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增》 正文 第 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0、引子 后来，朵兮薄说，她就知道那天会出事。 五天前罗拐子家二娃去山上打柴，回来后就有点发愣，民家人都晓得，这是被邪气冲了魂魄，得把他的魂喊回来。拐子媳妇自己捡了七颗石头放枕头边喊了三天魂，不但没没把人喊醒，反而连水也喂不进去了。二娃五天来不进饮食，看着看着人就焉了。 李子沟位于金银山和云峰山之间的山箐里，窄溜溜一串安了三十来户人家，满山都是李子树，这儿的“呗呗李”脆甜可口，一咬一个嘎嘣脆，村民靠山吃山，天天在山上转悠，常有失魂丢魄的时候，好在村子的保护神——本主红岩老爷护得周全，朵兮薄（既民家人巫师）每次的祭祀也做得仔细，各方神灵鬼怪都没来找过岔子。二娃这次遭的怪，拐子媳妇只好找到朵兮薄，麻烦她去请本主老爷看看到底是哪方邪灵冲了二娃的魂。 这天是1951年12月21日，朵兮薄和罗拐子媳妇吃过午饭就端着神坛去山上喊魂。她们先到本主庙里拜祭本主，敬了酒、茶、糖、盐、米和豆腐猪肉，朵兮薄跪在红岩老爷塑像下，敲着单面锣开始请神。 “地绿绿来天荒荒，小的有请众神王……”朵兮薄闭眼唱请神词，数着每一位神仙的名号，忽听身后拐子媳妇窸窸窣窣有动静，于是猛敲了两下锣。请神时要肃静专注，拐子媳妇也不是外村人，咋不懂规矩？ “啊！”拐子媳妇忽然一声尖叫，把朵兮薄拉到身后。 朵兮薄睁开眼才发现梁头上垂下来一条蛇，若不是拐子媳妇拉自己一把，那血红的蛇信子就舔到鼻子了。朵兮薄摸把冷汗，强撑着说：“阿嫂跪好，这是西海龙王现形了。二娃子他可能就冲了龙王……” 话音未完，拐子媳妇又是一声尖叫，不知从哪里爬来那么多蛇，在红岩老爷金身上、柱子上、地上甚至摆着贡品的神坛上蠕动着。 拐子媳妇已一溜烟跑出了大殿，跪在台阶下放声大哭。朵兮薄也有些发懵，看到一条蛇竟然往红岩老爷的衣服里钻，她忙拿根红香把蛇挑出来，一面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的《请神词》唱错了，请来这么多龙王…… 拐子媳妇哭得黑天摸地，朵兮薄心烦意乱，厉声道：“拐子嫂你别哭了！” “阿……阿香，这些长虫……” “是龙王，”朵兮薄双手合十朝四方摆了一遍，端着神坛垫起脚尖跳出大殿，“拐子嫂，龙王来受你家供呢，快跪好。” 院子里也是蛇，花花绿绿的到处爬，院墙边的耗子洞里也一阵吵杂，奇怪的是蛇与耗子互不相干，蛇没有吃耗子，耗子也不怕蛇。 “阿嫂你把眼泪收了，你看，不是蛇是龙王，它们都不吃耗子。”朵兮薄指指柱子下，有几只耗子竟然胆大地从蛇身上跳过去。 “阿香，那是什么蛇，我从来没见过。” 朵兮薄忙碌地重新布置神坛，把红香点上、黄钱大锞摆放整齐，她咬着牙控制着发抖的双手，心里咚咚直跳。这些肯定不是蛇，现在是冬月，长虫早该窝着了，咋敢出来四处爬？难道二娃子冒犯了哪家龙王老爷，海龙王把自己的龙子龙孙都派出来了？ 刚才的请神词还没唱完，请别的神也没用了，得请刺猬大仙震场子，再多给红岩老爷烧些纸钱，红岩老爷不会允许外来神在自己地盘上耀武扬威。 匆匆忙忙请完神，朵兮薄开始竖鸡蛋“问神”，竖鸡蛋是朵兮薄的绝活，生鸡蛋一个，别人横着放还要打转转，她一上手却能竖得稳稳当当，可今天不知怎么的，那鸡蛋无论如何站不起来。难道龙王与鸡蛋犯冲？ 拐子媳妇见长虫只是蹿来蹿去不咬人，也心定了些，又想到二娃子居然冲了龙王，只怕是凶多吉少，只求红岩老爷能在阎王老爷前帮他说句话，不要受太多苦楚。 拐子媳妇祈祷一遍，发现朵兮薄的锣一直没响，疑惑地睁开泪眼：“阿香？” 冬月下午冷手冻脚的，朵兮薄却满手是汗，她捞起围腰绞了绞手上的汗，挤出个笑脸：“红岩老爷在招待龙王爷，忙不过来。” 拐子媳妇似懂非懂点点头，压住困惑等朵兮薄竖鸡蛋。待看到朵兮薄抓把香灰抹在脸上，她心头一紧。都说“鬼怕恶人”，今天本是来请神的，可看朵兮薄用香灰抹成大花脸，却是驱邪撵鬼的架势，拐子媳妇忙揩揩眼泪，龇牙咧嘴跪好，恶狠狠地瞪着四周。 庙里蛇鼠乱窜吱吱嘶嘶地闹得人烦躁，庙外风水树上更是鸦雀不宁，也不到归巢时候，那些雀儿却围着树飞来跳去，让人烦躁。一阵风来，噼噼啪啪卷起碎石纸钱，朵兮薄忽觉一阵心慌，天旋地转地站不稳。 “阿香，阿香你看那只鸡……” 栓在门边等着放生的大红公鸡已挣脱脚绳，往山南飞去。 拐子媳妇目瞪口呆：“这鸡飞得好高！” 朵兮薄一激灵，拉着拐子媳妇跌跌撞撞追出去。 “阿香，我们的神坛……法事……” “别管了，快追鸡……”太阳穴突突跳着，朵兮薄有很不好的预感，她说不清是什么，只知道应该跟着公鸡——或许本主附身在它上——快跟着鸡仙跑！ 1951年12月21日16时37分24秒在北纬26度7分，东经100度发生6.3级地震，震中烈度9度，震害波及三县九个区的125个村、乡（约12万人口）。 金沧县的金银山和云峰山相向移动，两山合二为一把李子沟挤进山腹中。1979年的区域水文地质调查报告上，该地区只标注了一座山峰，名为金云山。 1967年秋天，再有两天就是八月十五，金沧县城里后街卖豆腐的贺三娘今天没有摆摊。 “三娘，今天没做豆腐？” “多谢照顾啊，我家今天打饼子。”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 章 “你家不来又去学校了？” 虽然是新学年开学时，但像全中国的所有学校一样，金沧县一中也停课了。贺三娘家孤儿寡母，靠做豆腐维持家计，好在15岁的儿子贺不来懂事早，学习成绩呱呱叫，今年本该考高中，偏偏遇上文化大革命，都说读书没用了。贺三娘想让儿子老实呆家里帮自己磨豆腐，可儿子心高，参加了红卫兵，又说今天要与什么司令部大辩论，一大早就跑了出去。 贺三娘揉好做“巴塔”和“大饼子”的黄面，又去帮隔壁珍儿家揉巴塔面。 打饼子要两面火，底火还好照看，面火则烧在铁锅盖上，翻饼子放饼子要把铁锅盖提起来，提锅盖的人不但要臂力好，手臂也得足够长，否则就会被炭火烤到。贺三娘住的大院是解放前薛地主家的一个宅院，四合五天井里住了7户人家，贺三娘家与珍儿家同住北厢房，两家总是一起打饼子，这么多年都是珍儿爹提锅盖。去年贺三娘就夸了口说今年打饼子叫贺不来提锅盖，今天一早那小犊子却偷偷摸摸溜出去了。 “珍儿娘，我今天老觉得心慌，你说不来他——” “三娘，娃娃大了有自己的事。你看我家珍儿，姑娘家，也没说来帮我揉揉面。” “珍儿也出去了？” “说是去看你家不来辩论……” 俩媳妇嘴上不停手上也没闲着，一上午就打完了巴塔，又嘻嘻哈哈开始画大饼子。大饼子是拜祭天地和月亮用的，脸盆大小的黄饼，中间夹豆沙或玫瑰糖，烤之前要用秸秆在上面画些吉祥图案，贺三娘手巧，画什么像什么。珍儿娘画的实在没样子，被珍儿爹取笑了几句，干脆把秸秆一扔，拉贺三娘帮自家画。 贺三娘先画了鲤鱼戏荷，又想着今年是羊年，再画个三羊开泰（三阳开泰）。珍儿娘吧嗒吧嗒不住口地夸，蹲饼子锅边烤包谷、洋芋。大人们正吃的吃做的做，忽听珍儿大呼小叫闯进院来。 “姑娘家跑什——”珍儿娘还没骂完，就被闺女披头散发的样子吓着了。 “三娘，三娘不好了，打起来了！” “珍儿？是不是——”贺三娘咬了咬，手抚胸口深喘口气，“不来呢？那个憨娃娃呢？” 那年的中秋，薛家大院里只有六户人家吃月饼祭月亮。因为有眼光雪亮的群众认出贺三娘其实是个朵兮薄，搞封建迷信破坏伟大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于是这么多年来不明真相吃她家豆腐的人都愤恨不已，把烂豆渣砸在她家堂屋门上，又给她戴上纸糊的高帽子、用锅烟子涂黑脸、挂着垒粪坑的石头游街示众。 街坊邻居忙不迭与贺家划清界限，而表面上是红小将根子里其实是黑五类的贺不来，不但不深刻检讨自己、与人民一起彻底批判牛鬼蛇神，还深更半夜跑去砸县革委会窗子——也有人说是去砸某大红人家屋顶上的瓦猫——幸好革命群众有警觉，把他当场逮住，人赃俱获。这种报复革命群众与革命做对的行为是犯罪，立刻被当成典型深挖狠批…… 几年后珍儿从乡下回城，听到邻居们闲聊：“还记得贺三娘吗？” “以前北厢房西间的豆腐娘？还活着？” “我娘家那村住的是省城知青，有个回城后在二监当管教（注：二监是云南女监），说监狱里关着个金沧人，是朵兮薄——我寻摸着是她。” 珍儿听得心头直跳，凑过去问：“那贺不来呢？” 聊天的邻居们见是她，都热情招呼：“珍儿回来了？要考大学吧？你妈托我们给你介绍人……” “不急不急！”珍儿慌不迭跑开。 后面的邻居悄声嘀咕：“这丫头，都25了还没对象，不好找啊。” “她是不是跟那个贺不来？” “小娃娃的事情算不得准，再说也十来年了，贺不来在哪儿关着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已经……珍儿娘就是太宠娃，要是我家姑娘，打也要打进洞房。” 1、蹄子印没擦干净 王龙的电话追过来时，贺拓和学校保卫处的老马正堵在高架桥上。 “贺拓你在哪？” “报告领导，冒号，我们遭遇严密封锁正谋求突围。” “方位？” “三环路北五段黑马立交桥，GPS定位点不明。我方先头部队技艺高超有胆有识，将见缝插针见机行事带领我们努力抢位卡位争取早日通过封锁线。” 贺拓耍着嘴皮子，看到司机在后视镜里冲自己竖大拇指。 旁边的老马眯起眼：“留着嘴皮子去跟警察磨。” 贺拓还有空回他话：“临阵擦枪，先练练。” 这边话音刚落，听到电话那边王龙吼道：“马上给我滚回来！” 优雅风趣的海龟精英王主任会这么狂放？贺拓把手机拿眼前看了看，又凑到耳边：“王主任？” 那边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压制愤怒又像在为下一□怒运气，声音再传来却如涓涓暖流：“贺老师，你勇于承担责任急领导所急，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积极参与解决问题，这很好，但这件事情归网络技术部管，我已经喊大刘过去了。你先回来。” “我们架在桥上……” “下桥，往回走，给你报打的费。” 贺拓无奈地挂了电话：“马老，对不住了，头儿召唤，要小的快马加鞭往回赶，”又冲司机抱拳，“哥，兄弟先撤。” 老马问：“大周末的你们王主任还盯那么紧？” “一入信技深似海，从此昼夜不得歇。” “不是——诶，我说年轻人好好说话——这事你们信息技术中心不去人我怎么跟人警察说？校长那里我们可是打了包票的。” “正因为是大领导的差事，我们小领导才特别重视，另安排了蟹将冲锋陷阵，我这小虾兵赶快让道清场。” 老马将信将疑地看他下车，终有些不放心，探出头来追问：“另派了谁去？” “大刘您老认识吗？” “修电脑的刘老师？” “他办事您放心。” 听老马把网络技术部定义为“修电脑的”，贺拓心情好了点。大刘是信息技术中心下辖的网络技术部主任，网络技术部顾名思义，管网络安全和技术支持，所谓技术支持就是给学校各部门做个网线清洗下键盘，他们几乎走遍了学校每个犄角，就像食堂打菜的师傅，人人脸熟。 贺拓在锦城大学信息技术中心的研发部工作，今天周六，于是昨晚就在办公室通宵调程序，没想到凌晨三点接到信技中心王龙王主任电话，说有学生黑了外省某政府部门的网站，既然他在办公室正好配合警察工作，调取路由器日志。 顺着攻击IP的路由信息很快找到网络节点和机器名，是个计科系大三的小孩。这边才分析完，保卫处值夜班的同志已经带着三位警察来到信技中心，其中有一位应该是网警，熟练地浏览完贺拓整理出的路由表，冲他敬个礼：“贺老师熟悉业务，辛苦了”。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 章 警车悄咪咪开到学生宿舍楼下，叫醒管理员上楼开门，那屋住了四个孩子，三个在斗地主一个在看电影，看到警察都呆了。网警啥话也不说，看了看机器名和MAC地址，直接封机子拷人，前后不超过十分钟。旁边寝室有通宵的学生拉开门探头探脑，被宿舍管理员吼了回去。 计科系的辅导员赶来时，贺拓还在晕着，检查了同宿舍另三个小孩的电脑，把黑客软件全删了，听辅导员给孩子们下封口令，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没站在教师的立场，安抚下受惊的孩子们。 回到教师宿舍，贺拓的心脏才恢复正常跳动，想想警察雷厉风行的气势，也不敢去教师群发布消息，与那小孩的辅导员Q了几句，倒头躺下，翻来覆去许久，感觉才迷糊了，手机又猛叫，是保卫处处长，要求他同去市公安局作证，只好挣扎着起床。 出发前学生处处长赶来交待“那个学生能保就保，别把学校扯进去。”贺拓当时就有点腻烦，昨晚那小孩小动物般惊恐的眼神梗得他难受，他很想愤青几句，被老马拉上了车。 老马是前保卫处长，已退居二线当调研，一脸资深政工的精明。眯着眼上下打量贺拓，似乎审查合格了，才开始分配角色和排练到市公安局后的应对——现在可好，白演练了。 贺拓走下桥后发现连自行车道都挤满了车，只好逆着人流慢慢挪。气象台说今年提前入夏，这几天将连续高温，贺拓恨不得把舌头伸出来喘气，动啊动啊，到下一个路口转个弯就好了。正往阴影里钻，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四处巡视几遍，才发现大刘的307镶在内车道，于是左闪右避从几个车屁股和车头间挤过去。 “王头儿舍不得让研发部抛头露面，就拿我们丢过来甩过去。”大刘跟研发部主任李宽是同学，两人天天斗嘴，两个部门的人都见惯不怪。 “嘿，刘主任你又趁我们李头儿不在寒碜后辈！” “我是眼红王主任宝贝研发部。你来面试时我就看中你，你想想现在高校进人都只要博士，你个小硕士费了我多少口舌？结果倒好，让李宽抢了去。” 贺拓热泪盈眶：“刘大恩人啊，我早想窜去网技部了。每天能进出红楼长点见识，免得上食堂还被人当学生，4块钱的肉菜只有三片肉，还有两片是筋筋。” “嗯，吃饭问题是大问题，下次教代会我会帮你交个提案，让我们的青年教师吃上好饭也是吸引人才的一大关键。” “感谢刘代表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说明选教代会代表时我背叛李头儿投您老一票是多么明智。” “嘿，难道不是李宽自认不如帮我拉的票？” “当然当然——”贺拓发现一不留神真背叛了李宽，忙想词补救，“主观上我心尖尖上的向日葵朝着您绽放，客观上李老师那股春风向着您刮。” 两人哈啦了一会儿，大刘正色问：“那个学生怎么回事？” “官方怎么说？” “校办来的消息，就说黑了外省一厅级网站，挂了幅艳照上去。你说他还晓得黑外省的，咋就不把蹄子印擦干净？现在好，省际纠纷。市公安局只怕搞不定，要闹到省里去。” 贺拓忙点头：“我们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看电影，你说现在的孩子，都没点危机意识。” 大刘斜睨他：“你多大？” “五年一个代沟。” 大刘忽然意识到：“他黑的是云南的，你老家啊！” “所以说猿粪啊，碰上我查他路径——啊，通了，路通了，你快走。” 大刘一面发动车子一面喊：“上车。” 贺拓跟着车跑：“啊？王头儿放我假了。” “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去？” “保卫处的老马已经准备好台词。” “我跑去公安局现看剧本？别啰嗦，先上车把台词给我，你过了桥下车再打的回去。” 上了车却没法下车，大刘一直走内道，又赶着去追老马他们，根本没空停车。 贺拓干脆打个呵欠躺下：“刘老师，借您后座躺躺。” “好在昨晚你通宵。” “最英明是王主任，居然知道我在办公室。” “你们研发部人最少桶装水用得最快，你以为王处不会算？” “……” 与老马他们前后车进了市公安局，果然省公安厅来人了。锦城大学的校长办公室主任和宣传部部长已经先到，看到他们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少说话。 贺拓自动把自己扒拉进司机圈，就在停车场找个阴凉地儿猫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校长专车的司机不多话，一直对周遭保持着警惕。贺拓想着如果校办主任忽然冲出来，司机会立马发动车子蹿过去，接上领导然后闯出公安局闯出锦城市闯出——也没多少地方可逃啊！想到无处可逃，就想到那倒霉孩子，学校不保他，肯定要劝退。差一年就毕业的，可惜了。 老马的司机拉拉贺拓：“贺老师，贺老师？” 这位司机也姓贺，贺拓在车上就认了他做哥，“哥？” “是你学生？” “啊？不是。” “看你老紧张……” 我紧张吗？我哪里紧张了？贺拓顺着贺司机的眼神往下看，发现脚边一地扯碎的叶子，忙挪了挪，欲盖弥彰地把手里绞着的叶子从身后丢掉。“哈，干等得累，昨晚也没睡。” 校办司机抬了抬眼，严肃地问：“不是你教的？” “怎么会？我都没给他们班上过课，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那学生，我不认识他，我——”手机铃声实时响起，是李宽打来的，贺拓也叫得没词了，乘机走一边接电话。 “头儿！” “在哪？” “公安局。” “王主任不是叫你回来了？” “半路碰上打劫的，一起拉公安局来了。” 李宽直接问：“大刘呢？”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 章 “他非抓我壮丁，老是乘您不在欺负我们。” “让他接电话。” “他进去了。我现在是壮丁，苦力——”贺拓瞟眼司机那边，低声调侃，“刘副教授的司机。” 李宽没接调皮话，沉默了。这不合时宜的停顿让贺拓七上八下。果然，李宽再开口，音调就变了，应该是捂着嘴说话：“你昨晚是怎么弄的？” “是今天凌晨——” “现在不是抠字眼的时候！昨天网络技术部才换了路由器密码，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调的日志？” 哐当！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贺拓？贺拓？” “李老师，我在。” “问你话！” 贺拓抬头看了看公安局高耸的办公大楼，想着如果大刘在里面也灵光一现想到路由器密码问题，直接报警最方便，都不用出动警车。 “贺拓，大刘那里你怎么说的？” “他没问。” “王主任呢？” “没提。” 李宽长叹一声，嘶嘶气流声充满了沧桑无奈：“你打算怎么圆说？” “我——”那些冷脸的警察，闪着寒铁冷光的手铐。想说句“老大罩我”，但坚持了一上午的伪装已撑到极限，再扔不出调皮话。 “有任何人问起，你就咬定是我告诉你的。昨晚你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这——” “我是你头儿，有事你不找我还想找谁？有异心？” “头儿！” “我去跟王主任自首，请他打个掩护。” “王主任？” “修改密码必须他签字，而且昨天下午我看见大刘找过他，估计就是汇报更换密码系统。”李宽叹气，“你们都不是学生娃娃了，做些事还是没脑子，我口苦婆心说，自己屁股揩干净了才去管别人尿没尿裤子，你倒好……” “对不起。”贺拓诚意道歉，又有点不放心，“如果王主任……” “王主任心里明镜似的，估计就等我去开口求情。你今年秋天该评中级，这事要捅开了，你一辈子小助教。”李宽再叹口气，话音一转，骂道，“我说你麻利地回来啊，做贼心虚有木有？还敢大摇大摆呆公安局，真想吃免费盒饭？” 贺拓收了手机抹把脸，感觉心头轻松了不少，困意也就跟着冒出来了，连脊背都酸痛酸痛泛着疲乏，走回车边打招呼。 “两位师傅，他们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我先回去了。” “诶，刘老师他们……” “我本来半路就该下车的，实在困不住了。现在也不能打电话，哥你帮代个信，我先打车回去。” “要不你车里睡一觉？” 贺拓晃眼看见有警察从楼里出来往停车场走，心虚地连忙转身：“算了，回去踏实些，忙一通宵，一身臭汗。” 没走两步，手机又响了，是大刘。 “贺老师吗？麻烦你上来一趟，昨晚的事情是你处理的，警官要问你几句话。对，马上，有警官在下面接你，对，就跟着他。” 贺拓冲两位师傅笑笑，指指上面：“我去做个证。幸好没走。”边说话边给李宽按了个信息：“让我去做笔录。” 李宽的电话马上来了：“校长正召见王主任，我去学校等。” “谢谢头儿，我进去了。” 进了六楼的会议厅，长圆型会议桌旁坐了两排人，靠门这边是四位锦城大学的，对面是七八位警察。昨晚的三位警察也在，都精神抖擞的样子，冲贺拓礼貌地点头。贺拓忙挺直腰杆，坐到大刘旁边。 大刘温和一笑，还没说话，校办主任先开口：“这位就是贺拓老师，XX大学的硕士高材生，我们最新引进的人才，前途无量，今天凌晨也是他第一时间协助处理，下面就让他来具体汇报。贺老师，协助警官把问题尽快解决，这几位是省公安厅的，这几位是市公安局的，领导们都在，你详细汇报一下。昨晚你一直通宵维护网络安全，还检查了其他学生的电脑，没再查到什么吧？” 如此明显引导，双方显然已达成某种默契，贺拓了然，重点说了自己如何排查其他同学的计算机，已经消除了安全隐患等等。说完后想加上一句“其他学生没有参与这次黑客事件”，又怕画蛇添足，于是把话憋住，埋头喝水。 宣传部长适时插话夸了下本校学生的整体素质，又和大刘一起表示以后尽量杜绝此类问题发生，对方也哈拉哈拉，一团和气。 看看时间也到中午了，对方有人说：“蓝队，您看……” 所有人都看向省厅一位警察，贺拓也忙跟着行注目礼，那人留个平头，发色乌黑铮亮，前额明显一圈帽痕线，高鼻梁深眼窝，三十来岁年纪，坐得笔直。是个被人关注惯了的男人，自信从容。他果断开口，却是对着贺拓。 “贺老师是云南人？” “对。”对方语气明明很温和，神情也轻松，却给贺拓张一种强力莫名的压迫感，压得他幽不起默，只能问什么答什么，多的话一句没有。 “祖籍哪里的？” “春城。” “民族？” “……%￥&p;” “嗯？”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 章 “汉族。” “你奶奶，我是说你家人，父母都是汉族？祖父母辈？” “呃，我奶奶那辈就是汉族。” 贺拓强按下心底的不自在，不去想奶奶藏在床板下的那套民族服饰。他坚强地迎上对方的审视，心里调侃着恋爱宝典默默读秒。三秒，一见钟情；五秒，陌生人对视极限；六秒，不礼貌；七秒，耍流氓；站，几乎没网友看见，影响不算太坏，现在就看苦主怎么说。” 新闻发布完，计科的辅导员开始哭点私事：“各位前辈，我至少三年不能评优了，有影响吗？” 贺拓昨晚跟他聊过，知道他是刚进的新教师，第一年当辅导员就碰上这事，也够倒霉。 有人安慰：“只要能评中级，就没什么事。” “对，没背处分就不影响职称，在学校不就奔个职称？评优什么的每年就100大洋，名气而已。” 贺拓也附和：“学校不会自己把事情闹大的。” 刚说完话，下面有小人头闪，是同部门的许飞。 先是满屏的鲜花礼炮，闪完了，下面才有一行红字：“当当当，欢迎英雄凯旋！” “瞎猫碰上死耗子，啃了一嘴毛。你在学校？” “信技中心全员加班，除了你这瞎猫。你说瞎猫还能逮着耗子吃，让我这好猫情何以堪？” “你白猫黑猫？” “白猫白猫，驰名商标。==，李头儿找你。电话方便？” 贺拓看高老师一眼，考虑出门打电话，还在找电话，见许飞又发来一句：“英雄有什么不能公开宣扬的事迹，李头儿居然躲里间给你电话？我跟你说兄弟，好东西要分享，吃独食生毒疮。” 贺拓苦笑，出门接电话。 “贺拓？” “李老师。” “平时只知道你小子爱喷口水，今天改良配方产胶水了哈。” “啊？” “既然是王主任告诉你密码，你瞒我做什么？嘴巴忒紧。”李宽刻意放大不满情绪，力图让贺拓产生深层次的内疚。 王主任居然这样说？贺拓愣了愣，嗡起鼻子把声音处理成哽咽状态：“我犯了越级请示的错误，请李主任责罚。” “我一再教育你们，非常情况非常对待，年轻人不要教条主义，虽然我们搞计算机但不能把自己搞成方脑壳，该变通的时候还是要变通，事实证明昨晚那种情况，你直接找王主任要密码是最有效的办法。做得好。” “网络技术部那边……” “大刘他们模拟了一遍日志分析，正重新规划校园网节点，说是现在的日志信息不够清晰——对了，昨晚你花了多长时间分析？”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 章 贺拓小心地说了个数字。 “如果有人问，你再加10分钟，你怎么也不能比他们快啊，人家天天摸着路由器的。这款路由你用过？” “读书时玩过，我导师是信息技术部的，我跟他们混。”贺拓扯完忽觉不对，如果李宽真去调查XX大学的路由器型号呢？忙补一句，“不过他们现在好像又换了。” “名校就是有钱，指着高端的用。”李宽感叹一句，低声问，“昨晚没别的事？” “我有限的记忆库存已全部晾晒在阳光下。” “你没顺便干点什么？” 嘿，是个男人都关心这个！说没有也没人信，贺拓只好哭诉道：“人家当时都没明说，就给了一个IP，整个学生楼就一个外部IP啊，连被黑的地址也没给，我还是从‘政府部门’几个字推测出来的。我才把坐标画出来，他们就敲门了——我忙到现在没歇过。” 李宽嘶嘶吸气：“你怎么找到的？连被黑网站都不知道就找出来了？你通过什么来解析域名？我说贺老师，深藏不露啊，怪不得大刘惦记你呢。” 贺拓发现自己又说秃噜嘴了，熬夜果然影响智商。 李宽也紧张了一上午，懒得计较了：“把你的分析程序给我。好嘛，让你们做个精品课程系统，半个多月没见框架，这些方面倒是麻利。” 贺拓由衷佩服：“果然任何不入流的手段都没法在李头儿面前隐形，李头儿威武！我们嘛，嘿，强将手下无弱兵。” 如果说学校是个沙盘，那学生就是沙粒，偶尔有一粒两粒闹腾的，拈出来扔掉，剩下的沙粒依然该摆什么模型摆什么模型。由于封口令下的及时，网络上也没闲人曝光，黑客事件就这样翻过去了。 网络技术部依然穿梭于校园，研发部依然宅在办公室。 说起来，信技中心是个新部门，以前隶属于计科院，是科级单位。后来王龙来当主任，配合学校机构改革，升成处级单位，下面又分设网络技术部、研发部、资源建设部和综合办公室四个科室。别看科室名字一长串叫起来很气派，说白了都是打杂。网络技术部不说了，蓝领工人搬机子洗键盘的活儿；资源建设部负责学校教师的培训、管理教学资源平台和学校主页、邮件服务器等应用系统；研发部全称研究开发部，工作内容不好总结，因为成立三年一直处于“研”的阶段，李宽接的活路也不好为外人道，通常是攀搭学校那些大老板的项目，帮着处理个数据改个程序什么的，好在收的钱都拿到信技中心二次分配，所以整个中心还算和谐。 据说当时校方给王龙的政策是想要谁就可以拉谁，王龙却充分体现了海龟精英不结党营私的特点，孤身一人赴信技中心上任。原来的老人拆分拆分，再加许飞等几个计科院倒戈的，四个部门全加起来也只有虾米二十来只。这些年国家扩招，每年毕业的博士生硕士生一舀一瓢，高校的进人水准也节节攀高，非博士不要，最好是本科、硕士、博士都系出名门——可搞计算机的读到博士，有几个能安心窝学校打杂？于是中心成立三年，应届毕业生只进到一个贺拓。 信技中心占了第页，作为教师的贺拓，黑的却是锦城大学网络系统的核心设备，虽然贺拓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恰好暴露了他为达目的无视法纪不择手段的本性。而王主任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化了，于理，贺拓欠他一个解释和道歉，于情，贺拓欠他一个人情和感激。拖这么久不去露面已经显得很不会来事，再拖几天等新主任入驻了，就更是有心无力。贺拓一咬牙，想到就做，干脆现在去找王龙。 主任办公室在六楼，同层还有综合办公室和网络技术部，贺拓怕被综合办公室的资深美女们拉着关心个人问题，几乎是跑地穿过走廊，直接冲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框，然后站门边傻笑。 “小贺老师？快请进。” 王龙是学校最年轻的正处，身材英伟相貌堂堂，据说他老婆的事业在锦城，所以回锦城来，很多学校抢着要人，他为了孩子上学方便，才选了主校区位于四环路内的锦城大学。自己带着个千万项目来，刚来一年就评了锦城市十佳归国留学人员，有钱有才有能力，最难得是会为手下谋福利，所以很快就笼络了信技中心的老老小小。 贺拓进屋后殷勤地给王龙的茶杯里掺了点水，又仔细地关上办公室门。王龙操着手看他忙碌，等他坐定了，才体贴地先开口。 “贺老师工作方面怎么样？” “李老师任务安排得当，干得顺手。” “GIS重点实验室最近在信号的成像处理上遇到点麻烦，我记得贺老师对图形图像处理有研究？” “两年前搞过，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图形图像处理。” “看来我没乱点鸳鸯谱，回头他们会跟你联系，这件事就不通过研发部了，你自己抽时间弄弄。” 不通过研发部就意味着信技中心不参与抽成，贺拓将所得即所劳，于是高兴得一张俊脸都扭曲了。 “王主任，那天晚上我……” 王龙摆摆手：“年轻人手脚快，我很庆幸那天晚上是你在办公室。你也看到了，网警很愿意来帮我们代劳。” 王龙不当回事的态度感染了贺拓，贺拓立马觉得这段日子自己活得太小家子气了，一放松，话就多了，开始天南地北胡扯。 “王主任，有个频道报道说我们要多个副主任？” “哪个频道？” “已经转到公共频道了。我就关心什么时候摆接风宴，好提前腾肚子。” “有远见，不过也暴露了我们青年教师的生活水平令人堪忧，看来以后我得多给你接点私活，别给人知道堂堂高校教师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 章 “嘿，吃公家要狠嘛。”贺拓讪笑，状似不经意地问，“以后还是嗯……您负责业务？” 王龙笑笑，用一种慈祥的语气说：“等谭主任来了才好分工，不过谭主任是多年老处长，分管人事可能比较容易上手。” “那就好，那就好！”贺拓还想说什么，听到有人敲门。 王龙皱了皱眉，示意他去开门。门一打开，贺拓就愣住了。 来人很热情地打个招呼：“嗨，贺老师也在？正好。” 来人把贺拓推进屋，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把贺拓按椅子上，自己则半倚半坐在王龙的办公桌上。 “不记得我了？” 贺拓茫然地看向王龙，王龙淡淡开口：“他是省公安厅的蓝华队长，好像你们见过。” 贺拓忙跳起来：“蓝队好！” 不怪贺拓，实在是蓝华的面部表情太吓人了，制服警察忽然一身朋克装扮，冷峻酷严的眉眼挤成笑意嫣嫣，怎么看怎么惊秫。 “贺老师请坐，那天没好介绍，你们王主任是我表哥。” 这么一说明，再看表兄弟确实有点挂相。 王龙挑了挑眉：“小贺老师你先下去吧。” 蓝华伸手一拦：“等等，我有点事要问贺老师。” “你是谁？跑我这里提问人。”王龙的语气竟有些愠怒。 “别只看衣冠。”蓝华不不以为杵，从屁股兜里掏出个东西在两人眼前晃了下，“省厅蓝华。” “那是超市购物卡。下班时间到了，贺老师你先走吧。” 贺拓算是看出来这两兄弟有点不对盘了，忙起身：“那我先抢饭去，蓝队BYE，王主任BYE。” 3、是不是他 学生马上要下课了，贺拓眼前晃过大食堂抢饭的激烈场面，也不敢回办公室，直接电梯下一楼。刻意不去回味蓝队长的变形，冷峻形象配上招财猫笑容堪比恐怖片，青天白日的，太分裂了。电梯门才打开，就有个物件投进来，他接着物件转个圈卸掉冲劲，发现是王队长的宝贝公子王豆豆。 “小公子放学了？” “贺叔叔，我爸在办公室？” 贺拓还没回话，已被王公子推出电梯。 “喂，你表叔也来了，在上……”这电梯门关得忒快。 看贺拓出门后细心地把门带上，蓝华扯了扯嘴角。转身坐到贺拓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张着鼻孔使劲嗅。 “别跟狗一样，我族不靠嗅觉识人。”王龙敲着桌子很是不耐烦，“不是说好隐形吗？跑出来做什么？” “隐形后我听不见他说话，不知道你们聊什么。” “一出来就把人吓跑了，很好。” 蓝华顷身扑到办公桌上，与王龙对视：“他到底是谁？” “你们见过两次，你不知道他是谁 蓝华瞪了两秒，忽然往后一靠冲得椅子退了两米：“说了不准读我的念头。” 王龙冷笑，朝门口弹了一指，门无声息地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冲进来，门又悄无声息关上。 “你来凑什么热闹？” 王小公子王豆豆把书包扔地上，伸了伸懒腰：“我在楼下碰到贺拓了。” 蓝华敏感地问：“你也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他吗？痘子你背叛我？” 蓝华扑过去和王豆豆打成一团，堂堂警察大队长使出各种格斗技巧竟制不住一个小屁孩，王龙看的有趣，撇了撇茶沫呷一口。 忽然办公室的空气如波浪般以扭打的两人为中心往四周挤压，一潮急过一潮，王龙清了清嗓子，也没见他张嘴，一道声波横空出现，瞬间压过气波填满空间：“够了，都给我住手。” 经过几轮反射干涉，两股波渐渐消于无形。 办公室里凭空又出现两人，一位职业装资深美女，是真的资深美女，双眼写着阅历，但难以形容的美貌掩盖了年龄，仿佛一直以来到一直以后都会这么美着。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成功企业家的摸样，目光温和善意，但双眸闪动间隐着一丝精明锐利。 美女冲王龙福了福，施施然坐到主任办公室待客的长沙发上，撩了撩额前卷发轻声问：“兰儿，什么事情气得你要显真身？” 蓝华——美女口中的兰儿——委屈地一屁股坐地下：“阿嫫，痘子把贺拓藏起来。” 美女头大地看着王豆豆：“痘二哥哥，你们又抢什么玩具？” 这屋里一堆生物，原来却是大理金沧县北龙潭附近三个村落的本主神。 本主是民家人的保护神，是“本境福主”、“本境恩主”，保佑一方清洁平安风调雨顺。有些本主只辖一村，有些本主要受几个村的香火，比如王龙。 王龙，金沧北龙潭的龙王，是上、中、下三村的本主。其他人都是本主的配神。美女是龙王妻子，龙母。蓝华自然也不是什么表弟，而是龙子，兰花太子。王小朋友和眼镜男分别是侧殿的配神——祛病消灾的痘二哥哥和保福送财的财神爷。 俗话说再大的人也是父母的孩子，别看蓝华办案利落行事果断，是让黑道闻名色变的大队长，一到龙王龙母面前，依然是六、七岁童子习性，听到龙母不关风月地问痘二哥哥“那是什么玩具”，整个人就憋着了，再听痘二哥哥用王豆豆的小身形老气横秋地评一句“天晓得他发什么疯”，兰花太子终于炸了。 “叫你瞒着我，叫你瞒我一年多。” 痘二哥哥身体向后折成直角晃过兰花太子的进攻，然后假装被打倒，赖地上不动弹。 龙母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翘起兰花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调出上下千年关于兰花太子成长路上的细枝末节。 龙王虚空弹一指止住她：“贺拓不是金沧人，更不是民家人。”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 章 痘二哥哥晃晃身子站起来，抖掉身上的灰尘，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兰花太子直接从地上飞到办公桌上坐下，一双长腿在痘二哥哥胸前晃悠，见痘二哥哥就地滚开，才凛冽地干笑两声：“履历那东西能信？他说不是就不是？” 龙母无奈地向痘二哥哥求解释，痘二哥哥讪笑：“这事太曲折，具体缘由我也不太明白，或许太子认错人了。” 龙母看龙王，龙王忙撇手：“是痘二哥哥叫我关照那孩子，说什么有渊源。” 龙母不耐烦了：“什么渊源？” “对啊，当初痘二哥哥一再强调兰儿跟那孩子有过节，不能让兰儿晓得他，所以我那天生怕他去公安局碰上兰儿——可今天兰儿的样子又不像有过节，”王龙龙颜大怒，“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我们没——贺拓来求职时正值倒春寒，我见他淋在雨里怪可怜的，就顺口那么一说。谁让他正好叫贺拓，又是云南的，年纪也相符……” “嗯嗯，咳咳，阿嫫我饿了，你说这人身咋这么不经饿？痘二哥哥走，我们回北龙潭吃小鱼去。” 两仇人立刻化敌为友，蓝大队长搭着王小朋友的肩，王小朋友攀着蓝大队长的腰，极不搭调地往外走。财神身形一闪拦在门口。 “财叔也嘴馋？一起一起。” 财神赔笑：“痘二哥哥下午要上学，蓝队长也要上班，周末，周末好伐？” 龙王冷笑一声，开启神音：“我要读你们的念头，哪个来？或者两个一起？” 痘二哥哥一个激灵滑到财神身后，伸出小手一指：“他！” “痘子你个叛徒！” “快别东想西想，龙王要读了。” 蓝华神色一凛，捏个手印长身而立。 众人只觉眼前一黑，身不由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没有风没有空气甚至没有呼吸声，就连黑暗也是不存在的，这是天地连在一起黑咕隆咚的混沌世界！远方、越来越热越来越近的地方，震人心魄的呼啸上冲下撞，那竟是滚烫的海水，它把天冲开了一个大洞，天洞里冒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火球，两个火球在天上追逐碰撞，撞出的火星飞迸出去，粘在天上变成了星斗，小的那个火球的外壳被撞破了，也粘在天上变成了月亮……（注：《鹤庆民间故事集成》之《劳谷与劳泰》（又名：《人类和万物的起源》）） 火红炙热的世界忽然一滞，办公室仍是那间办公室，只有兰花太子像被火星燎到头发，捂着头躲闪。 “创世纪有你什么事？”龙王的轻声喟叹如魔音入耳震得太子耳膜嗡嗡。 太子垂眉，柔顺地重新开放念头。 天地玄黄山高水绿，凛凛晴空金光四射，阳光载着一个声音传遍大地每个角落：“要发洪水了，快躲到葫芦里去。”所有人都指着天空哈哈笑，青天白日哪里来的洪水？只有“阿布贴”和“阿约贴”兄妹听信了天神阿白的话，把家搬进大葫芦……（注：民间传说，白族起源） 洪水淹没办公室之前，寂寥的空间里响起蓝华的粗喘声：“阿、阿嫫，我要憋死了，我，咳咳……” 龙母优雅的抻了抻手指，一根青丝从兰花太子的颈部飘然落地。 兰花太子死命顺了顺脖子，看眼龙王和龙母，小心挪到椅子上坐好。 “你们真的想知道贺拓和我们的因缘？不后悔？不担心？阿爹你一天那么操劳，耳朵要听那么多声音心里要感应那么多祈愿，你还有闲心管乱七体，把祈愿和本主名号印在黄纸上，焚化后，疏上有名号的本主就能收到祭祀者的心愿。） 红岩于是坐在龙潭边苦苦等待，等待有逃出生天的属民会念他的名号，会给他上神疏。春节过去了，本主生日过去了，天地间寂寥复寂寥。一年、十年、三十年，失去属民和偶像又被怨魂耗过的红岩老爷灵力越来越弱，甚至无法保持肉身，只能附在兰花太子的龙珠上。 有一天，石破天惊的，红岩忽然收到了供奉，一个叫贺拓的小孩已出生三天，是个男孩，他奶奶来给本主报喜呢。红岩高兴得走路摔跟头，借着风力跑遍每一座山每一条水：我有孩子了，我有宝宝了…… 龙王微微颔首：“这事我有印象，当时他还想遍请金沧神王以示庆贺，后来不了了之。” “那是因为给本主报喜的人没有留下名字和住宅，我和痘二哥哥把金沧翻遍，还托了桃花三姐妹去打听，也没找到这个贺拓。而且从那以后，贺拓的奶奶再没祭祀过本主，因此红岩虽然不必再依附于我的灵珠上，却依然没有足够的灵力来化成人形。”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 章 痘二哥哥点头：“我们推算过贺拓的生日，所以那天我看到这个贺拓的简历，就以为……名字一样也罢了，连生日都一样，没那么巧吧？可一年多了，我试探过几次，贺拓根本就是个木增。”（注：木增是民家人嘲讽没有本主庙、不祀本主的人，汉语意为“没有主的人”，引申义就是“荒蛮不化”。） 兰花太子伸手给痘二哥哥一爆栗子：“这么大事情你一个人乱试什么？早告诉我早解决了。” “早告诉你你能怎么办？把红岩的名号绣在袜子上让贺拓天天穿天天念？” “痘子你能，你敢想这个，回头我告诉红岩。” “嘿，我只是借鉴一下太子的创意。您上次不是想用财叔的甲马去开发本命年内裤？”（注：甲马是本主等神灵的画像，民家人认为甲马上依附有神王的神力，类似于汉族驱邪用的门神。） 龙王知道儿子一向胆大，但如此算计财神太不合适：“小孩子想什么乱七游了，高中时很迷恋，经常逃课去玩，有一次奶奶杀到网吧，把他揪出来边哭边骂：“憨娃娃，你要争气，上大学，上研究生，找个稳定的工作，我辛辛苦苦养你不是让你当小混混。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妈！” 奶奶话不多，从来动手多过动嘴，偏偏贺拓不记打，越不记打越挨打，只那一次，奶奶只动嘴没动手，所以贺拓记牢了。他上大学上研究生，毕业时考公务员没考上，想着这年头只有当老师还算稳定，小硕士也不敢想进一流重点大学，随便投了几份简历，不想还收到二流重点锦城大学的面试通知。贺拓很知足，信技中心拿的保底津贴，每天坐够7小时就能拿全工资奖金，比起教师站一小时讲台挣税前20块课时费轻松许多，不用备课批作业，关键是时间还宽裕，上班时间都拿来挣外快，偷偷算下，比基础课老师的收入高多了。 贺拓跟着电视剧笑得前俯后仰，听到敲门声，忙掐了另两台显示器的电源。 “蓝队长？” 蓝华站在门口笑得春光明媚。 这次的便衣蓝华挺校园，短袖T加牛仔裤。“贺老师好，这位是从云南过来的杨警官，他听说你也是春城人就想见见。一般人都怕被警察叫去公安局哈，所以我们来学校找你。” “你好，我叫杨金云。今天我们就是朋友聊天，也不用警官来警官去的哈。”话说得随和，可杨警官举手投足就一副警察样，虽然不像制服蓝华那样充满侵略性，但依然让心虚的人胆颤。 贺拓把黄姐和许飞的椅子推过来，蓝华却屁股一翘坐他办公桌上。 腿长也不是这样炫滴！贺拓忙把桌子上的吃食卷到一边。 蓝华看了眼贺拓的屏幕，笑道：“贺老师也在追THE BIG BANG，我也喜欢，不过我物理不行，得边看边百度。” 贺拓谨慎地笑笑，把网页关了，暗暗腹诽警察也看盗版侵犯知识产权？ 杨警官随意坐下，礼貌地示意贺拓也坐。 贺拓现在倒有点感谢蓝华坐桌上了，这样三人呈三角，不至于二对一搞得自己被审讯一样。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0 章 “贺老师是春城人？” “对。” “哪个中学毕业的？”“父母生前是干什么的？”“家里生活来源是什么？” 贺拓不停顿地回答着，生怕有一秒迟疑就被当成欺骗政府欺骗D。 “哈哈贺老师不要这么紧张！”蓝华拍贺拓一掌，拍得后者差点滑地上，“王豆豆一直说贺叔叔最幽默——别把我们当敌人。” “呵呵，我比较有小孩缘，豆豆又聪明可爱——啊，快到下课时间了，我去看看实验室的课有没上完。两位请等一下？” 杨金云微微欠身：“你先忙。” 贺拓一出门，蓝华就换上警察式微笑，客套而警惕。 “杨队，你在调查贺拓？” “老乡嘛，关心一下。” “是吗？” “蓝队也很关心贺老师嘛！”杨金云伸个懒腰，也换上警察式微笑，盯着蓝华不眨眼。他的语速很慢很温和，目光却不掩锋利和探究，压迫值刷刷上升。 蓝华错开眼，也抻抻腰杆：“贺老师是我表哥比较器重的下属。” 贺拓蹿进厕所喘了口气，开始反演刚才的对话，好像话题一直围绕着自己的成长路径，从出生到大学。这些东西档案里写得明明白白，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或者，或者他们觉得自己技术好，来猎头？ 网警还是国安？ 贺拓蹲到坑上锁上隔间门，CPU开始高速运转。IF 网警 THEN……不不，还要加个变量——高薪——然后ELSE……好了，结果出来了：不去。 他刚想起身回办公室，灵光一闪忽觉不对，有个参数忘了，如果“国家需要”是“常量”怎么办？谢天谢地大学时因为没理会书记的秋波被D组织拒之门外。 又蹲了许久，“猎头程序”总算运行完毕，贺拓抖着麻木的双腿蹩回办公室，才推开门，差点一屁股墩地上。 蓝大警官和杨大警官自作主张打开了他先前关掉的屏幕，正大打出手抢鼠标。蓝华面对的是教室监控，杨金云看的是实验室监控。 真好，又被抓现形了，黑教学楼的监控服务器算什么罪？ 贺拓镇定地走过去，假装把各视频扫一下自习了，教室都空了，”又拍拍腰上的钥匙，“等学生全部走完才好锁门。” 杨金云客气一下：“我们一坐下就聊半天，耽误贺老师工作了。” “没有没有，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锦城大学学生素质高。”贺拓礼让一句，开始按程序演算结果撵人，“那个快下自习了，这种时候就得盯着，怕出事。” 杨金云爽快起身：“我最近要经常过来锦城，难得认识个老乡，休息天就找你哦？” 啊啊啊？不是来猎头的？“我对锦城也不熟，搞计算机的，宅男。” “那也比我熟。那蓝队，我们告辞？” 蓝华抢着鼠标，赶快把一个视频点成全屏：“嘿贺老师你看，那两人在干什么？” 306最后一排有对情侣正挤一起亲嘴，蓝华看得津津有味，晃着鼠标想放大画面，贺拓忍不住制止：“这种摄像头就这效果。” “你们应该给校长打报告更换设备，这样分辨率太低，监控就形同虚设，如果教室真出什么事，凶手的脸也看不清，没法取证。”蓝华好心建议。 杨金云提出补充方案：“我看教学楼外面好像有天网，那个分辨率如何？” 蓝华认真考虑：“那个不归贺老师管吧？” 贺拓忙摇头。 两位警官就监控产品在破案中的有效作用进行了深入讨论，直到听到下晚自习的钟声，才意犹未尽地去跟学生抢电梯。 电梯来时，蓝华刻意落后一步，等杨金云进电梯了，才凑到贺拓耳边轻声问：“你们信技中心还负责教学楼监控系统？” “管理员今晚有事，委托我盯一下。” “研发部跟监控服务器有连网？” 贺拓傻笑，你懂的！ 蓝华眨眨眼，I SEE！ 蓝华出现在王龙家，见王豆豆正躺按摩椅上抖得全身痉挛，于是直接把他提起来甩进王龙书房。 王龙坐在书桌后，对他们的动静只闪了闪眼光，又专注地凝神。 “阿爹，最近很忙？” 王豆豆一个翻身站定，无奈地笑：“大理民族节放假，返乡的旅游的涌进北龙潭，祈愿太多了，连我耳根边都没清静过。” “龙王庙香火旺啊，看来今年收入不错，有钱翻修下村的小学了！你们烦成这样，是不是又碰到没谱的祈愿？” “没谱的越来越多，”王豆豆撇嘴，“今年有几个外地人也来化神疏，但又不听莲花会的安排，还把下村的鲍家媳妇推跌倒，好在没事。” 莲花会是民家人自发组成的民间经会，成员多为老奶奶，负责祭祀本主的工作。本主庙没有守庙人，全靠莲花会打理看护，以前事情比较单纯，祭祀本主的都是三村村民，大家懂规矩。自从北龙潭被划入国家AAAA级旅游区，本主庙不再是北龙潭上、中、下三村的“家庙”了，每天络绎不绝的游人进出。 游人真心祈愿祭拜还好说，最无语是总有人边焚化神疏边腹诽本主，一般人有不想听的声音还能捂住耳朵，本主感应却能听到祈愿者所有心里话，痘二哥哥气盛，刚开始那两年差点显出真身去跟人吵一架。最委屈是龙母，龙母偶像端庄美丽，于是老有没谱的边磕头求龙王保佑平安边色咪咪地盯着龙母的胸脯。最后龙王只好带着配神们避出来，虽然杂七杂八的祈愿感应有增无减，但好歹不用再面对那些没规矩者或质疑或猥琐的脸。 兰花太子叹气，没有香火的红岩有冷清的愁，香火太旺的龙王又有热闹的烦，世间无两全啊。 “对了阿爹，你知道杨金云吗？” 龙王摇头：“上、中、下三村没有叫杨金云的。怎么？他给你化神疏？” “那到没有，谁会单独给我化神疏啊？”兰花太子长舒口气，再次庆幸自己是个不管事的配神，“春城省厅的，上次为黑客事件来过，这次因为我们有个案子要两省合作，他又来，忽然表现得对贺拓很感兴趣，今晚还要我带他去找贺拓。”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1 章 “黑客案不是结案了？” “他是对贺拓‘这个人’，感兴趣。” “汉族？”痘二哥哥凑过来问。 “废话，当然是汉族，春城人，爷爷军区的，爹是省委的，俗称的那种高干子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特勤队中队长，”兰花太子勾勾手指模仿皮炎平广告，“比我还厉害哦！”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杨金云。” 龙王皱眉：“金云，难道是金云山？” “所以我盯了一晚上，看他关心些什么，初次见面他就有本事把贺拓的祖宗八代盘问一遍，业务素质到很好。” “贺拓怎么表现？” “说起这娃娃，太好玩了。那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黑客事件才平息几天，他又黑了你们大楼的监控服务器，还挺会演，好像那服务器就该他管。” 痘二哥哥急切地问：“你没查下杨金云的亲戚，或许有在李子沟住过的。” “听他说想见贺拓，我下午研究了他的档案，他爷爷是老红军，长征时经过金沧，就这点关系。” “长征路过那也差了几十年，金云山是1972年才命名的，或许是巧合？” “请不要质疑一名优秀警察的职业素养，”兰花太子严肃地提醒，“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动机没那么简单。” 痘二哥哥小眼珠滴溜溜转：“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贺拓那张皮相还不错，你没查下杨金云的性向？他长得如何，帅不帅？走走走，带我去看看他。” “等等，”蓝华一屁股坐地上开始认真思考，“痘二哥哥同志的这个思路很好，我们来假设一下。杨金云在看到——不对，他上次没见过贺拓，只知道贺拓是春城人，帮助解决了黑客事件。听个名字也能一见，呃，一听钟情？痘子，以你长期研究棒子剧的经验看，有类似情况？” “汉族人比较看重前世今生下辈子投胎，或许他们是前世的约定？贺拓喝了忘情水，把杨金云忘了，可杨金云还记得他？哇，好感人啊，不知道前世他俩是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纠葛……” “那我们去拜访下月老？” “那得天神阿白批准吧？这可是跨界访问。”痘二哥哥心动。 “要办出界签证？” “必须的！” 龙王收回心神，拦住神探二人组的行动：“这个贺拓到底是不是那个贺拓你们都不晓得，民家人的事情还管不过来，别乱掺和。即便他就是红岩的贺拓，他跟杨金云？李子沟岂不是再没后代了？” 痘二哥哥忙附和：“20多年了，李子沟就只有一个贺拓，真绝后？” “请注意，现在我们面前摆出了两个问题：1、假设贺拓是那个贺拓，民家人不讲转世轮回，所以王豆豆同志的‘前世情人推论’不成立。那杨金云与贺拓的纠葛就是现世的，也或许是上辈人有什么过节纠纷。贺拓家庭结构简单，父母早亡，跟着奶奶长大，所以我们暂时把纠葛定在祖父母辈，鉴于贺拓奶奶已去世四年不好查，我们应该沿杨金云这条线进行调查，先查杨金云爷爷的经历——现在有谁在春城？” 龙王眯了眯眼，与金沧五百神王沟通一遍，笑道：“都学会了哈，民族节放假全跑出来了。在春城的多，我托了白姐和锁虚、岛早困，他们会去查。” 白姐不但在金沧有偶像金身，在大理、洱源等很多地方也有本主庙，属民众多交游广泛，是神王里的。锁虚和岛早困是天公爷爷和地母娘娘的孩子，他们是金沧西山的神王，如果杨金云的爷爷当年经过西山，或许他们知道。 “好，第2个问题：假设贺拓不是那个贺拓，那他跟杨金云……” “第2个假设我负责跟进，”痘二哥哥摩拳擦掌，“我还没见过同性恋呢，正好见识下。” 蓝华撇嘴：“上村的那谁不就是？他奶奶还说他那是病，找你保佑。你能不能做点正事？” “一样吗一样吗？贺拓是我能摸能碰能说话的，他们我碰得着吗？”痘二哥哥激动得上蹿下跳，“好嘛，你现在带我去看杨金云，到时候我给你读我的念头。” 得到痘二哥哥的慷慨承诺，兰花太子不再矫情，马上同意：“OK，那王豆豆同志就负责跟进第2个假设。对了阿爹，最近肥鹅没跟我们联系，他在哪里？” “那天看了你们的故事，我就把红岩哄欧洲去了，正好桃花三姐妹要去巴黎买衣服——在贺拓身份没有确定之前，不能让红岩晓得。” “龙王爷威武！” 5、新官上任 贺拓在办公室里眯了一夜，早上7点准点打开教学楼大门，占座位的学生就蜂拥而入，有人发现昨晚别人忘带的本子还在桌上，就闹开了。 “说了不让占座位的，为什么那些本子没有收？” “我们6点过就等这里了，这是对我们遵守学校规定的好学生的不尊重。” “这是渎职。” “占座位谁不会啊？” “明显违反学校的教室管理规定，以后我们还遵不遵守？” 贺拓一个头两个大，把声音最大的几个学生提溜到一边：“同学们，见过我吗？没有？好，你们看清楚了，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我第一天上班工作没做好，有责任，等下我会去认真学习教室管理条例，但你们也别拿好学生的名头压人。好学生首先要聪明，看见那些没有？冲进去占个位，然后再去吃喝洗漱。你们堵教室门口闹什么劲？非要请我把你们记住了，以后指着你们的本子收？” 哄好愤青们，贺拓才发觉管理员这项工作责任重大，不敢怠慢了，跑值班室盯着监控视频。第一堂有课的老师们也陆续来了，到值班室休息看讲义，一提水壶都是空的，难免嘟囔两句。贺拓不知道还要给老师们准备开水，忙不迭道歉。有老教师就开始义愤填膺谴责后产处，从教室管理说到食堂暴利说到学校的幼儿园太破中小学教育不配套。贺拓陪着笑，一晃眼看到传艺美女青椒在窗外招手。 “贺老师，你们信技中心还管教室？” “多打几份工补贴家用。肖老师有课？” “103，那里的扬声器一直不好用哦。” 贺拓忙双腿一并行个礼：“为师生做好后勤保障是我们的责任，马上给您换一个。” 肖老师跟着贺拓进出，一面聊天：“五一去哪里玩？” “暂无目标，你呢？” “想去山里走走，还没约到朋友。” 肖老师的杏仁眼一闪一闪，贺老师的小心肝一颤一颤。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2 章 她是在暗示我吧，是吧是吧？答应就是约会，约会就是恋爱，恋爱就是我的时间变成她的时间，她的时间还是她的时间——全部成了她的有木有？ “我有朋友从春城过来，干脆我也带他去山里，一起？” 杏仁眼蒙上了一层薄纱，小心肝揪成了一个核桃。 等第一节课的钟声敲响，把每间教室的视频检查了一遍，确认多媒体设备都使用正常，贺拓才松口气，跑食堂恶狠狠吃了三两河粉。肚子饱了，心情好多了，慢慢穿过校园回办公室，听着教室里传来的讲课声和读书声，不知不觉就面带微笑。学校永远是最有活力的地方，真好！ 蹩进办公室已是第二堂课的时间，许飞看到他就诡笑。 贺拓知道自己迟到得有点过分，老着脸皮说：“昨晚我碰个事，坑爹啊！” “坑你妹，你把李头儿坑了。今天谭副主任亲自考勤。” 尼玛！“李头儿呢？他知道我通宵。” “跟着谭主任检查去了。那堆物证充分证明了昨晚你通宵，嘿嘿嘿。”许飞指了指垃圾桶，笑得无比高兴。 贺拓转头请教黄姐：“黄姐，谭副主任他怎么说？” “就那样！你该怎么怎么，理他？听说胡师傅丢钥匙走人了？” “苦死我了！”贺拓啰啰嗦嗦哭完，见黄姐指垃圾桶，才醒悟过来，“坑爹啊，难道我今天还要帮他打扫卫生？是李头儿让我捡钥匙的好不好？” 把办公室打整干净，好不容易等着李宽回办公室，贺拓赶快捧着钥匙一路小跑过去：“李头儿吉祥，钥匙齐活了，请笑纳。” 李宽往旁边一闪，歪了歪嘴。贺拓保持着弯腰姿势慢慢抬头，一个面相算计的精瘦中年人对着他微微笑。 “贺老师？我们信技中心的生力军啊，我是谭清逸，以后就是同事了，虽然我是老网民了啊，但跟你们专业人士比起来还是门外汉，往后要跟贺老师多学习。” “谭主任谦虚，谦虚，不能因为现在站在门外就等于门外汉啊，小贺，你还堵着？” 贺拓忙直身让一旁：“谭主任好，昨晚我……” “听说了，今天一早很多人给我打电话了，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我跟后产处处长熟，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教师有性格是好事，正常，啊，哈哈正常。” 什么状况？贺拓迷糊地看李宽，李宽带着谭清逸往里间走，示意贺拓也进去。贺拓忐忑地跟着，瞟见黄姐假装擤鼻子转过身去翻白眼，许飞站起来虚应应，等谭清逸一走过去就朝贺拓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进了里间拉好隔门，李宽招呼谭清逸坐下后就开始炮轰贺拓：“贺老师，你怎么能跟学生起冲突呢？” “啊？” “学生一大早就投诉到校长热线。本来我们帮胡师傅，是做好事，可你现在好心办坏事了。强调多少次，我们是服务部门，为全校师生服务，服务意识有没有，你好，还威胁学生，人民教师还是黑社会？” “不是那个，谭主任李老师，我真不是威胁，那么多学生要进来，他们堵门口闹，我也怕出事啊！” “我经常说，‘好话一句三冬暖，歹话一句三伏寒’，平日开玩笑也算了，跟学生能那样说话？教师的职责呢？教师的责任心呢？” 贺拓知道李宽是骂给谭清逸听的，但心头还是堵得慌，紧张一夜的委屈憋得他眼晕，只能控制着低头不开腔。 谭清逸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给李宽递个眼色劝道：“好了好了，这事贺老师本意是好的，工作方式问题嘛，年轻人还缺少历练。校长那里我顶着，后产处那边我到要去理论理论，我们老师是搞科研教学的，不是帮他们看门的。贺老师，以后有这种事，不要自己扛，要向上级反映啊，你做不了主给你们李主任说，你们李主任做不了主给我说，我做不了主还可以找校长嘛。当然，我一向爱跟年轻人打交道，有活力有激情，以后有什么难事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解决的保证解决，不能解决的也会动用私人资源帮解决，在锦城大学，我还是认识些人的。” “还不快谢谢谭主任？” “谢谢谭主任。” 李宽陪着笑：“谭主任你看，当初让他留研发部也是考虑他太书生气……” “嗯，嗯，不过对人才我们要爱惜是吧？当领导的就像厨师啊，好厨师就算拿青菜萝卜也能摆桌宴席，所以我们首先要把手下有限的资源调配好了。王主任要管业务，还要搞科研和教学，我既然管人事，就少不得经常下来走动走动，人事人事，为人民办事，不要嫌我烦哦！” “不会不会，谭主任刚来就这么勤政，辛苦辛苦。”李宽忙表态。 贺拓也嗯嗯啊啊点头。 谭主任呵呵笑：“贺老师，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就不提考勤了，以后要记得学校的作息时间，8点上班哈！哈哈，今天也是贺老师运气不好啊，碰上我来考勤，不过以后我会经常这样，可不要次次考验自己的运气哦！” “是，贺老师今天情况特殊，以后不会迟到早退。”李宽盯着贺拓，一直盯到贺拓不得不点头。 谭清逸终于要走了，一路出研发部一路评论：“李主任啊，你们的同事关系很和谐，这样很好。不像有些院系，当领导的不敢对下面的人提出有益的批评和建议，稀里糊涂混日子。我们做领导，就要把下面的人当家人，像管理家庭一样管理单位……” 送走谭清逸，贺拓瘫椅子上喘气。 黄姐丢过来一盒蛋挞，耸着肩膀打冷颤：“我听得恶心，你居然没吐。” 许飞蹩过来拿个蛋挞，拍拍贺拓：“贺老师，你最近犯什么了，怎么事事有你？” 还事事好心办坏了！ 听到李宽回来的脚步声，三人默契地上Q进聊天组。 黄姐冷笑着：“听他意思了吧？让你有事找他，他解决不了的找校长，王主任呢？他把我们王主任置于何地？” 贺拓一回味果然是这样，顿时觉得谭主任野心大大的。忙请黄姐再把刚才的对话剖析一遍，自己太缺乏政治敏感度了，得有人提点才行。 “说什么人事人事为人民办事，他办事就不会办人事。” 许飞关心的却是考勤问题：“谭主任·真的要严格考勤？” 黄姐是一贯认真执行作息时间的，马上回一句：“严格考勤我到没话说，你们两个也该自觉点，别给他抓把柄，每天早上迟到下午迟到，有那么多瞌睡？还早退，一天上班多少小时啊？” 贺拓冲许飞做个鬼脸，趴桌上补觉。 学校的作息时间是两头紧中间松，午休时间从12点到下午2点半，通常贺拓他们11点半就去抢饭，今天不敢动了，耗到12点才去，正好跟第五节下课的学生挤一堆，许飞的白T上蹭了两道油痕，气得食不下咽，他家住在校外，贺拓只好收容他换衣服。 许飞比贺拓矮半个头，穿上贺拓最小的一件T还有点空，“你就没件新的？” “才换季，买新的贵。” “你就抠吧抠吧，打那么多份工还死抠。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接了几个私活？”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3 章 “您是土著有祖产，我外来户一个，不打工买房怎么娶媳妇？”贺拓顿了顿，轻声警告，“少‘私活私活’的嚷嚷。” “怕人撺掇你请客？小气成那样。” 两人正说话，贺拓室友高老师回来了，一进门就问：“贺老师，今天享受校领导的亲切关怀了？” “传这么快？” “有两学生要投诉管理员，不知道该给谁电话，我一看，是贺老师嘛，投诉后产处好像没用，于是建议他们打校长热线。” 哇呀呀呀！贺拓张着鼻孔喘粗气，一把拖过自己的本本开机。高老师一看慌了，忙不迭过来抢。 “许老师他怎么了怎么了？玩笑都不能开？” “不知是你倒霉还是他倒霉，我们信技中心新官上任三把火。” “哎呀我忘这茬了。”高老师一拍脑袋赔笑，“贺拓，饶我一次行不？昨晚你一夜未归我担心挂念啊，辗转反侧彻夜不能眠，今早再见你，一时高兴秀逗了，没看黄历就乱开玩笑——诶，新官不是副处吗？小盒子可是王主任的心肝，他敢惹你？” 贺拓阴测测地问：“真是开玩笑？” “我说盒子你别这样，我其实是为你好。那种事情你不要去粘，本来不是你的责任又得不到任何好处，都只当你是助人为乐。管理员一天不回来你就得当一天守门的，不如直接捅开，让能管的人去管，否则把管理员惯出来了，以后他一不顺心就摆你一道，难道你还……”高老师还要辩解，听到“得得”高跟鞋声，传艺的肖美女亭亭玉立站在门边，摆个小扣柴扉欲进不进的曼妙姿态。 “我来得不巧，有客人？” 高老师迎过去：“这是贺拓同事许老师。肖老师进来坐？” “不坐了，就是我的网又断了，想请……” “我去看看，”高老师瞪贺拓一眼，跟着肖老师出门。 贺拓撇了撇嘴，打开一个路由器设置页面，改密码更新设置。 许飞看出点门道，悄声问：“你们蹭人家的网还改人密码？” “老高在蹭，肖老师她们买的路由器是个水货，连接数一多就掉线，老高还每次装高手给人调网，后来我设了个监控，只让他蹭，别人蹭不了。我刚才想改策略拦他……算了，让他去献殷勤吧。”贺拓关了本本叹气，“他那点小心眼我不知道？今早看到我跟肖老师说话，嫉妒了，于是就阴我了。许飞，你说我最近咋那么霉？” “我感觉你要走桃花运。” “谢您吉言，算姻缘另收费？” “那肖老师，嘿嘿，黑眼仁直翻你呢，你装什么？这样的美女都看不上，你还想找谁？还给情敌制造机会，菩萨啊你？” “我们刚来老高就把她定下了……许老师你是前辈，你咋还单着？” “哥是土著，有房有车有铺面，能随便将就？” 两人都不想再谈，干脆回办公室等上班。 下午5点，大刘忽然在信技的Q群里召集人打篮球。 贺拓不敢去：“6点才下班。” “贺老师居然知道下班时间？” 贺拓扪心自问，自己有这么我行我素？ 大刘振臂高呼：“工会活动，篮球场集合。” 许飞一看是工会活动，忙不迭报名，贺拓好笑：“许老师打什么位？” “替补！” 下了楼，许飞开着“代步的”送贺拓到体育馆，然后直接回家。贺拓找到体育老师，磨出个室内篮球场，一群技青直呼贺拓万岁。 体育老师拉着贺拓嘀咕：“你行啊，在校长那儿混了个耳熟。” “老高阴了我还没自觉，只当开玩笑。” “听说了，那你还成全他？我早说肖老师看中的是你。” “行了啊，你懂女人，你懂女人咋不见你把人搞到手？少胡咧咧。” “嘿你，过河拆桥啊？这么大火气，真该找人泄泄了，晚上跟哥出去溜溜？” 贺拓觉得不顺心，打篮球时卯足了劲，大刘被冲跌两次，只好把贺拓拉下去休息。 “贺老师，本来今天篮球就为给你消气，但你也不能把我们整残了啊。” “刘老师说笑，我有什么气？” “行了啊，跟我装就没意思了。” 贺拓觉得自己真没什么火气，钥匙事件捅开来已经没自己的事，老高虽说玩阴的不过确实一箭双雕，正好把事情解决了。要说还梗在心里的，只有考勤问题——不就是按时上下班？哥可以！ 大刘劝贺拓，却把自己感动了，越说越激情澎湃。贺拓听半天才整明白，原来信技中心空了个副主任的缺，大刘和李宽都盯了几年，不料现在空降一位，还一上来就摆官谱，把七大姑八大姨的计算机都揽来让网技部“优化一下”，把个大刘磨得没脾气。 “说什么我们是服务部门，要主动出击不能坐等人家的报修电话。我站梧桐大道上去，逮个人就问：嘿，修机子吗？” 贺拓忍不住笑。 “贺老师，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啊？” “小硕士在学校混不出头，你能力再强领导再器重，不能把你直接捧上正高。” 贺拓作揖：“请刘老师指条明路。” “学校什么最多？文凭！进学校不捞文凭还能捞什么？”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4 章 “刘老师的意思是——读博？可锦大的计算机不强，读外校的又得脱产，业绩津贴一扣，我饭钱都不够。” “说你方脑壳。考王主任的！” “跨专业？这步子迈得够大，我韧带不好，怕撕不开。” 大刘恨铁不成钢：“公共课整及格了，专业课找出题老师搞定，现在都讲究综合性人才，你计算机再修也就这样了，你记住我的话，你这样的人，有眼光的大老板都会抢。” 大刘随便一拨，贺拓的心弦就浪起来，反正没事干，考个博玩玩？ 晚上贺拓把想法拿出来与高老师交流，高老师马上邀请：“你干脆调我们实验室来，顺便读博。” “我也不懂你们那个，去做什么？” 锦城大学有两个半国家重点实验室，高老师隶属其中一个，号称项目多得做不完。 “来搞数据处理，现在都是专业人员学点编程自己搞，只能小改小用。”高老师直接跳贺拓床上来，扭亮台灯兴高采烈地说，“上次你帮我改的那个软件，我们阿SIR夸了好久，转手拿给一企业，骗回不少出让费……” “你把我改的软件拿去卖钱？钱呢？尼玛，上回请我吃烧烤了？” “没、没那么久，才转让的。” “那是什么时候？最近都是你吃我——上个月给我带过两天蛋饼？上上周你去摘草莓给我带回来半斤？难道——”贺拓有点不敢猜了，“前天晚上的小布丁？！老——高！” 高老师抱头鼠窜，拉开门才蹿出去又反身折回，“砰”一声把门砸上，对着贺拓连连作揖：“禁声，禁声。” 门外高跟鞋“得、得、得”走近又走远，贺拓咬牙瞅高老师一眼，恨恨上床，蒙着被子再不答话。 6、又来一个 贺拓知道自己的性格，想做的事情如果不乘热做，放一放就凉了，于是决定赶快去拜访王主任。思考来思考去，还是只能考王主任的博士，王主任器重自己人人都晓得，不考他的反而像背叛。 自从谭清逸来中心后，王龙呆办公室的时间就少了，贺拓上教务处和研究生院查了王龙的课表，知道他今天上午五节课，于是顺手掐进教室监控系统，找到王龙上课的教室，看着监控视频等人下课。 看着视频里眉飞色舞讲课的王龙，贺拓就止不住激动。王龙具备他理想中知识分子的所有特质，儒雅、智慧、包容，能跟随这样的领导这样的导师，也是一大福气吧？ 下课钟声响起，王龙意犹未尽地丢下粉笔。这是生科学院研究生的专业课，本来属于小圈子课，却每堂都能发现新面孔。王龙身份不能感应到别人的念头，但从那些还不懂掩饰的崇拜目光里，王龙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他享受这样的瞩目。细致地拍干净粉笔灰，讲桌旁已聚来几位女生，嗯，要说教书生涯有什么让他不满的，那就是现在，围过来的女生显然都不是为了学习，渊博知识远不如好皮相受欢迎，这是神王也无奈的现实。 还在回答学生们天上地下的问题，心里就感应到王豆豆的传音，王龙满含歉意地收拾讲义，匆匆离开教室。王豆豆等在教室外，正天真地跳台阶玩。 “贺拓今天上午一直在监控你。” 王豆豆话音才落，王龙的手机响了，王龙看见来电号码，对王豆豆挑了挑眉。 “贺老师？你要请吃饭？怎么能让你请——啊，GIS实验室的事啊，我就顺口一句。好好，不客气，我现在就去，啊，对了，豆豆也在。好好，待会儿见。”王龙挂了电话，冲王豆豆嘟囔，“你去干什么？你下午要上学，他就只能请在校宾馆，又贵又难吃。” “我隐身听不见你们说话，您下次多给他找些机会赚外快嘛。” 校宾馆号称三星级宾馆，附属餐厅被老师们一致评为五星级的收费农家乐的水准。贺拓也体贴，晓得主任夫人在外面开公司没空管老公孩子，于是点的菜都按小孩子口味来，营养又清淡。 “贺叔叔你考了我爸爸的博士，那我们就同门了，你入门晚是不是还该叫我师兄？”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龙满脸慈祥父爱，“这孩子，就喜欢看武打片。” “豆豆啊，当大师兄要帮我们出头，你还不如当小师弟，我们个个都会宠你疼你，给你买好吃的。” “那你以后要带我玩哦，贺师兄。” 龙王纠正：“什么师兄师弟，你该叫叔叔还叫叔叔！” 王豆豆见王龙皱眉，忙夹条泥鳅放他碗里，“爸爸最近老熬夜，泥鳅是水里人参，好好补补。” 王龙一副“儿子长大了”的感动样，在贺拓关切的注视下把水族兄弟吞下肚。 王豆豆颇有几分独身子女孤单恋伴的脾性，当天晚上就背着书包来师兄寝室做作业。 “痘子，痘子你在哪？我回家了，来玩游戏。” 虽然兰花太子的传音凡人听不到，痘二哥哥依然心虚地看了眼靠在床头的贺拓，手指假装在课本上指指点点，回兰花太子：“在贺拓寝室做作业。” “帮贺拓做作业？他不是老师吗，还有作业？” “是我的，王豆豆的作业。发现新情况，有女性老师喜欢贺拓。” “漂亮吗？贺拓喜欢她吗？我马上过来。” “喂，你——”课本吱啦一声，被小孩粉嫩的小手划烂。 贺拓凑过来：“怎么了？” 王豆豆转着铅笔苦恼地说：“这道题我不会做。” “好样的，对待不会的东西就要像秋风扫落叶，把它撕烂了揉碎了，站在征服的高峰上藐视它。” “贺叔叔你好厉害，怪不得我爸爸要我向你学习。” 贺拓谦虚地笑笑，正要开始带领王小师弟征服高峰，听到有敲门声，开门一看是蓝华。 “蓝队长来接豆豆？他卡壳了，我正给他讲题。” “贺老师好，那我就进去等他。”蓝华自顾自走进屋。 “哦，请进请进。”贺拓对着蓝华的后背愣了半秒，忙不迭找茶叶泡茶。 “锦大的住宿条件不好嘛，两人住一间？一室一卫？” “据说以前是学生宿舍，卫生间在阳台上。” 蓝华却不去卫生间，一屁股坐贺拓桌上。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5 章 “表……叔，您来啦！”你来做什么，没看贺拓连手都不会放了？ “豆豆有不会做的要多问贺老师，不要调皮。”这娃娃为什么每次见我都紧张？真是做贼心虚怕见警察？ “表叔今晚不值班？”他是良民，你什么眼神，别乱瞟。 “豆豆的作业都做完了？”美女呢？警告你不准对美女动手动脚，别给王大主任丢脸。 贺拓被这对表叔侄的对话搞得有点晕，把茶放蓝华腿边：“蓝队长请喝茶。豆豆，这道题要这样做，诶，你书呢？” “在蓝队长的屁股下面！”王豆豆咬牙切齿抽课本。 蓝华欠了欠屁股，笑着招呼贺拓：“贺老师坐，别见外，都是自己人。” “对，贺叔叔，我爸只有我表叔一个弟弟，他就跟我们家里人一样。”太子你有没有自觉？这是贺拓的寝室，主人是他。 “贺老师最近工作忙吗？”少罗嗦，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贺拓小心地摇头：“不太忙。” “没跟同事出去玩？锦大女老师很多啊，我是说单身女教师，年轻的——”痘子你掐我做什么？ “表叔你还压着我的笔。”你搞什么？贺拓不是要跟杨金云配对？ “我说这桌子咋还硌人。”你不是说有个女的喜欢他？ 痘二哥哥翻个白眼，王豆豆天真地对贺拓说：“刚才来找贺叔叔的那位阿姨好漂亮哦。” 贺拓听到这里终于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敢情蓝队长是来找媳妇的？早说嘛！ “对，我们这层楼文科老师多，传艺、外语、文法，其他楼层的还嫉妒，说我们这层风水好，把美女都占完了，哈哈哈，只要晚上没事，都跑我们这层楼来打牌。” 蓝华笑笑：“我还以为老师晚上都忙着备课改作业。” “偶尔也娱乐。”贺拓停了下，出于礼貌又补充，“蓝队长如果有空——” “好啊，在这里打吗？贺老师最擅长什么？” “啊？不不不，今天豆豆在，他作业还没做完。” 王豆豆一看两人要把自己撇开，急了：“我也会打，双扣斗地主干瞪眼刮风下雨血战到——” “咳，让贺老师见笑了。我表哥家教宽松，带出这孩子，嘿嘿。” 王豆豆得意洋洋：“我爸爸就是家教不怎么样，家里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 这是正话反话？贺拓又迷糊了，只得应付一句：“豆豆聪明。” 对于蓝华找媳妇的问题，贺拓认真考虑过，奈何能入眼的美女青椒们都被“预订”了。要去那些预订队列里插个位不是不可能，以蓝华的外形，插几杠子都不费力，关键问题得先确定蓝队长喜欢什么样的。 贺拓于是瞅个谭清逸不在的机会去找王龙探口风，蹿到王龙门口才探头，就被王龙盯着了。 “贺老师有事？” “王主任忙？那我待会儿过来。”王龙有客人，贺拓只好期待下次机会，还没转身，听到客人开口。 “王主任，这位就是负责网络设备的老师？” “这是我们研发部的贺老师。贺老师你来一下，这位是罗氏集团的罗统漾罗先生，罗氏集团是PMP的国内总代，这次来锦城开拓市场，想给我们台交换机试用。” 贺拓一听PMP试用就瞪大了眼，激动地握着对方摇了摇：“5系列我用过，设计周到相当友好。” “贺老师是专家，不过我们这次想请贵中心试用的是6系列。” “6系列？”贺拓不确定地看着王龙，“王主任，是6系列诶！” 王龙向罗统漾自嘲地笑笑：“我们小学校不如那些重点大学财大气粗，所以老师们也……” “是我们公司的失职，应该早点把好产品介绍给锦城大学，以后我们会及时向老师们汇报最新最适合的产品。” 这小伙子会说话。王龙笑了笑。 贺拓翻着罗统漾带来的技术手册，心里开始盘算如何跟大刘套近乎，以便到网技部蹭交换机玩。 信技中心最活跃的部门是网技部，七八个外向型青椒，最潮最热闹，但要论玩转网络设备，只有大刘。今天大刘不在，对信技中心设备比较了解的就只剩“网技部编外”贺拓了，王龙本想让贺拓带罗统漾参观下机房，贺拓这小子却没心眼，对着个说明书看得津津有味。 王龙只好继续与罗统漾聊天，刚要起个话题，却瞟见罗统漾蛮有意味地打量着贺拓，不觉眯了眯眼。 罗统漾似乎感觉到王龙的目光，从容地笑道：“中午了，不知我能否有幸请咱们信技中心的老师们吃顿便饭？就一般工作餐。” 王龙摆手：“我们中心人多不好召集，今天就这样吧？我中午有个会，下午还有课。” “那我不打扰了，等设备到了后我们工程师就直接过来安装，还要请王主任和老师们多多指导。” “哪里话，谢谢罗先生。” 罗统漾遗憾地跟王龙握手告别，慢慢收拾好东西后才站到贺拓跟前：“这份资料就留给贺老师，下次我让他们再带一份来。” “啊？”贺拓茫然看王龙，见王龙没理这边，忙把资料还给罗统漾，“6系列和5系列差别很大啊！” 罗统漾笑笑，客气走人：“留步，王主任请留步。” 技青满脑子问号，匆匆追出去：“罗先生，罗先生。” “贺老师？” “罗先生，都是三层交换机，为什么5系列和6系列完全不同？” “听贺老师的口音，不是锦城人。”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6 章 “我春城的，北方上学，毕业后才来锦城，只会几句上不得桌面的俗话。” “哈，对，学语言最快的方法就是从俚语学起。春城哪里的？汉族吗？” 贺拓老实回答，一面奇怪春城很多少数民族吗，怎么现在是个人都要关心自己的民族问题？ 等电梯下到一楼，贺拓的家底也爆的差不多了，终于逮着机会再问交换机的技术参数，罗统漾干脆说：“今天本想请王主任一起午餐，他没空。我们俩就方便了，随便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贺拓自觉与罗统漾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但依然点头答应。两人到学校外的好吃街，找了家价位高人流少的馆子坐下。贺拓的脑子只在交换机上打转，罗统漾干脆把手册给他。贺拓也明白这罗先生不是搞技术的，“非我族类”，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贺拓跟人交往凭直觉，第一眼顺眼了，以后再怎么欺负他他都忍，比如高老师。高老师从本科到博士在锦大呆了10年，校园里的掌故摆谈起来三天三夜不歇气，原本贺拓没跟他一个寝室，只是新教师报到体检时排一起了，周围的土鳖博士后海龟博士什么的都冷淡清高，只有高老师面色温和友善地帮他占位置，还叫了两个学生带着他跑其它部门顺利盖完章。于是拿寝室钥匙时发现贺拓的同屋没来报到，高老师直接要求住进来，贺拓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总的说来，贺拓不后悔自己的眼光，老高虽然爱冲动占点小便宜，但对他还算真诚，有什么好处也帮带着他，经常揽些私活来给他赚外快，然后一起改善两人的生活。 今天碰到这位罗先生，也是刚接触就感觉能相处，两人气场不互相排斥，跟他一起自然而然就随意了，没有初相交的窘迫，只可惜，不是同行。 贺拓翻了会儿手册，反应过来这样把罗统漾晾着很不礼貌，不好意思地把手册放一边，开始搭讪：“罗先生是哪里人？” “其实我在春城长大。” “啊？” “后来父母做生意全国各地跑，我也跟着流窜，好处是走过的路比吃过的米多，坏处是说不来地方话，跟谁都套不成近乎。” “你们好像是PMP在大陆的独家代理？” “我们以前主要做电信和银行，现在转向教育口，会逐步开发西南市场。”罗统漾自信中又带点歉意，“我不是搞技术的，这次来锦城参加个博览会，发现咱们锦大太优秀了，所以自作主张先来信技中心探路，技术人员随后会来。” 贺拓直到现在才看清楚罗统漾，发现这先生一副成功男人的帅气样，就有点走神。太打击人了，最近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蓝华就不说了，穿着千变气质万化，百变神君一样；杨金云线条冷硬气势逼人，让人站他身边就不敢起轻慢之心；这罗统漾——等等，罗氏集团，姓罗，富二代？还让不让人活啊，二世祖好歹有点纨绔子弟的颓废样好不好？！ 小青椒正自怨自怜，裤兜里手机震动起来，掏出一看是王豆豆。 “师兄，我爸中午又开会。” “豆豆你在哪儿？” “我们学校的菜全是隔夜的，你带我去吃好吃的，我们把发票拿给我爸，吃穷他，天天忙工作都不管家里还有个未成年人，我现在正长身体，他们就这样虐待我，我要控诉我要……” “好好，豆豆你过来，我跟一位罗叔叔在好吃街。”贺拓挂了电话，对罗统漾解释，“是王主任的小公子。” 王豆豆一冲进来就盯着罗统漾死看，罗统漾坦然地给他布菜、倒酸奶，又叫服务员添一个小公子喜欢的菌汤。王豆豆终于笑了，奶声奶气地说：“罗叔叔你好帅哦！” 贺拓打个冷颤，低声警告：“豆豆赶快吃完饭回去睡午觉。” “你想单独跟这位帅叔叔一起，就撵我，我去告诉我爸，让他不招你读博士。” “你个小破孩‘五一’别跟着我。”贺拓拍王豆豆一掌，又转向罗统漾，“罗先生见笑了，这小孩从小在国外长大，没大没小惯了。” 罗统漾笑容不减，贺拓不露痕迹地仔细观察，发现他没有一丝勉强，才放下心来。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不过贺拓也不敢再催王豆豆，看着时间慢慢过去，晓得王豆豆的午觉是泡汤了，于是也就随他去。 王豆豆终于饭饱汤足，背上小书包要走人了，临走把服务员喊过来，指着罗统漾说：“这位先生付账。” 贺拓闹个大红脸，又拍他一掌：“走你的，少给我丢人。” 王豆豆出了餐厅，边跑边给王龙汇报。 “我去晚了，他们就谈工作，姓罗的似乎很想做这笔生意，一直在聊锦大和信技中心。” 王龙沉默不语，王豆豆又兴致勃勃地呼叫蓝华。 “嘿嘿，杨金云出局了，来了个更正点的。” “谁？” “罗统漾。” “谁？” “罗小开，外形好，气度好，我换阵营了，支持这个。” 蓝华心电急转明白过来：“又来个对贺拓感兴趣的男人？我要读你的念头。” “不，啊——好嘛好嘛，你等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蓝华边回放边夸奖：“痘子好样的。贺拓那娃娃咋那么不经逗啊？你看他，脸上擦了胭脂一样。不过这罗小开太文了，我还是觉得杨金云好，有霸气。” “你懂什么？有霸气不把贺拓吃得死死的？他一瞪眼小盒子连话都不敢说，那样能成吗？” “你懂什么？那叫警察的职业本能，小盒子以后不做贼心虚了自然就放开了。人家两个人相处要你闲操心？” “再啰嗦我不让你读我念头了。” “你敢！那我就把贺拓提公安局来，让他天天跟杨金云面对面。” “你以权谋私。” “你出尔反尔。” 王豆豆坐在小花园里，看着花丛深处相拥的情侣，长叹口气：“我最近研究了下，书里都说同性恋是有气场的，你说他们的气场是什么颜色？” “什么意思？” “贺拓是同性恋吗？” “不是你说他是同性恋吗？” “我没说过。” “明明是你说的杨金云对他一听钟情。对了，我阿爹那边查的如何，白姐她们有回话吗？”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7 章 “龙王没说。”王豆豆撇嘴，心思依然在贺拓身上打转，“你说贺拓不是同性恋，那为什么这么招人啊？杨金云惦记他，罗小开也对他好，以前我咋没发现他有这特质？” “你不是看他淋雨就心软了，难说你对他也……” 静坐的王小朋友忽然龇牙咧嘴做鬼脸，有情侣回头看见，笑得前仰后合：“快看那小孩，太逗了，好卡通哦，OMG，可爱死了！” 王豆豆愤然离去，无声地对着蓝华咆哮：“证据！你的警察素质呢？这样乱猜哥伤不起，信不信我不陪你玩了回金沧显灵去？” “我错了我错了，其实我看杨金云也不像同性恋，我们队里漂亮小伙多了，要肌肉有肌肉要身手有身手，也没见他多瞟一眼。” “我觉得，我是说，我猜的哈，猜得不对你就当我……” “放狗屁，快！” “你觉得龙王会不会瞒着我们什么？” “什么意思？” “白姐她们如果没查到，龙王也该说一句吧，可他什么都不说。今天又急匆匆让我跟去，打探罗统漾和贺拓的聊天话题。他似乎对每一个接近贺拓的人都不放心。” “等等，你说是我阿爹让你去跟的？罗统漾是哪里人？” “罗氏集团小开，卖电脑的。” “罗氏——查到了，以藏药材起家，靠地产发家，旗下产业众多，捞得挺宽……等等，天，痘子，痘子。” “怎么了，踩着狗屎了？” “罗氏大本营，已转移到春、城。” “切！”王豆豆顺手一挥，路边的绿化树倒下一片，吓得他吱溜跳到路对面，看看四下无人，才拉拉小书包快速离开，“太子，毫无疑问了，龙王有事瞒着我们。现在怎么办？” “重新整理思路：1、可以肯定贺拓的简历有假，父母早逝的话，至少在他祖父母那一辈没说实话。2、杨金云对贺拓应该别有企图。3、罗统漾对贺拓应该别有企图。” “啊呸，这些谁不知道？提点建设性意见，要开放性思维，破案需要激情和想象力，蓝大队长，捍卫你神探名誉的时刻到了。” “给我团成一团圆润地待一边去。我们一旦妄动阿爹肯定会知道，只能等机会。等杨金云的任务了结了，我跟着他回春城，本太子亲自出马，不信查不出真相。” 7、出游 “五一”三天假，王龙要陪夫人去香港血拼，于是爹不亲娘不爱的王小朋友就缠着贺拓去山里住几天。高老师对这个计划举双手赞成，还免费出借自己的帐篷背包睡袋。贺拓很郁闷，我又不是出野外。高老师更郁闷，驴友还兴住宾馆？ “五一”一大早，贺拓就跑王龙家接王豆豆，他怕走晚了跟高老师他们挤一块。青椒们要去古镇举行时尚休闲联谊会，想想就累人。 他站在校门口等出租，一辆巧克力色的越野车忽然拐到面前，王豆豆的小脑袋卡在车窗上。 “贺拓，这两个跟屁虫也要去。” “没大没小，叫贺叔叔。”蓝华摇下驾驶位的车窗，指指副驾驶座，“贺拓，我和杨队长也休息，正好一路去玩。” “贺老乡好！难得有个休息，我就跟老乡混了。” 出发后黄豆豆满脸不高兴，一直拿话呛杨金云，型男杨队长也舍了体面挤出笑脸应付小P孩，到显出几分刑侦人员的机智，让贺拓少了许多尴尬。 今年三天假都是好天气，出城车子多车速慢，蓝华无聊地拍着方向盘：“我怎么忘了带个警灯出来。” 贺拓有点担心：“蓝队长，你开的公家车出来？” “开公车我就闯过去了。王豆豆家皇后娘娘公司的车，借来用用。” 王豆豆翻个白眼，继续盯杨金云：“杨金云。” “叫杨叔叔。” “杨队长，在锦城干活你是老大还是我表叔是老大？”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表叔是老大。” “哈，地头蛇地头蛇，你是地头蛇。” 王豆豆趴到前座抓住蓝华的头发大叫，蓝华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扒拉王豆豆，车子立马扭起秧歌。 贺拓死死扣住抓手：“豆豆不要闹，蓝队长在开车。” 蓝华回头邪魅一笑：“让你们看看蛇行神功。” 他猛打方向盘想挤出长龙展开蛇形超车，被杨金云强按住。 贺拓快哭了：“豆豆，豆豆你消停会儿。” “蓝队长真是童心未泯。”杨金云笑着，从后视镜里安抚贺拓，“我们出任务经常有这种情况，有时急了也只能硬往前超，蓝队长是省厅有名的车神，从没出过事。” 王豆豆撇撇嘴坐回去：“给他一辆火车他也有本事耍蛇形神功。” 蓝华哼一鼻子，总算消停了。上了高速，贺拓干脆闭上眼睛，暗暗决定以后再不坐蓝华开的车，快得让人恶心。 他们的目的地是茶山，进入地界就闻到清香，放眼一片翠绿，又不同于荒山野树的翠，绿得有组织有纪律。 路过几家休闲山庄，王豆豆都看不上，于是车子一直往山里走。贺拓早有准备，知道带小孩子出门要买零食，但没估计到多出两个大胃王，三天的零食半天整完了，蓝华还叫肚子饿。 “王豆豆你到底想住哪？幸亏今天我开车来，如果你跟贺老师赶公交车，能进到这里？连家像样的饭店都没有。” “允许你当车夫不就这个用途？不进到这里能有这么清静？”王豆豆躺贺拓腿上，把薯片筒竖起来舔最后一点碎末。 沿途几乎碰不上什么车了，茶山连绵起伏，乡村公路像一根白线粘在绿毛毯上，湿气明显重了，远山拢在云里雾里，车子仿佛开向天国。 王豆豆小脸贴在车窗上，很安静了一阵子。贺拓以为他睡着了，凑过去看，却发现他认真盯着窗外。 “以前我们家比这还绿，还美，还清净。” 外国月亮总是比中国圆！贺拓虽然不屑，还是拍拍小朋友以示安慰。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8 章 杨金云也看着窗外，悠悠地问：“你们以前住哪里？” “很远很远的地方，回不去了。” “再远也在地球上，你不喜欢中国？” 王豆豆还没回话，蓝华忽然一脚刹车把车停下，迫不及待打开车门，纵身扑进路边的茶林。 “诶，蓝华，蓝队长？”幻影一样，人不见了。 贺拓眨眨眼，转头看车上同伴，杨金云瞪着蓝华消失的方向嘬牙花子，王豆豆的表情更吓人，小脸蛋上竟有种大慈大悲的怜悯，眼神寂寥而悠远。 贺拓一阵恶寒，强笑两声：“我也觉得尿涨，你们不下去？” 没人响应。 贺拓站在路边伸个懒腰，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新绿，艳得让人眼晕。他选定一棵茶树专心灌溉，想着这一车组合多么让人纠结，早知道还不如去参加青椒联谊会，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也顺便解决蓝华的个人问题。 “豆豆，下来撒泡尿。” 王豆豆懒洋洋下车，解决完就蹲在路边揪茶叶。 “豆豆，你到底想住哪里？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再晚只怕找不到床位。” “说了往里走。”王豆豆很不耐烦，“我预订床位了好不好？” “你订了床位？什么地方？远吗？你怎么不早说，诶，问你话呢。” 王豆豆不理，跳起来大吼一声：“蓝华，走了！”吼完直接上车。 贺拓跟上车，迟疑地对杨金云解释：“豆豆这小鬼头，原来偷偷订好房间了。”想开句玩笑说杨队长您真能憋，看见杨金云眉头微锁不搭理人的酷样，悻悻住口。 王豆豆忽然往前排爬。 “豆豆你干什么？” “蓝华肯定在勾搭采茶女，不等了，我来开车。” 贺拓忙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回来：“王小爷能文能武有志不在年高，但好歹这车上还坐着位执法人员，咱给他个面子假装下守法公民好不好？” “切！” “素质，阳光少年的素质！” 杨金云总算回神了，一撑椅背跳进驾驶座：“我先把车发动起来，慢慢往前走，你们坐好了。” “诶，我们不等蓝……” 贺拓话没说完杨金云已发动车子，不知怎么的油门轰了两下却没声音了。 王豆豆在后面跳脚：“你会不会开啊？起步就熄火，把我妈妈的车弄坏了。” 杨金云堂堂特勤队长，被个小P孩视如草芥，偏还不好发火，“我下去看看，奇怪。” 贺拓和王豆豆也跟着下车。 贺拓警告王豆豆：“少先队员要有团队精神，现在我们是一个集体，不能互相埋怨扯后腿。” 王豆豆委屈地撇撇嘴，转头看到绿色海洋般的茶林分出一条“水道”，有人“踏浪”而来，是蓝华。 “表叔，表叔这车开不动了。” 蓝华走过来揉着肚子解释：“早上的豆浆有问题，疼死我了。杨队辛苦，这种粗活交给小蛇来干。” 蓝小蛇钻到车前盖下忙碌，嘟囔几句“皇后娘娘的车队怎么搞的，这么贵的车也不好好保养”，然后砰砰打了几拳，啪一声砸上盖子，招呼众人：“上车上车，试试火候。” 上车一试，燃了。 “表叔你好厉害哦，不愧是车神，我开始崇拜你了。” 贺拓也高兴，杨金云却还在琢磨。 “蓝队，到底是什么问题？这种车不该熄火啊。” “天晓得！不过我的经验，对车就像审嫌犯，你软它就硬，想让它老实，你就得比它横。” 到达目的地已是下午，车子停在一栋民房前，王豆豆晃着GPS说就是这里。这是一个新修的院子，估计是占的农田，离前方视线内的村落还有些距离，单家独院地耸在路边。围墙里群狗乱吠，显然戒备森严。 “豆豆，这是旅馆？”连贺拓也忍不下去了。 豆豆掏出手机：“等等，我问下前台。” 杨金云反而坐舒坦了，悠闲地评价：“风景好，房子也漂亮，茶农有钱啊，两层小洋楼，后面还有一大院，简直就是一庄园。” 蓝华斜眼看王豆豆：“小爷，你不会把吉普当房车吧？” 王豆豆挂了电话，得意地一甩头：“下车。” 三个大人正疑惑，“庄园”的大门打开了，穿着T恤工装裤的罗统漾迎出来。罗先生解除了西装革履，人反而显活力了，在绿树白墙的衬托下精神而帅气。贺拓惊讶不住，转头看看王豆豆又转头看看罗统漾。 “罗叔叔，我表叔他们非要跟来，有地方住吗？工人房也可以，烤茶房也可以。” “罗先生你好，我们都不知道来这……这豆豆，一路保密呢！”贺拓先下车，王豆豆这小P孩，有当着人损的吗？蓝华是亲戚还好说，杨金云可是外人啊。 蓝华坐着不下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罗统漾。 王豆豆踢车胎一脚，骂道：“表叔，罗叔叔是我朋友，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职业病职业病，看到陌生人我总习惯先把全国通缉犯的相貌回忆一遍。罗先生别见怪。”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9 章 “蓝队长，锦城大名鼎鼎的神探，果然名不虚传。贺老师，蓝队长的运算速度胜过各种CPU吧？” 贺拓跟着干笑两声，然后胡乱往车里一指：“那位是春城警界精英，名探杨金云杨警官。” 杨金云在看到罗统漾的一刻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到贺拓点名，在车里嘿了一声。 罗统漾绕过去拉开副驾车门，一把将人拉下来，惊喜状：“云哥，你也在锦城？” “啊，来出差。你的？这片？” “今年新茶出来了，来看看，正好豆豆说五一没地方去，风景区人也多，我就说干脆来这里呼吸下新鲜空气尝尝野味。不知道云哥也来了，真巧！” 原来认识！贺拓长出口气。 原来很熟，有意思！蓝华朝王豆豆歪了歪嘴，于是王小朋友跳进他乡遇故知的两人中间：“罗叔叔，你们认识？” “算是发小吧？不过后来云哥转了学，就走动得少了。” 王豆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蓝华敲着方向盘：“罗先生，车停这里方便吗？” “蓝队长客气，都是熟人叫名字吧，你们把东西拿下来，我找个人把车开后院去，你们先进去歇会儿，坐了一天的车，辛苦了。” 罗统漾的“别墅”不豪华，一楼堆放着各种茶叶样品，二楼一上楼梯是个大客厅，客厅两边各两间房，罗统漾住了一间，他的秘书还是助理住了一间，给贺拓和王豆豆一人留了一间，现在只能重新安排。 罗统漾的助理自动搬出去，三间房留给客人选。贺拓知道轮不到自己说话，缩在后面。杨金云指挥惯了，进每间房看了看，出来噼里啪啦分配，贺老师住这间，蓝队长住这间……还没派完，王豆豆发言了。 “我要跟贺拓一间。” “是贺叔叔。王豆豆你小时候老爬我床上，现在嫌弃我了？你那睡姿还不把你贺叔叔踢下床去？”蓝华骂一句。 贺拓忙说：“豆豆就跟我睡，蓝队长开了一天车，太辛苦。” “说我睡姿不好，还不是跟你学的，我就怕被你踢下床去。”王豆豆反击完还不罢休，又加一句，“你跟杨叔叔为什么要各占一间，凭什么撵罗叔叔的人？” 贺拓现在不担心杨金云的心情了，操起手看热闹。是啊，发小啊，凭什么撵外人？ 助理没想到火会往自己身上烧，也不好多说话，赶快去换床单添被子。 王豆豆继续提要求：“我肚子饿了。看地图只要开5个小时，我们半路上都没吃饭。” “饿到现在？咱们先吃点糕点垫肚子吧？菜都是现成的，马上就好。”罗统漾呵呵笑着，请客人在客厅坐定，“这里空气好环境也好，就是太远。好在远，没什么游人。这些都是第一茬春茶，极品的我没舍得卖，留给自己人喝，先尝尝甘露？” 贺拓平日不喝茶，更没享受过茶道，看罗统漾手腕翻飞洗杯子烫茶壶只感叹喝个水还搞这么复杂，学杨金云的样子深吸气闻茶香，也没闻出惊艳，就看白瓷杯盛着青绿茶水实在养眼，于是一口干了，舒泰。 这是个优雅娴静的时刻，王豆豆嚼着饼干，发现蓝华托着杯具走神，忙密他。 “太子，太子！” “别吼。什么事？” “别想东想西，办正事。” “能不想吗？上村那棵老茶树，活了700岁，从它3岁起村民们就采第一茬嫩叶献给阿爹，那才是好茶。阿嫫经常逗我，说它每年享受的供奉比我还多。700多年硬硬朗朗活下来，却躲不过村长的斧头。那个忘本的，他家祖上走马帮，嘴里含着茶叶才闯出瘴气林子。修路绕几米又能多花几个钱？就为了县长一句‘路不直’，他就舍得砍，那是上村的救命树啊。” “你还记得中村后山的茶林吗？”痘二哥哥也感叹。 “你在车上想的就是它吧？我下车后钻进茶林，像以前那样躺枝条上打滚，诶，终归不一样。天不够蓝，云不够轻，茶叶不够绿，于是就觉得茶香也不够雅。火烧林子距现在快四百年了吧？其实我都想不起那片茶林是什么味道了。” 痘二哥哥听得黯然，一瞥眼扫到杨金云正眯眼打量自己和蓝华，忙凝神定气。 “罗叔叔，杨叔叔小时候肯定经常欺负你。” 罗统漾歪头回忆着，忍不住笑：“真没欺负，好像杨叔叔还被我们欺负得多些。” 杨金云也笑：“没人敢欺负他。所有女孩子都围着他转，他皱皱眉那些母夜叉就能把我们扒层皮。” “哇哦，罗叔叔你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王豆豆遗憾地看贺拓一眼，怎么办，罗统漾竟然有异性缘。 蓝华斜眼瞅侄儿：“你小P孩想什么？早恋也等高中好不好，才多大点人。” “贺叔叔，你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 “恋爱啊——”贺拓尽量挖掘，“初中吧。” “初中早早恋你还考上重点大学？太厉害了。罗叔叔你呢？” “幼儿园算不算？”罗统漾把白瓷茶具收了，换上一套紫砂，又开始洗杯子烫茶壶，“第一茬新茶最多喝三道，三道后味就淡了，颜色也不好。我看贺老师不太习惯喝茶？现代人只知江南的明前茶，却不知这一片产的可是千年贡茶，尤以春分前后采摘的最是细嫩清香，到适合贺老师和豆豆这样不常喝茶的人。” 王豆豆心思不在茶上，见罗统漾打太极，于是把矛头转向杨金云“杨叔叔你呢？” “没谈过。” “好逊哦。不过有罗叔叔在，女孩子看不上你也正常。” 杨金云笑起来。他有两颗虎牙，咧嘴一笑竟带着几分虎头虎脑的可爱，可再细看，愉快的笑意扩展到鼻翼上方就淡了，眼神依然锐利精明，让人惴惴。 “看贺老师行事，不像是初中就恋爱的人。”杨金云貌似闲聊地开口，又是针对何拓。 对杨金云，王豆豆已形成条件反射，刚想刺回去，就感应到兰花太子的传音，“让他说”，于是老实坐着咔嚓咔嚓咬饼干。 贺拓饶有趣味地盘起腿：“嘿，请杨队长分析分析。” “贺老师跟奶奶长大？” “对。” “人与人相处久了，会产生某种感应，你奶奶一手把你拉扯大，肯定能感应到你的心绪波动，她准你早早恋？” 所以，现在警察都精修心理学？“跟杨队长聊天就是长学问，我说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怎么老是同时肚子饿，原来是生理上的本能感应。”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0 章 兰花太子冲痘二哥哥挑了挑眼角。好玩吧？你家小盒子不是省油的灯。 “贺老师误解了，我是指心理上的，有点类似预知。亲近关系的人会对彼此的状况有感应，有些感应能力强的人，甚至能对周围的环境、事态产生预感。” 贺拓听迷糊了，两位神王却听得一惊。 “太子，他什么意思？” 蓝华没搭理痘二哥哥，而是以职业警察的姿态引导讨论：“杨队这个观点我赞同，我们办案子经常有这种情况，阴差阳错的，有时候就是能毫无理由地感应到案发状态。碰到凶杀案，甚至能感觉到死者上身带你去找凶手。” 对蓝华的话杨金云明显有些吃惊，却不再答话。 贺拓听他们聊得神神叨叨，只觉得无聊之至，于是转回原来的话题问了个更无聊的问题：“蓝队长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我？婴儿班算不算？” 罗统漾笑起来：“算，蓝队长这体貌，拢在制服里确实委屈，如果不当警察，可选的职业太多了。” “不当警察我就当模特。” “正好我们集团有批男模的合约到期了，三位都是人中龙凤，不知道有没兴趣？” 贺拓挤个笑。 蓝华招呼杨金云：“老杨，一起去？” 杨金云却连应景的微笑都没给，继续问贺拓：“贺老师不信鬼神？一般祖父母辈带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 “谈不上信不信，我又没见过。” “你奶奶呢？她不——”杨金云斟酌一下，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说法，“你奶奶也不迷信？” “虽然她不会讲‘司马缸砸缸’，但好像也没讲过什么鬼故事。现在回想下，从小我就是个话唠，两奶孙在一起就只听见我的声音。不懂事啊，剥夺了奶奶教育孙子的机会。” 杨金云不依不饶：“那你们家有什么忌讳吗？” 贺拓低头喝茶避开杨金云的审视。 罗统漾笑道：“蓝队长你看，云哥这才叫职业病，喝茶聊天也像在审嫌犯。” 贺拓冲罗统漾笑笑，对他的解围表示感谢。 王豆豆天真地感叹：“真的也，我差点以为杨叔叔是来追捕贺叔叔的。表叔，通缉犯里有跟贺叔叔挂相的吗？” 蓝华一本正经地问贺拓：“你是不是整过容？” 贺拓大惊：“这你都看出来了？整容医生明明承诺手术相当成功，那是鬼斧神工宛若天成，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哪里哪里，破绽在哪里？” 罗统漾也来凑趣：“真的整过？贺老师一定要把整容医生的电话给我，我姐姐刚参股了一家整形医院，还从棒子国请来医生，也整不出贺老师这样的，太自然了。” “有中介费吗？” “当然有——呃，晚饭好像好了，我们边吃边聊？” 8、试探 几个大小男人在一起，晚上的娱乐活动就只能是牌局。王豆豆玩得最疯，各种作弊手段层出不穷，但每次都被杨金云抓个正着。 “杨叔叔你就不能专心盯你的牌，老盯我做什么？” “出老千也专业点，别给我发现。” “豆豆，没用的，你再专业也瞒不过他，小时候我们都不愿意跟他玩牌，一桌子牌他全记得，我们串通的暗号分工合作的手段也瞒不过他，节省下来的零花钱都是给他准备的，后来只好不跟他玩。”罗统漾尽责地充当损友，不过爆料时依然秉持商人话留一半的宗旨，点到为止。 王豆豆来兴趣了：“杨叔叔，你跟江湖上的赌神比，谁厉害？” “谁是赌神？” “呃，电视里……” “电视你也信！” 王豆豆被堵得气闷，不服输地争论：“还有通过特异功能看牌的，那不是出老千，是有特异功能的赌神。” 杨金云嗤笑一下，把手里的牌扔下来：“你们输了。” “诶，还没打完呢。” “豆豆不用看了，云哥说我们输了我们肯定输了，你不说有特异功能的赌神吗？他就——” “说什么呢？”杨金云忽然呵斥，“从小就这样，技术不好还找各种理由。” 罗统漾笑笑，埋头洗牌。贺拓没事一样认真记好分，然后找话聊：“真静，山里晚上都这么静？” “是啊。在城市里呆久了，来山上不习惯吧，到处黑洞洞的。”罗统漾也努力缓和气氛，“下一把该谁先摸，豆豆？” 豆豆忽然一踢桌子跳起来：“不玩了，没劲。” “豆豆，豆豆？” “这孩子，被我表哥惯坏了，我去看看他。”蓝华站起来，“你们继续玩。” “我去陪他——”贺拓见蓝华已离开，忙交代，“我包里有PSP，装了不少游戏，大部分有作弊工具，豆豆玩不过可以作弊。” “贺老师，你好歹是人类灵魂工程师，就这样教孩子？我表哥乱宠他，你也跟着添乱？” 王豆豆见蓝华进屋就大叫：“你来做什么，玩牌去，知道我是小孩也不让着我，我不玩还不行吗？” “够了！王豆豆你适可而止。”蓝华哐当一声砸上门，马上转成密音，“怎么样？”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1 章 “不错，杨金云应该是阴性体质，但不知道能不能通灵，而且他好像对我们有所怀疑。” “不知道他灵力有多强，好玩，好久没碰到这样的人了……” 贺拓被蓝华的砸门动静吓得缩了缩肩膀，看到罗统漾也一副受惊的样子，歪歪嘴角笑起来。 杨金云起身道：“跟我玩牌没意思吧？我去上网。” 贺拓搓搓手，干脆把牌局整理干净，又把凳子、垃圾归位。罗统漾支着下巴看着他忙。 贺拓把客厅打理好，就有些无措，他一无措就想说话，于是开始吧啦吧啦，从信技中心的设备老化说到学校领导不懂行舍不得投钱再说到教育部的各种数字工程是劫贫济富违背教育公平原则吧啦啦啦。 罗统漾认真听着，听不懂就问。 贺拓义愤填膺抱怨完国家的985工程太偏心不利于高等教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多么无聊，说这些做什么？ “哈，你听得无趣吧？” “不，挺好玩的，没想到高校之间的猫腻搞得光明正大。二等学校不好待吧？” “‘举全国之力，办两所学校’，提高高等教育质量就是个笑话。我没什么水平，也只能藏身在小池子，过一天算一天，挺没抱负的，也没什么事业心。”贺拓努力哀怨地自嘲，但发现被罗统漾看穿了，再装不下去，于是笑道，“好吧，我其实也不羡慕有抱负心事业心，人生苦短，自己活自己的，没必要做给别人看。” “你的家教很特别。” “小门小户，没什么好继承发扬的，就学个安于现状。” 罗统漾似乎有所触动，沉默一会冒出一句：“跟贺老师聊天真长学问。” 贺拓大笑，凑到窗边看了会儿，回头问：“这里能看到月亮吧？” “能，但今天只有月牙，不过正好看星星，满天繁星。不如我们上屋顶去看。” “好啊，来锦城一年多，就没看见过星星。” 屋顶很宽敞，靠北修了两间偏房，也堆满茶叶，罗统漾从偏房里拖两把躺椅出来，然后把灯关了，星空一下显出来，从头顶无拘无束地拓展开去，正中间一道银河，漾着泠泠波光。 “山里晚上凉。” 罗统漾丢件外套给贺拓。 贺拓也不客气，把外套拢上就窝躺椅上。 “罗，嗯，罗统漾。”两人独处，再叫罗先生真显得外了。 “哎，贺拓。” 两人都笑。 “罗统漾，我现在觉得有钱真好，可以喝很贵的茶，那茶贵吧？” “贵，就是有钱人也舍不得那样喝。” “可以躺茶林里看星星。” “城里待久了出来休闲几天挺好。” “可以玩最好的路由器防火墙。” 罗统漾大笑：“好，我答应，以后凡是我公司代理的品牌，最新最好的都先给你试用。” 贺拓激动得坐直身体：“说定了？”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但贺拓那激动的心情却仿佛把人点亮了，惊喜的双眸在星空下熠熠闪光。 罗统漾看得喉头发紧，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其实我们认错人了。” 他说完就一惊，刚想哈哈找句话来圆，却听贺拓说：“我知道。” “什么？” “你和杨队长在找人？” 罗统漾叹气：“我们太急切了，做得太明显。” “跟我同名还是有相同的成长经历吧。” 罗统漾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谁初次见面就审别人家庭，杨队长还好说，您就……今天也是，杨队长一直不死心。反正我猜你们八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你还任云哥盘问那么久。” “我要当回事，豆豆肯定偏帮我，反而闹得不愉快大家都难堪。而且——”贺拓诡谲一笑，“我还没骗到你的承诺呢。” 罗统漾沉默了，贺拓也安静下来。贺拓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第一次在这样的山野里过夜，很是新鲜，于是闭上眼，让嗅觉、听觉去辨析周遭的一切。 “贺拓？” “嗯？” “其实我们家跟公开报道的有些不同，我们祖上——” “嘘！” “啊？” “别说，别背家谱，尤其是秘而不宣的这种。官二代和富二代的纠葛肯定不是一般的纠葛，官和商的矛盾更不是我该掺和的。别告诉我。” 罗统漾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就是跟你们保持距离的意思。我这人义气，从小古道心肠，最见不得朋友有麻烦，可看看你们的这个麻烦，是个人就管得了啊？杨队长有权有人，你罗少爷有钱有闲，你们都犯难的事情，我一头扎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再说还涉及到你家的秘密，那肯定也包括杨家的秘密，这潭水——水深危险，请勿游泳。”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2 章 “有道理。”罗统漾慢慢点头，心里也疑惑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冲动地想对贺拓坦诚家底。 罗统漾的激动慢慢沉淀了，贺拓反而不踏实了。 “罗统漾，我刚才那些话是不是很不够朋友？” “一般朋友。” “那，网络设备试用……” “一般朋友就一般对待咯。”罗统漾不用转头看就能感觉到贺拓的失望，有点好笑这人的情绪好像有气味和形状，能让人闻到摸到，“不过给锦大的试用不会爽约，那是公对公，罗氏也非常希望能争取到锦大这样的大客户。” “哦！”果然商人无义，刚还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就成公对公了。 “对了，刚才我好像答应你什么？” “是答应了，您老承诺‘最新最好’的设备都会赏给我开开眼界，嘿嘿嘿。”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种事情也乱点头，哎，答都答应了，不能让人腹诽我奸商无义，不过以后我再乱承诺贺老师可得拦我一把，朋友嘛！” 贺拓立马顺着杆子爬：“谢谢罗先生，就知道罗先生是重信守义的企业家，有担当有魄力。出于朋友道义，我一定会在领导面前替罗氏美言。出于工作职责，罗氏有实力有财力，与罗氏合作肯定没有后顾之忧，我有责任帮助领导做出正确抉择。” “那我先谢谢贺老师，等事成后——”罗统漾正要顺着开玩笑，手机响了，于是正色道，“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请稍等。” 见罗统漾走到栏杆边接电话，贺拓翻个身喃喃：“一正经就不好玩。” 罗统漾接完电话走过来再道歉：“我要去趟加工房，失陪了，你……” “加工房好玩吗？” “明天工人上班会比较好玩，今天是存货方面有点问题，我去查一下。” “那我明天再去参观。你忙你的吧。” 罗统漾走下梯子又回头：“贺老师，贺拓。” “啊？” “晚上气温低，别在外面呆太久。” “谢谢哈！” 贺拓舒服躺下继续看星空，忽明忽暗的星星组合出各种形状，他忽然想起杨金云和蓝华的对话，关于心理感应和凶杀案死者附体，背脊梁顿时酥麻麻地抽搐。他连忙开灯，嘴里也不闲着，军歌红歌，什么铿锵唱什么，慢慢心绪平定下来。 嘿，有病，信这些！ 正哼得气势高昂，忽觉后面有人，他打个冷噤慢慢转过头去，看清是杨金云，偷偷出了口长气。 “杨队长也来看星星？” “贺老师悠闲。”杨金云也不坐下，就靠在围栏上，“贺老师胆气很正。” “用特异功能的行话，应该叫‘阳气很足’吧？” 杨金云没搭理他的挑衅，淡然说：“你和罗统漾的谈话我听到了。” 贺拓看着这个抱着双臂依靠在围栏上的人，健美的二头肌把短袖T恤的袖口撑起来，像两颗成熟的石榴，充满了阳刚之气。贺拓觉得，被如此胆色外露的人夸“胆气正”，应该是自己的荣幸，可他就是荣幸不起来。 “哦，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杨金云没否认也没承认，甩一句：“这事我有谱。” 贺拓无力了，笑着应承：“不愧是名探，坚持走自己的路，能不能分析下你为什么认定了我？你们要找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处？实在不行我装一把，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装成什么样的。” “我们——”杨金云斟酌了下，“你不是不想掺和吗？” “可杨队长不撒手啊，干脆我积极配合早点把这事了结。” “你没法配合的，我感觉你不是——你是真不知情。我们找人的目的——我和罗家找人的目的不同但都没有恶意。或许我的方向错了，以后不会再缠着你。” 贺拓不干了：“那不行，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您给个明信儿，别让我做什么事都担心有人暗中监视。” 杨金云终于正眼看他，端详许久，眼神逐渐从疑惑、玩味变成锐利，贺拓被盯得忐忑起来，只能努力维持着体面不要发抖。 “贺老师，有底气了？” “啊？” “感觉罗统漾跟你敞开心扉了，跟你是一边儿的了，就主动出击想解决我了？” 贺拓只觉周围的空气忽然稀薄了，呼哧呼哧吸半天依然不够呼吸。又耍小聪明了，贺拓你又不自量力班门弄斧了！ 杨金云冷笑一下，自语般说：“你现在该小心的是罗统漾。” “什么？” “离他远点，他——” “贺拓？贺老师？”杨金云话还没说完，楼下传来蓝华的大叫。 “蓝队，我在屋顶，什么事？” “这个游戏我们玩不通，你下来教教豆豆。” 贺拓起身耸耸肩：“叫我下去。” 杨金云微微点头，示意他离开。 蓝华不耐烦地站在客厅，见贺拓下来拉一边低语：“那小祖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多担待，我去看看杨队。”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3 章 杨金云也下来了，听到蓝华的话就笑：“蓝队多虑了，我能跟小孩计较？我们队有些人，比豆豆还要强，只能赢不能输，见惯了。” “嘿，我表嫂忙公司，我表哥忙他的项目他的学生，现在的独生子女，啧啧。”蓝华搓搓手臂，“晚上还真有点凉，哎，主人呢？” “加工房有事吧？”杨金云问的贺拓。 贺拓忙点头，一拉衣服发现自己还披着罗统漾的外套，于是脱下来搭椅子上：“好像是货有点问题，赶去查看。我去跟豆豆玩。” 蓝华和杨金云都盯着那件外套发了会儿愣，然后各回各屋。 蓝华进了房间又侧耳听了会儿，才密痘二哥哥：“痘子，你注意这里，我去拜访山神，请他放些鬼怪出来。” “真要去？” “必须招几个鬼魂来才能试出杨金云到底是不是阴体。” “完全可以肯定的事情，不用试。” “不管如何那都是推测，我们必须看到证据。” 痘二哥哥忍无可忍：“你当警察当久了？这种东西拿证据证明给谁看？” “我自己看不行吗？” “又任性！”痘二哥哥叹口气，换个语气，“贺拓有点心不在焉，他们三个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贺拓穿着罗统漾的衣服，罗统漾的货出了点问题，杨金云和贺拓似乎谈得不太愉快。刚才我说去偷听你非不让！” 痘二哥哥没回话，估计在跟贺拓说什么。蓝花太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会儿饼，倏忽一下，不见了。 那边正跟贺拓作弊通关的王豆豆忽然骂了句脏话。 “豆豆！” “对不起贺叔叔，口误，口误。” “对了，你表叔他，今年多大了？” “啊？贺叔叔怎么想着关心这个？” “我看他身材好人又帅，肯定有女警官追他吧？” 王豆豆扔下PSP，贼兮兮地问：“你喜欢他？” 贺拓劈头给王豆豆一掌：“小小年纪成天转些什么念头？我是觉得他可能想找个老师，女老师。我认识几个还行，你想要什么样的表姨？” 王豆豆打个呵欠：“贺叔叔你别操心了。我妈一回国就围着他转，他居然挑肥捡瘦的，把我妈气得，最后骂他：懒得再管你。” “蓝队长条件太好，挑剔些也正常。”贺拓去拿洗漱工具，“坐一天车累了，明天又玩。” 王豆豆洗漱完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贺拓好笑，真是小孩了，能玩能闹能睡。看着王豆豆安静的睡颜，他就忍不住叹气，这院里的大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豆豆才清静纯洁。 贺拓这边感叹不已，王豆豆那里也绷得难受。他怕灵体离开后身体太僵硬会吓着贺拓，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分神去追兰花太子，只能一动不动躺着接受贺拓的审视。真是的，就知道兰花太子会整些闲事出来，当初该跟他同屋盯紧他。 好不容易等到贺拓熄灯躺下，王豆豆翻个身往床边挪了挪，以防跟贺拓太接近，感觉到贺拓凑过来帮自己掖了掖被角然后躺下不动了，才偷偷喘口气，密兰花太子。 “太子，太子？再不吭声我呼叫龙王龙母了。” “烦！要不要过来？山神有最正宗的绿茶酥，茶神也来了，有好茶喝。” 兰花太子百般诱惑，痘二哥哥不为所动，知道几位神王在品茗聊天，他也不好老打扰，又躺了会儿，忽觉周遭气息不对，后院的狼犬也一阵乱吠。 “太子，太子？” “又怎么了？” “山神放了多少鬼魂出来？” “已经去了吗？好快。有好玩的吗？” 痘二哥哥听了听，发现贺拓还没睡着，暗骂句脏话，“太子，后院还住着工人，不能这样玩。贺拓没睡着，我也没法出去盯着。” “那你别管了。派去的都是思想过硬政治可靠忠于山神和茶神的，他们有分寸不会乱来。而且，茶神说要送我们一份大礼哦。” 9、实验结果 第二天一大早，王豆豆起床就到处跑：“起床了起床了，这么好的空气你们还睡懒觉？” 贺拓把他往楼下拖：“豆豆我们先去跑步。” “蓝华，杨金云，罗叔叔——懒虫小狗狗，起床啃骨头。” 蓝华伸着懒腰出来，对贺拓苦笑：“上学的时候天天喊几道他才起，今天不用早起，他偏闹腾。” “我择床，睡不着。” 贺拓揭发：“你昨晚一倒下就睡了，到今天早上都没翻过身。睡眠质量好得让人嫉妒。” “就是嘛，你这头猪也会择床？”蓝华做了两个伸展动作，看看杨金云紧闭的门，“他们俩个还没起？” “你们起来了？”楼梯处传来声音，是罗统漾，“楼下已经摆好早饭，云哥还没醒？” “罗叔叔早，今天怎么玩？” 贺拓拍王豆豆一下，问罗统漾：“事情怎么样？” “没什么，昨天来了位外省大客户，要把一级品的订单全提了，我们库存没那么多。” “那怎么办？”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4 章 “第一次来这边做茶叶，对产量估计失误，多少要赔点违约金。”罗统漾笑笑，招呼他们下楼。 早饭是清粥肉包小菜，都是农户家买来的新鲜菜，鲜绿幼嫩，蓝华直呼过瘾。 “表叔，你已经吃4碗了。” “昨天喝太多茶，有点寡。”蓝华不客气地再夹个肉包，听到楼梯响，眨了眨眼，“好像杨队起来了，哎呀，忘了给他留点。” “厨房还有，你们尽管吃。” 贺拓回头招呼杨金云，吓得差点打翻手边的碗。只见杨金云苍白着脸，佝偻着腰杆，仿佛一夜瘦了二十斤，再细看，两眼血丝眼神无光，拖着步子行尸走肉般飘过来。 “鬼啊！”王豆豆尖叫一声躲到蓝华身后，顺势给蓝华一拐子。蓝华正兴冲冲看热闹，对王豆豆的小动作置之不理。 罗统漾疾步过去扶住杨金云，低声在他耳边问了什么，杨金云微微点头，罗统漾面色微变，朗声笑道：“云哥，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娇气，择床择成这样我只见过你一个。”他拉把椅子到阳光下，扶杨金云坐好，又对石化的三人组解释，“我们以前就笑云哥王子病，换床被子都会失眠，想不到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罗统漾安置好杨金云，刚要离开去拿吃的，却被杨金云死死拉住，于是低头又说了两句，才掰开杨金云的手。贺拓总算看明白杨金云对罗统漾的依赖，暗叹杨队长的起床气真是不得了，于是主动请缨跑厨房打稀饭拿包子，却被蓝华叫住。 “贺拓你去握他的手。” “啊？” “你是童子身，阳气足。” 贺拓一下红了脸，二十六、七岁还是初哥，无论如何不值得炫耀。罗统漾也尴尬，自己已经很久没粘过那事了，真是警察的眼睛，这也能看出来？ 贺拓握住杨金云的手，被冻得一哆嗦，忙加把劲攒紧，想着阳气阳气那得有气，要不要朝杨金云呵口热气？ 杨金云吃几口稀饭，又晒了会儿太阳，慢慢的身体就像压缩包装漏气般鼓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最先灵动起来的却是黑眼珠，瞪着蓝华上瞅下瞅。 蓝华翘着腿一晃一晃：“杨队体能好，恢复挺快。” “蓝队挺有经验。” “锦城是西部重镇，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都会发生，经得多了。” 过分老道的沧桑，连罗统漾都不相信，“蓝队，云哥这种情况的人很多？还老犯案子？” “小漾，你带贺老师和豆豆出去走走。”杨金云恢复点元气，就想清场。 王豆豆不走：“外面太阳好大，我又不像你，要晒阴气。” “豆豆。”罗统漾厉声道，“跟我出去。” 王豆豆吓着了，小嘴一撇一撇的。 贺拓一把甩开杨金云冲过来抱住王豆豆，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该离开胸有成竹的蓝华，“罗先生，这种匪夷所思的时候，把我们撵出屋子不妥吧？” 罗统漾有些急躁：“贺老师，你既然知道是匪夷所思，就别在这里添乱。有我陪着你们，怎么说是撵出屋子？” “真会做人，用过就丢。”贺拓冷笑。 罗统漾还待反驳，杨金云抬起手制止他，“蓝队，为什么你知道我需要童子身护阳气？” “我看你晒太阳。” 杨金云叹口气：“后院狼犬也在晒太阳。” “好吧，我们摊开来说，我祖上懂些风水面相，所以昨天我一来就看出这片茶林埋过人，而且也知道杨队长您，是阴体。昨天是农历三十，大阴，你被冲也正常。” 贺拓听得玄乎，轻声问王豆豆：“真的吗？” “你听他吹。”豆豆鄙夷地哼了一鼻子。 杨金云却信了，认真地问：“那你和豆豆，是阴体吗？” “我不是，豆豆是阴体，所以他的童子身对你没用处，好在有贺拓——” “你才阴体，你全家阴体。”王豆豆跳脚。 罗统漾过来帮贺拓安抚王豆豆：“豆豆，他们谈这些我们也听不懂，听着害怕，干脆出去逛逛，我们去掏鸟蛋好不好？” 王豆豆斜眼看罗统漾，你多大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不走，我就要听他吹。蓝华有能耐你再吹，继续，我看你能把你祖上掰出仙来。” “屎尿娃娃横什么？叫表叔，表、叔！” 杨金云不甘心地问：“豆豆是阴体，为什么他没被冲？” 蓝华勾条椅子坐下，趴在椅背上笑咪咪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与众不同？” 杨金云沉默着，似乎是不知从何说起。 罗统漾接过话头：“云哥在很小的时候就这样，能看到些……奇怪的东西，有时还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老一辈说他被附体了，小孩们都怕他，不敢跟他亲近。后来他搬军营里去住，听说好多了？” 杨金云苦笑：“我奶奶说小孩子看见那些正常，我也以为长大了就好。在军营里到没被冲过，有时会有些很精准的预感，我只当是自己逻辑性好推理能力强，所以专门学刑侦当刑警，结果第一次去凶杀现场，就被冲了……后来我只好调去特勤队，处理些贩毒案什么的。” 贺拓目瞪口呆，看看罗统漾又看看那俩叔侄，前者面有戚戚，后两人呆愣愣的也一副听傻了的表情。“那杨队你找我，哎，不是找我，你找‘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也看得见……那些东西？”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你是纯阳之体，阳气比一般人都旺盛。倒是蓝队长和王豆豆，我看不出来你们的体质。” 听到点名，王豆豆一个激灵，大怒：“我是阴体，阴体行了吧？这都什么事啊，我们是来旅游的，一上午就坐这里神神叨叨瞎白话。” 蓝华到笑得从容：“我家祖上不是懂相术吗？我从小修行，会隐藏体质特征，这样办案方便。” 杨金云揪着不放：“为什么豆豆的阴体不受影响，反而我被冲了？” “他才出生，家里长辈就给他做法护体了，一般魂灵不敢近他。而且昨晚他跟贺拓睡一床啊，你要跟贺拓睡一床，或许被冲的就是豆豆。” 王豆豆暴走：“冲你妹，冲你全家。”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5 章 “王、豆、豆！我再听你问候一次我全家。” 王豆豆闭嘴，坐一边生闷气。 蓝华兴致勃勃地问：“昨晚是怎么回事？我睡特别死，我一般不这么睡的，估计也是着了什么道，山里的游魂真是野性十足，厉害！罗统漾，你们住这么久没感觉吗？” 罗统漾一下坐得笔直，“蓝队长，这、这里……” 王豆豆瞪蓝华一眼，奶声奶气地安慰：“罗叔叔别听他瞎掰，他能三分说成十分。杨叔叔，把你的事情说说，或许蓝——我表叔能帮你，他办这种事还行，他要敢乱来搞砸了，我就去告诉我爸、他爸。” 蓝华不以为耻地笑笑，摆出听故事的姿态。 杨金云出生又红又专，爷爷是老革命老□员，用老爷子的话说，他杀过的鬼子和敌人没一个团也有一个连，最恨人说什么鬼啊魂的。杨金云能说话开始就被人当怪胎，懂事后渐渐发现有些东西是只有自己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千万不要指给旁人看。等他小心翼翼活到上学，有次跟爸爸去奔丧，居然被冲了，那个生前唯唯诺诺的魂灵，死后没顾虑了，借他的口把单位领导大骂一顿，虽然奶奶及时赶来把他掐醒，但他从周围人眼里看到恐惧和厌恶。懂行的，说他被附体了，不懂的，都说是他爸爸教他来说那些。他恨通灵体质，如果换血换器官有用，他会把全身里里外外换一遍。 “你要找的人也是通灵体质？你不是讨厌这种体质吗？还找同类做什么？”贺拓疑惑地问。 “我奶奶说她以前认识个朵兮薄，哦，就是巫婆，那个巫婆能做到自己选择附体的魂灵，只让好魂灵上身，不让恶魂灵靠近。她带我去找过巫婆，可那巫婆算到我们要去找她，躲起来了，我们只知道那个巫婆的孙子叫贺拓，年龄跟你相仿。” “太子，太子！”痘二哥哥激动得差点叫出声。 “不要葱白哥，哥知道会歪打正着。”兰花太子得意洋洋，蓝华却严肃认真，“你和你奶奶后来再没去找过那个——巫婆？” “我奶奶说既然她拒绝见我们，就不能再去打扰，而且，我爷爷讨厌这些，我们也不敢在家里提。我当警察后查过贺拓，全国叫这名字的人太多了，根本没办法一个一个去见。” 蓝华颇有深意地看一眼贺拓，拍拍手开始揭杨金云的新伤疤：“昨晚上你身的都是些什么魂灵？偏远山区信息封闭民风彪悍，普遍隐藏着陈年旧案。哎，当警察就是命苦，假期都不能好好休息。” 杨金云打个哆嗦，他实在不想重翻痛苦的记忆，可蓝华说到陈年旧案……警察的职业本能鞭策他，必须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罗统漾看大家都坐着，体贴地搬出茶具倒腾。兰花太子喝了一夜香茶，听到水声就想小解，又怕自己一动杨金云就失去回忆的勇气，只好痛苦万分地憋着。 杨金云细致入微地描述魂灵旅游团的恶行和自己的反抗，包括每一次搏斗、驱赶、打压和屈辱。贺拓渐渐低对杨金云肃然起敬，不管是不是鬼上身，光是做这些光怪陆离的噩梦就够伤神伤身，彪悍的杨队长居然晒晒太阳喝几口稀饭就恢复过来，还神智清明口齿伶俐，佩服佩服！ 听了有半夜左右的冲身故事，贺拓坚持不下去了，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些，现在更是脊背发凉，于是重新排序大脑进程，提出一个合理化假设：“杨队，你有没有想过那巫婆的孙子改名了。” “不会改名。”王豆豆顺口接一句。 “为什么？” “啊，改名好麻烦，老师点名会叫错，同学们也会喊错，考试排名次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谁，对吧表叔？” 蓝华漠然地瞟他一眼：“你贺叔叔的假设提得非常好，不排除那个贺拓已经改名的可能。” “太子你认真点，不要为了推理而推理。给本主报过喜的孩子，就寄在本主门下受本主保佑，怎么会乱改名？改名也会告诉本主。”痘二哥哥咆哮。 “请注意一点，你能肯定那个巫婆的孙子是红岩的贺拓？没有验证别想当然，我只看证据。”兰花太子非常认真。 “擦！” 罗统漾貌似淡定地当茶博士，心里却七上八下。站在商人的角度，他想全面了解这片土地以权衡利弊；站在朋友的角度，他也希望蓝华能“医好”杨金云，但这些事情……从小家教就教育他对一切魂灵都敬而远之，听杨金云说他怎么跟那些冲身的魂灵大战三百回合，实在是，实在是…… “云哥，昨晚那样凶险，如果你喊一声，我们就住隔壁啊。” “没用的，连蓝队长都着了道，睡不醒。” 蓝华腆然：“惭愧惭愧，我太大意了。”他还想再引导杨金云继续回忆，这是他种的种子结的果啊，还没品尝够，可贺拓和罗统漾已经兴趣缺缺，痘二哥哥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再引下去只怕会让自己成为公敌，罢，罢，罢！“杨队，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大家讨论。” “蓝队请说。” “从你前面所描述的细节看，我有个大胆的猜测，那些魂灵没有恶意。” “你的意思是……” 王豆豆没好气地抢过话：“他的意思就是，那些魂灵出来打酱油，你却疯狗一样冲他们乱咬，他们觉得你可乐，就顺便玩儿你一把。” “嘿，豆豆话糙理不糙，以后我们家继承衣钵就靠你了，小子有前途。” 王豆豆终于忍不住翻个大白眼。 杨金云一直以为冲身的都是恶灵，从来没想过有喜欢“路过”的闲散魂灵，顿时迷茫了。 兰花太子很遗憾地密痘二哥哥：“搞半天就只是个普通的阴性体质，不通灵。” “随便来个人都通灵岂不天下大乱？”痘二哥哥嗤一声，忽然想起，“你昨晚不说有什么礼物，就听一天故事？” 蓝华忙问杨金云：“那些魂灵玩完就完了？没说些什么？” 杨金云于是开始絮叨魂灵们的叽叽喳喳，谁家的地被谁占了几分，谁还没死透不肖子孙就开始争财产，谁在房梁上藏了点钱财不长眼的儿子到现在还没发现…… 兰花太子傻眼了：“山神和茶神明明说有好东西。” “太子，你昨晚到底灌的茶还是马尿？听岔了吧？” 这边三个各怀心思，那边两人已超然事外悠然品茗。 听蓝华判定这方土地上游荡的不是恶灵，罗统漾就放心了，开开心心给贺拓表演茶道。贺拓也品出点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开始体会不同茶叶和火候的区别。 “这些茶这么贵，你干脆把它们卖了填那个窟窿，少亏一点是一点。”贺拓鼻子埋在茶杯里，说话瓮声瓮气。 罗统漾只摇头：“我喜欢这个，留着自己玩。不用替我担心，损失不大。” “我是怕你亏得多，硬件代理那块就要撤资，我玩不到好东西。” “这个贺老师放心，茶叶和代理是两家公司，财务上都没法走账。” 贺拓听他摆谱，呛一句：“你好像很懂茶？” “不懂。” “我猜也是。”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6 章 “你懂？”罗统漾惊讶。 “不懂。”贺拓见罗统漾挑眼角，笑着解释，“你不懂计算机和网络设备，只知道贵的就是好的，同理。” 罗统漾想了想，只得承认：“或许吧，我其实没那么灵的鼻子，不过这茶确实好喝，我喜欢这种味道。” “嗯，我也喜欢。诶，再来一道，别浪费，我想闻闻第四道的味道。没事，他们三个也不懂品茶，只泡三道可惜了，再冲水再冲水。” 陷入自言自语状态的杨金云忽然大叫：“茶叶，对了茶叶。小漾，小漾。” “云哥，云哥？”罗统漾茶壶一扔就冲过去掐杨金云人中，被杨金云翻手推开。 “我记起来了，昨晚那些冲身的临走前说要去什么箐喝茶，说那里有棵三百年的茶王，是这片最好的茶。” “茶王？” 痘二哥哥长出口气，给兰花太子一记眼刀：“这次就算过了，以后不准再拿人命开玩笑。” 兰花太子刚要刺回去，忽然听到一个密音，脸色微变。 痘二哥哥忙问：“怎么了？” “山神有麻烦，茶神让我赶快过去。” “什么麻烦，我跟你……” “啊杨队，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去乘热记录下来，或许将来用得上，哎，警察的职业病啊，你懂的！对了那棵茶王可能真的好，罗统漾你不妨去看看。豆豆，贺拓，你们多陪陪杨队。杨队别担心，有豆豆和贺拓在，你不会再有事。” 蓝华匆匆跑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才销上门，忽觉身后气息一变，来人，不，来神了—— “兰花宝贝儿，有没有想我啊？” 10、一元 贺拓带着王豆豆跟在杨金云后面逛。杨金云一会儿指着一小土包说这里埋着谁谁他的后代三年没来上坟了，一会儿指着两棵茶树说这下面有谁谁他家已经没有人在当地了，一会儿踏着脚下说这下面谁谁的儿子来迁坟时少捡了一根小指骨害得老人家翘不成兰花指…… 愣是闲人贺拓喜欢凑热闹，也烦不住了，看着日头西斜，忙拉杨金云：“云哥，该回了，太阳要落山了。” “我现在不排斥他们了。他们生前都活得谨小慎微，死后也默默关注着子孙后代，好不容易遇到个通灵者……”杨金云义薄云天的感慨着，脚下却加快步子往回走。 贺拓嘬牙花子忍住笑，回头见王豆豆脸色晦暗地盯着远处。 “豆豆，看什么呢？” “啊？哦，在看罗叔叔家厨房上怎么还没炊烟。” “饿了吧？罗统漾还有糕点，我们回去先整点填肚子。” 顺着田埂往回走，王豆豆一直落在后面，杨金云也不敢离贺拓太远，一直回头用眼神催，贺拓只好拖着王豆豆勉力跟上。 小院今天很热闹，茶技师和茶农们围在一个筐边讨论着什么。罗统漾见他们进去，高兴地迎过来。 “云哥这边。各位各位，就是这位杨先生杨警官发现的茶王。” “杨警官，杨先生。”一位皱纹里都填满茶香的老人拉着杨金云的手使劲摇，“杨警官啊，祖祖辈辈都说有茶王，可我们几辈人都没找着，多亏您老，这回我们的茶叶可以在这片数第一了。” 贺拓不露痕迹地落到人群外，拉着满脸不高兴的王豆豆往楼上跑，假装没听到罗统漾的招呼。 上了楼，就见蓝华坐在客厅玩着什么。 “嘿，豆豆快来，看我给你找到个伴儿。” 贺拓凑过去，发现是只颤巍巍的小鸭子，嫩黄色的绒毛在微风中凌乱，小眼睛滴溜溜圆。 “这鸭子好可爱，刚孵出来的？” “是鹅。”王豆豆懒洋洋地纠正，“表叔，这么小没多少肉啊，不够塞牙。” 听说要被吃，鸭子，哦，不，鹅，小鹅立马冲王豆豆“啾啾啾”叫了几声。 贺拓看得高兴，坐下来剥颗瓜子喂小鹅。小鹅一摇一摆靠近贺拓，抬起头专注地盯着他看。 “HI，痘二哥哥。” “HI，红岩老爷。你这肉身也太……” “兰花太子说这样比较有亲和力。痘二哥哥不也往小了扮？” 王豆豆嘴角乱跳，在小鹅和蓝华的脑海里咆哮：“如果某小孩能正确认识自己，我至于穿这身小衣服娱乐大家？” 蓝华和蔼地戳戳小鹅的屁股，小鹅嫌弃地抖抖身子，寻求保护般扑向贺拓。贺拓心情大好，轻轻捋着小鹅的绒毛：“原来鹅黄色是这么来的。” 小鹅，小红岩老爷，啾啾啾在贺拓掌心里蹭了蹭。 痘二哥哥密兰花太子：“他怎么来了？” “白姐去打听杨金云爷爷的事，发现解放后他参加大理军分区的剿匪，又去过金沧，还娶了个民家人做媳妇。” “谁？” 小鹅斜王豆豆一眼，鄙视他小孩子没耐心。贺拓会错了意，以为小鹅怕风吹，忙起身去关窗户，下面罗统漾看见他，大声叫：“你们先吃糕点垫着，今晚摆坝坝筵，厨房太忙。”贺拓见杨金云满脸喜气地跟茶农们聊天，安下心来，朝罗统漾比划要他关照着，罗统漾明白，回了个放心的手势。 王豆豆把小鹅拨过来推过去，推得小东西踉踉跄跄，无良表叔张着大嘴哈哈笑，贺拓无奈摇头，去罗统漾房里拿糕点。 王豆豆见贺拓离开，端正姿态密语：“谁？” “谁是谁？” “那个民家人媳妇，是白姐的属民？”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7 章 蓝华皱眉：“不是，但她曾到大理的白姐庙前哭了很久，说男人不准她信神王，她以后再也不能进本主庙了。” “擦，没有神王引路他们能顺利剿匪？早跌山沟沟里了。”痘二哥哥已无力再骂，“她是哪位神王的属民？” “她一直没提自己本主的神号，所以白姐一直以为她是自己的属民。二十多年后，她又去找白姐，却是为了一个朵兮薄。” “谁？” “痘子，你好歹配合猜一下，讲相声还要捧哏呢，你就说一个字？” “擦，谁？”俩字。 小鹅啾啾啾怪笑，一瞥眼见贺拓出来了，忙娇弱地站好。看小鹅装模作样，王豆豆恨不得拿饼干活埋了它，待看到它眼巴巴地盯着饼干又不能吃的可怜样，解气了，故意喀嚓喀嚓嚼出声，一面暗示兰花太子继续八卦。 “也是因缘。文革开始那女人的儿子作为知识青年下乡，又回到金沧，女人去金沧看儿子，惊讶的发现儿子反对派的领袖是她的朵兮薄的儿子。后来好像是他儿子组织批斗朵兮薄，她很痛苦，去白姐那里哭了很久，白姐才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属民。当年这种事情太多，白姐都忘记了。” “然后呢？” “然后这次白姐看到女人，就想起来了。” 王豆豆捏捏这块饼干又捏捏那块饼干，然后把满手饼干屑擦小鹅的绒毛上，小鹅被呛得直打喷嚏。贺拓看不下去了，起身去卫生间取湿毛巾。 贺拓一走，王豆豆立马做个轻蔑地嘴脸：“你说这么多跟红岩有什么关系？” “你猜。” “猜不着——哦，捧哏的都这么说。” 红岩受不了他俩个，刚想开口解释，一瞥眼贺拓又出来了，于是啾啾啾蹒跚着扑过去迎接。 原来桃花三姐妹在巴黎横扫时尚之余不忘游说白姐去看大牌的新款发布，几个女人吧啦吧啦。这边说走不开啊在调查杨金云，那边问杨金云是哪方鬼魂啊？不是鬼魂啦只是这人在调查一个叫贺拓的人啊，贺拓你们记得吧当年红岩吧啦吧啦。于是那边就尖叫，红岩红岩，你的贺拓出现了吧啦吧啦。 “后来红岩找我阿爹求证，我阿爹说这个贺拓应该不是红岩的贺拓，这事本来就算了，可不知是桃花三姐妹衣服买太多恢复理智后失悔了于是想转手卖给我阿嫫，还是她们真的记起我阿嫫这个好姐妹想来看看我们，于是，她们就来了。” “哎，来了。”痘二哥哥嘬着牙花子捧哏，“来了怎么办呢？” “我阿爹忘了跟我阿嫫串口供，于是我阿嫫口无遮拦地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她们昨晚临时起意来看看贺拓，顺便给你个惊喜。” “谢了，很惊喜。”王豆豆摸摸小鹅。 小鹅小身子一扭横走两步。 贺拓瞪大眼：“还会耍王八拳？” 蓝华嘿一声，王豆豆嘿两声，算是给贺拓捧个哏。 小鹅把屁股撅向王豆豆，扭了扭，王豆豆刚要去扭一把，忽反应过来，差点叫出声：“昨晚，昨晚你不是……” “三个八婆和红岩一来就碰上魂灵团游行，他们认定是山神纵容魂灵骚扰凡人，于是今天一早就路见不平打上门去。” 痘二哥哥憋笑得不过瘾，干脆大笑出声，倒在椅子上四脚朝天乱刨。 “豆豆，豆豆你怎么了？” “别理他，从我手里抢走最后一块桃酥，得瑟。” “嗨，罗统漾屋里还有一盒呢，慢点吃，别呛着。” 臭嘴贺拓一提“呛”字，王豆豆还真咳嗽了，小脸憋得通红。 “你看你看，快喝口水。”水壶却是空的，贺拓只好下楼去换水壶。 小鹅依依不舍地看着贺拓走下楼梯，眼里慢慢闪出泪花。 “哎，那三位大嘴姑婆呢？”痘二哥哥问。 “她们说离开金沧就为了享受都市生活，这荒山野坝的太冷清，回锦城找乐子去了。”兰花太子怨气很大，显然被大嘴姑婆们折磨惨了。 痘二哥哥庆幸自己跟了贺拓一天，“喂，红岩，这个贺拓——” “是我的贺拓。他跟他奶奶很挂相，跟他爷爷也挂相，他就是我牵挂了二十七年的宝宝啊，我的命根——” “他奶奶是谁？” “我的朵兮薄。” “你的朵兮薄逃出生天却不来祭祀你，她背叛了你。”痘二哥哥安心不让红岩好过，什么难听说什么。 “或许她有苦衷。” 红岩凝噎，两位神王也黯然。 兰花太子喃喃：“我们早该想到，除了朵兮薄，谁还能随便供奉一下就让红岩神力大增化出肉身？” “那红岩你现在什么打算？贺拓身上阳气太足，给他托梦不容易，而且，他不相信神王和魂灵，连昨晚那样明显的……他也只当故事听，当笑话看。”痘二哥哥摆出事实。 找到贺拓也没用，贺拓不信奉本主，红岩依然得不到神力。或许，这就是龙王选择隐瞒的原因，让红岩怀有希冀，好过面对绝望的现实。 “要不我们去找十个八个女人破了他的童子身。”兰花太子积极想办法。 “问题不在童子身，”痘二哥哥摇头，“他是个执着的人，不是真心信奉就没有用，我们若用强迫手段只会伤了他的三魂。” “哎，杨金云不是阴体嘛，给他托梦让他祭祀红岩，红岩就有灵力了。” “不，不要再去惊扰杨金云。我特意去看过她奶奶，是李子沟的拐子媳妇，原先她有两儿一女呢，小儿子最是调皮，喜欢爬神案上揪我的帽子——现在看来拐子家只有她活下来，既然她选择放弃本主以保住现在的家庭，就不要去打扰她。”五十多年的漂浮，红岩不再是那个贪玩的小本主，“贺拓知不知道我无所谓，他是我的宝宝，我就要护佑他——哈，我现在这样子说什么护佑，就跟着他吧，等他结婚生子老去，然后好生安置他的魂灵，就这样。” 兰花太子瞪眼：“我来影响他，我就不信天天念时时念还把他掰不过来。” 痘二哥哥有气无力地说：“少神神叨叨的，你是大警察，看你那头型就没说服力。”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8 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兰花太子悠然长叹。 痘二哥哥扯扯嘴角，问红岩：“罗统漾又是谁？他也奇奇怪怪的。” “面相不熟，应该不是李子沟人，这小孩能干，论心计贺拓肯定算不过他。怎么乱七钱，人家不差这个，只争身份。他们要当正式工，进入事业单位的正式编制学校就不能想开就开。现在胡师傅被开了，正好给人家个突破口，说不定还认定是你挑的事，反正你最近出门小心些，保不准就被套麻袋扔母亲河去了。” “我好怕哦！没王法啦，咱上头没人？” “上头为什么把大片优质农田给你锦大不给别人？人家帮你解决了土地问题，你就得帮人家解决刁民问题，现在你便宜占了把矛盾又扔回社会？没这样处事的。” 贺拓几天不敢独自出门，连吃宵夜都抓着高老师同去，平白损失了不少人民币。 新来的管理员倒热情，才半天就把信技中心的老师认全了，进进出出恭敬打招呼，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自豪感。美中不足的是做事不仔细，眼睛看不到活儿，拖地只捡空地连凳子都懒得移一下。黄姐就开始念叨，后产处的用人制度该改革了，考核标准到底该侧重哪一方面，不能因噎废食混淆了教学楼管理员的基本职能。贺拓就反省，自己该不该内疚？！ 关于公选课的事，贺拓本没在意，可有句老话叫“造化弄人”，他放过了事情，事情却不放过他。 两门公选课，只需要两位老师甚至一位也够了，信技中心不乏原来在计科系搞过教学的，谭清逸偏要来个“竞争上岗”。鼓励所有人（强制副高以下年轻人）准备教案，一个月后进行公开试讲，届时将邀请教师代表和学生代表公开评选，每门课选出一位老师代表信技中心开公选课，力求下学期能顺利吸引到足够开课的学生，同时为学校以后开设公选课提供一种可选的新模式。多么振奋人心的工程啊 ！ 贺拓这次学乖了，先把许飞和黄姐拉进Q。 “两位前辈，教案借小的参考下。” “切，瓜娃子才去准备这个。”黄姐轻蔑地说。 好吧，这是预料中的反应。 “随便上哪儿下一个，认真不完了？你还不如好好把一元养大，等冬天做腊鹅。” 许飞的答案也在预料中，虽然谭清逸承诺课时费全给上课老师，同时中心还会给予适当奖励，但区区几千块钱，难以对许土著构成诱惑。 “如果我们部门都选不上，会不会让李头没面子？” 黄姐一肚子火气，噼噼啪啪打键盘，贺拓和许飞默契的停下手等。 “你们以为姓谭的搞这些花活是为什么？就为了重新洗牌，让你们这些小青椒怕他巴结他，然后紧密团结在他的周围。学生代表教师代表谁选？听谁的指示？真要民主，明年9月全部拉出去上课，两周后听课学生最多的留下来开课，其他的PASS，用得着搞这些？” 贺拓明了，自己反正要考王龙的博，正好省些功夫。 中午快下班，有人在外面敲门，是罗统漾。 贺拓忙给同事介绍。黄姐矜持地点点头，给贺拓抛个眼色暗示他别跟乙方扯太深，要注意廉政。许飞则盯着罗统漾好一番打量。罗统漾来送试用设备，要请全中心吃饭。这边正说话，李宽拉开门出来，通知所有人去吃大户。 黄姐指着罗统漾笑：“喏，大户在这儿。” 李宽不愧是领导，马上亲热地握住罗统漾的手，边往外走边讨论设备参数。 贺拓记挂着一元，只好电话高老师，请他给一元带饭。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29 章 许飞啧啧：“你真是二十四孝。” 贺拓无奈地耸耸肩。王豆豆他老娘不准在家里养宠物，一元只好寄存在贺拓寝室，王豆豆又特别宝贝一元，隔三岔五就去检查，不准喂剩菜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一元好养活王小爷难应付啊。 11、后遗症 中午喝回来都第七节课了，贺拓趴电脑前眯了会儿，接到王豆豆的电话。 “你中午跑哪儿鬼混去了又让高老师带饭？都说了他有前科，老是把吃剩的给一元。当一元是猫啊，还给它啃鱼骨头。我就知道少盯两天你肯定偷懒。” “你放学了，作业做完了？” “我跟你说了一元还小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你当耳边风？你以为一元是宠物，你想逗逗就逗逗？” “我想豆豆从来不敢逗逗。” 王豆豆似乎被逗笑了，但又使劲憋住：“今晚回来给一元买个肉罐头。” “一元能吃肉罐头？” “每天早上一个鸡蛋给没有？” 关于鸡蛋问题，贺拓懒得争辩。他曾经指出，鹅是禽类，鸡也是禽类，所以一元不能吃鸡蛋。但王豆豆说你是哺乳动物，猪也是哺乳动物，你少吃猪肉了吗？ 每天早餐一个鸡蛋，就得跑食堂买了再跑回寝室喂一元，哥自己都只吃两顿，养个宠物比主人还活得精致，哥给它当宠物算了！ 下班后贺拓还是绕去超市买了盒午餐肉，中午在许飞的提示下光顾着喝一千块钱一瓶的液体黄金去了，没吃多少饱肚子的东西，晚上整点实在的。 老高下午没课通常由贺拓带饭，今天没来电话点菜，估计遭遇了王豆豆的突击检查，正深刻反省中。 青椒楼布了天然气管道，用电上也没有负荷限制，但贺拓和高老师都属于为了省力脖子上套个饼也能过日子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有学校食堂可以将就，所以他们厨房的使用率可以忽略不计。 提着一堆馒头回寝室，才上楼梯就闻到一股火锅味，饥饿的鼻子最灵光，立刻就发现香味来处。贺拓三步两步窜进寝室，老高和一元笑眯眯地看着他，不，错了，一元没有笑眯眯，不，一元有笑眯眯，天，错乱！老高站在电磁炉后面，锅里腾起的蒸汽美化了他饿殍鬼的嘴脸，一元垫着蹼站在一碟土豆片后，让贺拓担心没土豆片挡着它或许就扑锅里去了。 “肉来了，开吃！”老高指示贺拓把肉菜都倒进锅里去，“就一盒午餐肉？哎，贺老师，你不能为了养一元就克扣我的伙食啊，今天我不辞辛劳帮你照顾一元还忍受王公子魔音穿耳，你就这样报答我？” 贺拓把馒头放一边，快手快脚往火锅里倒豆腐皮和金针菇：“要不怎么说心有灵犀啊？我路上一直在琢磨把午餐肉用火锅料烫熟了夹馒头里，那就是麻辣鲜香的中式汉堡啊，啧啧，快点快点，口水都出来了。” 高老师瞪他一眼，踩着魔术师的八字步从阳台端来肥牛、毛肚、黄喉。 贺拓幸福得把一元提起来甩了几甩：“今天我人品大爆发，从早到晚都有人请大餐。” 一元啾啾啾高兴一番，眼睛盯着锅里不放。搬进来一周多，一元的饮食习惯已被两人同化，麻辣不惧酸冷不拘。 蒜末麻油调配好，正要开动，听到敲门声。 “不会吧？我特意等所有人都去吃饭了才开始烧锅。”高老师嘀咕着去开门。 “请问贺拓贺老师住这里吗？”是罗统漾！ 明显打扰了别人饭局的罗统漾丝毫不见局促，呱唧呱唧外面的饭不好吃，他也没吃饱，现在来得真是巧啊赶上饭点了。 高老师听明白了，大方邀请：“罗先生一起吃点？” 贺拓只好去准备碗筷，两单身汉的所有家当包括洗脸盆都拿来装菜了，这当口也不好去隔壁借，只好把自己的碗筷洗洗给罗统漾用，自己则翻出学生时的不锈钢杯子将就。 罗统漾健谈得让贺拓吃惊，印象中这人是有礼有节的，现在居然跟高老师胡天胡地瞎侃，贺拓沉默再沉默。最不可原谅是老高拿出了珍藏的十五年红花郎，那是他老板请省基金委的人吃饭，嫌准备的红花郎太小气要换青花郎，然后几个师兄弟偷偷把红花郎给瓜分了，上次他老爸来都没舍得喝，要他留着将来孝敬岳父。 “老罗，我一直以为二世祖都是出国镀层金回来装不朽，你让我改观了，真改观了。” “高老师，哦，对，老高，老高，豪爽，我一直以为高校教师都跟贺拓一样肚里弯弯绕，你让我改观了，真改观了。” 罗统漾尼玛醉了，连喝两顿当自己是勾兑车间？ 贺拓这边拼命烫荤菜边腹诽，老高你喝、慢慢喝，哥把荤菜全吃完。 “贺拓，帮我烫点那个。”罗统漾碗一顿，很自然地吩咐。 “对啊贺老师，照顾好客人。哎，老罗，我们马上搞的这个科考可是全国首家，你要赞助了，上新闻联播时我给你们公司留个镜头，至少5秒，新闻联播啊。” 贺拓默默烫好鹅肠，习惯性先给一元扯一截，其余的才夹给人。罗统漾喀嚓喀嚓嚼完鹅肠，喝口酒赞叹：“火锅还是要在锦城吃，春城的鹅肠就烫不出这个脆。哎，贺拓你居然给一元吃鹅肠？” “酒肉穿肠过，同伴心中留。”贺拓没有丝毫愧疚感。 “这小东西好养，啥都能消化。老罗我跟你说，火锅底料要陈的好，但菜要鲜活的，我起锅前才冲出去买的生抠鹅肠，鹅不杀死，直接把肠子抠出……啊！”高老师手一打滑把碗砸了，一裤子的油汤油菜。 一元高兴得啾啾啾乱拍翅膀，高老师瞪它：“幸灾乐祸？等我把你烫了吃。” 高老师站起来甩掉裤子上的菜，垫着脚去卫生间换洗。贺拓收拾完碎碗，胡乱拖了下地，然后把酒瓶藏了，又把杯子里的剩酒都倒进火锅。 罗统漾看着恶心：“你还一点不浪费。” 贺拓拿筷子在锅里一阵乱搅，夹块冻豆腐舔了舔，连声赞叹：“新味道，顶级，绝密配方，私房菜。” 一元眼巴巴地盯着。贺拓把舔过的冻豆腐夹给它，筷子还没松开就接收到罗统漾鄙视的眼神，于是又把舔过的部分夹下来自己吃，剩下的放一元碟子里。一元很快啄完，啾啾啾叫着还要。 “它到底是鹅还是鸡？”罗统漾被一元那扁嘴巴的锋利度震慑住了。 啾啾啾，你才是鸡！ 感觉罗统漾有点洁癖，贺拓不好再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菜，于是拿过他的筷子去锅里捞菜。罗统漾却会错意，以为自己得罪贺拓了，贺拓要用回他自己的筷子，于是不计较地与对方交换筷子。 贺拓瞪着罗统漾无语，罗统漾无辜地眨眨眼，一元哒哒哒冲过去扇罗统漾一翅膀。贺拓忍住笑，再奖励一元两块冻豆腐。 “看看，红了，”罗统漾挠着手背，“一元你翅膀那么有力咋不会飞？” 啾啾啾，老爷不稀罕飞。 一元仪态万千地踱回贺拓碗边蹲下，得意洋洋地啄吃冻豆腐。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0 章 吃到快下晚自习，再没什么可煮的了，高老师拿着漏勺打捞几次，终于圆满地宣布：“结束。” 贺拓眼尖，看见锅边还粘着一小片肥牛，忙抢给一元。 “贺老师您干脆挽起裤脚下去再打捞一遍。” 贺拓摇头：“今天算了，没洗脚，再说有客人。” 罗统漾不满意了：“现在还说客人太见外了吧，五一我们还一起玩了三天。” “老罗别在意，他就在这样。我俩同居一年多了，他还跟我分得倍儿清，像今天我请他吃一顿，明天他绝对要回请。” “那当然，明天早上我回请馒头。”贺拓笑得客气，“不过今天你请得大，明天晚上我会再补你两坨豆腐乳。” 一元打个呵欠，歪歪倒倒往自己的鞋盒走去，贺拓一把拎起它放笼头下冲了冲嘴，然后随手一甩。一元夸张地张开翅膀滑翔三秒，扑通落进鞋盒里，挣扎着探出头来瞪罗统漾一眼，看，爷是飞过来的。 “老罗，今晚你就别回了，在这随便挤一下。” 正收拾桌子的贺拓问：“谁的床空着？” “我明天一二节的课。你出去转一圈找找。” 有课你乱留人？ “别麻烦，现在还早，我打个车回去挺方便。”罗统漾站起来往外走。 贺拓送罗统漾去校门口打车，正碰上下晚自习，学生们蜂拥过来，两人只能溜边走，像可乐里的两块冰块，不经意间总发生碰撞，于是罗统漾干脆半倚半靠揽着贺拓。 “锦大学生很刻苦。” “毕业季，准备毕业设计的多。锦大还是工科为主，不苦不行。” “你以前也这样？” “我们学校有通宵教室，我通常在宿舍熄灯前才回去，免得上厕所打挤。 ” 罗统漾没说话，贺拓却感觉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源源不断施舍着博爱和同情，这让贺拓很不舒服，正好对面有骑车的学生闯过来，贺拓借机站到花台上，再下来就成了一前一后的队列。 “贺拓？” “嗯？” “你今晚不高兴？” “没啊，看来我没把罗先生招待好。骚驴啊，我们就那地方就那能力，环境差点但架不住人热情，老高连孝敬老丈人的东西都给你捧出来了。不过你也真能喝，我中午喝的到现在还晕着。哈哈！”贺拓强笑两声，暗暗提醒自己跟在后面的是惯会揣摩人心的商人，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下午被谭清逸闹着了，于是礼节性安抚一句，“我看你后来又请领导们喝茶去了？” “早知道王主任晚上有课，我请什么茶啊。” “这可不好，我们有两位主任，你不能厚此薄彼。” “高校口我们做的多了，销售经理都说很少遇到谭主任那样的。喝茶喝得我一肚子火，就想着来慰问慰问你。” 贺拓好笑，你一肚子火气来慰问我什么？ 对面过来的学生流渐渐稀了，罗统漾凑上来：“有个外行领导很难处吧？别笑，我确实擅长察言观色，没法，我家以前……从小家教就这样。这可是不可或缺的生存技能，每次谈判签合同我都能敏感觉察对方的情绪变化，第一时间知己知彼。” 贺拓嘬牙花子，考虑要不要明说自己现在有点厌烦他。 “我自认对网络设备的参数性能还背得挺熟，都被你嫌弃是外行，碰到那么个真正外行的领导，你怎么熬的？今天中午看你就闷头喝酒，也不懂得推拒，真怕你喝出事，酒量不错？” 贺拓眨眨眼看路灯，发现内心情绪在起变化，变得有点说不清。忽然起个恶作剧，问那个不知装醉还是真醺的人：“你现在感觉我什么情绪？” “不待见我。你一直不待见我。你觉得我接近你有企图，对我充满戒心。不过今晚我平衡了，你对谁都那样。” 尼玛！ “其实今天我没计划请客，就想着我俩随便吃点说说话，偏偏谭主任在，一说吃饭就应了，他这种性格最得我们销售喜欢，嘿嘿。” 贺拓嘟囔一声，算是回应。 “不过他也把我憋着了。饭桌上你好我好，下了桌子就摆出甲方嘴脸，我们又不是强卖，免费试用是谁占便宜啊？把我郁闷的，想着晚上找你轻松下，老乡见老乡不眼泪汪汪也可以说说话吧，你偏一副生怕我跟你抢肉吃的模样。” 别跟我撒娇啊啊啊！贺拓嘬牙花子：“我是甲方你是乙方，而且谭主任那儿我也说不上话。” “别忙着撇清嘛。贺拓，你没什么朋友吧？” “知己很多，朋友不少。罗先生你以后真不能多喝，一喝酒就走形，连脑细胞到体细胞都演变形记，平日修炼得人精一样，酒精一烧全漏了，白做功。” 罗统漾嗤嗤笑：“也就高老师那样倒贴的厚脸皮才能跟你处下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盯着，怎么办呢？” “真不知道该感谢贺家哪辈祖宗烧的高香，居然让您给收着香火，下凡来结交我这个狗不理。” 罗统漾喝的有点高，嗯嗯啊啊强辩一会儿自己也发现乱了，只能傻笑。 “罗统漾，你的茶叶生意怎么样？”贺拓毕竟眼浅，听着要赔钱就老是挂心上。 “我有茶王了啊，这次来就是把样品送农科院检测。” “那棵树毕竟是人家祖辈传下来的，农民不来抢？” “茶王正好在我承租的那座山里，所以今后七十年的茶叶该归我，而且，我还用了点舆论工具，没人会跟我抢。” “什么舆论？” 罗统漾阴测测地说：“贺拓你不信那些东西，但别人信，几辈子的传说被我证明不是传说，那是不是天意？是神仙把茶王给我，谁敢来抢？” 贺拓只觉手臂上汗毛直竖，打了个哆嗦。 校园内昏灯黑树，一出校门却霓虹烁眼，街对面烧烤火锅冷饮迪厅KTV的广告灯箱亮过路灯，一条路隔着两个世界，新旧社会两重天。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1 章 “wOw，锦大学生真会享受。” “毕业季，锦大还是工科为主，苦了四年，离校前抓紧时间享受两个月。” 罗统漾琢磨许久，点头：“毕业季，怎么做都对。” 两人站在路边等着，眼看着来了几辆出租，车里人还没下来，等车的已经坐进去。 贺拓研究了会儿，发现不能再矜持：“我去给你抢一辆，晚上还这么俏，赶明我买辆奥拓开野的。”他摩拳擦掌刚要冲下台阶，忽觉一阵混乱，伴随着嚷嚷声，他被人箍住，什么东西溅到头上，然后满世界充斥着尖叫和臭味。 直到门卫扭着法老师率先展开专业侦查，从心理角度人肉苦主并深刻分析嫌疑人激情泼粪后隐藏的心理疾患。虽然报纸上的“情变说”“复仇说”各有道理，群里大部分老师却都认定是学生家长来报复，并细数各系“名捕”和退学学生，以寻求某种世风日下师道不在的关联。正好群里有“名捕”潜水，被迫冒头赌咒发誓，甚至要请七大姑八大姨来证明自己昨晚的动向。 贺拓娱乐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施施然亮相：“兄弟姐妹们，哥昨晚被泼粪了！” 顷刻间安慰质疑无数。他这边急短高老师：“昨晚你我，出门宵夜。”惴惴不安等回复，谋划着如果高老师敢不顶缸，就出手抢了传艺肖美女，让姓高的找屎去吧。 门外忽然涌进来一堆人，都是信技中心在岗的，拉着贺拓上下瞅。 一直在群里看热闹的许飞后知后觉抬起头，茫然问：“盒子，真是你？”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贺拓以颠三倒四的叙述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愤慨，但依然注意突出中心思想，着力渲染高老师英勇机智的英雄形象，最后，他发出一声来自底层的控诉：“这都什么事？年轻老师还有没有人生安全？吃个宵夜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尊章守纪的公民还有没有活路？” 黄姐心疼地塞给他盒蛋糕：“小贺老师，你今天还坚持来上什么班？！”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2 章 “我都不敢一个人待在寝室。”贺拓三口两口吞完蛋糕，有点胆怯地问，“我会不会因为精神伤害患上贪吃症？” 许飞的手指跟随贺拓情绪移动，把每一声怒吼传递到教师群每一位八卦者的屏幕上。 李宽站在门口，拍了拍手：“贺拓，贺老师，跟我出去一趟。” 有资源建设部帅哥拦着门不准贺拓走，“李主任，去哪？做伤残鉴定？” 李宽不屑：“多大点事啊，他不好好站着吗？去宣传部一趟。” 贺拓走在李宽旁边，不停看手机。 “别看了，网上说的都是假的，通过正确途径引导发布的言论才是正确言论，宣传部会帮你写真相的。” 贺拓哦一声揣好手机，想着课间休息老高应该看到短信，丫一向自诩“机德”优良，为什么不回一个？ 宣传部长算是熟人，看见贺拓就忍不住笑：“我说我俩熟，上个月才一起进过局子，有战友情谊，你们谭主任就是不放心，非要李主任陪你来。宣传部又不是阎罗殿，平白把人搞紧张了。” 根据校领导精神，贺拓不能再对泼粪事件进行公开发言包括诉苦抱怨，关于事件的真相，宣传部已在草拟。 “跟你一起的是土木学院高老师？” “对，他今天一二节还有课。” “一二节有课……你们清洗到什么时候？” “很晚，10点过弄上了，怎么也有1个小时吧。” “小刘，加一句，”部长冲旁边记录的小刘老师说，“两位老师忙到深夜才把自己清理干净，来不及表达愤怒，今天一早又必须按时起床，保质保量给学生上课。重点突出老师们一心为学生的职业素养和师德。” 贺拓感动得眼角润湿，期期艾艾地坦白：“部长，刚才我没忍住，在教师群里抱怨了几句……” “那个没事，我们也有老师在群里，会关注舆论方向和老师们的情绪。” “我们以后……” “安全方面贺老师放心，学校保卫处和警察局已联手，全力保障老师们的安全，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那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贺老师就安心工作，没什么大不了，年轻老师经历多点不是坏事。” 真相很快出来了：胡某是城西某高校后产处临时工，因工作不认真差点导致教学事故，于一个月前被该校开除。胡某对原聘用单位后产处领导心存怨恨，一直扬言报复，后产处曾向学校保卫处通报并申请做好相应保护工作，胡某没法实施报复行动，于是昨晚妄图在校门口制造事端引起轰动效应以达到给学校脸上摸黑的目的。以上，请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增加被误伤教师的心理负担和伤害，更呼吁社会各界，不要为了满足自己不健康的猎奇心态而继续人肉我们处于弱势的人民教师。 直到第三节下课，高老师的短信才来：“求封口。” “地点？” “晚上‘锦秀楼’然后KTV。” “杀大户啊？” 有高老师的承诺，贺拓心定了，拨罗统漾电话把事情说了遍。 罗统漾旁边似乎有人，捂着嘴问：“这样好吗？” “都是一个学校的好办些，多个外人要多很多连锁反应。” 晚上果然是杀大户，高老师差点把一层楼的兄弟姐妹都叫上，说什么“压惊”当然要多些人。贺拓嘴角抽搐，捏捏信用卡一甩头，走。 大家都等了一下午，听到大户发话，乌拉拉杀向“锦秀楼”，走出校门贺拓才发现包里有个暖和和的软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元。 “你怎么把一元也带来了？”有老师问。 是啊，怎么在包里？“我们是三口之家，当然要集体行动。” 物理老师发散了下，中肯地说：“你们昨晚那张照片，确实像两块磁铁，吸在一起难分难舍。” 贺拓心有余悸：“幸亏昨晚是我和老高，要换成你们，肯定支个大脑袋到处找嫌犯，那今天可就热闹了，个人出不出名难说，完全把学校风头给压住了，相当不合适。所以说，老高就是高！” 难得老高老脸一红，清清嗓子理智地问：“锦秀楼让不让带宠物？” 所有人都看体育老师。锦秀楼开在好吃街黄金位置，以高雅装修著称，老板是体育学院院长他姨妹，体育老师的打折卡从未用过，今晚正好“激活”。 “要个包间不就行了？” “包间怎么算？”贺拓咬牙。 “消费上两千就免费，没事，大不了我跟一元去厨房吃。” 在高老师哀怨的注视下，贺拓认了。 虽然已经进入毕业季聚餐时间，但大规模分手饭还没开吃，锦秀楼大包间装饰得古香古色，恰恰坐下他们一行人加一只宠物。 高老师理所当然坐主位，把传艺外语安排在自己周围，然后抖着袖子说：“闻清楚了哈，没味了，昨晚的衣服我们全扔了，待会儿谁也别提那个话题，敬酒也别说。” 大家都O嘞！ 吃到一半罗统漾的电话来了，说是不好意思让高老师顶缸，考虑送高老师一台笔记本，来问问高老师想要什么型号的。贺拓笑得客套：“您直接打他电话吧。” 高老师接电话时舌头已经大了，嗯嗯啊啊几句把手机扔给贺拓：“老罗的，别帮我节省。”传艺问怎么了，高老师豪爽地笑笑，“一卖电脑的哥儿们，我暑假不是要出野外吗？找他换个本本。贺老师懂行。” 于是大家就开始讨论本本，又说哪个实验室人手发一台，又说哪个穷系连系主任都配不起。 罗统漾听电话里闹喳喳的，问：“你们在外面吃饭？” “同事些给我们压惊。”贺拓起身往外面走，一元想跟上，贺拓拍拍它的小脑袋示意它继续吃。 “老高想要什么样的？” “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又不是你欠他的，你们商人还兴做亏本生意？”贺拓察觉自己语气有些重，于是叹口气开玩笑，“是不是你库存放不下了想抛些出来？干脆让老高去煽动下，给他们实验室一人配一台，你友情价出货，少赚点。” 那边也叹口气：“我们才进入锦城市场，销路还没打开，确实太多货没地方放，要不寄存到你那儿？”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3 章 “连一元的小窝都快没地方安置了，我上哪儿腾地方堆你的破烂？罗大经理别装那么惨，假得寒碜人。” “又开始撇清。你们什么时候吃完？晚饭拖太久对胃不好。” 贺拓今天气不顺，听罗统漾管东管西的更烦，阴阳怪气顶回去：“我们还年轻，不比罗先生开始关注养生，您老早些休息，我们待会儿还要转战KTV，唱歌容易肚子饿，现在能多整点就多整点。” 电话里沉默了会儿，传来个迟疑的声音：“高老师让你掏钱压惊？” “擦！”贺拓相当没风度地挂掉电话。 贺拓只算计自己的小荷包，他不知道的是学校表面风平浪静从容大度，校领导们其实很忐忑。那块地已经圈了五、六年，一直没动工学校也不占理儿。这事一闹，上头的倾向就很关键，但学校也不能像农民一样派师生跑政府门口请愿啊，于是只能打点好媒体请他们淡化宣传，同时密切关注着上头动向。 没几天，周边忽然传起谣言，说锦大圈起来的那块地本是大坟包，历史上就不属于任何个人，然后很多农民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于是请愿者回家了，老年俱乐部的牌局也取消了。 学校正纳闷，上头忽然公开强调锦大拥有合法的土地使用权。很戏剧的，锦大居然因祸得福了，建校以来第一次品尝到负面新闻花结出的正面效应果。据说校长还点名表扬了信技中心和宣传部的领导艺术。谭清逸是最开心的，认真评估了贺拓的精神创伤后，亲自跑后产处给两位被误伤者申请补助。 贺拓领到“后产处特别补助”，当着高老师的面点了几次，然后全揣进自己兜里：“还是我们领导关心民生。” 高老师忙着把老笔记本的东西刻盘备份，听贺拓得瑟，嘬了嘬牙花子：“我拿到1000元购物卡，你拿到多少？” “什么？” “说是学校给的，给了多少不知道，反正发我手里是1000。” “不会吧，我俩住一屋连放个屁都瞒不住，他谭清逸敢明目张胆污？” “我们系主任交待：悄悄揣起来，打枪的不要。”高老师正得意，忽然叫痛，低头看见一元咬着自己的脚背使劲扭。 一人一鹅奋战许久，前锦大研究生足球队主力使出各种脚法居然甩不开一只扁嘴动物，最后忍痛拍出5张百元购物卡。 贺拓美滋滋揣好卡，示意一元松口，“一元啊，你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宝。” 啾啾啾。 高老师举起脚察看半天，佩服不住：“我还以为掉坨肉了，连肿都没肿。”见一元又要冲过来，吓得举手投降，“明天给你买肉吃，买肉吃。后产处的补助他全拿了，学校的补助还要分他一半……算我倒霉，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白喂你了，猫狗不如。” 信技中心老师们的备课风潮如五月天越来越热，网技部和资源建设部的帅哥美女们都以专职教师的标准要求自己。贺拓有天发现连综合办公室的阿姨们都在做PPT，回来大惊小怪地问许飞：“她们是学计算机的吗？” “你以为公选课是什么人选？学生混学分老师混课时。” 正好今天天气凉爽心情舒畅，许飞就给贺拓科普锦大名人。某某成人生后来考研考博留校，现在是重点实验室主任，他为什么能顺利读研读博？因为他的导师不一般，有什么不一般，他导师是副校长兼他爸。某某学院学科带头人是文科生后来转工科考研考博留校，她为什么能顺利读研读博？ 贺拓答，因为她导师不一般，导师是啥领导兼她爸。 许飞说错，导师是研究生院院长兼她老公。 接下来的关系更难猜，涉及到姐妹兄弟妯娌老挑侄女外甥…… 贺拓听得头晕，庆幸地说：“看来我能进锦大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你是买三送一搭的那个，这几年教师家属也难留下来了，先要考虑省上部里领导们的家眷，进三位散仙必须搭一个做事的，就把你给裹进来了。散仙们的档案在天上，地仙们管不着，只能管你这个干活的，所以别以为自己运气好，赶快做事。” 贺拓缩缩脖子，收回八卦心性。研发部李主任一向以头脑灵活著称，最近忽然起个念头要以谭清逸的名义申请省级项目，整合教学资源独家开发教学参考系统，申请之前先搭框架，“研发部顺便就搞定了”。黄姐是散仙，做事只能靠贺拓和许飞。许飞一看申请书上自己排在五位以后对评职称没用，也甩手不干，于是整个搭架子工程由贺拓一肩挑。 下午高老师来电约踢球，贺拓正绕数据表关系绕得头晕，秉着救场如救火的侠义精神携带许飞友情出场。 一见面高老师就把他拉一边：“新本本拿到了。” “我有一半使用权吧？” “你好意思？自己找老罗要去。” “他人呢？” “工程师送过来的，其实主旨是要卖服务器给我们实验室，他们销售说，是我说的我们科考队需要计算机，我说过？” “说过，你还说送你一台本本你就帮他在领导前说话。” “我说过？”高老师皱眉思考，“哎，我真说过这样的话？” 贺拓扯下嘴角算是笑答。 高老师一脚把他踢开：“敢哄我，明天早上闹钟罢工。” 这场球对战双方是土木学院研究生队和应数学院研究生队，但神奇的是双方都有一半的外援是青椒，高老师免不了又感慨一番世风日下，拥有两三百研究生的大学院居然凑不齐一只足球队。 许飞父母旅游去了，他不着急回家，坐场边给贺拓当后勤。 贺拓这段时间遇的事情太多，面上无丘无壑，郁闷全积心里，现在有机会发泄，疯狂跑满全场不休息。 踢完球已过了食堂抢饭黄金时间，于是由青椒们凑份子，集体去吃烧烤和冷淡杯。 好吃街上灯红酒绿，抽五张桌子在人行道上摆一溜，气势十足地占了整个门面。许飞吃得嘴角流油，直感叹学校旁边居然也有这么地道的烤五花肉。 “好吃的都在学校。”高老师得瑟，“你去锦城别的地方，吃得到这么多地方风味特色小吃？现在的学生，比我们老师还有钱。” 就有研究生叫：“高老师又装穷，罚一杯。” 坐贺拓旁边的一位应数研究生很斯文的样子，贺拓记得他好像没上过场，或许跟许飞一样是凑热闹的，怕他不好意思，于是吃的喝的多加照应，只要杯子浅一点就赶紧给他满上，还找些话来说：“喝！别理他们，土木的都是疯子。” “谢谢老师。”研究生羞涩地笑笑，“我知道。” “啊？” “我说我知道土木的都是疯子。” 贺拓大笑，指着高老师叫：“喂，疯子头，听到没？” “这叫张扬青春释放活力。”高老师趾高气昂。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4 章 研究生认同：“高老师一向活力四射。” 高老师端详他：“你认识我？” “您给我们上过课。” “我好像没跨过那么远的学科，应数的课？” “六年前，您有门选修。” “啊！”高老师想起来了，双手抱拳，“那是我第一次上讲台，不好意思，拿你们练手了。” 原来高老师读研时给老板做课，选修课大老板不上心，全扔给研究生代理。这位同学正好需要那个学分，知道高老师迷网游，就想贿赂他个极品号，不料高老师霸气地一挥手，“用不着，师兄我是会长，你要能考全班第一，我倒送你个极品号。” “你考第一也没用，他肯定忘了。”贺拓实事求是地推论。 研究生淡笑：“我一直以为高老师忽悠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老师根本不记得我。” “今晚我们作证，回头老高你补人家个极品号。” “不不，不用了贺老师，我早不玩那个了，而且马上毕业了，就说说，说说。” 研究生一紧张，气氛就有点诡异。贺拓举起酒杯：“来来，为了忘却的极品号！” 吃过晚饭加宵夜，许飞喝了酒不好开车，跟贺拓回宿舍。高老师洗漱完出去逛一圈，找到个空床位，于是把床让给许飞。 熄了灯躺床上，贺拓还想着冷淡杯上的事。 “你说现在的孩子，六、七年前的事情还记仇，好好的场合，非把气氛败了。” “你懂什么？对高老师那是个随口而出的鼓励，但对那学生意义不同。你没注意他今晚一直不敢正眼看老高？” “是吗？” “但下午踢球时，他的眼睛可没离开过老高。” 贺拓想了想，打个冷战：“你的意思是……” “你们这种人不会认同的。” 贺拓一下坐直了，透过黑暗盯着对面的床：“许飞你？” “害怕了？” “不，没，靠，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贺拓倒下去，把床压得嘎吱响。 一元吓醒了，啾啾啾。 “就烦你那态度，乱批评什么？暗恋六、七年容易吗？” “我错了，许哥我错了行不？”贺拓认错很快，“那你说老高该怎么办？” “我问过那学生，他签在外省，单位等着用人，明天一早就离校。今晚要不是你灌他酒，他也未必敢说出陈年旧事，可怜的小孩。” 贺拓沉默半晌，实在理解不了这种感情，干脆不耻下问：“你暗恋过？” “没，暗恋太浪费生命，我都主动出击。” “那你感叹个Q。” “我们这种人的感情本来就不容易，恋上个直男更是万劫不复，我感叹下不行啊？” “呀呀呀，还万劫不复，知道难就别恋啊，去恋个同类不行啊？” “你——”许飞挫败，骂句方言脏话。 “好好，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敏感细腻。确认一下，你不会对我出击吧？” “你哪根毛值得我出击？”许飞大骂，“你简直是——你TM离罗统漾远点。” “关罗统漾什么事？” 许飞冷笑：“你猜！” 屋里没人再说话，许久，久得一元都要打瞌睡了，忽听贺拓梦话般含糊道：“真相是你喜欢罗统漾。” “对！”许飞含糊应一句。 “真相是你暗恋我。” “对！” “真相是……” “闭嘴，睡觉。” “你真的不会对我出击？” “掰弯这个课题太艰涩，哥从来不涉足。”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弯的？” “你怎么知道一元不是鸡？” 啾啾啾，你才是鸡！ 13、什么是爱 关于许飞提出的问题，贺拓不想纠结，但时不时心头要梗一下，一梗起来就焦虑烦躁如更年期，于是无比羡慕高老师，无知者无忧啊。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5 章 冷淡杯后，高老师深刻反省，发现自己从研究生做课开始走出的教书路，竟然是一条充满应付与诱哄的忽悠之路，于是浪子回头幡然悔悟，往事之事不可追，只能犒新生以慰老生——怎样才能让学生们体会到自己师德的转变？ 两人各怀心事，自然也没注意到一元，形容枯槁面色憔悴的一元已经好几天没啾啾啾了。 等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后，一元才蹒跚着爬出鞋盒。最近龙王属地出了点事，龙王龙母痘二哥哥和财神都回金沧去了，唯一的闲神兰花太子为警察蓝华的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偌大个锦城，一元却找不到个可以说说话的，这是最寂寞的孤独！ 一元踱着方步摇到阳台。青椒楼阳台包含洗衣间、厨房和卫生间三大功能区，只有卫生间是独立隔间，封闭式阳台玻璃下砌了个洗手盆和水泥台子，那就是洗衣间和厨房，一元搬进来后，厨房又兼具了阳光房的职能。肥嘟嘟的小鹅吊威亚般平地拔起，升到水泥台高度后横移50厘米平稳落到台面上，它省了以往扇扇翅膀抖抖毛的程序，直接趴下，脑袋无精打采地搁在胸脯上，愣愣盯着玻璃窗外的蓝天。 明媚阳光下，一只哀伤的鹅。 兰花太子总算来了，先显形出一张嘴，吧嗒吧嗒生怕人听不见。 “到底什么事快说，我是省厅的，省厅知道吗？全省的事情都得管。我说你是不是退化了？以前一大村子人你这本主老爷都轻轻松松罩住了，现在只贺拓一人，你却愁成这样。看看你那蔫不拉几的毛，给点精气神好不好？桃花三姐妹昨天还问，说你怎么忽然没声没息了。她们闲得生蛆你不找，到底什么事非得劳我亲自过来？” “太子，你在人间呆的久，什么是暗恋？”红岩终于抖了抖毛，转过头悠悠开口。 “擦，你不知道什么是暗恋？喂，别告诉我你对贺拓——嘶，不会吧？不说你是红岩老爷，就依你现在这身体，那也是跨物种的人兽、不、人禽——啊，松嘴，松嘴……”兰花太子一屁股坐地上，双眼晶晶亮，“别以为你不经打我就不敢打你。” 红岩也硌的嘴疼，龇牙咧嘴活动鹅下巴，“有人喜欢贺拓。” “我勒个去，谁喜欢他，鬼？神？妖？兽？人？——是人你发什么愁？” “是男人。” “哦。”兰花太子有点心虚，“谁？” 一直盯着兰花太子的小鹅眼睛忽然精光四射：“是你们撮合的吗？你们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他是我的贺拓，我红岩的贺拓，你们就见不得我安生两天？” “不是，那啥，”兰花太子一拍大腿，“我们一直没好跟你说，你那贺拓是个同性恋。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吗？就是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 “啐，贺拓要是同性恋我就是鸡。” “呃，鸡在现代汉语里有个引申义，尤其城里人说出来，一般都特指——” “我知道指什么，当我乡巴佬？别转移话题。” “既然贺拓不是同性恋，你管谁喜欢他？重点是他不会喜欢人家，他不喜欢人家就不会成亲，不成亲就不会妨碍他将来娶媳妇生胖娃娃。” “我勒个去，小高快下课了，你闭嘴，听我说。不管贺拓怎么想，现在的问题是被同性恋喜欢这件事已妨碍了他跟同事的关系，让同事看不起他。” 听红岩讲完贺拓与许飞的争执，兰花太子大惊：“罗统漾是同性恋？许飞是同性恋？什么世道？我阿爹二十多个手下就有一个是同，我兜兜转转管过上百号人，竟然没碰到一个！” 小肥鹅忽然在水泥台上陀螺转，鹅黄色的绒毛都炸开，像个鹅黄色毛球。坐地上的蓝华蓝大队长露出惊恐的表情，乱蹬双腿往后拱，却依然躲不开飞旋而来的毛球。毛球一击即中，一中即退，落回水泥台上，还原成炸毛小肥鹅。 命中兰花太子的，不是一元的回旋踢，也不是未来成年一元的回旋踢，而是红岩老爷的勾心拳，灵力虽弱但威力不减。兰花太子塌下胸脯急促运气，两分钟后面色才转过来。 “马勒戈壁，别以为你不经打我就不敢打你！” 小鹅摇摇脑袋，鹅黄色的绒毛软软塌下，柔顺地覆满全身，一双小眼睛貌似好奇地探究着被窗玻璃折射得乱七八糟的光线。 “找个法子断了罗统漾的念头，他那万劫不复的暗恋已经伤害到贺拓，我不允许。” 支离破碎的阳光下，一只冷酷的鹅。 蓝华靠在阳台门上，面色凝重：“我们来分析下。许飞和罗统漾是同类，他认为、好吧、他确定罗统漾在暗恋贺拓——等等，许飞和罗统漾是同类并不能推导出他可以确定、好吧、算他同类相通触类旁通感应到罗统漾的想、呃、不良企图——然后，许飞就来指责贺拓，让贺拓远离罗统漾。啧，怎么想怎么不对啊，许飞是贺拓的好朋友，他凭什么帮着外人来指责贺拓？即便要帮罗统漾，也应该是撮合他们……你确定许飞不喜欢罗统漾？也不喜欢贺拓？邪门，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所以我才问你。” 蓝华把自己漫长的人世游荡经历回味一遍，忽然灵光一闪，在短暂的警察职业生涯中找到了可供参照的案例。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许飞的心理其实很好理解。在强|奸|犯的逻辑里：都是因为贱女人卖弄风骚不检点才会勾引人强——啊呀，说了这是个不恰当的比喻！”兰花太子大怒，“红岩，你敢再啄我一口，我就敢再也不理你！” “因为你嘴贱不检点才勾引我啄你。” 兰花太子挫败，转个语气说：“OK，把比喻去掉，接前面的分析，我认为问题出在许飞身上。” “他对贺拓没坏心。” “他的取向使他对正常人抱有一种不健康的仇视，就好比强|奸|犯看见女人——呃，我们略过许飞心理分析——擦，不分析心理怎么推导动机？” “你就只会破一种案子？除了强|奸|犯不会抓别的？分析个毛，你听听，下课钟声响了，你这破案速度居然还当队长，怎么混上去的？没手下就干不了活？” 蓝华大怒，刚想骂回去，看到小鹅瞪圆小眼睛以强调不屑，不禁气极而笑。 “骂得爽？给农民托梦时怎么不嫌弃我没本事？你在这里火急火燎，那贺拓跟许飞到底闹翻没有？” 红岩迟疑：“好像没有，我担心他俩没法处，去办公室盯了两天，他们还跟以前一样，不过你知道人类都比较会装，我感应不到他们的真实想法，就怕——” “红岩，过了哈，过了。”蓝华以旁观者心态客观提醒，“显然你焦心的问题，在贺拓那里根本不是问题，你要以现代人、成年人的态度来对待贺拓，别当他三岁娃娃，就算是三岁娃娃，现在的教育理念也强调独立性培养。你该去找点事做，旁边住那么多女教师，给贺拓说个媳妇啊，他有了媳妇就断了罗统漾的念想，许飞也不会再防着他，多简单的事。” “找个媳妇……” 白花花的阳光下，一只运筹帷幄的鹅。 回头上岸的高老师考虑了几天，提出两个方案。一是庆祝六一儿童节，组织学生去欢乐谷玩一天；二是庆祝端午粽子节，给来上课的学生发粽子和咸蛋。 贺拓觉得去欢乐谷太麻烦，送粽子可行性更高，但欢乐谷对于增进师生感情更有好处，而且现在学生嘴刁，粽子买什么口味也是个问题。 两人都是选择为难星人，纠结两天拿不定主意，贺拓干脆提议两套方案都实施，高老师欣喜地问：“你要凑份子？” 传艺美女肖老师站在门边接一句：“凑什么份子，买空调？” 贺拓他们没装空调，于是一天到晚都把门开着，两个风扇相对吹成对流风，去年夏天就这样浪过去的。 五一联谊活动后，传艺美女与高老师的关系不见精进，这让贺拓有些困惑。或许大家都太熟悉了，看看窗子外面晒的衣服就能知道对方今天穿什么内衣，彼此缺乏引人遐想的诱惑力。 贺拓想着这些，神情就有点猥琐，掩饰性地低头喝水。 “买什么空调，我暑假一走，就贺老师一个人吹两风扇，够了。”高老师看了看正蹭着的网，发现是正常的，于是有点心虚，“肖老师你网络好吧？”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6 章 “别看不起我们文科生，说得我们像网络杀手，一出手网络必死。” 贺拓一口水呛着，连连咳嗽。 高老师有些尴尬，他自认博学多才谈吐大方，不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那也是英姿勃勃年轻有为，读书时伶牙俐齿教书后口若悬河，可一碰到肖老师，就说不出句流畅话，怎一个衰字了得。 贺拓很喜欢看高老师吃瘪，定格欣赏五秒后才帮解围：“我们正讨论高老师的过节方案。” “什么节？哦，端午节要到了，高老师有活动？是不是……” “没有没有。”高老师急了，但又不知道如何解说，求助地看向贺拓。 “是这样，高老师跟学生一向是亦师亦友，今年六一和端午挨着，他就纠结到底跟学生们过六一还是过端午。” “跟学生一起过？”肖老师瞪大眼。 高老师一下紧张了，冲贺拓歪歪下巴，她这是什么反应？ 贺拓也迷糊，本来是想给高老师加分的，蹩脚了？不敢再耍嘴皮子，把两个方案陈述一遍。 肖老师纤纤玉手拍着胸口：“天啊，高老师你好浪漫。你，你……”美女老师居然眼含珠泪哽咽得说不下去。 高老师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激动地邀请：“肖老师更懂学生心理，你觉得我怎么弄比较好？” 贺拓忍住做鬼脸的冲动，邀请肖老师进屋坐，“我去办公室加班，高老师你好好请教肖老师。” 一元缩回鞋盒里点点头，肖老师太漂亮，媳妇太漂亮男人就不踏实。我家贺拓很明理，让小高这个只重皮相的小男人揪心去吧。 一路走下楼梯，想着肖老师激动的崇拜的眼神，贺拓直嘬牙花子，好在当初没色迷心窍从了肖老师。搞文艺的太容易被诱拐了，“高老师你好浪漫”，很浪漫吗？不就是吃个粽子。 两天后，贺拓陪高老师去超市买粽子。因为肖老师觉得给学生们过六一会伤害那群半大孩子的自尊心，反而使他们体会不到师长对他们成长的殷切希望。而端午节是传统节日，有浓郁的亲□彩，能更准确地搭建“师”和“父”的想象空间，传递出古意盎然的中国“师道”信息——这一信息，正是肖老师目前正在编排的一个校园剧的主题，所以她请求高老师出让他的创意，她将把“师生一起过端午”作为一个重要单元嵌入她的校园剧中。 最让贺拓佩服的是，两人煞有介事地签了转让协议，而高老师也果真收下了转让费，目前正拿着手机计算。 “都说这个牌子的最好吃，一人一个也超资了，不够买咸蛋。” “你方案里本来做好预算，现在又加上转让费，完全够了。” “方案已经卖出去了，相应的预算没有了依附，所以预算也就不是预算。”高老师认定了只能用转让费来过端午。 贺拓知道高老师郁闷，再浪漫的事情去刻意延伸内涵和定义，就像把小说写成字典，索然寡味。更关键的一点，肖美女感动的珠泪不是因为高帅哥的浪漫，而是因为高帅哥的创意浪漫。显然肖美女更看重思想碰撞，可高帅哥的浪漫创意却绝对不能代表高老师的主流思想，所以，高老师思想与肖美女思想碰撞的结果，是两个思想被弹开得更远。 “反正要买就买最好的。”贺拓事不关己地坚持。 “你败吧你，买次好的又怎么了？那么多人买。我们学院发的还没这个好呢，老师能吃学生不能吃？” “现在学生都识货，真心还是应付一吃就知道，你继续应付，继续！” “贺老师你别使激将法，这招哥用烂了。” 贺拓吸吸鼻子想起个事：“你猜我们谭主任怎么用那一千块购物卡？” “他还敢高调公开用？” “他给每个部门发了两张，买粽子。” “啧啧，瞧瞧人家这领导水平，多会做人情。”高老师感叹完，忽反应过来，“你们买什么粽子？就这个？” “应该是，黄姐只吃好的。” “你们部门四个人，那每个人可以买六个了，你得分我三个吧？哎，干脆全给我，我俩吃我们学院发的那些。OK，少买六个。” “有你这样算账的吗？省嘴待客就这样用？” “自己吃，填粪坑；请人吃，扬名声。学着点，兄弟！” 高老师的算计透着股小市民的睿智，让贺拓有些闪神。奶奶为人也一贯如此，两奶孙靠个豆腐摊相依度日，过得有上顿没下顿，街坊邻居有什么事，却依然尽最大力量帮衬。 正捡粽子，贺拓电话响了，是蓝华。 “贺拓，你马上去追杨金云，他要去同乐镇，那里有个盗墓案。古墓都不干净我怕他会出事，我现在走不开。” 贺拓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是他们口中的纯阳体质，“同乐镇在哪儿？” “我已安排警车去接你，你收拾收拾，我给你们王主任说了，算你出公差配合警方破案。” “可我现在在超市……” 贺拓急匆匆往回赶，王豆豆的电话也追来了。 “贺叔叔你走了一元怎么办？” “高叔叔还在啊，你每天放学后过来盯着，高叔叔怕你，不敢乱来。” “我是学业负担很重的小学生诶，不像你们成天没事干。高老师我盯得还少？他是屡教不改的职业惯犯。贺叔叔，如果你回来一元被虐待死了怎么办？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我托旁边的叔叔阿姨看着，一间寝室轮一天怎么也能轮到我回来了。” “你居然忍心让一元当流浪儿？”王豆豆的尖叫极具穿透力，震得贺拓耳底疼，“你把一元带上，反正你去那边没什么正事也没熟人，带上一元有个伴儿。” 贺拓两耳嗡嗡回到青椒楼，见楼下停辆黑色轿车，暗松口气。普通人提着行李坐警车离开怎么琢磨都不会是好事，看来蓝华也考虑到这点。 直到车子上了高速，王豆豆魔音穿耳的威力才消失，贺拓揉揉耳朵，见一元忐忑不安趴小窝里，于是把它抱出来，安抚地捋着它的绒毛。 贺拓和一元都没注意，车子离开青椒楼时，王豆豆藏在拐角深沉地注视着他们。 “痘子，痘子，呼叫痘子。” “在，贺拓已经走了。”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7 章 “红岩没起疑吧？” “我让贺拓把红岩带去了。” “擦，红岩去还怎么试？别忘了，是你说贺拓身上阳气旺得不正常，好不容易碰到个山神土地不理事儿的古墓，你现在来拆台？” “上次有组织有纪律地冲身，还把杨金云折腾成那样，这回没有约束，会死人的，红岩虽然灵力大减但对鬼魂依然有威慑力，他跟去好歹有个照应。”痘二哥哥语气一顿，质问道，“贺拓的事情红岩已经说了不要我们插手，你老自作主张做什么？” 兰花太子沉默许久，哑然开口：“我们都知道红岩在强撑，他已经断供奉二十多年，原本靠金沧五百神王的灵力还能续下去，可这次他坚持用肉身待在贺拓身边，又为贺拓劳心劳力……昨天我阿爹还说，好像金沧五百神王的灵力有点遗漏。你忍心看红岩再次变成一股灵气？以前贺拓是红岩唯一的寄托，支撑他熬了二十多年，现在他再没长远念想了，把一切心思都放贺拓身上，可贺拓毕竟是凡人，寿命再延不过百年，以红岩现在的状态看，只怕……我必须查清贺拓的阳气到底有多旺，即便他永远不供奉本主，至少有法子让红岩给他托梦，让他们在梦里说说话。” 痘二哥哥凄然，强迫自己冷静：“那杨金云他们怎么办？” “别提那家伙，从茶山回来就一直得瑟，老跟我讨论附体上身，看那意思还想去当神汉了。他最多只是易附体的体质，却真拿自己当通灵者，这次他自己偷跑去现场，受点教训也好——以为本主的朵兮薄是什么人都能当？” 太子就这脾气！痘二哥哥叹口气又问：“其他人筛选过吗？” “派去的都是童子身，应该没问题。我手头事情多，迟些天才能去。你呢？” “上村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现在走不开。” “上村朵兮薄还在坚持？” 近年上、中、下三村旅游业兴旺，龙王庙香火钱收入颇丰，每年县里都会把“功德费”按比例返给村里，管理这笔费用的是莲花会。两年前上村朵兮薄就跟龙王沟通过，想拿这笔钱翻修村小学，算着今年钱该存够了，中村和下村却忽然要集资扩建龙王庙，还要增加配神殿，塑上送子娘娘、文曲星等等。龙王王母不愿意扩大庙宇，三村朵兮薄领到本主的神谕前去劝阻，却没人听他们的，三村所属的北龙潭镇更是把扩建本主庙列入三年规划，已经着手向上级部门申报。 有了本主旨意，莲花会积极游说，建议村民联名上书反对扩建龙王庙。可自从三村被划为4A级景区后，三个村里的居民不再是单纯的民家人，有些来做生意的外地人开始迁怒朵兮薄，认为是他们借本主名义阻挠大家发财，还使些下流手段去恐吓莲花会的老奶奶老爷爷，甚至有人建议抛弃本主偶像，另塑佛像和五百罗汉。于是上村朵兮薄急火攻心，一气之下打算把挑头闹事者的祖先们都召来评理…… 现在局面呈胶着状态：上级部门没有回复北龙潭镇的申报，外来商人们则扬言要退出旅游区，上村朵兮薄受不住憋屈和侮辱要召唤鬼魂…… 这节骨眼上痘二哥哥无法分心。 “那块坟地都是些什么魂灵，你查过没有？” “没有恶灵，呃，没有很特别的恶灵。我让他们住在养鸡场，杨金云不单独跑出去就没什么事。” “只要不是大恶灵，红岩能保住杨金云和贺拓。太子，这次不出事最好，如果出事……不管怎样，我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如实禀告龙王爷。” 14、劫难 贺拓蹲地上戳一元的小屁股。 “去吧，大胆过去，你比它们块头大，它们抢不过你。” 一元坚定地站着不动。 “贺拓，一元还是不敢去吃食？”杨金云走过来，“我说就是你喂得太精细了，哪有鹅天天跟人上饭桌的？你看看，养一个月了还这么点儿大。” 一元斜杨金云一眼。啾啾啾，当年你奶奶煮块火腿都要老爷先吃过了她才舍得切片，你现在让我去跟小鸡抢吃的？ “云哥要出去？” “我去现场看看。” 对于蓝华把贺拓拉来保护自己，杨金云很不屑。最近发生了几起跨省盗墓案，盗墓者由北至南捋过来到本省即打住，所以杨金云来观摩现场实在有点起哄架秧子的嫌疑，只是他为人霸气能力又强，蓝华的手下也不敢得罪，只把他和他请来的电脑专家贺拓客气供着。 贺拓起身跟上，被杨金云拦住。 “大白天的你歇着吧，知识分子不比我们大老粗，晒得苦得。” 或许因为体质特殊从小经历不平凡，杨金云的情商很与众不同，即便是很亲密的玩笑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别有一种刺耳的矫情，让人尴尬无奈。 贺拓挤个笑容，把一元扛肩上依然跟着出去。 同乐镇依山傍水，这些年城市扩张，青山绿水的同乐镇就成了锦城后花园，沿江靠山一溜高档别墅，已规划好还没动工的别墅三期靠近养鸡场。前几天有人发现那里晚上鬼火磷磷，别墅区物管也尽职，居然只身去查看，天亮交接班时人才回来，傻愣愣的得了失忆症一样。物管公司当即报了警，110随便那么一来随便那么一查，居然在三期规划地里发现个盗洞，洞外趴着三具全尸，身上无伤但面部紧张狰狞，一对脸谱，是挂了号的盗墓贼。这片别墅的业主非富即贵，命案自然惊动各方，警方被要求限期破案。而文物部门三天后将入场，留给警察的时间不多。 杨金云听到这事，第一感觉就是魂灵作恶，可这种事说出来没人信，于是他干脆偷溜过来，仗着身份住下，除了不能进墓，想去哪儿溜达也没人敢拦。 上次被冲身后他就悟了，醍醐灌顶的霞光映得他容光焕发，迫切希望能理论指导行动大展身手一番，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出去主动找“冲”，如今有现成的实践场所，自然不肯放过检验真理的机会。 来这里两天都没发生什么异常，他有点坐不住了，今天决定出来勘察地形，晚上主动出击。 贺拓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当他急于破案，于是懒洋洋跟着。 “贺拓，上次你和小漾被那啥，后来怎么样了？” “罗统漾跟你说了？” “他怎么会说？蓝华说的。蓝华当时要冲进看守所提人，被我死活拦住。” “蓝队长？”这个掌故贺拓不晓得，有些吃惊，“嗨，没什么。其实我想过很多种被阴的可能，没想到会是那种，最没杀伤力。” “不过小漾居然忍下来了，让我有些吃惊。” “他忍不得么？”贺拓回忆那晚罗统漾的表现，又联系他为人处事，觉得杨金云对他似乎有偏见，于是试探着问，“他是不是特计较？我也感觉很棘手，想不出好法子补偿。” 杨金云奇怪地看贺拓一眼，“都说知识分子难处，他都为你挡暗算了，你还嫌他计较？” “云哥你什么意思？”贺拓有些愠怒。 泼粪事件后，虽然他没明说，但心里记挂着欠罗统漾人情，可那晚听许飞一分析，这份人情就变成了负担。如果罗统漾真如许飞说的对自己有意思，这份人情该如何偿还才能既表达出诚意又不会让罗统漾产生误解？所以现在他特别敏感，最怕听人提罗统漾对自己好对自己特别。 情商异常的杨金云没感觉出他语气里的不善，继续说：“在茶山我就提醒过你，离小漾远点，你不信邪。” 贺拓笑道：“云哥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忘，不过我一直困惑，为什么我要离他远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大概他跟云哥一样体质特殊，云哥你招鬼，他招事儿。” 杨金云认真摇头：“贺拓，云哥说一句，我觉得你更招事儿。所以别跟小漾走太近，免得连累他。” 贺拓一下绷紧了身体。从小被定性为克父克母，搬无数次家都有人背后议论他是奶奶的拖累，于是高考时故意远远报个学校找工作也不回春城，好嘛，以为远离七嘴八舌了，又被人追过来求连累，还真求着了！肩上的一元感觉到他气息骤变，不安地抖了抖身子。 杨金云浑然不觉，陷入回忆般以老大哥的口吻念叨：“小漾他压力很大，他跟你说过他家族的事吧？他肩负家族命运，不能出一点差池。那晚你俩被袭击，好在没暴露他，否则他家那些老家伙会闹得锦城不得安宁。贺拓，别以为大学教师有多了不起，如果你不叫贺拓不是春城人不正好这个年纪，我不会来找你，小漾跟你更不会有交集。”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8 章 贺拓笑开了：“是啊，上次在茶山把话说开后，我就想着以您们的思维，应该是要让我来承担你们认错人的责任的。所以我坦然住了两天，就当是罗统漾莫名打扰我的赔偿。那晚被袭击后我同屋还怪我，如果对老乡别那么热情，非要送出校门，也不至于那么狼狈，还连带臭了学校臭了混饭吃的碗。至于云哥您，我倒现在还没发现能占你什么便宜，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小市民，迟早会找到的。”贺拓笑得脸抽筋，转身往回走，“该开晚饭了，我们回去吧！” “贺拓，你不是在生气吧？”杨金云小心地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你是云哥又是老乡，我答应要尽地主之谊陪你呢，走吧！” “这没生气？有什么别憋着，这里就你我两个闲人，我俩还斗气就没意思了。” “云哥你想多了。” 杨金云看着前面那个脊梁笔直脚步虚浮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诡笑。杨队我科班出身是白瞎的？刑侦队是白混的？再老道的嫌犯都闯不出我布下的心理扰动阵，治你个小教师，杨队我还没使全力呢！才这么两句就憋不住了，小贺拓啊，请相信我明天一定能把你撵走。 杨金云正得意，一晃眼忽觉一元冷眼盯着自己，正眼细看，又只见呆头小鹅愣愣地趴贺拓肩上，一身绒毛在风中呼啦啦。杨金云摇摇头，暗笑自己疑心病。 落日把周遭一切染成玫红，长长的影子在身前融合错杂，明明是夕阳如火霞彩水艳，野地风过却嗖嗖卷着冷气，杨金云不觉停下脚步。 一元啾啾啾。 贺拓回头，被阳光刺得眯起眼：“云哥？” “哦，走！”杨金云暗暗记下地形，疾步跟上。 贺拓憋着一肚子火回到鸡场，见两辆卡车停在门口，工人们正往车上搬鸡笼子。 鸡场主人站车边叹气：“老老实实开鸡场还遇上这种事，算我倒霉，便宜点处理掉，餐馆又只要公鸡，我那些母鸡怎么办？” 贺拓也叹气，想着就冲蓝华听到自己被泼粪的愤怒表现，这回当还他人情，好好陪完杨金云，只这一回，以后再不跟杨大队长扯上一丁点关系。 回来后红岩一直很焦躁，刚来这里他就巡视过，这片没有恶灵，可盗墓者又明显是被魂灵冲身吓死的。今天在野外转了一圈，似乎感觉到有怨气，但怨气里又带着神明之气，这种状况还是头回遇到，他几次想呼叫兰花太子和痘二哥哥，又想着情况未明有点大惊小怪，再观察下又做计较。 夜深人静鸡无声，听到杨金云溜出去的声响，红岩脱离一元身体飘到贺拓床边，判定贺拓睡熟了才跟出去。鸡场的公鸡已卖得差不多，阳气大减起不到警示作用，红岩也不敢过多消耗灵力，只在住有人的房间外布下结界。 贺拓迷迷糊糊间忽然醒来，不知怎么地竟然神智清明，回想白天与杨金云对话，隐隐感到不安。杨金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说话直白不拐弯抹角，但正因为坦诚让人知道他没恶意，可今天他句句刻薄寡义，不恶毒那句不说，明显是在故意激怒自己，那他…… 贺拓一骨碌跳下床，冲到门边又想起一元，回来摸了摸，发觉小鹅浑身发凉，以为它受了夜风，于是扯来枕巾叠几叠给它搭上，然后风急火燎蹿出去。 杨金云就住在隔壁，门紧闭着。贺拓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他一着急手下用力，门吱嘎朝里开了，竟是虚掩的。 “云哥，云哥？”贺拓一面喊一面着急开灯，应该在门框边的开关怎么也摸不着。他越发不安，几乎是狂吼般再喊，明明鼓足了力气，耳朵里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惊骇莫名转身想跑，身后一股推力涌来，黑洞洞的屋里也像漩涡般扯着他，一推一扯，他倒进屋内。 似乎感应到鸡场阳气大减，今夜的墓区特别阴森。红岩远远看到有不干净的东西逼近杨金云，忙弹指去挡，两个东西嗷嗷惨叫着被噼啪烧尽。红岩认出是两个成精的树怪，不觉皱起眉头。杨金云似乎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红岩忙欺上去，把他护周全。 跟着杨金云在野地里乱走，周遭不断出现山精树怪，这些低等妖精试探几次后不敢再靠近，虎视眈眈缀在后面。 红岩暗暗挠头。随着人类扩张，山精树怪已越来越难修成，这地方却一下子涌出这么多，多虽多，但修为太弱不成气候。精怪天性趋阴避阳，为什么会主动攻击人类？还有这野地里，晚上应该灵力更纯，怨气更怨阴气更阴，可白天感应到的怨气没影了，神灵之气也没再显露，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岩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感应周遭，忽觉一阵心悸。一种不是来自本主感应而是源于与贺拓相处多日的默契让他不安，他向周遭精怪发出一声怒嚎，乘精怪躲避的空档赶快检查鸡场结界，一查之下灵力大乱。 “救命啊……” 呼救声响彻千里之外的金沧神界，五百神王倾城而动。 正睡得香甜的罗统漾被人拍醒，他揉揉眼看清是执事喇嘛，忙下床行礼。 跟着执事喇嘛来到僧房，只见年轻的活佛正喝酥油茶。 罗统漾恭谨坐在下首，心头虽有疑惑面上却不敢显露，欠着身子陪活佛喝茶。 活佛闲聊着：“你是否知道，为什么你是你们家族的拯救者。” “据说在我出生时，您——上世活佛曾预言，只有我的妻子才能让我们家族的灵魂得到救赎。” “你既然已经知道，还来这里做什么？现在契约已满，你该专心去找那个将成为你妻子的人。” “因为我——我想请您收回预言。” “这不是预言，而是你的宿命。”见罗统漾露出颓败的神情，年轻的活佛调皮一笑，“你不问我为何半夜把你叫起来？” “您嫌我来太久了，想撵我走？” 活佛摇头。 “您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信宿命？” “宿命就是宿命，不管是否相信。” “那您……” “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 罗统漾与活佛算是一起长大，每年契约日，罗家家长都要亲自来庙里敬献供奉，由于罗统漾拯救者的身份，家长们每年也带着他来，请活佛加持，保佑他一年平安吉祥。 罗统漾还记得那年，庙里住进三位灵童，其中一位古灵精怪，还让自己出了个什么糗，吓得爷爷追加了一斤黄金的供奉。那位古灵精怪的灵童，就是现世活佛。 罗统漾拿过茶壶，先给活佛掺满酥油茶，又给自己添上，捡了块酸奶渣含嘴里慢慢抿，打起精神坐好彻夜聊天的准备。 活佛叹气：“还记得你小时候，野牛犊子一样，我不过摸摸你的玩具枪，你就对我大打出手。” “那时候我死倔，抵死不向您认错，实在冒犯。”那次也是记忆里唯一一次挨打，全家族大家长都动了手，从那以后罗统漾再不敢正眼看活佛。 活佛微笑：“我那时也调皮，想要玩具枪该找你爷爷，偏要去惹你，从此少了个朋友。这么多年你都躲着我，这回却主动过来住了几天，也算难得。” 罗统漾低头行礼：“罗家世代都是活佛的奴仆，不敢僭越。” “说什么世代，九世活佛与你罗家只有百年之约，去年契约就满了，你们不必再以仆从自居。” 罗统漾不敢搭腔，只能伏低身子。 “罢了，这也是因缘。”活佛喝口酥油茶，示意罗统漾坐回去，“你可知道你罗家为何要与九世活佛签订卖身契约？” “听爷爷提过，似乎我家祖上开罪过一位喇嘛。”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39 章 活佛笑着摇头：“何止开罪，他们与不谈其他，今晚难得活佛有谈兴，他厚着脸皮追问：“活佛法力无边，能否告知我们本主的神号？” 活佛直摇头：“百年前你们自愿背弃本主，现在你们也只能自己找到回归的路。预言说过，你是拯救者，找到救赎之人是你的责任。” 听到预言罗统漾就气馁；“可我现在有心上人了。” “什么是心？” 活佛的禅机罗统漾从来没悟性解，而且活佛所在教派不允许僧侣结婚，俗世的情爱又如何对活佛说？ 活佛听了听窗外的风声，轻声道：“第一缕曙光把夜风赶跑后，你就走吧！” “不！” “现在倒跟小时候一个脾气。” “……” “赶快走吧，有个你关心的人正在遭遇劫难。” “谁？” “你的劫数。” 15、冲身后果 兰花太子和痘二哥哥等在金沧神界，他们已恢复真身，正是龙王庙里的偶像模样。兰花太子是八、九岁的白嫩童子，眉心一点红娇俏可爱。痘二哥哥则身量挺拔，是位帅气聪慧的少年郎。 “太子，坐下来，现在急也没有用。”看兰花太子一直上串下跳，痘二哥哥更心烦。 “痘子，贺拓真的不会有事？” “你信不过我，也该相信白姐他们的配神，尤其是永灵真君还带去了他的药神，就算贺拓魂飞魄散，他们也能给他把命接上。” 兰花太子撇了撇嘴，把眼泪憋回去。痘二哥哥拍拍他的肩，暗叹一声。 神界没有时间参照，仿佛等得人间沧海变桑田了，龙王龙母才回来。 “阿爹，阿嫫——红岩呢？” 痘二哥哥已看到龙王胸口有灵光闪现，转过脸偷偷揩眼泪，红岩他，到底又衰弱成灵气了。 “太子，痘子！”是红岩的声音。 兰花太子和痘二哥哥惊喜地冲过去，小鹅躺在龙王胸甲内，冲他们眨了眨眼。 “龙王嫌我腿短走得慢，让我搭黄包车。” 兰花太子喜极而泣，胡乱抹把眼泪喋喋问：“阿爹，那到底是个什么魂灵？我明明查过没有大邪灵。” 龙王还没搭腔，龙母先一耳光甩得兰花太子转了两圈。痘二哥哥一看龙母使苦肉计，晓得事情严重了，抢上前一步把责任揽身上。 “属下失职，没有及时阻止太子，又自作主张让贺拓把红岩老爷带去坟场，如果属下——” “痘二哥哥，虽然你纵容太子胡闹有失体统，但幸亏你让贺拓带红岩同去，否则别说杨金云，只怕所有警察都会没命。”龙王脸色一沉，转向兰花太子，“至于兰儿，虽然你歪打正着避免了使同乐镇变成人间地狱，但你恣意妄为，思虑不周就草率行动，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孩儿知错！”兰花太子挨了一耳光还晕的，嘟囔一句，“难道邪灵还修成仙了？仙气跟邪气互相调和，骗过了我？” 原来那块风水宝地竟埋着位藩王。藩王身前学中原皇帝封赐过山神土地，风华正茂时却被篡位的弟弟毒死，背了个暴病身亡的死因胡乱埋在此处，于是怨气集结不肯去转生殿，占了山神的神坛吸食人间烟火。山神乃是藩王生前封赐，一时心软让出神坛，和社神土地一起隐遁，不再打理封地俗事。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0 章 怨气受了五百年供奉，渐渐修出灵力和神性，又点化些山精树怪做伴儿，守着三尺神坛虚耗时光。也是那几个盗墓贼有技术没素养，去掘它老人家的寝室，于是牵动了它的怨气，掘寝室者取命，靠近者收走心魂。事发后警察来来往往让它不堪其扰，奈何有贺拓驮着一元跟进跟出，它不敢妄动。躲着观察了几天，发现这班外来者不但不是路过，好像还要进驻此地当主人，它忍不下去了，于是乘养鸡场阳气大减，主动出击欲把周遭的生灵全部灭掉。 痘二哥哥听得唏嘘，吸吸鼻子评论：“修行了五百年，怪不得能绕开红岩老爷的结界。它不该先攻击贺拓，贺拓阳气太旺，它被牵扯住手脚没有余力攻击其他，否则整个别墅区甚至同乐镇都要遭殃。” “正因为贺拓阳气最旺，它才一门心思先攻击贺拓，所谓擒贼先擒王。” “什么破兵法，心理威慑都不懂，怪不得笨到被毒死。”兰花太子翻个白眼，“那它现在老实了？” “龙王爷、白姐和永灵真君去拜访了山神土地，山神土地也意识到放任怨灵的危害，会妥善处理。”龙母转向兰花太子，“现在的问题是人间界的命案如何结案才不至引起恐慌，蓝华蓝队长还得谋个合适的借口。” “蓝华莽撞冒进，自请关禁闭受惩罚……”兰花太子拿眼瞟龙王。 “难得你自觉一回！”龙王面色稍缓，“五百神王商议过，虽然这次你动机不良，但正好拯救了附近苍生，也算行了善事；红岩一直替你说话；你阿嫫也打过你了——我就不再追究。” “难为阿爹阿嫫！”兰花太子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痘二哥哥朝他飞个眼，他明白，忧心忡忡看向红岩，“红岩，你回到神界还这么虚弱？” 红岩趾高气昂给个强硬的笑。 “红岩使杀招剿灭山精树怪，灵力消耗过多，只能慢慢来。”龙王叹气，忍不住怨念，“红岩你既已发出呼救，我们肯定会马上赶到，你为何不等我们会合非要强出手？现在好了，你……” 红岩缩了缩脖子，只恨自己不是乌龟，没法把脑袋藏起来。 也难怪龙王生气，本主灵力依赖属民诚心和供奉，红岩靠着二十多年前贺拓奶奶的一点简陋供奉才能化出形体，现在面临的事实是：贺拓是木增没有本主信仰，拐子媳妇更是背弃了本主，红岩老爷已没有属民也享受不到供奉！这次他大耗灵力，龙王的“慢慢来”只是句客套话，他很难恢复灵力了。 “阿爹，龙王庙不是要扩建吗？干脆给红岩建个配神殿，这样红岩就能——” “太子……”痘二哥哥猛使眼色。 龙王大怒：“红岩是堂堂本主老爷，你让他当配神？龙母你看看你宠的好太子，白享用千年供奉，日子过到泥坨坨上去了。” 龙母只好再扇一耳光，扇得兰花太子倒转三圈。 这回是真打痛了，兰花太子大叫：“阿嫫！” “别哭，我这算轻的。回程时龙王爷就说，虽然五百神王饶了你，他却不饶。你在茶山做的那事，在锦城大学周边搞的名堂——虽然是替红岩出头——谁允许你胡乱骚扰人类？当初去人间界，我一再对你耳提面命，要当自己是普通人只有普通能力，你听到哪里去了？” 兰花太子扑通跪下，不敢再说话。龙王依然气未消，一脚踢出，神腿功未使老先踢到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是红岩。 所有人都吓傻了。痘二哥哥先反应过来，飞身过去抱起小鹅，马上运神力疗伤，几个吐纳后才长出口气。 “没大碍。” 龙母拍着胸口直喘：“龙王爷！” 红岩大笑：“龙母扇太子还使上三分力，老龙王你怎么也学男足，架势摆得威武，力道不够戳豆腐……咳，咳咳……” 龙王又急又气，再顾不得本主体面愤然咆哮：“红岩你也是两千年神王了，天天跟些娃娃混混成什么样？尽玩些没名堂的。你看看你现在，比只家鹅还虚弱，连兰儿都有自己的凡尘俗事，五百神王哪个是闲着没事干的可以天天陪着你？” “阿爹！”“龙王爷！” 红岩笑起来：“龙王啊，气大伤灵力，息怒息怒。你这里大发雷霆，小心被你的朵兮薄感应到，他们最近已经够郁闷的，你别再给他们增加惶恐。” “你——哎！”龙王长叹一声，无语捋须。 “我呀，就这多管闲事的命。你们龙族天生灵力，不靠供奉也能腾云布雨，我们这些本主不一样啊，若不是那年感应到山洪爆发，我‘啊啊啊’拖着主人往高处跑，主人的后代又怎么会尊我为本主？我理所当然受了属民两千年的供奉，在他们最悲惨无助的时候，我却……是我自作孽断了供奉，还害得拐子媳妇和贺拓变成木增，除了尽我所能护佑他们，我还能做什么？而现在，我连护佑他们都力不从心了！” “红岩，我……我跟永灵真君商议过，我们会找到好法子帮你恢复灵力。” “龙王，人类寿限太短，我等不及慢慢来。”红岩摇头，眼睛从龙王看到龙母再到痘二哥哥，“我请求你们，让我进龙王庙做个配神。只有亲自接受供奉和诚心，我才能最快得到灵力。这个念头我以前转过，没好意思多想，强占你们的庙堂实在是……今天太子既然提了，我就厚着脸皮求求龙王。” “不行！”龙母坚决反对，“龙王爷你不能答应，红岩老爷是比我们还早享受供奉的神王，我们不能……” “龙母你一向开明大方，怎么这个时候来讲辈分？真讲辈分，那老大哥今天就托大叫声兄弟、弟媳妇——你们得听老大哥的吧？” “这事以后再说，”龙王烦躁地扯掉两根美须，“龙王庙扩建还不定什么时候，这段时间你就附在我的龙珠上，我每天会用灵力和灵血帮你恢复。” “不，我不能吸你的灵血，我……”红岩还要争辩，另外四人已经不听他了。 龙母掏出菱花镜整理妆容，嘴里念叨：“财神不在，今晚的大客户我得亲自陪，烦死了。” 龙王不知从哪儿抓出一叠学生实验报告，往空中一抛开始一目十份地批改。 兰花太子在豆儿哥哥身后，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痘二哥哥屁股。痘二哥哥一咬牙，以炸碉堡的架势走到漫天实验报告下。 “龙王爷，贺拓怎么样了？” “还活着，能继续折磨红岩。” “他身上的阳气——属下一直觉得他身上的阳气不正常。” 龙王看红岩一眼，继续改作业：“现在那娃娃又阴气过盛了。那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娃。” 红岩嘎嘎笑：“羡慕我吧？嫉妒吧？天天面对阴阳怪气的人，现在总算碰到个大阴大阳的，还是我家贺拓，过瘾，好玩！” “大阳还能变大阴？冲身的邪灵不是撵出去了吗？”兰花太子晃晃头，觉得自己被阿嫫打傻了，简直听不懂阿爹和红岩的话！ “幸好只有一个贺拓，要多几个那真是‘额滴个神’。”龙王专心致志地幽一句默，随口道，“我们怕他不适应，让你财叔暗中盯着，以防乱七八糟的东西接近他。” “他醒了？” “永灵真君的药神打算让他昏迷半个月，据说这样符合人类大脑的记忆周期，长了会怀念，短了不够忘记。这段时间我们会让他做些风景啊、学习啊、工作啊之类的梦，说起来，他算是第一个劳动了五百神王的凡人！” “嘿，我家贺拓福气好福气好！”红岩笑得一身绒毛乱颤。 痘二哥哥心细，征询细节：“贺拓现在是大阴体质，不适合待在不干净的地方，他不能住医院，也不能回锦大吧？学校旁边的大坟包上很有些游魂，正常人还没什么——既然他的体质比杨金云还阴……” 龙王点头，又对兰花太子说：“他现在就躺你们省厅招待所，跟杨金云一间房。杨金云虽然不是通灵体质，这方面还有些眼色。你财叔就扮作武警医院的医生——哦，是你蓝华蓝队长的铁哥儿们，每天给贺拓换营养液和安排梦境。” “半个月以后他醒来要怎么办？谁来教他适应阴性体质？”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1 章 “你找个理由绊住他，一百天他就能恢复了。” “‘恢复了’是什么意思？” 没人理会“为什么”宝宝。 龙王批改完作业，把红岩揣怀里回锦大当王教授。龙母理了理云鬓，忽然尖叫一声“哎呀快迟到了”然后不见了。兰花太子挠头。 “难道大阴大阳还能随便乱转？这都什么人啊？” “很好玩，很过瘾！”痘二哥哥嘬牙花子。 粉嘟嘟的蓝华小柯南一屁股坐下，黑眼珠骨碌碌转得机灵：“红岩不是喜欢变态玩意的人，阿爹更是规矩仔细，贺拓这么特殊他们不好奇？还有阿嫫，居然没先去八给桃花三姐妹，是不是很反常啊？痘子，痘——哎，人呢？痘——子！” 正揪着同学借作业抄的王豆豆挖了挖耳朵。 杨金云送走医生，回到床边照例喊一句：“贺拓，又是新的一天了！” 虽然是夏天，床上又成天躺着个人，但可能两人都是阴性体质的缘故，屋里清清冷冷透着寒意，与窗外闷热的六月天仿佛隔了一季。杨金云简单收拾下打算出去吃早餐，电话响了。 “云哥？” “小漾？这么早打电话，要请我吃早餐？” “想请你帮个忙。” 罗统漾开门见山求帮忙，让杨金云有些吃惊。虽然杨金云不确切明白罗统漾对罗家的意义，但他知道这位小罗先生是罗家的至宝，被捧到一个让外人匪夷所思的地位，难得他没持宠生娇，为人还算灵透懂事，虽有点商人之家的圆滑，但他的骄傲也是骨子里带着的——什么事情会让他舍了体面连客套寒暄都不假装一下？ 电话那头没得到回应，急了：“云哥，云哥？” “我在，你长话短说。” “听说贺拓在帮警察查案，他手机一直关机，你能不能帮我找下他？” “你找他做什么？” “有事。”罗统漾不敢多说。那天被活佛撵出寺庙，晨风一吹他忽然意识到，活佛说的人，应该是贺拓，可他内心里十分抵触这个想法。“你关心的人正遭受劫难”，贺拓应的什么劫，会不会危及生命？最关键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劫数，那劫数化解后呢？难道两人又将桥归桥路归路？他不甘心地把所有人联系一遍，除了一高中女同学生孩子难产疼到最好又去补一刀外，其他人连感冒都没一个。 是他不是他？ 杨金云看眼床上那个石雕般的人，对着电话：“好吧，我给你打听打听。” 他挂了电话出门，才拉开门就一怔，二世祖罗统漾垮着肩靠在门框上。 “小漾？”杨金云飞快拔出房卡，门无声关上。 “云哥，请你一定帮我找到贺拓。” 罗统漾面色憔悴眼神却异常狂热，杨金云心里直发憷，不敢与他对视。 “他骗了你的钱？” 罗统漾笑出一种凄厉的美：“他是那种人吗？” 杨金云转开脸：“我来这边是搞合作，也不好打听人家的内务，我尽量吧！你住哪儿？我今天要跟他们出外勤，问到后电话你。” 杨金云心虚不敢在门外多站，大步流星往电梯赶。罗统漾跟后面，几次欲言，最后只能无声叹息。 电梯正好上来，里面的人看见杨金云很高兴：“杨队，正好碰上你。医生下午不能过来，这两瓶能量你直接给贺老师换上，你今天不出去吧？” 杨金云还在咬唇，罗统漾已伸手接过瓶子；“谢谢，给我吧！” “你是——” “贺老师的家属。” 没心思也不可能去早餐了，回到房间，杨金云“砰”一脚踢上门，先开骂：“‘贺老师的家属’，真是商人一张嘴，随口就吐出朵花来。你放下瓶子马上离开，这事警方会处理，你个老百姓不该知道的就别好奇。小漾，云哥这是为你好，老实做你的生意去，少管东管西。” “他为什么……”贺拓抱着瓶子远远站着，竟真的不敢靠前好奇。 杨金云脸色放缓：“小漾，中国国情，你海龟不明白。好了，瓶子放下，你马上离开。” “我不明白什么？”罗统漾忽然大吼，“贺拓是犯了法还是被囚禁了？你们给他输的什么？他就这样协助警方查案？你们、你们是不是在用他做人体试验？” 罗统漾把瓶子砸向杨金云，然后冲过去要拔贺拓的输液管。杨金云吓着了，顾不得躲避暗器，纵身一跃把罗统漾撞开。 “小漾你疯了？” “你们才疯了，丧尽天良！” “你把中国警察想成什么了？”杨大队长把罗公子反手钳住按在墙上，“你看清楚了，我们是在救贺拓。” “他病了？生病为什么不去医院？” “不算病！”杨金云先减点力道，发现罗统漾不再反抗，才慢慢松开钳制，“他被冲身受了点惊吓，过几天就会好。” “冲身？他不是纯阳体质吗？”难道贺拓已经破了童子身？谁干的？许飞？不像，贺拓是直的，那——他有女朋友了？ 杨金云见罗统漾的神情诡谲多变，以为他害怕，安抚道：“没事的，冲身的邪灵已经被山神收了，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干干净净的贺拓。”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同乐镇回来，杨金云也很想找人聊聊，只是那方面的话题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聊的，今天碰上罗统漾，那真是瞌睡遇着枕头，正好！ 听杨金云讲述经过，罗统漾反而平静了。 贺拓，如果这是你的劫难，已经过去了，最凶险的时候我不在，但以后我不会再离开。 他紧紧握着贺拓没有输液的手，希望用自己体温让那只冰冷的手暖和起来。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2 章 “云哥，为什么邪灵不冲你反而冲他？” “可能觉得他纯阳体质有挑战性，有嚼头。我们找到他时，他全身冰冷连脉搏都没了，幸好我也被山神附体过，要不是山神告诉我他只是被冲身没有生命危险，说不定锦城市局已经把他送进焚化炉了。我坚持送他到同乐镇的社区医院，一电击居然心跳又起来了。” “我记得你以前只要掐人中就会醒过来。”罗统漾倾身去掐贺拓的人中。 “没用，这次的邪灵太凶悍。而且贺拓肯定跟我以前一样，不懂顺势而为因势利导，结果就成这样。对于冲身啊附体啊，我算明白了，就得学大禹治水，疏而不堵，我们自己的灵魂好比堤岸、河道，只要把水路流向定好了，冲身的魂灵就不会乱串。你看这次，上我身的是山神，那山神长得——”侃侃而谈的发现帝忽然发现唯一的听众在开小差。 ——为掐人中而爬上贺拓脸颊的手指正温柔地抚摸那冰雕般的容颜。顺着手指往上看，一个王子见到睡美人的痴迷神情映入眼帘—— 杨金云中了魔咒般抬起右手，大拇指狠狠掐在自己的人中上…… “啊！”嘴唇吃痛爆出个开口音，清醒了凌乱的主人也唤醒了失态的客人。 “小漾，小漾？” 罗统漾盯着贺拓舍不得转开眼。“不好意思，云哥！” “你，你对贺拓……” “我爱他！” 擦，传言果然是真的，罗统漾果然是个同性恋。贺拓小老乡啊，我提醒过你离他远点，你不信邪！ “小漾，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你了解他吗？这人有点寡情，又是小门小户出生，眼界也小，跟你……” “云哥，让我单独跟他呆会儿，好吗？” 杨金云恨不得咬掉舌头，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阿爹，阿爹，呼叫阿爹！” 王龙放下酒杯走出包间。“什么事？” “你在哪儿？” “毕业研究生请谢师宴。” “我觉得谢师宴就该定型为腐败，公然吃请还成了优良传统？” “你什么事？很闲？回去陪红岩。” “陪着呢。有个事，罗统漾要带贺拓去春城修养。” “罗统漾？” “同性恋！” 擦！龙王骂句脏话，窗外的城市霓虹闪得人眼睛胀。“红岩知道吗？” “红岩说只要罗统漾是真心的，等贺拓自己决定。” “那就等贺拓醒来再说。” “阿爹，贺拓醒来我用什么理由绊住他一百天？” “你去想。” “不如就让他去春城，春城神王多有什么好照应，桃花三姐妹好像也在，让她们负责清场。一百天啊，最近北龙潭事情多痘子很忙，我的工作也不允许老分神。尤其是财叔一直跟着贺拓，阿嫫就得亲自抛头露面，你知道她在人间界是坚决不肯用神力的，一杯酒一杯酒地硬灌啊……上次还碰上个什么富豪，揪着阿嫫要合作，愿意把所有生意都转来锦城，哪怕回去离婚——” “这样，你跟痘二哥哥去安排妥当了，等贺拓身体好转就送他去春城。不过不要强求，要凭他自愿。” 兰花太子揪揪耳朵，对红岩点头：“我阿爹同意了，让我和痘子明天就护送贺拓过去。” “明天？贺拓还没醒来怎么走？”红岩扇扇翅膀打算亲自找龙王理论。 痘二哥哥拦住他：“罗统漾有包机啊，担架抬上去。春城阳光好，罗统漾的房子我查过，每间都亮堂还有个大露台，比在锦城困宾馆里好——那鸽子笼又黑又冷，正常人进去都要裹一身阴气。” “但，但是……” 兰花太子蓝华队长做个噤声的动作，掏出手机给杨金云拨电话：“杨队？对，我们领导批了，既然是贺拓家属要求带人，就尽快吧……是啊，是麻烦，天天有人揪着命案不放，我们也想赶快结案，贺拓躺这里确实不方便……是，宾馆人多眼杂，就怕有记者闻到什么……对，我专门咨询了我家族长辈，贺拓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一般都在纯阳体质被冲身后出现，最多半个月保管没事，只是要恢复到以前就麻烦些，三个月吧，反正你在那边帮盯着，别让他靠近医院、火葬场之类……对，好，就这样！” “明天什么时候走？”红岩认命地问。 “一早就走。我现在去罗统漾家清场，痘子你——” “痘子也去。”红岩急切地说，“你俩一起去有个照应，别漏了什么旮旯犄角。” 痘二哥哥和兰花太子隐身飞往春城，出了红岩的视听距离，痘二哥哥轻声问：“这样好吗？” “罗统漾挺痴情的，连我都被感动了。” “可贺拓不喜欢他啊。” “不喜欢可以慢慢培养嘛，电视里都这么演。” “红岩嫌罗统漾太机灵。” “现在这社会，老实人活得下去吗？红岩个乡巴佬，听他的贺拓就完了。杨金云到耿直，可也太容易被忽悠了，而且贺拓躺那么多天他也没说帮人翻下身，罗统漾不怕苦不怕脏地侍候，护工都没他耐心好，你说贺拓还想找什么样的？你也见过那帮女教师，哪个能比罗统漾更爱他？” “就怕龙王爷知道我俩……” “你不说我不说阿爹怎么会知道？阿爹难道还会不远千里专门对质这事？” 16、苏醒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3 章 神汉蓝华批了贺拓要一周后才能苏醒，杨金云却不信，想起来就打个电话问一句，罗统漾不堪其扰。 罗统漾本以为最大的阻挠势力——家族——反而没言论，爸爸来个电话传达家长们的精神：“这是你的劫数，要用心去渡”。罗统漾这生人唯一的使命就是“渡劫娶妻”，事业不事业的也不太在乎，于是他顺理成章推掉所有家族事务守着那个冰冷的人，二人世界啊——偏有个杨金云不时跳出来昭告自己的存在。 “云哥，贺拓一苏醒我就给您电话。现在半夜三点啊，您都不休息？” “我在锦城时一点事没有，一回春城就缉毒啊扫黄啊全来了。贺拓说我招鬼你招事儿，我觉得我被你传染了，现在也老招事儿。” 原来是在出任务，当兵的前线苦蹲，他当官的后方磨牙。 “云哥，我给你放音乐吧？最近买了张碟，特好听。”罗统漾咬牙切齿去书房，把手机摆音箱旁边然后把声音调大。出来站门外听了听，很满意书房的隔音效果。 回到卧室，却没睡意了，趴到贺拓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发呆。不是不明白杨金云的用意，打小就认识的，云哥当然知道自己有时做事不管不顾，是怕自己强了贺拓吧？罗统漾忍不住笑，不说贺拓现在又冷又硬像具尸体，客房还住着医生呢。这位蔡医生应该是法医出身，看人的眼光都跟看尸体差不多，每次罗统漾给贺拓擦身体他都在旁边盯着，搞得罗统漾忐忑不安，慌不迭快手快脚动作，生怕意中人被蔡医生的眼刀给肢解了。 其实罗统漾误解柴医生了，蔡医生是非常不愿意参观水洗石雕的，尤其是罗统漾那温柔得像捏豆腐的架势，简直急死围观者。奈何这套看着空旷的四居室里还挤着两位未成年神王，红岩老爷肯定不希望他家贺拓上演真人秀——虽然对两位隐身偷窥者来说那是默片，但无声胜有声不是吗？所以蔡医生不得不把“擦身”定为一级警戒，不松懈地盯着罗统漾，就防他背着人当着神行人事。 终于到贺拓苏醒的日子，罗统漾头天就强迫自己睡了一天养足精神，然后从零点开始盛装坐贺拓床边等着。 痴痴等了一夜，一生的时光就这样流逝过去。 听到开门声，罗统漾抬起苍老的眼皮。阳光穿过身后的落地窗投进室内，门口的剪影慢慢走进光线中，安度晚年的罗老先生慢慢退回时光里，眨眨眼发现满脸皱纹的老头儿贺拓逐渐消去岁月刻痕正冰洁地躺在面前。年轻有为的罗统漾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遗憾。一不留神就过到五十年后，两双老手紧紧拉着庆祝金婚，如果现实也能那样无风无雨过去多好，没有单恋、掰弯的憋闷和计较，直接跳到两情相悦携手一生。 蔡医生沉默地检查了贺拓状况，捏了捏留置针，继续输能量。都说贺拓不是病，甚至没见医生量血压打心电图。罗统漾自己想了些法子，确认贺拓冷冰冰的皮肤下脉搏跳动正常，指甲生长正常，胡子每天有刮的，所有生长代谢指标都正常。所以，不是病吧？ “今天还要输吗？”晚上停白天输，这是规律。 蔡医生点点头，弹了弹输液管，他其实很想给贺拓输两瓶大麦酒进去，把这娃娃灌醉了，至少可以让他晕乎半天，不用一睁眼就面对完全走样的人生。 这边处理完，保姆也提着早餐来了。 “罗先生，还有点时候呢，我们出去，这边也开窗子透透气。” 说话和气的蔡医生总让人无法拒绝，罗统漾跟着出门。 保姆是罗家用惯了的，奶奶安排她来这边，也有监视的意思。老人家做事慢条斯理，对家里东西物什比罗统漾还爱惜，西式装修的四室一厅，她老人家可以打扫一上午。 罗统漾特别恳求今天不搞卫生，等老太太把鸡炖好米淘好，就迫不及待撵人。今天情况特殊，温吞人通常脾气大，贺拓醒来不晓得会怎么爆发，人少好办事。 才清净下来，门铃又响了，蔡医生抬了抬眼，咂舌。罗统漾透过猫眼打量，是蓝华和王豆豆。还没完，王豆豆、蓝华鱼贯而入，后面居然跟着杨金云。齐活了，知道内情的全在这儿了。 “罗叔叔，你们小区挺漂亮。” 罗统漾住的是罗氏开发的楼盘，这片地热丰富，屋里直接引进温泉，来买房的都当度假房搁着，常住户没几家，好处是幽静舒适空气好，坏处是僻静清冷不好找——再不好找也被人找来了。 王豆豆一进门就奔主卧，扑到贺拓身上又摸又捏，一面叫：“啊呀我就说不该送他来春城，这是天然降温棒，留锦城我抱着睡多凉快。” 罗统漾生怕王豆豆碰着针管，只见蔡医生面无喜怒地走过去把输液停了留置针取了。蓝华站旁边顺手捏住伤口，叹一句：“确实凉快，谁说春城四季如春的？晒得我头皮疼。” “表叔你不就做了个新发型嘛，有必要换着法子提醒人参观？我就不懂板寸有什么好吹的？” “再啰嗦，下次给你弄成西瓜皮。” “我倒想，凭什么小学生不能留长发不能整个性发型？” “你以后当女的就可以。” “咳，蓝队，这边应该没我事了。”蔡医生对“死党”蓝华也没多热情，温和而客气。 “你不看热闹？” 罗统漾直嘬牙花子，热闹，看热闹！ 杨金云前几天担心得很，现在被蓝华影响了，也当热闹看，四处侦查了一番，埋怨罗统漾不懂事，居然没藏点好酒。 蓝华吸吸鼻子奔进厨房，也不怕烫，直接从砂锅里舀一勺汤喝了，大呼小叫地招呼王豆豆：“土鸡啊，真正的土鸡。连农村都不一定能吃到的土法喂养的土鸡，还有菌子，呃，这个菌子是藏区的，绝对是那边的。蔡医生你还没走？来来，也喝一碗。真羡慕你，跟着罗公子吃几天了？现在农民也懒，都养长肉快的，肉鸡再土喂，也是肉鸡嘛。还有那猪肉，你说白毛猪是不是白化病，人吃了会不会得病？” 客人们都挤进厨房喝鸡汤，罗统漾哭笑不得，听蓝华把砂锅刮得沙沙响，想着得电话保姆赶快再炖一锅过来，刚转身，就愣住了。 贺拓站门边。 “你，你？” “这是……”贺拓不确切地问，“在春城？” “贺叔叔！”王豆豆甜腻腻地叫一声，“你好聪明哦，怎么知道这里是春城？” “只有春城有那样蓝的天那样艳的太阳。”贺拓文艺完，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先低头笑笑。 罗统漾直觉心窝里被什么挠了一下，有些痒又有些麻。 蓝华敲着锅边：“蔡医生，贺拓可以吃肉吗？” 罗统漾敏感地观察贺拓表情，他刚以为蔡医生要走是不想让贺拓知道自己昏迷过，现在蓝华却这么大咧咧…… 贺拓果然摸着手上的针眼问：“我怎么了？” “被冲身了，你没杨队那些经验，就昏迷了，有什么感觉——我是说你做了什么梦？” “昏迷，多久了？” 贺拓的无助迷惘让罗统漾心疼，他很想过去把人抱怀里。杨金云察觉他的动作，暗暗揪住他的衣服，示意有未成年人在场。 怕对贺拓刺激太大，屋里所有能表示时间的东西都藏了起来，现在好，贺拓不相信蓝华报的日期，却找不到地方核对，顺手捞过罗统漾的手机。手机屏保已换成昏迷中的贺拓，照片主人吃惊地看罗统漾一眼，冷静地翻了翻日期，然后顺手把手机里所有自己的照片都删了。 手机主人黯然神伤，本以为昏迷半个月的人应该不良于行，自己就可以充当担架把人抱出抱进，或者搂着他的细腰做复健运动……给点虚弱感好不好？ “就是说，我昏迷了半个月？为了让我多晒太阳，就把我运春城来？不会是装棺材里运的吧？要晒太阳为什么不去西藏啊新疆啊？就当出差玩一趟，春城我都待腻了。”贺拓边吐鸡骨头边咧咧，对罗统漾的安排很不满，“不过我比云哥强吧？我记得云哥那次衰的呀，你看我，没事，都可以去跑马拉松。” 杨金云扯了扯嘴角。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4 章 罗统漾调整情绪附和：“那我们过两天就去吧，先到南疆走走，然后上西藏。” “不行！”蓝华马上否决罗统漾的浪漫之旅计划，“贺拓目前是阴性体质，出门容易被鬼盯上，不能乱跑。” 贺拓最烦听这些鬼鬼神神的，皱眉问：“那我就一辈子待这里？” 罗统漾强忍高兴，实事求是地解释：“好像蓝队他们说得待一段时间？” “一百天。”蓝华很没形象地靠过来，轻佻地在贺拓脸上扭了一把，“新媳妇都是一百天后才能回娘家哦。” “咳，贺老师，我们蓝队的意思是，你一百天后身体才能恢复成以前的纯阳体质，那时候就不怕出门了。”一直要走的蔡医生现在屁股生根一样，稳稳坐着不动弹。 贺拓自以为不露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躲开蓝华的魔爪，“我在这里就不会撞鬼？” “贺叔叔，我表叔已经在小区周围布下结界，不过我觉得你别太信任他，能少出门还是少出门。” 贺拓似信非信地点点头，捞过最后一条鸡腿恶狠狠撕扯。 “或者贺拓搬去我家？军营阳气重，我在那里长大从来没被冲过。”杨金云笑意吟吟邀请贺拓，被罗统漾的眼刀戳得遍体鳞伤而不皱眉。 贺拓马上附议：“这样好。” 蓝华冷笑：“杨队以为贺拓只是一般阴体？” 贺拓很想骂一句你才阴体你全家阴体。 王豆豆过来，担忧地摸了摸他：“贺叔叔，我家里长辈都说你的情况很少见，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就待在我表叔的结界里吧。这个小区人少清净，结界不容易被破坏掉。” 罗统漾也冷笑，起身出厨房，招呼杨金云跟上：“云哥，我给杨奶奶带了点虫草，你顺便帮我捎过去吧，我过段时间再去看她。”进了储物间，罗统漾立刻关上门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云哥，我喜欢贺拓。” “你说过了。” “那你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你喜欢贺拓。”杨金云说绕口令。 “你说你喜欢什么？”罗统漾为这句绕口令脑筋急转弯。 杨金云一思索，也发现要拧，忙澄清：“我不是同性恋，我当你兄弟，当贺拓朋友。现在的问题是贺拓也不是同性恋，而且他还是个处……童子身，我不希望他有遗憾。” “我替贺拓谢谢你，你是真心当他朋友。” “小漾！” “你知道点我家的事吧？” “啊？” “贺拓是我的劫数。” “什么？” “回去问问杨奶奶吧，我跟贺拓是命中注定的，相爱是迟早的事，他没经验要晚一步，我受累点，等等他。” 罗统漾以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态度拍拍石化的杨队，出门迎战另外两位搅局的。 一开门就听到贺拓的笑声，仿佛憋了半个月的气要一次爆发，笑声在四壁乱撞嗡嗡嗡的。 “说什么这么高兴？” 蔡医生站起身：“我该走了，蓝队你什么时候回去？” 罗统漾笑道：“蓝队多住两天吧，顺便检查下结界，这样放心些。正好有两间客卧，豆豆要一个人住一间吗？” “我跟贺叔叔住。” “没料到你们会来，这屋子也没什么准备，等下我们出去买卧具，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挑。”这是先留人后赶人了。 蓝华拍王豆豆一巴掌：“你玩野了？你爸明天就回锦城，他不知道你跑出来的，你想在他后面回去？” “可贺拓……”太子，你真放心把贺拓一个人丢这里？ 没法啊，红岩说即便我们以灵体出现在他旁边都会影响他恢复，连桃花三姐妹都只能守在外围。“贺拓这样我就放心了，布结界又不是编网兜，还要试下承重力。如果贺拓不确定有没有结界，就大喊三声桃花桃花桃花，你的面前会出现三朵桃花，那就是在结界内，放心行走。” 王豆豆崇拜地问：“表叔你什么时候练成了桃花神功？” “跟蔡医生学的，不过我天纵英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蔡医生只能唤出一朵，我的是三朵，对吧蔡医生？” 蔡医生干笑两声：“蓝队说的是我手术刀上的血迹？” 送走所有人已是晚饭时间，罗统漾叫来两套过桥米线，贺拓笑笑说吃太多鸡肉了，现在还饱着。罗统漾暗骂自己，中午才炖了土鸡，晚上又整鸡汤米线，你卖鸡的？ “我的行李有拿过来吗？” “就从养鸡场直接运过来，都在储物间。” 贺拓翻出手机充电，然后打开笔记本开始上网。 许飞在线，贺拓想了想，给他发个笑脸。 “盒子？盒子你在哪？” “火星。” “wOw，不是帮公安吗，整宇航局去了？” “嘘，地球机密。” 许飞把学校事情通报一遍。贺拓看着电脑上跳动的时间，才慢慢承认自己确实失去了十五个日夜，一迈脚就老了360个小时。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5 章 Curl errr: Ukw SSL prtbsp;&;/<B>.<B>/<B>:443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6 章 晚饭时间两人碰不到，贺拓总是耐心等罗统漾吃完后才出去下面条，有次罗统漾故意不叫外卖，贺拓居然就饿了一晚。今天下午一直不见人，贺拓后来干脆不带耳机，留神着外面动静。饿得前胸贴肚皮依然没声音，他探出头去看看，屋子里黑漆漆一片，那人竟然出去了？ 后来贺拓上Q，才发现罗统漾在Q上留了言，说要出差，有什么需要的给老喜奶说，老喜奶会买来。 贺拓无所谓两天，失落了一天，然后就彻底无所谓了，一个人每天逛遍四室两厅也很清净。唯一的烦闷是老喜奶不再强调领域所有权，无视挑衅两人难起冲突，生活有点枯燥。 技青贺拓把日子当程序，一小时一小时执行过去不能跳转，于是每日安静等待FINAL。老喜奶却没这么悠闲的想象力，只忙碌自己的份内事。贺拓无法预知老喜奶这个外部函数会给程序执行结果带来什么影响，于是充满期待地等着函数调用。 终于有天，老喜奶烦了大眼瞪小眼，贺拓马上表现出配合态度，两人默契坐一起，开始爆料罗氏。外部函数果然带来不一样的进程，以八卦换八卦的交易居然换到个与贺拓息息相关的□——贺拓这才知道罗统漾对他的另眼，并不是看中他这颗小绿豆，而是因为罗统漾自己的劫数到了。 劫数，这个不算褒义词的名词就像黑洞，吸走了所有粉红色的遐想和软绵绵的话语。不再需要更多注解，把这俩字在舌尖上滚一滚，由不得你不肃然起敬。 于是贺拓坦然了，甭管什么理由，有个借口就让人踏实。 期间王豆豆来电话，两人为牺牲的一元哭了许久，于是贺拓感叹自己福大命大，心情舒畅了许多。 罗统漾回来已是十天后，给贺拓一袋特色小吃。贺拓才发现自己独处得快失语了，靠在露台门上边啃小吃边看罗统漾侍弄花草。 “花长得不错。” “其实我喜欢兰花，可惜兰花喜阴，而且现在价格炒爆了价值还没回归，缺乏良性培植环境。” “你爱好广泛。”贺拓啃完鸭脖，辣得嘴皮肿胀难受，不停拿舌头舔。 罗统漾看他半晌，忽然闷声问：“贺拓，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吧？” “啊？”贺拓以前一直等罗统漾来跟自己好好谈，罗公子不来，现在贺拓赫赫吸气说不出句囫囵话，罗公子要谈心了。贺拓看眼手边的零食袋，怀疑罗公子是故意买辣的陷害自己。 “其实你前段时间的做派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所以你现在不用陪着我，这会——会让我多想。” 什么意思，难道我勾引你？贺拓很愤怒但却辣得说不出话，于是点点头，赫赫吸着气回屋里找水喝。 站在饮水机旁狂灌一通，贺拓越想越不服气，你不谈，我谈，今天非得把话说开。恨恨放下杯子转身，正逮着罗统漾偷窥的眼神。 罗统漾有些狼狈：“我要叫米线，你呢？” “还早，等会儿叫。”贺拓强势地坐到沙发上，招呼主人，“坐下，我有话说。” 罗统漾欠身坐下，疑惑而忐忑。 贺拓底气很足地问：“这片小区有房子出租吗？” “啊？” “既然蓝队长的结界是布在小区周围，那我只要不出小区就没事？我之所以一直住你这里，是想着朋友方便，有个说话的伴，但现在我的存在对你是困扰，我也不开心，所以我得搬出去。” “那我明天帮你打听下。” 罗统漾答得痛快，贺拓就有些犯晕，准备好长谈的话都用不上了，他有种被抛弃背叛的侮辱感，立马起身回房：“那我去收拾下，住了小一个月，有点乱。” 看贺拓走到门边，罗统漾长吸口气：“贺拓，非要这样闹吗？” 贺拓猛转身：“我闹什么？” “我已经努力控制自己免得引起你反感，可结果却是你越发表现出反感的样子。给我个你反感的理由，让我甘心。” “我没有。我不是反感你，我只是，对，憋屈，宅家里太难受了。” “你知道小区里是安全的，你可以出去散步。你憋屈的其实是我吧？把我当朋友就这么难？那晚我们睡一个枕头，你也没有什么不适，现在睡不同房间你反而待不下去了？”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贺拓破罐破摔走回来坐下，“我不是同性恋，我觉得这很恶心，让我呼吸不畅。” 罗统漾笑笑，调整靠枕坐舒服。 贺拓警觉，暗暗提醒自己坐在对面的是狡猾商人，同他说话要当商业谈判死抠细节。 “贺拓啊，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我一直以为你勇于尝试呢。” “显然你不了解我。喜欢一个不了解的人很痛苦，我理解，回头是岸吧。” “这么怕我痛苦啊？我真是受宠若惊。” 贺拓讨厌罗统漾的痞子样，冷然道：“我从来不相信‘不做情人做朋友’之类的论调，所以现在也不敢以朋友自居，但真的请你清醒下，不要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我们做过情人吗？” 贺拓抓狂，谈话流程完全没按他的设计进行。“不管如何，我们不会有结果。” “你我都是男的，当然不会像异性夫妻那样生孩子开花结果。” “罗统漾，你要我怎么说才会明白？你跟我，不可能！” 罗统漾耸耸肩：“我一直舍不得让你难受，可你老是不开窍。” “我开什么窍？许飞鉴定过，哥是天生的异性恋。”贺拓也痞笑，“罗统漾，使诈术没用，我能跟老高同居两年，早被练出来了。”说完一回味，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重要的谈判场合使用“同居”这样不着调的词，简直是自挖墙脚。 罗统漾果然笑了，咧出一口白牙：“贺拓问问你的心，你能荤素不忌地跟别人开玩笑，为什么受不住我看你两眼。” 因为你的眼神太YD！“跟朋友当然可以乱开玩笑，您我可不敢，你开不起。我看看你浇花你都会想多了，我这么纯洁的人平白背些恶名，伤不起。“ “喜欢你的人不少，那什么肖老师，看你的眼神绝对不会比我纯洁，但你对她也不像对我这样。问问自己的心，我在你心目中是特别的，不管你承不承认。” 贺拓摸着心口沉默两秒，然后欣然开口：“问了，它说不是。肖老师自尊自重，我暗示一下她就懂得退出。你罗先生自大狂妄装甲又厚，我现在这样重火力攻击都不起作用，您太牛了。话说回来，你在我心中可能真是特别，特别讨厌。” “爱之深恨之切。”罗统漾更闲适，“你其实是怕爱上我所以先竖起讨厌的牌坊。贺拓，你怎么跟小女生学？” “不认识小女生，没学过，不比罗先生见多识广。” “嘿，我第一次上床还真跟个小女生，上床后才知道我不是她的第一次。后来她当了模特，教会我很多东西。”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7 章 “果然经验丰富。”贺拓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女人那里受了伤害才转成同性恋啊？那要不你等等，等我被伤害几次或许会回来跟你同病相怜。” “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但我不会允许你受伤害，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所以断了求伤害的念头。” “啧啧，我好怕哦。你这算软禁吧？我看看我的手机是不是被监听了，网络也断了？” “贺拓别躲，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爱你，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跟你说这三个字。我不在乎你心里真排斥还是假拒绝，受不住要搬出去也可以，但都改变不了我爱你。” 贺拓架起脚想刺几句，对上罗统漾认真的眼神，心头一窒，他有点狼狈地错开眼：“那我是不是也每次要回一句：你去死。” “挺押韵。” 罗统漾的无所谓让贺拓尴尬愤怒，顾不上对老喜奶的保密承诺，脱口而出：“其实你也不是真心，你这样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劫数吧？” “老喜奶说的？” “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信这个有点——” “你愿意把它想成是劫数，那就算是，如果这样你能待得自在些。” “……” “还有，别再自毁名誉，”罗统漾继续提要求，“虽然老喜奶很满意你没教养，但她的想法做不得数，别玩搞坏名声引我家人出面干涉这种把戏，我的事情我做主，你老把心思花这上头没必要。” “什么把戏又被您老看穿了？怎么我说个话铺个床都有这么深的含义？”贺拓狼狈不堪。 “你不是讨人厌的家伙，故意装坏就把人给装变形了，还有七八十天呢，你不累？” 贺拓随便嘟囔几个无意义的音节，起身去厨房下面条。 罗统漾回卧室，嘴角抑制不住咧出个笑。躲出去十天不是白躲，至少把缩头小龟逼出来了，而且，刚才一番争论已明示，贺拓心里不是没有自己，真好！ 以后的日子两人都舒服多了。罗统漾光明正大欣赏意中人，眼神热切而渴望。贺拓光明正大享用一日三餐两点，就当是帮人渡劫的劳务费。 虽然小区内是安全的，但贺拓从来不出屋，罗统漾不得不承认，贺拓宅的能耐与自己相比绝对不以下。 从跑步机上下来，贺拓抓块蛋糕塞嘴里。 “运动后不能马上吃甜食，”罗统漾嘟囔一句，“该吃午饭了。” “我不需要减肥。”贺拓秀肚皮，“我得增肥，没肉。” 罗统漾夸张地吞口口水：“啧，这小蛮腰！” “收敛点，ED患者的病理特征之一就是喜欢装□狂以掩盖病情，你暴露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知道什么是ED？” “海龟没学过生理卫生？”贺拓斜眼罗统漾裤裆，啧啧嘴，“当然，你是通过实践知道的，同情你，很伤身吧？” “贺老师，你怎么就认定我是ED？我不得不说你的观察能力有限。” “哎，不ED怎么能忍受这么久的空床期？连A|片，哦不，你们这类人应该是看G片，连G片都没见你看？” 老喜奶还在厨房呢！罗统漾招架不住了，举手投降：“贺拓你好歹是初哥，能不能含蓄点？” “我就怕我含蓄了你会想多了，以为我心里放不开惦记着你。” “我爱你！” “你去死！” “贺老师！”老喜奶站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声。 “老喜奶，饭好了？”贺拓吸吸鼻子过去，“弄什么好吃的，我就说不该用那么好的油烟机，都闻不到香味。” “贺老师，请不要再咒罗先生。”老喜奶没让开，很严肃地强调。 “什么？” “什么死不死的话，请不要再说。年轻人现在仗着命硬乱说话，以后会后悔，人命不经咒。” 贺拓呆立当场。 罗统漾忙打哈哈：“老喜奶经的事多，贺老师我们得听老人家的才不会吃亏。老喜奶，今天吃什么？” 老喜奶叹着气离开了，贺拓还一动不动。罗统漾招呼几声没回应，以为他面薄闹别扭，走过去拉人，手才碰到人，对方竟受了很大惊吓般一下子跳开，然后冲回卧室哐当砸上门。 罗统漾吓着了，冲过去敲门道歉：“贺拓，老年人都怕死，老喜奶说话就那样，你还跟她计较？” 门很快开了，贺拓面色苍白两眼无光：“罗统漾，抱抱我。” “啊？”还没惊讶完贺拓已直接倒过来，罗统漾忙接住他，肩膀立刻被他紧紧搂住，贴在颈边的脸颊温凉温凉的。 罗统漾愣了两秒，伸出手背圈住投怀送抱的人，那柔韧的腰肢果然与自己的手臂完美契合，真好！虽然有些心驰神摇，罗统漾也不敢过多沉溺，这飞来的不一定是横福，不能贪一时之欢。正斟酌词句，听到怀中人开口。 “去露台。”贺拓说完就撤出拥抱直奔露台。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白晃晃的，炙热阳光下花花草草都昏昏欲睡。贺拓傻楞楞杵在阳光下，无助而警惕。罗统漾压制着不安，跟过去拉他的手，他马上反手握住，这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依赖。 “贺拓，怎么了？” “没什么……罗统漾，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 “我不会死。”罗统漾盯着贺拓，发现他目光躲闪但又强作镇定地扫描着周遭。 “你相信我那样说不是在咒你？” “我喜欢听你说，”罗统漾暧昧地抠抠他的手心，“我爱你！”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8 章 “你去——我去死。” 罗统漾内心一动，把他拖进客厅闷头吻上去。辗转舔舐许久，贪心不足地轻声诱哄：“张开嘴。” 贺拓叹口气推开他：“陪我出去走走。” 这是四十多天来贺拓第一次出门，他似乎对幽闭阴暗的环境有些抵触，进电梯前明显迟疑紧张。罗统漾尝试着去揽他，他马上靠过来，直到电梯到达一楼才推开依靠。 小区依附地势错落起伏，布局大气又不失雅致。外面日头叮得人头皮疼，贺拓还专拣日头下走，罗统漾只得亦步亦趋跟着。 小区的入住率确实很低，多层区还能碰到个把人，别墅区就空荡荡的，粉蝶也不怕人，在两人身边绕来绕去。 贺拓一路东张西望，很不满：“怎么没人？你家房子卖不出去？” “别墅预售时就告罄了，我们自己家都没留下一套。天气再热点，全国各地来避暑的人就多了，冬天人也多，来泡温泉。” “没房住的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住不过来。”贺拓喷完粪，礼节性赞叹一句，“绿化比公园还好，那几棵树很值钱吧？” “大价钱从山里拉来的老树。堂姐学园林的，她的标准就是每一季至少要有‘三色一香’，夏天花色比较丰富，只是香味都被栀子花盖住了。我记得锦大也很多栀子花？” “学生叫它毕业花。”贺拓飞快掐下一朵，“不准告发我。” “你喜欢？回头让他们送一盆上去。” 贺拓不置可否，转身回去。罗统漾偷偷留意，见他脸色缓过来了、进电梯也果断了，心才放下来，只是有点遗憾吃不到豆腐了。 进屋后贺拓就盯着栀子花出神，像在追忆什么，又像在做什么决定。罗统漾捡两个菜打热，招呼他吃饭。 “罗统漾，你们为什么不种玫瑰？” “别墅区后面有个玫瑰园，我们刚才多转个弯就能看到。玫瑰、栀子花，还想要什么？” “算了，将就一下。”贺拓捧着洁白的栀子花飘过来，单膝跪下，“罗统漾，你愿意跟我做|爱吗？” 18、瞎想的办法 贺拓捧着洁白的栀子花飘过来，单膝跪下，“罗统漾，你愿意跟我做|爱吗？” 饶是罗统漾久经欢|场，也撑不住了，他狠扭大腿一把确定自己不是耳鸣眼花。 贺拓数到十没得到回应，遗憾地站起来丢掉栀子花：“我现在很想找人，哦，是找个男人做|爱，你不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我身上现金不多，人家应该也不能背着POS机出来，麻烦你先借我一点。” “贺拓你没事吧？” 贺拓耸耸肩回卧室。 罗统漾愣了会儿，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但是，有做不做才是真疯。春心荡漾如梦如幻跟进客卧，见贺拓正对着电脑上的春城GAY吧地图拨电话。他果断拔下电源扔了电话，打横抱起贺拓扔在床上。 贺拓笑起来：“我就说嘛，咱哥儿俩，方便些。” 贺拓还在喳喳喳，气息一堵已被含住，他这回懂事了，主动伸出舌头迎接。几番你来我往，高下立见。不管贺老师平日如何满嘴跑火车，一动真格就显出初哥的嫩气，一开始他还记得牙齿要藏好、舌头要灵巧、口水别乱跑，可很快就发现全身发烧般热起来，轰一下把脑子烧坏了……唯一的认知是：好甜，罗统漾的嘴好甜！于是贪婪地啃啮着索取着。 罗统漾明显老练，还能分神干点别的，三下两下蹬掉自己的裤子，又去解贺拓的皮带，微微侧了侧头瞄扣眼，就听到耳边一阵粗喘声，反应过来贺初哥连接吻都不会，于是下|身“咄”一下站得笔直，他迫不及待把两人扒光，压过去再给几个细吻。 “贺拓，能说话吗？” 贺拓努力吞咽空气，还乖巧答一句：“你好甜！” 罗统漾告诫自己要慢慢来，往后挪挪远离诱惑：“我去拿些东西。”艰难松开怀抱，他开着飞机窜回主卧，翻出润滑剂和套子，看眼蓄势待发的轰炸机忍不住笑，“宝贝，你有福气了。” 跑回客卧，见贺拓已喘顺气，曲起一条腿靠在床头，恰恰藏起状态和心情。 贺拓垂着眼没看他：“罗统漾，我们得说好，是我上你。” 他一个趔趄，努力保持微笑跨上床，拥过人再吻。 那人却扭开头：“先答应我。一接吻我就没法思考。” 要的就是你没法思考。罗统漾含糊应一声，唇舌追逐过去，却被蛮力推开。 贺拓飞快挪到床边，保护性曲起双腿，正色道：“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分0和1，看来你是1。” “这个不重要，我们……” “既然如此，咱俩不适合。” “不是贺拓，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但我们可以先试试，或许你会喜欢呢？刚才接吻——” “不可能！”贺拓大吼，烦躁地一拳捶在床头上，“我必须找个0。” 罗统漾注意到贺拓已经软了，暗暗着急，飞来的果然不是横福。他不想去探究贺拓今天的心理动态，现在的关键是先把饭煮熟，其他问题以后讨论。 他调整气息慢慢开口：“贺拓，床上的事情讲究个水到渠成，我们从前戏开始玩起，顺其自然做下去，如果你真的不能适应，那我在下面也可以，我们先试试好不好？” “你不行！”贺拓不松口。 “贺老师你又看不起我，从来没人说过我不行，我有多年当1的经验，不像你只有理论知识。再说了，做到这步你才来撵我下床，实在是……”罗统漾故意曲解贺拓的话，夸张地挪挪腿半遮半掩自己的硬朗，成功看到贺拓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罗统漾，”贺拓拉过被子遮住下|身，正色道歉，“对不起，我是在利用你。” “我乐意。”罗统漾也扯点被子遮上，长腿伸到贺拓腿边，若有若无挨着。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实情。”贺拓冷静开口，“我找你做这事，是为了采补阳气。” “采补，阳气？” “云哥说过，他小时候能看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我现在的问题比他还严重……” “你今天在老喜奶身上看到什么？难道结界破了那些东西附在老喜奶上进来？我马上给蓝队长电话。”罗统漾急得跳下床。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49 章 “没用，蓝华身上也有东西。” “什么？” “香烟有吗？” “贺老师……” “算了，我今天真是疯了，跟你闹这一场。”贺拓也跳下床，飞快穿好衣服，疲惫地笑笑，“走，吃饭去。” 罗统漾真的慌了，暗骂自己矫情，就给贺拓上一次怎么了，现在一收手就彻底歇菜了。 “贺拓，贺拓告诉我真相。” “你不会想知道。” “我想，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罗统漾顾不得自己光的，挨过去把贺拓拉下来坐好，“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我想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在宾馆看见你无声无息躺着……我就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有什么都不会害怕，告诉我。” 贺拓长长叹口气，靠到床头：“你先把衣服穿上，你这样……我愧疚。” 罗统漾默默套上裤子，T恤翻来翻去分不出正反，干脆扔了，就光着上身站在床边。 贺拓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喃喃：“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罗统漾把知道的复述一遍，贺拓微微点头。 “那昏迷的半个月，我其实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太快乐明媚的日子……那天我醒来，刚见到豆豆他们时简直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我的视线是模糊的，看不清他们。他们的身上有影子，似乎有个不一样的豆豆重叠在真实的豆豆身上，就像我们装虚拟机，用软件模拟出完全硬件隔离的计算机系统，它们共享一套物理硬件资源，但运行时互不干扰，各自——” “呃，就是说，豆豆身上有另一个人？” “不止豆豆，”贺拓皱眉，似乎一个多月前的迷惑现在才从心底泛到面色上来，“蓝华、蔡医生，好像云哥看起来也不太清晰。只有你和那碗鸡肉轮廓分明，我以为自己是隐身的，我看得到你们你们却看不到我，可你忽然活鲜鲜地瞪着我，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不是在做梦，我无所遁形。” 罗统漾回想当时情形，自己确实没看出贺拓的迷惘。他长叹一声坐下，顺手搭住贺拓肩膀。 贺拓没有挣扎，歪头看他：“你一定奇怪不惧神不怕鬼的贺拓怎么就乖乖听话不出门了。” “我以为你那次冲身的经历……太震撼，你可能相信这些事了。”贺拓以前的无知无畏其实很让罗统漾无奈，冲身后的表现有人味多了。 “一开始我甚至不敢上露台，外面到处都是重影。” “露台？”罗统漾收紧手臂，“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还老是呆露台上……所以你——” “所以我老是去逗老喜奶，有个说话的伴儿。当然，确实有你说的那个原因，我想通过她让你家人放心，我不会跟你纠缠不清……嘿，现在好，纠一张床上了，还差点把你给压了。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竟给你惹事儿。” “我爱你啊！”罗统漾说这仨字相当顺溜，只是现在不再闲闲地等贺拓回应，而是急急询问，“那今天老喜奶身上又有什么？” “老喜奶进来时清清爽爽，但她骂我不该咒你时，她的一些事忽然放电影一样在我面前过。” “什么事？” 贺拓皱眉：“她身世不太好，很早就——算是孤儿吧？她和她丈夫，呃，前夫天天打骂过日子，可他死后她哭了半个月没下床，她的孩子们也不顺，死了几个，一开始她还哭，后来就不哭了，背出去挖个坑埋了……” “是啊，好在还活下来两个，很帮衬我们家。”罗统漾背脊发冷，越发搂紧贺拓，嘴上却轻松，“你现在是阴性体质嘛，难免要受影响，能看见些东西也不奇怪——再有五十多天就好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阴性体质的资料。” “怎么说？” “阴性体质一般指的是阴虚，阴性体质者多为面色苍白的俊男美女，因为血液循环不好，易受寒冷、潮湿的伤害；生殖系统功能弱，白带比较多、月经经常推迟而且多有血块，易导致不孕、不育。” 罗统漾笑：“月经推迟血块多可不好办，下次来月经别瞒着，让老喜奶好好给你补补。” “面色苍白的俊男美女——你说要不是阴性体质，云哥得有多黑？他祖上不是非洲来的？” 罗统漾再也忍不住，俯在贺拓肩头笑得发抖。笑着笑着眼眶就润了，到这个时候，贺拓想到的还是先安慰自己！ 贺拓感觉到肩头湿热，环住罗统漾，哄孩子般拍拍他。 “罗统漾，你信鬼神吗？” “信，我家……我们家族因为某些原因，一百年前与一位西藏活佛签下‘百年契约’，自愿成为他的奴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现在契约满了，我们必须找回失去的家园——那个祖祖辈辈灵魂安息的地方。” “找到了吗？” 罗统漾摇头，痴痴看着贺拓的侧脸，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白润但并不苍白的面颊，这是我爱的人啊，有我舍不得放开的唇。 “预言里说，只有我能找到。” “怎么找？” “我的妻子会带领我们到达。” 贺拓悠叹：“所以，你实在不该放任自己来爱我。何苦呢？” “爱如果能控制，又怎么会叫爱？”罗统漾深吸口气，“你找到对付阴性体质的方法了？” “无处可找，那些方法应该是蓝华他们那种家族的不传之谜，没有资料可查。而且，我现在的情况也跟云哥不同，只怕蓝华家族也帮不了我。” “哪里不同？” “蓝华布了结界，所以我看不到魂，但我能看到灵。” 罗统漾有点迷糊了，灵魂灵魂，难道还是分开的？ “我找不到正统的法子，就翻了些巫术文献，发现很多少数民族信仰万物皆有灵。人的灵主要表现在三魂七魄，但要严格来说，其实主要指人之魄，人死魄散灵灭，魂却还在，我猜那三魂，应该是一魂去喝孟婆汤，一魂留守坟墓保佑后辈，还有一魂四处游荡最终消散？”贺拓自问自答般点点头，“小孩子有通灵眼，能看到游荡的魂，云哥就是。而在茶山冲他的，应该是守坟的魂。”（注：此处关于三魂七魄的说法改自张春继先生的《白族民居中的避邪文化研究:以云南剑川西湖周边一镇四村为个案》，书中提到：白族人有三魂七魄，人死魄散，三魂离体，一魂侍奉本主，一魂守阴宅，一魂去阴间论功过。） “那冲你的呢？” “恶魂。”贺拓不愿回忆。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0 章 罗统漾赶快转话题：“那你能看到什么灵？豆豆他们身上的是灵？” “可能，他们那种家族，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神秘，我们只能敬而远之。” 这点罗统漾同意，活佛的转世和预言，就是他必须敬而远之的神秘。 “我不是一直不敢去露台吗？今天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我能看到花木的灵，万物皆有灵。” “露台花木也有灵？”罗统漾毛骨悚然地环顾四周，“那桌子呢，沙发呢，床呢？” “要很多年很多年的老东西才行，”贺拓捶他一拳，用学术性的语气解释道，“从露台能看到别墅区的那几棵老树，它们就有灵，我刚醒来时分不清，莫名害怕。今天仗着有你陪，走近了看，树是树叶是叶看得清楚，或许它们只是吸了日月精华修出点灵气吧，没成型的。” 罗统漾却开始担心，自家小区里有妖木啊啊啊！ “不过啊，它们以前在山里只能享风霜雨露，现在来城市里喝氯气水吸汽车废气，或许已改变了修炼进程，变成精怪之类的，半夜跑出来找寂寞二奶苟合……wOw，你家小区以后会培育出很多新人种，加油，争取早日更新人类进化的基因链，为人类发展做出特殊贡献。” 罗统漾好气又好笑，干脆一翻身把贺拓压在身下：“咱俩先来造个新人种看看，你的体质不易怀孕，那我只能受累点天天做时时做，争取早日更新人类进化的基因链，为人类发展做出特殊贡献。” 贺拓安静躺着，缓缓抬起手抚摸罗统漾的眉眼、鼻梁和嘴唇，最后勾着他的颈把他拉下来抱住。 “别看我，我害怕看见你眼睛里的自己，我变成什么样了，居然想出那样的法子来利用你。” “到底是什么法子，我真够话多的，扯半天到把正事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我说你真的不饿？” “你饿吗？” “好像过了，下去，你好重。” “偏不下，除非你告诉我法子。” “罗大经理还会撒娇？” “贺老师，说嘛说嘛说嘛。” 贺拓把罗统漾推开，抻抻手指问：“你真没烟？” “我在国外时……放荡过，还碰过大麻，后来戒了，再不摸这些东西。” “真不公平，我就初中时抽过1点3支春城，还被我奶奶追着打了半条街。” “喂，又偏题了。” “好吧，你听了不准笑话。”贺拓坐起来，“虽然我嫌一百天太长，但感觉自己在明显恢复，所以也忍了。” “等等，你怎么感觉自己恢复的？” “我以前不敢看露台，现在没事了，而且，或许是心情吧，适应了，无所谓了。我本来是有耐心慢慢恢复的，可今天在老喜奶身上看到那么清晰的老电影，我吓着了，只想尽快把阳气补起来——就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罗统漾马上想起一些银秽小说里的采补功法，于是嘿嘿银笑，笑完发觉不对，“可那些人都采的初女啊。” “那是采阴补阳，我就考虑如果我直接采阳呢？” “可以吗？” “乱弹琴，都说了走火入魔瞎想的，好了，吃饭去。”贺拓推开罗统漾起身。 “你不是饿过了吗？” “你就这么抠门想省一顿？我交饭钱还不行吗？” “你还欠我这么久房租呢。”罗统漾长腿一勾又把贺拓压下，“你想如何采补？” 罗统漾的眼眸是褐色的，眼中有个人影，头发凌乱嘴唇微翕。眼中人似乎不愿看清自己的模样，微微垂下眼，却扫到对方的嘴唇，甜得腻人的唇…… “我看了些你们这种人相处的资料，好像下面那个情动时里面会……或许就是那样……瞎想的。” 贺拓转开头，罗统漾把他脸掰正：“那我们试试。” “我一旦恢复，不会再关在这里。”你想我尽早恢复？ “那我们就出去玩，你反正要陪足我一百天。” “……好！”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在实践中学习，我技术好，先教会你怎么压人，你再来压我。” 贺拓脸色微变，但还是保持求知态度：“多久能学会？” “我花了两年时间，学会了两分钟内让对方舍不得离开，五分钟内他肯定情动。” “两年……”我早恢复了。 罗统漾起身，耸耸肩。 贺拓也起身，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去，回头招呼人，却见罗统漾已脱掉裤子，以一种很YD的姿势跪在床上。 “你接个吻都会窒息，我怎么指望你做那事时能分神学技术？”罗统漾拿过润滑膏挤出很多，慢慢摸到后面，“看好了，男人和女人不同，做之前必须充分扩张，第一次我自己来，以后就是你的事，我只教一遍。” “……” “过来，吻我！”罗统漾吸口气把手指捅到根，抛个媚眼，“先把衣服脱了，我现在腾不出手来帮你哦。” 贺拓就此入魔。 魔界、原来、如此。 我、甘愿、堕落……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1 章 哪怕，万劫不复！ 很久很久，才找回心神。初哥贺拓怔怔看着拥着自己的人，喃喃问：“我补到阳了吗？” 对方倾身过来细细吻：“还好我前面做足功课，否则真要被你弄伤。” “没受伤吧？”贺拓伸手去摸，“你没射？” “差点。” “我帮你，要我用手还是用嘴？哪个快？” 罗统漾差点跌下床去：“贺拓，你好歹是初哥，能不能含蓄点？” 贺拓扭捏着抛个媚眼：“我虽然排不上‘性|妓中心’头牌，也勉强算个骨干，请公子不要侮辱我的专业素养。” 罗统漾咕咚跌下床，扶着床边勉强维持对话：“原来还是‘性|妓中心’出来的，这专业素养……” “哦，这样说。根据我刻苦研习大量电子文档的成果及观看视频资料的总结，变换花样能够从视觉、触觉等多方面形成有效刺激，从而增加快|感强度，有益于身心健康和——”和感情交流，“所以，你选什么？” “贺拓啊！”听不下去了，唯一的法子，赌住那张呛死人的嘴。 事实证明罗老手的担心颇具先见之明，别说留心学技术，一开始工作，那架据说储存了天量研究资料和分析结果的机器就立马发烫，温度过高导致CPU停转，剩些外部设备无头绪地盲动。罗前辈果断夺回主动权，反累得自己手酸嘴疼，不禁小小怨念：老话有道理，千万不能招惹初哥！ 最悲摧的是，贺初哥显然没考虑过罗老手其实也算是初哥！！ 省了一顿饭，又省了一顿饭，宵夜不能再省了，吃碗饵丝都累得手软，贺拓捶着腰抱怨。 “我看人家可以做一夜不歇气，电影真是信不得。” “所以说，你不适合当1，你看你后来……” 说到“后来”，贺拓有些腼腆：“那你怎么不把握机会？反正我也不能拒绝。” “我怕泄了你的阳气啊。” 说到阳气，贺拓总算想起忙一下午的初衷了，马上蹿去露台。月光把露台染成青黄色，花草都变得优雅起来，路灯明暗相间延伸出去，几棵老树在别墅间影影错错。 “如何？”罗统漾从后面揽住着他。 贺拓拉他的手抚在自己心上：“它说，好美的景色。” 19、好转 在罗统漾面前很不含蓄的贺拓，到了其他人面前就报复性含蓄。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制造两人头晚各自滚床单的假象，还定下条准则，老喜奶在的时候两人不能靠近1米之内，甚至不能对视。 罗统漾很不满，一有机会就嘟囔：“都知道我喜欢你，有什么好瞒的？” 贺拓听他罗嗦个没完，怒了：“你懂点事好不好？你必须要结婚，你妻子是你们家族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要全世界都知道在她之前，你对一个男人如痴如醉？” “你是我的劫数。” “劫数就是包|皮过长，你偷偷割了得了，还想见人就亮出来求鉴定？” 罗统漾斗嘴斗不过，于是化憋屈为动力，变身马达把贺拓折磨得一下午没清醒过，直到自己也累得昏睡过去。 贺拓睡到半夜忽然清醒，打开台灯检查腿间，一脚把罗统漾踢下床。 “你把我大腿磨破了。” 罗统漾迷迷糊糊爬回来，拉被子蒙住头：“你皮太嫩。” 贺拓摸摸破皮嫩肉，钻进被子掐他。 他翻个身把人捞进怀里，嘟囔一句：“乖，睡觉。” 锦大已放暑假，许飞闲得无聊，想来春城玩，贺拓还在考虑他来了住哪里，电脑已被罗统漾抢走。 “我帮警察查案，是封闭式的，你来了只能自己玩，我陪不成。”罗统漾敲字很快。 “到底查什么案子，这么久？” “网警的事，他们需要专家。” 贺拓趴罗统漾背上看他替自己聊天，见他敲出“专家”两个字，在他肩上咬一口：“谁砖家？骂人呢？” 果然，许飞那边笑开了：“贺砖家主研什么？绿豆？生泥鳅？还是整蛊？” “我的最新课题是男人什么年龄结婚最合适。” “我反正是不可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 “等我修炼成花儿，男人四十一枝花。”屏幕上的贺拓嘿嘿笑。 旁观的贺拓不乐意了，“四十岁我找大妈啊？” 罗统漾扭头含住他的嘟嘴咂吧几下：“宁缺毋滥，大妈肯定不能要。” “你巴不得我一直缺下去吧？” “我陪你啊。”罗统漾不依不饶追着咂吧。 贺拓好不容易抢出嘴，拍他一掌催促：“许飞写那么多字了，快回话。” 罗统漾也不爬楼，噼里啪啦敲字：“这边禁网，我是偷上的，88” 他啪一下关了电脑，把贺拓搂到身前继续刚才的咂吧。 “小气鬼，许飞说了他不喜欢我。”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2 章 “我是怕他喜欢上我。”才得瑟完，舌头就被贺拓吸过去狠咬一下，痛得他哼了一声，闷哼声又被贺拓吞下去，于是屋里只剩下交换唾液的“哧哧”声。 两人都各自倒数着同居时日，所以特别黏糊。 贺拓会主动窝进罗统漾怀里索吻，他相当迷恋那种甜蜜的滋味，百“吃”不厌。 罗统漾更不掩饰，露台、厨房、客厅，任何场合，他都能把一记飞眼、一个舔唇升级成肉搏大战，把两人的物事揉一块近身格斗两回合然后让何拓“补”一回合，很是乐趣无穷。 这种状态确实不适合与外人同处。 所以听到蓝华要来，罗统漾很紧张，一怕贺拓又看到什么虚头吧脑的东西，二怕贺拓受到“正常社会”的召唤不再跟自己“胡闹”，于是一再核实到底见不见蓝华。 贺拓烦了：“你咋这么腻歪？蓝大队长事先通知一声是客气，他就硬闯进来你又能怎么办？” “商人本能，强调细节不是？”罗统漾好脾气，“那这次我一定要站你旁边，如果你看到什么不好的就勾勾手指，我来应付，好不好？” “再说吧！” 蓝华是只身来的。贺拓笑颜以对，蓝华嗯嗯啊啊，一团和气。罗统漾看不出名堂，于是坚持送蓝华出门。 才出电梯，蓝华就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嘿嘿，恭喜啊。” “贺拓心里也有我。”罗统漾很坦然。 “以前肯定没有。你手段不错，连贺拓那种棒槌都掰得弯，难怪杨金云怕你。” “蓝队长谬奖，贺拓是我真心喜欢的，无关手段。蓝队长百忙之中还抽空来这一趟，谢谢了。” “罗经理客气，贺老师热心帮我们查案才出事，关心他健康是我的责任。” 两人相对哈哈哈。 “蓝队长，依你看贺拓恢复得如何？” “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很好。” “但他……” “嗯？” “他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容易发火。” “所以说男人不能太宠老婆，你别当二十四孝男友，要把他看成竞争对手、合同甲方，用点心机耍点手腕。福利，是自己争取滴！” 蓝华坐上出租，看着后视镜里的罗统漾越来越小，不觉皱了皱眉。 “痘子痘子，呼叫痘子。” “贺拓怎么样？” “好像恢复了，时间不对啊，提前一个多月。” “恢复了就好，他回来吗？” “浓情蜜意干柴烈火，他舍得回？” “难道……” “可惜红岩说我们以灵体偷窥会影响贺拓恢复，生生错过了他们互相诱捕的惊心动魄。不过那贺拓相当不简单，那个傲气啊，把罗统漾吃得死死的。” “说起来，我有个疑问。” “什么？” “我们是神王，我还司祛病消灾，为什么我们以灵体出现会影响他恢复？不准游魂靠近也罢了，连我们都不准去。” “我看都是借口，老拿我们当未成年看，怕我们流鼻血，嘿嘿嘿。”兰花太子停了停，用蓝华的职业口吻修正，“不过你的疑问也值得重视，等我回去合计合计。” “要告诉红岩贺拓恢复的消息吗？” “先别，让他再急一个月。哼！” “那三位美女姑婆呢？” “她们属地有事，我才过来就走了，我跟她们说不用再来，贺拓这里用不着守了。桃一嬢嬢和桃双嬢嬢还好说，这次桃三老嬢能安安定定待两个月我真是服了她，难得。” “只求贺拓安安生生活到老死，别再整出什么事！” 杨金云听蓝华说贺拓恢复得好，当天晚上就杀过来，罗统漾正抱着贺拓乱啃，接到电话，手忙脚乱。 贺拓冷静应对，重点收拾两人着装，然后卧室门一关，客厅接客。 杨金云进来直瞅贺拓：“你恢复了？” “应该是。” “我怎么瞧不出来？” “对不起啊，我又变回人了，下次变成魂一定先请云哥掌眼。” “啧，两个月不见，贺老师犀利了哈，我说小漾你怎么弄的，把他牙磨这么快？” 罗统漾泡壶茶来，想往贺拓的单人沙发上挤，被贺拓瞪一眼，绕个弯坐到另一个沙发上：“贺老师学习能力强，我那点奸商手段他全学会了，我还担心他坠入商海不给我活路呢。” 杨金云本想来看热闹，但贺拓跟以前一样不冷不热，罗统漾也灰心一般连正眼都不往那边放一个，顿觉没趣，坐了会儿就告辞。 罗统漾照例送出门。 “小漾你是不是年老色衰没魅力了，这么久还没弄上手？”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3 章 “贺拓不一样。” “是你不一样了，小漾。他什么时候彻底恢复？” “听蓝队的意思，差不多了，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还以为你死心了，不放弃？” “我放弃，这劫数就算解了吗？” “你也不能为了渡劫数去强弄啊，差不多算了。你说那位活佛，给这么个预言。” “谢谢云哥，改天我去看杨奶奶。” “你真得去了，我奶奶念叨你俩月了。” 送杨金云回来，见贺拓站露台上，罗统漾跟出去从后面揽住他。 “看什么？” “月亮。” “月亮在哪儿？”满天乌云密布要下雨的样子。 “睡觉去了。” 罗统漾收紧手臂，在他耳边密密吻：“我今天表现好吧？距离1米以上，坚决不对视。” “反正瞒不过蓝华。他怎么说？” “说你看起来很好。” “我看他也很好。” “没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那应该是他们修炼的灵。” “还能看到他的灵吗？” 贺拓摇头：“只看到他透视装下面的胸肌一跳一跳的，劲腰翘臀，米色裤子裹着的双腿强健修长。” “云哥呢？”罗统漾恶劣地往前一顶，顶得贺拓轻哼。 小心眼贺拓马上反手捏住作恶凶器，隔着布料抓挠，这下换罗统漾闷哼。 “云哥孔武有力，不过跟蓝华一比就忒没眼力，他取笑你没？” “我演技好，成功博取到同情一大把。”罗统漾已气息不顺，随着贺拓手下动作晃动腰臀，“外面风大，回房去。” 贺拓偏过头，双唇贴在他耳边呢喃：“看在我这么小鸟依人的份上，求求你上我吧。” “又偷懒，有你这么当1的吗？只躺着享受。” “那就换你咯。” “我真是太宠你了。”罗统漾感叹一句，忽反应过来贺拓的意思，颤着声确定，“你说，让我上？” “反正我怎么努力也不如你勤快，你来咯！” “要是、要是泄了你的阳气怎么办？戴套子应该没事吧？” “不要套子。如果泄了阳气，老子明天双倍补回来。” 贺拓恶狠狠发誓，手下用劲捏得罗统漾龇牙咧嘴。 事实证明罗老师确实眼光如炬，一眼看出贺同学是优质0号。懒1号贺拓在第一次0号实习课上，就快速领会到做0号的快乐，让指导老师颇感欣慰兴致勃勃赞口不绝。 激情过后相拥而眠，听着枕边人酣甜的呼吸声，贺拓越来越清醒，他干脆起身。沉睡中的罗统漾感觉到臂弯上压力小了，胡乱动了动。贺拓拍拍他轻声说：“我上厕所。” 虽然准备工作很充分，但头一次就被连整两盘，后面还是有点感觉。贺拓随便拎瓶酒，丢几个抱枕到落地窗前，小心坐上去。 原以为过去这一个月像泡游泳池，玩够了可以甩甩水上岸，今天蓝华和杨金云两道冷流的汇入，才让贺拓一激灵，环顾四周惊见这儿哪是游泳池，这是无边无际的糊涂海啊，自己已深溺其中上不了岸。 一个月前入水的初衷是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所以这一个月无节制的行乐也只当成是各取所需。今天见到蓝华和杨金云，才发现不是随便个人都可以。 蓝华拥有模特般的相貌和身材，又穿着骚包的透视装，可贺拓不管如何努力，也无法让自己的小懒虫站立。还有亲吻，亲蓝华那口森森白牙？ 杨金云就更不用说了，丁点儿幻想也不愿奉上，别说深入交流，想象一下去牵手都鸡皮疙瘩掉一地。 只有他啊，只能是他！ 盘点一月亲密相处，任性的贺拓，自私的贺拓，暴躁的贺拓，刻薄的贺拓……什么时候敢向他人暴露自己的所有负面？ 只有他，只能是他！ 身体已完全交出去，心还能闹多久的独立？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可期待？ 想通了，多日来汹涌在心头的岩浆也渐渐冷却了。 承认，其实不难！ 罗统漾摸出卧室，见贺拓在落地窗前独饮，坐过来给他充当靠背。 “是我不够努力，你居然还有力气下床喝酒。” 贺拓仰头冲他哈口酒气，撒娇道：“后面钝钝的不太舒服。”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4 章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诱人的美味，没忍住一气吃了两盘。”罗统漾把人抱到腿上，一面按摩舒缓，“这是你的第一次，你不该惯着我，第二回合应该果断把我踢下床去。” “我做1不是午夜七郎，做0也不是午夜七郎。是不是很失败？”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午夜七郎早精尽而亡绝种了。” 贺拓被逗笑，含口酒哺给他：“原来你也不是啊？” “少下套，你跟我不是一个级别。”罗统漾得意完，借着月光上下瞅贺拓，“怎么样？阳气泄了吗？” “没明显感觉。” “嘿嘿。” “嘿嘿！”贺拓撇嘴，“其实我还有个后遗症。” “什么？”只要没泄阳气，罗统漾什么都不怕。 “冲身后我睡了两周，做了很多梦，有些梦好像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但醒来后我努力回忆，又不记得发生过那些事。挺奇怪。” “人的记忆有选择，或许以前你忘了，潜意识里记得。是好玩的事吗？” 贺拓往后靠靠，仰头啄他一口：“明天跟我回趟家，我得回去看看是不是记忆出岔了子。” “回家？” “别忘了我是春城土著，我在这里有洞穴的。” 贺土著衣锦还乡抄袭小偷踩点的套路，不让罗统漾开车，转了几趟公交才到，然后站在站牌下发愣。他家位于北郊城乡结合部，奶奶去世后他就没回来过，现在到了地儿，打不到方向了。原来还怕被邻居认出来，戴着墨镜凉帽，现在好，摘了墨镜还是认不出路。 罗统漾说会不会已经拆迁了？贺拓挠头，应该没有，到车站要走二十分钟，还有点远，拆迁也该找我签字啊。旁边扫地的清洁工搭腔，我住小官2组，就要走二十分钟。贺拓激动，我要去3组，怎么过去？ 从玻璃幕墙和彩色墙砖间穿过，左拐右拐，贺拓终于点头，是了，就是这边。 脏乱差的老街在太阳下流逝着岁月，比时光老得快的水泥路面目疮痍。临街房子几乎都抽高了，下层铺面上几层住家。贺拓一直担心会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看那就是贺三娘的拖油瓶，走一路却见不到个熟面孔，来来往往都是操南腔北调的人，反而有点失落。 闷着头走，走出两倍距离才发现走过了，于是又倒回来。终于找到自家门，夹在两栋五层楼之间，萎缩得像个狗洞。 铁门锈迹斑斑，他掏出钥匙，锁眼居然能转动，小激动了一把。门才打开就阴气扑面，霉味呛得人不敢呼吸。 罗统漾把他拉出来：“先敞一下。” 两人蹲在门外看旁边脏孩子光脚板跑来跑去。贺拓抬头打量天空，感叹邻居家挡着自己晒星星了。 “可以打官司要采光权，要起诉吗？” “跟民斗有什么意思，要斗也跟官斗跟奸商斗，我决定了，要当钉子户。” “这片没有地铁规划，公交站也远，那边过去就是些老厂，拆单位的干脆多了，谁愿意来碰你们这些钉子户？” “当初我就跟我奶奶说去城里租房住，她非要买个‘当街的’留着升值，当年为买这房子，我三年没吃过肉。学校在南边，舍不得住校申请走读，每天6点不到就出门天黑透才能回来，你说我现在胡吃海塞拼命补膘容易吗？” 罗统漾听得心酸，面上依然笑着：“所以，买房第一要诀，位置；第二要诀，位置；第三要诀，还是位置。” “我还想留着当回地主呢，没戏了？” “再等二十年，或许春城会扩张到这片。” “那就好，留给我儿子。好歹他爹没把祖奶奶的家当给卖光，也算有份祖产。” “那倒不用留，你不一定会有儿子。” “切，女儿也可以。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你那么爱干净，这里又脏又乱，住不习惯。” 贺拓看他半晌，嘟囔一句：“奸商。” 罗统漾当听表扬，拐拐他用下巴指对面：“那老太太一直在看我们。” 贺拓手搭凉棚看许久，摇头：“不认识。” 老太太却走过来了：“你是贺拓？” “您是——” “我是赵奶奶，忘了？你奶奶的豆腐最好吃，我一直记得。你好多年没回来过了吧？”赵奶奶是小官村的前妇女主任、小官街道办事处的前工作人员，她家在别处买了房子，这里就租出去，今天过来收租。“你们3组都搬走了，你说现在除了农民工谁还住这里啊？你现在在哪儿上班？你奶奶走得早，把你辛苦拉扯大看着成人了，她连享福都等不及，苦了一辈子啊！” 罗统漾知道寻根会寻出这个结果，早准备好纸巾，给赵奶奶递一包，又给贺拓一包，却见贺拓面上清清冷冷没有多余的悲戚，心里暗惊，这孩子到底经历过些什么？明明不是寡情人啊。 闲扯一会儿赵奶奶终于走了，贺拓如释重负回屋里，电灯还能用，黑漆漆的房子在昏黄灯光下露出空荡荡的真相。 “前面半间客卧晚上归我白天归豆腐，后面半间主卧是奶奶的，奶奶在墙上开道门，人家后山墙的滴水通道正好够支豆腐锅。”贺拓仿佛讲解员，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回来办完奶奶的后事就开始卖东西，连豆腐桶都卖了……我当时恨不得把房子也卖掉，买家把钱都抱来了，又没舍得。” “你……大二的时候？才19岁吧。” “大一，奶奶是冬至节那天不在的，我坐了三天火车赶回来，回来见一面就签字火化，然后赶回去考期末考。” “奶奶的老宅在哪儿？明天我们置办些纸钱去……” “没有墓地。我懂事后奶奶就交代过，她死后不留骨灰，都撒了，也不需要上坟祭拜什么的。我爸妈我也从没祭拜过。奶奶火化后我就抱着骨灰上火车，一路撒到学校。” 罗统漾费很大劲才控制住嘴角抽搐，淡淡点头：“奶奶很开明。” 进到“主卧”，只有1米进深，估计原来刚好安下床，现在空荡荡的主卧里立着个木架子，上面架了个老皮箱。 贺拓摸摸箱子，很满意：“一些卖不掉又懒得丢的老东西，我在箱子里垫了木炭，应该不会发霉。我工作后一直想回来拿，住单身宿舍也不方便，等结婚后再说。” 若是平日贺拓这般张口儿子闭口结婚，罗统漾早把他嘴堵上了，今天却不敢动作，只能拍拍胸口继续点头。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5 章 “贺拓，你说你有些记忆……” “有些事情我记得发生在家里，现在看来又觉得不像，大概真是做梦……” 洞穴归来，贺拓明显心顺了，什么事情也能好说好商量。罗统漾不知道他那晚独饮的心路历程，只以为他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就跑回家寻找安慰，找着安慰了，又变回好孩子了，于是宽宏大量地不追究他期待结婚生儿子的“精神出轨”。 赶着把王龙给的私活整完，贺拓对着账户哈哈笑。 “罗统漾，说个地点，国内哈，哥请你玩儿。” “什么级别？” “可以跟个垃圾团。” “垃圾团？” “就是穷人团，不额外消费不参加购物。” “那还不如自助游。” “劳神。” 贺拓随口邀请下，罗统漾上心了，晚上办完事，搂着人喃喃。 “原来说过去南疆走一趟然后上西藏的，怎么样？” “我们还有几天？时间不够吧？”贺拓在罗统漾胸前弹钢琴，手指从这边扫到那边，听到钢琴猛拉风箱，满意地笑，“不想走太远，白天玩太累了晚上就玩不动。” “玩么？” “啊呀，你这人真是逗不得，唔……” 又玩完一次，钢琴重弹中断的调子：“那就省内走走？我开车，走到哪儿玩到哪儿，想歇就歇。” “车啊……”贺拓憧憬一下，感觉横在腰间的手臂瞬间绷紧，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忙撇清，“我是说自驾游这种方式很好，很时尚。” “我保证你会很喜欢。”罗统漾又欺过来，蠢蠢欲动。 贺拓已累成一滩烂泥，实在懒得动手搡人，只嘴上较劲：“你开车技术很好吗？” “我技术好不好你不知道？” “能一个人开？我只会坐车。” “反正你懒也不是一天两天，我早习惯了。我就怕你去外面熬不住。” “我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富二代吃不得苦吧？” “我家富N代了，别拿我当二世祖。”罗统漾跟着嬉笑一句，暧昧地掐下贺拓的软东西，“在家里老喜奶天天给你炖大补汤，外面可吃不到。” 贺拓大惊：“我还奇怪有钱人吃的不一样，大夏天的也不嫌腻。她，她——你主动招的？” “她如果连这点眼水都没有，我家大奶奶怎么会请她出山做眼线。” 那我每天一大早挣扎着爬起来两边铺床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听两人要出行，老喜奶很不满，提着菜篮子进厨房就不出来。贺拓跟进去，亦步亦趋贴后面，老喜奶转来转去都与他碰个正着，急了。 “贺老师，米线要泡烂了。我这里也很多事。” “你不生气我就出去吃，你还生气我就挡着你，让你什么事也做不成。” 老喜奶无语。 罗统漾在饭厅哈哈大笑：“老喜奶，你给他一锅铲，这人没法讲理。” 贺拓冲罗统漾龇牙咧嘴挥拳，终于憋不住，出来把米线吃了。吃完米线又施展粘人术，跟着老喜奶进出。 老喜奶涵养好，白眼都不翻一个，去卧室做清洁，贺拓也跟进去，还体贴地把门关上方便她打扫门后。 门刚掩上，贺拓就低声说：“老喜奶，我有些话要说。” 老喜奶眼神闪了闪，点头，大声说：“贺老师麻烦你抬抬脚。” 贺拓也大声：“我们明天就走，你老人家明天一次打扫算了。” “每天保持屋子清洁是我做保姆的责任。” “板着脸跟主人说话也是你的责任？” 罗统漾听不下去了，冲进来拉贺拓。 老喜奶故意不计较的长叹一声，问罗统漾：“真要走？去哪里？去几天？” “车开到哪儿算哪儿。” “开到哪儿算哪儿，能吃好吗？这才养出点肉……贺老师也是，家里好吃好喝的不待，养病就不该到处乱跑，哎，我得给你们弄些吃的。” 贺拓忙问：“弄什么？” “辣子鸡，牛肉干，再整两条烤鱼，外面菜不合口时垫一下。” “好啊，我喜欢，罗统漾你快去买。”贺拓挤去，我再哄哄她。 “贺老师别老支使小漾，还是我去买。” 罗统漾忙表态：“我去我去，去哪个市场？买多少？” 罗统漾一出门，屋里气氛就转成严肃，剩下两人对视五秒，老喜奶又拿起抹布擦床头。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6 章 “贺老师你说，我听着呢。” “好，我也不拐弯，只请你转告罗家几位家长，我不会缠着罗统漾不放。” “哦。”老喜奶机械地摆弄抹布。贺老师，没有人会关心你缠不缠，你不过是罗家等了三十年的劫数，一切只在小漾。 “我也，不会让罗统漾缠着我。” 可能吗？老喜奶手下停了停，又继续机械劳动。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老喜奶一直背着身，来来回回只抹那一片，“你怎么能让小漾心甘情愿离开你？” “不知道，但我会想出法子。” “小漾那性格……爷爷他们还不晓得小漾来真的，陷这么深，否则他们早插手了。” “你不该瞒着他们。” “我看你……你个小骗子，我也被你骗了，以为小漾不会喜欢你那样的。”如果我刚来就把情况如实汇报，小漾就不能照顾你，你当时那样子，出去怎么办？老喜奶悠叹，“或许，这也是劫数。” “这个劫到底要怎么解？渡劫要渡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小漾心甘情愿娶妻就是结束。” “好！”贺拓答得干脆，“他的妻子是谁？” “等他渡完劫，他的妻子才会出现。” “擦！”什么绕里绕？“谁安排这么个破劫数？” “命！”老喜奶终于挪脚步换个地方抹，声音里泛着受够命运折磨的苍凉，“贺老师，或许是劫数或许是命，小漾现在离不开你，我看得出你也是真心待他，可命摆在那儿，没办法。” “我懂，我答应陪他一百天，现在还剩十多天，期满后我回锦城，有了距离感情就会淡。”贺拓像调皮孙子撒娇般圈着老喜奶摇了摇，“别担心罗统漾，既然只是劫数，渡过去他就会回罗家，就像玩了一场游戏。老喜奶你玩过网游吗？游戏不过是游戏，结束后生活还是照旧。” “贺老师，谢谢你！”老喜奶张了张嘴，终于没吐出“别太委屈自己”几个字。 不管是不是游戏，投入了肯定有委屈、伤害和痛苦，如果你多承担点小漾就能少受点，那原谅我不为你祈福。 20、驴友 闭上眼睛转个圈然后伸手按在地图上，贺拓凑过去看一眼地名回头在电脑上调出天气预报，嘟囔说还好还好，我就怕你按到保山那边，泥石流不通车了。 罗统漾睁眼一看是大理，不乐意：“换一个，商业旅游地，不好玩。” “去的人多说明那地方确实好。” “不好。” “好嘛，你再找一个，站过来点，别又按着这里。” 再找一次，转圈时趔趄了下，又按到大理。于是出发。 玩起来其实没有想象中乏味，贺拓是第一次去，罗统漾是第一次和贺拓同去，所以再商业的景点两人也走得兴味盎然。在风城、大理玩了三天，把旅游团不会安排的团山玉带路逛完辣子鸡牛肉干整完，才起程北上。 贺拓对民家人的粉墙青画感兴趣，罗统漾干脆开下二级公路，从村里穿过。 村子在洱海边，才过早饭时间，家家门户大开，小媳妇老太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了。贺拓摇下车窗问了几句，才知道今天是该村本主生日，大家去本主庙迎本主。于是两人把车停村外，跟着去看热闹。 本主庙建在村北，座西向东面朝洱海，迎本主的准备工作刚开始。庙里挂满红绸彩带，老奶奶们忙着祭祀念经，村主正指挥男人们装饰神轿。这是“家宴”的感觉，罗统漾想退出去，见贺拓直接进殿，只好跟着。正殿本主红面虬髯，着绿袍鎏金盔甲，虽不如寺庙里佛像高大，但也气势威武让人心生敬畏。北厢塑的财神，神座前丢了些硬币，贺拓翻半天钱包，摸到5毛硬币，也丢上去，正中财神脚背。南厢主人是位面庞圆润妇女，怀里抱一白胖小孩。 贺拓偷偷说：“送子娘娘也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小孩。” “嘘，不要乱说话。”罗统漾扯扯他，示意离开。 贺拓不愿意：“挺好玩的，再看下嘛。” 天井里神轿上红绸鲜花已装饰好，洞经会的锣鼓家什也排好队，只见个瘦高干瘪的老头走到神轿前，闹哄哄的天井忽然鸦雀无声。贺拓赶紧掏出相机，才开电源，就被旁边人一把扯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贺拓差点被拖跌倒。 罗统漾扑过来拦，更多人过来拖，两人被甩到本主庙外。 外面墙边一溜媳妇在烧香化纸钱，见两人被扔出来，白了他们一眼。 “我家本主今天过生日，你们外乡人来凑什么热闹？” “不准拍照也好好说啊。”贺拓愤愤然检查相机。 “没事没事。”罗统漾拉贺拓，一面向几位媳妇道歉，“对不住，我们外乡人不懂规矩。我们路过贵乡想给本主进点供奉，现在进不去大殿，能不能请几位阿嫂帮帮忙？” 媳妇们的脸色才缓下来，待看到罗统漾掏出的那“点”供奉，都笑了。 有媳妇问：“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本主老爷最灵验？” “那当然，我们在大理绕一圈了，就看这里本主老爷最面善。” “这是你的福缘。可惜我们村子在的偏，不像那些公路边上的，人家方便去，不过我们本主老爷是最灵验的，我们村从来没有大祸事，对不对？” 其他媳妇都点头。 “两位先去风水树下坐坐，等下请朵兮薄帮你们上供奉，你们运气好，今天本主生日，今天的祈福是最灵验的。” 风水树就在庙前广场，树冠张扬，有点遮天蔽日的架势。树下摆了茶桌，免费给人喝。贺拓冲罗统漾竖大拇指，罗统漾拍他一掌。 “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本主过生，我的腰包恐怕不够鼓。” “你少掏点嘛。”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7 章 “既然供奉，就要把诚意表达出来。” “有钱能驱神推磨。”贺拓感叹一句，见罗统漾皱眉，嬉皮笑脸评价，“你真是奇怪，海龟哎，对这些事还……哎，出来了。” 刚才那个干瘪老头走出本主庙，他应该就是村民口里的朵兮薄了，和村主扶着枝柳树桠，树梢上用红绸栓了个红葫芦，红红绿绿很是好看，罗统漾悄声说那是“神树”。朵兮薄一步一顿控制节奏，后面洞经会的吹拉弹唱着，主乐器只有三根弦，调子清玄优越，有种亘古不变的经世和悠扬。 贺拓嘟囔“怎么不演奏生日快乐”，罗统漾假装没听到，面无波动。乐队后面的媳妇、奶奶们手里捧着果碟糕点猪肉鸡蛋，男人们都争相去抬神轿，抢不着出力就伸长手臂搭在轿杆上。本主的木雕偶像端坐神轿上，帝王出巡般威风凛凛。 贺拓又开始发扁言：“这个木头跟里面那个塑像不太像。” “贺老师我求你了，不说话行不？”罗统漾相当郁闷，一脚油门杀去丽江多方便，干嘛来绕这一圈。 “本主真有灵通，我心里想着不说出来他也会知道。”贺拓犟嘴。 来给两人掺茶的媳妇听到了，轻蔑地哼一声：“本主只保佑信他的人，不信他，你出再多钱也没用。” “怎么信？念阿弥陀佛？” 惊天动地的礼炮声盖住了媳妇的回答，只看见她的双眼在硝烟中气愤莫名。贺拓挖挖耳洞，遗憾地看着相机。多好玩的封建迷信活动啊，黄姐号称来过大理很N次，绝对没见过这种玩法，可惜不能拍下证据回去得瑟。 为让本主全面巡视属地，迎本主队伍在村子里绕，每一家门口都要经过，沿途的村民敬香献供表达谢意。罗统漾他们的车停在村南，想走也走不过去，只能干坐着喝茶。 罗统漾去跟老奶奶请教来本主神号，交待贺拓：“等会儿朵兮薄帮我们上表，你要默念本主神号，尊称佑民皇帝。” “皇帝？他是本主还是皇帝？” 贺拓掏出手机，“大理国还有这么个皇帝？我查查。” “是本主封号……算了，你什么也别想，听到没？什么也别想。” 见罗统漾真急了，贺拓乖巧点头，用爪子虚抓一把天灵盖，然后做个丢弃的动作：“我是白痴，我没有脑子。” 快到中午本主的神轿才回来，朵兮薄依然以一步一顿的步子走在前面，干瘪瘪的老头子，用这么费腰劲的动作走一上午居然气不粗腿不颤。 把本主木雕偶像请回本主庙，休息一会儿就要开始祭祀。 罗统漾请位老奶奶去说情，朵兮薄同意先帮他们化表文。 表文是用黄表纸印好的，上面有各种祈福内容，罗统漾看看内容差不多，买了两张，卖表文的却不收钱，说要各人买各人的才灵验。 贺拓嘬牙花子，掏出钱包。 表文上面有住址、姓名的空位，罗统漾很认真，报了老家宅的门牌号，贺拓走过场，说我是锦城贺拓。卖表文的老爷爷磨了磨砚台，认真填写。 “爷爷这笔字！”罗统漾啧啧赞叹。 旁边有人接：“这位是XX大学的教授，退休了，省书法协会会员，真正有学问。” “多年去乡离家慢待本主，今告老还乡，愧无巨资酬佑民皇帝，唯有一技帮承乡里，以偿多年缺失。” 老先生推推眼镜把表文双手捧给罗统漾。贺拓等了会儿不见他捧给自己，伸手把自己的拈起来，吹吹墨迹，点头说：“很漂亮。” 准备好表文，又跟旁边上香的村民请来两包红香，两人按朵兮薄吩咐跪在本主神位下。 朵兮薄帮上了香，两人磕头，贺拓心里忽然一动，觉得这样子像在拜天地，抬头看见本主偶像垂眼盯自己，忙撇开念头。 磕完头起身，朵兮薄先拿起罗统漾的表文，示意罗统漾再跪回去。 贺拓在后面闲闲地看着，只见罗统漾粉色T恤顺着腰线搭在臀上，更显腰直臀圆，贺拓猛咽口水，再次提醒自己“没脑子没脑子”。 念完罗统漾的表文，化了，朵兮薄示意贺拓跪下，开始念他的。 虚空神界中正摆生日喜宴的佑民皇帝忽然挑了挑眉，问座中一位白族少妇装扮的神王：“白姐，锦城贺拓，是不是劳动金沧五百神王倾城而出的那个贺拓？” “锦城贺拓？” “正给我上表文。” 人界本主庙内，贺拓的表文也化完了，他揉揉眼起身，嘀咕一句：“熏得我老泪纵横。” 旁边的老奶奶把他们的供奉捧给朵兮薄，朵兮薄刚要接，忽然打了个激灵，然后缓缓道：“外乡人路过本境，随意供奉表点心意就好。”说完拈了一张红钞，其余的退还给罗统漾。 罗统漾还要坚持，老奶奶拉他：“本主收多少有他的道理，外乡人你们出去吧，朵兮薄休息会儿要开始祭祀。” 出了本主庙，贺拓马上撇清：“我真的什么也没想，绝对没抱怨你给的供奉太多。” 罗统漾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隐身在一旁看着的佑民皇帝也微微皱眉。 “佑民，他们说什么？” “这贺拓就是个木——哦，我神力尚浅，连焚化他的表文时都感应不到他的念头。”佑民皇帝不太明白贺拓底细，但看他身上阳气过剩，而且能惊动五百神王，觉得自己还是客气点好，“那个叫罗统漾的似乎对他很无奈，应该是他说了什么不敬的话，罗统漾在帮他道歉，求我不要降罪惩罚他。” “这贺拓，是金沧神王的一块心病，爱不得罚不得。”白姐叹气，客套一句，“刚才短您供奉了，其实罗统漾不缺钱，您太客气。” “收下供奉要担责任护佑他们，贺拓的事情连白姐您都皱眉，我怎么敢插手？让朵兮薄挣点口水钱就好。” 本主巡视村社后，庆祝活动才真正开始，贺拓本想看热闹，现在见罗统漾闷闷的，不敢多要求，于是提议继续赶路去前面午饭。 走到村南，见旁边停了个粉色越野，贺拓稀奇，凑过去看。车窗忽然摇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灵动的瓜子脸。 “嗨，帅哥！” “啊，你好，你们这车，挺漂亮。” “我大姐二姐都喜欢粉色，我喜欢红色，2比1就只能弄粉色。”瓜子脸很热情，跳下车搭讪，“你们是春城车牌，也来玩？” 两人做自我介绍，原来三姐妹姓陶，也是来自助游，见这边热闹就绕进来，两位姐姐去本主庙看热闹，她不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在车里躲太阳。 “其实挺好玩的，好像还要爬刀梯过火海，”贺拓冲罗统漾努努嘴，“我朋友不喜欢看，只好走了。”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8 章 “太野蛮了，他们不会受伤吗？听听都怕，不看也罢。”美女陶珊吐吐舌。 “陶小姐，朵兮薄不会有危险，那是民家人向本主表忠心的一种方式，娱神逗神，让辛苦护佑自己的本主在生日这天也轻松一下。” 见罗统漾一本正经讲解，贺拓愣了愣，乖乖爬上副驾。罗统漾礼貌笑笑，也上车准备出发。 陶珊小姐却飞快蹿过来趴在车窗上：“两位帅哥，既然碰到一起就组个车队，路上也好热闹些，还可以相互照应。” “我们时间宽裕想慢慢走，恐怕会耽误你们的行程。”罗统漾拒绝得合情合理。 “啊呀太好了，我们也一直想当真正的驴友，想不到在这里碰上，算缘分吧？算吧？”后一句却是问贺拓。 贺拓只能点头。 这边还在说话，村里又走出三位时尚美女，陶珊又蹦又跳地招手：“陶依陶霜，我搭到个车队，我们有帅哥护航了哦。嘿？白姐！” “你们，有四个人？”贺拓一数，三姐妹出游怎么又多出一个？ “那是白姐，我表姐，老古董，我从来都当她不存在。” 贺拓下车，与陶珊一起趴车上等三人。陶依是大姐，面相与陶珊相比却并不显老，皮肤最好，远远看着都是面若桃花。陶霜人如其名，冷清些，穿素白长裙，袅袅婷婷。白姐丰满时尚，是成熟型美女。 贺拓低声说：“白姐看着不古板啊。” 陶珊指指自己的脑袋，做个鬼脸。 陶依很客气，一再感谢两人愿意跟自己组队。陶珊咯咯笑：“陶依总算逮着个可以帮换轮胎的常备师傅了。” 事已至此，罗统漾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然被组队。六人——当然主要是陶珊和白姐——叽里呱啦讨论后，决定下午去洱海源头泡温泉。 车子开回公路，陶珊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后车，后怕地拍拍胸口：“白姐要显身也不早说，我差点穿帮。” 陶氏三姐妹正是让兰花太子又爱又烦的桃花三姐妹。而表姐白姐，自然是匆匆离开佑民皇帝寿宴的神王白姐。 “都晓得有个让金沧五百神王劳心费力的锦城贺拓，这一路过去只怕会有太多神王来围观，你们不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追过来？” “白姐，你说要不要告诉兰花太子他们贺拓出游了？”桃三嘟起嘴，“我不想说，桃一想说，桃双弃权。” “为什么你不想说啊？” “那小破孩总不愿叫我老嬢，没大没小，我憋死他。” “桃三，你们这架打了几百年了，还不休？”白姐失笑，她看看后车，声音一低把贺拓在佑民皇帝本主庙的表现说了一遍。 桃一点头：“我们也听旁边的媳妇说了，贺拓没一点敬畏心，把莲池会的阿奶都惹恼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他奶奶是朵兮薄，居然教出这么个异类，他被冲身后也没有一点认知。” “龙王不是安排财神给他布梦吗？可能调整过他的记忆。” “红岩真是杯具，护佑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桃双淡淡开口，精确而直白。 白姐皱了皱眉：“不管如何，这一路我们得护着他周全。” “就带他风景区走一圈好了，本主庙神王殿之类的地方坚决不要去。”桃一控制车速，与罗统漾保持一个车位的距离，“到了金沧还好说，在外面以他那毛病，进一家庙要得罪一方本主，白姐你得多费心。” 白姐点头：“大理这片我会招呼着，到么些人那边桃双能照应吧？” “都是桃三，我们直接杀去金沧得了，你非要去泡什么温泉。”桃一埋怨一句。 “这半年忙忙叨叨的，又守了贺拓两个多月，我身上都快出疹子了。我也有思乡病好不好？” 桃花三姐妹是在金沧乃至大理都比较少见的一庙三神王。桃一原身是棵桃树，横倒于簸箕江上成桥，是当时桃花村通向外界的唯一道路，桃花村人感念她化身为桥的高德，每每过桥都要供奉，渐渐地就成了桃花村的神王。桃双是位么些人少女，精通药草医术，无私救助方圆百里的人，后来去桃花村采药时不幸跌入簸箕江里遇难，于是桃花村人也尊她为神王。桃三则是洱海源头茈碧湖人，好像是跟马帮进藏还是怎么的，病逝于桃花村，桃花村民感念她娇俏可爱病逝异乡十分可怜，干脆奉为神王，调剂下桃一的耿直和桃双的沉稳。三姐妹性格各不相同，却很有一家人的和乐样。 桃双虽然说话直白不中听，其实一副热心肠并不凉薄，她看着窗外长叹一声：“这里是贺拓的老家，他都没回来过，也没好好看过。” “只怕以后也不会来了，他都不知道这里有他的先祖他的根。”桃三撅了撅嘴，“我能招待他的也就是温泉了，然后去牛街吃牛肉。你们也给他留点念想吧，好歹他来了一趟。对吧，桃双？” “桃一，还是把好玩好吃的都带他走一遍吧，白姐受点累，我们也盯紧些，免得红岩有遗憾。”桃双正感慨，晃眼看到后车的车窗边飘着两位探头探脑的神王，忙捅白姐。 桃三也看见了，摩拳擦掌：“HOUHOU，打酱油的来了。我去玩会儿。” “桃三没你事。”桃一哼一声。 白姐已脱体而去。 桃三撇嘴：“这片是我地盘诶，我能说上话的。” “每次来都跟水神打一架，你认这地盘这地盘不认你。”桃双真相。 “他每次都想偷看我泡温泉。” “池子里男男女女混泡，多少男人盯着你看，你在乎多个水神？你是心里——” “嘿嘿，桃双……”桃三阴笑。 于是桃双闭嘴，跟去旁观白姐如何应对打酱油的神王。 两车一路走一路玩，大理到金沧县城三小时路程，硬是磨了两天才走完。 罗统漾看陶氏姐妹和白表姐出手阔绰气度不凡，心里也有些疑惑，暗数春城富豪之家，似乎没有陶氏和白氏。 白姐最是通达，看出罗统漾起疑心，于是跟桃三姐妹串供，编了一堆身世出来，谎话越圆越多，绕得桃三跳脚。 “非要整出这一簸箕亲戚，我记不住啦！” 桃双冷脸：“记不住你就消失。” “要依我，直接给罗统漾灌些念头进去。” 对于桃三这个最轻省的可行性建议，三位神王选择失聪。桃三遗憾地啧啧嘴，还想再转些更好的法子，一看窗外景色，忙喊：“左转，左转。”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59 章 白姐搡她：“不说去北龙潭吃小鱼？又改？” “说了要让贺拓看尽金沧美色，那边是墨龙潭，墨龙潭都不看？” 桃一于是给灯，慢慢穿过公路爬上左边山路。 白姐凝神了会儿，问：“映红村正好有家今天上梁，去看吗？” 桃三高兴得拍手：“去去去，多少年没看过上大梁了。” 这些年民家人修新房子都采用钢筋水泥，很少有木结构房，也就没有上梁这个仪式。木框架最重木工，在平地上把房架搭好，选吉日良辰拉起房架，然后由大师傅爬上架子上大梁。大梁是屋脊，必须选又粗又直没结疤的木材，抛光磨圆，用红布裹着吊上去，大师傅现场把大梁钉好楔稳，主人家则要上香案供奉，请本主保佑房屋稳实全家清吉平安。 驴友车队循着鞭炮声赶来时，大师傅已安置好大梁，正敲打着大梁用唱歌般的调子念祝福话。民家人向来好客，喜事有外乡人来更当成一种朝贺，帮忙的人忙招待六人瓜果茶水，一起看上梁仪式。 罗统漾和贺拓都听不懂民家话，只站荫凉处看热闹。大师傅“唱”完祝福词，又吊了一提箩面食上去，只听他喊了句什么，抓起两个面食扔下来，房前有两人忙挪步，稳稳抱住从天而降的面食，周围爆起掌声。 陶珊低声解释：“这是丢馍馍，一开始丢的给主人接，等会儿丢那几提箩我们就可以抢。” 贺拓很好奇：“抢来做什么？” “抢到说明福气好，大师傅还要丢红币，我俩比比，看谁抢的多。” 贺拓摩拳擦掌，跟陶珊挤进房架下的人群里。罗统漾见他孩子心性，心头微热。这几日两人为进出本主庙没少拌嘴，连带着感情也紧张了，好久没见过何拓笑脸的感觉。 与所有古城新建和新城古建的小镇一样，金沧县城的民族风情只体现在两条主街的仿古建筑上。穿民族服饰的是中老年人，唱曲子的是中老年人，文化的断节和交融让人遗憾而感慨。比较新奇的是民风依然纯朴，赶街采买的男女老少都习惯背个篮子，贵的便宜的买好后往后一扔，竟是不防盗的。 “风景在外面。”白姐也不喜欢在城里呆，带着驴友们钻野潭山村。 进村免不了拜本主庙，贺拓毫不遮拦的“无神论”信仰实在让人闹心，罗统漾几次想跳过金沧直接上丽江、香格里拉，可每次看贺拓津津有味吃乡土小吃，在水边林间蹦跶笑闹，又不忍心强走。今天也是，刚才他假装车速过快没看到公主车给的灯光，偏偏一直闭眼瞌睡的贺拓关键时刻却睁开眼睛导航，指挥他跟紧前车转上山来——不过，现在看贺拓这么贪稀奇，他又觉得来得值，只要贺拓笑开，接下来的驴途就不会再装瞌睡冷战，能好好说说话。 梁上大师傅开始丢馍馍和染红的硬币，现场大人孩子都又跳又挤争抢，罗统漾举着相机往后退让，见白姐和陶家两姐妹也冷冷清清站在一边，于是礼貌性搭讪。 几位神王已商议过，凡与罗统漾对话，都由白姐全权代理。桃一太耿直绕不过他，桃双太犀利恐伤到他，桃三——桃三完全当他透明人，只负责陪贺拓吃好玩好。 “幸亏跟着几位走，才能看到这些好玩的。”罗统漾猛按了一阵快门，边检查画面质量边向几位美女导游致谢。 白姐笑笑，神往地透过抢馍馍的人群看向久远的过去：“我们小时候在金沧住过一阵子，那时候还热闹，一家起房子，一村人帮忙夯墙打土基，很多年没回来过，好在景点还在，吃的还在。” 白家陶家的家史比较复杂，几位美女遮遮掩掩给的说辞各有不同，罗统漾私下也与贺拓计较过，贺拓附议：“有钱人就是警惕，你一说我也看出来了，她们八成是冲着你罗氏来的。我觉得陶依爽直不计较，适合做主内的大房；陶霜冷静犀利，适合做主外的二房；陶珊活泼漂亮，适合各种派对带出去充面子；至于白姐嘛，出于做人的良知，我温馨提醒一句，请等她离婚后再考虑具体用途。” 罗有钱人彻底无语凝噎，不过经贺老师温馨提醒，也不好再对美女家世表露出好奇心和求知欲，到让几位神王松了口气。 看到白姐有些感伤的笑容，罗统漾想到自己家族，背井离乡后不管多风光，总有一份情愁藏在心底，那是无法割舍的对根的眷恋。 他暗叹口气，笑着活跃气氛：“白姐，每次进白姐庙我都有些恍惚。” 白姐笑着点头，感伤消弭温和浮现：“我也不自在，好像是在给自己烧香。” 两人正闲话，贺拓和陶珊跑回来，贺拓衣襟撩起兜着几个大馍馍。 “罗统漾快照张像。”贺拓高兴得像丰收的农民，兴高采烈地介绍收获，“这个刺猬、小鸟是我抢的，仙桃、佛手柑是陶珊抢的。” 陶依翻出个袋子装馍馍，一面问：“没抢着红币？” 贺拓喘气：“抓了一大把，我们正数，被几个小孩扑过来抢走了，馍馍抢太多了腾不出手。” “我们分工明确，他抢动物我抢植物，看，我们比主人家还抢的多。”陶珊可爱地张开五爪扇风，“走，我们去墨龙潭野餐。” 罗统漾看看那堆馍馍，找到主人家挂礼的账桌随份心意。账桌一看他出手阔绰，忙叫来主人。主人千拉万拉，给他们提前开了一桌席面，正宗的金沧八大碗，自家养的肥猪土鸡，满桌肉香。大红肉最是喜庆，两指厚肥膘，陶珊吃得满嘴流油，贺拓伸了几次筷子终究不敢挑战，转攻粉蒸和千张。罗统漾最喜欢竹叶菜，连吃了两大碗。 吃完头席离开，贺拓直嚷走不动了，陶珊喝了几杯大麦酒也有点晕，刚想附和说开车下山，收到传音，“桃三，你到了我家门口也不进来坐坐？” 陶珊一个激灵拉住贺拓：“不去墨龙潭可惜了。” 白姐跟罗统漾商量：“我们跟主人家请点纸火吧，龙潭边的大黑天神是附近五个村的本主，最是灵验。” 贺拓好奇：“墨龙潭没有龙王？怎么本主供个大黑天神？” “这一片以前是个水荡荡，妖龙作孽民不聊生，后来大黑天神勇斗妖龙治好水患，把妖龙压在墨龙潭水底永世不得翻身，所以附近村子都供奉大黑天神。” 陶依解释得干巴无趣，贺拓却兴致不减：“压在水底……怎么压？” 几位美女互看两眼，都觉得说不清。 陶珊招呼众人：“走啦走啦。” “是用捆仙绳吗？这么多年绳子会不会腐烂了？如果把龙潭水抽干，妖龙会不会跑出来？”贺拓很是担忧。 罗统漾皱眉：“贺老师！” 杞人忧天的家伙赶紧闭嘴，示意陶珊前头带路。 21、龙王庙游记 吃完早餐，今天的目的地是国家AAAA级景区北龙潭。 陶珊看眼罗统漾架着墨镜的酷脸，问贺拓：“太阳还没出来呢，他青光眼？” 贺拓蹩到粉车旁边：“真是公主车啊，坐着肯定舒服。” “要不你今天跟我们同车？” 贺拓还没说话，听到罗统漾那边喊：“贺拓，上车了。” 陶珊拐拐贺拓：“吵架了？” “我昨天不是冒了句墨龙潭的大黑天神长得太丑不如其他地方的大黑天神有气势吗？我也上供奉了，还磕头道歉了，他还不依不饶。昨晚别扭了一晚，现在还气不消。” “贺拓——”罗统漾走过来，“几位美女，今天我们不去北龙潭了。”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0 章 “怎么了？”几位美女面面相觑，看来昨夜那两人闹得有点过火。 “听说北龙潭龙王神通广大，贺拓他——我们这次原定出来15天左右，现在快10天了，丽江和香格里拉还没去，想把进程加快些。” 白姐挽留：“北龙潭是AAAA级风景区呢，景色别有不同，不去太可惜了。” “出名的通常人工痕迹重，到是前几天几位美女带路的那些地方，有野趣又好玩，我们本来也不喜欢挤热闹，是吧贺拓？” “那我不进龙王庙可以吧？”贺拓无比信任陶氏姐妹，她们说好玩好吃的，一定好玩好吃，“就看看北龙潭，而且陶珊说了那里的小鱼特别美味！” “对对，这两天老吃野生菌寡得肚里没油水，今天去吃小鱼，肥溜溜一口一个还没苦胆，啊，说起来就流口水。” 罗统漾认真看贺拓，见贺拓心向往之，只好点头。 上了车，桃三笑得跺脚：“我一定要让所有神王都来读我的念头，昨天大黑天神那张黑脸扭曲得呀，太好玩了。” “贺拓说话也没轻重，还好是在金沧，在大黑天神庙里。亏得上次他的七魄被邪灵冲走，还是大黑天神化出千身神通帮他拦回来。” 这边正说话，忽听大黑天神传音：“几位神王，罗统漾有没欺负贺拓？” “怎么了？罗统漾想欺负贺拓？”桃三推桃一，“快停车，我去问清楚。” “大黑天神，罗统漾说了什么？”白姐关切地问。 “他昨晚祈祷了一晚，请我不要惩罚贺拓，似乎贺拓离开庙子又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让他很是担心。两人还吵了一架，罗统漾念头转得很乱，我不明不白感应到一些，最后罗统漾把这段时间见过的神王都感谢了一遍。” 白姐苦笑：“我是说半夜三更的罗统漾感谢我做什么。” “可怜的小箩筐，包容我们小盒子可真不容易。你们说，要是他知道其实神王们都不敢动贺拓，会什么反应？” “桃三别玩了，你以为罗统漾对贺拓的爱有多深？”桃双不耐烦地说。 “桃双的意思是——”白姐挑了挑眉，点头，“不错，他们两人这一路没有恋人的甜蜜感。” 桃三有些急了：“兰花太子不是说罗统漾爱贺拓，他们才让他照顾贺拓的吗？” “人类的爱情最是奇特，我们可以护佑他们清洁平安，但没有哪位神王能护佑爱情海枯石烂。”白姐拍拍桃三，“你的原身离开尘世时还小，没经历过感情，越炽烈的感情越经不起敲打。这几天的行程，让他们两人性格中的差异和分歧集中凸显，接下来肯定还会挖掘出更多矛盾。” 大黑天神也叹气：“昨晚罗统漾好像提到责任和义务，他说他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也会尽力把这一百天顺利渡过。你们说爱人之间能只讲责任吗？我属地还有事，有什么你们呼我。” “难为大黑天神，去忙吧！”四位美女神王欠了欠身。 “怪我没听桃一的，不该带贺拓去本主庙和神王殿，我只想着我们能护得他安全，却没考虑到罗统漾的承受力。”桃双很是懊恼。 桃一大度地挥挥手：“管他罗统漾怎么想，只要贺拓开心就好。大不了明天去桃花村，我给罗统漾提点一下。” “附议！正好让贺拓看看我桃三的塑像，他肯定会认为那是整个大理最美的神王。” 白姐和桃双互看一眼，各自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后车。 后车气氛比粉车更凝重，罗统漾沉默地开着车，贺拓曲起腿蜷在座位上，懒懒看着窗外。 “罗统漾？” “嗯？” “我很荣幸你会爱我，但你不能仗着爱就干涉我的意识形态，入党还讲究个自愿呢，你不能把你的信仰强加到我头上。” “不提了好不好？昨晚就说过不再讨论。”罗统漾强压着烦躁。 “这一路我都在迁就你，你好像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 “迁就我？是迁就陶珊吧？或者陶依。你还要忙着记陶霜、白姐穿过的裙子花色，也确实没时间考虑我的话。” “罗统漾你这样子就没意思了。我是个正常男人，碰到赏心悦目的美色当然想亲近，路人还追着来看她们呢，何况我们是一个车队？她们又是女人，说说话互相帮助不为过吧？团队最关键是要和谐，你罗大经理不明白？” “贺老师你是正常男人？你躺我下面浪成那样，那是正常男人？真该给你录个像。” “罗统漾！” “对不起，”罗统漾推推墨镜，抿了抿嘴唇妥协，“贺拓我们不谈这些好吗？本来很开心的旅游……” 旅游不是增进感情的吗？为什么我们的旅游会演变成这样？ “罗统漾你是太极高手，每次都能转开。你这样不但没诚意，而且对解决问题没有实质意义。” “我们之间本来没问题！”罗统漾努力控制，还是忍不住吼了一句，“我们有相同的认知，我们在床上也很和谐，可出来这几天，从早到晚都没有一个好好交流的时间。说了多少次进本主庙请闭嘴，你闭过吗？贺老师你但凡有点尊重我还当我是你枕边人，就不会对我卑微的祈求置之不理。” “你还不明白，在你眼里最卑微的祈求恰好触及到我的人生观底线。我就奇怪，我俩连基础层面的共识都不能达成，还要粉饰上面摇摇欲坠的所谓相亲相爱有什么用？” “所谓的相亲相爱？”罗统漾咬牙切齿。 “呃，应该说是互惠互利的肉体关系。我利用你恢复了阳气，但也花费了几乎同等的时间来偿还。本来这次出游要继续补偿你的，但你这几天似乎深受精神交流障碍的困扰而对肉|体交流没兴趣。我也没办法。”贺拓耸耸肩，“说起来还真是感谢这次旅游，让我们能看清彼此的距离。” “贺拓，我知道你生长的环境，还有你奶奶对你的——” “别提我奶奶，”贺拓冷然，煞气凛凛，“我事先声明，这是我的终极底线，你秉持那些神神叨叨的念头我可以笑一笑迁就你，但你最好能感念我的努力。谁敢触碰我的终极底线，来神杀神来鬼杀鬼。” 罗统漾紧紧攒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良久，他转头暧昧地冲贺拓飞个吻：“还记得出发前一晚吗？你问我车技如何。” “不错，开得很稳！” “我在车上的技术更好，今晚我们偷偷溜出来试试好不好？我保证你会迷恋上把嗓子喊哑。” “哎，公主车给灯了，快跟上。” 罗统漾忙打方向盘，车子驶上景区路，两旁是接天的荷塘，中间一条路通向北龙潭，路边停满了旅游车，游客们窜来窜去照相，罗统漾只能小心应对。 贺拓贪婪地看着印在车窗上的罗统漾影子，笑了笑，老喜奶，我答应你的事情办成了。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1 章 从洱海过来，不会觉得北龙潭大，但北龙潭美在水甜石怪树奇。 北龙潭水深不见底，据说从来没旱过，灌溉上、中、下三村的秧田还有余力。龙井儿出水甘甜可口，打回去放半个月不起青苔不变味，据说有仔细的人把水送省里检验过，龙潭水的矿物质含量相当丰富，比市面上卖的一些矿泉水还要好，于是每天四乡，不知您能不能听到我的话，请您保佑春城罗氏集团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远在金沧的财神忽然挑挑眉。 为了最贴切地融进世俗，龙母坚持一家人要像正常人生活，儿童节、妇女节、教师节一样不少。今天是教师节，晚上信技中心有活动，所以家宴时间就安排在中午。 放下酒杯的龙王瞟眼红岩，招呼儿子：“给红岩老爷和你财叔满上。” 财神笑得敦厚：“我自己来，给我满一杯太子要偷喝两杯。” “财叔污蔑，痘子比我喝得多。” “我稀罕？每天的供酒都享用不完，像你，小P孩一个，只能偷酒喝。”王小朋友以与身材极不相符的豪爽哧溜干下一杯酒，忽然一顿酒杯，“罗统漾怎么去金沧了？” “谁？”兰花太子舔着酒问。 “罗统漾刚给我上表文。”痘二哥哥咧嘴。 龙王点头：“他们去旅游，从大理一路玩上去。” “呀，还有白姐和桃花三姐妹。”王小朋友惊叫。 “他们怎么搅到一起了？”兰花太子蹭一下站到椅子上，看看桌子发觉自己身高还是蓝华的，又跳下来，“桃三那女娃太能闹，别闹出什么事来。” “啪”，龙母给兰花太子一巴掌，“没大没小，那是你桃三老嬢，你怎么说话？” 蓝华委屈地缩小身体，缩成兰花太子身高，水汪汪地看着龙母。 “贺拓一起去的怎么没给我上表文？”痘二哥哥有些气愤。 吃得正欢的小鹅瞬间移动过来：“贺拓也去了？他完全恢复了？” 其他神王当没听到小鹅的疑问。 “贺拓不信你痘二哥哥，自然不上表文。”财神洋洋得意，撇见龙王微微皱眉，忙转口，“他也没给我上表文。这贺拓，不信神王还进什么本主庙？” 兰花太子得到龙母原谅，铮铮铮又长成蓝华：“我去请他们吃小鱼，到我的地盘上，整最好的给他们。” “坐下。”龙王瞪兰花太子一眼，与白姐交流了会儿，低头向红岩解释，“贺拓和罗统漾去旅游，罗统漾诚心可贵但贺拓他……白姐和桃花三姐妹怕贺拓得罪神王，跟了一路。在大理有白姐打点，没出什么事，而且有白姐在，大理神王也不能收他们的供奉，到给罗统漾省了不少。” “哼哼，桃花三姐妹背叛我，敢不跟我报告行踪。”兰花太子依然愤愤不平，“财叔，你不准搭理桃双，她去我们地盘居然不打招呼。就不理她听到没？” 财神难得局促，闷头喝酒。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2 章 龙母忽然忍不住笑：“哈哈，小贺老师威武，你们都不知道他怎么评价其他神王的。” “他们去了哪些庙？” “一路北上能进的本主庙都进了。不行了，他太搞了。”龙母笑得直不起腰，“啊呀，这还是你桃一嬢嬢的念头，我得去读下桃三的念头。” “分享分享，我美貌无双贤德无两红颜永驻智慧亘古的阿嫫啊……” 罗统漾边走边感叹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龙王庙，果然气派不同。 “龙王庙原本建在中村后山，对，就是那座最高的山峰，正对北龙潭。那里以前满山茶树，龙王庙位于茶林中，始建于唐朝，宋明年间逐渐扩建，明末一场大火烧没了，茶林也没了，从此金沧不再产茶。火灾后村民们干脆在龙潭边选址重建龙王庙，庙外那片松林，也有几百年历史了。”白姐见陶珊她们都沉默不语，只好兼做导游，“龙王庙建筑庞大却处处精致，你看那些梁头彩瓦，每一片瓦上的墨宝都出自名家，独一无二的，还有那幅壁画，是清朝大师所画。” “我看很多本主庙里塑了四大金刚观音菩萨，还有的连五百罗汉都塑上了。这么大个龙王庙反而……” “据说因为龙王龙母不喜欢嘈杂，所以北龙潭山清水秀清净无比，可惜就因这份清秀，反而被列为AAAA级风景区，越发嘈杂。”白姐看着龙王雕像微微感叹，“不过龙王属地三个村的朵兮薄历来团结，三村同进退，真让人羡慕。” 在龙王庙里上供奉的人实在太多，进香要排队磕头要排队，罗统漾准备了表文，只能耐心跟着队伍走。 看看已是中午一点过，陶珊懒无心肠地说：“早上吃了一大碗清粉加一大个油糖粑粑，也耐不住这样饿啊。” “干脆先去吃小鱼再进来化表。”陶霜提议，“过度饥饿对肠胃不好，午饭吃太晚影响晚饭吸收，不利于消化。” “陶霜姐姐，你反正是见过财神就不理会别人的，嘿嘿。” “我是看你饿的可怜，小丫头多什么嘴？” 罗统漾觉得中途跑出去吃饭又回来有点侮辱诚心，但看陶珊饿得挂在陶依身上拖步子，于是给贺拓电话，电话却关机。 “昨晚忘了提醒他充电。要不你们去外面等等，看他出去没有，我化完表就马上出去。” 罗统漾诚心化了表，又献上供奉，负责登记的老爷爷眼皮不抬的照单全收，到让罗统漾迟疑了下，出了庙门才敢感叹，旅游区的神庙果然见多识广，自己那点意思到这里还真是小意思。 龙王庙的表演马上开始，陶珊捧着碗凉粉正往庙里挤。 “哎，你怎么才出来？贺老师呢？” “他没出来？” “没见着，你们先找着，我要看表演。” 罗统漾隐隐有些不安，与白姐他们会合，都说没见着人。他掏出手机猛按键，贺拓电话一直不通。 “去停车场看看，或许跑车里偷懒去了。”白姐建议。 陶依和陶霜去抓陶珊，白姐等在庙门口，罗统漾直奔车子。 停车场在五百米外，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五百米，趴在车窗上只觉气息凝滞，周围没有人，没有贺拓。他跑得想吐，干呕几声才恢复呼吸，懒洋洋缩进车里，看见仪表盘上有张纸条。 “哈，我下午两点的飞机回锦城，不敢跟陶珊她们道别，我这人最怕离别，没多少伤感偏要强装伤感真TM累，麻烦你帮忙说一声。玩了这么久，也该工作了，单位事情太多。说要待够一百天的，不过算上昏迷时间，已经超过一百天了，我不算爽约哦！ “嘿，或许你会觉得我斤斤计较，但这是我家传的‘紧紧手年年有、精打细算油盐不断’的勤俭节约美德，你能理解就理解，理解不了就骂句擦，我会自责五秒钟的。” 头顶传来过路飞机的嗡嗡声，北龙潭距飞机场十多公里，能感觉到飞机爬升的喘息，罗统漾盯着纸条，骂了一句：“擦！” 22、新学期 在高校，能捡的是文凭，能捞的是职称。 贺拓靠了王龙的介绍，给计科系带过实验和毕业设计，攒够教学工作量可以走教师系列，评讲师。 10月中答辩，全票通过。许飞和黄姐闹着要他请客，他买了5斤椪柑2斤花生，三人吃得喜气洋洋。 下午王龙把他叫去，马上要考博报名了，问他到底准备得如何，他才想起还有这回事。 从金沧飞回来一个月，人忙得很充实，准备职称材料，客串公选课陪练，就是忘了要准备考博。 他期期艾艾说公共课没问题。 “贺老师，你看上去很疲倦。” “啊，忙完公选课就有点放任自己，晚上玩得放肆了点。” “哦，玩什么呢？” “嘿，我的麻技一直被老师们嫌弃，为了不拖信技中心的后腿，不在关键时刻拆人台子，最近一直忙于研习国粹技艺。” “那下次处级干部桥牌比赛你跟我搭手。” “那不一样啊！”贺拓转得快，“王主任我马上把业余时间的计划安排定出来，保证有可行性和可评估性指标，请您审核。” 王龙挥挥手打断他宣誓：“我明年要出去做个项目，你要考我的博呢，7月份就得跟我走，预计两年时间。” “这个，我还没开始复习，或许考不上。” “你考虑下，考你本专业可能更轻松，跨到我这学科，虽然你主要还是搞信息处理，但也要花时间补基础知识。” 贺拓偷掐自己一把，你在犹豫什么呢，让人误会了不是？可自己真的想考吗？尤其要出国两年，两年啊…… 贺拓一下午都有点恍惚，下班许久才蹩回寝室，寝室里也没吃的，出门碰到同样找不到吃的传艺肖美女，两人一合计去吃串串。 肖美女或许是放下对贺拓的那点意思了，饕餮得不顾形象满嘴流油，结账后还闹着不尽兴，说贺拓请吃饭她请唱歌。贺拓自己感觉有点高了，再看美女也站不直得找支撑架着，权衡一下招辆出租，出个起步价回青椒楼。 半晚不晚的时间，楼道里没人，两人互相搀扶着蹿回贺拓寝室，都有种贼王出手满载而归的快感。等酒劲过了点，肖美女歪歪倒倒回寝室顺来两包花生米和几块巧克力，人手一瓶啤酒继续对吹。 “贺老师，你信缘分吗？信吗？信？好，可你说缘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的缘分在别人那里人家不当成缘分，别人那里的缘分到我这里就逼我必须缘分？缘分如果是单行道，那单相思又算什么？还是我们把单相思当成缘分，赖在单行道上不回头，反而错过了真正的缘分？” “不知道啊！” “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勤能补拙先下手为强，古人欺我也！欺我也！！”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3 章 “都一样，都被骗了！” “不是所有真心都会得到幸福，爱情不可能沧海桑田等着你。” “对。” “贺老师你是个棒杵。” “对。” “贺老师你无情无义。” “对。” “贺老师你能糟践多少真心？你会得报应的。” “对……” 肖美女扑在贺拓身上又打又踢，贺拓当沙袋顺着攻击方向卸力。美女终于打累了，睡了。贺拓到卫生间里抠喉咙催吐，吐到满嘴苦胆水才罢休，然后把美女抱回去。 肖美女同屋是外语陈美女，看到贺拓抱个瘫软的人进去，吓了一跳。 “喝醉了，还没吐，估计待会要发作。”贺拓简短交待，呼呼气喘。 “啊，那先放沙发上。” 贺拓放好人出门，外语美女追出来。 “贺老师！” “陈老师？” “肖老师她，她被省台一导演看中，要推她的剧本，还可以让她当导演，但要求先结婚。” “人怎么样？” “孩子都出国念大学了……” “哦！”贺拓冷漠应一声，疲惫转身。 回到寝室就冲到水龙头下，淋漓尽致冲了半小时冷水，清醒了，开始制订考博计划。 考博计划很充实，王龙看了很担心：“这样安排太辛苦了，有点不人道。” “王主任请相信我，我一定一招即中绝不返工。只是工作上……” “那你就按计划执行吧！” 于是贺拓从精神上穿越回高考冲刺，高调祭出考博大旗，告知所有人：别找哥！ 工作上所有内活外活都不接，上班下班只有一件事情可做：学习。 李宽想携他申报个“校园云安全”的项目，也被王龙以“所有项目都有贺老师不利于调动其他人积极性”为由给划掉了。 许飞十分眼红：“贺老师，你完全是个带薪学生嘛。” 不过，王龙分管的业务工作可以推脱，谭清逸管辖的质量考核却躲不掉。 谭清逸副主任上任半年，兢兢业业发扬“搅屎棍”精神，利用公选课选拔，成功调动起同事之间互相踩踏的积极性，现在又推出“工作量”考核，要求同科室内部不同科室之间，开展工作完成量（非质量）的考评。黄姐评价：把自己当谁啊，还想搞整风！ 科室内部自评是不担心的，研发部有一点好，三个小兵各有各的不足和专注点，互相揭发不起来。黄姐不懂业务但有自知之明又舍得投小零食贿赂，许飞爱发牢骚但不参与功利争斗，贺拓有点懒但能做事不计较，所以三小兵的自评和乐一片。 网技部要烦人些，光是工作量分配就吵个不休。有人一上午修五台电脑，有人两天还配置不好一台交换机，部室工作很难安排下去。尤其是老师们业务能力悬殊大，没法搞平均分配，大刘老话重提想调贺拓过去，李宽断然拒绝。于是大刘妄图化脑力争斗为体力对抗，频繁组织工会活动，一周五天三大球两小球不歇气搞，累得贺拓只能耷拉着舌头出气。 “大刘刘大主任，我这回要开始复习了，以后的活动您看……” “考博？” “要报名了，不能浪费报名费啊。” “考上就调走，别待信技中心了，这不是人待的。”大刘顿了顿，又说，“你中级走的教师系列，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副教授的教学工作量去哪儿捞？” 贺拓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本来也不是很有规划性的人，从金沧回来后感觉思维越发迟钝，总是过一天算一天，别人提点一下才动一动，记忆力下降而且做事丢三落四——难道冲身时脑部在CT无法涉及的区域受了损伤？ 他暗暗咬唇。这样不行滴，贺老师！ 旁边网技部大刘的贴心豆瓣凑过来，咬耳朵般问：“为什么王主任不管事啊？让个贪主任只手遮天。” 大刘给他一巴掌，转头对贺拓讪笑：“看看我们网技部这素质，干活先不说，八卦嗅觉跟你贺老师相比那是绝对不以下。” 贺拓嘿嘿，努力煽动八卦嗅觉，总算嗅到一个：“最近活动来的人少了，连半场篮球都组不起来。网技部业务很多？” “嘿嘿，嘿嘿嘿。小贺老师啊，你怎么混的？锦大新任大领导喜欢网球你不知道？你们李主任，现在可是网球协会副会长了。” 贺拓恍然大悟，忽然发现怪不得现在要场子很容易，以前想打场室内篮球非得欠体育老师个人情。 “会长是谭主任？” “王主任！”大刘一脸哀怨，“李老师才叫辛苦，上班是工作，下班打网球还是工作，王主任谭主任都离不开他。” “现在最不可取就是走群众路线，”豆瓣煽风点火，“大刘你体贴下属关心同事有什么用？应该关心领导，组织领导工会活动。” “是，我路线错误方针不对。”大刘诚恳道歉，“贺老师，李老师没拉你入会？” 贺拓遥望网球场，做心向往之状。 上班下班学习，一转眼学期就过了一半，期中总结时，发现记忆在时间点上模糊不清。似乎是指缝张得太开，手和心还来不及感受，两个月就漏下去，快速埋住了还没移进回忆数据库的前一段经历，于是回忆数据库里就出现了几条空记录。不过没关系，他鼓励自己，等后面移进去的经历多了，那点空记录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层秋雨一层凉的瑟瑟秋风中，高老师野外回来了，混得那叫一个黑里透红与众不同。他高调地请青椒们火锅，肖美女没来，据说已经搬出去了。外语陈美女很轻松地说自己交半间房租独享单人间，惹来眼红无数。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4 章 贺拓想着要不要安慰下高老师，又觉得自己个大男人去八人家美女的事太那啥，于是选择沉默。 由于高老师的回归，王豆豆认为这屋里已建立起基本的监督体系，可以养宠物了，又送来只小鹅，还叫一元。 高老师嘬牙花子：“小海龟果然跟土鳖不同道，别人养宠物都是猫啊狗啊，王小爷你跟鹅较什么劲？” “小爷我就不信养不大一只鹅。”王豆豆发狠。 贺拓也发狠，前一元未享尽的罐头和馒头，一定要让新一元继承下去。 对一元，贺拓是敞开胸怀接纳，对高老师，他却云遮雾掩了几天。他近乎自虐地急于向正常男人表明：哥也是正常男人。于是说话行事更□高清。 高老师举完哑铃，扒掉衣裤准备进浴室，见贺拓死盯着自己，于是娇羞地掩面：“贺老师你再这样看人家，人家要喊非礼了也！” “真奇妙，关键部位留个洞，撒尿方便？” 高老师凑到台灯下检查，底裤上果然有个脱线的小洞。对贺拓大为佩服：“目光如炬，飞行员的视力啊！不过男人看男人不是看肌肉吗？你盯我这里干嘛？” “这正是我想表达的第二个关心：你再怎么练，关键部位还是没练到，瞎费工夫。” 高老师气着了：“正人先正己，你练得有多好？” “先天条件好，比着内衣模特长的，不用练。” “无图无真相。” “切！” “切，哪天切了你那根嫩黄瓜。”高老师龇牙咧嘴。 “这就是小葱头的愤怒？” 高老师怒极无声。 于是，贺拓完胜，招呼一元过来，低下骄傲的头颅，与它击一翅膀。 有诗人说过，再平缓的臭水沟，也会有一两个小漩涡，这天，贺拓碰到了他的小漩涡。 本学期开始，每月第一个周五的下午全信技中心搞“质量考评”。黄姐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谭清逸选周五是因为王龙全天有课，所以质量考评“只能”由贪主任全权负责。 考评以部室为单位进行，轮到大刘发言，他有数据有感情地自评完网技部上月工作，矛头一转，对准研发部。 上学期黑客事件后，贺拓是小心头上加小心，每次“用过”网技部管辖的设备都要认真清理脚印，只有罗氏提供的那台试用路由器，网技部没认真配置只随便放在个闲置节点上，贺拓也大意，当它是自己的私人用品，有闲暇就进去鼓捣两下。现在看到大屏幕上投影出来的“证据”，他才知道大刘竟然在路由器后台偷偷运行了个监控程序，时刻捕捉着他的动静。 随着周围交头接耳的嗡嗡声，贺拓知道自己的职场信誉已经从不太遵守工作纪律上升到没有职业操守——红色警报拉响！ 研发部主任李宽咬着唇，后槽肌突突跳。 最后，大刘以“贺老师的技术大家都清楚，我们要提防的是有人利用他的单纯和能力，做出破坏安定团结的事”结束发言，完胜！ 下班后，许飞送贺拓回寝室，亲手交到高老师手上才放心，“盯着他，就怕他想不开。” 贺拓歪嘴：“警察局又不是没进过，我为这点事想不开？” 才撵走许飞，电话响了，是大刘的贴心豆瓣。 “贺老师，能不能赏脸出来喝杯茶？” “不必了吧，我还没喝敌敌畏，等喝了再喝茶洗肠子不迟。” “哈，贺老师开玩笑。” “不玩笑，我正找药店呢，实在买不到敌敌畏，只能整几包耗子药，好像后产处在免费发。” 电话那头窸窣响，换了个人，“贺老师，贺拓，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使这招，得罪你了，我知道，有什么气你冲我发。” “大刘老师，刘主任，这是演的哪一出？” “不是针对你，真不是！我不过想敲敲某些得意忘形的人。” “您这炮瞄得精准，我还不能控诉误伤。” 电话里又哗啦响，换回贴心豆瓣，“贺老师，我们刘主任说要先跟你沟通的，是我拦着他，要怪你怪我，大家都是好朋友，就当帮刘哥一个忙，等这事了了，我做东，全网技部听候你差遣。” “还真不敢奢望。” 挂断电话，贺拓问高老师：“听明白了？” “一般明白。” “分析一下。” “技术差就别逞能，久走夜路必撞鬼。” “我就是鬼，冤死鬼。” “你还真不冤！”高老师冷漠提醒，“差不多得了啊，该看书了。” 贺拓悻悻翻开考博资料，心思依然不集中，想想大刘这陷阱，布置了小半年，自己不在学校那四个月，他们空守机关也很难熬，这份隐忍和执着值得佩服。 再往深里想，他觉得自己真是手贱，在春城一百来天，有最便利的条件，不去想这码事，非要上赶着回来掉陷阱，这是命！ 想到命，就想到劫数，于是哀怨无数，罗统漾你TM才是老子的劫数，没事你搞什么免费试用？ 贺黑客事件没有捅到学校，贺拓被扣两个月业绩津贴，李宽负连带责任，罚款一百。 让贺拓颇觉齿冷的是，李宽自始至终没有“保”过他。更可笑的是谭清逸，居然想写个“管理风险及责任”之类的简报给学校，以提高各二级单位风险意识，被王龙压下了。 12月是学校最忙碌的时候，学生忙考试，老师忙统计工作量做年终考核。贺拓侥幸评到“合格”，高兴得手舞足蹈，不料下班后接到豆瓣电话，好心情顿时如凋谢的腊梅，飞入烂泥地沟中。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5 章 据说民主投票的真相是，贺拓有两票不合格，大刘下来暗访，一票是李宽投的，一票是谭清逸投的。 “贺老师，很明显了，你们李主任在政治上跟贪主任蹲一坑。你被评为合格伤害了贪主任的原则，他认为年终考核没有体现出奖惩，建议在年终奖上适当体现。” “尼玛，扣我两个月津贴还不够？” 学校工资体系是所谓的“儿子比老子大”，业绩津贴和年终奖占大头，如果只看基本工资，贺拓每月拿到手的还不到六百，六百啊，吃食堂都得精打细算。 回到寝室，高老师正带着一帮学生包饺子，贺拓才想起今天是冬至。锦城人讲究吃羊肉，北方人只认饺子。十多个高老师的小老乡大声讲着家乡话放肆地笑着，让贺拓更觉清冷，抢了一碗羊肉饺，蹲墙角塞一元。 “赶快吃，羊肉五十块一斤呢！” 学生走后，贺拓开始寻摸：“老高，你最近都没照顾我生意。” “你不要考博吗？” “那也不能影响主业啊。” 高老师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放弃心动，“你收收心吧，考过了再说，一次考上才是主业。到时候有你忙的。” 一元啾啾啾过来，爬到贺拓脚背上仰头看他。他翘高脚把一元举到半空，故意歪来倒去乱跳。一元猛扇翅膀，啾啾啾。一人一鹅都吃饱撑的锻炼平衡能力。 “玩会儿就差不多了啊，该复习了。” “今天过节，休息一晚。”贺拓连跳几步，把一元踢桌上，翻出尘封多日的电脑。 “某人发誓戒网，这才几天？” “犯人还有放风的时候呢。冬大年小，今天过大年。” “后天平安夜，下周元旦。” “高闹钟升级了？还带记事本功能？” 贺拓说戒网，还真有段时间没上Q，现在上线，开窗口开得手软。研究生同学大骂他居然想在国内读博，还堕落到考二流大学。大学寝室的老大继续对他表示不屑，坚持要他立刻马上辞职进自己公司。他懒得一一应付，草草瞄一眼关窗口。 “老高，哪部贺岁片好看？” “你真舍得玩？一寸光阴一寸金。” “就两小时，你在干嘛？” “跟老罗聊天。” 罗统漾？记忆中罗统漾没有隐身的习惯，而现在他的头像是暗的。 有一种决绝是“在线对其隐身”。 没有刻意但其实脑子里一直转着些念头，预测罗统漾会震怒、憎恨、生气、哀怨最后遗忘，种种情绪贺拓自信都有应对手段，只没想到罗统漾会一步跨到默然继而漠然。 比憎恨可怕的是遗忘，比遗忘可怕的是漠然。 超出预料中可以承受的失落排山倒海压来，他左手抓紧右手，深怕右手指会失控按下双击。 23、斗什么心眼 贺拓只顾控制手指，不知道自己面部要多狰狞有多狰狞，直到老高奇怪地盯着他。 “好了好了，实在想玩就玩一晚上。你最近也学得辛苦，别斗争了，劳逸结合是必须滴。”老高宽宏大量地恩准，冲一元龇牙，“一元，他今晚休息，缠着他。” 一元得令，啾啾啾摇过来，爬上贺拓手背时故意打滑，扑腾两次变双击，点开罗统漾窗口。 “一元你肥死算了，成天憨吃楞胀。”贺拓骂一句，继续对着窗口上的名字发愣。一元啾啾啾，在他手边寻找趴窝处。他叹口气，把小鹅拎到腿上，用毯子盖住，“好了好了，这里暖和，睡了啊。” 一元扭来扭去，安抚许久才乖乖趴下。 “贺拓你没上Q？” 高老师探头来看，吓得贺拓忙晃开窗口。 “刚上，怎么了？” “老罗问你话呢。” 贺拓才看见下面边栏有个小气泡一直跳，点开来，老高和罗统漾已说了很多。跟自己相关的有一句，是罗统漾问的，“HI贺拓，过年回春城吗？” “HI，“贺拓低头敲字，双眼悄悄漫起雾气，“不回了。” 高老师那边敲字：“他3月份就考试。” “准备得怎么样了？”罗统漾问。 “没底。” “你肯定没事的。”罗统漾客套一句，转向高老师，“对吧老高？” “我看悬，”高老师毫不留情，“他最近心态不对。既然决定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该让过去影响自己，老黏黏糊糊的，拎不清轻重。” 贺拓一下子乱了，手指软得按不动键盘。 只见罗统漾熟门熟路地问：“还是那个乱用网络设备的事？” “是啊，他本来也不冤，扣点钱是必须滴，上头还有王大主任这座靠山，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来瞧瞧他这脸，好像谁偷了他老婆一样。” “哈，性格使然。当初看他那么想玩机子，我还好心送个最好的过去，没怪到我头上吧？” 那两人当他不存在聊得起劲，贺拓慢慢找回呼吸，发觉自己不是一般的敏感，调整心情深吸口气加入调侃：“喂，要批评我请私聊好吧？把我叫进来就为当着我面说背后话？” “私聊会生小孩的。”高老师抛个媚眼。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6 章 罗统漾马上发个图片，图片上一只大手，手上睡着一窝小宝宝，旁边有句话，“这就是私聊的后果。” 贺拓看着那只手，又失神了。身体比头脑更先反应，颈后和腰杆一阵酥麻，那是他的敏感点，最受不住罗统漾的抚摸。他掩饰性地窝了窝胸口，怕高老师发现自己羽绒服下硬邦邦的两个凸点。腿间也有跃跃欲起的趋势，他赶紧把一元提出来塞进被窝，然后拿毛毯裹紧下|身。 “贺拓，考上博我送你台6系列交换机。” “老罗——说好给他个惊喜的。” “啊，看他情绪不高，鼓励鼓励嘛。” “三层交换机的最重要目的是加快大型局域网内部的数据交换，主要用于IP段划分，我个人要这东西做什么？”这个时候能敲出这么冷静的话，贺拓真的崇拜自己。 罗统漾不知是假装还是真的误解了：“老高，我就说他肯定赖我头上，怪我给信技中心提供试用。” “这人就不值得讨好。刚同居那会儿我没少受他枪棒，现在知道了，这娃宠不得。” 贺拓终于笑开，由衷地说：“还真求求你们了，别宠我，找正主儿宠去，拿我当替代品还一副恩主的嘴脸，再这样我收演出费了哈，别把群众演员当友情出演，我不图虚名。” 噼噼啪啪开个电影，特意不插耳机把声音放出来。一元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啾啾啾，贺拓拍拍它：“乖，冷吗？冬天难过哦宝贝。” 做出专心看电影的架势，眼睛却不踏实，老想去看那两人谈话，两手互搏猜拳，右手胜，于是偷偷拉出小窗口。 “老罗，你看他，最近就这副脾气，一点就着。我让他考我们学院，专业课我给他搞定，他不干。不过跨专业确实难，时间太紧了。” “能发泄出来也好，憋着更麻烦。他看电影了？” “嗯，声音挺大。我现在也不能计较，受点累家务活全包就差给他洗袜子了，肉类水果也换着买免得饮食单一，他这样刻苦我也心疼啊，那小身板瘦的，冬天难过哦宝贝。” 贺拓死掐手心才控制住没上去咆哮一顿，很想关Q下线，又舍不得，暗骂一句，你丫继续装，LZ就吃你一顿羊肉饺子。 罗统漾问：“锦城好冷，我连吃两天羊肉汤还好些。天气预报都在零度以上，就是冷得血和肉都僵了一样。还会冷吗？” “这才12月，1月份还要冷几天。不过放假了。” “办公室有空调吧，放假了贺拓还能去办公室吗？” “能，他白天在办公室，睡觉才回来。”高老师敲完字，抬头问一句，“贺拓，我们要买个空调吗？” “啊？你别腐败了好不好？你出野外赚得盆满钵满，哥现在比乞丐还穷，要买自己掏钱，电费全出。” 高老师撇撇嘴，那边敲字：“到不用担心他，他这几年冬天都在锦城，早习惯了。这会儿就裹得跟只肥鸡腿似的，北方穿的羽绒服都捂身上了。” 贺拓假装调出Q看，哼两声，“你丫挺高尚啊，还给我洗袜子，你这周换过袜子没？” “你得承认从我回来后你就没动过拖把。” “老高你个娘儿们。” “吃了我的饺子，就当给我个面子，成不？以后一元的晚餐我也包了。” “成交，必须有肉。”贺拓咬唇窃笑，忍不住问，“罗统漾在锦城？” “他一直在。” “一直在？” “我回来他就在，好像这边有业务，常驻了。” 贺拓除了冷笑只能冷笑。贺拓，你瞧瞧你装的什么B！ 罗统漾那边敲字：“你们实验室的设备明天上午就送过去，马上安装调试，财务说发票已经送过去了，日期填的11月。” “对，发票收到了，谢谢哈。” 贺拓撇嘴：“你俩又搞强买强卖？” “我们学院有笔款子，这不年底轧账，不用完学校就要收回，院长说以实验室名义把钱用了，等翻年实验室又还给学院，寒假提出来发过节费。现在实验室好走账，不像学院，发200块钱都要扣税。” “富豪，挖学校墙角，多吃多占。打倒土豪劣绅！”贺拓吼完口号，直接关Q下线。 罗统漾啊罗统漾，你个棒槌，哥该拿你怎么办？ 或许是羊肉吃多了，贺拓一晚上睡不踏实，随手拉来做挡箭牌的电影乘机报复，在梦里颠三倒四重演，看得他累死。一元也不消化，啾啾啾翻来覆去。早上高闹钟人性化地没准时打铃，放他们多睡半个小时，贺拓睁开眼一看时间，黑着脸警告：“你这是渎职，下回再犯，罚款。” “贺老师你会赚外快，你们中心扣你的你找我贴补？” “那就别犯我手上。” “怎么了，我就心疼你满眼血丝，再刻苦也不是这样，你至于吗？一大早火气恁大，情绪不好影响智商哈。” 贺拓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跟老高生什么气？紧紧衣服出门。 今天特别阴冷，一出门就雾蒙蒙的，到10点左右，雾越发大了，锦城的雾是灰色的，把世界蒙成了曝光过度的老照片，站在窗边已看不到楼下行人和路面，能见度不到10米。贺拓心里忽然打鼓，罗统漾他们要送货过来的，这么大的雾怎么开车？ 一上午不安，连黄姐都察觉，扔给他几颗奶糖。 “小贺老师，用脑多要补充糖份。” 许飞叹气：“贺拓啊，这么大把年纪何苦自虐？跨专业也跨个软专业啊，捡硬骨头啃。” 黄姐看不起许飞的不求上进，直接揭老底：“哎，对了许老师，你那科技哲学的博士读了小四年了吧？” “七年之内都保留学历，不急。” 贺拓嚼完奶糖，心绪稳定些了，强迫自己把心思放书本上，勉强看进去几页。午休广播一响，他就往外冲。 “哎，你今天中午不看书？”许飞在后面喊。 “书拿忘了，回去一趟。”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7 章 寝室里高老师正跟一元分吃肉圆子，见贺拓进去只撇嘴：“就知道你要搞突击检查，看清楚，我这是撇姜末，不是把吃剩的给它。” 贺拓见他气定神闲，才算心定，随便抽几本书抱上，走到门口回头问：“你们设备装完了？” “雾太大，货车还没出门呢。” “确实越下越大，估计今天都难散。” “罗统漾的车子还出了车祸，真是的。” “车祸？哪个医院？” “去什么医院，回罗氏了，只是……”高老师看看扑棱的门板，冻得哆嗦，“大冬天的给我们扇冷风，什么素质？TM的赶快考完博吧。” 一元也扑棱翅膀，啾啾啾。 “行了，不说他坏话了。真没良心，我喂你最多，你怎么就不跟我亲呢？以前那一元也是。对了，你知道以前那只憨鹅吧？比你能吃就不长肉，只长张嘴，那嘴壳子硬的能把人手指扭断。死没良心，天天跟我对着干……” 一元恨恨地看他几眼，见他喋喋不休诋毁前一元，干脆冲过去扭住他手臂不松口。 “啊，啊，松口……” 一元这边得胜，大口吃圆子，那边马上传音。 “太子，太子，呼叫兰花太子。” “红岩，我熬两通宵刚睡下好不好？” “罗统漾出车祸？” “等我查查。”过了会，传音过来，“没啥，就车子擦挂了下。大雾天的，常事。” “人呢？” “说了只是擦挂，车子都没事！！！” 贺拓依稀记得罗统漾公司的方位，等许久等不到出租，心急火燎招了个野的。罗氏所在那片是新建工业园区，路宽楼高人少，雾大也看不清两边，车子转了半个小时才找到罗氏，贺拓付了车款准备下车，却打不开门。 “师傅？” “老师，我跑一个多小时了，你就给这么点？” “说好这么多。” “但你找不到地儿，到这转了半个多小时啊。” “我说罗氏你说知道，是你的责任吧？” “雾天开车本来就不容易，用了平日两倍的时间，”师傅开始打感情牌，靠着锦大做生意的，也不愿得罪潜在老客户，“高新区有这么大，我还要放空回去呢，要不我等你，你几时能出来？你下午还要赶回去上课吧？” “我没课。” “你们老师没课也有钱拿，我多跑这两小时，多耗的油钱可全要自己贴，你看我不能做你生意还亏本吧？” 这边扯得正欢，有人敲驾驶座窗子。 “麻烦挪一挪，这里不能停车。”是门卫。 “等这位老师付了车钱我马上走。” 贺拓很无奈，他身上只有那么多，刚讲价时都没考虑回程，现在根本拿不出钱。被保安斜着眼打量，他更急。 “好，我付给你，你扯发票给我。” “老师你说笑，野的能有发票？” “那能刷卡吧？” “……” “你不是做生意吗？做生意不能亏本吗？那我也要花钱买个明白。”贺拓洋洋得意。 “这样，保安帅哥麻烦借只笔，我给这位老师打个条子。老师你放心，我天天在校门口，回头我给你找发票，要开成什么？今年锦大已经轧账了，开明年日期行不？” 保安眼睛更斜了，刚要刺贺拓几句，听到身后脚步声，忙并腿行个礼：“罗总！” 贺拓一听这称呼就扑过去，从驾驶位的车窗望出去只能看到罗统漾的腰腹部位—— 他没事！ 谢完天谢完地，贺拓慢慢回神，才感觉头顶火辣辣，司机大哥疑惑而恐惧地盯着自己。 “师傅，我们回去。”贺拓坐直身子，若无其事说悄悄话。 “啊？” “回去一次付钱，就按你说的，付双份。” “老师你……”司机极度恐惧，语不成声。 “快开车！”贺拓急得大吼，吼完就后悔了，捶自己一拳，示意师傅开车门。 罗统漾听到贺拓声音，不相信地猫下身子：“贺拓？” “HI，我来帮高老师看下东西，那个，你能不能先帮我付下车费，我……” 师傅叹气：“老师你没带够钱早说，都是邻居谁跟谁啊，你看在这儿扯半天，多耽误事儿？” 进罗统漾办公室，空调开得很足。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8 章 “把羽绒服脱了吧，想喝什么？” 贺拓虚脱地歪在沙发上，打量四周：“啧啧，比我们校长办公室还气派。所以说在事业单位混没意思呢，还是当小老板好。” 小老板出门去说了几句，回来把门关上。 听到咔哒落锁的声音，贺拓一哆嗦——现在来算账？ “那个啥，我还没吃午饭。”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 罗统漾瞪大2点了你没吃午饭？” “你要出去？” 罗统漾咬牙，打电话给他订饭。 贺拓再问：“你要出去？” “没想到锦城雾挺霸气，我上午车才进三环就擦了，只好先回来。刚出去看了下，只怕要雾一天了，等明天再看。” 罗统漾坐到单人沙发上，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看着贺拓。 贺拓再怎么演，也演不出气定神闲，“你，人没事？” “小擦挂。”罗统漾似乎不想多说，只盯着人不眨眼。 贺拓又不能去蒙他眼睛，只能说话：“那啥，我来帮老高看看货。” “现在看了运输途中出问题我们可就不负责了。” “这样啊，那算了。” 贺拓暗骂，说什么没吃饭，两句话可以走人，现在要在人虎视眈眈下食不下咽。待看到饭盒，他更后悔，这伙食标准足够打包留一半做晚餐。呜，好浪费！ “我旁边看着你吃不下吧？” “是饿过头了，真香，你也吃点？”擦，假什么假，快吃得了。 罗统漾微微摇头，起身到老板桌后：“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看。” 谢天谢地。 贺拓卷完盒饭，拍着肚子告辞：“那我回去就跟老高说明天送货。” 罗统漾答非所问：“要赶回去看书？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出门打个……嘿，我打车到楼下让许飞下来付账就行。” 罗统漾笑笑，把他的衣服递给他，率先出门。 车子开出门等红灯，看见旁边有公交站，贺拓算了算，嘟囔：“只要转一趟车就可以到，我有带公交卡。” “你来的时候怎么不坐公交？” “公交色狼多，我怕性骚扰。”擦擦擦，乱幽什么默。 “现在不怕了？” “现在吃饱有力气。” “可以骚扰别人了？” “我眼光高，一般货色看不入眼，得——” “小贺老师看看这货色能不能入眼。”罗统漾忽然抓过他的左手，放到自己裆处。 贺拓知道自己该松手的，罗统漾都已经松手换档握方向盘了，可他的手就是收不回来，还压得更紧，死死贴着那团火热。 罗统漾若无其事地踩油门，西装裤面料滑滑的，在贺拓手上磨过来擦过去。贺拓觉得自己也应该火热了，但大脑接收不到任何信号，整个身体的感官都浓缩在左手上，全身心感受着掌心的搏动。许久，久得贺拓担心那团鼓囊会不会像破壳的怪物顶破裤子冒出来时，车减速停下，已经到三环入口。 罗统漾没熄火，保持空调运转。他按着贺拓的手在自己裆部狠搓两下，然后冲下车。 贺拓失去支撑，颓然靠在椅背上，才发觉自己已汗流浃背。看着罗统漾站在冷风中的背影，他就两眼发酸，抽张纸使劲揉鼻子，揉出两个喷嚏，眼皮里藏了很久的泪水乘机宣泄出来，心头却堵得更难受。 罗统漾再上车，眼睛里的火焰已经熄了，宽容地看着贺拓。贺拓已擦干眼泪，但依然虚弱无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发过誓在你考完博之前绝不招惹你，刚才实在是……” “……” “我不敢吻你，也不敢抱你，我怕我会忍不住。” “……” “你说过，做不成情人绝不做朋友，我没办法啊，只有做情人一条道可选。” “罗统漾……”贺拓一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充满□，吓得咬舌。 罗统漾笑起来：“你今天耽误了太多时间，今晚要熬夜了吧？” “还……好！”贺拓挣扎着坐直，做出谈判的姿态，“罗统漾我们在金沧就——” “我看到纸条了，”罗统漾一脸邀功的讨好，“我听你的吩咐，找了些好理由忽悠住陶氏姐妹；也同意你的解释，你确实不算爽约陪够了我一百天。不过我还是骂了句‘擦’，当时你的飞机刚从我头顶飞过，你听到没有？” “别装傻，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那样安排——” “原谅我不听你的安排，我保证只这一次不听你的话，”讨好的哈巴狗尾巴一抖，露出狼性，“等你考完博，我们再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69 章 “谈我祖上烧了什么高香，才三个月，就让直男贺老师爱上我，爱得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成全我。” 贺拓低下头。SB，跟奸商耍什么计谋？人家一眼就把你看穿了，你能玩过他？ 罗统漾发动车子，“回去专心复习，什么也别想。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考博，以后你不可能再像这样搞封闭复习。” “不是，我今天来……” “我知道你来干嘛。”罗统漾转过脸给个笑，又马上转回去专注盯着路面，“你这么爱我，我要不加以利用就不是奸商。放心好了，如果我真有什么事，出车祸或什么，你会是我第一个要见的人，我会对你撒娇对你喊痛让你急得心肝乱颤舍不得骂我只能围着我团团转……以后别再瞎担心，更不能像今天这样，雾天坐车很危险，还是黑车……” 贺拓蜷起身子，面朝窗外：“累死了。” “好好眯着，我开稳些。” 车快到锦大，贺拓忽然睁开眼，“停车。” “我有锦大出入证，进去方便。” “就停这里。” 罗统漾停下车，不确定地问：“许飞会站在窗子边监视你坐谁的车上班？” 贺拓拉开车门闷头就走，到校门口回头，雾蒙蒙地看不清罗统漾表情，他做个打电话的手势在耳边晃晃，然后生怕被人看清般窜进校门。 24、寒假 从罗氏回来，贺拓奋发了，无比热情投入复习。其他人无比欣慰，都表扬小贺老师不自怨自怜，扣津贴事件只影响到他几天，很快就能调整好情绪以更积极的态度投入到考博大军中。 高老师给罗统漾感叹：“以他这能力，考锦大这种二流学校确实委屈了。” “考本校的不是更好混出头吗？” “他就一搞技术的，不适合玩心眼从政，在锦大只能沦为工具，学校的大环境就这样，王龙也不能保他一辈子吧？” 罗统漾琢磨了会儿，放开键盘给贺拓拨电话。 “在干嘛？” “废话。” “老高说你考锦大可惜了。” “他八婆你也跟着八婆，成天没事干嚼什么舌根呢？你能不能眼界放开点眼光长远点？合着在锦城就只做他们实验室一单生意？” “这不晚上了，聊聊天轻松下，还在办公室？” “公家的空调不用白不用。”贺拓看着玻璃窗上的自己，被里面撒娇的笑意腻着了，转个身子严肃说话，“你在干嘛？” “嗯，长辈们来给锦城员工拜年，忙几天了。”罗统漾无意识地晃着鼠标，能想象出贺拓那边正咬唇思考，谋求找出一句噎死人的应对话，于是在被他噎死之前赶快说，“你说这周可以完成第一期复习？” “周三就整完了，现在进入第二期。” “啊，都没给你庆祝。” “你妈，庆祝个P。” “我妈还真来了……”听到电话里吸气声，罗统漾忍不住笑，“在茶山看我的茶王呢。” “你怎么不去？” “我也在啊！” “你在茶山？” “要在锦城，我早出去潇洒了，有空来跟宅男磨牙？” “宅是一种态度！不是那人还宅不出风格宅不出成绩。” “哈，是，贺老师宅得有理想文化有目标有追求。”罗统漾笑得愉快，忽想起个事，“对了，前两天有个宴会，我看到你老板他夫人了。” “王夫人？” “龙女士。高贵典雅又不失干练，非常相当确实很美。” “我只远远见过一次，她坐车里，看不真切。” “我妈单看也是大美人，跟她站一起就成了大娘。” “你妈的儿子多大她儿子多大？你妈她老人家现在不在旁边？” “你说呢，宝贝。” “呃……”贺拓狂吐，挂断电话。 对着手机哼一鼻子，贺拓喜滋滋继续看书。他喜欢诸如此类的脑力体操，每次不超过五分钟，练完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比喝两袋咖啡还管用。 寒假开始，按惯例信息中心要找个白雪皑皑温泉渺渺的旅游胜地腐败两天，贺拓还谋着怎么请假放弃福利，直到假期值班表排出来了，也没人来征求他去不去。 “你还想玩？去年暑假就没搞活动。”许飞对着日历圈自己的值班时间。 “为什么？中心没钱？” “谭主任说，一大帮人出去玩儿要出点事不得了，各科室可以自己组织活动，中心领导不支持也不反对，责任自负。” “切，这点责任他都……”贺拓正冒酸水，看到李宽进来，忙把酸水吞肚里，殷勤地迎上去，“李头儿，今年只给我排这么点班？” “今年的值班表是谭主任排的，我帮你问问。” 贺拓再迟钝也看出李宽在应付，歪歪嘴招呼许飞上Q。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0 章 “年年寒假求我值班，今年是怎么了？” 信技中心值班主要是综合办公室和网技部两块，全中心二十多人，一人一天排不满寒假5周，必须有人重复值班。综合办公室就接接电话取取邮件报刊，谁都干得下来，网技部却不同，必须请专业外援。都知道贺拓孤儿过年无家可回，从他来后，春节七天两个办公室的班都排给他，每天值班费100，他赚个过节费。 许飞还没开腔，黄姐先敲上字：“贺老师你怎么不开窍？别人都防着你了，你还贴上去？” “我已经写了保证书，王主任也说了年轻人难免好奇心重，他们还？？？” “他们就这样。”许飞邪笑，“我要是你，求我给网技部值班我也不干，主动申请到综合办公室，远离是非。” “切，我要真有心，去综合办公室一样方便。” “态度，懂不？” 贺拓懂了，后来做脑力体操时汇报了自己的领悟。 罗统漾很是担忧：“小贺老师，你再不能跟许飞他们混了，他们会折断你的天使之翼。” “那我就跟一元混，当五毛。” “怎么不当二元？” “‘二’不给您留着吗？！” 最后果然如许飞所说，春节排班安排不下去，李宽很高兴地来找贺拓。 “贺老师，我跟谭主任商量了，我们年轻老师也不容易，收入低又被扣了俩月津贴和年终奖，所以今年网技部的值班费还是该扒拉给你。” “啊呀李主任，我都有安排了。” “什么？不会是去见老岳母吧，哈哈哈。” “我要考王主任的博，可我是门外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王主任只春节有空，说好给我指点一下。” “王主任？”李宽有点措手不及，忙转，“那综合办公室的班……” “对不起！这次确实安排了，下次吧？暑假我多值点。” 贺拓不怕李宽去找王龙核实，他刻意往坏里分析李宽和谭清逸，觉得他们其实还是怵王龙的，王大老板威武！ 监考完研究生考试，高老师就要回了。贺拓按惯例买堆板鸭猪脸腊肉香肠，“孝敬我叔叔阿姨”。高老师笑纳，“乖乖复习，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风卷残云般，青椒楼和校园都空了。食堂只营业一个，每顿饭只开放1小时，贺拓以前都是准备两箱方便面，现在有一元不能将就，他干脆抱着一元去办公室看书，然后算着时间点赶往食堂。 食堂说是营业1小时，其实到半小时后基本没菜，贺拓有两顿走晚了点点，想给一元买个肉菜也不能，忍着寒风去好吃街，年关将近，苍蝇馆子关门闭户，大酒店的霓虹也闪得清清冷冷。贺拓憋一肚子气，好吃街回家过年也罢了，你们食堂是旱涝保收拿着值班费的，我值班老老实实呆足钟点，怎么你们就可以随意偷工减料？ 这天中午更离谱，剩下的菜看不出原料，是几个残菜混合的冷炙，贺拓捡个汤碗给一元刨一半，一人一鹅各一碗冷饭残羹，噎得冷冷清清。就这样，食堂师傅还过来干涉。 “这位同学，你看我们的碗都是人吃的饭碗，按理食堂不准带宠物，你还……” “他不是宠物，”贺拓撇嘴，“他是我老大。” 一元扇着翅膀厉声高叫，一副要冲过去扭人的架势。 师傅吓得往后跳：“同、同学……” 贺拓满脸悲戚把一元揣兜里：“老大，我们走。” 啾啾啾。 下午再去食堂，专门给一元带了个碗，才坐下，旁边桌子立马也坐了一人。贺拓偷瞄下，发现是食堂管理员，眼睛对视上，管理员立马转开脸。贺拓暗笑，殷勤招呼一元吃肉。一元也懂餐桌礼仪，吃得文雅贵气。 隔桌的学生看得出神，有女孩子特意跑过来摸摸一元。 “好可爱，绒绒的。它多大了？” “一个、两个，三个月左右。” 旁边桌子的管理员嗤笑：“三个月都可以宰来吃了。学校明确规定学生不准养宠物，现在的大学生……” 一元右脚蹬两下桌面，助跑到桌子边沿纵身起跳，小翅膀张开也不扑棱，恰恰滑翔到偷瞄者桌子上，还没站稳就跌跌撞撞冲到敌人面前，炸毛跺脚啾啾啾。 “wOw，飞鹅，战斗鹅！”起哄声四起。 管理员愣愣看会儿，端起饭盘快速离开。 “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有学生大唱。 贺拓抱拳：“各位好汉，我家老大还会耍王八拳。一元，走两招请姐姐们指教指教。” 一元心里苦闷，耍王八拳的是前一元啊贺拓。 学生们等了会儿没动静，哄堂而笑。 “耶，冷笑话成功！”贺拓举手与一元击一翅膀。 学生们顿时炸了，都冲过来要求握手击掌，一元用小小身体迎接牛高马大的哥哥姐姐，顽强地挥着翅膀，累得哼哧哼哧。 冬天天黑得早，食堂又舍不得开灯，贺拓把羽绒服领子竖起，偷偷躲着疯狂拍照的手机。 玩到食堂关门时间，学生们都不走，后勤集团值班的负责人总算露面了，观察许久觉得贺拓不像神经病，走过来轰人。 “总算来个懂事的。”贺拓把饭碗一顿，自己是几点几分来买饭的，菜只有这个，领导给个说法吧啦吧啦。 学生们呼啦啦鼓掌。 “你是哪个学院的？大几的？辅导员是谁？” 我大几的？贺拓捏捏脸颊，指一元：“这是我老大，你跟它说。”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1 章 一元昂首挺胸走上前，啾啾啾。 学生们哄堂大笑，师傅们窃窃私语。负责人脸红脸白，想喊保卫。 贺拓看着差不多了，勾着负责人到一边，低声耳语：“要闹我们就闹大，一个小时的饭菜半小时卖完，闹到哪个级别我都跟你去。” “学生些，学业要紧，别跟学校做对。” “以后可能是学生，现在不是。”贺拓邪笑，“你电话你们后产处处长，贺拓他还记得吗。” 负责人半信半疑躲一边打电话，嗯嗯啊啊半天，过来拍拍手大声宣布：“由于今年寒假留校的学生比往年多，超出了食堂的准备，经过一周试运行，学校已基本掌握了留校情况，从明天开始我们会加派人手，保证让同学们、呃老师们，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贺拓揣起一元打道回府，到网上逛了一圈，发现“功夫鹅”出名了。 “我非你，不知你欲出名否？” 一元啾啾啾。让金沧那些老古董看看，我红岩是网络名人了。 贺拓能闹也能静，粗略一算今晚得补1小时，马上收拾心情看还没睡意，给远在春城的罗统漾拨电话。 “贺老师威武，我看看……哦，看到了，怎么全是一元的视屏？我家帅哥连正脸都没露一个。” “你该夸我学会躲狗仔队了。” “孺子可教，我只教一回你就能学会，每样都是，嗯？” 贺拓一下想起很多，舔舔嘴唇压下心头绮念。“我这样做合适吗？” 罗统漾的呼吸也粗了，甜腻腻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考虑后果了？” “擦！跟你认识后就瞻前顾后，多好一热血青年，被你磨成胆小如鼠的半辈老头。” “我的错我的错。对了，一元确实神奇，你养三个月了吧？怎么长不大？别人家都该宰年鹅了。” “只有宰年猪年鸡的，你家才宰年鹅。”贺拓骂一句，细细捋着一元的小绒毛，“或许一元品种不同，有种宠物猪不也长不大吗？” “没听过有宠物鹅啊。” “你孤陋寡闻。”贺拓挂断电话，捧着一元嘟囔，“一元，我干嘛什么事都向他汇报？” 他没注意到，一元小眼珠胡乱转着，不敢与他对视。 一元窝在贺拓枕头边，确定他睡着了才呼叫王豆豆。 “痘子，罗统漾对我起疑了。” “红岩老爷顺意？” 听痘二哥哥叫“红岩老爷”，红岩知道他身处神界比较正式的场合，神界节庆与人间一样，也要过春节了。 “痘子，你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过了会儿，痘二哥哥回话：“罗统漾想得多，贺拓怎么说？” “贺拓没听进心里去，不过罗统漾对他影响力太大，迟早他会听他的。”红岩看着熟睡的贺拓，贺拓正在笑，肯定做了什么美梦，美梦里八成是罗统漾，“我决定，按家鹅的生理周期长大。” “不行，保持大体型太消耗灵力。而且你现在多可爱，这回的绒毛更柔软更鲜艳，你也说贺拓喜欢捋你的绒毛。” “但再这样下去，我怕罗统漾会把我送去鉴定。” “你等等，我把兰花太子叫过来。” 兰花太子很快来了，一开口就摧枯拉朽：“我阿爹是生科学院的，我们主动出击送你去解剖，彻底堵住罗统漾的嘴。” “解剖？” “解剖就是剖开生物躯体，以研究各器官的组织构造。而在我们行内，法医解剖尸体的目的通常是——” “兰、花、太、子！”痘二哥哥咬牙，“提个有建设性的。” “那让我阿爹发明个新物种，就叫长不大的鹅、迷你鹅、纳米鹅……” 红岩嘎嘎笑：“太子你多大了？离开你阿爹就办不成事？” “红岩你别激我，要我做主办事，我现在就显出真身把贺拓拉来敲打一顿，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耗。” “痘子我们大人讨论事儿你叫个小P孩来捣乱？” 痘二哥哥很无奈：“红岩，干脆你先回金沧来过年，贺拓又要复习又要照顾你也忙不过来。” “回金沧？这是我第一次跟贺拓一起过年诶。” “刚才永灵真君他们还在说，红岩老爷今年有喜事，要好好跟你喝一杯。” “跟永灵真君喝酒……”红岩吸吸口水，“上次他们来锦城帮忙我确实还没感谢——撺掇永灵真君拿点好酒出来？” “好啊，”兰花太子也吸口水，“他要舍不得我揪他胡子。红岩老爷的大喜事，他得拿些陈年久汤。” “白姐说春城市场上二十年久汤两千多了。”痘二哥哥心向往之。 “wOw，永灵真君那艺山洞久汤值多少？”兰花太子心向往之。 “没法算，最外面几缸都不只五十年。”红岩心向往之。 “你怎么知道永灵真君的藏酒？”痘二哥哥和兰花太子同声质疑，“红岩你喝好酒不叫我们？” 红岩小鹅缩缩脑袋，钻过去贴着贺拓温暖的背。 第二天一早贺拓收拾好刚要出门，就听门被拍得震天响，是王豆豆。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2 章 “贺叔叔，我在网上看见一元了，一元好样的！” “豆豆起这么早？” “我跟同学说这是我的鹅，他们都不信，哼，我让他们见识见识。” “诶，我说你……豆豆，豆豆你什么时候送一元回来？” 王豆豆一溜烟跑：“我期末考进了前十，我妈准我养一元了。” 一元走了，贺拓搬两箱方便面去办公室，待到教学楼关门又回寝室继续方便面。每次挤调料包就感叹一句，早知如此，那天何必去大闹食堂，太TM丢份儿。 食堂负责人也纳闷，这老师真是为学生谋福利？尝试着给信技中心研发部拨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两边都有些尴尬。 “贺老师吗？这几天都没见您来食堂，我们现在特别添了些特色菜，单锅小炒味道很好，现吃现炒，热乎乎的。” “老师您好，我最近……要过年了，成天聚会多，到处乱吃。下次，下次一定去尝尝大师傅的手艺。” “贺老师今天在学校啊，晚上有空吧？我们师傅刚开发出个咕噜肉，味道特别好。” “啊，今晚一帮朋友提前吃年夜饭，主要是地方有点远，我马上就得走，要不真想先去吃份咕噜肉……” 挂断电话，贺拓对着方便面痛哭，我怎么这么爱你们啊，放着咕噜肉不吃非要喀嚓你们？ 晚上睡下后摸摸干瘪的肚子，越发不甘心，给罗统漾拨个电话继续哭。 “贺拓，这事我要批评你，一元不在你就吃方便面？去趟食堂能花多少时间？劳逸结合懂不懂？” 贺拓委屈极了，本来是博取同情的，反而惨遭批评。“呜哇，我想一元了，我想你了。” 罗统漾一下没了声音。 贺拓也惊觉自己感情太外露，忙圆：“外面那么冷，懒得走怎么着？方便面陪伴哥渡过青涩的青葱岁月，哥怀旧一下怎么着？你知道康师傅泡几分钟好吃统一加多少水最有韧劲？” 罗统漾深吸口气，柔声道：“不知道。下次给我一样泡一碗，我好好学学方便面该怎么吃。” “什么生活质量，连方便面都不会吃，活得太粗糙了，不稀得跟你混。”贺拓啪啦挂断电话，拉过被子蒙紧脑袋。 睡觉睡觉睡觉，你TM个吃货！ 年初五，贺拓一早起来就有些心慌，锦城难得出了太阳，一扫多日雾气，清清朗朗的春节。 在办公室强压着看了几页书，回到寝室就坐立不安，翻箱倒柜找到高老师半袋白糖，倒两勺进嘴里，嘎巴嘎巴嚼完，谋着时间还早，干脆出去买些奶糖。才拉开门，就见走廊那头有人急匆匆跑来。 “你？” 来人把他推进寝室，一脚踢上门，抱着就开始啃，凉凉的，带着早春日落的寒意。 许久许久，贺拓才有机会出声：“罗统漾？” “太缺乏安全意识，还没确定来的谁你就敢张嘴伸舌头？” “送上门的不吻白不吻，狐狸精我也认了。”贺拓急切地磨着罗统漾，“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罗统漾没预料到贺拓反应这么快，一面手忙脚乱扔行李，一面推着人往床边去。 贺拓碰到床沿忽然清醒，大力推罗统漾：“我们出去开房。” “为什么？这里不安全？老高安了摄像头？”罗统漾很爱演，左遮右闪护住贺拓。 贺拓笑得跌到床上，罗统漾顺势倒下，压得他忍不住呻吟：“单人床好挤。” “我喜欢挤……不过这种时候，你应该关心的是——”罗统漾捏起嗓子尖叫，“死鬼，先去洗澡！” “这种俗事还要我管啊？”贺拓只跟着感觉走，眨眨眼肆无忌惮勾引。 “得嘞，我来伺候您！”罗统漾艰难脱出身，把人拉进浴室。 虽然分开半年，身体却没有丝毫生疏感，熟门熟路享受彼此取悦彼此。 边洗澡边运动其实很不环保，浪费时间又浪费水，拾掇干净出来，已到相拥而眠的时间，于是顺势上床。 罗统漾四脚四手缠紧贺拓，得意展示：“看，床宽床窄就这样，单人床我们也只使用三分之二。” “那是休息范围，运动起来就不够。” “我们练的合体神功，运动起来更节省空间。” “光说不练假把式。” 罗统漾迟疑着，死命压住反应。 贺拓不掩鄙夷：“只一次就来不起了？” “你今晚不复习？” “本来就打算放假一晚上。” 罗统漾想起来了：“你刚才要出去？去哪？” “浪！” 罗统漾翻身而上放出凶器，一枪甩出正中靶心，咬牙切齿问：“去哪里浪？” 贺拓马上举高长腿绞上去：“来，哥招待你一起浪。” 沉沉睡到清晨，生物钟准时叫人。贺拓揉揉腰翻个身，勾本参考书窝罗统漾怀里看。罗统漾应该是累坏了，耳边窸窸窣窣的书页翻动也影响不到他，直睡到快午饭才醒。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3 章 贺拓放下书凑过去吻：“想吃什么？” “方便面。” “有追求。” “谁叫我爱上个活得精致的Istt Nles M！” 贺拓还真的一个牌子泡两包，两人就着一个缸子吸完面条。 罗统漾砸吧嘴：“有盐有味没营养。” “有吃的还挑三拣四？” “你也别老陷在怀旧里不能自拔，给师傅们个面子，去食堂考评下他们手艺有没进步。”罗统漾用嬉皮笑脸来掩饰关心，“贺老师，你再瘦下去我都舍不得拿你当床垫了。” “那怎么办？” “当被子吧？” 贺拓舔舔嘴唇，笑得Y邪：“那也不错哦，被子比褥子贵吧？” “贺氏被子是无价之宝！”罗统漾搂过他检查学业进度：“这周内完成二期复习？” “估计要晚两天，放假前王老板又指了两个知识点，一期复习时没注意。”贺拓的专业课复习基本就按考卷来，王龙说的知识点肯定是考点，死记硬背也可以，只是他学习死板，不搞清楚知识点的关联关系就不踏实，所以拿着试卷复习也一点不轻松。 “哦，我得走了。”罗统漾忽然起身，“家族太大，转转饭还没吃完。” “这么快？”贺拓眯了眯眼，“你返程机票是哪天？” “晚上。” “是吗？我查查。”贺拓作势开电脑，“就那几家航空公司飞春城，进他们的系统不难。” “喂，喂，是明天，明天晚上的机票，我等会儿直接去改签，留锦城心乱，干脆走远点。” “罗恩客慢走，别忘了把渡夜资费留下。” “贺拓！”罗统漾把他拉进怀里密密吻，“一次考过，答应我必须一次考过，我再也不想过这种压抑的日子。” “你预计来两天……” “一个月后考试，你的计划本来就安排得紧，你这里断两天，后面要多少通宵？” “不相信我的天分？” “相信你的天分我才能忍受这些日子，我一直催眠自己再忍一个月——别给我太多甜头，我怕催眠术失败，熬不过剩下这个月。” “可我已经尝到甜头了。” “少乱七八糟想，把脑子腾干净了，男人要学会大头指挥小头，给我认真看书听到没？” “你谁啊？我LZ也没这样管过我。” “现在你是LZ的人，LZ替你LZ好好管管你。” “擦！” 25、人在劫中 罗统漾下飞机时春城的太阳还没落山，同机的都忙着脱棉衣，他却把羽绒服裹紧，他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至冷至寒的家族审判。 打电话给爸爸的司机张叔，张叔压低声音回话：“我的祖宗你躲哪儿去了？都在老宅开家族会议，你要不再躲几天？” “我过去。” “别……” 从机场到老宅要穿城，出城后再走半个多小时。 说是老宅，其实上世纪八十年代才开始修建，是一座五进四院砖木结构的民家人庭院。房子所有石料木材都从大理运来，当年修建时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吹到大理山村，许多传统手艺人不愿到春城“汉家地”做事，罗氏就把材料运进山村，雕刻好后又运来春城。 罗统漾上次去金沧龙王庙，才发现自家宅院有点像缩小版龙王庙，只是龙王庙的门厅是戏台，罗氏是镶嵌着一整块大理石的照壁。寻常民家人的院子，照壁上通常写“福”字或画山水壁画，罗氏的那块整墙大的大理石面上，磨出的花纹却是一队马帮行进在崇山峻岭间的写意画。 老宅规划时，考虑到罗氏子孙兴旺，就定下大家长住老宅院，其他房则在周围修建民家人四合院，只是老宅地基才打好，有位老人就站在中国南海边鼓励大家放开眼界，于是罗氏生意从藏药材发散开来，各房走东南西北投入各种行业，老宅旁边的院子就修得稀稀拉拉，大片土地闲着可惜，干脆整治成园林，预算中的罗家村变成了现在的罗家花园，江南凉亭西洋雕塑混而不杂，也算春城一景。 罗氏还是保留民家人习俗，大房的孩子自然为大，上一辈大房是老来得子，所以现任大家长阿宇爷爷在爷爷辈中年纪不算大，但依家规，依然是大家长。罗统漾的亲爷爷比他大十多岁，还是要尊他一声“哥”。 从照壁右侧的角门进去，第一进院里冷冷清清，几只麻雀站在盛开的茶花上，见有人来，懒懒飞到檐上。罗统漾穿过一进院的漏角门时，就听到主院里的争吵。他没敢停留，直直冲进去。 正房屋檐坎上坐满人，粗略扫一眼，家长们都在。爸爸妈妈站在下首，知道他进来，眼光都没闪一个。 去年9月10号被贺拓甩开，罗统漾连夜开车回春城，居然没出一点闪失，所有家长击掌相庆，大贺罗统漾渡过劫数。但罗统漾接下来的表现让所有人失望，他颓得半个月没出门，就在那套他渡劫的屋子里来回走。 几位家长十分惶恐，罗统漾的亲爷爷悄悄进藏觐见活佛，只得到四个字：“人在劫中。” 后来罗统漾再次启程赴锦城渡劫，可他这次的渡劫方式更让人跌脚，他若无其事般卖设备卖茶叶，就是不去找他的劫数。 从他出生那天起，家长们就盼着他赶快长到30岁，盼了30年总算把劫数盼来了，他却渡得瞻前顾后——岁月不饶人，家长们等不起！ 罗统漾的脾气是从小惯出来的，他要的东西，同辈甚至上一辈都不能抢，他不想做的事，他亲爷爷也不能勉强他。唯一一次教训他，就因为他对活佛动手，但那次的后遗症是他从此视活佛如路人。家长们长吁短叹，追究下去人人有责，宠出这么位祖宗来掌管罗氏命运，这不是他罗统漾的劫，是整个罗氏的劫！ 那天知道贺拓找上锦城罗氏，大家长罗宇对罗统漾他亲爷爷嘿嘿冷笑。 “不愧是我们一手培养的，明明是他追去锦城，最后还要人反过来追他，这才是手段。” 亲爷爷呼噜呼噜吹水烟筒。这娃娃到底像着哪个？罗氏几辈人没出过这么折磨人的角色。从小就灵透又圆滑，叛逆期闹着出国，出去疯了几年也能立刻收心，都说他有分寸，可亲爷爷不踏实。走马帮最怕马掌出问题，罗统漾就是那块没钉好的马掌，保不准什么时候伤到马蹄子。 以前因为做藏药材的关系，罗氏的大节是藏历新年和春节，后来生意铺得开小一辈进藏的少了，看着百年契约将过，藏历新年的气氛也逐渐淡了，前年契约一满，罗氏的家族聚会干脆就只定在春节。今年春节，有两房国外的都赶回来，就为着罗氏的劫难过了，可以马上找回本主了。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4 章 罗统漾跟一位哥哥吐槽：“我们家做事情就是太功利，才搞得现在契约一满就被活佛撵出门，本主又找不回来，两边不挨漂着。” 哥哥吓得躲他：“小漾，这话也就你敢说。别再给我听这些，你找别人说去，找阿宇爷爷说去。” 有时罗统漾也纳闷，罗氏一门从爷爷辈就有漂洋过海接受新思潮的，怎么现在满门上下依然为找不到本主而惶惶，灵魂归属真的那么重要？ 真的很重要！ 生是本主的人死是本主的魂，这是刻在民家人基因链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而且，杨金云和贺拓的经历也证实了确实有灵魂，有灵魂自然要为灵魂修归属。 他比较郁闷的是，贺拓明明体验过恶灵冲身的威力，也看到过异能者修炼的灵，怎么依然不敬神不怕鬼？ 9月初的那次出游，让他真正认识到人与人的不同，相爱简单相处很难，与贺拓那种没心没肺的人相处更是难上难。 他把自己关起来踱步的那二十多天，其实是他做艰难选择的时候，如果当时罗氏家长们有人出面干涉引导一下，或许他就以家族使命为重了。可惜家长们理所当然以为他能渡过劫，反而放任他自由掂量情感天枰，蜜月未满的相思是最重的砝码，轻而易举歪斜了天枰。 他其实不敢确定贺拓的心意，家族使命让他自惭形秽。没资格爱人的人，以什么立场去对爱人说“爱”？他只能远远站着默默念着，给自己一个期限——等贺拓考完试再说。 可能祖辈真的烧了高香，那个拂袖而去的贺拓，不会掩藏心事的贺拓，急匆匆赶来故作平淡地问：“你，人没事？”心头天枰彻底翻翘，没有什么东西再值得摆上来称量。 只有他，只要他，其他一切都去TM的。 春节回春城，他老老实实跟着家族活动，初三拜访杨金云奶奶，他也呵呵乐乐。杨奶奶问你的劫数渡了吗，他说快了快了。可初四祭祀祖先，轮到他跪拜时，他忽然大声念出祭词：“不孝子孙罗统漾携贺拓，参拜列祖列宗。请列祖列宗保佑我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贺拓，春城人氏，父母早亡……” 那一刻，整栋宅院冻结成大理石上的水墨线条，只有他的祭词如打磨机，刺啦刺啦在石面上来回磨。 皑皑雪山路，马掌翘了！ 罗统漾公开拂逆命运安排和家长们的期盼，心里也怕。小时候的挨打经历太刻骨铭心，可他的胆怯和害怕却无人言说，于是他急匆匆赶往锦城，他迫切需要从贺拓那里得到力量——他得到的超出他所料，无需再多，如此足够。 为了他，只为他，任何难关都能度过！ 如今罗统漾走进院子，走到台阶前跪在六方砖上，要说的话已全部向列祖列宗汇报过，现在，无需辩解。 亲爷爷把水烟筒凑到他嘴边。 “爷爷，我不吹这个。” “吹一口。” 罗统漾摇头。 “我叫你吹！”爷爷大吼，声音在瓦片和六方砖间弹跳，乒乓许久。 罗统漾接过来咕噜噜吹一回合。 “你会吹，你是民家人，你骨子里带着的。刻在骨头上的东西，你还想怎么整？”爷爷抄起水烟筒，一路吹着坐回位上。 大家长清清嗓子，温和地讲道理：“小漾，你清楚这是劫数，何必放任自己到这个地步？你从小就不是固执的人，不会痴迷什么东西，命运滚到这一步，我们都只能顺着方向滚，你怎么会想去强掰呢？” “阿宇爷爷，如果知道是劫数而心不诚，又怎么算渡过劫呢？”罗统漾眼神清明，问的话却糊涂。 “我们家有活佛庇佑，自然能少过许多坎，你有捷径不走，非要蹚泥泞道。” “如果人心能算计，活佛又怎么会……”罗统漾磨牙咬唇，把百年前八世活佛错算罗氏祖先心计的刻薄话嚼碎吞下。 他妈妈已开始抹眼泪，罗统漾暗叹一声，低眉俯首。 “你从小进出佛门，却没修炼出礼佛向善，这又是什么造化？”有爷爷感叹，“你懂事起就知道这是你的命，祭祖时你那样对列祖列宗说话，你叫他们如何安息？” “年过三十的人了，多少房同龄的已经抱娃娃，你却还只想着自己。不要把家长们的容忍当成筹码，做人首先要做良心，商人更要讲信誉。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能逍遥活下去？” “为女人痴迷也罢了，男人还想带来认祖归宗，你把罗氏当什么？” 家长们一人一句指责，罗统漾过耳不过心，他只关注阿宇爷爷怎么说。他安静跪着，还有余暇回味昨夜的绮丽，真的不过瘾，但也只能那样，事情拖这么久太不应该，早该快刀斩乱麻规整好，半年一下就晃过去了，认识贺拓太晚，还有多少个半年可以耽搁？ 正想七想八，忽听有爷爷反复说“卖豆腐”，认真去听，发现爷爷们在互相交换各自打听来的贺拓家事。 家长们以前都是跑藏区的彪悍汉子，说话耿直没遮栏，有几位鄙夷男男恋情的说出话更难听，罗统漾是自家孙子他们不能骂，就指着找贺拓的错。贺拓克父克母的身世被些家长提出来反复论说。 罗统漾强忍，如果说那天回小官村贺拓老家，他还不能体谅贺拓对赵奶奶的冷淡，那现在他明白了，如果有人时刻念叨你是累赘你是拖油瓶，你还会对她保持礼貌和尊重？ 有家长在传看贺拓照片，愣把好生生一俊朗青年看成魅惑狐狸精，更有不遮掩的，开始揣测贺拓有一流媚功和独特床技。 罗统漾妈妈听不下去了，抽泣出声，亲爷爷把水烟筒吹得山响，阿宇爷爷哼了两声，提醒家长们注意长辈形象。 “小漾，你不是真心爱贺拓。”阿宇爷爷语重心长。 “阿宇爷爷为什么这么说？” “你真心爱他，怎么会容忍别人这样污蔑他？” “不算污蔑吧！”罗统漾却对阿宇爷爷的解围不领情，“他父母早亡，他奶奶为了供他读书积劳成疾，一般人面对不幸时总喜欢找人顶罪，说闲话给他扣几顶克父克母拖累奶奶的帽子也可以理解。” 挑拨失败！家长们没声音了，互相交换眼色。 “至于他的长相，我确实喜欢漂亮的，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心坎里住的人怎么跑出来了！至于……嘿，通过八个月的亲密合作，我们彼此都觉得很合拍！” 阿宇爷爷长叹口气，冲罗统漾他亲爷爷苦笑。他亲爷爷拿出烟袋揉烟丝，细腻地塞进水烟筒烟嘴里。 “小漾，我们教你那些生意上的应对言辞，不是要你拿来对付家人。” “我从小心高，别人这样做我偏要那样做还要做得更好，罗氏的那些生意经……以前罗氏靠着活佛垄断藏药材，那是一本万利。后来搬到春城，从军需物资采买到房地产，也托了杨爷爷和杨伯伯的关照，说得好听是贵人相助，但往深里想，什么是罗氏的生意手段？这次阿宇爷爷信任我，给我启动资金做事，我单枪匹马竞标PMP国内总代，跑人家茶山抢地盘，哪怕是小小村官或技术部的一个小技术员，我都必须点头哈腰笑脸逢迎，才知道以前罗氏的生意做得太容易。” “小漾，”爸爸罗泽灿低声提醒，“罗氏招牌在这里，虽然不敢店大欺客，但有名牌效应。哪一房不是勤勤恳恳开拓出市场的？哪一房做生意不比你——” “阿灿，听小漾说完。”阿宇爷爷摆摆手。 “阿宇爷爷，我说完了。” 家长们窃窃私语，不懂大家长和罗统漾在打什么官司。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5 章 阿宇爷爷嘿嘿笑：“你们还不知道他在锦城罗氏的作为吧？他重新大洗牌，全换上外姓人，PMP在西南的市场已经打开，茶王茶也被评为特供，PMP的工程师没有罗氏家族观念，茶王茶的采摘和炒制工艺只有他的人掌握。小漾，你早就有预谋要脱离罗氏，还是这回碰上了？” “我回国后就跟您谈过，罗氏要发展必须走现代企业制度，要——”罗统漾看家长们不愿听，叹口气挪挪腿，跪着也不适合长篇大论，还是说关键的吧，“这回，是碰上。贺拓不信本主神灵，我要与他在一起，就只能脱离……罗家。我除了企业管理不会干别的，PMP总代是我一手操办，茶王茶是云哥送我的礼物，我不过是拿走我的东西。” “小畜生，”亲爷爷一水烟筒砸过来，火星、热水乱飞，罗统漾没躲过热水，好在羽绒服面料防水，抖抖衣服挪开两步依然跪得笔直。亲爷爷破口大骂，“罗氏几百年来没分过家，小畜生你作孽。” “我只想要条活路。” “你断了罗氏后路，还口口声声要什么活路？”有家长气得哆嗦。 “从小，你们就叫我拯救者，我活了三十一年，只为渡个劫找个妻子。然后呢？找到妻子以后我又是什么？” “你只想着你自己，你有没想过罗家几辈人的魂灵无处归依，他们在看着你，他们现在正在咒骂你。”阿宇爷爷伸开双臂，空旷的庭院一下拥挤起来，仿佛罗氏的过世人层层叠叠排满一院子。 罗统漾只觉背脊恶寒，浑身冷麻。他提气大吼给自己壮胆：“魂灵魂灵，魂灵到底是什么？” “我早想过要给你们讲讲，”阿宇爷爷坐下，招呼罗统漾爸爸，“给他拿个草墩，你俩口子也坐下，二十多年前我说过再不会打他，就不会动手。” 罗统漾跪得两腿发麻，倚靠着爸爸才走上台阶坐到草墩上，他不敢看爸爸，“脱离罗家”这几个字，对其他家长是叛逆斗气的孩子话，对爸爸妈妈却是挖心剔骨的刀。 阿宇爷爷正襟危坐，认真开口：“我们民家人有三魂，人死后三魂到本主那里勾销生籍，本主会指派一魂留守阴宅，一魂服侍本主，一魂去阴间评定一生功过为后世子孙积阴福。一百年前，我们先祖与喇嘛有门官司，这门官司是罗氏最大的秘密，事情闹到今天这步，不说明只怕小漾不死心。各位议议，能不能让他知道。” 有家长点头，有家长摇头。 “阿宇爷爷不用多说，那件事情我了解。罗氏百年诚心供奉，活佛应该会原谅我们。”罗统漾含糊一句。 满座皆惊。 “这是家长交接时才说的秘密，你爸爸都不清楚，谁告诉你的？” 罗统漾的亲爷爷先惊问，其他家长只好收回质疑目光，继续盯罗统漾。 “活佛。”罗统漾低声吐出两个字。 阿宇爷爷叹气：“那你该知道，罗氏百年来做生意顺风顺水是靠了谁的庇佑。别人家的马帮进藏损半，只有罗家几乎无损无伤；罗家财源滚滚，但每年三分之二的盈利要献给活佛。罗家人的命是用钱买来的。” “是。” “百年来，先祖魂灵没有归依处，现在契约满了，活佛不会再佑护，罗氏也没有阴福可借。罗氏想拿钱买命都没地方买。” “我知道。” “那你还笃定你两块业务拿出去就能成事？” “它们不姓罗……” “小漾你太天真。”阿宇爷爷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你以为百年来只有你想过这法子？” 罗统漾吃惊地看向家长们，有一房微微点头。 “我们这房在契约二十年瞒着活佛分过家，分出去一年就……后来阿齐房和阿满房也试过，其中不乏有心思灵透舍得苦的，也白手起家做得风生水起，但一离开罗氏就不顺畅。” 几位家长黯然点头。 “可现在契约已经满了！”罗统漾不服气。 “正因为契约满了，我们才彻底成为木增了，再没有可借的福气和运气，而且我们背叛本主一百年，本主不追究还好说，现在没有活佛庇护，若本主前来追究……” 家长们都沉默着，但又像在叹息着，低回无奈的愁在冬日庭院上空聚而不去。 “活佛肯定知道我们本主的名号，我去问他。” “活佛大智慧，自有他的道理。” “那我去求杨奶奶。” “杨奶奶自己宁愿魂灵无归依，定有她的难处。” “那我……” “你的妻子，会指引我们供奉本主。” 罗统漾忽然脑筋急转弯：“李子沟已消失六十年，既然逃出来的只有杨奶奶和朵兮薄，可朵兮薄只有孙子，我的妻子从哪里来？怎么可能指引我们去找那个六十年没事干的本主？” “小漾！” 罗统漾也知道自己妄言了，双手合十朝天井拜拜。“不管如何，罗氏的目的是找回本主，我只要朝这个方向走就行？” “找回本主需要你渡劫后娶妻子。” “那不过是活佛指的一条道，为什么我不能另走条道？” “谁告诉你有别的道？” “阿宇爷爷，活佛有说这是唯一的一条道？” “……” “阿宇哥，”罗统漾亲爷爷站起来，向大家长认真行礼，“请让小漾试试。” “你的意思是——” “人在劫中。” 26、知道的义务 贺拓考完最后一科，给王龙拨电话。 “向毛主席保证，胜利属于我方。”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6 章 “能过线？” “必须滴。” 挂断电话，王龙抓出专业课试卷浏览一遍，啧啧感叹：“别看贺拓蔫坏，做正事不含糊，干一样像一样。” “都写满了。”虽然看不懂，红岩还是凑过去看看。 “他也不给我留个动手脚的机会。”王博导有些遗憾。 蓝华歪坐在书桌上嘬牙花子：“事先知道题目还考不及格那我也服了他。” “你来试试。他这科比这几个应届生还做得好。当初他发誓两个月学一门，我还怕他应付我，没想到真学了些东西。这娃娃不错，我没看走眼。” “阿爹，人再好也是红岩的人，你别惦记了。” “大家的大家的。”红岩乐得只会傻笑。 蓝华警官撅起嘴不屑地哼一声，哼得书房里吐成一片。 “蓝队长，你要做这种小朋友的动作请先给个提示，难得龙母亲自下厨，我可不想还没开吃就败了胃口。”红岩诚恳请求。 着笔挺制服连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的蓝大警官跳下书桌，可爱地叉着腰扭屁股：“蹦擦擦蹦擦擦，咿呀！” “使这些招数，把我们胃口都倒了，他好多吃多占。” 痘二哥哥推门进来，一眼扫到那“呀比”舞姿，扶着门框加入呕吐大军。 蓝华见大家都不给面子，很没面子，跺脚大叫：“红岩和痘子沆瀣一气，阿爹你也跟们一丘之貉。” “这两个成语用得不错，最近长本事了啊，会说沆瀣一气。”王龙老怀甚慰。 红岩也慈爱地点头：“他最近办那个省大教授杀妻案，很学了点文化。” “红岩……” 蓝大警官拖长音警告，奈何红岩没眼水，继续八：“蓝队长前几天还拿来几篇文言文考我，好在我李子沟一直不缺读书人，我这本主老爷也连带着识得几个生僻字。” “他考你的是哪几篇，是不是……&p;%￥”痘二哥哥兴致勃勃与红岩对证，半白半文半英半韩半火星吧啦吧啦。 王龙好笑：“什么乱七八糟？” “哼，跟我斗，”蓝华个高高大大的爷们儿，非像只骄傲小公鸡歪脑袋：“那叫兽为了显示智商，把杀人经过打乱写成小品文，正好红岩闲着没事痘子也放寒假，我就让他们学习学习。阿爹你没发现他们的文学水平噌噌见长？” “那你呢？就学会两个成语？” “我是总指挥，我多少事啊，要审讯要调度。那叫兽还跟我叫板，我要不为了找铁证给凡人看，跟他耗？死人我都能把魂拎回来说真相，撞我手里还想玩，整不死他。” 龙母来叫他们吃饭，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凌厉掌风劈空而来：“又闯什么祸？” 蓝大警官鼠窜：“阿嫫，我是全心全意为你们服务的警察叔叔，警告你不要公然袭警！” “就袭了怎么着？整不服你。” “好了好了，吃饭去。”王龙招呼众神，“贺拓考得不错，也算了了一桩事儿，叫财神回来陪我喝几杯。” 龙母赔笑：“财神今天的谈判比较关键，这笔做成，锁虚他们西山修绕山公路的款子就够了。” 兰花太子转眼珠子：“不如叫贺拓来，好久没见他了。” 王龙等红岩决定，小鹅拍拍翅膀没有应声。 “红岩你这样躲他也不是回事儿，他不是还没怀疑你吗？即便怀疑了，正好告诉他真相。”红岩的态度让兰花太子很着急。 “他不信本主，告诉他真相会吓着他。”痘二哥哥实事求是。 “谁不是吓大的？一回生二回熟，多吓几回就信了。啊呀，阿嫫，会痛的！”兰花太子捂着后脑勺大叫。 “嘴是拿来吃饭的，不是让你乱说话的。”龙母挥着饭勺袭警成功，清清喉咙正色问，“龙王爷，你真要带贺拓出去？” “他在信技中心日子难过，当初怕他没恒心考博，我让他报的在职，现在转脱产也不方便，干脆以课题借调的名义出去呆两年，回来后直接把关系转生科院。” “他出去两年，罗统漾怎么办？”兰花太子包一嘴香椿蛋，挛着舌头插话。 “兰儿，嘴是用来吃饭的！”龙母咬牙。 兰花太子赶紧把香椿蛋吞下去，喝口汤涮涮嘴，“罗统漾的生意都在国内，他能跟出去吗？” “贺拓是去读书、上学、做学问！”龙王说得清楚明白。 痘二哥哥也明白了，偷偷踢兰花太子一脚。 兰花太子不理，揪着红岩问：“红岩老爷你说过只要贺拓喜欢就随他，你现在……” “什么叫他喜欢就随他？”龙母又袭警，“贺拓是李子沟唯一的后人，他怎么能去搅同性恋？” “怎么就不能？难道要他为了繁衍后代就背叛爱情？” “人类的爱情都是头脑发昏的产物，他们不可能组成家庭抚育孩子，爱情能管多久？”龙母很冷静，“你只见他们这里热恋，你想没想过罗统漾出身什么家庭？别说贺拓是男的，他就是个女的，罗氏也难容他。人间界处处是杯具，你看得还少？真为贺拓好就不能由着他。” “懒得跟你们说！”兰花太子把筷子一扔，消失了。 痘二哥哥缩缩脖子低头刨饭。红岩呆呆愣了会儿，低头啄自己的香椿蛋。 贺拓挂断电话，伸个懒腰对上许飞视线，有些尴尬。 “回来啦？” 黄姐今天请假没来，许飞也出去溜达了，他忽然骚包想听罗统漾的声音，电话一通就放不下，连许飞进来都不知道。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7 章 “谁？”许飞认真问。 “什么谁？” “少装，你在恋爱。照片呢？” “你认识的。” “学校的？”许飞还在琢磨哪个纯理想主义母青椒会找没房没车的小僵尸，对上贺拓促狭暧昧的神色，打个冷战迟疑地问：“盒子，跟哥说实话，你难道跟……” “谁？” “那个谁。” “不明白你说的哪个。” “就是那个。” 贺拓耸肩，看许飞面红耳赤很好玩。 许飞火了，恨恨甩一句：“上Q。” 上了Q，许飞却不敲字，目光爬过电脑屏幕的上沿、电脑桌的隔板、贺拓的文件盒，最后落在贺拓的眼睛里。 贺拓依然嬉皮笑脸，眼神却在点头，就是他！ “什么时候？”许飞直接问。 “去年6月。” “出公差？” “顺便解决了个人问题。” 许飞眨了眨眼，带上耳机看电影。 贺拓有点迷糊了。他是第一次恋爱，很想找个人来分享自己的甜蜜和喜悦，遍观周围，只有许飞有资格享受这份殊荣——可许老师这样是什么意思？ 贺拓不罢休，发个窗口抖动，许飞隐身，发不成功。 “闲着没事干，我要捉肉鸡。”再发句话。 许飞应该在全屏，依然没反应。 贺拓歪歪嘴角，果断开始捕捉许肉鸡。办公室计算机在一个子网内，许肉鸡一向懒，没做任何系统安全配置，贺拓一步跨进鸡窝，见许肉鸡看的是韩剧，不客气地抢过鼠标把视频关了。 “贺老师！”许飞摘下耳机怒喝。 贺拓指指屏幕，沉默敲字：“又懒又肉，好意思在信技中心混。” 许飞也敲字：“防君子不防小人。墙里横算什么本事，有种从防火墙外绕进来。” 贺拓还真不敢去绕，才领的津贴还没揣热乎，别又罚没了，于是换个方向攻击：“哥你长大了，开始看肥皂剧了。” “眼泪不够，借伦理剧催催。” “催眼泪干什么？” “哭。” 贺拓敲敲删删，一分钟后才把字发出去，“情敌，恕我失敬！” 许飞盯着屏幕不敲字，嘴里喃喃：“我就怕你跳火坑，你还是跳了。” “浴火重生。”贺拓直接在电脑里用许飞的账号敲字。 许飞说：“你们面临的困难太多。” 贺拓敲字，屏幕上显出来是许飞在说话，看着像许飞自问自答，“我只过好现在，管TM将来如何。” 许飞说：“他该找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你该找个能让你为所欲为的。” “你那数学模型太简陋，不能自适应。”贺拓慢慢敲字，感觉指尖都在流蜜，其实那个人何尝不是任自己为所欲为？ 许飞说：“果然我说什么也没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贺老师的风格。” 贺拓敲字：“我上大学的新生入学典礼上，我们院长的迎新致辞是《不可以不可以》，很绕吧？” 许飞挑了挑眉。 “当时我们哄堂大笑，以为院长发嗲逗乐，听下去才明白……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的话，‘搞计算机的，必须保持足够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别人可以，你也可以，别人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不可以。’我既然选择这条路，就不可以不可以，相信我可以可以。” 操着手的许飞问：“路很多，岔道也很多，你怎么不换条路走？院长致辞必须装激励哥，你还跟着热血没完？” 屏幕上的许飞答：“无关热血，这是我的信条，我不可以不可以。” “哥跟你说不通。” 贺拓敲字：“那你去哭吧，等等，我帮你把肥皂剧调出来。” 许飞捞回鼠标把贺拓从电脑里踢出去：“有点出息，窝边草也吃。” “如果我真吃窝边草，就不困难？”贺拓嬉笑。 “别套我话，我说过我对你——”许飞没骂完，听到脚步声连忙闭口。 李宽走进来，笑眯眯地问：“什么窝边草？” “李主任，我正对贺老师进行心理辅导，他这回闲下来，保不准又手痒，我警告他要黑也黑远点，别窝里横给人留把柄。”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8 章 “什么叫要黑也黑远点？贺老师你还有这心思？” 贺拓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在许老师的帮助下一直深刻挖掘思想深处毒瘤，保证不会再做那种傻事。上次还连带李主任扣钱，很过意不去。” 李宽宽宏大量摆摆手：“贺老师，我在FTP上传了个方案，商学院副院长的项目，关于物流什么的管理系统，马上结题了还没东西，你抽空帮弄个界面，有东西看就行。” “好！” 等李宽进了里间，许飞发来句话：“你瞎客套什么过意不去？这不，送上门的小工不用白不用。” “反正闲着。” 贺拓正拖文件，电话响了，是杨金云。杨金云来锦城出差，晚上的返程票，现在火急火燎要贺拓马上出去见一面。贺拓怕他在执行什么保密任务，不敢多问，关了电脑匆忙跑进里间找李宽，先说东西看了只做界面没问题，如果不图美观，还可以展开两级，最后才说有朋自远方来想请假出去见个面。 “那就委托你了，这周内给我。有事你先去忙吧。” 贺拓赶到警察局招待所，杨金云刚回来，见到他还愣了下：“这么快？” “打车来的。” 进了房间，杨金云提醒：“你在这里躺过一周呢。” “我知道，那段时间我一直跟着你进出。” 杨金云大骇，发现他是开玩笑，忍不住摇头：“你真是，什么事都敢拿来玩。” “这回又要带我玩什么？” 杨金云直截了当：“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小漾。” 谈谈，还要好好。 贺拓忙坐下，顺手扯过宾馆留言薄：“要做笔记吧？” “贺老师，你知道小漾现在忙什么？” “不是在春城的罗氏总部吗？”贺拓偷偷订了清明节飞春城的机票，打算给罗统漾个惊喜。 “憨娃娃果然瞒着你！”杨金云深吸口气，“他既然是在为你们两个人的未来做努力，我认为你有义务了解真相。” 贺拓转着笔杆，平静地笑：“云哥，我知道他家里一直不同意我们。我也把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当成是偷来的，我其实……” “其实你一直在做退出准备，你很会自我保护。” “在罗统漾眼里，我退出是委屈自己成全他，在你眼里，则是我自私的自我保护。”贺拓继续笑，“只有他那么傻。” 杨金云动容：“贺拓，我不会说话，别跟我计较。” “我能计较什么，云哥你真相。” “贺拓，你要是爷们就清醒点！”杨金云哀兵政策不灵，烦了，“小漾现在很艰难，如果你给他足够信心，他就不会这样一个人扛。” “怎么给？”贺拓努力克制不要表现得比杨金云烦。为什么不让我再鸵鸟几天，好歹等清明后再来说这些。 “小漾为你跟家里决裂了你知道吗？” “那他现在在哪里？为我决裂却不来锦城，还骗我总公司离不开他必须留春城。云哥，我是没有家里可以决裂，所以我只能等他决裂。”贺拓声音越发清冷，他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可心乱如麻不受控制，本能地用尖酸来武装自己。 “对不起，” 杨金云认错很快，太快，所以贺拓更难受。“不用说对不起。我跟他在一起第一天，就知道结果会这样。他要对太多人负责，而我只需说服自己，所以我自私。同样的，他伤心会有很多人关心，我却只能自己添伤口，那我自私点也不为过吧？” “贺拓，我今天来不是谈这个，我一开始把话题扯偏了，对不起。我其实，更关心你。” 贺拓扯了扯嘴角。爱情应该是愉悦的互惠互利的，不该有谁委屈牺牲叛离亲情来成全，这样的爱情他要不起。 “云哥，你是来劝我退出还是要我去罗家唱苦情戏？退出这个戏码我演过，没用。去罗家求情，就凭我？” “都不是！贺拓你别打岔，现在是我在说话。”杨金云不自觉带出职业语气。 贺拓摆弄便签薄：“好，你说，我听着。” 杨金云想抓狂，怎么会有贺拓这种人，是人是鬼都难亲近他，活该罗统漾碰到这么个劫数。 “要讲清楚罗家的事，得从罗氏百年前的劫数开始说起……” 罗统漾在老宅发下豪言要另开辟条道，其实他完全没头绪，最直接还是老办法，找杨奶奶。罗杨两家打了三十年交道，官商互相帮衬先不说，私交也很好，杨奶奶更当罗统漾是乖孙宠爱，但对于罗家最想要的那个神号，她从来不松口，罗统漾这回决定换苦肉计，扮演离家出走的小孩搬去杨爷爷家住下。 对于罗家执着于寻找本主，杨金云颇有微词。那么多神仙，这个不管事就换一个呗，玉皇大帝释迦摩尼，更别说国外还有宙斯爱荷华耶稣……杨奶奶给他一巴掌，多什么嘴？罗统漾跟着摇头，你不懂！ 守着个杨爷爷摘了助听器看报纸的档儿，罗统漾把祖上的丑事和盘托出，杨金云再不敢多话，心里暗叹果然资本积累初期都伴随着肮脏和血腥。 贺拓这里听着也感叹，有钱人真TM事多。 听完故事，贺拓依然不明白：“他罗家跟你杨家到底有什么牵扯？” “我奶奶，也是李子沟的人。”说起当年大地震奶奶逃出生天，杨金云唏嘘不已，“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奶奶遇上我爷爷，再没吃过什么苦。” “好人有好报！”贺拓赞一句，话头一转劝道，“看罗家这么可怜，杨奶奶就发发善心把本主名号告诉他们吧。” 如果罗统漾拯救者的使命只是要找到本主名号，那自己和他的幸福，全在老太太一念之间——这么简单？ “我奶奶说，她已经是无神论者，不想再提本主名号，连想都不愿意想。” “那给她催眠？用测谎仪还是什么东西，你们审讯手段不是很多吗？” “贺老师！” “自私如我，现在只想把你奶奶抓来逼供。不过我真佩服你奶奶，不愧是老革命，意志够坚定，居然能抵挡住罗统漾的糖衣炮弹。”贺拓自愧不如，连连叹气。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79 章 杨金云哭笑不得：“贺拓，你真想得开。” “怀柔路线走不通，罗统漾又使什么招？” “在爷爷家住了一个多月，我奶奶每日把他照顾得周周全全，我爷爷也喜欢，每天拉着他下军棋，他终于撑不住，走了。” “连老太太都搞不定，还想跟活佛斗……”贺拓嘟囔。 “你知道他进了藏？”杨金云很吃惊。这人刚才还蒙罗统漾在春城，怎么这么快就推导出真相？ 贺拓笑：“罗统漾就那么几招，他其实——其实喜欢直接出击正面迎战，杨奶奶那里得不到答案，最快的法子就是找活佛。只是苦肉计对老太太都不起作用，他用什么去感动年轻活佛？”贺拓忽然有些心慌，如果罗统漾再跟活佛签什么契约——罗统漾和自己是不可能有后代的——活佛会不会要求罗统漾先整几个后代出来以保证契约的进行？不会有这么调皮的活佛吧？ 杨金云叹气：“他现在就赖在寺里抄经书，好像还想磕长头到布达拉宫，以诚意感动活佛。” “有用吗？” “我奶奶说，如果不是真心信奉，敷衍神明反而适得其反。” 贺拓有点烦那个“奶奶”，她自己不愿意成全后辈，还这般那般说闲话。 “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贺拓，又是什么关系？” “我好像说过他奶奶是个巫婆？” “嗯，在茶山说过，你要跟她学巫术。” “是通灵术。”杨金云放弃计较，“当年带着我奶奶逃出来的，就是她。她肯定知道本主神号。” “这样啊！”贺拓掏出手机看看，“你时间到了吧？” “半小时后蓝队来接我。” “那我先告辞。”贺拓站起来往外走，“谢谢你告诉我，于情于理我确实有义务知道这些。” 杨金云送走贺拓，动了会儿脑筋，给罗统漾拨电话。 “小漾，贺拓可能要去找你。” “你跟他说什么了？” “说你是个笨蛋，尽做些花时间不见效的事。” “你跟他讲这些做什么？” “你们家那些该讲不该讲的都讲了，反正他是你罗家媳妇，迟早会知道。” “云哥！” “别吼，你磕长头要多少时间？他再有3个月就要出国了，你自己算算。” “我那是吓唬活佛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使那招，云哥你怎么瞎帮忙？等等，有电话进来。你先去帮我把贺拓追回来。” 杨金云对着电话吹口气，我追他？不敢！ 27、战友情深 贺拓出了招待所找到个没人的地儿，拨通电话开始哭。 “罗统漾，罗统漾，我想你了，再见不到你我就要死了。” 罗统漾肝肠寸断：“贺拓，别听云哥瞎说，我还好好坐屋里呢。这里还大雪封山，你别冲动听到没？好好上你班，等五月份就能见面了。” “到五月份活佛就能受感动吗？” “应该差不多吧，我先打情感牌，实在不行就来实际的，我谋着跟他签个契约，以后——” “不！”贺拓急切打断他，“我要见你，我现在就想见你，你不回来我就去西藏，我从布达拉宫磕长头到活佛跟前。” “贺拓你冷静点！” “给我传张彩信，要你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走沧桑路线，正在蓄胡子。我也要看你。” 听出罗统漾有些哽咽，贺拓默默挂断电话。挤个笑容拍张大头照传过去，很快也收到罗统漾的，果然胡子拉碴，黑了瘦了。 走沧桑路线的罗统漾盯着彩信，心里满是沧桑。他最怕贺拓撒娇，一想着贺拓独自伤心在街头，他就眼睛发酸，可活佛这边…… “这就是贺拓？” 听到身后的声音，罗统漾忙起身。 “我看看。”活佛伸手要手机，“这副样子真难看。” “这张没照好。” “很伤感的人，偏要强笑，看着就别扭。” “他怕我担心。” 活佛摇头：“他的伤感是骨子里带着的。” “他父母早亡，奶奶也去世了，或许有影响。” 活佛一直端详贺拓照片，近看远看侧看，“他的命局很奇怪。” “啊？怎么了？有什么灾难？如何解？” “你还真动心了。”活佛把手机还给他，“如果在知道本主神号和替他解难之间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0 章 不带这样玩的！罗统漾收好手机，搓搓手准备继续抄经书。 活佛挑了挑眉：“你这样无趣，他居然看得上？” “所以我受宠若惊，很珍惜。” “你俩本不该是一对。” “不管如何，现在是一对了。” 活佛探头看看罗统漾抄的经文，摇头：“别做无意义的事。你那笔字太难看。” “无意义的不让做，有意义的不知道怎么做，我的人生反正是耗，无意义也好过无事可做。” “我说过，我不能感念你们本主的神号，那会惊动金沧乃至整个大理神界。” “那让执事喇嘛说。” “他不知道。” “那就去惊动金沧神界。” “你今天很任性。” “对不起，我——贺拓说他要来，要从布达拉宫磕长头过来。” “好强的执念。” “他做得出来。” “那样无意义的事情他真会做？果然跟你是一对。” “他做，不会无意义……”他要对付的是我不是您，他有这个念头就已让我感动不已，这就是意义。 活佛叹气：“你该走了。” 罗统漾愣了愣，躬身告辞：“我还会来。” “随缘吧。”看着罗统漾的背影，活佛喃喃，“贺拓，是个改了命局的人，或许，你们家的命局也要改变。” “怎么改？”罗统漾急切回头。 跳跃的酥油灯中，活佛的目光穿透未来。 因为雪封山，罗统漾又不敢动用罗氏运送藏药材的私人飞机，骑马坐牦牛车转来转去，到锦城已是一周后的周五。 飞机在夕阳余晖中落地，他走出连接桥急匆匆给贺拓电话：“吃了吗？” “没。” “又得罪食堂高管不敢去吃饭？” “在数方便面，看够不够我磕长头。” “你以为磕长头是旅游，还能泡方便面？” “对啊，路上没热水……那我换成干吃面。” 罗统漾强忍着笑跑上传送带往前挤，前面的人不满意，嘟囔急什么急，罗统漾点头致歉，依然奔跑：“多准备两包，我马上来吃。” “马上？” “马上！” 以前从高原下来，总有平原上天地间的距离太短、人也跟着矮了一截的压迫感，可今天没有，今天的锦城充满粉色气泡，可爱得让人呼吸一口都想笑。 知道贺拓这回肯定要去开房，到了宾馆才发现，贺拓竟然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 “真是大手笔，贺老师最近发财了？” “我做倒手买卖，今天就转租给你。” 罗统漾只笑，看着贺拓笑。 “傻了你？” 罗统漾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明知道这表演帝是演的，就是忍不住挂心，着急忙慌赶过来，生怕晚一步他真去磕长头了。 “不说数方便面吗，哪儿呢？” “寄放在超市。” “先去搬来吧，我们这两天都不出房门。” “12楼是餐厅，有外卖服务。” “踩好点了？”罗统漾在沙发上靠舒服了，拍拍大腿。 贺拓嘬牙花子，走过去狠狠墩一屁股，墩得人肉沙发龇牙咧嘴。 “怎么还没养好膘？”罗统漾圈紧身上人，丈量他腰肢粗细，“这软绵绵的小蛮腰，磕长头多诱惑人啊，可不敢干那事。” 贺拓摸他下巴、脖子、两鬓：“我家的沧桑大叔呢？” “接了个新本子，改走青春路线。” “三十老几还演偶像剧，你不累？” “有你……唔！”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1 章 太多话了，太多无意义的话了！ 虽然罗统漾发宏愿要两天不出门，但他一周来翻雪山过荒原实在紧张，刚下飞机又有点平原反应，放荡一回就软成一摊烂泥。贺拓侍候他吃喝，洗完白白上床睡觉，他却精神了，精神又只精神在四肢上，紧箍着人不放，箍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贺拓就那个姿势僵了一夜。 贺拓硬泥挤出个僵硬的笑，示意自己浑身麻痹手不是手腿不是腿。 罗统漾把硬泥堆自己身上揉搓按捏许久，总算捏出个人形，再哺几口人气过去，泥人会说话了。 “罗统漾，刚见面你也不藏着点，又暴露一个缺点：睡姿太差。” “你太惯着我，该把我踢下床去的。” “你是从小被惯大的，我得顺应潮流，免得被淘汰。” “哪有选手淘汰评委的？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 “谅你也不敢。”贺拓Y笑，双腿扭紧罗统漾，扭得罗统漾抽冷气，才冷冷批一句，“昨晚只来一伙就没了，我以为你是不是废了，看来还管用。” 差点丧失名誉的罗统漾于是开始掂量是先管用一伙还是先吃东西补足元气再来管用几伙，转头去捞人，见贺拓已翻身下床，正经八百地穿衣裤。 “今天是周六吧？”罗统漾装模作样找日历。 “以为山中不知时日过，原来你还知道今天是星期几。” 看贺拓是真的在整理着装，罗统漾装不下去了，他不想谈，什么也不想谈。他想拉贺拓上床，贺拓跳开，笑道：“快穿衣服，别着凉了。” 贺拓在笑，眼里却满是——伤感，罗统漾吓着了，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从小到大被家族供着护着，没有认真做过什么事，现在发誓要解脱家族宿命，两个多月毫无进展。发誓要给爱人安全和信守，却只让爱人为自己焦心力竭……难道这才是我的命，离开罗家我同样一事无成？ 贺拓叫来两份早餐，稀里哗啦吃了，烧壶水一人倒一杯。 “你茶山有的是好茶，就给宾馆节省点渣渣茶。” 罗统漾笑笑，低声说：“如果你指责我骗你，生气地吵一架，我会——” “你就释然了，就觉得自己被原谅了。”贺拓嘬牙花子，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你从小就这样吧，不管做什么，最后都会得到原谅。” 罗统漾认真回忆，慢慢点头。 “你从来都是我想这样我想那样，还真想成了，所以你行事方式简单直接，只考虑自己。” 罗统漾认真追忆，迟疑点头。 “你装得八面玲珑奸商嘴脸，可惜从小被伺候太好，一弯腰就是屈尊架势更伤人自尊。你以为你脱离罗家能成事？脑门上没那个金字招牌，谁DIAO你？” 罗统漾认真琢磨，勉强点头。 “不服气？” “不太服。我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士因为我做事的基准是不伤害别人。我行事方式简单直接是因为我不想用欺瞒来伪装自己的所求。至于屈尊弯腰……这个我再琢磨琢磨。”罗统漾眼神乱闪，“一大早就这么批评我，打什么主意？” “有些事情换个角度就能有双赢的法子，我就烦你为了我上演什么脱离家庭的穷窑剧目，烦你打着爱情旗号不务正业。” “我不是为你。” “嗯？” “这个场合我应该哭天抢地说就是为了你为了爱情，但细想下，不全是。三十一年前我一出生，就活在家族拯救者的伟大使命中，小时候我很得意，我拥有全家族的宠溺和敬畏，年纪渐长，我开始害怕。预言说我将经历一劫，渡过劫才能完成使命，我怕这个劫数，我怕完成使命后我将什么也不是。我预演过走下拯救者神位的生活，发现做个浑浑噩噩的富家子弟也很舒畅，但前提是，我能渡过劫。我真的不甘心，难道我活一辈子就为了圆一个预言？所以我对寻找‘那个贺拓’异常热心，只要找到他奶奶，劫数和使命自然也就消逝吧？爱上你是个意外，如果预言里明确说明劫数是什么，不管有没有用，我会控制住自己，绝对不会把你拖进来……”罗统漾笑得无奈，走过去圈住贺拓，脸贴脸，感受那份温暖，“你也看出来我做事只考虑自己，通常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确实如此。比如最近，我一直在琢磨或许‘命’和‘劫数’应该颠倒一下：我的命是与你相爱相守，而我们相爱的劫数则是我那所谓的家族拯救者身份，所以完成拯救者使命才是渡劫，渡了劫我们才能白头。于是我开始尝试着执行这套命运，却发现颠倒以后，原本的贵人都成了拦路人，我实在太自以为是——你真的不骂我一顿？” 贺拓侧头看他，看他还假装八面玲珑卖弄辩才，气得吸过那张油嘴滑舌乱啃。 罗统漾任他解气，不加深吻也不反抗，感觉他松气了，才跟过去啄几下，不带情|欲的安抚。 “你看我就这么个自私又自大的人，你爱上我会很艰难，可这是命啊，命中注定我们要相爱相守，你也只能认了。” “是啊，我怎么会搅上这么个命？” “所以，别胡思乱想，别打牺牲成全的主意，也别起那种只要现在不考虑将来的念头，我是要跟你过日子的，到七老八十还这样抱一起喝白水说闲话，听你鄙视我骂我：‘罗统漾你做事只考虑自己’。” “哥哥，你有读心术？”贺拓一脸崇拜。 “对付你这种小P孩，耍手腕是侮辱智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是。” “真的？”罗统漾摸摸自己的胡子碴，凑过去一阵乱扫。 贺拓忙不迭躲：“别闹，正事还没说完呢。” “什么正事？”罗统漾的手往贺拓衣服里钻，刚才冒险赌对了贺拓心思，他长出口气，心情一放松色鱼就起了，贴着人厮磨。 贺拓被摸得腰肢酥软，咬牙拔出他的手，顺势抓着他的命根捏了一把，“既然要过一辈子，你急这一回？” 罗统漾蜷腿叫痛：“没有一回了，没有以后……” “真捏着了，我看看。”贺拓急了，凑过来查看。 罗统漾揪着他的头发按下去，贺拓脸贴上去才发觉上当，立马龇出森森白牙，吓得罗统漾连忙松手。 贺拓跳开，拍拍手严肃道：“说正事。” “什么正事？” “我们姑且承认你那套瞎琢磨——我俩在一起是命而拯救家族是劫——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渡劫？别跟我提你那三板斧，事实证明不管用，连老太太都对付不了。说起来，你也就能对付我吧？不管人家怎么想也不考虑回报，先一门心思地投入爱对人好，又傻又楞！” “所以这是你的命，我再傻再楞你也必须爱上。” 相互一撒娇，气氛就旖旎起来，不说罗统漾还没消火，贺拓也发觉自己某个零件开始失控，忙抓杯子灌两口水，顺势坐到床那边的椅子上，远离粉色磁场。 罗统漾收下巴嘟嘟嘴瞟媚眼，做完全套娇嗔才转回头，“好吧，既然我俩一起渡劫，一个战壕里蹲着，你的战略战术可以公开了。”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2 章 贺拓收敛心思认真说：“我曾经想过对杨奶奶严刑逼供。” “计划很诱人，可行性不高。老爷子天天守宝贝一样守着老太太，别看老爷子耳背，关键那句你没说出口他都清楚，什么歪心思都瞒不过他。” “活佛那里除了苦肉计还能使什么计？” “我们是人他是佛，跟他斗心眼？”罗统漾鄙视完，又道歉，“哦我忘了你不信这些，不过真的别跟活佛玩，活佛有大智慧，深不可测。”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信这些？”贺拓哀怨地垂下眼，潸然欲滴。 “你信？你在金沧不是——你那是故意气我？”表演帝表演帝，自己怎么就溺在其中上当不够？ 贺拓装不下去哭脸，拉起袖子擦拭眼角表演破涕而笑：“你都不解人家的心。” 罗统漾受不住了，直接从床这边扑过去，抓着人滚了几滚，死死压身下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拓笑着揽下他，贴他怀里喃喃：“连活佛大智慧都说金沧有神灵，那就算有吧，啊，不是算，是有，我相信肯定有神灵。现在，既然问人问不出，我们就去问神灵。” “问神灵？” “去问他们，认不认识李子沟的本主，认不认识罗家人。或许正好碰上你家本主在他们那里做客，歪打正着呢？” “这样，能行？” “哥哥啊，你从小被保护得太好，行事方式简单直接，只考虑自己。” “宝贝，今天你已经鄙视过一次了，每天鄙视多过赞美会影响感情哈。” “恶心，不准叫宝贝。”贺拓哼一鼻子，调整语气，“换个说法，你从小被保护得太好，行事方式简单直接，只会一厢情愿从自己认为好的角度去考虑事情。” “这种说法稍微顺耳点。” “所以你觉得自己对人好了，别人也会对你好。当然，你在我这里是成功了，但哥哥，这个准则是放贺拓之外皆不准的。” 罗统漾动容，诚恳点头：“好，我接受批评。” “你只想着找到本主侍奉本主，但我觉得先要考虑的是，本主对罗家是善是恶？” “什么意思？” “毕竟是罗家先背叛本主，如果本主记恨并打算惩罚罗家，那这种本主我们躲之唯恐不及，还找啊？” “我们会诚心供奉他，去赎罪，去……” “又以自我为中心了。” “那你的意思是？” “金沧号称有五百神王，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五百神王不会铁板一块吧？先把其他神王供奉好了，即便以后李子沟本主使坏，也有其他本主罩着。” 罗统漾沉吟许久，忽然拔开贺拓外套隔着T恤在他胸前咬一口。 “啊呀，你真咬啊？”贺拓撩起衣服查看，胸前一个浅浅的牙印。 “贺老师你太坏了，我一直当你是纯洁天使。” “知道谁心眼最多吗？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盛产什么？勾心斗角。我好歹学校混的，石头心也被戳出几个眼了。” 爱人本不擅长耍心机，如今却故意装得阴狠老辣，只让罗统漾眼底发酸，抱紧人密密吻：“我有时候觉得很无力，知道你被人欺负却帮不上忙。”我迫切需要强大自己，强大到没有人敢对你使阴招。 “嘿嘿！”贺拓阴测测地笑，“我只要把王大主任贴紧了，谁又真能动我？跳梁小丑跳不了多久的，别以为我是软柿子。” “不敢不敢，我可是领教过贺老师的‘硬’的。” 贺拓一下硬起来，顶着牛仔裤很不舒服。罗统漾也感觉到了，急切地去解他的腰带。两人手忙脚乱蹬掉束缚，恶狗抢食般扭打在一处。 一次…… 两次…… 激战后贺烂泥回不了形，罗小强却一骨碌翻爬起来。 “你什么体质啊，还有力气？”贺拓怨念。 “我再不赶快滚，又要惹你生厌了。” “滚哪儿？” “都说了我玲珑心窍奸商本质，我得去守着我的饭碗——屈尊降贵求来的，不能让别人捡便宜。”罗统漾栓好皮带凑过去索个吻，“管他命里安排了什么，我走自己的路，我要挣多多钱买通多多本主。” “你终于想通了。”贺拓老怀甚慰，“去茶山？” “茶山现在是二房哥哥在管，今年的第一茬茶说好发回春城自己人喝，我得赶去截留了，那个最管钱，不能瞎糟蹋。” 贺拓大笑：“你爷爷他们骂死你个见钱眼开没孝心的。” “他们就喝砖茶的品味，我换成一般新茶他们也品不出区别，新茶都贵了，拿点去年陈茶凑合。” “坏蛋！” “宝贝，骂我坏别加蛋字，蛋坏了你上哪找性福？” 28、遗失的片段 清明节三天假，贺拓依然按原计划提前请假一天去春城，罗统漾也想同路，斟酌许久放不下茶山，遗憾不住。 “你回家去住吧，老喜奶有钥匙，正好让她给你炖鸡汤补补。她儿子应该放假了，顺便过去给你当司机。” “学不来你富二代，哦，是富N代那套纨绔做派。”答应过老喜奶与你划清界限，划来划去却又划成一堆，哪有脸见她老人家？“我的目的是再去求求杨家奶奶，我一向是老年妇女之友，或许杨奶奶待见我呢？我在军分区旁边找个住处更方便勾搭——对了，你没跟云哥告密吧？”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3 章 “你不是不让说吗……部队招待所每天能听到起床号，我怕你休息不好。” “学校还每天有起床钟呢，我照样天天迟到。你啰嗦不啰嗦？又不跟我一路还管东管西，我是春城土著，土著！” 罗统漾默然，于是贺拓起程了。 贺拓下飞机没去军分区招待所，直接回自己的洞穴，他把高老师出野外的睡袋也背来了，不怕脏不怕苦打整干净屋子，睡袋往里屋一摆，就看着那口老皮箱发呆。 去年被邪灵冲身，有个后遗症被忽略了。他刚苏醒时不但能看到蓝华他们的灵，脑子里还跑着许多片段，不知是回忆还是妄想，这些片段如海市蜃楼般定格在脑海里，让他想靠近又害怕。那天与罗统漾一起回来，他发现许多以这间铺面为背景的片段确实不存在记忆中，虽然当时他选择放弃深究，但也清楚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如今被罗统漾拉进“命运”里，要与爱人一起渡过劫，那些缺失的记忆就显得很关键，为什么缺？缺了什么？答案或许在那口箱子里。 事到如今，不可以再逃避，不可以不可以！ 箱子里乱七八糟，这些乱只为掩盖箱子底下的那个整洁——一套民家人服饰叠得横直竖方。 衣服不新，套着个塑料袋，安置在箱地的黑炭上，领口的绣花已经败色了，围腰上有洗不掉的痕迹。这套衣服是藏在奶奶床板下的，贺拓回来处理后事时看到，很奇怪有这个东西，模糊中记起小时候听人嚼闲话，说奶奶因为搞封建迷信做过牢什么的，于是觉得这套衣服寄托了奶奶的某种信念，要不要顺便火化了？ 在他犹豫时，有个女人替他做了决定。 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亲戚，贺拓赶到殡仪馆，她作为家属守在灵堂。 “贺拓吗？长这么大了？学习苦吗，我说让你坐飞机，打电话去学校，你们寝室的说你已经回来了……” 贺拓礼貌听着，最后忍不住问：“您是……” “你一直叫我珍儿嬢嬢的，你忘了吗？” “这是你奶奶亲手编的筲箕，你真要卖了？” “这是你奶奶亲手买的八仙桌，你真要卖了？” “这是你奶奶亲手……这是你奶奶用了一辈子的……” 最后，看到那套民族服饰，珍儿嬢嬢撇开眼，“什么时候的旧衣服了，烧了吧。” 于是贺拓只留下衣服，藏在箱子底。 珍儿嬢嬢的电话是10年前的，打过去居然通了，颤抖的声音不变的热情，贺拓也莫名激动，看看时间还早，马上见面。 春城就那么大，明天放假今天特别堵，两人约在交通相对便利的动物园。 十年前不太会看人，今天再见这位半老年的妇女，贺拓不露痕迹地打量两眼，从衣着上猜出她生活不富裕但还过得去。 珍儿嬢嬢的双手皮肤粗糙已有老年斑，手指不停绞着衣角，紧张而小心翼翼。 贺拓礼貌点头算是打招呼，前头带路去餐馆。十年前是珍儿嬢嬢唠唠叨叨忙出忙进，十年后她却沉默着跟在年轻人身后。 进了餐馆的包间，她有些局促：“我说请你去我们家吃的，还出来破费……” “我难得回来一次。”贺拓把菜谱拿给她，“十年前……太忙，没好好谢谢您。” 珍儿嬢嬢很不自在，低头看菜谱。贺拓让服务员先出去，示意珍儿嬢嬢慢慢考虑。 珍儿嬢嬢翻着菜谱喃喃：“我后来给你寝室打过电话……” “我待教室和图书馆比较多，大二的时候又换了寝室。” “听说你考研了？” “研究生毕业了。” “这么快啊，工作找了吗？” “工作三年了。” “这么快啊，谈朋友了吗？” “处一年了。” “真好！”珍儿嬢嬢抬头一笑，拢了拢鬓边灰黄的发丝，又飞快低下头去。 贺拓忽然一怔，这个动作太熟悉，有些记忆片段被激活了，在脑海里冲撞，他冲口而出：“珍妈妈。” 珍儿嬢嬢反应更大，手里的菜单哐当掉地上。“贺、贺拓？” 贺拓支着下巴闭上眼，见过杨金云被冲身，他知道堵不如疏，也不去强行辨识每段记忆片的真伪，任由它们自行组装。 “珍妈妈，我竟把你忘了。”贺拓睁开眼，平静地看着珍妈妈，太多信息他来不及整理，只拈出最甜蜜的一件——小时候唯一的一个玩具小水枪，是珍妈妈买的。 “你，你……” “我为什么会忘了你？” “你，你……” “如果我强行去想会怎么样？” “不能强行——不要想，不要去强行冲开。”珍儿嬢嬢、珍妈妈捧着心口哽咽。 贺拓有些奇怪自己的平静，平静得像七老八十躺在摇椅上的老人，天地崩于前也不紧张。他捡起菜谱，随便抄了几个在单子上，出门拿给服务员。 “珍妈妈，我想到这一步，怎么放得下？” “可、可是……” “捡您能说的告诉我好吗？骗骗我也行，我最近……最近一直受这些东西的困扰。”贺拓垂下眼，虚弱无助。 珍妈妈一下崩溃了，挨过来把他揽怀里放声大哭。 这一抱，隔阂消了！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4 章 这一抱，戒心灭了！ 这一抱，断裂的碎片连起来了！ 饭菜上得很快，两人却没心思吃。贺拓断断续续把自己能想起的一一复述，珍妈妈穿针引线串连，渐渐还原出贺拓的童年。 珍妈妈笑眯了眼：“你从小就聪明，还没桌子高，就知道站凳子上称豆腐，我老怕秤砣掉下来砸着你。” 笑完温馨完，贺拓感叹：“我为什么连这些都忘了？” “贺拓，想不起来的就不想，好吗？快吃吧，菜凉了。” “那我爸爸妈妈真的是被我克死的吗？” “不！”珍妈妈决然否定，忙着给他布菜。 “我明天想去见个人，您可能也认识。” “谁？” “她姓杨，住在军分区——” “你不能见她。”珍妈妈激动得声嘶竭力。 “我能回忆起来的，都很美好、美好得有点假，我的童年肯定不是那样，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那样，就是——”珍妈妈看着贺拓，看着他眼里陈久的伤悲，争不下去了，“你奶奶说过，如果你想知道，让我全部告诉你，可你为什么想知道啊？你知道这些有什么好？” “是不是我奶奶封了我的记忆，她是——她是个巫婆？” “她不是装神弄鬼的巫婆！”珍妈妈很激动，“她是真正的朵兮薄，朵兮薄知道吗？” 贺拓点头：“我去大理时见过。奶奶为什么要封我的记忆？还有，我好像是什么纯阳体质，破……行那事后依然是比童子身还正的纯阳，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自己的体质？” “我认识些高人……上次我还被邪灵冲过。” “你被冲？什么时候怎么样？” “有高人帮忙，缓过来了。珍妈妈，求求你告诉我，我才能知道自己应该避开什么。我奶奶也说不要瞒我，对吗？” 珍妈妈拉着他上看下看，又捏捏他的肩捏捏他的背，最后长叹：“什么样的恶灵才冲得了你？也是你该遇着这些，这是命吧？要说这些，话就长了。” “您慢慢说。” “那年我不到10岁，我们家隔壁搬进来一位寡母和她儿子，那寡母很漂亮，那跟我同龄的儿子，也漂亮。寡母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做豆腐，10岁的儿子负责烧锅，两母子有说有笑，每天要做一大锅豆腐——就跟你和你奶奶一样……” 说说停停，停停想想，想想叹叹，一桌菜没怎么动，餐馆要打烊了。 贺拓打个车请珍妈妈回家。 走进那间夹缝中的铺子，珍妈妈又抹眼泪：“当年我要接你去我那里，你奶奶不让，说我带着你就不好成家，后来她又非要给你买个家产……” “幸好有这份家产，我现在回来也有个落脚处。”给珍妈妈开瓶矿泉水，贺拓请她坐睡袋上，“刚才说到您打听到我奶奶他们刑满释放……” 珍妈妈拿过那套民族服饰，一点点抹平褶皱：“贺拓，你为什么不生气，我还怕你……” “历史问题，有那样遭遇的，不止我们一家……” “当我来春城辗转找到你奶奶他们，你爸爸已经结婚了，你妈妈她——” “她是个疯子？我忽然有个记忆，她披头散发缩在墙角，指着我说鬼、鬼！” “你奶奶说，你失去一些记忆是她没想到的，不过这样或许更好……” “先说说我妈妈。” “你妈妈是你奶奶在牢里认识的，她亲人都在那场运动里死光了，你奶奶一直照顾她，后来让你爸爸娶了她。她好美，我从来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人，她是真正的资产阶级小姐，很爱你爸爸，就是身体太差，好不容易才怀上你，但你出生后……”珍妈妈喝口矿泉水，以破釜沉舟的态度说，“你其实是通灵体质，知道什么是通灵体质吗？” “招鬼，容易被附身。”贺拓早考虑过这个可能性，没有太惊讶。 珍妈妈摇头：“你是朵兮薄，你的灵力很强，比你奶奶还强，你奶奶曾猜测你或许能看见神王跟他们直接交流。你妈妈很宝贝你，总把你抱着背着，不放心任何人带……那时候人不多阳气没那么旺，你又太小分不清人和魂，不能跟人玩就跟魂玩，有次碰到个熟悉你外婆家的鬼魂，聊得很高兴，结果，吓着你妈妈了，她就——有点失心疯。” 贺拓掐着手心控制自己：“后来呢？” “你爸爸不听你奶奶的解释，非要说你们母子都有精神病，在带你们母子去精神病医院的途中出了车祸……你奶奶赶到时他俩已神志不清，你奶奶做了个决定，把他们弥留之际的阳气导进你身体。导入阳气封住了你的灵力，游魂野鬼都近不了你的身，但同时，你也失去了一些记忆。其实这样也好，有些东西，忘了更好。” 贺拓只能点头，如果没有那些遗忘，自己能没心没肺活这么大？他抚着胸口，原来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自己，“这么说我身体里有三个阳气！” “四个，你爸妈走后，你奶奶很难过，觉得通灵体质是你们家的祸害，于是慢慢地把自己的阳气也灌注给你，为此她后来一直被游魂缠身，我要去请些护身符来，她不让，她说本主的属民不能戴那些。为了不让你记忆混乱，我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奶奶还频繁搬家，故意不让你在熟悉的环境里住太久，直到你15岁以后差不多定型了，才在这里定下来，买下这间铺子。” 这么一说又串起些事情，贺拓看着这光秃四壁的家，笑道：“我却恨这间铺子，把我们本来就艰难的日子拖得更苦。” “奶奶有她的想法，你们的老家回不去了，她要给你留个家。” “我懂，可她又不准我留骨灰，不让我有点念想……” “因为你爸爸是怨灵，头七的时候找上杨家人，差点……幸好被奶奶截住了。奶奶为绝后患，把他和你妈妈的骨灰都扬了。你奶奶到最后那几个月，已控制不住冲她的游魂，她怕她自身的魂灵牵挂你，太挂念和放不下容易结成怨灵，反而会损你……所以那几天我不敢离开灵堂，我阳气也重，能抑制住死魂反扑。” “谢谢珍妈妈！”贺拓圈紧珍妈妈，很想说您是我的真妈妈，出口却是，“我一把一把撒奶奶骨灰的时候，好恨，我要奶奶跟我上学，她不，她等我一走了她就走了，不让我见最后一面。” “她知道，她知道你难，你做得很好，她给我托过梦，说你很听话，是个乖娃娃。”珍妈妈是真的欣慰，含泪而笑。 “她那么爱我，就是结成怨灵也不会害我……” “怨灵是不分亲疏的。” “好像过了六七就不容易结怨灵了。”贺拓也不懂，但在珍妈妈身边，他忽然有些任性，任性地埋怨大人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5 章 珍妈妈拍拍他：“奶奶说你们都是木增，没有本主护佑着，花钱立坟墓也没有意义。不如就做游魂散了，免得祸害。” “她的本主是李子沟的本主吗？” “当然，她是李子沟的朵兮薄。” “李子沟的本主是谁？” 珍妈妈摇头。 “我奶奶没说过？她是李子沟的朵兮薄，可我从没见她供奉过本主。” “她不敢啊！”珍妈妈叹气，“当年你出生三天，她说按民家人规矩要给本主报喜，我跟她一起端着供奉香火去路口，纸火还没化完，你爸爸赶来一脚把神案踢了……你爸爸不信这些，他，他……” “我懂，珍妈妈谢谢你，我理解我爸爸！”贺拓深吸口气，更大声说，“我也懂我奶奶。后来我爸不是已经……她还是没供奉过。” “你爸妈去世后，她把所有责任都揽自己身上……她其实还有个心结。” “什么？” “民家人有禁忌，孕妇不能进本主庙。她最后一次去本主庙做法事时，不知道怀着你爸爸……所以后来她再不敢供奉本主，连你爸爸出生她都没敢给本主报喜，她觉得李子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难道李子沟被毁灭是本主惩罚她触犯禁忌？这是什么破本主？” “嘘，嘘，”珍妈妈急得来封贺拓的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贺拓默然，沉吟许久问：“那就是说，现在知道李子沟本主神号的，只有杨家奶奶了。” “贺拓，跟珍妈妈说实话，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李子沟的本主神号？”珍妈妈莫名心慌，“杨家有权有势，现在更是如日中天，可不敢跟他们作对。” “我只是模糊想起些东西，就想搞明白。”贺拓很坦然，“现在记忆连起来，我也就安心了。珍妈妈，是不是我爸爸找过杨家麻烦？” 珍妈妈错开眼：“那个年代的事情，谁对谁错又如何说得清？你奶奶说好歹你们一家没有缺失，可你爸爸不甘心，有一次闹得很出火，你爸爸后来找工作也有点受影响，死后还郁结成怨灵去……你爸爸他，在狱中受了太多苦，变了很多。” 那晚，珍妈妈坚持要回自己家，把贺拓也拉去。 珍妈妈两口子的单位改制破产了，珍妈妈已到年龄有退休工资，老伴沈叔叔却还要交钱买社保，人很勤快不怕苦，说是打工挣的够家用了。一脸知足地说幸好当初把老厂宿舍折价买了下来，现在的房价真不敢想。 有个女儿才上初中，看见贺拓马上欢呼：“我妈妈老说我有个哥哥，想不到这么帅。” 沈叔叔憨厚敦实，麻利地给他们烫了两碗米线，又一个劲给贺拓传烟。 “整起，整起。你珍妈妈接到你电话就在家里大哭了一场，眼睛都肿的。” 老两口把主卧让给贺拓，珍妈妈去跟女儿挤，沈叔叔睡沙发。 贺拓躺在干净的床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又震动，他想了想，接听了。 “贺拓，是贺拓吗？” “你说呢？” 那边长吁口气：“我以为你手机丢了，在干什么呢？” “手机被你打没电了，在充电。” “住下了吗？环境怎么样？” “还行。” “那个……我刚给家里电话，好像杨爷爷有点不太好。” “嗯？” “杨爷爷以前受过枪伤，年纪越大越难拖，今天下午紧急入院，我爷爷他们也赶过去了。” “你要来吗？” “云哥说暂时不用，我等他通知。”罗统漾赔笑，“贺拓，你反正休假，上次也没找你同学什么的，不如这次好好玩玩？” “你就怕我去杨家添乱？” “贺老师！” “好了好了，我不去刺激他就是了。” 罗统漾喜滋滋的在那头亲吻，贺拓心不在焉回着，心里苦笑。还真是刺激，自己这个时候去，只怕要把老太太也刺激得躺下。 听着罗统漾的甜言蜜语，憋一晚上的恨和怒慢慢淡了，他调整心情，财迷地问：“茶叶卖得怎么样？” “大赚。”罗统漾心情真的很好，话里满是笑，“我真的想留点自己玩。” “腐败。还记得去年五一你给我们表演洗茶，那叫一个纨绔子弟。” “那叫茶艺，你个技青不懂国学。” “跟着罗公子真长学问，才见识什么叫混高雅玩脱俗。”贺拓觉得身体里有股暖流缓缓冲开缩成一团的心，他摸摸脸，发觉自己在笑，于是轻轻笑出声，“那就留点最好的，以后冲给我喝。” “好。”罗统漾的声音柔得流蜜，“我过几天回去把我爷爷那套好壶猫来，好壶泡茶又是别种味道。” “干脆明天我偷偷摸摸去你家老宅看看，据说罗家花园很有些看头。” “偷偷摸摸恐怕不行，他们都看过你照片，阿宇爷爷或许认不全孙辈，但绝对认得出你。” “那我不是没神秘感了？” “我看看哪位哥哥有空，找个人陪着好些。”罗统漾很认真。 “不要，以我的身份哪能随便找个人陪啊？”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6 章 “贺老师什么身份啊？”罗统漾暧昧地问。 “罗爱卿接旨，朕钦点爱卿护驾。”贺拓调笑得高兴，忽然听到客厅里有拖鞋趿拉声，吓得用被子裹住手机，随后听到厕所门响，才慢慢钻进被子里。 “喂，喂？”罗统漾在电话里大声喊。 “在在，刚关灯呢。睡了吧，好困。” “好吧，亲一个，晚安。” 贺拓吧嗒亲了一口，把手机按心窝上。 多优越的生长环境才能培植出罗统漾这么个健康光明的宝贝啊，这么个宝贝却对自己许下终身，真不可思议。如果说前二十八年自己过得丢三落四，那以后的日子再不能随意浪费，不能再错过任何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一定要把这宝贝护周全了，他说找到本主是他的劫，那就帮他渡过这个劫。 第二天一早，贺拓告辞，他原先给的说辞就是回春城出差，虽然珍妈妈嘟囔一句“都放假了你能找到人办事？”但也没多问，依依不舍送他下楼。 “贺拓，你结婚一定要通知我们。”沈叔叔握手告别。 “其实已经结了，”贺拓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我们没办。” “简化了简化了。”珍妈妈忙点头。 妹妹跟在后面喊：“贺拓哥哥，我以后就考你们学校。” “好，到时候让你嫂子来接你。” 打个车直奔南站。 “罗统漾，我要去大理，我想把返程票换成金沧直飞锦城。” “一个人？” “你不准我去找杨奶奶，我一个人在春城闲逛就忍不住想你，三天时间好难熬。” “提前回来嘛，来茶山。” “花机票来春城一日游？你个败家子。” 罗统漾怕了贺拓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扯来攻击自己的富N代身份，忙转：“可你一个人去大理金沧……” “重温我们去年的旅游线路。来不来？” 罗统漾又开始纠结了。 贺拓大笑：“好了，努力赚你的钱。我去跟那些我得罪过的本主道个歉，你也说对神灵不能敷衍，那我既然心动就乘热行动咯。” “路上小心，随时把手机拿出来看看，不准再像昨天那样不接电话。” “Yes M！” 29、搞好关系 时间只有三天，确切地说，去掉今天的半天去程，去掉第三天的返程，在大理的时间只有一天多。 同座一男子，隔着过道是他妻子和儿子，在昆明安了家，清明回大理上坟，一路热情地给贺拓介绍大理风情。 听说贺拓没吃过生皮，男子很遗憾，说民家人的生皮最有特色，皮子烤的焦黄，肉还血红，蘸酸辣碟子，够鲜够味。又说风城菜场有家回族人的牛肉饭店，凉拌米线特别好吃，还有牛肉冷片，一个人可以吃半斤。 贺拓听得砸吧嘴，到风城一下车就奔菜市。民家人喜欢生皮，民家人的本主肯定喜欢生肉，不如买头猪肉做供奉，可走了几个菜市都买不到有头有尾的，想直接扛半片猪也没人卖。贺拓没想到现代人生活得这么精致，卖肉买肉都只称一斤两斤。 “罗统漾，怎么办，这里的猪肉都宰小了卖。” 罗统漾笑得喘不过气：“贺拓，供奉讲的是心意，民家人谢媒人才扛半片猪。” “心意就是来虚的？” “贺老师，你还记得佑民皇帝过生日吗？村民为他庆生也就一小块猪肉表心意。关键是要诚心，真心信奉。” 贺拓蹲洱海边嘬牙花子。风城的风猎猎刮着，把人吹得纸片一样歪倒，他忽然想到个好主意。 包个车赶到大理最大的白姐庙，已是午后。许多村的本主庙都是“私庙”，平日挂大锁，早晚烧香供奉才有当值的村民进去。只有北龙潭龙王庙之类的大庙，成了公共景点，一天到晚游人络绎不绝。亏得上回有陶氏姐妹做向导，贺拓对本主供奉有所了解，知道在大理和金沧都有白姐庙，虽然去过的几个白姐庙里白姐偶像都不尽相同，但贺拓假设她们是同一位神灵，时间紧迫，只能抓大放小先简后繁，再说了，女人一般都心软，好说话不是？ 或许是清明的缘故，白姐庙里很多外地口音的人，都是在外工作的民家人带着家属回来祭祖拜神。贺拓认真观察白姐偶像，随后拿出一叠五色纸，开始画画。 首先画个穿T恤的男人，赶着一群动物走向白姐。贺拓对自己的画技很不满，鸡画成鸟，猪有点像大象，该听罗统漾的把电脑带来，用个绘图软件PIAPIA省事又好看。不过敬神重在心意，心意到就行。画到十几张，后面越画越顺溜，自己也满意起来，果然勤能补拙，最后署名锦城贺拓，请一包红香，去烧给白姐。 神案下有卖表文的，拦着他说，小伙子，要烧“请神疏”才灵验。他摆手，我不请白姐，白姐忙，不劳动她老人家。 白姐正忙着清查属地魂灵，清明祭祖，可不能让游魂窜来抢正主儿的祭品。冷不丁收到锦城贺拓的供奉，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白姐赶到本主庙时，贺拓已烧完五色纸，跪拜着暗自祈祷：“请大理白姐金沧白姐所有的白姐原谅锦城贺拓先前的无礼，从今而后我不会再对您或您们大不敬。希望白姐属民能平安清洁，读书的成才，经商的挣钱，种田的丰收，工作的高升。” 白姐收了供奉，直点头：“这娃娃学东西确实快，后面几张画得很有样子。” 感叹完又开始苦闷，这娃娃上回大理行可算是臭名昭著，神王们都知道有个锦城贺拓是个木增，这回他看着懂事了，懂事了就别再来啊，一个人跑来不是引神王围观吗？ 白姐紧急安排各庙配神值岗，清明时节属地不能出差错，这边赶着呼叫北龙潭龙王。 龙王庙五位神王正聚在一起，清明三天假，对旅游区来说又是接待高峰，一面要感应朝拜者的心意，一面还要盘查属地来往魂灵，连兰花太子都安排了差事。 听到白姐呼叫，龙王直皱眉。 龙母关切地问：“龙王爷怎么了，又有来旅游的魂？” 龙王属地外乡人越来越多，外乡人也祭祖，直接就在村头烧香点蜡，他们的祖先会来享受贡品，有些懂事的祖先收了贡品就走，有些没眼水的却要来拜会下龙王，这类护短的异乡魂最是麻烦，他们生怕后代在他乡受欺负，拉帮结伙要给龙王个下马威，简直不堪其扰。 龙王问白姐：“他想干什么？” 白姐叹气：“我感应不到了，他不动念头感念我的神号，我就不知道他想什么。”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7 章 龙王也叹气，上次贺拓在大理出洋相连累着金沧众神王很没面子，这回白姐不能跟着他，谁知道他又会闹什么笑话。 红岩敏感地问：“是不是我家贺拓出事了？” 龙王也不瞒着，把贺拓画五色纸给白姐上供奉的事说了。 兰花太子笑得打滚：“贺拓天才，居然会画甲马。” “他这算什么？赔罪？”龙母搞不懂。 龙王嘬牙花子：“算吧，但这样……白姐能认下，别的大理神王只怕又当成乐子。” “我担心的是，这次没有白姐跟着，很多神王会去试探他的阳气和灵力。”红岩急得扑棱翅膀差点掉下桌子，财神忙把他捞回来，捧给痘二哥哥。 “灵力？什么灵力？”兰花太子敏感地扑过来，想提起红岩追问，被龙母快手挡住，一掌PIA飞。 兰花太子在空中翻了两翻，以违背动力学的姿势急转过来，示意痘二哥哥发招逼供。 痘二哥哥不敢动作，小心翼翼把红岩放回桌上，专心自己的差事。 “贺拓到底有什么灵力？上次我就觉得奇怪，他在昆明养着的时候，红岩说什么他身体太弱不准我和痘子以灵体出现在他周围，难道……他能看见灵体？”兰花太子打个冷战，“那他清醒那天我们都在，财叔也在，他看见我们的灵体了吗？” 财神摇头：“应该没有，若看见我们的灵体他不会那么镇定。” “wELL，wELL！”兰花太子盘腿坐下，小小身子比椅子还矮，红岩必须踱到桌子边才看得到他。兰花太子开始蓝华式有罪推定，“阿爹，难道贺拓是通灵者？” 龙王看红岩一眼。 红岩笑：“事到如今不用再瞒着，不错，贺拓是通灵体质，他灵力之强这几百年来朵兮薄中还没见过。” “那么厉害？” 龙王点头：“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灵力被封住了，若不是上次他被冲身，我们也感应不到。” “灵力能封住？” 痘二哥哥插口：“那是种邪术，施术之人也不能善了，不知道贺拓身上的术……” “很厉害，而且他被封太久，白姐和永灵真君都说没法解了。红岩觉得应该是贺拓奶奶、以前李子沟朵兮薄的手段，也因为这个，朵兮薄死后的魂灵红岩收不到。” 贺拓奶奶为什么这么做？这个问题连快嘴兰花太子都不敢问，所有神王都想到一个可能：朵兮薄怨恨本主在危难关头没有拯救村民，所以宁愿封了孙子的灵力当木增。 “阿爹，我上次就怀疑贺拓怎么能大阴转大阳，而且还有什么一百天的限制……” “那种渡阳术是南诏时期一位卖身邪灵的朵兮薄所创，但一千多年来也没人用过，因为这种邪术稍有不慎，施术人自己的阳气会先被吸走，朵兮薄的阳气尤其珍贵，一旦泄露就会被各种魂侵身，所以没有人敢试。那天感应到贺拓的灵力，连永灵真君和白姐都吓着了，哎，说起来，这事我连你阿嫫都瞒着。” 龙母笑道：“龙王爷多虑，那天你们四位神王把贺拓围个严严实实，个个面色凝重，我就知道贺拓的事情不是一般二般好相与的。我当时最怕是一百天后贺拓恢复不了……” “我们试过他的封印强度，七七四十九天后应该能恢复，怕他醒来有抵触造成拖延，也怕冲身后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后遗症影响恢复，才多说了一倍时间。而且永灵真君的药神在检查时发现贺拓的记忆也被动了手脚，似乎封住了一些东西。”龙王看眼红岩，忍不住笑，“也亏得这样，贺拓没心没肺挺想得开，如期恢复。” 红岩抖抖身子嘎嘎笑：“贺拓这样挺好，活得无忧无虑。” 龙母皱眉：“那他这次去大理什么意思？龙王爷，他没请假吧？” “就提前请了一天假说要去旅游，我以为他要去看罗统漾。” 兰花太子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我们来分析下，注意，请代入贺拓人生经历并进行思维模拟，哦，财叔就算了，你跟贺拓没说过几句话，您忙您的。” 财神咧咧嘴，拉把椅子坐到圈外。 “痘子，你去向自己得罪过的本主赔罪，会首先选谁？” “时间有限，只能抓大放小，他这两天跑完大理市都够呛，大理白姐的神庙多，先白姐，然后应该是大黑天神。” 兰花太子想了想，摇头：“痘子的想法是假设贺拓知道人间供奉的各种白姐，在神界里都是那一位，”龙王插言说好像贺拓猜到了。兰花太子点头继续分析，“既然他猜到了，那更不会去惹大黑天神，似乎大黑天神是他和罗统漾吵架的导火线？” 龙母嘬牙花子：“怎么说话呢？是贺拓故意拿大黑天神来碰罗统漾底线，贺拓存心要走，碰到哪位神王他都会瞎扯。如果赔罪，以他抓重点的性格，该先去找伤害得最深的大黑天神，大黑天神原谅了他，其他神王也不会再计较。我说你有话就说有P就放，别玩那套审犯人的花活，用不着演给我们看。” “阿嫫同志请冷静，”兰花太子举手，示意龙母不要跑题，“刚才阿嫫同志的发言给我们一个很好的提示，贺拓此行目的为何？似乎我们一开始就认定了他是去赔罪。” 痘二哥哥迷糊了：“难道不是？” “阿爹同志，红岩同志，现在是集中讨论会，请不要眉来眼去私下勾搭。” 龙王大笑，跟红岩对个眼色然后吩咐儿子：“你去龙王庙守着，明天好好招待贺拓。他一个人去大理，转车也累，又是个小家子气，肯定舍不得吃舍不得住。” “他为什么去龙王庙？上次大理行他唯一没得罪的就是我们，我刚才还差点以为他曾经见过我们灵体，在龙王庙认亲所以放我们一马。” 红岩撇嘴：“我家贺拓，岂是你们能揣度的？” 龙王微微合眼，暗示继续各自的差事。 兰花太子推敲不出来，求救地看向龙母。龙母也想不明白，迟疑地问：“龙王爷，难道贺拓要找你说情？” “哈，别拿他当朵兮薄，他的灵力已经被彻底封死了，他也就比正常人多点阳气而已。”龙王眨眨眼笑，“你们是不了解他，兰儿说过那娃娃记吃不记打，而且有个本事，过了的事情就过了，不记仇也不知道别人会记仇。所以，他不是去赔罪。” “不是赔罪？” “他就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错。” “那他去白姐庙里祈求什么？” 龙王神秘一笑，再不开言。红岩有些尴尬地用爪子挠挠头，扑棱进龙王胸前口袋里开始修炼灵气。 兰花太子没耐心乖乖在龙王庙里等人，当下直接跑大理找到贺拓，两人偶遇在风城江边，都很惊讶。 “蓝队长？” “贺老师？”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8 章 蓝华说自己在春城办事，正好放假了干脆来大理玩两天。贺拓事先没准备借口，凌乱了一会儿，话痨无数，主题就是要与蓝华各走各道。 蓝华自然听不出来，他乡遇熟人只欣喜不住，亲切地攀着肩膀去洱海边吃烧烤。 贺拓这一天确实没好好招待自己，中午一碗凉鸡米线，白姐庙外随便整了两个烧饵块，现在肚子不饿但有点寡，两杯风花雪月扎啤下肚，爽气了，点了一堆烤鱼烤粉肠憨整，整完时间还早，两人勾肩搭背夜游风城。 罗统漾打电话来时，就听这边嘈杂不堪。 “我在打歌，打歌！”贺拓边往外跳边对着手机吼。风城广场上万人打歌队伍，光踏脚声就震得嗡嗡。 “你在风城广场？”罗统漾也吼。 “对，上次我们来都没想过进场打歌。我遇到蓝华，他简直舞神，我只会跟着乱踢腿，他还能穿花儿。” “蓝华也去大理？”罗统漾有些吃味，“下次你也要陪我去打歌。” “好，啊呀，蓝队还会打霸王鞭，到圈子中间去了，太招摇了，全能男人啊！” 罗统漾各种心情，嘟囔一句：“贺拓，风城风大，早些回去休息，找到旅店了吗？环境怎么样？这几天旅游人多，你赶快定下来，别嫌贵。” “蓝华住公安局招待所，让我跟他住。” “不好吧？” “他不是公差，我付我的床费。”贺拓跑到假山后，音乐声小了很多，“罗统漾，蓝华明天如果非要跟我同路，怎么办？” “你敬你的供奉就是，对了，今天最后怎么解决的？” 贺拓打个酒嗝，得意洋洋，把自己的创举炫耀一遍。 罗统漾沉默许久，迟疑地问：“那样成吗？” “为什么不成？只有朵兮薄才能跟神王沟通，不可能人人供奉都请到朵兮薄向本主表达心意，那些神疏表文就起个中介的作用。我想过，村民们买神疏表文是因为以前的人都是文盲，只好买现成的，我是文化人，DIY更个性化。” “那是，贺老师老有才了。”罗统漾附和着，转着弯问，“那你今天供奉时有没有说点祈愿的话？” “我们现在是第一次来，不好搞太明显，我只说了点场面话。” 罗统漾不能打击贺拓的积极性，仔细询问贺拓的供奉细节。贺拓知道爱人担心什么，把整个心路历程重演一遍。罗统漾听完颇感欣慰，我家贺拓终于上道了！ “贺老师辛苦。今天只去了白姐庙？” “只去了一家白姐庙。我觉得大理和金沧还是跨界了，这边先这样打点下，明天去金沧。” “到金沧都中午了。” “嗯，没车就是不方便，要不今天下午就可以杀到金沧，也免得碰到蓝华。回去我要报驾校，不知道国内驾照国外认不认？” “开车是常识型技能，学会好些。” “可如果国外不认，我在国内的学费就白交了，去国外学车应该王老板掏钱吧？” 罗统漾大笑，对着手机吧嗒一口：“宝贝你还能再小气吗？” “说了不准叫宝贝。”贺拓也笑，他喜欢逗罗统漾大笑，想象着罗统漾高兴地架起腿一副想把自己抱怀里亲而不能的遗憾样，就觉得后脊梁麻酥酥的，跟写完一费脑力程序然后瘫沙发上挺尸般舒服。 阴影里的蓝华直嘬牙花子。阿爹威武，红岩威武，小贺老师——更威武！ 俩小情人笑得嘿啊嘿的，浑然不觉被监听，讨论继续。 “你明天去哪几个庙？”金沧交通更不方便，公交车、微型客车只在公路上跑，进村子全靠脚走，罗统漾盘算了下，南边几个村子挨得近，好跑些。 “我明天直接杀去北龙潭龙王庙。” 罗统漾念头一转，马上明白贺拓意思。“你认为龙王爷好说话？” “你不是说只有龙王庙见多识广没推拒你的供奉吗？这样的神王比较通达，好交流。” 偷听的蓝华直咧牙帮子，憋笑得很辛苦。 贺拓还在纠结，“就怕他们见惯大钱，打点起来麻烦。” 罗统漾忙正其三观：“贺老师，供奉在心，我们的诚意神王能体察，在神王面前，穷人富人一体平等。神王不在乎这个。” “罗统漾，其实我有点心虚，我有没诚心神王或许还没验出来，那些奶奶们一个比一个精明，我怕去小庙子被奶奶们撵。” 罗统漾安慰：“贺老师，我们就当是去旅行好吧？上次你没吃着小鱼，这回要吃个够。据说金沧的木瓜鱼也是一绝，帮我尝尝。” “好，还想吃什么？” “梅子土鸡、火夹乳饼、柳蒸猪头，再来点当季小菜，上次有四位美女盯着，我忙着装绅士没好意思放开肚皮吃。” 贺拓知道当时自己正与他闹别扭，其实他每顿饭都没好过，心里很是歉然，嘴里却强势：“我只有一天时间，你想撑死我啊？” “那你帮自己吃一顿帮我吃一顿？” “这样啊，成交！”贺拓假装勉强，装得太做作，自己也忍不住笑，“好了，音乐换了，我去看看舞王蓝队这回又跳什么。” 第二天贺拓带着拖油瓶蓝华起程赶往金沧北龙潭龙王庙，大理过去四小时，到地儿已经是午饭时间。四月间荷叶才出水面，没有接天碧的气势，却胜在嫩气水灵，后山的杜鹃花开得正茂，粉白红艳招摇在明蓝的阳光下。 蓝华一到地儿就惊叹：“怎么这么多人？” “这里就没有旺季淡季之分，好像一直这么多人。” 贺拓给蓝华宣传龙井水的美味，遗憾地说今天来得太晚，错过时间了。蓝华看他馋得砸吧嘴，也跟着砸吧嘴。 蓝华一路嚷嚷要吃小鱼，贺拓为了表诚意，却要先供奉再午餐，蓝队长只好懒无心肠跟着他进庙。 看蓝华满脸官司，贺拓忽然明白当初罗统漾的无奈。且不说本主是万知万能的神灵，只想想平日为人处世，你诚心要巴结某位贵人，到人家地头上，一起去的同伴却一脸臭屁傲娇不懂事，贵人什么感受？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89 章 “蓝队，你家族的信仰与民家人不同吧？是不是不能进这种本主庙？” “不是不是，我家族比较通达。我这人嘴馋，尽想吃的去了，哦，我也买包红香。” 一路烧香进去，依旧是贺拓式DIY供奉。蓝华闷笑得憋气，脑内小剧场上演痘二哥哥和财神的红绿脸。到了主殿，上村朵兮薄也在，蓝华恶作剧指使他去拦贺拓。 兰花太子没显过灵，朵兮薄冷不丁感应到指令，有些迟疑。 “小伙子外乡人吧？供奉要先买份表文。” “爷爷，您看我自己带了。” “那请神疏呢？” “我不请神王，就路过来拜拜。” 朵兮薄看到贺拓的“表文”，扯了扯嘴角，扬扬手里的正宗货：“小伙子，表文应该是这样。” “大家都一样的表文，神王会不会搞错？” “龙王爷大神通，怎么会搞错？” “龙王爷规定了只收这种格式的表文？既然没规定，那爷爷您就让我烧我画的吧。龙王爷没日没夜批阅公文，或许也想看看漫画乐一乐？” 朵兮薄默然走开，任兰花太子在自己脑中叫嚣撒泼。 神案前跪拜的人太多，有些性急的等不着蒲团，直接跪地上磕头。贺拓这时候又穷讲究，觉得冲着别人的屁股磕头不好，烧完“漫画”和红香，依旧站天井里遥拜。 “在这里拜有什么劲？”蓝华拉他。 “心意到就可以了，心意……” 兰花太子回到老巢，放心大胆用神力，拉着贺拓踏浪分水般闯进大殿。贺拓只觉一晃一闪，人已站在神案前，顾不得多想，扑通跪下。 蓝华也跪在自己偶像下，感应着贺拓的祈愿，忍不住咧嘴。贺老师真是忧国忧民啊，为全天下祈福。 “贺老师，贺老师！” 贺拓磕完头才看向蓝华：“蓝队？” “你看那龙太子，这么小的神王能做什么？” “哪吒也人小志气高。”贺拓急匆匆顶一句，往外跑。 报应啊报应，罗统漾我跟你夫唱夫随同遭遇了！ 大殿外是白花花太阳，无云无风照着晃眼，贺拓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回头招呼蓝华，忽然一窒。 “贺老师，贺老师？”蓝华无声无息蹩过来，顺着贺拓眼神看过去，见他盯着兰花太子偶像发呆，心里也是一惊。 “阿爹，阿爹，呼叫阿爹。” “怎么了？” “贺拓现在想什么？” “我感应不到。” 蓝华正转眼珠，忽然感应到贺拓内心的惊诧：“这兰花太子看着好眼熟，像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谁？” 蓝华更惊诧，你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 莲花会维持秩序的奶奶过来撵人：“小伙子，拜完就请往外走，堵这里不合适。” 贺拓讷讷走下台阶。 “贺老师，中暑了？” “嗯？哦，没有，我刚才细看了下兰花太子，长得真好。” “那确实。”蓝华认真观察贺拓表情，“我还以为你看见熟人了。” 贺拓神情恍惚地摇摇头。 拜完本主庙轮到祭五脏庙，蓝华带着贺拓左转右转，进中村一家农家乐里点小鱼。 “蓝队长很熟悉？” “职业本能，行动之前先摸状况，都说这家的小鱼最新鲜。老板，一盘酥小鱼一盘糖醋小鱼再来壶龙井儿水煮的沱茶。” 30、故地重游 从金沧回来，蓝华队长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状态。他入魔般地回放与贺拓相处的每一次，越琢磨越混乱。交往过程以贺拓被冲身为界限分成两部分，冲身之前暂不考虑，冲身后的情况也够复杂。 第一次见面是贺拓清醒那天，在场三位神王，那娃娃只看见自己的灵体？这种情况是蓝队长最不愿深究的。这说明兰花太子的神力比痘二哥哥和财神差太多，显形和幻化人形的水平太差。人世间藏龙卧虎，难说什么时候就碰上个灵气与贺拓一般强的人，贺拓是懵懂不识货，别人可没这么傻！那兰花太子以后还怎么在人世间混？ 第二次见面是贺拓恢复后，那天到是只有蓝华一个人面对他，如果他明明看见兰花太子的灵体却装得若无其事，那兰花太子认栽。但问题又来了，那次见面是在贺拓“恢复”后，如果他只是假装恢复，那他后来与桃花三姐妹和白姐一起驴过，白姐也罢了，难道桃三个小丫头的神力都比天生灵力的龙族强？那兰花太子以后还混什么劲儿？ 兰花太子忧心着他的忧心，罗统漾也狂躁着自己的狂躁。 虽然罗奸商满口称赞贺拓的方案，其实不认为可行。信仰最怕骑墙，民家人的本主要管生管死，你认各种本主，各种本主认不下你。 不过贺拓也点醒了他，能马上找出解决方案的是问题不是劫数，几十年耗过来了，急这几天？贺拓说的对，劫数就是□过长，是个毛病但不是绝症，知道有这个事就行，过好日子才关键，钱赚着人爱着，或许哪天拐个弯就碰上本主了。 罗统漾是想通了，但商人本性让他不会坦诚自己的小算盘，先爱上的忐忑更让他不敢打击爱人积极性，只要爱人高兴，怎么折腾都好。 可贺老师这种属性的行动派，计划是迅速滴，讨论是不必滴，动作是敏捷滴，过程是没完没了滴。 罗统漾自己在盯茶山运作走不开，想看爱人只能视频，盼着周末能亲热一把，人贺老师还没空，连续几周飞金沧发誓要走遍每一座本主庙。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0 章 正是炙热情深时，一个月不见面憋的什么火？ 罗统漾这边签完字，再追问助理：“没了？” “我查查。” “快。” 罗统漾瞟眼脚边的背包。明天五一放假，他已做好准备去锦城逮人，临出门却被助理喊回来签字，还不是一叠文件整理好刷刷签完，而是抽一张出来看看，要签，又抽一张出来看看，要签。这是在毫不掩饰地抱怨老板不仗义，说好加班却自己跑路。 罗统漾耐心等待助理翻找。助理也在恋爱中，或许也憋的一肚子火，不过茶山前久让给二房一位哥哥去弄，现在接手回来确实事多，真不敢让助理休假，对于助理的小心眼，罗经理也只能大肚地不计较。 又是半个小时，罗统漾挂不住笑了，聪明老板不会表现出看穿得力助手的小心眼，可再不表现，晚饭就赶不上了。 “呃，这些应该不紧急吧？” 山风刮得呼啊呼的，助理却满头汗，撑不下去了啊！“或许明后天就紧急了。” 或许？罗统漾抬头去看助理，正好看到助理斜瞟外面。罗统漾心里打个突，坐踏实了：“小孟，谁是你老板？” “罗、罗总！” “哪个罗总？” “罗总你说笑。” “真不容易，这么说笑都没把你逗笑。”罗统漾自己倒笑了，呵呵两声，奸诈无比。 孟助理扮个哭脸，对上罗统漾锐利的眼神，花枪耍不下去，坦言道：“司机去山下接人了，我负责拖住你。” “目的？” “罗总，你该问，‘谁？’” “知道目的自然就知道谁。” “但你问‘谁’我们可以多来往几句，多耗点时间。” 罗统漾盯着助理看了会儿，一拳砸在桌上，忍不住笑：“真是的，真是的！” “罗总配合一下咯，我收过人好处。” “什么好处？” “男人之间的秘密。” “我是女人？” 罗统漾抓起手机作势要砸，助理笑着跳开，逃下楼去。 罗统漾嘬牙花子，追到窗边朝下喊：“我可以配合，好处分一半。” “你没兴趣的！” 看来是电脑技术方面的贿赂，罗统漾释然了，蹩回房间整理床铺。关好窗子，拉上窗帘，正拍枕头，听到院外刹车声，他按捺住拉开窗帘的冲动，坐沙发上耐心等，窗帘拉得太严实听不清楼下说话声，于是心急变成内急，只好先上厕所。淅淅沥沥弄完出来，看见门边倚着个人，笑如朝阳。 知道是他，料到是他，依然惊喜，依然激动，依然不可置信地不敢上前。 “哈，吓着了？” 来人踹上门一个虎扑，罗统漾接着人顺力道转个圈，栽在床上，捧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喃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我咬你一口，会痛就是真的，好不好？” “不好。” “你咬我一口，牙齿合不拢就是真的，好不好？” “不好！” 不要咬，要整个吞进肚子里，融为一体。 山风呼啦啦敲窗，喊不应屋内忙碌的人。 助理在楼下站了会儿，暗暗抱怨风太大玻璃隔音太好，想听的声音都听不到。 许久，二楼那间门窗紧闭的卧室里，满室情热才慢慢凉歇，交颈纠缠的两人总算听到烈烈风声。 “要下雨吧？你的茶叶会淋湿吗？” “贺老师费心。”罗统漾绞紧双腿，绞得怀中人咯咯笑。“贺老师今天旷工？” “前几天忙谭主任的项目，今天补假。” “又通宵？”罗统漾一双手从上到下摸一遍，不好每次见面都抱怨人瘦，只好揪着腰侧提了提，“这三天给我海吃海喝听到没？” “我是来度假的，你就让我吃喝啊？” “吃了睡，睡了吃，这就是你度假的主题。” “那不成宅男了？”贺宅男扭扭腰抱怨，“你这床不舒服。” “太硬？” 贺拓翻身把人压下面，下面紧贴着，长腿若有若无蹭着，对着人耳朵眼吹气：“这样才舒服，呵！” “知道我不经逗……你还……” 晚饭时果然下起雨，电闪雷鸣雨点却不大，饭菜端上楼，就在小客厅里摆桌子，孟助理坚决不跟两人同桌，罗统漾阴测测地笑：“你跟贺老师很熟的，还那么见外？”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1 章 孟助理一溜烟窜下楼，贺拓不置可否，自己捞一碗汤开喝。 “我想死你家的鸡汤了。” “这里只吃公鸡，小孟还算周到，知道去弄只母鸡，可惜还是嫩了点。我这回来的急，也没带干货，汤不够鲜。” “我是吃学生食堂的嘴，再美味也不会品。”贺拓说到这里又想讽刺下富N代，才张口，被罗统漾塞进一块野猪肉，只好作罢。 雨水缠缠绵绵下了两天，两人也宅屋里缠缠绵绵两天，罗统漾各种茶艺轮番表演，寡得贺拓一顿一只肥鸡。这么逍遥的日子，只当初在春城有过，不过那时各有心事和忐忑，不敢多做言语上的交流，只放敞了纠缠和厮混，如今有了一生的期许，生理上就没那么急色，可以细腻地交谈亲吻拥抱，充分发掘喜欢和被喜欢的敏感。 到第三天，总算放晴了，贺拓一大早站在窗边跟孟助理喊话：“午饭后走可以吗？” “好的，我去安排！” 罗统漾翻个身嘟囔：“干什么？” “让你司机下午送我。快起来，爬山去。”贺拓过来拉人。 “居然还能爬山，这是看不起我呢，该把你整得下不了床。”罗统漾手拉脚勾把人拽上床，小狗般往人怀里拱。 贺拓被毛发戳得痒痒，边笑边躲：“起来啦起来啦，睡两天还没够？” “今天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抱着你睡懒觉？”罗统漾心不甘情不愿坐起来，撅个嘴抱怨。 贺拓失笑，好脾气地伺候罗少爷更衣洗漱用膳。 用完早膳抹抹嘴，罗大少耀武扬威跨出门，小跟班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罗大少前头踱几个方步终于撑不下去，搂过小跟班大笑。 小跟班依然低眉顺眼：“爷，山路湿滑，要备轿吗？” “茶林里一碰一身水，你想去哪？” “如果爷不怕累的话，小的想去看看茶王。” 罗恶少揪着小跟班的下巴扭一把，银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忽悠爷。” 小跟班娇媚地歪侧脑袋，大眼睛一闪一闪。 罗大少只觉口干舌燥，贼眉贼眼看下四周，揪过跟班啃几口，恶声出气：“上车。” 做为新时代青年儒商，罗总充分响应政府号召“保护环境”，只在半山腰修了几间平房，高薪养着三个退伍军人守住通往茶王山箐的隘口。隘口过去没有车道，茶叶出山全靠人挑。 两天两夜的雨水浸透了泥土，亏得罗统漾翻来两双高帮雨鞋，稀泥也埋到了脚踝以上。山里的雾气怕冷般往人衣服里钻，越往里走罗统漾越心慌，示意守山的小伙子把狼犬拉近些。 贺拓跟在最后走得轻省，有力气说怪话：“罗总，该在这里办个鸡场，有茶叶就卖茶叶，没茶叶就卖山鸡。” “好主意，搞个野生动物园是不是更好？老虎猴子守着，生人不得靠近。” 贺拓咧嘴，凑上前牵罗统漾，手才伸过去就被紧紧抓住。贺拓细声细气说：“我阳气比一般人足，没事的。” 罗统漾不开腔，把他揽进怀里避开横斜的枝桠。 进入山箐雾气越发沉重，周围迷蒙虚幻，两个守山小伙子拉着狼犬影影错错走前面开路，后面两人依偎着互相搀扶般高一脚低一脚爬坡下箐。 贺拓拍拍罗统漾紧箍在自己腰上的手，继续贫嘴：“你个破了身的，阳气不纯，没用。” 罗统漾侧头含住他的耳垂，把冰凉的耳垂舔热了，轻声呢喃：“我为什么就不能狠下心阻止你来？” 贺拓强压下酥麻，顶一句：“早知道你这么啰嗦，我自己来。” 罗统漾气恼，手下使劲，箍得人丝丝吸气不敢喊疼。 对于贺拓的“万物有灵”论，罗统漾很上心，连小区里几棵老树都有灵体，这深山里三百年的茶王估计成型了。刚才出门被贺拓一双大眼睛闪昏头，稀里糊涂带着人来，来了才想起恶少不该听跟班的指挥啊。知道贺拓脾气，罗统漾不敢中途撤单，但真的后悔没抱上几只公鸡。 上个月请摘茶王，他特意安排了一场活动，跟乡中学借来帮少男表演传统武术“振阳气”，孟助理只以为是炒作手段，联系一堆媒体，倒也没什么怪象发生，但罗统漾心里一直惦记着，没想到贺拓也惦记着——他苦笑，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贺拓反手搂住他，心里暗叹，你怕我看到灵体，我却怕我看不到灵体，这算不算同床异梦？ 走得失去时间概念时，到地儿了，窄窄山箐浓密老树，贺拓远看近看绕许久，幽幽感叹：“好漂亮。” “什么漂亮？” “树冠形状不错。”贺拓伸手掐片茶叶下来，含进嘴里咀嚼，评价一个字，“涩！” 牵狼犬的小伙子看眼罗统漾，笑道：“贺老师，这茶不能用指甲掐断，只能掰下来。” “这么讲究？” “‘一不掐五不采’，不能用指甲掐，不采鱼叶、病虫叶、雨水叶、瘦弱叶和紫芽。” “哈，我一下犯了几个忌。” 罗统漾赞许地冲小伙子点点头，一本正经吐槽：“贺老师是我们茶商的天敌，不喝茶不爱茶。” 贺拓也一本正经讨饶：“罗总不厚道，好商人应该不遗余力争取潜在客户，我现在不喜欢难保以后不会喜欢上啊。” “你那品味，算了。”罗统漾朝属下撇嘴，“外行看热闹还要夸句好茶，贺老师只知道树冠长得漂亮，当这是城里面修修剪剪的风景树？” 一行人嘻嘻哈哈打道回府。 上山下山一身雨雾，回到房间罗统漾忙撵人去冲热水澡。 贺拓一进浴室就垮下脸，真的看不到灵体了，真的彻底恢复了。 才脱下衣服，罗统漾也进来了，抱着他狠揉：“你个冰棍。” “彼此彼此。” “见到茶王了？长什么样？” 第 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2 章 他撸着罗统漾的茶壶嘴儿笑得邪气：“树冠很漂亮……” 贺拓从茶山满载而归，拎着顶级好茶和两只杀好的走地鸡去拜访王老板。 王夫人龙女士也在，打开门很热情：“贺拓贺老师吗？快进来。” 贺拓呆呆看着美女，只差吸溜口水。 门内忽然闪出蓝队长，把贺拓勾进去，“贺老师稀客啊。” 看着贺拓腼腆的红脸，龙母向其他神王咆哮：“这是同性恋？见女人就脸红是同性恋？” “真拿自己当人就把神力收了，人贺拓见过白姐桃三的，会对你流口水？一大把年纪了还以逗小正太为乐，靠耍花招显示魅力，不嫌丢人。”兰花太子鄙视完，蓝华高声喊，“表哥，贺老师来了。” “他正太？胡子比红岩老爷还多，他正太？”龙母暴怒，接过特产冷恻恻进厨房。 贺拓顿觉周身恶寒，摇摇头想着莫非钻雨林子着凉了？ 王豆豆冒头喊一句贺叔叔。 “豆豆，一元还好吗？” “被我妈送给农村亲戚了。”王豆豆各种哀怨。 感觉到贺拓在挂心一元，灵体红岩各种感动，虚空中伸出手，爱抚地捋一捋贺拓的头发。贺拓浑然未觉，只笑着鼓励王豆豆要努力学习。 蓝华一巴掌把王豆豆拍回去：“就惦记玩，小学生自己都养不了还养什么宠物，快做作业！” 王龙从书房踱出来，热情地招呼贺拓坐下。看到贺拓拿出牛皮纸包着的茶叶，王龙一下瞪大眼，茶王的第一茬春茶啊！当即呼唤媳妇捯饬珍藏的茶具，媳妇好像没听到，端出一盘草莓招呼众人。 贺拓发现所送投所好，笑得合不拢嘴。 知道蓝华家族不一般，蓝华队长能看出的猫腻，或许王龙早胸中有数，贺拓若有若无点出这茶是罗统漾孝敬王老板的。王龙也不装傻，标榜自己是海龟老板开明时尚，不会干涉属下的私人生活。 红岩的灵体挤在贺拓旁边看他们师生相谈甚欢，也咧嘴跟着乐。 龙女士听得气闷，顶着个假笑挑剔歪在沙发扶手上的蓝队坐没坐相。 贺拓这回知道风向不对了，忙起身告辞。 贺拓才出门，龙母就质疑：“龙王爷，您鼓励贺拓跟罗统漾？” 红岩现出小鹅形体，对龙母赔笑：“你说这俩孩子也不容易，罗统漾为他都跟家里闹翻了，这份感情也难得……” “红岩老爷，不是我思想不开化，我的属民爱了离了我管过哪个？我这都是……”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对于我们来说，人生几十年真的太短太短，只要贺拓高兴，后代神马的都是浮云。” 蓝华拍掌：“红岩好时尚，还知道神马浮云。” “兰儿！”龙母轻蹙娥眉，“红岩老爷，兰儿去打听过，罗统漾在他家里地位不一般，如今他家长放他出来，不过是让他玩一玩，万一有一天家里收缰绳，他会如何？” 王龙捻了捻光秃秃的下巴，不过瘾地搓手：“龙母多虑了。你也见过罗统漾，那娃娃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对了兰儿，你刚才说有个惊爆新闻，是什么？” “想听好的还是想听坏的？” 痘二哥哥紧急现身捉虫：“只有一个新闻，分什么好的坏的？” “人嘴两张皮，好坏就看我怎么说。” 三位大神王默不作声，小神王痘二哥哥会意，哼一鼻子：“新华字典都认不全的人，能有多少词汇？随便说吧。” “痘子别激我，这事还真是可好可坏。” 龙王懒得啰嗦，直接要求：“兰儿，我要读你的念头。” “喂喂喂，说了我没犯错不准读我念头。阿嫫，阿爹就这样言传身教‘不守信’？” “少啰嗦，快说。”龙母瞪眼，“先坏的后好的。” “哎呀瞧瞧我这悲催的家教，老爹不守信老娘爆脾气。好好，我说。坏的就是：一百多年前，李子沟出了个牛哄哄的马帮——” “李子沟出过马帮？”痘二哥哥皱眉。 “等我说‘请抢答’才答话好不好？痘子扣10分，禁言一次。好了，请红岩回答，那个马帮叫什么？” 红岩支持痘二哥哥：“李子沟养马人家多，但没组过马帮。” “一百多年前，往前想，是一百多年。”兰花太子提示。 “倒是有人家送孩子去马帮侍候，”红岩细算，迟疑开口，“有个叫阿华娃的也是马帮跟脚，马锅头看他能干就招了女婿，他后来把整个本家都带了出去，算马帮？” “就是他，著名的云阳马帮。” 痘二哥哥狂举手，兰花太子示意他可以说话，他马上问：“云阳马帮不是我们下村的吗？” “这么明显的事……痘子你浪费了一个发言机会。”兰花太子很遗憾。 红岩看向龙王：“阿华娃一家的魂我都没收着，我以为他们改认了你。” “我也没收着。”王龙捻须不能，干脆变回龙王爷，红脸高额宽鼻长须飘飘的T恤男，怎么看怎么诡异，但在座的都没心情调笑。 龙母一合计，也吃惊：“他家有个养马户的儿媳妇怀有身孕时还给我报过喜，后来也没了音讯。” “太子，”痘二哥哥再次插嘴，“你绕半天，云阳马帮和罗氏集团有关系？” “还是痘二哥哥同志反应快。”蓝大队长欣慰地拍拍手，一屁股坐地下，“要说他们的关系，得先知道罗氏集团的发家史——痘子还记得吗？” “藏药起家。” 第 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3 章 蓝华微笑点头。 痘二哥哥瞪大眼：“罗氏集团是云阳马帮后裔？不是说云阳马帮仗着路熟强行过雪山，结果碰上雪崩被埋了？” “谁看见雪崩了？阿爹去几座雪山收魂都没收着，对吧阿爹？” 龙王捋着长须皱眉：“我听说云阳马帮遭遇雪崩，就赶去各处雪山山神处询问，山神们都说没有冤死的游魂，我以为被红岩收了。” 红岩摇头：“我最后一次收到供奉是他们在西藏，全家老小上表文说以后不能再供奉我，我想着他们吃北龙潭的水是应该拜龙王，再没感应过他家。”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蓝华拍拍手，以睿智领导者的慈爱目光鼓励众神王：“好了，现在基本情况已经清楚了，各位可以自由讨论。” 其实没什么好讨论的，云阳马帮同时背弃了红岩老爷和北龙潭龙王老爷，必然是找到了新靠山，至于靠山是谁，不能感念。 问题是，这个算什么坏消息？ “事实清楚证人证词充分，还有疑问吗？都没疑问了，那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好消息。”蓝华咧嘴，笑得瘆人，“好消息是，罗氏在一年前与靠山的……怎么说，契约，对，罗氏与靠山的契约解除了。他们现在成了木增，真正的木增。” 几位神王面面相觑。 “痘子还记得罗氏找贺拓的目的吗？” 痘二哥哥回忆许久，恍然大悟：“他们没说过找贺拓什么目的。就杨金云一个人乱五乱六。” “痘子同志啊，这就是我们工作不到位的地方，我们脑子里的弦没有绷紧、松懈了，这是我们不成熟的表现。我俩居然放过了这么大条线索，没追究罗氏为什么对贺拓感兴趣。” “为什么？” 蓝华翻个白眼，冷笑：“因为他们想找回本主。” “要找回本主为什么去找贺拓？” “因为他们忘了李子沟本主的神号，李子沟幸存者只有杨金云奶奶和贺拓奶奶，他们盯杨家盯不出结果，只好盯贺拓。” “你的意思是罗统漾在利用贺拓？” “请痘子同志不要把旁观者身份带入案情。请注意一个前提，杨金云已认定贺拓不是那个贺拓，所以罗统漾不知道贺拓是那个贺拓。” “你的意思是罗统漾是真心爱贺拓？” 兰花太子偷偷朝痘二哥哥竖大拇指，声音依然冷静：“爱到为他背弃了寻找本主的使命，怎么说来着，对，拯救者，罗统漾被当成罗家的拯救者，据说罗家有个预言，预言提到只有罗统漾能找回本主。” “这预言挺准。”痘二哥哥闲批一句，继而义愤填膺，“罗统漾这娃娃太不像话，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就置本主不顾？还闹什么离家出走与家庭决裂。龙母娘娘，我也觉得罗统漾靠不住。” 龙母哼一声，不想再听对口相声，向红岩福了福：“恭喜红岩老爷，这确实是个大好消息。” “那现在怎么办？”红岩讷讷。 蓝华撅嘴：“先惩罚他们背叛之错，认错态度好呢，再罚他们修庙子塑金身。” 红岩摇头苦笑：“什么惩罚，他们为履行契约才背叛本主，这些年活得很憋屈了。” “红岩老爷就是心软。”痘二哥哥竖大拇指。 龙母再次蹙眉：“那贺拓这些日子跑金沧就为了帮罗家找本主？” 蓝华一听猛敲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层？这贺拓，祈愿的时候一点口风不露。都怪痘子，说什么爱情使贺拓改变，让他舍弃自我甘愿与爱人统一信仰。” “他确实被改变了嘛，他最近进过的本主庙，哪位神王不说他乖？” 龙母感叹：“红岩老爷对他巴心巴肝，他不懂，罗统漾招招手，他就改变信念。现在的孩子啊！” 龙王闷笑，问红岩老爷：“红岩，你要怎么给罗家显灵？” “阿爹，以红岩现在的灵力只怕罗家会有欺小之心，干脆你陪他显灵，不能让人小看了。” 痘二哥哥忙点头：“对对，龙王爷陪红岩老爷一起去，我和财神也跟在左右，那样威风。” “不行！”龙母尖声制止。 “阿嫫！” “龙母你……”龙王也有点不悦。 “龙王爷，红岩老爷。罗家的夙愿是找回本主，找回本主的关键是罗统漾，但罗统漾为了贺拓放弃使命决裂出罗家，虽然决裂了，他却依然在罗氏做事，只因为本主一天找不到，罗氏就不敢真的跟——拯救者——罗统漾决裂。” “阿嫫说的有道理。” “一旦本主显灵罗家夙愿得偿，罗统漾还有什么价值？贺拓那点工资不够买一平米房子，罗家若真断了罗统漾后路，他俩怎么活？” “房子问题是刚性需求，阿嫫继续。” 龙母咬牙总结：“红岩老爷，现在不能显灵。” “阿嫫同志认为什么时候能？” “时机成熟时。” “时机什么时候成熟？”兰花太子话赶话问。 “罗家接纳贺拓，或罗统漾羽翼丰满能独挡一面。” “罗统漾很能干啊。”兰花太子不解。 “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罗氏业大根深，若是不顾情面出手，收拾罗统漾只当按蚂蚁。” 龙王喃喃：“贺拓读完博评了副教授能独立拿项目，也不会没钱。” “横向项目罗家可以拦截，企业找谁做项目不是做？罗氏说句话，人家企业何必非找你贺拓？省部级项目钱太少；基金类项目……好像罗家在政府的后台很硬——除非龙王爷能罩着贺拓一辈子。” 第 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4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4 章 红岩茫然：“那就这样拖着？” 这好消息，似乎也不算是好消息！ 龙母安慰大家：“其实也不会太久，罗统漾不是很狡猾吗？他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兰儿，罗氏知道贺拓最近的动作吗？” “知道，我要不是最近跟踪贺拓时发现罗氏一直派人跟着他进出金沧，也不会想到去调查他们。” “你跟踪贺拓做什么？”痘二哥哥不解。 “我帮他急啊，有个。” 罗统漾悄悄把手探到他身后，他紧紧靠着椅背不让手掌深入，心虚地四下看了看。 “担心什么？”罗统漾恶劣地掐一把。 贺拓转头看窗外，当不认识这人。罗统漾也不敢太过火，按着他臀部不再乱摸。 炙热浴火通过手掌辐射开来，激得贺拓体内邪火横冲直撞。 罗统漾还想调笑几句，见人耳廓都憋红了，自己小腹也立马起感应一阵乱跳，忙撤回手正襟端坐，清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败兴话题：“陶美女在哪儿潇洒？” “她说上次我扫了她的游兴，要我赔。” “你怎么说？” “我说最近不去金沧，等暑假再打算。” 罗统漾只笑。 贺拓被笑得不好意思，低声解释：“我要说今天有计划，就不能跟你享二人世界，要说下周计划，你放心我跟她单独来？” “以前不放心，现在放心了。” “那我跟她约下周。” 贺拓真拿出手机拨号，罗统漾忙抢下手机揣自己兜里，顺手抠抠贺拓大腿，贺拓反应很大，翘起二郎腿不跟他有任何接触。他闷笑，轻声用英语问：“当我公交色狼？” 贺拓正经回答：“海龟别得瑟，现在全民学英语。” 公交车摇到北龙潭已近晚饭时间，两人先去龙王庙敬了香，然后沿着龙潭慢慢走。 罗统漾羡慕地感叹：“李子沟要有这么个龙潭该多好。” “或许以前有。” “我其实一直想开发李子沟。” “怎么弄？” “前面有金沙江，后面两峰俊秀奇丽，有山有水，都不用多加雕饰。依山修个休闲山庄，种一园李子树，春天看花夏天吃李子……” “好啊，说不定李子沟本主一高兴，就把山庄收下，护佑大家。” “但有几位爷爷有担心。” 第 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5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5 章 “担心什么？” “如果李子沟本主不乐意喧闹怎么办？没有人去玩还在其次，若像北龙潭这样太多游客，也要本主耐得住喧哗。” 贺拓叹气：“能直接问问本主心意该多好。” “问不到啊。” “朵兮薄可以吧？” “李子沟的朵兮薄不知在哪里，应该跟杨奶奶差不多年纪，在不在世还是个问题。”说到这个罗统漾就挫败。 贺拓拍拍他安慰：“会找到办法的。杨爷爷最近怎么样？” “坚决不呆疗养院，回家了。明天我回春城顺便去看看他老人家。” “跟人杀棋悠着点，别让老头儿急出毛病。” “我老赢他他才乐意跟我下，一输就假了。” “装假不是奸商必修课吗？” 罗奸商听不得批评，很想抓过人来教训，旁边游客熙来攘往，只好装生气，愤愤然往前走。贺拓大笑，追过去扑到他背上，兜头乱拍。游客只当他们是同伴打闹，往旁边退让。罗统漾背着人走了一段才放下，顺势装气虚压人肩上。 “你现在走了多少庙子？我们上次走过的本主庙都走完了吧？” “现在捋的东边本主庙，李子沟在东山，先把邻居们拜访了。” “好庞大的计划，反正我年底才能出去找你，等你出国了我接手。” “心有灵犀哦，我会把表文准备好，你有空就来帮我供奉，不过你得仔细点，别拜错本主。” “夫人交代的事情我哪敢大意？”罗统漾闪身躲过飞踢，继续笑，“昨天阿宇爷爷电话我，问你明天跟不跟我回春城。” “他知道我们一起来金沧？” “我规规矩矩做生意没新闻，估计他只能盯着你找点乐子。” “你个小人。” “真认你，应该是我爸妈我亲爷爷亲奶奶先见你，认下了，才去见阿宇爷爷和众位家长——绝对是阿宇爷爷压不住我就想压你。” “你呀……”在人前也懂转圜屈忍，怎么跟家里就变成硬头屎？“长辈总是用他们的方式来爱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乱斗气。” “我回春城开会，没闲工夫跟他们斗气。”罗统漾不想多谈，拍拍肚子撒娇，“贺老师，好饿啊。” “走，哥带你见识下达人蓝队长的品味。” “我肯定要说不好吃。” “那你得用行动表示，只准拈一筷子。” “我其实最想吃豆腐……人。” 事实证明蓝队长的推荐确实靠谱，香香嘴罗少爷不只拈了一筷子，也不只吃了一盘，吃到最后不过瘾，干脆继续吃了一夜的豆腐……人。 罗统漾回春城是参加罗氏半年度总结，上半年他的茶叶公司开始盈利，网络公司又签下几家银行和电信企业，账面业绩立马蹿上去，于是有资格来旁听会议。 罗家契约解除两年来，生意没受影响，年轻一辈都松了口气，有点得意忘形。家长们则越发焦虑，投给罗统漾的目光也越发复杂。 罗统漾自己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但从小不太亲厚。罗统漾是家长们手心里捧大的，别的娃娃满地野时，他只能骑在爷爷肩头上当看客，反而跟小活佛和杨金云一起，爷爷们不好太护犊，他还能参与下童年游戏。 这种会议他十岁起就开始“列席”，今年却是第一次凭本事进入，他强压激动，准备迎接各种恭维和羡慕嫉妒恨，去了才发现，几乎人人都当他的出现为理所当然，甚至跟着爸爸做事的哥哥问的是，“去年你好像没来？” “去年我茶叶亏了，PMP在西南的市场也没铺开。”罗统漾谦虚回答。 “今年怎样？” “又签了几家设备的西南总代，几乎可以垄断电信和银行。” “不错！”哥哥应付一句，走开去招呼其他人。 罗统漾咬唇，转头对上爸爸的目光，忙调整情绪。 “小漾。” “爸爸。” 感觉到罗统漾的戒备，爸爸笑得更温和：“你干得很好！” “谢谢爸爸！” “我也怀疑过是不是生了个祖宗出来，只有阿宇爷爷坚持你是做生意的料。爸爸以前没夸过你？” “有次我偷听到你对妈妈夸我，说我是败家子纨绔子弟。” 爸爸大笑，拉着他耳语：“看看周围，你是最小的。” “爸爸指的是年纪还是婚姻？”在民家人观念里，没结婚的永远是孩子。 “阿宇爷爷把你教得很好，随时不忘自己是商人，跟谁说话都留半截。” 罗统漾终于笑开：“爸爸又像爸爸了。” 上一次“爸爸像爸爸”，是罗统漾在国外玩得太没谱，爸爸飞去公寓，浇他一头冷水。 爸爸苦笑：“我有时也在想，怎么给你生出这么个命。” “爸爸，这也是你的命。” 第 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6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6 章 “是啊，这也是我的命。”爸爸感叹一句，仔细看着儿子，“你们还年轻，不懂什么是命。爷爷们，不是杞人忧天。年纪越大越割舍不下尘世，即便走了，也希望魂灵能照看着后代平平安安兴旺发达。” “我懂。”现在，我也有难以割舍的东西，也惦记着只要他平平安安，不管让我怎样都可以。 “这次，阿宇爷爷可能要给你压担子，你有点准备。” “什么担子？” “你是家长们一手培养的，现在也三十多，在以前可以当上大马锅头独自带马帮进藏了，阿宇爷爷不会再任你逍遥下去。” “可，可是……” “命里的事情交给‘缘’，罗氏依然要脚踏实地走自己的路。上一个百年都这么过来了，下一个百年会过得更好。”爸爸豪情万丈。 罗统漾很是忐忑，“爸爸，我真的很出色，做的很好？” “好得晚了点，不过好在你总算醒了。十岁跟着阿宇爷爷进出商场，旁听的谈判比上过的课多，这些年你荒废了，浪费多少时间？” 罗统漾委屈不住：“我还以为我办成这几件事才挖掘出天赋，原来还是伤仲永啊？” “别想太多，好好干。” “知道，不可以不可以。” “嗯？” 罗统漾笑：“贺拓的信条，别人可以不可以，我不可以不可以。” 爸爸回味了下，笑着点头：“那娃娃——还在跑金沧？” “周末从不掰押挎，家务活什么的全撂下，爸爸，这样很不贤惠吧？” 爸爸愣了愣反应过来“掰押挎”是民家话“回家”的意思，忍不住笑：“那就只能你贤惠点，过日子嘛，不能太计较。” 这就是认下了，认下贺拓了！ 罗统漾面上平静，一双眸子却暴露了内心的狂喜。他不敢开腔，怕一张口会忍不住欢唱，于是坚定地点头。 罗统漾心里高兴着，却知道不能得意忘形，他明白家长们喜欢他这样，不管内里山峦沟壑，面上总是青青草原。与贺拓通电话也忍住没说，只是一直在笑。贺拓以为他回家没有被为难，松了口气。 罗统漾有爸爸做支持，不躲阿宇爷爷了，晚宴时主动过去敬酒，阿宇爷爷拉他坐下，细细低语。 “小漾，今年给活佛送供奉，你去吗？” 虽然与活佛的契约解除了，罗氏依然保持供奉，每年年中会议的一个内容也是讨论供奉数额。虽然有个契约阴影，但所有罗氏人都承认，没有活佛佑护，罗氏百年来不可能顺风顺水、只有大起没有大伏。民家人最重信义和感恩，活佛的恩德他们会一直记得。 罗统漾大着胆子装为难：“阿宇爷爷，贺拓马上要走，我想多陪他几天。” “他不过出去两年。”阿宇爷爷嘟囔一句，打个酒呃，“他天天跑金沧到底什么意思？” “一为赔罪，二为我。他为我改变了信念，开始供奉本主。我——我真的不能再娶什么妻子，他为我做的这些，我一辈子许给他都不够。”贺拓那个对本主分散投资的方案，与商人重点出击保证利益最大化的原则相背，罗统漾不当真自然也不会提议给大家长。 “预言说，只有你妻子能帮我们找到灵魂回归的路。” “但活佛也说贺拓是个改过命的人，如今他跟我连一起，我们家的命局也会改。”或许，家族使命没我什么事了。 阿宇爷爷似乎醉了，搂着乖孙孙哈哈笑。乖孙跟着笑，一晃眼对上爷爷清醒得近乎悲切的目光，打了个冷战。 “阿宇爷爷，难道我们家……” “我们罗氏这百年，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我们已习惯了谨小慎微，对做实业来说，这未尝不是好事。胡乱猜命反而患得患失，认真做事吧。” “我放荡了这些年，让您们失望了。” “你是乖娃娃，只是也太有主见……百年前那场争斗，教会我们做事必须讲良心，万万不可不择手段，躲得过人，躲不过神。如今这场变故，又将教会我们什么，或许我们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这是罗氏的命，走一步算一步吧。” 罗统漾只觉心绪难平，激动地说：“阿宇爷爷，我没有放弃，我会找到——” “人生苦短，不要再浪费。好好待贺拓，那也是个——苦孩子，难得全心为你。” 罗统漾心里忐忑，给贺拓详细汇报大家长意思。 贺拓更忐忑：“罗统漾，我没想到这么快，还没准备好见家长诶。” 罗统漾一下笑开，对着手机啾啾两口：“宝贝，本主你都不怕，怕我家爷爷？” “本主骂我笑我我又不知道。我这人敏感又细腻，小家子气得很，一见长辈就露怯。” “又没让你现在见。”罗统漾没好气，“我们民家人婚嫁聘娶都要等过年，你想太多了贺老师。” “那就好那就好。至少还可以当两年野鸳鸯。” 罗统漾哑口。真是道阻且长啊，原只以为家里同意便万事大吉，现在才意识到，家里人认下了贺拓，贺拓却还没认下家里人！ 罗统漾本计划出短差，中途一接担子，从喜马拉雅到东海穿了半个中国，一个月呼啦啦过去了。 贺拓已放暑假，王老板乘长假携家眷转战几个国家“会友”，跟学生约好一个月后会合。贺拓干脆去金沧住了半月，一鼓作气供奉完打印好的表文才回锦城。 这晚正猫电脑前继续整理余下的本主资料，听到门口窸窣响，那位忙得拿飞机当出租车的罗少爷，回来了。 什么也不必说，嘴要进行更亲密的沟通。贺拓紧贴着罗统漾，连人进卫生间也亦步亦趋跟进去。 “贺老师，我两天没洗澡了，这大热的天……” “你一个月没给我洗了，这大热的天……” 时间不多，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 再怎么痴缠，分离的日子也一天天逼近。 第 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7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7 章 贺拓把背包捯饬来捯饬去，嘴里还絮絮叨叨。 “罗统漾，虽然你家里看重你，你也不能把自己当机器，不要再这样一个月不眠不休死扛。” “我错了，原谅我一次，我刚挑大梁有点激动。”我只想着赶快弄完事可以来守着你，无忧无虑过这几天。 “想开点，工作不是女人，完全可以想干就干，想歇就歇。” 罗统漾憋着笑，认真引申：“说来工作有点像贺老师，有时候我干不动了还必须干，可有时候我浑身充满力量不想歇，却不得不歇。” 话音才落劈脸飞来一脚，他乘机抓着脚踝把人拉怀里。 干还是不干，从来不是问题！ 渐渐的，房间里贺拓的东西少了，客厅里大包小包多了。罗统漾每日看贺拓打整行装就牙疼，贺老师事无巨细连棉签都带了两大包。 “贺拓，有些东西国外更便宜。” “这房子要退，扔了可惜不如我带走。你是老海龟，快帮想想还缺什么。” 还会缺吗？好吧，必须找一样出来，“或许你该带个电饭煲去。” “对啊，把这个忘了，就买房东配的这个，我用惯了。”贺拓拿出手机扫电饭煲条码，然后运行价格对比软件，发现附近一家超市正搞活动，忙催罗统漾去买。 罗统漾很好奇：“这软件不是只能比对几家大型网站价格吗？怎么连超市数据也有？” 贺拓支支吾吾。 “贺老师又艺高手痒了？” “最近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我没那么多时间一家家跑，就借他们数据库用用。” “贺老师，有些方式看着快速简便，其实潜在成本最高，欲速则不达。说难听点叫不择手段。” “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嘛，快去快去。” 撵走罗统漾，贺拓靠在门上有些无力。罗统漾无心一句话正戳中他深藏的隐秘点，是的，不择手段，只求简便易行。 请再原谅我一次。 请护佑我速而达！ 32、开发利用 罗统漾本想陪贺拓到帝都转机，贺拓嘬牙花子。 “我这些天打包，几次冲动想把你塞进压缩袋里，抽干空气带过去。白天我去实验室，把你搁家里，晚上回去充上气，抱着睡觉。” 罗统漾打个寒战，嘀咕：“我本来预计年底可以去看你，现在这情形，能不能走开不是我说了算。” “或许圣诞假我熬不住就飞回来呢？” “真的？” “精神上向往，物质上也向往。” 罗统漾嘟囔半天不敢提自己掏钱给他买机票的话，依依不舍送人去机场。 贺拓托运行李时忽然想起口香糖忘带了，罗统漾连忙奔去小卖铺，贺拓看看他的背影，转头换登机牌：“你好，我去江城。” 去江城的航班要晚1小时，飞行时间也少1小时，落地直接电话报平安，时间上刚刚好。 “贺拓，我正查天气预报，帝都北边有雨，你别往那边走。” “知道，我反正只住一晚，取行李了，BYE。” 推着行礼车出去，行李堆得比人还高，不得不歪着身子张望，就见蓝华操着手站在出口，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我说贺老师你搬家呢？” “这样才真实。” 反复捯饬行李的好处立竿见影，把最上面一个背包背上，下面的全部送垃圾桶。 蓝华依然不满意：“又不是野营，这么大个包，不重？” “蓝队长想试试重不重？” 蓝华闭嘴。 贺拓拍拍背包底，也不是不可以精简，至少这个很占地方的电饭煲可以丢掉，但都放最下面了，捯饬麻烦，先背着吧。 江城所在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用蓝华的话说，一屁股坐下去都能坐到两块人骨头。转火车再转汽车来到这座小镇，不设防的居民无遮拦的城，遥想当年这里曾令无数名将折腰，如今人非物移，不得不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变迁。蓝华幽幽叹一句，“一晃几百年过去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天不亮，蓝华就出去踩点。贺拓也睡不好，数着时间过到美国晚上，上网找罗统漾。调出访问学校的图片，欣喜地向罗统漾描绘校园多么美丽，实验室多么气派，金发碧眼的洋妞多么养眼。 “没养出针眼？” “循序渐进嘛，不能一步开放到位，哥的中国式含蓄最能体现古老东方的神秘魅力，可不敢一来给伟大祖国丢脸。”看看窗外刚爬上中天的太阳，贺拓继续敲字，“太晚了，我要睡了，亲一个，晚安。” 过了午饭点蓝华才回来，嚷嚷真TM热。 “如何？” “我料得没错，那个古战场的孤魂没人祭拜，这几天正伤心难过。” “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夜长梦多，早办早了。 第 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8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8 章 贺拓这段时间跑金沧确实是想跟神王搞好关系，在各位本主跟前混个脸熟，但他的真实目的不是为罗家求保佑，而是为了自己。 从珍妈妈那里知道自己的体质，他就有个大胆的想法：找邪灵冲身。 总结上次冲身经验，他感觉冲身后自己能短暂恢复通灵体质，如果利用好灵力，与金沧神王好好沟通，或许能问出李子沟本主的神号。最好是能请相熟的神王引荐，与李子沟本主进行面对面交流，请本主重新接纳罗氏并从此护佑罗家平平安安财源广进。 这个计划的不稳定因素是如何控制冲身邪灵大小。邪灵太大冲得他又昏迷十几天太耽误事，邪灵太小估计又近不了他的身甚至冲不开奶奶的血箍，白费劲。 正为难，碰上了蓝华。 五一收假去老板家“沟通感情”出来，他在站台等公交车回学校，却等来蓝队长的轿车，蓝队长十分热情不怕绕远路非要送人，于是他半推半就上了车。哈拉几句话题渐渐转到蓝队长家学，蓝队长有问必答，并提出自己的疑惑。 “你确实没有别的后遗症？” “没有，也不痛苦，不像云哥，哦，杨队那次，人被冲得疲惫不堪。我好像肉|体上精神上都没有太大感觉。” “你刚醒来，有没有觉得眼睛不对，看周围都模糊，比如树有重影什么的？” “没有。”贺拓毫不犹豫。蓝华从来不表现他在修炼灵体，那肯定不愿意让人知道，贺拓当然明白正是求人时千万不能揭人隐私，于是加一句，“那段时间我没出过房门，见不着树什么的。要看见重影才好吗？” “也不是，我只是奇怪你的体质。” “是不是因为我恢复太快？” “到不算快，其实七七四十九天就该恢复，我家里长辈怕你不适应体质变化有所抵触，又怕你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延误了，才给了个双倍的时间。老年人都这样，说话做事要留后路，如果说五十天你肯定恢复，偏偏你晚了一两天，他们多没面子？不如多说几天，早恢复是你天赋异秉，大家都高兴。” 细细算时间，贺拓张大嘴半天合不上。你们有面子有乐子，一张口多说50天，坑爹啊，哥伤不起！这前后因果让人如何计较？ 原来恢复就在那一两天，自己却非要自作聪明折腾一番，搞什么采阳补阳结果把身心全赔进去，这笔账简直没法算，真是自作孽。 转而想，难道不是误打误撞捡了个宝？没经历过可以傲娇地说不在乎，现在尝过滋味，真不能矫情说不喜欢，如果能重来，不会耽误五十天，第一天就扑上去采补或被采补。现在的问题是已误了罗统漾娶妻子，不能再误罗氏灵魂失去归依，既然搀和了，就搀和到底。不可以不可以！ “蓝队，我的体质，有多奇怪？” “你比杨金云还阴，又比童子还阳，不常见。” “所以我想再冲一次试试。” “再冲一次？” “杨队长能利用他的体质来侦破案件、找茶王，我的体质肯定也可以开发利用。” “呵，上赶着当实验品？” “蓝队没兴趣？” “先说说你的方案。” “找一个不那么大的邪灵，最好是把我冲成大阴体质但我还保持清醒，这样就能知道我能不能看见树的重影之类。为防万一，我冲身时有您这样的专家在场比较好。” 专家心动了，各种细节迅速敲定，实验方案逐渐成型。 实验主持人：蓝华； 实验操作员：贺拓； 实验时间：人世间阴气最重的中元节； 实验地点：山神土地不在其位的怨魂密布的古战场； 实验目的：贺拓被适合的邪灵冲身，不用昏迷就恢复大阴体质； 成果预期：通过大阴体质对周遭环境的感知，验证“万物皆有灵”的正确性，为生物界和生命科学领域提供第一手实验资料； 实验密级：保密； 附注：鉴于实验存在一定（虽然可控）的危险性，本次实验将秘密进行，并视实验成功率决定是否公开成果。 ——熬了一百天，准备了一百天，一切只看今夜！ 看看天色，贺拓做最后安排，启动“机器人贺拓”挂网。这个机器人是他专门针对罗统漾设计的，只跟罗统漾网聊，数据库里存放了各种私语和情话，只求那些有情有色的句子能蒙混过两天。 罗家的中元节比较传统，老宅第四进院正屋二楼上设有罗氏祖先堂，平日初一、十五烧香祭拜，农历七月初十到七月十四，则接祖先回来与人同乐。在这五天，年纪大点不再执掌商事的家长们都搬去老宅住下，每日三餐两点、早晚洗脸水侍候周到，并专门拿一天来祭祖。“祭祖”是以祖宗的名义请客，把外姓亲戚请回来，看看祖宗也让祖宗看看。 罗家在春城的亲戚不多，但契约满后，罗家人都有种无依无靠的孤单感，于是对祖先更虔诚，适逢本宅祭祖，能赶回来的都回来了。罗统漾受不住锦城的闷热，也乘机回春城避暑。 厨房把饭菜一样拈一筷子做了个传盘，由大家长亲自端到祖先堂。所有人不分亲疏只按辈分排队磕头，人太多就搞流水线，下来一位腾出位置才又上去一位。 罗统漾依然被放到未婚那一拨，轮到他祭拜，他照例出声帮贺拓办一份，上香磕头一样不少，有表兄妹不明所以，追问他是哪家姑娘，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能找回本主，他只笑不语。 所有人祭拜完才开席，未婚孙辈跟重孙辈一样待遇，被撵去第一进院子落座。 以往罗家拯救者都被家长们留在主院，今天没人理他，他寻摸了会儿，蹩到奶奶和妈妈旁边哈拉几句，又去二进院姐姐们桌旁哈拉几句，想着等大家开吃了，就溜走，免得在这里不尴不尬。 正抱着亲二姐的娃娃戏耍，见平辈大哥匆匆跑来。上一辈大家长是老年得子，阿宇爷爷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掌控住罗氏一门，但他也吸取教训，早生儿子早抱孙，追了两代人，总算在孙辈把岁数排序追上前一点点。 “小漾你怎么在这？爷爷找你半天。” 亲二姐忙抱回娃娃：“快去，要开席了你乱窜什么。” 回到主院，家长们已开始动筷，阿宇爷爷却不在，大哥示意他去第四进院。 大伯站在院里等着，见他进来，示意他直接上去祖先堂。 祖先堂里香雾缭绕，阿宇爷爷拿了根檀香木举到齐眉拜拜，插|进香炉里。听到他脚步声也不回头，只说：“跪下。” 罗统漾跪在软垫上，心里面上都很平静，一副无论如何我就这样的笃定。 “小漾，贺拓什么时候能亲自回来拜祖？” 第 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9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99 章 “两年后吧，或者明年，他现在刚出去……” 阿宇爷爷插完三根香木，跪到罗统漾身边，认真磕三个头，罗统漾忙跟着动作。磕完头阿宇爷爷也不起身，坐在自己脚后跟上，打量案桌上的祖先灵牌。 “罗氏门中列位先祖之灵位” 这个灵牌据说是老辈子请一位状元公书写的，雕刻在紫檀木上，平日上面罩个玻璃罩，中元节才亮出来接受祭拜。 “小漾，你对贺拓了解多少？” “我跟他已像普通夫妻那样相许终身，只差摆席领证。” 阿宇爷爷摆摆手，示意他放下戒备，这是在老祖宗面前的后辈的对话，两人不管身份年龄，现在跪在同一个软垫上。 “小漾，贺拓什么性格，行事方式如何？” “阿宇爷爷指哪方面？” “他会不会爱你胜过爱他自己？” “当然。”罗统漾大声回答，感觉像在结婚仪式上的宣誓。祖宗啊，我们来到你面前，祝福罗统漾和贺拓进入婚姻殿堂，终生偕老地久天长。 “他会不会为了你做任何事？” “会。”你是否愿意与他缔结婚约？我愿意！ “他能够委屈自己甚至做出某种牺牲来成全你？” “他会。”无论疾病、健康或其他任何理由，你都愿意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我愿意！ 阿宇爷爷低叹，似乎有些话很难开口。 罗统漾耐心等待，不急不躁。 “小漾，你对贺拓了解多少？”阿宇爷爷再次开口，又是一句相同的问话。 罗统漾忽觉不安，压着心悸依然肯定：“比家里调查到的要多。” “如果，他有些重要的事情瞒着你……” 重要的事情？ “对你、对罗家很重要……” 对我，对罗家？ 罗统漾浑身一震，跌坐在地上。阿宇爷爷看着他，睿智而悲切的眼神慢慢渗出同情和怜悯。 罗统漾听到一个干涩无力的声音嘎嘎响，“他，他是……”他吞口唾沫，发现声音来自自己。 “我们找到了证人，他就是那个贺拓。” “那他……” “他被改了命，据说以前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后来应该想起了，就在他去金沧应那些法事之前。” “意思是……” “意思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开始去金沧应法事。” “证人是谁？” “我答应过证人不会泄露他家身份，尤其对贺拓。” “你们花了多少钱买到证词？”罗统漾深呼吸，声音冷冽。 “小漾你冷静点。” “怪不得你们一个二个都接纳他了，原来是找到正主儿了！以前我靠着拯救者的身份受恩宠，现在又要靠着贺拓在罗家争地位。哈！” “啪！”阿宇爷爷轻轻扇他一耳光，“很多人背后嘀咕我们把你捧得不像话，我今天就在祖宗面前教教你什么是不嫉妒不妄言。” 罗统漾捂着脸苦笑，我怎么会嫉妒他，我是怕他被你们当工具使。“你们没跟他达成什么协议？哦，看来是要我来跟他提吧，要他怎么做？他奶奶当初可是连骨灰都没留下，恐怕招魂也难招到。” 阿宇爷爷发现跟激动的人说不清，干脆不理，只管问：“贺拓去金沧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阿宇爷爷怎么猜的？” “你也不知道吧？” 为了赔罪为了我……事实是，贺拓忽然转性诚心信奉本主并不是为了讨好我——这个认知让人心乱，满腔满腹如火烧的乱。 心乱如麻的人强提口气，空洞地解释：“他，他为了让神王们高兴，他们家也失去本主很多年了，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娱神。” 别掰了小漾，别妄言！“你对他很熟悉，你想一下他为什么这么做。” 罗统漾颓然摇头：“阿宇爷爷请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现在很乱，我无法想事情。” “我也很乱。”难得阿宇爷爷会示弱，挺拔的脊梁缩了缩，在在表明这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小漾，这几个月我没有安生过，尤其今天，一大早就觉得心慌，怦怦跳无着无落的那种。” “啊？”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贺拓，想他会为什么这么做。” “您想到了？”罗统漾没有思考能力，只能顺着阿宇爷爷的思路走，随便答个话。 “我一直想不明白，只有个感觉，他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后来你大奶奶提醒了我，我们去拜访老喜奶，问到一些你们去年的事情，贺拓的体质似乎……” 听到去年，罗统漾忽然有些明白，他抓着阿宇爷爷颤声问：“您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第 9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0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00 章 “那位证人说，贺拓其实是通灵体质，但很小的时候就被他奶奶封住了，还使了些什么手段，弄得他阳气比一般人强很多，鬼神不近。但老喜奶又说贺拓去年连门都不能出，怕游魂冲身，你还请了什么高人，给整个小区都布下结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被冲身后会变成大阴体质，他的大阴体质不但能看见魂还能看见灵，能看见修炼之人的灵体古树老物的灵体，或许也能看到神王，看到神王…… 罗统漾颤抖着摸出手机，顾不得祖先堂严禁打电话的家规，疯狂拨号，拨了几次都是关机，才反应过来贺拓小气鬼说过国际漫游太贵，要重新买卡。 “阿、阿宇爷爷，我要用电脑。” “你想到什么？”阿宇爷爷撑着罗统漾下楼。 青年男人浑身瘫软，全部重量都压在老年人身上。大伯还等在楼下，一见他们下来，忙过来顶住。 “小漾怎么了？” “给他找台电脑，快！” 上了Q，贺拓在线，罗统漾松口气。对身后俩父子挤个笑容：“他在！” 阿宇爷爷也松口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心领了，我们罗家感激他，好好过日子，我们家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别强求，别去、别铤而走险。” 罗统漾一字不漏敲过去，末了加一句：“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贺拓沉默了会儿，回话：“我也爱你，我想你的吻了，亲一个。” 罗统漾有些尴尬地望眼大伯，点个亲吻的图标上去，走迂回路线：“昨晚聊那么晚，怎么今天又起这么早？” “想你想得一夜没睡，我要抱抱。” 大伯轻咳一声，转开脸。 罗统漾发个拥抱的图，继续温情：“你一熬夜就闹肚子饿，先去弄点吃的吧。” “哈，一到晚上就发癫，是你饿了吧？出来前喂你那么多你就饿了？好吧好吧，打野食去吧。” 罗统漾皱眉，斟酌用词：“春城天气凉爽，身体摸上去是凉的。” “又劳动你万能的右手了？我对它表示强烈的羡慕嫉妒恨。” 罗统漾扯扯嘴角，再敲字：“电饭煲启用了吗，没坏吧？” “坏蛋，你那蛋要真的坏了哥就娶你做媳妇。” 罗统漾关掉窗口，转头面对阿宇爷爷，整个人暗淡颓败没有生气。 早该想到，技青贺拓怎么会拒绝尝新忍受不便，放着各种语音视频聊天软件不用，非执着于文字交流。 他，是去找邪灵！ 当初杨金云的话如轰轰响雷震得人心头打颤，“我们找到他时，他全身冰冷连脉搏都没了，要不是山神告诉过我他只是被冲身没有生命危险，说不定警察已经把他送进焚化炉……” 现在，他冰冷地躺在哪里？谁去坚持他没有生命危险？谁给他提供生命维持？即便活着、醒来，谁给他布鬼魂勿近的结界，尤其在这鬼魂出行的中元节？ “小漾，小漾？” 罗统漾睁着眼睛，目光没有焦点，他张着嘴，没有呼吸。阿宇爷爷吓得扑过来掐人中，又叫：“快拿人参。” 人参塞进他嘴里，他一阵猛咳，咳得鼻涕眼泪横流，扯着阿宇爷爷的衣襟怯生生说：“救救他！” 前三院欢声笑语的祭祖宴已近尾声，夏天的夜晚姗姗来迟也终于来了，蝙蝠、蚊虫翻飞在昏黄的夜空中，一派生意盎然越发衬出主人的焦灼隐忍，偶尔有一两声吹水烟的声音，呼噜呼噜。 杨金云回话了，航空公司数据显示贺拓去了江城。 “阿宇爷爷，飞机在春城吗？” 阿宇爷爷冷静地问：“贺拓还会在江城吗？你那位高人朋友能不能联系上？” 蓝华关机，王豆豆关机，王龙关机……再请杨金云出面，锦城省厅回话，蓝队休假中，会尽快与他联系上。 罗统漾咬牙，想着不知许飞手段如何，能不能调出江城所有宾馆的入住登记。 阿宇爷爷长叹一声，低声吩咐：“去拿些香烛纸火来。” 罗统漾爸爸忙端来一簸箕黄钱大锞，点了香烧了纸火，阿宇爷爷走到天井中央跪下，磕个响头。院里所有人都跪到他身后，以额顿地。 “大中国春城罗家老宅居住奉神祈恩，忏愆消灾消难，保安信士罗宇及合罗统漾人等。是日抒诚，虔心敬奉。今神前香愿，一供佑报锦城贺拓康泰，邪妖珍灭，易祸成祥。仰期神力，赐福方来，谨具诚心百拜：上奉天敌三界十方万灵真宰，岁瘟火土四部，行化王神；白姐娘娘，永灵真君，北龙潭龙王老爷龙母娘娘，大黑天神，桃花娘娘……金甲财神，子孙娘娘，痘二哥哥合坛威灵；五坛土主，诸庙百神；五祀六神，下探兵马各部神祗……昭鉴谨疏。”（注：改自民间通用《神疏》及《小神疏》，见杨政业《白族本主文化》P6971） 阿宇爷爷背一句神疏，其他人跟着念一句。一簸箕纸火很快烧光了，黑色灰烬翩翩而上融入夜色，翻滚的烟雾卷过老宅，在在宣告第四院里有事发生。大伯悄悄把客人送走，有忧心的本家仗着脸上褶子多进来察看，见院里黑灯瞎火齐当当跪了一片，连忙退出去。 罗统漾伏在地上，隐忍着抽泣声。白姐娘娘，永灵真君，北龙潭龙王老爷，大黑天神……请不要惩罚贺拓，他没有愚弄神王的意思，他都是为了我，请护佑他，护佑他…… 33、有没有见过 龙王收到到罗氏请求护佑锦城贺拓的神疏，看了痘二哥哥一眼。 痘二哥哥笑：“红岩，昨天我在后山看到几个木疙瘩，有个特别像你原身。” “成精了？” “没有，县文化馆国庆节要搞根雕展，到处翻山挖坑。” “那可能有好东西。”红岩心动。 龙王笑道：“痘二哥哥这几日也辛苦了，就休息一晚吧。财神……” “属下会盯着痘二哥哥那份差事。” “谢谢财叔。红岩，走！” 两位神王一走，剩下的三位神王马上神色凝重。 第 10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1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01 章 龙王吩咐：“龙母、财神辛苦，这边就交给你们，不可大意。” 龙母、财神低头领命。 龙王倏忽赶到罗家老宅，看见白姐、永灵真君等神王已在场。 白姐蹙眉：“贺拓怎么了？” “他本该这个月去美国，但没去，也不在锦城。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只感应到罗统漾反复念叨救救贺拓救救贺拓。” 中元节鬼魂出行，正是神王须臾不能离开本境之时，如今被急切召来却事态不明，神王们都面面相觑。 龙王格外焦心，恨不得现人形去亲口问问罗统漾。 桃三忽然指着远处：“杨金云来了。” 潜台词很明显，杨金云是阴性体质容易托梦，正好让他当传声筒。但桃三都不敢明说的意思，没有神王会提。 正郁结，桃三又叫：“兰花太子呢？” 那厮童言无忌胆肥身快，一向敢为神王所不能为，即便龙王循大义不许他为，他也可以直接现身问明情况，反正神探蓝队的风格就是神出鬼没不予解释。 是啊，兰花太子呢？ 夜色渐浓，街头烛光纸火渐多，忽明忽暗如鬼火摇曳，零零散散生生不息。越往城外，月光越亮，追着两个人影爬上山岗。 “就在这。”蓝华停下来，踩踩脚下，“这几个撤退时被当成临阵脱逃，死在友军箭下，怨气最甚。” 贺拓点头，若无其事坐下。仰头看戴着墨镜的蓝华，忍不住笑：“你们家族，很特别。”居然能直接看到鬼魂。 蓝华推推墨镜：“这种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场，一个比一个死得难看，我怕做噩梦。我在这里它们不敢出来，我去山下等你，别怕，感觉受不了时就念我的……算了，估计你也没空想其他的，我会及时过来的，别担心。” “好！” 蓝华一下山，贺拓就感觉气温骤降，忙扯扯T恤。迷失在古战场的魂灵们应该是爱着这块土地的，山岗上植被很好，矮竹劲草有半人高，阳光下必定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到了这样迷蒙的月光下又银光流淌柔和恬静。今夜打扰了，等办完事儿，我会煮一大锅白米饭祭拜…… 贺拓等了许久，等得都有些瞌睡了，邪灵依然没来，矮竹还是矮竹，长草还是长草。有一回他以为自己看见灵体了，揉揉眼发现是无意识中眯瞪了一会儿，眼花。这几日旅途劳累没休息好，这种时候居然犯困，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求求你们冲我吧，冲了有赏，白米饭、猪头肉、肥鸡肥鸭好酒好茶……” 想着美国那边该是中午了，罗统漾或许会半夜爬起来跟自己聊天，机器人有没有机敏应对？复习一遍关键词联想库，忽然发现没有给“电饭煲”设计答案，以罗统漾的细心肯定要问吃饭问题，机器人会怎么答？穿帮了穿帮了，不如把电脑关了！贺拓掏出手机想远程关电脑，捏了捏电源键又揣回去。蓝华一再强调这些孤魂胆子小，如果被手机亮度和开机声音吓走，明晚又得来折腾……算了，穿帮就穿帮吧，等问到本主神号，没准罗统漾一高兴就会原谅自己。 穿帮就穿帮吧！ 穿帮就穿帮吧！ 终于，来了，先是手被擒住，然后是脑袋，上半身被捆个扎实，腿好像还能动。 意识，还有意识！ 贺拓蹬了蹬脚努力睁开眼，发现四周迷蒙虚幻，薄雾中许多灵体围着自己。他尽量减弱呼吸细声细气问：“你们是谁？能听到我说话吗？” “贺拓，贺拓！”灵体大叫。 呃，怎么是罗统漾的声音？ 贺拓揉揉眼，再揉揉眼，惊觉捆住自己的，竟然是罗统漾的怀抱？！ “我，睡了几天？” 罗统漾头发蓬乱满眼红丝，倒像是刚睡醒哭闹“贺老师你睡姿太差，又把我踢床下躺了一夜”。 随即贺拓发现，罗统漾是真的在哭，腮边还挂着泪，哭得两眼红肿。 贺拓一下坐直，顶得罗统漾差点后翻。罗统漾把下巴顶在贺拓肩上使劲揉。 “小漾，先下山再说。” 贺拓循着声音往上看，晨光中一位壮硕男子，黢黑的皮肤掩盖了年轮，只有眼神显出阅历和沧桑。 男子对上贺拓的打量，笑起来，立刻满脸沟壑慈爱得像晨练的老头儿。老头儿蹲下来，伸出手：“贺老师，我是罗宇，罗统漾的大爷爷。” 直到进宾馆，贺拓依然晕的。然后就看见蓝华满脸憔悴坐在床上。 “贺拓你什么人啊，怎么每次邪灵冲你，旁边的人也要被连累上身。” “呃？” 罗统漾搂着他笑：“昨晚蓝队长被冲了。” “谁敢冲蓝队长？” 蓝华有气无力：“什么北龙潭龙王、痘二哥哥之类。我能跟神王斗？” 贺拓敏感地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蓝华翻白眼：“就警告我不能乱来，说你家本主护着你，邪灵不可能上你身。” “我家、我家本主是……” 蓝华冲罗统漾抬抬下巴，一副你问他去我没力气再重复的废材样。 “我们的本主，是红岩老爷。” “红岩老爷？！” “哎！”虚空中的红岩答了一声，反应过来贺拓听不到，于是冲周围神王们尴尬地笑笑，“我当鹅当久了，居然忘了怎么当本主。” 第 10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2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02 章 王豆豆才放学，脑子里就响起咆哮声：“痘子给我滚回来。” “又怎么了？”痘二哥哥瞬间出现在神界。 兰花太子指着飘在空中的文件：“什么叫‘蓝华工作失误，停职检查’？” “你就为这点破事叫我？”痘二哥哥眯起眼，“龙王爷要把你禁足五十年，我求情，减成五年。” 又邀功！兰花太子赔笑：“还是痘子对我好。为什么不给蓝华弄个因公殉职什么的？” “因为罗统漾在锦城买了婚房，贺拓以后要回锦大，龙王爷只好跟着回，蓝华殉职了，五年后怎么复活？” “我换个亲戚当不行吗？”兰花太子嘟囔一句，转而凑过头小声问，“贺拓现在怎么样？” “罗统漾刚从美国回来，估计现在贺老师又开始犯相思病。” “你说，贺拓真的能看到灵体吗？” “你还惦记这事？” “我这不是讨论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看得见灵体？还把他引到古战场，你……胆大妄为不自量力。” 对于前一个问题，兰花太子无视；对于后一个批评，兰花太子当P。 “痘子，红岩现在缺个朵兮薄，贺拓又……” 痘二哥哥一下滑开，边退边说：“我没听到你惦记这个，我没来过，我没来过，过，过，过……” 兰花太子撇了撇樱桃小口，白嫩嫩的小手支着下巴喃喃：“贺拓到底有没有见过我啊？” 贺拓在国外很适应，国外千不好万不好，但有一条比国内好千倍万倍。在这里，他和爱人可以手牵手逛街，可以坐公园椅子上亲密接吻。生活就是“或”语句，满足一个条件就YES，不用考虑更多。 知道罗统漾今天要来，贺拓依然慢慢调试程序，直到每一条语句都OK，才关机子出实验室。一路慢慢走细细看，只待了两年的地方，竟有些不舍。 回到公寓，才开门就闻到米饭香。 “wOw，田螺姑娘呢？快帮爷提包。” 田螺姑娘小碎步扭过来，忽然变身绑匪，一把提起人扛肩上。 贺拓头下脚上，一双手正对着绑匪屁股，干脆伸手抓住，掐捏揉扭。 绑匪几步蹿到沙发上坐定，把人翻下来抱怀里，边吻边揉搓：“我的吸引力不够了吗？明知道我来还故意加班！” 贺拓哼哼两声，终于受不了蜻蜓点水式的浅吻，勾着人脖子主动加深。两个月，又分开了两个月。 照例运动一番才上桌，上桌后依然勾舌交唇。 罗统漾喂怀中人吃口菜，状似闲聊地问：“课题进行得如何？” “还好。” “能如期完成吗？” “不好说。” “下个月‘李子沟’剪彩开业。能赶上吗？”主题在这里，很希望贺拓能与自己一起站在人前，进洞房般牵着那匹红绸。 “不说下周就开门营业吗？”贺拓没心没肺地问。 “试营业，正好红岩老爷启金身，贺个喜。” “说好本主庙里我上头柱香。” “你去跟阿宇爷爷抢，抢得过你就上。” 贺拓沉吟半晌，打个商量：“那我提前一两天先把香敬了，怎么样？” “有你这么抢的吗？” “你不说谁知道？红岩老爷肯定偏袒我。” “为什么就偏袒你了？本主庙、金身偶像全是阿宇爷爷一手操办。”有你什么事？ 我是前朵兮薄的孙子，曾经灵力超强的朵兮薄预备队员啊。“龙王爷附体告诉蓝华队长李子沟本主神号，当然是想要蓝队转告我。你们家找那么多年没找对路子，我一出马就搞定，这功劳还不算大？” “什么叫你们家？那是‘我们’家。”敏感帝认真纠正，“说起来预言还真准，真的是我妻子带领我们找到本主。” “命局都改了还预言，哼，谁是谁妻子？” 罗统漾嘿嘿笑，在那张麻辣嘴上反复厮磨：“好嘛，只要你能赶回去，我们头天悄悄供奉，上头柱香。” “跟你同班飞机回去能赶上吗？” “跟我走？”罗统漾惊呼，看贺拓不像开玩笑，马上喜笑颜开扭着人乱啃，“又搞怪，又折磨人，让我来跑这一趟。” “喂，喂，纨绔子弟还在乎这点机票钱？这叫惊喜，叫情趣，懂不懂？”骗子以守为攻继续忽悠，不敢坦白自己怎样熬夜赶进度才抢出这点时间，连五天前爱人定机票时都还不敢确定自己能走。 真的要回家了，押挎！ “我今天刚来也奇怪，这房间整洁得诡异，还以为贺老师最近得空干家务了。”没情趣不浪漫的纨绔子弟放低姿态，“贺老师永远是对的！皇上班师回朝，小的理当亲迎。” 罗统漾开始亲，逼着贺拓迎。 贺拓当然要拒一下：“我说吃饭呢，你别……唔……” 马上就回家了，想吃什么有什么，不急这一顿。 第 10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3 章 木增 作者:心牙 第 103 章 一顿饭吃到第二天早上，贺拓歪床上看罗统漾忙出忙进整理行李，摸摸肚皮劝道：“才吃饱歇一会儿吧，也不怕得盲肠炎。” 罗统漾仔细检查行李，有了上次的经验，再不敢放贺拓一个人行事。 “这些就丢了吧，穿两年了。”看贺拓嘬牙花子，他忙把衣服又塞回旅行箱，“对了，经过春城想停留吗？云哥一直念叨要好好设宴招待你，免得我们忘了他这个地头蛇。” 贺拓翻个身，懒懒地说：“跟他说我心领了，我和他犯冲，凑一起不是他有事就是我有事。” 罗统漾咬了咬唇，笑开：“好，不搭理他。” 杨家与贺家应该是有些纠纷的，据说杨金云奶奶知道贺拓的真实身份后，呆愣愣了几天，后来杨爷爷偷偷找罗宇，要求他们帮杨奶奶应些法事，杨奶奶却又不愿意了，只小声嘟囔着想见见贺拓。贺拓这边却只有一句话：“又不认识的，算了。” 罗统漾偷偷追着阿宇爷爷问细节，阿宇爷爷也说不出太多，只警告：“贺拓既然说算了就算了，你也别再来打听谁是知情人，你应该知道贺拓的脾气。” 如今两年过去了，贺拓态度依然，罗统漾暗叹一声，调整心情继续干活。 听着旁边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贺拓闭上眼睛补觉。迷迷糊糊间转着个念头，虽然有些事已经范不着咬牙切齿，但也做不到强颜欢笑，算了就算了，不能完全抛掉恨意，就只能强迫漠然，不靠近不动情，各人算计各人的生活。 痘二哥哥怕受兰花太子牵连躲着他。 贺拓等凡俗之人不知道在整个寻本主事件中兰花太子是唯一的杯具，从来不感念他。 只有红岩能理解调皮孩子被关禁闭的无助凄楚和孤独，隔三差五回去陪陪他。 “红岩，等金身开启，你就可以幻人形了。” “哪有那么快，都是普通人供奉，不够打牙祭。” “贺拓好好个朵兮薄，浪费了。” “我说太子，我老了，反应没你快，别套我话好吗？” “我呆这里没事干啊，我就琢磨贺拓他真能看到灵体？” “你还惦记这事？” “我这不是讨论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看得见灵体？还把他往那种地方引？亏得罗宇及时供奉念神疏，否则，否则……” 对于前一个问题，兰花太子无视；对于后一个唏嘘，兰花太子当P。 “红岩老爷，你现在缺个朵兮薄，贺拓又……” 红岩一下滑开，边退边说：“我没听到你惦记这个，我没来过，我没来过，过，过，过……” 兰花太子撇了撇樱桃小口，白嫩嫩的小手支着下巴喃喃：“贺拓到底有没有见过我啊？” ————完结———— 第 103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