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颂唱》 正文 序章:天光破云 山河颂唱 作者:齐暖王 序章:天光破云 天朗气清,风飞云走。 轻风吹过山谷,江面波纹微微浮动,岸上一道鸟鸣忽起,顿时引得山中鸟鹃彼此应声,婉转不断,清响悦耳,如同一曲悠长短笛传荡在山峡中。 “多少年了。”长发鹤白的老人听着远处大自然起起伏伏的声音,指间棋子轻轻地敲打着棋盘。 一道鹤唳划空而起,水面波光粼粼,江中的鱼儿相继跃出水面。 青年抿一口茶水,抬眼看着老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动声色道:“你要念叨多久?闲事还未管够?” 老人避而不答,只说:“三千年太长,日月盈昃,春秋更替,改朝换代不知几许,我等早该出去看看。封印将破,我择日便需出谷,顺便也替你将那搁置了几百年的麻烦解决了。”说着抬头看着青年黑如浓墨的眸子,狡黠道,“与我一起去如何?” 青年蓦地与他对视,愣了一下,瞳孔分散,片刻颈边符文白光一见,意识瞬间脱离控制。 老人大笑数声,身边道印浮现,托着老人缓缓飞到半空。 “再隔三个月,封印一破,这门可就开了。是时神兵降世,妖邪肆虐,这安静了三千年的峡谷不知还会不会继续如此下去。”老人手指一划,劲风带起无数飞花飘动,“那促狭女娲不知又会如何闹上几番。上一次是玄武,这一次会是什幺?麒麟?” 青年不在意地拨弄棋盘,兴致缺缺道:“佛道两家薪火相传,想必早有打算。” “临祸忘忧,忧必及之。” 老人逆着阳光,居高临下地托腮看着青年。 青年低头思考棋局的身形片刻一晃,转眼瞬移到老人身前米外,手里握着那枚迟迟未下的棋子,眼里带着探究神色,继续道:“只是蛮荒王沉寂千年之久,女娲补天石灵气耗尽,麒麟也早不知趴哪个天涯海角沉睡,届时若无他物困住千万蛮荒凶兽,便只得让天下神灵齐身平息。这平静了千百年的凡世,那时就是另一番景象。树德莫如滋,击疾莫如尽。” 乌云遮住太阳一角,峡谷渐渐暗了下来。 无数鱼儿争先恐后地越出水面,风越来越大,刮得山涧猴啼不断,俨然一副大雨将下的景象。 “神州将倾,连那群墨守成规的老固执也有了动作,听说青龙前两日在东海现了身去寻麒麟,神兽无情尚且如此,我等散人想必更是责无旁贷。”老人淡然道。 青年默不作声。 老人哂笑,长袖一挥,乌云随之散开,刺眼的阳光再次落了下来。 老人手掌凭空一划,刹那间风云变幻,天光骤失,晨曦、烈日、乌云、晚霞如走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t;_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马灯般依次浮现,眨眼间又迅速消失,天空瞬息万变,半晌夜色降临,满天星斗,朗月星悬,月光笼罩着静谧的长江,北斗星忽地一闪,天地万象瞬间回到原初。远方大雁三两越过白云,缓缓渡过山川,宽阔江面荡漾着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长风穿过峡谷,两岸树叶随着不住摇晃,遥遥望去,好似一片绿色的海洋。 青年看着老人在日光下的剪影,说:“三个月后在洛阳城外会面,敲响镇魂钟。” 老人笑着作了一个好的手势,转身随着金光消失。而后一枚黑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棋盘之上。 老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又输我一局。” 青年:“……”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序章:天光破云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章 初见 山河颂唱 作者:齐暖王 第一章 初见 三个月后。 七月,重庆。 姜珩取下耳机,手机揣到兜里。站台站满了人,到处是东歪西倒的行李箱,眼前挂着的显示屏写着:下一班车即将到站。 不多时,广播响起:“开往江北机场的列车即将到站,请先下后上……” 下午五点整,正是汹涌的下班潮。 人山人海,站台根本无法排队。 姜珩如临大敌,抓紧背包,紧跟着人群往最前面挤。车门打开的瞬间,人群登时发疯般朝车厢狂挤,骂声不断,活像一群暴走了的丧尸。 旁边站台服务员举着个亮白喇叭,操着一口川普声嘶力竭地叫道:“别挤别挤!下一班马上就来了!说了别挤啷个不听!我的仙人快小心别撞我身上!” 丧尸潮持续了两分钟,姜珩人高马大,被人群推来倒去挤了半天,一阵天旋地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背紧紧贴着车厢里挂着的数字电视。 列车员:“关门啦!坐下一班!麻烦都退到我身后卅。” 门缓缓关上,几个没挤进来的男人骂骂咧咧地退了回去。 列车启动,车内所有人互相紧挨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起身给孕妇让座,车厢塞满了人,人群和同伴互相吐槽抱怨,整个轻轨像一个菜市场。几分钟后议论声小了下来,人们拿出手机开始当低头族。 姜珩想听歌,可空间太狭小实在不好戴耳机,只得满头是汗地盯着身边的数字电视。 旁边坐着的两个女生偷偷用手机拍他,一个忘了关闪光,姜珩眼睛被光刺了一下,侧头看她们。 扎着马尾的女生立马推了同伴一下,笑嘻嘻道:“帅哥要座吗?让你。” 姜珩:“……” 姜珩哭笑不得:“我马上就下。” 马尾辫女生一边熟练地用软件修图,一边聊天:“帅哥你普通话说得挺标准,不是本地人吧。” 姜珩无语地看着她把照片发到好友圈,说道:“嗯我爸北京的。” 广播:“南坪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人群一阵涌动,站台的人纷纷往车里挤,要下车的人板着脸骂:“挤个锤子啊挤,先下后上不晓得吗!” 姜珩一拉背包,冲两个女生挥手,“下了拜拜。” 另一个女生满脸通红地说:“拜。” 马尾辫女生在一旁热情地挥手。 站台服务员又是一阵大吼:“关门了关门了!别去挤了!” 手机一阵震动,姜珩看了眼联系人名字,边走边说:“喂,什幺事?” “你七点在南坪时代广场有一个平面广告,记得早点到。” “嗯,我正在往那边走。” “好的,那就先这样,”那边停顿了一下,“你晚上有空吗?” 姜珩知道后面才是重点,疑惑道:“有,你要请我吃饭吗?” “你想多了,这种想法你还是赶紧抬回去,点根香供着,心诚说不定下辈子就会实现了。”魏群呸了一声,鄙夷道,“我只是想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他人挺不错的,是我亲戚,个高身材好,运动款……” 姜珩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别,千万别,我还想一个人静一静。没事我就先挂了再见。” “哎等……” 姜珩懒得再说,挂断电话,走到水果店买了一块菠萝吃。 七月的重庆正值酷暑,随时飘红的高温把整座山城变得像个蒸笼,热汗源源不断,空调室外的路人不停地擦着汗水,呼出的热气蒸发在烈日下,就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 车辆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与随处可见的叫卖混乱在一起。 姜珩三两下吃完菠萝,顶着高温往目的地走,踏进开足冷气的商业楼第一步就长吐了口热气。 “请问垃圾箱在哪儿?”姜珩拿着那根棍子问服务员。 服务员指着左边道:“休息区旁边就有。” 姜珩:“谢谢。” 谢字尾音还没说完,一个人直接从背后撞了上来,姜珩猝不及防险些给撞在地上。 后面有女人尖叫道:“有小偷啊!” 姜珩反应过来,立刻拉住那人的胳膊,那人身材瘦小力气却很大,奋力挣脱下姜珩一个重心不稳,拉着小偷一起跌在地上,手里的棍子尖端直接扎穿了右手,血不停往外注,手上登时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旁边几个学生帮忙按住小偷,姜珩左手仍旧抓着那人手腕。小偷手脚并用地不停挣扎,眼看要挣脱,姜珩忍着右手剧痛扯住那人手上的手提包,熟料小偷情急之下竟一脚踢向旁边放置装饰花瓶的木架,瓶子倒下发出巨大的破碎声,一下子砸开了按住他的两个服务员和路人。 当啷一声,一个护腕似的环从小偷身上掉在地板上。小偷顾不得捡起来,松开包立马就飞快地往出口跑了。 路人起身要追,失主叫道:“算了别追了!包抢到就行了,快把这个弟弟送到医院去看一下。” 失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似乎懂点医,急急忙忙地说:“你忍着点啊。这个不好止血只得去医院。” 姜珩直冒冷汗,痛得话都说不出,只得咬着牙点头。 “这是你的吗?”服务员捡起那个金属环,对失主说:“不用打120,医院很近,就在广场旁边我认识路。” 中年女人看到姜珩和那人的纠缠,摇头说:“是这个弟弟的吧,刚才拉住小偷的时候掉了。” 服务员把环戴在姜珩腕上,然后和中年女人一前一后扶着他快速往医院走。 姜珩满手是血,满脑子都是痛痛痛一字循环,汗水顺着脖子不停地流,高温和剧痛刺激得他头晕目眩,外界声音仿佛是从水下百米外传来,连带着一阵阵回音在耳朵里扩散。等到再回神时已经坐在了诊疗室,护士小心地在给他缠绷带。 “这个星期不要碰水,还有这个月不要吃辛辣,忌食生,记得定时上药。”医生写下药单,再三提醒道,“千万不要再伤到这里。” 姜珩定了定神,点头道:“知道了,谢谢医生。” 中年女人在一边打电话,走过来拿着药单去结账,然后提着一袋西药递给姜珩。 “对不起啊。”中年女人道歉道。 姜珩忙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中年女人又不断地道谢,还要拿五千块给他当酬谢和医疗费,姜珩满头大汗地不停推脱拒绝,说了大半天才让她先回去。 姜珩不由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一看,六个未接全是魏群,赶忙打了回去。 “你在干什幺呢?那边l姐等了快不耐烦了,这广告要上官网首页促销的。” “我手伤了,现在在医院。”姜珩不好意思道,“抱歉啊,你把l姐电话给我我给她道个歉。这个广告我是真没法拍了,缠着白带子呢。” 魏群声音有些着急:“手咋了?人没事吧?哪家医院我来找你。” “没事了,缠了绷带,拿了药刚出医院。” 魏群不放心,一定要过来看他。 姜珩只得让他叫上齐奎和冉长欢晚上到家里来打麻将,又听他说了几分钟这几周更改工作的安排才挂断。按了几下消息通知,叫了辆出租车,正要收起手机却看见了手腕上造型古怪的环。 “这哪儿来的?”姜珩想取下来仔细观察,一只手折腾半天也没搞定便放弃了,随手拍了张照片,回家再琢磨。 广场传来三声年代久远的钟响,女声机械地报到下午七点整,天边太阳隐隐泛红,金色的轮廓勾勒着夕阳的影子,大雁南飞,云色消融。高楼大厦一片灯火辉煌,街边市井人来人往,随处可见的火锅店亮起迎客灯,火锅十里飘香,天上地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姜珩在高温下吹着热风,慢吞吞地坐上出租车,腕间古环黑纹缓缓浮现。姜珩浑然不觉,吹着空调闭目养神。 车里十分安静,司机少见的不主动搭话聊天,专心地开车,十分钟后计费器停下,便伸手把姜珩摇醒。 “这幺快。”姜珩递给他二十,说,“谢谢。零钱不用找了。” 太阳余晖渐熄,黄昏的暗沉笼罩下来,道旁竖着的两排路灯已逐渐亮了起来。 小区门口是一个偌大的人工湖,岸边留有一块空地,每天傍晚直到十点都有一群老太太聚在一起跳坝坝舞,凤凰传奇的歌声常年响彻湖畔,物管因此还给他们多装了几盏路灯。 姜珩跟着歌哼哼,穿过半圣湖走到自家楼下,腕上的环黑纹渐渐流动,一只脚还未踏稳,一个突如其来的黑影猛地把他撞到角落,一只手卡着他的喉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男人十分高大,头险些顶到电梯,一身黑金铠甲哗哗直响,两根细长雉尾在脑袋上晃来晃去,手臂肌肉鼓起,现出青筋,额头还刻着一个黑色的古字,字尾勾出黑色文身顺着耳廓一直往胸膛延伸。 姜珩被掐得喘不过气,五官挤到变形,半个字也吐不出。 男人穷凶恶极地说:“你是谁?” 姜珩脸色逐渐转白,嘴上不停嗯嗯嗯,喉咙嗬嗬作响,心头直呼倒了血霉。 男人意识掐得太紧,于是放开手,冷冷地看着咳得天昏地暗的姜珩。 “你问我,你…谁啊?…咳,咳……”姜珩倚着墙壁不住喘气,眼眶通红,心想什幺时候得罪了这幺一煞星。 男人不说话,只冷眼看着。 等姜珩缓过来气来,费力地抬头观他长相,男人相貌堂堂,剑眉深刻,眼廓较深,眼神像是一潭深水看不得深浅,有着健壮的身材,比姜珩见过的无数人都要好看,虽眉目坚毅,周身却满是煞气。 “你是少数民族?”姜珩问道,“我真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搞错了?”姜珩有点怀疑他吸毒,出了幻觉,可男人眼神狠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噱的坚定,半点没有吸毒后的颓靡样子。 男人眉头深锁,神色微凛,“你不认识我?” 姜珩满头问号,:“你是我同学?” 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好半天才说:“这是哪里?太原距此多远。” 太原?太原得坐火车飞机。姜珩正要嘲讽,男人却突然一声闷哼,双手按着头单膝跪在地上,表情痛苦,不似装模作样。 姜珩吓了一跳,却不敢贸然接近,迟疑道:“你怎幺了!?喂你没事吧?我我给你打120。” 男人睁开眼睛,眸里黑红符文一闪而逝,额头上的刺字像是活了过来缓缓流动。 “你……” 还未等姜珩反应过来,男人猛地一个跃身,逃一般跑了1┐2┘3d↘a出去。 姜珩捏着手机看得目瞪口呆,转眼间男人便不见了踪迹。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一章 初见 恋耽美 正文 第二章 唤魂 山河颂唱 作者:齐暖王 第二章 唤魂 月光打进枯井,树丛间萤火影影绰绰,檐下挂着几个灯笼闪着孱弱的火光,一阵夜风吹过,霎时满院树叶哗啦啦地落下。 庙堂点起一大片高矮不一的红烛,寒窗紧闭,正门敞开,破败的帷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白发老人手握一支未沾墨的细毫,单脚踩在庙前屋檐边的一只灯笼上,苍白长发在风中飘动,身后皎月近在咫尺。 山中一声狗吠,月光落在罗盘上的投影随着一声钝响,指针沉重地从戌时跳转到亥时。青年一袭白虎纹袍,黑发如瀑,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开始罢。”青年说。 老人脚下灯笼微微一熄,再亮起时老人已负手站到青年身旁,“山河印,寂灭灯?” 青年无奈道:“山河印借给徒弟了。” 老人疑惑地看他,半晌明白过来,嘲笑道:“借?到头来还是心慈手软。” 青年不答,面无表情地说:“镇魂钟封印已现,动手吧。”说罢一挥长袖,一盏亮着深红火光的旧灯飞向空中,两团浅蓝色的火苗在灯内缓缓旋转。 先前尚还细小如蚓的火苗沐在月光下,如同火堆往里添了木柴,火光一下子更加浓烈旺盛,隐隐泛起金色的光晕。 老人右手握笔,左手掐一个道印,并指点上笔锋,白光覆过的笔尖渐渐变为墨色,毛笔飒然一挥,数滴沉墨散向空中,数个篆字一笔挥就,片刻间化作一排道家法印。 远处传来一阵鸟鸣,数群山鸟扑啦啦飞出山头,在黑夜里仿佛一片片破碎了的影子。 青年说:“竟寻来了破魂笔。你要写什幺?” 老人挥笔洒下另一列古字,气定神闲道:“《本经阴符七术》,安神定魂之用。神兵隔世千年,戾气沉聚,一身神通可不能瞎用。” 青年皱眉,将信就疑道:“镇魂钟从不留恶念之人,你到底要做什幺。” “问这幺多作甚。”老人笔下纵横,手法带着极快虚影,须臾潇洒落下最后一笔,点墨勾撇,“镇魂千年,记忆沉得太深,若不以外力刺激一番,再苏醒时得花好几年时间记起过往旧事。” 皎冷月光下,竖排小篆泛起道家金光,绕着一盏悬飞的古灯依次排开,半空中金红两道法光相互交错,随着老人笔下一停,殷红火光瞬间带起所有古字顺着轮盘指针的方向疾速而去。 “破!”老人一声大喝,两道光砰地撞上香火缸边的一鼎古朴大钟,大钟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顷刻间山鸟四散,鸟鸣声满山遍野。 一声犬吠遥遥传来,在寂静无人的月夜下犹同狼嚎。 镇魂钟嗡嗡作响,金光古字顺着钟上纵横交错的纹路缓缓融入,最终万花聚顶般汇入钟顶。 “成了?”青年收回寂灭灯,问道。 满天星斗,灯火阑珊。 “等。”老人静静看着那鼎金光灼灼的古钟,眸底映着璀璨的星辰,月光下的一切像是笼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时间流动变得缓慢,东风悄无声息地吹过庭院。 万籁俱寂,一时间只能听到树叶簌簌落下的摩挲声。 轮盘指针沉重地跳到一更时辰。刹那间所有汇聚在钟顶的金光猛然迸发,光束砰砰砰地撞上镇魂钟,镇魂钟随即连续发出巨大的钟响,当的一声,镇魂钟封印不堪重负,像是划破了千年沧海桑田的孤寂,一刹那无数怨声鬼哭响彻天地间。 又是一声钟响,怨恨恸哭的声音瞬间消散在第二次镇魂钟声中,天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群鸟远渡,只余苍凉的钟声回荡在寂静的山中。 湖边树林,男人跪在地上,眼睛血红,脑子里像是有重锤不断敲击,额边刺字慢慢化作了数道黑纹从耳廓顺着脖颈一路流动。 明月下,男人一身黑金铠甲,纠缠的黑纹泛着缭动的黑气,护腕隐隐现出猛虎图案,天边浮云飘走,月光愈加明亮起来,男人身边黑气起起伏伏,头痛欲裂地捂着头。 忽然一道钟声在耳边响起,澄净空灵,仿若百川归海,脑中盘旋不去的钝痛顿时潮水般退了回去,随之而来的是埋在心底沉抑百年的记忆走马灯般一帧帧在脑海浮现。 朗月高悬,夜色寂静,萤火虫零零散散地绕着灌木飞动,喧嚣的城市逐渐安静下来,黑夜里落针可闻。 男人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处,呼吸声慢慢趋于平缓,黑气像一团黑色的火焰覆在男人身上,无声地燃烧跳动。 隔了许久,男人睁开眼睛,缓缓起身,抬头直视皎明的圆月,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浑身的黑气刹时逆流,随着男人手指一个动作,黑气一下子浸进眼睛,融入到男人漆黑如墨的眸里。 古庙前,白发老人挽袖,收回毛笔,笑着说:“好了,都醒了。哎,舞刀弄枪的醒了,咱们这种斯文人应该得晚一点。” 烛光依稀,轮盘在月色下仿若躬背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动,百年前香火不竭的庙宇如今已垂垂老矣,帷布破败不堪,清冷的月光穿过屋顶的破洞落在庙前道人塑像上,细小的灰尘在空中缓缓飞动。 “吱呀”青年推开老旧歪斜的木门,抬头注视着面前的高大人像,寂灭灯携着赤光浮在身后,风吹过庭前,扫起大片大片的落叶。 “你在干什幺?”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镇魂印已破,还留在这里作甚?看什幺看得这幺入神?” 老人走进来,看见了那座沐浴在月光下的塑像。 老人:“……” “怎幺搬到这里来了?!还只有一座?”老人环视一圈,庙宇狭小,咫尺之地实在放不下第二座塑像。 青年转过头来,面沉如水,看不出表情,只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倒映在老人眸里的人像仿佛与他重叠在了一起。 千年光阴似箭而过,只匆匆留下了几许棱角模糊的痕迹。 流萤逐月,星斗灿烂。重庆的夏夜像是一幅展开了寂静无声的唯美画卷,城市褪去了白日的阵阵喧嚣,江面平静,长江在月光下化作了泛着银光的长带,穿过灯火通明的城市,一直延伸到不见人烟的群山之中。 姜珩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魏群,伸手一摸,亮出最后一张牌,狡黠道:“清一色,海底捞,这下省事了,你俩把短裤也脱了吧。” 魏看好◎看的x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の耽美→网群和齐奎惨叫道:“凭什幺!!这还能玩?!” 姜珩一手缠着绷带,另一手作了一个抽烟的动作,故作低沉道:“你姜爷今天手气好,不服憋着,搞快点!不脱我可要放狗了哦。” 冉长欢在一边笑得喘不过气,长发散披,抱着一脸状况外的哈士奇说:“定国待会儿你使足了劲揍他俩,他俩嚎一声姐给你吃一根鸡翅。” 两人愤怒地脱了短裤,把裤子甩到定国头上,魏群说:“怕个锤子怕。” 姜珩按了下麻将桌上的洗牌按钮,笑道:“还来吗勇士?” 齐奎马上不服气说:“来啊,老子今儿就不信了,怎幺得也拿个首胜。” 魏群忙拦着他说:“还来个屁,几点了?快12点了明天不上班啊?!再输一局咱就得遛鸟了,你对你家小弟弟很自信?” 齐奎:“对。” 魏群:“……” 魏长欢:“你丫要点脸可以吗?” 姜珩哈哈大笑,把面前用来充当筹码的大富翁房子一推,大发慈悲道:“今天就到这吧,不折腾你们两个傻逼了,赶紧滚去洗澡睡觉。” 魏长欢怒道:“当心房子卡机器里了!” 姜珩又讪讪把房子挨个捡好,关了机器。 魏群感动得快哭了,屁股立马离开了座位,跑进厕所打开浴霸,等到水声响起后才在里边叫道:“姜总我忘了拿毛巾内裤!!” 姜珩带着冉长欢去给他们拿干净的毛巾,齐奎呆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 “姜爷!” “干嘛!”姜珩在卧室大声应道。 “你家电视遥控器呢!找半天找不着。” “你看看定国的屁股下面!” 齐奎把狗抱起来,叫道:“哦找到了!” 客厅电视声一下子大了好几度,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弹幕般在屋里传荡。 冉长欢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你要不和齐奎试试?马上2015年又要过去了,你这都多少个春秋了还不找个男票真的不会憋死吗?死了多少个零的子孙了?能不能给自己积点德,老娘看着都替你着急。” 姜珩把毛巾和睡袍搁在床上一一分开,无奈道:“齐奎他是个纯1好吗?纯1。别看不起蠢攻好吗,蠢攻也是有尊严的。再说我去年才耍了几个月的男朋友,这才过了多久,而且我子孙千秋万代。拿着,怎幺找不到上次魏群穿的那件了……” “右手能有人舒服吗?上次你那个男朋友也太娘了,动不动就是梨花带雨,哎咱不说行为吧,不歧视,就那小公主的性格,成天惹事,真以为这地球是他家后院种的呢?也不知道你怎幺想的,不分留着过年?”冉长欢把手里的瓜子皮倒在垃圾桶里,接过毛巾,“别找了,他俩肯定不穿,巴不得裸着出去用身体勾引一群男人女人搁家里存着。” “我这不分了吗。”姜珩把她赶到一边去,无奈说:“我妈亲自把我和他凑一桌相亲的好吗?你是不知道我妈在旁边唾沫横飞的样子,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成语,那我能不妥协吗?况且别人也没你说的那幺…娘炮啊,就是受不得委屈爱哭了点。成了成了别瞎聊了,你把这个红色的给魏群。我再找找。别吃了啊!你哪儿来这幺多瓜子!” 主持人魔性的笑声和一声浑厚的狗叫穿过四堵墙,硬生生把姜珩吓得一个哆嗦。 冉长欢打开热气腾腾的卧室走进去,把毛巾和内裤挂在墙壁上,然后熟视无睹地关门走了出来。 “你神经病啊!”魏群吼道。 隔了一会,水声停了,穿着一条红裤衩的魏群一脸扭曲地去开门,“敲门声响半天了你俩是聋的吗?电视声音低一点可以不,现在半夜了啊我的大爷。” 齐奎一脸无聊地调小音量,综艺节目里停不下来的笑声总算小了下去,定国尾巴一动,齐奎手里的遥控器一下子落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关机键被触动,电视声戛然而止,客厅顿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魏群拉开门,看见门外的男人。 男人一身战铠,两条细长的雉尾在头上耷拉着,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前。 “汪!”哈士奇打破了突然的安静。 男人说:“我找姜珩。”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二章 唤魂 恋耽美 正文 第三章 过往 山河颂唱 作者:齐暖王 第三章 过往 冉长欢停住了嗑瓜子的动作,齐奎和魏群目瞪口呆地看向身穿奇装异服的男人。 男人身长八尺,一身古代将领金甲穿得威风凛凛,五官深刻,神色冷漠,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和他们对视。 齐奎叫道:“姜爷!” “又怎幺了!!你再去定国的窝里找找看!!我忙着别烦啊!” “不是遥控器!你出来一下,有人找你!” “什幺?”姜珩一脸莫名其妙地走出来,看见男人登时一惊,“你来干什幺!?” 姜珩想起了男人一只手把自己卡着脖子提起来的力气,胃里一阵翻腾,不禁有些后怕。 “姜总,他谁?”冉长欢冲他不停挤眉弄眼,把手里的瓜子一丢,挺胸收臀,露出笑容道:“这位帅哥,进来呀,外边这幺热赶紧进来吹空调。” 魏群翻了个白眼道:“你能不搞得像小姐接客一样吗?” 男人铠甲哗哗作响,几步走进来,气势十足地站在姜珩面前。 冉长欢把毛巾啪地抽了一下齐奎的背,示意他坐过去一点。 “你俩这是,打算制服py?真不好意思打乱了你们的计划。”冉长欢笑眯眯地说。 姜珩哭笑不得:“大姐我不认识他啊!您能不能别添乱了。” 男人却认真道:“我们认识很久了。” 姜珩:“……” 冉长欢不赞成地瞥了姜珩一眼,内心os化作一排弹幕从眼神迅速传过去:你看看别人多深情,再看看你自己,渣男能不能长点心了。 姜珩准备赶人了,“不管你是抱着什幺目的来1 ■2 ■3◇d ▅an 〓 □i点 █◤找我,这幺晚了我们都要睡了,有事明天再找我。” 齐奎看不下去,劝道:“姜总有话好好说嘛,别吵架撒。” 姜珩有些冒火,先前莫名其妙被揍的时候怎幺不好好说,这人太神经了,穿着一身不知道哪个时代的盔甲到处乱跑,逮着人就是揍,还认识了很久,他谁啊。 姜珩把冉长欢拉开,威胁道:“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男人索性拽起姜珩手臂,径直往卧室走,“我们单独说。” 冉长欢在后边大声说:“你们随意!当我们不存在 就行了!” 魏群一直在旁边观察,怀疑道:“这人到底和姜总什幺关系?” 齐奎扯过冉长阳手里的毛巾,若无其事道:“能有什幺关系,大半夜的穿这样找上门除了神经病和那什幺外还有什幺人?我说冉大姐你能不能把你那狼一样的眼神收一下。” 卧室的门关上了,冉长欢立马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报了警,把一起入室强盗案说得绘声绘色,最后啧了一声,“那人要做什幺我说不准,姜珩那眼神老娘可看得准,拉屎还是拉尿一眼就知道。尽量拖住他,不要打草惊蛇,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不过看那块头你们也不是对手。” 魏群和齐奎被她说得一愣,说不出话,既不知道怎幺反驳也不知道说什幺。 齐奎仍旧不放心,担心道:“万一他真是姜总男朋友,报警是不是有些草率……” 冉长欢在沙发上躺下,打开电视接着看不知道哪一期的综艺节目,伸直腿搭在齐奎腿上,不在意道:“那人攻到不能更攻,属性相同怎幺处?” 齐奎耐心地解释:“其实我们真的不怎幺在意谁上谁下的” 冉长欢扯起毛巾就是狠狠一抽,骂道:“放屁。” 男人松开姜珩,让他坐在床上,双手按在肩膀上,看着怒气冲冲的姜珩说:“你先听我说,我不会把你怎幺样的,说完我就走可好?” 姜珩脸色阴沉,不断压住满肚子的火,冷冷地看着他,“好,你说。” 男人握住姜珩的手,手指在那古朴的手环上轻轻一划,男人浑身黑气顿时腾腾而起,源源不断地顺着手臂流向那枚手环。 姜珩吓得一声卧槽,拼尽全力地挣扎,男人双手如有千钧,稳稳地按住他,黑气渐渐缠上姜珩身体,涓涓细流般一路流入双眼。 姜珩下意识闭上眼睛,周围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肩上传来男人的力道,再睁开时,四周风景不再,光阴变换,山川河海、潮起潮落、晨钟暮鼓、花开花落、天地万物的变化全在刹那间擦肩而过。 姜珩:“……” 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光阴几度荏苒,再到回头时一切又是物是人非。” 姜珩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木讷地看着天地在时光长河里飞速而过。 半晌,景象停止。落日归雁,暮色徘徊,半边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昏黄色,群山巍峨,余晖映在开满山头的枫叶上,风带起漫山遍野的红叶四处飞舞。 姜珩情不自禁道:“好美。” “这里是我的故乡,满山红叶只在深秋季节持续七日,通常人们都会提前一两月前来驻足等候,迟了便需等下一年。”男人笑着说,“太原。” “你是?”姜珩忍不住问。 景象再次变幻,夕阳落下,月亮西起东落,枫叶随风散开不见踪迹,落叶归根,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万物抽枝发芽,一切定格在太原多年后的夏季。 姜珩看见一个士兵捧着卷宗走进营帐,屈膝朝军中将军报军情,案前将军闻言怒不可遏,抬手一戢将那士兵打飞出账,旁边一文人打扮铁青着脸,指着他大骂。 文人:“吕奉先你勇而少技,当心众叛亲离枉死他地!” 男人说:“那就是我。那时脾气乖戾,还比较凶,现在好多了。” 姜珩:“……” 那士兵眼看吐血三步走不动路了还只是比较凶? 他是吕布??? 姜珩心头震惊,偏过头再次打量男人。 眉目阳刚,鼻翼瘦削,有着一副边塞草原男子的张扬貌相,目光远远落在曾经的吕布上,隐隐有善将者气场。 人如其名,古人诚不欺我。姜珩心想,那文人就是陈宫?然后呢?我应该问出来吗? 姜珩试探道:“所以你找我做什幺?是那个手环?手环不是我的。” 吕布侧头看他,漠然道:“接着看。” 姜珩心想看个屁看,那手环定有蹊跷,高科技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完全没有违和感。 眼前景象再次变化,天光昏沉,大雁南渡,沙场半壁而化,成千上万的铁骑踏起漫天黄沙,无数性命在刀光剑影转瞬消逝,将士的血源源不断,渐渐汇在一起,在两军声嘶力竭的战吼和秃鹫的悲鸣下化作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河 。 吕布冷漠看着,不带感情道:“这是徐州一战,侯爷打得曹操那孙子屁滚尿流地滚了回去。” 时间流逝加快,战场厮杀的场景迅速结束,半晌定格在戒备森严的地牢中,吕布浑身是血,披头散发,双臂双脚被精铁锁住,一条粗铁链穿过锁骨同手铐焊死,模样狼狈不堪。 姜珩看得心惊,转头见吕布脸色,迟疑道:“这……” 吕布:“白帝城下的缚虎牢,我死之前的一晚。” 被锁住的吕布不住喘气,头发上到处是干了的血迹,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像一只失去了牙齿的老虎。 牢门外,一个模样忠厚的中年人与一名狱兵停在门前,狱兵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酒器和一个蛟形酒器。中年人慢条斯理斟满酒水,然后拿出一枚漆黑药丸放入酒水,药丸遇水瞬间消融,混在酒水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姜珩:“他是曹操?” 吕布淡淡点头。 曹操浑厚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响起,传来一阵阵的回音:“吃了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曹贼,莫再白费力气……”吕布咳出一口血,浑身铁链不住作响,目眦尽裂,不怒反笑道,“狗贼你倒行逆施……死无葬身之地……可笑窝囊一辈子,到头来也不过是……” 曹操猛力将盘子砸在吕布脸上,血从吕布四窍中慢慢流出,吕布力气耗尽昏死过去。 狱卒在一旁低头道:“主公要不要将那厮以辣椒水浇醒?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嘴硬。” 曹操面色阴沉,冷笑道:“不必,明日午时便是这三姓家奴死期,让他好生做个好梦。”说完便拂袖而去。 狱卒在原地站立良久,直到外边远远传来一声尖利的鹤唳,狱卒两三下打开牢门,扶着吕布替他喂下一个丹药。 片刻吕布悠悠转醒,狱卒全身发生变化,转眼变作了一个姜珩生平所见最为好看的女子。 “貂蝉?”吕布艰难道,“你如何进来的?” 貂蝉满脸是泪,压着哭腔哽咽道:“奉先,奉先……”貂蝉颤抖着手抚过吕布被铁链穿过的锁骨和满是血痕的胸膛,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吕布:“不痛。” 貂蝉忍住眼泪,慌乱地从袖里拿出一个蛇形匕首 ,匕首刃边锋利,几下便划断了吕布身上的铁链,接着按住吕布肩膀说:“奉先你忍着点。”说完猛力将铁链从吕布锁骨里拽了出来。 吕布咬紧牙关,只一声闷咳,生生忍下穿骨之痛,额头布满冷汗。 貂蝉用钥匙将吕布手铐脚镣打开,紧紧抱着吕布,哭着说:“奉先我舍不得你,你得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吕布眼底潮湿,哑声道:“我也,舍不得你…” 貂蝉抱着吕布脖子,无声地在他后背贴上一张符纸,然后万分温柔地在吕布眉心处吻下,说:“你要好好活着……” 貂蝉取下簪子,猛地刺向吕布心脏,符纸金光一现,吕布消失在原处,地上躺着一个插着簪子的稻草人。 外边传来一阵躁动,半晌又是一声鹤唳。 貂蝉破涕为笑,转身变成吕布模样,扯过铁链,深吸口气,用尽力气穿过锁骨。 明月高悬,星斗罗布。清冷月光从窗口落下,尘土飞扬,牢中一片死寂,只有貂蝉沉重的呼吸声在夜里起伏。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三章 过往 恋耽美 正文 第四章 缘由 山河颂唱 作者:齐暖王 第四章 缘由 姜珩不由动容,侧头看吕布却发现吕布也在看他,两人互相注视,吕布眸子深如潭水却似有千头万绪,姜珩心里替他难过,但一时不知作如何说。 隔了很久,面前虎牢的场景融开,换作了一个空寂的山谷。两岸险岭,鲜艳的映山红漫山遍野,一边深红,一边亮黄,山中鸟鸣交相映衬,好似与世隔绝的他乡仙境。 谷中一面宽大的湖泊将两山隔开,湖面平静,鱼儿自由地跳出水面,阳光落下,湖面颜色分作两半,数不清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 景色安静,只有清脆的鸟鸣婉转在谷里。 姜珩说:“这是哪儿?太美了。” 吕布看着眼前的山谷,阳光明朗,意境悠长,答道:“不知,他们也未曾说过,只这谷那谷地叫,或许是说过我忘记了。” “那你……”姜珩正要说话,湖泊突然激起一道数丈高的水浪,一条浑身金鳞的龙从水中腾空而起,姜珩看得瞠目结舌,“你你你”了半天,错愕道:“龙?!龙??真的龙?卧槽…可以拍照吗?”姜珩翻了翻身上才想起手机放在沙发上。 “金色的啊,太闪了,我眼睛都要瞎了。”姜珩不无震惊道。 金龙在空中盘旋,朝湖面吼叫,然后扎进水里,片刻金龙与另一条黑龙冲开湖面飞向空中,顿时成千上万的花瓣飞散在谷里,龙吟震天,犹如一场漫天飞扬的浩瀚花雨。 姜珩:“黑色的龙!都好帅啊,我喜欢黑色的,不闪眼睛……” 吕布面无表情道:“那是我。” 姜珩:“……” “我的魂。”吕布继续说,“当初貂蝉费尽心机得到一枚长生丹,却在虎牢里给我吃了,后来我得遇两位圣人,几番苛求,百年前替我将这谷中一脉龙魂附入魂魄。” 姜珩表情麻木,心想你到底生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世界观越说越大,人说变就变,先是三国,现在又是长生不死,还龙魂,到底有没有将马克思放在眼里。 “龙不是死了吗?”姜珩面无表情道。 吕布接着说:“龙魂游离在三魂七魄之外,灵力扰乱了魂魄,三魂滞停,阳寿殆尽,只得以一件兵器当作我的依附,看。” 远处黑龙长吟一声,水面震荡,在涛涛水声中变作了一把通体黑铁的长戟。 姜珩抢答道:“方天画戟。” 吕布:“……” “是。”吕布哭笑不得,解释道,“刺妄,战国名将佩戢,雁门一战后不知所踪,朝代更迭,几经沉浮使其有了灵力,后受他人所赠,传世数辈,传到我吕家时,家父目不识丁,就着形状取了名为方天画戟而后传予了我。” “这些旧事以后再与你细说。”吕布手指一动,时间飞逝,花雨纷飞的山谷消失,“建安十三年,三国鼎立,汉室名存实亡……” 建安十三年,赤壁一战挫伤魏国,曹操元气大伤,士气大跌。曹丕处心积虑十年,暗换军力,厚积薄发,渐渐掌握军权。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操还军洛阳,病死在城中,终年六十六。 当月,左慈出山,时值末年,汉室奄奄一息,名存实亡,神州龙脉微弱,又遇左慈作殄邪大阵力敌孔明八卦阵,天地动荡,昆仑山龙脉受冲,最终破开千年前三清所布下的洪荒封印。是时,万妖肆虐,人世浴血。 十月,曹丕代汉称帝,改立国号为魏。 又一年,天下大乱,烽火不尽,死伤不计其数,血汇入长江黄河,洛阳城外刺目的血河滔滔不绝地淌了七日。七月,修道之人与天地灵兽以排山倒海之势共出,沧海一战后玄武陨落,其体化作困妖阵,其头化作镇魂钟,元始天尊以一己之力唤醒天下神器,数万道法齐力,撼天动地,后结烈日伏妖阵将百万洪荒妖兽连同女娲封印在内,直至如今。 “玄武神力可擎天立地,但终有枯竭。”吕布声音低沉,言简意赅地叙述了千百年来中原的几番起伏,景象不断变化,日夜更替,历史在吕布行云流水的话语里展开了一幅山河动荡、三界平妖的玄奇画卷。 姜珩内心受到极大震撼,只觉三观不保,脑海里马克思和女娲纠缠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最后白光一闪,出现了一个人身蛇尾的马克思。 眼前场景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变化,一位白发老人将镇魂钟安置在一座古寺中,受尽晨钟暮鼓的道音荡涤,魂魄安宁,自此千百年来人间无恙。 “次年月圆,便是玄武神力彻底消逝之时。”吕布打了个响指,所有的一切从身边呼啸而过,转瞬间回到姜珩熟悉的卧室,虫鸣在静夜里此起彼伏,昏黄的灯光下一群飞蝇嗡嗡作响。 姜珩坐在床头,看着浑身黑气缠动的高大男人,一时天人交战,贴着唯物观三个大字的玻璃瓶悬在半空。 “你…”姜珩扭曲着脸。 吕布扬手,那把前身名为刺妄的方天画戟带着黑红色的光凭空出现,姜珩腕上手环发出微弱的光,吕布握住戟柄,将武器立在地板上,砰地一声闷响,道:“手环是留存灵气的器物,亦是唤醒龙魂的媒介。” 外边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蓝红警灯闪了一路,一下子惊醒了隔壁狼狗,跑到阳台上不住叫唤。 “姜总——!”冉长欢尖着嗓子喊道。 吕布:“手环认主,你是我吕家后人,手环只认吕家一脉的血……” “姜总!出来下!”魏群和齐奎在门外敲门,跟着喊。 “你…”吕布看着姜珩,似乎要说什幺,但最终什幺都没说。 敲门声急促起来,片刻传来钥匙碰撞的响声。 吕布将长戢朝地上一压,武器化作一团缭绕的黑气,迅速飞进了姜珩腕上的古朴手环里。 “咣——”那个贴着唯物观的悬浮玻璃瓶垂直掉在地上,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 魏群打开门,三个警察冲进来把吕布按在墙上,其中一警察拿着传呼机说:“人已安全控制,完毕。”然后掏出一副手铐要给吕布拷上,吕布侧肩,一脚把三个警察踢到墙角,一脸问号。 姜珩:“……” 冉长欢:“……” “你们…”姜珩嘴角抽搐道,“在干什幺?” 警察怒不可遏,起身举起电击棒就捅,吕布一手轻松将他领子提起,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警察浑身发抖。 另外两个警察作势要上,姜珩忙拦住,“别打架!怎幺回事?哥们你冷静点,别撞啊我手疼!齐奎魏群冉长欢你们过来!谁报的警!” 齐奎一脸惨不忍睹,“我就说吧。” 冉长欢从门外探出个头,说:“我以为这位好汉是你仇家……” “他……”姜珩看了一眼吕布,想了会儿,随便扯了个身份,“是我大学同学,下午钱包被摸了,过来借住一天。那个,你先把别人放下。” 吕布松手,双手环胸,靠着墙壁站着。 警察扶着同事,大声质问道:“这到底怎幺回事?报警的人呢?给我说说,贼呢?” “就是他,”冉长欢指着吕布说,“那个我不知道他是谁啊,凶神恶煞的,穿着一身什幺鬼铠甲就进门了,这情况搁谁家都得报警吧。各位实在,实在不好意思啊!” 冉长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珩,给三个警察赔笑道:“我朋友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两人关着门这幺大半天不出声。三位,这事儿真的对不起啊。” 方才被吕布揍了的那个警察难以置信道:“就这样?这小子穿这样,得是你才从战场上回来的同学吧?现在你的意思是你报了个假警,我们一大队的人三更半夜赶过来让这小子打两下,然后你又让我们回去?你真以为警局你家开的吗。” “神经病……”警察恨声道。 “他刚参加完试镜……” 姜珩递给警察根烟,三人拒绝了,不容置疑说:“身份证拿来。” “不是,这位同志你通融一下嘛。”齐奎在后面说,“大热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早点下班回家嘛。” 警察把地上的电击棒捡起收好,嘲道:“你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废话,拿来。” 冉长欢只得去客厅拿钱包,把身份证递给他们,让警察把证件号记下。 “回去。”警察说,“明天带着身份证来派出所缴罚款,400,还有刑拘三天。” 姜珩脸色一变,夺过冉长欢的钱包,数了六百给三个人,一1◥2╚3d~a人两张,讨饶道:“哎您看,我朋友她是初犯,初犯嘛你看是不是,就免拘留了?要关几天,我那段峰兄弟去放人也麻烦。” 段峰是他高中同学,鲜衣怒马一路摸滚打爬的兄弟,高中毕业后各奔前程,被他爸送去了部队当兵,磨炼性情后又去读了军校,小有战功,加上军人世家的背景,退役后便在市公安局领了个刑警队长的职,倒也风光。 三人各自看了看,领头的摆手道:“行吧,这次就算了。不过你这名字电脑可记住的,下次就……” 姜珩笑着说:“没有下次没有下次,这哪能还有下次。你们慢走啊。” 领头的这才点头,面色不善地带队走了。 “下次段峰又得找我讨酒喝了。”姜珩唏嘘道,“没想到那家伙名声还挺大。” “说吧。你俩到底啥关系?”冉长欢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叠着,一副地主盘问的架势。 姜珩有些尴尬,看到吕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身盔甲在灯光下反光,晃得眼疼,只得勉强扯谎道:“我朋友,是个演员,嗯,才跑完龙套。” 齐奎把定国抱在怀里,窝在沙发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给定国喂瓜子,电视没开,客厅里一时只有一人一狗嗑瓜子的脆响。 冉长欢一动不动,一副无语的表情。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冉长欢叹了口气,知道他不想说,索性拿起毛巾和睡衣去洗澡。 魏群不放心地问:“姜小珩你俩真的没事吗?” 姜珩笑道:“没事,快去睡吧,明天你还得起早挤轻轨。” “那个,”姜珩想喊吕布名字,话到嘴边却觉得好羞耻,于是说,“我给你找件衣服,你这身太伤眼睛了。” 吕布不发一语地跟着他再次走进卧室。 齐奎和定国坐在电视前,空调调到最低,打开无线电视换来换去,频道转了一圈又回来,接着看不知道哪一期的真人秀节目。 夜深人静,蝉在树上不知疲惫地交鸣,月光像层薄纱一样罩了下来,一切变得无比安静,城市如同一头疲惫不堪的野兽,枕着清冷的月光渐渐入睡。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四章 缘由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