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仙》 分卷阅读1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 《牙仙》作者:喵小追 心里有个大纲,不知道能不能写完,姑且慢慢写吧。之前忘写了,lz不是牙医,涉及到专业知识的是听说+百度,请勿较真~~ 第一章:隐疾 三岁之前的事情,程玉青没有记忆。妈妈说他三岁之前小恙不断,常进医院。血管细,输液只能扎脑门,鬼哭狼嚎,声震云霄。 父母说起自己的小孩总喜欢夸大事实。程玉青不信。自他有记忆开始,他进医院就那么一回。 六岁,口腔科。 他小时候酷爱甜食。大白兔奶糖、阿尔卑斯棒棒糖、怡口莲……照理说糖吃多了,牙应该掉得快。但临到换牙,门口的恒牙都冒尖了,乳牙还巍然不动。 妈妈看情况不对,「得拔。」 程玉青已进入小学,听同学讲拔牙,如同听恐怖故事。怎么也不去,打死也不去,态度决绝,堪比革命烈士。 妈妈妥协,「只看看。」 口腔科洁白得刺眼,弥漫着消毒水味。可能是程玉青当时太小,个个白大褂在他眼里都高大威猛,拥有无上的权威。医生多戴着口罩和头套,仅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神严厉肃穆,手中的金属器械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畏。 大人的叹息,小孩的嚎哭,微型电钻马达的低吼,医生不带感情的命令……所有一切都在撕扯程玉青脆弱的神经。 他是出于对妈妈的绝对信任才坐上躺椅的。 「医生叔叔,我不拔牙,只看看。」 隔着口罩,男人的声音低沉模糊,「好,只看看。」 程玉青当时应该是傻笑了,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对方眼睛眯成两道弯,回应他。 聚光灯照得人睁不开眼。他张大嘴,感到金属器械伸进口腔,拨开下嘴唇,沿着牙床滑动,凉飕飕的。接着,另外一把凉飕飕的器械也加入进来。 妈妈在旁边小声指引,「对对对……是是是……就是这颗……」 医生似乎在仔细观察什么,半天没动作。程玉青扭动身体。 医生说,「不动,马上好了。」 程玉青乖乖躺平。 璀璨的视野里,他看见对方黑洞洞的眼睛向自己压下来。 然后,钝痛击中了他。 伴随着脆响,他的乳牙被扔进盘子。医生直起身体,「好了。」 尽管医生给他吃了水果糖,但那天程玉青仍然哭得格外伤心。 说好的只看看呢! 后来,他对牙科医生有种本能的不信任。 当六岁的程玉青站在口腔科外的骄阳下涕泪横流时,他自然料想不到。十五年后,他会再度走进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口腔科。那里有个男人。他们会改写彼此的命运。 程玉青最初出现不适感,应该是在去年过年时。 每个人的咀嚼习惯不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习惯用左边咀嚼。他觉得左边板牙偶尔发酸。尤其是在吃冰饮时,闪电般的扯着疼。 因为次数不多,没引起重视,以为发炎,吞了几颗甲硝锉了事。也不知是过敏还是什么别的,半边脸肿的厉害,眼都难睁开。 后来听何砚解释才知道,大概是这个病害的。 程玉青对自己的体质极有信心。本来嘛,二十岁的男青年,生活习惯良好,每天锻炼,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能有什么大碍?脸肿了就肿了,反正放假没事,蒙头大睡。一觉醒来,果然不治而愈。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一晃到了暑假。程玉青开始感到左边下嘴唇发麻。 醒时还好,尤其是将睡未睡之际,浑身的感觉被放大,皮肉犹如针刺,又像遭受电击,又像是蠕虫啃噬,麻、痒、疼夹杂着,说不出的难受。程玉青常常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症状持续了约半年,日渐恶化。麻木的区域从嘴角扩散至整个左边下巴。 程玉青隐约觉得坏事。 其实真正令他心惊的不在于此。而是反复出现的噩梦。 他常梦见,自己满口牙齿松动,花瓣似的碰下就掉,一颗接一颗全部掉干净了。梦的感觉异常真实,也就异常恐怖。好几次他喘着粗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的牙齿是否健在。 大三上学期,期末考两周前,程玉青忍无可忍,通过电话跟妈妈讲了。妈妈让他先安心复习,放假回家后进行详细检查。 程玉青说,「好。」 又捱到了寒假。 医院人多且贵,妈妈带程玉青到私人诊所。诊所老板姓刘,其实也是从医院出来的,跟妈妈中学同学。程玉青叫刘阿姨。 剔挖器敲敲打打半天。刘阿姨说一切正常,没有龋齿,还夸程玉青刷牙认真。 程玉青毫不意外。自从六岁上当受骗后,他就格外注意。甜食也戒了,每天早晚刷牙,还听爷爷的话,练习磕牙,就为了远离牙医。歪打正着保养得一口靓齿,笑起来加分不少。 病因刘阿姨分析,可能是牙结石造成。程玉青做了个超声波洁牙,感觉说话门前漏风。隔天,症状依旧。没办法,还是进了医院。 程玉青首次知道,原来牙齿也能拍x光片。医生给他开了个曲面断层。半小时,片子出来了。程玉青对着黑白模糊的影像皱眉。这是我?看起来像骷髅头的下半截。 医生端详片刻,也皱眉,吩咐实习生,「叫主任来。」嘴里嘀嘀咕咕,「成釉细胞瘤?」 听见瘤字,程玉青心里七上八下。 瘤不就是……癌症? 主任来了,肯定了他的嘀咕,「成釉细胞瘤,范围很大呀,马上办住院手续吧。」 后来程玉青跟何砚说起这件事。他说,「你要感谢那个主任,不然你哪里能遇见我。」 何砚冷笑,「你才要感谢那个主任,不然下巴早掉了。」 程玉青后怕,捧住脸不讲了。 住院手续办好。主任开了ct。不巧ct仪器维修,只好明天再来。妈妈跟主任商量,家在医院附近,现在也没手术,就先住在家里。主任同意。母子俩正往外走,听见他跟手下的医师交代,「小李,我们院这个病很罕见,你可以写篇论文。」 敢情把他当小白鼠了。程玉青和妈妈面面相觑。 就因为这句话,他回到了a市,他大学所在的城市。 来之前,刘阿姨帮忙联系了a市口腔医院颌面外科专攻此领域的知名专家,陈主任。 程玉青挂了号就往诊室冲,被护士拦下来。说找了关系也不管用,还是得排号。 专家门诊,大排长龙。枯坐整个上午,手机流量用完,总算轮到。 陈主任已近退休,慈眉善目,举手投足从容不迫,一派大家风范。程玉青见着他,就像贫下中农见了八路军,瞬间心里有了底。 陈主任问清楚来龙去脉,叫他躺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2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2 戴上手套,摸他的牙床骨。 「怎么办呢?」陈主任看看片子,又看看他,笑着,用询问的语气说,「住院?」 程玉青还抱有侥幸心理,「不做手术行吗?」 陈主任用大白话跟他解释。他是左下颌骨里长了东西,现在还不知道是囊肿还是瘤,只有开刀。板牙酸疼和下巴发麻是因为神经遭到了破坏,再继续发展下去,左下颌骨就会出现膨大变形,牙齿脱落…… 四个字概括,下巴会掉。 陈主任计算着,「现在住院,运气好的话,下周一手术,说不定还能回家过年。」 程玉青说,「手术您做吗?」 陈主任问,「你是刘医生介绍来的吧?」 妈妈答是,套了会近乎。刘医生原来在陈主任手下实习过,算是师徒一场。 陈主任说,「那就我做吧。」 程玉青又想起什么,「您不会拿我写论文吧?」 陈主任满头问号,隔了会才反应过来。他涵养很好,并不生气,仍是笑呵呵的,「常见病,现在治疗方法已经很成熟了,不值得写。」 程玉青住3病室,26号床。他住进去时,前任病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管床医生悄悄告诉他,那个女生26,跟他同样的病。发现晚了,保守治疗已经不管用,只有换骨头。 「换骨头?」 管床医生点头,「是呀,从髋骨上敲一块骨头,打磨成型,补在下巴上,面子比较重要嘛。不过牙齿就保不住了。」 程玉青听得心惊胆战,看那女孩子。表情晦暗,右脸肿的老高,腿上缠着绷带,在老公的搀扶下,走路一瘸一拐,进了电梯。 神仙啊!他不想换下巴! 第二章:检查 何砚偶尔问起程玉青,初次见到自己,心里什么感觉。 程玉青面颊微红,支支吾吾不说。 何砚愈发好奇。他料想,程玉青定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拜倒在他的白大褂下,不好意思讲。 威逼利诱,程玉青终于吐露。 「又上当了。」 何砚愣住,「上当?」 还又? 口都开了,程玉青干脆一吐为快,「是啊。说好的知名专家主刀呢,怎么就变成个小白脸了?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他现在想起来还伤心。陈主任收治他时,笑容是那么和蔼,语气是那么稳重,结果转手就把他给卖了。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男人最忌讳被质疑行不行。 何砚气结,决定晚上让程玉青知道他到底行不行。 3号病房,除了程玉青,另外两名患者都是女性。虽然中间有隔帘,程玉青还是觉得尴尬。临近过年,床位紧张,只好将就了。 26号床位于中间。左手边的病友是个小女孩,七岁左右,腭裂。右手边的病友是位中年女性,底下医院转过来的,情况较复杂。嘴唇细菌感染,已经做过手术,部分切除,但切口缝合糟糕,导致嘴唇歪斜,过来是打算整形。 程玉青和陌生人没什么话讲。妈妈喜欢聊天,这些情况是他旁听得知。 入院当天下午照了ct。图像清晰立体,连他这个门外汉也看出了问题。 他的左下颌骨有好多窟窿。这些窟窿间相互连通,从耳根蔓延到下巴,像是蚁穴。骨质最薄处,感觉只有头发丝那么细。窟窿里不是别的,就是「长的东西」。 陈主任过目后交代,近期改用右边咀嚼,千万不能吃硬质食物,骨头、坚果都不行,以防骨折。万一骨折了,神仙都救不回来,只能换下巴。还列举了反面教材。某患者术后,磕了几颗瓜子,下巴磕掉了,立马二进宫。 他讲的好夸张。程玉青心里犯疑,但宁可信其有,讲话、打哈欠都小心翼翼起来。 住院部气氛压抑。颌面外科,大部分患者都是门面问题。 站在走廊,放眼望去,脸歪口斜的,脑袋打着绷带的,下巴贴着补丁的……像是穿越到了战争片。程玉青心里涌起无限怜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更是凄凉。 他无意中听到管床医生和护士交流。说他病灶面积太大,很可能要在口外动刀。很长的一刀,从耳际划拉到下巴,把皮肤翻起来做手术。 护士说,「可惜,这么帅的小伙。以后留了疤,怎么处对象?」 管床医生说,「用美容线,过几年应该就淡了。男生还好点。」 程玉青走过去,他们停止讨论,冲他笑笑。 程玉青也笑笑,心里却想哭。 处对象。 是啊,还有处对象的问题。 他明白管床医生说的,男生还好点什么意思。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条准则并不适用。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他所在的圈子更加看脸。他是同性恋。 大概是他太傻太天真,程玉青不喜欢乱搞,他相信真爱,所以至今,他还是处。他以前觉得自己年纪小,不着急,可他现在有点急了。 找到真爱,首先得两个人看对眼,顶着条蜈蚣疤,人家避之不及,谁还跟你进一步发展? 晚餐吃得味同嚼蜡。微信也懒得回,干脆关了手机,躺在床上半心半意的看电视。病房里的电视就一个频道,hbo,反复播着蝎子王。 快九点时,护士过来量了体温和血压,交代程玉青明日抽血前保持空腹。 妈妈要了张陪床,睡在他身边。 熄灯了,片刻就听见小女孩的父亲呼噜震天。程玉青内心烦乱,躺在黑暗中,熟悉的麻痒刺痛灼烧着下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何砚周一坐诊。今天是周五,八点整,带队查房。昨天陈主任交给他一个病人。二十一岁,性别男,初步诊断为左下颌骨牙源性角化囊肿。 晚上他抽空浏览了下对方的片子。 好犀利,牙床真叫窄,29、30、31、32阻生,就是讲上下四颗智齿,一颗都长不出来。囊肿是多腔室型,从左下颌蔓延到颞颌关节处。30包含在囊肿内部,26牙根遭到破坏,没用了。 剩余骨质太薄,刮骨风险大,怕骨折,手术估计要分期做。 程玉青。 何砚今日主要想跟他碰个面。 年前病人爆满,查到3号房已快九点。何砚在大堆医师和实习生的簇拥下走进病房。 最里头的女人,他记得是叫吴丽华,住了近一周,莫名其妙的持续低烧,没法做手术,今天还在吊水。靠门的小女孩叫胡紫玲,昨天刚来,手术排在周一第一台。何砚专攻颌面部肿瘤,整形这块不是他负责,只简单的问了下情况,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往26号床瞟。 昨天何砚看片子的时候就发现了。程玉青虽然四颗智齿阻生,但其他的牙齿排列整齐,大小适中,还有两颗可爱的兔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3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3 牙。他向来认为,牙齿好看的人,相貌也不会差到哪去。程玉青果然没让他失望。 长身玉立,干净清秀,身上有种书卷气,白衬衫搭配牛仔裤,猜就是大学在读。 何砚既然是医生,便会对每个患者负责,但他并非机器,碰见喜欢的类型,难免给予特别关照,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心里始终有条界线,越界之事坚决不做。 肯定是护士交代过今天查房,要把床上收拾干净。程玉青的被子叠的四四方方。他本来坐在床沿,看何砚进来,忽然起立,军训似的,站得笔直。 何砚最后才走到他身边。 「程玉青?」其实他早就知道对方的名字,但还是假装读了下挂在床尾的病人资料。 小青年啊了声,呆愣愣的。何砚差点笑场,抿了下嘴唇掩饰过去。 同事在旁介绍,「这是何教授,患者的主治医师。」 程玉青身边的中年女性热情招呼,「何教授好,我是他妈妈。」 何砚回礼,「你好。」目光却落在程玉青身上。 对方也望着他,不知怎的,眼神有片刻的动摇。 最终,他低下头,「何教授好。您好年轻。」 何砚是留美博士,今年刚满三十,名下两项科研成果,年轻有为这类话他早已听到耳木,但从程玉青口中说出来却别有番滋味。 程玉青说这话时,带着无奈和妥协,似乎并不是为了恭维他,而是对此感到不甘心。 何砚好奇他为什么这种口气。 「谢谢。」何砚说,「抽过血了?」他看程玉青胳膊弯内侧有个新鲜的针眼。 「是。」小青年点头。 何砚指了指床,「不要拘束,坐。」 「好。」程玉青服从指挥。 何砚问清楚来龙去脉。几时出现症状,病情如何发展,曾在何处就诊……程玉青一五一十的回答,程母偶尔补充两句。 角化囊肿发展缓慢,平时不疼不痒,没有任何异常,若非触及神经,难以察觉。何砚推测,他的病程已有六年左右。 何砚戴上塑胶手套,摁亮电筒,「你张嘴,我摸一下。」 当对方的手指探进口腔时,程玉青不由自主的转移了视线,心里轻微的翻腾。 昨天陈主任也摸过他的牙槽骨,但「何教授」的触摸却与他有微妙的差异。动作更轻,少了些按压,多了些抚触,从前至后,一寸寸细致的摸索过去。 在对方探索下颚内缘时,他的舌头简直无处安放,总是难以避免的与对方的手指纠缠不清。 是错觉吗?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程玉青偷看自己的主治医师。 何教授绝对不超过三十岁,身材瘦削,但肩膀宽阔,男子气概十足,挺拔的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目光锐利,像x光机,可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刚才程玉青听说陈主任把自己转交给别人了,颇为不快,没在意何教授的长相,现在看看,还挺帅的。 两人离得这么近,他还含着对方的手指,程玉青想歪了,呼吸不稳,心里骂自己不争气。 做个检查发什么花痴,以为是拍黄色小电影?周围还那么多双专业的眼睛。 他当然不知道,何砚其实也有点心猿意马,特别是看见他闪躲的舌尖。 他收回手指,直起身体,「好了。」 桃色气氛瞬间瓦解。 程玉青暗自松了口气。 何砚对着ct影像与其他医师讨论,说得都是专业术语,程玉青只捕捉到几个词,什么内含牙、颌骨膨隆、乒乓样感…… 末了,他叮嘱,「今天晚上不要乱跑,准备签手术协议书。」 程母问要交多少钱。 何砚想了想,「先押两千,其他方案出来再说。」 程玉青还端坐床沿,迷茫的望着他,等老师发糖果的幼儿园小朋友那样。何砚于心不忍,安慰他,「不要惊慌,这种小手术,我们院随便抓个医生都能做。」把ct图还给他,转身离开。 有位黑人留学生落在最后,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询问,「朋友,我可以摸下你吗?」他举起手。 还摸?程玉青瞪大眼睛。 何砚回过头,「david,走,十点还有手术,来不及了。」 对不起,他说这话带了点私心。 第三章:巧合 医生办公室是敞开的,但程玉青仍然敲了敲门,得到对方的许可后,才走进去。 已经九点了,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何砚一人,他架上眼镜,示意程玉青和程母在身边入座,逐项讲解手术协议书。 他给出的方案是,手术分两期进行。第一期,拔除26、30、32,术中进行冰冻活检,明确性质。这里就出现了分歧。如果确定是囊性肿瘤,就比较好办,采取开窗减压措施,定期随访,等骨质恢复后再行刮治术。如果是恶性肿瘤,很遗憾,只能保守性切除。 程玉青的声音如风中残烛,「何教授,保守性切除……是不是就要换下巴?」 何砚挺意外的,他居然能跟上自己的思路,通常情况下,他都要复述两三遍,对方才能听懂个大概。 「是。」 程玉青脸色刷的惨白。程母连忙抬手,轻抚儿子背脊,问,「何教授,恶性肿瘤的几率有多大?」 从影像上看,他是多腔室型的,但边缘平滑,何砚真说不准,「大概百分之三十。」 「就是说,很可能是囊肿?」程玉青终于抬起眼睛。 他盯着自己,就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何砚不忍心让他失望,但他更不能给对方他自己都不确定的希望,因为概率这种事情,就像赌博,不知道下张牌是什么。他只有避开回答。 「现在植骨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我们院还有专业的下颌整形医师,就算是恶性肿瘤,也能够保证术后面部完整。」他想讲点轻松的,「你应该感到庆幸,生在好时代了,要是以前,骨头拿掉就拿掉了,脸凹下去,那才叫悲惨。」 嗯……怎么听起来更吓人了? 程玉青扯出个笑容,「呵呵。」 臭小子,以为他听不懂网络语言,拐着弯骂人。 何砚不跟他计较,清清嗓子,接着讲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和风险。程玉青面无表情的听完,大笔一挥签了字,舍身赴死般的壮烈。 他起身告别。 看他闷闷不乐的模样,何砚突然想到,很多低龄患者来他们院做唇裂腭裂修复术,为了哄小孩,每人都备有零食。他打开抽屉,摸出一支原味阿尔卑斯棒棒糖。 程玉青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去。他记得,这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十几年没吃了,有种怀旧的情节,像肥皂泡泡包裹住他,带他飞离医院,飞回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还没来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4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4 得及说谢谢,何砚就体贴的戳破了他的美好幻想,「含着吃,别嚼,当心骨折。」 倒胃口。 胡紫玲的爸爸鼾声依旧。程玉青又失眠了,数羊都不行。 程母过去也是在a市读的大学。当地旧友听说她大驾光临,力邀她出来聚会。说是她不现身,便要到医院看望他们母子俩。 横竖周末医生休假,待在病房也是无所事事,程母推辞不过,答应了。 那些叔叔阿姨程玉青都不认识,不想去。他把母亲送上地铁,往回走。 腊月天,医院开着暖气不觉得冷,户外却是寒风刺骨。马路两旁高楼林立,程玉青裹紧羽绒服,抬眼看见人来人往中迎面走来一对小情侣,互相依偎,打情骂俏,世界里只有彼此的样子。 他的耳边回响起护士的话,「以后留了疤,怎么处对象?」 程玉青昨天问过何教授。对方承诺尽量在口内做,但怕升支部分清除不干净,容易复发,让他做好口外动刀的心理准备。 程玉青能听明白,这其实就是说话的艺术。前半句是让他放松警惕,把他骗上手术台的,后半句才是对方的真实意图。 牙医都是大忽悠。 程玉青停下脚步,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 他决定,两天之内,把自己的处男身交出去。 医生这职业,说出去好听,做起来累死人不偿命,尤其是外科医生,一天的手术站下来,心力交瘁。 周末是何砚补眠的时候,不到中午,难得起床。 手机响了。他钻出被子,摸索着摁亮屏幕。 他对铃声特别敏感。通常情况下,睡觉时打来的电话,意味着急诊。 见过在车祸中撞烂的脸吗? 还好,只是应用通知。他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猛然清醒。 同性`交友平台。 约炮专用马甲:「约吗?做完就走,不打扰私生活。」 何砚所有的资料都是乱填的,头像是个红叉,昵称「照片太丑无法显示」。他就偶尔在上面看看帅哥,从来没搭理过人,也没人搭理过他。 本想无视,却又有些好奇,怎样的奇葩才能看上他。他点进对方的资料。头像是张裸照,脖子以下,肚脐以上。照片中的男子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白花花的肉身令人血脉贲张。图片未经美化,看起来像是浴室里的自拍。 食色性也,何砚来了兴趣。 他回复,「头像是你本人?」 「对。我21,179,64。你呢?」 标准身材。距离0.34km。看来对方遵循的是就近原则。 「30,181,66。」 对方秒回,「约吗?」 何砚不是随便的人,「你长得好看吗?」 对方肯定有所顾虑,不想给陌生人发照片,「还行。出来见个面不就知道了。我都没问你长相。」 何砚举棋不定,对方追问,「约不约,一句话?不约拉倒!」 大清早的,咄咄逼人,像吃了炸药。 欲`火焚身了? 众生芸芸相中了他,也算有缘。何砚开始套衣服,「在哪?」 「x大正门。」 何砚工作忙,房子买了一直没装修,住的医院宿舍,x大出门右拐五分钟就到。 他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 「九点见。」 「好。」 前往x大的途中,程玉青心里七上八下,甚至后悔刚才的冲动之举。他从来没在网上约过炮,账号都是刚刚才注册。打开应用,搜索附近的人。绝大多数头像不是明星,就是搔首弄姿的自拍,他看不顺眼。只有距离0.34km的家伙,标新立异,是个红叉,昵称叫「照片太丑无法显示」。 程玉青有种直觉,对方肯定不是个随便的人。当然,促使他发送消息的还有个重要原因,这家伙最近。 简单的了解了下情况。他觉得对方虽然老了点,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内。他决定先躲在远处观望,实在太瞎狗眼就闪。 快走到了,有人叫他,「小程?」 沉沉的声音有点耳熟,程玉青回过头,不认识。 男人走上前,「你逃院?」 程玉青终于想起来了,是何教授。他梳着利落的背头,双目湛然,裁剪合身的驼色羊绒大衣将他的身材拉长,看起来比实际更加高大。他双手插袋,笔挺的站在寒风之中,为阴天灰蒙蒙的街道平添一抹亮色。 对方没罩头套,没穿白大褂,改戴隐形眼镜,简直变了个人。不怪程玉青没认出。 他有种逃课不务正业被辅导员逮个正着的局促,「我……」 还没想好解释,对方又问,「妈妈呢?」 「她……会同学去了。」 小青年抓了抓头顶,大马猴似的,蠢萌。 何砚笑了笑,「你呢?」 总不能说是约炮吧?对象还是同性。 程玉青含糊其辞,「病房太闷,我想去x大走走。」又问,「何教授您呢?」 「我也去x大。」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 何砚上下打量程玉青。 21,179,64。他面前的小青年不就是21,179,64吗?何砚突然回想起「约炮专用马甲」的自拍,背景的浴室,跟病房配套的浴室怎么这么像呢? 程玉青也发现了疑点,「何教授,您……约了人?」 没跑了,真是他。 何砚无奈的短叹口气,「是你啊。」 操。程玉青暗自咒骂。第一次约炮就约到自己的主治医师了,什么运气! 第四章:约会 何砚也在深刻的反省。 他肯定是睡糊涂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怎么可以约附近的人?事业单位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所幸是患者,万一遇到同事怎么办?捅出去,不把编制搞掉?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听大街上车水马龙,衬着凝重的气氛。 程玉青心乱如麻,低头四处张望。地下怎么就没个洞让他把自己埋了? 更令他窘迫的是,他回想起和对方的聊天记录。 「约不约,一句话?不约拉倒!」 他还是得癌死了比较干脆,不然对方在手术台上会怎么折腾他啊! 好巧,何砚也想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你经常约炮?」 还有专用马甲。 程玉青舌头打结,涨红了脸,只摇头。 他没有性生活丰富的人身上那种气质。 「第一次?」何砚猜测。 点头。 「怎么,想不开?」 就做个小手术,这么大压力?需要上床来排解? 程玉青终于抬起头,「您说要在口外开刀,我怕……」 怕留了疤找不到男朋友,于是出来419?前后有逻辑关系? 他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5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5 说了半边,觉得这个理由简直荒唐,打住了,「对不起,何教授,我回病房。」 何砚至今没想通,自己当时为什么拉住他。 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看过这么多病例,何砚发现,牙源性角化囊肿的患者基本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花样青年,男女对半开,颜值超平均水准,有个共通点,牙床窄,樱桃小嘴。 像是……天妒英才的意思。 所以,大概真的没那么复杂,不过因为小青年的长相对他胃口罢了。 何教授拉住他的时候,程玉青又感到心里轻轻的翻动,他回过头,询问的望着对方。 唉,他主治医师网名应该改改——照片太帅无法显示。刚才谁嫌30岁老的?肯定不是他。 何砚说,「算了,都出来了,一起走走吧,病房是挺压抑。」手术完了起码要在床上躺三天,他没说,免得扫兴。 程玉青表情骤亮,接着又收敛起来,「可以吗?」 何砚笑问,「我都下班了,赶你回去做什么?」 有道理。就像老师休息,学生自然放假。不过,一起走走,属于什么性质?他不了解医院的制度。医生和患者发生性`关系,违规吗? 程玉青打探,「何教授,我们去哪?」 何砚的提议很实际,「吃东西去。你喜欢吃什么,这两天吃个够。术后一周不能咀嚼,只能进流食。」 小青年瞬间哑然。 啧,还是扫兴了。 到了最近的购物中心。 哈根达斯、泡芙、马卡龙……程玉青买的都是甜品,他想把小时候缺的份一次性补齐。 「喜欢吃甜食?」何砚问。 程玉青煞有介事的,「调查研究结果显示,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他读会计专业,班上女生占多数。女孩们爱讨论美食话题,他听说的,借来用用。 好像是有种说法,甜食会促使大脑分泌多巴胺——爱情催化剂。何砚点头,「心情好了,牙坏了。」 小青年停止啃冰欺凌,苦着脸,「何教授,您加班单位知道吗?」 何砚说,「你一直喊我职称,我以为你需要我的专业建议。」其实他内心抗拒别人称他教授,听起来显老,而且现在教授似乎不是什么好词,连外星人都能当教授。 「我讲礼貌。」 装。 「我看你在网上很霸道嘛。」何砚估计他是生人面前静若处子,熟人面前动如脱兔的类型。 他肯定猜对了,小青年腼腆的抓后脑勺,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 吃完零食接着吃正餐。 程玉青对着餐牌上的螃蟹、猪蹄、排骨嘴馋,看主治医师皱眉,没敢开口。 不能吃硬的,难道他堂堂男子汉以后只有吃软饭的命? 点了八个菜,有汤,有小炒,有火锅。服务员记下来,「是现在上,还是等人来齐了上?」 「人已经齐了。」何砚口气平淡。 服务员那活见鬼的表情程玉青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反正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吃饭,就慢慢吃。 他们边吃边聊。 「何神医,我为什么会得这病?」程玉青平时很注意口腔卫生。 何砚早就饱了,拿着手机看文献,听他提问,头也不抬,「因为你傻。」 「啊?」程玉青的筷子停在空中。 他的主治医师解释,「聪明人才长智齿,你四颗智齿一颗都长不出来,傻不傻?」 小青年气岔了,怕得罪他,又不好发作,半天,憋了个台阶给自己下,「我大智若愚,不行吗?」 何砚跟他开玩笑的。其实病因科学界尚无定论,大概与遗传因素有关。 程玉青忿忿不平,「回头找我爸妈算账去,没把我生好。」 他胃口挺大,盘子扫空还添了两碗饭。买单时发生了冲突,最后何砚赢了。 「患者请吃饭算变相贿赂。」 「看病不都要给红包吗?」在程玉青印象中,这是医院的潜规则。 何砚教训他,「你们这些人,心态有问题。生老病死又不是全凭医生做主,只能说尽力,实在救不了,给再多钱有什么用。」 况且现在医闹厉害,规规矩矩都能被捅死,为了千把块铤而走险,划得来? 程玉青很受教,表情肃然起敬。 冬天黑得早,从购物中心出来,街上已经夜色迷离。 刚才还相谈甚欢,这会不知为何没话讲了。两人肩并肩,跟着人潮默默往地铁站走。白天经过时不觉得,一到晚上,道路两旁霓虹灯明晃晃的,都是这酒店那宾馆。 灯光照在程玉青脸上,让他如芒在背,浑身发热。他垂下视线,心脏似乎悬于半空,不知道何去何从。 到地铁口,胡思乱想被手机铃声打断。 何砚看他走到旁边接起来。对方讲的多,他一直在嗯、好、知道了。 等他挂断,何砚说,「你妈妈?」 程玉青点点头,「我妈她今晚不回医院了,要我照顾好自己。」妈妈说,胡紫玲爸爸的鼾声令她神经衰弱,她先在同学家躲一晚上。 何砚打趣说,「你们俩母子挺默契,病人逃院,陪护也逃院。」 「那是,一家人嘛。」程玉青笑呵呵的抬起视线。 两人目光相撞,眼中都是暧昧不明的期许。 一下子,心里像通了电似的,骤然停顿,继而猛烈的鼓动起来。夜里寒意透骨,滚烫的呼吸从鼻腔里逸出,化为团团雾气。 回国两年,何砚忙于工作,感情上一片空白。突然间,竟措手不及,「……你呢?还回去吗?」 程玉青遇到这种情况更是破天荒第一次,心里不想回去,却不好意思讲,忸怩道,「随便……」 这就难搞了。 「什么叫随便?病床你出了钱的,你想清楚。」何砚提醒他。 程玉青问,「多少钱一天?」 「好像是三十。」 「我还以为三百呢。」 两人开`房去了。 第五章:矛盾 感情就像一场阴谋,明明只有两个人知道,却因为心怀鬼胎,看世界的眼光都变得怀疑起来。 就像前台的美女让程玉青拿身份证时。 何砚看他躲得远远,故作镇定的样子,感到滑稽。明明就是个菜鸟,还装风月老手。 「做完就走,不打扰私生活。」 可不可笑? 拿了房卡,走进电梯,小青年跟上来。 何砚问,「你要约到别人也这样吗?」 程玉青想了想,「不知道。」 上床这等事,不亲身经历怎会知道? 直到他洗了澡,钻进被子,都像在做梦,毫无真实感。但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又提醒他,他确实是跟一个男人约了。 没错,是男人,不是像他这样的毛头小子。对方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6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6 还是他的主治医师,过两天要在他脸上动刀子的。 商业中心附近的四星级酒店,宽敞而安静。感觉大床房太明目张胆,他们开的标间。其实,标间的床就够大了。房费是何砚刷的——患者请开`房算变相贿赂嘛。 和患者上床难道就不是变相受贿了吗?程玉青越想越觉得这只是个借口。 怎么办?他紧张,后悔,想起对自己寄予充分信任的妈妈还负罪感十足,但他也同等程度上的期待,好奇,浮想联翩。 唉,他是变态吗?这种略带禁忌色彩的关系竟更加令他兴奋。 他想起偷偷摸摸看的成人电影。患者趴在诊疗床上,医生给他打针,屁股针。 他想得淫`笑连连。 浴室门开了,何砚穿着睡袍走出来,看见小青年突然板起脸,双腿一蹬躺得笔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小程,今天不要搞了吧。」他在床沿坐下。 这是何砚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做出的决定。一方面,他觉得对患者下手实在没品。但另一方面,又有个声音在蛊惑他,现在是休班时间,脱下白大褂,他们之间就不存在那层关系了,想干什么,还不是自由自愿的事情。 未必,自己的男朋友来看门诊,还得先分手? 说的好有道理,可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哦……」小青年的口气略带失望,但并未坚持,「随便吧。」 他翻过身,留给何砚一个后脑勺。 他态度冷冷的,似乎还闹脾气了。何砚不跟他一般见识,除衣睡下。 关掉床头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程玉青觉得被耍了。开`房不搞,等同于谈好价不买,是流氓行为。亏他还有点小期待! 可能何砚瞧不起他吧。他听说口腔医院收入很高,尤其是外科。老家四线小城市,刘阿姨开诊所,每年都有百万进账,何况a市?又是高帅富,又是医生,制服诱惑,肯定抢手得不行。他一个穷学生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带他来酒店?一团炙热的火焰燃烧着他的自尊心。 正憋屈,听见何砚叹了口气,沉沉的声音带着倦意,更加沙哑性`感,「小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恶性的怎么办?」 程玉青自暴自弃般的说,「谨遵医嘱啊,还能怎么办?」 何砚沉默了片刻。他想到早上见面时,小青年说怕什么什么,他现在明白过来了,他是怕找不到男朋友。 「以前谈过吗?」 程玉青嗫嚅了半天,「高中有喜欢的人。」 可能是因为睡前是警惕心最松懈的时刻,没跟任何人讲过的隐秘情结竟脱口而出。 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同桌。两人形影不离,经常疯疯打打,居然就动心了,不过直到散伙都停留在暗恋阶段。 有什么办法?人家喜欢有容奶大的异性,只把他当兄弟。高考他们分数相近,商量好了填一所学校一个专业。程玉青想分开冷静冷静,瞒着对方改了志愿,结果天南海北,各据一方。都过去几年了,寒暑假偶尔见面,对方还怪他不厚道,岂知他有苦难言。 跟何砚猜的八九不离十,「别看网上瞎吹,直掰弯是神话。你想认认真真的谈,还是要找圈内人。」 程玉青心里嘀咕,找你啊,你又不要,嘴上问,「神医你呢?」 「我啊……」 何砚回国就是因为初恋男友。在美国,两人已经同居。他拿了行医执照,买了车,还跟家里出柜了,对方竟提出分手。他神思恍惚了个把月,人憔悴得不像话。刚好遇见读研究生时的导师来美开会,介绍他回a市。他想转换一下心情也好,就回来了。国内上班跟打仗一样,每天累得倒头就能睡着,倒也没空多愁善感。 程玉青打抱不平,「谁这么没眼光?」 何砚解释,「他做it生意,很赚钱,要我去他身边帮忙,我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就这样了。」 「比你还赚钱?」程玉青不以为然。 何砚笑他天真,「你想想现在身家超百亿的都是些什么人。」 程玉青默然,忽然转过身。何砚本来朝向他侧卧着,这样一来,两人就面对面了。 他眼里亮闪闪的,像是不甘心,「何神医,你不要为这种人念念不忘,不值得。他要是真心对你,就应该无条件支持你的选择。」 程玉青的爸爸也做点小本生意,卖建材,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来想把门面交给儿子打理。程玉青不愿意,想留在a市,看看外面的世界。他爸爸当时就是这样讲的,无条件支持他的选择。程玉青感动之余,一时脑热,把性向也坦白了。暑假的事,老爸至今没发表意见。 何砚听了他的话,心里暖暖的,又觉得他不谙世事,「你想得太简单了。」 程玉青不示弱,「是你想得太复杂。」 看他坚如磐石的目光,何砚竟然被他说动了,「小程,将来谁要和你在一起,肯定很幸福。」 程玉青眸子闪了闪,垂下眼睑,小声说,「谁愿意跟丑八怪在一起?」转过身,不讲话了。 他记得何砚说过,就算是囊性肿瘤,术后也容易复发,万一复发,就只能植骨。 谈恋爱,找工作,哪件事情不看脸?他以前看到别人脸上有明显的疤痕,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大乐意同这样的人交往。推己及人,以后别人看到他,应该也是如此吧。他觉得上天好残忍,自己好倒霉,人生才刚刚起步,还有那么多憧憬,就被这飞来横祸无端打碎了。 越想越心酸,他闭上眼睛,希望把这些念头屏蔽在外。 过得一天算一天吧,至少,他没有性命之虞,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 他喃喃说,「何神医,到时候,你能把刀口稍微开小点吗?」 何砚大概已经睡了,没有回答。程玉青自嘲的笑笑,也打算专心睡觉了。 他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 静默之中,床边忽然下沉,然后,有人滑进了他的被子里。 男人暖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脊。程玉青绷紧身子,六神无主。 不是说……不搞了吗? 何砚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小青年的话让他心绪牵动,就想做些什么安慰他。 「小程。」程玉青听他低沉的吐息,热气扫过脖子,身上不禁一阵阵战栗。何砚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摩挲,摸到他麻痒刺痛的下巴,沿着他内里布满了窟窿的下颌骨勾勒。 「我到时候会沿着这条线动刀。」何砚一边缓慢的摸索,一边说,「这条线刚好在下巴的阴影里,正面看不出来。你还年轻,恢复能力强,疤痕过两年就淡了,只有一条浅浅的红印了,知道吗?」 小青年在他怀里蓦地转过身,「真的?」 黯淡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7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7 的光线中,他浓眉大眼,一脸单纯,实在太可爱,何砚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骗你做什么?」 程玉青肩膀僵直了片刻,不知怎么想的,竟抬起头,照着他的脸颊亲了回来。 当他颤颤发抖的嘴唇贴在皮肤上时,何砚就知道大事不妙。 出门没料到会在外面过夜,谁也没带换洗的内衣。底`裤洗过后,挂在椅子上等吹干。两人是裸睡,寸缕不着。本来彼此间有点朦胧的好感,突然肌肤相亲,渴望霎时被点燃。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暖如春,盖着被子,更加燥热。 或许是因为这样,或许是因为两年的禁欲生活,如此生涩单薄的一个吻,何砚居然起了反应。 他在黑暗中夺取了对方的嘴唇。 小青年略微退缩,被他掌住后脑。 「初吻?」他问。 程玉青模糊不清的嗯了声,又小声说,「下嘴唇麻,别亲,难受……」 何砚改含住他的上唇,对方顺从的分开唇齿,让他的舌头滑进去。程玉青真的是第一次接吻,好笨拙。但何砚能感觉到,他在努力的迎合。他的舌头很软,很甜,有牙膏的清凉味。听到他动情的低吟,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何砚像是喝醉了般迷乱。 而程玉青已经天旋地转了。 他感觉对方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不知道滚烫的到底是自己的身子,还是对方的触摸。他当然也打过飞机,但这跟自己摸自己完全是两码事。他是躺在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的怀里啊。他感到无比的亢奋,心跳得快要飞出胸膛。 他们在床上翻滚,纠缠,凌乱的喘息,下边早已翘得老高,贴在一起,在彼此的小腹上摩擦。龟`头刮过皮肤和毛发,有种猛烈的快感,马眼分泌出好多液体,不一会就弄得湿淋淋了。 何砚有些犹豫,而程玉青等着他引导。两人紧紧相拥,僵持着,焦灼激动,浑身大汗淋漓。 何砚终于决定抛开医生患者那套。 「可能会疼的」他说,凑过去,亲吻对方。嘴唇落下去了,却没回应。 他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小青年竟然呼呼大睡了! 何砚泄气的躺倒。该出手时不出手,后悔啊。‘ 第六章:手术 安静、黑暗,温度宜人,枕头是阳光和洗涤剂的味道,还有个结实的怀抱环绕着他。 在程玉青的印象中,比这一觉睡得更舒服的,也就只有后来的全身麻醉了,但是全身麻醉五千块啊。 他醒来,神清气爽,发现何砚盯着他。 「早啊,神医。」 对方笑笑,「不早了。」抬起手臂,将腕表凑到他鼻子跟前。 中午十一点! 何砚真开眼了,比他还能睡。 程玉青尴尬的想起来,他昨天晚上好像搞到中途睡着了。难怪何砚满脸欲言又止的无奈。他这是让人生生把上膛的子弹收回去了。罪过罪过。 「对不起,病房有人打鼾,我两晚上没合眼,实在太困了。」 何砚理解。他每周也有一天夜班。回宿舍什么都不想干,就欠瞌睡。 「睡饱了?」 「嗯。」 程玉青打哈欠时谨小慎微的捧着下巴,何砚失笑,「你干嘛?」 「我怕下巴掉了。」 何砚拿开他的手,「下巴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容易掉。」 肚子空空,两人起来洗漱穿衣,把房退了,又去觅食。 星期日,街上的气氛比较闲散。天气愈加阴沉,乌云在空中积压,不知酝酿的是雨还是雪……或许是雨夹雪。 下午,程玉青听说术后一周只能进流食,想买点牛奶、酸奶、果汁之类的带回去。何砚陪他逛超市。看他推着手推车在货架之间欢快的窜来窜去,忽然有种他们在谈恋爱的错觉。 其实,谈谈也未尝不可。程玉青的长相、身材他都合意,而且昨晚他亲手确认过了,对方顶着张娃娃脸,竟窝藏巨器,狡猾狡猾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他主要还是欣赏小青年对待感情的认真劲。可惜,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摆在那,他工作正处于上升期,怕是分不出多少时间情场角逐,也不想费那个神。程玉青是初恋,理应找个跟他差不多的大学生,腻在一起,玩玩浪漫,免得将来留有遗憾。 缘分为何如此阴差阳错、猝不及防? 妈妈打电话来,说晚上一起吃饭,程玉青回病房,何砚回宿舍,两人在医院门口分了手。 走出电梯,又是那条战争片里的走廊。消毒水味,此起彼伏的低声呻吟,还有护士站响个不停的铃声。凝重的气氛无形的压在程玉青肩膀上,令他回想起自己的病人身份,手中的塑料袋似乎灌了铅。 管床医生跟他打了个照面,「昨晚没回病房,出去约会了?」 程玉青脸皮薄,想起打了一半的炮,白净的面颊红了几分,「没有,就散散心,我又没对象……」 「是不是哦?」对方还调侃他,接着语气认真起来,「明天不能乱跑了,麻醉师随时要来找你。」 程玉青点头称是。 这个何砚跟他讲了。本来手术不大,但涉及骨头,又是在脸上动刀,开的全身麻醉。 「醒不过来怎么办?」程玉青心里毛毛的。 何砚还跟他开玩笑,「我亲一下就醒了。」当他是睡美男。 管床医生看他突然闭口不言,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不得其解。 程玉青回到3号房。病床上堆满了胶袋和包装盒,妈妈站在丛中笑。他脑海里蹦出三个字:庆丰收。 都是老同学送的,水果、零食、土特产、保健品……仅凭他们的兵力无法消灭干净,赠给了其他病友。临时组建的小家庭和乐融融,顿时有了年味。 妈妈是勇于尝试的人,都说医院伙食不好,她非要试试。程玉青不挑食,陪她吃食堂。 六点多,天色漆黑。萧萧瑟瑟的冷风扫过庭院里枯黄的草坪,细雪纷纷飘落下来。 程玉青喜欢玩雪。冲出走廊,在空地上蹦蹦跳跳,像猫扑蝴蝶。 程母教高中物理,平时训学生训惯了,本来想教育他,多大个人了,行为幼稚,想到儿子即将走上手术台,不知结果如何,心里一酸,随他去了。 掀开塑料门帘,热气迎面扑来。好凑巧,遇见何砚端着饭碗往外走。 医院位于学府区,周围饭馆和小吃摊遍地都是,虽不说特别高档,解决伙食问题绰绰有余,七天不带重样还便宜,因此很少有病人来吃食堂。何砚一时间还以为小青年故意来寻他。 程玉青就怕他这么以为。外面是外面,单位是单位,他不想影响对方工作。 「何教授,我妈妈想体验下医院餐。」他垂下眼睑,睫毛上因为温差,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8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8 挂着水汽。 何砚释然,「二楼有小炒,味道还可以,价格也不贵。」 程母想拉对方入伙,被程玉青低声制止了,「妈,医生和患者不好走太近。」 程母这才想到要避嫌,没再坚持。 何砚面露微笑,朝程玉青点点头。擦肩而过时,两人的目光不由得胶着了片刻。就这样,竟感到心中涌起丝丝甜意。 雪下了整夜,昏天黑地。早上起来看,地上、房顶上全白了,树木植被银装素裹。 胡紫玲七点钟就进手术室了。吴丽华低烧已退,插了个队,手术排在明早,跟程玉青同时。 周一何砚坐诊,没来查房。等大队伍浩浩荡荡开走,管床医生拿来病号服、腕带,并交代,下午去剃头,左侧耳周直到后颈全部剃光,方便开刀。 程玉青留着短短的碎发,清爽开朗,就左边光溜溜的,岂不是怪模怪样?想了想,干脆叫师傅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推了。 诊室里,何砚正在指导实习生写病历,手机响了。「约炮专用马甲」发来张图片。小青年顶着个大光头,身着条纹病号服,盘腿坐在病床上,双掌合十,笑容灿烂。 见多了愁眉苦脸,何砚不知该说他乐观还是神经粗,快开刀了还笑呵呵。 「这么俊小和尚,师太看了怎么把持得住?」 网上,程玉青口气霸道依然:「别扯师太,就说你吧。」 上个患者前脚刚走,下个患者后脚跟进,何砚匆匆回了个亲吻表情。 次日,程玉青还是被耍了。 说好第一台手术,他心里紧张,睡不着,天刚亮就爬起来坐等。等到花都谢了,隔壁床的吴丽华都做完手术回来了,也没人来叫他。 术前十二小时禁食,他昨天五点就把晚饭吃了,饿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管床医生不见人影,妈妈问护士,护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程玉青悄悄给何砚发了条信息:「???」对方没理睬。 后来,程玉青听说,当天早上接了个急诊,车祸,整个下巴都废了,他发信息的时候,何砚已在手术室焦头烂额好久。 直到中午,程玉青的紧张耗尽,麻醉师才进来,叫他的名字,给他屁股扎了一针。是真的钢针,不是黄片里的。 不出片刻,他接到通知,上楼。 「没有床推我上去?」程玉青看电视都是这样演的。 麻醉师很无语的样子,「你不能走路吗?自己走。」 「哦……」 妈妈随他进电梯。手术室外聚集了众多陪护人员,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翘首以盼,有的哭哭啼啼,望着那扇紧闭的双开大门,像望着天堂之扉,又像望着鬼门关。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程玉青双腿发软,刚刚那针苯巴比妥钠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医生确认了身份,开门让他进去,好多人抢上前来问情况,被拦在外面。 里面是条干净通明的走廊,他在麻醉师的指挥下换上拖鞋。看见体重秤,还上去量了个体重。65,连续几日海吃海喝,长胖了。 在手术室门口,他做了个深呼吸,迈开步子。 里面一尘不染,每个角落都像在发光。偌大的空间,就中央一盏无影灯,一张床,一堆高精尖的仪器。他的ct影像挂在床头。医护人员们全副武装。 他听见交头接耳的声音,「电钻带了没有?」 电钻! 程玉青差点夺路而逃。 何砚高挑的身影十分出众。他戴着头套和口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看到程玉青,略微颔首,投来肯定的目光。 不知怎的,程玉青突然觉得很踏实。他过去躺倒。 麻醉师是女人,摆弄他的手,忽然声若银铃的笑了,「血管好细呀,像女生的手,只有扎脚了。」 心电监护仪嘀嗒嘀嗒的跳动,勾勒出波峰波谷规律的线条。 何砚俯视着他,看眼神也在笑,赞成的样子。 胡说……程玉青心想。 那是他断片前最后的记忆。 第七章:传说 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反复呼唤。 「程玉青……程玉青……」 那是他的名字。 浮力托着他,从极深的海底升起,一直升到海面。他躺在坚硬的平面上,身体瘫软,意识模糊,眼前白光刺目。 在他上方有两个晃动的影子。从轮廓看,是妈妈和管床医生。 「醒了、醒了……」妈妈说。 氧气管被拔出来,刮过鼻腔,留下火辣辣的灼烧感。 管床医生说,「程玉青,不是恶性的,是囊肿。」 程玉青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美妙的话,比任何诗词歌赋都动人。他说不出话,拼尽全力举起大拇指,即刻垂落,又迷迷糊糊了。 两天,他都在半梦半醒间度过,镇痛棒拆了才算真正清醒。何砚查房的时候来看过他。他隐约感到对方轻抚他的脸颊,说他脸肿得太高,要给他开消肿的药。 程玉青简直难以想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佛龛前的猪头? 更令他受伤的是妈妈的厨艺。他喝了两天的牛奶,看见胡紫玲吃蒸鸡蛋,他也想吃。住院部有微波炉,妈妈信心满满的拿着鸡蛋去了,端回来一碗蛋花汤,还是寡淡寡淡的。 自己点的,哭着也要吃完。 周五,何砚来查房的时候,程玉青醒着,气鼓鼓的盯着他。 他预感到了对方想说些什么,不过现在,他的患者还说不了话,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嗫嚅。 何砚检查完胡紫玲和吴丽华创口恢复情况,才来到26号床边。 「张嘴。」他忽视对方的瞪视,命令。 程玉青尽了最大努力,撑开了一条缝。不知怎么搞的,术后他的颞颌关节像焊死了,根本不听指挥。 何砚用手指在他牙齿跟前比了比,「不行啊,只能开一指,你要加紧练习。」 小青年又努力试了试,牵动伤口,疼,皱起眉头。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何砚动了恻隐之心,但也没办法,「疼也要练,我在你骨头里塞了两米长的纱布,你嘴巴张不开,怎么拿出来?」 程玉青被两米长的纱布吓到了,啊啊呀呀练了整天的张口,到晚上,效果虽然不尽人意,但换药没问题了。 他被叫到住院部的诊室。 管床医生在摆弄器材,何砚走进来,「你去忙吧,我来给他换药。这个病例我想全程跟进,写论文要用。」 管床医生会意的出去了。 写论文?程玉青挑起眉头。他的病在这里可不罕见。 这是个借口,何砚没说,让他躺下。 他左下倒数第一颗板牙被拔掉了,留下个通往骨头里的洞,当纱布被从里面扯出来时,程玉青以为会很疼,憋了口气,严阵以待,结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9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9 果没什么感觉就结束了。 他坐直,掏出手机打下一行字,「你骗人。」竖起来,给何砚看。他嘴巴张不大,说话吐词不清,当着妈妈无所谓,却不想在何砚面前出丑。 这三个字他憋了好久。原来,程玉青鼓起勇气照镜子,发现脸肿是肿,但平滑如初,根本没有刀口。 何砚解释,「口内可以做,就在口内做了。不过嘴角给你扯破了,还好吧?」 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程玉青点头,又打下一行字,「骗的好!」 何砚笑了,「还有问题吗?」 小青年想想,「肚子好饿。」手术那天,他整天没吃。接下来都进的流食,胃里晃荡晃荡的全是液体,简直生不如死,闻到饭菜的香味眼冒青光。 「继续练习张口。」何砚交代,陪他走出去。当时没发表意见,却记在了心里。 程玉青回到病房。 没多久,来了个年轻小哥找他,说是送外卖的。 「搞错了吧?」他口齿不清的问。 小哥看了看小票,又看了看床号,「没错,就是你的。」 摆开来,是焦糖布丁、鸡茸粟米浓汤和土豆泥,还贴心的送了吸管。 程玉青要给钱,对方却说不用,已经付过款,放下就走了。 汤还是热的,程玉青脑海中浮现出他的主治医师若有所思的样子,内心阳光和煦。 妈妈在旁咋舌,流食竟能吃出这么多花样。 程玉青把病号照发在朋友圈。同学都知道他生病了。他性格随和,乐于助人,在班上挺受欢迎。a市本地的同学来了一大票,看望他,因为太吵,被护士驱逐出境了。 胡紫玲在他之前出院。新来的患者十八岁,女生,和他同病相怜。对方也是妈妈陪护,跟程母很有共同语言。程母不愧是教育工作者,陪着住了一回院,似乎就成名医了,把囊肿的前世今生讲得头头是道。对方一惊一乍,连声说,「是吗?真的呀?我的天!」 程母接着又夸何砚如何的技术非凡,妙手回春,保住了儿子的小下巴,也保住了儿子的小脸蛋。 程玉青旁听,没作声,心想,就是贞`操差点没保住。 周一晚上,两米长的纱布全部拆完了。程玉青听何砚的话,坚持练习张口,现在已经能开到三指,肿消得差不多,言语恢复如常。 何砚将器材放在盘子里,摘下口罩,「明天出院吧。」 「啊?」 看他满脸意外,何砚笑道,「怎么,舍不得走了?」 其实是舍不得他。程玉青没好意思讲。 每晚换药过后,他都收到外卖。似乎是根据他的张口情况而定。前天晚是面条和粥,昨晚是白米饭,有骨头汤和滑鱼片。 「挺会安排生活嘛。」妈妈对他的独立自主能力终于放心。 虽然没挑明,但食物确实是何砚送的。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超出了界限。反正就那么几天。等程玉青出院,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太多交集了。他放任自己的关怀。 大概是他太自私。他没考虑到自己的行为会怎样拨乱对方的心。 程玉青术后消瘦得厉害,更显得眼睛清澈动人。 何砚读懂了他的目光,却没有回应,「明天早上我有手术,就不送你了。你去修复科做个囊肿塞,二十四小时戴着,吃饭睡觉都不能摘,刷牙时冲一下就行。一个月之后来复查。」 程玉青认真记在心里,「何神医,万一骨头没长起来怎么办?」他记得还有第二期手术。 何砚顿了顿,「不长骨头,就会长囊肿,复发的几率大概是十分之一。」 现在再听这些,程玉青的心态平和多了,「我的下巴和嘴唇还是麻,什么时候能恢复?」他本以为做了手术就好了。 何砚有点为难,「神经的事,怎么讲呢?可能明天就好了,可能过两年好,也可能永远都好不了。」 「怎么跟失忆一样?」程玉青想起肥皂剧里的情节。 何砚笑了,「我给你开个药吧。你记着,弥可保。坚持吃,应该会舒服一点。」 「好。」程玉青点点头,忽然想起个问题,「要是这辈子都好不了,那我亲嘴的时候,不是永远不能亲下嘴唇了。」麻痒刺痛的感觉一经接触,更加鲜明。 何砚心想,我倒不嫌弃,面上教训他,「你呀,没伤到运动神经就谢天谢地了,想些什么乱七八糟。」 小青年憨笑。 两人走到诊疗室门口。 程玉青拉了下他的白大褂下摆,低声说,「何神医,我在t大,没课的时候,能不能找你玩?」 t大也在学府区范围内,离医院只有三站路,说不定以后能时常见面。何砚心神一荡,就要答应,临到嘴边却说,「你看见了,我忙得很。」 程玉青不以为意,「我又不天天缠着你,你别有空都说忙就行。」 何砚没正面表态,「你记着我的号码,方便复诊。」 第二天查房,何砚果然不在队伍中。 囊肿塞是个假牙似的东西,不过是向下凹陷的,中间有个眼,戴在26拔除后留下的空洞里,等待囊肿缩小,再行刮治术。 出院时程玉青又称了下`体重。60,整整瘦了十斤。 管床医生交给他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三颗牙,他被拔掉的牙齿。 手术后迷迷糊糊的时间里,妈妈曾经给他展示过,但后来清醒了就没见了。程玉青还以为扔掉了。 管床医生说,「何教授帮你留着在,他说昨天忘给你了。」 程玉青小时候听说过牙仙的故事。妈妈讲的,美国民间传说。孩子们把脱落的牙齿藏到枕头下,晚上,牙仙就会趁他们睡觉偷偷拿走,并为他们实现梦想。 他听说之后好生气,因为妈妈是在他牙齿换完后告诉他的。他的乳牙全扔了啊。 程玉青晃了晃瓶子,牙齿在里面叮当作响。 不知道牙仙能为了大人显灵吗? 第八章:差旅 缘分很大程度上是种心理作用。心里有那个人,相隔千里,眼里也处处是对方的影子。心里没那个人,近在咫尺,也形同陌路。 何砚觉得他与程玉青好有缘。 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又见面了。 刚过完年,s市第一人民医院邀请陈主任上门指导手术。陈主任找到他,「小何,我跟医务科说了,我年纪大了,不想跑了,派你去,怎么样?」 s市是a市周边的四线小城市。何砚以前因公去过,弹丸之地,没什么特别,现在听起来却与众不同了。 那是程玉青的家乡。 他没细想,已经答应。 路上考虑是不是叫程玉青出来见个面,真正到了,又觉得他们哪有那么熟。 他们是交换了电话,加了微信,但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0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0 聊得不多。基本是程玉青在讲。买到弥可保了……口内的美容线吸收了……新年快乐……还给他朋友圈历来的状态点了赞。 估计是寒假闲的。 公干结束,何砚一条消息删了改改了删,总觉得刻意,还是不通知对方了,准备回程。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见了面。 他和管床的曹医生结伴而来。曹医生老家在s市,同程母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两人通了电话,程母听说何砚也在,直接让爱人驱车来到市医院门口,请他们吃饭。 刚好是午餐时分,本来院方安排了堂食,曹医生有点馋酒,假意推辞了两句,看他,何砚默许。事情就这么定了。 程父开了辆雪弗兰科鲁兹,程玉青坐在副驾驶。回过头,笑着跟两人打招呼,目光落在何砚身上,有点怪罪的意思。 冬天,天色惨淡。车子行经主干道。两旁高楼林立,颇为繁华。曹医生和程父用方言交谈,何砚插不上话,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手机突然响了。 程玉青给他发了条微信,「来了都不讲一声,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愤怒表情。 何砚回,「出差,又不是旅游,马上回去了。」 「票买了吗?」 「还没。」 s市到a市,动车仅一个半小时,班次密集,到站再买也不迟。 「没急事的话,晚点回去吧,带你逛逛。」 何砚刚想回再看吧,曹医生转过头,「何教授,咱们晚点回去吧,我想跟父母打个招呼。」 程玉青透过内后视镜看他,大获全胜的样子。 如果何砚是个阴谋论者,他会认为这是一档编排好的真人秀节目。不然怎么冥冥中仿佛有股力量,把他们撮合到一起呢? 「院里不催就行。」因为不知何时返程,下午没安排工作。他看着曹医生,实际上是说给程玉青听的。 到了饭馆,程母办事效率高,菜已点好,大家就坐开席。夫妻俩,一个生意人,一个老师,都是能说会道的。户外天寒地冻,桌上的气氛倒暖意融融。 不知怎么,聊到房子问题。程母听说何砚的公寓一直空着,表示可惜,「哎,老头子,大姐不是在a市开装修公司吗?给何教授个亲情价。」 听妈妈自作主张的口气,程玉青十分尴尬。偏偏程父对妻子唯命是从,掏出名片和圆珠笔,写了串数字。 「何教授,这是我大姐的电话,有空可以去她公司坐坐,就说是我介绍的,一定按成本价给你做。」 何砚没想结婚,买的一室一厅的小户型,简单搞搞带家具五万了不起,倒不是钱的问题。 「谢谢程先生,好意我心领了。跑装修要时间,我关键是没那个精力。」 程母说,「全包不需要怎么管。你要不放心,玉青大三了,课不多,让他给你看着,一个月就搞好了。我儿子脑筋不太聪明,态度还是蛮认真。」 程玉青汗颜,忍不住了,「妈,我跟何教授什么关系,帮忙看着?你也不怕别人说我们一家人合伙做笼子。」 程母不觉得哪里说错话,「签合同的还能有假?自己家总比宿舍舒服吧?」 连曹医生都表示赞同,「是啊,何教授,你那房子都空一年了,也该搞搞了。」 没办法,何砚只好收下了名片。看向程玉青,对方似乎和他同样窘迫,没喝酒耳根都红了。 饭罢,曹医生先行一步。程玉青说,「妈,我带何教授逛逛。」 程母还在核对小票,「开车去呀,顺便把我们送回家,你爸喝了酒,不能拿方向盘。」 程玉青只想快点开溜,「弹丸之地,走几步路就到了。我练得少,不敢在城区开,您自己开吧,我们先走了。」 何砚也说,「饭后散散步,有益健康。」向程母道别,跟着出去了。 只听程母还在身后叮嘱,「钱带够了没有?别怠慢了客人……」 逃离包厢,总算松了口气。 何砚说,「你妈妈好热情。」 程玉青赔笑,「对不起,我妈就像社区居委会的阿姨,事无巨细都要管管,有点唠叨,但她没坏心,你千万别生气。」 何砚本来就不介意,「没事,古道热肠,挺好的。」忽然想起个词——见家长,心里一惊,赶紧清空脑袋。 s市虽然经济不甚发达,但环境优美,市中心分布着数座湖泊、公园,被评为国家园林城市。饭馆是当地老字号特色菜馆,出门即是湖区。 沿岸都是柳树,光秃秃的枝条垂于水面。 行人寥寥,一直散到主干道上,才渐渐热闹起来。刚走到十字路口,猛地狂风呼啸。程玉青之前剃了个光头,头发还没长起来,戴了顶毛线帽子遮丑,居然给吹飞了。何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还给他。 柳枝在空中如群魔乱舞。逆风赶路的行人裹紧外套,步伐吃力。 「你们这风好大。」何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的风刮得脸疼。 程玉青重新戴上帽子,不敢再马虎,用手按着。 「平原地区,周围没山挡着,每到冬天就起妖风——我们去里面走。」他指指马路对面的购物中心。 进商场就暖和了。程玉青叫肚子饿,直奔美食区。 何砚说,「正餐不认真吃,光吃零食。」 他刚才注意了,在饭桌上,小青年就没怎么动筷子。一段时间不见,又瘦了,婴儿肥都瘦没了,看起来倒是成熟了些。 程玉青喊冤,「腮帮子酸,嚼不动啊。别人是嘴巴想吃,肚子罢工,我是肚子想吃,嘴巴罢工。」 他这句话把自己暴露了,何砚盯着他,「叫你练习张口,没人监督,偷懒了吧?」 小青年愣了愣,「哎,那家的桂花汤圆好吃。」转移话题。 外面阴沉沉的,天寒地冻,没啥风景可看。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去看电影。 程玉青想看《冰雪奇缘》,同学推荐的,最近的一场五分钟后开始。售票员说,「只有第一排和情侣座了。」 程玉青摇头,「第一排太近了。」 何砚看了眼场次表,下场要还等四十分钟,「买情侣座?」 影院暖黄的灯光下,小青年的脸颊微微泛红,「随便……」 又随便? 经过上次,何砚已经有点了解,「随便」翻译过来是,「好,但我不好意思讲。」 售票员以为他拉不下面子,「没什么的,情侣座就少个扶手而已,不是情侣也可以坐。」 何砚开玩笑的附和,「是啊,我是来专心看电影的,你别误会。」 程玉青脸更红了,用胳膊肘顶开他,掏出会员卡付账。 路过零食柜台,程玉青没有停下的意思,何砚拉住他,「买盒爆米花。」 程玉青眼睛放光,想起什么,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1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1 又摆手,「不了,难嚼。」 他的口气跟小老头似的,何砚笑了,「是我想吃,自作多情。」他觉得自己蛮奇怪,看文献能一动不动的看一天,看电影不吃点零食却坐不住。 程玉青恨恨的买来,塞进他怀里,「喏,撑死你。」他买的大包装,过年做活动,还送饮料。 快进影厅了,迎面走来对年轻男女。程玉青忽然定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随即又松开来。 对方也看见他,挥挥手,面露微笑,显然是认识。 男生招呼道,「好久不见了,青姑娘。」尾音上扬,带点调侃的意思。 他跟程玉青年纪相仿,个子稍微矮点,但身材健壮。 青姑娘。这什么称呼?何砚差点笑喷。 程玉青语气极为勉强,「好久不见哦,张公子。」 原来是《新白娘子传奇》里的典故。 女生本挽着「张公子」的胳膊,放开来,「你们慢慢秀恩爱,我退散了。」 男生拉住她,「小气鬼,这就吃醋了,人妖之恋没结果的。」 女生本就是开玩笑,粉拳轻捶他胸口,目光望向程玉青,含着笑意,「昨天同学会,我们去唱歌了,你怎么不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家还以为你出去旅游了。」 「我……」程玉青语塞。 何砚帮他解了围。他点着腕表,「快开场了。」 程玉青连忙竖起电影票,「对不起,下次再聊。」 「回头等我电话啊,寒假还没聚呢。」张公子看着他走远。 坐定之时,电影已经开始放映。屏幕上,卡通人物唱着歌凿冰块。观众以小朋友居多,奶声奶气的喊叫此起彼伏。 程玉青目光飘忽,神游天外。何砚推测,他大概还在想张公子。 「刚才的人,是你初恋?」 程玉青沉默了片刻,轻轻的嗯了声。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不料真正见了面,依旧如此狼狈,自嘲的笑笑,掩饰过去,「上学的时候说看不上娟儿,结果还是跟人家好了嘛,这小子……」 何砚看表情,就知道他还耿耿于怀,想起那个男生所说,人妖之恋没结果,虽是无心之语,但在程玉青耳中又是何种滋味?不由得的内心烦躁,抓住了他的手腕。 程玉青带着疑问,刚转过头,嘴唇就被吻封住了。 他惊讶的低呼,想起在公共场合,没叫出声。 不是说专心看电影的吗?当对方的舌头入侵口腔时,他心想。但是接吻的感觉太美好,太治愈,瞬间溶解了他的所有疑虑。他闭上眼睛,沉沦进去,声音、光线,乃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渐渐远离,世界上只剩下他和何砚两个人,包裹在静谧的黑暗中。 分开来,他重新回到嘈杂的影厅。 刚才一时冲动没考虑许多,现在对着小青年迷惑的神情,何砚头疼了。他打定了主意不和对方发展,可这又算什么? 「我……帮你练习张口。」他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谢谢哦,何教授。」程玉青翻白眼,又说,「我刚才要是不吃汤圆,吃臭豆腐,你还帮不帮?」 何砚说,「帮,医者父母心嘛。」心想,还好吃的汤圆。 程玉青明显的不信,嗤之以鼻,专心看电影了。 第九章:绰号 程玉青在上网,父亲进来了,把门带上,客厅里电视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又看动画片?」 程玉青按下暂停,惭愧的笑。还好是爸爸,要是妈妈看到,肯定又要批评他不求上进。 「我问你个事情。」程父拉了张椅子坐下,「你跟何教授是不是在谈?」 程玉青愣了下,刷的满脸通红,「爸!」 「我就问问,又不怎么样。」程父的淡定与他形成鲜明对比。今天在饭桌上,程父注意到,只要提起何砚的事情,儿子就浑身不自然。旁人可能察觉不出,但他当爹的,怎么可能看漏? 程玉青冷静下来,左顾右盼,「没……没有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程玉青倒是有这个想法,但何砚……他说不准。偶尔,他觉得对方给予自己的关心超过了限度,但大多数时候,对方又对他爱理不理。他没正经的谈过恋爱,不知道两个人怎样才算确定关系。大概何砚只是把他当作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弟。 但是,那个吻又意味着什么呢? 好混乱。 程父看着儿子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算了,你的事,你自己把握吧。」他站起身。 「嗯。」程玉青清空脑袋,突然一个闪念,跟着站直了,「爸,你接受我喜欢男的了?」 程父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听他大剌剌的说出口,太阳穴还是突突的跳个不停,急忙伸手按住,「哎,你别这么大声。」 程玉青赶紧捂住嘴。妈妈在客厅看家庭伦理剧,万一被她听见,就要上演真人版家庭伦理剧了。 程父说,「不接受,你能改?」这半年,他在网上查了好多资料,都说性向和遗传有关,怪就怪他没生好。 程玉青刚要为他的开明欢呼,程父板起脸,声明,「但是,我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要谈就认真谈,不准乱搞。」 程玉青立正敬礼,「遵命!」 到s市出差的那天,何砚多了个绰号,何梨花。程玉青给他兴的。 本来四点就到了火车站,想着刚好能赶回食堂吃饭。结果不知撞什么邪,客流量比平常翻倍,只买到六点的班次。程玉青陪他在肯德基等了两个钟头,顺便把晚餐解决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摆弄手机,时不时聊两句。桌子很窄,腿放在底下,一不小心就挨到了对方。调整了几次,反正也并不觉得讨厌,就这样靠在一起算了。 程玉青对着屏幕笑了出来,抬起头,「神医,我以后就叫你何梨花了。」 何砚正在喝饮料,差点喷他一脸可乐,「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是梨花体诗人啊。」 何砚在他最多愁善感的高中时代也没写过诗,更不要说梨花体。 程玉青摆事实讲道理,「我来朗诵一下您老最新出炉的大作。」他憋着笑,举起手机,煞有介事的清清嗓子,「来到s市,有美景,有美食,然而冬天,风太放肆,看柳树风中凌乱的样子。」 这是何砚刚刚发的朋友圈状态,附了张湖边垂柳。他写的时候没注意,怎么在小青年的口中就充满了韵律感呢? 何砚一阵窘迫,无言以对。 「你忘了美男。」程玉青抬起头,指指自己,接着说,「还有这条……下雪了,比去年大。下雪的时候,很靓,但化雪,很冷。」他说完,捧腹大笑。 那是程玉青住院期间何砚发的,附了几张庭院里的雪景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2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2 。 「别笑这么夸张,好吗?」何砚给自己开脱,「理科生,能把句子写通顺就不错了。」 程玉青不以为然,「跟文理科没关系吧?我文科生毕业,高数照样考90。」还显摆起来了。 何砚问,「满分1000?」 程玉青用膝侧撞他的腿,「太损了吧,何梨花。」 何砚知道怎么治他,「你还有二期手术啊,我提醒你。」感觉意犹未尽,拖长了调子加上,「青姑娘。」 程玉青果然吐吐舌头,老实了。 后来,何砚对他的备注就改成了青姑娘,他知道程玉青给他的备注名称是何梨花——对方特地截屏给他看的。小混蛋。 下班回到宿舍,何砚手机响了。 青姑娘:「我攻下了家里的半壁江山!」 何砚回了个问号。 他们聊天都是很默契的打字,用语音怕被周围人听见,不好。 「我爸接受我的性向了!」 「恭喜。」 「谢谢。」坏笑表情。 何砚想起他跟家里出柜的时候。他家在南方的小乡镇,父母都是农民,没什么文化,听说他喜欢男人,把他当妖怪一般,直接流放。 他上面还有个哥哥,比他大十岁,高中辍学进城做服装生意,赚了钱却后悔当初没好好念书,因此大力支持何砚求学。其实比起父母,何砚跟他更亲。 哥哥虽是直人,小孩都会打酱油了,但社交面广,朋友之中也有何砚的同类,对此满不在乎,拍拍胸`脯,「哥帮你摆平。」 今年过年,何砚回了趟老家,不知道哥哥给两老灌了什么迷魂汤,有说有笑,客客气气,家庭气氛比以前还融洽。 可惜,当初那个他为了对方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已经消失在人海。 程玉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柜呢? 何砚突然惶恐,「你准备跟张公子告白?」 程玉青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跳跃性的结论的,「开什么国际玩笑!他都找女朋友了,我找死?」 「那你出柜干嘛?」 「就那天气氛比较适合嘛。」 什么样的气氛会适合出柜,何砚想象不出,回了串省略号。等了片刻,不再有新消息进来,他洗澡睡觉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两百多公里之外,程玉青趴在床上,敲下一行字,「我爸居然以为我们是一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胆量点发送。 他想试探什么呢? 删掉,留下一片未知的空白。 第十章:复诊 复诊之时,程玉青已经返校。何砚虽是周一坐诊,但怕他有课不方便,交代他,无论几时来都行,挂普通号,请医生开个曲面断层,拿到片子再同他联系。 电话里,程玉青答应得好好的,实践起来却背道而驰,还是在周一悄悄的摸了来。 「请患者程玉青到一诊室就诊。」听见叫号机僵硬的合成音,何砚心里咯噔一声。还在想,难道是重名?转过头,看见小青年笑呵呵的穿过敞开的门。依旧是那件白色短羽绒,白净的脸庞,浓眉大眼,一弯闪闪发光的靓齿,似是无云的冬夜的弦月,照得人心里明朗开阔。 「何教授,我来复查了。」 有段时间没见,何砚竟觉得眼前骤然亮堂,表情不自觉地舒展开来,「今天没课?」 小青年奸笑,「请假。」辅导员看他住院单上写的什么什么瘤,二话不说就批准了。 无非是不想占用休息时间,何砚懂得,「你倒是挺精打细算。」 程玉青被戳穿了,腼腆的笑,「学会计的嘛,这点专业素养都没有,将来怎么立足?」 何砚摇摇头,接过他的挂号单。23号,现在是十点,他起码排了两小时,「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先帮你把曲断开好。」 「可以吗?」上次,程玉青跟陈主任约好了,可还是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何砚故作神秘,「给你开个后门。」 单子是实习生开的,分分钟的事情,并不耽误他坐诊,其实算不上插队。为了方便复诊的患者,他经常这样做。因为在放射科那边还要排队,加上取片,往往大半天就耗过去了,然而真正的诊断过程不到五分钟。现代社会,大家都忙,有些从外地来的还得赶车回去,既然能灵活处理,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玉青以为自己是特殊待遇,连忙摆手,「不好不好,破坏你大公无私的光辉形象。」 这时,单子开好了,看他讪讪的转身出去,何砚才意识到自己话说令人误解。 拿到x光片已是午休时间,诊室关门了,何砚带他去住院部。 同事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何砚将手术前后的影像夹在阅片灯上,来回比照。 「你戴着囊肿塞拍的?」 程玉青凑过来,发现一圈细细的白线箍在牙周,「哎,忘摘了。」拍片前,医生让他摘下头部的金属饰品,他从来不戴饰品,没放在心上,却忘了这个小玩意,「要重拍吗?」 「算了,不影响。」 何砚专注的看着片子,程玉青眼巴巴的看着他,「骨头恢复了吗?」 「还没说起。」何砚指着黑魆魆的空腔,「这么大的洞,起码得长三年。」 程玉青叹了口气,看来他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过想到以后可以时不时借复诊的名义接近何砚,又有点矛盾的窃喜。这念头只持续了片刻,旋即被他叫停。没病不觉得,病了才发现健康可贵。他现在的饭量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经常睡到半夜,饥肠辘辘的醒来。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胃也要出毛病。 小青年忽而愁眉苦脸,忽而笑逐颜开,不知道内心在上演什么起伏跌宕的剧情。 何砚打断他,「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还好。」吃了几盒弥可保,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麻木刺痛的感觉稍有好转,「就囊肿塞里有的时候会流出黄色透明液体。」 「正常的,勤漱口就行。」何砚把片子还给他,「没什么问题,过三个月再看。」 程玉青刚才还在担心复发,听他说没问题,立马活了,像是听说延迟行刑的犯人。 他粲然的笑,「谢谢你啊,何梨花。」字正腔圆,末尾还带着儿化音。 何砚听到那个绰号就心悸,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还好没人听见,这是他的人生污点,可不能流传开来。 「放心,当着别人我不叫。」程玉青好玩而已,没想令他难堪,「出去吃饭吧?」 一点了,食堂恐怕只剩下残羹冷炙,何砚本来就要出去解决,「行,我先回宿舍换件衣服。」医院开了暖气,他没穿外套过来。 两人结伴通过走廊。 「你真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3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3 要改名叫何梨花,吃个饭还梳妆打扮,跟女生一样。」程玉青揶揄,「动作快点哦。」 「必须的,」何砚不露声色的调侃他,「我还怕磨磨蹭蹭,青姑娘饥渴难耐现出原形,把我生吃了。」 程玉青涨红了脸,嘀咕道,「你这么老,本姑娘要吃也要找个嫩的。」 何砚顺水推舟,「那是,老的你嚼不动。」 程玉青当场噎住,火辣辣的瞪着他。 何砚视若无睹。叮的一声,电梯来了。 到宿舍楼,他让程玉青在底下等着。宿舍是老房子,没有电梯,他住在四层。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去,在走廊里,迎面遇见宿管员。 「何教授,你好,你住403吧?」 「是。」 「一个人住?」对方用打探的口气说。 「怎么了?」何砚回忆了片刻,自己好像没有做出任何违反宿舍管理规定的事情。 宿管员说,「是这样的,今年来了几个实习医生,你房里不是还有张空床吗?想安排在你那,先跟你通个气。」 何砚不想跟别人同住,「能不能换间房?」 宿管员颇感为难,「现在宿舍紧张,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来跟你讲了。」 何砚在本地有房还占着宿舍,本来就理亏,只得让步,「什么时候搬进来?」 「大概就这两天。」 「好吧。」 宿管员抱歉的笑笑,走了。 何砚掏出钥匙开门。二十平方的宿舍,左右摆了两张单人床,中间由书桌隔着,空出来的那张他搁了几口整理箱,得清理出来,衣柜也得给人腾半边。等晚上吧。他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目光扫过桌面,看见摊开的期刊中间夹着张名片。 是上次程父在饭桌上给他的,他顺手作为书签用了。 名片空白处刚劲的字体写着「新饰界装潢,程芸」,以及电话号码。 何砚心里一动。 第十一章:决定 何砚终于决定搬出宿舍。他是在植物园做出这个决定的。 四月初,他和程玉青去看樱花了。成行之前,他照例进行了番心理斗争,只是那个阻止的声音似乎日渐微弱。 阳光和煦,微风徐徐,花意正浓,不可多得的良辰美景。只是……大家似乎都是这样想的,黑压压的人头占领了整片山坡,花反而沦为了陪衬,他们决定先看别的花。 移步到了海棠园。小径两旁栽满海棠,连绵的粉色祥云漂浮在道路上方。这里与樱园仅一山之隔,却门可罗雀,遥遥的飘来些许欢声笑语,更显得清净。 其实外行人大抵看不出海棠与樱花的差别,只是樱花上了本地新闻,而海棠没有;园方为了方便游客赏樱,沿途设了指示牌,而海棠没有。所以,都是炒作惹的祸。但不管有没有人看,花还是照样要开。 两人拍了些照片。 程玉青翻看相册,神神秘秘的开口,「你比海棠好看,知道吗?」 何砚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搭话,他按捺不住了,「你不问我为什么?」 何砚只好问,「为什么?」 「一树梨花压海棠嘛。」抖完包袱,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亏他想得出来。 何砚知道怎么治他,「我不想压海棠,想压你。」 小青年果然哑口无言,红晕在脸上盛开。他又想起搞到中途自己睡着了的那次。后来,他们虽然偶尔也相约逛街吃饭,但开`房的事谁也没再提,熟悉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春天的风轻而暖,夹杂着熏人的花香。整条小径只有他们两个人。神鬼不察中,他们牵起了手,沿着这条静谧的甬道漫步,仿佛可以穿越时光,一直走到老。 何砚感觉化学电信号在他们之间传递,蛊惑他们彼此靠近。他们凝视着彼此的眼睛,就像恐高症患者站在悬崖边缘张望,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就要向下坠落。 对方的嘴唇近在咫尺。这时,手机铃声刺耳的响起来,响个不停。 扣人心弦的气氛如同海浪冲击下的沙堡瞬间溃散。程玉青背过身去,何砚清了清嗓子,掏出电话。 对面是他室友冒冒失失的声音,「何教授,我忘带钥匙了,能不能麻烦你,回来帮我开下门?」 他还以为是急诊,何砚忍着没吼出来,「你找宿舍管理员,我在外面有事。」 「哦,宿舍管理员的号码是……」对方还没问完,他切断了通话。 程玉青在不远处假装散步。何砚走过去。 「有事?」程玉青问,语气还有点不自然。 「没什么,我室友把自己关在外面了。」 「那……」 何砚挥挥手,「不用管他。」 他们继续散步。其他游客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清净地,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入,小径上热闹起来,充斥着嬉笑和快门声。 程玉青是听说何砚有个室友。他还同这位室友讲过电话。那是个意外。周五晚上,他给何砚打电话,问他休息日是否有空,电话通了,但回答他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何砚在洗澡,有什么需要转告的吗?」 程玉青开始还以为是何砚的男友(或者炮友),吓得立刻把电话挂了。结果五分钟后,何砚拨回来,解释说是场误会。 离开海棠园,他们去了热带展区。巨大的玻璃房子里绿意盎然,充满异国情调,就像是直接从亚马逊丛林深处搬迁而来。草本植物、藤本植物、灌木、乔木……挤占了从下至上的每一寸空间。在展区的中央,池塘围绕着可攀登的假山,喷泉正在工作,向本来就已经饱和的空气喷洒更多的水雾。 猪笼草吸引了程玉青的注意力。他等待着,希望能够亲眼见证一只不幸的飞虫掉进陷阱。 何砚在想别的事情,「小程,你知道你大姨的装修公司在哪吗?」 「知道啊,离我学校蛮近。」程玉青心不在焉的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投来愕然的视线,「你要拿你的一亩三分田开刀?」 何砚以问代答,「程会计,你帮我核算下,七十年产权,空置两年,我的损失是多少?」 程玉青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去?」 何砚说,「我现在就有空。」 于是,猪笼草被撇下了。两小时后,他们坐在新饰界装潢的会客区。 老板程芸亲自接待,热情的端茶倒水递小吃,将何砚介绍给旗下最优秀的设计师郑工。 「何先生,这是我以前做过的案子,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风格。」 郑工递来一本厚厚的画册。他大概三十来岁,职业化的打扮,身材颀长,面容端正,像是传统新闻栏目的主持人。 舒适便捷对于何砚来说已经足够,别的无甚追求,他漫不经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4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4 心的翻看着。程玉青倒兴趣盎然。去年暑假他在这打过工,主要是给会计打下手,闲暇时也帮忙招待客户,什么简约风、美式乡村、欧式古典……如数家珍,侃侃而谈。最后指着一张具有浓浓的中式风情的客厅设计图说,「哎,这不是我家吗?」 程芸磕着瓜子笑道,「你才知道?你们家的案子就是郑工做的。」 家里的装修去年才翻新。程玉青在上学,等他放假早就完工了。他怪父母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程母翻翻白眼,「你还准备在家赖一辈子?」原来,早就把他排除在未来五年发展计划之外了。 何砚关上画册,感觉眼花缭乱,「是这样的,郑工,我想尽快入住,风格方面无所谓,你自由发挥就行了。」 郑工还没开口,程玉青抢先先发话,「那就装北欧风格吧,又简洁又时尚。」 程芸叫停,「玉青,人家何先生的房子,你这个陪客瞎做什么主?」从茶几上的玻璃碗里抓了把糖,塞给他,「吃糖吃糖。」 程玉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羞赧的笑。 他目光低垂,白净的脸庞上一抹绯色。何砚鬼使神差的冒出个念头:让他做主也无妨。 郑工提议,「先去现场,勘察下地形,怎么样?」 医院坐落在学府区,又是商业中心,房源少,房价更贵的咋舌,何砚只好退而求其次,买的稍远一些的小区。不过交通方便,出门便是地铁,两站路就到。至于户型、朝向……他都不懂,哥哥为此跑了一趟,说还行,不知跟销售经理讲了什么,居然讲到八五折,何砚就拿下了。 公寓南面朝向湖区,风景宜人。17层,窗户开着,风像劫匪似的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肆意穿行。 郑工和施工部的刘工进门就拿着钢卷尺量了起来,一边量一边在小本上写写画画,不时提出问题。何砚虽然在旁陪同,却不太答得上来,只好给物业打电话。 不愧是专业化的队伍,片刻的功夫,测量结束。 郑工说,「何先生,我先做个效果图,大概星期一给你,你觉得可以我们再继续谈。」 「行。」何砚跟他握了握手。 第十二章:新居 何砚知道程玉青成年了,但在内心深处,他始终把对方看作小朋友。本来嘛,哪有成年男人因为一句黄色笑话就面红耳赤无言以对的?不过何砚逐渐发现,他被程玉青纯良的外表耍了,似乎只有在他面前,对方才会表现得像个乖乖宝。 他的小朋友正在和电工师傅争论。 入户花园的面积是赠送的,郑工征求何砚的意见,设计成了餐厅。吊灯的位置应该在餐桌上方,结果可能是沟通没到位,电工把线留在了天花板正中央。 一盏灯而已,偏一点就偏一点,何砚倒无所谓,在程玉青寸步不让的坚持下,终于改过来。 何砚调侃,「你是处`女座吧?」 程玉青捏着报价明细表,比对管材的品牌型号,听他这么说,侧目看他,眼神憋屈无奈,嗤笑一声,「也是,这又不是我的房子。干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把报表扔进何砚怀里,走到阳台上去了。 他完全有资格发脾气。 工作之外,何砚是个懒人,得过且过。整个装修过程,他就看了看设计图,提了几点修改意见,交钱、签合同、跑物业、现场监工都是程玉青包办。 他当初一句轻描淡写的想尽快入住,程玉青听去,记在了心里,才开工就帮他把灯具、电器、家具……一切未包含在合同之内但又不可或缺的都谋好了,就怕耽误工期。他看起来大咧咧,细节之处考虑却十分周全,令何砚刮目相看。 谁的时间不宝贵?他们虽然有些不清不楚,但也没正式交往,何砚第一没出分文好处费,第二没说过半句好话,程玉青大可不必像对待自己的事情这样帮他。 何砚心里怪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跟他走到阳台上。 阳台是开放式的,昨天夜里下了场暴雨,地上残留着积水。太阳在天边,忽而闪进云层,只露半个脑袋,忽而又闪出来,像只调皮的肥猫。程玉青仰头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打量什么。 「发火了?」何砚试探。 程玉青收回视线,冲他一笑,「没有,我假装的。我大姨说,工人们怕麻烦,做好的东西要想让他返工,就得拿出点脾气。」顿了顿,口气得意起来,「看来我威慑力不小,连你都唬住了。」 讲了半天,原来不是说他,是说电工师傅。何砚瞬间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 「那你又给人家塞烟?」 电工同意改线后,程玉青给他塞了包芙蓉王。 「万一他闹情绪,给你瞎搞呢?」程玉青抬手拍了拍何砚的肩膀。他放假常跟在父亲身边帮忙料理生意,潜移默化学了不少人情世故,知道鞭子加糖果。 他眼里闪着调皮的光芒。何砚心中仿佛有片棉花田,饱满的棉铃被那光芒一照,清脆的绽开,爆出大朵白团团软绵绵的纤维。他差些握住对方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 「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报答你呢?」 以身相许。程玉青第一反应。感觉不太好,放弃了。其实他估计就算说了,对方也只会当他在开玩笑,继而用更加恶劣的玩笑来回应。何砚牙尖嘴利,他斗不过。 「请我吃饭吧。」 奇怪,何砚还以为他要说以身相许。 「好啊。」 刚刚答应,程玉青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现在又吃不了多少,划不来。」 何砚笑他精打细算,「没事,时间还长,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程玉青问,「有求必应?」 何砚说,「那我不敢保证,我又不是菩萨。」 程玉青会意的笑笑。「你看那里,好像有点渗漏。」他指着天花板边缘下的一道水痕,转移了话题。 端午节,何砚难得没值班。装修早已结束,水电、燃气、有线也都开通了。通风一个月,气味应该散得差不多,便打算趁着休息搬家,被程玉青知道,竟找程芸借了车,过来接他。 何砚很不好意思。他知道程玉青为他的房子花了很多心血。虽然装修费是一次性付清,但过程中难免有些杂七杂八的开销,程玉青一个在校学生,没经济来源,何砚不好让他垫付,将自己的信用卡给他了。还回来时,程玉青给了他一本厚厚的手工帐,发票、收据贴得整整齐齐,小到一瓶矿泉水都记录在案,说是免得何砚怀疑他吃回扣。 「万一你做假账呢?」何砚故意逗他。他如果信不过程玉青,根本不会把卡给他。 程玉青居然不生气,还一脸骄傲,「就算我做假账你也看不出来。」 翻开账本,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5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5 看看钱是怎么一笔笔花出去的,就知道房子是怎么一步步装起来的。程玉青从不在他面前邀功,何砚至此才知道原来装修是这么复杂琐碎的事情,觉得自己无意中欠他的人情账也有这么厚厚一本了。程玉青却也不叫他还,只说何砚挽救了他的下巴,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若他胸前戴着红领巾,那现在应该更鲜艳了。 程玉青直接把车开到宿舍楼下。何砚行李不多,就三个箱子,后备箱扔了两只,后座扔了一只,自己坐进副驾驶。 六月初,晴朗无云,骄阳似火。中午是交通高峰期,医院门前的主干道照例堵得水泄不通,只听见满大街的喇叭声。道路两旁高楼林立,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明晃晃的刺眼。 困在车里,何砚想起一件事情,「你放假不回去?」他家离a市那么近。 程玉青有点支支吾吾,「我……准备考研。」这是事实,但他端午节本来是要回家的,连车票都订了,听说何砚要搬出宿舍,才悄悄退掉,为此还被妈妈在电话里教训了一顿,说菜都给他烧好了。程玉青隐隐约约的觉得他对何砚的事情这么上心很不好,很危险,就像过去他暗恋「张公子」的时候,但他却无法控制。 何砚是不一样的。他自我安慰。他感到他们之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况且,对方曾经亲了他,这总代表点什么吧? 「准备考哪里?」何砚问。 小青年顿了片刻,「还没决定……」 「那要快点决定了。」何砚记得程玉青现在是大三下学期,过完暑假就升大四。t大会计专业颇负盛名,但在全国综合实力并不是最强。何砚想到他可能会考到外省去,难以名状的忧虑。 程玉青与他想的是同一件事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何砚打开门,产生了一种走进了春天百花齐放的山谷的错觉。 计划赶不上变化,房子最终装出来的效果与他的设想大相径庭。他匮乏的想象力提供给他的画面是简洁明晰的,有大块冷色调,寥寥几件线条硬直的家具,像酒店的商务间,冷淡,缺乏个性,不近人情。但等到付诸实践的时候,他却被程玉青带着跑偏了。 他们选的家具毫不配套,每一件都与另一件格格不入,唯一的共同点是都那么张扬花哨。墙面被漆成浓烈欢快的色彩,挂着夸张的抽象画,令人眼前一亮。繁复的线条与图案占领了所有角落,显得乱糟糟的,却又浑然天成,洋溢出随性的温馨。 不过,何砚的设想依然有一部分得到了实现——全透明浴室。 「怎么样?」程玉青在他身边探头探脑,用要求肯定的口吻提问。 家具进场后,何砚还是第一次回来。他盯着绿色绒面沙发上那个刺眼的桃红色靠枕,觉得以后不能随便带朋友回家。 「就差面彩虹旗了。」 程玉青假装听不懂那是个玩笑,「你要多大的?」他掏出手机,打开了淘宝。 第十三章:钥匙 程玉青躺在床上,紧张的缩成团。 他紧张,因为这不是他的床,是何砚的床。枕头、床单都是崭新的,散发着洗涤剂和阳光的味道,令他不由得想起在酒店的那个晚上。 也和那个晚上一样,何砚在浴室里洗澡,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透明浴室的玻璃上蒙着一层雾气,模糊透出男人瘦高的身影。程玉青忍不住盯着看,却又不敢看,背过身,心里跳的七上八下。 和室友聚在一起看爱情动作片也没这么窘迫过,他觉得自己真太没出息,又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最近天气热,下午他帮何砚整理屋子,偶然说起寝室没空调,何砚便问他要不要留下来过夜。室友都是本地人,端午节自然回家了,程玉青不想独守空闺,就留了下来。当然,他没说好不好,只说随便。何砚心领神会的笑笑,下楼给他买洗漱用品。 何砚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小青年弓着背脊侧躺在床上,像只蒸熟的大虾。程玉青做了手术之后咀嚼不便,每次吃饭都是囫囵下肚,把胃也搞坏了,叫他吃药,他却挥挥手,说忍忍就过去了。何砚有些担心,过去搬弄他的肩膀,「是不是胃疼?」 感到他的触碰,程玉青讪讪的转过身,「没有,就是……」说一半没声了,眼睛水亮,含着一股懵懂混沌的神情,似是期许,似是退却,又像是不知所措。 就是不好意思呗。何砚霎时明白过来。胸膛仿佛被夏夜轻软的风扫过,豁然洞开,阵阵熏人的暖意长驱直入,拨动他的心弦,留下阵阵细痒。他不自觉的笑开来,「不早了,睡觉吧?」 程玉青点点头。何砚摁灭了台灯,在他身边躺下。 黑暗在整间屋子里温柔的流动。一切都是崭新的,就像一个刚拆封的素描本,散发着木浆的清香,平平整整,完全空白,等着被涂抹。 新房子是有魔力的。何砚有种错觉,似乎他此刻并不是平躺在床上,而是倒过来,悬在空中,无比轻松惬意。当然,这样认为也不算错,对于西半球的人来说,他的确是悬在空中。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切实的感到地球引力的作用,就像一台强力吸尘器,把过去填塞给他的破铜烂铁一扫而空,留下空荡轻盈的躯壳,足以盛装未来的躯壳。 他为这个想法感到兴奋,难以入眠。 躺在何砚身边,程玉青起初挺紧张,可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渐渐放松下来,在宜人的静谧中滑向虚无。 半梦半醒之际,忽然有一阵气息扫过后颈。 「小程,你睡了吗?」 程玉青嗯了一声。接着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怀抱包围了他。屋里开着冷气,可这个怀抱却十分温暖,几乎到了炙热的地步。程玉青捉住何砚伸进他t恤的胳膊,「不要闹啦,我好困……」 何砚停下动作,只抱着他。隔了一会,不甘心似的,贴着他耳廓说,「不知道这床结不结实。」 程玉青一时没反应过来,闭着眼睛喃喃,「榆木的,怎么会不结实?用几十年没问题。」 何砚的声音参杂了狡黠,「真的?我们试试吧。」 程玉青这才知道中计,瞌睡像是受惊的蜗牛缩回了壳里。他掀开眼皮转过身来,等眼睛适应了黯淡的光线,便看见何砚以手支头,笑望着他,心里一阵乱跳,「你确定?这是新床单。」 他脸都红了还故作镇静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何砚忍俊不禁,「不要紧,洗衣机也是新的。」夺走了他的嘴唇。 细腻绵长的亲吻像夏天晴朗的午后,将程玉青由内至外的融化了,化成了蜂蜜、奶油、巧克力酱……一切黏糊糊、甜滋滋的浆液。何砚这只蝴蝶伸出口器,探入他的花心,吸`吮着,将他纳入自己的灵魂,就这样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6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6 合而为一不分彼此。他们一道融化了。 何砚担心他又在温存中睡着,停下来问,「你是1,还是0?」 程玉青还恍惚着,刚回过神准备开口,何砚说,「不准随便。」 哎,这就难办了。 程玉青反正是第一次,对上下毫无概念,想起之前开`房的时候,何砚说可能会疼,那对方大概是1了,迁就说,「我是受。」 他一脸无知的纯良,何砚于心不忍,「刚开始有点疼的。」想起自己第一次的经历,又改口了,「很疼的。」 程玉青嫌他啰嗦,「那你怜香惜玉一点啊。」 片刻之后他就后悔了,真的疼!而且,何砚只是伸进了一根手指而已! 「放松一点,你这样夹着我没办法动。」何砚为难的说。 刚才找润滑剂的时候,台灯打开了没关。程玉青借着灯光审视自己目前的状态,双腿大开被人架在肩膀上,私`处暴露无遗,屁股里还插了一根手指,尴尬的别过头,声音发颤,「放松不了啊!」影视作品都是骗人的,原来做`爱根本不是那么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尽量做了几个深呼吸,集中精神控制括约肌松弛下来。 何砚又想笑,又想干脆霸王硬上弓算了,但是只能停留在想象阶段,他不一定制得住程玉青。忍着欲`望,耐着性子摸索,不一会擦过一个地方,听见身下人忽然软绵绵的哼了一声。 找对地方了,他持续的摩擦那处。 程玉青的下腹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被羽毛拂过,又像是轻微触电,这种感觉逐盖过异物入侵的不适感,令他不由自主的泄露出呻吟。他回头一望,自己的分身不知什么时候半硬的挺立起来。 见他有些入戏了,何砚问,「舒服吗?」 程玉青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何砚笑道,「前列腺按摩当然舒服了。」为了将来伴侣的性福考虑,他私下里学过,但他不是男科的,没什么机会练手。 程玉青问,「你怎么不学男科呢?」 何砚说,「我当医生又不是为了猎色。」 程玉青挑起半边眉头,「真的吗,何教授?你这话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何砚这才想起自己曾是他的主治医师,面子上挂不住,抽出手指,在他的臀瓣上拍了一巴掌。 程玉青好不容易说赢了一回,还没来得及得意,突然后`穴传来火辣辣的痛,原来何砚趁他不备,挺身`而入了。 「我`操……」他骂起三字经,本能的想要撤退,但疼得脱力,又被抓住双腿,竟然挣不开,扭动身体大叫,「杀人了!说好的怜香惜玉呢?」他又想起小时候拔牙的事情。怎么口腔科的都喜欢搞突然袭击? 何砚好久没做,被他夹得一股快感直冲脑门,自顾不暇之际,听见他大吵大闹,耳朵里嗡嗡作响,赶紧抱着他大腿又是亲吻又是抚摸,「你稍微忍一下,我没进去多少……」 「你骗人!」程玉青觉得他的屁股都裂了。 何砚伸冤,「你自己看。」把他的双腿朝下压了压。 程玉青够过去瞟了一眼,对方的性`器果然只进去了一个头而已,还有大截悬在外面。这画面太具有冲击力,他像是猛地灌了一杯烈酒,耳根都红透,捂着脸倒在床上,「不看不看,关灯!」 何砚就喜欢他害羞得要死的样子,偏不关灯,感觉对方紧致的通道不再箍着他发疼,缓缓的向里推进。 虽然还有些残留的疼痛,但粗大的性`器擦过前列腺的感觉比手指鲜明得多,伴随着被充满的饱胀窒闷,程玉青不自觉地呻吟出声,绷直了脚尖。 何砚浅浅的抽`插了几个来回,小青年不再抗拒,只是捂着脸,咬着下嘴唇,发出细碎的哼哼。 总算步入正轨,太不容易了。何砚松了口气,像是经过漫长的探索攻克了一个学术瓶颈。他放开身心,尽情的驰骋起来,享受革命胜利的果实。 与自`慰完全不同的陌生快感像是漩涡,将程玉青拖入深海,又像是龙卷风,将他抛入云端,他在天地之间颠簸,神智恍惚,忘记了窘迫。双手从脸上滑落,晒蔫的植物一般倒伏在身边。摇晃的视野中,何砚冲着他笑,没有平常的斯文,笑得像个流氓,一边撞击着,一边俯下`身,与他亲吻。嘴唇、颈窝、乳尖、小腹……火热的吻四处开花。程玉青满足的叹息,拥住对方的脑袋。 心底柔情满溢,何砚加快了节奏,一直插到最深处。 程玉青仿佛被霹雳击中,脑海陷入了茫然的空白。耳边只有狂乱的心跳和呼吸,他感到他们浑身是汗的紧贴着,被滚烫的岩浆淹没了。他的身体绷得像上劲的发条,性`器挺立着,白浊的液体自前端沉默的涌出来,每流出一股,就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快感。 程玉青闭上眼睛,任自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向虚无…… 恢复过来时,何砚在给他擦拭身子。毛巾是温热的,很舒服。 见他醒了,何砚说,「我发现你是敏感体质。」 他专业的口吻令程玉青倍感羞耻,猛地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何砚笑了,扔掉毛巾,一把抱住他,「开玩笑的,别生气。」 程玉青没回答,只往他怀里挪了挪。何砚收紧双臂,心里平和而幸福,好像一只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他觉得之前的顾虑重重简直太傻了,可是没有那些懦弱和挣扎,他又怎么知道他所作出的选择是正确的呢? 隔天何砚起了个早床。在休息日,这是很难得的。他想,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程玉青肯定饿了,他要在对方醒来之前把早餐准备好。这个念头令他的脚步腾云驾雾般的轻快。 家里第一次开火,煮了一锅稀饭。想到是端午节,下楼买了粽子和包子,都是肉馅,他晓得程玉青是无肉不欢的。回到家,却不见小青年的身影。 难道他不告而别了?不至于害羞成这样吧? 「小程?」 「这里。」 何砚循声望向浴室。布满雾气的玻璃被抹开了一个桃心形缺口,程玉青湿漉漉的脸庞探出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皮肤在热气蒸腾下白里透红。 何砚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太明智了。他马上举起手机抓拍下来,保存为联系人头像。 程玉青试图让他删掉,未果,只好退而求其次,叮嘱,「不许让别人看到。」 何砚怎么舍得? 两人腻在一起过了三天。假期结束,程玉青回去参加晚点名。何砚送他到学校。 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夕阳恋恋不舍的挂在天边。 何砚说,「拿着。」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程玉青摊开看,是一整套他家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7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7 的门卡和钥匙,愣住了。 何砚交代,「什么时候想过来就过来,不用跟我打招呼。」 程玉青不敢相信,「可以吗?」 何砚笑了,「你要不嫌天天往学校跑麻烦,搬过来都可以。」说真的,要不是遇见小青年,他的屋子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住人。 程玉青脑子蹦出两个字,同居。飞快的拥抱了他一下,「时间不早了,我走了!」仓皇而逃。 第十四章:愿望 程玉青最终决定报考本校的研究生。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何砚,本以为对方听了会高兴,没想到何砚严肃的说,「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决定。」 程玉青起先很生气,后来想想,他就是这样心口不一的人,冷笑一声,「虚伪。」 何砚被拆穿了,无言以对。 暑假程玉青报了个考研班,留在a市搞复习。放假后宿舍停水停电,他搬去与何砚同住。早上两人一同出门乘地铁,晚上一起吃晚饭。程玉青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当米虫,自告奋勇包揽了家务事。 每晚回来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何砚很奇怪,他没想到小青年还会下厨。原来,程玉青的妈妈对烧菜一窍不通,自从他上三年级,爸爸开始做生意,家庭煮夫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当然,如果他懒得做饭,妈妈也乐意一展身手,结果就是他必须对着一桌黑暗料理十分诚恳的说好吃并且全部吃完。 同事注意到何砚告别了食堂,打趣的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何砚下意识的要否认,转念想想,好像也没错,点了点头。问他什么时候介绍女朋友给大家认识。他打哈哈糊弄了过去,心里嘀咕,是男朋友…… 培训班结束,假期还剩半个月,程玉青打算回家。票买在周日中午,何砚休班,正好有空送他去车站。早上起来收拾行李,程玉青快要将整张床翻个底朝天,上上下下不知在找什么。 最后,他趿拉着拖鞋,风风火火的来到何砚身边,「你把我牙齿藏到哪里去了?」 「什么牙齿?」何砚明知故问。 当然是做手术取的那三颗。当时何砚给他保留下来,本想让他留作纪念,程玉青竟然煞有介事的压在枕头底下睡觉。 有天晚上何砚发现了,说,「牙仙只管小朋友,大人管不着。」 程玉青故意和他唱反调,「我有一颗童心。」 何砚好笑,从背后抱着他,「那要是牙仙真的显灵了,你想许什么愿望?」 程玉青毫不犹豫,「第一要骨头快点长好,第二要考研顺利通过,第三嘛……」他动了动脑筋,「再满足我一千个愿望。」 贪心。 「一个愿望一颗牙,你以为你是鲨鱼?」 「哦……」程玉青反应过来,「那就……」露出浮想联翩的样子。 「那就什么?」何砚追问。 程玉青突然脸红,拿被子蒙住脑袋,「不说了,睡觉。」 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何砚总觉得最后一个愿望和自己有关。两个月以来,他已习惯了与程玉青一起生活。现在对方要走了,他很舍不得,早上醒来,他悄悄的拿走了压在枕头底下的牙齿。 「你真的没拿?」程玉青上当了。 何砚说,「没有。」 大概是睡觉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个旮旯里了。程玉青又回到床边,一通翻天覆地。 装着牙齿的玻璃瓶放在冰箱,何砚不忍心了,「算了,别找了,牙仙拿走了。」 程玉青扭头看了他一眼,旋即明白过来,深吸口气,准备谴责他,突然之间却想起什么,改变了主意,「我听说,牙仙拿了牙齿不帮别人实现愿望,会遭报应。」 何砚没被他吓住,「牙仙是神仙,怎么会白拿好处不干事?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程玉青第二次复诊拍的片子显示骨质恢复情况良好,何砚估计过年前就可以行刮治术了。至于考研,他复习那么认真,志愿又是本校,相信不会失利。 何砚的预料是正确的。十二月底的傍晚,他从手术台下来回到办公室,看到微信上有条未读消息,来自程玉青,一个拇指表情。 他回了个电话,说好元旦放假为对方庆祝。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天已经黑透,他换好衣服准备回家,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陌生号码。 何砚略带犹豫的接通。明天周一,他坐诊的日子,或许是哪个患者打来预约复查。 「我是何砚,请讲。」 对面沉默了片刻,像是信号缺失,他喂了两声,仍然没有回应,正要挂断,一个声音沉沉的响起,「是我。」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但何砚一下子像是坠入了空荡的冰窟,寒冷彻骨,只有那个近在耳边的声音反复回荡。 那是他的前男友。 回国后,何砚与他完全断了联系,已经三年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对方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 「我是李致。」见他没有回应,对方以为他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何砚问。 「你哥哥告诉我的。」 哥哥与他认识,但并不清楚详细情况。 「离我家里人远点。」何砚警告他,想加上一个威胁令语气更强烈,像是「不然我打人了」,他在脑海里排演了一遍,决定还是算了,听起来更像是三年级学生吵架。 「对不起。」李致赔笑,轻描淡写的扯开话题,「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李致一定还从哥哥口中打听出了别的细节,他用的本地号码,表明他就在a市。 何砚一阵头疼,「我很忙。」 李致带着游刃有余的从容,「没关系,我可以等。」 如果何砚没记错,他是个急性子的人,当他表现出耐心,往往只有一种可能,别有企图。 「你到底想怎么样?」何砚沉不住气了。 李致打定主意卖关子,「见面再说。」 何砚见到他就后悔了。 李致本来打算请他吃饭。何砚想速战速决,没答应,说就在江滩边走走吧。夜晚的江滩是a市一景,有外地游客、小摊贩、搞锻炼的市民……即使冬天也很热闹。 光影交错,他们混在人群中慢慢走着。 李致说,「我很高兴,你还想见到我。」他起先以为,何砚听到他的声音会直接挂断,拖进黑名单。 何砚可不能给他这种错觉,「我答应出来不是因为想见你,只是因为我不是你。」李致提出分手后,他曾经努力挽回,可对方一直躲着他,电话、短信、邮件……人类文明中存在的联系方式他都试过了,不管用。 李致听出了他的怨气,没有找借口推脱,「对不起。」 何砚想起一句老掉牙的话,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8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8 不远处有对恋人在放孔明灯,青年男女面对面站着,火光照亮了他们沉浸在幸福之中的面庞。松开手,纸灯笼缓缓腾空,载着他们的愿望飞向天际。 但是,燃料会用尽,孔明灯不会永远上升。何砚出神的想,不知道当它掉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寄托其上的愿望又会如何呢? 「何砚。」李致唤他的名字。 何砚收回目光。看到对方的表情,他一阵心惊。李致的眼神认真而专注,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何砚还记得,过去他是怎样无法拒绝这样的对方。 李致说,「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想要改正。」 回家的路上,这句话在何砚脑海里挥之不去。李致叫了辆专车,在小区门口,何砚叫司机停下,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址。 李致摇下车窗,递出一张名片,「我暂时住在这里。」 何砚扫了一眼,某国际酒店,离他们院只有两站路,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臂。 李致的眼神突然闪动了一下,逮住他的衣领。他的力气很大,何砚来不及反应,向他俯下`身。 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炙热的气息在寒冷的冬夜里纠缠。 许多画面自何砚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想到了争吵,想到了冷战,想到了肝肠寸断的离别,但最终,他想到了程玉青。 何砚推开李致,朝司机望了一眼。果然是开专车的,很敬业,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你该走了。」 李致点点头,「记得联系我。」 车子消失在黑夜中。何砚转过身,心猛地沉下去。小青年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活见鬼似的盯着他。 墨菲定律怎么讲来着?会出错的事情总会出错。 「小程……」何砚正要解释,对方拔腿就跑。虽然他的外号叫青姑娘,但跑起路来更像是灰姑娘,何砚根本追不上。 一阵狂风,冷雨从天而降。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躲进两旁的店面,路上只有两个傻瓜在雨中追逐。何砚一会儿就全身湿透了。 「小程!程玉青!」 无论他怎么叫,对方都没反应。突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像踩在棉花里,对着面前的水洼,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何砚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不过,这次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他转过头,看见程玉青淋得像个落汤鸡,坐在椅子上,紧张兮兮的盯着他。 「你多久没吃饭了?」程玉青问。他跑着跑着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回头看见何砚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他吓得不轻,连忙拦了辆车,把何砚送到最近的综合医院,诊断说是低血糖。 何砚想了想,今天接了个急诊,一直忙到晚,他好像就早上吃了两个包子。 「还不是你……」他有气无力的说,「你以为演偶像剧?」玩什么雨中追逐。 程玉青脸红了,「先吃东西。」他翻起病床桌。 饭菜装在保温盒里,何砚用手试了一下,还是热的,「你蛮会照顾人的。」 程玉青自己也住过院,「久病成良医啊。」 吃饭时,何砚注意到小青年的局促。他肯定是想问些什么。 「那是我前男友。」何砚说。 程玉青抬起脑袋,「搞it的那个?」 「就是他。」 程玉青挫败的低下头。他觉得自己蠢透了。考试结束了,明天没课。虽然何砚约定元旦帮他庆祝,但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何砚说过,他可以随时造访。显然他会错了意,他们是上床了,可做`爱不代表谈恋爱,人家从来没告过白。 何砚看他蔫了吧唧的样子,心想,他就这么信不过我?但垂头丧气的程玉青也挺可爱,何砚想多看看。 「你不想问我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程玉青左右视力1.0,他看得一清二楚,何砚跟前男友吻在一起。他记得,第一次开`房,何砚说他曾为了对方出柜,而且他的前男友很有钱。 又是前男友,又是钱男友,程玉青根本没有竞争力啊。就今晚的惊鸿一瞥,公正的讲,对方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何砚启发他,「比方说,他找我干嘛。」 「他找你干嘛呢?」程玉青问。 「他想复合。」 程玉青一点也不奇怪,「哦……」 何砚奇怪了,小青年居然没打他,可能刚才跑累了。 「你不问我准备干嘛?」 程玉青好烦。他何必坐在这里任人羞辱?要是何砚没躺在病床上,他就丢下他走人了。 「你准备干嘛?」 「我一有空就找他说清楚。」何砚吃完了。 「随便你。」程玉青气鼓鼓的说,开始收拾桌子。 登机口前,李致回过头,做最后一次尝试,「我不相信你可以忘记我。」 新年第一天,他接到何砚的电话,说想见一面。他以为他们会在这个颇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复合,但对方却说,他们结束了。 何砚一笑,把行李递给他,「我确实无法忘记你,但那并不代表我会一辈子等着你,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李致说他犯了一个错误,何砚不想和他犯同样的错误。 从机场出来,何砚拨通程玉青的电话,他一连打了几遍,都是无人接听。何砚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天晚上离开医院,他让程玉青上他家休息,对方推说明天还有课,回学校了。 似乎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断了联系。本来何砚工作忙,他们俩也不属于特别黏糊的类型,偶尔一两天不通话很正常。即便如此,何砚想起对方心里也感到十分踏实,似乎程玉青就在他身边。但这次,他忽然恐慌起来。 程玉青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何砚到学校去找他。 寝室门没关,里面只有一个男生在打游戏,何砚敲了敲门,对方看到他,摘掉耳机,脚丫子从桌上放下来。 「请问,程玉青是住这个寝室吗?」何砚有点不确定。程玉青喜欢讲学校的事情,但何砚只是听说,从没来过。 男生抓了抓脑袋,「是啊,你是……?」 何砚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一时冲动就来了,「我是他主治医师。他人呢?」 对方肃然起敬的站了起来,「他放假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不是说好了一起过元旦吗? 「昨天晚上……」 男生还在追问要不要程玉青的号码,何砚已经转身走了。 程玉青决定回家带有一种赌气的成分。何砚有前男友了,他还留在a市干嘛呢?他真后悔,当初没报外省的学校。 新年的第一天,他在被窝里赖到下午才起来。其间妈妈冲进来喊了他几次,他都装作没睡醒。 「玉青刚刚考完,让他多休息一会吧。」他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9 牙仙 作者:喵小追 分卷阅读19 听见爸爸说。妈妈嘀咕着,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宁静。程玉青叹了口气,披衣起身。行李扔在地上,还没拆包。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有钱包和钥匙扔在上面。光线从桌前的窗户投进来,照得金属钥匙闪闪发亮。 有他家里的钥匙,他寝室的钥匙,还有一把是何砚家的。他把何砚家的钥匙从钥匙圈上拆下来,推开窗户。刚准备扔,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他的室友。 终于有人想到祝他元旦快乐了,程玉青心情稍微好转了点,接起来。 「程子,」对方的语气很慌张,「你是不是快死了?」 哪有人这样打招呼的,程玉青气岔了,「衰人,你才快死了!」 「我跟你说真的!你上次不是得了什么什么瘤吗?要不要紧啊?」 程玉青怀疑对方穿越了,事情都过去快一年了,「我那个是囊肿,已经快好了。」 「不是吧,」对方不信,「你主治医师今天到寝室来找你了。」 「啊?」 他的主治医师,程玉青能想到的只有何砚。那天回学校以后,他就把对方拖进了黑名单,他没想到对方会去他的寝室找他。 他的室友还在苦口婆心的叮嘱他有病就要治,还问他需不需要捐款,另一个电话插了进来,是程芸,他的大姨。 「我等下再跟你讲。」程玉青切换通话。 巧了,大姨也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的。 「何……何教授也找过你了?」 「是啊,他刚刚打电话问我你家在哪里。」程芸语气肃然,「你跟大姨讲,你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 程玉青百口莫辩。 妈妈在客厅里喊他,「玉青,何教授找你!」 程玉青头痛欲裂,「大姨,我等下再跟你讲。」他挂断了,走出房间。 妈妈迎上前,「你电话是不是关机了,人家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哦,可能吧……」程玉青装傻,忐忑的接过手机,似乎那是个定时炸弹。爸爸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的打量他。程玉青脸上一阵发烧,溜到阳台上去了。 「喂……?」 「你好难找。」何砚绕了一大圈。 程玉青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在家里?」 「嗯。」 「下来。」 程玉青不解,「下去干嘛?」 「你不下来也行,告诉我住几楼。」何砚在电话里笑,「不过我走得太急了,没给伯父伯母带见面礼。」 程玉青大吃一惊,「你在楼下?我家楼下?」 「说了一起过元旦的。」 程玉青心里一阵悸动,「我马上下来。」 他冲下楼的的时候正好看见何砚钻出车门。 「你包车来的?」 何砚数了大几百块给出租司机,「买不到火车票了。」 程玉青沉默了,难以言喻的甜蜜,但他很快又想起了那个晚上。 「你的前男友呢?」 何砚就知道是这回事,「打发走了。」 程玉青扬起头,满脸诧异,「你不是……?」 何砚打断他,「我现男友在这,还要前男友干嘛?」 他,现男友?程玉青立刻脸红了,「那你跟他亲嘴?」 「他趁我不注意强吻我的。」何砚辩解。 程玉青不原谅他,「你也太弱了吧?怎么可以被强吻?」 何砚抬头叹了口气,突然抓住程玉青的围巾,把他逮到跟前,深深的吻下去。 两人一直吻到气息不继才分开。惊呆了小区里遛狗的大爷。 程玉青有点心虚,「我还没刷牙。」 何砚又亲了他一下,「没事,我不嫌弃。」 程玉青气消了,肚子也饿了,胃里发出一阵哀鸣。 「下馆子去?」何砚拉着他的手。 「嗯。」再不吃饭他也要低血糖了。 走在冬日和煦的阳光下,何砚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还没说你第三个愿望到底是什么。」他拿了人家的牙齿,要帮人家实现愿望的,他可不想遭报应。 程玉青神神秘秘的一笑,「没什么。」 他的第三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完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