根稻草,再无人质疑。 秋宁效仿军中,当众立下军令状,以全族性命为注,与疫病展开一场豪赌。 他事先已向族人交代过,大家均知晓,这是本族翻身的最好时机,如若真能治好疫病,他们此後不但能在西疆立足,还将获得威望和信任,再不用为奴为婢,再不会被视为异族妖人! 於是,只见秋宁领头,带领药师国人毫无惧色、义无反顾地步入隔离出来的病人区。另外一些族人被分成几组,分别由长老带队,赵戍狄派人护送,前往爆发疫情的其他地区。 陆震混在看热闹的人中间,眼看秋宁进入疫区。他微微眯起眼,有些疑惑,有些意外,实在没想到费尽心思发动起的一场骚乱,竟成为秋宁的机会!这丹青祠倒塌、铜像喊冤到底是怎麽回事?难道又是步随云搞鬼? …… 秋宁带领族人在疫区不眠不休地忙碌了好几天,终於稳定住疫情。而送进疫区的病人也越来越少,照此发展,大约正如萧玖兰所言,一个月便能治愈这场来势凶猛的疫病。 秋宁太忙了,他都忘了自他进入疫区後,步随云就没有和他联系。 这日终於有些闲暇,他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离他不远处,萧玖兰靠墙睡觉。 这些天最忙碌的就数他和萧玖兰,毕竟治病和防范的药方是他们俩共同制定的,对於这种怪病,最了解的也是他们俩。 此次如不是萧玖兰相助,他和族人不会这般快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照当初水邱静治马的办法,得拖上十天半个月,那些被挑唆的激愤百姓岂会给他们这些时间? 而萧玖兰在关键时候站出来替他们说话,并与他们一起治疗病人,又是一个大大的恩情。 秋宁见她鬓发散乱、脸上沾了灰尘和药渍,哪还有半分平素的出尘之姿?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一件披风盖在萧玖兰身上。 萧玖兰受了惊动,睁开眼,眼神迷蒙地停在秋宁脸上。随著她的黑眸逐渐清明,眼里也多了些复杂情绪。 秋宁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低声道:“我代全族人多谢萧神医相助。” 萧玖兰收回目光,淡淡道:“公子不必客气。我是医者,救死扶伤原是我的本分。” 秋宁见她并不领情,只得将一本小册子递给她,“这是我手书的药师国药谱,希望对神医能有所助益。” 萧玖兰眼睛一亮,接过药谱道了声:“多谢。” 秋宁看她专心致志看药谱,便悄然走开。他回到门口,靠著楼梯坐下,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忽听道长生欢快的声音传来:“公子,我来了。” 他向长生伸出手,笑道:“你怎的跑来了?这里全是病人,染上病可不是闹著玩儿的。” 长生握住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高兴道:“我不放心你。步先生也不放心你……” 秋宁这才想起步随云,忙问道:“他好吗?有他的信吗?” “他很好……”长生睃开眼睛道:“他让我带口信,要你多保重。” 秋宁对长生太了解了,这副表情分明是有事相瞒。 他沈下脸道:“长生!说实话!” 长生被他瞪得心虚,期期艾艾地道:“那个,先生,他、他被打了,行动不太方便……” 秋宁捏紧他的手,急道:“他被谁打了?到底怎麽回事?” 长生抓抓头,皱著眉头道:“他被赵将军打了……” 第 1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6 章 原来,那天秋宁去广场的时候,步随云便悄悄去了丹青祠。他大约是早有准备,在里面埋了火药,找理由把人驱散後便炸塌了丹青祠,又让听雷、观月、长生三人合力用内力震动铜像,发出了喊冤的声音。所谓玄老王爷显灵不过是他策划的假象。 因为丹青祠供奉的是玄老王爷,如今让他毁了一大半,是对祖先的不敬,赵戍狄请出家法很揍了他一顿。 他这次闹大发了,连步凌波都无法再维护他。既然是执行家法,他当然不可能用内力,所以被揍得下不了床。 秋宁听完长生的讲述,狠狠地闭了闭眼,咬著嘴唇自语道:“他真是……胆大包天!” 长生很佩服地道:“听雷叔说先生是行险招,虽然做得过分,可是把老百姓震住了。即使我们治不好百姓,他们敬畏老王爷魂灵,也不敢轻易动我们了。” 秋宁幽幽道:“本地百姓迷信神佛,有人用‘天谴’一说害我们,他就用‘显灵’来救我们,原是最有效的,只是……”把自己祖先的祠堂毁了,这是多大的罪名!即便无人知晓,他又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先人? 秋宁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 月上中天,疫区一片寂静。 秋宁站在栅栏下,望向王府的方向。 冷风月明,素影分辉。 那一片银光仿佛在暗色的天幕上荡漾,荡出那人的容颜。他脸上是熟悉的温柔表情,眸子深处像是揉进了细碎的星光,微弯的弧度里充满笑意,似含情,似戏谑…… 想起这张笑脸,秋宁心里溢满柔情,把自己浸润得要化了一般。 很想摸摸他,抱抱他,告诉他心底最深处的誓言。 大约自己前半生受的苦,便是要来渡他的这一份缘。这样看来,那些苦,也算不得什麽。 秋宁拿出随身携带的短笛放在唇边吹起来,仿佛那人在耳畔轻轻应和: “人生好景应如斯。情深两心知。春风秋月,樽前谈笑,风流总相宜。  忽分两地音尘断,往事惹离思。一夜疾风,半夕飞雪,便是恼人时。” …… 陆震站在离疫区不远的树丛间。从这个高度,他看到一个白影立在夜色中。 那一定是他。他知道的。 呼呼而过的夜风里夹杂著断续的笛声。是缠绵深情的调子。那声音跃进陆震的耳内,揪住他的心,令他一阵恍惚。 这便是咫尺天涯麽? 什麽时候才能靠近他?什麽时候才能拥他入怀? 他靠到树干上,双手枕在头後,静静望著天边的明月…… <% END IF %> ☆、倾国太监(六十八)嗀相逢 正如萧玖兰预言,定州城的疫情在一个月後解除。其他地方的疫情也相继被控制住。 当秋宁带领族人离开隔离区的时候,那些被他们医治好的百姓依依不舍,簇拥在他们身後一路相送。及至来到隔离区大门口,外面竟也站满了人,领头的却是守卫隔离区的洪骧军总管武校尉。 武校尉一见秋宁,撩袍跪下,抱拳道:“多谢秋公子和药师国高人救治武某全家性命,请受某一拜。” 他话音未落,门前的人哗啦啦全跪倒,隔离区内的百姓也纷纷跪下。 秋宁去扶武校尉,“不可不可,我族如今和大家同气连枝,治病救人乃是份内之事,大家莫要折煞我们!” 武校尉不肯起来,只道:“公子与诸位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就受了我们这一拜罢!” 秋宁无法,只得和族人身受了众人一拜。 望著眼前黑压压磕头的人,秋宁长长松了一口,心知族人算是在西疆站稳脚跟了! 药师国的余民,自被齐行忌破国後一直为奴为婢,若不想被当牲口般买来卖去须得小心隐藏身份,成日不是被歧视作践便是东躲西藏,何曾想到今日这般为人尊崇?一股子喜悦、骄傲的情绪在他们心里升腾。终於,可以扬眉吐气地做人!终於,得到了应有的尊重!终於,能够有地方安定家业! 而这一切,全是在前方这位身有残疾的大王子带领下争取到的。几位长老更是百感交集、心有惭愧。当初因为大王子的阉人男宠身份,不让他当族长,後来他被皇帝囚禁更想弃他不顾,然而他从来没有半句怨言,依然殚精竭虑为族人谋前程,真真是他们狭隘了。想说句道歉的话,却又无话可说。 秋宁并没注意到族人的复杂表情。他只觉得压在心里的巨大块垒消融了一些,至少,他尽到了王族成员的责任,对枉死的族人、水邱一族的祖先也算有个交待。他一心挂念步随云,恨不得长翅膀飞去见那人。 好容易在武校尉的护送下,穿过一群群感恩戴德的百姓,终於来到玄王府。他们拾级而上,刚走进王府大门,迎面快步走来一位素衣老者。 武校尉忙行礼问候:“末将见过风老将军。” 风老将军面色发青,低头沈思,被武校尉的声音震得顿下脚步,淡淡地点点头。 一行人错身之际,风老将军的目光掠过秋宁,忽然折转过来,问道:“这位可是秋公子?” 秋宁愣了一下,客气道:“正是在下。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风老将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地对他躬身一揖。 秋宁吓得急忙扶住他,愕然道:“老将军这是何意?” 风老将军摇头苦笑道:“风某要多谢公子,要不是公子和萧神医,某只怕要成定州的罪人……唉,其实已经成了,不过是罪孽轻些……”说到後来,老人竟红了双眼,似乎是哽咽难言,只摇著头离去。 别人不明所以,秋宁却是心如明镜──定是步随云他们查出了风平裕之事。 在王府大厅,赵戍狄未戴面具,直接代玄王处理事务。 众人落座,赵戍狄听完秋宁和武校尉奏报完疫情後,对秋宁温言道:“秋公子辛苦了,今日先休息,其他後续事宜明日再详谈。” 秋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草草告辞後,正要往步随云的小院去,水邱静和瑛儿从廊柱後蹿出来。 水邱静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晃来晃去地撒娇道:“哥哥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第 1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7 章 这次水邱静带著一队族人去了定州附近的一个镇子,一个月不见,他变黑变瘦了,个子似乎也拔高了一点,脸容染上了风霜之色,不再似从前总是一副怯怯的孩童模样。 秋宁摸摸他的头,道:“一切可顺利?” 水邱静认真点头道:“嗯,很顺利!累是累些,但当地百姓可感激我们了!我全是按哥哥的吩咐去做的,没给你丢脸!” 秋宁欣慰地微笑道:“很好。我知道你能行。” 他们这边诉著别情,瑛儿在地上不耐烦地直拉秋宁的衣角,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水邱静笑道:“王妃请你去後面,”他凑到秋宁耳边低声道:“先生在那里。” 水邱静笑得促狭,秋宁脸颊一红,轻拍他一巴掌,笑骂道:“小鬼头。” “走啦走啦,有人等不及了!瑛儿说是不是?”两个小孩边笑边拉著秋宁去後花园。 步入步凌波的住处,遥遥见到步随云和步凌波在廊下说话。 像是有灵犀似的,步随云恰恰侧过头。见到一脚跨进月亮门的秋宁,他脸上立时现出一个灿烂笑容,伸长手臂对秋宁挥舞。 那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会发光一般,把秋宁满腔的柔情全蒸腾起来。秋宁再不顾面子,朝他飞奔而去。 步随云见他跑过来,便撑著回廊栏杆纵身翻过,向前跑了几步,朝秋宁张开手臂。 秋宁一头撞进了他怀里。他顺势把秋宁抱起来转个圈。然後两人手拉手互相望著,也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像两个傻子似的。 半晌,秋宁才低声道:“你的伤可好了?” 步随云省过神似的,“哎呦”叫了一声,抚著後腰皱眉道:“伤还是很痛呀!” 秋宁再心疼他,也知道他在装样,轻轻捶他一下,嗔道:“你又骗我。” 步随云握住他的拳头,放到胸口上,“不见你不觉得疼,见了就疼了。是不是太想你了?” 秋宁竟也随著他说傻话,“既然是想我,该是不见会疼,见了面不疼才对。” 步随云凑到他耳边轻笑道:“因为想让你多摸摸才疼的呀。你替我看看吧。” 秋宁面颊浮起一层红晕,微微点了下头。 步随云抱住他转身进了一间房。秋宁把脸伏在他肩头暗叹,两人适才的傻样儿全叫步凌波和水邱静看去了,真是丢人。 步随云把他放在床上,捧住他的脸轻吮他的唇,秋宁主动伸出舌尖与他纠缠,待两人分开时,均是微微喘息,秋宁两颊更是拢上一层豔丽的红晕,是情动的模样。 步随云伸手去解他的衣带,被秋宁按住。 秋宁轻轻喘道:“让我看看你。” 步随云抱著他翻了个身,背对著他。他几下解开步随云的衣服。只见步随云从後背开始,臀部和大腿全是伤痕,虽是结了痂,仍旧是触目惊心,想见当时被打得有多惨。 步随云久不见秋宁说话,正想安慰他几句,忽地伤疤上一热,是秋宁温软的唇贴了上来。他打了激灵,一股麻酥酥的热流流遍全身,瞬间经酥骨软。 秋宁反复吻著他的身体,步随云激动得不能自抑,正在欲火焚身之际,一点滚烫湿润的触感夹杂亲吻中传来。那麽烫,火焰般直烧到他心里。 他知道,这不仅是阿宁的眼泪,也是阿宁那压抑的深沈柔情,恨不得把整个身心全奉献出来的爱意…… 他趴在枕头上,满怀柔情地叫了一声:“傻瓜阿宁。” 秋宁把翻转得仰躺在床上,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扶住他的怒张,缓缓抬起身子坐了下去。 步随云舒服得呻吟出声。 秋宁的黑发泄满肩头,随著动作起伏,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光晕。那双紫眸含烟笼雾,迷离中有两簇火焰跳动,看在步随云眼中便如情海轻波,一波波向他涌来,将他淹没,让他沈溺。 这还不算。秋宁故意放慢动作,就是不让他攀上快乐的顶峰。可是,他愿意啊,他就是愿意被阿宁甜蜜地折磨。 与往日自己掌控节奏时的狂野不同,阿宁是温柔的,细致的,一点点蚕食两人的意识,直到变成一地芬芳的琉璃。 他眼前渐渐开始出现炫彩幻像,在漫天星雨中,在漂浮云团里,蹁跹跃动出耀眼的光线,灼飞他的魂魄。 “阿宁…… “随云……” 他们在极乐的巅峰喊出彼此的名字,犹如誓言。 <% END IF %> 作家的话: 窝能不能说这是本卷最後一次甜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倾国太监(六十九)入军中 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依偎在罗汉床上的两个人。 秋宁疲累得阖了眼,似乎睡著了。步随云搂著他,也是懒懒的不想动。回想起适才那一场疯狂情事,步随云的嘴角微微勾起──阿宁放出手段来,要把他榨干了。 低下头,凝视怀中人,窗棂的阴影在他脸上勾勒出逶迤花纹,好像给他罩上了一层绣花的轻纱,令他的容颜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温柔。 抱著他,怀里是充实而温暖的。当然自己的肩上已经有很多责任,如今又加上阿宁和他的族人。步随云不怕,他有的是力量,他喜欢把阿宁的幸福抗在肩上,沈重也是甜蜜。 睡梦里的秋宁,像小狗似的动了动鼻子。步随云觉得可爱,起了玩心,拈起他的一束头发去搔秋宁的鼻孔。秋宁大大打了个喷嚏,皱著眉头睁开眼,嘟囔地抱怨:“讨厌!” 步随云摇他的肩头道:“别睡了,我们说说话,等会儿还有重要的事。” 秋宁揉著眼问道:“有何事?” “你别问了,只管听我的安排便是。” 第 1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8 章 “哼,又装神弄鬼……”他想起什麽似的,忽地睁大眼睛,道:“你炸了玄老王爷的供庙,我们是不是该做场法事向他道歉,他要是生你的气可不好!” 步随云“哈”的笑出声,“还说我呢,原来你才最信鬼神……” 秋宁揪著他的衣襟急著打断他:“还笑!他是你的祖先,你的行为对他是大大的不敬,往生後,你如何面对他?” 步随云搂紧他笑道:“放心了,要是在泉下见到小祖爷爷,他只有夸我的份儿!如果是别的先人,我也不敢那般鲁莽,可小祖爷爷最是至情至性,当年为了大祖爷爷,他没少做离经叛道的事。那个年月谁敢像他那样昭告天下自己与男子定终身?他就能做到……他若活著,绝不会让二哥打我,定会说‘庙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有为死东西耽搁活人的’。 再说……” 他话锋一转,语调严肃起来,“这场疫病虽以药师国为借口,针对的还是玄氏。”他冷笑一声,继续道:“那时的情景,如果不镇住百姓,很快就会有人说玄王昏庸才收留你们,由此激起百姓对玄氏的不满……” 秋宁接口道:“然後再站出来拯救百姓,那人在臣民中的威望立时高过玄氏,百姓到时只会信他而不会信玄氏。随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我早发现风平裕手上有可以制造疫病的毒药,但他身份特殊,我怕你们不信我,平白惹麻烦。我想等找到治疗疫病的方法再说,这样即便你们不信,我也有筹码自保……而且,我还存了私心,希望借这次机会获得西疆军民的信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一脸忐忑不安,眼神东飘西飘,不敢看步随云。 等了半晌,才听见步随云严肃地道:“这麽坏的东西……” 秋宁咬著嘴唇小声道:“你别生气。” 步随云坏笑著道:“应该好好罚一罚。” 话音未落,已经挺入秋宁身体。秋宁“啊”地叫了一声,随即变成一阵销魂的呻吟。 步随云凶狠地“惩罚”了秋宁一番,直把他折腾得不断哀告讨饶方才罢休。 退出去的时候,他还凶狠地问秋宁:“以後还敢不敢的?” 秋宁呜咽著回答:“不敢……再不敢了……” 步随云替两人擦拭身体时,见秋宁股间红肿一片,有些後悔自己孟浪。一个多月不见,把他憋坏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找来药膏,一边涂抹,一边下决心以後床笫间要温柔节制些。 刚收拾妥当,便听步凌波在门外道:“随云,阿宁可休息够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大白天关在房间干什麽,步凌波肯定知道,这令秋宁很是羞窘。见到步凌波时,他的头都快垂到胸口,只露出一截粉红的脖颈。 步凌波神态自若地将他俩引到花园里的开阔地。那里早放置了琴案和椅子。 步随云将秋宁按到椅子上,叮嘱道:“你仔细听、仔细看、仔细记。” 秋宁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也不解释,走到琴案後,而步凌波则拿一柄剑立在中央。 琴声起,步凌波随著琴声舞起宝剑。她身姿轻盈,动作行云流水,与琴声配合的天衣无缝。 秋宁留心看,发现这套剑法看似绵软如跳舞,其实招式精妙,轻功好的人使出来威力无穷。 秋宁凝神默记。他本就极聪颖,又擅长音律,步凌波连舞三遍便记了个大概。 步随云问他:“记得多少?” “八成左右。” 步随云和步凌波交换一个眼神,步凌波点头道:“八成应该够用了。” 秋宁好奇道:“够用什麽?” 步随云搂住他往屋里带,“明天你就知道了。今天好好休息,多吃些好的……嗯,阿姐做了你最喜欢的菜式。” 晚上,步随云特地准备了消除疲劳的药浴,让秋宁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秋宁神清气爽地起床,步随云把他带到书房。 两人在书房外见到神情悲愤的风老将军。一问才知道,风老将军绑了风平裕要交由玄王处置,谁知在路上风平裕被一个蒙面人救走了。那蒙面人武功奇高,打伤了风老将军,追击的人也未追到。 风老将军无法,只得独自到王府请罪。 赵戍狄以玄王的名义安抚一番,表示只抓风平裕,对风家既往不咎。 他们进书房时,赵戍狄正蹙眉踱步,见到步随云便道:“定州城混入武功高强的奸细,不知是哪边的人?” 步随云道:“多半是皇帝的人。萧神医说那毒药是金氏配制的。” 赵戍狄一拳捶到桌上,气愤道:“又是金氏!皇帝这招忒毒辣!风平裕那小子也是软骨头!” 步随云安慰道:“虽然事发突然,却也是意料之中,好在损失不大。风平裕早些现形,未必不是好事。倒是二嫂那边,还是让阿姐去告诉她比较妥当。” 赵戍狄摆摆手道:“不用管她。这事她也有责任,正该清醒清醒。你的蛊毒最近可曾发作?萧神医怎麽说?” “在京城发作那次以後便未发过。萧神医说她已经压制住蛊毒,撑个一、两年没有问题,二哥无需担心。” 赵戍狄“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秋宁,认真地问道:“秋公子可准备好了?” 秋宁二张金刚摸不著头脑,还未开口,步随云已代他回答:“阿宁准备好了。” 赵戍狄左手负在背後,右手延请,朗声道:“秋公子请!” 步随云在他耳边低声道:“二哥要考较你的兵法,你尽管去试试。” 秋宁心头一跳──能与青龙国的名将对战,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他早已将云南王的兵法熟烂於心,但一直没有机会使用,也不知自己能否发挥出其强大威力。心底的好胜之念被激起,让他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当下不敢怠慢,走到书房中的沙盘边站定。 他与赵戍狄各执一边,在方寸之间展开厮杀。虽是沙盘,但是双方斗智斗勇、排兵布阵,依然是烽烟迭起,刀光剑影。步随云在一旁观战,不时为两位将领的精彩战术击掌喝彩。 第一局是秋宁守,赵戍狄攻。赵戍狄在人马上占优势,大开大合地进行强攻。秋宁不与他正面冲突,佯装撤兵,待赵军占领主城後,充分利用地理优势进行游击战,不断骚扰,生生拖住了大军。这般耐著性子拖到赵军粮草告急,他出其不意阻断了运粮的通道,大军无粮,只得退兵。 第二局是秋宁攻,赵戍狄守。仍然是赵戍狄的人马多,这给秋宁带来很大的困难。秋宁砍了城周山上的树木,将树木从山上推下堵住一面城墙,然後放火烧树,用火攻打下了城池。 秋宁两局全胜。赵戍狄再看他时,眼里多了一些惊异和赞赏。 “没想到秋公子有这般领兵才干,赵某佩服。兵法是公子胜,下面某要向公子讨教武艺。” 说到武艺,秋宁心里没底了。尽管他如今的武功也算不错,毕竟是半路出家,哪里能和赵戍狄这种从小练武的人相比?何况步随云是顶尖高手,赵戍狄是他哥哥,又是带兵打战的人,不会比他差多少。 第 1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19 章 他惶惑地看向步随云。步随云不知何时抱了一把琴,对他露出鼓励的笑容。 秋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抽出宝剑向赵戍狄抱拳道:“请赵将军指教。” 赵戍狄道声:“不敢。”然後看步随云摆开弹琴的架势,挑眉道:“你又要搞什麽么蛾子?” 步随云笑道:“你们比武,我弹琴,岂不雅哉?” 赵戍狄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随著步随云开始弹奏昨天的那支曲子,秋宁忽然领会了他的用意。他是要自己用昨天那套剑法对战。 步随云利用秋宁擅长音律,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大致掌握那套剑法。 果然,跟随乐曲的节拍,剑法的一招一式自然浮现於秋宁的脑海。他出招时,赵戍狄“咦”了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交手之後,轮到秋宁难以置信了。赵戍狄的武功路数走的是刚健勇猛的路数,原是极厉害,然而秋宁临时抱佛脚学得的剑法却是招招克制他。百招过後,两人打了个平手。这主要还是因为秋宁的剑法不够精熟。 赵戍狄将手中的方天戟杵在地上,问秋宁道:“你怎会‘飞花二十四式’?阿姐教你的?” 秋宁老实答道:“秋某曾见王妃舞剑,跟著学了一招半式。王妃倒不曾特意教授。” 步随云笑著拍手道:“二哥,阿宁算过关了,你不要食言喔。” 赵戍狄瞪他一眼,道:“自然。秋公子明日到我帐下领职便是。” 秋宁听到“军中领职”,如坠雾中,待赵戍狄离开後,他不确信地问步随云:“随云,你听见没有,赵将军刚才的话──我可以带兵打战吗?” 步随云刮了刮他的鼻尖,笑道:“可不是,我的阿宁要当将军了。” 秋宁还是一脸茫然,“我不是做梦吧?” 步随云揪揪他的脸,笑道:“疼吧?傻阿宁。” 秋宁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抱著步随云的肩膀摇晃,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怎麽回事?我竟然可以领兵!” “我和二哥做了个约定,只要你通过他的考较便让你领兵。考较嘛,自然是兵法和武艺。二哥武功比你高,可是他的剑法却是为阿姐的‘飞花二十四式’克制,所以我和阿姐才想出昨天那个法子教你,你也争气,和二哥打了个平手。” 步随云拉著往自己住处走,“去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步随云给秋宁的礼物是一套银质盔甲,还有一对银!。 “这两样东西是西海冰铁打造而成,极其坚固,寻常铜铁一碰便折断,而且分量比普通铜铁轻不少。我想你擅长用剑,马上对战时剑不好使,所以给你打造了这对!。” 秋宁摸著冰凉的盔甲,喃喃道:“你早在准备了吧?” 步随云从背後抱住他,柔声道:“我知道你想上战场,给你兵法就是为了这一天……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为你完成。” 秋宁转身紧紧抱住他,半晌才轻声道:“你对我太好了。” 步随云得意地笑道:“那还用说。”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周更新少,主要是因为窝下周要出差二十多天,出差期间没时间更文,所以这周全力攒文,好歹保证这二十多天不断更。娃们体谅哈。 马上要打仗了,皇帝和小步、小秋要碰面了。 ☆、倾国太监(七十)黄金枷 傍晚时分,鲁掌柜偷偷摸摸地拐进一条小巷,在一座不起的小院门前停住。 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他还犹在梦中。 说起来,这陆震虽是武人,心机却复杂深沈。他出手阔绰,广散银子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又心狠手辣,骗自己和手下吃下毒药,每年需得吃一次解药,否则就肠穿肚烂而死。好嘛,齐王在西疆辛苦布下的暗棋,全变成了他的人。 如今定州城全城戒严,据鲁掌柜所知,似乎是搜捕奸细和风家二公子风平裕。而这两个重犯,此时正躲在小院里。 鲁掌柜是齐行忌提拔起来的,现在另投他人,心下颇有些愧疚,但有什麽办法呢?他提著脑袋干了那麽多年也累了,想多挣些钱以後养老。看形势这天下指不定将乱成什麽样子,乱世讲忠心的是傻子,谁人不是无利不往。 他摇摇头,甩掉脑袋里的杂乱思绪,抬手敲门。 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抹黑色,一只黑眼睛隐在其中,阴森!人。 这黑衣人是陆震的随从,认清来人便打开门,让鲁掌柜进去。 “将军在堂屋。”声音很清亮,与他的外形完全不搭边。 鲁掌柜快步走进堂屋,屋内温暖如春,陆震悠然靠坐在火炕上喝茶。 鲁掌柜笑咪咪地靠过去,小声道:“将军,全准备好了。今晚戍时二刻出城。” “人可靠麽?” “绝对可靠!” 陆震满意地笑道:“先生做事,我信得过。” 他拿出两张银票给鲁掌柜,“先生辛苦了,这些银两拿去犒劳兄弟们。以後若是银钱不够使,尽管知会我便是。” 鲁掌柜看了看银票的数目,笑得眼眯成一条缝,“多谢将军,鲁某三生有幸能为将军效力,必不令将军失望!” “今天有事,我就不留先生了,我们晚上再见。” “戍时二刻,车马在巷口等。” 鲁掌柜高高兴兴地正要出门,陆震冷不丁地说道:“先生可要记得,一年吃一次解药,我怕我太忙给忘记了,害了先生及众位兄弟的性命可不好!” 鲁掌柜脚下一滑,笑容僵在脸上,讪讪道:“鲁某会记得的。”说完,老鼠见猫似的跑了。 第 1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0 章 他一走,陆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石头脸。 左边的门帘一挑,一身素布棉衣的风平裕走进来。 他沈著脸问道:“今晚就走麽?” 陆震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淡淡道:“嗯。过了今晚,风都尉,不,风公子就安全了。” 风平裕在火炕上坐下,一脸阴沈地道:“你打算把我送去何处?” “你不是说南边是风家的势力麽?那里必然有对玄氏不满的人,公子到了那里应该会很安全。”陆震饮一口茶,微笑回答。 风平裕冷笑道:“看来你早替我打算好了。” 陆震不理他语中讥讽,对门外唤道:“金逸,把东西抬进来。” 黑衣人金逸抬著一只小箱子进屋,把箱子放到炕桌上。 陆震一脸诚挚地道:“我想著风公子到了南边,先躲起来招兵买马、联络盟友,对外可装作是山中流匪,若有必要还可以同大顺人通气,等到时机成熟,你便自立为王又有何妨?反正皇帝会给你任命。” 他“哗”地打开箱子,风平裕顿时被晃花了眼睛。箱子里一半装著大小不一的浑圆珍珠,一半装著各色璀璨宝石。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上万两白银。 陆震淡笑道:“这些给公子做经费。公子还可以找皇帝再要些,建一支军队应该够了。” 风平裕见到这一箱宝物才算彻底相信陆震,他强作镇定道:“全给我麽?” “当然。” “要我做什麽?” “我要彻底摧毁玄氏。” 风平裕识相的不再继续问,阖起箱子,道:“陆兄,我们今後同舟共济,同做一番大事!小弟以茶代酒,敬兄长一杯。” 陆震和风平裕碰了碰茶杯,一饮而尽,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风弟,这金逸是我第一得力的手下,此次让他护送你去南边。”陆震指了指立在旁边,从头到脚罩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金烈,又道:“兄长我多句嘴,风弟此次为皇帝弄得众叛亲离,也该令他知道这里的情形,和你的损失。” 风平裕转了转眼珠,露出谦逊的笑容道:“陆兄说的是,小弟正准备奏报皇上,只是不知如何措辞,不如兄长指点一二?”…… 风平裕在陆震的授意下写好了给墨钦的奏报。望著风平裕抱了箱子离开的背影,他摸摸下颌暗忖,这些宝物还是剿灭药师国时,从王宫里搜刮来的,如今为那人用去,也算是物尽其用……这碍眼的步随云,还是交给墨钦来处理比较好。 …… 京城,皇宫。 常贵简直要哭了,皇帝本来好好在千秋殿批奏折,还翻了昭妃的牌子,谁知道看了一份谢瑾送来的密报,立时魔障了。撕了密报、摔了一屋子东西,看著是出了气。後来到了漱玉宫,皇帝开始喝酒。喝就喝吧,岂料帝妃就寝时吵了起来。 昭妃如今收敛很多,好长一段时间和皇帝相敬如宾,从不曾顶撞的。今天晚上,她却和皇帝激烈争吵。常贵在外边不敢进去,听了只言片语,竟是皇帝想玩後庭花,昭妃不干,在那里哭哭啼啼地反抗,结果惹恼了皇帝,丢下昭妃就走了。 大半夜的,皇帝去哪里不好,偏偏跑到祖先庙的万年塔上喝酒。万年塔是皇宫最高的地方,那里的风冷可以冻死人!下雪的晚上不睡觉跑来吹冷风,任谁也吃不消啊! 墨钦盘腿坐在塔廊上,一边大口灌酒,一边呓呓自语。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严? 寒风在天空呼啸,常贵听不清他的话,只断续听到:“媚儿……为何要跟别人?你骗朕!” “阿良,他丢下我跟别人了……你也丢下朕……你们全不要朕了……” 渐渐的,声音低下去……墨钦没了声息,只坐著不动,好像入定一般。 强劲的风裹挟雪花在天地间盘旋,呜呜的声音如夜哭般一阵急似一阵,有种洪荒的苍凉。冰雪凝结在墨钦身上、脸上、眉毛上。他并不觉得冷,只感到一阵恍惚。 他想起小时候。那时,他是不得宠的落魄皇亲,父亲早夭,母子要靠信王府的接济生活。皇家的血统是一副沈重的黄金枷锁,光鲜的表面下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 他从出生起,就被教育要上进,要出人头地,要回到王庭,为什麽呢?他不知道。 还好有阿良,那个惊采绝豔的人让他找到了一个努力的理由。为了追赶上阿良,为了能和他比肩,自己可以忍受枯燥的、没有尽头的学习、试炼,可以肥著胆子出生入死、闯过重重艰难险阻。 和阿良在一起,他充满雄心壮志,以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做一个明君、圣君,他们一起指点江山、书写青史。 然而,有时候也会很累,也会想偷懒,也会想卸下那背了数年的黄金枷。那个时候,他就想躲进媚儿的温柔乡。媚儿,永远那麽柔顺缱绻。那双紫眸里的柔情让他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失去阿良的那些夜晚,他抱著媚儿痛哭。媚儿总是轻轻拍著自己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唤他“钦郎”。 自己怎会如此迟钝,竟没有发现,是媚儿的深情填补了阿良留下的那个大洞! 但是,失去了媚儿,那个洞又裂开了,甚至比以前更大更空。 他做了万众仰慕的君王,圆了家族父母的夙愿,可以随心所欲生活,可那有什麽意思?荣华富贵和至高权利的後面,竟然是无尽的寂寞。即使他有酷似阿良的木馨,即使他有一个流著木氏血统的儿子,他还是很寂寞,或者说更寂寞。 他在大氅下环紧身体,想象那是媚儿的怀抱……不,媚儿背叛了他,把怀抱给了别人,或许此时正和别人相亲相爱…… 冰冷的风仿佛在嘲笑他。他俯下来,用手按住心口,那里像是被荆棘捆绑,刺得鲜血淋漓、疼痛难当。 常贵吓得跑过,扶住他轻轻摇晃,著急道:“皇上,您这是怎麽啦?奴才扶您回去吧,仔细冻坏龙体可不是玩的……” “走开!”墨钦使劲儿推开常贵,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体往前一倾,扑到栏杆上。 眩晕中,万丈塔下似乎有一个黑暗宁静的漩涡,散发出诡异的吸引力。 常贵见他半个身子挂在栏杆外,还伸出手往下够,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尖锐的叫声:“皇上!使不得!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来扶皇上!” 内侍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墨钦抬下万年塔。 次日,皇帝发高烧了。饶是他烧得意识昏沈,仍然要来了宗室族谱,从中挑选了一位墨氏女子,封为宝华公主。紧接著下了一道古怪的圣旨──将宝华公主赐婚给既不是世家、也没有功名的布衣,步随云。 圣旨引起朝廷一片哗然,可是墨钦不管,软硬兼施地逼著宝华的家人嫁女,还急吼吼地定下婚期,著人护送宝华公主前往西疆。 <% END IF %> 第 1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1 章 ☆、倾国太监(七十一)公主劫1 “阿钦别玩了。我们的策论还没写,你还有两篇文章要背。” “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出来玩了。” “父王说我们以後要谋江山,现在得用功学习。” “谋江山有什麽好?每天要做那麽多功课!”小墨钦嘟起嘴,一脸的不情愿。 小木良眨著眼睛想了想,道:“傻子,等你有了江山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如果不能出人头地,你娘永远不可能让你随心所欲的。” 小墨钦歪著头思量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有江山真能随心所欲麽?” “当然啦,皇帝最大,谁敢管?”小木良肯定地答道。 小墨钦高兴起来,“对耶。好吧,我们现在用功,以後一起当皇帝。”……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走了。木永桢和长随旁边的假山後面绕出来,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孩的背影。 “王爷,您在想什麽?” “我在想,墨钦并不适合当皇帝。” 在温暖如春的南疆信王府,木永桢忽然想起这一幕。墨钦七、八岁时,他就发现这个孩子没有成君之器。这很好,木永桢并不需要能称帝的墨家孩子,越是无能越好。 严格说来,墨钦其实很聪颖,也有志向,他很认真勤勉地想做一位贤明君王,但木永桢始终觉得他少了一些东西。 有阿良在身边还好, 阿良离开後,就显露出一点儿端倪。那时的墨钦算是励精图治,能够自我约束,然而自齐庶人之死,宫中发生一系列变故,特别是送走那姓秋的阉人之後,他的所作所为日渐变得荒唐不经、任性妄为。 木永桢现在明白,墨钦所缺少的是控制自己和驾驭局势的能力。若是太平世道,他这样的可以做守成君王,而在乱世中注定长久不了。 他如单纯地无能、愿意安心做个傀儡还好,偏偏他还心高气傲、自持身份,不肯听从木永桢的摆布……这人,已经没什麽用处了。 木永桢靠在软榻上,转动著手中茶杯,嘴角边浮现出一抹冷笑。 因为墨钦不满他联合燮国人对付齐行忌,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他干脆留下部分军队与齐行忌对峙,自己回到南疆称病避在王府,天下人竭以为他是为解除皇帝疑心,其实他是要保存实力静观其变,另做图谋。 木永桢看了京城传来的密报,墨钦正在积极筹备,暗地里准备对西疆用兵。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正可以趁虚而入。可惜自己最得力的儿子为情所累,已经不在了……想起木良,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抻了抻衣襟,微仰起头注视著天边正在聚集的乌云。 终於要变天了。 …… “启禀皇上,公主一行已出关。” “嗯。知道了。”墨钦握笔的手顿了一顿,继续挥毫写就一道征集粮草的圣旨。 他将圣旨交给笔墨太监,准备明日上朝时颁布。 玄氏势力日大,竟然胆敢骗了大半个国库,他吃了大亏,还没有证据兴师问罪,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吐! 想起步随云那张笑微微的脸,他恨不得立即将他挫骨扬灰! 且让他们再逍遥几天……也不能太逍遥,嫁了公主过去,看他如何与男人双宿双飞?他早授意宝华公主,假如步随云敢对公主不忠,公主有权做任何处置。他当然不寄希望那样一个弱女子能做什麽,不过是要寻一个收拾步随云的由头罢了。 他握紧拳头敲在御案上,眼眸厉光闪烁──他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失去了就要夺回来! …… 玄王府内,步凌波紧皱眉头,向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的赵戍狄道:“皇帝是什麽打算,竟然要嫁公主给随云?这不合规制啊?” “皇帝多半是知道了随云和秋公子的事。随云那般做派,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喏,如今人家找上门了。”赵戍狄对这个弟弟实在是又恨又无奈又心疼,说起他便要磨牙。 “你是说皇帝想拆散随云和阿宁?” “阿姐,你别忘了秋公子是随云从皇帝手中骗来的。皇帝定然是舍不得他的。” 步凌波担忧地道:“那如何是好?” 赵戍狄恨道:“他自己惹的事,他自己解决!” 正说著,步随云飘然而至,“我听说有圣旨……” 赵戍狄不等他说完,便将圣旨扔到他脸上,斥道:“你自己看!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从小就爱惹事!” 步随云拿起圣旨快速读一遍,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步凌波道:“这公主我们现在不能不娶,可真娶了的话,别说是你,就是整个王府都不自由了。要不,我们上表说要替公主修府邸、还要做准备,再缓上一缓?” 步随云摇头道:“我一介布衣,名义上只是玄王幕僚,还专门修府邸,这於情於理都不合。” “皇帝做的这事本就不合规制,他既然诚心为难随云,还会听我们吗?” 步凌波无可奈何地看向步随云。见步随云已经恢复了轻松表情,“你想到办法了?” 步随云哂然一笑,道:“我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只要拖过一年,以後大约就不用娶什麽劳什子公主了。” 赵戍狄狐疑地盯著他道:“你又有什麽鬼注意?” 步随云微笑著眨眨眼道:“我打算吓一吓公主。不过唐突佳人,我心有不安……” 与赵戍狄、步凌波商议完,步随云在花园里随意散步。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面前一枝早开的红梅上。清冷的幽馥自沁入心里,从内心深处勾出缕缕怜惜柔情。 一阵冷风自遥远的高空猛烈吹下,把那抹嫣红吹得摇摇欲坠,步随云忙伸手攀住纸条,用另一只手拢住花朵,替花朵挡风。红梅左右颤动一息,最终掉落在他的手掌上。 步随云叹息著低喃道:“哎呀,还是护不住你。”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麽?” 第 1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2 章 步随云回头对步凌波摊开手掌,“园里的第一朵梅花。可惜了。” 步凌波好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伤春悲秋?莫不是刚才说要吓公主,你不舍得?” 步随云不答话,只是怅怅一笑。 步凌波觉出异常,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怎麽啦?是因为阿宁吗?” 步随云轻叹一声,郁郁道:“当年阿宁是很爱墨钦的。墨钦寒了阿宁的心,我才得了机会亲近他。如今,墨钦似乎发现对他的情意,他做那麽多事其实是想把阿宁抢回去……阿姐,我很怕。我不怕墨钦,可我怕阿宁……如果他还对墨钦有情,我该怎麽办?” 步凌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干巴巴地说一句:“阿宁不是那样的人,你对他这般用心,他岂会不感动?” 步随云摇头道:“我不要他感动!我要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假如他心里有墨钦,我就、就……”他自己也说不清就要怎样,最後只低声道:“我自诩一生潇洒,其实是最不潇洒的人……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步凌波摇摇他的手,”随云……” 步随云微笑著安慰她道:”阿姐不用担心,我无事。皇帝赐婚之事暂时不要告诉阿宁。他几日忙著练兵,分不得心。” <% END IF %> 作家的话: 才开始虐墨渣渣,娃们可不要心软喔!!!! ☆、倾国太监(七十二)公主劫2 “娘娘,郡王来了。” 素娥话音未落,玄天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如今流霞宫行同冷宫,除了少数宫人,大部分内侍、宫婢都被玄若霞打发走了,玄天赐来看她就不用太讲究礼数。 他解下大氅,坐到暖炕旁,他是快满十七的少年,独自留在京城的两年里独挑大梁,容貌虽未脱稚气,而一身气度已渐沈稳,那双酷似玄天佑的眼睛黑如点漆,深邃冷冽,自有一种不怒而威摄。 玄若霞望著眼前初长成的幼弟,仿佛是大哥再世,一时心里满是悲喜交加的感慨。 玄天赐仔细看了看玄若霞的脸,皱眉道:“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不是有神龙谷萧大公子为你医治麽?” 玄若霞展颜一笑,悄声道:“这是故意骗人的。”玄若霞用手指摸了摸脸,伸到玄天赐面前,“其实我好多了。” 玄天赐看她指头上有淡淡的黄色,了然笑道:“没想到那纨!公子还有些本事。” “萧玖龄只是行事怪诞些,又喜欢玩乐,人却是极有才讲义气的。”说起萧玖龄,玄若霞嘴边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温柔微笑。 素琴见了她的模样,掩唇轻笑道:“要奴婢说啊,他就是胆大包天!每晚翻墙来流霞宫,要让卫队捉住,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素琴!”玄若霞红著脸打断她的话,拿手绢遮住口唇,微侧开头,不让玄天赐看清自己的脸。 玄天赐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动,忙岔开话题道:“皇帝为随云哥哥赐婚……这时公主只怕快到定州了。” 玄若霞和素琴均露出惊讶之色,一齐看住他。 玄天赐将事情始末说了,玄若霞蹙眉道:“随云哥哥岂会娶公主?皇帝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明亮地道:“天赐,看来我们快要离开京城了!” 玄天赐点头道:“我想最早明年春天,最迟明年年底,皇帝一定会对西疆用兵。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随时可以离开京城。只是阿姐你……” 玄若霞安然微笑道:“只要你准备好就行,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离开皇宫。不过无法和你同行。” 玄天赐狐疑地眨了眨眼道:“你有什麽办法?就算你真离了皇宫,皇帝又岂会放过你?” 玄若霞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又道:““他会护送我回定州城。” 玄天赐讶然道:“这能行吗?” “萧玖龄说能行的。” “他那人……你相信他?万一有个意外……” “我相信他。”玄若霞笃定地道。 玄天赐忖度,萧玖龄虽然在传闻里十分不靠谱,但这几个月他确实为玄若霞解了毒,而且神龙谷门徒遍及天下,在江湖上人脉极广,他这位神龙谷的大公子应该可以保护阿姐。何况瞧阿姐的情形,似乎对他颇为信任…… “好吧。你自己小心。” “你目标大,才是要格外小心。” 姐弟俩聊了一会儿,素琴在门外小声道:“萧公子来了。” 萧玖龄走进来,笑嘻嘻地对玄天赐一拱手道:“郡王来了?你好啊。” “多谢萧公子为阿姐治病,她如今好多了。”玄天赐回礼道。 “没关系、没关系……哈哈……”萧玖龄咧嘴笑道。 因为玄若霞对萧玖龄的青睐,玄天赐特地留意了一下萧玖龄。萧玖龄一身深蓝色的医正服饰,剔去了毛茸茸的胡子,算得上面如冠玉,但那带了痞气的笑容和歪歪扭扭的站姿,令他全不像翩翩佳公子。只有在凝视玄若霞时,目光有种认真的温柔。 萧玖龄搭上玄若霞的手腕诊脉,“毒已经解了,就是身体耗损过巨,还要小心调养。”他满意地点头道,“我刚才看到小梅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今天趁郡王在,不如再演场戏,你们不是快离宫了麽,正好铺垫铺垫。” 玄若霞瞪他道:“你偷听?” “没有啊,你问素琴,我是不是刚刚才到的?” 玄若霞睨他一眼道:“你不是在屋顶上,就是在後窗旁边,成天价像飞贼似的!” 萧玖龄摸摸头,笑道:“你怎麽知道?我以医正身份来一次好不麻烦,不如翻墙方便。” 玄天赐知道流霞宫被紧盯著,萧玖龄若来了,少不得要去向昭妃禀报解释,不过看两人的情形似乎不止治病解毒那麽简单。 萧玖龄旁若无人地凑近玄若霞,流里流气地笑道:“你说相信我,我欢喜得很。” 第 1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3 章 玄若霞一把将他嗓了个跟头,铿锵有力地道:“滚!” 萧玖龄从地上爬起来,嘟囔道:“这麽凶干嘛?” 玄天赐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而两位当事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约是闹惯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流霞宫内殿传出一阵尖利的哭叫。 玄天赐气急败坏地冲到门边大叫道:“来人!来人!” 素琴、素娥率先奔了进去,不一会跑出来喊人打水。 在廊下徘徊窥探的小梅忙端了一盆热水,低头送进去。 内殿早乱作一锅粥。 玄若霞在暖炕上抱著头哭叫,不知什麽时候进来的萧医正正在给她扎针。 玄天赐急道直跺脚道:“医正,这是怎麽回事?你的药到底管不管用?” 萧医正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面色如土道:“娘娘前几日是好了些……恕微臣再想想办法。” “娘娘到底得的什麽病?怎麽脸会变成这样?” “微、微臣不知。” 小梅悄悄地伸头去瞧床上的玄若霞,只见她的脸上竟然长出一个很大的包块,青红交加,十分吓人。 小梅骇得差点叫出声,手中的铜盆明显地晃了晃。 这时萧医正结结巴巴地对玄天赐道:“可能是热、热毒,开几副清热解毒的药试、试。” 玄天赐急道:“那还不快写方子!” …… 漱玉宫内,昭妃听了小梅的禀报,待屋内无人时,问金姑姑道:“你下的蛊毒会影响容貌?” 金姑姑想了想,回道:“不太清楚。但辰妃的其他表现都是蛊毒发作的样子。蛊毒也是因人而异,脸上长东西也不是没可能。” 昭妃将萧玖龄的药方递给金姑姑。金姑姑看了後,讥讽地笑道:“原先担心他是托玄氏关系进宫的,没想到医术如此平庸。” “不是他平庸,而是金家的手段太厉害。”昭妃微笑道。 金姑姑忙道:“娘娘过奖。” “他确实不会武功?” “老身试过两次,他不过是有点底子,根本谈不上会武功。” 昭妃回想了一下这位萧医正的表现,确定他是虚浮不实之辈,无非是嘴上吹得厉害,玄天赐肯定是信了他的吹嘘之辞,才让他进宫为玄若霞治病。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给本宫盯紧姓玄的!严肃地吩咐,“不能给他们钻空子!”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周更新少,下周日更,如有特殊情况提前通知。 ☆、倾国太监(七十三)公主劫3 护送公主的队伍离开西州城,前往定州而去。时值寒冬,地面上全是冰凌,马匹行进中时常打滑。这几天虽然没下雪,可西疆的大风比冰雪还冷,像是要把寒气直吹进骨头里。 这样的天气本不宜长途跋涉,然而皇帝有旨,须得尽快将公主送到定州与步随云完婚。 公主虽是宗室出身,家境势微,全靠祖上萌恩为生,皇帝要她嫁,她焉能不嫁?哪怕是嫁到万里之外、传说蛮荒的西疆;哪怕是嫁给一个不曾谋面、身无功名的男人。她只能接受。再想想皇帝交给她的秘密使命,她更觉得身不由己、前途未卜。 她放下撩起一线的窗帘,重重地长叹一声。 忽然,队伍前面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马车前後晃荡几下,停了下来。 未等她发问,车外传来一个醇厚柔和的声音:“草民步随云向公主叩安。草民接驾来迟,望公主恕罪。” 宝华公主轻声道:“步公子无需多礼。” “玄王令草民护送公主前往定州,公主有需要尽管吩咐草民。” “玄王有心了。步公子辛苦,且喝口热茶再赶路不迟。”公主示意婢女斟了茶递出去。趁著锦帘挑起的瞬间,她忙忙地向外看去。 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公子立在车辕前。他头戴褐色纶巾,穿同色圆领夹袄,领口袖口缀著白色兔毛,身披玄氏大氅,衬得面容温润清俊。似乎留意到公主的视线,他向车内展颜一笑,笑容温柔得如春风拂面,给寒冷的天气也添上两分暖意。 宝华公主忙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心里砰砰跳个不停。没想到这位步公子倒是一表人才,与这样的郎君结为夫妻好像也不算太坏。 她的愁苦心情好了稍许,紧绷的神情也舒展开来,甚至带上了几不可见的一点笑容。 步随云带领队伍行进了约一个多时辰,四周景致越发荒凉,除了黄白交杂的戈壁就是白茫茫的冰雪。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啸,接著一声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公主惊恐地发问:“出什麽事了?” 无人回答,只听尖啸伴著马蹄在寂静的荒野格外刺耳,随著声音的接近,地面也震动起来。而马队中的一些马匹竟然挣脱缰绳,顿时人嘶马鸣,乱了阵脚。 公主和婢女们挤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车厢门被!地推开,步随云焦急地道:“禀公主,我们遇上此地的流匪。这些流匪人数众多,凶悍野蛮,今次悉数出动,我们恐怕不敌。” 公主声音发颤地问道:“那、那该如、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由卫队抵挡流匪,草民护送公主回西州,待到西州重整队伍再往定州。” 第 1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4 章 公主早没了主意,木愣愣地被步随云推上马背,两人同乘一骑,向西州方向飞奔。 宝华公主向後望了一眼,但见黑红两队人马厮杀做一团,鲜血泼洒地面,还冒著热气。她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揪住步随云的衣服,再不敢乱看。 两人带著一队人马疾驰不知了多久,直至坐骑力竭倒地,远远地已能看到西州城墙。 步随云扶起鬓发散乱、脸色青白的公主,“前面就是西州城了。公主入城便安全了。” 他将公主抱上一匹马,对剩下的卫士吩咐了两句。 公主不顾礼仪地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要去哪里?” 步随云向身後扬了扬下颌,道:“草民去把追兵引开。” 公主急道:“不,你和我们一起走!” 步随云温和地微笑道:“我若不去引开敌人,我们一个都走不了。”他向马臀猛抽几鞭,马儿吃疼,撒开蹄子往西州方向跑。 公主扭头去看步随云,见他翻身上马,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一片苍茫中,他的身影分外夺目,久久留在宝华公主的眼里。 …… 步随云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戈壁残垣後,一直有一队人马悄悄跟著他们。 陆震眼望前方,唇边带著嘲讽的冷笑,自言自语道:“姓步的真会演戏!这公主只怕还对他感恩戴德!” 待步随云走远,他拉起面巾遮住脸孔,向身後挥了挥手,十几匹高头大马跃然而出,没一刻便在西州范围外赶上了公主一行人。陆震一马当先,哗地抽出宝刀,利刃寒光如闪电般划破天幕,公主哼都没哼一声便被砍翻掉下马背。她纤细的头颅犹如折断的花朵,软软搭在肩头,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她的华服。 跟随她的卫士瞬间被解决干净。 陆震的人将他们的尸体用麻袋套上,直等到入夜後,悄悄拖到西州城边,摆出惨遭屠戮的样子。他们又拖来几具土匪的尸首,陆震挨个翻了翻,从其中一人贴身处翻到了洪骧军的令牌。陆震把令牌放在显眼处,对手下点点头。 一行人悄然无声地退到黑暗中的土壁後藏匿,而一个脚快的弄出动静惊动了守城士兵後,也迅速躲起来。 西州城头火把闪耀,不一会儿城门打开一条缝,出来一队骑兵。骑兵很快发现公主等人的尸体,立刻骚动起来。 陆震在暗处看得清楚,露出满意的微笑──这世间难道只有你步随云会使离间计麽?你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看你如何收场! …… “先生,不好了!” 在哨所里焦急等待消息的步随云,听到这句话,瞳孔蓦地收缩了一下,语调仍旧镇静,“西州城有什麽消息?” “宝华公主死在在西州城前,还有几名洪骧军兵士的尸体……他们有洪骧军的凭据,骗不了人。如今西州城都知道,玄王派人装成土匪杀害公主。西州都护正在集结军队。” 步随云附在身後的手掌握紧成拳,素来温文的脸容笼上了一层凝重。西疆有一股势力在暗中监视玄氏,自己太大意,竟然未察觉! 他原先打算让洪骧军士兵装扮成土匪,阻挠公主前往定州。到时候将此事上奏皇帝,顺便说西疆匪患严重,待清剿土匪後再迎娶公主。有了昨日那场戏,匪患变成事实,皇帝若坚决送公主去定州,就再派人堵截,如此来上几回,拖个一年半载没有任何问题,皇帝还不能怪罪他们。 然而,公主死了,自己的计划败露,局势便发生了决定性的逆转!简直是塞了个治玄氏罪的把柄到皇帝手里! 步随云的黑眸慢慢沈定下来,眼光里有一种破釜沈舟的坚决,他肃声道:“即刻通知郡王,让他见机带西平郡主离京!越快越好!另外将西州这边的情况禀报王爷和赵将军。我们这就回定州!” …… 秋宁推快窗户,仰望夜空。今夜月色极好,半面冰轮,万里星海,遍地碎玉,数枝梅影。 墨蓝的夜空,缓缓腾起一团薄云,似在月前撒下无数浅淡花瓣。 苍穹之上突地白光一闪,一颗彗星拖著一道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似一柄宝剑割破幽蓝、明月、还有破军双星…… 秋宁惊得往後退一步,打翻了几案上的茶盏。 “公子……” 面对闻声而至的长生,秋宁故作镇定地笑道:“无事,不小心打翻杯子。”他总不能说,大战之前,破军双星为彗星所破乃为大凶! 他心神不宁地坐在屋里,想静心思考一下局势,却无论如何静不下来。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腾地站起来,几步跑到门前,一头撞入刚进门的步随云怀里。 步随云愣了愣,随即温柔地拍拍他的背,调笑道:“才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秋宁不说话,只是紧紧勒住他的腰。 步随云觉出异样,将他抱起来放到桌上,对上他的眼,柔声问道:“怎麽啦?” 秋宁的紫眸含烟笼水,半晌方轻声道:“为什麽要瞒我?” 他指的是皇帝赐婚一事。 “你忙著练兵,我不想你分心。”步随云说得理所当然。 这个理由显然没有打动秋宁。他意味复杂地凝视著步随云,轻声道:“你放心……” 放心什麽,两人心照不宣。 步随云再次将他拥入怀中,沈默一息,方道:“你为什麽选我?” 秋宁趴在他胸前道:“因为你对我好。” 步随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是因为我对你好麽? 他不再说话,慢慢低下头。他的脸离得那麽近,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愁绪,贴上来的唇,是那麽温暖安静,有很多两人都明白,却说不口的心事。 秋宁捧住他的脸,主动张开嘴,引导他深入,再深入。是不是让他深入到自己的魂灵之底,他才不会在担忧怀疑? 第 1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5 章 …… 清泰八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还未开春,玄王谋士步随云让洪骧军扮成土匪杀了远嫁的宝华公主。皇帝震怒,要求玄王押送步随云进京问罪,玄王抗旨不从。久病在床的辰妃因此事忧心过度,没几天便薨了。在京城为质的郡王玄天赐,未等辰妃下葬,竟然躲过皇帝耳目悄悄潜出京城。 公然抗旨,质子逃跑,玄氏之逆心昭然若揭,与朝廷之间那层假惺惺的面纱彻底撕破。 春节一过,皇帝便集结军队准备讨伐玄氏。 而玄氏流年不利,属地的南边在年头发生大规模的、近乎毁灭性的地龙之灾。玄王遣破掳将军赵戍狄带领三万人马前往救灾,为防大顺军队趁火打劫,在西疆沿线驻守了三万精兵,实际上玄氏能与皇帝对战的军队只有四万。 皇帝毫不犹豫地调集五万腾骧军汇集西州城守军三万,共八万人马,於清泰八年春御驾亲征讨伐玄氏。 两军对战之际,陆震被齐王召东边。齐王想与玄氏联手,而陆震回禀玄氏不肯结盟,态度十分坚决,齐王无法,只得静观其变。 全天下人的眼睛都集中到西疆,等待著这一场决定青龙国命运的大战! <% END IF %> ☆、倾国太监(七十四)生死夜1 墨钦指挥军队从西州出发直取定州。步随云被任命为定州守城军大总管,他命令沿途岗哨和乡镇的军民全部撤回定州,并不与墨钦做正面对抗。 秋宁带领部分药师国人负责保护、运送粮草,以前他救过的那位武校尉做他的副手,总领五千押粮军。虽然不直接上战场,但责任十分重大,秋宁不敢怠慢,日夜巡查,小心防卫。 定州及其周边是西疆最富饶的地方,西疆军队的粮草一半以上都是由这里提供。秋宁除了守卫粮草以外,还要定期给驻守边境的军队送粮。 这天,他押送一批粮食辎重分送给边境军队,因为墨钦大军很快将抵达定州城外围的九阳山隘口,所以有一段时间定州将无法向边军提供粮草。 大顺军队在境外虎视眈眈,牵制了部分洪骧军,令玄氏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况,步随云已经派人向大顺皇廷求和,希望能和大顺暂时休战,只是这种时候难保大顺不趁火打劫,要敲诈玄氏一笔…… 秋宁蹙眉思索现今局势,正想得入神,忽听得武校尉叫道:“将军,你看……” 秋宁从他们所在的山头往下看,只见十多个黑衣人正在追赶一个人。黑衣人的打扮诡异,并不像士兵。可秋宁一眼就认出那些是执行暗杀任务的黑骑卫!黑骑卫在西疆追杀的人,难道是…… 秋宁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武明、长生,带几十个人和我下去,被追那人或许是玄郡王!” 玄天赐潜出京城後,一路被黑骑卫追杀,待他进入西疆领地,身边的护卫已死的差不多。沿路因为打仗,要麽被墨军占领,要麽就剩空城,他一时找不到人传信,只能硬著头皮逃往定州。 此时此刻,他筋疲力尽,几乎没有还手的力量。身後马蹄急响,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在空中挥舞的兵刃,被阳光照得雪亮刺目。 几名黑骑卫呈扇形而上,逐渐将他包围其中,靠他最近的两人举刀便砍,一人砍向玄天赐的手臂,一人则砍向马头。玄天赐举剑格挡,焕雯宝剑精光迸射,崩断了敌人的利刃,与此同时马匹被斩杀,玄天赐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黑骑卫将他团团围住,锋刃晃眼,从四面八方涌来。 羽箭破空,刺穿一名黑骑卫的咽喉,随後咄咄几声,四名黑骑卫全被射穿咽喉直直地落下马。 玄天赐及黑骑卫一愣,转头见几十匹战马从侧面山头冲下,当先一人银盔银甲,手执弓箭,稳稳地对准黑骑卫。 玄天赐认出秋宁,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秋宁带领手下兵将,又来了一轮激射。黑骑卫已有准备,悉数挡住箭矢。 秋宁将弓挂在马鞍旁,抽出银!,如霹雳闪电一般袭向黑骑卫。 跟随秋宁前来的几十人,乃是他亲自挑选训练的近卫精锐,武艺出众,不逊这些专事刺杀的黑骑卫,又在人数上占了上风,不一会儿杀翻了大部分黑骑卫。 秋宁一!打爆一名黑骑卫的脑袋,风似的卷到玄天赐身边。他伸出手,高声道:“上马!” 玄天赐抓住他的手,翻身骑上马背,秋宁夹紧马腹,两人风驰电掣般地往送粮军所在山头冲去。 玄天赐在秋宁耳边大声道:“多谢!” 秋宁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 秋宁救了玄天赐後,沿小路往定州而去。 到达定州城外二十里外,已有大批墨军安营扎寨,完全截断了通往定州城的道路。敌营里赫然挺立著明黄盘龙大旗,御驾也在营中。 “来的这麽快?我原来以为至少还要再等三天。”秋宁面色凝重地自语道。 “这里只有一半人,估计还有一半垫後。”玄天赐皱著眉答道。 武明急道:“怎麽办?等另外一半人马到达,我们就死定了!” 秋宁抚著下颌沈吟道:“为今之计只有冲过去!” 武明咽了口唾沫道:“我们只有一千人,要冲四万人的大营?冲得过去麽?” 玄天赐看了秋宁一眼,道:“出其不意,说不定能过去。我听秋将军安排!”他这麽说,是全力支持秋宁的决策,算是稳定军心。 秋宁感激地对他点头道:“我们仔细筹划,肯定是有胜算的。” 之後的一天,秋宁悄悄在墨军大营周边走了一遭,对营房、军队的布置有了大概了解。 当天晚上,秋宁做了安排,让长生、武明保护玄天赐打头,自己垫後。长生当场就不干了。这种突袭打的是敌人措手不及,冲在最前面的是振奋士气的关键,重要却不危险。反倒是垫後的,如果敌人反应快,将会面临清醒的虎狼之师,是最危险的。 秋宁立眉沈声道:“现在是在打仗,军令如山,你不明白麽?” 长生梗著脖子道:“我和你一起垫後!” “长生!我们过不过得去,全看前锋的表现,何况还要保护郡王!你必须跟在郡王身边!”秋宁有些生气地道。 长生抬起眼,眼中已有了泪光,喃喃道:“我要保护师傅。” 秋宁心一软,安慰他道:“如果换别人垫後,或许是必死,但我不同。皇帝在营中,他未必会杀我,而且以我的轻功,一个人逃跑反倒安全些。你应该相信师傅!” 长生的嘴动了动,对著秋宁温和却坚决的目光,他终於是点了头。 第 1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6 章 …… 明月慢慢下沈,东方的天际渐渐泛出鱼肚白,从树梢间漏入的风冰寒刺骨,正是一天最黑暗寒冷的时分。 树林里的士兵们悄无声息地牵马站立,秋宁一挥手,他们沈默整齐地翻身上马,秋宁静静地注视了他们一会儿,蓦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冷厉,“我们如今被拦在定州城外,有家回不得。敌军还有半数在路上,不久将会到达,到那时,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只要我们冲过敌营就能回家!你们若想活命,跟著郡王,杀!” 随著一声低吼“杀”,一种令人战栗的气势在士兵中爆发出来,   仿佛突然迸出了火热岩浆。无数飞鸟被惊起,在寂静的黎明发出尖利鸣叫,随即便被掩盖在战马奔腾的声音之中。隆隆的马蹄声由慢而快,千名骑兵如一支黑色箭头,射向五里外的墨军大营。 这股大地震动的声音警醒了墨军,他们手忙脚乱地披甲蹬靴,奔出帐篷,朦胧的晨光中,一股锐不可当的黑色洪流已席卷而至,堆放在营外的拒马转眼间便被挑得高高飞起,下一刻,蓬勃血线从哨兵们的身上激射出来。 这支突如其来的骑兵是速度和杀气提升到最高的人形杀器,巨大的冲击力所向披靡,所过之处但凡阻挡的士兵均被高高挑飞。他们身後是被兵器贯穿、被马匹踩踏的尸体,鲜血在土地上汇集成红色的蜿蜒溪流。无数火箭腾空而起,点燃了帐篷,一条火龙随著骑兵的身影迅速延伸向前。 军营乱作一团,恐惧和混乱像病菌一般传染开来,墨军只道被大军趁夜偷袭,完全没料到这是一支只有千人的逃命小队。 墨钦身穿亵衣,胡乱裹了一件披风,从御帐中冲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他喝道:“不要自乱阵脚!整队,迎敌!” 他的声音沈静昂然,赫赫威仪之下,如乱流中的定海神针,让周围的将领定下心神。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开始列出队形,灭火的灭火,追敌的追敌。 在火光和天光中,墨钦看到迅疾奔驰的黑色队伍後面,坠著一个银白色的挺拔身影。因为隔得远,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然而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直扑进他眼里。隔著漫天的火焰和刀光剑影,他看到了,那双魂牵梦萦的紫眸! 墨钦来不及思考,抢过旁边一匹战马翻身而上,向秋宁直直地冲过去。 常贵吓得在身後尖叫:“皇上!护驾!护驾!快护驾!” 风在耳畔呼呼而过,吹得脸颊生疼。身边的嘶吼声一一退去,墨钦耳中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眼里只有那个熟稔又陌生的身影。 近了。近了。 凝望一身戎装,奋力厮杀的秋宁,他有一瞬的恍惚。那梅林月下的媚儿仿佛是前世的记忆,这浑身是血、杀人如斩草的猛将,到底是谁? 忽然,秋宁的上半身在马背上扭侧过来,手中银!架住一支长枪,双手一沈,让袭击者连人带枪地直飞出去。 这一侧身,秋宁看到了後面的墨钦。 四目相接之际,墨钦失神地叫了一声:“媚儿……” 秋宁的紫眸闪过一丝恍惚,稳定的身形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墨钦看在眼里,心脏狂跳,一面趋马向前,一面还想再开口,岂料秋宁挥动银!朝他面门砸过来。 墨钦侧身闪避,怒道:“你又要杀我?” 秋宁不答,连续出招,又快又狠,逼得墨钦差点坠下马背。 墨钦不得已,慌乱中抢过一杆大旗,用旗杆抵挡银!。旗杆被震得粉碎,眼看银!即将刺中墨钦的胸口,秋宁忽然变招,银!向下,刺瞎了墨钦坐骑的眼睛。 马儿疼得直起双腿,在空中乱蹬。 墨钦拉不住缰绳,被甩下马背。他半坐在地上望著远去的秋宁,嘿嘿直笑,“呵呵,你终究是不忍心……” 随後而来的护卫将墨钦从地上扶起。他容色一凛,指著秋宁的背影,命令道:“给我活捉他!” <% END IF %> ☆、倾国太监(七十五)生死夜2 墨钦下令活捉秋宁,士兵立即如潮水般向秋宁涌去,将他密密实实地围起来。 秋宁手握双!左右开弓,银色的光幕层层叠叠将他笼罩其中,像刮起阵阵能杀人的旋风,所及之处血肉横飞。最前面的士兵倒下去,马上又围上另一批,如此几番,围攻他的士兵开始有些犯怵,不自觉地往後退开,不敢上前。 秋宁仿佛刚从血池里出来,一身银甲被染成腥红,如玉的脸颊也溅满了血迹,紫眸光华闪烁,耀目而可怕,令人不敢直视。 不远处观望的墨钦心中一凛,眼前这熟悉的容颜哪里还有半分温柔孱弱?他的媚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蜕变成了悍勇无畏的战将。那一身凛然杀气令他想起了当年的木良,自有一种强悍得令人沈醉的风采。 墨钦高呼道:“活捉此人,赏银百两!”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声音未落,包围秋宁的兵勇一拥而上。这次,他们长了心眼,有执长刀长枪的,一起朝秋宁的坐骑攻击,战马一声哀鸣,倒地而亡。 秋宁早防到这一招,在搏击的过程中悄悄松了马镫,战马甫一倒地,他便冲天跃起,落下时,脚尖在架起的兵刃上轻点,一个翻身抓住旁边的大旗,随著旗幡打一个圈纵到前面一柄大旗上。他好似猿猴一般,在大旗间腾挪跳跃,不一会儿竟往前行进了一大段距离。 有人著急,拿起弓箭对准他。纵马而至的墨钦气急败坏地抢下弓箭,骂道:“没听到要捉活吗?不准伤了他!” 墨钦随手操起一柄长刀,挥刀砍翻一杆大旗,双腿紧夹马腹,风驰电掣地追赶秋宁,所过之处,能让秋宁借力的东西全被他砍翻砍断。 秋宁没了凭借物,从半空中直落而下。他在空中看准方向,踢翻一名骑兵,顺势落到马背上。 墨钦横刀立马挡在他前面,冷笑道:“好啊,大半年不见,你可长本事了!且与朕一战!” 秋宁眼望前方,九阳隘口黑黝黝的高墙隐约可见,而作为前锋的玄天赐等人早已冲出敌营,放出请求接应的信号。 他收回眼光,平静地看向墨钦。 两人之间只隔了丈许距离,对方的容貌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瞬间的对视,却有如数年光阴从中关山飞渡,最初月下梅林的相遇,七年的相依相伴,直到最後刀剑相向的决裂……一一从眼前掠过,最终定格在晨光里染血的战场上。 秋宁清清冷冷地答了一个字:“好!”便催马上前。 适才为了方便行动,他将一支!别在腰间,单手用!向墨钦发出攻击。 墨钦举起长刀挡住银!。锵的一声,火星四溅,马背上的两人被震得晃了晃。 墨钦翻转长刀砍向秋宁。秋宁侧身荡开刀刃,未等招式变老,墨钦已横刀砍来,秋宁不得不往後一仰,刀刃擦著面颊掠过。 这几招过後,两人均是一惊。在秋宁这边,是没想到墨钦如此厉害,虽然见识过他的勇猛,真正对战时,还是意料之外的吃力。而墨钦则是後悔出手太狠,若秋宁躲得慢一点,鼻子便要被削下来。 一番计较後,秋宁愈发凶悍,墨钦则愈发小心。两人缠斗良久,难分胜负。 远处九阳隘口的高墙上,步随云手执千里眼将秋宁的情形看到一清二楚。玄天赐等人已经冲到高墙下,跳进墙头放下的提篮,安全回到大本营。 步随云听说秋宁断後就有不好的预感。此时,他用千里眼看到秋宁被墨钦拦住,战在一处。秋宁的武功是他教的,他知道秋宁之所以擅长轻功便是因为他体力不好,不擅久战,不擅硬战。这般消耗下去,秋宁很快就会力竭,到时候无异於甕中之鳖。而自己离得远,帮不上忙,只能干著急。 第 1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7 章 他紧紧握著千里眼,目不转睛地盯著秋宁。他看出墨钦不愿使杀招,暗自祈望秋宁能抓住机会制服墨钦。 步随云想到的,秋宁也想得到,所以他振作精神,招招且狠且急,墨钦暂时被他压制住。好不容易,墨钦露出破绽,秋宁只要狠心一击,便能让他脑袋开花。然而,当秋宁看到墨钦眼中的惊惶时,再一次手软,银!擦著墨钦的鬓边滑过。墨钦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惊魂未定时,仍凭著武者本能用刀柄狠狠击打秋宁的侧腰,秋宁吃疼,掉落马背。 步随云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担忧之余恨不得冲上去抽秋宁一顿。 他沈声问旁边的苏忠道:“我能带多少人出城?” 苏忠知道他想去营救秋宁,很矛盾地答道:“最多百人。如果少主能再前进两里,我们可以在城头援手,但是现在……”他用千里眼指了指前方,“派人出去只会有去无回。” 步随云也明白他说得不错。当秋宁与墨钦对战之时,墨军已在他们周围摆起阵法,外围还有弓箭手,自己若带人出去,玄军怕误伤不敢用弓箭掩护,无疑於羊入虎口,没有胜算。 步随云心急如焚,再次举起千里眼,只见秋宁正全力往前冲。他尽量冷静地下令道:“发信号给秋将军,让他再前进两里!” 秋宁乍见高墙上燃起的火光,精神为之一振。只要再走两里!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除了人,没有其他可以借力的东西。於是秋宁提气纵身,踩著士兵的肩膀、头颅疾步奔驰。 墨钦一路追赶,谁知秋宁灵活滑溜异常,每每眼看要落网就擒,又让他巧妙脱身。他离九阳隘口越来越近,墨钦渐渐沈不住气,这次若让他跑了,以後再想捉他就难了! 墨钦狠狠咬了咬牙,终於命令道:“摆阵!” 随著命令传出去,一队黑甲士兵手执盾牌列队排开,挡住秋宁去路。 秋宁脚下不停,用力跃起,想越过盾牌兵。 领队喝一声:“起!” 第二排盾牌兵瞬间跃到第一排的肩膀上,第三排则跃到第二排肩头,形成一面铜墙铁壁。 秋宁在空中旋身,几乎是横著踩在盾牌上,谁知他的脚甫触到盾牌,盾牌边沿伸出锋利刀刃,高速旋转,饶是秋宁轻功好,还是被削掉了一片肉,划开了一大条伤口。他身体一歪,掉落到地上,受伤的腿吃不住力,单膝跪倒。 鲜血顺著腿流进战靴,把绑腿和靴底浸透,渗出血迹。他站起来时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墨钦不忍心看他受伤,放缓语调道:“你过不去的,就擒吧!” 秋宁站得笔直,脸部紧绷,显出一种倔强的表情。听到墨钦的话,他冷淡的扬了扬眉毛,霎时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盾牌阵。 像是配合他的动作,盾牌兵身後传来一声轻微却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支粗大的箭矢射飞一个盾牌兵。站在高墙上的步随云挽著一把比普通弓大两倍的巨弓,弓上的箭比平常羽箭要粗三倍。只有这样的巨弓巨箭才能射中远处的盾牌兵。 秋宁从空隙中飞身而过,岂料盾牌兵变阵速度奇快,他才落地便又在他前面摆成三层盾壁。 步随云连发三箭,秋宁接连三次穿过盾壁,在第四面盾壁前力竭,再也跳不起来,只能如困兽般反抗。 巨箭沈重无比,步随云两只手掌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手臂颤抖不已。眼见秋宁即将被擒,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救人。可是他不能!他是主帅,他肩上有十多万军民的命运,他不能意气用事! 步随云双目赤红,提起真气大吼道:“阿宁,给我挺住!” 他这一吼,声震苍穹,直传到这边的包围圈。 墨钦大怒,也吼了一声:“捉住他!”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按住步随云的肩头,轻声道:“我去带他回来。” 步随云转头看到蒙了面巾的步凌波,哽咽道:“太危险了……” 步凌波安抚地点点头,道:“放心。” 步随云别无选择,只得答应让步凌波去冒险,毕竟秋宁的轻功剑法师承步凌波,如果她出手,或许会有机会…… 秋宁杀翻围攻的又一批人,以!杵地,大口大口喘粗气,散乱的目光里煞气四溢,一动不动地瞪著渐渐走近的墨钦。 似曾相识的一幕,依旧是那宁为玉碎的神情。墨钦向他伸出手,柔声道:“媚儿,别怕,朕不会伤害你……不会再像上次……” 他话音未落,一支巨箭当空射来,稳稳扎进秋宁身後石崖上的藤树上,牵起一根粗绳。一条黑影顺著绳索从天而降,一把抓住秋宁,在他耳边关切问道:“还有力气麽?” 秋宁点点头。 步凌波干脆地低喝道:“好!我们走!” 这当口,另一支拴著绳子的巨箭射到另一颗树藤上,比先前那根绳索矮几分。步凌波一手拎住秋宁,一手洒出一片迷烟,趁著混乱飞身上了矮的那根绳子。 她背负秋宁,在绳索上腾挪前进如履平地,看得墨军直咋舌。 墨钦怒道:“给朕射断绳索!” 一阵箭雨射向绳索。步凌波在空中晃了两晃,冷汗滴落到秋宁的手上。 秋宁担心地道:“阿姐,太危险了。你别管我……” 步凌波打断他道:“闭嘴!不想死就抓紧!” 绳索终於被射断,两人陡然下坠。 步凌波抓住端绳的一端,腰上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居然稳稳地落在上面的那条绳索上。这亏得是步凌波轻功卓绝,即使换了秋宁也无法仅凭绳索前行,何况还背著个人。 墨钦命人射绳索,步随云则不断将绳索射出来,反复几次,步凌波终於进入九阳隘口的保护范围,将墨军远远甩到身後。 <% END IF %> ☆、倾国太监(七十六)生嫌隙 看到步凌波和秋宁安全回来後,步随云丢掉弓箭,瘫坐在地上。他的两只手掌早看不出一处好皮肉,袍袖口沾满血渍,汗水打湿了头脸,散乱的鬓发粘在颊边,好不狼狈。 秋宁只看到他靠在城墙边闭眼喘气,即使自己被人抬著往他面前经过,他也没睁开眼。 秋宁的伤不重,只是真气耗损过巨,包扎伤口时就睡著了。 睡梦里,似乎有人坐在床头凝视他,还抚摸了他的伤处,走前在他唇上落下温柔的亲吻。醒来时,他躺在床上,长生守在床边打瞌睡。 第 1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8 章 他摸摸嘴唇,疑心是步随云来看过他。 长生见他醒了,十分高兴,一反沈默常态,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秋宁不答话,双眼直愣愣地望著帐顶。他猜测步随云因为他对墨钦心软,生气了。步随云实在有太多理由生气,而自己只有一个理由放过墨钦,那就是──不忍心。 他十六岁时认识墨钦,跟随他整整七年。这七年里,悲多乐少,却也不是一点美好皆无。墨钦对他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尽管不能与步随云的情意相比,可他在暗无天日的宫中岁月里一直是自己的依靠。 墨钦对於他是过去,步随云则是现在。他不会为了过去而错过现在,但那七年岁月并不是风过无痕,而是实打实地烙印在记忆里,他平时不愿去想,当真正面对墨钦时,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忽略。 墨钦是玄氏的敌人,然而他无法对墨钦下杀手,如果步随云或是玄氏要他杀了墨钦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他肯定会令他们失望。 想到这里,秋宁的脑袋隐隐作痛。 长生见他用手按额角,关切地问:“师傅哪里不舒服?是头疼吗?” 秋宁半坐起身,摇头道:“无事。你见过随云吗?” 长生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先生他很忙……一直、一直在隘口那边督战……他真的很忙……” 步随云气到连长生都看出来了吗?秋宁苦笑著想。 接下来的日子,秋宁在王府里养伤,步凌波、玄天赐、水邱静甚至风老将军带著风碧莲都来看过他,惟独不见步随云。而在睡梦里,常常有人坐床边长久地凝视他。他知道那是步随云,有一次甚至在睡梦里捉住对方的手,然而梦醒後,依旧是独对空衾。 墨军对九阳隘口发起激烈的进攻,洪骧军在步随云的指挥下奋勇抵抗,一次次击退敌人的进攻。水邱静是军医,穿梭於火线之上,有时间来看望秋宁时,眉飞色舞地描绘战争的激烈,和洪骧军的英勇,让秋宁也不禁神往起来。 水邱静晃著他的胳膊撒娇似的问:“哥哥什麽时候也能上战场?那天晚上你们一千人冲杀墨军大营,士兵们佩服得不得了,都想看看秋将军的风采呢。” 秋宁无奈答道:“这要有大总管的任命。” “你去跟先生说一说嘛,他准会答应你的。” 秋宁但笑不答,笑容里隐约有几分苦涩。 等到秋宁的伤全好了,步随云仍旧不露面。秋宁坐不住了,捡了休战的时间去见他,谁知被拦在门口,说大总管军务繁忙,不见客。 如此被阻拦了几回,秋宁再被拦後,便不走了。卫兵见他不肯离开,只得随他等。这时步随云的住处传来一阵阵笑声,是步随云和萧玖兰的。秋宁变了脸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闯,卫兵来拦他,被他大力推开。因为他如今在军中颇有威名,卫兵不好太无礼,只得任他径直撞进步随云的房间。 步随云和萧玖兰对坐桌边,桌上放著脉枕,和一只药瓶。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秋宁,很默契地停下说笑。 秋宁有些尴尬,忽然生出这两人其实很般配的感觉。又看到桌上的东西,和步随云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动──莫非步随云蛊毒又犯了? 萧玖兰安静起身,对秋宁敛衽一礼,随即收拾东西一言不发地走了。 步随云依旧坐著不言不动,神情淡淡,似乎并不想和秋宁说话。 秋宁快步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欲为他诊脉,被他一把甩开。秋宁咬著牙,固执地还要去拉他,步随云这次用了力,把他推了个踉跄。 秋宁後退两步,愣愣地看著步随云。 步随云偏过头,胸口起伏,脸上有了愠色。 秋宁面对这样的步随云一时间手足无措,积蓄多日的委屈涌上心头,竟逼出了眼泪。秋宁窘得涨红了脸,抬手使劲擦去泪水,转身往门外走。 没走两步,被步随云紧紧从背後抱住。 两人谁都不说话,保持这个姿势静静相拥。步随云温热的鼻息喷在秋宁耳边、颈间,秋宁再也撑不住,咬著嘴唇掉眼泪。 良久,步随云把秋宁转过来,轻柔擦拭他的泪痕,柔声道:“哭什麽?” 秋宁揪著他的衣襟,一头撞进他怀里,仍旧不说话。 步随云叹息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当知道我为了什麽生气。” 秋宁把头埋在他怀里,半晌才闷声道:“对不起,我杀不了墨钦。别逼我。” 步随云把他从怀中揪起来,看定他的眼睛,肃声道:“不是我逼你!我们现在是打仗,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且不说因为你心软若被抓了去的後果,就单是你那时的表现,假如被有心人看见,说你通敌也不为过,你让我如何处理?” 秋宁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小声道:“对不起。” 步随云无奈地摇头道:“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算了,你仍在後方看管粮草,不对上墨钦便是。” 秋宁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是不是你的蛊毒又犯了?”他轻声问道。 步随云立刻否认:“没有!” “那萧神医为何来为你看诊,还给你开药?” “我这些天有点累,她先开药预防著。”步随云回答得理直气壮。 秋宁疑惑地看著他,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 “你肯定没看错?” “回禀陛下,微臣看得十分清楚,那步随云在接近陛下时,动作身形全乱了,所以才草草收兵。陛下当时是带著蛊虫的。”无尘恭敬而肯定地回答。 墨钦自与木永桢生隙後,开始不太信任木馨,想到她身边那位既会下毒又会下蛊的金姑姑,就很不安。於是他暗访名医。恰巧无尘没随齐王逃离,仍在京城行医,还颇有些神奇名声,墨钦便不计前嫌地将他召入皇宫,侍奉身旁。这次出征也带著他。 墨钦拿起桌上小小的水晶盒,凑到眼前,里面有一团花生米大小的红色东西动来动去。这是木永桢给他的蛊虫。据木永桢说,因为担心他们对玄天佑下毒之事曝露,他又给玄王独子下了蛊,意欲牵制玄氏。然而这些年过去了,并未听说那孩子有何不妥,不知道是不是玄氏寻到解蛊的高人。 墨钦抱著试一试的心理,将蛊虫带在身边,想找机会试探玄氏。谁知今日与步随云对战时,步随云刚一靠近他便乱了阵脚,没过几招居然鸣金收兵。 “微臣曾听说有内家高手,可以将蛊虫以内力引入自身……依微臣所见,那步随云多半将玄王世子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 墨钦定定地盯著水晶盒良久,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无比畅快,“哈哈,很好!很好!真乃天助我也!来人,笔墨伺候。” 第 1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29 章 <% END IF %> ☆、倾国太监(七十七)痛离别 为防後方出意外,步随云下令对定州城严查严防,蛰伏在城内的各路暗探均不敢轻易行动,小心躲藏。然而在这种非常时期,墨钦的亲笔信还是送到了秋宁手上。 墨钦在信上说,他有步随云所中蛊毒的母蛊,只要秋宁肯回到他身边,他便将母蛊交给步随云以解其毒。 秋宁看过信後,心思急转,反复掂量,既为步随云有解毒的机会而欣喜,又犹豫自己是否该接受墨钦的提议,另外还怀疑墨钦所说是否属实,他真会那麽好心交出母蛊? 秋宁思忖半天仍旧拿不定主意,只得暂时将信藏起来,也不与人提起。 次日,像是警告一般,步随云在城头督战时忽然蛊发,抬回营帐已经昏迷不醒几乎没了气息。 秋宁听到消息赶过去时,萧玖兰正在为步随云医治。秋宁在帐外,只听帐里不时发出撞击、和器物翻到的声音,其间夹杂步随云压抑的呼痛声。步随云不谈感情时是极擅忍耐的人,若非疼的狠了,他是不会啃声的。 秋宁心急如焚,一把抓过守在帐外的阿成问道:“随云蛊发是个什麽样的情形?” 阿成苦著脸答道:“有时候直接昏迷过去,有时候却是要折腾很久,据萧神医说疼起来就如万蚁蚀骨……” 秋宁脸色大变,身体巨烈地晃了晃,阿成忙扶住他,听他喃喃自语道:“万蚁蚀骨?好歹毒!” “可不是,先生为这鬼虫子吃了好多苦呢!” 说话间,萧玖兰掀帘而出。她一脸疲倦,半依在小芙身上,刚跨出营帐便径直上车,半步路都不想走的样子。 秋宁急忙跑进营帐,见步随云满脸是汗,半靠床头。他坐到床边握住步随云的手,好像握住一块冰似的。他再摸摸步随云的脖颈,也是冰凉一片。 步随云微笑著安慰他道:“我没事。” 秋宁拉开他的亵衣,他身上遍布青紫淤痕,多半是疼痛难忍时往硬物上撞的。 “怎麽会这样?”秋宁声音发颤地道。 步随云掩住衣襟,轻描淡写地道:“也就是那一阵,忍一忍就过去了。” 秋宁知他不愿自己担心,便不再多话,掀开被子上床,把步随云搂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待步随云睡过去,秋宁悄悄下床,穿好衣服後直奔萧玖兰住处。 萧玖兰的脸色和步随云一样不好,凝神摆弄一桌子药瓶,秋宁进屋也不招呼。 秋宁开门见山地问:“在下想请教蛊虫之事,请萧姑娘赐教。” “公子精通医术,他的情况何须问我?”萧玖兰仍旧不抬头,淡淡地反问。 “不瞒姑娘,我族人精通药理、也懂岐黄,对蛊术却是一无所知。”秋宁老实回答。 萧玖兰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向秋宁,“蛊术无非是用喂了药的虫子互相牵制罢了。只是金氏蛊虫特别厉害,子蛊植入人体後便融入骨血,除非有母蛊方可引出。” “随云不是将蛊虫从世子身上引出麽?如果找个内功高手……” “那是因为世子是小孩,体内精气不能稳固蛊虫,而步随云内力深湛,蛊虫进入他体内融得比旁人更快,那种方法对他已无效。” “非要找到母蛊才能救他?” “对。” “为何蛊毒发作时,随云会那般痛苦?” “金氏蛊术之所以歹毒便在於此,可以利用母蛊操纵中蛊之人,要他疼便疼,要他昏便昏,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秋宁用力闭了闭眼,勉强定住心神,对萧玖兰拱手道:“多谢。” 小芙探头看秋宁离去後,好奇地问萧玖兰:“步先生真没救了吗?多可惜啊!” 萧玖兰神情复杂地低叹一声,“救……代价太大……” 小芙惊愕地叫道:“啊?可以救啊?” 萧玖兰慢慢站起身,扶著桌边轻声道:“以命换命,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谁愿意?如无所图,太不值了……”她随即严肃地吩咐小芙道:“这事不得外传!” 小芙忙点头道:“我知道了。” …… “少主,无冬草找到了。” “西疆这种气候,要找无冬草只怕不易,忠叔辛苦了。” “找是不好找,不过花点心思还是能找到……不过少主要无冬草干什麽?” “嗯,我要用这个配药。”秋宁敷衍地回答。 苏忠知他不愿多说,便自觉地告退。 秋宁用无冬草配制了一种药,又用剩下的麒麟果配制了另一种药。 等天黑以後,他端坐案前,案上放了一排东西。 他拿出墨钦的信重读一遍後,把信凑到烛火上,烧了。 他将无冬草配制的药一口服下,然後小心地在手肘处贴了一块人皮,把麒麟果配制的小药丸封在人皮下,看上去那处好像一块并不显眼的疤痕。 他缓缓站起身,吹熄蜡烛,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垮出房间时,他回头环顾房间,心知踏出这一步後再无回头路,而前途如何也是未知。 …… 步随云没想到秋宁会深夜前来。他现在身体不好,又得时刻关注前线,每天住在九阳隘口哨所里,秋宁在定州管理粮草,相隔路途虽不远,来来去去也很麻烦。平时,两人隔四、五天才见一次面,深夜相会更是从未有过。 第 1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0 章 秋宁突然到来,给步随云一个大惊喜,更令他惊喜的是秋宁今晚格外主动。换著法儿把他伺候得快要升仙了。 步随云摸著秋宁的头发,“阿宁……你这是……呃……要把我榨干麽?” 在他身下忙活的秋宁抽空回答:“我……很想……你。” 步随云闭上地笑了两声。阿宁从没有这般主动呢,即使是在麒麟谷玩得最疯的时候,他也是欲迎还拒的。阿宁热情起来真让人吃不消……只是为什麽他的眼眸会如此深沈得看不出情绪?他还来不及细想,就淹没在极致巅峰的快感中…… 终於消停下来,已是後半夜。 秋宁抱住步随云轻声道:“你怎的还是这般冷?我抱著你睡吧。” 步随云“嗯”了一声,枕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等步随云睡熟後,秋宁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从步随云的案头翻出令符,快步来到隘口的大门前。 他向守卫出示了令符,守卫狐疑地询问半晌,见秋宁答得滴水不漏,又顾忌他与大总管的关系,最後只得放行。待秋宁离开後,守卫的领队不放心,差人去向值夜的玄天赐禀报。 …… “阿宁!”步随云猛然坐起,身旁早已空无一人。耳边仿佛有鼓声咚地响了一下,步随云赤脚跳下床,冲动案几旁,脚下一个踉跄,伸手扶住了案沿才没有摔倒。他快速翻找一通──令符不见了! 仿佛预感到什麽,步随云外衣都未披,穿著亵衣冲向哨所大门。 守卫队长见他这般模样,惊得张大嘴。 他脸色苍白,眼睛却是亮得惊人,冷声问道:“秋将军可是出城去了?” “嗯嗯,刚走了一会儿。他有令符,说是大总管您吩咐的,属下已回报郡王……” 步随云像是被重锤锤了一下,胸口气血翻腾,说不清到底是惊愕、愤怒还是痛楚。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高墙!站在墙头,远远看见一个黑影渐行渐远。 陡然间,风急云涌,天地间充斥著呼呼风声,宛如凄厉的哀号。黑云层层聚拢,竟然飘落下片片雪花。早春的雪,冰冷无比,掠过皮肤,如针刺般密密疼痛。 步随云衣衫单薄地站在城墙上,摇摇欲坠得像是随时会被大风卷走。 他对著远处一声声大喊:“阿宁!你回来!阿宁!回来!” 他的声音比风声更悲凉,像是那啼血杜鹃,字字染血,句句碎心! 远处的身影顿了顿,仿佛还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行! 无论他怎样呼唤,也唤不回那离去的人儿。 玄天赐快步跑上来,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他。 他推开玄天赐,冲下城墙。胡乱抢过一匹马,欲上马时,被玄天赐一把抱住,死活不让他动弹。 步随云急红了眼,哑著嗓子叫:“你放开我!” 玄天赐也叫道:“不放!你要干什麽!他是自己走的,你就是去追,追得回来麽?” 步随云听了这话,不动了。奋力甩开玄天赐,回头瞪著他! 玄天赐被他哀恸的目光刺得生疼,还是咬牙继续道:“你若此时出去,必死无疑!你可以不要命,但你没有这个权利,因为你的命现在不是你的!你是行军大总管,只要这场仗继续一天,你的命就是全定州城、全西疆百姓的!” 步随云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下来。他低下头,丢开缰绳,转身往前走了两步,蓦地朝坚硬的城墙撞去! 周围的人全惊吓得傻了。只有玄天赐静静地看著他,伸手挡住要上前阻拦的人。 步随云咚咚地撞著墙,一边撞一边默默地流下泪来。直到他把额头撞得红肿一片,才停下。他背对众人,狂笑声声,那种像是哭泣似的笑声听得众人从脚底直冒冷气。 笑到最後,步随云捂住胸口低下身,玄天赐忙上前搀扶。步随云抬起头时,眼神已恢复清明。 他长叹一声,喃喃道:“也罢。回去吧。” 天气骤然变冷,他刚才哭泣的那面墙上留下一串冰棱──那是被冻结了的,他的眼泪。 <% END IF %> 作家的话: 剧情需要,窝真不是故意虐小步! ☆、倾国太监(七十八)陌路人 听说秋宁来了,墨钦匆匆从床上爬起来,衣服都未穿好便急著见人。 秋宁被押入御帐,整个人裹在黑色大氅里,面色苍白,神态平静宛如一潭死水。面对墨钦时,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种无嗔无喜的眼神,像是兜头给墨钦浇了一桶凉水,霎时心底便泛起一股寒气。 秋宁已被搜过身,武器或是有危险的物品被尽数收缴。 墨钦绷著脸道:“把这个吃了。” 常贵端一个盘子走到秋宁面前,盘子里放著一粒丸药和一杯水。 秋宁拿起药丸,闻气味知是散功的药物。他干脆地把丸药放进嘴里,也不用水就吞了。 “我饿了,想喝碗羊肉汤。”他随意地解下大氅挽在手臂上,又补充了一句,“以前亏损得厉害,常常害冷,需要经常喝羊肉汤驱寒。” 墨钦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吩咐道:“做些羊肉汤上来。” 不一会儿,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端了上来,秋宁双手捧著碗慢慢地喝。 墨钦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凝望著他。比起过去,秋宁的皮肤没有那麽细腻,有了风霜痕迹,然而整个轮廓多了几份英气。想起那晚他纵马厮杀的模样,墨钦心里沈沈一痛。 秋宁喝完肉汤,推开碗,抬头对墨钦道:“我已经来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 第 1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1 章 墨钦微皱起眉道:“你急什麽?” 秋宁讥诮地微笑道:“难道你还要验验货麽?”他站起来伸展手臂,“你要验就验吧。” 墨钦很不习惯他这种无所谓的调侃态度,不悦地挥手道:“你休要气朕,惹恼了朕,於你有什麽好处?” 秋宁冷笑道:“自然是没有好处的,说不定又被挑筋断骨,然後再变著法儿折辱!” 墨钦听到这句话,眸中露出一丝惊惶和愧疚,无奈地道:“你还在嫉恨朕……” 秋宁不接话,只侧身站立,避开他的目光。 墨钦见他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态,一阵阵心疼。万没料到魂牵梦萦的重逢会是这样冷绝的场面。 良久,墨钦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先休息。朕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墨钦离开之後,很快让人给秋宁上了镣铐。 秋宁无人时,查看镣铐乃玄铁打造,坚硬无比。他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眸光悠远而决绝…… 直至晚间,墨钦才出现。 他见秋宁一身常服坐在灯下看书,手腕上的镣铐不时撞击出声。 墨卿走过去挨著他坐下,拉过他的手顺著手腕摸了一圈。镣铐内壁包了厚厚的棉花,不会磨伤皮肤,墨钦才放了心。 他握著秋宁的手,柔声解释道:“如今两军交战,待回到京城就不会再给你戴这东西。” 秋宁不耐烦地抽出手,道:“药送去了吗?” 墨钦脸色一沈,想要发作,硬是忍耐下来,咬牙道:“一早便交给你的那跟班,是叫长生吗?朕如果不交那药,你是不是又要以死相逼?你若死了,那姓步的更救不了了!” 秋宁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假如横竖都救不了,与其再被囚禁为奴,还不如死了干净。生不能相守,至少死後可以为伴。” 墨钦听了最後一句,气的浑身乱颤,狠狠搁了秋宁一个耳光,怒吼道:“你休想!” 秋宁被他打得踉跄著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脸颊已红肿起来。 他冷冷地瞪著墨钦,唇边漾起一抹讥笑,“你一点儿都没变。” 墨钦被他说得一愣,合身扑上去抱住他,著急解释道:“你不要故意气朕了!朕不想伤害你的。媚儿,朕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你别说这种话,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墨钦慌乱地一面说,一面抚摸他的脸颊,那个冷面君王的面具不见了,露出的语气眼神尽是脆弱哀求,“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为什麽尽说这些?你难道没有别的话对朕说麽?” 秋宁用力推开他,道:“你不用解药要挟我,我岂会来找你?你当我们之间还有什麽话好说?” 墨钦难以置信地看著他,喃喃道:“媚儿,你怎说的这般无情?” 秋宁的紫眸闪了闪,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一掠而过,他的容色越加冷漠,“当年我求你看在七年情意的份上,放过我的族人。你说那些情意是给秋媚音的,不是给我的……我不是秋媚音,你我之间从无情意!” 墨钦听著他无情的话语,心情一点点往下沈,最後几乎绝望。他简直不敢面对那双冰冷的紫眸,每看一眼便如用刀在心上剜一下。在无助无望中,他的心底升起一种残暴蛮横的情绪。 如果把那人彻底撕碎,令他痛苦、令他哀号,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冷面冷语? 墨钦狰狞地抓住秋宁的脖颈,恶狠狠地道:“有情无情,你现在都是朕的!” 他用力地去吻秋宁。秋宁并不挣扎,只是死死闭著嘴,一动不动地任他又咬又啃,把嘴唇都咬烂了。 秋宁越冷淡,墨钦越野蛮。他像发狂的野兽一般,把秋宁掼到床上,撕烂衣物,想用最直接的方式狠狠侵犯。 可是……不论墨钦心里如何欲望高涨,不论他使出怎样的手段,却不能达成心愿。因为……他不举了。 在折腾了很久之後,墨钦惊疑不定地望著自家兄弟,搞不懂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一向康健,前些天还因为见到秋宁而自渎…… 墨钦蓦地瞪住秋宁,伸手捏著他的下颌,凶狠地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秋宁瞟他一眼,淡淡道:“我身无长物,整天有人盯著,还能对陛下做什麽?”说著他扬了扬手,把镣铐晃得直响。 墨钦放开他,面上阴晴不定地变了数变,最後穿上衣服,吩咐人去叫无尘。 无尘替墨钦诊了脉,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皇帝不举乃是大事,他总要说出个理由才行,“禀皇上,依微臣之见,皇上可能是忧思太过,须得多休息多将养。”男人嘛,太累了会不举是常识,如今在打仗,皇帝怎可能多休息?就算皇帝好不了,也无法怪到他身上。 墨钦听他说完病因,等他写完方子,仍旧阴著脸不发话。无尘心中打鼓,摸不准他是个什麽心思?到底信不信自己的说辞? “你给他看看……他说自己体寒,要常喝羊肉汤。”经过漫长的沈默,墨钦终於发话了。 无尘进帐时就发现床上躺著个人,因为挑了帘子,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听了皇帝的吩咐,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帘子後,拉过秋宁戴镣铐的手腕诊脉。 秋宁的脉象混乱莫名,乍看像是虚症,仔细再诊又见古怪,究竟是何古怪却难说因由。无尘狐疑地觎了秋宁一眼。只见他紧闭双眼,面无表情犹如泥塑。一股似膻非膻,似香非香的微弱味道萦绕无尘鼻间,待他仔细去嗅时已无迹可寻。 无尘心头疑惑更甚,暗忖这药师国人肯定有古怪,但自己说不出具体问题,若他反咬一口,以皇帝重视他的程度,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於是,他回报墨钦道:“这位公子体质确实虚寒,喝些羊肉汤可以还阳暖身。” 墨钦紧皱眉头,摆了摆手。无尘会意,忙行礼告退。 秋宁在墨钦的注视下,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睡著了一般。 墨钦凝睇半晌,掀开被子上床,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过了很久,床榻上传来墨钦均长的呼吸,秋宁慢慢睁开眼,盯住黑暗中的一点。 他在来见墨钦前已料到,墨钦必定会逼他行云雨,更糟的是如果他惹恼了墨钦,说不定会让人来羞辱他。所以,他提前服下大剂量的无冬草。只要每天喝羊肉汤,他身上散发出的有毒气味会令大量吸入的男人不举,而他的脉象也会像虚寒症一般。当然,这种方式对身体是极有害的。 他很清楚,墨钦不可能轻易交出母蛊,要救步随云还是要靠自己。 <% END IF %> 作家的话: 第 1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2 章 哈哈哈哈哈,墨小渣太倒霉鸟!!!!跪求虎摸、安慰、调戏…… ☆、倾国太监(七十九)阵前怒 墨钦最近十分郁闷。攻打定州屡屡受挫,拖延了三个月,折损无数,而定州始终固若金汤。他是远征,八万大军光粮草就令人头疼,还不说那被拖在南方的赵戍狄。一旦赵戍狄脱身,杀个回马枪,凭眼前这些士气低落的士兵哪里是西疆虎狼之师的对手? 他曾想毁了手中的母蛊──步随云一死,定州无主帅,说不定能得个翻盘的好机会。可顾忌到秋宁,他犹豫了。虽然秋宁自打回来後就没提过步随云,但墨钦隐约知道,假如他弄死了那人,秋宁是会拼命的。这个认知让墨钦又气又悲又无奈。 若是在七、八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步随云,以江山为重。然而现在,他坐拥江山,却两度失去所爱之人,那种寂寞空洞灰暗的感觉,想一想都绝望。他宁愿耗著,等秋宁回心转意後,再对步随云下手,或者在秋宁不知情的情况下除掉那人。 总之,他是不能再失去媚儿了。 既然攻城不下,墨钦下令暂不进攻,与玄氏洪骧军遥遥对峙。他一面传信风平裕,令他在南边拖住赵戍狄,一面修书向信王木永桢求助。他估摸著定州城内的粮草也有限,只要挨到木永桢的援军到达,便能一举拿下定州。 这日傍晚,墨钦处理完军务回到寝帐时,秋宁正手拿一幅画像怔怔地看著。那是秋宁的画像。墨钦自他离去後,每日都要看几回,连出征在外也不离身。因为看得多,边角都起毛了。 秋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对上了墨钦的眼睛。 那一瞬,墨钦在他的紫眸里看得了倏忽即逝的复杂情意,恍如窥见他冰冷面具下的一点柔软。 墨钦的心跳猛然加快,盘算著要说些好话,秋宁已经侧过身将画轴快速卷起。 墨钦快步上前,从身後抱住他,伸手握住他拿画的手,柔声道:“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般。你可记得这幅画是什麽时候画的?” 秋宁淡淡道:“不记得了。” 墨钦微笑道:“朕记得那是五年前你生日的时候,朕为你画的,虽是後来由画匠润过色,初稿确是朕亲自画的。那还是朕第一次画画。” 秋宁冷淡地接话道:“你的第一幅好像是画的忠勇侯。” 墨钦的笑容僵在脸上。 秋宁拉开他的手,坐到案前随手拨弄七弦琴。 墨钦有些丧气地坐到他身旁,郁郁道:“你还是忘不了从前。” 秋宁低垂眼帘,仍旧淡淡道:“我忘了。” 墨钦忍住涌上心头的苦涩,带著期盼道:“给朕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秋宁拨弄琴弦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後继续弹动起来。这回弹了一支完整的曲子,却是《长相思》。 曲声一起,墨钦激动得张了张嘴,随後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他弹琴。 那个月下的雪夜……那一场梅林中的邂逅……那无奈又无力的七年痴缠…… 秋宁仿佛又看到许多年前,卑微地站在墨钦身後自艾自怜的自己。那样的岁月,再也再也,不要回去了! “铮”……弦断,曲终。 秋宁的食指被琴弦捺开,血珠凝在指尖。墨钦忙抓过他的手,张嘴含住他的手指。 秋宁静静地看著他,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墨钦还沈浸在听到《长相思》的欣喜中,紧紧搂住他的肩头,喜道:“朕就知道你都记得,不过是赌气嘴硬罢了。” 墨钦心情好,就不管自己举不举了,迫切想和秋宁亲热。他做不了什麽,最多就是亲亲摸摸。秋宁一直没有反应的木头样子,墨钦怕他不舒服,索性脱了他的亵裤,试探地摸了摸他被阉割的地方。 秋宁本来僵直的身体猛地挣动起来。以前墨钦是很讨厌看秋宁的身体,那处残缺的地方看一眼都反胃。可今晚,好不容易见他有反应,墨钦实在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他咬咬牙,忍住心头不适,俯身到秋宁胯下舔弄起来。 他眼中的厌恶没有逃过秋宁的眼睛。随著一股怪异的感觉升腾而起,秋宁想到了步随云。想到他和步随云在西疆第一次亲热时,步随云吻遍他全身,轻轻在他耳边呢喃:“在我眼里,就是美的。因为你的伤残,因为你的破碎,我才会爱你。如果你不是这样,你就不是我爱的那个阿宁。” 是的,步随云从没嫌弃过自己。他了解自己的志向、遗憾和悲哀,默默地用他的方式鼓励、支持自己。安顿族人、为自己立威、帮助自己走上战场,一点点给自己自信,一点点令自己脱胎换骨…… 步随云的脸浮现眼前。 那英挺的眉。 那温柔的眼。 那多情的笑容。 他怎敢忘记?怎敢忘记他的情?怎敢忘记他的好? 秋宁蓦地用尽全身力量推开墨钦,翻身下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墨钦惊愕地爬起身,急忙去扶他。却见他早已泪流满面。 墨钦吓了一跳,去擦他的泪水,“媚儿,你怎麽哭啦?” 秋宁拂开他的手,盈满眼泪的紫眸里射出两道凛冽的锐光,犹如两柄锋利匕首扎进墨钦眼中。 墨钦浑身一凛。从未见过媚儿露出这般神色──充满杀意和恨意! 他惶然地问道:“是不是朕做得不好?” 秋宁移开双眸,一边擦眼睛,一边回答:“我不喜欢。”他的语调很平静,不带丝毫感情。刚才那个悲伤的、愤怒的媚儿消失了,又变回冷冰冰的木头人。 自此以後,秋宁对墨钦的态度更冷淡了,连话都懒得开口说。至於床笫间,墨钦本来就不举,再对上秋宁那张冷脸,搞得兴致全无。 墨钦怀疑是自己不能让秋宁尽兴,於是让无尘弄来春药,逼著秋宁吃下去。秋宁抵不住药性,理智尽丧,媚态百出。墨钦见他这幅摸样,身体没反应,心里早热血沸腾,狼似的扑上去。 秋宁媚眼如丝,整个人像藤蔓般攀缠住墨钦,嘴唇在墨钦脸上蹭来蹭去,嘤嘤轻唤:“随云……随云……” 墨钦先还没听懂,待听清後,欲火霎时全消,笼上一脸怒色。 他揪住秋宁使劲摇晃,吼道:“你给朕看清楚了!朕是谁!” 秋宁迷蒙地望著他,只会叫:“随云……” 第 1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3 章 墨钦抬手就想搁他耳光,手掌落下时生生转了方向,一拳捶到床榻上。他推开意识不清的秋宁,跳下床,端起一盆净手的水冲秋宁兜头泼去。 秋宁被冷水淋湿全身,意识稍微回笼,懵懂地坐在床榻上,扑扇著眼眸,呆呆看著墨钦。 他这幅摸样,更是给墨钦火上浇油。墨钦恨不得揍他一顿,又恨不得立时宰了步随云。 常贵听到声响,探头进来,见墨钦半裸身体立在床边生气,床榻汪了一大滩水,秋宁湿淋淋地坐在水里。 墨钦冷声吩咐常贵道:“给他好好洗洗,看清楚他是谁的人!”说完胡乱裹了衣服,气极败坏地出了寝帐。 墨钦还来不及找秋宁算账,赵戍狄就带兵回援定州了。 南边局势未稳,他留下大半军队防卫,自己悄悄带领一万五千精兵绕小路至墨军後方,阻断墨军与西州的联系。虽然他不能给墨军致命攻击,但是断了墨军粮草,墨钦只得突围回撤西州,而这时一直死守城池的洪骧军突然出击,给予墨军重重一击。 墨钦将秋宁揪上一辆战车,在精锐保护下匆忙撤退。 定州城方向战鼓雷动,马蹄震天,旌旗遮天蔽日,一眼望去气势骇然。 墨钦问斥候道:“谁领兵?” “回皇上,是行军大总管步随云领兵,玄天赐任前锋。” 墨钦凑到秋宁身边,轻声道:“是他领兵喔。想不想见他一面?” 秋宁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在袖中紧握拳头。 墨钦阴测测地一笑,道:“我们去会会他吧。”说话间,他把一只小小的水晶盒子抛上抛去,状似不经意地道:“哎呀,朕怎麽忘了这东西?要是把它毁了,姓步的就死了,这仗还打什麽……” 秋宁蓦地回头盯住他,冷冷道:“你骗我!你根本没把解药送过去!” 墨钦挑眉笑道:“这不是明摆著的麽?朕干嘛要去救朕的敌人?”不等秋宁说话,墨钦冷下脸恨声道:“你别想拿死来威胁朕,朕若救了他,死的或许就是朕!难道眼看你们双飞双宿吗?” “你想我做什麽?直说好了。”秋宁的声音冰冷得渗人。 墨钦似笑非笑地拖长音调道:“朕要你……” …… 洪骧军分成几个方阵,中间一个呈楔形。玄天赐作为先锋处於楔尖,他身後不远处是主将步随云。 前方一字排列的墨军忽然向两侧分开,一辆战车在铁甲兵的簇拥下停到阵前。 洪骧军队列中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战车中与那位昏君皇帝并肩而坐的正是前不久救了郡王、立下战功的秋将军! 玄天赐乍见秋宁也大吃一惊,待看到秋宁亲密地半靠在墨钦怀里时,他勃然大怒,用长枪指著秋宁骂道:“你这个叛徒!” 秋宁紫眸不动,淡淡道:“我本不是西疆人,何来叛徒之说?” 玄天赐剑眉倒立,目光灼灼地问道:“若不是玄氏收留你族,如今你们还是奴隶!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秋宁直起身,对玄天赐欠身施了一礼,道:“承蒙玄氏收留,药师国人愿永为玄王效力。不过,我的去留与族人无关……我离开定州的时候,便已不是药师国之人。” 此话一出,洪骧军顿时骚动起来。步随云端坐马背上的身躯一颤,沈痛的目光扫过秋宁。秋宁心中大恸,紧握的手指刺破了皮肤,他面上依旧淡漠一片,甚至还带上浅浅的笑容。 玄天赐气得脸色铁青,“好好,你要回去当奴才,我管不著!可你为什麽要害先生?先生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走就走了,还要拿个假虫子来骗人!他若真用了那虫子就没命了,你还有没有心,要这样害他!” 秋宁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墨钦警告似的用力搂紧他的腰。 秋宁抿住嘴唇,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这时候,步随云从玄天赐身旁催马而出。 他目不转睛地凝注著秋宁,半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阿宁,我只问你,为什麽?”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几乎让秋宁紧绷的面具碎裂。 然而他秋宁笑著抬起头,以一种无所谓的口气道:“你知道的。” 步随云也像是戴了一个面具,看不出一丝心情起伏,他点点头道:“你想好了吗?” 秋宁干脆答道:“想好了。” “希望你不要後悔。”话音落处,步随云的黑眸精光一闪,整个人透出一种威严沈肃的气势,他用手指向秋宁,一字一句道:“你,今後就是我的敌人!” <% END IF %> ☆、倾国太监(八十)投罗网1 他用手指向秋宁,一字一句道:“你,今後就是我的敌人!” 秋宁冲他点了点头,道:“秋某悉听尊便。” 步随云意态轩昂,如长剑出鞘,言辞肃厉,直逼秋宁,“既然你自愿脱离你的族人,你的所作所为便与他们无关,但你帮那昏君与玄氏为敌,我们必不留情!” 这不啻是一场漫长的酷刑!一面听著爱人嘴里吐出冷酷的话语,一面要装模作样对他说出更冷酷的话。每一个字就是一把刀,凌迟著秋宁的血肉! 墨钦明显感到秋宁支撑不下去,他不等秋宁再开口,冲卫队下了命令,战车迅速退到队列後面,在大部队的保护下迅速撤离战场。 秋宁回头望去,隔著千军万马,他看到步随云举起令旗,往前一挥,高呼道:“杀!” 他身後的军队发出震天动地的喊声:“杀!杀!杀!” 脱去儒衫换上战甲的步随云,有一种天然的领袖气质,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有著泰山压顶般的威严气势。 原该与他并肩作战的自己,却成了他的敌人。 漫天杀气如狂风般席卷天地,在一片刀光剑影中,秋宁泪盈眼眶…… 洪骧军在步随云的指挥下,大败墨军。墨军逃窜至西州城外的三十里外的隘口哨所,才摆脱了洪骧军的追击。 墨钦眼望一众狼狈不堪的士兵,心情无比沈重。这次大战,加之之前损失的士兵,他的亲卫军队死伤过半,而木永桢的援军迟迟不到,让他怀疑木永桢并不想帮他。 第 1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4 章 如今京城空虚,假若木永桢有二心的话……这个猜测令墨钦冷汗涔涔,他几乎就想立刻撤兵回京了。当然,他还是相信木永桢的,以前木氏有机会夺江山都没夺,现在木馨的儿子已经是太子,何必急著背上弑君篡位的罪名授人以柄呢?如此分析,墨钦勉强稳住心神,下令墨军在此处休整後,便班师回朝。 秋宁经过一阵大恸,也恢复了冷静。他早料到墨钦不会交出母蛊,只是没想到他交了个假的出去,幸亏有萧玖兰在,糊弄不了步随云。不过还是离间了自己和玄氏。 这也没关系,秋宁找墨钦时,压根没指望墨钦会守诺。他是准备亲自去偷解药的。 墨钦随身带了两把钥匙,秋宁趁他睡著的时候偷偷取了样子,用自己的发簪打磨出两把同样的。他试过,一把是开他手上镣铐的,另一把不知是何用。 後来,他无意看见墨钦用那把开一只小箱子。以他对墨钦的了解,那只箱子必然装了极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母蛊就放在里面。但一来墨钦把箱子放在议事的御帐,他不得接近;二来他没见过母蛊的样子,不好打草惊蛇。 在战车上,秋宁已将那水晶盒子的样子牢记於心,剩下的就是如何接近那只箱子。 墨钦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的风,白天倒不来烦他,晚间却逼他吃药。秋宁留了心眼,平时注意多吃一些能抵抗药性的食物,服药後悄悄地刺伤自己,借以保持一丝清明,警惕著墨钦的行动。 在哨所安营扎寨的第二天晚上,墨钦照例让秋宁吃药,待秋宁发作後,他安静地躺在秋宁身边,阴阴地注视著秋宁。 忽然,他警觉地绷紧身体,眸中冷光一闪。随後,他翻到秋宁身上,俯下头缠绵亲、吻,手还大幅度地去脱两人的衣物。 秋宁在神智昏聩中仍然留意到他的反常,悄悄地狠掐自己一把,令神智更加清明一些。 只听墨钦道:“媚儿别急,朕这就进去。”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帐外的人听清楚。 他话音刚落,呲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暗夜宁静。帐里的烛火被突如其来的夜风吹灭了几盏。一道寒光从天而降,直冲墨钦的头顶劈下。 墨钦偏头一让,顺势抓起床上的枕头去挡。枕头被劈成两半,趁著剑势稍缓,墨钦滚下床榻,拿起一支铜质烛台抵挡迎面而来的剑雨。 尽管墨钦处於劣势,但帐里的响动已经惊动卫队,眨眼睛间寝帐便被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经了这场变故,秋宁清醒不少,定睛一看,中央一位黑衣人横剑而立,不是步随云是谁? “啊?”秋宁惊异之余暗叫不好,从撤退那时起墨钦晚间会解开秋宁的镣铐,秋宁只当他对自己放心了,原来是别有用心! 被卫队遮挡住的墨钦,对著步随云“哈”的笑了一声,“没想到胆儿真不小。” 步随云不理他,拿眼望著秋宁道:“阿宁,跟我走!” 秋宁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失了主意,只无声地张了张嘴。 墨钦冷笑道:“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 步随云双目赤红地瞪著秋宁,那眼里不知是痛还是怒,眉宇间涌动著悲伤的杀气,“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离开我!” 秋宁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紧得说不出话来。他坐起身往前动了动。 步随云惊喜地冲他伸出手。可秋宁停住了,对他摇了摇头。 墨钦的嘴角意味不明地扬起来,喝道:“抓住他!” 卫兵一拥而上。 步随云好像发狂的雄狮,撕心裂肺地吼道:“为什麽?阿宁,为什麽?” 这句话在阵前他也问过,那时候是冷静而理智的。然而此刻,这话已经不是询问,而是伤透心的哀号! 秋宁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对著他大叫:“你快走啊!别管我了!听见没有,快走!” 两名卫兵牢牢地抓住秋宁的胳膊,不让他动弹。秋宁眼睁睁看著步随云在刀剑包围中奋力厮杀,鲜血溅到他的脸上、身上。在密密剑光的包裹下,他宛如嗜血修罗,但那双满是血丝的眼里的光彩,正一点点黯淡下去。 秋宁喊破嗓子,他都无动於衷,自虐般一次次冲向秋宁,再一次次地被挡回去。 墨钦悠悠然走到秋宁身旁,握住他冰凉的手,用身体挡住秋宁的半边脸,低声在他耳畔道:“他要送死,朕也没办法。” 秋宁揪住他的衣襟吼道:“放他走!” 墨钦冷酷地悄声道:“休想!” 步随云听不到他们说话,只看到他们姿态亲密的相拥,胸中气血激烈翻腾,好像要撞破胸膛喷薄而出。力气从骨骼和血液中渐渐流失,绝望如潮水一般蔓延而来,将他一点点淹没。 终於,他单膝跪在地上,靠著长剑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接著又吐出几口。 “随云!”秋宁想冲过去,被墨钦拦腰死死抱住,只能徒劳地对著步随云挥舞双手。 步随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那总是脉脉含情的眼睛一片死灰!好像他已经死去,剩下的不过一具空空躯壳。 卫兵七手八脚把他按翻在地。墨钦一挥手,他被一群人抬了出去。 秋宁像被抽去魂魄般瘫倒下去。墨钦把他揪起来丢到床上,他也没有反应,只有两道泪渍在他脸颊上留下蜿蜒痕迹。 <% END IF %> 作家的话: 窝真不是故意虐小步,是情节发展成酱紫。妈蛋,虐渣攻滴咋变成虐忠犬呢?(蹲墙角画圈圈……) 放心啦,後面会让他加倍幸福滴!!! ☆、倾国太监(八十一)投罗网2 自秋宁离开後,墨钦每日沈浸在对他的回忆中,越想越觉得自己辜负了媚儿的深情。他想挽回,想和媚儿重新开始,但他从没想过媚儿会爱上别人。 秋宁回到他身边,用行动告诉他,秋宁与步随云两情相悦、情根深种。不管他做什麽,他已被排除在秋宁心门之外,那原该属於他的地方早被人取代。 墨钦能想到的,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离间秋宁与玄氏、步随云的关系。步随云在阵前表现得太理智,理智得令墨钦怀疑他真的能轻易放弃秋宁麽? 因为那一点奇怪的直觉,因为满腔想抢回媚儿的执念,墨钦每晚忍住心疼给秋宁服药。听他意乱情迷之时呼唤别人的名字,想象他和别人如何亲密缱绻,嫉妒愤怒悔恨一寸寸啃噬著自己的心。如今,步随云终於落在自己手里,他似乎也相信秋宁移情别恋,可为何自己并没有一点胜利的快感,和成功的庆幸? 看秋宁的样子,墨钦只觉得自己玩弄这些手段,甚至间接为他发动这场战争,傻到极点!还有比自己更傻的人吗? 墨钦大步走到睡榻前,一把揪住秋宁的头发,强迫他面对自己。 第 1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5 章 秋宁的紫眸没有一点光彩,像被抽了魂一般呆愣地望著前方。 墨钦的表情几乎狰狞,“心疼了?”他带著嘲讽问道,“步随云骗了朕几万两黄金,折损了朕上万人马,实在可恶!朕现在可以报仇了,反正有的是时间,把那些酷刑一一试一遍,你说他能挨多少?” 秋宁蓦地转动眼珠凶狠地盯住他,恨不得要把他吃掉似的。 墨钦嚣张地笑起来,“你能怎麽样?救他麽?玄氏不信你,你的族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叛徒出手!还是你又要以死相逼?你若真敢寻死,朕就一刀一刀剐了他喂狗!” 秋宁与他对峙一息,慢慢地垂下头,神色绝望到极点,他哑著声音道:“求求你……” 墨钦凑到他面前,晃了晃头道:“你说什麽?” 秋宁的声音大了一点:“求求你,别伤害他!求求你!” 墨钦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旋即大笑起来。他放开秋宁,笑得东倒西歪,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哈哈,媚儿,你还是真是天真……哈哈……” 秋宁悲愤地瞪著他,大声道:“他在你手里,你留著他威胁玄氏有什麽不好?我只求你别伤害他!” 墨钦终於止住笑,恢复那种狠戾冷酷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做梦!” 看似虚弱的秋宁忽然一跃而起,身形快如闪电,欺身上前,未等墨钦有所反应,他已抽出墨钦握在手里的宝剑。 墨钦骇得立即做出防卫姿势。 冷光映照出紫眸中决绝的光芒,在墨钦眼前一闪而过。铿锵声响,桌案轰然垮塌。 秋宁左手血流如注,桌案断裂的地缝上,赫然躺著一截断指! 墨钦大吼道:“你疯了?” 秋宁直挺挺地站著,脸色苍白如死,左手抖得厉害,鲜血淋淋滴了一圈。他用剑指向墨钦,冷冷开口道:“你伤他左手,我就伤我左手。你伤他右腿,我就伤我右腿。你要是剐了他,我就剐了自己。横竖他受什麽苦,我都陪著!我死都不怕,还怕什麽!”一字字掷地有声,有如金石相击。 墨钦不可思议地瞪著他,咬牙骂道:“你这个疯子!” 秋宁惨淡一笑,“彼此彼此。” 墨钦实在害怕秋宁这种自残手段,最终允了不伤害步随云,还同意秋宁在不揭破谎言的情况下见他一面。 步随云被关在哨所的一间废屋里,周围有重兵把守。 秋宁带了食物和水,推门而入。步随云不但被铁链锁了手脚,还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只露了头在笼子外面,满身血迹污物,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他听到声音,看了看秋宁,不想见他一般闭上了眼睛。 秋宁几步跨到笼子前,轻轻喊了一声:“随云。” 步随云闭目不理。 秋宁又喊了两声,他还是一动不动。 秋宁撑不住,伏在笼子上低声哭泣起来。 半晌,步随云叹了口气,睁开眼,看著秋宁无奈道:“你哭什麽?” 秋宁哽咽道:“我难过。” 步随云苦笑道:“我被抓,你难过什麽?” 秋宁瞪著泪眼道:“你当我真没有心麽?” 步随云神色黯淡,“你有心,可惜不是我的。” 疼痛从断指处直冲脑门,有些话秋宁几乎冲口而出,可在这四周全是耳目的地方,他什麽都不能说。他只能对著步随云流泪。 秋宁哭的这样伤心,步随云实在硬不起心肠,他岔开话题道:“你带吃的来了?” 秋宁忙从食盒里拿出热气腾腾的食物。 步随云故意道:“闻这味道我就饿了。” 这逃亡的军中哪有什麽像样的食物,何况步随云也没有胃口,他是不想让秋宁太难过自责,给对方一个尽心的机会。 秋宁忙小心地将食物一勺勺喂给步随云。勉强吃完一碗饭菜,喝了一碗汤,秋宁替他擦了擦嘴,小声道:“那假虫子不是我送去的。墨钦骗了我。” 步随云淡淡笑道:“我知道。我原想是墨钦逼你的……阿宁,我猜的对不对?” 秋宁不敢直视他带著期盼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仍旧小声道:“我是想救你的,不过,我……也……想跟他走……”费力地说出这句话,秋宁全身都疼了起来。 步随云自嘲地笑了两声,放低声音认真道:“你快逃吧!西疆已知玄王被害身亡,由天赐继任青海王王位……我这次若不能带你离开,以後他们不会对你留情的。” 原来玄氏在大战之际公布了玄天佑死亡的消息和死因,激起了西疆军民强烈的仇恨。这种时候不需要任何证据,皇帝发兵就证明了他的歹意。西疆如今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马上就将对朝廷发动全面进攻。步随云怕秋宁受牵连,所以冒险来带他走,谁知撞上墨钦精心策划的一幕,沦落为阶下囚。 步随云又道:“我是将死之人,命不足惜。不管我们和墨钦有什麽仇恨,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你想办法走吧,远远躲开……还是你想和他同生共死?” 秋宁听出他话里的醋意,伸手捧住他的脸,深深地凝视著他。“我也绝不会让你死!绝不!”秋宁在心里发誓。 随後他的目光落在墙角上。步随云的眼睛也随著他转了转。 他们都听到了,墙角外有人。偷偷摸摸的动静绝不是墨钦的士兵。 秋宁悄悄用脚踢翻食盒,趁捡东西之际,飞快地在地上写了“无尘”二字。停了一瞬,用脚飞快地擦去。 步随云不解地看著他。 他用嘴型无声地说道:“会有人来救你。” 不待步随云再开口,他已转身离去。 第 1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6 章 <% END IF %> ☆、倾国太监(八十二)窃药蛊 玄氏即将对墨军发起大规模攻击,步随云坚持要去敌营劝说秋宁回心转意,玄天赐、赵戍狄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带领几十名玄氏亲随前往。步随云进行了周密的计划,布置好人手,众人只待他的指令,谁知步随云竟被生擒。这些人都是跟随玄王出生入死的高手,并未因此乱了阵脚,一面派人回去传信,一面悄悄蛰伏、等待时机救人。 阿成好不容易混过守卫来到关押步随云的地点,恰逢秋宁前来探视,听他们说话仿佛并未翻脸,可秋宁还是要跟狗皇帝走,之後秋宁在地上写“无尘”二字,又飞快擦掉,还对自己藏身的地方使眼色,似乎是想要传递什麽信息。阿成不敢大意,将这消息火速传会玄军大营。 赵戍狄不明所以,问玄天赐:“这无尘是个什麽玩意儿?秋宁是什麽意思?难不成又要串通皇帝害我们?” 营帐里坐著苏忠、水邱静和一位药师国长老,药师国族人在此次大战中,成年男丁全参加了战斗,像苏忠等能力突出者则直接领兵作战,并未因为秋宁出走而受影响。 苏忠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水邱静则不满地小声嘀咕道:“我哥才不会!他是被冤枉的!” 赵戍狄瞪了他一眼,他毫不退让地瞪了回来。 玄天赐咳了一声,道:“我觉得这好像是个人的名字,听著很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苏忠道:“禀王爷,属下以前在宫中时,皇後曾请一位医师调理身体才得以怀孕,那位医师似乎就叫无尘。会不会这人如今为昏君做事?说不定与蛊毒也有些牵连?” 玄天赐蹙眉道:“就算如你所说,他既投靠昏君,又岂会替我们救人?” “秋将军……不,秋公子提到这人肯定是有用意的……属下跟随秋公子多年,是看著他长大的。他是讲情义的人,即使跟了昏君也是因私情所惑,绝不可能帮著昏君构害玄氏,更别说是害步先生。何况,他是知道萧神医在定州的,拿个假蛊虫怎麽可能害得了先生?何必多此一举? 再说,他若有心帮昏君,以他对玄氏、对定州、对洪骧军的了解,单是透露粮仓的位置,就能毁了整个定州城……墨军哪里会那麽容易败落?”苏忠语气很平淡,但是句句在理,在场诸人都被说得心中一动。是啊,秋宁真出卖玄氏的话,这场战争中,玄氏绝不会如此顺利、处处占尽上风。 玄天赐没去接苏忠的话,转而问道:“依你之见,无尘这人可有什麽玄机?” 他这样问,便是信了秋宁,至少不把他当叛徒来看,他的出走被归结为惑於私情。 苏忠想了半晌仍不得其解,“这个属下也想不明白。不过属下听说天下岐黄均以神龙谷为尊,不如问一问萧神医,她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玄天赐一拍桌子道:“哎呀,怎麽把她给忘了?” 岐黄以神龙谷为尊那是比较隐晦的说法,说白了就是神龙谷控制著整个医、药行当。多年来,神龙谷广收门徒,青龙国内大部分杏林好手都是出自神龙谷门下,另外他们开设的、或与人合开的药行遍布全国,没有哪一家大药行与神龙谷没有关系,如果想在这两个行当混下去,就不能得罪神龙谷。 萧玖兰一直跟在步随云身边,此时正在军营之中。待玄天赐将她请来交待了步随云被俘始末,她那张冷清的脸上不见多少变化,只淡淡道:“不错,那无尘是我师兄的徒弟,要叫我一声师叔。我曾向秋公子提过无尘的身份,如此看来,无尘现在正在皇帝身边。” 玄天赐了然,随即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即使无尘是神龙谷的人,我们又该如何利用他救人呢?” 萧玖兰的眉间动了动,“秋公子故意提他,想必他的地位不低……一个被信任的医者是可以做很多事的。我还向秋公子提过,那无尘对我有几分敬意。王爷只要送我去见他,我有把握说服他。” 是啊,萧玖兰在神龙谷的地位仅次於谷主,无尘若想一直当医生,便不能得罪神龙谷,否则他只要离开皇宫就没有立足之地。他又哪里能保证自己会永远呆在宫里、再也没有需要神龙谷的一天?无尘若是个明白人,就不会拒绝萧玖兰。 果然,无尘见到萧玖兰後,不用威胁,他便表态愿意协助营救步随云。无尘提供了哨所内的简易地图,并标明各处人马布置。半夜时分玄氏高手悄悄潜入哨所,打翻守卫救出步随云。 当冲天火光蓬勃而起时,无尘已经打开哨所大门,跟著步随云等人放火烧了墨军仅有的粮草。 秋宁静静凝听外面的人马嘶吼。他仿佛听到一队格外响亮的马蹄格声一路冲杀出大门。闭上眼,他好像感受到步随云回首的深深凝望。他看得见,那目光千回百转後,终於转身,不再犹豫,越来越快地向浓暗的夜色里奔去。 杀声渐平。秋宁缓缓睁开眼,长长叹息了一声…… 玄氏的反扑来势汹汹。饶是墨钦这般善战之君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在西州城与玄氏展开殊死搏杀後,西州城破,墨钦仓惶逃蹿。好不容易逃到离关内不远的明州城,墨军实在是逃不动了,墨钦不得不下令在明州稍事休整。 一路奔逃,墨钦已经没有精力严格看管秋宁。秋宁虽然不理他,但并不闹事,每天安安静静待在营帐里,大战期间他有好几个机会逃走的,他也不走,像是打定主意要和墨钦一起回京。 墨钦甫到明州,实在累极,倒头便睡。 秋宁确定他已睡死过去,轻手轻脚走到窗前,从缝隙里往外望。整个营地静悄悄,空气中只有沈沈的鼻息。而房门前,连平时最精神的常贵都坐在地上打瞌睡。 墨军不眠不休逃了好多天,实在太累了。 秋宁飞快转回屋,用水打湿覆在手肘处的人皮,拿手指搓了几下,捻起边缘揭开。这人皮防水,藏在下面的药丸只浸了一点汗水。他将药丸尽数服下,盘腿调息。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丹田隐隐有真气升起,因服用散功散失去的内力逐渐恢复。 他取出藏著的钥匙,小心打开镣铐,轻巧地从後窗翻出去。他们住的是二层小楼,议事的地方设在一楼。他下到一楼,在走廊上打翻一名士兵,换上军服,然後仍是转到後窗处,一点点撬开窗销。 皇帝住的是明州城府衙,议事的房间是州官的书房,里面杂乱地堆著好几个大箱子。秋宁翻找一阵,在一只大箱里找到了墨钦那只小箱。大家逃命逃疯了,平时那般重视的东西竟如此让秋宁轻易找到。他打开小箱,拿出水晶盒对著光源处仔细看了,里面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在蠕动。 秋宁确定这就是母蛊,贴身收好。他又从窗子翻出去。 秋宁这些天骑一匹白马。他好像十分爱惜坐骑,不论如何战乱,每逢扎营时,他都非要让人把马牵到有绿草的地方遛一遛,大半夜遛马也有过好几次,管马的早习惯了。所以当那名头盔遮了半边脸的小兵说要为秋公子遛马时,他们毫不怀疑地让他牵走了马。 秋宁大喇喇地将马牵到城门前藏起来。 他看看天,估摸著打探的斥候小分队快回来了──每天最後一批斥候都是这个时候回营的。 不一会儿,城门缓缓打开。说时迟那时快,一匹白马如箭一般从阴影里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城外冲去。 反应快的士兵上去阻止,但见寒光过处,身首异处。 这时不远处马蹄疾驰,有人嘶声大吼:“媚儿!”随後又叫:“关门!拦住他!” 秋宁使劲夹紧马腹,发出命令,手中短剑用力掷出,锋刃穿过一名关门士兵的咽喉。 白影如一道轻烟从门缝中闪过,同时城门吱呀一声合上,把墨钦的呼唤隔绝在门後。 墨钦眼见城门关上,跳下马,抢过守兵的弓箭,几步跨上了望楼。 他厉声喝道:“媚儿!你给朕回来!” 秋宁已纵马过了吊桥,闻声却勒住马,回过头与墨钦对望。 墨钦张弓搭箭,冷声道:“媚儿,朕不会放你走的!与其让你走,不若朕亲手了断你!你再走一步,朕就放箭!” 秋宁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回顾。 他早甩掉头盔,一头黑发凌乱地披散下来,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单薄的身形似乎要随风飞起来。清丽容颜在昏暗的光线中凸显出来,晃晃悠悠直飞到墨钦眼里。 第 1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7 章 墨钦忍不住软下声道:“虽然你又骗了朕,只要你回来,朕、朕不怪你。” 秋宁听到他的这句话,唇边浮起一抹嘲笑。 墨钦禁不住悲伤起来,眼里竟有了泪光,手上的弓却越张越满,箭尖直指秋宁眉心。 秋宁扬起头,挑衅地挑起眉,随後洒然一笑,打马而去。以此同时,弓弦声响,墨钦手中的箭也射了出去。 秋宁纵马飞奔,黑发飞扬如旗帜。 那支羽箭追到他身後,擦著肩膀飞过去,跌落尘埃。马蹄踏在箭矢旁边,带起一串泥土。而马上之人几个转折後,便消失在莽莽红尘之中。 墨钦颓然地放下弓。 到底还是手偏了。 到底还是舍不得他死。 到底还是失了人,伤了心,输了爱。 到底还是倾尽江山也换不回他的一个回眸。 墨钦身体往前一倾,双手抓住栏杆。几滴水珠落到龟裂的木头上,留下的水渍看起来好像枯萎的花瓣。 <% END IF %> ☆、倾国太监(八十三)横生变1 早在墨军和玄军於定州城外对峙时,远在南部边陲的信王木永桢,悄悄去了一趟东边齐行忌的领地。 他和金烈等十多个亲近随从来到东边一处偏僻的群岛,穿过岛外围的村寨,他们一路往密林深处而行。 四周是参天大树,青碧的树叶郁郁葱葱,仿佛永远在滴水,地面满布青苔和腐土,散发出一股阴冷朽烂的气味。 金烈被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几根白骨,不禁大感晦气,低声嘀咕道:“这是什麽鬼地方?” 木永桢不动声色,微眯双目向前方望去。一道清明如水晶的河水从前方蜿蜒而下,在河水的上游隐约可见白色的石堆。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里便是被齐行忌出兵剿灭的药师国。 世人只当药师国为齐行忌所灭,却不知当年药师国隐於东海雾霾深处,岛外机关密布,齐行忌之所以能一路顺利攻入药师国,乃是因为有木永桢提供的地图,并破坏了药师国的机关。之後,齐行忌和木永桢瓜分了药师国的宝藏,齐行忌还贩卖了一大批美貌奴隶狠赚了一笔。 这些旧事极为隐秘,外人不得而知,只是此次旧事重提并约他见面的那人,到底算不算外人? 顺道而行,青藤巨蔓如蛇,树木参天蔽日,幽深得几乎看不见日影。那些白石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一壁残墙。断垣之後,是一座座倒塌的白色房屋,很多部分已被植物覆成了一片绿毯,依然能感觉出曾经的精致,而一路上的白骨也渐渐多起来,有些地方垒成了小山包,是曾经发生屠杀的地方。 穿过一道苑门,所见的景致令众人愕然定住,万没想到这阴森荒凉的密林深处,竟有这样一处天境般的所在。一大片白石建筑顺坡而下,尽头是一个美丽宽广的湖泊,晶莹碧透的湖水如翡翠般映日生辉,湖边绿草茵茵如毯,缀著各色花朵,层层树影随风起伏,仿佛有呼吸一般生生不息。只是森森白骨煞了风景。 在最高的白色石台上,独立一人,高大魁梧,虽身著青色孺衫,仍是一身杀伐决断的武人气度。 他对木永桢拱了拱手道:“下官见过木王爷。王爷不远千里而来,还望莫嫌下官唐突。” 木永桢将金烈等人留在台下,自己独步而上,对陆震淡淡一笑,“陆将军……本王著实没想到将军会有此一约。” 他撩袍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环顾四周感叹道:“鲛人之国,果然名不虚传。” 陆震在他对面坐下,不无惋惜地叹道:“这个地方的妖人还是下官亲自剿杀的。” 木永桢扭头直视他,意味深长地道:“喔?齐王当真重视将军。” 陆震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挑眉一笑道:“当年药师国破,收获最多怕是王爷您和齐王……下官随有所斩获,相比起来也只是皮毛。” 木永桢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故作惊讶道:“齐王竟如此吝啬麽?如将军这般人才原该厚待才是。” 陆震摇头,不满道:“说起来,下官随齐王征战多年,算得上出生入死,可惜从齐王处得到的始终抵不过下官付出的血汗,唉……真是寒心得很。” 木永桢不置可否,静待他的下文。 陆震神色诚恳地继续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下官素闻王爷礼贤下士,尊贤重才,若王爷觉得下官还有些许用处,下官定将竭尽所能为王爷效劳。” 不等木永桢说话,他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展开。里面是齐王属地的军事布局图,不但标记明里暗里的各处岗哨,连具体人马、粮草均标得清清楚楚。 木永桢微微吃了一惊。陆震能持有这样一幅地图,说明他对齐氏的军事情况了如指掌,这除了三军统帅和极其重要的将领,谁有这般权力?传闻说齐行忌十分信任陆震,谁料到居然信任到这种程度!若陆震为己所用,那取齐行忌的地盘还不如探囊取物?自己冒险前来这偏远之地,原是有笼络之心,只是这个陆震…… 木永桢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严肃地审视著陆震,“将军所求只是前程而已?” 陆震的脸色黯了黯,沈默一息,方道:“王爷慧眼,陆震确实不单求前程……下官与那世子齐敬之原是有仇。” 木永桢挑起双眉,是专心聆听的态度。 “下官家母早亡,家父续有一妇,生了一女儿、。下官虽然离家甚早,与家人鲜有往来,可那毕竟是下官的亲人。齐敬之好、色成性,强抢家妹,家妹不从自杀身亡,那时家中只剩继母卧病在床,一气之下也归了天……下官对那母女并无多少感情,只气齐敬之明知那是下官家人还要强辱之,他置下官於何地?白替他们齐家卖了那麽多年的命!” 陆震站起身,面对那面静谧的碧湖道:“王爷雄才伟略,下官若能替王爷打一片天下,王爷想必不会亏待下官。” 木永桢捋须笑道:“这是自然。”他起身走到陆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个无声的应诺。 陆震望著湖水,眼光逐渐变得幽然深远,像是下了一个决心似的坚决道:“下官还有一个请求。” 木永桢目光闪动,像是早知道他还会有要求一般,“将军请讲。” “王爷若得天下,恳请将药师国人赐予下官为奴!” …… 墨军撤回关内,玄天赐也不再追击,带领主力部队先回定州城,留下余部打扫战场。 一队俘虏排成两排,用粗绳捆缚,被押解回定州。时值隆冬,天寒地冻,多数人佝偻著身子低著头,只有最後的一名俘虏,腰背挺得笔直,昂首抬头,虽然衣衫破烂,但脸容还算洁净,一双紫眸熠熠生辉,丝毫不见颓丧之态。 几个押送俘虏的士兵跟在他身後窃窃私语,不时传来猥亵的笑声。有只言片语传到他耳中,他只做不知。 第 1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8 章 突然一个士兵快步走上来,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随即哈哈淫、笑道:“别说,挺圆的!好摸!” 他转头瞪著那士兵,厉光从紫眸里爆射出来,那士兵打了个激灵,高声壮胆道:“看什麽看……哎呀……”话音未落,便被一脚大力踹了出去。 士兵们被吓了一跳,那被踹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捂著肚子跑过来,挥舞著拳头想去打他,“妈的,敢打你爷爷我,我弄死你!” 他毫不动容,冷冷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不想活了麽?” 话音不大,那如冰雪般凛冽的语气却让这些小兵心头一震。 他们中间有机灵的,也知他身份特殊,还未被公开定罪,原本威望就高,族里还有人当官。看他一身凛然气势,哪里像是阶下囚,莫不是有把握翻身?若真如此,他们今日得罪了他,那可不是闹著玩的。於是有人上来拉住那被踹的士兵,好生劝说。 正闹著,一名将官大步而来,手里马鞭一指,喝道:“干什麽?” 小兵们唯唯诺诺站在一旁,不敢吱声。那被打的士兵此时也後悔自己手欠,低头弓背地缩在人後。 那将官走到秋宁身旁,低声道:“可是他们怠慢将军?” 秋宁冷冷瞥了小兵们一眼:“不是大事,无须介怀。” 那将官正是秋宁以前的副将武明。武明皱眉道:“将军还是骑马吧,前面的路更难走。” 秋宁不在意地道:“今时不比往日,你莫要为我引来闲话。不过几日就到定州,忍一忍便是。” 武明心知秋宁为自己著想,他带的队伍里并非个个是亲信,秋宁如今在西疆人眼里就是个叛徒,太优待他难免招惹非议。 武明是个直人,当日秋宁救他全家,他便视秋宁为恩人,一心想要报答。後来随秋宁一起带兵,很为秋宁的才干为人折服,武明压根不信他是叛徒。在路上遇到从墨军大营只身出逃的秋宁,武明更加认定他是被冤枉的,所以一路上将他作为囚犯羁押,心里已经过意不去,如今见秋宁这般为他考虑,更是热血上涌,愧疚万分。 武明提高声音道:“将军乃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让我的大恩人骑会儿马又怎的?军法又没说不准报恩!”一边说一边解了秋宁的绳索,将他推上马背,与自己并辔而行。 秋宁坐在马背上,心里既感叹又感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他从墨军大营里逃出来,一直小心掩藏行踪,躲过几队黑骑卫和洪骧军。他不想冒然现身,这洪骧军里也分派系,若是落入有心人手里,自己未必能见到玄氏的人,身上的东西也难交给步随云。然而仅凭个人之力,他或许连定州城都进不了。 後来他碰巧遇到武明带领的这支队伍。他信任武明是讲情义的汉子,所以主动投入其帐下。武明当真没有为难他,他说什麽信什麽,只是他身份特殊,不得不与囚犯放在一起。 武明在他身旁道:“我已把将军之事禀奏王爷,相信回到定州後定会为将军平反。” 秋宁握缰绳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紧。他压抑住满心的激动忐忑,平静地点头道谢,而眼望定州的目光不由得热切起来。 秋宁被押解到定州後,并未见到玄天赐或是玄氏的任何人,而是被关进大牢。单人牢房里有桌有床,被褥也厚,饮食不差,算得上优待。只是没人理会他。 这样不见天日地过了几日,秋宁忧急如焚,几次申诉也无回音。好不容易等来武明探监,才知玄天赐似乎有意将他隔离,甚至勒令武明等人不能泄露秋宁回来的消息。 莫不是玄氏出了变故?但问武明却是问不出什麽。 他只得求武明设法向水邱静等人传递消息。 过了两日,水邱静终於出现在大牢里。 水邱静又长高了,已经有了少年的挺拔模样。 乍见秋宁,他怔愣之後,随即扑到秋宁身上。红著眼圈叫一声“哥哥”後便哽咽难言。 秋宁抚著他的头发,柔声道:“阿静不怪哥哥吧?” 水邱静用力摇头道:“不,一点儿不怪!哥哥做事情一定是有道理的。”他随即抱著秋宁上下打量,待发现秋断指时,又流下泪,噙著泪问道:“这……怎麽伤成这样?” 秋宁心中有事,不及倾诉,只急著问道:“随云好吗?他的蛊有没有发过?” 水邱静低下头,不自然地回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秋宁不相信地反问。 水邱静把头垂得更低,嗫喏答道:“我们族人如今没有传召不得到王府,更别说後院了。我、我都好久没见到瑛儿了。” 秋宁惊愕之余,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这是为何?” 水邱静闭上嘴不答话。 秋宁急得乱摇他的肩膀,不断追问。 水邱静见他鬓发散乱,双眼赤红,神情几近癫狂,实在不忍,咬牙道:“先生要和萧神医成婚了!就是几天後!”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後天有更新,娃们晚上九点以後来看。 ☆、倾国太监(八十四)横生变2 “你说你哥是去偷解药?”玄天赐从案桌上的文书堆里抬起头。 水邱静使劲点头,“是的是的,他不是叛徒,也不是什麽惑於私情,他是为了救先生!” 玄天赐看著一脸急切的水邱静,半信半疑地问道:“他现在拿到母蛊了?” “拿到了,”水邱静急得伸手摇晃玄天赐的肩膀,“天赐,你快去告诉先生啊!晚了,先生就要成婚了!”水邱静一想到秋宁听到步随云要成婚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他是做了保证要帮助大哥和步随云见面的。 玄天赐被他摇得眼晕,慢按住他的手道:“阿静等等!你让我想想。” “还想什麽?哥哥为了拿解药断了一根手指,不知吃了多少苦……我知道你们就是不相信他!不是已经说了,第一次那假解药是皇帝骗他的嘛!” “你能保证这次就是真的吗?” “你!”水邱静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脸涨得通红,半晌憋出句话,“我立军令状,要是假的你就砍了我!” 玄天赐见他红头赤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顿时软下来,将他拉到腿上坐下,“并非我不信你大哥……假虫子那次我是气昏了,後来冷静下来想想,我相信他不是想害随云哥。可阿静,我如今是西疆的王,很多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你大哥当著那麽多人和昏君在一起,我要赦免他总得有个理由啊。” “他为先生拿解药就是理由!” 第 1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39 章 “嗯……”玄天赐沈吟一息,道:“蛊虫的事且莫声张,我先让萧神医验过解药,是真就为你大哥平反,即便是假的,只有玄氏的人知道,也不会节外生枝。” 水邱静不满的嘟起嘴道:“你还是不相信大哥!” 玄天赐苦笑道:“以防万一。” 水邱静靠在他肩头嘟囔道:“天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玄天赐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脸颊,无奈道:“坐上这个位置,凡事须得冷静谨慎,再不能感情用事。 不仅要断是非曲直,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 水邱静替玄天赐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什麽,直起身道:“萧神医会不会故意说解药是假的?” 玄天赐不以为然道:“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她想嫁给先生,自然不希望先生和大哥在一起!” “正因为她想嫁给随云哥,随云哥如今命在旦夕,她若是误了随云哥的性命,又嫁给谁去?再说,萧神医也不是那种自私歹毒之人。” 水邱静瘪了瘪嘴,没有反驳。 次日,秋宁被悄悄带出监狱。出门时蒙上了他的眼睛,坐了小半个时辰的马车,揭开眼罩时,他已身在一间大屋里。 玄天赐、步凌波、赵戍狄夫妇和萧玖兰早在屋中等候。 秋宁扫了一眼,未见到步随云,略有些失望。 步凌波瞧他神色有异,解释道:“随云卧病在床,暂不能与你相见。” 秋宁也不多话,直接拿出水晶盒子递给萧玖兰。 萧玖兰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往里面倒了一点药水,然後合起盖子轻轻摇晃。 秋宁目不转睛地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手心後背直往外冒冷汗。 不一会儿,萧玖兰打开盒子仔细验看,微皱眉头道:“这母蛊是假的。” 这句话如惊雷直劈进秋宁脑袋里。他不可置信地望著萧玖兰诘问道:“假的?怎麽会?” “如果是真的母蛊,沾了药水必然会有所反应,可是……”她将水晶盒的药水倾倒於地,“这只虫直接就被药水化去。可见不是真的。”她把空空如也的水晶盒对秋宁晃了晃。 在场的所有人全是面色肃然,紧皱眉宇,看向秋宁的眼光复杂难言。 秋宁直觉耳中嗡嗡轰鸣。他反复地问自己:“怎麽是假的?怎麽是假的?……” 步凌波站起身对他说话。他只见对方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假的母蛊!意味著他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非但救不了步随云,还置自己於极其不利的地位!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众人只见他双眼发直地往前走了几步,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 秋宁醒来时,发现玄家人并没有将他送回大牢,而是将他安置在一间洁净的民房里。身上换了干净衣服,头脸也清洁了一番。苏忠和长生正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望著他。 他缓缓坐起身,用手按在额角,记忆纷纷回笼,那可怕而不可思议的事实在他脑海里盘旋。 “什麽时辰?”他哑著声音问。 “公子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苏忠一面在他背後塞了个靠垫,一面轻声回答。 秋宁无力靠在床头,“玄王打算怎样处置我?” “王爷只说让你好好将养。” “我想见见随云。” 苏忠为难地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步先生了。族人这些天都不得进入王府……少主跟王爷闹了一场,被关了起来……” 看来玄氏是铁了心不让他与步随云相见。 长生服侍他喝了一杯茶水,忍不住问道:“公子既然是去盗解药,怎麽又是假的?莫非是那姓萧的故意说谎?” 秋宁沈思一息,摇头道:“萧玖兰性情孤傲,她若有法子救随云早救了,多半是没有十足把握方耽搁至今。既是没有十足把握,她毁了那虫子岂不是要置随云於死地?她不会为了与随云成婚而做出这种事……也许我拿到的真是假的……”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来回闪动,渐渐被一根线索传成一串,他自言自语道:“据说是墨钦为了要挟玄氏才对世子下蛊,但那蛊出自金氏,金氏世代为木王府当差……蛊虫该是木良或是木永桢给墨钦的,解药自然也是他们提供,如果他们拿给墨钦的解药是假的呢?墨钦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蓦地抬起头,眼光由疑惑转为明朗,“木氏早就包藏祸心,如果墨钦用假解药向玄氏示好,在没有萧玖兰验看的情况下,世子或许就死了……” “那玄氏必然与墨钦翻脸!”苏忠接上话,他拍了一下大腿,叹道:“这招太毒了!明摆著是想让玄、墨两败俱伤!” 长生眨了眨眼,不解道:“到底是忠勇侯还是信王在使诈?” “反正是姓木的……”苏忠住了嘴,担心地看向秋宁。 秋宁愣愣盯著天花板,眸光逐渐黯淡,紫眸里光彩被一种绝望无助掩埋,只剩下一片死沈沈的灰。 他微微转头,木木地问道:“他什麽时候成婚?” 苏忠迟疑地答道:“据说是五天以後。” “五天……”他喃喃道:“来不及了……”是啊,木良已经作古,木永桢远在千里之外,他要去何处寻回解药? 没有解药,他又该以何为筹码去阻止这场婚事?更何况步随云为何匆忙与萧玖兰结婚也不得而知。玄氏不让他们见面,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左思右想均无路,竟是一个绝境! 他没有一点儿办法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难道这就是命?命中注定他们的缘分只有三年。 苏忠和长生被秋宁眼中的惨痛绝望吓到,一起叫他,摇他。 他转了转眼珠,心像被整个摘掉,又空又疼,可他哭不出来,眼角只渗出一滴泪,很快就干涸了。他无法面对这个现实,宁愿它是一场梦。 他滑到枕头上平躺,拉过棉被盖住头。在一片黑暗中,他祈祷一切只是一个噩梦。 醒来时,步随云还是他的爱人,他们两情相悦,相携到老。 第 1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0 章 <% END IF %> 作家的话: 窝就不给解药,就不给,就不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倾国太监(八十五)横生变3 “阿嫂,我看秋大哥真是替随云哥去找解药,我们这样瞒著随云哥好吗?” “天赐,我明白你的意思,若不是随云已是那个样子,我、我又怎会这样狠心对阿宁……”步凌波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愧疚,但目光灼灼,是下了决心的样子,“随云等不起,我们也耽搁不起!” “真没想到神龙谷和萧神医会提出这种要求,随云哥要不是以为秋大哥跟昏君走了,只怕是死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玄天赐想起秋宁的惨状和水邱静对自己的不满,有些厌恶萧玖兰趁火打劫,对她原先的好印象减弱了许多。 步凌波叹道:“这也怪不得他们。” “哼,阿姐怎的为他们说话?最可怜的该是秋大哥才对。” “你不是女人,你自然不能理解。萧神医爱慕随云已久,明知随云对她无意,还一直守在他身边,且不说每次为他解蛊都耗尽内力,就是随云让她为阿宁治伤,她也不曾推辞过。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你不是听神龙谷的医师说了麽,这金家之蛊天下唯有萧神医一人能解,而且还要配合神龙谷的珍稀药材,和几位顶级医师用内力相助,其过程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送了萧神医的性命…… 你想萧神医乃是神龙谷谷主的继任人,神龙谷凭什麽要用她的性命冒险,还搭上那麽多人力物力?如果没有神龙谷的配合,她就无法救随云。可一旦随云与她成婚,救治夫君性命天经地义,那些相反对的人便没了理由反对。” “这样说来,萧玖兰还是为随云哥著想咯。她就没有私心麽?倒像是我们承了她天大的人情。” “她自然是有私心的。她要冒生命危险去救人,要个名分也正常。” “秋大哥也是冒生命危险,还被我们误解,他就什麽都不要。” “那是因为他已有了随云的心。其实随云是个有福的,原先他还担心阿宁心中有别人,如今看来阿宁并未辜负他。而萧神医对他也是一片痴心……” 步凌波幽然感叹的口气忽地一转,变得严厉起来,“阿宁的事千万要瞒住随云,等他们去神龙谷解了蛊再说。以他那脾气,若是知道事情原委还不知要闹成什麽样!就算我和赵家对不起阿宁,我也绝不能让他拿性命当儿戏!” 玄天赐对秋宁心存愧疚,但他清楚如今要救步随云只能牺牲秋宁,除了愧疚,又能如何?步凌波做了恶人,心里也不会好过,自己再说反对之辞就太虚伪了。 他恭敬答道:“我知道了。阿嫂尽管放心。” …… 步随云自答应与萧玖兰的婚事後,身体每况愈下,全靠他深湛内力和神龙谷良药吊住一条命。他一直避居王府後园养病,只协助玄天赐处理重大情况,其他诸事不理,也不曾离开过後园。 “这几日皇帝应该已经回到京城了。这次分明是木永桢故意延迟增援,看来他反心已显,皇帝与他斗法会不会殃及阿宁?以阿宁的才智应是能自保的吧?” 步随云见天气晴好,在院中散步,心里忍不住为秋宁担忧。忽然想起自己即将成亲,还操这种闲心,不由自嘲地笑叹一声。 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不知是谁惹到了瑛儿。步随云走过去一看,见瑛儿坐在雪地上蹬腿哭闹,两个小丫鬟围在他旁边,好不容易抱起他,被他一挣,又滑到地上。小丫鬟可能是才进後园的,听不懂瑛儿咿咿呀呀说些什麽,急得满头冒汗。 步随云上前抱起瑛儿,对小丫鬟道:“我来陪他,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小丫鬟如蒙大赦,对他行一个礼便一溜烟跑了。 步随云对瑛儿微笑道:“你是大孩子了,舅舅都快抱不动了,怎的还耍赖啊?” 瑛儿一面抹泪,一面叽叽咕咕说话。 步随云道:“你想阿静了?我也很久没见过他。” 瑛儿指著园门,小身子一拱一拱的,嘴里呜呜直叫。 “你想去找他?好吧,舅舅带你去。” 步随云抱著瑛儿出了後园来到前面的树林时,发现树林的阵法变了。他皱起眉头。须知每换一次阵法,就要通知所有常进後园的人,十分麻烦,因此若无重大情况,不会轻易变阵,何况大战前才变过一次。难道是王府里发生了什麽自己不知晓的情况? 步随云留了个心,选偏僻路径走,有心想暗中探看王府的情况。 快到书房时,见玄天赐身边的两名长随提著食盒过来,边走边道:“哎,水邱公子脾气恁大,今天要是还不吃饭,我们又要被王爷怪罪。” “是啊,只有王爷的话他会听一点,他哪会听我们的劝?” “平时两人好的蜜里调油,怎麽会闹成这样?” “听说是那位秋将军回来了,被王爷关著,水邱公子闹著要放人……” “哎呀,真的吗?那位不是叛变了……” “你小声些,王爷和步夫人下了禁令,不准在王府里提那人。让人听见,我可是要挨罚的!”…… 待两人远去,步随云抱著瑛儿转到回廊前。他面色深沈地站了一息,慢慢往玄天赐的书房而去。见到玄天赐,他只说瑛儿要找水邱静,再未多说一辞。 玄天赐看他神色如常,也没起疑,只让人送他回後园。 一路上,他细细思忖,前些时日因为心情沮丧诸事不问,现在细细想来王府中确实有很多怪异之处。而秋宁出走,其实也有诸多疑点,所以他即便亲见秋宁与墨钦亲热,心底始终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假如秋宁真的回来,正作实了他最初的猜测。 步随云越想越坐不住,趁人不注意离开後园,颇费了心思气力才悄悄出了王府,直奔苏忠住处。 苏忠没想到会见到步随云,大惊之下也有些矛盾。到底是为保步随云性命而成全他的婚事?还是如实告诉他秋宁之事?想起秋宁消沈得只剩一副躯壳,也是快没命的样子,他的护主之心占了上风,将秋宁索要无冬草,直至现今情况了。 步随云静静凝听,脸上像戴一副晶石面具,平滑得不见丝毫表情的变化,然而他的眼睛里如有风暴回旋,一时震惊,一时心态,一时内疚。 待苏忠说完,他轻声呢喃道:“原来如此。”他的声音飘渺如雾,像是被抽尽水分的枯叶,脆弱得不堪一击。 苏忠心有不安,叹道:“先生……王爷和步夫人原是一片苦心,是我家公子想不开……” 步随云看向他,眼中恢复了清明决断,还带了些愉悦,“谢谢忠叔!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还望忠叔替我遮掩一二。我,会给阿宁一个交代。”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恢复隔日更,停更一天。 第 1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1 章 ☆、倾国太监(八十六)自由行 秋宁睁著眼躺在床上,眼望窗内窗外的月色,耳听静夜里的更漏。他已经不眠不休地躺了两天两夜,身体轻飘飘的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长生居然留下书信,说是去为步随云找母蛊。这个傻孩子!不知道苏忠能不能把他找回来。 这也许就是命!他不挣了。挣也挣不动了。他打算过几天独自去东边刺杀齐行忌。不成是命丧黄泉,成了也是孤独终老,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 怪不得神佛要绝情绝欲,情和欲真是天下最磨人的东西,能把人磨得死去活来。 他听到窗外传来轻微异动,并没在意。声音来到窗下,蓦地眼前一黑,一条人影翻进窗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秋宁腾地坐起来,直直地瞪著眼前的黑衣人。 面巾拉下,露出那张魂牵梦萦的笑脸。 秋宁几乎要疑惑自己是在做梦,然而下一刻便落入那人温暖的怀抱,嘴唇被霸道地含住。虽然唇齿冰凉,但拥抱是稳定而充满力度的,秋宁瑟瑟地抖起来。他的嘴唇舌尖被吮咬得疼痛,终於放了心。 不是梦!不是梦! 秋宁伸手紧紧抱住步随云,整个人压到他身上,用力地回应他的亲吻,舔著,含著,咬著,要缠进他的骨血里。 他们在床上翻滚,差点儿掉下床。 步随云稳住两人的身体,轻轻放开秋宁,一手捧住他的脸,一手轻抚他的脸颊,柔声道:“你受苦了。” 秋宁再撑不下去,忍了这些天的委屈决堤而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顺势趴进步随云怀里呜呜哭泣。 步随云把他紧搂在胸前,一面轻拍他的脊背,一面轻声安慰。 等秋宁哭得差不多,步随云捏了捏他的脸颊,爱怜地道:“再哭天就亮了。” 秋宁揉著眼睛赌气道:“我晓得天亮你就要走。” “是啊……”眼看秋宁又要掉泪,步随云马上补充道:“你要和我一起走。” “走……去哪里?”秋宁此时才回过神,惊疑不定地看著步随云。 步随云眉开眼笑地道:“阿宁,我们私奔吧。” “你不结婚了?” “不结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再不走就真走不掉了!你想不想跟我走?想的话就别问了。” 秋宁把心一横,点点头,真就不再说话,由著步随云打理。 步随云打开带来的包袱,拿出衣服给秋宁换上,拿一顶大皮帽遮去了他一半的眼睛,外人只看到毛茸茸的帽子,看不到他的紫眸。步随云则换上行商爱穿的皮袄,粘上胡子和麻子,扮作年老的行商模样。 步随云看秋宁瘦骨伶仃,皱眉问道:“好不容易养了些肉也折腾没了。你可有力气翻墙走路?” 语气里的关切疼爱让秋宁心情大好。他握紧步随云的手,笑嘻嘻地点头,心里竟生出一点冒险的兴奋雀跃。 步随云和他一道翻墙出院,然後七拐八绕地走上定州的市集。市集角落有一家天食人的商号,门前停了马队正在装货,步随云上前与掌柜嘀咕几句,便拉著秋宁上了一辆马车。 当太阳升上天空时,他们俩人已随天食商人的马队出了定州城。 马队走了大半天,步随云向马队付了钱,单独赶一辆马车往西而行。这时他取了脸上的麻子,秋宁也摘下皮帽。步随云赶车,秋宁则紧挨他而坐。 “忠叔早上要给我送饭,发现我不在一定会担心。” “忠叔知道你跟我走了,院外的守卫还是他放倒的,要不然我们哪能那麽容易跑掉。” “啊?忠叔早知道了?” “我去找过忠叔,才知道你已回定州,还有……你吃的那些苦……”步随云牵过他的左手,摸著断指处,心疼到不行,“还疼不疼?” 秋宁心里泛甜,笑著摇头:“不疼。” “你不疼,我疼!”步随云把他的手按在心口,轻声道:“这里疼。” 秋宁靠在他肩膀上,只觉得天高地阔,到处是自由天地。 “我们这样跑了,王府会不会派人追我们?” “有人追才算私奔啊。”步随云笑得一脸不正经。 “萧神医怎麽办?神龙谷必不会善罢甘休。” “人生在世总会有辜负别人的时候,算我对不起她,只能下辈子还她。”步随云敛去笑容,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我纵负天下人,也不愿负你!所以,阿宁,陪著我,直到我死,好不好?” 秋宁按住他的嘴,嗔道:“不许胡说!不活到七老八十,你不准死!” 步随云呵呵笑道:“好,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 “你说萧神医替你压制了蛊虫,到底能管多久?” 步随云的笑容里有阴霾一闪而过,“大约要管一、两年。” “我们先安顿下来,然後一起去南疆,那是金家的老窝,一定能帮你找到母蛊……长生也在找,我们可以找天玑阁帮忙……” 步随云看著他认真盘算的模样,心头柔情翻涌,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头顶,转过头面向前方挥舞皮鞭,马儿吃痛,撒开蹄子跑起来。 秋宁一路和步随云说说笑笑,全不管他们越走越偏远。他把整个人交给步随云,任是天涯海角都跟定了。 这样不管不顾地做一件事,还是他十多年来的头一遭,能够抛去肩上的重担,能够不管责任不问恩义,居然如此轻松容易。 秋宁歪著头凝视步随云。说起来,步随云真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对玄氏可谓尽心尽力,多数时候都是以大局为先,然而在感情一事上,他执著得近乎偏执,竟然说抛去一切就毫不犹豫地抛掉。这样一个重视责任的男人,有时候又洒脱任性到目空世俗的地步。 第 1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2 章 步随云对他挤挤眼,道:“看什麽?为夫有那麽好看吗?” 秋宁撇撇嘴,把他的脑袋扭正,“就没见过比你脸皮厚的人。” 步随云哈哈笑道:“脸皮不厚能拐到你麽?” 秋宁垂下眼睫,静谧一息,低声道:“你会不会後悔?” 步随云目含深情地注视他,并不回答,反而提问道:“猜猜我最崇敬的人是谁?” 秋宁想了想,迟疑道:“小祖爷爷?” “小祖爷爷当年是有实力问鼎天下的,但他只选在西疆偏安一隅,因为他觉得大祖爷爷太老实,一旦卷入朝堂争斗,即便能保全平安也一定不开心,他宁愿守著大祖爷爷在这里终老。我也想像他那样,给你一方自由天地,再不受打扰,只做你喜欢的事。可惜,我还是要让你承受那麽多……” 秋宁没留意到他语气里的沈郁,以为他还在说成婚之事。他挽紧步随云的手臂,柔声道:“像现在这样就够了。不想以前,不问未来。” 步随云拢了拢他的散发,在心里暗道:“阿宁,对不起,我把这样一副重担交给你!想给你自由,却给了你一个牢笼,你会不会怪我?请原谅我的自私,成全我的心,却牺牲了你……” …… 玄王府,萧玖兰坐在窗前。她身穿一件月白交领夹袄,外罩兔毛比甲,脸色苍白,眸光冷淡,在窗外冰雪的映衬下,宛如雪塑,令人望之心生寒意。 小芙拿过她大腿上冷掉的熏笼,碰到她冰凉的手指,忙往熏笼里填了炭火再塞回她手里。 小芙望著萧玖兰摇头叹息──自从步随云跟那阉货跑掉後,姑娘就是这幅模样。 步随云真是太欺负人了!还有三天就要成婚的,谷主和谷中管事的人都来了,他留封信跟人跑了!任谁遇到这种事都要气到呕血,何况姑娘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 谷主发怒,差点和玄氏翻脸,完全是看著步夫人的面子,才勉强没和玄氏绝交。所有人都想著姑娘再也不会管步随云的死活,没想到姑娘竟坚持留在王府,还是不肯放弃。唉,也不知图的什麽? 小芙正在腹诽,无尘抱著一团雪白的东西推门而入,对萧玖兰恭敬道:“师叔,回来了一只雪鸽。” 萧玖兰抱过那只鸽子大小的雪白鸟儿,摸了摸它凌乱的羽毛。 “放出去这麽多只,只回来这一只,应该是找到了。时间赶得好,再晚几天那蛊就发作了。师叔是不是即刻启程?” 萧玖兰撇了一眼窗外,眸光冰冷的可以将人冻起来,“再等等……我倒要看看,步随云你是不是真敢赌上性命!” <% END IF %> 作家的话: 由於时间和网速滴关系,娃们滴留言有滴回有滴木回,但每一条窝都仔细看,最喜欢这样滴交流啦。至於那些鞭子棒子啥的确实能让窝在犯懒滴时候,心中警戒!总之,感谢娃们滴支持,这些都是窝更文滴动力!!!!!! ☆、倾国太监(八十七)阴阳路1 西疆九阳山绵延数百里,山势奇崛,支脉纵横。 秋宁跟著步随云穿过曲折迂回的小路,来到一个隐匿在九阳山山腹的天食人部落。 这个部落百年来与世隔绝,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来往。当年玄昀老王爷与他的情人打猎时偶然发现,因喜它民风淳朴,鲜有纷扰,便主动与部落族长交好,每年都要到这里住上些时日。步随云童年时一直跟随在玄老王爷身边,也常常到这里玩耍,成年後虽然来的少了,但不曾断过联系。 这个地方隐秘,玄、赵两家的孩子除了步随云,其他人并不知晓,如今正好成为他和秋宁的安身之所。 这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从满天阴霾里露出头来,部落里的人全走出土屋晒太阳。 步随云和秋宁借住在族长家闲置的小楼里,说是小楼不过是两间土屋带一间厨房,屋顶可以当平台使用。 步随云搬一把长凳在屋顶,背靠土墙,一条腿搭在长凳上,手执竹笛随意吹奏,目不转睛地盯著不远处与一群孩童玩耍的秋宁。 秋宁自到了这里便玩兴大发,变成了孩子头,成日带著一群小孩打雪仗、捉雪兔、堆雪人,有一次居然耍赖使用轻功玩捉迷藏。他不懂天食话,和孩童在一起咿咿呜呜的,竟也能交流。 步随云想,阿宁其实一直是有童心的,只是他身为王长子不能随心纵性,後来国破家亡沦落为奴,更迫使他一夜之间长大,深深埋葬了他的纯真。 步随云回想起两人初识那个夜晚,秋宁独自一人坐在荒丘上流泪,见到自己忙擦掉眼泪,一脸的倔强。便是那无助又不甘的眼神打动了自己。自己有幸由祖爷爷教导长大,既被赋予了责任,同时也保留了个性,在遇到阿宁之前一直都过得自由而随性。阿宁的苦让他从心底怜惜,而阿宁的情让他无法不疼爱。从那时起,他心甘情愿套上了情爱的枷锁,只为能见到阿宁快乐的笑脸。 可是老天作弄,只给了他这麽多时间,多希望可以再多活几年,让阿宁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步随云胸口一疼,气息凝滞,他忙用真气去压制体内作乱的蛊虫。喉头腥气蔓延,一口淤血从嘴角流下。他侧过身,迅速擦去血迹,还小心检查了衣服,确认没留下痕迹。 他闭上眼长叹一声,最近蛊虫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气海里的真气渐渐流失,所剩无余。 “随云……” 步随云忙转过身,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秋宁并未发现他的异样,笑嘻嘻冲他扔来一个雪球,步随云伸手接住,勉强提起气将雪球掷回。秋宁躲避不及,被蹭掉帽子。他哈哈大笑起来,索性顺势躺在雪地上。 看著这样快乐的秋宁,步随云心如钝刀搓磨,痛得几乎要流下泪来。已经没有时间了!也许,某一天太阳升起时,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这张笑脸。 步随云从屋顶上下来,大步走到秋宁面前,伸手捞起秋宁往肩上一扛,风一般钻进了小屋。 秋宁捶著他的肩膀埋怨道:“干嘛?我还没玩够……” “没玩够那就陪我玩。”步随云将秋宁往炕上一放,边调笑边去脱秋宁的衣服。 “哎,你啊……” 步随云将他放到腿上,两人面对面。秋宁的发簪被抽去,一头黑发倾斜在肩头,衣襟大敞,露出白皙如玉的胸膛,两点赤红茱萸如冰雪中含苞的红梅,引人去采撷。 “我怎麽啦?”步随云撩起他的头发,眯著眼看发丝从指尖如水般流过。 秋宁没有回答,捧著他的脸,俯下头去亲吻。黑发如雾般罩下来,遮去了所有光线,变成了一方小小黑夜,而那漆黑天幕上有两颗明亮的星子,是秋宁的眼。 步随云脱下他的衣服,唇齿辗转之间,手指时轻时重地流连。秋宁本就敏感,对於他的触碰更是没有半点抵抗力,不由在他手掌中颤抖如风中之叶,嘴里也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嘤咛。 怎样爱他都不够。怎样的姿态都是撩人。步随云的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东西,全部思想都被这个人,被眼前的风情所占据。 秋宁在步随云狂野难耐的热吻中昏眩,身体最深处仿佛被钉入了楔子,一下一下要击碎他的灵魂。他不由自主地把脖颈往後仰去,把身体弯成弓一般去接受。疼痛,伴随著刺激的快感,如浪潮一样涌上来。他们在欲海中载沈载浮,紧紧纠缠,像是要到地老天荒…… 步随云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放开他。 第 1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3 章 在床上翻滚,正面进入,背面进入,一次又一次几乎要窒息的热吻,不知疲倦地的深入接纳。累了,交颈而眠。饿了渴了,在床上混乱解决。天地间只剩下抵死缠绵这一件事。 最後的一次,秋宁在步随云激烈起伏的动作下,终於忍不住啜泣出声。 因为他的泣求,步随云才肯放过了他。 疯狂而热烈欢爱过後,秋宁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靠在步随云的怀中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感觉到步随云身上的冰冷,和那渐渐迟缓的心跳。 他仰起头,见步随云脸色青白,额上却有细密的冷汗渗出,整个人完全失了往日的精气神。 “你脸色恁差……” “你把我都给榨干了。”步随云有气无力地打断秋宁的话,唇边带著床笫间常见的散漫笑容,“怪不得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秋宁气得一嘴咬在他胸口。 “我要是死了,一定是精尽人亡。做鬼也是风流鬼……哎呀,疼、疼……快松开!” 秋宁见他讨饶,终於放开他。刚才用了全身力量,竟然在心口上留下一圈牙印。 两人又说笑一会儿,秋宁终於抵不住疲倦的侵袭,睡了过去。 步随云从床上小心爬起来,抱了柴火把炕烧暖。蹲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嘴角不停的涌出鲜血,有的糊在衣服上,有的滴在地上。步随云咬著牙烧完炕,随後从自己的衣服堆里翻出一只小小的瓶子,沾了一点药粉放到秋宁鼻子下。这样他至少可以再睡一天一夜。 他爬上炕,低头凝视著秋宁。秋宁闭著眼,眉头舒展,嘴角挂著一丝甜笑,像是梦到什麽好事情,还轻轻地笑了两声。 步随云亲了他的脸,亲了他的额,亲了他的唇,最後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 真是舍不得啊!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要留他孤独地去面对这样一个乱世。 他伏在秋宁耳边絮絮叨叨地低语──要注意穿衣服,少吃一点冷的东西……像要远行的父母,事无巨细地叮嘱自己的孩子,怎样都是不放心。 说到无话可说了,便只是静静地注视,要将那容颜深深镌刻进灵魂最深处一般。 步随云感到眼前阵阵发黑,生命力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掉,那种窒息般的黑暗渐渐将他攫住。血,还在不停地流,连成一线滴落到秋宁颊上。除了血,擦不掉的还有一点点透明的泪。 他断断续续地轻声道:“你放心,到了奈何桥……我、我会等著你……等不到你……我就、就不喝孟婆汤……所以,你别急……好好活著,做我未做完的事……要是有、有机会,找个人……照顾你。我不吃醋,真的……我以後再不吃你的醋……只要你、你好好的……” 他费力地说完这些话,趴在秋宁旁边大口喘气,可是能吸到空气越来越少。 他苦笑了一下,道:“对不起,留你一个人……” 然後伸手紧紧抱住秋宁,亲昵地和他靠在一起,任由眼泪濡湿他们相贴的皮肤。 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洒在两个亲密相拥的人身上,金色的粉尘将他们包裹,变成了一道飘渺的剪影。 秋宁在沈沈的梦中听到一个声音在耳畔盘旋:“阿宁,我爱你。” <% END IF %> 作家的话: 小秋和皇帝还会见面。正文里滴肉就酱紫啦,以後在番外里补大餐。 ☆、倾国太监(八十八)阴阳路2 秋宁觉得自己睡了好长时间,睁开眼时四周一片黑暗,伸手去摸身旁,空空如也。他惊得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处车厢,身下垫著厚厚的褥子,还盖了棉被,可是车厢的窗子和门紧紧关闭,只露进几丝微弱光线。 他去推门窗,全是由外面锁起来,推不开。衣服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触手发硬,是干涸的血迹。他心慌起来,到底出了什麽事?步随云在何处?这血又是怎麽回事? 他大力拍门,扯著嗓子喊,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最後在他准备用内力震开车门时,外面传来一个漠然的声音:“我等奉步夫人之命送公子回王府,请公子莫让我等为难。” 秋宁听後,稍微松了口气,忙问:“步先生在何处?” 外面沈默一息,答道:“待公子回到王府自会知道。” 秋宁无法,只得安静地蜷坐在漆黑车厢里。他叹了口气。终於还是逃不掉,随云大约会有办法处理……心脏没来由地一疼,随後急速地跳起来。秋宁用手按住胸口,把头埋在膝盖上,有种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慌乱。为什麽心会这样痛?为什麽会有想流泪的感觉? …… 马车日夜兼程,只花了三天便回到定州。秋宁照旧被送到以前住的小院。步凌波始终未露面,秋宁再三要求见她或玄天赐,侍卫只让他耐心等待。他说想见步随云,侍卫干脆不答话。秋宁无法,只得乖乖待在小院里。 隔了两日,步凌波终於出现了。 她浑身缟素,脸色灰白,眼睛红肿,见到秋宁时,未开口就湿了眼眶。 秋宁只觉不祥,颤抖著声音问:“阿姐,随云呢?” 步凌波用衣袖颜面,边流泪边轻声道:“萧神医说找到你们……我们赶去的时候,还以为你们在睡觉,後来才发现随云他已经、已经……萧神医说他没救了……” 宛如晴天霹雳在秋宁耳边炸响,顷刻间,他眼前发黑,双耳无闻,身体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步凌波忙伸手扶住。好容易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他失神地喃喃道:“不……不可能……” 步凌波心痛难当,呜呜咽咽地低泣道:“随云他,逃婚那天,便没想活下去……他这是在拿命表明,宁死也不负你啊!” 秋宁胸口如刀剜般大恸,眼里一片模糊,犹如末日来临,举目四顾茫茫无岸。 他双目愣愣地望著前方,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脸颊,神智恍惚地反复道:“我不要他死!他成婚也没关系……我不要他死……” 步凌波看他这个样子越发心疼,勉强拭去泪水劝道:“你,节哀……这是随云自己的选择……” 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推到秋宁面前,“在随云身上发现的,你看了便知晓他的心意。” 秋宁慢慢低下头,拿出信纸,展开细读。步随云在信上剖明心迹,绝不愿为苟活而背叛秋宁,另外请玄天赐让秋宁接替自己的位置,协助玄氏夺取江山。除了一番肺腑之言外,他详细分析了秋宁的擅长,说明将重任委托给秋宁的种种好处。 步凌波边拭去泪水,边幽然道:“随云这样做,既是要求玄氏善待你和你的族人,又是给你一个施展才干的机会,从今往後你便是玄氏麾下重臣,谁还会因为你的过去而轻视你?他用心如斯良苦,阿宁你可明白?” 秋宁紧紧捏著信纸,流著泪笑道:“他将这样一副重担放到我肩上,是怕我想不开……可是,他成全了自己的真心,却留我独活於世,这算不算狠心?” 第 1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4 章 “他若不是这种人,你又怎会爱他?”步凌波伸出双手握住秋宁的手,低声道:“你现在是随云的未亡人,去送送他吧?” …… 秋宁披麻戴孝,怀抱七弦琴,缓步踏入玄王府内的灵堂。 他脸色苍白,不带一丝表情,紫瞳深澈晦暗如幽海,身形挺拔如修竹,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黑色玄岩地面。他穿过层层飘舞的灵幡,宛如穿过时光的迷障,慢慢的走向他的爱人。然而,他的脚步最终被黝黑的灵柩挡住。 不过一层薄薄的棺木,却将他们生生阻隔在阴阳两端。 秋宁静静地注视著写著步随云名字的灵位。紫眸里逐渐泛起水光。令人骇然的是,那光影里竟漫开殷红,看上去仿佛他的眼里含著的不是泪,而是血! 他盘腿坐下,将琴置於膝盖上,清越的琴声从他指尖流泻而出。 如水过山石,奔腾入海;如朽骨生花,春回大地;如云开霁散,雨过天晴;如生命之流,奋力向上……如世间一切不可说,不可避,不可挽回的事物消逝,生生不息。 水邱静揉著眼睛悄声问身旁的苏忠,“这是什麽曲子?” 苏忠表情肃穆地答道:“我族的安魂曲。” 秋宁长睫轻阖,黑发从鬓边垂落。他的神情专注,好似是在用灵魂演奏一般。 琴声在安静的灵堂里盘旋回荡。渐渐地,一阵低泣响起,随後哭声越来越大,在场诸人都掩面哀哭,尽情宣泄著对死者的悲思。 随著众人逐渐止住哭泣,琴声也越来越小,直至曲终。 两道豔红的血泪从秋宁闭著的眼中缓缓流下。 靠得近的女眷忍不住惊叫出声。 苏忠快步过去扶住他,关切问道:“公子,你的眼睛?” 秋宁摇了摇头。挽住他的手,缓缓站起来,平静地道:“过两天就好了。” 忽然灵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窈窕身影跌跌撞撞地闯进来,高声叫道:“随云哥哥!” 众人定睛一看,无不震惊──来人竟是据说已经薨了的辰妃,玄若霞。 玄若霞不顾诸人惊疑目光,扑到步凌波身前,急急问道:“阿嫂,这是这麽回事?我在西州时还听说随云哥哥大败墨军,这才几个月啊,怎麽人就没了?” 一名高大男子从身後拉住她道:“你别急,有话慢慢讲。” 玄若霞摔开他,吼道:“走开!” 那男子被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表情,说话语气仍旧温和:“这种事当然要慢慢讲。” 玄天赐还算冷静,也知道玄若霞那时是诈死,於是上前道:“我们到後面去说。” 步凌波对秋宁点点头道:“阿宁也一起来。” 几个人来到玄天赐的书房,玄天赐将事情简略说了,玄若霞当即失声痛哭。 胡子男抱臂靠墙,一下一下揪著胡子,眉头深深蹙起来。蓦地,他目中精光一闪,眉头舒展开来,问道:“大姐,我表妹呢?” 他这话是向步凌波说的。步凌波愣了一愣,仔细打量他一番,迟疑道:“你是……” 胡子男拍了拍额头道:“我这幅模样难怪你认不得。我是萧玖龄。” 萧玖龄与步凌波乃同父异母的姐弟,虽未相认,私下里都心知肚明。 此时萧玖龄直白地捅破,步凌波很是别扭,客气地道:“原来是神龙谷萧大公子……萧神医前两日已离开定州返回神龙谷了。” 萧玖龄一拳击到手掌上,道:“不对啊!” 玄若霞抬起泪眼哽咽道:“什麽不对?” “你忘了你是怎麽离开皇宫的吗?” 玄若霞的瞳仁猛地放大,著急道:“你是说……随云哥哥是……假死?” 步凌波和玄天赐惊疑不定,异口同声道:“怎麽可能?” “我见到随云的时候,他确实是没气了,也摸不到脉搏。”步凌波道。 萧玖龄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表妹有一项绝技,名叫‘七星回天针’。只要人还没死透,她只要用这种针法护住心口一丝阳气,便能起死回生。她的神医之名不是白得的。她爱极步随云,变著法儿想要嫁给他,就算他真死透了也要用‘七星回天针’试著救一救才是,不可能试都不试便急著离开,这不合情理。再说人死没死透,原是只有懂医术的人才能判断。” 听他这样一说,步凌波回想起萧玖兰对於步随云的死似乎并不太悲伤,至少与她想嫁步随云的热切不相称。步凌波原以为她是气步随云悔婚才匆匆离去,现在想起她竟像是在躲避什麽。 萧玖龄又道:“我当初能给若霞服用假死药,再把她偷出皇宫,难道她就不会偷步随云吗?” 玄若霞腾地一下跳起来道:“开棺!” 步凌波与玄天赐交换一个眼神,玄天赐咬牙道:“那就开棺验一验!” <% END IF %> ☆、倾国太监(八十九)阴阳路3 玄天赐将闲杂人等打发走,命人将棺椁抬出来放到灵堂中央。 他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後低声命令道:“开棺!” 有随从拿了工具上前。这棺椁自封上後便不曾动过,此时撬动榫头却并不结实,几下撬开,众人凑上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哪有步随云的影子? 玄天赐沈声道:“果然!” 秋宁的身体晃了晃,阖上紫眸轻轻叹息了一声。 玄天赐面容沈凝,吩咐亲随道:“传令各关卡严查,不得放萧玖兰一行人通过,并派右近卫把他们追回来!” 第 1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5 章 亲随正准备出去,被秋宁拦住:“王爷且慢!” 他上前两步道:“萧神医既然带走随云,又岂会耽搁?她在西疆深得敬重,一路必是畅通无阻,此时拦截只怕为时已晚……再者,听萧公子所言,那‘七星回天针’虽能保命,然随云身种蛊毒,或许需要什麽特殊法子方能救治,萧神医带随云回神龙谷未必是坏事。” 玄天赐看向萧玖龄。 萧玖龄搔搔脑袋道:“那种蛊我听说过,确实只有玖兰会解,而且估计是她最近才想出来的,以前并未听她提过。” 秋宁又道:“依秋某之见,不若去一趟神龙谷,一来节省时间,二来不影响他们治疗随云。请王爷准秋某去看一看。” 步凌波伸手搭在秋宁肩上,“我随你一起去。怎样也要萧玖兰给我们一个交代!” 玄天赐点头道:“好,我命人即刻准备,你们明日一早启程。” …… 入夜,秋宁坐在桌前蹙眉凝思。 苏忠为他披上披风,“公子不用担心,步先生既然还活著,神龙谷岂有理由扣住他?萧神医虽是想与先生成婚,先生却已表明态度。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想来萧神医也懂,只是面子上下不来而已。” 秋宁苦笑道:“萧神医心计不浅,她敢冒险做这种事,必是想好後招的。随云的命捏在她手上,我不一定能劝动她。本来聪慧明理的人,为了得到男人的心什麽疯狂事都能做!我们在宫中多年,见得还少吗?” 苏忠无以言劝,唯有叹息。 秋宁反过来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苏忠注视著他平静安然的微笑,心中一滞。这个自己从小看著长大的孩子实在是,太苦了。 “我让人做了菊花明目汤,你的眼睛不能大意。”苏忠勉强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时候自己能做的便是不给他增添负担。 “忠叔,长生找到了吗?” “那孩子啊,快到京城了。他是倔驴,劝不动的。我已经通知虞阁主,让他接应长生。” “让他碰碰壁也好,只是千万别伤了性命。” “我晓得。” …… 玄若霞刚沐浴完穿上棉袄,带子还没系上,房门就被撞开。萧玖龄端著一碗热腾腾的药冲进来,几乎是把碗扔到桌上,两只手搓著耳朵道:“哎呀,烫死我了。” 跟随玄若霞进宫的两个丫鬟,素娥留在京城做耳目,素琴则跟著她逃出皇宫。 素琴横了萧玖龄一眼,嗔道:“你这人不会敲门吗?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当心挖了你的眼睛!” 萧玖龄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说著偷偷去瞧玄若霞,见她脸蛋嫣红如海棠搓酥,一双眼便粘在她身上再离不开。 “你乱看什麽?”素琴抓起茶杯朝他掷去。 他一侧身,稳稳接住茶杯,嬉皮笑脸地道:“你学乖了?不拿绣鞋扔我了?” 他这话一出口,玄若霞和素琴同时红了脸。 原来,玄若霞服用了假死药之後身体损伤厉害,又正值打战,西边兵荒马乱。萧玖龄陪著她一路东躲西藏,边为她调理身体,边缓慢赶往定州。 有一日晚间,玄若霞洗脚,萧玖龄躲在门後偷看被素琴发现,素琴顺手拿起一只鞋扔他。谁知那鞋是玄若霞的,萧玖龄如获至宝,拿了便不还,说是要留作纪念。素琴算是领教到,这位人模狗样的大夫有多无赖,悔之晚矣。 他此时旧事重提,素琴不忿,回嘴道:“你这人真无耻,明明和步先生差不多大,哪里及得上人家一分?” 她和萧玖龄斗嘴惯了,不过是随便一说,谁知萧玖龄蔫蔫地低下头不发一言,十分不高兴。 素琴见他这幅摸样,正待再打趣两句,但听玄若霞道:“素琴到外面守著,我有话和萧大哥讲。” 待素琴出去後,玄若霞歪头看著他道:“你生气了?我今天不该吼你,对不起。” 萧玖龄一扭头,眼望上方道:“你眼里只有那个步随云!他有什麽了不起,以前还骗我逮父亲的锦鸡给他做烧鸡,害得我被揍一顿。一肚子坏水的家夥!” 玄若霞扑哧一笑,道:“十多年前的事,你还记著?” “哼,我就是气不过,我哪里不如他?”萧玖龄把头伸到玄若霞面前,忿忿地追问道:“你说你说,我哪里不如他?” 玄若霞不答话,轻轻在他没胡子的地方亲了一下,声如蚊蚋道:“我觉得你很好。” 萧玖龄抬手捂著被亲的地方,眼睁得有铜铃大,不可置信地瞪著玄若霞,半晌扑到玄若霞身旁,拉起她的手,急切道:“阿霞你嫁给我呗!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後你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答应我吧,我会好好行医,挣钱养你的!” 玄若霞微微侧头,小声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去和阿嫂说。” 萧玖龄简直乐疯了,伸长手臂抱住玄若霞,低头就亲。 玄若霞抵住他的头,娇嗔道:“你若爱我,须对我尊重些,再这样轻薄,我可不嫁你!” 萧玖龄忙放开手,道:“我尊重,一定尊重。” 他规矩地站起身对玄若霞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去提亲,你等著我……”然後真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记得吃药……还有,等著我啊。” 他出了房间,一路走一路仰天大笑,素琴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道:“这人发什麽疯?” 萧玖龄性急,不顾失礼,当晚就去向步凌波提亲。 步凌波听完他的请求,大吃一惊。且不说这弟弟是不著调的脾性,单玄若霞对步随云的感情,她看在眼里也有十多年了。她怕玄若霞一时脑热嫁错人,连夜赶去探问玄若霞的态度。 玄若霞喜欢步随云不假,但她生性豁达,知道步随云心有所属便不再纠缠,後来见步、秋二人两情相悦,更不存一点侥幸。她原以为自己要孤独死在宫中,谁知遇到萧玖龄,不但救她出宫,一路上更是呵护备至,确实是她要往东萧玖龄就绝不会往西。 虽然萧玖龄行事荒唐、性情怪诞,却也十分有趣,因为他时常在旁边打趣,玄若霞进宫後的压抑心境开朗了很多。玄若霞想,人生那样长,若是有心,也可以培养出相濡以沫的感情,至於那少女的暗恋原是可以埋在心底的。 因此当步凌波担心地询问时,玄若霞很坚决地表了态。步凌波见她是深思熟虑後做的决定,便也不再多劝,让人传话给萧玖龄让他赶快准备聘礼。 那萧玖龄当真出人意表,次日非要跟步凌波、秋宁一道回神龙谷,向父母禀报婚事。步凌波无法,只得带上他。不过他如此急切,想来是很中意玄若霞,步凌波也稍稍放下一些担心。 第 1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6 章 <% END IF %> 作家的话: 人跟人真是不一样,要是玖兰有若霞一半豁达,窝也虐不下去啦!!!! ☆、倾国太监(九十)阴阳路4 神龙谷位於南疆与东海接壤之处,抬眼望去花木扶疏,风景清幽,淡香盈袖。仔细看去,谷中一草一木、飞禽走兽均可以入药,更有许多珍奇药材夹杂其中。 萧玖龄甫一入谷便大呼小叫:“我回来啦!”他声音洪亮,顿时谷内一阵阵响起回声。 有青衣仆人赶过来恭敬道:“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天天念叨,命小人在此等候,这就带您去芳园。” 萧玖龄知道这是他娘怕他被责罚,想让他避开他爹。 但他这回一来是有正事,二来有步凌波跟随壮胆──他爹若有怕的人,便是这位流落於西疆的大姐了。 他有恃无恐,把胸脯一挺,道:“我还有正事呢,去什麽芳园?”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风一般地闪过,仆人唬得退後两步垂首道:“谷主……” 神龙谷主萧承义是位俊美健硕的中年人,此时见到萧玖龄风度全失,剑眉倒竖,双目怒睁,一步蹿过来揪住萧玖龄的耳朵往前拖,嘴里骂道:“你这个孽子还敢回来?你说,又在外面闯了什麽祸?” 萧玖龄疼得呲牙咧嘴,“爹,有贵客!我、我是给人带路的!” 萧承义这才注意到萧玖龄身後还站著两个人。步凌波取下帏帽,对他敛衽行礼,“谷主,叨扰了。” 萧承义看到她,忙丢开萧玖龄,整了整衣衫,敛去满脸怒容,露出一个万分亲切的笑容道:“是凌波啊?有事支会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跑来,平白受些颠簸之苦?” 步凌波听他这样说,心中顿时厌恶,冷笑道:“我是来找随云的。萧姑娘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把他弄到贵地,我也只得不辞辛劳地赶过来领人。随云悔婚是不对,但也罪不至要被关起来!” 萧承义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误会了!我们先进屋,我慢慢跟你解释。” 萧承义请他们到他待客的小厅坐定,不等上茶,步凌波便道:“谷主也不必费心解释,放了随云便是。” 萧承义搓了搓手,字斟句酌地道:“我们哪里敢关步贤侄?玖兰把他带回来是为了救他……步贤侄的蛊毒深入骨髓心脉,玖兰虽用‘七星回天针’留了他一口气,可要救治他且不说方法极繁琐,就是要用的那些药材也是世间难寻……神龙谷医师众多,药材丰富,总比其他地方要强……你们难道不想救步贤侄的性命?” 步凌波很想说,假如只是想救步随云何必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难道萧玖兰心里就没有存一点旁的私心?然而这种诛心之问,问了有何用?如果真的只有向萧玖兰妥协才能救步随云,到底是遂了她的意,还是任著步随云的性子枉送性命? 步凌波心乱如麻,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一直静待一旁的秋宁。 秋宁与她四目相对,神色不变,冲著萧承义缓缓开口道:“谷主可否让在下见一见萧神医?” 萧承义这次仔细看了他一眼,“这位是?” 秋宁不待步凌波开口,便不疾不徐地答道:“我是随云的爱人。” 他说得坦白,毫无羞耻做作,萧承义噎了一下,勉强挤出丁点客气笑容道:“告诉她你们来了是没问题,不过玖兰那性子,见不见就不一定了。” 秋宁淡淡道:“谷主只管转告萧神医,就说秋某求见。” 小厮去了一会儿回转,“兰姑娘请秋公子去兰轩。” 兰轩是萧玖兰的住处,位於神龙谷东南偏僻处,一般人未经准许不得入内。萧玖兰自返回谷中,更是将兰轩围了起来,轻易不见人,此处越发显得冷清。 秋宁踏入兰轩,迎面翠竹三四竿,遍植兰花,幽香扑鼻,却没来由地让人发冷。 萧玖兰好整以暇地坐在屋里。乍见之下,秋宁吃了一惊,萧玖兰不但比以前清瘦许多,还容色发黄,眼角处可见细小皱纹,明显见老。 她对秋宁伸手延请,淡笑道:“你终於还是来了。” 秋宁在她对面坐下,深深看进她眼里,“就算我不来,你要具躯壳有何用?” 萧玖兰手执玉壶,斟满茶水,将茶盏推到秋宁面前,笑容依旧不变,“你可知我要如何才能解他的蛊毒?” 秋宁一点头道:“愿闻其详。” “首先要内力深湛之人将蛊虫强行逼出,然後用药人的心窍之血滋养心脉至少九十九日,中蛊毒越深滋养的时日越久,之後再用神龙谷秘法拔余毒,养身心,身体康健之人三年方能恢复。其他的也就罢了,只是那药人要自娘胎里便服食百种珍奇药材,养至成人……这样的人据我所知世间只有一个,便是我。” 秋宁不禁动容。身为医者,他当然知道要取心窍之血,需将匕首刺到心窍的位置引出鲜血,若位置力道稍有差池立刻便能送人性命。而且心窍之血乃全身血脉之源,何其珍贵!反复取用,对人体的伤害极大,要不是有好药吊著,莫说九十九日,萧玖兰只怕一个月都挨不了。他看著萧玖兰一脸老态,眼神里微微透出怜悯。 “我待他如斯,只是要个名分,难道过分吗?”萧玖兰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秋宁低叹道:“有名无实,要来何用?” 萧玖兰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道:“步随云耍了一辈子心眼,要死了还机关算尽!他拿自己的性命来和我赌,悔婚出走是为了摆明他的态度,我若救他性命便是承认你们的关系,以後不得干扰;我若不能接受,袖手旁观,他一死了之!你想,他统领玄氏暗卫多年,怎会不知道有人可以凭香味追踪,出走时竟然将我送他的香囊带在身边,好巧不巧的在他大限将至时让我发现你们的行踪……他不就是要我看著他死,让我来做这个两难的选择?” 萧玖兰说得後来声音哽咽,脸上现出怨毒神情,“他以为这样就难得住我吗?我可以救他,还可以将你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他拼命守护的东西,我一样可以毁掉!而且……”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寒意满满,“我还要让你也做一次两难的选择!” 秋宁平静地听她说完,既不惊讶也不悲伤,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凝视著她,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你要我选留他的命还是留他的情?他连死都不怕,你有把握让他忘记我吗?说吧,你还有什麽要求?” 萧玖兰凝望他的眉眼,突觉一阵虚弱,神色镇定下来,身体却微微发抖,“我要你发誓,永远不见他!” 秋宁垂下眼睫,轻声道:“让我见他一面。” …… 步随云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几个婢女正在卖力地替他按摩全身。 “让我来。”秋宁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婢女们不知所措地看向萧玖兰。萧玖兰以眼神示意,她们快步走出房间,轻轻将门阖上。 秋宁一面为步随云推宫活血,一面认真地感受他的温度、凝注他的面貌。 很好,身体是柔软的,体温是温暖的。他没有死!只是睡著了。在做了一个有自己的梦之後,醒来时就会忘记那个梦境。可是他还活著啊!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爱情或许不能看的太轻,轻得没有责任与承担;也不能看得太重,重得拿生命去做赌注。 第 1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7 章 步随云敢,他却是不敢的。 他见过太多杀戮荼毒,人命如草菅稍纵即逝。他不愿步随云为他而死。他要他活,即使是为别人而活。 忘记他没有关系。他会记得。 他的生命已经承受过很多苦难,再多一点也不要紧。总比以为步随云死掉的那种痛苦要好一些。 秋宁解开步随云的衣襟。在胸口位置还留著他们最後一晚笑闹留下的牙印。他俯下身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著,要把这个印记加深到不可磨灭的程度。 血气弥漫喉间。秋宁侧身抱住步随云的身体,紧紧地抱著。在他耳边轻声哼唱初见时的那首歌谣:“大风起兮,云飞扬。……芳草远兮,溯流上。蘅芙清兮,幽谷探。携君路漫漫兮,不离殇……” 从今以後,让我为你去完成那些责任使命,你只要好好活著,哪怕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 步凌波和秋宁离开神龙谷时,萧玖龄正在准备提亲事宜,没同他们一道。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走了水路。秋宁成日缩在小房间里,不敢露面。 这天清晨,步凌波来找秋宁,见他正在梳洗,便很自然地拿起梳子为他束发。 秋宁有些不好意思,步凌波笑道:“今後你就是我弟弟……以前我经常帮随云梳头……” 後面这句话声音轻如蚊蚋,笑容也在她脸上黯淡下来。 秋宁安慰她道:“等他好了,以後你可以去看他。” 他说得清清淡淡,步凌波如鲠在吼,半晌才难过地道:“阿宁,谢谢你。” 秋宁闪过毫不掩饰的浓情,低声道:“阿姐不用客气。” 步凌波挑起一束头发握在手里,里面有好多白发。秋宁原是有一头浓密黑发,现在竟白了不少。 银丝刺痛了步凌波的眼睛,她不由得闭上眼,叹息道:“苦了你……” 秋宁神情微动,垂下眼睫,半晌才道:“我没有关系。真的。” 步凌波不再说话,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为他束好发,戴上纶巾,双手按在他肩上,语调坚决地道:“此生此世,玄、赵两族必不负你!” <% END IF %> 作家的话: 失忆有些老套,不过这个失忆不是娃们想滴那种,具体是哪种慢慢看哈。 ☆、倾国太监(九十一)血宫变1 清泰十六年,青海王玄天赐尊秋宁为师,行拜师礼,以国士礼待之。秋宁自此取代步随云成为青海王麾下第一幕僚,权倾西疆。 墨钦手拿这份奏报,重愈千斤──他,竟然会有今天!原来胯下承欢之人,如今成了玄氏重臣,公开与自己对立!当初真是小看了他。 墨钦伸手按了按额角,回想起上次大战的种种情形。 秋宁偷走解药逃走後,墨钦一路奔逃,甫到关外,信王木永桢率大军前来接应。在阵前木永桢老泪纵横,口称救驾来迟求皇帝降罪,次日还上了请罪疏。他这样一来,墨钦反不好太过苛责。何况,木永桢在东边大败齐行忌,不但取了世子齐敬之的首级,还将齐行忌赶至域外海上,可算是大功一件。既然木永桢并非故意延迟救驾,墨钦心里的那点疑虑也不好发作。 只是,秋宁离开的几天之後,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可以行云雨之事,方才醒悟自己的不举乃是秋宁搞鬼。愤怒之余,竟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他居然讨厌自己到如此地步了吗? 有时候,他站在偌大的宫殿里,没有君临江山的壮豪感,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华丽的坟茔,一点点埋葬他的生命。 他不再去妙音阁,也很少去怀良祠。这两处地方是他心底的伤疤,时不时还要发作。他认真负起君王开枝散叶的责任,後宫雨露均沾,倒不是爱那些女人,只是想有人陪他喝酒罢了。大约是他在战场上憋得久了,不到三个月,嫔妃里就有两位怀了龙嗣。 这是宫中的大事兼喜事。昭妃掌管後宫,既要小心照顾两位嫔妃,又要操办宫中喜宴,还要筹备一个多月後的天圣节,倒真把她忙得团团转。 想起四年前的天圣节,那人一袭华服如天人下凡,在万人瞩目的高台上弹奏《江山赋》……墨钦阖上眼睛,如临梦境。 “皇上,信王求见。”常贵小声奏报。 墨钦无奈地睁开眼,“宣!” 木永桢行过礼坐稳後,道:“老臣有一事禀报。昔齐贼麾下镇东将军陆震,诛杀贼子齐敬之、助老臣平乱有功,老臣来给他讨个封赏。他现已带兵在京城外扎营,等著陛下给他派差事。” 墨钦有些厌恶地皱起眉道:“朕原是重用这人的,结果他不但放走齐贼,还跟著反了去。如今又来投诚,这般反复莫测之人焉能重用?封赏之事,爱卿拿主意,多给金银不受官职封号。他手下的士兵找人去接手,给他安个什麽闲差稳住军心便是。总之,此人绝不能重用,更不能有权!” 木永桢双目微微眯了一下,神情不变道:“老臣明白。只是派谁去接管投诚士兵?” 墨钦想了想,著笔墨太监拟了圣旨。 木永桢见他指派的乃是皇帝亲信,目光更深。 …… “看来皇帝不但不信任我,也不怎麽信任王爷啊。”陆震一派悠然地坐在木永桢对面饮茶,端起茶盏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扫了对方一眼。如今,齐氏军队除齐行忌带走的部分,剩下的基本掌握在他手中,俨然成为东边的新霸主。他对木永桢也不怎麽尊敬,说话时连敬称也省了。 木永桢脸上阴晴不定,道:“你不用激老夫。” 陆震耸了耸肩,放下茶盏,“我说的是事实。皇帝接手的人要是来了,我就带著人马回东边,大不了学玄天赐当个山大王。反正我也不在乎皇位,可是王爷您……只怕又要等上十多年。凭王爷个人之力,就算杀了皇帝,您真有把握坐得稳江山?” 木永桢眼中戾光一闪而过,但没有发作。陆震虽然说得不敬,却是实情。若陆震真的反友为敌,便成朝廷、玄、陆三分天下,他一时也没有力量消灭其中任何一方,还不论如齐氏残部之流的其他势力。墨钦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这个皇帝已由棋子变成了障碍。本来想用慢性毒药不留痕迹地除掉他,现在看来等不了那麽久。 木永桢盯著陆震道:“将军有何建议?” 陆震哂然一笑,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挑眉道:“王爷敢不敢赌这一把?” 木永桢恢复了温和的笑意,语气却是无比的冷血酷厉:“老夫这麽多年还不曾怕过什麽!” …… 宫中嫔妃有孕,按例需赐赏宴。皇帝亲临,嫔妃们自然拿出十八般技艺期翼获得圣上青睐。一时间莺歌燕舞,绿鬓楚腰,好不欢乐。 墨钦表面温和深情,其实意兴阑珊,再美的容颜看在眼里也是乏味,再动听歌声乐曲听在耳中更是聒噪难耐。 第 1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8 章 昭妃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对金姑姑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太子墨睿端著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奶声奶气地敬酒道:“儿臣恭祝父王千秋万世,龙体康健。” 墨钦终於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道:“睿儿有心,朕怎能拂了睿儿的心意?”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後将墨睿抱到膝前逗弄。众嫔妃见他们父慈子孝,巴不得立时生出皇子,好让皇帝能多看自己一眼。 墨睿玩累了,靠著墨钦打瞌睡。 昭妃想抱走墨睿,墨钦摆摆手,“朕送睿儿回去吧。”说著抱起墨睿大踏步离了水榭。 昭妃领众妃嫔跪地恭送。抬眼间,只见墨钦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墨睿小小的头颅亲昵地靠在他脸颊边。她那张酷似木良的脸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尖利的甲套不小心刺破了手掌的皮肤。 …… 墨钦将墨睿送回东宫,亲自为他脱去衣服,盖好锦被。正准备离开时,墨钦在梦中嘟囔了一句:“父皇……儿臣要骑马……” 墨钦停住动作,爱怜地凝视著墨睿熟睡的小脸。半晌,低头吻了他一下,轻声道:“好。朕明日带睿儿骑马。” 从东宫出来,日头渐渐西斜,灯火依次粼粼地亮起来。重重宫阙罩在夕阳里,象镀上了一层澄光,倒映出海市蜃楼般浮豔的缩影。 墨钦坐著肩舆,一路慢行。见前方绿树掩映处有一大片茂密的芦苇,远处月白风清,近处芦花漫天,颇有些水墨画的意境。 墨钦平时不来东宫,不知这里有如此幽谧景致,问常贵道:“这是何处?” “回皇上,此处乃白菱洲。” “好个雅致的去处。” 暗香浮动间,隐隐有笛声传出,竟是只有秋宁会娴熟吹奏的《长相思》。 熟悉的旋律令墨钦一怔,他跳下肩舆,快步往芦苇深处走去。常贵等人还没跟上,就听他喝道:“别著朕!” 常贵无奈,只得带著内侍们竖著耳朵守在芦苇丛外。 墨钦扒开芦苇,循著青石小径一路急行。 四周万籁俱寂,依稀听得远处更鼓,遥遥从湖上传来。和著更鼓的笛声略有生涩,不如秋宁吹奏得浑圆,然而墨钦的心忍不住砰砰急跳,莫名地升起一丝期待。 快到湖边时,他终於看到一个内侍服饰的人正临水吹笛。借著天际朦胧的白光,河面上倒映出一团影子,仿佛隔著薄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墨钦如堕梦中,脱口叫出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媚儿!” 笛声嘎然而止,那人缓缓站起身,却并不回头。 墨钦朝他走过去,手触到他肩膀之际,一只水飞鸟振翅而起。墨钦动作微滞。一道寒光闪电般划破芦苇丛的静谧,朝墨钦的眉心刺来。墨钦侧头避开,看清竹笛里伸出一截短剑,而持剑之人轻眉朗目,竟是一张熟稔面孔。 他惊道:“是你?” 长生动作不停,剑影如雪,将墨钦笼罩其间。 墨钦徒手格挡,沈稳如山岳,任长生的攻击迅若雷霆,皆被他一一化解。 长生自知不是墨钦的对手,故意吹笛将他引来,便是要趁其不备一击中的。如今先机已逝,他制不住墨钦也脱不得身,只得硬著头皮接招。 长生再次刺向墨钦咽喉。墨钦看出他的空档,身体向後仰去,长生的短剑贴著他的面门滑过。不等他收剑,墨钦忽地腾空而起,一脚踢在他腋下。长生闷哼一声,手臂微沈,墨钦顺势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手腕立时脱臼,短剑落地。 墨钦捡起短剑架在长生颈侧,沈声道:“你来干什麽?” 这时常贵在外面不放心地喊了一嗓子:“皇上!” 墨钦不耐烦地答道:“朕没事。你们给朕好好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 墨钦手上用力,捏得长生痛哼出声,“你到底来干什麽?”他再问一遍。 长生咬著牙,一脸倔强地沈默著。 墨钦知道他是秋宁的死忠,骨头很硬,只得威胁道:“你不说也罢。等朕给你上了极刑,再让你师傅来领人,你说你师傅会应承多少筹码?要是令他为难的条件,他会不会答应?” 长生私自进宫,原是想替秋宁分忧,岂愿拖累秋宁?忙答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家公子不知道!” “说,你来干什麽?”墨钦恶狠狠地道。 长生想自己死到临头,也不怕墨钦,恨恨地盯著他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拿个假蛊虫骗我家公子!” 墨钦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气势汹汹地道:“什麽假蛊虫?你给朕说清楚!” “哼,你不想给步先生解蛊便罢,三番五次拿假东西哄公子!你如此作为,公子只会鄙视你,当他还会回到你身边麽?” 墨钦又连扇他几个耳光,把他打得口鼻流血。然後,墨钦将短剑丢在地上,气势森严地从上方看著他道:“朕第一次给你的确实是假,你说的三番五次,朕并不知情!朕不杀你,但你今晚要跟著朕,看清楚是怎样一回事,回去跟你师傅说明白!” 长生一脸是血地瞪著他。 墨钦冷笑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杀不了朕!”他掏出锦帕摔到长生脸上,“好好收拾下,别让其他人看出端倪。若是有人要杀你,朕可不会管。”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昨天木有更,明天补上。 ☆、倾国太监(九十二)血宫变2 “不知皇上急召老臣,是否有事垂训?” 千秋殿内只有墨钦和木永桢君臣二人。琉璃灯火在满室黑暗中洒下飘摇灯影。两人的脸孔在灯火中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朕确实有一事不明,要木叔指点一二。”墨钦负手向前迈了一步,目光落在一身玄紫蟒袍的木永桢身上。 第 1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49 章 他很久没有这般称呼木永桢,也很久没有用这般谦虚语气说话,屋内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仍视木永桢为师,仍旧对他充满敬意和感激。旧时的亲密氤氲升起,又仿佛隔著千山万水,再也回不去。 墨钦觉得木永桢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似乎有点什麽复杂情绪一闪而过。等他开口时,语调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平定,“皇上有事尽管问,老臣定知无不言。” 墨钦对著他身後的黑暗处笑了一下,“好个知无不言!那朕问你,当时你怕玄氏因玄天佑之死向朕报复,於是给世子下蛊,并将母蛊交给朕,说是必要时可以挟制他们……那母蛊是真是假?” 木永桢容色不变,微笑答道:“陛下何出此问?” 墨钦脸上笼上一层寒霜,厉声道:“到底是真是假?回答朕!” 木永桢挑眉笑道:“陛下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墨钦的身子晃了晃,“为什麽?”他的声音压抑著雷霆之怒,令躲在帘幕後的长生紧张得竖起了汗毛。 不等木永桢的回答,墨钦自顾自地道:“那时因玄天佑拒绝合作,阿良执意要对他发难,朕不同意,他便私自命人毒死了他……他不是急躁偏执之人,为何会有这般莽撞举动?难道是,你的授意?” 他眸光大盛,瞋视著木永桢,愤怒而不可置信。 木永桢桀桀地笑了两声,悠悠道:“对,确是老臣授意。阿良做的事,你不会责怪,也不会揭露,正好将玄氏的矛头对准你。在以你的名义给那孩子下蛊,这仇恨的种子便埋下了。如今看来,玄氏果然视你为仇敌……哈哈……至於那假蛊嘛,无非是火上浇油,令玄氏更恨你一些而已。” 墨钦往後退了几步,撞到案几上,因为用力过大将上面的笔墨杯盏撞得晃动出声。 长生的手蓦然紧握──害玄王的居然是忠勇侯!一直是木氏在背後暗中挑拨离间,挑起皇帝与玄氏的战火! 墨钦抬手挡在眉间,半晌才颤抖著声音道:“为什麽?阿良为什麽要害朕?” 木永桢直起微微佝偻的脊背,身形在光线中陡然变得高大,“阿良那傻孩子,他不是在害你,是在救你!枉他对你痴情一片,连皇位都不要,你却不明白他的苦心!” 木永桢斜眼瞟了一下角落里的漏壶,冷声道:“你墨钦何德何能,凭什麽当皇帝?若没有我木氏的庇佑和辅佐,你现在也不过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落魄王孙!墨氏统领江山三百年,已经够久的,这天下谁有实力就该是谁的!” “你想谋反?” “是啊,我收留你那天就准备谋反。我本来是想让你出来做幌子,好出师有名,再将阿良推上皇位。谁知阿良是个痴儿,为了儿女私情一味袒护你,甚至以死相挟,我只得退而求其次,以後再做图谋。至於对玄氏下手,我也没有太多打算,只是想给你埋根刺,让你这个皇帝做不安稳……这一步真走对了。” “木叔,朕并不曾亏欠木氏,你、你竟有这样歹毒的心思!”墨钦目眦欲裂,悲愤如岩浆喷涌而出。 “笑话!你扪心自问,离了木氏你能成什麽事?你只是木氏的寄生虫,还好意思说没亏欠!你穿的一针一线,吃的一饭一食,哪样不是木氏给你的?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还你欠下的债!可怜我儿对你痴心如斯,你转眼就将他抛在脑後,成日与阉人厮混,连命都不要了,我儿在天之灵寒心不寒心?” “你……别说了……”墨钦的声音陡然低下去,手按胸口吐出一口黑血,“你下毒……” “我的陛下,老夫的乖孙儿敬的酒滋味如何啊?”木永桢倾身而笑,阴影在他满脸皱纹的脸上跳动,让那笑容分外阴森可怖。 墨钦说不出话来,不停地呕血,黑红的血迹染满龙袍,九抓金龙威严不再,宛如浴血魔物。 大门被“咚”地被撞开,常贵滚爬进来,气咻咻地道:“不好了!不好了!乱军杀了羽林卫,已过崇隆门……”他看清里面的情形,立时呆住,再也说出不话来。 木永桢不再说话,抽出藏在腰带中的软剑,用力一抖,快步朝墨钦走去。而门外他带来的卫士见他拔剑,也纷纷亮出藏匿的武器,向殿外武监内侍杀去。 眼见木永桢渐渐走近,墨钦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危急时刻,一柄匕首系著绸带从帘幕後飞出,只见一片雪光闪动,快如闪电飞雪。木永桢措不及防被匕首撩过大腿,匕首锋利无比,竟带下一块皮肉。 他动作滞涩之间,帘幕後跃出一名内侍,背起墨钦从最近的窗口冲出去。木永桢提剑要追,却被常贵从身後死死抱住。 木永桢以肘击在常贵胸口,只听得骨头裂响,然而常贵力道不减,想八爪鱼似的牢牢缚住木永桢。木永桢大怒,运上十成内力,双肘狠撞常贵。常贵口吐鲜血,胸口都被撞得凹陷下去,仍然死不放手。在木永桢又一次猛力袭击之下,常贵的左胸被撞出一个血洞,心脏爆裂,鲜血喷涌。他慢慢松开手,像被抽干水分的枯木般倒在地上,圆睁的双目直盯著墨钦逃离的方向。 木永桢被溅了一身血,暗骂“晦气”,转身走出大门。 千秋殿外横七竖八地躺满内侍的尸体,血液顺著台阶蜿蜒流下,空气中弥漫著骇人的血腥味。远处火光冲天,宫里一片兵戈夹杂著尖叫哭喊之声。一队武监冲到千秋殿前。他们是暗中效忠昭妃的人,见到木永桢自然恭敬行礼。 木永桢负手立於尸体血泊间,面色阴霾地下令,“你们派一队人往去追击掳走皇上的乱军,格杀勿论!剩下的人设法打开崇隆门,放陆将军的人马进宫平乱。” 领头的两名武监交换了一个眼色──追击掳走皇上的乱军不就是要他们弑君吗?这个活儿可不是闹著玩的。两人瞬间有了主意,反正是追嘛,追不追得到还是两说。 …… 长生十分熟悉皇宫,此刻他背著墨钦专找僻静荒凉之处逃跑。 跑了一段,他听见墨钦微弱的声音道:“放朕下来……” 长生捡了有遮挡的地方放下墨钦,只见他一边吐血一边抖著手伸进怀里摸索。 他忍不住问道:“你要找什麽?” “玉……玉……” 长生蹲下,也不管冒犯不冒犯了,在他怀里一淘,掏出一只小巧的玉盒。墨钦急忙将玉盒左右扭了几下,玉盒应声而开。里面有一粒小小的药丸。 墨钦抓起药丸急急塞进嘴里,仰脖咽下。 “是什麽?”长生愕然问道。 “阿良给朕的,说是能解百毒……” 玉盒里还有一张字条,墨钦拿出来就著天光仔细辨认,上面写著一句话“天龙寺可保命。” 墨钦闭上眼睛,心里翻滚著难言的情绪,“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吗?这是他对朕最後的保护?朕真没用,让他到死都放不下心!” 这时厮杀喊叫声渐进,墨钦稳住心神,对长生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再想法儿出宫。” 长生伸手扯下内侍服,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他将内侍服扔给墨钦,简短道:“换上。” 墨钦匆忙脱下龙袍,换好衣服。 他问长生道:“可知前後分别是什麽地方?” 长生答道:“前面是永宁庵,後面是冷宫。” 墨钦把龙袍递给长生,“丢到冷宫里去,我们进永宁庵。” 永宁庵是为那些想投身佛门的嫔妃而设的。住在里面的都是君王的嫔妃,有带发修行的,有真正剃度的。宫中之人敬鬼神,永宁庵自有它超然地位,墨钦想躲进去不是没有道理。 第 1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0 章 墨钦服下那丸药後,恢复了些许气力,和长生两人翻进永宁庵。甫一落地,佛堂的门恰巧打开,一名蓝衣侍女立在门前惊叫起来。墨钦冲过去准备点侍女的哑穴,与佛堂里另一名女子打了个照面。 那女子惊疑不定地瞪了墨钦一息,忙跪倒在地道:“臣妾参见万岁。” 墨钦见她尼姑打扮,只还蓄著发,忽然记起淑媛自辰妃去世後自请到永宁庵修行。 “淑媛?”时间紧迫,他不等淑媛答话便将她一把从地上扯起来,匆匆道:“木永桢谋反,朕需在这里躲一躲。” 当初辰妃去世前曾提醒淑媛提防昭妃,万不能在宫中争宠。後来,淑媛冷眼旁观昭妃把持後宫大权,暗地里整治她看不顺眼的嫔妃,加之父亲受了玄氏连累,被连降三级,她淡了功名心,自请入永宁庵带发修行。後来她无意中发现佛堂里有密道通往宫外。宫中原有的密道皆在秋宁叛逃後被查出封死,唯独没查到永宁庵的这条。淑媛想著若有危险便从密道逃跑,所以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今夜宫里变故突生,淑媛准备逃跑之际遇上了墨钦。她虽与辰妃亲厚,父亲与玄天赐也交好,却是忠君之人。此时见皇帝落难,自然要伸出援手,便对墨钦讲了密道所在。墨钦和长生两人挪了重物堵住大门,和淑媛、婢女一起逃进了密道。 …… 一夜之间,皇宫被血洗。到处是尸体,到处是血迹,被烧焦的宫殿冒著青烟,空气里弥漫著血腥和焦臭。 昭妃的簌玉宫内,跪满了瑟瑟发抖的嫔妃。 在武监的环视下,一身骑射服的昭妃慢慢地来回踱步,最後停在第一排嫔妃面前。 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群恐惧得没有人样的女人,曼声道:“昨夜乱军入宫,宫中遭逢此劫……”她话音未落,突地抽出身旁武监的佩剑,刷刷砍倒了那两位怀孕的嫔妃。 血线从女人脖颈中喷薄而出,溅到周围的人身上。女人们发出持久而尖锐的尖叫,几名胆小的吓得晕倒在地。 “如此大劫,难免有嫔妃为贼人所辱,只得以身逊节。可惜了……”她又杀死了几名平时或得宠、或不听摆布的妃子。 剩下的嫔妃全瘫软在地,有的甚至吓的失禁。 昭妃将她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一丝满意笑意闪过。她丢下滴血的利刃,温和地道:“乱军已平定,众位姐妹受惊了。如今陛下殡天,新帝登基後必不会亏待诸位。” 有没吓糊涂的嫔妃忙伏地道:“望皇太後千岁垂怜我等……” 一时间漱玉宫内“太後千岁”的唱诺此起彼伏。 昭妃仰头望向东边升起的红日,眉头愉快地舒展开──从今青龙国将进入木氏掌权的时代,而她,即将成为皇太後,坐在皇帝身後的掌权者。 …… 墨钦等人从密道出来,眼前山色空茫。他们身处皇宫西面的山麓。 以木永桢的脾气,墨钦知道只要没找到自己的尸体,他必然会全城戒备大肆搜捕,想要逃出京城须得花费一番气力。 墨钦疲倦地席地而坐,问身旁脸色苍白的淑媛:“你有何打算?” “臣妾想回家,然後举家离开京城,去乡下避祸。” “他们没找到你,只怕会看死你家,想跑谈何容易。” 淑媛脸色更白了,心知墨钦所言不错,低著头轻声道:“总得试试,难道束手待毙?” 墨钦拉过她的手,将一枚鎏金铜符放到她手里,“你去梨花书院找谢瑾。他是黑旗卫统领,只听从御令差遣。你给他看这符,让他护送你们全家去你们想去的地方,你定会照办。” 淑媛感激地谢恩。 墨钦眼望远处飘渺山岚里隐约透出的宫殿轮廓,又开口道:“你告诉谢瑾,这是朕的最後一道命令。以後黑旗卫何去何从由他决定,只要不投靠木氏或那个陆震,就不算对不起朕。” 淑媛听他语调苍凉,狐疑地看了看他。他目不转睛地凝注著远方,神情平静得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任何变故。 长生目送著淑媛在婢女搀扶下消失在山间小径的尽头,忽听墨钦道:“你还不走吗?” 长生反问他:“你要去哪里?” 墨钦淡淡道:“大理。”那是天龙寺的所在地。 长生又问:“你让黑骑卫护送淑媛娘娘,你一个人到得了大理吗?” 墨钦仍旧淡淡地回答:“听天由命。” 长生沈默一息,坚决地道:“我跟你到大理。” 墨钦转过头盯著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讶异:“为什麽?” 长生也不知自己为什麽要跟著墨钦。或许是看他被木永桢陷害得惨,有些同情他;或许是想借他之力为玄氏报仇,好替秋宁分忧。可这些理由都说不出口。 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步随云说过的话,便道:“你现在是木氏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再说大理是木氏地盘,说不定我可以找到真的母蛊。” 墨钦望著长生笑了笑,不再理他。 自己如今是丧家之犬,天下之大,何处是容身之所?阿良为何要自己去天龙寺?难道那里藏著什麽玄机吗? 一轮红日自云层後蓬勃而出,日光脉脉照下,金色的光芒落入墨钦眼中,令四野黯淡。那宏伟宫殿的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 END IF %> 作家的话: 至此第二卷完结,周三更新第三卷“东海决战”,除了猪脚滴甜蜜结局以外,其他人物都会交代。 窝发现有和窝同名滴姑娘在写言情,所以将笔名改为‘令珑DM’,以老笔名写滴全是耽美,言情只有两个短篇,娃们注意别认错人喔。 ☆、倾国太监(九十三)打鸳鸯1 清泰十五年那场血腥的宫变中,承光帝墨钦与乱军对抗时惨遭横死,启隆帝墨睿继位,改元仁和,拜信王木永桢为摄政王,墨睿生母昭妃木馨被尊为懿安皇太後。 仁和三年,四月暖风醺然,莺飞草长。 定州城郊东南面的草甸上,两匹健马并辔而驰。白马上是位青衣少年,容貌精致秀美,尚带稚气,一双紫眸分外明澈清莹;红马上是位玄衣青年,剑眉星目,英气勃发,望向少年的眼里满是宠溺笑意。 青衣少年渐渐超过青年,他回头得意地笑道:“天赐,来追我!” 第 1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1 章 那玄衣青年正是青海王玄天赐,少年便是初长成的水邱静。 玄天赐扬眉笑道:“追到你,你就惨了。”他刺一下马臀,加快速度去追水邱静。 水邱静半伏在马背上,双腿紧夹马腹,一路风驰电掣,青色衣袂在风中飞扬,如烟如雾。 他不时回头看玄天赐,笑声清脆,夹杂著亲昵的挑衅。 玄天赐打马紧追,却始终无法超过水邱静。看著水邱静那张宛如满月的笑脸,他促狭心起,故意恶声道:“看我抓不到你!”话音未落,他蓦地放开马镫,腾空而起,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巨鹰朝水邱静扑去。 水邱静挥鞭去打他。被他捏住鞭稍,轻巧落在马背上,伸手牢牢环住水邱静的腰。在他耳边谑笑道:“抓到了吧?” 水邱静嘟起嘴道:“你赖皮,说好了赛马的。” 玄天赐用嘴含住他的耳垂,含糊道:“我就赖皮了,怎样?谁叫你这个小东西骑术越来越好。” 水邱静侧头躲闪,“别,让他们看见。” 玄天赐的随从远远缀在他们後面,中间隔了好一段距离。他不以为意地道:“怕什麽?又不是没看过?” 水邱静见他没脸没皮的样子,脸颊发红,趁他不注意,用手肘怪在他小腹上。 玄天赐忍疼板脸道:“反了你。” 水邱静不理他,使出小擒拿手想挣脱他的怀抱。两人你来我往地在马背上打起来。 这般闹了一会儿,两人统一重心不稳,身子一偏从马背掉了下去。 玄天赐紧紧将水邱静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下时,他悬在水邱静上方,脸对脸,眼对眼。 水邱静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明豔。紫眸一眨不眨地凝视他,盈盈眼波里漾著玄天赐的面影。 玄天赐神魂一荡,低头轻喃道:“阿静……” 水邱静抬手抱住他的脖颈。玄天赐狠狠吻上他的嘴唇。 直吻得气喘吁吁,两人才分开。年轻的身体已有反应,恰似干柴缝烈火,一点便燃。 玄天赐扬声吩咐道:“在此处扎营休息。” 停在後面不敢上前的随从急忙用牛皮布幔围出一块场地,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兽皮,算作简易帐篷。玄天赐拉起红著脸的水邱静急吼吼地钻了进去。 一番激烈的云雨之後,玄天赐躺在兽皮上,懒洋洋地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水邱静的脊背。 刚才情热时,玄天赐在他脖子肩膀上咬出几个小草莓。 水邱静懊恼地埋怨道:“叫你不要咬,偏要咬!你看你看,这印子遮都遮不住,要是被大哥看见怎麽办?” 秋宁几次三番严厉警告过水邱静,不准他和玄天赐有苟且行为。谁知这两个孩子还是在水邱静十五岁时有了肌肤之亲。水邱静一直小心瞒著秋宁,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玄天赐看水邱静把衣领拉高得包住整个脖子,扑哧笑起来。 水邱静恼怒地去捶打他,嗔道:“你还笑!坏死了!” 玄天赐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怀里,哄劝道:“我错了,以後再不敢了。谁叫你那个时候特别可爱,我忍不住就想疼你……” 水邱静瞪他道:“你那是疼我?” 玄天赐在他耳边轻笑道:“怎麽不是?我看你挺舒服的……” 水邱静听他说下流话,手又被束缚住,咬牙一头撞到玄天赐胸膛上,玄天赐笑著叫了一声。两人又滚做一堆。 回到王府已近黄昏,水邱静要去见秋宁,玄天赐则有事要处理。分手时,玄天赐悄悄道:“晚上留著窗,我来找你。” 水邱静脸红了红,轻轻“嗯”了一声。 秋宁坐在他的专属书房里看一份密报。夕阳下,他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分外显眼,终日操劳,眼角也有细小纹路,比起过去的美丽更多了一份沈稳气度。 水邱静进门扬声道:“大哥,我回来了。” 秋宁并不抬头,淡淡道:“怎麽回来晚了?” 水邱静心虚地回答:“路上耽搁了。” 秋宁的眼睛离开密报,落在水邱静脸上。水邱静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低下了头。 “耽搁了?”秋宁站起身,踱到水邱静旁边,最终还是看到他脖子上那一处红痕。 秋宁厉声道:“阿静,你怎麽不听我的话!” 水邱静被他吼的抖了一下,随即抬眼可怜巴巴地看著他,“我、我喜欢天赐……大哥,我真的喜欢他。” 秋宁看著他害怕而坚决的眼神,长叹一声,“喜欢有什麽用?你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你的身份?他是青海王,要为玄氏续香火。你不但要为水邱一族传宗接代,还肩负复兴我药师国的重任,你们会有什麽结果?你们如何可以仁著性子胡闹?” 水邱静被他说得脸色苍白,咬著嘴唇低声辩解:“我们没有胡闹。” 秋宁无奈地瞪著他,恨铁不成钢地道:“已经有那种事,还不是胡闹?且不说天赐的身份责任,就是他心里也是有雄心的,他日君临天下,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皇後,不是你!你受得了你的枕边人和别人欢好?” 水邱静含著一泡眼泪用力摇头,可是他知道大哥并没有说错。 秋宁不忍心再责备他,然而这种事还是早点了断好,否则越陷越深,到时候受伤更重。他硬起心肠道:“天赐已过弱冠,前两日阿嫂说要为他选妃,说不定今年便定下来。” 水邱静肩膀颤抖,终於掉下泪来。 秋宁搂住他拍了拍,“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你们……还是断了吧。” 水邱静从秋宁房里出来,刚走到花园便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瑛儿听说他回来,蹦蹦跳跳来找他,迎面见他哭得伤心,唬了一跳,跑到他身旁蹲下,抓著他的肩膀道:“阿静,别哭。” 第 1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2 章 水邱静抬起泪眼望著他,哽咽道:“我好难过。” 瑛儿眨著眼睛,不明白他为何难过,试探地搂住他的肩膀,道:“不难过。” 水邱静靠在他肩膀上哭道:“你不懂的。瑛儿,你不懂的。” 瑛儿听了这话,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黯淡。他不再说话,只一下一下地抚著水邱静的肩头,算是无声的安慰。 晚上,玄天赐悄悄来到水邱静住的小院,去推房间窗子,却没推开。他满心狐疑,伸指弹窗棂,还是没有动静。他无法,只得轻声在窗旁唤水邱静。屋里黑漆漆的,寂静无声。玄天赐等了半晌,见水邱静不理他,只得悻悻离去。 <% END IF %> ☆、倾国太监(九十四)打鸳鸯2 王府书房内,玄天赐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坐在斜对面的秋宁,“先生定要去东海麽?” 秋宁颌首道:“这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 “那地方太危险了,而且齐行忌虽是丧家犬,也还有些势力,不是那麽容易行刺的。我们的探子一直盯著呢,要是时机合适一定会动手,何须劳先生亲自跑一趟?” “齐行忌和我族的血海深仇本该由水邱氏来解决,手刃他乃是我平生心愿!这些年他龟缩海上,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他,好容易这厮动了拉拢燮国的心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假如错过不知还要等上多少年……虞阁主的计划我斟酌许久,应是万无一失。”秋宁站起来微微欠身行礼,“我已安排妥当西疆政事,望王爷成全。” 玄天赐听他说得诚恳,劝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灭族之仇,换了谁都得成天惦记著,好不容易有机会怎可能放过?而秋宁这三年来表现出的才干胆识,连一向看他不起的赵戍狄都佩服,他如此胸有成竹实在很有说服力。 “先生小心。”玄天赐最终只叮嘱了这一句。 秋宁微笑道:“王爷放心,我此次去还想探一探陆震的实力。此人崛起之快,心机之深还在齐行忌之上,不容小觑。” 玄天赐取出号令暗探的令符递到秋宁面前,“东边的事就交给先生了。” 秋宁郑重接下,行礼告退。 玄天赐叫住他,忽然变得有些期期艾艾,“先生……阿静……我好像得罪他了,劳烦你替我劝劝他。” 看著刚才还稳重威严的玄天赐,转眼微红了脸,眉眼间的焦灼藏都藏不住,秋宁暗叹一声,道:“王爷并没有得罪他,只是我告诉他阿嫂要为你选妃……” “你……”玄天赐愠怒道:“你怎能告诉他这事?” 秋宁挑眉道:“王爷是想瞒著阿静娶亲麽?” 玄天赐避开秋宁逼视的目光,呐呐道:“这事还没定下来……再说我现在也不打算娶亲。” “王爷是打算永远不娶亲吗?” “我……”玄天赐语塞,眼里浮现出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深沈郁结。 秋宁从门边走到他身边,“如果王爷不想君临天下,就奉瑛儿为君,自己摄政,这样阿静可以安稳跟在王爷身边,我也可以说服长老让阿静随便生个孩子。如果王爷志在天下,那便该娶能助王爷成事的女子……阿静跟著王爷,与娈宠何异?我绝不会让我唯一的弟弟走我的老路!”他的语调很平静,并不以那段不堪历史为耻,然而那种骨子里的沈痛却挥之不去。 “何况,做娈宠的有几个下场好的?即使如当年的木良,不也死於後妃戕害?阿静不该来承受这些……”秋宁的声音低下去,最後一句话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玄天赐的眉头拧在一起,深深垂下头,不吭声。 秋宁轻拍他的肩膀,“王爷胸怀大志并没有错,只是,若真爱阿静是不是应该为他的幸福著想,而不是简单的占有?” 玄天赐慢慢抬起头,眼里依旧留著难过和不舍,但目光已变得清明而坚定,“先生的一片苦心,我全明白……我晓得以後该怎麽做。” 秋宁的眼睛转向窗外一片初开的蔷薇花,幽幽叹息道:“不是我要为难你们,实在情之一字太磨人,与其等陷深了拨不出来,不如当断则断,说不定还能留些念想和余地。” 窗外,花树下的一个角落里,水邱静脱力似的靠在树干上,金色的光线灼痛了他的双眼。 过了一息,他悄悄转身走出小院,低著头漫无目的的乱转。 忽地,侧旁跳出来一个人,紧紧从背後抱住他,拿脑袋使劲蹭他的脊背。 水邱静不耐烦地道:“瑛儿,别闹!” 瑛儿虽然只十一岁,却继承了玄氏的高大身材,并不比水邱静矮多少。他放开手,勾头端详水邱静,疑惑地道:“你,不高兴?” 水邱静敷衍道:“没有。” 瑛儿不由分说捉起他的手,拉起他飞跑。 水邱静惊得喊:“喂,你要去哪里?” 瑛儿不理他,跑得风一样,不一会儿就蹿都王府角落里一棵参天大树下。 他指了指树顶,露出一个讨好的憨厚笑容。 水邱静按著膝盖弯腰喘气,“你怎麽不累啊?是不是吃什麽好东西了?还是练什麽奇功了?”他一面嘟囔,一面顺著瑛儿的指头看。 这棵树是他经常来的地方,後来轻功好了,也带著瑛儿来。他对瑛儿说过自己心情不好喜欢坐在树顶吹风,这傻孩子便记住了。这时,正一脸巴巴地望著水邱静,抓儿挠腮地指著树上面,似乎只要上去了,水邱静就会开心似的。 水邱静拉著瑛儿,两人一起踩著树干,几个起落便上到树顶,并肩坐在粗壮的树枝上。 瑛儿脑子迟钝,话也说不利索,只能静静地陪著水邱静,时不时觎他的表情。 水邱静吹了一会儿风,脸色缓和下来,他忽然开口问瑛儿:“瑛儿你想当皇帝吗?” 瑛儿歪著头想了想,问:“你也一起当吗?” 水邱静嘟著嘴道:“我不能当。而且当了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了。” 瑛儿认真地道:“我不当。我要你。” 水邱静吐了一口气,无奈地瞪著他,“我是说皇帝,皇帝啊!要什麽有什麽,天下所有人都听你的话,大家都得跪著听你讲话……”他很夸张地比划手势,妄图说明皇帝是个多麽了不起的东西。 瑛儿的头跟著他的手上下左右转了好几个圈,眼都晕了,末儿还是不为所动地坚持:“我不当。我要你。” 水邱静使劲瞪了他几眼,然後笑起来,随手折了根树枝轻轻敲他的头,“傻瓜蛋!傻瓜蛋……” 第 1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3 章 瑛儿学著他也折了树枝,边打他,边“傻瓜蛋”的叫。 两人嘻嘻哈哈笑闹了一阵,水邱静靠著树干微微喘息,唇边还留著一抹慵懒的笑意。 瑛儿眨眨眼问:“高兴了?” 水邱静用树枝捅了他一下,“嗯,高兴了。对了,我好几天没检查你的功课,我要考考你。” 这些年因为两人亲厚,步凌波便让水邱静教瑛儿功课。水邱静当著认真教起来,瑛儿能开口说话少不了他的功劳。瑛儿也只服他管教,其他夫子先生全不认。 瑛儿听到功课,顿时拉下脸,身子不自觉地往後缩了缩。 水邱静立刻板起脸道:“你偷懒了?” 瑛儿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 “那背书!” 瑛儿在他瞋视下,一点一点伸出手,又一点一点展开手掌,是认错受罚的姿态。 水邱静抬起树枝。他忙把头扭到一边,一脸紧张神情。可预料中的惩罚迟迟未落下,他忍不住斜著眼看,看到水邱静一张笑咪咪的脸。 手心里放了一颗糖,凉凉的。 水邱静扑过来扯他的脸,“傻瓜蛋,吃糖。” 瑛儿被他明豔的笑脸晃得失神,随即跟著咧嘴笑起来,无比开心。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两章内容本来是一起的,时间不够就分开更。不过我很快就有时间日更了,到时候一定补偿娃们。 各路人马要粗来鸟!!!! ☆、倾国太监(九十五)惊鸿过 “大哥,我要去南寨。” “你不见王爷了?” “不见了!” “也好。” “大哥去东边要小心。” “我有分寸。” “大哥要去看步先生麽?越州离神龙谷并不远。” “不去……” “我听步夫人说,先生好多了……我也想他了。你不想他麽?” “想……” 秋宁在灯下看书时,想起临走时和水邱静的这段谈话。 心怎麽也静不下来。 三年了。自那次离开神龙谷已经整整三年了。 这三年,他信守诺言,从未踏入神龙谷半步。每次都是由步凌波告诉他关於那人的消息。 其实步凌波也只能远远的看步随云,据说是要静养,不能被人打扰。也许萧玖兰让他连自己的亲人都遗忘了吧。 步随云就这样被留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秋宁每天日理万机,忙碌著西疆的所有事物,然而对步随云的思念还是反复撕扯著他的灵魂。那是会走进他梦里的人。那是连睡觉都不会放过他的人。 舟船平稳地行使在水面上,还有一天便到越州。 那地方离神龙谷不远。每靠近越州一点,像是就靠近了步随云一点,空气中仿佛都有那人的气息。扒开心底的那道伤痕,那人的影子争相恐後地涌出。原来自己一颗心全被他塞满了。 这三年是怎样过的啊?爱而不得相守。念而无法相见。终究还是撑过来了。其中的苦和难,不说也罢。 秋宁推开窗,仰望墨色苍穹,圆月当空,倒映水中清辉素银,月影飘渺。 凉风拂起秋宁的发丝,也拂起了那些不轻易触碰的愁思。 “空叹明月落,离愁知几许?懒见合欢花,只望相思树。长忆别时情,难得解心语。总是漫长霄,数尽梧桐雨。” 他轻轻哼唱起一首那人填的词。那也是一个月圆之夜,那人邀他游明湖,与他结发盟誓。 那时,他说,“值不值得,我心里明白。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不许不要!”温柔的语调里有不容拒绝的霸道…… 啪地一声窗响,在静夜里格外刺耳,打断了秋宁的回忆。 他抬起头,见对面一艘船快速错身而过,船上开著一扇窗,窗边立著一名男子。月白色的圆领澜衫,同色仆巾,修眉星目,儒雅温文。 秋宁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脱口叫道:“随云!” 那人一动不动地望著他,熟悉的面影从他眼底略过。 秋宁略略回过神,推门奔上船头,只看到一个乌黝黝的船尾,还有一点残留的白色影像。 “随云……”他抓住船舷稳住身形。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 第 1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4 章 看错了吧?哪有那麽巧?那个人真的……很像。要是他的话,居然没有一点改变。而自己,已经老了。 …… 船在越州城郊靠岸。船坞不远处,是有名的越州一景“杏林春色”。 数亩杏树里,有园林大匠建造的假山、亭榭,景色十分秀美。 时值杏花开放,灿如云霞,锦绣天成。秋宁看天色尚早,戴上帏帽,用面纱覆住脸,独自转进杏花林。 他在西疆多年,见惯黄沙戈壁,即使如定州那般丰美之地,到底还是缺了一份水乡的灵秀。乍见这般秀致精巧的景色,精神为之一振,生出一些闲情逸趣。 取出随身的短笛,在指尖转了两圈,他靠在一棵杏树旁,随意吹起曲子。 他吹得太过投入,没有注意有人走近。待曲终,他抬起眼,见到一个无比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在不远去。 这一次隔的很近,没有匆匆而过。 那张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的脸,就在眼前,没有一点改变。 温润的轮廓。 幽黑的眉眼。 似笑非笑的唇线…… 实在的,真切的,正目不转睛地凝视著他。 秋宁整个人呆住了,微微张著嘴,几乎要喊出声来,手中的短笛滴溜溜从指间滚落到地上。 步随云抬脚走过来,定在他身前一指的距离,弯腰捡起地上的笛子,递过来。 见秋宁一动不动,他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随著心口的一阵狂跳,秋宁几乎是没有意识地接过笛子,“多谢……”声音沙哑,微微有点颤抖。 他紧张而渴望,想见面,又怕见面,如今终於见到了,竟然连头都抬不起来。 眼睫里晃过步随云修长的手指,熟悉的气息又靠近了一点。 耳畔只有风声和花瓣落地的声音,能听到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秋宁紧紧抓著笛子,鼓起勇气抬起头。他看到那张温柔的笑脸在满眼眶的水波中荡漾。 步随云替他捡起落在肩头的花瓣,笑容更深了一些。 秋宁很想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 很想掀开帷纱,紧紧抱住他,告诉他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就在他抓住帽檐的那一瞬,冷不防林间蹿出两个人,一边一个抓住步随云。 “公子,总算找到你了。怎麽跑这里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蓝衫蓝裙的丫鬟。 秋宁认出是萧玖兰的贴身丫鬟小芙。 “可把姑娘急坏了,公子以後可不能乱跑了。”她一面絮絮地嘟囔,一面仔细看了秋宁一眼,然後扯起步随云就走。 步随云任由他们拽著走了。他似乎挣了挣,还几次回头望,然而终是走了。 像一只匆忙路过的飞雁,搅乱秋宁的满腔心绪,又走了。只留秋宁怔怔站在杏林里,体味无边寂寥。 <% END IF %> ☆、倾国太监(九十六)复仇行1 越州西市,宝马香车,红袖招展,一派旖旎风光。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倚红楼後门停下,头戴帷幔的秋宁跳下马车。朱漆小门应声而开,从门缝里露出半张玉似的容颜,只瞄了秋宁一眼,便打开门放他进去。 秋宁入得门内,掀下帏帽,握住眼前人的手,掩饰不住激动地低声道:“蓝玉……” 念秋眼眶里盈满泪水,哽咽著道:“宁哥哥……我终於见到你了!” 那年念秋毅然跟随齐敬之而去,算起来也有六、七年了。这些年里,念秋先是在齐家向步随云传递消息,齐敬之身死、齐行忌倒台後,她重入风尘,成为越州名妓,後来开了倚红楼,表面做那迎来送往的生意,暗地里成为玄氏最忠实的暗探之一。 秋宁接替步随云後,两人书信往来,如今故人终得相见,不免心情激动感慨丛生。 念秋身著杨妃色齐胸襦裙,外罩枣红绣银色团花的薄纱褙子,一朵白色牡丹斜插鬓边,风情妩媚,顾盼生姿。然而,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到底是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秋宁伸指扶了扶那朵娇豔的牡丹,柔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念秋摇头道:“再苦也没有你苦。” 她将秋宁的手捧到眼前,抚摸著他断指的伤处,低声抽泣起来。 秋宁按住她的手安慰道:“早好了,并不影响我做事。” 念秋抬起泪眼,望著秋宁鬓边点点霜雪,“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别想瞒我!” 秋宁擦去她的泪渍,微笑道:“真的没什麽。比起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再说,我们马上就可以报仇了!能手刃齐行忌,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念秋听到这句话,收起满腔伤感,抬袖擦了擦眼角,道:“你要我办的那件事,我已经办妥了。只是,那人要价不低。” 秋宁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只要能拿到地图,钱不是问题。那可是我族世代的财产,我一定要拿回来。” 念秋眼露一抹迟疑,眼望秋宁舒展的笑脸,最终跟著微笑起来。 “宁哥哥随我来,虞阁主在等著你呢。” 第 1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5 章 秋宁这次刺杀齐行忌乃是与天玑阁阁主虞暮天联手。天玑阁曾是东南边很大的江湖组织,从事漕运行镖的生意,却被齐行忌无故发兵剿灭。当时天玑阁前任阁主带领弟子从地道逃跑,由於叛徒泄密,地道口被封,除少数人逃脱,其他均被活活烧死於地道中。 天玑阁与齐行忌结下血海深仇,虞暮天继任阁主後除了重振天玑阁之外,便是一门心思想杀齐行忌报仇。後来,秋宁才知道,天玑阁之所以能迅速振兴,全因步随云以玄氏之名暗中资助。因此,当年天玑阁本无意反对朝廷,却在天圣节之後帮助步随云刺杀墨钦。 如今虞暮天已公开支持玄氏,招揽江湖人士为玄氏效力,而报仇的初衷和秋宁一样,始终未改。这次虞暮天策划刺杀齐行忌,也通知秋宁,邀他同行。秋宁果然带领死士前来加入。 虞、秋两人也算知根知底的老熟人,见面後并不多话,直接商量行刺计划。 待商讨完毕,秋宁道:“此次若秋某能全身而退,还想劳烦阁主一事。” 虞暮天是位面向清矍的中年人,他捋著颌下胡须,目光精灼,微笑道:“秋先生无须客气,有事尽管说。” “秋某想取会我族遗落在齐行忌手中的东西。恳请阁主陪某走一趟。事成後,定当重谢!” 虞暮天心知肚明,秋宁要取的必是当年被齐行忌抢去的财宝。谁都知道齐行忌之所以灭药师国无非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看来这宝藏确实存在,而且落到了齐行忌手里。只是,要从老虎嘴里掏东西,谈何容易?肯定是危险重重,秋宁才求他同行。 西疆并非富庶之地,连年和大顺争战,这些年又要对付属地的叛乱分子,又要防著朝廷的进犯,财政十分吃紧,所以秋宁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取回药师国的宝藏。 这些情况虞暮天很清楚。 他的目光与秋宁隔空相对,慢慢地沈下去,又逐渐清朗起来,“天玑阁蒙玄王扶持,才能恢复如今规模,虞某理应报恩。某愿陪先生走这一遭,生死不忌。若王爷今後能得江山,还望给阁中兄弟一个营生,讨些生意做。” “不知阁主想要做何生意?” “东边、南边的漕运行镖。” 天玑阁本来就是做这两种生意的,想扩大地盘也正常。秋宁只沈吟一息,便爽快答应。 虞暮天告辞时,秋宁忍不住问道:“阁主可有长生的消息?” “那孩子啊,还在大理,他说要为步先生找解药。”虞暮天意味深长地看了秋宁一眼,叹道:“他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师傅,哪还听虞某这义父的话。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让他入宫。” 长生原是孤儿,被人贩子阉了想送去做优童,因为被阉割的优童声音独特,甚得贵族们的喜爱。後为虞暮天所救,收为义子,留在身边教导。天玑阁和秋宁合作後,为保护秋宁的安全,也为了监视他,虞暮天将长生送到秋宁身边做太监。谁知这孩子成了秋宁死忠,宁愿被虞暮天赶出天玑阁,也不愿离开秋宁。虞暮天那时赶他乃是一时之气,又岂会真不要这个从小带大的孩子?只是想起这事,心里未免不爽快。 “他在大理何处?” “不知道。他每三个月给虞某送一次信,却未透露他的下落。他曾说遇到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愿教他解蛊之法,他便留在了大理。他原先是跟在废帝身边,後来废帝去了天龙寺,他则跟著那位高人走了。” “废帝在天龙寺?” “嗯。” “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自然只有虞某知道。” 秋宁的紫眸变得深沈,被浓密的睫毛挡住,看不出心思,“此事还望阁主保密。” 他的语调平平淡淡,却让虞暮天一凛,郑重严肃地应承下。 …… 谢瑾虽然早知道这次和自己做交易的,是那位曾经宠冠後宫的阉人男宠,在推门见到秋宁的那一刻,还是愣了一愣。 眼前之人,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淡青色园领澜衫,整个人仿佛被隐去了光芒,不见一丝一毫的张扬,但那通身的气度,哪里还有半点当日做内侍时的影子?就是两鬓的霜发甚是扎眼。 谢瑾心里是颇看不起秋宁的,见念秋坐在他身边,一双含情美目直凝视著他,心里更不舒服,开口便用轻慢的语气道:“秋公公,多年不见,谢某竟不敢相认了。” 秋宁淡淡笑道:“是啊,时间过得太快,谢都尉转眼便从黑骑卫的首领变成江洋大盗的首领,秋某也不敢相认。” 谢瑾被他噎了一下,脸色黑了两分,撩袍坐下,嘴里抱怨道:“念秋你就是这般待客的麽?茶也不给我倒一杯。” 念秋盈盈起身,斟一杯茶递到谢瑾手上,笑道:“谢大哥,我原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你这样见外,倒让我惭愧了。” 秋宁在旁边一点头道:“谢都尉和秋某原先都为皇家做事,如今得了自由身,算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谢瑾眸光一黯,抬起茶盏抿了一口,自嘲道:“秋公公权倾一方,谢某哪有这等风光?” 秋宁拿起茶盏向谢瑾敬了一敬,扬眉微笑道:“谢都尉风光时,秋某也不过是个奴才,风水轮流转而已。” 是啊,风水轮流转。他谢瑾当年是皇帝亲信暗卫的首领,谁知一夜之间,成为叛逆,落草为寇。而秋宁这卑贱男宠则成了西疆地位尊崇之人。命运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说得清?谁又躲得过? 心中生出的感慨令谢瑾的态度柔和些许,也不再嘲讽秋宁,只开门见山道:“齐行忌那张藏宝图是某费了大力气弄到的,自然要卖个好价钱。” “都尉要多少?” “一万两……”谢瑾竖起食指摆了摆,“金……” “万两金?”念秋惊呼出声──谢瑾简直是在抢钱。 秋宁眉目不动,摸了摸下颌,干脆道:“一万两金,成交!” 谢瑾微有些动容,故意笑道:“秋公公真爽快。不验一验地图真假?” 秋宁瞥一眼念秋,淡笑道:“我相信念秋姑娘。她既然信你,我自然也是信的。” 谢瑾目光灼灼地望向念秋。念秋则略低了头,避开他炙热的眼光。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万两金乃是秋宁为得到地图专门凑的。把步凌波的私房钱和玄若霞的嫁妆都拿出来了。他对这批宝藏志在必得。如他能安全活著,便自己去取。如他死了,也会让人将地图带回西疆。 交钱拿图後,谢瑾并不久留,告辞离开时,秋宁道:“谢都尉真打算一辈子流落江湖?何不考虑另投明主?” 谢瑾的脸色瞬间变得肃穆,道:“黑骑卫乃承光帝亲手建立,曾歃血盟誓只为先帝效命!谢某宁愿一辈子当草寇,也绝不背叛先帝!” “都尉忠心,秋某佩服。山高水长,後会有期。” 谢瑾向秋宁抱拳道:“後会有期。”然後转向念秋,柔声道:“我改日来看你。” “这谢瑾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秋宁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对念秋道,“我看他对你有情……” 第 1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6 章 念秋打断他的话道:“宁哥哥,你无须为我操心。” 秋宁叹息道:“你何必执著我这个残废,找个爱你的人照顾你,不好吗?” 念秋郁郁笑道:“我的心在国破那日便死了。这些年颠沛流离,更是已经成灰了。找谁都不合适。” 秋宁看著她鬓间的牡丹,悲从中来。 <% END IF %> ☆、倾国太监(九十七)复仇行2 燮国南部某港口,停泊著不少来自青龙国的商船,其中一艘两层高的货船里藏匿著乔装成商人的陆震。 陆震如今贵为东平侯,占据东部富庶之地,与木氏、玄氏鼎足而立,是青龙国新崛起的传奇人物。 前两年,他忙著培植势力,和木氏互相交好又互相牵制,没时间精力来肃清自己地盘内活动的各股势力。且不说齐行忌的暗探和天玑阁到处活动,便是那神龙谷也恼人的很。 据说神龙谷的萧神医与步随云成婚後,步随云居然留在了神龙谷。假如步随云只是躲在神龙谷也就罢了,他竟三番五次进入陆震的地盘。陆震早下令要生擒他,然而每次发现他的行踪,他只要往某个医馆、药店一钻就失去踪影。这自然是托了神龙谷的福。 神龙谷统领岐黄杏林,只要不犯事,哪位王侯都不想得罪,毕竟没人能保证自己不生病,说不定什麽时候会求到他们。可步随云出入自己属地如入无人之境,让陆震恨得咬牙。 陆震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不知经过多少考验,熬过多少风浪。他的心已被锻造得坚硬冰冷,如果说还有一丝裂缝,便是那人了。所以,他恨步随云! 为了在不冒犯神龙谷的前提下捉到步随云,他亲自来到越州。到越州没两天,他得知天玑阁将集结前往燮国,与此同时又捉到齐行忌的人,拷问後得知他们是来找一幅地图的,而行踪隐秘的齐行忌不久会赴燮国皇子的寿宴,商讨合作事项。 陆震猜到,天玑阁准备行刺齐行忌,而那幅地图必然是药师国宝藏的地图。他预感到秋宁将会参与此次计划,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宝藏。於是他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秋宁来投,谁知这只小狐狸太过狡猾,等到天玑阁的人动身也没等到他露面。陆震把心一横,干脆带人亲赴燮国。他要赌一把,赌宝藏,也赌他想了多年的小狐狸! “禀侯爷,已经查明,天玑阁那夥人里有一个盲人,下船後一直遮住眼睛……” 陆震收回思绪,“他们现住何处?” …… 为了隐藏行踪,秋宁扮成盲人乐师,即使住进客栈,他仍然蒙著眼,身边跟著两名药师国死士。 还有两天,就是燮国皇子的寿宴,能不能手刃亲仇在此一举! 秋宁心里鼓荡著激烈的情绪,有仇恨的澎湃,有得到机会的兴奋,也有一些遗憾和忐忑。 假如他死了……族人已有了妥善的安排,阿静也长大懂事了,而天赐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具备了领袖的才干和胸怀……好像没什麽放不下的……出行前还见到随云,他也好好的…… 回想起与步随云最後一次见面的情形,他心底的某一小块被狠狠揪起来,分外疼。 人群熙攘的码头,隔著一条街,步随云赫然坐在临街酒楼的窗前。他身边依著一位白衣女子,虽然看不清面貌,但秋宁知道那是他的妻。 秋宁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那个地方停下,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抬头去瞧。那个时候,他感到一种令他心酸又令他甜蜜的熟悉感觉,像是一只手,生生牵住他的视线,牵到了那人身上。 步随云趴在窗户边,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凝视著他。虽然隔著一条街的人流,虽然秋宁化妆隐去了本来面目,然而他的眸光似乎在说,我在等你! 秋宁几乎以为,他没有忘记!他认出了自己!他一直等待著和自己在某个地方再次相遇! 恍惚之际,他的妻拉住他的胳膊,他回过头,似乎张嘴吃下食物,并顺手关上了窗子,把秋宁关在了窗外…… 秋宁闭了闭眼,嘴角露出自嘲的微笑。 他取过琴,弹一曲清心咒。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期待,忘掉所有让自己软弱的东西。他要手刃亲仇!他要讨还血债!拼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 陆震踩在屋顶上,小心掀开一片青瓦,望著烛火下弹琴的背影。 是他!是他的小狐狸!烧成灰,他也认得出! 他放下瓦片,悄悄离开。 回到船上,他一把扯下面巾,深深地吸一口气。血液里像燃起团团火焰左冲右突,连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有多久了?他再一次离他那麽近…… 他的眼底浮起秋宁单薄的背影,和半百的头发。他忽然意识到,已经过了许多年。那个蜷缩在他怀里的倔强的小皇子,已经老去。 为什麽这样爱他?这个在生命里淡泊如影子的人,却是在他心里烙印下最深刻的印记! 在他揭开那块石头、碰上那双紫眸的时候,他见到了生平看过的最美丽、最纯净、最神秘、也是最激烈的眼睛。只那一瞬,他就想要他! 如果那时候他能温顺一些、乖一些,自己绝不会伤害他一根汗毛。一定会把护在怀里好好的宠,好好的疼。可是他不懂,他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仇恨和算计。 然後,一个转身,他成了皇帝的男宠,在那高高的宫殿里鄙视著匍匐在地的自己。 他有心计,有手段,不管什麽境遇,他总像是站在云端,让自己更加怀念他在身下挣扎的模样。 陆震清楚,这是一场追逐,一场战争。充满欲念、情爱和征服。比任何一场欢爱都更能挑逗起自己的热情。在无数个夜晚的反复惦量、思量、发酵,终於变成了他最疯狂最隐秘的执念! 如果抓到他,自己一定会对他好,只对他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让他心甘情愿顺从自己。在这之前,必须要抓到他! 陆震猛地睁开眼,黑瞳里闪烁著兴奋狂野的光芒,“金烈!” 黑暗中飘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全身笼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只阴森的眼睛,“侯爷有何吩咐?” “天玑阁的布置你知道吗?” “属下一直盯著。” “安排人手截断他们的退路,别让燮国人抢先。” “是。侯爷是要捉虞暮天吗?” “不,我要捉那个扮瞎子的。要活捉!”陆震转过头,目光扫过金烈,淡淡问道:“你还有什麽要问?” 第 1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7 章 “属下以为侯爷想找那批宝藏。” “宝藏跟虞暮天没有关系。只要捉到那人,我就能找到宝藏。” “属下觉得在燮国地界这般行事太过冒险,为何不等回到越州再行动?” “他太狡猾了,我怕错过这个机会就捉不到他。虽然冒险,可值得。金烈,你会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金烈藏在黑衣似乎笑了笑,“我的命是侯爷救的,自然会跟著侯爷,保护您的安全。”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有更新。 ☆、倾国太监(九十八)刃亲仇 齐行忌坐在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的厅堂中,脸色并不好看。 他虎落平阳被犬欺,迫不得已与燮国皇子合作,被占去不少便宜。有什麽办法呢?地盘被人占了,妻离子散变成孤家寡人一个,还得时时提防仇家追杀、亲兵哗变,不得不寻棵可依靠的大树。一想到害自己落到这般境地的陆震和木永桢,齐行忌不禁咬牙握拳,眸中蹦出杀机。 “此番得与齐兄联手,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本王敬王爷一杯。”燮国皇子心情甚好,向齐行忌举起酒杯。 “某如今一介布衣,还要王爷多多提携才是。”齐行忌收起脸上的厉色,迅速换上一副笑脸,“某先干为敬。”他仰头将酒饮尽。 皇子也干了酒浆,哈哈笑道:“痛快!本王特意为齐兄准备了娱兴节目,我们今夜不醉不归!”他拍拍手,“本王特意召了在本地卖艺的青龙国艺人,为齐兄献上乡音,以解乡愁。” 随他的掌声落下,大厅里的舞女歌姬悉数退下,短暂的安静里,十多名青衣艺人手执各色乐器进入大厅,围著一位盲人乐师坐下。 “叮咚”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如春风拂面,芳草连天,随著琴音渐高,笙箫鼓瑟加入,好似白花齐放,莺啼燕语,热闹非凡。渐渐地,其他乐器逐一退出,只剩琴声低徊。蓦地,琴曲嘎然而止,余音缭绕,像那逝去的春光,徒留残花落红、满地余香,引人遐思。 良久,席间爆出如雷的掌声和赞叹之声。齐行忌听到乡音,更是莫名恍惚。 皇子由衷赞道:“没想到青龙国有如此雅乐。” 齐行忌点头道:“这位琴师技艺实在是高,即使在青龙国也属罕有……” 他忽地想起什麽,目光飘向那位盲人琴师──有这样出众琴技的人,他只见过一个。那琴师用布巾蒙住眼睛,低头抚琴的模样实在是眼熟极了。 齐行忌顿生疑心,对琴师道:“你技艺出众,我甚是喜欢,你且上前来,我有话问你。” 琴师道一声“是”,被人搀扶著慢慢走到齐行忌面前,跪下向皇子和齐行忌叩头行礼。 “你是青龙国人?” “回贵人,草民祖籍青龙国越州。”声音是陌生的粗噶。 “你琴弹得好,师从何人啊?” “草民自小喜欢弹琴,拜过很多老师。” “难怪。你可会弹《江山赋》?” “回贵人,《江山赋》太过繁难,草民不会。” 齐行忌又问了几个问题,琴师对答如流,滴水不漏。 “你的眼睛,”齐行忌站起身踱到琴师身旁,“是如何瞎的?” “草民眼睛自幼就瞎了……”他还未说完,齐行忌猛地出手扯去他的布巾。 许是齐行忌用力过大,也或许是琴师被吓了一跳,只见他的身子晃了晃,一个没站稳,竟撞到齐行忌的案几上。案几被撞得哗啦啦直响,打翻了两三个杯碟。 琴师吓的跪地叩头求饶。而齐行忌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双清白如死的眼睛,面目实在丑陋。齐行忌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怪你,起来。” 皇子也怕破坏兴致,恕了琴师无罪,让他继续弹琴助兴。 齐行忌放下心来,与皇子推杯换盏,饮酒作乐。 忽然,齐行忌脸色大变,一双眼睛瞪得要突出眼眶,表情狰狞可怖。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碰翻了身後的座椅。所有人骇异地看向他。他全身僵硬地站著,双手捏住咽喉,一股黑血顺著嘴角流下来。 “你……下毒!”他瞪向琴师方向,整张脸扭曲得失去了本来面目。 说时迟那时快,琴师执琴飞身而起,宛如一只大鸟腾空扑向齐行忌,而其他乐人纷纷从乐器中亮出兵刃。大厅顿时乱作一团,女人的尖叫声,杯盏的碎裂声,刀剑的出鞘声此起彼伏,盖住了皇子喝令侍卫的声音。 齐行忌眼见琴师已到眼前,奋力抓起座椅朝来人砸去。他的佩剑留在大厅外,又中了剧毒,身形摇摇欲坠,丢了椅子拔腿便逃。 琴师举琴格挡,椅子应声而碎。他脚下不停,形如鬼魅,追赶上齐行忌。他五指揪住七根琴弦,往後扯去,琴弦如闪电般弹出,藏在琴上的银针带著点点银芒射向踉跄逃跑的人。 齐行忌咬著牙就地一滚,还是被好些银针刺进体内。那针上也淬了毒,只要齐行忌用力,毒就迅速渗透进他全身。 这个时候,他无力地抬起头,对上的赫然是一双冷冽紫眸! “是你!”齐行忌惊骇地叫出声,同时吐出几大口黑血。 “对,是我!”秋宁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盯著倒地不起的仇人。 他和天玑阁的人扮成乐人成功地混入燮国皇子的宴会,但齐行忌武功不弱,他们并没有在混乱中一击狙杀他的把握。秋宁深知齐行忌生性多疑,当自己展示琴技的时候定然疑心,他故意蒙住眼,而不是直接以化了妆的面貌出现,便是要加重齐行忌的疑虑。他要靠近齐行忌,才有机会下毒。 果然,齐行忌起疑,把他叫到面前问话,还扯掉他蒙眼的布巾。他假装撞到桌案,在那个瞬间将藏在甲缝里的毒药弹如酒杯。 齐行忌当然料不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只惊恐的看著秋宁的紫眸里燃著熊熊复仇的火焰,正一步一步靠近他,宛若死神降临。 秋宁抽出一根琴弦,在手里一抖,一步跳到齐行忌身前,将琴弦绕在齐行忌脖子上。 一名燮国侍卫持刀冲到秋宁身後,挥刀砍向秋宁。虞暮天飞身而至,举剑挡住侍卫,顺势一脚踢在侍卫胸口,将人踹得飞出去。 虞暮天此时已除去脸上的伪装。在细如丝线的琴弦如锋刃般切入齐行忌咽喉时,他看清了眼前的另外一个仇人。 第 1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8 章 腥红热血喷薄而出,齐行忌绝望地叫道:“杀了我也没用……” 秋宁手上用力,一根琴弦直接割断齐行忌的喉管血脉。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滴溜溜滚落到地上。 一代枭雄殒命异乡。 燮国的侍卫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厅,将秋宁等人团团围住。 皇子一边往外跑,一边哇哇大叫:“捉住他们!格杀勿论!” 秋宁横著踩到柱子上,几步蹿到房梁,双手攀著一荡,起落间来到皇子身前,抬脚一个旋踢将周围侍卫踢翻在地,等他落地时,已抓住皇子的衣襟。 他把剑架在皇子脖颈上,喝道:“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他!” 众人一愣,全停下动作。 皇子抖如筛糠,喊道:“放、放、放下武、武器!” 侍卫握兵器的手缓缓收到身侧。 “让我们走!叫你的人放我们走!”秋宁在皇子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流到皇子身上。 皇子疼得嗷嗷直叫:“让、让他们走!” 侍卫让开一条道,秋宁带著自己人拖住皇子冲了出去,与外面的人汇合,继续往外走。 四周全是明晃晃的火把,侍卫们把他们一层层地围住。只是看到大呼小叫的皇子才不得不让开道路。 他们一路来到大门口,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到大街上。街上还埋伏著他们的人,他们一现身便会赶著马匹前来接应。 然而一排排手执弓箭的士兵立在墙头,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他们,一股充满压迫感的寒气沈甸甸地压在他们身上。 这时一队士兵挡住大门,为首的将领用刀尖指住秋宁等人,喝道:“站住!” “让开,否则杀了他……”秋宁话音未落,耳边弓弦铮铮声响,空气被利刃破开,对准秋宁眉心而来。 秋宁暗叫不好,下意识地侧头躲避,一支羽箭射穿他的肩胛,力道之大将他整个人带得往後退了几步。 他的手劲刚一松开,皇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挣开了钳制,扑进包围的士兵当中。与此同时,羽箭如蝗般射向虞、秋等人。趁他们躲避时,士兵们一涌而上。瞬间刺死了几个刺客。 混战正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天而降,一群疯跑的马匹冲进包围圈。马上端坐的黑衣人挥刀砍向燮国士兵,好像割草似的刷刷砍翻不少士兵。 为首的黑衣人纵马来到秋宁面前,冲他伸出手,“上来!” 危急之中,秋宁不及细想,抓住来人的手,翻身跃到马背上。跟随马队冲上了大街,直奔渡口而去。 <% END IF %> ☆、倾国太监(九十九)同路行 危急之中,秋宁不及细想,抓住来人的手,翻身跃到马背上。跟随马队冲上了大街,直奔渡口而去。 日思梦想的人儿就这般落入自己的怀抱。陆震有那麽一瞬间做梦的不真实感。忍不住收紧手臂,将秋宁搂得紧些,再紧些。骏马风驰电掣似的狂奔,呼啸而过的夜风震得耳膜都有些疼。陆震浑然不觉,他只感到,秋宁的身体被他环在胸口,秋宁的发丝从他颊边拂过,秋宁的温度隔著衣物传递过来……骤然而至的亲密让他像喝了酒一般飘飘然。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秋宁眼见甩脱了追兵,抽空向陆震道谢。 陆震并不答话,反而把秋宁搂得更紧,几乎是勒在身前。 秋宁心中起疑,不动声色地想挣脱陆震的手臂。无奈陆震像座铁塔一般岿然不动,秋宁被他禁锢得动弹不了。 “某在这里等同伴,不劳烦阁下护送。後会有期。”秋宁边说,边将手肘撞向陆震。 他这一撞虽然力量不大,袭击的却是大穴,陆震挨了他一下竟动都不动,反而是秋宁像撞到一块顽石上,手肘隐隐发麻。 能挨得了这一下的,内力绝对不弱! 秋宁大惊,低喝道:“你到底是谁?” 陆震不理他,把坐骑赶得更快些。 秋宁这次毫不迟疑地向陆震出手,陆震不得不腾出手来接招,实在没想到小狐狸武功进步恁快,一只手招架不住,须得用双手过招。两人转瞬在疾驰的马背上过了十数招。秋宁抓住机会,一把扯掉陆震的面巾。 猛然对上陆震的面容时,他惊恐地叫了一声:“是你!”凉气从心底泛起,令全身汗毛倒竖,几乎感到绝望──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而且,他对陆震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那是渗入骨血的莫名的惧怕。 秋宁的紫眸似乎要喷出火来,手下再不留情,招招直取陆震的要害,连那些阴损的招式都用上了。 陆震哈地低笑道:“真够狠的。”还趁空在秋宁屁股上捏了一把。 秋宁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某些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绝对不能落在这人手中!他不顾一切地挥拳击向陆震面门。陆震往後仰头避过这一击。秋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身跃下马背。 他身处狂奔的马群里,根本没有落足之地,眼看他的身影就要被马蹄踩踏上。陆震骇得探身而下,一只手牢牢揪住秋宁,另一只手发力打翻身旁的健马。也就是在秋宁即将落地的时候,有另外一股力量 从天而降,生生推开了快要踏上秋宁的快马,百来斤的马匹像麻袋似的被摔出去,在陆震身边拦下一块空地。 陆震勒住秋宁的脖子,怒道:“你不要命了麽?” 秋宁还要挣扎,陆震不得已一掌击到他肩膀的伤处,箭簇在肉里转了一圈,秋宁疼得失了力气,软在陆震怀里。 “你乖些,我不会再伤你。”陆震在秋宁耳边柔声道。 秋宁恨恨地瞪著他,紫眸里的怒火落在陆震眼里,像猫爪子在心口挠了一下,又疼又酥。他不顾一切地低头咬住秋宁的嘴角,冒著被咬掉舌头的危险,在粉红的唇肉上舔了一圈。 秋宁正准备还击,陆震却搂著他在马背上扭了半圈。两块瓦片擦著陆震的脸颊略过,划开了一道细细的伤口。陆震微眯双眼看向黑暗的某处,似乎看见一条黑影闪了一下。这个人跟了他们一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可见轻功之高。 “你的同夥?”陆震问秋宁。 秋宁“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他暗忖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只有虞暮天的武功勉强与陆震打个平手,但轻功没有这样高。这人显然不是天玑阁和自己的人。 他低著头思忖脱身之计。陆震则害怕被高手偷袭,不敢大意,拼命赶马的同时小心戒备著。 第 1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59 章 秋宁看看自己的手,忽然侧过脸,轻轻叫了一声:“陆震。” 陆震分神看他。 他凑过来,几乎要挨到陆震的脸。“这麽些年,你也老了。”紫眸晶光四溢,像是最纯净最幽深最神秘的紫水晶。冰凉的手指滑过沧桑粗糙的面孔,在唇上来回蹭动。 陆震心中一荡,意乱情迷之余顿生警觉。这小狐狸狡猾的紧,刚才还喊打喊杀,忽然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定是又了打什麽歪算盘。 他抓住秋宁的手,按下去,沈声道:“有话等会儿说,别想逃!” 秋宁别过头,不再看他,也不挣扎,任命一般安静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风太大,陆震觉得嘴唇干得厉害,下意识地舔了舔。 渡口渐进,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并未再露面。眼见黑黝黝的船只静静矗立在夜色中,陆震拎起秋宁,从马背上跃起,踩著奔跑的马群轻而易举地跳上最近的一艘商船。 马匹冲到岸边,有些直接栽下水,有些双蹄前踢刹住奔跑的步伐,有些则被後面的马匹撞到水里。一阵阵嘶鸣踩踏之声打破夜晚的宁静。临近的船只纷纷亮起火把,很多人从船舱里跑出来看热闹。 混乱中,陆震把秋宁拖进船舱,推倒在地,瞪著他吼道:“你给我下毒?”秋宁的手指甲里还藏著毒杀齐行忌的毒药,指尖触摸他嘴唇的时候,将毒药抹到了他嘴上。 秋宁冷冷睨著他,道:“放我走,我给你解药。” 陆震冷笑道:“你当我怕你的毒药?” 这毒药是秋宁特意配制的,毒性之强可想而知,要不是陆震内力深湛,早毒发了。他嘴上说的硬,其实是用内力强行压住毒。 秋宁见他脸色难看,知道是毒药发作,一跃而起,手指呈抓,直袭他的咽喉。换作平时,秋宁当然不是陆震的对手,而此时陆震身中剧毒,气息紊乱,脚步踉跄,好几次险些被秋宁置於死地。 陆震对秋宁原不舍下重手,可眼前这人,招式狠辣,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肩膀汩汩滴著血,他还像疯狂攻击的野兽。陆震不知为何,生出些寒心的感觉。 “你就这般恨我?”他躲过秋宁的又一次攻击,低声问道。 “废话!”秋宁一脚踹在陆震小腹上,把他踹翻在地。 秋宁踩在陆震脊背上,顺手抄起被打散的一条椅子腿,将尖锐的那一端狠狠朝後背心刺去。 一条人影飞蹿进来,锋刃砍断秋宁手中的椅子腿,秋宁忙後退几步,衣襟还是被斩下一段。 黑衣包裹下露出一只阴冷的眼,金烈扶起陆震,只瞥一眼就知道他中毒了。 金烈摸出一颗药丸塞到陆震嘴里,然後森森的看向秋宁,“药师国余孽?果然有些手段。”声音冷厉而尖锐,像是刀锋碰撞摩擦,令人心生寒意。 秋宁微微喘息,肩膀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他面对近在鼻尖的刀锋,并不畏惧,冷冷的语调里含著轻蔑:“金家的?这次带了多少虫子?” “用我手里的刀就能杀你。”刀尖又近了一寸,几乎抵在秋宁鼻子上。 陆震忙道:“不要杀他!” 金烈狐疑地看了陆震一眼。他用眼角瞟见秋宁轻微地抖了一下,显见怕活捉比死更甚。他桀桀地笑了两声,“属下遵命。” “做梦吧!”金烈还未动作,虞暮天也进来了。 金烈翻手一挥,袖中撒出一片黑色的东西。秋宁把虞暮天拉到身後,同时在身边甩了一圈黄色粉末。 那黑色的东西被黄粉一薰,哗啦啦掉下来,竟是一群飞虫。不过,虫子蠕动两下就不动了。秋宁伸脚踏上去,把虫子碾成成粉末──自他将步随云交给萧玖兰後,便开始花大力气研究解蛊,这些年也有些成就,寻常蛊虫根本奈何不了他。 金烈目光阴沈,但是没有动作。 四人沈默地对峙。船舱外杀声震天。 其实秋宁与陆震搏斗时,已经感觉船在起锚,外面的喊杀声一直未断。难怪过了这许久金烈才进仓救援,大概是追兵追上了船,陆震的人又忙著逃跑,分不出人手来。而这些追兵,有燮国人,也有秋宁的人。 虞暮天的出现,立时改变了舱内的局势。陆震中毒,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占不了虞暮天的便宜。而金烈擅毒擅蛊,秋宁却不害怕。四个人牵制,暂时没人能占上风。 当然,要是陆震的人全冲进来又另当别论了。 秋宁心念电转,忽然开口道:“陆震,你也想要我们药师国的宝藏吧?”他拿出地图抖了抖。 “我相信齐行忌没有动过那处宝藏,因为他过不了药师国的机关。能破机关的人,只有我!你费力追来,不就是为了这些宝藏吗?” 陆震沈著脸,有些怀疑,又有些恼怒。 金烈探询地看向他。他感觉到金烈的视线後,脸上的怒色更浓了几分。 陆震此次冒险深入燮国,有为秋宁的原因,也有为宝藏的原因。 逐鹿江山,四处征战,那是需要雄厚的经济实力。他所占的土地固然富庶,但是要与木、玄两部对抗,当然是钱越多越好。 陆震本来没有多少野心,但是人在高处呆得久了,难免深处贪欲,何况那万人仰慕的龙座离他不过一步之遥,没争取过总是不甘心。 另一方面,齐行忌要是拿到宝藏肯定已经大肆反扑了,他龟缩那麽久,最後要向燮国人示好,多半并未拿到宝藏。药师国历来神秘,有什麽外人破不了的局很正常,而秋宁是皇长子,能破局也是理所应当,何况他还拿著地图。 该死的,他分明是拿捏住自己的软肋。偏偏自己还舍不得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就放弃宝藏。也罢,横竖自己人多,等拿到宝藏後再收拾他。 打定主意,陆震道:“我自然是想要宝藏的。我不动你和你的人,我们一起去寻宝藏,寻到以後一人一半,如何?“ 秋宁想的是,自己的人现在落在陆震手里,若陆震要蛮来,他也无法,不若先答应,保了命後,再徐徐图之。 他们各怀心思,暂时达成一致。 双方出面制止了舱外的厮杀,各占据了船的一边。陆震在舱内调息逼毒,秋宁则取箭疗伤。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昨天家里有事木有更新,作为补偿从今天到周日日更,如果窝食言娃们拿起小皮鞭尽情抽打吧!!! ☆、倾国太监(一百)暗相随 第 1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0 章 双方出面制止了舱外的厮杀,各占据了船的一边。陆震在舱内调息逼毒,秋宁则取箭疗伤。 射中秋宁那支箭制造奇特,带有倒钩,在肩膀上穿了一个洞,索性没伤到筋骨没抹毒药。饶是这样,秋宁肩上还是血肉模糊,伤口甚是骇人。看来那射箭的燮国人定是位高手。 虞暮天有些迟疑道:“须得拔出来。” 秋宁淡淡道:“那就拔吧。” 虞暮天看看秋宁苍白的脸,再看看黑洞洞的箭簇,点头道:“忍著点儿。”终於是咬牙将断箭拨了出来。 秋宁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滚落。 坐在对面的陆震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几步走到秋宁面前,推开虞暮天道:“你会不会治伤?” 虞暮天警惕地瞪著陆震。只见他迅速点了秋宁的几处穴道止住血,拿起旁边搁在蜡烛上烤的匕首,小心细致地一点点剔去伤口周围的烂肉。秋宁疼得受不住,全身簌簌颤抖,背上汗湿了一大片。 陆震心疼地停下动作,从腰间解下一只银壶递给他,“喝点儿,可以止疼。” 秋宁犹豫了半息,最终接过酒壶咕咕喝下半壶。 这个时候,虞暮天紧握的拳头慢慢放开,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而金烈一瞬不瞬地注视著疗伤的两人,眼角显出一丝丝纹路,似乎是个若有所悟似笑非笑的表情。 陆震将秋宁的伤口清洗干净,撒上随身携带的伤药後,仔细包扎好。他毕竟是行军打仗的出身,做这些包扎疗伤之事得心应手,比郎中差不了多少。 包扎伤口的时候,他注意到秋宁肩膀上还有一块粉色的旧伤疤,依稀想起来是多年前围捕秋宁时自己射的。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处伤。秋宁像被烫到似的,身体猛地弹开,扭头戒备又厌恶地盯著他,并迅速地穿好衣服。 陆震有些悻悻地收回手,转身回到对面坐下。他闭著眼,手指来回摩挲著刚才碰到秋宁的地方,那种光滑微凉的触感沿著手臂弥漫到全身。一股奇妙的热流升腾而起,他满脑子都是秋宁被压在身下挣扎的模样,先是十多年前少年的青涩,而後是身穿内侍服时的冰冷,再到如今的沈稳凛冽。那人的每一种样子在时光中流转变迁,总能激起他满腔的欲望。 他睁开眼,狼一般贪婪目光的射向对面闭目养神的秋宁。 “你穿著这身血衣不难受麽?”他开口说话时,声音沙哑,有强压下的兴奋和紧张。 秋宁看著他,挑了挑眉,嘴角带了点嘲讽的笑容。 这时金烈在一旁道:“是啊,不如两位换了衣服,顺便沐浴。我们还要走好些时日,这一身的血容易引起怀疑。反正已是盟友,两位不至於防备至此。” 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秋宁和虞暮天都快变成血人了,确实不易掩人耳目。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应了沐阳更衣之请。 浴汤很快准备好,却是同时准备了两桶。秋、虞二人仔细检查一圈,并无异样,便分别脱了血衣沐浴。 金烈对陆震笑道:“侯爷刚解了毒,切不可过於情动……” 陆震侧过头,深黑的瞳眸不见一点情绪,却让金烈陡生压力,立刻知趣地闭上嘴。 “你做得很好。”陆震拍了拍他的肩膀,负手而去,冷峻的脸上终於露出了笑容。 …… 秋宁靠著浴桶,两只手随意地搭在浴桶边沿。他已不复年少时的娇嫩,身体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变得修长柔韧,覆著薄薄的肌肉,配上那张依旧清丽的脸,反倒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 而此时,他雪白的肌肤被薰出一层蔷薇色,眉梢眼角没有平素的戒备威仪,半白的头发散在水里,如漂浮的花瓣。而他就像是端坐在花朵里的精灵,被热气氤氲的不真实。 陆震在门外看得血脉喷张,腿间的那一根东西硬如烙铁,融化了他的理智。这个人,想了那麽多年,此刻正赤裸地坐在咫尺的地方,还要等吗?还能等吗?想的不就是把他按在身下,拆吃入腹麽? 陆震!地推开门,大步跨进去,大力掩上门。 秋宁看见他并不惊奇,甚至还笑了笑。 陆震几乎是扑过去。他刚一动,秋宁已经从浴桶中跃起,顺手扯过衣服一抖。陆震眼前被白色遮住,衣袂飘飞里一只手朝他面门袭来。 两人你来我往,瞬间过了好几招。 待陆震站稳身形,秋宁已穿上了亵衣,一面快速系上衣带,一面冷冷地凝视著陆震。 “你还是这麽无耻,一点没变!”他的声音冷得似冰渣相撞。 “你本来就是我的!是你自己放著好日子不过,要去受那种罪!”陆震被他语调里的轻蔑激怒了,双眼变得更加幽深,眼底深处沸腾著熊熊怒火和欲火。 “你住口!”秋宁脸色涨得通红,再也掩饰不住一腔憎恶,“你这个刽子手!比齐行忌还不如的杂碎!” 陆震跨前一步,一拳挥向秋宁。这个时候他不再留情,出手十分阴狠。秋宁肩膀上的伤震裂开了,渗出点点血迹,行动也受了限制。不过十数招之後,他那只能动的手腕被陆震擒住,扭到身後。 陆震将他推到墙壁上,用身体紧紧抵住,在他耳边吐了口气,恶意地挑逗:“那又怎麽样?还不是我这个杂碎帮你开的苞?那种滋味我现在还记得呢!” 秋宁使劲挣动,被陆震更用力地摁到木墙上。火热的身体紧贴著他,连那活儿的形状都感觉得出来。 “呵呵……”秋宁忽然不动了,费力地笑起来。 陆震目光一凛,低喝道:“你笑什麽?” “哈哈,我笑你……色胆包天……命都不要了……哈哈……” 陆震抓住他的头发往後扯起,恨道:“你又耍什麽花招?” 秋宁的头被扯得往後仰,眉间因为疼痛微微皱起,脸上的笑容却分外明快,“你不知道我全身都是毒麽?还敢近我的身!” 陆震像抓到烫手山芋似的,立时放开秋宁,往後退了两步,上下查看自己,才发现脖子被秋宁抓破了两道,可能是刚刚动手时抓到的。他忙试探体内真气,果然有滞涩之感,多半又中毒了。 陆震脸黑如锅底,肺都要气炸了。他目露凶光,伸手指著秋宁,“你……” 对方那副冰冷嘲弄的表情,让陆震既想撕碎他,又不敢冒然上前。 正在僵持之际,船舱外传来轰然巨响,船身剧烈地晃了晃,紧接著就是一阵混乱人声。 陆震瞪了秋宁一眼,转身离去,门板差点被他砸下来。 秋宁长长出了一口气,暗忖以後要在身上多抹些毒药。 …… 第 1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1 章 陆震走到甲板上一看,一根船桅被砸断了,正倒在秋宁沐浴的那间房附近。这艘船是新造的,坚固无比。今夜又没有风,船桅怎会无缘无故地折断?陆震查了断裂处,本来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船桅是被人打断的。给我仔细搜,这船上混进了奸细!”陆震沈声吩咐。 适才,秋宁的人都呆在房间里,这打断船桅的人既不是自己人也不是他们的人…… 陆震望著黑沈沈的海水,想起那个在房顶一闪而过的身影,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 秋宁在房间里快速穿好衣服。 抬头间,屋里的烛火突然全熄灭了。稀疏的光线里,依稀可见一个高大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向他走来。 他双手紧握,准备随时出手,然而那人如鬼魅般眨眼闪到他身前。他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人裹到怀里。他的脸被捧起来,因为太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那人的气息里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在外面杂沓的人声中,秋宁的双唇被攫住。重重地舔舐、吮吸,那人润湿了他的唇,再反复舔干净,像是在品尝一颗糖。秋宁被他舔得全身瘫软,脑袋发晕,不知不觉间张开了嘴。滑腻的触感紧追著他的舌头钻了进来,绞著、缠著、含著,久久不肯放开。 秋宁紧紧抓著对方的衣襟,如果没有那坚实怀抱的支撑,他几乎站不住。他是在做梦吧?这是他梦见过多少次的情景,怎麽可能会变成现实? 那人终於放开他。 秋宁的眼里盈满了泪水,眼前的人影更显模糊。 他梦呓般地轻唤道:“随云……” 那人很温柔地抚摸了他的眼角,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後倏忽而去,消失在黑暗里。 <% END IF %> ☆、倾国太监(一百零一)海上火 神秘人像风一般来,又像风一般消失,一点痕迹没留下。要不是陆震在船上大肆搜查,秋宁几乎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梦境。 这个梦太美好,搅乱了秋宁死水一样的心境。一会儿,他猜测盘算那人是步随云的可能性有多少;一会儿,他又担心那人会被陆震抓到;再过一会儿,他干脆沈浸在过去种种苦乐掺半的回忆里。他的脸上现出一种迷茫柔软的表情,像坚硬的蚌壳被撬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脆弱的软肉。 他的这种变化自然不会逃过陆震的眼睛,同样乱了陆震的心神。 秋宁在船舱里转了好几圈,想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寻出神秘人的踪迹,无奈和陆震的人一样一无所获。 他失望地立在船头,眼前只有黑茫茫的海水。 明知道步随云不可能出现在船上,可他就是不死心,总觉得空气里都是那人的味道。 仰望天穹,繁星如织,天际犹如银练浮动,倒映红尘众生。 步随云温柔的笑脸从星光中跳脱出来。秋宁眼眶发酸,对著星子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疯狂的心愿──假如随云没有忘记我,就让我们今夜相会吧。 陆震站在阴影里,痴迷地凝视不远处的白色身影。深蓝的薄雾里,宛若一缕轻烟,随时会消失无踪,然而那深重的轮廓像是镌刻在陆震心头,随著时光的流逝,越发清晰动人。 “据说这位秋先生曾是两代帝王的娈宠,确实是风采过人。”金烈不知何时出现在陆震身後。 陆震沈凝的目光扫向他。 “侯爷要是喜欢,属下倒是可以想想办法。”他悄声道。 陆震冷声道:“多事。” 金烈嘿嘿笑了两声,将一个纸包塞到陆震手里,“闻了这东西,多烈性的人都受不了……” 陆震“哼”了一声,却将纸包紧捏住,“他全身都是毒,如何近得了身?” “属下今天给侯爷的药虽不能解百毒,但足够抑制毒发几个时辰,等快活完了再解毒也不迟。” “你很会办事,这次若拿到宝藏,一定重赏。” “属下承蒙侯爷青眼,自当为侯爷分忧。侯爷记得当初的承诺便是,属下不奢求更多。” “这个你可以放心。” 金烈抚胸行礼,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阴影里。 …… 秋宁许完愿,准备回船舱,但见陆震大步走来,一双眼睛闪著诡异的光。 秋宁顿生警觉,下意识地往後退了几步。 陆震果真飞身扑来,一只手抓向秋宁的肩膀。秋宁忙闪身躲过。谁知陆震是虚晃一招,料到秋宁躲避的方向,另一只手扬起把纸包砸像秋宁的脸。 秋宁挥手一挡,纸包被打散,白色的粉末被海风扬起,顺风吹了秋宁一头一脸。 带著奇香的粉末迅速钻入秋宁鼻腔,像一张充满热度的网立时裹住了秋宁的意识。他像喝醉了酒似的,脚下打滑,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他明白自己中了迷药,可是这药著实厉害,须臾间已令他神智不清。 陆震嘴角勾起一点笑意,迫不及待地将他扛到肩上。秋宁想反抗,但他落在陆震背上的拳头像抓痒似的,反倒撩起了一路邪火。陆震脚下生风,蹿到一间空舱前,!地撞进去,用脚勾上门。 他虽然著急,还是记得将秋宁轻缓地放到地板上。山似的身体压了上去,两三下扯开衣襟,火热的大手蛇一般缠到光滑的腰间。 即使是神智恍惚的时候,秋宁也感到熟悉的恶心和恐惧,身体不自禁地抖起来。他使劲咬破嘴唇,勉强保持一丝清明,聚集起所有的力量反抗陆震的侵犯。 陆震粗暴地将秋宁的手死死按在地板上,喷著热气靠近秋宁的脸。 秋宁眼中的仇恨似岩浆喷发,要将陆震焚烧吞噬,“禽兽!”他无力地吐出这两个字,然而其中的恨意和冷意还是刺了陆震一下。 陆震不错眼地盯著秋宁,欲望翻滚的眼染上痛苦,“你不知道,我一直想著你,喜欢你……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恨我……”他低声说出这句话,然後凑上去疯狂地啃咬亲吻秋宁。 血腥气在两人唇间弥漫,秋宁徒劳地躲避,陆震的气息让他作呕。 陆震哑著声音道:“你就是一辈子恨我,我也要得到你!” 第 1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2 章 秋宁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没有力气。没有力气自断经脉,没有力气咬断舌根,相反,骨头里像爬满蚂蚁,诡异的麻痒正令他丧失神智。 该死,一定是中了春药!陆震当真是什麽下三烂的手段都使得出。 秋宁绝望地向陆震撞去,还没碰到对方便整个瘫软下来,不自觉地扭动著磨蹭,发出娇媚的呻吟。 陆震咧嘴一笑,放开钳制的手,一手贪念地抚摸秋宁绯红的脸颊,一手扯去了他的亵裤,“宝贝儿、宝贝儿……”他分开秋宁的双腿,蓄势待发的阳物准备一举进发,得偿所愿。 正在关口上,他脑後生风,空气里发出尖锐的爆裂声响。他抱著秋宁滚到一边,只见几支筷子盯在地板和墙壁上。下一刻,黑色的身影手持匕首向他发出攻击。 陆震先还抱著秋宁躲闪,无奈对方武功很高,他须得打起十分精神应付,只得放开秋宁,专心与神秘人对打。 神秘人见他放了秋宁,一纵身蹿到舱外。陆震紧追而上。到了开阔地上,神秘人不再与陆震近身缠斗,攀著船桅忽上忽下,如猿猴一般轻健灵活。每每陆震对他痛下杀手,均能被他堪堪避过。 陆震怒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藏头露尾算什麽东西?” 神秘人居然折转回来,往陆震面前一凑,清晰地道:“禽兽!” 陆震勃然大怒,挥拳就打。神秘人咻地蹿到最近的桅杆上。陆震那一拳挟裹著无穷力量,将桅杆拦腰折断。神秘人从桅杆上跳起,抛下一件物事。陆震躲闪不急,哗啦被淋了一身──居然是一个装满尿的夜壶。 满身是尿的陆震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泛出杀戮前的血红色,好像黑夜里等待攻击的野兽,暴烈杀气笼罩全身。 “不好了!侯、侯爷……著火了!著火了!”一个侍从跌跌撞撞地奔过来,骤然看到浑身散发臭味的陆震,惊的噎了一下,张著嘴瞪著眼,忘了要说什麽。 陆震一脚踹过去,骂道:“有话快说!” 侍从捂著肚子,咬牙忍痛道:“那边著火了!要烧到底层了……” 陆震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船头火光冲天,情况甚是危急。这船上会放火的恐怕只有一人。神秘人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早已不见。陆震眼皮跳了跳,暗道“不好”,冲到放秋宁的那间船舱时,哪里还有秋宁的影子! 陆震把拳头捏个咯咯作响,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门框裂成两截。 …… 秋宁被神秘人抱在怀里,钻进一处堆杂物的仓房。因为靠近著火的地方,周围人仰马翻、烟雾弥漫,反而不引人注意。 他把秋宁小心放到柴草堆上,秋宁却抓著他的衣襟不肯放手,上半身挂在他胸口。 他低头看了看缩在他怀里的人,伸手轻轻拍秋宁的背脊,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秋宁难耐地扭了扭身子,抬起头,把他的脸捧到面前──没错,这样的眼睛,这样的鼻梁,这样的嘴唇,除了那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儿,还会有谁? “随云……”他颤抖地唤出这个名字,眼泪滚滚而下,“老天听见我许愿了,你没忘记我,对不对?” 步随云手忙脚乱地去擦他的眼泪。 秋宁咬牙切齿地问:“你还记得我麽?” 步随云执拗地要为他拭泪,嘴里喃喃道:“不哭、不哭……” 秋宁一掌掴到他脸上,哭著骂道:“混蛋!步随云你这个大混蛋!” 步随云捂著脸呆呆地望著他,嘴角委屈地撅起。 秋宁扑到他身上,把他扑到在地,一面哭一面亲他、咬他,粗鲁地扯开他的衣带。 他早已欲火沸腾,完全是因为看得步随云出现想确认一下,所以掐了自己、抓了自己、咬了自己,勉强维持一点清醒。现在既然见到步随云了,他还忍什麽?委屈了那麽多年,今夜再不想继续委屈下去! 步随云一动不动、怔怔地任秋宁在他身上发疯。 秋宁把他扒了个干净,就著黑暗的缝隙里漏进的火光,看到他左胸口那个圆圆的牙印。秋宁低头深深地亲吻粉红的疤痕。步随云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拉起秋宁,手指摩挲著沾满泪痕的通红脸颊。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都是我的!”秋宁哽咽著凶狠地警告。 “嗯。”步随云展颜一笑,主动了吻住了秋宁。 嘴唇辗转研磨,舌头追逐纠缠。唇齿相依的感觉是如此甜美,想要融化在对方身体里。 这个吻简直是火星溅到了秋宁这把干柴上。理智、後果、危险、现实通通被丢到脑後,他想了这个人整整三年!破闸而出的感情和折磨著身体的情欲如海潮般席卷他。那些曾经熟稔的技巧被他全用在步随云身上,火烫的硬物擎天而立上下耸动,急切地寻找著那个让它销魂的去处。 秋宁的紫眸里水光荡漾,橘红的火苗在深处跳跃。那样热切,那样魅惑。 他抬起手,满意地看著沾了满手的透明液体,萦绕鼻间的腥膻之味,让他瞳色更加幽深。他俯下身,轻咬步随云的喉结、锁骨、茱萸……一路留下牙印。 刚要碰到那巨物时,步随云突地把他掀翻,压到他身上。怕他不舒服,步随云往上略略抬起一点,还体贴在他肚子下垫上衣服。 秋宁摆了摆腰臀,撒娇地哼道:“随云……” 步随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菊穴,歪头看他穴口一张一缩。 秋宁觉得全身要被热血冲爆了,而甬道内却无限空虚,亟待被填满。 他扭过头,眼巴巴地望著步随云,可怜兮兮地哀求道:“随云,进来。” 步随云像是猛地回过神来,手指一下捅了进去,来来回回地摩擦,一瞬不瞬地盯著秋宁的反应。秋宁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屁股自动地追逐著手指,想要去触碰那快乐的源泉。 步随云用手指按住秋宁的红樱,时轻时重地揉按撩拨,本来就硬挺的两点,更是硬得不行。秋宁的身体动得更厉害,却被步随云环在胸前的手牢牢地禁锢住。 炙热的唇顺著同样炙热的皮肤反复亲吻,那种温柔令人颤栗,令人疯狂。滚烫的汗珠从後颈流下,在腰上的浅窝里汇聚成盈盈水洼,就像是秋宁四肢百骸里越集越多的火焰。 步随云坏心地耍弄他,他就坏心地挑逗回去。臀瓣摩擦著步随云的坚挺,嘴里发出有节奏地轻哼,“嗯……啊……” 步随云猛地勒紧他,用力地堵住他的声音,狂躁地蹂躏他的唇,微微的刺痛让秋宁更加疯狂,张开嘴咬住步随云的下唇。步随云疼的皱起眉头,惩罚似地一挺身,把半个头顶进花穴。 “啊……”秋宁发出叫了出来,既饱含快乐又充满的痛苦声音简直就是强力春药。 步随云发力,又捅进大半。 秋宁仰起脖颈,划出一条性感的弧线,长发自腰间扫过,扫到步随云的小腹,带起一串微妙的酥痒。 第 1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3 章 充满的感觉缓解了秋宁体内钻心似的瘙痒。可是,不够!还不够!失去矜持的秋宁,只想被心爱的人儿大力贯穿,撕裂,焚毁,在他的挞伐中灰飞烟灭! 他往後用力摆动,把狰狞的巨物吞吃下去。 步随云涨红了脸,眼睛黝黯成无底深潭,低低吼了一声,死死扲住秋宁的腰,奋力冲刺。秋宁被他顶的不断向前栽。他伸手挡住秋宁的额头,怕他撞到硬物。 还是那般温柔体贴,但下身的凶蛮一点儿不减,像是要撞进秋宁的腔子里去。 “啊……啊……随云……”秋宁摆动著头,快感上下流窜,一波一波冲毁他的理智,让他敞开身体更深处,呼唤步随云的深入。 那个极乐的点被反复摩擦,秋宁脑海里闪过一道道白光,发黑的眼里只看到步随云笑微微的脸。不可思议的,那埋葬於黑暗最深处的种种痛苦、绝望、耻辱、悲愤随著快感被开启。 秋宁一面呻吟,一面哭泣,“不要离开我……不要……”他无意识地呓语。 这是他绝不愿意示人的软弱和恳求。 总是这样,步随云总能轻而易举地剥掉他坚硬的壳。这到底是柔情,还是残忍?如果从来没有爱,他可以忍受。一旦有了爱,他要如何去面对无爱的灰暗? 步随云伸手把他搂在怀抱里。持续不断地撞击他的同时,胡乱地擦拭他的眼泪,也呓语般地叫:“宁……不哭……” 秋宁张嘴咬住他强壮的手臂,一下一下,流著泪,呜咽著攀上了峰巅。肠壁紧紧绞住体内的巨物。步随云吼了一声,和秋宁一起抽搐著跨入极乐的世界。 他紧紧抱著秋宁,下颌蹭著秋宁的皮肤,长长地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手掌温柔地搓揉著身下的人,快乐地呢喃著一个名字:“阿宁……阿宁……” 船头的火焰撕裂了海天的宁静,仿佛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滚滚的浪峰夹著层层白沫一次又一次席卷过来。火光掩映下的杂沓人声,像是惊恐呼号。而在这混乱的,生死悬於一线的时候,某个昏暗的角落里,两个人肢体相缠,沈溺於狂喜的漩涡,将一切的一切,远远地抛开。 <% END IF %> 作家的话: 两章并一章,好丰盛滴大餐……票票喔! ☆、倾国太监(一百零二)难相忘 秋宁做到後来昏睡过去,并不知道步随云为了躲避追捕,抱著他在船上玩捉迷藏。当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狭小的空舱里。步随云不知从哪里找来干净衣服,替他换上,衣带系得整整齐齐。 “随云!”他翻身坐起,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触手所及一片冰冷,连一丝人气也无。 秋宁慌乱地爬起来,脚下一软坐到地上。 他昨夜与步随云欢好了,容貌虽然模糊,但胸口那个被咬出来的牙印却无比清晰,还有身体契合的感觉也是骗不了人的。可是,天光一亮,那人又消失不见。如果不是隐秘处的不适提醒著,他几乎要以为又是一场春梦。 秋宁把头埋在膝盖上,回想起昨夜的疯狂,适才的失望被甜蜜代替──随云没有忘记我!我知道!什麽都不用说,我就是知道! 随即他马上担心陆震捉到步随云,又想到昨夜姓陆的居然对自己下春药,眸中骤然露出凶光, 他心里有了计较。霍地站起身,振作起精神,推门而出。 …… “侯爷,这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嗯,到最近的港口重新换一艘。” 陆震吩咐换船事宜,阴著脸回转身,正对上似笑非笑的虞暮天。 “听说这船上混入奸细,捉到了吗?”虞暮天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那奸细早烧死了。”金烈抢著回答。 “某怎麽听说,那奸细厉害得很,放把火就跑了。在船上藏了这许多天,我们竟然找不到他,显见是个厉害人物。”虞暮天的眼睛停在陆震脸上,说话时满脸都是“陆震你真没用”的表情。 陆震扫了虞暮天一眼,目光冷锐,犹如实质,冷冷道:“虞阁主还是管好自己的人要紧。路途凶险,谁知道会发生什麽意外。” 虞暮天哂然一笑道:“彼此彼此。” 陆震懒得与他废话,一摆袖子,负手出门。一只脚才跨过门槛,就见秋宁容光焕发地走来。 两人视线相接,秋宁居然愉快地微笑道:“侯爷早啊。”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秋宁第一次对陆震笑,也是第一次那麽客气地讲话。金烈想抬手揉眼睛,而虞暮天也露出微愕的神情。只有陆震,那明媚的笑脸简直像拿刀子戳他的眼珠。 秋宁昨晚分明是被神秘人带走,他把整艘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逮到人。秋宁那时中了烈性春药,如何解得媚毒……瞧他那样子,简直像洞房花烛後的新妇!单是他眉眼间的春色,便可以想象昨夜里是怎样的颠鸾倒凤。 陆震不自禁地紧握双拳,恶声恶气地问:“你昨夜跑哪去了?” 秋宁故作惊讶道:“我在睡觉啊。许是最近太累,昨夜睡得沈,船给烧成这样都没醒。侯爷以後须得小心些,这回是烧了船,下回说不定就要人命了。” 陆震眼里要喷出火来,偏偏说不出一句话,咬著牙狠瞪了秋宁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金烈跟在陆震身後,与秋宁擦身而过。眼角瞥到白影闪动,金烈下意识地躲闪,还是被秋宁捏住肩膀。 “你干什麽?”金烈惊急交加地叫道。 秋宁手指用力,捏得骨头咯咯作响,声音冷如寒冰:“你敢给我下药,我就敢废了你!” 陆震见金烈受制,想上前救助,却被飞身而至的虞暮天拦住。 金烈忍著痛,抖了抖另一边的衣袖,两道青影箭一般飙出来,直袭秋宁面门。 秋宁迅速侧身,伸手在空中一抓,食指和中指间恰恰捏住一条碧绿小蛇的七寸。而另一条小蛇撞到舱壁上,软绵绵地掉了下来。 “雕虫小技。”秋宁轻蔑地夹碎小蛇的七寸,随手一扔。 他扯开金烈蒙面的黑布,露出大半张筋肉袒露、无比狰狞的脸。金烈发疯似地猛抖衣袖,数条蜈蚣和蛇向秋宁袭去。秋宁左右躲闪,以真气为武器,一面打下那些毒物,一面紧追金烈。 眼看毒物被秋宁纷纷打下,金烈嘴里发出尖锐的哨声,一道金光笔直地朝秋宁飞去,速度竟比其他毒物快很多。秋宁眼见金烈跑到陆震身旁,他不再迟疑,像一只大鸟一样扑向金烈。忽地小腿刺痛,被那金色的东西咬住。 秋宁忍痛落到金烈身後,揪住他的背心,强行将一颗药丸塞入他嘴里,在背上重拍一掌,药丸顺著喉头滚进了他肚子里。 第 1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4 章 金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滚。而秋宁也蹙著眉头摔倒。 陆、虞二人同时停下手,蹲下来查看。只见金烈面色发黑,嘴角溢出血来。而秋宁的小腿有两个小血孔,周围的皮肤一片青黑,那青黑还在不断蔓延。 金烈常年跟著陆震,陆震很清楚他这条金蛇有多毒,假如不马上解毒,秋宁只能断一条腿方能保命。 他想都没想,对金烈吼道:“拿解药来!” 金烈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陆震见他不动,眉毛都立起来,怒目金刚似地大吼:“还愣著做什麽?快拿解药!” “我也中毒了,给了他解药,我还能活吗?”金烈一脸悲愤地 回答。 “你给他解药。”他对秋宁道。 秋宁冷淡地回答:“不给!” 陆震揪住他的衣领吼:“你不要命了吗?把解药给他!” 秋宁的紫眸里满是冰冷的怒火,一字一句挤出牙缝:“我宁愿死,也强过被小人算计受辱!” 陆震对著他的眼睛,慢慢放开手,过了一息才道:“你把毒药给我吃,给他解药。” 这回连虞暮天和秋宁都惊住了──这厮不想活了麽?不可能吧。 陆震淡淡地道:“你怕我对你不利,我吃了你的毒药,保证以後不碰你。到了目的地,你再给我解毒。否则,我的手下会立刻通知燮国海军。你的人驾不了船,没有我的帮助,别说和燮国海军对战了,就是活著离开这片海域都不可能。” 秋宁和虞暮天对视了一眼,明白陆震说得不错,他们这一趟海上之行确实只能依靠陆震。 看著陆震吃下毒药,秋宁才和金烈交换解药。 虞暮天扶著秋宁回船舱。金烈踉跄著爬起来,替陆震把脉,“是慢性毒药,一时不会毒发,只是会难受些。属下一定尽快为侯爷找出解药。” 陆震不以为意地道:“不妨。你没事吧?” 金烈感动地道:“属下贱命一条,侯爷不惜以命换命,属下粉身碎骨也难报侯爷恩情!” 陆震撇了他一眼,淡笑道:“粉身碎骨干嘛,你要好好活著。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金烈郑重地鞠了一躬,道:“属下定会助侯爷完成霸业!” 陆震眼望远处,手指轻弹,好像根本没听见金烈的话。半晌,他突然道:“金烈,我记得虞暮天和……他,好像并不知道当年灭门、灭族的真相,以为杀了齐行忌就算完事……你找机会告诉他们,他们还有个大仇人可是活得好好的……” …… 陆震著人在最近的港口出高价换了一搜七成新的商船,再次。 换船的时候,秋宁特别注意,并未见到步随云的踪迹,不知道这人是否上了新船。 半夜的时候,他摸黑在船上转了圈,嘴里小声唤著:“随云、随云……”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出现。 秋宁大失所望。换船时,陆震一直守在旁边,也许步随云没有机会上船。 想到可能再次分开,秋宁居然难过地掉眼泪。 阴影里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眼角,熟悉的气息令秋宁一怔。正想转身,却被捂住嘴,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不一会儿,有人左顾右盼地跑过去。原来被人跟踪了。秋宁急著找步随云,竟没有发觉。 步随云转过他的身体,轻柔地吻他的眼角,“不哭啊……” 气流带起耳旁皮肤一阵酥麻,秋宁红著脸,紧紧抱著步随云的脖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怕你没跟上来。” 步随云托住他的臀部,用力抱起来,上下颠了颠,笑道:“我要保护你!会跟著的。” 秋宁捧著他的脸吻了一会儿,安心地靠在他肩头,“其实你不用躲,呆在我身边也无妨。” 他感到步随云僵了僵,忙抬起头,见步随云皱著眉,似乎遇到什麽为难的问题。 “怎麽啦?” “我……一时有……一时没有……” “什麽?” “打架。有时候能打,有时候不能打。那个人,很厉害。我怕打不过他。” 秋宁想了想,恍然大悟,“你的内力,时有时没有……”如果是这样,步随云躲著确实比露面更安全,“可你每次都能打跑陆震。” 步随云咧嘴笑道:“我看见他欺负你,就会变厉害。” “那你要藏好,不要被他们发现。” “不会发现,他们很笨。” 秋宁摩挲著他的脸,轻声问:“你记得我吗?” 步随云肯定地点头:“记得!” “我叫什麽?” “阿宁!” “你……还记得些什麽?以前的事,你的家人,还记得多少?” 步随云歪著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像是怕秋宁不高兴,他又认真地补充道:“我记得阿宁。” 第 1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5 章 其他的人和事全忘了,只记得自己。这是老天开的玩笑,还是步随云的执念? 秋宁用力抱住他,满腔心绪翻滚沸腾,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他在步随云耳边,轻声道:“随云,我爱你。” <% END IF %> 作家的话: 今天到周五日更。 小步算不算傻了?太特麽狗血了!!!吼吼吼吼吼!!! ☆、倾国太监(一百零三)现真身 陆震的船在海上又行了几日,看见云雾缭绕的深处隐隐露出一座小岛的轮廓。 秋宁遥望小岛,心情变得沈重,因为他知道在小岛的附近有他的家乡──曾经美丽祥和的药师国。那些血腥可怕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令他不用自主地颤抖起来。 陆震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见他用手捂脸,身形摇摇欲坠,担心地犹豫著按住他的肩膀,“你……” 秋宁蓦然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盯著他,愤恨地打开他的手,“你手上沾了多少我族人的血!现在又要来取我族宝藏!你真让我恶心!” 陆震微蹙眉头,冷冷道:“我以前是奉命行事,如今是与你做的交易,放到谁身上都会这般做,何错之有?” 秋宁胸膛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一个字。 “放著正经仇人不管,你跟侯爷较什麽劲?真真是瞎了眼。”金烈冷笑著打断两人的对峙。 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出口,不但秋宁惊怒交加,连在一旁打坐的虞暮天也睁开了眼。 “你什麽意思?”秋宁道。 “我的意思是,当年之事表面是齐行忌指使,其实背後还另有谋划之人。”金烈扫了秋、虞二人一眼,继续道:“你道齐行忌为何会知道药师国有宝藏,还知道药师国的具体位置?除非是去过药师国,并且很了解那地方的人透露消息,还有,天玑阁密道如此机密又怎会被齐行忌发现?不是有内鬼是什麽?” “那时我还小……父皇确实曾经招待过两个外面来的人……一个是老头……一个,是从南疆来的……”秋宁脸色惨白地望著陆震,实在没想到竟是父皇引狼入室。 虞暮天闭了闭眼睛,语调沈痛地开口:“是木永桢!他是家父的挂名弟子,深得家父信任……说起来,还是我的师兄……可为什麽?他即使有反心,家父也不会涉足朝堂争斗,何至於要将天玑阁灭门? “因为你们姓虞。”陆震冷硬地道,“我听说他是为了得到你们虞家传世奇书,才联合齐行忌剿灭天玑阁,条件嘛……就是用药师国的宝藏交换。齐行忌抢到藏宝图後,没有和木永桢平分,只给了他一批奴隶和王宫里搜刮的财宝,大约那时两人有了嫌隙。” 秋宁全身僵硬,脸上的线条冻住了一般,好像带了一个冰雕的面具,虽然不发一言,但泅红的眸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而虞暮天素来镇静的神色也开始龟裂。他明白,作为太傅虞静卿的後人,他们确实持有虞静卿生前手稿,以及云南王章文龙的兵书功法,只是後来遗失了一部分。木永桢打的就是这些东西的主意。虞家人还那般信任他! 虞暮天往地上捶了一拳,把甲板打了一个洞。他暗自咬牙道:“木永桢!木永桢!这笔血债,我一定会亲自让你还清!” 陆震和金烈交换一个眼神。陆震地扬起眉头。 …… 云雾中的小岛,地势险峻,莽林蔽日。 一行人下得船,眼前便是一壁如刀砍斧劈似的悬崖。整面悬崖光滑如镜,除了儿臂粗的藤蔓,根本没有借力处,须得轻功极好之人方能上得去。 秋宁忍不住回头望向停船处,不知步随云是否跟上来。陆震见他一脸温柔而担忧的神色,眉头顿时拧起来,若有所思地四顾周围。随即他率先攀上藤蔓,用脚踩著石壁,一下一下往上蹭。 其他人纷纷效仿他的动作,抱著藤蔓攀爬。 足足攀了小半个时辰,陆震才到达峭壁顶,虞暮天紧跟其後。两人始终是顶尖高手,别人爬上来全瘫倒在地,他俩不过是汗湿衣服。 秋宁本来轻功还在陆、虞二人之上,无奈他臂力有限,攀爬起来反倒慢了一些。 眼见他已接近崖顶,陆震踩住他爬的藤蔓,从上至下盯著他。秋宁与他视线相接,只觉他眼中满是阴险算计,心里打了个突儿。 陆震出其不意地抬脚踢下一块石头,正好砸到秋宁手上,秋宁吃疼,手松了松,整个人急速往下滑。陆震接二连三地踢下石头,很准确地打到秋宁手上,石头不大不小,不会砸伤秋宁,却能令他疼痛松劲儿。他下滑得太快,身体擦著石壁发出骇人的声音,旁边的人看著就像他飞坠下崖壁一般。 虞暮天出手阻止陆震,怒道:“你干什麽?” 陆震避过他,冷笑道:“死不了!”他心里有数,看著凶险,但以秋宁的轻功绝不至摔死,再说还有自己呢。 他们说话之际,一名身穿随从衣服的人一跃而起,把粗大藤蔓荡得飞起来,轻巧地荡到秋宁身边,一把揪住了秋宁的衣服。他这般一揪,止住了秋宁的去势。 秋宁抱著藤蔓喘气,扭头看到步随云满是关心的脸。 他对步随云笑了笑,“我没事。” 原来步随云冒充东平侯随从,一直跟著他们。这时候帽子蹭飞了,露出整张脸。 陆震从上面看到他们的情形,冷笑不止。虞暮天恍然大悟,陆震这是以秋宁为饵引蛇出洞。那救秋宁之人甚是面熟,只是在上面看不大清楚。 步随云对秋宁点一下头,“你先上去,我看著你。” 秋宁深吸一口气,奋力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崖壁上,还未站稳脚跟,突见陆震挥刀砍向步随云爬的那根藤。 兵刃铿锵,一刀即断! 步随云顿时随著藤蔓腾空下落! 他在空中生生转了个身,抓住另一根藤蔓。 陆震一步跃过去,手起刀落,又将那根藤蔓砍断。 虞暮天身形未动,便被金烈带人包围住,一时脱不得身。 秋宁扑向陆震,无奈陆震动作太快,砍时第二刀,秋宁才抓住他的一片衣角。 第 1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6 章 陆震将刀扛在肩膀上,往下看了看,步随云又抓住一根藤条,但这次重重撞到石壁上,一时失了力道,不得不抱住藤蔓休息。 “你以为拦得住我?”陆震唇边露出残忍的微笑。 话音未落,他再次去砍藤蔓。 秋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陆震一面和他搏斗,一面抽刀而出。 寒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厉的弧度,岩石火星四溅──藤条断了! “不!”秋宁发出凄厉的吼叫。 步随云下滑了一段,才晃晃悠悠地抓到藤条。明显看得出,他已力竭。 秋宁眼底赤红,吼道:“你疯了吗?” 陆震一扬下巴,冷冷道:“我是疯了!是你逼的!他要是死了,也是你害的!” 刀锋又扬了起来。 秋宁发疯似的挡在陆震身前,张开两只空空的手掌,野兽般撕打。“你住手!你给我住手……”他吼得声音都要淌出血来。 无奈陆震太厉害了,秋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眼睁睁看著他砍断 了步随云活命的依仗。 这一次,步随云仰面朝上,落叶般无助地向崖底坠落。 “啊!啊!啊!”秋宁惨叫著冲向悬崖,想要纵身跳下去。就算不能救他,至少也能陪他一起粉身碎骨! 陆震拦腰抱住他,无论他踢打撕咬,手臂都坚定如磐石,毫不松懈,“一起死?休想!” 他的语调残忍冷酷,碾碎了秋宁最後的希望。 <% END IF %> 作家的话: 倒霉陆已经疯鸟!!!! 这周日更。 ☆、倾国太监(一百零四)寻宝行1 陆震的语调残忍冷酷,碾碎了秋宁最後的希望。 他把秋宁拖到崖边,按著他的头逼他看步随云坠崖的景象。 秋宁睚呲欲裂,只能发出野兽般尖锐的“啊啊”叫声。 忽然一声清越悠长的哨声在从林间传来,在岛上缭绕不绝。 从悬崖边的密林里迅疾如风地飞出一只巨大的鹏鸟。张开的翅膀在绝壁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接住了下落的步随云。 看到这种景象的人全惊呆了。秋宁更是直接跪倒在地。 大鹏闪著翅膀,带著步随云飞上了悬崖。它轻轻抖了抖身子,步随云翻落下来。大鹏把头凑到步随云脸前,用喙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後张开翅膀,飞走了。 刚才还打作一团的两拨人,怔怔地看著从天而降、奇大无比的鹏鸟,待它飞得不见踪影都未反应过来。 秋宁挣脱陆震,跑到步随云面前,死死抱著他的头,捏捏脸,软的,热的,活人的温度。秋宁一屁股坐到地上,居然捂著脸哭起来。别说秋宁的手下没见过他这般失态,虞暮天认识他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哭。 步随云走过去蹲下来,把他搂在怀里,拍著他的肩膀温柔安慰。 虞暮天推开陆震的人,向前几步,对步随云抱拳道:“步先生,虞某有礼了。” 步随云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专心哄秋宁。 秋宁怕虞暮天误会,忙擦擦脸,低声解释道:“随云他,好多事不记得了。” 虞暮天点头道:“虞某也有所耳闻。” 陆震站在一边,目光阴冷地看著眼前相拥的两人。 秋宁怕他再下杀手,忙站起来挡在步随云身前,咬牙威胁道:“你敢再动随云试试!你还想不想要解药!” 陆震的眼里射出刀子般,钉在步随云脸上,像要剜下块肉一般。 步随云毫不避让,与陆震针锋相对,顺便把秋宁圈到怀里。 对峙半晌,陆震不言不语地走了。 待他走远了,步随云对秋宁耳语道:“对不起,我……没有了。” 秋宁暗道一声好险,原来步随云最後坠崖是因为失了功力……他的武功时有时无,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牵起步随云的手,秋宁坚定地道:“我会保护你!你跟紧了,不要单独行动。” 步随云乖乖地点头,与他十指紧扣。 秋宁小声道:“那只鸟……” 步随云马上接口道:“好大!” 秋宁无奈叹气,本想问问他大鸟的来历,看来他并不比自己知道的多。 …… 一行人在丛林里走了一日。 第 1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7 章 第二日走了大半天还在原地打转。那树丛并不高,长得也一样,沿著弯弯拐拐的小路走了无数圈,每次都绕回出发处。 众人又惊又累,有人甚至喊道:“难道是鬼打墙?”此言一出,大家心里全泛起寒凉的疑惑。 步随云走到最前面,眉间耸成山峰,直直地盯著前方,好似在冥思苦想。 秋宁跟上去,见他满头大汗,手指按著太阳穴,痛苦地蹲下来。 “怎麽啦?”秋宁关切地问。 步随云呻吟般呐呐道:“头好疼,好疼……” 秋宁忧急如焚,又束手无策,只得抱著他替他按摩头部。 蓦地,他抬起眼,手指前方道:“有路!” 秋宁顺著他的手指看去,前面全是树木,哪里有路? 步随云抓起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陆震、虞暮天紧跟其後。其他人陆续跟了上来。 步随云并未循著林间隐约的小路走,而是径直往前方走去。他在第一排树木前拐了弯,走进後面一排树木里。这一排树木分成两段,中间有个缺口,穿过缺口走到第三排。这般一会儿拐一会儿钻缺口,竟走出一条路,半个时辰已走了好长一段。 步随云忽然停下来,警惕地上下左右看了几圈,嘴里喃喃地念叨。然後,他试探著伸脚踏了一步。空气里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他立即往侧扑倒,顺便把秋宁扑在身下。 一声雷般的炸响从空中传来,一个巨大的火球砸到地上,一排树木迅速燃起,四周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步随云拉起秋宁从最矮的火墙上跳过去,嘴里一连串地喊道:“快、快、快跳!” 他们穿过火墙,前方一望无际,顺坡而下有一个小小的湖泊,碧波荡漾,清澈见底。和後面著火的密林完全是两种景象。 步随云拉著秋宁一口气跑下山坡,在湖边坐下休息。 秋宁奇道:“你怎麽知道这样走?” 步随云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以前见过……”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类似卦象的图,“就是这个,最後有雷有火。” 秋宁更奇,他是药师国人却从来没见过这种阵法,步随云竟说以前见过。他又是哪里见过的?这岛上处处透著诡异,先是那只大鸟,现今又是奇怪的阵法,後面还会有什麽? 这时候,陆震等人也跑了下来,秋宁忙用脚擦掉地上的图,悄声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陆震跑到步随云面前,揪住他的衣襟道:“你为何知道这里的机关?” 步随云使劲打开他的手,双臂抱胸,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秋宁推了陆震一下,道:“你凶什麽凶?他知道又怎麽啦?歪打正著不行啊!” 陆震看秋宁为步随云这般耍赖,咬碎牙齿才压住满腔怒气,硬梆梆地道:“下面该怎麽走?” 秋宁指著前面道:“沿著石像走。” 湖畔分布著好些石像,都是形态各异的麒麟。 队伍里的药师国人低声嘱咐同伴别碰那些麒麟,被陆震的人听到,手贱地去摸,结果几声惨叫後,摸的人被地下射出的箭矢射成了刺蝟。 秋宁冷冷警告道:“别碰我族神兽!” 所有人老实了,苍白著脸跟在他身後。 他在一只昂首抬头特别高大的麒麟前停下,恭敬地跪倒,步随云毫不迟疑地跟著跪下,药师国人也纷纷匍匐在地。秋宁口中念念有词,对著麒麟拜了数拜。然後他拿起麒麟前面石槽里的一颗石球,小心放到麒麟嘴里。球滚了几滚,被卡住不动。这时,湖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湖面开始晃动起来。 令人惊异的景象出现了! 从麒麟石像开始,湖里升起一截截碧色的水晶桩,几乎与湖面齐平,像是和湖水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秋宁踏上水晶桩。他每走一步,水面就漾起一圈圈涟漪,好像是踩著湖面行走,步步生莲。 步随云紧跟著他。 而金烈往步随云身边蹭了蹭,一只米粒大的青色虫子迅速爬进了步随云的衣服。 <% END IF %> 作家的话: 只有更狗血,木有最狗血,嗷嗷嗷!!! 猜到大鸟和小岛玄机滴娃可以点一篇中秋番外!!! ☆、倾国太监(一百零五)寻宝行2 水晶桩一路延伸到湖对岸,尽头的地面裂开了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有向下的石阶通往黑暗中未知的方向。 秋宁和步随云亮起火折毫不迟疑地踏上石阶。石阶大约上百,下到底时,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陆震等人带了火把,照亮了整条甬道。甬道两边的墙壁上绘著壁画,全是药师国的各种传说、风俗。 看著栩栩如生的壁画,秋宁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故乡,每一样的东西都是融入骨血般的亲近,他好似走入壁画,重新经历一遍。 步随云见他神情专注而悲戚,一言不发地握紧他的手,安静地陪在他身旁。 走完甬道,他们走进一间空阔的大厅。 大厅的前面和後面隔著一道二十多丈的沟壑,沟底布满尖利如刀的铁棍。数根拳头粗的铁链连在沟壑两头,到对面只能借用铁链。 众人走了一天,此时疲累之极,於是决定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他们点起火堆,拿出肉干、面饼烤著吃。 药师国人情绪低落,秋宁更是神思恍惚,一味坐著发怔。 第 1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8 章 步随云守著火堆,待食物烧好便一把抢过,双手捧到秋宁面前。 “吃、吃,阿宁……”他腾出一只手,把肉干和面饼掰开,一块块塞到秋宁嘴里,笑咪咪地看秋宁慢慢地吃下去。 虞暮天坐在他们附近,眼见这位当年名动西疆的谋士,现在像小孩似的心里眼里只有秋宁,不禁微笑著摇了摇头。 步随云等秋宁吃完,才把那些剩下的食物匆匆吃罢。他张开手臂把秋宁裹在怀里,轻声道:“阿宁今天不高兴。” 秋宁红著眼幽幽道:“我看到了家乡……药师国是很美丽的地方……可是已经没了……” 步随云搂紧他,轻声道:“没关系,我们再建一个美丽的家乡!” 秋宁扬起头凝视了他半晌,然後深情地道:“你已经给了我们另一个家乡。谢谢你。” 步随云笑了笑,和秋宁头靠头,紧紧相拥。 秋宁望著跳动的火堆,哼唱起一首药师国歌谣。优美的歌声在空旷的地下大厅里回荡,有一种特别的旷远意味,众人听得如迷,药师国人更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陆震负手立在沟壑旁,背对诸人。他眼望空中某一点,难得地露出沈郁而孤寂的神情。 步随云和秋宁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全听到了。这个时候,听著秋宁忧伤的歌声,他忽然意识到,他和秋宁之间隔著一条无法逾越、无法弥补的沟壑! 当日,是他带领军队闯入药师国,屠杀秋宁的族人,任他的家人受辱身死。他不是这场屠戮的策划者,却是执行者,他的双手确确实实沾满药师国人的鲜血。 所有药师国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战败的奴隶,只是他爱上了一个奴隶。过去他曾想,只要把秋宁留在身边,好好待他,终有一日会感化他,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或许因为陆震自己离家太早,对家庭族人没什麽感情,他不能理解那种失去家国的痛苦和仇恨。何况他一生戎马,从不会伤春悲秋。可是面对身後相依相偎的那两人,他忽然有些後悔,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领军屠杀秋宁的族人,也许、也许…… “侯爷,属下听说步随云中了金家的离心蛊,是神龙谷替他解的蛊。”金烈站在他旁边,用低到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陆震冷冰冰地道:“那又如何?” 金烈阴阴一笑道:“属下虽被逐出金家,却知道那离心蛊乃是金家的秘术,极为厉害。神龙谷能替他解蛊,但难保他不受到损伤。属下仔细查看过,总觉他还有余毒未清……属下若能让他吃些苦头,说不定可以逼秋先生就范。侯爷中的毒,属下已经控制住,只有回去找齐药材定能解毒,根本不必受制於人。侯爷既然喜欢,属下理当为侯爷分忧。” 陆震横了他一眼,“喔?” 金烈附在陆震耳边低语一阵,陆震脸上的失落神情渐渐消失,眸中时有精光闪动。 …… 次日众人准备过铁索,步随云的头忽然疼起来。鉴於上次经验,秋宁忙暗示自己的人暂时不动。 陆震的人冲在前面上了铁锁,走了一段,铁锁纷纷往回缩,锁上之人通通掉入沟壑,被铁棍刺穿。 陆震发现不对,索性停下来等著,看秋宁他们如何行动。 步随云悄悄对秋宁道:“铁链是按阵法布置的。” “你能过麽?” “能过。但是,我那个又没有了,飞不起来。” “我背你过去。” “不!”步随云坚决反对秋宁的提议。 秋宁好奇问道:“为何?” 步随云低头扭手,半晌才道:“我太重了。” 秋宁扑哧笑起来,“我有武功的,比你重的都能背。” “我不!”步随云干脆转过身去。 秋宁扳过他的身子,命令道:“休得罗嗦,我背你过去。” 步随云急得跺脚道:“不!我是男人,不要你背!” 秋宁冲他小腿踢了一脚,生气道:“我也是男人!你是不是小看我?” 步随云顿时蔫了,瞅了瞅秋宁,勉强答应道:“好吧。等我能飞的时候,我背你。” 秋宁背起步随云,用腰带把两人紧系一起,大步上了铁锁。 “往前五步, 换左边那根走六步……” 秋宁依照步随云的提点,一时左一时右,在铁链间穿梭跳跃,走了一多半,铁链都没再发生意外。 虞暮天带人紧跟他们。 陆震心头疑云更甚──这是药师国人的宝藏,步随云为何会破这里的机关? 秋宁毕竟背著个成年男人,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动作也慢下来。 步随云心疼地擦了擦他头上的汗,嘴上却道:“阿宁坚持住,只有最後一段了!” 秋宁再次跃到落下时,脚下打滑,身体歪斜,向下摔去。他忙在空中伸手,双手抓住旁边的铁链,双脚则勾在原来的铁链上。他努力想撑起身体,无奈背上有步随云,不但没撑起来,身体反倒又往下坠了一段。 陆震在後面看得著急,可他隔著好几个人鞭长莫及,只能干急。 步随云见秋宁的双臂急剧颤抖,脸颊脖颈撑得通红,他把心一横,伸手一把解开了腰带,翻身从秋宁身上滚下。他急中生智,身体甫一悬空,便抓住铁链,险拎拎地挂在半空。 <% END IF %> ☆、倾国太监(一百零六)高人现 步随云急中生智,身体甫一悬空,便抓住铁链,险拎拎地挂在半空。不巧他所处位置正好触动机关,从沟壑四面先後射出箭矢、飞镖等利器,此时他功力全失,身子沈重地掉在铁锁上,仅能前後晃荡,如何躲得过这些暗器? 秋宁猛地放开双脚,像他似的悬在空中,伸脚踢著步随云上下左右躲避。步随云倒是躲过去了,他的腿却接连受伤,鲜血泅透裤管。 第 1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69 章 步随云哑著声音道:“阿宁不要管我了!” 秋宁吼道:“住嘴!” 他们一番动作,铁锁被震荡得厉害,上面的人站立不稳,有人跳、有人骑、有人挂,这根铁链越发动个不停。 混乱之中,忽有白影掠过,一手提步随云,一手提秋宁,好像一片羽毛似的轻飘飘落到了沟壑对面。 来人是一位白衣老者,须发皆白,相貌温雅,气度超然。他对上秋宁的眼眸,一股宁定祥和的感觉从秋宁心底升起。 “你是水邱後裔?”老者问道。 秋宁点点头。 老者的眼睛扫过他腿上的伤处和瘫坐一旁的步随云,手指被困铁锁阵的人,“他们都是你的人?” 秋宁看著陆震及其随从,面露犹豫。 老者微笑道:“小娃儿想好了再答。” 秋宁抬起眼睛,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者走到石墙边拍了拍,大厅内传来闷重的好像巨大机器转动的声音。 待声音听下後,老者朗声道:“机关已关闭,你们过来吧。”音色洪亮醇厚,内力定然深湛。 虞暮天看到老者时眼睛一亮,现在听他这般说,毫不犹豫地顺著铁锁蹚过来。其他人见他并不疑惧,哪还会犹豫,踩著铁锁一路疾行。 老者蹲下来,对步随云道:“听说你什麽都忘了?你记不记得我?” 步随云茫然地摇摇头。 老者眼睛圆睁,手指秋宁喝道:“那你就记得他?色迷心窍的小混蛋!” 步随云缩了缩脖子,眼珠一转,拉住老者的衣袖央求道:“你给他治伤,我就记得你了。” “说什麽鬼话?”老者气得把胡子都吹起来了,嘴上虽叫著,还是拿出伤药递给秋宁,“没有粹毒,只是皮肉伤,擦了我的伤药,几天就好了。” “多谢。”秋宁道谢後,撒开裤子看伤。 步随云想过去帮忙,却被老者揪著脖领拎回来,“你给我站著别动,我还有话问你。” 步随云扭过头对老者颇委屈地扁了扁嘴。 虞暮天甫一落地,便快步走到老者前面,恭敬揖礼道:“晚辈见过步老先生。” 秋宁惊异地抬起头。 虞暮天向他介绍道:“这位是鸣岐山主步老先生。” “什麽老先生,我叫步旷,鸣岐山是我的地盘。”步旷不耐烦地一挥手,向虞暮天问道:“小虞,你怎麽跟这些娃娃混到这里来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虞暮天微笑道。 秋宁呆呆地仰望步旷,几乎要怀疑自己在做梦。 鸣岐山,乃是和神龙谷一般,超然於各种势力之外的所在。据说鸣岐山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谙熟各类奇门遁甲,他广收门徒,按学生资质兴趣教授各种知识,很多名士重臣均出自他门下。而且他是步随云的外公,步随云一身本领均是由他所授。 这个传奇一般的人物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步旷弯下腰,对秋宁道:“娃儿,发什麽楞?叫外公啊?” 秋宁忙磕了个头,清脆地叫了一声:“外公!” 步旷捋著白须,微皱眉头嘀咕道:“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西疆的风气让玄昀带坏了,一个两个好南风……不过水邱家的孩子也不错……” “步老,这里的机关是您的手笔吧?还有接住步先生的大鹏也是您的?”虞暮天道。 步旷嘿嘿笑起来,“怎麽样?有了这些机关,还有人敢打水邱氏宝藏的主意,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虞暮天道:“大约齐行忌并未动过这些宝藏。” “防的就是他!” “能劳您出手,莫非您与药师国有渊源?” 秋宁听他们一问一答,脑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您是父王招待过的那位爷爷?” 步旷笑著摸摸他的头,“是啊,那时候你三岁多,我还抱过你。” “您还送了我一只玉老虎……”提起往事,秋宁有些黯然。 “当年我有幸到药师国一游,蒙水邱王盛情款待。水邱王与我甚是投缘,我离开後还常常与他联系。当我听到药师国被齐行忌所灭的消息赶来时……终究是晚了……唉,这是药师国的劫数,非人力所能阻止。” 步旷眼望虚空,刚才还生动异常的神情被一种沈凝的严肃代替,像是在回首往事的悲凉,又像是对命运的敬畏臣服。 “水邱王曾经对我提过药师国宝藏,还想请我为他修一些厉害的防护,我想齐行忌定是想要宝藏,所以一直盯著他。後来我跟踪他们来到这里,想法儿吓走他们,就著手修葺机关。我买了一批药师国遗民来修这些东西,别的人我不放心。待机关修建好,他们除了未成年的孩子,其他人全投海自尽了,说是怕不小心泄露宝藏的机密。药师国人当真烈性,令人佩服!” “孩子,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直到随云和你相遇後才知晓你在宫中。无奈你命盘里注定会有宫中的一番劫难,我不能也无力改写你的命盘,你怪不怪我?” 秋宁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郑重地向步旷磕了三个头,“外公耗费那麽多心力人力守住我族宝藏,如此大恩我族人无以回报,又岂敢对外公有丝毫不敬!” 其他药师国人也纷纷向步旷磕头称谢。 步旷扶起秋宁,拍了拍他的肩,微笑赞道:“小娃不简单,忍辱负重手刃亲仇,很好!不愧是水邱後裔!” 他向後看了一眼,目光在陆震身上停了停,压低声音道:“我赶跑了虎,你却招来了狼。” 秋宁惭愧地轻声地道:“我们被燮国人追赶,撞上了他……想借用他的船,才受制於他。” 第 1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0 章 “药师国人精通水性,你们不会驾船麽?” “我族虽然精通水性,但常年与世隔绝,只有少数被允许外出的族人会驾船……” “也罢,这个便宜不能让他占了去。”步旷对著秋宁耳语一阵,秋宁先是疑惑随後眉头渐渐舒展,最後露出由衷的笑容向步旷道谢。 步旷摆了摆手,大声道:“今天且在此处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去取宝藏。” 陆震已知晓步旷的身份,震惊之余颇为担心。秋宁等人有此等高人相助,自己不但挟制不了他们,反而处境堪忧。 步旷大步走过来,伸手一探,抓住了金烈。陆震出手阻拦,两人只拆过三招,陆震就被推到一旁。 “小子,你在随云身上做了什麽手脚?当我看不见麽?”步旷将金烈的手臂扭到背後,喝问道。 金烈本想抵赖,却见陆震对他递了个眼色,也明白现在万万不能与鸣岐山主硬碰硬,於是乖乖地替步随云拔出蛊虫。 秋宁眼睁睁看著金烈从步随云身上取出一只青色虫子,後怕不已。金家的虫子简直是无孔不入,若不是步旷发现,随云不知要遭什麽罪!他气得咬牙,不但打断了金烈一条胳膊,还暗暗思忖如何能撕毁约定不给陆震解药。 步旷拎著步随云的脖领子,审问他道:“你不是和萧家二姑娘成婚了麽?你家娘子知不知道你跑出来?” 步随云大惑不解,“娘子?我没有娘子……”他抓抓头又道:“阿宁是我的娘子。” 步旷:“……” 虞暮天正在喝水,当即喷了一口水,秋宁也有点脸红,但心里十分高兴。 “你晚上不和萧姑娘睡麽?”步旷换了个比较俚俗易懂的问法。 “我一个人睡……现在和阿宁睡。”步随云笑咪咪地回答。 步旷翻了翻眼皮,自语道:“小混蛋没成婚吧?还好,老头子我可不想和萧家结亲家。以前就吃过萧家的亏,萧家的人鬼心眼多著呢。” “你不在神龙谷呆著,怎的跟著跑到这里?”步旷继续问道。 这也是秋宁的疑惑,只因一路上不是担惊受怕便是躲躲藏藏,没机会问而已。 步随云抱著脑袋想了半天,只道:“我看见阿宁,想跟著他,就一路跟来了。” 秋宁曾经在越州见过步随云两次,最後一次正是在码头上,打算前往燮国的时候。大概步随云那时便已跟著他。从越州到燮国,再到来这里,他得躲过多少人,费多大心思,才能跟在秋宁身边?何况他的内力时有时无,这一路上的艰辛不言而喻。 步随云什麽都忘了,他的头脑可能比小儿还单纯。没有任何计较,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跟定秋宁,并且为了这个目的,竟激发出他的潜力,能在到处是追兵和敌人、心智如孩童一般、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偷偷保护秋宁。 秋宁眼眶发热,深深地凝视著步随云,紧握住他的手。 步旷无可奈何的摇头道:“小混蛋连外公都忘,就记得你媳妇儿……真是痴儿。不过,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阵法,说不定想想办法还是能记起以前的事。对了,我前阵子见过你的小徒弟。” 秋宁道:“长生?” “那小娃有意思得紧。我看他一心想为你分忧,便找人指点他。” “原来他遇到的高人是您。” “呵呵,那孩子根骨极佳,是学武的好料子,要不是身有残疾,只怕武功造诣还在小虞之上,对不对?”步旷向虞暮天扬起下颌。 虞暮天点头道:“长生确实是可惜了。” <% END IF %> ☆、倾国太监(一百零七)再分离 由步旷带领众人去取宝藏,果然一路无阻。宝藏虽然不如想象中那般丰厚,然而整整四十箱金银珠宝,平分了也够陆、玄两处势力维持两三载。只是将这些箱子运出去颇费神,所幸步旷精通机关,将原来的装置烧加改造便成了运箱子的工具。 离开湖底,如何把箱子运下绝壁又成难题。两拨人眼睁睁望著步旷,步旷也不含糊,指挥众人做出大齿轮,把藤蔓绞成绳索拴住宝箱送下悬崖。 做齿轮、藤蔓花费了好几天,在下悬崖的前一晚,秋宁辗转反侧,睁眼看见步旷白衣飘飘盘坐在崖壁旁。他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到步旷身边。 步旷背对他,笑问道:“小娃也睡不著?且来陪老头子聊天。” 秋宁坐到他身旁,轻声道:“外公明天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既然你已拿到宝藏,也没我什麽事了,我自是回鸣岐山。也许回去之前会绕道去一趟南疆,看看长生那孩子。你和随云呢?你是带他走还是送他回神龙谷?” “我不会送他回去!”秋宁咬著嘴唇,低声而坚决地道,“既然随云到现在还要和我在一起,我怎能辜负他?再说,我、我也舍不得。” “呵呵,萧家可要恨死你了。”步旷捋须笑道。 “这次我食言,他们如何恨我也不为过。如果他们要找我算账,我自会应付,但我再不会把随云交给他们。”秋宁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步随云,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起。 “随云出事时,我正在云游,来不及赶去西疆。其实,解金家蛊毒,不一定非要萧家不可。你不知道,金家很多年前闹内讧,有小部分金家人被赶出南疆,四处流浪,那金烈大约便是其中一员。还有一家人没有逃离南疆,而是被人收留,从此隐姓埋名,而这家人曾是制蛊高手,或许能替随云解蛊。” 步旷见秋宁神色凝滞,叹道:“我找到这家人时,随云已被萧家带走。我曾去神龙谷要人,但他们说随云已与萧玖兰成婚,是神龙谷的女婿……凌波也是这般告诉我。我想他既然成婚,我老头子没理由拆人姻缘,也就作罢。後来我遇到长生,方才知晓你们的一段往事……” 秋宁垂下眼帘,感慨道:“当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原来他和步随云本不需遭受这三年的离别之苦,然而阴差阳错地分开,又阴差阳错地重遇,连江山都变了,唯有他们的那片心从没有变过。 这是命,也是情。 两人沈默了一会儿,秋宁道:“长生是跟那家人学习蛊术麽?” 步旷微笑反问道:“你这些年也在专研蛊术吧?” 秋宁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忽然,夜晚的宁静被一声痛呼打破! 他们回头一看,步随云正蜷成一团滚来滚去。 秋宁吓得奔过去抱住他,急问:“随云、随云,你怎麽了?” 第 1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1 章 苍白的月光下,步随云脸颊、嘴唇青白一片,满脑门冷汗,身体蜷在秋宁怀里瑟瑟发抖。秋宁伸手摸他的额头,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好像当年他毒发命危时的情状。 秋宁大惊,乱了方寸,按著他的脉门也摸不出个所以然。 步旷扳过步随云的脸仔细瞅了瞅,霍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金烈面前,一把扼住他的咽喉。金烈刚醒过来,还没搞清状况便被人捏住命门,挣著手呜呜地叫。 步旷冷冷地道:“你敢害我外孙?他若死了,你就替他陪葬!” 金烈那一只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嘴里呜咽道:“没、没有……我没有……” 陆震忙道:“金烈已经解了蛊,前辈何来此说?” 步旷拖起金烈走到步随云身旁,喝道:“你看看他,到底怎麽回事?你是解了蛊还是根本没解?你若敢耍诈,我有一百种方法令你生不如死!” 金烈像是怕了,慌忙查看步随云情况,“我确实已为他解了蛊。只是他当年中了离心蛊,虽然保住性命,但体内原有余毒,我的蛊不小心引发了余毒……” 他还未说完便被步旷一脚踹翻在地。他抱著头辩解道:“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有些痛楚。” 秋宁急红了眼,吼道:“暂时不会,那以後呢?以後会不会危急性命?” “不、不、不知道。”金烈手脚并用地往後退,生怕被气急交加的两人撕成碎片。 步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对秋宁道:“我带他先走,迟了只怕有危险!” 秋宁不舍地望著步随云,两人都是痛苦难当的模样。秋宁终於艰点点头,慢慢地,艰难地,放开了手。 步随云咬著牙,用力抓扯著秋宁的衣襟,嘴里断续的叫著:“宁……阿宁……不要走……” 步旷一把扯开他的手,“傻小子,只是带你去治毒,又不是以後不见面!放心,我不会送你去神龙谷!”他这话冲著步随云说,其实是说给秋宁听。 秋宁感激地看了步旷一眼,亲昵地与步随云碰了碰额头,安慰道:“随云,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步旷抱过步随云,对秋宁嘀咕几句,然後对著天上吹一声长哨,夜空传来一声锐啸仿佛是在回应他,一对巨大的翅膀穿过黑暗落到悬崖边──正是当日接住步随云的那只大鹏。 步旷跳到大鹏背上,对秋宁道:“孩子记住了麽?” “我记住了!”秋宁迎著步随云死瞪著他的难舍眼光,对他挥了挥手,脸上还故意露出轻松的微笑。像是他们真的很容易就会见面。 眼望大鹏载著步家祖孙消失在夜色里,陆震和金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金烈早知晓步随云余毒未清,当然也清楚自己的蛊会引发离心蛊的余毒。即使金烈放蛊失败,只要有蛊虫进入步随云的身体,便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这便是金烈向陆震献的主意。施蛊成功,步随云就是死;施蛊不成功,步随云也会吃苦头,甚至危及性命。 金烈被逼著解了步随云的蛊後就一直在等他余毒发作。 现在,弄走了碍眼的步随云和煞星般的步旷,陆震那张很少会变化的冷厉面孔上,也显现出一丝愉悦笑意。 <% END IF %> 作家的话: 娃们中秋快乐!这两天生病了,更新慢了点哈,见谅! ☆、倾国太监(一百零八)落陷阱 大船终於载满四十箱宝物扬帆。 海天茫茫之间,隐约露出一线黑色轮廓。秋宁凝眸远眺白雾缭绕的药师国,双手紧紧抓著护栏,指甲几乎嵌进去。 “停船!”他忽然大吼一声,声音之大,震得舱壁嗡嗡作响。 陆震走上甲板,秋宁冷冷地对他道:“我要去药师国。” 他瘦削的身影笔直冷锐宛如一座冰雕,浑身散发出沈重的寒气。 陆震默默地转开身,吩咐船掉头驶向药师国。 秋宁踏上药师国的第一步时,身体狠狠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快步走向岛中央。 曾经美丽的世外桃源如今成为一座死寂的空岛。树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纠结,白石房屋倾倒坍颓。死气沈沈的密林掩盖了往日的丰美生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累累白骨。 秋宁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的身影像是穿梭於林间的飘忽幽灵,让人不安。除了陆震没有人跟上来,药师国人在林边做法事,而陆震的随从谁也不愿走进这个充满冤魂的地方。 陆震看著秋宁走上曾是药师国王宫的高台。那里四散著一大堆骸骨,都是秋宁的家人。 秋宁跪到骸骨旁边,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他伸手捡起一只最小的头骨,放到颊边轻轻磨蹭,嘴里轻轻哼起一支歌谣。 他的父母,他的姐妹,在这里,被屠戮!被侵犯!被毁灭!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溅到白骨上。 仿佛又看到,铁蹄践踏,鲜血满地,战火里人影奔逃,刀光闪动间血肉横飞。他好像听到林间冤魂的哭泣悲号,“要报仇!为我们报仇!” 秋宁蓦地站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宝剑。紫眸被腥红泅印,好像燃烧起熊熊火焰,半黑半白的发丝在他身後怒张成一张网。 他身形晃动,挟裹起一阵森然杀气直袭陆震。陆震抽刀出鞘用力横挡,刀剑相碰之间火星四溅。秋宁往後退了两步,还未站稳已经再才发起攻击,剑光如电,霎时将陆震包围起来。 陆震挥刀反击,步伐沈稳,如狂潮中的砥石。无论秋宁攻势怎样凌厉,皆被他一一拆解。 “你不是我的对手,杀不了我的!”他冷笑道。 秋宁不答,动作更快。紫眸里迸射的杀意比他的宝剑更锋利,直直刺进陆震的心底。 陆震好像又看见那个满脸血污,含泪搏杀的少年。这个深深烙进心房的身影在他胸口拱起一阵剧痛。他忽然停下动作,任宝剑刺穿肩胛。 他慢慢垂下眼眸,轻轻道:“你杀了我吧……如果你这样希望我死,动手吧。” 秋宁用意味复杂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哧”的一声,剑刃直没入肉,鲜血滴答落下,染红了两人的衣襟。 陆震嘿嘿笑道:“你并不想杀我。要不然这一剑不会刺偏。” 第 1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2 章 秋宁眼里狂热的红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冷定,他的声音也如冰似雪:“你该死!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我族人陪葬!” 他放开剑柄,转身走开。 陆震在他身後高声道:“你今天不杀我,以後就没有机会了。” 秋宁脚步不停,挺拔的背影里都流露出傲然蔑视。 “你想用我牵制姓木的,我却是可以反过来与他合作!”陆震不甘心地喊道。 秋宁转头哂然一笑,道:“你有这个心,他也不会信。这盘棋注定是我们三个来下。而我,一定会赢!” 他站在白石台阶的最上方,微微抬起下颌,那种深重伤痛、刻骨仇恨全被收敛进淡淡的骄傲里。他已不复当年的无助孱弱,他有足够的势力与任何一位藩王诸侯逐鹿天下。而这样的秋宁有一种别样风姿。 陆震的征服欲再次被挑起,胸口鼓荡著跃跃欲试的野心,“好,我拭目以待!” …… 船在燮国的一个偏僻但离越州不远的码头停靠,早有接应秋、虞的人等在那里。陆震眯起眼,虽然疑惑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可是没有时间去考虑。他既不想将宝物分给秋宁,更不想让秋宁走脱。他在等金烈做出解药,这样就能不受制於秋宁,对他下手。 第十箱宝物被抬下去的时候,金烈急急走到甲板上,对陆震点点头。秋宁和虞暮天此时正站在船尾指挥搬箱子。 陆震向金烈打个手势。他扫了一眼甲板上的布置,突地拔地而起,扑向虞暮天。 他的攻击迅速而突然,虞暮天匆忙接招,被他逼得倒退。与此同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秋宁躲闪不及被罩个严实。陆震的随从同时发难,秋宁的人纷纷被打下船。舢板被抽掉,船帆鼓起,顺风开动。 虞暮天见秋宁被大网网住,掉在半空中,心里发急,运起十足真气,挺身发力。真气轰然击碎吊秋宁的桅杆,秋宁随著网重重落到甲板上。而陆震抓住空隙一掌打中虞暮天的胸口。两人真气相碰,陆震往後退了几步,虞暮天则被直接打飞出去,落到水里。 虞暮天浮出水面的时候,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并没有去追,只是冷冷地望著远去的船影。 …… 陆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直到码头渐远才转身。这时候秋宁已被捆缚结实,推到他面前。 秋宁淡淡地威胁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陆震耸耸肩道:“不需要了。你太小看金烈。” 秋宁点头道:“我是小看他,也小看你。你这种卑鄙之人,根本没有信誉,不值得合作。” 陆震捻起他肩头的一绺头发,附耳轻语道:“不卑鄙怎麽捉得到你?这一回,你休想再跑。” 以後几天陆震松了秋宁的绑,用镣铐锁了他的脚,他只能在房间里和房门口一小块范围内自由活动。 秋宁很安静,认命一般。只是每天要到甲板上坐一会儿,吹吹笛子,发发呆。陆震盯他盯得紧,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这日,秋宁照旧坐在甲板上,断断续续地吹笛子。一群海鸟在空中盘旋,像是被他的笛声吸引,引亢长啸。秋宁一手搭在额头,眯眼望著海鸟群,然後状似不经意地吹出几个音,海鸟又叫了几声,拍著翅膀飞走了。 秋宁慵懒地拿起笛子,认真地吹了一支完整而优美的曲子。他的眼睛瞟到拐角里聆听的陆震,眼风飘飘荡荡地飞过去,在陆震脸上溜了两圈。 接触到他软绵绵的视线,陆震心里先是一荡,又是一怔,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那位颠倒众生的媚公公。 晚上陆震提著食盒走进房间,秋宁看了他一眼,大大咧咧地问道:“有酒吗?” 陆震吩咐人端来酒。 秋宁又道:“陪我喝一杯。” 两人面对面喝起酒。秋宁不说话,闷头一个劲喝酒,一口气就喝掉半壶。 陆震按住他的手道:“喝慢些,会醉的。” 秋宁一手杵著头,抬起眼皮笑了笑,“醉了好。醉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他双靥泛红,眼波流转,眸光散漫,似有几分醉意。 陆震眼眸深暗,用力攥住他的手腕。秋宁轻轻哼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嗔怪和委屈,霎时在陆震心里放了一把火。 他摸了摸秋宁断指的地方,柔声问:“怎麽弄的?” 秋宁歪著头想了想,道:“不愿受辱,砍了。” 陆震低下头吻了吻伤处。抬头时正对上秋宁的紫眸,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丝轻慢,居高临下的。 热血上涌,陆震用力将秋宁扯进怀里。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有更新。 ☆、倾国太监(一百零九)入南疆 热血上涌,陆震用力将秋宁扯进怀里。 秋宁在陆震怀里仰头,紫眸水光潋滟,似笑非笑。 火星溅入荒原,野火蓬蓬勃勃烧起来。 陆震俯头去吻那樱红嘴唇。秋宁偏过头。热吻落到颈项微凉的皮肤上。陆震皱了皱眉,张嘴咬住,用牙齿慢慢撕磨。 秋宁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默默忍受。大腿上抵著的火热物件的鲜明触感令他微微瑟缩了一下,眉间轻颤,似痛苦似害怕。 陆震把头揉进他的肩膀,粗糙的大手伸进衣服贪念地汲取他的温度。颊边吞吐的热气如火般灼人,贴在胸膛激烈的心跳充满了侵略的威胁。 秋宁像失去气力般瘫软在陆震怀里,轻轻嘤咛道:“不、不要……” 陆震的动作僵了僵,有了片刻迟疑。他若激烈反抗,陆震一定会把他捆起来粗暴侵犯,可他如此示弱,陆震再狠不下心。毕竟心里是爱他的,想要好好疼他的。 第 1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3 章 但这狡猾的东西已经骗过自己很多次! 翻腾的欲望被这种又爱又恨的情绪冲击,陆震发狠地把他往壁板上撞去。秋宁像个破布娃娃般无力地晃荡,手指紧紧揪著陆震的衣袖。 陆震瞥见他的断指处,也明白如果自己用强,秋宁绝对会伤害自己来反抗。 终究还是不忍。 陆震认命地闭了闭眼。 他抓起秋宁的手伸进裤子里,握住热烫的硬物。他闷闷地道:“今天且放过你,以後要你加倍还!” 秋宁的手在接触到那东西时,猛地往回缩。 陆震用力按住,恶狠狠道:“不许躲!再躲,信不信我强了你!” 秋宁伏在他怀里,不动了。t, 陆震恶意地挺了挺身,“你这阶下囚不该伺候伺候我麽?” 秋宁静静地握著滚烫的硬物,手心一点点湿润。终於,他的手指动了动,随後一下一下,缓慢地上下捋动。 陆震紧贴著他,喉头发出舒爽的叹息。 他更紧地箍住秋宁,胡乱地亲吻秋宁的脸颊脖颈,身体随著手指的节奏难耐地摩蹭。虽然是隔靴搔痒,毕竟还是肌肤相亲,比起在无尽思念里意淫,这也算不错了。 秋宁如网的发丝如网般缠绕住他,一阵阵幽香沁入肺腑,令他意乱情迷。 终於,秋宁手里的热铁抖动了几下,陆震低吼一声,热液蓬勃而出。秋宁的手颓然垂下,靠在壁板上微微喘息。 陆震抵著他粗喘一会儿,歪头见他面无表情,目光虚无地盯著对面,不忿地扭过他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压住他的嘴唇。秋宁一动不动,任陆震在他唇间蹂、躏一番。 闹了一会儿,抵不住上涌的困意,陆震抱著秋宁倒在床上,立刻就落入梦乡。 梦里,他似乎看到秋宁悬在他上方,静静地盯著他的脸。然後,拿出一把匕首横在他喉咙上。冰冷的寒意令陆震毛骨悚然。他想去推,可是胳膊一点力气也无,抬都抬不起来。寒光闪烁间,利刃切入他的喉管,他能清楚地感到那种!人的杀意。 陆震大叫一声坐起来,头沈沈地发晕。 房间里除了扔在地上的钥匙和镣铐外,哪里有秋宁的人影!空气中残留著秋宁发间的幽香和体、液的腥膻。 陆震暗道“不好!”──又中计了!狡猾的小狐狸一服软就有诈! 他翻身下床,踉跄著撞出门去。 秋宁站在栏杆上,衣袂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对陆震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纵身跃入海里。 陆震冲过去,只见白浪翻滚间,人影若隐若现,灵活如游鱼一般。陆震勃然大怒,一只脚垮到栏杆上。猛地一个浪头打过来,船上下晃动不已,冰冷的海水溅到脸上,他霎时冷静下来。 太大意了!他自己水性不好,却忘了药师国人的水性原是极好。 竟然,又一次失去了他! 陆震放下脚,不甘地一掌拍在栏杆上,发出低低的野兽般的嚎叫,被黑色浪涛裹著冲下远方。 …… 秋宁在海里载沈载浮,不时仰望星辰辨别方向。咬牙游了大半个时辰,一只大船打著灯朝他开来。船上的人看到他,忙放下绳梯把他拽了上来。 虞暮天见到脱力的秋宁时,赞赏地点了点头。 步旷离开时,他们便商量过,并不认为陆震会被秋宁的毒药制住。以陆震往日的作为,说不定会半途翻脸,对秋宁和宝物下手。所以那日虞暮天被打下船,并未追击,而是迅速联系上玄氏的暗探,找到结实的大船和可靠的水手方才出海。 秋宁早在三年前就让念秋训练了一批水鸟,通过音律传递消息。这一路上他就是用这些鸟和虞暮天保持联络。虞暮天原来根本信不过这些长毛的飞禽,而秋宁成功出逃让他衷心信服了这位“媚公公”。 秋宁缓过气来,立刻吩咐准备热汤沐浴。 他在浴桶里使劲搓洗那只捋过陆震的手,差点搓下一层皮。而那些脖颈肩头的红痕肯定是洗不掉的,让他一看就作呕。 他得知虞暮天追上了陆震的船,就打算迷翻陆震拿钥匙。无奈陆震内力深湛,酒也喝得少,迷药发作的时间拖长了一些,当时如不服软,不知陆震会做出怎样不堪的事情。虽说为成大事,可以不拘手段,但以、色、迷人终究让他不适。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步随云,他心里才稍稍振奋起来。 秋宁指挥大船折返藏宝藏的小岛。 当日步旷走时告诉秋宁,藏宝之处有两个,他只带他们找到了其中一个就是希望药师国宝藏不白白落入陆震手中。 按著步旷说的地点和解机关之法,秋宁带领众人找到另一处宝藏。有二十箱,却比前四十箱贵重好几倍。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於将宝藏运出燮国,然後改道至南疆,早有鸣岐山的人接应,将他们送到大理。 鸣岐山在南疆势力不小,天玑阁是从南疆起家也有很多关系,尽管南疆原是木永桢的属地,此时反而比别处更安全。 秋宁在大理见到久别的长生。少年见到他和虞暮天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讲述了他这三年的际遇。秋宁终於知晓了那场血腥宫变的真相,也澄清了玄天佑被害的真凶。 “师傅,你告诉小王爷,墨钦没有杀他哥哥,那都是木良的阴谋。墨钦是後来才知道的,他怕玄氏向木良寻仇,把这事扛下来。”长生有些急切地向秋宁求情。 秋宁不咸不淡地问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长生挠挠头道:“也不是。我就是看他可怜,而且我们到南疆的路上他还救过我。我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师傅,你要是见到现在的他,就知道了。” 秋宁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写信将事实真相告之玄王,相信玄王会留他性命。他这个人……确实罪不至死。” 长生听他这般说,高兴起来,转了话题道:“我替步先生清了余毒,还帮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秋宁望著眼巴巴等他表扬的长生,衷心一笑,拍了拍他的头,“长生越来越能干,可以帮师傅解忧了。” 长生抱著他的胳膊摇了摇,道:“我只要再努力些,说不定能让步先生恢复记忆……以後你们再不用被那姓萧的女人要挟!” 他们一路说著话,走入一片树林。树木高耸,枝头开满碗口大的杜鹃花,白粉相间,仿佛置身香雪海。林间传来叮咚琴声,悠扬而旖旎。秋宁听到琴声,精神大振,加快脚步。 一棵花树下,步随云盘膝而坐,正在专心致志地弹奏。 第 1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4 章 他身穿一件粗布直缀,头上只一方仆巾,然而举手投足间气韵清远,眉目温润,微笑怡然,宛如初见时那位翩翩佳公子。 秋宁停下来,痴迷地望著眼前人,如坠旧梦。 琴声嘎然而止,步随云悠然起身,不紧不慢地向他踱过来。 “你来了?”他伸手拂去秋宁耳边的乱发,柔声询问。 “嗯。听说你……” 秋宁还未说完话,步随云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搂住他摇晃,用撒娇的语调道:“阿宁,我好想你!你怎麽现在才来?” 秋宁一时愕然,这人孩子似的举止,和前些时日有何区别? “坏阿宁,一点儿不想我!”步随云不高兴地抱怨。 秋宁眨眨眼道:“谁说我不想你?” 步随云耍赖道:“那你亲亲我。” 秋宁心虚地环顾四周,竟然一人也无,长生早没影了。 他仰头亲了亲步随云的下颌。 步随云不满地指著嘴唇道:“还有这里。” 秋宁的脸泛起一层薄红,有点害羞地吻上他的嘴。 步随云双手一紧,将秋宁牢牢扣到怀里,饿狼似的含住他的唇舌,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追逐间,两个人滚动地上,在草丛落花间滚来滚去。用力的撕扯著,吮咬著,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骨血里。 滚著滚著,衣襟散开了,裤子褪下了。互相喘著粗气,深深凝视,要看进灵魂里一般。 步随云抵著秋宁的额头蹭了蹭,轻声道:“阿宁,我们做吧。” 秋宁搂紧他,低低道:“好,做吧。” 步随云俯下头,顺著他的鼻尖嘴唇一路亲吻下去。柔软的草尖撩著肌肤,他被吻到又软又麻。修长灵活适合弹琴的手指在他的胸前抚过,他屏息著呼吸,自己变成了步随云手中的琴,随著轻拢慢捻上下起伏,等待著奏出最美的乐章。 步随云的舌头轻柔地挑逗著花穴,酥麻的感觉在全身游走,秋宁的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宛若化作无底的深洞,越来越的渴求更多。 灼热的身躯覆盖了下来,步随云声音低沈地轻笑。秋宁窘红著耳根把脸别过去,步随云一记挺身,轻易就进入了他。 “啊……”秋宁仰头呻吟出声。 被贯穿。被剖开。在步随云猛力地动作里,一次又一次剥出火热跃动的心脏、神经,在席天幕地间紧紧绞缠,好像要到地老天荒……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昨天网络抽了,今天把昨天的更新加了内容才放上来。 ☆、倾国太监(一百一十)断旧缘1 秋宁懒洋洋地躺在步随云怀里,眯眼望著头顶从花树里泄露的阳光,和被镶了毛茸茸金边的树叶和花朵。他向步随云怀里更紧的偎过去,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步随云抓著他的一簇头发绞在指尖,放开又绞上,玩得不亦乐乎。 “阿宁,那姓陆有没有欺负你?” 秋宁闻言,肩背顿时僵了僵,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爬满全身,强作镇静地道:“他哪有本事欺负我?” 他怕步随云继续这个话题,忙岔开话道:“以前的事,你想起多少?” 步随云用发梢搔著自己的脸颊,回答道:“想起外公、阿姐,和一些以前在西疆的事。还有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情形。” 秋宁翻身和他面对面,认真地问:“那萧姑娘呢?” 步随云皱著脸道:“她这几年一直照顾我,其他的……没有了。” “就是照顾你?”秋宁很怀疑。 “……”步随云傻呆呆地说不出话。 “你们真的没成亲?” 步随云忙点头道:“没有。我没和她一起睡。”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没亲过她。” “抱过没有?” “没有。” “拉过手吗?” 步随云眨巴著眼动了动嘴唇,小声道:“有。” 秋宁修眉倒竖,沈声道:“哪只手拉的?” 步随云放开秋宁的头发,小心抱著自己的手,好像秋宁下一刻就会剁了他的爪子,“两只都拉过……”他蚊子哼哼般回答。 秋宁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扯,步随云用力不肯被他拉过去。 “你还倔!” 被秋宁喝了一声,步随云恹恹地松了力气,任秋宁捏著他的手,一边一下,狠狠地咬了两口。 步随云望著手背上两个红彤彤的牙印,委屈地撅起嘴指责道:“你好凶!” 第 1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5 章 “以後不准拉别人的手!不听话就剁了!”秋宁恶声恶气地吩咐。 步随云抖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手隐隐作痛。 转眼,他就压到秋宁身上乱挠一气,嘴里叽叽喳喳叫道:“不准对我凶……” 秋宁被他挠得满地乱滚,笑得喘不过气来。 …… 两人闹到黄昏才回去吃饭。这里是鸣岐山的地盘,他们不用避忌,一路上手拉手,吃饭的时候也互相夹菜。 吃完饭,步随云照例陪步旷下棋。因为秋宁在,步旷和秋宁下了几盘。谁知秋宁棋艺比步随云高些,步旷找到对手便拉著他下了大半夜。步随云熬不住,伏在秋宁腿上睡著了。 棋盘上的江山,黑白各执一片,厮杀得难分难解,时退时进,计谋百出。最後还是步旷棋高一招,赢了。 步旷捋著胡须畅快笑道:“痛快!好久没下得这般尽兴了。小娃棋艺了得!” 秋宁微笑道:“外公让我。” “老头子可没让你,是你自己有实力。” “外公……” 步旷见他欲言又止,笑道:“有话就说,在我面前无须顾忌。“ “外公身怀绝技却甘於隐匿山林,岂不可惜了满腹经纶?”秋宁终於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 “哈哈,你是想问我为何不帮玄氏夺江山麽?”步旷捻起一枚棋子颠了颠,意味深长地道:“老头子我是信命的人,谁有命当皇帝是早注定好的,我去掺和什麽?” “想夺江山得有夺江山的实力。就像你和我下棋,你若没有实力,再多人帮也是不行。玄家的小娃很不错,但他要是不能降服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敌人,这江山坐得稳吗?” 步旷眸光精灼地凝视秋宁,“药师国要是不固步自封、一味守著世外桃源,又怎会被齐行忌一击而溃?逆境未必是坏事啊。” 秋宁凝眉沈思。步旷说得不错,药师国覆灭就是因为族人安逸惯了。还有墨钦,一路崛起都有木氏庇护,并未经历过真正的恶风险浪,成了短命皇帝。反倒是陆震,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高位,比墨钦还要更长久。而木永桢同样是韬光养晦多年,暗中积蓄了雄厚实力。而玄天赐尚年轻,确实需要锤炼。木、陆二人虽然难缠,倒是对玄天赐的绝佳试炼。 “有一个人,你该见一见。”步旷打断他的沈思,笑容里有些难名之意,“他若肯帮你,天下局势将会发生大变;他若不肯,也好有个了断。” …… 天龙寺後堂内,一位身穿灰色粗布衣衫的男子正骑在梯子上,聚精会神地绘制壁画。他身材略瘦,下颌有些青色胡茬,眉眼虽然生得英挺,神色间却一片恬淡,举著画笔细细描绘,画一笔停一下,十分的认真。 终於画完讲经的文殊菩萨,他甩了甩酸胀的胳膊,露出满意笑容。 “阿弥陀佛。”天龙寺住持善空法师念一句佛号,“墨施主妙笔生花,让菩萨讲经场面再现世间,功德无量。” 男子正是避难於天龙寺内的承光帝墨钦。 墨钦忙从梯子上爬下来,他的左脚不太灵活,动作很笨拙,“大师过奖。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以报贵司收留之恩。” “佛门讲缘,你与鄙寺有缘,何况木施主生前对鄙寺诸多恩惠,我等自当为他了却遗愿。” “……”墨钦眼眸低垂,闪过一丝黯然。 三年前那场宫变後,墨钦与长生一路逃往大理,途中屡遭追杀,险象环生,墨钦救了长生一命,左腿却跛了。好容易达到天龙寺,善空大师爽快地收留了他。於是他便留在天龙寺内,一面学习佛经,一面绘制壁画、修缮佛像。 善空大师告诉他,自他起兵讨逆之後,木良便向天龙寺捐助了大量钱帛,多次为天龙寺解决麻烦。木良离开南疆时,曾托付善空大师,如墨钦有朝一日前来投靠,希望天龙寺尽力庇护。木良之所以选择天龙寺,原是因为天龙寺乃是木氏的王家寺院,曾有多位木氏头领在寺中修行。木氏世代祖训:任何人不得冒犯天龙寺。所以墨钦进入天龙寺後,木永桢断不敢公然入寺害他。 木良在十多年前就预料到墨钦日後的处境,并做出妥善安排。当真是用心良苦。 善空大师在堂内转了一圈,离开时,沈默的墨钦忽然开口道:“大师,不知如今能否准我皈依我佛?” “还不是时候。”善空大师微笑答道。 墨钦皱起眉头道:“我要等到什麽时候?” “等到施主彻底了却尘缘的时候。鄙寺可以庇护施主性命,却不是施主寻求解脱的净土。” “……” “阿弥陀佛……尔心安处,既归乡。” 目送善空飘然离去,墨钦长叹一声,收拾好画具,慢慢走出後堂。 他沿著蜿蜒长廊往自己的屋子走。一路上的杜鹃花树开得绚烂,不时有鸟儿在枝头跳跃啾鸣。他不由驻足看了一会儿,想起善空的话,惆怅而迷惘。 墨钦的屋子陈设很简陋,不过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两只箱子而已。雪洞般的墙壁上挂了一幅木良的戎装画像。 墨钦进门後,走到画像前发了一会儿呆,不时伸指摸了摸画上之人。画纸有些泛黄起毛,可见是经常把玩抚摸。 然後,他坐到桌前。展开画纸,勾线上色,先画一棵树干,几支花枝,然後凝神画树下之人。 画中人的面目渐渐浮现出来,巧笑盼兮,妩媚风流。 他蓦地停住画笔,怔怔瞪著画中人。手一松,画笔颓然落到纸上。 “怎麽会是你?”墨钦对著画中人低语道,“媚儿,怎麽会是你?” 他本来想画木良的,却神差鬼使地画了秋媚音。 这个他想永远遗忘的人! 竟然还藏在心底。 不知道木良的苦心也就罢了,知道之後,墨钦再没有一刻安宁! “可怜我儿对你痴心如斯,你转眼就将他抛在脑後,成日与阉人厮混,连命都不要了,我儿在天之灵寒心不寒心?”木永桢宫变那天说出的这句质问,如魔音灌耳,时时在他耳边响起。每一次都让他身上背负的愧疚枷锁更沈重一些。 “尔心安处既归乡。” 第 1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6 章 何处才是吾心安处? 阿良,对不起。 媚儿,怎样才能忘了你? 墨钦伏在桌上。眼角渗出一颗水珠,慢慢沁入画卷,模糊了画中秋媚音的眉目。 <% END IF %> ☆、倾国太监(111)断前缘2 “墨施主,有位施主找您。在院里等著。” 正在绘制壁画的墨钦听到小沙弥的通报,愣了一下,心中狐疑地放下画笔,跟著小沙弥走到院中。 远远地,杜鹃花树下立著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一身素白直缀,半白发丝在阳光下如银似雪,沈静的面孔上,一双紫眸熠熠生辉。 无数次梦中出现的人儿,这般近,却又这般远。 脉脉日光下,淡金的细碎光芒落到他身上,亮得让四周黯然。 隔著纷飞花雨,墨钦痴痴地看著他,却不敢往前一步。唯恐自己靠近会打碎这静谧温暖的气氛。 秋宁看著眼前的墨钦,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老了,瘦了,过去的意气风发、高傲英伟也不见了,眉宇间写满沧桑落拓,和心灰意冷。 一晃十多年过去,他们都变了。 “你……好吗?”秋宁先开口道。 墨钦怆然一笑,道:“能果腹,能避寒,还活著。” 秋宁听他说的凄凉,不知如何接话,沈默一息,方道:“你的腿……我可以请人替你看看。 “不用。我这样,挺好。不必麻烦。”墨钦不以为意地道。 秋宁心里一软,朝他走去,“墨钦……” “你别过来,”墨钦慌忙往後退了两步,摇头道:“我们就这样说话吧,靠得太近,不好。” 秋宁停住脚步,望著墨钦。他们之间一直隔著一条鸿沟。 墨钦不曾了解过他,而他则不断地编织谎言。 他们都爱过对方,爱的是最初的那个人。那个只存在自己幻觉里的人。 墨钦不愿看面纱下的秋宁;秋宁看过,心随之冷了。 终究还是爱得不够。 又是一阵漫长的沈默。 这次是墨钦开口:“你找我有事吗?” 看到墨钦如今的情形,秋宁对自己的目的颇有些难以启齿,字斟句酌地道:“我想请你,出面……揭露木永桢的谎言,把他篡位之事公布於天下……” “然後玄氏再以我的名义讨逆?摄政王由木永桢换成玄天赐?”墨钦自嘲地笑了笑,“你忘了我是怎样当上皇帝的?” 秋宁的眼睫动了动,声音低下去:“你至少可以活得更好些。” 墨钦微笑道:“我现在就活得很好。” 秋宁凝视著眼前的墨钦,有些无法置信,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会将他的雄心棱角打磨殆尽? 墨钦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容更深了一些,“没想到,是吗?我是该恨木永桢的。但我不恨他。假如没有他的收留和扶持,我根本不可能当上皇帝,这个皇位是他和阿良送到我面前的。他现在把它拿回去,至少是给了睿儿。” “你自己也付出过,并非坐享其成。”秋宁皱眉道。 “对,我们是互相利用。那又怎麽样呢?我终究是欠阿良的。”墨钦的目光变得苍凉而凄怆,喃喃道:“木永桢想毒死我,我吃阿良留下的解药才侥幸活命。那解百毒的药只得一粒,当年我赐给他,没想到他还是留给了我。如果他自己留著也许就不会被毒害!他明知有遇险的可能,还是把活命的机会留给我……到天龙寺避难也是他安排的。他自己丝毫不防备,却把我的退路想好了……可笑我当年一直觉得他不够爱我!” 墨钦的声音哽咽了,“因为他想结婚生子,怕别人说闲话不肯进宫陪我,我总认为他把世俗功名看得比我重。後来我遇到了你……媚儿,你温柔顺从,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那时我以为自己只是太寂寞了,需要有个人陪伴,阿良不会介意。我太自以为是了!真心爱一个人怎麽可能不介意?我竟半点不了解阿良的苦衷!” “後来,阿良被害了,我更加依赖你。我并不知道你对我的重要,也不愿承认我对你的感情。你说的对,因为我看不起你,我不相信自己会喜欢一个阉人奴才。而我对阿良的愧疚,也让我不敢承认移情於你。白白伤了你,错过了你……” “你爱的人不是我。”秋宁平静地开口,“你爱的是媚儿。他不是我。” 墨钦无奈地笑了笑,“你为什麽要这样残酷?你嫌我还不够愧悔麽?我心里每多想你一分,我对阿良的内疚就多一分。爱你是我的罪,不爱你是我的痛……我这一辈子都活得不清醒,永远在追悔!我就算拿回皇位又怎样,依然生活在炼狱里,不得安宁!我宁愿呆在阿良为我选的地方,至少心里觉得离他近一些。” 墨钦一气说完,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泪湿襟袖。 他像是在对秋宁倾诉,又像在对木良的灵魂告悔。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反复酝酿的心里话,终於倾泻出来。 秋宁静静地听著,想起了很多往事。十多年的场景如画卷般展开,最後停在步随云温柔的笑容里。 比起墨钦,自己是何其幸运!至少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秋宁忍不住出言安慰:“我想木良这般爱你,绝不会去计较情爱里的得失。他费心为你安排,不过是希望你平安喜乐。” 墨钦不说话,沈默地扶著一棵树干,目光停在远处。 良久,他忽然轻轻地问:“你……爱过我吗?” 秋宁怔了怔,慢慢垂下眼帘,一息後,又再抬起。他眸光清明宁定,丝毫不见缠绵暧昧,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爱过。” “哎呦!”墨钦来不及接话就捂著头呼痛。 秋宁吓了一跳,向前迈步,“你……” 第 1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7 章 话音未落,墨钦又叫一声。一枚小石子滴溜溜滚落,墨钦额角已经见血了。 他向上看了看,淡淡笑道:“看来有人吃醋了。对不起,今天让你白跑了。” 秋宁摇摇头,“你今後有什麽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吗?” 墨钦淡淡道:“我想不出还有什麽好去处……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说。” “假如有朝一日玄天赐得了天下,能否留睿儿一命?”墨钦怕他为难,极力解释道:“他还小,什麽都不知道。你们如果怕他被人利用,就送他到天龙寺。我保证他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好,我答应你。”秋宁干脆地应允。 心愿得尝,墨钦双手合十向秋宁施一礼。然後,转身离去。 秋宁目送他步入佛堂,两扇大门缓缓阖上,最终没有说出嘴边的那句“保重”。 步随云从树上跳下来,抱著手不满道:“人都走了,还有什麽好看的!” 秋宁道:“刚才是你拿石头打人的?” 步随云见他脸色严肃,忙把头扭朝一边,撅著嘴哼哼道:“我就打了,怎麽样!谁让你说喜欢他!” 秋宁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那是以前的事,你都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说喜欢我的。” “我是喜欢你。” “那你刚才还说喜欢他?” 秋宁被他绕急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我说了那是以前!” 步随云被他拧得呲牙咧嘴还嘴硬:“我拉萧姑娘的手也是以前,你还咬我呢!你看你看,牙印到现在都没消!你就会对我凶!” 秋宁吼道:“那不一样!” “怎麽不一样啦?” 这个孩子似的步随云把秋宁恼得没词儿,背对著他生闷气──就是不一样!若不是萧玖兰从中作梗,他们俩哪里会经历这许多波折? 这些年吃再多苦,秋宁都没抱怨过。可在步随云面前,他居然会生出委屈的感觉,居然会埋怨步随云不体谅自己。 秋宁一面咬牙翻眼皮忍泪,一面又觉得自己可笑──莫说步随云如今心智不全,就是他全须全尾的时候也是个爱吃醋的,这和体谅不体谅似乎并没有关系。 衣袖被拉了拉。 不理。 肩膀被碰了碰。 不理。 步随云钻到他面前,觎著他的脸。 还是不理。 “阿宁别生气了。我错了。”步随云见他眼睛发红,忙心疼地道歉。 秋宁转个身,仍拿背脊对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後再不乱说话了!”步随云晃著他的肩膀连声道。 他们这边闹著别扭,步旷在长廊拐角嗤笑道:“这两个人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麽?” 善空大师忍笑道:“随云如今越发率直了。” 步旷咬牙道:“呸!你直接说他傻吧。他傻也就罢了,阿宁那孩子也跟著他犯傻!” “大约是情之所至。” “唉,可惜了。想不到承光帝居然为情所困而看破红尘。当真没有成君之器。” “阿弥陀佛。”善空大师念一声佛,面露惋惜之色,“墨氏百年江山恐怕到头了。” “你真打算护他一辈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他在天龙寺一天,我们就护他一天。” “木永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怎会留这活生生的谋反证据在世上?”步旷目光深沈地望著北边,“南疆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去旅行,十月二日更新。祝娃们节日快乐,吃好玩好!!! ☆、倾国太监(112)巾帼女 定州,玄王府。 初夏的热浪里,榴花半开,火花豔丽。玄若霞一身红衣比榴花还鲜豔,在阳光下耀眼得令人目眩。 她手抱头盔,身著软甲──因为爱美把软甲染成了红色,头发挽了个男子的发髻,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著大步,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位年轻将军。她如今确实是一位将军,带的队伍是西疆出名的悍勇之师。她终於圆了带兵打战的梦,不是步随云的副将,而是做堂堂主将,谁敢不服! 她满面笑容地走进池塘边的凉亭。步凌波和风碧莲正带著丫鬟们在里面做针线。 “大嫂,二嫂。”她边解开软甲,边接过手巾擦了擦汗。 第 1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8 章 “看你热的!这大的热天,还在外面跑,脸都晒脱皮了。”风碧莲低声埋怨,亲手脱去玄若霞的软甲,递给她一杯冰镇酸梅汤。 “不碍事……”玄若霞抱著杯子喝了大半杯,舒服地吁了口气,“如今局势不稳,更要加紧练兵,指不定什麽时候就打仗。” 步凌波和风碧莲对视一眼──当时玄若霞提出要入军中时,她们只当她闹著玩,谁知她这般卖力,真做出了样子。 “玖龄天天在厨房打转,你倒在外面打打杀杀,你们夫妻俩全反了。”步凌波掩唇轻笑道。 “亏得你家夫君受得了。”风碧莲也笑道。 玄若霞美目一瞪,“他敢受不了!” 步凌波笑著摇头道:“玖龄看著不著调,却是个好脾气。看把你惯的……你现在虽然辛苦,我瞅著精神脸色都比过去好,也是他的功劳吧?” “这还罢了,妹夫见了阿霞就像老鼠见了猫。别人家是男人打老婆,到了阿霞这里就是老婆打男人。”风碧莲笑道。 马上有丫鬟凑趣道:“难怪今儿驸马脸上青了一块儿……” 玄若霞被她们打趣,也不恼,捧著杯子一口一口喝酸梅汤,嘴角却弯弯翘起。昨晚那烦人的家夥大半夜还不消停,她被缠得烦了,揍了他几下,是不是下手太重把脸打青了?昨晚也没看出来啊。以後还是轻点儿,别打坏了。 众人正说笑著,小丫鬟高声叫道:“驸马来了!” 果然见萧玖龄系著围裙,端著一个托盘急匆匆地跑来。 丫鬟们一见他,笑得更欢。 萧玖龄把托盘往石桌上一放,向步凌波和风碧莲打过招呼,便忙忙地抢过玄若霞手里的杯盏,著急道:“你怎麽又喝这冷东西?你喝两口解解暑就行了,不要喝个没完。你的身体最忌寒凉,仔细下个月肚子痛,我可不管你!” 他这话一出口,几个丫鬟全红了脸,风碧莲皱起眉头咳了一声。只有步凌波依然笑吟吟,见怪不怪地模样。 玄若霞红著脸埋怨道:“不喝就不喝,你话恁多!” “我不是话多,我是心疼你……哎呦……”萧玖龄完全没有说话看场合的自觉,私房体己话眼看著就要脱口而出,玄若霞忍无可忍踩了他一脚──这家夥,刚想著要对他温柔,就上赶著找打! 萧玖龄呲著牙,看到玄若霞不断使眼色,才反应过来周围有一群女人正竖著耳朵听八卦。他讪讪地笑了笑,讨好似的对玄若霞道:“夫人,喝药。” 那碗黑乎乎的中药看著都苦。玄若霞扭开头道:“不喝。” “夫人,这药对你身体特别好,我找了好几个月才把药材凑齐,你喝两口,当给为夫面子。”萧玖龄眼巴巴地望著她,颊边还青了一块,好不可怜。 玄若霞撅著嘴,咬牙端起碗把药灌进嘴里。萧玖龄露出欣慰的笑容,一手递上手绢,一手捧著过口的蜜饯。 他们说话的当儿,步凌波和风碧莲带著丫鬟悄悄走了,只留素琴在旁边伺候。 玄若霞含了蜜饯,伸指碰了碰萧玖龄脸上的那处青痕,“疼不疼?” 萧玖龄咧著嘴笑道:“不疼。” 玄若霞抿著嘴小声道:“我以後不打你了。” 萧玖龄抓著她的手笑道:“你想打尽管打,只有一条,养身的事得听我的。我还等著你给我生儿子呢!” 周围没人了,萧玖龄立刻露出猥琐本色,笑得极其淫荡好色,手也不规矩地在玄若霞身上乱摸。 玄若霞咬牙推他道:“你这人!大白天的……” “嘿嘿,怕什麽?又没人看见……” “咳咳!”两声咳嗽让萧玖龄再次挨了玄若霞凶狠的一脚,估计脚背已经肿成馒头了。 “阿姐,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萧玖龄悲哀地望著低头负手的玄天赐。素琴看他俩亲热,早跑了,这玄天赐走路不带响,跟个鬼一样! 玄若霞涨红脸走出凉亭,临走时瞪了萧玖龄一眼。萧玖龄明白玄若霞的意思是要自己等她,嬉皮笑脸地向玄若霞抛了个眼波。媳妇就是别扭,心里疼著爱著,却非要摆出一副凶模样。 走出一段路,玄天赐忽然对玄若霞笑道:“全王府都知道姐夫是个活宝。” 玄若霞瞅他笑得贼,顿时明白过来,玄天赐大约是知道萧玖龄喜欢闹,所以亲自前来找自己,连随从都不带……刚才那一幕,若是让仆人们看去,脸可丢大了!这臭家夥,回头揍不死他! 赵戍狄早已在书房等候。玄天赐打发掉随从,小心关上门,才对玄若霞道:“秋先生来信了。齐行忌已死,宝藏也取到,他现在和随云哥哥在南疆。” “随云哥哥好吗?” “先生没说,大约是好的。先生在南疆见到了承光帝……” 玄若霞的笑容消失了,垂下眼睫淡淡道:“他……还活著?” 玄天赐点头道:“嗯。而且据先生查证,大哥并非他所害,原是木良下的毒手,他并不知情。” 玄若霞木著脸,看不出表情,也不说话。 赵戍狄转开话头,道:“阿宁的意思是利用他做个局。大顺皇帝病危,太子和三皇子斗得不可开交,三皇子主和,他若上位对我们有利。如果边境安稳,我们就可以出兵讨伐木永桢。” 玄若霞道:“你们要扶持三皇子?” 玄天赐道:“对。我将亲自去大顺与他结盟。同时戍狄哥将以木氏谋害承光帝之名领兵攻打西州。” 玄若霞不解道:“那……没人主事,兵力空虚,岂不是让人有可乘之机?” 玄天赐道:“秋先生要的就是这个可乘之机。”他看了赵戍狄一眼,继续道:“这些年风平裕在西疆兴风作浪,我们却找不到他的巢穴,这次就是要让他知道定州空虚,把他引出来一举剿灭。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夺下西州沿线城池。” 玄若霞面色凝重道:“这是险招!” 玄天赐道:“这个险值得冒!阿姐,秋先生在信上说,让你在定州主事,带兵守住定州城。我们在边境的一部分兵力会撤回定州与你里应外合,但需要二十天时间,你必须守住定州二十天。” 玄若霞眸光明亮,斩钉截铁地答道:“没问题!” 她答得干脆,那两人倒疑虑起来,“真的没问题?” 第 1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79 章 玄若霞竖起秀眉,嗔道:“秋先生都相信我,你们两个和我一起长大的还不信我?” 玄天赐嘿笑道:“哪里是不信?只是此役既艰苦且危险,有些担心罢了。” 玄若霞信心满满地挥手道:“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 远远看到萧玖龄的背影,玄若霞的高昂心情落了下来,心像是被揪了一下,隐隐作痛。成婚两年多,萧玖龄毫无怨言地为自己忙东忙西,既不回神龙谷也不外出行医,就围著自己打转,而自己连一儿半女都没给他添。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谈完了?咦,你不高兴吗?”萧玖龄凑到她面前,歪头打量。 “玖龄,我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玄若霞犹豫著开口道,“马上要打仗了。我要领兵作战。” 萧玖龄点头道:“好,我给你当军医。” “你……同意?”玄若霞不确定地问。 萧玖龄收起平素的嬉皮笑脸,握住她的手诚恳地道:“我知道你想做巾帼英杰,你尽管去,我会站在你身旁,保护你!” 玄若霞投进他的怀抱,幸福地闭上眼睛。 …… “进来,门没锁。”墨钦对门外敲门的人道。 门被推开,秋宁和满脸别扭的步随云立在门口。 墨钦放下画笔,转身面对他们道:“有事吗?” “嗯,有件事要与你商量。”秋宁道。 “请进屋说。” 秋宁放开步随云的手跨进屋。步随云嘟著嘴哼了一声。秋宁回身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然後轻轻关上房门。 “你过去传旨用的私印没有落到木永桢手里吧?”秋宁问。 墨钦为兑现与木良共享江山的承诺,曾经刻了一枚私印,说是下御旨时要同时盖上他和木良的私印。木良只当他开玩笑,没理他。但墨钦继位後,每出御旨不但要盖玉玺,还要盖他的私印。 秋宁伺候他多年,很清楚他这个习惯,如今这般问必有目的。 墨钦若有所悟,道:“我随身带著。你想要?” 他问得直接,秋宁也答得干脆,“我要将木永桢弑君之事公布天下,有了你的私印,木永桢便无法狡辩。” 墨钦点头道:“明白了。”他起身翻出一只玉盒,从里面取一枚指甲壳大小的金印递给秋宁。 秋宁接过金印,不太确定地道:“你不问我想要干什麽?” 墨钦淡笑道:“你干什麽都可以。” 秋宁捏紧金印蹙眉道:“可能会给你引来危险……” 墨钦垂下眼睛,平静地道:“生或死对於我并无区别。” 秋宁深深看他一眼,拱了拱手道:“多谢。” 墨钦默默地转过身,继续作画。房门在他身後打开又阖上,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 END IF %> ☆、倾国太监(113)锁龙计1 这年夏天,一个传言悄悄传遍大江南北。据传言说,当年那场宫变原是木永桢策划的,杀承光帝,扶植年幼太子登基,木永桢成为摄政王,江山便落入外戚木氏手中,然而承光帝侥幸逃脱,一直藏身大理躲避木氏追杀。 伴随著传言的扩散,各地藩王和忠於墨氏的门阀大族都收到承光帝的求援信,笔迹可以伪造,但那枚有暗码的私印却是万万伪造不了的。宫变的幕後主使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承光帝还活著,这意味著现今的启隆帝名不正言不顺,这无疑给那些对木永桢不满或是怀有野心的权贵们一个绝好借口,同时也动摇了木永桢的威望──民间已有人将他描绘成祸国殃民的奸臣。而这两年先是西疆大旱,然後东海流域发水患,朝庭赈灾不利,还得靠青海王和东平侯出力。如今这些事都成了木永桢的罪状,愈发作实他奸臣的名声。 青龙国的各派势力打著各自的算盘,悄悄往来、反复博弈,新的利益联盟正在形成。西疆玄氏率先打出讨伐逆谋奸佞的旗帜,大军包围西州,气势迫人。 这日,早朝毕,木永桢怒气冲冲地走进议事房。 他今日杖毙了一名承光帝的死忠;下令凡有传播承光帝之事者,格杀勿论!当那名被杖毙官员的哀嚎叫骂声传到大殿上时,木永桢笑眯眯病秧秧的假面具被撕了个粉碎,众人终於见识到信王铁血狠厉的手腕。他当然知道,雷霆手段压制不住人言,更恐吓不了那些反对他的政敌,唯今之计必须堵住众人的嘴,澄清自己弑君的传闻。 然而墨钦始终龟缩在天龙寺内,既不能把他揪出来为自己做戏,又防不住他与外界串联…… 木永桢素来沈著,但这一次,在各方压力空前高涨的当口,他也开始烦乱起来。 他草草处理完政事,单独召见了刚从南疆赶回来的金奕。 “他还呆在天龙寺?”木永桢问道。 金奕道:“他从不离开天龙寺,我们的人实在找不到机会动手。曾派人混进寺内,但那群秃驴太厉害,还未找到人就被他们赶出来。” 木永桢淡淡道:“你们要是能混进天龙寺,那才是奇了。” “最近有很多陌生人到天龙寺,其中一名很像西边的阉货。”金奕压低声音禀。 木永桢目光一凛,整个人似被寒气笼罩,声音蓦然尖厉起来:“难怪!玄氏最近蹦躂得欢,那些传言肯定是他们弄出来的!这两个人真不该留!当初筹划不周,让他们走脱,果然是後患无穷!” 金奕无奈道:“躲在天龙寺内,我们也奈何他不得。” 木永桢按著额角,内心矛盾,若对天龙寺用兵强抢不但有违祖训,还会引起南疆百姓不满;然而如今形势逼人,若抓不到墨钦、拿不到私印,还不知会惹出多少祸患,何况还有个秋媚音…… 他突然愤怒起来,天龙寺的秘密肯定是木良告诉墨钦的。这个自己最器重的儿子不但不为自己分忧,还胳膊肘往外拐,给自己惹下这麽大的麻烦!而自己的子孙里竟没有一个可以倚重培养! 随即他想起六岁的启隆帝,贪玩不说,还胆小如鼠。今日在朝堂上居然被大臣的痛呼给吓哭了!假如他不是皇帝,自己定要用家法教训他。这般娇弱怯懦,如何担当大任? “王爷、王爷……”金奕把他走神的心思拉回来,“这天龙寺该如何处理?” 第 1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0 章 木永桢摆了摆手道:“容本王再想想。” …… 漱玉宫内,太後木馨正在教训启隆帝墨睿。皇帝上朝打瞌睡也就罢了,处置个臣子居然被吓哭,实在有失皇家威仪。 木馨冷肃地对墨睿道:“皇上知错吗?” 墨睿低著头嘟嘴道:“朕……朕……没错!”他猛地抬起头,乌黑清澈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木馨道:“他们都说父皇没死,是信王要害他……” “住口!”木馨厉声打断他,“信王乃国之柱石,陛下怎能轻信谗言?先皇为逆贼所害,与信王没有半点关系!” 墨睿大声道:“母後说谎!父皇武功盖世,怎会轻易被害?那烂脸的人根本不是父皇!父皇就是烧成灰,朕也认得!” 木馨沈下脸道:“皇上满嘴胡言乱语,是想去祖庙思过麽?” 祖庙那地方又黑又阴森,他一个人在那里,没处睡觉还不给饭吃,非要低了头认了错,按著母後和信王的吩咐做事才放他出来。墨睿最怕去祖庙思过了!可是母後和信王却常常这样惩罚他。墨睿觉得父皇在时又温和又慈爱,从来不会这般罚他,父皇不在以後,他就变成没人护的小孩,三天两头被罚去祖庙思过! 墨睿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到地上,边把两条小腿蹬来蹬去,边放声大哭道:“你们把父皇还给朕!呜呜……朕要父皇……” 木馨气得脸色发白,无奈怎样喝斥哄劝,墨睿都不听,只管坐在地上耍赖。 “皇上说想要谁?”门外传来木永桢低沈威严的声音。 墨睿立时噤声,惊恐地注视著木永桢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过来。 “刚才皇上说什麽?老臣没有听清楚。”木永桢低头看著墨睿,脸被阴影挡住,看不清楚。 “没、没、没说什麽……呃……”墨睿结结巴巴地回答,强咽下的哭声噎得他直打嗝。 “最近事多,皇上难免被人迷惑,去祖庙清静一下,好好想想。”木永桢用眼神示意,内侍忙上来抱墨睿。 墨睿哇地一声又哭起来,“朕不去!朕不去祖庙!放开朕!” “皇上!”木永桢的耐心已到极限了,听墨睿口口声声要墨钦,心里的厌恶、不甘、怒气翻滚沸腾。他甩向墨睿的眼神里凌厉而阴鸷,冷酷的杀气如利刃一般刺进小孩的眼中。 墨睿只觉得眼前的信王比故事里的恶魔厉鬼还恐怖,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撕碎吃掉。他吓的瑟瑟发抖,眼里盈著泪珠却不敢流下,声音生生被掐断在喉咙里。他的大腿颤了几下,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升起──皇帝悲催地失禁了。 皇帝被抱走後,宫室陷入令人紧张的静默。 木永桢铁青著脸,看看地上被打扫干净的尿迹,对木馨冷笑道:“太後平日是如何教导皇上的?” 木馨又羞又恼,绷著面子冷然道:“如今流言之甚,哀家怎堵得了悠悠众口?皇上还小,自然听风就是雨。王爷要是断了流言何至於此!” 木永桢森冷的目光来回扫刮著木馨,“儿女大了,翅膀也硬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木馨以扇遮面,扭头不看木永桢,淡淡道:“哀家乏了。王爷若无事也回府休息罢,大热的天,仔细中暑。” 木永桢昂著头,双拳在袖中捏得咯咯作响。半晌,他重重一拂袖,转身离去,踏出门槛的时候,已然做了一个决定。 …… 南疆,天龙寺。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寺院团团围住,将进香的百姓拦在寺外。天龙寺住持善空大师率僧众而出,与带队的南中郎将金奕交涉。 後堂内正在举行墨钦的剃度仪式。墨钦只有成为天龙寺的僧人,天龙寺方能为他提供名正言顺的庇护,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了他是否适合出家。 天龙寺门口十多位高僧一字排开盘腿而坐,手持念珠,默念经文。这些僧人在南疆都享有极高声誉,平时信徒们想见一面或听一场讲经,都得看机缘,今日这些高僧端坐寺门,以佛法护寺,令围观的信徒动容,不少虔诚之辈已伏地跪拜。 金奕手持缰绳,环顾四周,眉头蹙了起来。他耳边响起木永桢的命令:“不管用什麽方法定要捉拿那人,天龙寺如冥顽不化横加阻拦,杀!” 他把心一横,伸手遥指善空大师,阴测测地道:“天龙寺窝藏钦犯,到底是何居心?莫非当真如传闻所说,与反贼有牵连?” 善空大师双手合十,镇定地道:“将军此言差矣,本寺并无反贼,只有一众弟子。” “大师让我等入寺找一找,如找不到那人,我等也好交差。” 金奕此言一出,身後一片哗然。天龙寺在南疆是何等尊贵庄严之处,打仗时军队都要绕著走,金奕竟要入寺搜查! 善空大师面对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容色丝毫不变,“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凡入佛门者,前尘尽洗,本不该追究。今日将军既认定那人在寺中,且报上姓名,老衲奉上寺中名册让将军查验可好?” 他愿交出僧人名册已算配合,但金奕怎麽可能说要捉拿的人是承光帝墨钦,分明是将他的军。金奕暗骂一声“老秃驴”,沈下脸道:“此人姓名乃朝廷机密,不能泄露。大师定要阻拦金某办差……”他哗地抽出佩刀,在空中一挥,一字一句道:“金某便要不敬了!” “佛门圣地,岂容刀兵践踏!”善空一向祥和的声音变得坚定冷硬,眉宇间精灼之光闪过,须眉鼓荡间露出厉色。慈悲菩萨转眼化为怒目金刚。 一位老者突然扑到金奕面前,指著金奕颤声道:“木氏原有祖训,木氏在南疆一日,便保天龙寺一日安稳,你、你们不顾祖训出尔反尔,要遭报应的!”这人大约是木氏族人,如此喊出祖训,周围百姓再次骚动起来,甚至有人推搡士兵。 金奕见场面开始混乱,高声喝道:“圣上有旨,捉拿反贼,抗旨者,杀无赦!”话音未落,钢刀落下,把老者砍翻在地,血溅三尺! 谁都没料到金奕会下杀手,随著他手起刀落,那些闹得凶的百姓被士兵打倒一片。 善空悚然变色,高声道:“此乃天龙寺之事,与各位施主无关,大家且莫枉送性命!阿弥陀佛,看来今日本寺是难得善了了。” 从一排高僧後面蹿出几十名手持僧棍的武僧,步伐整齐,配合默契,须臾间摆出阵型。 “困龙阵。”金奕暗暗震惊,全身筋肉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困龙阵乃是天龙寺扬名江湖百年的阵法,这些武僧一看就是高手,想到关於困龙阵的种种传闻,金奕不免犯怵。 “阿弥陀佛!” 正僵持不下之际,从寺院里传来一声佛号,声音嘹亮清晰,分明是注入了深厚内力。 僧人们见到来人,纷纷让出道,墨钦一袭僧袍,头顶戒印,大步而出。 他来到善空大师面前,双手合十深鞠一躬,道:“弟子净念见过住持。弟子累本寺蹈险,实在惭愧。弟子惹的事且让弟子来处理吧。” 善空犹豫地凝视著墨钦淡然坚决的面孔,良久,方沈沈地一点头,微闭双目念声佛号,往後退了一步。 第 1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1 章 墨钦面对金奕朗声道:“你们要抓的是我,不要污了佛门圣地!” 他虽跛了一条腿,容颜也有不少改变,但上位者庄重威严的气度仍在,甫一出现,让在场诸人都暗暗吃惊。 有人悄悄地问:“这是谁?” “到底是什麽人让天龙寺拼死护卫?” “看著不像普通和尚。”…… 金奕急忙命人捆缚墨钦,并在头上套了一只口袋遮住他的脸。 墨钦平静地被捆住,只扭头向天龙寺後的山峦望了一眼。 山峰之上,树丛後面,秋宁静静看著山下发生的一幕。他看到墨钦走出寺门被军队带走,也看到了墨钦最後回望的那一眼。 他的心情沈重而茫然。这是再次见到墨钦之後常常会出现的。 当他和墨钦不再处於敌对阵营时,他终於可以平静的回顾两人那一段往事。这一回顾,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 秋宁想起木良,这人谋害了玄天佑,却对爱人一腔痴情;他的父亲是自己的大仇人,他却不顾性命救了自己只为不忍墨钦伤心。 而墨钦,秋宁过去怨他用情不深,他却几次三番处心积虑地想得到自己,这次更是不惜牺牲性命来成全;再看自己,明明付出一腔真心,还是抵不住步随云的痴情,另投怀抱。到底是感情需要回报,还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及至药师国被灭族,仇恨虽深,族人和水邱氏就没有一点责任?那难道不是安逸封闭的必然结局? 藩王争权,权利倾轧,谁敢说自己干净?谁不是踩著累累白骨往上走?秋宁自己在阴谋中幸存,还以敌人阴谋,而这一次,又用阴谋算计了与世无争的墨钦和天龙寺。一句大局为重真能问心无愧? 有风刮过,枝叶摇移,仿佛在林间翻起阵波涛。风啸叶鸣,旷远而苍凉,像是有人用喑哑的声音唱起一支冷漠的挽歌。 秋宁缓缓闭上眼。 腰上忽然一紧,肩头被人压住,温暖的气息扯回他飘渺的思绪。 步随云不满地撒娇道:“你又在发呆了。你发呆的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好远。” 秋宁扭头亲亲他的脸颊,柔声道:“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步随云用嘴拨弄他的耳垂,含糊道:“什麽事?” 秋宁眼望远处,凝视般慢慢道:“随云,你……以後想过什麽样的生活?” 步随云将秋宁搂紧,两人身体贴合得不见缝隙。他说话的语气忽然恢复了过去的沈凝深情,“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秋宁靠在步随云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长舒一口气。 自己毕竟是幸运的,能被这样一个人爱著……过去不用想,未来不必看,只在这一刻牵手,就很好。 <% END IF %> 作家的话: 好大滴一份儿!!!!这绝壁是窝雄起滴证据!!!!!!! ☆、倾国太监(114)锁龙计2 天龙寺禅房内,檀香冉冉升腾,红泥小炉上的铜滏里清水沸腾,刚刚远道赶来的长生往铜滏里洒进茶沫,须臾,用铜瓢分别盛入茶杯,送到正在对弈的步旷和秋宁手边。 步旷举杯轻抿,赞道:“长生煮茶的技艺越发好了。” 秋宁啪地落下一子,脸上露出淡淡的得意笑容。 步旷瞪眼道:“哎呀,小娃居然走这招!”他捋著白须凑到棋牌前细细斟酌,嘴里嘟囔道:“剑走偏锋,兵行险招……我若在这里落子,你当如何?” 秋宁悠然微笑道:“走这一招,外公可要丢好多地盘,您舍得?您若心有挂碍,便解不了这个局。” 步旷的白胡子抖了抖,抬手把棋盘抹乱,“小娃子奸诈,老头儿认输。” 秋宁将杯盏举了举,抿唇笑道:“多谢外公指点。” 步旷摸著胡须,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你的饵放得好,算计也分毫不差。倘若有任何差池,我怎会放你置天龙寺於险境?” 茶盏顿在秋宁唇边,他脸上的笑意全褪,放下茶盏道:“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有机会定向善空大师致歉。” 步旷挥手道:“你谋大业本当如此。他们方外之人不会计较。我只是没想到墨钦不但交出私印,还自投罗网。你和他谈了什麽条件?” 秋宁的紫眸幽暗深邃,似乎藏著无数心思和秘密。条件麽,自然是有的。墨钦的条件让秋宁遇到生平最大的矛盾,如早几年他是万万不会答应,而现在…… 假如能为族人重建一个美好家园,何必再执著过去的仇恨?何况,成与不成还要看木永桢的选择…… 步旷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老头子猜得是与不是?” 秋宁微微吃惊,随後心悦诚服:“外公神机妙算,阿宁好生佩服。” 步旷哈哈笑道:“你在赌人心。不过这把未免赌大了。” 秋宁修眉微挑,眼里溢满自信,道:“我此番天龙寺之行也是在赌木永桢的野心,恐怕连外公都没想到吧。” 步旷确实没想到,所有了解木氏与天龙寺渊源的人都没想到,木永桢会不顾祖训对天龙寺兵戈相向,还在寺门口杀人!南疆百姓上至王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都笃信佛教,天龙寺又是众佛寺中的权威,说是南疆圣地一点不夸张。这次,许多信徒亲眼目睹木永桢威胁藐视天龙寺,秋宁再稍微推波助澜,必会激起民怨。 南疆虽是木氏地盘,但这些年木永桢远在京城,将南疆交与两个儿子治理。无奈他这两个儿子全无其父其兄的才干,成日里飞鹰走狗纸醉金迷,又不懂得约束木氏子弟,任其飞扬跋扈鱼肉乡里。短短三年,木氏在南疆的不但尽失威信,还得罪了其他氏族。 步旷有不少学生是南疆大族子弟,他早时对这些大族游说,他们很大一部分反心已起,不过是没有胆子,在暗中观望。 秋宁到南疆後,一面放出墨钦的消息,一面联络谢瑾。黑骑卫是墨钦死忠,听说墨钦被捉,自然与玄氏达成协议──黑骑卫替玄氏夺下南疆,玄氏营救墨钦。 天龙寺之劫是一个导火索,意在煽动民心;墨钦被俘是一个筹码,为的是挑木永桢动手,并说服黑骑卫起兵。势已造成,尽管黑骑卫不过千人,并不是正规军,但只要他们挑头,自有反对木氏的势力应和,玄氏此时出来收买人心,南疆便是囊中之物。 步旷饮尽一盏茶,砸了砸嘴道:“墨钦的旧部何时到南疆?” 第 1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2 章 “就在这两天。” 步旷仰头轻叹道:“南疆姓木几百年,以後就要改姓玄了。” 秋宁诚心道谢:“此番全得外公相助,我们成事才如此容易。阿宁先代王爷谢过。” 步旷他说要置身事外,到底还是帮了玄氏一把,因他事先奔走游说才奠定了南疆如今的局面,为瓦解木氏权利威望打下基础。 步旷竖起食指摆了摆,“你真要谢,应当谢承光帝。” 他眼底精光闪烁,徐徐道:“此局要成,须得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是墨钦肯配合。如果以阵法论之,他便是阵眼。他若不交出私印,岂能逼得木永桢不顾祖训下狠手?他若不及时出面,让天龙寺真遭兵祸,我又岂能袖手旁观?他的那些旧部又岂能被你轻易说服?只是你怎知木永桢定会行此不智之举?” 秋宁漫不经心地答道:“因为他有顾忌。他当初尚且不肯退一步,如今大权在握,更不会罢手。我不过是比较了解他这种人的野心而已。” 步旷抚掌笑道:“算你厉害!东边、西边、南边对木永桢已成合围之势,下一步你要如何走?” 秋宁眸中光彩跳动,轻笑道:“我嘛,自然要釜底抽薪。” …… 秋宁回到房中时,步随云还在呼呼大睡。 他坐在床边凝视著步随云小男孩般的睡颜,心头有如春水浸涌,一寸寸地柔软著。 他忍不住把脸偎在步随云颊边,轻轻戳戳他的鼻子,小声嗔道:“算计人心,还不是跟你学的。” 长生专研蛊术终有所成,不但清了步随云身上的余毒,还让他恢复了部分记忆。步随云现在一时沈稳,一时天真,倒是别有趣味。 这个人,不管是什麽模样,秋宁都是爱的。 秋宁摸著他的脸,在他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步随云睁开眼,还睡眼朦胧就凑过去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斜斜地打在两人身上,他们互相搂著,静静地亲吻。 “随云,我们明天要去走了。” “好。” “你不问问去哪里吗?” “我们说好了,你到哪里,我随你到哪里。” 人心安好,天地静谧。这一刻,仿佛触到永恒。 不过眨眼功夫,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美好时光。 长生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傅,神龙谷的人来了,要我们交出步先生……步老先生请你们去一趟!” 该来的还是来了! 秋宁翻身坐起,脑门谑谑地发疼。 步随云直起身,有些茫然地问:“萧姑娘来了?” 秋宁沈肃地点头道:“她要带你走。” 步随云坚决道:“我不跟她走!我们去和她说清楚。” 秋宁很怀疑萧玖兰是否能被轻易说服,可看到步随云毅然决然的神情,再有多少顾虑都抛得下。 他们挽著手走进禅房,神龙谷主萧承义和萧玖兰一左一右坐在步旷身旁。 萧承义愤愤地瞪著他们,而萧玖兰纱巾遮面,看不清面目。 毕竟在鸣岐山主面前,萧承义勉强保持礼仪,还算温和地对步随云道:“随云,你在外面玩了恁久也该回家了,我们来接你回去。” 步随云一闪身躲到秋宁背後,避开萧承义的目光道:“我不回去。” 步旷阴著脸道:“什麽回家不回家的?我这个外公还是外人麽?” 萧承义忍著怒气,恭敬答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但随云当日与玖兰成婚便说好是入赘萧家,赵家玄家都是答应的。他总不能终日在外面玩耍,置妻子不顾。” 他的意思是,步随云是赵家儿子,步旷再亲也只是外公,人赵家答应的婚事哪轮得到步旷作梗? 步旷紧蹙眉头,面露难色──步随云虽与萧玖兰并无夫妻之实,可毕竟是正经下过聘行过礼的夫妻,入赘之事也说事先好,萧家要他回去实属正常要求,倒是步随云不该为个男子抛弃妻子。步旷虽然性情散淡,毕竟还没到藐视礼法的地步,有些世俗伦常终究不能不顾。何况他只是外公,原是做不得主的。 半晌,他才开口道:“随云一个大男人,想在外面玩也没有错。就算他抛家弃妻,无非是名声难听,你们能耐他如何?这做妻子的便半点责任也无?” 萧承义惊怒交加地瞪著步旷。老爷子这是明摆著耍赖!言下之意竟是男人在外面玩怎的?大不了不要名声了,到时候还要说是萧家姑娘不贤惠,丈夫才不愿著家。堂堂鸣岐山主居然使这无赖手段!难道要逼著神龙谷动武?真打起来,还是神龙谷丢脸──萧家姑娘为个男狐狸精打架,这神龙谷仙风道骨的架子铁定保不住! 这时萧玖兰淡漠的声音轻轻道:“秋先生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我治好了随云便要食言麽?我为他差点丢了命,你们总该给我个说法。” 秋宁眉间轻动,没有答话。说起来的确是自己食言,总得给萧玖兰出口气下台。反正他是铁了心,不管对方提什麽条件,绝不再把步随云交给他们! <% END IF %> ☆、倾国太监(115)解心结1 “随云,你当真要这般对我?”尽管面纱遮面看不清萧玖兰的表情,但她语调里的伤心失望深刻得令听者动容。 步随云从秋宁身後慢慢走上前,原本单纯的眼神变得复杂难名,整个人霎时深沈起来。 他与萧玖兰沈默对峙。良久,他轻声道:“萧姑娘,你救过我,照顾了我三年,我欠你的情。你要我怎麽还都可以,但我不能跟你走。” 萧玖兰颤声道:“别忘了,你是我夫君!” 步随云眉间轻耸,眼里有不忍流转,说出的话却比磐石还冷硬,“我们的婚事并非我所愿……” 第 1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3 章 萧玖兰扬手狠狠一掌搁在他脸上,力道之大把她自己震得往後连退几步。步随云的头被扇得偏向一边,半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破皮渗血。秋宁又急又心疼,忍不住想挡在步随云身前,却被他伸手拦住。 步随云白著脸道:“要打要杀随你。只要你能放手,怎样都行。” 萧玖兰气得浑身乱战,厉声道:“步随云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声音里几乎带出血来。 话音未落,利剑镪然出鞘,抵住步随云咽喉,森寒凛光滑过他的眉宇。 他面无表情,沈静地闭上双眼。 只要再往前一丁点,步随云就命丧黄泉。 步旷和萧承义在最初的震惊後,都选择了观望。步旷紧紧盯著萧玖兰,全身绷紧,蓄势待发。萧承义则紧紧盯著步旷,怕他对萧玖兰不利。 秋宁的双手被步随云死死攥住,身体被他挡了一半。秋宁明白,步随云要自己解决,不要他插手。是即使搭上性命也要彻底了却这笔情债的决心。他虽然担心,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动作。 萧玖兰一瞬不瞬地盯著步随云。他淡远的眉目在纱巾後影影绰绰,与十多年前初见时,姿态倜傥、笑容温柔的映像重合。 那个时候,她不过是刚及笄的少女,透过轿帘偷偷窥探那位不动声色就教训了大表哥的陌生少年。 他坐在桃花树下抚琴,美好的姿态比春光还锦绣悦目。 只是那一眼,便芳心抛掷。 只是那一眼,便纠缠经年。 铭心的爱恋酝酿出刻骨的恨意。 然而,真要杀了他,终究是舍不得!毕竟是深爱的人儿! 泪水涌出她的眼眶,握剑的手再无法保持稳定……剑尖一点一点从步随云脖颈上移开。 萧玖兰终於回手收回宝剑,用略微哽咽的清冷声音道:“你若能在神龙谷的万蛇窟呆上三天三夜,我就与你和离,自此一了百了!” 萧承义惊得“啊”了一声,“玖兰……”後面的话被萧玖兰冷冷的一瞥止住了。 步旷警觉地问道:“万蛇窟是什麽地方?” 萧承义迟疑地道:“是神龙谷养蛇的地方。比较……危险。” 步随云快速答道:“好,一言为定!” “我在寺外等你。”萧玖兰收剑入鞘,推开房门大步而去。 萧承义立起身,对步旷拱一拱手跟著走了。 步随云对步旷道:“此事因孙儿而起,便由孙儿去了断……萧姑娘为孙儿付出良多,总得让她出口气。” 步旷有些无奈地点头道:“也罢,该还的债总要还。” 步随云转身握住秋宁的手,柔声道:“你先走,我去了神龙谷就来找你。” 秋宁脸色苍白,拉著步随云的手舍不得放开,喃喃道:“你不要去,太冒险了……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解决……” 步随云抚了抚他的发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等著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他的语气坚定从容,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睿智,带著一股无形的安心力量。 秋宁凝视著他的眼,郑重地点头道:“我等你!” …… 万蛇窟是神龙谷专门饲养蛇的地方,里面搜罗了成千上万几百种蛇,其中不乏剧毒种类。那里终年不见阳光,极其阴森,神龙谷的人平日取蛇都不会进去。要在里面待上三日三夜,真够步随云喝一壶的。 神龙谷并非要步随云去搏命,进去时给他服用了避毒灵药。虽不会中毒,仍不免要受蛇噬之苦,至於伤到何种程度便要看他造化了。 步随云踏进万蛇窟,身後的石门!地关起来,眼前顿时暗了下来。 他在黑暗里适应了一会儿,亮起火折,周围怪石嶙峋,是一个极其空旷的石洞。锺乳石从洞顶垂下,水滴滴到地面,地面墙壁湿滑冰冷。 步随云小心地往里走了一小段,前面赫然一面石壁。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脚下突然凌空,整个人往下掉落──原来那面石壁是障眼法,掩藏著地下的深洞。 步随云用脚在石壁上借力,另一只握短剑的手狠狠插向侧壁。金属的火花炸裂开来,切金断玉的宝剑插入墙壁缝隙,缓解了下坠的速度。步随云手臂用力,将宝剑再插入数寸。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後,他悬在空中。 他从腰间摸出火折,点燃後朝下面扔去。 微弱的火光照亮周围,他往下一看,不远的洞低盘踞著无数蛇,有的细如手指,有的却粗如廊柱,五彩斑斓,鲜豔晃眼,缓慢地蠕动著,层层叠叠盘卷在一起,宛如彩色的波流,起伏涌动,令人作呕。它们被火光打扰,纷纷仰起脖颈,血红的眼睛瞪著步随云,口吐红信,发出嘶嘶的声音,在石洞里闷闷回旋。 步随云额角沁出冷汗。细小的灰尘簌簌掉落,饶是锋利无比的宝剑也支持不了多久,渐渐松动。他心知这些恐怖的畜生是躲不过的,自己在洞里三天便要恶战三天。 明了眼前形势,他的心神凝定下来,借著稍纵即逝的火光急速看清下面情势。在火光熄灭之际,他猛地抽出宝剑,纵身跃入洞底。 凭著先前的判断,步随云落到一处蛇群不太密集的地方,掌法横扫,打飞脚下攒动的蛇群。 身後腥风陡起,一条大蟒缠住他胸腹,张开血红大口向他咬下。他挥手一剑,刺穿大蟒的嘴。蟒蛇发怒,蛇身用力绞缠他,骨骼几乎被绞碎,发出咯咯的声响。 步随云闭目凝神,忍住剧痛聚集四散的真气於丹田。他猛地大吼一声,真气暴涨,生生将大蟒绷碎,腥臭的血液喷了一身一脸。 蛇群被蛇血刺激,疯狂地翻动,如潮水般争先恐後地席卷而来,嘶嘶声铺天盖地,影响了目不能视的步随云的判断。他只能凭著本能挥剑斩杀。 步随云脸上蓦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条小蛇咬住他的脸颊。他伸指捏碎小蛇,却开始双眼发花,头晕目眩,无数幻象在眼前乱转。 原来这小蛇乃剧毒之王,他虽不会中毒身亡,但蛇毒仍会对造成影响。真气渐渐从四肢泄落,前方绽开五彩的光亮,光的尽头是漫天的蛇影向他扑来……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有更新。 第 1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4 章 ☆、倾国太监(116)解心结2 步随云入万蛇窟三天三夜一事在神龙谷炸开了锅,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议论此事,更有胆大者偷偷跑到蛇窟前窥探。大夥儿真没想到,二姑娘平时虽然傲了些,心肠还是蛮好的,谁知翻脸的时候恁般狠辣!以後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小芙问过步随云的消息後匆匆赶回兰轩,一路上满耳朵都是关於此事的各种传言。她再讨厌步随云也没料到萧玖兰会使这般手段。万蛇咬噬,那般痛苦滋味,想一想都让她发抖。姑娘定是气急了。 她一脑门心思地回到兰轩,推开门见到萧玖兰,刚才对步随云的那点同情霎时烟消云散。活该!就是要让他痛!越痛越好! 萧玖兰这两年都用纱巾覆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刻她端坐案几之後拨弄琴弦,没有戴面巾的她一头雪白长发从肩头垂落,原本秀美的容颜仿佛五十多岁的老妪,谁能相信她只有二十七岁! 当年秋宁最後一次见她时,不过是有些苍老憔悴,短短三年,她彻底老了,衰弱了!她二十多年的生命力全给了步随云! 小芙快步上前,为她披上披风,添了热茶,方回禀道:“姑娘,那家夥还活著。还有一天两夜,痛不死他!” 琴声乍然而止。萧玖兰一动不动仿若泥塑,然而身旁的小芙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微微发抖。 “姑娘……你冷吗?”小芙嗫喏著问。 萧玖兰淡淡道:“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待小芙离开後,萧玖兰缓缓立起身,走到里间靠墙的长桌前,打开妆奁。亮光忽闪,她急忙用胳膊挡住脸,半晌才放下。铜镜里赫然映照出一张陌生衰老的面孔。 叫她怎能甘心? 她爱了他那麽多年! 她为他做了那麽多! 他却说“我们的婚事并非我所愿……” 好个并非所愿!狠狠一刀刺进她心底最深处的耻辱! 当年,她煞费心思,想出抹去他记忆的办法,并说服秋宁自愿离开,原以为以後便能与他双飞双宿。谁知他睁开眼时把什麽都忘了!他虽昏迷良久,却并非全无感知,他这是在告诉自己:无论怎样,他都要和那人在一起!如果要忘记那人,他宁愿忘记整个世界! 她不甘心,把懵懂如孩童的他困在身边,细心照料,总期待有一天他会接受自己。没想到,他一见到那人便追随而去,原来他并没有全忘啊。他还记得他! 残酷的现实再一次粉碎她的幻想! 她机关算尽,骗著天下人,骗著自己,最後还是留不住他。 她怎能不恨?他此时承受的痛哪里抵得了自己所受之苦?可为什麽在听到他踏入蛇窟的时候,心里会这般不舍,差一点就想拉住他,放他走? 为什麽要这般这般他?折磨自己? 镜中人,不但变了容颜,连神情也变了。纠结的、扭曲的、甚至是狰狞而疯狂的。 她的指尖触著铜镜,那冰凉的触感绵延进胸腔,拱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喃喃道:“你疯了麽?” “还不够麽?” “他不爱你,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你把自己害成什麽样了?值得吗?值得吗?” 她发狠地把铜镜摔到妆奁上,紫檀破裂,钗环飞溅。一片碎玉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她是真的爱他啊!她扑到在桌上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泣…… 那一年,桃花树下邂逅,他笑吟吟地对她道:“在下步随云,敢问姑娘芳名?” “你就是萧玖兰?我早听说过你,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呢。” “桃花送给你,只有你这样的人儿才配得起桃花。” “玖兰,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可好?” “玖兰,我欠你的,可我不能爱你。” “只要你能放手,怎样都行。” 怎麽会变成这样? 他并没有骗过自己,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表明心迹。是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蒙住心,也蒙住了眼! 得到他又怎样?他不爱。 只为一个不甘心,蹉跎了这麽些年。到最後,不是自己的仍然不是自己的。 何苦?何必? 她慢慢仰起头,窗外的阳光透窗而入,洒在她脸上,将那个阴沈执狂的梦霾剪成碎片。那个一直囚禁她的执念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萧玖兰感到久违的自由轻盈,整人都要飞起来一般。 她冲到门口,!当一声打开门,大叫道:“来人!小芙!小芙……” 步随云在万蛇窟呆了一天半,萧玖兰就改变主意放他出来。 他走出蛇窟时,浑身是腥臭血污,有蛇的,有自己的,有结了痂的,有新染上的。衣服被咬得破烂不堪,头发脸敷著血和灰尘,遮去了本来面目。他这副骇人模样吓到围观的人,众人心里一起打突,再次坚定不得罪萧玖兰、没事不往蛇窟去的想法。 萧玖兰为他准备了热汤沐浴,并著人为他治疗伤势。 步随云被咬得不轻,身上遍布伤口,脸上也被咬伤几处,差点就破相。 萧玖兰进门时,他只著亵衣亵裤盘腿坐在床上,一个小男童正在为他脖颈上的伤包扎。当年他在神龙谷醒来後,记忆全无的状态下坚决不让女子近身,一直由男仆服侍。如今这习惯仍未改变。 两人对视一眼,很多话不言自明。 第 1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5 章 萧玖兰打发走男童,接过手继续包扎,平淡地问道:“你全想起来了?” “嗯。看来你也想通了。” 萧玖兰的语调很平静,不带半点怨怼道:“盘缠和衣服都准备好了,你明天就走。你以後不准踏入神龙谷半步,我也绝不去西疆。”她咬著嘴唇犹豫一瞬,轻声道:“等我看你不那麽讨厌的时候,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步随云眼神复杂地凝视她半晌,感慨道:“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讲过话了!” 萧玖兰微恼道:“你在怪我?” 步随云低叹道:“我怎会怪你?我欠你良多,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 他隔著纱巾碰了碰萧玖兰的脸──他们俩朝夕相对三年,他自然见过萧玖兰的模样,也知道那是为救自己所致。说不内疚是不可能的。 萧玖兰像被烫到一般,偏头避开他的手,故作嘲讽道:“你倒会说好话。原是我一厢情愿,与你何干!” 步随云垂下手臂,声音有些飘渺地道:“玖兰,你很好。得你青睐,我何其幸运!但我的心很小,若违心而行,不但辜负他,同样也对不起你……” “别说了!”萧玖兰打断他,不屑地挑眉道:“你当我以後就因你毁了?不过是脸而已,我好歹也是名医,难不成真一辈子这样麽?” 步随云自嘲地笑道:“那就好。是我多虑了。” 萧玖兰把他脸上的伤口仔细涂上药,随後掀起纱巾,手指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留连。 她忽然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再抬起头,纱巾已遮挡住她的脸,把他们分隔两边。可笑他们还做过夫妻,这竟是第一次亲吻……也是最後一次。 步随云一瞬不瞬地注视著萧玖兰慢慢慢慢地往後退,终於毅然转过身,再也不曾回头。 次日凌晨,步随云悄悄离开神龙谷。走到谷口时,寂静的山谷里响起叮咚琴声,像是在为远行之人送行。 步随云往兰轩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拢了拢肩上的包袱,在琴声里飘然而去。 <% END IF %> 作家的话: 想通就好。 ☆、倾国太监(117)父子情 墨睿小心翼翼地伏在杨柳林里,依稀看见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将怀良祠团团围住。 小太监张全怯生生地拉他的衣袖,用气流般的声音道:“皇上我们回去吧,被信王抓住可不是玩儿的!” 墨睿甩开他的衣袖,低声嘟囔:“胆小鬼!这里这麽多人看守,肯定有鬼!朕敢说那个被信王抓进宫的人就关在这里。” 张全凑上前窥望,“不会吧。犯人不该关牢里麽?” 墨睿眼珠一转,“我们进去瞧瞧。” 张全当即苦著脸央求道:“这麽多羽林卫怎麽进得去?皇上您就别耍奴才了!” 墨睿附在他耳畔耳语一阵,末了一拍他的肩膀道:“办成了,朕的金蟋蟀就归你。” 张全往前挪了两步,回头叮嘱道:“皇上答应把金蟋蟀赏奴才的。” 墨睿冲他直挥手:“放心啦,快去快去。” 张全走出柳树林,被羽林卫喝住:“站住!什麽人?” 张全大著胆子拿出腰牌道:“我是千秋殿皇上身边伺候的,刚才看皇上跑树林里,怎的转眼就不见了?麻烦你们也帮著找找。皇上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呢。” 皇帝顽劣,众所周知。羽林卫听说皇帝丢了,当真进柳林帮张全找人。墨睿人小,藏在茂密的树林间一时发现不了。他趁著祠堂後面的羽林卫走开的那一小会儿,噌地蹿到怀良祠旁,利落地翻窗而入。他惦著脚挪到帷幔後,把眼睛凑到一个小洞旁往外张望。 一位手脚戴镣铐的僧人立在案桌前,手里拿著牌位反复摩挲。 墨睿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侧影轮廓让他生出莫名的亲切感。他低低地长叹那一声,几乎逼出墨睿的眼泪。 小孩儿很想跑出去看一看这人的长相。可信王来了。 木永桢的身影堵住了外面的阳光,在地面投下一个长长的阴影。 “你真沈得住气,等到这时才来见我。”墨钦淡淡笑道。 木永桢眉目凶狠阴沈,恨道:“谢瑾居然攻占南疆!”他跨上前揪住墨钦的衣领,愤怒地质问:“是不是你授意的?” 墨钦盯著木永桢扭曲的面孔,似笑非笑道:“黑骑卫要找到我并非难事,他们为何如今才动手?还不是你逼他们来尽忠的。” 木永桢的视线像刀一般钉在他脸上,半晌才放开他,沈声道:“你的私印呢?” 墨钦摊开手道:“被人拿走了。” “你和玄氏合夥图谋?” “阿弥陀佛,我如今乃方外之人,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木永桢微眯双眼,精光爆射,“那我要你有何用?” 墨钦悠然一笑,反问道:“我这个人难道不比那死物有用?” 木永桢也哼哼笑了两声,挑眉道:“你肯听我的?” 墨钦道:“当然有条件。” 木永桢扬了扬下颌,示意他说。 “第一,事毕之後送我回天龙寺,再不得骚扰。第二,我……”墨钦边说边踱到祠堂中央,转身面对墨睿躲藏的方向。 第 1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6 章 墨睿看清他的长相那一瞬,脱口惊叫出声。 木永桢飞身掠起,将帏幔扯开,揪出墨睿。 小孩呆呆地瞪著墨钦都不会出声了。 墨钦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变得温柔,“第二个条件,我想和睿儿单独相处。” 他看著木永桢一字一句道:“想必王爷不会不答应吧?” 木永桢不依不饶地道:“我如何能信你?” 墨钦张开手臂,淡淡道:“我就在这里,悉听尊便。” 木永桢扫了父子俩一眼,冷哼一声,拂袖出门。 木门!地关起来,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墨睿伸手抹了抹眼角。 墨钦向他伸手,柔声唤道:“睿儿。” 墨睿仰头望著分别三年的父亲。苍老了,憔悴了,不变的仍然是那温暖慈祥的笑容。 小孩瘪了瘪嘴,一头扎进墨钦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嚎道:“父皇不要睿儿了!把睿儿丢在这里,天天被欺负!呜呜……睿儿没人要了,呜哇哇……父皇好坏……” 墨钦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著肩膀哄道:“睿儿对不起,是父皇不好,让睿儿受苦了……” 墨睿哭够了,搂著墨钦的脖子打了个嗝,边抽边问:“父皇,呃……信王,呃……是不想害你?” 墨钦摇头微笑道:“他怎害得了我?是我有事要做,跟他演戏。” 墨睿点头道:“嗯,睿儿明白了,父皇是骗他的!” 墨钦抱著墨钦盘腿坐下,关心问道:“信王对你不好吗?” 说起这个,墨睿的怨怼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把自己说得比乞丐还可怜。 墨钦听著他的控诉,心疼得直皱眉,不断地道歉安慰亲他的小脸。 墨睿享受够父亲的疼爱,心里的委屈平复下去,转眼又恢复了顽皮本性,对墨钦的光头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他爬到墨钦肩头,伸手在墨钦头顶摸来摸去,轻轻抠戒疤,问道:“父皇痛不痛?” “不痛。” “你真的当和尚啦?” “嗯。” “我跟你一起去当和尚吧?” “当和尚不能吃肉,不能随便离开寺院,每天还要做功课劳动,很辛苦的。” 墨睿想了想,觉得当和尚并不比当皇帝好,撅嘴悻悻道:“那还是算了。父皇以後要回寺院去吗?又要离开睿儿吗?” 墨钦容色一黯,眸中无奈、哀伤、内疚交织流转,他把嘴唇贴到墨睿额头上,烙下深深一吻,“不会,我会永远陪著睿儿。” “真的?” “真的。” 墨睿欢喜得抓耳挠腮,抱著墨钦亲了几大口,亲得墨钦满脸口水。 “我现在不是皇帝,睿儿不要再叫父皇了。” “那叫什麽?” “叫爹。” 墨睿眨眨眼,“爹?” 他觉得这个称呼很新奇,又叫了几声:“爹、爹……” 随後他高兴起来,拍著巴掌连声叫道:“爹爹爹……” 门外,太後木馨扶窗而立。一动不动,久久地注视著那一对舔犊情深的父子。 墨钦变化太大了。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位沈静温柔的僧人,竟也曾是杀伐决断我行我素的皇帝,自己的枕边人。 在他的眼里,没有杀机、算计、野心、威严、冷酷、争强好胜和占有欲。那是一双如无波古井般的眼睛,只在看著儿子时才有光芒。 木馨甚至觉得宫变那晚,承光帝已经被杀死了,现在这和尚只是披著他皮囊的一缕游魂! 什麽样的际遇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又是什麽样的心情才可以放下过去的荣耀富贵? 面对这样的墨钦,她居然有些失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而无聊。 “灯下坐,惆怅忆年时。夜雾笼花恍然泣,更深残月下杨枝。漏响催梦迟。  江山去,此恨有谁知?阴阳两处愁相望,彼岸沙华尽凄迷。思情总难移。” 墨钦把墨睿圈在怀里,来回轻轻晃动,低声哼唱起一首《望江南》。墨睿似睡非睡地趴在他胸口,渐渐闭上眼睛。 “皇上啊……还是养不熟。”金姑姑低声道。 木馨凝视著儿子安心的睡脸,心里忽然涌上做母亲的慈爱和柔软,喃喃道:“睿儿一直和他更亲近。” “太後,这恐怕不太好。”金姑姑不满道。 木馨摇了摇头,转身步下台阶,“他已经是将死之人,再给他们父子一些时间又何妨?睿儿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啊。” …… 第 1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7 章 木永桢除了给墨钦服毒药下蛊外,并不为难他,给他佛经和画具,还允许墨睿来陪他。另外一方面,他已放出消息,承光帝并未身亡,而是於宫乱中流落在外遁入空门,此番把他迎回,将正式举行大典,传位启隆帝。这番作态既正了墨睿的名,又洗脱木永桢逆谋的嫌疑。大典之後,木永桢将举起正义大旗,讨伐以玄氏为首的反军! 墨钦这些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作画诵经便是陪儿子,竟也过得逍遥。 “爹!”墨睿下了早朝忙不迭地冲到怀良祠,一步跳过门槛,对著墨钦大声叫。 墨钦抬起头对他展颜笑道:“睿儿来了。” 墨睿跑到桌边,拿起一幅已完成的画看了看,仰头问道:“这是大舅麽?” 墨钦轻轻“嗯”了一声。 墨睿好奇地指著墨钦正在画的那幅问:“这是谁?眼睛怎麽是紫色的?” 墨钦笔尖一顿,迟疑地答道:“他……是一位奇人。你喜欢听的那些曲子都是他做的……他若弹琴百鸟都会噤声。” “哇,好厉害!他在哪儿?我也想听他弹琴。” “会有机会的。” 墨钦笔下游龙走凤,很快画完最後一笔。 墨睿忙拿起画卷端详。墨钦画得很用心,一笔一划都似浸透了心血和某种难言情愫。画中人眉目含情,巧笑嫣然,说不尽的意态风流,道不完的国色芳华。 “好美!”墨睿不禁出声赞叹。 墨钦卷起两幅画像放到墨睿怀里,郑重叮嘱道:“好好保管。你大舅是爹最亲近的人……” “那紫眼睛的呢?”墨睿一瞬不瞬地望著墨钦。 墨钦注视著他清澈黑亮的眼眸,沈默一息,最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他们和睿儿一样,都是爹最重要的人。” <% END IF %> 作家的话: 最近收到粉多礼物,朕好哈皮!!! 众位爱妃拳拳盛意,朕岂能辜负?只要时间允许,朕一定雄起更文,钦此!!! ☆、倾国太监(118)战西疆1 红日从东边地平线上露出一角,黛蓝天宇缓缓被金红色泅染。定州城古老巍峨的城墙屹立在山垭险峰之间,被朝阳镶上了一道金边,宛如一位王者,静默而坚毅,凛然不可侵犯。 墙垛後,静伏著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铁甲寒刃,盾坚茅厉。他们已经连续战斗十多天,脸上除了有些疲态外,不见丝毫表情,眼睛里依然闪烁著凛凛厉光。 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守护著定州,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击退敌人攻势,令定州这座百年老城屹立不倒。 士兵身後临时搭的营帐里端坐著红甲红盔的玄若霞。她脸色略显苍白,微阖双目养神,神态是举重若轻的从容。 风平裕果然纠集了一万多人的军队,乘定州城内空虚来犯。他万万没想到玄若霞带领的三千军队如此凶悍勇猛,不但抵住无数次进攻,伤亡还很小。反观自己这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死伤过半,士气低落,最麻烦的是分布在西疆各处的军队已经开始向定州增援,如果这一、两天内拿不下定州,他们很可能在定州城前被援军剿杀! 他最近为了乱玄若霞的心思,教人编了侮辱她的歌谣在阵前传唱,无非是说玄若霞是墨钦不要的破鞋、一女侍二夫不要脸之类。玄若霞从宫里逃出、再嫁萧玖龄是全西疆都知道的事,没人觉得不正常,可让风平裕手下的流氓们唱出来,就全变味儿了。听著那些下流猥亵的词儿,守城士兵都替他们主将气愤,玄若霞反倒要安慰他们这是敌人的乱阵之计,若是动气就中计了。 太阳一出来,那讨厌的歌声照例响起。士兵们听惯了,都不理。突然,歌声嘎然而止,传来一阵嚎叫,接著惨乎声此起彼伏。 玄若霞睁开眼问旁边的副将:“怎麽回事?” 亲兵出去一转,憋著笑跑回来,禀报道:“驸马,噢不,萧军医在收拾那些王八养的……嘿嘿……” 涉及萧玖龄,玄若霞就坐不住了。她走出营帐,远远看见萧玖龄指挥著弓箭手,拿一个黔黑的东西射下面唱歌的敌人。玄若霞拿过千里眼,一看之下也扑哧笑出来。原来萧玖龄让神箭手射马蜂窝。这家夥太坏了,先射出蜂蜜再射出蜂窝,被射中的人让马蜂蛰得嗷嗷叫。还唱什麽歌? 玄若霞偷偷走到他身後,听见他对弓箭手唠叨:“敢骂我老婆,爷爷我弄不死你?射那个!对,照著头射……” 玄若霞唇边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没打扰萧玖龄继续他的保妻大业,转身去巡查城防。 她算了算时间,援军就这一、两天到。风平裕既然不肯撤兵,将会做殊死一搏,只怕今日会有一场恶战! 巡查完城防回到营帐,她吩咐道:“今天早饭多加块儿肉。战士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把我那块拿给萧军医。” 当太阳完全升上天空,阳光普照时,敌军照例摆开阵型,簇拥著投石车向定州城下移动。 玄若霞手持千里眼注视敌人的移动,秀美的脸容紧紧绷著,轮廓线条被金色光线烘托出一派刚毅肃杀。 她沈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两排弓箭手无声地在城垛後排列整齐,锐利的箭头直指敌阵。 投石车安顿好,杠杆被用力拉下…… 玄若霞“咦”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们要放人上来?” 几十辆投石车,每次投上几十个人,不被剁成肉酱才怪?风平裕这是让门夹了脑袋? 玄若霞不敢大意,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後撤,刀斧手列队!” 刀斧手刷刷有序地顶替了弓箭手的位置。 投石车的杠杆已弹起,几十名士兵被弹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到城头。 玄军手持长枪、大刀将敌人团团围住。 巨大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冲天气浪夹杂著碎石掀翻围攻的玄军。 风平裕投上来的竟然是身背火药的死士! 死士一个又一个被投上来,定州城头紧接响起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城头的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硝烟伴随著熊熊火焰直冲天际! 玄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袭击震懵了,在烟雾中乱蹿。敌军的投石车不投人改投石头,城下敌军喊杀声四起。 第 1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8 章 玄若霞最先反应过来,冲到城垛边。坚固的城墙被炸开好几个缺口,敌人趁乱已经冲到城下搭好云梯。 “敌人上来了!堵住缺口!”玄若霞大吼道,率先带人去推云梯。 火光中敌人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玄若霞抽出宝剑劈头就砍。与此同时,城头响起紧急号角,传递著敌人上城的消息。号角声如霹雳般劈醒了士兵们混乱的意识,所有的人寒毛都乍了起来。 士兵们冲到城垛旁,有的砍杀上来的敌人,有的则去推云梯。怒吼声、惨呼声,在城头上密集响起。有敌人嘶叫著掉下云梯,也有守兵被城下冷箭射中发出的惨叫。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不断有云梯被推下城头,却有更多的云梯搭了上来,在好几处地方,终於有敌人跳上城头,随即有更多的人涌了上来。玄若霞心里一片冰凉。风平裕的队伍多数是他临时招募的土匪盗寇,战斗力不怎麽样,但都是见财眼开的亡命徒,给予重赏也有肯卖命的,倘若再上来一批身带火药的死士,定州城恐怕守不住了! 突然听见萧玖龄嘹亮的喊声:“兄弟们给我上!炸死这帮狗日的!” 七、八名盾牌手冒著城下的剑雨冲到城墙旁,藏在他们身後的弓箭手猛地露头,拉弓放箭。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落到城下敌军队伍里。随後轰地爆响,城下炸开了花。弓箭手射完後迅速後退,补上另一队。爆炸声此起彼伏,只是这一次是在城下。 原来萧玖龄鬼心思多,又有急智。他见敌军炸城便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在羽箭上绑了点燃的火药,像他射蜂窝似的射到敌人队伍里。 玄若霞大喜,忙亲自带人护在萧玖龄和弓箭手身旁。 战场见到老婆,萧玖龄精神大振,高喊道:“孙子们,你爷爷来罗!” 他抢过一名弓箭手的弓箭,正准备射出去,冷不防被城下射来的羽箭射中,!地倒在地上。他身边的弓箭手急急踩灭点燃的引线。玄若霞大惊失色,冲到他身旁。箭射在他大腿根上,往上几寸便要了他的命,往左几寸便要他断子绝孙。 “玖龄……”玄若霞虽知他无性命之忧,可看到他被血染红的下半身,还是心疼得想掉眼泪。 萧玖龄直挺挺地坐起来,呲牙咧嘴地骂:“王八蛋,敢射你爷爷!” 他一挺身硬是站了起来,也不射箭了,抓起一个火药包点燃,气壮山河地扔出去。他灌注了全身内力,这一下竟跟箭射的一样远! “哇哈哈哈哈……”他插著腰,仰头大笑,在烽烟战火中显得无比嚣张。 玄若霞望著丈夫,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浑身热血沸腾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正在此时,敌军中传来急促的鼓点,攻城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有士兵叫了一声:“援军,援军到了!” 从远处山坡上正涌来黑色浪潮! 战鼓急响,号角长啸,旌旗招展,战马嘶鸣。 阳光下,黑色的旗帜上绣的金色麒麟和硕大的“玄”字,熠熠生辉!队伍最前面,一匹骏马在数百铁甲骑兵簇拥下疾驰而来,正是青海王玄天赐。 敌军彻底乱了阵脚,城也不攻了,有的掉转头去迎击援军,有的则没头没脑地乱跑。 守兵们顿时精神大振,纷纷扑到城墙边将所有云梯推倒,另有弓箭手在玄若霞的指挥下向敌人射去密集羽箭。城头再次响起悠长的号角,与前方的玄军互相呼应,吹响了叛军的丧音…… 为祸西疆三年多的风氏叛军终於被全数剿灭。其首领风平裕突围不成,自杀身亡。看在风老将军和风碧莲的面上允许为其收尸、下葬,没有暴尸城头示众。 定州军民还来不及庆功,玄天赐就接到急报,南面韧城及一个军事要塞被武骧军攻破。 武骧军是木永桢的军队,因木氏老巢南疆沦陷,被急急派出。本来韧城及其一带的要塞,因不与大顺毗邻,所驻兵力不多,全仗易守难攻地势。岂料风平裕卖给武骧军的情报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险要之处,加之城内奸细里应外合,韧城於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陷落。武骧军夺取城池後未做停留,从小路继续奇袭,又攻下一座要塞。 玄若霞立在地图前,手指韧城沿线向几位议事将军道:“突破韧城一路所有要塞後,既可绕道入南疆,又可深入西疆腹地,到那时,木氏就占尽先机。” 玄天赐蹙眉道:“照他们的行军速度,狼峰寨只怕保不住了,剩下南寨……”他脸色发白,声音失去了平素的沈稳,“阿静还在那里!南寨有多少兵力?” 玄若霞难掩忧虑地回答:“南寨原是药师国的药圃,只有八百人,大部分是药师国药工。” 武骧军虽是突袭的军队,前前後後也有五六千人,南寨区区八百人其中还有不少药工,如何抵挡得住? 玄天赐颤声道:“现在从定州出发需多长时间方能到南寨?” 有人答道:“用最快的马不眠不休也得四、五天。” 说话间步凌波未及通报闯了进来,急道:“天赐,瑛儿不见了!我这几天不在王府,一回来就见他留的条子,说是去找阿静。四处都找不见人影!” 玄天赐额角青筋暴跳,“这些天在打仗,他是怎麽出城的?” 玄若霞道:“有一家大食国商人偷偷向叛军卖过两次粮,瑛儿肯定是跟著他们出城的。” 玄天赐一甩袍袖大声下令道:“立刻备马整装,驰援南寨!” 病秧子,你一定要撑住,等著我来! <% END IF %> 作家的话: 哈哈,这是不是变相的人肉炸弹? ☆、倾国太监(119)战西疆2 南寨是在武骧军奇袭狼峰寨的时候,才知道有敌人来袭。南寨这处地方因为水土和气候适宜,专门开辟来种植草药,除三百人的军队以外,其他都是药师和药农。抵挡五千虎狼之师无疑於螳臂当车。 水邱静急懵了,在房里转来转去,问陪他同来的苏忠:“怎麽办?怎麽办?忠叔你说怎麽办?” 苏忠面色沈凝,肃然道:“武骧军只要通过南寨,前面便是一路坦途,既可绕道取南疆,也可直入西疆腹地,所以我们务必要守住!” 水邱静都要急哭了:“守?怎麽守?我们才有三百士兵,就是所有人全上,也不过八百人!” 苏忠道:“我估计此时消息已传到定州,王爷必会派兵增援,所以我们只须守住四、五天。何况武骧军从狼峰寨过来也要两、三天,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水邱静还是没有信心,“四、五天只怕也守不住!” 苏忠的声音沈下去,坚决中带了些责备,“守得住守不住都必须守!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现在是西疆子民,哪怕流近最後一滴血、剩下最後一个人,我们也要守住西疆门户!少主,你想想看,若是公子在他会怎麽做?你身为族长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番就是要拿出本事来,让世人看看药师国一族也是有血性的!” 水邱静羞愧难堪,红著脸低下头。半晌,他抬起头,目光坚毅,紧紧握著拳头道:“我明白了!我绝不会让大哥、让族人失望的!” 苏忠微哂点头道:“有决心就好。我们人手少,但也有优势,守住几天不是不可能……” 第 1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89 章 “少主,我们抓了个奸细!”卫队长洪亮的声音打断苏忠的话。 一个蓬头垢面的半大孩子被他们推进屋。 水邱静只看了一眼,就失声叫道:“瑛儿?你怎麽来了?” 苏忠也认出瑛儿,忙吩咐道:“快给世子松绑!” 卫队长吓了一跳,这个脏兮兮的傻孩子居然是世子?世子怎的跑到这偏僻地方来了?自己把他当奸细抓了,会不会被惩罚? 水邱静不等他动手,早上前解了绳索。瑛儿一得自由,张开手臂抱住他,呜呜地哭起来。 苏忠使了个眼色,卫队长心中打鼓地退了出去。 水邱静抱著瑛儿晃了晃,嘴里小声安慰他。手圈在他腰上,感觉瘦了一大圈──他孤身一人到南寨,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水邱静心疼地道:“都瘦成这样了!快别哭了,我给做好吃的。” 瑛儿的肚子很应景地响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摸了摸憋下的肚子──他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好饿好饿! 水邱静要来热汤,把他囫囵散进浴桶,狠狠地洗刷干净。瑛儿一边吃饭一边讲了自己这一路的经历。 原来他自水邱静离开後,就盘算著来南寨。他虽然脑子有些迟钝,说话不利索,但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白痴,真要计划做一件事,慢慢的也能做成。他攒了钱,费力地学会看地图,还想好混出王府的办法,又听人说去远处最好跟著商队,便找人去打听哪家商铺有商队去南边。 不巧的是风平裕起兵攻城,城门被封,可把瑛儿急坏了。也算他运气好,无意中听说有大食商队可以偷偷出城,於是他天天守著那家商队,央求掌柜送他出城。他虽是世子,但以前从不离开王府,也是这一年岁数大了,步凌波允许他出去逛。因此除了极少数仆人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那大食商人见他有些呆傻,但出手阔绰,於是狠狠敲了一笔竹杠,才把他带出城。 他离开大食商队时,钱被偷了,他只得去商队里当短工,好跟著商队走。他有力气,会功夫,呆头呆脑显得特别老实,所以有商队愿意雇佣他。虽然餐风露宿,劳累辛苦,但他终於还是到了南寨。 水邱静又是佩服又是怜惜,摸摸他的头道:“傻瓜蛋,你也不怕被骗了卖掉?” 瑛儿摇头道:“不会。我背了好几个月,记得地图。没人骗的了我!” 水邱静笑他:“记得地图你就认得路啦?” 瑛儿很肯定地点头:“认得!看北勺七星。” 水邱静在他额上弹了呗,“不是北勺七星,是北斗七星!” 他托著腮著陪瑛儿笑了一会儿,叹道:“你这般想我,不枉我教你一场。心意我领了,你休息一晚,明天送你回定州。” 瑛儿停下动作,瞪著水邱静,眼里慢慢漫上一层水雾。 水邱静被他看得心虚,捏捏他的脸颊道:“怎麽啦?干嘛这样看我?” 瑛儿把头一梗,坚决道:“我不走!” “你偷偷跑出来,夫人一定急死了。” “我不走!” “你说你留这儿干嘛呢?” “我不走!” “要打仗了,很危险的!” “我不走!” 水邱静急了,推了推他的肩膀道:“打仗啊,你知不知道会死人的!” 瑛儿瞪著他,耍赖般一字一句道:“我、不、走!”说完还冲他伸了伸舌头。 水邱静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使劲往外面推,叫道:“你出去、出去!我不欢迎你!这里没你吃饭睡觉的地方!你要留下来,就睡大街吧!” 他把瑛儿推出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在桌边生了一会儿闷气,刚才的那股气平下去,水邱静开始不忍心起来。好像对他太凶了,他那麽大老远跑来还被自己骂…… 水邱静扒在窗缝往外看。瑛儿抱腿坐在石阶上,留给他一个委屈的背影。 “唉,要打仗了,我都不一定能活著……傻瓜蛋留下来多危险啊!”水邱静狠下心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苏忠敲开房门,瞅瞅瑛儿的背影,皱眉道:“世子怎的坐在外面?” 水邱静撅起嘴道:“我让他回去,他偏不回,跟我赌气呢。别管他!” 苏忠想了想,道:“武骧军离得这样近,不知何时就到了,世子现在走也不安全。” 水邱静绞著手急道:“那、那怎麽办?留下他不是死路一条?” “让世子留下来,老臣带人守著他。情况危急时可以躲到地下的药室中去,等王爷的援军到了再出来,恐怕更安全些。” “哎呀,我怎麽忘了药室?他躲在里面一个月都没问题,到时候援军早来了。” 苏忠用眼神向水邱静示意,道:“少主不如先劝劝世子?老臣一会儿再来。” 苏忠离去後,水邱静坐到瑛儿身边,用肩膀撞他:“傻瓜蛋?生气了?” 瑛儿猛地扭过头,双眼通红地叫道:“我不是傻瓜蛋!” 水邱静扁扁嘴道:“你那麽凶干嘛呀?我是为你好,还不是怕你有危险。真的要打仗了……” “你觉得我傻,没有用!”瑛儿使劲擦擦眼角,倔强道:“我不傻,我能帮你的。” 他那倔头倔脑赌气的模样让水邱静心里更软,拉起他的手,轻笑著哄道:“我知道。你不傻。你一个人跑那麽远来找我,怎麽会傻呢?你留下来帮我吧。” 瑛儿望著水邱静笑微微的面容发怔。阿静好美,好温柔。比母亲娘亲还美还温柔。而且他同意自己留下来,他还说自己可以帮他!瑛儿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情热血,鼓荡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想到能够保护帮助阿静,他就激动的发抖。 “发什麽呆?又傻了?”水邱静凑过来,眼对著他。 第 1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0 章 瑛儿猛地抱住他,在他脸上使劲亲了几下,意犹未尽又咬了几口。 水邱静被咬得直叫,“干嘛咬人!你变狗了?哎呀……” 在他们忘情嬉闹之时,百里外的狼峰寨烽烟四起,尸横遍野,武骧军的铁骑踏著一路鲜血朝南寨驰来…… <% END IF %> ☆、倾国太监(120)战西疆3 玄天赐率援军疾驰了两天,第三日不得不在停下来。人熬得住,但马熬不住,已经跑死了十多匹战马。 这两天里,玄天赐一颗心像是被放到滚油里煎著,热辣辣地痛苦难当。他长了二十岁,从未尝过这般滋味,忧急如焚寝食难安焦灼狂躁恨不得肋生双翼腾云驾雾。 南边战况危急,如敌军深入西疆腹地无数百姓将遭屠戮,自己才与大顺结盟,倘若此时给大顺主战派得了空子边境起兵,西疆危亦!瑛儿下落不明,大哥唯一的骨血假如有个闪失,他如何向大哥大嫂亲人祖宗交代?而阿静,若不是为了避开自己又怎会去南寨?莫非堂堂青海王连爱人的安危都不能保全?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千斤重担压在肩头,快把他压倒了! 他两夜未眠,双眼赤红,眼底发青,发髻衣衫凌乱,与平日威严俊美的小王爷判若两人。几位将领围坐在他身旁吃干粮,见他手里的干粮几乎没动,想劝,可对上那剑眉紧蹙目光凝滞的肃容,嘴边的话不知不觉间又咽了回去。 “报!敌军已攻陷狼峰寨!” 斥候响亮的声音在沈沈暮色中回荡,使得原本肃杀的气愤更沈重了几分。 “敌军离南寨还有多远?”玄天赐面无表情沈声问道。 “不过百里。” 几位将领互相交换眼色,眼里统一是忧急疑虑。 南寨是这条路线上最後一道屏障,最多三五天武骧军将如尖刀一般插入西疆领地! 玄天赐冷冷的一张脸没有丝毫波动。越是危急时刻,他越要强迫自己冷静。他要考虑南寨战况,更要考虑西疆黎民百姓的安危以及玄氏领土的完整,这个时候不能有一点意气用事。 下一刻,他心中主意已定,开始做出部署,“本王带两千人驰援南寨,风将军带剩下的人绕路往苍河谷布防。” 兵分两路,万一南寨救不了,须得在前方堵住敌军,不让其再往前进一寸地! 将领们暗自赞了一声──王爷虽年轻,但临危不乱头脑清晰,稳得住大局。 风将军道:“到沧河谷既要疏散沿路百姓,又要派兵布阵,还须王爷坐镇。不如让末将带兵驰援南寨,王爷前往宿州。”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玄天赐犹豫了一瞬,手掌不由得紧捏怀中藏著的一枚玉环。那是水邱静送他的定情之物──水邱一族的男子在出生时都有这样一枚刻有名字、族徽的玉环。 掌中光滑的玉环隔著衣服仍然硌痛了他,他向南寨方向望了一眼,随後干脆地下令:“好,本王带兵去宿州,风将军往南寨。” 阿静,病秧子,对不起。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而我的责任就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王!欠你的,下辈子还你吧。 …… 武骧军主将冯达端坐马背,手持千里眼遥望这一路最後的屏障──南寨。在周围崇山峻岭的映衬下南寨显得十分孤单渺小。连下三城的武骧军士气高昂,完全没把这样一座小小的营寨放在眼里,只觉铁蹄一拥而上便能将它踏平。 “听说这里才有三百守军,其他都是药师国的奴隶。” “哈哈,三百人?老子带队一个时辰就把它拿下!” “一点动静没有,怕是早吓的卷铺盖跑了吧?哈哈!”…… 冯达毕竟是老将,听著属下的议论仍能保持冷静谨慎。他安排一千骑兵打前锋,另有一千人分两路从侧翼包抄。 号角吹响,铁甲骑兵如黑色的潮水冲向南寨的青砖城墙。骑兵们都带有攀爬的绳索,另有一部分是擅於骑射的弓箭手,後面则簇拥著抬云梯的步兵。他们是奇袭,为求速度轻装上阵,并没带投石车一类的重型器具。便是凭著骑兵手里的绳索,他们接连攻下三座城池,这样的战斗力也不怪他们骄傲了。 眼看第一队骑兵已快冲到城边,他们甩著手里的绳索准备向城头投掷,後面弓箭手弯弓搭箭掩护前面的骑兵攻城。 战马又一次腾蹄跃起,落地时带著马背上的骑兵往下陷──原来城边挖了一条十几丈宽的壕沟。变故来得太突然,骑兵们哗哗往壕沟里掉,後面的人拼命勒停战马,结果被更後面急冲上来的战马生生撞进壕沟。 武骧军人仰马翻,顿时乱了阵脚。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城头突然放出一阵箭雨。羽箭上冒著黄眼,落地即燃,腾起的烟雾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闻到的无论是人还是马均七窍流血,发出凄厉的惨叫! “敌人放毒!” “烟里有毒!” 毒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比任何利器都令人恐慌,何况已有大片皮肤溃烂、表情扭曲、死状极惨的死尸堆在眼前。 冒著毒烟的羽箭还在不断往下射,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武骧军变得惊恐慌乱。很多人掉转马头往回跑,惨嚎著,马嘶著,人和马都疯了,前後的人冲撞在一起,混乱拥挤,全无阵型。也有人马跑到半路毒发生亡,越发增强了震慑之威。而越来越多的尸体一层层往上撂,将并不宽的道路阻塞住。 冯达目睹远处的一切,震惊地问道:“这是……怎麽回事?” “他们放毒!” 冯达的手紧紧握住千里眼,神色严肃。他明白,这次冲锋完了!不但死伤惨重,最重要的是打压了武骧军的士气。三百守军冲散两千人的进攻,这不仅是敌人战略上的胜利,更是精神上的胜利! 他咬牙下令道:“鸣号,收兵!” 眼看著武骧军狼狈撤兵,南寨墙头墙下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欢呼声!今天的攻城战,他们几乎没有什麽伤亡。 压阵的水邱静跳起来欢叫,跟在他身後的瑛儿也咧著嘴哈哈笑,拉著水邱静大叫:“赢了!赢了……” 苏忠不满地喊了一声:“少主!” 水邱静忙伸伸舌头,勉强做严肃状。 “忠叔真是神机妙算,这两天连夜挖的壕沟忒管用。这样的话,别说三天,就是十天也守得住!”水邱静兴奋难抑地道。 苏忠却不见喜悦,反倒眉头微蹙,面带忧色,“这次胜在出其不意和毒药……下次敌人就有准备了,我们的毒药也有限,何况……武骧军的军医好像是姓金的领头。” 水邱静不明所以:“姓金的有什麽关系麽?” 苏忠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世子和步先生的蛊毒是谁下的?” 第 1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1 章 水邱静的面色蓦然变白──金氏!这个蛊毒世家既然能做毒药,自然也能做解药。 他呐呐道:“也许不是金氏呢?哪会有那麽巧的事?” 苏忠目光深沈,叹道:“但愿不是。” 他是在宫里当过差为木氏做过事的,知道武骧军是木永桢的王牌军队,而这样一支军队里一定会安排木氏心腹。他记得金氏有不少子弟就在军中效力。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运气好的话,他们尚有一线生机;运气不好的话……他望著眼前群情亢奋的族人和士兵,面色愈发凝重。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昨天家里有事木有更新,差的份儿明天补上。谢谢娃们滴礼物和宝贵意见!!!窝写文有时候难免会出现顾得了头顾不了屁股的情况,所以娃们的提醒粉重要喔。 ☆、倾国太监(121)战西疆4 昨日一战,武骧军攻城功亏一篑,白白折损了不少人马。武骧军接下去的两日并未攻城,而是以弓箭手掩护将堵路的尸体清除,大部分填了城墙边的大坑。 面对静穆的战场,苏忠几乎确定对方正在制作解药,而且不会等太长时间。仓促之下,原料有限,族人制作的毒药虽是巨毒看著唬人,其实并不难解。 第四日凌晨,南寨内能上战场的人都拿上武器,静静坐在淡淡的晨曦中吃饭。水邱静站在墙头眺望,远处武骧军的营寨里也升起炊烟。 他轻轻问苏忠:“忠叔,今天又要攻城了麽?” 苏忠沈声道:“估摸著是。” 虽说援军也许很快就到,但是谁也说不准是什麽时候。 水邱静手按剑柄,扭脸面对苏忠,眸光明亮道:“我们会守到最後一刻!” 苏忠点头一哂,拍了拍他的肩头。 “阿静!”瑛儿不知何时跑到墙头,悄悄来到两人身後大叫一声。 水邱静对他笑了笑,“不是告诉过你墙头危险,不要随便上来麽?” 瑛儿从背後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笑咪咪地道:“吃。” 水邱静接过馒头,对苏忠使了个眼色,忽然指著瑛儿脑後道:“那是什麽?” 瑛儿扭头之间,苏忠手刀击中他後颈把人击昏。水邱静抱起昏迷的瑛儿放到苏忠背上,两人把他送入隐秘的地下药室。 水邱静替瑛儿盖好被子,轻声道:“傻瓜蛋,你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回定州啦。”他把刚才那个馒头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我会记得你的,嗯,还有你的馒头。” 药室里准备的足够的水和干粮,还派了可靠的人守护。水邱静很放心瑛儿的安全。 大战在即,他也没有多少缠绵心思,只是摸到玄天赐送他的玉佩时,心里痛了一痛。他系紧软甲,整了整佩剑,将那块玉佩珍而重之地贴身戴上,然後大步走上墙头。 …… 冯达望著远处的南寨,青石砖墙破损不堪,守兵身影寥寥,看去怎麽也挡不住下一轮攻势…… 他凝神看了片刻,斩钉截铁道:“准备攻城,今日定要拿下南寨!” 最精锐的骑兵事先服用了解毒药,虽是匆忙制作,但足够扛一整天。另外还用浸过药物的面巾蒙住口鼻,以防吸入毒药。 骑兵再一次如潮般冲向南寨。 毒药果然对敌人失去作用。水邱静面色沈稳,简短地做出布置。他拿出一支沙漏放在手边,双眼紧盯沙粒簌簌流下。 南寨墙头落下的箭雨明显密集起来,两轮箭後,武骧军前部已冲到了城下,绳索纷纷抛到墙头,迎面自上而下哗哗浇下一桶桶滚油,骑兵被烫得哇哇乱叫,不等第二波攻势到来,一排火箭射下。热油遇火即燃,熊熊燃烧的火焰把敌人挡在几里之外。 冯达手拿千里眼冷笑道:“想拖时间?我倒要看看能拖得了几时?” 油倒完了,火焰慢慢熄灭。城墙烧得有些残破,却仍然屹立不倒,滚烫的砖石让骑兵一时近不得身。不一会儿步兵抬著滚木冲向石墙,用力撞上。下一刻石墙轰然坍塌。 原来南寨是两层墙壁,外面的烧塌了,所有守军撤回第二道墙壁後。武骧军甫到墙下,便迎来了滚木礌石,砸得又准又狠。城下的骑兵立刻在马上引弓射箭,有探身出墙的守兵惨叫著掉下了城头,礌石却依旧不曾停顿,墙壁下的尸堆又明显的高了许多。冯达的脸色阴沈起来,实在没料到小小一个南寨、三百守军、五百奴隶竟然能抵抗那麽久!让武骧军折损如此之巨! 一轮又一轮攻击一刻不停,呼喝声、惨叫声响彻四野。 在高高的尸堆上,攻城的兵卒用云梯搭起一个个斜堆,身手矫健的士兵踩著尸体冲向城头,一次又一次用绳索和连枷将守兵直接拖下来或砸下来,却有更多守兵不要命地堵住缺口,用箭矢、用石头木头把敌人射穿或砸死! 沙漏换过几次,日头越来越往西边倾斜,然而敌人也渐渐杀进内墙。水邱静抽出宝剑带著最後一队人冲上墙头,与敌人近身搏杀。 南寨在这一天被鲜血染红,到处是震天的杀声、残破的尸体、飞溅的血肉。药师国人和守军利用各种陷阱机关抵抗凶狠的敌人,而他们的悍勇无畏也令这些习惯杀戮的虎狼之师瞠目。 血红的夕阳渐渐泅染战场,水邱静带领剩下的人且战且退。经历一天的生死拼杀,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心里绝望,早不指望援军,只想著能杀一个算一个,能挡一时是一时。 这时有躲在屋顶的人叫了一声:“援军!援军来了!” 不啻是晴天霹雳,南寨守卫精神为之一振,而久战不下的武骧军则乱了精神。 远处,武骧军的後方,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声浪,一波又一波地涌来,震得大地都颤动起来。 武骧军中一阵混乱,回头望去,黄沙遮天蔽日,在滚滚尘土里隐隐可见黑色身影急速移动。 援军麽?到底有多少人? 转眼间从漫天沙影里冲出一群獒犬,後面则是疯狂奔驰的牛群和马群!这群畜生像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生生撕开武骧军的阵营,把士兵们冲了个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在黑色的浪潮中夹杂著一匹疾驰白马,分外耀眼。马上之人身穿简单软甲,头盔都未戴,手里握一把长枪,乱军之中身姿翩然。 转眼见那人杀到冯达跟前,长枪当胸刺来,冯达忙举刀格挡。铿锵间,刀枪胶著,两人战在一处。 那人引著冯达越跑越远,渐渐远离乱阵。 “你是何人?”冯达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冷光,大刀一挥,朝那人砍去。那人笑而不答举枪迎击,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第 1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2 章 这一场搏斗两人都拼尽全力,四周飞沙走石,凌厉的杀气使得任何人都无法靠近。那人越战越勇,长枪杀气森然,寒光如雪,映照在他脸上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冷冽表情,整个人透出威凌天下的气势,足以令眼前的对手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冯达觉得手中的大刀越来越沈,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的汗水不断流下沁湿贴身的衣物,喘息声渐趋沈重。那人抡枪向他砸下来,他忙举起大刀格挡,虎口被震得裂开,刀险些从手中脱落。就在下一刻,长枪一刺,他已经来不及抵抗,眼睁睁看著枪尖刺入胸口。 一阵剧痛袭来,他手中的刀慢慢落到地上。 惊恐的视线中,忽见那人笑了笑,笑容居然清隽温文,全不见适才的威压,“冯将军,在下步随云……” <% END IF %> ☆、倾国太监(122)心归处 九月是墨睿的生日,今年的天圣节因为武骧军突袭西疆大捷,以及木永桢预备让墨钦露面正名的计划,将格外盛大隆重。宫里这些天忙的人仰马翻,连宫里混进不少陌生面孔都无人注意。 夜色深沈,风吹烟柳声如叹息,伴随著房檐上兽铃的轻响,分外凄凉阴冷。 一条黑影象猫一般灵活迅捷,悄无声息地穿过羽林卫的把守,钻进怀良祠。 墨钦立在案桌前轻轻摩挲木良的牌位,嘴里哼著近来反复吟唱的曲调:“灯下坐,惆怅忆年时……” 阴影里发出轻微一声响动,他停下来,并不会头,压低声音道:“你来了?” 一双紫眸在黑暗里光彩幽然,“木永桢给你下毒了?” 墨钦微哂道:“这原在意料中。” 他对身後的人摆摆手道:“你不用管我,等办完正事再解毒不迟。谢谢你还记挂著我,媚儿。” 秋宁侧过脸,淡淡道:“过两天就是天圣节,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媚儿……”墨钦急转身大步挡住他,“今晚也许是我们最後一次说话……你,陪我一会儿好吗?” 秋宁看了他一眼,径直盘腿坐到地上,显见是愿意留下来。 墨钦高兴地和他面对面席地而坐,悄声问:“你布置好了?” “嗯。宫里的老人换得差不多,现在没几个人认得我们。在这宫里,钱就是通关凭据。” “我听说冯达大败玄军,是真的吗?还是你们的安排?” 秋宁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等天圣节後你就知道了。” 墨钦默然一哂,幽幽叹道:“认真比起来,我不是玄氏的对手。他们等江山易主这天已经等太久了!” 秋宁意味深长地道:“你倒是豁达。” 墨钦自嘲一笑:“江山三年前就不是墨家的……你定然是瞧不起我这个亡国之君。” 秋宁垂眸认真道:“如果你还是皇帝,我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墨钦思绪万千,有那麽一阵冲动想握住眼前人的手,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是千山万水恩怨情仇,还隔著两个深深爱著他们的人。 这一生,再无缘。 嵌在心里的人,不过是黄粱梦一场。 墨钦抑制住翻腾的思绪从怀里拿出一块破布,“你说服谢瑾倒戈助你,一定是答应了他什麽条件……你将这盖上我的私印交给他,以後即使有变故他也不会为难你。” 秋宁接过破布,见上面用血草草写了几句话,意思是要谢瑾在任何情况下均不能与玄氏为敌。墨钦大约猜到秋宁以营救他为条件换得谢瑾的支持,他再加一个保险,就算他出意外谢瑾也不得对玄氏发难。 暗红的血字刺痛秋宁的眼,他讶然地盯著墨钦。 墨钦笑得云淡风轻,“以防万一。” 秋宁将血书收进怀里,心情复杂地道了一声谢。 记忆里的墨钦并不是个细心之人,总是用自己的喜乐去要求别人,不会费心去猜度,更不会费心去照顾。高兴的时候说些甜话,不高兴的时候你不去惹他就是好的,他哪里会管别人的心情,像个任性的孩子从来只以自己为中心。即使是他处心积虑想把秋宁囚禁在身边时,眼里有的也只是他的得失,何曾有一丝一毫想过秋宁的感受?如今他落魄了勘破尘世心灰意冷时,居然开始为秋宁周全设想。 可惜,来得太晚,好像把珍馔美食放到你手里,你却已经饱了。虽然秋宁并不会因此动心,心底却总有些感慨遗憾。 像是感觉到秋宁眼里的复杂情绪,墨钦眼底旋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想说什麽又说不出口,只轻叹了一声。 依稀有更漏声传来,秋宁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墨钦依依不舍地道:“媚儿……以後可否为我再弹一回琴?” 秋宁点一点头,像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 墨钦凝视著他离去的地方出神,半晌,缓缓跌坐在地,唇边的一抹苦笑无比悲凉缠绵。 …… 信王府,在西疆立了大功的冯达歪坐在特设的软榻上,恭敬地对木永桢道:“下官有伤在身礼数不周,望王爷恕罪。” 木永桢大度地摆手道:“子隐见外了,你乃国之栋梁,又重伤在身,本王还觉不够体恤。待天圣节後定为子隐加官进爵。” 冯达忙谢道:“多谢王爷赏识,下官定会竭力为皇上、王爷分忧。” 木永桢见他谦恭,嘴角露出满意笑容。 要知道滕骧军与武骧军原是墨钦和木良一手建立起来的,其中有木氏的人也有墨氏的人,冯达恰巧是墨钦手下,墨钦倒台後归於木永桢统领。木永桢并不信任他,扣了他的家人、在他身边安插了心腹分权监视才敢放出去打仗。这人果然是打仗的好手,西疆大捷,据说把玄天赐赶过沧河谷。赵戍狄虽然拿下西州沿线,但冯达却拿下了南边领土,算起来朝廷并不吃亏。 冯达立了大功却推说身受重伤不宜领兵,直接让人抬回京城,把兵权交给木永桢的心腹金将军。这般示弱讨好很得木永桢欢心,对他也不像先前那样疑虑,自然使出手段笼络人才。 两人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冯达道:“下官这次从西疆带回五百名药师国奴隶另有两百名官眷,王爷改日去看看,虽是奴才,伺候人倒也体面。” 药师国的奴隶价格相当高,拿去卖了可以赚好大一笔钱──冯达这是变相向木永桢送礼。 木永桢捋须道:“药师国的奴隶能歌善舞,有听话的可以在天圣节上娱兴。” 第 1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3 章 冯达忙道:“下官这次捉到他们的族长,相貌没得说,据说歌声也是相当出众。” 木永桢脑中依稀闪过一个瘦小的身影,紫眼睛的小孩倔强得很,怎麽打都不肯唱歌……朝中好南风的官员不少,倒是可以用这孩子笼络人心。 “好,就让他在天圣节唱一曲。不过,可别让他出圣上的丑。”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把他收拾服帖……” 冯达告辞时,等候在外的仆人进来抬他。那名佝偻著脊背的老仆扶住他时,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老仆恭敬地道:“老爷小心。”皱纹密布的眼角有精光乍然一闪。 …… 天圣节早晨乃皇帝的祭天仪式,幽闭已久的承光帝墨钦将与儿子墨睿一同出现在百官面前,澄清信王弑君谋逆一事。 墨睿身穿龙袍,头戴旒珠冠,兴奋得小脸发红,一路上不顾仪态地紧紧拉著父亲的衣角。墨钦换上一件淡黄色的绸缎僧袍,明晃晃一个光头在华服的宫人里十分显眼。 木馨走在父子俩身後两步的地方,眼望墨钦耐心耐气地对儿子说话,英挺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目稍眼角出其温柔。有那麽一刻,她恍惚想起,眼前的人也曾这样对自己说话。可那温柔的面纱後,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从过去到现在,他的温柔都不属於自己。 她的眼角抽了抽,心里有个角落空得发疼,那是头上沈重的金冠也填补不了的缺憾。 祭司一手执幡一手摇铃在祭台上跳来跳去,木馨听得脑仁痛,忍不住悄声抱怨道:“祭司怎的还戴面纱?神神叨叨的。” 金姑姑小声解释道:“这祭司是新来的。据说厉害得很,看相解签没有不准的,改明儿让他给娘娘算上一算。” 好容易等到祭司唱完祭辞,众人开始祭拜神明祖宗。 墨钦上完香,双手合十,面容严肃虔诚。他在心里道:“儿孙无能,无力保住墨氏江山,甘愿受祖宗责罚!求祖宗保佑睿儿一世平安,永不涉入朝堂争端!” 恭恭敬敬地磕完头,他慢慢立起,转身,平静走到跪在两侧的宗室亲族前,拉起木永桢,与他并肩走到祭台前方。 他这一举动引起四周跪拜人群的一阵骚动。他的出现已经大大震动众臣,虽然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承光帝这是要给信王正名,但没想到他对信王的态度会如此亲热。 墨钦眼望前方,缓缓开口,略微沙哑但无比庄重的声音在四下里回荡:“朕在位十年,为奸臣蒙蔽,信王木永桢狼子野心,与昭妃木馨勾结图谋弑君篡位……” 这几句话似水入滚油,顿时炸开了锅,朝臣们面色各异议论纷纷。 墨睿白著脸仰头问木馨:“母後,爹在说什麽?” 木永桢和木馨脸色大变,木永桢扭头瞪著墨钦,眼里几乎要射出刀子! 墨钦镇静如常,只是手指紧紧扣住木永桢的脉门,继续道:“朕幸得青海玄氏想助,逃过一劫,避祸南疆。然,木永桢贼心不死,步步相逼,迫朕替他遮掩弑君之罪……” “够了!”木永桢目露凶光,低声道:“墨钦,你不想活了吗?” 墨钦微笑著低声道:“你想在众人面前弑君?” 木永桢此时已撕去平素伪装,全身杀气凛然,嚣张地冷笑道:“杀了你又怎样?无非是名声难听些,要费些力气对付宵小,你看今天有没有人敢反我……” 话音未落,周遭喊杀声四起,护卫的羽林卫不知何时与人交上手。再远处,四面城门烽烟陡起,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一名浑身浴血的武骧军大叫道:“乱军杀进京城了!” 木永桢一听这声吼,心念急转,霎时明白了事情原委。他在大臣里寻找冯达,那人早不见踪影。而乱做一堆的朝臣里纷纷蹿出手持兵刃的刺客,祭台上的仪仗队里也有人和武监厮杀起来。 那祭司扯去面纱,赫然露出一张木氏父女无比熟悉的面孔,白发飘然紫眸生辉,竟是消失多年的媚公公秋媚音! 木永桢目睹眼前混乱局面,眸中锋锐黯了黯。 虽是一瞬间的颓然,并未逃过墨钦的眼睛。 墨钦紧握他的手腕,道:“他们答应我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肯投降。” 木永桢挑眉道:“玄氏会放过我?” 墨钦严肃而认真地向他保证道:“只要你随我到天龙寺出家,不再过问政事,我保你能颐享天年!” 木永桢定定地看著墨钦,嘴角耸起挑衅的弧度,眼中突然迸射出冷酷光芒,“你、做、梦!”他一字一句说出三个字,与此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墨钦左胸! “爹!爹!啊啊啊啊!”墨睿尖锐的惨叫在乱战的响起,很快被刀剑搏杀声淹没。 他被一个不认识的太监死死抱住,小脸惊骇得扭曲变形。 墨钦脸上震惊的表现一闪而过,鲜血溅到他和木永桢的脸上。 透过滚烫的热血,他看到秋宁一脸惊痛地朝他跑过来。 然後眼前划过一道金光,金光里裹著木良飘然而至。 淡淡的笑,温柔带著宠溺的眼,仿佛来自天边的声音:“钦郎……” 墨钦动了动嘴唇,无声道:“阿良,我不欠你了。” 善空大师沈肃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尔心安处既归乡。” 是的,吾心安处是归乡。 阿良,我们终於可以在一起…… 他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平和的满足的笑容,将手向天空伸去,缓缓地,倒在地上。 <% END IF %> 作家的话: 每个月总有几天疼得像傻逼啥都做不了,乃们懂的。 墨小渣翘辫子鸟,有同情滴娃尽管向窝开炮,後爹扛得住!!! 明天有更新。 第 1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4 章 ☆、倾国太监(123)乱局定 秋宁冲到墨钦身边时,他已倒在血泊里。墨睿哭得昏了过去,被长生护在怀里。 怔怔地望著已经死去的墨钦,鲜红的血液烫伤了秋宁的眼。他看到很清楚,木永桢那一下动作是很快,但以墨钦的武功完全能够躲开致命一击。 他似乎早料到木永桢会下杀手──了解木永桢的人都能料到,却静静地等著死在木良的父亲手上。 墨钦当初答应配合秋宁的计划时,要秋宁答应放过木永桢一次,只要信王愿意遁入空门就给一条生路。秋宁答应了。不是不想手刃亲仇,而是心里十分确信木永桢根本不可能听墨钦的劝告,他若主动惹事,秋宁自有借口收拾他。 那时候,墨钦就已有死志了吧?明知道对方不会就范,仍然要试一次,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样就能偿还他对木良的亏欠,成全秋宁的图谋心思吗? 最後一次相见的种种情景在秋宁脑海里翻腾,那个时候,墨钦分明是在向自己告别! 突然有人搂住他的腰旋了一圈,堪堪躲过一次袭击。跟著冯达进宫的那位老仆如今背不驼,胡子也扯了,满脸皱纹舒展开,不是步随云是谁? 他护住怀里的秋宁与人厮杀,抽空对秋宁道:“你发什麽愣?心里难过就为他报仇,好过被人暗算死了!” 他的话一个激灵劈醒了发懵的秋宁。秋宁从他怀里挣出来,到处寻找木永桢的身影。 木永桢被护卫护著在混战的人群里厮杀,想要冲出去。秋宁提剑追了过去。他飞身跃起,踩著打斗的人的肩膀如履平地,迅疾蹿到木永桢身前,猛地腾空而起,一把宝剑气势如虹,向木永桢头顶砍去。 木永桢举剑格挡。利剑相碰,火星四散。秋宁翻个跟头落地,举剑便刺,木永桢抬手一撩,谢了秋宁攻击的力道。 他冷笑道:“你这阉人也想杀本王?” 秋宁紫眸深处燃起仇恨的火焰,如烧红的炭,声音则冷得如冰似雪:“你可以试试我杀不杀的了你!” 两人出招极快,瞬间已过数招,剑光如风卷飞雪,溅起一片银色光幕。正杀得难分难解之时,木永桢的亲卫围将上来阻拦秋宁。 木永桢无心恋战,找到空当便跑。待秋宁脱开身时,信王已跑得没影儿。 这一次借天圣节围剿木氏奸党可算大获全胜,除木永桢逃脱以外,信王的大部分党羽落网,他的亲信军队也剪除了一半。 金姑姑被步随云所杀,木馨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跪在她的尸体旁。她伸手阖上金姑姑的眼皮。 步随云拦住想要捆她的部下道:“她好歹是当今皇上的生母,给她一点体面。” 木馨抬头望了他一眼,缓缓整了整衣襟,拢好头发,猛地举剑在脖颈重重一抹,一股血线蓬勃而出。她的眼睛渐渐失神,一生荣华,两手血债,随著她的生命一去不返。她扑倒在金姑姑身上,最後看了一眼被长生抱在怀里的墨睿,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秋宁单腿跪在墨钦身旁,久久凝视。墨钦双目紧闭,嘴角带笑,像是睡著了一般,恬静,安详,满足。 步随云蹲到旁边,拍拍秋宁的肩头,轻声道:“让他入敛吧。” 秋宁的声音微微发抖:“是我害了他。” 步随云将他揽进怀里,抚著他的面颊安慰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大概早打算好的。” 秋宁紧抓步随云衣襟瘫靠在他强劲的手臂上,像被抽去了筋骨般无比疲倦。 步随云一把抱起他,旁若无人地大步走下祭坛…… 秋宁整整睡了两天两夜,醒来时见身旁的步随云一只手搂著他,一只手搭在他腰上,正在酣睡。 这张熟悉的脸令他感到安心,仿佛所有的惊心动魄和阴谋算计都是上辈子的事,墨钦的死也不过是一场梦。 步随云大概是忙坏了,下颌长出一层青色胡茬,眼底也有淡淡阴影,整张脸瘦了一圈。 秋宁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立刻睁开布满血丝的眼,哑声道:“你终於醒了。” 秋宁贴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轻声道:“你都想起来了?” 步随云握住他的手,一根根吻吮修长指尖,然後用唇来回摩挲断指处,“在万蛇窟给蛇咬了就全想起来。” “神龙谷的事解决了?” “嗯,解决了。” 步随云搂紧他,慢慢向他讲述了自己离开神龙谷後发生的事。 秋宁当初以木永桢的性命与墨钦达成协议:秋宁故意放出墨钦的消息引木永桢的人前来,墨钦假意被抓,然後向木永桢建议在天圣节时亲自出面为木氏正名。而秋宁则调集各处暗卫,悄悄潜进京城混入皇宫祖庙等地,远在西州的赵戍狄暗中会带领一支精锐军队包围京城,到天圣节墨钦当众揭穿木永桢弑君阴谋时,赵、秋里应外合诛杀木氏。 步随云离开神龙谷原打算进京帮秋宁,正碰上武骧军奇袭西疆,步随云便从南疆借了一些军队,带上鸣岐山训练的兽兵赶往救援。他捉到冯达,威逼利诱之下终於将其劝降,并助他铲除了木永桢安插在军队里的异己。整个西疆佯装出武骧军得胜的样子,冯达借受伤回京献奴隶之机,将七百名玄军勇士堂而皇之地带入京城,步随云和玄天赐都混在其中。为了把戏演得逼真,水邱静自告奋勇伪装被俘,让木永桢更加相信冯达。 秋宁听完步随云的叙述,由衷赞道:“如没有你相助,我们不一定能成事。你的谋划更周全。” 步随云得意地微笑道:“为夫厉害吧!我已安排虞阁主狙杀木永桢,相信这回定能将他一网打尽。” 秋宁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回来了,我终於可以好好休息。” “让你受了累了。”步随云充满柔情地亲亲他的额头,把他紧裹怀中,温柔地道:“放心睡吧,我守著你。” 然後,睡了两天的秋宁,抱著步随云又睡了一觉。 墨钦的葬礼虽然低调,仍然做足了皇帝应有的排场。秋宁没有去参加,却在葬礼後去了皇陵。 他记得墨钦说过的最後一句话:“以後可否为我再弹一回琴?”那天特意带了琴去。 白衣素袍,执琴而奏。 他弹了安魂曲,弹了相遇时的那首《长相思》。 往事纷沓而来。 也曾患难与共、恩爱相守;也曾两相怨怼、爱断情殇;也曾对面无语、形同陌路。 最终,一个生,一个死,阴阳永相隔。 该还的还了,该了的了了。他,死得心甘情愿。 第 1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5 章 却在秋宁心底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自己到底是欠了他。而且,一辈子都还不了。 琴弦微颤,有水珠砸到弦上碎了一路晶莹。 秋宁轻轻吟唱那首墨钦常常唱的《望江南》── “灯下坐,惆怅忆年时。夜雾笼花恍然泣,更深残月下杨枝。漏响催梦迟。  江山去,此恨有谁知?阴阳两处愁相望,彼岸沙华尽凄迷。思情总难移。” 歌声飘渺,萦绕於空旷的坟茔前,久久不散…… <% END IF %> 作家的话: 明天休息,周日更新。 ☆、倾国太监(124)心上人 以前的玄王府自玄天赐逃离京城一直荒废著,玄天赐回来後重新打扫入住,令荒凉的老宅重新有了人气。 水邱静也住进了这座宅子。 他和玄天赐很少见面,每天都非常忙。也是,墨钦临死前的那番话算是间接确定了青海王的亲信地位。皇帝还小,木氏倒台,如今青龙国内势力能和他拼一拼的东平侯陆震又按兵不动,其他藩王、将军更不敢与他争锋。摄政王的权利从木氏转到玄氏手上。 作为朝堂新贵,先不说政事上的忙碌,就是每日迎来送往的应酬也花去玄天赐等人的不少时间。 水邱静站在倚墙的大树前,记得当年他和玄天赐背著步随云从这棵树上翻出大院,到街上玩。玄天赐为了护著他,没少被步随云罚。 这些年过去,草木依旧,变的是人心。 他惆怅地叹了口气。 “病秧子做什麽叹气?”耳边响起玄天赐充满磁性的声音。 水邱静吓了一跳,扭头看到玄天赐似笑非笑的脸。 他往後退一步,和玄天赐拉开一点距离,眼睛不看人地嗔怪道:“你怎麽走路没声音?吓我一跳。” 玄天赐跨步上前,贴近水邱静道:“要是有声音就把你吓跑了。” 水邱静被玄天赐逼得又退了一步,背脊靠在树干上,炙热的鼻息吹到他脸上,乱了他的心跳,期期艾艾地道:“谁、谁怕你?” 玄天赐的鼻尖抵住他的鼻尖,两手撑在树干上,把他结结实实地困在胸前,轻声道:“我知道你在躲我……阿静,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水邱静鼻子一酸,侧开脸,眼望树冠,拼命忍住眼泪道:“你没什麽对不起我。” 玄天赐扲住他的下颌,把他的脸扭正了,声音低沈:“骗人!你在怪我。” 水邱静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为什麽怪你?你想要江山很正常,你本来也有这个本事。何况玄氏被压了这许多年,早该扬眉吐气……还有什麽比你的雄心壮志更重要?” 玄天赐的眼眸漆黑如墨,深沈得看不到底,他双手一拢把水邱静抱了起来,“你对我也很重要。”声音带起的气流在水邱静心里掀起一片热浪。 水邱静的头软软地抵在眼前这个坚实强硬的胸膛上,无力无奈却做不到无情。 他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真的?” 玄天赐牢牢禁锢住他的,逼著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在我心里有一个地方永远装著你……可是我必须往前走!阿静,你明白吗?” 水邱静透过一层水光凝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身影在阳光的背面仿若山岳般高大坚定。 他爱的这样玄天赐,有野心有决心,认准目标一往无前不会犹豫不会退缩不会左右摇摆!所以,爱情只是这个男人生命里的一部分,永远不会成为羁绊! 如果玄天赐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爱了吧。 “是的,我明白!”他低低说出这句话,伸手紧紧搂住玄天赐的脖颈,用力地,急迫地,绝望地,吻了上去。 …… 瑛儿耍赖打滚让玄天赐答应带他进京。原以为可以天天跟阿静在一起,但阿静好像自见到小叔叔後就一直不开心。他们以前很好的,後来不好了,可阿静的目光还是常常追随著小叔叔,都不和自己玩了。 他简单的头脑搞不清楚这麽多情况,莫名地有些羡慕玄天赐。如果有一天,阿静能用看小叔叔的那种眼神看自己就好了。 或许源於内心的不安全感,他愈发黏著水邱静,有什麽好东西就去献宝。 今天他得了样好吃的点心,巴巴地藏在怀里来找水邱静。谁知水邱静的房门紧紧关著,从屋里面传出粗重的喘息声。 瑛儿愣了一下,使劲推门。门被从里面反锁起来。喘息声嘎然而止,水邱静低声道:“一定是瑛儿……” 听到这句话,瑛儿像被针刺了一下,模糊地感觉到水邱静定是和玄天赐在一起,定是在做某些不能让知道、也不会和他做的事。他莫名其妙地生气难过起来,使劲往门上踢了一脚,转身跑了。跑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把怀里的点心扔到地上。 哼,小叔叔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比自己高,比自己有本事麽?他一点都不关心阿静,经常气阿静,凭什麽阿静和他好不和自己好? 他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无比委屈失落,竟然流下眼泪。 “瑛儿?”步随云高大的身影挡住他的去路,“怎麽哭了?谁欺负你?” 瑛儿胡乱摸了一把脸,含糊地答道:“没、没人欺负。是我眼睛让沙眯了。” 步随云看著他来的方向,了然道:“喔。你要是没事陪小舅舅去那边坐坐好吗?” 瑛儿素来和步随云最亲,小舅舅这般温柔地提出邀请,让他不忍拒绝。他点点头,拉起步随云的衣袖,一起走进一座小亭子。 步随云拉瑛儿坐下,揉揉他的头发,道:“瑛儿喜欢阿静吗?” 瑛儿垂著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步随云循循善诱:“阿静是不是和天赐在一起,所以你难过了?” 瑛儿被戳到疼处,沈默了一瞬,忽然哽咽道:“阿静喜欢小叔叔,不喜欢我……小叔叔比我聪明,什麽都比我好。” 第 1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6 章 “喜欢一个人跟他好不好其实没有太大关系,何况你也有你的长处……阿静喜欢天赐是因为他们的缘分还没有尽。” 面对步随云亲切的笑容,瑛儿心里好过了一些,忍不住问道:“那我该做什麽才能阿静喜欢我?” 步随云望向远处,声音变得邈远,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等。缘分该尽的时候自然就尽了。如果真的喜欢他,就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他。等他看到你,等他把你放在心上。” 瑛儿迷惑地自语道:“等他?陪他?” 步随云拍拍他的头,露出他招牌似的迷人笑容道:“对啊。就像小舅舅我一样,不管我喜欢的人在看什麽,我都站在他身後,他一回头就能看见我。瑛儿如果很喜欢阿静的话,一定要坚持,不能因为有小叔叔或是别的什麽人就放弃喔。” 瑛儿蹙著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想通了似的,用力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的!” <% END IF %> ☆、倾国太监(125)入虎穴1 念秋双手被缚吊在屋宇中央。她身穿质地优良的大礼服,头上的金饰叮叮当当垂到脸颊上,还精心施了脂粉。但她的嘴被布条勒住,为了防止她自尽;而两截白皙如玉的手臂有青紫淤痕,手腕被绳子磨破皮,血肉翻了出来。 她无力地垂著头,浓睫遮住眼眸,像一个苍白精致的玩偶。脆弱而诡异。 门吱呀一声打开,光线打在她脸上,很快又被遮住。 靴子踏在青石砖上,咄咄的声音在屋里各个角落里响起,有种压迫人心的力量。 陆震围著她转了一圈,用马鞭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看。念秋双目紧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眉睫都不动一下。 抽回马鞭,陆震阴阴地笑道:“念秋?我好不容易捉到一个你的手下,要撬开你们族人的嘴还真不容易……好在金烈还有些手段。我才知道你原来姓蓝名玉。” 念秋的睫毛终於闪了闪。 陆震用马鞭敲打著自己的手掌,态度悠然地道:“蓝姓据说是药师国的第二大姓。你们蓝氏的女儿素来只跟水邱氏结亲,你的未婚夫原是大皇子水邱宁,可惜……他被阉了!”最後几个字从他牙缝里蹦出来,带著一种男人的轻蔑和优越感。 念秋猛地睁开眼,一双黑眸锐光迸射,充满愤怒和恨意。 陆震满意地笑道:“他不但被阉了,还被我开了苞!那种滋味实在是美妙……”他回味一般地咂咂嘴,“比最风骚的娼妓还好上百倍!喔,对了,你自己就是千人睡万人骑的婊子,你说你们两个在床上哪个功夫更好?” 念秋的双眸被怒火染红,目眦欲裂,美丽的脸庞因为怨毒而扭曲。 陆震饶有兴趣地盯著她,马鞭的鞭稍在她的腮边戳下一个窝,然後慢慢沿著颌骨向下滑。 “你要只是妓女念秋的话,简直不值得我动一个指头。可你是蓝玉,你是他的未婚妻,是药师国未来的国母……” 他没有说出後面的话,但眼中闪动的那种即将撕碎猎物的兴奋令念秋寒毛倒竖,摩挲著皮肤的鞭稍也像蛇一般揪扯神经。 怒火被恐惧代替。 念秋预感到他接下来要干什麽,无意识地挣动起来。 她是妓女,对於床笫间的侮辱早已麻木,但陆震挑破了她赖以逃避的保护膜。她过去的身份,她对秋宁的爱情,这些都变成她耻辱的根源。蓝玉,这个名字无论对药师国还是对秋宁,都是一种象征,容不得半点污垢! 鞭稍停在她的胸口。陆震猛地撕开她的衣服,露出娇嫩的胸膛。 念秋拼命挣扎,仍被陆震牢牢钳住,大手扯住她的头发,逼著她把头往後仰。她的身体像利器劈开似的疼痛,陆震魁梧的身躯巨石一般碾压上来。 眼前的女人无力地摇著头,鲜血自手腕处蜿蜒流下,嘴里传来呜呜的哀鸣。陆震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张脸,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痛苦,同样的无助,同样的骄傲被击碎後的崩溃……这样的想象在他胸臆间燃起熊熊邪火。他疯狂地撞击,用力地凌虐,想要掩盖牵扯心底的那根渴望的情线! 念秋的精气神终於被陆震压榨干了。她木著脸,头颅随著男人的动作晃动,眼里光彩枯竭,漆黑的眼眸空洞如深井。她当自己死了。 陆震抽身而退,看清眼前的女人时,心里涌上一阵厌恶。他扯下汗巾草草擦拭後,将汗巾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月底他如果不管你,我就把你丢到西市,让那些最卑贱的贩夫走卒上你,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上的是王妃一定会高兴疯了。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你?还是没了阳根就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了!” 陆震扔下这句话後扬长而去。 念秋在一片黑暗里重新闭上双眼。 …… 千秋殿内,“爹……”熟睡的墨睿忽地大叫出声,伸出两手在空中乱抓。 守在御榻旁的长生急忙抱起他,轻轻拍哄。 墨睿睁开眼,看清长生的脸以後无力地道:“我梦见爹了。” 长生轻柔地擦去他满头满脸的汗水和泪水,柔声道:“天龙寺的善空大师亲自主持法事为先皇祈福,先皇魂灵定会被妥善安置。皇上无须忧心。” 墨睿眨著黑溜溜的眼睛道:“爹在天上看得到我,是不是?” “先皇疼爱皇上,他的魂灵定会守护皇上的。”…… 秋宁坐在一旁,静静听著两人一问一答。 说来奇怪,长生自天圣节时保护墨睿之後,墨睿就只听他的话。 墨睿受了很大惊吓,一直高烧不退神智不清,长生在南疆学的医术派上用场,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地为小皇帝扎针煎药、伺候饮食起居。他若有一刻不在皇帝身旁,小皇帝铁定要闹将起来。 这或许就是缘分,秋宁暗想。 长生终於把墨睿哄睡了。 秋宁微笑道:“你与皇上真是有缘,他竟满眼里只认你。” 长生爱怜地为墨睿掖好被角,“皇上很乖的。” “师傅……”他望著秋宁欲言又止。 “你想问青海王会怎样处置皇上吗?”秋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长生一咬牙,撩袍跪倒:“师傅向青海王求个情放过皇上吧!他只是个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徒儿会看住他,定不让他惹事!” 第 1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7 章 秋宁扶起他,嗔道:“你当青海王是什麽人?承光帝助玄氏成事,玄氏岂会伤他唯一血脉?我也是不许的!我已和青海王商议好,过段时间送皇上到鸣岐山,由步老先生教导。不过……他身份敏感,怕有心人挑事,须得消去他的记忆。” 睡梦中的墨睿嘤咛出声,长生忙过去轻抚他的脊背,待他睡熟後才低声道:“都不是好事,不记得更好。师傅……徒儿想随他一起到鸣岐山。” 面对秋宁的讶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自小没有父母……看他这样,心里很是难过,很想照顾他……” 长生是孤儿,年纪不大就落到人贩子手上,还被残忍地阉割,遇到虞阁主才跳出火坑。他看到同样变成孤儿的墨睿会心生怜悯疼爱,实属情理之中。把墨钦的遗孤交给长生照顾,秋宁放心,也算给墨钦一个交代。 秋宁从千秋殿里出来,忽有些晕眩,眼前白花花的刺得难受。他闭上眼甩甩头,试著往前跨一步,整个天地像倒过来似的,一头栽到地上。 再睁开眼时,眼前朦胧一片,秋宁抬起手,立刻被人接住。 “随云。”他低唤一声。 “我在。”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稍微定下心神,“我的眼睛……” 步随云安慰他道:“你太累了,气血亏得厉害,眼睛暂时看不见,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哦。”秋宁毫不怀疑,重新躺好後道:“确实是累,我成日想睡觉。” 步随云抚著他的额头,轻哄道:“那就好好睡。” 秋宁果然很快入睡。他看不见步随云一脸忧色。 步随云没有骗他,他确实是气血两亏。但步随云没有告诉他,假如再耗损心神,他的眼睛将会永远失明。 步随云目不转睛地凝视秋宁的睡颜。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阿宁太操劳了,本来身体就受过重伤,又担上那麽重的担子,终於被压垮了。 他难过地靠在秋宁颊边,心痛低语:“对不起。让你那麽辛苦……”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步随云忙去打开门,冲门外的苏忠摆摆手。 步随云关上门,拉著苏忠走到僻静处方问:“有事麽?” 苏忠一脸焦急道:“念秋……念秋她被陆震抓了! <% END IF %> 作家的话: 陆小攻已经变态鸟,所以说单恋对身体不好啊! ☆、倾国太监(126)入虎穴2 苏忠一脸焦急道:“念秋……念秋她被陆震抓了! 步随云怔了怔,慢慢皱起眉头,“我们离开越州时不是让她找机会离开吗?” 苏忠叹道:“那孩子也是托大了,总认为隐藏得好,一心想为公子再出份力。哪知道陆震突然发难,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陆震要是一刀杀了她还好,坏就坏在陆震知道念秋在族里的身份,对她百般折辱想逼公子出面。” 步随云挑眉道:“念秋在族里的身份是什麽?我倒不知道。” 苏忠瞟了一眼他的脸色,迟疑著答道:“念秋是蓝氏女儿……从小和公子,嗯,和公子订了亲……如果不出事,原该、原该是王妃。陆震公开了她的身份,扬言如果公子不在指定日期出面,就、就……” 步随云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就什麽?” 苏忠咬牙道:“就把她丢到闹市脱光衣服让人玩!直玩到死!” 步随云怒道:“畜生!” 他压了压怒气道:“这事不能告诉阿宁,他现在的情况再经不起折腾!” 苏忠低头道:“是。但……念秋的事还须拿个主意,少主还小,这些事他也不知怎样处理……” “你们几位的长老是怎麽个意思?” “自然是要救的。陆震若真那般处置她,便是药师国和公子的奇耻大辱!他们虽不能成婚,可毕竟有过未婚夫妻的名分,难不成让人耻笑公子不是男人麽?事关药师国和公子名誉,不能不管!” 苏忠也是为难,秋宁都成那样儿了,肯定得瞒著他,但营救念秋便是深入陆震的虎穴,没准人家早做了套等著呢,玄天赐当真肯为一个暗卫兴师动众吗?即便玄天赐同意营救,可怎样救呢?救得了麽?所以有长老建议,干脆派杀手去将念秋杀了,免得受辱。 苏忠不忍心!秋宁更不会忍心!念秋沦落风尘这麽久,原有机会逃脱,她不但不逃还混到齐王世子身边,为族人和玄氏提供多少宝贵情报。她这样做为的是什麽?不就是为了对秋宁的情义?秋宁已经那样了,她还不肯放手,宁愿混在卑贱的尘埃里也要为秋宁做事,还是最危险的事! 这样的女人,就算不爱,又岂能不怜?无法给她爱情,也不可能看她为自己送死!秋宁要是知道念秋被牺牲掉,不得气吐血?估计还要呕出病来。 苏忠想得到的,步随云自然也想得到。念秋必须救,只是陆震那厮分明是把主意打到秋宁身上,而秋宁的身体…… 步随云扭头看了看卧房,低声道:“你们且让我想想,明日之内定给你们答复。” “有劳先生费心。”有步随云这句话,苏忠的心稍微定了一点。 步随云摆摆手,拧著眉回到卧房。 秋宁已醒,睁眼望著床顶发愣。 步随云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背靠著自己搂住,柔声道:“想什麽呢?” “我好像听见忠叔的声音。” “他来看看你怎麽样了。” 秋宁不说话了,继续发呆。 步随云也不打扰他,待他用完饭喝了药,就将他连人带被子抱到院子里,双双靠在胡床上。 太阳晒得秋宁眯起眼,他忽然开口道:“我刚才……梦到念秋了。” 步随云心里一紧,装出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梦到她?当心我吃醋喔。” 第 1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8 章 秋宁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低语道:“她在梦里向我告别,真是不详啊。” 步随云忙接口道:“才刚收到她的消息,好著呢。你要不放心,我再使人去问。” “我是不放心……陆震那人心狠手黑,全不顾脸面道义,齐行忌那般多疑之人都被他卖了。念秋在他地盘上,比当年跟著齐敬之更险!” 步随云看秋宁有气无力的模样,心如刀割,勉强安慰道:“我著就著人将她接回京城。” 秋宁握住他的手,闭眼休息一会儿,忽地睁开眼微笑道:“说起来你是该吃念秋的醋……她原叫蓝玉,曾是我的未婚妻呢。假若,假若没有那一场兵祸,她便是我的妻,说不定孩子都生了一窝。” 步随云眼中心里全是不忍,亲昵地蹭蹭他的头发,苦涩地笑道:“原是这样啊,那我真是要吃醋的。” 怕秋宁察觉自己的异样,他假装问了个有些醋味的问题:“你喜欢她吗?要是心里还惦记著这个未婚妻,我可不依。” 秋宁轻笑一声,又叹息道:“那时候小,情情爱爱的也不懂,只觉得和她生活在一起还是蛮好的。算是喜欢吧。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看见她就想起过去、想起父王母後、想起我的家乡……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的声音低下去,那种欲说还休的悲凉让步随云心颤,像被棉花堵住胸口一般。 “这麽些年过去,我是不成了,这个傻丫头还不肯放下……说起来她用情却比我深太多,我怎麽担得起?今生是还不了……” “你下辈子也是我的!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所有辈子都是我的!”步随云说著这孩子气的誓言时,眼睛被泪水蒙住,抱住秋宁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又紧。 秋宁好笑道:“好吧,你欠的情债不少,索性把这个也在算你头上,反正债多不愁。但总要给蓝玉一个交代,若能说服她重新找个人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能亏了她。” 步随云顺著他的话道:“这有何难?我看谢瑾就很不错,待我交他两招,一准拿下念秋姑娘的芳心。” 秋宁侧过头对著步随云笑,眼里是难得的纯净和快乐,“你就不是个好的,不知以前骗了多少人?会不会哪天冒出个私孩子?” 步随云紧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膀上,闷住哽咽和眼泪。 秋宁没听到他接话,微觉诧异,“随云……” 步随云声音沙哑的低声道:“我只有你!” 秋宁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道:“我也不算倒霉,遇到了你。我想做的事都做了,族人也有地方安居了,杀了陆震我就彻底报了仇,以後你还会守著我。” 明明是粲然的笑容,看在步随云眼里却是沧桑无比,想想他短暂一生经历的事情、受过的苦,他还说自己不算倒霉! 步随云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深深地吻住他,想要吻去所有痛苦的过去,想要吻去所有耻辱的阴霾…… 步随云把秋宁抱回房间放到床上,轻快地挑开他的衣带,细致地吻他,渐渐地深入。 总觉得这时的秋宁脆弱不堪,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这样的想象让步随云惊慌,痛楚如利刃在内心深处翻搅,只有抱紧他,和他融为一体,才能好过一点。至少抚摸著他的身体,感受著他的心跳,被他紧紧箍住吞吐,知道此刻他还活著! 体内攒动著近乎绝望的欲求,步随云觉得自己变成一只饥饿的兽,想疯狂地占有他,把他融进自己的骨血,再不用担心他会不见。 但只要动作稍微激烈,秋宁便脸色苍白,露出痛苦神色。步随云不得不十分耐心地做那水磨工夫,极其轻柔地进出,小心地注意著身下人的脸色。 秋宁的手脚攀住他,脖颈往後仰,发出低低的呻吟,眉头似痛苦又似愉快地紧蹙著。步随云知道他是舒服了,忍不住一面亲吻他,一面加快动作。秋宁的身体打著颤,一阵紧似一阵地缠住体内的巨物。 步随云舒爽地低吼一声,情不自禁地低语道:“阿宁、阿宁、宝贝……你好好的……我们不要再分开……” “啊……”秋宁没有回答他便整个人瘫软下去。 步随云被他绞得释放了出来。 待他喘匀气,再看秋宁,已经昏了过去,而且的脸色也不是高潮後的绯红,却是病态的白中泛青,呼吸又急又浅,像是随时会断掉。 爬起来把两人简单清洗了下,替秋宁穿上亵衣裤。步随云心情沈到了谷底。阿宁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那麽小心轻缓的交欢竟会让他昏过去。 看著他鬓间的白发和清瘦见骨的身子,步随云暗暗下了决心──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替你完成,只要你好好的活著! 他不知道,当年在神龙谷,秋宁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然後把所有的重担扛在自己并不太强壮的肩膀上…… 步随云去见了玄天赐,开门见山地道:“我去救念秋,後日就启程,你给我准备人手!” 玄天赐放下手里的卷宗,毫无意外地阻止道:“不行,太危险!” 步随云双手杵在案桌上,焦躁地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玄天赐叹道:“我知道你厉害,可时间仓促,那边情况不明……” 步随云猛地揪住玄天赐的衣襟,恶狠狠地道:“我不单要救念秋,我还要灭了陆震,就这次,再不等了!” 玄天赐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有计划吗?” “没有,但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你不能拦著我,”步随云一边摇晃玄天赐,一边吼道:“杀了陆震,平定天下,不做完这些事阿宁和我就不会自由,可阿宁还有多少时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不能再等了!不能再为这些事耗费阿宁的精神!让他过几天好日子成不成?成不成?” 步随云的表情近乎狰狞,双眼布满红丝像要滴出血来。玄天赐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按住他的手道:“好好好,你去杀陆震……但你好歹要筹划一下,你先冷静地想一想,行吗?你要是出意外,秋先生怎麽办?” 步随云颓然地放开玄天赐,哑著嗓子道:“我看见他那样,心里太难受了!” 玄天赐暗自叹息。难怪祖爷爷不把振兴玄氏的担子交给随云哥,平日那般睿智机敏的人,一个情字就乱了心神。然而能这般全身心地牵挂一个人,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幸福? 他勉强压下思绪,将刚才看的卷轴递给步随云,“你先看看,说不定对你有用?” 步随云接过卷轴。看著看著,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 END IF %> ☆、倾国太监(127)入虎穴3 深夜,东平侯府,几条黑色身影轻巧地在屋顶上腾挪,然後在一个院子里停住。 为首的黑衣人伏在房顶上小心揭开一块瓦,透过缝隙往里看。屋中央吊著一个女人,头发披下来遮住脸,看上去奄奄一息。 黑衣人放下瓦片,对同伴打了个手势做简单的布置,随後率先潜入房里。他快步走到女人面前,挥剑斩断绳索,女人顺势倒在他怀里。他的手甫一接触女人的身体,便惊得往後缩,女人摔到地上,露出面孔,竟然是假人! 他大惊,还未动作,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将他罩在里面,绳索迅速收起,拉著他挂到房梁上。 屋里亮起一盏盏烛火,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雪亮,十多个手持利器的卫士围到大网下面。 第 1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199 章 陆震负手踱出,挑眉微笑道:“不安分的家夥果然多,当我东平侯府是什麽地方?想来就来?” 话音未落,从窗外噗噗飞入数枚暗器,众人躲闪之际大网落地。网中人一个翻身已破网而出。 陆震身形岿然不动,冷笑道:“想跑?”直追著黑衣人掠出房间。 外面被卫士团团包围,火光通明,黑衣人且战且退。他们见首领跑出来,高叫道:“你快走!这里我们挡著。” 首领也不迟疑,点头应道:“分头走,保命要紧!” 黑衣人训练有素,迅速散开,加之他们轻功极高,一人引了一队卫士朝不同方向跑。 陆震紧紧追赶脱网的那黑衣人,颇费了些力气方跟上。 他拦住黑衣人,目光冷厉,沈声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并不说话,举剑就攻。 陆震身为青龙国第一高手并非浪得虚名,只徒手便接住黑衣人的攻击。 几十回合後,陆震似笑非笑地低声道:“黑骑卫?” 黑衣人眉间沁出冷汗,动作间已有些迟滞,但攻势反倒更加凌厉。 陆震脸色一沈,“黑骑卫也逃不掉!” 双拳击出,带著排山倒海的力量。黑衣人举剑格挡,锋利的宝剑竟被拳风击成两段,而拳头像巨石一般重重砸在他胸膛,直接把他砸飞出去! 黑衣人爬在地上起不得身,吐出几口血。 陆震轻蔑地道:“黑骑卫不过如此。” 一步步走过去,右手举起,千钧力量凝於掌心,下一刻就将击碎黑衣人的天灵盖。 黑衣人挣了几挣,身体只无力地晃了晃──刚才那一下让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差点震碎了他的脏腑。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致命一掌未落下,他只觉身体腾空,被人拎起来扛到肩上。他能感觉到摧枯拉朽的拳风被另一股内力挡住,在空气里旋起一个充满力量的漩涡,将陆震的内力尽数化解。 陆震微微讶异,迅速变招,掌力带著劈山碎石的力道直袭突然出现的那人,甚至袍袖之间带起的真气都令人窒息。而那人不闪不避,挺拳接招,双拳与双掌相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均被震得往後退出很长一段距离,他们所过之处瓦片碎裂屋脊坍塌。 望著那人飞速消失的身影,陆震如岩石般冷肃的面孔上终於现出惊讶和懊恼。 他眉间闪过一道阴霾,跃下屋顶,对卫士下令道:“彻查全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西边来的人!” 谢瑾在被救後便昏迷过去,睁开眼时,正躺在绮罗纱幔堆砌的架子床上,淡淡的脂粉香在房间里萦绕不去。 一个温柔的声音轻笑道:“你可算醒了?” 谢瑾头还有些晕,眼睛也看不大清楚,他扭头见身旁坐著一位锦衣女子,笑容影影绰绰,似真似梦。 “念秋?”他情不自禁轻唤道。 女子咯咯娇笑道:“公子,他想秋姐姐都想傻了。” 房间里响起流水般的几声琴音,虽不成调,仍十分优美。伴随琴音,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谢瑾揉揉眼睛,撑起身,终於看清,床边的粉衣女子尽管美丽却并不是念秋,而床对面端坐的男子,眉目温润,笑容和煦,十分眼熟。 “你是……步先生?”谢瑾凝神回忆,大约记得很多年前在玄天赐身边见过步随云。後来听说他随秋宁到南疆,只是一直未曾谋面。 “谢统领还记得步某,某不胜荣幸。” “多谢步先生救命之恩,谢某铭记於心,改日定当报偿。” “谢统领客气了,我们本就是谋的是同一件事,又同为朝廷效力,原当齐心协力。何况谢统领对念秋如此情重,也著实让步某感动。” “步先生是来……救念秋的?”谢瑾有些难以置信。 陆震已公开反出朝廷,他的地盘对玄氏那就是龙潭虎穴,玄天赐 竟肯为一个妓女派出亲信重臣? 步随云微笑点头道:“念秋是我们的朋友,岂能眼睁睁看她为人所辱?某想与谢统领联手营救她,不知统领意下如何?” 谢瑾想都不想便答道:“求之不得。” 这时门被猛地推开,阿成在门外急急道:“先生,陆震的人来了!已经搜到前院!” 步随云神色严峻道:“这般快?来不及走了。而且谢统领还有伤!” 谢统领忙道:“你把我交出去,好歹留个人救念秋……” “不可!”步随云抬手打断他,来回踱了两步,定住身道:“且委屈谢统领一时。”…… 东平侯卫队踢开门时,床上帷幔低垂,床上两名男子身体叠在一起正行那云雨之事。 压在上面的男子伸出头喝问:“干什麽?”听口音却是燮国人,再看他留了一脸络腮胡,肤色是常年跑海船的人特有的黝黑。 老鸨在一旁赔笑道:“对不住您,例行查夜呢。”转身对卫队长压低声道:“这位是燮国商人,喜欢南风,还专喜欢年纪大看著像读书人的。” 卫队长仔细打量床上的另一位男子,长发和锦被遮住了大半张脸,年纪不小,似乎也像个读书人。 胡子男骂道:“查完没有啊?别打扰老子快活!” 老鸨赔礼不叠,又对卫队长道:“那个是我这里的小倌,绝对干净,您还不信我吗?”说著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卫队长是红袖轩的常客,没少收孝敬,又看屋里那两人并无可疑之处,这般打扰人家做生意确实不好,於是一挥手带著人走了。 第 19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0 章 待听到卫队的声音消失在院里,谢瑾才坐起来长出一口气。步随云跟著爬起来,动作麻利地穿衣服。刚才他们扮成嫖客和小倌,当真脱了衣服躺在一起。尽管是不得已,谢瑾还是十分别扭,此时瞥见步随云赤裸的上身,老脸难得地红了红。不过他皮肤黑,红也看不出来。 步随云神态自若,完全没把刚才的尴尬放在心上,脸色反倒十分凝重──陆震防范这般严密,超出了他的预估。到底要怎样才能救出念秋? <% END IF %> 作家的话: 艾玛,小步被占便宜啦!!!! ☆、倾国太监(128)入虎穴4 陆震果然狡猾,玄氏暗卫始终只能在外围探听消息,步随云亲自坐镇也想不出好方法营救念秋。眼看陆震指定的时间一日日接近,他只得把心一横,准备硬抢。 硬抢绝对是下策,抢不抢得到还不一定,即便抢到也必会付出惨重代价,且看宜州城内明里暗里遍布街头巷尾的卫队就知道。而且念秋虽是暗卫头领之一,却也不能为了她一人将暗卫全拼光,死士还是得从药师国的人里挑,黑骑卫里也有肯为谢瑾卖命的,好歹凑足了人手。步随云和谢瑾都知道硬碰硬是下下策,唯有竭尽所能做最周全的布置。 到了陆震指定的那天,步随云和谢瑾率人按原先布置埋伏好,只等晌午换防时动手。 宜州东平侯府前的空地上支了把罗伞,身穿墨紫团花圆领澜衫头戴紫金冠的陆震大剌剌地坐在伞下,端著茶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幕僚说话。 念秋被推出来,仍旧是符合她王妃身份的隆重打扮,只是苍白憔悴,眼底空洞,被那些卫兵粗暴地推来搡去。躲在暗处的谢瑾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里要喷出火来,眼睁睁看她被吊到挂死人示众的木杆上。 阳光一点点升起,围观的人和守卫士兵的耐心也一点点流逝。他们等著看活春宫呢,说不定还能趁乱尝点肉味,可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仍不见侯爷下令。 烦躁的情绪渐渐扩散开来,陆震依旧淡定地喝茶聊天。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陆震忽然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著马车穿过人群,毫无顾忌地停在木杆附近,立刻被明晃晃的刀枪包围起来。 步随云看得清楚,浑身僵了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自马车里传来一个令陆震欣喜、令步随云忧急的声音:“陆震,我来了,放了她!” 陆震一挥手,包围马车的士兵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道。驾车的长生掀开车帘,扶著秋宁走下车。 秋宁往前迈了两步,又道:“我人在这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要反悔吗?” 陆震沈声吩咐道:“放人!” 绳索被砍断,念秋从木杆上轻飘飘落下来,长生伸手接住,迅速塞进马车里。 秋宁侧耳听了听,冷冷地道:“让他们走!” 陆震不想惹恼他,这两个人放回去也没多大用影响不了大局,索性做个人情,免得秋宁每次见到自己都恨不得要杀人似的。 长生赶著马车往城门方向直奔而去,秋宁慢慢地走到陆震面前。 他比先前瘦了很多,袍服套在身上空荡荡地像套在竹竿上一样,紫眸沈沈的,见不到半点光彩,直愣愣地望著前方,并不看陆震。尽管他态度从容,陆震仍发现他迈步子时并不稳定,每一步都小心试探。 陆震又疑惑又惊讶地开口道:“你的眼睛……” 秋宁淡淡道:“看不见了。” 陆震一脸震惊,眼前的秋宁弱得能被风吹走,眼睛还瞎了! 良久,陆震不管不顾地捞过秋宁扛到肩上,转身进了侯府。留下一干搞不清状况的人面面相觑。 这回轮到步随云把拳头捏得咯咯响。他浑身紧绷,表情纠结狰狞,好像雄狮竖起了鬃毛下一瞬便会扑出去撕咬猎物。然而,他最终缓缓放开紧握的拳头,肩膀松蹋下去,面无表情的简单吩咐道:“撤!” 其实步随云气疯了,千叮咛万嘱咐要瞒著秋宁,竟还是让他知晓,又用出面做了一回饵儿!陆震既捉到他,想要再营救,可比救念秋还要难!但以两人多年的默契,步随云知道他这般做一定留有後招,或者有其他的计划,冒然出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可眼看著秋宁被陆震掳走,步随云的心像被丢进滚油锅里来回煎熬。好像自认识秋宁後,他时不时就要尝一尝这般焦灼忧急痛心的滋味。他暗自下了决心这真的是最後一回,以後再不让阿宁去冒险操心! …… 陆震捏著秋宁的胳膊痛心道:“怎的瘦成这样?还有你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秋宁漠然地注视著前方,讥讽地翘起嘴角道:“能有什麽事,无非是我要死了。” 陆震吼道:“不许胡说!” 他顿了顿,放柔声音道:“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秋宁懒洋洋地扭过头道:“反正就是这样了,你想折腾尽管折腾,折腾死了一了百了。” 陆震盘算捉秋宁时,确实曾想过再挑一次他的手脚筋,免得这狡猾的小狐狸逃跑。但现在看著他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狠不下心。陆震并不是会为良心所累的人,不管有过多狠毒的想法,照样可以好不羞愧地扳过他的肩头,起誓般道:“我怎舍得?我只会对你好。” 秋宁不信地扬了扬眉头,冷哼一声。 陆震懊恼道:“你为何总不信我?” 秋宁好笑地道:“若我杀了你的家人,毁了你的家园,你会相信我麽?” 陆震凝视著秋宁的眼眸,只在里面看到一片坚冰,心里的柔情瞬间被冻结。不是早明了他们不可能两情相悦麽?不是早决定剪了他的羽翼永远圈禁到自己身边?真真见到人,忍不住心存希翼,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不长记性!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有那种平淡温馨的幸福,只求磨平他的爪牙,会对自己稍微和缓些。 这麽想著,有些不平,有些无奈,有些失落……万般心思化作一生长叹。 “你先歇著。”陆震一边嘱咐一边立起身准备离开。 秋宁挑衅道:“你不怕我跑了?” 陆震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道:“你跑一个试试!” 秋宁当然不会傻到自己逃跑。他被陆震扛下来时,隐约感觉到自己是被送入地下很深的地方,然而周围又有阳光和风。他猜陆震在地底下修了院子,顶上是敞开没有封闭的。故意试探之下,陆震笃定的语气说明这地方必定是层层防卫,别说他如今看不见,就算看得见也未必跑得了。 陆震为他找来郎中,开了一大堆补药。听过郎中说不宜行房,陆震怕他出意外并不来骚扰。秋宁也不为难自己,每日好吃好喝,乐得意将养身子。 因为眼睛看不见,秋宁只能靠弹琴打发时间。每次见他弹琴吹笛的情形犹如清风明月般美好,陆震都舍不得离开,又不想看他的冷脸,所以一方霸主堂堂东平侯只得躲起来听墙角。 有一次陆震被发现,秋宁毫不留情面地丢了琴回房关门。陆震生气,当晚闯进秋宁的房间,可一见他羸弱的模样,那点子戾气泄了个干净,只抱著人睡了一晚上。 第 20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1 章 <% END IF %> 作家的话: 虽然又扯到陆小攻,不过这文真的快完结啦。 ☆、倾国太监(129)逃脱计 “侯爷,朝廷军队已到正阳关。” 禀报声甫落,议事厅内传出一阵窃窃私语──朝廷派兵是意料中事,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快。东平侯属地水路纵横,骑兵在此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玄天赐的军队再悍勇却是施展不开,战斗力自会大大降低。谁知会如此迅速,既到正阳关便离宜州不远。 陆震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谁领兵?” “回侯爷是定西侯赵戍狄领兵。” 听到这个名字,四下的议论声更大了些。赵戍狄这些年征战四方未有败绩,名动青龙国,威慑力十足。 陆震镇静地道:“玄氏野心路人皆知,只怕早在训练水军,所以才能那麽快打到宜州。这原是我们意料中事,各位无须惊慌,只按原计划行动即可。赵戍狄虽厉害,我东平侯麾下的儿郎难道就是衰的吗?我们也让他们尝尝厉害!” 他高亢的语调充满鼓动人心的力量,想到这些年精心训练出来的虎狼之师,众将顿时充满豪情,纷纷附和地表决心。谁都不是傻的,这一仗若是胜利封侯拜相不在话下,何况侯爷未雨绸缪,为这一天已准备多时。 陆震成功鼓舞了士气、布置完战事计划离开议事堂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全不见先前的满满信心。他径直往关押秋宁的地方去,然而越靠近脚步越缓慢。秋宁最近病得很重,经常处於昏睡状态,几乎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看遍属地名医也查不出病因,只眼睁睁见他日渐憔悴。 按原计划,陆震并不打算与朝廷军队对峙,消耗一下对方战力,他们将暂时撤出宜州,去往有天堑金河保护的越州等地打持久战。战时行军艰苦,秋宁这个样子能不能禁得起颠簸?而秋宁被捉後,竟然无人营救,甚至连那些救过念秋的黑骑卫都销声匿迹,这平静实在诡异非常,也让他放不下心。 陆震在房间门前停下,低声问门口伺候秋宁的仆从:“秋公子醒了吗?” “回侯爷,公子刚醒。” 陆震点点头,抬脚跨进门。仆从知趣地全退到门外候著。 秋宁穿一件白色夹袍,披头散发地斜靠在罗汉床上,整个人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静谧得宛如一尊白玉雕像。 陆震往床边一坐,伸手把他揽到怀里,摸摸他的脸颊,柔声道:“今日可觉得好些?” 秋宁厌恶地一皱眉,挣脱他的手臂,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地差点摔倒。 陆震忙扶住他,叹气道:“病成这样还犯倔。” 秋宁冷冷道:“你别碰我。” 陆震拿过一柄梳子梳理他的乱发,似笑非笑地道:“碰了又如何?你现在是我的人,我想怎样就怎样。” 秋宁猛地扭头,一拳砸向他的面门,怒道:“你还当我是禁脔?休想!休想!休想!” 陆震捏住他的手,还待说话,他已疯了似的扑过来,一口咬在陆震脖颈上!陆震没料到病怏怏的秋宁突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像疯狂的野兽扑杀猎物一般,尖利的牙齿切进皮肉里,一股黏糊糊的热液带出钻心疼痛。 推不开秋宁,陆震有些慌神,瞧他这架势分明是要咬断自己的血脉,他可是有武功的人!虽然病太久,老虎终究难变猫。 陆震使出几分内力才把秋宁从身上扯下来,脖颈被咬得血肉模糊。此时的秋宁发起了狂,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拿起手边的东西袭击陆震。他满脸是血,头发披散,无波的紫眸满是血丝和杀机。饶是陆震一身武功,还是被他发狂的模样骇住。 仆从听到声音一涌而入,四五个人压住秋宁,他还在兀自挣动。 陆震按住脖子上的伤,惊魂未定地吩咐道:“叫太医!聋了吗?快叫太医!” 眼看仆从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他拧著眉自语道:“好端端怎会突然这般?” 太医来给秋宁施过针後,秋宁方安静下来。两位太医吭吭哧哧地说了半日,陆震总算听明白,秋宁这是受刺激失了心智,不但要静养还不能再被刺激。 这个理由很让陆震信服,秋宁素来恨自己,那次在药师国废墟就发过一次狂想杀自己,这次只是程度更严重。他如今瞎了眼,身体这般差,又被囚禁很久,发狂也不奇怪。 後来秋宁见到陆震就闹,闹过几次後路震就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至多远远的看几眼、问问他的情况。随著战事日渐激烈,陆震也没闲暇来操心他。 陆震不来,秋宁的精神就好起来。每天都会到院子里转转。 这几日仆人们突然慌张鬼祟起来,联系起听到只言片语,秋宁明白大约是陆震要撤兵了。於是他呆在院里的时间更长了,几乎整个白天都不肯回屋。终於有一天,他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在头顶盘旋不去,时而长时而短,叫得颇有规律。 他唇边露出一个欣然的微笑。今晚就要行动了。 他敢只身入虎穴,自然是做了周全的安排。首先他身上带著某些不易察觉的味道,可以引来受了特殊训练的鸟或者动物,外面的步随云等人早已知晓关押他的地方,一直积极筹划营救。另外为了防止陆震骚扰,他仍用无冬草。不过这次无冬草被加大剂量制成药粉,无须配合羊肉汤,只在需要时服食即可,当然这样虽然免除陆震怀疑,但对身体的伤害也更大。 秋宁被抓後,服用了一次无冬草,身体便一蹶不振,但愿这病体能够支持到顺利逃脱。 在夜色的掩映下,身著东平侯府仆人服饰的步随云和长生,跟著一个总管模样的胖子经过几处盘问来到关押秋宁的所在。 东平侯府防备再严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世上哪里都能找到几个贪财的人。混入侯府并不难,但先前黑骑卫屡次失手则是突破不了侯府的防线,所以营救秋宁关键是让那些鸟找到地点。 那胖总管贪墨了侯府财产,被步随云捏住把柄威胁,又许诺给他钱财将他安全送出宜州。胖总管无法只得答应,但还是拖到家眷被送走後才带他们来救人。 胖子指著眼前的小院道:“就是这里了。侯爷这会儿忙著打仗没空来,院子里的人也吃了迷药,一个时辰内醒不了。我守著,你们可要快点儿!” 步随云一点头,正要往里走,被胖子揪住衣袖,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可要说话算数送我走喔!” 步随云心急火燎,很想一脚踹开他,不耐烦地道:“我们得手之後,你就赶快离开侯府,自然有人接应你。现在两军开战,陆震自己都要跑,哪管得了你?” 摆脱胖子,步随云直奔进屋,长生蹲在床边满脸的担忧焦灼。 步随云疾步上前,却见秋宁昏迷不醒,双颊赤红,出气多进气少。 长生难过地解释道:“无冬草有毒,若是平常人少用两回倒也无事,但师傅这身体……先前多半是用过解药,可惜没解干净,这些天又发作了。” 步随云急痛交加,颤著声音问道:“怎麽办?能坚持著出去再解毒麽?” 长生摇头道:“不行,这毒发起来凶险,必须立刻解。” 步随云咬著牙道:“解吧。” 长生知道时间紧迫,他们只有一个时辰。他抖著手拿出一粒药丸喂到秋宁嘴里,再取银针时手竟抖得捏不住。 第 20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2 章 他听到步随云沈声道:“别慌,大不了我们陪他。” 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这屋里的三人均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麽? 长生闭了眼,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双手,睁开地将银针扎入秋宁穴道。 <% END IF %> 作家的话: 这些天先是家人生病又是自己生病,耽搁了更新,见谅哈。 这文在完结前都是日更,有变化会提前通知。先谢谢娃们滴票票礼物,各种滴支持,鞠躬! ☆、倾国太监(130)神兵降 敌军夜晚进攻并奇怪,尽管这次攻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陆震麾下东军从容应战,一切仍在计划之内。 陆震却没来由地心慌。打发去探望秋宁的人说秋宁在睡觉,并无异常。也许是好些天没见到人的缘故,所以心里不踏实,等打完今天这一场就去看他。 靠在虎皮扑就的帅椅上,陆震注视著晃动的烛火,神思有些恍惚。 秋宁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晦暗不明。 陆震惊得坐起身问道:“你好了?怎的跑来这里?” 秋宁不答话,飘飘忽忽地走近几步,冷冷的声音反问道:“你知道自己一直在做白日梦麽?” 陆震神色变都有些难看:“你休要小看我!这天下到底是姓玄是姓陆还不一定!” 秋宁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仿似冰雪里绽放的红梅,明豔不可方物,“你有野心,很好!可你定然会输。” 陆震望著他有些发怔,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发问道:“你为何恁地肯定?” 秋宁跨前一步,紫眸里波光流转,唇边的笑容更深,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因为你不但是我的对手,还是我的仇人!你一直对我心怀不轨,口口声声说你如何爱我,如何对我好,其实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身份曾经高贵些的玩物。你也准备把我继续当玩物豢养。你所谓的情爱不过如此!小看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麽?” “你要是睁开眼看看清楚,或许就不会一次又一次著了我的道。”秋宁几乎是俯在陆震身上,眼里光彩跳动,有一种陆震从来不曾见过的魅惑,“可惜你总不承认,做著豢养我的美梦,然後心甘情愿被我欺骗利用。你到底是蠢呢,还是执著?” 暖暖的热气扑到陆震脸上,明明听著恶毒轻蔑的话语,他竟一点儿不生气,脑袋里只剩不清不楚的痴迷。 他伸手捉住秋宁的衣袖,近乎请求道:“忘了过去吧。我会对你好的!” 秋宁哂然一笑,一字一句道:“你、去、死!”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深深地、狠狠地,扎进陆震胸膛。同时发出狰狞而畅快的笑声。 陆震骇得大叫一声,睁开眼。并不见秋宁,自己胸口上也没被刺,只有没关严的窗户让风吹得哗哗作响。 原来是个梦。梦里他都这麽恨自己。陆震自嘲地摇摇头,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里越发不踏实。 “报!”亲随推门而入,面色有些焦急地道:“侯爷,西南锁阳关有敌军突袭,已和李将军交上手!” 陆震神色一凛道:“事先怎未发现玄军动向?” 亲随不太确定地回道:“来人并非玄军,而是武骧军。” 陆震更惊,一个接一个疑问在心里打转。木氏武骧军?他们来捣什麽乱?木永桢不是才被发现藏匿於金河上游,武骧军怎会跑到下游的锁阳关?就是要打也是和自己联手打玄军,为何转过头打自己? 他似乎又掉入一个圈套里。 “立刻派人增援李将军。另外传令各部,准备明晨提前撤退!孙将军和李将军撑到天明便无须再战。”他强作镇定下达完命令,带上一队人大步流星地往关押秋宁的地方赶。 陆震捏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再不能对那狡猾的人手软,今天就打断他的手脚拴在自己身边! …… 一个时辰已过,屋里仍没有一点儿动静,胖总管心虚地敲敲门道:“你们好了没有?” 步随云随意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又过了半晌,胖总管在门口转了数个圈,衣服都湿得贴到背上。 他又去敲门道:“再不出来人可要醒了!” 这回步随云干脆不吭声了。 胖总管跺了跺脚,转身跑了。不要命的才跟著耽搁! 他跑了一段路,突见前方灯火闪烁,急促的脚步声一径往这面来。他忙躲到山石後面,露出一只眼偷偷窥探。 乖乖,那不是侯爷吗?还好自己跑得快!两个蟊贼这回死定了,还是赶快收拾东西躲一阵是正经。 步随云自然听见胖总管跑了。但他现在根本无心去管旁人。秋宁依然没醒,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即使昏迷不醒,他眉间也紧蹙起来,可见是十分难受。 长生除了用针之外,再无其他动作。指尖在银针间来回移动,汗水顺著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淌。秋宁的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有一股气息被银针牵引滑向喉头脖颈。 步随云只觉得全身紧绷到麻木,也随著长生流汗不止,心早已提到嗓子眼要蹦出来一般。 外面的廊道上传来脚步声。 步随云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轻声道:“有人来了!” 长生的手打了个颤,秋宁痛苦地哼出声来。 “还有一会儿。”长生边回答,边用空著的手握住持针的手腕,完全稳定下来後又重新施针。 脚步声近在咫尺,步随云毫不犹豫地闪出房间。 陆震骤然停住脚步,只见步随云神情沈毅眸光狠绝地堵住廊道,把身後的房间门遮挡得严严实实。 第 20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3 章 果然有诈!自己竟然又一次被他骗了! 陆震胸口升起一阵愤怒的火焰,真气伴随杀气鼓动著衣袍,面容扭曲如恶鬼,飞身朝步随云踢过来。 步随云往前奔了两步,腾空跃起,腰身扭转,左腿像鞭子似的迎向陆震。 骨骼相撞,发出骇人的哢哢声,两股凌厉真气宛如碎片般四散。 步随云稳稳落地,伸展双臂如羽翼般护住房门。 陆震的亲随纷纷亮出兵器冲上去。 步随云的双腿生根似的牢牢扎在地上,上身灵活躲闪,手中宝剑寒光凛冽,所过之处碎金斩玉,带起片片血水。 陆震利用人多缠住步随云,几次想冲进房,谁知步随云宁愿挨刀挨拳脚也不移动半分。 眼见他单膝跪地,口吐鲜血,还是硬撑著站了起来,宝剑当胸,凛然不俱,眉眼间巍然强悍的气势加上周围躺著的侍卫尸体,竟令剩下的人心中发怵不敢上前。 陆震冷笑一声,正待上前,冷不防房门被从里面踢开。 长生抱著秋宁冲步随云叫道:“先生,走!” 步随云眼瞥长生怀里的秋宁,尽管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有黑色血迹,但确确实实已睁开了眼。 他心中大喜,拉著长生往院里奔去,并发出两声清亮的呼啸。 这啸声实在熟悉,陆震顿时警惕,发足狂追。 奈何那两人都是轻功了得的,几个起落上蹿上最矮的屋顶,伴随著黑暗中的一阵惊呼,两只硕大无比的鹏鸟撕破云层俯冲而下,双翅平展遮天蔽日。 步随云抱著秋宁和长生跳上鹏鸟的脊背。陆震眼睁睁看著他们乘风而去! <% END IF %> 作家的话: 想看啥番外可以点菜。 ☆、倾国太监(131)枭雄逝 这两只步旷驯养的大鹏鸟精通人性,由步随云指挥於楼台密集处低飞,步随云等人跃下鸟背,弓身翻下屋脊,而鹏鸟则呼啸著往南而去,引开了追赶的人马。 及至躲入宜州城的据点内,三人方放下一颗心。 看看怀里的秋宁苍白瘦削如纸人,捧在手里只那麽一点点分量,步随云心中酸涩难忍。但他自己也受伤不清,刚站定身形就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长生和谢瑾领著众人好一阵忙乱,替步随云疗伤、为秋宁煎药,到天光大亮时才算消停。 步随云身上缠著绷带,和秋宁并排躺在床上。耳边兵荒马乱,是玄军入城了。 秋宁长吁一口气。念秋和自己总算安然逃脱,如今便是两军当面锣对面鼓地交战,陆震的水军固然厉害,但玄氏已肃清国内异己集中起优势兵力强攻,何况还有不少能人异士相助,消灭陆震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他握住步随云的手,脸上露出笑意。 步随云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情,微笑道:“念秋也算因祸得福,谢瑾对她一片痴情,这些天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看著她好似有些动心。” 秋宁调皮地笑道“你放心了?” 步随云认真答道:“嗯,我放心了。” 秋宁轻轻磨著牙嗔道:“你这个醋坛,不,是醋缸!” 步随云侧过身,摩挲著秋宁的脸颊,“我是满肚子都是醋,因为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不是被人缠著,便是身处险境半点不顾惜自己,只怕非得把你拴在我身上,我才能安心呢。” 秋宁听他说得凄凉,也不禁感慨丛生。他们的情路实在走得太不容易了!两个人的命运都和国仇家恨纠缠在一起,硬要天下大定了,他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你不听我的话跑到陆震那里,我当时恨死了,想著你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你!但那些天里,我夜夜做恶梦,头发都急白了,我现在只要你好好的。你看,这里、这里,都白了!”步随云拿著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声音无比的委屈难过。 秋宁虽然看不见,但想象著历来挺拔康健的步随云有了白发,心瞬时软成一团,他拉著步随云的手往自己脸上拍,道:“害你担心了,给你打几下出气。” 步随云按住他的手叹道:“我倒是想打,可下不了手啊!要是打坏了怎麽办?” 秋宁和他脸贴脸,轻声道:“很快就会好的。” 步随云搂著他,无声地凝视前方。他已问清楚秋宁中毒的缘由,因为不想受辱大剂量服食有毒的无冬草!其实只要秋宁安然无恙,便是给陆震占些便宜,他也不在乎的啊! 换了以前,自己断然不会这般豁达,然而奈何世人眼里秋宁已然被烙上娈宠的印记,总是有人觊觎,总是有人想剪断他的羽翼,在拼不过智力、武力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保全自己的尊严和清白。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件多麽可恨可悲的事!秋宁心里的苦有多深,有几个人能体会?看他如今这被摧折得半残的身躯,自己怎麽忍得下心去吃醋计较? 步随云突然的沈默令秋宁有些不安,“随云……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步随云拍著他安慰道:“我要亲自带兵剿灭陆震,早些带你回家!” 秋宁听到“回家”两字,脸上露出向往的笑容,紫眸里跳动著璀璨的光彩。只是回味著这两个字,心就静了下来。他梦呓般地呢喃道:“我们回家……一起弹琴……你要给我做饭……” …… 金河上游一座不起眼的小县城东边,有一处两进的小院,信王木永桢就藏身此处。 他自京城逃出後,遭到玄氏以及其他仇家、甚至是来自木氏的大肆追杀,若不是身边有一批死忠,他自己武功也强,只怕早成刀下鬼了。他原打算去和驻扎於金河下游的亲信武骧军汇合,谁知到了此处便被阻住再走不了。他只得派金奕等人前去向武骧军搬兵。 焦急等待了好些天,始终不见动静,木永桢心急如焚。玄氏掌权必会对自己的最後一支军队动手,可他出京後玄氏除了向东边调兵外,并无其他动向,因此他原还心存侥幸,想著玄氏忙於对付陆震分不出心对武骧军下手。如今看来自己想的太好了。 外院发出一声响动,传来仆人低低的惊叫。木永桢警惕地立起身,握紧短剑,隐身於暗处。门被!地推开,进来的是全身血污的金奕。 木永桢皱著眉头站出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盯著奄奄一息的金奕。 “王、王爷……大事不、不好……武骧军叛、叛变……他、他们往锁阳关去、去打陆……”金奕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後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只是呼哧呼哧地喘。 木永桢急忙扶起他,给他续了一点真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慢慢说……” 第 20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4 章 金奕抓著他的手双眼瞪得鼓出来,尖声道:“王爷快、快走!” 他话音甫落,门口的光线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 金奕仿佛叹气似的松下肩膀,双眼一翻,死了。 木永桢盯著来人,缓缓放开金奕,站起来,冷笑道:“是你!” 天玑阁阁主虞暮天往前垮了一步,微微扬起下巴道:“老夫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木永桢注视著虞幕天道:“你全知道了? 虞暮天眼中闪烁著冷冽的仇恨道:“是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想到你如此卑鄙,为了一本秘籍竟然欺师灭祖!” 木永桢鄙薄地道:“呸!天玑阁不过是江湖草莽,也配称我师、我祖?我本来就是为了云南王的手稿才加入天玑阁,谁让你们蠢到要相信我?” 虞暮天怒极反笑,抽出宝剑指著木永桢道:“好好!算我们瞎了眼!今天就用你的血祭奠师父和众位兄弟!” 没有人进来,多半是被天玑阁的人解决了。那麽,今天是最後一战了吧?这样想著,木永桢冷静下来,面上的担忧焦急尽数敛去,又恢复了一代枭雄的风范。 他不慌不忙地点头道:“要报仇尽管来。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能让武骧军背叛我?玄天赐?还是步随云?难不成是那阉货?” 虞暮天捋著胡须道:“好吧,让你做个明白鬼。武骧军没有背叛你,他们是按你的命令去做的。不过等他们和陆震拼得差不多,估计会真的背叛你,因为对你让他们去送死很不满。哈哈,秋先生这一招确实厉害。” 木永桢阴沈下脸,不信道:“假传我的命令?你们有兵符?” 虞幕天看到木永桢变色,显然很愉快,“兵符不能偷来仿造一个?不拿走真的你又怎会对兵符起疑?关键是拿兵符去调兵的人也不会让武骧军起疑。” 木永桢这回彻底变了脸,“老何?” “对啊,他是你的亲信,所以他不在你身边,你也没怀疑他不是。可惜你想不到他是黑骑卫吧?” “墨钦将他安插在你身边监视武骧军动向,本来墨钦已散了黑骑卫专心去做和尚,谁让你非要了杀他?黑骑卫发过血誓忠於皇帝,岂能容你弑君?” 木永桢稳定的身形终於摇晃著退了两步。墨钦早在他身边布了棋子,却始终未启用,直到死亡。如果墨钦不死,局面就不会是这样的吧?他感到一阵绝望,大半生戎马谋算,还是不行吗?可惜了。 他几乎是叹息著举起剑迎向虞暮天。 被剑当胸刺下时,宝剑的光芒晃了他的眼。他一定是眼花了,竟然看见墨钦那小子。随著力气和血液迅速消失,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手指著带著一抹讥讽笑意的墨钦。他想说,墨钦,小看你了…… <% END IF %> 作家的话: 完结倒计时,还有两天…… ☆、倾国太监(终章)尘埃定 朝廷讨伐东平侯的战争进行得异常激烈。虽有步随云布局谋划屡出奇兵,无奈麾下军队不擅水战,而陆震的军队则是极为凶悍的水军,你来我往胶著数月,眼看要翻过年去了,东军也只是退入芜湖的水寨 芜湖是与东海相连的湖泊,面积广大,遍布礁石岛屿。陆震利用这些礁石结寨成为很好的屏障,将玄军挡於湖外,奈何不得。 随著战事推移,步随云越来越焦躁。从大方面说,国内初定,朝廷就在东面投入如此大的兵力,在久战不下的情况下很容易给某些阴谋分子可趁之机,再这般拖延下去只怕会生其他内乱。从私人方面说,他迫切地想早点结束完事,好带秋宁离开──这不省心的家夥,说是养身体,却还背著自己偷偷打听战况做些小动作,说了也不听,除非彻底了断,要不然他是静不下心的。 步随云孤注一掷,调来十门巨炮,威力是寻常战船火炮的几倍。准备对芜湖水寨进行强攻。 这一日,步随云亲率水师人马两万,战船四十艘,在码头登乘战船,直扑芜湖西面水域。 秋宁送走步随云後,一直心神不宁。原先他派出药师国精通水性的人到芜湖查探地势,须知群礁环绕之地容易布陷阱,然而步随云等不及人回来便出发了。秋宁嘴上不说,心里是有些怪他鲁莽。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碧空如洗,是个扬帆出行的好天气。 秋宁在太阳底下刚坐下,苏忠疾步奔进院,气吁吁地道:“公子,大事不好!” 秋宁睁著模糊可以示物的眼睛,惊疑不定地望向苏忠。 “陆震於芜湖边沿各修筑一条水道直通水寨,因为修得隐蔽,我们第一次探查时并未发现。他是打算从後面包抄步先生!” 秋宁拧著眉,神色严峻地问道:“两条水道一次能通过多少船?” “十四、五艘。” “随云的船上有重器,不方便掉头,十多艘船足够阻断退路!快去通知赵将军,让他带人增援!” 苏忠正要离开,又被他叫回来,“这是个机会,”他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十多艘船,须得是精锐……陆震定会亲自带人包抄随云,赵将军增援……芜湖礁石林立,小船可以不引人注意地进去。”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有些兴奋地道:“忠叔这是我族报仇的好机会!” 苏忠霎时明白,“你想暗杀?” “我们带人潜入战场,从水下凿穿东军的船,趁乱上船。不但可以解随云之困,还能手刃仇人。” 他的眼眸里绽放出奇异的光彩,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泛红。他走上前握住苏忠的手道:“我们一起去,报仇!” 苏忠担忧地看著他,“你的身体……”不用说,他也知道,秋宁又要用“天龙大法”,只是这一次能活著回来吗? 秋宁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最後一次,这次报了仇,我的使命就结束了。但错过这一次,我永远不会心安,请你成全我!” 苏忠也跪了下来,脸上神情变换了几次,眼里盈满泪水道:“少主,老奴,誓死跟随!” …… 步随云立於船头,远远能看到水寨的轮廓。 一片乌云遮住了头顶的太阳,风向开始改变,鼓动雪白的船帆加速向前。 步随云沈声下令道:“截下哨船,不容他们示警。我军船只掩入水寨门前水道,向城内施射火箭,然後炮轰。” 众将领命而去。所有船只散成新月阵型,迅速向水寨包抄。 天气阴沈下来,申正时分,狂风大作。步随云身披铠甲,立於露台,耳中烈风呼啸,战鼓急迫,乌云般的战船喷出一片火雨,借风势横扫东军水寨。 第 20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5 章 随著一声令下,震天动地的炮鸣让整个芜湖都震颤起来,水寨城墙顿时竹木崩飞,夹在风中漫天飘散。更有玄军乘小船而上,在城墙上泼以桐油,将湖水燃得赤红。 玄军刚发出一阵欢呼,身後发出数声巨响,水面白浪激涌如水怪吐出獠牙一般,密集的火炮将火药重重砸到玄军的战船上,顷刻间便击沈四艘战船。 步随云面沈如水,调转方向,举起千里眼,只见後方赫然被东军战船包围。陆震立在正中的船楼上,笑得无比嚣张。 心知中计,步随云并不慌张,指挥後面的船只调转船头迎敌。无奈船只巨大,船与船之间的距离紧凑,掉头十分缓慢,顷刻间又损失三艘战船。而水寨守军也手持弓弩从火墙里射出箭雨。 玄军被两头夹击,十分吃力地迎战。步随云把心一横,命令巨炮加紧攻击水寨。此时只顾得了一头,把水寨轰平了,方有转圜余地。 芜湖顷刻间化作修罗场,火光冲天,炮声震耳,水面上到处飘著船只残骸和两军的尸体,碧绿的水面被鲜血和火焰染红。 眼看玄军损失越来越大,忽然东军战船的炮灰攻击减弱,船上的人仓惶地跑到另一头。 步随云手持千里眼,长舒一口气道:“援军来了!” 这回变成东军被步随云和赵戍狄两头夹击了。不过赵戍狄只带了六只战船来,目的是要掩人耳目。 突然一只东军的战船里发出轰然巨鸣,一股白色水浪如银龙般冲天而起,顷刻间淹没了船只。 东军慌乱地叫起来:“有人在水下凿船!” 顿时有水性好的士兵跳入水中,随著一阵阵波浪翻滚,水面上多了几具东军士兵的尸体。 这简直是大乱军心。有人凿船便犹如步兵对战放毒药一般令人恐慌,何况东军全都谙熟水性,竟於水下被人取了性命,那些人水性和武功得有多好! 陆震双目微眯,厉光闪烁。他很清楚,玄军里精通水性、武功高强的是些什麽人。 终於来了! 他手握钢刀,紧紧盯住水面。只觉剑气从湖水深处直透上来。他猛地急撤一步,挥舞钢刀,杀气如云盖顶直向下沈沈压去。 座船几乎为上下两股杀气截断,湖水自船底大洞狂涌而入,和著木片木屑飞溅,冰棱般打得人脸生疼。水雾里一柄长剑吐出蛇信,刺向陆震咽喉。 刀剑相碰,火星四溅,铮然之声几欲刺破耳膜。 陆震荡开对手剑势,往後退了几步。对上那双熟悉的紫眸,他竟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很好,我们今天做过了断。”他说话的语调如情人般温柔缠绵,带著无限的留恋和柔情。 秋宁听到这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头轩展开来。 眨眼间两人战成一团。 船中水已没膝,两人剑势凝炼犀利,周身杀气渗肤。 这时,金烈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趁两人酣战突然一掌拍向秋宁右肋。秋宁急忙缩腰避开掌风,动作间迎上在眉心间晃动的刀锋。那刀刃贴著他脸颊而过,只擦破耳廓。陆震还是吓了一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秋宁被两人夹攻,立时落入下风,不过一两招之内便有性命之忧。他心思如电,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让金烈欺身上前,然後左手如电,劈手抄住陆震的刀锋。陆震想翻转刀身,不料纹丝不动。他和金烈俱是一怔。秋宁趁这一瞬,弃去长剑,真气凝於指尖戳向金烈眉心。 金烈没有防备,被他偷袭得手,顿觉寒气痛入脑髓,大叫了一声倒下。 陆震狠了狠心,刀刃砍向秋宁肋下,只是他的手腕稍微翻转了一下,没有砍到要害,伤口也不深。 秋宁一个踉跄倒下。清冷的湖水迅速将他浸没,渐渐只剩下颤抖激荡的涟漪。 陆震神色悲哀地望著他沈入水中。 他不会死…… 陆震仰头叹了一口气,随即被苏忠等人包围。 又是一场恶战。药师国的每个人都如恶狼般想把陆震撕碎,饶是陆震武功高强,也耐不住这般凶狠的车轮战。 他攀在桅杆上,血线自身上飘洒下来,沾得白帆斑斑血迹。他眼望变成汪洋的战船,晶亮的水波在他眉眼间跳了跳。他露出了一点浅淡笑意。陡然间,银色的锋芒破水而出,如一道闪电直向他袭来。 他没有动,静静地看著宝剑腾空而上,刺进他的胸膛。 那一瞬,他看到了秋宁紫眸里波光潋滟,说不出的美丽。好像初见时第一眼的惊豔。 他认命地闭上眼。他就知道,他没有死,所以自己一定会死。这是他们的宿命。 此时四面号角齐响,前来接应的战船张满弓弩。 随著一声大吼:“放箭!” 蝗箭如雨,遮天蔽日地射过,将船桅上的陆震霎时淹没。 …… 通往神龙谷的道路上,一匹紫骝马风驰电掣地疾驰。骑马的是步随云,他怀里抱著双目紧闭的秋宁。 秋宁为了诛杀陆震连用两回“天龙大法”,才得以短时间内提高功力并恢复眼睛。待陆震一死、东军大败,他这盏快枯竭的灯火,彻底熄灭了。 在别人看来他已经算死了,但步随云不信命,他要赌一把。当年萧玖兰能用“七星回天针”让他起死回生,说不定也能救活秋宁。 他用真气护住秋宁的心脉,疯狂地往神龙谷赶。 步旷接到消息,早去神龙谷和萧承义交涉。萧承义原是不肯救秋宁的,无奈步旷拿当年他拐骗步家女儿的事来说,他毕竟心中有亏,只得勉强答应如果萧玖兰肯救人,神龙谷便不干涉。 步随云不眠不休连驰五天五夜,跑死了两匹马,终於到达神龙谷。 步旷迎出来简单说明情况,他一点头,抱著秋宁熟门熟路地往兰轩奔去。到了门口,也不敲门,粗鲁地撞了小院。 院里正在晒草药的小芙惊得尖叫一声,待看清来人时,生气地质问:“你干什麽?这里也是你随便乱闯的吗?” 步随云撞进院里,收不住脚步直往地上扑,重重地跪趴倒地。 小芙见他跪下来,又吓了一跳,待要说话,萧玖兰已打开门立在门前。 第 20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6 章 步随云抬起他那张满脸胡茬、双眼赤红、眼皮青紫、瘦了一圈的脸,只说出两个字:“救、他!” 小芙看他紧紧抱著秋宁,心里来气,抓起药帚往他身上使劲打去,边骂道:“还有脸来求我家姑娘?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步随云一动不动任她打,只一瞬不瞬地盯著萧玖兰,满眼充满近乎绝望的哀肯。 忽然他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小芙吓呆了,喃喃道:“妈呀!这就打死了?” 萧玖兰沈声道:“够了!快把人扶进去。” 小芙不情愿地上来扶人,嘀咕道:“姑娘真要救啊?忘了以前他怎麽对你的?” 萧玖兰横她一眼,她忙闭上嘴。 步随云醒过时,萧玖兰对他淡淡道:“我已用‘七星回天针’救回他的性命。本是要死的人,生生被吊住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耗损了多少真气?” 她没戴面纱,容颜不像以前那般衰老,但也绝对不年轻。 步随云带了愧疚开口道:“多谢你。” 萧玖兰没什麽表情地道:“你忧思过巨,又太疲劳,还损耗了大半真气,也只剩半条命了。先养著吧。” 步随云扯住她的袖子,急道:“他,还有救麽?” “你是说他会醒吗?老实说,很难!” 萧玖兰冷冷地回答让步随云泄了气,整个人呆滞地躺在床上,眼珠都不会动了。 “不过,有个法子可以一试。”萧玖兰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有些不忍。 步随云的眼睛转到她身上,一息之後腾地坐了起来,“什麽法子?快告诉我!” 萧玖兰自嘲地笑了笑,道:“还不是和当初救你一样,用药人的心窍之血。” 步随云直勾勾地瞪著她,嘴唇动了动。 萧玖兰啐道:“你休想再糟蹋我的命一回!” 步随云垂下头,可怜兮兮地道:“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可到哪里去找另外一个药人?” 萧玖兰凝视了他半晌,方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 两年後,某天清晨,望天山腰的一个小院里钻出一个小男孩的头。他瞅见院门前一棵枣树下席地而坐的男人,忙把头缩了回去。 “师傅哎,那人还在。”他扯著嗓子对屋里喊。 屋里气吼吼地冲出一个干瘦老头,叫道:“昨晚下那麽大的雨他都没走?这地也没个躲雨的地方,他就淋著?” 小男孩点头道:“多半是这样。” 老头跺脚道:“我这是造的什麽孽,惹上个索命的!” 小男孩歪著头不解道:“他只是要我们的金线龟嘛,又没想要您的命。” 老头一巴掌扇在他後脑勺上,气道:“金线龟就是我的命!” 小男孩委屈地吸吸鼻子,不敢再说话。 这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老头在院子里直打转,“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敲门的人很有耐心,他不开门,就一直敲著。 老头最後受不了了,冲过去哗地打开门,直著脖子叫道:“说了不给,你不会听是不是?” 外面的那人一身灰布袍,十分朴素,却生得气宇轩昂,态度也很温和有礼,“某当然会听,不过某也说过会天天等、天天求。” 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嗜酒如命,那人天天拿好酒来贿赂他。他虽不愿给金线龟,架不住美酒攻势,差点就失了立场。他气那人引诱他,想赶人,但这是个脸皮厚有毅力的,怎麽赶都不走。 那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後拿出一小坛酒,晃了晃,道:“五十年的玉壶春。” 老头瞬间眼睁得老大,扇著鼻翼,整个人都要贴到酒坛上去。 那人一抬手,笑咪咪地道:“老先生给某金线龟,某便天天派人送上这类型的美酒。” 老头站直身子,很有气节地一扭头。 那人掀开拍开酒坛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把老头勾得心痒难耐。 山野间有酒都不错了,何况是此等美酒。 他终於一跺脚,冲进屋里拿出一个竹笼塞到那人手上,道:“拿去拿去!你可要说话算话。” 那人将酒坛递给他,郑重地对老头揖了一揖道:“老先生只要拿著这玉佩到城里府衙,要什麽好酒尽管开口,他们定会为您准备。” 老头忙著喝酒,没理他。他把玉佩递给旁边的小男孩,干脆地走了。小男孩拿著玉佩对著太阳看,晶莹光润的玉佩上刻著三个字“成王,步。” 他们不知道这位灰衣人便是当今最尊贵的成王,步随云。 …… 步随云得了金线龟,紧赶慢赶地赶回麒麟谷。 两年前萧玖兰告诉他,秋宁没有当年他中蛊时严重,所以不需要严格意义上的药人,只要有一个内力深湛之人,服用她指定的奇药,将药气积聚心窍,再取心窍之血喂秋宁,说不定能救。 第 20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7 章 於是,步随云这两年遍寻奇药,有易得的便许以重金,有那难得的如望天山山上的老头,少不得亲自登门,或软或硬,定是要弄到手。为了这金线龟,他就和老头整整耗了一个月。 麒麟谷还是老样子。 苏忠见他回来,忙迎上来道:“王爷可回来了,那血今天刚用完。” 步随云点头道:“我是算好时间的,即便拿不到东西,今天也必须赶回来。” “您拿到金线龟了?” “嗯,快去煮了,我稍後取血。” 步随云吃饭、沐浴、喝药,之後走进秋宁的卧房。 秋宁睡在窗下的罗汉床上,身上盖了青色绣荷花的锦被。因为保养得好,虽然昏迷两年,但他丝毫不见病态,脸颊洁白如玉,半白的头发光滑丰盈如丝绸。太阳的光线照在他身上,脸上的一层金色的绒毛清晰可见,整个人仿若被包裹在金色的光晕里。 步随云爱怜地贴了贴他的脸颊,拉开衣襟,露出左胸位置满是密麻狰狞的针孔。他抽出一根长针毫不犹豫地刺进去,左右搅动,然後抽出,整个针只有针尖上有几滴血。他将血滴送入秋宁口中,俯身再哺入一口药汁。待确认药汁下肚後,他含著秋宁的舌尖吮了吮,才恋恋不舍地坐直。 他靠著秋宁喃喃自语好一阵,说了他出门见到的趣事,边说边笑。笑过後,他沈默下来。 良久,他抱住秋宁轻轻摇晃:“阿宁,醒来。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寂寞……你醒过来啊,我给做饭,我们一起弹琴,游遍名山大川,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答,一如两年来每一次发问。 他的阿宁睡著了。去了一个美丽的梦之乡,不要他了。 步随云伏在秋宁的肩头,忍不住哽咽。 温暖的泪水浸湿了秋宁的面颊。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又阖上。停了片刻,再次睁开,他很费力地碰了碰步随云的手指。 步随云惊得抬起头,瞪大眼死死地盯著面前那双懵懂的紫眸。 秋宁的唇边缓缓、缓缓地浮起一点笑意。 步随云的肩膀晃了几晃,似乎被这个巨大的惊喜冲昏过去。他忽然用手捂住脸,大声哭起来。 微凉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 两人的手慢慢地紧握在一起。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分开。 <% END IF %> 作家的话: 两章并一章,终於完结啦,真是不容易啊!!! 多谢娃们滴支持才能坚持把坑填完,各种儿子们鞠躬致谢!!! 这周休息,周一更新番外。 新文酝酿中,无节操攻受,尽量欢脱一些。希望娃们继续支持哈!!! ☆、番外(一)夫夫志1 秋宁经过那一次大劫,尽管性命无碍,但身体羸弱,一身武功也全费了。 步随云自是小心照顾。实在是太小心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样不许那样不行,秋宁半点自由都无。 本来嘛,秋宁昏迷期间全靠药材和步随云的心窍之血维持生命,两年中没有沾过任何食物,如今有胃口吃了,还不放开了吃。可有步随云盯着,他基本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吃东西。 天天被拘着不得随便动弹已经够气闷的,连吃东西都没有选择自由,秋宁心里的不满与日俱增。终於因为一条烤鱼爆发了。 有一段时日秋宁忽然想吃鱼。鱼虽然补人,但他的肠胃太差,步随云怕他消化不了,只让他天天吃炖鱼汤。秋宁想吃的可是什麽脍鱼片啊、松鼠鱼啊、菊花鱼啊、珍珠鱼啊,这没多少盐味儿的鱼汤喝多了寡淡得很,根本解不了馋。 秋宁郑重地向步随云提出自己对饮食的要求,却被步随云好声好气地拒绝,反正总是那一套说辞,什麽身体不好啦,食物不适合啦,以後再吃啦等等,听得他耳朵起茧子。秋宁对食物欲求严重不满,憋了一肚子火,偏偏步随云温柔耐心到极致,让他发作不出来。 辗转反侧,苦思而不得。秋宁无奈之下耍了个小心眼。他趁步随云最忙的时候借口到树林里散步,偷偷遛了出去。不就是条鱼麽?嘿嘿,你不给我吃,我不会自己做吗? 秋宁当真去溪水里抓了两条鱼,简单处理一下,拿出带在身上的调料将鱼腌制了一番,架起火来烤。 眼看着鱼身吱吱冒油,香气四溢,马上便要吃到美味时,忽然背後一声大叫:“你这是干什麽?” 秋宁一听这声音,心情之郁闷沮丧简直无与伦比,他突然之间觉得不想步随云在一起,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见到他这个人。 步随云哪知道被自己被秋宁唾弃了,一个箭步蹿到他面前,埋怨道:“一时不看着你,你就乱跑!” 秋宁瞪着他不耐烦地道:“我干什麽了?” “你还烤鱼吃,不是说了你不能吃煎炸烤的东西麽?还放那麽多辣椒!”步随云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烤鱼,随手扔到地上。 秋宁一下就炸毛了,跳起来怒道:“我想吃条烤鱼怎麽啦?这点自由都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听到後面这句话时,步随云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眼巴巴地望着秋宁,声音干涩地道:“阿宁……你别这麽说。” 心里的不满一旦说出来,好像闸门打开停都停不下来,秋宁才不管步随云的反应,嘴唇一开一阖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步随云的累累“罪行”,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被这样的管着简直生不如死。 步随云一动不动地任他发泄,脸色越来越黯淡,秋宁说完後有些不忍心,可他每天喝药吃补品这种日子很不好过,又有谁知道? 他最後外强中干地道:“吃点鱼会怎麽的!不给你喝酒吃肉你受得了吗?” 步随云只低着头不说话,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反正和他吵架是吵不起来的,秋宁干脆转身跑了。跑出一小段,他偷偷回头看,步随云还是保持着老姿势立在那里。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怜。 原想偷个嘴的秋宁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冷静下来想想,刚才好像太过分了吧?说话很难听吧?是不是让他难过了?他苦恼地在床上滚了滚,只是想吃点好吃的,怎麽就弄成这样了! 敲门声响起,传来阿成的吆喝声:“王爷、王爷,我弄了一坛好酒,您要不要尝尝?” 秋宁过去打开门,见阿成一脸喜色,便道:“他不在,你放着吧。” 第 20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8 章 阿成进屋把酒放到桌上,喜滋滋地道:“王爷两年多没喝过酒了,这可是成年状元红,他一定喜欢。” 秋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他有两年多没饮酒?” 阿成不明所以地道:“是啊,王爷不是要给您治伤麽?有好多忌口,不能饮酒不能吃肉……您好了,他也再有顾忌了……” 阿成後面说了些什麽秋宁一个字没听讲去,只想着自己刚才发脾气的时候好像问过他不喝酒不吃肉会不会难过,他竟真的两年没沾酒肉,都是为了救护自己…… 太阳渐渐西斜,步随云还没回来。 秋宁有些坐立不安。虽然不是大事,可自己说的话可够难听的。这种小矛盾如果处理不好,次数多了肯定会影响感情。自己到了他面前无可救药地会变得任性、孩子气、不讲道理……他会不会生气不给自己做饭? 秋宁还是在厨房里找到步随云的。他身穿围裙,立在灶前,不时往锅里放调味料,然後认真仔细地品尝。眉头紧蹙的样子仿佛正在做一件极为重大之事,连秋宁进门都没发现。 “你在做什麽?”秋宁走到他身後轻声问。 步随云手一抖,勺差点掉到锅里。 他轻笑道:“哎,吓我一跳。是不是饿了?晚饭马上就好。” 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好,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争吵。秋宁意外地眨了眨眼。 步随云把勺凑到他唇边,道:“我想做一种类似烤鱼的汤汁,你嘴淡的时候可以用来调味……尝尝,味道够不够?” “你今天都在做这个?” “是啊,我知道你想换个口味,不过你现在真不能吃,等肠胃好些我一定给做。你乖啊。” 秋宁垂下眼眸,伸舌头尝了汤汁,点点头道:“味道刚好。” 步随云高兴地将汤汁盛起来,开始手脚麻利地煲汤炒菜。 秋宁站在他身後,忽地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他的腰,带了点儿鼻音道:“对不起,我今天说了那些话。” 步随云笑嘻嘻地道:“你发发火也好,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这麽馋。” 秋宁用头撞了他一下,放在他腰上的手却更紧了。 步随云转身捧着他的脸道:“我想你好的心情太急切了,没考虑你的感受……以後你想要什麽尽管说,发脾气也没关系,不过再不许说‘不如死了好’这种话,我不许的!你的命如今是我的,不许你乱糟蹋!虽然你有好多东西还不能吃,但我会想办法把那些味道做出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秋宁堵住嘴。唇舌辗转间,厨房的温度越发高了起来。嗯,当然,那天晚上的饭菜不但简单,还有一股子糊味。 作家的话: 家里有事,周五才更新,见谅哈! ☆、番外(二)夫夫志2 苏氏别院,苏家三少爷正躺在碧纱厨里午睡。其实他并没睡着,而是在竖着耳朵听旁边院里传来的阵阵琴声。 苏氏是当地大户,三少爷更因为是嫡出么儿受尽宠爱,成了无法无天的纨!小霸王。只因酷暑难熬跑来别院避暑,而苏家旁边一直空着院子忽然住进了人,好像是外地来的,颇有些钱财,要不然岂能住进州府的别院? 自从这家人住进来後,每天都能听到恍若天籁的琴声,苏三公子自此爱上了到花园里树茵下午睡。他曾经爬到墙上远远看过,弹琴之人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离得远,看不太清楚。 今日苏三公子喝了点儿酒,浑身痒痒肉发作,听了一会儿琴便按捺不住,掀开碧纱厨窜到墙角下。贴身丫鬟知道他想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无奈地搬来桌子,三公子要做什麽动作慢了可是要被打的。 苏三公子踩到桌子上,伸出一双眼四处扫视。只见那院里一条清流从前面的高台上蜿蜒而下,水边遍植杨柳,水里开满莲花。美人端坐高台之上的草亭中。那水流从亭子脚下如瀑布般骤然而下,飞珠走玉,水汽氤氲,阳光照射下一道彩虹浮於草亭前,那美人如坐彩虹之上,把苏三公子看直了眼。 今日看得清楚,这位美人长得颇为奇怪,容颜年轻,头发却是半百,一双如水明眸竟然是紫色的。而且,最重要的他居然是个男人! 当朝也有达官显宦蓄养优童男伶,但他一身衣服极为华贵,并不像那些供人取乐的奴仆。三公子得出结论,定然是这家人养的男宠,还是很受宠的那种。三公子是玩过男人的,那滋味比起女人别有一种妙处,这男宠虽然年纪稍大了些,可长得好啊,一抬眼一蹙眉,让人骨头都酥了。 他正想入非非,那美人停下来,对身边人吩咐几句,便有人将琴移开,摆好竹榻,并放下亭子周围的纱帘。美人是要睡觉吧? 三公子大着胆把头伸出去一些,想看一看美人的睡姿,又见从前面的长廊里走出几个人,簇拥着一位青衣的男子停在草亭下。青衣男子独自走进草亭。 步随云凝视着闭目躺在竹榻上的秋宁。他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显见在装睡。步随云轻轻一笑。然後走过去坐到榻边。 秋宁知道他来了,假装睡着了不睁眼,然後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却忽地停住不动。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步随云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秋宁惊得睁开眼,对上步随云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原来是闭气。 “你……” 秋宁的嘴唇才张开便被准确地咬住。步随云一面追逐着他的舌尖,一面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抚摸。不过一瞬功夫,两人的气息全乱了,步随云的手掌炙热而大力地动作起来。 清风徐来,纱帘被高高撩起,苏三公子看到那青衣男子压着美人动情亲吻,美人已经衣襟半敞,露出如玉般的肌肤。哎呀呀,活春宫啊,太刺激了有木有!!! 苏三公子激动得鼻血都流下来。 步随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手掌拢住秋宁的衣襟,不高兴地道:“隔壁的耗子常常这般不懂规矩吗?” 秋宁坐起来,系上衣服嗔道:“你知道这院墙不高挡不住人,就不该在院子里乱来。” 步随云耷拉着眉眼道:“我可是憋了快三年!” 从秋宁昏迷到调理好身体可不快三年,每日里看得着吃不到滋味真是不好受!好不容易可以和秋宁亲热,那不得把差了份儿都给补齐了。今天气氛这般好,竟被苏家的小兔崽子破坏了! 秋宁见他脸涨得通红,一副严重欲求不满的模样,好笑地扯扯他的耳垂低声道:“到屋里随便怎样都行啊。” 步随云挑眉笑道:“你的随便怎样都行,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说完长臂一伸,把秋宁捞到怀里,一阵风似的向卧房冲去。看他这般急吼吼的样子,秋宁已经开始後悔刚才随意说的话了。 隔了一日,秋宁将琴放到柳树下正准备弹奏,冷不丁身後墙头冒出个人。 苏三公子这两日都想着那天窥到的情形,心里如有一百只爪子在挠,好不容易等到美人现身,忍不住色胆包天地与美人搭讪。 第 20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09 章 秋宁听他颠三倒四地说些恭维话,皱了皱眉头,示意苏忠换个清静地方。 苏三公子见他要走,急忙道:“美人美人,你跟我吧,本公子保证让你比现在好过十倍,不,一百倍!” 秋宁生平最恨人将他误做娈宠一流,听得苏三公子这样说,一股邪火腾然而起。他停住脚步转身定定看住苏三公子。 “你要愿意跟本公子,本公子今日便替你去赎身……” 紫眸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苏三公子看得呆了,竟没发现其中的森然怒气。 他添了添嘴唇,有些结巴地道:“本、本公子定会对你好……你、你要什麽都给你……” 秋宁扬了扬眉头,慢慢弯下腰,直起身的同时右手一扬,一块石头准准地砸到苏三公子的额头上。 苏三公子一声惨叫,从桌子上摔了下去。丫鬟见他满脸是血,吓得尖叫起来。他也吓着了,边哭边嚷,别院里顿时鸡飞狗跳地乱起来。 苏夫人听说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被打伤了,正准备上门问罪,苏老爷气喘吁吁地从城里赶来。 苏家到此时方才得知,旁边院里住的竟是微服出访的成王和定西侯。这成王原是与定西侯有些首尾,算是皇家的一桩秘辛,而传说的定西侯便是白发紫眸、长相怪异的。 苏三公子仗着家世没少惹祸,苏老爷听说他在别院生怕他得罪贵人,忙忙赶过来接他,谁知兔崽子还是得罪了定西侯。如此出言不逊只打破他的头算是轻的了,不知会不会迁怒苏家? 且不提苏家如何上门赔罪,只说再没人爬墙偷看後,步随云让人在水边设了碧纱厨,点上香薰,与秋宁在星空下相拥而卧。 步随云等这天等好久了,岂肯轻易放过秋宁。他压着秋宁,时轻时重地噬咬着秋宁的耳垂。秋宁被他咬得全身酥麻,颤栗着攥紧了他的手臂,才没有让自己的叫出声。 步随云贴着他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今晚要把你做到下不了地!” 秋宁整张脸都烧红,但凡两人亲热,他哪一次下得了床的? 步随云松开他的耳垂,含住了他的唇瓣,细细地厮磨舔 弄。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没有留一丝缝隙,步随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阳刚的气息,渐渐的全身都燥热起来。 欢好那麽多次,但他对於步随云的触摸还是半点抵抗力也没有。那双有力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样,轻易就让他的身体有反应。这种感觉,不管以前经历过多少人,都不可能给予他。 在清凉的夜风里,步随云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力传递过来。 情热的他反复呢喃: “阿宁,你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人。” 秋宁只能紧紧搂住他,用身体来回应他的期许。 此刻,花好月圆,相爱的两人爱意正浓。 &p;lt% END IF %&p;gt 作家的话: 实在对不起,昨天网络抽了,窝放了两次放不上来就放弃了,今天出去刚刚才回来,害娃们白等了,以後几天日更补偿哈! ☆、番外(三)夫夫志3 玄天赐摄政三年,对墨睿足够恭敬,对老臣足够谦让,封赏笼络都做得足够圆滑而不失公正。直到玄氏在朝堂的根基很稳定,玄天赐的威望完全能服众,皇帝才下请辞诏,欲将皇位禅让摄政王。玄天赐几番推搪做足表面文章,终於接受禅让登上帝位,改元永盛。而墨睿则由长生等人护送前往鸣岐山,抹去前九年的记忆、改名换性,拜步旷为师。 时值永盛帝的登基大典,各方人马齐聚京城,步随云和秋宁也悄悄回京。 京城东坊的一个四进院落里,正在举行一场并不算隆重却十分热闹的婚礼。参加婚礼宾客大多数是药师国人,簇拥着身份最尊贵的成王、定西侯坐到主位上。新郎、新娘都是父母早逝,这主婚自然落到步、秋二人身上。 两人刚落座,管家进来通报:“康城长公主和驸马来了。” 步、秋二人忙起身迎接,玄若霞挺着四个月的肚子与萧玖龄携手进屋。 众人见过礼後,秋宁低声对玄若霞夫妇道:“你有孕在身何必跑亲自这一趟?” 玄若霞笑道:“念秋的好事我们怎能不来?阿嫂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抽不出身来,只有我跑一趟了。再说这个时候还能动,过些时候只怕动不了了。” “呸、呸,什麽动不了,别说这不吉利的话。”萧玖龄在一旁紧张道。 玄若霞瞟他一眼,嘴里说道:“就你瞎紧张。”脸上却露出甜蜜的微笑。 步随云和秋宁将二人表情看在眼里,相视一笑,自去安顿座位不说。 吉时到,满面笑容的新郎谢瑾牵着新娘入内行礼。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身大红吉服、下颌休整得干净清爽的谢瑾似乎年轻了好几岁,嘴角噙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活光芒。 念秋被救下之後得他悉心照料,本就感念他一片痴心,这一番相处更是渐渐接受这位痴情的男子,终於放下了过去的种种不堪,敞开心扉开始新的生活。 最替新人高兴的当数秋宁,眼见念秋有一个好归宿,他也可以放下心里的内疚。 就在今天,新皇颁布一道旨意,准药师国人返回故里重建家园,今後药师国由其族人自治,只需向朝廷纳贡称臣即可。这对药师国一众族人无疑是天大的喜讯──终於可以回家了! 经历了多年的苦难与蹉跎,迎来了一个全新的开始,这算不算是一种轮回?与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相比,过去那些艰辛也变得淡薄,逐渐被时间的尘埃掩盖。 成王代表新帝对两位新人的祝福赏赐,给足了谢瑾和念秋面子。这两人都做过暗卫,特别是谢瑾乃墨氏黑骑卫统领,身份十分敏感特殊,玄天赐放他归隐,很能显示皇帝的心胸气度,黑骑卫再瞎闹腾就是自己找死了,虽说不会投於新皇麾下,至少会安稳过日子不去惹是生非。这也是玄天赐拉拢人心的方法之一。 婚礼热热闹闹地进行。诸人敬酒时,玄若霞向步随云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先一後去到院里。 说起来,他们已有好几年没有单独说过话,都要自己的事要忙,玄若霞当了母亲,膝下一个儿子,如今要生老二。而步随云为医治秋宁全国各地跑了两年多,偶尔见面,两人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单独相处,多少心里还是有些忌讳。 月下的玄若霞脱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份成熟和从容,如玉的脸庞闪烁着淡淡的光彩。 她对着步随云展颜一笑,轻唤:“随云哥哥。” 这一声喊出来,两人都有些怔愣。 岁月的津渡里曾有过的一段迷途。他是那藕花深处春光乍现的少年郎君,而她是他一生岁月里不得不错过的美好女子。 辗转人世,几多浮沈,几多沧桑,他们都朝着自己选定的人生方向行走。回首时,青春已逝,再多爱恨不过是人生画卷上的一笔墨彩。 第 20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0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0 章 感慨虽多,却不遗憾。 步随云停在她一步以外的距离,淡淡地微笑道:“阿霞,你还好吗?” 这句问候其实两人互相说过很多次,两人单独面对时再说出口就有了不一样的、只有他们明白的意味。 玄若霞点头笑道:“我很好。你和秋先生也好吗?” “我们很好。”步随云轻笑道:“转眼你都当娘了。” 玄若霞不禁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露出温软的笑意,“是啊,哪里想得到时间过得这般快。” 两人默默不语站立良久,玄若霞对步随云认真道:“我原想着有好多话要对你说的,但是现在却不用说了。” 步随云眨眨眼道:“为何?” “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何必再纠缠不清?现今呢,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又何必多问。我说的对不对啊?”玄若霞的眼眸亮晶晶的,有些小女孩的娇憨。 步随云想了想,赞同道:“你说得很对。阿霞真是长大了!” 玄若霞敛衽,对他郑重地行了一个礼,道:“随云哥哥,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步随云也对她揖了一揖,只轻声道:“阿霞谢谢你。” 玄若霞笑了笑,翩然而去。 步随云看着她离去。转角处的男人伸手扶住她,小心将披风披到她身上,两人相视而笑,手挽住手。 他转身仰望当空皓月,心生感慨。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很自私的,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他坚持要身边的人接受妥协,可人生毕竟不能两全,放不下的就要紧紧握在手里。 腰上忽然一紧,有个人贴到他身上。 他摸索着握住那双微凉的手,柔声问道:“喝酒了吗?” 秋宁小声道:“一点点。” 步随云故作责备道:“晚上多喝一碗药。” 秋宁没像往常那样提出抗议,只是静静地抱着他。 步随云将他拉到身前,有些奇怪地道:“今天怎的恁乖?” 秋宁垂着眼睫轻轻地开口道:“我只是想,你会不会後悔?” 步随云吐出一口气,笑道:“唉,傻阿宁,後悔也来不及啦。” 秋宁抬起头,有些委屈疑惑地盯着他。 步随云把他抱到怀里安抚道:“我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去想对不对,所以我的人生里没有‘後悔’这个词。时间过得太快,有其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过得好一点,开心一点。” 他捧起秋宁的脸,无比诚挚地道:“再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所以我为什麽要後悔?” 秋宁抓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後久久贴在脸颊上,感受着熟悉的温度。 当年潇洒倜傥的男子,这些年奔忙下来已染上了岁月的颜色,眼角被烙上了深深浅浅的纹路。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自己,现今登上皇位的人也许就换人了。而那两位深情的女子又是谁与他执手?这个人其实是活得最放肆恣意的,正是这种嚣张的勇气和执着带着两人走到了今天。 秋宁仰起头主动吻了上去。淡淡的酒香在唇齿间弥漫。心里满是要溢出来的安宁和满足。 是啊,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好比那花朵,从发芽到凋零不过转瞬之间。然而,只y要曾经用力地绽放过,便是无悔。 &p;lt% END IF %&p;gt 作家的话: 乃们抽死窝吧,虽然窝有种种理由没有更新,心里还是粉惭愧。以後不许诺鸟,反正勤快更新就是啦!这个季节容易生病,娃们都要注意啊!!!後面几章是三小只滴。 ☆、番外(四)情丝结1 “阿静,我马上要订亲了。” 刚刚从情潮上退下来,身上还缠绕着男人的温度和气息,乍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水邱静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懵懂地凝视着枕畔的爱人。 玄天赐没有说话,静静地面对他疑惑的目光。 水邱静终於明白了他的意思,方才还盈满身躯的温情瞬间褪了个干净。 哪家女子或是哪几家女子不重要,已经二十多岁的玄天赐需要一位门第相当的皇後和一个充实的後宫。他既然说出来,婚期大约也不远了。 该来的终於还是来了。 眼睫挡住失望的眼睛,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但他微微抿起的唇角和颤颤抖动的睫毛泄露了心情。 水邱静从玄天赐怀抱里坐起来,拉过中衣穿上,然而手指抖得厉害怎麽都系不起衣带。 玄天赐腾地爬起身伸手去抱水邱静。水邱静只挣扎着不让他抱。 拉扯之间,泪水无声落下,沾湿了玄天赐的手背。 玄天赐蛮横地用力地搂住水邱静的肩头,额头抵住他的头顶,一声声地道:“对不起,阿静!对不起、对不起……”喑哑的声音磨砺出绵长的心疼和无奈。 水邱静还是倒在他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第 2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1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1 章 对不起谁呢?这本是两人之间默认的事实,虽然自己是被牺牲掉的那一个,却也算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麽下过无数次决心,做过无数种建设,到了事情真来临的时候,心还是会那样的痛? 玄天赐紧紧地把他圈在怀里,像是要填满两人之间的缝隙,和心头空出的血洞。 年轻帝王的眼中漫上一片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怀里的人早与他血肉相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两个人就这般一动不动地搂抱在一起,眼看着窗前的日光一点点移动,一点点黯淡。 内侍一次又一次通报,事情一件接一件被暂压下来。但这样的时间终究是过一刻少一刻,始终要到头的。 最初的震惊和巨恸过去後,水邱静慢慢平静下来,他忍住心里的悲伤和不舍,胡乱地擦去眼泪,低着头道:“我不哭了。说好的不哭……成婚是好事,你早该成婚了……” 听着他语无伦次地自语,玄天赐的心仿佛被绞来绞去,他拉住水邱静的手,低低地道:“想哭就哭,没必要忍着。” 沈默一息,水邱静轻轻摇头道:“我们说好的。你要做一位好皇帝就要有一位好皇後……但你的大婚典礼我就不参加了。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行。” “阿静……” 望着水邱静的背影,玄天赐想说的安慰话一句都说不出。 他站起身,把水邱静拉到身前仔细替他整好衣衫,最後轻轻摸了摸他脸颊道:“你……保重。” 药师国自治、水邱静为王的决定早已做出,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成婚,他上路。 …… 手指温暖生动的触感似乎还留在肌肤上,玄天赐英挺的脸容也清晰如昨,而时间转眼已过去五年。 五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水邱静和族人全心投入到药师国的重建当中,如今药师国已初具规模,恢复了部分过去的繁荣。而青龙国在玄天赐的治下蒸蒸日上、国泰民安。 玄天赐的後宫不充裕也不单薄,维持着一位明君应有的恰当规模,皇後诞下的皇子被立为储君,其他嫔妃也有所出。他如今儿女双全,相比之下,水邱静这位至今未婚的藩王便显得有些另类。 京城的街道繁华依旧,高耸的皇城也一如既往的威严肃穆。内侍总管出来迎接,将水邱静迎进皇宫,一路来到玄天赐的寝宫“万年宫”。 水邱静立在石阶下,深深吸一口气,心潮澎湃地拾阶而上。 身着织锦龙袍的玄天赐手拿书本,端坐於龙椅之上,表情虽然端凝,其实同样心情起伏,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水邱静乍一见他,又是心酸又是欢喜又是恍惚,俯身拜倒,山呼“万岁”,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 玄天赐放下书本,疾步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只道:“爱卿平身,与朕之间何须多礼?” 两人脸对脸,眼对眼,激动的目光在彼此脸上、身上逡巡,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儿一口口吞进肚里。五年的光阴从中倏忽而过,身心都飘了起来。 内侍总管是知道他们那些过往的,此时很知趣地领着内侍退出去,轻轻阖上殿门。 两人一瞬不瞬地呆望了半晌,都从对方眼底深处看到了刻骨的思念。 玄天赐捧起他的脸,哑声道:“你瘦了。” 话一出口,水邱静的紫眸立刻蒙上了一层泪膜,看得玄天赐一阵心痛。 炙热的唇紧贴在一起。急切地吸吮纠缠,想多一点去感受对方的气息。鲜活的而有温度的气息,不再只是深夜飘忽的梦影。 唇分时,玄天赐喘息着质问道:“你真舍得,五年都不来见我!” 水邱静在他怀里微微颤抖地道:“我害怕……” 几不可闻的三个字,再一次揪疼了玄天赐的心。 不结婚想着他,却不敢来看他。他的阿静到底是有多傻多痴? 他毫不迟疑地抱起怀里人,绕过屏风双双倒在龙床上。 久别重逢,情热如沸,龙床反反复复响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外面的光线透过帷幔透进来,就如殿内两人的心情,丝丝缕缕,牵牵绊绊。 他们紧紧搂抱在一起,絮絮诉说着别後离情。太多的话要讲,又有太多话讲不出。这个时候,身体的慰藉或许要更真实牢靠一些。 眼见天光渐渐黯淡,玄天赐抱着水邱静吻了又吻,耳鬓厮磨地低语:“今晚留在宫里吧?我们五年未见,正好与朕秉烛夜谈。” 水邱静轻轻捶了他一下,正要答话,忽闻内侍在殿外禀报道:“启禀圣上,丹霞宫刚来人,说是皇後娘娘要生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两人怔住了。 &p;lt% END IF %&p;gt ☆、番外(五)情丝结2 忽闻内侍在殿外禀报道:“启禀圣上,丹霞宫刚来人,说是皇後娘娘要生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两人怔住了。 玄天赐瞅瞅水邱静,高声问道:“不是还有几天麽?” “回圣上,原是还有几天的,不过今日娘娘走路滑了一下动了胎气,所以提前生产了。”回话的是丹霞宫的管事太监,声音里透着战战兢兢的焦急。 那麽说是早产,可不是玩的,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玄天赐左右为难,只侧头望着水邱静。 水邱静面无表情,轻声道:“你快去看看。这时候你不露面,我要被人说闲话的。” 玄天赐用力捏捏他的手道:“你等朕。朕一会儿回来。” 第 2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2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2 章 眼看玄天赐穿好衣服急匆匆地离开,水邱静的双肩垮了下来。偌大的宫室变得无比冷寂。 他慢吞吞穿好衣服,外殿早有内侍等候侍奉,他只摆摆手道:“请回禀皇上,臣要去见成王,明日再来请罪。”说完便大踏步走出万年宫,把唠叨挽留他的内侍甩在身後。 水邱静在京城没有专门府邸,药师国族人来京都是安顿在成王府。 暮色四合,水邱静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心也晃得难受。 五年不见,原以为可以不在乎了,谁知道放不下的心情没有变,矛盾纠结同样没有变。难怪当年大哥要阻止这份感情,这时候方明白情之一字到底有多磨人! “阿静阿静阿静……”不远处的成王府前一个身影雀跃着发出一串欢喜的呼喊。 水邱静认出那人正是被封为安王的瑛儿。 他精神一振,催马上前。而瑛儿已经飞奔过来,迫不及待地拽住马笼头。 跟在他身後的小厮吓得声音都变了:“哎呀我的王爷!您仔细被马踢着!” 瑛儿哪会管他,满面笑容向水邱静张开双臂。 水邱静犹豫地扫了周围一眼,看周围没什麽人,瑛儿又是一脸固执的期待,终於还是跳进了瑛儿的怀抱。 十六岁的瑛儿继承了玄家的高大身材,比水邱静高出半个头,容貌却酷肖步凌波的精致秀丽,略微迟滞的神情反使他显得纯真无害。 他把水邱静圈在怀里亲昵地蹭蹭。水邱静急忙推开他,拉开两步距离。他委屈地扁了扁嘴。 水邱静原是怕他太过亲密的举止招来闲话,毕竟两人长大了,身份也不一样。可看他那副难过失望的模样,又心软下来,便上前拢住他敞开的披风,关切地问道:“你在外面等了多久?” 瑛儿裂开嘴笑道:“没等多久。” 他的小厮撇嘴道:“王爷下午就在门口等着了,二、三个时辰总有的。” 水邱静轻叹一声,拉住他的手往里走,嘴里轻轻埋怨道:“京里这个季节晚上冷得很,你也该多穿些衣服才是。” 瑛儿笑嘻嘻地道:“我不冷!” 秋宁冷着脸坐在正厅里面,见到水邱静神色更冷了几分。 水邱静低声喊:“大哥。” 秋宁冷冷地问道:“你进宫了?” “嗯。” “什麽时候去的?” “未、未时三刻……” 水邱静话音未落,秋宁已一掌将手边的茶盏扫到地上,摔个粉碎。“你如今是药师国的王上,还去做让人戳脊梁的事?”秋宁吼道。 水邱静扑通跪倒在地。 秋宁指着他怒道:“你自己丢脸不打紧,你不能让全族人跟着你 丢脸!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水邱静脸上没有任毫神情的起伏,但血丝漫上他的紫眸,按在地上的手指也捏得发白。 他跪伏下去道:“我错了,请大哥责罚!” 秋宁霍然起身,抖着声音道:“是该罚,要不然你不会长记性!” 他让人去取家法,一旁的瑛儿不干了,跳脚道:“不准打阿静!” 兄弟两人全不理他,任他跳得脚底冒烟。 眼见仆人捧着藤条进来,瑛儿赤头白脸地扑到秋宁身上,抱着他的手不准他去拿藤条。瑛儿个子大,这样猛地扑过去,秋宁直接向後倒去。 屋里的人惊呼出声,随着一阵风旋进屋,一条青影闪过,扶住即将触到地面的秋宁。 步随云对瑛儿吼道:“你干什麽?”又转头说秋宁:“不是说要好好说话吗?怎的我才去厨房转一圈就动上手了?” 秋宁怒道:“我自己的弟弟还教训不得了?” 瑛儿闯了祸原有些惴惴不安,一听他的话再次炸毛,挡在水邱静身前道:“不准打阿静!” 水邱静冷声喝道:“瑛儿不关你的事,让开!” 瑛儿倔强地道:“不让!” “让开!”水邱静生气地推了他一下,把他推个趔趄。 瑛儿咬着嘴唇回头看看他,梗着脖子跪到地上,“要打他连我一起打!”说完拿眼瞪着水邱静,示威一般。 步随云伸手去拉瑛儿:“你起来,这像什麽样儿?快给我起来!” 瑛儿赖在地上拉不起。 步随云只得回头安抚秋宁道:“算了算了,阿静难得回来,何苦呢?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不好麽?你别发火了。” 秋宁眼看跪着的两个人,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步随云忙跟在他身後轻声安慰。 瑛儿瞅瞅水邱静,见他垂着头像泥塑似的一动不动,只有胸脯激烈地起伏显示出他的心情很不好。瑛儿挪到他身边,悄悄拉住他的手。 水邱静的手很冷,一点温度都没有。瑛儿用手掌包住他的,轻轻搓揉,想搓出点儿热气来。 水邱静忽然开口道:“你是安王,这样跪着多难看,快起来吧。” 瑛儿撅着嘴道:“我不!” 第 2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3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3 章 水邱静叹道:“我犯了错,应该受罚。” “我替你。” “……” 瑛儿伸手摸摸他的肩膀,道:“你太瘦了,我比你壮。” 水邱静抿了抿嘴唇,道:“随便你。” 两人静静跪了一会儿,瑛儿道:“是不是小叔叔欺负你了?” 水邱静沈默一息,淡淡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哼,你别骗我,一定是他欺负你!” “你不懂,别乱猜。” 瑛儿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提高声音道:“我懂的,你不要护着他!” 水邱静有些不高兴道:“不和你说了,尽添乱。” 瑛儿气得干瞪眼,一叠声问道:“我哪里添乱了?你说我哪里添乱了?你说!你说……” 水邱静最後一点耐心被他耗光了,猛地甩开他的手。 瑛儿气呼呼地又去拉。 两人正拉扯着,步随云转进屋道:“快起来吧,吃饭去。还愣着干什麽?你大哥叫你吃饭!” 他抬袖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腹诽:“我堂堂成王快成老妈子了,我容易吗我?都是玄天赐这小子搞的事,定要教训教训他!” &p;lt% END IF %&p;gt 作家的话: 阿静会有人疼滴! ☆、番外(六)情丝结3 四个人吃了一顿沈闷的晚膳。饭後瑛儿缠着水邱静玩,直到坊门关闭前方才离去。 走前,步随云把他叫到一旁悄声道:“阿静被皇帝欺负了,你该替他出气才是。” 瑛儿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我会帮他出气的。” 步随云又道:“你别让人家知道你是为阿静,否则阿静要被人编排,又再气一次。” 瑛儿道:“我会把门关起来。” 步随云微笑点头道:“对,瑛儿变聪明了。” 瑛儿走後,水邱静独自在屋里呆不住,到花园里散心。 不知不觉走到那棵高大的榕树前。 玄天赐曾在这里向他表明做皇帝的决心,也是那个时候他接受了爱人的选择。 他仰望高大的树冠,忆起瑛儿以前常常爬这棵树,说是上去吹一吹风什麽烦恼都会忘记。他纵身一跃,踏上一段宽阔的树枝。冷风呼呼吹来,脑袋一下子清醒很多,而眼前蛰伏於脚下的京城却令他生出一种寒寂之感。 忽然树下传来一阵低语,竟是秋宁和步随云。 秋宁道:“你拉我来这里做什麽?” 步随云道:“我们到树上看夜景。” “天那麽冷,看什麽夜景?” “怕什麽,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秋宁低声答了一句,话没说完就传来“呜呜”的声音。 水邱静听得脸红,把身体掩藏到树影里。 那两人已经上了树,秋宁低声骂道:“无赖!” 步随云吃吃笑道:“此乃情趣也,你恁般不解风情……哎呦,别咬,痛痛……” “咬死你算了!看你还臭美不?” “阿宁啊,这般爱咬我,不如为夫脱了裤子让你咬个够。正好替我煞煞痒。” “呸!”秋宁咬牙挤出一个字,语调里满是羞涩。 水邱静也被步随云露骨的调情羞了个大红脸。他虽人事初通,但玄天赐是个严肃的,小时候还会爆粗口,长大後再不说那些村话。哪想到平日温文儒雅的步随云会这般口无遮拦?这或许就是他和大哥的情调吧?” 那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步随云方正经道:“心情好些了吗?” “嗯。就知道你是要逗我开心。” “不是我说你,阿静是你唯一的亲人,何必对他这样严厉?虽说天赐不是个好归宿,也不至於要动家法。难道你真是在乎别人的闲话?” 秋宁叹道:“我怎会是那起为了名声为难兄弟的人?我是为他担心!我是过来人,看得太多了,皇帝的娈宠哪个有好下场?木良当年功勋卓着,权倾天下,还不是死於非命?如今的皇後虽然性情敦厚不至於为难阿静,但是其他嫔妃呢?还有她们身後的家族呢?想到这些,我这一颗心就悬着放不下!阿静人是躲出去了,心却一直在皇帝身上,这般牵扯不清,迟早是祸害!你说我能不急麽?”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对阿静又打又骂的,要是伤了他的心只怕会起反作用。” “我今天是急躁了些。可阿静这孩子也太痴了些。” “这件事是天赐没处理好,我会好好劝他。你的身体不能操劳动气,你不要太担心了,反正凡事有我。”…… 第 2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4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4 章 听着两人的絮絮低语,水邱静难过地把头埋在膝盖上,用双手捂住耳朵。眼泪缓缓泅湿了衣袍──自己实在太软弱了,害得大哥操心,族人被耻笑!一个等不到的人还等他做什麽? 次日,宫中传来消息,皇後诞下一位公主。 隔了两日,皇帝称病没有上朝。据知晓宫中内情的人说,皇帝不是生病,而是被安王打伤了脸才无法上朝。 步随云在饭桌上证实了这个内部消息的真实性。 “瑛儿为何要冲撞圣上?”水邱静又惊又急地问道。 步随云眨眨眼道:“你不知道麽?瑛儿认定圣上欺负了你,替你报仇啊。” 水邱静手里的饭碗掉到桌上,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紫眸。 步随云完全无视他的失态,继续闲闲道:“阿姐被气疯了,请出家法狠揍了瑛儿一顿,伤都不给治就罚他跪祠堂思过。啧啧,阿姐发起火来真是恐怖,那傻小子再皮实也耐不住这般惩治,可有得他受的……” 他话音未落,水邱静已经扔了筷子跑出屋去,“我去看瑛儿!” 步随云望着他的背影笑道:“呵呵,年轻人就是冲动。” 秋宁似笑非笑地对他道:“我怎麽听说是有人使劲撺掇阿姐,说瑛儿越来越野不好好管教会闯大祸,阿姐才下狠心收拾瑛儿的?” 步随云惊讶道:“有这种事吗?” 秋宁挑了挑眉,眼波一荡,用眼角斜着他道:“你还跟我装傻?” 步随云被他看到心头酥麻,凑近他笑道:“苦肉计好使嘛。” 秋宁点头道:“难怪每次我们吵架,你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原来是苦肉计啊。” 步随云忙肃容道:“绝对没有!我绝对是真病真伤!” 秋宁扑哧一笑,在桌下拧他一把,嗔道:“你啊!” 他拖长的音调和眉宇间的媚色勾得步随云心痒痒,正想做点什麽下流事,阿成在门口低声道:“王爷,赵公公使人来说,皇上去安王府了。刚出正德门。” 步随云磨牙道:“知道了。你快去备车,我马上要出门。” 秋宁不解道:“你是什麽意思?要让他们三人碰面?” 步随云活动着手腕,微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阿静的心结还须天赐来解。皇帝哪里是那麽好做的,不作点牺牲能行?天赐当皇帝久了,有些自以为是了,要敲打敲打。” …… 水邱静乍听玄天赐被打时,有那麽一瞬间想立时去看他,可他有三宫六院、儿女双全,何须自己操心?再说尽管瑛儿天生神力很有些功夫,但玄天赐戎马出身武功也不弱,若玄天赐被打,瑛儿也绝讨不到好。何况瑛儿还为自己被罚,於是水邱静心里的天枰倒向了瑛儿。 他到安王府时,步凌波据说被气病了不见客。他说明是来探望瑛儿的,步凌波也不阻拦,让人领他到祠堂。 瑛儿只着一件单衣直挺挺地跪在青石地上。水邱静见到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水邱静心里一软,快步上前。 他刚要蹲下时,瑛儿拖了一个蒲团放到他脚边,道:“地上冷,你坐这个。” 水邱静心酸酸地问:“既然有蒲团,你怎的还跪地上?” “娘生气了,我跪一跪让她消气。” 水邱静用指头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你吃了豹子胆吗?这种杀头的事也做,难怪太妃生气!” “谁让他欺负你?”瑛儿低头嘟囔道。 水邱静本想说“这是我的事,你莫管”,但想到每次这样说瑛儿就要跳脚,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道:“我看看你的伤。” 瑛儿扭捏道:“没事,你别看。” 水邱静不理他,看他脸上好好的,便去掀他的单衣。瑛儿的肚子上一片乌青,大约是玄天赐打的,而背脊上横七竖八尽是血呼呼的伤痕,比肚子上的伤骇人多了。 水邱静倒吸一口气道:“太妃也、也下得了手!” 瑛儿扁扁嘴道:“不是娘打的。我第一次见她生那样大的气。” 水邱静内疚得要死,偏出来得急没带伤药,只得道:“我回去给你拿药。” 瑛儿按住他的手道:“不用。娘说出祠堂前不让上药……我还要跪两个时辰,你在这里陪我,我就有力气……你不要走嘛。” 他一副小娃娃耍赖要糖吃的模样,水邱静竟觉得眼角有些酸涩,揉了揉他的脸道:“你真是……傻瓜蛋。” …… 玄天赐到安王府时并不让人通报,径直往里走。他听说瑛儿被重罚,心疼这个傻侄子,所以特地前来求情。 在他眼里瑛儿就是个傻小孩,又是大哥的唯一血脉,无论做了什麽他都不会计较。 方到第二进院子,便遇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步随云。 步随云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行过礼後,恭敬道:“瑛儿这会儿和阿静在一起。” 玄天赐戴了帏帽,看不清表情,只听声音明显是不高兴,“那又怎样?” “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们早有默契,玄天赐知道他要和自己单独谈话,便由步随云引到一间空屋,挥退仆从,关上房门。 屋里只剩他们俩时,玄天赐一把揭开帏帽摔到桌上,生气地质问:“随云哥哥,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步随云瞧他一只眼变成熊猫,半张脸又青又肿,暗自惊叹了一番。这也就是瑛儿了,要是换了别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阿静和瑛儿从小在一处,来看他很正常,你为何要拦朕?”玄天赐阴着脸坐到椅子上,不依不饶地追问。 第 2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5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5 章 步随云认真地道:“皇上忘了瑛儿已满十六岁了吗?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冲撞圣驾?” 玄天赐冷冷地瞟他一眼,沈默一息,方道:“你有话直说。” “恕臣直言,皇上与阿静之间还是断了的好。” 玄天赐猛地拍桌子,怒道:“朕对阿静不好吗?为何你们人人都要朕离开阿静?他要立国,朕便破例让他立国,还免了药师国的三年税赋;他要兴修水利学堂,朕派工部侍郎和太学夫子前往主持;每一年还多有赏赐,就是为了助他建立勋业!只要是他的愿望,朕都帮他达成!朕要娶亲他也不曾反对……你居然想撮合他和瑛儿!瑛儿能给他什麽?” 步随云静静地听他说完,神色严肃地道:“皇上是喜欢阿静的,对不对?” 玄天赐冷哼道:“废话!” 步随云冷冰冰地砸出一句话:“皇上既然爱他,为何还要害他?” 玄天赐霍地站起来,“朕哪有害他?” “皇上对他所作种种,正是将他和他的族人放到靶子中间给人射。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你是皇上,你对谁好既是巨大的荣耀也是巨大的危险。墨钦不信这个理,宠爱木良和阿宁,结果木良被毒死,阿宁也差点死在宫里……这些原是你亲就忘了吗?” 步随云毫不留情的一番话,字字戳到玄天赐的心窝里。他晃了晃身下,重重坐回椅子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瑛儿虽不能给阿静很多东西,至少能给他安宁,不会令他陷入险境,不会令他患得患失,不会令他被天下人诟病耻笑。” “难道是朕错了吗?” 面对玄天赐的惶惑,步随云继续劝道:“皇上若真爱便不能再爱!放手吧,阿静该有新的生活。” 玄天赐脸色发白,黑眸直愣愣地望着地面。半晌,他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啷一声推开门。 明亮的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有气无力地道:“起驾,回宫。” 此後,玄天赐和水邱静除了正式场合外,再也没见过面。 临到水邱静将要启程返回药师国,不得不去宫里辞行,两人说完台面上的客套话便无话可说。 四目相对,各怀心思,再没有当年的脉脉情意。 真的是,回不去了。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水邱静突然向玄天赐郑重行礼道。 “爱卿有何事?” “这块玉佩,臣不能再留着,请陛下收回……臣放在陛下那里的那一块是否能还给臣?” 他们曾交换祖传玉佩作为定情物。今日水邱静将玄天赐送的定情物交还,明显是要断了这一份情缘。 玄天赐将自己的玉佩拿到手里摩挲一番,淡淡道:“你不要就算了。你那一块,朕丢了。” 水邱静与他对视一息,苦涩微笑道:“请陛下保重。臣告退。” 玄天赐眼睁睁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走出自己的视线。他拉开案桌上的暗格,暗格里放着玉玺,和一块刻有“静”字的玉佩。他把自己那块也放了进去。 指尖在两块玉佩上流连,微凉的触感撩起他心尖上的绵绵疼痛。 待他关上暗格时,已恢复成淡漠深沈的帝王。 他对笔墨太监道:“拟召,命安王玄瑛於药师国代天巡牧,由药师国王上亲自护送前往……” 这一刻,他终於明白了。帝王之情便是无情。 &p;lt% END IF %&p;gt 作家的话: 为新文打个广告:无节操攻受之《花花劫》,可能应该或许会粉雷,还是求关注。 ☆、番外(七)情丝网1 有了圣旨,瑛儿名正言顺地留在药师国。 除了处理政事的时候,他几乎时时粘在水邱静身边,晚间都是同榻而眠。瑛儿觉得满足而快乐,阿静终於完全属於自己了,不会再有别人夹在他们之间。 尽管他脑子迟钝,但他有决心和毅力,真要干什麽事也是能干成的,比如当年只身前往南寨寻水邱静,再比如说为了水邱静一句话而苦练武功。如今他的目标就是要照顾他的阿静。来药师国没多久,他已摸清水邱静的生活习惯和喜好,有他在身边,竟然比水邱静最亲近的丫鬟、侍从还服侍的好。可惜水邱静经过与玄天赐的一场情事,很有些心灰意冷,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一片苦心。 药师国如今政通人和,一干臣子闲得蛋疼,又开始操心起王上的婚事。说起来水邱静确实早过了婚娶的年纪,水邱一族传宗接代的大事迫在眉睫,不好再拖下去。和玄天赐的事情了结,他心无挂碍,所以大臣才提选妃,他马上应允。 大臣们精挑细选送来一撂画像,全是适龄的、各方面条件合适的女子。 瑛儿看到这些画像,好奇地问:“你为何有这麽多女子画像?” 水邱静不以为意地回答:“选妃啊。” 瑛儿蓦地瞪大眼道:“谁选妃?” 水邱静奇怪地瞟他一眼,道:“我。你帮我看看这个好不好?” 瑛儿把手里端着的茶盘汤碗使劲砸到地上,碎片和汤水溅得到处都是。 水邱静吓了一跳,生气道:“你发什麽疯?” 瑛儿脸色通红,青筋暴起,大声吼道:“我不准你选妃!” 水邱静皱眉道:“休要胡言乱语。” 瑛儿一步蹿到桌案旁,挥舞双臂把桌上和画卷全推到地上,气鼓鼓地道:“不准你选妃!就是不准你选妃!” 水邱静被他气得黑眉倒竖,发怒道:“这是你闹的地方吗?你再闹我就送你回京!” “阿静……”瑛儿一双大眼漫上泪花,可怜兮兮地望着水邱静,“你别送我回去……” 第 2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6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6 章 水邱静伸手一指房门,严厉地道:“你出去!” 瑛儿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大步跑出去。 被他这样一闹,水邱静的心情也不好了。到吃晚膳时,没看到瑛儿,说是不肯吃饭,水邱静彻底没脾气了。吩咐厨房做几样他爱吃的菜,亲自端到他屋里。 瑛儿躺在床上,用锦被捂住脑袋,蜷成一个大型蚕茧。 水邱静点上灯烛,坐到床边推了推他,“饿不饿?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辣虾。” 瑛儿一动不动,好像真睡着了一般。 水邱静去掀他的被子,却被他死死拉住。 “我今天态度不好,你别生气了。” “……” “你是知道的,水邱一族被灭族,如今只剩我和大哥……大哥是不会有孩子的,如果我再无後便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何况我是药师国的王上,必须要有继承人。假如你们玄氏不是因为有当今皇上,你一样要被太妃逼着娶亲生子。我不像你是自由身,想干什麽就干什麽。我身上也是有责任的。” 瑛儿听他说完这番话,心里十分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阿静好像并没有做错,结婚生子天经地义,可为何心会这麽疼?如果阿静有家便不会和自己很亲密了吧?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和父亲,再不是属於自己一个人的。 这样想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心像是空了一个洞似的。 水邱静又推了推,瑛儿还是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水邱静轻轻叹息一声,起身走出房间。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锦被轻微地颤动,傻瓜蛋一定哭得很伤心吧? 水邱静犹豫再三,最後还是硬起心肠离开。 次日,水邱静找来苏忠,让他去劝瑛儿。 中午时苏忠回报,说是要带瑛儿去剿海匪──他离开一段时间,苏忠再好好劝说,说不定就想开了;另外也怕他给水邱静的婚礼捣乱。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水邱静只得勉强答应苏忠的建议。 一转眼瑛儿随苏忠离开已有两个多月,水邱静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他选的王妃出身氏族,教养良好,贤良淑德。这样的妻子很好,即使没有很深的感情,至少也能相敬如宾。 婚礼如期举行,玄天赐的赏赐十分丰厚,秋宁和步随云也特意来参加。 洞房花烛夜,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水邱静对於新娘没有太多兴奋,既然是自己的妻子自然是要对她好的,所以圆房时也算得上亲怜密爱。 第二天,水邱静很早醒来。注视着枕边的妻子,他觉得很陌生。他不後悔自己的选择,只是有些空荡荡的不真实感觉──怎麽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他轻轻下床,披了大氅出到外屋。没惊醒打瞌睡的丫鬟婆子,他独自转到花园里,径直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微明的天光里,石阶上抱膝坐着一个人,头埋在膝盖间,肃穆安静得犹如一尊雕像。 水邱静愣了愣,快步上前。细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黎明听起来很响亮,那人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怔忪。 “瑛儿……” “阿静……” 几乎是同时开口。 这一声轻唤,竟有些沧海桑田如堕梦中的意味。 瑛儿站起身,向水邱静伸出手。水邱静顺势握住他的手。 好像捏了两块冰坨坨,水邱静发现瑛儿头发和衣襟都是湿的。 “你到底在外面坐了多久?” 瑛儿有些扭捏地回答:“你入洞房後,我就坐在这里。” 水邱静又心疼又不解道:“你、你这是要做什麽啊?” 瑛儿抿了抿嘴,垂下眼帘道:“我听说你成婚,想看看你当新郎的样子……阿静昨晚真好看。” “你都看到了,干嘛不回屋睡觉?” “我、我不知道。我就想坐在这里,好像我们和以前一样。”瑛儿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汪汪地抱住水邱静,喃喃道:“阿静,我好想你!我、我、我以後不惹你生气了!” 水邱静反手抱住他,叹道:“你这个傻瓜蛋!难道我成婚,我们就会和以前不一样吗?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待你不会变的。” 瑛儿放开他,抬手擦了擦眼眶,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王妃是我的妻子,我要对她好、尽丈夫的责任,只要你不为难她,不和她吵架,我们该怎样还是怎样,无非是我要抽些时间陪她而已。” “我不会为难她、也不会和她吵架。” “那就行了。也值得你这样伤心?” 水邱静把他拉进屋,叫仆人准备水和饭食。他认真吩咐瑛儿道:“先喝姜汤驱驱寒,然後好好吃东西好好休息,可不准生病。” “但是你晚上要和王妃睡,不能和我睡了。”瑛儿还在琢磨水邱静成婚会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水邱静无奈地保证道:“我也不需要天天陪她。不陪她的时候,还是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瑛儿想了想,觉得这比自己事先预想的要好,於是爽快应允。 凝视着瑛儿狼吐虎咽的样子,水邱静并没有发现,自己不自禁地露出了愉悦笑容。 &p;lt% END IF %&p;gt 作家的话: 第 2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7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7 章 敬请关注新坑《花花劫》!!! ☆、番外八 情丝网2 无节操广告:新坑《花花劫》下周正式开坑,都市情感文,腹黑冷漠鬼畜攻X花心淫荡抖M受。节操无下限、天雷无上限滴故事。 水邱静的妻子死於难产,留下一对嗷嗷待哺的龙凤胎。瑛儿义不容辞地担起了保姆。其实王府多的是照顾孩子的人,但瑛儿就是喜欢伺候这两个小不点儿,换尿布啥的他学会之後就再不让人动手。 有一天水邱静议完政事回到後院,迎面看见瑛儿正在哄婴孩入睡。他低着头用双臂轻轻摇晃孩子,嘴里嘟嘟囔囔小声哼着歌谣。他的表情是那样温柔,眼神是那样专注,像是怀抱着他无比珍视的宝贝。 凝注他在阳光下来回走动的身影,水邱静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是孩子的母亲一般。不知为何,这种想法一旦升起,水邱静的心仿似被春水浸润,温暖而柔软。 瑛儿抬头看到他,对他露齿一笑,然後用食指按在唇上做一个噤声的动作。 水邱静点点头,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瑛儿把睡着的孩子送回屋,喜滋滋地坐到水邱静身边。 水邱静忍不住开口道:“辛苦你了。” 瑛儿笑着摇头道:“没有啊,宝宝很乖的。” “没想到你这麽喜欢小孩。” “因为他们是阿静的孩子啊。他们的眼睛也是紫色的,长得和阿静一样漂亮!” “你想不想要自己的小孩?” 瑛儿没有回答,疑惑地望着水邱静。 “你想要的话,让太妃给你娶房妻室……” “不要!”瑛儿大声打断水邱静,脸上现出委屈的神情,“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水邱静失笑道:“我为你好,哪里是嫌你烦?真是个傻瓜蛋!” 瑛儿似乎有些失望,只低声道:“我不要娶妻……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水邱静怕他不高兴,忙转换话题:“你不用每天陪孩子们睡,有奶妈仆妇照顾,你白天看着他们就行了。” 瑛儿很认真地拒绝道:“不行不行。宝宝看我不在会哭的。” 水邱静不以为意地道:“那麽小的孩子哪里会认人?随便你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瑛儿忽然跑到水邱静的房里。 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自从小孩出生後,他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婴儿房,俩人确实很长时间未同榻而眠了。 水邱静点点头,“好吧。” 瑛儿睡得极不安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到後来整个人埋在被褥里直喘粗气。 水邱静吓了一跳,翻身摸他的额头,“你怎麽啦?是不是病了?” 瑛儿一把抓住他的手,整个人像座山似的压上来。他窝在水邱静肩膀上喘息着道:“我、我……阿静,我、我想……” 他的皮肤滚烫如火,身体微微打颤,火热的硬物顶在水邱静腿间。 水邱静大吃一惊。 在水邱静眼里,瑛儿一直是个傻傻的小孩子,从来没想过他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即使他常常把喜欢挂在嘴上,水邱静也单纯地看做是孩子的依恋,并未往情事方面想。以至於以前发现瑛儿晨勃时,还开玩笑说他想尿尿。 然而今晚的情形与平日不同,瑛儿素来纯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欲火。 水邱静心慌地推他道:“你、你是不是想尿尿?” 瑛儿像只大狗似的在他脸上、肩上乱亲,手也不老实地去解裤带,“不尿尿!我要你!” 他说得坚决,动作更坚决。三下五二就把两人的裤子都扯开来。 水邱静又慌又急,推又推不动他,近乎恳求地道:“你别乱来……” 话音未落,便感觉有个硬东西在自己身上戳来戳去。 水邱静顿时汗毛倒竖,用手捶打他的胸膛,压低声音叫:“你下去!给我下去!” 瑛儿滴下滚烫的汗水,脸容因为欲望而有些扭曲,他焦躁地颤声道:“我难过……阿静……我好难过……” 水邱静听到这句哀求似的话,身体一软,心里那坚硬的盔甲被卸得七零八落。他认命地闭上眼睛,任瑛儿在他身上乱拱乱动。 瑛儿一腔火气不知该往何处去,捣鼓半晌仍不得其法,最後把那活儿放到水邱静腿间磨蹭。 凝脂般的肌肤缓解了狂暴的火焰,一阵阵快意顺着脊椎直冲脑门。 瑛儿一边反复磨蹭,一边含糊地道:“阿静阿静……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是的,他喜欢阿静。喜欢了好多年,喜欢得心都发疼。他想完完全全拥有这个人,把他圈进怀里,融进骨血,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毕竟是第一次,瑛儿很快就射了出来。 他瘫在水邱静身上直喘气。 水邱静用力推开他,翻身睡到里面,拿背脊面对他。 瑛儿脑袋昏沈沈的,但也知道水邱静不高兴。 第 2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8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8 章 他小心地碰碰水邱静的手臂,“对不起,我……” 水邱静冷冷地开口道:“你现在大了,我们再睡一起不合适。是我考虑不周,以後你还是回你的房间去睡。” 瑛儿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好半晌,才颓然放下。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给水邱静擦干净,然後穿上衣服。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立在床边,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水邱静。 过了很久,久到水邱静以为他已经走了,翻过身时,对上了他悲哀而复杂的目光。 “阿静,我喜欢你,是想和你成亲的那种喜欢。”沈沈的声音蓦然打破寂静,有种动人心弦的震颤。 水邱静坐起来,想说点什麽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 “你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傻瓜蛋。你喜欢像小叔叔那样的人对吗?我生下来就傻,我也没办法。可是我喜欢你的心只比小叔叔多,绝不会比他少。你做什麽都没关系,成婚也没关系,和小叔叔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你……你也喜欢我一点,就一点点,可以吗?”瑛儿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那麽话,他的声音很冷静,但能听出里面有深深的情意和忧伤。 水邱静紧紧揪住背角,说不出一句话。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和瑛儿面对。瑛儿一直是他生活里安静的背景,似乎只要自己对他笑一笑,他就很开心,所以自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那样存在着。今天他要求自己给出感情,自己给得出吗? 瑛儿没有等到水邱静的回答,又继续道:“我虽然不能像小叔叔那样能干,但我会对你好的……要是有不懂的,我一定会好好学。我会很用心很用心地爱你、爱宝宝们……”他语调哽咽,声音越来越小,最後终於说不去。 他抬手擦着眼睛,慢慢地往後退,一点一点退出了水邱静的视线。 水邱静怔愣地看着房门在夜色里来回晃动。他仿佛看到瑛儿眼角的泪水,那麽亮,亮到让他的眼也酸涩起来。 那天以後,瑛儿开始躲着水邱静。他每天呆在孩子身边,见到水邱静也不像往常那样说笑。有时候水邱静故意找话逗他,他也只是淡淡的,绝不多说一句话。 他对水邱静表态:“我不会再打扰你。等宝宝们长大些,我就回京城。” 或许只要水邱静回应他,他便会留下来。但水邱静始终缄默。 水邱静心里很乱,搞不清楚对瑛儿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过去的失意太深刻,深刻到“爱”变成了禁忌,不敢轻易去触碰。瑛儿要的是不多,可自己负担得起吗? 这麽纠结着过了半年,双胞胎忽然得了重病。病倒不难治,但做药引的药草极为难求,派出很多人去寻都寻不到。 眼看着双胞胎一天比一天消瘦虚弱,瑛儿急疯了。他日夜守在孩子旁边照料,嘴里长了一圈燎泡饭都吃不下。实在等不下去的时候,他问清药草的特征,干脆亲自去寻找。 他先是在城郊转,後来开始往深山里跑。结果跑出去就再没回来。 这次轮到水邱静急疯了。 小孩生病时,水邱静虽然着急,但心存希望,毕竟全国动员,还有秋宁等人帮忙,不可能找不到。而瑛儿在山里失踪,没有头绪没有方向,是生是死不得而知。这种感觉简直像被放到火上煎烤一般。 水邱静亲自带人进山搜寻,好不容在一片密林里发现树干上刻有三叉戟的图案──这是他们小时候打猎时常做的记号。 水邱静跳下马,发疯似的冲进树林。 他一面喊,一面检查每一棵树,陆陆续续又发现同样的记号。顺着记号,他们走到林子深处。 记号消失了。 水邱静被一阵巨大的恐惧攫住。他忽然觉得要是以後见不到瑛儿,生活该会有多冷清!眼前不停晃过瑛儿单纯灿烂的笑脸。那仿佛拥有全世界一般满足的笑容,早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 如果他不在……如果他不在……还有什麽意思? “瑛儿……傻瓜蛋……傻瓜蛋……你在哪里?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水邱静嘶声竭力近乎绝望的声音响彻树林。 “阿静……”微弱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 水邱静打了一个激灵,又喊了一声:“瑛儿?” 他竖起耳朵听,确实又听到轻微的回应。他激动得手脚发抖,边和瑛儿说话,边循声而行。 终於,他在一堆乱石里发现了一个山洞。因为洞口开在石堆中还有枝蔓覆盖,瑛儿不出声根本发现不了。 水邱静趴在石洞口问:“你怎麽样?有没有受伤?” 瑛儿虚弱地回答:“我的腿摔断了。” 水邱静和侍卫走散了。他放出求救烟火,搬开石头,确认能被人找到後,跳进石洞。 昏暗的光线里浮出瑛儿弄花的脸。 那一瞬间,水邱静泪流满面。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迟疑,所有的害怕,像烟雾一样散开去,露出了这麽多年,瑛儿无悔的守候,尽心的付出,以及自己不知不觉间生出的牵挂和羁绊。 水邱静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意识到,他不能离开这个傻瓜蛋! 瑛儿见他泪眼婆娑地呆望着自己,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找到药引了。” 他从怀里小心地拿出一个盒子,献宝般打开。 水邱静扑过去抱住他的肩头,似嗔似怨地道:“你为了宝宝们连命都不要了!” 瑛儿圈住他的身体,叹道:“因为他们是你的孩子呀。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你。对他们好就像对你好一样。” 水邱静抬起头,狠狠地吻住他。像是要确认什麽,用力地盖上自己的印记。 瑛儿被他吻懵了,只愣愣地任他厮磨勾缠。 水邱静热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傻瓜蛋你别走,我喜欢你!宝宝们也需要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瑛儿颤抖地捧着水邱静的脸,眼里溢出一串滚烫的泪珠。他听到自己从心底深处发出一个声音:“好!” &p;lt% END IF %&p;gt 第 2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9 章 倾国太监 作者:令珑 第 219 章 作家的话: 此文至此正式完结,谢谢娃们滴支持!新坑再见! =================================================== ╭… Lve.∞ …………………………………………╮ ┊ ┊ ︵ˊ     ┊ の )    【莽莽】整理。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 ┊ ╰……………………………………… L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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