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分卷阅读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作者:欢喜莲 文案: 这是折妖记的非正常篇,总之是一反正剧的偏轻松篇,也算是折妖记的后卷!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风起的时候,道姑娘扯着为倔驴蹄子僵持的绳口,望着驴背上迎风笑得弯弯俏俏的妖精,扬了扬眉,捋过了为风翻折的发带。最好的时候,是你一身嫁衣,我一身嫁衣,我托着你的脚踝,落下了轻吻。世上最凶悍的不是老虎,是比老虎爪子还厉害的白毛驴蹄子!这是两个人和一头不识趣的驴的故事~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子折夏,道姑娘 ┃ 配角: ┃ 其它: ================== ☆、抢亲呀 “抢亲?” 子折夏悠悠依在榻席里,悠悠合着茶盖儿,悠悠然地敛着眼,眼皮儿都不打算撩一下。 悠然的姿态美极,偏是急坏了眼前的道姑娘。 你说她容易么,自八岁时知晓自己对小了两岁的亲生妹妹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后,想着法儿去掐断,为此还特意求了门道去了太学读书。可赶巧,偏是一张容颜惹得几个李家的为她争个头破血流,索性随了一入宫辨道的腌臜道士去了山中修道,一修便是十年。 十年,她掰着指头算日子,算来算去,只算准了每年清明前的日子,采了明前硒茶尖儿,嘱咐人给送了长安的家里。 茶是收了,信儿却从来没得一个,便又算着师傅下山的日子,岂料老道士厉害,上山十年,硬是再没下过山,惹得道姑娘气得狠了,修习技击的时候总想着打上老道士一下两下,一来二去的十年下来,也不过三次而已。 一次是上山时,老道士戳破了她心事,取笑之余,未曾防备地挨了怀中她的一耳光。二来么,是一次老道士和一个和尚下棋,道姑娘打赌他会输,结果真便输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挨了一把掌。三来么,则是前不久道姑娘听得自家妹子许了人,气得脑门儿直冲,翻身下山,为老道士拦了一路,于家门前,以技击之术取巧赢了一巴掌,拍得老道士撞破了大门,径直跌了进去。 老道士站起身,拧巴了腌臜的道袍,干咳两声,指着门里倚在榻上的人道,“一个许了当朝太子的人,难不成你还要抢了不成?” 道姑娘咬牙恨恨,“不抢,我回来作甚?” 言罢,一甩高髻的长襟发带,几步跨了进去。 “抢亲?” 还未说话,已被眼前妙人的一语堵上了,心气儿梗着,攥着手心才觉火烧火燎的。 妙人儿没打算撩起眼皮,微羽簇簇地只管纤指细长地打着茶沫儿,道姑娘鼻子灵得紧,闻得是自己采的硒茶毛尖,心头好受了一些。 眨巴眨巴眼睛,方看清了十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已长成了祸国的妖精,难怪自己走后,她顶替位置入了太学,惹出了眼前的事端。 她眼睛倒是贼得很,一眼便看出了未来的天子之人,道姑娘心里恨恨地想,嘴角便憋不住了。 “对,抢亲。” “拿什么抢?” 倦然的语气,像是风来。 道姑娘哑了口,半响再憋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伺候的何用惊讶地合不了嘴,心道坏了呀,大小姐一别十年不回来,一回来便要惊天动地啊。 自古男女阴阳之合啊,纵使当朝开放,不拘龙阳魔镜之好,可大小姐和三小姐是亲姊妹啊,这可怎么成? 忙挨着步子侧过堂门,拔腿跑得飞快。再不请老爷夫人,依着大小姐的闹腾脾气,只怕要把府尽数拆了啊。 子折夏悠悠然地放下了茶盏,瞥过一眼跑出去的何用,支着额头挑起了眉,望着一身青衫道袍瘦削的道姑娘,纵使低眉暗藏,仍是不掩绝致的风情,心底撩过了微羽,倦道,“摔人进门的气势呢?” “他该摔!” “我却不觉。” “如何不觉?” “因为该摔进来的人,是你啊。” 道姑娘为子折夏的一双眼怔住,那眼底的空荡倦然已扯得她心肝四分五裂,咬牙无声,转身走了几步,人忽地折回来,像是一阵骤起的风,卷着子折夏便走。 岂料风立时散了,子折夏悠悠然地倚在了堂门,一把拎着道姑娘的后颈丢在了老道士脚边,懒道,“家姐托得先生照顾了。” 言罢转过脚跟往廊下走,留了一个倦然无顾的水蓝背影戳进了道姑娘心底。 道姑娘心底屈啊,十年啊,整整十年,这个念着心上的人啊,竟变得比她还厉害了,但是不对啊,她怎会技击之术?甚至比老道士还要厉害几分? 道姑娘又气又惊,老道士忽然变了脸色,厉叱一声,“哪里来的妖孽,敢在此肆意妄为?” 子折夏背影一顿,缓慢转过身来,倦然无顾的眸底斜着老道士,似笑非笑地道,“难不成抢亲也成了捉妖的幌子?” 老道士不说话,袍袖一拂地径直打了过去。 子折夏盈盈生笑,转到廊檐下疾奔而来的一队夫妇身后,大作委屈道,“娘,你看阿姊,回来便打我,是怪我抢了她本该有的位置么?” 道姑娘当场傻了眼,愣着那个躲在爹娘身后的蓝衣人儿,瞅着她眼角一闪而逝的狡黠,只觉自己十年一别,都是错过了什么? 先前那个乖巧温顾的妹子,哪里去了? 老道士兀自收了招,回身落在道姑娘面前,冷哼道,“微生大人,您身后的妖孽,可还要护着?” “妖孽?” 微生玉愣了愣神,寻思着幼女除却长女进山修道后大病一场,一直好端端地在眼前,何时成了妖孽? 正想驳斥,身旁的长孙辞已不忿而道,“贼道士,当年你诓我兮儿入山,未曾找你算账,今日你却先找上门来了,欺我微生家无人么!我家的女儿,是神是妖,还轮不到你信口一词!何用,拿我剑来,今日我定要戳上他几剑,方解我十年分别之恨!” 何用点头转身。 “兮儿,还不过来!”长孙辞秀眉一张,凛冽喝道。 道姑娘脑子里一阵迷糊,苦笑起身,涩道,“阿爹阿娘,微生兮早已不在,如今不过一道姑娘而已,今日回来,不过心有不甘,若连这不甘也是某人的心甘情愿,那我也无话可说。” “心有不甘?”微生玉俊秀的眉目冷冽,讽刺道,“好一个心有不甘!兮儿,你随贼道士一走十年,可知爹娘心中的不甘,夏儿心中的不甘?抢亲说得轻巧,你可知伦常,可知血脉至亲!” “玉郎,定是那贼道士教坏了兮儿,我们顾她回来,定不会再有这些事端!”长孙辞接过何用递来的长剑,蹭地拔将出来,翻身冲了出去。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 一道青色影子冲了出来,横在了老道士身前,张臂一护,不是道姑娘还是谁! 眼见一剑要当胸而穿,一道蓝色人影已拂了过去,巧堪堪地捏住长孙辞的剑刃,突显出一双精巧纤细的玉手来。 “阿爹阿娘,夏儿不孝,欺了你们十年。” 子折夏倦然而道,浑然无视一干人惊诧的眼眉,指尖径自弹开长剑,挽袖一拂地携过道姑娘的小臂落在一旁。 “夏儿?” “小姐!” 微生玉和何用立时出声。 “你闭嘴。” 子折夏斜睨一眼正要说话的道姑娘,轻然对着一干场中人道,“此事说来话长,若解释,也是个玄理异说之道,所以,我并不打算解释,只能说,微生夏就是我,我也是微生夏,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我,我还另有一名。” “夏儿,你要随她走?” 长孙辞扬眉,颇有几分失望道,“十年前我便知兮儿对你心怀情系,引她入太学,是趁机想断了她的念,岂料你大病一场,自此之后变了心性,难不成你是那时……” “是。”子折夏倦然而应,“微生夏原本是我,我来此处,不过为了取回自己而已,至于她么……” 子折夏微微侧首,望着一脸惊怔的道姑娘,倦然中便浓生了绵缠温顾,轻道,“耗了十年,我拼着欠下太子的人情骗了她回来,断不会放手。” 道姑娘呆住,原来并非她单方有心,不过耳际的惑心之言并不简单,由不得她放肆了心底的灼热,惊愣道,“你骗我?” “是啊。”子折夏应的坦然。 “你居然骗我?”道姑娘生气了。 “唔,你骗过我很多回的。”子折夏懒懒而应。 “夏儿!”微生玉再看不下去,含怒而叱。 “额,我是叫夏,”子折夏倦然转头,浅道,“子折夏。” 微生玉一愣,踏前一步怒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终归生于微生家,即将贵为太子妃,难不成要置微生家于不忠,抄家灭族之境么?” “那倒不至于。”子折夏似是不愿过分纠缠,人更是倦然,不以为然道,“我与太子的亲事,不过是骗一个言不由心的糊涂人,如今她回来,这亲事嘛,太子自会有法子解决的。” “夏,你当真只为了兮儿?”长孙辞自来将微生兮的心思看得明白,见子折夏同一如是,纵觉有违伦常,但两人之间情深至此,若还要横生阻拦,只怕会闹个骨肉分离之局。 岂料子折夏低低转了眸,轻吐了哽得她几乎吐血的两个字。 “未必。” “你!”长孙辞提剑的手一抖,险些冲了过去。 却是先有人动了手。 灰白道袍的影子方闪出去,子折夏一拂袍袖,老道士已脸色惊白地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 “我敬你顾她一场,方留了几分分寸,若再不知进退,休怪我狠手。”子折夏理了理衣袖,倦然之下,不乏冷冽之寒。 “妖孽,你想要夺我徒儿,怕是难。”老道士恨道。 “你在人间晃荡了一些年,没几个人拿得住你,于我面前,想要猖狂,得看运气了。”子折夏生笑,倦倦然地倚在道姑娘肩头,望着场中的人道,“若他们要伤我,你帮谁?” 纵使未有与子折夏相望,道姑娘依然明白她在问自己。 道姑娘有很多的不明白,但十年一念,早已确定心底的答案,可眼前的人,是爹娘,是顾自己十年的师傅,何况还有一个自幼进府的亲近丫头,该怎么于他们面前把话说出口? “要记得,一切不过自性而已。” 道姑娘两难,子折夏倦极生淡的话先传了过来,那一双眼搁在了自己的肩上,万般倦然空荡地看着自己。 心头一哽,这人转了头。 “何其自性本不生灭。”子折夏低低一叹,望着老道士道,“先生当日一输,不正因此言么?” “呸!”老道士啐道,“万物自然,何来人之自性?” “与物为然,与人自性,自性自然之词,不过口舌之言,先生还不能透彻么?”子折夏懒懒掩了一个哈欠,人往道姑娘怀里噌,“我累了,走罢。” “走?”道姑娘茫然。 这人斜过一眸玩味,翘了翘唇,嗔道,“不是回来抢亲的么,现下人在你怀中,反是不敢抢了?” “啊?哦。”道姑娘慌张反应过来,将这人牵了手要走,便听她极为懒致地吟了一语。 “走不动。” 走不动?你诚心闹的吧! 道姑娘脑子里恍然被劈了一下,鸡皮疙瘩惊了起来,你将我耗了十年才打上一掌的人随手挥了出去,鬼才信你走不动! 知她有心折腾自己,道姑娘反气上心来,“莫不是要我大庭广众地抱了你出去?” 岂料这人眸底一转,认真道,“不该是背媳妇儿过门么?” 天! 道姑娘眼前一黑,脸都蹿红了! 身子却没来由地软了下去,放任那人趴到自己背上,懒懒地倾覆了温软而来。 “妖孽休走!” “夏儿!” “小姐!” 好吧,无奈转头,道姑娘望着场中人的各色神情,歉疚道,“阿爹阿娘,自明白我对她的心思不一般,我便知晓会有离开你们的一天,十年前非心所愿,而此刻,是我真心为之,若你们伤她,我会护她,但我绝不会伤你们,于师傅,也一样。” 话方出口,这人在背上更贴紧了自己。 “对了,”倦然之音空荡而来,“她啊,可不是什么神,与我啊,皆是一般的妖呢。” ☆、门还没出呢 道姑娘山上十年,什么没学到,尽学了足下功夫,偏生今日撞喜撞运,晕得她连十来步远的大门怎么也迈不出去。 “啧,十来年的功夫,你尽采茶去了?” 道姑娘知道有人摆了阵,正摸不透其中玄机,心底焦急,背上的妖精却懒致致地作来打趣,邪火冒得厉害,欲行强步,便发觉周遭的人和景都定住了,阿爹阿娘还保持着愤恨欲出的姿态,师傅也气恼过甚地吹胡子瞪眼,何用倒是当真做了惊,俏颜上尽是虚白的汗凉。 便不敢再走。 “你当真是妖?” “是啊。” “我也是妖?” “唔,目前还不是,骗骗老道士的。” “你,喜欢我么……” “能按常理说话么?” “不能。” “为何?” “我是道姑娘。” “当个道士了不起?” “说了是道姑娘,不是道士。” “有区别么?” “有。” “说来听听。” “道士是男的!我不喜欢!”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阿姊喜欢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 谁?” “你能把夏还给我么?” “果然是个原来的脾气,总不能说完一句整话儿。” 道姑娘气极,甩手将背上的妖精丢了出去。 子折夏借势赖在假山上,蓝衣似水,眼眉也温柔地牵引了山涧溪流,潺潺而来地让道姑娘咬不住心底的恼恨。 “把夏还给我。” “我就是啊。”子折夏笑得倦意然然,偏是那一份倦然,明艳了眸底的作弄之趣,撩轻了眼眉,“阿姊不是把我抢了过去?” “还没过门!”道姑娘气得没了脾气。 “门在那边,我不介意阿姊把我背过去,或者阿姊可以等等,等我有了力气,背阿姊过门也一样。”子折夏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瞅着道姑娘那一阵脸红青白偏是发泄不出的憋屈模样。 “骗子!”道姑娘跺了脚,冲过去指着子折夏骂道,“你这个骗子,要怎么样才把夏还给我!” “说了我就是啊,我可没骗人…额,骗妖怪……” 懒致的药苦味泛了过来,道姑娘睁大了眼,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妖精勾出左手尾指压下自己指向她的食指,迫近了一张惑人之颜。 温凉的柔软贴在了道姑娘的唇上,脂膏腻滑的糜苦纠缠中,道姑娘想起了妖精原是有着一张两生极端的脸来。 明明是个冷清的倦然模样,偏生那眉骨青黛,薄唇殷红,深刻的像是用心描过的精致纯粹,如今端端地精致在了她眼前,无所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整个人的心和身,全给欺上了。 “呀,好一幅活色生香图。” 微生家的大门原被老道士砸了一个大洞,打那处斜跨来一修致男子,墨发金冠,月白锦缎的圆领窄袖长衫,薄底宫靴,一身的龙纹金边衬得腰间的刀剑古币青玉浓脆欲滴。 人敲着手心的骨玉折扇,别有趣味地斜来一张风流沁骨的脸来。 “哎,可别停!” 见道姑娘要推开眼前的人,男子忙忙摆手,可惜道,“太子妃,千万别停,我叫画师来!” 道姑娘方有几分感觉,舌头还没打上结呢,便被人坏了好事,气恼横生地顾不上尴尬,正要讨回场子,却被妖精揽了一个天旋地转,人软软倾在自己背上,倦道,“过门。” 过门?…过门! 道姑娘不明不白,但没办法啊,谁叫人家亲都亲了啊,再不过门,纵使朝风开放,有人敢娶,她也舍不得把人给嫁出去啊。 闷闷而走,周围忽地复了原,爹娘两人一个文一个武的,娘又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局面,还有师傅在,道姑娘真怕自己的取巧之术走不出去。 廊下的白衣男子折扇打了一个旋儿,望着道姑娘眨了眨眼,轻巧笑道,“画师来了。” 话是方落,微生家的大门整个儿便塌了,齐整地攒进两列金甲手按礼刀的金吾卫,让开了一濯青的少年身来。 明明是个夏日,少年却一身玄青白领大麾,脸色病弱的厉害,像是缠了什么暗疾在身,纵使弱不当风,偏偏气质华贵的很,一方金龙小冠显出了他别有的身份。 “参见太子。” 微生玉和长孙辞反应过来,下了跪,跟着来的何用也忙是跪下。 太子颂迎之声此起彼伏,除了背着妖精的道姑娘,老道士,白衣在身的青年男子,一连跪了满院子的人。 太子并未介意不礼之举,将道姑娘认认真真地打量在眼底,薄唇像是一直在用什么润着,于病弱的脸上多了颜色,端地像一抹明俏的血来。 “骗子姐姐,可还记得那时被你糊弄去了玉林苑的小十一?” 道姑娘望着少年期许的明瞳,微有恍惚,半响才磕磕绊绊地道,“你自个儿要去的,关我何事……” 太子笑笑,“若非姐姐生的好看,惹得几位哥哥争之不已,十一怎会为他们有心除之而后快?” “我可不喜欢她。” “美誉。” 道姑娘颈窝处一阵酥麻,原是背上的妖精两字一语地呵了一口酥气于此,惹得她打从背脊根处有了某种说不明的颤意,腿窝子站不稳地晃了一晃。 白衣男子说完一句不喜欢,玉扇唰地打开,随手搭在身前晃了起来,眸底盈盈而来的尽是促狭。 “七哥,我可不许你说她。”太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盯着子折夏道,“她既依言回来,那便依着先时约定,容我问她一句。” “我不介意啊。”子折夏倦然道,呼出来的气像是毛羽,撩得道姑娘冒了冷汗。 “好姐姐,要么你嫁我,要么她嫁我,你自己选吧。” 太子挽唇,意气飞扬,可惜,纵使他是天王老子,于道姑娘眼中也不过是脑子糊涂的情敌而已。 “你吃药了么?” 道姑娘不知脑筋转了什么弯,竟说了一句关心之语,太子听在耳中心生惊喜,岂料旁处传来一声压不住地嗤笑。 “你笑作甚?” 道姑娘实在不理解背上的妖精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敢笑话了太子爷,那好歹是她要许的人吧…额,不对,不能许! 子折夏笑得更甚,趴在道姑娘耳边道,“若是以前,还会有个机会让你见见一个叫宋刑的,不过现在,大抵不可能了。” “为什么要见她?” 子折夏转了转眸,人贴着道姑娘的耳际,眼眉却迎着太子,轻道,“因为吃药是个很好玩的词啊……” 道姑娘不明白,没头没脑地想了想便无果放弃,抬眸见太子脸色弱中带青,显然被妖精话里的意思气了个不轻,解释道,“小十一,你在玉林苑伤了身,是我的错,但我不会因依此而来的愧疚做什么选择。我见你脸色不好,想着你是不是没吃药,若是没吃,早些回去吃药休息了才是。” 于是,背上的妖精笑得抵在道姑娘的肩头抖个不停,于是,整个院子的人都看着子折夏笑个不停,于是,我们的太子爷再也忍不住,噌地抽出了金吾卫腰间的礼刀。 “你嫁我,我便弃了太子之位,她担不上一个毁弃太子婚约的罪责;她嫁我,于我,是惩戒你也历经一场得不到的痛楚,其二择一,否则,微生家和长孙家往后的日子再不会安然。” 直刀的锋锐寒烁而来,道姑娘扬了扬眉,她可最是讨厌别人拿捏与她。 少年时,娘发觉她对妖精的心思,有意无意地劝她,及至后来直接以妖精拿捏与她,迫得她一避再避,眼下回来,虽是为妖精算计了一回,却总归令她欢喜。倒不曾想过眼前的少年,纵使为她当年的一句玩笑害得病弱至此,还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他的一份情,不可谓不重,但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世间所有的重量,都在背上了。 “小十一,我觉得……” “你要毁约?” 两人同时开口问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 向太子,道姑娘回望子折夏一笑,转头对太子道,“小十一,我觉得还有一个选择。” 太子的脸色更青,冷道,“什么选择?” “长生。” 道姑娘噙笑,看了一眼老道士,“当年我虽小,倒也听明白了几句不该之言,否则不会跟了师傅走。” 太子翻眼看过去,见老道士还如十年前的模样,当即转头,盯着道姑娘的眸子敏锐生寒,孱弱之中有了几分冰凉。 “今日的画尚未完成,你们谁都走不了。”太子转身,“七哥,劳烦。” “为了小十一的画,七哥我可什么都愿意做呢。”白衣男子收扇拱手,目送了太子一行出去。 “解浮生,你可记得我是谁?” “谁是解浮生?”白衣男子翻折玉扇,迎着子折夏道,“不过外出几年,敢情我大昭未来的太子妃竟连七皇兄也不认得了?” “假正经的老七,一别十年,你居然敢在小十一面前说不喜欢我,讨打么?”道姑娘扬眉落下,换上一幅久未亲近的感叹之颜。 “好容易回来,不过冲着你才来凑点儿热闹,不趁机讨些便宜,那可不划算。”七皇子笑道,“小十一真的生了气,指不定要怎样地闹脾气了,看来要委屈你们一下了。” 他人往外走,忽地转回来,折扇敲了一下脑门,懊恼地对老道士开了口。 “瞧我的记性,老先生,若你能在小十一作画完成之前,阻得她们两人出不去,那我可帮你……”他忽地挑了下眉,兴致道,“梦蝶……” 老道士眼眉掐紧,不知这七皇子是个什么来头,竟知晓自己百年所求。不过,本就要阻得那妖孽带走自己的徒弟,不用说,他也会全力阻拦。 见七皇子也走了,道姑娘方抬步,面前便定了四个人,齐整划一地盯着她。 造孽啊! 道姑娘心头哀呼一声。 身上的人滑落,径自牵过自己的手,往廊檐下走。 “不过门也好,我娶进门。” ☆、闺中画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写一边笑,哈哈哈哈,对了,不要被位置想坏了,我们的夏姑娘...唔......不可说..... 进门便被推在了榻上,道姑娘破天遭地给人压上了。 柔顺的青丝拢住了妖精自上而下欺来的微朦空间,天不怕地不怕的道姑娘少见地矜持了,哆哆嗦嗦道,“你要做…做什么?” “亲你。” 子折夏认认真真,眉眼倦倦地俯下身,唇瓣含着道姑娘的下唇,有心叼起了一点儿柔软,齿间撩人地挤出了两个字。 “苦么?” 苦? 什么意思? 正是飘神,唇际一疼,妖精的眸不满地锐利了一下。 道姑娘聪明,知晓妖精在恼自己走神,一翻身,把妖精压在了身下,凛视道,“你到底是谁?” 妖精的眼渐渐眯成了一条线,浅浅翘了下唇,轻惑道,“这次…原谅你……” 哈? 道姑娘摸不着头脑,脑后瞬时有锐风袭来,侧首一避,噌亮的长剑划了过来。 长孙辞一剑劈开两人,气得手抖,瞪着悠然撑起身的小女儿,头都要炸了。 “娘,说好闺阁之内不动手的。” “亏得是闺阁,否则你爹早进来了。”长孙辞掷了长剑落地,切齿道,“我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情什么怨,但总之这一世都是我的女儿,你既言‘未必’,那我不能随意把兮儿交给了你,你若不给我一个解释,趁早滚了出去。” 道姑娘愣神,望着她娘的态度,不仅不反对,还担心起妖精对自己的心意,不免酸楚难禁,转念转眼,蓝衣的妖精撵着衣襟正低头思忖,倚着榻上的倦然姿态当真是一抹流水,好似随时能从人手中倾泻,再也握不住似的。 “妖精,你说说话,你说了,我就信你。” 子折夏撩了撩眼,瞅着道姑娘一脸决然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饶有趣味道,“也没个什么情啊怨的,不过是从天地初始就缠在了一起。娘放心,总归是我吃的苦多一点,不免急躁了一些,未必之言,不过是未必而已,心,倒是自来纯粹的。” 天地初始? 道姑娘真想掰开妖精的脑袋,看看这十年,她都经历了什么,才胡言乱语至此。 “娘信我么?”子折夏勾了耳际一缕发,搁在指尖绕来卷去。 长孙辞看她一幅懒然随性的模样,猜不准她方才之言是真是假,眼下除了老道士,兴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忙,她还是先去问问的好。 “我倒愿意信的。”长孙辞转身便走。 “有劳娘告诉下爹爹,今晚儿上阿姊留我房中作画,明日让何用发了帖子出去,反正二哥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房媳妇儿热闹热闹了。” 道姑娘一头雾水,作画?作什么画? 她可只会采茶跑跑路,顶多指尖儿的功夫巧一些,作画定是不能的,不过能看看妖精的画,姑且不论她是不是夏,想来都还不错。 正胡乱想着,长孙辞看了过来,秀眉凛凛问道,“你愿意?” “啊?” 道姑娘呆了呆,觑了一眼妖精,见她薄唇噙笑,一双倦然的眼眉睨过来,端地让人心头紧张几分,好歹不歹地点下头了。 “罢!”长孙辞拂袖,“姑且信你,我去请你二哥回来。” “阿娘莫怪,我也不想如此着急,奈何太子那边出了变数,如今这没走心的又摊出了长生之事,即便我想安宁,也安宁不下来了。于此决定,是想让在你们面前有个承诺,也是给她一个承诺。” “你既考虑周全,我也无话可说,你爹那边,我去劝罢。” “那便谢过娘亲了。” 长孙辞一走,道姑娘凑到了妖精旁边,问道,“什么是作画,阿书那小子不在家,却是去哪儿了?为何还是请?” “不问我是谁了?” 妖精欺近过来,眸底惑人而盈,道姑娘还未反应过来,那指尖已带着青丝缠绕的香气抵在了唇上,“我的唇很苦,难道你就没尝出来?” 道姑娘在妖精人欺近的时候就已经犯迷糊了,此刻为她指尖在唇上渐磨渐深,意识临近抽离,听得一个苦字,唇上也就跟着苦了。 人不知何时被压了下去,身上的妖精总喜欢咬人,唇际一疼,便是离开,也将那苦涩至深的绵缠带得远离,道姑娘身前一空,忍不住攥紧了妖精的前襟,迷迷糊糊道,“好苦……” “可你喜欢,对不对?” 道姑娘耳机贴着妖精磨人的低语,脑子里迷糊地搅成一团,“不知道怎么了……” “哦?什么怎么了……” 撩人的气息贴来绕去,道姑娘觉得自己飘起来了,忙道,“你抓着我,抓着我……” “其实我很不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 想用蠢东西三个字,虽然,此刻用这三个字,再合适不过,不过,我不会如此叫你,我只会叫你……” 妖精撩撩地说了一串,落在道姑娘耳际的也不过两个字。 “阿姊……” 血脉亲近的羞耻自背脊深处酥麻地窜了起来,她把妖精整个人拽了下去,欺近咫尺地盯着那一张两生至极的倦然之颜,意识完全拢在了两个人身体接触蒸腾而来的热气里。 “你是不是夏?” “是。” “你喜不喜欢我?” “自然喜欢阿姊的。” “那好,我也喜欢你十年了。” 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想要的宝贝,望着道姑娘满意地弯了弯唇,甚至皱了皱鼻头,才喜笑颜开地确认了这一件事,妖精想起了一个人,只可惜,那个人早已不在。 即便已经成为了她的模样,终究是不在了。 “阿姊,若是不会画,我可以教你的……” 子折夏埋进了道姑娘的颈窝处,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有时候,简单直接,是最好的方式,比如这一切的开始。 道姑娘正在欢喜中迷瞪瞪地飘来荡去,裹着妖精惑人的音调,敏锐地感觉道妖精温凉的指尖摸到了襟口,身体一绷紧,一种奇异的感觉打脚尖儿窜了起来,咬不住的碎吟溢了出去。 “画,画什么?” “画人啊……” 妖精吐出来的气息苦苦的,沙哑的像是磨石,磨着道姑娘的将断欲断的心弦…… “长安城的大明宫里,有个手段极高的画师,以‘逸’入画,得‘能、妙、神’三字,阿姊你可知这‘逸’字取自何处?” 子折夏跨坐在道姑娘身上,低眉圈顾着身下的人,一身清濯的道袍已经被自己揉的皱皱巴巴,唯独那流青的发带还搁在颈窝里。 她眯了眯眼,指尖撩起发带绕到了那人的道髻根处,稍稍用力,勾了下来。 道姑娘呼吸早乱了节奏,敏感地发觉妖精断了节奏,微微睁眼,心头便哽住了。 原是妖精解了自己的发带,此刻一端衔在朱唇细碎的贝齿间,一端则顺着指尖曼妙勾开,烟胧曼妙地整个儿欺下来。 温凉的发带覆在了眼睛上,道姑娘的灵识极端敏锐地紧张起来。 “画…画……不是要在案几上么……” 其实隐约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开放的朝代,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没见过听过,道佛内外,早成了风流媚骨的冠冕存在,她还怕个什么。 “阿姊若想去案几上,折夏也可的。” 耳垂被轻轻咬了,酥麻的吞噬卷来,道姑娘整个人都化了,妖精一言,恰似点火,道姑娘彻底地被点燃了。 “去,去你个大头鬼!” 总归要做个矜持的样子,道姑娘羞耻愤然,奈何她人都在抖,溢出去的言辞破碎的厉害,连她自己听来,都是让人耐不住的勾人媚质。 她万般想不到,自己会有上如此一面,原来那些个梦真实地摆在了面前,反而让她深陷其中地没了秉持自傲的心骨…… 是不是,到了心念喜欢的人面前,尽是没了样子? “喏,也好……阿姊这样子,真是舍不得让人离开……” “闭嘴……” 道姑娘的低吟破碎,眼前被发带蒙上,敏锐的滚烫尽是妖精贴来的温软。 一别十年,十六岁的人儿,比自己更轻车熟路,少时的取巧偷香,怎么也比不上了。 “那我便动手了……” 道姑娘咬了牙,呼吸绵缠地根本接不上话,径自去扯妖精的衣带,岂料先被她按住了,苦涩的吻落在了微昂的颚尖儿上,整个人便绷紧颤抖地昂起贴近了她。 细碎的吻弥漫而来,缠得人折来折去的,纷乱的思绪中,奇怪了妖精怎会熟悉至此,便压着她的后颈抖出了话。 “你怎会…怎会如此会…磨人的……” “‘逸’字于取,是为不拘常法,宫中之事,何曾有过常法?这画师嘛,出自宫中,自来所见,皆非常法,你说呢?” 妖精滚烫的呼吸挨在了道姑娘的肩头,咬着薄衫撩开,又咬在了凝脂上,身下的人一颤,她轻笑碎道,“他的画,可是亲眼所见,指不定…正看着我们……” 道姑娘扯开妖精衣带的手一顿,歪头咬在了妖精的颈项,听得她暗吸绵长了一口气,指尖便烧灼起来,不管不顾地继续扯了下去。 “骗子!你舍得让人看了我去!” “若能得阿姊‘神’韵一二,我倒是愿意让他看看,也让天下人知晓,折夏怀中的阿姊,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精……” “呸!” 道姑娘咬了一口气,想翻身起来,岂料挂在妖精腰间的手被死死按住了。 “方才原谅了阿姊一回,再不会让阿姊压着了呢……” “什么鬼?” 道姑娘的手被妖精扯回了头顶按住,柔软的丝带绕了上去,不知被绑在了什么地方,竟容不得她再做挣扎。 “鬼丫头,哪有你这样的!” “折夏不过是把阿姊少时做过的事做一遍罢了,怎么,还认为我不是夏?” 得,妖精记仇,敢情都记住了,可那都是少年时从宫里的图册看来的啊,她也只是依模依样画了一遍,并未做其它啊。 “我冤,你放开我!” “不成,阿姊那时也没放过我,今日我可要好好地画回来了……” 倦然的低语太过嘶哑,撩火一般地自空气中暴露的肌肤上滑了下去,惹得道姑娘捉紧的尽是酥麻,意识彻底断了弦,所感所觉,尽是妖精极尽贴紧的滚烫肌肤,让她深陷其中地再不能做了如何挣扎。 ☆、画中景 “这什么东西?” 道姑娘狐疑地瞅着堂上榻里斜卧的白衣和尚,俊俏的眼眉细长,唇红殷艳而抿,妖娆妖娆的,展着手里的卷轴轻问。 “你是阿书?” 和尚笑了笑,解下腰间的玉葫芦,饮了一口。 道姑娘皱了皱眉,瞥着和尚默认的意思,落在了薄娟的画上。 一看,便燥红了脸。 妖精贴上来的时候,道姑娘彻底断了心弦,整个人像是一汪溪流,潺潺地往滚烫的人身上淌,眼前的画也分外地轻淌似烟,一笔一描,都将她看不见的妖精媚骨尽数描了出来。 唇也好,指尖也罢,都像是在一汪浅溪上牵引了深壑,折着道姑娘整个人地往妖精的怀里贴。 青色的道袍未有褪尽,欲遮还遮的白玉之身朦胧惑人,笔墨之间的殷红朱墨是点缀其间的一抹挑色,让一身蓝衣半遮的妖精倾覆了嗜欲而生的妖媚,端地像是没了骨头,揽着道姑娘沉溺在深陷浅出的欲壑中。 一幅幅画下来,道姑娘终于明白了妖精口中那一句,“指不定正看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6 像是与人眼前作画,活色生香地尽是撩人的媚质,道姑娘看不见,可沉溺其中的感知于此画展开,绵缠的记忆便敏锐起来。好似妖精的指尖全做了浓墨之笔,勾着她敞开成了案几上摊开的青绢,细腻之处,尽是被笔触描摹的羞艳。 终究是那唇更明艳几分,拈着指尖的青墨,顺着玉白的山林丘壑蜿蜒而下,一路掠进了山林桃花,极尽缠绵地逗留采摘,顶峰的桃花盛放娇艳,成全了好一幅踏春之景。 那时的她,眼睛被蒙,手腕被缚,人像是被妖精折弄在手的飘羽,低喘的呼吸的含着她不断颠荡又落下,只似在梦中而已。 可眼前的画,是她从未见过的美景,让她再度揣紧了心弦,恨不得随着妖精再赴一场林中幽岚。 幽林向深,渐来而走的是玉白的平坦,妖精的指尖和唇都贴上,由此而来的颤栗让道姑娘整个人都蜷起来顶着妖精的身体。 妖精也像是玉,烧得滚烫的玉,剔去倦然的冷清烧沸而来,纵使柔软的唇上尽是苦涩,道姑娘还是从中却汲取了甜蜜。甜蜜地掏着她骨子里的热气,熬得两个人皆尽化了心和身的颜色,涂成了一幅青蓝殷润的绝色之画。 当真淌成了溪,妖精的指尖捞到了溪流里,靡靡的水声让道姑娘羞耻到了底,及至捞到了蚌肉里的珍珠,为之细磨碾碎的愉悦让她疯狂,堪堪吊着的心弦轰地断了,指尖扣住早已沁透的丝巾,再也忍不住地咬碎了音气。 “妖精……” “嗯?想不到阿姊还有力气,也想不到阿姊居然会叫折夏…妖精……” 惊颤过了脊背,道姑娘咬牙吟了一声,颤声颤气地只想抓着妖精压在身下。 子折夏低喘拉长了一口气,唇上的苦涩缠上了道姑娘的碎吟,绵缠不尽地落到为青色发带蒙住的眼,嘶哑而吟。 “阿姊…想…看看…夏么……” 想,不想就怪了。 道姑娘下意识地想应,但听着妖精妖惑的吸气,总觉不对劲,咬着唇不敢应。 妖精轻笑了绵缠,贴着道姑娘的耳际低吸了一口气,“阿姊,想看的话,那得让折夏也欢喜了才是……” 道姑娘真想咬她一口,也当真咬上了,妖精悠长了呼吸,惑人而哑的碎吟撩在了耳际,别有让道姑娘想欺上妖精的难耐。 岂料怀身一轻,右腿搁在了她肩上,妖精整个人挤进来,溪流潺出之地汇做了一处,道姑娘自背脊抽了一个空白,而后身处了颠荡浮海,人也不知要起伏到何处去了…… 绢画将两人的绵缠至景描摹得几如亲眼所见,撩拨而来的羞恼让道姑娘冷汗而涔,望着榻上悠然抿酒的白衣和尚,切齿道,“谁画的!” “长安城的能画到这般地步的,除了太子爷,还能有谁?”和尚笑了笑,眼眉细长的尽是戏谑,“阿姊的采茶功夫厉害啊,咱们家的小丫头可是叫你给撩得现在都起不来呢。” 道姑娘脸一红,嘟囔道,“你也看了?” “喏,只怕整个长安城都看了罢。”和尚撩了撩衣角,盘坐端正,“以性入道,此性非彼性,否则小十一何以登太子之位?若非阿姊回来,怀空也见不到夏她…会如此模样……” “怎般模样?”子折夏懒懒从外间踏来,还未进几步,人挨着道姑娘的腿面赖上了。 道姑娘看着她一身水蓝薄衫轻轻晃晃,扯了扯她的衣襟,遮了一片凝白玉肌,脸上窜得羞红。 “你借我的幌子,是要给阿姊承诺?”和尚抿了一口酒,薄笑,“依着你享受也要在上面的性子,怎让我信了你会让阿姊欢喜快活?” “欢喜快活嘛…”子折夏撩眼,睨着道姑娘道,“阿姊昨日可……” 道姑娘整个人都要被她撩得烧起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岂料妖精竟趁机咬了一口,酥麻自指尖窜起来,差点儿没软了身子欺过去。 偏是妖精立时正经起来,夺过她手里的青绢认真看了起来。 “小十一的画愈发传神了。”子折夏一板一眼道,“这画传得快,太子妃的位子自是不能担了,倒是长生这事儿难了,把你请回来,你怎么看?” 和尚挑了一下眉,“敢情我就是个替你挡事的?” “难不成我护了你多年,全都喂了驴?” “可不就是个秃驴?” “得,酒也喝上了,画也看了,是不是哪一日,也就还了俗?” “可别,我可没个什么心上人念着,便是有,也念不上了。” 道姑娘听着两个人一来一往地自然亲近,心底有几分别扭,想来想去,便归结于两人同胞所生的缘故上,不开心地道,“你们两个倒是亲近。” 两个人一起望过来,道姑娘傻眼,转了转眸,“难不成我说得不对?” “谁要和他亲近。” “谁要和她亲近。” 得,道姑娘眨巴眨巴眼,面面相觑中,不知怎就没忍住了笑,一笑,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手足的亲情融恰,至此刻,再是无间。 “一个道,一个僧,还有一个妖,微生家,倒真凑足了。”子折夏将画卷了起来,“老道士眼睛贼的紧,怎就不盯着小十一旁边的那个妖怪?” “七皇子?”和尚蹙了眉,“他外出几年,还没见过一面。” “否则,你以为小十一怎会将画做得传神至此?” “哈,难不成他是亲眼见了你们……” “就是给他看的……” 道姑娘这回是当真捂了妖精的嘴,脸上一阵青白做红,恨声道,“给他看?好一个给他看!” 子折夏扬了扬眉,一幅纵是真的,你也不能那她怎么办的模样。 道姑娘气极,扭头便走。 “不追?” “下面的话她听不得。”子折夏倦倦赖在榻上,把玩着手里的画卷。 “说罢,怎么打算?” “能怎么算,只能依着长生的借口跑出去咯。” “该不会借我的名头吧?” “法门寺的名头还是可以的。” “得,那成亲怎么算?我都出了家,难不成你还要我还俗不成?” “不用啊,反正成亲的是我和阿姊,不过于人前做做场子。”子折夏笑了笑,颇有玩味的兴致,“我是诚心诚意想给阿姊承诺,但事无至全,自是未必。” “罢,反正我是个花和尚,现在朝中也容不得我们这些和尚捣鼓来去的,我正好借此避忌一二。” “不是瞅着这,你以为我管你?”子折夏觑了他一眼,“敢讽刺我在上面?” “不敢,你是先出来的那一个,作为小弟的我,怎敢?”和尚晃了晃玉葫芦,好似酒没了,他皱了细长的眉眼。 “是嘛?”子折夏一扫倦然,冷道,“你念着的那个人,早没了踪影,若想在我身上得个什么一二,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7 那可想错了。” “我知道啊,不然出家干嘛?” “怨上我了?” “怨你也怨不上,她毕竟不在了。”和尚走下榻,“我去酒窖找点儿酒去。” “我戒了酒,反倒你成了酒鬼?” “花和尚嘛,总要有点儿样子。” 子折夏见他拐出了堂门,也起了身,寻思着怎么去讨好道姑娘。 不过,没什么是榻上解决不了的罢。 ☆、喏,和好了 “阿姊还有力气……” 道姑娘翻了个身,不想理妖精。 榻上之事,原本私密,何曾想过成为画中风景,纵然是那样的一幅妙笔生花之景,那也不成! 依阿书所言,哦,不对,这小子出了家,法号怀空。 依怀空所言,长安城中人手一份,那她和妖精的脸面搁何处去?不过还有得脸面么,妖精连自己都要娶了,可曾顾过脸面? 道姑娘越想越气,就越不想搭理妖精,抬脚把妖精给踹了下去。 妖精也不恼,索性赖在地上,将道姑娘的遮羞物也给扯了下去。指尖摩挲着道姑娘小腿的凝脂肌肤,不时地呵上几口软气,痒得道姑娘下腹又是一阵难耐。 翻个身,压了过去,直视着妖精一张尚有红晕而坦然的眼眉,听着自那微肿唇瓣轻放的酥人低吟,道姑娘压在妖精肩胛的手软了,脑门儿一热,不管不顾地倾身咬上了。 榻上耗了三日,两人化在了一块,没休没止地像是补全十年的错过,你来我往地尽赴了缠绵。 如怀空所说,妖精总要处处占个上风,眼下总算欺上一回,道姑娘齿间就用了力,一咬,便咬出了血气。 像是当真赢了,道姑娘缓缓放了力气,舔舐着妖精苦涩的血气,指尖抵着她的下颚抬起,嘶哑道,“妖精,该不会这几日,他也都看着吧?” “指不定呢……”妖精笑笑,半敛的倦然眼眉敏锐起来。 道姑娘情知不好,下一瞬,已天旋地转地躺着了。 妖精噙着盈盈的笑,纤长的指尖抹过唇际的伤口,饶有蛊惑地道,“阿姊总忘了不该在折夏上面,这次…还咬破了折夏的唇,该怎么罚阿姊呢……” 道姑娘偷鸡不成蚀把米,翻了翻眼,盯着房顶的纹理道,“你骗了我回来,难道就为了这些事?娶我,要我,不过都当了一个随意摆弄的物件儿,原来我也傻得紧,权以为你当真是了夏,却原来,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耍弄罢了。” 妖精不说话,停留在道姑娘没有看她的眼眉上,冷冰冰的。 “我累了,你下去。” “阿姊知晓折夏为何总喜欢在上面?” “随你喜欢就好,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一个妖怪。” “因为…折夏可以把阿姊看得更仔细一些……阿姊的每一分容颜,每一缕变化,每一缕享受渴求,折夏都可以看得到……这样的话,折夏便知道怎样才能让阿姊欢喜……” 妖精的呼吸欺近,却再无绵缠的惑人,冷清清地疏远起来,及至她整个两生媚质的迫人容颜抵在了道姑娘额头,道姑娘才渐渐聚敛了意识。 道姑娘想了想,不想说话。 “阿姊不开心,对不对?” 道姑娘心底翻了个白眼,暗道你还算知晓,索性把话敞开了谈。 “对,从知道你骗我起,我就不开心,更别说吧这羞人的事……” 话还未完,便被苦涩欺上了。 苦涩混杂着血气的侵蚀,意识深处的灼热再度被挑了起来,道姑娘一阵犯晕地想,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总抵不过妖精的这一招。 好在,妖精并没有欺她太久,喘不过气来时,稍稍退开了一些距离。两人的呼吸搅在一处,眼眉也抵在了一处。 “我认真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道姑娘不甘心自己像个傻子。 “阿姊呢,阿姊又想要什么?” 妖精反问过来,道姑娘霎时憋住了心,跟着委屈了起来,眼眶红道,“我只想和你简简单单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计较,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人就好。” “那阿姊的家,是不顾了么?”妖精笑,压过眼眉吻在了道姑娘泛红的眼上,柔软的心口提起,让道姑娘彻彻底底看到了妖精心口的伤痕。 “我这里,没有心。我的心,全在阿姊身上。可人生也好,妖身也罢,尘缘难断,总归是因果情系,阿姊你啊,舍不下他们,折夏只好来陪陪你熬过这一程了。” “是么,那之后呢?”道姑娘总算在道家长大,多少明些道理。 “之后,我们归家,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归家?” 微生家,是道姑娘的家,可妖精她,也是道姑娘的家。 有些事,道姑娘还想不明白,可她想啊,若能日日陪在妖精身边,总有那么一日,会了解透彻的罢。 “嗯……”妖精不自觉地放松,竟放过了道姑娘四处点火的手,低吟咬着,瞪着身下的道姑娘,“阿姊果然有一双精巧的手……” “那也得是妖精你才能得知一二。”道姑娘放松下来,探到幽径深处,径直撩拨了进去。 妖精长吟,挺起身来,身前的美景惑人,道姑娘贴了上去,尽情品尝起来。 道姑娘瞅着妖精生媚而放纵的颜,加快了动作,想着妖精如此嗜欲,怎就忍了许久,及至到此才骗了她回来。 看来,长安城的局势,并不容乐观了。 道姑娘醒来的时候,人还在地榻的绒毯上,妖精许是累极,猫一般地缩在自己怀中,那心口的伤痕,突兀地恪眼。 她没有心,她是个妖怪,自己是个人,怎么陪她长久? 道姑娘舍不得妖精,探过指尖,沿着妖精的眼眉描摹起来。 剔除了倦然的眸底,眼前的妖精,更贴近十六岁的少年女儿。吾家有女初长成,兴许就是这般模样了,好在,妖精的长成,是盛放在自己手里。 自己的手里? 道姑娘叹了口气,想想那些羞人的画,怎么也想不通当年的小十一,怎会有上这般一个奇怪的癖好? 以性入道,性之一字,何其广之…… 兴许就因他参透为广,才能观尽天下之景?而人之伦常,最莫过本性之事,于此之中,得见本性,大抵这才是他论道而道的秉持? 看来山中十年,当真有些荒废了…… 那,这算是和好了么? 道姑娘瘪了瘪嘴,不想轻易这么放过妖精,指尖捏着妖精的鼻头用了用力。 妖精眉心一蹙,也不睁眼,咕哝道,“阿姊歇会儿……” 罢,妖精都撑不住,她一介凡人又怎撑得住…… 本性本性,总归是件费力的事儿,看来成亲后,她得好好和妖精约法三章了。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8 ☆、哪有神是这样的 道姑娘看着眼前的一堆道服,头有点疼。 微生家虽是门族,这般奢华,总让清淡惯了的道姑娘过意不去,何况道服穿得如此华丽,旁人指不定怎么看她。 不过她之前的道袍被妖精撕得没法穿了,只得穿眼前的了。 她刚沐过浴,妖精也不知哪里去了,一早上就没了人影。挑了一件淡青的莲纹道袍,她往妆台挽发,转过屏风就看到妆台前坐了人。 是个姑娘,眉目生的乖巧,人也端端正正地坐着,静的像是不惊不蛰的兔子,突兀着一身粉裳里的乌墨眼珠子,静静盈盈地打量着道姑娘。 “你是谁?” 姑娘笑了笑,一笑,一身乖巧忽就做了万般妖媚,斜斜倚着妆台,纤长的指尖涂抹了粉色的丹蔻,像是桃花镀了银,挑着人心头的一点撩意,玉梳横在她手里,也就多了些诱人的蛊惑。 “江城越栖月。”粉嫩的唇翘了翘,妩媚的端致溢出了少女的清澈,“怀空…将娶之人……” “哦,嫂子。”妖精出现的及时。 道姑娘回头,见妖精一身红衣地立在门口,像是有意展示,眼眉清冽地迎着道姑娘的眼眸。 竟是嫁衣! 道姑娘再兜不住尚未干透的长发,迎了过去。 “嫁衣送过来了?” “好看么?” 道姑娘怔了怔,“折夏你,当真要和我成亲?” “阿姊……” 妖精欺近了距离,比道姑娘稍矮一点的距离,微微仰着,几乎就碰上了,偏是有煞风景的东西给人丢了过来。 妖精无动于衷,指尖恰到好处地捏上了为人丢过来的玉梳,笑意不减倦然,懒致道,“以为…折夏在骗你么?” “放心,她不会骗你。”越栖月起身,乖巧的脸端地精致,款款而来是唇角的媚质,侧过道姑娘身后的时候,轻巧道来,“不过,她也会骗你。” 啊?道姑娘还未反应过来,这人就过了堂门往廊下走了。 道姑娘歪了歪头,望着越栖月的背影,立时被人捏住了下颚拨了回去。 “阿姊是觉折夏没她好看?” 妖精的语气有点冷,吓得道姑娘一个激灵,赶紧转移话题,“我的嫁衣呢?” 妖精撩了撩眼,指尖滑下,贴着道姑娘的颈项道,“她好看?” 道姑娘知道妖精心思多,为她拿捏在手中的感觉不怎么舒服,皱了皱眉,“折夏,你是不是总要压着我?” 妖精搁在颈项的手指点了点,明艳的唇吐了一口气,似笑非笑道,“难不成阿姊还想压了我了?” 道姑娘气道,“能不能正经说了话?” 子折夏看了看道姑娘,觉得眼前的姑娘是被自己圈得狠了一些,想了想,收敛了玩闹的心思,歪歪头,抿唇笑道,“折夏帮阿姊梳发好不好?” 道姑娘瞬时没了脾气,妖精的态度过分的柔软,再不是那般看似倦然却迫人的架势,让道姑娘恍然有种换了人的错觉。 她不想说话,人却是往妆台走了。 子折夏在后跟着,翻折着指尖的玉梳,想着是挑挑拣拣的说一说呢,还是不说?不说的话,对道姑娘过分了些,说了罢,过往前尘,总不是一件好事。 命运啊,总是在彻底的开玩笑,七皇子能够看到她和道姑娘所做的一切,不是解浮生,会是谁? 他的一世一命,这一世已经彻底脱离了那最初的世间,那么再不会留存当初的一切,与他之间的恩怨,最好只以当世为存的好。 想了清楚,子折夏上前按在了道姑娘的肩上,望着铜镜中那张瘦削而精致的脸,贴着自己倦然的颜,怎么看,都像是旁人的模样。 “阿姊,想知道什么?” “你所做的所有。” 子折夏梳发的手缓缓而下,“阿姊的发质真好。” “山中岁月清宁,没什么打扰的,我参透不了心障,后来也就不悟了,茶季过了,送了茶下山,修习技击时,心还是静的。” “看来阿姊,是个修道的人。” “我的道,简单的很。” 道姑娘透过镜子望着低眉梳发的妖精,像是灵犀一点,妖精抬眸,两人便撞上了。 道姑娘的不明不白,妖精的通透倦然,两生相合的,是两人缱绻不尽的纠缠,什么道,什么佛,什么伦常,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阿姊的道,是折夏,折夏,亦如是。” 妖精低语,揽过道姑娘的下颚,人欺了过去。 道姑娘缠上,喃喃做声,“你的唇…为什么,总这么苦呢……” “经历了许多苦,自然苦了,阿姊嫌弃么?” “嗜欲而生,苦口嗜蜜,我们是不是也登对的紧?” 妖精亮了眼,“阿姊嫁衣在我身上,想要么?” 道姑娘挑了挑眉,反手勾了妖精的颈项,“折夏不是要说话么?” “好吧,阿姊要听故事,那折夏就给阿姊讲好了,可有茶水费?”妖精翘唇,懒懒的倦然中何曾有了讨价的意味。 道姑娘瞧着妖精一脸全然在心的把握,哀叹记忆中的可爱妹子全然没了影子,“你是在把我当孩子么?” “孩子气的是我。”妖精笑笑。 “以前呢,有个妖怪,她呢,有个徒弟,徒弟的心很纯粹,两人经年累月的相处下来,徒弟喜欢了妖怪师傅,可师傅心底呢,一直有个人。徒弟不知道,师傅也不说,后来徒弟明了自己的心,便和师傅说啊,师傅师傅,我喜欢你……师傅呢,吓了一跳,你是女儿身啊,还化的是我自己的形啊,我怎么能接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呢?而后师傅就避出去了,徒弟一个人,等啊等啊,等到的却是师傅回来形散破碎的模样……徒弟知道师傅没有死,就出去找她,结果呢,师傅还是在和那个人纠缠。后来,师傅惹了很大很大的祸事,徒弟为了保全师傅,自己化身行愿保了师傅,以及她师傅喜欢的人。阿姊,你说,徒弟蠢么?” 道姑娘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你觉得她蠢么?” “明明是折夏在问阿姊……”妖精不知何时自后揽住了道姑娘,眉眼生艳地贴着道姑娘的耳际,直勾勾地盯着镜中颜颊生晕的道姑娘。 “你好好说话就是,别不安分。” 道姑娘一身青涟道袍,为妖精嫁衣艳红裹覆,像是盛莲卷过了青叶,与夏风微醺中懒散了心气。 子折夏才不想放开,一早被越栖月看尽了风景,她可不开心。 指尖撩拨而走,贪恋着道姑娘的每一分变化,尤其是对着镜中可看见自己,道姑娘的羞稔更无从躲藏,不仅落了自己的眼,也落尽了她为自己拨正不能避开的眼中。 “阿姊的这张脸,无论到了何处,都和从前一样。”子折夏吻了吻被自己撩拨开衣衫的玉润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9 肩头,“让人忘不了那一刻……破碎的模样……” 一个‘样’字落下,道姑娘轻吸了一口气,身体轻轻颤颤,按住妖精的手,吸气道,“疼的……” “师傅在徒弟眼前碎掉的时候,徒弟疼得比这厉害多了……”子折夏加深了齿间的力道,恰到好处地给予了痛楚,才是放开。 不舍地以舌尖描着齿痕,哑道,“徒弟不在了,师傅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她开始去找徒弟……找了一年又一年,一个世间又一个世间,她所遇上的每一个徒弟都不一样,却始终有一点没有变……” “她还喜欢她,对不对?” 道姑娘勾着妖精的颈项,迎着让那一双倦然而淡的眼,字字清晰地问。 “对啊……”子折夏望着道姑娘,指尖已经勾到了腰间,随意一扯,本来系不紧的腰带就散了。 “无论徒弟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她总会不自觉地喜欢上师傅,哪怕是飞蛾扑了火,她总是心甘情愿。” 道姑娘心底渐渐有了轮廓,脑子里挤得厉害,有什么东西过了心,揪疼揪疼地跳在了心口上。 按着妖精撩在襟口的指尖,喘着渐为连不上的呼吸,道姑娘望着镜中的妖精,咬牙道,“飞蛾扑火么?那她岂不是会烧死?” “阿姊已经要烧死折夏了……”妖精的舌尖勾到了道姑娘的后颈,挑开了后颈的结,浅青的肚兜就为另一只手自衣衫下扯了出去。 帷幕撩开了欲遮难遮的缝隙,玉白的峰峦像是雨后的藏山,摇摇欲坠着叶尖儿上的水色,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采摘。 道姑娘迷迷蒙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像是折弄欲碎的一点水滴,由着妖精温凉的指尖熟稔地撩拨着敏感,忍不住地勾紧了妖精的颈项,紧紧贴着身后的柔软,颤了声线。 “你是不是打小就知道了自己是谁?” “师傅为了找到徒弟,做了许多错事,因果循环的最后,只能由她自己来解,徒弟纵使心疼,再也不能如当初那般替师傅掩下祸事。” 子折夏吻了吻道姑娘的后颈,想着当初也曾干净纯粹的吻过一个人,心中难过,低哑道,“于是,徒弟只好放师傅走,好在,终于又遇上了。可惜,师傅终究再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也愚笨的紧,徒弟只好小小耍弄了些手段,让师傅明白咯。” “什么手段?”妖精的手滑进了幽径,纤指勾着道姑娘的渴求,绕来绕去的就是不直接,让道姑娘难受万分地只想咬她。 “喏,师傅小时候蠢得厉害,把喜欢表现得那么明显,可她怎么不想想,自来是她徒弟先喜欢她,徒弟总害怕师傅的喜欢,不过是姊妹间的喜欢而已……” 道姑娘是彻底明白了,敢情自己让妖精误会了。 “那你就自作聪明地处处试探了?” “不试试,怎么行呢?” 子折夏揽着不断仰颈贴紧自己的人,望着镜中她艳红的脸,心身都是满足的如愿,指尖滑下,让怀中的人彻底绷紧了身体。 “阿姊忘了么,入太学院的建议,是谁提的?” “骗子!”道姑娘恼羞地低叱,眸底娇俏横来,不满意妖精进去了不动,咬唇恨着镜中一脸趣弄的倦然媚极之颜。 “若是那几个呆头小子看见了阿姊眼前模样,只怕死了也甘心……”妖精依旧不动,左手撩着山峦帷幕的一半,轻轻拉扯了开去,顺着肩头吻着。 “你让我厮混在男子中,该不会是要试探我会不会和他们……” “阿姊总是聪明的……”妖精贴着肩头撩了眼,媚趣横生地笑,“那几个长的不差啊,尤其小十一,别看他一幅小老实的模样,总会找机会,阿姊好几次与他单独相处,都让折夏嫉妒得紧呢……” 似是惩罚,妖精稍稍用了力,突来的感觉让道姑娘抽空了意识,镜中妖精的脸晃了起来,颤颤道,“那小十一的淋雨受寒…也是你的算计……” 妖精扬了扬眉,眸底清冽了瞬息,左转到了道姑娘的唇上,顺势挤进了去,勾着道姑娘的软舌,刻意压低了不屑,“阿姊眼中的折夏就是这样的……” 道姑娘瞪了妖精一眼,舌尖抵住妖精的手指,给咬上了。 “罢,看来阿姊比较急……” 妖精笑,幽径深处的指尖有心拿捏了取巧,果然,道姑娘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低吟而来的齿间没了力,为妖精逃轻易地落回了山峦,一路而下地拨开了半拉的青莲遮掩,挑着沟谷分开,让人与镜中看到了幽径深处所有的美景。 道姑娘羞耻到了底,再也无法去思考,跟着妖精的节奏释放了所有的渴求。 “妖精你……还尊师……” 吟气破碎纷乱,道姑娘不敢看镜中的自己,但又舍不得妖精的容颜,整个人抵在妖精的怀里,半掩的身体早靡在黏稠的水中,让她只能依靠着身后妖精滚烫柔软,颠荡在了嫁衣的盛艳之中。 “重道么……” 妖精细细吻着道姑娘的玉润的肩,斜撩的眼簇羽闪着晶莹,细密的汗颤颤而贴,让道姑娘喉间更是干涩,很想很想凑上去卷进齿间解渴。 “你这个六根不净的道姑娘,还能为我捧在手心里珍重,换做旁人,只怕要被烧死祭神了吧……”妖精的音气早跟着嘶哑,碎吟碎吟的都是热气,“反正有人当我是神,祭给我也好……” “哪有神是你这样的…..”道姑娘心都要炸了,恨着妖精过分的撩拨,“心思不正,手也不正,骗我回来,伦常也不正了……” 妖精哼了哼,手上加快了节奏,道姑娘再也不能想了其它,死死勾着妖精的颈项,为她灼热的呼吸托到了云端,裹在了快要承受不住的愉悦里。 极致的顶峰抵达时,道姑娘摊在了妖精怀中,颤抖着余韵。 妖精捞过幽径的水色一路淌过了腹间,山峦,抵至颚尖儿,挑起道姑娘的颜,迎着镜中水色盈盈的眼,俯下眼眉吻了上去。 “阿姊的嫁衣还在折夏身上呢……” 道姑娘懒懒横了妖精一眼,真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自己脱。” “不要……” 妖精撒了娇,刻意拉长的蛊惑让道姑娘颤栗了心脊,偏是一口气堵在心头,有心作弄道,“乖徒弟,为师要洗浴……” 妖精眸底动了动,明艳的唇笑得算计,“阿姊果然为折夏着想。” 道姑娘翻了个白眼,勾着妖精的颈项,由着她裹上自己的衣衫,抱着往汤池房去。 说好的讲个来龙去脉呢…… 头疼。 不过,怎么想,还是想不起,也证实不了妖精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什么所谓呢? 人生短短一瞬,白驹过隙而已,有妖精陪着日日厮混,纵觉不够,亦是欢喜。 其它的事,有妖精在,怎么也比不过她唇上的苦吧,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0 那还有什么所谓呢? 道姑娘贴着妖精的心口,听不到的心跳,让她觉得遗憾,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让妖精经历了挖心之苦? 定要对她好的。 嗯。 ☆、成亲(上) 三日前就和妖精没见面了,依道姑娘的性子,其实这亲不成也行,可妖精不准,这大张旗鼓的,是真如怀空说的给个承诺,还是别有算计? 妖精的心,让道姑娘总有雾里看花的无力。 “娘,爹消气了么?” 道姑娘转了个神,大喜的日子,她不想扰乱欢喜的心,纵使像梦一场。 长孙辞正在给道姑娘梳发,望着镜中一身嫁衣的道姑娘,如墨的长发铺陈,瘦削精致的眼眉褪去清淡,端地惊艳。 “总会消气的。”长孙辞放下玉梳,转到道姑娘身前,蹲下身来,握着道姑娘的手,眉眼酸涩,“兮儿,当初娘只想你断了念,未曾想过你会为老道士带走,当时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道姑娘眼底尖锐了一些,扯出一个冷嗤的讽笑,“宫里的事,除却权谋,还能有什么算计?那些人手上的血,早跟心混成了一色,没必要说个什么缘由。” “我懂了。”长孙辞摸了摸道姑娘的脸,“你和夏……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只希望你们好,但是夏,她不顾不忌,纵有天大的本事,怎敌得过王权顶端的人,她,让我担心。” 道姑娘明白在心,挽唇笑道,“娘,折夏她心底有分寸,何况……”妖精为了她才顾及微生家,怎么算计,恐怕都会以保全微生家为准。 “何况,比起我,折夏才是那个真正想法子保全微生家的人。” 长孙辞愣了愣,唇角微微一勾,起身重新挽起发来。 “要还俗么?” 听着长孙辞的话,道姑娘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儿,思忖了道,“什么俗什么道,不过自我束缚,我这样打扮,只因我喜欢,至于旁人怎么说,我管不了,何必费这个心惹自己不快活?” 长孙辞指尖一顿,忽地掉了泪来。 “娘?” 道姑娘惊诧回头,捉住长孙辞的手在怀,紧张极了。 长孙辞这个风风火火,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的女人,在孩子们面前却是个护短强硬的人,何曾掉过泪去? 看到道姑娘担心的模样,抹了泪,勉强道,“你们三个,都长大了,我管不了了,可只有一点千万记得,宁负人,不负己,纵使惹了天大的祸,我和你爹给你们挡着!” 宁负人,不负己? 道姑娘想了想,明白了过来。 人的出发点,不过出于自己,对人的好坏喜恶,不过依凭自我的感觉,情系爱恨,皆不过如是。 念万千人,是王者?是仁侠?念一人,是执妄?是爱恨?且不论是什么,总有人为此在生死之间来回地折磨自己。 不要把什么大爱小爱挂在嘴边,所谓的王者仁侠,妖魔鬼怪,不过一念平生,执妄自我之心罢了。 人如俎肉,执刀的人,是自己。 你所谋划的,不过是什么样的刀俎让自己从生到死,历经的更舒适一点罢了。 “明白了。”道姑娘跪地,认真地给长孙辞叩了头,“孩儿谨记。” “你这孩子,出去就生分了,快起来。”长孙辞将道姑娘拉起来,“快下暮了,早些把妆扮了。” 道姑娘点头,做回妆台,刚是坐下,院子外传来一声‘扑通’的跌撞声,何用跳进来,慌慌张张道,“不好了,小姐和老道士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道姑娘一怔,忽地看到嫁衣殷艳的妖精拎着一个人,背对着道姑娘,“何用!要你多嘴多舌!”低叱一转温柔,懒道,“阿姊,我一会儿就收拾了干净,你安心等着便好。” 还未及说什么,妖精拎着人闪了出去,道姑娘一急,提着衣襟追了出去,长孙辞手中一空,握着玉梳跟上。 好在两个人都是技击在身的好手,落在前院的时候,子折夏也刚落定,随手一甩,将那人丢在了场中,对着老道士身后的一群人道,“老道士,你请来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人,能有几个有真本事?” 不等他们说话,子折夏看了一眼道姑娘,眼眸更冷地转回去,“你们吵到了我阿姊,尽管儿一起上吧。” 道姑娘这才看清了场中除却了鲜衣华贵的宾客,还有老道士身后十来名衣着各为怪异的男男女女,眉眼烁烁,颇有几分正气。 “我说过,你抢我徒弟,很难!”老道士瞪眼,张臂一挥,缓缓扫过宾客诸人,朗声道,“诸位大人,微生家不是少爷娶亲,而是一姊一妹要违背天地阴阳的道理,扰乱伦常!” “我这个正主儿还未说话,轮不到你来说辞。”怀空打院门外走来,白衣僧袍挂了一朵大红花,两生相比的,格外刺目,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喜轿在他身后缓缓抬了进来。 原是迎亲去了,道姑娘落在了妖精身边,握住了妖精的手。 妖精斜斜看过一眼,人贴近一些。 “阿姊…真想把你藏起来……” 道姑娘狐疑地看了妖精一眼,妖精的唇已经贴在了道姑娘的耳垂上。 “这样,别人就看不见阿姊的美了……” 道姑娘红了脸,一是因了妖精的话,而来么,是妖精的唇贴的位置太过分,让她身子一颤,险些站不住,捏了妖精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 妖精笑,歪头倚在道姑娘肩头,望着门廊下的喜轿,俏然道,“好戏开始咯。” ☆、成亲(中) 道姑娘觉得奇怪,越栖月不是说她自己是怀空要娶的人么,怎地她人立在喜轿边,还是一身玄黑轻甲的护卫模样? 越栖月冷冷扫了一眼场中,翻手亮出了一方金牌,冷道,“不行礼,不言声,别动手!” 她一番话说完,场中安静,一众宾客变了脸色,有些人头上还隐隐冒了冷汗,道姑娘一看这阵仗,心底了然了来者是谁。 越栖月收回令牌,眼眸一转过来,乖巧的眼眉立时凛冽英气,“微生夏,近前说话。” 子折夏勾勾唇,“既是你问话,何来我前去之理?” “放肆!”越栖月全然变了一个人,按着腰间的礼刀凛眉厉喝。 “无妨。”轿中的人说了话,“夏,十一回宫一连画了几天几夜,那画上的红,都是他的血,你在此和他喜欢的人成亲,不觉太过分么?” 威严的女声传来,记忆中那个王袍在身的女人,倾城的颜总是冷肃的。 道姑娘总觉得皇帝不该是皇帝,该是倾国倾城的惑人妖精,不过她已经是皇帝,倾国与倾城,已经不单单是容颜的事了。 “哦?”子折夏寥寥道,“与我何干?” “对,不与你相关,与微生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1 家有关,与长孙家有关。”皇帝冷然。 “所以,是你在和我谈条件。”子折夏折弄着道姑娘的手指,冷漠道,“当年你以微生家来威胁阿姊入山,那个时候,我就生了气。小十一的病,不过是我生气后,小小的手段而已。十年后,阿姊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想杀了阿姊,那你想想这一次,会是谁来步小十一的后尘?” “你很聪明,发觉我想把秘密埋葬,怕我杀了她,于是利用十一对她的执念做了局,而你刻意和老道士斗法,是想让我注意你的利用价值比她更高。”皇帝冷笑,“你很好地把她身上的注意力揽在了身上,所以你才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道姑娘这才明白当年的事妖精都知道,而后的一切,纵是欺骗,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心下一软,攥紧了妖精的手。 妖精笑,捏捏道姑娘的手,“话已至此,我可以帮你找你想要的东西,但我的目的很简单,微生长孙两家你不能动,这东西你也知道,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需要时间,或许及至你死,都未必能找得到。” “栖月领队,”皇帝淡道,“你只需听她的话就成。” 子折夏晃了晃眼,“她找得到?” “你找不到的,她都找得到。”皇帝冷言,“十一病重,太子妃周礼不当,已经自尽,大昭再不会有微生夏这个人,今日娶亲,是微生书娶江城越栖月,你们两个,随意。” “等等!”怀空兜着怀中的大红花,笑道,“似乎,你们都忘了今日的正主儿?” “你有意见?”皇帝不动声色。 “我不过牵了亲事的名头,可没说要娶她,何况,我是个和尚,她又是个凶巴巴的女人,即便我还俗,也不敢娶啊。” “你做名头,我也做名头,岂非正好?”皇帝冷然,“自前朝晋起,就容不得和尚愚弄朝上朝下,你今日不娶,岂非枉费夏护你多年?” 怀空摘了大红花丢在地上,远远看了一眼子折夏,“我只是帮她做个见证,愿她能得自己好,得自己心,得自己爱,得一生,欢喜快活。” 他转回头,跪下道,“给我一碟出关文书,自此西去,永不回还。” “和尚总爱西去,不过,我要你回来。”皇帝笑,笃定得意,“你若取不得真经回来,她们两个,及至微生长孙两家,都得死。” 子折夏凛然转眸,“王者,总要挣两分面子,我也给你两分面子。”她一转眸,遥遥望着怀空,“你早就要走,走了也好,就去罢。” 怀空回了眼,空茫茫的。 “我不可能只把机会堵在你身上,他既然是个佛心佛骨,总有些本事,实在不行,我把他直接烧了,也能捡出几块舍利。” 皇帝悠然淡道,“你和他两个人,在长安城闹过不少事,我不说,并非不知道,碍于山上的那个还可以用一用,才没想激怒她,如今话都挑明,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这儿有一样东西,得让山上的服下,否则,我不放心放你们出去。” “你!” 子折夏咬了咬牙,她不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可她不能动她,一切的纠缠因果都不该和前尘纠缠,但于今,却是愈发纠缠的解不开了! 道姑娘知道皇帝指的是自己,心头跳了一下,望着轿子的垂帘,狠了狠心,踏前道,“若我不应呢?” “那结果很简单,夏可以逃,也可以带着你逃,但是和尚,微生长孙两家,以及在场的宾客,都会死。” 皇帝得意,刻意拉长了言底的趣味,“但你安心么?你若不安心,夏会安心么?若非她舍不得你难过,何苦忍上十年,我说的对不对,子折夏?” 子折夏咬紧了唇,恨不得堵了皇帝的嘴,凛眉冷道,“我来。” “非她不可。” 皇帝笑意更甚,“你的心,你的命,都是她。拿住你,难,拿住她,却容易的多。你放心,这同心蛊,我也服了,我死,她死,我生,她生。” “你卑鄙!” 子折夏脸都白了,道姑娘望着她,心底疼得厉害,冷汗潸然而落,身旁的人在抖,那些个自来的笃定把握,全都不见了。 “别怕。”道姑娘再也没什么顾及,转过脚跟挡在了妖精的面前,缱绻难舍地望着她,“总会有办法的。” 子折夏摇了摇头,“世间神识的消亡,情系的崩塌,让我没有以前那么强大,现下的我,除了记忆,几如普通人无异,若同心蛊入了你的心,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斩断你和她的牵系!” “这就是因果,宋刑当年毁了我,你来还,理所应当。”轿中伸出了一只玉白的手,惨白惨白的,肌肤下的经脉都没有颜色。 越栖月取过那手心里的玉瓶,往过走来。 怀空趟过一步,拦住越栖月。 越栖月冷然勾唇,乖巧的眉目妖媚而化,手肘一抬,礼刀的柄端已经击中了怀空的腹部。他整个人跪了下去,弓着身体,显然痛得不轻。 越栖月走近,恢复淡漠的颜上冷冷瞥来,还未说话,一道剑光削向了她握玉瓶的左手。 ☆、成亲(下) 道姑娘赫然一惊,已为子折夏护在身后,原是老道士动了手。 “丫头,妖怪都动不了我的徒弟,你凭什么做个乱!” 老道士一动手,他身后的人也通通护在了身前,有人拍了拍道姑娘的肩,她吓得一个激灵,回首一看,却是长孙辞。 长孙辞贴在道姑娘耳朵旁,“我去请阿书的时候见过一个和尚,他说过,微生长孙两家在朝多年的根基已经让皇帝顾忌,眼下的事,不过寻个借口而已,你应与不应,我们两家都走不了,何苦再累了你们两个。我让你爹爹请了城防卫,该是来了,老道士一乱,你和夏就趁机走罢。” “老道士,你明知她是我派去的人,为何还要对她那般好?”皇帝冷峭,“栖月!” 越栖月横刀挡开老道士的长剑,蹦指打了个响,院上廊檐的暗影处闪出了寒光,玄衣衣领处勾了金纹,正是金吾卫。 锋芒寒烁的弓·弩指来,道姑娘变了脸,腕间却为妖精一扯地上了房顶,还未见什么动作,面前的几个金吾卫已经被子折夏袍袖卷过了劲·弩,一脚一个给踢了下去。 扑通声中,皇帝冷冽高声。 “给你们一点时间也可以,明日辰时,你们若不回来,每隔一炷香,我就杀一人,直至你们回来为止。” 子折夏踉跄了一下,道姑娘忙扶住了她。 妖精回转一张惊白潸汗的脸,无力地笑了笑,“折夏无用!” 道姑娘的心霎时揪作一处,抱着妖精往外急掠,身后有箭雨袭来,好在道姑娘轻身步法不赖,左挡右避的,竟也到了府外。 微生玉正领着城防卫回来,见到两人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2 殷红流襟狼狈不堪,心头一急,长呼一声,“解兵!” 一声喝下,百来骑城防卫皆尽执兵在手,随着微生玉的手势,几队人出列,沿着微生家的外院围了起来。 “阿爹!”道姑娘一个纵跃落在微生玉马侧,叫道,“那些人疯了,要杀人,要杀人!” 微生玉锋锐了眼,翻身下了马,撩起银白的衣袍别在腰间,提了剑就准备往里面冲。 “爹!”子折夏一把拉住微生玉,摇摇头,“这件事没余地了,我和阿姊会在辰时前回来,至于朝政的事,接下来的几年,能退的就退吧。” 微生玉看了看子折夏,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子折夏惨然笑笑,“我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算到……同心蛊……” 微生玉一颤,看了一眼道姑娘,“不会是……” 子折夏松开了微生玉,冷静下来,“爹,借您的马和令牌一用。” “你要做什么?”微生玉递来令牌。 “出城走一走,说说话。”子折夏接过,翻身上了微生玉的马,对着道姑娘伸了手。 道姑娘望着妖精疲惫的脸,心底早就酸涩难忍,勾手就落在了妖精身后,将她揽在怀里,接过缰绳,对微生玉点了头,一转缰绳地往城门的方向催了过去。 盛夏将暮,暮色再是来得晚,一番折腾下来,也入了夜,星空繁盛,也不知何时慢下了速度,微风徐来,任由马儿自己走着。 妖精沉默了一路,倚在道姑娘怀中像是睡着,风盛的时候,几乎听不见她的呼吸,若非身体还有一些温度和柔软,道姑娘会觉的自己早失去了这个人。 心尖儿一扎,道姑娘双手松开了缰绳,紧紧地揽着妖精,“折夏……” “阿姊,我做错了么?” 妖精言语轻的过分,“我一路将你推到了她的身边,以为自己可以算得过她,现在好,和尚要去西边了,微生长孙两家也彻底脱离不了干系,连道士那边也卷进了许多的无辜的人来,我还要…还要害你……” 妖精一语颤抖,人从道姑娘怀里窜出,往喑蓝斑驳的林中疏影掠了进去。 道姑娘心头一紧,一点马鞍,人跟着窜上,呼吸都忘了接上,不知道妖精要做什么,大喊道,“折夏,我不怪你,也不会怪你,你不要怪自己,就算我和她同心同命,但你不就是去找长生之法么,只要找到了,她能活,我也不会有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阿姊,你,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但你可以和我说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道姑娘停在一枝杈喘了一口气,她到底追不上妖精,想了想,身子直直往下坠去。 “哎呀!” 道姑娘故意惨叫一声,一路往下坠,谁料妖精根本没有反应,眼看坠到了底,妖精还是没有出现,道姑娘还不至于真想摔个实在,腰劲拧来,脚下忽地一歪,酸扯的痛楚撕来,带得她踉跄地靠在了树上,竟是扭到了左脚踝。 这一下子,痛楚和委屈一并做来,眼泪打了转,人摸着脚踝矮了身,靠在树根处,想要自己揉一揉,可一碰就疼得厉害,嘶声嘶气的就不敢再碰。 眼泪彻底掉下来,道姑娘委委屈屈地坐着,妖精还是没有出现,怕她走得远了,道姑娘撑着树根站起来,摸索着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传来水声,道姑娘擦了擦额际的汗,慢慢往过挪去。 原是一条山中涧流,潺潺从林中深处而来,星夜的繁星往来复去地淌在水中,像是倾泻了一条星碎的河,璀璨撩眼的碎光中,道姑娘望着河中的自己,眼眶泛红的潮湿粘化了妆,狼狈地裹着失却血色的颜。 冷风袭来,道姑娘裹了裹身上的嫁衣,拘了一捧水在脸上,稍稍清醒了一些。 妖精到底在怕什么呢? 皇帝,似乎是妖精认识的人?前尘有关? 道姑娘想不明白,一切都好似在妖精的掌握中,却又在哪里出了错,是因同心蛊的缘故么? 宋刑又是谁? “折夏,我知道你没有走远,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可你不要尽想着保护我好么,我是你阿姊,也是用心把你捂在心上的人,你若真想为了我好,有什么事,我们定要一起面对,才不会彼此越走越远,十年的分别,我不想在经历了。”道姑娘咧唇笑了笑,扬起衣袂,望着上面精细的凤纹,眉眼温柔。 “嫁衣是娘亲早就准备的,也是她亲手绣的,我们长成了人,也终于嫁了人,有幸的是,嫁的还是彼此喜欢的人,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好呢?” 眼泪慢慢滑落,道姑娘倚在了溪边的巨石上,仰着脸,望着星空,久而久的,尽是模糊了。 “别哭了,是我不好。” 妖精终于出现,俯视的容颜冷峭峭地遮掩了满目的星光,道姑娘笑,伸手勾了妖精的颈项,将妖精压了下来,眼眉相抵的,尽是缱绻。 “折夏,虽未拜过天地,可我们终究有着彼此的心诺,你想与人前证明什么?又想遮掩什么?” 妖精没有说话,贴了帖道姑娘的额头,指尖滑下,人折下来,摸到道姑娘受伤的脚踝,褪下了鞋袜,指尖温凉地按捏了起来。 “阿姊,过往的事,我再不会去想,往后,我会陪着你,陪你经历往后的一切,那样的话,于你于我,才算是完整的一生。” “一生么?”道姑娘起身,指尖挑着妖精的下颚,凝视着那一双衬着自己的倒影的眼,俏然抿过了唇角,“可是你说的,日后,再不准反悔。” 妖精淡淡地笑,终于再度恢复了倦然,一身轻俏的,俯下了身,凉凉的一吻,就那样落在了道姑娘的脚背上。 星夜正好,徐风微凉,没有什么,比得上心上珍重的人,在身边的好。 ☆、驴 夜幕时分,徐州最热闹的人一楼内,一楼的大厅内灯火鼎沸,宾客满座。 居北向南的台幕上,横了一张宽塌,摆了一方简单的案几,一坛烧酒,悠然倚了一个高髻长须的蓝衣老道士。 “诸位看官,小老儿最近走了点儿运,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这事儿打长安出来,诸位说,小老儿该不该说,又敢不敢说?” 道士须发花白,蓝布道袍浆洗的发白,手中捏着一柄短扇,话语落定,腕间一折,折扇点在案几,‘啪’地一声脆响,眼珠儿瞪的岑亮岑亮。 “苦道士,和尚你都不做了,还有什么敢说不敢说的!”有人起哄! 堂下一阵哈哈大笑,道士吹了吹胡子,扇锋一转,自颈项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这故事不简单,指不定要掉脑袋的。” “苦道士你就瞎掰扯,无非为了钱,说吧,今儿的故事关于什么,多少钱起价,若是值当,小爷我给你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3 包了,也不用上了三楼,只管在这一楼,说给大伙儿乐呵乐呵。”一个褐衣的少年晃头晃脑,和同桌的少年说说笑来。 “唉哟,少门主,您今儿没给锁在房里?” 苦道士打趣,斜眼撩撩,倒了一盏酒,抿了抿,“这事儿是关于前阵子死去的太子妃的,您说,这价钱该怎么起?” 那褐衣少年十七八岁,生的俊俏,眼眉凤长,正是大昭朝最大的商贾之家乌门少门主,乌行云。 听得苦道士毫不遮掩地说了一桩涉及宫闱的事,眸底转转,放下酒盏,沾了酒渍的唇瓣润泽生艳,再也掩不住少年女儿的明俏,敢情是为了偷跑出来,做了男儿打扮。 场中哄笑的人安静下来。 “苦道士,你的本事不小啊,我们乌家都还未将此事查个清楚,你倒敢先放出风来了?”乌行云明眸生锐,同桌的少年一袭玄衣,冷冰冰的脸上冻了个寒彻,搭在桌面的手指,无声地敲了起来。 “并非小老儿胆大,是有人嘱咐我在道上放了风,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苦道士啧啧叹道。 乌行云望了一眼玄衣少年,少年点了点头。 “得,你也不必装模作样,只管说来,反正在我乌门的地界,谁也动不了你!价钱嘛,你开口说个数,自个儿去柜台领。” “爽快!”苦道士扇子一握,正经起来,“外传太子妃因不礼自尽而死,却不知道咱们的太子妃十年前入太学院,原是顶替她姐姐的位置,可这位姐姐早在十年前随道士入山,出家当了道士,偏巧在太子妃封诏下来的时候,她赶回了家,两人闹出了一场姐妹成亲的不伦之局,两人消失无踪后,权震朝野的微生长孙两家渐渐放权,至此,接下来对谁最有利,想必少门主最清楚不过了。” “是么?”乌行云晃了晃手中的酒,“自大昭第一任女帝始,乌门就再不涉朝政,苦道士你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让在场的人还敢在我们人一楼随意说话么?” “苦道士疯言疯语的谁信他!”有人哄笑,“不过依他这般嘴巧,指不定哪一日还了俗,还有哪家姑娘信了他呢!” 场中的人都笑起来,苦道士也不恼,嘿嘿笑了一声,“正因人一楼是个只以钱说话的地方,小老儿才能讨口饭吃,诸位爷看看,今日这故事如何?” “你说的,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坐地起价,只怕不地道吧?”清脆的调侃从角落里传来。 诸人回头,见角落里坐着一个青莲道袍的道姑,旁边坐着一个蓝衣的少女,戴着帷帽,一身流水也似的倦然不殆。 道姑娘瘦削精致的颜上薄俏含笑,转着手中的酒盏,眼眉一撩,扫过乌行云,淡道,“乌门原出陶翁,自秦时欢后为乌云然接管,支持了大昭第一任女帝楚烟婔一生的政绩起伏,自此之后淡出朝政视线,暗中仍旧把持了大昭的经济命脉,至如今,难道想重新在朝政上掺和一脚么?” 乌行云一愣,按住了同桌玄衣少年蠢蠢欲出的手,沉眸道,“姑娘对乌门可是了解的很呢,那你可了解大昭四百一十四处人一楼中,此楼属于那一阁?” “天行文权,地键武杀,人一脉医,难不成,你想在这人一楼中动手?”道姑娘放下酒盏,捋了耳后发带,纤长的指尖玉白生艳,攒了一点烛火微光,衬得那一张精致的薄削容颜端的妖致惑人。 有人咽了咽口水,于寂静的场中格外声响,惹得一连串的吞咽压着呼吸荡漾了开来。 道姑娘面色一僵,指尖抵住不动,冷冷地换了一张生寒的脸,唇角未动,身旁的蓝衣先晃了一下。 “哎呀,谁,谁打我!”一个汉子跳将起来,捂着脸颊怒气盈然地四处张望,“居然有人敢在人一楼动手,还是当着少门主的面,当真不怕人一楼的规矩么!” “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怎就打到了一条乱叫乱吠的狗呢?” 倦然的音色打帷帽下溢出,懒吟懒吟地只让人骨头也酥了去,偏是这酥麻之中,又有让人心惊胆战的冷寒。 蓝衣的少女懒致支了帷帽下的下颚,倦然复道,“人一楼自来有人不可动手的规矩,怎就许得乱狗咬人呢?” 乌行云白了白脸,暗压怒气道,“两位好本事,敢在人一楼闹事!且划下道儿来,我们明明白白博个规矩如何?” “规矩?”蓝衣的少女歪了歪头,“什么是规矩?是凭着你一张嘴,还是凭着你乌门一脉?莫忘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们的规矩,于王权面前,可算不得什么。” 蓝衣少女说完,懒懒往青莲道袍的道姑娘怀里一歪,倦道,“累了,回青陵台。” “好。”道姑娘将蓝衣姑娘抱起,旁若无人地往外走。 “走的了么!”乌行云一声冷叱,玄黑的人影已经扑向了两人。 那人影很快,带出腰间一方寒芒抖得笔直,杀机凛冽地刺向道姑娘。 道姑娘闲庭信步,人影一晃,七步成章,攸地落在乌行云面前,低低一笑,“小丫头,论起来,你可要叫我一声祖师爷呢。” 乌行云脑袋生得聪明,自来瞧不上技击之术,这会子被无比欺近的语气撩得背脊生麻,心下一慌,已下意识地叫,“阿晴!” “呵!”道姑娘身形一转,完全不理身后扑来的冷寒,再度七步而走,消失在了门外。 乌行云回过神来,玄黑的身形已追出门外,一步想追,不想玄黑的影子被撞了回来,跟着扑进来一个白色壮实的轮廓。 “咴!” 一声驴叫撕裂了安静,半截身子大的驴头挤进门来,撩着板牙撕唇而鸣,涎水随着气息乱喷而来,乌行云慌忙躲避。 好在有人先护在了她面前,她抬头,顿时心气儿堵了一下,原是那玄衣少年白净的脸上蹬了好大一个驴蹄印子! “来人!给我砍了这头驴!炖驴汤!” ☆、驴老爷 人一楼是什么地方,是陶瓮秦四小姐一手建下的消息网,楼中不动武,动了武,立时会有技击高强的掌柜丢你出人一楼地界,但除却这一点,无论你在人一楼中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你! 无论是惊世骇闻的消息传递,还是久赖楼中的荒唐情·事,只要进了人一楼的地界,楼外的一切都于一门隔绝,纵是朝廷,也没有办法。 人一楼,是天下人最乐意去的地方,只要你有钱,给得起价钱,人一楼可以替你解决一切。想赚钱的,想花钱的,都可以在人一楼找到最合适的位置。 人一楼最不怕的是人,今儿却怕上了一头驴。 这头驴比马只比马矮了寸许,比一般的驴大太多,一身雪色毫无杂质,端端在耳尖儿上挑了一点浓墨,脖子上红绳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镂空金鉔,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4 香薰缭绕的也不知是什么香,格外浓郁。金鉔下面挂着一个鸽蛋大小的青器铃铛,哐当哐当,见沉见重地闷闷作响。 驴子闯进来,一阵咴叫地喷了一地的口水,浓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咧开嘴角咴咴而叫,明显至极地将一干人给嘲讽上了! 乌行云气得上了头,一声大喝喊来了掌柜。 那掌柜年纪偏大,戴着一顶方帽,衣袍一撩别在腰间,足尖一点地扑向了白驴。 能做人一楼掌柜的,技击之术绝对不差,这一招也巧,是反穿腋下的虚实之势。 明面上看是拂向白驴的前额,造成一击必中的架势,暗中却自腋下反穿至白驴颈项的红绳,一翻身地径直往驴背上落,实诚想一击拿住疯驴! 诸人以为这一击必中,那白驴咴咴一叫,就那么在诸人眼前扭动了一下腰,黝黑的一双后腿蹄子就踢在了掌柜的脸上,势头未完,一蹦跶地上了案桌,叉开四条腿,俯身咴咴示威地叫起来。 老掌柜淬不及防,急忙闪身,一退而定,脸上已烙了两个驴蹄印子,一时好不气恼,卷了袖子要在上,门外却传来一声轻笑。 “这可是驴老爷,纵使我,也挨过它一蹄子呢。” 道姑娘笑,不遮不掩地扯开话头,“都吩咐过你们楼中的小子用上好的莲花白给它解渴,看来偏不信邪,这下好了,它要撒酒疯,我可拦不住!” 乌行云一看连掌柜的都收拾不了这驴,心下慌了一慌,而后镇定地招过一个小酒保,低语嘱咐了他几句话。 酒保领命而去,不消片刻抱着一个大酒坛进来,哐地一声砸在了驴老爷的桌子下,酒香馥郁而来,有人喊道,“二十年的莲花白!可惜可惜!” 驴老爷跳了一下,乌墨的眼珠儿岑亮,鼻翼扭动地汲取着酒香,甩着蹄子跳下桌子,扑着地面碎片残盛的莲花白,卷着舌头兴奋难抑地舔舐起来。 “嘿,这驴子真奇怪,竟是个酒鬼,少门主怎就知道用酒能制得住它?” 有人凑过乌行云面前问道,乌行云却横手接过酒保拿来的湿帕,本想去擦玄衣少年脸上的驴蹄印子,却被少年格住手腕,自己取了帕子,也不擦,捏在手心往外走。 乌行云皱了皱眉,跟着出去,可门外人来人往的花市长街,哪还有道姑娘两人的影子? 玄衣少年想追,一步踏出,为人扯住了衣袖,回首,乌行云半衬烟火的俏颜朦朦胧胧,一种盛放到极致的美艳霎时扑面而来。 少年捏紧了手心里的湿帕,克制着心头惊跳的疼痛。 乌行云望着少年眼底的盈盈而动,心底叹了一息,摇着头,“阿晴,别去了,她们留下驴子,定有后续,安心等着她们吧。” 少年点头,伸手比划了手势,竟是哑语,原来这般冷致好看的一个人,却是个哑儿。 乌行云抿抿唇,她出来有些日子了,这一次,不像之前一出来,就会被逮回去,即便她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一楼地界,也没了往常的束缚,她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或许,仅仅是为了锻炼她罢。 阿晴是自幼护卫她的影卫,原是个女儿身,却因常年训练,身体发育的都没个女儿形了。她心疼她,也在意她,并且不止一次地告诉她,自己有多在意她,可惜这个人,总在拒绝她。 今日的那两个人,恐怕就是死去的太子妃和她姐姐吧? 至亲血脉的姊妹尚可如此,更不消说乌门前身陶瓮的秦时欢,以及第一代乌门主人乌云然和大昭女帝的纠葛,女人和女人之间,能有什么不可? 她想起道姑娘那一句祖师爷的玩笑话,心底有些恍然,论其辈分,只有秦时欢当得起这个词,可时隔百年,谁敢这么说? 她心底不快,尤其看到道姑娘对子折夏的小心爱护后,心就更郁涩。 凭什么别人都能好好的在一起,自己就喜欢上了一个不敢表达感情的哑儿! 看到她脸上驴蹄印子的时候,乌行云人就炸了,而后听道姑娘有意指出驴老爷的症结所在,就明白了道姑娘一定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却碍于人一楼场面复杂,只好这样闹一闹了。 乌行云回头,望着地上已经喝得四仰八叉的驴老爷,冷静吩咐,“抬到柴房,绳子捆紧点。” “是。”有人应声,来了几个壮汉涌到驴老爷的身边,嘿然一喝地将驴老爷往后院抬了。 场面渐渐热闹,人们很快忘了一场闹剧,乌行云心底讽笑一声,转眸往北座榻上看去,哪里还有苦道士的影子? 她想了想,转身,慢慢踏下台阶,往花市中的喧嚣走去。 阿晴怔了怔,心想方才劝乌行云回去的话定是被她抛在脑后了,眸底冷了冷,跟了上去。 徐州千年帝都,前晋定都邺城之前,亦是以此为都,及至大昭定都长安,徐州仍有东京之名,是大昭三十六州唯一没有宵禁令的夜市繁盛之地。 人一楼地处西街花市中心,一出门,就是烟胧盛地,乌行云在人群中慢慢走,不时逗留在摊位前,取了东西,给了银钱就转向下一个,一幅丝毫没有因方才之事打扰心境的模样,可阿晴知道,乌行云越平静,心底的思量就越多,等她停下,那就是她思考完成以及定下后续安排的时候。 今晚的冲击不可谓不大,阿晴不知道乌行云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乌行云在一卖着小玩意儿的摊位前停下,挑着一些小物件儿,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个纸糊的白色面具。那面具简简单单,眼睛鼻子掏了孔,唯独嘴巴突兀地画了一条惨红惨红的线。 她捏着面具边缘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扯开系绳,缓慢地扣在了脸上,仔细地将系绳系好,对着摊位的镜子摆了摆面具。 望着镜中惨白面具上的血红唇线,乌行云面具下的唇角,轻嗤一笑地勾了勾。 转身,玄衣少女近在咫尺的身形格外薄削,乌行云仰了仰脸,见她无情无绪的颜上绷得紧紧的。 她从没有放松过,为了自己十七年每一个夜晚的安全,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乌行云心头叹息,细靡的疼痛缠绕而来,酸楚抑制不住地环绕了眉眼。 “阿晴,若有一日,我不喜欢你了,你会不会难过?” 烟盛胧渺的闹市,人来人往,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何处去了,而有些人,于闹市万千人中,总能第一眼就捉住你的所在,即便你走得远,这人也总能第一时间牵住你的手,于热闹之后,带你归家。 “我不会难过。” 阿晴凝视着面具后乌行云的眼,心底纠结万分,最终比划出了半句话,而后面的半句,只能藏在她心底了。 “因为我喜欢你,即便你不喜欢我了。” 乌行云失笑,捏紧了手心,一踮脚,以面具的红唇抵向了阿晴的唇。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5 “那你记好,以后我,我乌行云,不会再喜欢你了。” 未触到柔软,淡淡的腥气让乌行云睁开了眼,望着眼前一双滚圆的墨眼,以及自己唇线抵在那讽刺夸笑的板牙上,乌行云整个人再度炸了! 我一定要杀了这头驴! ☆、发情(上) 巷子里黑暗暗的,脚下坑坑洼洼的,道姑娘背着妖精,小心翼翼地走。 妖精取下了纬帽,捉着边缘儿敲了敲道姑娘的脑袋,尾音俏俏道,“阿姊累么?” “不累。” “当真不累?”妖精撑高了身体,够过脑袋往前凑上了眼眉,别有趣味地盯着道姑娘看。 道姑娘心头一跳,妖精的眸子亮的可怕,“你发情?” 妖精并不介意道姑娘的直白,故作含羞地咬唇睨了道姑娘一眼,那个媚质,攸地钻到了道姑娘骨子里,腿肚子哆嗦了一下,没好气地道,“这道里脏脏兮兮的,指不定窜出个什么乞儿,拿着棍子喊,你看你看,有人野合啦。” “阿姊介意野合的话,那前日和我在林子里做了什么?” 妖精贴着道姑娘的耳际,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热气,她家的道姑娘定力差,稍稍撩拨都能化成水了。 道姑娘想起那茬儿就羞的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这会子一想,人已不自觉地燥了起来。妖精的手,也像是带有了那日的记忆,一寸一缕地摸了过来。 “阿姊,给你个机会。” 妖精眼眸撩起,望着巷口那盏临风微晃的灯,“若是阿姊能坚持到巷口的灯下,那我不仅在下面,还由得你…随意…折弄……” 折弄两个字又沙又哑,道姑娘咽了咽喉咙里的干灼,不自觉地望着那盏灯,心口已经烧灼了火,吸了口气,颤道,“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没……” “只能怪阿姊不争气……经不起…逗弄…..”妖精隔着夏日的薄衫舔了舔道姑娘的背脊,湿热的酥麻过透了道姑娘的脑门,踏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停了下来。 “可瞧了不是,一步都这么艰难,阿姊到底是经不起,舍不得折夏…难受……还是说,你才是那个情根儿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的人儿……” 妖精的蛊惑真不是人能抵挡的! 道姑娘心底哀叹,咬了咬牙,不说话地只管往前走。 妖精刻意笑了一声,有心磨人地撩拨起道姑娘来。 未过几步,道姑娘的人就慢了下来,额头有汗落下,为妖精用舌头卷了过去,靡靡地吐在了耳蜗里,手上自来就没停下,撩着前襟钻了进去,时轻时重,总是恰到好处地给予她敏感的惊颤。 她想起那日,两人往徐州城里赶,累了一路,远远见了徐州城郭,才松懈心神地在一道浅溪边歇下。 夏时日长,两人在树下睡了一会,醒来时,妖精已经褪了半拉衣衫坐在溪水里,十指纤长地点着水面,不知是个什么法儿,那指尖的轻点有着特别的节奏,点在水上,发出的音节也不同,淙淙汀汀,端地悦耳。 道姑娘赖在树下听了许久,心神跟着节奏飘到了天外,只觉人生至此,已无遗憾。 妖精见道姑娘醒来,节奏停下,拘了一捧水洒来,她轻巧避开,就势跃到了妖精身后倚着的石头,一俯身,吻上了妖精的唇。 自成亲那日后,两人一路带着长孙辞的心肝宝贝驴老爷往徐州赶,还真没有心思补上新婚之夜,及至此刻,才是放了心神,纠缠上,就再也放不开了。 两人正水中绵缠,‘砰’地落下了一块石头来,道姑娘将妖精护在身后,看着岸边的驴老爷踩着一个一身泥迹斑斑的农夫,一时没缓过神来。 驴老爷咧咧嘴,兴奋地跳了几蹄子,踩得那农夫哎哟哎哟直叫唤,“姑奶奶,饶了小的,小的不过是路过看走了眼,这就滚,这就滚,您就让这位驴大爷放了小的,放了小的!” 妖精贴着道姑娘的肩头,看了看那农夫,饶有兴致地转了转眸,“你当真是农夫?” “是是是,小的刚下田回来!”那农夫翻身爬起来,忙不迭地叩头,一叩,驴老爷嘶鸣一声,一蹄子就踹到了他屁股上。 农夫立时滚了好几个跟头,也不敢喊疼,只管喊饶命。 妖精笑笑,“罢了,你去吧,若敢把你看到的说出去,届时就不是挨上几脚的事了,你的眼睛,舌头,指头……我随时可以取……” 农夫连连为应,翻身起来就跑。驴老爷不开心,撒着蹄子乱蹦,踢了石头入水来撒气。 妖精反手撩了入水的石头丢回去,直直砸在了驴老爷的脑门儿上,“去,你就是见不得我们两个好,逮着人了,自个儿收拾玩去就是了,何故踢出来饶人兴致?不是诚心就是故意,等入了城,别想沾到一滴酒!” 驴老爷傻了眼,喘着鼻子里的粗气,慌乱地攒着妖精,不时地瞥过委屈的眼神看看道姑娘。 道姑娘无奈,一把揽过妖精,“人赶走了,就该做正事儿了…和它置什么气?” 妖精一挑眉,“说你傻还是蠢,真当那是个农夫?” “当然不是,”道姑娘笑,人欺过去,“我只是舍不得妖精你。” 妖精翻翻眼,也不管了,反正道姑娘都不怕,她就更不怕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折尽纠缠,全然无视了一群人提刀弄枪地围了一圈,于是我们的驴老爷神勇地出战了,兴奋的跟个小野马驹,不过依它的体型,跟一匹野马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匹白驴是长孙辞最爱的坐骑和一头野驴野合生下来的,天生养在家里,没见过别的野兽奇物,当真把初生牛犊不怕虎,哦不对,是出生驴犊不怕虎的点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阵蹄子甩得飞起,简直把一群人惊得一个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有着聪明人,着人拉了绳子过来,费了好大一番力才把驴老爷困了个团团转,正要扯倒驴老爷的时候,一道蓝色影子已经稳稳落在了驴老爷的背上,半掩的风流姿态将遮未遮,脸上犹自带有淡淡的潮红,一干衣衫破败的糙汉子们霎时瞪了个眼珠子滚圆,几乎都要掉了出来。 “我家的驴儿不听话,看到了什么就说了什么,你们说,我该不该罚它呢?”妖精望着这一群山贼模样打扮的汉子,悠悠然道。 有汉子直愣了眼,舔着嘴唇凑道,“那自然是该罚的。” 妖精撩了眼,笑,身形一展,已经落到最初的那农夫身上,夺过他手中的刀往他眼睛里一划,鲜血迸溅的时候,刀锋一转,刀已经割到了那农夫的嘴上,沾血刀提起,缓慢地指在了那农夫乱晃的手上,那农夫立时不敢动。 妖精提了腿,踩在农夫的胸腹上,水杉滑落,衫下的风景不言而喻,只可惜,踩在一个瞎子身上。 “我说过,你的眼,你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6 的舌头,你的手……我随时可以取。”妖精的刀缓缓翻折,撩眸扫了扫已经吓得白了脸色的诸人,“你们也想像他一样么?” 一阵齐刷刷地摇头。 “哦,那可以滚了么?” 一阵猛点头。 “很好。”妖精一甩手,刀划过了农夫的指头,断指鲜血淋淋地摊在地上,踢开农夫,明俏道,“记得,是滚。” 一群人愣了愣,随即趴下身子,侧着身子开始滚。 妖精笑,轻晃轻晃地走到驴老爷旁边,揪着驴老爷的耳朵道,“你可是过了发情期,要想找伴儿,明年罢,下回再给我整幺蛾子的事,我就把你阉了!” 驴老爷恹恹地垂了耳朵,委屈地瞅向还在水里悠然的道姑娘,喷了一口气! ☆、发情(下) 妖精捉住道姑娘背她的手往某个地方放,道姑娘耳际生燥,,转手将妖精横抱在了怀里,咬牙切齿道,“妖精你简直磨人!” 妖精笑得眉眼生媚,细声细气地道,“阿姊受不住的话,大可停下……” 道姑娘横她,一停步子,袍袖一卷地将妖精抵在了巷道破败的墙上,挤进了妖精的腿,贴着妖精的耳际闷道,“就地法办么?” 妖精咯咯一乐,埋首抵在道姑娘肩上,指尖按住道姑娘一路迫近的手,喘道,“若不是……” 两人的低喘忽地安静,道姑娘一甩手,一阵暗金烁眼,刷地将一道黑影定在了某个角落里。 那黑影闷哼一声,撞倒了角落里的杂物,跌撞地滚了出来,还未站起逃跑,身前已经落下了一青一蓝俏影子。 “喂,苦道士,若非我们俩故意纠缠一番,恐怕你是不会出手的罢?”妖精揽了纷乱的衣襟,懒懒倚在道姑娘肩头,望着地上捂着手腕的蓝衣老道士,盈盈笑道。 “贼老头说的不错,你们两个果然不好对付!” 苦道士冷哼,翻身坐在地上,未受伤的左手拔出了肩头沾血的金叶子,瞅了瞅身上几处为金叶子刺入的伤口,讽笑道,“以金叶子做暗器,真是大手笔哈!” “花的都是别人的钱,轮不到我们心疼,何况我这些钱,足够买你的一些消息了。”道姑娘淡道,“你是师傅派来的?在人一楼放消息的,也是师傅嘱咐你的?” “看来你们一路做戏,无非是想让我觉得有机可趁。”苦道士扬了扬眉。 “不算笨。”妖精倦然了眼,懒道,“所以,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可没命享受这些金叶子了。” “罢,贼老头都对付不了你们,我也无能为力。”苦道士叹了口气,“是你师傅让我放风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会出现在人一楼,我心有好奇,就跟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你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引我出手,我还真以为会捡个大便宜呢,毕竟,欲所之至,还能强设心房的人不多!” “欲所本性,性之而至,与生死面前,总归比不上。”妖精薄敛了声气,寒道,“他既然不肯放手,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自己来找我们,别支一些看不入眼的人来,他累,我也累。” 妖精挽了道姑娘的手,转身而走。 “喂,你就是以此事迫得太子爷一连作画不停歇,引了旧疾复发,以至于再也起不了榻,对不对?”苦道士站起,嘿然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牡丹裙下,才最是谋算之地。” 妖精停下,侧首看了一眼道姑娘,没想道姑娘反身而走,身形一纵,踢倒了苦道士,踩着他的胸口冷道,“你这张嘴,最好给我封上,否则,纵使你和师傅相识,我也会杀了你。” 苦道士咽了一抹血气,并不介意,笑得见深,“你们在人一楼惹了乌门少主,又提及青陵台,足以确定当时在微生家与上面那位协定的只有一件事。” “哦?”道姑娘挑了眉,“说来听听?” “青陵台自上面那位掌权,就派驻了人暗查,数十年间,不仅动用了最为有名的风水家,算学家,甚至连偏南之地的巫术越家都请上了,明面上是翻修重筑,事实上,不惜将地下掏空也要找到的东西,无非是何当年宋国的一件秘闻有关。”苦道士咳了一声,血沫涌出。 道姑娘皱了皱眉,撤开了脚,一副生怕弄脏的嫌弃显然而来,妖精走近,眸光冷寒地盯着苦道士,“宋国的秘闻?” 苦道士撑起身,趴在一堆杂物上,深深喘了几口气,“青陵台出自韩凭设计,却未能完成在韩凭手中,只因其妻为桀宋霸占,与王育有一女,此女十五濒死消失,而后归来,几若仙人,数百年来,一直有人在调查此事,而青陵台,她生之地,已成为为王权更替者最想挖掘之地,究其为何,难道还不能显而易见么?” “你从何得知这些?”妖精彻底冷了脸。 “我从何处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度回来了,不是么?”苦道士笑笑,扬眉得意,“你牵扯乌门,不过是为自己寻条后路,毕竟,乌门是朝廷也为之忌惮的势力,纵使日后闹得不可开交,你们也可有机会得以保全,对么?” “你到底是谁?” 妖精想要动手,却为道姑娘拦下了,一眼冷过,道,“你敢把话说的透彻,自然有把握我们不会动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不错,我是有所求,所求也很简单,就是你们下青陵台墓葬的时候,带上我们的人。”苦道士收正了颜色道,“就凭你的师傅,在我们手中。” “你!” 道姑娘急了,纵使师傅看不过她和妖精的一桩情·事,但她不相信师傅真的会下狠手对付妖精,此刻听得师傅落在眼前这不明不白的道士手中,顿时慌乱害怕起来,叱道,“你们到底是谁?” “人生漫漫,总想求得天地宇宙之极,跳脱生死桎梏之外,而时日长久,人总是不能及的,我们的目的,和上面那位一样,也和以前的上位者一样,不过他们贪妄的太明显,动作太大,牵扯来去的,总不能得以长久。” 苦道士洒然而道,“你们放心,我们所求,不过活得久一些。我们愔愔而藏,专一而行,久而久之,自然活得比那些人久一些,理所当然的,手中累积的条件就更强盛,与我们合作,比上面那位,总要好那么一些。” “我怎么信你?”道姑娘急了眼,恨不得一脚踩碎这个人,“我师傅他,你们有没有伤他!” “这一点你放心,他是个能人,可惜的是,从来不愿意加入我们,但我们也未曾迫他,不过是见你们两个太过逍遥,所以才使了点儿手段,让你们有所顾及,让合作变得愉快一些。” 苦道士翻了翻手中的金叶子,苦道,“越家的丫头你们小瞧了她,这金叶子上面有那么一点儿毒,最好回去找她拿了解药,否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反正活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7 不成了,也不想为你们严刑拷打,问什么你师傅的下落,至于后面的事,会有人联系你们。总之,我们的目的很单纯,但也可以为了这单纯的目的,做出一切不择手段的事,你们,莫乱来。” 道姑娘的心底乱成一团,所能想到的办法已经为苦道士算计阻绝,耐心消失时,苦道士嘴角的血已变成了黑色,哽噎地吐了几口,就再也不动了。 妖精一看这状况,眼眉一跳,翻手将道姑娘袖间暗藏的金袋子给甩了出去,一把拉过道姑娘,急快地掠了出去。 ☆、没脑袋的,人?(上) 越栖月正在帐内看最新从地下面递来的工程进度图。 青陵台经过上千年的无数次发掘和破坏,内部完全没了模样,她接手的时候,正是风水家和算学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等她出现,两人齐齐把矛头对准了她,她也不恼,一张乖巧的脸,端正的连个瞌睡都没打地陪着两位老爷子从早朝坐到了日暮落鼓。 老爷子们大眼瞪小眼,胡子都揪掉了好大一把,没有办法地回去了。 第二天,本当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结果一到青陵台,看着一身轻甲的少女已经按着刀开始指挥起工程,两位老爷子彻底傻了眼,掐着嗓子要干嚎,少女眼眉一瞪,乖巧的脸就分外凛冽起来,指着工程图说了一句话。 “三天,我从这开个口,保准能见到你们怎么算都算不到的东西。” 越栖月冷道,“巫蛊之术是上不得门道,但我给你们留够了面子,就不要在正事上给我折腾,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怎么建议就怎么建议,至于采不采纳,我自有分寸。” 算学家嘿然一笑,“看不出你这丫头也是个唬人的主儿,昨日里乖乖巧巧,一幅全然听进去的模样,反过来就翻了脸,真当我们好欺负来着?” 越栖月冷冷看他一眼,“难道不好欺负?” 算学家哑了口,脑门儿都要生烟了,指着越栖月抖着胡子道,“你丫头十五六岁,难不成还能比得过我们数十年的筹划,凭什么你一来,就要推翻了我们数十年的心血?” “数十年?”越栖月笑了笑,讽刺然然,“要是我数十年对着这么一个墓,还查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我先给自个儿挖个坑埋了去,不仅埋了,我还要托个梦回来,告诉外面辛辛苦苦的人,那下面不过是堆没用的东西!” “你!”风水家比算学家要淡然一些,听到此处也彻底恼了,“丫头,你不必讽刺来去,既然你说三日,那我们三日后见分晓,若真有发现,我和他一定听你的吩咐行事。” 越栖月冷看他一眼,并未接话地走进了墓道入口。 “喂,你以后少惹着她一点儿,丫头心善,不过是拿几句话吓了你,要是拿个什么虫儿蛇的,只怕你明早儿就是一乌黑发紫的尸体了。”风水家拍了拍算学家的肩。 “真有那么可怕?”算学家自来一门心思钻研算学,对旁的物什不关心也不在意,啧啧叹道,“不过小丫头忒地能骗人,明明是一张乖巧的脸,轻甲在身的,端地煞气了。” “管它煞气不煞气,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弄明白青陵台的秘密,她若当真有这个本事,我们屈就一点也算不得委屈。” “倒也是,不过这格局破坏的太厉害了,而且都最原本的东西,千年下来,互为影响,也不知下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万一闹出个什么凶神恶煞来,这小丫头恐怕对付不来。” 算学家摇摇头,指尖的算筹在地上画了画,忽地发现了什么,跳起来道,“那丫头开口子的地方,不是你和我一直不敢动的地方么!她怎么敢!” “所以说,看看丫头的本事吧。”风水家背了手,姿态悠然地往回走,嘴里咕哝道,“再不济,总有人会帮她的。” “你说什么?谁帮她?”算学家耳朵尖,凑过去问。 风水家笑笑不答,两人一同走得远了。 越栖月比道姑娘她们更早地来到徐州,和两个老头儿缠解了一番后,就彻底接管了青陵台的事务。 那口子开了后,她将蛊虫放进去了探风,到了第二天,蛊虫带回了一些木屑,她心里有了底,让人开凿下去,果然发现了一方棺椁,正要仔细查看时,却有人带回了道姑娘的一张清单。 虽说是道姑娘服下了同心蛊依言而来,但越栖月还不想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僵,便把这事儿优先了,回到帐中一打开,顿时笑得没了脾气。 原来道姑娘在山上就学了两件事,一件事是采茶,一件事就是溜山溜水溜逃跑。 采茶用的是拈花折叶手,不过最好的尖儿,是道姑娘用舌尖儿卷下来的,这一点,她不说,妖精也知道,天知道那些日子妖精是怎么忍下去的。 采茶需得用心和巧,道姑娘所习的技击之巧,全用在这上面的了,至于到底是个怎么巧法,大抵也只有妖精最清楚了。 这金叶子的想法是妖精想出来的,反正是强迫为上面那位做事,妖精一直恨恨生怨,想着能花她钱,就一定不能省着。那金叶子的制法也刁钻的很,每一片必须是一寸一茎,左右各七脉,厚不过发,口不能卷。要知道如此之薄的金器,几近如纸,口锋折卷是必然的事,她这么挑,显然是诚心为难。 越栖月看到这一条的时候,也猜出来了不是道姑娘的意思,心底霎时想着记忆中那个聪明的少女,难过难以抑制地涌来。 第二条,则是一月一双的牛筋制底的八卦青莲履。 道姑娘的凌波虚步本不叫这名字,这名字是她某一次被老道士逮上,一时忿恨,踩着水花儿气恼叫出来的。自打上山,道姑娘打了老道士一巴掌之后,她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备老道士把耳光打回来。 吃饭防,睡觉防,喝水防,如厕,也要防!!! 防来防去,道姑娘只要一看到老道士的影子,溜得就比兔子还快,好好的一座隐士之山,让她十年来鸡飞狗跳地窜了个完全。 林子里的飞禽走兽只要看到她,跑得比她还快,于是她就死命地去追,一追就追了一身比老道士教习还厉害的步法来。 到最后,遭殃的还是老道士,她要给道姑娘做鞋,做鞋! 一个大老爷们拿着绣花针做鞋,那比杀了他还痛苦!老道士望着道姑娘破了洞的鞋,最后没有办法,拿着道姑娘家里送来的一堆锦缎布匹跑到隔壁尼姑庵里去,求了好几天才求得一个尼姑答应给做鞋,可这做鞋比不上道姑娘一天到晚的折腾啊! 老道士愁得心肝儿都碎了,就和道姑娘说啊,我不打你了,你安安静静像个姑娘家乖乖在观里坐着成不? 道姑娘才不信他,何况,这满山疯跑的目的本就是在找东西呢,只好装傻地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8 当做听不见,惹得老道士最后没办法,不知道打哪里学来的,去找山中猎户取了兽皮给道姑娘脚下的鞋底垫上了,如此,鞋子才毁的慢了一些。 只不过每天道姑娘回来,老道士总会看着她脚下的鞋,故意大声地唉声叹气,道姑娘也不理他,反正他恹恹几声就消停了,才用不着管。 第三条,则是人一楼的莲花白,给驴老爷准备的。 越栖月见过那头驴,是长孙辞的心肝儿宝贝,几乎当成另一个孩子养出来的,脾气不小,嘴也刁得很。长孙辞为几个孩子冷落,也不知怎么想的,天天以技击之术和驴斗,久而久之,那驴也就得了章法,不仅凶悍,最能对付的,也是身怀技击之术的人。 只是这喝酒,是跟谁学来? 越栖月有些茫然地想了想,后来想到可能是子折夏时,心头就更不好受了。 她整个人慢慢压下去,额头抵在案几边缘,就那样保持了一个姿势很久很久,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没脑袋的,人?(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一卷的人物线基本捋清了,接下来就干正事儿了,吼吼吼~ 越栖月知道子折夏会找上门,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昨日人一楼的事也早传了回来,她看着进度图,实则心神高度绷紧,以至于那一箭射来的时候,只微微侧了侧头,就躲过去了。 箭锋稳稳插在进度图上,越栖月悠然转身,一只手捉住子折夏的左手刀,还未卸力,肩头已经挨了一巴掌,腥甜涌上,她强行咽了下去,死死捉住子折夏的手,抵不住心跳的热切。 “想要解药?” 子折夏狐疑地望了一眼淡然坦诚的越栖月,随即明白了她的打算,冷道,“把你那些龌龊的想法都给我收起来!我看在阿姊的面上放你苟且,你却斗胆欺我至此,今日你不死!难消我恨!” 越栖月没想到会惹子折夏恼怒成这模样,一时惨然,手中更捉紧了一些,“那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子折夏眸底一晃,右手已经折上了越栖月的手腕,只听清脆一响,手腕就断了。 左手脱困而出,子折夏抽出了刀架上的横刀,抵在越栖月的颈项上,冷道,“连亦初早已经不在了,你何故纠缠于我!你明知道阿姊是我不能碰触的逆鳞,你今日必死,休要怪我!” “折夏。” 道姑娘掀了帷帐走来,她本来以为妖精会好好和越栖月说话,却不想一来就是个剑拔弩张的局面。那日妖精对农夫下了狠手,她心底本有些介意,眼下见妖精对越栖月也至于此,便不想妖精作孽太深。 “问她要出解药便是,毕竟青陵台的事还要她主持。” “没了她,我一样能找到那东西,而解药么,阿姊你和皇帝同命同身,她怎敢真的下了致命的毒,不过试探我罢了。”子折夏森寒一笑,“现下你试探到了,那我就让你看个明白,敢动我阿姊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血光溅中,越栖月的脑袋飞了出去,血迹潸潸地滚落在一旁,道姑娘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去捉妖精的手,妖精却一横剑,指着那脑袋冷笑道,“果真是个智能管家,想来现在的皇帝,真就是我猜测的林西凛了?” 越栖月沾血的脑袋笑笑,没了脑袋的身子径自起身走过去,把脑袋捡起来,抱在怀中,对子折夏道,“你没有心,我没有身也没有心,只有一缕记忆留存下来,为人利用,于当时还害了你。如今我仍旧掌控在她手中,我没有办法。而今,唯一的一点儿念想留不下,连死,也不成。” “你们在说什么?”道姑娘懵懂不解,完全不知道越栖月在说什么。 “你这样,挺好。” 越栖月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对着道姑娘说出这句话,道姑娘整个人都惊麻了,小心地扯了扯妖精的袖子,小声道,“那什么智能管家,是什么?” 子折夏复杂了眸,她万分不愿道姑娘想起作为秦时欢的一切,当下转身,对道姑娘认真道,“阿姊,我和她单独说说话,你先出去一会,不准偷听。” 道姑娘望着妖精认真的眼眉,点了点头,“那我去墓口那边儿转转,等明天人齐了,也就准备下去了。” 子折夏点了头,望着道姑娘出去的背影,于心不忍地道,“阿姊,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不愿你经历难过。” 道姑娘没有回头,掀着帷帐,微微侧了首,笑意温顾,“傻姑娘,我何曾未信过你。” “你的心,始终在她身上。”越栖月嘴巴一动一动,断颈上还有血在滴落,薄衣轻甲已经被血染了个通透。 子折夏提刀转身,俯视着血色怀中的一颗脑袋,不屑道,“你知道就好,林西凛当年设计害得秦时欢亲手杀了连亦初,也害得你再不能解脱,你何必还要再帮她做事?” “我说过我没有办法。”越栖月没有脑袋的肩膀耸了耸,眉梢一挑,幸灾乐祸道,“她杀了越栖月,夺了同心蛊,又从宋刑的世界带回了我,就是想利用连亦初对越栖月的一点可怜之心来兴风作浪罢了。” “那你觉得你对我还能有影响么?” 子折夏将刀掷在了越栖月身前的血洼里,冷眉冷眼道,“连亦初那个傻东西,看不清秦时欢,也看不清阿宁的本心,更看不清越栖月,纵使明了了前因后果,也只能折磨自己,说到底,秦时欢杀了她,也是她所求的一种解脱,未必不好。” 子折夏话锋一转,盯着越栖月锐了眸子,“你一个智能管家,除却留存的记忆,本不该有感情,何故来试探我?” 越栖月抱着脑袋走了几步,一个没有脑袋的身体抱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走来走去,场面当然是诡异的。 “许是不甘心咯,越栖月简直把暗恋发挥到了极致,不过任谁经历了那一夜,想不动情也难。她生了一张乖巧的脸,可从出生,就注定不是个乖巧平顺的命运,遇上连亦初,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及至现在,竟连一缕留存的记忆都不能解脱,当真可怜。”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子折夏已经从这个智能管家上捕捉到了一些痕迹,开口问出,不过是想得到确认而已。 越栖月抱着脑袋回头,深深地看了子折夏一眼,“你意识到连亦初的清灵时,对越栖月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子折夏愣了愣,随即冷道,“说实话,我有宋刑的记忆,连初晓的记忆,以及子折夏的记忆,唯独连亦初的记忆不能完全,包括感情,所以你问我这话,全然白搭,想要求证什么,怕是不能如愿了。” “我明白了。” 越栖月抱着脑袋转身,往挂着进度图的屏风走去,“我不会做什么,只会按照林西凛的吩咐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至于其它的,我再不会有什么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19 想法。今日你砍我一刀,我也毒了她一回,两厢扯平,越栖月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她什么了。” “你明白最好。”子折夏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对了,你的脑袋,自己缝得起来么?” 越栖月手中一松,脑袋就骨碌骨碌地滚了下来,磕磕绊绊地撞青了鼻子眼眉,落在子折夏缎蓝的脚边,差点儿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子折夏蹲下来,盯着越栖月的脑袋,半响不说话。 “喂,看够了没?”到底是越栖月耐不住子折夏太过冷静的眼眸。 子折夏歪了歪脑袋,对上越栖月斜躺着的面向,正视道,“真丑!” “喂,本姑娘好歹颜色不差好吧,若非你没良心,我怎会狼狈!”越栖月大声道,忽地哑了声气,原是子折夏抱着她的脑袋,小心地往身体那边走。 越栖月想不透子折夏是什么心,直至脑袋再度放在了颈项上,自愈的力量恢复中,额际上已经扫过了温凉的指尖。 迎面的是子折夏那一张过分沉静的颜,心口便闷闷地说不出话来了。 乱发捋正后,子折夏看了看越栖月的颈项,确认在慢慢愈合之后,后退一步,抿了抿唇,道,“栖月,我和阿姊很好,很好,你明白么?” 越栖月想说什么,可又能说什么呢?即便眼前的人不是连亦初,可连亦初终究是她的一部分,而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不等越栖月回答,子折夏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越栖月心头一阵一阵地绞痛,缓缓靠在椅子里,闭上了眼。 解药还没给呢,那就让秦时欢痛一痛罢,她害得亦初太苦,太苦了…… ☆、驴牵人 子折夏从帐中出来,就懊恼自己忘了解药这一茬儿,又不好转头回去讨,只好闷闷地去寻道姑娘。 一路行踏,眼见了过往旧景,子折夏心中也不好过,仔细过了一遍眼,才发觉先时解浮生造下的倒转之阵已经变了模样,无不残垣而倒,方位也变了,倒没什么妖气作祟。 自师傅化身后,魂兽之结确实解了,林西凛纠葛青陵台,只怕是为了找残存的魂兽续命了。 子折夏的眼神冷了冷,当时那一句‘还未结束’霎时响在了心底,暗恼陡生,忍不住跺了脚往高处寻去了。这一上墙,就见到了道姑娘正在原先玄鸟大殿修复的架子下面转悠,心下落定,直往那处奔去了。 道姑娘望着架子后面的大殿,心头突突直跳,总觉得此处不吉利,好在脑子里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故而对妖精说过的那些过往前尘也没个什么想法,正想走开,心头却揪然一痛,站不稳来。 子折夏慌忙抱住道姑娘,“怎么了?” 道姑娘捉住妖精的手,苦着眉哽道,“心口疼。” 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子折夏抱起道姑娘就往越栖月的帷帐里冲,还未及半路,先被一声驴叫给扰了。 “驴老爷……”道姑娘扯着子折夏停下来,却看驴老爷牵着乌行云走了过来。 想来是乌行云本牵着驴老爷过青陵台,不想人小力轻,反为驴老爷一路给倒牵了过来。 这一人一驴定是斗了一路,皆一身躁脾气,一个骂骂咧咧,一个驴嘴歪歪扯扯,乌行云白衣小冠皱皱巴巴,狼狈不堪,远远见了子折夏和道姑娘,径自来熟地打了招呼。 “喂!你们家的驴嘴太刁,我养不起它,给你们还回来了。” 乌行云才不会说昨晚儿上和这驴在花市上闹了一夜呢,最后两个都闹得没了脾气,歇了一阵,就往青陵台来了。 子折夏擦了泪,抱着道姑娘落定,没好气地道,“怕是你犟不过它,又不甘心被它欺负,过来讨债了吧?” 乌行云脸上一红,丢了缰绳,尴尬一笑,眯着眼道,“还是太子妃聪明,怎地,找我帮忙,何不直说,绕些弯子作甚?” 乌行云眯着眼打量着道姑娘,想起秦时欢的名字,心底嘀咕要不要问呢? 子折夏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撩了一眼,对着帷帐喊道,“解药!” 声还未落,帷帐里便飞出了一个小瓷瓶,子折夏双手抱着道姑娘,脚跟一旋,以贝齿给接住了,姿态端地雅致,回过头来,乌行云正呆呆地望着她,朱润的唇齿微张,还真有几分呆傻的模样来。 子折夏皱了皱眉,屈身将道姑娘揽在怀里,将瓶中的药丸倒出来,喂进了道姑娘的口中。 乌行云蹲下身,望着道姑娘,“秦时欢秦四小姐已经死了百来年,我若叫你一声祖师爷,你敢应?” 道姑娘听她一句话,到嘴的药丸差点没噎住,瞪着眼怒她,“你敢叫,我就敢应!” 乌行云僵了下脸,抿着唇笑的奸诈,手搭在袖口上,蹭地扯住一张黄纸来,眼看要往道姑娘脑门儿上贴,不想蓝影一晃,已经为人掀了一个仰面朝天,那黄纸晃晃悠悠地飘下来,落在地上,居然是一张道门的符纸! “哎哟喂!” 乌行云哎哎呀呀,瞅着一脸冷肃的子折夏,脸都不红一下地道,“有人说太子妃你是妖怪,又扯来我家乌门的前身后事,我自然要印证印证不是?不然惹上什么晦气回去,我娘还不往死里打我!” 两人这才明白了小丫头的用心,子折夏面色更冷,抱起道姑娘在驴老爷背上坐稳了,自己牵了缰绳往外走。 乌行云一看这阵势不对啊,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跟上,还未走几步,又缩回去把那张符纸捡起来,小心地塞进了怀里。 一路走出了青陵台,乌行云才敢瞅着子折夏玉削一般的侧颜,小声道,“要去人一楼么,哪里有上好的房间,上好的美酒,还有…上好的…姑娘!” 子折夏定了步子,斜撩了眼,望着一挺没个几两胸的乌行云,似笑非笑地道,“丫头,乌云然的坟在哪?” “啊?”乌行云讶然,看着子折夏万分认真的态势,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谎,“降红阁的规矩,是送回降红阁中了。” “哦,那好,下次你回去的时候,记得看看乌云然的坟空了没空。”子折夏倦然一笑,勾着一抹莫测的笑往前走,“领路。” 乌行云站在原地,望着悠然而走的子折夏,以及在驴背上抿唇而笑的道姑娘,聪明的脑袋从未有过的挫败,冲上去横在子折夏身前,张开双臂拦道,“你什么意思?” 子折夏抱住了小臂,气定神闲地道,“我的意思是,若乌云然听见你这些话,只怕气得要从坟里跳出来,拎着你的耳朵好好教训你!” 乌云然这下子明白了,敢情子折夏还是个骂人不带脏字的主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硬气道,“我本要好酒好菜招待你们,甚至还遣了听话的丫头伺候你们,你们倒不识趣,那这后面的事儿,咱们也说不下去,你们啊,也别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0 来求我!” “你怎知我们要求你?”子折夏扬了扬眉。 乌行云咧咧嘴,笑得笃定,指着身后的青陵台道,“这地方,不是常人能进出的地方,你们既然敢在里面随意吆喝,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据我所知道的来讲,无非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事来。既然扯上这件事,那你们担的麻烦就大了。” 她撩撩眼,瞅着道姑娘道,“敢搬出师祖秦四的名号,你们本事也不小,又敢在人一楼明目张胆地现身,无非是要引起乌门的注意,加之微生长孙两家和朝廷疏远,两厢一合,只可能是你们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想要借我们乌门与之对抗,对也不对?” 子折夏终于正视了眼,还未说话,驴背上的道姑娘先笑了声。 “折夏眼光不错,这小丫头懂几分事。”侧眼对乌行云道,“丫头,你不是最爱钱么?你不舍得花自个儿的钱,一直暗中倒腾地下的钱,这事儿你娘怕是还不知道吧?不若,我这个祖师爷替你传传信?” “你敢!”乌行云绷紧了一张俏脸,凤眼眯长,“且不论你的身份如何,单凭你敢在我娘面前嚼舌头,我就能让你们在天下哪儿都躲不了安生!” “是么?”道姑娘笑笑,拂了一下道髻的青色发带,深浅莫测道,“我若躲进了这身后的青陵台,你看我安生不安生?” “你!”乌行云脸色涨红,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来。 “丫头,你本事不小,脑袋也聪明,更见过许多世面,什么唬人的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就在我们面前失了方寸?还是说,你本就没了方寸?”道姑娘在驴背上悠悠然,一甩发带,扬了扬下颚,“若想发个安生财,不妨日后跟着祖师爷如何?” 乌行云气得浑身发抖,小臂一甩,拂袖怒道,“只要你能证明你是秦四的尊身,让我听你的,不无不可,但若证明不了,就别想安生!欺了我乌门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 “那挺容易的,过几日,我们要下青陵台墓葬一观,你也是地下倒腾惯了的,不妨一起来如何?”道姑娘顺了顺驴老爷的毛发,这犟驴子舒服地哼了哼。 乌行云情知自己中了激将法,可事到临头,也骑虎难下,一跺脚,哼道,“来就来,谁怕谁!我就不信到了地下,有谁还能斗得过我来!” 言罢,甩了手,转身走道,“小爷我既然在人一楼给你们备好了地方,有胆子的,就别说不来!” 道姑娘摇摇头,与妖精对望了一眼,小声道,“这小丫头果真是你说的不服输。” 妖精笑,倦然道,“不服输才好。” 道姑娘挽唇,趴在驴老爷背上,趁机在妖精脸上捏了一把,妖精横了一眼过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就燥了?” “是燥了,不若去那人一楼歇一歇?” 道姑娘赖在驴背上,懒懒道,“你说我是秦时欢,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还学那什么谲商步青丝引的,可别告诉我只是在他们面前糊弄糊弄罢了?” 妖精斜过眉来,“秦时欢的于此起家,承百年下来,又为连初晓一身比拟天地的剑法融合贯通,你怎么也得有点儿把握才好,毕竟,我们不能全然依靠别人,知己知彼,日后陷得深了,也好脱身出来。” 道姑娘这才彻底闹了个明白,忍不住勾了勾妖精牵着缰绳的手,笑意泯然地不说话,满眼满心的都是佩服之意。 妖精得意地挑挑眉,“好了,乖乖歇一会儿,到了人一楼,有得你惹我掉眼泪的惩罚。” 道姑娘霎时苦了脸,早就知道妖精不是个善茬儿,至此刻,又把这个想法认识的深了一些,于是不敢再说话,脑子里面,却不能自已地滩成了涟漪难休的祸水来。 ☆、呃,鬼(上) 众生必死,死必归士,人所归为鬼。 一人窄宽的甬道里,四个白麻轻衣的影子无声地飘着,他们脸上戴了一张纸白的面具,眼睛挖开,鼻子也挖开,只有那嘴唇,挑了红红的细线,勾到了耳际。 面具血红的流苏系带过了耳际,搭在了身前。长发简单挽了塌髻,血红的发带顺挽而下,腰间的博带也染了红。 他们飘得无声,只以为没了脚,可往下看看,原来鞋履,也都血红血红的。 甬道仅一人高,每隔三丈便有灯台,除却影子飘过带来的空气涌动,灯芯晃也不晃。 一条影子在灯台面前晃了晃脑袋,转头和身后的影子道,“啧啧,还雨渐耳呢,定是你家的相士着人打造来辟邪镇鬼的……可你们看,比起墓下的鬼,我们不是更像鬼么?” “乌行云,若非尊你乌门少主的身份,我铁定把你这张嘴缝起来。” 越栖月冷声冷气,这丫头自打从上面下来就没歇过嘴,从墓穴开口处的不合理一路捡捡挑来,简直让人炸起毛的想敲她。可她倒好,浑然不自觉,越说越来兴致,这会子指着两个老头子摆弄了数十年的格局物件儿,又叨扰上了。 “那你倒是缝啊?” 乌行云挑衅一笑,歪过头,望着后面的两个人,“嘿,祖师爷,你们说是我这法子好呢,还是这无甚用处的什么急急如律令来的好?” 道姑娘与妖精牵着手,微错身形地走在最后,好笑地摇摇头,“我可算明白你先时的意思了。” 到了人一楼,上了三楼,果真有布置精致的房间和适宜的酒食,子折夏寥寥看过一眼,径直将道姑娘抱入了屏风后面,见浴桶已上满了温水,便将道姑娘剥了干净给泡上,美其名曰,宜于药性散发。 道姑娘知她说的在理,不闹腾地不说话,只挨挨缠上了妖精的手,够来绕去地意有所指。 情·事上,妖精自来主动一些,道姑娘好容易献了殷勤,哪还能有个把持?妖精眼眉妖妖娆娆地化了,缠上了道姑娘。 等着道姑娘迷迷糊糊地醒了那么一瞬,才发觉妖精早已踏进了桶中,整个儿把她给压在了边缘,抵死抵死地欺上了。 意识断断续续的,心尖儿的疼也一阵一阵的,道姑娘蹙着眉,夹着妖精的腰,紧紧地贴着妖精,细声细气地吸着破碎的低吟。 “那越栖月…为何要下毒……” 妖精怀身一僵,指尖停下来,道姑娘不满,咬了咬妖精的耳朵,委屈道,“若她对你有心,不用让我知道,但若她下次再敢欺我,我会自己讨回来,用不着你出面。你既然不想说,那她的身份如何,于你的纠缠又如何,我也只问这一次,以后不会去想,也不会再问,你我之间,从来不需要由他人来证明什么,折夏你明白么?” “好。” 子折夏抵起道姑娘的颚尖儿,轻轻吻上。 她喜欢这样吻道姑娘,只有这样,才能于欲海深壑的欢喜绵缠中,剖开最干净纯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1 粹的虔诚,奉上了早将道姑娘珍重入骨的魂与魄。 她细密地吻下去,吻着吻着却想哭,欲望安静下来,她伏在道姑娘身上,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望着道姑娘,眼泪酸酸涩涩地滚着。 道姑娘不说话,一点儿一点儿地抹着妖精的泪,她知道妖精一路的坚强终于崩溃。 “好折夏,无论结局如何,我总是开心过的。” 有些话,只能在心底说,开了口,那等于是给了妖精一刀,道姑娘明白的很。 纵使,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可于喜欢保护自己的妖精来讲,无疑是否定了妖精的心,自然不能说。 妖精的泪太烫,烫得她心头发苦,她终于明白妖精唇上的苦,是怎么来的了。忽而想知道,想知道自己以前曾怎样对待过妖精,才惹得她没了心,一身的,也尽是苦。 子折夏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梦中再没有过往的纠缠,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道姑娘的腿面上,捋着莲青的发带,绕来绕去的。 风啊,那么和勳,人啊,也那么温柔,一切,美好的像是画。 睁开眼,是道姑娘撑着头望着自己的模样,子折夏有一瞬间的恍惚,禁不住伸了手去摸摸道姑娘的脸,确认到温华的真实,也总觉是假的。 “阿姊……” 她很多时候有种错觉,会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是秦时欢,还是那个曾在心底超越秦时欢的自己。 她喜欢叫她阿姊,而不是太过久远的那个名字。 “懒虫,太阳老高老高了……” 道姑娘握住妖精的手,贴在唇边吻了吻,笑意泯泯,浑然不显露她的担心害怕。 昨夜里,为噩梦缠绕的妖精太让人心疼,太让人害怕。 妖精倦然低吟了一声,勾着道姑娘的颈项,贴进了她的怀,娇气道,“再赖一会儿,反正没什么事。” 道姑娘随她,揽住妖精的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划着,划着划着,妖精忽地低低吸了一口气,勾着道姑娘的手也就紧了,人跟着埋在道姑娘的颈窝咬了一口,一个翻身,就把道姑娘压在身下了。 道姑娘的腹间抵着妖精的幽岚峡谷,全然感知到了潺潺水出,迎面望着妖精微眯的眼,勾唇笑笑,伸手拉低了妖精的颈项,苦涩纠缠的喘息中,指尖已经探到了底。 妖精一颤,含着道姑娘的舌根,紧致地不敢动,抵在道姑娘肩胛的手猛然攥紧。 颤栗阵阵卷来,妖精彻底没了力气,人越滑越下地弓起了脊背,及至仰身登峰,道姑娘就势折了她的腰,一个平缓揽下,居高临下地笑,“好折夏,可还能压了我来?” 妖精喘着气,脑子里还在空白,撩眼睨着道姑娘,压根儿不想说话。 道姑娘得意,往妖精媚态横生的眼角吻住,也不着急,她好容易折腾妖精一回,总要折尽个够本才是。 要知道妖精平日里总习惯了强势压着自己,可一旦软了下来,那是比她自己还要柔软温顺的一个人,她喜欢那样的妖精,而对强势的妖精,更多的是心疼。 妖精那么好,总不该受苦才是。 怀着这样的心,道姑娘便不想过分地折腾妖精了,唇齿的纠缠,也就更温柔了一些。 ☆、呃,鬼(下) “咦,怎地有一幅画儿……” 两人在榻上胡缠,屏风外忽地传来一声刻意拉长的调侃。提到画,道姑娘背脊都紧绷了,扣紧妖精的腰不再动。 妖精知道道姑娘对画儿的事一直心有介意,虽然解释过是为了引太子伤身之举,却还是让道姑娘心底留了疙瘩。 抵着道姑娘的下颚吻了一下,子折夏从道姑娘身上滑下来,扯过衣衫裹了自己,转过屏风打开了门。 望着一身白麻轻衣,红带红履奇怪装扮的乌行云,子折夏眸底不可见地动了动,倚着门上斜斜撩着她头上的奇怪面具,倦道,“换热水,画给我。” 多简单的命令语气!敢情还真把我当成后辈对待了? 乌行云听着子折夏情·欲难掩的沙哑音气,心底燥燥的,面上却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太子妃可知道长安城的画值多少钱了么?” 子折夏低低眼,望着自己还未褪尽色气粉粉的脚趾头,心下旖旎难休,倦道,“你与其花那个钱去买,不若给了我,房里我给你留个座儿,随便怎么看,成不?” “有这么好?” 乌行云眼眸狡黠,凑近距离,一手撑着门房,一手挽画揽在身后,确有那么几分才子佳人廊下一凑的风流景致了。 只可惜,一个衣衫半掩,明显是床上刚下来的,一个奇装异服,头上歪歪斜斜挂了一个诡异的面具,血红的系带晃下来,于两人不宽的空隙里,端端衬了一个诡异一点儿的局面。 而子折夏的话,也是冰冷而肃杀的。 “眼珠儿摆在座上,想…怎么看都成,你说好…还是不好呢?” 子折夏对发带这玩意儿总没什么抵抗力,血红的系带在眼前晃悠晃悠,忍不住就勾上去了,一勾,扯着乌行云有点儿不好看的脸凑的更近,笑道,“丫头,你这一身装扮,是要扮鬼?” 为子折夏妖妖娆娆地刻意低问,乌行云招架不住,慌乱地扯过发带,退到门外走廊,抵着栏杆喘了口气道,“地下面都是鬼,不扮鬼,你以为走得容易?” 子折夏手中一空,挽唇认真看了几眼乌行云,“你今年十七,十四岁误打误撞被一个为人一楼逼到绝境的倒斗汉子带进了地下墓穴,此后,一年都生活在墓里。你心地不坏,脑袋也聪明,和汉子关系渐渐不错,一年后,汉子答应放你,条件是你必须帮他夺回倒斗界的发言权。如今的局面,明面上是几家倒斗世家互为抗衡,实则是为了给外人看而已,不过是想自身的目标不那么大,被朝廷的摸金尉混在其中,断了你的财路而已。” “太子妃了解的真是透彻。” 乌行云抿抿唇,早知道这位太子妃有本事,却不知道她竟能摸到这地步,自己的私存还不知道藏不藏得住。 真是晦气,怎就招惹上了这么两个主儿! 乌行云一出生,就注定了是乌门少主,也注定了她众矢之的的一生,行刺暗杀没少经历过,可她偏就不习技击,偏要以谋划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此局当中,她常以自己为鬼,惹尽天下捉鬼之人。 被掳之后,乌行云成功脱困,暗中又重新规整了倒斗世家的势力划分,皆愿意看自己几分薄面,自此,她以为自己能力足够,做事开始不顾不忌,时常忤逆她娘亲。 不久之后,倒斗界惹出了一件祸事,牵扯出了朝廷的摸金尉,乌门损失惨重,为此,乌行云便被她娘锁在家中不准再出。 她自然心有不甘,想着法儿偷跑。 而她的想法,是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2 在何处跌倒,就在何处爬起来,徐州一次一次地被娘逮住,她就一次一次地重返徐州,一定要和娘分出个胜负才罢。 闹得久了,徐州连稚龄童儿都认得她,更别说人一楼那些消息灵通的江湖之辈了。 “你想和你娘抗衡,不惜利用倒斗来聚敛钱财,培植自己的势力。倒斗的名头用来,一来钱财可大可小,二来,其中三教九流的人多,真正的能人也多,他们四方为散,即便被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而且他们做事,凡事单凭一个义字,你待他们好,他们自然舍得以命相护,你付出的成本不大,可得到的却是钱财也难以买到的东西,你的生意经,做的不错!” 子折夏倦然说完,人走近了乌行云身前,妖妖的一张颜欺近乌行云尴尬的眼眉,低笑道,“这么点儿把持力都撑不住,难怪得不到你想要得到的人……” 乌行云背脊一炸,冷眉怒瞪子折夏,岂料这人已趁着自己失神的空挡夺了手里的画,远远倚回了门上,晃着手中的卷轴,戏谑泯然,挑眉道,“其实,有时候事情直接一点儿比较好,你若不会作画,大可真去买上几幅长安的仿画,保准儿让你想要的人……再也离不开你……” 乌行云脸上青红迸现,恨不得扒了这妖精的皮,巧不巧的,阿晴那丫头就在隔壁房间里守着,这些话,铁定是全听去了! 她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尴尬,子折夏已经打开了画,满目凝重。 乌行云凑了过去,发觉画上浓艳妖娆的,却是一幅饿鬼争食图,争食的,是一身青莲道袍的道姑娘! 乌行云皱了皱眉,抬眉便见屏风后立着的道姑娘,唇角一抖,心底一直盘算的想法就溢了出来。 “看来这次的鬼,来势不小。” 鬼,乌行云最不怕的就是鬼,连她自己,都自诩饿鬼,饿财鬼! 地下的事见得多了,她便明白,纵使人怕鬼,那也不过是对未知的惧怕,一旦你知道鬼的真身,揭开血淋淋的真实,就知道,鬼比人更真实,更值得去剖开真相,去验证人间的丑恶。 乌行云放下面具,框在脸上,透过狭小的眼圈,扫过了两人,挽唇俏道,“不如,来捉鬼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乌行云提着一身行头出现在越栖月面前的时候,越栖月脖子上的剑痕还很明显,密密麻麻的扭曲的像是爬虫,丑陋而惊心。 乌行云啧啧了几声,将行头丢在了案几上,径自望着悬挂的进度图,仔细地看了起来。 “麻布吸汗,触摸器具的时候损失会减少到最少,白色,黑暗中相对来说比较明显,易于辨认。至于红色,说辟邪,也算不上,可辟人,倒也算得上。”乌行云回首,“毕竟,血是红的。” 她走到案几旁,把玩着面具,“地下面什么都有,什么都得怕,可最害怕的,不过是人。以鬼撞鬼,撞的是人心,撞的,也是鬼心,谁胜谁负,凭的,不过是谁的心更坚定一些。你们求的是命,我求的是财,求得也是秦时欢这三个字,希望,这一次,不虚此行。” 越栖月捏着麻衣,淡道,“你们两个让一个小丫头来制衡我,是不是有点儿小瞧人了?” 子折夏看了那一幅饿鬼图之后,一直心神飘忽,道姑娘捏了捏她的手心,对越栖月道,“我们没下去过,多少得小心一点儿,有她在,也能帮着你一些,我和折夏,只希望快些把事情了了,没别的打算,你用不着多想。” “多不多想我管不着,也管不了。”越栖月看了一眼子折夏,“她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 道姑娘扬了扬眉,将妖精护在身后,勾勾唇,冷道,“不劳费心。” 越栖月忽地弯弯眼,端正乖巧的眼眉攸地化了妖媚的眼狭,冷笑一闪而逝,淡道,“那就准备下去吧,下面的境况经过数十年的折腾,已经不成样子了,我上次行险打开了一处镇棺,放了几天风,墓口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再往下,就不知道了。” “依着已经开掘的地方来看,青陵台下的墓不止一个,毕竟徐州千年帝都,纵使找不到最初的康王墓,后面也有一些小王小侯,舍不得此处风水,建了墓中墓也是可能,何况韩凭墨家出身,机关环环相扣的最明显之处,就是这镇棺所在。” 乌行云指尖点在进度图上的镇棺处,拧眉道,“你看到的镇棺里面的是男尸还是女尸?” 越栖月沉吟了一下,“并非人的尸体,而是一棺的禽鸟尸体,毛发沉珂。某人把我的脑袋砍过一次,我已经无法做到正常智能管家的数据分析,所以看不出是什么禽鸟。” “咦?” 乌行云惊讶,站起身来围着越栖月转了一圈,问道,“什么是智能管家?什么是数据分析?难道你以前能?” 越栖月看了一眼子折夏,“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这世上只剩我一个,没办法拆解别的物件来修复,这就是我容许你加入的原因,毕竟没了数据分析,我会的,比你差的太远。” 乌行云一双乌墨的瞳子饶有意味地盯着越栖月的颈项,“难怪你掉了脑袋还不死,原来不是人。现在看来,若求长生,不若和你一般就好了,何故还要纠缠于旧事?” “若你没有心,身体没有六识的感觉,空有一腔别人的记忆,这样的活着,不是自己,也不是他人,你要么?”越栖月冷冷笑笑,乖巧的眼眉讽刺而疏远。 乌行云一愣,隔了好半会儿才道,“你当真这样活着?” 越栖月并不说话,勾了衣衫往外走,乌行云却勾住了她的手,“喂,你叫什么名字?” 越栖月停了一下,冷戚戚地哼了一声,“原来你们连我的名字都不曾告诉过别人。子折夏,对你来讲,我当真就不值得一提么?” “是,对我是,对另外一个人,你知道,也是!” 子折夏清醒过来,倦了眼眉,勾紧了道姑娘的手,“越栖月,你若再纠缠不清,真的别怪我无情,要知道,你失去了分析数据的能力,林西凛她不会再留着你!” “她如果真杀了我,那样也不错。”越栖月冷淡,“一个时辰后,玄鸟大殿门口见。” 道姑娘斜眼看了一眼呆呆傻傻的乌行云,“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乌行云回过神,狐疑地看了一眼子折夏,转到道姑娘身上,沉吟道,“你说你是祖师爷,我先时还不信,但见了这越栖月,我倒有几分信了。” 道姑娘倒没想到越栖月的一番话会让乌行云转念,不过没什么不好,想了想道,“你对墓下最熟悉,我们从此处下去可安全?” 乌行云转身,望着悬挂的行进图道,“她既然说墓口没问题,那就真的没问题,不过这图就此断了,也没法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3 出后面的是什么,但依凭上面的断层来看,来往千年,此处一共建了七个墓。” 乌行云用炭笔将七个位置标记了出来,“这七个墓均是后世所建,所处的年代也均不同,却巧不巧地形成了一个天三地四的格局,天三生木,地四生金,我可以保证下面有值钱的玩意儿,却只怕难取。” 乌行云说得凝重,道姑娘不禁问道,“为何?” “天三生木,木为生,而以地八为成,要成就天三之局,必有八局,所以你看,这明面上是七个墓,但是天三之地,还有八个陪葬墓,同理,地四生金,金为器,以九成之,器九之用,是为杀器,这未曾挖掘出来的地四之局,以九杀为防,可谓险之又险。” 乌行云眸底生亮,“很久没见到这么用心的墓葬了,这次来,不算亏。” 她兴奋起来,指尖在图上走了几圈,忽地安静下来,言语沉稳。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里的风水格局一早就被人为局限了,这人一步一步设局,才会让后世的人,根据他人为铺呈的风水之象来构建了的墓葬,一步一步地筑建了眼下的天三地四之局。” 乌行云回首,眸底有些冷寒,但是压不住那跃跃欲出的兴奋。 “筑建康王墓的人,不仅风水格局相当了解,还能准确算计到后世的风水变化,这其中牵扯的,不止筑墓那么简单,毕竟,时日长久,地理变化,加之人为因素,稍有偏差,都会毁坏他最初的规划。筑墓的这个人,不仅通神,而且,能巧算人心,相当可怕。” 乌行云的一番话让子折夏揪紧了心,她走上前去,仔细地将进度图看过,有些茫然。 韩凭出自子姓墨家,知晓的仅是墨家机关之术,解浮生接手后,一定有了别的安排,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下李家十一病重,依着解浮生七皇子身份,以及对李家十一的感情来看,他不可能轻易离开,无法从他那处得到什么线索。 那一幅饿鬼图,不是十一的手笔,而苦道士背后的势力到现在还没有现身,到了墓下,这一切都将成为隐患,乌行云的捉鬼之行,终究习惯性地将她们和她自己一并当成了鬼饵。 “不用担心,事到临前,总有办法解决。” 道姑娘牵住妖精的手,温顾道,“你若总忧心来日,不能安心过下眼前,岂非辜负了今日之明日?” 子折夏恍然,心头一点而透,她一直在纠结道姑娘身上的同心蛊,成亲到现在,都未曾放下过心绪,道姑娘一直不提此事,是怕惹自己烦扰,现下说来,想来是看不过去了。 两人凝凝相望,却苦了一旁尴尬的乌行云,她咳了一声,“别在那卿卿我我了,我虽然准备了一身行头,别的却不擅长,你们技击在身的,还是准备准备一些常用的物件儿,省得下面真遇见了鬼,只有挨打的份!” 妖精虽未回答什么,道姑娘却从她清亮的眸底明白了她已经开解,心下开怀,望着乌行云道,“我虽比你只大一岁,但论起前因后果,你总该敬我一声。你逐了暗卫归阁,我做长辈的,也会小心护着你。再进一步的讲,若你助我和折夏在此博过命数,那么我们在世之时,定会护你安全,这生意如何?” 乌行云哑了声,眸底转转,纵使不相信道姑娘秦时欢的身份,但依她和那妖精的身手,有她们两个护着自己,还怕不能对付了娘亲的人么? 这买卖当然划算,乌行云有了底气,扬眉道,“那就此说定,日后我有什么难事,你们两个定不能推辞。” 道姑娘回望了一眼妖精,见妖精没什么意见,遂伸出手,笑道,“自然。” 乌行云一把握住道姑娘的手,眼眸狡黠,低道,“那合作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管墓下遇到什么险境,我要你们,不准救…越栖月!” 道姑娘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这丫头什么意思,那厢子折夏已经猜透了乌行云的打算。 “好,我们应你,但是,你若救不得她,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别反过来怪我们。” “还是太子妃明理。” 乌行云摸了摸鼻子,笑意盈然地像是已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径自开心地转身望着进度图,哼起了小曲儿。 “我们换衣服去,待会玄鸟大殿汇合。”子折夏说完,扯着道姑娘出了帷帐。 “难不成她看上越栖月了?”一出帐外,道姑娘就压不住心底的疑问了。 “越栖月那么一个超越此世的存在,乌行云又是个什么都想握在手里的人,能不想法儿攥住?”子折夏倦然解释,走了几步,忽地歪头看了一眼道姑娘,莫深莫测道,“阿姊……” “嗯?”道姑娘被妖精看的心头一跳。 “你说,乌行云当真就不会再喜欢那个阿晴了么?真的会有人,说不喜欢,说断了念,就真的断了么?” 道姑娘总觉得妖精有些奇怪,走过去抱住她。 “那样的人,未免对自己狠了一些。” ☆、饿鬼与鸟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更新的慢,才不觉晋江抽,昨天到今天,被晋江抽得精神不能自理了~ 乌行云背着卷轴,晃着手里的短匕首悠然漫到了玄鸟大殿下面的入口处,三人已经等着了。 三双眼齐刷刷地晃过来,一双冷淡,一双温顾,还有一双倦然有所思,冷淡的眼生在一张端正乖巧的眼眉间,总有那么一点儿别扭,可乌行云偏就觉得这别扭也好生有趣,将短匕斜插在腰间,快步走了过去。 因着数十年的筑修发掘,掩在修复中的墓层已经被清扫干净,一路沿着整洁的墓道走入,乌行云还颇有几分不适的感觉。 一路看不过去官家的规规矩矩,就多说了几句,越栖月冷淡的性子就熬不住了,两人斗起嘴来。 讽刺归讽刺,道家之道,毕竟有着自己的特殊门道,乌行云收回了玩闹,“寻常的道家符法只是唬唬人而已,若非阴阳质取,互为牵引,定没什么作用。此处以火为引,却不进风向,是个能人妙手,应该不是外面那个自称风水大家的手笔。” “前晋国师冯春出手,自然不容小觑。晋有一年大旱,青陵台周遭死了不少人,后来有一怪鸟在夜间长鸣,一连三日,其后下雨,人得救,复往青陵台香火拜谢,却见整个青陵台为茂盛的梓树遮掩,根本找不到进去的路。” 越栖月淡道,“韩凭与其妻的事半真半假,但梓树大片而生,怎会不让人多想?国师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呆了数年,终于找到了进去的路,而后以修复的名义挖掘其中的秘密,等到梓树为他砍伐殆尽,修筑的工人开始死亡,每一次都会留下鸟羽的痕迹。鸟羽遇阳而化,没能留存下来。” “鸟羽?”乌行云思忖道,“那镇棺和渐耳灯台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4 ,都是国师所设?” “是。”越栖月忽地走前,转进一个耳室,望着埋在地下,半凸地面尺高的棺盖,道,“下面有暗道,这些年发现的镇棺下面都有暗道,下去暗道的人,没能活着出来。” 乌行云凝重了颜,瞅了瞅灯台,“难怪朱老八让我碰什么墓都行,千万别来青陵台找晦气,果然有些门道。冯春肯定发现了什么,才敢以火为引,阳棺为镇,我敢打赌,只消是白日,每一处的镇棺所在,必定有阳气灌入。” 她走到棺盖面前,从腰间的布袋取了一幅白色手套套在了手上,不知是什么材质,隐隐泛着鱼鳞一样的片光。 棺盖上面没有经过清扫,周遭的泥土还有淡淡的腥气,看来,越栖月说她才挖出来的并不假。 乌行云的指尖自棺盖顶处慢慢扫了下去,直至摸到她意料的存在,便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尘土,露出了经久时日泛黑的木质。 那木质雕镂花纹,乌行云所抵之处,正是一点凹陷,凑过去看的子折夏立时捉紧了道姑娘的手。 “怎么了?”道姑娘紧张地问。 “饿鬼。” 乌行云回首,望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子折夏,“我才撩出了一个尖儿,你怎就瞧出了是饿鬼?” “那副画,你忘了么?”子折夏避开眼,低声道,“我见过的东西,不会忘。” 乌行云抿了唇,没有说话,转头褪下一只手套递给越栖月,认真道,“帮忙。” 越栖月愣了愣,随即戴上了那只手套,依着乌行云的模样开始清扫起来。 乌行云余光小觑了一眼认真的越栖月,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妖精的重量几乎整个儿都倚在了自己身上,道姑娘心底发慌,但也不敢表露什么,只得握着她的手,让她依靠过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整个棺盖的纹理终于显露出来,果真是一只跳着舞的饿鬼。 那饿鬼的舞姿很奇特,身体像被折断一样地摆着姿势,连那一张口,都被夸张地撕开,一只飞鸟被饿鬼尖锐的指甲刺穿,正鲜血淋淋地往嘴里塞。 鸟羽一路沾血地飘下来,地上汪了血。一汪血中,鲜活的飞鸟衔着沾血的羽毛,跃跃欲飞,全然不顾被饿鬼踩在脚下,还在挣扎的飞鸟。 整个画面因鲜血而分外明艳,饿鬼绿色的肌肤,血红的眼珠,垩白的指骨,都跟着触目惊心起来。 那一处凹陷,正是饿鬼撕开的咽喉所在,乌行云的脸色不好看,指尖往那处凹陷摸了摸,低道,“是琉璃折镜。” 她仰头,望着耳室的顶部,好似在搜寻什么,确认到一处的时候,她对越栖月招了招手。 越栖月对这个丫头使唤自己心有不耐,可旁边的两个人只顾着她们自己,除了她,确实没谁能帮乌行云的忙了。 走过去,冷淡道,“要我把你顶上去?” “聪明。”乌行云点头,已经摆好了架势。 越栖月迟疑地看了乌行云一眼,总觉得这丫头心底在算计什么,但她毕竟不是人,猜不透人心。 依言听话地矮下身,乌行云毫不客气,径直跨坐在了越栖月的后颈上,稳了稳后,道,“好了。” 越栖月压着乌行云的小腿站起来,乌行云取出短匕往顶部某个地方凿起来,泥土簌簌地掉下来,越栖月眯了眯眼,觉得乌行云这丫头轻的过分。 好一会儿后,乌行云扒着那个凿口看了几眼,又将指头抵进去对比了角度,确认性地道,“冯春有几分本事,他在饿鬼口中安置了琉璃折镜,顶部这里又打通了孔道,同样安置了琉璃折镜,另一端,定是在地面阳盛之处。这还只是棺盖的一处,更别说耳室内其它暗藏的折镜,如此以折镜引下盛阳,再由饿鬼口中的折镜弧面散开,这样一来,不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棺中爬出,都能被阳气覆照,由此看来,下面的东西,定如栖月所说,遇阳而化,甚至,连火都怕的。” “谁允你叫我栖月?”越栖月一生气,将乌行云从身上摔了下去。 乌行云知晓越栖月不会下狠手,叫都懒得叫一下,倒是道姑娘脚跟一旋,将她稳稳托住了,“没事?” “栖月才舍不得伤我。” 乌行云赖皮笑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青陵台外部损毁的厉害,别的镇棺也都被贸然打开毁了,这下面的东西,只怕镇不住了。最好的办法是把镇棺的引阳之法修复完全再下去,但眼下看到这饿鬼,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道姑娘问。 “因为有人已经先行了一步,并且给出了警示。” 子折夏望着乌行云道,“那一幅饿鬼图,食的不是鸟,而是我阿姊,我原先还不明白是何意,现在看到这饿鬼与鸟,很明显,是有人想以此乱我心神,可笑我还当真上了当。” “不是可笑,而是你太过担心你家道姑娘了。”乌行云从道姑娘身侧退开,“既然你明白,那可准备好了?” 子折夏倦然一笑,妖妖媚媚,伸手将那一张诡异的面具戴上,冷寒道,“鬼哉,捉之!” ☆、不在了 乌行云把耳室里的折镜全都找了出来,仔细地擦亮过后,越栖月听乌行云的安排让人拿了灯台,乌行云按照折镜互为折射的角度,重新在墙上定了位置,让人把灯台钉了上去。 一切做好之后,耳室之内泛着昏昏的火光,身处其中,好似无处躲藏,连道姑娘这样清心静意的人都有点儿烦躁,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乌行云扬扬眉,“这你就不懂了吧?上面被毁了,盛阳进不来,只能用冯春的渐耳灯火了。他的灯油是牛油混制,虽然还弄不明白根本,但对某些东西,包括人,还是有些用处的。待会往面具上涂一些,下去之后你们若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保准儿是它的功劳。” 道姑娘瘆了瘆脸色,往那边盯着甲士搬开棺盖的妖精凑了凑。 棺盖正打开,一凑,恶臭就熏了出来,道姑娘差点儿没吐出来,捉紧妖精的手,见她也皱紧了眉头,慌忙把她扯回来,兜着袖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你不是说过了风么,怎么还这么臭?”乌行云跳起来蹦开,直直窜到耳室门外,只探了个脑袋进来,捂着口鼻瞪着越栖月。 越栖月没什么表情,淡道,“忘了我是个没有六识感的,对不住。” 不轻不重自责的语气飘来,三个人也不好说什么,无言地等了一会,恶臭渐渐散去,才往过走了几步。 果真如越栖月先前所说,棺底尽是一些鸟羽,沉珂腐败,黏黑黑地压成一块儿一块的,当中有一个洞口,洞口上血迹斑斑,好似有什么从下面出来过,为洞口的木刺刮破了肌肤,留下了腐黑翻卷的皮肉,恶臭熏人。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5 乌行云皱紧了眉,眸底都是厌恶,嘟哝道,“还是自个儿打的洞的好,至少干净一些。” 子折夏瞥她一眼,“老鼠打洞还指望干净?” “你才是老鼠!” 乌行云哼了一声,凑到越栖月身边,笑道,“好栖月,记得让人一定守住这几盏灯,若我们在下面真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里的阵仗也能阻它一二,不至于害了外面。” 越栖月一转眸子,说不出个什么意味,起身往外走,“我去嘱咐一下。” 乌行云高声一呼,“好嘞。” 搬棺的甲士随越栖月出去,乌行云收正了玩笑,手中比划几下,嘴上却说,“这一套行头,发带结实,可用作绳索来用,腰间有暗袋,备了几日的干粮,靴子皮制防水,下去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境况,总能对付一二,至于再有其它的,就看我背上的宝贝了。” 道姑娘一看妖精同样手中比划回应,就知道两人在以哑语交流,想来是要防着隔墙有耳了。 看了几句看不懂,她稍稍扬了声道,“宝贝,什么宝贝?” 乌行云掐住手势,瞥着越栖月走进来,笑道,“既然是宝贝,自然得等到有用之时了。”她说着起身,自腰间掏了什么东西出来,朝棺里的洞穴丢了进去。 那东西掉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了到底的轻响,乌行云望了一眼,接过越栖月手里的绳子,开始往腰间上套,“你们看清我怎么绑的绳子,按照这个法子下去,纵使滑绳,也能平摊受力点,即便受伤,也不会过于严重。” 道姑娘正看,却被妖精搬回了脸,“帮我束发,待会我替你结绳。” 道姑娘笑笑,妖精总在一些小细节上吃着莫名奇妙的小醋,无伤大雅,她也乐得见妖精一幅小吃味的模样,依言绕到妖精背后,解下她的红色发带,笑道,“怎么束?” “扎高一些,省得动起手来麻烦。” “好。”道姑娘应着,将发带咬在齿间,指尖勾过妖精柔顺的青丝往上拢。 昏黄的灯火中,妖精玉白颈项上的吻痕赫然而显,道姑娘心头鼓槌地跳了一下,耳际却传来了乌行云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你们两个就该连在一块儿,真是碍眼!” “碍眼么?”妖精倦然一笑,撩轻道,“那你先下去,我们一个时辰后再下去。” “可别!” 乌行云明知妖精在开玩笑,却也知道妖精脾气来了,谁也拦不住,服软道,“我不过就是个玩笑,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权当看不见。” “我带的磷火不多,趁着方才丢下去的还在,先下去看看,你们快点儿。” 乌行云说着望向了越栖月,越栖月冷冷淡淡,扶着乌行云踩上了木棺边缘,正要放绳,乌行云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眼眉认真。 短短的凝望,越栖月有一瞬间的茫然,以为乌行云会说什么话,谁知这丫头只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就压着绳子往下走了。 洞底的幽蓝磷火微微晃晃,乌行云一身白衣,头顶的发带血红血红地沉下去,越栖月只觉喉间堵了什么,心底层层垒叠的防卫,沙海一般地一点一点陷下去了。 手中的绳子晃了晃,越栖月回过神来,往上扯着绳子,一转头,子折夏长发高高扎起,发带殷艳,面具下的眼冷冷倦然,耳际殷红的系带蕴贴在身前,几分轻倦,几分嗜血。 她挪挪眼,道姑娘少有地散了发,斜挽而系,没有带面具的精致容颜温顾柔软,唇角含笑地轻道,“我殿后。” 越栖月看了一眼子折夏,她并没有看自己,想来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心下不知名地一酸,她动了动唇角,一时竟没有发出声来。 忽而想起乌行云下去时望自己的那一眼,越栖月心底失笑,觉得特别累,低道,“不用了,你们先下去吧。” 道姑娘知道这丫头在意妖精,但那毕竟是属于真正的越栖月对连亦初的感情,至如今,一个不是越栖月,一个又不是连亦初,再纠结,何苦呢? “那个,你……”道姑娘不是个嘴笨的人,可这话头怎么就堵住了呢? “不用说什么,也不用防备我。”越栖月将绳子递过来,“栖月她,不在了。” ☆、咔擦 道姑娘落了地,妖精从她背上滑下来,一抬头,那边乌行云正张着小臂抵着两边的尖锐,面具斜顶在额头,满脸的冷汗,望着她们两个下来,唇角扯开颤颤的笑,吸声吸气道,“好久没亲自下墓,一来就着了道儿……” 道姑娘着急地看了一眼,原来洞口只有短短丈许的泥地,再往前却是一块方形木地,陈旧的木头柱子方方形形,像是一把竹筷,参差不齐地往上凸起,顶面有尖锐倒三角青铜刺,纵使有岁月的磨黑痕迹,依旧不减寒芒。 两侧,头顶,脚下,都有尖锐的青铜刺,乌行云身处其中,冷汗潺潺,“喂,你们两个想个法儿与我换下位置。” “换了能怎样?”子折夏饶有趣味地道,“你这样一来就着了道儿,往后怎么走?” “呸!小爷我只是不小心,鬼知道千把年前的人这么聪明,竟然把制衡术用在了机关上。”乌行云不敢大声,一声轻嗤也毫无气势,想来是怕稍有动辄会引起脚下木头柱子的重力变化。 制衡之术道姑娘虽不明白细微之处,但也知晓个大概。 如同管中水流,压下去一端,另一端便会凸起,这些木柱初始受力并不会明显变化,只有当中最巧的那一步失衡偏颇,才会牵一发而动全局,而那时,乌行云已经彻底走近了局中,无法退回来。 但只要平衡其力,想要脱困化解并不难,然而其中的木柱不下数十根,究竟哪一根掌握了全局之巧,都必须试探后才可知晓,然而乌行云已经被四周包围,一动,失力偏颇,便会有尖锐刺穿了她。 “我来试试。” 道姑娘想了想,依着她步法的轻宁,以及当年对采茶力道的把握,她虽没有全然把握,但一试还是可以的,不过若出了差池,乌行云折了,那往后面的事,她和妖精,只怕要两眼一抓瞎了。 越栖月这时落了下来,看见道姑娘往前走,低道,“别去!我来!” “你?”道姑娘回首,狐疑道,“错一点儿都不成,你有全然的把握?” “放心,我的眼睛和你们的不一样。”越栖月顿了顿,往前走,“她知道的。” 道姑娘望向妖精,妖精眸底动动,倦道,“她说的没错,让她去吧,我还真庆幸没把她眼睛毁了。” 磷火晃了晃,渐渐熄灭,乌行云轻叫了一声,“腰间的暗袋都给你们备了磷火,数量不多,记得,大力砸在地上。” 话还未完,越栖月身前一声脆响,已经亮了一片幽蓝,原是越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6 月砸了一点磷火。 磷火的幽蓝光中,乌行云汗潸冉冉,点点星蓝荧光烁烁在眸底,撩得她凤眼眉长。散了冠髻,女儿家的柔弱全显了出来,端地让人心生怜意。 越栖月的背影轮廓反衬了蓝光,愈发薄削,像是那一句不在了之后,所有的精神气都没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仔细地看过左右上下,而后束紧了长发,慢慢脱下了那一件外袍,只穿了收身的紧衣,站定在了木板边缘。 “莫怕。” 越栖月说完这一句后,将发梢咬在了嘴里,开始试探性地用手掌压上木柱,慢慢地往乌行云处挪。 道姑娘看得心惊胆战,越栖月的眼睛确实有些不同,她竟能准确地平衡木柱之间的牵引变辄,手脚并用的像是蜘蛛,若非亲眼见到,她不会相信人的身体会柔软至此。 子折夏好笑地瞥过道姑娘的反应,牵过道姑娘的手,指尖在她手心里写着字。 “放心,乌行云那个鬼丫头才不会轻易的害死自己。” 道姑娘讶然,眉心蹙紧。 子折夏笑得更甚,伸手捏了捏道姑娘的脸,指尖落回,继续写道,“这丫头刚才在上面就说了要试探试探越栖月,若是还有那么一点儿善心,就不打算折腾她,若是有变,就想办法除了她。” 道姑娘心惊,一路所见妖精的狠辣手段,她终于有点儿抵触起来,捉紧妖精的手心,写道,“折夏,为何总要下了杀手?” 子折夏一怔,直视了道姑娘,好半会儿才道,“阿姊是在怪折夏么?” 道姑娘望着面具下妖精那双淡敛的眼,心底揪然一疼,急急在她手心里写道,“我不是怪你,只是万物皆命,伤一命,总要还一命,我想与你走很久很久,不想你累积这些因果,承受过多的负累。” 妖精撩了眼,望着道姑娘的眼,盈盈惑惑地闪了蓝光,那些不知名的意味一会儿深一会儿浅的,让道姑娘心底深浅难安。 子折夏心底轻叹,微微凑近了距离,纸壳的磨砂贴进了道姑娘的耳际,轻轻应了。 “好,折夏应你。” “咔擦!” 两人心有通明,万分柔软,那边却传来了清脆的折断声,两人齐齐望去过,赫然惊了心。 原是越栖月折断了自己的左腕卡在了两节木柱之间,皮肉分离中,她脸上依旧冷冷淡淡,当真没有什么痛觉一般,径直倒翻过身体,脚尖落在了乌行云踩着的木柱旁,就那样单手倒撑,脊背抵着一方木柱自下往上地望着乌行云。 乌行云脸皮早已绷紧,紧抿的唇硬生生压抑着什么,眸底乌黑乌黑地缠着幽蓝的光,像是一颗滚墨的蓝珠子,死死地盯着越栖月。 “子折夏,接下来我会折断右脚卡住瞬间,你带乌行云直接过去,我知道你的轻身功夫可以!” “不用!” 乌行云冷叱一声,“祖师爷,左三蹦七,落中四走右九,走!” 道姑娘一听,立时明白,步法展开,七步纵走,落定木柱左三,一点踏七,捞过乌行云的腰间径直踩四临九,稳稳地落在了对面。 “右五六,中二七,左八!” 乌行云急快地吐着变化的步踏之数,子折夏已经踩着乌行云的步数揽着越栖月闪了过来。 堪堪落定,子折夏将手中的断臂丢给越栖月,随手勾起的麻衣也丢过去,罩住她鲜血琳琳的一身,薄俏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接下来,丫头,你自个儿受着吧。” 说完,牵起道姑娘的手,径直往前探。 乌行云小觑了眼,望着越栖月面无表情地掀开麻衣,把断手往左手处接,忍不住道,“你知道我是故意,为何还要来?” “这下面不知道有什么,若我们几个心怀各异,未必闯得过去,对谁都不好。纵使我不死,我也…不想她死……”断手接好,血迹潸然,似乎一时还不能动,越栖月不太方便地穿着麻衣。 乌行云咬了咬唇,走过去想要帮她穿,岂料越栖月伸手一挡,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乌行云面上一红,喏喏道,“既然要同心协力,就不要介意这些了。” 越栖月手一松,由着乌行云去了。 穿过沾血的左手时,乌行云心底恻然一紧,咬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鸯鸟 墓道里潮潮的,子折夏举着手里的夜明珠走在前面,脚下坑坑洼洼,全是些藤蔓的根茎,她心底总有不安,尤其脚下都是梓树的根茎。 根茎缠绕,沿着甬道两璧而上,繁盛的枝叶从中,攀附着许多的禽鸟,而那禽鸟,正是镇棺之上被撕碎的鸟。 “这不是被那饿鬼撕食的鸟?”道姑娘仔细地看了几眼,回头问了妖精。 子折夏闷了声,“是鸯鸟。” “传闻里韩凭妻化的鸯鸟?”道姑娘察觉了妖精的异样,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是。”妖精回首,安抚地看了一眼道姑娘,举着手里的夜明珠在两璧照上照下地看,“好像有些不一样,这些壁画是藤蔓缠上的,并非画上去的。” “像是活的。” 道姑娘一提醒,子折夏赫然就明白了,抓着道姑娘的手就跑,不想已然来不及,甬道两侧上,鸯鸟的眸珠子已经转动了起来。 簌簌声中,机弩的廓动响了一片,冰冷的寒意慑人而来,袍袖挥挡间,子折夏折过箭弩反掷回去,力道之巧,足以让一片箭弩互转了方向。 道姑娘步法快,本是错开了距离,见妖精还在后面,正回身折返,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摔出去,好在腰劲扭转,堪堪落在了妖精身旁,回手一点磷火掷出,才发现脚边及至甬道的尽头都是人的尸体。 那些尸体皆穿着和她们一样的白衣红襟,断肢残像地震了道姑娘脑子里一阵空麻! “阿姊!” 妖精惊叫一声,按着道姑娘蹲下,擦破的撕声刮过了道姑娘的耳际,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妖精苦涩的怀香压住,腥气扑鼻中,妖精捞起一具尸体顶在背上,搂着道姑娘的腰窜进了甬道尽处。 道姑娘被腥气熏得发晕,心头哽得厉害,妖精定然被伤到了。 甬道的门撞不开,道姑娘也捞起了一具尸体挡在身前。 人像是死去没几日,这一动,被箭弩贯通的伤口流了污血,霎时沿着小臂冷沁了下来,恶心翻涌中,道姑娘捉着妖精急问,“伤哪了?” “没事!” 妖精刚回应,就哽了一声,乌色的血沁出嘴角,吓得道姑娘魂魄都散了,转眸一望,手臂上尸体沁出来的血,乌黑的骇人,情知有毒,心跳都要停了。 弩·箭还在不停,道姑娘左右看了一下,见甬道两侧立着两个一人也高的鸯鸟石像,小臂一转,将那尸体横架起来,顶着箭雨又拉扯过几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7 具尸体堆叠成一道防护墙,死命地往身后的甬道石门撞起来。 石门丝毫没有反应,眼泪便自己滚了下去。 道姑娘心屈,自己不仅无用,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人拿捏,害得妖精也为她牵累受伤,要是妖精不在了…… “别哭,也别急……” 妖精虚弱地笑,“一进门都是机关,韩凭出身墨家果然不假,阿姊…你拿夜明珠照照石门给我看看……” “好!” 道姑娘抹了眼泪,抬眼见夜明珠落在外面,纵身越过尸体墙,抄起一具尸体顶上就去捡夜明珠,箭雨却是停了。 珠子刚握住,地面传来了一阵咔擦咔擦的响动,像是什么重物拖着脚步正往此处走来,冷冰冰地坠着人的心魂。 道姑娘背脊发麻,撇开尸体纵到了妖精身旁,也不敢贸然动她,正要照看石门,妖精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躲下来。 “我还能撑一会儿,先看看那边什么动静。” 道姑娘听着妖精虚弱的音气,心疼的受不了,紧紧抓住她的手,勉强应道,“好。” 冷咔咔的步声磨人而缓慢,寂静的甬道里满是血气,妖精的呼吸时断时续,道姑娘脑子里乱成一团,更别说尸墙上冉冉滴血的声音,像是催命的壶漏声。 幽冷的光中,尸体上的麻衣血迹潸潸,乌黑浓墨的像是随手涂抹的血画,一双双不甘心而惊怕至极的眼,合着那夸大的血红嘴唇,皆像是地狱而来的饿鬼,透过面具的窟窿,死死地盯着道姑娘。 道姑娘发了抖,只一下便强自按捺住了,妖精发觉,勉强翻了个身,伏在道姑娘的身上,一双乌墨的瞳子迎着她,满是温切的安抚。 妖精在手心里勾勒出‘别怕’,道姑娘却望着妖精背上那一道乌墨的裂痕,心底酸涩极难忍,眼泪再度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妖精眼底急了,死死按住道姑娘的手,摇摇头。 道姑娘知道自己的眼泪惹了妖精心疼,哽着呼吸咬住酸涩的翻涌,点了头。 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冷咔咔的步声停下,就停在了尸墙之外,隔了好久好久,才又渐渐拖动起来。 步声接近,道姑娘和妖精动也不敢动,有拖动的响声,似是有什么在拖动地上的尸体,将它们搬起来,‘扑通’地又丢进了什么里面去。 咀嚼的声音传来,骨头磨碎的像是磨在了自己的骨头上,咀嚼的吞咽后,有什么碎掉的东西哗哗地摊在了地上,拖着淅淅哗哗的步子继续往过走。 一路折磨地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终于接近了尸墙,猛地窜进了一个一人也大的脑袋! 道姑娘抵在石门上,眼珠子不敢动,呼吸压得很浅很浅,显然是在装死。 借着幽蓝的光,道姑娘才看清那是个鸯鸟的模样,并非真正的肉身,而是以木器雕琢而成,尖锐的鸟喙以青铜的材质磨成,寒光烁烁。而那一双浑圆的眸子没有瞳孔,纵使刻画出了瞳孔的纹理,也明显看得出是假的。 但是那瞳孔能动,绕绕转转地歪着头,凑近了距离打量着道姑娘,鸟喙上的血就那样一滴一线地落到了道姑娘胸前的妖精发上。 道姑娘心底揪紧,差点儿没跳起来劈开那鸯鸟,好在鸯鸟退了回去,张开鸟喙叼起了尸墙的尸体,咔擦咔擦地咀嚼起来。 一阵咀嚼后,尸体的碎块落入鸯鸟的腹中,哗地就淌到了地上,原来那鸯鸟空有其形其举,却终不能如活物一般,当真把那些碎尸给裹在了腹中。 磨人的难耐中,机甲鸯鸟将尸墙上的尸体慢慢咀嚼了干净,一地的碎尸铺展过来,道姑娘看到了鸯鸟身侧两名戴着面具白衣红襟的人。 其中一名左手血迹潸潸,竟然是越栖月,道姑娘心喜,小心翼翼地余过眼光,顿时觉得不对劲起来。 原来这两人面具下的眼,俱都空洞无光,人也机械地拖着地上的尸体往鸯鸟身后的一个车架上装,居然装了整整一车架的尸体! ☆、捉到鬼了 被丢在一堆尸体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道姑娘小心地护着妖精,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尽量隔绝那些尸体的腐败恶心。 确认到那两个人是乌行云和越栖月,道姑娘心底更没了底,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她们遇到了什么,才会变成了那幅模样,像是被什么给控制住了,做着由不得己的事。 残余的尸体被尽数搬上了车架,身后的石门咔擦咔擦地打开,木制的鸯鸟拖着车架开始往门里走。 道姑娘偷偷看了一眼,乌行云和越栖月两个人僵立在石门处,石门缓缓关上,两个的人影渐渐掩在了石门背后。 世界被隔绝,与她们的牵系,像是绳子被夹在了门中,只消那门一关一夹,就彻底断了。 当真就断了,过坎的颠簸蹭地撞响,粘稠的挤压沁过了血,道姑娘忙格了一点儿空间给妖精松缓。 妖精没有什么反应,道姑娘心底一揪一揪的,如同鸯鸟咔擦咔擦滑在轨道上的节奏,不时地扯着人的神经,让她几乎想要大叫起来。 而在这时,她感觉到了肩上搭上了一只手,那只手冰冷冷的,指节僵硬,戳在道姑娘的肩胛,硬硬地恪人。 道姑娘揽着妖精动也不敢动,那冷硬的指尖也就一路摸到了道姑娘的颈脉,冰冷的锋锐突兀出来,一点一点地刺入道姑娘的颈脉,血沁出来的时候,道姑娘忍不住哼了一声,反手正要按住那只手,身前的妖精却动了。 妖精捉住那只手,眼睛亮的像星辰,可那其中的冷寒却是刀,一把戳进她身后人的刀。 尸体被掀开,妖精将道姑娘护在身后,拽着那人的手往车架外丢! 那人影身形一震,反勾着妖精的手往外坠,妖精被拉扯出去,道姑娘忙够住她的腰给拽住了。 这一勾,就探出了半拉身子,也就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那个人一身血污,面具被划开,冷峭峭的一双眼凛若刀寒,不是阿晴,还是谁来? 妖精喘着气,似乎刚才的一击耗尽了她的力气,哑道,“你的耐性太差了。” 阿晴一只手拽着子折夏,一只手勾着车架边缘,双脚抵在车架板身,这样的动作支撑力几乎全在子折夏的右手腕上。 她身后是弥黑的山壁,鸯鸟驰行的轨道像黑暗空间里扭曲的蛇。 轨道两侧有藤蔓连串而起的支柱,每隔一段距离,会有冷幽幽的一盏灯悬着,车架行过的时候,才晃上一晃。 俯视而下,轨道盘旋而下,冷幽的灯盏一路而下,黑暗没有底,只有轨道最终汇聚成了冷幽的一点,缭缭而生的虚晃,是世界尽头最后的光。 车架行过的影子,为冷光折射在山壁,距离的忽近忽远,影子也就忽大忽小,反折出了其中一双双滚绿的瞳孔,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瘆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8 极了。 “阿姊,折了她的手……”子折夏为阿晴撕扯坠着,人像是要被撕开,虚弱地撑着力气。 道姑娘看得心头生裂,却也不想真的害了乌行云在意的人,急道,“你若不生事,我拉你上来!” “阿姊……”子折夏真是没了脾气。 道姑娘也不等阿晴应答,腕间一着力,拽着那阿晴翻上车来。 阿晴一落定,揭了脸上残破的面具往黑暗中一扔,一声嘶叫传来,应是打中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空中翻了几圈,撞到了一片藤蔓,哗啦啦地扯了一片,沉重地抓住了山壁,嘶牙切齿地低吼起来。 互为相应的,更多的嘶叫愤怒吼来,有影子窜上车来,阿晴身形利落,腰间的软剑祭出,血光溅射中,道姑娘只来得及看清那些影子一身皮肤惨白,粘稠的液体湿滑,像是出了水的鱼。 道姑娘正要揽过妖精,耳际一声嘶鸣,一张奇异的脸迫近过来,咧开的大嘴利齿尖獠,压着喉咙底处的腥气嘶吼咬来! 手快过了意识,道姑娘左手掐住那怪物的颈项,猛力抵住,右手反扣住那怪物的下颚,卸劲使出,那怪物下颚一声脆响,就合不上了。 还未松神,怪物的四肢已经将道姑娘抱了个死紧,粘嗒嗒的液体冰凉而腥臭,尚能动的上颚仍大力地逼近过来,似乎完全不受下颚脱掉的影响。 那一双惨绿的瞳孔乱转着,厚厚的粘膜使它在微光下没有焦距,细长如驴的耳朵翻折来去,只有两个孔的鼻子急促地呼着腥气,似是看不见,只以听觉和嗅觉来辨别它物。 道姑娘有一瞬间的失神,手上忽地没了力道,眼看怪物就要咬到,一声锐刺传来,怪物的眉心突出了一点寒芒,绿色的血迹沁出,原是一方剑尖。 怪物被人抓着肩胛甩了出去,阿晴冷峭的眼斜来,手肘格住身后一名怪物的下鄂,反手一剑刺入了怪物的颈项,剑尖直直从颅顶穿了出去! 道姑娘一阵恶寒,转眸见妖精被一个怪物扑上,立时顾不了许多,一脚踹出去,力道之盛,直接将那怪物踢得翻出了车外。 捞起妖精在怀,就听到妖精低喘道,“把尸体丢出车外,它们的目的在尸体!” 道姑娘点头,阿晴已经开始把尸体往车外掀。 尸体坠下,跳到车上的怪物果然都跟着尸体翻出了车外。 想了一想,道姑娘捞着妖精翻到了鸯鸟背上,“尸体在车上,这里相对安全,马上就好!” 妖精点头,道姑娘翻身一个蹬步再次踢翻了一个怪物,扯起尸体的衣襟就往车外丢! 车架一路往下,道姑娘和阿晴不知何时开始了配合,互来相往地保护着彼此,一边防着怪物的攻击,一边手足皆用地翻了尸体下车! 小半个时辰过去,车里的尸体终于被清理了干净,道姑娘喘了口气,盯着阿晴汗迹潸然的颜,问道,“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阿晴倚着血迹斑斑的车板,冷峭眸底垂了垂,指尖沾着血迹写了几个字。 “苦道士,饿鬼图,你。” “你的意思是,饿鬼图是苦道士他们留下的,而他们的目的在我?” 阿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天上。 “她的意思是,饿鬼图是苦道士那边的人留下的,而这里面的鬼,目的在阿姊你。” 子折夏倚在鸯鸟的颈项,掀开面具,冷着一双倦然的眼,直直地望着阿晴,“你是苦道士他们那边的人,所以,才不敢回应乌行云的感情。” 阿晴白了脸,别开了脸。 道姑娘一皱眉,纵身跃到鸯鸟背上,将妖精揽在了怀中,“折夏……” “捉到鬼了。” 妖精笑笑,挨在道姑娘心口,倦道,“乌行云一个人来,我就知道你有问题,既然要捉鬼,少不得演点戏,只是没想到那箭弩会有毒。我想不明白,苦道士那边应该只想捉住阿姊,并非要了她的性命,为何你,偏就要下了狠手?” 阿晴握剑的手紧了紧,转回头,盯着子折夏不说话,眼底决然一片。 子折夏了然,勾住道姑娘的手,撩眼望着阿晴,“是了,你定是想彻底解决了此事,让一切就断在了阿姊这里,日后便不会有什么再能够牵制住乌行云,你也不用再挣扎自己的心念,能够好好地回应乌行云的一场倾付了,对不对?” “牵制?”道姑娘不明白,“我怎么去牵制乌行云?” 妖精仰首,歉意地迎着道姑娘,“秦时欢的名头搬出来,对整个乌门上下都是牵制,除却乌行云,只怕她娘,也要算计到阿姊你头上了。阿姊,怪我么?” 道姑娘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妖精薄唇翘起,放下眼眉,远远看着阿晴,轻道,“乌行云和越栖月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变成那副模样你都能够忍住不出来,我真不想去猜,你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 阿晴脸色一变,咬紧了唇。 妖精叹了口气,赖在道姑娘怀中,勾着道姑娘的指尖绕来绕去,倦道,“尸体沾毒,怪物却能食之不伤,阿姊,那怪物的血,或许对我的毒有些用处。” “我去取来。”道姑娘心下一喜,捉紧了妖精缠绕的手指。 “不急,再看看。” 妖精无奈地笑,“当年墨家的机关鸟都没有眼前的这只厉害,轨道也不知延伸到了何处,不知章法的话,贸然去招惹那些怪物没什么好处。韩凭短短的一生,想要做到此等地步,不仅是难,简直是难上加难。我想知道,他背后的存在,到底是什么,竟然以人养着这些怪物。” 说完,妖精斜斜地看了阿晴一眼,冷峭勾唇。 “丫头,你想闹事也可以,闹得越大越好,或许还能证明,乌行云,她还在意你。” 阿晴睁大了眼,死死盯着子折夏。 ☆、我好怕 石门关上的时候,又等了许久,乌行云僵直的肩胛才彻底坍塌下来,做鬼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尤其这次算计了子折夏一回,指不定这人后面怎么讨回来,她光是想想,心底儿就有些发怵。 她不想见阿晴,所以,就这样罢。 长街断念,并非她铁石心肠,而是事情已经到了不可选择的地步,那般抉择,与她,与阿晴,都是最好的局面。心上的血还未干涸,她不想再经历挖心挖肺的痛。 扶着越栖月走进甬道的时候,箭雨已经发动,乌行云望着甬道尽处白衣红襟的尸体,皱了眉。 越栖月想要冲进去,乌行云按住了她的手。一回首,乌行云放下了面具,示意她也放下面具。 寂静的等待中,咔擦的脚步传来,木制的鸯鸟机械走来,它身侧的白衣红襟的两人呆滞的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乌行云比了个手势,越栖月明白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29 ,身形动辄,迅疾将两人放倒。乌行云上前,撩开了一人的左肩胛,瞅着上面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炎火,伸出指头摸了摸,转眸望着越栖月扯开的地方,是同样的黑色炎火,心头了然,眸底冷了冷。 越栖月知道乌行云发现了什么,但她不说,也不能问,正是难解,那鸯鸟忽地迫近了锋锐的尖喙,往乌行云头顶刺了下去。 来不及细想,越栖月已经仰身护住了乌行云,抬手要去掐鸯鸟的颈项,那鸯鸟却一阵转了眸,机括关节咔咔作响,羽翼点了点地上的尸体,脖子屈着往身后的车架中点。 “车架里血痂沉珂,想来是经年累月装过尸体留下来的。这鸟脑袋笨,把我们两个认成了他们,催着我们把尸体搬上去呢。” 乌行云斜眼看着越栖月后颈狰狞的伤口,心下默默一沉,一语说完,从后扶住越栖月的腰站起来,附耳道,“像刚才那两个人一样,干活儿吧。” 两个人无声无息地搬着尸体,好在都是见过场面的人,忍着没什么反应。 但看到鸯鸟咀嚼食人,一地碎块从空空的腹腔跌落,残肢挂在机括间,血迹黏稠地往下淌,乌行云还是差点儿吐了出去。 胸腹间有一股气,翻来覆去地折腾,她强忍着不舒服,伸手又去拉了一具尸体。 这一扯,她就发觉了不对劲,一切的难受忽地都安静下来,脑子里慢慢涌起那夜花市中的喧嚣热闹,那一句断念的话,也就刀磨一般地在心上割来割去了。 我乌行云,不会再喜欢你了…… 她麻木地将那具尸体搬上了车架,漠然地自尸体面具的裂痕扫过,心头绞的不行,这时,道姑娘跳了出来,回首一望的眼底,半含眼泪和惊惶,乌行云醒过来,猜到子折夏定是出了事,否则依道姑娘的心性,断不会将然欲哭。 乌行云稳了稳神,心头已经打算好了,等到鸯鸟把尸墙啃尽,她将装死的子折夏往车架搬的时候,小心地在她手中写了几个字。 “鬼,分开,暂时。” 乌行云对阿晴最了解,一动那具尸体,就知道是假死的阿晴。 黑色的炎火,白衣红襟,是乌行云整合起来,归属自己管辖的标识。她帮助朱老八平稳倒斗界各方争斗后,并未过多地参与几家相争,而是尽量壮大自己的势力,现在看来,果真碍了那些人的眼了。方才那两人的黑炎纹身犹有破皮后的湿痕,想来新纹不久,但他们费尽心机地想把此事祸害在自己头上,却是蠢得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白衣红襟不假,面具却出了问题。 乌行云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到处转转,一是了解其风俗避忌,二来,也可从中取得一些特别情况的应对技巧,毕竟,当地人见得多了,总会知道那么一些。 她的面具,自来不一样,是她根据当地的情况来进行挑选,这个习惯知道的人不多。因为每一次下墓,她选择的人都不一样,这些人彼此之间,不认识,不多言,不交情。这样的境况,乌行云想要封锁消息,并不难。 所以,一看到这些尸身的面具和自己那夜长街所选一模一样,乌行云就知道,阿晴她,出手了。 石门关上的那一刻,乌行云心底很凉,她不知道子折夏在知晓阿晴的身份后,会怎么做,但不管怎么做,却是她自己先踏出了第一步。 她亲手把自幼喜欢的那个人,送上了一条她也不知道结果的路。 “栖月,我好怕。” 乌行云低低说了一句,轻的几乎没有声音,可在寂静的甬道中,还是轻响轻响地泛了开来。 乌行云转身往木制鸯鸟出现的那条甬道走去,越栖月跟上。 默默地望着身前薄削的背影,越栖月觉得乌行云背负的东西有些过重,不过这并不关她的事,她甘愿为她们试探,甚至折腕,以及在鸯鸟之下护在乌行云身前,都不过是在保一颗相对聪明而有用的脑袋罢了。 那一句‘我好怕’,没什么苛求,带着剖骨至心的冷清,陈述而来。 鸯鸟行来的甬道在箭道的左侧,她们方才是从右侧过来,经历过门口的机关,乌行云愈发小心。她握着夜明珠,小心地走进几步,地上白色平行而来的轨道映入了眼帘。 乌行云蹲下身,仔细看了几眼,用指尖摸了摸,“是骨头,人的肢骨,不乏其它一些奇兽的骨头。” 夜明珠被收进了腰间的暗袋,黑暗乍然而来,一时未能适应的越栖月眯了眯眼。 “缓一缓就好了。” 乌行云牵住越栖月的手,安静地往前走。 那么自然的举动,越栖月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起,乌行云就和自己亲近了起来? 她的眼睛毕竟不一样,黑暗很快适应,睁开眼,越栖月的指尖不自禁地压了压,乌行云一笑,轻叹的愉悦而来。 “很漂亮是吧?” 乌行云的指尖自甬道墙壁上的幽蓝拂过,那都是些骨头,泛着磷光幽蓝,点点闪烁地亮在黑暗的甬道中,衬得两个人的影子也幽蓝幽蓝的。 乌行云收回指尖,摩挲着指尖上的细末幽蓝,“这是个陪葬坑,兴许是风水设计的缘故,大概不止一次的陪葬,千年下来,这里陪葬的人和牲畜,应该不下数十万了。” 乌行云退过一步,望着甬道墙壁上层层垒叠的尸骨幽蓝,“你可以想象他们的挣扎,想象那些绝望的无力,可是我想,你从未想过,他们死后,也会这样美丽。” 沉默了看了许久。 “人活着,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其实,挺丑的。” 乌行云笑笑,牵着没什么表情的越栖月继续往前走,“此处尸骨累积的多,按照地层的沉压来看,只怕还在宋国之前。看来是有什么东西刻意引导了韩凭在此建墓。这东西建了人骨轨道,应是便于内部的继续筑建,我们顺着走下去,定会有所发现。” “你的磷火,该不会是从死人骨头上扒来的吧?”越栖月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乌行云一怔,回头看了一眼越栖月,面具下的眼暗藏的很深,浓郁的幽蓝攸地折射了一下。 越栖月一把将乌行云护在了身后,转身去望,眸中黑白的画面中,一只巴掌大小的鸯鸟安静地蹲在角落,歪来歪去地翻着一双眼看着两人。 乌行云从越栖月肩头探过了视线,看了一眼那鸯鸟,淡漠地贴在越栖月耳际,轻道,“下了墓,要么生,要么死,如果死的是我曾用心待过的人,我会想着法儿把他的尸体带出去,制成磷火,用以下一次下墓。” 越栖月怔了一怔,“你真狠。” 乌行云扬眉,不可置否地勾勾唇,“那你就错了,我只是在行愿,他们生而为斗,有的为财,有的为传承,有的,则是为了某些虚幻不可谈的目的。不管怎么样,他们死在一个墓,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0 所见少了,必然冤屈。我带他们以磷火之身多走几个墓,没准儿还能有那么一缕精魂多见见一些他们想见的,不好么?” “你不过是想减轻自己害死人的罪孽感罢了。”越栖月冷淡,“自欺欺人。” 乌行云耸耸肩,“随你怎么讲好了,反正我没什么愧疚,有本事怨我的,那就活着撕了我。若活着都不能收拾了我,那死了,就更没什么本事了。” 越栖月心底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生气这两个字,于是,脑中的智能意识开始组织这两个字的各方面表现,比如瞪乌行云,踢她,打她,还是骂她? 好像对子折夏之前没有过生气的概念,所以对这种情绪并不熟悉,越栖月正极快地任由智能意识组合,那边乌行云已经感受到了越栖月在挣开她的手。 乌行云对越栖月的游离有些不满意,可眼前的人并不是人,她也不能做到完全地猜到越栖月在想什么,一旦想到这一点,乌行云总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她笑了笑,薄言轻俏。 “若是你死了,我也把你制成磷火,以后,日日带在身上,不管我去哪一个墓里,都把你留一份在那墓中供着最宝贝的地方,这样,再往后的人看到你,定会惊奇,怎么哪个墓中都有你?” 越栖月听到这里,生气的意识已经组合完成,冷眸一扫,将乌行云给丢了出去,“逗我,很好玩?” 乌行云倒没想到越栖月真会生了气,一跤刚好摔倒在角落的鸯鸟旁,也顾不得疼痛,捉着那木制的小鸯鸟在怀里按着,嘴上笑道,“你生的好看,总要有几分情绪才好,我见了欢喜。” 越栖月的生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复归冷淡的表情,“那鸟会叫。” 乌行云一愣,还未明白什么意思,手中的小鸯鸟已经尖锐地叫了起来。 当真要撕破人耳膜! 乌行云正懊恼,头上就掉下一阵阵的灰来,接着就铺天盖地地塌下大块大块的东西,尘土涌动中,纷乱嘈杂的尽是鸯鸟的叫声。 乌行云还赖在地上,瞬间被埋了个实在,有尖锐的鸟喙啄来,却听冷兵的交锋声传来,接着身子一轻,就被人抗在肩上迅速地往甬道深处跑了。 ☆、时日(一) 血气渐渐没有那么湿重,腐败的陈旧却靡靡地磨着人的呼吸,轨道上的一盏灯在鸯鸟咔擦滑动的节奏中接近而来。 斜来的微光中,道姑娘面色凝重地抱着妖精,阿晴坐在车架后方的边缘,压着手里的长剑,拉长了剑尾缠绕的一条红襟,面容冷的像是一块冰。 咔咔接近那盏灯的时候,忽地晃过了一阵风,子折夏低叱一句,“就是这!” 低叱而下,阿晴就动了。 她长剑一掷,精准地绕过了轨道旁藤蔓缠绕的灯柱,人径直一个跟头翻下了鸯鸟的面前,红襟拉长,缠住了鸯鸟滑动的脚,自轨道下荡了一圈回来,重新落在车架后方的轨道上,红襟绕过后车轮底,紧紧地拉扯住了。 然而车架还在往前挣着滑行,帛裂的声音碎响,阿晴脸色一白,望着鸯鸟背上的两人,子折夏对道姑娘点了一下头。 道姑娘明白,翻折出妖精靴子里的短匕,自鸯鸟颈项处划了下去。 她的力道巧,也早就预计了这一手,堪堪划断了鸯鸟的颈项的支节,那脑袋就从胸颈相接处断了长长的一节。 道姑娘抱着鸯鸟断掉的一截颈项脑袋,斜着往车架前的轨道一按,一端卡在镂空的缝隙,另一端锋锐的鸟喙插入腹中,这样一来,三角支力,车架终于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成了!” 道姑娘解开藤蔓灯柱的长剑,帮着阿晴收回了她腰间展开的红襟,纵身跃回了妖精身旁。 就着衣摆擦了血迹,道姑娘将短匕收回了鞘中,一抬眉,妖精已经欺近,糜苦的血腥中,妖精卷着暗袋里拿出来的干净棉帕,擦了擦道姑娘额间的细汗。 阿晴落回车上,卷着红襟往腰间束,眼都不斜一下,道姑娘便不好意思,捉着妖精的手,软软握着,发觉妖精的手尽是汗凉,心底焦躁,道,“折夏,为何要停在此处?” 妖精浅浅一笑,苍白的颜色在微晃的灯火中更见孱弱,道姑娘心中难受,小心地将她揽在怀里。 “还不到说话的时候。” 两人身上都是尸体混杂的血气,子折夏侧靠在道姑娘怀里,望着藤蔓灯柱的后方,指尖从腰间勾了一块磷火递给道姑娘,“阿姊,砸过去。” 道姑娘依言,手劲折巧,往暗处砸了过去,一声哧响,磷火的幽蓝亮起来,原是挂在一处藤蔓上。 磷火不同于炎火,它基于自身而燃,所以也烧不了别处,沾在那藤蔓上也就是自个儿烧着自个儿,幽幽簇簇地一点儿蓝挂上,藤蔓后的一道缝隙也就显露了出来。 磷火的火苗顺着缝隙在往进飘,想来是轨道空间里的气流在暗走。 子折夏想了想,转头看向了阿晴,“阿晴,我不信你,毕竟每一盏灯台的距离有些远,若阿姊过去,我受伤在身,你若有什么想法,我定然挡不住你。所以,还是麻烦你去每一盏灯台后,砸一点儿磷火看看。” 阿晴敛了敛眸,身形动起来。 子折夏见阿晴走远,抬头望着道姑娘,“阿姊,我们在轨道上一直走,你什么感觉?” 道姑娘为妖精一问,脑子里僵了一下,苦笑道,“我满脑子都是你的伤,只想着什么时候去捉那怪物给你解毒,倒没注意到这些。” 妖精一愣,伸手捏了捏道姑娘的鄂尖儿,认真道,“阿姊担心我,我很开心,但我们身处所在,不同寻常,若你因此失了分寸,大概,我们都会死在此处了。” 道姑娘点头,“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一心想着折夏你,以后,定会小心一些的了。” “这就对了。” 子折夏歪着头,枕在道姑娘小臂上,盯着阿晴一路砸亮的幽蓝磷火,“阿姊,你看看,那些藤蔓垂下的角度,还有灯火后面的缝隙角度,可有什么不同?” 道姑娘撇开那些暗藏在藤蔓后夺食的怪物,无视了缠绕在藤蔓间的残破尸骨,一路仔细看过去,对比了几处相对的缝隙角度,以及那顺着一个方向垂下的藤蔓,渐渐明白了。 彻底明白的瞬间,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道姑娘不可置信地道,“到底是谁有这般本事,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阿姊,你未见过玄武,自然不知道玄武有多大,也就不知道曾经屈居在青陵台下的玄武又给自己造了多大的一个藏身之所。这人造的时日循环,比起曾经等待的虚无不尽,终究差远了。” 子折夏斜斜看了一眼踏着轨道回来的阿晴,在手中比划了手势,最后定格在了对面的那一道缝隙上。 “你在和她说什么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1 ?”道姑娘不懂手势,径直问道。 “我们得过去。”子折夏简练地望着阿晴说道,“之所以留在此处,是因为转了几圈下来,每次车架行过之时,灯柱后的空气流动都轻重不一,此处压过去的力量最轻,则代表了它后面的空间更大,也许,就是出口之一。” 阿晴点了点头,比划几下,开始解下腰间的红襟。 “阿姊,她腰间的刚才裂了,把我的解下给她,你待会用自己的把我缚在背上带过去。”子折夏讲完,沉吟了一下,“不过还有件麻烦事儿。” 道姑娘正依言解着她腰间的红襟,问道,“什么事?” 妖精直起身,指尖点了点身下的鸯鸟,凝重道,“这家伙必须得重新走起来,既然以投食为养,那定然有着时辰规矩,若是到了时辰,它回不去……” “无妨,我送你过去,再回来放了它,顺便捉上一只怪物。”道姑娘将解下的红襟丢给阿晴,开始解自己的。 妖精按住道姑娘的手,“你先帮她。” 道姑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妖精,将短匕塞进她手里,“那你小心。” 妖精点头,道姑娘握了握她的手,转身跃下了鸯鸟,一步纵到阿晴身边,看了看对面的距离,道,“距离有点远,待会你先往过走,我把剑掷过去,你借力踩一段,应该能到。然后我把剑收回来,你用那边的藤蔓缠住,先拉过去,这样我带着折夏过去就省得借力,也安全一些,届时,我再回来放了那车架,如何?” 阿晴点头,道姑娘也点了头,“准备好了?” 阿晴再次点头,指尖比了可以的手势,而后伸了三个指头,慢慢往下掰,掰到一的时候,她就跃了出去,道姑娘跟眼而走,见阿晴落点下沉,手中的软剑带着红襟就飞了出去。 阿晴足尖一点,不知怎就一勾,竟然卷着长剑流襟一并带了过去。 道姑娘知道阿晴技击不弱,人一楼挨了驴老爷一蹄子,也是大意,眼下见了,确然有些本事,无怪乎能保得乌行云安稳。 阿晴稳稳落在黑缝的面前,探了几眼,回头比划几下。 “果然后面是个通道,你试着看看能不能打开。”子折夏问道。 阿晴踩着藤蔓间的暗台正要比划,脚下却被一只惨白的手拽住了,藤蔓一阵作响,她人就被拽了下去! ☆、时日(二) 那一只手颀长,溜滑的没有臂骨,灰色的指骨好似冰冷的钳子,拽着阿晴的脚踝就往下拖! 道姑娘眼疾手快,腰间的红襟扯下来,缠上轨道,人就跟了下去! 猛然一声巨吼,浓烈的腥气扑鼻而来,幽蓝微衬的浅微荧散,黑暗深处,一双滚圆垩绿的眸子睁开来,道姑娘扑下去,好似只往那眼睛中扑去! 莹绿盛开,道姑娘才看清阿晴以掌中软剑抵着怪物的下颚,在那怪物口中撑开了狭小的空间,抵着力道不让自己被吞掉。 “眼睛!”子折夏大叫,手中的短匕已朝道姑娘扔去。 道姑娘落在丈许宽径的怪物唇上,未回首,反手接过短匕,顺着怪物溜滑粘稠的皮肤滑下去,拽着那怪物的眼眶,叼开短匕剑鞘,猛力扎了进去! 怪物吃痛,一声巨吼,整个黑暗的空间都跟着震动起来,混杂而来的是那些小型怪物的附和嘶鸣,一阵嘈嘈乱叫中,道姑娘被怪物一摆头甩了出去! 一条藤蔓准确地绕上了道姑娘的腰,将她拉扯了回来! 子折夏眼看道姑娘被阿晴拉回了黑暗墙壁的藤蔓从中,心下方是稍安,身下的轨道却被猛力地一撞,她也是反应快,拼着伤口的崩裂一个纵身跃到了道姑娘方才缠上的红襟旁。 岂料刚是拽上,那轨道忽地一折,她整个人朝道姑娘相反的地方荡去! 道姑娘一看,来不及想什么,脚下一蹬,借力之下,朝妖精扑了过去。 “松手!” 道姑娘让妖精松开红襟,省得被带离的越远,眼看就要抓住她,偏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距离,还未及过想,身体已不由自主地施展了妖精先前教过的击空术,硬是踩着挤压空间的借力法,凌空连踏七步,抱住了妖精。 这一抱,力道脱节,道姑娘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个人一起往下坠去! 权以为会撞了底,腰间却是一紧,原来方才阿晴救道姑娘回去的藤蔓还未撤去,这一拉扯,两人不再往下坠,却是直直往墙壁上撞去。 道姑娘一个翻身,紧紧将妖精护住,撞击的力道涌来,背脊惯了一片冷硬径自过了胸腹,身体僵直了一息,剧痛才猛然一阵反冲,挤着身体里的腥甜喷出了口角。 力气也被带走,道姑娘手上再没有感觉,妖精在往下滑,她却无能为力。好在妖精反手扯了藤蔓挂在了壁上,一揽道姑娘的腰,给稳住了。 然而这并非结束,巨大的怪物仍旧在嘶吼,似乎骤痛去过后,愤怒就再也不能遏制地倾斜而出。 它灰败的身体像是被捞出水的鱼,板着身体在洞穴里四处冲撞,小怪物一边躲着巨兽的冲撞,一边往这处跳来,好似得了什么命令,一定要把道姑娘他们三个撕碎了才罢。 子折夏仰望,阿晴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冷冰冰的一张眼满是强忍的惨白,半挂在藤蔓中的身体被极度地拉扯。扯着道姑娘腰间藤蔓的左手似乎脱了力,仍旧咬唇死命地拽着。 小怪物正急速涌来,子折夏皱紧了眉心,额角的冷汗夹着眼角,生扎扎地疼,“阿晴,再撑一会。” 子折夏低首,眼前有些泛黑,忙晃了晃头,一阵恶心涌过了胸腹,立时抵着舌根咽了下去。将脱力的道姑娘搂紧,攥着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将人带上了缝隙边缘的暗阶,她扯过藤蔓击中了几个小怪物,然而那些怪物掉下去,皆灵巧地又窜回了藤蔓墙上,再次冲了过来。 子折夏心头泛苦,离了以前的质引之法,她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的疼痛,甚至,连眼前的人都护不住。 时日的长轴,再次给了她不同的生命和选择,她还是选择了和这个人纠缠在一起,没有怨,没有恨,有的,只是无尽的怜惜与爱,她必须得保护她,必须得护住她经历完这短短的一生! 道姑娘的意识弥弥散散,方才那一撞,是她脱力之下迎来,内机的运转都未曾到位,一撞,就彻底伤了心腹,背脊像是折断了,胸腹里更是碎掉一般地挤在一起,一动,就能感受到那些碎块挤压的疼痛。 她轻哼了一声,嘴角的血沫涌得更多,眼前的妖精霎时红了眼,泪落得跟珠儿一般,若是能听见响动,那定然是清清脆脆的。 道姑娘玩笑似地想,也想把这玩笑讲出来,可妖精却轻轻吻在了她额头,“阿姊…别怕……” 一语轻落,子折夏反手将阿晴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2 拉扯上来,急促地说着,“裂缝后面定然有机关,你用磷火照一照,尽快找出来,我去对付那些鬼东西!” 阿晴眸底生疑,比划着指了指子折夏的后背。 子折夏冷然一笑,“简单!” 话完,她一个纵身跃出,足尖勾住藤蔓,一个倒扑,捉住了一个小怪物,指尖一扣,深深扎入了怪物的颈项,竟是硬生生地撕开了那怪物的血脉,就那样在怪物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饮上了怪物绿色的血! 阿晴一愣,反手蒙住了道姑娘的眼,可道姑娘已经看见,甚至看到了妖精浅然回望的眸底,尽是深深的不安与歉疚。 画面是极致的残忍,而道姑娘心下,除了极致的残忍,尚有一抹极端的温柔在拉扯着她的意识。 她弥弥地想,妖精的唇是苦的,可即便是苦的,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不知哪里来了力气,她虚弱而又坚定地扒开了阿晴的手,定定地望着妖精,抖着虚弱无音的安抚,“折夏,我不怪你…也不要害怕……” 你,不要害怕这幅模样给我瞧见,不要害怕…… 子折夏叹然,收回浅回的眸底,咬紧了怪物的血脉,汲取了更多腥臭的液体,直至意识开始清晰,才闭了眼,任由了泪水滑落。 阿晴被眼前的画面彻底惊然,心口缓慢而疼痛地撕扯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见了子折夏撇开已经不能挣扎的怪物,擦了嘴角绿色的血,拽着藤蔓,以一种常人不能比及的迅疾跃到了轨道上,拔出了撑着车架的鸯鸟颅颈,任由那车架再次行走起来。 咔擦咔擦地滚动声响起,巨兽的闷吼忽地停滞了那么一瞬,就连小怪物的嘶鸣也都渐渐呜咽下去,一切奇异的变化中,身处裂缝暗台的阿晴和道姑娘也感觉到了变化。 身后的山壁在倾斜,轨道上的子折夏却依旧直立,那些轨道跟着在动,像是与山壁有着一种格外的平衡,不管此处如何倾斜,轨道仍旧全然端正的没有任何错位的可能。 一切猜测获得了证实,道姑娘弥弥中弯了弯唇,遥遥地锁住轨道上的人。 妖精一身血迹潸然,背上的伤痕乌墨成紫,她一手扯下了高束长发的血红发带,微微侧首,余韵暖然的眸底,无限眷顾地看了看自己,而后就变成了凛冽而肃杀的冷伐,一抖手中的血红发带,朝着轨道当中的巨大怪物扑了过去。 妖精,是聪明的,她,相信她,舍不得她……即便是对抗那样的怪物,她…也一定不会死…… ☆、时日(三) 微光洒进眼底的时候,道姑娘望着顶部的铁窗,已经很久没有闭眼,铁窗被打开,妖精压着眉梢看了她一眼。 道姑娘笑了笑,想以一幅比较好的姿态来安抚妖精眸底的愁意,可仅仅那么一瞬,妖精又被带走了。 道姑娘颓然,失去精神气地躺在圆形的笼子里,仰望着一路缓慢转动的顶部铁窗,想着下一次见到妖精,会是什么时候。 妖精扑向怪物的时候,道姑娘选择了相信她,于是闭上了眼,意识清醒时,人已经在了这个莫名其妙铁笼里。 如同驴老爷脖子上的金鉔,道姑娘身处了最中心的一环,而轨道,是外环,整个空间,则是金鉔的外形,是为圆。 鸯鸟的车架进入,是一点巧之又巧的力,一切因它在轨道上承重受力,带动轨道的平衡受压,从而也带动了圆形外壳的滚动。 她们在车架上完全感受不到平衡的失措,是因外壳滚动之时,下垂的平衡重心会带动轨道机关轴处的滑动,这样一来,如同金鉔内部所燃的香,不论金砸外部如何滚动跌宕,内部都能始终保持平衡,不会倾洒出一缕一尘来。 现在的道姑娘,放佛是被燃烧的香,困在整个空间的中心,不知时日,不知所感,连妖精的到来,都是数着呼吸,一呼一吸地在心上算着。 她伤的厉害,数着数着,往往会断了意识,能够清醒的时候,就一定不会闭上眼,清醒后,见到妖精也不过两次。 一次是刚才,一次,是多久…以前? 道姑娘有些想不清楚,在这样的空间里活着,没有什么光,也没有人,许久不说话,她都觉得自己快说不了话了。 怪物每隔一阵子会跳起来,跳起来想要咬她,她已经麻木的不想反应,反正这东西咬不到她。 黑暗适应久了,才发觉那怪物的身形很大,却超不过轨道的范围。 随着外形的滚动,它像是沉在底处的一滩水,晃来晃去的,始终与道姑娘的牢笼保持着永恒不变的距离。不过它好像很不喜欢道姑娘,每次跌回去滩成水,总会慢慢地聚敛起没有骨头的身体,拼力一搏地跳高起来,想要咬上道姑娘。 好在制造此物的人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力道,距离,着力点,以及风向,都计算的精精准准。 一切,都好似那人手中的一个金鉔,他点着自己喜欢的香,指尖拨来荡去,也许笑得温顾,也许面无表情,也许,心下正酝酿着什么…… 道姑娘很安全,这是金鉔主人给子折夏的保证。 “夏,你看爹爹对你多好,把害你骗你的那个人给锁起来了,你再也不会受那些苦了。”僵硬的声音没有平仄的语调,冷戳戳地响来。 “我有过异性之世的父王,也有过同性之世的母亲,还有过许多世间里的爹爹,唯独你,韩凭,你想作为我的爹爹,来唤我一声夏,是觉得你已经没了脸,索性也就什么都不顾忌了?” 子折夏冷然倚在椅子里,斜抵着下颚歪头看着眼前的怪东西,哦,不对,是韩凭。 她坐在一辆奇怪的车上,那车一人宽,一人许长,呈凹字形,子折夏坐在车尾,倚在扶手上,一幅倦然而冷的漠然。 她不是不急,道姑娘被锁在时日的中心,吞时的怪物时时觊觎着道姑娘,她怎能不急?可她不能急,尤其是面对了眼前的韩凭,她觉得这个疯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你在惹我不开心么?” 韩凭僵硬的字节像是拼凑出来的,带着固定的节奏,一字一句刮着人的耳际。 “你还能有心?” 子折夏冷讽,车架在行走,同样是行走在轨道上,却是穿越着昏黄的甬道。 每隔一段时间,韩凭会带着子折夏来此处看看道姑娘如何,短短十二个时辰,她已经来过五次,见到稍微清醒的道姑娘却不过两次。 而每一次,道姑娘都变得越来越虚弱,人恹恹地挂在铁笼里,让子折夏的心,像是刀子在绞,绞的她痛不欲生地还要去面对眼前的怪物,与他玩着心算的把戏。 “我当然不需要心,就像你,没有心,也能活,是不是,夏?” 韩凭的一个‘夏’字彻底激怒了子折夏,她冲过去,双手扣紧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3 了面前那一个脑袋大小的金鉔圆球,指尖从金器镂空的缝隙里钻进去,想要戳破里面的东西! 可她指尖一探进去,里面就有机括扣紧了她的手指,不至于伤她,也不至于让她再进分毫。 这就是韩凭,一个金鉔器里面的脑体! 为了脱离肉身的禁锢,他将自己剥离的只剩了一个脑体,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诈死之后,进入青陵台地下墓葬之后的事了。 那时的韩凭,本以为可以救下自己的妻子,却终究错算了一步,她死了,死的四分五裂,他拼了很久,很久…… 他想死,可想着她留下的女儿,想着那个被康王厌弃的孩子,孤孤单单地活着,该是多么可怜。 子夏她,本该是他的孩子! 他不甘心! 他开始用尽一切办法在康王的墓葬里做手脚,可墓道下面筑修的工人太多,于是他开始杀人,开始放出一些风声,解浮生来的时候,心有看穿,却并未说破,及至子折夏被带进去,他尾随而至,才发觉了更为广阔的存在。 生于死,原来没有界限。 子折夏被解浮生刺伤,被带回商丘,再后来,是她为秦时欢欺骗,于阙伯台赴火而鉴的消息。 灰衣抱剑的女子和解浮生争斗时,他听到了一些因果,也因此了解到罪魁祸首所在,便是秦时欢。 青陵台两度为战,地下的秘密暴露的就更多,时日消逝,尘世的荒凉复来复往,渐渐消弭着他的身体。 也许是对子夏母亲的执念,也许是得知了生死无界,他并不想死,开始借着地下的秘密结合了墨家的机关术,剥离了肉身腐败的一切。 以脑体存活在金鉔器中,以木器金器制作了比四肢更方便灵活的肢体,这一辆车,有他所需要的一切,包括车上的两个位置,一个属于子夏的母亲,一个,属于子夏。 ☆、时日(四) “你到底要做什么!” 子折夏眸底狠戾,恨不得把韩凭这个金鉔踩在地上碾碎,可她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从韩凭将机关打开,捏着道姑娘威胁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可事已至此,不管她怨谁,都没有用! “一切皆因秦时欢起,自该由她承受。” 韩凭长长的肢节拎着子折夏的后颈,轻而易举地将她拎回了座椅上坐好。 “她已经承受了她的一切,已经奉还了她的所有,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自从上了这奇怪的车架,子折夏就处处受制,可她偏偏逃不了。 甬道没有尽头,周围是冷硬的石壁,只有再回到韩凭的制造室,她才能通过折镜看到一些别处的情况,包括乌行云所正经历的一切。 “对你来说,她已经还了,可对那些为她伤害过的人讲,一切,远没有结束。”韩凭僵硬地停顿,“之所以的差别,不外乎你在意她,喜欢她,而我们,恨她。” “我很想不明白,秦时欢到底有什么好,她甚至挖了你的心,剥了你的人,夺了你的命,你却还要如此在意她?” 韩凭迫近,十来根木质肢节托着金鉔而来,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嗡嗡而冷硬的声音从镂空的缝隙传来,若非了解其中是脑体,只怕当真会以为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了。 “呵!” 子折夏冷笑,不再挣扎地依着座椅,指尖随意地点着扶手,敛着眸底的温顾,坚定道,“不管她怎么对我,我只清楚我骨子里,心底,在意的都是她,只有在意了她,我才觉得彻底的愉悦快乐。一个人,抑或其它,不过是自私为己的存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和欲望,你可以拼尽你的一切,可以付出你的一切,那么,你所获得的自我满足,是别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和共同享受的。” 她冷冷看了韩凭一眼,“你不也是因此?你将子夏视为你和何贞夫的女儿,将何贞夫的脑体同样保存在金鉔里,难道不是想组成一个所谓的‘家’么?” “你说的不错。”韩凭道,“我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家,所以为了这个家,为了家里的人,我去伤害秦时欢,没什么不对,你若伤心,与我何干呢?” “你!” 子折夏被韩凭以自己的道理拿捏,心口气得发苦,可她又怎么去阻止他? “是不是我承认了你是我父亲,叫你一声爹…你就会放了她?” 镂空金鉔一顿,缓缓为木质肢节托了回去,它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何贞夫的座椅上,冷硬道,“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而且,你也不是真的子夏,但是,日后会是。” 子折夏攥紧了手心,瞪着眼前的怪物。 “时日是我研究了多年的机关,自打秦时欢消弭,你也跟着她去,各个世间开始修补,我却在玄武曾经留下的腹中不受分毫影响,兴许秦时欢最后一世是以连初晓那一世的秦时欢出现,一错位的,我们都来到了这个世间。” 韩凭顿了一顿,“连初晓参透天地万物之引的剑法,她的徒弟楚烟婔却一心朝政算计,拼着伤下乌云然的心,也要登基称帝,自此之后乌门与朝政再不干系,女帝之承却沿承下来。这个世间,没了质引之法,又没了连初晓那通天彻地的剑法,于我,对付你们,就容易得多,再不会像之前那般,可望不可及。” “你想怎么做?” “时日的初始想法,是源于你的混沌之身,后来实践过程中,还原混沌实在太难,我只能把它做成这般地步。” 韩凭忽地僵硬地笑了一下,冷咔咔地瘆人,“不过,好在秦时欢消弭重生,不记得前尘过往,于此,定力也就差一些,稍稍牵引的话,她一旦想起因果,那于魂兽之间的纠缠必定重演。届时,蛰伏多年的魂兽尽数清醒,我就可以利用它们来让我妻复活长生,再由魂兽掌控了你现在的身体,那我们一家,便可再次团聚。” “经历过大象道,你想让阿姊她重新记起过往,简直笑话!”子折夏冷嗤讽笑。 “你不是也想起来了?” 韩凭又咔咔地笑了一声,“时日不同于混沌的无质无引,但它们都会给人同一种感觉,那就是身处漫长的无知无感里,纵使明白时日在走,可身处其中的人,会完全感受不到这些。我带你去看了五次,她却只醒来两次,这不仅和她的伤有关,也和她意识的无感有关。” 子折夏渐渐明白,顿时不敢往深下里想,咬牙道,“林西凛那个狗东西,你是不是一早就搭上她了!” “林西凛在青陵台搜寻多年,若非看她不同寻常,我不会与她合作,不过既然你是子夏,我自然要想法子带回家,至于秦时欢,她必然要付出代价。一旦她此世的意识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4 无感沉睡,过往的一切总会在漫长的时日中渐渐醒来。何况时日中的吞时怪物,正是当年玄武腹中避开世间重塑的魂兽,它对秦时欢的恨,真实而殷切,只要它在,秦时欢,终会想起一切。” “原来,魂兽并未消失,只是蛰伏,看来我一早猜测林西凛的目的是正确的了。” 子折夏心头发冷,面上却平静无澜,冷道,“可惜,你忘了,林西凛为了逼我帮她,让阿姊服下了同心蛊!” “不,世间重塑的时候,折镜几乎可以看到所有世间的重塑演变。最后一只同心蛊,是越栖月为了保住连亦初最后半年的性命,骗她服下的,而且同心蛊,本身并非单一的蛊虫,最重要的却是牵制隐穴的纹烙。” 韩凭低了低声,恪恪而哑,“正是经历过那一夜给连亦初打通十七处的隐穴纹烙,越栖月才动了情,及至最后,和连亦初一起死在了秦时欢手里。” “何况林西凛早已知晓我的计划,又怎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韩凭晃了晃金鉔,似乎转了一双无形的眼,望着脸色发白的子折夏,“夏,你为秦时欢做的已经够多,放手吧。” “我不是子夏,我是子折夏!”子折夏低叱,“韩凭,你知道放出魂兽后的结果么?” “我看尽你们的纠缠,怎会不知?” 韩凭在何贞夫的座椅上缓慢滚动,“所以,纯粹一点不好么?何必反复来去地纠缠,尝尽苦楚,还是得不到自己的所求,何必?” “难道漫长的时日中,你还不明白,你和她,一定不会有好结果么?” ☆、方镜楼(一)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写着写着,变成了双线~ 不过实在喜欢乌行云,所以双线就双线吧~ 越栖月是个可怜的家伙,至于这一条线的cp...会比较残忍...... “朱老八,你个死胖子,放我下来!” 乌行云被一个滚圆的矮胖子汉子抗在肩上,一路在滚落的尘土中急急往前面跑。 “老子拼死拼活进来救你,你张嘴就骂我,信不信我把你丢给那怪鸟,撕了个干净!” 矮胖子抓了乌行云的腰间一把,把她往肩头上推了推,“还有,别再叫我胖子,都是你这鬼丫头给我吃错了药,这次你要是再不把解药给我配出来,我扒了你的皮!” “谁让你脑袋笨,不就是下个让你痒痒的药,至于一把药的全吃了么?”乌行云斗嘴正欢,压着朱老八的肩头往后看了一眼。 越栖月在断后,手中一方短匕使得精准,纵使鸯鸟细小难缠,她一出手,皆能刺中鸯鸟的脑袋。 血迹侵染的左手腕仍旧触目惊心,乌行云正经下来,“朱老八,这次又是谁出头挑事?” “嘿!” 朱老八冷然一嘿,拐进一个耳室,一个纵身跳到室中悬空的棺上,对越栖月喊道,“丫头,上来。” 朱老八一跳上去,悬棺扯着四角的锁链哗啦一阵碎响,越栖月未回头,辩声而走,轻身落在悬棺上,侧首望了一眼扯着锁链喘气的朱老八,“你们进来多久了?” “不是我们,是我!” 朱老八抬起臃肿的手指了指自己,没好气地瞪着乌行云道,“自鬼丫头被逮回绛红阁,安家为首,张吴两家见势,并作一处地不安份起来。青陵台的事在丫头插手进来之前,四大家就已经觊觎多年,我接管朱家时还小,当时有人不服,曾经挑过事儿让我来青陵台走一遭,老爷子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我当年不知道原因,曾想偷偷来看看,差点儿没被老爷子捉回去打了腿,今儿下来,总算知道了原因。” “眼前的原因?” 乌行云挑挑眉,瞅着从门口涌进来的鸯鸟被室内不知从何处蹦来的饿鬼撕食,饶有意味地开始打量这个墓室。 墓室并不大,三丈进深,墓顶很低,比一人高不了多少。 墙壁是不规则的边线,随眼去看,成角的两面各自贴了一块一尺径宽的不规则边角铜镜,如此相对的角度,镜中所映射的影像定然是无限循环的。 乌行云皱眉,人坐在越栖月和朱老八两人的中间,不知何时把背上的卷轴压了半截末端放在腿面上,指尖点了点,道,“朱老八,这里你看过没?” “放心,就是看过,才敢带你们进来。” 朱老八凑过了脸,幸灾乐祸地指着下面鸯鸟和饿鬼争斗的画面道,“就像是两个机关大家,一个制出了鸯鸟,一个则制出了饿鬼。饿鬼在前,鸯鸟在后,鸯鸟汲取了饿鬼的机关制术,身形比饿鬼灵巧,可饿鬼毕竟更像人,四肢灵活,且锐齿锋利,但它的数量比不过鸯鸟,墓室内,也就七个而已,还有一个挂在后面的墙上没下来呢。” “墓室一共七面墙,七个对角,悬棺卡着四个角,头顶角,脚顶面墙,正对墙上的饿鬼。” 乌行云冷冷然,“先时看镇棺上的画,还以为真有饿鬼存在,现在一看,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傀巫,这墓中墓的主人,真喜欢故弄玄虚。” “说到傀巫,我觉得此处有方镜楼的影子。”朱老八脸色白了白。 乌行云转头瞪他,脸色不好看起来,“方镜楼?别跟我咋呼,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朱老八指了指七面墙的对角,“我来到此处前,和安家的家伙斗了一斗,不知道怎么着就拐进了这样的一个墓室,碍于躲避安家的人,我没敢多逗留,避开险况之后还是想先找到你,谁知一路下来,遇到的尽是这同样的墓室。” 他顿了一顿,似是在刻意地撇开当时的惊惶,沉道,“我当时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便不敢大意,仔仔细细查探过每一处的墓室后,就发觉了即便一模一样,但有一处不一样。” 他从对角指到了壁顶,“每到一处,那里都有偏斜的痕迹。” “墓葬沉睡地底,经年累月下来,纵使墓底有再大的空间,都会经由地理变化而被挤压变辄,很多墓就是这样毁的。以傀巫上好的水杉木来看,它们存在的年代不下千年,以此推断,墓室也存在于千年之前。能够完好无损,没任何坍塌痕迹至此,只能说墓室的外部有很好的缓冲空间,能够让整个墓随着地理变化而走,不仅将受到的压力变得最小,甚至能化解到无。能做到如此的,只有一个可能。” “墓葬是活的,并且每一部分,都是活的。” 乌行云眸底生锐,盯着那处边角,冷道,“机关术最巧的不是墨家,而是以杀人为目的的牵机门,而方镜楼,就是牵机门空家的代表。方镜楼,不是死的,是活的。所以,傀巫的出现,以及灵活的墓室,都让你朝这个方向想了。” “鬼丫头你在绛红阁读的书不少啊,我一点方镜楼,居然全都知道。” 朱老八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5 感叹,“也是,绛红阁自连踏月起,就已搜罗天下杂文传记为任,奇闻异事你见得多,不奇怪,不奇怪。” “如果是方镜楼楼中楼的原理,那其首其尾,定有重宝,且是连环宝。” 乌行云亮了亮眼,半蹲在悬棺上,“栖月,麻烦你待会挨个儿到四根锁链的边角看一看,告诉我边线的走向如何?” 越栖月点头,人踩着棺首的锁链,往对应的边角走。 一低头,下面翻滚着一身惨绿,赤眼赤唇的饿鬼与鸯鸟争相为斗的画面,糟乱中,难为乌行云不为其影响,还能迅疾与朱老八思忖出对策,这让她动了想要分析乌行云这个人的想法,但是数据分析已经毁坏,她也只能是想想了。 拽着锁链抵近边角的时候,她先看了看,但没有看出个什么来。 “好了。”越栖月回头,想知道乌行云下一步要做什么。 乌行云一笑,踢了朱老八一脚,“胖子,你这会要是瘦了,还真难办。” 朱老八一躲,滚圆的身子不知怎就绕过了这一脚,翻到了棺尾的锁链处,四肢挂着锁链,整个身体悬空吊在下面,扯着锁链使劲晃,笑道,“丫头,可别站不稳掉下去,我可救不及你。” 乌行云矮下身,滑到倾斜的棺尾,一把捉住锁链,脚下抵着朱老八缠着锁链的脚踝,呸了一声道,“若非你看出傀巫和鸯鸟是死对头,一见面就打,怎会把我们带到这儿?你这胖子,骗别人可以,骗你小爷我,趁早死了心!” 乌行云一番打趣畅快,转头望着越栖月,“怎么样,有没有动?” 越栖月摇头。 乌行云皱眉,低头对朱老八道,“你给点儿劲。” 朱老八面色一苦,喘了口气,卯足劲往下沉。乌行云见棺尾倾斜的角度更大,忙看向越栖月,后者还是摇了摇头。 乌行云沉了沉脸,“换方位!” 换了方位折腾一番,边角还是没有任何动的痕迹,乌行云抿着唇不说话。 朱老八斜斜瞅着乌行云,喘了喘气,“丫头,哥哥我可是连技击内息运转都施展了出来,已经尽了全力,你要怪我偷懒,我可不服!” 乌行云转头,空茫茫地看着他。 朱老八被她一双魔障一般的眼看得心头一跳,咋呼道,“喂,中邪啦?” 岂料这丫头,诡异一笑,眸底忽地点亮了一点儿攒亮,撇开朱老八,朝着棺首的锁链,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方镜楼(二) “好个朱老八,居然敢骗我!” 乌行云拽着锁链,往墙壁的环扣处看了几眼,回头不轻不重地拿捏起朱老八,道,“看来你是不想恢复原来的模样了?听说你八个俊俏的小老婆已经不让你进屋很久了……” 朱老八眼珠儿瞪得贼圆,“谁说的!” “你几个老婆除了正房不搭理你之外,哪个不想捏着你?居然不让你进房,可见嫌弃你过头了,所以,熬不住就来找我来了?” 乌行云从锁链上滑下,伸出手。 “找你?”朱老八眯眯眼,揽手一抱怀,笑得奸诈,“什么叫熬不住…找你……” 乌行云一愣,意识方才的话说的不对头,脸上霎时别扭一寒,气道,“赶紧把你找到的东西拿出来!” 越栖月在旁冷冷听着,余光瞅见乌行云俏脸儿羞红,脑子里转了转,才意识到她在羞什么,霎时也有点儿心神放空,脑子里尽是真正的越栖月给连亦初施针,连亦初那羞怯的模样。 子折夏…她们,怎么样了呢? “什么东西?”朱老八怀抱夹得紧紧的,两眼翻白,显然要耍赖。 “少给我耍赖!” 乌行云缓过脸色,揪着朱老八的耳朵,“方才我以平衡悬棺着力来试探拐角的转向变化,但是它没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居首或居尾动不了,一是它被动过了!但你既然敢配合我去看转向变化,想来早就发觉它动不了,所以,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居首居尾之地。想来棺里不仅藏着宝贝,还是你早就断定的居首之物,你怕取了其首,取不得其尾,才想找了我来,对不对?” 朱老八捂着被乌行云揪着的耳朵,哎呀哎呀地叫唤,“小祖宗,您真是聪明,居然能从锁链环扣处断定这墓室就是方静楼的源头,你厉害,厉害!我跟着他们几家的人混下来,差点儿被那鸯鸟怪物撕了吃了,好在遇到这些个傀巫才保了性命。他们的人胆大,直接开了棺,抬头就撞上了里面的千年老尸王,我一看不得了,只好拔腿就跑啊,遇到你,运气,运气!” “运气你个鬼!”乌行云放了手,摊开掌心道,“开棺?定你是偷了他们开棺的家伙,才敢跑了出来吧!” 朱老八揉揉耳朵,从怀里掏出个圆形铜盘,嘿然笑道,“你也知道,我们老朱家厉害就厉害在鼻子灵,知道哪儿有好东西,可论实打实的功夫,还是安家厉害,什么机关啊,锁件儿什么的,都是他们三家打头阵。既然他们敢扮成你的行伍模样下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的想栽在你头上,所以,定然都算计好了的,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却没想到这里面太玄乎,东西也厉害,算着你该下来了,还是找了你的好。” “果然是他们!”乌行云咬咬牙,接过朱老八手里的铜盘,“早知道他们窜成了伙,当初就该一并收拾了他们!” “现在也不晚。” 朱老八压低声,“来的都是几个来日要掌家的,管你怎么收拾,弄死弄残,还是收了人心,在这险地儿里,有的是机会。” 乌行云蹬了朱老八一眼,仔细打量起手里的物件儿来。 “别看这玩意儿巴掌大,可精巧着呢,也不知道安家九姑娘打哪儿弄来的,找不见的时候,脸都青了。” 朱老八似因安九姑娘被气到而兴奋,眼睛贼亮贼亮地解释道,“青铜器件做到面面相切,且灵动机巧自如,已相当难得。其纹其理上以龙马,下以龟寿,很明显的河图洛书之理,上十九下,合而为分,分而为何,故而这东西才能依此变化多端,无论到了什么棺啊锁面前,都能打得开。” “你的意思是……”乌行云不相信地瞅了瞅朱老八,“当真什么都能打开?” “我还能骗了你?”朱老八一瞪眼珠子,对乌行云的不信任冷叱万分,哼哼道,“吴老七和张小六都是谋算的好手,他们有时候也算不出这玩意儿怎么启动相应的钥匙,这不,我就巴巴的来找你了么?你脑子里什么都装得,定然能使得惯这玩意儿。” 乌行云瞅着朱老八一脸的谄媚,心底捣鼓捣鼓,“你们四家门也真奇怪,好好的名字不取,非要掷骰子来算,这倒好,最老的是九,结果就挨个儿排下去了,是不是再有生的,也就叫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6 老大了?” “你扯这茬儿做甚?” 朱老八知晓乌行云开口,绝无无用之言,一时见她往这名字上绕,心下突地一跳,问道,“你该不是想到了什么?” 乌行云一掂量手中的玩意儿,眸底暗了暗,抿着唇角,往那悬棺上细描起来。 “吴张朱安四家原起御匠之士,不过是因不甘心最后陪葬,才在墓下做了手脚活命,但这活着出来,于世间已除名,隐姓埋名的活着,自是艰难,后来贪图墓中财物,才做起了墓下的勾当。” 乌行云仔细看着悬棺的花纹,指尖又套上了那副鳞白的手套,“朝政更替,王室宗亲墓下的宝藏就成了争夺王权者的一笔横财,你们这些人,也就渐渐上了台面,只不过,通常没什么好下场。给你们取名字的那个人心思很巧,要知道,世所有名,名而人言,惶惶一世,一代号称谓而已。世间流传者,唯欺世之名甚久,就像这河图洛书,没那么复杂,单以最简单的十数九方代表了整个世间,传承下来,十数九方,也成了万言之理,而非当时之意。所以欺世者,先以自欺,你们的名字简单,却也有最简单的愿望,无非是想让你们沾点儿十数九方的福气,多活几年罢了。” “可惜你们不大明白,还是要往地下纠缠,往后儿孙福薄,渐为消弭,那个取名的人,恐怕也伤心的紧。”乌行云敛了敛眸,拍了拍朱老八的脚。 朱老八对乌行云一阵莫名其妙的话心生茫然,可给他们取名的老太爷早已经死了,就算伤心,也轮不上了,一时寥寥,让开了脚,望着乌行云道,“丫头,你胡诌鬼说的咒我呢?” “我不仅咒你,还要咒门外的人。” 乌行云冷了冷,指尖按在悬棺的某一处,翻开了掌心的方盘,提高了音气儿道,“朱老八,我不知道你是被怎么威胁的,但是若我乌行云能从此处活着出去,你们四家,都别想活了安生!” ☆、方镜楼(三) “乌行云,你的口气还是这么大。” 冷肃的不屑从门后传来,一行穿着白衣红襟头戴面具的人涌了进来。 这些人手中牵着火绳,那火幽蓝窜冥,如同暗夜的幽光,一线拉开,不仅让仍在争斗蚕食的鸯鸟碰之既沸,连那几只饿鬼也都远远跳开,窜到七面墙上挂着身子不敢动弹。 场面清扫下来,地上的磷火线绳燃烧着鸯鸟的残肢,墓室胧在幽蓝的晕光中,门口缓缓走来一个三十些许的妇人。 她高髻盘发,露出好一截修长的玉颈,眼眉细长,颧骨高挺,一张脸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薄唇未挑唇线,像是抿着一把刀,冷冷地望着悬棺上的乌行云。 乌行云看了一眼地上的幽蓝火线,挑了挑眉,“九娘嫌我口气大,那你们有本事别来找我啊?磷火的作用若非我提来用之,你们怎会想到以化虫精油融合其中,来震慑地底的不堪之物?” “看你这模样,是终于给嫁出去了?”乌行云撇撇嘴,“可别告诉我是张吴两家的小老头儿。纵使我觉得你不怎么样,但他们两个…也配不上你。” “不劳费心!”安九娘面色一寒,“带进来!” 阿晴被推进来的时候,乌行云脸都白了,她攥紧了手心,唇角发着抖,面上冷道,“我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想拿她威胁我,做梦!” “没关系?”安九娘讽嗤冷笑,“谁不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儿宝贝?这世上就算降红阁没了,也没有人会信你不管她!” 说话间,安九娘反手一折,手中暗藏的锋锐哧地一声扎进了阿晴的左手。 短匕的寒光穿透了阿晴的手心,鲜血淋淋地淌在了地上,乌行云眼前一黑,人从悬棺上跌了下去。这一下摔得实打实,她猛然抬头,狠狠盯着安九娘,“安九娘,我定会剐了你!” “不着急,我敢下狠手,也没想留了后路,只消你帮我一个忙,出了青陵台,我们之间,是生是死,各凭本事!” 安九娘俯下身,捏着乌行云的下颚,平静道。 “好,你既然敢应,我也不怕你,说吧,什么事!”乌行云甩开安九娘,盯着阿晴鲜血淋淋的手,抖着音气儿冷道,“给她包扎!” “放心,流那么一点儿血,死不了人。” “那你给我流那么一点儿试试!”乌行云坐在地上,眼眶布满了血丝,一双凤眼死死盯着阿晴的手,狠狠道,“你敢下这样的狠手,定然所求非常,大不了都是死,你狠得来,我也狠得来!” 安九娘脸上暗青沉沉,“给她包扎!你给我起来,走!” 有人上前,给阿晴裹伤,乌行云脸色不见好,僵着身子不动。 安九娘眉头一拧,叱道,“给我架起来!” “想动她,有没有问过我?”越栖月冷眼看了许久,人侧步一横,揽着乌行云落在悬棺脚底正对的墙面。 “你放开我!”乌行云挣着越栖月的手。 越栖月冷眼一瞥她,“你这样,无疑去送死。” “用不着你管!”乌行云一撒手,正要走,脖子忽地被一双血红的手给掐住了! “磷火!” 安九娘低叱一声,接过一人递来的磷火串绳,人似一抹幽光窜到了乌行云身侧,绕手一勾,串绳就烧到了她身后扑来的赤红傀巫上。 那赤红傀巫比之前的垩绿傀巫还要大上一倍,一副牛鬼垩神之面,獠牙突出唇齿,脖子很细,缠绕了一圈圈的锁链,绕着它的四肢以八字结环绕而下。 锁链上缠着一些腐烂的草,散发着腐草特有的味道,熏人而刺鼻。 乌行云被安九娘拉开,那傀巫却不受磷火影响,从墙上的龛台跳在了悬棺上,獠牙嘶鸣一吼,才得以安静窜回墙上的垩绿傀巫便躁动起来。 “走!” 安九娘拽着乌行云往门外走,方走到门口,悬棺忽地震响了锁链,门跟着砰地一声撞合,阴风一阵涌动,一切像是被什么突然掐断,诡异地安静起来。 “砰,砰,砰……” 忽然,悬棺中一声接一声地撞响了,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爬出来。 平缓而有力的节奏中,跟着安九娘来的几个人霎时白了脸色,就连攥住乌行云手的安九娘也压住了呼吸,整个人僵冷起来。 乌行云情知有变,急快地思忖着对策,眸底转来,扫了扫不大的墓室,见朱老八藏在悬棺底下,虚胖的脸色惨白惨白,幽蓝的磷光虚晃,他的轮廓忽地闪了一下。 乌行云背脊一炸,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朱老八的后面,嘴角压得紧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在紧张悬棺的响动,一见乌行云的反应,都往朱老八后面看去,一看,霎时绷紧了身,背脊的冷汗唰地沁了出来。 原来朱老八后面正对着一个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7 拐角,拐角两面的墙上原就挂着两面不规则的铜镜,此时铜镜照着朱老八的背影,镜中的画面却不是他的背影,而是他的正脸。 他一张惨白盈幽的正在两面铜镜的折射中无限循环,一直一直循环下去…… 所有人齐齐望着朱老八,朱老八显然知道出了变故,嘴角一抖,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都…看着我作甚?” 他一说话,悬棺上的赤红傀巫就折了身子,倒着一张獠牙利齿的脸,挂着悬棺边缘看着他。 朱老八心头一哽,忽地来了脾气,大叫着踹了一脚过去,“你八爷我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还怕了你不成!” 他一叫,镜中的人也叫起来,呼喇响成一串,一声环一声地荡开来,霎时整个墓室都充斥了尖细的叫声,几欲撕裂人的耳际。 乌行云正要捂耳朵,却先有一只手探来,她侧眼一望,迎上的是阿晴担心的眼。 耳际温凉而柔软,心也像是被那双眼给轻轻捂住了…… 鼻头一阵酸楚,乌行云压着眉心握住了那只手,正想将阿晴拉进怀里抱住,尖细的叫声却忽地停了,一人颤抖的惊怕也就跟着突兀地清晰起来。 “是我……怎么会是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怪物缠绕,那个人捂着自己的脸,人跪在地上,他面前铜镜里的影像,不同于朱老八的正面,却是他的背影在铜镜里折射。 这人背影呈现出的绝望,让身处在他身后的另一人,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啊!” 尖叫乍起,一只垩绿的傀巫猛地扑在了躲避之人的颈上,一张口,尖细的牙齿就咬了进去。 突变惊来,安九娘扑了过去,一掌抵起那傀巫的下颚,另一手顶着它的胸腹,把它给掀了出去! 这一掀,獠牙拔出了血管,鲜血喷溅出来,霎时溅了安九娘半拉身子。 她回转身来,一脚踩在垩绿的傀巫心口,力道之猛,竟踩穿了进去,黑红的液体漫出来,瞬间淹没了她的脚背。 乌行云只在降红阁的藏书中见闻过傀巫的制法,此刻见了那黑红的血液,当真信了傀巫原以活物心脏为主,木器铁制为辅。 安九娘靴子上的干涸血迹再度被浸透,此刻熟稔地抓住傀巫踩碎了心脏,显然经历过此等境况才会处变不惊。 这一脚踩碎,她人踏在傀巫身上,脸上犹有殷红喷溅的血迹,恍若煞神一般,临天而下地低叱,“都给我争点气!尸变的玩意儿都见过,这些鬼东西算什么!” ☆、方镜楼(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自己有点儿发怵,不过食·所·性·欲,皆是如此,残不残忍,是诛心,非诛人。 安九娘拿出了安家门主的威严,一声低叱下来,跪着的人转眸望了她一眼。那一双没有焦距的眼充满了恐惧,充血暴涨的眸珠几乎要挤出了眼眶。 安九娘一行人瞬间退开距离,全都挤到了乌行云这一边的墙面处。 那人喉咙开始咯咯作响,节奏起来,竟和棺中的怦怦声互为相应,一时间,像是一个内部有召唤,外面为之相应的诡异局面。 那人开始挪动膝盖往悬棺爬去。 朱老八见势头不妙,身子一路滚过来,挨着墙面不敢动。他一动,对面的铜镜也就变了模样,不再是他惨白的脸,而是转呈了他的背影! 他惨惨一笑,“鬼丫头,这就是我的报应!” 乌行云攥着阿晴靠向自己,瞥了朱老八一眼,冷道,“没什么报应不报应,事事环扣,相应而生。你做了什么事,就该为什么事承受结果。你朱老八自来胆子小,既然敢做出选择,就没必要为我感到抱歉,因为,你们对我做的,我会自己…亲手讨回来!” 她言语沉而肯定,让在场的人都悬了心,不过比起迫在眉睫的事,乌行云的这话就算不了什么。 那人已经扑到了悬棺上,掐着脖子,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他喉咙里钻出来。 棺中猛地重击了一声,赤红的傀巫一跳,小心地避开着那人扑匐的边缘,五只垩绿的傀巫跟着缩在赤红傀巫的角落,摆出防备的架势。 “鬼丫头,待会小心,那鬼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会把你整个骨头给……” 朱老八话还未完,扑在棺上的人忽地转回头,血红的眼珠儿竟然掉了出来,堪堪连着皮肉挂在脸上,他掐在颈项的手,正在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肌肤。 没有尖锐指甲的手,就那样充血泛红地插·进了肌理,如同撕扯蒸熟的鸡鹅,肌肉的纹理被撕开,鲜血一阵不能抑制地翻涌着。 沾了血水的骨头有意识一般地扭动着挤出来,沿着颈项撕开的缝隙,一路崩裂地往下剔着血肉。 眼前的画面,是一只无形的手,不,是这个人自己的手,它掌控了屠夫的能力,进行着一场自我剥离的盛宴。 乌行云眼睛睁得大大的,颤着手把头上的面具放下来。 面具的眼眶和鼻孔她做过特殊处理,一个于黑夜中能见度高一些,一个是过滤了人的浊气呼吸,避免在呼吸碰到地下的宝器时,会让其因不适应外部的浊气而产生瞬间的变化,失去原有的价值。 她戴上面具,是为了避开眼前的血腥画面。 她下过不少墓,最常见的是机关墓,那些墓,多多少少被盗过,地下的空间早被黄土掩埋,很多宝贝其实在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模样。 墓的主人一般是让他们接触外间的浊气直接化掉,再将其陪葬的宝贝拣出来。她背后的卷轴,不是什么特殊的玩意儿,而是外间最不值钱的虚无浊气,带下来,就是为了化掉棺中的尸体。 她以前并不那样做,因为好的墓,一般会见到墓主人,保存得当的话,几乎可见墓主活生生的样子。若有时间,她很乐意将墓主都画个像儿带出去。 可惜在经历过一次很诡谲的尸变后,她不想再陷入麻烦,开始习惯性地背上一桶她特意调制浓郁的浊气,以免逢上什么了不得的墓主。 悬棺中的东西不一般,眼前的血人已将自己的整个人皮剥了下来,并且整齐地折起来放在一边。 一切像有着什么顺序,这个一身是血的人,其实早已死去。 他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按部就班地拆解着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像是市场里功夫最好的屠夫,将一头宰杀的猪剔去皮,熟练地剥离着它身体有价值的每一部分…… 头被砍下来,胸腹被剖开,内藏被摘除,一切的一切……都被用心地分类切开、剥离,被一块一块地放在指定的位置,静静等待着…… 最后的最后,这个剥离了一切的人,杵着没有头的血气骨架,双手捧起了血淋淋的心脏,以一种奉牲的姿态在悬棺面前缓缓跪下,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8 姿态极其地卑躬屈膝。 “鬼丫头…你不如……现在杀了我……” 朱老八抖得没了话,“反正被那镜子选中,一定没了活路,要我自己把自己剥成这幅鬼样子,我宁愿你现在杀了我,也不要像是一头待宰的猪!” “你给我闭嘴!”安九娘低叱,“并非每个墓室被选中的人,经历的都一样!” “我知道你还侥幸张小六还活着!” 朱老八跳起脚来,“反正老子要死了,也用不着再遮掩什么!你明知道吴老七喜欢你,偏要嫁给张小六,无非是逼着三家连势来斗跨我朱家!我朱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惦记,惦记到连我也不喜欢了!” “朱老八!你撕了你的嘴!” 朱老八无所顾忌地揭了底,安九娘也怒了,一脚踢出去,两个人斗在了一处,岂料刚过上三手,悬棺咔地一声滑开了棺盖。 赤红的傀巫跳下悬棺,以半跪的姿势恭迎了什么。 场面再度陷入诡异的安静中,棺盖一点一点地滑开了…… 乌行云吸了吸鼻子,发觉随着棺盖的打开,赤红傀巫身上的腐草味更浓郁了…… “哐!” 棺盖被大力地掀在了地上,一只手伸出来,接着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棺橼上…… 两只手黑乎乎的,裹着厚厚的腐草,细微的碎末从指缝小臂处缓缓掉下去,落到地面,霹雳作响,未过片刻,便融开了许多斑点大小的坑洼。 右手向天,张着五指,缓慢地转动,像是在确认什么……接着有什么人轻轻笑了一声,讽刺而不屑,黑乎乎的人影从棺底里坐了起来! 碎末继续掉着,他睁着被腐草覆盖的眼,缓缓地转着身形,闻到血气,脖子僵直地定了一定。 他又笑了一声,满是撩轻的不屑,身子一轻,盘腿坐在了悬棺橼上,左手屈指一张,就将无头血骨奉上的心脏捉取,递在嘴边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墓室中除了压抑的呼吸,就是这人吃东西的声音。 他,在吃人,在吃一个把自己拆解剥离奉上的人。 那他,还是人么? 乌行云捉紧了阿晴的手,却发觉阿晴在抖。 有史以来,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状况,阿晴都未曾发过抖,纵使眼前的画面血腥诡异,她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残忍的画面,乌行云并不觉得阿晴会因此害怕。 乌行云想了想,摊开了阿晴的手心,写了字。 别怕,有我。 阿晴抬头,眸底都是绝望,她摇摇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的捏了捏乌行云的手,一个起身朝那边悬棺上的人跪下了。 悬棺上的人将心脏一口吃尽,鼻子朝阿晴嗅了嗅,轻笑道,“我就说怎么少了一个,原来是被带出去了,居然还长成了,不容易,不容易......” 那人很久不说话,言语干涩而沙哑难听,听得出是个男子。 乌行云一听这话,心就塌了,敢情这人的意思,阿晴竟和他有过什么关联? “阿晴,你回来。” 阿晴跪地的肩胛抖了一抖,人没有回头。 悬棺上的人轻轻‘咦’了一声,未抖开腐草的眼,直直望着乌行云,轻笑了不屑。 “丫头,想要带我空家的人走,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么?” 空家? 牵机门! 乌行云有一瞬的失神,落在阿晴那样卑躬屈膝的模样上,心底揪紧了疼,她何曾受过那样的委屈! “她是我的人!你们谁也不能欺她!” ☆、方镜楼(五) “放心,我不仅会欺她,还会吃了她。” 男子噙笑阴冷,“谁让她,本来就是作为我的祀物而存在呢……” 乌行云彻底呆住,失声道,“不可能,阿晴自幼长在我绛红阁!不可能,不可能和你有关联!” “丫头,你很烦。” 男子不耐烦,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赤红的傀巫低叫一声,垩绿的傀巫动起来,一纵身,跳到了悬棺四周的锁链上,只听四声清脆的断响,那悬棺砰地就撞在了地上。一撞,还未止歇,地面深陷了一个大洞,悬棺无所停止地径直掉了下去。 阿晴回望了乌行云一眼,像是最后的一眼,接着人跟着跳了下去。 乌行云脑子里一空,人已经扑了过去,她扯住阿晴的袖子,抵着大洞的边缘死也不肯放手。 悬棺往下走,阿晴踩了空,转头迎着一脸因用力过甚而涨红的乌行云,心都要碎了。 她知道乌行云对她的感情,可她当年为那些人带出方镜楼,就一直受其所制,她所能做的,是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尽量保护好乌行云。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动的情,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正的保护起乌行云。 是她捉着小蝴蝶捧到自己面前,还是她扯着自己钻进绛红阁的天机书库翻着她娘不让她看的野史杂记?还是她,下过学,走在回廊中,瞅着廊顶檐角,一遍一遍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阿晴,阿晴,我今天又提前学会了文章算术,这样就会多两个时辰与你玩耍了,我们去哪儿玩呢? 乌行云天生聪慧,过目不忘,不喜欢与别人较劲,却喜欢与她自己较劲。 先生明明让她背一篇文,她却偏要背上十篇,她娘不让她读野史杂记,她就偏要自己带她躲过守卫,溜进天机书库,一翻就是一个晚上,累了,就赖在自己的腿面上,没个姿态地安然大睡。 其实她的姿态没那么不雅,只是喜欢抓着自己的手而已。 杀手第一次来的时候,乌行云正赖着阿晴的右臂沉睡,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而来,阿晴都挡下了,付出的代价是她满身的伤痕。 乌行云一早醒来,呆望着满地的尸体,才发觉到昏睡在自己身旁的阿晴满身是血,而她自己抱着阿晴的右臂,身上连血都不曾溅上一滴。 乌行云抱着阿晴走出天机阁,望着院外轮椅里坐着的白衣妇人,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礼。 “娘,天机阁只有降红阁的人才能进去,这些人,我不知您是出于什么目的安排进来,但阿晴她护我至此,以后我会倾心待她,若您容不得她,一早就不该送她到我身边,既然送来了,那我会保护好她。若以我现在的位置保不得她,那我一定会争取到您的位置,这样,即便是您,也再伤不了她。” 轮椅里的白衣妇人肃穆冷静,精致的容颜没什么表情,风起,带来了梨花的暖香,枯木一般的手拂了拂耳际的散发。 “身为乌门的少主,你有传宗接代的责任,也有传承降红阁的责任,以后,不仅是我,还有别的人会来杀你,若你护得了她,那就护上一辈子,护不了,别怨命。”妇人抬了手,手势指令下,有人推着她走过了一地的梨落。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39 乌行云跪在地上,怀中的阿晴微眸醒来,吃力地伸了手,乌行云一把接住了她的指尖,贴在自己的脸上,力气散尽地笑。 “阿晴,以后,只剩你和我了。” 三日后,江湖上传遍了乌行云所有的消息,很多人,认得她,很多人,也想杀她。 “乖……” 阿晴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这是每次遇险化夷,阿晴确认安全后,都会对乌行云做出的许诺。 乌行云摇头,死也不放手。 “我只有你了!” 阿晴伸出受伤的右手,忍着钻心的痛楚掰着乌行云的手,岂料乌行云却趁机松开抵着洞口边缘的手,一把攥住了她! 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失去支撑力,跟着阿晴往下坠! 阿晴白了脸,眼前却跳进了一个人影,原是越栖月勾着洞口的边缘,拽住了乌行云的腰带。 阿晴眸底闪过欣喜,这一刻她无比恨自己是个哑儿,什么也不能表达出来。 “乌行云,你要送死可问过我?” 越栖月冷道,“现在想想,子折夏她们是被你故意放进石门后的吧,你的目的,是想一个人拖住我?” “你说的对,我一早试探你,你拼着受伤来救我,急于表现的行为,出于什么心,一眼就可以看穿。”乌行云伸手去解腰带。 越栖月见状,冷然一笑,指尖一松,抱着乌行云就往下坠! “摆脱我,没那么容易。” 越栖月反手一脚踹了身后想要抓她的安九娘,岂料安九娘反身一退,再来时,却先把朱老八给扔了下来。 朱老八坠到悬棺上的时候,乌行云已将阿晴紧紧抱在怀里,越栖月则是被一身腐草的人捏着颈项抵在悬棺的边缘。 他这一坠下,悬棺抖了抖,安九娘接着落了下来,一把按住他的肩,紧张地盯着满身腐草的人。 “啧!想不到你们还挺齐心,这样的状况都敢跳下来。”腐草怪人讽刺了一声,不知何时抹开了眼睛上的腐草,露出了一双暗墨盈亮的眼。 他斜斜看了一眼乌行云,“丫头,你怀里的是我空家祭祀上来的奉物,我刚刚醒来,肚子饿得紧,你是把她还给我,还是我杀了你之后,自己取?” “我不管你是谁,阿晴和你有什么关系,也不管你有多厉害,但若你想要夺走阿晴,只有等我死了才可能!”乌行云一阵厉词言声,按紧了怀里想要挣扎的阿晴。 “罢,不和你饶舌,反正,你们也走不出去。”腐草怪人抵着越栖月,很是满意道,“何况还有这么一个好的傀巫寄体,怎么算都是我划算。” “你要做什么?”乌行云警觉起来。 “她是个无身无心的物件儿,偏偏如人一般活得自主,拿来做傀巫,定是最好的。”腐草怪人寥寥一笑,“我以前最好的傀巫不在了,拿她将就将就罢。” “你敢!” “丫头,别不知进退,我看在空家后人的份上让你几分,你再来置喙我的事,我便踹你下去。”腐草怪人冷了眼眸,寒道,“方镜搂经过千年行走,在我的规则下不知汲取了多少地下墓葬,单凭此刻下坠还未至底,已经不难猜测它到底累积到有多高了。” “到底是我不知进退,还是你不知人命可贵!”乌行云也绷紧了脸。 “是么?”腐草怪人阴冷一笑,冷眼瞅着乌行云怀中的阿晴,“丫头,人命之事,话不可说满喔。” ☆、方镜楼(六) 悬棺下落的空间黑暗沉沉,周围不时地闪过幽蓝的磷光,头顶的密室大洞早看不见,一切都给人一种无止无尽的感觉。 入水的震力冲的人耳朵一麻,充斥嗡鸣和压力让乌行云忍不住张开唇缓解一下冲撞,她紧紧拽着阿晴的手,却被阿晴反力揽在了腰上,朝水中的几个人指了指方向。 几个人顺着阿晴的方向游了一会,才发觉越栖月和腐草怪人都不见了踪影。 乌行云心头有一点不安,不管怎么样,她对越栖月的生死还是在意的,且不说和子折夏的关系,就连腐草怪人都想用越栖月来做傀巫,可见越栖月的本身价值早已不容小觑。 一路暗行出水,阿晴先上了岸,抱着乌行云出来,好片刻,朱老八才露了头,安九娘径直冒头上岸,最后看不过去朱老八的狼狈样子才伸了一把手。 “都说青陵台的墓来不得,我总算信了,这哪里是死人墓,明明是活人鬼好嘛!”朱老八躺在地上直喘气。 乌行云拧着衣服的水,四处打量起来。 原来此地是个百丈来宽的熔岩洞穴,地下河蜿蜒而来,折泛着五彩的岩光,一切虚幻的像是梦境。 乌行云仰了仰头,一滴冰凉砸在了她眼下,她伸手去抹,一抹,就看见阿晴正怔怔地望着前方,顺着她的方向去看,乌行云心头凉了凉。 朦胧的水汽飘弥散开,虚幻的折光后面渐渐有了轮廓,像是一棵树,一颗直通天际的树。 随着越来越清晰的画面展开,才看清树的周身生长了密密麻麻的棺椁,一路扭曲地直通顶处的熔岩深处,而另一端,则压在了地下河中,也是他们方才逃出来的地方。 原来,他们方才就是从那树中一路跌下。 棺椁有的腐败不堪,有的华丽非常,呈花瓣绽放,一路绕着树的主干通绕而上。 一条血红的纽带穿插了棺椁其中,仔细看来,却是一个一个的赤红傀巫缠绕在一起,棺椁以右旋向上,而血红的纽带却是左绕而下。 两列互生,傀巫贴着棺椁推动施展着推动的力气,使得的棺椁行列缓慢地转动着,像是一条即将钻进顶部熔岩里的蛇。 可惜的是,入水的一部分,被一双尖锐的嘴咬住了,以至于蛇被卡在了顶部,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 尖锐的嘴来源于一只顶着熔顶,卡着地下河高度的木质鸯鸟。 似是刻意阻止棺椁组成的奇怪的蛇,鸯鸟以拼尽全力的姿态阻止着蛇的钻入逃脱,即便它看上去,一点儿生机也没有。 平静的水面下,漾开了水纹,气泡浮上来,有什么东西将欲而出。 阿晴站起身,像是不能自主,一步一步一地朝那处走去。 乌行云惊然,一把拽住阿晴的手,阿晴却没有回头,拽着乌行云往过走。 乌行云跳起来,对朱老八吼道,“帮帮我!” 安九娘先动了,一把提着阿晴的衣领往回拽,却被阿晴一个反手给摔了出去。 安九娘腰劲一拧,踩着水面蹬回来,面色冷寒,一掌钻过阿晴腋下拐着她的颈项,另一手则反拿住阿晴的左手塞进腰间,一扯腰带地给捆住了。 “你欠我一个情。” 安九娘斜看一眼乌行云,反手割下一截腰带正要捆了阿晴的脚,肩胛却突地细锐一疼,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0 接着有什么东西穿过了骨头,僵直无感地让她整个右臂不受控制起来。 她追着锐疼去看,就见方才冒着气泡的水面,露出了一个脑袋。那脑袋眉眼细长,妖妖魅魅,鼻梁高挺,薄唇浅勾,似在看她,也似没有。 应是久不见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苍白无血,几近透明,连眉毛和头发都是失去原色的银灰。 他的手,慢慢从水下浮出,刻意一般地动了动手指,安九娘的人就像木偶一般被提到了半空,手脚不由控制地任由他指尖的摆弄! 乌行云骇然,心底渐渐涌满了无力。 她知道是那个腐草怪人,也终于见识到了他控制傀巫的手法,一切的发生快得根本看不见,她怎么去防备他?怎么去阻止他? 她跪下来,抱着阿晴,像当年在天机阁外面一样。彼时,面对她娘,她还有能力争一争,眼下,她面对的是什么? 是妖,是鬼,还是吃人的人? “你放过她,放过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需要你做什么?” 腐草怪人轻笑不屑,褪去腐草的身体不遮不掩地立在水面,轻羽一般踩着水纹走来走去,放佛在适应身体的醒来。 “人,死了不甘心,就喜欢把宝贝的东西放到棺材里,我啊,也一样……”腐草怪人撩撩眼,斜斜瞅着乌行云,“我死的时候,也放了许多宝贝在方镜楼,比如我的傀巫。” 他言语轻落,棺椁树上便跃下了数不清的赤红傀巫,四脚撑地浮在水面,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大片,鼓着一双一双滚圆的眼,齐齐盯住了乌行云。 “每个人都有我不甘心,我也有不甘心。”腐草怪人兴趣横生地斜看乌行云,“你一无技击,口气却一直不小,多少有点儿过人之处,不妨猜猜看,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若我猜对,你可会放了阿晴?”乌行云纷乱的心承受着意料之外的惊喜,抓紧了这一点儿机会,极快地思忖着。 腐草怪人扬了扬眉,指尖抖开,安九娘被抛了出去,朱老八滚圆的身子溜得前所未有的快,竟然一把抱住了安九娘。 两人落地,朱老八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个劲儿的直喘气。 “丫头,你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腐草怪人笑笑,眼眉一凛,乌行云怀中的阿晴就被他单臂揽着肩胛靠在了怀里。 阿晴的眼底完全没有焦距,失去心智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任由腐草怪人贴着她的颈项轻轻嗅下去,及至肩头,湿透的衣衫被怪人指尖一勾,玉白圆润的肩头跳出来,扎了乌行云的眼。 怪人贪婪的表情扎得乌行云揪心肝儿地疼,她冲过去,一步入水,整个人没了进去,岂料肩胛一痛,人被提起,跪在了水面上。 乌行云呕着呛进胸腹的水,一边咳一边盯着怪人,扯着嗓子里的裂疼,吼道,“空十方!你不就是把自己制成了傀巫么!还能有什么本事!” 怪人撩着阿晴衣衫的手停下,凛眸盯着乌行云。 “乌行云…是叫这个名字?你,很有趣……” ☆、方镜楼(七) 传闻,西边有一座城,名叫青叶城,青叶城原以御兽闻名,有城主空家绵延百年。 空家有一名少年,他天生不善御兽之术,为人欺负,只有他爹收养的一个女孩儿待他极好。那少年不善御兽,却也不想任由人一直踩在脚下,后来竟在一堆木娃娃中研究出了傀巫之术。 傀巫,是掌控木人的技巧,后来被少年用在御兽之行,控以走兽,被他父亲发觉,大为震怒,认为此举太过残忍,丧失人性,对少年的偏见愈而见深。 后逢青叶城兵祸,城主为保护少年,不惜出卖养女,此举不仅使对少女怀情的少年愤恨难休,也害得青叶城将遭遇屠城之祸。 少女为保护青叶城,拼尽自身灵机将整个青叶城封存在地下的厚土缚魂阵中,无法活下去的她,选择做了少年的傀巫。 这个少年,就是空十方,他最好的傀巫,是她的养姐,空十镜。 方镜楼,原是他一路所行,随手根据当时的环境布置出的虚幻之境,也是他为了困住秦时欢而费尽心思布置的陷阱。 兵祸,是秦时欢为了找寻厚土缚魂阵引来,她一错再错,历经阿宁化身解除魂兽之劫,却忘了,还有一个为了杀她而不择手段的空十方。 经年累月下来,空十方为杀秦时欢不择手段,也将这种手段延续到了空家的后人身上,他死的时候,死于空家人自己手里。 作为傀巫的空十镜为了让青叶城重生,不惜将体内聚集的龙魂返回到阿宁身上,由此,作为傀巫,她也再不能活下去。 不久之后,阿宁行愿,一切都被推翻,重生。 空十方作为人,不能久活,在被告知阿宁的打算后,他选择死在空家人手里。 那时,方镜楼已经完全由傀巫掌控,他制定规则,让傀巫掌控着方镜楼往地下深处躲避这一场因果之难。 成不成功,他并未过多期待,可是作为傀巫的第一次醒来,记忆的苏醒,让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秦时欢,而后,竭尽所能的,杀了她! 乌行云猜准了他的名字让他意外,他意识到,纵使世间在阿宁行愿之下重生,某些既定的存在还是会遵循当初的规则继续重演,所以,这丫头知道的东西,必定是当时发生过的。那么,作为这个世间的自己,既然存在,那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他忽然很好奇,心下想想,勾唇给了乌行云一个真诚的笑容,“既然你猜到,那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只要你每日奉我一名人牲,我就放过这丫头。怎么样,你要跟我比人命可贵,我们就比一比,到底是她一条命可贵,还是来日的无数条命可贵?” “你!” 乌行云白了脸,望着空十方怀中的阿晴,她毫无反应,完全不能体会自己现在的痛苦,可即便能,乌行云也不想让她来经历这样的痛苦。 “你既然知道牵机门空家的存在,就该知道,方镜楼奉牲族中长女的传承,”空十方冷然,“是作为杀死我的代价!” “在我眼中,她不过一口之食,我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在你心中,她却是你的唯一,是你的重中之重,这抉择,有什么值得你犹豫,有什么值得你去衡量?” 乌行云摇头,“为了阿晴,我不该衡量,也不该犹豫,但我的犹豫和衡量是人的本性。于阿晴,我是私欲,为了私欲而无视他人之命,我还做不到。若你真的非要她不可……那么,我只求你一件事。” “想让我先杀了你?” 空十方仰颈一笑,露出森白的牙,尖细道,“我会让你活着,让你活着看我每天都在吃人,而后你会求我,求我吃了她!” “如果是这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1 样,我会杀了我自己!”乌行云不屑一笑,“人心不可控,这或许就是人命最可贵的地方了,不是么?” 她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往空十方走去。 “把阿晴还给我吧,你所在意的,不过是你在意,我在意的,也不过是我在意。你不必比什么可贵低贱,只消你将天下人都制成听话的傀巫,一切皆可如你所愿。杀了我,我也可以成为傀巫,在那之前,我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到你面前,接回我的阿晴。” “丫头,你在找死?”空十方擒着阿晴往后滑开,傀巫一涌上前,拦在了乌行云面前。 “我没什么大志气,不过是想拼到我娘的位置,保护阿晴而已,既然你要将她带走,那我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她是你空家的人,她违抗不了命运,那我,只有陪她走,能走多久,就走多久。” 乌行云没有停下,步履坚定,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先时我以为自己可以为了她好,断了对她的念,不让她为难。可是断了,才发觉自己什么都习惯了她,习惯到她一离开,我一个人吃饭睡觉都是空荡荡的,飘来荡去的像是没有心骨的鬼。有时候,总觉一回头,她就站在那,只要我耍耍赖,她就能过来,同往常那样,和我说一句……” 她抬了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空十方怀中的阿晴,哽道,“乖……” “阿晴,其实我不乖,我答应随她们下来,是试探你会不会为了我,做出你自己的选择。石门前我认出你,便知道那是你我之间最后的选择。我选择将你和子折夏推到一起,避开你们,不仅是防备越栖月,更多的是让你放手去做。” “丫头,你是在告别么?” 空十方发觉乌行云不对劲,暗中使了巧,只消这丫头有什么轻举妄动,便会有傀巫立时控制她。 “算是吧。” 乌行云恍惚一笑,“其实,人算来算去,都是在折腾自己,我和她之间,其实没必要的。不管她背后是什么人,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保护我,我明明都知道,却还是犯了蠢。” 她转眸望着空十方,“你和我,也用不着赌什么,因为不论谁输谁赢,都不是你和我最合适的选择。何况,她还是你空家的血脉,你好容易活了,难道就想孤单单地一个人在世上么?” 她眼睛轻盈盈的,未曾散尽的泪,水光溢彩地折着五彩的光。空十方有瞬间的晃神,随即清醒过来,敏锐地盯着越来越走近的乌行云。 “你停下!” “我不相信你是一个以食人为食的妖怪,对么?” 乌行云毫无停下的意思,甚至加快了脚步,言辞铿锵道,“你还有心,你不是傀巫,否则,你为什么要活过来,又以什么活下去?” “你住嘴!”空十方被乌行云剖解的一览无遗,失了方寸地大叫,“你再过来,我先杀了她!” “那你杀啊!” 乌行云一步跨进,手下一折将背上的卷轴递进了空十方的胸前,趁着空十方失神的瞬间,扯了阿晴就走,不过她没有技击在身,根本就扯不动。 人一急,差点儿也忘了一件事,回过神,她眼疾手快地将卷轴对向空十方正脸的上端拔开了塞子,气流涌动的声音瞬间喷出。 浓烈挤压过的气体喷在了空十方身上,他久未接触外间的身体脆弱不堪,莹白透亮的肌肤几如烧毁一般地融化开来。 空十方一阵惨叫,乌行云脚下再也踩不住水,连同阿晴一块往下坠,好在有人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一个甩身,带着她和阿晴丢回了岸上。 “胖子!” 安九娘不知道被控制到了哪里,从被甩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躺在地上动不了,能动的,只有朱老八。 安九娘叫的惨然,乌行云忙回头,就看朱老八胸腹穿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瞠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盯着安九娘,一张口想要说什么,先涌了许多血来。 “九娘,小六他,不会死……鬼丫头……会…去…救他的……她聪明,你信她……可你别骗她,别逼她……她也…可…怜…的……” “谁要你可怜……”乌行云语气一硬,半路就跌了下去,满眼转了泪。 朱老八勉强一笑,眉头皱得死紧,抓住那只想要退出去的手,挣扎间,嘴角的血涌的跟水一样。 “丫头,你总是嘴硬……我从来不相信……你会下狠手……” “废话真多!” 空十方扒着朱老八的脑袋一压,咔擦一声脆骨而响,朱老八就再没了反应。 血淋淋的手退回去,朱老八滑落了水中,一时血染的水纹晕开,傀巫翻身钻入水下,开始撕扯起朱老八的尸体。 空十方的右半边脸都被浊气毁了,连带肩胛一块,一并露出了腐黑的机括木甲。 莹润见透的皮肤灰败沉沉地贴着骨头凹陷进去,他再不是方才的少年轻俏,如同一个苍老将死的老人,拖着残败的身体,阴狠而来。 ☆、方镜楼(八) “乌行云,你以为,真带得走她?” 空十方一抬指尖,棺椁树上跳一个傀巫,披了一方玄色外袍下来,他掀手腕转,接来裹住了一身惨败的身体。 他扎紧腰带,接过发带,随意地将银灰的长发扎起,一缕散发遮住他受伤的脸,左眼狠厉非常地盯着乌行云。 乌行云心底直打突,浊气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一切的变化超出了她的预期之外。 如果真死了,也没什么可怕,阿晴,总还在她身边。 她攥紧阿晴的手,立时被阿晴握住,却不是自来的温软,反是冰冷的钳固,捏得她的手几乎断了。她吃疼回首,撞上阿晴没有焦距的眼,正空茫茫地盯着自己。 下个瞬间,她被阿晴捉着后颈的衣襟往空十方走。 一走,一条人影先扑了过来,是安九娘! 安九娘肩头沁着血,似是挣脱了什么,一把卸掉了阿晴毫无痛觉的右手,可谁都不知道,阿晴的左手在乌行云习惯抓着她右手的历经中,已经成为了暗藏的杀手锏。 拆卸之间,安九娘肩头受伤,灵巧本就落了一成,何况阿晴几乎无所痛觉,即便承力受伤,也不会影响她技击出手的速度,左手闪出,三招刚过,安九娘便被拍飞到了岸上,一连着滚了好几个圈才口喷鲜血的停下来。 “你别过来了!”乌行云连忙阻止她。 四家已经死了一个朱老八,另外两家还不知生死,依朱老八的话来看,安九娘先前定然出了事,她拼着命以阿晴为要挟,想来所求之事,无非为了吴张两家之人。 安九娘是有些怪脾气,他们四家都有怪脾气,可还不至于死,朱老八死了,她不想安九娘也为她而死。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命?”空十方薄音见讽,一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2 手拎着乌行云的前襟,把她倒按着往水底压。 河水过漫而来,都是朱老八的血气,乌行云没有闭眼,自水下直直望着空十方。 两人就这样望着,直至乌行云变得挣扎,再也憋不住气,空十方一把将她捞了出来,丢到阿晴的怀里,冰冷的吐出三个字。 “杀了她!” 阿晴得令,一把掐住乌行云的颈项,左手祭出腰间的软剑,毫不迟疑地往乌行云心口刺去! 剑尖刺下,乌行云却不忍闭眼,即便是死,她也不想舍弃最后的一眼。 许是这一眼太过不舍和柔软,阿晴的眸底忽然聚焦了意识,左手一转,反手朝空十方刺了过去。 “呵!”空十方反手一折,软剑已断,指尖一压,剑尖倒转而回,径直往乌行云的颈项刺去! “许久不曾施展傀巫之术,竟然失手了。”空十方冷而不屑地瞅着护在乌行云身前的阿晴,“你颈上的血脉断了,活不了啦!” 乌行云知道阿晴挡住了空十方反手的一剑,却不知道那一剑断了她颈上的血脉要害! 这一句幸灾乐祸的‘活不了’听来,顿时拆裂了乌行云的心肺,她反手将阿晴揽住,便惹得阿晴压着颈脉的血涌得更急,瞬时透过颈项,漫到了她身上。 血脉涌出,按压的抑制再也不能抵住血脉的急涌,阿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受伤的右手攥着乌行云的前襟,眸底的光开始散漫。 眼泪花了脸,乌行云脑子里空白的什么也不能思考,眼前尽是一片一片的血红,阿晴绝望而疼惜的眼,是扎在她心上的刀,一刀深一刀地绞进去。 乌行云用力咬着阿晴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想要抱紧她,可她怕一抱紧她,便会让她涌出更多的血,可她怎么能不抱紧她! 血色的迅速离去,阿晴的脸很快地灰败起来,身体的颤动渐渐无力地平静下去,她的手再也攥不住乌行云的前襟,方是滑下,便为乌行云紧紧攥住。 她的手被乌行云贴在脸颊,哪一张凤眼轻俏的颜本该是自来的意气飞扬,可此刻,尽是汗迹潸然的惊慌与不安,绝望打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底沁出,缠得人呼吸都接不上。 一声一声的哽噎如兽,压的阿晴的意识更加散漫,脑子里,便闪过了许多片段。 以前的乌行云,最不喜做男装打扮,有一次,她受伤,前来问诊的大夫曾问及乌行云和她是什么关系,一副关心的模样竟和少年夫妻差不离。 乌行云脸红耳赤,最后搪搪塞塞,连忙把大夫撵了出去。 大夫走后,乌行云欢喜的像是一只上下窜跳的猴子,缠着她问,“阿晴,阿晴,别人都认得我对你的心,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日,是我做你娘子,还是你做我娘子的好呢?” 阿晴懒了懒筋骨,人埋在锦榻里,散了许多发,半掩的后颈落了一川的玉润下去,似是一块莹润的玉,含在了一双伤后而孱弱的轻媚里,让乌行云渐渐游离了眼,贴着她的唇角吻了上去,轻含了呢喃,“还是我来保护你好了…娘子……” 此后这个偏要以女儿身行走天下,傲视人前的少女,也做了少年打扮,人前人后娘子来,娘子去地拿捏着她。 后来,阿晴实在羞煞乌行云的大胆,索性也做了少年装扮,只消乌行云敢放肆那么一二,总会让阿晴冷着一张脸暗中给收拾一二。 乌行云不恼,反正阿晴不会真的不理她,纵使服软耍赖,那也是乌行云最乐意做的事。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讨好心上在意的人,更令人欢喜的事了。 意识到自己死后,她将会无依无靠,阿晴弥散的意识抽紧,指尖有了那么一点儿力,压了压乌行云的脸。 这人得了一点儿巧,果然就窜上了欢喜,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根本就挡不住。 眼泪烫了阿晴的指尖,抖了抖唇,比个唇型都是艰难。 “别怕,我陪你,不管去哪里,我都陪你。” 乌行云哑着声,终于能发出些声音,一句话说着,阿晴尽在摇头,摇着摇着,人就阖上了眼。 “这样的伤口,撑了这么久,是她心念强,你不必心屈,我马上送你去见她。” 空十方的音气森森寒寒,乌行云空荡的心底却无法再起波澜,她在悔,悔不该在知晓阿晴背后的存在,而去试探。 若非得知阿晴是作为这些人派去应子折夏她们的人,她不会想要跟着下来。 她以为她比得过,可比得过又怎样? 她,失去她,一切比得过,都是诛心之举。 “空十方,以前我在阁中书上翻到你的记事时,曾和阿晴论过。”乌行云抱着阿晴,将她揽在心口上,回望着空十方的眼,斜冷斜冷的。 “若我真的在意一个人,绝对舍不得让自己成为傀巫,日日在那个人面前毫无所感的活着,让那个人受尽诛心之苦!” 空十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指什么。 记忆被迅速聚拢,阿姐的颜迅速在脑子拼凑起来,然而那一张原本俏丽的颜,最终都变成了傀巫那般死气沉沉,没有灵气的颜,落到最后,却是乌行云斜过来的冷眼。 嘲讽。 都是嘲讽! ☆、方镜楼(九) 空十方再不多说,切齿一狠,指尖成爪,乌行云怀中死去的阿晴突地睁了眼,翻身就将乌行云的颈项死死地掐住了! 力道来的汹涌而狠厉,带来的尽是再无回头的绝望。 乌行云默默流泪,呼吸越来越艰难,她握住阿晴的手,连力道都不敢下,可那没有焦距的眸中,哪还有她自己的影子? 残留未尽的泪合着阿晴颈项的血,一直在淌,淌在乌行云青筋迸现充血的脸上,顺着青筋蜿蜒成扭曲沉珂的诡异纹络,她整个人绽放成了一朵妖魅的花,在阿晴掌下盛放着极致而慑人的美丽。 “空十方,你最想知道的不就是秦时欢的下落么,何苦为难小辈?” 一袭蓝衣飘然落下,纤长的指尖轻轻握在阿晴的手上,她人就失却了所有的支撑,扑在了乌行云身上。 傀巫躁动起来,团团围住了这人,乌行云抱着阿晴咳嗽喘气,只听那倦然的声音,已经了然来者便是子折夏。 一声尖锐的鸯鸟鸣叫撕来,子折夏抓起乌行云的肩头一丢,带着阿晴的尸身一并落在了一只两人也高的木质鸯鸟背上,张着一双巨翼扑翻了近身的傀巫。 “你?” 空十方疑惑地看了看拂衣转身的子折夏,意识中,并未有这样的一张脸来。 子折夏抿唇笑笑,“难道换了一张脸,你就不认识我是谁了?” 她指尖轻辄而动,翻折来去,似乎在无形地掐断着什么,步缓轻踏,眼眉撩长的倦然中,冷冽寒彻地盯着空十方,“可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3 惜我没了十镜的羽翼,否则带她们出去也容易。” 她忽地并指滞空,似乎夹着一条看不见的线,顺着那条线蔓延了冷眼寒光,一路直抵空十方,“这些傀巫以垂涎而制,保存千年难得,你该不会想让我把它们全给你切了吧?” “阿宁?你是阿宁!”空十方站起来,仔细地辨认着子折夏的脸。 子折夏浅然一笑,指尖一折,空十方迅疾一闪,悬身落定,手背捂在脸上。 他缓缓放下手,一抹细细的血痕渐渐显出来,血珠一滴一滴地滚大,拉成线地从他萎缩的皮肤上沁了下去,褶皱浅壑,铺成了一片血纹。 指尖抹了血,空十方重新站起来,阴测测地看了一眼指尖的血,对上子折夏的眼,冷道,“一切重来之后,你终于摆脱了秦时欢的血骨,我该恭喜你么?” “客气的话没必要,你若想打上一场也可以,但是打过之后,你还走不走得出这里,可就不好说了。” 子折夏挽了一缕发,绕在指尖,眼眉一撩,斜看着棺椁累积的方静楼,浅道,“我先时还不理解是谁能够做到风水之引,来牵引人将死后之墓建在指定的位置,现在看来,却是你方静楼捣的鬼。只可惜,你遇上了对手,不仅将你的方静楼困于此地,也让此地的风水因果累积越来越重,后世人建于此处的墓也就越来越多,层层累积,竟也到了十分凶险的地步。” “好像,你们两个斗来斗去,最后,却把彼此都困在了此处。可见,做下什么事,必定承上其中的因果,若当时能看到结局,也不知还会不会做下当时的决定。” 子折夏盈盈一笑,“也许,正因未知,才得上许多乐趣,不算太过无聊,是么?” “你认识以鸯鸟阻止方静楼地下行走的人?” 空十方眯了眯眼,“你明知我在意的只是秦时欢的下落,却以出不出得去来牵绕话题,难道是想挑起我和这鸯鸟主人间的争斗?你的目的,是什么?” 子折夏走近,认真扫着空十方的眼眉,“千年不见,还是你之前的脸比较好看。你伤了我家小辈,只毁了这么一点儿脸皮,怎么都不划算,但是,我的确需要你,所以,这笔账,我们出去后再算,如何?” “你凭什么和我算账?” 空十方一退,十指急快翻折,宛如挽花在手,团团绽放,指影留痕,又似鬼魉,冷寒之间,方静楼上跃下更多的傀巫,赤红似火地扑过来。 子折夏轻然一笑,清清脆脆地响,“空十方,你若想将你最后的一点儿本存尽数毁掉,我可不敢保证,行云这丫头以后杀你,会更容易一些。” 她一笑而走,蓝衣流光而踏,足水汀音之间,似如临下世间的一抹虚影,只能见到她一双玉手,纤长莹白,不断地钳断什么。 随着她身形越来越快,奔赴而来的傀巫也越来越快地停滞赤红的身形,一声一声地扑通掉入水中,一时只如开水煮沸,溅起了汀响不绝的水花。 空十方脸色一变,他和阿宁交过手,彼时还能对抗一二,现在她竟然能看穿无形的傀丝,是他万般想不到的,到底是他身体不及当时的缘故! 他恨恨一想,指尖忽地变辄,水下突地跳起一抹白色人影,不是越栖月还是谁来? 子折夏一见越栖月,身子骤然停顿,一水踩音,整个画面都似静止了一瞬,继而无限垂落入水的声音传来,傀巫尽数跌进水中,攸地无声静谧。 傀巫跌进水中并未停止,急急朝越栖月的脚下行去! 空十方冷然一哼,一踩水行,跃至越栖月身旁,并指在颜颊伤处狠狠一压,血珠沁出,他兜指一抹,径直抹上了越栖月的眉心唇瓣,纵身一跃,提着越栖月踩着水下蹦出的傀巫往乌行云行驾的鸯鸟跃去! 子折夏脸色一变,张口打了个呼哨,那鸯鸟听令,转头往顶着溶洞的巨大鸯鸟飞奔。岂料,一片乌压压的赤红从方静楼弥漫下来,又是无数的赤红傀巫扑来。 “空十方!你斗胆!” 子折夏连踏身形,竟比空十方还快上一步地跃上鸯鸟,身形一展,捉着空十方的肩头甩了出去。 这一甩,他人是跌下去了,可越栖月却趁机跳上了鸯鸟,子折夏大慌,一个失神被空十方反拽了手腕,力道一拽,一连扣住她的腰身,直直地往下落。 越栖月被空十方控制的手段不同,并非单纯以傀丝而控,而是加上了空十方的血界之法,这并非她单纯钳断傀丝而能阻止的。 眼看越栖月扑上乌行云就要下了狠手,却急快地扑过了一条人影,竟是子折夏并不想搭救的安九娘! 安九娘扑着越栖月落入水中,子折夏心头一缓,看着大片扑来的傀巫,咬牙一狠,反扣住空十方的手,力道过处,折断他的指尖脱身而出,反拧他的肩胛,一脚踩断了他整条左臂。 空十方闷哼一声,子折夏正要废了他的右手,身后突地袭来一阵锐风,她侧身一避,锐气便又突到了她压制空十方左臂的右手上。 那力道太迅疾,子折夏不得不退身丢开空十方,只这一瞬,空十方脱身而走,而他身前正立着冰冷无绪的越栖月。 子折夏皱了眉,越栖月是个智能管家,作为空十方的傀巫继续存在下去,其危害,必定比自主意识存在时更加残忍凶猛。 可她,不能杀她! 即便她砍下她的脑袋,那也是因知晓她的存在本身,用以试探而已,以她对连亦初的感情,子折夏她…不可能杀了作为越栖月最后的一点儿存在! 只这一晃神,越栖月已经攻了过来,短匕狠辣,径直刺进了子折夏的心口! ☆、复生 “空十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子折夏一把揽过越栖月,抵在越栖月的肩上瞅着空十方,不乏趣味地调侃,“我啊,没有心,你刺我哪里都可以,就是别刺我的心。” 她带着越栖月往鸯鸟上跃,脚踝忽地一阵锐疼,身形坠下去,空十方攸地扑进身前,并指沾血,竟想以血界之法来控制她! 子折夏心头一阵惊寒,纵使她不怕,但她身后还有乌行云以及一个受伤的安九娘,再斗下去,傀巫会越来越多,她没有过多的余力纠缠在此。 “空十方,栖月交给你,我来日再讨回。” 当机立断,子折夏将越栖月往空十方怀中一送,借力反走,纵身落在鸯鸟背上,一个呼哨之间,鸯鸟扑开翅膀扫飞一片傀巫,扭头就往巨大的鸯鸟之处飞奔。 空十方拼尽血界之法吓退子折夏,拼的就是她对身后之人的在意。子折夏没有带走越栖月,因为她很清楚,以血界之法制成的傀巫,除非空十方死,是不会失去彼此之间的血界牵系,也就是说,只要空十方还活着,那越栖月她,便再不会从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4 他的意志中逃脱! 子折夏将越栖月送来,很明显,她还不想让自己死。 空十方倚着越栖月,迎上在鸯鸟背上转身而望的子折夏,那一双倦然的眸子,和之前的阿宁,全然是不同的人。 他很想弄清楚沉睡的时日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或许,可以从身边这个非同一般的傀巫口中撬出一点儿什么来。 “空十方,本来呢,我给了你机会接近秦时欢,可惜,你不把握机会,那么,就好好研究研究怎么逃出去吧。” 子折夏扬眉一笑,“毕竟,我很快会毁了此地,你用尽心思累积的地下财富带不走,多少,有点儿可惜。” 小型鸯鸟很快抵达巨大的鸯鸟下面,子折夏将阿晴往自己怀里揽,“安九娘你带行云,我带阿晴。” 岂料乌行云空茫的眼一慌,死死抱着阿晴不放手,眼泪唰地淌下来。 子折夏看她这模样,心头也不好受,低声劝道,“行云,我在帮你,阿晴她…总还有机会的……” “什么机会!”乌行云眸底聚光,欣喜难掩。 “先上去,我慢慢和你说。” 子折夏握了握乌行云的手,将阿晴的尸身背起,回头看了一眼安九娘道,“我想行云不大愿意让你碰阿晴,但若你背不住行云,勉强可以一换。” “没事。”安九娘也是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此刻毫无迟疑地将乌行云背在背上。 “好。”子折夏点头,“一定要看好我的落脚点,若跟不上,出声,我会帮你。” 安九娘点头,子折夏又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不放的乌行云,淡淡笑笑,转身一跃,自鸯鸟背上往那巨大的鸯鸟鸟喙中落去。 安九娘看了一眼距离,心底有点儿发怵,这不下十来丈的距离,子折夏竟然一跃而过,世上再好的轻身技击,恐怕也比不上吧。 子折夏落定,回头道,“顺着我的路来,我牵了无形的傀丝,你只管踏下借力,就可过来了。” 安九娘迟疑不定,但看子折夏认真,只好将乌行云扯过腰带捆紧,一个纵身跃出,果然半路不及,连踏三次无形傀丝,才借力落在了对面。 子折夏扶着她站稳,指尖一绕,好似自鸯鸟身上绕回了傀丝,那鸯鸟在底下上不来,扑着翅膀和傀巫斗在了一处,好在空十方在远处动了动右手,傀巫便慢慢退回了方镜楼上。 回望了一眼越栖月,子折夏不知该怎么去打理心下的一片泛滥情绪。 一世一世,总有除秦时欢之外的人纠缠,这一世,竟然还纠葛了连初晓的一世绵延,乌行云卷进来,阿晴又是…… 子折夏心底从未有过的无力,她不敢表现出来,阿姊还等着她去救她。收好无形的傀丝,她不动声色地往鸯鸟的巨口中走去。 鸯鸟的巨口看似木板而制,但在溶洞的千年腐蚀下,竟没有丝毫的腐蚀痕迹,安九娘心下奇异,一边顺着鸯鸟的舌线走,一边打量。 “方镜楼被空十方倒腾成了一个善用地下风水走向的家伙,上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天时地利,瞎掰扯撞上了,就可劲儿把好东西往那处埋,却不知,尽是给方镜楼送上门了。” 子折夏边走边解释,“以后你们也别倒腾什么墓啊葬的,只管把方镜楼给拿稳了,它里面的金器物件儿,抵得上万世之传。便是韩凭,他造就此处一切的材料,也都是从方镜楼里借过去的。要是让空十方知道,自己搬来的物件儿阻了自己的去路,只怕要气个半死。” 子折夏故意笑了轻声,想要缓解沉闷的气氛,走到某一处,她抬头,看了看顶部一根倒刺的影子方向,道,“需要等一等,先在此休息一下吧。” 乌行云从安九娘背上下来,才发觉此处是鸯鸟的喉咙口,前方往下,是鸯鸟的食道,而正方往上,是鸯鸟的头颅。 头颅原本顶着溶洞顶部,眼下望去,上面有着更深的一个洞窟。 那洞窟不见多高,顶处有个丈许宽径的圆盘,圆盘周围有着奇怪的符文,十二见大,十二见小,当中丈许来长的溜尖石刺而出,其影子在洞窟的光线中偏向了圆盘的某一符文。 “你是在精算时辰么?” 乌行云完全没了精神气,似乎只靠着子折夏的一句机会吊着最后的生机,人恹恹地抱着自己落下视线,望着子折夏问道。 子折夏手中不停绕着什么,听乌行云问话,回头看了一眼,“十二个时辰,通过此处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但是此处九丈九尺,每一尺的高度隔层有三百六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有不同的机关,并且必须打开机关,让格子弹出,我们踩着才能上去。” 安九娘脸色白了白,乌行云微微蹙了眉,再次抬头打量着鸯鸟充满机关的头颅内部。 “你想要空十方帮忙,不仅仅是想借用傀巫来通过此处吧?此地都能建造的如此精巧慑人,想来你所来之地,必定更加凶险。祖师爷没有跟你来,一定是被困住了,所以你才会想要借用空十方的能力去救她,即便他想要杀了祖师爷。” 子折夏转回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乌行云,“你说的都对,就因为太过凶险,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从折镜里面看到空十方出现,我便行险控制了韩凭。好在,我是个无心之人,否则,也拿不住他。” “要怎么做?”乌行云低下头,沉了沉声。 “通过此处,我会带你们到韩凭的控制室,我需要你停下一个机关,即便不能停下,也要停下一刻钟,这样我好将阿姊带出来。” 子折夏凝重了眼,“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一落到地下,你们难道就没发觉,自己感应到的时间变化感特别慢么?但实际上,已经过了差不多七日,此处无觉,可一旦出去,所有的六识之感会汹涌而来,饥渴,身体的透支,都会在你走出玄武腹境的一瞬间涌来,时间再耗下去,我们即便出去,也会立时成为死人!更何况,我怕阿姊在时日中在待下去,会……” “会什么?”乌行云撩起眼,眸底斜冷斜冷的,“你说的机会,是不是和魂兽有关?” “你怎么会知晓魂兽?” 子折夏讶然,魂兽早在她化身之时,就不应该存在世间人的意识里了,子折夏的那一世,是本世,那乌行云就更不该知晓。 “秦四三十之劫时,其实应该死的,她没有死,但她的意识却混乱起来。她在西极冰山之下洞窟里的石壁上画了很多纷乱的画,其中有很多很多匪夷所思的画面,我一直没有看明白,但是遇到你们,我忽而觉得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子折夏想了明白,“一是因踏月之力,二来是因连初晓心境绝透,灵物了质引之法的剑法后,不自觉地引起了这个世间与本世的牵系,加之秦时欢曾经来带走过连初晓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5 ,才让这个世间的秦时欢记忆产生了交叠,并且同步经历了本世秦时欢对子折夏所做的一切,包括,挖心之举!” “你的心,是秦时欢挖的?”乌行云凛了眼,开始往子折夏处走。 子折夏笑笑,并不介意,“这些事,说来话长,也没什么时间和你说,日后要听,倒是闲来可以一叙,不过我并不想阿姊知晓过往的一切。你看过秦四的壁画,就应该明白,只要她知道自己是秦时欢,那和魂兽的纠葛便会重新复缠。届时,我没有混沌之力,她又无因果之能,世间,定会万劫不复,你们,也许都会不复存在。” “所以,以魂兽复生人,是可能的?” 乌行云终于走近了子折夏,却没有看她,而是伸手摸了摸趴在子折夏背上阿晴的发,惊喜而温顾地颤道,“你所说的机会,就是于此?” 子折夏压低眉,看了看乌行云,道,“秦时欢和魂兽有最直接的联系,自打她弥散自身,消散世间,魂兽也尽数蛰伏,想要找到魂兽,很难。但是很巧,韩凭的机关中有那么一只,阿晴,不是没有活路。” “当真?”乌行云喜上眉梢,一按子折夏的肩头,“那我们快上去!” “行云,魂兽可以复生肉体,但灵识之中,始终有魂兽的隐患,而她的灵识,很可能是魂兽,并非她自己,这样,你也不介意么?”子折夏压下心底的忧虑,径直问了出来。 乌行云眸底一怔,惶惶无依地闪了闪,继而坚定无比地望着子折夏。 “阿晴她念着我,一定不会变了模样!” ☆、机关算尽 作者有话要说:  与人讨论昨日美国夜店事件,结果论及同性这件事来,对其言三六九等,对万物的不尊重,难以苟同, 道姑娘这篇文原本打算轻松写写,但依凭现在的心相看来,未必轻松的下去,我会尽快把这一卷完 结,而后的轻松篇,会在另一篇文写完的时候慢慢写,总之这个文本是个日常玩闹轻松文,会尝试各种 段子,青陵卷的残忍,只是一方面,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也是彻底和前文做一个承上启下 的结束,会尽快把两人的角色图放出来,而后拼新开的文! “你有此心,最好不过。” 子折夏抬头,望了望顶处的石刺刻度,“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上去了。” 乌行云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些环绕而生的格子,“一定得打开机关?” “我观察了很久,只能这样做。”子折夏眼角撩了撩,飘向乌行云。 “不可能全是机关。”乌行云摇头,“单一一层或有可能,但它们是一层一层环扣上去的,那么每一层一定会有一个格子去推动下一层的机关触发,这样才能联系起来,形成一层环一层的局面。” 子折夏点头,颇有赞许,“你说的不错,但我没有时间去找哪一个是真的机关环扣,只能行险。” 她回头,对安九娘道,“我已经算出机关最容易躲的一套步数,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容许我们按照这个步数上去,一刻钟之后,每个格子之后的机关会再度变化,届时再去触发机关,就会完全陷入不可知的被动里。我需要你打起精神不能犯错,行云是我很重要的人,若能安稳上去,我也会还给你相应重要的人,否则…你明白的。” 安九娘心下一喜一寒,喜的是自己所求或可能早一步实现,寒的是子折夏这个人看起来倦倦然然,不清不扰,实则把什么都拿捏的很准,看上去简简单单的话,竟也是杀机暗藏。 她点头。 子折夏抿唇一笑,“准备吧。” 待刻符影子落到正下的时候,子折夏背着阿晴的尸身动了身形,人还未到,手中无形的傀丝已先点上了一方木格。 那格子咔擦一响,缓慢弹出之时,忽地从其对面的木格中激射出了许多寒芒。 寒芒太快,几乎看不出是什么锋锐,子折夏落定在弹出的木格上,左手虚晃一张,无形的傀丝缠绕成网,瞬间封住了寒芒所来之路。 “我一走出去,你就跟上。”子折夏回头,望着安九娘比了一个三字,道,“数到一,我跳下一格,你踩我的格子。” 见安九娘点头,子折夏一笑,突地迅速地喊了一个‘一’,人就窜了出去! 安九娘一愣,燥脾气上来,差点儿没开口骂人,好在人已反应过来地踩上了子折夏的第一方格子。 子折夏在上方落定,回手扯住一个机关手的东西,并指钳断了机关手上的尖刺,回头望着满脸暗恼隐忍不敢发的安九娘,笑的狡黠,“想骂我么?” 安九娘脸上一阵扭曲,狠狠瞪着子折夏,并不敢贸然说什么气话。 原以为子折夏只是随性玩闹,谁知她的狡黠冻住,冷冷一寒,“阿晴是我拼了命从韩凭手中放出去的,你竟敢一刀刺穿她的手,这笔账…上去我就还给你!” 言罢,子折夏回头,冷道,“跟紧了!” 一路再无什么闲话,乌行云盯着在前路踩着格子破解机关的子折夏,心底惴惴难安。 子折夏似乎什么都知道,这样的她,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好在,她们不在敌对的立场,相对来说,子折夏似乎还挺袒护自己和阿晴。 如此想想,乌行云还是不能安心,不能安心魂兽是否真的会如子折夏说的那般令阿晴重生,就算能,子折夏会给她么? 给了她,子折夏拿什么去解救被威胁的微生长孙两家? 那些带阿晴出方镜楼的人,显然对方镜楼很了解,却为什么不知道青陵台下面还有一个能与方镜楼对抗的韩凭? 魂兽,即便真能够得到,只怕,到谁手里,还是未知数。 看来,子折夏背了阿晴,并非那么简单。 乌行云遥遥望着阿晴,咬紧了心底泛滥的酸涩,这样的无助和孤单感,让她恨不得随阿晴死去。 翻身落地的时候,子折夏回身,一把抓住了安九娘的手,将两人给拽了上来。 乌行云抬头,不期然地对上子折夏的眼,其中一闪而逝的沉光让乌行云心头禁不住地跳了一下。 子折夏跳到一辆凹字形的车架上,将阿晴解下来放在车尾的座椅位置里,自己坐在对面,对两人晃了晃手中的金鉔,“上来吧,看看韩凭凭着一个脑袋活了千年,都做了什么壮举来。” 阿晴身边的位置明显是给乌行云留的。 乌行云坐上去,小心地将阿晴揽在怀里,发觉阿晴的身体并未僵冷,依旧柔软,想起子折夏说的话,道,“你说这里面的时间过得太慢,我终于相信了。” “我没必要骗你,即便阿晴一开始没怀什么好心,但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你。” 子折夏斜斜看了乌行云一眼,等安九娘上车坐在她身旁,便踩了车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6 架上的一个机关,车架开始滑动起来。 “基于这一点,我没想怎么对她,何况,她还救了我和阿姊一次,所以,纵使我落在韩凭手里,也不会让她被困住。” 子折夏挑挑眉,“当然,放她出去,也是为了找你,毕竟你比较聪明,阿晴能够找到你的话,我和阿姊,也就多了几分逃出去的机会。” 车架滑过昏暗的甬道,忽地进入一片黑暗。 瞬间的不适应之后,乌行云抬头,但看黑暗的空间里,贴着墙壁反折出许多变换的画面,而她们方才走过的地方,经历的一切,几乎都可以在其中找到残留的画面。 乌行云霎时想了个透彻,“难怪,你能知道我们在何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在镇棺处发现了折镜,而此处的折镜比上面的更大,覆盖的面积也更广。折镜之法本是方镜楼中唬弄人的虚幻之镜,镜面的材质不同,折射吸收的光影呈现也就不同。墓室里,朱老八明明背对着镜子,你们却从镜中看到了他的正面,那是因为他正对面的镜子把他正面的影像折射到了后面的镜子上,但正面的镜子却因材质不同,并未正常显出他的影像,所以你们就看到了奇怪的影像。” 子折夏解释道,“韩凭本事巧,经过无数次改造之后,几乎可以通过这些折镜看到方镜楼的每一个墓室变化,以及青陵台下墓葬中每一个墓室的变化,所以我们进来,他基本一清二楚。” “那,那些自己把自己扒皮掏出内脏的人是怎么回事?”安九娘似乎在此事上格外在意,急急问道。 “难道你没有发现,除却空十方那间墓室,之前你们一路下来的人,在其它墓室中并非自杀,而是被自己身边的人下了狠手么?” 子折夏讽刺地笑,“我说过,方镜楼中的是虚幻之镜,所谓虚幻之境,是让人直视自己的欲望。你身边的那两个男人打起来,及至互相残杀,不过因你累积的爱恨罢了。至于死在空十方那间墓室的,只是空十方醒来,以傀丝热热手罢了。” “喏,他们从墓室一路打到了外面,不小心撞入了一间蛊室,已经死了。” 子折夏指着黑暗中的一方镜面,瞅着里面被蛊虫蚕食殆尽的两具骨头架子,淡道,“你拼尽心思,是想让行云替你去找他们,可你明明不喜欢他们,结果还害死了自己原本喜欢的人,现在,所有喜欢你,你喜欢的人都死了,你还活得下去么?” 安九娘早白了脸,狠狠瞪着子折夏,“你骗我?” “我有么?”子折夏玩味地看她,“我只说还给你重要的人,并未说要活着还给你,对不对?” 安九娘哑口,翻手倒握住短匕往子折夏刺去! 咔擦一声清脆,子折夏捏着安九娘断掉的右手,另一手接过她的短匕,捏着剑尖儿以剑柄,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安九娘的断骨之处,冷冷道,“我废你一只手,是给你一个警醒,留你一只手,是行云她还需要你保护。至于你,不管你想不想活,你都要活下去,毕竟四家只剩你一人,外面的事,你不想管也得管,你清楚的很,不是么?” 安九娘额际冷汗直冒,子折夏这样敲着,无疑是往她心头在敲,可她连死都不能,她只能忍! “看来你是明白了。” 子折夏浅浅一笑,将短匕塞回安九娘左手里,“可惜朱老八他们几个死的惨,并未像阿晴一般留下身体,否则,或能以魂兽一试。” 安九娘眸底晦暗的更深,子折夏摇摇头,回望乌行云,见她脸上全然一幅茫然的表情,即便硬撑,还是看得出她眸底的害怕。 以情出发化身的阿宁,不论那一世,最接近敏感而知的便是人心底的情动。 人一楼第一眼见乌行云,她就清楚这个跟秦四连初晓有过千丝万缕的后人,对身边的阿晴有着多情深的心意,而林西凛早在安排之初,就把乌行云的资料丢给她了,目的,就是牵出阿晴背后的存在。 她没有想到,乌行云会比较果断,可之后的事情发展,还是随了心走。 “行云,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需你拿出朱老八给你的河出锁,卡住时日机关,让我把阿姊带出来,而后你们带着阿姊出去,余下的一切,交给我,我定会把魂兽的魂骨带出去。” 她凝视着乌行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和阿姊,我始终把你当做这世上唯有的一些可用心对待的牵系,我不想你受苦,也不想你在意的人受苦,我会尽我可能的帮你。阿姊,她也一样。” “阿晴,你当真会救她么?”乌行云怔怔然,眼泪攸地滚下去,哽道,“我……” “纵使此处的魂兽救不了她,我也会想别的办法救她,这是,我给你的保证,也是秦四和连初晓能给你的保证!” 子折夏伸出手,勾了一个小指。 乌行云眼前一片迷蒙,那一截莹白如玉的小指,像是雨后的青笋,突兀地扎在了她心上。 ☆、醒来 道姑娘醒来的时候,是趴在一烈日炎炎茶棚下的桌子上,她睁了睁眼,望着左侧棚屋下面的烈阳,身子不听使唤地打了一个冷噤。 寒意是打右侧来的。 她动了动僵直的脖子,勉强转了眸,继而看到一个一身玄衣滚金边的华贵男子坐在桌子的对面。 男子面皮白净的玉透,生的有些好看,一头银灰的发和眉毛,压住了玄衣衬金的俗气。长发半掩了玉削的颜,左眉下的眼,也就玉邃玉邃的了。 薄唇血红的湿润,应是刚刚饮过镇过冰的解暑汤的缘故,道姑娘滑滑眼,果然在他面前看见了一碗还未饮尽的冰镇酸梅汤。 道姑娘警觉起来,这样的路边茶棚,供不起冰,不可能有冰镇的解暑汤! 她撑起身,眼前立时一阵晕眩,撑着桌子的边缘,喉底干涩地疼,哑道,“你好像比较有钱?” “嗯,有那么一点儿钱。”男子笑笑,招了招手。 道姑娘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一身白衣的越栖月自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走下来。 越栖月抱着镇冰器,一步一步地自烈日下走来,乖巧的脸更加乖巧了,描了妆的颜噙着淡淡的笑,也就更加明媚了一些。 越栖月将镇冰器放在桌上,掀开盖子,里面正冰着一碗酸梅汤。 “天气挺热的。”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道姑娘狐疑地看他,“我为什么要喝?” 男子笑笑,“喝了,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 “你怎知我想见谁?” 道姑娘的确很想见到妖精,可她明白眼前的状况不对劲,一切都不太对劲,她不想贸然出错。 男子就着自己的酸梅汤饮了一口,眼神飘了飘。 道姑娘顺着他的视线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7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7 往身后看去,看到驴老爷和驴老爷背上一身蓝衣遮着纬帽的妖精时,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来不及想什么,翻身就往过跑。 可一跑,身体似乎还在僵直在血脉不能畅行中,条凳被她带倒,人也跌了出去。 身前晃过一白色的人影,是越栖月接住了她,不仅接住了她,还给她了一个甜甜的笑。 道姑娘眨了眨眼,确定越栖月的笑还挂在嘴角,猛然回头望住那男子,“你到底是谁?” 男子正色,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盏,眸底渐渐阴冷,不平不仄道,“杀你的人,秦时欢。” 道姑娘再次打了一个寒噤,撑着越栖月的手想站起来跑,一动,就发觉越栖月的手死死攥着她!甜甜的笑依旧挂在嘴角,于是僵硬的就有些诡异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姑娘茫然地想不清楚,一声驴叫忽地蹿来,接着人就被揽进一个幽香泛苦的怀中了。 “空十方,我没心思和你玩闹,半个月,就半个月的时间,我让阿姊和你一战,届时是生是死,由得你本事,我也断不使巧!” 子折夏压了压胸腹翻涌的血,揽着道姑娘肩头的手抖了起来。 道姑娘立时察觉,反手把着妖精的腰揽紧了她,倚着茶棚下的橼柱,慢慢将她放缓下来,“折夏,你怎么了?” 手顺上去,温热的黏稠烫了指尖,道姑娘一把掀开妖精的纬帽,立时撞上一张失却血色的脸,唇角的殷艳便刺目极了。 “她不自量力,凡人之身和吞时的魂兽相斗,不仅惹得自个儿差点死了,还失了人前承诺,此时,竟还痴心妄想地想把你从我身边救走,你说,可笑不可笑?” 空十方自腰间取来一柄折扇,轻晃轻晃地扇着,漠然地瞅着子折夏,“玄武停留过的空间时日缓慢,吞时在里面累积重重,力量自然深重而强大,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以前,有着通天彻地的本事?” “不劳你废话,只管接不接战?” 子折夏一开口,血气涌得更厉害,道姑娘心尖儿一颤,眼泪掉了下去,吓得子折夏忙抬头,慌道,“我不碍事,阿姊别哭,别哭啊……” 空十方看她们两个绵缠的模样,心底烦躁,折扇啪地砸在桌上,冷道,“接便接,我还不信我杀不了一个凡人!” 他一撩袍袖地往外走,越栖月撑着一把伞给他挡住了烈日,未走几步,他冷然回头,“你们两个,不想死的,上车!” 道姑娘看到妖精这模样,想也不想地抱起她,一路小跑着往车那边跑。 将妖精在车厢安顿好,道姑娘听得车轱辘转响,空十方却没有上车,心下迟疑地推开了车门,原是越栖月驾着马车,空十方则扯着驴老爷的缰绳,顶着伞遮着烈阳,一路歪歪斜斜地走着。 驴老爷不惯人骑,跳来窜去地想要甩掉空十方,空十方似乎并不介意,不管驴老爷怎么可劲儿折腾,他总能在驴背上晃悠稳住,好几次眼看要掉下去,都让他折了身子翻回去。 道姑娘一时不知该怎么想,空十方,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又突然转变了主意? “喂,谢谢你。” 空十方正烦驴老爷呢,他身子骨刚出来,见不得阳,就这样,还把马车让给了自己的对头,他其实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一听道姑娘的谢,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心底有了个主意,回头一笑,“客气什么,谁叫我喜欢过的人,把自己给了她呢。” 这一招儿真是实用,话也说得不清不楚,有那么几分解释不清的纠葛,果然,道姑娘脸色一白,失神地关了门缩进去了。 空十方洋洋一笑,连驴老爷也不烦了,一夹驴腹,想要它跑得快一点儿。 谁知驴老爷驴蹄子一定!转头就吐了口水来! 空十方实在没想到这驴的脾气大上天了,就这样被喷了一个满脸的腥臭口水! 一愣之间,脑子里都空了,空十方见驴老爷还板着压嗤笑它,忽地也笑了起来,笑得在驴背上直打跌,甚至拍了拍驴老爷的脑袋。 这下子轮到驴老爷不明所以起来,转着大眼珠子,完全一幅见了鬼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它脖子也酸,回过头去,一见马车赶超了自己,也不用空十方催,自个儿撒起蹄子追起来了。 空十方为驴老爷猛然加速一甩,笑得正稳不住的身形就给甩了出去,好在他反应快,足尖蹬地就给蹦了上去,一稳鞍头,胡乱抹了脸上的口水,大声地呼喝起来! “哟呵~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驴!哈哈哈哈,畅快畅快!” ☆、我都喜欢 道姑娘一进车内,就被人攥紧了衣襟,迎上的是一双纷乱无依的眸。 妖精似是被什么噩梦纠缠,唇边的血迹还未擦得干净,血红地扎着道姑娘的心,她将妖精揽住,小心地拍着她的背。 “好折夏,我们出来了,出来了……” 怀中的人没有心跳,却有着急促的呼吸,刹那间的惶惑抗拒后,紧紧贴着道姑娘的颈项,用尽力气地抵在道姑娘怀里。 “阿姊,你不要信,不要信……” 道姑娘以为妖精是在解释空十方说的话,心头惶惶一跳,失笑道,“信什么?折夏你一路骗过我许多次,我早就不去分辨真假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其它的,我都不在意。” 妖精一僵,缓缓退开距离,身形坍塌在两人之间的微错距离里,仰望着道姑娘,失了魂地呢喃。 “他说阿姊…和我…一定不会有好结果……我生了气,就失了手,将他,将他…打死了……阿姊,你会…生气么?” 道姑娘一愣,没想明白妖精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可妖精眼底都是惶惑无依,不知在惧怕什么,一念急转,便明白妖精怕的是一句‘不会有好结果’,寥寥一叹,心尖儿抖得生疼。 握住妖精的手,道姑娘用尽温顾地凝视着妖精的眸,忍不住吻了上去,轻落随下,贴上了妖精轻颤的唇,小心地安抚了她的不安。 “即便没有好结果,我们还是得一起走下去,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总归是你我在一起承受,及至那一刻,我们也不枉走过的一程,不是么?” 妖精的颤抖平静,不安的眸渐渐明澈,道姑娘放下心来,含尽了妖精唇角的血色,将她重新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背心,故作轻俏道,“小骗子,你趁我睡着,又做了什么坏事,连自己都伤了?” 妖精滑下,赖在道姑娘的腿面,轻道,“阿晴死了,韩凭死了,朱老八也死了……越栖月也成了空十方的傀巫,行云她…我答应她要带给她魂兽的魂骨的,可是……” 妖精言语艰涩,道姑娘心下揪紧,按着她的肩头低下眼眉,捉住那一双躲避的眼,心疼道,“折夏,你不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8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8 是圣人,各人有各人的命,纵使尘来尘往,纠缠一时,风过尘定,也终将各归各处,由不得人。我不知你为何会那般在意乌行云,可我要你明白,是谁都好,是谁都可以,唯独你,你不可以随意来往,不可以与我…分别……” “我不管前尘,不管后世,只管此刻,你我,在一起……” 妖精怔住,所有的情绪忽地倦然成了溪,反手揽过道姑娘的颈项,懒然赖着道姑娘的腰,闷声闷气地懒道,“明明是阿姊你总在跑,却怪了我来,一点儿也不公平……” 道姑娘哑然,失言轻笑,捋了捋妖精耳边的散发,“怪我,怪我好不好,那就罚我,以后再也不离开折夏你,可算公平?” 妖精轻轻哼了一声,“一点儿都不信你!” “说谎是你最拿手的,我可学不会。”道姑娘轻笑,捏了捏妖精的耳垂,“你伤到哪里了,这样说话累不累,累的话睡一会儿好么?” 妖精沉默了一下,倦道,“是有些累,可不能睡。” “是因为空十方么?”道姑娘想起空十方那一句话,后面的话哽了哽,还是问了下去,“他要杀我?就算我是秦时欢,可我已和以前完全没了关系,他的执念倒深的很。” “阿姊,你怕么?” 妖精动了动,平躺在道姑娘腿面,勾着道姑娘的指尖绕来绕去,一双眼深的像是一颗看不透的乌墨珠子。 “我信你啊。” 道姑娘杨杨眉,“反正你都许了半个月,那肯定有把握,不过,你打算怎么赢他?” “简单!”妖精兴致来了,眸底狡黠暗藏。 “这个世间没有质引之法,最厉害的程度,是连初晓当年心境死灰之后,历经扶掖乱国争战的杀戮之境,于自然中看尽万物往来之理,就此领悟了质引之能,以剑引之,而这一套剑法的初始,便是当时秦四教她的十四招根本法。以你现在的步法和巧手程度,我再教你一人阵引,用以十四招转圜,以此来对付还未恢复完全的空十方,完全够了。” “十四?”道姑娘疑惑道,“你先前教我的击空术是七步成章,难不成和这十四招有关联?” “七为自然本数,万物以七为规律往复,当年秦四手下有男女各四胞胎,其中男女之长,也是乌云然的爹娘,这个且不说。” 妖精越说越来兴致,好一番少年女儿的飞扬意气,颜颊微醺,道姑娘心下宽心不少,不想打断她。 “秦四虽不善技击,但比技击之人更懂运用,她手下有这八人,便想出了这十四招,让其以天生的心心灵犀为阴阳转圜补缺,若真对上,谁也讨不了好去。可惜其中有人死的早,还未至这阵法最高的阴阳不拘之境,故而,也无人可见这阵法的最厉害之处。” 妖精似是想到了什么,寥寥生了一些无趣,扯着道姑娘的手小有烦躁的不耐。 “怎么了?”道姑娘细心察觉,轻声问道。 妖精撩撩眼,“万物相依,常人看来,你我不对,连阵法也以男女相对为生,强弱转圜,刚柔并济,方可发挥至极之力,然至极可放不可收,未必合适。因此,一人阵,需得做到收放自如,刚柔兼有,我怕…阿姊你,应付不来…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反正这世间若还有谁能施展一人阵,恐怕也只有阿姊你了。” “这是为何?”道姑娘不明所以,想得深了,便问,“莫非和以前的我有关?” 妖精定住了眼,忽地滑开眼,闷进道姑娘的腰间,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反正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哼!” 道姑娘到底听清了,失笑无言,想着自己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惹得妖精竟执念至此,不过,也无需介意,反正妖精她喜欢自己就好了。 道姑娘得意起来,低眉望着妖精羞红的耳根子,若非她有伤在身,真的…好想欺负她…… ☆、婕好 “喂!你们再卿卿我我,我可要踹门了!” 马车行的慢,道姑娘和子折夏说了些话,心神安然地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好似在妖精身边,什么都变得特别的温顾,绵缠的让人分不清时光的步伐。 空十方薄恼的音气儿挤进来,道姑娘空茫的脑子里还是混混沌沌的,看了一眼妖精,才发觉自己竟揽着她一并躺着睡了。 妖精有伤在身,睡得沉了一些,道姑娘小心地放开她,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马车一道缝,瞅着一脸不耐烦揪着驴绳子的空十方,低声问道,“什么事?” “有人找你们。”空十方挑挑眉,一幅厌恶道姑娘的模样,冷声冷气的。 驴老爷打了个哧鼻,空十方眉毛一竖,一幅恨不得拆了驴老爷的模样,道,“好东西!爷爷我不是没给你酒喝!还容不得我说上她一句了!” 说完他就一愣,脸皮一阵红,正要说什么,先被一句妖妖媚媚的轻语抢了先。 “听过给不争气的子辈儿称爷爷的,还未听过要给驴做爷爷的,真是开了眼了。” 清清脆脆的笑,却让人心底儿生了一点寒,道姑娘打开车门,歪出脑门儿往马车前方的声音来处去看。 烈日余烈,扑了半边天的霞红,那霞红中烈焰扎眼,原是一生得妖娆精致的妇人,身着红衣,斜着身子坐在一头通体浑黑的豹子背上,高盘的云髻散了一缕发顺着修长的颈项滑下,就那般散散地搭在领口开的很低的胸上,万分妖媚地撩着一双乌墨的瞳子打量着道姑娘。 “哟,原来不是个少年郎,却是个道姑娘,我家院主……啧啧……”妇人开口扬声一转,妩媚的尾音挑着人背脊生寒。 “你找我?” 道姑娘见妇人看似柔弱无骨,但凭她好端端地坐在大黑猫的背上,显然怀技不俗,她从门背后挤出来,关上门,抵着门坐在仍然挂着乖巧甜笑的越栖月旁边,“可否报上名姓?” 妇人挽唇一笑,指尖落在大黑猫头上,涂了血红丹蔻的指尖点了一点,道,“先前下面的人不知小主身份,贸然了一些,现下确认小主还在世上,我们自然想接小主回去。” 言语间,她足尖落地,玉白的脚踝一闪而逝,红裙曳来,风姿掩过了身后的一片红霞,款步立在马车前方,端正了身形,正声正言。 “无往书院,婕好,恭迎小主。” 马车内安然无声,道姑娘不相信以妖精的本事会听不见婕好的正言,不做声响,显然是不想和她有什么前尘纠葛。 “车内是微生家夏姑娘,并非什么无往书院的小主,姑娘请回吧。” 婕好眉峰一凛,正视着道姑娘,“你不记得,小主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何况,阿晴她……” “阿晴怎么?” 妖精提及过对乌行云的许诺,此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9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49 刻听婕好提及,道姑娘顿时绷紧了心,问道,“莫非阿晴是你们的人?” 婕好笑,指尖一折胸前的发,侧身一步,斜看了一眼空十方,笑道,“你给自己造的墓不错,我们几个醒来,好容易找到了一点儿小主的气息,原以为会顺利而行,岂料竟是给吃了点儿小亏,不过,韩凭的本事不错,稍加点拨,也就把你的大家伙给停了下来。” 婕好转转眸,回望道姑娘,“阿晴不知被关进去多少年,未曾长大,幼生自来和孩子处惯了,心生怜惜,便把她给带出来了。谁知里面时日过的缓慢,来到外间,阿晴竟是一瞬间承受了时日的累积,差点儿没死掉,好在幼生拼了心力救她,才渐渐养了回来。” 她淡淡一笑,“我们查到了一些关于小主的事情,便将她放在了降红阁的后人身边养着,谁知乌行云的娘不是个好惹的主,刚是察觉到不对劲,就对阿晴下了手,好在乌行云情深,宁愿和她娘作对,也要护着阿晴。我瞧她们两个儿确实不错,在世上晃悠着也无事,就一边等着小主的消息,一边护着她们,不然,依着乌行云少门主的身份,只怕不知要死上多少回了。” “我们几个一直把阿晴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她此次出事,是我太过顾及小主而袖手旁观,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小主您要把她的尸身留在时日的机关中?” 婕好凛然一回首,冷冷盯着道姑娘,“还告诉乌行云你彻底失败了?” 车内终于有了声响,原是子折夏叹了一口气。 “婕好,自我发觉阿晴的身份特别,以及她体内的魂兽气息,我就猜测还有什么人来到了这世间,却原来是你们。” 车厢敲了敲,道姑娘跳下车,打开了车门。 子折夏从车内出来,坐在车架,倚着道姑娘的肩头,浅浅对着婕好笑了一笑,“见到是你们,我就放心了。好久不见,婕好,伯生他们,可还好?” 婕好一见子折夏,愣了一瞬,继而跪下去,眼底泪花轻盈,端的让人犹见可怜。她叩头行了大礼,起身道,“我们拼尽心力守着青陵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引得小主回来,如今如愿,伯生他们也就能安心了。” “我以为…不过,一切都还好,不是么?” 子折夏笑,“你起来说话,在我面前别那么多礼数,我可当你们是哥哥姐姐的。我身子不大好,不然真想过去抱抱你。” 婕好抹了泪,起身走到子折夏面前,“青陵台中我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小主,直至你和吞时魂兽相争才敢彻底确认,只这一犹豫,就害了阿晴受苦,回去了,幼生肯定饶不了我的。” “不怕,我留阿晴在吞时面前,就是想借用吞时的魂兽之力,希望它能够顺利寄存到阿晴身上,毕竟阿姊……”子折夏一犹豫,望了一眼道姑娘,低声道,“不是你……” 子折夏一语而转,道姑娘心底多了一个疑问,不过听妖精续言,也不好问,只把妖精方才一闪而逝的哀戚揽进了心底,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之前将魂兽留过在你们体内,但我不知道方法,所以只能期许吞时能够察觉阿晴体内的魂兽之力,借用阿晴的身体自己出来。”子折夏蹙了眉心,浅道,“对乌行云所说,一是怕不会成功,二是我怕就算成功,阿晴的灵识也会压不过魂兽,怕她会再次经历痛楚。我将阿晴留在时日里,乌行云就崩溃了一次,若再经历失望,我不知道她还撑不撑得住。” 婕好点了头,“我明白了,阿晴虽不会说话,但心是真的,乌行云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她们在一起,我们也乐意,只是命中有劫,我们管不了,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做!” 她言语一毕,眼眸一凛,狠狠盯着空十方。 空十方忙摆手,“我可没打扰你们叙旧,别说完话,就反过来找我麻烦,是阿晴那丫头太傻,怪不了我!” “不管怎么样,你伤了我家阿晴,要知道,我们可都把她当成宝,不管她是不是你们家的人,这一刀,我一定要讨回来!” 婕好翻掌就要扑过去,却被子折夏伸手拦住了。 “不用,这个仇,她来报。” 妖精转眸望来,道姑娘有一时的怔然,随即点了点头。 婕好也是一愣,打量了道姑娘,问道,“院主?” 道姑娘听她一言,吓了一跳,无声地望着道姑娘,想要求得一个解释。 子折夏动了动唇,眉眼一敛,不敢看道姑娘。 她每一世,每一个清灵,都在喜欢秦时欢,唯独子折夏那一世,因着大象道的忘却,以及本心的归属,喜欢上了掩藏在不见兮灵识中的本心,真不知道是命运的捉弄,还是自我的迷失…… “她啊…不在了……” 子折夏不敢说,不敢说那个人归属了自己,像是隐藏的罪孽,她想不明白…… 永远也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道姑娘去解释…… ☆、剑舞(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足控!手控! 婕好沉默,残阳一点儿一点儿地坠下去,她人也跟着沉了下去。 “小主,你和吞时斗得惨烈,还是随我回书院养着吧。无往山虽然不在了,但我们几个还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重建了书院,总归比这乱糟糟的世间要好……”婕好褪去了所有妩媚,人清淡起来,沉默的疲态席卷她,音气也弱的可怜。 “我们,一直在…等的……” 子折夏往道姑娘肩头靠了靠,轻道,“我也想回去,可还有些事情未了,一件是与空十方的,一件则是阿姊家里的,两件事了了,我便和阿姊回去。” 婕好抿抿唇,很冷地看了一眼道姑娘,忽地再度跪了下去,叩头道,“我们等的是院主和小主您,旁的不相干的人,恐怕也容不得山中人接纳,还请小主考虑清楚!” 婕好的态度太过坚决和强硬,道姑娘强压的疙瘩蹭地冒出来,勉强笑道,“若是折夏的伤能在书院中养好,我不去也可以。” 子折夏斜斜看了一眼道姑娘,倦道,“你不去,我也不去。” 婕好抬头,好看的眉头蹙得死紧,“被魂兽所伤,小主凡人之躯,如何撑得?” 子折夏笑,懒道,“婕好,我没了心的,怎么活,都是活。我身旁的人,她不是阿姊,她是我子折夏的阿姊,是我的心,我的命。我和她,没有过往,或许,也没有太远的未来,可只要有一时的在一起,那就是我最应该珍惜的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你明白么?” 婕好咬唇,“我不明白,分明……” “婕好,你若非要一个明白,那我便告诉你,你们心中惦记的那个人,她,是我自己。”子折夏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是不是很可笑,但事实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0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0 就是如此,你若再不明白,我也不能强求,日头沉了,我得找个地方休息。阿姊她虽然在时日的机关中养好了伤,可我不想她累。现在的我,什么事都可以不顾,身旁的人,我的阿姊,我全心全意的都是她,一分一毫也不想她受累。” 婕好坍塌了肩头,默默垂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别什么可能不可能了,我眼见过的可能不可能可是和你家主子一样多,她说的话,都是残忍的事实,哪怕要把人戳碎了绞,她也不说假话!” 空十方不耐烦,烦躁地打断了婕好,“从降红阁中抢出这姓秦的,我也受了不少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起来吧,婕好,什么事都可以想清楚想明白的,不着急,好么?”子折夏想滑下去扶起婕好,却被沉默的道姑娘按住了,矮下身形去扶婕好。 婕好泪眼朦胧,模糊不清地望着道姑娘,那一身记忆里的青衣,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她终是有些明白了。 “前面是汴州,人一楼知道我和乌行云有交情,但不知道我背后的关系,我带你们去人一楼,好歹能避开多余的纠葛。” 婕好起身,给子折夏行了礼,转身往大黑猫走去。 道姑娘起身,见妖精满目沉沉地望着自己,抿唇一笑,“我没事,你若说,我就听着,若不说,我也不问,但是我心底有疙瘩,这也是事实,我不骗你。” 子折夏笑笑,“上车吧,我有些困。” “好。”道姑娘浅笑。 空十方瞅了瞅两人,摇摇头,伸手在越栖月的头上轻轻拍了拍,“难为你跟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在一起,以后跟着小爷我,哼,定然轻松快活。” 越栖月转头,甜甜的笑容深了深。 空十方也一笑,扯着倔驴的绳口,呼喝一声。 “走嘞!” 妖精这一困,就困了十来日,道姑娘迷迷糊糊,日间碰上空十方,才知道半月之期,还有三日,她也不慌,反正妖精说了法子,照顾好妖精,她夜间就来人一楼后院练剑。 她本不善剑法,妖精说她手巧,那也是采茶功夫厉害一些,想到这里,她脸红了红,帮妖精擦身的时候,她总是会有些旖旎的想法,谁让妖精安安静静的,平日里的倦然退却之后,只如寻常人家的娇弱女儿,让她总想讨回几分被欺压的委屈来。 可这时候,她宁愿被妖精欺负,也不愿她安静的像是个没生机的瓷娃娃。 道姑娘强撑了一路的心气儿,忽地散了,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碎响,撞在寂静的夜里,也就断了道姑娘的所有念想。 剑也不想捡,转着步子坐在台阶上,仰头望了望天井屋檐掩了大半的月牙儿,倚着台阶廊檐下的柱子,心底空的厉害。 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只觉肩头有点重,好似倚了一个什么人,道姑娘自然熟悉是谁,慢慢地睁开了眼,缓缓侧头,就见了妖精乌墨的散发。 夏日的夜风徐来,卷来了妖精身上浅淡的糜苦幽香,道姑娘眼睛酸了酸,也不敢动,僵着身子正要转回头,肩头的人就先转过了眼。 月头明明下了不见,道姑娘还是从妖精眼中捉取了清亮的光,那光中纹漾着自己的倒影,清晰的不得了,也近得不得了。 “我好想你。” “我也是,好想好想……” “我发了梦……吓醒了……” 妖精蹙了眉,道姑娘心底一揪,抬手就捂在了她眉头,摇摇头,“都是梦,梦醒了,就过了,不要说,也不要想。” 妖精抿唇笑,眼眉弯弯的,“好,不想。” “回去吧。”道姑娘见妖精还穿着亵衣,想来是吓醒就来找她了。 “不困。” 妖精赖了赖语气,娇俏的让人心底发酥,道姑娘心底儿也就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妖精一下子眯了眼,拉长了音气儿,“阿姊…在想…坏事?” 道姑娘红了脸,结巴道,“没有,没有!” 妖精了然地轻‘哦’了一声,忽地退开了距离,唇角翘起,“看在阿姊这么急的份上,眼前的事就快些打发了吧。” 道姑娘还未回过神,妖精已经一步跃进了天井中,拂袖一卷,将地上的剑挽了一个剑花落在手里,轻巧地旋身落定,扬眉凛冽而俏然。 “一剑十四式,阿姊可要看清楚了!” 道姑娘心气儿一提,妖精已经展开了剑法。 她看的很清楚,妖精那一双玉足,在月华之下,泛着怎样清冷的绝艳。 ☆、剑舞(二) 作者有话要说:  入潼关 临洛水 龙城月 饮马车 隆道行 巫山客 荆门风 念尔此时有一掷 失声溅血非其心 流尘晚 枉照镜 高台铃 深宫辇 廊回影 青丝指 牡丹怒 朱红轻溅东墙矮 黛眉新画冼成尘 这十四式,是我最初最初的本我,现在仔细算算,人间写的最真挚,渡我是最乱的时候写的解脱之章,因此也是最乱,折妖记写的时间最短,也就两个月时间,却是最规矩的一篇文,所以写的束手束脚,道姑娘,最随性,也回归了最初的随性真挚,所以周周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也就这样了。 其实乌行云的设定本来是很残酷的,但是写着写着,是自人命那一章走歪了设定,现在想想,人世已经足够艰难,我又何必折磨虚幻的人,本该轻松的生活小传,何必写的那么残忍呢? 怎么样,还是让她们好好在一起的好了,哪有那么多的痛苦值得去捱,捱到最后,自己也没了,那岂非辜负了当时为某人喜欢的样子,误了初衷,何谈未来? “我执天命入潼关!” 子折夏左手执剑倾怀,剑锋倒转而下,右手并指依剑而走,纤指捏华,握了一手的冷凉寒芒,凛眉闪烁,一句颂嗟,正气不息,铺卷了乾天之相! 道姑娘的心神本在她足尖凛踏的玉色之上,只这一词,人就被妖精一双凛然的眼镇住了所有旖旎,屏气凝声时,妖精唇角浅辄,长袖一揽夜风,人跌了出去。 道姑娘紧张,一踩足尖,怀扑一张,眼看要抱住妖精,那想眼前衣袖一拂,妖精堪堪一握的盈腰一折,娉婷的身姿在道姑娘怀中一晃而走,幽香随来,道姑娘微微仰首,一条白绢自夜空中细缕飘落而来。 分明是妖精亵衣的绢绣! “我临洛水心惶然……” 轻吟而来的尽是摇摆不定之意,寒光闪烁的长剑自道姑娘身前虚虚晃晃地辗转了看不清的剑花,白绢轻落在剑身,剑身一颤,跌势反翘,力道之盛,白绢飘拂而起,一指莹白勾过白绢,旋身凛然一退,长剑直扑道姑娘而来! 道姑娘侧首一避,再回首,撞上的是妖精收身防守的姿态,她侧步虚立,右腕亵衣被截去一截,扬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1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1 手扎发的动作让亵衣的宽袖滑到了底,玉一般的肌肤沾满了月华的清寒,那一身孤立的清傲也就彻底占满了道姑娘的心扉,身子未听使唤地再度捉过去,恨不得将妖精顾在怀中,再也见不得那疏人万分的绝傲来! 岂料道姑娘一动,妖精也动,高高扎起的长发衬的妖精整个儿浑似少年,一扬眉,唇角满是倨傲,轻踏之姿直若离弦之箭,擦着道姑娘的耳际窜向了身后的廊下。 “我踏龙城月孤独!” 耳际拂过妖精冷冽之言,道姑娘竟被这力道刮得站不稳,一连踩踏了七步方才稳住身形,回首侧步,不自觉地摆出迎战的姿态,迎向以一双玉足轻踏扎入廊柱剑柄之上的妖精。 妖精轻踏剑柄,人冷傲抿唇,少年之姿,浑若临龙城墙上的少年将军,一身寂寞萧索的只似天地再无人可与其匹敌! 好一个踏字!好一个孤傲寂寞的人! 道姑娘心尖儿一抖,生怕妖精当真遗世独立,张口就呼,“折夏,回来!” 妖精眸底一愣,继而璀璨地闪了光,唇角生艳地盈盈一笑,玉足一踏折弯了长剑身,弹身纵空后折腰劲,倒转风姿,反拔长剑而出,一蹬廊柱,长剑横扫道姑娘足下而来! “我牵老马饮沧然……” 如临扑海一浪,沧桑之感席卷而来,道姑娘本能的反应是踩着妖精的肩头躲开,但那是妖精啊,她怎么能踩? 形快过思,道姑娘足尖点踏,原地蹬起,身形平展而落,直面朝下地径直去抱妖精! 妖精反应甚快,单掌一撑地,反身以足尖顶住道姑娘的胸下三寸,一剑翻转,贴着道姑娘的腰间刺去。 道姑娘的指尖刚拂上妖精的足踝,腰间锐风已到,弹指一点妖精脚踝,侧身反仰,左足自身下拐过,踢向了妖精手中的剑身! 岂料妖精似乎知道她的章法,长剑径直一退,剑柄腕折,径直勾上了道姑娘的腰间,一个挺身直起,将道姑娘给撞了出去! 道姑娘腰劲讨巧,旋身落定,便见妖精执剑的左手柄处缠着一抹流青,不是自己腰间的腰带,还是甚? 风也知事,恰到好处地飘来,撩开了道姑娘的外袍,卷来了羞怯的焦躁! 道姑娘脸一红,横了妖精一眼,于妖精眼里,这一眼无疑是娇俏的羞煞,心肝儿舒畅,勾唇得意,斜斜晃了晃手中的流青腰带,撩意横生地轻轻启唇,“我行隆道甚艰险……” ‘艰险’二字,妖精像是含在了嘴里,绕来绕去地别有含义地瞅着道姑娘衣衫下的风景…… 什么艰险,分明是阴险! 道姑娘暗恼,扯过衣衫一遮,足尖点踏,再往妖精扑去! 妖精笑得更深,足下踩变,贴着道姑娘的肩头绕过,一折剑身地点在道姑娘的肩头。 道姑娘反手去捉妖精的手,岂料那指尖一滑,她只捉住了一尚有余热的剑柄,一抬头,妖精落在房檐,旋身坐在飘檐处,临风杨着道姑娘的腰带,盈盈似落入人间的一抹精灵。 “我本巫山清绝客,风过荆门不留情……” 流青的腰带飘啊飘,妖精的乌发也飘啊飘,身后起伏的发带像是一抹握不住的魂,妖精的颜,也倦然的似是什么也留不住。 道姑娘空落落地放下了剑,眼前的人,似是挂在画中,喑蓝的夜空在她后面铺呈了无边无际的暗,只有那一双玉足在晃啊晃…… “阿姊,人生本该是入潼关的肆然快意,然而一入红尘,便如同洛水将临,见自我,见他人,自有一番见山见水的犹豫,难行抉择。此半式以阳为本,为男儿性,我以束发,行男子姿态,行龙城月下满目争战的孤苦寂寞,亦行天地惶惶一人一马的沧然,此是与万人争。万人争后,看尽万物归本心,独留自我险道险行,是为不留。” 妖精一番解释,道姑娘空落的心底有了一些轮廓影子,轻道,“以入世,以选择,以实行,以出世,以归我,以本我,以不拘?” 妖精点头,指尖一放,流青的腰带随风而走,一阵卷落,却是勾在了天井院中的老树杈上,好似怎么也不愿走似的。 妖精失笑,饶有意味地瞥着道姑娘,反手解下割破衣袖仓促束发的白绢,于两手间渐渐拉长,猛然一绷紧,直视道姑娘,“阿姊的悟性向来不差,那可否接下折夏半式决然呢?” 道姑娘扬眉,迎着妖精散发下清亮的眼眸,凛然一握手中的长剑,傲然而道,“若我接下,折夏可否为我留上一留?” “我嘛,”妖精一抑声调,倦意缠绕,“自然是愿的,就看阿姊留不留得住了!” 风来,妖精也来,道姑娘眼前一迷,只见妖精的玉足点染了月华,一踏临风,匹练如寒地扑来! “念尔此时有一掷,失声溅血非其心!” ☆、剑舞(三) “我掷其身,身有负,我言其声,声有失,我怀其心……” 道姑娘急退踏步,踏七成形,长剑挽后,全然一片守势,左臂虚怀,俨然不管妖精如何攻势,她皆以此举迎然相对。 比来比去,原来早已拿定妖精未有伤她之心,也安心等着这人,不论去往何处,其心所在,皆在自己罢了。 妖精势变,一身莹玉扑进道姑娘怀里,巧然一勾道姑娘的颈项,无奈嗔怪,“阿姊耍赖!” 道姑娘一掷剑,将妖精抱个紧,得意道,“我怀其心,心有在,何来耍赖?此式破人心,我有此心之执,难道还挨不住你这一剑么?” 妖精仰颈一笑,歪头搁在道姑娘肩头,指尖抵在道姑娘耳后,轻俏呵了一口气,“忘了阿姊是个道姑娘,能言巧辩惑人心,是折夏失策。不过,接下来,承的是女儿心,阿姊可有把握不失心恻?” 言了之间,道姑娘怀中一空,妖精白衣承影,虚晃化寒地落在了院中老树上,一拂身,眉眼轻愁,似有无限哀怨,只堪堪盯着道姑娘一人,欲讨还休地将歇未歇。 “流尘晚来郁承欢,枉照镜兮空茫然。” 一词绵缠,似呜似咽,妖精临踏行走,身子柔软的像是随时可以折断,分明是在舞,却在折腰动向时,暗含了无比凛冽的杀机。 那一截断袖,全然化作了一条锁链,技击中的一个缠字决,施展的淋漓尽致! “高台铃曳有风去,深宫辇行无人来,廊回影兮谁人顾!” 一放一收,妖精在老树中直若穿行回廊的影子,既有高台纵身的不拘,亦有深宫重重的杀机暗藏,回廊影中,身形数变,何须人顾,分明是要人命的魅影杀招。 道姑娘心下一沉,只觉廊回影这一招来得竟比任何一招都要残忍而冷酷,提身跃上树梢,追着妖精而去。 妖精冷伐的眼眉一变,指尖蜿蜒贴着道姑娘的道袍青衣一拂而下,竟是斜踏一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2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2 步绕了道姑娘一个回身,将她的外袍给解了下去。 道姑娘心头哽了哽,以为妖精故作玩弄,侧首追她,便迎上一双再认真不过的眸子,就那般失了心的任由这人盈着眸底的冷光欺近。 一抹冰凉的指尖自自己的颈项拂过身前山峦,撩转指尖地握住自己的腰往后将她给顾在了老树粗壮的枝干上。 “青丝指引故人心……” 妖精低喃,并指拂开了道姑娘心口前的散发,也撩开了夏日浅穿的内衬,冰凉的指尖点在心口的肌肤上,惊冷的颤栗过了身,人就滑了下去。 抵在树杈根处,道姑娘仰了脸,呼吸渐渐焦灼,可骨子里有什么揪着她的魂,让她摸不定妖精到底在想什么。 被解下的青衫道袍此时才缓缓落下,一袭无声地披在了妖精身上,她早顺着道姑娘的滑下,跪坐在了道姑娘腰口上。 青衣落下,她侧首,鄂尖儿蹭了蹭肩上的流青覆软,撩眼过处,妩媚像是一下子关不住了闸口,倾泻而来地淹没了道姑娘。 眼前是青白胧晕的妖精,道姑娘一下子没了自己,捉住妖精的腰,将她整个人再度往怀中压了压,紧贴了妖精身灼热的倾泻口,道姑娘低低哼了一声。 妖精挺了挺身,双手捧着道姑娘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解开的衣一溜顺儿地垒叠在了腰间,堪堪挂在臂间的残缕遮住了身前的娇嫩,像是青峦盛叠中一点儿桃远,于春寒的料峭中给了人骨子里一点儿可堪支撑的殷艳。 子折夏摩挲着道姑娘的脸,这一张经百年,经千年不变的颜,于情动时,总是隐忍的,什么时候,才能如牡丹一样盛放呢? “朱红轻溅东墙矮,黛眉新画冼成尘……” 妖精贴着道姑娘的眼眉细细地吻,“这原是一个典故,有一个新嫁的娘子,为了不嫁给她喜欢的人,便于院中当着诸人的面引颈自裁,那血啊溅过了低矮的东墙,墙外的隔壁户不知道,泼了水来洗,水也就泼了过来,落在了还未收敛尸体的新嫁娘脸上,新画的黛眉,就那样蜿蜒落入了尘中……残艳残艳的……” 道姑娘按住妖精,发觉比起自己的难耐低喘,妖精平静的太过分。 “折夏,你到底怎么了?” “空十方最喜欢的人曾把她自己的命给了我,越栖月也为了保我的命,把自己的命运和我连在了一起,而白薇,也曾为了保护我而死,我啊,背负了太多的命运,做梦的时候,也总梦见她们……” 妖精将道姑娘揽在心口上,冷静地凝视着这个捂在心底根处的存在,“我总在害怕,害怕我也会害了阿姊你……害怕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束缚了你……” “有什么不好?”道姑娘笑,“我心甘情愿。” 妖精定定的不说话,眸底暗暗沉沉,道姑娘自后抚上了妖精凝脂一般玉华的背,怜惜细潺,“折夏,梦醒了,我总是在的。” 妖精俯下眼眉,手滑下道姑娘的肩,将自己抵上了道姑娘的怀,呈现了所有的热情,道姑娘也不拒绝,指尖灵动起来。 衣衫落入腰间累叠,如青莲盛放,玉白的人儿铺呈了树叶斑驳的月华残影,妖精是怀中的虚影,道姑娘心惶惶的,也禁不住用了力,妖精的低吟断断续续,人几乎碎在了道姑娘手里,及至最后,妖精咬在了道姑娘的肩头,死命地用上了力。 道姑娘皱了眉,清晰地感觉到妖精贝齿的细磨,稍稍一牵扯,都是细靡而尖锐的疼。她揽紧妖精的腰,掌心都是潺出的浩瀚,灼热地血一般地烫了手,她却抵进了更深处,一点儿也不想扯断与妖精的牵系。 妖精仰颈,紧紧搂住道姑娘的头,不断倾覆的身体蓦然挺直了,下颚抵住道姑娘的头顶,急促地喘息着,余韵没有断绝,道姑娘径直撩开了续章。 子折夏抵不住,彻底松开了道姑娘,双手撑在道姑娘身后的树杆,低眉俯视着道姑娘,一滴晶莹的汗渍滑落鼻尖,落在道姑娘的眼窝,呼吸一喘,已然贴过去舔上了。 道姑娘仰颈,缠上了妖精糜苦的唇,压紧了妖精的后颈,再也不想放她离开。 ☆、归别 霞光浅来的时候,道姑娘一直没有合眼,妖精安静地锁在她的心口上,一切温吞的像是梦,青陵台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像是梦。 她像是从梦中很深很深的地方醒来,有什么沉沉地坠着她,让她抱着妖精赖在树上,也总觉树下是深不见底的千尺深渊。 一切都来的毫无头绪,唯一可证实的是妖精在她怀中,彼此贴紧了彼此,交付了最真实的模样。 晨风见凉,拂落了枝叶间的晨露,莹晃的一滴落下,恰好地滴在道姑娘的眉心,她仰望的眼,也就挪不开了。 空十方也就那样透过累叠的树叶望着她。 没有什么躲避的意思,道姑娘也不想躲,她张了张口,空十方却将指尖落在了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抿唇一笑,是释然也是通透,立在玄叶顶端的身长玉立,银灰的发下是半张俊俏的颜,他看了道姑娘许久许久…… 他身后的屋檐上,是一脸乖巧的越栖月,怀抱着一柄墨伞,安静的白衣,安静的人,没有焦距的眼,似是谁也看不见。 “她,受了挺多苦的,好好待她吧。”空十方轻言无声,踏林也无声,一缕潇洒地落在了越栖月身旁。 越栖月挽唇一笑,俏意然然地撑开了伞,比空十方矮那么一些的身形斜举了伞,揽住了空十方的踏檐而去的背影。 这算是…不战了么? 道姑娘失笑地笑,俯眼而下,妖精蹙着小眉心,乖巧的不得了……心底被满足的愉悦充斥,道姑娘很想很想大声呼喊,可是喊什么呢? 她所拥有的,都在自己的怀里,她的世界,她的人,都被她拥有着,还有什么值得去开声,去张扬,去争鸣? 梦境天旋地转地到来,似乎曾有一处没有尽头的暗,都在妖精扑向自己的那一刻盛放了所有的娇艳,不曾沾染的殷红,扑了她满身,而怀中那个人,是自来的纯粹,纯粹的一直追逐自己。 自己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她倾尽一切,用尽一切力气地靠近自己? 原以为想起会是一种痛,可仔细想来,都是绵缠的□□,一步一步地压着她的胸腔,她很想将妖精抱得更紧一些,更紧一些…… 妖精动了动眼,微簇的睫羽扑闪开来,盈来了一双清透的墨瞳,闪着晨光的微霞,霎时撕开了道姑娘的心尖儿,迸出了心底沉郁的悸动,一开口,都是颤抖的沙哑。 “我该…唤你,什么呢……” 妖精怔了眸,惶惑随来的是惊怕,身子一僵地要起来,却为道姑娘压紧了腰身,按紧了后颈贴着自己。 “不要怕,纵使我想起来,也没关系,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3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3 我啊,不再是…秦时欢了……” 压尽的低哑像是梦呓,子折夏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清楚到底是何处出了错,让一切的因果又续上了,难道不曾期盼走远的未来,就要这样断了么? 道姑娘望着妖精攥紧自己前襟的手泛了白,知道她还是在怕,便亲了亲她的额头,软软叹道,“我想是上天垂怜了我,也可怜了折夏你的心,我想起的,只有冷寂渊中属于你我的部分,一切源生于此,一切也都随此而来……折夏,前尘过往真的过去了,空十方他也走了,我们之间,再不会有别的事了,若有,那也是往后我们一起走的路,不属于秦时欢,也不属于阿宁,唯有你和我……不要怕,好么?” 子折夏趴在道姑娘的心口,听着那平稳的心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切真的像是梦,她又在梦中…走了多少年? 她闭了眼,想要确认这真的是梦…… “不是梦……” 道姑娘瞅着妖精逃避的动作,笑的轻扬,“我想我定然做过许多让你认为是梦的事,以后,我一件一件地替你做真实了,好不好?” 妖精这才真的惊醒过来,一撑身子地坐直了,指尖压着道姑娘的肩头,认真地扫着道姑娘的眼眉。 道姑娘看着妖精受惊兔子一般的表情惶然,心底疼了疼,反手握住妖精的手,侧首亲了亲她的小臂,亲昵地歪头贴上,笑道,“再不说话,我便当你哑了,去寻大夫啦……” 子折夏往后一缩,人竟是想跑,道姑娘反应快,似乎梦境回还,她的身手又敏捷了许多,一揽妖精的腰,将她又往怀中送了送,扬眉一笑,瞅着身前的风景,轻轻道,“我们可是成了亲,结了发的,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撩轻的温热扫在子折夏身前的敏感,她背脊一颤,拉长了低吟…… “痒……” 道姑娘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将妖精整个儿挨怀里,笑得畅快而肆意。 “笑什么笑!” 子折夏终于回过神来,捏了道姑娘腰间一把,这下倒好,道姑娘一个激灵没坐稳,抱着她就掉了下去。 两个人反应都快,不过更快的是道姑娘,她足尖一勾,已经绕了枝干一圈,稳稳地重新落定,搂着妖精倚在了原处,亮着一双眸子轻喘了气,还未说话,远处便传来了一声驴叫。 子折夏慌忙转神,“我去收拾驴老爷,老是搞破坏!” 人被道姑娘一扯,又跌了回去,挨在了道姑娘心口上,清亮的眸子凑来,子折夏一反应,伸手抵在道姑娘的下颚,紧张地给挡住了。 道姑娘慢慢敛了肆意,认认真地凝视着妖精的眼,“折夏,驴老爷用不着你收拾,婕好的大黑猫早给它划了一道疤,你回头见了,定会笑弯了腰。” 手被道姑娘捉住,撩开了她左肩的薄衫,昨夜疯狂的痕迹还在,渗血的齿痕明显而深刻,子折夏的手抖了一抖。 “你瞧,我也为你烙了疤,以后的以后,你都赖不掉了。” 子折夏终于平静下来,绷紧的心神彻底松了,指腹贴在道姑娘的肩头,细细摩挲而下,最终赖在道姑娘的心口,感受着那轻缓而平静的心跳,再度凝望了道姑娘的眼眉,空荡的心腔渐渐充盈。 她柔软下来,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似是为了安抚她最后的不安,道姑娘俯下眼眉,轻轻含上了她的唇瓣。 “好折夏,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番外! 妖精果真要当个哑巴似的,打那一天之后,一直吝于说话,道姑娘也不急,反正她的心思她都懂,无非是自己记了事,妖精怕她以前那些自作聪明的小拿捏被自己看做了孩子气。 想想也是,本该自己才是做主儿的那个,却被她趁机拿捏了取巧耍闹,被拆穿看尽,自然不敢再过于放肆,乖巧的过分,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个在自己跟前儿调皮的小猴子。 这一日门一大早的就被敲了,妖精闷在被子里,任道姑娘怎么折腾就是给个背儿不理人,道姑娘心底好笑,也由得她去,自己下了榻,披了一件薄衫就开了门。 婕好端端正正地立在廊下,见到是道姑娘,眼眉躲了一躲,侧首望着栏杆外的院子,正儿八经地开了口。 “你家驴子太好斗,棚子里容不下我的小黑猫。” “是好斗了一些,回头我替你家大猫教训教训一二。”道姑娘笑眯眯地道。 婕好飘了一眼过来,“空十方走了,我留下也没必要了,阿晴那边我得去看着点儿,对了,楼外有人找你们,打长安过来的。” 道姑娘了然,点了头,“那就一并走好了,你让他稍等一下,我去叫折夏起来。” “喂!”婕好叫住正转身的道姑娘。 道姑娘回身,笑道,“放心,你要说什么我都清楚。我呢,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折夏她是谁,求什么,要什么,我也很清楚,你放心,我能给,也一定给。至于其它,那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们,管不了。” 婕好哑声,气得一跺脚,狠狠瞪了道姑娘一眼,纵身径直从楼上跳下去了! 道姑娘摇摇头,回到屋内,见妖精还捂在被子里,想了想,便赖在床榻边缘,扯了扯被子,“懒虫,起床了,戏散了,归家去吧。” “谁要归家!”妖精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瞪着道姑娘,“戏都被你看尽了,我还没看呢!” “我可没看戏,我守的是戏角儿。”道姑娘笑,一把捉住妖精的手,“不闹了,外面有人等着,婕好要去守着阿晴,怎么着,我们都得送上一送。” 妖精挣了挣,没挣脱,索性不挣了,别开脸不看道姑娘,哼道,“唱戏累,没几个钱,还赔了心,你说,要怎么讨回来?” “人都给你讨进家门了,还要怎么讨?”道姑娘凑过去,蹭了蹭妖精的脸,腻滑腻滑的。 妖精嫌弃一退,瞪着道姑娘,却被道姑娘就势一压,给扑在了榻上,“我可记得头一遭,是被折夏你给扑上的。” “扑了就扑了,难不成不乐意?”妖精气,眸底却盈盈生艳。 道姑娘眸底晃了晃,眼前的妖精简直太惑人,音气儿跟着哑了,“自然乐意,乐意的不得了……” 这一扑,就扑到了日头高上,两人收拾收拾着出来,人一楼门外的遮阳棚下已经端坐满了人,其中一晃着折扇的青年男子格外捉人眼眉。 看见两人,折扇一收,对着两人晃了晃,原来是七皇子。 婕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晃着手中的酒盏,晃得驴老爷眼睛发了直,跟着转来转去的直打哼哧。 子折夏一看驴老爷脑门儿上那一道三爪深痕,扭头就问道姑娘,“这就是你说的疤?”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4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4 “是啊。”道姑娘淡淡抿笑,牵着妖精往七皇子那桌走。 “啧,这以后不是驴老爷了,是驴大王了!”子折夏嫌弃地看了驴老爷一眼,哼道,“丑死了!” 驴老爷听见子折夏的嫌弃,驴耳朵一竖,哼哧一停,甩起蹄子想往桌子下的大黑猫踹去,就被婕好扔去的酒盏吸引了心神,竟是一张嘴地叼住住了酒盏,吧唧一挑舌头,将酒给舔干净了。一回身,叼着酒盏又凑回到婕好面前,巴巴地放下酒盏,显然是要再来一盏的意思。 “这驴倒是灵巧。”七皇子洋洋一笑,抬手扔了一个卷轴过来。 两人方走到棚下,道姑娘轻巧护在妖精身前,接住了卷轴,一提手,握住卷轴下挂着的一个小匣子,“这是什么?” “没什么,听说有人来接你们走,我就来送你们的一点儿小礼物。” 七皇子笑,折扇一握手,站起身来,“青陵台的大麻烦你们解决去了,我也就顺手把长安的事了了,如今小十一将登大宝,我还得赶回去,不送。” 他潇洒转身,正要往外走,忽地回了头,撩眼看了一眼子折夏。 “先前还以为你这丫头险些气坏了我家小十一,差点儿没对你动手,后来方知,你这一招用的狠,也用得巧。要知道,真正在意一个人,在见到这人在旁人怀中更得诚心的欢喜时,那可是比任何方式都让人得以解脱,不是么?” 他言罢,折扇打开,顶在头上遮住艳阳,一阵人潮涌动,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道姑娘愣了愣,望了手中的卷轴,想起了作画的事儿来,霎时有些明白了,回头看了一眼妖精,发觉这丫头竟然还有几分得意。 那眸中忽地一转俏艳,道姑娘一失神,手中的卷轴和匣子便被妖精夺了过去,一甩手的,又把那匣子丢给了婕好。 “这东西你拿回书院中放好,若是为别人知晓了所在,你们再见我,定然是具尸体。” 子折夏说的漫不经心,言中之意却是无比骇人,婕好背脊生寒,问也不敢问匣中是什么,点了头道,“小主不回去么?” 子折夏瘪瘪嘴,一转身,径自牵着驴老爷的绳子往外走,“有人要看戏,我去搭戏台子,若哪一日戏台子塌了,我就回去了。” 道姑娘笑着摇头,对婕好行了一礼,“行云和阿晴,拜托了。” 婕好一愣,见道姑娘行礼郑重,还未回话,这人,一袭青衫似青莲,也就跟着子折夏的一身蓝衣去了。 人海潮涌,还未得几眼清明,两人一驴,也就彻底不见了。 婕好盯着两人消逝的方向,心中的纷乱渐渐平息。 大昭朝的女帝刚刚薨了,前晋微生家,一连长孙家,也彻底退出朝政舞台,而降红阁一脉的乌氏,及至行云这一代,恐怕也要折在阿晴手里了。 她打开手中的匣子,只微微露了一条缝,便砰地一声合上了。 再不顾在场诸人的惊讶,端正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朝着子折夏消失的方向行了一礼。 她家小主信任她,信任到,将命交给了她。 ☆、番一 云落晴归 乌行云从天机阁出来,并非她放弃,而是她眼前看不清了。 她以为是灯火不够亮,凑近灯台想要把火拨大一些,却碰倒了灯台,滚烫的灯油泼到了她手上,她却好无所觉,只蹙了蹙眉,开始往外走。 一路走,一路跌撞,挨到门口,她微微仰了仰脸,微朦的光闪了闪,便彻底熄灭了。 “来人,拿丝巾来。” 她扶着门缓缓放下身段,最后坐在了门槛上,动了动眸,依旧是一片的黑暗,她想她只是查书查的过度了,过几日就好了…… 一日,两日,三日…… 一日复一日,她开始忘记过了多久,她已经熟悉了去往天机阁的路,不需要人扶,也不需要人提醒她何处有坎,何处转弯……若非阁中人皆知她只熟悉这一条路,还以为她是看得见的。 她进了阁,右转十三步,是坐榻,她走过去,端正坐下,微微侧了侧耳,往阁中早已到来的人道,“七列九行,横四左起第十一本。” 那人转步,片刻后转了回来。 “读吧。” 乌行云淡淡笑了笑,往座椅里靠上,人堆在素白的流襟中,一双流光死寂的眸敛着,再也没有当初的少年意气。 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久到乌行云转了一双无光的眸直直望着她。 “你是第几个了?” 乌行云疑惑地歪了歪头,面对对面的不答话,她自己先笑了笑,“我知道,娘亲会在你们读完书后杀了你们,可我不怕,即便你们都是因我而死,我也不怕,我只怕死了死了许多人之后,我还是找不到方法,去带她回来。” 她往后仰了仰,散漫而随意,整个人透彻了虚无的哀凉。 “若知道我会瞎,我会害这么多人,我一定会小心一些,克制一些,可是事情没有如果,我也不能对她们说抱歉,只能说,或有那么一日,这些因果孽缘,总会报应在我身上,我不怨。” “你害怕么?”乌行云说着,又是讽笑了自己,“你瞧我,多蠢。”她抿抿唇,好似抱歉,又好似无奈。 “你读不读都一样,反正天机阁的秘密谁也带不出去,现在,我也带不出去,如果你闭口不言,我连听的机会也没,也就无法从中找出我想要的答案。看来,你是想拿这个法子来报仇?” 乌行云无害地笑,“可你知道么?你读了,好歹是活着从天机阁出去,你不读的话,我可以立时叫你死,而后,再换一个人进来。这样一来,后面的人,总是因你少活了那么些时日,你的罪过,不比我少,下了地狱,没准儿我们还能见上一见。”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乌行云没了法子,烦躁地忍耐了一会儿,试探道,“是不是娘故意让你这样做的?她以为我瞎了,我就不会继续找方法了?只要她还让我活着,只要天机阁还在,我就不可能放弃!绝不可能!” 她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案几,茶水泼了一地,她急慌慌地往外走,却被脚下什么东西一绊,一跤跌了个实在。 她在天机阁一连翻了月余的书,出来后眼睛瞎了,身子也跟着不好,这一撞,骨头都要散了架,更可气的是,是她没用,没用到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拿什么去找回阿晴,找回阿晴! 婕好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乌行云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的狼狈模样,而她身后不远处,立着疑惑的阿晴,见自己到来,阿晴没有什么反应,或者,说是想有什么反应,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跟不上她的反应,迟缓而麻木地挪动着指尖想要扶乌行云起来。 婕好返回青陵台的时候,时日机关已经被打开,里面不见了吞时以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5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5 及阿晴的尸体,她便清楚子折夏的行险一试成功了。 依凭魂兽之间的气息感应,她刚追到绛红阁,眼见的就是这般模样。 “行云。” 婕好走过去,扶起乌行云,见她一身挣扎的汗渍,眼角还隐隐有着泪,如何还是当初的肆意模样,“你别急,什么事都慢慢来,好么?” “婕好,你来了,真好。” 乌行云捉住婕好的手,惊喜道,“有你在,便只有你一人读书给我听,那些人也就不用死了,你别走,好不好?” “读书作甚?”婕好望着她身后的阿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可她也不能撇下乌行云径直去问。 “我啊,看不见了……” 乌行云平静的笑,“你知道天机阁里的书广博天下杂论,我想我要是翻尽了这里的书,就一定会找到法子救回阿晴的,对不对?” 婕好一愣,这才发觉乌行云的眼睛灰败无光,毫无焦距。 “你本事好,娘定然为难不了你,也不用担心天机阁的秘密外传,你陪着我,我也能和你说说话,这样,我好歹觉着自己还活着,不是那么一个麻木的器具。” 婕好眨了眨眼,努力地压下了泪意,“好,我陪你,我们先回去,这里乱糟糟的,让人来收拾一下。” “好。” 乌行云随着婕好往外走,走了几步,忽地朝阿晴所在的方向,温软地笑了笑,“你应该能活下去了,那就好好活下去吧。” 乌行云显然是不知道那是阿晴,其实若非模样还在,所有的气息习惯都不是了原来的阿晴,婕好看着阿晴僵涩的反应,一心只想将乌行云安顿好后来找阿晴问个清楚。 半个时辰后,婕好从乌行云房中出来,一路小跑到天机阁,发觉阿晴已经和几个打了起来,她身形快得不可思议,几乎不打照面就把人放倒,可并未下了狠手。 “有虞,住手吧。”婕好望向轮椅中的白衣妇人,叹了气,“行云和阿晴,你拆不了,也不该拆。” 乌有虞淡淡看了婕好一眼,“你为了你的目的,欺了我,也让这丫头欺了行云,还有什么脸面说什么拆与不拆,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你亲手拆了的么?” “有虞。” 婕好哀然,最后一跺脚,往乌有虞身边落,岂料乌有虞一拍轮椅暗格,退得极快,霎时拉开了丈许距离,“你别过来,行云信你,我没有办法,可这丫头有些奇怪,我不放心她。” 婕好只好停下,“阿晴她不是原来的阿晴,可她也是,只凭她这一出来就找行云的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一直守在此处,断不会出什么大事。” “一直?”乌有虞讽笑,冷戚戚地推转了轮椅,甩下两个字走了。 “随你!”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乌有虞一走,围攻阿晴的人也就彻底散了,婕好落在阿晴身边,一把抱了她在怀,“好晴儿,都怪我不好,害你受苦。” 怀中的阿晴没有反应,婕好慢慢推开她,才发觉她眸底亦很是痛苦,很慢很慢地摇了一下头。 吞时是吞食时间的魂兽,常久活来,所有的感知也都被无限地拉长,它寄付在阿晴身上,阿晴的灵识也随之相生,所有的感知如同吞时的感知,变得缓慢而久远。 比如她所看到的画面,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在脑子里形成感知,而她做出的反应也是相对缓慢的被传递出去,一来一回,已经错开了时间。 她虽然活了,可是活得已经和乌行云越来越远,她站在她身边,她看不到她,而她,也在她的眼中,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形成一幅清晰的画。 漫长的感知中,一步一步,痛苦也好,欢喜也罢,都被分解成无数段,及至最后拼至,尽是空茫。 她害怕,可她说不出去,也无法表达出去,就这样看着乌行云在她面前越走越远,越走越淡…… 阿晴跪下来,抱着婕好,眼泪一颗一颗缓慢地形成,一滴一滴缓慢地落下……她仰望婕好,原本轻易瞬息可完成的动作,竟然耗费了婕好漫长的等待。 婕好无言,只能抱着阿晴,一遍又一遍的安抚。 可抵达阿晴心底,又会耗费多久的时日呢? ☆、番二 饿鬼与女 作者有话要说:  “世行饿鬼,见女貌娇,心性动之,以不食央女同归;女见鬼饿,叱鬼舍生,非天道为,以自死求鬼食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女相gl 道姑娘牵着驴绳倒退着走,笑盈盈地瞅着驴老爷背上的妖精,“这画儿你还要看多久?” 妖精横了横她,兴致不减地指着画道,“啧啧,可看不出小十一病弱的身板儿居然受得住解浮生那样的姿势,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折夏若觉有趣,不若…试试?”道姑娘眼眉一眯,细长细长的。 妖精一扬眉,“这画儿可是男风,阿姊想也不成!” “哦?”道姑娘捋捋发带,“那我们算什么?女风?” “妖风!” 妖精兴致盎然,晃着小腿,“你家老道士被书院拿了去的话,我倒是放心的,爹娘他们也都在解浮生的帮助下安然脱身,以后,我们两个人就没什么可玩的了,想想都无趣。” “也是,戏台子得搭,这角本儿也的挑有趣一点儿的,否则是很无趣。”道姑娘迎合道。 妖精在驴背上斜斜眼,“阿姊你,怎么看,都不一样了,为何老是顺着我,我想做什么,你就顺着我做什么,让人一点儿成就感都没!” “想要成就感?”道姑娘双手一负,笑眯眯道,“压了我再说。” “呸!”妖精脸一红,手中的卷轴就砸到了道姑娘脑门儿上。 道姑娘避不及,挨了个实在,嘶声嘶气地揉着脑门儿,“自我想了一点儿旧事,折夏你就越来越不可爱了。” “谁不可爱?”妖精撩了眼,勾了勾手指头。 道姑娘一看妖精这认真的架势,心道不好,撩过头了,却还是乖乖听话地挨到了驴子旁边,乖巧了一幅递过脸去挨打的模样。 妖精压低了眉,挑着道姑娘的下颚,低道,“压不压这件事儿,难道阿姊不觉得,享受起来,更愉悦一些么?何况,也不费力啊……” 道姑娘无言以对,打算笑笑就算过了,可妖精却贴得更进了一些,舌尖儿刮了一下她的耳朵,哑道,“还是说,阿姊累了几日,也想要享受享受了?” 道姑娘脑子里一转,细思想来,是有些这么个理来,正要应下,却是听到一句少年的稚嫩音来。 “请问,是道姑娘么?”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6 折妖记之道姑娘篇 作者:欢喜莲 分卷阅读56 两人一个驴上,一个驴下,正绵缠的难舍,忽地被一声打断,脸色都不好看,齐齐望着身前小溪桥上的布衣少年,唰地一下把视线落在了少年手中的板斧上,道姑娘见他直问自己,便抢前一步,“你这拎的不是砍柴的斧头吧?” 少年咧嘴一笑,牙黄不齐,嘿然笑道,“杀人的斧头。” “杀人?”道姑娘暗步踩踏,“杀我?” 少年点头。 “为何?”道姑娘绕了绕发带末梢,正视起少年。 “因为,有人说,食道姑娘者,可得长生。”少年猿臂一挥,板大的斧头就抛了过来。 “哈?” 道姑娘傻了眼,身前一晃,蓝衣落下,妖精一捏板斧反手给抛了回去,只听啪嗒几声断响,桥便断了,少年哗地落了水。 “喂,救命啊,我不会水啊!!!” 妖精拍拍手,轻晃地走到道姑娘跟前儿,弯弯一笑,“长生呢,让我咬一口…怎么样?” 道姑娘横她,“还闹?谁扣这么大一顶帽子给我,我要去扒了他的皮!” “反正无趣,随他闹闹也好,上好的戏本子来了,这次我看戏,阿姊当戏角儿!”妖精一跳跳到道姑娘背上,“驾!” 道姑娘无奈,揽紧了妖精的腿窝,气道,“有驴不骑!” “偏不骑,就骑你!”话一完,妖精自己先红了脸。 道姑娘也笑,一笑就停不下来了,妖精气恼,张口在道姑娘肩头咬了一口,哼哼道,“这长生肉,也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以后别吃了。” “那可不成,食色自性也。” “是,是,自性也……” “妖性!” “好,妖性。” “阿姊你真无趣。” “有么?” “有啊……” “小骗子。” “那阿姊就是大骗子!” “我是道姑娘,我很冤……” “鬼才信你。” “那折夏你就是鬼,还是一只特别特别可爱的女鬼。” “不要,我不要做女鬼!” “为何?我可都夸你可爱了。” “我要做饿鬼,这样我就能吃了你,然后长生不老!” “小骗子,你还需要长生不老么?” “不需要啊,我只是不想别人吃了阿姊你。” 道姑娘沉默了一下,背着妖精走的步子也沉了沉。 “折夏,我会老,也会死,然后,你会经历失去的痛苦,我光是这样想想,就很心疼你。我想多顾着你一些,不想让你承受那么多的苦,可惜我,只能做到一时。” 妖精也无声,轻轻赖在道姑娘背上,片刻后道,“阿姊,我编了一个故事,你听么?” “有趣么?”道姑娘兴致然然地问。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阿姊听过便知。” “好。” “世行饿鬼,见女貌娇,心性动之,以不食央女同归;女见鬼饿,叱鬼舍生,非天道为,以自死求鬼食之。”妖精说完,贴着道姑娘的耳际问道,“饿鬼与女,实为饿鬼女相,阿姊明白么?” 道姑娘一驻足,回首侧望,凝视着妖精一双倦然而待的眼,“折夏,惶惶人间,与你有遇,是我之幸,亦是我性。” “我性,”妖精抿笑,倦然地缠着道姑娘的眼,“我性。”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