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分卷阅读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文案 齐渃在冷宫里待了十年,虽说吃不饱穿不暖,也算舒坦 没想到偶然遇到还要叫声姐姐的女帝齐潇,一纸婚书订她终身 好,嫁就嫁,不过等等……怎么觉得女帝姐姐好帅气好温柔好漂亮!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渃,齐潇 ┃ 配角:青衣、魏秉诚、楚屏、魏池羽、齐浱等等…… ┃ 其它:gl ================== ☆、第1章 引 高悳七年初春,司天监天观异象,紫微星旁有一抹金亮之光一闪而过,掐指一算竟是帝王之卦,不免惊出一身冷汗,再抬头茫茫星空斗转星移万物沉寂,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也早不见踪影,摸摸还连着脑袋的脖子,只做一时眼花处理。 第二日便和当今圣上提了告老还乡。 隔月皇后产下一子,取名齐浱。 当朝天子惠棣帝齐楔,十四岁登基改元高悳,十六岁迎娶皇后,皇后奚木琼乃是前御守总督奚青的孙女,其父奚虬弃武从文并未入朝当官,而是在各地巡讲成为有名的江南第一才子,其女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比齐楔年长三岁,当年在民间也是一段嘉誉。 齐楔贵为天子但与奚木琼真心实意,之后三年不见皇后有所出,从未选宫女纳新妃,因此急坏那些老臣,时不时上奏一份纳妃折子,原因说的义正言辞声泪俱下,终于,高悳六年传来皇后有喜的喜讯。 在全朝上下欢天喜地迎来天子的第一位麟儿。之后岁末,在离皇宫不远处的启王府,一个女婴呱呱落地,取名齐潇。 而后高悳十年皇后再产一女取名齐渃赐号宜和公主,同年立齐浱为太子,之后奚木琼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终日与药相伴。 ☆、第一章 始 楚欣梓为屿门总督之妹,嫁与启王齐杗。齐杗的祖父与齐楔的祖父为同父同母的兄弟,早年驰骋战场,得了赫赫功劳,先帝赐他爵位世袭罔替,可以说是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却唯独香火不旺,大多战死沙场,到了齐杗只剩他一根独苗。 原本打算生个男孩也好接下香火,没料到刚生下了一女齐潇,齐杗便在一次边境与蛮夷战斗中,为国捐躯。 齐楔可怜启王一家竟最后只剩一对母女,便把楚欣梓与女儿接到宫里生活,甚至收了齐潇为继女,赐名永成公主,同享公主礼遇。 在齐渃记忆中,楚欣梓总那么仪态端庄丰姿卓约,柳眉媚眼再配上艳丽的红唇似有似无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倾国倾城。不论对待下人亦或是惠棣帝,她能感觉出楚欣梓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清冷,那种拒人于千里的眼神,即便笑着,那双比常人略淡的眼眸也透出冷冷的韵。 但每当她抱起自己看向自己之际,那股冷清就那么烟消云散了,同样弧度的嘴角,眼眸中却是溢满的煦润,齐渃喜欢如此的楚欣梓,和她母后常年因药剂伴随的苦味不同,楚欣梓的身上是悠然的香味,不浓烈却沁人心脾。 因奚木琼畏寒怕热便常年待在寝宫内,屋里是飘散不去的中药味,齐浱经常携着齐渃来到榻前给母后请安,告禀近段时间所闻与所学,奚木琼总会静静地听再给予些意见,久病苍白的脸上挂着对子女的宠溺。 楚欣梓时常出入皇后的景坤宫,或一人或两人——带着齐潇——有时候也会跟着随从,这时候齐浱与齐渃便会乖乖到外面的花园与宫女们玩耍,齐潇大部分只是远远望着,她比齐浱小上九个月,与楚欣梓有七八分像的面容,同样比常人略淡的眼眸和骨子里的清冷,只是她连那一抹笑容都省了,让人不愿多去亲近。 对于孩童,他们只本能的去亲近对自己好的人,对这个应该叫一声姐姐的人,齐渃对她的记忆一直是模糊的,直到之后很多年,她都经常会把她与那个千姿百媚的楚欣梓重叠在一块,只是两人貌像但性情差之千里。 高悳十四年,刚过四岁的齐渃都能察觉到她母后身体的异样,奚木琼更多只是聆听她与齐浱的话,寝宫里药味日甚强烈但与之面色却毫无转缓反而更为苍白,犹如风中秉烛。 渐渐地,齐渃发现那双始终对自己才会煦润的双眸里开始出现掩盖不下的忧伤,连带那漂亮的眉间也染上了一层忧郁,手自然而然的伸出想要抚去那之上的忧郁,楚欣梓似乎也意识到齐渃的举动,便会笑着说:“宜和公主真是温柔,就和她母妃一样,长大必定能贤明淑德。” 像母后那样?……齐渃没有接话,比起母后温柔娴淑的性格她更加憧憬楚欣梓的炫美绽放,那种让人一不开眼的魅惑。 就这句话说完不到一个月,那天齐渃被奶娘哄下早早的就睡了,半梦半醒之际她被人急切的推醒,然后迷糊的穿上衣服,连被何时抱上轿子赶去景坤宫的过程都不记得了。 赶到景坤宫齐渃半眯着眼看到侧坐在床沿的父皇和跪在榻前的齐浱,周围肃立着御医一个个低头耷脑沉默不语,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气味又不似往常一样的氛围,齐渃之前还游离的精神一下子清明起来。 她听到父皇的轻声宽慰和齐浱抑制地抽泣,走到榻前撑着锦被齐渃看到奚木琼最为苍白的脸,她感到比过去更无力而又冰冷的手摩挲着脸颊,听到母后若有似无的轻叹:“渃儿,我的好渃儿。” 不久那双手无力地垂落,她感觉到周遭的人一个个跪下,她当时并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心底那无法理解的苦楚把她揪的心疼,让她放声哭泣。 这是齐渃对奚木琼的最后记忆,过去了多年也变得朦胧不清,因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无暇顾及去缅怀已世亲人,她本以为这是一个终结或起码是一个暂歇,却没想到只是一切的开始。 奚木琼宾天后次日,文武百官素服信奉慰礼,闻讣日开始便禁止京内歌舞祭祀百日,宫里也不例外,偌大的皇宫显得越加冷清。齐楔终日郁郁寡欢,更加对齐渃置之不理,从齐渃出生起奚木琼就开始病了,现在更是迁怒与她,而齐渃只得与楚欣梓那求得仅存的关爱。 对方也不嫌烦,但那之前眉间的忧郁更显强烈,齐渃不止一次去踅摸抚平的办法,自始至终未有如愿。楚欣梓常会失神的盯着自己,似在思忖又像在寻找什么,然后化为一丝失落,齐渃当然不会理解,她只感受到楚欣梓一天天消瘦连脸上都如同过去母后那般苍白,而那份妖娆却不减半分,反而像是在燃烧的火焰亦或那开到绚丽的花朵,而越是美得惊艳的物越是容易凋零坠落。 那是禁止歌舞祭祀满百日的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 个晴朗午后,宫里请了唱戏班子过来表演,齐渃对这些其实没有多大兴趣,她只想回到过去这种轻松的气氛,六月初夏,蝴蝶已布满花园,破天荒用自己本事抓到一只玉带凤蝶,齐渃第一时间便是跑去楚欣梓的寝宫献宝。 本该早就注意到不同的,是因急切想把喜爱之物献给她还是自己本就不善于观察,竟没有注意到慌乱的仆人和高喊的呼声,推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终生难忘,那是毫无准备的情景,脑中闪现出不久前刚经历过的离别,当时还无知懵懂的话现在早已理解此时情况,手中紧拽的蝴蝶飘然飞离,扑扇翅膀带起一卷清风荡起鬓角丝丝黑发,那人平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嘴角还是似有似无的勾起,而那终日微皱的眉间此刻却是释然了。 那晚唱戏班子没能表演而齐渃感觉父皇投来的目光愈加冰冷。 罢了罢了,用手揉揉眉间,才发现不知何时也学会了皱眉。 不知何事萦怀抱,没想到这一揉一皱的习惯竟会伴随齐渃长久。 之后高悳十五年,惠棣帝齐楔突染恶疾驾崩,还没选定黄道吉日让太子进行登基大典甚至服丧期还未满,太子所住的端本宫夜里走水,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京城,那夜齐渃在奶娘怀里索索发抖,她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中的一粟轻舟,任凭风雨宰割。 太子在火中丧生,楚欣梓的哥哥也就是屿门总督楚屏凭着手握重兵,把年仅八岁的齐潇推上龙椅,那之后,满朝暗涛汹涌多少将士廷臣在这场暗斗中丧生。先皇麾下忠臣直言不讳怒骂楚屏狼子野心,大昱王朝历史上不乏女帝但于情于理都该是嫡出的宜和公主继承皇位。 而楚屏用铁血手腕镇压了一场场暴.乱,齐潇就踏着一路由将士们铺成的血路登上帝王之位,高悳十五年齐潇登基称帝,改元天崇号永沣帝。 楚屏封为枔王,同助摄政。 登基大典那日,齐渃随着所有人一起叩拜新的君主,眯眼遥望高高在上的人,齐渃心里是迷茫的,等理清事情原委已是几年后,不过到底孰真孰假她已没有多大兴趣,只觉得能活下来便是好的了。 ☆、第二章 承 天崇十一年腊月,一个丫鬟手提着铁桶急急忙忙推门走进屋内,看到躺椅上的齐渃和离开前别无二致,不忍抱怨道:“我说主子,屋里那么冷,你这么躺着当心着凉。” 见对方没反应,只是一页页翻阅书中的书,丫鬟瘪瘪嘴不再说什么,关上门走到暖炉前发现里面炭火已差不多熄灭,蹬了脚又想说什么,瞥眼看看自家主子还是忍着没再说,拿了铲勺把铁桶里的木炭往里放上些许,又拨弄了几下终于冒出阵阵暖气。 取来暖手炉,往里放了几块已经烧红的木炭,一边忙着一边说:“内宫局这些当差的也真是狗眼看人低,取些木炭都说什么这个月的份额已用完,这大冬天的才给三斗不是存心为难人吗,好歹主子您也是当朝唯一的公主,这也太欺负人了。” 把暖手炉外再裹上一层布摸着不烫手又暖和,才放心的点点头把它塞进那一直躺着的人怀里,触到那人执书的冰冷手指,又皱起眉头。正要说点什么,躺着的人终于抬起头笑盈盈的对上那双嗔怨的眼睛,柔声说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口不遮拦了,我倒不觉冷。”说到这替丫鬟拍去肩头水珠,察觉到领口已破口起毛,“倒是裳儿你一直在外走,才该多穿点。” 听到这句被称为裳儿的丫鬟抿嘴笑起来,从懂事起自己便跟着齐渃,虽贵为公主却从不摆架子,一直觉得公主该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但事实却是意外的清寒,这让她愤愤不平,但齐渃并不在意这些,常年捧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天,时而坐着时而侧躺,娟秀的眉毛下是长而翘的睫毛,随着字里行间的阅读微微颤动,两片红润的嘴唇因书中的故事上翘抿紧,常年着浅色外衫配上白皙的皮肤,绸缎般乌黑的发丝随意倾泻与旁,让人不禁以为是仙女下凡不忍打扰。 虽一直听闻当朝女帝绝色无双惊为天人,但在裳儿眼里,眼前的人才是最美的,那眼那鼻那嘴让人说不出的舒服。曾经偶然在宫中遇见过永沣帝,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马上跪下看着地下的泥土等她离开,不过那瞧不真切的冰冷面容和离开时毫无感情的语气让裳儿确信,自家主子一定更漂亮,想到这,又开始愤愤不平了。 “奴婢身体好着呢,外面今个开始下雪了,晚上大概会更冷,这就给您加床布衾去。”说完裳儿便走进里屋。 “哦?下雪了?难怪感觉比平时更静了些。”起身活动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走到门前拉开房门,冷风挤着门缝肆意吹进来,把刚有些暖和的屋内再次变得寒冷。 外面已铺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屋顶在白雪覆盖下看不出原来的色彩,片片洁白如絮的雪花落在光秃秃的枝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抬头是无尽的点点雪白,忍不住踏出门外双手举起置身在这美妙的景色中,周围一切都那么安静,仿佛自己也与它们融为了一体。 三步并两步走向更远处的花园,后方传来裳儿的喊声,鞋底踩在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后方的声音听不清楚,齐渃后来也不清楚为何当时自己这样的举动,是冥冥之中只有定数还是只是一时兴起,也会想,如果没有这样之后的事情是否会有所改变。 但是,她知道,没有如果…… 走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前方是一片腊梅林,远远就闻到传来的幽香,待走进细细嗅闻,芳香馥郁又有些怀念,多年前那人的身上就是这样淡而香的味道。 伸手折上一枝,抖落了上面的白雪,自言自语道:“这雪还真是下的好,瑞雪兆丰年,明年应该会是个好年吧。” 手上那枝梅花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雪白通透的白花蘸着白雪化成的点点水珠娇脆欲滴,淡黄色花蕊从中心发散开迎着风轻轻抖动,煞是好看。 刚才自己这么跑出来,裳儿想必又要恼了,就把这支腊梅当做赔礼也可,想到这勾起一抹笑,再看眼前景色,虽美却无人欣赏,倒是忽然涌出一股心戚戚焉之情,凝神伫立,这天地间灰白两色,空中雪云忽深忽浅犹如涌涌波涛,而一望无际的白在天际与灰蓝拼接,混着落下的雪融为一色。 伸手揉了一下眉间,怎该想的那么悲观,可独享如此美景不也是一桩美事,情随景动,徐徐开阖双唇,温婉纡缓地低吟。 “万树寒欲折 孤枝生物化 似雪斜风曳 茕孑徐自香” 虽闲来无事看了很多书,自知没有笔歌墨舞的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 本事,这会只觉得四下无人又风景独好便不由酸文假醋一番,也不枉此番美景。正想着时候差不多,该回去时,身后响起个声音。 “好一首咏梅,虽万树欲折,实为沉眠待春暖花开之际。” 蓦地回头,离自己十步开外站立着一位少女,明眸剪水,双眉入鬓,高挺鼻梁下是棱角分明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喜怒,披着的黑色大氅貂皮翻领上落着点点飘雪,而大氅里的黑色衣服正是用金丝绣出的五爪金龙,大昱以黑为尊,这世上可穿纯黑色并绣五爪金龙之人唯有一个。 “臣齐渃叩见陛下。” 来不及羞赧被听去那段诗词,这算是近几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齐潇照面,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几天前在她寿辰上,齐渃随着一群王公大臣们跪倒一片给她贺岁,但也只是远远望着。 其实在没看到那五爪金龙之前,早就认出她,与楚欣梓七八分像的模样,略淡的眸子,只是那双薄唇却是不像楚欣梓,古云,薄唇无情,倒是符合了帝王的性情。 “免礼。” 直起身子齐渃发现手中的腊梅因之前的行礼被压得走样,不免心痛起来,再想到这里的一草一木皆属于天子,万一手里这株腊梅被赐名过岂不是以下犯上,又感到一阵头疼。正胡思乱想之际,远处传来大内总管的声音。 “陛下保重龙体啊,这寒冬腊月的,容易寒气入骨啊。”大内总管打着油纸伞前来,后面跟着一队宫女太监。 “朕好歹算是习武之人,哪那么容易染疾。”本想好好赏雪看景却被这么一队浩浩荡荡的人扰了兴致,齐潇不悦的摆手让他们退后,再看眼前这人,表情由惊转为哀现又转为愁,玩味的挑挑眉问道:“宜和公主已是及笄之年,过完年便是十六了吧。” 不知为何会提起这个,齐渃不敢怠慢颔首道:“多谢陛下挂心,臣今年七月已满十五。” “既然已是及笄之年,那么可有心仪之人?” 这话问的使齐渃浑身紧了下,握紧手中的梅枝,暗暗调息呼吸,波澜不惊的回复道:“回陛下,还未。” 表面神态如常却心如打鼓,齐渃隐约猜到之后的话题又希望是自己错了,可惜,事不如愿。 齐潇轻笑一声,踏了一步负手站立说道:“那便好,朕赐婚于你,对方是北旬二王子,可好?” 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空气,齐渃怔怔的站在那不知是喜是悲,找回呼吸的能力,用力闭上眼不让眼中的彷徨落入对方,周身的寒冷犹如置身冰窖那并非来自外界的风雪,而是发自内心的冻结,双膝触及地面,齐渃双手伏地鼻尖触碰到地上的积雪,哑声道:“谢主隆恩。” 挑挑眉,齐潇看着脚下跪拜着的齐渃,解下黑色大氅披在齐渃肩头:“穿得如此单薄,脸都冻成茄子了。” 说毕便转身回宫去了。 直到再听不到踏过雪地的脚步声,齐渃才抬起头,即使没有如果,还是会想,如果呢…… ☆、第三章 镜 裳儿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见一个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赶忙上前拉着她走进屋,才发现和刚才出去时,这会凭空多了两样东西出来。 那枝腊梅还可理解,但这件貂皮大氅着实让人费解,齐渃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裳儿自当她是被冻着了也不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关了门添上炭又把手炉换了新的木炭塞进齐渃怀里,揉搓着已经冰冻的双手,无不怨愤道:“主子您这是要吓死裳儿吗,穿的那么单薄就出门了,这快过年了,可别病着了啊。” 火炉与怀里手炉外加裳儿的共同努力下,齐渃终于觉得身体暖和起来,长长吁了口气,宽慰道:“晚些煮些姜糖水喝下去去寒便好了,无碍的。” 裳儿应着点点头,看到齐渃握手中仍捏着那支梅花,伸手接过梅花让她两手捧着手炉,细瞧那梅枝犹如细簪缀着几朵白梅,几朵开的正盛的旁边衬了几个白色骨朵,包着翠绿的花托,凑近闻了下暗暗幽香,齐渃一旁见裳儿喜欢,笑着说:“觉得好看就摘来了,想着你会喜欢。” “自是喜欢,只不过花开虽美终会凋零。”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伤春悲秋起来了。”齐渃打趣地说,“万物都有始有终,只是长短不一罢了,莫要多想,我倒是有个办法让它长久一些。” 取来剪子把梅花小心翼翼剪下,然后用手巾拭去上面水渍,又用干净的布垫于其下,吩咐了裳儿拿个架子置于火炉上方慢慢烘去脱水,不出两三日就可得干花,虽不及鲜花香,却可存放长久。 把剪子放回内屋的针线盒内,转身出去之际看到梳妆台伤上铜镜里映出的自己,铜镜已有些年头,还算光滑的表面映出一个血色欠佳的少女,貂皮大氅依旧系在颈脖里,解下大氅坐到铜镜前,手指托起一缕长发看着镜中自己,齐渃自小就是怕麻烦的,除了必要礼节时,平时都让长发随意那么散着,最多只拿一根红发带绑起。 打开梳妆台上的奁盒,里面放着一些胭脂几根束发的发带,几副金边镶玉耳环,剩下的一支紫檀木发簪,尾部雕刻成一朵出水莲花。 双手拢了一束头发发带绑起,食指扣在中间绾了花绕成个髻再用簪子插入固定,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一番发髻已经松垮垮的掉落下来,又重复尝试了几次都是如此,苦笑着打算最后努力一次,裳儿正好搬了架子回到屋里,外厅没见到齐渃,拉开门帘竟发现她正一脸苦恼的对着铜镜挽发髻,不由嗤地笑出声:“主子您双手执笔写字是一流的,这梳发挽髻还是由奴婢来吧。” 走上前接过齐渃手里的梳子和簪子,不一会一个漂亮的发髻便完成了,之前还随意垂于发鬓的青丝被收拢起来,高高盘结与头顶,终日被遮在发丝下的颈项犹如白脂凝玉泛出柔柔的光韵,画出修长而柔美的线条缓缓隐入衣领下。 最后把额前碎发向后服帖一下,裳儿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的成果,少了往日那股慵懒倦怠的模样,多了一份少女初长成的妩媚,不浓,就如山间那袅绕薄雾让人看不实切,却又移不开眼。 看得有些失神,裳儿才想到这是女子出嫁后的装扮,一时间竟有些恼,拔了簪子把头发梳理成原本的模样,说道:“这可是出嫁后的样子,难不成那魏秉诚想和主子提亲了?虽说他是礼部尚书的独子,但我就不喜欢他,每次过来假借赠书之意赖着不走,哼。” 笑着拍拍裳儿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背,齐渃摇头解释道:“只是以书会友,若不是他一直带些宫外的新书,这宫内生活只会更加无趣。”把发带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 和簪子放回奁盒,看到裳儿仍旧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又补充道:“这会闲来无事罢了,想着以后总有天需这样盘起,权当练习。” 听到这裳儿撅嘴不满起来:“主子这是以后打算不要裳儿了吗?管他嫁给谁,裳儿要一直陪着您,挽髻之类的小事,自可交给裳儿。” 笑着摇头不语。 之前有些阴郁的心情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冲散不少,起身把搁在一旁的大氅拿起拍去些雪水,裳儿这才问起这东西的来历,齐渃只敷衍的说了之前遇到齐潇的事,对于赐婚之事只字未提,已年关之际,不想因为这事扰了心情,无法改变的事实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而且知道裳儿性格火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想着会有挽回余地。 只是该来总会来。 第二日,齐潇刚下早朝回到养心殿稍作歇息便伏案批阅奏折,不多时门外传来声响,楚屏带着一丝寒意跨门而入,官靴上粘了融雪后泥泞的黑土,看来过来时走的很是匆忙。齐潇放下手中毛笔靠向椅背也不说话,她心知楚屏这次赶来何事。 行了礼,寒暄几句之后楚屏欲直奔主题,瞧见立于一旁的魏秉诚有些欲言又止,齐潇摆摆手示意无妨,果不其然是为了昨天之事而来。 还未传口谕拟写圣旨,楚屏却已知晓此事,看来身边被布满了眼线,齐潇勾起一丝冷笑。 “北旬如今国立日渐强盛,宜和不宜战,况且蛮蚩在边境不断扰民,如果可以联手北旬之力清除,再好不过。” 听完齐潇所言,楚屏也知其中道理,但真正让他芥蒂的原因却是齐渃的身份。 齐渃乃先皇仅存的嫡出子嗣,如今唯一的公主,若可以,他当真希望把她从世上抹去,以绝后患,但是不行,所以他把齐渃置于最偏远的宫闱,配以最少的服侍人员,给予最低的勉以继日的生活所需,就指望某天她能够自生自灭或者被世人遗忘。 如今让她为国和亲,将他先前的计划全都打乱,他当然知道齐潇此番赐婚的用意。北旬现任王年事已高,二王子是继承王位最佳人选,如果和亲成功那么势必将成为齐潇有利的外援,从而慢慢抽空自己摄政王的势力。 只是,眼前年轻的君主是否知道。此举就像一把双刃剑,即可制敌也可伤己。 心头掠过先思万绪,楚屏依旧平静:“虽北旬二王子为继位最佳人选,但世事无常,若到时欲益反损,怕是弄巧成拙。” “枔王不必多虑。”料到对方会有所反对,齐潇早已想到解决之策,“朕自会派兵助阵,保那二王子顺利继位。”说到这齐潇顿了顿,向楚屏看去,“要说这个,还要请教枔王的指点了。” 楚屏官服硕大袖口下隐藏着的双手细微抽动了下,拧眉对上齐潇的目光,沉默了一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毕恭毕敬的双手抱拳回复道:“臣自当鞠躬尽瘁。” 一直站与案旁至始至终默不作声的魏秉诚负手而立,在闻听要把齐渃赐婚于北旬二王子时,脸色瞬的凝重起来,而负于身后的双手,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却不得知。 赐婚?赐婚…… 为何这两字绞的心口隐隐作痛。 ☆、第四章 礼 从养心殿出来已是响午,外面白雪皑皑,在阳光照射下晃得人目眩,几个杂役拿了铲子与竹扫帚正清理路面上的积雪,这雪下了一整夜才停,没清理过的地方积雪可以没到脚踝,那几人满头大汗手却冻的发红,把积雪堆到一旁角落。 用手遮挡那刺眼的阳光,魏秉诚发现一直紧握的右手有些僵硬,掌心里几道红到发紫的血印,是刚才无意识是留下的。 走出殿外,朝齐渃所在的揽月宫看了会,还是抬脚走向宫外,上了回程的马车。 一路摇摇晃晃穿过闹市,积雪让马车行走的缓慢,街边俨然一幅过年景象,挑开车窗魏秉诚心不在焉的看着沿途街景,一块碎石拱起车轮,马车顿时晃得厉害,一个锦盒从魏秉诚的袖管掉落。 锦盒约七寸长两寸宽,是以红绸为面烫金勾花,中间系了根丝带作为封口。 连忙捡起拍去沾上的尘土,小心翼翼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支通黑透亮的翠亨春紫毫,查看并无磕损才放心的纳入怀中。 已经忘了多少次把它带入宫中,本想作为齐渃生辰礼赠与,但来来回回多次都不知如何开口,这一拖竟已年关。 那湖畔第一次相见到现在已是第五个年头,犹然记得她赤着双足踢起片片水花,粼粼水波,垂柳影湖,而她就婷婷而立在如镜水面,秀靥如玉,秋水流盼,微风吹拂起她缕缕青丝,带起一片涟漪。 步步靠近,连溅湿了他的衣裳都没发觉,还是等齐渃一脸歉意的走到跟前,魏秉诚才恍得回神。 那年他刚束发,而她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童而已。 没有为这突访来客而诧异,反倒对他手中抱着的书本产生了浓厚兴趣,用稚嫩的嗓音问道:“中庸、诗经、史记,这位哥哥是要科考之人吗?” “非也,是先生喜欢,让我们每日熟读,怎么,你也很喜欢这些?” 点头,忽而失落的说道:“喜欢是喜欢,只是无人教导,况且我也很少有这类书籍。” “这好办。”把手里的书本递到她面前,“这几本里选一本喜欢的拿去便好,在下虽才疏学浅,但这上面指点一二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之前沉下的面容忽然鲜亮起来,眸子自闪着光:“真的?书我看完就还你,六日便可。” 笑着应下。 那天魏秉诚第一次旷了国子监的授课,当戒尺重重抽在手心之际,他心里惦着的却是那位名为齐渃的少女。 好不容易等到六日后,魏秉诚早早来到约定之地,给以新的书本再指点齐渃先前不懂的地方,他发现齐渃极其聪明,很多地方一点就通。 一晃去过了五年,书籍内容从四书五经礼乐歌赋改成了小说集与史记,齐渃也从那个稚气未脱的孩童变为少女,而某种感情在魏秉诚的心底慢慢发酵,随着时光推移越发浓烈,丝丝线线缠上他的心头。 今年,他终于弱冠,而她也已及笄。 想要送她件礼物,但一直毫无头绪。若是是别家女子,金饰银器胭脂水粉定会喜欢。可这五年里,齐渃都是不施粉黛,素颜呈资,难得一次见她涂了胭脂带了耳环,反而觉得被那铅华失了色,当真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思来想去,某天看到齐渃那支惯用的狼毫早已破旧,想到父亲那边珍藏的翠亨春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 紫毫,本想着,她看到定会高兴,但每次迎上去看到她的面容就忘了该说什么,锦盒在袖口中硌得人心慌。 而今看来,自己却是没有机会相赠了吧,正想着马车已停在魏府门前,小厮掀开门帘,还未踏出马车半步,就看到一个妇人慌张的从大门里跌跌撞撞跑出来。 看到刚下马车的魏秉诚连忙抽了手巾抹了额上的汗,挤眉弄眼的凑过来想说啥。刚要开口,一个少女提了剑冲出大门,看到那妇人嚷嚷着“哪里跑,受我一剑”之类的话。 听闻这些,妇人脸色一变也顾不上什么,甩着丝巾一路跑向对街隐没入人群。 看着妇人跑远,魏秉诚愠色地转向少女喝道:“池羽!把剑收起来。” 少女正是比魏秉诚小了三岁的亲妹妹魏池羽,这会敛了怒气,反握长剑贴于后臂换上一副笑盈盈的面容:“大哥你可不知,那人太过放肆,说什么别家的子女到我们这岁数早就成亲生子,魏府人丁稀薄,让爹爹给我们主持大事,爹爹都说了这事由我们自己做主,哪轮得到她插嘴,要不是大哥制止,我定把她削了耳朵,长长记性。” 知道她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无理取闹,魏秉诚训了几句,往书房走去。 礼部尚书魏新,就此一儿一女,独子魏秉诚年纪轻轻就是翰林学士,成为大学士也指日可待,为人谦逊和善,英俊挺拔又不失文人的儒雅,来提亲的人早就踏破门槛,只可惜心有所属。而魏池羽和魏秉诚长得有着几分相像,却是喜武厌文,痴武成性,幼年和齐潇一同习武,现在顶着个御前侍卫头衔,曾放言,想迎娶她必须打败她才行。 魏新早年救驾有功封了太傅,却由此落下病根,只得这一双儿女,从小宝贝得很,对于婚姻大事自然由他们高兴,更助长了魏池羽的气焰,才会闹出追打媒婆那幕。 走进书房,魏新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说了刚才魏池羽那事,魏新捋了胡须也是一筹莫展,从小宠得过了才会让她现在这么刁蛮任性,不过魏新还是相信,只是那个可以治住她的人还未出现,比起女儿,他反倒更担心魏秉诚,从小他就是让大人放心的孩子,不需要大人操心,很多事情自己就会解决,因此反倒是凡事都憋在心里,让人猜不透。 作为父亲,他可以看出儿子心里有人,但迟迟不见提起,一开始只当是害羞,慢慢时间久了才觉得不妙,如果不是对方无情那么便是那人身份地位悬殊不可逾越,前者会变成一个死结,后者则是一段虐缘。 父子两又说了会,魏秉诚便把话题引向了今天御书房所闻,魏新听了之后,说了和齐潇一样的理由,眯起眼睛透了点点赞许。 说完这些事情,走出书房看到魏池羽斜靠在外面墙上,那把青玄剑已入鞘抱臂拢与怀中,明显不是刚来的样子。 魏池羽看到魏秉诚出来,没有进书房,而是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直到距离离书房足够远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大哥难道就打算把宜和公主拱手让人了?” 行走的步伐明显停顿了一下,魏秉诚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妹妹。 魏池羽耸了耸肩,不屑地说:“你也就瞒得住爹爹,好几次我在宫里寻你都没见你,后来才知你去了揽月宫,虽然你行事低调,不过就连我都发现了,陛下不应该不知,我猜想,陛下会让枔王当着你面说那些,或多或少也是想让你断了这念头。” 听毕,魏秉诚皱眉,这丫头看来偷听去不少,不过平时看她大大咧咧,分析事情倒是一针见血。 “我对她虽一往情深,不过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何况皇命不可违,我只是心疼她远去藩外不适应那里生活。”魏秉诚的眼睛里是隐藏不了的哀愁,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何尝不想三书六礼把齐渃明媒正娶回家,当他知道齐渃是宜和公主的时候,他便知这只是奢望,但是又放不下她,只让自己越陷越深,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看着魏秉诚萧然远离的背影,魏池羽摆弄着青玄剑上的流苏,她无法体会魏秉诚的苦恼,对她而言,情或爱都离她太远,那些儿女情长之事只是在戏里听到的而已,既然一开始就知如此为何还要越陷越深,魏池羽不理解,所以她不喜欢那些情爱却又暗暗有所期待。 烦躁的甩甩头,挽了个剑花便在原地舞起剑来,抛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五章 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到了年尾。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都为了人情奔波酒肉征逐,齐潇也在腊月的最后三天封笔封玺不再办公,宫女和杂役们忙进忙出打扫卫生,贴上春联与福字,皇宫里一片热闹祥和之意。 ——除了揽月宫。 前几天的雪化得七七八八,使得温度更加寒冷,那天晚上虽喝了姜汤,齐渃还是得了些风寒,更是被禁止出门。 揽月宫地处皇宫最东面,上代皇帝本身妃子就少,而现在女帝更是没有妃子,后宫实在冷清,也没有什么人过来做客,齐渃乐得轻松,裹着厚厚的毯子惬意的躺在躺椅上。 书房里的书都已看过不下三遍,自己无法出宫,平时都是魏秉诚每次来的时候,带上一本两本,现在离他上次过来已有十多天,齐渃一边看着手里已经翻阅过五遍的书,一边计算着下次书局进货该是何时。 正为年初六还是年初七进货分不清楚的时候,裳儿端着餐盘走进屋,上面摆着一碟饺子,几个小菜还有一小壶酒,总算有了些过年的气氛。 翻身起来刚想给裳儿搭把手,就被瞋了眼,齐渃只好乖乖坐在桌边,看着裳儿摆菜准备碗筷。按理说主仆有别,两人是不应该同桌吃饭,但齐渃毫不在意这些,对她而言裳儿就像是亲人般的存在。 自从来到揽月宫,从小跟随身边的奶娘和宫女都一个个被撤走,最后留下的只有和自己同龄的裳儿,这里寒苦清冷,自己倒是习惯却苦了她,过年甚至连件新的衣裳都没。 两人刚坐下,齐渃就抢先给各自斟了酒,举杯敬了裳儿。 裳儿受宠若惊,脸颊绯红的一饮而尽。 接着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着,吃着菜,或许心里放着心事,不一会齐渃已经几杯下肚,她酒量本身就不好,又喝着急,脸上瞬时腾起一片红,口齿也渐渐不利索起来。 裳儿看出齐渃有心事藏着,对方不愿说她也不好问,看她这样让人心疼,只好一个劲布菜让她多吃点,免得空腹喝酒伤了身子。 正子时一过,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隔着窗门传入房里,虚虚渺渺的恍如隔世,已经半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 醉的齐渃抬头看了眼笑着说:“爆竹声中,万事如斯,裳儿,新年如意。” 迷蒙半醉的眸子晕上一层雾气,屋里闪闪烛光衬上她微红的双颊,裳儿怔了下,连忙笑着回应,却见齐渃又举起手中的酒杯,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被她一口饮下。 “我乏了,去睡了。”说完放下酒杯,齐渃晃晃悠悠起身往里屋走。 还没走出几步,左脚就被桌角绊了下,还好裳儿眼明手快及时扶上,而齐渃也就借着她的力,两人踉跄不稳地走进卧房。 替齐渃更衣铺床最后掖好被子刚要离开,左手被拉住,齐渃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道:“裳儿,等之后有钱我就给你做套新衣裳去,万一跟了新……主子,总不能丢了……” 齐渃半梦半醒说不清楚,裳儿把齐渃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好好的整了整被子,看着那副恬静睡颜的面孔,紧蹙着眉低声喃喃道:“奴婢不求华服锦食,只愿在您身边照顾您就好。” 那人已经睡去,之前的话也不知是否听到。把窗户重新检查是否关好,裳儿这才熄了灯,退出卧房轻轻把门带上。 正月的几天过的十分悠闲,除了初一一早因为宿醉差点忘了要去太和殿给皇上拜年。当时殿下黑压压跪了一群人,齐渃偷偷抬头看到站在高处的齐潇,往年她都是这样隔着老远看她,这次也不例外。 当抬头偷瞄一眼的时候,对方的目光也扫视到这里,离得太远看不清对方面容,但齐渃确信有一瞬间她们目光交汇,接着齐潇若无其事的把视线转向别处,齐渃才急忙低下头。 之后几天齐渃就一直待在揽月宫,闲暇的时候练练字看看书,对她来说,太多时间都是闲暇的了,裳儿倒是忙着在做什么,鬼鬼祟祟地,齐渃走近看她就揽着藏起来,齐渃只好笑笑地走开。 然后一直到正月初五开张大吉之日,揽月宫总算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那天裳儿拿了换下的脏衣服去浣衣局,远远看到魏秉诚在揽月宫不远的径道上来回踌躇,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裳儿自然不会过去迎接,拐了另一条路远远走向浣衣局。 但是等她忙好,时间少说也将半个时辰,发现魏秉诚仍在同一个地方,和之前同样的动作。来不及调头走人,裳儿只得上前行礼请安,对方也略显尴尬,贺了新喜道是刚来不久,正要进去。 裳儿也不揭穿,顺着他的意说了点客套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揽月宫。 刚推门进去,齐渃正坐与案前练字。抬头见进来的两位,连忙放了笔笑着迎上。发现魏秉诚手里没有拿来新的书籍闪过一丝失落,不免对他手中红色锦盒多瞧了两眼。 方才遇到裳儿就忘记把锦盒收起,魏秉诚抓了这个机会就把锦盒递上,虽说从生辰贺礼改成了新年贺礼,但可以把东西送到她手里就好。 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物品,齐渃的脸上洋溢着欢喜,拿出紫毫迫不及待拿来了温水开笔,用手慢慢揉开紫毫,忽然歉意地说:“一直以来受魏大人诸多馈赠,之前书籍如今的紫毫,我揽月宫也没什么值钱的宝贝可以答谢。”一边说手轻轻拨弄着笔尖,忽灵光一闪提议道:“不如此笔开笔后,我做一副书画赠与魏大人,可好?” 对于魏秉诚而言,翠亨春紫毫虽为笔中精品,但如果他想要,自然唾手可得,反倒是齐渃亲笔的书画更为珍贵,听闻,当然开心不已马上点头。 拿了纸铺上,压了镇纸,笔放在温水里继续泡着,齐渃重新细细磨墨,墨锭与石研摩擦发出流水一般的声响,那乌黑的眸子看着墨汁愈加的透亮。 一切准备就绪,笔也化得刚好,用纸吸干水分,那黑棕色的笔锋如锥犀利根根毫毛隽逸玉立,此为小楷笔并不适合题词山水使用,齐渃想了想,执笔便用侧缝宣纸上勾画出几条长短不一的线,一勾一撇时而晕色时而枯笔一气呵成,一会功夫一副墨竹图就完成了,碧筱俊秀,栩栩如生。 画完最后一笔,齐渃拿起画走到魏秉诚面前:“虚心翠竹,禀天然、一气生来清独,竹如君子,再符合不过魏大人,你与我亦师亦友,这幅拙画见笑了。” 齐渃说得真挚,毫无官场趋炎附势之态,倒让魏秉诚不好意思了,虽为那亦师亦友稍稍失落了些,依旧满心欢喜的接过画,想着回家之后必要裱起来好好收藏。 还没等魏秉诚把画收起,就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一声洪亮的高喊。 “圣旨到!” 齐渃看向门外,就见一群人簇着一位老者毕恭毕敬的走向这里。 果然,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第六章 赐 为首的老者正是那天在梅花岭给齐潇打伞大内总管刘公公。 进门看到已跪在地上的三人,刘公公一一扫了一圈,当看到魏秉诚的时候,嘴角抽笑了一下连带身体前后略微的晃动,让人极不舒服。 拿出圣旨读了圣谕,齐渃早知其中的内容,但听到那句“兹特以赐婚北旬二王子乌蒙”心还是咯噔了下。但是之后,便像是溪水冲破了堵截在心头的巨石,整个人放松起来。若说之前没有确定,自己反而想东想西的悬在半空,现在事情尘埃落定,虽说不是好结果反倒松了口气,不用日日牵挂在心。 接过圣旨,刘公公眯起眼睛勾着笑恭喜地说宜和公主真是好福气,将来做了北旬王后可要记得他等等,阴阳怪气的语调和没有温度的笑容。 齐渃平静的点头称是,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大概是觉得无趣,又因为揽月宫地处偏僻布置简易,知道得不到什么赏赐好处,刘公公懒得不多说什么,甩了甩拂尘带着那群小太监们离开了揽月宫。 刘公公前脚刚走,裳儿就一把抢过圣旨,也不管此物贵重自己重新看了遍,气急道:“这皇上平时对主子不闻不问,现在倒是有模有地样赐婚,还真是蛮不讲理!” 这话说的过激,完全没考虑齐潇的心腹魏秉诚在此,齐渃向魏秉诚投了个歉意的目光,走到裳儿身边宽慰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听说那里民风比大昱更开放,反倒可以更自由了。” 看齐渃神情自若的模样,一旁魏秉诚也是一副了然,又想起齐渃过年前种种反常和那晚酒后醉呓,裳儿心里通透了大半,一面气齐渃这等大事还瞒着她,又心疼她这几天定是自己过得也不好。 这又气又心疼的心情千绕百转地没有出头,向她发火也不是又不想原谅她,但心里却是的确心疼,转转侧侧竟然兀自嘤嘤哭起来。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 齐渃没料到裳儿会是这样,她原本以为按裳儿火爆脾气必定吵吵闹闹的要去皇上那评理,就算不这样也定会数落自己一番,一时慌了手脚,连忙拍着她头抵在自己肩头轻轻安慰,反倒像是出嫁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哭泣的少女。 旁边魏秉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让自己尽量不受人注意到,但事与愿违,他一个七尺男儿很是醒目,裳儿本身心里的怨就没地发,看到魏秉诚一脸淡然又左顾右盼的样子,刺得她眼疼,心中不满一股脑的就发在了魏秉诚身上。 “魏大人好歹也算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不帮主子说说话。”因为刚哭过,原本恶劣的语气变得像是娇态嗔怨,“指不定这圣旨都是您拟的吧。” 知她心里苦楚,魏秉诚没有一般见识,反倒尝试着宽慰几句,都被裳儿白眼击了回来,只得扯了一抹苦笑不语。 过了会,裳儿终于平了气,拿着圣旨走去书房把它好好安置起来,若不是这东西贵重裳儿恨不得扔在一旁的火炉里一把火烧了。 看裳儿一边抹去泪渍一边抱着圣旨往书房走的模样,魏秉诚心中不忍更加不会为她的言语怪罪于她,大厅里就剩他与齐渃,刚才那事一闹也不适久留,便作揖道别。 刚把墨竹图收入怀中抬脚跨了一步,门外又串出一队暗红色锦服的人,分明是齐潇身边御前侍卫的装束,那纷繁踏至的脚步声连带他左额的太阳穴一涨涨的疼。 让他不由得想,这老天是否纯心和他在过不去。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一个穿黑袍金龙的人在大门口出现,身后一如既往跟着一群随从缓缓走入前院。 齐渃和魏秉诚慌忙走出屋子,来到外面恭迎齐潇。 齐潇见着两人没多做表情,淡然的说了一句免礼,但是身后的一名侍卫反而愁眉地表情拧成一团,那人正是魏秉诚的妹妹魏池羽。 迎入屋内坐上上座,裳儿刚放了圣旨出来,看到椅子上坐的人,愣了下连忙叩拜请安,接着就去烧水泡茶。 齐潇没问魏秉诚为何在此,一坐下就仔细的环顾了四周。 说是揽月宫,其实只有一个前厅,屏风后面是通往内屋的走廊,然后是书房和一个储物室,实在简陋的很,年久失修的墙壁斑斑驳驳。 外厅也只有两把座椅加一个案子,其中一把椅子放在案子后,一个竹编躺椅歪歪斜斜放在一旁,无法赐坐,几个人除了齐潇都局促的站在那里。 齐渃还是和上次见面一样,披散这头发一身素色外衣,袖口露出青葱般的手指上面沾染了道道墨迹,再看一旁案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笔墨纸砚,心里了然。 齐潇不说话,自然没人说话,屋内蔓延了沉重的气氛。 这时裳儿端了茶水出来,齐潇见这丫鬟朱唇粉面,长的颇为灵秀,就是那双杏眼有些微红,眼圈也肿了一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青衣。”裳儿低头回答,压着心头的火语气并不算和善,“但公主叫奴婢裳儿,因为公主说此名太过哀怨,便以青衣为裳,若陛下不嫌弃,唤奴婢裳儿便可。” 这名叫裳儿的丫鬟对齐渃倒是一片忠心,短短几句话就提了两次齐渃,这就难怪赐婚的圣旨到,当事者未作何反应反倒她都哭肿了眼,齐潇正想着,旁边的太监已经对茶水验毒完毕,把茶杯递到了齐潇手里。 喝口茶润喉,这茶水刚入口齐潇就不由皱眉,从茶叶形状看应该是龙井,却口感不佳略带酸涩。自幼山珍海味金齑玉鲙把她舌头养的极刁,这揽月宫的普通茶水实在入不了口。 齐渃看到齐潇皱眉,知是不满茶味,手里忽然变出一包零嘴,是姑娘家都喜欢吃的蜜饯类,只看一眼就能想象出它们的酸甜,齿舌生津。 拿了一颗放口中以示无毒,再在齐潇的茶杯里放入两颗,对上齐潇疑惑不解的眼神,齐渃只是示意她喝一口试试。 迟疑的喝了一口加入话梅的龙井,原本涩味被梅子的酸甜掩盖,茶特有的清香透了一股回味悠长的酸甜最后化为丝丝清甜化与口中,虽比不过宫里的珍贵茗茶,倒是独有一番风味。 而立于眼前的齐渃则透了一股洋洋得意的神情,嘴角和眸子里噙了淡淡的笑,柔柔的像是齐潇嘴里还余留着的甜,慢慢沁入心里,轻轻拨动了那里最深处的弦。 ☆、第七章 刺 放下茶杯,齐潇缓缓开口说明来意。或许是饮了热茶的缘由,之前冷峻的面容缓和了许多,那双微淡的眸子里滑过几道柔和,甚至齐渃可以看到她勾起的嘴角。 “朕许久未来揽月宫,不知公主这里过得如何,如果有什么缺的告诉朕,派人给你送来。” “托陛下的福,这里一切安好,事物也齐全,不缺什么。”齐渃这么说,瞥见放在躺椅上的书册,还是把想说的话压了回去,她倒想要把藏书阁的钥匙,就怕说了齐潇也不会给。 人群后方的裳儿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客套,心里不禁腹诽,这哪是许久,明明十多年未曾见她来过,而主子也是,虽说咱不图她女帝什么,但也不需要这样嘴硬,什么叫事物齐全不缺什么,说不定外面寻常百姓家的物什都比这边的充裕。 而齐潇身边的魏池羽已暗暗打量起齐渃,见此人低眉顺眼,对齐潇的回答恰如其分,但那乌黑的眸子依旧闪了光丝毫不见卑怯之色,透着股灵气,难怪自家大哥会对她情深一网。 两人虽都是齐家女子却是大相径庭,不单单是样貌更是给人的感觉,齐潇的美如同焰火一般绚丽夺目却又冰冷,身于权利之巅的她有着无人能及的魄力,那美就依附在这气场之上让人无法直视。但这些却被齐渃轻巧的破解了,她像是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夜明珠,明星皓皓,静静径清,无畏射来的刺目的芒独自发散出让人们不可忽视的光,毫不退缩。 她们同是绝色女子又各不相同,但同裳儿的心思一样,魏池羽毫无犹豫的认为自家主子齐潇更胜一筹,天秤自然就倾向于齐潇了。 吩咐身边的太监,择时找人把揽月宫修葺一下,又让他们安排两个宫女过来,算是妥当之后齐潇便摆驾回宫了。 第二日,揽月宫收到了至今第一份皇上的赏赐,是以红木为椟的上等狮峰龙井,茶叶挺直俊秀,扁平匀齐,色泽滤重偏黄,香气扑鼻。 这也就难怪为何昨日齐潇喝了揽月宫的龙井会如此皱眉。 那天之后正如齐潇所言,不多日便来了两个新宫女,年龄都在十四岁,略高的一个叫小绿略矮的一个叫秋林,一来就左一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 裳儿姐右一句裳儿姐的把裳儿叫乐了,两人都是刚进宫不久,处理事务不像裳儿那么熟稔不过极其认真,倒是为裳儿揽去不少差事。 赏赐的东西陆陆续续送来,有时一样有时几样,一天里来个几次也是常事,从胭脂水粉这等小物到衣冠环簪这类饰品,让齐渃不禁怀疑那永沣帝是否是办公时想到什么便差人送来了什么,不然怎么零零散散毫无规序可言。 当一套龚春紫砂壶送到手里时,齐渃忽然意识到,这一件件赐品正是揽月宫缺少的东西,第一份龙井不言而喻,而后面过来的服饰饰品则是齐渃一贯不施粉黛朴素无华,应是齐潇之后命人去购置的。 所以等到公公带着一对人马把一个个红木雕花椅搬入揽月宫外厅时,着实让齐渃尴尬了一把。 只过了不到五日,原本根椽片瓦的揽月宫变得丰富起来,橱柜里放满了华衣锦服,连原先空空荡荡的奁盒现在也填满了这几日送来的饰品。 若可拿去换成银两就好了,也好给裳儿添置新衣。 裳儿对齐潇送来的东西抱着矛盾的心理,这是以齐渃外嫁外邦换取来的暂时荣华,但又为可以改善齐渃的生活感到庆幸,所以她会冷着脸接受赏赐然后迎着笑给齐渃泡上一壶壶好茶。 正月初十刚过,宫里就忙络着开始筹备元宵灯会的节目,一直冷清的揽月宫此时都挂上了两排红色灯笼,在前院的石道燃起暖暖的红光。 晚上熄了灯,齐渃躺在床上刚进入浅眠,外面撞倒座椅的声响引起她的注意。 大概是丫头们不小心磕到了什么吧,齐渃暗自猜测,续而又放松了精神翻了身继续酝酿睡意,却不想外面的动静让人不由警惕起来,分明带有慌乱的步伐,还在思忖作何行动之时,外面发出一声低沉的喊声,却是裳儿的声音。 毫不犹豫的爬起身,摸索了火折子点燃烛台,披上外衣一手拿着烛台蹑手蹑脚走向外厅。 到外厅门帘前,齐渃吹灭了烛台借着月光看到大门敞开,外面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曳,在昏暗光线投影下是一个男人的阴影,还能依稀听到他粗喘的鼻息声,而他手里紧紧蒙着另一人的口鼻。 齐渃心头猛地绷紧,顾不得太多,冲进外厅抄起一个手边的烛台便向黑影扔了过去。 黑影被着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扰,猛地回头,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被蒙着的人正是裳儿,这会软趴趴的摔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原本警惕的神经看到来人只是一个清瘦的女子,黑影又松懈了下来,齐渃这才看清这人的模样,全身夜行服脸上蒙着黑布露出一双凶残的双眼,而左臂出划破的衫子里露出血肉模糊的血痕。 行刺! 这里地处皇宫最东处,如果是行刺逃命那么不远的后方便是围墙,这人大概是误闯入揽月宫而被裳儿发现,便想杀人灭口。 不等齐渃多想,对方拔剑刺了过来,躲进屏风后方,剑刺入屏风往横向一劈,屏风瞬时被一劈为二。 大厅本身不大,又没什么机关,两人纠缠了几个弹指时间,齐渃便被那双大手禁锢住,黑衣人的剑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刀刃上还残留着其他人的血迹。 等待那一剑的刺入,却被一个反手扼住咽喉挡在了那人身前,脖子上触到冰冷而黏腻的触感。 门外亮起一盏盏火烛,齐渃被后方的人推搡着往前走,跨出房门立于石阶上,脖子上的剑刃变动了一下角度更贴近了一些,是在警告前来捉拿他的侍卫,若敢轻举妄动便要了她的性命。 对方温热又急促的呼吸喷在右耳畔让人冒出一阵反胃,侍卫们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火光把他们的脸映的恍惚,看不实切,双方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试探对方的下一步意图。 这会该做什么? 作为全场焦点之一,齐渃摆着极其不舒服的姿态,被大家的视线锁紧。 是该哭着嚷着求后面的人放过自己,还是索性说点高风亮节的话,也好让自己留得些气节,作为齐家儿女怎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前方侍卫出现了片刻骚动,人群稍作分离留了一条道一人缓缓走到前方。 是齐潇。 一贯冷漠地表情看着眼前的景象,丝毫不见刚被行刺过的慌张。 第一次,她在高处,而齐潇处于低处,两人相望无言,齐渃微微的挣扎了下,她不想,不想让对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那是深藏在她血液中的傲骨,绝不想让那人看到软弱无能的自己。 ☆、第八章 伤 刚才那番挣扎使得锋利地剑刃划破皮肤,鲜血顺着锋刃流下,沿着锁骨滴落在素色中衣上开出朵朵嫣红。 刺客更加用力的羁缚住齐渃不让她随意动弹,接着以命令的口吻对前方齐潇说道:“不想她死的话就赶快撤人,不然休怪刀剑无情。” 看来这人不傻,已经猜出齐渃的身份。不过拿她作为要挟的筹码,齐渃心中不免暗笑,实在不算明智,虽为公主不过这命也不过是蝼蚁之值罢了。若不过忌惮她的身份,这十年间她早已死了千遍百遍,现在这般指不定顺了某些人的意。 偷了十年的命在这皇宫深处清冷而又萧寂的度过,想着余生就此度过也未尝不可,幼年经历至亲相继离别更让她珍惜生命,说她懦弱也罢说她胆小也罢,有些时候比起死,活反而更需要勇气。 刚到揽月宫时,偶然偷听到宫女太监们的闲谈,弑君夺.权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年幼的她用了许久才理清脉络了解自己的处境,恨眼前的人吗? 当然。 若是真像听闻所言,是她杀死了皇兄和父皇,即便父皇常年对自己冷面以对,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恨这位当今的女帝。但这恨却始终无法成形只能随着时光推移慢慢转化成了一种不屈。只是一颗棋子又怎样,若有天远嫁外邦她也会挺直了她的脊梁不把软弱之色落于她的眼,因此,此时此刻,自己也绝不能有任何怯意,唯独对她,绝不。 发出银铃一般地笑声,夹杂在夜风中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身后的人警惕起来,问道:“你干嘛?” “你可能不知。”齐渃止了笑,柔声的说道,“我也不过是个阶下囚,你若是想用我脱离险境,只怕不能如你愿了,不如现在杀了我,倒是黄泉路上可以有人作陪。” 眼前两排灯笼摇曳地泛着红光,像是开得灿烂的彼岸花幽幽通往那奈落河畔,这当是自己在此世最后所见的景象吧,若有来世,只望飞离高墙之外,平静布衣生活。 架在脖间的刀刃松弛了一下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 ,那瞬间一个撕裂空气的声响直冲而来,刺客来不及调整身形,举剑斩落射来的利箭,右身一时出现空门,不知何时藏匿与右侧弓箭手不放过机会连射两箭,刺客勉强打落一支,另一支刺入肩胛部。 而此时,暗藏左侧的弓箭手瞄准了疲于应付的刺客,直取左肩。一声穿破衣物扎入筋肉的声音,一直禁锢住齐渃的左手松开,退了几步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又是几箭,统统避开要害射入对方的关节部,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刺客顿了顿身子举起剑架在自己颈脖处。 传来“要捉活口”的同时,刺客右手一抹血溅五步,点点血渍喷洒在齐渃的中衣上,与她之前的嫣红落到一起。 剑落在地上发出铮鸣之声,那人颓然倒地,露出的双目眦裂溢血,带着浓浓的怨气。 侍卫快速赶来,踢远落在地上的银剑,俯下身探向他的脉搏,摇了摇头开始搜索他身上的其他线索。 齐渃还跌坐在一边,茫然地看着一切。 一人缓缓走上石阶立于齐渃一侧,遮住了光投下一片阴影,齐渃转头看到一双黑袍下露出头的绣金罗靴,下颚被人用手抬起,略带粗暴地带着寒冬里的冷意,拇指指腹轻轻划过脸颊,大概是擦去刚才溅上的血。 对上那人视线,她薄唇闭紧嘴角也比往日更冷,淡淡眸子映照这周围的火光忽忽跳动,闪了几道不明的情绪,还来不及让齐渃多探究,齐潇转了头对后方的公公命令道:“传太医,带上最好的金创药。” 抽回手,齐渃无力的低下头,旁边的侍卫过来禀告了情况,齐潇听闻点点头,就让他们清理现场把尸体抬走,这时看到齐渃依旧失魂地坐在原地,催促道:“还坐着干嘛,回屋里去!” “我……”齐渃歪了下头,无奈的回道,“脚上有点用不上力。” 刚才那番争斗又被劫持,本来命悬一线视死如归让精神绷得紧,现在过了那劲发现浑身力道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软趴趴的使不上力。 只能等恢复一阵,或者哪个丫头搀扶一下自己。 裳儿? 脑中闪过一丝惊慌,尝试着起身腿却不争气的毫不配合,忽然间身体被腾空抱起稳稳地靠在那人怀里,浑身被一股淡淡檀木的香味所包围,瞧见那人蹙着眉,从薄唇里挤出一句话警告:“别乱动。” 停止了挣扎,任由她抱着自己带入外厅,右手指着外厅的一角,说道:“裳儿在那,不知如何了。” 命人过去查看裳儿的情况,走到被斩断的屏风前,两个跪着的丫鬟抖得像是筛糠,在那里头也不敢抬起。齐潇挑了眉不语,看了眼在怀里的齐渃。 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疲惫,齐渃宽慰的说:“我没事了,这里被刚才弄的乱,你们整理一下吧。” 两个丫头像捣蒜似的点头,齐潇听罢冷哼了一声便快速往里屋走去,带起一阵冷风。 一进屋把齐渃放在床上,齐潇揶揄的说道:“刚才不是大义凛然的吗,怎么现在倒是打蔫了,刚才的魄力呢?一起作伴上黄泉?可得了朕的许?你倒是做尽好人,不过那之前还是掂掂自己的分量!” 还真是第一次听到齐潇说出那么长一段话,一改昔日冰冷的语气,让齐渃新奇的眨眨眼,缓了缓神,说道:“臣知罪。北旬特使将至,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的确不好交代。” 听了此话,齐潇瞪了眼,开口正要说什么,门帘被掀开,裳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一看到齐渃靠坐在床上,此时血色苍白,那颈部的嫣红格外刺目,张了嘴还没哭出声就被一旁的齐潇睨了回去,齐潇此刻心情不悦实在不愿听到那些哭哭啼啼。 裳儿咬着下唇抖抖索索的跪在床前,伸手轻轻触到已经止血的伤口,眼泪扑簌地往下挂。齐渃反握住裳儿的手摇摇头,反倒问了裳儿的情况,惹得齐潇又是一阵怒目。 太医这时候赶到,把了脉查看了伤口,表示伤口无碍只是皮肉伤,脉象因为之前风寒感冒寒气未散,这次又受了惊吓,就开了一些驱寒安神的方子,又把金创药给了裳儿吩咐一日三次结疤后一日一次。 拿了方子,裳儿急忙跑去寺药局取药,小绿拿了热水过来给齐渃清洗伤口。 看齐渃隐忍着不把疼痛表露,齐潇对还立在那的太医冷冷地说道:“给朕好好治着,北旬特使下月就来,绝不能留疤。”说到这,摆了皇袍的袖子冷喝一声,“回宫!” 恭送的话刚说完她已走到厅外,与拿了药方的裳儿撞个正着,冷冷别过头走出殿外,裳儿撇撇嘴忙络着开始煎药。 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齐渃迷离的进入梦乡,这一夜太长,让她又回想起多年前火光冲天的夜晚,那晚她躲在了奶娘的怀里,而今晚她依稀可以闻到房间里残留下的那人淡淡檀香。 ☆、第九章 宴 养心殿书房内,齐潇手里摆弄着一根竹笛,笛子通身暗黄,因是年代久远又主人长期抚弄,竹节部分磨得光滑,笛子周围刻的低丛树影也被磨得淡去许多,尾部荡着一根红穗上挂了一块蜡质透白的和田软玉,此时正被齐潇握于手中,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靠在椅背上,半合了眼听立于前刑部侍郎曹关禀告先前行行刺后的事项。 “按那人体型与面容应是中原人士,用的武器与暗器也是中原所产,身上再无其他线索。”抬眼瞧见齐潇闭目养神的模样,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不过微臣认为,此人不像是来行刺,倒像是另有目的。” “哦?”齐潇半睁开眼,饶有兴趣的挑了眉,“此话怎讲?” “那人是在陛下寝宫宁乾宫旁发现,按理说若是想避人耳目潜行过来,西侧最靠近外围,但是照当时侍卫所见,那人过来的方向却是东北侧,而后来在别处发现的侍卫尸首也证实了这点。” 听出这话里有话,齐潇不耐烦的问道:“别处是?” 更为压低了声音,身体自然的向前倾了些,轻声的说道:“景坤宫。” 景坤宫。 大昱历代皇后所居住的行宫,自奚木琼死后那里就一直无人居住,只是每月初一和十五的时候派人过去清扫,里面的家居摆设是没动过,但是十多年没人居住,晚上连盏灯都不点,远远看过去一片漆黑毫无人气,刺客会去那里必然另有隐情。 重新合上眼,齐潇问道:“可有头绪?”语气与之前无差,让人猜不透她现在心里所想。 曹关摇头,“还未。”随即换上了坚定语气说道,“不过请陛下放心,微臣已派人多方打探,不日便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 会归来。” 禀告完事情,曹关退出,齐潇手里依旧拿着那只竹笛,若有所思的对着那块软玉发呆片刻,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 茶已冷,冷茶苦涩,旁边立着的刘公公察觉连忙接了茶杯,要去换上新的,刚走了几步,齐潇喊住了他。 “顺便拿几颗话梅过来。” 齐潇平时不爱这些零嘴,刘公公疑惑也不能多问,这时齐潇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今是元宵节,去揽月宫邀宜和公主参加今晚的宴请吧。” 那之前刚下压的疑惑整个冒起来,拿了茶杯愣了半响见齐潇不再多说什么的表情,低首应了诺走出书房。 走了几步迎来自己身下当差的小太监,便对他吩咐道:“去揽月宫和那宜和公主说,皇上邀请她参加今日的晚宴。” 这小太监年纪尚轻,还没多少城府,听完毫不避讳的问:“宜和公主?往年不都不邀请的吗?” 对那小太监啐了口,刘公公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这狗奴才,皇上的心思轮得到你来评?还不快去!” 听那小太监匆忙跑远的脚步声,刘公公端了茶给齐潇准备零嘴。想起几日前见到齐渃,这十年光景已出落得国色天香,像极了那人,只是,勾起冷冷的笑,别像是那人一样短命就好。 当晚,宴会摆在天极宫外的花园内,二品以上官员在京者便可受邀参加,四周挂满了写有灯谜的灯笼,凡答对灯谜者还可获得皇上的赏赐,饮酒助兴吟诗歌舞好不热闹。 齐潇坐于主座,饮着酒听台下大臣对对联猜灯谜,也有武官献丑在台下表演一番拳脚功夫,酒过三巡又因良宵美景,一贯冷漠的齐潇也笑着颜拍手为那些大臣的表演叫好。 晚宴慢慢进入高潮,杂役们开始在远处高台上布置烟花,齐潇眯了眼扫了场下所有人,仍旧不见那人踪影,此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把一封便笺传给了刘公公,又在他耳边嗫呫了几句,刘公公拧了拧眉头,把便笺递到了齐潇手中。 展开,是用小楷做的一首简单七律诗,字迹工整隽秀。 云清撩夜月正圆 烛暖拭镜面半宣 深深汲汲愈未壁 硙硙纚纚遥共娉 落款是齐渃。 看罢,齐潇反倒眯了眼笑起来,又瞧了会自言自语道:“本以为只是弱雏,没想到竟有几根反骨。”把手中便笺折回原来的模样,传到身边刘公公手里,“去,以笺代人,赐坐。” 找了空座,把便笺恭敬的放于桌上,又像模像样的摆上了酒水点心,齐潇饮了酒眼神迷离涣散起来,看那空着的座位仿佛隐约可见那人身穿浅色襦裙披着墨色长发静静谧谧的坐与那,而那白净的手指上还能见到点点墨迹。 空中升起冉冉火星随着一声巨响,在空中绽放出星光般的闪烁,细碎的噼啪声是烟火短暂生命的葬曲,隐入黑暗的夜色残留硫磺的味道与青青白烟。在场的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痴迷于眼前短暂的美,五颜六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夜空,齐潇望着天空,眼眸里被染上炫彩斑斓的光。看一朵朵烟花在眼前亮起,盘算着这样的高度那身处最东面的人是否也可见此景色。 烟火即逝,大臣们又端起酒杯恭贺齐潇,然后开怀畅饮,台下一片热闹。 齐潇已有些心思流散,又不想扰了下面的气氛,便叫来魏秉诚让他好生招待大臣们,自己先行回宫,由刘公公的搀扶着走出太极宫,上了銮舆。 走了不消几步,齐潇想到了留在里面便笺,派人进去取回,又命人驶向了揽月宫。 揽月宫里,齐渃听到外面响起的阵阵烟花,走出屋外立在石阶上向西南方向望去,透过稀疏的树枝看到亮在半空中的闪烁。 石阶上的血迹被清洗干净,还请来了和尚做了法事,裳儿依旧忌讳,但齐渃看的出神就从里屋拿了那件貂皮大氅披在她身上。先前有个小太监过来邀齐渃参加晚宴,齐渃不喜那种人多繁杂的地方,又不能违了齐潇的意思。没有当场作答。 等到了时间,左思右想,就写了个七律诗,意为伤口未好,所以不愿抛头露脸,只愿在远处共赏这一番美景,想到之前齐潇要她好好养伤不许留疤,那么就顺她的意,让裳儿替自己送去。 那边烟火燃了将近一盅茶的功夫,齐渃来了兴致,让几个丫头搬了桌椅拿了烛台,又泡了壶茶,坐在前院赏月观景。 茶喝了一半正打算回屋之际,又见那对暗红色锦服的侍卫,而齐潇也跨门而入,饮了酒的缘故此时见她脸颊酡红,双眸蒙了层醉意在月光之下柔情卓态去掉了往日的冷清,见到齐渃正披着自己的大氅心里愉悦不少,直径走到桌前坐下,齐渃赶紧拿了干净的茶杯给她倒了一杯茶。 酒后口干,昂头喝下一杯,齐潇眯了她的桃花眼打量起齐渃颈脖处的伤口。“朕邀你参加晚宴你不去,倒是在这里自个乐着了,这伤口看似快好了。” “那金疮药很管用,我想,在二月初北旬使节来访之时,定不会留下疤痕。” 齐潇点头,低头凝望茶水里倒影出的明月,她搞不懂此时为何而来,单单就是过来质问她为何拒绝参宴还是为了询问她伤势,抬头看到齐渃盈盈顾盼,一身素衣在这夜空下被风吹的飘飘衣袂,比之前那烟花更让人移不开眼,开口问的话却是自己也未曾料到。 “你是否有恨朕?” 齐渃诧愕,反问道:“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可知欺君之罪?” “……恨。”目光毫不回避的对上齐潇,但那灼灼目光里无关半点憎恶。 ☆、第十章 猫 料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没有料想到的是她竟然回答的那么直白,丝毫没有修饰的措词,让齐潇一时拧了眉,沉默不语。 “但我更恨的人却是我自己。”齐渃的眼神涣散开,侧过脸投向一旁的假山叠石,像是要跃过这景象看到更遥远的事物,“我恨您禁锢我冷宫十多年,恨您十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恨您一纸圣谕订我终生,但我却又知道,您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您当朝这十多年天下国泰民安歌舞升平,我又恨不起您,所以我只能恨如此的我,陛下,这样的回答,您可否满意?” “你……可以恨的……”齐潇悲戚的说道。 “那么可否让我再妄自猜测一下。”齐渃忽地转过头,眼睛直直锁住那双淡色眼眸,“您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赐婚,却是为了救我命吧。” 倒吸了口气,别过头躲开齐渃的对视不予回答,齐潇紧握了手中的茶杯,那眼中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 闪而过的心疼之意却未能逃过齐渃的眼睛,昂天长笑一声,脸上全是凄婉之色:“我是猜对了吧,不然你何必当时救我于那贼人之手,又何必为我不爱惜性命而大动肝火。” 委委走到齐潇跟前,外面的寒风加上之前喝下两杯茶,齐潇原先酡红的脸颊已经淡下,恢复到原本清冷的面容。 抬头微蹙双眉看到齐渃含着笑眼底却是浓浓的哀,正当开口之时,对方伸出了右手,柔软细腻的指腹轻轻绥扶着齐潇的眉间,极其的轻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所以我……恨不了你。” 没有敬谓,不加任何身份与地位,单纯而直接的回答。 那日回到寝宫,齐潇打开窗户看外面那皎洁月光,今日已是第二次,齐潇眼前映出那抹素色身影,像是空中的明月,发着淡淡的光,不似烈日那般耀目,却可以在夜里带给人驱逐黑暗的慰藉。 作为一个女人,不可否认她带有妇人之仁的怜悯之心,但是她又是帝王,有着帝王应有的自觉。出于亲情她该是保她性命,却又百般顾忌到自己的帝业稳固,于是用了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方式保住她的命,甚至让她远嫁邦外,却换来她的“不恨”二字。 掏出收于怀中的那封便笺,皱眉忆起之前细腻冰冷的触感,和她随后如风轻吟的低语,她与她自幼一块长大,有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血缘,却又陌生如斯。 把便笺放入锦盒中锁起,连同今晚那些不明就里的波动。 之后一连数日齐潇都在书房内批阅奏折,暗部派出去的探子陆续归来,打探来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毫无价值,那个夜闯皇宫的贼人似乎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曹关的脸色一次比一次沉重,背部也越来越弯曲,到最后只能两手垂在两侧听候齐潇发落。 这天魏秉诚也在,齐潇淡然地问了他的看法,对此事魏秉诚同样疑惑不解,不单单是那刺客的身份,更加是他奇怪的举动,线索太少魏秉诚大胆的猜测那人不是来寻人便是来寻物的。 对这样的猜测,齐潇显然比较接受,命人加强景坤宫的把守并把宫内彻底检查一遍,看是否有可疑之物,让曹关继续打探消息,暗地,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齐潇调了一个身边的影卫暗中监视齐渃。 这时一个信使求见,接过快马加鞭捎来信件,是北旬特使发来的,信里称,他们不出几日便会到达京城。年前齐潇派了信使驾着最快的马匹与在路途中的特使汇合,把和亲的圣旨交予对方,北旬早在几年前就有此意向,见大昱把宜和公主赐婚过来,喜出望外立马写了回函感谢隆恩。 看完信上的内容,齐潇想到自己已有多日未去揽月宫,又处理了一会手中的事情,便同魏秉诚一同去了揽月宫。 魏秉诚早就听闻齐渃受伤的事情,但一直忙于他事抽不开身,心里却是牵挂得很,走向揽月宫的步伐不免就快了起来。一行人刚跨入揽月宫就见两个丫鬟站立在一颗树下,而秋林正急着搬着一张凳子往那边走。 看到齐潇与魏秉诚,裳儿顾不得行礼,焦急的说道:“陛下,魏大人,快救救公主。” 这才发现这三个丫鬟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而齐渃却不见踪影,听闻那树枝上的沙沙作响,定神一看,见齐渃正坐在离地两丈高的树枝上,双手紧紧环在胸前。 魏秉诚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爬那么高干嘛?” “为了救它。”齐渃松开环在胸前的右手,一只古灵精怪的虎斑猫探了个头被抱在齐渃怀里。 “爬树是猫的天性,你这是多此一举。”齐潇没好气的说道。 “见它叫了半天,不忍心,倒是没想自己怎么下来。”见齐潇又在那里生自己气,齐渃不由放缓了语调。 “这还不好办?”齐潇伸出双臂,弯曲地平举向前,命令的口吻说道,“跳下来,朕接着你便是了。” 对于这个皇命齐渃还真是恕难从命了,不说天子龙体金贵,要是伤了她,自己免不了责任,万一这要是没接到呢,而且她确实不敢跳下去,她不是习武之人无法轻易克服畏高,那一贯神闲气定的模样此时也透了些许狼狈,树下齐潇看在眼里,竟勾起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犹豫再三,怀里的虎斑猫没了耐性,前爪搭在齐渃的手臂上一个腾跃,跐溜地钻出齐渃的怀里落下地面。齐渃下意识赶忙去逮,哪来得及,见它平稳落地刚松了口气,自己已经重心不稳直直掉落下来,慌张闭上眼睛的瞬间,她看到齐潇与魏秉诚同时张开双臂在树下想要接住自己。 耳边响起树枝断裂的声响,不到两三个心跳时间,齐渃被稳稳接在一个人的怀里,还未睁眼就辨认出那人是谁,淡淡的檀木香。 睁开眼心魂不定地眨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齐潇正上下查看自己是否伤到了什么地方,心跳还未平息直在胸口打鼓,齐渃怔怔的望着齐潇,发现她皮肤极好,近瞧都可以见到粉嫩肌肤上那层细细地绒毛,在冬日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一层金黄色的光。 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齐潇已把她放下,退开了几步整理有些压皱的龙袍。 “宜和公主还真是宅心仁厚,对待生灵一视同仁。”虽为赞扬却是满满挖苦之味,“若不是朕过来,你是打算和那猫在树上过一夜吗?” 那另一位当事者这会已梳理好毛发,步调幽雅的走到齐渃脚边,撒娇的用头蹭着她的脚,齐渃弯腰抱起它,轻轻顺着它的毛说道:“这孩子孤苦伶仃,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见那小畜生在齐渃怀里怡然自得,齐潇心里不知怎得有些泛味,闷闷的说了句。“它倒对你挺热络。” “前几日见它饿得慌,便给了些饭菜,之后就一直来了。” “陛下,公主,外天天寒不如进屋去说吧。”魏秉诚插话进来,他看齐渃并无大碍,脖子间的那道疤痕已经痊愈,只是那里的皮肤比四周的略淡像是一条白蚕静静卧在那里。 进屋裳儿端上茶水,齐潇喝了一口不由点头,茶是上等的龙井,四周放了自己赐的的红木椅,屏风也是选的自己喜欢的图案送来,但齐渃却是和之前一样,连眉都不画,衣服是款式简单的淡色曲裾。 齐渃坐在椅子上,虎斑猫就那么惬意的趴在她的腿上,眯了眼任由齐渃顺她毛,齐潇挑挑眉,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它,不如把它养下,朕赐它个名。” 不等其他人作何反应,齐潇走到案前提了笔,对那猫端详一阵,在纸上写了两字,递给了齐渃。 墨爪。 就是这猫的新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 名字,齐渃思索了一会就有所领悟,这猫全身银灰带着黑色条纹,三个爪子却是三足踏雪,唯独右前爪雪白的毛色上有点点黑色斑纹,犹如被墨汁溅上一般。 齐潇对这个名字颇为得意,伸手想去逗逗那猫,没想到这小畜生却不领情,转了头抖抖耳朵起身跳下,走到外面晒太阳趴着睡觉了,没法和它一般见识齐潇悻悻地把笔洗净挂回笔架,发现此笔乃是极品紫毫,她未曾赐过此物,而揽月宫向来寒酸也不会是齐渃自己买的,随口问道:“这笔极好,公主哪里得来的?” “这是魏大人赠与我的。”没有察觉身后魏秉诚紧张的表情,齐渃倒是回答的轻松,也不隐瞒,“我无法出入皇宫,也多亏魏大人平日照应,时常带些书籍给我。” “哦。”齐潇低了头思索了会,破天荒的笑了一声,“这好办,秉诚把你的金牌给公主就好,到时朕再补你一块。” 有了谕令金牌就可自由出入皇宫,魏秉诚急忙解下腰间的金牌交给齐渃,旁边齐潇反倒是一脸笑意,这寻常不笑的人笑起来,真是把魏秉诚惊得一身冷汗,当真是伴君如伴虎,猜不透她。 离开了揽月宫,齐潇才想起忘记和齐渃说使节来信的事情。 第二日,齐渃收到了两件赐品,一是银质铃铛挂着的牛皮颈圈,铃铛的背面刻着“墨爪”二字,另一件则是西域进贡来的黑青狼毫笔。 而魏秉诚则是在二月上旬使节来的前一日刚领到新的谕令金牌。 ☆、第十一章 使 二月刚过了三天北旬使节抵达京城,皇城内光秃的树枝上冒出了嫩绿色新芽,齐潇特地穿上华丽的衮服在太和殿内迎接使节。 茫茫一队人马,带了进贡的金银珠宝还有香料马匹,为首的中年汉子满脸络腮胡,头戴鹿皮帽,帽子上方插了一根五色彩翎,磕头拜见时那根彩翎随着动作来回的摇摆。 “吾乃北旬使节瑟丹,拜见永沣陛下。”此人声音洪亮,说话的方式有着北旬那边特有的语调,让习惯了说话儒雅温和的大臣们,纷纷皱起眉头,“吾皇万岁。” “起来吧。”齐潇坐在龙椅上,旁边是拿着拂尘的刘公公,枔王楚屏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齐渃作为今天的其中一个主角,第一次站在了比楚屏矮了几阶的台阶上。 北旬之人都为豪爽,瑟丹站起身,用他独有的语气说道:“乌蒙王子本应前来拜访陛下,却因他事缠身脱不开身,还望陛下恕罪,这次吾国奉上白银五万两,黄金一万两,千里马千匹,香料20车,另有珠宝、兽皮上百箱。” 齐潇点点头,礼节的说道:“还真是有劳你们王了。” “陛下,还有一件特别之礼,是专门为您而准备的。”瑟丹行了个礼,转身对门外的人挥了下手。 一个同样北旬服侍的年轻人,牵了一匹浑身乌黑发亮的马匹缓缓走入殿内。 这马四肢修长,体态健壮,细短的毛发黑而发亮的像是上乘绸缎,构勒出那强而有力的肌肉,黑色鬓毛被修理的极好,随意的垂在长颈两侧,铁蹄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铿镪顿挫的声音。 “汗血宝马!”齐潇两眼闪出欣喜之色。 见齐潇一眼就认出此马,瑟丹露除了欣慰的笑容,恭敬的回答道:“陛下果然慧眼识金,此马乃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听闻陛下爱马,好马当送识马之人。” “确为好马。”齐潇点头称赞。 瑟丹让年轻人把马牵回去,又从另一个北旬青年男子手中接过一副画卷,双手捧在胸前,对齐潇说道:“陛下,乌蒙王子虽不能前来,但这里有幅画像,请陛下、公主过目。” 话题一转就转向了和亲的事情,刘公公走下台阶拿起瑟丹手中的画卷,轻轻一提一抖,一米多长的画卷顺势展开。 画卷上勾绘了一位相貌俊豪的年轻人,剑眉鹰眼,极富棱角的下颚,给人一种凛冽之美,北旬崇尚武学,在他的左肩处挂着一把黑色雕弓,目光炯炯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这人便是北旬二王子乌蒙,齐渃未来的丈夫。 这会距离有些远,齐渃看不清画上的样子,定了神努力的看清,齐潇瞥见齐渃一副迫不及待又目不转睛的模样,反而抬手示意刘公公把画收起来。 收了画,刘公公重新站回齐潇身边,齐潇伸了手朝向齐渃对瑟丹介绍道:“这位是宜和公主,也不知北旬之后有何打算。” 瑟丹看了齐渃一眼,马上颔首作揖回答道:“吾等已派信使回去与乌蒙王子汇报此事,等吾国筹备好事宜,待金风玉露之际,二王子便会携上聘礼,亲自迎娶宜和公主。” “既然如此,那朕赐一副画像给你们二王子,也好解他相思之苦。”齐潇转过头对身边的刘公公低语几句。 齐渃看刘公公急忙跑出殿外,她自小在揽月宫待着,从没请画师画过肖像,这会看样子只能是请了画师现场画上一副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功夫,刘公公领了几个小太监走进殿内,把案子、笔墨纸砚、彩料等等一一摆放整齐,却久不见画师前来。此时,一直坐在龙椅上的齐潇站起,走下台阶站与案前,大家才恍然大悟,陛下打算亲自作画。 在场所有人围在案前,凝神屏气看着齐潇慢慢提笔,沾了墨在纸上寥寥几笔勾画出了人物外形。齐渃向来喜欢单色衣物,齐潇没有在服饰上花太多功夫,行云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她玲珑曲线与袅绕的身姿。画到头发部分,泼墨的直发一挥而就很有雾鬓云鬟之气,而整幅画中最用心的地方是那双眼睛。下笔前,齐潇竟迟疑了,然后换了一支极细的毛笔,画出齐渃那双带着迷离的眼睛,最后一点朱红画出两瓣红唇。 放下笔,人群里一个官员发出一声赞叹,接着所有人应和着的赞美之声此起彼伏,齐潇并不回应,继续端详了一阵重新拿起笔,在画面上画出一支梅枝握在画中人的手里,点点雪梅,又在画面左上位置写了两排诗句。 似雪斜风曳 茕孑徐自香 正是当时齐渃随口吟的那两句咏梅,配了图上仪静体闲女子的模样,相得益彰孤孤清清像是雪中腊梅,独自绽放一尘不染,像极了齐渃本人。 落了款,齐潇让刘公公把画装订好,到时赠与瑟丹让他带回给二王子,用手巾擦手之际齐潇瞥了眼齐渃,齐渃感觉到视线,抬头对上,对方像是在询问自己看法,报以一个甜美笑容。 擦手的动作停了下,齐潇瞬间觉得自己恍了神,轻咳一声,步回龙椅坐下,对下面的瑟丹说道:“使节过来路途遥远想必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 累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申时太极宫举办庆典替你们诸位接风洗尘。” 北旬使节谢过后,齐潇又给每人赏赐了些银两便退了朝。等她走出太和殿发现刘公公手里仍拿着那副画,转了转眼珠就差人把画送去揽月宫那里。 揽月宫那,裳儿刚切了些肉丁在给墨爪喂食,自从女帝赐名之后,这原本的野猫瞬的提升了几个档次成为御猫,差不多已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宫里几个人对它百般的好,连食物都是好生伺候。 听到有人进来,裳儿放下盘子见到的却不是齐渃而是一个小太监。进门便把一个画卷交给了裳儿,问是什么,小太监也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只知道是北旬的贡品,皇上让得交给宜和公主。 那人走后,三个丫头对着这画卷看了许久,只觉得定是什么名家画作,也不敢打开看,三个人伸长了脖子等齐渃回来。终于等到齐渃回来,三人兴致冲冲把画交给她,齐渃先是一愣,然后对三人解释一番,裳儿立马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倒是小绿和秋林丝毫不减新奇,吵着想要看。 展开画轴,两个丫鬟连连称赞,齐渃这次近瞧才看清此人相貌,果真气宇非凡不像是中原男性那样文弱,有种雄姿英发之势。 收起画,裳儿就问道:“主子,这画您打算如何处理,收起来,还是替您挂在哪?” “哪有姑娘家把男子的画挂在屋内的。”齐渃回道,“把它与之前的圣旨放在一块便好。” 裳儿嘴里嘀咕着:“什么男子,这可是您的夫婿呢。”不过手里不见停的把它塞进了箱子里。 第二日,当天晚上有宴会,齐渃看时候还早就坐在案前书写东西,门外响起皇上驾到的口令,这段时间,齐潇来的勤快,揽月宫的人也早已习惯,裳儿行了礼就去准备茶水,齐潇这次身后除了一队随从,还跟着几个手持托盘的太监。 一进来齐潇见齐渃还是往日的装扮,冷冷的开口道:“朕就知道你这样,特地带了些衣服,这会就去换上吧。” 齐渃揉揉眉间,同裳儿接了赐品进屋更换衣物。 外衣是一件对襟襦裙,齐潇应是考虑到齐渃平时的喜好,选的是白色的下裙,上衣为短袖外衫,竹青色的料子上绣着双鸾纹锦,内衬则继续为白色,白色腰带束在腰间,配上金黄色的宫绦挂上一块玛瑙扣子,裳儿又替齐潇画了眉抹了腮红点上胭脂,再把长发盘起用孔雀琉璃金簪固顶。 齐潇在外厅喝干了第二杯茶,才看到齐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见到只觉眼前一亮,不由赞叹起来:“果然朕选的没错。” 站起来走到齐渃跟前来回打量了一番,伸手把发髻上的簪子拔下,黑色墨发一批而下回到了原本的模样,齐潇点着头说:“还是这样好看。” 齐渃看到齐潇眼眸里从未有过的柔和,像是藏了一泉清水,流光闪动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第十二章 乱 当齐潇与齐渃赶到太极宫时,其他客人都已到齐,齐渃坐的位置在楚屏之后,对面是来访的使节官员,坐在第一个的是瑟丹,之后几人都不认识。 大家叩拜后,为齐潇注上酒再依次给群臣们酌酒,齐潇举了杯,在场所有人举杯恭祝大昱千秋百代,吾皇万岁,宴会算是正式开场。齐潇击掌两下,从门外走了两队步伐轻盈的女子,个个舞衫歌扇浓妆艳丽,随着旁边乐师的丝竹弦管在中央翩翩起舞起来。 裳儿在旁服侍齐渃,知她酒量欠佳,空了的酒杯并不注满只是浅浅一杯。那边瑟丹为人豪爽已和周围的大臣们连连过酒,这中原的竹叶青度数不高无法和北旬烧酒相比,接连几杯毫不见瑟丹有何反应。 瑟丹见对面齐渃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看歌舞表演,就提高了几分嗓音说道:“听闻宜和公主才情横溢,不知可否献曲一番。” 齐渃听了连忙摇头,她虽然看过礼乐歌赋的书籍,却从未有人执导过,对音律方面可谓一窍不通。“瑟丹大人过奖了,本宫才疏学浅,也就不在此献丑了,现罚酒一杯还望大人见谅。” 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瑟丹也是性情中人,见齐渃如此爽气并不矫揉造作,哈哈大笑一声拿了自己酒杯昂头一饮,又自己倒满了酒对齐渃说道:“公主言重了,是属下未曾考虑周全,往后还望您多担待属下了,在此敬公主一杯。” 其余北旬特使见领队和齐渃敬酒,知道齐渃会是他们将来王妃,抓紧了机会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齐渃敬酒,齐渃盛情难却一连喝下三四杯,脸上就腾起红晕。 坐在远处的齐潇支着头,看到这些不禁皱起眉,开口说道:“之前听说汝国必昆王身体欠佳,最近可否有有所好转?” 听到女帝问话,特使一行人马上放了酒杯,转身正对齐潇,恭敬的回答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次二王子无法前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看到齐潇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瑟丹一改刚才轻松的表情,转而面色沉痛起来:“二王子继承王位乃民向所归,近日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四王子阿扎木却图谋不轨,甚至勾结蛮夷妄图里通外国招降纳叛!” “蛮夷?”一直没有发话的楚屏忽然问道:“蛮夷和北旬在卢群山脉边境上一直有所争议,难道你们四王子是打算割让番地,以求自己上位?” “正如枔王所言。二王子得知此消息之后,便一直忙于寻找证据,才无法前来,只可惜。”瑟丹苦闷的摇了摇头,“对方甚为隐藏。” “证据?”齐潇忽然冷笑起来,“只是些无用之物罢了,有兵有权,阿扎木也是深知这点才会去勾结蛮夷。” “但二王子身单力薄……” “枔王。”齐潇打断了瑟丹的话,目光投向楚屏,“朕记得你有二十万虎将现驻守寥城。” “正是。” “那到时派个五万精锐骑兵协助乌蒙,将领吗,就让沈连带队好了。”不等楚屏回答,齐潇又转头对瑟丹说道:“既然宜和公主嫁与你们二王子,朕自然会助他一臂之力,你们也别担心太多。” 其实这次外使个个都是乌蒙亲自挑选,来的目的就是想借助大昱的力量,没想到大昱却亲自提出和亲,瑟丹接到和亲圣旨便知齐潇定会站在二王子这边,才会故意说了之前的话,这会达到目的急忙磕头谢过。 只是短短几句交谈齐渃已是心中明了,大昱、北旬、蛮夷这三国一直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而现在大家却想要去打破这个平衡,那么势必其中一个将要迎来灭顶之灾,而她一直想要远离这些权力之争却成为那打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 平衡的一个关键。 宴会结束,楚屏略带醉意由下人扶上马车,车内一直跟随他多年的军师吴透看他面色微愠,问道:“今晚怎么了,我看枔王您面色不佳。” “陛下要将我五万精兵调去北旬疆域。”楚屏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有些凶狠,“并且要派沈连前去率兵。” 吴透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面露难色说道:“看来陛下在开始防备起您,不知枔王有何打算。” “哼,自从她懂事之后就开始处处忤逆我,最近羽翼丰满更是明目张胆起来,果然是那人的种。五万精兵就想困住我吗,朝野上下她倒是可以全部换血?”说到这里,楚屏忽的笑起来,让吴透一时摸不着头脑,“就让她闹吧,反正都十年了,再过一年,就一年,终于啊,让我等的好辛苦。” 说完这句,楚屏靠后闭了眼假寐,不再说什么,吴透在车里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心里却始终猜不透这位王爷所想,马车一路缓行驶向了枔王府。 第二日一早,楚屏就到养心殿书房内找到齐潇商讨出兵事宜,北旬使节瑟丹同在,大致讲了些国内现在情况,刚说了几句,齐潇忽然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办,让他们改日再来,又屏退了在场的人。 书房的门一关上,齐潇眯了眼静等了一会,确定闲杂人等已经远离之后,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幽幽开口说道:“好了,出来吧。” 一个黑色身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在书房中央,轻轻点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此人一身墨青,连双手都带着墨青色的手套,黑色腰带下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麒麟刀,这会毕恭毕敬的跪拜在齐潇面前。 齐潇仍旧眯着眼,开口问道:“签,是有情况发生?” “回禀陛下,宜和公主平日里在揽月宫多是看书练字,并无其他。”这是一个清朗的男性声音,列行公事的语气里透了对齐潇深深的敬畏,“只是最近出宫,她一直去一家书局。” 听到这个,齐潇不以为然的说道:“她自幼喜爱书籍,想必是去寻书的吧。” “臣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近段出宫着的却是男装,且一去便是一个时辰。” 这倒是引起了齐潇的警惕,挑挑眉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授课。”签回答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毛边纸呈到齐潇面前,“这是今晨臣潜入后在里面拿到的,请陛下过目。” 毛边纸上记得是家喻户晓的二十四孝故事中的其中一个,隽秀的小楷字体让齐潇一眼就认出这是出自齐渃之手,可以想象到那人伏在案前认真抄写的模样,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个微笑。 这淡淡一笑千姿百媚,跟随齐潇多年未曾见她如此,待想多瞧一会那笑容便似静夜昙花,恢复到平日里清肃的面容。“这倒有趣,随她去吧。”齐潇把毛边纸随手扔进旁边的暖炉中,与这皇妹相处短短一月有余,以为习惯她不按理出牌的性格,没想到却还藏了这手,“你继续暗中跟着她便是,无特殊情况,五日后再于我汇报。” 黑影一闪没了踪影,那张毛边纸在火炉里燃尽最后一个边角。 ☆、第十三章 巡 北旬特使在京城逗留了半个月,期间齐潇派人带他们品尝了中原特有的饕餮美食游览的京城的秀水明山,离行那日,齐潇亲自送他们致城门外,瑟丹再三谢别后,长鞭一挥卷起滚滚尘土一路向西,融入远方橙色夕阳之中。 半月前,茫茫一对人马,带来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香料马匹,今日离去之时,单单浊影暮影余晖,带回的是比那些俗物金贵千百倍的冀望。 坐上龙撵回宫,刚进朱雀门就见前方一个穿着淡灰色长襦的年轻人往里赶路。按说皇宫里本身男性就不多,还穿的如此寒碜,实在太过可疑。 走在前方的魏池羽见到这人,马上带人上前把对方一把围起,堵住了那人去路,对方慌忙捂了脸左顾右盼慌忙在找突破好溜之大吉。看他做贼心虚张皇失措的样子,更是认定自己的猜测。 此人定是想做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二话不说,拔了剑,白光一闪青锋银剑直取咽喉,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私闯皇宫可是死罪。” 对方果然不再乱动,只是脸仍侧着不对她,双手举起遮住面孔,轻声的说道:“姑娘,误会误会,有话好好说。” 听他声音很是青涩,再看那件长襦松松垮垮,应是个还未成年的愣头青,又看他不愿以脸示人,魏池羽想他定是羞愧不敢见人,没好气的伸手想把他挡在面前的手拉开,说道:“敢进来,倒是不敢露脸了。” 哪知还没碰到他的手,对方却一把反握住魏池羽的手腕,在那呢喃道:“使不得,使不得。” 虽说魏池羽从小刁蛮任性,但总归是个黄花大闺女,平日和男人们过招另当别论,这被陌生男子如此轻薄还是头一遭,一瞬间柳眉倒竖厉声道:“好个贼人,受我一剑!” 左手反转一拧,扣住对方手腕接骨出用力一捏,顿时一阵酸疼手上无力,魏池羽趁此机会扳回对方胳膊反架他身后,提了右脚在他后膝盖出重重一踢,单膝一软便跪伏在地上,举起剑便欲刺下去。 那青年人的脸此时终于露出,提剑的手迟疑了,那边齐潇也冷冷的命令道:“池羽,把剑放下。” 魏池羽连忙松开左手,收剑入鞘,退开几步拱手屈膝道:“臣罪该万死,不知宜和公主在此以下犯上,请公主赐罪。” 这位青年正是齐渃,这会揉着还发疼的右肩泪眼汪汪,这短短一个多月里已被两人以剑制喉,前一次对方虽为男性也没如此粗暴,这魏家大小姐为女儿家却下手极狠,刚才当真觉得胳膊要被折断了,回去定要让裳儿给自己抹上红花油。 看到齐潇信手站在远处,脸上一副高深莫的模样,定是早就猜到自己身份,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在龙辇上一脸看戏的模样,这会才装模作样的过来制止,只是脸上连必要的关心都省了,满满嗤笑之情。 动了动右肩,齐渃对还跪在那的魏池羽说道:“不碍事,还是我刚才失礼了,还望魏御侍见谅。” “不,是微臣的错……” 这边还没客套完,齐潇走过来一把拉起还蹲坐在地上的齐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戏谑的说道:“几日不见宜和公主,倒是品味改变不少。” 那身略显松大的长襦用一根祥云腰带系起,长襦为浅灰色底,深色祥云包边,原本批下的长发用一块淡色幅巾裹着,露出一张白皙粉嫩的鹅蛋脸,朱唇皓齿还真像一个刚刚束发的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 少年。 被那双眼睛打量的不自在,齐渃缩缩脖子向后退了一步回答道:“这身装扮比较自如罢了,在外方便办事而已。”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何事让公主如此劳神,近段时间朕正好有时间,不如下次同你一块出宫走访民间吧。” “这……”齐渃心里暗暗叫苦,又不能违逆了齐潇的意,只能干笑道:“陛下日夜操劳,我这等区区小事怎么可以麻烦陛下呢。” 早知道齐渃会出此一招,齐潇摆摆手说道:“公主此言差矣,走访民间是为了知民间疾苦,朕不想做一个闭门造车的昏君。”说到这,伸手替齐渃整了整歪斜的领口,“那么就一言为定了。” 话已至此,齐渃毫无退路,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心虚道:“陛下果然圣明贤德爱民如子,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齐潇睨了眼,毫不会吃齐渃这套,步步紧逼道:“那好,三日后末时三刻朱雀门外,公主可不要忘记了。” 坐回龙撵起驾回宫,留齐渃一人还在原地发愣,用手敲了敲有些胀痛的头,本来想好今日齐潇会送行使节出城,自己也就松懈下来自认为安全,没想到就这么不凑巧的被撞上了。一想三日之约就觉得一口气提不上。 三日一晃而过,本来抱着天气恶变取消外出或者大不韪的希望齐潇当天突感风寒或者身体抱恙取消了才好,没想到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那二月的太阳洒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舒逸,清风吹来带着春日里万物复苏的泥土气息,让人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好似可以排出一个冬日里的污浊沌气。 站在朱雀门外伸了个懒腰,齐渃浑身放松起来,不过没给她多久惬意的时间,一辆马车停在她的面前,窗帘掀开齐潇露了半张脸,颐指气使的撇了撇头示意她上马车。 车里就她和齐潇面对面的坐着,齐潇不语靠着闭目养神,齐渃只好低头绞着手指,不时的抬头偷瞄一眼。 今天齐渃和往常一样,穿了那件淡灰色的长襦,而齐潇也换上了普通女儿家穿的衣服,一件杏色襦裙外面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褙子,看惯平日里齐潇一贯深黑色的袍服,今天这艳丽的服饰衬得她比以往更加柔情媚态。 若不是知道她身份,还真会以为是那些书里所写,勾人心魂的妖精呢。 齐渃心里暗想,眼睛不由忘了收回,看得失神。 感觉到一个视线紧紧盯着自己,齐潇皱了眉睁开眼,正好对上了齐渃的视线,对方还来不及回神,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到嘴边的抱怨变成忍俊不禁,齐潇正了色问道:“公主这是去何处办事,也好告诉车夫。” 猛地回神,齐渃慌忙回道:“还是先办陛下的事情为重,我的事情,暂缓也没问题。” “朕有说过有事要办吗?这次出宫就是想随便看看,公主有事,朕陪着就好了。” 感觉一阵头疼,齐渃硬着头皮拉开门帘对驾着马车的车夫说道:“劳驾,前往万隆街。” 万隆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十里盛世车水马龙,远远看去就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车马在一出僻静的角落停下,两人下了马车,车夫恭敬而轻声的说道:“大小姐,二小姐,在下就在这里等你们,之后会有影卫暗中保护。” 想到之前自己出宫,都是随性乱走,现在有了女帝在旁俨然严峻起来,跟着认真的点点头,齐潇则不以为然,拉着齐渃的手就往万隆街走去。 两人作为姐妹,这十多年肢体接触屈指可数,至今最亲密的举动该是那两次危机之后的横抱,齐渃常年在揽月宫只有裳儿作陪,少与人接触,而齐潇冷冷清清更不像是会随便亲近的人。这会齐渃被一手抓着往前走,心里竟有些紧张和不自然,手心里开始滋滋冒汗。 还在犹豫怎么摆脱此时窘境,齐潇忽然停住了脚步,手仍旧握着不放,转过头说道:“既然在外面了,自然不可用原来的称谓。”齐渃脑子里还想着之前的问题,这会转不过,听闻齐潇这么说只是跟着点头,没有察觉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那么按理说,你也该叫我一声姐姐,对嘛?” 意识到对方的意图,见齐潇像是忍着笑高高挑起眉,努力张了嘴几次却是说不出那两字,又羞又气的涨红了脸,齐潇才意犹未尽的劝慰道:“算了算了,我也不逼你,但是总要有个称谓,你在外面是如何自称的?” 真不知这女帝何时开始以戏耍自己为乐,那么淡色瞳子里毫不掩饰的狡猾的光,配上那个魅惑人的浅笑,若是被那些见惯她金銮殿上那冷清模样的大臣看到,指不定要多么惊愕失色了。低头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双手,齐渃喃喃道:“齐去下部为文,渃去水部为若。” “文若?”齐潇听了挖苦道,“文若,文弱,还真是符合了你现在样子。” 当时并没多想,店家询问自己如何称呼时,急急忙忙说了此名,说完见对方表情诧然才知这名字的确奇怪的很,也不好改回去就随编说自己出身算了八字起了这命。 “也罢,名字不过是个代称,那么你打算如何称呼我呢?”齐潇倒把问题抛回给了齐渃。 那绝世的面容近在咫尺,齐渃看到她左鬓那一律青丝俏皮的在风中跳动,双唇微启,心是空空的,想不了太多问题:“潇儿。”那声音如银铃如泉水,明明第一次这么称呼,却极其的自然像是喊过了千百遍一般。 那淡色眸子闪着惊讶,然后蒙上一层柔光,“好,既然这样。……渃儿,我们走吧。” 若儿?渃儿? 多年未曾有人这般唤她,简简单单两个字竟可以被她说的如此动听,心里晕开了一圈融融的暖,传递到身体各个角落,右手作为回应的握紧,点头道:“嗯。” ☆、第十四章 课 走到万隆街较为热闹的地方,齐渃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多是看着齐潇,即使有人窥她一眼,也是带有探究的意味。谁让她一身朴素长襦,而身边齐潇则是上等绸缎做的大红褙子很是惹眼,又一副祸国殃民的样貌,连身为女儿家的齐渃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从小被群臣朝拜习惯傲睨群雄的齐潇丝毫不理会那些目光,甚至闲情雅致的在路边摊位上买了两个肉包子在那细嚼慢咽。 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想到刚才那包子铺的老板,两眼放光嘴一个劲傻笑把包子递给齐潇,真是想把他的眼睛抠出来,要是他胆敢嘴上图点便宜,齐渃定让暗中影卫割了他的舌头。 自己何时变得如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 此残暴? 揉了眉心看到芊芊玉手拿了那个还冒着烟的肉包子递到眼前,虽说肉包子美味,反而那露出半截的玉臂更为诱人可口。 想要狠狠扇自己一巴掌,难道着了男装连心都变得猥琐不堪了吗。 接过包子狠狠咬上一口,加快了脚上步伐,走得急差点被包子噎着,又怕被身边的取笑,憋红了脸把包子咽下。 走到一个巷子口,拐弯进去,原本主道上的青石路变为小石铺成,长久雨水侵蚀下高低不平,染了一层青绿色的苔藓。 经过了一家米店一家酒窖,又往里走了几十步,慢慢远离那喧嚣的环境周围变得安静起来,偶尔经过一户人家惊动了里面的家犬,发出一两声作为警告的嚎叫。 “到了。” 齐渃停在一栋两层高的楼前,白色的外墙早已黄迹斑斑,若不是在门头挂了“书”字悬帜,只当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家了。 齐潇抬头看到连块拍扁甚至招牌都没的店门,说道:“你倒厉害,竟找了这么偏僻的店家。” “迫于无奈,不过店家好的很。” 没来及理解迫于无奈的意思,齐渃已经先行跨入的门槛走进书局,小屋里比外面光线更为昏暗,又因四周堆满了书籍,给人一种寂寞无人的感觉。 一位年近半百的掌柜扶着额正打着算盘,计算着今日的收支亏盈,算珠劈啪作响。 听到有人进门的脚步声,掌柜马上换了生意的人笑容,待看到是齐渃时那笑容转了更为亲近,说道:“文公子你来了啊,本以为你昨天来的,还等了你一天呢。” 齐渃听了,歉意的说:“昨天家中有点急事,来不及过来,所以今天过来看看,也不知那些孩子还是否有空。” “有空有空。”掌柜连连点头,“娃娃们都等着你来呢,叫一声就都来了。” 说到这里,掌柜才瞧见站在门口的那红衣女子,这会婷婷而立在那,背着光,不像是上门的客人,看看她又看看齐渃,疑惑地问道:“文公子,这位是?” “哦,这位是……”齐渃停顿了下,不知该如何解释下去。 “他的家姐。”齐潇缓缓走来,神色自若:“我家若儿平日里多受你们照顾了。” “哪里哪里。”掌柜慌忙摆手,他见这女子一身红衣气质不凡,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而齐渃白白净净颇为俊秀却很是清贫的样子,这一对姐弟着实让人奇怪,心里摩揣面上依旧笑脸迎人,“其实还该是我这老头谢谢文公子的,不知今日文姑娘来此何事?” “正好上街采购点东西,看时间还早,便陪着一块来了。” “好好。”掌柜转头对里屋喊道:“翠莲,过来下。” 不一会功夫一个少女从内堂掀了门帘出来,见到齐渃眼睛亮了一下,再见一旁齐潇时却是蹙眉暗了神,这一亮一暗只是一弹指的功夫,倒是全落入了齐潇的眼里。 从柜子里掏了个盒子出来,传给翠莲,说道:“去,给文公子和文姑娘泡壶茶。然后把孩子们叫来” 听到两人同姓,暗下的眼神又噌的亮了起来,应了一声,踩着轻碎的步子往里屋泡茶去。 掌柜拱了拱手,对齐潇说道:“小女翠莲,让二位见笑了,两位在此稍等片刻。” 店堂本身不大,又塞满了书籍,对着街道的柜面上顺带的卖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齐渃侧了身小心翼翼避开堆放在各个角落的书籍,在书柜上翻阅自己想要的书,齐潇对此没有多大兴趣,随手拿了一本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潘掌柜,那本下册还没有来吗?”把手里的书本重新塞回架子上,齐渃问道。 从账目里抬了头,掌柜想了下,笑着说:“你说的是《镜水缘》吧,好多人问过了,还没呢,这书吃香的很,我这样的小书坊抢不过那些大字号啊。” 理解的点点头,齐渃失望的说道:“这样的话,那也只能继续等了。” 这时门帘拉开,翠莲对着外面的两位说道:“文公子,文姑娘,屋子整理好了茶水也备着了,进来吧。” 两人放了手中的书走到翠莲那,才见到她脚边站了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男一女昂了头看到齐渃,立马咧了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说道:“先生,您来了啊,我们昨天等了好久的。”说完两人跑到齐渃身边扒着她腿,把几张习字帖高高举起,“先生您看,这是我们写的。” 习字帖上歪歪扭扭写了“乙人上卜”等字样,齐渃接过拿在手里看了会说道:“嗯,写的不错,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小五在茅坑拉屎呢。”男童嘿嘿笑出声,“听到先生来了,他急着要提裤子过来呢。” “大妞、石子已经去叫其他人了。”女孩拉起齐渃的手,把她往里屋拖着,“他们一会就到。” 走到里面是个不大的四方小院,中间一口水井旁边稀稀拉拉的种了几棵樟木树,进到西侧最里一间屋子,里面堆放了一些杂物工具和老旧的家居摆设,在屋子最前方有一块墨色大石,正对的一面平整光滑,反面则是掺次不齐。 两个孩童个子搬来了椅子坐在屋里,翠莲端了茶壶茶杯款款走来,放在桌子上,分别倒了两杯茶,齐潇一路没有说话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桌子处于屋子的最角落,离那块墨石最远的距离,齐渃在那块墨石前拿出一支笔一个水罐摆放在一旁茶几上,又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拿了几张毛边纸,大小形状和上次齐潇看到的一样。 过了会,又来了两个孩童,分别提着自家的板凳,齐潇只是看着,抬手喝了一口茶水,眉头一拧,用不大的声音唤了声:“渃儿。” “诶?”还不习惯被她那么唤着,齐渃耳廓竟有些发烫,幸好隔得远不会被瞧见,“怎么了?” “可有话梅?” 那人问的自然,那拧眉的表情像是吃了苦药寻糖吃的孩子,让齐渃噗嗤笑了起来:“身边没有带着,换杯白水如何?” 摆手表示无妨,齐潇继续慢慢喝着茶水。 陆陆续续房里已经来了八个人,最小的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岁,无一例外自己带了板凳,又把自己写的字帖交给齐渃过目。清点人数差不多,齐渃拿起事先写好的毛边纸在每个孩子手里放了一张,见齐潇也伸手出来,就同样给了一张。 翠莲没有离开也没有要纸,就站在齐潇旁边听着齐渃授课。 这次写的是孟母三迁的故事,看前面齐渃一面读一面摇头晃脑的模样,倒是有点国子监那些夫子的样子。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7 读了几遍便开始教字,用毛笔沾了水直接写在墨石上,划出一道更为深色的印记,虽然不比纸张吸水容易挂落水渍,但是当写完整面,最先书写的地方的水渍吸收吹干又可反复书写,更加方便节省。 因为只有凳子没有书桌,孩子们也没有笔纸,一个个认真的看齐渃一笔一划,然后用小手在纸上仿照着写。 觉得有些无聊,齐潇起身走到了外面,看了看园中景色就走到店堂那,这会掌柜刚做了笔生意,结了钱眉开眼笑的在账目上记录,见齐潇出来,连忙招呼道:“文姑娘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是,只是想过来看看有什么书籍,也好买回去看看。” 看到掌柜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齐潇正想自己刚才那话有何不妥,对方转了话题,踧踖地问道:“冒昧一问,不知文公子是否娶妻?”见齐潇不做声也没什么反应,掌柜补充道:“之前问过他,只是含糊其辞,我也知这问唐突了。” 是因为本身就为女子,不可能娶妻,但又存在婚约,所以无法回答吧,齐潇心里暗想,礼节地说道:“哪里,家弟并无娶妻,不知潘掌柜此问为何。” 那掌柜面上一喜,敛了神继续说道:“我与他一见如故,甚是喜欢,随便问问,也不知道你家兄弟姐妹多少?” 这人目的齐潇已经明白,是想把齐渃招了女婿,把自家女儿许配给她,竟有些想笑,忍了笑,面上依旧平静:“就我和他二人。” 那喜又转为愁,这家人倒是挺像,喜怒于色变脸跟个翻书似得:“原来是独子啊,你们令堂令尊倒是好福气呢。” “家父家母在我们年幼时就已过世,现我与家弟相依为命。”这话齐潇并没作假。 一听到这些,愁云又烟消云散,换上了喜,马上觉得不妥,露出悲痛的神情说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啊,俗话说,长姐如母……” 话说到一半齐渃掀了门帘走出来,后面跟着翠莲,“原来你在这,院子里寻了你半天。”齐渃看到那两人相对而立问道,“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就随便聊聊。”掌柜马上回答,面色却不放松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齐潇笑着望向齐渃,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斜的领口,满满的温情。 齐渃满腹狐疑,又抵不住齐潇今日连连温情,什么问题也都忘了问,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子,一身粗布短打,满脸被炭烟的熏黑,一进屋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爹,我回来了。” ☆、第十五话游 掌柜见到男子,沉了脸厉声道:“你这混小子这么晚才回来,又去铁拐脚那了吧,真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药,好好店子不要,偏去打什么铁。” 那人听了并不生气,抓了抓头说道:“爹,你就别再说了,这不是家人有客人吗。”这时齐潇背对那人,而齐渃正对正门,见到齐渃,男子朗声笑着说:“还以为谁呢,是文兄啊。” 男子热情的走到齐渃前面,伸了手就想勾肩搭背一下,那手还未触及她的肩膀,齐渃一闪身躲到了齐潇身后。惊魂未定的说道:“潘兄,好久不见,今日又来打扰各位了。” “诶,好说好说。”男子爽朗的摆手表示没事,眼睛一转看到立在旁边的齐潇,刚才一直背对自己并没有多加注意,这会看到那张冷冷的面孔又娇媚无比,摆到一半的手停在空中眼睛看的发直。 “咳。”掌柜轻咳了一声,走上前说道,“犬子文轩,有所冒犯还望见谅。” 潘文轩,这名字起的倒是文质的很,可见潘掌柜寄予的厚望,但与本人相去甚远,短打加上略有强壮的体型都与这个名字不相符,这会潘文轩终于回了神,拘谨的把刚才还摆动的手在裤腿上蹭了蹭,问道:“这位姑娘是?” “文公子的姐姐。”掌柜回答了一句,马上瞪了眼,“还愣着干嘛,这幅样子成何体统,赶快进屋洗脸去。” 一面点头眼睛还是不由多看了几眼齐潇,或许是齐潇表情太过冷漠不温不怒,潘文轩没敢太多造次,最后依依不舍的转身进了里屋。 齐潇转头看到还躲在自己身后的齐渃,问道:“课上好了?” “没呢,让孩子们歇会。”计算了时间差不多,该回去讲解剩下的内容,齐渃走到门帘那,想起刚才潘文轩的样子又觉得不妥,道:“潇儿不一起去听课吗?” 却被齐潇拒绝了,这课实在提不起劲又让人昏昏欲睡,虽说只是齐渃小打小闹的临时授课,但在课堂里瞌睡实在有辱孔贤圣人。 见她回绝齐渃自然不能强架着她去听课,转念想到等会齐潇一人在这潘文轩必定会过来,心里不是滋味,想了想改口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好。” 回到课堂,给孩子们布置了回家的任务,又迅速整理了摊在桌子上的笔墨,一路小跑的赶到店堂外。 潘文轩已经洗了脸,很是精神的在那同齐潇搭话,齐潇坐在招待客人的椅子上捧了本书头也不抬的随便应付着,柜台后潘掌柜捋着胡须一脸生意人心中盘算的表情。 整了整挎在肩上的布袋,齐渃走上前挡在潘文轩面前,切断了他看向齐潇的视野,拱手礼貌的说道:“潘掌柜,潘兄,在下先行告辞了,如无意外,三日后我会再来。” 说完,也不和他们过多寒暄,拉了齐潇的手走出书坊,不管后方传来依依惜别的目光与道别。 走出店外,两人回到万隆街已快酉时,现在已经二月下旬,白昼渐长外面还是没暗下,路两边摊贩都想做了最后一笔生意回家吃饭,在那卖力吆喝着。 两人一边往停马车的方向走一边随意看看摊位的小东西,看齐渃一脸新奇看着摊位上小东西的样子,齐潇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喜欢什么,买下来就好了。” 言下之意当然是由她女帝掏钱,别说这摊位上的物品,这整条街上的东西,也只需齐潇动动嘴皮子就买的回来。齐渃看了摊位上的事物,抬头看到街边一家衣店,试探性的问道:“买件衣裳,可否?” 有些诧异的看着齐渃,一直觉得她不会是对服饰感兴趣的人,还以为她会选点纸墨之类的东西,不过既然说了当然不会食言,点头道:“别说一件,十件都没问题。” 进了衣店,脖子里挂着皮尺的老板热情的迎上来,看到这一男一女,精明的眼睛一转立即对齐潇点头哈腰的说道:“小姐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齐潇粗略的看了店内布局,柜面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面料,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8 一面墙上就在柜面的后方挂了上乘的锦缎料子,另一面挂了款式不一的成衣,从地段与布置看这家店应该较为上档次,店内衣客的服饰也说明了这点,可再华贵的布料再精美的服侍也比不上齐潇之前赐给齐渃任何一件,难道这人是想买件男装不成。 “渃儿,你去挑吧。”齐潇对身边齐渃说道。 那之前还满脸笑容热情洋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好歹老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数十载,自认为看人很准,这一男一女一进来时,他就注意到男子衣着朴素,而身边女子服饰精美举手投足都是一派富贵,当了少年只是女子随从,没想生意却是这个少年。 尴尬笑了下,老板搓了手走到齐渃那边,笑着说:“公子,不知想要什么模样的衣服。”一边说,一边把挂在脖子上的皮尺拿下,想给齐渃量个尺寸。 “不是不是。”齐渃止住了老板的举动:“不是我穿的衣服,想买件姑娘的衣服。” 老板更加疑惑,撇了眼齐潇的表情,问:“这位公子不知想要什么款什么尺寸呢。” 齐渃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说道:“比我略矮一些,体型和我差不多,可能比我再瘦小一些。” 听齐渃那么讲,老板露出为难之色,量体裁衣为基本,只是一个大概着实难办,但看到齐潇是个有钱主,又不想放跑这笔生意,便提议道:“不如这样公子,你选个款式,我们帮你做个尺寸,万一不合身了,您再过来修正一下,如何?” “嗯,好。”齐渃点头答应。 选了料子选了款式,原本应该五天后才可来取,看齐渃觉得时间太长,齐潇也不多说,付了双倍的裁剪费让他们加快三内天完成,结账时也不还价付了全款拿了条子,让老板在那眉开眼笑。 出了店子外面天已昏暗,齐潇睨了眼旁边的齐渃,说了句:“你倒是主仆情深,挺会见花献佛。” 感觉出齐潇有一丝不满,齐渃抬头看了她常年冷漠的表情,正欲说什么,齐潇看到对街的万隆楼说道:“回去也晚了,不如吃个饭再走吧。” 万隆楼乃是有名的百年老店,一开始万隆街还只是一条小石子路的时候,万阿三在这开了一间饭铺,当时只有五张桌椅一个锅炉,经过百年发展老板已是万阿三的玄孙万进宝,那之前的五桌一炉的小饭铺,现在发展成朱楼碧瓦珠窗网户的三层高楼。那门前这条无名的石子路,也因为万隆楼的兴起变得热闹起来,取名万隆街。 这万隆楼一共三层,一层为大厅,三十个方桌摆在大堂内,相互没有隔断,大多是普通百姓吃饭饮酒,二楼为雅座,布置优雅多了隔断,多为招待朋友宴请,而三楼则是包间,有大有小一共六间,房间里布置华丽菜肴也和下面两层提供的有所不同,通常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到三楼享用。 两人一进去店小二弯腰哈背的走上前,看了一眼两人客气的说道:“客官里面请,我看两位面生,想必第一次来吧,咱家万隆楼……” 小二那边滔滔不绝的说,齐潇目不斜视的走上楼梯,进了二楼齐渃第一次来这地方,只能跟在后面不做声。 “额,姑娘好眼光,咱万隆楼二楼啊,不说布局优雅,这菜点啊也和一楼的……诶?”本想把两人引到二楼雅座,没想到齐潇自顾自走到三楼,这三楼消费更是比二楼高上许多,但齐潇一身华服又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店小二怕是什么藏龙卧虎之人,不敢冒次咽了咽口水,说道:“姑娘真巧,这三楼正好还剩最后一件包间,您不知,平日里啊这包间都是要提前三日预定……” 这一路走到三楼,小二那张嘴便没停下来过,左一声姑娘右一声姑娘全不把齐渃放在眼里,三楼包间六间分别以六大花卉命名,齐潇她们进的为兰花厅,偌大的房间里一个红漆雕花八人座,四周放了兰花,进门还做了个拱桥流水,店家在布置上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 一入座,齐潇自然坐与主座,齐渃坐与次座,小二是个明白人,一边给两人倒了茶,一边报上菜名让齐潇点菜,齐潇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有什么拿手菜,上来就好。” “我们就两人,吃不了那么多。” 一直沉默的齐渃终于发话,小二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年,哪还听他的,甩了一下毛巾说了句:“客观您稍等。”一溜烟的跑出门外,就听到走廊里的吆喝声:“三楼兰花厅,拿手菜各上一份!” 店小二一走,房间里又安静下来,齐渃至今没有习惯和齐潇独处,喝了口茶缓缓气氛。见齐潇走了一天,挽起的长发有几根俏皮的散落下来,她随意拨开额前一缕长发动作竟有些娇媚,握了个茶杯更不知说什么,就盼着小二快些上菜来。 ☆、第十六章 斗 喝了几口茶,菜始终没有上来,齐渃有些憋不住这气氛,起身自言自语道:“这菜怎么还没上,不如我去催一下。”说罢装模作样的走到门口往外瞧。 齐潇看到她这样,放下茶问道:“你是很饿吗,那么急作甚?” “没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齐渃坐回原位拿着茶杯发呆。 屋子里极为安静,这安静弄的人心慌,齐渃绞尽了脑汁想要寻个话题,却不知说点什么,她总觉得她与齐潇之间隔了一堵墙,那堵墙无色无形让人看得清她模样,却近不了她半步。 “那个书坊的掌柜,似是想招你做上门女婿。”冷不丁齐潇忽然开口。 很高兴终于有个话题可以打发这让人抓狂的时间,但这个话题不免让齐渃皱了眉,问道:“上门女婿?这话从何说起?” 齐潇不屑的瞟了眼齐渃,冷冷说道:“从何说起?若不是当时你来的及时,那老头指不定已向我提亲,让我把你倒插门过去了。” 听到这些话,齐渃当然不信,想当时潘文轩一脸看痴的表情和掌柜那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是被抢走了什么东西,浑身不舒服,一改平日里温和的语气,没好气的回击道:“我看掌柜明明是想把您许配给他家儿子吧,潘文轩看您的时候眼睛都快看直了,我还以为他只对打铁有兴趣呢。”说完还不解气又哼了一声。 “哦?”齐潇挑了眉反击,“他看我我还没治他罪,你倒生气起来了,难道是吃醋了不成?” 一口茶呛在喉咙口差点喷出,猛咳几声齐渃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吃醋?谁吃你醋了,我只觉他那是以下犯上。” 这话说的已经没有往日的风度,连最该有的敬语都丢在脑后,齐潇并不生气,喝了茶反而带有无辜的语气说:“谁说你吃我醋了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9 ?我在说那潘文轩,你们潘兄来文兄去的,我看你像是想要和他来一出梁祝吧。” 被击的无话可说,齐渃就觉一阵胸闷,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恼齐潇戏耍自己,恼自己太过激动,更恼自己自作多情,齐潇表情闲情淡雅地不作何反应,更是让齐渃想要打了地洞转下去,还好小二及时端了菜上来,替齐渃缓了气氛。 满满一桌菜,八菜一汤,别说两人,再来两人也吃不掉那么多,齐潇对小二招呼一声让他热两壶好酒上来,便举筷吃了起来。 齐渃头一回和齐潇一桌上吃饭有点放不开,又经过刚才那一闹,这会再好的菜肴入口也只是味同嚼蜡。 吃了几口菜,齐潇说道:“那掌柜是想让潘文轩继承家业,不过他儿子应该心不在那,他看你为人老实又喜欢读书,就想着招你入赘也好接他班吧。” 齐潇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看她这会耐了性子给齐渃解释,定是知道齐渃在为刚才的事气恼,想要宽慰她一下。女帝既已如此,齐渃怎好继续耍脾气,闷闷点了点头说道:“潘掌柜为人不错,现在我瞒他身份,只望日后知道不要怪我。” “我都没问你,你为何要这身打扮呢。”听到齐渃这么说,齐潇想起刚到书坊门前,齐渃随口说的那句‘迫不得已’。 “这个,要……” 没等齐渃开口解释,房门被推开,以为是小二上来热好的酒,却发现几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从装扮看都不是寻常家,一个年纪在二十多的男人先行走了进来,拿了把折扇轻轻在胸前扇动。 店小二从门外几个人里挤了进来,还拿着两壶酒,挤了笑对那位男子说道:“曹公子,您看,小的没骗您吧,今个真是都满了,不如等一会?只要一有空位马上给您安排。” 那个被称曹公子的男人收了扇子,用扇骨打了一下小二的前额,恨恨道:“稍等?本公子好不容易请来了柳嫣唱曲儿助兴,这间不是就两人吗?让他们下去就是了!” 这让小二左右为难,一边不是善茬一边是不知何等来头,男人抬脚踢了一脚小二的腿部,小二向前跌了几步只能畏畏缩缩走到齐潇跟前,一脸讨好的说道:“这位小姐,不如你们去下面雅座如何,这个……您看……” “告诉他们,这顿本公子包了,让他们下去。”男人晃了手中的扇子,大声喊道。 “我若说不行呢?”齐潇不紧不慢地伸手把小二手里的酒壶拿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来后到,这种娃娃都知的道理,难道你家父母未教过你?” 这话激怒了那群人,一个个走了进来黑压压的站在桌前,表情趾高气傲横眉怒目,齐潇喝完一杯酒毫无畏惧的站起,对着那些人冷笑道:“怎么?是想以多欺少?” 旁边齐渃看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但知道暗中影卫保护又有些底气,站在那里并不去阻止齐潇的言语,只是客气的补充道:“各位兄才,还请稍后吧。” 那位曹姓公子被齐潇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会看清齐潇的面容嘴角勾了笑,猥琐的笑起来:“哟,没想到这小娘子长得挺俊,就是嘴挺毒。”伸了折扇想去挑齐潇的下巴。 啪的一声,一个空了的茶杯砸到曹公子手腕,杯子碎了几瓣,碎片割破了对方的手背划了几道血印,曹姓公子扭头看到齐渃,这会扔出茶杯的手指着他,双眼冒火道:“放肆!竟敢对……潇儿如此无礼!” 一进门就看到这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少年,曹姓公子自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会竟然伤了他的手,怒吼一声身后两个男人一拥而上朝齐渃冲了过去。 这些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又仗着有钱有势不怕闹事生非,冲到齐渃面前举了拳头就朝她脸上砸去,齐潇运气踢了脚边的椅凳砸倒那两人后背,又用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个手势,对曹姓公子说道:“你们这样恣意闹事,可还有王法?” “小娘子倒是身手不错,本公子就喜欢驯服这样泼辣的主。”曹姓公子毫不在意齐潇的质问,反而更为气焰嚣张,“王法?也不问问本公子是谁,不如跟了我,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哦?”齐潇眼里闪了一丝冷光眯起眼睛问道,“不知公子是谁,倒是让我听听。” 被这么一问,曹姓公子挺胸仰头的说道:“我乃曹家二公子曹炎奎,我爹为正二品刑部侍郎,小娘子可是心动了?” 那目光更加冰冷,嘴角却是勾了个笑,“刑部侍郎?无凭无据,信口雌黄。” 被踢倒的两人此刻爬了起来,走回曹炎奎旁愤愤地说:“曹兄和她废话那么多干嘛,刚才竟然趁人不备暗箭伤人,我们让她好好瞧瞧颜色。” 两人说毕,朝齐潇两侧一左一右攻去,经过刚才那一脚,两人都感觉出齐潇底子不差,但是想到自己人多势众又是男性,怎么咽得下那口气,就想把齐潇当众羞辱一番。 但他们不知齐潇自幼习武,学的是正统拳法刀剑,对付他们这些三脚猫功夫绰绰有余,过了十多招两人捞不到半点好处,曹炎奎看己方处于弱势也拿了折扇上前助阵,一时间齐潇一人对三人,齐渃在一旁帮不上忙心里着急得很,也不见影卫有丝毫动静,暗暗叫急。 兰花厅里的东西被乱斗中的四人打翻,小二见势不妙早一溜烟不知去向,其余几人想插手,又因空间狭窄展不开手纷纷退到一边,三人中为曹炎奎身手最好,但是出于想把齐潇收归的目的,出手并不凶狠,齐潇却是招招致命,曹炎奎有些招架不住,熬足了劲攻了过去。 挡开一人攻来的右拳,齐潇一个侧身躲过另一个的侧踢,这时曹炎奎看齐潇身形未定,用折扇刺了过去,齐潇转身用右手挡开折扇,扇骨滑过齐潇脸颊刺了个空,挑起丝丝墨发,趁此手掌一推击到曹炎奎下腋软肋,又起脚踢翻右侧的那名男子,双手挡在胸前接下剩下那人的肘击,顺势向后跳开一步,与三人拉开了安全距离。 那群人没料到齐潇身手如此之好,也都站在那不敢轻举妄动,个个表情严峻,曹炎奎手紧紧握着折扇,刚才被打倒的腋下部分此时酸胀的疼,而齐潇一脸轻松气息平稳,完全不像交过手的人。 “哎呀,曹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体态肥胖的男人跑了进来,走到曹炎奎前不安的搓着手,“这是哪位不长眼的人,惹了您老人家。” 齐渃这会急急忙忙走到齐潇身边,才看到齐潇左脸颊竟被划了一道血痕,应该是刚才被扇骨刮得,滋出了隐隐血迹。 “哈哈哈。”曹炎奎反而笑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0 了起来,“真是个泼辣的娘们,今天不把你收了带回去,本公子不姓曹!” 男人赶忙走到齐潇面前,讨好的笑着说:“小姐,我们也是小本经营,这你们打闹的厉害,曹公子他为人慷慨,他定是不会亏待您的。有什么过节,和曹公子道个歉也就好了。” “道歉不必。”曹炎奎色眯眯的上下看了齐潇,“今晚和我回去,也让你相信我说的话如何?” 本来以为齐潇定会拒绝,没料到她只是眯了下眼,淡淡的应了下来,齐渃不可置信的拉了她,却见齐潇宽慰的对自己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担心,便随着曹炎奎下了楼。 剩下的人做了人墙挡在齐渃面前不让她上前,她大喊着“潇儿”,齐潇却没像之前那样转头回应,只像是没听到任何,隐入楼梯拐角之处。 之后过了多久,齐渃下楼早已不见齐潇与那曹炎奎的踪影,只能一路跑到马车那,还没等她说明状况,车夫只是让他上了马上,策马奔驰来到曹府门前。 曹府朱红大门紧闭,两旁灯笼的红光照射在牌匾上,把曹府二字映的格外妖娆怪异,齐渃跌跌撞撞跑到门前,用力用门环敲打着大门把她虎口震得生疼。 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渐宽的门隙展露出一个挺直的身影。 让齐渃熟悉的身影,在朝拜圣典上,在梅花岭上,在许许多多次偶然一瞥时,自己何时可以一眼辨认出她,目光何时开始不经意间搜寻着她的身影。 而后,她看到远处一排跪着的人。 浑身刺骨的冷,与那日在梅花岭上如出一辙,从心底的寒冷仿佛要冰冻住的浑身的血液,此刻,齐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情。 眼前的女人,那个睥睨一切的女人,她的美她的媚,带着噬人心魂的毒,她是帝王,冷血,睿智,毒辣。 ☆、第十七章 深夜寂静,一轮下弦月挂于墨色的天空,点点星光像是嵌在墨色绸缎上的珠宝,一辆马车借着上方那幽冷的明月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缓缓行驶。 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吐着鼻息,在寒冷夜风中呼出阵阵白雾,车夫平稳的驾着马车,生怕打搅了在车内的人。 车内,齐潇斜躺在兔毛靠枕上闭目养神,左脸颊的血迹依旧挂在那里,齐渃从怀里掏了块手巾走上前轻轻擦拭,对方身体忽的一震,然后放松开,闭着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让齐渃想起轻抚墨爪时它的样子。 此刻她静谧的像只大猫,谁会想到她的城府毒辣。齐渃现在才明白,为何她当时会对他们连连挑衅,明明情况危急影卫却不见踪影,甚至为此故意伤到自己,看着那道血痕,至今心有余悸。 “刚在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齐潇支起了身子,声音里带了一丝疲倦,“为何要如此打扮出宫。” 齐渃把手巾收回怀里,帮齐潇把靠枕摆放到舒适的位置,回答道:“书坊多为男性,我一个单身女子太过扎眼,便买了这身装扮,不想惹人耳目,自添麻烦。” 理解的点点头,齐潇又问道:“那么又为何去那家书坊,授课又是怎么回事。”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让齐渃坐在旁边。 坐到她身边,对方挪了挪,把身子惬意的靠在齐渃的肩膀上,齐渃不敢乱动,深呼了口道:“因为没钱。”明显感觉身侧的人转了头,齐渃难为情的抓抓头继续说道,“没想到书会是那么贵,平日里的钱本身不多,就想着去找些二手书籍也好,便寻到了那里,那店家人很好,听我来意,就说,若我愿意给附近的孩子授课,便可每次借一本书回去。” “难怪。”齐潇接了话,“我说想买几本书回去,他会那样奇怪的表情。” 看不见齐潇表情,也不知她此刻是何态度,只是话语柔软得很,不像是在不开心,齐渃接着说:“一开始就两三个孩子,我随意说了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渐渐周围的孩子多起来,掌柜就腾了间屋子给我们,我便开始备点东西,写些字帖过去。” “和朕说一声便是,难道朕会连买几本书的钱都舍不得给吗?” 终于听到齐潇话中的不悦,齐渃连忙笑着否定道:“当然不是,我也是乐在其中,那些孩子都爱读书,虽他们不需考取功名利禄,但知书中道理对为人处世是极大帮助的,若是天下之人都懂理明事,那很多纷争也会少上很多,外加有些孩子天资聪敏却家境贫寒,少了机会……” 不听到身边人有反应,齐渃转了头才见齐潇靠着她睡了过去,尽量不惊动她,从旁边拿了块毯子披在她肩头,齐渃歪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听到车厢外马蹄踏着路面发出有节奏的踩踏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 感受到那人平稳的呼吸起伏,带着那淡淡体香,沁入心脾在心中泛起朵朵涟漪,齐渃分不清心中的莫名悸动,有些空落落又有些抽紧,无法抓住也无法理解,只能是靠着那人同样慢慢进入梦乡。 不出两日,京城里街头巷尾酒肆茶铺无一不在讨论一件事情。 ——刑部侍郎曹关在家中悬梁自尽。 说起曹关,大家更为熟悉的却是他的儿子曹炎奎,只是前几日还见他在京城耀武扬威的,怎么一转眼就当家自尽,剩余家眷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再回京城。 有的人说,曹关他妄图谋反,勾结暗党,有人说,曹关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以下犯上,反正那曹炎奎在京城到处惹是生非,大多数人早就心怀不满,现在真是叫人大快人心,只是为何曹关自尽家眷发配,按理说那些罪状都该是满门抄斩了。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当今圣上果真仁心宅厚,隆恩浩荡。 而这些对齐渃来说,离得那么遥远却又是那么近,当她三日之后来到万隆街,拿了制作好的衣裳,听到衣客与老板的闲聊,她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旁听者,而不是那亲身经历的人。 那个被人津津乐道的女帝,真是那位对她所认识的女帝吗?有人说女帝阴险毒辣,手腕高明,但齐渃却知那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那蹙眉间的一瞥一笑。 当她带着这许许多多小心思来到书坊时,竟没注意到潘掌柜欲言又止的模样。 今天潘文轩又去铁拐脚那边打铁,翠莲端了茶水和以前一样,站在屋子的最后面静静听着齐渃授课。 等时间差不多齐渃布置了作业正要和他们道别离开时,潘掌柜叫住了她,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把翠莲支开了。 想到之前齐潇对自己说过潘掌柜有意收自己为婿,暗叫不好,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问何事,潘掌柜走到店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1 门口把门半掩,凑到了齐渃面前轻声问道:“文公子,是有心上人的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齐渃着实愣了下,也就老实的回答了问题,听到齐渃否认潘掌柜满脸不信的摇头,叹了口气说:“不瞒公子,本来老朽想把小女许配给你,只可惜小女福分浅,你已有心上之人,我怎好强人所难呢。” 听出掌柜已放弃给她说媒松了口气,听到下半句不免满腹狐疑,问道:“潘掌柜,何出心上人之说,在下可是无所隐瞒的啊。” “哎!”潘掌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文公子你虽家境贫寒却心高仕远,将来必成大器,好男儿志在四方,即便现在地位悬殊判若云泥,待有天高中榜首必能把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的。” 这些话更加让人疑惑不解,潘掌柜见齐渃不说话觉得是不好意思,也就不说暗话直接挑明,“老朽虽年老眼花,心却不花,那位文姑娘并非你的令姐吧。”对齐渃惊讶的表情很满意,掌柜当自己猜中了,捋了胡子说道,“当时你们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明显是不同家境的两人,只是看你和她亲昵得很,我也没多想,直到……” “直到?” “真是!”掌柜忽然没好气的瞪了眼齐渃,不满的说道,“你们两眉目传情拉拉扯扯的,只要不眼瞎谁看不出来,既然要隐瞒也该矜持一些才对,不过嘛,年轻人……” 掌柜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台后么,从里面掏了个小包出来,然后左顾右盼看到四周确实没人,对齐渃招招手让她凑过来,然后把那包裹小心翼翼放到齐渃手里。 “我看你啥也不懂,女人心啊,犹如海底针,你一直过来授课,我也没给过什么,这个是我一直藏着的,都没给外人看过。”说着用手解开小包,警惕的看着四周动静,然后满脸自豪的对齐渃笑着说,“这可是上等汴绣,别人我还不肯给呢,我看你啊就是木头瓜子,读书不错,那方面……哼哼。” 包裹里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刺绣物品,听掌柜那么说,齐渃好奇的从里面捡了一块摊在掌心,面料是上好的丝绸,滑滑腻腻上面绣了些人物花鸟,待仔细一看齐渃猛地涨红了脸。 这一块块丝绢上分明绣的是男欢女爱场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像是摸了一块热铁,齐渃嗖的扔下帕子使劲的摇手,眼睛也闭得死紧,“多谢掌柜,但是这东西,我收不得,收不得。” 掌柜沉了脸,厉声说道:“大老爷们的,怎么像个姑娘家害羞。”手快速的把包裹重新扎起来,一把塞进齐渃怀里不容她拒绝,“这些书上可不会教,我看你愣头愣脑的,你那相好看着就不是好对付的主,怕你吃亏,总之好好看着去。” 说完就把齐渃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关照齐渃好好收起来,多多学习,别让其他人看到,包裹几次还给掌柜又被强硬的塞回来,到了店门外齐渃捧着这烫手山芋三步一回头,掌柜吹胡子瞪眼摆动袖子让他赶快走。 涨红脸低下头,生怕回去路上遇到什么人,好不容易躲躲藏藏回到揽月宫,还没等齐渃进屋内,就撞到出来收衣服的裳儿,裳儿见她脸色慌张以为是遇到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齐渃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冲进了内屋。 进了屋里,顺手把门反锁住,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想起忘了把制好的衣服交给裳儿,旁边略小的包裹里是那些春宫图,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个可以藏起来的地方,屋里每天都会打扫,任何角落都不是安全的地方。 看到椅子上的坐垫齐渃灵机一动,把坐垫拆开将那些丝巾塞到垫子里,端详了一阵看不出什么端倪,放心的放回原位,稳了下心情,拿着衣服走出屋子。 裳儿在外厅心里直打鼓,她很少见到齐渃这幅摸样,即使之前赐婚当天回来也只是低沉了一阵,哪有如此慌乱阵脚的,好不容易等到齐渃从里屋出来,裳儿赶忙迎上去。 这时候齐渃已经恢复一贯的神情,看到裳儿甚是担忧的模样,就随便找了些理由塘塞过去,又拿了手里的衣物给裳儿。 打开袋子裳儿看到是件崭新棉衣,脸上洋溢出惊喜,把衣服在身上比了又比欢心喜地的还原地转了几圈,见裳儿喜欢齐渃当然开心,也不隐瞒的告诉裳儿这衣服还是齐潇付的钱。 脸色马上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裳儿阴了脸把手里衣服一把塞给齐渃,“哼,那个女帝的东西,裳儿可消受不起。” “诶?裳儿?”齐渃后悔自己多嘴了那么一句,跟着裳儿身后好言好语让她收了这件新衣服。 之后几天,主子追着丫鬟送礼也算是揽月宫的一大奇景,等裳儿真正穿上那衣服也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第十八章 议 养心殿外花园内,批阅了一整天奏折的齐潇,在花园里闲庭散步放松精神,看到了一块空地一时兴起,叫了魏池羽陪她过上两招。 两人师出同门又常年交手,切磋过招起来都熟悉的很,比起比试更像是在以武交心,大约交手了半柱香的功夫,齐潇一个双燕回时直取魏池羽腰部空门,魏池羽身形急转蛟龙盘地却被齐潇趁机擒住了左手,还想挣脱反击,齐潇已经单手占得魏池羽的命门。 停顿了一瞬,同时收了力,大笑起来直呼痛快。早年两人时常如此切磋,但随年龄增长齐潇越发繁忙,身份也在两人之中渐渐显著,已是好久没能这样交手,在当朝文武百官中,只剩魏池羽还敢使得真本事和齐潇过招,当然至于是否手下留情也只有魏池羽自己心里明白。 旁边侍女给两人递上手巾擦汗,这时魏秉诚从花园门口走来,看到齐潇正坐在石凳上喝茶。 “不知陛下找微臣是有何事?”魏秉诚见齐潇气息不稳,面色潮红,发鬓处还残留些许汗渍,魏池羽同样喘着气就知刚才她两又比试过,暗责魏池羽不懂事,万一伤了齐潇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慢悠悠的喝完一杯茶,齐潇却未说是何事,反而看了看天空,道:“朕看今天天气不错,舒爽宜人,魏卿一块走走,也好看看这满园春.色。” 魏秉诚当然心里知道齐潇喊他过来不会只是看花赏景这么简单,应了一声走在齐潇身边。 日子只是二月末,虽暖暖春意花园里还是寥寥绿色,开了些早春和桃花,牡丹与杜鹃等只是冒了几片叶子,花骨朵都未结出,所谓赏花略显淒淡。 齐潇倒是兴致满满,在偌大的花园里悠闲地看着,与魏秉诚交谈甚欢,两人一直走到竹林前,一条小道蜿蜒幽转深入竹林深处,齐潇转过头吩咐身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2 后的随从:“朕想进去走走,里面路窄你们外面等着,池羽护着朕就好了。” 竹一年四季常青,那和煦的阳光透过片片竹叶射下斑驳日影,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常年不照阳光的关系,竹林里的温度比外面更为潮湿阴冷,三人两前一后被这绿色包围,那被风吹的摇晃的竹影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摇曳起来。 停在一个花岗石做的石桌前,齐潇用手拂过石桌表面坑坑洼洼的桌面,抬起头看着魏秉诚道:“你知道朕今天找你来是何事吗?” 魏秉诚点了点头,恭肃地说道:“若臣没猜错,应该是曹关的事情吧。”看到齐潇左脸侧那一道未愈合的伤痕,魏秉诚皱了下眉,“只是臣不明白,既然陛下赐罪刑部尚书胡广玩忽职守用人不善,为何只是扣去他半年俸禄,而不是撤职降薪?” “那你认为该如何去做?” “依臣看,胡广乃枔王势力又对陛下有所不服,不如乘此机会撤去尚书之职,也可给那些人来个杀鸡儆猴之威。” “朕也想过这些,但举动太大怕是引起朝中有人不满适得其反,况且这次朕不处于重刑,也是卖他个人情,希望他之后好自为之。你还记得上任状元李立否?” 魏秉诚愣了一下,最近一次科举是一年前,上一任已是四年前的事情,当时他还刚入翰林院,对那位李立只是从魏新那边略有耳闻,只听说当年齐潇极度欣赏他的才华,殿试点为状元,后又任命为内阁学士,时常陪伴在齐潇身边参与朝政,可谓前途无量。 但是只过了不到一年,便有人上奏李立私吞官银贪赃枉法,甚至在他家里搜到了一张西境布兵图和与蛮夷的通信,证据确凿百口莫辩,被处于极刑。李立生出寒门,家中只有一位老母,极刑当日花白老妇抖抖索索接过李立尸首,便再无音讯。 “当年是朕害了他。”齐潇哀怨的摇了头,一把扯下身边的一片竹叶,“这次殿试中,朕最看重的是那宋唯,当时你问我为何只把他作为第四,现在该明白了吧。” 魏秉诚若有所思的点头,齐潇直直看着他,脸色严峻起来,“现在他只是翰林院小小的修撰,但是总有天,他和你都将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这才是这次召他觐见的主要目的,魏秉诚与宋唯过去只是点头之交,但这以后,他们将会慢慢熟悉成为扶持齐潇稳固江山的不可动摇的助力。 看着满眼的翠绿,一向冷傲不羁的齐潇竟显露出了一丝悲寂之色,那声低叹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叹息,隐没在盘节交错的竹林之中,齐潇转身按原路折回,魏秉诚跟在旁边牢牢把刚才齐潇说的每字每句记在心里。 走了几步,齐潇忽然问:“秉诚,大昱全国,识字的人是有多少?” 今天齐潇问的问题都太过古怪,还没从刚才事情里抽出神的魏秉诚马上脑中快速计算了下,回答道:“按臣估算大致十人中有一人识字,单算京城会略高,大概十人之中为三人。” “竟然那么少。”齐潇啧口,用手抵了下巴若有所思,“普通人家都不送子女去学堂的吗?” “陛下,若是送去学堂,每月要交给先生两斗米作为束脩,外加书簿纸墨,一年下来也将是普通人家半月的开销有余,一般家庭的孩子又早当家,往往六岁便可操持些简单家务,所以,很多父母并不愿意送他们前去读书。” 回想起当时在书坊见到的那些孩子,大多粗衣布带,却是极度认真地好学求问,在连张桌子都没的屋子里,一字一字认真看齐渃教他们一笔一划,那认真在毛边纸上用小手临摹的模样,让齐潇一阵刺痛。“办理义学呢?夫子的束脩靠官款支付,书簿纸墨每半年发放一次,如此,会有多少人前来?” “大概会多上一半。” 对这样的估算并不满意,齐潇想了下,“每乡镇开办一所义学,十五岁以下不论男女均可入学,先生就在当地选适合的秀才或举人,每月俸禄米三斛,钱一千。” 本以为齐潇只是随口一问,听语气是认真考虑过,义学开办,那么大昱的贫家子弟都可以上学,女儿家也可以学点蒙学识字,很多家境贫寒天资聪颖的孩子就因家里没钱,失去了求学机会,借此获得求学机会,那么到时必会出现许多年轻俊杰,齐潇一直力求贵庶同视,反对自古以来所谓的上品无寒门。 如果真的办成,那么将是一件造福万民的事情,而万民之福也会是帝王之福,想到这里魏秉诚不禁暗暗欣赏齐潇,但又有些担忧,提道:“陛下,这样的话,就将耗费大量财力,况且若是监管不力,地方官员还可能从中私吞钱财。” 齐潇挑挑眉斜了眼魏秉诚,说:“现在国库充盈不用多虑,至于如何监管如何办理,朕交给你可否?” 马上抱了拳应下,三人已走到竹林出口,那蜿蜒小道的尽头刘公公他们满脸焦急之色,一瞬间魏秉诚恍惚感到那些人犹如蚍蜉,而自己则站在那巨人之边,臣服在她脚下看她指点江山,他庆幸自己为她所用,而不是与她为敌。 若是有一天眼前的人开创大昱盛世繁荣昌盛,史书上是否会千秋万世传颂这位伟大的帝王,而魏秉诚想,自己又能否有幸为这繁荣添上一笔,若可以那么他将肝胆涂地在所不辞。 ☆、第十九章 伞 春分之后几天,小雨绵绵不断,滋润了万物却让年久失修的揽月宫遭了秧,齐潇虽让人进行了修葺,也只是简易的整修,下到第二天的时候,不知是屋檐上的瓦片乱了位置还是哪里裂了痕,外厅的屏风后面滴滴答答漏了一地。 揽月宫时常如此,小雨小漏大雨大漏,裳儿见怪不怪,早已在下面端了个木盆接了小半桶的水。 墨爪或许是第一次见此情景,专心致志的端坐在木盆前,用它那似沾了墨点的前爪捕捉从屋顶地落下的点点雨水,兴致极好的时候还不忘叫唤一声。 三个丫头里里外外检查是否还有其他地方漏水,应是之前修葺的原因,这次整个揽月宫只有前厅那么一个地方漏水,裳儿拿了抹布,蹲下身把溅在地上的雨水擦干,透过屏风镂刻雕空的纹饰看到门外走了两个人进来。 一年长者一个年少者,年长者正是上次送来赐婚圣旨的刘公公,此次依旧像上次那样一脸轻蔑藐视之态,进了门看到满地湿湿嗒嗒的样子,抽动了下鼻子,用手轻轻掩着上唇问:“你们家主子呢?” 从屏风后面走出,裳儿认出了眼前的人,又见他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就觉心里一阵厌恶,“主子外出办事了。”裳儿行了礼,把手里的擦布抖了抖抓在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3 手里,“不知刘公公这会来是何事?” “出宫了?”刘公公左右看了一下,的确没见到齐渃踪影,“陛下这会召见她,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裳儿捏紧了手里的擦布,心里有些慌乱,齐渃平时出宫要么一上午要不然便是一下午,今日未时一过才出的门,怎么也该是申时才能归来了。 如实告知刘公公,果不其然对方瞪了眼紧张起来:“什么?申时?”来回渡了几步,回头对旁边跟着的年少者说:“小安子,你留下来等着,若是公主回来马上带她去陛下那里。” 说完这些,便转身走出了揽月宫。 他前脚刚走,裳儿就在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也算让心里舒坦了些,撇到那呆立在门边的小太监,不要意思地挠了挠头,招呼着说:“这位小公公还站着干嘛,公主还要一两个时辰才回得来,我替你泡杯茶吧。” 小安子到宫里来了两年多,一直跟随刘公公身边,本身是个单纯的孩子做的事情没有城府,没被少教训过,时间一久变得缩头缩尾不敢贸然举动,听到裳儿要给他倒茶,急忙拒绝道:“姑娘不必了,我站着便好。” “小公公不必客气。”裳儿热络的把小安子拉到凳子前,“你在这里稍等,我去泡茶过来。” 拘束的坐在椅子上,小安子拱了拱手道:“有劳姑娘了,还有,叫我小安子便可。” 裳儿笑了笑,把手里的擦布放回地上,从屏风后探出个头:“那么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了,叫我裳儿好了。” 烧水泡茶给小安子递上,裳儿就开始忙络自己手头上的活,墨爪见到生人有些好奇,凑过去在他脚边嗅了几下,觉得没什么好处可捞,晃了脑袋把脖子里的铃铛摇的叮当作响,继续回去对着那盆水发呆。 一开始紧张的心情慢慢缓和下来,喝了几口茶,小绿又给他倒上了一杯,见他没有一开始的拘谨,就随便找了些话题打发时间,无非就是些宫里的趣闻趣事。 虽然对刘公公那人裳儿的印象极差,倒对这个小安子没有多少芥蒂,就觉得他为人诚恳随和近人,不像他那主子刘公公刁钻古怪阳奉阴违。 茶倒了也不知几杯,话题也说的差不多了,躺在地上的墨爪忽地抬起头,毛茸茸的耳朵左右转了下,眯了眼对门口叫了声,懒洋洋地爬起来走到门口盯着外面看。 这会雨势渐小,淅沥沥的雨声击打着青瓦碧檐汇成一滴滴雨水沿着椽子滴落在石阶上、木桶里发出砰砰的响声。院子里的景色连带天空灰蒙蒙的颜色被混的沉灰一片,敞开的朱色大门外一人打着灰白色的油伞慢慢走来,衬着被雨水刷的更为清澈的空气像是一幅水色墨画。 小安子站起身,看到来人是一个束发少年,一身灰色长襦带了春雨的清透,嘴角扬起一个笑意卷起小小梨涡,白齿青眉美如冠玉,散落的几丝青丝挂在沾了雨水的肩头,是个飘飘俊逸的美公子。 “主子,您回来了啊。”裳儿听到外面的动静,走来帮齐渃拍去周身的雨水。 刚才还站在门口的墨爪,这会亲昵地围着齐渃的脚边转悠,尾巴竖的老高撒娇似的用头蹭着齐渃,嘴里不停发出喵喵的叫唤声。 小安子这才认出少年就为宜和公主,赶忙行礼拜见,接着说明来意。 齐渃弯腰把墨爪抱在怀里,听是齐潇找她,而且还是一个多时辰之前的事情,问了缘由小安子也答不出,陛下的事情作为奴才只有听命的份,哪有去探究的道理。 看到小安子一脸不安的模样,齐渃一边顺着墨爪的毛一边笑道:“我这就去换身衣服和你过去,还请小公公稍等。” 在宫里待了这两年多时间,那里里外外真真假假的传闻听得多了去,正所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小安子深知这皇宫里头的水深莫测,祸从口出患从口入,尽量不去参合那些闲言蜚语的,只是这宜和公主的传闻,听到过许多。 那些零散的信息让小安子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样子,见惯当今女帝冰冷傲视的气质,那个拼凑出的人应该也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吧。 有幸在邀请齐渃参加元宵晚宴的时候一睹真人,没有高高在上却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袭浅色外衫盈盈而立。 那之后,想象中的人和那真人总会吻合不起,今日再见竟又是这番样子,小安子心里着实捉摸不透这位公主,立在客厅千思万绪。 不多时,齐渃换下了那身长襦穿上平日的衣裳披着发从里屋出来,看到小安子站在原地垂了头闷声不响,笑道:“让小公公久等了,这就带我去陛下那吧,有劳了。” 小安子只是身份最低的太监,无官无品的,别说那些有官品的,就连比他晚进宫的太监宫女也没把他放在过眼里,刘公公也就是瞧他老实巴交不爱搬唇递舌,就把他留在身边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此没少受数落。 今日在揽月宫不单受了茶水,连当朝公主也对他礼遇有加,小安子急忙惶恐的摇头:“公主言重了,奴才小安子,这就带您去陛下那。” 两人走到门外,小安子拿起斜搁在门外的油伞,油伞下方的石面淌了一地的水,撑开油伞举过齐渃的头顶,外面的雨势虽小却连绵不绝,齐渃莫名的看了一眼小安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摆了手回绝道:“这伞你撑吧,我让裳儿再拿一把便可,初春的雨寒,淋着了容易风邪。” 那举着伞的手不可察觉的颤动了下,自入宫后有谁当心过他的身体,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宫内每个人都是明哲保身自私自利,谁会管你这一介草命,而作为那最底层的人,除了苟且偷生夹紧尾巴做人,可能对那些当势者而言,只是往上踩的踏板,指不定那天连死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但是今天,在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面前,他不再是一个奴才一个呼之则来弃之则去的道具,而是个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让小安子感到一阵暖意,手依旧举着油伞轻声道:“怎好让公主自己撑伞,这活让奴才做就好了。” “我又不是没手。”齐渃笑起来,接过裳儿递来的油伞,“走吧,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见齐渃撑了伞站走进雨中,小安子平息了在内心涌出的情绪,握紧了手中的伞把,走到齐渃身边欠了身:“公主,由奴才给您带路。” 匆匆赶到养心殿被告知齐潇已经回了宁乾宫,两人不敢怠慢撑了伞一前一后来到了齐潇寝宫。 时间过去了已经将近两个时辰,齐渃并不能肯定齐潇是否还要找她,两人到了宁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4 乾宫门外通告了门外的守卫,过了一会,一个宫女走出来让齐渃进去。 第一次走进齐潇寝宫,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真是和揽月宫天壤之别,宫女把齐渃引到了一间偏厅,倒了茶让齐渃稍等片刻。 坐下才喝了一口茶不到,又进来个宫女,对齐渃行了礼,道:“公主,陛下请您过去。” 跟随宫女走过长长的走廊,经过富丽堂皇的丹楹刻桷,四周尽是朱栏曲槛,走了约莫半盅茶的时间,那遥遥无期的走廊让齐渃忍不住发问:“这是要去哪里?” 宫女低了下头回到道:“龙泉池。” “啊?”忍不住的惊呼一声,这龙泉池是齐潇的沐浴之所,带她去那里是作何。 看出齐渃一脸诧异的表情,宫女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陛下正在沐浴,刚才听到公主来了,便让奴婢带您过去。” 齐渃的表情一时间千变万化,最后化了一个复杂的笑容,无言的跟随在那个宫女身后。 ☆、第二十章 浴 踏入浴场,迎面而来的是温热的水汽与玫瑰的香味,脚下光滑的大理石阶梯和地面被磨得灿灿发亮,十步一隔的站着一位颔首肃立的宫女。 比外面更加闷热潮湿的空气环境,让穿着冬装的齐渃感觉有些黏腻,一步步踏入浴场手心却是冷莹莹的冒着汗,有别周身的温度。 一个巨大木刻屏风上雕刻了一副九龙戏水图,越过厚重沉稳的屏风边缘齐渃看到浴池的一角,浴池四周巨大的夜明珠照射下水波荡漾,几个头龙喷嘴往那浴池中不断加注这热水,让晃漾的水面蒸腾起一片袅绕,氤氲的雾气把整个浴场晕化的碎光朦胧暧昧不明。 齐渃停在屏风前跪拜下来,对着那浴池拜见道:“臣齐渃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找臣何事?” 那边浴池中绰绰光影,听到热水湍流的汩汩水声,似是擢起一捧清水淋下又像是天花板上热气凝聚的露水滴下,直到齐渃怀疑自己声音是否过轻,被那些水声掩盖想要再次问候时,那边飘来一个声音:“是去书坊授课了?倒是叫朕好等。” 连日相处齐渃已可分辨出齐潇语态中的喜怒,这会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齐渃应道:“刚从书坊回来便赶来了,还请陛下恕罪。” “以后就别去授课了。” 流水声带着那幽幽话语传到齐渃耳中。 齐渃明白,身为公主却抛头露面为那些市井小民授学上课,虽说女扮男装隐瞒了身份,但终究是有辱皇家威严,却不明白为何当日齐潇不说,却是隔了这么五六日才来阻止自己,还如此劳师动众的专门招了她过来。 心里想着这些不明了的问题,马上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 那是东西划过水面的声音,确切的说是行走于水中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变成赤足踩在石面上的响声,还有水滴滴落在地的细微轻声。 齐渃依旧跪拜在屏风前,她余光看到几个人影匆匆走向前,随之而来的是衣服布料窸窣之声,她没敢抬头只能是跪拜在那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紧贴地面的手,大理石错杂的花纹像是伸展出了藤蔓,攀与她的双手爬上双臂牢牢桎梏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分毫。 赤足的踩踏声愈加近了,齐渃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巨大压力,依着大理石光滑表面折射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一身素衣袅袅娜娜,呼吸不自然的加重起来,是因为这沉闷的空气亦或是这微妙的气氛。 “朕又没怪你,那么害怕作甚。”见齐渃死死盯着地面,齐潇奇怪起这位公主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朕打算全国举办义学,才让你以后不必再去授课了。” 之前还像是被定了型的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惊讶和不解,慢慢那些感情退却换上一种接近于痴迷的凝望。 齐渃已是二八年华,按照百姓人家早已可做人妇,甚至有些女子在她这个年纪连娃娃都抱在手里,她这人生的十六年中,关于情关于色知道的少之又少。 偶然在书中会读到所谓的□□撩人软玉温香,齐渃都无法了解那书中描述的惊鸿一瞥给人的震惊,除却书本上的文字只有那潘掌柜的春宫图,塞进坐垫时扫过几眼,那些景象浮现出脑海,有男女也有女女磨镜,女子身材都是袅绕多姿。 在此之前,齐渃都无法去理解以上的那些,但是这会,她理解了书里所说的美景,让人心醉神怡,但又觉得,不管是多么华丽浮华精雕细琢的文字,都无法表达出此番美景。 那眼前之人立在自己面前,白色浴袍下露出洁白如玉的长腿,修长光洁如玉琢般没有丝毫赘肉,而那胸前的圆润也在松垮的衣襟处呼之欲出,湿漉漉的长发用簪子挽于脑后,几根落下的发丝贴着白皙的颈部犹如图腾一般,绘于她的锁骨。 下意识的齐渃咽下口水,潮湿的水汽让丝质浴袍紧贴在她的肌肤,勾勒出玲珑窈窕的身材,甚至可隐约见到那胸前两朵嫣红,娇柔旖旎柔美风韵。 再高超的刺绣也无法绘制出如此的美,再华美的文字也无法描绘出这样的景,让人痴让人狂,齐渃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使得她面颊绯红口干舌燥,她已经断了神早忘记如此直视帝王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齐潇高高睨了眼一脸痴呆模样的齐渃,平时看似聪明,但总在某些时刻呆呆傻傻,比如现在,像是四五岁孩童高高仰望那一串串置于高处的冰糖葫芦,毫无掩盖的贪恋之色。 作为女人,齐潇并不反感自己的美可以让同为女人的齐渃如此着迷,勾起嘴角回了个不算太冷的微笑,揶揄道:“公主这是要坐到何时?难道又像上次那样,腿使不上力,要朕抱你出去吗?” 这句话在脑中转了几个圈,才恍的理解,慌乱低下头站起,跟随在齐潇身后走出了浴场。 齐潇毫不介怀刚才齐渃的失态举止,一边走一边说着关于义学的事情,齐渃还混乱的一片浆糊,心不在焉应付着与齐潇的谈话。 在齐潇穿戴更衣时,齐渃由一位宫女带着走到书房,离开那个潮热的环境,齐渃脸上的绯红终于褪去不少,刚才还心猿意马的心情得到控制,慢慢理顺了齐潇方才说的关于义学的事情。 在书房兜兜转转了几圈,扫到一本放在茶几上的书册,正是她等待许久也没有买到的《镜水缘》,顾不得想太多,齐渃惊喜的翻开书册,还没来记得看几页,齐潇换好了衣服走进书房。 “上次听你说起这书,便买了回来。”齐潇进来坐到椅子上,接过太监早已备好的燕窝莲子羹。 那莲子羹炖的刚好,莲子酥糯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5 燕窝滑而不烂,掀开杯盖时腾起阵阵白雾,香味四散飘去。 纵然嗜书如命也抵不过口腹之欲,中午只是简易的吃了些饭菜,到现在将近三个时辰滴水未进,闻到莲子羹那阵阵飘来的香味,齐渃肚子发出一阵抗议,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在场的人听在耳中。 齐潇转头看到站在那里一脸窘迫的齐渃,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再去备一碗给公主。” 齐渃一时间不知该去谢恩还是请罪,咬了咬下嘴唇竟羞捻的说了句谢谢。 手里那本书被齐渃捏得走了样,齐潇放下手里的莲子羹,道:“既然办了义学你自然不必再去授课,无法授课便无法借回书籍,宫里每月配给都是固定,朕赐你个稗官,所讲就你看过的那些小说杂记,一月俸禄十两银子,供你买书,如何?” 齐潇向来行事古怪,却又有自己的道理,齐渃计算了这十两银子的价值,稗官只是个无品小官,一月俸禄十银已是极高,别说买书,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如此。 “是嫌少吗?”久久不见齐渃回复,齐潇问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就算是公主也不可坐享其成不劳而获。” 话说到这,一小太监端了碗燕窝莲子羹过来,放在齐渃旁边的茶几上,齐渃从进了浴池开始脑袋就不清晰,之后义学的事情,稗官的事情,种种让她不甚活络,看了那碗莲子羹半响,愣是冒了句:“那这碗莲子羹可是多少银两?” 刚一说完,周围几个宫女太监没忍着,发出几声窃笑,连一贯冷面示人的齐潇,这会同样掩嘴而笑,那双桃花眼弯弯含笑。 齐渃自知失态,不过若此可以换来女帝那千金一笑未尝不是件赚本的买卖,应下了赐予的官职,齐潇喝了口莲子羹对齐渃催促道:“不是饿了吗,快吃吧,别冷了。” 十多年没有品尝过如此精致的美食,齐渃勺了一小勺放入嘴中,冰糖的甜味合着莲子的清香配上滑滑嫩嫩的燕窝,的确好吃的很。又因饿的过了,那一小炖盅的莲子羹一下便见了底。 “好吃吗?”看到齐渃低头专心致志品尝莲子羹的样子,齐潇心中竟然散开了一阵莫名的心疼,“喜欢的话,朕的这份也给你。” 不单是齐渃连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古有弥子瑕余桃卫灵公,而今女帝竟分食臣子,虽说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两人利害关系明眼人都清楚的很。 这段时间,齐潇和这个妹妹走的过近,在场的人低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齐渃放下手里空了的炖盅,感觉到周围气氛略微不太对劲,又见齐潇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便落落大方的谢了恩拿过剩下一半的莲子羹。 在那白色调羹还残留着方才齐潇留下的淡淡红色唇脂。 那晚齐渃回到揽月宫。 许是喝了那些燕窝莲子的缘由,平时合眼便可进入梦乡,这日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脑中闪现了那位绝色风华女帝的各个样子,有笑有怒有喜有愁,双唇开阖说出的话语是那个柔情缱绻的“渃儿”。 终于过了子午沉沉睡去,在梦里的景象和那些丝巾上的刺绣重叠在一起,人物却是换了她与齐潇,一夜醒来竟比专研了通宵学术更累上了半分。 自己一定是病了。 伸手摸了摸还略微发烫的脸颊,齐渃暗忖要去买些中医内经的书籍来看,裳儿听到屋里动静,端了洗漱毛巾脸盆走进来,看到齐渃愣愣坐在床上发呆,面色微红,还当是着凉发烧,差点闹出请医看病的笑话。 ☆、第二十一章 羞 下了足足六天的雨,终于第七天早晨霁雨初晴,拨云散雾许久未见的太阳挂在空中,叙叙温暖的阳光照射下,在片片水溏里折射出多彩的光。 一大早,揽月宫的两个丫鬟就开了门窗,把屋内的闷湿水汽统统一吹而散,拿了扫帚抹布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小绿与秋林来到揽月宫已一月有余,各方面事务都熟悉起来,齐渃又是随和的性格,两个丫头慢慢和齐渃亲近得很。 裳儿在齐渃的暖磨硬泡下,终于试穿了那身新衣裳,湖蓝色的外衫把她原本白皙的肌肤衬得更为鲜亮。老板的手艺不错,只是听齐渃的大致描述就把衣服裁剪的恰好,可惜袖子和裙摆稍长了一段,裳儿要搭理日常家务,长了不便活动,齐渃提议下午一块出宫去修改。 原本那件衣服领口已经起毛,袖口的地方也因为长期磨损破了个小洞,裳儿打算把洗衣洗干净后拿块碎步缝补一下,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齐渃既然接下稗官这个差事,好说一月也有十两银子收入,除却一月笔墨书籍的费用,给裳儿做几件衣服绰绰有余,便劝着裳儿,既然有了新衣服旧的衣服扔了就是,况且这件衣服已穿了三年,裳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初做的大,不过经过三年那袖子那衣肩都显得略紧,若不是主子靠不住,早该换了。 哪知裳儿毫不领情,白了眼齐渃,道:“奴婢就喜欢旧衣,才不是那种有了新衣丢弃旧衣的人。” 这话里满是酸味,齐渃莫名地自个碰了一鼻子灰,挠了挠头道:“我哪说你喜新厌旧了,那这衣服留着,等过几日,再做件新的吧。” 好歹主仆有别,就算齐渃再惯着裳儿,裳儿也是知道分寸,把那件新衣叠起用油布纸包起点点头,答应了齐渃。 用过午膳,齐渃看看时辰差不多,就让裳儿拿上包好的衣服,一块出门,留下小绿和秋林看家。 小绿和秋林继续把上午未完成的清扫工作做完,看看天气不错又舒爽宜人,主子不在自然不需要服侍,两人搬了椅子搬了茶几来到院子里,又端来了瓜子零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拉拉家常。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良家人的儿女,秋林比小绿早进宫半年年纪也略大,人情世故上也更加沉稳,小绿生性活泼,但聪明机灵从进宫到来揽月宫之间,只在嬷嬷那学了两多月。 先帝至今,后宫嫔妃就不多,宫女较过去几代帝王都少了许多,好不容易遇到和自己年纪相仿又性格好的,两人嗑了瓜子打开话匣子。 从自家爹娘说起,然后回忆童年家里阿姐阿弟,什么家里几亩田做啥行当手艺的统统成为聊天话题,最后连隔壁村的什么王阿狗多看了自己几眼都聊得滔滔不绝。两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这类话题本身就感兴趣。扯到这里,话题自然到了齐渃的身上。 揽月宫地处偏僻,又得不到皇上厚爱,在宫女赏赐方面比不上其他地方的,但齐渃为人真诚对待下人客客气气,自从那次刺客来犯,小绿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6 和秋林更是对齐渃照顾的毫无怨言,同裳儿一样,把齐渃视为天仙下凡般的存在。 “你说那个二王子什么时候才能来迎娶我们公主啊?”小绿往嘴里扔了颗瓜子,回味起一个月前瞧见的那幅画像。 “听公主说起过,要等秋末才能来吧。”秋林扳了指头算了下,“那还得六个月。” “六个月!”小绿单手支颐抬头望了蔚蓝为的天空,眼睛眨巴了几下,“那岂不是还有半年,这几天我看公主经常恍恍惚惚的,那次我给她屋里抖尘,她竟然把椅子都给踢翻了。” “是啊。”秋林歪了头应和道:“那天她练字的时候,盯着那毛笔就发了呆,连墨水溅到前襟都没察觉。” 忽然小绿贼贼的笑起来,附到秋林的耳边小声道:“秋林姐,你说该不会我们公主是……”嗤嗤笑了一声,小绿看看门外动静,继续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了吧。” 被谈吐中的气息弄得耳根子痒,秋林拉开了两人距离,用食指戳了下小绿的额头,嗔道:“没大没小,竟然敢说公主怀……”那个字说不出口,秋林摇了摇头,“我看未必,那二王子连一面都没见着,单单一副画像而已,怎么可能日日牵挂在心呢。” 这话听得有理,小绿撅起嘴一脸苦恼的点点头,“那你说公主今日是怎么回事呢?若不是那二王子……该不会是……魏大……” 小绿话还没说完,便被秋林左掌封住了嘴巴,秋林一脸惊恐的把右手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绿赶忙紧闭了眼猛地点头。 谈话陷入僵局,两人沉默的吃了几颗瓜子,半响,秋林微微叹气道:“若真是那样,还真将是一寸相思一寸灰了啊。” 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小绿小声的嗯了一声,两个丫鬟原本愉快的畅谈,就在这黯然伤怀中告一段落。 那边刚从衣店出来的齐渃猛地打了两个喷嚏,吸吸鼻子旁边裳儿担忧的给她拍拍背,问道:“主子您这是受凉了吗?前两天就不对劲,让你给大夫把把脉您也不肯。” 一想到前两天的梦,齐渃觉脸上一阵羞赧,“没事没事,可能柳絮开了,才让刚才打了两个喷嚏。” 裳儿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作为女人直觉告诉她,她那认识多年的主子,近期变得太多,虽说和往常一样的性情与脾气,但细节上总让人说不出的感觉,似是隐瞒了什么又像是多了点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坊,潘掌柜看到齐渃身后跟随了另外一个女子后,脸上掩饰不了的惊讶,连翠莲端来茶水的脸上都是鄙夷之色。裳儿对齐渃敬虔有佳,完全的小媳妇模式,等找了个空挡的时机,掌柜拉了齐渃到一边,翘了大拇指道:“老朽看来小看文公子了,竟是坐享齐人之福啊,啧啧。” 齐渃感觉一阵头疼,揉了眉心,也不管对方信不信解释道:“潘掌柜您误会了,裳儿只是在下的青梅而已,莫要误会了人家小姑娘啊。” 潘掌柜早就见惯齐渃遮遮掩掩,不再追问只是满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接着轻声问道:“我给你的那些东西,可是好好看过了?” 一提起这些东西,齐渃都会感觉胃部一阵绞痛,咬了咬牙,齐渃拱了手对潘掌柜道:“还多谢潘掌柜的美意了,那些东西……我……我有好好收着。” “恩恩,那就好。”潘掌柜眯了眼笑起来,全然弟子出师的表情,“屋子该是收拾好了,文公子进去吧。” 齐渃点点头,想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是向掌柜说了这将是最后一次授课,理由说乡试在即要在家里安心念书。听闻,掌柜满脸遗憾,齐渃连忙安慰说,女帝天下讣告要大型举办义学,京城就开设了好几家,到时候这里的孩子都有机会参加。 “那之后有空多来看看啊。”短短一个月不到相处,掌柜倒是喜欢这个少年,看齐渃点了头才宽心的笑了,让她进屋给孩子们授课。 因是最后一次,齐渃比之前说了更多内容认真给那些孩子解惑识字,孩子们也舍不得齐渃,拉着她的手说了许久,回到揽月宫时已是灯火通明,星月交辉。 齐渃和裳儿一踏进屋子就感觉出不寻常的气氛,一直习惯摆设的凳子和桌子明显被挪动过位置,大门敞开却无人接应,屋里倒是点了烛台。齐渃看了四周心里不安的想起之前刺客来犯的那日,两人轻手轻脚走到后厢房,仍旧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不祥之感笼罩下来。 两人顾不得那么多,分两路在揽月宫前前后后找了一遍,揽月宫本身就小,不过一个前厅几个后屋在加上前后院,别说小绿与秋林的人影,连平时一听见齐渃脚步就出门迎接的墨爪此刻都不见踪影。 在前厅汇合,两人焦急起来,商量了一下,决定裳儿出门看看情况,齐渃留下来继续寻找一些线索,一个黑影跌跌撞撞从门口冲了进来。把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定眼一看是小绿,这会气喘吁吁看到齐渃与裳儿,慌忙道:“公主,裳儿姐,墨爪它跑了!” ☆、第二十二章 寻 墨爪跑了? 墨爪本身就是野猫,只是凑巧被齐渃喂养,又被救下之后暂养下来。所谓有奶就是娘说的就是猫的性格,即使起了名拴上圈,骨子里的野性依旧存在,揽月宫三天两头出现的死老鼠与鸟雀证明了这点。 按理说一只猫跑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需劳师动众的让人到处寻找,只是墨爪身份特殊。名字是当今女帝亲赐,颈圈都是御赐的东西,也是现今这皇宫里,唯一敢对女帝爱答不理用屁股对着她,虽说它只是只猫。 若是被有心的人知道,嚼了舌根被拿去作为把柄,在这人心隔肚皮的后宫里,指不定弄出什么乱子,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难怪小绿和秋林这么大半夜的寻找墨爪。 齐渃看看外面天色已晚,所见之处无不是昏昏暗暗瞧不清楚,虽然心里同样有些担忧,还是安慰小绿道:“墨爪许是跑去哪里玩了,这会已晚,等明天再说吧。” 问了大概情况,才知是齐渃出门后不久,墨爪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溜烟的串到树上跳到揽月宫屋檐上,还不等小绿秋林看清楚,就不见了踪影。 以前墨爪也是经常跑出去溜达,可每到晚膳开饭之际,都会乖乖回来等待三个丫头给它准备的食料,所以两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今天秋林和小绿到了点,准备好了食料等墨爪回来,天色渐暗也不见任何墨爪迹象,这皇宫浩大,道路错综,不免让人担忧起来,况且揽月宫又处于皇宫偏僻之处,要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7 是墨爪误打误撞出了宫,再要进来可是难上千百倍了。 两人先是把屋里屋外找了一遍,盼着它是回来两人并未察觉,找了一圈不见踪影,又在屋外唤了半天,最终两人决定出去寻找,希望碰碰运气可以找回墨爪。 接着就出现了齐渃与裳儿刚回来看到的那幕。 刚把事情大概交代完,秋林从门外跑进来,同样喘了气,见她一脸皱眉不展的模样,知是同样毫无进展。 目前看来,除了等明天再看情况,今天着急也是没用的了,几人把椅子桌子重新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再把食盆放在门外,以防它半夜归来房门被锁进不来饿着肚子,一切安排妥毕,四个人个子回屋歇息去了。 第二日,裳儿早早起来,出去查看放了一夜的食盆,里面的食物原模原样的在那,沾了清晨的露水,丝毫没有墨爪回来过的痕迹。 等日上三竿,几人终于有些坐不住,又出去寻找了一番,仍旧毫无结果。 齐渃倒不着急,像过去那样躺在躺椅上看书。 无需再去书坊授课,之前每天都会写字帖给孩子们,现在又回归到当初无所事事的日子,还好齐潇给了她那本《镜水缘》,这一整天都惬意的躺在躺椅上,慢慢细读那本期待已久的下册。 吃过了午饭,门外的食盆附近毫无动静,除了几只麻雀飞来啄食几口,三个丫头胡乱扒了几口饭菜就商量着接下去的打算。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时,门外一个公公走进来,正是那个小安子,带来齐潇请齐渃过去的旨意。 齐渃想了下,明白是让她去尽作为稗官的职责,那天听她随口提起,又连着几天不见动静,以为是早已忘记,果然自己还是小看了女帝。让小安子稍等片刻,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他一路走向养心殿。 自从浴场那次惊鸿一瞥后,两人再无有过会面,不可否认,齐渃心里时常想起齐潇,想见她想与她对话,想起她那双淡淡的眸子和那薄唇勾起的笑,心都会克制不住的悸动起来,那是让人从未有过的体会,让齐渃无措而害怕,让她想见齐潇,又不敢见。 跟在小安子身后,齐渃喜忧参半,喜是想到可以见到齐潇,忧却是那让人搞不懂的悸动。 一晃眼,自己已是立在养心殿的大门口,小安子和侍卫通报之后,齐渃被一宫女引入殿内。这是齐渃第一次进入养心殿,和齐潇寝宫比起来,这里更为朴素典雅的多,四周弥漫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也明白了为何齐潇的身上总会带着那缕香味。 走到书房,齐潇正独自坐在案前闭目养神,桌上放的茶杯还飘着白色的雾气,听到有人进门,齐潇睁了眼,见是齐渃还带有迷离的桃花眼抹了一层笑意。 那平稳的心跳再次剧烈跳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胸口扩散开的甜,让整个人都愉悦起来,几日来的思念终于得以平复,却是一种更为强烈的感情遍布了全身。 ——想要更加亲近与她。 行了礼,做到旁边的座椅,齐渃平稳住内心的万涛思绪等待齐潇发话。齐潇一如既往的语调与神情,慢条斯理的说了让她过来的缘由。 果然是稗官之事,早已猜到是这样,断不可能是因许久未见找来齐渃拉拉家常——当然这也是绝无可能的事,齐渃心里仍无可避免的有丝失落之情。 偷偷瞄了一眼齐潇,齐渃低了头恭敬的问道:“不知陛下想听怎样的故事?” “就挑你喜欢的便好。” 书案上放了几叠没有批阅完的奏折,齐潇重新合了眼,习惯地拿了那根竹萧用手摸摸摩挲着那款软玉。 齐渃看齐潇的脸色略有疲惫,试探的问:“陛下有否看过《镜水缘》呢?” “未曾,那本下册本就是想给你的。”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起来,齐渃提议:“那我便说这个故事吧。” 齐潇点头,不再做其他表示。 这书前两册,齐渃已看了不下五遍,早已熟记于心,深呼吸了口,慢慢讲述起这个让大昱全国脍炙人口的故事。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说了一对恋人的一生的爱恨纠葛,而取名为《镜水缘》的原因则是,里面的男主是将军,而女主是敌国的一位盲女,两人身份悬殊,恋情就像是镜花水月般虚幻。 前两册讲述两人相遇相识,穿插了两国之间的战斗纷争,文笔细腻丝丝入扣,齐渃靠了自己极好的记忆力,所说的内容几乎与书上分毫不差。 刚开始齐渃担心齐潇不会喜欢这类故事,一边说一边观察了齐潇的表情,见她听得专心听到两人偶遇那段,眉毛拧紧似是为他们捏了把汗,齐渃放心起来,说的更为生动形象抑扬顿挫。 齐渃声线清脆婉转柔和,和之前授课时的语调不同,是一种细水长流徐徐道来慢慢引入佳境让人置身在这故事之中。 说了上册不到一半的内容,外面天色已经渐暗,一个时辰的时间弹指而过,已是到了用膳的时间,宫女进来禀告了晚膳已经备好,齐渃趁着当会喝口茶润润喉。 “今天就到这里。”齐潇转了转脖子活动筋骨,接着道,“公主一块用膳吧。” 答应下齐潇的邀请,两人走到一间屋子,里面摆了个八仙桌,上面满满当当放满了各种菜肴,一人都吃那么多,也难怪在万隆楼的时候,齐潇会点那么多。 桌上已摆了两副碗筷,两人坐下,旁边的太监便忙着给两人布菜,齐渃习惯自己来,只是桌子太大若是要夹菜就要站起来,不成体统,只能让太监来,旁边的太监们早就练就了一番你往哪看,就给你夹什么菜的本事,齐潇习惯这样的服侍,却苦的齐渃闷头吃饭不敢随便乱瞄。 桌子大,两人又离得远,齐潇安静的吃着饭菜,两人毫无交流,齐渃一边吃碗里的东西一边偷偷看一眼对面的齐潇,过了一会,就听到一边太监唯唯诺诺的问道:“公主,您这是要什么菜,小的给您上。” 这才发现,碗里的菜早就吃完,只剩下白饭,刚才自己一路偷看齐潇的样子必是被旁边的人看去,想到这,齐渃一阵脸红,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青菜。 吃过饭天色尽暗,齐潇打算回到书房再批阅一会奏折,齐渃没有理由继续打扰下去,便起身告辞。 走出殿外,小安子正提了一盏灯笼在门外恭候她,两人如来时一样,一前一后地往揽月宫走去。 小安子踏着小碎步,迎着晚风在前走,灯笼在风中被吹的忽明忽暗发出幽幽红光,齐渃跟在后面想到墨爪,不知是否已经回来,若是还没回,那三个丫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8 头又是在做什么了。 正想着,两人走到了明觉湖,月色倒影在湖面,风吹得水波荡漾把月光打散,像是墨色绸缎上布满了颗颗美珠,这清冷寂静月色中,却是有两点幽绿的光,引起了齐渃的注意。 那两点绿光像是星星般忽明忽暗左右晃动,又不是水中的倒影,待齐渃走的近了些,仔细看不由惊呼一声:“墨爪!” 这两点绿光正是墨爪的两个眼睛,见到齐渃走进喵了叫了一声,此刻它蹲坐在湖中的一块假山石上,周围湖水围绕,看样子它又和先前一样,贪玩爬了上去却不知该如何下来了。 那假山石离岸边有三丈远,离水面两丈,离山石不远处是一颗伸出枝丫的槐树,应该墨爪是爬上了槐树,然后跃到山石上,却是不知如何回来。 小安子见过墨爪,知道它是揽月宫里的,就提了灯笼站到岸边伸出手想要接应,墨爪并不理睬他,只是冲着齐渃一声声叫唤。在揽月宫里,墨爪只对齐渃亲近,连喂食给她的裳儿它都不愿被她多碰,这会这个陌生的小安子,墨爪只当没看见,那双眼睛盯了齐渃发出求救般的呼声。 让小安子靠后,齐渃自己走到岸边伸出手向前倾,墨爪果然有所反应,对了齐渃伸出的手打探了一下,估摸了相距距离,猫起身子蓄势待发。 一个猛虎飞跃,墨爪高高跃起直直跳向齐渃的双手,齐渃眼里只看了墨爪跃出的轨迹,没有察觉到脚下已经是踩在岸边石阶的边缘,身子更为往前倾斜,等刚接到墨爪人已是重心不稳向河面倒去,身后小安子察觉不对,马上扔了灯笼想要拉住齐渃,可哪还来得及。 最后时刻,齐渃努力转过身把手里的墨爪抛向岸边,接着落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那次树下有那个温暖的怀抱接应她,而这次,接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湖水和死亡的恐惧。 ☆、第二十三章 水 明觉湖为宫里最大的一个湖,连通了四周若干小湖,表面上风平浪静,湖面下波涛汹涌,齐渃跌入水里的瞬间,小安子冲到岸边趴在地上想要救起齐渃,但是水面下的暗涌已把齐渃带到离岸边几丈远的距离。 齐渃不懂水性任由水流把她带去更深的区域,小安子跳下湖一手抓着岸边,伸手要去拉住齐渃,可惜齐渃已被带到更靠里的地方,他同样不识水性,急的大喊,可是时辰已晚,除了巡逻的侍卫会每隔一段时间经过此处,并无他人。 那边,齐渃肺里的空气已消耗殆尽,求生的*让齐渃拼命挣扎,想要浮出水面。对空气的渴望对生的渴望,让她竭尽全力的挣扎,春末寒冷的湖水使四肢僵硬无力,湖水浸透层层衣衫像是灌了铅一点点把齐渃拖入水中,耗殆她的体力。 满眼是浑浊的湖水,耳边是隆隆水声,最终本能战胜了理智,明知口鼻处都是湖水,那全身缺氧的痛苦,让齐渃张嘴想要呼吸,却是灌入了一口湖水,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肺部像是火烧般刺痛,四肢用尽了最后一分力道,耳边喧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湖水没过头顶齐渃隐隐约约看到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在头顶的光晕,手,举在那,身体在下沉。 一切都变得遥远,眼前越来越黑暗,也越来越慢长。书上说,人死之前,一生的记忆会像走马灯一样回顾,让将死之人知道这一生的所得所失,诸恶诸善,也好让那人在阎王面前坦白自己的罪状。 脑中残留下的唯一一丝意识,齐渃忆起那早年看到的说法。在眼前闪现出的各种画面,出现了那人的身影,最后的最后,齐渃竟是一阵苦闷,苦闷自己太过愚钝,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若是有来生,不再求飞出高墙布衣生活,只求继续在那人身边,陪伴身侧。 绝望闭上眼睛之前,齐渃看到一个黑影急速的向自己游来,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 正当小安子努力爬上岸寻找救援的时候,又一个人影扎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只过了不一会功夫,水中冒出一个黑影,而在黑影身侧的右手托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齐渃。 上了岸,黑影把手伸在齐渃鼻子下探了鼻息,然后说了句:“属下冒犯了。” 一手托起齐渃,让她面朝下,然后运力拍了一掌在她后背,只见齐渃嘴里吐了几大口湖水,接着猛地咳嗽起来。黑影没有收手,继续运力向上推了一把,齐渃又吐了几口湖水,黑影这才把她平放下来。 从腰间摸出一个药品,往齐渃嘴里倒上了几颗,抬了下她的下喉迫使她咽下去,对站在旁边惊魂未定的小安子道:“快喊御医去揽月宫。” 这是一个清朗男子的声音,全身穿着青墨色只露出一双眼睛,对这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小安子有些犹豫,那人见小安子还站在原地不动,狠狠道:“还不快去。” 不等小安子有所反应,那人已经一把抱起齐渃,使了轻功快速隐没入黑暗之中,小安子想要追上去早就来不及,又想对方救了齐渃,若是刺客绝不会出手相救,就赶忙折回往寺药局跑去。 此时揽月宫早就闹成一锅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裳儿、秋林和小绿在那吵吵闹闹,这墨爪不见已有两天,没想到连主子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裳儿说要先去找齐渃,而秋林说齐渃去了齐潇那不会有事要去找墨爪,小绿一边不停的担心墨爪万一不回来,会不会加罪与她,一边又担心女帝该不会是已经知道墨爪不见,所以把齐渃叫过去治罪。 这边吵得凶,院子大门被人重重踢开让三人都闭了嘴,模糊看到一个黑影冲进来,三个丫鬟愣在那,以为又是什么前来暗杀的刺客,正要拿起手边的凳子椅子一较高下,却见那人手里抱着一个女子,后面跟着的是两天不见的墨爪。 那人一路直冲跑进门,三个丫头才看清那人的样子与怀里的女子,黑衣人与齐渃浑身是水,齐渃这会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昏迷着,裳儿见状低呼了声,连忙上去查看究竟,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三个丫头搞不清状况。 “公主落水了。”黑影解释道,“你们赶快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屋里多生几个暖炉,太医马上就到。” 裳儿最先反应过来,赶忙吩咐秋林和小绿准备火炉与热水,自己去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黑衣人把齐渃抱进屋子,最后探了脉搏与鼻息,轻轻点了头一闪身不见了踪影,刚才混乱得很,裳儿都来不及问那人名字甚至道个谢,只是那人蒙了脸神秘的很,要不是救了齐渃还尊称她为公主,那样子真像是之前来的刺客。 替齐渃换上干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29 净的衣服时,齐渃终于恢复了些意识,对裳儿报了个笑容,让她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满腹疑惑有好多问题想问,裳儿见她脸色被冻得铁青,心疼的很,什么都压着不问,用被子把齐渃好好盖起来。 秋林把揽月宫有的火炉统统搬到了齐渃房内,水房离这里距离远得很,要热水还得很久,裳儿便拿了干毛巾替齐渃把头发好好擦拭干。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始终不见太医的踪影,寺药局在皇宫的最西面,那些太医常年研究古籍个个大腹便便,走路慢的很,如果是女帝召见当然是一个劲的跑,现在小小太监过去找他们,过来不知要何时了。 秋林沉不住气,跑到揽月宫大门外往西边瞧,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几个人影步履匆匆的往这里走,赶快跑上去迎接,走了几步腿一软就给跪下来,那来的人哪是什么太医,明明是一脸冷若冰霜的齐潇,疾步走来,身后跟随的一群随从不得不跑着小步跟在后面。 齐潇走得快,后面跟随的公公直到她走到揽月宫内,才想起扯了嗓子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屋里刚听到“皇上驾到”,齐潇已经是推了木门走到屋里,一进门,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齐渃,本身冻死人的表情更加覆上一层冰霜,“怎么就两个火炉?太医呢?” “回陛下,还未曾到。”裳儿对齐潇行了礼,继续替齐渃擦拭头发。 齐潇背了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秋林在外等太医,小绿去水房烧水了。” 房间里沉默一阵,门外传来脚步,秋林推开房门欣喜的喊道:“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进来三人,一个带头的秋林,一个太医和全身还淌了水的小安子,进来向齐潇磕头拜见,太医赶紧上前替齐渃把脉看诊。 齐潇见小安子一边打了哆嗦站在房间最角落,冷冷道:“让你好生送公主回去,你倒是做得好。”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安子哆嗦的更厉害,连带说话都打着结:“奴……奴才,罪该万死。” 齐潇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安子,咬了牙道:“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命死个十次都赔不起!” 床榻上,齐渃的手指动了一下,轻声说了什么,声音极低裳儿只能凑近去听,太医这会把好了脉,拿了笔纸开始写方子。 裳儿听了一阵,面露难色,齐渃无力的握紧裳儿的手,裳儿只能硬了头皮转身对齐潇道:“陛下,公主说……这次落水怪她自己不小心,无关小安子的事。” 早就知道齐渃这样性格,齐潇哼了一声,转头对太医问道:“如何?” “脉象虚弱,怕是吸入污水,积余胸肺,肺气失宣,又感受风邪,入於经络,这几天定要好好驱寒保暖,臣已开好了几个方子,煎药服下,一日三顿。”说完把写好的方子交到裳儿手里。 小绿端了一盆热水终于回来,一进门看到房间里黑压压的几个人,再见到齐潇的脸色吓得差点把好不容易烧好的热水打翻在地。 齐潇不满地看了一眼那一小盆热水,皱了眉问道:“怎么就这么一小盆?” 今天齐潇气势不同以往,一股咄咄逼人的语气,小绿吓得不轻,轻声答道:“膳房太远,奴婢,奴婢搬不动。” 听到这话,齐潇有些胸闷,这里地处偏远要什么没什么,连火炉也只是小小的两个,看躺在床上还冷得索索抖的齐渃,齐潇猛地站起身,对身边的人道:“带公主回宁乾宫!” 刘公公瞪大了眼睛,嘴角抽搐起来,齐潇留给他一阵冷风与背影作为不可否定的回答,叫人备了轿子,几个丫鬟给齐渃穿上厚实的外套,四个轿夫一路抬往宁乾宫。 齐渃已经恢复了点精气神,扶上轿子之前,用沙哑的拍着裳儿手让她不必太过担心。接着她一路颠簸的迷迷糊糊,记忆中,在很遥远的过去,自己同样是这么一路迷糊的被带去了一个地方,随后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那是改变她一身的一段路,是一切纷争的开端,那么这段路的尽头等待她的又是什么,会是怎么样的改变,齐渃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大氅,依旧是齐潇给她的那件,上面已没有那股淡香。 ☆、第二十四章 梦 今天的宁乾宫一直忙碌到子夜才安静下来。 齐渃被安排在宁乾宫的一间寝房内,整座宁乾宫共有一百零八个房间,除去用于书房、杂室、会客、藏品等,还有二十多间供嫔妃随侍等居住,最大一间也是最中心的一间屋子便是齐潇的寝宫。 齐渃被安排在一间侧室,侍女们把床榻上铺上最柔软的被衾,周围放了几个火炉让空气烧的火热,那些人忙里忙外的满头大汗,另外几个接了太医开好的方子,跑去给齐渃煎药。 无力的躺在床上,齐渃看着周围的人走进走出,喧杂的声音像是隔了几堵墙穿透过来,眼前的人形模糊扭曲,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到胸口的疼痛,连着脑袋昏沉沉的疼。之前一段时间的清明之后,换来了更为混沌的感受,让人恍惚不明。 眼前模糊的景象寻到那个身影,像是雾里看花,只能看清人的轮廓,五官是模糊的一片,带有奇怪的点点光晕,依旧立刻认出那个挺立的身姿,齐渃努力张了嘴想要唤她,却发不出声音,四肢沉重的动弹不得分毫,眼睁睁的看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接着有个侍女过来给她擦拭脸颊,然后伴随了光怪陆离的景象,意识又续而飘远陷入凌乱驳杂的梦境之中。 梦里,齐渃努力摆脱某个追捕她的东西,腿却始终使不上力气,周围是一层不变的深灰色通道,交错展开像是一个永无出口的迷宫,身后的东西正一步步逼急,腿迈不动步伐仿佛下一刻那身后的事物便会攀上她的肩膀把她拖入永劫不复的地狱。 一个温热而湿漉漉的东西攀上她的肩膀,触到她脸颊,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发现是一个侍女用热巾子正为她擦去汗水,见到齐渃睁开眼那侍女笑着说了什么,齐渃听不太清,耳边还回荡着落水时那隆隆水声,过了会侍女递了一个勺子过来,一口口把温度适中的中药喂入齐渃的口中。 药剂里加了安神助眠的中药,喝下去之后,齐渃感觉头疼的好了些,眼皮又开始耷拉着睁不开,努力转动了眼睛没有瞧见那人,略带失望的回归到那些虚幻缥缈的梦境之中。 这次的梦不再有东西追赶,眼前有些些好看的彩色斑点,耳边充斥了各种声音,有欢笑有哭泣有流水声有鸟鸣,前面的景象灰蒙蒙看不清晰,待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0 要走上前却发现脚下变成悬崖峭壁,下一刻悬崖变成了宽大急速的河流,又是让人窒息的痛苦。 耳边的声音变得更加喧杂,有个声音反复在耳边回荡。 渃儿。 熟悉而又怀念的语调,回忆起那阵阵药剂的苦味和苍白的双手,转而那一声声叫声变成另外一个声音,冷清,尾音微微翘起像是那人不羁的眉角,接着周围变成了尖叫与厮杀,还有哭声,有大人的有小孩的。 齐渃试图大声喊叫,但河水充斥着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变成一阵呜咽滴落下点点泪水。 再次从梦中惊醒,房间里的烛台已经燃烧殆尽,窗外是橙色的阳光,分不清是朝阳还是余晖,眼角还噙了因噩梦泛出的泪花,喉咙火烧般的疼痛,脑袋一涨涨的让人发晕,视线倒是终于不再飘忽不定看的清晰了,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七尺大床上,床顶红色帷幔从上垂下,把床的四周筑起一层薄薄的屏蔽,透过帷幔看到外面桌边站了侍女,因为忙碌了一宿未睡,这会正站在那打着瞌睡。 想要喝水,齐渃张了嘴发不出响声,用尽力气从床上支起身,把帷幔撩开,对着那侍女努力说道:“水……” 开口之际除了把侍女惊醒,也把自己吓了一跳,从未听到自己如此沙哑的声音,像是八十岁老妪般的嗓音,但即便只是这简单的一个词,也是耗尽了齐渃全身的力气,趴在那不停的喘息起来。 侍女急忙端了水给齐渃喝下,干渴的喉咙咽下水感觉阵阵刺痛,缓了口气齐渃看到帷幔外面是高宽的拱顶,上面嵌玉镶金的绘制了祥龙彩凤,不用多想,这里定是齐潇的寝宫。但两次醒来都是没见到那人踪影,侍女放下碗看到齐渃左右寻着什么,用丝巾替齐渃擦了下嘴角道:“公主您之前烧的厉害,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这里是宁乾宫,陛下吩咐过了,让奴婢们好好照顾您。” 想是侍女以为齐渃烧糊了,忘了自己在哪,说完帮齐渃重新掖好被衾把帷幔放下,让她继续睡觉安养,虽说刚睡了那么久不该困,齐渃还想等着看看是否可以等到齐潇过来,只对着那红色帷幔看了不久,困意再次席卷全身,不知不觉中又进入了混沌的梦中。 从早朝下来,齐潇还来不及摘下龙冕便一路走到齐渃的房内,屋子里寂静一片,侍女见是齐潇进来,刚要屈膝行礼齐潇摆了手让他们作罢,怕吵醒了睡在那边的齐渃。 这次过来,她总算是安静地平稳睡下,那天夜里,齐渃烧的滚烫,嘴里呢喃了听不清的胡话,像是在哀求又像在挣扎,眼角滑落了几滴泪,齐潇看着着急,把太医叫来让他们重新开方子,并说倘若一天后不见好转,就让他们提着脑袋来见她,现在想来,之前的所为实在欠妥,不过这会看到齐渃熟睡的样子,让吊着的心,放下不少。 伸手摸了下齐渃的额头,依旧烫手的很,从她睡着时气息不定看,就知道落水着了风寒,要好起来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又坐在屋里等了会,不见齐渃醒来,让一旁站着的侍女去煮些易消化的粥,好让齐渃醒来,喂她一些下去。 离开时,又想到了什么,对侍女道:“公主嗜甜,下次喂药时,给她颗糖吃。” 旁晚齐渃转醒,窗外依旧是橙红一片,侍女端了一直温着的中药喂给齐渃喝下,末了竟塞了一块糖在齐渃嘴里,丝丝甜甜解了连日来嘴里的苦涩。 精神比先前都要好的多,在床上躺了几天浑身乏力又不舒坦,侍女扶齐渃坐起来,后背垫了靠枕,又端了一碗白粥过来配了些清爽的小菜,两天未吃过任何东西,这粥稠滑绵软,一粒粒白米被炖的稀烂腾了白雾,闻到一股香味。 只是吃了几口,齐渃便摇头吃不下更多,虽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却毫无胃口,加上每咽下一口喉咙里就是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口中那一颗糖已经化了,齐渃不想扯了沙哑如公鸭嗓的喉咙说话,对侍女比划了一下,询问是否还有糖,大病未愈嘴里发苦,嘴里含块糖舒服许多。 侍女将桌上一碟糖果承到齐渃面前,笑着道:“陛下果然没说错,还好备了这些。” 齐渃从盘子里捡了一块放入嘴里,不解的看着侍女,侍女指指手中的盘子道:“陛下说公主爱吃甜食,让我们特意准备的。” 爱吃甜食这点的确没错,不过齐渃记忆中并未和齐潇提及过这点,她又是从何得知自己爱吃甜食这回事情?想到这里,竟想要见到到齐潇,甚至有些迫切。 经历了次九死一生,明白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释然之余那一直压抑着的感情也随之迸发出来。当初被刺客用剑抵喉,心里了无牵挂,算是来这世间走了一遭。但是前几日溺水,认定自己就将此香消玉殆,却放不下齐潇起来,后悔没能再多看几眼,担心自己的离去是否给她造成麻烦,倘若她伤心了,该是欢喜还是忧,只是现在这些都无须多虑,自己好好的活了下来。 那么在之后不长的时间里,就该好好珍惜和她相处的时间,也可远嫁他乡后,有所回忆慰藉自己。 嘴里含着糖,心里有些落寞,没想到自己这段感情还未开始就已结束,不管是对方性别还是与自己的关系,都是有违常理天地不容。暗自决定把这感情深埋心底,绝不会让对方察觉。 旁边侍女见到齐渃表情黯淡下来,头垂着有气无力的发了呆,以为她是累了,伸手想把她扶下继续歇息,齐渃摇摇头,用手指在被面上书写了“沐浴”二字。 昏睡的这几日,房间里生了好几个火炉,为了让她发汗盖了厚实的被衾,身上早就黏腻不堪,鼻子是不透气闻不出味,想必是不会好闻。 侍女为难的摇摇头道:“公主您身体还未好呢,太医说了,这几日不能再受寒。” 齐渃又在被面上写了几个字,侍女眨了几下眼睛没有看懂,齐渃有些着急,勉强用哑了嗓子道:“不碍……事,水烧的……” “说不出话,就别勉强自己。”冷冷的声音打断了齐渃的要求,齐潇跨门而入带了丝不悦。 期盼已久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脸色不悦齐渃仍是心情愉悦起来,刚才还黯淡的眸子闪现出几点欣喜,在床榻上曲背行礼。 齐潇抬抬手以示免礼,对站着的侍女问道:“刚才公主是要作甚?” “回陛下,公主想要沐浴,但奴婢怕她再次受凉。” “恩。”齐潇了解了原委,转过身对齐渃道:“这几日忍忍吧,等身体痊愈了便好。” 齐渃不作答,只是咬了唇,齐潇皱眉续而问道:“怎么?一定要洗?”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1 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为何?”难得一见随和的齐渃如此执着,齐潇走上前立在床榻前,那人微微向后退缩了下,用手指在被面写了一个字。 臭。 不禁想笑。 女孩子家本身注重整洁,这几日的确为难了她,从湖里捞上来之后,就那么擦干捂着,衣服也未曾换过,看齐渃低了头羞赧地咬着下唇,齐潇挑挑眉道:“那去朕的龙泉池沐浴。” ☆、第二十五章 回 托这场病的福,齐渃不但爬上了齐潇的龙榻,还有幸亲临天子专属的龙泉池,当事人受宠若惊的同时又不禁回忆起几日前的旖旎风光。 四肢乏力虚弱不堪,几人把齐渃里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半扶半背的走到龙泉池。 龙泉池常年灌入热水以备天子随时可以使用,室内的温度也比外面高上许多,不用担心会因此着凉受寒。出于害羞和习惯,齐渃被人搀扶下走到浴场内,再脱下了外面那些沉重的衣物之后,坚持由自己来宽带解衣。身上亵衣外面还着了一件中衣,双手无力解起衣带来费力异常。 还刚把中衣脱下,身边走过一个人影,不许多加识辨就认出对方,不知哪来的力气,刚才还软弱无力的手,瞬间拿起刚脱下的中衣重新把自己裹住,一脸惊恐的看着那面色淡然的人。 这会齐潇换下黑色皇袍,穿了一件薄纱衣裙,无视齐渃惊恐的表情,任由侍女上前替她除去身上的衣物,这一切对她而言已习以为常,反倒觉得齐渃表现有些怪,问:“不是说要沐浴,公主为何不动?” 没有可以书写的地方,齐渃用哑了的嗓音应道:“陛下,怎会在此?” 这问题问的实在好笑,这本就是齐潇的御用浴池,她到这里来难不成还需要经齐渃同意不成,一天忙碌下来,齐潇一直习惯晚膳之前沐浴一番,这个习惯不会因为齐渃而去打破。 身上衣物只剩下了亵衣,齐潇转头看到齐渃裹了中衣一动不动,戏谑道:“公主难不成是害羞了?”对方头低了更深,看来自己是一语道中:“皇妹不必害羞,朕有的,你也有,况且之前不是看过,今天这样也算是扯平了。” 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不说被第一次称为“皇妹”,什么时候齐潇竟然也有了生意人的精明,不过反过来想,轮身材相貌,齐渃自觉不如齐潇,齐潇又为九五之尊,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自己都是稳赚不赔。 但是现在问题不在于此。 前几日那软玉温香历历在目让人血脉膨胀,现今自己大病未愈气虚体弱,这里闷热潮湿弄的人气短,这一片□□挑人心弦,岂不是要了她的性命。 那边齐潇已是衣物尽褪缓缓走入浴池,齐渃攥紧中衣的犹豫片刻,紧张地开松手继续脱去剩下的衣物。再由侍女搀扶下步入水池之中。 而后,齐渃先前担忧的问题都未发生。温水沉到胸口,水中的浮力让人飘飘然彻底放松下来,水面腾起的白雾阻隔了齐渃的视线,看不清相隔另一边的齐潇。人开始晕晕地犯困,等齐渃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是躺在床榻之上。 原来最后自己真就在浴池中睡着了,还是由侍女替她穿衣带出浴场,不知该为那关键时刻失去意识感到侥幸还是惋惜。 支起身感觉比之前清爽得多,身子也更为轻松。头脑不再昏昏沉沉,除了鼻息还未彻底通顺,喉咙灼烧感疼痛外,其余热病引起的不适都缓解了许多。 侍女见齐渃醒过来,端来了早已备好的药汤与菜粥,一边喝了中药一边计算了日子,自己在宁乾宫住了有四日之久,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该是告辞回宫的时候了。虽说这里样样俱全,服侍的比揽月宫周到很多,不过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揽月宫虽简陋好歹住了十多年,早就习惯,反而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让齐渃不甚习惯。 胃口比昨日好上许多,那一碗菜粥喝了精光,里面配了肉末与姜丝调味,即鲜美又可活血驱寒,喝完那晚热粥,浑身冒了汗,人舒服许多。 太医进门给齐渃重新把了脉,热病已经消退,脉象平稳,唯独那溺水吸入的污水造成了胸肺感染,只能慢慢调理静养心神,若不然恢复不彻底怕是变成肺痨。 提笔重现开了化痰祛寒的方子,又叮嘱齐渃这几日定要好好保暖,不要太过操劳。 身体精神了些,连续躺了那么多天让人难受,齐渃见窗缝间射来的阳光不错,询问了太医:“我看外面太色不错,出去散步走走,应该无妨吧。” “无妨,但多加件衣服,还有别走得太累。” 既然得了太医允许,齐渃便穿戴了衣物,让侍女扶她到殿外走走。 已是三月初,再过几日便是清明,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外面许是下过了雨,地上是深浅不一的水迹,齐渃还有些乏力,由侍女搀着慢慢走到后面花园里。 几天没出门,终日在屋内,那云层间投下的阳光让习惯了昏暗的眼睛不适应,阵阵刺痛,抬手以手做檐眯起眼睛。 比起整座宁乾宫来说,这院子不算大,一条用鹅软石铺成的迤逦小道曲折延绵,两边中了些花草,大部分只是一个花骨朵,就迎春与海棠早早盛开在那,算是一片春意盎然了。 两人走了一阵看到一堵围墙,半圆形石门外是一片开阔的视野,这已是出了宁乾宫的范围,侍女担心外面风大让齐渃又着凉了,便提议折回屋去,齐渃却被远处的一个景象吸引住了目光。 青石铺的地面,一棵高大桃树开了簇簇粉色花朵,微风吹过散落朵朵花瓣,而那桃树下站立了几人,其中一人拿了一把长剑在落下的花瓣中飞舞长剑。 身姿矫健,婉若游龙,挥舞起的剑气让飘落下的花瓣随着她一起舞动起来,落不得她身上半分,黑色、粉色,银光闪现,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是齐渃第一次见齐潇练剑,那人舞的入迷这边齐渃也看得痴,立在那里许久。 站在齐潇旁的魏池羽最先发现了远处的齐渃,远远地对她作揖后提醒了齐潇。齐潇收了剑势看向齐渃,四目交汇,齐渃本想远远看着便好,现在被发现了只能慢慢走到齐潇面前给她请安。 把剑递给魏池羽,齐潇道:“看来公主身体恢复不错。” “多谢陛下挂心,好多了。”沙哑声比昨天好上许多,齐渃缓缓地说:“我想我也差不多可以回揽月宫去了。” “想回去的话,说一下便好。”齐潇接过刘公公递上来的手巾,自然的回道。 丝毫没有挽留与不舍,齐渃心里沉了下,本身就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2 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见不得人,低首道:“那臣等会便回去吧。” “嗯?”稍感惊讶,齐潇没想到会那么快,但没多想,点了头,吩咐齐渃身边的侍女替她整理一下东西,所谓东西也不过就是前几日来的时候,所带来的那些衣物。 说完这些,便要起身告辞,齐潇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过几日就是清明,你随朕一块去皇陵祭拜先祖吧。” 大昱历朝先皇都葬于里京城不远的昴山之上,此山形似卧龙,一条河流贯穿而入,相传百年前风水大师霍天知觅得此处,认定乃是独家风水宝地,若皇陵可安陵在此必将永世万代,福禄延绵。当时的大昱皇帝便迁陵至此,一直延续至今。 从先皇驾崩到现在,齐渃从未去过皇陵,每到寒食节只能象征的在揽月宫点上香烛备了酒菜,烧些纸钱,祭奠一下双亲的在天之灵,也好磕个头让母亲放心。 这继位十年间,齐潇一共去过三次皇陵,第一次为登基的头一年,第二次为成年那年,而第三次则是去年。祭祖扫墓花费巨大,光护卫就要三千人,外加一路上的住宿开销,到了地方上当地官吏都必须备上供品,绝对是一件劳民伤财之事。 这只过了一年,为何齐潇又要再去一次皇陵,况且,按照齐渃的身份,并不适合同齐潇一块出行。 齐潇看出齐渃的忧虑,跟着解释:“再过几月你就要外嫁北旬,之后便没机会了。” 听她说的自然,齐渃有些酸楚,垂下眼点头:“好。” 外面站了久,气候是春末有点凉意,齐潇提醒道:“公主身体欠佳,还是赶快歇息去吧,之后几日好好养病,也可以随朕一块去皇陵。” 随侍女搀扶回到房内,齐渃让她们收拾好了衣物,便坐了轿子回到揽月宫。 从齐渃被接去宁乾宫之日起,裳儿就天天望着门外盼望了齐渃快些回来。乾宁宫的宫女品位比一般宫女高上不少,平时接触不到,自然无法打听到齐渃近况,不知是病好了还是更加恶化了,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任何有个风吹草动都担心是什么恶兆。 终于,盼了四天,在落日之前把自家主子给盼了回来,几日不见,瘦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济,连双唇都是一片惨白,裳儿心疼的很。不过要是她见到三日前齐渃的模样,会觉得现在这样子可是好上了许多。 刚扶下轿子,几个丫头都激动的泡出来迎接,墨爪几天未见齐渃,亲昵的在它脚边蹭。回到熟悉的揽月宫,齐渃这才感觉整个人放松下来。用了沙哑的嗓音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是好多了。 齐潇那边的侍女把还未煎完的中药交给裳儿,关照好了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躺回被窝,没来得及同裳儿多说几句,又沉沉睡去。这次不再是让人恐惧的噩梦,平稳安详,只是心里却是有些寂寞,因为知道,醒来不会再需要去寻那人的身影。 ☆、第二十六章 空 揽月宫的三个丫鬟这几天过的非常忙碌,特别是裳儿。除了照顾生病的齐渃,还要以防墨爪趁人不备再次偷溜出去,而它的主人同它一样,经常在稍不注意的时候,爬下床跑到屋外。这让裳儿恨不得背后也可以长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大一小让人不放心的主。 这才刚从浣衣局回来,齐渃又趁她不备站在前院之中,揽月宫的前院实在萧条,只是摘种了几颗香樟与银桂树,原先挂着的灯笼早被取下,实在找不出可以欣赏的地方。 裳儿有些气,之前太医都反复叮嘱过,千万不能受凉,怎么这人就不能好好当心自己的身体呢,三步变两步急忙走到齐渃面前,不由分说的拉了她往屋里走:“主子赏景到屋里就好,这外面景色十年未变,怎么这几日主子感兴趣起来了?” “觉得有些闷而已。”任由裳儿把自己拉回屋内,齐渃知她是担心自己身子,可一整日躺在床上实在无趣,屋里又安静得很,免不得让她想东想西,那些心思又只能自己消化,说不得给别人,有时候想的颓丧,只能跑出屋外看看这云这天,舒缓情绪抛却脑中那些纷繁杂念。 裳儿自不会明了齐渃的心思,只是帮她在腿上盖了条毯子道:“等您病好了,咱们再出宫一趟,那衣裳该是修改好了,到现在都未去拿呢。” 那天把衣服送去衣坊修改,说好过几日去拿的,第二天就发生了落水意外,要不是裳儿这会提起,齐渃都忘了这事:“恩,过几日可能要随陛下去皇陵祭祖,要在这之前去才行。” “祭祖?!”裳儿惊讶,“这是要去几日?” “还不知。”齐渃摇头,昴山离京城有一百多里的距离,粗略一算,赶路加上祭祖的前后准备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如果齐潇忽然起了兴致顺带游玩,那么时间就更加算不准。 “也好,先皇驾崩后,主子您都没去过,这往后怕是……” 说了一半,裳儿哽咽的说不出来,齐渃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又哭了,好好的不是,只是嫁去稍远的地方,难道裳儿想让我在这揽月宫当个老姑娘不成?” 嗔怒的嘟起嘴,裳儿急着辩解:“主子您明知道裳儿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别多想,天随人愿,说不定老天知道我不喜这宫内生活,才让我有个机会可以出去罢。” 用袖口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裳儿不语,她知道,所谓出宫和亲,只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这里虽然暗礁险滩好歹生活了十多年各方面都习惯,那邦外则真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了。 门外这时走来几个太监,端了盅陶瓷汤碗,原来是送药膳的。 从齐渃回到揽月宫已有三天,每天接近晚膳时分,就会有人送来做好的药膳,有当归黄汤,有虫草乌鸡,今天端来的是一盅罗汉果猪肺汤。 这些药膳都是以补气强体为主,而罗汉果与猪肺同煮还有润肺止咳的功效。齐渃这天天被灌下这么多大补的药膳,倒是让原本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血气,身体一天比一天精神起来。大概不出几日便可痊愈跟随齐潇前往昴山祭拜了吧。 这边刚把药膳喝完,门外又走来一个人,是好久没有来过的魏秉诚,自从将谕令金牌给了齐渃,魏秉诚已有近两个月未来揽月宫。第一当然是避嫌,他明显感觉出齐潇不愿他太过接近齐渃,第二则是公务缠身,从招待使节到现在的举办义学,每件事情都是要让他尽心竭力去完成的,分不得半点心思。 齐渃落水的事情,还是从魏池羽口中听到,但那时齐渃已接去宁乾宫,等齐渃回来,他却被派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3 邻县查看义学进度,今天刚回京就马不停蹄不做歇息的赶来揽月宫,看望齐渃。 刚一进门,看到齐渃已是站起来迎面招待他,虽比两月前消瘦了些但气色还算好,当即放心下来,把带的邻县特产交到齐渃手中。 “听闻公主身体微恙,在下特来探望,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主笑纳。” “几日不见魏大人怎如此客气了。”接过特产,齐渃把它放在桌上,请魏秉诚落座后道:“许久未见,不知魏大人这段时间在忙何事?” “公主应该是知道义学之事了吧。” “恩,难道魏大人是去办理这些了?” 魏秉诚点点头,把义学的情况和齐渃说了大概,当初齐潇对她说的时候,因为心乱的很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今天听后恍然大悟啧啧称赞齐潇的此举。想到齐潇举办义学和自己多少有些关联,自己还算是半个推舟之人,有些自喜。 两人聊着,小绿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故作玄乎的咳嗽了一声,端了茶水出来。 魏秉诚不明就里,接过小绿手中的茶水,疑惑的看了她,就见她目光里闪现了怜悯之色,凄凄艾艾的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接着她抿了抿嘴,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小绿这是怎么了?”喝了一口杯中茶水,魏秉诚忍不住问道。 刚才齐渃同样听到那声咳嗽,不过没有见到小绿的表情,就没放在心,小绿比其他两个丫头都要古灵精怪些,年纪又最小,齐渃想了下答道:“难道是传染到风寒了?早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魏秉诚不再追问,聊了一些关于路上有趣的见闻,喝完了一盅茶起身告辞,齐渃刚大病初愈,魏秉诚便让她好好歇着不必出门迎送,正巧小绿正从屋里出来,就让她送魏秉诚一段。 走到了大门外,魏秉诚刚要转头离去,却见那小绿又是刚才那副模样,忍不住问道:“小绿是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这……”明显有话要说,却是欲言又止,低了头在那似在思索着利弊权衡。 感觉到事关自己,魏秉诚道:“这里并无他人,直说无妨。” 双手交错在前搅在一起,小绿纠结了一会,轻声道:“奴婢言微,得罪了魏大人,还望恕罪。”看到魏秉诚点头,深吸了口气道:“主子这几日有心事,做奴婢的只望这片相思莫要成空。” “此话怎讲?” “公主的心事便是……那牵挂之人。” 着实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小绿话中的意思,转念想不由沉了脸道:“我与公主是为君子之交,并非如你所想那样。” 小绿不由紧张起来,慌张地说:“奴婢该死。” “这话以后不可再说,莫要坏了公主的名节。” 转身走出宫外坐上马车,魏秉诚心里反复琢磨着小绿方才的那几句话。 牵挂之人。 若不是空穴来风,那牵挂之人会是何人。 魏秉诚不是那种青涩懵懂的少年,不会不知齐渃对自己的感情,那交谈间的话语与眼神,不含有半点倾慕之情,单单只是友人之间的交流。 皇宫里男子不多,可以自由出入的男子更是少之又少,那么会是谁?是宫外认识的什么人? 想的越多让魏秉诚更为心烦意乱起来,他坚信齐渃并不会因为一张画卷而对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二王子相思苦短。而自己与她相识多年,未能拨动她的情弦,却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动了心。 收回思绪,化作一声长叹。 … 第二日,在药膳送来之际,一块带来的还有一个消息。便是让齐渃做好点准备,隔日择时便要同齐潇一块前往昴山祭拜。 当晚,裳儿忙碌的准备了出门的衣裳和必备品,嘴里不停抱怨着齐潇怎不早些告知这些,也好让她好好的准备妥当,万一这慌乱之中忘记点什么东西,岂不是麻烦。 最后,第二天出门,裳儿大包小包背了一身,恨不得挑付扁担才好。 齐渃身边只有三个侍女,这出门至少十天,揽月宫不能没人看着,这一路上只能由裳儿这一个贴身丫鬟照顾齐渃。 门外来的一个小太监,引了齐渃裳儿两人到达太和殿大门口,齐渃她们被带到了随行人员那边,全朝官员都站在大殿前面的等候齐潇到来。 过了会,从殿内走出了一行人,为首的是齐潇,刘公公依旧跟随在身后,然后是楚屏和当朝大学士,身后是其他一品官员鱼贯而出。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跟随来到朱雀门前,那里早已等候了数千名侍卫,一架华贵的马车通身金黄,顶部矗立了一条盘旋而上的蛟龙,前方八匹骏马蓄势待放的牵着缰绳。 与后方迎送的官员道别后,齐潇由刘公公扶上了龙撵,齐渃被安排在后方一辆朱红色马车内,撩开帘子她看到外面立了一个骑着马匹的小将,后面是一大队整装待发的侍卫,而楚屏拱着手恭敬地站在那些群臣之首恭送齐潇离京前往昴山。 这次齐潇祭祖,随身带了三千侍卫,一百侍从,离京期间由枔王楚屏与大学士陆移暂为管理朝政,而魏秉诚留在京城继续办理义学事项。 外面一声嘹亮的呐喊“起驾”,马车晃颠了一下,缓缓向前进发,四周的侍卫踏出整齐的步伐跟随了马车一同前进,后方群臣跟随在后直到出了城门,然后跪拜在原地看着那队伍慢慢驶远。 齐渃坐在车里,看这隆重的送行仪式,一瞬间,仿佛是看到几月之后,自己坐上前往北旬的迎亲马车,那时自己该是如何的心情。 ☆、第二十七章 仇 马车走了一段,齐渃再次掀开帘子,外面已是另外一幅风景,田连阡陌的麦田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田中忙碌的农民看到这帝皇马车经过,都一个个停下手中的活跪拜在田间。 齐渃这是第一次见到此番情景,兴致勃勃的从窗内探出脑袋,看那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与片片碧绿的麦田,策马跟随在边的少年将军见状抱拳俯下身子来到窗前,以为齐渃是有什么吩咐。 把耳边吹散的头发拢在耳后,齐渃笑着道:“将军莫见怪,我只是看这风景辽阔,有些出神。” 少年将军约莫二十出头,着了身银光发亮的铠甲,头盔上一缕红缨,他向外侧看了一眼成片的稻田并无其他东西,实在搞不明白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这位公主的,看到齐渃眼睛真诚丝毫没有说假话的意思,抱拳拉了缰绳走到马车后方,给齐渃更好的视野观赏这幅景色。 这官道历来就是专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4 门为皇家祭拜所建,一百多年来,已经是修建成为一条可三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宽度,石砖铺放平整,一路上少有颠簸平稳得很。齐渃窗外景色看的乏了便坐会马车内休息会,一路上欣赏风景与裳儿聊聊天,时间过得极快。 窗外风景时有荒凉时有生机,经过一条大河边,看到男男女女个个赤了足,旁边挂了一张很大的网,不用多想这些就是书上所见到的捕鱼了。虽说数闻天下书,说尽天下事,但若不能亲眼看一下,亲身走一遭,那么即便博览群书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齐渃看的愉悦,一转眼就来到了第一日下榻的乡镇,城内的官吏早早等在城门外夹道欢迎,这里因为路径主要官道,虽说只是一个不足万人的小镇,却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每天都有路过的商旅马车,前几日得知女帝将要再次大驾光临,从那日起城门开始加紧盘查,不让任何一个可疑人物混入城内。 而城内因为常年做过路商旅马队的生意,酒馆住宿都颇为繁盛,把几个最好的客栈空了出来,让随行官员暂作歇脚,而大部分士兵则是城外安营扎寨。 县老爷是个精瘦的老者,许是从一大早便守在城外,这会看到女帝的龙撵过来,迈动的步子有些僵硬。 马车沿着主道一路驶进城门,道路两边侍卫做了人墙把百姓拦在外,两旁被挤得水泄不通,所有百姓都想一睹当今女帝的风采。这从京城到皇陵短短一百多里地虽说就只有这里建造了行宫,但之前两次祭祖齐潇都在半路去了其他地方,并未来到这里。 上一次到这,还是齐潇刚刚登基八岁的时候,有幸看到年幼女帝的百姓,每每提起都会一脸陶醉回忆地说:“女帝虽年幼,却气势逼人宛若天龙下凡,一派帝王风采。” 那前方马车在前开道,后面华盖摇摇导乐仪仗,之后便是齐潇的龙撵和齐渃的马车,齐渃坐在车里听到外面丝竹铜锣人声鼎沸,好奇地掀开帘子就见路边跪拜了一个个百姓,满脸虔诚期待之色,有个眼尖之人看到齐渃半张脸,马上惊呼道:“是公主!公主千岁!” 接着连绵起伏的公主千岁与陛下万岁的呼声,吓了齐渃连忙放了帘子坐回车里。 大约过了一盅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一个大宅前,碧瓦朱甍楼阁台榭,虽不及京城的皇宫来的威严耸立气势磅礴,但相比较这小县城已是繁华至极。 齐潇刚被扶下马车,一路跟随而来的长者马上带了身边的官吏跪地叩见,周围百姓被挡在百步开外的地方。 齐渃虽贵为公主,却是第一次受此礼遇,站在离齐潇几步远的位置。 这边老者说了冠冕堂皇的招待话语,人群那边却是发生了一阵骚动,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猫着腰,手中抱了个孩子从挡着的侍卫缝隙中转了进来,嘴里喊道:“苍天在上,皇上给我做主啊。” 侍卫一下子乱了阵脚,赶忙上来几个彪形大汉把那女人死死按在地面,怀里的孩子发出了哭喊。老者脸色难堪起来,厉声道:“怎么回事,大胆民女竟敢扰乱圣驾,赶快拖出去。” 女子的叫喊与孩子的哭闹让身后的百姓议论纷纷,老者的面色更为难堪,侍卫们虽听命但也无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重手,只能想着法子把她抬出去,女子却缩在地上挪动不了分毫,任由侍卫的拳脚砸在她的背上。 “陛下!”女人声嘶力竭的吼道,“我家相公惨死贼人之手!死不瞑目!您给我做主啊!” 那边女子终于受不住有些松垮下来,侍卫趁此机会架住她的双臂一路把她拖进人群,女子继续挣扎却是力不从心,只能发出哀嚎的低吼,齐渃看的胆颤心惊,转头看到齐潇只是眯了眼冷冷看着这一切。 围着的百姓自动让出了道让侍卫拖着这女子过来,忽然间,不知这女子怎得又得了力气,挣脱了钳制跌跌撞撞往齐潇那边跑去,侍卫大惊,终于没了耐心,回首一把抓住了女子的长发把她带倒在地,原路往回拖,女人的双腿只能如岸上游鱼无力地挣扎。 “你倒说说,你有什么冤情?” 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让整个街道瞬间鸦雀无声,那些刚喘口气的官吏心又猛地被吊起来,而拉着女人头发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女人喘着粗气回道:“民女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只因相公受人陷害。” 齐潇凛了一眼,微微抬头说了句:“过来。” 那侍卫见状连忙把女人压倒了齐潇面前,女人头发散乱蒙了一层路面上的黄土,杂乱的头发打结在一块,怀中的孩子约莫只是两岁的模样,这会止了哭声转了她乌溜溜的眸子抬头看着齐潇。 “你相公是何许人?受了什么冤情?” 女子低着头,叹了口气道:“我家相公饱读书诗一心为国,考取功名只为以身报国,却不想受了不白之冤,含冤而死。” 齐潇的脸沉了下来,看着这村妇打扮的女人:“不白之冤?” “朝廷官官相护私结营党,只因我家相公廉洁奉公刚正不阿,却是身首异处落了个叛国恶徒的名号,陛下,您说,这是不白之冤吗?” 齐潇沉默了一阵,问道“你是谁?” 站在一边的齐渃从那短短三字中,听出了动摇,担忧地转过头,齐潇面容依旧是毫不动摇的神情,怀疑自己多心,听到她女子竟然笑了起来:“我乃一介村妇,只为相公讨个公道。” 一说完,齐渃发现那女子笑容变得诡异起来,抱着孩子的右手慢慢移动,最后快速一抽,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刺刀,身后的侍卫没有察觉到这些,等到发现不对女子猛地挣脱了束缚,大喊了一声刺向齐潇。 女子面目凶神恶煞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案剑瞋目像是夺人性命的恶鬼,这一切发生不过弹指,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齐潇早就做了准备移步向后,不想还没施展开,一个人影重重的压在了自己面前。 人影将齐潇推到一边,女子刺了空,慌忙转身想进行第二剑,还没来得及抬手,一个暗镖射中了女子执剑的手背,短剑落在了地上,而此刻魏池羽已经冲到这里,抬手直直刺向女子。 这当会,齐潇终于看清那个人影,是一脸惊慌的齐渃,两人相望一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众多复杂的感情。齐渃看到了不解与诧异,而齐潇则看到了关切与紧张。 那边女子转身用后背对着刺来的长剑,保护住怀里的孩子,那剑不偏不倚直穿肩胛部,待要拔出给她来个痛快时,齐潇命令道:“住手。” 魏池羽马上收了剑,命人把这一对母女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5 按在地上,给女子的嘴里绑了一根布带以防她咬舌,再也不让她们可以动弹。 齐潇冷冷望着被死死按在地上女人,对魏池羽道:“明日便要到达大华寺,朕不想见血,先关起来,等会朕要亲自审问。” 那晚在行宫内举行的晚宴气氛沉默不堪,今日的行刺让官吏们个个担心自己乌纱帽不保,努力扯了笑讨好齐潇。 而齐潇毫不掩饰自己不佳的心情,坐在位置上只是一口口喝着酒,心里想些什么无人知晓,对那些下臣的敬酒客套也是随便的打发。 好不容易熬过去这段时间,在场的人赶紧溜回家,也不知今晚这城里该有多少人无法入眠。 齐潇从晚宴下来,不做停歇的直接赶到县城的地牢那里,走进昏暗的地牢,屏退了在场的人,只留了魏池羽在身边,在一个牢笼里看到了那个女人。 地牢阴冷潮湿,地面上到处都是污水,牢笼里铺了干草,那女人木讷的坐在地上倚靠在后面的石墙,肩部已经简单的包扎过,白色绷带上染了一片血红。 两边的火把光线照的忽明忽暗,齐潇走近牢笼,女人才看清来者的模样,麻木的表情变得狰狞,但是稍微活动就带来的剧痛感,让她无法站立,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 齐潇坐在离牢笼不远的地方,看了这一切,等女人终于放弃挣扎在那喘息时,才问道:“你何人,可认识李立?” 女人又笑起来,但是眼神却是凶狠,“没想到你这昏君还会记得他,哼,没错,我就是李立的妻子,唐婉莹。” 齐潇脸色阴沉下来:“我记得他并未婚娶,何来妻女之说。” “我与他从小青梅竹马,早已缘定终生。”说到这些,唐婉莹的眼神终于柔和起来,“虽还未明媒正娶,已是夫妻之实。” 从时间推算,李立斩首为三年前,而手中那孩子恰好是两岁的模样,倒是符合了她的说法。 “要不是你这狗皇帝昏庸无能,听信谗言,我们母女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胆刁民,竟敢出言不逊!”听这女人左一个昏君又一个狗皇帝,魏池羽沉不住气了。 齐潇举起手让魏池羽先安静下来,对那唐婉莹冷冷道:“那么那孩子就是李立的唯一血脉了?你倒是毁了他的唯一子嗣。” 唐婉莹挣扎的爬起来,抓住牢房的木门吼道:“你对莫儿做了什么!你把莫儿还给我!” “现在担心起来了?”齐潇走到木门前,挑衅般的立在她几尺远的地方,“你带她行刺朕就该知道必死无疑,你以为你那种小把戏伤的了朕?自不量力。” 唐婉莹伸出手想要抓住齐潇的龙袍,却始终够不到,咬牙切齿道:“我从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只是孩子无父无母终身受苦,不如让她随我一块走,也好在阴曹地府与她爹团聚。” 转身坐会椅子上,齐潇看着牢笼里的唐婉莹不语,沉默了一阵,唐婉莹道:“让我最后见莫儿一眼,死也好,生也好,让我最后看她一眼。” 齐潇并不接话,依旧看着她思寻着什么,唐婉莹被看得发憷,别了脸道:“也罢,反正黄泉路上总会相见。” “李立确是应朕而死。”齐潇缓缓开口,“朕这次免你死罪,也算是为他留下血脉。” 唐婉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张了嘴不知可以说些什么,齐潇继续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静玄寺落发为尼,青灯作伴,而你的女儿我会托人照顾,若有缘,总有天你们还可母女相认。” “你倒是不怕我再杀了你?” “想要朕性命的人数不胜数,不怕再多你一个。”齐潇起身正要离开,忽然转头问道:“莫儿?是叫李莫?” “莫忘血仇!” “哈哈。”齐潇笑起来,“好名字,莫忘血仇,莫忘恩情。” ☆、第二十八章 途 第二天清晨,唐婉莹简略梳洗了一下,便等在城门口焦急地看着城内动静,终于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孩子匆匆来到她的面前,怀里的孩子因为一整夜的哭闹这会吮着拇指还未醒,脸颊两旁还挂着泪痕。 唐婉莹带着手链与脚铐,轻轻抚摸了孩子的头发脸颊,妇女看她可怜,提议道:“时候不多了,娘子最后抱一下吧。” 抖抖索索的接过李莫,唐婉莹用受伤的手臂艰难的把孩子搂在怀里,李莫眼睫毛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唐婉莹开心的道:“娘,我找了你一夜。” 一直忍着的泪倾泻而下,不顾受伤的手臂更用力的把她搂紧,这让李莫被抱得生疼,奶声奶气的抱怨道:“娘,疼,娘……” 后面等着的差役抬头看看天色,催促起来:“赶快上路了,这离下一个驿站可是有五十多里地。” 抓紧了最后时间把李莫的脸蛋贴在自己颈窝里,直到身后差役不耐烦的拉动了手链上的铁索,唐婉莹才把李莫交给那位妇女,李莫刚离开唐婉莹的手便哭了起来,挥舞着小手。 唐婉莹从领口里掏出一块用红绳绑着的玉佩,用力拉扯断,小心的塞进李莫的怀里。 用手捂住嘴,低咽的哭声从喉间发出,唐婉莹的双肩颤动着,好像有一把尖刀插入她的胸口无情的搅动,任凭泪水流下,流过她的手指,她的脖子,她的锁骨,铁索被用力的拉扯着,她如同傀儡被一股力量慢慢走向一个方向。 妇女低喃地说了句:“作孽啊。”看着那个女人渐渐走远,而后在那人即将被滚滚黄土遮挡住的时候,唐婉莹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 那声音划破天空,回荡在这荒野之中,是痛不欲生的呐喊是心如刀绞的悲鸣。 ** 从行宫出来,下人们早就备好了马车,等着齐潇上路。 那位妇女抱着李莫出现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妇女姓王,丈夫也姓王,人称王氏,只是因为出身排行老四,镇里的人都称她为四娘,一直做着给乡邻带孩子的活,挣点平时花销。 昨天都夜深了,有人急乱的敲门,开门就看到门外站了两个衙役,当场被吓得不轻,等到听了他们所来之事,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白日里,那唐婉莹行刺齐潇的时候,她凑在最前面,看着那惊险一幕,现在这来的两个差役竟是让她照顾那个女人的孩子,其实平时,街坊邻居的她也见过唐婉莹,万万没想到一直看起来柔弱的她会做那种举动。 那两个差役老爷二话不说,放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在四娘手里,这辈子四娘可是都没亲手拿过这么重的元宝,这元宝看得四娘咧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6 了嘴就应下了差事。 然后到了白天,被告知要随着队伍一块离城,等找到了合适的人家把孩子送了,她的任务才算完成。四娘当然清楚,昨天的事情在这不大的县城闹得沸沸扬扬,愿意把这个罪人之女收养下来的人,大概这城里不会有。 但是家里老小都要她照顾,她走了,那六口人的嘴可是没人喂了啊,没想到还支支吾吾踌躇时,有个面容姣好的佩剑女子走来,又放了一锭银子在她手中,瞬时,什么顾虑什么犹豫都烟消云散,拍了胸脯对他们保证,这娃娃在自己手里保管养的白白胖胖。 可是,事与愿违,坐上马车还没过晌午,怀里的李莫开始发起高烧来,不知道是因受了惊吓还是母子连心。 随行的太医急急忙忙带了银针给她针灸,好让她先稳了病情,等今晚到了大华寺再做打算。 一日赶路,终于在酉时之前赶到了大华寺,方丈早已等在寺外恭迎齐潇。 大华寺位于昴山的山脚下,历代帝王祭祖之前都会在大华寺修养身心,吃斋静心三日,再上昴山祭奠。 这里香火一直旺盛,现任住持元一大师已是第十四代方丈,自从皇家把皇陵搬到昴山,这里也渐渐变为皇家的御用寺庙,这几日寺庙内不再接待百姓前来烧香,只剩下僧侣和尚等着女帝大驾光临。 大华寺为佛门净地,在距离还有一里远的地方,齐潇便让侍卫安营扎寨,自己只带了最简易的随从坐了轻便的马车,到了大华寺门口。人员中,有齐渃、魏池羽,还有李莫与四娘。 元一大师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比以往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走到齐潇面前挂着佛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已恭候陛下多时,里边请。” 几人随了大师的指引步入大华寺,寺庙里飘散了香烛的味道,进门几棵苍天菩提树立于两侧,一条汉白玉铺成的道路通向一个莲花池,池中莲花早已枯萎凋谢,在乍暖还寒的春水里立着它坚韧的筋丝。 绕过天王殿,从侧边的游廊经过了大雄宝殿,一直到了僧人们居住的群房,这里是僧人们居住的地方,成片建起的房屋错落有致,隔开一堵墙是专为来客准备的房舍,元一大师让身边的小僧分别带了几人前往各自不同的居舍。 经过一天的颠簸,李莫烧的开始讲胡话,元一大师看这孩子不过两岁,衣着很是素朴,抱着她的妇女并非像她母亲,看了孩子的状况,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让人赶快带她们去了一间收拾好的屋子。 而随行跟来的太医带着药箱一路跟随过去。 没人和齐渃说过关于唐婉莹和李莫的事情,人员当中除了齐潇,只有魏池羽最了解事情的经过。齐渃认出了李莫正是昨日那女人抱着的孩子,除了担心李莫的病情,更想知道这孩子是否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齐潇一路带她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几人分别进了自己的屋子把行李放下,齐渃与裳儿一间,隔壁住的就是李莫与四娘还有两个侍女,齐潇的屋子在离她稍远的东侧。 到了晚膳时间,四娘留下来照顾李莫,而齐潇特别开了小灶,其余的人都与众僧人一同到了大斋堂用餐。 齐渃与裳儿选了个靠边的位置,每人分得两个馒头加上一碗汤菜,汤菜由几种常见的蔬菜混杂烧在一起。齐渃就着汤菜一口口吃着馒头,这饭菜虽为清淡,不过齐渃并非娇生惯养的人,在揽月宫里的伙食并非好到哪里去。 一天的奔波下来,虽说只是坐在马车里,早已饥肠辘辘,几口便吃下一个馒头,准备要开吃第二个的时候,魏池羽坐到了她的边上。 因魏池羽为齐潇贴身侍卫,借了光可以一同吃小灶,这会见她神神秘秘对齐渃一笑,从袖管里套了个油纸包出来,放在桌上摊开,里面是几个萝卜酥和素藕丸子,轻声道:“陛下怕公主吃不惯这里的伙食,特地让臣带了些过来。” “多谢陛下的厚爱。”这几日自己都未和齐潇有过多交流,昨天那意外的事情发生后,齐潇看她没有受伤就忙于他事,让齐渃都认为是否忘了她这人的存在,这会看到摊在油纸里的小点,心里漾起了一丝甜,“佛门乃众生平等,得如此偏颇,当真惭愧了。” “诶,无事。”魏池羽甩甩手腕道,“公主您刚大病初愈,连日来旅途劳累,这些汤汤水水怎么够啊。您慢用,臣先告辞了。” 魏池羽一走,旁边的裳儿凑来看了看那些东西,撅了嘴道:“陛下这次倒是挺挂心,主子你傻笑个什么,趁热快吃吧。” 拿起一个萝卜酥,咬下一口,层层叠叠的酥皮松软酥脆,内馅是切了丝丝缕缕的萝卜,很没出息的,这简单的一份东西,让齐渃感觉格外的香脆可口。 刚吃好回到居舍处,看到四娘一手端了一碗刚煎好的药剂,另外一只手托了个餐盒,咯吱窝里加了件小袄子,走到了门前却是无手开门,见走来的齐渃,尴尬的笑了笑。 齐渃让裳儿替她开了门,又帮她拿了那件小袄子,公主出手帮她拿了东西,四娘激动地差点把那碗粥打翻在地。 三人进了屋,屋内放了四张三尺半的床,其中一张睡着李莫,肥嘟嘟的脸被烧的通红,迷糊的在梦中一直喊着娘。 四娘手脚利索,一进门放了手里的东西,把袄子叠好放在床尾,接着推醒了李莫,把中药一口口喂到李莫嘴里,做完这些,又掀开餐盒,里面是今天吃的汤菜与馒头。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咬了几口,又用手掰了小块馒头泡在汤水里泡软了之后喂了李莫一些。 齐渃与裳儿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忙出忙进,对唐婉莹,齐渃只是一面之缘,因为行刺齐潇,齐渃自然对她没多大好感,但是李莫只是个孩子又病的严重,不免让人动了恻隐之心。 那边喂了几口,四娘局促用袖口抹了一把嘴,道:“公主莫见怪,我就是个粗人。” 齐渃笑着表示无妨,走到离床近点的地方看了李莫道:“这孩子该是昨日受了惊吓,导致七情不顺,抑郁思忧而发烧,只要收惊即愈。” “公主您还会医术,真厉害!” 被如此直爽的夸奖弄得不好意思,齐渃自己知道会看那些医书还是因为心里有鬼,谦虚道:“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今晚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大概便会好了。” 四娘点点头,起身把喝光的汤碗放进了食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莫道:“这孩子命苦,似乎从小没了爹,一直和她娘相依为命的。” “哦?大婶你是认识她家?”齐渃本来就对李莫有些兴趣,听四娘主动提起,顺了话题就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7 引了出来。 “可不是,当初她娘刚来镇上,还是大了肚子,说是来投靠亲戚的。”说到这,四娘摇了摇头,“没想到那亲戚早几年就已过世,一个女人拉扯个孩子不容易。” “那么她娘现在是?” “不瞒公主说,今早我带这娃见了她娘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了,不过做了那么大的罪孽,啧啧,大概是活不成了吧。” 四娘把用过的碗筷放回了餐盒里,要把这些重新送回灶房,齐渃不宜再留在此地,带了裳儿一块走出屋子。 抬头看看天色微亮,便提议在这大华寺里随处走走,一直听说这里有大昱最大的藏经阁,齐渃便朝着藏经阁的方向走去。 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齐潇。 此时她换上了一件墨色海清,少了一份帝王的威严,多了一份风仙道骨的飘逸。 ☆、第二十六章 闹 暮色下,石阶深院松树苍翠挺拔,齐潇换去往日的繁复的盘发,只是用了一根木簪把长发简单的绾了个髻,双手负于身后,俊秀非凡。 裳儿低声的在齐渃耳边嗫嚅道:“长得好看又有权有势,这世上的好事怎么都被她占去了。” 瞋了眼裳儿,给看过来的齐潇行了礼,并为刚才的点心道谢,说完这些正欲继续前往藏经阁,齐潇忽然叫住了齐渃:“之后没什么事情的话,继续给朕讲讲《镜水缘》的后续吧。” 纵是有事情,齐潇这么说,齐渃当然连忙应下,之后两天都住在大华寺,去藏经阁有的是时间。走进齐潇住的房间,布置和其他房间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占地更为大一些,分了客厅与内卧,几张老旧的松木桌椅放了两排,也算是招待来客。 和上次一样,齐潇泡了一壶茶,半躺在一个藤编躺椅上,由齐渃慢慢讲述未讲完的故事。简单做了一下情节回顾,便顺着上次的内容继续陈说。 说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剧情正发展到将军为了盲女铤而走险潜入敌国,齐潇打断了齐渃:“两人明知身份悬殊,又何必苦苦不放呢?” 这是讲《镜水缘》这个故事以来,齐潇第一次为剧情提出异议,齐渃想了一下答道:“自古都以情最难自拔,若不然,怎会有教人生死相许。” 齐潇听了微微摇头,“人生诸多乐事,错过这人自有其他的来补。既然前途坎坷何苦作茧自缚,不如两人放手也好各觅良缘。” “所谓爱与情,便是独对一人而动,不是那人,就毫无意义了。” “独对一人。”齐潇叹口气,“真是这样,世上怎会有三妻四妾,分情破爱。况且,为一人而死,真是无可救药的傻。” 怎的听出齐潇话语中的怨恨,齐渃正色道:“陛下所言极是,但是傻是痴,都是当事人的情缘,外人不会知道其中的酸甜。” 齐潇沉思了会,玩味的看了眼齐渃道:“说得倒是挺像回事,怎么觉得你好像深有体会的样子。” “胡言乱语罢了,还请陛下见谅。”听刚才齐潇那番话,像是打翻的五味瓶,齐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若陛下不喜欢这个故事,我换一个吧。” 齐潇眯了眼睛回到过去冷冷的语气,道:“没事,继续吧。” 之后又说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终于把第一册的故事讲完大半,外面天色尽暗,齐潇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晚,就让齐渃回屋好好歇息去。 回到自己房内,齐渃脑中反复回想起齐潇刚才的反应,短短的对话感觉出不同以往的情绪,那句“无药可救的傻”与其说像在说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更像是在说特定的某人,而这些像是齐潇一直给齐渃的感觉,格挡在两人之间无形的屏障,让她猜不透原委。 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早,刚过寅时,外面便传来了敲钟的声音,僧人们开始一天的生活,齐渃起床看外面依旧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她知道一般在寅时四刻僧人就要开始早课,而早膳要等辰时才开始,回到床上继续睡了一会。 再次醒来,是听到了外面竹扫帚的扫地声。穿了衣服开门,见到一个少年僧人在不远台阶上清扫这落叶,看到齐渃,连忙放了扫帚双手合十朝齐渃做了礼拜,接着又继续清扫起台阶。 隔壁房间,四娘出门正好见到齐渃,笑着道:“公主您起的真早啊,托您吉言,娃娃真的病好了,待会我再去给她拿些粥菜,保证到了晚上就可以生龙活虎的。” 得知李莫退了烧,齐渃很是高兴,提议让四娘今天抽空给李莫求个符,年幼的孩子真火低,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求个符也可辟邪求平安。 说完,从怀里掏了掏了几块铜钱给了四娘,当做求符用的功德。 吃过早膳,闲来无事的齐渃,在寺庙里四处走动,这当然也是齐渃第一次进到寺庙,金刚力士像比书上所描写的更为形貌伟岸,两尊佛像怒目相对。经过天王殿,看到韦驮菩萨,拿着他的韦陀杵扛在肩上,齐渃笑着回忆起书上所写的韦陀杵的含义。 来到大雄宝殿门前,中间大宝鼎上的大华寺三字刻的刚劲有力,相传是当年皇陵迁移到此,先帝的亲笔题词。北面香炉里供着燃香,但因齐潇的到来,百姓近日不可入内,香火比往常少了许多。 旁边的小僧递了三支香过来,点燃后,经过小僧的指导齐渃算是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上香。在功德箱内投入身边仅存的为数不多的铜板,齐渃跪在蒲团上祈福。 拿了签筒上下晃动几下,一直竹签落在了地上,竹签上刻着“第叁拾捌签”,拿了这支签走到一老僧面前,对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求得是什么?” “姻缘,可否。”齐渃把竹签双手呈给了老僧。 僧人从后面挂满签文的纸片中,拿了一张相应的,看一眼纸上做些内容,道:“石中藏碧玉,老蚌含明珠,五马庭前立,能乘万里程,此乃上上之签。”齐渃听了心中一喜,只听老僧继续说道:“这为大器晚成之卦,所谓哪吒出身为神,经历割肉剔骨,而所求姻缘也必将经历千险万阻,甚至九死一生方可白头偕老。” 僧人说完这些,把签条递给了齐渃,继续闭目打坐不再言语。 齐渃接过签条反复回味着刚才僧人所讲,一路走回了舍屋。她所求姻缘当然为的是齐潇,却是求来一个上上签,若是九死一生可换来美满,她未尝不愿,只是这签到底说得是齐潇,还是那二王子? 刚到舍屋不远处,就听到那里传来的哭闹声,走过去看到四娘、裳儿和一个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8 宫女围在一起,而哭闹声则是从四娘怀里那个小人儿发出的。 早上退了烧,又喝下一碗粥,李莫的身体好了许多,小孩子恢复的快,精神一来就吵着嚷着要找唐婉莹,四娘变着法子的找了理由,“你娘去街上买吃的给你了”“你娘去店里忙了”一开始还管用,时间久了李莫便要下床去找她娘,四娘只好继续骗着她说“出去要被坏人拐走”“你娘回来找不到你,可要着急了”。 但这些骗得了一时,到了最后,李莫才不管那么多,哭着要找唐婉莹,四娘没法子,只能抱着她走到外面,带她找她那个早已在千里之外的亲娘。 这李莫哭的可怜,旁人看在眼里也心疼,裳儿与宫女一起帮四娘哄着李莫,不过李莫哪关她们,一抽一抽的叫着“娘”,让人心生怜悯。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但是这次诸葛亮也拿这小人儿没辙,又是扮鬼脸又是给糖的,丝毫不见效果。 裳儿看到齐渃走来,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忙把齐渃拉到这边,让她给出出主意。 对齐渃而言,写首七律诗是信手拈来,抓个猫爬个树也不在话下,但对哄小孩子开心实在为难了她。而且李莫哭是为了找娘,总不能把不在此的人凭空变出来,尝试一番也败下阵来。 几人围着一筹莫展,齐潇与魏池羽恰巧路过此地,齐潇一整日都在法堂听元一大师诵经传道,这会要回自己的舍屋稍作歇息,正好听到这一片的哭闹声。 还是齐渃最先看到齐潇过来,连忙让大家散开叩拜,四娘不怎么懂得行礼的规矩,看到齐潇二话不说,放下李莫就是双膝着地拜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大人们跪着行礼,李莫得了自由,跌跌撞撞一路小跑要去找娘,跑得方向正对着齐潇。跑的着急,脚上带了个花就往地下跌去。 这一跌也跌得巧,正好跌在齐潇脚尖前,李莫小手顺势抓在了当今女帝的右脚踝,免受了狗啃泥。拜着的几人,同时面部扭做了一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来奇怪,刚才还哭着吵着的李莫可此安静了下来,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齐潇。就如几日前,她在她娘怀中的那样,乌溜溜的眸子盯着齐潇眨巴眨巴的,带落几滴还在眼眶中的泪水。 齐潇冷冷看着地上的小人儿,僵持了几个心跳的时间,戏剧性的一刻出现了。李莫不再哭闹,抓着齐潇的腿爬起来,就是一个熊抱,竟然笑起来。 不单单齐潇愣着不知作何反应,在场所有人都吓得浑身冷汗,四娘从地上爬起来曲着身子跑到齐潇跟前,拼命磕了头道:“陛下饶命。” 硬是把李莫从齐潇的腿上给拽下来,没料到刚还笑着的李莫又放声哭起来,挥舞了小手冲着齐潇哀求着:“抱,抱。” 四娘魂都要被吓走,轻声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闹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李莫这样,她长相可爱,肥嘟嘟的脸好似可以掐出水,因为刚才哭过眼睛红红的,配着楚楚可怜和稚气的嗓音,让人无不动容。不过齐潇岂是会吃这套的主,自幼性情孤冷不喜与人亲近,这会看到李莫这样,也就用了惯用的一招。 ——用眼神杀死你。 对着李莫冷冷的睨了一眼过去,任凭谁被齐潇这一看,都会吓得不敢造次。 今天确是无功而返了,这眼神非但没有吓退李莫,反倒让她破涕为笑了。 站在齐潇身边的魏池羽见了这幕,忍不住扑哧笑了声。她与齐潇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把女帝降住的人。 齐潇转头不悦的看了眼魏池羽,对着四娘道:“李莫怎么了?刚才远处便听到哭声。” 四娘赶忙把前因后果对齐潇解释了一遍,怀里李莫依旧不放弃的伸了手想要够到齐潇。齐潇听完有些纳闷,自己和唐婉莹相貌差的十万八千里,怎么会唯独缠着她不放。 齐渃从后面走过来,想到了一下,问道:“四娘,之前孩子她娘做的是什么生意?” “这……”四娘想了下回答说:“做过的可多了,之前有给人缝补衣物,还做过草编,不过一直有给一个店家做做帮工,她们娘两也寄宿在那店家。” “是什么店家?” “做的檀木生意,那娘子就在里面做的帮工。” 听到这里,齐渃总算明白李莫为何会对齐潇情有独钟了,想必是唐婉莹长期在店里干活,身上不免沾染上了檀木香,而这香味恰巧与齐潇一贯独有的味道相似,李莫年纪尚幼,闻到了这味道自然觉得安心,所以才会缠着齐潇不放。 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大家都点头称是,齐潇皱了眉退开了一步道:“那就让人备些檀香在屋内点着便好。” 说完一个侧身从几人身边离去,李莫再次哭起来,连续哭了许久已经让她嗓子沙哑,泣不成声的还对着齐潇的背影道:“这里……抱。” 走了一阵哭声一直未断,齐潇冷冷回头看到远处几人个个哀愁的看着她,对上齐潇冰冷的目光又统统低了头,身边魏池羽小声地在齐潇身边道:“寺院为清静之地,这样怕是会扰了他人。” “你是让朕把她带在身边?”不见魏池羽有所反应,齐潇冷冷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去,把李莫带过来吧。” 得了命令,魏池羽快速跑到四娘跟前说了来意,在场之人无不表示惊讶,裳儿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何种离奇之事,满脸震惊。只有齐渃略显惊讶之后,又是释然的笑了,她早知,那个看似冷漠无情的女帝,有着一颗不为人知的柔情的心。 ☆、第三十章 泪 不吵不闹的李莫很是招人喜欢,乖巧懂事又长的可爱。齐潇不去管她,任由她在自己身边转悠,不理不睬不抱,照顾李莫的重任就落在了魏池羽的身上。 齐潇下午邀了元一大师对弈,在法堂前方的院落中,元一大师已坐在一棵桂树之下等待齐潇到来,石台上放了黑白两色棋子。看到齐潇带着宫女侍卫走来,而其中一个宫女手里抱着李莫,不由捋了胡子慈眉善目的微微一笑。 两人坐下来各自执了黑白两色的棋子,魏池羽担心李莫吵闹打扰到两人,便让其中一个侍女带李莫到别处玩,哪知李莫不愿意,刚被带离一段距离又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无奈之下,只能让她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 李莫安静的坐在木椅上,看看中间的棋盘,又看看齐潇,似乎是担心趁她稍不注意,齐潇会不见了踪影。看了没多久,那双小眼睛打起架,靠了椅背就睡着了。 对了三局,齐潇一平二负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39 ,一局输了一子一局输了一子半,虽然一局未赢齐潇没有半点不服,连赞元一大师棋艺精湛,大师双手合十低首道:“老衲已是耳顺,从阅历上已经占得便宜,想必下次再见陛下,老衲就不是您的对手了。” 说话声吵醒了睡梦中的李莫,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揉揉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紧张的四处张望,等看到齐潇在不远处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直到夜色.降临,李莫眼睛始终盯着齐潇不放,再不哭闹。等到了她睡熟,与四娘同个舍屋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屋子,免得吵醒她。 之后的两日里,李莫不见齐潇便吵着要娘亲,见到齐潇则安静下来。大家在抽空的时候,教了李莫一些短语,从拜见陛下到陛下吉祥等等,配合了动作,不消半日就学的有模有样。等齐潇听完经文路过此地,李莫的样子再次让旁边的魏池羽笑出声,而这次齐渃发现,齐潇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了弧度。 齐潇不再让侍女把李莫打发走,而李莫也从单字“抱”变成了“陛下,抱”,当然,齐潇始终是没有抱过李莫。 在大华寺吃斋三日,第四日清早,齐潇换下海清穿上衮衣,大华寺的门外,龙撵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昴山一面平稳而上一面是陡峭险峻,形似卧龙,通往皇陵的道路则是从山势平稳的那一面迂回而上,山上古木参天山下湖光山色,的确是个钟灵毓秀之地。 大队人马走到半路,纷纷下车牵着坐骑拉着马车,一路步行进入皇陵。 皇陵被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部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两边立了石雕的石狮,形态各异。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汉雕玉琢的五门楼牌,白色的石柱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对联,上方,由当年风水大师亲笔题词的“昴陵”二字,经过百年风雨洗礼,洗刷去了俗世间的浮华,随着时间沉淀下庄严与肃穆。 再往前走是一个巨大的祠堂,里面摆放了大昱至今二十四位先帝的牌位,一同前来的大华寺的高僧站在祠堂的两边念经祈福。 齐渃和百官们一起跪拜在祠堂的空地上,齐潇一人缓缓走到祠堂的正面口,门口的案子上已经放了祭奠用的水果与点心,两支红烛烧落了点点红油,点燃三支香,在场所有人和齐潇一起,对着祠堂里的二十四位帝王磕了三个头。 而后除了几千士兵,其余人跟随了齐潇进入皇陵的后半部分,那里安葬了大昱现今往前的九位先皇,里面长眠着齐渃的父皇齐楔母后奚木琼,还有齐潇的母亲楚欣梓。 按照大昱习俗,齐潇需要祭拜向上两辈的先帝,最后再是齐楔的陵墓。三个陵墓相隔甚远,等到了高悳帝的陵墓,已经快是下午的未时。一路赶场奔波,别说那些打着华伞的侍者,连齐渃都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来到一石牌楼前,四周立着四根华表篆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写满了齐楔生前的丰功伟绩,再往前走出现了一个圆形石砌的围墙,中间树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了此墓主人的名讳与生逝日期还有庙号。 石墙上立了珍奇异兽的石雕,在石碑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往陵墓的最核心位置——宝城。 高大的围墙保护,外面一个石案子上拜了祭祀的酒菜。这高墙之内,就是齐楔的墓穴,而奚木琼与与齐楔同穴,一同长眠在此地。 齐潇因登基为帝,按理说父母也可以入皇陵,但是齐杗过世已久不易迁陵,只把楚欣梓的木棺葬于皇陵,安放在齐楔墓旁,刻上了简单的碑文。 上香烧纸钱,齐渃听了耳边充斥了鞭炮响声,看着漫天飞舞的钱纸烟灰。多少年来,认为看淡了一切,生死离别,缘聚缘灭,燃烧的火团后,陵墓被热气弄得虚无缥缈,原来人生如梦,纵使在世多少恩怨情仇,得失枯荣,当繁华落尽也只是浮生一梦。 忆起了奚木琼苍白而慈祥的容颜,楚欣梓始终蹙眉的眉间还有齐楔常年冷眼以对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让齐渃胸口堵得慌,眼睛干涩要流下泪,最后用力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作为不孝之女最后的探望,之后漫长岁月中,应该是再无机会来此看望他们了。 事情差不多都办完,随从们从后方的一条小道慢慢往外走,而齐渃发现齐潇一人留在了原地,连贴身侍卫魏池羽也随同大家一块离去。 不停回头张望,魏池羽看出齐渃的不解,走到她身边指指后方:“陛下每次祭拜完都会一人再待一会,不让他人打扰。放心,不多时就会出来的。” 走到陵墓外,齐渃始终不见齐潇出来,齐渃开始担心起来,提议进去看看,魏池羽连忙摆手:“有违圣旨,臣可担当不起,再等等吧。”但是看齐渃满脸焦虑,魏池羽滑头的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若是公主真要过去,臣也拦不住您,只是别被我发现了。” 说完,装模作样的和在场的其他人说起话来。 心领神会魏池羽的意思,齐渃一溜烟的进了出来的通道,走了一段听到隐隐约约丝竹之声,宛转悠扬清脆空灵,或高或低时急时缓,融了浓浓的柔情又透了深深凄凉,像是述说思念又像是宣泄那无尽的忧伤。 那笛声越来越近,走到之前的宝城,躲到一根石柱后,齐渃看到齐潇手持一根暗黄色竹笛,在墓前孤身一人吹奏这无人倾听的旋律,笛声让一身玄衣的齐潇看起来更为清寂萧瑟,让人近不得半分。 这并不是齐潇第一次吹奏这首曲子,指法如行云流水一般,每个音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个个幽幽音节拨动了齐渃的心弦,让刚才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感情,又整个翻涌起来,因为那萧瑟的人影还是这无尽思念的竹曲,一曲终了那笛声依旧绵延回响,在耳边萦绕。 放下手中的笛子,习惯性的把那款软玉捏在手中,对着柱子后面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叹道:“出来吧。” 齐潇五感敏锐,别说是齐渃,就算是习武家子,使了轻功隐了气息也不一定可以躲过齐潇的耳目。 从柱子后走出来,见到齐潇脸色并没愠色,便实话实说:“我见陛下一直未出来,所以过来看看。” “朕想一个人待一会。”齐潇走到齐渃跟前,发现她这会和平时有些不同,若说平时总给人一种水洁冰清之感,那双眼睛始终灵动清澈,好似分毫沾染不上这世间纷扰,这会却是被诸多感情填塞起来,望过去灰沉一潭,而额头上红了一片还沾了些泥土,不由伸了手轻柔的拂拭道:“怎么都红了,磕个头用得着那么用力吗。” 轻柔的指腹拭去额头上的尘土,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因为齐潇一句话倾泻而下,一直击打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0 着全身的感情终于突破关锁汹涌而出,两人一时错愕。 齐潇最先反应过来,用手指接了一滴泪,却是更多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齐渃努力想收住泪水,心中懊恼之极,这样子下去说是沙子迷了眼睛也搪塞不过去了。 放弃想要拭干她泪水的举动,伸出手,轻轻把她拥入怀中,安慰道:“莫哭了,父皇母后看到,该是心疼了。” 感觉怀里的人哭的更凶,右手食指沾着的那滴泪,像是被灼伤了般疼痛,一点点蔓延至全身,跟随了怀里的哭泣声阵阵刺痛。 为死者?为生者?这泪的起因皆因齐潇。 慢慢稳住了情绪,齐渃不好意思的揉揉眉,齐潇递上了手巾,若无其事的问道:“如何,可以回去了吗?” 点点头,接过手巾擦拭着泪迹:“谢陛下,这个洗干净之后臣便归还。” “不必了,一条手巾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外面,魏池羽和一帮大臣们早就伸长了脖子等了许久,魏池羽看到齐潇先是迎了过去,看到后面跟着的齐渃双眼红红的,分明是刚哭过,心里暗叫不好,以为是被齐潇责骂,看齐潇一脸平静不像是发过火的样子,又觉不像。 几人走回陵园外,去找回程的马车,魏池羽看看四下无人凑到齐渃耳边,小声问道:“公主这是被陛下怪罪了?” 齐渃给魏池羽回了一个无须担心的笑容说道:“魏御侍不必担心,只是略微触情伤情罢了。” 坐上马车,齐渃从袖中掏出齐潇给她的手巾,在手巾一角绣了一个沣字,齐潇不像是会花心思在女红上的人,这手巾应该是主衣局的人给齐潇绣制的,从怀里掏出了之前在大华寺求来的那张签纸,放在了手巾的中间,细细叠包起来。 ☆、第三十一章 变 快到大华寺已经是申时,距离一里远的地方,像之前那样士兵在此守候,齐潇与齐渃换坐更为轻便的马车,裳儿早已守候在马车前等着齐渃,看到齐渃满脸疲惫的走过来,连忙过去搀扶,走近了发现齐渃眼眶还是红红的,猜想扫墓的时候大概因悲伤哭过了,想到一直内敛不轻易透露悲喜的齐渃会在外人面前哭,裳儿一阵心酸,差点跟着要落下泪。 由裳儿扶上马车,齐渃看到前头有人牵了匹黝黑的骏马,比普通的马匹更要高上一截,浑身黝黑没有一丝杂色,停留在了齐潇面前,用头顺从的蹭了蹭齐潇的手心。 没有记错的话,这匹马就是之前北旬送来的汗血宝马,经过一个月的驯服更加温顺听话,这会安静的站立在齐潇面前温顺的很。 齐潇踩上一边马镫,手持缰绳右腿一蹬,跨坐在骏马上一气呵成,马站立在原丝不动只是晃了晃脑袋,齐潇用手轻轻拍打了它的侧颈作为赞赏。 夹了下马肚,黑马开始小步向前迈步,看到前方站在马车前的齐渃直直看着自己,满脸的向往,收了把缰绳停在了齐渃面前道:“公主是对骑马有兴趣?” 黑色骏马上,齐潇穿着十二章纹饰的华丽衮服,神采奕奕,听到齐潇的问话齐渃眨了眨眼睛回答:“陛下好生威风,只是我并不会骑马。” 齐潇轻笑了一下,见到齐渃额头上还留着淡淡红印:“那简单,回去之后来围场,朕叫人教你骑马。”说完又停顿了下补充道:“北旬之人都善骑能武,是该要学学了。” 说完,用力夹了马肚松开缰绳如驽箭离弦,往大华寺方向策马飞奔,侍卫们有的骑了马有的徒步,紧忙跟紧了齐潇后面。 回到大华寺只是简单的歇息了会,就到了晚膳时间,今天因为齐潇祭祖,寺里沾了光菜色丰富了许多,除了素包子,还有麻辣豆腐与荠菜羹。 没吃几口,魏池羽从门口走进来坐到了齐渃身边,以为是又带了什么加菜,她却是满脸哀愁,说是明天就要动身回京,让齐渃她们今晚好好整理整理,以便明早上路。 这回京该是好事,这几日都是初茶淡饭的,让娇生惯养的魏池羽着实吃了苦,早就盼望了赶快回去,怎得就郁郁寡欢了。担心是下午她放自己找齐潇被训了,齐渃关切的问道:“魏御士满脸心事为何?难道是因为下午之事陛下责怪你了?” “公主不必担心,陛下并未怪罪于我。” 知道自己固执的举动没有牵连到他人,齐渃松了口气,不过魏池羽的表情未有半点好转,不禁纳闷起来:“那为何魏御士皱眉不展?” 叹了口气,魏池羽的眼神更加沉了三分,幽幽道:“不瞒公主,陛下刚才吩咐四娘明日便在山下找户好人家把李莫抱养了。” 李莫现在已经无亲无故,若是可以找个人家好好抚养长大,也算是一件好事,魏池羽却开心不起来,让齐渃满腹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又明了通透了。 虽然李莫交于四娘照顾,但是毕竟她只是一介村妇,长久待在齐潇身边有失礼仪,而李莫又只认着齐潇不放,魏池羽就成为了暂时照看李莫的人。 本身李莫就乖巧懂事的很,很是招人喜欢,几天相处下来魏池羽自然有了感情,魏池羽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表面刁蛮不理其实就是吃软不吃硬,李莫那只小嘴天天姐姐、姐姐的叫,早把魏池羽的最后一道防线攻克下来。 虽说时间不长,魏池羽是爱憎分明之人,唐婉莹是要刺杀齐潇的恶人,但李莫是无罪的,对唐婉莹的怨恨不会强加到李莫的头上,现在那小小可人儿好不容易和魏池羽混熟了,却要离开,她自然难过起来。 “找个人家抚养李莫再好不过,魏御士别太难过了。” 魏池羽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多谢公主关心,我明白其中道理,陛下让我带的话,我也传达到了,告退。” 等魏池羽走后,齐渃的食欲也减了大半,要说为何,同样是因为不舍李莫。相逢是缘,佛曰,缘起即灭,缘生即空,这一起一灭正如一生一死,人生如此缘分如此,纵使身前家财万贯权倾天下,总是难逃轮回。 这些道理齐渃都懂,何奈她只是个俗人,看不穿红尘惹尽了尘埃。 第二日清晨,橙色的太阳刚在东面泛起一轮光,微弱的热量还未消去清晨的雾气,元一大师与寺内其他高僧候在大门内迎送齐潇。大华寺门外不远处,侍卫队经过一夜休整个个精神抖擞。 齐潇穿着平时最常见的龙袍走到元一大师面前,后面跟着魏池羽、齐渃等人,相互道别了几句便要启程上路。 四娘拉着李莫站在最后,她两等会会坐其他的马车到达几里外的村落,齐潇已经派了两个侍卫穿着百姓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1 服饰跟随在旁,一路驾车保护她们。李莫的小袄子内侧缝上了生辰八字和装一封书信,脖子里挂了当时唐婉莹给的玉佩还有大华寺刚求得的附身符。 没等他们走了几步,李莫忽然在四娘怀里哭起来,魏池羽先前怕自己难过始终没有多看李莫一眼,现在听到哭声转过头,眼里星星点点的闪着东西。 “池羽!”齐潇没有放慢行走的步伐,催促了身后的魏池羽。 魏池羽抿了抿嘴唇扭头跟上。 或许是这样的时辰让李莫想起唐婉莹离开的那日,又或者看到周围头投来的怜悯目光,聪明的李莫感觉到自己将要被再一次抛下,挣脱了四娘拉着她的手一路朝齐潇跑去。 周围的侍卫眼明手快拦住她的去路,李莫却没有硬冲过去而是忽然停下,跪在地上朝着齐潇喊道:“陛下吉祥,陛下吉祥。” 这是之前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教给李莫的,李莫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只知道当时她说了这句话逗乐在场所有人,连齐潇听后都不再赶她走,那么现在再说这话是否可以再让她回头。 但是这次场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像上次笑出声,旁边的几个僧人双手合十轻念了句经文,而齐潇的背影一路向前,毫无停顿的坐上了龙撵。 四娘已经跑来一把抱起李莫哄她开心,李莫一边哭一边说了语句不清的话,勉强听到几个“不要扔掉”和“别走”之类的字样。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魏池羽忽然大步跑到四娘旁边,低着头大喊道:“李莫由我来抚养吧,反正魏家不怕多这么一双碗筷。” “荒唐!”坐在龙辇上的齐潇训斥道:“你一个未婚姑娘家,抱养个孩子成何体统。” “反正我追打媒婆,比武招亲这类荒唐事没少干过。”魏池羽全然破罐子破摔的气势,说着跪在地上道,“还望陛下成全。” 齐潇冷冷别过脸嗤笑道:“要朕成全什么?你要收养谁是你的事情。只是你作为御前侍卫应是手下的标榜,现在却是做了如此轻举妄动之事,叫朕如何继续委派你重任?” 这番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齐渃急着想要说什么,被裳儿拉了拉袖子制止了。 魏池羽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御前侍卫金牌,很多年之前的某天,当时魏秉诚还未进翰林而她还只是在家等嫁的大家闺秀,她和齐潇一块练完功之后,齐潇擦去脸上的汗珠,目光炯炯的对魏池羽道:“大昱至今有五位女帝,而内阁的女子却是未曾有过,朕将来要让男女皆可应试,池羽,你将会是大昱第一个女性的御前侍卫。” 像是一句戏言,却让魏池羽之后的数年都埋头苦练武学,不想辜负了齐潇对她的期望。魏家三代入朝为官,个个都是忠心耿耿,魏池羽继承了魏家血脉,对齐潇赤胆忠心,希望有一天可以投身报国。 两年前,她终于如愿从齐潇那边得到了御前侍卫金牌,成为了大昱第一位女性的御前侍卫,这是齐潇对她努力的肯定,也是她将舍命保护齐潇的证明,一如当年魏新保护先帝那样。 双手紧紧握着金牌,大家等待着魏池羽的决定,只是所有人都明白该去作何选择,魏池羽不会不知道。李莫只是相处了短短四天的过客,而御前侍卫的头衔不单是荣华富贵的前程,更可能牵连到魏家上下的命运。 松开握着金牌的手,正当大家以为魏池羽已经做下决定,没想到她却抱拳对齐潇恭敬的道:“陛下,臣跟随陛下多年,对陛下一片丹心矢忠不二,绝不敢忤逆了陛下的意思,陛下广开义学,减少税负,件件都是为了百姓为了社稷而为,臣自当铭记于心。而今李莫,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正是陛下的教导,让臣不忍抛下她不管,况且李莫聪明异常,若是放到普通人家只怕埋没了天赋,臣知陛下惜才,请陛下三思。” 这一大通话说的流畅无比一个格楞都没打,齐潇坐在那挑了挑眉,她认识魏池羽少说也是十多年,从来魏池羽都是心直口快不喜与人多费口舌,今天为了那李莫倒是说了这些道理,实在有趣,让她削去魏池羽的职位对她而言当然是不愿,只是想要让这个鲁莽的御前侍卫吃吃教训别太意气用事,现在看来她算是反省过,那些话说的又是美好动听,虽然毫无根据,但是齐潇也就顺了魏池羽的意道:“好个铭记于心,念你一片忠心朕答应了,不过你若是带着李莫回去,魏老头指不定被你气成什么样了,就留在宫里吧,方便你看望。” 事情一波三折,结局始料未及。 魏池羽听到连忙磕头谢恩,又叫来李莫给齐潇谢恩了好一会,好似怕齐潇半途反悔急着让四娘抱着李莫坐上马车,大队人马返京上路了。 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走远,锣鼓声在远处回荡,站在门口的一位僧人对着元一大师说道:“大师,陛下似乎和过去有所不同了。” 元一大师捻着佛珠,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寺庙。 他第一次见到齐潇,是在十一年前,当时为了给先帝的皇陵选址,齐潇第一次来到大华寺,元一大师看到着只有八岁的女娃,有了不符合年龄的性情和眼神,之后几次随了年龄增长除了更加凸显的帝王威严,那种凛若冰霜的气质却是丝毫未减。 有着帝王的气势与睿智,却是少了一份人性,不易得民心,而这次看到齐潇,却在她眼中看到了过去没有的柔情,连嘴角都不像过去那样刚硬,是什么改变了?事情?人? 无论什么,元一大师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朝阳,大昱又将迎来一位贤明帝王。 ☆、第33章 修改设定说明 因为不可以血亲,所以之前被锁文了 我想大部分人都没有发现吧 那是因为,机智的作者花了一小时的时间,修改了设定 其实呢,刚被锁文之后,朋友和我说重新开一篇,因为是很关键的设定修改,会影响到整个小说的走向,但是我不太愿意放弃这文。 第一,这是我写的第一篇原创文 第二,我相信大家看了那么久,都希望可以看到结局 第三,我对这文有感情了 第四,我比较懒得再想新的故事 综上所述,我最后决定把两位主角设定为三代以外的姐妹,但是有过继关系,所以可以说,还算是姐妹吧……可能这是我可以想动的最折中的方式了 然后大家有兴趣,可以重新看看前三章,有些改动,之后的改动比较少,比较庆幸写到现在两人因为姐妹关系而发生的剧情不多,所以改起来还算轻松 不幸的是,我最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2 爱的姐妹文没了,还有就是一开始的设定有些奇怪,比如……这样谋权篡位公主一般是活不下来的……但是呢,我是作者我做主,之后一直会慢慢完善因为设定而出现的问题,因为比较仓促所以,一开始语句都没有仔细琢磨就写了(原谅作者 不过大致之后剧情不会有所改变,作者现在修改的设定真的是最不影响之后发展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很欢迎大家对新设定做出意见(作者哭一会去 ☆、第三十二章 鞭 赶了两天的路回到京城,结了四娘这几日的工钱和回去的盘缠,李莫交由宫里的老嬷嬷照顾。 魏池羽欢欢喜喜地坐上马车回家,还没来得及到家门口,魏新就从别处听到这让人头疼女儿之前闯的祸,寒着脸让家丁在门外守着魏池羽,一见她回来马上带她来见自己。 下了马车看到家丁魏福站在门口等自己,以为是几日不见出门候着自己的,大摇大摆过去却见魏福满脸焦虑担忧。 瞧见魏池羽趾高气扬的走过来,魏福急忙小跑过去:“小姐,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 “哦,爹爹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魏池羽觉得她爹肯定甚是想念自己,但看到魏福脸色不佳,担心起来:“魏福,怎么了?难道是我爹的身体又犯病了?” 一路加紧步伐走向书房,魏福压低的声音道:“小姐不用担心,老爷这几日身体安康。就是刚才有人进了老爷书房,出来之后老爷便一脸怒气,小姐,您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情啊。” 刚才还赶路的步伐停顿了下来,魏池羽拧了眉抿了嘴一脸苦相,肯定是哪个多嘴的人把李莫的事情告诉了魏新,本来她是想找个适当的机会把这是告诉魏新,现在可好,全乱套了。 心里忐忑不安的走进书房,魏福瞧见这气势不对,蹑手蹑脚的退出书房把门轻轻掩上。 犹豫了一下走到魏新跟前,魏池羽偷偷瞥了魏新一眼,发现果然满脸怒气,连正眼都不瞧她,便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爹……” 不叫还好,刚叫完魏新用手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还有脸叫我爹!” 魏池羽感觉出魏新这次是真恼了,缩缩脖子不敢多言一句。 “我让你是去保护陛下,不是让你去添乱,你倒好!收养乱臣贼子……” “爹,李莫不是乱臣贼子,她娘……”魏池羽刚要解释,就被魏新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继续垂下头听魏新的训斥。 “陛下现在正是稳固帝业的时候,容不得半点疏忽。”魏新从案后走上前,气愤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李莫身份不清不白,你却将她留在陛下身边,万一出了差错,你是担当得起?” 魏池羽赶忙拼命摇头,魏新继续道:“幸好陛下大度包容,不与你计较,你倒好,还觉得自己做了件美事?” “女儿知错了……” “知错?”魏新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魏池羽,“哪次犯错之后,你不说这句话的?死不悔改,今日老夫不好好教训你这个逆女,怎么对得起魏家的列祖列宗!” 这话吓得魏池羽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爹,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魏新这次看来的确被气得不轻,毫不理会魏池羽装可怜的一套,“魏福!魏福你给我过来。” 书房门被推开,魏福一直站在门外避嫌,这会听到里面魏新叫他,走进道:“奴才在,老爷有何吩咐。” “去,把家法拿来。”魏新伸了手,指指外面。 跪在地上的魏池羽身体僵硬了一下,就听到魏福犹豫起来:“老爷,您息怒啊,小姐她……” “还不快去!”魏新吼了一句,然后猛地咳嗽起来。 魏福慌了神,二话不说撒腿往门外跑去,魏池羽咬了牙,她知道魏新的脾气,这会再求饶只会火上浇油,看来这皮肉之苦是躲不掉了。 不一会功夫,魏福带了一个半人长的藤条,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位妇人和一个丫鬟,神色慌张的走进来,妇人看到跪在地上的魏池羽心疼的过去要把她扶起来,却被魏新遏制住了。 此妇人正是魏秉诚与魏池羽的娘亲宋夫人,这会见魏新拿了魏福手里的藤条,急着拦到魏新面前道:“老爷,池羽这才刚回来,劳累了那么多天,身子骨伤不起啊。” “就是你一直护着她,才让她现在这么胡作非为。”这会魏新在气头上,谁上来劝都捞不到便宜,“谁要是再敢出来护着她,我连他一块罚。” 说完,握紧手里的藤条狠狠一鞭子抽在魏池羽的背上。这会魏池羽还穿着御前侍卫的官服内夹还有贴护,替她挡去不少藤条的威力,不过一鞭子下去背上仍旧火辣辣的疼。 一连被抽打了二十多下,感觉到落下的力道渐渐放轻,最后魏新又急促咳嗽起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魏新自从多年前护驾落下病根,身体便一直不好,刚才怒气填胸伤了神,这会使了力抽打魏池羽,一时间咳嗽停不下来,宋夫人连忙过去顺着魏新的背道:“老爷别伤着身子了,池羽是个女儿家,哪受得了那几鞭子啊。” 这会魏池羽背后灼痛一片,连带四肢都不像是长在身上的了,听到身后魏新咳嗽不止,勉强的挪动了身子道:“爹,您当心身子,别气到自己了。” “你还知道当心我!”魏新看到魏池羽疼得拼命忍着泪,把手里的藤鞭一扔,坐回椅子上“给我下去!”然后不再说话。 宋夫人见状给魏池羽使了眼色让她快走。魏池羽忍疼磕了头,艰难的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出书房,要不是她常年习武底子好,换做其他姑娘,就算穿了贴护也挨不过那二十几下藤鞭。 回到房内,脱下外衣由丫鬟给她上药,背上虽然没有皮开肉绽却是道道凸起的鞭痕,万幸,没有伤及筋骨,只要按时上药应该不会留疤。 宋夫人进来看到魏池羽背后那一大片,抹了眼角哭哭啼啼,直问:“池羽,这次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爹发那么大火。” 背后疼得让魏池羽咧了嘴,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这次全是女儿的错,娘您就别问了,不用担心我,上了药便好。” 金创药涂在背后冰冰凉凉缓解了许多疼痛,魏池羽就这么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第二日,虽然背后仍旧疼痛难忍,她还是着了官服来到皇宫。 经过一日,背后的鞭伤不像昨日那般疼痛剧烈,但是衣服随着身体摆动摩擦着伤口,让魏池羽走到宫内已是满头大汗。 齐潇看到魏池羽姿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3 势颇为怪异的走到自己面前,额头上泌了一层细汗脸色却是苍白,问道:“池羽今天是身体不适吗?” “回陛下。”魏池羽双手抱拳,这使得衣料再次擦到伤口,让她钻心的疼,“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罢了,不碍事。” 昨天齐潇记得回京之后,魏池羽便是回了家,这伤看样子受的不轻,却非皮肉伤这点小事,挑眉道:“看来当初朕没让你带李莫回去是对的,不然你今天是该拐着腿来了。” 被齐潇这番挖苦,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魏池羽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多谢陛下相助。家父教训臣也是理所当然,全是臣自己咎由自取而来。” 看到魏池羽只是单纯的几个动作就疼得眉眼挤作一团,齐潇叹道:“魏新倒是秉公无私大义灭亲,前几日你陪朕祭祖也累了好多天,朕放你几天假,好生歇着去吧。” 知道齐潇是看出她伤的不轻,并不推辞,谢了恩,回到家中开始养病。 话说另一边李莫,被安排在离齐渃不远的丝雨轩内,这里过去是不受宠的嫔妃和宫女所待,现早已空置多年,几个太监宫女里里外外忙碌了一整天把屋子收拾了干净,又抱来了全新的被衾和衣服。 刘公公这次并未随齐潇祭祖,被留在京城打理宫内事务,看到莫名多了这么来路不明的小东西,便问了之前随行的侍从,他们也是支支吾吾答不清楚,只道是一个女犯的后人,陛下济苦怜贫便把这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带回宫里收养。 一连问了几人都是如此,连那女人叫什姓谁都不知道,更加没人知道女犯最后的下落,只有其中一个说一早看到那女犯被一个差役押去别去了。刘公公旁敲侧击问过齐潇,当时楚屏也在,齐潇看了眼楚屏后道:“身背冤案的一介村妇,朕念她可怜,留了这一血脉。” 楚屏连连赞齐潇乃帝王仁心,笑着脸也不知有几分真意。 这事之后便无人再过问,李莫在宫里作为食客安心的居住下去。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至于那些有心者到底打探到了多少,齐潇不想去管也懒得管那么多。 对她而言,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拉拢更多的外方势力,更重要的是,同时铲除那些碍手碍脚的绊脚石。 听完楚屏和陆移禀告完这几日的事项,齐潇拿着一张折子道:“南部出现灾民是为何?” “长江流域普降大雨,冲毁大坝使得稻田受损,房屋冲毁。”陆移痛心疾首道,“淹近万亩稻田,毁千余座房屋,有数千乡民无家可归,当地州县已经安顿了灾民,在府门前每日给灾民施粥。” “施粥?”齐潇听到狠狠把折子扔在案上,“朝廷每年拨款数万银两巩固大坝,怎么小小一场春雨就给冲毁了?” “这……”陆移面色难堪,“往年汛期都在六月,这次来的突然当地水库没来及泄洪,以致大坝决堤。” “这次位于下游的彭城、金陵、衢州都安然无恙,怎么这江州却是涝灾如此严重了。” 陆移一时答不上来,求助地看了眼身边的楚屏。 “江州水坝建于天柱年间,已是近百年,风雨蚕食早已千疮百孔,每年加固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臣认为不如趁此机会重新修建。”看到陆移被问的无话可讲,楚屏接过话说道。 “哦,若真如枔王所言,那定要好好修建了,朕倒是怕有人私吞了官银,疏于大坝修葺,才会如此田地。”从案子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齐潇回忆了下道,“朕没记错的话,江州知府是陆中堂你的门生吧。” 陆移从刚才就担心齐潇的目的在此,急忙道:“陛下,岳钟珂虽为臣的门生,但他若是有犯朝纲,臣定会一视同仁,绝不法外开恩!” 喝着茶,齐潇满意的点点头道:“陆中堂不必多虑,朕自相信你。”说到这,齐潇放下茶杯把目光转向了楚屏,“再过几日便是四月了,四月中旬就让沈连准备准备,带上五万骑兵,前往北旬。” 屋内安静片刻之后,楚屏抱拳:“遵命。” ☆、第三十三章 莺 自从回到揽月宫,每天的药膳继续是源源不断的送来,没有重样,感谢圣恩之余同样钦佩那御膳房的厨子们的手艺。 不过每天如此大补特补,让一直吃惯了清汤寡水的身体有些受不了,回宫的第三日开始嘴唇的内侧竟然起了个口疮,说话吃饭时牙齿时常碰及让人好不舒服。只是近几月常于药剂作伴,实在不想再去喝那些苦味的中药,就指望过个几天自己痊愈。 这天齐渃看看外面天气不错,想起那修改好的衣裳已是半个多月没有去拿,便想出宫去拿回衣裳,裳儿放心不下齐渃,执意要跟着一快去,执拗不过裳儿的软磨硬泡,主仆二人一吃好午膳便前往了万隆街。 本来齐渃计划拿好了衣服去书坊看看,赶在天黑之前回宫,却在出衣局的时候遇到了魏池羽。她被齐潇放了几天假,那些伤口在家躺了两天就好了,憋在家里无事可做今天偷偷溜出来散散心,远远认出了齐渃和裳儿,一边招手一边大步流星的跑过去,哪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公……公子,这么巧,是出来买东西?” 这万隆街魏池羽早就来回走过上百遍,哪个地方卖些什么都一清二楚,实在没什么意思,要不是府里更加沉闷,她才懒得挤这热闹,刚才随处看的无聊正想回去,看到齐渃兴致勃勃上上前打招呼。 “魏姑娘。”比起魏池羽,反倒是穿着男装的齐渃更有些姑娘样子,“来拿之前做的衣裳,等会去一次书坊。” 还以为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听到是去书坊,从小不喜读书的魏池羽瞬间没了兴趣,踢了下脚边的石子道:“公子还真是嗜书如命,那么去了书坊之后呢?” 齐渃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去了书坊也该回去了罢。” 魏池羽听后叹气,这齐渃怎么可以如此无趣,似乎除了看书念书别无其他兴趣,难道还真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了?自己大哥对她可是痴心一片,魏池羽想了想道:“在下这会也闲来无事,不如一块去看看吧。”齐渃诧异了下,魏池羽见着皱起眉,“公子难道是看不起我这一介武夫,进不了笔墨之林吗?” 齐渃连忙摇首,其实她除了惊讶魏池羽会同行,还有另一个担心的原因,则是那潘掌柜。 慢慢走向书坊的路上,齐渃问起魏池羽为何没有在齐潇身边却是一个人在万隆街闲逛。这段时间两人接触颇多,魏池羽知道齐渃不是个长舌之人,待人诚恳是个值得交心的朋友,毫无隐瞒的把自己回到家如何被训如何求情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4 又如何受了家法一一告诉了齐渃。 听到被抽打二十大鞭,齐渃真是为魏池羽捏了把冷汗,看她说起来毫无惧色不禁心生佩服。 走到书坊门前,依旧是昏暗寂静的店门,里面噼啪的算珠声,齐渃走进书局潘掌柜抬头看到她,刚是欣喜了片刻,看清了身后尾随的两名女子,欣喜硬是变为了惊异,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就是齐渃担心的事情。 魏池羽生性豪迈,一进来也不多说,就自己走到了书架前开始挑挑拣拣,裳儿一如既往的随在齐渃的身后。 潘掌柜放下记账的毛笔,看看裳儿又看看另一边的魏池羽,最后紧紧盯着齐渃,不等潘掌柜开口,齐渃自觉的走到柜台前道:“潘掌柜好久不见,今日我路经此处,便过来看看。” 回过神,潘掌柜笑呵呵的点头应着,此时裳儿与魏池羽离他们有点距离,潘掌柜压低了声音问道:“文公子,这位又是?” 这个问题着实问倒了齐渃,她们两人之间关系,主仆非主仆,友人非友人,若是说点头之交又难免太过疏远,潘掌柜看出齐渃苦恼也就不多问:“文公子实在是卧虎藏龙,老朽猜不透啊。” 就知道潘掌柜又误会到那方面去了,齐渃忍着胃部一阵绞痛道:“还请潘掌柜相信在下为人,她们于我只是青梅知己罢了。” “好男儿有个三妻四妾有何不妥,况且文公子您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多少姑娘巴不得嫁给您呢。”潘掌柜说的振振有词,“不是老朽说您,有时候您就是太过耿直木鱼脑袋,这么说,您可别生气啊,我也就是放心不下,才给了……” 这里潘掌柜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以为没人听去,其实分毫不差的全部落到了魏池羽的耳中,一边憋着笑一边偷偷观察那边的情况。 最后好不容易扯开话题,问了那些孩子们的近况又挑选了几本书籍,齐渃与潘掌柜告辞了离开书坊。 一出来,魏池羽便走近到了齐渃身边,用手肘戳了戳齐渃,小声道:“刚才那掌柜的话我可都听到了,那给公子的东西别是……” 这话说了让齐渃心里一惊,看是隐瞒不住,只好点点头道:“还望魏御士替我保密,潘掌柜也是一片心意,那些东西我也都收起来,不知该如何处理,好歹价值不菲而是心意。” 从刚才起这群人就不停的打哑谜,窃窃私语不让裳儿听个清楚,这会出来了,还是这样,让裳儿不由瞋了眼,不悦的走在前面,这时就听到后面魏池羽大笑起来,道:“还有这事!不如随我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裳儿一只手被魏池羽一把抓住带着跑起来,惊呼道:“你这是干嘛要去哪?” 魏池羽不作答,一路跑到了之前刚出来的衣局,二话不说掏出了银子,买了两件男性的成衣。又去一间客栈要了间客房,让裳儿和自己换上了刚买来的成衣,齐渃不明就里的跟在后面。 一切安排妥当,让裳儿转了几圈看看效果,魏池羽满意的点点头,下楼出了客栈在某个地摊上讨价还价分别买了三把纸扇,分得每人一把后,租了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离开了万隆街,去了南边一条满春街的地方,顾名思义“满园春.色”,乃是京城有名的花街柳巷之地,白天里冷清的像条鬼街,到了晚上门庭若市,女子们个个浓妆艳抹出来招揽生意。 下了马车齐渃一眼认出这里的不对劲,转了身就想走,却被魏池羽一把拦下,挤着眼道:“文公子不必多虑,我只是觉得看那些死物,不如瞧瞧活物来的方便,别怕,里面可都是些美姐姐,没有吃人的母夜叉。” 裳儿不清楚齐渃是落了什么把柄在魏池羽的手中,竟然乖乖走到一座情致的楼房前,几个身材姣好扭着水蛇腰的女子把三人团团围住,三人中魏池羽器宇轩昂,而齐渃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裳儿第一次穿了男装很不习惯,那些女人一眼瞧出裳儿是女扮男装,马上对着其余两人展开攻势,推推搡搡的把她们带了进去。 大堂内早就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清一色的男子,有碘着大肚子的官老爷还有满脸横肉的富豪,还有许多纨绔子弟公子哥,三人带到一个中间的雅座入座,魏池羽对着其中一个女人问道:“姐姐,今天怎么那么多人?” 那女子盈盈一笑,对魏池羽抛了个媚眼道:“公子可不知,今日是我们望花院头牌柳嫣以曲会客的日子,大家都等着她出场一展琴艺呢。”说完指指最前端的高台上,放着的一只琴案。 听罢,魏池羽笑着从怀里掏了点银子交给女子,又点了一些酒菜,三人小酌这酒菜祭五脏庙,一边等待柳嫣出现。 酒菜吃了一半,大堂内忽然人声鼎沸喧杂的很,三人放下筷子看到一个浓妆艳丽的妇女从阁楼上走下,身后跟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款款走来,怀里抱着一把七玄琴,没错的话,此人便是柳嫣。 柳嫣?齐渃想起之前在曹炎奎的口中听到这名,原来是这人。 等柳嫣落座高台,置琴与案,五指轻拨琴弦,悠悠琴声从指间弹出,所有人安静下来。 齐渃还来不及看清女子的样貌,那人便低首拨弄琴弦,只听到那翩跹悦耳的琴声不绝如缕,双手在琴弦上肆意挥舞,那乐声竟让齐渃回忆到几日前笛声,如出一辙的爱别离苦凄婉迷离。 最后一个音节奏毕,场下的人扯了嗓子叫好声络绎不绝,柳嫣躬了身子回谢,见到那些男人眼中毫无掩饰的贪婪目光,琴音中的哀愁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为她甘愿抛洒千金的男人也只是贪恋的相貌,所谓琴艺高超对望花院而言,只是一个可以拉高价码的手段。 强颜欢笑醉酒今朝,心中苦涩无人可懂,柳嫣扫过四周不经意间瞧见大厅中央,一个少年微蹙双眉,双眸悱怨地看着自己,双目交汇,竟从那人眼中看到从未见过的怜悯与思愁。 场中的男人们争前恐后的开着价格,就为抱得美人一夜*,老鸨眉开眼笑的挥着手巾喊着不停高涨的数目,柳嫣慢慢站起,葱白玉指轻抬,指着齐渃道:“妈妈,今晚我想指定这位公子。” 忙着喊价的老鸨由一愣,顺了柳嫣了目光寻到一脸茫然的齐渃,面色尴尬道:“既然女儿这么说了,那么这位公子,您是出得起几价?” 刚才一群肥头大耳的富商早把价格开到了一百两白银,这会听柳嫣那么说,周围的眼睛齐刷刷的射向齐渃。 齐渃本身就想听了完吃完马上离开,怎得就被点名开价了,转头求助的看向魏池羽,让她替她解个围。 人群中一人看到齐渃身着简朴,又细皮嫩肉的,不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5 屑道:“毛还没长齐呢,就想玩女人,不如赶快回家喝你娘的奶去吧。” 说完,周围一群人哄堂大笑起来。 听了这话,魏池羽站起来,冷笑一声,施了七分功力把面前的木桌猛地一拍,瞬间桌子一裂为二:“刚才你们出价是多少?我们公子便出双倍,谁有不服站出来,我让你们这辈子不想再玩女人!” 笑声愕然而止,那些人看看地上散成一片的木屑,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好惹的主,纷纷闭上嘴。老鸨赔笑的穿过人群走到三人面前道:“哎哟,公子息怒,这柳嫣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既然是她选的,自然什么都好说,只是这……” 老鸨的眼睛停留在了地上的那片残骸上,魏池羽心领神会,掏了锭银子甩到老鸨手里道:“这些足够你们买个十个八个了,还不让你家柳嫣好好招待我家公子。” 齐渃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她分明是想脱离这境地,而魏池羽则生生地把她往火坑里推,堂堂一国公主逛青楼被人知道岂不是笑掉大牙,还让她脸面何存。 不多说什么,拉了裳儿便要往门外走,可是周围人群堵着出路一时间走不了,魏池羽看出齐渃是恼了,马上走到齐渃身边,安抚道:“公子莫见怪,我这不是瞧见别人口出狂言气不过吗,而且您看我都掏了这两百两银子,走了岂不是扔河里多可惜,不如上去坐坐听个小曲就下来,咱在楼下等您。” 齐渃心中气恼却又走不掉,之前还为魏池羽挨上二十大鞭感到可怜,现在恨不得再抽她个二十鞭才好,看她嬉皮笑脸的陪着不是,只能横下心跟着老鸨把她带入了柳嫣的房内。 一走进屋子,就见青纱帐暖,红色的火烛把四周挑的粉艳无比,混着淡淡胭脂香味撩人心弦,那众人趋之若鹜的女子,一袭轻纱绕身借着烛光,轻轻弹奏未完的哀愁。 此时,齐渃才看清了柳嫣的面貌,画了淡雅素妆,淡扫蛾眉香娇玉嫩,不像其他青楼女子热情如火,而是散发出淡淡的忧伤,会让男子忍不住想去疼爱这样的女人。 停下手中的弹奏,看到来的人只是远远站立的那里不动分毫,柳嫣道:“妾身还以为公子不会来了。” 站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齐渃恨不得从窗口一跃而下,逃离此处。 柳嫣从座位上站起,纤纤细步的走到齐渃跟前,看到她不似那些男子般污浊,翩翩少年面如冠玉,不禁顿时心生好感,但是对方却垂目不语,柳嫣拉开了两人距离道:“公子这是嫌妾身身子不干净,所以不愿说话吗?” “柳姑娘误会了。”齐渃抱拳,“其实我并非什么公子,而是如假包换的女子。” “女子?”柳嫣再仔细瞧眼前的人,果然是五官秀美不如寻常的男子。 齐渃尴尬的抓抓头道:“先前受友人戏弄才来得此处,一时听姑娘琴艺非凡弄得如此境地,还望姑娘海涵。” “琴艺?”柳嫣苦笑道,“不过是博君一笑的劣技。” 以为是自己隐瞒了性别惹恼了柳嫣,齐渃赶忙解释道:“柳姑娘不应妄自菲薄,那琴声婉转流淌恬静而又深沉,分明载了柳姑娘的深深的思愁,在下确是被这真情所染。” 柳嫣看齐渃慌张的解释,眼眸里毫无杂色满是真诚,掩了嘴笑起来,“多谢姑娘夸奖,虽然姑娘只是女子,却比那些男人更为有所见识。往往女子心思细腻更为懂得女子的心……” 柳嫣并未说完那后半句,只是目光婉婉的看着齐渃,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暧昧不清,心突突突跳起来背后腾起一片冷汗,齐渃连忙告辞逃一般的走出房门。 魏池羽在楼下正喝着小酒等齐渃,没少受裳儿的白眼,才等了片刻,就见齐渃从上面匆匆下来,虎着脸闷声不吭的走出望花院,魏池羽知道今天做过了,竟然把好脾气的齐渃给惹毛。一路跟在齐渃身后,小心翼翼道:“公主您别气,小的知道错了,您可千万别告诉陛下,不然我指不定都要见不着明日的晨曦了。” 告诉齐潇,除非齐渃傻了,这等丢脸的事情,恨不得没人知道才好。 不过这事,当然不需要齐渃亲自告诉齐潇,当晚,签便把齐渃进了望花院,甚至赢得头牌芳心的丰功伟绩告诉了齐潇,连那个罪魁祸首始作俑者也一同禀告了出去。 批阅奏折的笔悬停在空中,胸口莫名的像被堵了块巨石,却又不停往外溢着愤然,像是被百个猫爪挠过一样弄得她心烦意乱。是因为魏池羽不受教训又恣意妄为做了那些荒唐事,还是齐渃这样有辱皇家身份? 这些都好办,扣俸禄、闭门思过甚至杖罚,但是…… “公主在那房间里待了多久?” 语气如往常一样别无二致,待听到只是待了不到半柱香的工夫,稍稍释怀之际,怎得,会去怨那个并无一面之缘的柳嫣了? 而这第一次体会的情绪,足足在齐潇心头萦绕了几日才渐渐散去。 ☆、第三十四章 马 那天从望花院出来后,齐渃坐马车到了皇宫附近,再由魏池羽护送入宫,裳儿新做的衣裳与换下的那套都留在了客栈。 秋林与小绿焦急的在大门口候了半天,终于见到两个身影从远处走来,上去接应却发现除了齐渃,连裳儿都穿了一件并不算合身的男装,两人中午出去前说是去拿新衣,这会都是两手空空,再看齐渃的面色,板了脸透了怒气,跟随在后的裳儿同样满脸怨恨。 小绿心直口快,刚问了一句,就被看出端倪的秋林拉了拉袖口,让她不要多嘴,进屋连忙拿出早就备好的热水让她们洗漱。 齐渃心中不快,除了感觉被魏池羽戏弄外,更加因为在柳嫣房内的那番话,之前早已想尘封心底的感情,被那么一句话竟然点燃了希望,“女子更懂女子”那么是否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情,才能更加甜蜜长久? 恼自己白日做梦更恼自己心中会忍不住去期盼。 第三日,齐渃坐在案前习字静心,魏池羽拿了之前落在客栈的衣物,亲自登门谢罪。 事情也都过去两天,当时在恼火现在都放下不少,齐渃不想再追究,原谅了魏池羽。 得了齐渃原谅,魏池羽千谢万谢离开揽月宫,到了下午药膳再次送来,竟然是羊肉滋补汤,或许两日前那番事情,让齐渃口疮更为严重,这羊肉上火岂不是雪上加霜。 但是一旁公公敛了笑站在旁边,皇上亲赐的东西,就算是馊了也要满怀感恩的喝下来,何况这美味的滋补汤。 一盅药膳喝下,用手巾擦拭嘴角,公公收拾残局之时,笑着道:“公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6 主,陛下还托咱家给您捎个话。” 从皇陵回来已有五日,除了每日赐来药膳,两人又和过去那样没有任何交集,这会听到齐潇捎了话,压下心中欣喜,把双手交迭与腿,幽雅淡然的说:“哦?公公请说。” “明日未时,陛下邀您前往围场练习骑术,还望公主稍作准备。” 话已传到,公公拿了喝光的空汤盅离开揽月宫,过了不出半个时辰,又有几人分别拿了骑服来到齐渃面前。 骑服版型类似于北方胡服,长衣长裤和长靴,和中原文人儒雅的风格相比更加随性粗狂,除了更加方便起码征战,厚实的布料也可以减少骑马时不慎落马所受的伤害。 第二日一大早,在裳儿的协同助力下,齐渃好不容易穿上了这套骑服,比起穿习惯的轻飘飘的襦裙,这套衣服实在厚重不已,不说脚上那双护到小腿的长靴,单单袖管的重量就让齐渃弯腰抬臂时,都要耗去比平时更多的力气。 还没怎么来得及习惯这身装束,一脸马车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带了齐渃前往位于京城南郊的皇家围场。 一路向南,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到达了围场门口。围场位于京城南郊,一直供皇家骑马打猎游玩,每年到了秋季都会举行秋围,而春季应是万物复苏又是动物繁衍后代,所以春季围场一般只供骑马射箭等。 进了围场,马车放低速度左绕右绕到达了马厩前,那里已经站了好些人,撩开轿帘齐渃马上认出了刘公公,而后面的马厩内,约莫圈养着百余匹骏马。 下了马车,齐渃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齐潇的踪影,周围的人过来行礼后,从刘公公那得知,齐潇早就骑着那匹汗血宝马不知跑到围场的何处。 马厮从马厩中挑选了一匹个头不高性格温顺的老马,这会齐渃身穿着厚重的胡服,看马肚子那挂着的马镫,怎么也抬不起脚跨坐上去。 正踌躇的不知如何是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鞭的抽打与叫喊。 一匹黑色的骏马四蹄急促落地,踩踏起滚滚尘土,黑色鬃毛凌乱散开,刚健有力的肌肉跟随着跑动张弛,后面离了数十丈远跟着一匹白色与枣红色的马匹。 黑马上的人,将到达马厩前猛拉手上的缰绳,黑马前足腾空跃起发出一声嘶鸣,所有人睁大了眼睛紧张看着马背上的人,见她神态自若毫无慌乱,淡色的双眸闪着征服的*,双腿紧紧夹着马肚,不让自己落下紧握住缰绳,黑马不一会顺从的落在地面。 后面的两匹马这会也赶上来,白马上的人是魏池羽,枣红色的马上是一个面生的男人,看到刚才一幕两人都是虚惊一场,魏池羽喘着气道:“不愧是汗血宝马,这马屁股都快抽烂了还是被甩的远远的。” 齐潇一边抚着马鬃眼神里倒是少有的温柔,看到马厩前还看的出神的齐渃,竟然扯了嘴角笑起来,满是得意洋洋。 左手拉动了一侧缰绳,用力抽打了一下马鞭再次消失中视线中,魏池羽和那男人相互对视苦笑一下,熬足了劲跟上前去。 齐渃站在马厩前既害怕又向往,其中一个马厮早就匍匐在齐渃脚边许久,就等她踩上他的背,好踏上马镫。 一人稳着马匹,一人作为踏板,还有一个公公在旁扶着齐渃,就这么毫无潇洒可言的姿势下,齐渃好不容易骑上了这匹老马。瞬间眼前视线更加开阔,越过马头可以看到更远的距离,感受到不一样的清风吹拂在脸颊。 老马性情温顺,始终只是低了头晃了晃脑袋。 第一次骑马不知道该如何让马动起来,马厮询问了齐渃想去的地方,齐渃指了指刚才齐潇离开的方向,马厮点点头,让齐渃抓住马鬃由他牵了缰绳,慢慢往林子那边走,身后跟着两个侍从作为保护。 一开始齐渃紧张的夹着马肚,全身僵硬的担心自己摔下来,在马厮的耐心讲解下,慢慢放松了四肢,配合了马匹的动作调整重心。这一路,老马时而低头啃食一下地上的嫩草,时而打个响鼻,看看四周风景感受夏初的怡人温度,实在有趣得很。 虽然没法像齐潇那样策马驰骋,好歹自己也算是领略了不一样的视野。 待有些熟悉了之后,马厮放开缰绳,交给齐渃自己控制,一路走到围场的中间,齐渃看到不远的地方立了三匹颜色不同的马匹,不用多想定是齐潇他们。 晃晃悠悠驾了老马来到他们身边,却发现不敢双手脱开缰绳行礼。 齐潇刚才就看到齐渃颠着这老马前来,本身就好笑现在又是一脸苦恼的模样,不禁莞尔,“罢了,免礼,公主觉得骑马如何?” “很好玩,只可惜无法像陛下那样策马飞奔。”这会齐潇迎着日光额头上闪着汗水,熠熠生辉的眼眸没有在大殿上的冷清,闪了不羁与自信,让齐渃有些移不开眼。 “那就让朕带你体验一回好了。”说完,齐潇驾着黑马来带齐渃身边伸出右手。 齐渃不明就里,搞不懂刚才齐潇话中的意思,只是看她对自己伸了手,便下意识松开缰绳的同样伸出右手握住。然后,突然间,齐潇探身用另一只手环抱住齐渃的腰际,用力一带齐渃整个人被腾空抱起,还来不及惊呼一声,身体已经安然的落在的齐潇的怀里,坐在同一匹马上。 汗血宝马体格强健,背负两人对它而言轻而易举,刚才那番动作对它毫无影响,这会低了头在那吃着地上的嫩草。 齐渃心脏在胸口直跳,鼻息中除了四周青草与泥土的芬芳,更多了一缕淡淡的檀香,她坐在齐潇的怀中,两侧被齐潇的双臂环住,若有似无的轻触着齐渃的身体。 胸口的跳动更加剧烈,剧烈到让齐渃担心身后的人会发现什么异常,稍稍向前不再那么贴近,谁知刚分开一些,身后的人一把把齐渃往后揽住,两人再次亲密无间的依靠一起:“往前冲干嘛,等会跑起来可是会摔跤的。”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气若幽兰,一阵酥麻之感瞬间遍布全身,齐渃只得咬了下唇盼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不要被身后人发现,一声“驾”之后,马匹急速奔跑起来,考虑了齐渃不善马术,齐潇并没全力放开,还是让怀里的人惊叫了一声。 “莫说话,会咬到舌头。” 齐渃连忙闭了嘴,坐过轿子坐过马车,这样骑马还是头一回,五脏六腑都快被颠翻出来,但一切感觉如此奇妙,放眼望去前方的景色尽收眼底,身边的树木花草快速向后推移,耳边风呼啸而过,而身后是让人安心的怀抱。 持续奔跑了一阵,齐潇勒了缰绳让马缓缓慢下步伐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7 ,齐渃一路被颠簸的气息不稳,这会得以喘几口气,马匹在齐潇的指引下慢慢走上一个高处的土坡,身后跟随的侍卫停在了土坡下方。 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马匹在土坡的最高处停留下来,日头已是渐西,红彤彤的霞光笼了两人一身,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不定,身体微微靠在身后的人怀里,齐渃想让此刻永恒。 “听闻之前公主去过望花院,不知那花魁柳嫣可是入了公主的眼。” 不知为何齐潇会在气氛如何美好的时刻提起这茬,之前的感动被破坏的无影无踪,略有不满的转过身看向齐潇。 两人的身高齐渃比齐潇略矮了一些,这会又是坐于马前,转过头刚好额头到了齐潇下巴的位置,抬起头看到对方同样低了头直直望着自己,淡色眼眸被周围的霞光映上一层微红,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此刻抿成一条直线,等待着齐渃的回答。 “自然入不了。”绝美的面孔近在咫尺,齐渃朱唇开阖痴痴地看着齐潇,“在臣看来,不及陛下半分。” 移开视线,齐潇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皇城:“公主还真是能说会道。” 齐渃依旧看着齐潇俊秀的侧脸,原本刚硬的嘴角这刻勾起了弧度,齐渃转回身,一阵风吹散她的青丝,眯了眼轻声道:“臣句句属实,不敢欺君罔上。” 身前那人的简单话语解开了一直缠绕在心头的闷气,墨色青丝轻轻划过牵着缰绳的双臂,依附上了齐潇的胸口甚至脸颊。 青丝上有着那人的独特香气,像是那日在雪地中的幽幽梅香,沁入了齐潇的心里,漾起了点点涟漪,让胸口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划过,微微作痒。 ☆、第三十五章 吻 回到宫内已是快到晚膳时间,理所当然齐潇邀了齐渃一同用膳,方才骑着马在兴头上不觉得疲惫,这会坐回马车才感到四肢无力,特别那个羞于启齿的地方,更是酸疼的很。 又一路颠回了宫里,先让侍卫去回揽月宫拿来了齐渃穿惯的襦裙。 来到宁乾宫的一间侧室,齐渃换上襦裙出来后,齐潇正好沐浴完。一起用膳的时候,齐渃连握着筷子的右手都轻微的颤,幸好旁边的公公帮着齐渃布菜,不然指不定右手无力就闹出什么笑话。本以为吃饱喝足就该让自己回去,不知齐潇今天怎得兴致不错,提议齐渃留下,把之前《镜水缘》第一册还未讲完的讲完。 强打起精神,用膳过后稍作歇息,同齐潇来到了宁乾宫最中间最大的一个房间——齐潇的卧房。 去过养心殿,到过龙泉池,在宁乾宫住过四天,但是这间屋子却是头一回踏入,三步一个侍从,五步一个哨岗,推开刻有日月星辰的朱色大门,屋里的景象意外的简谱。 以为会是镂金雕玉翠围珠绕,再不济,也该是皇家气派金碧辉煌,比起外面的富丽堂皇的陈设,屋内显得简易许多,除了穹顶绘着华美的图案,摆设都是极其的简单,只是这简单的摆设,倒是样样精致的很。 单单这一间屋子,齐渃感觉差不多是半个揽月宫的占地,屋内放了几把椅子一个茶几,梳妆台在东边靠墙的位置,然后是高于进门处的几阶台阶,再往前是用轻纱围起的厚厚屏障,应该就是齐潇的龙榻了。 几个侍女走在齐潇两侧,替她掀开一层层薄纱走入龙塌,把外面的几层薄纱分开挂在两边,退出了房间。只剩最后一道挡在榻前,隐约的看到齐潇半卧在床榻上,全然一副侧卧美人图,隔了薄纱恍恍惚惚,齐渃轻而易举的构勒出齐潇玲珑傲人的曲线。 “说罢,朕听着。”慵懒的声音从薄纱后传出。 齐渃对着那边叩拜了一下,清清嗓子开始接下去的故事。 说了不到一盅茶的工服,齐渃就感觉嘴里的口疮疼的人心慌。昨天那碗大补的羊肉汤喝下,今天又劳累的一整天,创口变得更加严重,平时不说话还好,这会舌齿讲话间总是碰到,让人嘴里像是被针扎着般疼。 薄纱后方的人,依旧保持了那个舒适的姿势未变,不知道在听还是已经睡着,分心之余,一不小心狠狠咬到了下唇的伤口,让齐渃冷不丁的吃疼了一声。 “怎了?” 原来还没睡着,齐渃看到原本侧卧的身影起身站起来,捂着嘴吸了好几口冷气才缓解下疼痛,对了前方的人影道:“臣不小心咬了自己一口。” 一双芊芊玉手掀开薄纱,齐潇走到台阶前看到齐渃正捂着下唇:“刚才是没吃饱吗,干嘛咬得那么凶。” 被揶揄的羞赧低下头,齐渃用舌尖舔了舔已经肿起的口疮:“其实这几天上火的很,刚才一不小心咬到了嘴里的口疮。” “口疮?”春夏交换之际易上火,齐潇披上披肩走下台阶,“既然已是几日,何不请太医看看,喝上几贴去火的药剂便好。” 见齐潇缓缓向自己走来,齐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拧了眉道:“这几月时常饮药,我不喜欢那种味道……” 最后几个字回答的轻如蚊吟,齐潇见齐渃表情略带了哀伤,知道她想起奚木琼还在世时,寝宫内常年伴随的气味。 年前在梅花岭染了风寒便开始吃药,之后遇刺后又吃了一个疗程,刚过了没多久又遇上落水,喝的更是多于之前几次,这几个月喝下的药汤,简直抵过齐渃之前十年内喝的。 “不一定必须喝药,吃些降火的食材也可。”齐潇对了一侧小门喊了一声,一个侍女推了门匆匆而来,“去叫太医过来。” 侍女接命一路小跑出门,齐潇不再勉强齐渃继续讲未讲完的故事,坐在茶几边,拿了刚泡好的龙井,慢慢细品。 房间里安静的很,弥漫了淡淡的静神檀香味,齐渃站了片刻脑袋一锤一锤的开始泛起困,还好太医来的及时,推开门带入了外面的一丝冷意。 听过齐渃的症状,从包内拿了个黑色的药品,里面是冰硼青黛等混合了碾成末的药粉,只需要每日涂抹在患处,不消几日就可痊愈。 其实口疮本身就是小病,无需吃药即可自愈,但是好巧不巧的,这段时间不是药膳补汤猛灌下去,就是气急烦躁疲劳过度,弄得一天比一天严重。 得了药,太医完成任务退出了房间,齐渃刚把药瓶纳入怀里齐潇睨了一眼道:“还等什么,不是疼了好多天了吗,赶快上了药也好早些愈合。” 齐渃为难起来,自己看不到嘴里的伤口很难上药,就算给她铜镜,她也不想在齐潇面前如此难堪,但是皇命难违,还是硬了头皮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放在茶几上对着镜子开始上药。 这铜镜打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8 磨的异常光滑,可以把人像照个透彻,但毕竟口疮微小,齐渃不.雅的张了嘴用手扯着下唇,始终看不清内唇的伤口。 齐潇坐在后面小口呷着茶,齐渃感觉背后如芒针刺,窘迫的涨红了脸,尝试几番药粉不是倒歪了地方就是直接倒在了手上,一会时间浑身冒了汗。 等得有些不耐烦,放下喝干的茶杯,起身走到齐渃旁边拿过她手中的药瓶,另一只手捏了齐渃的下巴转到自己方向,眯起眼看到齐渃嘴角处沾了些许黑色的粉末:“涂个药粉都那么慢。”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粉末,“这瓶药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朕来帮你吧。” 这会齐渃坐在椅子上,脸被微微抬起,而齐潇稍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瞧着齐渃,桃花眼迷离的映了旁边的烛火,齐渃只消垂眼就可以看到因俯下身子而若隐若现的锁骨和细滑的肌肤,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怎可劳烦陛下,臣自己来便可。”被捏着下巴,齐渃勉强的蠕动着双唇。 “不是看不到吗。”不由分说,齐潇用捏着下巴的手轻轻掰开了齐渃下唇。 那人离得太近,齐渃慌乱的闭上眼睛任由对方查看,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渐进,自己却是乱了气息,僵硬的不敢随便动弹。 齐潇的指腹轻轻划过下唇,看到嘴角内侧一个暗红色的圆点:“如此严重,难怪会那么疼。” 声音近在咫尺,齐渃忍不住睁开眼,齐潇这会专心致志的查看伤口,毫无防备的样子,鬼使神差的用舌尖舔舐了抵在下唇的指尖,齐潇一愣,续而对上了齐渃的眼神。 眉眼俊秀,朱唇微启,她失神的看齐潇那张完美的脸,离自己只是分毫距离,那红色双唇像是枝头上的果实,诱人要去采摘。抵不住心中的*,倾身想要去一品方泽。 那双淡色眸子在夜晚变得格外深邃,铺满了星星点点的光,让人移不开眼。身体在慢慢靠近,*的趋势早已把理智抛于脑后,齐渃只想着品尝那诱人的果实,而对方似乎也并无抗拒,甚至微侧了头配合了这亲密的举动。 在触碰到的前一刻,齐渃停顿了会闭上了眼睛,接着柔软的触感占据住了齐渃的双唇,不同与给人冰冷的感觉,齐潇的唇意外的柔软温暖,胸口像是绽放出多多绚丽的烟火让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来回细吻那双贪恋已久的薄唇,青涩而又虔诚的一遍遍描绘她的轮廓,对方似乎不满足于这简单的触碰,用手扶住齐渃的脑后探身用力贴合在一起,天生的侵略本能让形势瞬间反客为主,舌尖撬开齐渃的双唇,舔舐过齐渃唇舌间的每一寸土地,与她纠缠在一起。 忘记呼吸,全身虚软无力,齐渃任由齐潇占据所有权,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腹部升起,原本捏着齐渃下巴的手开始顺着白皙的颈部游滑,探到衣领深处触摸到如绸缎般细腻的肌肤。 这一切来得那么自然,齐渃已经无力思考太多,任由齐潇的索取,对方的攻势开始变得粗暴,当贝齿啮咬齐渃双唇时,伤口的疼痛让齐渃忍不住吃疼了声。 所有的动作愕然而止,回过神的齐潇慌忙拉来两人的距离,刚才还如火如荼般的欲.火瞬间冰冷,头一回,齐渃在齐潇的眼中看到了惊慌与失措。 这情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慢慢褪去后换上了懊悔,那是对自己有失分寸的懊恼,是对做出出格举止的后悔,这些齐渃都看在眼里,刚才还似灌了蜜的心此刻被扯的生疼。 急速恢复平静,齐潇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齐渃,双唇因为刚才激烈的亲吻有些微红,昭示着那段荒唐的行为。 抬手,略微迟疑了一下。伸到齐渃的右肩部,像过去那样,轻柔的替她把松开的领口执正道:“时候不早了,公主该回宫歇息了。”转头看了一下四周,侍女并没有因为刚才动静出来,“朕让刘公公备轿送你回宫。” 站起来,行了一个最为标准的屈膝礼:“不必陛下劳心,臣告退了。” 走出齐潇寝宫,那双淡眸未再看向齐渃一眼,而齐渃听到身后木门沉重关上之际,唯独只能落荒而逃。 ☆、第三十六章 念 一晃十多日过去,齐渃再未收到过任何药膳与赐品,只是那天回到揽月宫的第二日,一个公公带来了那瓶涂抹口疮的冰硼散,便再没有召见过齐渃。 裳儿察觉出齐渃的变化,经常倚在房闱门旁,出神地看着院子外的大门,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失了魂的在发呆,时常裳儿要叫唤几声,齐渃才会愣愣的回过神。 天气渐渐转热,裳儿把被衾床被统统拿到了院子中,晒去一个冬日的寒气,忙的满头大汗一回首,又见到齐渃付手站在了石阶上。身体明明是康复了,却是比之前更加苍白消瘦了许多。 过去十年间,齐渃从没觉得时间过得会是那么漫长,以前看些文集练练字帖,一天就过去了,现在明明看了许久的书,一抬眼太阳依旧升的老高,有时候实在无趣,便会到丝雨轩看望下李莫,也希望可以借此遇到齐潇,即使齐潇不会来,若是遇到魏池羽也可问问她的近况。 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回,好在李莫渐渐和她熟稔起来,可以打发去不少时间。好不容易熬到夜晚,辗转反侧心底总会期许着明日或许会有所改变,然后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候。 裳儿拍松了晒在太阳底下的被衾,走到齐渃身边,顺着她眼神看到空无一人的大门,她不是愚钝的人,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那次去了围场后发生的,她不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齐渃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黯然,颈部苍白的皮肤透明的可以看到根根青色血管。 桌子还放着只吃了小半碗的米饭,裳儿进去收拾了碗筷怨道:“主子您这几日吃的太少了?哪里不舒服可要和裳儿说啊。” “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齐渃走到屋里,拿起放在躺椅上的《镜水缘》。 微微叹了气,裳儿把碗筷放在食盘里:“若是觉得累,就好生歇息,看书伤神。”说了又从椅背上拿了披肩给齐渃披上,“古话说,春捂秋冻,还是多穿这点好。” 把收拾下的碗筷送回膳房,裳儿不满的嘀咕起来:“主子身体刚好便一路操劳前去祭祖,陛下现在倒是不闻不问了,都这么多天不见过来瞧瞧的。”她却是忘了,只在半年前,齐潇对揽月宫视而不见了十年,现在这样只是回到了半年前的状态。 还没走出门口,门外刚从宫闱局回来的小绿一路小跑的冲进屋里,差点和裳儿撞个正着。 “你这丫头这么急作甚,后面有老虎追你啊!”裳儿抱怨道。 “哪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49 是什么老虎,是听到了一个大消息!”小绿夸张的把最后三个字拖长了尾音,身体一同向后仰了一下。 在储物室整理的秋林探了半个脑袋,饶有兴趣的问道:“大消息?你这去了次宫闱局又是听到了什么?” 三个丫头里,属小绿最机灵好动,鬼点子贼多,每次去个膳房浣衣局什么的,总会打听来宫里的什么小道消息,比如某某大臣又在大殿上恳请齐潇早日纳夫,又比如谁谁宫女从小的娃娃亲对象弃她而去,总之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见没人把她当回事,小绿鼻子里哼了声,道:“这次可是真正的大消息,听有个小公公说,魏尚书要辞官隐退了!” 这着实让齐渃惊了一把,急忙道:“魏尚书?可是礼部尚书魏新大人?” 对齐渃的反应很是满意,小绿用力点了头道:“可不是,听说是有人谏言说魏尚书因受过伤,身子本身不好尚书之职又劳神烦杂,积劳成疾已不能胜任,让陛下赐个太师以示恩宠,也好让魏尚书安度晚年了。” “那陛下还真答应了?”问话的是裳儿,她可不关心谁做那尚书,她只是好奇那个倔强倨傲的女帝会听从别人的意见。 “哪能啊。”小绿放低了声音,凑到齐渃面前小声道,“奴婢也就是听说,听说那折子当场就被陛下扔了下去,还把那上奏的官员拉出去打了五十大板。” “我就知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裳儿瞥了嘴,表示对小绿这毫无悬念的消息略有不满。 “我可还没说完那。”小绿嘟了嘟嘴,继续道,“没想到没过两天,其他大臣也这样上奏了,反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陛下为此罚了不少人。” 听到这里,秋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难道他们还觉得这样就可以改变陛下主意了?” “是啊,当时我听了也是这反应,不过后来竟然是魏尚书自己提了要辞官隐退。” “为何?”齐渃忍不住发问,她知道魏新对于齐潇的重要性,当朝群臣中,大部分为楚屏的势力,而魏新是齐潇那边一个有力的左臂右膀,现在魏新辞官,说是斩断齐潇的一根右臂毫不夸张。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啊,在我百般恳求下,那人才偷偷摸摸告诉了我大概原因。”说到这,小绿停顿下来,用袖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你这是说书吗,还想‘且听下回分解’?”裳儿一把拍下小绿装模作样擦汗的手,催促道,“别吊人胃口了,快说罢。” 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进来,确定无人后,小绿摆摆手让大家把脑袋凑过来,压了极地的声音道:“原本陛下是要派个将军出兵去北旬,然后出兵前那人竟然说是闹痢疾无法带兵,一拖拖了几日,换了其他副手都各种找了借口无法出兵,惹了龙怒,陛下一道令就把那将军和副官都斩了,以示军威。”想到齐潇一道指令便取了数人的性命小绿不由一身寒栗,“那将军在军中颇为威信,这么一来让那些原本麾下的士兵都是军心涣散微言甚重,可以说是军中朝中前后夹击,最后魏新主动过来递了辞呈,说来也怪,这事刚做好,枔王竟提出亲自带队出征了。” 裳儿听到这里,不禁啧啧称奇,接着几个人都纷纷点头一副明了的模样,齐渃担忧起来齐潇来,对小绿问道:“那陛下这几日怎样了?” “陛下?”小绿反应过来齐渃问的是齐潇的近况,歪了头想了下,“这个倒是没打听过,不过主子想知道,奴婢就帮您问问。” 看裳儿还站在屋内没动,小绿一把接过裳儿手中的食盘道:“膳房的人与陛下接触比较多,你们等着,待我过去打探打探。” 说完,俏皮的笑了下,又一路走出宫外。 大约就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小绿满脸激动的跑了回来,一副向齐渃邀功的样子,果然是打听到了好些事情。 “你这个鬼丫头倒是有本事。”到这时,连裳儿都不得不佩服小绿八卦的能力。 “这次是运气好。”小绿这一路跑动跑西已经满头大汗,这会用手当做蒲扇给自己扇着风,“去膳房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小安子,他才把我拉到个没人地方告诉我的。” 齐渃的心未免一沉,果然如她所料,齐潇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好,连忙让小绿赶快说她听到的情况。 “上次主子您落水之后,小安子就被杖罚了一顿,他说,还好您当时替他求情,不然这命怕是都要保不住的。”听小绿又扯到了不关紧要的事情裳儿刚要催促,小绿赶忙解释道:“裳儿姐你别急啊,这事总要前因后果的慢慢说。原本小安子是待在刘公公身边做个跑腿的差事,那事之后,刘公公嫌他犯了事放在身边多口舌,就把他调去了膳房专做尝膳试毒的活,有时也做做收个盘子之类的事,所以他才知道的清楚。” 小绿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说明消息来源可靠并非她的信口开河:“他告诉奴婢,最近几日请的菜几乎都是原封不动赏赐给了下人,夜宵之类的东西,也都是原去原回,司膳总管看每日那退回的东西,都冒汗了。陛下本身不喜喜形于色,藏得深,不过从这看出,陛下心里是气极的了。” 想到这一切都是齐潇一人扛着无人分担,齐渃难免心中担忧,恨不得马上过去陪伴在她身边为她分担解忧,讽刺的却是,齐渃现在该做不是陪伴不是分担,而是好好履行一颗棋子的本职,避免旁生枝节,等到秋末之时远嫁邦外,也好让齐潇扩展势力。 心再次抽痛了起来,裳儿看到齐渃面色不佳,连忙让小绿打住了话题,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揽月宫的气氛,随了齐渃的心情更为沉重了一分。 不过到了第二日,一件突发的事情,让沉闷的气氛得以缓解,那便是,墨爪产了一窝猫仔。 其实几日前,墨爪的状态就不似寻常,吃得少也不像往常那么到处溜达,可惜,因为揽月宫里有个人比它更不寻常,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它的身上。 最先发现的人是负责给它喂食的裳儿,清早起来没看到墨爪的踪影,四处寻着的时候听到轻微的叫唤声,还以为是闹鼠患了,待走去一瞧,竟然是在一个角落里产了一窝猫仔,数了一下共有五只幼猫,两只花色与墨爪相同,其余三只为黄白杂色的毛色。 恍然大悟的想到两月前墨爪失踪的那天,推算下来,应该就是那天让墨爪怀上的小猫。 护仔心切的墨爪看到裳儿走进,低吼了警惕起来,所有人里墨爪唯一信任的人只有齐渃,最后只得齐渃亲自出马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0 把一窝猫仔搬到了屋内,又找了一些没用的废布做了个简易的窝。 猫仔不过手掌大小,躺在干净的新窝里,墨爪温柔的替它们舔舐干净,看了一个个可爱的小爪子努力扑腾着挤进墨爪怀里喝奶,总算是冲散了不少这几日的阴郁。 之后墨爪的胃口变得奇大,想来有五个嗷嗷待哺的小猫,墨爪的确需要吃的更多一些,可惜自从揽月宫回到过去的状态,连给墨爪的那份口粮,都是三个丫头从牙缝里剩下给它的。而齐渃的谕令金牌在去了围场回来之后,连同换下的骑服留在了宁乾宫,想要出去买些什么回来,都是无可能的事情。 来回在房间里走动想着解决的办法,齐渃偶然在储物室里发现了一个被遗弃已久的工具——渔具。 是谁把这东西留在了这里不得而知,总之,墨爪的口粮,应该是有着落了。 ☆、第三十七章 鱼 今年魏新五十二岁,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已是高龄,但是对于入朝为官的人来说,正是飞黄腾达的时候。魏家三代入朝为官,他借了些许祖上的庇荫,顺利的考上进士入朝为官,为仕途而奔波为国家而操劳,一转眼竟到了三十多才得了第一个孩子,魏秉诚出生对魏新来说算是老来得子。 在当朝百官中,唯独魏新是三朝元老,当年初入官场,当朝天子为齐坚,一个大昱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生性多疑,孤僻残暴,在位的五十八年一度让大昱陷入覆灭的境地。 齐坚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子嗣,他怀疑所有人窥视他的帝位,他杀了让他怀疑的人,包括亲人与友人,在他七十大寿时跪拜在他面前的子嗣,只剩下一个因年幼不慎从高处摔落而痴呆的小儿子,还有的就是唯一的孙子齐楔。 当时启王已是第二代的齐锦,正值壮年,所有人包括魏新在内,都认为传位给他是再合适不过。启王一族为大昱南征北战,每到一个州郡百姓都是美酒鲜果夹道欢迎,在民间很有威望,可以说,传位给他乃是众望所归。 而齐坚最后却是立了年仅六岁的齐楔为太子,将齐锦派至西部边陲镇压邪党,最后因应补给不及,使得齐锦战死他乡。 终于在齐楔十二岁时,齐坚驾崩,齐楔登基为帝。那时魏新在礼部已是礼部郎中,新帝登基历来不喜前上代帝王所用相将。魏新同样未能逃脱被慢慢架空实权的命运。有名无实徒有虚表,每年拿了那些俸禄浑浑噩噩过了三年,是老天开眼或者造化弄人,以为就要如此一生平庸而过的时候,魏新偶然之间立下了救驾功劳。 齐楔当年年轻气盛,硬是要骑一匹野性未脱的烈马,刚坐上马上,烈马便剧烈跳动试图把他掀翻下来,僵持一阵略有体力不支齐楔打算下马时,脚却卡在马镫里脱不开,等大家察觉不对烈马已是要倒地把鞍上的人压在身下。 千钧一发之时,魏新不顾生死冲到马下,用身体护住了齐楔,而自己则被一整匹马的重量狠狠压出了内伤,一连躺了一个月才捡回一条性命,落下病根倒是让他的仕途之路变得一帆风顺,不到几年已是官居一品位列三公。 而后,齐楔驾崩齐潇登基,魏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站在了齐潇那边,旧日同僚和他恩断义绝,反目成仇。 楚屏把朝廷里所有怀有二心的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朝中大臣后继无人青黄不接,魏新前所未有得到重用,让他再次风生水起无人可挡。 或许楚屏一直以为魏新会归顺与他,没想到魏新对齐潇衷心一片,不单魏秉诚从小做齐潇的侍读成为心腹,连女儿都成为齐潇的贴身侍卫。 若是将来魏秉诚成为大学士,加上魏新的礼部尚书,那么魏家可说是权倾朝野,连楚屏都要礼让三分,也难怪楚屏终于沉不住气,丢卒保帅的要把魏新拉下马。 一生宦场沉浮,现在看来,也是要到头了。 想到这,魏新才意识到魏秉诚已是坐在面前许久,等着刚才问题的答案。 收回心思,魏新把玩起这次刚赏赐给他的沉香貔貅:“这次的事情闹到这样,秉诚你也该明了为父做此选择,全然是为了趋利避害。秉诚,当年我替你取名秉诚就是想让你秉性诚实刚正不阿,但是,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有时候你太过耿直,大风折树而竹不倒,你书房那幅墨竹画我看你很是喜爱,竹虚心如君子,但同样坚韧能屈能伸,你一定要记住,有时低头不是认输,而是为了厚积薄发。” 这些话是魏新从官三十多年生涯的总结,看到魏秉诚点了头,又叹气道:“秉诚,我知道你一直不明白当初爹的选择,但是爹侍奉三代帝王,明白,对于天下百姓,他们不在乎由谁执掌天下,他们需要的是锅中有米,国中无战,我选择了一个最为合适的帝王,仅此。这话现在你听了,以后再不可多说,只要记住,你好好协助陛下,大昱几百年的基业定会繁荣昌盛。 说完那么多,之后魏新摆摆手让魏秉诚退出书房,桌上还放着刚刚传来的圣旨,里面褒奖了魏新三代元老的丰功,赐予太师。 魏新辞官后,礼部尚书之位空置暂由侍郎兼替,楚屏在四月下旬带上五万精兵铁马向北旬进发,这半月有余的明争暗斗终于告一段落。 齐潇派了人去江州查看水坝的情况,而魏秉诚则仍旧马不停蹄的走遍大江南北,忙着办理义学事宜,在他努力下,大昱全国上下已开办起了百所义学,为了鼓励百姓把女子送入课堂,魏秉诚开始拟定男女皆可应试,并且和男子一样,凡女子童子试通过这同享税赋减免,若是可以中式者更可一视同仁,参加会试。 四月末的一天,齐潇同魏秉诚走在明觉湖畔,周围柳树枝条上已是郁郁葱葱,柔嫩如丝的柳条被风吹过,像是腾起的缥飘渺渺的翠绿色烟云游动在两岸。齐潇却是无心欣赏这番美景,一边听魏秉诚禀报对女子入学应试的科举制度修改,一边心里忍不住想起那个淡色身影。 前三天偶然在侧屋内发现了齐渃遗落的骑服,伴随骑服落下的还有那块谕令金牌,原先所有心思都在魏新与楚屏的事情上,现在虽然结局不算理想,但总算是暂歇下来,看到了金牌猛地想起那人已有将近一月未见。 不说多想念,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连齐潇自己都始料未及,在齐渃探头过来时,她可以避免一切的发生,但自己倒是同样失了魂,那一刻想要把她占为己有,做出蔑伦悖理的事情。懊悔之余,却又不得不承认,齐潇并不讨厌那种举动,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一只脚犹如跨入了危险境地,稍不留神将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1 会万劫不复。 沿着河畔继续走了一阵,前面匆匆跑来一个太监,在离齐潇十步远位置噗通跪了下来,说是有事禀告。 齐潇认得这个太监,是司膳总管,宫廷的丰厚油水把这个阉人养的肥膘脑满,跪下.身子都让他分外吃力:“陛下万岁,奴才有要事禀告。” “说。”看到眼前跪着的人把宫服绷得紧,又想起齐渃那边再也没赐过药膳,也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宜和公主她……她炖了金鳞锦鲤……” 听到是关于齐渃的事情,齐潇蹙眉:“炖了?怎么回事,说清楚。” 总管这才支支吾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先说这金鳞锦鲤,全身金黄鳞片细腻,游在水中印着水波华丽非凡,一直是大昱皇室喜爱的品种,此鱼数目稀少极难饲养,在莲坛池的数目也不过百条有余,也难怪齐渃炖了一条鱼会惊动了司膳总管亲自告知齐潇。 几日前,齐渃怎得钓了一条约一斤的锦鲤到膳房炖煮,当时在场的司膳就认出此鱼不妙,但是又碍于齐渃身份,硬了头皮给活杀炖了汤,想着这池子里少说百来条的鱼,少这一条不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睁眼闭眼的过去了。 没料到今日又提了两条来,足足一斤半一条,这司膳的厨子杀鱼的时候额上都冒了冷汗,想想咬了牙告知了总管,让总管定夺,等齐渃一离开膳房,司膳总管拔了退就跑到齐潇这通报这事,这短短几日就少了三条,岂不是不等公主外嫁,那莲坛池里的锦鲤都该被吃光了。 听完,齐潇不解,虽然这几日没有送药膳过去,难道宫里的伙食竟然到了吃不饱的地步?签这几天看得出齐潇为他事烦心,当然不会给齐潇平添其他烦事,所以没有通报任何关于齐渃的事情。齐潇的确不会心疼那么三条锦鲤,只是这次她又是闹出什么鬼主意。 先让司膳总管回去,迟疑了一下,还是带了魏秉诚等人一同到了揽月宫。 上一次到这还是齐渃落水的那天,一个月多月过去,此地冷清依旧,踏入大门的一瞬齐潇就见到那许久未见的淡色身影站在台阶上。 听到齐潇驾到,揽月宫的几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跑到前院叩拜。 让她们起身,齐潇发现那个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变得消瘦,配素色外衫更显得单薄起来,开口之际却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公主你瘦了。” “陛下您瘦了。” 由的一愣,齐潇竟心疼起来,道:“朕听说公主这几日闲情雅致的开始垂钓,也不知那些锦鲤味道如何?” 原来是为此事而来,看来自己钓上来的那些黄金灿灿的锦鲤果然非同凡响,竟然使得天子亲自登门,若是要赐罪与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想了这些,齐渃笑道:“臣未能有幸亲尝,不过就墨爪反应看,着实美味的很。” 齐潇更为不解,齐渃引了齐潇走到外厅的一角,那边墨爪和五只幼猫正在窝里呼呼大睡,感到有生人走进墨爪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五只幼猫煞是可爱,堆了一团睡在一起,粉色鼻子与肉肉的脚爪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把。齐潇指指墨爪道:“你是为了它们?” “恩,墨爪需要喂饱五个幼崽,臣便想着给它加些吃的。” 这个理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齐潇道:“你可知,你给它吃的三条锦鲤抵得过千条市集上的鲤鱼了?” 齐渃当然知道这些锦鲤金贵,可谁让它们一个个不要命的来咬钩,那塘子里少说也有十种鱼类,不说锦鲤,就是普通的草鱼鲫鱼也是多得很,但就唯独它们一把饵放下就游过来抢食,弄得齐渃只得选了它们来炖汤。 “臣……”这些锦鲤早被墨爪吃下肚,总不能让它吐出来,齐渃身边总共只有做了稗官之后的来的十两银子,平时花销用点,剩下不到八两,大概也就够半条鱼的钱。 “罢了。”齐潇过来只是想知道事情原委,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会心疼那三条锦鲤。 一抬眼看到齐渃定定地看着自己,四目相汇那墨色眸子里闪动了慌乱,随后掩了一层薄沙回到波澜不惊,隔住那里太多的情感。 在等待齐潇到来的这多天里,齐渃不止一次想象见到她该说些什么,自然的道安或者找个借口搪塞之前的事情,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却是害怕提及之前的事情,生怕一不小心又让好不容易的相会变的短暂。 努力的用最自然的表情面对齐潇,想要回到过去的相处,只可惜,心底的感情总会止不住的溢出,让目光情不自禁的寻觅她的身影。 魏秉诚旁边默默地看了这一切,感觉出一丝异样,刚才两人间的气氛微妙的很,齐渃看着齐潇的眼神让魏秉诚心中咯噔了一下,脑中猛地回忆起一月前小绿的那句话,但是随后的恐惧让他不敢往下多想。 ☆、第三十八章 瓶 发现齐渃有意避开她的视线,齐潇微叹气,有些话如鲠在喉,对着站在身边的一众人道:“你们出去一下,朕有些话要对公主说。” 不见其他人有动静,齐潇不悦起来:“朕与公主想说些姐妹之间贴心话,你们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任何人都知道贴心话只是个推脱,魏秉诚迟疑了一下,带头走出了屋子,随后侍从陆陆续续跟在他身后,屋里只剩下了齐潇与齐渃两人。 沉默一阵,齐潇想着如何引出些话,走到墨爪跟前,伸手要去抚摸一下幼崽,之前还懒洋洋躺着的墨爪,瞬时亮出爪子往齐潇伸来的手招呼过去,在它眼里可不存在什么以下犯上真龙天子之类,那只手威胁到它幼崽,它便容不下。 白皙的手指上映出一道血红,齐潇还没来得及自己查看伤势,手就被跑来的齐渃慌张地捧在手心里,心疼之情溢于言表,齐潇愣愣的看着对方,这关切的目光,齐潇并不陌生,唐婉莹举刀刺向自己时,齐渃护住她后同样的表情。当初刺客抵剑与喉染了一片殷红,也没见她如此惊慌过。 不解与疑惑得以解释,想起之前吻想起齐渃时常失神痴痴看着自己的眼神,齐潇心中翻腾起百味交集,不着痕迹的抽出被握着的手:“小伤而已,不碍事。” 眼神黯淡下来,揉了揉眉心齐渃努力露了个不算完美的笑容:“我去拿金创药来。” 用干净的帕子沾了点水,细细帮齐潇把抓伤的地方擦净,接着用手指沾了金创药轻轻涂抹在伤口,这金创药还是之前剩下的,晶莹剔透的胶状清清凉凉,轻柔的动作让齐潇心中熨的柔软。 这简单的动作持续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2 的太久,两人都感觉到这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氛,最后齐渃放开齐潇的手道:“陛下要说的是何事?” “想着许久未来看望公主,现已是初夏,再过四月就将秋末了。”这会齐潇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那道只剩下淡淡浅痕的红印。 把药品放回桌子上,齐渃应道:“秋末便是离京之日了……” 放在扶手上的手默默的攥成拳头,齐潇嘴角沉了一下:“公主不必担忧。乌蒙王子一表人才,与公主可谓郎才女貌,天偶佳成,定会幸福美满。” 简单的一句话让齐渃心抽疼了下,转过头双眸戚戚望着齐潇:“若臣心里已有他人,又何来幸福美满,陛下可会收回圣旨?” “这等事情岂容儿戏。”齐潇皱了眉移开目光,“公主你常年在宫中,少有接触的人,难免错生情缘,待外面走一圈就会发现天大地大,过去自己只不过是井底看天罢了。” 聪明如齐渃怎能不知道齐潇话中含义,苦笑了下蹲在墨爪身边手指轻挑它的下巴:“世间阴阳相合繁衍生息乃是常理。”像是对着齐潇说,又像是在说眼前的墨爪,“常理不可违,只是臣说过,自古情最难自拔,即便屈服于世俗,心始终是不变的。” 齐渃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让睥睨一切的女帝无言以对,胡言乱语一通让她憋在心里许久的感情得以宣泄,她不求齐潇会给她答复,事到如今她只想让齐潇知道她的心,就此,足矣。 感觉身后的人动了动身子,最后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从位置上站起走到门口推开大门对着外面的人群说道:“秉诚,将你的谕令金牌给公主罢。” 今年第二次,魏秉诚把金牌交给了齐渃,没人知道之前那段时间她们之间说了什么,但是眼尖的几人都看到齐潇手背上一道淡淡的伤痕。 把谕令金牌交到齐渃手中的当会,魏秉诚疑惑的眼神询问了齐渃,对方淡淡一笑,像是冬日里的白雪沾染不了任何杂色,这才是齐渃惯有的表情,而今天魏秉诚却是见到了她另外一种样子,专注痴情透了浓浓的哀愁。 ** 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稍稍有些回到过去的状态,药膳又开始每天送到揽月宫,大概看到齐渃消瘦许多的原因,近日送来的药膳都以进补高汤为主,喝的齐渃满肚子油水。 既然得了谕令金牌,齐渃又开始出宫买些文集回来,不过每次都是匆匆出门,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又急着回来,只有齐渃知道,她是怕错过齐潇,但是显然多此一举,之后齐潇依旧没有再来。 掰着指头过了五天,猫仔们开始步履蹒跚的在墨爪周围走上两小步,有时端给墨爪的食物都过来试着吃上几口。齐渃思寻着去集市上问问是否有店家需要养猫,这五只幼猫一直养在揽月宫终归不是办法。 没有直接去万隆街,而是到了与万隆街不远处的永南巷,没有万隆街的楼宇轩昂,两边小贩小摊,卖蔬菜卖水果,熙来攘往的人群摩肩接踵,倒是别有一番热闹的景象。 米店、面店大多为鼠患困扰,齐渃走在永南巷,周围大婶大叔不停吆喝着自家做的烧饼、米面等。还没走到米店,前面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两个男人粗鲁的推搡着两边的人,后面几个人正小心翼翼抬了个东西。 “你个不长眼的,给老子让开!”满脸胡渣的男人一把推开迎面走来的人。 齐渃皱眉,从服饰看应该是哪个富商的家丁,没想到灭了一个曹炎奎,京城仗着有钱有势耀武扬威的人大有人在,找了街边一个空位,齐渃让开了道。 等那群人走近,看清原来是抬了一对足有一人高的青花瓷,洁白的底色上画了花开富贵的莲子图,笔墨随意却花叶片经清晰不已,看来出自名家之手是个宝贝。 这永南巷本身道路狭窄,又让几个汉子抬了如此大的花瓶,难免和迎面而来的人稍微碰撞,一个老妇躲避不及被为首的男人一把推倒在地上,怀里的东西落了一地,动作迟缓的站不起身,那个男人不耐烦的伸了脚把老妇往路边踹。 齐渃看到这幕,急忙跑到老妇那要去制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吼道:“住手!” 抬脚还来不及踹下的男人被一把带倒在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这会露着胜利的笑容,拍去手掌的灰尘,不屑的看着趴在地上狗吃.屎的男人。 “潘文轩!”齐渃惊呼。 潘掌柜那喜爱打铁的儿子,这会赤了上身露出硕壮的肌肉,黑黝黝的还冒着汗,再仔细看对街果然是一个打铁铺子,门口挂了写铁铲锅子之类的东西。 “文兄,你没事吧!” 对方是热情的伸了手过来搀扶,齐渃缩缩头,笑着摇头把老妇扶起来。 来不及说什么,另外一个男人从背后举了拳头,朝潘文轩挥过来,后脑勺被重重击了下,潘文轩转身便和那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三人都不曾习武,出招不讲套式,就凭一个蛮力,潘文轩打铁多年早是练得一身肌肉,虽然被打了几下,不过总体而言还略占上风。 可怜了周围摆摊生活的人,几个蔬菜摊贩被他们弄的狼狈不堪,齐渃上前劝阻,打了眼红的三人哪顾得上听她的,差点把自己都挂上彩。 潘文轩被其中一个男人从背后禁锢住了他的双臂,另外一个趁势攻过来,借了身后人的支撑,潘文轩双腿一抬狠狠踢中对方肚子,身后的人也因为重心不稳松了束缚,反手把那人右臂一抓,用力的一个过肩摔。 随着一声碎裂的巨响,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刚才那个过肩摔正好打翻了那对花瓶,先前还古韵雅致的青花瓷这会碎了一地,惨白的碎片割得人眼疼。 那个络腮胡瞪了眼张嘴看了一地碎片说不出话,最后气急败坏的指了齐渃和潘文轩:“给……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带去见老爷!” 齐渃感觉一阵头疼,为何她总是要招惹到这么多麻烦的事情,潘文轩这会脸上被打了一块淤青,鼻子下都淌了血。再看对方,之前的两个男人加上抬花瓶的四个,怎么想,都是逃不过打不过的了。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她和潘文轩便被这些人连带了那些碎片押去了望花院。 没错,望花院。 光天化日便寻欢作乐,齐渃心中一阵唏嘘,一路上就听那个络腮胡不停抱怨,原本这青花瓷是要送到他主子府上的,没想到半途出了状况,差是交不了了,那么只有把犯事的人当面交给主子处理。 白日里的满春街显得冷冷清清,几个人揎腕攘臂的把齐渃与潘文轩押进了望花院。没想到里面倒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3 是莺吟燕舞好不热闹。 穿过前堂,几人来到后面的院子,就看到苍树环枝迤逦石道,周围叠山灵石,悠悠飘来韵婉的琴声。 繁密的树木草丛让景色迂回变幻,沿着小道穿过一片片树丛,隐约看到前方一个石亭,里面坐了几个人,琴声就是从那边传来。 再走近,看清里面坐了两男三女,两个男人面色红润衣着华丽一副大家气派,分别在他们身侧的两位女子如软泥一般依在他们怀中,嬉笑着贴在耳旁嗫嚅。另一个执琴者低首抚琴,丝毫不被眼前的事物打扰。 络腮胡畏畏缩缩的走到一个男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被那男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琴声断美眸抬,齐渃认出执琴者便是一月前见过的柳嫣,她同样认出了自己,稍显惊讶后,又双手抚琴弹奏起方才的乐曲。 ☆、第三十九章 应 络腮胡被扇了脸像是丧家犬一般站在亭子外面大气不敢出一声,毫无先前那股耀武扬威的气势。 里面两人,一个穿着藏青色的外衫,国字脸年龄在三十出头,另外一个穿着绛紫色的袍子,年龄将近四十,不管从年龄或是仪态看都比旁边那位略高一等。 娇媚的女子靠在他们怀里嬉笑撒娇,不时倒杯酒拿块糕点喂进他们嘴里,全然不把齐渃与潘文轩放在眼里。齐渃低着头非礼勿视,听到那边传来的娇嗔魅诱的笑声话语夹杂了清脆连绵的琴声,着实怪异的很。 持续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那边身穿绛紫色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让柳嫣停下弹奏,接着指指站着的潘文轩:“你说是这人把我的富贵莲子瓷给打碎的?” “就是这小子忽然动手打起人来。”络腮胡躬了身子点头如捣蒜,撩开袖子露出被打的淤青的手臂,“小的们拼力保护,还是把青花瓷给砸了!” 这会潘文轩被人从后抓着手腕,身上穿了件白色无袖褂子,听到络腮胡恶人先告状,对着那边啐了口水:“要不是你们横行霸道,竟然出手殴打一个老妇,我怎会出手相助,那条路难道还是你家老爷自己开的?呸!” 被潘文轩说的络腮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死鸭子嘴硬,给我打!” 身后的仆役见状往潘文轩的后退部踹上一脚,双膝一软潘文轩跪倒在地,齐渃这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是刚才潘文轩出手相助有一半也是为了她,岂能置之不管,对了那位绛紫色衣着的人道:“这位大人,虽然我们打碎您的瓷瓶确是有错,但刚才是您家仆无礼在先,他们欺压百姓,对一个羸弱老妇出手,心中正气之人岂能容忍。在下觉您必是德高望重,绝非迂腐之人,还望大人明鉴。” 先抑后扬先礼后兵,让那个男人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若如公子所言,那么老夫定不会容许家仆在外如此仗势欺人,会好好惩罚,不过,即便如此,打碎青花瓷你们也是脱不开关系,那对青花瓷价值三百七十两银子,老夫作为主子没教育好下人自承担一半,剩下的一百八十五两,八十五两从汪甲他们月钱里扣,余下的一百两由他承担应该不为过吧。” 络腮胡听到这里急了:“老爷……” 话刚冒了头就被男人一眼睨了回去,“但要是还不出,那么老夫只能让他做我家丁,以劳力抵偿了,不过这么算,起码也要个十年八载了吧。”说完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等着齐渃的回答。 那青花瓷价值三百七十白银,从胚型与绘制上看的确是个好物,所报的价格应该不虚,但是一百两银子她怎么可能拿得出,再看那个男人的表情,明显是有意刁难自己,齐渃身着朴素而潘文轩更是粗活的打扮,不用多想就能知道他们绝非富人。 不过那男人所说要求并不过分,于情于理他们都存在责任,人家已经担了大部分损失,再要得寸进尺的一分钱不赔,的确说不过去。 转头看到跪在一边的潘文轩,齐渃心生一计,抱了拳对那个男人道:“大人,在下身边不过区区五两银子,实在赔付不起一百两银子。”说到这里,齐渃见男人表情闪过一丝失望,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不过在下略懂书画,不如当场作画一副,抵这一百两银子?”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忽然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口气不小,曾老板可是收藏书画古玩的行家,你这班门弄斧可是找错地了。”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曾严,不单开了京城最大的当铺,几个字画商行也是经营的风生水起,难怪旁边的人会笑话齐渃是在班门弄斧自不量力了。 “诶!陈老弟过奖了,曾某只是略懂一二罢了。”曾严谦逊的回道,不过眼睛里的笑意明显是之前的赞扬深得他心。 “久仰曾老板大名。”齐渃只是和潘掌柜闲聊时听起过,但是这官场上的客套话,谁会去当真多少,“不知刚才在下的提议,曾老板意下如何?” 曾严见齐渃表情认真胸有成竹,不像是信口开河的样子,摸了摸下巴道:“好,不过值不值一百两银子,可是我说了算,切不可以为胡乱画一张便可蒙混过关了。” “当然。” 齐渃对旁边的仆役说了自己所需的材料,竟然只是最简单的笔墨纸砚,连水墨画中最基本的石青和朱砂都不需要。在场的人都不解的看着齐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潘文轩这会被松了禁锢,跑到齐渃身侧小声道:“文兄,不会有差吧,别勉强自己,大不了咱和他再干一场,看那老贼尖嘴猴腮的,绝非善辈。” 坐在琴案后的柳嫣同样忧心忡忡的看着齐渃,一百两银子别说齐渃这无名小卒,就算是名家画师,要起笔即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远远看她表情自若毫不紧张,放在琴上的双手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东西很快便准备妥当,铺上一张宣纸,齐渃碾磨沾笔,提笔斟酌再三,凝神微微点头给自己鼓起,在纸上画上了一副老者像,旁边提了两字‘大峰’。 衣衫破陋坐于地,瘦竹支靠葫挂腰,短短不到一盅茶的时间,便完成了此幅画,络腮胡伸了脖子看到这幅画讥笑起来,旁潘文轩看了都大惑不解,刚才还踌躇满志的,怎得就这么一副寥寥数笔的画了。 齐渃倒不在意他们的反应,拿起画完的画待干了一些,直径走到曾严那边将画双手递上。 曾严拿过画,皱了眉盯着看了许久,旁边的男人不屑的摇头哼了声,那两个艳丽女子瞧了画嬉笑道:“哈哈,这是什么,一个糟老头?” “济世活佛大峰和尚,舍己为人悬壶济世。”柳嫣从琴案后面走出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4 ,对了众人道:“仁心仁术普度众生,我想那位公子作此画是借此表明,谁愿意宽恕他的过错,就是济世活佛的心肠,如此看来,这区区一百两还真是便宜的很呢。” “那么柳嫣姑娘意思是,我们还赚了?”姓陈的男人色眯眯的盯着柳嫣,心早被迷得七荤八素。 “柳嫣言微,还是要待曾大人的定夺了。”转动美眸看到齐渃正对她颔首表示感谢。 “济世活佛。”曾严轻笑一声,“那还真如柳嫣姑娘所言,这一百两银子换个活佛心肠,划算的很。罢了,饶你们一会。” 齐渃抱拳谢过了曾严,曾严看了这个少年不过束发的年纪,但是刚才处事不惊笃定泰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样子,也就是这样他才会故意出个难题刁难他一下,果然没让他失望,重新端详了手中的画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文名若。” “文公子。”曾严笑着称呼道,心里默默思忖着这京城里有否文姓大户,想了许久一无所获之后,对了旁边络腮胡道:“汪甲,送客吧。” 一路走到外厅,刚踏进去就看到老鸨甩了帕子走来,她远远就认出齐渃,厚实的粉底下笑靥如花,略带臃肿的身材还残留年轻时的风韵:“文公子您怎么来了啊,我家女儿可是心心念念的想着您呐。” 旁边鼻子下还凝固了血块的潘文轩露了惊讶的表情,简直和潘掌柜如出一辙,齐渃急忙拱拱手与老鸨告别匆匆走出望花楼,走到街上齐渃不好意思的对潘文轩道:“潘兄,这次还真是连累你了。” “哪的话,那种事情就算文兄你不在,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潘文轩知道齐渃是担心他的伤势,用手搓搓鼻子吸了吸笑起来,“我常年打铁,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文兄不必多虑,我先回去了,师傅那没好好交代呢,告辞。” 潘文轩一走,齐渃看看天色想着今天的事情都没办成,刚要抬脚发现随身带的包袱不见踪影,是刚才绘图时放在地上忘记拿回,布袋里只放了一本文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她再进去拿的确有些头疼,正犹豫之际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柳嫣踩着小碎步走来,双手托了那个布包,将它递到齐渃手中:“文公子刚才走得急,落下了东西,柳嫣给您送来。” “谢谢姑娘了。”把布袋挂在肩上,齐渃拱手道,“刚才还多亏柳嫣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有机会定会好好报答姑娘恩情。” 柳嫣掩嘴一笑,若是别的男子见着该是要神魂颠倒了:“公子机智聪明,即便妾身不说,公子也会自己解释,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瞮目顾盼巧笑生媚,拉进了两人间距离,柳嫣轻声道:“若公子真要想报答妾身,妾身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蹙眉对上那对含笑的双眼,知道其中必定有诈,谁让刚才那些客套话给人抓到了把柄,点点头道:“姑娘请说。”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瑞河上有赛龙舟,庙前街开了庙会,妾身一人前往有所不妥,不知公子是否愿意陪同?”看到齐渃面色为难,柳嫣垂眼用手把发鬓的青丝挽入耳后:“妾身知道这请求是唐突了,您是大家闺秀,若是被人瞧见和个青楼女子同行,倒是坏了名声。” “姑娘误会了。”齐渃连忙解释道,“只是端午那天家中有事,脱不开身。” “那,庙会持续三天,龙舟不看也无妨,公子不会三天都有事情吧。” 先前还郁郁寡欢的面容焕出光,那双凤眼狡黠的笑,齐渃是中了请君入瓮之计,微怔片刻后,答应道:“岂会,那么,五月初四可否?” 柳嫣笑了点头应下。 当天晚上,签向齐潇汇报了齐渃近五日的行踪,自从金鳞锦鲤事件后,齐潇便吩咐他,无论有无事情五天汇报一次,签也一个监视者慢慢成为了一个传话者。 如实告知了齐渃如何智取曾严,又继续说到柳嫣邀了齐渃参加庙会,之前还为齐渃机智而赞许,这会听到这里,齐潇从一堆奏折中抬了头。 “当真?” “是。” “答应了?” “答应了。” “……” “陛下?” “你下去吧。” 之后到了五月初四那日,齐潇早早退了朝,回到养心殿便闭门歇息不再接见任何人。 ☆、第四十章 会 五月初四是个晴好天气,庙前街上摆满了摊位,在不远处的瑞河码头,工人们正忙着准备赛龙舟的事宜。 庙前街的尽头是安元寺,因为庙会的关系,今日香火变得更加旺盛。相传数百年前观音路经此处,玉净瓶中的一滴仙脂露落在一块磐石上,石头得了灵气化成佛像,一个云游僧人偶见此景,便开设了这庙堂,拜佛求愿都一直很灵验,尤其是姻缘,让善男信女们早早来到庙里给自己求一段好姻缘。 签为了避人耳目,穿了一件蓝灰色裋褐坐在街边角落,像是一个累极的短工,垂了头靠在墙角休息,笠帽下的一双眼睛,眯了一条缝观察了不远处的情况。 忽然感觉到对面楼房顶部有些异样,伸了个懒腰慢慢从地上爬起,跌跌冲冲走进巷子深处,待走到无人的巷子里,运气轻身一跃跳至屋顶,双足踩在瓦片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屋顶之间穿梭如履平地,等走到刚才异样屋顶的附近,签猫下腰双足缓慢交替向前。 那边屋顶,一个身着青墨色外衫的青年惬意的仰卧在瓦片上,左手把上身撑起,懒洋洋闭上眼晒着五月初的阳光,右手拿了个鹿皮酒壶正往嘴里一口口灌着美酒,表情是极度享受。 签表情沉了下,跃身落在青年身边,猛地抢过他手中的酒壶。 手里的东西被抢走,青年睁开眼看到签,也不生气笑嘻嘻道:“难得见一次,怎凶神恶煞似得。” “你怎么在这,主子呢。”说着摇摇手里的酒壶,里面只剩下小半瓶,不由面色微愠。 “我这不是在护着主子吗。”青年撑起身子用手指指下面热闹的街道。 顺着指示的方向,签看向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在一个摊位前发现三人,正是齐潇还有魏家兄妹两人,诧异了下,不解道:“主子向来不喜人多的地方,怎得会来这种地方?” 男人耸耸肩摇头,要去拿回签手里的葫芦,看到签瞪着他无奈道:“那是茶,并非水,不信你闻闻。” 把瓶口放在陛下嗅了嗅果然丝毫没有酒的味道,就听到男人打了个哈欠:“这佳节美景,让人心旷神怡不免以茶代酒沾点气氛,这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5 好不容陪主子出来晒晒太阳。”发现对方是满脸怒火,赶忙缩头摆手道:“老大,今个影卫全体出动,我在这主要负责传信,不然怎敢偷懒是吧。” 说完眼睛看看西北方向又看看东南面:“那边是爻和尐,那边是士,徵和岑着了变装跟随在后,主子难得有闲情逸致出来走走,我们当下人的当然竭尽全力让主子玩的尽兴。”拿过签手中的酒壶,把这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好似饮了琼浆玉液满足的吹了口气,“不过,今天还真巧,你也来了,说起来自从把你派去公主那,咱哥两真是好久未见了。” 男人在那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签没有多加理睬,只是看看那边闲逛的三人,又眺望更远处的两人,问道:“攴,主子是什么时候决定来这庙会的?” “这个嘛。”把空了的酒壶挂在腰间,用手抓抓后脑勺想了下,“临时起意?你知道,主子向来不多说,昨个忽然和爻说要来庙会看看,爻就是担心这里人多鱼龙混杂,才让我们一块出来,我之前连续当差了三天,差不多两宿没睡,爻就让我在这听着哨声,哪里发现状况我去接应便成,可绝对不是偷懒。” 签早已习惯攴话多的性格,从那些毫无营养的话里马上找到了关键词语,低喃道:“昨日?”长吁一口气,没有回头对了身后的攴道:“那你这里好生看着,我回去了。” “诶?这就走了?不多留会和兄弟我拉拉家常?这几天我……”攴的话没来及说完,签早已施展轻功跃下屋檐,继续装扮他短工的身份。 找了个路边摊位,签掏了几文铜钱点了碗面条,嘶溜嘶溜吃着面的时候,那五人终于在一个糖画摊位前相遇了。 齐渃那边虽说是逛庙会,但是两人从见面之后,只是在摊位上随处看看,有话没话的闲聊几句,并没有买任何东西,而迎面而来的齐潇他们不同,齐潇这会手里拿了包话梅,后面的魏池羽抱了一袋子糖炒栗子,还不忘小手指上勾了一个草编的蚱蜢,魏秉诚站在两人之后正在掏钱,看来是打算买糖画了。 五人之中,齐渃最为惊讶,而齐潇则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对于这次偶遇显然早已预料之中,不紧不慢的放了一颗话梅在口中,对了身后的魏秉诚道:“秉诚,让店家多做两个糖画。” “好嘞。”做糖画的老板熟稔的用小铲舀了一勺糖稀问道:“客官是要画什么呢?” 齐潇眯了眼对着眼前两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道:“看店家你的吧。” 被齐潇的眼神看得发憷,虽说心里一直念着她,但绝不想是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吃完那颗话梅,齐潇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真巧,渃儿也是来此游玩了?” 齐潇笑着说话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况且眼神不含半点笑意,在最后尾音处明明感觉到了一丝不悦。 话刚说完,就听到噼啪几声,原来是魏池羽失手把手里的栗子掉落在地上,干笑着弯腰去捡,分明是被刚才齐潇温柔而又亲昵的称呼给吓到了。 旁边柳嫣认出魏池羽就是上次拍碎桌子的那人,上次看她盛气凌人一掷千金,分明是个富家子弟,今天发现原来也是个女子,而且对站在最前的女子很是恭敬,后面正候着糖画的男人同样受命于那个女子。 这么一看,站在最前面,笑着说话的女人必定是身份权贵,凌驾在他们两人之上。 她搞不懂齐渃只是个连百两银子都付不出的书生,为何会认识如此权贵之人,要说是朋友,那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奇怪,明明叫的亲昵却未觉多少亲密。 来不及想多明白,齐渃捡起一颗滚落到脚边的栗子道:“嗯,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潇儿你了。” 好不容易捡起来的栗子又一股脑的滚落在地上,铺了一地,魏池羽顾不上心疼掉在地上的栗子,张大了嘴可以塞进一个馒头。 魏秉诚拿了五串糖画回到齐潇身边,见魏池羽蹲在地上不动,栗子滚了一地,把手中糖画交给齐潇一串说道:“池羽,都掉地上了,还捡了干嘛,重新买一份便是。” 剩下两串分别给了齐渃与柳嫣,相互点头作为招呼,齐渃对柳嫣介绍了齐潇与魏家两兄妹。 和潘掌柜的反应一样,对于两人是姐妹这层关系让人意外,身份悬殊显而易见,转念一想应是嫡出庶出之分,向几人微微屈膝行礼介绍了自己。 糖画分别是三串寿桃,另外两个是喜鹊,是魏秉诚有意为之或者无意,喜鹊分别在齐渃、齐潇手里。齐渃看自己与齐潇为一对,有种比翼双飞之意,暗自责怪自己如此荒唐,又忍不住暗喜:“我和柳嫣姑娘打算之后去安元寺,你们是何打算?” “我们也正打算去那。” 齐潇回答的自然,身后魏池羽听得马上道:“诶?我……”话来不及说完,被魏秉诚肘部暗中打了一下,下面的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吃完面条,签看到站在糖画摊位前的五人一同向安元寺的方向走去,放下筷子用袖口抹了抹嘴,站起身隐入人群跟随在他们身后。 前方三人,一个当今万岁,一个公主,一个青楼女子,这样的组合着实怪异,每人手里还拿了糖画,特别握在齐潇手里,说不出的奇怪,魏池羽在后面跟着,压低了声音道:“哥,你说小姐该不会是被楚屏那家伙给气晕了吧,怎么感觉不太正常。” 狠狠瞪了她眼,魏秉诚实在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头疼的很:“小姐日夜操劳,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你尽好本职,别总想些没用的。” 来到安元寺,里面挤满了适婚年龄的男男女女,有三五结对的,也有家里人陪同,请了简单的保安康的香烛,又给了点功德让老和尚念经祈福,柳嫣求了一签姻缘竟是下吉,失望之余忙问解签的大师意为何。 老和尚抬眼看到后面站着的四人,笑笑道:“姻缘天注,不可强求。” 齐渃听在耳里,感觉更符合她的处境,不禁心里有些沉闷,走出安元寺,柳嫣从怀里掏了一个香囊塞到了齐渃手里:“文公子,小女子不才,做了这个香囊,还望您不要嫌弃。” 翠绿色香囊包了香药雄黄等,清香四溢,玲珑小巧做工很是精细,虽说并不算贵重之物,却是贴身物品意义非凡,齐渃慌忙道:“怎好收柳嫣姑娘的礼物,无功不受禄,不可不可。” “今天公子赔妾身闲逛了一天不是。”早知道齐渃会拒绝,柳嫣笑盈盈的把香囊重新放到齐渃手中,“权当谢礼了。” “这……” 正当齐渃犹豫之际,齐潇走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柳嫣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6 姑娘真是客气了,听家弟提及过你,之前瓷瓶之事,还是姑娘出手相助得以化解。”说到这,拿过齐渃手中的香囊递交到柳嫣面前,“我们还未答谢,怎好收姑娘的礼,况且家弟已是身有婚约,若是被对方知道得了别家姑娘的东西,可是会吃醋了。” 柳嫣早知齐渃为女子,这婚约吃醋当然是借口,但是对方面上是笑着,却散发压人的气势容不得人拒绝,只能悻悻接过香囊。 时辰不早,该是回去的时候,齐潇命魏秉诚送柳嫣回去,对方刚走不远,齐潇对还目送柳嫣的齐渃挖苦道:“是舍不得人家走吗?”今天一天齐潇都心中不快,特别见到柳嫣把香囊送给齐渃的时候,“我送你那么多东西没见你客气过,一个小小香囊就把你收买了?” 收回视线,看到身边的人冷了张脸,和平时冰冷的表情比起来,多了一丝怒气,不解片刻有个想法在心中冒出,压下所有情绪若无其事道:“那香囊为亲手所制,承载情义。” “既然知道她对你有情,何不马上拒绝。难不成你还打算接收了?”再次体会到胸口堵了大石的烦闷,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夺了去,让齐潇惴惴不安,“真想要,我送你便是了。” 齐渃努力保持严肃的脸,终于忍不住堆满了笑意,含笑的眼睛弯弯的看着齐潇:“潇儿,刚才的话梅味道如何?” “尚可,怎么问起这个了?” “因为,刚才潇儿的那番话,怎得,酸得很。” 被戳中软肋,齐潇一下子无言以对,只得咬咬牙,对了不远处的魏池羽道:“池羽,备马,回府。” ☆、第四十一章 醋 从庙前街回来,齐渃同齐潇一块用完膳,来到养心殿的书房,由齐渃讲完了《镜水缘》的第一册。 看到齐潇习惯的把那支竹笛拿在手里,齐渃不解道:“这竹笛有何含义,看陛下很是喜爱?” 齐潇这会墨色长发倾泻垂在两侧,单手支着头敛目斜靠在躺椅,听到了齐渃问话,微蹙眉睁开眼帘双瞳迷离,深深看了齐渃一眼,转而凝视着手中的竹笛:“这是母后留给朕的。”停顿了片刻又道,“但也不全是。” 说着从躺椅上起来,走到了齐渃面前,把握在手里的软玉呈现在齐渃眼前:“这快软玉,是先后赠与朕母后的。” 不止一次看到这块纯白色软玉,时常见到齐潇无意识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一直以为会是对她而言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没想到却是奚木琼的,但是奚木琼的东西又为何会在她的手里,又为何和竹笛挂在一起。 竹笛上是刻了桃李树木的花纹,而玉佩镂刻了一个隶书的琼字。 种种疑惑下,想起了一句词,缓缓吟道:“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投木报琼……” 浑身一怔连同握着软玉的手握紧的了一下,淡色眸子罹殇的看了齐渃,苦笑道:“公主果然颖悟绝人,马上猜到了。” 奚木琼中木琼二字取自诗经卫风中的一首。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当年奚虬取名就是想让女儿可以宽于待人,知恩图报,起这名字,希望奚木琼铭记于心,而奚木琼的确没有辜负奚虬的期望,登上皇后宝座母仪天下知书达理,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是齐渃也知道,这首词,不单指的施恩与回报,更有男女之间互送情谊相诉衷肠的意思,那么这竹笛与玉佩到底是否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不解的看向齐潇等待回答,齐潇只是把竹笛收回手中,说了另外一个好似毫不相干的话题:“将军与盲女爱恨纠葛,最终是否可有善终?” 齐渃疑惑的低下头道:“陛下是想让臣提前告知您结局吗?” 齐潇笑着摇摇头,坐回躺椅上:“朕只是想着,若是两人历尽千辛终成眷属,那还好,若是最后依旧各奔东西形同陌路,那么之前那切又是否值得。” “陛下,值不值得就要问当事人了,所以陛下认为那是孤注一掷的蠢事?” 齐渃记得两月前在大华寺的那段对话,本以为这次齐潇依旧会像上次那样对这样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行径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天她只是摇摇头,然后叹息道:“有时候,朕只是觉得,那些人未免太过执着,而忘记了其他。” 垂眼看着手中的竹笛,手掌依旧窝着那块软玉,齐渃觉得半躺在那的齐潇异常孤寂,那声叹息蕴含了失意与惆怅,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等人去安慰,对于这位傲视群雄的女帝,齐渃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自不量力。 起身走到齐潇身边,下蹲跪在躺椅边,在墨色青丝的衬托下,齐潇的脸更为艳丽,洗去白日里铅华粉黛,这大昱至高无上的当权者也只不过为一个未到二十岁的少女,没有龙袍的加持,薄衫下她显得单薄纤细,娇弱的肩膀担负起整个大昱上下千万民众的责任。 伸手轻柔她的眉间,和楚欣梓相似的脸,一样的冰冷,但齐潇的冰冷中更多了一份隐忍,在深棕色双眸的最深处可以看到翻卷的暗涌。对于这样亲密的举动,齐潇没有排斥,反而闭了眼似是享受这一刻。 “陛下您瘦了。”揉着眉间的手,轻轻划过脸颊。 睁开眼,凝望齐渃,齐潇道:“公主才是,朕每日送来药膳,也不见你胖。”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人消得人憔悴。”像是一句玩笑,倒是真真切切说出了齐渃近况,“不过比起陛下为国操劳,臣这些事情不足挂齿。” “你现在倒学会挖苦朕了。”齐潇并不恼,扶了齐渃的右手让她站起,两人发丝在躺椅的扶手上暧昧的交叠在一起。 “臣岂敢。”齐渃撑在躺椅的扶手上,躬着身子与齐潇平视,“陛下不用太过烦心,待三月后,北旬就将成为陛下有力后盾,臣只为您,也定会在所不辞,帮您稳固政权。” 字字像钢钉击打在胸口,让齐潇心口生疼,在一月前,她还期盼着秋末来临,以免旁生枝节打乱了她的计划,但是近几日她却开始害怕,害怕那天来临,可笑的是,她根本没敢去思考害怕的原因,在她坐上龙椅之时,她便要去舍弃这个对她而言无用的情感。 现在看来,原来害怕的原因是不舍,何时自己开始担心她的安危,时常把她牵挂于心,想要看到她的笑颜,却又寻了各种理由不愿表明,看她事到如今还含笑的眼,心中蔓延出苦涩:“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7 为何,这样值……” “值得。”齐渃打断齐潇的话,直接的说出答案,“与您,值得。” 齐潇没有像以往那样回避,依旧直直看着齐渃的双眼,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屏障在慢慢消融,齐渃再次鼓起勇气道:“潇儿,我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我。”没有地位贵贱,没有身份的束缚,“今日在安元寺门外,你可是为我吃味了?” 移开视线,齐潇略有僵硬的点头:“恩……”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薄唇微微抿紧,有些倔强,更多是一个少女应有的羞涩,微红的脸颊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山茶花,娇嫩欲滴,想让人放在手间呵护。 半年前,对于齐潇,齐渃总感觉是冰冷的,之后见到她怒,见到她笑,才知,那个冰冷的女帝有颗柔软的心,会得意会失落,她的一瞥一笑都是噬人的毒药,让人无可自拔。 现在齐潇的表情,齐渃想要牢牢印在脑海,因为这个表情是因她而来,或许这个世上齐渃是第一个见到齐潇如此表情,想到这齐渃激动的顾不上礼节,一把拿住齐潇的手贴在自己额头:“就为潇儿这句话,一切都值得。”只有齐渃知道,刚才她问的时候毫无底气,就算有了半成把握,但是齐潇隐忍的性格也让她不能肯定是否会如实回答,“各奔东西也好,形同陌路也罢,潇儿,你要相信,你永远在我心里。” 握着的手从额头移开,贴近胸口,齐潇感觉到在手掌下方传来的跳动,同时感觉到一团柔软让绯红爬上的耳廓。 从躺椅上站起来,手依旧被齐渃紧紧握着,乌黑色的眸子里一片深情,齐潇有甜蜜却是夹杂着苦涩,转动手腕反握道:“我今生亏欠你的,来生……” 用手抵住薄唇,齐渃摇头目光湛湛蕴了一潭秋水:“今生尚不可知,来生未免太过飘渺,潇儿可愿许我今生,我不奢望一生一世,只要之后三月便好。” 齐潇伸手替齐渃把一撮俏皮翘起的长发拢与耳后,顺了耳垂慢慢滑过精致的脸颊与下巴,所到之处就像是画师手中的画笔,晕开了多多嫣红。 四目相望齐潇慢慢靠近,齐渃自然的闭上眼睛,吻蜻蜓点水般落在额头,接着是眼帘、鼻梁、嘴角,最后双唇贴合在一起。 轻柔的,细致的,感受着彼此。 ☆、第44章 番外一 “奚木琼,从今往后,我楚欣梓与你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这是奚木琼出嫁前一天,楚欣梓红着眼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拿了一直攒的银两,带上了简易的行装,从侧门偷偷潜入奚府,以为那人定会与自己远走高飞,不管那些扰人凡尘,但是她果然错了。 苦苦哀求近半个时辰,奚木琼依旧微微摇头,决然的神情让楚欣梓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奚木琼,木琼……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而今我付出真心,你可愿真心来换!” “欣梓,你知道,若是我走了,我爹娘该如何,奚家上下百口人该如何。” “……” “欣梓,皇命不可违,我不能只顾自己。” “……” “欣梓,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 “……” 所有的劝告只换的楚欣梓凄苦一笑,自己愿意抛弃一切只为她,而她,心中牵绊太多纷扰太多。楚欣梓当然相信自己在奚木琼心中的位置,但是这个位置在大局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对楚欣梓而言,奚木琼可以是一切,而对奚木琼而言,楚欣梓只是排在第二位的重要,而这第一与第二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让她如何不恨。 丢下那句话,楚欣梓掩面夺门而去。 第二天,接亲队伍铺了十里红毯吹锣打鼓把奚木琼接上花轿。 凤冠霞帔掩盖不了她苍白的脸色,贴身丫鬟努力抹了足量的胭脂让奚木琼有些新婚的喜气。 丫鬟看了心疼,在身后忍不住擦了泪道:“小姐,您别难过了,老爷夫人我们会好好照看的。” 或许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想的一切,都是另外一人。 红盖头遮挡住了眼前视线,由喜娘搀扶了慢慢向前走,看不到周围,光影在晃动,被人带去不知名的前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奚木琼恐惧,更加想念起那人。 坐在轿子之前,奚木琼不顾习俗的偷偷掀开一角环视了周围,那人果然不在,她知道,她失去了那个伴她七载带给她太多回忆的人。 八人大轿稳稳当当的抬着,外面鞭炮声呐喊声,虚虚实实眼前依旧是红色一片,让人恍如隔世,不禁忆起七年前,那日宁静的午后。 那天奚府迎来了一位少年郎,不过刚束发的年纪,而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 这就是刚满十五的楚屏和只有十一岁的楚欣梓,楚屏天资过人,文武双全,被引荐来到奚虬门下作为生徒,而楚欣梓执意要跟着一块过来,兄长从小对她宠溺惯了,抵不过楚欣梓的软磨硬泡,只得带了她一同前来。 理所当然,楚欣梓交由比她年长一岁的奚木琼照看,记得第一天,楚欣梓撅了嘴硬是不愿叫她一声“奚姐姐”。奚木琼笑了并不介意,这个穿了杏黄色衫子的女娃有着倾国倾城的面容,比起她稍显平淡的五官,楚欣梓已是明艳动人,再过几年想必会更是摄人心魂了。 之后楚欣梓时常会陪着楚屏一块前来,楚屏在书房研学读书,而楚欣梓与奚木琼则回到闺房做做女红聊些悄悄话,两人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慢慢的,楚欣梓变得频繁出入奚府,三年后楚屏高中武乡试解元,上京参加会试,而楚欣梓留在江南依旧隔三差五的跑去奚府。 两人关系是何时开始变质,总之等奚木琼发现时,情种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丝丝缕缕的布满心头。 之后的发展顺其自然,月下幽会相诉衷情,两人都是深闺女子又是名门之后,自然知道这样的关系是多么危险,楚欣梓却是毫不畏惧,像是一团烈火丝毫不给奚木琼任何挣扎的机会。 后面的三年,是奚木琼最幸福的三年,玉人吹笛伊人舞歌,红烛相映举杯共饮。 曾经奚木琼以为自己可以抛开世俗,单单守着那人。她找各种理由拒绝说媒,就等着哪一天自己老了成为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即便成为街坊邻居的饭后笑柄又如何,只要那人就好。 可是,老天总是喜欢给人开玩笑。 依旧是一个宁静的午后,家里迎来了一位青年,从父亲的言语态度,奚木琼能感受到对方不同其他门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8 生的区别。 青年在奚府一连住了七日,英俊挺拔气概不凡,做客时,同奚木琼谈古论今吟诗作画,最后一日青年离开,眼睛里的依依不舍让奚木琼有些感到不妙,他看向奚木琼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迷恋。 后来,奚木琼才知道那个少年乃是当今天子,只是当她知道的时候,赐婚的圣旨也同时送抵府中。 之前的努力换来了最糟糕的结局,奚木琼无法不顾全家老小的安危。最后她放弃自己的幸福,放弃最心爱的人,踏入深深皇宫。 奚木琼入宫为后,不到两年,听闻楚欣梓嫁与启王的消息。 楚屏当年会试金榜高中,做了齐杗手下副将,得此机会楚欣梓才与齐杗相识。 齐杗是一个年过三十常年征战的粗狂汉子,发妻在一次难产中过世,母子双亡,之后连年征战无心续弦。第一次见到楚欣梓便被她的貌美所吸引,时常寻了机会上门拜访,一来二去,终于有一天一个甩了红帕子的媒婆便一扭扭的走进楚家大门。 开始楚屏极力反对这门婚事,楚欣梓虽说已是双十年华,对普通人家来说算是老姑娘,但是也完全没有必要去做人续弦,楚欣梓却是非齐杗不嫁,气得楚屏三年里未归家一次。 楚欣梓心里清楚,奚木琼身在皇宫勾心斗角,如果诞下麟儿必将成为太子,却难保顺利继位,而启王三代为大昱征战,为帝王铺平道路,是良将又是历代帝王眼中的刺。若将来楚欣梓生下启王的传人,那么她定要让后人为奚木琼的子嗣效命,保她半生安康。 想来可笑,明明应该恨之入骨的人,最后依旧念念不忘,即使终身大事也第一时间考虑到她。 大婚当日,齐楔亲临启王府贺喜,而奚木琼装病留在宫中。大红盖头下,楚欣梓听到齐楔提及奚木琼身体微恙不能前来,除了释然还有一丝失落,难道真像她当年所说,两人再无机会见面。 显然,上天再次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生下齐潇之后,还未出月子,接到快报,齐杗战死沙场。 时隔四年相见,她已是一人之下万之上的皇后,而她则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相见的那天,奚木琼身后跟随了一堆侍女,还未满一岁的齐浱在奶娘手里吮着手指呼呼大睡,而她,独自一人抱了齐潇来到偌大的皇宫。 柳绿花红百草权舆,春日里和煦的阳光下,楚欣梓踏了消融的冬日而来。奚木琼远远就认出那人,急步走上前,要不是样貌和过去相差无几,奚木琼生怕自己认错了人,依然美得让人炫目,却寒冷如冰,以前那双热情含笑的双眸变得冰冷,冷冷的拒人千里,而过去时常发出银铃般笑声的人,语调淡然毫无感情。 两人想过无数种相遇的场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奚木琼落了泪把楚欣梓抱在怀里,她不知道这四年楚欣梓是如何过来的,但是楚欣梓的样子实实在在说明了这一切。 看到奚木琼的泪,楚欣梓再一次原谅了她,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未真正恨过她。 世间事事相生相克,那么楚欣梓便是为奚木琼而生,被奚木琼而克。 或许,楚欣梓该是要谢谢齐楔,收容她母女二人,又让她得以和奚木琼重逢,两年的宫内生活安详幸福的多,她们终于相互得到了彼此,看到奚木琼在自己身下因情.欲高涨而发出的低吟,楚欣梓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不再分离。 不再分离…… 可笑造物弄人,老天似乎总喜欢给楚欣梓出上难题。 在齐渃出生之后,奚木琼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毫无血色的面容让楚欣梓心疼,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堪,却又无能为力,每日陪伴在她身侧依旧阻止不了奚木琼日渐憔悴的面容。 楚欣梓尽可能陪在她身边,还要提防宫里人的闲杂言语,她生怕奚木琼又和几年前一样,在某一天离开她的身边。 有一天,奚木琼比往日更精神了许多,楚欣梓高兴的在屋里陪她多说了会话。 说到一半,奚木琼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支竹笛,楚欣梓见到一喜,马上认出这竹笛是奚木琼十七岁生日时,楚欣梓赠送的礼物,她最爱听奚木琼吹笛,分开后没见她再拿出,以为是留在了娘家,没想到是贴身放着。 “没想到木琼一直收着。”接过竹笛,端详了一阵发现尾部系了一块通透洁白的软玉,“这玉是?” “投木报琼。”奚木琼苍白的脸上,洋溢了幸福的笑容,“赠我竹笛,报以美玉。欣梓,十多年我欠你的太多,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心始终只有你一人,这软玉一直贴身跟着我,现在你一块收着,定要好好保管。这几日总会梦到十多年前,你和我还是十多岁的时候,没想到一晃眼的,连浱儿都快十岁了。” 一连说了太多话,奚木琼止不住干咳起来,楚欣梓急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刚才那话像是临终托付,让她握紧了竹笛道:“给我干嘛,等你以后身体好了,我们继续像过去那样你吹笛我伴舞,岂不乐哉。” 奚木琼忆起了那段美好回忆,笑了点头道:“好,那你先帮我收着,等我病好了,我们再去踏青探春。” 三日后,奚木琼宾天。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一切都如过去有条不紊的进行,而楚欣梓的世界崩塌了。 深刻爱也有深刻很,而最绝望的事情或许是心如死灰再无波澜。一个没有奚木琼的世间,她再也看不到那人的笑容,听不见那人的话语,无法述说心中的情谊,身边残留了她活着的痕迹,却不能再拥她入怀。之前所有的恨所有的爱,都随着那人离去云飞烟灭,一同带走的还有楚欣梓对着世间最后的眷恋。 几月后,楚欣梓再不想与折磨人的思念斗争,不再留恋这个没有奚木琼的世间。 意识慢慢抽离,眼前变的黑暗,四周仆人们的惊呼声也愈来愈远,太久了,楚欣梓感觉这一刻等的太久。 “我来了……木琼” 眼前隐约看到日夜牵挂的面容,正微笑了朝自己走来,伸出手笑颜逐开…… ☆、第45章 番外二 从齐潇懵懂记事时起,她的母亲就少有露出笑容的时候。 她一出生父亲便战死沙场,她成为启王一族最后的血脉,她和母亲本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却幸得隆恩被接入宫中,封为公主。 她在宫里身份特殊,连先帝慈祥摸着她头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现着怜悯和防备。 启王一族为大昱皇朝流尽最后一滴血,最终换不得帝王的信任。 或许幼年的齐潇是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59 爱笑的,模糊记忆中,有一次楚屏带着她去街上游玩,她手里拿着糖画骑在他脖子上,跃过人群看到一个人正让一只猴子翻筋斗,表演到猴子把艺人嘴里的玉米抢走,她舔舔手里的糖画,咯咯笑起来。 那个男人也爽朗的笑着,走回宫里的时候,他道:“我家潇儿想要什么,舅舅便给你。” 没想到,多年后男人把整个大昱江山给了她。 很长一段时间,楚欣梓时常坐在月下孤寂身影,哼着一首不知名的乐曲,齐潇一直以为她是在想念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曾经试图逗楚欣梓开心,从宫女那学来翻花绳的把戏,努力翻了一个花瓶出来,以为可以逗乐楚欣梓,她只是淡淡一笑,眼里的目光始终有化不开的愁。 齐潇似乎早已习惯楚欣梓拒人千里的性格,直到偶然一次,她随楚欣梓前去景坤宫,坐了小片刻她就被侍女带去花园里和齐浱玩耍,当时齐渃还只是步履蹒跚的幼童。 游玩到一半,齐潇不慎摔倒手上蹭破了皮,侍女们大惊,从地上爬起来齐潇第一反应便是跑去楚欣梓身边,当时的她是想借此得到母亲的关爱,但是进门,她看到楚欣梓与奚木琼对坐在一张桌子前,含笑的交谈。 这是齐潇第一次见到楚欣梓如此温柔的神情,一贯淡泊的表情此刻焕然出光,艳丽的红唇哂笑的掩了嘴在聊天。 听到有人进来,楚欣梓微皱眉似是不悦被人打扰到,看到是齐潇背了手站在门口,表情放松下来回到平时淡然的样子。 “潇儿。”楚欣梓正了正坐着的身姿,语气有些严厉,“娘和你说过多少次,进门之前要先在门外通告一声。” “儿臣知错了。”齐潇低下头。 “欣梓,你对潇儿太严厉了。”说话的是奚木琼,这位皇后对人宽容,善待与人,对下人说话都是和和气气挂着笑,“潇儿怎么不和浱儿玩了,是他欺负你了吗。” 发现齐潇身上沾了土,奚木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替她上下拍打了干净道:“玩的都是土,若是浱儿欺负你,定要和我说。” 齐潇一个劲的摇头,把手上的手掌藏在身后不让她们看到,楚欣梓从椅子上站起来,扶了奚木琼:“刚身子好点就别乱动了,小孩子顽皮的很,回去我让下人给她换一套便好了。” 奚木琼拍了拍扶在自己左手腕上的手,笑了摇头,楚欣梓眼里是道不尽的宠溺,连身为女儿的齐潇都是从未见过的。 意识到齐潇一直在旁边看着,楚欣梓收敛了些,走到齐潇身边道:“潇儿是想回去了?” 点点头,接着又摇头,齐潇抬头看了眼楚欣梓,目光是温柔但总缺了些情感:“我只是有些饿,想来寻些吃的。” 楚欣梓从桌子上拿了几块核桃酥递给齐潇,刚要伸出接过去,忽然想到手掌上的伤痕,连忙退了一步摇头道:“太子还在等我捉迷藏呢,我还是不吃了。” 转身跑出了房间,一路跑到莲花池边上,初夏的莲花还只是在水面上铺了一片片绿叶,找了一个离水面较近的岸边,齐潇蹲在池边,用池水洗去手心上的泥土,蹭破的伤口已经是凝了血块和泥土混在一起,用力搓洗手心疼痛让齐潇咬紧牙。 齐潇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与人亲近,不再喜欢露出笑容,但是她记得,那天在莲花池边,她用力搓着自己的手分散心中的不安与恐惧,那个女人分享了她唯一亲人的爱,而且,第六感告诉她,总有一天,楚欣梓会为奚木琼抛下自己。 那天之后,齐潇变得独立,也变得和楚欣梓一样冷漠,幼小的她只能靠如此给自己来带一丝安全感。 后来,当楚欣梓用同样温柔的眼神看着齐渃的时候,齐潇已可以淡然面对这一切。 齐渃,她的皇妹,一个爱笑的可爱黄毛丫头,一笑就会扬起两个梨涡,让宫女太监们很是喜爱,有了一张和奚木琼相似的面容和性格,但是每次两人四目相汇,小丫头都会眨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害怕似得躲到楚欣梓的怀里。 或许是环境所逼,年幼的齐潇有了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她用淡眸冷冷的看着齐渃,看着奚木琼,而自己则像是一个局外人。 在齐潇七岁的时候,久病卧床的皇后宾天,一夜间楚欣梓变得更加冷漠。时常魂不守舍站在廊上,手中握着一支竹笛,遥遥望着一成不变的景色。 但是即便这样,每当见到齐渃,楚欣梓总会露出温煦的笑容,齐潇知道,楚欣梓是努力在齐渃的身上寻找那个已逝去的人。 有一天楚屏怒气冲冲的过来,齐潇被支开在外面,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里面发出楚屏的怒吼和陶瓷破碎的声音,接着楚屏摔门而去。 走进屋里,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瓷瓶,楚欣梓毫无情绪的蹲在地上把瓷片一块块收拾起来,看到齐潇站在门口,招呼着让齐潇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这是多年来楚欣梓少有展示出的温柔,也是齐潇最后一次感受到楚欣梓的温柔。 她陪了齐潇一整天,教她那首未名的曲子,将竹笛与玉佩交到齐潇手里,然后说了很多很多话,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楚欣梓反复道:“潇儿以后要乖,多听话。” 之后没几天,楚欣梓选择了伴随奚木琼而去。 对于楚欣梓来说,这是最好也是最轻松的结局。对齐潇来说,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披麻戴孝跪拜在灵堂守夜,齐潇心中是有怨恨的。 她的母亲,她最亲近的人,最后的最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个女人。 前往疆驻守的楚屏,一接到楚欣梓殁的消息,日夜赶路回到京城,看到楚欣梓像是熟睡的躺在灵柩里,颤抖的触摸到冰冷的脸颊,一开始嚎天动地慢慢变为无声的哽咽,他就那样蜷缩在灵堂的地板上过了一夜,相反,作为变成孤儿的齐潇,却是冷冷的端坐在那。 第二日,楚屏满眼通红的走出灵堂。 之后,齐楔驾崩,端本宫失火太子葬身火海,楚屏把齐潇推上帝王宝座。 殿下百官朝拜齐潇的第一天,齐潇竟然害怕的想要逃走,她不明白一直疼爱她的舅舅在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 登上帝位,不止一次看到楚屏把存有二心的臣子拉出去砍首,一开始的悯动到后来的麻木,她不知不觉有了帝王应该有的城府和冷酷。 而楚欣梓唯一留给她的遗物,只是一支竹笛与玉佩,在刚继位的前几年,齐潇常被噩梦困扰,流着血的臣子,傀儡的士兵。半夜里她紧紧握着那支竹笛,想象过去做了噩梦爬到楚欣梓怀里的时光,她渴望关爱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0 却无人能近,高处不胜寒,她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之后,齐潇修建齐楔陵墓,破天荒的把楚欣梓的陵墓迁到了齐楔陵墓的旁边。入葬那天,齐潇吹奏了一曲楚欣梓时常哼起的乐曲。 逐渐长大,齐潇依旧无法谅解楚欣梓当初的选择。为一个人死,抛弃亲人而不顾。为何不另觅他人,为何要明知结局不会圆满,仍旧一意孤行。 直到在梅花岭遇见到了齐渃,当年的黄毛丫头出落的楚楚动人,和奚木琼一样有让人安心的笑容,像是周围蘸着白雪的朵朵梅花。 为保她一命?或许根本只是为了稳固自己帝业,见到她对自己淡然微笑的时候,齐潇竟然动摇了。 “你是否有恨朕?” 指尖温柔的轻抚眉间,忆起多年前楚欣梓最后温柔的怀抱,却是更加的让人安心。 她一生风雨飘渺寄人篱下,自幼双亲死于非命,即使贵为九五之尊,朝中暗涛汹涌让她如履薄冰身不由己。 待在齐渃身边是安逸的,放松的。她贪恋这样的感觉,找了各种理由将她放置在身边,一块出游,一同用膳,解释所谓情爱。 一直告诫自己不可步自己母亲的后尘,十多年冷酷的心还是被齐渃慢慢融化。 天理难容的爱慕,注定无法善终恋情,齐潇努力克制了内心的情感。 自古情最难自拔。 总算,齐潇见识到了情蛊的厉害,理智让她远离,心忍不住想念,最后沦陷在一个吻之下。 放纵自己三月为期,这是齐潇陷入温柔乡最后的防线,三月后,必将放手让她远嫁邦外。 她是女人,但也是个帝王。 ☆、第四十二章 红 一过端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裳儿把搁在杂物间一年之久的蒲扇拿出来,拍了灰反复擦拭干净,坐在屋里摇着扇子感受一丝清凉。 这揽月宫一直备受冷落,连蒲扇都是芭蕉叶做成,长年用了扇面坑坑洼洼,扇一下有小半的风都从那些洞里漏走了,外面已是晌午,正是日头最高的时候,太阳照在外面的石路上,腾起一阵热气扭了景象。 小绿正提了个水筲,用一个木制大勺把里面的井水洒在石路上,好减少一些足烈的温度,被烤的火热的地面接了冷水,马上升起了淡淡白雾,短暂的热气涌出之后,是消暑祛热的凉意。 墨爪像是一个将军似的昂首带队,避开地上滩滩水渍,引了身后五只幼猫走在院子里,幼猫们已长大不少,每天跟了墨爪像是巡视似的穿梭在揽月宫里。 小绿停下手中的活,等着墨爪通过,忽然噗的一声笑起来,转身指了指墨爪,对了在屋里乘凉的裳儿道:“这墨爪不愧是陛下赐名的御猫,连架势都学去了不少。” 裳儿放下蒲扇,正好瞧见墨爪带领了猫仔走进屋子,那气势果然像是帝皇巡视,无人可挡,身后的猫仔个个像是随从,寸步不离的跟在它的身后。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话是这么说,裳儿还是忍不住同小绿一块笑出声。 刚进屋的墨爪似是知道她们在嘲笑自己,对了裳儿喵呜一声表示不满,这更引了两人欢笑不止。 这边笑声还未停,门外齐潇带了一队侍卫走进揽月宫,还真像刚才小绿所说的那样,颐指高昂的走进来,身后的侍卫们恭敬的跟在其后。 两个丫鬟忍了笑,马上出来叩见齐潇,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上扬,齐潇心情不错,没有对两个丫鬟的举动多加注意,抬了抬手让她们免礼:“公主呢?” “回陛下,公主在后屋歇息,奴婢马上给您通报去。” “不必了。”齐潇自顾自的往屋里走,头也不回的对了身后的人道:“你们在外等着,朕自己进去便可。” 两人自庙会那天,已有四天未见。北旬的事情和徐州大坝的事情让她无力分.身,今天终于抽了空过来,一想到许久未见的人,连走进门的步伐都轻盈飘然了不少。 外厅静悄悄的一片,墨爪躺在自己的小窝里抬头瞟了一眼齐潇,继续低头眯起眼睛瞌睡,掀开帘子走到后屋,通往内屋的走廊四周几棵低矮的灌木下面长了杂草,很是萧条,待走到门口齐潇抬腕迟疑了一下,用手轻轻推开房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屋里悄无声息。 推门声把齐渃从浅眠中醒来,深呼了一口气声音疲软无力:“裳儿,是你吗?” “是朕。”走到床榻旁边,躺在床上的齐渃面色苍白,在昏暗的房内透了莹莹白光,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几日不见就这幅模样了。 因为天气炎热,齐潇换下冬天里那套裹了严实的龙袍,换上一身开襟长裙,开领露出了白皙袖长的脖子,不堪一握的柳腰系了双龙腰带,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地缝制龙袍上,主衣局的人真是在这龙袍上花足了心思,把齐潇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免去夏日里的闷热同时又不失皇家威严。 齐渃还是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慌忙的起身整理中衣,血色不佳的脸上散开了红晕,齐潇伸手压住齐渃的肩膀让她继续躺着歇息,眸光湛动氲了波纹:“怎么每次来,公主都是这般模样?” 至今齐潇一共三次踏入这间屋子,第一次是刺客来袭,锋利剑刃划破齐渃光洁的肌肤,让她至今脖子那里有一道白蚕静卧似的痕迹,第二次便是落水,次次来,次次齐渃都是病病殃殃。 “昨晚身体略有不适,没怎么睡好。”齐渃露了一个无需担心的笑容,感觉出齐潇在为自己担忧,身体上的不适立马减轻不少。 “既然这样,干嘛不传太医?”齐潇有些恼,恼这人心思多却又喜欢自不量力,总为难自己,见到她无辜笑着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坐到一张椅子上,拿了坐上放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齐渃想下床替齐潇倒茶,被齐潇冷冷的睨了回去。 “并无大碍,只是昨晚经行腹痛。”月事乃女子之间的私话,揽月宫里几个姑娘家之间并无避讳,但是想到对方是齐潇,齐渃就觉得一阵羞涩。 “那么就让太医开些调理的方子。”一说完想起齐渃对药味很是反感,齐潇顿了顿,“之前西域那边送来了些极品虫草,与乌鸡同煮可补虚益精,也没什么药味,明个朕让膳房做了给你送来。” 齐渃还没来得及谢主隆恩,齐潇拿着茶杯的手悬在空中,转了头眯起眼睛似是察觉出什么不妥,放了茶杯站起来,对着椅子上的桌垫看了许久,齐渃刚才好不容回复的血色倏的下去,变得比之前更为苍白。 对齐渃这等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1 寻常的表情挑挑眉,齐潇索性拿起坐垫放在手里仔细的察看起来。 看似一个很普通的坐垫,灰蓝色的缎子做成,中间加了些棉絮作为夹料,但是待仔细看会发现原本平整的坐垫中间不自然的略微鼓起,绝对不会是工匠手艺的问题。 坐垫背面有一个开口,是为了方便取出里面的棉絮清洗,齐潇这边手刚扯开坐垫,齐渃的心咚咚咚的快要跳出喉咙口:“陛下若是觉得垫子不舒服,臣马上给您换一个去。” 苍白的笑脸,不自然的语调,僵硬的肢体动作,齐潇停下动作却是没有放下坐垫,转头对了齐渃微微一笑,桃花眼漾起明媚的笑意,要不是齐渃熟知齐潇的性格,就差点要被这醉人的笑容骗了:“这等小事朕自己来便好。” 被这笑意盯着身后一阵寒栗,齐渃眼看了齐潇从坐垫翻出一团丝巾,花花绿绿像是一把焰火在齐潇手中燃起,让齐渃心紧紧的抽在一起。 笑意在看到丝巾上的内容后慢慢退却,低了头仔仔细细翻阅过每一块丝巾,每翻过一张坐在床头的齐渃都忍不住的咽一下口水,齐潇纤长微翘的睫毛随了目光轻轻扇动,整张脸被莫名的情愫笼罩,齐渃一下次猜不透齐潇的想法。 把最后一张丝巾放在桌上,齐潇沉默不语坐回了椅子,拿起刚才还没喝完的半杯茶,慢慢饮下把茶杯放回桌上,杯底与桌面的敲击声,让齐渃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些是你的?”齐潇望着桌上那堆花花绿绿。 “恩……”齐渃点头,思忖了该如何向齐潇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 齐潇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饮茶的当会,齐渃感觉到从茶杯后方射来的冷冷目光,把肚子里的话统统憋了回去。 “做工真是精美。”齐潇随手拿了块帕子,摊在手心,上面绘制了一男一女,女子衣物尽褪仰卧在一个案子上,一张宣纸被她压在身下,地面上散落了几支毛笔,从周围布置上应该是书房,女子面色嫣红带春,闭了眼表情似是享受,上方男子一手覆在女子胸上神情忘我,完全没有发现在窗外还立了另外一个女子,“简简单单一幅画,暗藏玄机的很。” 这些丝巾说实话齐渃自己都未仔细看过,当初潘掌柜交给她,她就胡乱藏起来,就算当时看过一两眼也都全忘记了,这会齐潇面色淡然的喝着茶,说着那些恭维话毫无情绪,让齐渃心里没个底,惶惶不安道:“这是潘掌柜当初赠与我的,一时不知如何处理,便收着了。” “倒是收了个好地方。”一句话把齐渃哽的说不出话,齐潇把帕子又扔回了桌上,“那潘掌柜本想把女儿许配给你,许配不成怎得教了你这些东西?” 齐潇眼里冒了些火,在她心里齐渃一直犹如雪中白梅一尘不染,怎可被如此污秽淫.乱之物给沾染了,双眉紧锁等着齐渃给她一个解释。 “陛下息怒,这潘掌柜要说,还是出于一番好心。”齐渃知道这会胡编乱造是蒙混不了的了,稍不留神可能连累潘掌柜一家,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不忘把潘掌柜的初衷作为重点,完全是好心想助齐渃,并非恶意戏弄。 话说完,齐渃不安地等着齐潇反应,齐潇低头盯了手中握着的茶杯不语,齐渃正当以为齐潇忍着怒气时,对方抬起头,双颊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淡淡的绯红,淡眸飘忽不定的游移,最后落在齐渃的脸上,道:“这么说,你想这样对朕?” 依旧是紧锁的眉间,一贯以来恬淡里有着威严的语调,但是这次却是少了锐气多了娇羞,配上薄唇微微抿紧的样子,娇嗔的样子让齐渃心漏跳了一拍。 木讷的点点头,猛地发觉不太对,又摇头,回想起那段时间做的梦,齐渃只得把涨红了的脸埋进被子里:“臣已如实禀告了,陛下要惩要罚,任凭处置。” 齐潇伸手将齐渃闷在被子上的头抬起,红晕在两人之间传染,齐潇感觉连耳朵都开始发烫,再说的话即使再过严厉都是大大了折扣:“把画给朕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之一 ☆、第四十三章 烧 墨爪趴着正睡觉,耳朵动了动,警觉的抬起头,齐潇掀了帘子走出来,让手下人去准备个火盆,端到后院去。 这日头真高,几个侍卫站在院子里满身是汗,火盆都是冬日里取暖的用具,揽月宫的几个早被收起来,侍卫接了差不敢怠慢也不敢多问,赶紧去找出火盆和炭。又是点火又是扇风,等炭火烧的通红,几个差役都是满脸又红又黑挂了汗水,暗红色锦服背后湿了一大片。 裳儿不明白齐潇的用意,用了那把漏了风的蒲扇帮着一块扇风,心里很是担忧。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引了两个侍从抬着火盆来到后院,刚放下东西,齐潇搀着齐渃的胳膊从屋里走出来,裳儿愣的蒲扇都差点掉进了火盆,而另外的侍从也像是见了什么怪诞诡奇的事情,俯首抱拳举过头顶,等了齐潇接下去的吩咐。 揽月宫后院不比前院,只是一小块的空地,五个人加一个火盆立马显得拥挤,齐渃与齐潇一走来就感受到炭火袭来的滚滚热气。 齐潇走到火盆旁道:“下去吧。” 两个侍从行礼退出了后院,裳儿依旧拿了蒲扇站在原地,她清楚齐渃今天身体欠佳,原本以为是齐渃畏寒烧了火炉取暖用,但是搬到后院,她实在搞不懂。感觉每次齐渃都是见了齐潇回来,出了岔子,这两天好不容易精神恢复了许多,裳儿可不希望又出现什么状况。 “裳儿。”齐渃知道裳儿担忧自己,柔声道:“你先去外面等等,这里好了,我会出来让你们过来收拾的。” 不情愿的屈膝行礼走出后院,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留下的两人。 闲杂人等都已清除,齐潇略微叹气道:“好了,还不赶快烧了?” 从袖管里拿出那团帕子,齐渃心里默默对潘掌柜道了几个歉意,对准火盆扔过去,丝绸做的帕子一接触到滚烫的炭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那上面的精致刺绣,栩栩人物伴随了忽明忽暗的星火,付之一炬。 直到火盆里的帕子化为灰烬,只在里面留下一摊不易察觉的暗色残骸时,齐潇转过头对了身边齐渃道:“今天来,是有件事要说。” “陛下请说。”齐渃转身领了齐潇走进屋内,火盆的热气让两人都开始鼻尖上冒了汗。 “朕打算前往信阳一次。” 先行的步伐一滞,齐渃惊慌的转头,墨色眸子幽幽嗔怨,双眉微蹙道:“要去几日?” 齐潇一手握着齐渃的手,另外一手学着齐渃的样子,轻轻抚平眉间的川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2 纹:“还不知,不过会尽快回来。” 齐渃听罢低了头不语,贝齿轻咬下唇,信阳离京城有一千多里,就来回路上行程少说都要半月,这一去信阳回来不知何时,本来就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齐渃几乎就是扳着手指头过日子,天天盼了可以和齐潇独处一会,但是齐潇身为天子当然有她的难处,齐渃又怎能怨她,思及此心一横,道:“我陪着陛下一快去。” “渃儿当真?”齐潇没有反对,反倒是笑盈盈的望了齐渃,似乎就等着齐渃的这个回答:“这信阳离京城一千里距离,我并非去游山玩水,只打算微服私访探访民情,途中辛劳不言而喻。” 一改称为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齐渃深知齐潇这番话并非拒绝,而是提醒,再度握紧了那双手,移动了指尖让两人十指相扣道:“只要和潇儿一起,我怎么会怕累。” 从未有过的亲昵举动,使齐潇有些不习惯,但是又说不出的欢喜,指尖交错手掌贴合,感受到对方手心传来的丝丝凉意,好不容易退下的红晕再度敷上脸颊,雪腮微红耳畔挂霞,常年冷清的面容被染得分外艳丽,让齐渃舍不得移开眼。 “陛下?公主?” 难得一有的美妙气氛被裳儿的唤声打破,方才裳儿听见脚步声,始终不见有人出来,安耐不下轻轻唤了一声掀了门帘走进去,后厅站着的两人转身对了她,两只手还是先前十指相扣的样子,裳儿心中一凛,连忙颔首站在原地再不靠前。 “已经好了。”齐渃走到裳儿面前,脸上可爱的梨涡挂着璀璨的笑意,“让门外的侍卫过来收拾了吧。” 在齐渃身边贴身照顾了十年,见过她笑,见过她忧,始终觉得齐渃像是下凡仙子,沾染不了世间尘嚣,裳儿早已习惯齐渃性情随和澹泊寡欲的样子,连那日被赐婚这等大事,齐渃都是看淡了放在心里未有大喜大悲。 而近日,齐渃的情绪越来越怪异,从几月前的神魂飘荡到之前的郁郁孤欢,其中必和齐潇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会齐渃的笑颜不再是过去那种静谧的笑,有了娇媚有了少女情窦初开的甜美,像是风中雏菊摇曳的妩丽动人。而瞧见两人紧握的双手,裳儿朦胧的冒出一个念头,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 不见裳儿有所动,齐渃掀了门帘的手停下来,道:“我和陛下进屋再坐一会。” 两人一进屋,齐渃抬头双眸弯弯看着齐潇,讨好般的等着齐潇发话,齐潇哼了声,捏了她玉琢般的腮帮子,语气依旧带了不悦:“总是不会拒绝,还喜欢逞强,柳嫣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这些丝巾呢?难道潘掌柜还是拿了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潇儿,疼。”佯装被捏疼的样子,果然手上力道减小,变成轻轻的摩挲,“以后不敢了,潇儿难道吃了柳姑娘的醋不够,还要吃潘掌柜的醋不成?” 手上力道再次加重,齐潇美目微瞪:“你还说,潘翠莲、柳嫣,连……”话到嘴边齐潇停了下,惺惺摆了摆袖管,转了身道:“倒是挺会沾花惹草了。” 潘文轩可是见到你魂都没了,齐渃心里默默想,却不敢说出来。虽说齐潇吃醋让齐渃一阵甜蜜,但是见她不悦的拂袖转身,心里猛地抽了紧,上前抓了她的手急忙辩道:“潇儿莫多想,不管是柳嫣也好,翠莲也罢,就算别人拿了刀子架我脖子上,我眼里可只有你一人!” 齐潇转了头看到齐渃蒲扇睫毛下闪动的眼睛,面上浮上不明的情愫,她自幼性格淡漠,早就习惯把凡事藏在心里不轻易示人,连带对一个人喜爱都不知如何去表达,齐渃倒是不同过去,轻易的就说了浓浓情意的话语,让她又羞又喜,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我可没有多想。”大殿上睨视群雄,古籍中博古通今,文采同样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女帝,却是连一句情话都说不来,只能一如既往用了淡然的表情道“我也该回去了,出巡在即,太多事情需要整理,渃儿你也快歇息吧,明个让膳房给你送药膳过来。” 握着齐潇的手没有松开,反而跟紧的握住,齐渃目光如炬的看着齐潇,接着微踮脚尖,蜻蜓点水般在齐潇薄唇上落个吻,然后低了头羞涩的笑着,像是偷着了什么好东西。 齐潇心里漾了圈圈涟漪,手回应的握紧了下,仍旧说不出些什么,相互不语的感受令人舒心的气息,又过了会齐潇便回宫去了。 之后齐潇一直忙于朝政,但是补气的药膳每日都会送来。过了四日,送来药膳的同事,公公带来了齐潇出巡,齐渃同行的圣旨。不过旨意中,除了说明时间和目的地,竟然还附加一条,就是这次齐渃出行不可带随身侍女,出巡的侍女由齐潇安排。 裳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自从跟随了齐渃,自己哪天不是候在身边照料,主子习惯她都清楚——虽说齐渃凡事都很随意并不挑剔,但是总归外人照顾的肯定没她好,这信阳离京城少说千里路呢,齐渃今年又一直身体欠佳,万一水土不服那些侍女可是会比裳儿更上心? 最关键是,两人十年相处了,除了落水之后主仆两人分开一阵,两人都是形影不离,一想到要个把月见不到齐渃,裳儿心里甭提多不舍。 可是,谕旨都下来了,裳儿只能心里愤愤,手上不停的给齐渃整理物品,还不忘反复叮嘱齐渃路途上的安危,俨然一副慈母送别儿千里远行的样子。 又过了三日,几个公公一早来到揽月宫接了齐渃,裳儿终于止不住,掏了帕子拭泪,嘤嘤哭泣地反复叮嘱齐渃路上要当心自己身体,小绿和秋林被裳儿这么一带,也都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来到太和殿后方,没有之前祭祖的浩荡队伍旌旗滚滚锣号震天,只有几辆马车和大约五十来号的侍从,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武功高强,化妆成了一旅商队,从皇宫的玄武门出发。 皇宫内,以齐潇身体欠佳为由,暂不上早朝,事务交由大学士与翰林院处理,每日都会有快使将紧要的奏折快马送至齐潇手中。 因为行装简易,齐渃和齐潇同在一辆马车内,为了方便保护,魏池羽穿了一身男装假扮成仆人驱了一辆马车,跟随在后面。 齐渃和往常一样,穿了件淡色的外衫,头发随意的批下,像是个深藏闺中的小姐难得出门游玩。而齐潇为了符合商旅队的身份,改了过去华贵艳丽的服饰,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襦裙,牡丹争艳的腰间上挂了块翡翠铜钱,长发被利落的盘在脑后,袖口被修建的短小方便行动,表情莫不可测,的确像个精明游走于各地的商人。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之二 ☆、第四十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3 四章 泉 半年前,有传闻信阳当地天降奇观,在东郊的一个早已干枯了数年的河床内,一缕泉水从干裂的石缝中溢出。这还不算什么,最惊奇的是,就当初第一个见到此景的老农说,泉水冒出的一瞬间,原本下了多日的雨一下子虹销雨霁,空中满布的乌云豁地开了一个口,云层后的太阳透过那个小口射下五彩的光芒,正好照射在那泉水之上。 而下一刻,光秃秃的河床上一下子冒出了点点翠绿,一眨眼的功夫就郁郁葱葱,繁花似锦了。老农的眼前出现了草长莺飞的景象,震惊之余又被这神奇吸引,慢慢踏入了泉水中,只觉得这泉水不同周遭寒冷的气温,温润的让人全身舒畅。 回去之后,老农同家人还有村民说了此等奇观,村民前往也是啧啧称奇,但是大多看过罢了,这里地处偏远,就算有着一小汪泉水,也不足够灌溉成百亩的田地,这事惊奇了阵慢慢就被淡忘了。 随后过了半个月,老农发现了身体上的异常。过去常年务农,腿上落了病根一到阴雨连绵的天气,膝盖一直到脚腕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噬咬让人痛苦不堪,而这次寒冬里的雨水足足下了三日,那磨人的疼痛却是没有来临。 左思右想就觉得一切的可能就是那凭空冒出来的泉水,马上和家里的老婆说了这事,老婆又在河边洗衣时和同村的张家妈说了,一传十十传百,过了短短五天,之前还无人问津的泉水集聚满了前来一试真假的人。 后来的传闻,愈加夸张离奇,说是泉水在夜里会散发了金光,治愈百病,很多疑难杂症在喝下泉水之后就自动痊愈了,更有甚者说是有个一个年芳二八的姑娘,某晚暴毙身亡,家人绝望之际抬了断气的人泡在泉水中,说来神奇,刚浸泡在里面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女子煞白的面色变得红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竟然摸了细微的鼻息。 一直约莫浸泡了一个时辰左右,村里的赤脚医生把了女子的脉象,一切平稳完全就是一个健康人,女子也缓缓睁开眼对了泪眼婆娑的老汉老妇唤了声爹妈。本身起死回生这类事情荒谬的很,若归到诈尸或是恶灵更是让人不敢多谈,但是所有人都认为是泉水的神效。 周围村民乃至邻县的人,都拖了病重的身子前来。而这些事情,传到京城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有喜爱拍马的臣子直说这是仙迹显灵乃大昱帝王万福之象,为当今圣上贤德感化上天造福于人间,齐潇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谁都没想到隔了不到三个月,齐潇有次主动和内阁的极为要员,提出要去信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泉水,大家疑惑齐潇的态度转变,又马上想到了原因。 坐上龙位,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奢华,定人生死掌控杀权,而掌握了一切却无法逃离生死界限,这就难怪历代帝王得了权力都会想去觅得长生不老之术,看来一直被传颂的女帝也逃不开对死亡的恐惧。 几个大臣当然赞同齐潇的决定,立马就要去准备东巡的事宜,不过齐潇却是否决了东巡的提议,理由便是,全国举办义学虽说地方政府倾力相助,但是国库同样耗资巨大,而之前祭祖又是花费了不少,最近楚屏北上北旬,五万精兵铁马粮草配给哪个不需要钱。 微服私访是最后的决定,匆匆准备了一个多月,在五月中旬,四十多名随从化装成了一旅商队,前往信阳。 离开京城,周围变得荒无人烟,路面由石道变成一条窄小的土道,前往信阳的官道不像去往昴山那样修建的平整专供天子巡游。 齐渃被一路颠簸了头晕晕的,齐潇坐在对面的长椅上,靠了靠枕闭目养神,过了许久,马车停了下来,魏池羽掀了门帘通告齐潇,前方有个专供过路旅人歇脚的客栈,一路过来齐渃只是坐在马车内就觉得全身被颠的快散了架,更别说外面顶了烈日行走了一天的人。 这里离京城还不远,虽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是客栈的布置还是相当的俱全,除了马厩,院前还用木板做了个围墙,院里是一栋两层高的木楼,掌柜看到这么一笔大生意眉开眼笑的把最好的位置腾出来让齐潇坐下。 现在是五月,正好是商队做生意最繁忙的时刻,大厅里已经坐了四桌人,从齐潇与齐渃走进的一刻起,四桌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到齐潇这里。 其中一桌上明显是夫妻二人,男人夹了菜的筷子悬停的半空,嘴巴张大了愣愣的看的发直,对面的女人咬牙咧嘴扯了男人耳朵往自己这边转,男人哎哟喊疼的回过神 ,另外的三桌清一色的汉子,晒了黝黑的皮肤看得出是常年奔波在外的生意人,齐潇对四周的目光视若无睹,坐在椅子上点了几个菜,又问了店里剩下的房间。 掌柜为难的估摸了外面的人马,除了一块走进来的三男两女,剩下四十人就算睡了地板,也是住不下的。 魏池羽看出掌柜的为难,先让他准备好饭菜,给外面的人端去,然后把剩下的房间全都包了下来。 看来者出手阔绰,也不问价格就把房间都给包下来,掌柜心底的如此算盘早已打好,眯了笑道:“这位公子,小店现在还剩一间上房三间中房三间下房,上房一晚一百文,中房为五十,下房是二十,马厩一匹马本来过夜应该收个一文草料的钱,不过公子第一次来,算是交个朋友,草料的钱就算了,我等会把草料屋还有杂室打扫下,虽说不比屋子里,好歹可以挡风遮雨,算个二十文钱,您看如何?” 这个价格放在京城里的确公道,但是放在这里显然是狮子大开口,不过荒山野岭的独开这家,随从们赶了一天路辛苦的很,越往东离开京城越远可以借宿的客栈会越少,魏池羽不想多啰嗦,掏了些碎银子放在掌柜的手里道:“就这么办吧,快些把你们这里拿手菜都端上来。” 掌柜接过钱,放在中心里掂了掂立马眉开眼笑的吩咐小二这里招待着,自己跑去后面厨房催促了厨子做菜。不一会功夫,几碟小菜端了上来,有酱牛肉,烧鸡,什锦蔬菜,面饼还有冬瓜汤,又出锅了几大碗面条端去给外面歇息的随从。 菜色不算多么丰盛,不过饿了一天大家完全顾不得那么多。桌上除了齐潇、齐渃和魏家兄妹还有一个目子脸的男人名叫杨怀,年龄在三十上下,同魏池羽一样做了仆人的打扮,齐渃记得当时在马场,这个男人便是和魏池羽一起跟随在齐潇身后的那人。 男人先行举筷,把每个菜吃了一遍,过了一会,微微点点头,齐潇才举筷吃起来,这顿饭大家吃的很是沉默,完全不像隔壁几桌划拳碰杯的气氛。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4 快吃完的时候,魏池羽对了齐潇道:“小姐,刚才掌柜说上房在楼梯上去右拐的最里间。”然后转了对齐渃道:“二小姐,这次只能委屈您住一下中房了,我让掌柜他们好好给您收拾一下。” 齐渃刚点头,齐潇放下筷子道:“不是只有七间屋子吗,外面女眷们总不能让她们同男人一块混马厩吧。”然后对了外面抬抬下巴,“我和渃儿一间便好,剩下的你安排,让女眷和随行的医生们到屋里住。” 刚说完,就听到隔壁桌的男人猥琐的笑道:“妹妹没地方住,可以到哥哥房间里来啊,晚上可是让你好好快活。” 魏池羽和杨怀拳头一紧刚想起身过去,齐潇抬手让他们稍安勿躁,斜眼瞟了邻桌的几位大汉,眸子中闪了冰冷如刃的目光,刚才还一脸□的大汉马上被这目光冻的打哆嗦,别过眼神低头喝酒。 魏池羽环视了周围,那些不知真相色胆包天的男人,喝了这里的劣等烧酒,涨红了脸邪淫的盯着齐潇和齐渃二人。 按了一下藏在袖中的短刃,魏池羽压低声音道:“也好,小姐和二小姐住上房,我和杨怀住左右两间也好保护。” 外面跟随的侍从里,侍女为九人,其余三十人都是男性,里面有侍卫也有太医和文官,最后安排下来,齐潇和齐渃一间,左右两间分别住魏池羽还有魏秉诚和杨怀,剩下的由侍女和文官们分配。 所谓的上房也不过是加了个屏风和梳妆台,一个六尺的红木架子床雕刻了些简易的花马山水,八仙桌四周放了四条长凳。 小二端了热水上来,两人简单洗漱后,齐渃对了那张六尺大床犹豫一阵,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了备用的被衾道:“潇儿快睡吧,累了一天。” 一边说,一边把被衾铺到长凳上,又拿了两条长凳左右架起,不会时间,一个建议的临时床榻就完成了,还来不及躺上去感受一下,齐潇走来一把掀掉了刚铺好的被衾:“这床大得很,两人睡不会觉得挤。”不容分手的把被子随意叠了几下塞回柜子里,“渃儿想要吃苦历练,之后有的是机会,今天还是好好睡吧。” 齐渃还踌躇不决,齐潇将她拉到床边让她坐下,手指摸到被衾松软光滑的表面,被衾的面子上纹了清水莲花图,针针线线的丝质让齐渃心突突跳起来,齐潇自然的脱去沾染一天风尘的外衫,只着了件中衣,对时常露出痴痴傻傻表情的齐渃道:“难道渃儿打算穿了这件外衣睡觉?” 摇头,齐渃听命的把外衫脱下,叠好的放在了床头柜上,她有些脑袋转不过来,只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和呼吸声,按部就班的铺好床躺下。等一切反应过来,屋里已是熄灯,齐渃躺在了床的内侧。胸口的心跳还未平息,身边的人呼吸平稳似是已进入梦乡,右手触碰到了那人的手指,那边传递来的温度沿着右手传递到全身,犹如星星之火点燃了全身,一股莫名的燥热让齐渃不舒服,想要翻身又怕吵醒身边的人。 闭上眼睛,默背孝经让自己安神下来,终于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又被外面的一阵风声吵醒,睁开眼偏头看到齐潇静谧的躺在那,今天刚好是五月十五,外面晴朗的月色透过纸窗照进朦胧的银白,把她好看的侧面勾勒除了一抹银边。 这人生的如此好看,让齐渃觉得怎么都看不够,黑暗又安静的环境掩藏了齐渃的举动,让齐渃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她,没人来打扰。看她修长微翘的睫毛,晶莹细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和如蝶翅般的鼻翼,随了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平日里刚毅的薄唇这会也在月色下,更为柔和。 正看得入神,齐潇的睫毛颤抖了下,慢慢睁开,转过头对上齐渃的视线:“不睡觉一直看我干吗?” 连忙收回眼,“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像是被当场抓到偷吃东西的孩子,齐渃心虚的狡辩。 “气息不稳就知道你没睡着,刚才一开始气息乱的很,之前才好点,不过是对了我这边,没睡着还对着我,不是看我,你还是透视眼吗?” 没想到齐潇还认真的解释了,让齐渃懊恼的哑口无言,赌气的翻过身平躺闭了眼不再看齐潇。齐潇被她这孩子的模样弄得有些好笑,重新闭了眼,淡淡道:“那你看吧,不过明日还要赶路,别看太久。” 被齐潇说的哭笑不得,齐渃想着该如何去反驳,齐潇忽然道:“裳儿那丫头该不会是又给你带了一大堆行装吧。” 不解齐潇为何说起这个:“比上次略多了一点。” “明天整理一下,不重要的就放在后面的马车里,必备的收拾个小包吧。” “为何?” 那边没有回答,转头看到齐潇又是闭了眼睡去,,齐渃只能继续背诵刚才背到一半的孝经,正当再次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齐潇却是一个翻身右手揽住了齐渃的腰,抱进自己怀里,瞬时,齐渃整个人都在齐潇的怀抱中,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有猛地起来,脸上烧起一片,她不知道齐潇这突然的举动是为什么,忽然脑海里闪现过各种画面,竟都是一段段难以启齿的梦境。 难道……难道…… 正当齐渃胡思乱想时,齐潇唇瓣贴近了齐渃的耳畔,双唇开阖贴了齐渃的耳廓带起阵阵酥麻,呼气幽兰,吹拂过齐渃的右耳,让她浑身一阵酥软。 “莫动,屏住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 好了……作者又伤掉了,好不容易有些胖胖的存稿君木有了(哭 继续码字……去 ☆、第四十五章 银 隔了中衣的布料,齐渃右肩感触到齐潇柔软的身体,原来比预想中的更加温暖纤柔,齐潇还搭在齐渃腰部的手,贴着小腹上移让齐渃差点叫出声。 齐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右手搂着齐渃脖子伸到了枕头下面,齐渃还憋了那口气,四周万籁无声连刚才风声此刻也停了下来,黑暗阻挡了视线,让另外四感更为明锐,除了感受到齐潇那边传来的温度,房门那里的细微声音引起齐渃的注意。 门闩被人从外面移开,房门被无声的打开,吹来丝不同于室内的冷风,然后极轻的掩门声,接着是棉质鞋底落在石面上的摩擦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压得极低:“今晚够我两兄弟快活的,吸了这云雾散,就算是头牛也是睡死了。” 明白了齐潇的举动,齐渃不由全身僵硬五指握紧,身体被抱紧了一些,齐渃看到旁边的齐潇轻微点头,让她不用担心,眸子在黑夜里闪烁了碎光,让齐渃安心不少。 脚步声更加近,齐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5 潇放在枕头下的手臂握住放在枕头下的短剑,全神贯注观察了动静,时间一点点过去,齐渃不懂运调气息那口气已是快要憋到极致,屏住气做最后一丝努力,原本关着的窗户猛地被打开,吹进了阵阵夜风。 屋里的两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来不及做出行动,齐潇翻身跃起,右手一抖银剑出鞘,直指其中一人的命脉。 一个大雁回落避开了短剑,旁边的人出拳攻向齐潇,月色照出缠斗的三人,短剑闪出道道银光划破空气,只过了五六招,一个男人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惊呼道:“有埋伏,走!” 接过齐潇几招步伐往窗口挪动,两个男人从窗口一跃而下,齐潇跑到窗口,看到楼下两个身影,一路狂奔跑出了客栈院子,刚才的骚动让客房里纷纷亮起烛火,打开窗子一探究竟。 齐潇对了窗外沉暗的夜景轻声道:“爻,追,留活口。” 说完这句,走到桌前吹燃了烛火,套上外衫。齐渃从床上起来,上前拉住齐潇的袖口担忧的问:“潇儿这是要去追那些人?” “恩。”齐潇将短剑收回剑鞘,握住齐渃的手:“池羽会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走到门外,魏池羽和杨怀已经站在门口,魏池羽见齐潇神色自若,松了口气,自责道:“让小姐受惊,属下来晚了。” 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其他动静,这荒山野岭的大家都不想惹事上身,听到刚才的骚动停息,又都熄了灯关紧门窗继续歇息。 木制楼梯传来沉闷的踩踏声,一盏幽暗的油灯从楼梯口隐隐亮起,掌柜披了外套从楼下走上来,走到齐潇面前连忙询问刚才的事情。 齐潇把短剑收进袖口,淡淡道:“不知哪的进来两只野猫,已经赶走了,不碍事。” 掌柜听完,懦懦地弓着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关照他们晚上记得把窗门拴紧,紧了紧衣服拿了油灯走下楼。 四周回复黑漆漆的一片,魏池羽守在门口,齐潇与杨怀翻越出窗户,落在下面的干草堆上,朝了刚才两个贼人逃窜的方位追击。 往前走了不远,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一棵树干上被用人夜光石的粉末画了一个圆圈,圆圈中间是一个点,在月光下发着莹莹的绿光。杨怀走到树干前,看了标记,用手抹去之后带头穿入树林。 之后每走几步,就有一个标示,无一不是用夜光石粉末画的圆圈,但是那个点的位置都不相同,转了几个弯,交错繁茂的树影后出现几个人影,一人站立一把长剑闪着寒光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齐潇与杨怀走过去,站立的人恭敬的俯首退到一侧,手上的剑依旧纹丝不动的指向他们,两个跪着的人惊恐的对着齐潇磕头,嘴里不停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借了月光透过树冠照射下的光,齐潇认出这两人正是吃饭时,出言不逊的人,这会满头冒了汗脸色煞白:“小的狗胆,一时迷了心窍,还请女侠饶命啊!”两人不见齐潇有反应,伸出手往自己脸上扇,一边扇嘴里还念叨着:“让我们有眼无珠,让我们鬼迷心窍。” 抽了许久,手也酸了脸也肿的像个猪头,齐潇冷笑一声:“一时鬼迷心窍?我看你们有备而来,不是第一次干这勾当了吧。” “饶命啊,求女侠放过咱哥两,以后咱哥两的命就是女侠您的了,愿意做牛做马服侍您!”齐潇的话让两人无言以对,只能继续苦肉计把头磕重重磕在地面。 他们两人做了偷鸡摸狗的行当也是十多年,过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次都是化险为夷,这次看这对商旅人数众多,当家的还是个美娘子,想捞些油水又不免色心起。齐潇和齐渃体态轻盈面像白嫩,就知道定是金枝玉叶手无缚鸡之力,更加心里笃定。 没想到却是阴沟翻船,大难当头,什么色心什么钱财都抛之脑后,腮帮子被扇了火辣辣的疼头也磕的晕头转向,面前人对这些不为所动,齐潇本来以为会有什么隐情,现在看来就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偷花贼,正打算让爻给他们两个痛快,其中一人从怀里抖落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滚出几个沉甸甸的银锭子:“这是小的全部家当了,孝敬您老的,留我条狗命吧。” 三四个大小不一的银锭滚落在黑土上,齐潇眯了眼盯了那些银锭,男人以为求饶有望,讨好的揶了笑,把银锭捧在手中呈过头顶,旁边杨怀察觉出齐潇异样,从男人手里拿过一块,刚看了一眼不由瞪大了眼睛。 “小姐……”杨怀表情严峻,不可置信的把银锭递在齐潇眼前。 齐潇冷睨了一眼银锭,对了跪在地上的两人问道:“你们怎么会有这些银子?” 又是一阵磕头,这会脑袋快要不保,男人顾不得之前的污点,把这银子的来历全盘托出,原来他们兄弟二人得知江州水涝冲毁房屋,就打算等水涝还未退却,去那边的房屋里捞上一笔,没想到那些冲毁的房屋根本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就一路到了江州城内,那时因为城内收留受灾百姓,这两人很容易的通过盘查混了进去。 偶然机会,他们潜入个大宅子里,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找到了一箱箱的银两,大宅子里戒备森严,他们可以十多年不出岔子,遵循的就是一个见好就收,各子拿了足够的银两,毫不贪恋剩下的那么千万两银子,翻了墙出去,然后又一路逍遥自在的游玩,在此地遇到了齐潇。 “哦?那个大宅子是什么人家?”齐潇问道。 “当时半夜三更从围墙里翻进去,未看府名。”男子老实交代,本来入室行窃就是一笔头的生意,何必知道的那么清楚,但是这会为了保命只能努力的回忆,“不过小的记得,是在江州城内的东面的一处大宅子。” 齐潇眼神凛然,浅浅一笑,“没想到歪打正着了。”对身边的杨怀示意回去,转身走了几步,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在空中由上至下一划,爻心领神会的颔首接命。 两个男人不知齐潇是何意思,刚以为捡回了一条命,爻握剑的手腕一动,薄入纸片的刀刃震颤着发出冷光,还来不及惊呼一声,银光划过,两人如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了地上。 齐潇走在前面前,杨怀跟在后面手里还拿了刚才的银锭,这会银锭就像是个烫手的火炉,让他在这样阴冷的夜晚,背上渗满了汗水。 银锭的正面中央,阳刻了大昱皇室的图腾水盘龙,而背面是几个简单而又让人胆颤心惊的几个字。 天崇 十二年 十两 赈捐 大昱当今流通的银两,除了各个地方各个银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6 楼或者个人所铸,剩下的都为官银。官银又分为多种,有赋税有进贡还有徭役等等,每个官银都会被铸炼时刻上时间、重量和用途。往往官银被流通入民间,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各大银楼、钱庄重铸。 而这会杨怀手里的银锭,显然是江州赈灾拨捐的二十万银两中的其中一块,按理说这些银两下拨到地方,地方用以购买粮食救济灾民,或购入沙土去修坝固堤,流入到个人手里不足为奇,但是就刚才那两个男人所言,那间屋子里的银两足有万两之多,那么可以联想到的,就只有贪墨了。 客栈里,齐渃披了衫子呆坐在桌前看着跳动的灯芯,魏池羽走到窗前刚想把窗户合上,正巧看到齐潇和杨怀从远处走来,赶忙下去接应替他们开了后院的大门。 刚一进屋子,齐渃把齐潇从头到尾看了好多遍,确定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魏池羽和杨怀觉得不适宜留在此处,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从齐潇手里接过脱下的外套,齐渃问道:“那两个贼人呢?” 齐潇没有作答,齐渃懂了齐潇的意思,虽说那两人恶贯满盈,但是一想到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已经黄泉之下,不由的轻轻一叹。 叹息虽轻,正好落入齐潇耳里,不由皱了眉,“他们那是自有应得。”齐潇就是不喜欢齐渃这种对什么都怜悯的性格,加重了些语气:“墨子兼爱亦分盗匪,你倒好,连这等人都要可怜一下?” 齐渃摇头,将衣服叠好放在床头柜上,走过去拉了齐潇手道:“我知道这样不好,以后改了就是,那么潇儿可否以后也多多考虑自己安危。” “只不过是些小毛贼。”说到一半,对上齐渃幽幽的目光,撇了撇嘴道:“好,答应你,那你以后也别尽充好人。” 齐渃笑了点点头,伸了小拇指道:“好,一言为定。” 犹豫了一下,小拇指勾在一起,异口同声的念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拇指画押似的的碰合在一起,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倒计时吧 二! ☆、第四十六章 告 一早天还蒙蒙亮,随从们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整装待发,备上一些干粮和水查看了马车和马匹的状况。 魏秉诚结了店家的钱,掌柜点头哈腰的接过钱,没有问过一句昨晚发生的事情。昨天的两个汉子就这么不见踪影,掌柜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当那些人当场被抓包溜之大吉,随身的东西都留在了客栈,过了风头便会回来取。 驾车上路,因为昨天折腾到半夜,齐渃真正只是睡了小半夜,刚刚坐在马车里不一会,就靠了后面的松软的靠枕浅眠,一路走走停停窗外的景色愈加荒凉。 难得经过几个村庄也不过百口人,一路走到将近申时才在前方看到一个破旧的客栈,齐潇探头看了一眼坚持继续前行,前往商洛找更大的客栈,当时车队里商洛还有将近五十里的路程,越往前秦岭山地的山路越是难行。 又向前行驶了大约三十多里的路程,天色慢慢暗下去,路面崎岖不平随时可能因为视线不佳遇到险情,若是在继续前行到了秦岭深处将是更加危险。 齐潇看看天色命人找个事宜的地方安营露宿一晚,又向前走了大约一两里的路程,侍卫们都举了火把才可以看清脚下的路,终于在一块山石旁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山石有四五人的高度垂直而上,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前面一大块平坦的空地正好可以供人休息,侍卫们捡来枯树枝点起几个火堆,又把带的干粮和干肉包在荷叶包里扔进火堆加热,不一会时间就闻到了阵阵香味。 人们以山石为轴围成一个半圆形,最外面是马匹与侍卫,靠里一些是文官们最中间是齐潇与齐渃,听着前方火堆燃烧树脂发出的噼啪响声,齐渃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没了皇城里灯火通明的绚烂,荒野外的清透空气与寂静,让星空更加璀璨,天空像是蓝墨色的缎子嵌了细小的宝石,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下。 发现齐渃抬头看的出神,齐潇附在她耳边道:“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齐渃很是喜欢这样亲昵的状态,“星河灿烂,若出其里,难怪古人见如此气势磅礴之象,总会感触尤深。”齐渃转过头,墨色的眸子里收进了天空中的点点星光,“一想到天地如此之大,千万年的时移世易,潇儿,让我遇到你,岂不是注定?” “什么时候学的越来越油枪滑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齐潇一手握住齐渃的手,“世间万物瞬息万变,这些繁星看似繁杂众多杂乱不堪,却是按着自己轨迹运行自有归宿,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数,一切尽有天意。” 双手握紧感受彼此,齐渃心里暗暗好笑。齐潇总是这么正儿八经又带羞涩的应付自己甜言蜜语攻势,丝毫没有朝堂之上的气势。 想起半年前梅林偶遇,如果不是那天她兴起跑去梅花林,是否现在的情况会完全不同。又想起被裳儿搁置在储物室的圣旨,想起大华寺的那纸签文,哪个是真哪个是她将来最后的归宿。 头靠在齐潇的肩膀,起码此刻,她可以真真感受到齐潇,可以明确心中所属,就足够了。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又因在荒郊野外的不便洗漱,只能简单的用沾了帕子擦一下,就和衣睡进了帐篷,第二次和齐潇同卧,没有第一次紧张但仍旧过了许久才睡着。 正做了甘甜的梦境,梦到与齐潇两人来到江南泛舟湖上领略两岸烟雨朦胧的景色,忽然间船身摇晃大浪惊起,眼看就要落入湖面,整个人一惊从梦里醒来,发现原来是齐潇把自己推醒。 刚要询问齐潇又是一个噤声的动作,周围静悄悄的一片,依稀的听到蟋蟀的鸣叫和远处猫头鹰的嘀咕声。 难道又有贼人来犯?想到这,齐渃不禁全身绷紧。 齐潇见齐渃表情紧张,不由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带上你整理的包袱,我们这会要上路。” 这会?齐渃看到帐篷外仍旧漆黑一片,还可以看到未熄灭的火堆燃烧的火光,而齐潇的举动让人费解,再一看,发现齐潇已是穿戴整齐长发盘起。 “潇儿,这会是何时,怎么回事?”一边穿上放在脚跟的鞋子,齐渃忍不住问道。 “快要到卯时了,具体的等会告诉你。” 拉了齐渃的手,从帐篷里走出去,之前升起的火堆有两个已经熄灭,忽明忽暗的闪着暗红色的光,周围各是搭了几个帐篷,外面马匹围成一圈趴在地上睡觉,随从们就靠着马匹盖了条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7 毯子,即可挡去夜里的寒风又可摄取些温度。 几个轮岗守夜的侍卫在最外侧,齐潇与齐渃出来的悄无声息并没有引起他们的主意。 一路被齐潇拉着,接着一连串帐篷的隐蔽躲过守夜人,绕到巨石后面发现那边已经站立了影子,两匹骏身边分别站了两人,待走近发现是魏池羽和杨怀。 齐潇一走近,他们抱拳行礼低声道:“一切准备妥当。” 魏池羽转身,从后方牵来一匹黑马,浑身墨色的毛发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先扶了齐渃上马,齐潇蹬了马镫坐在后方,齐渃还不明所以,齐潇已是牵动缰绳对了身后的两人道:“出发。” 骏马嘶鸣马蹄作响,打破黑夜中的寂静,让后侧的人群纷纷警惕的醒过来,一阵骚动后发现不见的竟然是最重要的人物,几个侍从立马要驱马追赶,就见魏秉诚神色严峻拦在了他们跟前。 “魏大人!”侍卫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紧张不已,握紧缰绳的双手五指泛白,“大小姐、二小姐行踪不明,您这是干嘛?” “小姐有命,尔等接令。”右手举起一块墨黑色令牌,周围火光跳动,把魏秉诚的表情照的难以捉摸。 刚才还欲势待发的侍卫,见到那块令牌马上从马匹上一跃而下,恭敬的跪拜在地上,其余的人跟着一个个跪拜下来,四周又回到一片寂静,只剩下马匹的喘息声,等着魏秉诚的发话。 “刚才的事情,当做从未发生。”话一出,一片哗然,魏秉诚拧了眉扫视了一圈,“难道你们不识此牌了吗?”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这快令牌为大昱皇家令牌,百年前来自天外的一块陨石落在大昱西部一个州郡,陨石不过两个拳头的大小,全为黑色质感细腻,当地官员献给了当时的帝王。 此块陨石熔炉不化击打不碎,最后工匠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成了这块令牌,这块令牌之后一直被奉为大昱帝王最高权力的号令。 见得此牌犹如见到天子本人,既然在魏秉诚的手里,那么他说的话,便等于是齐潇的亲口传谕了。 “小姐有事要前往其他地方办理事情,之后我等继续上路赶往信阳,京城所来通报都由我全权处理,今日的事情切不可透露半点风声,违者,斩。” 把令牌收入怀里,魏秉诚让两个侍女装扮成齐潇和齐渃的样子回到帐篷,让全员继续歇息等亮天了出发。 另外一边,齐潇驾了骏马一路向南,齐渃被安稳的护在怀里,虽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依旧迷惑不解,但是有她在身边便安心的很。 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泛出了白光,慢慢四周被染上了橙黄色的光晕,接着橙黄色越来越红艳,远处山峦上被描绘上的一轮金光,随着红光愈加的扩散,周围的景物都被披上了一层金色,连同齐潇与齐渃都被这金色覆盖,雾气逐渐散去,一轮朝阳从山峦间升起。 齐渃被这景象深深吸引,齐潇在后面笑起来,“漂亮吗?”话语轻柔,笑声洒脱不羁,刚才随意挽起的长发一路颠簸散出缕缕青丝,在风中随意飘飞。 “恩,不过没潇儿漂亮。”齐渃转过身,对上齐潇秀美的容颜,“我喜欢你。” 这句话一直不知该如何说出,即便早已心意相通,齐渃还是想真真切切的说出这句话让她知道,现在她们远离皇宫,不再是天子与公主,她便是她,最真实的齐潇,没有隐忍没有藏匿,心里最真实的告白,也可毫无忌惮的倾诉。 握着缰绳的双手稍用力的把齐渃搂在怀里,淡色双瞳竟有些湿润,“恩。”齐潇放缓了马匹奔跑的速度,若不是身后跟了两人,她忍不住想要亲吻齐渃的双唇:“我亦如此。” 笑了转回身,身体靠着齐潇,天色已经微亮,夏日里的微风吹拂在脸颊让人舒畅,“潇儿,我们这是要去哪?” “江州。” 再次回头,齐潇漾着笑意,一脸神秘莫测的看了眼齐渃,不再隐瞒说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先前江州大坝决堤水涝成灾,齐潇虽然表面上派了官员前去查看情况,但是心里是对那边心存怀疑的,每年朝廷下拨的银两有数万两,而三月的大雨唯独是让中下游的江州受灾。官员们回来也都说是大坝年久被风雨侵蚀,普通的修复早已无济于事。 齐潇拨了赈灾款项后,一直想亲自过去查看,但是若她前往到了那里未必可以看到真像,就算隐了身份,朝中耳目众多不免走路风声,便借了前往信阳的名义,在离京城数百里外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暗中前往江州。 ☆、第四十七章 初 没有庞大的队伍,四人三马轻装快马一路向东北驶去,三匹骏马都是宝马,除了齐潇的那匹汗血宝马,魏池羽与杨怀的一红一白两匹马同样是千里马,日行千里搓搓有余。 一路赶下来,竟然天黑之前就已经到达了郧乡县,总共赶得路上比之前两天加起来的还多,这么算来不出五日就可到达江州。 齐潇担心齐渃身体刚复原,经不起长途跋涉的劳累,一路上尽可能驾的平稳,用身体护着她让她可以累的时候靠在后面小眠一会。有时候也会将缰绳交到齐渃手里,手把手的教她驾乘马匹,一路上说说笑笑全然不把后面那人放在心上。 魏池羽和杨怀跟随其后,一面要警惕四周的潜伏的危险,还要辨认前进方向是否正确,并没有太多留意到齐渃与齐潇之间的亲昵,只是魏池羽偶然瞥见齐潇的背影,没有皇宫里的逼人气势和冰冷,而是真正的像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有时见到齐潇的侧脸,那双薄唇都是含了暖暖的笑意,与齐渃相互之间交谈着什么。 来到郧乡县,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要了四间客房,比起两天前那家客栈这家显然条件完善的多,除了房间更大布置更为周到,多出十文钱还可让店家准备热水沐浴。 屋内进门是一道屏风,后面放了八仙桌和一张六尺床榻,郧乡县只是个人口千人的小县,能够找到这么一间客栈实属不易。 三天的时间,一路奔波身上早已满身风尘,除了第一天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第二天就只是随便擦拭了下脸就和衣睡了。齐潇在宫中早已习惯每天沐浴,这三天着实为难了她,听闻可以提供沐浴,马上让店家准备。 四人吃了完东西,客栈的小二正好烧好了热水,半人高的木桶搬进了齐潇屋内,一桶桶热水灌注进木桶,不一会雾气袅绕整个房间。准备妥当,小二退出房间掩上门,只剩齐潇一人,用手试了水温刚好,玉足慢慢踏入热水,温度适中的热水满过腿部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8 与腹部,坐在水桶下舒适的水温让全身放松下来,水面上漂浮了月季与玫瑰花瓣,散发了淡淡的香气,缓解连日来的疲劳。 捧了一把热水从肩膀浇下,齐潇惬意的呼出口气,把头枕在木桶边缘,看了周围袅袅上升的白烟,放松了心思闭上眼静心养生起来。 …… …… 沐浴完之后全身通透了许多,齐渃用浴布把头发擦拭了干些,让小二把木桶从房内端出,走到走廊发现魏池羽站在齐潇屋子门口,焦急的等着,一见到齐渃出来,连忙跑到她面前,把手里的一堆衣物放在她的手里。 “我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没有应答,想是小姐睡着了。还要劳烦二小姐替我拿进去。”原来齐潇忘记拿了替换衣物,而魏池羽一身男装又不方便进去。 拿了衣服,齐渃上前敲了门,屋里丝毫没有动静,抬手轻轻一推,门里面没有上闩的轻易推开,魏池羽点点头让齐渃进去,守在门口替她将门重新掩好。 走进屋子,还可以感受到湿气伴随的淡淡清香,从一道屏风后雾色水汽袅绕而上,一件件换下的衣物挂在屏风上,后面恍然的灯火照出一个木桶的大致轮廓。 蹑手蹑脚的走到屏风后,木桶里的水还冒了热气,齐潇毫无防备的靠在木桶后睡得真香,一想到她在宫里养尊处优,这几日定是累得很,连眉宇间都是带了些疲惫,把干净的衣物放在旁边的小凳上,齐渃趴在木桶边缘,眼神灼灼的望着齐潇。 齐潇如瀑长发披散下,飘荡在水里,浮在花瓣上,贴在木桶上,如点墨浸染的墨色图画,蕴了雾气缭绕,像是仙境中的仙子若入凡尘,玉面桃花,冰肌玉骨,齐渃贪恋的想要把她刻进脑海,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水波微动,碎了粼粼烛光,画中仙子微动了一下,睁开迷离的桃花眼:“又看我,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这次齐渃没有躲开视线,反而迎了齐潇的目光,“一辈子都看不够。” “油嘴滑舌。”齐潇浅笑,从水中站起,水挂在如丝细腻的肌肤上反射了烛光的点点璀璨,一手撑在桶沿,另外一个还沾了微暖浴水的手指将齐渃的下巴抬起,双脸贴近,齐渃眼前只剩下齐潇的绝美容颜,两人靠的那么近,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对方的温度,齐潇薄唇微启,气若幽兰,“该罚。” 唇瓣贴合,闻到了齐潇独有的香味合了月季和玫瑰的花香,双唇的温度因为沐浴而更加火热,轻而易举的点燃了两人的欲.火。 双唇被撬开,齐潇丁香小舌滑进齐渃的口中,像是两条水中嬉戏的鱼儿,纠缠在一起,时而轻舔时而闪躲,欲擒故纵的把齐渃挑逗的难受。试着主动的探入齐潇的唇齿间,寻找那条欺负自己的小鱼,显然齐潇没料到齐渃会如此主动,微愣了片刻,不想把主动权拱手让人,反攻了过去,一时间两人呼吸急促起来。 齐渃被吻得气息凌乱,脚下的地面也似旋转了起来让她站不稳,双手只能勾住齐潇的脖子不让自己滑落,触碰到细腻而又湿润的肌肤,齐渃心猛地跳动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的顺了脖子,滑到玲珑的锁骨,一路向下更多的感触齐潇。 刚才还占据主导权的齐潇,低吟了一声停下动作,拉开了齐渃不规矩的右手,两人稍稍分开,刚才激烈的举动让双方都气喘吁吁,齐潇眼神里透了不服和羞涩,无法停歇的*在眼眸中翻腾,伸手揽住齐渃的腰部,用力一举。 惊呼一声,齐渃已经整个带入水中,溅起的水花落了一地,惊动了外面守候的魏池羽。 “小姐,二小姐?” 正想推门进去一探究竟,就听到齐潇冷冷道:“没事,你也回去歇息吧。” 听到里面再无动静,魏池羽将门重新关好,回到自己隔壁的屋子。 魏池羽一走,齐潇睨了一眼还死死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齐渃,齐渃绯红的脸颊沾了点点清水,木盆里的花瓣娇艳的衬在旁边,像是饮了上等的女儿红,眸子朦胧醉意双臂酥软无力的挂在齐潇的脖子上,木桶里的空间不大,让两人亲密的贴近在一起,湿漉漉的衫子贴合在身体,让水中两人细微的摩擦,变得更加难耐异常。 “潇儿……”齐渃更用力的环住齐潇,生怕她像上次那样,中途逃避。 期许的眼神让齐潇整个人要被吸进去,拧了眉,“我该拿你怎么办……”齐潇轻喃,低头俯身继续刚才未完的缠绵,她无法抗拒齐渃的诱惑,就像一开始就注定两人将要纠缠一世。 在水中,在齐潇的温柔乡中,齐渃到达高.潮,一阵颤栗后,齐渃全体无力的瘫入齐潇的怀抱,找回思索的能力,齐渃眨了墨色的眼睛似乎有所不解。 然后紧蹙的双眉对了齐潇,眼睛里还有没有散去的□□:“怎么,怎么刚才的,和春宫图上有所不同?” ☆、第四十八章 夜 齐渃的眼睛像是求学的学子,闪烁了对问题的疑惑和探索。齐潇被问的一滞,顺着后背的手停了下来,不知该如何解释,怕是伤到她。 木桶里的水已经冷却,刚才还布满全身红晕与热度褪去,让齐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齐潇赶紧拿了一块放在旁边的浴布给齐渃擦干,一起走出木盆,暂且把问题搁置。 把身上的水渍擦干,齐潇低头看到刚才齐渃印在自己胸口点点红梅,克制住想再次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抬头发现齐渃披了那块浴布愣愣的站在原地,长发上滚落下的水滴,沾湿了地上一片。 “怎么了?”齐潇将自己那块替齐渃擦头,以免她受凉。 就见齐渃转过头,脸上满是苦恼,指指地上湿透了的衣服:“我一共就带了两套换洗,之前一件已拿去洗了。” 刚才水中嬉戏早把衣服湿透,地上又溅满水渍,早就污泥不堪,齐潇刚想笑,对上齐渃闷闷的表情,忍着笑正色道:“那还不简单,让池羽替你拿去洗了烘干便好。” “那……”齐渃紧了紧浴布,“之后怎么办?” “之后?”意识到齐渃指的是等会可以穿什么,齐潇一边继续给她擦头,一边对了床抬了下下巴,“既然已无替换的衣物,今晚你便只能在这过夜,哪也去不了了。” 齐渃本来是想让齐潇借她套衣服,但是现在看齐潇是有意作弄她,气鼓鼓的正要开口,看到齐潇如雪洁白肌肤上的红梅,话到嘴边全然给忘了,回忆起之前的潋滟春.色,脸倏的涨的通红,胡乱擦干了身体,躺到床上转进被子里连头都不肯露出来。 齐潇慢悠悠的穿好衣服,让人将木桶抬走,又把两人的衣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69 物交由魏池羽拿去清洗烘干,窝在被子里的齐渃始终卷在被子里,连个头都不冒出来。 把门闩插好,齐潇看到床上糯米团子静静的团了一团,走上前拉开被子,齐渃侧躺着死死拽了被子不松手,眼神不似刚才那么鲜活有些黯然。 齐潇以为自己玩过了,摸着她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怎么了?头发还没干,我再帮你擦一下。” 从床上爬起来,齐渃依旧裹了被子毫不透风,形似一座小山,抬眼幽幽地看着齐潇道:“刚才潇儿是因为和亲的关系,并没有真正要我是吗?” 拿了浴布的手悬停在空中,齐潇垂下眼不去看齐渃的眼睛,过了半响点了下头。 两人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对于房事细节自然不会懂了多少,不过在每个宫里女子在初潮来临之际,都会由一个老嬷嬷过来教导一些最基本的知识。虽然大昱这几年由于女帝掌权,女子出外劳作甚至抛头露脸的做生意已是常见,但是最基本的贞操,仍旧是视若生命般的重要。 刚才齐渃一人躲在被子里,回想起春宫图上的画面,又想起几年前嬷嬷的一些教导,忽然明白齐潇并没有真正的要了她,一瞬间还暖洋洋的心瞬间冷了下来。而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三月后北旬和亲,如果和亲的公主并非处子之身,对于北旬来说是奇耻大辱,两国之间的关系更会恶化,而齐渃也可能因此身败名裂。 她怎能怪的了齐潇,于情于理她都是做了最万全的举动。况且现在这样已经是齐渃过去想也不敢想的结果,人就是如此贪得不厌,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好的,最后沉沦在自己的*中万劫不复。 齐潇抬起头,用手捧起齐渃黯淡的脸颊,内心的挣扎让她的双眉紧锁淡色眸子里哀矜横流:“渃儿,我,我无法那么做,但是。”停顿了一下,齐潇伸出手把齐渃连同那厚厚的被子拥入怀里,压低的声音有些走调:“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属于你。” 刚才还攥紧被子的手缓缓松开,回应的抱住齐潇,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这段感情从一开始便是注定分离,从明了自己心得那刻起,在宁乾宫亲吻齐潇的那刻,齐渃就该明白的,她们无法像普通的恋人厮守到老,拥有彼此,不单因为她们同为女性更加是各自的身份,太多障碍太多顾虑。 摇摇头,顺便把眼角的泪蹭到齐潇的领口,声音略带沙哑,“我明白的潇儿,是我刚才太不懂事,让我抱一会,就好。” 将齐渃的脸抬起,齐潇看到齐渃微红的眼睛,心中一疼,低头吻了下去,有了前几次的经历,这次两人配合更加水乳.交融难舍难分,熄灭的欲火轻而易举的再次被点燃,齐潇解开腰带,牵过齐渃环在腰间的手,伸进衣内按上自己挺立的胸脯。 微凉的手指碰到肌肤,让齐潇倒吸了口气,齐渃连忙想要缩回手,但齐潇抓住她的手牢牢按住,淡眸有些微红溢满了水汽,薄唇在暖色的火光下闪烁了晶莹光泽,“渃儿不想要我吗?” 手掌间是柔软的触感,眼前是最爱的人的容颜,齐渃微启双唇却如骨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摇头,探身覆上那片薄唇,拼命的汲取她的每一丝气息,仿佛是想要与齐潇融为一体。 手上稍用力一推,两人顺势倒在床上,松开的腰带将衣领散开,一片春光乍泄,露出均匀丰满的身姿,齐渃手撑在齐潇上方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手掌轻抚过齐潇的全身,像是抚摸一件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眼中是几近痴狂的贪恋。 油灯的火照影出床上桃色风光,齐潇抬手劲指一弹,火光熄灭。 “为何灭灯?”齐渃感觉自己还没看够,起身就想去重新点燃。 齐潇一把抓住齐渃的手腕,往里侧一拉,瞬时两人的位置相互对换了下,齐潇在上冷冷的睨了眼齐渃道:“不抓紧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齐潇的衫子被退到一半,这会双手撑着衣不蔽体,半遮玉体将她展现的若隐若现别又风情,齐渃咽了口水,觉得齐潇真像是书里那些勾人心魂的妖精,妖艳魅惑,却无需矫揉造作逞娇求媚,只是单单看着齐渃,便让人无法自拔。如果这会齐潇伸手要吸她精气食她心肺,齐渃都会双手奉上甘之如饴。 将累赘的衣服去除,齐渃撑起身子亲吻齐潇,一只手留恋的拂过齐潇的每一寸肌肤,齐潇一时脱力倒在了齐渃身上。 抱着齐潇的腰一个翻身,再次回到之前的位置。 (以下删减版,想要的各位你们懂的,邮箱或者群) 经历痛楚和快感的双重感受,将自己全然交给齐渃,乏力的支起身子替她擦去鬓角上的汗水:“我现在是你的了。” 相互抱着躺回被子,两人都因连番的欢爱而疲惫,心里却是浓浓的幸福,轻抚彼此细腻的肌肤,柔软的身体相互贴靠,齐渃头枕在齐潇的手臂靠在她的胸口,喃喃道:“潇儿,我也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闻着齐潇特有的淡淡香味,齐渃抓着齐潇的手缓缓睡去。 将被子盖好,齐潇落了个吻在齐渃额头,手环过齐渃的腰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那晚,齐潇梦见回到了童年,她站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风吹得草地像是波浪一般翻涌,手里的糖画已经被她舔了只剩个圆饼,远处,楚欣梓正往背对着她往前走去。 她想喊住楚欣梓,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同过去无数的噩梦一样,正要追赶,手被人拉住,回头是一个白色裙衣长发飘逸的少女,眼眸含情的对着她笑。 再回头楚欣梓已不见踪影,风渐停,齐潇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第四十九章 洗 外面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让齐潇从睡梦中醒来,齐渃还枕着她的左臂睡的安逸。轻轻的抽出手臂支起身,竟然全身有些酸疼,看到被单上那朵如朱槿一般盛开的火红,不觉面上一热。 未来得及细想,门外响起三声轻叩,齐渃挪动了□子没有转醒,只是一只手在被单上摸索了阵,直到触及齐潇的手臂重新握住,才安心的放松下来。 宠溺一笑,齐潇将齐渃的手放回被子里,起来从床的角落找到一套被压得凌乱的中衣,又套了件外衣之后,走到门口。 打开门,魏池羽神情紧张地拿了一套干净的衣物站在门外,刚要说话,齐潇嘘了一下让她噤声,轻声道:“怎么了?” “二小姐没在屋里。”魏池羽同样放低了声音,抬了抬手中的衣物,“刚才我去给她送衣服,敲了半天没人回,进屋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哦,她昨晚在我屋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0 里睡的。”齐潇表情淡淡接过魏池羽手里的衣服,“你们先楼下吃吧,过会我们就来。” 关上门,发现齐渃已经醒了,揉了眼睛坐在床上。 “还是吵醒你了。”齐潇走过去把衣服放在齐渃面前,“穿上吧,别着凉了。” 这会齐渃还是全身光溜溜的状态,抬头瞄了眼齐潇,不知是有意无意,齐潇毫无回避的看着她。 “你转身。”齐渃微红了脸,“我要穿衣服。” 不禁莞尔,齐潇挑挑眉正色道:“昨日都看了那么久,有什么可害羞的?” 这人真是越来越喜欢欺负自己,齐渃闷闷的想,又不发作,只能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套衣衫。齐潇看她脸色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红,不再戏弄她,转身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快穿吧,池羽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不一会,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声,刚喝了半杯茶,身后的声音安静下来,应该是穿戴完毕,却不见有其他动静。疑惑的转过头,发现齐渃只是穿上了中衣,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那片嫣红。 墨色长发瀑泄而下遮挡住了她的侧颜,无法看到她的情绪。齐潇放下茶杯,走到窗前蹲□,将她的长发掖在耳后问道:“怎么了?” 双唇紧紧的闭着,眼圈都有些微红,墨色的眸子缀了星星点点。 见她如此模样,齐潇不由担心起来:“是哪里不舒服?” 摇摇头,这抹嫣红让齐渃心疼的紧,却又抑制不住的满心欣悦,一把握住齐潇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潇儿,我齐渃发誓今生今世决不负你,若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薄唇微扬,齐潇一手覆上齐渃的脸颊,让两人额头相抵,蹭了蹭道:“傻瓜,今生我欠你的,还还来不及呢。” 水灵灵的眼睛狡黠的眨了几下,齐渃道:“那么,你管你欠着,我管我发誓,如果这辈子你换不清,便下辈子来还吧。” “哦?”齐潇想了下:“之前你不是还说,来生太过飘渺的。” “潇儿!”齐渃撅了嘴拉开两人距离,娇嗔的抱怨起来:“你真是,好煞风景,这时候你答应便是了。” 齐潇忍了笑,用手捏了捏鼓起的腮颊,点了头:“好,下辈子。” 情话说的差不多,正事还是继续要办,齐渃把衣物穿戴了整齐,再次瞟见褥子上的盛开艳丽的花朵,手忍不住上前触碰,被齐潇一把拦住:“碰它作甚,那么脏。” “我不觉得脏。”齐渃认真道:“我还打算把它好好收起来藏着。” “你……”齐潇猜不透齐渃那表情里有几分玩笑,厉声驳斥:“不许,等会去哪里烧了。” “啊?又烧?”真不知道齐潇怎么那么喜欢把东西给烧了,但是见她一脸严厉,天生的帝威慑的人胆颤,齐渃倒是不怕,撇撇嘴,以商量的口吻道:“那我不收了,你也别烧,我等会把它洗了吧。” 不由分说的整理起褥子,叠成一小块抱下怀里同齐潇一块下了楼。 楼下魏池羽和杨怀早已饥肠辘辘,一直等不到齐潇她们下来,只能看着桌上渐凉的稀饭与馒头干咽口水。 打了个哈欠,魏池羽顶了个黑眼圈用手撑着下巴,昨天她只是让齐渃给齐潇送去干净的衣物,怎么最后却是弄得齐渃衣物尽湿,让她不得不熬夜将齐渃里里外外几件衣服烘干叠正。而今早齐渃留宿齐潇屋内又是个什么状况。 还没把思绪理顺,听到楼上下来的脚步,抬头是齐潇与齐渃二人谈笑着走下楼梯。齐潇离皇城越远越少了平日朝中的清冷,那时常挂了笑的嘴角,真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外游玩采风。 见到两人下来,魏池羽赶忙起身拿了木勺,将砂锅内的稀饭舀了两碗出来,刚舀好,齐潇和齐渃正好坐下,齐渃如往常穿了一套浅色衫子,头发用一根红带简易的绑在脑后。 把两碗稀饭端到她们面前,齐渃接过端来的稀饭,笑盈盈的对了魏池羽道谢。 笑容依旧是过去那样柔和,像是夜晚的柔光驱散黑暗的恐惧,而今天一瞥一笑都含了别样的风韵,流光掩彩的双眸萦绕了绻绻桃色,连带那笑容都蕴含了撩人的妖娆,让同为女性的魏池羽都心跳不已,差点将手中的稀饭打翻。 失态的用擦布擦去翻出的稀饭,魏池羽坐回位子上不停的揉着眼睛,旁边杨怀替她倒了杯浓茶道:“魏贤弟昨晚是没睡好吗?看你精神不济,喝点茶提个神吧。” 谢过杨怀,魏池羽猛灌了几口,才觉得晕晕欲睡的精神恢复不少,刚才也应该只是自己眼花了吧。 吃到一半,杨怀发现齐渃怀里抱得那个褥子,不解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齐渃怀里的褥子,齐渃拿馒头的手顿了下,胡然编了个理由,“昨个不小心把茶水溅上了,想拿去洗一下。” “诶!”杨怀听罢,就要伸手拿过褥子,“这等小事交由我们下人办就好了,岂能辱没了您的身份。” 躲开伸来的手,齐渃手里的馒头吓得掉落在地,“不用不用,我自己洗便好。” 旁边齐潇反倒是淡淡的小口喝了稀饭,把碗不重不轻的搁在桌上,打断了两人的僵持,淡声道:“渃儿要自己洗就让她自己洗吧,倒是你们,可是都准备好了?” 听到齐潇的问话,杨怀马上坐正了身子,微微侧向齐潇恭敬的回话,齐渃趁此机会随便扒拉了几口稀饭,拿了褥子来到后院一口井旁,打上一桶水,摊开褥子把上面的印记洗去,缕缕红丝顺着清水从褥子上褪去,划过齐渃的手指,刻进齐渃心里。 洗净拧干,找了根竹竿晾在上面,还没来得及歇息擦把汗,魏池羽匆忙过来,出发准备都已经备好,就等着齐渃,两人一块来到客栈门外,齐潇与杨怀早已牵了马等了许久。 依旧四人三马,经过一天休整,三匹马蓄势待发一出城门,长鞭一挥四蹄飞踏扬起卷卷尘土想东南方向进发。 今天齐渃坐在马前已可以配合马匹上下奔跑的动作,完全没有第一次那样五脏六腑都要翻腾出来的感觉,只是今天身后的人显然状态不佳,好几次都可以感觉到齐潇不自然的挪动了身子。 终于遇到一段上坡,速度放缓之后齐渃问道:“潇儿怎么了?从刚才起就觉得你好似不太舒服?” “没事。” 简单明了的回答,却是有了掩盖回避的口吻。 索性转过头,直直看了她,不给她躲闪的机会。齐潇面上一热,握了缰绳的手擦着虎口来回捏了几下,喃喃道:“其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1 实,那里有些疼。” 一瞬间没能懂,看到齐潇别过头略有羞涩的挑了远方,齐渃猛地领悟过来,心抽动了下连带雪腮一同红了透底,心软的化开了一片,一只手牵了缰绳,另外一只手将齐潇的手从缰绳上拿开,放在自己腰上交叠起来,笑了道:“今就由我来驾马,潇儿在后歇息便好。” 双手搂着齐渃盈盈柳腰,忆起昨日玉骨冰肌亲密相融的触感,微微用力的搂紧了纤腰,下巴抵在齐渃肩膀上,让自己沉浸在她的芬香之中:“好,可别把我颠下去了。” “你不都抱得那么紧了。”齐渃笑嗔道,学了齐潇的样子用脚跟踢了踢马肚,黑马并未理睬继续慢了性子的慢慢前行。 齐潇熙然而笑,头靠在了齐渃脖子那,阖了眼微启双唇道:“莫急,晚到一两天也没事。” 这一日行进的速度慢上了许多,魏池羽在后面又不禁揉了揉酸困的眼睛,相识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齐潇如此亲近一个人。 四人悠闲而逛,到达江州的时间,比预想的晚上了两天,与京城的群山千里高城青砖不同,越靠近江州,江南的小桥人家的娟秀景色慢慢替换了北方的豪放粗旷,连头上太阳的热度都高上了几分。 抵达江州的前一晚,四人下榻在离江州百里不到的客栈,魏池羽脱下男装换上了一套丫鬟的服饰,梳起了双丫髻,转了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倒是像个伶牙俐齿的丫鬟。 而齐潇,换下湖蓝色的襦裙,竟然穿了一套男装,玉冠束起长发,隐去了女子的娇媚,挺直入鬓的秀眉,换上了男子英俊的气概,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比起齐渃文弱书生的样子,齐潇的桀骜不羁的气派更是让女子们心动。 齐渃坐在铜镜前,由魏池羽替她挽起发髻,一根紫檀木发簪吊了金丝的孔雀玉玲插在发髻,上一次挽起长发时,齐渃心里是不安于迷茫,而今看到铜镜中自己一副出嫁妇人的打扮,回首看了一眼负手而笑的齐潇,垂了眼心里是丝丝的甜味。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都很甜,两人对手戏好多……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看腻 ☆、第五十章 最后到达江州,齐潇易名楚箫作为一个从汉阳来到江州经商的商人,齐渃穿了一件白锦碎花长裙挽了发髻跟随在旁,俨然一副娇妻的模样。 到江州前,魏池羽觉得齐渃再与齐潇同骑一匹马有些不妥,便找了个车夫雇了辆马车,将自己那匹马一同拉车马车前进,坐在车内服侍齐渃。齐潇与杨怀各自起了自己的马匹,一前一后走在前面。 沿路丰草长林,不宽阔的羊肠小道被路径的马车才踏出三条明显的痕迹,野草就着被车轮碾压过的隙缝长的葱郁。 还没到江州城内,城外的官道上零星散落了几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一些人家支了简易的炊具,拖家带口的站在道路两边对了经过的马车讨要钱财。 几个乞丐马上看出齐潇面相贵气,纯黑色的骏马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蜂拥而上不管不顾的挡在马前,伸手讨要钱财,多是些老者和孩子,黑马被惊的不停晃着头不安地踏着地面,杨怀上去驱赶人群效果不大,不得已,从怀里掏了一把铜钱在手里掂了掂,朝远处一撒。 铜钱落入草丛发出几声叮铃的碰撞声,人群朝了那声响处跑去,蹲在地上寻找刚才散落的铜钱,终于解了一时的危机。齐潇拍打黑马的颈部让它安定下来,抬起头眯眼瞧了那些在草丛中搜寻铜钱的众人,对了驾着马车的老汉问道:“不知老板可知,这里怎得忽然多了这么多的乞讨者?” 老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摇头无不痛心的说:“唉,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本该五月是稻子收割的了,闹了涝灾田地尽毁,现在回去岂不是等着饿死,好歹在这还可以讨要点钱财救命。” 齐潇听了心中一沉,眉头皱紧,杨怀见了连忙接过话,问道:“这么多难民,朝廷没有放粮救济吗?” 老汉抽了一鞭让马儿加速跑起来,对杨怀望了眼,无奈一笑:“我看您身份显贵,怎么能了解这些命如秕糠的百姓,每日施粥就那么几口,你抢得到是你本事,抢不到也怨不得人,朝廷哪管得了那么多,放他们在这讨要钱财未驱赶,已是最大福分了。” 手指不由攥紧缰绳,齐潇欲再多问,魏池羽从马车内钻出,掀了帘子探出半个身体,道:“听说朝廷已经拨了银两,过不了多久,等大坝修葺完成,便可归家了。” 老汉不再接话,长吁一声笑着专心驾车。齐潇神色漠然的牵着缰绳,但是淡眸里闪动的寒光连五月下的阳光都融不了半分,杨怀看在眼里忙笑了扯开话题,说道早年听说江州这的桂花茶饼闻名遐迩,早就想来尝尝,等会第一件事,便是去尝个鲜。 魏池羽猛点头,说了一些见闻,又是绘声绘色的形容了桂花茶饼的味道,好像她早已品尝过一般,齐潇自然知道他们的用意,放缓了语调说道:“既然馋虫都快爬出嘴了,等到了江州城内,让你们吃个够。” 这时齐渃柔媚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相公太过小气,难道只准我们吃茶饼了?” 这声相公在车夫听来只是寻常,在杨怀和魏池羽听来是玩笑,而齐潇听了,除了玩笑更有另外一层含义,呼吸一顿,挑了眉回击道:“娘子此言差矣,别说是桂花茶饼,就是那龙肝豹胎只要你要,相公我都给你?” 车里的人不再说话,隐约瞧见齐渃掩嘴笑,之前阴郁的气氛被吹散不少,几人到达江州城门口,还刚到晚膳的时间。 城门外的侍卫稍微查看了几个人的行囊物件,就放他们入城了,城内的气氛虽热闹了许多,但是角落里盘坐在地的乞丐,让这繁华的街道染上一层凄凉,街上过往行人都是对那些面黄肌瘦的落难者视而不见,尽量按着自己步调生活作息。 牵着马走到江州城内一家客栈前,给了车夫酬劳,要了三间客房,齐潇走进屋内打开临街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街道阴影角落处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齐渃从后面走来,顺了她的目光看到这些,知道齐潇心里不舒服,轻轻捏了她的手心以示宽慰。 安顿好马匹,让店家直接将饭菜端到屋内,果然点了桂花茶饼,一口咬下去酥脆甜香,黑芝麻与桂香的香味满齿留香,让人不由赞叹。 祭完五脏庙,杨怀和齐潇说了一下之后的打算。刚才一进门,杨怀已向掌柜打听了番,得知大部分灾民已经投奔其他地方,留下的大多都是无家可归也没地方可去的人,但是对当地官府如何救助灾民缄口不言。杨怀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2 担心问的太多引起警惕,便聊了别的话题,倒是打探出来了有趣的事情。 “我和掌柜的说,我们是汉阳从事石材生意,他说之前大坝决堤,官府在大力修葺水坝,确实需要石材,只是这大坝修建都是由江州城内的司徒家掌管着。” “司徒?”修建大坝一般都是交由官府管理,由官府找石匠苦工监工等,齐潇不记得有派过司徒姓氏的人前来。 杨怀点头,继续道:“后来我去马厩拴马,给了那里小厮点散钱,得知,这司徒当家司徒鳞乃是江州知府邱钟珂的丈人,当初邱钟珂高中金榜衣锦还乡,做了江州知府,司徒家为江州首富又祖上有入朝为官的进士,可谓声望极高,司徒鳞将小女嫁与邱钟珂,两家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这些在江州几乎是家喻户晓,当初邱钟珂高中金榜时齐潇才刚呱呱落地,除了有时在折子上听到邱钟珂的名字,连个面都是没有见过。 让杨怀继续留意关于司徒家的事情,第二天开始寻找可以落脚暂住的屋子,客栈不是久住之地,人多口杂容易惹出事非。找了两天,在江州城的外圈找了个人家,原本的主人因为经商去了外县,这老宅子就留给邻居帮忙打理,一听到齐潇他们打算暂时的暂住,隔壁家的大婶热情的答应下,开的价格也是非常公道。 忙了一天把屋子收拾干净,屋里的大件家具只是落了灰需要擦拭,其他的小件去集市上买来就成,房子不算大,算上前厅后厅不过六七个房间,中间一个天井里种了一棵百年槐树,正值五月末,树上白色花朵如念珠悬挂在树梢,繁茂的树冠遮挡去烈日的高温,洒下一片阴凉的舒爽。齐渃看着越来越成型的院落,仿佛她不再是皇宫里的公主,只是这里一普通人家的女子,过着舒逸安稳的日子。 齐潇从外厅走来,看到齐渃满脸笑意的站立在槐树下,走上前牵了她的手道:“笑成这样,喜欢这里?” “补破遮寒初茶淡饭伊人相伴。”齐渃替齐潇抚平胸襟前衣物的褶皱,笑的甜美,“人生足矣。” 世间常人追求荣华富贵附凤攀龙,而又有多少人知,权力金钱*的背后要付出何种代价,其实生活本质不过是吃饱穿暖和爱人相伴,这些听似简单,却是难上加难。 不等多享受这二人世界,隔壁大婶拿了刚做好的西葫芦鸡蛋饼走过来,一瞧见齐渃与齐潇亲密牵手的模样,立马不好意思起来,知道自己破坏了他们的气氛:“公子与娘子真是恩爱,羡煞旁人了。这是我做的些饼,我看你们忙了一整天都没空做饭,将就的先垫垫肚子。” 拿过满满一碗的西葫芦鸡蛋饼,齐渃笑着道谢,如沐春风的笑意让大婶晃了眼,走回家的路上,就觉得这新来的邻居,男子面如冠玉女子温婉可人,世上还真有如此登对的夫妻,真像是戏里唱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了。 晚上齐渃吃完晚膳先回房休息,顺便继续整理屋内的事物,齐潇和魏杨两人说着近几天得到的消息。 原来司徒家原先只从事布匹生意,江州地处长江中游交通便利,在江州城外边郊的百亩桑蚕地都是司徒家所有,生意遍布大江南北。 自从司徒家与邱钟珂结姻,更是如虎添翼,不单丝绸生意,江州城内的当铺与酒楼还有银楼都是司徒家的家业。 听到司徒家还有银楼,齐潇用手指轻叩了桌面,问道:“银楼?叫什么?” “泰润亨。”杨怀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木桌上写出了这三字,“在赣鄱一带很是有名,开了许多家分行。” 对于杨怀打探来的消息齐潇点点头,又转头对了魏池羽道:“明一早,你看看这还缺些什么,都置办回来好生照顾渃儿,我和杨怀之后要去一次浔口水坝看看,大概去个两三日便回。” “让杨怀去不就好了。”魏池羽担心起来,“主子您一路奔波,该是歇歇。” 齐潇摇摇头,眼角带了愁容,“不去亲眼看看,我放心不下。” 知道齐潇心意已决,魏池羽不再说什么,把刚才吩咐她的事情牢牢记着。三人拿了地图看了明天要前往的路线,等一切妥当外面夜色尽黑,街道那边传来咚,咚的二更击打声,伴随了一个苍老男子的喊声“平安无事喽……”。 把明天上路的东西收拾好,各自回房,齐潇又在原地坐了一会,黑影落下,影卫早已等候多时,要汇报今日探查到的线索。 “爻,说吧。”连日奔波让齐潇略显疲惫,手撑在座上抵这太阳穴慢慢揉按。 爻抱拳颔首道“江州城内东边的大宅属下找了一下,共有三家,一家为刘府,一家是司徒府还有一家为韩府。”一听有司徒家,揉着太阳穴的手指停顿下来,让爻继续说,“只是属下在里寻找了遍都没有发现之前那两贼人所说的东西。” “哼,都这么久了,早就被转移去别处了吧。”齐潇从椅子上站起来,背了手站到窗边看了一轮下弦明月,冷冽的月光照映在眸子里更添了一份冰冷,“这段时间,你守在司徒府那便好,就别跟着我了,等我两日后归来,把那边所有的,都原原本本的禀告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不知道……深深的卡文中 ☆、第五十一章 火 晨光熹微,沐露梳风,街道上还只有零星的路人踩着匆忙的步伐,低头赶路。 带了简单的干粮行装,齐潇与杨怀驾了马匹前往浔口大坝,马蹄声由近至远回荡在空旷的街道,消失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下,融化了一夜的清冷。 齐渃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瞧不见矫健的身姿,旁边魏池羽拉了拉她的袖子,才回过神的回到屋里。 刚才临发前,齐潇允诺最晚三日之后便会归来,细想也只不过两个日出日落的交替。但是心中满是忐忑不舍,自从出宫两人都是朝夕相处,特别是那晚有过肌肤之亲后,两人之间关系更是进了一步亲密不分,现在齐潇离了身边,齐渃心里空落落,再见庭院里的槐树都蒙上一层落寞。 魏池羽见齐渃性情不佳,跟着一块心烦意乱起来。 不过她却是担心的齐潇的安危,虽说杨怀身手非凡,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有影卫在暗中保护,但是总不免让她担忧。 主仆二人便坐在屋内,长吁短叹起来。 另外一边齐潇驾了马匹一路飞驰,马不停蹄的到达浔口大坝,从城内到大坝也有百余里路竟然只用了半日便赶到了大坝前。 周围洪水已经褪去,浩瀚江水滚沸,哗哗水声像是千万条银蛇的拂动,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3 推挤了两岸的堤坝卷起一个个漩涡,奔流东去。两岸还可以见到洪水肆虐后,留下的残骸,悄无声息的散落在沿岸,像是祷者让人们记住当时的惨烈。 这会正是烈日高照,岸堤上的工人光了膀子在那搬动沙土,另外的一些人用一个手腕粗的长绳绑在一块巨石上,随着一人的吆喝声,同时提起长绳将巨石抛起,重重砸在还松软的土堆上夯实大坝。 有人发现了黑马上的来者,白衣飘诀与此地格格不入,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留了份心。马上之人并不动作,只是看了这单调粗野的劳作,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过了许久工头终于安耐不下,命了手下人的不可偷懒,将衣服整了整齐,走到了齐潇那边。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来访?”工头是个村夫俗子不会什么附庸风雅的客套,这会硬是装模作样的学了些文人的雅韵,着实有些勉强他。 “没什么大事。”齐潇从马上下来,扫了一眼前方的堤防,“只是想看看这堤防。” 工头看齐潇气度不凡,怕是东家派来巡查的人,又担心是其他些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嘱咐道:“江水落潮,不过水涛汹涌,公子还是要当心点。” 牵了马一路沿了堤岸向东,走了不到千米看到已经破损的浔口大坝,水坝是百年前天柱年间修建,横跨长江江面,平时大坝畅通,若是等到汛期,由石灰与细沙浇筑着根根如大缸粗的木桩的闸门,便会关闭截流,而这次水涝便是在拦截时闸门被毁,洪水一泻千里吞噬了周围的村庄稻田。 两侧的堤坝屹立不倒,中间的闸门被洪水冲出了一个大窟窿,早已不见往年气势恢宏的景象,几个工人正把浇筑好的木桩吃力的搬上大坝。 一个年级尚浅的小工挑了一担沙土经过齐潇身边,喊了一声叫住他,齐潇拱手客气的问道:“小兄弟,是否是本地人?” 少年连忙放下担子,从衣着就知道齐潇定是权贵之人,双手交叠的身前,恭敬的回道:“恩,我家就在这不远的大石村,公子有何吩咐?。” 齐潇勾了一抹淡笑,让少年不必太过紧张,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坝:“我恰巧路经此处,看到这大坝断井颓垣很是惋惜,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少年望了一眼残破的大坝,眼神黯淡了下来,下垂瘦削的肩膀被担子擦出一道红印,“三月前连续下了半月的雨,潮水突涨,为防下游决堤当晚就拉了闸门截流,只是刚不过半日,便被洪水冲毁,弄了周围稻田尽毁,连我家……” 最后几个字从牙缝中弹出,字字重痛透了少年的不甘,齐潇心中生出一丝怜悯,放缓了语调:“*可避,天灾难躲,小兄弟不用太难过。” “哪是什么天灾……”少年欲说下去,却是噤了声。 齐潇似无心随意的眺望了滚滚江面道:“浔口大坝也有百年,就此冲毁难道之前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少年咽了口口水,最后心一横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大坝年久失修早已不能胜力,过去只是小雨的截流,都可以听到闸门木桩松散的敲击,这些我爹和伯伯都知道,和官府老爷说了也没用,那天落闸截流,我爹知道有危险,连夜带了全家躲到地势稍高的山上才躲过一劫,可惜,其他村民不愿抛下农田,唉。” “既然早已出现疵疬,为何不早些补救?”齐潇不禁声音高了三分,凛冽的颜情让少年震得退了半步。 这时大坝那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小兔崽子在那玩什么鸟那!还不快点过来。” 赶紧挑上担子,少年对齐潇拱了拱身子一路小跑,慌慌张张的跑去大坝那。 齐潇和杨怀又在大坝附近走了许久,一路上齐潇并不话语,杨怀知道她心里为刚才那番话而烦心,默不作声的牵了马跟在身后。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落日霞光照了江面橙红涟涟,也照了两人的衣衫薄霞幽红,渐渐暮色苍茫已是看不清对岸的景色,江水击打两岸的隆隆声日久岁深终年不变。工人们已经收工回家,齐潇最后看了一眼江面和薄雾冥冥中的大坝,翻身上马驾离此地。 找了间客栈凑合一晚,第二天一早,齐潇匆匆赶回江州城,到了城内还刚过未时,来到暂借的房屋门前,想到里面等待自己归来的爱人,齐潇竟有种久经漂泊的旅人,终于回家的安逸感。 刚踏入前院,没来得及拴好马匹就听到屋后传来惊叫声,分明是齐渃与魏池羽的。 浑身一颤,齐潇从马鞍旁抽出长剑,寻了声音一路奔到后屋,杨怀也顾不上拴马跟在后面,警惕周围的动静。 声音是从后院一间屋子里传出,两人还没走近就嗅到一股浓烈的焦烟味,待走到门口看到滚滚浓烟从窗户与门缝里溢出,不一会两个浑身冒了黑烟的人跌跌冲冲的从里面跑出来,一边被呛了咳嗽不止一边用袖管扇去周围的浓烟。 屋里还不停冒了滚滚浓烟,熏迷了眼睛的齐渃与魏池羽擦了泪花,发现站在不远处呆立的齐潇与杨怀,忽然尴尬的用袖管抹了把脸,原先蒙了一层烟灰的脸瞬时被画成了大花猫。 后面的杨怀看到,一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齐潇放松了肩膀拿剑的手垂下,冷冷的看了这两人,嘴角却是止不住的抽动了几下。 齐渃看到齐潇归来先是一喜,再想起自己这番狼狈模样都被她瞧去,不禁扭捏的站在原地搅了手指,如果不是被抹花了脸也可算是尽态极妍了。 “主子,您回来啦。”魏池羽很是洒脱,毫不顾忌自己这张花脸,只是她忽地皱了皱鼻子,惊慌的大喊起来,“忘了忘了,火火!” 齐潇和杨怀还是满头的雾水,就见齐渃也如梦初醒的慌张起来,同魏池羽一块又冲进了冒了黑烟的屋子,齐潇和杨怀屏了气用手扇去熏眼的浓雾,跑进屋子里。 屋子不大,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灶炉的火门里冒出了呛人的黑烟,而上面摆的一口铁锅里,正燃烧了熊熊烈火,里面躺了些分不清原先面貌的食材,黑乎乎的一片发出滋滋的响声。 乱了阵脚的齐渃竭尽全力的用个铲子打算扑灭大火,而魏池羽拿了个水瓢从屋子一角水缸中舀了一大勺清水,急速跑来对准了燃烧的锅子就要将水倒撒进去。 “别!住……”杨怀大声制止,却是比不过魏池羽洒下清水的动作。 随了清水接触到滚烫的铁锅发出更剧烈的爆裂声后,飞溅出的火苗更是让屋内再次响起响彻云霄的尖叫声,齐潇一把拉着被吓呆的齐渃出了屋子,仔细查看了她并无烫伤,又重新回到屋内,将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4 木盖盖上,而杨怀也手脚麻利的用了火钳把灶膛里塞了满满当当的柴火取出。 拿了水瓢的魏池羽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终于浓烟散去火光熄灭,魏池羽看到一身白衣被熏黑的齐潇,手一松水瓢掉落在地,双膝啪一声跪倒在地,俯首叩头请罪。 齐潇睨了眼满身灰黑的魏池羽,又扫视了一圈被熏黑的墙壁,拍掌弹去手掌间的炭灰,“你们这是作甚,要把这给拆了?” “是我的错。”齐渃从屋外走进来,一并跪在了魏池羽身边替她求情,“是我打算做饭,就请了池羽帮忙,没想到,两人舔了柴火一直冒黑烟,折腾灶膛忘了锅里加了油的茭白,等发现都是火苗乱窜了。” “做饭?”齐潇疑狐不决,这会刚是未时,午膳已过晚膳尚早,而且这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魏大小姐和公主怎么会想到要做饭了,抬了抬下巴让她们两站起来,“你两还没吃饭?” 站起身,齐渃看了满目狼藉的灶台,答道:“吃了,池羽从店家那打包了点回来。” “那还做什么饭。”齐潇抬手让杨怀把灶台清理干净。 “诶……等,我……”齐渃上前一步按住了杨怀要收拾走的砧板和菜刀,“我……我还没做完。” “你还要做?”齐潇不可置信的看了她,再看差点化为乌有的厨房,若她和杨怀晚回来些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低头不语,齐渃手仍是按了砧板未动,似是铁了心的要自己做饭,眼睛不时的抬起瞄一眼齐潇,迟疑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魏池羽横了步挪到齐渃边上,用手肘戳了齐渃几下。 虽然齐潇最近越发的平易近人,不过生来的帝王秉性早让她习惯了下人听命与她言听计从,齐渃现在执意逆了齐潇的意思一意孤行,万一龙脾气发起来,她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杨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主子的命令,而另外一边耿了脾气死按住东西不放的齐渃,两边都不好得罪。 眼见齐潇的眸子越来越冷,魏池羽都做好再次叩头领罪的打算,齐渃终于开口,淡淡的说道:“我是想,做给潇儿你的。” 简单一句话让屋内冰点的气氛融化,肩膀微微一颤,先前还冷冽的目光和融了下来,因为不知用何种表情的齐潇,动摇的转过头,干声道:“胡闹,差点就失了火,晚膳外面买些就好了。” 一看齐潇态度柔和下来,魏池羽忙不迭的捣蒜般点头,不忘暗中拉了齐渃袖子让她赶紧的应了齐潇,不想齐渃倒是不领齐潇的情,咬了下唇,怏怏地垂了眸:“我怕潇儿吃不惯这里的味道,便想亲自下厨……潇儿是不愿吃我做的饭菜?” 这软糯的话语尽是委屈与失落,让齐潇背脊一僵,转了身不去看他们,对着门外。外面的阳光把齐潇照了个轮廓在屋内投下一道阴影,淡然的语调从金光拂边的背影后传出:“谁说不愿,杨怀你在这替渃儿看着火。我,我去外面拴马。” 抛下这句,齐潇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薄唇抑制不住的晕开好看的弧度,衬映了六月初的阳光,把一贯冰凌冷峻的嘴角都是烘渲了暖暖夏意。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走剧情一边恩恩爱爱吧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作者非常感动(抹泪 ☆、第五十二章 玉 暖烛冷月,笑影双映,屋间一隅,木桌上摆放了三个小菜,两碗白如细珠的米饭盛在碗里,还热腾腾的冒了热气,凑近闻,颗粒饱满的米粒飘散清雅的稻米香味。 从未时一直到此刻的戌时一刻,足足三个多时辰的不懈努力,完成了桌上这三道简单的家常料理,炒豆角、肉片滑蛋还有一碗酸辣豆腐羹,色香上勉强还过得去,只是不知这味到底如何。 紧张的看齐潇夹了一筷子豆角放进嘴里,齐渃犹如殿试上的那些等待结果的贡士,惴惴不安的听候齐潇的金口玉音。 细嚼慢咽,豆角的清脆与放入花椒的辣味布满了整个唇舌之间,咽下后清清喉咙,对了那双期期望着自己的墨瞳,宛若几年前在朝堂上钦点金科状元,声音安澜无痕:“口感脆中带嫩,味微辣却不失清爽鲜美,色泽翠绿怡人。不过……”顿了下,齐潇故弄玄虚的闭了眼似回味着,让齐渃捏了把汗,“此菜太过费时,让为夫我等的不甚心焦,就此便给个二甲吧。” 被齐潇一脸认真的模样唬得一愣愣,片刻反应过来还被口头占了便宜,压低了声音回道:“这会都没外人了,为何还是你为夫我为妻?却不是你嫁于我?” “哦?”齐潇吃了口米饭睥了眼齐渃,“若要嫁,你的聘礼呢?可别说这顿饭就可蒙混过去了?” 不等齐渃给出回答,齐潇自顾自道:“这大昱上下千万子民锦绣江山都是我的,你可是出得起娶我的聘礼?” 没料到齐潇竟然用身份威压自己,齐渃咬了唇不知如何反击,齐潇得意洋洋的夹了筷肉片滑蛋到齐渃的碗里,桃花眼里闪了狡黠的笑意:“娘子,多吃点,今天辛苦你了。” 低头吃了一口饭,齐渃索性耍起无赖,“不行,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对着外人你是夫我是妻,现在就我们两,你可不能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齐潇无辜的一笑,“倒是你,占我便宜的还少吗?” 脸倏地涨了透红,烛影摇红的将齐渃的脸照的娇艳欲滴,暗自抱怨怎得这人可以毫无羞涩的说出这样的话,从这点上齐渃早就略输一筹。 带了胜利的笑容齐潇吃了口米饭,蓦地想起昨日在河堤旁见到的少年,消瘦疲惫透了对世间的不屈。那些宫里暗藏玄机的营党,自己双肩的重任,还有,那自己亲口诏谕的婚书,忽然间统统涌入思绪,刚才片刻熙熙融融的景象,只是昙花般的短暂,离宫半月似是让齐潇沉浸在与齐渃的温柔乡,差点忘了之前的种种。 心情一瞬间变得酸楚起来,连夹了菜的筷子也像是重了千斤,让齐潇再抬不动。 “怎么了?”刚才还欢声笑语,猛地就安静下来,齐渃担忧的看着齐潇。 “没事。”回过神,齐潇淡淡一笑,“有些乏,兴许这几日赶路累了。” 齐渃点头,分明是瞧见齐潇眼中不寻常的闪躲,并不多问,没有了之前的气氛两人吃过饭,回到屋里早早睡下。 之后几天日子,过的真像是百姓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齐渃做菜的手艺越发的好了,有时会向隔壁家大婶讨教些要领,只需简单教导齐渃便可领会,大婶都止不住夸赞齐渃的心灵手巧。 在齐潇从浔口大坝归来的第二日,爻就带来了颇有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5 价值的消息。 原来在爻日夜守在司徒府的时候,司徒鳞在府内举办了一场珍宝品鉴会,说是品鉴会,也就是地方上的乡绅富人,带了新收来的奇异珍宝相互炫耀攀比的场子。司徒鳞开了江州最大的当铺,对于书画珍宝很是精通,又极其喜爱收藏古董字画,为了一件古玩一掷千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折了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齐潇看了叶片上交横延伸的脉络,又抬头看向高大苍郁的槐树:“蝼蚁虽小,可溃千里长堤,叶片细微,却可遮云当日。”手一松,叶片卷转落地,“去,放个风声,就说家住桂竹街的楚箫有块价值连城的宝玉。” 就这么过了三天,第四天的下午,烈日炎炎的日头下,连对街院落中的黑狗都叫唤的有气无力,槐树上的知了整齐化一的在树上鸣叫。 伴随了狗叫和了声,外屋的木门被人轻叩两声,不疾不徐片刻后,再次想起两声轻叩,力道刚好足见来者的修养,杨怀一面走过去一面整理了自己的衣装,打开门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和两个家仆,穿了圆领袍衫镶了盈彩滚边,高高峨冠下头发整齐的梳理入冠,刚开门两人礼貌的拱手询问齐潇在否,颇有大家风范。 引了他们来到外厅,斟上茶等了片刻,就见齐潇迈了步子走进外厅,两个男人站起刚双手抱拳做揖要介绍自己,愣是被齐潇一身白衣给迷了眼。 丰肌俊骨,鸿轩凤翥,寡淡俊秀的面容雌雄莫辩,既有女子的娇媚又有男子气度,白衣剪裁的极好,丝白云罗袭身,绣花金绫束腰,脚步轻盈塌地无声,却是迈步稳健举步生风。 “在下楚萧,不知二位光临寒舍,所为何事?”齐潇拱了手,吩咐一旁跟来的魏池羽给两人上茶。 上门拜访理应由来客先为引见,现在却让主人先了一步,两人都知自己有失礼仪,急忙颔首抱拳报了自家性命。 老者叫陈向岱是江州一带米行的大老板,一双细眼冒了精光,不高的个倒是有平常男性两倍的重量,走过来一路让他浅色圆衫湿了一片前襟。 年轻的男人叫屠宏,浓眉鹰眼,黝黑的皮肤看得出是个常外劳作的人。继续介绍下,原来是常年在外跑水路的商家,手下有了几十条大船,算是江州地区排的上号的商运队。 刚介绍完,魏池羽便泡了茶水端上,齐潇淡笑一声,道:“原来是陈老板和屠老板,幸会幸会。”轻灵笑声,话语像是夏日清风吹拂过如镜湖面,卷起了叠叠波浪传入两人耳中,没有男人嗓音的粗沙,如新采摘下的青绿龙井泡上煮沸泉水,温润柔韧,不禁让两人再次抬起头直视起齐潇。 珀色眼眸,别说是长在男人的脸上,就算是女人的脸上也太过的妖娆醉人,却是一泓幽潭,平静下深不见底,隐隐的威慑绝非一般女子乃至男子所有,仿佛自己就被看了通透,所有心里私密都无法藏匿在这双眼睛下。 一时间两人又都低下头,喝口茶盖去心中慌乱。 喝了一口茶,陈向岱满脸堆起笑,向齐潇道:“听闻楚老板从汉阳前来,同为商界中人,特地来拜访。” “区区怎敢以老板自诩,不过讨生活罢了。”齐潇谦逊地摇首,“倒是陈老板,屠老板久仰大名了。” “哪里哪里。”屠宏放下茶杯,声音洪亮,“屠某一介草莽,大字不识几个,要不是手下的兄弟给我面子,也只不过是个沉船的船家罢了。” 这屠宏倒是生性爽快,短短几句话不骄不躁,很是磊落。 “不知楚老板在江州这几日,过的可是习惯?陈某特地带了些特产给楚老板尝个鲜。”陈向岱说罢对身后的小厮瞥了头,小厮得令双手捧了一个红色木盒走到齐潇面前。 笑着让身边的杨怀接过盒子,客气道:“陈老板真是客气了,以后小弟有什么不懂的,还要有劳麻烦二位。” “哪的话,出门外在广交朋友,以后若有机会,生意场上还要相互照应了。” “那是自然。”齐潇摆手让杨怀把东西拿回屋里,昂头饮茶之时,从杯口后淡淡审视了前方的两人。 继续说了不痛不痒的话,茶也续到了第二杯,坐在那的屠宏有些不沉不住气,话题一转道:“楚老板做的是石材生意,那么对玉石之类的器物,不知可有研究?” “玉石?”不动声色的用手抵了额头略想一下,齐潇佯装细想片刻后,“说起玉石来,倒是之前前往西域,掏了一件宝贝,玉色通透血亮,犹如饮满了鲜血色泽红艳无比。” 两人的眼睛瞬的发亮起来,陈向岱稳了稳身子,平复了心情道:“色泽红艳难道是传言中的血玉?”说到这又抑制不下心中的期待,有些急切起来,“相传血玉只存于西域地区,而且数量稀少,深藏在前年雪山之下,极难开采。” 齐潇淡淡一笑道:“陈老板见识广博,在下佩服,的确,这块血玉极为珍贵,当年我也是偶然途径西域,遇上当地玉民,买来一块璞玉赌行,未料竟是一块血玉。” 两人连连点头称赞,喝了口茶润润喉,还是由屠宏开口直截了当的说了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屠某我虽说粗人,不过对于玉器古玩很是喜爱,不知楚老板可否愿意给在下开开眼界。” “哪的话,屠老板真是见外了。”转过头对杨怀点头示意,杨怀心领神会的走去内屋,不一会拿了一个红木做的盒子,略有一个初生婴儿头颅的大小,把盖子打开,堂下两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杨怀走到两人中间将木盒略微倾斜,就见里面丝质绸缎上平稳的放了一块如手掌大小,殷红透亮的玉石。 不由地咽了口水,陈向岱抬手迟疑看了眼齐潇询问,齐潇表示请便。 用帕子把手擦净,小心翼翼将血玉托在掌心,玉石质地细腻缜密,刚触到手掌感觉凉意只不过过了片刻手掌上的热度,传遍玉石,光滑的表面像是抹了一层油,托在沉甸甸的闪了妖冶的红光。 “好玉。”仔细鉴赏许久后,陈向岱给予了评价,“手感滑润,色泽浑厚却照光通透,声音清脆,价值连城无价之物啊。” 重新放回血玉,屠弘开口道:“不知楚老板可有将此玉售出的打算?” “此玉甚为稀少,在下并未有此打算。” 屠弘眼中划过一丝失落,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等玉石动辄千万,价格必定也只会日涨船高。 “若是让楚老板开个价呢?”陈向岱用了做生意不依不饶的性格,继续问道。 “这……”齐潇沉眸,“一万两。” 同时,前方传来两声轻不可闻的倒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6 抽气声。 ☆、第五十三章 卖 血玉产自西域雪山,因地势险峻又因储量极少,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齐潇手中的这块血玉纯色无暇,更是无价。 数年前西域进贡了这块血玉,因为质地细腻又因少见如此上乘之品,只是打磨光滑之后以原玉献给齐潇,而齐潇见这血玉润滑细腻,恰好可把玩在手心,并未派人加工雕琢,血玉养人,就习惯的带在身边,没料到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处。 一万两这三字烟云般从薄唇倾吐,就像是集市上小贩们询价问价间寻常的对话,与两人面上惊惶的表情对比下,显得尤为搞笑。 待两人一走,杨怀不解道:“主子,您放出风声,不就想让别人来收这玉吗,为何又是不卖了?” 客厅回归寂静,知了仍是不知疲倦的鸣唱,齐潇略显疲惫的用手支着额头,“他们只是些探路小鱼,大鱼在后面,切勿心急。” 杨怀把刚才锦盒拆开,里面是些江州的特产食材,齐潇只是摆手让他收下,不再看一眼,转弄这拇指上的扳指静静阖了眼拧眉沉思。 之后只是过了两日,一个小厮敲开了院子的大门。青蓝色长衫干干净净,躬了背邀请齐潇前去司徒府,说自家老爷想见一面。 小厮态度恭敬,传到话也是很有分寸,只是至始至终未有提一句关于血玉的事情。 门外等候了辆马车,齐潇和杨怀一路驾车来到司徒府,朱门高院,青砖深廊,兜兜转转沿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道,一路走到一室偏屋,四周是竹林与樟树环绕,幽静僻远,踏上石阶,抬头牌匾上丰筋多力的提书“钟毓集”。 跨门走进,房内布置的简易,一张楠木方桌上放了个核桃盘香炉,细致手工镂刻出八仙过海,漫漫白烟从镂空的空隙间飘出,上等水沉香制成的檀香,静神凝气,冲淡去不少炎夏里的浮躁。 再仔细一看,简易布置下,都是极其精细的事物,梨花实木双面雕花的花几上,君子兰翠叶如剑,顶部的花片开得正旺,花蕊远看像是一团火焰,在翠绿的枝叶上熊熊绽放,而栽种这盆君子兰的花盆,竟然是钧瓷晕斑瓶,色彩底部为红,上部为蓝,中间过渡晕染似云霞雾霭,奇幻韵致,只可惜,配了君子兰的端庄肃穆,有些不伦不类。 走到搁架前观赏上面的瓷器玉饰,任一件都是不菲,看到第二层时,一个硬朗的老者伴着笑声跨门而入,来者年龄六十出头,白色发丝夹杂在黑发中一片花白。 老者便是司徒鳞,相互作揖到了招呼后,司徒鳞捋了胡子对齐潇微微点头道:“楚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 看来前两天来的两人早把事情禀告给司徒鳞,齐潇谦逊而笑:“司徒老板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后辈,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还要多指望您老的关照呢。” 司徒鳞爽朗的摊手示意入座,“听说楚公子做的是石材生意,真是少年有为,老夫在你这年龄时候还只在家中帮忙打点内务呢。” “几个小铺而已,这次前来江州也是希望可以拓些生意门路。” 说话间,一个下人端了茶上来,杨怀刚想伸手接过,齐潇虚抬手制止了下,笑盈盈的呷口茶赞叹道:“好茶,君山银针,气清味甘。” “没想到楚公子还是个懂茶之人。”司徒鳞由衷一笑,对齐潇识得此茶有些微喜,“这茶是洞庭山上几株老茶树所产,每年不过产上十来斤,可谓是千金难换。” 齐潇颔首而笑,“看来司徒老板不单对艺品所有研究,对茶艺也是精湛得很。”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眼前端详,“半月矿琏杯,出自天机子大师之手。”又转过身看了后面搁架上摆放林良满目的物品,“黄花梨貔貅,洞山顶荔枝玉,太白尊青瓷……” 兴叹摇头,齐潇道:“件件都为旷世珍宝,在下佩服。” 笑意更浓,作为藏者听到如此赞赏的话,是司徒鳞最爱听的了,放下手中茶杯开怀一笑:“楚公子谦虚了,老夫倒是听说你手中有个宝贝,所值之价大概把这屋里所有的东西变卖了,也都是买不起的。” 齐潇眉间一动又很快平息下来,“我想这里的藏品也不过是司徒老板凤毛麟角而已,真要说,在下那块血玉,才是不值一谈呢。” 对于齐潇的说法司徒鳞不置真否,司徒鳞淡然一笑:“血玉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观其影的宝物,老夫都以为只是说书人的浮语虚辞,现在看来,真是老夫腐朽了。” “我楚某也只是有幸得以此宝,若司徒老板不嫌弃,在下倒是希望司徒老板给予品鉴一回。” 手摸了下巴捋过胡子,司徒鳞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的要求,倒是被眼前这个后生轻易的化解了,反倒是变成齐潇有求于他,沉了气没有马上作答,心中略有顾虑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后生,对方不急不躁含笑对望,眼神濯濯坦坦荡荡。 略微迟疑,司徒鳞附在一旁小厮耳边嘀咕了一句,小厮得命迈了小步走出屋子,司徒鳞拿了杯盖在茶杯沿口边滤着茶片,道:“品鉴不敢当,倒是几日后在岚之阁老夫邀了些许朋友小聚,不知楚公子可有空前来?也好让大家一同鉴赏鉴赏。” 齐潇面露欣喜,腰脊更为挺直抱了拳道:“承蒙司徒老板美意,在下定会前来。” 聊了一会,刚才跑开的小厮拿了请帖走进来,双手交到了齐潇手里,打开请帖粗略扫过一眼,合上请帖再次谢过司徒鳞。 又喝了几口茶,聊上些江州民风习俗,在晚膳前起身告辞。 到了请贴上所示的当天,杨怀早早备了马车等在屋外,齐渃站在门口迎送齐潇上马,知道她这几日都在为正事忙碌,反复叮嘱了让她万事当心,齐潇冰冰凉凉的手掌捏了齐渃的手心让她放心。 今天晚上所谓的小聚,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齐潇当然不敢怠懈,带上血玉,驾车来到达岚之阁。 岚之阁同样是司徒家的产业,平日里为酒楼,现在早就清了场子,闲人免入,几个小厮点头哈腰的接待了一个个前来的客人,从他们手里接过请帖然后引入阁内。 许多来者显然已是熟客,小厮都不需展开请柬便叫得出对方尊称,齐潇面孔陌生,站门的小厮伸手拦下齐潇,直到看到请柬上名字,才堆满了笑容,领了齐潇与杨怀走进楼阁内。 大厅座位重新摆放,一个个红木小方桌排成半圆,将大厅前端空出一条可容纳数十人空间,上好的羔羊绒桌垫铺在后,齐潇选了个僻静角落坐下,桌上早已备好了糕点瓜果,旁边的陈向岱和屠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7 弘马上认出了齐潇,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瞧见齐潇身后站着杨怀手里捧着的那个木盒,都心有所明的点头笑着。 等客人们差不多落座,司徒鳞从后方幕帘走出,站在前方空地道:“今天多谢各位赏脸前来,老夫有今天在江州的成就,还是各位的多加协助,还请大家无需多加拘束,欢言畅谈,当然,若有什么好的宝贝,也别吝啬,给大伙瞧瞧眼。” 话刚说完,一个乡绅站起来,道:“司徒老板,我董某可是淘了件宝贝,就等着这次机会给大伙看看那。” 抬头双击掌心,身后两个仆役吃力的搬动了一件物品上来,外面盖了快红色绸缎的布匹,只能见到此物略有人高。 小心谨慎的将东西放在空台上,乡绅满脸神秘的走到旁边道:“这东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足足花了三千两白银,可以说,别说江州,就是这赣鄱九州里,也是找不出这等宝贝。” 台下的人催促着让他别卖关子,乡绅盖了盖手掌,声音渐小后,终于掀开了它的神秘面纱。 被雕刻成仙女飞天的铁藜木根雕,神行逼真,树根的机理纹路与仙女的姿态浑然天成,而最神奇的要算连同根部一块被挖出的石块,攀爬在石块上的根茎就像是仙女的裙摆,而石块色泽白润,就像是朵朵祥云,衬了仙女飘飘飞絮的披帛。 做工精美,构思巧妙,果然是根雕中的精品。 台下有几人走到前台仔细的观赏,乡绅也是挺直了腰杆颇为得意,最后竟有人提出想要收藏此物,让乡绅开个价,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司徒鳞让他们私谈,好把之余的时间留给其他的朋友。 之后又陆续上来几个人带了不同藏品,齐潇晃着酒杯,杯中竹叶青黄彻透底,贴着杯沿荡出一轮轮水光,她算是看出其中的名堂,这场小聚来的人,不乏古玩界的老板,把藏品带到这里一是可以让人鉴赏看个价,另外则是找个买家,就算不卖在这里献过宝得到了各位大家的赞赏,这宝贝也会比原先的更加值钱。 最后一人从上面下来之后,场上的人都有些微醺,竹叶青虽说度数不高,不过连饮数杯还是会让人上头。 就在大家以为该要散场时,司徒鳞再次走到前面,道:“今天老夫有幸请来楚公子。”五指摊平指向齐潇的位置,“楚公子今天带了件宝物想让各位鉴赏鉴赏,楚公子,请。”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指向齐潇,从后面杨怀手里接过木盒,风轻云淡的走到前方,将木盒打开,简易明了的说了两个字:“血玉。”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先前还有些疲惫的人群沸腾起来,凑到前面一睹绝世血玉的风采,而离齐潇最近的司徒鳞,在齐潇打开木盒的一瞬间,眼睛里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慢慢的,在大家赞美声惊叹声中,转化成一股贪婪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似乎很无聊……也没对手戏,但是这章作者写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第五十四章 孽 不到手掌大小的玉石,争得所有人的关注,也盖去之前那些稀世珍宝的光芒,询问价格的声音络绎不绝,齐潇依旧是淡然的三个字,让不少人望而却步。少数几人拧了眉踌躇不已,齐潇盖上木盒对了众人道:“这一万两也只是个人情价,真要说血玉世间稀有,就算在下要价两万两,也不为过。”众人听罢纷纷点头,齐潇眉间一动笑道,“君子如玉,温润而泽,与其说卖这一万两,在下倒是想找个真正配得上此块血玉的君子。” 此话一出,那些跃跃欲试的人都安静下来,又让原本踌躇不决的人下了决定,在场所有人都是江州有头有脸的老板政客,哪个不认为自己是人中龙凤,但若是有人出头说是要收此玉,岂不是意为自己为最上之君子,得罪了他人。有人面露难色有人暗中盘算,齐潇把木盒托在手掌中,将周围人的神态一一尽收眼底。 最终还是司徒鳞出来解围:“此块血玉价值连城,算是让我们开了眼,若楚公子愿意赏脸,还望以后多多捧场了。” “一定一定。”齐潇点头,周围的人也都说了些客套话,回到座位上 落了座旁边的人都一个个过来敬酒,齐潇酒量不高,眼见她已是眼色迷离起来,杨怀赶忙提醒着时候不早,夫人该是等久了,两人起身告辞。 马车隆隆行驶在空旷的街道,杨怀驾了马车,而车内除了凝神闭目的齐潇,另外一个黑影俯首跪拜在齐潇面前,车内的空间不大,黑衣人低了头可以闻到从齐潇身上传来的淡淡酒香。 “怎样,有何发现?”齐潇不胜酒量,只是单纯几杯的竹叶青,就让她面色有些微红,思绪也是有些飘忽不定了。 “岚之阁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黑衣人气息控制地极好,要不是声音从他口中发出,真会以为只是个没有气息的木偶,“不过攴那里发现了这个。” 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齐潇手中,齐潇看了眼银锭刚才还有些游移的眼神片刻清明起来,“泰润亨……其他发现呢?” “当时攴是潜入铸炼房内发现的,存银库有人把守且上了锁,一时进不去,不过从里面出来人拿着的东西看,应该就是那里没错了,而且所铸银两都是在半夜所为。” “呵。”冷笑一声,齐潇再次阖眼安神,“那么岚之阁就不用再守着了,好好看着泰润亨那,没我的指令,不要轻举妄动。” 得令,黑影悄无声息的退出车内,齐潇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用手支颐略有疲倦,想到家中等待自己归去的齐渃,那些疲惫感却又减轻了许多,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人,越是这样显得回去的路程更加的漫长。 好不容易到了屋前,待车还没停稳,齐潇已是急忙的踏出马车,之前竹叶青的酒力让她步虚气浮有些不稳,刚站稳没跨一步,一双轻柔嫩温软的素手,扶住了齐潇。 “怎的喝了那么多。”齐渃早已在外守了多时,见到齐潇的马车,一个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但见她步履跌蹶连一贯清明的眸子都染了醺醉,显然比元宵那天饮了更是多,“快进屋去吧。” “喝了几杯而已。”齐潇蹙了眉,似娇似嗔的抱怨,小女子的媚态显露无疑,“我不是让你别等我,早些歇息的吗。” 喝醉酒的齐潇像是孩子般需要人哄,齐渃扶了她的手走进院落,柔声道:“屋里闷热,我只是在外纳凉,看着繁星,正巧等到你回来了。” “夏夜微凉,屋里哪可能闷热。”齐潇不依不饶的戳穿了齐渃的说辞,却是抬了头眺望星空,夜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8 色如墨月明星繁,牛郎织女两星隔了闪烁银河,在天际南北两头闪了白色的光,齐潇看了夜空随口喃喃道:“吾愿生两翼,逐尔随八荒。” 牛郎与织女的故事无人不晓,牛郎为了织女追上天庭,换来相隔银河遥遥两望,流迁岁月只争朝夕,“千年梦弹指,一朝伴永年。”对下齐潇的下半句,含情脉脉的回应齐潇的笑颜,是她最真心的誓言。 是因为夜景太美,或是饮了酒不能自持,亦或是,齐潇本就想那么做,无关那些杂沓烦絮的借口,等反应过来,自己已是吻上齐渃的双唇。 滚烫的双唇,淡淡的檀香,和唇齿间品到的清醇的酒香,齐渃同样似饮了酒般饮醇自醉,想要一块沉沦在这柔情之中。 随即马上意识到时间不对,所处位置也是不对,挣扎着推开齐潇的身子,气息凌乱,“潇儿,你醉了。” 从刚才起,身后的杨怀就被她们当了透明一样,而魏池羽原本在里面给齐潇备上热水,刚出来便听到齐渃与齐潇互赠诗句的场景,随后还没等她理解两句诗句的意思,就看到两人亲昵到极致的举动。 四人都站在原地未有动作,齐渃有惊有羞,而杨怀与魏池羽站在他们一前一后两个位置,就感觉在夏夜中冒了冷汗,其实自从出了皇城,齐渃与齐潇关系越加亲密早就让他们两人感觉有些微妙,只是猜测与实见给人震撼大有不同。 齐潇倦怠的抬了抬眼皮子,拉过齐渃的手,若无其事的走进屋子,“我乏了,杨怀你拴好马,记得关好大门,池羽,你也歇息去吧。” 带了酒意走进屋内,架子上放了魏池羽方才备好的热水,替齐潇拧干了手巾放在她手里,齐渃回想起刚才魏池羽的神情,有些不安,“不知杨怀与池羽会有何想法。” 把手巾挂回架子上,齐潇不以为然:“我要做什么,还用得着他们管?” “潇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帮齐潇解去腰带脱下外衫,齐渃微叹气,“我只怕被太多人知道,惹出不必要的是非。” “他两跟随我多年并非多嘴之人,大可放心。”齐潇放下束了一天发发髻,长发倾泻而下,褪去一整日男子的英气,换上娇娇揉揉的女子之态,“倒是渃儿,可有想我?” 说毕,又是落了深深浅浅数个吻故意不让她说话,谑笑着舔了舔齐渃的唇瓣,柔声道:“我可是想渃儿想的紧呢。” 酒力效应让齐潇变得比平时热情甜蜜的多,齐渃并无作答,环上齐潇的腰将她中衣上的扣带轻轻解开,回应了一个更为缠绵的吻,屋内一片杏花春雨*神醉。 这边是情意绵绵耳鬓厮磨,另外马厩里,魏池羽和杨怀两人在混着马粪臭味的棚子里,给三匹骏马添料加食,马儿早就睡了,对了新加的草料熟视无睹,这些活待到明天都不急,两人只是闷头添加草料。 刚才魏池羽回到房里为所见的事情搞的毫无睡意,跑到马厩想看看马厩门锁好没,发现杨怀站在枣红色马匹前,马车早已卸下放在角落,显然站立了许久。两人相互对看一样就知道都为一事心烦,看到料槽里草料见了底,也不管这会早已月挂西枝,便开始填料。 盯着手中一根根细长的牧草,让它们绕在指间,魏池羽低声道:“杨大哥,刚才主子和夫人那是……” 杨怀添着草料的动作停顿下,撑了料槽的边缘,同样拧紧了双眉,“主子觉得好,便是好了,我们做下人的,不用管那么多。” “我知道,我从小伴了主子长大,哪有见过主子有这么开心的时候,况且主子气概超群拔萃,才华龙跃凤鸣,这世间的男子又有几个配得上她,只是……”魏池羽话语一顿,竟然是嗓子里涩的有些想哭,“秋季在即,主子可是真的想过那些。” 秋季既是和亲之时,天子金口玉言昭示天下,岂是儿戏,北旬那边应该早已安排妥善再过一月有余就该是上路赶往大昱,到时候齐渃出嫁后,齐潇该如何。 若是为美人不为江山,那么大昱千万黎民百姓该如何,蛮蚩边疆不断扰民,再和北旬对立到时齐潇又该如何。 想到这些,魏池羽觉心中堵得慌,为齐潇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杨怀当然知道魏池羽所担心的问题,宽慰道:“主子向来心思细腻,未雨绸缪,现在如此,应有她的打算,倒是你,方才的想法切不可让主子知道了,扰她的兴致,也绝不能再同别人去讲。” “恩。”魏池羽搓了搓鼻子,拿了一捆草料放进料槽,又用手抖松了一下,“这事烂在我肚子里,也绝对不会和别人说。” 看草料添加的差不多,用手拍了拍自己的白马,又顺了下它的鬃毛,转身看到马厩外面遮去一半的夜空。 “千年梦弹指,一朝伴永年”魏池羽重复道。 世间千秋万代人世不过弹指间,不求永世,伴她朝夕便是伴随自己一生的幸福,似是无奈又是决然的誓言,是幸福?是哀愁?是缘是孽?又或者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写这文从没想过收藏会超800,评论算上被和谐掉的那些同样超过了800 好开心=///= 之后会三天连续更新 = = 因为作者又无聊去申棒了 ☆、第五十五章 定 参加了岚之阁的晚宴之后,来访的人客络绎不绝,大多都是慕名而来想看看那块血玉,齐潇一视同仁,对来访者都是大方的拿出血玉,却是对一万两的价格毫不松口。 多数人看个新鲜也就罢了,一万两银子可不是说拿就拿的出来,少数几人盘算了下,倒是愿意出这些银子,但是齐潇都是委婉拒绝,理由是,愿意出这价格的人大有人在,但是玉只有这一块,至于最后到底给谁,还是要由齐潇自己做决定。 于是有人提出加价,也是没有得到齐潇的认可,一时间,血玉成为江州酒肆茶坊里的闲聊话题,有说是血玉已经被人以两万两高价收去,又有说血玉根本只是普通白玉染色而成,不值一文,总之传言四起,也招来了不少夜燕与梁上君子,只可惜,这些人还未摸到什么门路,就被潜伏在周围的影卫,用了各种把戏刷的团团转了。 一直到了第五日,这天天气格外闷热,连蝉都疲软的叫不舒畅,天空乌云密布的压得极低,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习惯了在宫里有人掌扇,热了还会把冬日里存在地窖里的冰块放入屋内降温的齐潇,齐潇着实受不了江州这样闷热潮湿的天气,一连胃口开变得不佳,明显是开始苦夏。 齐渃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从药房里买了些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79 酸梅,混了冰糖煮成酸梅汤,酸梅生津止渴又可清凉解暑,放上些冰糖又解去了些梅子的酸味,本身是宫里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由齐渃做出来后,喝在嘴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自从几天前被杨怀和魏池羽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齐潇更不避讳亲近齐渃,而那两人也没有第一次那么惶恐无措,神情无异的在屋子里干活,仿佛齐潇与齐渃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刚喝下一碗齐渃亲手熬煮的酸梅汁,杨怀匆忙过来禀告司徒鳞邀请她过去到府上,这会家仆已是在外等候。等了许久的大鱼,终于是忍不住咬上钩,齐潇马上打点好衣着随了杨怀一同前往司徒府。 刚到门口,一个家仆已经是一路小跑进去通告,走到一半司徒鳞抱了拳前来迎接,走进钟毓集,没有第一次隐晦曲折的试探,这次司徒鳞开门见山的说了想要买下血玉的要求。 见到他对血玉如此钟情,齐潇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为难的皱起眉,“不瞒司徒老板,这几日已有多人有意收玉。” “此玉稀有,也是当然的了。”司徒鳞了然,“不过我也听说,楚公子并未将玉转给他人。” 齐潇略有惊讶,然后摇着头钦佩道:“司徒老板果然消息灵通,的确,在下当时说过,与其说是卖玉,不如说是找个有缘得此玉的人。” “那么,楚公子认为老夫是否是此玉的有缘人?” 对于司徒鳞的问题,齐潇不置可否的一笑,道:“是否是有缘人,倒是要看司徒老板您了。” “此话怎讲?” “若是司徒老板愿意答应我两件事,这血玉,就是您的。” 思量片刻,司徒鳞抬抬手道:“楚公子请说。” 齐潇看了下旁边站着的小厮,似有顾虑,司徒鳞摆摆手让他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了齐潇、杨怀和司徒鳞。 “其一,就是希望司徒老板在浔口大坝上的石材从我此处采购。”这点司徒鳞在之前就猜的大概,听到这只是不表态的让她继续说,“其二,在下希望一万两白银支付现银并重新铸造。” 第一点尚可理解,那么第二个要求着实让司徒鳞摸不到头脑,疑惑不解的喝了口茶,缓缓道:“先不谈第一点,就第二点,一万两现银提出,本身就不是安全之举,回炉重铸又是为何?” “其实寒家地处汉阳鄙野,银票不甚方便,而重铸……”齐潇探近了点,歉意道:“还望司徒老板莫要见怪,钱庄铸银难免鱼目混珠,既然做生意讲究个诚信往来,也就亮开了说,在下有专门一个银模子,十两一锭,只要司徒老板按这模子铸银,重满即可。” 这些理由说的也是有理,虽然齐潇对自家泰润亨的品誉有所怀疑,但是就如齐潇说的,在外做生意除了诚信多留个心眼当然没错,算是点了头答应了这条:“恩,这条楚公子不必多虑,只是现在第一点,浔口大坝为朝廷下拨银两官府监工,这点老夫大概是无法做主了。” “那是自然。”齐潇早知司徒鳞不会轻易答应第一条,只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司徒老板在江州城内誉满天下,若是您愿意给在下美言两句,在下我不会忘了您的恩惠。” 司徒鳞犹豫的捋着胡子,衡量利弊后,用手拍了下太师椅的把手道:“好,一万两白银重铸最快也许五日,那么楚公子何时将模具给我,五日后便好成交买卖。” 齐潇也爽朗一笑,抱了拳:“司徒老板爽快之人,三日后,在下便差人将模子送来!” 两人相谈甚欢,等齐潇与杨怀一走,过了会,一个小厮从门外走进凑到他耳边嗫嚅几句,只见他握在扶手上的五指青筋暴起,厉色道:“当真?” 小厮懦怯的点了头不敢多语,司徒鳞抬眼看到方才齐潇坐着的位置,神色竟然暗沉下来。 **** 用了三天时间让铁匠赶工了个模具送到泰润亨,又命其中脚程最快的影卫缚让远在信阳的魏秉诚带队前往江州与自己汇合,信阳与江州又是相差一千多里,算上来回时间,大概需要十多日才可到达,而这十多天天的时间,正好是足够某些人去伺机行动。 在交于模具的第二日,泰润亨开始忙碌的重铸那一万两白银,因为模具只有一个,灌注冷却到称重工序都是极其的繁琐,一天从早一直到晚,也不过勉强铸了二百多个,到了第四日将近完成之际铸炼房的人都是个个疲惫不堪。 而杨怀趁所有人都疲于奔命的时候,偷偷砸晕了一个银库的守卫,拿到了打开银库的钥匙。 银库被建在泰润亨的地下一层,推开最上面的青石盖,经过只能容下一人的石阶,下面灯火微微亮了勉强照得前方视线,前面具是青铜制成的大门,一连打开三扇,最后一扇两边各刻了一个貔貅,意为招财进宝只进不出。 推开大门,堆放整齐的银两映入眼帘,杨怀走进去随意拿起一块看了底部,略有失望的将它放回原处,又走进更深的地方拿了一块依旧如此,正当以为要空手而归毫无收获时,在地面的一处发现一块与周围不同颜色的石砖,上前轻敲几下竟然略有回声,显然下面还有暗室。 继续在四周摸索一阵,在旁边的银锭下找到了按下的机关,‘咔擦’一声,再去看那块石砖已是敲了一条缝隙出来,将石砖搬起,里面深不见底,运气遁入地下抬头看入口,原来暗室足有两人之高,眼睛适应了黑暗,借助一丝微弱的光线,看清暗室里堆放了两堆银锭,一堆数量众多,另外一堆只剩下大约一百多锭,走到大的一堆前银子底下刻了泰润亨的名字,而再去数量不多的那堆,随意捡起一块便是杨怀寻找已久的东西。 正打算打道回府外面一丝不寻常的声音,让杨怀提高起警觉,用黑巾蒙住脸跃出暗室,刚把石砖放回原位就听到外面繁多的脚步声,从进入银库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按理说就算被发现也是来不及去官府报案,杨怀心里一惊,急道:“有埋伏!我去引开那些人,你们快快回去禀告主子。” 从腰间抽出一把细剑,又用一根长布条缠绕在右手以免剑柄脱落,低吼一声冲向外面的人群。 …… 院子里,齐潇与齐渃搬了凳子在槐树下纳凉,魏池羽在旁给她们舔茶驱蚊,一个黑影从墙外翻入,来到齐潇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顾不得必要的叩拜与礼数,道:“杨怀遭人埋伏,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请主子速速撤离。” 魏池羽正给茶杯斟茶,听到这手一抖差点把茶壶给打翻,这时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砰砰砰的打破了暮夜的寂静,敲门声并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0 不停歇反而愈加急乱,让对面的黑狗都扯起嗓子一块的叫唤。 这样一来倒是搅乱了齐潇之后的计划,从椅子上站起,摆手让影卫退下,齐潇明白对方早就是有备而来,安慰齐渃不用太过担心,齐潇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就见到十多个衙役举了火把站在门外,像是索命的鬼煞表情狞恶,为首的捕头抱了拳,面上却无半点恭敬:“楚公子,半夜打扰还望见谅。” “不知大人半夜来访,是为何事?”齐潇扫了一眼前面的人群,并无惧怕,面上反倒是有些不耐烦。 捕头冷笑一声,跃过齐潇的肩膀看到后面站着的齐渃与魏池羽,道:“今夜有贼人行窃城内钱庄银库,下官领命前来捉拿逃犯。” “哦,在下并无见到有何生人前往,大人是找错地方了吧。”用身体挡住捕头的视线,齐潇掩门想要逐客。 一掌抵住木门,捕头眦目瞪上齐潇无澜的眸子,忽然有些底气不足:“不知杨管家,这会在何处?” “哦,昨日家中来信说家父病重,我让他先行回去捎个口信……” “一派胡言!”捕头生硬的打断了齐潇的话,刚才丢了的底气又回了上来,“本官早已查明,汉阳根本没有所谓楚家经营石材生意!而今日贼人与府上杨管家体型颇为相似,公子,还是请您与下官走一回,别为难下官,不然……” 一直抵在木门上的右手施加了力量,齐潇面不改色的按住门框,木门纹丝不动只听到木板吱吱的响声,捕头马上意识到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上,悻悻收了手,招呼后面的衙役将齐潇团团围住,魏池羽见此景,刚要上去教训教训那些人,却见到齐潇背在后的右手比划了个手势,分明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既然大人秉公办事,在下自然不会为难大人,只是希望大人不要惊扰到内眷。” “好。”捕头右手举过肩膀向后一挥,衙役马上推开分出了条路,“楚公子,请。” 跨出门口前,齐潇回头对了齐渃道:“渃儿,明天做好晚膳等我回来。” 说罢,踏了轻捷的步伐走出门外,闲庭信步的像是受人邀请前去参宴一般。 ☆、第五十六章 刑 齐潇一身素衣坐在牢中,路上衙役们并无多为难她,坐在铺平的草堆上,把玩了地上的一块石子,齐潇拧眉想起现在这样,又是让齐渃担惊受怕,违了之前拉钩承诺的誓言,暗自自责。 原先齐潇打算用血玉换与司徒家的生意往来,窥伺出浔口大坝修建的猫腻,没料到对方的确老奸巨猾,早就发现自己身份可疑,暗中监视,倒是自己被摆了一道,不过既然杨怀已在银库发现赈灾的银两,那么之前自己要求重铸而拖延了他们的行动,也算是正确的。 现在要等的便是另外一颗棋子的自投罗网,算了下时间,也该是这一两天里抵达。最好在这之前隐藏好身份,不然便是前功尽弃了。 外面暮去朝来,地牢里依旧昏暗一片,火把燃着松油劈啪作响,几个差役走进来打开了大牢的木门,又给齐潇带上了手链,拖拖拽拽的给拉出了地牢。 府衙正堂高悬“公正廉明”牌匾,两边衙役拿了水火棍肃穆而立,齐潇进去就看到被衙役拦在门口的齐渃与魏池羽,还有些前来看热闹的村民,齐渃见到齐潇,推搡了拦着自己的水火棍想要冲进来,齐潇摆手一笑让她莫要担心。 随着衙役们齐声呐喊威武,一个身着绯红朝服前襟绣着祥云孔雀的男子走入大堂,身后跟了一个穿了灰色袍子的老者。 所来官员正是邱钟珂,想到自己可以让知府大人亲自审问,齐潇不由感慨一笑,这神情正好被刚坐在太师椅的邱钟珂见到,拧了眉细细打量起齐潇。 按理说,到了知府衙门见到两边站立的衙役,和放在角落的种种刑具,一般人不说坦然失色,也绝无可能神情如常的浅笑,这笑似和煦却无温度,让邱钟珂心中一惊,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惊堂木,用力砸出一声巨响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何不下跪?” 齐潇正了正身子,绑在手间的手链毫无影响她凛冽的气势,冷睨了一眼邱钟珂道:“在下楚萧贤良方正,并未做偷鸡摸狗的行当,知府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将在下押来,我凭什么跪你?” 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对邱钟珂如此狂妄,后面的村民窃窃私语低声粥粥,让邱钟珂面色难堪,身后老者对了那群村民喊道:“公堂肃静,肃静!” “昨晚有人夜闯泰润亨银库,妄自盗取银两,据知情者说,那个贼人体貌特征和你家杨管家颇为相似,而昨天衙役去往你家,杨管家也是正好不在,你倒是作何解释?” “呵,单单一人之言大人就相信了,只怕那是血口喷人罢。”齐潇冷冷道,“既然昨晚贼人夜闯银库,你们非但没抓住他,反倒是让他跑了?办事不力,成事不足,现在无凭无据就诬良为盗,我还要说大人您是昏聩无能。” “果然巧舌如簧,明明是你指使他人偷盗,狼狈为奸。”邱钟珂被齐潇一番话说得失去耐心,不怒反笑着道:“来人大刑伺候,看你还辩口利辞!” 两个衙役得令拿了夹棍走到堂前,就要施以酷刑,齐潇脸色一白牙关咬紧道:“大胆!”声音不大却透了沉重的威慑,使得举着水火棍的衙役停了动作,也让高堂之上的邱钟珂倒抽了口冷气,“大昱历法,一问,二寻,三查,你们倒好,事情来龙去脉单凭猜测,就要以酷刑逼供,还有王法?” 刚才起齐潇句句话都说的邱钟珂无言以对,邱钟珂自己心中有鬼,自司徒鳞查出齐潇身份不明,就派人埋伏在她屋子周围,又想到齐潇重铸银锭的要求,便家中银库的看守,没想到当晚真就遇到有人潜入,而那人武功高强即使二十多个衙役都没法挡的住他,虽然伤他左臂却还是被他顺利逃脱,但银库中却是丝毫未损,甚至连银子搬动过的痕迹都没。 银库里有着深藏决不可透露的秘密,就怕齐潇另有目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邱钟珂要让齐潇说出真正目的,即使不说也要让她俯首认罪,以绝后患。 “死鸭子嘴硬,上刑!” 两个衙役回过神,拿了夹棍走到齐潇身边,周围守着的暗影心提到嗓子口,他们保护天子安危更加听命天子,齐潇始终给他们按兵不动的指令,明明看到她紧绷的面容和僵硬的后背,却依旧没有让他们行动的号令,一时间所有人都进退两难,握在手中七玄镖深深刺入掌心。 这样的情景让齐渃想起几月前在万隆楼里,为了引敌上钩故意伤了自己,那次只是划破脸颊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1 ,那么今天真要是受了夹棍,即使不落下病根那种痛苦又是常人可以受得了,再看齐潇挺直的背脊似乎并无退缩,浑身一颤,想要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水火棍。 前面衙役微微颤颤的对上齐潇凛冽的眸子不敢举动,后面齐渃推搡着阻挡要制止酷刑,而四周的影卫个个眉头紧锁的屏气凝神,场面混乱暗涛汹涌,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长啸嘶鸣,一个男子从马匹上跃下,急急忙忙的冲进府衙,站在挡着的衙役外道:“邱大人,京城急报!” 顾不得还在审理的案子,让男子速速进来,齐潇瞥见来这人风风火火从自己身边经过,刚才还要紧的牙关松开口,若有所思的记忆所来之人。 将递来的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两遍,邱钟珂拱手而谢:“辛苦大人亲自前来,先去后屋稍等片刻,下官这里处理完这桩案子,马上前来。” 听到还在审案,男子这才发现堂下站了一个青年,白面如玉清新秀逸,完全不像是个重犯,再细看却发现似成相识却又不记得印象中有认识此等相貌的男子。 待仔细看到略淡的眸子和刚毅的薄唇,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抽去了力气,双腿没了骨头似的打着哆嗦,身子如一潭软泥趴在了地上,浑身不可控制的不停发抖,牙齿上下打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邱钟珂不明所以,周围的太师与典吏以为他是犯了病,正想要找来医生时,齐潇微抬起下巴,对着那边不住发抖的男人道:“赵卿,好久未见。” “是,是……”男子把头低的更低,连贯不续的念出早已念过数百遍的请安,却未有一次说的如此惊惧,“臣,臣参见陛下,陛下吉祥。” ——赵午,现任都水监,之前被派来江州查看大坝决堤,在出发与归来汇报情况都是直接面见齐潇,虽然只是三四面之缘,但是大昱上下又有几个人可生得如此面容,何况那无人可比的压人气势,更是让赵午铭记不忘。 前四日,从陆移那边接到消息,齐潇微服私访的队伍要改去江州,怕江州水坝事迹败露,陆移连夜拟写了一份书信,让他这个心腹亲自送到江州,让邱钟珂提早准备。 驾了最快的马匹,一路不做停歇的换了三匹马,终于在今日到达江州,没有料到的是,送达信笺的同时,竟然看到齐潇被铐了手链站在堂下,而刚才自己高呼的京城来信也是一并被听去。 之后等他回过力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正堂已经大门紧闭驱散了闲杂人等,周围的衙役与典吏跪了一片,齐潇身边凭空冒出了一个黑衣人,将她手上的铁链解开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齐潇对着跪在那边面如死灰的邱钟珂道:“邱大仁若不介意,可否让朕看一看你手上的信笺?” 听似商量的口吻,却是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从他手里把信笺粗略一看,落款之人让齐潇不由仰头而笑。 *** 七月俗称鬼月,夜晚家家户户早早锁了门不再外出,而那些深密隐讳的事情,就在无趣的黑夜下被人津津乐道,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江州。 最开始的血玉到现在女帝微服私访,泰润亨的门口从日出到日落排满了前来取银的人群,账房先生和掌柜低头拨着算盘连之后自己的去留都无空多虑。 邱钟珂与司徒鳞已被押入大牢,而司徒鳞的所有店铺都被贴上了封贴,只剩下泰润亨钱庄还继续给存户们提银,从其他店里找来的账房先生日以夜继的对着账簿上的数字,经过几晚核对,银库中足足多了十万两现银。 那些家仆们老实交代了重铸官银的事情,之后还未严刑拷问,知道大势已去的司徒鳞把一切和盘托出。这些事情都在魏秉诚到了之后,一并交由他去办理。 听魏秉诚将大致情况罗列一遍,齐潇目光锁在掌心的那块血玉上,她已经换回了女子装扮,却依旧是寻常人家的打扮,浅蓝色襦裙画了淡妆黛眉,双唇染脂好似一抹红霞,头发挽起露出了透莹雪白的脖颈,柔荑撑在额头,双眉微蹙颇有些西子捧心的娇弱之美。 这几天她的确很累,从知府府内的礼房一直到刑房,还有司徒鳞背后雄厚的人脉,一一审问一一盘查,而这里妥善后还要马上回京处理暗党,时间紧迫,想了一下日子,明天就该是七夕,自己出宫已近两月。 以往一到七夕节,齐潇都会在太极殿外举办筵宴,赏月观花陈以瓜果美酒,让宫女们上台穿针引线,最先完成者便可得到赏赐。而七夕,又是齐渃的生日,虽然记忆中从未设宴庆祝过,但是在正宗寺的宗族谱牒上,明明确确是记录着的。 在宫里碍于齐渃的身份自然不会大办宴请,但是既然在宫外,虽然不比宫内极侈奢华,倒是可以两人小酌庆祝一番,这么想着,齐潇的思绪便不在魏秉诚的汇报内容上。 魏秉诚说到一半的话缓停下来,面前齐潇神色游离目光停滞在血玉上,他不知该继续自言自语的说下去,还是提醒一下神游的齐潇,轻咳声道:“陛下。” 轻轻一唤,齐潇长长的睫毛颤颤抖动如蝶卷翅,淡色眸子疑惑的看着魏秉诚,接着略有乏力的直起身子,摆手道:“朕有些乏了,之后就按秉诚你所想的做吧。” 魏秉诚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抿了唇抱拳退出了房间。 待未走远,就见齐潇匆匆从屋里走出,因为走得快,不得不用手提起长过脚踝的襦裙以免绊倒,若是被少府监的那些监吏们看到当朝女帝像个村野俗子般如此不顾礼仪,大概又要哀声嗟乎仁礼散乱国之不幸了。 夕阳西落,地面上还未消去晒了一天的热气,齐潇一身淡蓝襦裙像是夏日里的一缕泉水,游弋灵动的消失在魏秉诚的视野中,那远去的背影如此陌生而又熟悉,魏秉诚曾无数次见到齐潇端庄威压的背影,在朝堂上,在御书房内,而此刻少了什么?还是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进展比较快,因为作者觉得进展太慢 终于快和亲了,大家一定期待很久了吧…… ☆、第五十七章 气 知府府衙比皇宫小上了许多,不过没有宫人的引路与通报,要在这青砖碧瓦的围墙内找到一个人,也并非是件易事。从前院一直找到后院,穿过竹栏长廊藩篱栅栏,绕过竹海繁丝茂林泉石,终于在一个四角翠亭下看到倚靠着栏杆,侧身而坐的齐渃,依旧穿着从宫里带的那套裙衫。 亭子中央的石台上放了瓜果玉液,两位侍女用绣了富贵牡丹的绢扇在旁徐徐扇风,齐渃泼墨青丝随意扎在脑后,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2 被绢扇吹来的微风丝丝飘动。 登上亭子外的青石阶,锦履踏过地面的声音和衣物窸窣声响让齐渃回过头。浅蓝色襦裙把齐潇肤色衬得更加透白,流云髻梳理的极好,插了白玉鎏金步摇,每走一步那片片鎏金随着身形晃动,折射了余晖霞光发出流声悦耳的叮铃。 抬手让面前三人免礼,齐潇坐在了石台旁的一个石凳上,石台上放了荔枝与葡萄,信手捡了一颗荔枝剥开,对齐渃道:“原来你在这,让我找了好久。”吃下荔枝,甘甜多汁的果肉把一路走来的暑气解了不少,亭子四周是茂叶成荫的大树,挡去了热意吹来清凉的微风,舒逸的笑道,“渃儿倒是惬意,寻到如此好地方。” 从长椅上下来,坐到齐潇右手边的石凳上,齐渃替齐潇剥了个荔枝递到她手中:“陛下为国事操劳,哪像臣如此清闲无事。” 接过荔枝吃在嘴里,总觉得比上一个更加清甜爽口,就这样齐渃剥齐潇吃,一连吃了三个,到第四个,齐潇没有急着放进嘴里,而是盯着荔枝晶莹透白的果肉,捏在手里转着:“明日就该是乞巧节了,渃儿有什么想要的吗?” 剥着荔枝的手指一顿,恭敬的垂下眸子道:“陛下贵为天子,犹念下臣,臣不敢奢望,但求大昱盛世万代,龙体安康。” 回答的疏远不失分寸,让这颗荔枝的口感变得寡淡无味,才发现从刚才起,齐渃便是一口一个陛下,分生的很。用侍女呈上的手巾把沾了汁液的手指擦净,齐潇挑着眉看到低头剥着荔枝的齐渃,五指修长指尖饱满,粉嫩的指甲被修剪的光滑圆润,尾部淡白色的半圆形月牙很是好看。专心剥壳的表情,好似在雕琢未经磨砺的原玉。 遣了两个侍女,齐潇从齐渃手中拿过那颗剥到一半荔枝,把未完成的一半剥去,放在齐渃手中道:“渃儿吃罢。” 讨好般的口吻让齐渃抬了头,幽幽望了眼齐潇,敛眉吃下荔枝还不忘说句“多谢陛下。” 齐潇有些气结,自己何曾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但是对上齐渃寡淡的面容,却不好发作,心里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平了些许气,柔声道:“明就是你的生辰了,街上有七巧市,等我忙完了一块去逛逛。” 抬眼微叹气,听齐潇好着脾气软软的语态,知道对于一贯强硬的她而言着实不宜:“陛下……”刚一说话,齐潇好看的蛾眉微蹙,像是泛起的山水黛漪,齐渃就是见不得她这番表情,差点便要原谅她,最终还是咬了下唇低头继续剥起下一个荔枝,“这几日见您忙于公事,所犯墨罪都是查处清楚了?” “涉及官员众多,邱钟珂与司徒鳞打入大牢待审,其余人等轻者削官免职,挨杖责百下,重者鞭刑流放千里,至于京城那些人。”齐潇唇角上勾目光奕奕,“陆移为人师表应以连坐之罪受罚,又暗中报信妄图脱罪,即使免了死罪,也将削去官职禁锢三代。” “暗度陈仓以身涉险侦伺贪官污吏,又故意放出风声命魏大人前来江州,实则抛砖引玉,陛下真正想要的,其实只是那封来自京城的信笺吧。”对齐渃的分析齐潇沾沾自喜的给自己斟了杯酒,对自己诱敌入套的谋略很是自豪,齐渃却是冷冷别过了头,怨道:“但是陛下,若当时信笺晚送达一天,你何打算?为免打草惊蛇,您是真要去受那些酷刑吗?” 果然还是因为这事生气了,“这不是及时送达了吗?”低喃一句,齐潇努努嘴凑近低声道,“若真是送达晚了,我也有别的打算,自然不会让他们伤了我。” “当真?”齐渃心有所疑,得到齐潇点头肯定,摇头道:“我看陛下当时明明是没有退缩的样子,你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臣的话。” 回忆起当时站在府门外的情景,看到衙役步步紧逼齐潇,齐渃浑身血液好似凝固,甚至想不顾大局的说出身份,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用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衙役,头一回恨自己缚鸡之力不通武艺。 白玉色的荔枝托在手中,与葱白柔荑融为一色,齐渃至今不敢想要是真的晚上那么半刻,该是如何,指尖不由颤抖,“陛下,臣只问您一句,倘若被抓去的人是我,您该如何?” 手一瞬握紧了酒杯,戾气蒙了刚才还温文的面容,狠狠咬了牙道:“他敢!” 把手中剥好许久的荔枝喂进齐潇的嘴里,齐渃轻叹道:“既然如此,陛下就该明白臣当时的感想。” 嫩滑甘甜的果肉此刻尝出一丝酸涩,齐潇终于头一回低了头承认错误,“是我未考虑周全,让渃儿担忧了。”抿抿嘴抬眸望着齐渃,齐潇皱紧双眉:“渃儿要罚要惩都好,只是别再陛下陛下的,这里没有外人,分生的很。” 用帕子擦干净手上沾了的汁液,齐渃伸手用指腹揉着齐潇的眉间:“好,还有,我喜欢潇儿笑着的模样。” 转嗔为喜,眉毛与嘴角柔和的弯弯翘翘,抓了齐渃得手:“那明天咱两一块吃完长寿面,便去街上可好?” 答应下齐潇,第二天让厨子下了两碗简单的长寿面,吃完后齐潇与齐渃手挽着手打到江州最为繁华的街道上,街道两边已经摆满了七巧物,有泥人有针线,还有香烛衣鞋。 自齐潇收扣了司徒鳞私吞的官银,就将其中一部分用于流落的难民,原本街边讨要钱财的乞丐大多回到家乡重建家园,让萧条了多时的江州城再次焕发光彩。 街道上人头攒动,两人不得不靠的更近一些才不被冲散,齐潇发现齐渃比第一次所见时高了不少。 半年多之前在梅林见到她,似乎还只过自己下巴的位置,穿了单薄的衣衫在冷冽的寒风中冻的惨白,当时她怎么会想到,那个折花吟诗站在雪地中的少女会和自己走到今天的关系。让齐潇十多年履薄临深暗淡无色的人生画上一道炫美的色彩,这道色彩太过艳丽太过耀眼,似乎将其他的一切都照的无影无踪,恍然间总让齐潇宛若如梦,直到发现她安然的躺在自己怀里,才能确定这一切并非幻觉,而到底这是上天给予她的厚爱,还是一个玩笑。 “渃儿长高不少。” 对齐潇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齐渃一愣,然后扬了浅浅梨涡,眼角弯弯的笑起来:“长高才好,以后由我来保护潇儿。” “那就先让玄蛟跑起来再说吧。”玄蛟是齐潇为北旬所赠汗血宝马的起的名字,玄为黑蛟为龙,可见齐潇对此马的喜爱,奔跑起来,足不践土,脚不落地,一形十影,可唯独由齐渃驾马的时候,玄蛟就似乎变成一匹老马慢悠悠的踏起小步。 听出齐潇对自己骑术挖苦,忽而看到前方一个摊贩前卖的东西,嘴角狡黠的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3 笑起来,拉了拉齐潇的袖管,一脸正经道:“潇儿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 答应过的事情很多,不知齐渃所指哪件,看到她眼底噙着笑意,齐潇挑了挑眉道:“渃儿所指的是哪件?” “记得五月初四那天,在安元寺门前,潇儿可是口口声声答应,亲手做个香囊与我。”生怕齐潇不认账,齐渃连忙补充,“池羽可也听到了,庙里的众神仙都可为我作证。” 没料到齐渃竟然是拿自己不会女红作为反击,齐潇不以为然的瘪瘪嘴,“我还以为什么事,那好办,等会买点材料,回去我便给你做一个。保管,保管比那柳嫣做的好上百倍。” 一说起柳嫣就是浓浓酸味,齐渃掩嘴笑起来,更加挽紧了齐潇的手臂,轻声道:“潇儿可别勉强,若是扎了手指,被钦天监看到客星犯帝座,我可担当不起。” “笑话。”齐潇高傲的抬起下,不屑一顾的看了周边那些琳琅满目的七巧物,“我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小小女红怎难得到我。” “好,一言为定,这次潇儿可不能失约了。”一面说一面把齐潇拉到一个摊位前,开始挑选针针线线,“为期一个月,应该不难吧。” “那是自然。” 把必要的东西买好,齐潇还真在闲暇时找了随行的侍女请教女红,让那些姑娘家一个个娇羞而又惶惶不安,每当齐潇随意抬起她的桃花眼认真询问时,那些小宫女们都会咬了唇满脸通红,让一旁齐渃心里痒痒的一同咬起唇。 等齐潇终于学会了几个基本的针法后,突入而来的快报,让齐潇再一次失约与齐渃的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让两人愉快的过了一个生日和七夕节,作者是亲妈吧~ ☆、第五十八章 切 邱钟珂落马,树倒猢狲散,江州官员个个人心惶惶与他撇清关系,生怕降罪到自己头上,齐潇快速加紧处理完事情,快马传书命人陆移去官候审押入大牢。楚屏远在北旬边境得知此事已是十日之后,戈壁沙滩,黄沙漫卷西风裂,京城送来的简易信笺被盘旋而上的风送上天际,带了黄土沙尘,楚屏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这次他输的一败涂地。 齐潇身份已破,再想要微服装扮成商旅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着京城赶来的浩浩荡荡八千人马,而等到大队人马之前,最先赶来的竟是北旬来的千里快报。 信使的青乌官服在日夜奔波中被汗水浸湿又被烈日晒干,反反复复下,背后已是结了一层细细的盐粒,面孔被晒的黝黑,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双膝跪拜在齐潇面前将竹筒内的信笺举过头顶道:“北旬急报,二王子乌蒙已前往京城,不日便可达到嘉峪关,还望陛下速速归去,以备接迎。” 正在忙里偷闲拿了块锦缎缝制香囊的口袋,因为信使的一句话,尖锐的针深深刺入齐潇的指尖,她却恍若未知,木讷的盯着举到面前的竹筒,指尖的血珠在锦缎上绽开一朵嫣红,直到身边眼尖的侍女察觉了异常。 慌忙用干净的帕子给齐潇包扎找来太医查看诊断,齐潇却只是凝神望着那个竹筒,把信使看的心里发憷。 人群散去暮霭沉沉,外面风吹着竹林树叶沙沙作响,齐潇坐在案前,面前摆放了竹筒还未打开,里面是十天前从大昱发出的急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轻叩三声,随即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外面串进的风把屋内火烛吹的跳动。 莲足步步走来,像是水滴击打了卵石的脆声,即便不抬头,齐潇都可知道来者是谁。 幽暗烛光下,一个白瓷茶盅片片碎了一地,无人清扫。 “听说刚才潇儿把太医和侍女都赶走了。”手里托着的餐盘放在桌上,蹲下.身清理碎片,小心不被尖锐碎片割手,齐渃捡的很慢,“针尖伤口虽小,恐中于风邪,还是不可马虎的。” 对方并无言语,仍旧维持了原来的姿势,把捡在手里的碎瓷片放在旁边桌上,齐渃走上前执起齐潇的左手,被刺伤的手指早已止了血,只是指尖苍白而冰冷,“潇儿的手抚笛作画批折阅卷可必须得好好保护着。”总觉得她的手好看得很,不像自己那般软骨无力,也不想男子的粗砂毛糙,指节分明又是细腻弹滑,在虎口与掌心有因习武骑马留下的茧子,每当被这双手爱抚摩挲时,齐渃都会沉溺于此。 拢在手里传递过去暖暖的温度,齐渃笑着道:“听那信使说,北旬二王子正是见了潇儿的画,才迫不及待提早了一月赶来。”还记得当时齐潇作画完成后,抬着下巴不甚得意的样子,齐渃莞尔一笑,“那时就觉得潇儿把我画的极美,我哪里那么好看过,现在想来,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拨弄着齐潇的指尖,对方终于有所反应抬起头,齐渃轻快地说着,似乎就是说了些好玩的趣事,连眼角都夹着笑意,仿佛对于这个消息早已接受而且期待已久。 反手握住齐渃的手,目光咄咄逼人的直视齐渃的双瞳,要从她含笑的眸子里搜寻出她真正的情绪,最后齐渃敛了笑意垂下眸不再说话,房间里又回到寂静,只听到外面风声与虫蛙的鸣叫。 双唇开阖多次始终不知该说什么,齐潇牵着她的手让齐渃坐到自己腿上,默契的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齐潇怀里,闻到齐潇淡淡的檀香味。 把头侧着抵在齐渃的肩头,齐潇努力克制住情绪,声音还是格外的沙哑:“乌蒙来访,我们该要回去了。” “好。”原本抓着齐潇前襟的手攀上她的脖子,低下头轻柔的落了吻在齐潇紧绷的下巴,齐渃不想让她为难,就算是为了她,“我也想裳儿她们了,也不知墨爪和猫仔们现在如何。” 时至今日,齐潇怪不得任何人,婚是她赐的,最后放纵感情也是她,乌蒙的到来只是早晚问题,她从一开始就应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却为何这会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得做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背违之前缔结的盟约,将千万百姓推入战争的硝烟之中。 “明日我就让秉诚整理妥善,八千人马一到江州我们便出发。”齐潇终于伸手将置于案上的竹筒打开,金粟笺纸被卷成小卷放在里面,纸上寥寥数语却是让齐潇看了许久。 看了太久,齐渃侧过头替齐潇拿过那张笺纸,重新卷了放入竹筒,又把放在桌上的餐盘端来,上面放了几碟小菜和糕点,拿了一块桂花茶饼递到齐潇嘴边:“还没用膳吧,我看你当时喜欢的很,特地让池羽去街上买了些回来。“ 咬了一口,并无吃出多少味道,问道:“渃儿吃了吗?” “没,所以就想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4 着和你一块吃呢。”说着又将桂花茶饼送上,齐潇没张嘴,看了糕点一眼又直愣愣的看了会齐渃。 领会她的意思,齐渃笑了咬上一口糕点,接着又给齐潇咬上一口,一人一口的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完,一顿饭下来用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 收拾好碗碟,齐渃拿了餐盘走出书房,外面皓月如洗,墨蓝色的云层厚厚叠叠似烟絮海涛,随风翻卷而流。月色下,竹林旁端立了个人影,齐渃拿了餐盘走过去,对那人宽慰道:“陛下已经用完膳,魏御侍不必担心。” 魏池羽点点头,伸手替齐渃接过餐盘,依着月光看到齐渃浅淡的神色,黑色眸子里倒映出一轮银色月光,不悲不喜檀唇扬了笑,却少了份生气,双手捏紧了餐盘不知如何安慰,即便明了了她们间的关系,也不可直言不讳的捅破,左思右想还是忍了下,涩噎道:“这餐盘臣拿去膳房了,公主回去多陪陪陛下吧。” 没敢多看齐渃的表情,魏池羽便抬脚往膳房走,还未走上几步,就听到身后齐渃如莺棉细的道谢:“多谢魏御侍。” 脚步停下,转过头,齐渃穿着淡青色的长裙双手交叠在身前,发丝与衣袂被夜风吹拂起,单薄清瘦的身姿让魏池羽心里一酸,抿紧嘴角颔首离去,怕是多待一会就要酸楚的落泪。 第三日,八千人马跋山涉水抵达江州城外,还没稍作歇息齐潇便下令急速赶回京都,外面龙撵凤架等候多时,齐潇终于再次换上黑刺绣金五爪金龙朝服,绣着双龙的日月扇,镶了金边催下流苏的华盖,拿着拂尘的太监和后面一列列的侍女。一切又回到了两月之前,她是帝王而她是公主,被一个小太监扶上马车之前,齐渃抬起头远远看到被侍卫簇拥着的齐潇。 两人相隔太远,齐渃不得不眯起眼睛努力看清她的样子,就像之前她在大殿之上,而自己跪在群臣中,似乎只是一天之隔,两人的距离又回到了过去,遥不可及。 马车内,服侍齐渃的是两个面生的丫鬟,分别走在马车的两侧。车厢内靠在柔软舒适的冰蝉丝靠枕,车内精细的雕刻着百鸟朝凤图,合了眼,齐渃再无心思去看窗外的风景。 之前每次出宫,都会对路上的风景情有独钟,即使只是光秃秃的山顶,都会被她瞧出不一样的景致,而现在这些无法再提起齐渃的兴趣,想到将要远嫁北旬再也没有齐潇相伴,离她千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闭上眼,浮现出所有的画面都是齐潇的面容,有喜有怒,还有望着自己时,眼睛里饱含的柔情。 终于这一切将要随自己而去,翻过身仰面躺在狐皮垫上,狐皮松松软软却完全不及那人的怀抱,用手腕遮住双眼,流下一直忍耐了两天的泪水。 八千人队伍日夜不停的赶路,没有祭祖时闲庭逸致游山玩水的心情,更像是行军打仗,从江州到京城的两千里的路程,除了必要的补给粮食和休整,一整天都是马不停蹄,甚至有两天因为官道路面平稳宽阔,整夜队伍就在参会斗转中赶路。 一路上齐渃最多做的事情只是安静的想齐潇,想来可笑,明明掀开帘子就可以看到前方齐潇乘坐的龙撵,齐渃却觉得她们隔的甚远。旁晚下马到达沿路住地时,齐潇也都是被侍女与侍卫护驾在中央,成为齐渃无法逾越的屏障。 日夜兼程,用了短短八日便抵达京城,八千将士都是精挑细选的骁将,虽脸上都有了难掩的疲惫,但是依旧雄姿英发列了整齐的军阵保护天子安危。 文武百官早在辰时就等在京城外,对着冉冉升起的朝阳等待天子归来。 由公公搀扶下车,齐潇抬头见到巍然屹立的宫墙,青龙大门像是张开的巨大怪口,要将把她吞噬。 恍的一愣,齐潇胸口震颤,搀着她的公公以为是劳累体虚,稍稍加重了手上扶着的力道。 齐渃就在她身后,她无法回头,倨傲微抬下巴齐潇一步步走进皇宫,两边群臣跪拜,一声声的“万岁”,一个个面朝地下的人,到底他们脸上挂着何种表情?臣服?憎恨?奸佞?事到如今她无路可回,只有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多多留言,给作者提意见 ☆、第五十九章 暑 青瓦红墙,石阶上铺着青苔地藓,刚下过雨的京城地面上还湿漉漉的攒着水溏。几个公公抬了步撵步履急匆的走在后宫的石道上,踩进水溏里溅起的水花,将他们的毡鞋打上了泥泞。 步撵上,齐渃手里拿着包袱,看着经过一个个宫门,拐过一道道琐闱,直到停在一个院落门口,熟悉的门阙和围墙,齐渃有些恍若隔世般认不清,直到前面急急走来三个丫头,又是搀着齐渃下了步撵,又是拿过放在步撵上的行李,裳儿抓着齐渃的手仔仔细细瞧了一番,眼里泛了泪:“主子您回来了啊。” 真切实意的关心总算让齐渃有了丝回家的喜悦,融融的回了个笑:“我回来了。”只是喜悦没持续多久又换回黯然,裳儿见齐渃垂了肩面色漠然,但是脸色倒是比出发之前更加红润了不少,就想一定是这几日赶路累了,吩咐了小绿和秋林拿了行礼放好,然后给齐渃烧上热水好好接风洗尘一下。 走进院子,今日刚是立秋,院子里的银桂开了点点白色花朵,一簇簇的点缀在绿色枝叶中,走到院子中央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再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本杂乱的草丛被修正的服帖,还种上了月季、紫苏等,只是种的还都是些没有开花的幼苗。 裳儿瞧出齐渃的疑惑,指了那些花花草草道:“主子您走后,上林局的人过来把院子打理了下,等会你去瞧瞧中院,房廊两边也都种上了牡丹和海棠,等来年……” 猛地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裳儿咬了下唇纠起双眉,齐渃知道裳儿无心并不介意,反而安慰裳儿起来,“即便不开花,也比之前杂乱的好,况且,等来年开了花,裳儿你们还是可以看得到的。” 裳儿一个劲的摇头,也不知是不想继续说这话题,还是意思她并不期待那景象,齐渃淡笑继续走进屋内,墨爪已有两月未见齐渃,相别两月比起三个丫鬟热情洋溢殷切思念,墨爪显得冷淡许多,没有像过去听到齐渃的脚步声便出门迎接。 这会墨爪趴在阴凉的屋内,齐渃踏进房门让它警惕的竖起耳朵左右晃动,谨慎的凑到齐渃脚边嗅了又嗅,直到认出了齐渃的味道,才撒娇的伸直了尾巴尾梢晃动的蹭了齐渃的腿转悠。 把它抱起放在怀里顺着毛,墨爪舒适的闭上眼睛享受,发现那五只猫仔不见踪影,问了才知道,原来猫仔后来断奶开始吃食,揽月宫没那么多口粮给他们,而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5 且六只猫上串下跳的实在扰人,小绿便去了膳房送去一只,那边最多的就是鼠患,又托了其他的侍卫差役领走了其余四只。 抱着墨爪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案子上被清理的干净一层不染,宣纸整齐叠放在一侧,笔挂上挂了大小不一的五支毛笔,其中两只便是魏秉诚送的紫毫与齐潇送的黑青狼毫笔,许久未用笔尖锥子般聚拢在一起。 又去了后院中庭,连不常去的储物室都看了许久,一切都和离开前别无二致,这里齐渃生活了十年却因为短暂了离开,让她有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好不容易找回了熟悉感,小绿和秋林拿了烧好的热水,放在木桶里让齐渃洗去连日来的风尘。 在木桶里注入热水,天气炎热齐渃除了外衫里面只穿了件轻薄的沙罗中衣,领口开得极可以见玲珑秀致的锁骨,裳儿从小与齐渃长大两人之间并无多少避讳,便等着齐渃换下衣物好去浣洗。 抬头瞟了一眼裳儿,齐渃犹豫起来,自打和齐潇有了肌肤之亲,便不想再让他人见到她的身子,停了手中的动作:“裳儿先去忙吧,等会我把衣服带出来便好。 哪见过她这样,不解的要问缘由,却赫然在目她白皙锁骨上的两道齿痕,虽然淡的几不可查却是真真实实,齿痕已经愈合相交错在如蝶翅的锁骨之上,暗示了它们所存在的意义。 到了嘴边话生生咽了下去,可以确定的是,这齿痕必定是这两月所为,裳儿清楚得很。 待走出房门轻轻阖上,对着雕花镂空的木门,裳儿皱了眉心中布满了不祥的预感。 屋内齐渃脱下衣物进入木桶,捧起清水从肩膀洒下,让她想起第一次与齐潇亲密的场景,她只是简单的希望从今以后自己只属于齐潇,可惜事不如愿。 之后的日子齐渃又回到了过去的作息生活,白天里看书或者练字,有时也会去李莫那边串串门,后宫之地虽然涉及朝中政事尚少,不过偶然从宫人们口里听到有关贪墨之事,朝中之人个个自危人心惶惶,把悲秋的气氛更添一层沉闷。 不过北旬二王子即将来访,又给这些压抑的气氛里增添了一道轻松的异国风情,李莫的奶娘不会清楚齐渃与齐潇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女人嫁个好人家便是一辈子的福气,连连给齐渃道喜。 李莫蹲在地上玩着蛐蛐,听到这眨了乌溜溜的眼睛道:“渃姨要走了,还回来吗?” 奶娘听闻道:“哪有出嫁还回来的,当然不会回来。”公主和亲,可以回来只有等百年之后入葬皇陵,奶娘歉意的笑着,“童言无忌,公主不要太在意。” 放下手里挑逗蛐蛐的小草棍,李莫认真的说:“既然渃姨回不来,那么就让莫儿去找您吧。” 齐渃淡笑的摇头,用手轻轻拍着李莫的头,她何曾不想留在这,可是人生有太多责任,不可随心所欲。 从江州回到京城的第一天起,齐潇就忙于处理朝政,除了江州大坝的事宜还有当地官员的派遣,陆移的案子已经发去大理寺审问,有了之前的事情总总也不会再有人敢徇私舞弊。 之前魏新辞官隐退,礼部尚书一直由侍郎兼任,这次回来齐潇将礼部侍郎升任为尚书,而宋唯那批进士在翰林院修纂满两年,齐潇御试宋唯力拔头筹,任命为礼部侍郎,接着便予以大任,命宋唯前去接迎乌蒙。 而陆移的大学士之位由内阁学士薛兆担任,魏秉诚因这次查办贪墨有功,由内阁学士升任为内阁大学士,齐潇之后查处了与陆移关系密切的几个官员,很有杀鸡儆猴的意思,之后历经两月之久的江州贪墨总算告一段落。 一连三日,齐潇日夜不休的处理完一件件事情,书房内火烛滴落了滚滚烛泪,延绵了红烛的边缘交叠出一层层蜡油。齐潇面前的案子上堆满了上奏的折子,刘公公用簪子将灯芯挑的亮一些,外面天色已经暗下,而齐潇已经是第三天在书房过夜,正要开头劝慰保重龙体,外面一个侍女端了盅药膳走来。 打开盖子里面是香气扑鼻的核桃鸭,刘公公躬了身子笑道:“今日是处暑,该吃鸭肉,陛下也歇息一下吧。” 停了手中的笔,齐潇盯着那盅鸭肉,喃喃道:“处暑……” 一过处暑就该是真正的秋季,她归来后除了上朝就是在书房内接见大臣,不然就是批阅奏折,无心想其他的,或者是她故意去逃避想其他。这么一算,自己回来已有五日,三天前她派了宋唯前去嘉峪关接迎乌蒙,大概不用到中秋就可到京,也不过是半月的日子。 搁下笔齐潇未品尝那盅鸭肉,而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对着侍女问道:“宜和公主那,可是送过去了?” 侍女没料到齐潇会问这个,诺诺的应道:“奴婢不知。” 刘公公正想过去给齐潇揉肩按摩下,齐潇已是从椅子上站起,有些心神不宁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一直压抑的思念,一直平静的心情,像是被丢入一颗小石子,冲破了表面的平静让内心翻涌起对她的思念。 “奴婢这就让膳房的人送一份给宜和公主去。”刘公公对侍女使了个眼神让她快去准备。 齐潇抬手让她停下,皱眉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略有迟疑后,吩咐道:“摆驾,前往揽月宫。” 在揽月宫,齐渃与几个丫鬟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放了几个菜肴,最中间的则是一整只八宝鸭,里面填塞了糯米、栗子、香菇等食材,有混了桂皮等香料,还没动筷就让人馋涎欲滴。 齐渃回来几日,裳儿借了今天的日子,备了一桌好菜又拿了些米酒算是庆祝齐渃归来,揽月宫里没有其他地方那些繁文缛节,几个丫头摆好了碗筷就和齐渃一块落座,给每人的杯中注满米酒,小绿古灵精怪的先是敬了齐渃心想事成,秋林跟着祝齐渃富保安康,轮到裳儿,没说祝词单单说了“我敬主子。”就举杯喝下一杯,又给自己注满酒道:“刚才那杯是谢主子这十多年从未把裳儿当下人看过,但是裳儿心里只认主子一人。”说完又是喝下一杯,倒满第三杯裳儿抹了抹嘴角道:“这杯,我敬主子洪福齐天。” 被裳儿说了心头一热,齐渃微红了眼眶昂头把酒喝下,接着举了筷笑道:“空腹喝酒伤神,这里没有外面的麻烦的礼法,快吃吧。” 刚吃了几口,就听到外面唱喏,裳儿拿筷子的手一顿,第一时间看向齐渃,正好把她面上闪现过的惊喜收入眼中,心下一沉接着是无尽翻涌起的恐慌,还带有了丝酸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里,作者要说一下 为什么会有牙印,我想看过完整版的各位应该懂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6 吧,但是为什么会有痕迹,那么久了应该没了啊,作者想说,因为我想让它有痕迹(哈哈哈哈哈 最后裳儿的心思,其实伏笔写了很多,大家早该猜到了 ☆、第六十章 留 遣了所有人,甚至连贴身侍女都退出了房间只留下齐潇与齐渃,桌上之前还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凉了许久,两人也对望无言了许久,烛火剪了一双曳影投射在后面泛黄的墙面,如定格的皮影戏忽明忽暗。 良久的沉默没有边际,只能从双方的细微动作查知,两人都并不平静,只是生怕一句话打破好不容易的相聚。浅白色的米酒注满了酒盅,倒影出齐渃与齐潇各自深沉的面容。 墙外细微的声响打破沉静,齐潇眯了眼睛寻找发出声音的地方,忽然一道黑影从窗口闪进,跃到了放着花瓶的花几上将上面的花瓶打翻,砸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齐渃整个人惊的站起,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自己已被齐潇护在怀里。 而闯祸的始作俑者,则怡然自得的坐在地上用后抓给自己的耳朵掏痒,拖它的福,齐渃闻到齐潇身上让人心安的淡香,心中软的快要掐出水:“是墨爪。”似是感谢墨爪相助,齐渃对着它报了个笑,“潇儿莫怕。” 因齐潇的到来,正门被侍卫与仆从们守的水泄不通,墨爪这才迫不得已的从后屋的窗子跃入。 等候在外厅的侍卫听到声响,掀了门帘走进,未见其他可疑人物,却发现齐潇与齐渃亲密的抱在一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齐潇睨了一眼他们,冷冷的摆手让他们退出,侍卫悉数退出后,齐潇松开了抱着齐渃的手道:“我哪是怕,只是担心你又被贼人所伤。” “那也是怕。”齐渃定定的辩驳,“怕我被伤。” 齐潇坐回原位不去反驳,看了一眼放在前面的酒盅昂头喝下一杯,米酒不似御用竹叶青那般清醇爽口,到是有了别样的香甜,“不是还没吃饭吗,正好我也没吃,一块吃吧。” 起身给齐潇重新酌满酒,桌上菜已凉,齐渃本想让裳儿拿去重新回热一下,齐潇倒不介意,举筷就吃起来,又夹了一筷蔬菜到齐渃碗里让她快吃。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江州那栋民居,在简陋屋舍下,两人温馨幸福的围坐在饭桌前吃饭。 席间两人说的不多,齐潇只顾着闷头喝酒,齐渃知道齐潇酒量并不深,虽然米酒的度数比竹叶青还要低上些许,但是这样喝闷酒更是容易醉,再次给她酌满酒,用手轻轻按住了齐潇的手腕,“如此喝酒容易醉,潇儿多吃些菜吧。” 齐潇的淡眸直直看着齐渃,星星点点的蕴闪像是要把齐渃整个吸进去,片刻后仰头又是喝下一杯“醉了才好。”嘴角挂了无奈的苦笑。 没有马上给她倒酒,齐渃冉冉靠近捏了她握紧酒杯的手,“若是醉了,今晚便留下吧。” 手颤动随后更紧的捏住酒杯,眼睛里掠过欣喜随后被怅惘所淹没,久经挣扎后,淡眸被另外一种情绪占据,是毅然的抉择或孤注一掷的沉沦,手反握住齐渃的五指,另外一只手轻柔覆上她的脸颊。 从江州出发之后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亲昵靠近,齐渃感觉到从耳畔一直燃烧到颈脖的热气,和胸口间强烈的骚动。 齐潇手掌下的脸颊已是一片红霞,幽幽红烛下娇艳尤怜,连墨爪这会都是安静的坐在那怕是打搅眼前的两位。 手从脸颊慢慢下滑,捏住齐渃纤巧的下巴,“好,若是醉了,便留下。”说毕,落下深深的吻。 这一晚齐潇留宿揽月宫,当齐渃走到外厅对着外面乌压压的一群人,简单明了的说:“陛下不胜酒力,今晚落榻于此。”裳儿的五脏六肺像是拧成了一团,再也解不开。 随从和侍女就绕着揽月宫守备了一晚,暗夜笼罩下的皇城很安静,但是在皇城里的每个人心里却是别样的情景。 清晨天还蒙亮,窗棂外飞来的喜鹊落在窗外的枝头嘤嘤啼叫,似是在报喜。齐渃睁开眼睛,身边空无一人,冰冷的外侧显然离去已久,连她身上的檀香都飘然无迹。坐起身丝帛被衾顺了肩头滑下,身上是不着寸缕用手拿起被衾护住胸前发现上面的梅花朵朵,昨晚一夜并非梦影。 外头的喜鹊还叫的起劲,齐渃穿上衣服让裳儿端来热水简单洗漱,裳儿站在一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替齐渃将外衫的领口扶正了下,垂眉道:“陛下一早便去上朝了,当时主子您还睡着,陛下让我们别吵醒您。” 用布巾把脸擦干,齐渃明了的点头并无其他表示,让裳儿把水端去倒了,走出里屋。 刚走到外面就见小绿嬉笑着朝自己走来:“主子,今早喜鹊叫了半响,定会有好事来报。”小绿一边说一边摆出碗筷给齐渃准备早膳。 刚用过早膳倒是的确传来消息,至于是否为好事,齐渃只能无奈摇头。宋唯已经在嘉峪关向西一千里的金城郡与乌蒙汇合,按照这样推算,大概不过十日就可到京城。 齐渃坐在案前执笔写着东西,听到小绿打听来的消息,神色淡然的继续俯首写字。 而在宫锁重楼间,另外一个隐讳辛秘却在一夜间,如秋风般扫过了整个皇城,在一张张嘴中被颠来倒去的讨论,是嫉妒是恶嫌或者事不关己,都成为了无趣后宫宫人们难得一有的话题。 自那晚过去了两天齐潇没有再来过,齐渃坐在案前静心凝神的习字,尽可能不去想一天天临近的和亲。 门外小绿虎了脸拿了木盆急匆匆的走进揽月宫,先前她去浣衣局送去需要清洗的衣服,这会衣服原封不动的被放在木盆里,显然没有清洗。秋林正好在院子里,看到小绿模样打趣道:“是浣衣局哪个惹了我们小绿了,那么气呼呼的。” 不说还罢,一说小绿上了劲,把木盆一把塞到秋林怀里,愤愤道:“以后我再也不去浣衣局了,这衣服秋林姐帮忙拿去吧。” 外面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引得齐渃抬起头,也让一帮给她研墨的裳儿有些愠怒,走到门口语气不悦道:“有什么进来说,在外面如此,让别人瞧见了。” 小绿鼓起嘴,秋林安慰性的牵着她的手走进屋里,裳儿顺手把门关上问道:“每次去浣衣局不都开开心心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拧着眉小绿心中气恼的揉着身前的衣带,似是要说却有不时瞟了齐渃举棋不定的样子,齐渃瞧出她的顾虑,放了笔柔声道:“说吧,是被人欺负了?” 摇头,三双眼睛齐齐看着她,又有催促又有疑惑,最后脚一跺心一横,倒豆子般把话一股脑的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7 都说了。 原来那晚齐潇在揽月宫留宿之后,宫里流言四起,原本齐渃在冷宫很是低调,就算是被赐婚乌蒙也只是一颗棋子,谁会想到这个在冷宫里度过十年光阴的公主,先是有幸分得圣上的半盅莲子羹,随后又爬上了龙塌,甚至连祭祖都跟着一块去。 这些还不算什么,这次微服出访按理说只是带些心腹和侍卫,没想到最后回京,齐渃一同在齐潇身后出现。一开始宫里的人还只是暗地里议论,但是自从齐潇无所忌惮的落榻揽月宫,而有几个侍卫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齐潇把齐渃拥在怀里,这人们的嘴便再也管不住了。 今天小绿去了浣衣局,几个好事之徒凑在角落讨论这事,真巧被过去的小绿听到,小绿平时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跟着齐渃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是真是关系到了齐渃名节问题,那张小脸说怒便怒,虎了脸衣服也不洗了,怒气冲冲的回到揽月宫。 “那些不长眼的说,主子您……你和陛下颠鸾倒凤悖……” “够了。”裳儿呵止了小绿继续要说下去的话,看了眼齐渃,却发现她并无多大反应,不去辩驳也不解释,只是看了眼前的白纸思寻着什么。 这宫里不再像外面那么无拘无束,不单因为她们两回归到原本的身份,更是身边的那双双眼睛注视了她们的一举一动,深呼吸了口,让裳儿不要那么凶,又吩咐了秋林重新把衣物送去浣衣局,之后索性放了笔墨,拿起躺椅上的一本文集随手翻阅,但是从翻阅的速度看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本以为齐潇不会再来,却没想到当晚齐潇带了侍卫与侍女再次落榻揽月宫,但是那些传言却是不再来势汹汹,齐潇贵为天子本身要做什么都是无需经他人口舌,况且那些嚼舌根的都是不生根的东西,齐渃不知道齐潇做了什么,总之浣衣局不再有人招惹小绿麻烦,偶然有公公送东西前来也都是恭敬有加。 之后五六天时间里,齐潇隔上个一天便会留宿揽月宫,三个丫鬟再过愚钝也都察觉出其中端倪,之前那些蜚语并非空穴来风,秋林心思一向慎密,或许是早就看出其中不同,脸色无常的服侍齐潇前来,而小绿,憋着嘴在角落偷偷瞄着齐潇眼神,和之前看魏秉诚的有些许相似,除了怜悯外更多是不解,终于某天晚上睡在被窝里,恍然大悟后推醒了已睡着的秋林:“秋林姐,原来主子心里一直念着的人是陛下,并不是魏大人。” 还迷迷糊糊的秋林被小绿这句话惊得睡意全无,睁开眼睛却见她纯真眸子里闪动了雀跃,毫无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么惊骇世俗,“小绿觉得这样可好?” 被问得有些愣,小绿转了转眼珠子,努力的想了想回答道:“女子和女子……之前从未想过,也不敢想,但是见到主子和陛下,又觉得天造地设也不过如此。” 平躺在上床,秋林看了天顶上一根根木枋,手拽了拽身下褥子叹道:“相思成灰。” ☆、第六十一章 砂 暮云叆叇,秋雨霏微,入秋之后的京城日渐凉爽,又迎来了几场小雨,让气温愈加显得一丝冷意。 晚膳前揽月宫来了个礼教司的嬷嬷,五十左右的样子,一进门看到坐在案前写字的齐渃,便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屏了所有人包括裳儿带了齐渃走到里屋,关了门,两人坐在桌前,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本册子交给齐渃。 册子用红锦缎做面,上面烫金“暖春”二字,翻开小册里面竟然是一幅幅男女欢.爱画面,虽不及之前丝帕上的露骨直白,还是让齐渃忍不住的霞红飞颊,倏地把小册扔回了包袱上,抬头瞧见嬷嬷敛神定定,齐渃双唇摒成了一条直线,再次拿起册子翻阅,嬷嬷这才融了神情缓缓点头。 等翻过最后一页,齐渃除了脸颊的热火,背后更是泌了一层细汗,嬷嬷接过齐渃手里的小册,看到她面颊绯红双眉紧蹙似是克制着恐惧,这才显露了对后辈的怜爱,慈祥的露了个笑宽慰:“男女交.合乃是常理,公主不必惧怕。” 这么说这却是加重了“常理”二字,让齐渃听出了深一层的意味,抬眼对上嬷嬷,她已是侧过脸把小册放回了包袱,继续道:“女人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将来丈夫便是你的天,必须侍奉公婆,与夫互相敬重,辅佐家务。切记。”嬷嬷停顿一下,加重了语气,“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名节,将来你生是夫家的人,死便是夫家的鬼,忠贞不二,决不可叛夫弃贞。” 神情严肃的望着齐渃,直到她紧紧咬住下唇点头,嬷嬷淡然点点头,从包袱里又拿了个小瓶出来,语气也比之前的更加柔和轻缓的多,“行房第一夜会很疼,不过那也是女人必要经历的事情,只有流了处子之血,你才算是真正的女人,也才会被夫家接纳。”一块白布摊平在桌上,而小瓶放在白布之上,嬷嬷指了指白布道:“初夜时,记得垫于身下。”、 齐渃就觉得心中一震,还找不到话语嬷嬷已是拿了小瓶站起,走到了她的跟前,眼里带了些不明的威严,让齐渃怔怔的不知言语。 不算粗暴也不算是温柔的撩起齐渃右臂上的衣袖,虽然天气微凉除了件宽松的外衫,中衣也只是轻薄,轻而易举的露出如玉脂般的上臂,嬷嬷微有粗糙的掌心滑过臂膀,让接触了冷气的皮肤激起一片小疙瘩。 打开瓶子的瓶盖,大拇指抵住瓶口封实,然后颠倒过来向下倒了倒,再放正松开拇指上染了一片血红,红艳妖冶的像是鬼魅的血瞳,身体不由向后躲闪,手臂被禁锢住,反转手腕拇指在上臂内侧重重按下。 移开拇指,那片血红更加的鲜艳如血攀附在肌肤上,像是出生就有的胎印,溶入肌肤刻进皮肉。嬷嬷凝望着这颗朱砂,一丝安慰的笑容浮现在严肃的脸上,“守宫砂,身洁不去,交事则褪。” 帮齐渃拉好了衣袖,嬷嬷行礼退出房间,齐渃呼吸钝滞的把自己环臂抱起来,右臂上的一点血红炙烫的发疼,却是让心前所未有的感觉冰冷,让她害怕的全身发颤,竟然有些喉咙发紧的要哭出来,想念齐潇,想要马上抱紧她,想要摄取到她温度的体温。 懵懵怔怔的站起身,迈了不稳的步伐推开了里屋房门,走到外面,太阳还未落山洒了前院一片余晖,按时间来算,今天该是齐潇过来留宿的日子,再过几个时辰她便会带了一堆随从来到揽月宫,但齐渃感觉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 不管裳儿的叫喊,就像之前去梅林的时候,一切都被最原始的*所牵引,跑出揽月宫穿过青石高墙,不顾经过身边宫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齐渃不停的奔跑,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8 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还有剧烈的心跳,腿已经疲倦的似是灌了铅,呼吸进再多的空气肺依旧像着了火一般。 直到养心殿门口,看了圣威宏壮的门闱,齐渃才恍地回神自己是何等的不理智,门口的小太监认出的齐渃,转身进去通报。 养心殿书房内齐潇正和几个大臣商讨北旬来访的事宜,听到齐渃在门外等着,略有惊讶之后还是马上逐屋内的人,不一会小太监便领着齐渃进入书房。 难得见她如此狼狈有失风度的模样,头发经过一路的奔跑凌乱的披在脑后,衫子下摆被地上积水打湿,而她似无察觉面色苍白的怜怜看着她,让齐潇心中猛地抽痛了一下。 刘公公对着屋内还留着的侍女与公公使了眼色,大家行了礼纷纷退出房间。 “怎么了,跑的那么急。”替她将碎发拢在耳后,齐潇觉得齐渃微红的眼眶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 心情不似之前那样冲动,稳了情绪齐渃牵起齐潇的手歉意道:“想你了,不过似乎打扰到了潇儿。”案上堆放了几叠奏折,饮满了朱砂墨的紫毫搁在笔架上。 知道齐渃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却不愿说,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齐潇道:“不碍事,正打算用膳呢,渃儿一块吧。” 晚膳两人都没有吃很多,席间也没有多少话,等撤了餐盘遣了公公侍女,齐渃终于忍不住,问道:“北旬二王子何时到达?” 齐潇的胸口一震,握着茶杯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干咽了下口水:“不出意外,便是后日。” 齐渃听后心情倒是平静,对于这必定而来的事情,或许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况且之前嬷嬷的到来,更是让她更加确信了这点,齐潇见得齐渃这样不由紧张起来,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双瞳因关切而显焦虑:“渃儿……” “难怪今天嬷嬷来教了闺房之事。”齐渃扬了笑意,反倒是安慰起齐潇,“北旬来访,潇儿就要更忙了。” 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齐潇头一遭如此憎恨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她明白了刚才齐渃怪异的举动,但是最后她还是为自己忍受住所有的悲痛,连这会被自己抱在怀里,依旧逞强的说自己没事。 当晚齐渃留宿在了宁乾宫,在齐潇宽大的御榻上,两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缠绵的更久,齐渃也放纵着自己竭尽所能的卖俏勾引,在她身下辗转承欢,但是在饱含欲.火的眸子中,始终一份理智让齐潇克制着最后一道防线。 在一次次两人到达顶峰之后,齐渃看到右臂上依然存在的血红,想来真真觉得可笑,但是笑声中却只剩下浓浓的凄凉,她终于还是要带着这所谓的处子之身远嫁北旬。 该是要恨眼前之人,但是发现她脸上无尽的悲恸与自责,自己还是根本无法恨起她的,在即将再一次迎来极点之时,齐渃想,这可能便是所谓的爱之深吧。 宫殿内一片寂静,烛台内烛泪残红,外面似是破晓把东面的窗户找出一层淡淡的青光,芙蓉暖帐,软玉香怀,两局完美的*上都布满了细细的汗水,齐渃用手仔细而又认真的一遍遍的描绘齐潇的眉骨,鼻梁与双唇,像是在完成一件虔诚庄严的仪式。 两人心里明白,这将是最后一晚共寝,齐潇闭着眼感受那双温柔的手滑过自己的五官,再过不久便是要上朝了,她做不了一个不上早朝的君王,更加做不了一个不顾大局的昏君,睁开眼睛透过纱帐看了眼窗口映入的天色,声音里残留了刚才情.欲高涨所留下的沙哑,“快是早朝了。”齐渃锁骨上还交叠着两排齿印,这是齐潇当初留下的杰作,手臂一带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贴近她的耳朵低喃道:“渃儿,留下属于你的印记吧,下辈子你便寻着这个来找我。” “你是怕我忘了你的样子吗。” “不是,我是怕我变成其他模样了。” 亲啜了齐潇圆润的肩头,摇头道,“不管潇儿变成什么,我都会认得出,不会忘。” 或许齐潇是想以*上的惩罚来缓解对齐渃的歉疚,齐潇不让步的又将肩头靠了一些过去,“那万一认错人了呢。” 心中一动,齐渃试着咬了一口却是狠不下心,只是浅浅的一道红印,还是放弃了尝试:“我脖子上可是有当年刺客留下的刀疤,锁骨那也有你留下的咬痕,若是我找不到你了,换你来找我,可好?” 妥协的点点头,齐潇明白,齐渃是不舍伤到自己。 时辰已过卯时,早过了应该上朝的时间。两人穿戴妥当,齐渃站在宁乾宫门口,目送前往早朝的齐潇,金色照样将她勾勒了一道金边,几缕金光从墨黑色的龙袍周围划出,齐渃迎着日出似要被那些金光耀的落泪,她喜欢齐潇,喜欢她孤傲中的柔情,喜欢她的凛凛气概,她相信大昱将会在齐潇手下繁荣昌盛,成大事者,必不为儿女私情所羁绊,齐渃一开始便是知道的。 天崇十二年八月,离中秋还差三日,北旬二王子乌蒙来访,举国欢庆。 ☆、第六十二章 嫁 春去秋来,时隔六月北旬再度来访,翠嫩换黄,落了一地枯叶,太极宫大殿内,一个个小方桌上已经摆上了美酒佳肴,侍女们端了叠起层层的琳琅餐盘步履匆匆的穿梭于大殿。 八珍玉食、琼瑶美酒,光鲜亮丽的宫殿下,每个人心里都是有了自己的盘算,齐潇从侍女手中接过注满美酒的酒杯,虚抬了手腕与座下的北旬诸位敬了酒,美酒入喉双瞳倒是更加清澈冰冷了些。 殿内,右侧坐的都为皇室宗戚,皇室从齐坚起子嗣很是稀薄,宗戚除了三代以外的几个亲王,其余都是更远一层的郡王,而最靠近齐潇位置的人竟然是皇室外戚楚屏,因他远在千里之外镇守边关无法前来,念及他卫国功劳齐潇特留空位以示皇恩。 左侧为首的飒爽男子着了一身异族服侍,头发不像中原男子那样插簪束发,只是用一段五彩羽灵系在脑后,倒是和齐渃一贯的发型有些相像,砖红色的外衫绘制了雄鹰图腾,为他们王室御用,剑眉星目比画卷上更多添了一份英气。 此人便是乌蒙,千里迢迢带着五百铁骑贡上千万两珍宝,迎娶大昱长公主,身后一众人是同随而来的北旬使节。 大殿外侧幕纬之后做了三品以上官员,而齐渃,由于大昱习俗婚前女子不可与新郎见面,虽然齐潇登基后此类习俗并不似过去那么拘束,但是此等场合齐渃还是不便出席,单单在楚屏位置之后留了个空位。 侍女浅浅地给齐潇注了半杯酒,刘公公先前早已吩咐过,陛下不胜酒力切不可让她再喝多了。为配合北旬喜武的风气,今天晚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89 宴上的莺歌燕舞也全部都换成了武舞与健舞,原本婀娜多姿的舞娘们穿上武服在台上舞剑胡腾。 大多数人并无心思欣赏舞蹈,一曲终,齐潇略显疲惫的放下酒杯,询问北旬王的近况,乌蒙先作揖谢过齐潇挂心,然后道必昆王虽说无法像年轻时纵横驰骋,但是精神好了很多,这才让他想着快快前来大昱完成大婚,说不定必昆王得了喜事身体也就更加健朗了。 齐潇听着,倒是猜出另外的一番意思来,这次北旬会提早一月之余匆匆前往想必是必昆王的情况并不理想,若是必昆王百年,那么北旬国丧作为乌蒙必将丁忧三年不得娶亲,而夺位之争将会在阿扎木和乌蒙之间展开,到时候就算大昱出兵助阵,也名不正言不顺,况且没有和亲这份保障,大昱又如何去相信替乌蒙夺下王位他会与自己结盟。 因此在齐潇提出多留一段时间在大昱,乌蒙也是委婉拒绝,说是必昆王现在久魔缠身,作为儿子理因衣不解带侍奉榻前,却因婚事离开百日已是愧对于亲,所以再不可多加耽误。 以孝回绝,虽说不给齐潇留了多大情面,倒是的确无错,也是更加确定了齐潇心中猜想。不便多做挽留,齐潇有些闷闷的喝下一口酒。 再抬起头已是神色如常,信手拿起快桂花糕道:“中秋时节桂满飘香,诸位不如过了中秋再走吧。” “早听闻中原八月盛世。”乌蒙笑道:“一直想要一睹真容呢。” 朝中重臣早已听闻女帝与公主之间违理悖论的关系,却始终见齐潇面无改色的同乌蒙商讨着婚嫁之事,除了当是那些传言并非属实外,又感叹红颜薄幸,无情帝王。 商榷下定于五日后离京,还可在大昱过上一个中秋,揽月宫既是热闹又是冷清,每天都有不同的宫女太监过来筹备婚礼的物品,连窗棂与木门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字,齐渃却是置若罔闻的只是在案前习字,几个丫鬟心里都是清楚齐渃心中的悲楚,若是佯装欢喜前去道喜,太过讽刺虚伪,大家也都无心去做好表面的功夫,抬头看到贴满揽月宫的红纸,反而显得屋内更加凄凉。 中秋夜明月当空,清辉洒地,原本该是合家欢聚的节日,揽月宫却是因为即将离别而只剩哀愁,吃过一顿还算祥和的晚膳,齐渃搬了桌椅到院子里看空中的圆月,腿上睡了墨爪正惬意的替它顺着毛。 后日便是前往北旬的日子了,裳儿不再像前几次出门那样替齐渃整理大包大包的行李,出嫁北旬除了早已备好的一车车嫁妆,新娘本身是不可带任何东西前往,历来说法便是公主和亲出阁便是夫家的人,怕是带了己物思家心切误了妻子本分。 齐渃不知齐潇到底给她备了多少的嫁妆,今天下午的时候,齐潇匆匆前来只待了短短片刻,但是从她匆忙的步伐齐渃知道,即便只是待了一盅茶的时间,也是齐潇百忙抽闲赶来,下午的相聚异常短暂又是异常的漫长,短到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又漫长的在无尽沉默下长的让人窒息。 在门外刘公公的一再催促下,心中千言万语像是填塞在就酒瓶中的石块,硌的人心疼却是一块都倒不出,最后齐潇蹙眉深深呼吸几口气退出房间离开揽月宫。 冷辉霜影,茕茕孑坐,裳儿看了心酸,从椅背上拿了条薄毯走出去,给齐渃披在肩头,与此同时门外也走进了一群人,前面的公公端着东西走来,而后面跟随了五六个侍卫,盘子里放了糕点瓜果,这几日乌蒙来访公里的中秋赏月更是举办的盛大,看了眼端来的东西,齐渃谢过龙恩便继续坐回了位子。 公公们放了东西纷纷推出,而侍卫却是自动的守在揽月宫的四周,魏池羽穿着暗红色锦衣卫服对齐渃拱手道:“臣等领命,前来把守保公主安危。” 揽月宫除了年初来犯的贼人之后,再无其他可疑人物出现,齐潇命人来守,除了魏池羽所说的以防贼人外,应该更是担心齐渃情绪不稳生出意外,所以派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魏池羽,两人江州共同生活两个月后已是熟悉,算是替齐潇陪伴左右。 齐渃当然知道齐潇的心思,点了头,继续欣赏清冷月色。 第二日天微亮,揽月宫便一刻不停的有人前来,有送喜服的,有过来给齐渃染指片的,浸了凤仙花汁的丝绵贴在指甲,不出几个时辰摘下就可把指甲染好。贴了丝绵的手指不可再执笔书写,齐渃双手放在案上木讷的看着宫人们忙进忙去,浑浑噩噩过了一天,丝绵取下指甲染得很是靓丽,艳如血滴,就好像…… 遽然回神,正好看到裳儿端了晚膳前来,起身走到门外一个侍卫挡在身前,抱拳问:“公主有何事?” 向后退开一步,齐渃抿了嘴不做言语,魏池羽见状挥手让侍卫退下,委了身靠前小声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属下去办便可。” “没什么。”齐渃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扯了一丝笑容,“方才忽然想见陛下,魏御侍可否带我前去。” 魏池羽心中一沉,苦涩的摇头道:“陛下吩咐过,公主今日不得出宫。” 原本以为齐渃会再继续争取,没想到她只是叹气,轻声道:“无妨,反正,明日就可见了。” 看齐渃神情淡淡回到内屋用膳,魏池羽咬紧了下颚转身跑向养心殿。 养心殿内,本来只需一两个时辰便可完成的奏折只批了小半,字句看在眼里却是读不懂半分,时常走心了好久直到旁边刘公公的善意轻咳,才发现折子拿在手里了半晌。 魏池羽抱了视死如归的气势冲进来让齐潇收回圣旨,齐潇心里除了嘲笑她太过单纯幼稚,又羡慕起她敢爱敢恨的性格,没有罚魏池羽私自闯宫扰乱圣驾,只是让她退下好好做好安守工作。 齐潇与齐渃心里都清楚,事到如今,已是无路可退。 八月十七,六辰值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天还没亮齐渃已坐在铜镜前,由嬷嬷梳理发髻,新娘的盘发比普通发髻要难上许多,裳儿在旁打下手,嬷嬷动作娴熟的编发盘起,口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簪子、步摇、凤冠,一直只是简单丝带扎起的长发,此刻被这些繁缛庄重的盘起,金箔梅花钿贴上眉心,双唇抿上胭脂,戴上嵌有十八颗东海明珠的凤冠,铜镜中的人连齐渃自己都快认不出。 嬷嬷在后方笑盈盈的看了自己的杰作,赞叹道:“公主真是倾国倾城,老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 有些失神的看了铜镜里的自己,抬手摸了下自己脸颊,见到镜中的人同样抬了手,方敢相信确是自己,嬷嬷不见齐渃有所回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0 答,又想起吹满皇宫内的风言风语,尴尬的笑笑。 三人沉默片刻,齐渃忽然回过神,对了嬷嬷与裳儿道:“时候还早,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人待会。” 嬷嬷有些为难,裳儿担忧的看着齐渃,不愿将她一人留在屋内,怕她胡思乱想,齐渃环视了下周围,眼神柔和:“马上要走了,想再看看,放心。” 要不容易压下的酸楚又整个冒出来,裳儿就觉得眼眶是火辣辣的疼,但是大喜之日哭哭啼啼不甚吉利,况且自家主子心里肯定比自己更不好受,怎可让她心烦。咬着下唇点点头,带着嬷嬷走出里屋。 门被关上,屋里不再有一人,齐渃起身走遍屋子的每个角落,轻轻拂过一件件老旧的家具,茶几,梳妆台,箱柜,每一件都伴随了她十年之久,走到床边沉重的凤冠让她身形有些不稳,撑住床沿从枕头下摸出一样东西,又走到窗前打开窗棂,对了外面空无一人的后院道:“在吗?” 无人应答,只有远处传来依稀的鸟鸣,齐渃却没放弃,淡笑的一声道:“我知道你一定在,当初落水救我,甚至把我前去望花院还有与柳嫣姑娘之约告诉陛下的,都是你吧。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不便示人,此次我去往北旬,过了今日你也该回陛□边了吧。” 风吹过扫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齐渃喋喋不休的说,已经好久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若是被旁人见到真怕是以为大昱公主因出嫁悲痛得了心疾,以致神志不清在那胡言乱语了。 “我知道陛下用心,怕我勾结外党才让你来监视,不过我并不怪她,其实我这会也无他事,就是要感谢你救我一命,还有……要劳烦让你带样东西给陛下,顺便传一句话。” 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窗台,齐渃倒是颇有自信,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双唇开阖声音似流水似银铃,像是多月前那随性而发的诗意…… ……………… ……………… 去往北旬的车队绵延了京城十里,吉时一到,齐渃由喜娘扶上马车,齐潇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距离,她匆匆看过一眼便低下头转入车厢,她害怕看到她一如往常的淡漠,却是更怕看到她淡眸中的悲凉,齐渃试想过无数种和亲当日的场景,会悲会凄,怕自己舍不得离去,怕自己夺眶而出泪水有失体统。但现在,她只想赶快躲到无人的角落。当坐到马车内再也看不到周遭的人,无需故作坚强时,齐渃感到如释重担,从没想过会是无声的道别,不过这样也好…… 齐潇这么站在城门口,看着北旬的车队成为一个黑点,挺直的背脊丝毫不见动摇,大臣们俯首在后不敢多做声张,车队早已驶离许久,但是齐潇的背影像是一块磐石迎着西方吹来的滚滚风沙。 淡色眸子和嘴角如往常的毫无波澜,魏池羽拧起双眉闭紧眼抱拳道:“陛下,该回了。”只有她,在见过齐潇融化后的笑意,才能明白她此刻冰冷神情的伤痛。 过了许久,齐潇迈动了僵硬的步伐走回宫内,魏池羽仍旧眉头锁紧,连忙加快了步伐命人快去传太医。 齐潇不理解的看了魏池羽,不知传太医何意,直到发现自己紧握的右手,指甲已是嵌入掌心,鲜血沿了五指如丝缎交织在右手。仰起头,对了八月的太阳,刺得让她眼睛生疼最后却是笑起来。 笑她作茧自缚,笑她徒有极权,笑她最终依旧孤形吊影。 回到养心殿,右手缠上白色丝带,太医已嘱咐过这几日不易执笔批折,宫人都被屏退,齐潇坐在养心殿书房内,半个时辰之前一直派在齐渃身边的签终于归来,给了齐潇有要事禀告的暗号,齐潇无心理睬。还以为过上段时间签就会退下,没想到一向听命的签始终等候着齐潇召见,终于疲惫不堪的抬起皓腕对着空中挥了手势。 黑影落地,不忍看到齐潇毫无生气的面容,更低了头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呈上:“启禀陛下,公主托属下将此物交于陛下。” 胸口颤动一下,毫无生气的面色因为公主二字闪动过生气,像是燃尽的枯柴被风吹过发出的最后光辉,“拿来。” 柔软的触感,别叠成一个掌心的大小,平整的还可以闻到齐渃身上的特有的香气。 齐潇御赐过无数价值连城的珠宝锦服给齐渃,甚至在江州不止一次为逗她开心买过许许多多的饰品事物,却从未见她穿戴过。从没想到最后被她一直珍藏的东西,竟然是这块手巾,随手为她拭泪的手巾。 那是齐渃第一次展现脆弱的一面,也是第一次齐潇不知所措,她曾以为齐渃是坚强的,刺客抵喉,落水高烧,她都是咬着牙自己硬挺了过来,而这样的她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在指尖的泪水让齐潇心疼,想去守护住怀里的人,而今,齐渃登上北旬马车,未有一丝怯懦,齐潇发现,什么时候开始,曾经怀中哭泣的少女,正用她的方式保护着齐潇。 将手巾展开,里面安妥的放了一张纸条,指尖颤抖的展开,是一张大华寺的签条,一遍又一遍看到上面的签文,心像是被狠狠的撕碎,连呼吸都伴随了阵阵痛楚,还未调节好自己的呼吸,就听到签低沉的声音:“公主还有一句话要臣转告。” “说!”齐潇一手撑在案上,全身不可控制的颤栗,是绝望是彻头彻尾的冰冷,像是跌入了冰窖一般,指尖已快要失去知觉。 大昱影卫,保护帝王,杀人如麻,早已对生死离别无动于衷,早已可以隐藏著自己的气息自己的情绪,这会却因为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让这个七尺男人几年冰冻的心,阵阵刺痛,“渃水潇潇,相思无尽。” 一阵东西摔砸在地面的声音,接着是瘫坐回椅子凳脚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退下!”喉间锁紧之前,悲痛击败离职之前,这是齐潇唯一还可说出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终于出嫁了,可喜可贺(好像挺欠抽的 为了恭喜公主出嫁,这次回帖的各位都有20点红包拿(喂喂 剧情上是不是感觉快了呢,是啊,本来按以前五天可能会分成起码两章写,但是读者应该喜欢故事紧凑一些的吧 所以就变成字数多的一章了! 本来想写的虐一些,然后发现功力不够啊(难过 最后说一下“渃水潇潇,相思无尽”这句,作者呢,文里出现很多诗,一些是别人的,一些是胡编乱造的,胡编乱造的都会解释一下,不过这次最后一句没法文里解释,就在作者有话说里说吧 这个,前一句“渃水”是一条河,潇潇的意思清澈广阔的意思,后一句话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1 应该不需要解释 反正就是想表达那个意思,工整不工整就不要管啦! 然后作者出门旅游了,之后几章都是存稿,红包会在旅游回来之后统一发放! ☆、第六十三章 亡 出塞黄河远,大漠连碧天,秀水易万仞,归家是何处。 看过江南的烟雨蒙蒙水碧似染,习惯中原的巍峨峻峭群山竞秀,车轮滚滚马蹄纷落,外面的景色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山,绵延起伏的山脉上只零星竖着几颗苍松,屹立顽强,给荒凉的景色覆上些许的生机。 道路越来越险阻,景色越来越陌生,从京城出发的人马完全没有了刚出城时候的意气风发,拖着疲惫的身躯翻越过一座座险峰峻岭。 十五个日月交替,好多次齐渃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还在宫中,直到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灰白色的帐篷。北旬全国面积不过大昱的三分之一,不像大昱物资广博疆土丰饶,以群山草原地势为主,北旬人早已习惯四海为家,除了刚从京城出发落宿了两天客栈,其余时间都是选择优越地势安营扎寨。 除了乌蒙原本带来的五百骑兵,还有护送他们归去的五千大昱精兵,的确比起安顿如此众多的士兵找合适的客栈,不如直接安营比较快捷。 越靠近北旬大家的情绪就愈加高涨,归家就在眼前,五千精兵只在护送他们到达北旬边境便可回京,到达西平郡结束了十日之久的山路颠簸,开阔辽远的地势让大家有了暂缓的时间,过了这段路程下面的路途更加险阻艰辛。 夜幕降临后,如果天气尚可,大家都会点起一个巨大的篝火,北旬人都是能歌善舞,就算没有女子作伴,那些褪下铠甲的骑兵都会围绕在火堆高歌舞曲,他们会把洒了细盐最好的羊腿部分热情的呈献给他们新王子妃。在他们这没有大昱的繁文缛节礼乐教化,即使对着这个将来北旬王,士兵毫无拘束同他玩笑一块在场中比试舞技。 乌蒙年长齐渃有七岁,第一天他伸出手搀扶齐渃下马车时,齐渃对这个未来或者说已是她丈夫的男人,感觉恐惧,下意识的避开了乌蒙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对于齐渃不领情乌蒙没有恼怒,他知道中原女子不像北旬的女子那么奔放热情,深闺女子的矜持腼腆让乌蒙有了另外一种征服欲,他不急于一时的占有齐渃,望着她强作的坚韧深藏住眼底的不安于恐惧,让这个习惯了草原好爽儿女的汉子,产生一种想要护在手心呵护的冲动。 他为她献上了最真挚的舞蹈,把最原始的冲动压制下来,变得如一个中原儒士那般彬彬有礼。乌蒙不知道为何那张倾城的面孔上始终不见笑容,看了日升旭辉的朝阳,他想或许是离家殷忧,待到了北旬过上些时日,他定要造一座同大昱相似的宫殿解她思家之苦。 过了嘉峪关再向前一百里地就是北旬的疆土,原本风风光光的一车车嫁妆在黄沙吹拂下都蒙了一层灰土,齐渃掀开车帘,外面大漠孤烟,戈壁浅滩,广阔的蔚蓝的空中飘了朵朵白云,远处紫气烟霭后是一叠叠起伏的山脉,光秃秃的露出赤.裸的山石。 满眼的黄沙,一成不变,齐渃不知穿过这片荒芜接下去等待她的是什么,车轮碾过崎岖不平的沙路,来到嘉峪关已是傍晚,夕阳把一片片云层染得像是团团火焰,也染红了一整片大地,背光的城墙像是一长条黑色剪影,让人不禁为之肃然起敬。 大队人马补给了水和食物,燃起篝火养精蓄锐,离开京城已有一月,齐渃始终无法习惯北旬烧制羊肉的作法,不加任何去腥作料单单只是细盐,本身齐渃口味清淡喜素不喜荤,只是吃了几口便再无胃口,星河汉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璀璨夺目,上一次还是同齐潇一块,而今物是人非,沙漠中的寒风不禁让齐渃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荒漠晚上寒冷,渃儿莫要着凉了。”与中原不同的语调,略有上扬的尾音,乌蒙拿了一碗热好的马奶端到齐渃面前,“喝碗马奶暖暖身吧。” 他叫的亲昵齐渃却是不适,这一月的时间里乌蒙对自己可谓百般殷勤,不是没有试图说服自己接受一切,但是接触到他粗糙的双手的时候,齐渃还是一惊差点把手中的马奶打翻,对方倒自然的坐在自己身边边,不着痕迹的往外挪动了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多谢王子。” 马奶膻味比起羊肉更让人难以下咽,却是这荒漠中最好的御寒食物,忍着满腔的腥味将马奶一饮而尽,身上确实产生了些暖意,乌蒙递了手巾给齐渃,犹豫片刻还是谢过对方好意从袖管掏了自己的手巾擦拭嘴角。 从刚才起齐渃有意避开自己的举动全都落进乌蒙眼里,一开始的耐心与新奇终于在这一月中慢慢消磨光,他二王子何时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一个人,多少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略有不满的收回手巾,虽然满肚子的怨气还是忍了下来。 齐渃贵为大昱公主,若是在大昱五千精兵面前与她产生不快,传回齐潇耳朵里还是不妥,不过明日便是可达北旬边境,到时大昱精兵撤离,也就由不得这个任性公主了。 想到这,乌蒙心中一宽,不再计较齐渃的不知好歹,冷着脸起身到了另外一堆士兵旁喝酒划拳。 行至嘉峪关向西在一百里地,终于到了北旬边境,五千精兵又在原地安营护了齐渃他们最后一晚,第二日目送北旬五百人马离去后回京复命。 之后的行程更加艰难,除了更为崎岖的山路,日渐增高的地势也让齐渃有些开始不适,气喘乏力,只是抬一个手腕都会让齐渃喘息连连,车队为了照顾齐渃放缓了前行的速度。 第三天夜里,外面还是欢笑歌舞,齐渃早早的回到帐中歇息,比起第一天来说,这几天她已经好了许多,除了更加容易倦怠乏力外,气喘的毛病已经减轻了许多。 终于外面的声音减小,齐渃刚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忽然一个重物压在了她的身上,还没来得及惊呼嘴巴被一双大手封住,粗乱的呼吸伴了浓浓的酒味,犹如沙皮的手掌让齐渃全身排斥的想吐,乌蒙的眼睛在黑夜中透出让人恐惧的暴戾,充斥着血色。 “渃儿,为夫我来尽夫责了。”温湿的酒气喷在齐渃脸上,另外一只手粗暴的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 身体使不出力气,嘴被牢牢封住无法叫喊,情急之下竟然一口咬住了那只手,牙齿咬破手掌尝到了血腥与甜味,上方的人停止动作,居高临下的眯着眼看着齐渃。 凌乱的衣物,坚毅不屈的表情,让乌蒙产生了莫名的兴奋,用单手便将齐渃的两只手禁锢住,另外一手抓住了齐渃下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2 颚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血迹,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亢奋,“是为夫吓到你了,公主莫怕,为夫好好疼你。” 说完一只手又是要往衣服里探去,齐渃挣扎不开,狠狠道:“王子若再如此,本宫可要叫人了。” “哦?”乌蒙露出一丝蔑笑,嘲讽齐渃的话语如何可笑,“即便你叫喊,你是觉得外面有人过来制止?况且……”低下头贪恋的吻过齐渃的颈脖,“我两本就是夫妻,做此有何不妥。” 先前还挣扎的动作停下,齐渃当然明白乌蒙所说的一切,她无法永远这么逃避下去,为了当初给齐潇的誓言,她必须要和乌蒙结合,绝望的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感受身上那人的动作,将自己完全的封闭就希望这一切快些过去。 对于齐渃的反应乌蒙很是满意,又有对她如此归顺有些感到无趣,正要进一步动作,忽然听见外面人声大作,火光冲天。 看了一眼身下的齐渃,被打扰了兴致的松开手,刚走到营帐外一个士兵迎面倒在他面前,胸口还插了一支箭矢,深深刺入铠甲之中。 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大半,就见外围的几个帐篷上已是插满燃烧着的火箭,怀里的士兵胸口汩汩冒着血已是回天乏术。狠狠的抽出随身长剑对着乱作一团的众将士道:“别乱了阵脚,对方就在不远处,都躲到可以避箭的地方!” 而暗中敌人显然早就料到他们会如此,在射出一阵剑雨之后,换成了火箭,缠着浸满松油的布条,前段燃烧着滚滚烈焰的火箭,像是一簌簌鬼火从从面八方的荒漠黑夜之中凭空出现。 帐篷被燃起大火,五百个将士只能以人墙暂时守护住后方,乌蒙咬牙切齿的吹了响哨,一匹骏马跑到了他的身边,用剑挡开一支射来的箭矢,乌蒙对着身边的众人道:“我在明敌在暗,不可坐以待毙,不怕死的都给我上,杀出一条血路。” 说完一挥长剑冲进黑夜之中,从箭头没入的程度看,敌方不过是在自己不到百步的距离,弓手宜远不宜近,近战时就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一同跟随来的将士约有三百人,其余的人都在后方看守营地与粮草,果不其然在不远高处的沙丘上就看到一排排的黑影,乌蒙大喊一声,带领了三百多人冲了过去。 帐子里的齐渃粗略的整理了衣服,惊魂未定的看到帐篷外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所幸她的帐篷处于中心没有落到火箭,乌蒙和三百将士刚走,一直射来的箭矢也停下了动作,剩余两百将士还剩下一百多人可迎战,其余非死即伤。 四周静悄悄,依稀听到远处乌蒙呐喊与厮杀声,只是夜风吹过沙砾滚滚,也只像是幻听不真切。周围安静的太过奇怪,众人围成一个圈警惕的望着四周。 忽然在乌蒙离开的反方向冲来大群人马,数量上看足足有三百人之多,其中一人最先反应过来怒道:“不好,我们中调虎离山之计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一百多将士守在齐渃帐前奋力抵抗,涉法拖延时间换得乌蒙归来,听到外面最后一声闷响,齐渃不由握紧的双拳。 随后帐子里走进一个陌生的男人,飞溅的鲜血已将他的铠甲染红,右手剑刃上滴滴答答的还留着外面将士们的鲜血,齐渃看到对方一步步走来,她无力逃脱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抵抗,她不知道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是好是坏,但是当对方挥过利剑意识飘离的瞬间,齐渃还是忍不住想起齐潇,后悔离别时没有亲口和她道别,没有能再多看她一眼,她又是否为此伤心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lt全剧终&gt 好吧,开玩笑的。。。不过如果全剧终就是be了吧 ☆、第六十四章 劫 一声惊雷从梦中惊醒,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气息凌乱浑身布满了阴阴冷汗,沉寂许久的噩梦再次伴随齐潇入梦,追赶自己的士兵,执剑行刺自己的暗者,永无止境的追赶与奔跑,但是每当自己提剑反刺过去,那些人就生生变成了齐渃的样子。 或是满脸鲜血或者哭泣面容,当齐潇懊悔不已时齐渃的脸又变得扭曲,拧成一团慢慢再展开却是一张鬼煞的呲牙眦目,齐潇身体被牢牢桎梏,鬼煞发出像是哭泣又像是欢笑的低吟,随后胸口被它利爪洞穿,疼痛是那么真实让齐潇一次次以为自己将要死去。 手捂在胸口,心脏完好无损的跳动,但是清晰的可以回忆起梦中被撕裂的痛楚,帷幔外一个宫女跪拜在地听候齐潇吩咐,此时还不过三更天,无力的命她退下,重新躺回床上已是睡意全无。 从齐渃离去已有一个月时间,从一开始痛彻心扉到现在形槁心灰,齐潇逼迫自己回到正常轨迹,上朝下朝,批章拟政,除了齐渃走时留给她的签条,齐潇再无回到揽月宫看过。从行程估算他们应该已是到达北旬,齐潇无法细想,只要想到乌蒙与齐渃之间可能也是必然发生的关系,一种狂暴的烦躁会从心底燃起,难以浇灭可又无能为力。 她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孱弱鄙陋,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但是到头来最不可接受的也是自己,她头一回发现人生如此漫长,之后数十年都将如此度过,绝望的感觉自己无力持续。 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政事,从每三日一次早朝改为每日早朝,所有奏折都由自己过目朱批,直到筋疲力尽不给自己任何分心的机会,可惜,老天有意与她作对,每每从噩梦中醒来,夜深人静时的思念更加肆意泛滥。 终于熬到四更天,穿衣洗漱上朝,听下面臣僚上奏的一个个本子,殿下的每个人都明显感觉到了齐潇这一月来的变化,更为独.裁专.政不容辩驳。 楚屏那边,陆移因徇私舞弊贪赃枉法被削官罢免,原本应是处于极刑念在他效命朝廷多年,有过有功,免了死罪。其余有所牵涉的官员都是极刑的极刑流放的流放。可说,楚屏的势力一下子挖空不少。 朝中老臣多是楚屏一手提拔,现在楚屏远在千里之外边疆,陆移落马,几个老臣不由感觉到头上乌纱帽的重量,纷纷明哲保身不再像过去事事为难齐潇。 这日下过早朝,齐潇难得一有感觉心情舒畅了些许,那些冥顽不灵的腐朽老臣们终于松口应了女子皆可应试,这样算来一年之后的秋闱该会有另一番的光景了。 日值深秋再过几日便要入冬,齐潇不急于马上回养心殿,信步闲庭的欣赏院落中深秋的景象,深秋枫叶红似火,夹杂在枯黄的落叶之下,把地上铺了如一条红毯,水中的锦鲤时不时跃出水面吞噬误以为水虫的落叶。 后面是捧着金香炉、金香盒、金瓶、金交椅等等东西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3 的太监,齐潇早已习惯身后这一长串的尾巴,不去过多在意后面窸窣的响声,放缓了步伐踏上由落叶织成的红黄色长毯。 走了许久,一个墨色身影挡住齐潇前路,在这皇宫内也只有它胆敢拦截圣驾,甚至是不满齐潇这数十人的队伍挡了它的去路,抬头对齐潇的眼睛喵了一声。 齐潇蹲下.身,随即后方的太监宫女纷纷跪拜下来,一时间墨爪像是受到了众人叩拜的神灵。 经过半年多豢养墨爪总算是去了大部分野性,所以当齐潇牵起它的前爪时,它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给她来上一抓,只是乖巧的任由齐潇看着像是溅上墨水的右爪,铃铛在脖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牵起右爪不禁让齐潇想起那人时常沾有墨渍的右手,纤柔白皙的五指竟可以写出隽秀刚劲的字迹,一直认为弱不禁风的女子有着秉节持重的凌人傲骨。如沐春风的笑容,落水滴石的脚步声,还有温暖如玉的性子,连当初明知齐潇取名墨爪是故意挖苦她,她都是对她和煦的微笑。 齐潇被突入而来的思绪激荡的无法回神,墨爪终于是不耐烦,挣脱了齐潇的手,一溜烟的穿过前方密密麻麻跪拜着的人群,消失在树林之中。 再站起身,齐潇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皇宫的东北角落,揽月宫就在前方不远的位置。调整呼吸整顿了心情,对绵延石道前方踌躇片刻,起步前往揽月宫。 揽月宫大门敞开,刚跨入院子裳儿便从里面急急跑出,见到是齐潇,脸上的光彩稍纵即逝,神色黯淡的叩拜行礼。和一月前相同的院子,两边刚栽种下的花苗叶已枯黄,单单只是少了一个人就感觉异常冷清,明明过去自己前来从未感觉揽月宫是如此毫无生气。 虚抬手腕让她起身,不想被后方的人群打扰,命他们在外守候,同裳儿一起走进外厅,东西和离开前别无二致的摆放在那,几根毛笔悬挂在笔架上,由于主人的长久未使用,笔尖收干缩紧成一个个倒锥。 躺椅,坐凳,案子,还能回忆起她慵懒躺在躺椅上看书,坐在案前认真执笔的样子,案上放了齐渃最喜欢的基本书籍,过去闲来无事时她总会反复斟读。 《镜水缘》,《三书叙》还有几本文集,把册子拿起下面整齐叠放了一张张写满字迹的宣纸,想起从江州回到京城之后,齐渃每天除了看书便是习字。 随手拿起其中一张,上面的内容却是让齐潇呼吸停滞,双手不由握紧起来。 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了当初在江州学会的菜肴,摊开其余的纸张,无一不是详细的记录下每一个步骤,批注、诠释、应该注意的地方一一罗列,总结每一道菜的口味与评价。每道菜肴的最后,都会加上一个评语,单单一个字。 佳 尚 得 可 欠 齐潇马上明白这些评价并非齐渃评价菜肴,而是齐潇对这些菜的喜爱。酸楚在鼻腔中横冲直撞,裳儿冷冷的看着齐潇的背影,因为悲痛而颤动的双肩,一股复仇的快感油然而生,让她想要大声嘲笑这个一世英名的帝王,却是同她一起悲伤横流。 昂起头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对了裳儿道:“你侍奉公主也有十年,现在公主出嫁,若是你想出宫,朕就让尚宫局替你在军部里寻个好人家。” 婉言谢绝了齐潇的好意,秋林和小绿在齐渃离京后的便被派去膳房当差,而自己因为常年跟随齐渃品阶亦高一时找不到差位,就暂时留在揽月宫,而她自己也的确不想去其他地方,只想留在这里,努力将揽月宫保留现有的面貌,她总有希望某一天公主将会回来,明目皓齿扬起梨涡的笑道:“裳儿,我回来了。”或许还会继续以前那样一边替她拭泪一边责怪她怎么又是哭的如此,即使只是幻想也好过绝望来的强。 不去多做劝解,齐潇吩咐了身边的公公,让他们每月初一十五好好修整打扫揽月宫,又将翻乱的宣纸与文集重新摆放好才离去。 那天回到养心殿之后,齐潇反反复复看着齐渃留给她的签文,若是真的如上所说经历浩劫两人终可相守,那么现在的分离如何去破解,是否真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不久之后,一个晴空霹雳让齐潇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不复存在。 朝堂之上,外面的报令一声盖过一声,还举着象牙笏牌的大臣停下禀奏到一半的事宜,让开一条道让浑身被尘土染褐的信使跪拜在中央,日夜赶路让他精疲力竭,来不及多喘几口气,举着从北旬发来的急报道:“禀陛下,乌蒙王子至北旬境内受袭,身受重伤,宜和公主。”信使不由咽了下口水,“宜和公主受贼人所害,赍志而殁。” 大堂内静无声息,只剩下信使刚落下的声音在四周回荡,齐潇坐在龙椅眯了眼睛似是没明了,疑惑道:“什么?” 信使一愣,不明齐潇此话是未听清还是其他含义,吸了口气重复了之前的话,四周一片寂静,可以听到心跳冲击耳膜发出的巨响。 “赍志而殁……可是确认无误?”齐潇紧紧抓住龙椅扶手,心跳沿着颈部的血脉冲上太阳穴,让她一涨涨的疼。 “当晚受袭全军覆没,除了乌蒙王子带领冲出敌营的少数人,其他人无一幸免。” 又是漫长的沉默,所有人连同呼吸都不敢大声,静静等着齐潇的回应。 “那么何人所为?”齐潇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五指再也抓紧不了扶手,连信使传来的话语像是隔了一道道幕墙,听不真切。 “从死去的敌方看,为蛮夷。” “蛮夷……”齐潇胸口一震震的疼,每呼吸一次都可以感觉胸腔内翻涌起的悲痛与绝望。 觉得鼻下微痒,抬手一拭龙袍袖口与露出的五指之上皆是殷红的血液,口腔中也漫起一股甜味,旁边的刘公公慌忙拿了帕子要替齐潇擦拭,连呼传太医,齐潇一把挡开他的手,狠狠道:“周仑将军,冯秀将军听命。” 从群臣中站列出两人,对齐潇抱拳道:“臣在。” “朕命你等二人率二十万大军北上,伐蛮夷平乱贼。” 两人并没马上应下,其中一人反而劝解道:“陛下,臣恐其中另有隐情,还望三思啊!” 此话刚落,其余的大臣们也纷纷道:“陛下请三思啊。” “你们……”气急的齐潇从椅子上站起,还没来得说出下面的话,一直强忍的怒气让她头重脚轻的两眼发黑,努力定神要看清前方,就觉四周一暗眼前的景象忽地调转过来,随即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4 。 ☆、第六十五章 征 养心殿外大臣官员心急如焚的等候在外,三个太医进去多时,一直未有人出来。当朝天子在早朝盛怒晕厥历来未有,大家心里都是心事重重。 养心殿修生堂内,齐潇半躺在榻上将一只右手从帷幕里露出,太医恭敬地跪拜在地上,隔着白色绢丝帕小心把脉,三人各自把脉完毕又站在角落压低了声音,尽可能不去惊动榻上的人。 相互交流了诊断结果,点头达成一致后,对候在旁边的侍女开了药方让她赶快去寺药局熬制煎药。三位太医刚走出屋子,外面大厅内候了多时的人同时围了过来,魏秉诚对其中为首的一位太医揖手道:“陈太医,陛下她龙体可安?” 陈太医回头确认了门已关严,又向外走了几句,让他们无需太过担心的压了压手,“陛下方才气急攻心,经脉受损导致气血逆流,臣已为陛下开了养神补气的方子,稍加歇息便好,只是切不可再大悲大喜劳神焦思。” 魏秉诚听后再次抱拳行礼便要引了太医出殿,还没走上几步齐潇身边的贴身侍女开门对着外面道:“魏大人,请留步,陛下召见。”说完,侧身挪开了位置微屈膝的等他进去。 心中反复提醒自己刚才太医的嘱咐,放轻的脚步随侍女走入屋内。 屋内一卷从上至下的翠珠幂琏将修生堂一分为二,只能从稀稀落落的缝隙中隐约看到被白色幕纬层层包围的龙塌。 距离翠珠幂琏十步远的位置停下,双手交迭在前屈膝下跪稽首:“臣魏秉诚参见陛下。”怕是惊扰到伤病未愈的齐潇,声音有意放缓放轻了不少。 “起来吧。”齐潇的声音略有低沉,虽然同往常一样带了凌人威仪,却是在说完三字之后明显的听到轻微的气喘,“朕这次召见爱卿,你应该知道是为何事。” 颔首站立,思忖片刻,魏秉诚道:“蛮夷妄作胡为,竟杀吾臣民,伤我大昱皇室威严,实属罪不可赦。”对于齐渃薨殁的消息,魏秉诚的心痛程度并不比齐潇少几分,他何不想将蛮夷的那些贼人千刀万剐,只是齐潇已被仇恨蒙蔽住了双眼,作为臣子现在该做的事情,应该是让帝王恢复应有的理智,“但是陛下,倘若现在开战,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帷幔后的人缓缓道:“此话怎讲?” “蛮夷国土十月入冬,到时风刀霜剑,吾朝将士并不能适应那样的天气,此为天不时,蛮夷多为高山险峻,入冬山路冰封,即便是骁将铁骑也是寸步难行,此为地不利,而人不和。”魏秉诚停下话,有些犹豫接下去要说的话。 “说吧。”或许早已猜到魏秉诚之后要说的话,齐潇对于之前的说法不置褒贬。 “枔王带领五万精兵已驻守北旬边疆,而只剩余十五万虎将据守寥城,若是派遣二十万大军讨伐蛮夷必定抽出京城禁军,大昱上下不过五十万兵力,二十驻守边疆四方,三十护我大昱国土,现在要是抽去大半兵力前去镇敌,京城空置,还请陛下三思。” 一口气说完那么多,幕帘的后面沉默下来,齐潇不是没想过魏秉诚这会说的这些,当时气急之下便要命人率兵攻打蛮夷,冷静下来却是知道,这场仗若是真的打起来,并非一年半载就可结束,她与北旬和亲为的就是让大昱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出征不单单是国库伤财,更加会让一个个百姓家庭面临妻离子散的下场,与她一开始所设想的反而背道而驰。 可是就此放过他们,又怎么让齐潇咽得下这口气,“那么秉诚,你的想法呢?” “北旬特使已是快马赶来,臣以为,该到时从长计议。” 手里捏着那块包有签文的丝巾,齐潇身心俱惫,她无力再去思考兵法计谋,唯有笼罩住全身的仇恨和对报仇的渴望,让她还能感觉到自己仍旧活着,“朕等不到那时……”信使口中所说的全军覆没公主客死他乡,想到这一点就让齐潇气血上涌止不住咳嗽起来。 侍女连忙上前替她顺气,好不容易缓过气,齐潇望着帷帐外站立的那团声音冷冷道:“北旬特使前来朕命你前去接应,议同举伐夷,若不允,撤兵北旬。” “陛下,若此时再与北旬交恶,大昱更是孤立无援了啊。” 不想再听任何魏秉诚的劝说,抬手对着外面挥了挥,旁边侍奉的侍女迈着青莲小步走出层层帷帐走到翠珠幂琏的前方,隔着幂琏轻声禀道:“陛下乏了,魏大人请回吧。” 无奈摇头,何曾这位冷峻睿智的帝王会如此冲动不顾大局,过去她是无情无血的冷酷帝王,步步为营万事无惧,而现在,她终于动情动意也是产生了最大弱点,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场仗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门外众臣看到魏秉诚出来,知道齐潇专门叫魏秉诚进去必然说的是出兵蛮夷的事情,魏秉诚沉了脸色环视了一张张忧心忡忡的面容,摇头默声走出了养心殿,所有人倒吸了口气,领会了魏秉诚没有说出口的话。 第二日大昱国丧一月,虽不及帝王那般全国禁止婚嫁百官素服,却是禁了歌舞连齐潇朱批都改为了蓝批。身前只是作为一颗棋子的公主,死后倒是享了近国母级的礼遇。 不久,北旬特使前来,魏秉诚就出兵蛮夷与特使商讨了多日。 北旬国内现在人心动荡,乌蒙身受重伤又使大昱公主客死异乡,除了阿扎木,其余几位王子都开始跃跃欲试,必昆王早已久病缠身无力应付朝政,现在大昱要求出兵蛮夷对他们而言,着实有些为难。 但是,若大昱撤兵北旬,那么按现在乌蒙的情况争夺胜券凶多吉少,瑟丹拧眉听着魏秉诚的意思,沉思了良久道:“现在蛮夷按兵不动,实在匪夷,若贸然出兵,怕是其中有诈。” 这也是魏秉诚所担心的事情,这次夜袭乌蒙竟然劳师动众出兵近一千,按理说,使用暗部才是最快捷也损失最小的方法。现在他们这样,反倒是有种高调行事,故意挑衅大昱的意味。 “蛮夷南邻大昱,西邻北旬,吾皇意思是,各自兵分两路,从南北夹击蛮夷,蛮夷国土多为山岭地区,只需攻入他们都城,到时切断他们供给,他们也只能坐以待毙。” 看似行得通,瑟丹眉头却毫无舒缓,现在已是十月,蛮夷早已入冬,而蛮夷又为游牧为主,四处散落了大小不一的部落,看似毫无联系但是极其团结,只需首领可汗一道领下,妇孺皆兵。这也是为何多年来,地域富饶都不及大昱与北旬的蛮夷,从未吃过多少亏。 当然一直以来三足鼎立相互牵扯也是让蛮夷逍遥至今的一大原因,若是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5 北旬大昱联手出兵,虽说不能轻取但大捷未必是件难事。 现在北旬国内几位王子对王位虎视眈眈,倘若乌蒙愿出兵蛮夷大捷获胜不单可以笼络民心,也可继续借助大昱的力量稳坐王子之位,反复衡量利弊,瑟丹颔首:“待在下飞鸽传书禀告吾王,半月后,必将答复。” 从瑟丹态度看,北旬出兵已有了九成把握,想起齐潇命他办理的另外一事,清了清喉咙道:“宜和公主为我朝长公主,先帝唯一掌上明珠,现薨殁北旬虽是和亲出嫁,但总归落叶归根,陛下想迁墓回大昱,也好让皇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 原以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瑟丹却是露了比之前更为难的表情,似是隐瞒了很多事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把头更低了一度答道:“公主已难以回迁大昱了。” “为何?” 知道这事早晚都需坦白,瑟丹也就一五一十的说出原委:“当时群狼夜袭,大多将士身穿戎甲尸骨虽残还是完整,但是公主她……”瑟丹回忆起开棺验尸时的场景,让这个征战沙场的老将都为止心寒,“尸首破损不已,外加荒漠高温,早已*不堪……” 沙漠狼群喜夜间猎食,嗅觉敏锐,血腥味随风飘散数十里引来狼群,虽瑟丹只是粗略描述,也完全可以想到当时的惨烈。 瑟丹的话字字如针扎入魏秉诚的胸口,心沉到谷底,想起不久前还见到的灿烂笑容,让他眼睛火辣辣的疼,明了的点点头。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如何向齐潇回禀此事,齐渃的事情已让齐潇失了理智,若是再是这沉重一击,不知她还能否承受。 但是出乎魏秉诚的意料,等他忐忑不安禀告了实况,齐潇只是安静靠坐在椅子里许久,闭着眼睑看不到她真实的表情。这几天她越发的清瘦,大昱国丧未满,齐潇原本华丽雍雅的龙袍改为黑金两色,略显宽松的套在越加消瘦的肩膀,让整个人融在书房昏暗的烛灯之下。 “立灵位与太庙,请高僧诵经百日,消障化孽。” 简短平静的回话,连闭阖的眼睑都未抬一下,魏秉诚有些意外,却又理解。谁会愿意亲眼看到心爱之人死后的惨状,他不愿意,齐潇,更不愿,或许在齐潇心里,始终没有接受齐渃死去的事实,只要未见到尸首,那么齐渃在她心中的样子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而不是支离破碎的残骸。 半月后,北旬王允同举伐夷。十二月初,离齐潇寿辰还有十天,漫天飘雪戎装裹素,京城五十里外骊山脚下,齐潇举杯祭祖祭天。二十万大军统帅周伦亲自斩杀一头壮牛将血淋雨兵器之上。 “蛮夷犯吾国土,杀我臣民,孰不可忍。”齐潇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前面铺到尽头的列队,“朕以这半杯酒为众将士送行,若凯旋归来以酒敬英雄,若战死沙场,朕以此祭亡灵! 喝下一碗碗壮行酒,将士举起酒碗狠狠砸在地上,此起彼伏的脆裂声是最好的出征曲。 天崇十二年末,大昱出兵二十万北伐蛮夷。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之前大家还期待着为渃儿报仇虐女帝呢 现在开始虐了……怎么就又不要了呢 但其实也不算虐,必然剧情罢了~嗯哼~ ☆、第六十六章 醒 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视线模糊,眨了眨眼适应之后,看清了从天窗射入的耀眼日光,转动眼珠把四周瞧了清楚,圆形房间宽敞足够容纳十多人的样子,不算高,弧形拱顶中间支撑着一根大柱,以顶部天窗为中心数十根椽子放射性的撑起圆顶,四周是动物毛皮质围成的墙缠了麻绳粗布,中央一个火炉正烧着火,直长的烟囱顺着木柱伸出天窗。 我还活着? 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大脑清醒之后,第一个问题随即而生。 可以回忆起的最后一幕是挥来的寒光利剑和脖子处感觉到的疼痛,尝试挪动了身体,虽有些疲软无力却没有伤痛的感觉。直起身,看到阳关投射下自己身后映出的黑影。 看来自己没死。 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身上被人换下了那件喜庆的婚衣,穿了一件灰白色左衽长衫,下面穿了一条长裤,面料轻柔保暖像是棉毛织品,没有纹饰也没有蔽膝,只是在衔接袖口部分有着简单的图腾,这是齐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服侍。 这是在哪? 确认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不是大昱的式样,也不是常见的北旬款式,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中浮现,五感逐渐恢复听到外面号令和喊声,整齐高亢像是操练的部队。 想一探究竟,帐篷的四周没有窗户可探,唯有一扇门,赤脚踩在铺满了羊毛地毯的地上,还未走近门口,一个少女拿了水盆走进来。 少女约莫十五上下,穿了和齐渃相似的衣服,健康的小麦肤色上嵌了两颗墨釉般的眸子,狭长的双眼略有诧异的看着齐渃,而后又转为欣喜,露了洁白的牙齿笑着,手脚麻利的把水盆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又拿了一双毛毡长靴提到齐渃脚边:“姑娘你醒了啊,首领可是急死了,要是你再多睡几天,闵大哥就真要去驼水了。”自顾自说了一通也不管齐渃听不听得懂,又恍得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到了门口,“姑娘你先等着别乱动,我马上告诉首领,再让大夫给你瞧瞧。” 一句话来不及说也来不及问,少女一阵风的带上门跑了出去,齐渃茫然的站在原地,心里的问题还未解答,又是冒出了许许多多其他问题来。 自己为何还活着?首领是谁?为何对方对自己礼遇有加?如果是要将她作为质子,这样的防备未免太松懈了些。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虽然不知对方何人但是明显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穿上地上的长靴,又用刚才端来的温水洗漱。 刚是擦干脸,少女又推门进来,瞧见齐渃好好站在台子前马上咧了笑,对外招了招手,一个男子走进帐内,从斜挂的药箱看应该就是大夫了。 少女搬了个椅子让齐渃坐下,介绍道:“这是咱这最好的王锐王大夫,医术高明。”说着对齐渃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加重她的语气,“刚我去找了首领,不过他正忙着监督操练,等会等他空暇了,马上就会来的。” 少女热络的和齐渃扯东扯西,一旁王锐默不作声,等齐渃刚坐稳在椅子,丝毫不避讳的牵起她的右手放在桌上搭上把脉。 在宫里太医把脉都是绝不僭越隔帘诊断,哪像这样子过,齐渃被惊的一慌,正把脉的王锐察觉了紊乱的脉象,蹙了眉抬眼看了眼齐渃,随后并不做回应的低头继续诊断。 不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6 像宫里那些太医们温儒尔雅卑躬屈膝,就如他名字那样,五官分明犀锐性格也是如此,常年风雨奔波在他脸上留下久经沧桑的痕迹,黝黑的皮肤上还可见到几条化淡的伤痕。 “已无大碍。”移开手,王锐简洁的说道:“只是脉象浮虚,还是需要多加休息。” “多谢大夫。”虽说对方才他失礼的举动还心存芥蒂,齐渃依旧回了谢,对方则是淡淡的点头算作回应,站起重新背了药箱要离开。 “那么就是说闵大哥不需要去驼水了?”少女欢快的闪动了眸子,麦色皮肤上升起一胭红晕。 “暂且是不要了。” 听了王锐的回答,少女雀跃起来,踩了轻快小步将他送至门口,转回身见齐渃不解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敲了一下脑袋笑着道:“看我,都忘了说,我叫阿茹娜,姑娘怎么称呼?” “齐……”不知该如何回答,对外人齐渃从来未说过真名,当然是因为身份特殊,而现在处境不明,到底该如何作答她自己也不知。 “齐?”阿茹娜不解,晃悠着脑袋道:“你们大昱人的名字都好生奇怪。” 大昱两字让齐渃心中一动,现在可以肯定并非在大昱,急忙问道:“阿茹娜姑娘,请问,这是何处?” “诶,叫我阿茹娜就行,加姑娘怪奇怪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搓搓鼻子,阿茹娜性格直爽得很,笑的时候总能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这里是拉乌啊,再向东就到兰多了。” “拉乌?兰多?”完全陌生的地名,齐渃摇头不解:“是什么?” 阿茹娜有些苦恼,她不知该如何更清楚的解释,拧了眉考虑了会,想到了个好主意,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道:“这如果是托雅。”将手指点在圆圈的边缘一角,“我们就是在这,过了这便是北旬了。” ——托雅 在蛮夷语里意为黎明之光,在蛮夷传说中,大地之母正是在黎明时刻创造了他们,他们是曙光之民,也是蛮夷对自己国度的称谓。 即使早已猜到七八分,也做足了准备,当听到这个回答,齐渃心中惊涛骇浪,右手五指紧紧抓住衣角, “我为什么会在这?” 努力保持镇定不让对方发现自己慌乱,每次解决了一个问题后又有更多的疑惑出现。。 是蛮夷拿自己作为要挟大昱与北旬的质子?是阿扎木为讨好蛮夷而挟持自己到这?或者是阴差阳错被人救下? 但是阿茹娜的回答完全出乎了齐渃的意料,或者说是认知的范围。阿茹娜双手环抱胸前沉思一阵,用了最简明易懂的语句解释道:“因为我们首领要救你,他说你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更为不解,所有问题像是一团麻线找不出一丝头绪,但是齐渃知道只要找到那个起始,那么一切就可迎刃而解,“那么,你们首领是?” 齐渃的心情随着阿茹娜开启的双唇紧绷,“我们首领叫乞颜哈塔,乞颜部落最年轻的族长。”阿茹娜满脸骄傲的介绍起她的首领。 完全陌生的名字,不需要去确认也无需怀疑自己忘记,从小到大从没认识任何外族的人,况且对方说是亲人,而不管是父族还是母族,都是没有外族的亲眷。 “我并不记得认识此人。”齐渃困惑的摇头,她无法搞懂,“是否是弄错人?” “不会不会。”对于为何齐渃没听过首领名字阿茹娜也是大为不解,不过她又是非常确信的的说道:“一定没有弄错,因为齐和首领有了一样漂亮的眼睛。” “眼睛?”齐渃抬手轻轻触碰到自己的眼睛,有一个真相正向她招手,只需要抓住一切就可明白,还想继续询问,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的响声。 两人同时一愣,阿茹娜噗的笑出来,让齐渃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暗责自己怎么老是做出如此有失体面的事情。 “我马上去准备吃的,齐你稍微等一下吧。”阿茹娜端起桌上脸盆,走出屋子。 揉起紧锁的双眉,似乎之前自己的猜想都错了,并非质子并非挟持,对方也是毫无隐瞒说了所有,那么神秘的首领又是何人? 正想着又是听到外面传来的号令与喊声,而这次听得更加清楚,是数十甚至数百人同时喊着“列”“阵”之类的词语。 重新走到门口推开门,看过了北方的田连阡陌,见过了南方的小桥流水,即使在书中读过许多次关于蛮夷草原的描述,但是当推开门一阵冷风拂面,眯起眼睛适应外面刺眼的日光,然后看到天苍地茫,碧空絮云,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散落着一个个灰白色的屋子,从屋顶袅袅升起的白烟融入了风中融入了空中,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将天地之间一分为二,齐渃依旧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 低下头看到脚下的土地,再抬头看到满眼的枯黄,齐渃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让她一阵目眩扶住了身后的帐门,重做精神寻求即将破壳的真相。 顺着声音绕过一个个毡帐,穿过一片叠了几人高的牧草,来到一座木制的瞭望塔,周围用木板做了围墙,一走进就看到一边陈列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和一排木人桩,再往前是一个靶场,而就在靶场的中间,三百多人排成一个方阵听了最前面的一个将士口令,整齐统一的操练。 最前将士的旁边还站了一人,没有喊令只是在一旁监督指导,从刚才阿茹娜说的,这人应该就是名叫乞颜哈塔的首领。 齐渃站在靶场外看了许久,她离的太远只能大概看清首领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过了会靶场中的几个士兵发现了站在外面的她。 随着发现的人增多,终于是引起了前面发号施令将士的注意,转过头发现是齐渃先是一愣,随即对了旁边首领说了几句话,就见首领远远望了齐渃这边,随后迈了步子走向齐渃。 乞颜哈塔一步步走进,齐渃的心一点点抽紧,看清了他的面容,那双眼睛与其说与她相似,不如说是继承了奚木琼清澈明眸。 不算太过浓密而上翘的睫毛,犹如深潭墨色的双瞳,还有略有下弯的眼角,说起话和笑着的时候,内夹的双层眼帘都会变得弯弯像是初十的明月,在眼尾折起融融的暖意。 比齐渃更多男性的刚毅,比齐渃少了一份阴柔,却是同样弯弯的扬起弧度:“渃儿,你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当然没死!!! 对吧 其实大家都知道没死吧 ☆、第六十七章 认 时隔十年,齐渃连奚木琼的样子也是雾里看花般的模糊,只能记得大致的轮廓,病态苍白的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7 面容,溺爱的笑容和温柔的言语,但是齐渃总记得奚木琼的眼神,即使在最后病入膏肓弥留之际,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慈爱。 而这会,眼前乞颜哈塔的眼睛让齐渃回忆起了逝世已久,长眠于地下的大昱皇后。她对自己唯一的兄长早已不记得样子,况且当年齐浱刚龆年,隔了那么久样貌改变许多,就算是记得齐浱年幼时的样子,也无法肯定可以辨认出他成年之后的模样。 但是在乞颜哈塔开口之前,齐渃就早已确定了心中猜想,要说为何,可能便是所谓的血脉相连。 数种情绪在胸腔内冲击,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起死回生的困惑,是兄妹二人在此等光景下重逢的无奈,亦或是双亲病故遭人陷害的悲伤,在这数种情绪下齐渃竟不知如何开口,对方露出一抹苦笑,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说:“当年渃儿才这么高,现在已是出落成大姑娘了。”说罢,轻轻拍了拍齐渃的头,“越加像母亲了。” 抬头对上齐浱的眼睛,心里的种种疑惑,身处陌生之地的无助恐惧,最终对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战胜了其他感情,齐渃抿紧了双唇,迟疑了会生涩的念到:“皇兄。” 那双眼睛更加的温柔,笑着点点头,与齐渃相似的眼睛下静静躺着好看的卧蚕,齐浱有了齐家儿女都有的儒雅气质,像是中原男性一贯用的书生气,即便身上穿了戎装也是掩盖不了温文尔雅的性子,就像当年齐潇赠与的狮峰龙井,醇厚悠然。不过常年的风吹日晒又是让他少了一些文弱,皮肤被晒得麦色,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刚毅。 “我已不是太子,渃儿也不必再叫皇兄。”齐浱纠正道,透了无奈和自嘲,更让齐渃听出里面淡淡的恨意,“叫大哥便好。” 齐渃黯神,她不清楚齐浱是如何在大火中死里逃生,但是她知道,这十多年来他一定过得辛苦,齐渃安然接受了一切,但是他呢,是否是背负了仇恨生活了十年,忍辱负重隐姓埋名,待到恰当的时机找齐潇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齐渃心口一震,抬起头忙要询问齐浱接下去的打算,就见到之前还在发号施令的将领,正迈了步子向这里走来。 将领的年纪和齐浱差不多,黝黑的皮肤高大的身材,软质皮甲合身的护住几个要害部位,剑眉星目紧绷了表情,鹿皮长靴踏在地上悄无声息却又是气势生威,让齐渃下意识的向后退上一步。 她怎么会忘记这样的步态,就在之前,这人拿着溅满鲜血的长剑像是夺人命魂的罗刹,对自己步步紧逼。 倒吸一口冷气,忽然间之前的疑团解开,但是这并没有让齐渃感觉到一丝放松,反而心中不安愈加的剧烈。 发现齐渃脸上惊恐的神情,齐浱转头对来者示意摇头,对方心领神会离齐渃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抱拳恭敬的低下头道:“末将闵焕见过大小姐,先前有所冒犯还望海涵。” 齐浱跟着一块打圆场,转过身轻笑着介绍道:“我的副手闵焕,这几天也是担心渃儿,若是你再多睡一天,我便要罚他驼水军法了。”说到这,齐浱怕是齐渃搞不懂状况继续道:“他嘴笨,怕当时时间紧迫解释不来,竟然把你直接敲晕了,不过我已好好罚过他了,渃儿别再怪他。” 草原水源稀少,往往好的河流水源都是要走到十几里地才可到达,像他们如此多的人口都是要用上耐力持久的马匹,一日子来回数次往返水源,而齐浱所说的驼水,则是不用牲畜单单靠人力装满一缸水,万一白日里完不成就必须夜间继续,草原夜间寒冷异常又有狼群出没,辛苦可想而知。 对着闵焕轻点头算是并未在意,齐渃看了西面隐约起伏的群山不解道:“我是睡了多久?” “算上今日已是第三天。”闵焕正立军姿,语气恭敬平淡像是在汇报军令,“大夫说大小姐脉象平稳,可能是先前路途劳累又受了惊吓,所以并无大碍。” 这种严肃一板一眼的模样和之前阿茹娜活泼大相径庭,想到阿茹娜关切问起闵焕的情况,那些小心思就算是初识的齐渃都一眼看的透亮,又不由想起了自己和齐潇,迥然不同的性格,势如水火的身份,违背道德纲常的感情,似乎所谓情就是这样让人难以捉摸。 “三日,那么北旬想必早已派了快使前往大昱,或许早已出兵找我了。”大昱公主和亲北旬被来路不明的贼人劫持,不单有损大昱皇家颜面,更是对两国的公然挑衅。 齐浱却是嗤鼻一笑,面上露出让人猜不透的笑容,右手摆弄着腰间的那把弯刀,刀柄头上嵌入一颗红色玛瑙石,下面垂了红缨穗,“我想北旬这会该是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把你薨殁的消息传回大昱了。” 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片刻后又是明白齐浱的意思,诈死脱身,现在齐浱可以完完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定也是用了相同的办法,“死了?那……”后半句话齐渃没有说出,若她死了的消息传回大昱,齐潇知道了会作何,她不敢想。 齐浱对着身后的闵焕摆手,让他继续操练士兵,更走近了一步齐渃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当年先帝忠臣早已发现楚屏图谋不轨,用了狸猫换太子救我性命,只可惜当时楚屏实握大权,斩杀我朝贤臣忠将,为大局考虑,我隐姓埋名在蛮夷边境生活十年,现今齐潇拉拢北旬想要掌控实权歼灭蛮夷,竟然让你外嫁北旬,我便乔装成了蛮夷部队将你救下,又放了一个体型与你相似的女子尸首在原地,也可来个反间计。” 耳边是将士们整齐的操练声,齐渃早已看淡了名利权力,而现在她站在了漩涡的中央,她知道再过不久就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齐浱短短话语暗藏玄机,隐藏了许多真实的意图,齐渃慢慢琢磨刚才那番话,却始终觉得缺少了某项重要的信息。 齐浱见齐渃眉头紧锁,不再多做解释,拍了她的肩膀道:“渃儿先回去歇息,等晚些时候,为兄过来好好和你叙叙旧,你一个人那么多年,为兄没法陪在你身边,辛苦你了。” 听了齐浱的话鼻子一酸,暂且抛却了心中的顾虑,点头应下原路返回,来到了原先的毡帐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和里面冲出的阿茹娜撞了个满怀。 揉揉被撞头的前额,阿茹娜抬头看到齐渃,松了口气,道:“一回来找不到你人,可把我急坏了。” “有些无聊,便外面走了走。”齐渃歉意的说,走进毡帐桌上已是摆放了一个陶壶和类似烙饼的食物,旁边还放了一大盆的羊肉,唯独不见筷子。 阿茹娜从陶壶里给齐渃倒了一碗羊奶道:“这外面一到天黑就分不清方向,齐你又刚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8 来,我怕你迷路。”把羊奶推到齐渃手边,发现她对着食物却毫无动作,有些不解,“齐,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齐渃闻到烙饼的香味的确是饥肠辘辘,反复确认桌上的确没有任何碗筷之类的物品,手足无措的指指烙饼与羊肉,“我没看到筷子。” “筷子?”阿茹娜不懂,等齐渃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是用来夹菜的器具后,她哈哈笑起来,“就听说大昱人斯文的很,吃饭还要如此多此一举,我们这可没这个,直接用手便可。” 然后从桌上拿了把短刀切下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又抓了一块烙饼,对着齐渃眨眨眼,犹豫再三对食物的*让齐渃不得不放下矜持,学着阿茹娜的样子切下羊肉大快朵颐,倒是尝出了另外的一番滋味。 吃饱喝足,阿茹娜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走出屋子,现在将近十月,蛮夷入冬昼短夜长。只过了不一会时间外面夜色漆漆星光点点,在屋里点起昏暗的油灯,来不及把今天一天的事情整理清楚,齐浱带了闵焕走进帐内。 让闵焕在外把守,齐浱直径坐到了桌前,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与齐渃促膝长谈。兄妹两人阔别十年,聊得话题却是少之又少,简略的说了之前的劫持过程,喝完一杯茶齐渃问起这几年齐浱的生活,齐浱放下茶杯长叹一口气道:“死里逃生,苟延残喘,将飞翼伏,报仇雪耻。” 简简单单十六字,字字刻心,从大火中侥幸逃得一命,齐浱人生所有努力的目标就是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齐渃听了双眉紧锁,继续问道:“那么当初救下大哥的人,现在何处?” 似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齐浱缓了表情,摇头道:“那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恩情我终生难忘,将来有机会必回重恩酬谢。”有一转话锋问起齐渃,“倒是渃儿,这十年过的如何。” 不去追问之前的问题,齐渃简述了在揽月宫的生活,才发现,之前十年时间里过的如此单一无趣,除了看书书绘几乎不再有其他的事情,不过当说到梅花岭遇到齐潇,话语又愕然而止了,心口涨涨的疼,怕是多说关于她的一件事情都要被思念淹没,担心齐浱看出自己反常,简略道:“之后便是赐婚北旬,临走之前去昴山祭奠的先帝先后。” 看到齐渃神情伤感,又听到祭奠先祖,齐浱一同沉下了面容点点头,齐渃喝了口茶缓下心情,问道:“若我要回京,大哥是否答应?” 喝茶的手一顿,齐浱蹙眉道:“不许。” “我想回。”对于齐浱毫不犹豫的回绝,齐渃也是不让步。 “回去?”齐浱坐直了身子,死死盯着齐渃,像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你还真想嫁个那个北旬二王子?还是说……”齐浱压低了声音,握住茶杯的手不禁捏得更紧了些,“你是放不下那个齐潇?” 惊慌抬起头,齐渃没料到齐浱会说出这样的话,对方阴沉了脸眼睛充斥了怨愤道:“她齐潇弑君篡位,与我们不共戴天之仇,你怎可亲近她!况且……”齐浱止住了之后的话,恶狠狠的别过脸,“你好生待在这,早晚有一天,我们便可回京的。” 低下头咬紧了下唇,齐渃不知道齐浱是如何猜到她与齐潇的关系,但是听到齐浱充满恨意的说出不共戴天,齐渃呼吸钝滞右手紧紧抓住衣角:“大哥,若北旬与大昱因此攻打蛮夷,到时候战火硝烟民不聊生,万人白骨你可是安心?” “攻打蛮夷,如此,再好不过。”齐浱并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站起身冷冷的给了齐渃一个背影:“别再想着回京,时候不早了,渃儿早些睡吧。” 兄妹二人的首度谈话不欢而散,听到齐浱离去的脚步和关门的声音,齐渃将自己团缩在羊绒毯上,双臂环绕曲起的双腿把头埋进其中,她想念揽月宫的幽静的日子,想念裳儿时常在耳边的叨叨絮絮,更是想念齐潇,想念她的笑容,她的淡香,她的吻,她一切的一切。 幽暗的火光沉沉暗暗,像是齐渃的思绪沉浮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到现在,差不多很多读者可以猜到 蛮夷类似蒙古 北旬类似新疆 然后乞颜是蒙古姓氏,翻译过来就是汉族的“齐”姓 而浱有大河边山峰的意思,所以哈塔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是“哈达”但是觉得太囧,就改为哈塔了 然后没看到,今天双更了…… 恩,我双更了! ☆、第六十八章 雪 最先是被外面熙熙攘攘的声响吵醒,然后再是看到天窗顶部射入的晨曦,然后分清了外面牛羊的叫唤声音,和发音奇怪无法辨认的语言。 从床上起来,花了许久时间重新环视了周围的家居摆设,这段时间过的跌宕起伏,醒来总要花上段时间才能理清自己现处的情况。穿戴好衣物,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外守候已久的阿茹娜,应该是等候多时,为了打发时间,阿茹娜正用几根彩色斑斓的藤条编织着小饰品。 “齐你醒了啊。”把手里的东西装回腰间的小布袋里,阿茹娜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木桩子上拿过早已备好的早膳走进了毡帐,“听闵大哥说,昨天你和首领不开心了。” 齐渃没有回答阿茹娜的问题,坐回了桌子前喝了一口早上新鲜挤出来的羊奶,阿茹娜看出齐渃心情不佳,跑到桌边一块坐在了下来,笑着露出两颗虎牙道:“首领为人随和,虽然有时严厉但都是为了我们好,齐有什么不开心的好好说就是,亲人之间是哪有什么隔夜仇。”说到这想起了什么,从小布袋里掏了个东西,“首领现在用的牛皮扳指已破旧,我又做了这个鹿骨的会更加耐用一些,不过之后我答应了阿妈帮她挤奶,齐你帮我送去一下吧。” 阿茹娜让齐渃想起终年陪伴自己的裳儿,只是裳儿性格更是内敛一些,多了一份魏池羽那般风风火火的性格,让齐渃生了些亲近感,拿起手边的鹿骨扳指端详,扳指内壁被打磨的光滑,外面粗略的刻了战马的图腾,“阿茹娜还真是心灵手巧,很敬重首领呢。” “那是当然。”双手放在桌上抱成拳,阿茹娜脸上激动不已,连身子都更探近了些齐渃,“几年前我们族人遭外族侵袭,要不是首领恰巧路过,我们就都成了刀下冤魂了。” “哦?”一听到有关齐浱以前的事情,齐渃有点兴趣,好奇问道:“是我大哥救了你们?” 阿茹娜点点头,说起几年前的事。当时她还刚满十二岁,他们只是一个几百人口的小族,在祖先生活了数百年的土地上安居乐业。她还记得那天正是修剪羊毛的日子,族里的长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99 者特地杀了一头羔羊庆祝,当晚男人们喝了许多的酒,女人也欢声笑语围在火堆旁欢歌跳舞。 阿茹娜在喝下一碗奶酒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一直到半夜被毡帐外的惊叫声吵醒,她的阿爸最先起来拿了放在角落的大刀冲出毡帐,而她被阿妈藏在了一个干柴堆下面,一开始她听到了厮杀声,直到天蒙蒙亮了之后,那些厮杀声转为了女人和孩子们的哭泣,还有从她藏匿干柴堆旁边经过的人,一个个女人和孩子被拉出毡帐。阿茹娜想尖叫,但生存的本能让她死死咬住拇指不去发生任何响声。一直过了很久,久到她都不再听到其他的声音,然后干柴堆被人挪开,她刚想逃跑就被一把抱在怀里,她听了她阿妈喜极而泣的哭成,挣扎的从阿妈怀中露出个头呼吸,她看到一位骑在骏马上的少年郎,事后她在大人口中得知,前一晚,他们受到外族人的入侵。 外族人想要杀光男人,将女人和孩子掳掠回去,对方早就有备而来而且装备精良,族人只能依靠外围架设的简易护栏做顽强的抵抗,残酷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亮,正当大伙都以为大势已去,恰巧齐浱带领了一队人马路经此处,或许是听到女人们苦苦哀求和孩子们的哭泣,齐浱领了手下的人马打退了外侵者。 原本几百人口的族群,短短一夜只剩下了两百人,大部分男人都在这场杀戮中死去,只剩下了为数不多女人小孩和老人。 家园被毁,之后所有人只能过上断梗飘蓬的日子,而齐浱收容了他们,将他们带去了自己的营地,或许族人们是奇怪这个有了蛮夷名字的少年却是一张中原人士的面容,也奇怪这个建立在蛮夷最西面又是临近大昱边境的寨子,还有那些中原人和混杂了蛮夷族的士兵。 但是,齐浱给他们有了重新落脚的土地,他们重新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这里就像是被与世隔绝了一样,远离蛮夷王城不受外界侵扰,大家感谢齐浱的恩惠,幸存下来的男人加入了齐浱的军队,而女人和孩子在后方为他们支援,在他们心里齐浱是他们救命恩人,在阿茹娜这样大的孩子眼里,齐浱是伟大的首领最崇拜的人。 听完阿茹娜的叙述,齐渃总算知道了些齐浱这几年的生活,或许他就是这样集聚了散落在各地的小族,才让这里变得人丁兴旺起来的,但是又有许多地方不解,甚至说是矛盾,问道:“这里处于三国交界处,如此庞大的据点怎没引起大昱重视,况且,可汗难道没有发现乞颜部落首领为中原人吗?” 忽然阿茹娜戒备起来,随即沉了面容,犹豫再三道:“这些问题我也问过阿妈,但是……现在大家幸福不就足够了吗。” 齐渃顺着点头不再追问,她明白这些问题对于阿茹娜来说,并不重要,将碗里最后一口羊奶喝完,齐渃不去纠结那些疑惑,拿起放在桌上的扳指放进腰带里,算是答应了刚才阿茹娜的请求。 同阿茹娜一块走出毡帐,顺了阿茹娜所指的方向找到齐浱,数十个男人在修固围墙,挑了一担担的石块和树桩,九月末的蛮夷已是寒冷异常,他们只着了无袖短甲依旧满头大汗,背后被汗水浸湿一片,在寒风里冒出白色热气。 齐渃在远处站了半晌,齐浱才发现了齐渃,招呼了其余人继续干活,放下手中的铁锤走到齐渃面前,“渃儿怎么了?” 昨晚不愉快还未消散,让问候显得有些生疏,“阿茹娜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从腰带里拿出那枚鹿骨扳指抵到齐浱面前。 自己的扳指的确在上一次出战中崩裂,但是也不是急于一时需要让齐渃亲自送来,当然知道阿茹娜的苦心,伸出手接过齐渃手里的扳指,却是让齐渃惊得呼吸一滞。 之前齐浱穿的都是长袖外衣,这会无袖短甲露出的右臂,从手腕一直到上臂,爬满了如蜈蚣一般的疤痕,狰狞交错,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皮肤凹凸不平像是被撕裂了之后凌乱的又被黏连起来。 察觉齐渃的异常,齐浱赶忙收回手,从不远处拿了件外衫套在身上遮挡去右臂上的伤痕,打量着手中的扳指:“阿茹娜这丫头倒是手巧,这扳指做的不错。” 齐渃眼睛盯了被袖子遮挡住的伤痕,问道:“大哥,这伤痕可是当年大火所致?” “恩。”齐浱将扳指套入拇指试着大小,似是不在意的回答,“当时大火烧着了蟒袍的右袖,锦缎布料易燃,等灭了之后已是这幅德行,万幸算是保住了右臂。” 回忆起年幼时候,齐渃总是喜欢缠着齐浱让他带着自己玩,但齐浱却是不喜那么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屁孩跟在后面,有次为了甩开这个跟屁虫他跑得极快,齐渃跟不上摔了一跤在后面大哭。齐浱跑了几步最终还是忍不住身后的哭声,回身拉起齐渃牵着她,替她擦干了眼泪还摘了李子逗她开心。之后齐浱没有再一人跑得那么急,会牵着她前去景坤宫,四岁之前的记忆齐渃记得不多,但总会记起被一双温暖的手拉着,走在宫里的各处,给她抓蝈蝈,给她摘树上的桑果。 眼睛刺痛快要溢出泪水,一阵北风夹带了沙土迎面吹来,齐渃借了挡去风沙的机会用袖口擦拭泪水,微红的眼眶还是没能逃过齐浱的眼睛。身份使然,让两人早已养成不轻易大喜大悲的倾诉感情,即使久别重逢也都把情绪控制的极好。 “恩,我还想让大哥教我骑马射箭呢。” 一句话,消融了兄妹两人的隔阂,齐浱笑了道:“好,等我这里忙完,马上教你骑马,保管让你成为族里最优秀的女骑手。” 之后齐渃的日常活动从原来的文集书绘改成了骑马射箭,蛮夷的马匹不像大昱那样身姿高挑强健有力毛色纯正,蛮夷的马身形粗壮结实其貌不扬,但是极富耐力。一开始齐渃甚至连五劲的弓都拉不开,最矮小的马匹都跨坐不上,还不及寨子里没有弱冠的少年。 经过半月到了十月中旬,蛮夷下了第一场大雪,大昱往往都要等腊月时才会下如此大雪,齐渃已经可以勉强拉开十劲的弓箭,虽然还是不及弱冠的少年,但是好歹可以二十步开外歪歪斜斜的射中靶子的边缘,而骑术上也是突飞猛进,无人牵缚下已可以驾了马匹一路小跑。 大雪覆盖了原本荒凉的草原,让整个视野银装素裹,齐渃骑在一匹灰红色的马匹上,伸出手往手心呼出一口气,白色雾气没有缓解双手的寒冷,大昱冬季的太阳是温煦的,即使下了雪也是另一种妖娆的景致,但是在蛮夷,风如刀雪如沙拍打在脸上,刺骨的寒冷,风雪会抓住任何一个缝隙钻入衣物,夺走身上的热度。 把头上鹿皮帽重新绑紧了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0 一些,风雪更加密集阻碍了视线,是该回去的时候,齐渃每天悉心练习骑术,或许是等了某一天印证齐潇那句,若是可以驾驭玄蛟,便可保护她。心里时常想着齐潇这会会是在做些什么,自己在蛮夷已是半月,从一开始如潮翻涌的思念到现在成为一种习惯,齐渃总会在无人闲暇时,想念远在千里的人。 “驾。” 用长靴的根部踢了一下马肚,马匹奔跑起来,融入灰白色的风雪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会有一段时间两位女主没有对手戏了 不过也是很快就会见面的 作者身体不适,这几天一直又跑医院了,周五还要复诊,所以没啥心思更文....但是会尽量更新的,先请个假了 ☆、第六十九章 访 顶着风雪走回寨子,灰红色的马匹已是看不清原本的颜色,鬃毛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呼哧呼哧的呼出白色热气,齐渃的鹿皮帽檐上飘散了点点雪絮,同马匹一样被染成了白色,从口鼻中呼出了团团热气。 一路赶回来身上并没有觉得太冷,倒是手指被冻得僵硬连握着缰绳都感无力,有些后悔没有戴上更加厚实的羊绒皮手套。 天色昏暗,寨子周围点了一盆盆松油灯火,放在重新加固过的壁垒四周,草原入冬狼群没了食物来源,往往会袭击蛮夷人饲养的羊群甚至的人本身,火光不单可以增加视线清晰,更加可以吓跑狼群的袭击,只是风雪越来越大,再晚些也是点燃不了了。 终于看到点点火光,齐渃重做精神抓紧缰绳踢了马肚快速跑回寨子里,大门外守了四人,刚要询问来者何人看清是齐渃,马上上前替她扶着马匹让她下来,又是帮着将马匹牵回马厩。 拍去身上的雪片,齐渃才发现今天寨子里有所不同,要说为何,除了忽然多出来的守卫,还有就是不同与往常的气氛,走在回毡帐的路上很是沉寂,所有毡帐都早早紧闭了大门,空气里弥漫了不寻常的压抑。 走到自己的毡帐门前,发现挂在马鞍侧面的皮袋忘了取下,里面是些打火石和糌粑等干粮,重新走回马厩,在百余匹马里找到了刚才那匹灰红色的马,只是上面的马鞍已经卸下,又在马厩里胡乱找了一通马鞍摆放的地方,却是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些异样。 蛮夷的马匹身材矮小,四肢粗壮,马背的高度还不及齐渃的肩部,但是就是这些蛮夷马之中,出现一批枣红色毛发晶亮的大昱马匹,马匹马鞍并未卸下还沾了刚融下的雪水,从这点来,来者只是刚来并且马上便要离去。 走到那匹枣红色马匹前,骏马的额头上有一块菱形的白印,看到有生人靠近,骏马略有不安的踩了几小步,马鞍是上等花梨木制成,外面裹了小羊皮在前部雕刻了蝙蝠的图腾,中间是一小块淡蓝色的玉髓,蛮夷的马镫多是柏木制成,外裹一般为牛皮或者粗布。 抛却了半月之久的疑惑又是全都冒出来,不去找遗落的皮袋,齐渃跑出马厩漫无目的的在寨子里探寻,第六感让她走到了齐浱的毡帐前,两边点燃的火盆在风雪中欲灭欲熄,周围漆黑一片,可以看到从门缝里串出了亮光。 轻手轻脚走到门口,齐渃并没有起手敲门而入,只静悄悄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风雪在耳边呼呼刮过,透过厚实的帐门依稀可以听到里面似有对话声,想要跟贴近窥探里面的情况,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长靴踩在雪中发出吱呀响声,在离齐渃还有十步远的位置停下,闵焕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抱拳道:“大小姐,夜已深,不知找首领何事。” 是问话但无半点询问的口气,闵焕用特有的语气,制止了齐渃进一步窥探的行为,齐渃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从门口走远了几步,回道:“想问大哥明是否还教我射箭,怕他是睡了。” “今天首领带兵操练该是早睡下了,大小姐不如明日再问吧。” 齐渃瞄了一眼暗色的火光,没有多言点头缓缓离去,闵焕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齐渃走远融入黑暗之中,才走到了齐浱毡帐前推门而入。 帐内齐浱俊逸的脸上满是欣喜,压制不住的高亢情绪让他在不大的毡帐里来回走动,见到闵焕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又放松了表情,“闵焕你来的正好,这位是郭正,郭将军。”齐浱说着以手示意指向一个坐在毯子上的中年男子,“这位是闵焕,我的副手。” “末将闵焕,拜见郭将军。”对着男子行了礼,闵焕继续道:“刚才大小姐来了。” 刚才还激动不已的齐浱遽然警惕起来,连郭正都是抬起身体似要离开,想走出帐子一探究竟,闵焕拦下了齐浱道:“已经走了,应该没听去什么。” 有些放心的重新走到帐子中央,只可惜没有了之前愉悦高亢的情绪,齐浱坐回桌前向郭正点点头让他放心,三人都无言语,帐内一度陷入沉默。 闵焕刚想抱拳退出,郭正重新开口说道:“方才我同殿下说了,北旬已允共伐蛮夷,不出意外,将是腊月出征。” “腊月?”闵焕不可置信,现在刚十月中旬已是寒冻冰凌,等到腊月蛮夷上下都将是寸草不生,厚雪覆盖,即使是最耐寒的马匹,也无法长途跋涉的奔跑,“一直听闻永沣帝虑周藻密,怎会疏忽这天象,大昱马匹虽矫健却无耐寒,如今蛮夷严寒冰冻,他们将是寸步难行。” 桌前两人,齐浱低转着手中的茶杯不作答,而郭正瞧了一眼齐浱的样子,道:“听京城来的书信道,永沣帝在听闻公主薨殁后大病一场,已是五日未上过早朝,想必气急攻心,失了分寸。” 郭正说完,齐浱闷闷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按理说当朝皇帝不理朝政决断有误对他们而言再好不过,但是齐浱却是心中愤然。闵焕当然知晓其中缘由,早在几月前早有密报称当朝女帝与公主关系密切,很有种颠鸾倒凤的意思,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并非空穴来风。 其实后宫之地哪里什么干净的,历来豢养宠娈,宫人私通,甚至磨镜对食都是常事,但当其中一方当事者为自己亲妹时,作为齐浱怎能接受,况且另外一方还是自己的仇人。 齐浱并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让闵焕从书案那边拿来的笔墨道:“还多谢郭将军特地前来。”从桌上拿起笔墨,简单的写了一份便笺交给郭正,“还劳烦郭将军替再下送去给秦将军了。” “哪的话。”接过齐浱手中的便笺,郭正面容有些犯难,“若是如此,开春必将行动,殿下还没打算告诉公主吗?” 齐浱被问得也是面色一沉,抬头示意闵焕先行退下,续而摇头道:“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1 兵符至今下落不明,若真是在那狗皇帝手里,虽她不及用,但……”齐浱停顿了一下,转而道:“等到了适当时机自然会告诉公主。” 将便笺纳入怀中,郭正了然的点头,又道:“大昱北上,此地亦非久留之地,殿下有何打算?” 环顾了四周的摆设,齐浱微叹气,这个寨子有他数年的心血在里面,要他就此舍弃当然不舍,只是大局当前由不得他如此多情善感:“大昱北上之时,则将吾等南下之际。” 没有豪言壮语,倒是让这镇守边关多年的男人血性一腾,用力的点点头,抱拳退出了毡帐。 桌前只留下齐浱一人,眼神定定看着对面人去茶凉的座位。所有一切似是跟着他预期的计划进行,假扮蛮夷偷袭乌蒙,蛮夷向来与两国交恶,当然不会多费口舌去解释这事,况且蛮夷人个个英雄善战,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昱终不见蛮夷有所表示,权当是默认。 原先齐渃就该是那场战斗中丧生,而齐浱岂能亲手杀死自己胞妹,因此他铤而走险用了金蝉脱壳,划花了替死鬼的脸,没想到当晚狼群来袭反倒是助他一臂之力。 齐浱是希望大昱可以出兵讨伐,只是他没想到大昱出兵的速度会是如此之快,今天他听到郭正传达来大昱出兵的消息,心中狂喜之余又是深深不安。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去相信那些京城传来的闲言杂语,就算齐渃当面顶撞他要回京,他也只认为是一时念家,况且他记忆中齐潇的样子总是冰冰冷冷,还在宫里时,她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自己与齐渃玩耍从不参与,有几次他都可以察觉出齐潇对齐渃投来敌意的目光,就是这么一个冷漠无情,拒人千里的人怎会去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 但是,现在的情况如何解释,早听闻齐潇治国有方,与楚屏这老奸巨猾的老贼周旋起来,也是没有落得下风,那么岂会如此考虑不周的在腊月出征。 听到因为齐渃丧生的消息而在朝上晕厥,甚至一病不起。齐浱狠狠抓住的手中的茶杯,若真是用情至深,以至于怒令智昏,她倒是舍得把齐渃亲自送进了其他男人的怀抱,归根结底,在那个人眼里所有人都只是为她利用的棋子。 自古帝王多无情,但是历朝历代又有多少人为美人不要江山,齐浱这次救下齐渃,是给自己身边埋下了隐患,还是给将来的道路多上一个筹码,他自己也不得知。 若是将来有一天他亲手手刃夺他皇位,弑父杀君的仇人,齐渃会是如何? 用手撑住额头,齐浱无力去想。 作者有话要说:啊,作者更新了! 然后还是继续需要去复检……对不起各位,可能之后一段时间都只能慢慢更新,因为医生说了,不能太累(虽然每天还是睡很晚 然后说一下,如果留了邮箱依旧没有收到邮件,不是作者没法是你邮箱地址错误,比如之前哈哈哈哈同学 ☆、第七十章 谋 这场雪落落停停足足下了三日,每天牧民们一早的任务便是把必经之路上的积雪扫除,寨子外面的积雪积满了山野,太阳被压在厚厚云层之下,微弱照下青色光芒。 秋收时大家储存了大量的粮食与干肉,不过即便如此,在漫长的冬季下,也都是需要黜衣缩食,齐渃明显感觉到每日端来的食物比往常少了许多,夜晚时总会听到远处群狼的长啸,忽远忽近,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已悄悄潜入了身边。 前一场的雪还未化尽,北风劲吹又是带来了黑压压的雪云,还吹来了北方的冰粒。齐渃不再骑马出寨子,整日待在寨中学着阿茹娜的样子挤奶做砖奶,或者风渐小的时候去靶场练习射箭,有时在齐浱不忙的时候,会手把手教一些简单的拳术给她。 齐渃开始习惯在这草原的上的生活,习惯用手吃食物,习惯一成不变只加些许盐的调味,习惯香醇的奶茶和酥油。在她左手的虎口与右手拇指上出现了一层层薄薄的茧,她已可以拉开十五劲的弓,对于一个毫无底子的女子来说,这实属不易。 这天从靶场回来,齐渃破天荒的问阿茹娜要了奶酒与烙饼,牧民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白月节做准备,厨房里热气腾腾的蒸着糕点。平时齐渃极少饮酒,阿茹娜见她如此好兴致,连忙灌了一壶给她,又是把刚蒸出来奶糕给了齐渃一大块。 今天是腊月十八,也是齐潇的生辰,远在千里的皇城现在该是热闹非凡,文武百官会在太极殿下给齐潇祝寿,记得去年太极殿内的盛宴持续到了深夜,齐渃无缘参加,但是在揽月宫都可听到从东边传来的丝竹歌舞和鞭炮烟花。虽说现在身处异国,齐渃还是想在这里与齐潇共祝佳节。 一手拿了奶酒一手拿了糕点,走回帐子的路上却是瞥见熟悉的身影。说是熟悉并不恰当,只是自从在马厩见过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之后,齐渃时常关注寨子进出的马匹。 来者一闪而过,穿了一件厚实的淡灰色披风,看不清衣着的样子,其他人已经牵着马匹走向马厩,瞧得并不真切,但是从背影看齐渃确信这人就是自己等了多时的人。 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绕了一个大圈走到齐浱的毡帐跟前,躲在不远处的角落,果不其然齐浱的毡帐已是紧闭,过了不久就见到闵焕也是步履匆匆走进帐子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落雪在昨日就停了,连风都是小了许多,积雪阻隔了外来的声响把四周渲染的静悄悄。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动静,齐渃轻轻呼了一口热气在双手,用力的搓了搓双手。 终于有些熬不住夜晚的寒冻和心中的疑惑,齐渃猫着身体悄悄潜伏到了毡帐的门口,把耳朵贴近门缝帘窥壁听里面的动静。 门缝里是几个烛光下忽明忽暗的人影,有坐着也有站着,只是太过朦胧看不清晰,托今天风小的福,将耳朵靠近门缝倒是勉强可以听得里面的对话。 其中一个声音陌生的很,并非齐浱或是闵焕,中气十足,“二十万人马已北上蛮夷,应该过不了多时,就可到达此地。” “竟然急的连顿团圆饭都不给将士们吃。”这会说话的人是齐浱,讥讽的语气里有了几分幸灾乐祸,“看来那齐潇已是毫无章法可言了。” “那样倒……对我们有利。”闵焕的声音没有其他两人的响亮,听上去断断续续,“倒是我们,何时离开此地,公主……” 之后的话闵焕压低了声音,只能听到对方说了“公主”二字,之后的话再也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叽叽咕咕的说话声。 更加靠近帐子,努力想要听清里面的谈话,忽然那个陌生男子惊诧一声,“兵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2 符!当真是在宫里?” 这一声把贴在门外的齐渃着实吓了一跳,连同手上装满了奶酒的皮囊从手里滑落,皮囊落在地上倒是没发出多大的响声,却是喉间发出一声低呼引了里面人的警惕。 还来不及扯腿跑开,齐浱已是推开了帐门,面上阴晴不定的看着被抓了正着的齐渃。 齐渃回过身干干笑了几声,扶了扶歪了一边的鹿皮帽,鼻子和双颊都被冻得通红,嘴唇却是惨白的很。 原本的怒火被她的样子弄的消了一半,齐浱把门开的更大了一些:“外面天寒,站外面干嘛,进来吧。” 一走进帐里,扑面来的暖气让齐渃缓缓舒了口气,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刚才还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见到齐渃连忙从位置上起身,恭敬抱拳低头道:“末将郭正,拜见公主,公主千岁。” 这两个月的时间过的都快要忘记自己公主的身份,况且在宫里也并无多少人如此恭敬,齐渃着实一惊,连忙让他免礼,再看他样子面生的很,国字脸八字眉铜铃眼,风吹日晒的黝黑肤色留着络腮胡,一看便知是常年征战的将士。 在齐渃打量他的时候,郭正重新坐回了座位,屋里的人因为齐渃的突然出现没有了声音,齐浱示意齐渃坐下,又让闵焕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去去寒,等喝下了一杯浑身有些暖洋洋之后,齐浱这才开口:“方才,听去了多少?” 齐浱语气平静习惯性的摆弄着腰间的弯刀,齐渃也不隐瞒将刚才听到的懂的没懂的都说了一次,齐浱听后思忖了片刻并未恼怒,原本还不知如何向她解释,现在这样也好,顺水推舟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这位郭将军是秦典将军的手下。”齐浱道,“而秦典将军与我们母家还有些渊源。” 齐渃在脑海中搜索着秦典这个名字,却是一无所获,对面的齐浱摆摆手让她莫要着急,继续道:“当年秦典乃是我们外祖父奚虬门徒,其父曾为外曾祖父麾下将领,有过救命之恩,之后我们母亲入宫为后,而秦将军也统领十万大军驻守边关,他将一块兵符交予母亲,说将来若是出现夺嫡之争,只要为奚家儿女持此兵符,他就可率军助阵,报答当年救命之恩与知遇师恩。” “那么当年救下大哥你的人就是秦将军?”齐浱点头作答,齐渃总算明白为何这千人的寨子位于大昱边境却没有引起大昱注意,“那兵符现在何处?” 刚才听到郭正的那句喊声,可以明确兵符并不在他们手里,齐浱的表情颇为严峻,握了握垂下红穗道:“原本那块兵符该是母亲常年贴身带着,而后来的事情太过突然,等把我救下兵符已是下落不明,我这边也是派了多人前去寻探,最终都是一无所获,而年初的那次甚至是伤及了你,为免打草惊蛇只能作罢。” 听到这里,齐渃下意识的摸到了脖子处早已痊愈的伤口,原来年初闯入揽月宫的刺客实为齐浱派来的探子,她想起那个刺客最后的迟疑,当时如果他真想取自己性命,也不会在割破她颈部后显得惊慌,更不会用剑挡开射来的利箭,反而用她作为挡护更为安全。 而站在远处的齐潇早就发现这些,这才会命人放出暗箭,才会派了影卫一路监视自己。 齐浱发现齐渃愣愣坐在原地面色泛白,让闵焕重新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歉意道:“是大哥的错,让渃儿受惊了,当时我们已是寻了几个正殿,都是没有头绪,我想探子最后是心疾乱投医的想去你那碰碰运气。” “我从未从母后那拿到什么兵符。”齐渃回道,随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齐渃又是不解,“既然没有兵符,那岂不是秦将军无法助大哥一臂之力了?” 这话一问,齐浱有些苦恼又有些犹豫,旁边郭正开口道:“奚家对秦将军有恩在先,兵符只不过为一个契机,现两位主子都有在此,秦将军岂是不通人情之人。” 茶杯的温度暖暖的抵在手心,齐渃紧了紧握着的力度,她不得不认为齐浱将她从和亲道路上救下,除了不忍她外加北旬,或许还有另一层意思,怕是担心到时万一她得了兵符,又嫁入北旬,若是因此站在齐潇那边,坏了他的计划,想到之前齐浱说起过反间计,齐渃问道:“那么现在永沣帝派二十万大军北上,大哥有何打算?” “此次二十万大军北上,必定已是抽空禁军,二十万大军攻入蛮夷,我等便会带兵入京,到时大军围京,就算齐潇她有三头六臂也只是瓮中之鳖。” 总算是明白了齐浱的打算,齐渃握住茶杯一言不发,齐浱似是看出她的心思,站起身在帐子里踱步了几圈,略有不悦:“渃儿不是一直想着回京吗,这只需再等一月,便可归京了。” 秦典手握二十万重兵驻守边疆,虽然分布了大昱边境的几万里,但是只要虎符一道令下,二十万大军几天内便可同时朝京城进发,而此次大昱和北旬倾兵围剿蛮夷根本无力应对边疆,正好是给了齐浱机会坐享渔翁之利。 谜团终于拨云散雾看到了真相,齐渃却是更加沉重了一些,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那若是兵符出现在对方手里,怎办?” 有些意外齐渃如此平静的反应,齐浱迷了眼睛打量起她,似有些顾虑,不过依旧答道:“此兵符只有在你我手中有用,即便齐潇拿了兵符,也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心中咯噔一下,齐渃压住狂跳的心脏,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抬头对上与自己相似的双眸,那双眼睛里是探究是警惕,似要把齐渃看的透彻,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齐渃略有担忧:“倘若重兵围城,齐潇不愿交出玉玺,直至二十万大军回京,岂不是内忧外患?” “这由不得她。”齐浱坐回了位置,桌面上铺了一张泛黄的牛皮地图,用手指着蛮夷与大昱交接的大青山脉,“现在大雪封山,等大军前来,进得去,出去可是难上加难了。” 指在地图上,齐浱始终打量着齐渃的表情,没有焦躁与波动,不由好奇的问道:“渃儿有何看法。” “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逼齐潇退位再好不过。”齐渃看了地图上的三国交界的地方,旁边烛火把她侧脸照亮了半面,墨色眸子犹如深潭一时分不清她的想法,“若不行,重兵围城,那些剩余的几万禁军也绝不会是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齐浱表情闪过一丝疑惑,对齐渃忽然转变的态度疑心重重,齐渃对上齐浱的表情苦笑,目光落在齐浱露出半截手腕上的伤痕道:“大哥此去必定凶险极恶,我唯有大哥你这一位亲人,还望大哥此去趋吉避凶,一帆风顺。” ☆、第七十一章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3 计 北风如刀苍山远,棉雪盖地马蹄轻。厚厚的积雪还未褪去,北风带着冰粒继续吹打在脸上,齐渃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伏在马背上抵挡风雪的侵袭,厚实的毡裘后面覆了一层薄雪。她不知道走了多远,满眼的景色只有白色一成不变。唯有周围同自己一样行进的马队,让自己知道确实是在前进。 长长的队伍蔓延了几里地,将雪中踏出一条深褐色的泥路,听寨子里最年长的牧民说,这将是冬日里最大的一场雪,过了这场雪便会迎来开春。 但是齐浱等不了雪停的日子,过了白月节没几日,齐浱召集了寨子里所有人把之后的打算说了一遍。虽然这里不是大昱军队的必经之路,但是以防万一齐浱还是决定将寨子废弃。可汗已经是召集起来各大部落的战士,决定对来袭的大昱和北旬一决死战,战火不用多久就会燃烧到这块净土。 大部分人都是在寨子里生活了五年之久,推倒亲手建起的寨子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除了两百多位中原将士,其余的人都是散落在各地被齐浱救下的蛮夷人,把储备的食物大部分分给了他们,又将春天里播种的青稞种子交给他们,一起生活了数年的人们,在白月节的第三日各奔南北。 大部分蛮夷人或多或少的猜到了齐浱不寻常的身份,但是离开前他们都是缄口不言,只是用袖口抹了泪送了齐浱的马队一程又一程。阿茹娜眼里含着泪,在分开前把一个藤包塞进了闵焕的怀里,五彩藤条正是阿茹娜时常空暇时编制的东西。 一贯面色严峻的男人此刻也是抑制不下离别的哀愁,颌骨紧紧咬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别,再见已是不可能的了。 千里送行总有一别,齐浱方向是百里外秦典的兵营,他们需要乔装成士兵等待适当的时机,一路南下轻取京城,而阿茹娜他们一路向北,要前往蛮夷腹地,寻找一片适当的土地,在开春播种下青稞。 落下的雪花在头顶旋舞,齐渃的马匹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地平线的尽头可以看到几个黑点,前方的人扯开嗓子大吼道:“就在前面了,加把劲。” 已经精疲力竭的人们终于被这即将到达的目的地鼓舞起了士气,想到温暖的帐子还有热乎乎的热汤,吆喝着让身.下的马匹加快步伐,打起精神朝兵营进发。 连续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厚实的积雪让马匹的行动更加迟缓,蛮夷马韧性极强也经不起这等长途跋涉,刚一到兵营还来不及牵回马厩,许多匹马纷纷累的趴倒在地,再站不起来。 两百多人被带去了分别不同的几个帐子里歇息,齐渃跟着齐浱后面走到一个中央的帐子里,较其他的营帐相比更加大了许多。 守在帐门两侧的士兵看到齐浱齐渃,马上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另外一个士兵掀开帐帘请他们入内。披风上的雪片还没融尽,旁边来的两个侍卫替他们将披风解下拍去上面的雪粒挂在一边的衣架。 帐子的中央摆了一张红木案子,后方坐着人已是走出案后,站在齐浱与齐渃面前抱拳道:“臣秦典拜见齐浱殿下公主殿下。” 来者穿着鱼鳞胄甲,青绿色的胄甲正面是铜质的怒吼雄狮头像,大昱武一品为麒麟,二品为雄狮,对方华发长须,常年边疆征战虽只不过四十有二,却是比起那些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官员,显得年老许多。 “秦将军免礼。”齐浱这是第二次见到秦典,第一次还是十年前,当时秦典正值壮年意气风发,只不过十年相隔对方已俨然苍老了许多,而他也从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变成了青年。 秦典让侍卫搬来了两个椅子让他们坐下,稍稍端详了齐浱与齐渃的样貌,欣慰的点头笑着说:“十年未见,齐浱殿下已是一表人才了啊。”转而又是望着齐渃,不禁让他想起当年才华横溢母仪天下的皇后,“公主金枝玉叶此地蓬门荜户,还望公主见谅。” “将军不必多虑,我在塞外早已习惯如此,还觉得此处比皇城更让人轻松的多。” 毫无高姿的称谓让秦典释怀一笑,捋着花白的胡子感慨道:“不愧是奚木琼的女儿,老夫当年大字不识半个拜师奚家,若不受你们外祖父教诲,哪有如今的我。” 说话间,外面走来一个士兵,手里拿了几件灰黄色的棉衣,还有简单的皮质胄甲,秦典示意让两人各自拿去一套,解释道:“少则五日,多则半月,末将便会号令二十万大军回京,这段时间里还请两位暂住在营里。”说到这看了一下两人从头到脚的胡服,“军营里人多还是低调行事为上。” 两人点头明了,随后齐浱留下与秦典商讨之后的行动,而齐渃由一位侍卫带去一处营帐,这里就是齐渃之后暂且住下的地方,进帐里换上棉衣穿戴上轻薄的皮甲,将过长的裤腿塞入皮靴里,又学着刚才见到士兵的样子,把长发用一根巾帛束起。 两个多月的塞外生活让齐渃褪去十多年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稍稍晒黑的肌肤和下颚俊朗的线条,略显宽大的战服,让齐渃看上去倒像个初入军队的少年。 穿戴完毕走出营帐,齐渃四处走动看了周围的布置,风雪已经比之前的小上了许多,兵营中的士兵除了来回巡逻的几个,其他人都在另外一边操练,齐渃绕开声音走到后方,在一个土坡上迎着北风伫立了一个人影。 人影太过落寞,低头似是看着什么,毫无察觉身后走来的齐渃,直到脚下踩断了一根枯树枝,那人才从自己思绪中脱出,回首盯着离自己几步之隔的齐渃。 “大小姐。”闵焕快速的将手中的东西纳入怀中,转身对了齐渃行礼。 齐渃识趣的没有走太近,只是走到土坡的另一边迎了吹面而来的北风,刚才闵焕虽马上将东西收回,不过那一抹五彩斑斓的色彩,依旧没有逃过齐渃眼睛,眼前除了被白雪掩盖的大地,再也看不出其他,甚至他们前不久刚踏出那条蜿蜒绵长的泥路又再一次被覆盖。 大雪似乎可以掩埋一切,却是无法埋藏住心底的思念,被这愁离感染齐渃想念起远在千里外的齐潇,真如秦典所说的话,那么,只要再过最多两个月,她就可以见到那个日夜思念的人,但是她却害怕起那天,当她站在齐浱身边出现,齐潇会以何种态度面对她。 寒风吹的人耳廓刺疼,闵焕用手抹去粘在睫毛上的雪片,对了不远处的齐渃冷冷道:“大小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长途跋涉劳累的很,末将先行告辞了。” 目送闵焕离去的背影,齐渃总感觉闵焕对她的态度与过去的齐潇相似,不苟言笑态度漠然,只是齐潇是拒人千人把自己封闭在筑起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4 的围墙中,闵焕则是伸出一根根刺让人无法靠近,她不知道闵焕对其他人如何,但是齐渃却是从他眼睛里看到分明的敌意。 一开始齐渃只是当做那晚屠杀下留下的阴影,但是时间过去许久,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始终寒意冰冷,也想过是否是自己哪里惹怒过他,但是想来想去除了难得几次在寨子里碰面,其余时间都是没有多少交集。 他对齐浱忠心耿耿,唯独对齐渃万般警戒,齐渃当然知道自己并非什么肉包子人见人爱,不过让一个人对她如此反感倒是头一个,抓抓头很是不解。 然而,只过了半月,这个不解就得到了解释。 军营里的生活比起以往在寨中更加枯燥乏味,这里驻守了大约五万将士,是所有边关驻守中最大的一支,不单因为主帅秦典营帐落于此处,更重要的是,这里位于大昱向北边境正中,若是东西方向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可以立刻前去支援。 五万人的口粮由临近的民夫每月初五和二十五定时送来,齐渃无需像之前那样忙着替牧民们一块挤羊奶饲喂牛羊。军部分工细致,伙夫、马夫等包揽了军中各项杂室,正编军除了每日操练外,还需要去清剿一些蛮夷散落的牧民,每到寒冬腊月,蛮夷游牧因为粮食不够会想法设法劫掠大昱境内农户。 而现在,从十月至今没有发生过一场掳掠的事件,这里地处大青山地势险峻,大昱大军会从里此地向东六百里,地更为平缓的山区攻入蛮夷,而蛮夷各大部落人马大部分都集聚那里,蓄势待发驻好营垒等待着大昱的军队。 正月还有三天才过去,密报传来大昱在北地关于蛮夷部队进行第一次交战。秦典暗下派人通报驻关所有将领,备足兵操不日回京。 兵营里大家都在暗中做准备,这些都是无需齐渃操心,雪停了好几日太阳终于是洒在脸上,午后偷闲齐渃叼了根草杆惬意的埋在干草堆里小憩,太阳把草堆烤的暖烘烘,不亚于上等的棉绒被衾。 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两人交谈的话语,这里地处兵营偏远,旁边是马厩少有人经过,齐渃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断断续续的对话始终未停,而两人声音甚为熟悉,分明就是齐浱与闵焕,只听得闵焕说了一句话后齐浱忽然语气的严厉起来,这才让齐渃清明起精神,仔细听取他们间的对话。 一声低呵后,齐浱语气很是盛怒:“我说过,不可动渃儿一根指头!” 这句话让齐渃心中一惊,手心里猛地冒出了一层冷汗,刚才还半醒的状态瞬时都清醒过来。 “殿下您可否想过,若是公主得了兵符,到时不助我等,反而为那狗皇帝所用,我们该如何。”闵焕的语气并无多大波动,但依旧可以听出和以往不同的坚决。 “渃儿是我胞妹,为何要去帮那个外人。”齐浱烦躁的驳回了闵焕的话,不过从他来回踱步的声音听来,他自己都没多少把握。 “公主与女帝逆道乱常早是满城风雨,我们不可不虑!”闵焕道,“况且现在已是证实,兵符就在宫里,弄不好就在狗皇帝的手中!” “胡说!”齐浱的嗓音提高了八分,“渃儿只是生性善良,对人和善,才会被那些好事之徒嚼去了舌根,在齐潇那又如何,总之,我不许你伤害她一根毫毛。” 说完这句,齐浱愤然离去,就听到闵焕轻叹一声,又在原地站了会才慢慢走远。 齐渃躺在草堆间,双手紧紧握拳脑中激荡了刚才的对话,她终于明白了闵焕看着她的眼神,那是要置她于死地却又无法下手的矛盾,或许早在第一次相见时,他是真的想要一剑取她性命。 她并不怕死,却是悲从中来,刚才字字句句都是齐浱对她的信任,她与齐浱一脉相连的亲情,还有她曾经对齐潇许下的誓言,在亲情与爱情中,她最终都要选择一个,而后,伤害到另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可以见面了,各位稍安勿躁 ☆、第七十二章 攻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两月前的国丧早已过去,却是年关之近的寿宴,都是没有往年的喜庆,往年齐潇寿宴连着岁末,都会接着这两个大节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盛宴直到黎明才作罢,王公大臣们也都是费劲了心思献宝贡礼。 不过今年,公主薨殁,大军出征,那些挂彩街灯挂满了宫里每个角落,也是照不进齐潇一片死寂的心,一直到了某晚,刘公公端来一碗元宵,圆滑糍糯的相互靠拢在一起升起香味,齐潇这才猛然发现已是元宵节。 记得去年今日,齐渃就在这样的夜晚,用她惯有温柔的话语,轻柔地揉开齐潇紧锁的眉间,如果话梅绿茶让齐潇发现齐渃并无想象中的那么无趣,那么这句“不恨”才是使得齐潇动摇的机缘,然后这个看似无害温顺的公主,一次次刷新齐潇对她的认识,等反应过来已是占据了她所有的心。 之后齐潇似乎找到了一些除了看枯燥奏折外,另外一件可以让她稍感愉悦的事情,回味一年前的今日与齐渃相处的点点滴滴,看似是揭开还未复原的结痂,让伤口再次血淋淋刺痛难忍,却是在刺痛中得到了某种自惩的救赎,和伴随而来的丝丝甜蜜。 所以当一个太监心急火燎牙关打颤的从门外冲进来,齐潇还沉浸在回忆第一次见到齐渃男装的样子,甚至是嘴角难有的轻松,想起齐渃狼狈的被魏池羽反手压在地上的情景。 回过神看到地上战战兢兢跪着的太监,刚才他语句不清的话语还未让齐潇多加理解,看他的模样齐潇淡淡想到大概是北伐打败,才使得他如此惊慌失措。 不过,这次齐潇倒是猜错了缘由,自己还没听得透彻,身后的几个侍女已是惊呼慌乱起来,齐潇还在纳闷边关战事何时如此牵动她们心,就听到刘公公对着地上语无伦次的太监啐了口,又对着花容失色的侍女骂道:“都一个个咋咋呼呼作甚。” 这时齐潇才从刚才那口齿不清的禀告中,透悟了几个关键性词句,串联在一块便是,有人率领了十多万大军围京入城,这会已经到了轩天桥,用不了多时就该到玄武门了。 是谁胆敢举兵进京,还刚是得出谋反二字,又是一人冲进了书房,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得,噗通一声跪在了中央,“外面……外面,叛军来袭,已是,围了整个皇城了。” 听了这话就是连刘公公也是镇静不下,低声咒骂了句:“那些狗蹄子!”转而又是急切的弯下腰低唤道:“陛下,是否要奴才准备准备……” 刘公公没有把话说下去,不过齐潇当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京城禁军原本十万,而寥城驻守十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5 万虎将,这次北伐蛮夷不单抽空了寥城兵力更是将禁军抽取了一大半,只留了不足四万,就算是召集来散落在大昱各处诸侯私编,也都是杯水车薪。 这会敌人来势汹汹,禁军顽强抵抗也不过只能解一时半会的燃眉之急,而宫里有数条秘道通往京城郊外,只有帝王与极少数心腹才知,这会禁军拖延的时间,正好是可让齐潇安然脱离险境。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暂且安全下来,到时候集结诸侯各力再加上北伐的二十万大军,何惧他们这些虾兵蟹将。 只是天子蒙尘,天下崩乱,到时必将刀光剑影,生灵涂炭。 时间紧迫,齐潇反倒笃定的理了理袖口,对了还索索发抖的侍卫道:“方才外面是何情况?” 此话问得轻松,像是询问外面的天气,从容的神态昂昂自若,倒是给侍卫安心不少,“一更三点已是禁夜,城门关吊桥悬,乎来一人一马,有虎牌令,言边外战报,臣等不敢延误,验明虎牌令,便开了侧门落了吊桥,岂料吊桥刚落,地微颤便听到滚滚马蹄翻涌而至。来者杀吾将士,砸毁城门,百名侍卫奋力抵抗无奈兵力悬殊。” 说了这么多,齐潇却是一丁点的反应都没,侍卫微微抬头偷瞄一眼,只见她专心的看着袖口金丝祥云,似是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 听到说话声断了,齐潇手摸过针针丝密的祥云图,道:“可见来者何人?” “帅旗为红,……‘秦’字旗。”侍卫的停顿了下,不见齐潇有所反应又继续道,“但是首位一个男子叫阵,自称齐浱,先帝嫡子……” 之后的话说了便是杀头之罪,侍卫也是不敢多言,点到为止,齐潇的目光终于是从袖口移开,细细揣摩了刚才那些话。 原本理着袖口的手指缓缓上移,贴到了胸口处,随后稳了稳身姿,冷冷道:“那人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侍卫双鬓冒汗,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即使只是借他口传言,搞不好天子一怒,都是脑袋落地,但是被齐潇淡眸死死睨着,丝毫没有给他松口的机会,“他说,陛下弑君□□,名言不正,君不正,天下莫正。” “放肆!”刘公公青筋暴起,对着跪着的人一声责骂,只是如此并不能消他的气,对着外面喊道“狗奴才,竟然敢对陛下说此等话,来人呐……” “这是朕让他说的。”齐潇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口,外面安静得很,这会才还未到二更,伸手将窗棂推开只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寒风,根本无从想象那人口中说的千军万马,“你们都退下吧。” 跪着的两人千谢万谢磕头的爬了出去,侍女们面面相觑,齐潇有丝不耐烦,催促道:“你们也都退下。” 行礼从侧门退出,书房内只剩了刘公公站在案后,齐潇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宦官,从她登基那日期这人便是一直贴身照应着齐潇的生活起居,齐潇心里明白,这人也不过是楚屏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爪牙。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倒是尽心尽力的侍奉着她,所以齐潇也就留他至今,不然就算找了个理由辞了他,又怎能防得住身边数百随从,现在瞧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你也退下吧。”齐潇别过脸不再看他 刘公公有些慌了神,此地不可久留,延误一会叛军攻入到时就真是插翅难飞。刘公公是知道齐潇的性格,不屈桀骜,让她如败兵落荒而逃的确为难,但是这会岂是在意这些的事情的时候,几步走到齐潇跟前,跪倒在地恳求道:“陛下!” 不去理睬刘公公,齐潇独自走出书房,外面侍卫略有诧异见到齐潇一人出来,俯首跪地一片,刚走到了养心殿外,魏池羽刚领了一对人马守在门口,回首见到齐潇同样是愣住,又不见身后其他人,抱拳上去询问情况。 齐潇并不多语,直直看着前面幽暗的石道,侍卫把周围的火把点了最亮,将养心殿外的院落点了通明,远处隐隐约约听到厮杀和马蹄声,只是夜风吹拂又像是滚滚海浪的幻听。侍卫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和齐潇轻松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方显然是蓄谋已久,直取皇宫逼她退位,怎可落荒而逃,就算幸捡得一命,苟延残喘等待东山再起,也必将枯骨如山,尸横遍野。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众臣规劝她一意孤行,现在可知连那场杀戮都可能为对方一手所为,什么英明神武什么勤政爱民,到头来还不是为一己私欲推万人上战场。 远处的嘶喊声更加的清晰,齐潇并不打算逃离,她会在这里等着那些叛军的到来,她承认她输了,输给了仇恨输给了冲动,但在最后她也绝不会对任何去妥协,想起了一年前齐渃被人架到颈脖说的那番话,总觉得此时的情景何等的相似。 头阵战马最先奔踏到来,一见到前方的手持长枪的侍卫,对方连忙拉了缰绳使得马匹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随后后面又是跟上了一群步兵,青绿色铠甲上沾染了点点血迹。 齐潇高高站在养心殿的石阶上,冷冷睨了前方那些人群,杀红了眼的将士们喘了粗气却是不敢逾越半步,被那双气势压人的双眸慑的不敢轻举妄动。 马上的人抬手让身后的士兵稍安勿躁,又从马匹上下来摘下了头盔,向前走了几步,齐潇的御前侍卫对来人亮出寒光利刃,那人倒是轻松的笑着将头盔夹在腋下,昂起头对了站在高处的齐潇,手指着离自己胸口不到一丈远的剑刃道:“十年未见,皇妹倒是如此对待皇兄了?” 齐潇眯起眼将齐浱上下打量一番,也是同样淡淡笑了回道:“朕还没说皇兄,如此劳师动众,又是半夜前来,也不早些差人送个信,也好让朕亲自迎接了。” “皇妹此言差矣。”齐浱摆摆手,看了一下四周,“这本就是我的家,何来迎接之说,只是十年未回,有些陌生了。” 两人一搭一唱确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寒暄客套,只是尾音上翘的杀气,让周围的人都不禁捏了把冷汗。 “既然是回家,怎得就如此鸡飞狗跳了。”挑挑眉,齐潇扫过齐浱身后的人。 “哦,这些兄弟与我出生入死多年,边外生活惯了没有皇妹那么儒雅风俗。”齐浱走上前了几步弹了弹其中一把指向自己的枪刃,毫不介意她挖苦自己的将士,“这次我来,也不过是要拿回个东西,一时心急了点,还望皇妹见谅了。” “哦,可是什么东西让皇兄那么心急火燎的,不妨说来听听,也不知朕可否帮得上忙了。” “说来巧,还真就在你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6 那。”齐浱笑盈盈的道,“我就想要盘龙传国玉玺。” 大昱玉玺共有十六方,各钤不同文告,而这盘龙传国玉玺则是大昱历代帝王相传用玺,只有得了此玺才算是真正的受命于天,皇权神授。不然即使重兵□□,传国玉玺未能继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第七十三章 重 早已知道齐浱的目的,齐潇依旧是装模作样的思忖了一番,然后轻轻摇头,“传国玉玺乃是受命于天,岂能随便送人。” “受命于天?”齐浱不以为然,笑着向后退了几步,瞧了身后众人,“你弑君谋反,惨杀忠臣,实为大逆不道,何来受命于天?这次我来,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若是不识时务,莫怪为兄不认之前的情分。” 结束了虚情假意的客套,齐浱收起笑容目光咄咄的射向齐潇,身后的将士重振起气势从后面一拥而上形成半圆状与前面的御前军对峙,一时间,刚才已紧绷的气氛更是被拉到了极致,双方的冰刃在火光中射出青白的光芒,微妙的平衡已是将要打破,战斗一触即发。 “现在大昱举国上下北上伐夷,护我国土,震我国威。”齐潇并不退缩,毫无畏惧的反击道,“千万大昱英雄儿女远在千里边关杀敌,你倒好,携十万大军不去灭蛮夷反倒是杀伤本国子民,自相残杀,真正的离经叛道。” 被逼到如此境地,对方是还是镇定不变甚至是话语上都不愿让上半分,齐浱有些不耐烦,懒得多做无谓的交谈,刚是把手搭上剑柄要抽出长剑,前方一个身影快速逼近,青白利剑直取他的命门。齐浱快速用钢腕挡下这一击,转身回踢过去,趁对方避开的时候顺势抽出了腰间长剑。 身边的将士因为突如而来的偷袭恼怒不已,纷纷提了武器和前方的禁军扭打做一团,暗红色身影重新摆好架势,对着后方的几个御前军喊道:“保护陛下!” 因为穿了御前侍卫专属暗红色锦服,听了声音才察觉竟然是女子,齐浱皱了眉道:“竟然是个女人。” 魏池羽冷冷一笑,一剑劈过身边的士兵,提剑再次直取齐浱颈脖,“少看不起女人!” 几个侍卫把齐潇围在中间向后慢慢撤退,而齐浱带领的士兵不过百多人,一部分大军已将禁军压制,其余大军在天阙阁外守候,两队人马厮杀博斗一时难解难分,原本齐浱打算劝降齐潇,虽然他心里都是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情况看来已是没有降服的余地,刚要抬手让身后闵焕给后方大军红色烟火警示,却是从远处又传来马蹄声。 马蹄声时轻时重,前足落地略有凌乱,想必是骑者马术不精,太过夹紧马肚而使得马匹前脚落地钝滞,又是马鞭抽打过急,才会让马匹如此乱了步伐。 马蹄声由远至近,直到一匹灰黑色的骏马从黑夜幕纬中冒出,穿过齐浱这方人群并未停止,而是直直到冲入了混战的人群。 “住手,停下。”马上的人声音如铃,像是汩汩清泉击打了溪涧碎石。 急促的呼声在夜晚的寒风中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还与魏池羽缠斗的齐浱一惊,还没做出反应就看到马匹黑色的身影跃入了前方两军混战的密集处,妄图让两方停下厮杀。 魏池羽抓住齐浱分心的一霎那,剑鞘直逼齐浱咽喉,齐浱赶忙侧过头躲开这一剑,眼见宝剑就离自己颈脖不到半尺距离,齐浱又是向下躲去整个人直接匍匐在地,魏池羽挥空一剑,见他无法再躲避,提剑要取他首级。齐浱双手撑地,硬是用双臂之力将整个人倒立跃起,脚上穿着的铁靴挡住魏池羽砍下的重剑,有用另外一只脚狠狠踢在她的手腕,长剑落地齐浱同时双脚落地将剑踩在了脚下。 失去了武器的魏池羽没有退缩,向后推开一步摆开架势打算赤手空拳对战,但是齐浱并无恋战,踢脚把剑攻向魏池羽,在她躲开剑的同时,齐浱一跃而过冲到了前方阵营。 之前的动作一气呵成不过一瞬,忽然闯入的来者驾了马匹已是到了两军交战的中央,双方都杀红了眼,哪管得了那人所喊的声音,马匹因为周围刀光剑影的嘶喊,开始惊慌的开始后退,脑袋不安分的左右晃动。 来者本身骑艺不精,根本无法驾驭住马匹,周围的禁军也发现了此人的软肋,又看他一身软皮甲分明是叛军,团团将他围住,提起长枪要把他从马上射落,齐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周围的士兵却丝毫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反而因为刚才来者阻挠了他们的进攻,甚至是推着他往禁军堆里送。 “住手!” “住手!”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发出,禁军最先停止了进攻,改为防御一步步向后退,而齐浱那方势要追赶,齐浱又是低吼一句:“都给我退下!”军令不可违,只能捏紧了手中的刀剑咬牙切齿的退回到齐浱的身后。 一时间原本纠在一团的战斗,因为各自统帅的一句号令回归到了原先的阵型,只是地上残留下的血迹和死伤一片的将士,让每个人心底都对对方产生了莫大的仇恨。 马匹终于安静下来,像是站立在两军对垒的楚河汉界,齐浱紧紧握住双拳。站在远处台阶上的齐潇,被御前侍卫保护在中央,这会伸手让侍卫推开两边,同样定定看着马上的人。 那人看了眼齐浱那边的人群,随后扫过戒备的禁军,魏池羽还因为刚才的战斗气息凌乱,最后落在了齐潇身上,目光只停留了片刻,来者从马上翻身下来,面向齐潇缓缓把头上的盔甲摘去。 齐潇曾经想过无数种再见齐渃的幻想,在宫里,在京城或者是某个不知名景色中的相遇,会是冬季,像是初遇那般枝头落雪脚下银素,又或者是秋季或是夏季,但是不管场景如何改变再多,她都相信见到那一瞬间,会是感彻心扉的欣喜。 而此刻,日日怀念蚀噬百骸的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穿着叛军的铠甲,束起的头发被一块米色头巾包起,只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孔。 半年未见,那人还是明澈双眸,笑靥如玉,只是没有了在宫里小鸟依人娇稚由怜的模样,微微晒黑的肌肤,挺拔的身材,下颚紧曲的线条。一身软皮甲贴身的穿在身,连下马时走上前的步伐,都是没有了当年穿着襦裙时的温雅风姿,反而是习武人都有的刚毅。但是齐潇还是在那一声叫喊声中就认出了她,就像这会,只是单单看她站立的样子,齐潇可确定,是她,并非他人。 没有欣喜,心中翻腾的是猜疑是疑惑是被背叛后的愤怒,是这一场阴谋齐渃从始至终都参与其中,还是另有隐情,齐潇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后者。 “渃儿,不是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7 让你在后方待着,怎跑这来了。” 齐浱的一句话让齐潇不得不更加确信前者,想到这半年来的泪迸肠绝枯形灰心,原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徒劳伤神,齐潇迷了眼睛,缓缓唤道:“齐渃。” 生疏了不能再生疏的称谓,没有半点情绪,更别说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齐渃被这陌生的语气一惊,来不及回齐浱先前的问话,一手紧紧抱着摘下的头盔,“陛下,我……” 开了口却又不知如何解释,连魏池羽都诧异不已,早该入土为安的齐渃怎得又冒出来,还是穿着敌军的服侍,眼神警惕的观察着齐渃的一举一动。 短暂的平静又开始慢慢骚动起来,未熄灭的战欲即将重燃,齐浱跨前一步对了齐渃催促道:“渃儿,回来!” 齐渃转过身双腿跪地抱拳恳求道:“大哥,求您撤兵吧。” 场上的人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无所适从,齐浱握紧右拳双眉紧锁盯着跪在面前的齐渃,他心中早有猜忌,怕到时齐渃会对齐潇出手相救,所以在出兵归京之前,他就一直把齐渃安置在军队后方,没想到她却提前偷偷摸摸乔装混进了大军,不惜舍身冒险过来求情,但是十年蛰伏就等今日报仇雪耻,岂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功败垂成。 “你竟然为这昏君求情!”齐浱一手压在腰间的弯刀上,每到心烦意乱时,他都会习惯握着刀柄冷静思绪,“她只为帝业不顾亲情把你和亲藩外,她倒是值得你舍身求情?” 齐渃并没接话,只是跪在那,齐浱一声冷笑,“好,既然你要替她求情,倒是说说,用什么来求我!” “兵符。”回答铿锵有力,不知是否有意,齐渃之后的回答更是把声音提高了八分,可使在场所有人,乃至最后方的齐潇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我之间任何一人只需得此兵符,便可令二十万大军,如今兵符遗落在外,倘若我得之,便可令大军退军。” “这哪是求,分明是要挟。”齐浱太阳穴突突跳的疼,握着刀柄的五指越加用力,“不过兵符?你又是从何而来。” “与其说有,不如说是赌一把。” 没有立刻回答齐浱的问题,齐渃从地上站起转过身重新面对齐潇,道:“陛下,兵符乃先后贴身佩玉,现今所在,就是陛下竹笛下挂的那枚玉佩。请将兵符交予臣,臣便可命二十万大军撤出京城。” 刚才齐浱和齐渃兄妹两的对话,齐潇刚刚是听得了大概,头绪还没理清,竟然至关重要的兵符就在自己手里,简直像是无稽之谈。但是看他们两人神情严峻,这时候又岂是随便开玩笑的时候。 套中套让齐潇如今身处险境,齐浱看似双眉倒竖怒气冲天,是否这一切又是一场苦肉计,还是齐渃真正想要求自己与水火。不过齐潇清楚,现在十万大军早在天阙阁外,只需齐浱一声令下她哪怕插翅也是难飞,那么自己是否该去相信齐渃。 见到齐潇对自己看来怀疑的眼神,齐渃再次走前一步道:“陛下是忘了我许过的誓言了吗?” ——今生今世决不负你,若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过去的恩爱历历在目,再对上齐渃的眼睛,温和的目光里是一直让人心安的光芒,真诚坦然一丝不惧,湛湛双眸氤氲起雾气,是离别后重逢的喜悦更有急切的哀求。 后方齐浱见情况不妙,低声命令闵焕放出信号让大军压阵,但是没有听到烟花爆裂声,却是一个身影从身边直冲出去。 剑刃刺裂空气带出凌冽的劲风,闵焕单手握剑直指那道背影,脚下如风,给不得所有人一丝反应的机会。 感到后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齐渃愣愣的看到齐潇惊恐的面容,还有齐浱在后面大喊说着不,然后才感觉到左胸传来的剧痛,和胸口前冒出的若隐若现的剑刃。 就像是刚刚破土而出的一棵幼苗。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终于见面了,大家一定很开心吧,嗯,作者也很开心…… ☆、第七十四章 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藏在暗中的影卫,在闵焕拔出长剑之前射出了暗镖击中他的腕部,疼痛让他放缓了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用左手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刃再次朝齐渃刺去,暗影如鬼魅从天而降,对准了闵焕的左手砍下一刀,拿了短刃的半截手臂滑过一道弧线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闵焕捂住伤口发出一阵凄惨的嘶吼。 大将受伤身后的将士再也按耐不住,不管齐浱刚才的命令,群体大喊一声冲到前面再次和禁军混战在一起,暗伏在周围的影卫出现在齐渃身边,替她挡去攻击过来的刀剑。 温热的血液顺着衣服绽放开火红的烟火,蔓延在左胸左臂,连同疼痛感让整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血是热的,却是带走了身上的温度,缓缓攀沿在整条左臂,滴落在地面。耳边是喧杂混沌,刀光剑影惨叫狂吼,连一直藏匿在浓稠黑云下的月光,这会也是露出全貌,将一袭清寒洒落在血红斑驳的土地。 眼前的事物像是扭曲又像是放缓了动作,视线从胸口前端冒出的剑刃移开,抬头看到齐潇正推开周围的御前侍卫,不顾及地龙袍从石阶上冲下,紧蹙双眉满脸惊慌,一张一合的双唇叫喊着什么,只是那一声声叫喊被四周更为凄厉的嘶吼淹没。 跑得那么急,可别摔跤了,齐渃担忧想要上去接应。 双脚如踩在棉絮上站立不稳,只是努力移动步伐换来了更强烈的疼痛,疼痛感击穿全身要使得齐渃意识飘零,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向地面。 似是一瞬又像过去迂久,恢复意识首先闻到的是令人熟悉的淡淡檀香,伴随了一丝血腥的甜味,然后发现自己被安然的抱在齐潇的怀里,精致华贵的龙袍上,被沾染上了一滩血迹,总记得齐潇尤为喜爱干净,在江南的那段日子里,一袭白衣永远都是一尘不染仿若落尘仙子。 而这会她恍然未觉,只顾对了周围的人大声叫喊,齐渃伸手替她擦拭,结果却是染上了更多的血迹,才发现原来手掌中已是鲜红一片。随之而来的是左肩的剧痛,或许是失血过多的关系,反而是没有先前那么的疼,只是越加的感觉到寒冷。 刚要放弃这无果的举动,手腕被齐潇紧紧抓住,对方激动的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渃儿,渃儿……” 脸也脏了。白皙如瓷的肌肤被抹上五指污痕血迹,齐渃微有皱眉。 虽说浑身寒痛交切,连单单呼吸都可以感受到从伤口蔓延至全身的刺痛,齐渃倒是异常的放松和愉悦,躺在最爱的人怀里,日积月累的思念终于可以释放,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也不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8 过如此,连面容都散发了淡淡的笑意,与齐潇的表情形成一种奇怪的对比。 刚是放松了片刻,一个冲来的士兵被影卫割喉,喉部喷涌出的血液穿过影卫的守卫,溅落在齐潇的侧脸,齐渃一惊,反应过来是他人的血迹,心情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反握过齐潇的五指,急切道:“兵符!”每说一字扯动伤口都让她快要晕厥,齐渃不知齐潇是否听得清楚,只能竭尽所能说的大声,“兵符给我,我便可让秦将军退兵。” 齐潇回应的用力握住齐渃的手,将头靠在她的额头,另外一手顺柔的摸着她的头,“莫想别的,太医马上就到。” 说话间,后方墨色夜空中燃起了一串烟火,火红色拖带长尾的火星跃燃空中,爆炸出红色光芒。 用尽全力抓住齐潇的领口,齐渃摇头,她明白若是再拖延下去,就真的再无机会,拉开两人距离齐渃眼神灼灼将齐潇看了遍,除了左脸颊的那块污渍,她仍旧美人摄人心魂,只是消瘦了许多,可以看到微陷的面颊和凸起的颧骨,微蹙的双眉让齐渃想去抚平,“潇儿,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失血而苍白的面容,即使气息若离虚弱不堪,眼神依旧明澈华光,齐潇颤抖的双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狠狠咬住下唇,左手一把抓住露在齐渃身后的半柄长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了手掌,另一只手从袖口拿出一把短刃。 短刃不过六寸长,刀刃在火光映照下折射出一道寒光,此刀为铸剑大师子吉之作,选用最坚硬的镔铁打造而成,经过七七四十九的锻造削铁如泥。齐潇紧握住那段剑刃,右手用力挥下把露在外面的长剑一劈为二。 锋利的短刃和齐潇用力握住的左手,劈断长剑并没有让齐渃感觉过多的疼痛,欣慰的对齐潇露出一个笑容,齐渃用尽全力维持住意识。她知道若是被齐浱捷足先登得到兵符,齐潇恐怕凶多吉少,而齐潇自己也早已做好了最后的打算,恐怕这把短刃便已经可说明一切。 在后方的齐浱,焦急的等待大军前来,闵焕被人救下施以简单的包扎,暂且算是止住了血,而隔了重重人群的后方,只能依稀看到齐渃躺在那里。 自己得力副手被砍去左臂,而自己亲妹又身受重伤,但是仇人却是毫发无伤的在那,齐浱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死去将士们的尸首躺了一地,禁军和影卫做了最后的博斗保护天子性命,终于铁甲相击金戈鳞次栉比,几万大军浩浩荡荡从天阙阁一路赶来。 乌压压金戈铁甲的士兵把不大的养心殿前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了不可动摇的后盾,前方战斗的士兵不再急于进攻,而影卫带领了禁军围成一个圈把齐潇保护在中间,战斗暂时停止了下来。 秦典雄狮战袍最先映入人们的视线,抱拳对齐浱行礼过后,诧异的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齐渃,接着看到齐潇冷冷射来的目光。 即便是大军围京,入朝逼宫,只要龙袍在身齐潇还是一国之君,秦典又是抱拳对齐潇行了军礼,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影卫落在了齐潇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笛,下面悬挂的纯白色软玉在月光下发出柔散的白光。 到了嘴边的话全然忘记说,只见齐渃吃力的接过那块玉佩,捏在手中对秦典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所有将士的都鸦雀无声,只剩下燃烧的火焰偶尔发出低声清脆爆裂声。 “秦将军可是允过顺盈皇后,倘若先后子嗣任何一人得此兵符,待先帝驾崩,龙子夺权,便可号令二十万大军。” 声音轻若蚊吟,却是耗费了齐渃所有的力气。 秦典没有马上回答,拧眉看了一眼齐渃手中的软玉,续而闭眼颔首算是默认了。 “如今大势已定,天子贤德,国泰民安。百姓万民无不歌颂万岁治国有方,勤政爱民,治国者,以贤者居之,能者在职,秦将军可是认为当今天子昏庸无道?” 一阵沉默,秦典把头低的更深,摇头道:“陛下贤明持重,乃大昱之幸。” 听到这句齐渃欣慰的一笑,“秦将军为大昱南征北战十载,功不可没。如今大昱子民奋力战敌,戮力同心,本该万众齐心之时,怎可同室操戈,煮豆燃萁,将军必定也是忧心战事,心系百姓。”一长串的话语让原本就不济的精神更加萎靡,咬紧了下唇把手中的举起对向秦典,“于情于理,将军都不该在此,而该保家卫国,驻守边疆为异国将士们护土保卒,本宫乃先帝嫡女,顺盈皇后奚木琼之女宜和公主,现持兵符命秦将军撤兵京城速回边关。” 玉佩随了齐渃的呼吸上下摆动,齐浱听完齐渃一番话,跨前一步大声道:“齐潇乃皇室外戚,实为谋权篡位,天理难容,何来于情于理!” “天下为齐家江山,同为开国帝王一脉相承,况且先帝早已收陛下为女,天伦天意皆可示。”齐渃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只能听出齐浱满腔怒火的质问,她能想象出此刻齐浱该是如何愤怒,被唯一亲人所背叛,但是她又如何舍得放弃齐潇,眼睁睁见她落入死局,不管站在哪一边,另外一方都将被伤害,她可做的是尽可能把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把头微微转到秦典的方向,齐渃硬撑住自己的精神催促道:“秦将军可是怀疑此兵符的真假?” 急促的话语让齐渃大声咳嗽起来,齐潇紧张的抚顺齐渃后背,以免伤口进一步撕裂。 “臣不敢。”秦典怎会认错此块软玉,当年由他亲手交给奚木琼,因为雕有‘琼’字,不单有美玉之意又有奚木琼名字中的其中一字,为奚木琼大婚贺礼也算是秦家两代对奚家的报恩。 稳住气息,齐渃放下手里的玉佩对齐潇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嗯。”齐潇这会只盼围困结束,太医赶快前来。 “饶过,齐浱一命。” 还抚着背后的手一顿,齐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若是这场较量齐潇赢得最后,那么放过齐浱等于养虎为患,齐渃当然知道齐潇顾虑,捏了手中玉佩道:“今日臣舍身救驾,还望陛下念在此,放过齐浱,倘若陛下……” “好,朕答应你。”齐潇打断了齐渃接下去要说的话,用力点头,“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没事,别再多想了,好好歇歇。” “恩。”齐渃的确累了,累的整个人像是飘飘然的悬浮于空中,连齐潇的话都像是隔了千山万水的遥远,闭上眼睛嘴角弯弯笑起来,用了仅存的力气道:“秦将军,退兵吧。” 秦典胸口微颤,他确实担忧若他退兵孤立无援的齐浱该如何,现已至此,秦典只能再次重重抱拳:“诺!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09 ” 听到这句,一直紧绷的精神赫然放松,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疼痛,反倒是舒适的像是躺在了柔软的棉絮上,想要睁开眼睛再看一眼齐潇,却是发现连那么丁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意识飘离。 ☆、第七十五章 救 凉月萧萧,寒风寂寂,二十万人马当晚撤出京城。 沿户百姓们无一敢一探究竟,就是连油灯都未敢点起,只能听着外面隆隆走过的脚步和偶然传来金属撞击声,凭空猜测了外面所要发生的事情。 而皇宫内,养心殿外的尸首还没来得及处理,匆匆赶来的太医被满地的尸首和痛苦低吟的伤者惊到,小心翼翼避开他们走入殿内,最先看到是面如死灰的齐潇,深黑色龙袍上沾染了点点血迹,太医连忙上去查看,发现只是他人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到齐潇左手早已血肉模糊。 正要拿出白缎查看伤口,齐潇收回受伤的左手,急切的命他们到内屋去,太医见齐潇脸色煞白眼睛里布满血丝,想到之前晕厥的事情,正要叮嘱不可心焦气急,从内屋走出的侍女打断了对话。 侍女手中端了一个瓷盆,里面的水已是被染了一层淡红,挂在瓷盆边缘白色缎子上,一片片红色血迹触目惊心,齐潇浑身一颤,疾步走入里屋,太医们不敢怠慢低了头纷纷跟随其后。 屋内点燃安神凝气的龙脑熏香,淡淡香味掩盖不住屋内浓厚的血腥,龙塌被厚厚幕纬遮挡,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半躺在上面,从里面露出一只白皙毫无血色的右臂。 太医赶忙跪倒床榻前把脉,随后又是低声询问了旁边的侍女,接着又是低头诊断,反反复复让旁边坐着的齐潇按耐不住,厉声道:“问来问去做什,还不快取出断剑止血。” 几个太医无不倒吸口气,齐潇面色暴戾,脸上身上处处沾染了血迹,更是增加了一丝煞气,淡色眸子狠狠扫过几个太医,薄唇屏成一条直线,“救不活人,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脖子上感觉一抹冷气,原本以为吃了皇家饭这辈子不愁生计,没料到近一年时时感觉到脑袋不保,几个太医相互通了气,让侍女把帐子撩开,一齐探头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 伤口部位用清水已是做了简单的清洗,衣服褪到胸口上部,露出肩胛正好可以看到冒出点点的剑刃,下方衬了厚厚的被衾,将上身微微抬起,不至于碰到背后的伤口。公主凤体高贵岂是下臣们可以直视,但是此时当务之急便是快些确认伤势,几个人眼睛不敢乱瞟直直看了伤口,待确定好后匆匆退出,又是一阵探讨。 为首陈太医委身走到齐潇面前,回禀道:“公主吉人天相,虽利器刺穿躯体,却是避开心肺,并无伤及经脉。只是……”说了一通好的,接下去的话才是关键,陈太医不由抬头询探齐潇,只见她依旧睨了淡眸冷冷盯着他,鬓角渗了滴冷汗,咽下口水把语调放得更缓更轻的继续道,“只是,公主失血过多脉道不充,现如今取出利器,必然又将撕裂伤口引发出血,若是及时止血尚可,却怕是血流不止……” “几成把握?”齐潇打断了太医的话,该知的都知道了,她最关心的只有这个。 “各有一半。” 太医回答的稍有底气不足,齐潇皱了眉死盯着眼前的男人,想从他脸上看到真正的答案,最后咬着牙冷冷道:“朕要十成。” 或许这五成把握亦是高估而乐观了,但是就算告诉齐潇八成把握,她也不敢拿齐渃的命去赌,失而复得却又要再次失去,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次痛彻心扉的离别,又怎能再次将她放手。 太医面色难堪,摇头道:“公主伤口颇深,况且之前已是……” “朕要十成。” 重复了之前的话,齐潇懒得多听太医那些驳杂的解释,毫无商量的语气让太医不得不退开一步,稽首跪拜下来道:“微臣无能,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后方的几个太医连着一块跪下,请罪的声音响了一片。 “庸医!”齐潇用力甩了袖子指着眼前的人骂道,步履不稳的走过一个个跪在地上的太医,“谁有十成把握救得公主,朕给他加官进爵,赏他万两白银,保他世代荣华富贵!” 扫过伏在地上的一个个人,没有一人因为齐潇开出的诱惑条件毛遂自荐,齐潇随手抓起跪在脚下的一个太医,“周太医医术高明,不是曾经治愈过诸多疑难杂症吗。倘若你可以治好公主,朕赐你良田万亩。” 对方已是年过半百,花白的长须因为惊恐,随着身体的颤动一同摇晃,“臣……臣罪该万死。” 和之前同样的一句话,齐潇愤愤推开了手里的人,直起身子指着跪在脚边大片的人,“都是没用的东西,朕要你们何用,来人!都给我拖出去斩了!” 方才的请罪声又突地变成了哀求饶恕,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一个太医敢站出来应下齐潇的要求,床榻的人似乎因为周围吵闹的声音发出低低的呻吟,齐潇不再理会他们,急速走到床榻边握住那只冰冷的右手。 四周的火盆把屋内温度烧的火热,但是齐渃的手依旧冰冷无温,或许是伤痛让昏迷的她皱紧双眉,干裂的双唇无言翕动,齐潇心疼的将她冰冷的手贴近自己脸颊,双手轻轻揉搓的她的手腕,试图传递去些许的热量。 不去理睬后面那些求饶,侍卫正把一个个太医驾着双臂拖出养心殿,忽然一个男声呵止了现场混乱,对着齐潇背影怒喝道:“杀了他们就可救得渃儿?我看你分明是想害死她。” 齐潇转过头看到齐浱满脸寒冰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男人,刚才大军撤围齐潇只顾着把齐渃抱回养心殿,完全把齐浱的事情忘在脑后,这会看到他在那吆三喝四,只觉得心头更加烦乱,正要命人将他撵出打入天牢,齐浱已是自己走到了榻前,对着旁边的男子点头示意。 对方自顾自的掀开帐子开始查看齐渃的伤口,甚至不顾教义的伸手拉扯下齐渃护在胸前的衣物。 齐潇伸出一掌向他击去,齐浱眼疾手快挡下,一手狠狠抓住了齐潇的手腕,呵斥道:“人都要死了,闹够了没!”说罢拉着齐潇的手远离榻前,给那人足够的光线查看伤势,“这人是我军中的军医王锐,对刀剑外伤尤为拿手,比起那些个个饱读诗书不过是井底之蛙纸上谈兵的太医,有用的多。” 挣脱开齐浱的手,齐潇将信将疑,又是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道:“那渃儿是有救了?” 齐浱并未马上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王锐等着结果。 时间一点一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0 滴过去,王锐终于查看好伤情,重新拉好帷帐走到齐浱面前,“万幸未伤及心肺,只是失血颇多,赶快止血才是。” 齐浱听罢双肩沉下松了口气,齐潇却不然,这些话刚才太医也都是明确的说了,可问题就出在于止血,“那么该如何止血?” 听到齐潇的问话,王锐这才转身过去,全无面对帝王的惶恐不安,连回话的时候都没有像对齐浱那样恭敬有加:“伤口虽深,未伤经脉,只需缝合伤口,敷以栀子、大蓟、槐花、地榆等碾磨成碎与伤口,包扎后若不受感染,七日换药,待换三次便无大碍。” 听到王锐心有成竹的回答,齐潇脸色松弛了些,却又无法完全放下心。 王锐不再同他们多言,转过身让侍女在屋内重新搬来一个躺椅,下面铺上干净的褥子,把齐渃慢慢放置到躺椅上,吩咐他们拿来最浓烈的酒和干净的布条,又是点燃了更多烛火把屋内照了灯火通明,开了方子让人赶快抓药碾磨,一切安排妥当只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从随身带来的木箱中掏出一块团白帛,摊开里面是几根细细长长的针,比姑娘家用的绣花针更长更粗,又比中医针灸用的银针更短更细了些。 将针放在火烛上烤过消毒时,王锐对着身边端着瓷盆的侍女道:“你留下打个下手。”随后又对着屋内其余密密麻麻的人群道,“其余闲杂人等在屋外等候便可。” 侍女公公和刚才还以为自己人头不保的太医陆续退出屋内,齐浱走了几步发现齐潇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这会王锐已经是消毒好了银针放回白帛上,瞥了眼齐潇又重复了一遍:“闲杂人等在外候着。” 齐潇这会心里只剩了齐渃的安慰,根本不去究治王锐态度不敬以下犯上,坚持道:“朕在这守着,也可借个手。” 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竟然纡尊降贵服侍一个公主,王锐转过头继续准备其他用具算是默认,屋内只剩下了四人,齐渃依旧昏迷不醒的躺在躺椅上,新换上的褥子上又是沾染上了血迹。 齐潇坐立难安的牵着齐渃的手蹲在一边,一块软木塞入齐渃的嘴中,随后沾满浓烈烧酒的纱布敷在齐渃胸前的伤口,处于昏迷的齐渃经受不出如此剧痛,全身绷紧牙齿紧紧咬住了软木,齐潇受伤的左手被齐渃抓的生疼,她并不在意只是用右手托着齐渃的脸颊,恨不得替她分担区所有的痛楚。 王锐快速把齐渃身体竖起,用另外一块浸湿了烧酒的纱布抱住她身后露出了小半截长剑,缓缓抽出利剑以免造成更大伤害,整段埋在骨肉间的长剑,带着血液与皮肉被拔出。 强烈的疼痛让齐渃喉间发出一声短暂尖锐的叫声,脖子不由自主的如紧绷的弓弦向后弯曲,美人筋随着呼吸忽浅忽深布满冷汗。 因为这一呼声软木从齿间滑落,王锐拔出断剑后又是给伤口敷上新一块的纱布,怕齐渃咬伤自己,齐潇来不及捡起掉落的软木慌乱中直接送入右掌,防止齐渃咬到舌头,强烈的疼痛让齐渃不由咬紧牙关,咬破了齐潇的右手。 一*的剧痛让齐渃混沌中恢复了些许神智,顿顿感觉到嘴里咬着什么东西,满腔都是血腥的味道,转而看到就在身边的齐潇,疼得快要散架的感觉立刻减轻了不少,有气无力的想要露个笑让齐潇无需多担心,还来不及唤她一声名字,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她又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齐潇:作者你够了!让我手受伤那么多次!这次又是刀伤又是咬伤,万一残了,让我如何给渃儿性福! 齐渃:潇儿莫担心,我……我来就好了 齐潇:∑=口= 公主死不了了!大家有没有失望!不过没事,上一章作者有话说离,放了公主死掉的结局,可以去看看 外加,因为又身体不好了(这次是发烧)更新继续缓慢进行orz 体弱多病,真是对不起各位了 ☆、第七十六章 忆 屋内呼吸相织或忧或急,还有偶尔痛苦的低吟从齐渃唇齿间漫出,其余三人静默无言,低头处理着齐渃的伤口。王锐让一旁侍女把齐渃的身子扶稳,自己把刚才烧烫过的银针串入一根细长的丝线。 拔出利剑的伤口再次鲜血直流,染红了敷在上面的白纱和身下的褥子,齐渃的双唇比先前更为苍白,要不是偶尔间的低吟让人知道她还有所感知,不然真像断线木偶的空壳一般。 王锐动作不疾不徐有条不紊,齐潇看到他似是闲情逸致的穿针引线,心中焦急难耐亦知此刻不宜多问,压下心中重重顾虑紧紧握着齐渃的右手。 重新压住伤口的止血纱布又被染了通红,王锐那边才是准备妥当,让侍女挪开齐渃背后的白纱,查看了下伤口毫无犹豫的将银针刺入了伤口一边的皮肤,接着又从伤口的另一边串出,如缝制衣物一般来回窜梭。 因为失血过多又因为伤口疼痛早已让周围肌肉麻木不堪,银针刺入并没有让齐渃像是之前那样痛疼难忍,只是在收紧缝线的时候不自主的咬紧口中的软木。 齐潇伸手替她拨开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的簇簇青丝,拭去额头上泌出的滢滢冷汗,每王锐的银针拉扯一下,齐潇跟着一块抽紧,她心疼齐渃现在的伤现在的痛,若不是她最后放手让她远嫁邦外,她何需吃到这些苦头,只要之前齐潇少一些犹豫多一份信任,这一切都或许都可以避免。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过错,但是这些过错的惩罚却又全部降落在齐渃的头上。 自从年幼时摔倒后在莲花池内洗去污泥起,齐潇便一直单孑独立,不再依靠任何人,也无需他人怜悯和关怀。 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只有让自己足够的强大。 这么多年来,齐潇的确一直以此为目标也坚信着这点,她日夜勤政,孜孜不倦,努力让自己滴水不漏处事不惊。 一个人要让自己足够强大不受他人所害,总是要舍弃点什么。 所谓,有舍有得。 封闭住自己所感所惧,不轻易透露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冷静淡漠的着手处理一件件棘手的政事,她已不再会为那些求命请饶的下臣皱一下眉头,她一度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冷漠如冰,所以那天偶然间在梅林遇到齐渃时,她亦是做了自己认为最妥当的决定。 事后很久,她都未有对这一纸订她终生的决定有所愧疚。 说的冠冕堂皇一些,让齐渃远嫁邦外还是助她逃脱了牢笼,不用日日提心吊胆。 直到有一天,她扬起梨涡毫无杂伪的璀璨一笑,多少年来,齐潇没见过如此真诚无瑕的笑容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1 ,就连一同长大的魏家兄妹,也随了年龄的增长越加凸显了君臣之分。 这笑容里,是有多少真意? 早已习惯揣测防备他人的齐潇,自然对这个公主丝毫没有怨愤的笑容产生了怀疑,这示好的背后是否有着另外一层隐秘。 之后刺客来袭,当齐潇把她抱回内屋看到跪在地上抖得如糠筛的宫女,内心冷冷一笑,保护主子不力,主子身陷危机做下人的不单没有出手相救,反倒是躲在屋里只顾自保。即便不罚以极刑,最轻都是要惩一顿竹板子的。 她却是淡淡由她们去了,那温软的语气中竟然还听出些许的宽慰。 这让齐潇很生气,虽说相处不过几日,但是看到她处处为他人着想,不自量力的样子,让齐潇气不打一处来。 遇到不公生气便好了,为何要忍气吞声。她堂堂一国之君,早就习惯那些下臣们的口蜜腹剑,还怕她这个小小公主伺机报复不成。远嫁邦外从此再无归京之望,难道她真是毫无怨言欣然接受。 若真是如此,习惯了以怨抱怨的齐潇,难得一有的感到些许无所适从。 所以当在酒力推波助澜下,问出那句“恨否”,齐潇连自己都不知,她到底期待的是什么。 是否一句“恨”便可抵消日渐趋显的自责,显然,这位不按常理的公主不会给齐潇的一个满意的答案。 更显然,这位一开始就在齐潇心中烙下印记的公主,注定不会就此退出齐潇的生命。 一直独来独往的齐潇,头一次有了想要与人厮守终身的愿望,终于知道在身处险境时,会有一个人比自己更加的忧心。 她开始理解当初楚欣梓落寞的背影,望眼欲穿睹物思人的相思,和最后魂归魄散的追随。她终于明白被思念折磨的痛楚,被回忆淹没的绝望,但是她又无法像楚欣梓那样不顾一切,因为她曾亲身体会过被抛下的无助。 她有无人能及的权力,作为代价,她要承受孤身只影的寂寞,这是作为帝王必然的结果。她一直以来恪守的信条在齐渃面前土崩瓦解,最终,自认为强大的自己,反而是被保护在双翼下的人。 明明纤弱细腻的手,执笔沾染点点墨迹,粉嫩色的指甲润滑剔透,白葱细长的五指芊芊,一直以为她这双手就该是执笔舞墨弄画的,现在,右手拇指的关节处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茧,因为疼痛握紧齐潇的五指,都比过去骨节分明了许多。 背后的伤口终于缝合完毕,王锐换上一根新的针线开始缝合肩部的伤口,尖锐银针刺入皮肤,连旁边侍女都是微微别过脸不敢多看一眼,齐潇左手掌中的伤口被齐渃握紧而鲜血不止,但是这点伤痛比不过齐渃所经历的千分之一。 每扯动一下针线就让齐潇一同跟着纠起心,齐潇不忍心看,却是强迫自己看下去,她要牢牢记住这一刻,是她的过错才造成了现在局面。 缝合完两处伤口,所有人都是疲惫不堪,王锐用放在一边的清水洗去手上的血渍,齐渃睡的安然,只是双眉依旧微蹙。 把刚才早已准备好的金创药和药草混在一起,王锐一边混合草药一边转动僵硬的脖子与肩膀,侍女用帕子沾了温水擦拭着齐渃布满冷汗的额头,齐潇依旧蹲在原地呆呆地凝视着齐渃的睡颜。 将混合好的药材分成了三份,又提笔书写下方子,招招手唤过侍女吩咐了敷药包扎的步骤和煎药的事项,便整理了摊在桌上的器具。 转过头看到沉默不言蹲在躺椅边的齐潇,左手五指浸染了血迹有些已是凝固结块,让王锐不由微皱起眉头,重新打开了药箱取出白纱与金创药,还算是恭敬的抱拳躬身道:“陛下左手创伤甚重,应赶快清洗创口以防入邪。” 左手的伤势因为刚才齐渃疼痛时的紧握,早就反复破损,深深浅浅沾染了血迹,齐潇犹豫的望了齐渃仍是不舍松开握着的手,王锐叹了口气跟着跪在了地上,稍有敬畏的隔着白纱托起齐潇左手查看伤势,宽慰道:“公主敷药修养,只要伤口未感染,不出几日便可醒来,倒是陛下,若不好好养护落了病根,公主醒来怕是要担忧了。” 这番话让齐潇回忆起在江州时齐渃的告诫,设身处地一想,换做是她,也不愿看到对方自责伤己。 恋恋不舍放开齐渃的手,齐潇在侍女事先备好的干净白玉盆内洗净双手,王锐微微点了点头,用涂抹上金疮药的白纱替齐潇做了包扎,接着默默退出了内屋。 不一会功夫,外面守候了多时的侍女抱了干净的被褥衣物还有瓷盆走进来。给齐渃脱下污浊的衣物,又把刚才王锐早就备好的药粉敷在伤口包扎好,换上干净的衣物把床垫衬的级软,尽量不惊动躺椅上的人,几人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回榻上。 一群人围着齐渃忙上忙下,齐潇背着手静静观望着这一切,等收拾妥当,几个侍女带走换下的衣物被衾拿去清洗,剩下几个侍女熄灭了一盏烛火,又用剪子剪去灯芯,让火光不那么的通明,房间里瞬时昏暗下来,一整夜的喧闹总与落了帷幕,再过不久太阳即将在东方升起,似乎一切都是照旧的进行。 留守了两个侍女在此照顾,齐潇又在床边细细凝望了许久,双手缠了白纱怕是弄疼了齐渃,只轻柔的帮她理了理散落在四周的长发,比起之前昏迷中隐约衍出的低吟,这会齐渃虽面色苍白,面容倒是平缓了许多。 确认齐渃一时半会无法醒来,齐潇便让一个侍女替她重新简易梳理了发髻,刚才的动乱早把龙簪凤冠弄得凌乱不堪,简单梳理好,又换上一套干净的龙袍,齐潇重新恢复了往日气势凌人的帝王之气,仿佛刚才的软弱只是虚幻一场,微有上翘的眼角,是近不得一分的高贵与冷冽。 由一位侍女轻扶走到外殿,除了贴身的御前侍卫,齐浱与秦典也在其中,看到齐潇从里面出来,所有人稽首拜见,唯独齐浱站在原地冷冷转向齐潇,抬起下巴对峙的不移开目光。 对于这样挑衅目光,齐潇若无其事的回避开,虚抬手让众臣平身,坐到了外殿的主位上一手撑在扶手上,稍有慵懒的支着右腮。 在场的人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外衣上还留有刚才厮杀后留下的血迹,齐潇环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秦典身上道:“秦将军远道而来,日夜奔波想必劳累异常。你这几年镇守边疆,平蛮夷骚乱,居功至伟,劳苦功高,朕一直念着,趁此机会秦将军便在京城多留几日,也让朕摆上宴请,犒劳各位将士。” 这话让秦典一愣,谋反大逆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而齐潇却是连活罪都未提及,反而要摆宴犒劳,弄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2 不清她的本意,但是想到无须连累到旁眷亲系,秦典重重抱拳谢过龙恩,齐潇嘴角一扬算是接下,又是把目光投向齐浱。 齐浱并不惧怕的挺了挺腰杆,顺手要去摸腰上的弯刀,才发现早就被侍卫给扣下,只得负手交于背后。 四目相抗,倒是齐潇率先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对着右手缠绕的白纱若有所思,再抬眼,淡眸里褪去了冷峻只剩下慵懒,“皇兄数年未归,端本宫朕早已命人重新修葺,虽常年空置,不过倒是一应俱全。来人,带亲王殿下回端本宫。” 说完,小小打了个哈欠摆手让他们退下,终于在人都退尽之后,齐潇深深吐出一口气,望了眼已经泛青的天际,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又将是早朝的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有人说,齐潇的描写很少,让人看不清 这一章之后也算是稍微清楚一些了,嗯 然后关于缝合伤口,因为描写是肩部,所以没有……全.裸,嗯绝对没有看到全部!!!! ☆、第七十七章 朝 皇宫内,天阙阁处,百余位王公大臣候了已是近两个时辰,从晨光青霭的清晨到现在日上三竿的丽日当空,一直等了膳房拿来了午膳都未听到鸣鞭,吃着膳房送来的朝食,大家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 昨日那二十万大军入京,就算是置业在京城最边郊的官员都是听得一二,若是有人蓄意谋反,逼宫篡位那么结果不外乎两种。 其一,天子浩命,圣龙庇护,力擒贼人。其二嘛,这心里就算想想也都是大逆不道,更何况与人商讨,各自心里都盘算了其一其二,却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自古以来,江山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新主上任他们这些旧权贵必定虎落平阳被犬欺,别说现在荣华富贵成幻影,这一条贱命是否保得住还是问题,但是宫内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又是否是他们太过杞人忧天。 手中的午膳味同嚼蜡,用过午膳又在天阙阁外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一些年老体弱的老臣小腿肚子开始打颤,刘公公才缓缓从里面榭香桥上走来,瞟了一眼一张张满是愁容的脸,不急不慢的带了齐潇口谕。 “陛下昨日理政操劳,今龙体欠安,顾休朝择日再举,各位大人散了吧。” 原本看到刘公公的身影,大家心算是落了地,这会听得齐潇身体欠安,又是面面相觑猜不透彻,刘公公只是昂起下巴别过脸,使唤了身边的内侍引了大家退出天阙阁。 那边众人东猜西揣,这边齐潇正从侍女手里接过刚熬煎好的药汤,慢慢一口口亲自喂进齐渃的口中。 之前在五更之际,齐潇佩戴好了龙珠冠冕金龙衮服欲上早朝,女官小心翼翼在她眉间涂上鹅黄,遮盖去眉宇间一夜的疲惫。摆驾去太和殿之前,齐潇来到床榻前轻轻捏了齐渃露在被衾外的右手。 看她睡的安稳刚是要离开,齐渃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睡梦中喃喃的唤了一声“潇儿”,让齐潇离开的步伐的停了下来,确认她并未醒来只是梦话,齐潇却是再也舍不得离去。 服侍在侧的侍女熄灭了烛火,把香炉中的龙脑香换上更加助眠静神的水沉香,香韵绵柔,清中带甜,让一夜紧绷的静神在袅袅香韵中舒缓开。 几个侍女都是跟随了齐潇多年,早已把处世之道拿捏的极有分寸,当今女帝与公主之间的情愫她们早已看在眼里,这会都是颔首肃立不再去打搅,或是低头坐着自己分内事,屋内一片静谧,只有侍女绢鞋踩过金砖是落下的悉簌声。 齐潇侧坐的床榻前,并无觉得无聊,一双眸子溢满了温情的看着平稳入睡的齐渃,似要把这半年来的分离都补回来。刚到辰时第一轮煎好的药汤端入,齐潇便拿过侍女手中的金碗,用勺子一点点将深褐色的药汁喂进齐渃嘴里。 因为失血过多齐渃并没转醒,以免药汁呛入气门,齐潇喂得极慢,忽而想起了什么,勺了一小勺药汁亲口尝了一下,不禁皱眉,命侍女带些蜂蜜前来。 犹记得她当时偏爱甜食,一块用膳时唯独对甜制糕点情有独钟,想起她喝苦药时皱紧的眉峰,齐潇用食指沾了些许的蜂蜜,涂抹在她的双唇。 干裂又有些苍白的唇畔,在蜂蜜的滋润下敷上一层薄薄的光泽,就像是过去齐潇一品芳泽之后,透出蜜润的诱惑。 胸腔内是一涨涨的幸福感,如果说,失去才懂珍惜,那么失而复得就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馈礼。十指相扣交融相互的温度,齐潇觉得世间其他都不再重要。 时间过得悠然而又舒逸,齐潇靠在床榻的靠枕上一同阖眼睡去,直到细小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睁开淡眸窗棂外橙黄色的日光,侍女端了新一轮煎煮好的药汤跪拜咋榻前,禀奏了来外面候了多时刘公公的传话。 王公大臣早在三更天便等候在天阙阁,现已是申时,要不是齐潇之前下令除少数几位侍奉照顾齐渃的女官可以进出内屋,刘公公早就是冲入内屋了。 也是为难了这个老太监,齐潇只说是进屋再去探望一眼,没想到从寅时一直到现在申时,足足六个多时辰不见齐潇出来,刘公公最后实在按耐不住,只得让送入药汤的侍女帮忙传个话。 齐潇松开握住的双手,端起盛满药汤的金碗用勺子轻轻搅拌,让药汤的温度适宜入口,等自己小尝一口是为恰当,对了侍女开口道:“传朕旨意,今日休朝,择日再举。” 说完这句,齐潇专心致志用小勺舀起药汤,不做其他解释。 申时刚过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侍女再次点起烛火,齐潇一整日都陪在身侧,又加上前一晚一宿未睡,即便铁打的身子难免感觉到疲惫。 站起身在屋内走动走动活动下筋骨,瞥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竹笛与玉佩,纯白透润的软玉上还残留有齐渃的血迹,垂下的红穗结络交错在一起,让齐潇的思绪也跟着缠绕烦乱起来。 层层帷幔后面是平稳安然的呼吸,齐潇踌躇了片刻放轻脚步走出屋内,没有火盆的助暖,外殿冰冷异常使得寂静更添了一份肃穆,出了守候在外的侍卫,刘公公站在离门不远处的柱子旁,手臂间搭着拂尘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听到推门声刘公公猛地惊醒,一见是齐潇终于从修生堂内出来,连忙跑过听等候吩咐。 冰冷的空气吸入鼻腔让齐潇清醒了些,外面月洁风清,石板上投下数个侍卫的影子,齐潇挑起黛眉便吩咐备下辇舆,穿上黑狐大氅,摆驾前往端本宫。 端本宫外御林军层层把守,齐浱像是贵客又像是囚犯禁与此处,还算悠闲自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3 得的昂头喝下一杯桂花陈酿,喉间回味起的丝丝清甜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早就习惯了奶酒的味甘奶香,也习惯了不用碗筷的手扒肉,现在拿在手里的精美觥筹,摆在眼前一盘盘精致佳肴,都让齐浱甚感繁琐。 扔了手中的玉光觞杯,直接拿起一只壶酒对着直接灌入喉中,旁边的王锐终于忍不住从书典中抬起头,“殿下,虽酒性属阳,通经脉行血,但饮酒过度,肺经太过,易伤肝。” 正把新一坛的桂花陈酿泥封拍落,齐浱停下要昂头一饮痛快的准备,拿过一个空杯斟满酒,一手提着酒坛子另一手拿着觞杯,来到王锐面前席地而坐把酒坛往两人中间一放,把酒杯往王锐手上一塞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我等只不过是牢中之囚,虽现在礼遇有加,指不定明个就刀剑相迎了,还管他什么饮酒伤身。” 昂头灌下一大口,齐浱用袖口拭去嘴角边的酒渍重重叹了口气,王锐放下书典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侍女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是否是在为今日事而自恼?” 齐浱抓着酒坛摇头,只是低声问道:“闵焕的手,是别无他法了吗?” “筋骨具断,已是无力回天。”察觉到齐浱肩膀一颤,王锐皱眉,“不过殿下,下官有个疑惑一直想不通。” 齐浱撇撇嘴轻笑,叹道:“是要问,为何救渃儿吧。” 当时若不是齐渃得了兵符并且转投齐潇,现在孰胜孰负就难说了,况且齐浱对齐渃信任有加,到最后却是被亲妹妹倒戈,按理说都应该气极才对,而后来在养心殿外听到说太医无法医治齐潇大怒,齐浱硬是拖了王锐硬闯大殿,把齐渃从生死一线中,生生拉了回来。 放在普通人家里,用兄妹情深解释不为过,但是现在以江山万民做了衡量,似乎这所谓的血脉之情又是单薄了些,用手指弹了弹酒坛,沉闷的敲击从壁沿发出,齐浱自嘲道:“疑者不用,用者不疑乃用兵之道,既然最后落得如此只能怪我咎由自取,倒是还连累的闵焕,我又怎么会去怪的了他人,何况渃儿为我胞妹,岂能眼睁睁看她魂消陨灭。” 王锐并无言语,只是拿着酒杯同齐浱一块席地而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齐浱看罢笑起来,道:“这些话只不过是假借仁义的借口,说到底,只是为保全性命。” 王锐点头,他同闵焕一样,跟随了齐浱多年早知他的秉性,常年塞外生活即使出身帝王之家,没有受到深宫内的尔虞我诈,都是少了一份帝王应有的薄情寡义,所以到最后齐浱不单单救下齐渃一命,更是保住了跟随在他身边数年的将士。 当初就算齐渃求情救了齐浱一命,万一玉碎珠沉,齐潇就算饶了齐浱的性命,也不会让他过的安稳,更何况被围困住的其他人。若是手起刀落掉脑袋也就咬咬牙过了,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就怕龙颜大怒想出些什么酷刑,倒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拿过齐浱手中的酒坛给自己重新住满一杯酒,刚要昂头喝下外面的太监唱诺,不一会一个黑狐大氅的人随着外面的冷风,匆匆走入殿内。 周围侍女一块稽首叩拜,王锐迟疑了下,放下觞杯跟着双膝跪地微微颔首,齐浱倒是原来的样子,随意坐在地上,右手撑在身后身体向后倾靠。 解下大氅的系带让侍女置于一边,齐潇嗅了嗅鼻子闻到了屋里浓重的酒味,随后睨了周围侍女和公公摆手让他们退下,王锐向齐浱投去询问的目光,齐浱眯起眼睛打量了齐潇一番,撇撇头示意他也一同退下。 屋内剩下了齐潇与齐浱两人,不久之前两人刚刚才短兵相接,这会共处一室难免让人顾虑重重,齐浱知道齐潇暗中有影卫保护,并不轻举妄动,抬手给自己斟满酒喝了起来,等待齐潇发话。 往里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一个空了的酒壶,盖子已不知去向,只剩下空空的瓶身横躺在那,略有皱眉的绕开齐潇直径坐到了椅子上,瞧了眼坐在地上的齐浱,又敲了敲桌上空了的酒罐:“皇兄真是海量,朕酒窖中的酒被你这么喝下去,大概用不了多时,该是见底了。”说到这齐潇又轻轻冷笑一声,“只是举杯消愁愁更愁,皇兄这是怕朕出尔反尔不成,不过君无戏言,你手下的将士死罪可免,囹圄行劫是不可避免的。” 齐浱眉头一动,酒到口中没有急忙咽下,似是在反复斟酌着这美酒,齐潇不见他回话,继续道:“不过朕这次前来,倒是为另外一事。” 齐浱放下了酒杯眯起眼等着齐潇接下去的话。 “那便是,帝位。” 之前还有些微醺的双眸被这一句话,震的清明,齐浱沉了沉眸子带有探究而警惕,之前就绷紧的气氛又增添了另外一道诡秘。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5 各位又可以准备好邮箱了~ ☆、第七十八章 酒 端本宫大殿内,桂花的馥郁香甜混着清酒的醇厚悠长充斥了整个房间,红烛幽暗的火光似乎把空间内的气氛点燃的暧昧不清,齐浱回味着刚才齐潇的话语不作回应,而齐潇也不急于继续解释,摆弄了宽大的袖口,平整铺满了腿上,若有似无的打量着齐浱的反应。 白皙修长的颈脖傲然的挺立,轻巧的下巴微微抬起让目光变得俯览不羁,双手交叠在双膝上,金纹龙袍的袖口遮盖住了手掌只露出几段如玉脂的手指,优雅端庄盛气凌人,再也见不到之前怀抱重伤齐渃时的脆弱。 大殿内寂静无声,双方各自打量对方,希望从中找出破绽。 终于齐潇有些显得倦怠,撤回了眼神,单手支颐将目光锁定在了桌边的红烛,看来是打定了主意和齐浱耗下去。 那一边齐浱心中困惑,现在自己已是阶下囚,要生要死都是对方一念之间,这会齐潇扔出这句话是有意试探还是另有其意,双眉不禁更加拧紧了一度。 “我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帝位所及又岂是我说的算,你这是存心的挖苦我吗?” 好不容易等到齐浱有所反应,齐潇把眼神从烛火处收回,戏谑道:“不过一日之前,皇兄不还打算自立为帝,怎得如今却是无可及了?” 察觉出齐浱瞳孔中冒出的怒火,齐潇不再揶揄下去,正下神色:“朕答应过留你一命,只是谱牒上已记有你的生卒,当初端本宫走水是天祸是*不可查,但如今你大军围京,弄得满城皆知,让朕如何安心留你一命。” 像是反问又像是询问,齐浱倒是从话语中听出齐潇并不打算取他性命,重新坐正了身姿双腿盘起,一手撑在膝盖一手扶着酒坛,颇有些蛮夷战士的风姿,“那么你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4 是作何打算?” 识时务者为俊杰,齐浱的表态让齐潇缓下面容,“归顺与朕。” 四字简明易懂让齐浱舒展的双眉又重新皱起,随后像是听了笑话似得昂头大笑起来,只是笑声片刻后便愕然而止,齐浱不可置信的望着齐潇道:“归顺?即便我现在答应,你可会相信,况且,我凭什么归顺?” 对于齐浱的讥讽,齐潇只是用右指理了理发鬓,不去申辩,待他重新平静下才投去波澜无痕的目光。 “朕不会有所子嗣。”齐潇倾吐这句让齐浱原本轻蔑的笑容收起,凝重的等待下面的话,“若你愿归顺,将来朕便纳你长子为储君。” 低下头,青石做的地板被打磨的极为光滑,青墨色的地板在跳动烛光下,倒映出齐浱阴沉的面容,这话蕴含玄机,似乎是进一步承认了她与齐渃之间那层隐秘的关系。不过齐潇的条件的确诱人,就现在来看,自己都是刀俎鱼肉任人宰割,那么她又是为何要同自己谈如此条件。 知道齐浱心中提防自己,齐潇从位置上站起走到鸡翅木高花几前,信手摆弄着桂兰垂下的细长叶片,“朕答应过渃儿饶你一命,何况,朕不想见她难受。”齐浱身份特殊,至今朝廷中仍有少数大臣为先帝派,虽然大势所趋让他们不得不藏起真心,向齐潇效忠,但是齐浱的出现势必会在朝中引起新一轮的权斗。 其实活着的意思颇为广泛,挖去双眼割了舌头,烫铜入耳再把手筋挑断,变成一个十足的废人自然威胁不到齐潇,但是若这么做,齐渃必定不会原谅自己,那么现在如果有办法让齐浱效忠自己,那些深藏二心之人也就自然成不了气候。 当然这也是一场赌局,就像齐浱说的,就算一口答应下来,又是否能确保将来高枕无忧,万一只是表面应下,其实貌合神离暗中密谋,对于这点齐潇也是不能不防。 “这江山终归是齐家的。”齐潇放开手中把玩的细叶,转过头直直盯着齐浱,“若你应下,朕可封你为辰王,赐食邑万户,世袭罔替,将来等朕百年之际,你的子嗣便可继承大统。” “只是……”齐潇话音一转,改了刚才还算温和语气,神色凛然,“若是被朕发现你再有意触犯十恶之首,必不姑息,严惩必究。” 话说到这里,齐潇慢悠悠的又坐回了椅子上,对着仍旧坐在地上的齐浱抬了抬下巴:“皇兄意下如何?” 一句‘不愿渃儿伤心’倒是全然痴情种的样子,不由让齐浱冷笑,用手捏了捏眉心:“陛下可是给过我选择?” “没有。”扬起眉梢,齐潇抬了抬精致的下巴,眼神里满满的傲气,“渃儿伤势已稳定,你不必担心。朕就不多留此处,打扰皇兄饮酒的雅兴。方才的话,还望皇兄多加考虑考虑。” 说完齐潇走出端本宫,乘这辇舆回到养心殿,除了暗中保护的影卫,没人知道这一晚,齐潇与齐浱说了什么,但是就在这一天过后的第三日早朝,文武百官总算在榭香桥外听到了上朝的鸣鞭。 太和殿上,齐潇一如往常的坐在龙椅之上,身后侍女掌起五色彩金孔雀翎,竹扆上绣入的玉石翠珠被射入的阳光泛出点点明光,而在龙椅下方的七层台阶旁,站立了一位身着玄青色补服的青年。 粗一看补服类似龙袍,只是比起齐潇身上的玄黑龙袍,颜色更为浅淡一些,偏向为紫色,袍子上的龙团只有前胸与后背两团,衬着繁花簇景。 所有人心里各有猜测,再看到列位在第一排左侧的秦典,这份猜测又是多了一个方向性,齐潇坐在龙椅上朝身边刘公公摆了摆手,对方双手托举着玉轴蚕丝绫锦圣旨,一步步走到了大殿中央,用他独有的尖锐嗓音道:“秦典接旨。” 站在前方的秦典听闻,上前一步双膝跪地稽首叩拜:“微臣在。” “朕绍膺骏命,秦典将军战功卓著,英勇威武,十载镇守边关,杀敌无数功不可没,朕以仁天下,奖罚分明,今,加封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赐银千两,绫罗绸缎百匹。天崇十三年,二月二十三日,尔其钦哉!” 整个圣旨丝毫未提这次带兵入城的事情,反倒是一片褒奖,身后众臣连同秦典都是倒吸了口气,刘公公不见秦典有所反应,轻咳一声,秦典这才猛地回神,额头叩地谢恩道:“谢主隆恩。” 接过圣旨,大殿中的群臣左右互换着眼神,场面稍有骚动,齐潇此时从龙椅上站起对着诸臣道:“朕登基以来,蛮夷日夜扰民,窥吾国土,秦将军十年抗夷,保江山安泰,护百姓安居,乃大昱之万幸。” 群臣终于恍然大悟,纷纷应和着赞许秦典功劳,褒奖声中秦典再次双膝跪地叩头道:“天下国泰民安为陛下之功劳,陛□居其后,心系战前,与军民同心,振吾等士气,用人唯贤施其所长,为陛下之英明。” 群臣跟着一块跪地,齐声对着齐潇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恭维的呼声此起彼伏,齐潇抬抬手让众臣起身,然后让站在下方的青年站到了大殿中央:“大昱盛世受图分王,用能夹辅皇室,镇平四海,如今本枝有所稀,唯朕一人,所幸得祖宗佑福,福寿延绵。”说到这,齐潇从龙位上走下,青年见状单膝跪地抱拳,一旁刘公公举了一个托盘跟随在齐潇身侧,上面摆了一块翠色的玉石,“齐浱,先帝长子,年幼遭贼人所劫,颠沛流离,后随骠骑大将军领兵布阵,身经百战弘毅宽厚,如今斩蛮夷救公主,效彰诚款,进封亲王,赐辰字,食邑一万户。” 随后齐潇拿起托盘上的一块辰字玉牌交到了齐浱手中,后方的大臣们犹是愣了许久,最终才是反应过来,跟着连呼陛下万岁与辰王千岁,一场谋.反就这样硬生生的被转成了从蛮夷手中救下公主。 但是,被救下的公主依然未醒,全然不知朝堂之上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赏赐封侯,禀奏陈词,齐潇刚下早朝,还不及脱下九龙冠冕,连侍女端上润喉的参茶都顾不上喝,疾步走到养心殿的修身堂内,生怕在自己离开的这小段时间里,齐渃醒来而见不到自己。 见到齐渃在床榻上沉睡未醒,有些安心又有了些许失落,这几日,因为昏迷无法进食,每日除了早上两顿汤药,还会用百年野山参熬制的鸡汤,鸡汤性温愈伤口,而山参养气补血,为参中指极品。只是滋补佳品灌进去,血色虽比先前好了些许,人却是更加的消瘦。 太医把脉后已宽慰过齐潇,并无大碍,不出多日便可转醒,而齐潇能做的除了陪伴,唯有耐心等待下去。 自从齐渃受伤昏迷之后,齐潇便是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5 夜夜陪伴,两人之间原本还隔了层纱的关系,更加明了通透,不过朝中局势不稳,人人栗栗自危也没人有空上奏本子,要齐潇匡正纲纪之类,齐潇乐得耳根清净连同批折的案子都一同搬入了内屋。 入夜,齐潇静躺在齐渃的身边,连日来的劳累在今日大局初定后,终于席卷而来,刚沾上枕头后不久,在左手感受到齐渃右手传递来的温度进入梦乡。 梦中,齐潇站在桃花树下,前面齐渃穿着一身淡色襦裙款款向自己走来,带笑的眼尾荡起的梨涡,还可以见到双唇微启露出的皓白贝齿,这样的场景太过普通,却是让齐潇眼眶微热不禁皱起双眉,纤纤玉指滑过脸颊似是要替她揉起的双眉。 感觉如此熟悉又真实,直到这轻轻的触碰将齐潇从梦中拉回,旁边还未燃尽的烛火透过淡粉色的幕纬照进幽暗的光线,微凉的指尖停留在自己的脸颊,是激动是喜悦还有一直压抑在内心的哀痛,转过头,喉间竟然锁紧的发不出任何声响,反倒是对方婉了眸子一笑:“潇儿,怎得睡着都是皱着眉?”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4 不是要完结,只是快有肉了 ☆、第七十九章 归 太极殿内,银盘叠连,酒觞争逐,冷清许久的皇宫再次张灯结彩热闹起来,明明只是秦典和齐浱的庆功宴,却是比过年时的寿宴更加欢快轻松的许多,乐师吹拉弹唱舞女轻歌曼舞,每个大臣脸上都有险难过后的欢愉。 龙椅上齐潇身穿衮服倚靠在羽蚕靠枕上,今天她的打扮比往常都要精细华丽。除了九龙冠冕外,发髻的后方还插了一根萃莲金云步摇,在四周灯火通明的烛光下,烁烁闪耀。面上扑了傅粉让脸颊更为白皙,配上双唇用嫣红的胭脂勾出两小瓣,像是旁边花瓶中采摘下的红梅落于雪间。 双眉间额黄染得正好,贴上了梅花花钿,扫去了眉宇间的英气,多了些女儿家的柔情。 无论如何看,今天的女帝心情应该很是愉悦。支着额头从侍女手中接过糕点水果,面容如往常一样冷清淡漠,但是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比起前几个月如极寒严冰的态度,今天已是初春融雪的温度,虽说依旧冷冽的刺骨,不过那淡眸中若有似无的笑意,都可以让人感觉到春阳化雪的舒畅。 这次宴请的关注都在秦典与齐浱身上,秦典刚封骠骑大将军,而齐浱又是刚赐封为辰王,一干大臣连连敬酒道贺,只是大家心底还是对两人颇有防范,虽说两人都成了达官显贵,但是之前带兵入京是真真切切,齐潇此时是赏银赐邑,但是指不定就是绵里藏针暗藏玄机。然一群大臣除了道贺敬酒外,并无其他攀高结贵,都是表面上的客套一番。 场下一片热闹,敬酒的道喜的,坐于高处的齐潇略有无趣,本身任何一场晚宴,除了必要敬酒祝词外,群臣并不敢越礼半分,没人敢同齐潇多说些什么话,不过齐潇也并非耐不住寂寞的人,往常,只需把白日里看的折子在心里过上一边,这时间也就过了。 但是这会,齐潇的心思全然飘回了养心殿,吃进口中的佳肴都是尝不出多少味道来,今早齐渃终于醒了,不过也未清醒多久,在喝下一碗汤药之后继续昏睡过去,直到齐潇赴宴之前都没醒来,也不知现在如何,心中急切的想回去,可是晚宴刚是开始,起码还得等上段时间。 耐下性子等下面的人群都是微醺,时辰也都快到亥时,齐潇拢了拢袖口对着下方相互敬酒的众臣道:“朕乏了,先行回宫,众爱卿不必拘礼,明日休朝一日,各位尽欢吧。” 群臣对齐潇再度敬酒恭送,齐潇喝下一杯竹叶青便急急忙忙摆驾回宫。 辇舆一路路晃晃悠悠到达了养心殿,门口候着的侍从见着,赶忙上前扶着辇舆搀下齐潇,其余的又是跑进殿内吩咐侍女准备醒酒汤,暖手壶。 一踏进大殿,齐潇看到围上来端着各式各样东西,只是摆手让他们噤声,莫要发出声响,然后不去理会围绕在身侧的侍女,放轻脚步走进了修生堂。 屋内的烛火只燃了两小烛,眼睛没能马上适应幽暗环境,过了片刻才看清了四周,蹑手蹑脚走到榻前,撩开幕纬轻轻斜坐在榻沿,齐渃向右侧躺避开伤口,消瘦而血色欠佳的面孔正对着齐潇。 替她将被衾掖好,齐渃呼吸一沉随机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眼眸。 “吵醒你了。”齐潇歉意道,“饿吗,不然我让膳房给你熬些粥来。” 笑了摇头,齐渃从被衾中伸出了右手握住齐潇还缠了纱布的手道:“方才喝了点甜粥。”然后皱了皱鼻子嗅到齐潇身上淡淡的酒味,又担忧的皱眉,“伤势未好,怎就饮酒了?” “只饮了些许不碍事。”刚说了这句瞧见齐渃目光忧忡,连忙换了语气道,“好,以后不再喝了。” 哪见到过她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不由转嗔为喜,右手食指轻轻勾动在齐潇手掌中摩挲,“哪是不让你喝,只是你伤口未愈,喝酒不宜愈合。” 见到齐渃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齐潇心里舒畅起来,感受手掌间传递来的酥痒,胸口也为之荡漾开,“累的话,再睡会,太医说这几天切勿劳神。” 齐渃微弱的点点头,自己的确困得很,要不是想念齐潇的紧,喝过药汤之后逼迫自己半梦半醒,这会怕是早就睡沉过去,疲倦的眨眨眼睛道:“的确是困了,潇儿也早些歇息,很晚了。” 转头瞥了一眼案子上堆积成山的折子,齐潇依旧点头应下。 等齐渃入睡,齐潇回到案前随手拿起最上方的折子开始批阅,因为怕人多声响,旁边只留了下个贴身侍女服侍齐渃,碾磨卷折都要自己动手,一边看折时不时的查看床榻上的动静,时间过得飞快。 第二日,齐潇便让人传话给裳儿,公主归来的事情。 就像过去一样,一见到病病殃殃躺在床榻上的齐渃,裳儿立马红了眼圈,刚要开口询问或者责怪她怎么伤到自己,就被齐渃乏力的笑容深深憋了回去,用袖口抹了泪,二话不说,打点了简单的行装,暂住在了养心殿的后廊外。 裳儿跟随齐渃多年,比起那些品秩更高的女官,反而更可以对齐渃照顾周到,齐渃也更加安心习惯的住在对她而言显得太过华丽的宫殿。 之后几日,虽然身体上的疼痛一日比一日减缓,缠绕在左肩的敷药换上新的,左手已是可以小幅度的举起,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疲倦,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或许是药汤里放了安神助眠的方子,每每喝下药汤之后,整个人都会昏昏欲睡,不过托了这久睡不醒的福,在刚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6 开始伤口还疼痛难忍的几天,齐渃并未被疼痛所折磨,虽然醒来片刻伤口撕扯着疼痛,但是脑中混混沌沌,阻隔去了大半的痛感。 终于有一天,精神比前几日都好了许多,连喝下药汤之后都没有马上困得眼皮打架,因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不可随便乱动,齐渃便让侍女将靠枕垫在身下,稍稍抬起上身看看窗外的景色打发时间。 因为怕春末寒气入肺,除了屋内放置的火盆和必要通风,窗棂大部分时间都是关紧的,齐渃最多只能透过雕镂窗花的光线计算此刻时辰。 旁边裳儿见齐渃似是无聊,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她离开这段时间后的事情,年前摘下的花草这几日已是冒出新芽,海棠衬着绿叶缀了一树,再过个把月大概摘种下得牡丹也该是盛开之际了。 自从齐渃离开后,一开始住在丝雨轩的李莫便经常吵着嚷着要见渃姨,不过后来齐潇找来个国子监的大儒开蒙,迷上提笔写字的李莫,似乎就把这事给忘了,成天学着先生摇头晃脑的念着三字经。 说到这里时,裳儿咂嘴暗骂了句,“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当年公主您多疼她。” 见裳儿还为此替自己愤愤不平,半躺在床上的齐渃噗嗤的笑出声。因为气血欠佳,齐渃少有说话,更多时候还是听裳儿在那拉东扯西打发时间,转眼就是日照西落。 虽然齐潇把案子都搬进了修生堂,但是上过早朝之后必然需要接见大臣,为了避免打扰到齐渃,齐潇索性把会见大臣的地方放到了养心殿不远处的畅诒园,等处理好政事回来一般都近黄昏。 一想到,今天精神尚好,前几天昏昏沉沉都没和齐潇多聊上两句,就更加的期盼着赶快见到那人,裳儿手里给齐渃捏着小腿活络筋骨,口中还念念叨叨的说着小绿和秋林的近况,猛地发觉对方一直没有反应,抬头瞧见她眼神期许的向着房门张望。 停下说打一半的话语,裳儿垂头微叹气,继续替齐渃按摩小腿,房间里回到了一片宁静,只过了片刻就听到外面的骚动和请安声,齐渃身体微抬就见房门打开,齐潇被侍女簇拥着来到榻前。 见今天齐渃精神不错,齐潇很是高兴,连忙吩咐膳房做些易消化的小菜,又示意他人退下免得人多气浊。 齐渃眼神濯濯的望着齐潇,似是再看不到其他,裳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替她重新掖好了被衾,识趣的行礼退到一边,不去打搅两人。 屋子里除了裳儿只剩下一位贴身侍女,被齐渃灼灼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齐潇用右手理了一下耳鬓落下的散发,转头吩咐侍女磨墨铺纸以备批折,简单说了几句就坐到案前批折去。 齐渃有些不解也有些失落,还以为终于可以好好相处一番,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自己置之不理,但是看到她认真坐在案前一卷卷翻看折子,明白朝中大变又边关战事,必然户部兵部诸多的事情。 这么想明白,心里倒是释然不少,只是随后几天齐渃发现齐潇似是有意回避自己,说回避并不恰当,因为每当自己昏睡或者精神不济时,她都是温情到了极致,陪伴在身边小心呵护,生怕出现什么状况。但是每当齐渃精神有所好转齐潇便立马变了副模样,闪躲的目光让齐渃又气又恼,还有些许不知所以的担忧。 过了三日,正好是三月初一的日子,朔月吃斋祈福,齐渃胃口已经好上许多,看到那一个个精致可爱的粟米团子,食欲大开的吃了好几个,配上清淡爽口的野菌羹,实在美味的很。 见齐渃吃得香,裳儿自然开心,待盘子都空了,轻快的收拾去端上盘子走出内屋,正打算去拿下午的参汤,碰巧遇到回养心殿的齐潇。 如实禀告齐渃今天的情况,得知齐渃胃口尚好,齐潇面上一喜,推门踏入殿内,如往常一样关切的问了几句,便要去批阅奏折。 而今天齐渃不打算就此罢休,还未等齐潇提出,齐渃抢先一步道:“这几日怪闷的,潇儿同我说会话吧。” 正帮齐渃扶正靠枕的手一顿,齐潇似有苦恼的蹙眉,“这几日折子有些多,裳儿快回来了,到时让她陪你说个话吧。” 齐渃低下头咬紧了下唇,心里沉沉的难受,再抬起头,一贯清澈的眸子竟然有些微红,“陛下,你可还是在怪我随皇兄带兵入京?”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3 ☆、第八十章 报 齐潇瞳孔猛地缩紧,表情瞬时严厉起来,“为何有此想法,是不是那些狗奴才闲来无事嘴巴管不住,又是听得什么风言风语的,过来乱嚼舌根了!” 这话说的不响,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屋内的侍女太监包括裳儿,在齐潇话音刚落之时,全片跪下,鼻尖点着地,不再敢抬首。 “陛下!”齐渃急声唤道,呼吸一顿让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缓了呼吸见到俯首在地上畏畏缩缩的下人,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是臣……多虑了。” 齐潇不自然的抿抿嘴,用余光扫过后面的众人,心里异常的烦躁起来,双眉微蹙表情凝滞不做言语,屋内空气都变得沉重,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围绕。 盖在被衾下的右手握紧又松开,齐渃换上微笑的表情道:“臣不该游思乱想望风捕影,这几日闷在屋里久了,想是穷极无聊,还望陛下赎罪。” “朕……”提起口气欲要解释,停顿顷刻还是闪躲开目光讷讷道:“战事告急,大军被困阿尔泰,这几日兵部一直忙于此事,已上折请兵枔王率……” 说话戛然而止,齐潇是想解释这几日为何忙于它事,而无闲暇多陪伴齐渃,但是话到如此只有满满的推脱,她齐潇计深虑远怎会连个借口都说的如此蹩脚。 此刻身后众人恨不得此时掏聋双耳,兵部诸事多为机密,后宫众人不得参政听政,怕政事传到后宫,现在听去这么多要是降罪下来,皮肉之苦都是躲不掉的。 数人的头更是贴近地面,退也不是跪也不是,只能巴望着与金砖融为一体,不再让人留意半分。 刚刚松开的拳头又再次握紧,齐渃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蹩脚的借口更是在尴尬的气氛上点了一把作料。 胸口的绣金龙腾图随着齐潇呼吸起伏,昭示着她内心不安,很久没有这样猜不透她的想法,齐渃无力的靠进靠枕之中,宽慰道:“枔王用兵如神,必可扭转乾坤,陛下不用太过心焦。” 反倒是被齐渃安慰,齐潇肩膀一颤,微微开启薄唇似要解释,睨了后面的那些碍事众人,没好气的摆起袖子,命他们统统退出房间,像是得了特赦一行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7 人叩头谢恩之后,急忙退出内殿。 没了那些碍眼的人群,屋内的气氛并未得到化解,齐潇咽了口口水坐到了榻沿,从怀中掏出一样物品,递到了齐渃面前:“物归原主。” 叠了齐整的帕子,不用猜想都可以知道中间包起的为何物,齐渃迟疑的接过喃喃道:“哪是物归原主,本身不就是潇儿的吗。” “当初赠与你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一时间语气又变得盛气凌人,齐潇马上反应过来不妥,索性闭口不再说话愣愣地看着那块帕子。 捏在手中的帕子还残留下齐潇的温度,柔软质地之中有一薄片硬物,齐渃想起签条上书写的那首五绝诗,九死一生大器晚成,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一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她身边。 被利剑刺穿的那一刻,齐渃真以为这次将是真正的死别,没料到等自己从混沌中摆脱,映入眼帘的是她略有悲伤的睡颜,多少个日夜,半夜或者清晨醒来,周围的景色或是陌生或者熟悉,就算死里逃生的那天,都不及看到她在身边来的释然。 一直等不到齐渃回应,只定定瞧着手里的帕子默不作声,齐潇有些不安,担心刚才语气把齐渃说恼了,左思右想只得放软了语气道:“为何不早些回来?” 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齐渃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迷茫,也就顺着意思回答:“大军南下,兵粮筹备多日,所以归来晚了。” 哪知这句话一说话,齐潇面色转愠,正过身子背对着齐渃,声音蔫蔫道:“谁说是和大军一块回来,我说的是,怎不提前告知我一下。” 这些齐渃当然也想过,但是当初齐浱对她防备甚重,若是被看出端倪必会打草惊蛇,齐渃何曾不是日日夜夜想念齐潇,盼望着早些见到她,但是大局为重,在知道齐浱目的之后,就没有考虑过一丝单独回京或是传信的打算。 面对齐潇的责问,齐渃一时也做不了答,就觉得对着自己的背影似是赌气,放下手中帕子覆上她右手道:“是我欠妥考虑,不过现在不是好好在这了吗?” “哪里好了!”齐潇嗖的从榻沿站起,甩开齐渃的右手,转过身双眉拧紧,“倘若影卫未能及时出手,倘若出血不止,你是要我再受一次噩耗?你在江州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那我现在问你,换做是你,得知千里噩耗,会如何?你可知这几月我是如何度过,你却……” 激烈的言语在最后一字破音下停止,喉头向下微动,双唇紧闭,一双淡眸这会被染了粉红,连带眼圈都是微微做红。 齐渃有些慌神,这是齐潇第二次朝她发火,之前还是贼人来犯的那次,但是比起之前那次,这次齐潇显然更多了一份委屈,可以活动的右手刚想上去抚平她拧紧的双眉,齐潇却愤愤的转过身欲要离开。 眼看她撩开帷幕离开的背影,齐渃心中一急,顾不上还缠绕着白纱的左肩,右手撑在床榻,身体前倾伸出左手想要拉出齐潇的袖口。 手还未能触及,扯动伤口的痛疼让她不由嘶了一声,她没想过要用苦肉计引得齐潇注意,只是刚才齐潇的眼神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孩子,无助委屈是齐渃从未见过的样子。 因祸得福,钻心的刺痛还未停止,齐潇已是回身托住齐渃的左臂,以防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挣开,感觉到左臂被人温柔的触碰,虽疼却是满满的喜悦,抬眼待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漠然,冷酷,无情,这或许是世人对齐潇的评价,温柔,坚强,睿智,这是齐渃对齐潇的认识,她八岁登基,周旋于群臣之间,洞察其奸安不忘危,早让她有了超出一般少女的成熟。 似乎软弱对于齐潇而言,只是一个多余不用的情绪,所以软弱所附带的胆怯和眼泪,更是多年再没有过。江州面对酷刑她临危不惧,被十万大军重重包围她都没有露出一丝惧怕。 齐渃远嫁藩外齐潇迎送城外,看漫漫长队融与风沙,她没有哭,听到齐渃薨殁气急攻心她没哭,甚至齐渃身受重伤以为回天乏术,她依旧没哭。 她会怒会愁会哀,但是绝对不会将这些软弱的情绪示人,而齐渃也习惯了齐潇如此的性格,相信她可以直面一切,克服重重险阻,所以,当齐渃得知自己薨殁的消息传回大昱,她担心过齐潇为此悲痛,但是又相信齐潇会很好的控制下情绪。 直到知道她为自己出兵蛮夷,直到看到她为自己形容枯槁,直到这会见到她双颊垂泪,原来是自己太过狭义,她该是她最亲密的人,为何却是像世人一样,忽略了同为女子这一点,她是弘毅宽厚,同样也可细腻多情,更可柔弱怯畏。 晶莹的泪水滑过靡颜腻理的肌肤,在尖瘦的下巴处汇聚成一滴泪珠,齐渃抿紧双唇抬手要替她拭去,却被撇头躲过。 这一瞬的软弱马上被隐藏下去,只留下两道泪痕和充血的眸子,连嘴角都比平日的更加坚毅不可松动。 “潇儿是在怨我?” “不曾。” 简洁扼要的回答,生怕再多说一个字,刚才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要翻涌而来。 拒人千里的态度没有使齐渃放弃,右手攀上她的后劲,直起身子靠近齐潇,用舌尖轻柔的吻去泪痕,随后贴在她的耳畔轻喃道:“我知道让潇儿委屈了,你在宫里夜夜思念我,还要防奸臣当道,我却在塞外逍遥快活。”齐潇想挣脱开齐渃的束缚,又怕伤到她只得作罢,齐渃侧过脸靠在她的肩头继续道:“不过怨我骂我都成,干嘛要躲着我呢?” “我何曾怨过你。”发出的声音还有些嘶哑,齐潇用力眨了眨眼睛,纤卷的睫毛被泪珠濡湿,倒影下一排如翅的蝶影,“就是心里难受,听闻你薨殁的噩耗,我日日如行尸走骨心死意冷,你倒是像没事人一样出现了,还把自己弄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是再叫我体会一次万箭穿心的感觉吗。” “所以你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就不理我了?”对这样的答案,齐渃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又被齐潇软糯的语气弄得心中隐隐的疼。 “也不然。”齐潇吸了吸鼻子,又觉得鼻腔内酸楚的难受,眼睛里也是漫上一层水汽,“我当初为一己私欲将你外嫁北旬,最后又因我疑心多虑害你身负重伤,你一心为我而我无以为报,何颜以对。” 原本还笑着的嘴角一顿,齐渃眸子里氤氲开了雾气,“潇儿不是已经把世上最好的给我了吗?” 齐潇转过头不解,记忆中齐潇赐给齐渃的东西,无非是些金银珠宝,而这些齐渃都是不曾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最后贴身珍藏的只是一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8 块帕子。 对于齐潇不解,齐渃没有作答,只是攀住齐潇后颈的右手更加用力的一些,双方的眸子中都倒影了对方,鼻息相织,目光从上至下,锁定在娇艳的红唇,触碰到的前一瞬间闭眼,是齐渃朝思暮想的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为什么齐潇一直不哭 我就是为了这一刻,一直不让她哭,我一定要让她这会才哭,虽然没有哭的鼻涕冒泡泡,但是起码是哭了~ 然后是,倒计时:2!!!!!!!!!!!!! ☆、第八十一章 桃 庆功宴过后不到十日,秦典率大军离开京城,回到驻守了十年之久的边关,而齐浱除了多出一个亲王的封号和万户食邑,实确丢失了自由和驰骋万里的洒脱,每日在宫内琼浆珍馐依旧没有那撒了简单盐巴烤制的羊肉美味可口,身边服侍周全,无聊时在宫内走动,那些随从都是寸步不离,齐浱知道,这些人都是齐潇布下的眼线。 不过在三月初的某日,齐浱特例起了大早,天还蒙蒙做亮,已在京城北面的站立多时。 皇城在身后威严耸立,初春清晨微寒,白色雾气烟烟袅袅的绕缭四周,把远处的山景都衬托的更加清冷。 露水凝结在补服上,把玄青补服蒙上了一层雾,齐浱面前站立了一个男子,消瘦的面颊神情凝重,青灰色的单薄外衫,一个简单的包袱从左肩斜背在身后,只是衫子的左袖口空空荡荡的悬在那,风吹过在身侧来回摆动。 “之前你有违军令,本王留不得你。”封为亲王之后,齐浱已是将称谓改为本王,配在五爪金龙补服下,自有皇家威严,“陛下隆恩,饶你不死,但此生不得归京,流放关外。” 闵焕看了眼齐浱,低头表示接受刑罚,守在后面的几个差役提着大刀上前,一左一右要开始启程,齐浱摆手让他们退下,走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只让他们两人可以听到:“之前听长老说,他们会在入春之前前往樊夹地区,即便不是那边,大致方向也不会有误,阿茹娜应该也是在那了。”说完这些,闵焕沉寂的眼神变得明亮,又闪动了不理解,齐浱抬眼瞧了身后的差役,“到了边卡处,会有接应的人给你足够的盘缠和干粮,切记,不可再回。” 这到这,齐浱又是想到了什么,语句极快的补充道:“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 声如风烟飘散在清晨的寒风中,像是幻听般不真切,欲再问,齐浱已是退开几步负手站立,面上的神情一如往常。 对后面的是差役点头示意,闵焕扑通跪倒在地,单手支地对着齐浱叩了三个头。 望着远去的身影,齐浱的眼神是复杂的。闵焕走了,此后不会再见。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副手,总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却是忠心耿耿心思缜密,不单是齐浱的左膀右臂更是生活上的挚友,看到青灰色的身影由近至远由深到浅,直到成为了道路上上下浮动的小点,齐浱转过身回望在晨曦中的子元宫。 宫殿被橙黄色的朝霞披上一层金黄,刚才还笼罩在四周的雾气翛然开朗,朝阳在东边冉冉升起,穿破云雾日光照射到宫殿上,树林中,黑土地上,然后落在齐浱的面上,感受到暖暖的阳光。 齐浱苦笑,那巨大宫殿本身就该是他的家,多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可以享受自己应有的荣华富贵,但是,才不过半月他倒是想念起塞外的风景,即使冷到刺骨依旧广阔草原,还有一轮清冽的明月,他甚至是嫉妒起刚刚才离开的闵焕,他要在这个鸟笼中度过余生,或生或死。 之后便是清明,明明是个哀愁思亲的日子,但是因为齐渃的归来,反倒是温恬馨香的很,绚烂桃花在一夜春风下挂满枝头,一簌簌的迎风吹拂,让一向肃穆的皇宫内平添了几分妖娆。 没有桂花的馥郁芳香,没有梅花的清素淡雅,桃花的香味隐约几不可闻,只是偶然抬头见才察觉满腔的鼻息,都被这淡淡的清香所包围,连同周遭的景色都像是点缀了桃色。 养心殿和宁乾宫相汇处的桃树下,齐渃被一件青裘大氅包得严严实实,连一丝风都透不进,但是侍从们还是担忧被春末的寒气所伤,硬是塞了个暖手炉在她怀里,坐在一个鸡翅木靠椅里,明明一丝未动竟然有些闷闷的泌出汗来。 面前小方桌上摆了两个小盅,其中一个飘冉起淡淡白雾,凑近闻还能闻到茶香悠然丝丝清甜,另外一盅里液清色淡,是陈酿多年的玉团春。有一年蜀地风和日丽多日少雨正是酿酒的好时节,而这一年的玉团春也是比往年的更加酒香醇厚,进贡来的不过万斤,齐潇尤其喜欢玉团春的味甘清甜的口感,至此只有当齐潇心情欢喜时,才会小酌几口或者招待宴请,上次搬出玉团春还是一年前的事情。 本来齐渃是终日闷在屋里想透个气,齐潇一开始是不答应的,怕元气欠亏吹风入邪,但是瞧见齐渃一副黯然的神色,让她于心不忍,就将她里里外外裹了个严实,坐着辇舆算是在花园里赏景观花。 经过桃树下齐渃看出了神,忆起去年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齐潇舞剑斩风。 瞧见齐渃看出神,齐潇以为她钟爱这一片景色,便命人停下观景,摆上了座椅茶饮,因为四周无遮挡风,又拿来了一个烧的热腾腾的手炉。 品茶酌酒时,齐渃瞧着地上散落如鳞的花瓣,调侃起当年在远处偶然瞥见逐风旋舞的轻盈身姿,在缓缓下落的粉色花雨中,说不出的俊俏曼妙。 恍然大悟齐渃对此地独爱的原因,又被这亲昵的情话熏得脸颊桃红,“还想看吗?”齐潇挑挑眉毛,满眼灿灿华光,不等齐渃回答,已从椅子上站起,抽过旁边御前侍卫的长剑,跑到了桃树下的那一片空地。 身影如燕手腕旋转,剑光闪闪时徐时急,剑声阵阵或轻或重,因着龙袍不便舞刀弄枪,齐潇的剑式没有过去的龙蛇飞动,比起武更多了舞,桃花轻鸿飞舞随着齐潇的动作上下飘舞,下落偏转与她融为一体。 远远看着可以对上齐潇投来的目光,擒了笑意像是染了醉意的桃花,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那么相似却又改变了许多,好似短短一瞬又像是经历了蔓蔓年日,终让人恍然如梦,幸好,眼前的人从未改变。 茶渐凉酒也饮得差不多,齐潇用布巾擦去额上的汗水,扶起齐渃乘上辇舆回宫修养,因为一番动作出了汗,齐潇直径去了龙泉池沐浴,齐渃回到养心殿脱下捂得闷热的大氅,才觉松口气,全身也黏黏腻腻的难受。 再一想,自从受伤之后,除却一开始做了清洗换去垢污的军服,之后便只简单的洗漱,因为怕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19 外邪入侵洗漱最多也就是脸部和双手双足,虽说之前日日躺在榻上也不活动,又气血亏虚未出什么汗,但是半月有余再怎么着都干净不到哪去了,这么想还真觉回到了一年前。 那时她落水风寒不可沐浴,同现在如出一辙,不过当时她还能去龙泉池,这次肯定是不行的了,肩膀伤口还刚愈合,沾不了水,不过用湿布擦拭一下洁身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罢就让裳儿给自己烧些热水擦身,裳儿一开始是不答应的,最后实在拗不过齐渃,只好让人烧了几壶滚烫的热水,把屋里几个火盆挪到了床榻边上,关上窗户以防着凉。 原先还想洗个头,长发打结粘盘在一起早已没了之前的顺滑,但是对于这个裳儿是一口回绝,连一点余地都没,齐渃只得放弃,享受热巾擦拭肌肤的舒爽。 滚烫的热水只混了一些冷水,刚好手可以忍受下的温度,热气腾腾的布巾舒筋活络,把半月来的结郁气湿带走了大半,整个人都通畅了许多。 裳儿手脚利索却是快中见细,擦拭的布巾只要微微凉下就马上重新过热水,力道适中避开已经结疤的伤口。 其实天气都是三月下旬,要冷根本冷不到哪去,况且屋里那几个火盆忽忽烧着热气,虽不及夏日炎热但也是春末初夏的煦煦暖意了。 齐渃享受在许久未有的舒畅中,也不去费神她们如此劳师动众,热布巾擦过的臂膀颈项余温过后是舒舒凉凉的惬意,让她不由小声哼起了曲子。 不过俗话说乐极必反,还没多享受就听到房门被推开,一个声音接踵而至:“太医不是说过切不可入寒,朕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齐潇冷着脸从门口走入,脸颊还残留刚沐浴过的红晕,长发盘起还带了些许的湿润,裳儿和一旁侍女急急忙忙跪下请安,手里还捏着来不及放下的布巾。 没了热巾的给温,齐渃止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的衣衫早已褪尽,刚要用被衾把自己盖起齐潇已经走到榻前,邹着眉俯睨眼神中尽是责备。 齐渃知道齐潇如此是为她担忧,只得歉意的赔笑缩缩脖子,好让齐潇消消火。 这招的确管用,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比任何求饶都来的受用,又瞥到半露的玉肩,抱着被衾下索索发抖,剩下的一小撮火气也都被熄灭了。 转身让侍女起身继续洗漱,换上干净的热水又把布巾重新烫过,裳儿拧干布巾要给齐渃擦身,却让一边齐潇若有所思的沉默起来,随机走上几步一把拿过裳儿手里的布巾,对着两人道:“你们出去吧,由朕来。” 两人呆呆站立在那,一时无法理解齐潇的意思,最后在她慢悠悠把布巾摊在手里,轻柔给齐渃擦拭肩膀时,两人才算反应过来,甚觉不妥又不敢忤逆,直到前方幽幽然射来一束寒光,两人赶忙屈膝退出了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1 对,就是下一章,发布版3000多字,完整版5000多字的大家期待已久的章节! 还是老样子,如果不看完整版也不会影响阅读,想看的,如果已经留过邮箱,就不需要再留了,作者会统一发,然后会在下一章的作者有话里放上密码,如果之前没有留过邮箱,或者留了邮箱没有收到的,可以再发一次,作者会统一把之前三章都发过来 看在作者那么用心的份上,还不快点个赞! ☆、第八十二章 做 没了两个碍事者,齐潇也就大刺刺的不顾礼教,重新热好布巾直接爬到的榻上给齐渃擦身,没有服侍人的经验,擦拭的手法生疏而沉滞,不过由天子亲自伺候着,再是不济也是露不得半分不满。 何况对方的确小心细致的很,生怕弄疼了齐渃,不单避开了伤口,擦拭的力度也小上很多,虽说对方出于好意,但是细痒的擦拭着实让齐渃有些不适,不着痕迹的挪动了臀部,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一人衣冠齐整一人不着寸缕,这并非第一次坦诚以对,依旧让齐渃异样的很,加上背后传递来的瘙痒,索性闭起眼睛心里默背起尔雅。 尔雅只背上了几句,身后的动作缓缓慢下,最后变得停滞不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背后肩处传递来一个温润的触感,使得齐渃原本就紧绷的身体,更是抽紧了一下,喉间不禁发出低声惊呼。 轻柔的触感如蜻蜓点水,在肩部的伤口轻轻点点,还可以感受到鼻息所呼出的热息,无一不触进了齐渃的胸腔蔓延至心底,扩展至全身泛漾起涟漪。 王锐之前配的敷药已换过三次,缝合伤口的细线也在前两日拆去,说是避免长期不透气让伤口溃烂,拆线之后也没有缠过纱布,除了左臂活动的时候还略有拙钝,精神气没完全复原外,其他都是恢复的七七八八,所以见着所有人对她呵护备至,总是觉得太过小题大做了点。 只可惜,虽然王锐医术高明,却不是一个精益求精的艺士工匠,战场上要的只是活命哪顾得上精巧美观,缝制的伤口如一条蜿蜒的百脚虫,横卧在左胸处,拆线后虽比之前平整了些,还是不免让齐渃倒吸了口冷气,她并不是顾惜貌美的人,但是所谓女为悦自者容,每每无意间触到肩部的那凸起的蜿蜒,心中免不了惆怅,胸前尚至此背后该是更为不堪了。 揪住褥子,齐渃压住窜溢至喉间呻.吟,要去避开后面的太过撩人的举动,刚向前倾了一度,齐潇的头轻轻搭靠在齐渃的左肩,因为隐忍着情绪,捏着布巾的手抵在齐渃的后背微微颤抖。 “潇儿……” 想转过头却被齐潇呵止下,“莫转头。” 是不是又哭了?想这么问,又知她好强不宜示弱,只能作罢听令的不再回头,连身体都不动半分。 轻轻抽了两下鼻子,齐潇红了眼眶继续手头的工作,受伤以来已有半月余,除去那晚剜肉刺骨惨不忍言的场景,之后换药上药都是侍女一手包办,大多都在齐潇上朝或者议政之时,每每下朝见她一天天精神起来,仿佛都快忘记当时的凄惨与悔恨。 伤痛痊愈了又如何,这一条疤痕无不昭示着之前她所犯下的错误,皮肉外伤好了,那破损的信任情谊呢,是否是同样完好如初,不过倘若破损了,哪怕碎裂了,齐潇也会用一辈子去捡起拼凑,将它复原回最美好的样子。 齐渃知道齐潇看到了伤口心里不痛快,又怕是伤口太狰狞让她不适,只得缓了气氛自嘲起来:“当初颈部划口都是涂上好的复颜凝肤膏,至今还有淡淡白痕,这次想必就算用玉露仙草也是褪不下去的,伤口如此丑陋那乌蒙王子大概也都看不上我了吧……”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0 “谁说它丑。”齐潇愤愤然,“谁敢如此说,朕诛他九族。” 说完这句又觉有所不妥,自己哼哼的一声闷闷道:“也没别人看的去,我觉得好,便好了。” 我觉得好,便好了。简单一句,打消了齐渃多余的顾虑。 重新烫过布巾,背后差不多擦拭干净,齐潇走到齐渃面前,伸手欲开始擦拭,齐渃微微侧过身子用手挡在胸前道:“前面我自己来便好。” “你左手不是还使不出力,我来罢。”不由分说,齐潇继续爬到榻上从颈部慢慢擦拭。 之前还感觉有些凉意,现在齐渃整个人从耳垂到指尖都是火热热的烫,白皙的肌肤被染上了淡粉色,像是之前才瞧见的片片桃花汁液的沾染。 好不容易挨过去羞赧的时光,当齐潇自然的伸手解开亵裤的腰带时,齐渃再不肯退让,紧紧抓住已被解开一半的绳带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粉桃的肤色变得彤如海棠,许是急了,涨红的脸颊嵌入两颗沾润汪汪的眸子,咬着唇躲躲闪闪的不敢看齐潇。 齐潇原本也没多想,这会见她如此,怎传染似得跟着涨红了脸,心尖上也苏苏麻麻的痒,松开手轻咳了一声,“也罢,就你来吧。” “那你,那你转过身。” 齐潇噗的笑出声,摇摇头还真听命的放下帷幔退出榻前,不再回头看一眼。 两人去年初尝*后,她也是这样羞捻的让自己背对,那段美好的经历至今记忆犹新,不但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去反而每每回忆,更是如数家珍越发清晰。 心尖上的酥麻还没消停,背后那衣物窸窣声响灌入耳中,连同耳心都开始一块痒起来,心脏咚咚直跳激的人纷乱了呼吸,手心中泌出了一层细汗。 怎得一下子如此闷热了。齐潇看着脚边两个火盆闷闷的想,桌上摆放着茶壶,想去解一解浑身的燥热,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潇儿……”求助和窘迫,停顿约莫过了一个呼吸时间,“我……穿不上亵裤了。” 脱下时只需用小力两边循序用力便成,而现在重新穿上,发现难上加难,况且右手使不上力提了一边另一边怎么都是上不来,这才逼不得已向齐潇求助。 帐内的人玉体毕露,潮红还如刚才一样布满了肌肤,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衣物散落在旁,无一不让齐潇的燥热更添一把柴火。帮她穿上亵裤,指尖触及腰部娇嫩肌肤,若有一道电流从指尖传递致全身,让齐潇浑身颤了一下,热气从腹部腾起,串流到了胸口乃至头顶,晕乎乎的让人发晕,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吞咽起口水。 从齐渃受伤后,两人很少再有亲密的举动,至今肌肤相亲还是坦白心中不安,齐渃主动亲吻的那次。并非没有*,所爱的人躺在自己身边,想去拥抱想去接触再正常不过,感受彼此温度是抚慰不安的最佳良药。 但是比起对齐渃身体的担忧,心中的*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不过隐藏不代表消失,压抑不代表消逝,对齐渃的渴求一直都在,已经是一种习惯更可说是本能,这种本能只需适合的契机便会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闷热异常,想要喝茶解暑或者浇灭那一直散发热气的火盆,不过如此齐渃便会着凉的吧。深吸口气,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拿起方才脱下的亵衣要替她穿上,随后引入眼帘的景象,让齐潇更是安奈不住心中的骚动,拿着亵衣的手愣愣的悬在半空。 她自认为足够冷静与自持,在诱惑陷阱面前可以不为所动沉着不失分寸,不过这些冷静与自持在齐渃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她自然清楚这点。 总之,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双唇已经落在了齐渃左肩那道刚愈合的伤口处,并且一路攀沿直达玉颈。 如此会让她着凉,随即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唇下的肌肤是那么火热滚烫。 自己在她面前已有太多的意外和失态,再多此一件又有何妨,齐潇暗想,便放纵自己探身一度一品芳泽。 这个一路上沿的吻在耳垂停止了动作,离去时残留下浅浅的叹息和淡淡的凉意。 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抛去了刚才的羞涩,忽略这会自己毫无遮蔽,她看到齐潇眼里不曾减退的*,她知道也懂,因为自己这会同样渴望她需要她。 用手捧住齐潇的脸颊,再度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齐渃说:“要我,别再放手。” 双唇相抵,密不可分,齐渃不打算再给齐潇退缩的机会,霸道与温柔,勇敢与软弱,这些相互矛盾的词语却在齐潇身上逐一体现,哪个才是齐渃喜欢的,贪心的说,都喜欢,世间万物均有阴阳正反,她不需要一个永远坚强卓越的齐潇,她可以哭泣可以迷茫,甚至胆怯,这是属于她独一无二的齐潇,只属于她的。 齐渃像是沙漠中行走的旅人,而齐潇就是那么片绿洲,渴望,索求,还有难耐,她急于投入齐潇的怀抱,亲密无间感受彼此。不够,还不够,想要与她融为一体。 席卷而来的潮涌使身体下落上升,心里满满的喜忧,都为她,只为她。 只有她,可以让齐渃体会到了生的幸福,所有的伤痛苦楚她甘之如饴。 迷乱中,齐渃紧紧勾住齐潇的后劲,再一次贴近奉献上自己。 迎接来刺痛的那刻,齐潇说:“不放手,再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说一下密码jj250 不容易啊,作者求撒花求留言啊啊啊啊啊 留邮箱的还是会继续发的,不过即使不看完整版,剧情不会影响 ☆、第八十三章 愿 连番的欢娱让齐渃力不从心,第二波潮浪退却之后,甚至是连抬起手腕的力气都没,迷糊之间感觉到齐潇离开的声音,想叫住她,不过实在乏力的很,眼皮耷拉着睁不开,只能保持最后一丝意识等待她归来。 过了不多时,才听到有人进来,脚步声似有好几人,开门关门一番嘈杂之后片刻恢复了宁静,轻细脚步声缓缓走到榻前,熟悉又令人心安。温热的布巾细细揩拭过身体各部,齐渃想睁开眼睛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的气氛太过安逸而幸福,疲惫之后的困意笼罩了全身,很快跌入梦境。 一夜无事。 第二天破天荒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齐潇早已去太和殿早朝,而自己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但是起身时才发现酸疼难耐。起床的声音惊动了屋里候着的侍女,连忙过来撩开门帐挂在两侧钩子上,拿来松软的靠垫给齐渃摆上最舒适的位置,小步匆匆走出了屋子。 趁屋里没人齐渃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1 卷起袖管,那一点跟随了自己半年的朱砂在一夜间褪去,寻觅不到任何的踪影,心中融融的幸福,不过这样的幸福感没有持续太久,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想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衾,只是动作到一半,房门被推开,刚才离开的侍女端了一盆清水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裳儿,手里捧着的食盆上放了几叠小菜。 不得不重新盖好被子若无其事的等她们来到榻前,裳儿放下手中的食盆在桌上,走到侍女身边用一个茶杯舀了水,端给齐渃漱口,接着递来了刚沾湿的布巾,一切都洗漱妥当了,把用好的物具放回侍女手中,裳儿道:“华香姐,麻烦您了。” 被称为华香的侍女拿起物具走出屋内,裳儿则把端来的午膳小口小口喂到齐渃嘴里,两个丫鬟都发觉今天的齐渃安静异常,不像前几天那般吵着嚷着要出门散散心,想到前一晚的事情,两人面上一红,都不做他想的继续服侍。 吃完午膳好不容易打发两个丫鬟出了内屋,齐渃才有机会掀开被衾,只是月白色的褥子上并没有她所料到的东西,针针线线缝制的盘龙在月白色的缎子上栩栩如生。 没有,真的没有。 床榻长宽都是十尺以上,不过就算再怎么宽阔,来来回回找了不下四遍,始终没有落红的印迹。 是那晚乌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马被自己否认,若是如此,朱砂早该褪去又怎会存留至今。难不成是骑马射箭时……齐渃暗自紧咬下唇,惶惶不安。 之后等齐潇回来,察觉齐渃忧心忡忡的表情,问清原委,如实告知原来当晚她早已事先垫上了白绢,至于那白绢现在何处,齐潇只是神秘的眨眨眼,不可奉告。当然,后来在齐渃央求威逼重重引诱下,齐潇终于还是交出白绢付之一炬,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转眼间已到了四月初,春去夏来,外面早已繁花似锦郁郁葱葱,齐渃的身体也似这生机盎然的景物,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在养心殿里住了一个月多,齐渃还是更为想念揽月宫的悠闲怡然的情意,虽说这里有齐潇相伴,但是这样明目张胆下去,那些所谓礼教鸿儒们又要联名上奏帖子。最后反复思忖下还是执意整理了简单的物什回到早已住惯的揽月宫。 一开始齐潇自然不答应,但是齐渃心意已定她也深知她秉性,不再强求只是苦了都知监的公公们,隔三差五的披星戴月抬着辇舆到揽月宫,还不可大张旗鼓,甚至唱诺这步都是被省去。 揽月宫里已是百花争艳,去年上林局摘下的花花草草存活了大半,还真是人生如梦,当时怎会想到自己再有机会回到揽月宫一睹夏景。 院子里终于有了生气,屋内倒是和之前别无二致,只因裳儿这一月都留在齐渃身边照顾,揽月宫没有打扫落了不少灰。虽然前两天早有人过来做了清理,但是抬头细瞧,还是残留下久置无人后的疏清。 之后看书习字,为了让齐渃习惯,齐潇还特地把秋林和小绿召回了揽月宫,因为没人照看墨爪溜去了膳房过了一个月,这会吃了油滚滚的肚子回到揽月宫,一切像是回到从前,只不过在过去揽月宫的客人只有魏秉诚,而现在则换成了齐潇。 日子好似被深深斩断又重新贴合,执笔抬头瞧见窗棂上先前贴上的喜字撕扯下留落的印记,真当是一场梦一场幻觉。但是在平静的内心下,始终沉睡着一个东西,像是一个巨兽又像是一个暂时静止下的暗涌,齐渃会尽可能避免去唤醒它,每当它似要抬起头浮出水面,齐潇的笑容又轻易化解去了危机。 逃避和退缩本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却又不可奈何,总有一天,那个深藏的心底的巨兽终于消失不见,总有一天。 只是未等到那一天,一个消息彻底唤醒了巨兽,就像是渔人的鱼漂轻微沉下泛起涟漪之后,翻卷起的却是轩然大波。 说起来,那还算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喜事,楚屏率领两万大军突破重围在阿尔泰与周伦汇合,二十万大军原本大部分都是楚屏手下,见到自己统帅前来军心大振,又因三月气候回暖不再像腊月里那么熬人,竟然一举攻下对方三座城池。 这边大昱军队大获全胜,北旬那里虽只是五万兵马倒是也收获不小,当时出兵之前上折恳请齐潇退兵的大臣,这会都是连呼“陛下圣明”。 但是在这消息之下,却是捎来另外一件预想之中的事情,乌蒙伤势已痊愈,这次大胜蛮夷又有大昱在背后撑腰,可谓民心所向,阿扎木和其他王子虽窥觊王座,却不再越权半分,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倘可以与大昱联姻,那么王位就真正是囊中之物了。 这次齐渃归国举国欢庆,消息当然不胫而走传到北旬,既然公主未死那么婚约自然尚在,乌蒙也是第一时间派出信使传达本意,北旬王尚且吊着最后一口气,婚事果然是事不宜迟越早办了约好,况且当初早已明媒正娶过了,只是途中略有闪失而已。 于情于理倒是说的过去,齐潇却是沉了脸,让传来捷报的信使摸不到头脑,没个赏钱也就算了,怎得一脸要将他拖出去斩首的准备。 正当齐潇犹豫是否把这事告诉齐渃,小绿倒是先她一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齐渃听了。 齐渃现在算是齐潇身边的红人,宠爱有加,之前又舍命救驾,齐渃为先帝嫡女血统纯正,一些大臣们心中纷纷担忧齐潇别像那史书上的断袖帝王,因这姐妹情深欲将帝位传给齐渃。 还好,齐潇没这打算,齐渃更是对帝座丝毫没有兴趣,但是托了在后宫内日益渐长的地位,小绿每每去膳房或是浣衣局,过来巴结的人比以往更甚,那些不可张扬的消息也自然有人给她来路。 匆匆从内宫局回来,小绿手里捏着的刚领的日用针线,来不及把东西放下就关了外门把自己听来的消息,统统说了出来。 听闻第一件事齐渃还是一喜,随即而来的第二件事,让她双眉一沉连同正翻过书页的手都停顿下来。心中沉寂多时的巨兽还是苏醒过来,将心中搅个翻天覆地后倒是马上趋于平静,可能虽不去想,却早已冥冥中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早就做好了准备。 裳儿正在一旁用剪子修剪下采摘在花瓶中的海棠,院落里种下几种海棠树,垂丝海棠刚开谢这边西府的又缀满枝头。 离了根的花朵即便置入清水,不消几日也就零零落落,用剪子剪去那些蔫了的枝叶花朵,听到小绿那厢说到北旬二王子差人送来的信件,整颗心悬在半空,齐渃久没反应只是把书搁回了茶几,书脊轻叩木面的声响让她心中一颤,生生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2 把一整枝好好的海棠给一剪为二。 “啊!”一声低呼,裳儿赶忙从地上捡起那段断枝,淡粉色的花朵已经离枝散落,只挂着些绿叶和残破的花瓣,甚是凄凉之意。 “裳儿姐……”小绿轻唤,本以为是修剪时不慎伤了自己,却是不像,只见她低头愣愣瞧着手里那残枝不知心里想些什么,不由担忧起来。 “瞧我这人。”裳儿摇头道,“一不小心把花都给剪了。” “剪就剪了吧,外面不还很多,人没事就好。”说完,齐渃又拿起文集胡乱翻开了一页显得心不在焉。 裳儿点头,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花瓣,抬眼看到被书页挡去半边脸的齐渃,正用手指轻点书页的边缘翻页,纸张摩擦抖动传出唏哗声音,眼眸半垂随了字里行间上下移动,眉头舒展,似乎对方才的消息无动于衷。 抿紧下唇,裳儿的心揪了起来,她就是气齐渃这样的性格,凡事藏着掖着,吵也好闹也罢,起码让人知道她的苦她难受,但是这气最终还是变得疼。 齐潇当晚留宿在揽月宫,裳儿端着热水进门的时候,恰巧听到了齐潇抱怨齐渃不愿住养心殿,害她不得不隔三差五的过来。两人因为裳儿进来停止了话题,齐渃含笑着接过热水示意裳儿不必伺候着,休息便好,屈膝行礼离开前偷偷瞄了一眼齐潇,对方正低首整理袖口,嘴角还挂着微笑,让裳儿都怀疑小绿传来的话可信度。 裳儿离开,齐潇用水热洗手擦脸,齐渃站在身后替她松解开腰带。 “恩,越发熟练了。”把擦脸的布巾扔回盆中,齐潇转过身对着齐渃道:“一直让你伺候着,以后让我替你更衣吧。” 对齐潇嬉皮笑脸的揶揄齐渃不作反应,整理好了龙袍挂在衣架上只道:“贵贱不愆,下事上,贱事贵,不肖事贤,岂可乱。” 一句闺房趣话被这么一本正经的打回来,齐潇只得瘪瘪嘴自讨没趣,随后发现今天齐渃兴致不高,就算刚才说笑间,都感觉到她似有心事。 轻手轻脚的跑到还在整理龙袍的齐渃身后,双手环在她的腰间,下巴抵在她肩膀问道:“渃儿,是有什么心事?” 齐渃没有马上回答,反问道:“潇儿是把事情解决了?前几日见你心事重重。” “解决了,不过还有点。”齐潇的回答含糊其辞。 “乌蒙的事要瞒我到何时?”齐渃叹气,转过身直对着她的眼睛道,“我都知了。” 表情略有惊讶,随后马上沉了下来,“知便知吧,反正北旬那我会安排,你不必操心。” 难得留宿揽月宫的好心情被这对话打破,齐潇不想继续谈下去,只宽慰齐渃不必多虑。 但是事情远没有齐潇想的好解决,打发走了信使,没有当即回复北旬,齐潇原想撤回联姻,但是受到了大臣的极力反对,甚至包括了魏秉诚和宋唯。 大昱出兵二十万,这次北伐差不多已是倾其所能,而北旬日渐实力雄厚,本身就指望着联姻后可相辅相成,现在出尔反尔,万一北旬怀恨在心,到时候大昱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这些齐潇当然知道,不过她又怎么做得到再一次把齐渃拱手让人,所以当她决绝的驳回了所有折子,好不容易来到揽月宫,本以为齐渃会懂,没料到对方也是摆出了这些大道理。 第一次,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齐潇不想再次放手,而齐渃不想齐潇因为自己成为大昱的罪人。 当齐潇愤愤的坐上辇舆摆驾回了养心殿,颠簸的辇舆让她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队伍却在石道上停了下来,幽暗的巷子前方跪拜了一个人。 “来者何人。”打头的侍卫已是拔出了半截长刀,厉声问道。 “陛下。”一个女声从前方传出,齐潇皱眉,声音很是熟悉,“奴婢愿替宜和公主出嫁北旬。” 作者有话要说:在齐渃和齐潇在房内……咳咳……时候,两个丫鬟在外面的对话 裳儿:陛下进去好久了,水都冷吧,我要不要进去帮她们换点热水 华香(一把拉住):不可不可 裳儿:但,着凉了该如何 华香:应该只会热不会冷了 裳儿不解,忽然屋内传出一阵似哀求又似欢娱的呼声 恍然大悟=口= ☆、第八十四章 意 侍卫的刀剑并未因对方的话语懈上半分,从后向前绵延的左右各九盏灯笼在月色下两边摇曳,烛火被晃得忽明忽灭,把侍卫们的表情照的隐晦不清,也挡去了辇舆上齐潇神情。 “陛下……”没有之前拦架的气势,对方卡尖的嗓音像是下一刻将要哭出来,“奴婢,愿意替公主出嫁北旬。” 又是同一句话,难道这人拦架之前就没想好其他,单单就会说这么一句。齐潇皱眉,低头把玩起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旁边刘公公偷偷瞄了眼,不见她有所动怒和不耐烦,心里也有了八成把握。 若是平时,有人胆敢阻拦圣驾,不管何种理由这会都是拖去打竹板子了,但是最近谁不知道,朝中上下都在为和亲的事情头疼不已,而近来齐潇只要听到哪个大臣又要劝谏,都是冷摆袖子不愿听劝,让和亲的事情一度陷入僵持。 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的情愿,齐潇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是似有兴趣的等待着下文,刘公公索性上前了一步,瞪圆了眼睛掐着嗓子道:“狗奴才,不去好好服侍主子来这里说什么混话,还不赶快给我退下。” 分明没有赶人的意思,反倒是给人继续解释下去的台阶,那人背脊更痀偻的缩在地上:“奴婢没有说混话,公主这次所受刀伤,身子早已是羸弱不堪柔肤弱体,北旬路途遥远,怎还经得起大漠风沙戈壁险滩,公主与奴婢虽为主仆,但是多年来公主从来待奴婢亲如姐妹,这十年来恩深义重,奴婢只想借此报答公主之恩,还望陛下成全。” 用力磕了三个头,把青石砖块都敲得砰砰响,想必是磕破头了,齐潇终于抬了抬眼皮子,视线也从翡翠扳指上移开,空落落的投到那个曲着的人影上:“叫什么名字。” “青衣。”太久没有说出这个名字,当说出来的时候唇动舌转很是陌生,“青山绿水的青,丰衣足食的衣。” 齐潇轻笑,续而低头又念了一遍青衣的名字,“还真是主仆情深,不枉当年公主向朕讨要的第一件东西便是给你的。”听似平淡无奇又透出了醋意和不满,语气不怒而威,让身边几个刚进宫的小太监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来。 刘公公动了动眉毛,躬□子走进齐潇,轻声道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3 :“陛下,都快二更天了,要奴才把那疯言疯语的狗东西赶走吗?” 侍卫的刀还握在手里,等候齐潇的发令,齐潇伸手扶了一下发冠上的簪子,又从头上拔出,簪子通体由黄金打磨而成,尾部是一个紫金雕刻双翅高展的翔鸾,凤凰的九根尾翼由如纸金片精细的嵌合,精妙绝伦巧夺天工。 “既然你有这份心,也算公主没有白疼你。”说罢把手中的簪子交到了刘公公手里,对着前方扬了扬下巴,“这簪子朕赏你了,再者,往后你不再是什么青衣,更别裳儿裳儿的叫了。” 双手接过刘公公赐来的簪子,裳儿心里不明白这是何意,自己脑袋一热的跑来惊扰圣驾,其实别无他想,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攀龙附凤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心里所求的只有成全齐渃,而宫里的曲里拐弯的人情世故,这十多年她是没学去多少,不然也不会痴痴念念跟在齐渃身边。这会齐潇模棱两可的态度,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谢陛下。” “这簪子还是当年先后送给朕的,朕很是喜欢。”当年齐潇见到奚木琼头上戴的这根簪子,只觉漂亮得很,不由多看了两眼,奚木琼察觉后马上摘下送给了她,虽然对于她夺走自己母亲所有的关注,齐潇有些嫉妒,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奚木琼是一个令人值得信任乃至尊敬的人,何况,她又是带给齐渃生命的人,加上这一层,齐潇对她也就更没什么成见了,“这簪子就到你大婚那天佩戴吧。” 接着簪子的手一颤,瞬间如千斤重一般让裳儿再也托举不动,那边齐潇又道:“朕再赐你个姓名,齐清。”齐潇垂下眸子道,“清水芙蓉的清。” 辇舆吱呀吱呀的抬过青石甬道,跃过裳儿的身边,宫人们云锦鞋底踩在石板上提嗒提嗒的脚步声,从青砖红墙深处传来,多远多近,都像是这宫里绕不出去的迷阵,裳儿打从进了宫之后,那样的路这样的巷来来回回走过几遍,迷迭的宫闱层层叠叠似是永无止境。 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会老死在这个困顿中,不过陪在那人身边也好,也该知足的。但现在,那人终于是有了自己的归属,她应该高兴才对,应该是如此的。每当齐潇乘着辇舆落宿揽月宫,侍卫重守,万物皆静,裳儿才发觉这宫里原来是如此的死寂,又是何等的无趣。 即便当初一人独守揽月宫,也从没觉得这么的乏味和迷茫,她将来的路在何处,或许齐渃会求齐潇给自己寻个好婆家,相夫教子子女绕膝,似是美好又并非她所愿。 所愿是何。 当她听到了齐渃几不可闻的叹息,黯然伤神的凝眸,一切似是回到了年前,忽然她明白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接着她跪在了辇舆的必经之路,做了可谓荒唐至极的行径,她是成功了吧,她终于如她所愿,尽了自己绵薄之力换得那人的欢笑。 手中的金簪贴近自己的胸口,裳儿双膝跪地缩成了一团。笑声从喉间飘出,伴随了泪水沾湿了石砖,笑声最后化为了低沉呜咽,像是夜风吹拂过深巷宫闱的低唔,传遍了疏寂掖庭的每个角落。 晨曦泛青,齐渃从榻上惊醒,认清了四周的景象,才缓缓吐息出胸中的浊气,前一晚与齐潇不欢而散,可算是两人至今头一回冷战,看似各执一词却恰恰都是为了对方考虑,齐潇离开后,齐渃想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大概就是如此,竟然做了一夜出嫁北旬的梦。 漫天的黄沙无际的戈壁,还有悠长的驼铃和风沙拍打马车的声音,然后都被熊熊烈火淹没,眼前出现了乌蒙充血的双眼,又转变为北旬士兵死前眦目的惨状,在闵焕挥下利刃的时候,齐渃从冗长的噩梦中醒来。 又是深深吐出口气,齐渃一边穿衣一边唤了裳儿,直到等她穿毕衣物都不见裳儿进来,平时只要她稍有响声,裳儿必定会端上刚准备好的清水布巾,伺候了齐渃洗漱。 推门出去,后屋一片寂静,栏栅外的姚黄正开得绚烂,齐渃抚平外衫上的褶子往外厅走,掀开帘子正好看到裳儿坐在门外的竹椅上,竹椅不高,裳儿环抱住曲奇的膝盖,头向后靠在门阑,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外面刚到辰时,初夏早晨的日光并不烈烈,射下的日光洒在裳儿的侧脸,温暖的阳光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暖意,蜷缩的背影有的只是冷清,远远望去寂寞冷落的很,齐渃忽然有些惴惴不安,加快了脚步走去。 裳儿并没感觉到身后所来的人,手里只是捏着一个物什,眺望远处的眼神也并没有寻找或者锁定了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飘忽。直到一个人影挡住了右侧的光线,她才猛地回神,把手里的东西塞回了袖口中慌忙起身。 “主子,您醒了啊,我马上给您准备热水去。”裳儿不自然的笑了笑,用手在脸颊左右理了理碎发,遮掩去心中的慌乱。 “恩。”齐渃侧过身让裳儿进屋,瞧见她疲惫的下垂的肩膀,不由唤道:“裳儿……你……” “主子要是饿了,桌上有糕点,先垫垫饥吧。” 忙乱离去的身影像是在躲避齐渃的询问,目送她走到后屋掩进门帘内,齐渃盯着竹椅看了许久,摇摇头的叹气。 齐潇三日没有来揽月宫,齐渃不知她是还是生气或许是因为政事繁忙无暇到来,但是每当有人从大门走来,齐渃都会满怀希望的抬头张望,然后又略有失落的低头继续看书。 自己心中有虑,也就分不出太多心放在其他地方,虽然裳儿一反常态整日神情恍惚,几次旁敲侧击都是被挡回来,齐渃问不出缘由便不再逼问下去。 初夏的天气还不至于让人感觉闷热,除了脱去一整个冬日的沉重棉衣,窗门外吹来的徐徐清风更是让人惬意的很,齐渃又像过去那样半躺在躺椅上,信手拈起本书温故知新,从外面传来“圣旨到”的唱诺。 齐渃急忙放下书跪拜下等待接旨,其他屋里的丫鬟都是一路小跑的过来,裳儿过来时不小心撞翻了红木椅,分不清是被绊倒还是跪地,一个趔趄后瘫跪在了齐渃身后,浑然魂不守舍的模样。 不待多问,外面手持圣旨的公公已是满脸笑意的昂首走入大厅。 清了清嗓子,左右两手分别托在圣旨牛角轴的两边道:“青衣接旨。” 无人料到的情况,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投向了裳儿,而裳儿此时身体更是无力的撑在地上,惨白的双唇微微颤动,比起其余三人的诧异,她像是被无形的双手扼住了咽喉,开启的双唇却说不出一句话,强打起精神稽首接旨,公公睨了跪着的人,缓缓展开九寸圣旨念道。 “维天崇十三年,侍女青衣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4 ,婉嫕凝芳,闲和顺则,奉忠秉诚,忠绩既宣,宜加宠昵。可赐姓齐氏名清,上籍宗正,封燕郡主,钦此。” 跪着的人还没回过神,念旨的公公冷笑着催促道:“接旨吧。” 双腿跪着挪到公公面前,抬手刚接过圣旨,对方又是从后面的随从拿重新拿了一份,纯白玉石做的轴子托在了公公手里,尖锐的嗓子唱到:“燕郡主齐清接旨。” “门下:北旬乌蒙,位列侯王,昱旬入和,义通姻好,数十年间,一方清净。燕郡主质禀幽闲,性惟纯懿,固可以保合戎庭,克谐邦选,可封广真公主,赐婚北旬国王子乌蒙。钦此。” 随后还不等人细细辨清状况,一堆的圣旨赐品让人应接不暇,齐渃跪在地上听到头顶掐尖嗓音报出的一件件赐品,心中像是漏了个空,所有的声音穿到了里面,回响混杂把耳朵里都弄的隆隆作响,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又每个字都直灌进耳朵,逃不得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青衣就是裳儿 似乎很多人都忘记青衣是谁,之前说过,齐渃并不喜欢青衣这个名字,所以就直接唤裳儿了…… ☆、第八十五章 梅 裳儿走了,那个被唤了十年的裳儿已不存在,有的是刚刚册封下的广真公主齐清。秋林和小绿不等把赐品名序报完,已是哭丧着脸问裳儿是怎么回事。 公公阴阳怪气的道贺声络绎不绝,还有齐渃不可置信的表情,裳儿强撑着站起身谢过公公,但是对于她们的询问却是回答不出一个字。 是说自己为了成全齐渃而放手一搏,还是说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宁愿远嫁藩外,但是裳儿清楚,倘若是前者对方必定不会接受,齐渃从来宁可为难自己也绝不会麻烦到别人,而后者,或许总是希望在她心中留下美好,又岂可自毁清誉。 最后,裳儿只是疲惫的对着她们一笑,不再作答,公公摆了摆拂尘连连道贺,然后对着两个丫鬟纠正道:“怎还裳儿裳儿的叫呢,陛下赐的名讳,你们倒敢抗旨不遵了?” 两人瘪着嘴,泪眼婆娑的不敢再多说,齐渃这会才缓了过来,朝着公公点头算是知会,然后视线落在裳儿的脸上道:“以后,咱两终于算是姐妹了。” 没有责怪没有挖苦,是浓浓的哀愁与不舍,裳儿终于忍不住的落下泪,但是仍旧紧咬着牙不肯透露出半个字,公公看这主仆情深有些不适,尴尬的轻咳了一下,侧过身看了眼外面早就等候着的轿子,笑道:“广真公主回宫吧,如果这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吩咐下下人便是了。” 贵为公主,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揽月宫做丫鬟,离揽月宫不远处的芳露宫成为了裳儿新的住所,被簇拥着上了轿子,直到一行人消失揽月宫回到以往的宁静后,齐渃心里揪疼的快要站不稳脚跟,幸好秋林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公主……”见齐渃脸色煞白,眼睛通红,秋林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裳儿她走了。”齐渃喃喃自语道,最后想起了什么,挣脱开秋林的手快速跑到了院落中央,“应该出嫁的人是我,她……” 没听清最后几个字,齐渃转身跑出了揽月宫,她想去揽住裳儿问个清楚,然后骂她为何那么傻,但是当一路向芳露宫跑去,脚步却减慢下来,骂了何用?知道何用? 折回方向,一路来到养心殿,在侍卫快速进去通报的时候,齐渃已经闯入了御书房,书房内侍卫刚还没通报完毕,就惊讶的见到齐渃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齐潇皱眉摆手让侍卫退下,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她的模样,两人已有三日未见,倒是难得一次看到她如此凶神恶煞的表情。 袖管中隐着的手不由握紧,齐潇当然知道齐渃此次来的事情,圣旨应该之前刚刚送达,倒是早已料到齐渃会何种反应,但是看到她难得一有的慌乱和怒气,心中忽然翻涌出阵阵酸意让她无所适从,正因如此,更是冷着脸面色难堪下来。 “潇儿,为何裳儿会和亲北旬。”齐渃心情急切,甚至没有察觉到对方冷淡的表情,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那天自己来求我的,我看她衷心一片,便应了。” 很是轻描淡写的回答,齐潇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齐渃面前,用手轻轻掰开她紧咬的下唇,红润的下唇上已咬出一道血红色的印记,“她在宫里只为奴,现在可入宗册,将来便是北旬王后,这必不算亏待她了。” 财鼎位尊的确很是诱惑,但齐渃清楚裳儿并非贪图虚荣的人,不然她十多年来怎会甘心屈居揽月宫。 “这并非裳儿真心,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还在替她整理鬓角的手,因为这么一句话停下了动作,齐潇眯起眼睛冷冷道:“不管她出于何种考虑,和亲北旬确为她所求,况且诏书早已发出,合姻岂是儿戏。” “我……”齐渃低下头,心里清楚此事已定再是无法挽回了,“裳儿如此,全都是为了我,我怎可……” “你一口一个裳儿。”齐潇打断,冷冷的摆了袖子,“之前你怎么劝我的?现在为了她倒是可以置黎民百姓于不顾了?你和她那么情深意重,当初朕还真应该成全了你们。” 此话一出两人都着实愣了,妒火中烧便是口无遮拦,齐潇自知说的很是无理取闹,就抿紧双唇别过脸,不解释更不道歉。 齐渃呼吸一滞,然后幽幽叹了口气,没想到明贤事理的齐潇也会被这莫名干醋冲昏了头,瞧见她倔强又有些委屈的侧脸,心中不知该去生气还是心疼:“潇儿是在怀疑我和裳儿?” “没。”齐潇硬着脖子回道。 “裳儿与我相伴十载,虽以主仆相称,但情同姐妹绕床青梅,如今她为了我远嫁北旬,如此得来的幸福,我岂能受之心安。” 齐潇双眉紧了紧没有作答,齐渃牵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胸口处,也是之前受伤过后留下的伤口处道:“潇儿若是怀疑我和裳儿的关系,真心可鉴。” 被齐渃信誓旦旦的样子弄得反倒让齐潇不好意思起来,本身就是自己在强词夺理,她为了她已经远嫁过一次藩外,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抿了抿唇,把手轻轻搭在齐渃肩上道:“刚才是我失言了,那些话莫要当真。” 但是对于齐渃的请求,齐潇肯定是无法答应的,不说圣旨早已昭告天下,都是派人千里快报传去北旬,况且这次裳儿的举措确实是解了齐潇的燃眉之急。虽说宫里侍女多的是,但是心甘情愿远嫁到荒漠戈壁大概也是就此一人了。 之前不是没有想过重新赐婚其他郡主,齐渃这次九死一生至今身子还不算痊愈,只要随便找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5 个理由说落下病根,自然不必再远嫁,但是所谓和亲就是为和,倘随便寻个郡主或侍女充数,万一对方不愿,就怕是弄巧成拙,况且北旬实力日渐强盛,也绝对不是过去那样随便可糊弄过去的了。 衡量利弊,裳儿的出现可谓是万全之举,齐潇也是可以理解齐渃的愧疚,见她眼眶红红的含着泪,只能放缓了语气轻轻拍着她肩膀安慰道:“我定会多酬些嫁妆,不会亏待了她。” 齐渃再次紧紧死咬住贝齿,裳儿为她甘愿远嫁北旬,这个情这生大概都是无以回报了。 而另一边裳儿,穿着从未有过的华丽锦服,看到身边侍女忙碌的伺候她,普通的发髻这会已经换上复杂繁琐的流云鬓,齐潇赐的发簪刚刚好配上对襟宫装上的一对戏鸾。 指甲上染了艳丽的蔻丹,这样便是不能再做家务了,裳儿闷闷地想,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已是无需再亲手劳烦,连揽月宫那些不多的衣物用品,都由宫人们一件不落的带来,其实那些东西也是用不到了,只是舍不得某些东西,总感觉承带了记忆。 比如那件衣裳,刚见到时真是喜欢得很,但是听到是齐潇出的钱,心里又不快了,不想占得她的便宜,虽然这么想着实有些幼稚,自己吃的穿的乃至月俸,不都是当今天子的吗,但是裳儿就是不愿受她额外的东西。 不过这衣裳又可说是齐渃送的,所以即便一开始不喜欢,之后也是爱惜的很,齐渃时常会说裳儿为何老穿那件旧衣,殊不知裳儿只是怕新买来的衣裳穿破了。 跟随齐渃多年,揽月宫从来清寒得很,仿佛与宫内的靡丽繁华隔绝了一般,自然不会像其他侍女公公时常得些赏赐,不过在裳儿这,除了那件衣裳外,倒是的确有另一件东西珍藏至今。 思及此,伸手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香囊,香囊外精细的绣出了一株梅花,大概是时常佩戴摩挲的关系,香囊已是有些破旧,在刺绣的梅花边角都些许针线脱出。 这个香囊是前年年末时偷偷缝制的,或许齐渃早已忘记,但是裳儿一直记得那一年入冬后下得第一场雪,那人从雪地归来时,带的一枝寒梅,点点缀缀的花蕊煞是惹人喜爱,还沾露了白雪融下的水滴。当时还不由感叹起花虽美,终会凋零的感慨。 烘干的梅花裳儿好好的保存了下来,又用了一块多余的锦缎做了香囊放入,怕是被齐渃笑话,裳儿做的很小心生怕被她发现,之后成品的效果比预想的好上很多,原本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成果,但是随之而来的事情,也就无心再去顾暇此事了。 说起来,当时服侍了齐渃十年,还从未有过什么赏赐,两人如姐妹般相互生活着,就算有什么好东西给裳儿,也都是些实用的物什,所以一枝简简单单的梅花,的确足够让裳儿欢喜很久。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香囊开始承载着自己这片思念,齐渃离开的那些日子里,裳儿总会看着这香囊想起千里外的人,那么对方又是否会偶然想起自己呢,十年二十年之后,她是否会淡忘去曾经在大昱皇宫的生活,是否终会如鲜花一样凋零落败让人遗忘。 然后她真的回来了,裳儿真觉得是自己苦苦思念有了回报,后来发现并非如此,是羡慕是嫉妒,更多的还是被人遗落下的失落。 不过。 裳儿长叹出一口气,露出一丝苦笑,此后,自己大概终于可以烙印在她心中了,如此,也是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当初一开始的梅花吗 大概没几个人还记得了,里面有提过一句,裳儿偷偷摸摸做着啥,齐渃没有发现 对,做了个香囊,哈哈哈哈…… ☆、第八十六章 柳 时常细雨蒙蒙的阳春三月过去,四月春去夏来,一场春雨一场暖,杨柳青青烟凝湖畔,正是游湖泛舟的好日子。 蛮夷战事大捷不断,应该不用到秋收就可以攻入腹地,倘若愿意割地求和再好不过,到时将士们还可赶回来吃个团圆饭。 接到战士捷报,齐潇心情甚好,又见天气明朗就让司礼监去筹备一下游湖的活动。 第二日皇宫内最大的明觉湖上,一艘巨大游船泛舟湖上,游船足有三层,每一层的檐梁上都雕刻了金龙图腾,木栏朱红好不气派,一二层设了茶座戏台客房,而三层最高风景绝佳,可将明觉湖乃至周围的宫屿一览无遗。 侍女太监们*碌碌传递来准备好的瓜果美酒,往年游湖除了齐潇和几个心腹大臣再无他人,今年除了多出两个新贵——新封的辰王与广真公主,齐渃坐在了齐潇的右手边,与天子同席而坐并且相伴在右的人,除了皇后和皇夫应该是别无他人。 坐在下席的魏秉诚稍有苦闷的喝下一杯玉团春,果然是酒中极品,入口香醇味甘难怪齐潇钟爱此酒,但是见到主位上那成双成对的两人,心中的苦闷倒是无法诉说的。 坐在魏秉诚对面的是齐浱和裳儿,两人都算是皇亲国戚所以较魏秉诚更离主位进了一些,除了裳儿以外,其他都算是文人,齐浱虽然常年边关,但是勤勉自学在文学造诣上并不低,看到船舫外湖光美色几人煮酒吟诗,也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守在船门出的魏池羽最怕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索性专心一意的欣赏起外面的景致,裳儿同样插不上话,只是因第一次游船泛舟,对周围事物都新奇的很,一双杏眼不断打量着船厢内的布置,打量完了又开始眺望外面的风景。 这边说的也有些乏,魏秉诚便提议奏乐一曲,让下人们放了一把七弦琴上来,双手拨弦优美琴声悦耳动听,弹奏曲为夕阳箫鼓,乐曲绵延不断,婉约流转,琴色干净纯透,一音一节毫不拖泥带水如玉珠落盘,让人仿佛置身在了月色春江之中。 一曲终,在场的人还沉浸在方才萦绕耳边的琴声之中。 齐潇当先拍手叫好,随后他人连连称赞,魏秉诚也是谦逊的摆手谢礼,果然是后生可畏,年轻英才不过二十有二便已登峰造极,成为了天子身边的红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载的元老们,现在见了他都是要恭敬的喊一声魏大人了。 七弦琴抬下,几人又喝了杯清酒助兴,场上的人无一不把目光汇聚在了齐浱的身上,既然魏秉诚已是率先献技了自然要有人接着,那么剩下的内阁们自然不可上前,技高一筹岂不是得罪了对方,不过就怕是技不如人最后落得颜面尽失,那么之后适宜上场的人也只剩齐浱。 齐浱也是看懂了周围的气氛,喝下一杯清酒,从位置抱拳站起道:“方才魏大人所弹琴曲果如天籁,不过臣只是一介粗人,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6 只是略懂些拳脚功夫,在此献丑了。” 说罢,来到了船舱中央的空地上,摆开架势便要打出一套拳法,只是架势还没摆好,就听到后方传来悠悠的说话声:“拳掌刀剑都在于攻敌致胜,如此花拳绣腿有什好看的。” 原本落在齐浱身上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转向船门附近,魏池羽晃悠着脑袋若无其事的看着外面风景,似乎刚才所指并无他意。 虽说她只是齐潇身边御前侍卫,官品不过从三品,不过自幼同齐潇一块长大,又有魏家做靠山,也难怪她敢如此。 齐浱听了这话并无怒意,只是收回了架势等着对方接下去的意思,不过魏池羽却是收了口一心一意的守着船门,刚才的那席话真当是一时幻听了。 坐在龙椅上的齐潇眯起眼睛估摸了番,提议道:“辰王习得为外族拳法,也不知和本朝拳法比试起来,哪个更强,诸位可有应征者,同辰王比试一番,也好让朕开开眼界。” 刚才还站在船门口的魏池羽耳廓一动,转身抱拳道:“臣愿意同辰王一较高下。” 其实从齐浱入宫以来魏池羽已不止一次挑衅,齐潇并不清楚当初齐浱领兵入宫是如何将魏池羽打的无力还手,总之,魏池羽对齐浱的敌意是分明的,虽说她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唯独对武艺高强方面尤为重视,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如此羞辱,对魏池羽来说的确难以咽下这口气。 大败之后魏池羽想过很多,轻敌草率,当然还有对方奸诈,双方对峙哪可以像裹粽子似得把自己裹得刀枪不入,反正,只要堂堂正正再比试一次,自己绝不会落于下风。 齐潇知道魏池羽的心结所在,便借此机会让两人切磋一下,叮嘱两人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切勿伤亡。 三层楼阁没有一层的宽广,并不适宜比武对决,一群人就来到了游船一层,重新摆上座椅茶具,又腾出了一大半的空间给他们比试,今天气候宜人风平浪静,又游船巨大更是平稳的如履平地。 双方抱拳行礼之后便各自摆开架势,一开始两人都是暗兵不动查看对方动作,此刻魏池羽不由暗中赞叹对方果然了得,单单站在那里都是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的破绽,只见魏池羽眼神一凌率先攻去,左手成掌击向齐浱的左肋,对方没有以硬制硬的解下这一招,而是侧身躲开,伸手抓住魏池羽的左臂来了个古树攀枝。 左手被擒魏池羽并未慌乱,直接右肘击向身后的齐浱的颈部,齐浱挡下攻击的同时,魏池羽一个凌空后踢,不得不让对方松开了左手,魏池羽抓紧机会又是连劈几掌过去,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几个大臣们都伸长了脖子紧张的看着正中央两人的缠斗,魏秉诚暗暗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为他的妹妹捏了把汗,齐渃坐在上方心中很是担心,怕是双方一个失手伤了对方,也不知道该去助阵哪一边,齐浱为她兄长理因站在他这边,但是魏池羽为一女儿家,有此本事齐渃当然也不希望她落得下风。 看着的人都是紧张万分,齐潇倒是悠然自得的喝起茶,自己同魏池羽同出一门,又从小过招比试,自然看出魏池羽已是使出了真才绝学,但是对方呢,虽然显得处处落于下风只防不攻,但是每次都是见招拆招化险为夷,看似被压制其实不然,如此下去等魏池羽体力渐耗,这场比试也就是毫无玄机的了。 来回过了数十招之后,魏池羽意识到了对方的确不是过去那些三脚猫的对手,如此下去捞不到什么好处,既然直面迎击得不到便宜那么迂回智取倒是另有办法。 一边进攻一边查看了周围地形,在她面前约十步外就是舱外,那里还摆放着一些绳索和木桨,这会齐浱是背对着后方的景象,如果自己可以将他逼退到那边,倒是可以稍加利用。 想毕魏池羽开始一阵猛攻,把齐浱逼得步步后退,在临近舱外时魏池羽使出一个雁荡扫腿,齐浱一跃向后再落下正好踩进了放在舱外的绳索之间,还没来得及脱出魏池羽已是攻来,齐浱马上意识到是对方的策略,避开一轮进攻,脚下的绳索却是将他缠绕的更紧,眼看就要避无可避,齐浱索性稳住下盘硬是接下魏池羽的几招。 船舱内的众人此刻都是悬着颗心看着外面的比试,眼看齐浱硬生生接下了魏池羽的几招攻势,似乎是胜负已定,就在魏池羽袭向他的命门之时,齐浱忽然翻浪跃门用缠在绳索缠绕住了魏池羽攻来的右臂,这一招,显然同之前两人第一次对决很是相似。 绳索牵制住了魏池羽的行动,也正好给了齐浱机会,摆脱脚上缠绕的绳索,使出冲阳鹰爪要去扼住魏池羽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魏池羽忙不择路的竟然向后一跃,又因手上的绳索让她失了平衡,周围都是些木桨更是让她脚上带滑向后倒去。 从船沿掉落到水面的一瞬间,她看到齐浱惊慌的伸手想要拉住自己,然后一阵向下坠落的失重感,魏池羽的脑中猛地闪现出几个字。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噗通一声洒出一大片水花,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大臣们都纷纷站起,魏秉诚更是慌忙冲出了船舱外,刚走到外面就看到齐浱已是一跃而下。 舱内齐渃面色惨白,心里焦急万分,齐潇知道她是回忆起当初落水的经历,连忙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渃儿莫怕,池羽定不会有事。” 之后没多久侍卫用了缆绳把两人拉上船,四月湖水还是刺骨的冷,万幸魏池羽只是喝了一口湖水并无大碍,就是和齐浱两人浑身湿了透,显得异常狼狈。 原本兴致正浓的游船也因这而减去大半,还穿了湿漉漉锦服的魏池羽不由打了个哆嗦,给齐潇稽首请罪,齐潇则表示无妨倒是催促着让她赶快回去换上干净的衣物以免风寒。 三叩六拜谢过恩,又是强忍着寒意恭送齐潇坐上辇舆回宫,齐浱离去时魏池羽倒是没了之前的敌意,谢别时的语气也是缓了许多。 对方技高一筹自然输的心服口服,况且还救了自己一命,魏池羽很有英雄儿女的血气,也就对着这往日的敌人有了些许的敬畏。 辇舆里齐潇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魏池羽他们,转过头默不作声了许久,齐渃正不解她在想些什么,就见她恍然大悟的昂起头,随后笑盈盈地看着齐渃道。 “渃儿,可想要个大嫂?”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小公主桃花朵朵开,但是并非所有人都会走百合路线 可能有人曾经期待过魏池羽找个妹纸,不过~~~让大家失望了~~~ 还有这里要说!虽然啊!虽然有那么点点借用唐朝的背景!但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7 是审美不是唐朝那样的!不是像爱子公主那样的!!!!!!!!!!!!!!!!!! ☆、第八十七章 亲 炎炎夏日热浪滚滚,除了不断从南边吹来潮湿闷热的夏风,北方传来的捷报给这十年一遇的大暑,增加了别样的热力。 就好比像是在滚烫的热油中滴入了清水,明明是一丝清意却是翻腾起了剧烈的反应,茶馆酒肆,乘凉避暑,纳凉闲聊,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谈论的都是那千里外的战事。 勾栏瓦舍内,台上说书人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讲着枔王如何神机妙算,又是如何以一敌百深谋远虑,那巨细靡遗的说辞仿佛他就是枔王身边的将士,亲身经历了一切,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台上的人说的起劲,台下的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外面如蒸笼的闷热,土地被太阳烤的滚烫,最炎热的晌午街上空无一人,但是在茶馆瓦舍内,倒是集聚了一批批兴致盎然的人群。 有道是女帝知人善用,枔王用兵如神。 最近一次快报蛮夷已是派出了时节谈和,而枔王率领的十多万大军攻入他们王城不到百里地,为震士气第二天由中书省拟了布告贴在京城子午门外的城墙上,围观的人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多数人大字不识一个,不断催促了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把内容读读。 等听完了内容,都是一阵咂舌称赞,远在千里的丈夫小儿兄弟虽说生死未仆,但总算将要归来,让妻离子散的百姓看到了一丝曙光。 民间其乐融融,子元宫里更是增添了喜庆,下人们纷纷说,今年是个好年,先是公主和辰王回来了,然后又是枔王率兵所向披靡,这会又是添了喜事,这宫里真是好久未有这么欢喜过,连一直不见减少的玉团春,这段时间都是一缸缸的往外搬运。 畅诒园后的花园内都是参天古树,参差的树干遮挡住悬挂在高空的烈日,郁郁葱葱的树冠洒下阴凉,又因畅诒园下方置有巨大窟室,窟室内放了冬日从北方盐奇湖储存下的冰块,在地板上凿开了小洞用凉气消暑,外面烈日炎炎里面很是阴凉惬意。 和内阁学士们商议好了事宜,抬头见天色还早齐潇便活动了筋骨从畅诒园闲庭散步回养心殿,刚走了几步就见两个侍女对着一出丛阴探头探脑,鬼祟得很,刘公公见状刚要上前训她们两,就被齐潇伸手制止。 蹑手蹑脚走到了她们后方,还是其中一个眼尖的侍女最先发现不对,看到齐潇近在咫尺惊呼得要拜见,又是被齐潇噤声止住了,与此同时终于是明白了丛阴里的怪异。 分明是一男一女低沉相错的呼吸声,沉沉重重让人遐想,难怪两个侍女面色异样又目露含春,想必是联想到了什么苟且之事,不待人多想那呼吸声又转为轻微的低呼,紧接着一声低呵之后,一个身影从树林中串出,把站在外面的众人吓了一跳,惊的周围鸟雀飞散。 魏池羽灰头土脸的猛甩头把头上的残叶抖落,一边抖一边对着树丛那边叫嚷道:“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比试,为何使诈,可是君子所为!” 本来跟在齐潇身后的魏秉诚见到此景,就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胸口闷得恨不得吐出血,不等齐潇有何反应,已是几步上前训斥道:“陛下在此,还不速速拜见!” 被这一声怒吼魏池羽才察觉了被树林挡住的齐潇,倒吸了口连忙稽首拜见,这时另外一个男子气定神闲的从树丛里走出,虽然补服上也是沾染了尘土,丝毫没有魏池羽刚才狼狈的模样。 看到这两人跪拜在自己面前,齐潇并无惊讶,虚抬手让两人起身,问过原委倒是和自己猜测的一般无二。 宫里的另外一件喜事便是齐潇在半月前赐婚了齐浱与魏池羽两人,不过这喜事带来的却是,如此时常鸡飞狗跳的场景,之前不管是刘公公那边,或者影卫那边,或者是他人那边都略有耳闻,亲自看到是头一次,不由蹙眉思量着自己这赐婚可是恰当。 之前在魏池羽落水后齐潇同齐渃说了那“可想要个大嫂”,齐渃一开始茫然不解,随后顺着齐潇视线看着还在原地站着的两人,齐渃才有些反应却是不明白其中缘由。 齐潇卖了关子没有马上回答,直到来到揽月宫喝了茶润喉才缓缓道出缘由。 原来魏家早给魏池羽寻过婆家,而魏家兄妹样貌都不差,京城的公子哥早已垂涎欲滴,刚到双八年华,家里的门槛就被媒婆给踏平。 只是这魏池羽一直习武成痴,又不喜那些纨绔子弟或是文弱书生,以至于还摆出比武招亲的笑话,但是魏家又岂能让魏池羽随便嫁给一个粗人,因而上擂台之前还必须答出魏秉诚出的考题,这么一来二去的,真正可以上台比试的人少之又少,一天下来竟然连十人都不到,而这十人之中,只有一人勉强和魏池羽过了十招以上。 对于魏池羽的举动魏新当然是吹胡子瞪眼,无奈老来得女从小娇惯的很,最后索性不再逼她婚事,这么一拖再拖今年一过年魏池羽已是双十年华,魏新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着急得很。 并非魏池羽武功盖世,若是放到江湖上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但是和那些官家子弟比起来,已是高强的多,自然没有载过多大的跟头,所以三番二次败在齐浱手下,魏池羽心中千百个不甘却也是心服口服。 齐浱性子儒雅,虽常年领兵打仗却不是那种目不识丁的武夫,游船吟诗也是可见文学造诣,齐潇心里盘算着便在之后时间里,常常给了他们相处的机会,如她所料,两人的确互补得很。 齐浱稳魏池羽急,一人如水一人如火,似水火不容却是相补相辅,至此在六月初的一天,一道圣旨把两人姻缘线连在了一起。 拟下这道圣旨之时,齐潇还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终于促成了一段姻缘,当然,私心上她也确实想要两家合姻,齐浱虽为辰王且归顺了齐潇,但是在她心中一直存有戒心,若是可以以魏家为靠,有魏池羽这一道屏障在,无疑不是制约了齐浱。 与公与私都是一桩美事,却没料到婚书刚下,魏池羽便跪在齐潇的面前求她收回圣旨,齐潇愣愣,不解明明双方有意,为何不愿。 然又想到当初自己那荒唐的一纸婚书订齐渃终生的事,所以并无强硬的坚持,只道若是可以比武打败齐浱,圣旨便可作废。 此话一出,之后的半月间两人已是比试了不下十次,齐潇纳闷,若真是双方无意齐浱何不放水,倒是每次都使出全力对峙,十战十败,魏池羽哪受过如此屈辱。 是郎有情还是争强好胜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8 不愿服输,看到两个灰头土脸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齐潇微蹙了双眉有些拿捏不住要点。 倒还是齐渃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妙。 当晚来到了揽月宫,梳洗完毕正由齐渃整理衣物时,齐潇说起了白日里的那桩事,刚一开始赐婚时,齐潇还邀功似得同齐渃说,给她寻了一个好嫂子,过去了这半月,每每提起那冤家两人齐潇都是眉头都锁紧了。 齐渃听了也便笑起来,随后道:“潇儿自然是给我寻了个好姐姐,只是潇儿这么多年都没摸透魏御侍的性子吗?” “哦?”齐潇来的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魏御侍乃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性烈如火却深明大义,从来不喜那些曲曲肠子,是喜是怒一见明了,不然当初怎会为了莫儿自己受那家法。” 齐潇点头,她倒是希望魏池羽多些城府,还好虽口直心快但绝非多嘴之人,不然齐潇定不能把她留在身边,齐渃继续道:“那么陛下赐婚前,是否看出魏御侍的心思呢?” 这也就是齐潇苦恼的地方,赐婚前明明是感觉出了魏池羽对齐浱有别于他人的关切,两人关系都是融洽的多了,不知为何圣旨一下反倒是视如仇敌面北眉南了。 知道齐潇想不出个缘由,齐渃便说了自己的猜测,“魏御侍心高气傲争强好胜,输给大哥本就心中不甘,你再赐婚,即使心中有意,只怕更多的还是憋屈了吧。” “憋屈?”齐潇扶着额头,不解道,“齐浱乃亲王,皇亲国戚食邑一万,怎么说都不算是高攀了魏家。” “哪说是高攀。”齐渃摇摇头,耐心的解释道:“应是魏御士早已心动,又处处受弱,现在你赐婚下来,不知大哥那边情谊,她向来好胜,怕是担心自己一厢情愿,才倔犟的要你收回圣旨。” 果真小女儿心思,齐潇心中腹诽,又想到之前自己种种,不觉莞尔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辰王呢,可有情意?” “十战十胜,自然是有的。” 既然两情相悦,那么事情必然可迎刃而解,齐潇进一步问道:“那么渃儿,你觉得之后该如何?” “收回圣旨。”齐渃微微一笑,自信满满,“让大哥亲自去魏府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三十万字,真是很不容易 一直有大家的陪伴,才可以坚持到现在 一开始会在意点击收藏和留言数,不过到现在也完全是想写出一个心中的故事 最近卡文,可能是已经接近最后情节的关系,反而有些理不出头绪,也可能是倦怠期,反正更新了慢了,不过还是会努力快些更新的 这里,继续说一些,谢谢大家的支持,结局就在不久后,还望继续关注下去 ☆、第八十八章 提 魏府青竹园内,一位身着青绿色外衫的女子手持长剑,把一套奇行十三剑法舞的酣畅淋漓,旁边的几个丫鬟手里端了清茶、面盆与布巾,默默候在一边。 这几天青竹园内时常听到劈风斩剑的声音,丫鬟们都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一有什么心事就会舞剑排解,遇到开心会如此,不快是也是如此。 但这几日小姐闭口不谈,只是比平时练剑的时间更多了许多,从皱紧的眉宇和不经意叹息声中,大家都清楚必不是什么喜事。 可又让人捉摸不透的是,当赐婚圣旨送达魏府后,魏池羽暴跳如雷一百个不愿意,舞剑时的破斩与横劈都仿佛真是遇敌对决,咬牙切齿招招凶狠,但是前几天齐潇又是一道圣旨收回了赐婚,原先以为总算该是欢喜了,却不见眉头舒展反倒是舞剑的时候多了一份哀怨。 旁人们不懂,其实魏池羽自己也不懂,先前吵吵嚷嚷着要齐潇收回圣旨,现在真如她所愿了,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反倒是像丢了什么东西,整颗心空空的让人难受。 原本见到齐浱必定大打出手,如今解了婚约应该重归于好和睦相处,但是现在见到他从面前经过,有时只是瞧见他的身影魏池羽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打起鼓,浑身都僵硬的活动不开,以至于都开始避着齐浱,像是在躲避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魏新本就对这婚事很是满意,小女已双十年华,要不是出身贵门,在百姓里早该是孩子满地跑了,虽说他退隐归田但朝廷里还是颇有人缘,对齐浱的为人也是略知一二,想到自家女儿的脾气性情,自是需要一个镇的住她的人物,武功高强必不可少,更多的还是要有足够的气量和气度,这些齐浱倒是有了和奚木琼差不多的性子,宽厚待人器宇轩昂,并且,还有比魏家更为显赫的爵位。 魏新当然不单看中齐浱的家世爵位,也并非想要攀龙结凤,除了真心希望女儿求得一个良人,也是和齐潇差不多的考虑,不过人都有私心,虽说魏新一生为皇家鞠躬尽瘁,说到底还是希望儿女富足安康,现在魏秉诚仕途光明年纪轻轻已是内阁学士,但是年少得志若是没有在朝廷里足够的靠山,怕是遭人暗算。 即是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又是给儿子有了个后盾,魏新当然是捋着胡子高兴不已,不过所谓乐极生悲,高兴了半月一道圣旨又将一切打回原形。后来问过魏秉诚,对方才支支吾吾说了宫里的那些事情,魏新头疼的扶额,却又不可奈何。 无奈归无奈也是强求不得,况且父女连心,魏新是察觉出魏池羽的细微变化,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儿已被种下情根,但如此境地也无可挽回,只能让自己夫人前去劝慰。 宋夫人一直是把女儿当做手中宝,打不得骂不得,现今看到魏池羽黯然伤神自是心疼不已,马上寻了个机会,来到魏池羽的闺房遣了下人,并未单刀直入的说起婚事,而是拉起家常来。 从年初的府里丫头不小心打碎了她心爱的青花瓷讲到之前魏池羽不慎落水,最后话锋一转又说起魏新近日的身体状况,其实自打归隐后,无需日日天未亮赶去子元宫上朝,也无需忙烦与礼部的事务,每日喝茶打拳养花散步,身子比过去硬朗了许多,旧疾都是许久没有发作,但是宋夫人依旧说老爷常在夜里咳喘不止。 说罢,无不叹息的握住魏池羽的手道:“你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平日里对你严加管教,其实真把你当做心头肉,他时常念叨着,就想早些见你寻个好婆家,他啊,也就安心了。” 魏池羽急了,连忙道:“爹爹不是身子好了许多,怎说得此话。”说到这又停顿了下,她心里也清楚,魏新没有为她少操心过,自从闲赋在家后,或许是卸去了一直以来的担子,请安时都会发觉魏新没有了过去的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29 神气,更加一个暮年的老人,让魏池羽不由心揪起来。 宋夫人眼见时机成熟,便笑了道:“你爹还不是盼着你有个人照顾,我和你爹啊,老了。”魏池羽想要反驳,但是看到宋夫人鬓角上的丝丝白发,只能垂下眼握紧了她的手。 “我知道这几日啊,咱家池羽心情不痛快,不过京城英才俊杰多得是,过几日,我就让人操办操办,啊。” 魏池羽还欲说点什么,抬头对上宋夫人慈悯的目光,最终抿了唇不再说话,宋夫人知道自家女儿虽刁蛮了些,但是孝顺的很,也就露出安慰笑容道:“必定找个配得上咱家池羽的,可别再追打媒婆了。” 忽然而来的调侃让魏池羽笑出声,随机马上又苦着脸,宋夫人知道大功告成又随便说了些不关紧要的话,就叮嘱着她早些歇息,回房去了。 之后一连几日,魏池羽都过的有些提心吊胆,每每有客到访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一场场虚惊过后,刚是松懈了一会下来,某个午后魏新身边的贴身仆人魏福匆匆忙忙来到了青竹园。 这天正好不是魏池羽当班的日子,闲来无事便拿着长剑在院子内舞剑,瞧见了魏福匆匆赶来的身影,就感觉到了不妙,果不其然,真是有人前来提亲,特地过来通报一下。 按大昱习俗,男方媒人来到女方家提亲,作为待嫁闺中的小姐不可抛头露脸,不过魏池羽又岂是拘俗守常的人,不单单抛头露脸,连追打媒婆都不止一次。 听到魏福通报的事情,魏池羽握紧了手中长剑,随后想起前几日与宋夫人的谈话,不由沉下肩膀,左思右想还是按耐不住,提了剑悄悄到了会客厅。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媒婆尖锐的嗓音,还参差了一个微弱男子的声音,媒婆的声音倒是叽喳的很,盖过了其他所有人。 说媒说媒,靠的就是三寸不烂之舌,黑的可说成白的,潜到了客厅窗外轻易地听到里面谈话,一个女人喋喋不休的说着男子的优点,饱读诗书文韬武略,被夸奖的人倒是也不反驳只听到轻微的笑声。 蹲在窗下的魏池羽翻了白眼,如此卓绝之人她倒还真想瞧瞧是个什么样,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想了就猫起身子扒在窗口望会客厅里瞧。 男子离窗口稍远,又只露出个侧面,魏池羽不得不更凑近的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就觉得很是眼熟,这边看的仔细也就忘了自己在暗不可示人,原本还笑着与魏新宋夫人谈论的男子,猛地转过头,正好和魏池羽来了个四目相交。 看清了来者面容,不是齐浱是谁,惊得魏池羽忙不择路的重重砸在了窗棂上,发出一阵低吼,正拿着茶杯的魏新被惊得翻出了茶水,转头瞧见窗外五官拧成一团的魏池羽无奈的叹气,他今天见到齐浱亲自登门提亲当然高兴不已,所以才暗中让魏新前去通报,原想是给女儿定定心,没料到还是闹出个笑话,不得不揖手道:“小女让辰王笑话了。” 这边齐浱还来不及回应,魏池羽捂了撞疼的脑门往后院跑去,慌乱的脚步声让齐浱不禁站起,提步追了出去,魏新见状要起身一块跟着去却被宋夫人轻轻拉住。 “随他们去吧。”宋夫人拍了拍魏新的手背,转过头对还坐在下方的媒婆道,“这次真是辛苦张媒人了,若是成了到时可别忘了过来喝杯喜酒。” “自然自然。”媒婆喜眉笑眼的应着,从一个丫鬟手里接了一块银锭,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分量更是笑开了花。 另外一边,魏池羽心烦意乱连八步十二移都忘了精光,只顾着闷头往后院跑,只跑了一半就听到后方传来脚步,一会功夫就已经近在咫尺,知道自己是躲不开的,索性转过身提了剑刺去,对方迅速闪过一剑,待第二剑刺来倒是稳稳站着不动了。 剑刃在离喉三分的地方停下,魏池羽气急败坏道:“我已是你手下败将,陛下也收回圣旨,何苦还要来挖苦我呢!” “挖苦?”齐浱皱眉,“虽说本王从来不喜那些繁琐礼节,但既然已在大昱,当然明媒正娶三书六礼的才行,不然你家爹娘也是不允的吧。” 一时间,魏池羽的表情可谓千变万化,虽说利剑抵喉齐浱倒是心情格外的好起来,“在蛮夷,男人们足够强壮就可以娶回新娘,之前本王赢你那么多回,还以为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没想到陛下撤了圣旨,让我自寻良人,我便自己找来了。” “登……登徒子。”魏池羽脸涨了通红,结结巴巴挤出了这几个字。 齐浱一笑,和煦的笑容堆满了眼角,让魏池羽的心尖一震,连手上的剑都微颤起来,不畏面前的剑刃向前一步,魏池羽便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齐浱用双指夹着剑刃推开道:“若不愿,便说,不然待良辰吉日,本王可就八抬大轿将你迎回去了。” 长剑落地魏池羽也顾不得捡起,双手握拳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这辈子哪个男人敢如此轻薄她,想怒对方确实笑盈盈的模样,脸上盛怒堆起又被红霞烧了个精光,最后只得转身落荒而逃。 这回齐浱没有再去追赶,只是目送着一路跌跌撞撞跑远的身影,笑容更添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天气好冷啊~~躺在被窝里好舒服~ 手指好冷好不想打字 _(:з」∠)_所以更新慢了,年底工作好忙,睡午觉的时间都快没了,见谅啊 ☆、第八十九章 离 宫里已有好多年没有筹办过皇家婚典,钦天监选了良辰吉日,礼部忙前忙后的筹备,又因魏新这层情面在,礼部更是上了一份心,鞍前马后巨细无靡。 原本齐浱可在京城外开府建牙,齐潇大方的赏赐了离京城百里之外府署,不过魏池羽却并不愿意,第一离京城那么远,也就无法继续担任御前侍卫,第二,魏新就此一女,虽然嫁了人便是夫家的,但是总希望魏池羽可以离他们近些,魏池羽也是同样的想法。 齐浱猜到了魏池羽不愿,竟然回绝了开府的恩赐,只是在京城东南面建了府邸,离魏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齐潇并未多做挽留就答应了齐浱的决定,对她而言放在自己脚下反而安全的多,虽之前府署只不过百里远,不可不说还是让她有所芥蒂。 现在齐浱自愿落户京城,可说是明确昭示了他并无野心忠心不二的想法,齐潇自然乐的如此。 离齐浱与魏池羽的婚事还差半月,又是到了八月思亲团员的佳节,大昱百姓翘首期盼的好消息终于来临,蛮夷时节答应割地求和,千里外的将士终于是有机会在年关之际与家人团聚。 京城外,淮水畔边,男女老少将一盏盏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0 点了蜡烛的莲花灯放入河中,荷灯在墨色的淮水中飘飘颠簸荡入河心,原本幽暗的河面被烛火照的通明,川流不息的江水自西向东把承载着亲人思念的河灯漂流之远方,是对远在边疆亲人的思念还有对战死将士们的祭奠。 宫内的中秋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等齐潇略有微醺的走出太极殿,外面天色尽暗,只有明月悬挂在空,织女牛郎遥遥相望,闪烁星河相辉争艳。舒适的微风让头脑清醒了大半,摆驾来到揽月宫,自从裳儿封为公主之后,齐潇便把贴身侍女华香赐给了齐渃,在齐渃受伤住在养心殿时,就是她同裳儿一块伺候着,也算彼此熟悉,又深知华香静谧贤慧,应是会称得齐渃的脾气。 打前头的太监已是唱诺,齐潇走进揽月宫却是安静的很,只有外厅点了一支幽暗的烛火,过了片刻才见小绿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在其身后并无他人。 问过才知道原来不久前,齐渃说要去放荷灯,就带着两个丫鬟去了灵常河放灯,留了小绿一人看家,灵常河只是宫里一条小河位于揽月宫的北面,不过倒是贯通了宫外河流直达淮水。 小绿估摸了时间道大概不用多久她们便会回来了,让齐潇进屋里稍后便好。 齐潇抬头看了看那汪明月又看了看幽静的揽月宫,转身命人抬去了灵常河,灵常河离揽月宫不远,只走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见一条蜿蜒小河静静流淌。 月光洒下的白辉不足以让人看清几十步远的东西,但是河面上亮起的橙黄色灯火,远远的就可以看得清晰。 怕是打扰到她们雅致,齐潇在距离数十丈远的地方下了辇舆,一步步朝着灯火方向走去,黑夜的幕纬渐渐淡去,在十多步远的位置终于依稀看到了伫立在岸边的人,三人中一人正半蹲下,应该是用手划着水面让荷灯快些游入河心。 在齐潇看清她们的同时,脚步声也让对方察觉到了身后的来着,转过身的一瞬间三人齐齐跪拜下行礼,知道了自己行踪暴露,齐潇不悦的睨了一眼身后的奴才,才快步走到了前面让她们起身。 两艘荷灯在没有了外力的帮助下,在河面上下的摆动停滞不前,月色像是一位巧夺天工的艺人,把齐渃原本就精美的五官更是增添了一份柔美,齐潇不由深吸了口,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上前拉着齐渃的手道:“刚才去揽月宫寻你,你不在,便来这了。” 秋林和华香识趣的退到了一边,不去打扰这两人的绸缪情话,但是月色很美夜很静,那些缱绻的细语还是如吹拂在耳畔的金风,淅淅点点的吹进了所有人的耳中,话语是那么缠绵又情意浓浓,连早已情.欲尽断的宫人们,都被这情所感退到了更远些的位置。 摸到有些冰凉的双手,齐潇不由蹙眉抱怨起来,“身子刚好便乱动,河水凉,让奴才做便是了。” “经由他人之手,岂不是少了至心。” 荷灯终于在微风助力下飘荡到了河心,一路向东只留下两点红光,齐潇望了远处渐远的荷灯问道:“这两个荷灯,可是悼念先帝先后?” 没有马上回答齐潇的问题,而是伸手去抚平她微蹙的双眉,轻柔微凉的指腹触及眉心,让齐潇恍惚回到了过去,还未褪去的酒力让她再次晕晕沉沉,一把抓住了揉着眉心的手,问道:“这些年,渃儿可有恨过我?” 齐渃的表情一时有些惊讶,随即淡淡的笑起来,“当初恨过。”这四字刚说完就看到齐潇眉头再次蹙紧,“当时总想让我成为你的人,但你却始终要将我完整出嫁北旬,其中利弊我自然懂,却还是忍不住怪你,如此无理取闹,潇儿会怨我吗?” 齐潇摇头:“哪怨得了你,本就是我不对。” “但是现在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怎还会恨你,喜欢都来不及。”被自己的情话涨红脸,庆幸月色朦胧不会让她瞧出自己的失态,齐渃将视线移向了远处的荷灯道:“母后临终之前,应该很是担心我,父皇并不喜欢我,怕我无人疼爱。” 不知齐渃怎会说起这段往事,听她语态寂寞苦涩,不由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但是,我现在有潇儿你了。”在她怀内,齐渃闻到让人心安的檀香,还有一缕缕的酒香,“刚才荷灯里,我写了短笺,告诉她我找到了终生良伴,让母后不用再为我操心。” “那你怎不替我也写一封,告诉我娘,我也是觅得伊人,非她不娶了。” “何不是你嫁与我。”齐渃嘟了嘴嘟囔起来,随后指了指河面上的荷灯,“一盏是给我娘的,另一盏便是给楚姨的,告诉她,她女儿已是我的人了,叫她无须担心。” “当真?”齐潇不由眯起眼睛眺望早已飘远的荷灯,似要看清荷灯内的内容。 “那是自然。”齐渃得逞似的扬了扬下巴,“刚才潇儿不还抱怨我没想着你,现在是反悔了?” 不等齐潇做出回答,齐渃竟一个人傻傻笑起来,“反悔也没用了,不已经是了吗。” 看她难得一有小孩子样子,齐潇也不由跟着笑起来。 中秋过后不到两天,齐潇便接到了北旬特使来访的消息,这次特使赶来匆匆,大概是接到齐潇的圣旨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因战事与北旬王的身体状况乌蒙没有亲自前来,蔓延几里地载满金银珠宝的马车,隆隆驶进了京城。 迎接庆典,同之前同样的习俗,只是当年的当事人为齐渃,而今年换作他人。 这次即使齐潇再三挽留,特使们也只待了短短五日,嫁衣凤冠,齐潇亲赐的簪子插.入发髻,裳儿看到铜镜中自己,试图去体会齐渃当年的心境。 但是比起对方那一刻心灰意冷,裳儿倒是有了自己的小小满足,当站立在玄武门外,看到齐渃依依不舍的表情,心是疼的倒是也对如此付出感到值得。 走近了一步,轻声用了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裳儿道:“主子,在芳露宫我的寝房内,柜子上有我给您的东西,切记,切记。” 抽出握紧的双手,裳儿最后对齐渃露出一个不算甜美的笑容,转身坐上马车。 跟随自己十载情同姐妹的人走了,不同与当时自己离开的感受,当时若是一潭死水那么现在心中却是海啸翻涌,愧疚不甘还是深深的自责。 泪水浸满双眼顺着双颊滴落,她想告诉齐潇只是这喧嚣的风沙迷了她的眼睛,她想做到之前答应裳儿的,欢欢喜喜送她出嫁,但是当马车渐渐驶远泪水还是不听使唤的倾泻而出。 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颤抖肩膀依旧出卖了她的软弱,齐潇从前面走来轻轻将她抱住,但是这份一直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1 温暖她的怀抱,头一回给她无法饶恕自己罪恶感。 就是因为她的贪恋,才使得裳儿不得不远嫁北旬,但是心中那份期待,对齐潇的渴望又让她接受了裳儿的付出,最终无法原谅自己。 浑浑噩噩来到芳露宫,眼睛还因为刚才哭泣而酸涩,宫殿内只剩下了几个下人在清理屋子,裳儿走了,那这里过不了多久又将会回到过去清冷的模样。 寝房内的摆设简单的很,甚至有些像裳儿还在揽月宫的布置,裳儿之前所说的东西摆在了柜子上。 一个精致的香囊下面压着一张信笺,信笺上的字一笔一划写的端正,裳儿并不像其他侍女那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跟着齐渃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些诗词歌赋,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在案前细致用心的书写。 信笺上只是短短几字。 花易零 月无平 情惘然 忆难忘 反复看上许久,齐渃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香囊,上面梅花刺绣的针法齐渃不止见过一次,在她的绢子上,在她的鞋垫上,裳儿总喜欢绣上些花鸟鱼虫,在收尾处或许是为了避免掉线,她总喜欢多缝上一针。 打开香囊的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右手一个用力拉扯开封口的同时,香囊从手中滑落跌落在地,一直包裹在内的东西从里散落,正是一朵朵早已风干了的梅花。 作者有话要说:回归主剧情~~~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剧情,但是楚屏的事情还没解决不是吗~ 其实吧,大纲虽然定了,但是在最后的章节,作者比较偷懒,只是把解决楚屏放在最后~~~然后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他!!!!!!! ☆、第九十章 婚 金风玉露该是秋收的好时节,齐渃却在这个点上病倒了,在裳儿离去后的第二日,一连好几日萎靡的躺在榻上,大家知道裳儿离去对齐渃的打击,该劝的该说的都说了,只能指望了日子久些可以自己想开点。 齐潇见她如此,自然是心疼的很,又有些吃味,联想到齐渃当初出嫁之后,自己过得醉生梦死的日子,有所感同身受,虽不舒坦当然不好发作,每日抽空探望聊上段时间。 两人聊着的话题常被齐渃的沉默作为结尾,看她神情倦怠齐潇只能叮嘱着别太多虑,多多歇息。 吩咐太医开些药方,只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太医握着笔头疼不已,最后只得开了些滋阴补气的方子。 好不容易停歇下来的草药的熏苦味重新弥漫在了整个屋里,她一直是很不喜那从舌尖蔓延到舌根的酸涩苦辣的味道,无奈良药苦口,看到齐潇殷切的眼神,只能皱了眉把一碗碗苦涩的药汤灌入喉中。 这病来的快而凶猛,久久不肯离去,所谓病来如山倒,只过了几日原本还算丰润的脸颊就稍微凹陷,齐渃又回到了足不出户的日子,这次没有裳儿在身边拉家常,才知道过去看似平淡无奇的陪伴,是那么弥足珍贵。 有时待在屋里闷了,齐渃胡思乱想,是否这一场大病是自己的私欲而受的惩罚,这么想了,身上的病痛倒是可承受的多。 这几日齐潇忙得很,蛮夷割地议和,北旬当然想过来分一杯羹,三足鼎立似有打破,又似是回到了一个更加微妙的状态,各自都为自己的利益使出了浑身解数。 北旬和亲之后和大昱关系缓解了许多,不过在疆土诱惑下,两边都有些沉不住气,但是蛮夷并不想被瓜分的只剩下残山剩水,主动提出每年进贡兽皮马匹与金银珠宝给大昱。 至此,大昱便不再死咬割地阿尔泰以南四十万里地不放,只要了区区十万里疆土便松口撤兵,北旬虽然有所不满,不过三国之间实力最为强盛的大昱做主,况且乌蒙也有所畏惧家门前的三万精兵,只能一同签了合书。 北旬也不是空手而回,不单解决了数十年来卢群山脉上的争端,还顺带掳走了蛮夷四大镇国之宝,算是满载而归。 离乡数月的将士们终于风风光光的回来,算下日子,倒是可在年关之前归来,在此之前,齐浱与魏池羽的婚事成为了京城另一个闲聊的话题。 婚典举办的极其隆重声势浩大,千响的鞭炮在舞狮群中噼啪炸开,惊得旁边看热闹的娃娃们捂着耳朵嬉笑的跑开,锣鼓唢呐欢声笑语,还有鞭炮热烈炸开后刺鼻的硫磺和淡黄色的烟雾。 辰王府的新管家在外面招待到来的客人,魏新怕新来的管家办不了事,还特地自个派了几个下人过去打个下手,王府的客厅院子里一桌桌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每张桌子椅子之间只留出一人通行的距离,整个王府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即便是这样,仍旧在来客筛选上减了又减。 临近吉时,远处传来铜锣的响声,打在最前头的乐手鼓了腮帮子把摇头晃脑的吹奏乐曲,后面一匹高大骏马上,一身梁冠绛色公服的齐浱意气风发,在他身后一个八人抬的大轿,喜娘扭着她臃肿的腰身跟随在侧。 王府门前的炮竹声声更加热烈起来,连带舞狮也舞的更加的欢快,下人们已在门前烧起了火盆,魏池羽由喜娘搀扶着下了轿子,娇滴滴的牵着授绥跟在齐浱后面,头戴喜帕,身着红袄霞帔,流苏腰带下的珍缀彩裙,一直以来习武练就的挺拔身姿,显得婀娜多姿起来,全然是一个美娇娘。 跨过火盆接着跨过马鞍,齐浱拉着红色的授绥引了魏池羽走进府内,原先已经人满为患的大厅内,所有人站起给新郎与新娘让开了道,一路上的祝贺声络绎不绝,齐浱红光满面的一一道谢。 两支镀金双喜的大红蜡烛在主台上然燃烧着,两人分别坐上左右两把椅子,齐浱环视了场内却不见最为重要的人。 估摸时间是差不多,在想是否是她政务繁茂脱不开身,门外一个尖锐的嗓音唱到:“皇上驾到。” 场内的所有人,连还蒙着红盖头的魏池羽都是位置上嗖的站起来,最先进来的是打头的侍卫,接着是拿着金椅、金扇,香炉等事物的公公们,之后才是齐潇和齐渃一同缓缓的走进大厅,与此同时赞唱官一声“拜!”之后,全场响起响起震耳欲聋的“吾皇,万岁,万万岁。” 对着高呼万岁的祝词齐潇皱眉,转过头看了一眼齐渃,要不是齐渃执意要前来道贺,齐潇真不愿带她前往,这里人多气浊,又喧杂吵闹,生病就该静养调息,这么来回奔忙真是有些后悔。 扬了扬下巴让大家起身,齐潇道:“今是辰王大喜之日,新人为重,就不必拘泥于君臣之分了。” 齐浱谢过了皇恩,抬头正好对上齐渃的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2 视线,对方笑盈盈的点头作福,齐浱亦是笑着回复,再看齐渃面色,倒是红润了点,也不知是胭脂的功劳还是被喜事所感染,但是那投来的笑容之中,却是满满的倦怠与疲乏。 自从开始忙碌婚事,齐浱的确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到齐渃,原先觉得她因是思愁伤神,过个几日就好了,没料到短短几日未见,反而精神更为萎靡了。 没来记得多想,礼生在那清了清嗓子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还有些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齐浱手里还握着授绥,授绥的另一头是蒙着脸的魏池羽,就像是月老缠在他们手中的红线。 拜过天地后新娘由喜娘搀扶着回到后屋,而齐浱留下来招待客人。 坐在下方的齐渃不禁伸手拭了拭眼角,曾经以为自己心止如水,后来才知情难自已,经历了生死离别,悲欢离合,原来执子之手便是幸福,看到齐浱洋溢幸福的笑容,似有感慨又有感动,最后竟然酸涩的泛出泪来。 旁边齐潇暗中握住了齐渃的手,轻声耳语道:“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 “没。”齐渃抬头望着在那敬酒的齐浱,嘴角扬起的笑容的确不假,“想到大哥终成眷属,开心的很。” 轻轻拍了拍齐渃得手,齐潇了然的点头,但愉悦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阴霾再次掩盖住欢喜的笑容,齐潇清楚她又是想到了裳儿的事情,几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不作他言喝下一杯面前的女儿红。 齐浱最先到了他们这一桌来敬酒,齐渃只是嘴唇略沾美酒以示祝福,齐浱则豪气满满的连干三杯,这一桌桌下来,等到最后那一桌齐浱的脚步已是打了花,连口齿都不利索起来。 常年塞外征战,把他酒量练得极高,看来今天的确是春风得意笑迎人,竟然喝了七分醉,不过大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新郎官,几个常年跟随齐浱的将领们使了法子的灌酒,就算王锐在旁一个劲的劝,竟然还是搬了几坛女儿红打算来个不醉不归。 齐渃有些担忧因此喝伤了身子,又忍不住好笑起来,只是这里吵闹的很,虚弱的身子更加无力不堪,齐潇瞧出齐渃正硬撑了精神,便先行摆驾回宫 喝了已是醉醺醺的齐浱并没多加挽留,只是勉强走着八字步一路迎送到了府外,外面街道上已是静街,百姓都闭门不出,只有零星几个来不及回避的路人匍首跪在地上。 女儿红醇厚味甘极易入口,但是后经十足,让这个千杯不倒的汉子感觉飘飘欲仙步履不稳,一些平日里不曾说的话,也就借着酒劲一股脑儿的说了。 齐潇扶着齐渃的走向御辇,袖口却被后面的齐浱一把拉住,陪在齐浱身边的人惊恐之余,赶忙想让他松手,无奈齐浱虽喝醉酒不过武功底子在那,左手挡去伸过来的几只手,抓住袖子的手腕倒是更紧了。 大家都以为齐浱是要酗酒滋事,只见他一步步走近齐潇,满身的酒气让齐潇不由蹙眉向后退开。 正当侍卫拔刀要上前护驾,齐浱终于大着舌头开口道:“之前的事情,咱两之间的过结,就算是一笔勾销不想再提,不过,你要是……”打出一个酒嗝,齐浱恶狠狠的瞪起双眼,“要是敢负了渃儿,我定不饶你!” 说完这些,齐浱松开手,转身拍了胸脯对着齐渃道:“若是被欺负了,和大哥说,大哥替你出头!” 早就被吓得飞了魂的人们,见机赶忙把齐浱往后拉到后方,又是跪地谢罪又是请求饶命的,齐潇冷冷睨了被众人压制住的齐浱,摆摆袖口让他们退下以免扫了兴致,只是离开时握着齐渃的手,更是用力了一些。 御辇慢慢离开辰王府门口,齐潇脑中一直盘旋着刚才齐浱的话,她已经认定要和齐渃终生相伴又怎会负她,稀世珍宝万里江山,只要她想要她便给,但是唯独有两样却是给不了,为人母的幸福和应有的名分,女人活在世上不管是妻是妾都要讲究一个名分,愧疚之余又想到,眼前的人是否会为此等凡尘世俗所束缚,马上否认了这点,真要是这样,她又何苦千里迢迢回到自己的身边。 齐渃坐在一边总不见齐潇有所反应,以为是刚才齐浱的话惹恼了她,便握着她手道:“潇儿莫动气,大哥酒后乱言,并非有心犯上。” “无事。”齐潇心情豁然开朗了些,眨了眨眼睛娇媚无边,“只是想着,辰王要替你出头的机会,大概是没有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定知道,这个故事是以唐代为背景的吧~~~(咦?不知道?没关系,现在知道就成) 那么唐代的话,当然京城就是在西安啦,所以当然我们可爱的小公主和帅气女帝就是说的陕西话啦~ 因此! 其实她们真正的对话是这样的 小公主:“逼哈,额有话要跟你索~” 女帝:“撒斯晴?” 小公主:“额……额耐你。” 女帝脸红着:“恩……额也丝。” 一秒出戏有么有!感觉大家的友情帮助翻译! ☆、第九十一章 病 受了婚礼的喜气,齐渃回宫的一路上久违的同齐潇聊了许多,坐在辇舆中歇了一阵,精神也好了点,齐潇想着大概是喜事的气氛,终于让齐渃心中一直以来的结郁释然,那么过不了几天大概就会日渐康复了。 歩辇抬着齐渃回揽月宫分开之前,齐潇反复叮嘱着莫要再乱跑早些歇息,自从齐渃生病以来,齐潇没有再在揽月宫留宿,其一是怕自己早朝早起吵到齐渃,其二因为事务繁忙,北旬的,蛮夷的,还有楚屏那浩浩荡荡的十多万人马,每日内阁传来的折子已是堆积如山。 回到养心殿简单洗漱醒醒脑,便坐在案前批阅今日刚上奏的折子,除去关于一些出征的支出费用还有褒奖封侯,其他都是些不关痛痒的小事,不过…… 放下手中的湘竹紫毫,齐潇对着一本折子皱起双眉,自从齐浱婚事订了以后,沉寂了多时的请婚折子多了起来,再过两月就是诞辰,到那时齐潇也该是廿一的年龄。这类折子从她及笄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不过往年最多两三次,她作为帝王当然以国事为重,况且父母早亡没人替她张罗婚事,唯一的长辈枔王楚屏则完全没将她终生大事放在心上,一拖再拖转眼自己便是到了这年龄。 之前根基不稳楚屏独揽大权,纳夫表面看只为延续皇家血统,说开了则是一个家族的兴起或者说是朝中权势的洗牌牵扯颇多,齐潇自然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之后遇到了齐渃这婚事更是被抛在脑后。 现在北伐大捷,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3 民间歌舞升平,连假死了十年的前太子都忽地冒出来,还娶了齐潇身边的心腹做了夫人,看似天下太平那么接下去便是要考虑皇家延续,早日诞下世子。 从折子上移开视线,拿起之前刚看完的另一份折子,眯起眼睛把内容细细品读,接着重新卷开另外一个,反复换过四五卷之后,齐潇的面色冰冷下来,眼神随着一字一句而越发凛冽,微微感觉到太阳穴那突突的跳动。 思绪还未从折子上抽离,外面小太监匆匆进来禀告有人求见,这会将是三更天早已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别说是文武百官,就是连宫里守着的奴才们,大多还在梦乡,又怎会有人半夜有事禀奏。 不过在小太监说出前来之人为华香时,齐潇一惊,被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命人速速传她进来。 华香迈着急促的步伐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公主她归来之后便呕吐不止,现已神思不清。” 原本一个公主身子疾恙不必劳师动众半夜前来打扰圣驾,不过华香清楚这个公主在齐潇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分析的透彻,连夜赶来养心殿禀告了此事。 果不其然,听到此事齐潇立刻起驾赶往揽月宫,不再顾得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 一路前往揽月宫,因被再三的催促,几个小太监们不得不放快了步子小跑起来,辇舆被抬得上下摆动,辇舆上齐潇神色凝重的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因为急迫的心情咬紧着牙关。 刚下御辇就撞见小绿匆匆端着个木盆走出来,齐潇心里着急待上前询问,对方先是退后了一步,续而跪拜下道:“奴婢拜见陛下,污秽之物,请陛下见谅。” 朦胧月色下并瞧不清水盆里的东西,依旧不由让齐潇喉头紧了紧,提步走进寝房,太医正跪在榻前用细长银针针灸,水沉香檀沉纡绕冲淡了周遭苦涩的药味,只听闻浅浅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的响声。 见到齐潇进门,太医赶忙放下银针要叩头拜见,齐潇急忙比划了一个噤声让他莫要出身,然后虚抬了手让他继续,便自己坐在了靠椅上自斟了一杯茶水。 旁边香炉绵绵飘华出白烟,一路悠荡把静人心脾的檀香传到所有人的口鼻,被着香气所染齐潇静下心等着太医针灸完毕,等把最后一支银针缓缓刺入内关穴,年过半百的太医额上已是泌出一层细细的汗水。 用袖口抹了一下额头鬓角,太医躬着背来到齐潇面前压低声音道:“公主想必是寒气客与胃,又内伤饮食,以致胃气不得宣通,微臣已是灸胃脾百壮,再调以驱寒暖胃的方子,不多几日便可痊愈。” 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笔纸,开好方子给旁边候着的华香说了之后几日都已清淡易食的粥汤为主,切不可油腻腥荤。 等事情处理妥当已快是三更天,得益于针灸护胃,齐渃安稳的睡在那并没转醒,不过听小绿说,方才已是吐出的绿色胆水,真要再吐只怕只能把五脏六腑一块倾泻出来。 齐潇听后心中一疼,轻轻撩开床帐,看到静谧安祥的睡颜,抿紧的双唇眼底是满满的悔恨。 自从齐渃跟了她后,似乎再无安稳日子可过,远嫁,受伤,最后还将她绕床青梅出嫁北旬,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对于帝规早已熟记于心,为帝当以民为重,与此她当顾江山社稷和亲北旬,但与心,她怎舍得将她放手,自己尚知离别哀苦,又岂会不知齐渃的苦楚。 若不是那场梅林偶遇,十载陪伴在她身侧的只有裳儿,主仆之情姐妹之情相依相靠,比起与齐潇分离的肝肠寸断,裳儿的离去犹如一把锈顿的斧头,一斧斧砍下斩不彻底,所经之处却是剜肉削骨。 因为深知齐渃的秉性纯良,总不喜怪罪她人,反而把责任拦在自己这,又内敛不肯多说,更容易钻入牛角尖,总好言相劝的让她莫要多想,没料到好端端的身子竟被她自己磨成这样,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只能伸手抚摸她消瘦的脸颊红了眼眶。 之后一连数日齐潇索性住进了揽月宫里,但是折子乃机密文书,又怎能随之放置,揽月宫不过三间卧房,书房也不过是在外厅放了个案子,而齐渃说什么都是不肯随齐潇回养心殿住。 最后齐潇只能命人收拾出储物室,把一个个箱子从挤满灰尘的屋子里搬出,倒是发现了些早已忘记的东西。 几个下人抬着一个沉重樟木箱出来时,其中一个脚上打滑,连同箱子一块摔了个脚朝天,箱子内的东西一股脑的翻落在地,恰巧滚落在刚进门的齐潇脚边。 一副画卷与几卷圣旨就这么随意丢弃在了箱子中,虽然满箱尘土还好樟木防蛀防霉,落了厚厚的灰倒是完整无缺。 马上认出了滚落在地的画轴,展开果不其然,一双鹰目炯炯有神的从画卷中刺来,让齐潇不由蹙紧了双眉。随手扔进樟木箱又瞥见地上一份诰书,拿起端详原来是去年一时戏言封齐渃为稗官的文书,稗官是连个九品都算不上的小官,竟然还劳师动众的发出诰命。 想起之前几次三番两人为情字注释争论,觉得好笑起来,现在想来,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男女之情嗤之以鼻时,齐渃总会露出黯然伤神的模样,原来那时候她就藏了个不可言喻的秘密。 稗官的职责齐渃只行了不过三四次,全三册的《镜水缘》讲了不到一半,念及此齐潇看着诰命的眼神淡然下来,还可以听到微微的叹息,惹得旁边的奴才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后屋安静的很,从房内传出的咳嗽声,拉回了齐潇的思绪,重振精神走进屋里,扑鼻而来的是浓浓药草的苦味,即使点上了熏香也是掩盖不下那股药味。 床榻上,齐渃身着一身白色中衣斜靠在床上,墨色长发慵慵懒懒的垂泻在肩膀两侧,精致的五官描绘出完美的侧脸,只是一直以来灵气悦动的眸子,现如今被病痛折磨的无神倦怠。 侧过头看到站立在门口的齐潇,如镜无澜的墨色眸子终于焕发出了一丝光彩,血气欠佳的唇线漾起微笑,晕开了暖暖的梨涡,“潇儿。” 那一声温软的话语让眼前的景象重叠,仿佛回到许久之前,也是同样常年不见阳光的房间,萦绕着久久不肯离散的微苦,还有那个融化人心的微笑。 “欣梓——” 记得那人是这么唤的,一般的神情与模样,只是那双浃了笑意的眼神跃过齐潇的身影,直落落只映着身旁人。 心脏咚咚狂跳起来,还握着诰书的手颤抖不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深深看着齐渃的眼神,眼底是惶惶不安和恐惧,仿佛稍不留意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4 被齐潇这般模样有些吓到,齐渃刚要询问事由就被紧紧抱住,抱着的双手很是用力,让她有些透不过气,甚至可以听到骨头间咔咔的响声。 没有去挣扎,因为感觉到了她细微的颤动,还有不稳气息中的不安,齐渃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让齐潇一反常态,忽瞧见她手中的诰书,便随口道:“当年潇儿奉命我为稗官,可惜只说了半个故事,还白拿去几个月的俸禄。” 怀抱渐渐松开,齐潇抿紧双唇没有作答,没来得及摘下的龙冕垂着嵌入金丝的红纴,明明该是增加威仪雍容,但是红纴落在脸颊上的阴影这会却是添了哀愁。 对齐潇忽然反常举动的原因猜到了七八分,便硬打起精神,笑意满满道:“这几日感觉精神多了,不如我把镜水缘之后的那些给潇儿讲了吧。” 故作精神的笑脸没有瞒得过齐潇的眼睛,高昂的语调下是无力的空乏,齐潇不去戳穿,一边替她掖好被子一边道:“精神好点便多歇息,若是觉得无事可做,我让华香带只画眉给你逗逗趣。” “无碍,说个两章便好,许久没说话,无聊的紧。”齐渃不依不饶的纠缠起来。 齐潇的眼神一沉不做言语,神情变得让人捉摸不定,齐渃不知又怎得惹她伤神,连忙转了话题:“若不想听也罢,潇儿陪我说会话吧。” 欲言又止了几次,再度开口嗓音带了嘶哑,“渃儿可是看完了镜水缘的结局?” 笑容一时僵硬在脸上,片刻失神后齐渃垂下眼点头道:“恩。” “那渃儿不如直接告诉我结局吧。”齐潇伸手抚平齐潇耳鬓一律俏皮翘起的碎发。 “结局是果,过程为因,只有果忽略了因,岂不失了乐趣。” 对齐渃的解释齐潇不以为然,摇头道:“因果机缘,有果必然有他的因,你先告诉我果,若是不明白的,我再细问。” 知道齐潇打定了心思要如此,也怪自己提起这茬,只好回忆着小说最后的结局道:“将军率军大破敌军,两国言和,受到国君嘉赏封爵入侯,但他执意解甲归田,而后娶了盲女为妻,白头偕老。” 听似羡煞旁人的结局,而齐潇阴冷下了面色,淡淡吐出几个字,“干嘛骗我,我已看过了结局。”不去在意齐渃诧异的表情,齐潇继续道,“你不在的时日里,我便看完了镜水缘,将军率军被困敌阵,最后寡不敌众战死沙场,盲女未知战况,痴痴念念等他誓言迎娶她回门,最终寸阴若岁望穿秋水。” 淡眸里星星闪闪了波动,齐渃略有慌乱,她并非要故意隐瞒结局,只因顾及到齐潇的心情便胡诌了个看似完美的结局,不想她竟然先一步看完。 “我知渃儿极喜爱这本书,那么你可是觉得这结局也好得很?” 齐渃想说任何结局都无好坏之分,就如因果机缘,纵使逃过一劫,缘空缘灭,世间万物都有灭度一刻,但是在齐潇深沉的视线下,齐渃选择了缄默。 对方的沉默让齐潇心慌不安,她想起依望冷月的背影,想起终年眉宇淡愁的面容,还有看着自己时,追寻其他身影的目光,她懂了那份无奈和焦虑,懂了无力抗争天数的绝望,她再次重重握住齐渃的手,好像如此便可不再让她离她远去,永远陪在她身边。 ☆、第九十二章 桂 九月到了下旬早早迎来了霜降,大昱今年入冬的极早,只不过才九月的日子,打开门就可见到屋檐和枯黄草丛上落下的白霜。 华香对着院落中萧瑟的景致呼出一口白雾,一阵寒风吹过让她打上个激灵,连忙对着双手哈上几口热气,给齐渃准备早起的热水与早膳。 端着从膳房打来热水与早膳,候在门口,天气微寒水和膳食都凉的快,搬来了火盆放在上面一直温着,一边把双手放在火盆上摄取温度一边注意了屋里的动静,终于挂在屋外的画眉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之后,听到屋里轻微的唤声。 进去时,齐渃已经自己斜斜依在的靠枕上,隔夜燃着的火盆烧尽了大半,只留下淡灰的木灰最后发出粉色的暗光,把一直暖着的热水给齐渃洗漱,换上刚燃起的火盆,外面十月寒冬里面犹如初春煦光的暖意,把温度刚好的粥端到齐渃面前,在她喝粥的当会,华香开始准备早一顿的药汤。 华香虽然没有裳儿那么贴己,不过手脚是利索的很,处事为人抓不出半点瑕疵,心也细的很,有时只需齐渃一个眼神,她便可察出她要的是什么。 早膳是白粥加入切碎的芹菜末,又撒上了些细盐,自从半月前的那次胃疾后,只要稍吃油腻些便会不适,太医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一直喝些调理肠胃的药剂,每日都吃的清淡易化的食物。 膳房绞尽脑汁变着花样让这清淡的食材中,迸发出更多一些味色来,比如把青豆碾碎后与大米混在一起的绿意粥,又比如将南瓜切成小块后与疙瘩面混在一起熬煮,虽然形色上千变万化,但终究只是撒了细盐,味道千篇一律。 勉强喝下小半碗,放下碗勺的声响让华香马上转过身,瞧见那只少了小半的清粥,黛眉不由沉了下来,动了动丹唇想说些什么,但瞧见齐渃倦散的神情,只是递上干净的手巾。 桌上的药汤凉了刚刚好,端给齐渃的时候旁边一小碟里放了几颗蜜饯,晶莹剔透的果粒上洒满了点点糖霜,齐渃双眼一闭毫不犹豫的把深褐色的苦药喝入肚中,昂头喝完用手巾擦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汤,看了一眼那几颗蜜饯只是摇头让华香拿下去。 这些做完外面才不过辰时,华香拿了小叶紫檀小锤在齐渃的腿上叠上一块青狐皮,轻轻从膝盖处敲打至脚踝。 连日来食欲不振,使得齐渃的精神大不如前,太医配的补气固摄的药方,一碗碗的喝下全然不见效果。稍稍走动几步便乏力无神,像是手脚被灌上了铅,长久躺在榻上不活动,双腿就经常涨涨的疼痛起来,之后华香每天早晚一次会用小锤敲打舒筋活络,倒是舒畅了些。 敲了几下,两人间静默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华香知道齐渃对那些宫里的八卦辛秘没有多大兴趣,便开口说了齐浱的事情。 “前两日魏御侍重新回来当班了。”正巧齐潇昨天前来,魏池羽随行守卫,在外候着的时候,华香便同她闲聊了几句,两人之前都是侍奉齐潇左右的心腹,关系不算热络不算生疏,现在侍奉两个主子了,再次见面时,也是点头交应几句的,“看她模样,倒是比之前雅正端懿的多。” “魏御侍已为人妇,不再是那毛毛躁躁的大姑娘,自然不可落了自家的脸面。”齐渃笑着应道,“不过新婚燕尔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5 ,怎不多休息几天。” 华香敲着的手一顿,犹豫了片刻回道:“因为陛下急急招了辰王入宫议事,大概魏御侍一人在家待得无趣,便早了几日。” “议事?”齐渃皱眉,虽说后宫不得参政,依旧忍不住打探:“什么事情那么着急,竟连休婚完都等不及。” 刚问出口齐渃便有些后悔,方才华香说到辰王入宫已有犹豫,现在再次追问岂不是强人所难,不想华香爽直的应答道,“枔王大概再过一月便可归京了,但北旬那三万人马一直没有统帅引领,陛下想派辰王前去统帅。” 齐渃点点头随机又摇头:“大哥他还在新婚,就讲前去千里边关,回来不知何时,真是难为魏御侍了。” 华香敲打的动作缓了下来,似是有所感触的点点头,瞧见齐渃又是面脸愁容的样子,暗暗责备自己怎挑了个劳心的话题,连忙扯起其他的事情起来。 今年大昱入冬的早,桂花只开了两度便歇了,院落里新载的桂树金橙簇簇馥香远逸,连在屋里都可以闻到那甜香的味道,早在桂花开的最旺的时候,几个丫鬟拿了竹篮把树上的桂花打落,筛去里面的杂物又用井水清洗过后晾干,拿上白糖与稍许盐腌了几罐桂花蜜酱。 桂花性温甘平,又有暖胃平肝的功效,齐渃久病不愈,每天除了苦药只能吃些清淡食物,所以这桂花蜜酱就想给齐渃做个零嘴吃。 “下午我让膳房做些水晶桂花糕来,那几罐子桂花蜜酱,两个丫头都嘴馋的很。”华香的年龄比起齐渃还要大上半岁,又一直在齐潇身边,人情世故懂得多,对另外两个丫头都是照顾的很,“只是糯米容易积食,吃不得多,过几日我看看秋日摘得果藕还有没,沾着桂花蜜酱吃,很是清脆香甜。” 听华香叨叨絮絮的说,齐渃垂下眼皮淡淡笑了听,她知道所有人都为了可以让她多吃些东西下去,做尽花样,她不想扫他们的兴,每次端来的东西都尽可能都吃写下去,只可惜,每每吃的稍多之后胃里总会似翻江滔海的难受。 裳儿离开已有一月余,若说还像一开始那样结郁于心着实矫情了些,对于至亲人的离开除了真心诚意祝愿她一切安好外,一直如刺剟的酷刑在时间冲洗下,淡去许多,心脏也习惯了那把顿斧的敲击,只是还有源源不断冒出的愧疚和悔意。 但是这一切并不会造成现今这样的局面,齐渃自己清楚,胃弱脾虚乏力干咳并非因为无法解开的心结,或许一开始的确有这样的成分,但是见到齐潇每次前来郁郁忧心的面容,还有差点为她处以极刑的太医,齐渃打心里希望自己快些好起来。 药方改了一次有一次,从一开始的散寒暖胃,到之后的和胃降逆到现在疏肝理气清胃泻火,变的是里面的草药不变的是辛酸的苦涩还有不见好转的病情,改到第三个方子仍未见效,齐潇龙颜大怒要把一直看诊的太医拖出去斩首,在齐渃百般说情下,才改为杖罚五十大板黜免官职。 宫里其他的太医集聚到了一起研究药方,连外面都贴了皇榜重金悬赏民间上医,但是都不见成效,齐潇一连在揽月宫住了十日,但揽月宫毕竟简陋了些,庭寄的折子并不方便送达,几日前齐渃好说歹说把齐潇劝回了养心殿,她不想让齐潇过于担心更不想成为她的累赘,可以做的只有不皱一下眉头把苦涩的药汤灌入口中。 总希望喝下去深褐色的药汤可以起些作用,但是每一天醒来都是失望,躺在床上久了,回想起半年前策马驰骋的日子,既是怀念又是心酸。 华香瞧出齐渃兴致不高,停下手敲击的动作,把暖在火盆上的足衣替她穿上,继续批了件厚实的氅衣后把外面的喜鹊拿进了屋子。 画眉进屋之后,叫的更为欢快,在笼子里上串下跳的动个不停,这是齐潇专门给齐渃打发时间用的,悦耳的鸣叫给沉闷的空气带来了活力,齐渃走到笼前一边用手逗着它,一边抓了些碎坚果喂它。 喂了不过几颗就听有人走进的脚步声,齐潇带了冬日的寒意匆匆赶来,把披风脱下递给下人,见到齐渃先是一喜,但看她倦怠神情和羸弱的身姿又转为忧,拉了她手坐到桌前。 “天寒了,我让尚衣局再给你添几件衣裳。”屋子里很暖,但是齐渃的手始终微微凉凉,还不及刚从外面进来的齐潇暖和。 齐渃伸手拍去齐潇左肩沾着的小片枯叶,摇头道:“够多的了,每天穿新的都可以传到过年,难道潇儿要我穿上好多件,变成个粽子吗?” 打趣的话让齐潇笑起来,眼底的担忧却没少上半分,“我这不是怕你着凉。”看到齐渃为难的表情,齐潇连忙道,“那这样,之前进贡来的细毛紫貂很是暖和,就做件比甲好了。” 知道齐潇是担心自己,又见她如此退让只能点头答应,“好吧。” 时辰快到午膳,这几日没有大事齐潇并不急着回去,就留在揽月宫同齐渃一块用膳,吃到一半齐潇想起了事情,欢喜道:“过几日便是旬假,渃儿这几日闷在屋里,有什么想玩的,升平署倒是出了几段新戏,不如搭个台看戏吧。” 被齐潇这么提议倒是心里痒痒的想出去走走,想到之前回忆起在塞外策马翱游的情景,又想到现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真怕以后再没那种远望云烟的感觉,“看戏就罢了,倒是想骑马看看景。” 齐潇一愣,以为自己是听错,齐渃现在连走上些许都会乏力,更别说骑马出游,便重新提议道:“一入冬,外面一片萧瑟有什好看,不过你要看倒也无妨,到时御辇里放个火盆,你只需坐在里面就好。” “潇儿,我想去猎场,驾乘玄蛟。”齐渃目光湛湛,墨色清透的眸子期许的望着齐潇。 这样的眼神让齐潇不忍拒绝,但想到齐渃身体状况又摇头不答应,齐潇刚摇头齐渃便探身握住她的手,双眉微皱乞求般干巴巴的望着她。 被这眼神看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索性别过头不去理会,许久未觉齐渃有所反应,转动了眼珠再一看,对方已是催了头嘴角一松一紧的抿着,最后长叹口气只能勉强答应。 ☆、第九十三章 落 旬假当天天气格外晴朗,日头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坦,前两日还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把原本微寒的气温又降了些,要不是今天回暖了一些,齐渃真怕齐潇会临时改变主意。 被侍女们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御寒衣物,本身就乏力的四肢,穿上臃肿的衣衫后更加迈不动步子,半抬半拉的坐上凤辇,齐渃才呼出了一口浊气,抬头被东边悬挂的艳阳晃了神,半月没有踏出揽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6 月宫,雨后扑鼻而来的泥腥味和刺目的阳光,让她晕晕的辨不清方向。 车厢内烧着火盆,青裘霞肩披裹在脖子里,细软的毛皮搔的齐渃脸颊犯痒,身上系了大氅头上戴着个荣白貂皮帽子,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里面,只露出挺巧的鼻子和一双眼睛,忽略略有菜色的面容,当真像是瓷娃娃般,惹人爱怜。 华香等她刚坐稳就上前替了摘了帽子与披肩,凤辇一路驶向围场,齐渃掀开帘子瞧了外面的艳阳,冬日的天空总比其他时节更为清冷的多,只飘了几段白云,确定天气尚好才放心的半倚在软垫里,闭目养神。 齐渃自己都不清楚,是否还驾驭得了玄蛟,骑马除了要有足够体力外还要有一种气魄,并非勒紧缰绳和用马鞭抽打,而是给坐骑一种绝对的服从感,像玄蛟这样的宝马很通灵性,就难怪当初对这个毫无气势可言的少女,慢悠悠的像匹老妈,现在想来,若不是齐潇一同坐在身后,指不定就被颠下来了。 现在自己身体如此孱弱,不知玄蛟是否会给些面子跑上个几步,想到这,齐渃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即使只跑个十多丈远也好,起码要应了之前的愿望。 假寐了一会功夫,凤辇缓缓在围场一侧停下,华香又重新把齐渃严严实实包起来,才搀扶了她下来凤辇,围场里早就备好了火盆还有屏风,围成一个圈的屏风里放了两把靠椅,里面并无他人,环视了周围只见刘公公不见魏池羽和杨怀,齐渃知道齐潇已经先自己一步练马去了。 刘公公远远见到齐渃走下凤辇,用手中的拂尘扫了扫其中一个靠椅,弓着身子等候齐渃,比起两年之前,刘公公对齐渃的态度可谓礼数周全的很,但是在谦微的笑容背后,齐渃总本能的避他三舍,要说为何,是那双细长眸子下闪动的寒光,就像是吐出信子的毒蛇,下一刻便会伸出毒牙。 刚坐在靠椅上,下人们又拿了一条热好暖和的毛毯盖在腿上,接着把屏风更加关小了一些,只能从一人宽的间隙中看到围场外面小片视线。 即便如此,火炉和屏风也遮挡不去广阔野外冷冽的寒风,只坐了不到一盅茶的功夫,渐渐冰冷的体感让人忍不住打起哆嗦,正把手放在火炉上暖着,一匹黝黑的骏马停在外面,白色雾气随着它的呼吸从鼻孔与口中喷吐出来,齐潇一身骑服外面穿了黑狐皮褂子,牵动手中缰绳一路小跑至屏风前,齐渃已起身一步步走向齐潇。 没有屏风的庇护,直面而来的冷风吹得齐渃激起一片寒栗,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没有血色,齐潇看到被冻得嘴唇都泛青的齐渃皱皱眉,差点想要让她立马摆驾回宫,最终还是咬着下唇向她伸出右手。 一只脚踩在一个小太监的背上,另外一只脚踏在马镫,借助齐潇的力量坐上马鞍并不算困难,豁然开朗的视野分散了身上的寒冷,许久愁闷的心情也因此通畅了些。 两人不止一次骑乘过一匹马,每次都是齐渃在前齐潇在后,这样不单因为方便齐潇护着齐渃,还因齐潇略高如此便不会遮了齐渃的视线,这次两人因由齐渃驾乘,对换了一下位置,齐渃双手从后环抱住齐潇,从她手中接过缰绳,握住缰绳的一刻,齐潇被稳稳的拦进了齐渃的怀抱。 两人身体亲密的靠在一起,齐渃可以闻到对方发梢上淡淡的花香和一袭雪白的后颈,只需双手稍用力就可将她完全的没入自己怀里,在半寸方间的马背上,齐潇此刻只属于齐渃一人,如此绝妙的位置难怪当初齐潇不愿让位,连当时在江州由齐渃驱马时,齐潇都是坐在身后。 玄蛟刚才不停打着响鼻前蹄原地踩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疾驰,短短一圈围场的奔跑不过只是让它活动了筋骨,但当齐渃接过缰绳一刻,玄蛟停止了动作,似有些不安的原地转起圈,齐潇连忙帮着一块拉动了缰绳,然后给齐渃一个鼓励的微笑,“驾”了一声,慢慢朝围场的中央骑去。 身后跟着的魏池羽和杨怀两人,早已习惯了她们间的亲昵,很是识趣的离开五六个马身的距离。 齐渃已有大半年未骑过马,又因为急切的想要表现到佳,反而缩手缩脚的放不开,才走了不到半圈已经双手乏力的有些举不动,齐潇感觉到她僵硬滞涩的动作,用脚踢了踢马肚,又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背上靠近了一些。 靠在齐潇背上身体蓦地放松下来,又借由齐潇手臂的力气牵动缰绳,过了不多时玄蛟四蹄渐跑,齐潇松开了握住缰绳的手,放心的交给齐渃驾驭。 齐渃在塞外半年马术虽说不上精湛,但要策马驰骋还是绰绰有余的,齐潇并不打算让她今天一展马术,每当稍微快一些了便拉动缰绳放慢下速度。 慢慢徐徐一路跑到围场西面,一个隆起的高坡让两人都回忆起上一次前来时的情景,登上高坡依旧是开阔的视野和远处的皇城,迎面吹来寒风,齐潇微微靠后替身后的人挡去寒风,又不敢靠的太重累了对方。 “潇儿曾说过,哪天我可以让玄蛟跑起来,便由我来护你。” 曾经一句戏言竟被她挂念至今,有些好笑的转过头,一路驱马让齐渃微微冒汗,鼻尖上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齐潇伸手轻轻替她拭去,不置可否的摇头笑起来。 “在蛮夷那段日子里,我每天便会驾着马匹在草原上驰骋,那时就想,我一定要练好骑术,好好保护你。”齐渃笑起来,低头亲了一下齐潇的手继续道,“但哪有什么保护不保护的,你我同为女子何必像那俗尘,非要辩个强弱刚柔的,就想要好好伴着你,不让你一人去背负那么多。” 齐潇点点头,不明白怎么说起了这个话题,“恩,有渃儿陪着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潇儿。”齐渃放开缰绳环住了齐潇的腰道,“可我担心哪天我没法陪着你,不放心你一人,你那么不顾自己身体,听华香说,有过几日你通宵达旦挑灯批折,这样怎么受得住。” 齐潇眉头一皱,“那你一直陪着我便好,提醒我用膳就寝,若我不听,任你处置。” “哪能一直看着你。”齐渃苦笑的摇摇头,“我在蛮夷的半年里,你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 “那是之前,现在你不是一直会陪着我吗。”齐潇急切起来,淡眸直直望着齐渃,满是惊恐不安。 齐渃心里一纠,垂下眼眸喃喃自语,“我只说,倘若……倘若分开……” “没有的事。”齐潇紧紧抓住齐渃的右臂,“怎还会分开,……不准再离开我。” 伪装了咄咄逼人的口吻,其实有的只是哀求,嘴角下沉画出一抹苦涩,齐渃不再执意刚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7 才的话,两人都是心思细腻之人,怎会不了解刚才对话中的深意。 从五岁时住入揽月宫起,齐渃看淡了许多,名利地位不过身外之物,活着便是好的。这两年又经历了几次虎口余生,就连生死都看开了。但是看开了那些,唯独放不下齐潇。 见过她为自己形容枯槁,为自己落泪,发现自己在她心中分量不可估量时,不知该去高兴还是悲伤。害怕自己离去后她会如何,会是重整旗鼓还是一蹶不振,齐渃不敢想。 所谓爱,便是在自己将要陨落之时,时时刻刻挂念着的,却是另外那人的感受。 ☆、第九十四章 危 去围场回来后第二日,齐渃果真受了风寒,整日咳嗽不停又持续的有些发热,喝下姜汤发汗一连躺了三日,虽然热度下去,磨人的干咳在夜晚使得齐渃睡不安稳。 按理说,风寒袭肺不该是干咳,把了脉象竟然是浮大无力,几个太医交换了眼神,额上都冒出冷汗,不知如何下笔开方,《脉经》所述,浮脉者阳气浮越,乃危证。 几人都不敢去说出实情,咬牙开了疏风散寒的方子。 齐潇手足无措的顺着齐渃的胸口,依旧减缓不了连连的干咳,像是要把肺咳破了才行。她后悔当初带齐渃前去围场,更责怪自己当初为何纵容了她,见她蹙眉一阵急咳后的气喘,心疼的只想替她分担去病痛的折磨。 只要有空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齐潇便会来到揽月宫陪着齐渃,倒不是需要她在旁边端茶倒水,就是想多见见她,哪怕只是在身边看她喝下一碗药汤。 国中繁事无暇给她太多儿女情长的时间,枔王的大军终于要回到京城,宫里筹备起宴席为立下战功的将士们接风洗尘,稿赏三军,齐潇在他们入京当日亲自出城迎接。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皮肤黝黑络腮髭髯挡住了大半张脸,要不是同楚欣梓相似的双眼和鼻梁,齐潇真怕是认不出这个眼前粗犷和过去那个儒雅风度大相径庭的男人。 “末将楚屏,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了四面八方,身后金戈铁马的将士们整齐化一的跪拜下,铁锁锃击尘土飞扬,还有震耳欲聋的贺词,一声声“万岁”像是压进的风暴,震得人心中动荡,让龙撵前的六匹骏马乱了方寸的嘶鸣起来。 太仆惊慌失措的安抚着马匹,齐潇眯起眼睛打量起面前的十五万大军,和出征那日风光满满意气风发比起来,今日的他们显有逊色,污浊带血的甲胄,消瘦残损的身躯,却是如夺命鬼煞戾色凶虐,还可闻到他们周身发散出的血腥与杀气。 这便是经历人间活狱被鲜血洗礼过的士兵,密密麻麻身着玄铁甲胄的士兵跪倒在地,腊月寒风刺骨,战马驮着行囊呼哧呼哧的吐出白雾,望不到头的将士绵延至天际,热气从他们的身上散出,将青白色的天空蒙上一层雾气。 大昱数十年太平无战,战火硝烟不过是史书中的寥寥数语或者是文人墨客下的诗词,再华靡藻饰的词句,都不及真正战场上的惨烈,无谓英雄气概豪情万丈,只不过生死。若无法活着回来,便战死沙场。 他们或许庆幸自己活着归来,又经历了生离死别,他们有失去战友的痛楚,同样又有把兵器刺入敌人瞬间的快感,无疑,他们脸上看似木讷又隐露嗜血的表情,最好证明了这一点。 大军寂静的跪在面前,齐潇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扬了扬下巴:“都平身吧。” “谢陛下。”楚屏从地上站起,而身后的将士们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齐潇和周围大臣皱眉,只见楚屏转过身左手压在佩剑上,大声吼道:“陛下隆恩,起来吧。” “谢主隆恩。”一齐叩谢后,将士们原地站起。 已有一年多未见的叔侄两人,似乎刚一见面,其中一人便来了一个下马威,齐潇龙袍袖口内的手握紧,面上嫣然一笑道:“朕与枔王有许久未见,如今大捷而归固我疆土,手下众将骁勇善战,朕已命人摆宴庆功,为诸将接风设宴。” 再次谢恩后,众人携马入城,跸路清尘,一切闲杂人等俱不可待,街上零零散散跪拜了来不及回避的百姓,卤簿鼓吹短箫铙歌,旌旗卷舒华盖遮天,天子御驾为前,枔王策马跟随其后,一路上长鞭静鸣浩浩荡荡。 晚宴照例办在太极殿,明珠宝烛,金盘玉珍,乐匠歌姬轻扶瑶琴低首斟唱,听惯边疆狼嗥与风鸣的将士,此刻听到家乡一婉柔情韵唱,才如漂泊归家的旅人,濡润了眼眶。 白银万两赐予诸位将士,两位大将楚屏、周伦分别赏赐了良田百亩,食邑一千,其他将士们除了金银珠宝还分得加官进爵。 莺啼雀唱欢声笑语,道贺的敬酒的,龙椅上齐潇清酒入喉,灯光焯影照进她清冷的眼底。抬腕敬了几轮酒,场内的人大多微醺,新一轮的鸾歌凤舞在轻妙卓约身姿下袅娜多姿。 气氛意兴盎然杯觥交杂,许未近女色的将士被婀娜体态迷醉双眼,摇头晃脑的沉迷在曼妙舞姿下。舞女赤足踩在羊毛地摊上旋舞,脚踝上系的银铃,叮铃铃——叮铃铃的作响,齐潇神色淡淡,耳廓一动听到了银铃之外其他的声响。 殿门外一人正和守门的侍卫交谈,从服饰轮廓看,应该是个女子,侍卫一路小跑过来立在下面,刘公公过去询问了几句,随后朝殿内看了几眼便打发侍卫归去,恭敬的垂首回到齐潇身后。 “刚才是何事?”齐潇问道。 “是揽月宫的人。”刘公公委下.身子轻声回道,“说公主略有不适,奴才已让人传太医去了。” “恩?”齐潇眉头一动,转眼见侍卫已是走到殿门口,与那女人交谈,“备驾前去揽月宫。” “陛下。”刘公公上前一步,背脊更弯了一些,“三军凯旋,应犒赏有功,现庆典伊始,陛下就此离去,似有不妥。” 齐潇冷冷一笑,“朕要做什么,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正当刘公公要继续说些什么,外面的侍女大声喊道:“陛下,公主她刚才喘咳不止,逆气吐了血,如今不省人事,奴婢怕……怕……” 话还没听完,齐潇嗖的从椅子上站起,脑中遽地一片空白,刚才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文武百官放下手中的酒杯碗筷一同跪拜在地,等待着齐潇的发话。 一声巨响,玉瓷酒壶砸落在金砖,粉碎的瓶身渐溢出一地的酒渍,震得齐潇回过神,犯事的小太监抖抖索索跪在原地。 “备驾。”齐潇无心再去降罪他人,匆匆披上一件大氅,连一句辞别都没说,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8 走出了太极殿。 齐潇前脚一走,百官们缓缓抬起头,大殿内又重新燃起了一些气氛,楚屏转动手中的酒盅,幽沉的瞳孔里深不见底,辨不出喜怒,只听到不远处一个内阁元老愤愤抱怨:“朝纲不振,朝纲不振啊!” 楚屏哂笑一声不加理会,转头瞧见另一边打碎玉瓷酒壶的小太监,正全身颤栗的捡起碎片,尖锐的瓷片割破他的食指,让他猛地弹起,望着手中低落的血滴,脸颊上的血色倏然全退,而后跌跌撞撞一路跑出了大殿。 不管周遭的骚动昂头喝下这杯清酒,伸手由侍女重新斟满一杯,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高置龙椅上,双盘龙金椅空落在那,仿佛还可见到她慵懒妩媚低头饮酒的模样,那双淡眸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人。 一时间,楚屏的心情好起来,倒满清酒的酒盅对着空置的龙椅虚抬手腕,一口饮尽了酒水。 ☆、第九十五章 毒 当齐潇前脚刚踏入揽月宫的外殿,迎面撞到从屋里跑出来的秋林,跪在地下请安是见到她手中拿着的硬黄纸书写的方子,速速让她去尚药局抓方熬药,走到内屋太医正用银针针灸,见齐潇进门先是行礼之后,说并无大碍,应该是这几日咳的厉害,伤肺咳血,这会已是扎针缓疗。 齐潇点头,解下大氅走到榻前,齐渃已经迷迷糊糊转醒,牵动嘴角给出一个无须担心的笑容,齐潇抿紧双唇就觉得酸楚直冲鼻腔,调息呼吸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宽心。 双眼闭合浅眠,断断续续的轻咳让齐渃睡的不得安稳,众人退出内屋只留下几个贴身侍女,齐潇坐在床榻边沿靠在床架上也快要睡去,秋林端着刚煎熬好的药汤前来。 煎药的膳房离揽月宫不远,深褐色的药汤冒起白汽,勺了一小勺喝进嘴里试了温度,齐潇伸出手示意让她来便好。 接过汤碗,让秋林扶起齐渃,刚要把一小勺药汤喂入齐渃嘴里,门外响起一阵骚乱,似是有人打斗又有急切的呼声,齐潇皱眉,抬头让华香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华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踢打的声音,压了压心中不安刚要推门而出,一声尖锐的吼叫从外面破门而入,“陛下,药汤有……有毒……切不可食!不可!” 床塌边齐潇双手一颤,直直盯着手中还未喂下的半勺汤药,而秋林脸瞬间惨白掉了血色,方才试温时,她可真真切切喝了一勺下去。 门前华香知道这事重大,连忙推门走到外殿,外殿中几个侍卫正把一个小公公围在中间,刘公公气急败坏命人将他拖出去重罚。 “住手。”华香呵止道,应忌惮她的品阶和资历,几人停下手中的踢打,蜷缩成一团的人双手抱头跪在那,“公主刚睡下,这里吵闹如此成何体统。” 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是穿着一件深蓝色宫服,腰带是最普通的绳带,应该是连品役都不曾有的小太监,刚才一句话着实让人惊恐,但……华香有些吃不准,不管是药汤或膳食,从御膳房出来后,一道道把关试毒试吃,真要被下毒,又怎么轮得到他知。 况且硬闯圣驾弄不好则是死罪,又是什么让他不顾性命,冒死过来禀告。 这里的事情还没想明白,刘公公赔着笑脸凑到了华香跟前,拱了拱手道:“真是让华香大人见笑了,我这就让人把他拖下去。” 说毕转身对着两边的侍卫别别头,小太监如鸡雏一般被人拎起,双臂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禁锢,抬头看到站立在前的华香,又大喊起来,“大人,小的真没有胡说,求大人让我去见陛下公主。” 拖他的侍卫有些不耐烦,用刀柄狠狠砸了一下他的脑门骂道:“不要命的东西,还叫嚷什么。” 刀柄凸起的棱角砸破额头从发际蔓延下鲜红的血液,小太监吃疼了一声,等不到华香有反应,心中慌乱起来,不顾汩汩流出的鲜血遮挡住视线喊道:“大人,奴才名叫小安子,曾受公主救命之恩,请大人相信我啊!” 急迫的神情和毫无杂色的眼神,使华香猛地回过神,犹豫片刻,叫停了两个侍卫的动作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半句不实,小心你的性命难保。” 双臂重获自由,小安子用袖口擦去迷进眼睛里的鲜血,跪爬到了华香面前深深叩头道:“奴才说的句句属实,绝未有半句造假。” 华香往内屋看了一眼又环视了周围人的表情,点点头轻声道:“好,那么随我进来吧。” 喝下一勺药汤的秋林站在床塌边神色惊恐,不知刚才那句叫喊是真是假,刚熬好的药汤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齐潇担忧的看着齐渃,见华香从外面回来连忙问:“怎么样,问清楚了?” 行礼后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齐潇听了一遍,又报了小安子的名字,听到这齐潇眉间一动,眼眸沉了沉仰起头道:“传他进来罢。” 干透的血渍凝结在脸上,从前额一直到下巴花了一大片,又滴落下新的血迹,让整张脸看起来很是瘆人,刚才竭尽挣扎已耗去大半力气,这会一进门看到齐潇不怒而威的表情,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惊惧之下,只得大口喘气竟说不出半句话。 缓了好一会才想起还没请安,前额点地颤着喉咙拜道:“小安子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齐潇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安子,走到了桌边坐下,用指甲瓣敲了敲还满着的药碗询问:“你说这药汤里有毒,可有真凭实据?” “当然。”小安子依旧跪在那,头不曾抬起,“奴才自上回犯了事,便一直在膳房做些试毒端菜的活,这段时日公主的药汤,还有几回是奴才亲手煎的。” “哈。”齐潇忍不住笑起来,“那么就是说,你与那投毒之人串通一气,现在抖出实情,是想举报有功得些赏赐?” 小安子后背猛地弹起,连连摇头:“陛下明鉴,奴才我从来不曾有过加害公主的念头,每每看火煎药时都祈望公主早日平安万福的。” “那么。”端起面前的药汤,深褐色如镜水面上倒映出齐潇寒凛的眼神,“这碗药汤里,是被何人,下了何毒?” “奴才并不清楚是何人下的毒,而且这碗药汤常人喝下不会丧命。”小安子老实交代,让旁边一直吊着心的秋林舒出口气,却让齐潇蹙起双眉,那“常人”二字没有逃过她的耳朵,扬了扬下巴让他继续,小安子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只是这要药汤里含有一味药材,久食为毒名芫花。” 大家对药材并不了解,听到芫花都是一脸茫然,小安子顿了顿解释道:“在奴才未进宫之前,曾随俺娘一起挖过药认识些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39 药材,一到秋季山上便会开出大片芫花,芫花根茎花都可入药,却都是有毒,浸泡醋之后虽说毒性消去许多,不可多食。”见大家听了略有所悟的点头,小安子继续解释,“芫花可治咳逆上气,通利血脉,但倘是日日多饮,伤胃损肝若长此以往,恐有性命之忧,且与甘草反。” 听到这齐潇凝视手边的这碗药汤,心中纷繁杂乱的涌起各种猜测,因齐渃嗜甜,而甘草除了可以让药味带甜还有排毒功效,因此药方上常有甘草一味,由此可见,对方反而是利用了这点,从抓到到煎药都是有膳房的人一手操办,到底哪个环节上除了纰漏,齐潇眼神冷下转过头望着小安子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从抓药到煎药,并非一人操办,奴才只煎过几次,又试过几次毒,有次煎药时,不慎打翻了药草,才发现了其中不妙。”当时齐渃刚开始久缠病榻,虽然发现了芫花有所疑惑,但小安子对草药了解不过皮毛,并不敢大张声势,只在之后的几次煎药时多留了份心,“而后奴发现,其他药材有所改动芫花倒是一直都有。” 就是在那时,小安子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犹如惊天霹雳把他吓得魂不附体,不说宫中有人想要陷害公主,就说那暗中操纵这一切的手,就让小安子浑身一阵寒栗,仿佛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一双眼睛窥觊这这一切。 这中间有过无数次想要将此事禀告管事公公的想法,但想到如双手遮天的势力,身边的人都像是牵连其中的共犯,每一个人都像是暗中使诈的同党,无人可信,秘密在心中不停发酵,压得人喘不过气,懦弱和胆怯,对齐渃的愧疚和不安,还有怀疑身边每个人的紧绷精神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平衡终于在这晚四分五裂,就像碎裂的玉瓶,那陈酿已久的美酒再也不受控制倾泄而出。 小安子心里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倘若见到齐潇,信他的还好,不信便是妖言惑众重则极刑,但是更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齐潇,那么结果可想而知,闹到如此自己性命必然是保不住的了。 要说自己为何如此拼命。 小安子看向被帐幕环绕的床榻,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前方传来齐潇冷冷的问话:“此事重大你愿出面检举实有立功劳,天下熙攘皆为名利,你有何求?” “奴才我并无所求。”小安子双手靠拢放在地上,弯腰缓缓叩下额头,“奴才是报答当年公主恩情。” 是救下自己性命的恩情,更是让他体会到为人的温暖。 至今还能忆起三月春雨下灰色长衫的书生,细雨朦胧晕的景色如水色墨画,执伞少年像是清雨那么干净纯透扬起卷卷笑容,这是第一次在宫里看到那么纯透干净的人,清透眸子里噙着暖暖的笑意。 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一手拉扯大他们兄妹四人,为了养活弟妹,小安子刚满十二岁便进宫净身做了小太监。 进宫后才知,宫里的人都是一个个比豺狼更可怕的东西,原以为不说飞黄腾达也总可衣锦还乡,到头来竟是自身难保。 头脑没有别人的快,嘴也没有别人的甜,只是做为畜生般对待,或者只是那些当权者脚下的一块砖石,渐渐忘了自己曾有的脊梁和傲气,甚至习惯与他人对他如死物的对待。 奉命唯谨的服侍伈伈睍睍的做事,直到她随口一句关怀,“初春的雨寒,淋着了容易风邪。”淳朴而又熟悉的话,像是家人耳边的小心叮嘱,在这个冷漠的宫中格格不入,又感人心怀,连落水昏迷前都不忘替他求情。 原来自己的命并非一文不值,原来自己并非随之可弃……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 前额触及到地面上冰冷的石砖,像是那天空中低落下的雨水。 ☆、第九十六章 玺 原先以为齐潇必定会派人彻查下毒的事情,但之后几天宫里没有一丝动静,只是在揽月宫特设了煎药的地方,且专门派人监管抓药煎熬,小安子成为了煎药房内的小管事,负责抓药煎药,说是管事不过手下一个小公公可遣使唤。 小安子把这份事当做了天大的荣幸,煎药从时间到火候都是尽心尽力,又有王锐时常过来帮忙,没过几日小安子就把几味常用的药材属性,记得滚瓜烂熟,还自学了些药理病症。 自从之前救下齐渃一命,王锐被安排在尚药局当差,这事后齐潇命他常去揽月宫的煎药房内鉴别药材真伪,一面还为齐渃随时变化的身体重新开药。本来王锐在外伤跌打的医术上极为高明,但是对于内气调理上很是欠缺。 宫内汇聚了名医高伯,自然还有最全的药藉医典,在尚药局后方不远处的望涯堂内,便是几万卷民间早已失传的医书,王锐无妻无女,也从未听他提起过父母兄弟,向来独来独往,想必是世无牵挂之人,就算在京城内置业,归去只不过是空宅冷厅无聊得很,索性住在了尚药局里,除了当班的时日外,其他时间整日的泡在望涯堂内悉心研究药典,这半年多时间里,医术可谓突飞猛进。 查阅了相关藉典,知道芫花虽有毒所幸毒性并不大,应该是对方本打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倘若用了毒性过大的药草,引起了对方怀疑反而不利,要慢慢虚耗精气让人误以为阴虚体弱。 开了桑叶、地稔根等解毒的药材,一连服用了三日果然折磨已久的干咳得到缓解,齐潇终日郁郁缠结的眉头久违舒展开,欣喜齐渃的复原,神采奕奕的眸子里只有喜悦,似乎对暗中谋害的阴人置之不顾了。 当然为以防有人暗算,齐潇又把影卫签守在了齐渃身边,也可在她无暇抽身过去探望时,可以有人及时汇报齐渃的情况。 日子已经进入年末,京城宫内宫外一片喜气洋洋,天寿节乃是齐潇诞生日,去年因齐渃的事情,天寿节过的尤为简素,今天除去基本的大赦天下,不理刑名,晚宴开的极其的场面宏大,不单亲王郡王统统前来捧场,连北旬和蛮夷两国都派来时节前来道贺。 教坊艺人歌舞不绝,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各自面前的菜肴琳琅满目丰盛馔玉,未着青紫的宫女穿着自己喜爱的服侍穿梭在大殿之中,乐人低头抚琴吟唱,百官依次献礼贺词,齐潇亦赐金镜珠囊缣彩。 不单宫内,宫外今日也取消了夜禁和酒禁,道路上张灯结彩,寒气袭人临近年关的气温让人们冻出了两坨红晕,在绚丽多彩的锦缎旁,挑选着福字喜结。 灯火通明的大殿上,齐潇穿着绣金衮服坐在高处,接受群臣的贺礼,因避免相互攀比之势,贺礼从品阶低先行进献,而众人当然早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0 已摸清齐潇的秉性,所赠贺礼多为诗词书画吉祥物饰,心意为重,金雕玉砌的俗物反倒是少之又少。 群臣道贺连连,外面天色尽暗已经点起两柱长明灯,几个宫人开始摆放烟火爆竹,大殿内的目光渐渐汇聚到了楚屏周围,内阁大学士们已经道贺完毕,亲王和郡王依次献礼最后便是权倾朝野的楚屏。 这次楚屏归来不单立下赫赫战功,更是稳固了军心,那天京城外的一场戏正是明明确确的宣告。十万大军本就是楚屏麾下,经历这次大战更是赤胆忠心,就怕到时连天子都驾驭不了他们。 看似全天下最有权力的女子,却是被那个坐在殿下的男子捏在手中,这几年来双方对峙,似有成效拉拢了内贤外邦,但兵权始终还是落在了那个男人手里,不知今年寿宴上楚屏会表何种态度。 最后一个亲王领下赏赐退回坐下,楚屏款款走到大殿中央抱拳跪拜下:“微臣恭祝陛下寿与齐天,大昱昌盛千秋万代。” 如公示文本的道贺,挑不出什么瑕疵也挑不出什么新意,齐潇虚抬手让他起来,随后楚屏对旁边一个下人招招手,一人端着托盘委身走上前,托盘上用红阐缎子盖住了下面的东西,只能看到约有肩宽高度不过一尺,猜不透下面为何物。 殿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一睹真容,楚屏神秘一笑掀开红阐缎子,一个赤黑色木盒放于托盘内,边角金箔包边,四面雕刻出祥云龙团。大家心中不免更为好奇,都知道北旬这次掳走了蛮夷四大镇国之宝,难道楚屏也是捞到什么宝贝,要将稀世珍宝献与齐潇。 木盒的盖在缓缓打开,群臣伸长了脖子依旧看不到里面为何物,只能看到原先齐潇慵懒又涣散的眸子澄彻起来,随后变得冰冷让人不寒而栗,眯起眼睛直直盯着木盒内的东西。 在大家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何物让齐潇没了往日的淡然,甚至可见眼底的警惕,楚屏扬了扬头,语气中还有没褪下的笑意:“经年塞外,未能道贺,今日陛下寿辰,特敬三方宝玺。” 场内一瞬间的哗然随之是死一般的沉寂,大臣僵持在原地不知该去道贺还是跪下,气氛在这一瞬凝结成冰。 大昱除了盘龙传国玉玺外,还有十六方宝玺,各钤不同文告,在一开始登基那年,齐潇除了传国玉玺其他十六方宝玺都由楚屏接管。 当初的齐潇完全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就算是土木水利此等事情都需楚屏亲自过目钤章,随后在齐潇十岁时楚屏将五方宝玺交予齐潇,再过六年,齐潇皇陵扫墓归来时楚屏又交予四方,前前后后到现在楚屏手中还有七方宝玺,也是最为重要的七方。 征戎武之用的忠玺、册立太子之用的嗣天玺、纳妃册封之用的广纳玺、颁行法令之用的定训玺、封藩交邦之用的泰安玺、嘉赏官吏之用的敬民勤天玺和以整戎行掌控三军的驭军玺。 所以即使齐潇手中有了权征伐逆乱之用的安民伐罪玺,可以号令大昱军队出征北伐固守安邦,但征兵与管理兵权宝玺都在楚屏手中,在调兵遣将上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对方制约。 看似楚屏是在一点点放权给齐潇,但是…… 从高处看清木盒中的宝玺,材质与交龙纽认出,分别是定训玺、泰安玺和敬民勤天玺,对于忠玺和驭军玺齐潇从一开始就认定楚屏不会轻易让出,但是比起这三方,反而嗣天玺与广纳玺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齐潇至今尚未婚嫁,更别说子嗣,虽然老臣一再上奏,齐潇本人并不着急,况且历来女帝纳宠并不像帝王频繁,更加因为女子生育能力无法像男子,因此在册立太子或太女上并不会繁琐,也很少有出现夺嫡之争,纳妃与册立更是遥遥无期状。 想到之前连连上奏的折子,齐潇眉间微皱强迫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对着下面的楚屏道:“枔王辅佐朕多年,仲师训道,护诚得彰,为师为臣,劳苦功高,来人赐枔王金镜珠囊。” “谢陛下。” 齐潇一如往常的语调终于让气氛有所缓解,僵持在那不敢动上半分的下臣憋在胸口的气,这才缓缓吐出,却也不敢太多的声响,一个老臣手脚一抖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连连道贺:“吾皇千秋万代,永世昌明。” 随后其他大臣都跪在地上一同贺词,赞颂恭贺从登基那一日便围绕身边,齐潇清楚万岁之下的暗藏凶险,习惯漠然回应那些虚假笑容的神情,但是没有一次像今日那么令她反感,若是手中有剑她恨不得一剑刺穿那个跪在下殿的男子。深吸口气,朱色薄唇勾起冷笑,扬了扬下巴让众人平身。 晚宴上的小插曲在之后的歌乐声中冲淡,到了戌时三刻钟鼓司的公公把高台上的烟火点燃,在空中炸出绚烂的烟花。 声声巨响传遍整个子元宫,齐渃刚躺下入眠,就被外面的响声吵醒,隔着窗户的爆炸声荡入心底,巨响之后是细碎的响声,几乎可以想象出在空中绽放的花朵,不过身子刚好了一些不可入寒,不然还真想起床看看短暂炫美的景色。 估摸着晚宴应该进入尾声,也不知齐潇今晚是否会来,最后一声爆竹响过之后就长久的寂静,除了耳膜出出来心跳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的响声,齐渃知道,从晚宴结束过来,还需要上一段时间。 强打起精神等待着让人熟悉的脚步声,但是那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直到沉入梦想之前,齐渃还相信,等到睡醒之际,一定会像过去许多次那样,看到那人静谧安详的睡颜。 ☆、第九十七章 冬 从清白的晨曦中醒来,齐渃略有失望,昨夜烟火散去后她挨不住困意睡去,齐潇最终没有过来。前几日编得五彩绳结还想作为齐潇诞辰的贺礼,这么一来竟然都来不及送出。 之前身子不好没有放太多心思在贺礼上,后来康复许多后闲来无事就想着该送什么,齐潇为天子自然是什么都不缺,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在麟祥殿里堆的满满当当,况且真要送,这里的东西还不是从齐潇那里得来的。 想了许久,终于让秋林教她编了五彩绳结,这只是民间的小玩意,上不了什么台面,因为五彩有五行之意相生相克,可驱邪迎吉避鬼除病,民间又称为长寿缕,赠送他人时可讨个好口彩。 既然送不了贵重之物,好歹做个独一无二的东西给她。心里着实没个底,不知如此寒碜的东西是否送的出手,秋林猜出了齐渃的顾虑,笑着道:“这是公主亲手编的东西,陛下定会喜欢。” 成品倒是精巧漂亮的很,其实都是简单的小玩意任谁都做的好,编完的时候正好是天寿节当天,齐潇早早就祭天拜祖,又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1 是开宴迎客,齐渃身子还不宜多处走动,留在揽月宫把五彩绳结做最后的细致。 一直等到夜幕齐渃终于眼皮子开始打架,躺在被子里小眠片刻,被烟花吵醒后还以为不多时就可以见到齐潇,没料到最后醒来身侧空无一人。 大概是晚宴散的太晚怕吵着自己吧。齐渃这么安慰自己,从枕头下取出红娟包起的五彩绳结,侧头望着房门殷殷期盼齐潇的到来。 不过之后几日都不见齐潇踪影,揽月宫里的下人还是如往常一般作息,进进出出的人无非小安子与王锐,还有三个贴身丫鬟。 时间一天天过,齐渃慢慢好起来,到了年末的最后几天已经可以起床走动,王锐说芫花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接下来只需固本培元,用不了多日便可痊愈恢复。 精神一好,没有之前昏昏沉沉的感觉,齐渃就更想念齐潇起来,有时候会问问外面近况,因齐潇已多日没来着实有些奇怪,王锐开着方子的手停顿下,淡淡看了一眼齐渃续而低头书写,齐渃眨着眼睛似要追问,小安子上前一步,只道是年关在即政事繁忙大概无暇前来。 “繁忙……”齐渃抿紧了双唇,心中满是疑惑,过去齐潇再过事务缠身起码三日之内必回前来,而这次算上天寿节那天已近十日。 王锐开好了方子搁下笔,把方子递给小安子让他去尚药局抓药,刚收拾起摊开的物品,齐渃又提起刚才的话题:“临近年尾了,尚药局可有忙碌?” 听似是关切王锐其实还是侧击问齐潇的事,宫里有些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并非那种重官要臣,往往是服侍在天子周围的各部,尚药局便是其中之一。 “前段时间,听陛下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否入寒。”齐渃紧了紧怀里的手炉。 整理东西的动作毫无停顿,齐渃终于放弃继续询问的打算,和王锐接触久就了解,他向来沉默寡言,且不喜推脱迂回,若是不方便说的话,索性沉默也不会绕着圈搪塞,这会看到不为所动,齐渃微微叹了气道:“王大夫过年也是住在宫里?何不成家,不然一人多冷清。” 一句客套倒是让闷葫芦抬起头,消瘦的下颚动了动,正当以为他要说什么,短暂沉默后,王锐拱手道:“臣,谢过公主挂心。” 中间的停顿是空白的内容,显然他跳过了些话,只说出了半句,齐渃被他忽然而来的拜礼弄得慌乱,又像是有意窥探他心中想法使她尴尬起来,对方并没有给她太多尴尬缓解的时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向后退了一步道:“臣先行告退了。” 看到王锐背影退出房门,齐渃沉闷的心头又笼上一层阴影,但她并不想为太多繁杂的事情牵绕,让华香替她披上见大氅,手抱暖炉到了殿外。 这会正是晌午,过不久就要是午膳的时间,外面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就算日头晒下也没有一丝暖意,殿门被管得严严实实,阻隔住外面刺骨的寒气。 “屋内闷得很,把门开着透透气吧。” 说罢,齐渃便伸手要去推门,华香眼疾手快的先她一步将她搀扶做到椅子上,又给她紧了紧大氅,这天寒地冻的哪有什么闷热,无非是想开门候着外面进来的人,华香心里清楚却不点穿,只把火盆更靠近了齐渃一些。 开门后,寒气串入大殿,还好虽然热力不足风不大,只要齐渃乖乖坐在火炉边别乱动,应该受不到多少寒气。 不过,华香从屋里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景致,林寒洞肃冷清的很,桂花树郁郁葱葱也没了那甜腻的香气,旁边的月季海棠之类,掉落的只剩几根光秃秃的枝丫,零零落落吊着几片枯黄卷曲的叶片。 还好屋里的人并非要赏景,只想要看清正门的位置便可。 过不多时一个人匆匆进来,坐在椅子上看书的齐渃期待的抬起头,迎面而来是刚抓好药进来的小安子,一路跑来被寒风吹得鼻子嘶溜嘶溜吸着气,来不及缓口气就一头钻进煎药房给齐渃煎煮今天的药汤。 略带失望的低下头继续阅读手中书籍,心中已是安定不下,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七,往年最后三日齐潇都要封笔封玺不再办公,既然不办公又何来他们所谓繁忙。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冷不丁冒出的想法,让齐渃浑身紧张起来,马上宽慰自己怎么开始胡思乱想,但越是想将注意力放在书上,思绪不受控制的越往坏处想。 翻了不过一页书,已是有些坐立难安,又想到之前王锐似有隐瞒的表情和不寻常的近况,更是恨不得马上去找齐潇。 心烦意乱的把书放回案上,款步走到门口,华香紧跟在后,走到门口时用身体帮她当住些风,又阻拦住了齐渃的步伐,院落的冷冷清清,石道上还有昨日小绿洒下的一滩水,在今日寒冻下,结成了一层薄冰,侧门可以那可以看到升起的白烟,应该是小安子正熬煮今日的药汤,大概再过不多会就可好了。 一切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而引起齐渃慌乱的只不过是她猜测,甚至可说是臆想。但是这不安无法自行消退,反而愈发强烈。 “公主……”华香侧过身说道,“外面天寒,您还是别在风口里站久了。” 被这么一提醒,齐渃倒是真被这寒气冷的打了寒颤,又在心里默念几遍让自己定下心,转过身想要回到躺椅上继续看书,才走了几步,背后传来一串疾步之声。 不是传旨奉赏的小太监的唯诺脚步声,也不是宫女们莲足踩地的小跑,脚步声有些凌乱却不失正气,每一步都像是用小锤敲打了鼓边,塔塔作响。 转过身看清来者何人的同时,对方已是跨入殿内,屋外的寒气还围绕在他乌青色的官袍上,胸前是彩绣仙鹤腾翅吉图,走得很是匆忙让他站稳原地仍需喘息了几口气,才抱拳拜见道:“臣魏秉诚,拜见公主,公主千岁。” 过去揽月宫的常客,但是自从齐渃与齐潇那明明暗暗遮遮掩掩的关系在朝中恣意横行之后,他已有一年没有再前来过,上一次前来还是跟着齐潇前来探望她的事情,而最近一次见面还是游湖的那天。 不再前来揽月宫避嫌是其一,更重要是要断了自己的痴望,而齐渃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她多少理解了魏秉诚无意中投来的目光和有时若有所意的苦笑。 既然无法回应他的感情,齐渃不会虚情假意的前去维持过去关系,虽说失去一个良师益友很是可惜,但为抱有赎罪或是歉意同情的交流,对她而言太过虚伪,更是对对方的残忍。 但至始至终,魏秉诚在她心中依旧占有一席之地,是良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2 师益友也是兄长般敬仰之人,亦如当年她赠送墨竹图时说的那番话,不惨半点虚假。 现在想来两人已有半年未见,对反早已褪去了青年时的温文如玉的样子,原本略有圆润的脸颊变得刚毅紧绷,上唇留了一茬胡子更让他看起来老成了许多。 “起来吧。”齐渃对旁边的华香示意搬个椅子过来,而魏秉诚没有坐下意思上前了一步道:“公主,微臣前来,是有一事相告。” “恩,魏大人请说。” 看出魏秉诚似是赶着时间要长话短说,齐渃也不做客套,眨了几下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魏秉诚表情严肃的皱了眉,随后对着房间内环视了一下,目光轻轻落下旁边的花香上,接着收回目光微微低下头。 齐渃明白他的意思,对华香点点头让她先行退下,花香屈膝做了个万福便回到了后屋,殿外只留下了魏秉诚与齐渃两人。 “公主。”魏秉诚的声音压得极低,“请随我马上出宫。” ☆、第九十八章 逃 齐渃还一下子没有从方才那句话中反应过来,对方催促道:“情况紧急,待之后我再好好解释,今夜子时,我便来接公主殿下。” “且慢。”齐渃叫住正欲道别的魏秉诚,“你忽然说这些,前无因后无果,我即为公主出宫绝非小事,怎可轻易答应你。” 魏秉诚面露难色,看来并不想多家透露,齐渃揉揉眉心问道:“这是陛下意思?” 一阵沉默,齐渃忽的倒吸了口气,强硬的回绝:“既然非陛下的意思,你又有何资格来命令本宫。” 向来态度温和的齐渃猛地神情严肃下来,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让魏秉诚措手不及,连忙叩首:“微臣不敢,请公主殿下赎罪。” 齐渃暗自咬紧牙,一直盘旋在脑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让全身的血液凝固住流动,心脏沉重的跳动却依旧让双手冰冷麻木,干咽了口水,齐渃尽量让声音显出平静,“是发生了什么?陛下呢?” 最后三字的颤抖出卖了齐渃动摇的内心,魏秉诚昂头看到齐渃咄咄逼人的神情,她本人不会知道此刻自己脸色是何等苍白,就像是外面垂挂在屋檐下的一根根冰柱,洁白而锐利却是脆弱无比。 魏秉诚用余光查探四周,确定周围并无他人,用了极低的声音说:“陛下已被幽禁。”说话的声音轻得很,甚至不及门外吹起的风声,但幽禁二字真真切切的传入了齐渃耳中。 “我……”齐渃跨前一步,她想去解救齐潇,就像当年墨爪被困树干或山石上,伸出双臂便可将它拦在怀里,但是“救”字没有说出口,齐渃便知自己在痴心妄想。 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还跪在原地的魏秉诚,对方并没有劝阻也没有制止,他清楚齐渃的聪颖,所有人在突入而来的变故下都会乱了方寸,而聪明与否就在于恢复理智的速度,他相信齐渃会极快地分辨出是非利弊,这是她有别于常人的睿智。 果不其然,齐渃强迫自己转身回到魏秉诚的面前,干哑着嗓子道:“魏大人起来吧。”脑袋里是如浆糊绞成一团的情景,天寿节前一天齐潇临走时的笑靥,绕出炫光五彩的烟火,贴身放在身边的绳结,忽然间支离破碎仿佛可以见到齐潇身陷囹圄的背影。 为何被幽禁?这十日内发生了什么?是谁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理不清的思绪冲击在脑海中的画面,齐渃痛苦的闭起双眼,别过头甩开扰乱思考的杂音,现在务必要冷静下来。 “那么,魏大人要将我带离子元宫,事出何意?” 再度睁开双眸,之前的慌乱已被掩藏起来,一向温煦的眸子此刻镇静沉着,有与往日不同的威慑之力,魏秉诚匆匆扫过一眼便低下头,这才是凤鸾尊驾的气势,让魏秉诚认识到自己与她有着不可企及的高度。 “枔王二十万大军假借军整之名,包围子元宫,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魏秉诚回答的简明扼要。 “那与我出宫有何干系。”齐渃终于找回一些思考能力,现在情况明了,中间发生了什么让楚屏最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这一时半会自然说不清,但是既然是幽禁齐潇,那么现在不该是想法设法解禁,为何却是找到自己来了。 魏秉诚有些急乱,不停望着门外的动静,生怕隔墙有耳或被人查探出动向,“陛下早已察觉出枔王图谋不轨,自有她的对策,但……”听到魏秉诚这话齐渃刚松口气,发现他支吾其词,似有难言之隐,便静静站着等他接下去的话。 心中踌躇许久,终于道出实情,说的时候不敢多瞧齐渃,生怕得罪到她,“陛下伏龙凤雏洞察其奸,但如今她禁锢限制多少受其牵累,而枔王早已察觉出陛下身上一大弱点。”停顿下,偷偷观察了齐渃的反应,她神色淡然等待着接下去的话,魏秉诚低下头回道:“便是公主殿下。” 对这个答案齐渃也早就猜了八.九不离十,不禁皱眉道:“你是怕枔王对我不利?” 魏秉诚点点头,想起一年前齐潇因听到齐渃讣闻后的冲动,“陛下深谋远虑冷静从容,而唯独对殿下您,总会失了分寸。” 齐渃知道他是暗指一年前北伐之事,当时齐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调了禁军前去攻打蛮夷,而现在十万大军重回楚屏手中且忠心耿耿,不可不说是当年埋下的隐患。 “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若是举兵进城为下下策,枔王意图……乃是……皇夫。”这些原不该说出来,但是魏秉诚知道若是不说,齐渃更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回想起几日前那些变故,胃里恶心的想吐,“现广纳玺在枔王手中,又有十万大军在手,陛下可谓背水一战,由不得半分闪失。” 时间紧迫魏秉诚无法细说其中原委,但齐渃已经猜出了言下之意,现在齐潇被幽禁就知楚屏的目的并没有轻易达到,就算大权在手没有齐潇亲自点头楚屏还是不敢造次,所以他要的是手中有个可交易的筹码,这点上,齐渃正是符合了这些。 若是她落入楚屏手中,的确可乱齐潇方寸,虽说魏秉诚所言却有道理,不过在感情上齐渃并不想离开,因为一个只是猜测和将有机会发生,而若她走了,则是真正的离开。 不等齐渃做出回答,魏秉诚等不及的告退跑出揽月宫,多在揽月宫带上一刻,被发现的机会就多一分,从他离开时坚毅的眼神看,今日子时他定会前来。 乌青色的人影走出宫外,齐渃这才缓缓回过神,对着门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刚离去的魏秉诚,“我答应过潇儿,不再离开她……” 在原地站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3 了一会,华香忧心忡忡的走到外厅,从她迷惑忧虑的眼中,刚才谈话她并没有听去,给了一个无须担心的笑容,齐渃只让她关上大门,便坐会躺椅上看书不再言语。 她知道,自己想念的人,今日是不会来了。 当晚还未到子时,齐渃便在房里坐立不安,遣了身边所有人一人呆呆坐在桌边发呆,虽然早过了入寝的时间。不知是一整日都在思考魏秉诚带来的消息,还是因为紧张的原因,脑袋是格外清醒。 暖红烛光已燃过半,齐渃如一尊雕塑兀坐在旁,火光照亮的她的半侧脸,还可见下眼睫因操劳烦心而堆起的黑气。 时间过子时,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齐渃惊悸,她做好了他们前来的准备,也想好见到魏秉诚或其他要带她出宫的人的回答。 ——我要留在宫中。 她无法抛下齐潇一人,让她独自面对那些尔虞我诈,度过一个个清冷惆惋的夜晚。 至此,齐渃无论如何都放不下齐潇。 烛火微弱晃动,红油如泣垂落,要来的人始终没有出现,齐渃时刻准备着下一刻出现的人,但在红烛一点点燃尽时,又想到是否魏秉诚知道了自己想法,从而放弃,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的想法越加的明显。 正当快要放心下,困意慢慢占据身体时,一个闷声从房顶传来。 像是一个重物从瓦片上翻落,还能听到落在后院处的响声,齐渃第一反应便是站起想一探究竟,而随即而来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 是什么?是否是墨爪,但是那个声音显然并非墨爪可以发出,难道是其他野猫野狗之类,齐渃心里不停的猜测,但是她又清楚这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真正的可能便是有人闯入了揽月宫。 第二声响声传来,这次更加清晰,明显听到了男子低沉的惊呼,终于束缚住自己的锁链消失,齐渃迈开步子冲出了寝房,刚跨出房门就看到另外三个丫鬟匆匆从屋里走出,每人脸上都是惊慌失措,连一贯内敛的华香此刻都掩藏不住她的惊恐。 看到她们的慌张无措的样子,齐渃反倒是镇静下来,让她们噤声观测周围的响声,周围安静一片完全没有了声响,让几人更加紧张。 耳边除了寒风吹进窗棂的飕飕声唯有自个忽重忽浅的呼吸,紧张的情绪让喉间微微作痒,刚咽下口水的同时外面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打开。 齐渃因打定主意留在宫中,因此并没有给将要夜访的魏秉诚留门,这会听那脆裂的声音,该是门扇与门闩都被砸断了,紧绷的精神终于随着门扇的碎裂一并溃散。 扶着齐渃的华香开始不住的发抖,外面传来烦杂的脚步声让身后的两个丫鬟发出低低的呢喃,像是求饶更像是噩梦中的呜咽。 打头进来的人让大家猛地松了口气,是魏秉诚,身后还跟着十多个身着绛红色锦服的侍卫。 “公主!”只是拱了手算作拜见,魏秉诚急匆匆的走到了齐渃身边,“今天中午我前来的事情似乎已被察觉,枔王派人暗中监视,方才打斗声便是枔王的手下,这里不可久留,快随我离开这里。” 身边的丫鬟不懂魏秉诚的意思,纷纷转头看着齐渃,齐渃咬紧下唇犹豫不决,先前做下的决定被此时的状况全然否决,若楚屏真要挟持她来威胁齐潇,她怎可牵累齐潇拖她后腿,她已经差点害了齐潇丧命,难道还要让她成为一次千古罪人。 犹豫之际,魏秉诚按耐不住抱拳道了一声“失礼了。”便一把抓住齐渃往外跑去,剩下的侍卫簇拥着拦住齐渃后退的步伐,被推着走出的揽月宫。 刚才两个响声是灭了楚屏暗中派来的爪牙,虽说是解除了一时半会的监视,不过楚屏马上就会察觉手下的意外,当然也可能对方已经察觉,因此这里更加不可久留。 走到外面时,已经停放着一辆破旧的马车,齐渃在马车前停下了脚步,三个丫鬟已经从屋里追出,华香镇定下来似有问题最终还是闭口不言,身体移动到了齐渃的面前拦在马车前,等着魏秉诚的解释。 魏秉诚对旁边的侍卫别了别头,两人分两路走出揽月宫查探情况,齐渃还站在马车前不肯上去,魏秉诚转过头对着华香道:“华香大人不必多虑,下官不会为难你们,陛下倘若要问责下来,都由我来担当。” 说罢身后便是两声闷哼,小绿和秋林应声倒地,侍卫刚刚收回劈过的刀手,华香皱眉回望回去,就见魏秉诚歉意的笑着低下头道:“华香大人,见谅了。” 没有疼痛也没有什么过渡,只觉得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这一切不过转瞬,魏秉诚转过头对着还僵持在马车前的齐渃,还未放下的右手和眼神似乎在告诫齐渃,若是不配合也只能将她砸晕了带出宫。 咬了咬下唇,齐渃抬脚转入马车,马车里是放着一套粗布衣,就听到外面魏秉诚轻声道:“请殿下速速换上。” 随后马车开始摇摇晃晃的前进,将衣服换好不多时马车在半途停下,齐渃心中不解,揽月宫地处偏僻按刚才行径的速度,无论如何都是还没到宫外,真要掀开帘子一探究竟,魏秉诚已是恭敬的邀齐渃下车。 马车停在了一片茂密丛林之中,说是茂密也是只光秃秃的枝丫和卷曲的树叶,在清月冷辉下尤为瘆人。 刚下马车,车夫便抽打了马匹向前离开,只留下魏秉诚和为数几个侍卫,在魏秉诚的招呼下,几人串入幽幽树林绕过假山穿过小巷,所经之处都是无人前往的幽僻小径。 一路中没有一人说话,只是偶然走在前方的魏秉诚会让齐渃留意脚下的坑洼,约莫走了一刻钟,几人走入了硕大的花园内,树木错落怪石嶙峋,一座有四五人高的假山挡在几人面前,人工开辟的幽径贯穿假山,幽径窄的很只能容纳一人通过,魏秉诚继续作为头阵的进去。 齐渃有些不解,明明是出宫,为何还悠哉的过来夜游御花园了,疑惑在嘴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魏秉诚就马上给了她答案。 在幽径进去不到一半的地方,魏秉诚停下脚步半蹲下,右手轻轻敲击假山。 ——喥——喥—— ——喥——喥—— ——咚——咚咚—— 魏秉诚停下敲击,开始摸索四周,随着一声咔嚓机关启动的声音,原本平坦的地面打开一个可够一人下去的入口。 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魏秉诚率先一跃而下,密道离地面不高,落下之后还可以看到从里面发出的微弱光线。 在侍卫的搀扶下齐渃进入密道,里面倒是比入口宽敞的多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4 ,等所有人都进来魏秉诚拉动了一边的机关,顶上的入口再次缓缓关闭。 之后的前行速度缓慢了许多,一开始宽阔的空间变得狭窄,最后不得不半蹲着前进,走了许久正当齐渃开始感觉腰酸不已时,前面变成了一个死胡同,魏秉诚提起一脚踹去,巨石摇摇晃晃的倒下,幽暗的密道外面是明月繁星的城外。 四周荒凉一片,一架马车停在了前方,在它旁边还有几匹马,巍峨的京城城墙似一道长龙黑影躺卧在后方的阴影之中,双脚又像被无形的锁链锢桎,登上这辆马车意味着再次离开齐潇,魏秉诚回头,定定的眼神并无催促只是透露出决然的意思,事到如今已是无法回头。 吃力的迈动步伐,齐渃有些头晕目眩,坐进马车中,才发现手脚冰凉到已不像自己的一般。 ☆、第九十九章 离 外表看起来破旧马车内部倒是一应俱全,早就燃好的火盆,铺垫了舒适的座椅,还有一条被毯整齐的叠在一边,应该是夜晚寒冷给齐渃保暖用。颠簸的道路总算让齐渃找回了一些实感,用力揉起眉心整理繁乱成团的思绪。 因为事出突然,她甚至不知道魏秉诚要将她带去何处,是藏在与世隔绝的山陬海澨还是投靠大权在握的高官显贵,前者楚屏爪牙遍布天下又岂是轻易为之,后者更是妄想。 现在大昱除了齐潇,最有权有势的当属楚屏,谁又敢忤逆楚屏私藏齐渃呢。 不过即使前路不清且事情原委只是模糊大概,齐渃还是选择相信魏秉诚,要说为何,是因为这十多年来的信任。 面有心生这句话一点不假,有的人看到第一眼便使人退避三舍就像刘公公,而有人豪爽大义却不具城府如潘掌柜的儿子潘文轩,魏秉诚儒雅的外表就给人一种见识卓越而又值得信赖的人,平和的面容轻易可以给人诚实可靠之感,而他的确是一个为人谦虚的佳公子。 正想着,对方刚好掀开车帘弓身走进来,因男女有别又贵贱之分,魏秉诚端正的坐在了最远离齐渃的地方,温文尔雅的眸子不禁让人想起,当年在湖畔,那个认真教她识字念书的少年。 就算时光在他面容画下痕迹,少年的烂漫早已褪去,他还是齐渃值得信任的人。 为了引出将要说的话题,魏秉诚分神地用火钳拨弄了一边火炉里的木炭,火星从拨动的木炭上飘起,像是那一晚燃起的烟火。 从木炭上移开视线,抬眼时齐渃神情淡然的望着烧着通红的火盆,毫无防备的姿态可见对方是极度的信任自己,刚刚大病初愈还略欠血色的肌肤,裹在一件青灰色大袄里,面容若忧带愁,就像是落难离乡的大家小姐。 魏秉诚皱皱眉,竟不知该先道安慰还是单刀直入。 “魏大人,之前你说,枔王意图皇夫?可有依据?” 还在他犹豫不决时,齐渃率先抛出了话题,魏秉诚收回心思颔首:“这事说来话长。”齐渃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正了正坐姿,等待魏秉诚接下去的话。 原来当日天寿节过后表面上依旧是和气融融,虽说那三个宝玺让气氛一度剑拔弩张,不过最后燃起烟花时,那些恩怨情仇真像是一同燃尽了一般。 但是就在散席的后本来是要去揽月宫,不知齐潇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得知了什么,脸色倏地冰冷下来,让大臣们都是摸不着头脑,最后改道回了养心殿。 第二日,也就是天寿节隔天一早,齐潇竟然列出八大罪状要将刘公公打入天牢待三司会审,八大罪状中最骇人听闻的,便是谋害皇家血脉。 其实在小安子告知了草药中参了芫花后,齐潇明中没有举动,暗中早以派人探查,不过当事者肯定得知东窗事发之后销毁了罪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在宫里销毁罪证,宫外遗落下的蛛丝马迹,很快被人查出。 尚药局里的草药都是严加管理,进药取药都需要登簿领用,况且芫花略有毒性,在领用上更是小心谨慎,如果是每次煎药都混入芫花,必定事先从宫外带入。 细细排查,对方当然行事也很谨慎,没有在固定一个药局购入芫花,寻访了京城各大药局并没有找出可疑者,最后还是偶然间在宫门守卫那打听到了端倪。 应该是在九月中旬的某一天,尚药局叫周务的太医进宫时从怀里散落了一袋药草,药房里的珍贵药材太医私底下贪些小利,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把外面的药材带进来还是头一遭,也就让守卫多留了份心,更让他奇怪是,都散开沾土落灰了,竟然周务心急火燎的都捡起来揣进怀里。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守卫猜测大概是要拿外面次等的药材拿进宫里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就在和兄弟们喝酒的时候说了这事,之后甩在脑后不再想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待齐渃这事后便有好事者偷偷禀告了此事,暗部连夜绘制了周务画像出宫询问,虽说不多倒是有几个店家认出了画中之人,而购入的确为芫花,要说为何对他记忆犹新,便是来去匆匆出手阔绰。 应该是做贼心虚,所以想要尽快速战速决,没想到,反倒是让人加深了印象。 当晚暗部便捉拿了周务要严刑逼供,刑拘还没摆上来,对方两眼一翻就晕厥过去,又是泼水又是压人中的好不容易缓过气,整个人往地上一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给供了。 等事情来龙去脉摸查清楚就是天寿节的那天,本来暗部是不打算在这种日子给齐潇添堵,但齐潇之前便有令,彻查此事,有所发现立马回报。 所以在大家举头观赏烟火之际,暗部把早已备好的笺条送入齐潇手里。 讲到这,魏秉诚停顿下,舔了舔双唇,似是给自己鼓劲一般咽了一下口水,“那周务大概是想将功补过,竟然供出了二十年之前,毒害先后的事情。” 齐渃整个人往后一靠,要不是坐着不然整个人都将倒下去,魏秉诚的担忧的看了一眼,沉沉呼出口气道:“当年周务不过还只是药奉,跟随一个太医为跟班,也就是那时候知道了其中诡计,不过先后位尊身重,每日投入芫花数量甚少怕引人耳目,因此毒性入髓足足用了四年。” “那么……是谁?”齐渃愣愣的问,她就像是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没有哀伤和愤怒,只是如聆听者询问故事最后的结局。 其实两人心中早已心知肚明为何人,魏秉诚点头算是确定齐渃的猜测,“为刘公公指示。”说完又是摇头,“其实他只不过为鹰犬,幕后之人……” 故弄玄虚的停下话,齐渃没有急切,剩下没有说出的话,没有点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5 破的任务大家都心中有数,而齐渃还在为之前惊天袭来的真相震得神思恍惚。 “母后……”双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魏秉诚以为齐渃会不可自持的哭泣,但她只是急促而短浅的呼吸片刻后,咬着牙问道:“那么之后呢,将刘公公打入天牢之后?” “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人是枔王,说可能其中另有隐情,有人故意陷害刘公公,要重新将周务发去刑部拷问,甚至要连小安子一块问责,其实明摆着枔王怕刘公公挨不住拷问,将牵连太多人,他此举无非是想拖延时间。” 之后的事情发展便是围绕在这上,惩恶伐罪的正纲玺在齐潇手中,一道圣旨丝毫不留给楚屏回旋的余地,而楚屏察觉出齐潇想借此事铲除一直以来的党羽甚至推倒他的势力。 当晚十万大军便接到军令,把京城层层包围,而楚屏借未抓到贼人为借口,派了身边十二悬首士护在齐潇身边。 悬首士与影卫有所相同又有所不同,同为贴身护卫,影卫乃暗中守卫,悬首士就如他们的名称,是悬着脑袋,随时随地都甘愿为主子献出人头,与其说是保护齐潇,一个个面无表情神情肃穆的侍卫,更像是过来索命的罗刹。 至此,齐潇的行动受到了限制,等几日后楚屏面无愧色提出要让齐潇纳夫,而人选则为自己的时候,坐在养心殿中的齐潇,只是冷冷轻笑一声。 之后连续几日,楚屏都已齐潇身体抱恙不能早朝为由,将齐潇近一步困制在养心殿。 魏秉诚当然同样见不到齐潇,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份信笺被送到他的手里,一直作为侍读陪在齐潇身边马上认出正是齐潇的字迹。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让魏秉诚好好保护齐渃的安全还说了一条只有皇家知道的密道,而她自己那边,只是用了“朕自有打算”五个字,朦胧的敷衍过去。 随后几天时间里,魏秉诚一直为如何保护好齐渃伤神,宫里危机四伏,而那封来之不易的信笺,从头到尾只有齐潇对齐渃深深的担忧,甚至不见任何对于自己或是将来局势的提点。 魏秉诚早就知道这个公主在女帝心中的地位,但是看到她身陷禁锢依旧将齐渃放在第一位时,连他都有些感觉到身上沉重的担子。 若是有个闪失,会是如何? 心中马上浮现的是一年前,齐潇双眼充血痛不欲生的样子,有生之年,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见一次那样的她。 左思右想之后,算是孤注一掷的带离齐渃亡命天涯。 说是亡命天涯还为时过早,他们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为了尽早赶到安全之地。 但是那个目的地…… 魏秉诚停下了话语,稍微犹豫了一下,道:“不用多时,枔王便会察觉异常定会派人大加搜查,官道已是无法通行,之后我们都需要绕过官道走小路。” 说到这魏秉诚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天空刚泛出鱼肚白,这一晚从黑夜到黎明的追逐总算告一段落,疲倦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魏秉诚放下帘子回首道:“殿下一夜未眠,想必累了,之后我们都将日夜赶路,还请殿下多多忍耐一下。” 拱手便要退出马车,刚站起才发现这一路都是自己在那滔滔不绝,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齐渃,沉默的很只提过一两个问题,是对自己深信不疑还是另有自己的想法。 “公主殿下。”微微弯下身子,魏秉诚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否有所疑问?” 齐渃没有避开魏秉诚探究的目光,强打起精神重新挺直起腰背回道:“魏大人何时才能告诉我,我们此去何处呢?” 魏秉诚马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齐渃不由皱眉,既然已出宫,为何还要隐瞒方向,唯一可以猜到的就是,连魏秉诚自己都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到达预定的地点。 短暂的沉默之后,魏秉诚只得轻轻叹息道:“西平郡。” ☆、第一百章 护 对于魏秉诚为何难以启口的原因,齐渃只猜对了一半。 魏秉诚的确无法确定最后落脚的地方,甚至做好了长久逃亡的打算,在齐潇解决楚屏余党之前,齐渃无法回京。 但是他又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起码,现在马车所选的道路与方位,无一不是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目标便是北旬,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守在北旬边境的齐浱。 从齐浱离京以来,到北旬边境第一时间给魏池羽报了平安,当初离开时齐浱带了数只信鸽方便通信,接到扑腾了翅膀停在窗棂上的信鸽,魏池羽露出少女般雀跃的神情。 而回信只能依靠信使,魏秉诚便借了家书的机会,偷偷给齐浱捎了信,他相信按照齐浱对齐渃的兄妹之情,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自己拟定下的路线大致写在家书内,祈望对方可以尽早接到家书,并派人前来接应自己,当然接应的前提是路线不变,即使路线不变也极有可能错过,但魏秉诚岂能放弃这一丝机会。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走得都是乡间小道还绕上远路,走到第四日是大年初一,马车驶到了一个村落,敲开一个农户的大门借了他们柴房暂住一晚。 农夫性格淳朴,对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多少防备,看到一脸疲倦的齐渃还特地给了一碗热腾腾的水饺。 端着还有缺口的汤碗,齐渃在柴房里正好可以看到外面明月。 乡村的夜晚来的极早,没有庆典没有烟火,只是比平时略丰盛的晚餐,对他们而言吃饱了肚子躺下睡觉,缓解一日的劳累是最美好的事情。 墨色的天空里,被碾碎的光点铺成一道缎带,没有烟火和华灯的照耀,这样的星空格外闪耀。 饺子馅儿是最普通的白菜猪肉,除了白菜还夹杂的不知名的野菜,因为不舍得多放猪肉,饺子的口感无法比的上过去所吃的那些,不过就是这么一碗简单的饺子,还是给齐渃寒冷的四肢传递来暖暖的热意。 连日走得小路,大部分时间吃的是风干的牛肉和烙饼的干粮,偶然路径一些酒肆,大家都是胡乱吃些东西便匆匆上路,为了尽可能多赶一些路夜晚一般借宿民宅或直接生火露营,有时候很是想念揽月宫里的大床,做梦还会梦到一道道饕餮美食,等一口咬下去,发现什么也没咬到反倒是嘴唇被自己咬了个破口。 自己终日待在马车里,外面的随从定是比自己辛苦的多,齐渃自然无法去抱怨,也清楚魏秉诚这么急切的原因。 宫里楚屏一定早已知道齐渃出宫的事情,虽然魏秉诚布下障眼法,故意放了一辆马车从偏门出宫,但是早晚都会暴露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6 ,说不定现在身后早已千军万马的将士开始缉拿自己,而和自己所有有关联的人,都会一一盘查,甚至拷问。 有几次魏秉诚来车厢内和齐渃大致说一下所在方位,齐渃都差点脱口而出询问他是否担心留在京城的魏新夫妇和魏池羽。 他擅自将自己带离出宫,楚屏一定会在此上大做文章,魏新已经辞官隐退并没实权,而之前魏池羽因怀有身孕,回到辰王府安胎,楚屏会如何对待他们,魏秉诚离开之前是否安排妥当了一切。 每当要问出口时,看到魏秉诚倦怠胡子拉碴的侧脸,齐渃最终忍下了,自己尚能考虑到那些,作为家人的魏秉诚又怎会疏漏。 越远离京城,越是思乡心切,魏秉诚心里所装的烦恼不会比齐渃少,而齐渃的问候和嘘寒并不会缓解他的忧虑,说不定反倒让他多添一道顾虑——为了宽慰齐渃而强颜欢笑。 碗中的水饺刚吃完,魏秉诚抱了一条薄毯和几条被衾过来,柴房分了里外两间,靠里的堆放了木柴草料,外面一大间是一些干活用的锄头之类,齐渃住在里面而其余的人在外,干草作为床垫薄毯与被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腊月寒冬还是让人不止的打起哆嗦。 这才想起,已是连续两年在异乡度过新年,去年是如何度过的呢,齐渃迷迷糊糊的想,仿佛闻到了奶糕的香味还有羊腿放在炭火上吱吱冒油的声音,接着是阿茹娜拿着一个打木桩,咚咚咚的敲打青稞米做糌粑。 敲打的声音越来越响,震耳欲聋,想让阿茹娜稍稍停顿一下,但她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 “小……小姐……” 猛地从梦中惊醒,原来梦中的响声是有人在用力敲打木门,木板做的门扇似要被拍碎了一般,齐渃整理了一下领口的中衣,对着门口轻轻应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魏秉诚面色惊恐的走进来,不由分说的整理起放在里面的行囊道:“似有追兵,此地不宜久留,大伙已去整顿马匹,小姐待会直接到门口来吧。” 说罢,拿好了行囊,又在柴房显眼的位置放了些碎银子,魏秉诚疾步匆匆走出门外。 等齐渃穿戴好衣物走出门,所有人已经牵了马匹等在外面,每个人的神情都严峻急迫的很,远处的人家里的狗叫声还有淅淅沙沙的声响,都让人神经更为紧绷起来。 气氛沉重压抑,没有交流,各自埋首处理自己的事情,齐渃被扶上马车之后,听到外面清脆的一声长鞭,车轮又晃晃悠悠的跑起来。 外面的月亮还是如小楷紫毫那一抹青黄,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场生死逃亡。 车轮在高低不平的泥路上上下颠簸,偶然间被碎石弹起的马车,把车内的齐渃颠的浑身散架,外面静的很又吵闹的很。 静的的只能听到马车隆隆的声音,但是这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更加被放大,好似可以传到千里之外,被那身后不知名的追兵探寻到气息。 夜漫漫,路萧萧,齐渃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响声,所有人像是要逃脱这黑夜的围困,不顾一切的奔跑。 东方的晨曦始终不肯露出,而一直处在黑暗中的罗刹终于伸出了双手,让黑夜成为永远无法逃避的困顿,使他们一点点进入自己的漩涡。 几个全身乌黑着装的人挡去了马车的前路,火把的照射下让他们脸上佩戴的铜质面具发出弱弱橙黄的光芒。 牵动手中的缰绳要掉头离开,发现身后紧跟而上的十多匹骑兵,同前面挡路的人一样,浑身上下被夜行服与护甲遮盖,唯一的脸部还用面具挡去了真容。 对方大约在三十人上下,而自己这边只有五人,突破重围并不可能,不单是他们人多势众,马车的速度也绝对赛不过单骑,就算硬闯最后只会落得一败涂地。 面色不改的心中盘算着如何脱离险境,身下的马匹有所不安的骚动起来,身边其余四人的手都暗暗握在剑柄上,同魏秉诚一样,他们都在盘算如何赢得这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 有解或无解,追兵都不会给他们太多考虑的时间,带队的人举起右手对着身后的人动了一下手指,包围住马车的人围成圆弧形慢慢缩小。 “活捉公主,其余,格杀勿论。” 命令一下,围在四周的追兵同时驾马从四面八方冲向魏秉诚,坐在马车内的齐渃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在听到那句“格杀勿论”浑身不由打了寒颤,果然如魏秉诚所猜测的那样,楚屏想要利用自己逼齐潇就范。 马蹄作乱,剑刃铮铮,因为受到了惊吓,马车开始不受控制的乱晃,外面死守着马车的五人分身乏术,马匹竟然自己一路跑向了前方。 魏秉诚一看带着齐渃的马车驶离自己的范围,心中大呼不好,但是围上来的追兵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数把白刃劈向自己。 勉强应付下来,浑身已经是挂了几道彩,虽说自己从小习武钻研,但依旧只为文官,体力与剑术都非佼佼者。而其余四人都是宫里一等一的好手,但是被数人围攻下,都是不同程度的受了轻伤。 不过对方也没捞到好处,在魏秉诚一群人的奋力反击下,已是取了他们好几人的性命。显然为首的人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对方是拼死一搏而他们只不过是有命在身,可不想把自己性命赔在这里。 双方的厮杀有所缓解,马车更朝前方移动,黑衣人对身边的几人使上颜色后,几人驾着马要去包围齐渃所在的马车,魏秉诚着急要过去无奈脱不开身。 眼见三个黑衣人将要得逞,忽然间三人先后一声闷哼停止了动作,然后无力的从马背上摔下,颈部后方各插着一把飞镖,整把镖刃插在肌肉之中,只露出的外面一小段的缨子。 黑衣人全身要害部位都有软皮甲做护,唯有颈部不可防御,那人竟然可以分毫不差的将飞镖命中间隙,可见身手很是了得,况且一连三支飞镖,可能为一人所射,也可能是数人,这让追兵有些乱了阵脚。 “有埋伏!”黑衣人呵道,同时用剑挡去一把射来的飞镖,“不要慌,埋伏在东南方位,注意那边动向。” 果然,有了准备之后,再次放出的暗镖都被一一挡下,魏秉诚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来到马车附近重新安抚好受惊的马匹。 这时齐渃也从马车内转出,看到魏秉诚从额头一直到左脸颊的一道血痕,猛地倒吸口冷气。 刚才乱了阵脚的黑衣人重新稳定下来,看到从马车内出来的齐渃,反倒是换了恭敬的语气道:“公主殿下,我们不想为难您,乖乖和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7 我们回去就是。” “休想!”魏秉诚马上挡在了齐渃前面,狠狠望着前方排成一排的黑衣人,“你们这些楚屏的走狗!” 转过头去,深深看了齐渃,被溅满鲜血的脸忽地温柔起来,在他眼底有太多的感情,是不舍或许是迷恋,齐渃甚至来不及去辨认的清楚,他已是再次转过头,在吵杂的杀戮声中飘至而来轻声的一句:“保重。”就提剑超他们冲去,而齐渃刚要拉住魏秉诚,却被另一人拉住的袖口。 转过头是其余四个侍卫中的一个,脸上一样溅满了血滴,虽然没有魏秉诚的伤势那么严重,在手臂和腿部都有不大不小的数处伤痕,还没搞懂什么情况,自己被用力一拖坐到了一匹马上。 “公主快跑,我们会尽量拦住他们,快跑!”说完侍卫用剑狠狠刺了一下马屁股,随着一声嘶鸣马匹剧烈的跑动起来。 前方黑衣人马上察觉他们的动作,不顾过来送死的魏秉诚纷纷扬起鞭子要去追赶,这时数把飞镖再次射来,这次的目标并非马上之人,而是他们身下的马匹。 飞镖击中马匹的颈部,跑不不到几步,马匹都是脱了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人从马上摔下破坏了包围的阵型,齐渃正好可从缺口一路向北逃去。 与此同时其余的追兵被魏秉诚几人奋力拦下,用身躯筑了一道人墙。 剩下的十多骑追兵对付魏秉诚他们搓搓有余,而魏秉诚心里也清楚已是毫无胜算,不过这会与其说是战斗更像是拖延时间。 因为殊死博斗身上的伤痛被完全阻隔,但是仍旧可以感觉到气力一点点耗尽,左边的伤口把左眼染成一片血红,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双手只是胡乱举起落下,一定要尽可能拖延多一些的时间。 忽然一道银光一闪,前方的黑衣人应声倒地,从黑夜中闪现出一个人影,同样一身墨色的服饰,但是握在手中的刀刃,却是一把明晃晃的麒麟刀。 魏秉诚咧嘴一笑,扯动了左边的伤口让笑容扭曲的很,看来又可以给齐渃再争取多一些的时间了。 ☆、第一百零一章 偶 东方泛白,驱散夜晚的寒气,周围弥漫起淡淡的白雾。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寒露中飞驰,露水打湿了它的鬃毛,健硕的肌肉随着四蹄奔跑有力的舒展。 马上的人几乎是整个人趴在马背上,随时都要被颠簸下来的样子。 一根断木横在路上,马匹一跃而起的瞬间,马上之人终于受不住摇晃,从上面滚落下来,还好地面上的枯草缓解了冲击,虽然肩部被跌得火辣辣的疼,脑袋倒是清醒了。 整夜的逃亡,从一开始草木皆兵到后来心神俱疲,眼前一直是魏秉诚最后满脸鲜血的样子,猛地闭上眼睛后又是浮现出他和侍卫们惨死的场景,他们为了保护她而丧命,最后只有她一人侥幸逃了出来。 心里很清楚,就算留下来,最终的结局也是改变不了,被楚屏抓去当做要挟齐潇的筹码,但依旧原谅不了自己,因为那些人的死亡和自己脱不开关系,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亦师亦友的挚友。 从八月初开始大病之后,久缠病榻身子早没有以前的体力,又这四天里的风餐露宿,更是劳累的很,经过这一晚后,齐渃整个人都软趴趴的无力,浑身从内到外的发出寒意,久病成医的她知道,自己又是染上风寒,胃寒高热了。 接触到地面努力撑起身子,枣红的骏马已经成为远处的一个红点,“喂,停下来!”齐渃朝着前方喊道,知道只会徒劳无功,还是忍不住用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想让马匹回过头。 最后它还是消失在了自己眼前,连贴在地面都听不到马蹄声,这条小路常年被路经的路人走过,还算平整。这会不过卯时,这个时辰这样的小路不常有人经过,不然看到一个姑娘直直趴在路上,遇到个好人也就算了,万一歹人岂不是逃了狼窝又入虎口。 想到这,齐渃又在地上躺了会,倒不是她等着有什么好心人将她带去看个郎中,而是的确全身乏力想要多歇一会,甚至觉得就此睡去也是不错。 只躺了片刻,齐渃硬撑起身子朝前赶路,躺在那休息时依旧浮现起魏秉诚的样子,自己岂能枉费了他的舍命相助,况且,自己要是不明不白死在这,大概远在京城的齐潇,永远无法得知自己的下落。 之前马鞍挂的口袋里有盘缠和食物,现在马跑了自己身无分文,在头脑尚还清醒,齐渃开始盘算之后的去路,魏秉诚说过大致的路线,经过一晚的东奔西逃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一路向西北方向,等到了大些的集镇再去问问路。 不过…… 低头看看沾满泥土的外衫,还有狼狈不堪的样子,一个女子这么在外走,多少会让人起疑,而且这里荒郊野岭的放眼望去不见炊烟,真不知以现在的状况是否可以撑到那时,果然还是应该把马匹找回来才是。 前后左右找寻了一遍,完全不见枣红色马匹的踪影,就刚才自己躺的那一会,早不知它跑到了何处,真要找只能看自己的运气了。 低头不由暗嘲老天戏人,现在这境地似乎完全是个死局,无论怎样都是无解。虽心灰意冷,眼睛还是前后左右的观测着四周,为了避免后面的追兵找到自己,齐渃不敢走在正路,隐藏在一边的树林中,躲躲藏藏更是给原本乏力的自己增加负担。 不到午时,整个人已经顾不上寻找马匹或者隐藏行踪,只盼着快快到个村落,好讨碗水喝。全身不止发着恶寒,一整夜滴水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却是恶心的想吐,每跨出一步四肢百骸都酸疼的似要散架。 继续硬撑的走了许久,终于隐约看到不远处从几个黑色小点上冉冉飘起的白烟,齐渃心中大喜,激了最后一些力气向那跑去,不知是估算错了距离还是自己腿脚不利索,走了许久那白烟依旧远远的挂在天边,没有近上半分。 刚一泄气腿上就被凸起的树根挂倒,狠狠摔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再也没有力气站起,眼前是深褐色的泥土,脸颊感受到冰冷的泥土和粗糙的石子,还有几片枯黄的落叶,挣扎一番靠着树干坐起,头开始晕的更加厉害,疲惫让她睁不开眼睛,即使努力要让自己保持清醒,意识仍旧不受控制的飘远,昏迷之前耳边响起一串悠扬的口哨。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从旁边走出,嘴里吹着一首北方塞外情歌,伸着懒腰一只手不忘解开裤腰带,正脱了一半猛地看到旁边耷拉着脑袋靠在树边的齐渃。 原本乌黑柔顺乱的秀发糟糟的绑在一块,还沾着几片地上的的枯叶,双唇如同脸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8 色一样苍白的吓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大汉愣愣地站在那,刚才还有的便意全部缩了回去,一只手抖抖霍霍的探到齐渃鼻下,像是被热铁躺了一般,整个人弹开了一步,拉着掉到一半的裤子大喊着往外跑,“死人啦,有个死人!” 大路上停着几辆马车,大汉惊魂不定的跑出来,马车边上的几个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又见鬼啦?亏你长了这么一身膘,胆子怎比娘们还小,别又是什么坟头把你给吓尿了吧。” “这次绝没看错!”大汉懒得搭理那几人,慌慌张张跑到了第一辆马车那,“少当家,我可这没看错,是个姑娘,都死绝了。”说到这大汉又打了个哆嗦,对着地上吐了口口水,“真晦气,我们还是快走吧。” “且慢。”马车里飘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声线很是好听,却少了些女子该有的温婉,“若是死人还是要去报个官才好,艾里,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名叫艾里的人就是刚才嘲笑大汉的男子,听到马车里女子的吩咐,马上正色的点点头,对着大汉摆摆手道:“走吧,别怕有鬼我替你挡着。” 大汉虽然心有余悸,但是又不能违了主子的命令,即使再不情愿还是带头重新钻入树林,只过了片刻,两人就从树林里出来,大汉的肩膀上扛了个人,那人身材娇小,远远看去就像是大汉扛了个行囊似得轻便。 “就说沙克江大惊小怪了,哪是死人,只是个姑娘晕过去气息微弱了点罢了。”艾里向马车里的人汇报,周围几个人也好奇的凑到沙克江身边,对着他肩上扛着人好奇的观望,“少当家,是将她送去就近的村镇找个郎中看看,还是就这么别管了?” “别管了。”沙克江面色难堪的很,他身材高大长相凶悍,但是心比只兔子还胆小,就算知道肩膀上的人是个活人,可谁又能知道这人没啥恶疾病痛的,又或者被仇家追杀逃到此地,,“少当家,这人来路不明不白的,说不定就是什么杀人越狱的逃犯,这妞长的是挺俊,死了可惜,不过我看咱还是别管了,别自惹麻烦。” “去去去。”艾里白了一眼道,“有色心没那胆了不是,还杀人越狱,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看被你说成啥样了。” 被艾里这么挖苦,沙克江愤愤的想要辩解,还没开头那厢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年龄十六上下的少女从车内走出。 红白色的对襟褂子用一根红缎束起,下摆不过到膝,白色长裤塞在黑毡长靴里一副随性打扮,头发用五颜六色的绳子编成还几根长辫,陪着她小麦肤色很是好看。 之前还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女子的身上,抬头看了看还扛在沙克江肩头的人,应是姿势让她并不舒服或还有病痛的关系,虽未转醒眉间紧紧地皱在一块,散乱批下的长发里露出小半张脸,还真如他们说的,长的倒是俊俏的很。 是杀人越狱的重犯?看样子并不像,倒是像个从夫家出逃的小媳妇,一直听说大昱这边子女地位低微,只要花些银两便可买回家,说不定是受不了夫家虐待出逃出来,若真如此,这个姑娘还真是个刚烈女子,她岂能置之不理。 一股没有由来的惺惺相惜让女子对着沙克江招呼道:“救人积德,如果把她扔在这,不是让她等死吗,搬到我车上来罢。” “这……”沙克江还在犹豫,在外当然要听从少当家的,不过出门之前老爷早就吩咐过,要好好看着小姐,他沙克江是胆小如鼠,但是往好的说,这叫小心谨慎,老爷就是看重他这点,所以才把他安排在小姐身边,“小姐,我们这才拉了货,可别出啥岔子。” “不是让你外面别叫我小姐了吗。”少女不悦的转身往马车上走,走了几步回头见沙克江还是杵那一动不动,没好气的催促起来,“还不快把人搬上车,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黑前可要找落脚地方了?” 全员被这么一提醒都抬头看天色,果然折腾了许久日头都偏西了好多,现在夜来的早再不启程真要找不到店家。 左右思量沙克江败下阵的低头一叹,把齐渃放进马车里,又从其他地方拿了条羊毛毯子给她盖上,虽然脸色不情不愿的,照顾起来很是周到,还专门拿了些治疗风寒的应急药给齐渃喂下。 在其他同伴的玩笑声中沙克江始终阴沉着脸,他算是商队里老资格的人物,从十五岁起就随着老爷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没见过,还要这些小毛孩子教他识人不成。 只是这个凭空出现的姑娘,有些超越他认识的地方,对陌生的东西有兴趣是人的本能,但是经历多了坑蒙拐骗人心险恶,知道未知的东西更是存在危险,所以…… 搓了搓鼻子,沙克江暗暗盘算着,怎么快快把这麻烦的小东西甩掉,等到了下一个镇子上,给她找个郎中最多再给些小钱,就赶快分道扬镳吧。 ☆、第一百零二章 北 在一个光怪离奇的梦境里,齐渃回到宫中,四周的景物不断变化,有时又变成江州时暂住的民居,扭曲的摆设晃动的宫闱,梦境里永无止境的岔路,揽月宫、养心殿、民宅,眼前的景象依次变换或重叠。 似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在岔路尽头隔了迷雾看到一个朦胧的背影,齐潇背对着齐渃站立在远处,齐渃放声大喊,但是喊出的话语却轻如蚊吟,再如何奔跑两人之间的距离都不曾减少,眼见齐潇身后浮现出一个人影,带着狰狞的铜质面具,右手拿着长剑一步步靠近齐潇,但她毫无察觉。 急切而恐惧,呐喊被锁在喉间像是被人扼着颈脖,正当铜面人举手砍下的一瞬,齐渃从梦中惊醒,刚才还骇人的画面烟消云散,心脏在剧烈跳动,浑身像是从水中捞起来一般湿透,大脑空白了许久才从噩梦中脱离,眼前是灰色房顶的屋子,自己躺在一张不算大的床上。 手臂还有些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从床上支起身子,盖在身上被衾滑落,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物时,齐渃有种意料之中的惆怅。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醒来,当然也不是第一次,醒来之后身上所穿的衣物为异族服侍。除了感谢被人救起免去暴尸荒野,齐渃开始辨认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显然,并非大昱并非蛮夷,圆领红白间隔的长衫,袖口宽宽大大的摆在两侧,记忆中乌蒙当年来访时,所穿的衣物就是如此。 因为有过前次的经验,这次齐渃没有惊慌失措,坐在床上环视了屋子,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以外还有个老旧的梳妆台和八仙桌,布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49 置的极其简易又一应俱全,应该是某个客栈的客房。八仙桌的雕饰是五蝠围桃,梳妆台离得有些远看不清,大致上应该是仙鹤牡丹。 布置与纹饰都和大昱习俗相同,看来自己还不至于睡了一觉就到了北旬境内。低下头想了想之前的记忆,似乎是晕倒在树林里,依照当时情况自己风寒高热,又连夜劳累才会晕厥。 看样子是被什么人救起,脑袋没有之前昏昏沉沉,虽然身体还有些乏力,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搞清楚所处环境。 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正好可以瞧见一轮朝阳从山峦峻岭后升起,由此推算自己少说睡了有大半日,窗户下面是客栈前的院子,不大的院子里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分别有两三队人正往上搬运着东西,看来是经过此处落脚的商队。 客栈不算大,齐渃身处二楼最北的屋子,算了一下,整个客栈最多不过二十来个客房,院子外不远就是几排平瓦砖房,正巧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叟,牵着一头老羊沿街叫卖羊奶。 看到一个农妇递过铜钱,老叟把还热腾腾新鲜挤出来的羊奶倒入她的碗中时,齐渃仿佛可以闻到那香浓醇厚的奶香,如果配上刚蒸的米糕,就再好不过。 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抽了抽鼻子闻到淡淡香味像是包子的味道,难道是自己饿晕头产生了幻觉,齐渃自嘲的摇头,刚要转身就听到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看样子姑娘精神不错,也好,吃些东西,我们也要上路了。” 不知什么时候房门打开,门口站立了一个高挑的女子,头发用五彩绳带编织成好几根长辫,身上是一套红白色的外套,和齐渃身上穿的颇为相似,女子不见齐渃回答,眯起眼睛笑了笑,对门外招招手,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早点走进房里。 看来刚才不是自己饿晕头产生幻觉,当真是新鲜蒸出来的包子和一碗香润剔透的白粥。眼睛里满是警惕又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女子毫不介意的哈哈笑起来,对着齐渃道:“别怕,我可不是人贩子,那天你晕倒在树林里,正好被我们发现就带你来了,要是我真有什么歹念,也用不着等到现在了不是?” 被对方这么调侃,齐渃脸倏地红了个透,轻声道了谢。对方坐在桌前,扬了扬下巴示意齐渃赶紧用膳,遣走了小二,看齐渃还是有些拘谨的坐在对面,便自顾自的抓起一个包子,大口咬下去,塞了满嘴的包子口齿不清道:“看,没下毒,吃吧。” 小心翼翼拿起一个包子小口咬下,两天滴水未进的肠胃,在咬下第一口包子时,松软和外皮配上菜馅儿的清爽,让整个人食欲大开,两口两口吃下一整个,女子推了推桌上的清粥提醒道:“没人和你抢,慢些吃。” 略有羞赧的红着脸放慢咀嚼速度,最后吃下了三个包子一碗白粥,浑身暖洋洋的舒坦,女子见齐渃表情柔和不少,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苿苗,北旬阿如克斯人,做的丝绸生意,三月前到大昱江南地区进了好些上等的丝绸,又和吴州的几个铺子做了长期买卖,正好归途中遇到你,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姑娘大可放心。”女子一口气说了许多,挑了挑眉毛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齐渃问,“我说了这么多,姑娘您也该说说自己吧。” 早知道对方一定会问自己来历,在心中整理了一下大概说辞,面色换做黯然道:“小女姓文单名若,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乃大昱京城人士,此去西平郡投奔兄长,无奈半路遭遇贼匪与家人冲散,盘缠和行囊不慎遗落,若不是遇到姑娘出手相救,我只怕已命丧黄泉。” “原来并非为夫家所迫啊。”苿苗自言自语的皱起眉,失落的神情让齐渃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自己刚才思寻的说辞,让她抓出了破绽。 察觉出自己表现有所欠妥,苿苗连忙换了笑容问道:“那么文姑娘之后有何打算?” “继续前往西平郡。”齐渃回答道:“现下我无以为报,待到了长兄那边安顿下来,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不管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都让苿苗不好意思的摆手拒绝起来,“哪的话,举手之劳,倒是文姑娘你一人前往西平郡,路途遥远地势险恶,越往北贼匪更为猖獗,只怕非易事,不知你想过对策?” 这么一问的确让齐渃一时半会答不上来,不说她身无分文,就是她没有半点拳脚功夫,一人独闯戈壁沙漠,就算万幸没有遇到贼匪也指不定成了豺狼野豹腹中之物。 “不如文姑娘就随行同我们一块上路吧。”看出齐渃的困惑,苿苗大方的邀同,“我们商队正好是回北旬,虽然不经过西平郡,不过倒是可以将你在附近放下,到时你只需租辆马车,不消四五日便可抵达,总比你一人长途跋涉来的方便。” “怎么好意思再劳烦苿苗姑娘。”对方的提议确实诱惑人,但自己身份特殊容易迎来祸端,怎可坏了别人的好心,“你们有要事在身,还是在此道别吧。” “有什么劳烦的,既然相遇便是缘,你现在有难在身,我岂能坐视不理。”苿苗落落大方的笑起来,“说来不怕文姑娘笑话,前几日在路上遇到个道者,神神叨叨说我将遇贵人,让我好生替贵人解个难,将来定有大福,如今还真巧遇到姑娘你,你说巧不巧,不管是为你好或是为我好,这忙我一定是要帮得了。” 果然是生意人,伶牙俐齿的倒是让齐渃不好意思拒绝起来,对方瞧出齐渃的犹豫,赶忙趁热打铁的劝道:“从这里到西平郡少说也要一月,你现在身无分文,前去必要筹措盘缠,我可借给文姑娘,但路途凶险,就算是结伴而行好了,到时借你的银两算上利钱一块还我便是。” 苿苗看出齐渃不愿过多受人恩惠,如此换了个说法又加上之前那条,更是让齐渃不知如何拒绝,而此时外面的仆从敲了房门提醒道:“少当家,下个宿站离得远,还是赶紧上路的好。” “好,知道了,我们马上下来。” 并非“我”而是“我们”,看来苿苗信心十足的齐渃会和她同行,笃定的翘起二郎腿等待齐渃回答,一副你不答应我便一直耗下去的态度。 窗外响起马匹响鼻和木箱碰撞的声音,看来大家都在等着她们下去,齐渃蹙眉抿了下双唇,微微点了下头道:“那还真是要麻烦苿苗姑娘了。” “就说不麻烦了。”苿苗噌的从椅子上站起,大步走到门口,“快来吧,大伙都等着呢。” 货物都搬上了马车,马嚼子都已经带好,沙克江一边看着天色一边思量着之后一段路程的情况,今天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0 还是以大路为主又地势平稳,应该稍加快些车程可在天黑之前达到宿站,但是一向守时的苿苗怎么会迟迟不出现,按理说她早归心似箭的巴不得一天赶上两天的路。 手正检查货物结扣是否扎紧,一抬头看到两个女子从前方走来,一个举步生风一个姗姗而行,两人穿着相似的红白外衫,沙克江用力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重影,直到她们两人一同坐入马车内,他才真正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旁边几个男人笑着轻吹起口哨,似乎对半途加入的新伙伴兴奋不已,刚要轻浮的说上几句挑逗话语都被沙克江铁青的脸色憋了回去。 他总觉得,这个半途出现的女子并非简单的人物,单单是仪态步伐又岂是市井小民的样子,看似人畜无害娴静可人,指不定有些什么恶迹。 看来还是快快赶路,顺便传封家书回去为妙啊。 ☆、第一百零三章 幻 苿苗的商队一共有二十人,除去苿苗本人,其他都是清一色男子,大家气氛融洽没有过分的尊卑之分,沙克江虽然是队中资历最深的人,但大家玩笑时同样不摆架子,可唯独对苿苗,所有人都是恭敬的很,不敢越礼半点。 不单是因为男女之别,虽然北旬在男女之间的戒律没有像大昱——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的严格,但是有了东家掌上明珠这层关系在,大家更加是对她敬重的很,虽每人都忠心耿耿,却是少了些热络多了些分生。 来大昱时因为想着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太过乏味,现事情处理圆满,归途又是思乡又是无人搭理,苿苗的确无聊的很,终于这段枯燥的归途有人可以作伴,苿苗心情愉悦的拖着齐渃闲聊起家常。 回北旬的路途遥远,车马上载着沉甸甸的货物更是让轮毂陷入大地半寸行驶的缓慢。 周围的景色慢慢荒凉,平原换成戈壁险滩,齐渃已是第二次浏览这样的风景,把目光从外面的风景收回,马车内苿苗笑盈盈的等着齐渃的下一步举动。 马车内中央摆放了一个棋盘,上面落了半局棋子,白棋已被黑棋围困动弹不得,不过依旧不放弃的想从边路开拓出新的天地。 在苿苗十四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走南闯北,在大昱落榻的客栈里,与一位游侠那边学会得了围棋,不过只是最基本的规则和走法,却让她沉迷在其中,千变万化的布局高深莫测的棋路,可惜在北旬会此技能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即使每日钻研残局棋谱,三年过去,她依旧只是纸上谈兵的三脚猫功夫,听到齐渃对围棋略懂一二,苿苗当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二话不说的从箱子里拿出棋盘棋子,同齐渃好好切磋一番。 而齐渃的棋艺只不过刚入门,因齐潇的关系在近一段时间虽有所长进,但绝对上不了台面,原先做好了被对方杀得落花流水的准备,没料到对方虽气势凶悍倒是技艺欠佳,第一局下来竟然大胜。 第二局让两子最后依旧赢了三目,苿苗一时间对齐渃崇拜有加,之后每天便是缠着她陪自己下棋。 有了消遣打发时间的玩趣,一天天过的快得很,对弈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也不必去担忧无话可说时的沉默气氛,双指夹起一枚黑棋放在棋盘的一角,苿苗的双眉再次皱紧,齐渃知道她又将考虑许久,偷偷分了神瞥向窗外的风景。 夕阳西落,今天已是正月十五,按大昱的风俗该是赏花灯吃元宵的日子,不过对于北旬的苿苗而言,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今天马车已经到达了大昱西北面,人烟罕至大漠黄沙,再往北走一段马匹就将要换成骆驼,以更适应在沙漠中行走。 不管对齐潇或是齐渃,每年元宵节都具有了另外一重特殊的意义,就是两年前的今日,因齐潇的酒后失态,两人的关系才得意明显的化解。 总希望可以再这样的日子里,陪她共饮一杯,但是连续的落空,不知她今夜又是如何度过。 “文姑娘?” 苿苗轻唤,疑惑地看着想心事想出神的齐渃,新的白子已经落好,看来是等了许久。 齐渃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伸手抓起一颗黑子道:“想到了些往事,在我们大昱,今天是元宵节,是正月里除了新年最重要的节日,节期三天,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在集市庙会上,都会点起精巧多彩的灯火,满城的火树银花……” 兴致盎然的回忆愕然而止,齐渃抿紧唇低下头,苿苗知道她是思乡心切,和家人分离心中哀愁,连忙安慰道:“这几日赶路顺利,照理说再过五日就可到达长宁县,到那时,只需租辆马车,马上就可和家人团聚了。” 勉强笑着答应,心情却是更加的沉重,这十多天日子里,没有听到一丝关于京城内的消息,有时只能安慰自己这样便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真有什么大变,关卡驿站的戒备都会不同往常。 跟随商队一路向北,原本以为多出她这么一个人多少会受阻,没想到文书符契都顺利的很,守城的士兵只是粗略看了通关的文书就让通过,看来苿苗的家底应该很是殷实,绝非她口中所说的小本买卖。 眼见即将达到西平郡,内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若是见到了齐浱该如何解释,而她之后又该做什么,齐潇是否已经脱离了楚屏的桎梏,她们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又是否有此机会。 苿苗早就对齐渃突入而来的沉默与分神习以为常,已经好多次,忽然间她便会失了神的呆坐在那,双眸情绪散乱波动异常,一开始她以为是齐渃思念远方的家人,但是久了便会发现那并非对家人思念的表情,更多了落寞相思的忧愁。 分明是与意中人分离之后的伤怀。 想到这里,苿苗歪着头小心翼翼道:“文姑娘,其实之前我便一直在意一件事。” “苿苗姑娘且说。” 以为她又要问关于大昱习俗或是自己的一些趣闻,没料到苿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鼻子道:“头一天救下文姑娘时,你发着高热。” “当时一夜奔波,夜里受了凉,还多亏了苿苗姑娘出手相助了。” “文姑娘又客气了。”苿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虽然她已独当一面出来闯荡,但年龄上还比齐渃小上一岁,不时的会露出少女可爱机灵的一面,“那时你昏迷不醒,刚找来郎中给你配药,你似乎就发了噩梦,一直梦呓胡言乱语,听不清说的什么,不过倒是有个名字反复唤起。” 齐渃心中一动,提起口气,淡淡问:“哦?什么名字?” “潇儿?”用食指轻叩脑门,苿苗回忆道,“在梦里你喊的急切,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1 像是要哭出来似得,我一直好奇那人是谁,可是文姑娘的夫君?” 先是摇头,然后又觉得不妥点点头,最后点头变成了思忖,苦笑了一声,“并非是我夫君,但为我所爱之人。”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齐渃唇角勾起浅笑,“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么文姑娘这么急切的要去西平郡,是为了于他相会?” “并非如此。”齐渃摇头道,“她在京城。” 苿苗一愣还欲多问,瞧见齐渃双眉间蒙上的黯然,皱了皱眉把心中的困惑压下。既然相爱为何分离,是对方无情还是另有苦衷,不过显然打破砂锅问到底并不合时宜,便扯了其他的话题缓解气氛:“这次我能来大昱,还多亏了北旬和大昱的联姻。” 过去北旬和大昱关系虽不算剑拔弩张,但也不算融洽,自从联姻之后,局势和善了许多,贸易往来也比以前频繁,齐渃理解的点头道:“都是潇……永沣皇帝英明治理的功劳。” “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平安无战,新的北旬王也是一个明君呢。”似乎不愿落得下风,苿苗沾沾自喜的夸耀起自己的王。 “新?”齐渃抬起头满脸诧异,“是二王子乌蒙继位?” “没想到文姑娘也知道!是啊,老北旬王在四月前百年,说起来我还见过新任王和王妃。”说到这里,苿苗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之前给宫里送绸缎制衣,还亲自给王妃量了尺寸。” 齐渃心跳不由加快,问道:“王妃?你见到你们新的王妃了?” “当然。”对齐渃惊讶的反应苿苗很是满意,沉浸在无比荣幸的回忆中,“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没有我们北旬人的粗犷,我给她量好尺寸后,她竟然还对我说了谢谢,很是平易近人,将来定可以辅佐我们的王。” “她对你说谢谢……”脑海中浮现裳儿弯弯杏眼的模样,忽然眼角溢出了泪水,未免滚落眼眶齐渃低下头调节起自己的呼吸,“她呢,看上去开心吗?” “开心说不上。”苿苗歪头的想了想,“王妃只身到了万里之外的陌生国度,要是我指不定都会哭鼻子了。” 感觉到自己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齐渃抿紧双唇只是一味的点头。 没有察觉出齐渃的异样,苿苗双手摆在腿上笑嘻嘻的说:“但是听我大哥说,王很是疼爱王妃,我想用不了多时,王妃就会习惯北旬的生活了。” “哦?大哥?”顺着话题,齐渃好奇的问道,“你大哥和北旬王很熟悉?” “那可不,我大哥还同你们的大昱皇帝见过面呢。”苿苗激动的把身子探前了些,神秘兮兮道:“大哥说永沣帝倾国倾城,就是冰冷了些,每次见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当她的子民一定很辛苦。” 说完这些苿苗吐了吐舌头,而齐渃不知为何心中又化开了一滩水,悠荡着冰冷面容下不为人知的温情。 “大哥对大昱风俗了如指掌,也对大昱文化很有兴趣,我这几日同文姑娘闲聊下来,就知文姑娘定是才学渊博之人,下次你来北旬,一定要让你和我大哥见见才行。”苿苗自顾自滔滔不绝的给齐渃拟定起计划来。 之后又询问了好些关于裳儿的近况,虽然苿苗疑惑为何齐渃会对北旬王妃好奇不已,但仍旧巨细无遗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齐渃。 从断缣零璧的话语中,齐渃仔细聆听着苿苗的描述,知道乌蒙为解裳儿思乡之苦,特地在宫里造了大昱风格的宫殿,还知道北旬的子民是多么喜欢这个带给他们安宁生活的王妃。 她一直都知道世间苦乐,无能免者,相聚相识,终有离别,但是真正落在自己身上了,又是如此执迷不悟,她舍不下齐潇的情,又放不下裳儿的义,大概,这样的枷锁,将会一辈子背负在她的身上,永无解脱之时。 ☆、第一百零四章 吓 达到长宁县时已是正月二十一,苿苗对即将分离很是不舍,落宿的当晚给了齐渃足够前往西平郡的盘缠,又仔仔细细说清自己府上的地址,才依依不舍回了自己客房。 这一路上幸亏有他们的照应,齐渃才能平安顺利抵达长宁县,虽有不舍总有一别,况且自己说以后将亲自上门道谢,未必只是戏言,看到窗棂外繁星点点的夜空,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同样的一片星空,之后自己的路途是否像是悬挂的北斗,可以清晰明朗。 第二日,齐渃起了大早,之后的路程将要自己一人独行,长宁县算是个西北面的一个大县,要租辆马车并不算难事,不过还是要尽量每日多赶些路,也好早日见到齐浱以免终日惶惶不安。 吃了简单的早点,开始整理行囊,待会还需要去镇上找一辆价格适宜的马车。苿苗他们开始在客栈门口装点货物行礼。 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东西,房门被人一把推开,苿苗风风火火的跑进屋里,以为是过来做最后的道别,没想到她一把抓住齐渃的手雀跃道:“听沙克江说,我大哥不一会就会过来接我,之前常提起他,还说想让你们见见面的,这么巧就来了机会,赶路不急着这半天,文姑娘不如等一会吧。” 对于这样的请求齐渃着实有些为难,自己一早起来就是为了尽早赶路,而且自己并不善于应付他人,忽然要和一个陌生男子见面,的确有些犯难,皱着眉瞥了眼整理到一半的行囊道:“我看还是算了,这里东西还没收拾好,而且我与你家大哥素未谋面,太过唐突了。” “文姑娘莫多虑,我大哥和善的很,况且你不是对王妃很有兴趣,如果直接问我大哥,岂不是更加清楚?”苿苗拉住齐渃的手,就把她往外面拖,“在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难道文姑娘是嫌我烦,想要早些离开?” “哪的话,只是我不善与生人交谈,怕拂了姑娘的好意。”齐渃试图挣开苿苗的手,无奈对方力气大得很,自己只得跟着她的步伐。 “莫怕莫怕,不是有我在吗,我和你总不是生人吧。” 看来苿苗是铁了心的要介绍自己大哥给齐渃认识,只能领下这个好意,问道:“好吧,那么还要敢问你大哥如何称呼了。” 两人已一路走到了客栈大门处,苿苗踮起脚眺望了远处,不见任何来人的迹象,笑着回头答道:“我大哥名叫瑟丹,文姑娘同我一样叫她瑟丹大哥便成。” 听到名字的刹那,齐渃浑身一颤的向后退去,心中反复咀嚼着刚才苿苗的话语,联想到这一路前来的过程,再想到那些点点滴滴,终于明白为何从大昱腹地到边境一路畅通,几乎没有收到任何的盘查询问,又为何苿苗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2 会有机会进宫见到裳儿和乌蒙。 都是因为她家本就是北旬旺族,而瑟丹在乌蒙继位之前便是他身边的近臣,如今乌蒙为王必定加封赏爵,家族庇荫自由的出入北旬大昱当然不在话下。 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自己为何不早些发现,慌忙抬头,还好未见到有人前来,事到如今是绝对不能与他会面,虽时隔一年多,但是当初和亲出嫁,他是一同前来大昱,自己的样貌必定会被识破。 想到这里,齐渃挣脱了还被拉住的手想要回房,苿苗不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如此心神不宁慌慌张张,以为是要见到生人担心恐惧,赶忙扶住齐渃的肩膀:“文姑娘怎么了,大哥可不是会吃人的老虎,不必担心。” 故作镇静的笑着摇头,齐渃揉了揉太阳穴道:“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回屋再歇息一会,你大哥那边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说罢便要跑上楼,不料手再次被苿苗抓住,因为紧张的缘故手心已是冰凉一片又泌了一层薄汗,握住齐渃手的一刻苿苗吓了跳,关切问道:“文姑娘你怎么手这么冰凉,是不是病了,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给你看看。” “不必了,我只需睡一会便好。”齐渃道,“苿苗姑娘还是赶紧上路罢。” “那怎么成,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的好。” 这边两人推推搡搡的,外面已有五人骑着骏马一路奔驰前来,站在前院里的沙克江最先看到远处由远而近的骑者,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外面迎接。 枣红色的马匹被一路的沙尘裹上灰蒙蒙的灰土,从马背上跃下的五人同样被蒙上一层灰,沙克江连忙抱拳请安,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眼沙克江又看了院子里的情景笑着道:“沙克江你飞鸽传信,害的老爷以为苿苗受歹人威胁,让我连夜赶来,这不是好好的吗。” “瑟丹大少爷。”沙克江不好意思的把头低的更低了些,“当时来者身份不明,我这是以防万一。” 自家父亲已是古稀之年,五十多老来得女有了苿苗,自小就是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呵护着,其他兄弟姐妹都没有像对她那般关爱,这次她吵着嚷着要独自前往大昱,虽然家人极力反对但也是从小宠溺惯了,最后只能顺着她的意。 这前往大昱的三个多月里,全家人都是挂念的很,特别是她的老父,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怕是苿苗有难的征兆,所以当接到沙克江的飞鸽说有个来路不明的人同行,家父二话不说的让自己大儿子瑟丹,连夜策马前去接应苿苗。 现在看来果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五人疲惫的牵马走到院落里,正好看到在客栈前厅的苿苗,旁边还有个相似年龄的女子,两人攀谈着什么,不过从苿苗的背影看,交谈的内容似乎并不愉快。 把缰绳递给旁边的随从,瑟丹加快了步伐走到两人的身后,因为关注与交谈,双方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所来的人物。 “苿苗。”瑟丹忍不住打断了两人交谈。 齐渃惊讶的发现凭空出现在眼前的男子,脑海中极力搜寻他的样貌,在苿苗亲昵而愉快的唤他“瑟丹大哥”之前,齐渃便已认出了眼前男子。 比起齐渃因惊恐而僵硬的五官,瑟丹的表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从见到苿苗的喜悦,到看到齐渃的疑惑,最后变成了惊讶或恐惧,只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 各自双方都没做好应对此次会面的准备,不知情的苿苗纳闷看着瑟丹的表情,还是齐渃最先反应过来,点点做了交应,“瑟丹大人,一直听苿苗姑娘提起您,幸会。” 站立在原地的瑟丹,手指动了动,从她言行举止看自己不会认错人,是什么原因让她只身前来这里,并且从沙克江的家书中描述,应该是他们无意中救起的一个落难者,难道是大昱的局势将要被颠覆。 不禁为自己猜测倒吸了口气,瑟丹勉强笑着应付下苿苗,抱拳行礼道:“姑娘客气了。” “大哥,这位是文若文姑娘。”苿苗观察着瑟丹表情的细微变化,不明白是什么让他表情变得凝重,“大昱京城人士,和我很是投缘,便想让你们见见呢。” “恩……”瑟丹看了一下四周,话语里带着恭敬的味道小声提议,“不知文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到屋里一叙。” 从门外走进来的沙克江听到瑟丹的话,惊讶的下巴都合不拢,这个眼前的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咒,不单把小小姐给弄得服服帖帖,连刚见面的瑟丹都是对她敬畏的很。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客栈的两楼,苿苗纳闷的敲敲脑袋,“他们两是之前便认识了?”转过头用询问的视线看着沙克江,沙克江连忙摇头,他自己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搞懂。 齐渃的客房内,整理到一半的行李还摊在床上,两人刚一进门,瑟丹便重新行了大礼道:“在下瑟丹,拜见公主,公主千岁。” 声音压得极低,齐渃仍旧担忧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发现才松了口快快让他起身。 “不知宜和公主为何会前来长宁县。” 瑟丹开门见山的提问,但是没有马上得到齐渃的回答,对方淡漠的表情猜不透原委,知道从中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个问题:“公主之后打算去哪里?” 依旧是沉默,瑟丹沉了沉眸子,耐着性子继续道:“这里贼匪横行,不如让在下互送公主前往吧。” “多谢瑟丹大人的好意。”终于等到齐渃开口说话,不过只是冷漠的拒绝,“我已妥善安排好了行程,无需多加劳烦。” “公主见外了。”瑟丹走上前了几步,他身材高大魁梧,无形中给了齐渃气势上的压力,“既然在下在此偶遇公主,我们两国既已联盟,怎可放公主去冒险,万一有所差池,我可如何担当的起。” 互送是假逼问是真,不知不觉中瑟丹已经封堵住齐渃跑出客房的去路,而身后窗户虽然敞开,却是几丈高,从此跳下怎么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况且下面都是他的手下,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西平郡。”齐渃淡淡的答道,“我将要前往西平郡,离这里不过三四天的路程,瑟丹大人,可以放行了吧。” “西平郡……”瑟丹低沉的呢喃,若有所思的用手顺着下巴的胡须,“宜和公主可是前往寻找辰王?” 果不其然,对方马上联想到了驻守在西平郡的三万人马,齐渃长叹口气算是默认,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也该是放她走,将下巴高傲的抬起目光冷冷的睨着瑟丹,颇有些逐客的意思,对方却苦恼的摇头道:“只怕宜和公主的打算要落空了,在一月多之前,辰王便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3 率军回京了。” “进京?”齐渃大惑不解,从齐浱派往西平郡不过是四月前的事情,怎会回京。 “在下所言非虚。”瑟丹道,“若是不信,公主大可前去一看,不过……” “不过?” “辰王回京公主蒙尘,若是我没猜错,京城势必有所发生。”瑟丹自信满满的说,还不忘瞧一眼齐渃的反应,“既然如此,应该某些人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要找到您了,您此去西平,还真是合了他们的意……自投罗网。” 有意加重的最后一字,听在齐渃耳中尤为刺耳,的确瑟丹完全没有必要骗她,但真是如他所说,那么自己现在处境可谓凶多吉少,对方踌躇满志等待着齐渃回话,齐渃并非愚笨,知道他心中早有自己打算,虽然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可现在哪是负气之时。 “那么瑟丹大人有何提议?” 瑟丹眼底闪过一丝敬佩,为她处事不惊也为她的识时务,“同我们一块回北旬。” “既然大人已知天下都在抓我,你岂不是和天下为敌?”齐渃笑着说,“而我又怎么能相信你,不是拿我作为去交换好处的筹码?” “因为我相信,永沣帝龙威护体,必可惩奸除恶。”说完这些瑟丹自己摇头笑起来,“至于信任,我想,我们王妃应该足够让您安心的吧。” 搬出裳儿的确让齐渃有所动容,瑟丹微微弯下腰右手摊成掌,放在自己胸口道:“我以我们真神安拉为誓,必定确保殿下您的平安。” ☆、第一百零五章 进 会救下齐渃,瑟丹有自己的打算。 见过齐潇雷厉风行的手段,他的确不信那样的帝王会被奸臣谋害,而且一月之前齐浱匆匆回京,就很好说明了齐潇有她自己的对策。不过,倘若真的大昱不幸改朝换代,那么前朝公主,在他们手里也是很好的邀功,虽说有些奸诈,但败者为寇又有何声讨不公,到时候就算与裳儿姐妹情深,大局当前也由不得那些情谊恩情。 两人从楼上下来同沙克江说了之后打算,所有人都大为惊讶,不清楚刚才那一柱香的时间里,他们两之间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要一同回北旬。 为避免引起祸端,瑟丹对齐渃的身份缄默不言,至于为何齐渃改道同他们一块回北旬,瑟丹没有说太多,只是命人打点好行囊,就速速启程赶回北旬。 在这边齐渃与瑟丹偶然相遇,那边齐浱率军行军千里直达京城,除了一直守在边关的三万大军,在其后方还有秦典麾下的十万大军。 先前齐潇将他派去北旬的边境,明中是让他统帅剩余的三万兵马,暗中早已给了虎符,让他抽取镇守边关的十万大军,速速回京。 当时齐浱不明齐潇为何如此,齐潇望了一眼案上的奏折道:“倘若宫中如常,你领兵入京便可,但倘若有异。”齐潇掂了掂手中的软玉,这块软玉已经没有了统领万军的作用,但是齐潇在议事时,总还是习惯把玩在手中,“见机行事罢。” 以为齐潇会有特别明确的指示,却是如此敷衍笼统,要不是她向来不苟言笑,真会当她是在玩笑,齐浱低头思忖了番,依旧抓不住太多要领,只得询问道:“既然陛下让我率兵归京,必定是察觉些异样,何不直说,也好让臣早做防范。” “世事无常,即使朕现在如何揣测,到时局势瞬息万变又岂能预料。”齐潇揉了揉额头,齐渃日渐虚弱的身子还有成出不穷的政事,早已让她疲惫不堪,“你只要记住,切不可鲁莽,还有,莫以硬碰硬。” “遵旨。”接过齐潇递来的虎符,齐浱抱拳跪在地上。 “你这一去少说也将半年,池羽那边自可放心,朕会打点好一切。”不知齐潇是有意或无意,此刻提起魏池羽都让齐浱举着虎符的双臂微颤了一下,“你择日便启程吧。” 齐浱心里明白,齐潇并没有对他彻底信任,也难怪,之前刚刚兵刃相接哪有可能推心置腹,交予他虎符权力的同时,齐潇也提醒着齐浱,对他所重要的人都在自己的掌控下。 带领当年在蛮夷一同打拼的将士,快马加鞭用了短短一月不到就到达西平郡以北,用虎符集结十三大军回京,齐潇最后的叮嘱一直盘旋在齐浱的脑中,在离大昱还有半月行程的时候,早前派去的探子终于归队。 早在半月前,齐潇就再未上过早朝,一直以身体抱恙为由,深居养心殿避不见客,虽然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求齐潇住持朝政,都被楚屏一一挡回。 而且还听说,礼部正在拟定册封皇夫的准备,楚屏手里不单握有广纳玺还有册立太子太女之用的嗣天玺,齐浱心中一惊,他一直以为楚屏是要逆天下大不韪谋.权.造.反,弑帝攥位,才一直不愿放权给齐潇,原来他的目的一直都只在齐潇。 若是改朝换代,现今大昱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逆天而为必定会腥风血雨把几百年来的基业毁于一旦,但是若是当上皇夫,不单名正言顺的可以同齐潇治理朝政,将来的子嗣也可册立世子,继承大统。 这也就难怪为何当时齐潇讳深莫测不肯直言,任谁会想到楚屏真会要迎娶自己的外甥女当今圣上。不过所谓同姓不婚,既然两人一个姓楚一个姓齐,虽为舅甥关系也并未触犯大昱律法。 齐潇轻描淡写的‘见机行事’,让一路行军的齐浱想破了脑袋,自己身后是十三万大军,对方是十万,人马上不见得有太多优势,况且齐潇再三叮嘱切不可以硬碰硬,怕到时自家内战折损兵力,反倒让虎视眈眈的蛮夷或是北旬趁虚而入。 还是需要出奇制胜打他措手不及,行军上耽误不得半天,不然被楚屏发现提早有所防范,那就更难得手,十三万大军日夜赶路戴月披星的在正月的最后一天到达京城郊外,打头阵的约有五千人,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士兵。 隐秘在郊外树林中,齐浱对着远方耸立的城墙若有所思,他曾经成功不费一兵一卒潜入皇城,但是同样招数用第二次简直自寻死路,现在对手和自己势均力敌,那么前贼先擒王,最好的办法就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中,擒拿楚屏逼他交出兵权。 城门除了如往常那样申时一过便拉起吊桥次日辰时再落,检查盘问比过去更为严密,想要半夜蒙混进去是绝无可能的,观察了小半日发现进入京城的商队比平日里多得多,而且都是整车整车的货物。 一细想就知楚屏是开始筹备婚典用品,齐潇一月未出政,朝中早已议论纷纷,而且伏守在城外的十万大军兵马粮草无疑不是压力,难怪楚屏沉不住气的要速战速决了。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4 齐浱看着来来往往的马队,招呼了手下数十名将士,埋伏离城门两三里地的官道两边。 行商车队络绎不绝,一直待黄昏人群稀落只有零星马车匆匆,要在门禁之前进入京城。 一个约莫二十多人的商队驾着四五辆马车过来,清一色的短褐汉子,几人驾着马车,几人在后助力推行,脸上都有些急切,大概是怕今晚入不了城门。 齐浱悄无声息的拔出佩剑对着身后众人撇撇头,数十个精兵勇将一齐冲到官道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一一拿下,为首的人还来不及喊出几句话,就被布条封住了口拖进树林。 把他们的布衫脱下换到自己身上,又用牛皮绳将他们捆绑,二十个将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变为了从蜀地行商至此的商人,盘点了车中货物和必要的同行文书,原来是酒商,难怪马车行驶的如此吃力。 这些事情做完不过一刻时间,把脱得只剩下亵衣的一群汉子扔在树林中,天寒地冻的的确为难了他们,不过只要到了明一早自然就有人发现他们。 同部下说定好了暗号,齐浱回到大军等待远处城内给的信号。 一切如常,月光隐隐反射出草丛内青鳞甲胄的寒光,齐浱摸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城墙上的夜空,生怕错过任何细小的信号。 三更?或许已经是四更天?乔装混入的部下都是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士兵,自己早就对他们的能力深信不疑,但是此刻还是不安的让心脏雷鼓般跳动,安静的四周更是使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如发丝的微光攀越过城墙,在墨色空中画出一道弯曲的光影,忽明忽暗的红光闪烁了片刻又沉入黑夜,齐浱瞪大了双眼对着早已暗下的夜空,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齐浱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期盼而产生的错觉。 “殿下!”副官在旁边唤道,“得手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克制不住的亢奋,一双双期待的眼神等着齐浱发号施令。 “入城。” 齐浱一声令下,五千兵将躲藏在夜色下来到京城门外,吊桥已经落下,之前混入京城的二十个士兵趁守夜交接班时,趁虚而入斩杀了城门守卫。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子元宫前,之后才是关键所在,好不容易避过楚屏十万大军来到此地,若是被人察觉之前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到时候两军对垒死伤无数必是下下之策。 这会已经是四更天,守在门外的护卫忍不住打着哈欠伸起懒腰,子元宫最外围墙足有数十丈高,攀爬不易唯一的入口只有眼前防备最弱的白虎门。 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传给下手在他耳边嗫嚅了几句,下手点点头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侍卫前,藏在暗处的齐浱听不清他们之间对话,不过明显看到守卫见到令牌后的犹豫和困惑。 令牌不假,不过来者甚是可疑,敲开旁边侧门要汇报此事,小门刚打开守卫只觉脖子上一凉,随后倒地不起,藏在暗处的众人一呼而上,不消半刻便将大门打开。 在子元宫养心殿内,齐潇手捧书籍借由幽红烛火品读书中典故,自从一月前被禁足与养心殿,齐潇便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反正无需上朝无需议政,白日里呼呼大睡,到了夜晚便是通宵达旦的看书。 她早已习惯一个个面无表情又透出杀意的悬首士,因为他们的存在,影卫无法像过去那样轻易报信,但是这一月内还是抓准了间隙,将宫中几件大事一一传达至齐潇。 其一是礼部筹划册立皇夫的事情,另外一个便是齐渃与魏秉诚出宫的事情,比起心中挂念不安,因被禁锢而无力而为的痛苦,要在那些监视者面前做到旁若无物心平气和更是难上加难,这时候就是要借助书籍。 抛开缠绕在心中的驳杂,让思绪沉浸在另外一个故事中,静谧的夜晚似乎很适宜这样去品读,黑夜笼罩了白日里的繁华,有些人害怕黑暗,因为不知黑夜中所暗藏的事物,可能是希望可能是灭亡。 而齐潇,始终等待着,等待黑夜中的变数,是获救也罢毁灭也罢。 在今晚,终于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灭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齐浱懂的很,进入子元宫之后,大队人马并非直冲养心殿找到齐潇护驾,而是来到了楚屏住的青思殿,原本是楚欣梓的寝宫,在她宾天后楚屏就将青思殿变成了自己在宫中的住处,并未做多加整改,只是把破旧的地方稍作修葺。 或许是仰仗自己身经百战,一般刺客不会是他对手,又或者对城外十万大军信心满满,本来就静僻的宫殿外更是没有多加防卫,齐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侍卫,都未惊动驻守在宫中的禁军。 大殿内几盏烛灯投射下依稀的光影,几个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公公宫女被突如其来的冷风打起寒颤,稀松睁开眼睛顾不上揉清视线,几把剑刃已贴近了颈脖,冰冷而锋利的剑刃轻轻一挥,像是夜空中的流星划过闪现的银光,轻易取走了几人性命。 把几人的尸首轻放在地面,宫殿上方忽地飘下几个黑影,都是手持长剑刺向齐浱一队人马,无法再顾忌声响,两群人混战开来,黑影的功夫很是精湛,就算是在这幽暗的光线下,动作都是毫无拖泥带水,刀刀致命。 齐浱本来打算偷偷潜入捉拿楚屏,只带了大约有二十多人入殿,只不过一瞬已是死伤过半,而对方行动鬼魅竟然一时辨不清人数,金剑对击,铮铮声早已传到寝房,齐浱咬了咬牙,大吼道:“被人发现,都给我杀!” 早埋伏在外的几百将士拔出长剑冲入大殿,剩余的四千多名则将青思殿团团围住,以防有人暗中脱逃,原本宽阔的大殿被几百人挤得满满当当,而黑影也因寡不敌众,强弩之末的挣扎片刻之后死在大军刀下。 齐浱率先一步冲入寝房,寝房正中央,一个七尺麒麟榻四周垂下青白色帷幔,房间的四周放了几颗东海夜明珠,齐浱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张麒麟榻。 一个常年征战的习武之人怎么都不可能熟睡到不被刚才的声音吵醒,但是这房间又奇怪的很,没有任何凌乱出逃的样子,连榻周围的帷幔都是完完好好的垂挂在侧。 从手下那里拿过一张弓,搭上利箭瞄准床榻射入,听到一个低沉的闷哼,分明是射中了里面的人,难道楚屏真是因为劳累而未被刚才的声响吵醒,连忙上前要去掀开帷幕,手刚触到帷幕就感觉到一股剑气逼人而来。 侧身躲过,一个男人从里面提剑而出,而他的右肋部还插着刚才齐浱射出的利箭,被刺伤的左肋让男人行动滞碍,轻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5 而易举反手将他长剑打落,压倒在地。 被擒下的男子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就算齐浱从未见过楚屏,也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是什么时候对方察觉出自己的行踪,一开始?还是闯入子元宫被人发现,早有防范。 不妙得感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一把抓住了男人的领口问怒吼:“楚屏在哪,说!” 男人冷笑,抿紧双唇眼睛死死盯着齐浱,几滴黑血从嘴角滴落,没有吐露半个字便服药自尽了。 一把推开气绝的男人,齐浱转身奔向外面,不安的情绪搅动五脏六腑,额头与手心瞬间泌出冷汗。 养心殿静宁的气氛被一个脚步声打破,齐潇抬起头正好看到被几人簇拥着前来的男人。没有事先通报没有请安,敢如此明目张胆半夜来访的人,也只有这个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枔王。 半夜来访,必有要事。 楚屏直径走到齐潇面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摆手让身后的侍卫退出殿内,颇有种远道而来友人秉烛长谈的意味。齐潇动了动双眉,不动声色的放下文集,端起放在一边的茶盅,用杯盖轻轻刮去漂浮在上面的茶末,对眼前不请自来的男人熟视无睹。 殿内安静的很,只听到杯盖刮碰杯沿的声响,一直到齐潇放下手中的茶盅,楚屏仰起头气息略有不稳的呼出一口长气。 “陛下始终不愿在册立诏书上钦玺,臣本想多待些时日您便可回心转意,没料到陛下倒是自留了一手。” “朕与你为舅甥,册立乃*逆理,天理不容。”齐潇毫无畏惧的把目光投去,“若枔王愿就此收手,朕可念你这几年的功劳既往不咎。” 比起齐潇严峻的神情,楚屏表现的很是淡然,听完了她的话,反而笑着摇起头,殿内的侍女早被遣走,楚屏苦恼的看着手边空空的茶几,有些无奈。 “*逆理?那么陛下和宜和公主呢?” 此话一出,齐潇的眉间不由一紧,冷着脸道:“枔王此时还不忘为朕担忧,实谓感动,不过朕认为,你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考虑自己的事情罢。” “呵,当年陛下第一次上朝的情景臣还历历在目。”转变了话题,楚屏眯起眼睛真像回忆起十多年前的时候,“当时你坐在龙椅上,我站在你身边,看到你后背不停的颤抖。” 不知为何楚屏会提起那件往事,齐潇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听着楚屏接下去的话,“欣梓曾让我护你十年。”听到楚欣梓的名字齐潇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皱眉将视线移到一边,楚屏自顾自道,“她为了那女人负了我们所有人,但世间最让她牵挂的人是你,不惜下跪苦苦哀求让我护你十年。” 齐潇记得那天的事情,瓷瓶碎裂的声音和怒气冲冲的楚屏,那次之后再见楚屏,全然像是换了性情,变得冷酷无情喜怒难测:“枔王不负母后托福,的确将朕照顾的很好。” 对齐潇话语的讥讽和挖苦置若罔闻,楚屏冷哼了一声:“她倒好,一走了之,护你十年,她可是有考虑过我!”楚屏的手紧紧拽在一起,情绪不受控制让面目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瞪起双眼:“你不过是那齐杗的孽种!” 听到如此羞辱齐潇猛击案面怒斥:“放肆!你如此口出狂言,小心朕不念旧情,赐你大不敬之罪。” 对着齐潇愤怒的双眼楚屏大笑起来,“要不是这双眼睛,要不是……”楚屏从椅子上站起,一步步走近齐潇,不再隐藏自己鄙夷的神情,“我早就想杀了你。” 抽出挂在身后墙上的长剑,齐潇右手握剑指向楚屏,“你当年毒害先皇先后,现又谋权策反妄图篡位,朕这就可杀了你。” 看了看齐潇手中的剑刃,离自己不过几步远,楚屏不屑的别过头:“篡位?若真要如此,我又何苦等到现在。那女人本就该死,要不是她,欣梓何必屈居下嫁给齐杗,又何必甘愿深锁宫中,舍自由之身。” “至于齐楔,他早容不得启王一族,你尚年幼他自然不会多虑,倘你锋芒毕露暂露头角,岂还容得下你。欣梓让我护你,我这不是做到了。”楚屏摊开左右手掌,抬头看着巍峨华丽宫殿,“让你成为了一国之君,你难道不应谢我?” 齐潇怔怔的看着楚屏,时喜时怒自问自答,有时像个长辈一般谆谆教导的语气,有时又暴躁的凶狠恶恶:“你明明只要乖乖听话就好,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你为何总要忤逆我?”楚屏看着齐潇的眼神,就像是对着不成器孩子的责备,“欣梓是这样,你也是。” 话说到一半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楚屏转过头皱起眉,喃喃道:“不过你终究替代不了欣梓,无人可取,我杀了那女人,到头来却是我害死了欣梓……”楚屏收回涣散的眼神,用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和下摆,刚才瞬间显露出的软弱与动摇都消失不见,恢复了往常文质儒雅又器宇轩昂的将军。 齐潇手中握着的剑没有放下,微微抬起下巴道:“是你自私自利害了所有人,到现在你依旧不会得到你所想要的,就算你可以活着踏出这里,辰王大军定不会放过你。” 楚屏向后退开几步,与齐潇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眼神晃晃不明,苦笑着说:“让你同我陪葬?不过如此,欣梓真该不原谅我了。” 说到这里,楚屏表情黯淡下来,他已是不惑之年,高权极位改变不了他日渐衰老的体格,这会他更像是一个老人,沉默着回首一生的往事,有惑或不惑,有悔或不悔,都是他这样一步步走来。 前十年为了那句承诺,在思念转化为绝望,绝望占据整个躯体之后,所有的恨或者爱都扭曲为一种偏执的感情,而这种矛盾又浓烈的感情,全部倾注在了齐潇的身上。 他想毁了她,只要见到她,就会想起自己是如何被抛弃又如何被人背叛,但是他又无法狠下心,因为每次对视都可以在她眉眼之间,看出那个日夜思念之人的依稀轮廓。 将她推上权力的巅峰,又让她亲尝孤独无依的滋味,保护她,毁灭她,想要杀了她最爱的人,让她体会同自己一样的感受,楚屏自然的认为这只不过是母债女偿。 在一切临近崩溃时,楚屏收手了,并非什么良心发现,而是害怕,到时和齐潇两人走下黄泉路,该如何向楚欣梓交代。 齐浱的大军已把外面零散的侍卫压制,楚屏双手负在背后走出养心殿,在石阶之上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数千将士,露出惯有的笑容,抬起头对着墨色夜空轻声问道:“如此,还会怨我吗?” 天崇十四年,枔王暴毙,国丧。 ☆、第一百零七章 枔 齐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6 浱没能活捉楚屏,在大军将他包围之后,他咬破了藏在舌下的毒囊,结束了他辉煌而又落寞的一生。无妻无子后继无人,在他宫外的府上还有青思殿内,奴才们纷纷用绢子擦着泪,并非为主子的离世而悲伤,而是为自己将要面对的流离凄然泪下,主子犯下十恶之首,大昱律法是该满门抄斩,作为家仆就算偷得性命,也是要流放千里。 不过齐潇不单给了楚屏体面的殡葬,以摄政王的礼遇讣告国丧,还给了下人银两遣散他们回乡务田,其余的宅子和田地还有藏品都由户部纳入国库,在清查楚屏在宫外的大宅的第一天,齐潇亲自前往查看。 清冷的宅子里已经人去楼空,这还是齐潇第一回踏入此处,没有金碧辉煌没有雕栏玉砌,与那个权重望崇位极人臣的摄政王格格不入。 掉漆的走廊浮雕可说是有些寒酸,空旷的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穿过前厅到达后院,一座不起眼的两层高阁楼孤形吊影的树立在那,突兀的很。 推门而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考究的红木桌椅一层不染的地板书柜,案上笔挂上还倒挂了从大到小的披白花尖豪,镇纸放在前面还摊着一张完成到一半的作画。 齐潇站在案前审视着作画,上面是寥寥几笔的勾线,描绘出一个女子如纤柳的身材,笔锋流畅可以看出早已画过多次熟记于心,只可惜图画还只完成到一半,虽然画出了身材与轮廓,唯独五官空白辨不清人物。 摆设简单而精致,处处透露出主人的独具匠心,这里绝非简单的书房会客之用,几个人在四周敲击轻打,很快发现其中的奥妙。 在一侧书柜后是个暗室,很轻易的找到机关打开,里面是一个极为宽敞的空间,没有窗户透光通风,在离门最近的一边墙上,嵌入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把黑暗的暗室照出一小片光亮。 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发现里面没有之前预想中的金银堆砌珍宝如山,反而比外面的更加简陋粗略,除去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外,里面还可算的上东西的只有酸枝木做的书柜上,被卷起的一幅幅卷轴。 在他人去展开画卷之前,齐潇一把接过了画卷,对着手中画卷皱紧了双眉,命人都到屋外待命。 遣走所有人,这才把画卷展开,正如她所料,是一副仕女图,女子体态轻盈服饰华丽,手持一支玉笛放在唇边吹奏乐曲,腮如雪唇如梅,眼帘低垂看不清神情,但双眉之间透出哀愁,把一副好好的美人吹笛图画的哀怨了些。 放回手中画卷展开其他,无一不是年轻靓丽的女子,不同的姿态动作同样的哀愁神韵,所画之人都是一人,所以当齐潇展开最后一幅画卷,看到上面的诗句后,完全没有意外和惊讶。 这是所有画卷中唯一一幅双眉舒展开,没有被心事笼罩,画中女子慵懒的倚靠在栏栅一侧,面容平静而祥和,像是一个未出嫁的闺中女子,翘首期盼着意中人,举头对着明月若有所思。 而画卷的左下方,两句短诗。 念而无心何为惗 今思伊人心木怜 心中反复咀嚼着刚才所有看到实物,画卷不知不觉被齐潇的双手揉做一团,闭上眼睛稳住仔细气息,再度张开眼,齐潇大步走出了暗室对着外面恭候多时的大臣们道:“来人,将此处点火烧毁。” 站在外面的人没搞懂状况,拱了手询问:“那这里的东西?” “皆留在原处不可翻动,违者,斩。” 虽然心中疑惑在里面的事物,还是马上叩首遵旨,散开准备引燃的松油和干草。 齐潇走出高阁,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才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从三日前看到楚屏冰冷的尸首后,她终于慢慢感受到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悲伤,即使生前再多仇恨与对立,现在阴阳相隔回忆起过去,那些恨和愁都被一种失落所代替,想起年幼时他将自己托举过肩膀,想起他在楚欣梓灵堂上的疯狂,想起他曾说过要将世间最好的东西给她,那人曾经将她视为珍宝的男人死了,那个视她为眼中钉的男人死了,无论是亲人也好,或是曾经让她恨之入骨的枔王也好,他都不会再次出现,所有的一切,只能活在她的记忆之中。 用手揉捏双眉缓解酸楚,想起了那人轻柔而冰凉指腹的触感,自从被软禁后没有一天不是在思念中度过,但是此刻齐潇恨不得马上见到齐渃,听到她的声音,独有的馨香使人安逸,她一定可以将自己拉出这混沌孤寂,因为在她的身边便是一种归宿之感。 派上所有的暗部四处打探齐渃的下落,齐潇知道魏秉诚在年关之际偷偷将她带出宫外,揽月宫的三个丫鬟被人发现时,已在御史台严刑逼供了有半月余,虽然受了许多皮肉之苦万幸没有性命之虞,除了知道齐渃被魏秉诚带出宫外,楚屏没有从她们口中逼问出任何线索。 而在魏池羽那边,因身怀六甲又有齐浱那层关系,除了被押入大理寺候审楚屏没有多加为难,况且为了魏池羽的安危着想,在家书中加入自己的书信,除了魏家兄妹二人,不管是辰王府的人还是魏府的人,甚至是魏新都不知道半点消息。 得知魏秉诚是前往辰王驻军的西平郡,齐潇派出大队人马朝西北方向一路寻找,然后又把楚屏出殡当日举行的极其隆重,希望齐渃与魏秉诚可以知晓隐患已除,可以大胆放心的回来。 就在楚屏入殡后第五天,日子刚出正月,派出去的人马分别从京城的北面和西面打听来不同的消息,随消息而来的还有数十具早已*不堪的尸首。 西面找到的尸首为六具,被当地村民发现之后报官立案,但是因为死者毫无线索可依,身上的银两全数未盗,并非谋财害命,可能的情况只有仇杀。 六具尸首都为外乡人,没有任何书信或是可供辨认的信物,虽然多方查探这命案始终悬而未决,最后只能草草掩埋了尸首,当做一起悬案。 一路打探前来的暗部马上察觉出异样,命人开棺验尸,虽然寒冬腊月身体没有*完全,还是辨认不出几人的样貌,最后从其中一人的长靴上看出了端倪,黑毡小羊毛金色滚边长靴,正是禁卫军的配靴。 而另外北面发现的尸首,足有二十三具,发现的地方人烟罕至,因此尸首暴露荒野长达一月,正月里只下过一场小雨,不足以冲洗去那晚血腥的场面。 马匹的尸体人的尸体,随处可见,地面上流淌下鲜红的印迹。除了五具平民打扮,其余的人都是一身黑色夜行服,在最靠近北面的地方七七八八很躺着十多具尸首,可以想象出当时战斗的惨烈。 在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7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7 带回去的所有尸首和兵器中,经过暗部的辨认,终于把所有死者的名字一一递呈给了齐潇,在二十八个名字中,很容易的看到了魏秉诚的名字,另外一人永远行走在黑暗之中,舍弃了名字只有用了一个代号标示——签。 在深深愧对魏新的同时,齐潇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又再一次的把齐渃给弄丢了,而这次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又在何处。 ☆、第一百零八章 旬 二月中旬,齐渃跟随着商队一路来到北旬,正值春暖花开之际,每家每户都晒出储了整个冬日的小麦和玉米,瑟丹家里也不例外。 马车停靠在一个院子里,四周两排的长凳上,铺满了一堆堆金黄色的玉米小麦,一位年长的老人亲切的迎了上来,说着齐渃听不懂的言语。 “我父亲说,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 瑟丹语气很是轻快,让有些拘束的齐渃稍稍放松了一些。 后面跟着一块下来的苿苗亲热的与老人拥抱,随后自信满满的用北旬语说着自己的成果。作为外人的齐渃无法融入这样热络的家庭氛围,识趣的退开几步尽可能让脸上的笑容亲切自然。 许久的重逢让父女两人聊的忘了旁人,瑟丹发现被冷落一旁的齐渃,对着老者耳语了几句,父女两人这才回过神,歉意道:“这位客人,鄙人穆拉戈提,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不过你看,虽然我去过大昱的大江南北。”说到这里穆拉戈提耸了耸肩,努力让不听话的舌头把平仄发的标准,“但是依旧说不好你们那的话,还是让我的孩子们陪你领略我们这里的风景吧。” 齐渃抬起头看清了老人的样貌,花白的头发,不像大昱那边整齐梳理而是随意的绑在后面,花白的胡须如乱草堆遮盖住了大半张脸,皮肤粗糙而黝黑,听苿苗提起过,穆拉戈提是在五十多老来得女有了苿苗,这么算下来该是古稀之年,身子看上去倒是硬朗的很。 垂下眸子点头道过谢,下人们早把马车内的行礼搬回屋里,天色昏暗该是用晚膳的时候,趁着中间的小段空闲,苿苗带齐渃把自家的宅子一一参观了一番。 沙克江原本想要跟在后面,不过被苿苗白眼只能乖乖留在后屋盘点货物,他就像一只被陌生人侵入领地的家犬,对入侵者毫不掩饰他的警惕与排斥。不过还好,除他以外的人,其他人对齐渃很友善。 整个大宅占地很大,除了供人居住的房屋外,后院还有几间储物的土房,初略的带齐渃在院子里看了一遍,苿苗还是忍不住问起心中的疑惑。 之前几日一队人马日夜赶路回到北旬,苿苗明显察觉出瑟丹有事隐瞒,作为家里除去穆拉戈提最有权威的人,苿苗从小对瑟丹都是崇拜的很又有些害怕,既然对方有意不说苿苗当然不敢多问。 好几次都想问问齐渃,但瑟丹对齐渃非常上心,一路上除了不时来马车中问候还专门派了一个侍卫守在马车旁,让苿苗都找不出机会打探,也更加深了心中的疑惑。 这会看看四周无人,苿苗随手折了一枝枯枝,放在手中把玩道:“文姑娘和我大哥是旧识?大哥平时严肃的很,还真是少见他对人那么热络。”说罢皱了皱鼻子,“他对大嫂都是不苟言笑的很。” 看她负气的样子,真怕是想到别处去,齐渃噗的笑出声,解释道:“我同你大哥只是有些渊源,苿苗姑娘莫要误会。” 苿苗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鼻子,很有兴趣的问:“渊源?那么就是说文姑娘之前就认识大哥了?我就说吗,你们刚见面的时候,就不寻常。” “恩,曾经在大昱有过一面之缘。”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齐渃并不希望对她欺骗隐瞒,又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见到苿苗一脸兴致勃勃等待齐渃接下去的解释,齐渃只能苦笑着道:“说来有些话长,这会时候不早了,大家该要等着我们用膳了,等有时间,我再慢慢道来。” 虽有些失落,一天劳累赶路的确早已腹中空空,苿苗马上接受了齐渃提议,回到客厅,一张长形木桌上摆满了新鲜烤制的羊肉和馕饼,为了给苿苗接风洗尘,也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穆拉戈提特地拿出了陈酿已久的果酒以示庆祝。 果酒用自家种的葡萄为原料,口味清甜醇厚,北旬人善饮酒每每与齐渃敬酒都是一饮而尽,使得齐渃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许多。 酒过半巡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喜悦,瑟丹看到已经微醺的齐渃吩咐仆人给她换上一杯马奶,用不大却可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文姑娘,这几天你安心在这里歇息,过几日便随我进宫一次吧。” 之前还晕乎的头脑一瞬间清醒了多,瑟丹此刻已经低下头吃起盘子里的羊肉,还是旁边苿苗稳不下心思,急忙问:“进宫?大哥为什么要带文姑娘进宫?” 瑟丹弹了弹手上羊肉的碎末,似不经意的回道:“文姑娘与王妃是旧识,王妃一直思乡心切触景伤怀,我想带带文姑娘见见王妃,说不定可解伤情。” “原来和王妃是旧识,好。”穆拉戈提用生硬的大昱话道:“正好这次苿苗从大昱带来了几匹上等丝绸,到时一块送去,好给王妃挑选一下。” “好的父亲。”瑟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齐渃,等着她的回答。 齐渃放下手中的馕饼,故作镇静的点点头,“好,还要麻烦瑟丹大人了。” 坐在一边的苿苗安奈不住,急忙道:“大哥,我也要一块去。”为了不让瑟丹回绝自己,又补充道,“先前王妃让我去大昱找的缎子,我终于给找来了,这次就给王妃带去。” 听到是关于裳儿的事情,齐渃忍不住好奇询问:“缎子?是青丝锦还是雪绫?” “要是这么有名的绸缎那还好找的多呢。”苿苗摇头,“王妃只是形容了手感和质地,我把这里类似的上等绸缎都拿过去竟然无一是,后来我没法子只好拿了罗布过去,没想到真是王妃要的。” “罗布……”齐渃只觉得心口的深处被狠狠扎了一下,“那只是大昱百姓的布料而已。” “可不是。”苿苗附和着道,“这布料还是几年前带回来的,因为质地偏硬又不保暖,宫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卖来卖去还剩这一匹,王妃看到倒是开心的很,还指定要了青色。” 沉寂已久的愧疚与懊恼再次席卷而来,她怎会忘记青色的罗布,当年去万隆街向齐潇讨厌的第一件礼物,便是一件青罗布棉衣,顾不上礼仪齐渃用手撑住额头发出重重声响,把正说话的苿苗惊了一跳,关心的探过身扶着她的肩膀道:“文姑娘,怎么了?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8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8 ” “没事。”齐渃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一下子有些头晕。” “大概是赶路劳累,文姑娘不必拘束,若是累了回房歇息便好,下人已经整理好了屋子。”瑟丹看齐渃脸色惨白,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便吩咐下人带齐渃离席,回屋歇息。 苿苗有些放心不下齐渃的样子,原想跟着一块去,齐渃拍拍她的手背表示放心,便匆匆转过身离开客厅。 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如过去许多次那样,慢慢平复心中如潮汹涌的愧疚。 ☆、第一百零九章 翠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如勾,正是北旬的风景,北旬都城位于中西部,虽然不至于地势险峻,眺望远方四周都可见连绵起伏的山脉,只要走上一日的路程便可看到一望无际的荒漠。 离瑟丹提出要进宫之后已是第三日,齐渃除每日去客厅用膳时与他人交流几句,大多数时间都窝在自己方隅大的客房里,就像回到过去揽月宫是足不出户的生活,只是当时有书籍陪伴,现在只能自己一人呆坐在原地。 她不懂北旬语,也没有要去学习交流的打算,有时候苿苗会过来串门聊上几句,对弈上一两局,一开始的谎言总要用许多谎言去弥补,苿苗并不愚笨,当然也懂得人情世故。 从瑟丹说出齐渃与王妃是旧识时,苿苗就隐约感觉到对面女子身份的不同,瑟丹可能并不清楚苿苗曾经同齐渃聊起过裳儿,而齐渃一直表现的只是对一个外人的好奇。到底是哪个人说了谎,苿苗无法直白的去询问或点破,是对兄长的敬重也是对刚结交朋友的信任。 不过好奇心仍旧促使苿苗旁敲侧击的想要弄懂其中的奥秘,齐渃可以装傻可以沉默,等这些手段用尽无法再做逃避时,只能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 其实心里清楚,如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会暴露身份,而瑟丹那边又是何打算,自己如果轻易暴露身份,是否会连累到眼前的少女。 还好,明日就要跟随瑟丹前去宫中,去见已有半年多未见的裳儿,到时候应该会有新的转变,说不定让裳儿请求北旬出兵解救齐潇也未尝不可。 自己饱读诗书四书五经融会贯通,知道孰轻孰重也懂得通权达理,但上面没有任何一条教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是积累是经验,而齐渃的世界一直简单,一开始只有裳儿然后魏秉诚之后的齐潇,没有欺骗和诡计,她一开始以为只要将自己的野心放到最低,简单粗茶淡饭就可苟且一生。可她错了,因为她的天真和无知害了她生命中对她最好的两人。 一人被远嫁至千里外,一人如今早已尸横荒野,那么她之后要做的事情,真是助齐潇一臂之力,还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远,到底大昱与北旬的盟约真的可让乌蒙倾兵相助,还是雪上加霜背盟败约。 那个曾经差点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到现在都能记得杀戮那晚他赤红的双眼,这样的人是否真值得信任? 而她又以何种姿态去面对裳儿,是罪人?落难公主?还是像过去那样的亲人? 越是临近出发的时间,心中的不安愈加的浓烈,她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跟随瑟丹来到北旬。就在前去王宫当日清晨,晨曦还没来得及刺破厚厚的浓雾,齐渃便起了大早,整理好自己不多的衣物。 北旬的建筑不像大昱庭院楼阁高墙围栏,把好好一条路一座桥修正的斗折蛇行,在这里齐渃只需在窗口就可轻易看清周围的情况。 瑟丹家为这里旺族,自然有自己的家兵,只不过人数不多,一般都用来看管那些昂贵的布缎,这次齐渃前来,时常站在窗口前就可见到两个人影在前面晃动。 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瑟丹专门派来保护或说是监视自己的人。 因为自己所住的客房为排房,侍卫必须环绕排房巡逻,又为了不去打扰齐渃,每次巡逻都是相隔十多丈远,更加大了一圈的时间,算准时机齐渃蹑手蹑脚推门而出,重新掩好门快步跑向大门。 客房位于整个大宅的后方,走到大门口需要经过很长段路,天色渐渐明亮把齐渃的身影照的无处遁形,警惕的看着左右,还好时间尚早还没人出来,眼看自己离大门只差几步距离,到时只要去外租上一匹骆驼或马车,尽快离开这里免得成为他们手中棋子,其他的事情都可再议。 刚双手触碰到粗糙的大门,悬在空中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地,背后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文姑娘,这么早是要去哪?” 心中大骇,转过头看到瑟丹正站在自己身后,因为今天要去宫里,所以瑟丹昨晚特意留宿在此,看来他除了方便早些接齐渃进宫,以防出现岔子也是他留宿在此的目的。 “没什么要事,就想出去买些东西。” “有什么缺的和下人说一下便是了。”瑟丹一步步走进齐渃,皱着双眉目光落在她右肩的行囊上,“况且现在时辰尚早,还都没出摊呢。” 瑟丹走进一步,齐渃便向后退开一步,不知不觉后背触到了木门已是无路可退,“这一路多谢瑟丹大人相助。”齐渃有些防备的弓起身子,手慢慢摸到身后的门闩,“这恩情齐渃我将来定会重谢,但现在我有其他事情要办,就在此别过了。” 颔首和对方道别,齐渃咽了口水等待着回答,如果硬来按自己的脚程大概跑不出几步就会被抓回去,既然被抓个现行不如表明态度,自己身份摆在那里对方不敢强硬行事,不然鱼死网破他肯定不好交代。 双方无言对视了片刻,瑟丹换了站姿,一手伏在腰间松懈下来,正当齐渃以为他是要答应自己的要求,瑟丹道:“昨日我进宫得知了个消息。” 对忽然转变的话题齐渃紧张起来,不觉咬紧了下唇等待瑟丹接下去的话,“大昱枔王几日前崩薨,现在举国大丧。” 身后抓着门闩的手松了下来,齐渃不可置信的望着瑟丹,以为是听错了刚才的话重复道:“枔王崩薨?” 作为回应瑟丹点点头,“原本这事不该向外透露,但我想,不说的话文姑娘应该不会就此罢休。” 说到这里瑟丹向周围看了一遍,压低声音道:“汝国局势不明,我想公主还是不要擅自妄动的好。”为免齐渃对他的话有所怀疑,瑟丹又慎重其事的板起脸,“此等大事并非信口开河,公主不会以为只是戏言吧。” 这种事情怎可玩笑,齐渃看他满脸凝重的样子,知道并非权宜之计胡乱撒谎,抿了抿双唇道:“既然瑟丹大人知道局势不明,也该清楚我更应该归去,以防那些心有二念之人无事生非。”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9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59 “公主此言差矣。”瑟丹道,“公主你蒙尘在外,现今又传来枔王崩薨,想必正如在下所料,大昱国内局势动荡,而您手中无兵无权贸然行事,岂不是以卵击石。” “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齐渃反击道,“还是说,瑟丹大人有其他的妙招?” 瑟丹笑着摇摇头,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的挡在齐渃面前,而是侧过身向一侧走开几步道:“有何妙计,公主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扬起下巴,齐渃动了动嘴角等瑟丹接下去的话,“在下只不过一介布衣,所说微言还望公主海涵,但在下以为,公主信不过在下,还该相信王妃罢。” 在院子的后方,沙克江打着哈欠开始一天的工作,今天他的任务繁重,除了要分货物送到不同的布庄,还要清点库里剩余的货物。 比平时早起了两刻,先是打了井水给自己醒醒脑,冰凉的井水提神醒脑,水珠还挂在脑门上没有擦干,就看到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 后面一人从姿态与身形上,沙克江马上认出是瑟丹,平时瑟丹有早起习武的习惯,因此并非意外,倒是前面的人,让沙克江忍不住揉起眼睛,怕是还没睡醒眼花不清。 倔强而不悦的神情,自从从野外把她捡回来,倒是难得看到她这般模样,平时都是满脸笑容客客气气,虽然笑容里除了客套并非有多少热情,这么早两人鬼鬼祟祟似乎避人耳目走得匆忙,让沙克江不免想到了别处。 再一看,发现齐渃右肩背了一个不大的行礼,脸上又是一副不甘愿的模样,心中马上猜到了几种可能,其中之一便是这文姑娘偷了府上值钱的银两,想要趁人不备溜之大吉,之后不巧被瑟丹抓个正着,看他们样子分明就是瑟丹押回逃犯的样子。 这么一想沙克江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想自己一伙人辛辛苦苦将她带回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料到对方竟然恩将仇报,不过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笑,早已觉得她行踪可疑,果真如他所想并非什么善类,这下那些曾经笑话他的人就该无话可说了吧。 想到这里,沙克江又愉悦的吹起了北旬情歌,等会到早膳时大伙都起来后,让瑟丹怎么撕下她伪善的面容,还可以好好教育教育小姐,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之类。 满心期待的等到早膳过后,一切如常,瑟丹开始准备进宫的东西,正当沙克江不解之际,倒是发生了一件出乎他认知范畴之外的事情。 他看到一个翠绕珠围的贵妇来到府上,在听到自家老爷跪拜大礼称她为王妃后,沙克江认出女子就是当今北旬王妃,就是这么一个除王以外,权高位极的女人,竟然一看到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便泪眼婆娑抓住了对方手,甚至降尊纡贵的想要行礼。 ☆、第一百一十章 泣 从前一日得知齐渃的消息,裳儿就开始坐立难安,清楚只需再过上一天,就可以见到她,但在当日清晨起,便始终期盼着她的到来。 忍不住翘首期待来者,侍女的前来、太医的到来都让裳儿从欣喜到失落,一直等用完早膳,裳儿终于按耐不住,执意要亲自前往。 自来到北旬以后,孤立无援的她学会了明哲保身笼络人心,这似乎与她过去的性格大相径庭,连晨起着衣佩戴都开始习惯受人服侍,她渐渐成为一位合格的王妃,端庄大方不露神色。 不过这勉强维持的外表被轻易的打碎,见到那人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并非梦境也并非是幻觉之后,伪装保护自己的铠甲隐藏不住心中的情绪,所谓悲喜交加正是如此。 半年未见她似乎瘦了许多,也老成的多,稍微有些凹陷的双颊让裳儿不由的心疼起来,这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苦,念及此眼泪更加噗噗往下掉。 “怎么每次见,都这般哭。”齐渃瞧到裳儿的模样,跟着一块鼻腔泛酸,“这不是该高兴的事吗?” 早已习惯两人不分尊卑的交谈,就算此刻一人贵为王妃,而齐渃为他国公主,在语态上依旧是过去那种暖心关怀的话语,惹得裳儿更是止不住掉了更多眼泪。 旁边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们两,齐渃无措的安慰道:“进屋去说吧,都要被人看去笑话了。” 被这么一提醒,裳儿知道自己有失分寸,抿了双唇点点头,用手巾擦去泪珠道:“好,这一路上的事情,也细细道给我听听罢。” 因为被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懵,等穆拉戈提反应过来还未迎宾送茶,裳儿已和齐渃一左一右去了客房。 屋里摆设还算精致,只是没有多少活气,要不是被褥整齐叠放在床榻,当做是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并不为过,裳儿用力眨眼不想继续刚才的软弱,转过头看到清冷消瘦的齐渃,努力调整的呼吸,哑声道:“主子这里可住得惯。” “我已不是你的主子了。”齐渃纠正道,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卫与侍女稍许放低了些声音,“你现在不同过去,凡事还要多留个心。” 明白齐渃所指为何,裳儿明了的垂了下眼帘,摆手遣走了身边的随从自嘲:“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而后微微叹气,“在我心里,主子永远是主子。” “裳儿……”齐渃抓住了裳儿的手欲言又止,黛眉拧成了个川字,“我……这……” 裳儿刚哭过的眼睛还没退下红潮,迷茫地等着齐渃的话,对方踌躇不决,始终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主子这是要说什么。”裳儿不解的问道:“难不成,真的是今夕不同往日,您对我说些什么,都要顾虑再三了吗?” “没有没有。”齐渃松开裳儿的手,双手在身前不安的握在一起。 “既然没有,直说无妨。”裳儿心里着急,却怕逼得太紧适得其反,索性冷下脸道,“当然公主不想说也罢,是我唐突了。” 忽然转变的称谓和语气让齐渃慌忙抬过头,看到裳儿半垂着脑袋,眼神倔强盯着自己,只能挫败道:“我……我只无脸见你。”说到这,齐渃重新走回裳儿跟前,“你我之前虽然以主仆相称,实如姐妹,你对我真情我又何尝不知,本想尽微薄之力让你幸福安康,如今却害你孤身远嫁藩外,实在愧对于你。” 这样的回答倒是没出裳儿意料之外,稍微软下语气回道:“我也只想伺候着公主,不过如此结局,裳儿我并无后悔。” “你该有个更好的归宿。”齐渃黯然的沉下眸子,“不该为我毁了将来。” “归宿……”裳儿喃喃自语的重复,眸子里的光彩渐渐熄灭,“那么公主认为,如何才算完美?” 着实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0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0 被问倒,语塞片刻闷闷的答道:“完美算不上,好歹寻个好人家,也好下半生有个依靠。” “原来这便是公主所谓的幸福?” 裳儿高高抬起下巴,强忍住哀伤嘴角露出一丝蔑笑,华丽宫服因为压抑的感情微微颤抖,连同齐渃心中一块冲击着,似成相识的场景,似成相识的对话,只是齐渃成为了出言伤人的角色,是自己不愿去解决和面对,只能用冠冕堂皇的道理去逃避。 “你明明知道,清楚,对我而言,所谓幸福,所谓完美。”裳儿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每字句咬音有力,“不就是让你幸福吗?” 从来对自己的感情闭口不言讳莫如深,因起始懵懂到后来无望,等探明自己不可言喻的感情时,对方早已为另一个人意惹情牵,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将自己的感情变成她的负担,不想得到所谓同情的怜悯,这次却是从没有过的坦诚毫无隐藏。 她的无措和心疼纤悉无遗的落在裳儿眼中,心跟着一块纠结起来,但依旧赌气的没有放缓意思语气,食指紧紧抵住拇指上的金环道:“公主不必自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不然我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无尽的惭愧让齐渃不敢直视裳儿,闭上眼睛用力摇头,“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差点脱口而出,除了留在她身边这唯一的归宿,现在的结局和其他千千万万种结局并无二般,只是陪在身边的人改变了而已,不过说了又能有何改变,图一时口快之后造成的结果,可能会是无法弥补的隔阂,妥协的缓下语气道:“没人知道走其他的路,是否真会比现在过得好,但是公主您要知道,我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让您愧疚被牵绊一生,若是如此,我当初的选择还有何意义。” 眼眶被泪水浸湿,修长上挑的睫毛沾上泪珠,齐渃用力眨了眨眼睛克制住要滚落的泪水,重重点点头,不管她是否愿意承认,从裳儿嫁到北旬的那刻起,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到过去那样,唯有接受和改变才是两人之后的道路。 “我明白的,裳儿,我明白。”迎上裳儿的目光,齐渃不再逃避,“你是我的知己,姐妹,亲人,是裳儿也好齐清也罢,这样的感情不会改变我也不想去改变,你们一直保护我陪伴我,是我太软弱无知,害了你,还害的魏大人……” 刚提起魏秉诚,那股一直克制住的感情终于喷涌而出,右手捂住双唇希望停止哭泣,但是眼泪布满脸颊早已泣不成声。 “主子……”裳儿慌了神,急急问道:“怎么了?魏大人,是魏秉诚魏大人?他怎么了?” “为了护我……他……”齐渃无法说出之后的话,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裳儿从她表现中已猜到八分,震惊之余又不禁悲从中来,过去还在揽月宫的时候,她时常因为魏秉诚对齐渃的情愫而心怀不满,可她清楚,在皇宫这样一个是非之地,魏秉诚确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对齐渃极为谦谦有礼不做任何越礼之事,他和自己一样,藏着一段不可明示的感情,那么他最后的归宿是否就同自己一样,不曾有过后悔。 可以肯定,能保护心爱之人,就算刀山火海阴曹地府又有何惧,听到齐渃双泪交颐不能自已,裳儿缓缓走到她身前,用手将她环住拍着她肩膀道:“魏大人一定不会怨你,他一定不会。” 在温柔的安慰下,泪水慢慢止住,除了还有些哽咽和眼眶红肿,齐渃已经恢复平静,为刚才的失态羞赧,倒是缓解了一直以来僵冷的气氛。 裳儿握着那双稍有骨干的双手,过去这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翻书阅读便是执笔书绘,十指玉纤纤风流物不拈,何时起这双手磨出了茧学会了骑马射箭,不知不觉中曾以为最了解的人,有了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和秘密,刚开始这几近让裳儿抓狂,现在她接受了这一切,不是因为她不在乎,而是因不想失去全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 北旬王宫威严庄丽,雕栏玉砌的楼阁争奇斗艳的庭园,宫殿大气恢弘一根根粗大的石柱,撑起镶金镀银的穹顶。 齐渃被当做最尊贵的客人,由一行侍者引到王宫主殿。瑟丹跟随在她身后,而苿苗被拦在殿外,还没有从齐渃突变的身份中回过神的她,只是看到齐渃转身走入深不见底的宫门时,心中隐出些许的不安,前方的黑暗像是蔓出的细长触手,要将她捆缚吞噬。 到达主殿时,除了正忙着摆放瓜果美食的仆人,站在最中间的人是先前刚分开的裳儿,她没有马上发现齐渃的到来,目光有些担忧的投向主位的位置,她的心事齐渃理解,她何尝不是心中忧虑,虽自己同乌蒙只是一纸婚书从未夫妻之实,现在圣旨早已收回,但曾经自己确实同乌蒙成为夫妻。那么现今再次见到乌蒙,他又会是何种态度。 前面领路的侍者先一步走到裳儿身后朝她行礼,两人目光相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安。相似的神情又是同样有些红肿的眼眶,等齐渃走到裳儿身边时,两人不约而同忍不住笑起来。 侍从们很少见到王妃笑的如此轻快,不由停下手中的工作,饶有兴趣的看得出神,原来这位常年郁郁寡欢而又冷清的王妃,笑起来真是一个美丽又温柔的女子。 两人笑够了,裳儿牵着齐渃来到主殿的右侧,远离正在做事的仆从以免打扰了她们的谈话。 “公主在这稍等片刻,王还有他事繁忙。”裳儿说着,已亲手给齐渃拿了一杯茶。 接过裳儿手中的茶杯齐渃道:“裳儿你已是王妃,这般事情让下人做便好,免得失了身份。”随即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补了一句道,“多谢王妃。” 这次轮到裳儿皱起双眉,迟疑了一会转过头环视了周围的仆从,其中几人目光还跟随在她们这边,感觉到裳儿的目光,这才安分的低下头埋头做起自己的事情,压低声音裳儿道:“这里人多混杂,我知该多备些心,不过只两人时,公主还是别如此见外,同过去那样便好。” 喝了一口茶水,齐渃点点头,“好,不过既然我这边改口了,裳儿你也别一直公主公主的叫了,当然更不可再称我主子。” “这……”裳儿有些犯难,马上又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心猛地抽动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渃儿?” 有一瞬间齐渃显然被裳儿的回应弄得回不过神,只过了两三个心跳的时间,和煦的眸子漾起笑意,梨涡浅浅地挂在双颊,轻轻的应道:“恩,裳儿。” 胸口某个地方像是被狠狠拉扯着,让人心神溃散,酸涩的感情带着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1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1 幸福,更多却是空荡荡的失落,看着对方温暖的笑意,似乎得到了一直向往的东西,在握紧的双拳下慢慢流走的又是什么,努力平复充斥在心口的驳杂情绪,裳儿用手整理鬓角的碎发,低下头浅浅抿了一口茶水。 放回茶杯之际,右手习惯的覆上自己的小腹,像是保护了一件奇异珍宝,这不寻常的举动马上引起齐渃的好奇,目光停留在裳儿的小腹上片刻之后,又疑惑的看着裳儿。 裳儿的脸上焕发出光灿,笑着点点头算是肯定了齐渃的猜想,“上月太医把脉说我已有身孕,现在已是第三个月。” “既然如此,怎还随便走动。”看到裳儿露出初为人母的喜悦,齐渃也跟着开心起来,身孕对于齐渃很是遥远,她和齐潇已经注定无法体会十月怀胎生儿育女,而得知裳儿的喜事齐渃多少也从中感受到了一份幸福。 屋内的人忽然都安静下来,朝同一方向行礼,乌蒙穿着了刺绣了雄鹰图腾的长袍走来,同过去一样如鹰般的双眼,还有刚毅的轮廓,无一不让齐渃忆起一段往事,恐惧与反感让她忍不住想要转身逃跑。 站在身边的裳儿察觉出她的异常,伸手悄悄地拉住她的手,报以一个安心的笑容,一齐朝乌蒙行礼。 刚进来乌蒙马上让裳儿免礼,发现旁边的齐渃时,还是不免有些吃惊,当初瑟丹提及齐渃时,他还心存疑虑,如今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才确信了瑟丹所说。 要说齐渃与乌蒙算是久别重逢,只可惜并没应有感人肺腑的场面,反倒多的是试探与对弈。大昱公主落难到北旬,怎么都让人想一探究竟。 “宜和公主怎么有此雅兴,来例游北旬了。”相互对饮几杯酒后,乌蒙半带问询半带玩笑的说,“不知我等属下,可有冒犯。” 放下手里的筷子,齐渃恭敬的抬起头,目光对上乌蒙微微一笑道:“多谢殿下关心,此来北旬说来话长,倒是领略了异乡民俗风情,品尝美酒佳肴,着实不枉此行了。” “受公主如此赞赏,本王甚是荣幸,不知公主一人前来,永沣帝可是放心?” 齐渃低眉沉吟,似有苦衷的笑道:“我想陛下现在该是怒着,本宫擅自出宫游玩,这几月里杳无音讯,大概早已派人四处找我了。” 不可置信的皱眉,乌蒙半信半疑道:“那么就是说,永沣帝并不知公主身在何处。” “正是。”齐渃双手抱拳,“所以,还想请殿下替我捎个信回去。” 乌蒙点头表示答应,仍旧追问道:“先前听闻公主身受重伤,陛下怎会放心您一人出宫了?” “只怪我一时贪玩。”对于乌蒙怀疑的眼神,齐渃淡然一笑,“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乌蒙当然知道齐渃隐瞒了其他事情,现在可知齐潇那边并不知道齐渃的处境,介于两国之间的盟约,还有当今王妃乃大昱联姻,也便点头作了答应。 坐在旁边的裳儿想起齐渃先前提起魏秉诚,想必这途中遭遇过大劫,没有去戳穿谎言,听乌蒙算是答应下齐渃请求,接了话道:“王,你平时日理万机,不如这事就交由臣妾办理吧。” “恩,也好。”乌蒙温情的拍着裳儿的手背道,“一直听你提起你与公主的情谊,这次公主前来正好让你们姐妹叙叙旧,只是,当心身体别太劳累。” 乌蒙没有太过刁难齐渃,不单因为齐潇助他登上王位,还因为现任王妃和齐渃情谊深厚,虽然并不清楚她们在大昱时的交集,但偶然从裳儿口中提及齐渃,无不是情深意重的感慨。 有了两座靠山为齐渃撑腰,就算两人曾经有过难堪的经历,乌蒙都是当做过眼云烟雨收云散不再提及。 宴请结束时,外面时候尚早,太阳斜斜挂在西边,大概还不过未时,在裳儿一再要求下,下人并没有另辟一个宫殿让齐渃留宿,而是从裳儿的寝宫处腾出一间屋子,让齐渃暂为住下。 从主殿走出,苿苗早已不知去向,侍女簇拥着她们坐上辇舆一路驶向裳儿的寝宫。 刚到达门口还未下车,熟悉的感觉就让齐渃为之诧异,一人高的围墙开了一扇朱色木门,从半开的木门后依稀看到几株银桂,假山叠石圆桌石椅,还有两边显得寒酸又有些冷清的花草,无一不是记忆中揽月宫的模样。 想起当时苿苗曾提起,乌蒙为了缓解裳儿的思乡之情,专门为她建造了大昱风格的宫殿,没想到竟然是依照揽月宫的样子。 殿门上悬着红色牌匾,只书了‘明’一个单字,笔锋并非苍劲刚健入木三分,也不是龙飞凤舞飘若浮云,倒是透了一笔一划书写的认真。 裳儿发现齐渃的目光停留在牌匾上,稍稍红了脸连忙扯开话题,指着栽种的银桂与海棠道:“原本栽了好几棵,前先日子冰冻的厉害,只留下了这两棵,等来年会再补上。” 愣愣的站在院子的中央,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处北旬,齐渃真会以为自己回到了揽月宫,只是细微差别之处还是明显,除了院子里稍显萧索了些,宫殿的用材与工序都是极其的景致,虽仿照了揽月宫的样式,但是从窗棂到屋瓦,都是用的上好材料,进到屋内也不会见到因常年失修,雨水渗漏出现的细小裂缝。 看的入迷,裳儿拉过她坐到一把躺椅上,左右一看发现和揽月宫样式相同的躺椅,仰躺在躺椅上,仿佛可以听到裳儿熟悉的责备,还有秋林她们熟悉的身影。 侍女端着果盆踏着轻碎小步来到屋内,裳儿让她放下东西便退到一边候着,自己从里面挑出一个柑橘慢慢剥起来。 “回大昱的事情不必着急,我会叫人送信过去。”把剥好的柑橘放到齐渃手边,又挑选了一只重新剥起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对下人吩咐便是了,这里东西与大昱相差甚远,有不懂的地方,问阿兰好了。” 远处站立的女子迈出一小步,屈膝朝这边行了礼。 说完这些手中的柑橘早已剥好,发现先前那只齐渃并没有动上一口,便放回果盆又遣走了屋内的侍从道:“渃儿,现在可以把这一路上的事情,细细说给我听了罢?” 并非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齐渃从躺椅上坐起,眼角微有倦怠的垂下,手中转动了刚才裳儿递来的柑橘,眼睛盯着上面的纹路慢慢道起从裳儿离开子元宫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和她为何会留落至此的原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巨 把从裳儿出嫁之后起的事情,细细说给她听,有些事情笼统的一笔带过,比如折磨她几月之久的愧疚,又或者遭人暗算而险些丧命,之后说到齐浱与魏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2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2 池羽大婚当日她还是露出了微笑,只是再次联想到魏秉诚凶多吉少的命运,又再次沉下了笑容。 当听到被人追杀魏秉诚一行人奋力阻挡时,裳儿全身僵硬着,双手紧紧握住齐渃的手,一直听到巧遇苿苗被他们救下,裳儿这才松下一口气。除了庆幸更多的是后怕,只要任何环节出现哪怕一丝差错,都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那么现在如此面对面的交谈,只怕终无机会了,想到这里,裳儿手有些颤抖道:“前些天我听乌蒙提起,枔王在几月前已经崩薨,既然是这样,大概大昱那边应该是有惊涛骇浪的巨变了。” “恩,所以我必须快些回去。”齐渃绞起双眉,眸子里微微闪动了星星点点,“我现在杳无音讯,陛下那边定是焦急。” 黛眉微蹙眸底蕴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看到都会心生恻隐之心,裳儿却一把松开了齐渃的手,心中泛起的酸意让她语气变得冰冷抵触:“陛下,陛下,你除了她,还为自己考虑过半分!” “裳儿。”齐渃一边摇头一边安抚的拉回裳儿的手,“不单单是陛下,还有魏大人,还有那些为了护我而丧生的官兵将士。” 看出裳儿的表情有所缓和,齐渃叹了气道:“大哥率军回京,若是发现我下落不明,责怪到陛下头上,他又手中握有重兵,万一再起事端,我怎可推卸责任。” “我会派人说明原因。”裳儿有些心烦意乱,用手按了按太阳穴道“渃儿,记得当年我们在揽月宫,虽说日子清贫了些,不过哪有什么忧愁,江山社稷争权夺利何须我们操心,你是真希望站在权力之巅指点江山不成。” 被这么一提,齐渃也怀念起那段风平波息的日子,那时候除了为每月紧巴巴的月钱愁心,齐渃或许唯一在意的只有魏秉诚何时会带上几本新书给她,每天的日子平淡无奇,似是十年如一日的虚度光阴,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哪想指点什么江山,粗衣淡饭无争无求。”有些自嘲的淡笑,她自己从来都想置身事外,可惜麻烦的事情总会一个接一个的寻上门,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惹来众多烦事,似乎很多事情说的轻巧,但真正体会过所谓的幸福便会食髓知味,终究只是个俗子,就算遍体鳞伤也是甘之如饴不肯放手,“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我放不下。” “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但是她呢。”裳儿愤愤道,“你甘愿为她奠定稷业远嫁北旬,她有过半句挽留?她对你疑心重重,你却为她身受重伤差点进了鬼门关,现在因为她的一己私欲,差点让你沦为要挟筹码,她人又在哪?” 控制不住情绪,裳儿的声音越来越大,齐渃清楚裳儿是为自己不平,轻轻扶着她的手臂道:“陛下有自己的难处,况且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裳儿更为恼火,过去还顾忌到两人身份,很多事情看在眼中只能憋在心里,现在既然以非主仆而姐妹相称,压抑在心中的不满一股脑的宣泄出来,甚至是不加修饰口无遮拦,“你何时怪过他人,甚至是那些妄图加害与你的人,每当他们受刑受罚之时,你都会动上恻隐之心,而那些只为成全你不顾自己的人,你是否只是同样的怜悯之心,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你挡去伤害,但是你是否真的有考虑过我们!” 意识到自己说过有些过火,裳儿索性从椅子上站起,在屋子内来回踱步平息胸口的烦躁,华丽繁复的发饰随着步伐来回晃动,无一不是宣昭出她内心的波动。 “你有孕在身,别动怒。”齐渃小声道,但是又怕多说无益适得其反,“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在心里,不过当局之下身不由己,我不想做一个拖累他人之人。” “拖累?”裳儿转过头,质问道,“你为她齐潇做的还不够吗,你为了她的江山社稷付出了多少,若是有人要用你的命换她命,你都不会有一丝迟疑吧。” 没有承认也没否定,齐渃只是低下头沉默的作为回答,再次让裳儿有些气结,开始嫉妒起那个娇媚的像狐狸精的女人。努力收敛起烦躁,僵硬的口气结束今天的谈话,免得再次说出伤人的话:“方才我有些失态,时候不早了,渃儿早些歇息吧。” 两人阔别已久的促膝长谈似乎有些不欢而散,目送裳儿走出外厅的背影,齐渃微微叹气,推门而出外面星光璀璨,有着和大昱不一样韵味的星空,若是在京城这样的日子早该春暖花开,但是在这里,夜间和白日之间的骤降温度,让呼出的气变成团团白雾。 名叫阿兰的侍女候在离齐渃三四步之外的地方,她有些不懂这个大昱来的公主,为何会百无聊赖的对着星空发呆许久,连双唇都被寒冷的夜气冻得泛白,用生疏的大昱话小心提议道:“公主殿下,需要奴婢带您到寝房去吗?” 精神还有些涣散的齐渃寻着声音望去,略有愁容的目光在昏暗又稀凉的月光下照的更加惆怅,嘴角的柔和弧度,让阿兰不禁用力咋了眨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如风拂玉树银雪染梅,怕是多走近一步都会污浊了她的样子。 见对方站在远处不敢前来,齐渃回过神以为是自己刚才样子吓到了她,便轻柔的回道:“好,麻烦阿兰姑娘了。” 兢兢战战又有些高兴的把齐渃带到刚收拾好的客房,里面早已铺上了厚实的被衾,临退出屋子前,阿兰剪短了一些烛火的灯芯道:“公主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叫奴婢就是,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门被轻轻的拉上,屋子里终于只剩下齐渃一人,深呼一口气双手抓着不同于大昱锦缎面料的被衾,齐渃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吸入万丈深渊,身体不受控制的左右晃动来回旋转,手更加用力的抓住被衾,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但所有的事物好似都跟着晃动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随后一阵用悬崖下掉落的失重,让人惊惧的浑身一颤,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惊魂未定的躺在榻上。 额头乃至手心都泌出了薄薄的冷汗,全身一股恶寒让人不住打颤,想唤人进来再加一床被衾或是点上火盆,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翻身努力紧了紧周围的被衾,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齐渃又病倒了,自己倒是没有太在意,早些因为风寒病倒在路边,只是简单喝了药汤,一路上都是强打精神到了北旬,现在见到裳儿心里放松下来,又或者是昨晚在寒风中站的有些久,总之按之前经验看,只需要喝些发汗的药剂好好休息上几天,就可以恢复。 自己是那么想,身边的人却如临大敌的紧张起来,最紧张的要数裳儿,先是责怪阿兰怎么没有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3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3 好好照看好齐渃,又想到前一天自己刚朝她发过脾气,马上自责起来。 齐渃因为烧的厉害头晕的顾不了其他,任由他们给自己喂药敷剂,北旬的太医不像大昱那么注意君臣礼节,也不会太过在意男女之分,不过齐渃自顾不暇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就觉得北旬的药汤比家乡的更加苦口,而涂抹在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敷药,倒是舒服的很。 昏睡了一整日,因祸得福裳儿不再为前日的谈话板着脸,关切的用掌心探着齐渃的温度,自己无法像过去那样瞻前马后的照料,便一直留在屋中差遣下人,又不停查看齐渃的病情。 果然第二天一早,夜里发了一身汗之后,早晨起来清爽通透的多,胃口慢慢也好起来,裳儿一直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命人做了桂花粥给齐渃喂下。 只喝到一半外面就骚动不止,还不等侍女出去查看情况,就见两个小人冲进了房内,来不及看清长相,小人已经跑到裳儿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叫嚷着齐渃听不懂的话语。 裳儿还有孕在身,小孩子下手不懂轻重,把周围的人吓出冷汗,却不敢直接拉开,跪在身边求爷爷告奶奶似得让两人好不容易松了手,不情愿的站到一边,半躺在床上的齐渃这才看清两人模样,一男一女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古灵精怪的可爱,浓眉大眼五官精致,有着大昱人特有高挺的鼻梁和分明的轮廓,稍微深色的肌肤上嵌入一双如黑珍珠的眸子,正好奇的扇动着长而翘起的睫毛。 在齐渃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的同时,他们也是认真的查探,过了不一会看上去稍微年长的女童说了一句话,引起周围人细细的笑声。 感觉到笑声的原因有关自己,齐渃迷茫的等着大家的解释,不过侍从们显然不敢造次,快速的收起笑容重新回到恭敬的模样,只能转而求助于裳儿。 还坐在椅子上的裳儿摸了摸女孩子的头笑道:“这是三公主菲尔,这是大王子席提木,刚才菲尔说渃儿你像天上的仙女呢。” 被这样的称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齐渃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只能对着两个幼童微微一笑算作感谢。 看到齐渃笑容,两个孩子都拍手大呼小叫的欢跳起来,一时间候在旁边的侍从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安抚两个小祖宗,裳儿对他们说了几句话,两人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走出房门,房间里瞬间又安静下来。 桂花粥喂得差不多了,齐渃用侍女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角问道:“那都是乌蒙殿下的孩子?” 齐渃的表情有些疑虑又有些担忧,知道她所谓何意,裳儿摆摆手让身边的人退下,不去隐瞒直接回答道:“恩,在菲尔之前,还有两位公主,可惜都在不到两岁的时候夭折了,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二王子,不过就数他们和我最投缘,整天要让我给他们讲故事听,这不,几天没见着我人,便跑来了。” “那……”齐渃抿了抿嘴角,按照乌蒙的年龄,有几个侧室再正常不过,或许是习惯了周围情有独钟的痴情,想到裳儿的处境心中不免难受,最终还是问道,“乌蒙殿下对你可好。” “自然是好。”裳儿抬头环视了屋子的四周,“不然怎么会为了讨我欢心,建这个宫殿呢。” 说罢从椅子上站起,右手习惯的抚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踱到窗边,“不过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喜新厌旧,谁又能知道以后。”裳儿转身对着齐渃,坦然一笑道,“别说男人了,就是人心,总是会变得。” 似乎是另有所指又像只是一时感慨,齐渃摇头道:“世间万物都是瞬息万变,只是金银尚有价,而人心,则是无价的。” 裳儿没有继续说下去反驳的意思,走回床塌边,替她掖了掖背角道:“人心无价,只是不知在万里江山面前,孰轻孰重。” 不等齐渃回味好裳儿这句话的意思,对方已经转身走到了房门口道:“渃儿好生歇息,大昱那边我已派人送去了书信,大概无需几日便可送达了。” 说完这句,裳儿走出房门,侍女陆续回到屋内,替齐渃服侍送药。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顺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多雨阴霾的三月过后就是一日热过一日的初夏,风雨飘渺之下,大昱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万物复苏燕雁代飞,源源不断从各地进贡来的贡品看,今年又是收成颇丰的一年。 树倒猢狲散,楚屏的垮台让朝廷内外卷起了腥风血雨,表面上楚屏的葬仪堂堂还放了有关他的所有家臣,在内所有和楚屏曾经有过牵连的官员下臣,无一不在之后几月被调职罢免,更有甚者举家迁移途中死于非命。 等一切归于平静是六月初的时候,派去打探消息的探者始终没有找出齐渃的下落,不过就在魏秉诚尸首被发现的三十里地外,找到了一匹被农家拴在门口的马匹,四肢修长体格健硕,绝非普通农家用来托运货物的农马。 问过才知是两月前,农户偶然捡着这匹骏马,马鞍的袋子里还有干粮和碎银,原本以为主人会回来寻找,没想到放了十天之久并无人问询,眼看每天草料都是一笔开支,索性用来耕地拉货,可这马食量大却不像其他马匹那么负重耐劳,就想卖给他人换些银两,所以就一直拴在门口,至于问到陌生女子,农夫摇摇头道:“此地久居,各户皆识,近月未见生人。” 道谢后给了银两换得此马,又一路打探最终在更远的镇上获得了线索,郎中看着画中的女子呻吟片刻,很是眼熟又记不清楚,亮闪闪的银两就在对面,绞尽脑汁一排额头道:“两月之前这女子与商队同行,因风寒高热神志不清,商队似是异族人,没有细说其他,不过服饰上看应为北旬。” 这是从何找起,途径此处的商队繁多,况且又是两月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死是活无从知晓,又或者遭遇人贩,兜兜转转打探到了六月始终没有确切的下落,齐潇在宫里并没好到哪里去,每日的期盼被一点点磨尽,无可作为的煎熬日夜折磨着她,除了等待唯有祈祷。 每隔几日就会有探子回来禀告,到了五月末的时候,齐潇从探子的眼中看到了绝望,有时候绝望比希望轻松的多,而她总会被落空的希望心灰意冷,但是第二天又会殷切的期待下一次的消息。 在绝望轮番打击之下,希望却来得突然,北旬时节将信笺交到齐潇手中的时候,齐潇只当是两国通好的书信往来,直到看到齐渃的名字,整个人倏地从龙椅上站起,反复看了几遍确认并非自己眼花,兀自一人痴痴笑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旁边商议的大臣摸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4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4 不到头脑,不过许久未见齐潇如此高兴,也都附和着连连道贺。 马上就想任命使节前往北旬接回齐渃,北旬信使却补充道:“陛下,吾国王妃说了,要陛下亲自前往。” 书信的最后的附加条件是要齐潇亲自前往,若非如此恕难从命,之前看到齐渃下落一时高兴,竟然漏了后面的要求,旁边的大臣纷纷劝阻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北旬此等要求甚是无理,吾乃泱泱大国,何惧与他。” 还在旁边的时节没有对大臣的恶言相告动怒,低眉垂眼解释道:“宜和公主吾等敬为上宾,王妃同公主情深义重都是出于道义而为,公主出游落难途中,幸得相救,若是交予他人护送回国,再有所差池……” “朕会派精兵护卫前往。”齐潇道,“确保万无一失。” 特使摇头,丝毫不肯退让,“吾国王妃的意思是,若是陛下无暇亲临前往,便让宜和公主多留一阵,也好多叙叙旧联络感情。” 听到最后一句话齐潇不由双眉纠结在一起,心中细细品味了方才的话,不知是裳儿有意说的,还是自己多虑,虽然知道齐渃安然无恙,心里却丝毫未曾轻松,反而更加的不踏实起来。 让特使先行告退,周围的大臣不再顾忌的说道:“北旬现在国力强盛,又依吾国之手争得卢群,听说蛮夷四大镇国之宝中,便有点石成金束草为兵之术,微臣认为,他们有意挑衅,陛下切不可贸然前往。” “点石成金束草为兵?简直荒唐,真如此,蛮夷当初何会败下阵来?”对大臣的说法齐潇不以为然,不过她清楚自己若是前往北旬会如何,不说万一北旬下局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就说现在大昱局势刚定,若是作为巡幸不单劳民伤财时间上少说需要半年,况且她又能相信谁,把刚稳下的基业交付与他,齐浱似乎是最佳人选,但是他已经手握重兵,如此岂不是把江山拱手交给他,想到这头疼的摆摆手,遣走书房内的大臣道,“爱卿说的朕明白,你们退下吧。” 大臣们走得时候有些不甘心,似乎还想再劝说几句,但是瞧见齐潇难堪的脸色,演了咽口水作揖退出书房。 六月的阳光刺过窗棂的缝隙射到屋内,齐潇试图用手拨开耀眼的光芒,空气中的风尘悠闲的飘荡,整个世界在前一刻重新焕活起来,一直禁锢在身上的锁链脱落,呼吸的每一口气都让身体欢快愉悦,每一寸的肌肤都散发这喜悦的呐喊,“她还活着,还活着。” 虽然北旬特使要求齐潇亲自前往才能接回公主,齐潇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了三千人马前往北旬,一是想试试是否可以改变裳儿心意,二是,就算不肯放人也可替她看一下齐渃的近况。 从北上的人马离开京城后,齐潇便天天盼望着他们的归来,时常念着齐渃当年元宵节的七绝诗以解相思,齐渃给她的东西不多,除了去揽月宫坐下喝口茶回忆过往外,墨爪依旧同过去那样对她爱答不理。 在中秋时节,看着短笺上面那句“硙硙纚纚遥共娉”的时候,思念到达的顶峰,而她终于收到千里外的飞鸽传信,就像裳儿之前许诺的那样,齐渃在北旬被待为上宾,只是没有齐潇亲自的前往,裳儿以入秋天寒不宜上路为由,巧妙的回绝了千里迢迢前往的是使节。 不过让人宽心的还是,书信上明确的说,齐渃面色清丽身体安康,看来之前芫花所中的毒,已经全部都解了。 旁边已经是礼部侍郎的宋唯看出齐潇近几日上朝议事时心思不定,因为走神不知所踪,时常上朝的时候下臣拿着玉笏进退两难的情况。 这日养心殿里齐潇与他商议农户分田降赋,一个抬眼又见到齐潇眼神茫然的看着窗外,自从魏秉诚的离去魏池羽又回到辰王府照顾幼儿,原本就少言寡语的齐潇更加不把心事袒露。 宋唯清楚齐潇最近困扰的事情,不过君主没有开口作为臣子怎可僭礼询问。当初被楚屏软禁之后齐渃不知下落,似乎都没有击倒这位明君,现在反倒是听到了可喜的消息之后,她无法再从容保持一直的冷静睿智。 这当然可以理解,在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而自己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守在千里外的京城,任谁都无法做到波澜无惊,除了气恼裳儿提出的要求,还会气恼自己或是迁怒与无法脱开手的政事。 怠政,这个似乎与齐潇从未交集过的情绪,这几天愈加的明显。 谈话内容无法继续,宋唯对站在齐潇身后的公公使了眼色,对方意会的帮齐潇添茶,齐潇回过神看到站在原地许久的宋唯,略有歉意的摇摇头道:“宋卿继续,朕听着。” “陛下这几日心思劳累,不如今天就先到这吧。”宋唯提议,续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若有什么忧事,虽臣愚钝也会尽力替陛下分忧。” 齐潇明白宋唯所指何事,浅浅抿了口茶水,说起另外的话来,“大昱江山万里,生民百万,你说若是放其自流会如何?” “回陛下,臣以为天制固然,道家曰,无为而民自化;好静而民自正;无事而民自富;无欲而民自朴,天地已成,黔首乃生。莫循天德,谋相覆倾。”宋唯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律法束民,惩奸治恶,即使无为而治,也可盛世。” “所以宋卿的意思是,只需律法公正清明,万物顺其自然,因循为用。” “正是,所以陛下不必多虑,世间万物所循所展,都有它的因果。” 齐潇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摆摆手让宋唯退下,而后的几天里,颓靡不正的精神一扫而去,齐潇又回到过去那种沉迷于政事的状态。 每日上朝,每夜批折到深夜,大臣释然齐潇不会为红颜而放弃江山社稷于不顾时,又不禁担忧,如此逆反的转变是否另有隐情。 朝堂下,听到齐潇命内阁修纂法典,又颁布了诸多新的律法后,宋唯比其他大臣早了一步,知道齐潇所做的目的。 秋去冬来,经过一系列的田耕改革降轻税赋,这一年各地进宫来的东西,却比往年还多了一成。 初一佛晓,祭天祭祖,卤簿仪仗,鸣鞭静街,齐潇端坐在太极殿,百官朝北向端坐于大殿御座上的帝王行四叩礼。 天崇十五年,而后的几十年间被誉为大昱朝代的沣炜盛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终 北旬的冬天比大昱的更加寒冷也更加的漫长,习惯了绕山环水的湿润天气,这里干燥的气候冻裂了齐渃的双唇,让从来不喜铅华胭脂的她,都不得不抹上嫣红一解干裂。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5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5 树梢上的嫩芽才冒出一个尖,已是三月中旬,要是在过去周围早该是春意盎然了。 从大昱来的几千人马只待了几日,就赶在九月之前回了大昱,为的是可以早早回去过个团圆年,没能接回齐渃所有人心里有些忐忑,依依惜别后,齐渃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仿佛是回到四年前的生活,问过裳儿关于这个宫殿为何只单独一个“明”字,裳儿稍有羞涩的解释道:“明取昱字上部加上揽月宫的月,也算寄托我思乡之情。”而后略微定顿了片刻,又加了一句,“我肚子里墨水本身就少,不会那些风雅之道,胡乱凑罢了。” “我觉得好得很。”齐渃很肯定的回答,“一字深意,若是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呢。” 清楚齐渃从不吝啬对人的褒奖,裳儿端起茶杯隐起盈满笑意的嘴角。 两人说话间,门外走来几个妇人,其中一个怀中抱着被金彩绸缎裹起的襁褓。 “拜见娘娘,宜和公主。” 几人刚行礼,裳儿已从椅子上站起,飞快走到她们跟前,欢喜地用手指轻轻触碰襁褓中的婴儿,眼里是满满的溺爱。 齐渃在北旬待了已近一年,就在特使回去不到一个月,裳儿产下一个男婴取名伐颜,为此乌蒙大悦赏赐了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还时常过来探望,那几天齐渃识相的在自己的客房内,闭门不出。 原本乌蒙要把裳儿接去更宽敞的宫殿居住,裳儿委婉拒绝之后,硬是派了四五个奶娘过来,日夜轮流着照看小王子。 这倒是省了裳儿不少的心,就是常常想念的紧,每日等小王子吃饱喝足之后,奶娘才会带着他到这里来请安。 齐渃在原地看着母子亲情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了没多久又开始惆怅,裳儿当时回绝特使的理由是年末寒冻,等春暖花开之时便会送她归去,但现在怎么看都是阳春煦日,裳儿从没提起送她会大昱的意思。 心里清楚这只是搪塞的理由,裳儿压根就没有要送自己回去的意思,即使有也不会是这一年里面,说是一点不怨裳儿是骗人,特别看到她洋溢幸福的笑容,而作为旁观者的自己离心爱之人相隔千山万水,总会有那么一丝埋怨或是嫉妒。 埋怨归埋怨,也知道裳儿的用心良苦。除去担心大昱国内动荡回去再受牵连,更大的原因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过去裳儿看到齐渃一味付出,心里替她抱不平也无能为力,明明一国之君坐拥天下,为何不能护住一人。世间诸事岂能两全,鱼与熊掌之间齐潇的选择始终是大局。 是因为身不由己还是未到情深,每当齐渃遍体鳞伤从不抱怨,眼泪在裳儿眼眶里打转,就算那人满脸愧疚日夜相伴,就算是以死谢罪,对裳儿而言都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可自己气愤又有何用,当事人死心塌地无怨无悔,那么自己可做的,就像是先前说的,尽全力护她,而现在,就算是一己私欲也好,为万安计也罢,裳儿都是铁了心要为难齐潇,若是她真舍得抛下江山社稷,为一瓢渃水不顾潇潇山河,那她当然乐意把齐渃交给她。倘若不愿,无法把齐渃留在北旬一辈子,也不会轻易送她回去,起码等大昱局势稳定,起码可让齐渃清楚自己在齐潇心中的地位。 前者尚有时日,候着只是裳儿的一厢情愿,不过反正自己不痛快,怎么也不能让齐潇痛快。 奶娘哄着小王子刚睡着,门外又蹦蹦跳跳跑了两个孩童进来,正是三公主和大王子,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犹如飞燕跑到了裳儿更前,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熟睡中的小王子,两人捂着嘴学大人样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齐渃这。 在他们后面,苿苗才慢悠悠的跟着进来,手里拿了足有半人高的纸鸢,上面用朱砂绘制了雄鹰的图案,三公主菲尔压低的声音道:“渃姨陪我们放纸鸢吧,苿苗姐姐都放不起来。” 两个小家伙这一年来和齐渃学习大昱话,已经可以基本的交谈,菲尔更加是连方言都学去了不少,在大王子席提木数落苿苗只能把纸鸢放到一人高都不到时,苿苗已经喘着粗气走到了身后,看来是刚才没少来回折腾。 裳儿拿出手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提议道,“这天气不错,我知道有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应该就可放的起来了。” 听到这里,两个孩子都拍手叫好,就要拖着齐渃一块去放纸鸢,裳儿让他们稍安勿躁,命人备了马车和准备了些东西,一块带他们去了东南面的一块草地。 正如裳儿说的,这里地势略高风力正好,又平坦少数木,正适合放纸鸢,齐渃还从未放过纸鸢,不过瞧见菲尔和席提木期待满满的眼神,又看到苿苗挫败疲倦的神态,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即使从未真正放过纸鸢,还是像模像样的牵起线股,使劲的跑起来,裳儿不宜奔跑就在阳光充裕的地方搭了桌椅小歇,远远望到齐渃奔跑的样子,不由的抿嘴偷笑。 跑到嗓子冒烟两腿打颤,纸鸢还是一次次从半空中滑落,不过渐渐在牵动长线与风向把握上,有了经验,纸鸢一次比一次飞的更高,下面的人手舞足蹈的拍手叫好。 眼见风力的推波助澜下,纸鸢直串而上,想必是急攻进切,手中线股放了太快纸鸢瞬时在空中打起圈,弄得远处裳儿都为齐渃捏起汗。 重新调整高度掌握风向,终于稳住胡乱打转的纸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因为风力的关系线股不知不觉转到了一棵胡杨边,心中暗自不好,赶紧想把纸鸢拉远,哪还来得及,微风一吹,线股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树枝上,参旋错节的枝杈马上牢牢扯住了线股,任由齐渃用力拉扯只是越缠越紧。 在一片叹息声中,纸鸢缓慢的落在胡杨树的树杈上,离地大约两丈多高,用力拉扯非但落不下来,还可能扯坏脆弱的纸鸢。 齐渃尝试的扯动几下道:“缠的紧,只能爬到上面去取了。” “那么高,算了吧。”苿苗抬头看看被悬在半空的纸鸢道,“明个我再带个新的过来。” “可是……”席提木微皱了双眉,难过的望着离自己遥远的纸鸢,又不安的搅起手指头小声道,“这个是我和三姐好不容易画的。” 对于大人而言这只是一个普通纸鸢,就算是在上面费上心血装饰绘画,至多只会惋惜无奈罢了,可对于孩童,这将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学会放弃替换,学会遗忘和回避,但至少现在而言,这些都对他们太早了一点。 不忍见两个娃娃愁眉苦脸,那种被夺走心爱之物的表情,让齐渃即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6 戏鸾策 作者:若萧 分卷阅读166 熟悉又心疼,撩起袖管道:“我上去把缠着的线解了,你们下面接着就好。” “公主,您可别。”苿苗一把拉住正往上爬的齐渃,惊恐不已的摇头,“这么高,多危险,您金枝玉叶的咱可担当不起,让下人们爬就好了啊。” 几个仆从赶紧点头,都跃跃欲试的想一展身手,齐渃却否决了苿苗的提议,“纸鸢挂在枝杈外侧,需要人攀上枝桠,不过枝桠细长,像你们的体型,大概还没够到纸鸢,就要压断了。” 这点不无道理,北旬生来人高马大,就算身手矫健在那细长的枝桠上,大概也难展身手,其余身材纤长的侍女虽想帮忙,但是一看离地两丈多高的纸鸢,心里犯怵的缩缩脖子表示爱莫能助。 齐渃看了周围一圈人的表情,又抬头估摸了纸鸢的位置,二话不说借助一根树枝翻了上去,得益于年幼时不像普通公主深养闺中,放任游玩让她早就习得一套爬树的本领,且北旬服饰不像大昱那么云袖长裙的碍手碍脚,不等裳儿从远处走来,齐渃早已到了纸鸢下方的枝桠。 “渃儿,你忘了之前救下墨爪的时候了吗。”裳儿急的在树下团团转,恨不得上去一把把她拉下来,“只不过是只纸鸢罢了,就算是金做的银做的,哪还买不到啊。” 站在苿苗旁边的菲尔和席提木知道自己是闯了祸,害怕的耷拉着脑袋,小声的说道:“娘,您别怪渃姨了,是我们不好,非要这个纸鸢。” 裳儿心里只顾着担心齐渃,无暇责备他们,只是重重剁了下脚,赶紧让人找些凳子椅子或是松软的被衾,以防齐渃失手从下面摔落。 奴才得命飞也似的跑去寻找合适的东西,剩下的人都抬头紧张地瞅着齐渃,心里暗暗替她捏了把汗。 树上齐渃已经到达了纸鸢旁边,为了避免压断树枝,离纸鸢还有段距离附身贴着树枝够到纸鸢的棉线,轻轻一拉纸鸢跟着飘落到地面,树下的人跟着松下一口气,裳儿急急催促道:“好了,赶快下来吧。” “莫急,这里风景可好得很呢。”齐渃笑盈盈的作势眺望远处,还不忘双腿悠闲的晃悠起来。 让下面的一群人好不容易落下的心整个都吊起来,“还闹,倒是再下不来,看你怎么办。”裳儿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挖苦起早些年的糗事。 “我才不怕。”齐渃不甘示弱,在高处睥睨一笑,“我看这里挡风遮雨冬暖夏凉的,住上一晚也是不错。” 这里还说笑着,齐渃的表情却忽然一凛,收回嬉皮笑脸的模样沉凝下来,眼神直直落在了远处,树下面的人见状都收住了笑容,辨不清对方脸上诧异的表情,摸不清头脑的顺着齐渃的视线向后方看去。 之间几步开外,一个女子迎风站立在后,身着墨色常服,被春风吹起细细青丝,对方没有抚顺吹乱的青丝,而是信手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眯起淡色眸子,薄唇若有似无的微笑,就像是几年前那样的幸灾乐祸。 这一切都让齐渃差些失手从树上滑落,双手紧紧抓着树干,分不清是激动还是诧异或是喜悦,但心里却难受的想哭,用力眨了眨眼睛,干干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没有冲别重逢的喜悦更没有情人相见的甜蜜,这样毫无情调的开场着实让齐潇意外,停顿了片刻一步步走到树下,转了转眼珠子挑挑眉道:“我来此,是想寻回件宝贝。” 旁边裳儿白了一眼齐潇,自觉让开了些距离,旁边苿苗搞不懂状况,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轻轻在裳儿的耳边嗫嚅道:“王妃娘娘,这人是谁啊?” “一个狐狸精。”裳儿用只有她们两可以听得的响声回答,一字一音咬的紧,“道行深的很。” 苿苗吃惊张大嘴,随后小心谨慎的上下打量了多遍齐潇,生怕她察觉,随后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难怪生的好俊。不过她和公主又是什么关系?” 裳儿的嘴角一抽,死死盯着前方的两人,不再回答。 而另外一边齐渃听了齐潇的话回道:“可寻到了?” “恩,可让我寻着了。”齐潇歪了歪头,“家里事多,不然早些时候就想出来了。” “那现在呢,家里的事都稳妥了?” “让大哥暂且照应着。” 听到齐潇的回答,齐渃心里稍稍放下些,然后见她身后没有跟随一个随从,又疑惑的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哦,在别处。”齐潇狡黠的笑起来,“怕人多和我抢宝贝来着,都被我遣开了。” 终于齐渃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而树下的齐潇同样跟着笑起来,张开上臂微微抬了抬,催促道:“渃儿,快下来吧。” 就像是三年前那样,齐渃在树上齐潇在树下,不同的是,当年齐潇张开双臂之时,齐渃除了君臣顾虑更多是对她的不信任,而现在,她不再去考虑万一对方失手没有接到自己会如何,她相信她,就像她从未怀疑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可以分开她们。 “恩,潇儿。” 念出思念已久的名字,齐渃松开双手从树上落下,随着周围连连惊叫,鼻息之间再次闻到熟悉又安心的淡香。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张清秀的面容,因落下的冲击,两人双双坐倒在了草地上,原本端庄雍容的盘发随意扎起,吹乱的黑发贴在唇角,伸手帮她摘去,早已刻在心里的容貌无论如何看,都是不会满足厌腻。 “让你久等了。”齐潇重重叹了口气,更用力的抱紧了一些,只有这会把她抱在怀中,才真正松下口气,说来可笑,刚才表面镇静的她,心里是多怕对方会拒绝自己,“以后,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别乱跑了。” 齐渃点点头,情不自禁的微微抬起头,嗅到一袭白雪颈部的清香。 那边两人恩爱甜蜜,被放置在一边的两大两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苿苗困惑的想着这个不明女子和齐渃之间的关系,又不禁为这个千年狐狸打起寒颤,开始忧虑齐渃的安危。 忽然间,心中一闪而过刚才齐渃对女子的称谓,‘潇儿?潇儿?!’当年齐渃昏迷时心心挂念的意中之人。 心中如千万巨浪席卷而过,已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远处两人早已忘记在身后的四个碍眼物,渐渐靠近的脸颊,就算如她这般的黄花大闺女也知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眼睛却如被铜锁锁住了一般,移动不开,唯有用双手遮住了身前两个小人轻声道:“小孩子不要看。”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