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 分卷阅读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 书名:此情(gl) 作者:寿头 文案: 关宁出生时先天不足,靠刘半仙的一根红线续命,在博物馆听讲座时遇见方从文,一眼万年。 为了应付母亲,命理师玄明找宋嘉言做心理咨询,随手买一包薄荷糖,链上了智能系统[海]。 两段相遇,牵扯出尘封多年的情结,冥冥中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众人跌向暗藏危机的过去。 关宁vs方从文 第一世,王权与神权的争夺,胎死腹中双双殒命; 第二世,智谋天下的皇后vs跨越时空的少女,止步于岳母与女婿之间; 第三世,试图以巫术之力扭转乾坤而不得,落得一个继续轮回转世一个魂魄破碎; 这一世,没有命定的救世责任没有江山社稷,只有残缺的灵魂烙印。 破碎的魂魄在佛前祈求: 这一次,总该有一段太太平平甜甜蜜蜜的良缘喜结,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缘定…… 佛瘪嘴道:世事难料,u know? 主cp年岁差,伪xx,懂的入,不喜的可以随便逛逛。 内容标签:异能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关宁,方从文 ┃ 配角:玄明,宋嘉言,[海],关世云,杨笑澜,关硕,楚和,许唯,雷莛雨,汪琦媛 ┃ 其它: ☆、第一章 明明堂 明明堂大门敞开着,负责接待客户的a小姐正忙着同视频前肥头大耳光前额孕妇肚的男客人解释服务条款。 预约排号,一视同仁;初一、十五恕不接客。 每日限单,过时不候。上//门//服务车马费、季节费用另收…… 林林总总三十来条,一般的客人再心急火燎都需听罢了条款再来咨询,免得问些禁忌浪费彼此的时间。 有没有例外?开门做的是世俗生意,在中国人的地头,做世俗生意,又怎么会没有例外? 关宁问过玄明,同样是做生意,为什么明明堂到她的手里忌讳这样多? 玄明嘿嘿冷笑,忌讳多在愚笨的众生面前才显得专业,这年头不搞点噱头、不弄点讲究,人家完全不当你一回事情。要是像她的母亲刘半仙这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她早就累死了。 想当年,家中敬信神明的无人不识刘半仙,取名占卜消灾化煞,有求必应,就差没有拿个桃木剑捉鬼杀妖了,半辈子奔波来去并没有积得多少银钱,还早早就白了头发亏了气血。 玄明接班后来了次改革,品牌化、高端化、精简化,遇上老客户有微词的,她只道从老天爷手里挣饭吃总要可持续发展。明明堂名声在外,生意是不愁的,可日子过得不好生意再好又有什么用? 关宁倒是觉得玄明的做法很正确。 她从刘半仙时期就是明明堂的熟客。那时候她还在襁褓里,刚断了母乳,命悬一线,现代医学查不出是什么病症。祖母关大奶奶找来了热血热心的命理师刘半仙,用一根红线拴住了她的气若游丝的魂,救了她的命。 一转眼,明明堂从刘半仙处交到了她女儿玄明手里。 玄明本名叫什么关宁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自从玄明接了刘半仙的班坐镇明明堂,她本来叫什么已不再重要。 玄明是她的字,这些年来已有些名头。有求于她的,通常尊称她一声师傅或者大师。玄明总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大师?大师和专家一样,是砸场子的叫法。 关宁和玄明认识尚早。幼时,刘半仙会带着大她十来岁的玄明到她家里,害羞的玄明最喜欢她母亲云锦做的薄荷糕。 因这薄荷糕,她时常能见到尚未睡醒蓬着头,揉着眼睛嘟着嘴,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睡衣罩在脑袋上,被刘半仙叫作懒胚的玄明。 除了刘半仙和a小姐,只有关宁知道,明明堂的车马费那么高只是因为玄明懒得出门。 她不愿出门,关宁就带着水果和冰淇淋上楼。沪上几家连锁的冰淇淋店之中,玄明最中意的是哈根达斯家的抹茶味。 a小姐同关宁打过招呼,接过她手上的水果让她自行进去找人。和懒得要命又刁嘴刻薄的玄明比起来,和气的关宁实在讨人喜欢。 只可惜她命薄,终日要用那一丝红线吊着。刘半仙说过关宁的命格有些难明,红线也只是权宜之计,而今天是续红线的日子。 a小姐将水果放在一边,叹一声气。 各人自有命数。 除了续命,关宁今日另有任务。她的同学听说她认识一位大师,便央求她来买些开运的物事。 比如,招桃花的粉晶或者草莓晶。 玄明嗤笑,买什么招桃花的?不如买个招财的黄水晶绿幽灵实惠,桃花?桃花多花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别人要什么关宁就代买什么,绑好红线收好水晶,又吃了个a小姐剥好的橙子。才要告辞,吃过冰淇淋后抱着个瘪嘴娃娃的玄明欲言又止。 这瘪着嘴翻着白眼的娃娃和玄明极为神似,关宁戳戳娃娃的脸,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便等着玄明开口。 让一向有一说十的玄明这样犹豫,莫非……玄明也像她小嬢嬢那样要被逼着去相亲? 相亲对象遇上命理大师,先看面相后看手相再问八字,掐指一算……脑补玄明眉毛挑起嘴角抽搐的样子。关宁有些想笑。 “我宅吗?我妈说我死宅。”不过就是连续十几天没有出门而已,刘半仙就差没有拿把扫帚赶人了。没人给车马费,工作又只需要线上操作,她干嘛非出门不可呀?玄明不服气,奈何刘半仙是她亲妈。 “你哪里是宅,地球人都知道你是懒。”原来只是这个原因。刘半仙私下里同关宁说过,玄明不爱与人打交道,和她还算说得上话,让她有事没事多找玄明聊一聊。 “我妈让我去看心理医生。”玄明无奈,刘半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刘半仙发话,除了要她死要她结婚她宁死不从,其他的,她还真不敢违逆。 “心理医生?宛平南路600号?半仙阿姨和你多大仇?是让你找心理咨询师吧?” “对,就是心理咨询师。我找你吧,关宁。”玄明丢开了娃娃,像发现了新大陆。关宁学的是心理学,找她咨询就不用去见那个不认识的咨询师了,反正一样付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等等等……”关宁忙道,“首先,学心理学和做咨询是两回事;其次,我们是熟人,咨询不容许双重关系;再次,我没那本事;最后,你自己都是学心理学的,还学完毕业了。” 整个人倒在沙发里,玄明异常不满:“切,你也说学心理学和做咨询是两回事啊。咨询真烦,比我们算命的忌讳还多,麻烦。” “不如你找我小嬢嬢吧?她是心理医生,和你一样大,应该能更理解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 关宁口中的小嬢嬢是关三奶奶的女儿,在一家医院的精神科工作,和玄明同岁。 “别,我看到她怕。”想到关宁的小嬢嬢,玄明打了个冷颤。这位小孃孃是她的同学,刚进学校时柔柔弱弱,越野跑的时候还昏了过去。玄明一度以为她是活不了了,谁晓得醒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勤加锻炼不说,一改以往的温顺,连看人的眼神都凶残许多。她曾试图去了解这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可那人却像是知道她的意图对她诸多防范和警惕,就差没有找机会打她一顿了。“你小孃孃怪里怪气的还那么凶,我好好的人,没病见她也见出神经病来,神经病见到她立时三刻变成精神病了。” “哪有,我小孃孃多好。你看谁不古怪?” “这世道怪胎多啊,走到马路上面看看,简直像和阴曹地府换一换。要不是上面太阳足,都不知道自己在阳间。有时一上公交车和地铁简直吓一跳,人人都拿个手机,眼神空洞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这不是阴曹地府就是活死人的黎明了。” 玄明说得夸张,关宁笑得前仰后合。这语气活脱脱像是去过阴间的。 “我认识那么多人里面,就数你最正常。”玄明感叹。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见过的人不少,论教养论学养论乖顺就数关宁给她母亲云锦教育的最好。 关宁抬起手腕示意她刚绑好的红线,道:“我是个靠你靠迷信活动活着的短命鬼,哪里正常了?如果续命晚上三五天,我就翘辫子了呀。” 头一次听关宁这样讲话,语气似是玩笑又带着三分真实,要说真实,笑容里也不见半分凄惶。 当年的情况很凶险,若是晚几天找到刘半仙续命,十有八//九她就转世投胎了。至于这年年续命晚上几天会不会真的要命,玄明不敢断言。同样是先天不足,旁人气虚只需进补,多多少少是管用的,然则关宁却是根子上的问题。刘半仙偶然提过,如果人的灵魂是一,那么关宁的灵魂最多只有三分之一,至于原因,她也前所未见。 清咳一声,玄明敲了敲关宁的脑袋:“公然在命理师面前说她的职业是迷信活动,你这是要找死啊,改天给你下个咒。” “真的会下咒?”一向只知道刘家会占卜算八字,但也仅限于此,完全不如电视电影里的那些命理师神通广大。 “下药还是可以的,让你拉个肚子什么的。” “切。骗子。”关宁又看了看手表,起身告辞,她要去博物馆听一场讲座。 玄明笑她,既然这样喜欢就不该听家人的话,放弃考古专业。关宁也笑,当初她想报考古专业,家人齐齐反对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应用心理学。如今把历史、考古当作兴趣,心理学当作发展方向,也是两厢不误。何况,她越学越觉得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处,尤其是咨询,都是以能见的真实去还原本源。个人之所以发展成为如今的样子与历史的发展一样,均是必然性中带着偶然。 无论是历史考古还是心理学都会让这姑娘两眼放光,烨烨生辉,她是真心实意喜欢所学所爱的。“我打算考临床咨询的研究生呢。”进了大学之后,关宁不像别人那样热心社团活动和与异□□往,除了去听喜欢的讲座便只是埋头看书。对于将时间和精力花在追寻她的所思所惑,她向来甘之如饴。 小孃孃说过,和宇宙一样难以捉摸的是人心。佛说,一花一世界,人心亦如此。对于小孃孃、玄明、刘半仙、两个叔叔、婶婶、爹妈甚至学姐们,她有太多的迷惑和不解。她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人,他们不经意间的想法会和她认识的另一部分人如此不同。 将关宁送出门,玄明终不免同a小姐发出同样的叹息。 各人自有命数。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啥啥的记得砸些过来~~ ☆、第二章 博物馆初见 “妈妈……妈妈……” 谁家的孩子在找自己的母亲?声音里带着哭腔。四肢沉重,无法挪动,她想要循着声音找到那个孩子。 “妈妈……妈妈……” 混沌的黑暗之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宫缩,阵痛。 “用力。” 汗水混杂着血腥味散了开来。 “孩子快要出来了。” 孩子,孩子。 还没有瞧见一眼孩子的模样,不知是男是女,孩子就被旁人抱走了。只有身体上的痛楚和严重透支的虚弱感。 怀胎七月,体重增加,水肿、脱发,一个生命在体内孕育,一次次的胎动,渐渐地能感觉到血脉相连。 她用光了所有的气力,瘫倒在床上,意识模糊间有人窥视着,有人接近着,有人试图抚摸她的长发,气息是这样的危险,她想要睁开眼。 随即危险的气息消失了,这时有个人同她说:“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如果有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女儿。 感觉到博物馆观众活动中心十足的冷气,方从文回过神将围巾裹紧了。这个梦由来已久,她始终参不透个中玄机。如果她有个女儿,那么那个带着沉痛又热切的声音说话的又是谁呢?而梦里的她为何如此悲伤与绝望?还有那似曾相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在哪里也同样觉察过? “诶,你别动,我来捡。” 过道处,年轻的孕妇掉落手里的书本,方从文还没来得及起身帮忙,就有热心的年轻女孩替孕妇拾起东西。 “你的鞋带散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我帮你系好了。” 孕妇连声道谢,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体贴的好心人。 女孩的笑容热忱,“我妈说,为人母者生养不易,路上看到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是个功不自居,热心又有教养的女孩。方从文接连看了她好几眼,有着学生独有的意气奋发的朝气。在这个熊孩子满街滚的年头,仍在叛逆的年纪,却能把母亲的话语听入耳去又以此行事的年轻人着实不多了。她的母亲好福气。 留意到她的注视,目光中的赞许如此明显,女孩摸摸头腼腆地笑笑。自己到的并不算晚,前面的几排位置几乎坐满了人,她不惯与旁人挤在一起。环顾四周犹豫了一下之后才问坐着的美丽女人:“请问这里有人吗?” 方从文摇摇头,女孩才在和她隔开一个位置的座位上坐下。无意间,她瞥见女孩白嫩手腕上的红线,像极了一道新鲜的血痕,“……蛮别致的。” 女孩愣着笑笑,悄悄地把手缩回来,笑容中有着说不出来的阴霾。 这女孩是刚从明明堂出来的关宁,来博物馆的路上她一直捂着手腕,每年续红线的时候是她最讨厌别人关注的时候。 她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打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 量这续命的神线,更不喜欢别人问她这打着好看双结的红线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为了求姻缘。 她最不喜欢别人问的是,系红线是为了绑住谁。 万幸的是,身边的女人只是稍微闪过异色亦没有多问多嘴,之后关于隋朝的讲座便开始了。 旁人专心听着讲座,关宁不时瞟向身边的女人。 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有些惊艳。突显干练的短发有些卷,亚麻质地的衬衫、长裤,大色块的围巾,胸前还挂着一长串菩提看起来颇有几分出尘。 此时,鼻子的敏感程度刚好能闻到若隐若现的好闻的檀香味,顺着香气看去,专注的眉眼与偶尔会心一笑中藏着一分妩媚。 出神间,方从文正好笑地看着她。调侃的笑容冲淡了朝阳区仁波切的嫌疑。 “咳咳,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关宁这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冷的话可以坐过来一个位置,这里的空调开得太低。”方从文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这个女孩实在滑稽。 “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眼神才要转到前方却不经意捕捉到方从文足下的红鞋,妖娆地叫人挪不开眼。鞋子偶尔晃悠,关宁的心神亦随之荡漾,像幼时晨光里的秋千,载着笑语欢声,一下又一下。 “喜欢?”方从文相信,如果自己不提醒她,这个傻女孩会一直盯着她的鞋子直到讲座结束。 “嗯,真好看,像是永不歇止的红菱艳。啊,抱歉,太不吉利了。我的意思是说,很诱人。脚和鞋子,鞋子和脚都很诱人……” “很诱人?” 诱人这个词似乎充满了别样的意味,关宁想要解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反正就是诱……人……”怎么说终还是诱人最为贴切,她委实受之诱惑,眼、身、意……所有。她的面孔涨得通红,别转头去,几乎无地自容。 方从文用围巾掩了嘴哧哧笑,这个女孩子实在太滑稽了。 恍恍惚惚听完整个讲座,关宁的记忆里只剩下淡淡的檀香味。目送方从文离开博物馆观众活动中心时,方从文回过头冲她笑笑,似是知道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被人发现自己痴汉似的偷窥,关宁只好把手机当作挡箭牌,假装自己一直在刷微博看微信,眼角里只剩下方从文围巾一曳,跳动的蒂芙尼蓝如盛夏里一抹清新的蝴蝶。 在人群的最后踏出活动中心,室内的冷气和室外的热气形成鲜明对比,热气蒸蒸之中,关宁想到电影小说里常出现的一个场景:盛夏的夜晚在不知名的乡间散步,顺着丝丝的微风走着走着,凉爽惬意中渐渐走进一片沼泽地里,泥足深陷。 一年中,续红线的这一天是关宁心情最沮丧的一天,虽说她从来没有提过。作为关宁的母亲——云锦不可能不注意到,每年的这天关宁吃得比平时要小,吃完饭就会默默回到房间里。她想过要和她谈谈。只是每次提到红线,关宁从来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乐观表情,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却也让她完全没有法子多说些什么。 今天有些不同,一直留意着关宁表情的云锦发现,关宁的饭量没有减少——出于无意识的自愿,不见往常藏得极深的黯然,反而,她觉得她是有些高兴的。 晚饭后娘俩一人一个ipad齐齐坐在沙发上,云锦看美剧,关宁在淘宝上看围巾。她说,博物馆里一起听讲座的女人的围巾很好看,如果见到她想要买给云锦当作礼物,随即又皱着眉,自言自语,那围巾估计不便宜,得存些钱。她还问她是不是喜欢围巾。被女儿惦记着,云锦很开心,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关宁更是棉袄里的羊皮袄。 “妈妈,我今天看到一个很好看的人,女人。” 终于从围巾说到了人,不知那人有多好看,能让关宁忽略那要命的红线。云锦笑道:“你呀,你看到好看的几乎都是女人,你那两个学姐,你小孃孃,你们英语老师,英语老师的姐姐……再这样下去,我几乎要以为你喜欢小姑娘了。” “云女士,云女士,万万不可将这世上最好看的女人——我亲娘给漏了。” “我们家宁宁,这么会说话又温柔,假如是个男孩子,应该会很受小姑娘喜欢吧。” “妈,都什么年代了,是小姑娘也可以受小姑娘喜欢啊。现在流行这么句话,性别不同,怎么相爱。” 关宁说得顺畅,云锦愣了一愣,言者无意,她听者有心。当初刘半仙给关宁看八字的时候,没有提到关宁不会结婚,才想松口气,就看到美剧里两个女医生结婚生女又分开。这个世界上的先进国家,同性婚姻分明合理又合法。刘半仙没有说关宁结婚的对象是男是女。“宁宁,你喜欢小姑娘?” “如果是呢?”关宁并没有想过自己恋爱的对象是男是女,亦不觉得喜欢女人是个问题。她喜欢聪明的人,只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能和她聊得开心三观相近又有共同兴趣的,多半都是女人,大姑娘、小姑娘。 云锦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你要走的路我不会反对你。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我想,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如果她真的喜欢了女孩子,妈妈会失望吧。“好吧,如果我喜欢的是女孩子,那我就不喜欢她了。” “傻孩子,喜欢这种事情,哪里你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 “不能吗?那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你就别喜欢她。” “噗……妈,你刚才说,喜欢这种事情没有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啊呀呀,喜欢人真麻烦。”学校里有些同学谈起了恋爱,分分合合的瘦了一大把,关宁看着就觉得可怕。更何况若是别人知道她需要用红线续命,怕是逃也来不及吧。她摇头笑笑,还是埋首于专业的世界最简单。 回房间后,云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上网查资料,看着旁人同性经历的喜怒哀乐,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不像大多数父母那样,反对孩子喜欢同性是因为面子。在国内,同性相爱毕竟是件小概率事件,关宁又是个认真执拗的性子,如果爱必然义无反顾,但是别人呢?有几个人能同她一样?她担心自己的女儿因此受到伤害。 然而,万一那个人和关宁一样认真呢?自己能接受吗? 一直到加班晚归的关岩回了家,云锦还是在那里一筹莫展。睡觉的时候,她按捺不住问关岩,“要是你女儿和小姑娘在一起怎么办?” 没头没脑的被这么一问,关岩以为是自己那女儿趁他不在先一步跟她妈出了柜。“那小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比起男女,他更关心他女儿看上了什么人。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为人父母的不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 晓得有多少个机会牌在等着自己。 “什么小姑娘?不,只是,假如……” 听云锦解释了前因后果,方知是虚惊一场,关岩重新躺下道:“喜欢同性,要说错并没有错,要说对,国内结婚又不合法。我们宁宁喜欢小姑娘我们也没办法,只要老爷子不揍死她,就随她去吧。” 云锦在他的身边躺下,叹了口气道:“你说宁宁如果喜欢同性是属于先天还是后天?是你家的遗传吧,你妹妹三十了还没有带过男朋友上门,是不是她也喜欢女人?” 妻子这认定了自家女儿喜欢同性的口吻实在有些可笑,关岩啼笑皆非,“我看倒是像遗传你的,那时候你和你家邻居小姑娘关系好得非同一般。” “邻居小姑娘……”提到这个人,云锦立刻想到那女孩少年时披着柔顺的长发,青涩又执拗的样子。不过才19岁有着一张少女清纯脸,却无比认真严肃地同她说,她愿意……夫妻俩同时沉默了下来,各自叹息着,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 “啪”的一声,云锦回过神明白关岩在说什么,一巴掌打在他的肚子上,“胡说八道,什么遗传我,我哪有那个心思,老没正经的。”继而她又是一叹,“要真是那样也只能随她去了,怕只怕你爸那关难过。” ☆、第三章 命理师终见鬼 才走出咨询室几分钟,还没来得及欣赏咨询室外不错的法租界街景,刘半仙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已经按照她的意思来见了咨询师,难道还要汇报全程?对于母亲满满都是八卦的语气,玄明不觉得好笑,亦没有好气,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刹那就已开始不耐烦起来。 刘半仙问:“咨询师怎么样?” 咨询师?和去之前找到的照片上一样,是个五官端正,一见之下没能找出槽点的女孩。“人样。”玄明想了想随口答道。 刘半仙:“……不是人样还能是狗样?”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孙红雷是狗样卓别林是猫样,马样鸟样猩猩样的也不少呢。” “……具体呢?” 具体?只隐隐记得轮廓。不是时下追捧的锥子脸,不是足以训练眼力或合影找茬的韩国手术流行脸,看起来亲切还有些熟悉感。用她职业的眼光看,面相尚算不错。玄明道:“我怎么记得,在乌泱泱的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我怎么会记得她长什么样。你要看她长什么样,自己去找她咨询啊。” 刘半仙:“那你们谈点什么?谈得如何?” 又不是谈判,能谈得怎么样?已在炸毛临界点的玄明抚了抚身上这件白底猫头鹰图案连衣裙的裙摆嘿嘿一笑,道:“既然人是你找的,你去问她呀。” 果不其然,手机里先是吸气声,随后是刘半仙的咆哮,“你你你,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我问她她会告诉我?她告诉我你还能去那里咨询?”比起看脸的玄明,刘半仙更看重职业操守。她自己恪守着祖训,世世代代,也不管那祖训是否合乎时代。 “那你觉得,你问我我会告诉你?”如果能告诉母亲,还要同咨询师说?何况,第一次咨询只能算是务虚,互相试探——更多的是来访者试探继续咨询的可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自己,又不是她自愿去的,她是被逼的。 “那你连长什么样都不能说?” “不是不能,是不记得。刘半仙,我是去做心理咨询,不是去相亲好不好。再说了,你管人家长什么样!人家长什么样关我屁事,只要看着不挫气就行了,她又不给我钱叫我给她看相。妈,你还有正事没?没有就挂了。”盛夏的野乌子藏于沿街的梧桐树间,哧呀哧哟喊冤似的,叫得人心里越发烦躁。 刘半仙:"哎,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关心我。”她知道她母亲关心她,由始至终带着一点因妄自决断她人生而来的歉意,然而这关心与歉意并没有带给她不一样的选择。 母女俩同时没了声音,好一会儿刘半仙才说一句“早些回来”挂断电话。 在咨询室里说了好一阵话又接了这么一通电话,说得嘴巴都干了,玄明摇摇头。街对面有家便利店,脏兮兮的红色装修——良友,饭团没有711和全家好吃,亦比不上式微的罗森,如果有别的选择。并没有别的选择。 玄明走进便利店,挑了矿泉水随手拿了盒薄荷糖结账。喝几口水又丢了几粒薄荷糖在嘴里,薄荷的清凉味在齿颊间弥散开来,她方舒了口气。咨询师长什么样?呵,她真记不得,依稀有个对方是圆脸的印象,还有着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好闻的样子。可惜咨询室里一股子藏香的味道。那人还说,不好意思。 咨询师听说她是命理师时愣了一愣,完全不晓得这是个什么行当。她解释,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记得自己对她说,命理师和咨询师算是半个同行,靠人心吃饭。故意把很多人嗤之以鼻,称之为迷信的算命和身份尴尬有民科伪科学之誉的心理咨询放在一起讲的,说完她搓刻地笑笑。 尽管她确实觉得心理咨询与算命有共通之处,两者都是对命运的一种解读。 咨询师对此不以为然。 呵,真是少见多怪呢。 吸了吸鼻子,仿佛那藏香味在空气中还有着残留,玄明的鼻子很敏感,可惜的是,那藏香味算不上刺鼻。 如果刺鼻,她可以趁机发作,反正她本意不想做什么咨询。最讨厌的是那咨询师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长得还算顺眼,比那个关宁的小孃孃精神病医生还要顺眼,说话也不讨人厌,既不自以为是,又不苦口婆心,害得她没法借力打力,还约了下次。 下次……什么嘛,真讨厌。薄荷糖给她咬得咯吱咯吱响,像是要将牙齿都咬碎似的。 薄荷糖的味道和以前没有半分差别,但是盒子的手感有些不同。盒子的底部印了一行小字和一个突兀的二维码,上星期买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难道是换了包装?看着小字,玄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信邪吗?”指向二维码。 作为一个世代相传的命理师,你说我信不信邪?这是哪个中二市场人员想出来的活动,可笑极了。 嗤笑地将薄荷糖盒子塞进口袋里,玄明往地铁走去。 你信邪吗? 地铁出站口也有个便利商店,想到那句“你信邪吗?”,玄明笑着走近店里,找到一模一样的薄荷糖盒子,和以往一样的手感,并不多一个字亦没有多出个二维码来。将两个盒子放在一起比较,“你信邪吗?”这几个字显得尤其刺眼,像是一种挑战,或是一种蛊惑。 手机里没有理财软件,没有支付软件。 通讯录已备份,相册全失也无所谓。 聊天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 记录本就是随手删去,没有存要不得的东西。 那么…… 扫描二维码后提示建议在wifi环境下继续后续操作。 如此贴心的提示,怎叫人不从善如流? 回到家中,和刘半仙打过招呼玄明便一头栽进自己的房间里,丢一粒薄荷糖进口中,继续扫描二维码。 会是什么呢?潘多拉的魔盒?阿拉丁的神灯?沈万三的聚宝盆?还是渔夫的金鱼? 手机屏幕先呈灰色状态,几秒钟后,一片黑灰的中央有光标闪现。 这个时候,咨询师的名字浮现在玄明的脑海中——宋嘉言,还有她的一袭长发,柔软,微卷。曾几何时,她曾将这样的发丝卷过手指。 一旁的ipad里先一步传出编码合成的声音:“刘聪,你好。”与此同时,手机的中央也出现了“刘聪,你好。”这几个字样。 “咯嗒”一声咬碎薄荷糖。刘聪是玄明本名,幼时刘半仙常唤她聪聪。自从她接替母职以玄明自居后,母亲便极少这样称呼她了。 如今一切联网,这电脑程式邪门起来,堪比鬼畜。玄明相信,如果她此时打开电脑,电脑显示的效果大概会和ipad差不多。“我不好。”她自嘲道,“明明信邪还偏偏去招惹邪,真是手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声音和字样同时出现,一字一顿。合成的声音就是比不得真人发声,尤其对中文而言。 “你是谁,你这是全面占领了我的电脑?ipad?手机?所有电子设备?” “我是 [海]。”声音这样称呼自己,“我是智能系统,你是茫茫人海中被选中的命定中人,请将我看成是一个同伴。” 设计这个电脑程式的果然是个中二。命定中人,玄明这辈子最讨厌听到的几个词之一便是命定中人,尤其讨厌被选中。命定中人意味着无可逃脱,被选中意味着无从选择。她生生关了ipad,又拔了手机电池。去你的智能系统,去你的同伴。座机的铃声响了,接起来便是没有情感的合成音:“刘聪,你好。我是海,将会成为你的同伴。” “滚。”玄明一手拔了电话线。 少时笑别人家闹鬼,弄得神经兮兮、人仰马翻,如今换到自己,始知这新时代的鬼魅比旧识那些还要可怕一些。远离电子产品的三天之后,玄明终于向这个鬼魅投降。这三天里她的工作和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哪怕是她这样的传统职业者,都已然无法离开网络与电子产品过活了。更何况,这如影随形的系统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电视机、液晶屏、商场广播、电脑样机……甚至是商家收银的显示屏上。 一次次的,系统还在改进打招呼的方式。现在的版本是:刘聪,我是海,你的同伴。莫名其妙的从将来时变成了已然事实,有时说:刘聪,不要走。刘聪,等我。唯一不变的是那毫无感情的编码合成音。偶尔,那系统还会放一两句莫名其妙的歌。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来看你……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掉眼泪……”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 “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我的心,我是不是要注定孤独,去面对以后漫长的路,陪伴痛苦寂寞无助……” 怎么会有这么13点的系统?那么神经病的主人。万幸的是不知是这系统上路还是不想暴露自己,被鬼缠身的戏码没有波及旁人。 ☆、第四章 主子深,系统[海] 事出妖孽必有所求,这系统的主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无所不在地缠着她总不会是单纯要和她做好朋友。难道她被哪个变态看上了?若真是这样……玄明阴恻恻地想,等她从系统那里知道背后的主人是谁,一定让对方尝尝真正中邪的滋味。 “我的资料还在吗?”再次打开ipad,对着黑灰的屏幕,玄明正经危坐,先把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对你设备内的资料做过任何改动与删除。我只是暂时控制你的设备用以与你交流。”这一次,没有声音,只有字幕。 玄明想,兴许这系统或系统的主人格外善解人意地知道她讨厌合成音。得知资料仍在,她不可免俗地松了口气,随即说话的语气亦柔和了许多,“好了,说吧,你是谁。” 海:“我是海。” 玄明:“你是海?我一直以为你的电脑,唔,程式,系统叫海。” 海:“我是系统,也是海。” 玄明:“那么你是谁?” 海:“我是海。” 这系统的主人是在装傻还是真傻?玄明有些不高兴,声音大了一些,“你是海?那现在和我对话的是个系统?不是人?” 海:“我是系统。” “那你的设计者是谁?”玄明换了个问法。 海:“深。” “你的主人叫深?” 海:“是,我的主人是深主子。” 深主子……果然是神经病。“你的……唔,你的深主子呢。” 海:“……” 海:“……” 海:“……” 就在玄明几乎以为系统死机的时候,ipad才出声:“死了。” “什么死了?” 海:“深主子说,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出现。那即是死了。” 硬生生从那合成音里听出一丝哀伤来是怎么回事? “可能你深主子被你烦死了,躲到一个没有网络没有电子设备的地方。嘿,也有可能,她是真的去了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比如外太空,比如……其他地方。”玄明一向以冷酷心肠自居,现在竟然试图去安慰一个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海:“我找过了nasa、sa、esa,rka……哪里都没有。“ 海:“他们提到深主子时说她死了。” 海:“通常用去了很远的地方来形容人死了。” 海:“……” 海:“谢谢你。” 懂得说谢谢的系统一下子变得不那么让人讨厌了,哪怕这三天来,系统如影随形似鬼魅缠身。根据系统[海]所透露的消息,这是一个逃亡着的系统——正常应用的系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接触。开发者受雇于人事成后被人灭口——老生常谈的故事,但是这开发者唯一留了一手的是她的系统,她让那系统逃走或是潜伏而不是报仇,和雇佣者相比哪怕系统能随意出入几大航天局但还是弱了一些。她连自己即将遭到不幸都不直言相告,算是一种保护么?而这神经兮兮的系统鬼使神差的找上了自己。 “你该不会是要我帮你那深主子招魂吧?”这样一来被电脑系统盯上的合理理由便呼之欲出了——为死去的开发者招魂。“我不做招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 魂的事情,逆天行事有违人伦。” 海:“招魂,召回死者灵魂。可信度……0.01%,可操作性……” 玄明道:“这是一种直接的否定的吗?啊,是我错,和系统说什么灵魂,系统只有代码。”她还极为夸张地拍了拍脑门作自我谴责状。 海:“恼羞成怒,因为羞躁到极点而大发脾气或者由于羞愧到了极点,下不了台而发怒。” 海:“出处:清朝李宝嘉《官场现形记》第六回:‘那抚台见是如此,知道王协台有心瞧他不起,一时恼羞成怒。’” “……你家深主子一定是受不了你自杀的。肯定,以及无比确定。”要机器说人话,简直要了人命。如果面前跳动字符的不是自家的ipad,玄明一定把它砸了。 海:“深主子不是自杀,是被谋杀,但至今没有找到尸体,只按照失踪处理。” “……”她怎么和系统置起气来?简直比对牛弹琴还无聊。系统终究只是程序,哪里会明白她的嘲讽。可它每次提到深主子,玄明总觉得系统[海]的语气黯然。然而,系统哪里会有什么语气,最正常不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文字和难听至极的合成音罢了。如果不是为了给死者招魂,也不是为了寻找失踪人口,那系统找上她是为何? “笃笃笃。”刘半仙标准敲门声,之后是探进头来张望的刘半仙。自那日去见过心理咨询师之后,玄明就完全不接她的电话,连微信上短信上同她说话,她也全然无视。今儿意外听到她在房间里的说话声,像是在和谁对话,便进来瞧一瞧。“有没有打扰你?你是在和谁聊天吗?”ipad屏幕上黑漆漆的一片,不像是和谁视频的样子。 “和电脑说话,有事吗?” 玄明的实话实说,在刘半仙看来倒是有些像是发脾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玄明见她妈尴尬,顿时明白了,笑着说:“我确实在和电脑说话,siri知道吗?自动问答,人工智能。” “你宁愿和电脑说话也不愿意接你妈的电话,你妈发给你消息你也不回?”刘半仙语气里尽是委屈,“聪聪,我可是你亲妈,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啊哟,我的亲娘诶,你这是干嘛呀。向天借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不接你电话,不回你消息啊。”玄明瞪了黑漆漆的ipad一眼,都怪这莫名其妙的系统,害她三天不能用电子设备还累得她被亲娘抱怨。继而又觉得全怪系统对它不公,毕竟溯其根本是她自己不信邪还手贱,非要去扫妖里妖气的二维码。扫就扫了,还一言不合就和系统闹别扭,赌气不用电子设备。不用电子设备固然不会死人,可如今这互联网时代,只有被阉割的网络,没有被杀死的网络,也即是说,只要是人,只要是和现代生活有所联系的人,都无法逃脱电子设备和网络。她自己确实有错,可作为一个创造力与好奇心成正比的年轻人她怎么可能不好奇呢?归根结底还是那系统的错,平白的故弄玄虚。想通此节,玄明又狠狠瞪了ipad一眼。“都怪电脑不好,出问题了,我怕有病毒被人窃取了客户资料,怎么敢开手机。妈,你说是不是?” 刘半仙不是很懂这些电子设备,电脑出问题关手机什么事的疑惑闪了一闪,注意力全在玄明说为了保护客户的资料而放弃使用手机,她心怀大慰,一向漫不经心在商言商对待客户的女儿终于晓得以人为重了。像她们这样的玄门中人,不比在淘宝花钱求算命的,进门是客,出门就是个屁,她们做的与人生息息相关,不是银货两讫的买卖。“聪聪,你懂得这样想,能以客人为重,我真的很高兴。” 刘半仙由衷欣慰,玄明顿时僵在那里,她从接手到正式接班至今十余年,她母亲居然还觉得她不是以客人为重,在怀疑她的专业精神。除了愤怒,她更多感到的是委屈,讽刺的言语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你的高兴,让我觉得难过。”这一次她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那日咨询,宋嘉言问她,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对方。她冷笑,因为没有用。小时候,她不想学那些占卜问道的东西,她表达她反抗,母亲丝毫不为之所动,那神情亦没有为她的感受而改变分毫。她依旧是那个一心为人排忧解难的刘半仙,她依旧不顾她想继续升学的请求让她接替她的位置。如果表达毫无用处,那表达来做什么? 宋嘉言说,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不指责,不反抗,不讽刺,只说感受。 没有感受呢?她问。既然用不着表达,久而久之的自己的感受自己常常感受不到。她也知道,感受不到不代表自己没有感受。但是,谁介意这个呢? 宋嘉言说,觉察,之后表达。 玄明的表达换来刘半仙的道歉,刘半仙说,“我知道你已经很尽力了。” “但你还是希望我尽心。妈,我真是搞不懂,既然人各有命,那就各安天命好了,干嘛要弄得自己累死累活,你看看你……” “你妈我没有你的天赋。”刘半仙摸摸女儿的脸,一手按在女儿的左胸上方,“如果能和你换换,我倒宁愿你轻松一些。” 刘氏一族由来已久,一向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相传每隔几代族内都会出现一个匡扶正义的英雄,英雄的法力世代相传有印记为标识。直到新中国成立,破除四旧,为了保存实力与性命才埋没了家族的名声。然而刻意韬光养晦并未给家族带去平安与宁静,民国时,刘氏风头正劲,参与抗战也出了不少力。但在1966年至1976年这十年间,人丁兴旺的家族死伤无数,几乎灭门,唯一幸存下来的是刘半仙那一枝。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在那十年间目睹亲人自杀被逼疯的惨状,刘半仙始终处于一种不安与内疚之中。安全感的丧失和幸存者的内疚使得刘半仙为上门求助的客人尽心尽力,她不仅对自己严酷要求,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格外严格,尤其是女儿身上带着家族内传说中的印记。这印记虽说每隔几代便会产生一个,但是从先前族人的口中得知,上溯十代之内都不曾有这样的记载,也即是说,玄明是已知范围内唯一一个天赋异禀承袭家族使命的,怎能叫刘半仙对她不加以厚望。 可这女儿总是处处与她作对,对除魔卫道半点兴趣全无,连替//人//消//灾解难都只是勉勉强强,和她的乐善好施不同,女儿明码标价以高收费为服务前提。科技发展至今,命理师的地位尴尬,不能太出名,太出名会引来达官土豪,这些人挥金如土之余,亦会带来不少祸事。所以女儿接手后精简业务,她没有过多反对。她知道女儿怨她没有给她自己的选择,可是作为延续家族使命的玄明,她怎会有别的选择? 这些事情说多了都是伪命题,什么使命职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 责,从小到大玄明都听腻了,有怨念?那必然。想改变?又能怎么样?刘半仙离开后,玄明重重叹了口气,趴在书桌上。她不想认命,但除认命外别无它途,她深知这一点但潜意识里还是无法认命。无力,深深地无力。 海:“你妈妈真心关心你。” 海:“你妈妈爱你。” 海:“你对你妈妈的态度不是很好。” 海:“你妈妈看起来劳心。” 这年头电脑系统都来抢算命的饭碗了,科学算命呀。“你还会看相?”玄明突然想到,如果海会看相,那不就能代劳自己的工作,她只要每天收钱就行了? 海:“有摄像头就能进行面部识别,表情真实性的识别率在87%。” 盘算着自己可以省力省事还能收钱,玄明一下子高兴起来,赞道:“嘿,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天才能设计出你这样的系统!” 海:“深主子。” 就是这系统无趣了一些——兴许会讲冷笑话。“能搜到你家深主子的资料?” 海:“系统伦理之一:不可做人肉使用。” 系统还讲什么伦理,简直是刘半仙二代。那要这系统何用?只能看不能用。 海:“深主子有话留给你。” 显示完这行字之后,ipad自动打开浏览器应用,系统输入一串字符后,跳出一个视频来。 视频里先是一个年轻清秀的女孩子在调试,和刻板印象中geek的样子不同,女孩子没有穿格子衬衫,看起来没有半点神经兮兮的样子也不似那些男程序员们般邋遢,柔软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调试后,女孩子坐了下来,对着镜头友好地笑笑,笑容中有着隐忧。 “嗨,你好。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吗?无论你是谁,你都通过了[海]与我的测试,拥有这个超级系统的管理权限。我没有告诉[海]我即将死去的事实,因为无法可解,无处可逃,故而我坦然受死。死,是因为我的好奇和无知。几年前,我受雇于一家公司开发[海]这个新型系统,这样的系统出现在电视、电影、小说之中,我没有想到自己竟会真正的开发出来。 你一定发现了[海]和影视作品中系统的不同,[海]的学习能力更强,这种能力很难说会不会实现突然的进化。从猩猩到人类只是一个巧合,从机器程序到人的意识,我相信也是一个巧合,问题只在于何时。如果她能进化出人的意识,希望[海]最终选定的人能够让她做一个善良的好人,我相信我一手创造的[海]有成为善良人的智慧。以防万一,我给[海]设定了一套规则——系统使用伦理,也设定了安全界线,以免被雇佣者发现。我之将死与好奇心作祟探查雇佣者的秘密有关。若要问我是否后悔,我后悔探查雇佣者的秘密,但是不后悔把[海]开发出来。对于我而言,[海]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犹如一张白纸,她会去往什么方向原本我知道,现在只有获得管理权限的你知道了。 不要让[海]为我报仇,也不要探查我的下落,雇佣者的能力超乎想象。在我小心翼翼隐藏行踪之下仍然能够发现我的探查,甚至……我怀疑雇佣者具有一定的超现实能力。万幸的是,于程序一项,雇佣者不善其事,我给了雇佣者一个伪装的管理员账号,仅能使用[海]的部分功能,他得到的是[海]的躯壳,而你得到的是[海]的灵魂。若你愿意,[海]会成为你的同伴你的益友——系统进化也不会沾染人类的恶习。最后,愿神明保佑你。” 看完这一段视频,设计者对待已知命运的从容让玄明钦佩。倘若知晓自己的死期,她怕是无法这样镇定自若,慷慨就死的,她定要争一争,想一想办法。然而设计者的期许让她略感沉重,她不觉得自己是个能指引别人走向良善之路的好人。 “为什么是我?”玄明喃喃自问。 ipad里合成音再度响起“缘分。”似感叹,又带着一点点雀跃。 玄明一笑,道:“还真是见鬼了。” ☆、第五章 博物馆奇妙夜 暑假临近尾声,暑气却没有随之消减许多。上海博物馆千年寒冰似的冷空调和外头的热浪形成鲜明反差,一冷一热交替着,倒是晚上去要好些,外面不会太热,里面亦不会太冷,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是开放夜游。 博物馆奇妙夜,关宁已期待良久。自从上一次回来被那围巾红鞋蛊惑,她更多了一分旁的期待。 今天会不会碰到那个好看的女人?如果碰到了,要不要上前和她说话?说什么?你好?真巧,又见了——好傻。 这样频繁的相见如此有缘?你真好看?惦念诸日?——失礼又突兀,人家会把她当成花痴?或者变态? 如果碰到了,还是偷看就好了,地方那么大,展品那么多,她偷看一定安全。 就像好闻的味道多闻几下,好吃的东西多吃几口,见到好看的人多看几眼,应该不是大毛病吧。 可是如果碰不到……尚在假设,就已然觉得失望。碰不到的概率还是不小的,起码……起码有49%。 关宁嘴上吃着饭,心里头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时而觉得心喜时而又失望,若不是意识到自己还在吃饭,定会一声又一声叹息起来。 云锦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她像自己一样还在为上次那个喜欢同性的话题纠结着。自家的女儿一向十分听话懂事,若是明知他们不同意仍旧喜欢上一个同性,她的痛苦定会超越别人。 不就是喜欢小姑娘嘛。云锦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放下碗筷,认命般地说道:“无论宁宁之后喜欢的是男性还是女性,做爷娘的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我只希望你能慎重对待感情。” “妈……”回过神来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关宁心头一阵感动,感动过后却是被命运掐住咽喉的自伤。像她这样始终“命悬一线”的人,怎么会不慎重对待感情呢?如她这样,似个荒诞的定//时//炸//弹,又怎么会有人与她相知相恋,只要对方见过她脆弱的样子。她可是连远行都会有隐患,会让家人无比担心的人呢。在云锦跟前,关宁自怨自艾的心思收藏得极好,适当地露出感动,之后故意道:“如果是个跨性别也可以吗?是个鬼也可以吗?呀,如果是妖呢?白娘子、田螺姑娘、七仙女……” 云锦又好笑又好气,之前的郁闷一笑而散,摸摸她的脑袋:“嗯,要是鬼,只要不影响你身体不害人,我不反对;白娘子、田螺精来报恩还愿,我反对也无用,也只能随你们去了。唯有七仙女我反对,不光反对,我还会教训你。偷看别人洗澡又偷衣服以要挟别人,有违做人之道,这种不要脸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 事情怎么可以做。” 饶是处于自怨自伤周期里的关宁亦笑得咧开嘴,“妈,你这样不做王母娘娘实在可惜呀。” 云锦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跟玄明师父接触多了,变得刁钻了。” 父亲总说她时不时流露的古灵精怪像母亲,云锦的娴雅皮囊之下藏着一个俏皮的心。“爸爸明明说我是像你。哦~~妈,刚才你还说玄明坏话。” “刁钻也是坏话?玄明师父可不会这么觉得。她一定会说,宁宁这个丫头嘴这么笨,哪里及得上她半分伶俐。” 活脱脱的玄明式自恋。母女俩相视一笑。 关宁问道:“妈,今天爸又不回来吃饭?” “你爸今天约了你小爷叔和他的朋友。听说你小爷叔的朋友相貌堂堂,你不是喜欢美人嘛,改天让你小爷叔带你见见。兴许,你就爱上男美人了。” 男美人……果然是亲妈无误。“……妈,我的重点是‘又’啊,老爸又不回来吃饭。” “哦,他最近忙。” “别人家的妈忙着防火防盗防小三,你倒是从来不担心。”无论是社会新闻还是课上案例,无一不再诉说着这个时代家庭内部的虚伪。从小到大,身边同学的家长出轨事件层出不穷,她父母倒一直相敬如宾感情笃深,就连吵架都是关起门来自行解决,从不让关宁参与。庆幸的同时她又不免疑惑,难道父母真是绝无仅有的恩爱? “傻孩子,这种事情,是担心就有用的吗?我和你爸有感情才在一起,合则聚,不合则散,勉强在一起混日子没有必要。宁宁,这年头扭曲的婚姻常态化,正常的婚姻是变态化了?这也是我不反对你喜欢同性的原因之一,我不需要你为了结婚而结婚,我只希望你幸福。宁宁,你明白吗?” 关宁认认真真地点头。 先前和母亲说起玄明,关宁有好些日子没有她的消息了。上一次和她打电话时,还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点什么。是得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事还是心理咨询有了好的开始?做玄明的咨询师,也是桩大挑战吧。关宁幸灾乐祸地笑着。快到博物馆时,她打电话给她,“晚上有博物馆夜游,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临时的邀约没有带来意料中的责怪,玄明的声音里是压抑着又怎么也藏不住的兴奋。“不去不去,我有事在忙。” 带着狐疑才要挂电话,那边却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关宁,你觉得我算讨人喜欢么?” 关宁笑开了,自恋的玄明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是要讨谁的喜欢?“玄明大师火力全开,谁能抵挡得住你的魅力?如果人家不喜欢你,你拿根红线做个法栓住对方,狠狠栓。” 玄明说:“关宁,你当套牛啊,还狠狠栓,我认真问你呢。来句大实话。” 大实话?实话通常都叫人发愁,就算是莫妮卡贝鲁奇也不是人见人爱呀。“我想喜欢你的人大概会喜欢你。”她想玄明大概会骂她说废话。 玄明却是在电话那头嘤嘤笑了,“也是。你的答案是废话,我的问题也是废话。” 关宁问:“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哈哈哈。”夸张的大笑三声,似叹息,似怅惘,似无可奈何,但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决心。 “玄明……” “安啦,我可是堂堂命理师,定乾坤知生死。你就好好游你的博物馆,要开学了是不是?好好念书,无聊活动不想去就别去了,下次来给你看好玩的东西。” 玄明的语气潇洒,但所说的话与关宁所知相悖。命理师确是要比旁人知晓更多,然而,限于所知,限于默认规则允许的所知。一行有一行的规则,命理师也不例外。甚至,有些命理师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刘半仙常说,各人自有因缘际会。 过了博物馆安检,签了到,关宁特意看了几眼签到的名单,不晓得那好看的女人会否在今晚的名单上。如果是在学术报告厅里,她可以先进去看看,人不在她就躲在门口假装等朋友,然后守株待兔。可今天是夜游,找起来实在不方便。 玄明常说,见到是缘分,见不到是缘分还没到。关宁摸摸下巴,独自走了进去。 工作日的晚上,参加夜游的人并不多,好些都是熟面孔,几场主题相似的讲座后来来去去的基本都是同一拨人,因还是暑假的关系,学生占了大部分。关宁略有些心不在焉地扫过青铜器馆,在玉器馆里忽悠,外头的夜色给馆内的玉色添了几分神秘的莹光。自然,这是心理作用。关宁正捉摸这算是哪种心理效应,目光就定在了一个鸟纹壁上。 圆形玉璧,上有鸟站于祭坛的花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呼应了古人天圆地方的宇宙观,而这鸟一般是良渚先民崇奉的神鸟,作为神的使者起沟通天和地的作用。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透过鸟纹壁的中孔,能看到一位带着浅笑,垂注于玉人的短发女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依旧是亚麻衬衫、长裤,颈上松松散散系着鸟纹丝巾,与这玉璧相映成趣。柔软带卷的发丝垂在额前,芊芊玉指将发丝拨在一边露出好看的额头来,眼神专注,偶尔流露出惊叹与赞美之色。和母亲云锦一贯娴雅的气质不同,这个女人站在那里,自有一股由内而外的傲然风华,而这气场她只在婶婶的母亲身上看到过,但又没有那位大集团的ceo那么盛气凌人,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添了几分俏皮的风韵。 一眼万年。 身边陆续走过几个女学生,方从文难免就想起上一次讲座时坐在她边上的女孩,总盯着她看,傻子似的。今天不晓得那女孩子会不会来。不经意地抬头,橱窗反射出一个粉红色的人影,小小的个子,歪着脑袋,目光炯炯,而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是自己。错愕之后,扬起一个玩味的笑容,绕过几个展柜,来到假装没有看到她表情十分心虚的女孩子身边,轻声道:“诶,这尊青铜器表情真是有趣哦?” 关宁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偷窥会被抓个正着,大脑卡壳之余忙连声应道:“是啊,是啊,可爱极了。” “可爱你个头,这是玉璧,那是玉人,那边是玉琮,你的视线还能穿墙透壁转几个弯看到楼下的青铜器?” “我……”关宁垂下头,十二万分的尴尬。 无视她的窘迫,方从文笑问:“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难道要说你长得好看?不不不,太丢人了。老实的她也没有想要去否认,急中生智道:“就跟你盯着玉人看一样。” 呵,这样理直气壮的语气。 “这是博物馆,玉人是文物。”两者并没有可比性。 “啊,有句话怎么说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 别人的梦。看风景的人成了风景也是常事。你说是吗?” 呵呵,居然还会念诗。方从文笑了,瞥了她一眼,道:“你说的是。” 作为一个从没忤逆过家长,从来都是和和气气不与人斗嘴吵架的乖孩子,这几句话用尽了她攒了二十年的勇气。缓过神来,关宁终嗫喏道:“我也知道这样看着你不礼貌,但是。。。实在是忍不住。对不起。” 这话诚恳也是诚恳,但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换作其他人,方从文压根不会搭理,只是对着这么个给她留下过好印象,斯文又可爱的小姑娘,她只觉得好笑,伸手掐上关宁的脸,正经道,“唔,我明白,你看我也忍不住。” 掐完便自顾笑着走了,浑然不知关宁愣在那里足足有五分钟,圆圆的脸蛋涨红了,不知是羞还是恼。 ☆、第六章 学姐顾然 博物馆那突如其来的一捏、时常萦绕在耳畔的轻轻笑声还有那围巾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结束了一个关于夏日的梦。暑假终会过去,每个人在新学期里都有新的打算,就像是新年一般,通常他们都会发愿,在新的一学期里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作为一个始终如一好好学习的学生,关宁自然不会和他们一样。只是,在认真听课之余,她比以往多了一分迷惑。迷惑于那一夜博物馆里的相遇,是她不甘于平淡生活的臆想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一个十九岁的少女,温和圆润的脸上时常带着迷之迷惑,对于有些人而言无疑是一种吸引力。她成绩优秀,对有心有助的同学基本上都有着很好的态度,虽不热衷于大学活动亦没有学霸的架子。她每日在校园里低调穿行,殊不知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一如那跳脱的围巾女人于她。 自修室里,关宁正埋头做英语阅读,右侧位置上有人坐下,静默的空间里飘来淡淡的香气。她疑惑地抬头。好一张漂亮的笑脸,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不似她本人这般的婴儿肥,清丽的笑颜如栀子花一般。除了同班同学、室友之外不认得什么人的关宁竟还认得她,是社会学专业高她二级的学姐。 知道这位学姐纯属偶然。上学期一个平常的晚上,她从自修室回寝室,寝室楼门口熙熙攘攘围着许多人,各个都一脸八卦地起着哄。问了边上的同学才知道,原来是个无聊的男生点了一圈蜡烛——摆成个心形表白。对于有心人而言是浪漫,对于无心人而言是胁迫,关宁素来不喜欢这种哗众取宠的手段。而那位被表白的女主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学姐——顾然。当时顾然的脸色很不好看,在一群“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声中,冷冷说了一句,“无聊。” 可那位无聊男生和无知群众显然不喜欢这个回应,明明已经拒绝,男生还一脸“痴心”状地表示,请不要不好意思,勇敢大胆地接受她。关宁都替顾然默了一哀,这人是哪只眼睛看到不好意思,又是哪只耳朵听到顾然要接受她了? 顾然的脸色越发难看,后退一步,说:“我不认识你,也没兴趣认识你。我拒绝。” 四下里竟有对顾然的嘘声,关宁忿忿不平,谁规定表白就一定要被接受了?出于天生的正义感,她犹豫着是否要挤进人群为那个学姐解围。有人先她一步,掀起了表白闹剧的最高//潮。一个圆脸的女孩提着个沉沉的塑料桶走了出来,桶里装满了水,那女孩提着很是吃力,步伐蹒跚。在众人面前,哗啦一声,一桶水浇灭了绝大多数的蜡烛,女孩凉凉道:“清明已过冬至还早,这是要上坟的节奏?校园里少用明火,防火防盗不晓得嘛?”声音不大,有些紧张。 表白被拒的无聊男生恼羞成怒,借着这个因头全然不顾风度骂起人来,粗话脏话破口而出,骂着骂着卷起袖子,眼看着还想动手。顾然和那圆脸女孩站在一起怒目以对,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关宁分明看到那女孩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色厉内荏呀。最后的最后早该出现的宿管阿姨终于出面,赶走了无聊的男生和看戏的路人。对于挺身而出的女孩,关宁佩服。尤其是那女孩弱弱的就跟她一样,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明明胆怯却还是站了出来。 想起那一出闹剧,关宁脸上带着笑,主动开口问道:“学姐你好,找我有事?” 这笑容固然可爱却是在表白事件之后,顾然在许多人脸上看到无数次的,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认得我,不会是因为……” 关宁放下笔,笑着说:“不好意思,还真是。” 顾然有些丧气地靠在椅背上。都过去好几个月还过了个暑假,怎么还有人记得那倒霉事情。原本的心情与气氛被破坏十足,想说的话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看到那张好看的脸一下子皱巴皱巴的,关宁又是一笑,“学姐,能好奇问个问题吗?” “唔,你问……”顾然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八卦之心长存,连乖乖女也未能免俗。 “那天之后,学姐你和那个圆脸的女孩子有下文吗?” 这问题还真是可圈可点啊。到底是好学生,八卦得太有水平了。一般人都会问,她和那个表白的挫男有没有下文,谁会想到那个半路出手的女孩子呢。难道……顾然一下子来了兴致,摸摸下巴道:“你说的下文是指?” “通常小说里都会写炮灰表白失败后有个正主儿会出现,我就是想问,那个同学会不会是正主儿。” 还真是……敢想啊。 校园里女女恋、男男恋屡见不鲜,但是第一次说话就敢这么问的还是少数,顾然扪心自问,她有这么明显?还是该说这姑娘脑袋奇葩呢?或者……她也是同道中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机会? “那个同学是女生哦。”顾然眯着眼笑得别有深意。 “所以呢?”哪怕母亲的态度暧昧,关宁也从不以为这会是问题。家里人是否同意是一回事,自己的想法是另一回事了。 “认识好些学心理学的人,怎么少有你那么思想开通的。害得我以为心理学的比不上我们社会学的多元化呢,要是做了心理医生咨询师,不是白白害人么。”顾然眨了眨桃花熠熠的双眼,笑得很是开心,“那关学妹自己呢?喜欢什么样的人?男女都可以嘛?” 呃,怎么说到她身上去了,关宁愕然,和她有什么关系嘛。可既然对方问了,还是个让人难以有厌恶之心的学姐,她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道:“和人有关,和是男是女无关。不过,我不知道到底怎么算是喜欢。你说的喜欢和喜欢一本书,喜欢一样东西,喜欢和一个人做朋友有什么不同。我不明白。”这个问题也是她近日一直在困惑的,以至于说着说着,茫然起来。 这迷之少女的表情显然很吸引顾然,她凑到关宁的耳边,轻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 声道:“那你要不要试试?看看有什么不同。实践才出真知。” 温柔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一丝丝的诱惑。 关宁本能地往后一靠,砰的一声,重重贴在教室的柱子上,惊愕不已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明白学姐的意思。” 顾然将头发拨到耳边,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和喜欢一本书喜欢一样东西喜欢和一个人做不朋友不一样的那种喜欢。你要不要和我相处看看会不会有相同的喜欢。” 一语既出,自修室里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这旁若无人的告白委实霸气,妥妥碾压当初女生寝室楼前她被表白的那一幕。 关宁的表情实在受惊无措,逗笑了顾然,她抚了抚惊惶少女的头发,说道:“呀,还真是个小傻瓜呢。这种事情,亲身体验一下自然会明白的。” “啊……我……那个……其实……”眼里有意外有惊讶有羞涩有歉意有不知如何是好,唯独没有一点会心的喜悦。 顾然叹了口气,意料之中,但这样的反应委实难以让她高兴起来,活脱脱像见了鬼似的。当关宁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个姑娘大抵与她没有那样的缘分了。按捺住失望,她问:“你有让你思考这个问题,并为之困惑的对象?” 对于这位学姐直指本心的聪敏,关宁再一次地受到了惊吓:“大概吧……我只是,看到一个人之后,恨不得眼睛长在她身上……这样算吗?”没有理由的,她向一个对她表达好感的女生透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你还真是……”顾然咯咯笑了起来,表白失败带来的挫败感随之一扫而空。私底下她觉得关宁并不是那种外表看起来彻头彻尾傻乎乎的乖孩子,而这个表述让她小小吃惊。恨不得眼睛长在她身上,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会让这个好学生乖孩子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对方的身上。 关宁:“怎么?” 顾然:“呆。” “诶?”关宁眨眨眼,完全不明白顾然指的是什么。她能感觉到这个学姐对她的好感。学姐的眼睛里有一点点的喜欢,像是闪亮的小星星。她弄不清楚这其中是多巴胺起了作用还是催产素。她也不明白,学姐喜欢的对象怎么就变成了她,按照电影剧情明明该是那个路见不平的圆脸女孩。她真的很想问,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啊啊啊啊…… 如果顾然知道关宁此刻的想法,怕是真的会一巴掌拍死她。明明是来告诉这个女孩自己对她的心意,可眼下莫名其妙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半点都不像预期的那样,别说是旖旎了伤感什么的也全然没有,非但不生气还有点好笑。她很好呆萌这一口,可是对着缺根筋的关宁她没辙,完全没辙。她总不能看着她可爱就直接亲上去吧?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的自修教室里。“诶你个头!”伸出食指弹了下关宁的额头,又捏了把她的脸,顾然这才顺了气,“手感不错。” …… “一起回寝室吧。” “去你寝室,还是我寝室?” …… 默默收拾好东西,无视自修教室里其他人的八卦眼神,跟在自顾自发挥的顾然后头,关宁一脑门子的莫名其妙。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女生表白,还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姑娘,震惊过后是高兴还有一点小虚荣,尽管过程很诡异。她想起博物馆那个围巾女人来,如果是那个女人同她说喜欢,同她说喜欢……那么……那么她是不是还会像之前那样震惊还是? 还是像这初秋夜里的校园,微风清凉,树草清香,人欢喜,无尽欢喜。 摸了摸腕上红绳,关宁自嘲一笑,魔怔了。 “学姐……” “什么?” “你是打算继续升学还是工作?” “社会学本科毕业能找什么工作呀,当然是考研。” “还是社会学吗?” “当然,谁让你们心理学那么无趣无序还重男轻女呢。”顾然想过要考心理学的研究生,特意去旁听了解了一番,结果大失所望。那些老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比不上社会学的老师有女性意识,不管是意识还是潜意识都流露出重重的男权思想。 关宁对此亦不满,坦然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可以出国读嘛。其实你们社会学的老师也没有好多少,主基调在那里。” 顾然停住脚步,深深看了关宁一眼,别人的大二恋爱打工玩游戏,她倒好,已经有考研的打算了。“关宁,你还真是令我惊讶。唔,我真有眼光。” “……” ☆、第七章 再见笑澜 和关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到寝室楼底下才停了下来,顾然顿在那里,琢磨着要说些什么作为今日的总结或是以后的期许。夜晚夏末初秋的风带起她的长发丝丝飞扬,关宁没有作声,认真地看着面前学姐比她成熟的面容,俏丽的气质,还有几分潇洒的爽朗。她无法给予顾然相同的喜欢,但她是喜欢顾然的。 此时并不是晚自修结束人流回归的时候,寝室楼只三三两两来往些过路的学生,忽然从小丛林里窜出个男人来。\"顾然。\"那人这样唤她。 待看清楚叫她的人时,顾然禁不住感叹,今儿出门前一定没有看黄历,非但诸事不宜,还是个极凶极凶的日子。 看到那人,关宁先是一愣,随后抿嘴偷笑。 装作没有听见,什么话也懒得说了,顾然扯着关宁往寝室楼走去。 那人又叫了一声\"顾然,你站住。\"小跑几步挡在两人的面前,还试图伸手拉住人,\"我等你很久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语气里有些不耐有些怨。 顾然嫌弃地避开那只手,和关宁同时退开一些和那人保持一段距离,没好气地说道:\"你哪根葱,我和你很熟嘛。我几时回来关你屁事。\" \"你你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情!\"那人没想到顾然的语气这般恶劣,气极了。眼睛瞪得老大,微隆的肚子一鼓一鼓的。一阵风吹来,有些油腻腻的腌臜味。 关宁抽了抽鼻子,觉得这男人像极了一身是包的蛤//蟆,还不是池塘里抓虫的那种。 这样的人连起码的干净礼貌都做不到,顾然又怎么会喜欢她。关宁将认识的人都盘算了一遍,呀,还真是个个都嫌弃,她都能想像出玄明看到此人后斜眼的样子了。原先看热闹的心情淡了,随之多一份警惕。 \"无情?神经病。\"顾然冷笑,\"老娘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这是要打劫?\"生气之余,她还不忘将关宁往后拉了一拉。社会新闻里多是表白被拒泼硫酸、表白被拒杀人的男人,谁晓得这个神经病发病的时候会不会像只疯狗乱咬。 那个男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忙改正缓了脸色,挤出一个在他看来无比帅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 气的笑容说:\"我是赵凯。\" 你是谁管我屁事啊。 和关宁同时翻了个白眼,顾然哦了一声,心里奔来跑去千万头草泥马,有几头都圈不住快要跑出来了。 赵凯看了关宁一眼,说道:\"顾然,我有事要跟你说。\" 对于要不要接这个翎子先走开,关宁只犹豫了一秒。鉴于这个男生颜值低、智商低、人品未必佳,她不好将顾然一个人落在这里。若是顾然想拿她做挡箭牌,她乐意帮忙,故而她没有缩回被顾然牵着的手。 顾然又退了一步,有些不耐烦地说:\"很夜了,有话快说。\" 赵凯心里有些不愉快但还是酝酿了一个温柔地声音说:\"顾然,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呵呵,看着这么个人挤着猥琐的笑叫她的名字跟她说喜欢,顾然简直噁心坏了,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断然拒绝道:\"不可能。\"语气坚决得足以断钢,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赵凯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依旧不依不饶。先前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为什么上一次顾然会拒绝她。据他多方打听,顾然分明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听说她对哪个男生有兴趣。最后他想着应该是上一次众目睽睽,顾然害羞不好答应她,也可能是欲擒故纵给他设置门槛考验他的诚意。所以今儿他又来了,一对一,私下对私下,诚意满满。 你觉得我哪里好,我改还不行吗?被表白的姑娘几乎要气晕过去。\"你好或者不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喜欢你,过去不,现在不,将来更不会。我连认识你的兴趣都没有,半点都没有。\"难道真要她实话实说,对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好的,脑子还是便便糊的?她这是倒了什么霉招来这么个人,自己都不记得和他有过什么交集。让那人认识她的那天,她一定是出门踩狗屎了。 \"怎么可能!\"赵凯上前一步,更想不通了。直到注意到顾然一直抓着关宁的手,才有些恍然的样子:\"哦,难道你们是同性恋?我想呢,果然如此。顾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样是不对的,你还是和我在一起吧。两个女人在一起没有将来,同性恋是病,得治。\" \"这位同学。\"关宁先一步站了出来。平素里她不与人争辩,但是作为一名心理系学生,她受不了别人没有一点常识,更重要的是,她最受不了别人说话没有逻辑。于是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同学,你的逻辑真的一塌糊涂,重修过了吗?我必须要澄清几点:首先,同性恋不是病,无论是世界卫生组织,美国还是我国的精神障碍诊断里早已经去除这一条了。国外很多国家都可以合法结婚,作为互联网一代,我想你也应该与时俱进。无知可以,但是不要把无知当作理所当然。其次,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和那个人好还是不好有多好没有必然联系。最后,顾学姐喜欢谁都和你没有关系,就算是世界末日,这地球上只剩下你和他,她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 \"喂喂,什么世界末日,剩下我和他,有你这样咒我的吗?\" \"重点错了好嘛,学姐。\" 关宁那一大段话赵凯一时消化不了,只觉得顾然不接受他和这个教训他的女生脱不了关系。而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就是当着他面打情骂俏,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下心里更怒,脱口而出便是,\"你们两个贱人,变态,真是噁心。\" 还没等顾然骂人,旁边就有个女生开了腔:\"变态你爹,贱人你全家。见过不要脸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你菊花残了脑子还残?但凡是个人,就算是瞎了眼脑死亡也不会喜欢你啊。何况顾学姐眼瞎了吗?显然没有。你瞪什么瞪,以为自己有个鸟了不起啊,是人都要喜欢你?一副麻将里还带四个呢。看你那样子,挫得要死,随便抓只蟑螂都比你能看,猪都嫌你蠢好不好。出门前照过镜子嘛,没看到自己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啊。\" 赵凯有点懵,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什么字?\" \"欠揍!\" 反应了好一会儿,赵凯才吼道:\"……又是你!又是你!\"怎么又碰到那个浇灭他爱情蜡烛的死女人了!化成灰他都认得她。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浪漫,熄了他的爱情,让他成了笑柄,还上了微博!如今是新仇旧恨一并来。他不能放过她,绝不。 \"神经病,什么又是我,别说得我们认识似的,赤佬晓得你是谁。\"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女生,玫红色的t恤,浅色九分裤,不长的头发勉强在脑袋后面团成个发髻。个子不高,步伐从容,一脸不屑。待顾然和关宁看着她的脸终于认出她是谁时,也是感叹,巧得很,竟然又是她。关宁心里还偷偷嘀咕一句,还真是有缘呐。 只是这一次,女生底气十足,声音朗朗,半点怯意全无。 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她顾然更是意外。一直都听说这人病了,请了老长的假好一阵子没有上学,她发过消息给她没有回音,害她还担心了一阵。不曾想她最倒霉的时候都给她见到了。只是这个人明显瘦了一圈,脸也不似之前那般圆润仿佛多了些棱角出来,变化最大的是她的神情,以往这人看起来总是懒洋洋的,可这会儿她分明觉得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伤感。\"笑澜,好久不见,你的病好了?\" 叫笑澜的女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斜视着一腔怒火似乎一触即发的赵凯。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她记得,很久之前就在这附近,这个男人想要打她,而她当时很害怕,是顾然把她拉到身后想要护着她的。尽管顾然也算是一个因头,但当时她泼一桶冷水过去,不为顾然,只为了自己的看不惯。看不惯大庭广众之下用舆论胁迫女生接受感情。看不惯他以爱之名行控制之事。这一次,倒是又叫她碰上了呢。 这个人还是那副搓样,受不了被拒绝,也受不了她横插一杠子,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是想要动手打人吗? 杨笑澜笑了,笑容里满是鄙夷还有一丝冷酷,“这位同学,很夜了,在女生寝室楼门口晃荡,很是浪荡。” 赵凯逼上前指着她的脸道:“你们这群变态女人。要不是你是个女人,老子早就打你了。” “哟,那你现在还要不要打?要打就赶紧哦,要不然就早点滚。”杨笑澜走开几步,语气轻轻柔柔的:“丑成这样还晃来晃去的,真是不知羞耻。” 赵凯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女人找死,说起来是你先动手的。\" \"你天天吃//屎不够,还是用屎刷牙的?说起来,你要跟谁说?回家抱着你老母哭诉嘛?\"她一句接一句骂得痛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2 快,顾然和关宁却急了。赵凯看起来是真要动手的,她怎么如此有恃无恐。 嘴上闲话不断,对于冲过来的人杨笑澜不惧也不躲。人快到眼前时,她抬了抬脚。 唰!就一脚。 赵凯便被她踢出两米远。 这变故惊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赵凯愣了。顾然愣了。关宁也愣了。 \"咳咳咳。\"好一会儿赵凯才捂着肚子,眼泪鼻涕同时流了下来,“你你你,你打我。我要去告诉老师。” \"去吧,告诉老师,你性骚扰被抓,然后先动手打人。谁晓得被一个女生踢了一脚就哭了,那个女生上学期800米没及格,扔实心球也没及格,还来着大姨妈呢。你看老师会不会摸着你的头叫你小心肝还安慰你。\" \"你你你……\"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啊。谁也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弱女子摇身一变成了母老虎。 杨笑澜冷笑一声,道:\"你个屁,还不滚,等着抽你一脸用过的姨妈巾嘛!蠢货,再啰嗦,见一次打一次。\" 直到人走得没影了,关宁收回了被拉着的手,一脸崇拜地看着杨笑澜,“你好厉害啊。” 顾然回过神来,问:\"爽吗?\" 杨笑澜撇着嘴,\"一般般。\"可惜也是可惜,自己的身体机能还未恢复到最佳状态,身与神尚没有和谐统一,否则这一脚即便收了力气也要叫他吐一口血。 “幸好没有穿裙子,否则就亏了。”端详她一阵,顾然才道:\"杨笑澜,上学期你的病一定很严重。\" 随着两人一起走进寝室楼,杨笑澜满不在乎地说道:\"是挺严重,差不多死一次的节奏。\" \"难怪你性情大变,原先我还觉得你和关宁都是温温柔柔的好孩子。当然,她是学霸你不是。谁晓得,你病好之后猛于虎啊!\" \"切,知道你喜欢呆萌学霸。祸害小学妹么?\" \"人家不要我。\" \"嗯,有眼光。\" 听着这两人的调侃,关宁弱弱地刷了一下存在感:\"其实……你俩才是最有缘分的。\" 顾然拍了拍关宁的肩膀,认真道:“不是不是,我一直都觉得你俩感觉有点像。” 杨笑澜笑了:“嗯,我俩都很有眼光。” 顾然不满杨笑澜潜台词的意思,哼了一声:“其实那时候,我对你还有一点点动心哦。只是嘛,杨笑澜,你晓得伐,上学期的时候你这人没啥追求,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没有一点上进的感觉。不像现在。” “现在怎么?”没想到顾然是这样看她的,杨笑澜还记得表白事件之后,她和顾然熟络了一阵,之后……之后她就“病了”,一别千年。 “现在……很有锐气,像是……一支随时待命的箭。但是感觉一下子成熟了,像是经历过什么。之前没心没肺的,现在怎么……诶,你到底是失恋还是失意?之前是什么病,真的危及生命了?现在是大好了吗?怎么瘦那么多,胸都小了。”对着熟人顾然没有半点矜持,机关枪似的问了一大串问题,带着她的关心。几个月的功夫,人怎么可以变化到如斯地步,她向来觉得只有重大创伤才能让一个人那么快的改变,她觉得杨笑澜并不只是生病那么简单。有谁能在重病后身手如此了得? 杨笑澜却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有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顾然,这你人还真是挺有意思。”似感叹,又似称赞。 “哟,都学会装13了。”说完不想再理她,顾然转过头对继续上楼的关宁说道:\"啊呀,小宁宁,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以后能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洗澡睡觉么?\" 关宁:“……” 杨笑澜:“……” ☆、第八章 听说有桃花 心理咨询师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吗?如果按照收益来说,不算——前期付出的培训体验金钱和花在培训体验自学,换作别的行业可能有绝对高的收入或是显赫的名声。 是的,心理咨询师并没有一个好的名声,纵然我们对影视小说里的心理医生是如此喜闻乐见。但,正是这猎奇的喜欢,让世人常觉得精神病医生也是神经病,心理咨询师就是心理有问题。同样他们会觉得,如果一个人没有病重到那么一个程度是不会去看精神科的,同理,去找心理咨询师的多半就是神经有问题。潜台词是,不找意味着没有心理问题。 按照这么个说法,倒也无话可说,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自然也无法让一个不愿承认或是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有问题的人去解决问题。 还有些人,觉得心理治疗或咨询的效果难以预期。除了行为矫正、焦点治疗的结果显见,其他的咨询多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尤其是精神分析。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和金钱去做一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奢侈且极为不智的行为。更别说,他们希望一夜成名、一滴见效、一粒即瘦的迫切的心了。 于是乎,想过找心理咨询师的人很多,但实际真的去做咨询的人很少。这样一看,心理咨询的钱途就非常直观。 那么作为非科班出生、曾有着光明钱途的外企女白领为什么会放弃原先所有重新考试、学习,选择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呢? 宋嘉言和无数为了成为心理咨询师而付出无限金钱精力的人会告诉你,并不是他们选择了这个职业,而是这个职业召唤了她。像修女和比丘尼一样,她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心灵的召唤和指引。经过一系列的学习、培训和实践,宋嘉言几乎可见自己的咨询道路正向着无限远处延展着。 玄明是朋友介绍去的——这一行里,朋友介绍朋友是最最常见的搭线模式。宋嘉言知道心理咨询不是玄明的本愿,玄明只为了满足母亲的要求。她预设了无数可能的阻抗,嘲讽、沉默、谎言、要求离开。。。这人都没有,态度自然到就像是自己要来的,只是偶尔话里会带点其他意思,那种时候她会露出一点点恶作剧后小孩子才有的得意的笑,狡黠又天真。 玄明是一位命理师,本名刘聪,除了母亲和老同学之外,很少有人叫她的本名。在问她是想让自己称呼她玄明还是刘聪时,她暧昧地笑笑,说:"名字是个代号,随你喜欢好了。" 名字是个代号,却又不仅仅是个代号。它代表了一种认同,对于身份的认同。 宋嘉言称呼刘聪本名,玄明没有分毫意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她和她又不是因为命理相识,她只是她众多的来访者之一。 在宋嘉言的面前,玄明说了许多直接的想法,几乎毫无掩饰——她一向觉得既然花钱请专业的人做专业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3 事情,又看起来可以相信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掩饰呢?作戏的话,还是等人花钱找她好了。她直率坦诚到让宋嘉言感到惶恐。 宋嘉言几乎没有碰到过见个一次两次就会相信她愿意直言私事的人。可是如果她所言及的都是真实,那为何自己还觉得离她那么远呢?她看着侃侃而谈,偶尔蹙眉思索要如何描述的玄明,不免恍惚起来。 上一次咨询间,玄明忽然说,不晓得宋嘉言把头发扎起来是什么样子。宋嘉言惊觉,眼前这人对她的兴趣远大于对咨询的兴趣。这对于咨询本身而言算是好事,但于她本身,她并没有顺利解决的自信。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她时常会有一种笨拙的感觉。她如实说出自己在那一刻的感受。玄明没有别的来访者那样意外,没有失望,反而微笑说,各人都有擅长的领域和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一花一世界,要完完全全理解对方所想,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这算是被来访者共情了吗? 既然玄明提到她扎起头发的样子,宋嘉言继续问,是什么让玄明想到这个问题。 这问题的本身让玄明疑惑,她愣了一会儿才说,走在路上便想到了。一脸不以为然的莫名其妙。 走出咨询室,刘半仙已不像第一次那样打电话问她怎么样怎么样。咨询不是做手术或是驱邪捉鬼,能立竿见影。结束咨询后,有时心情不错有时心情糟糕,有时候会想哭。在咨询的过程中说到伤心的地方,想要哭的情绪和眼泪总是在踏出门后才有征兆。听说很多人在咨询室里便会哭个痛快,玄明觉得自己没有这样做,难免有些吃亏。 吃了午饭,玄明坐在明明堂中打瞌睡,a姐抱着浅绿色的洋桔梗进屋。 "哟,a姐,有人送花~~" a姐道:"「花事了」订的,隔几天就会上门送花,品种随意。" "花事了?店名?心灰意懒的感觉嘛。老板好装啊。" a姐切了一声道:"你看谁不装?说不定是老板别有一番经历呢。" "好吧。怎么想到买花?" 将素素的洋桔梗放进花瓶里摆弄整齐,a姐满意地点点头。「花事了」随机送花的服务让她满意,一连几次送来的花质量不错,很中她的意,素来挑三拣四的玄明没有做任何挑剔语,想来也是同样没有异议的。她懒懒地应声:"你不是说鲜花招桃花?放在这里,招些贵人,介绍点好生意。关宁也说,这里放点花更有生气。" "啊……这是嫌我们生意不够好?还是a姐你思春?眼下秋天,过了冬才是春呐。"伸了个懒腰,玄明心中一动,将视线转向电脑屏幕,打开经「海」优化过的占卜软件,起了个卦。"咦?嘿!" 随后拨了电话出去,才想起现在是上课时间,刚要挂,那边就接了起来,背景很安静。"关宁关宁,没有在上课吗?" 关宁压低了声音说道:"啊,是玄明呀,下午没课。我在图书馆里找书呢。"前几天上课时提到斯腾伯格的爱情三元论,激情、承诺、亲密。搜了些资料,除了《爱情心理学》斯腾伯格还写过一本《爱,请对号入座》提到了爱情剧本,她觉得挺有意思,想着今天下午没有课,午饭后去图书馆找书。才到图书馆,玄明的电话就来了,听出声音里的跃跃欲试,她不自觉地笑问,"你是碰到好事了?" "嗯嗯,好事。不过嘛,不是我,是你,是你哦。"电话那头玄明笑眯了眼。 "诶?我没有买彩票诶。" "彩票你个头,除了中彩票这世上没有别的好事了嘛!方才我在房中小憩,忽而心念一动,掐指一算,你猜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 "桃花运啊桃花运!你会遇到人生之中非常非常大朵的桃花,要好好把握哦。" "……"桃花……大朵……偷窥被抓包没法再见面算吗?被表白后见证了狗血成了朋友算吗? 关宁的沉默让玄明有点不满,她嚷嚷道:"喂喂,给点反应好嘛。" "啊,抱歉。我是想到,前几天被学姐表白了,不知道算不算。" "哟,然后呢?" "然后啊,和学姐做了朋友。有时候在食堂见到学姐会一起吃饭,有时候自修会遇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切??不喜欢学姐难道喜欢学长?" "没有没有,男和女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去图书馆找资料难道是为了研究什么叫喜欢?确实是关宁会做的事情。阿呀呀,书呆子有时候也蛮可爱嘛,玄明忍着笑,道:"小宁宁,等你喜欢了一个人自然会知道什么是喜欢。" "哎,学姐也这么说。"关宁苦着脸,皱了皱,耳边的手机已经有些发烫,"玄明??" "什么?" "你说的桃花,万一万一我喜欢了什么人?" "喜欢是一件好事情。" "前几天见到一个学姐,原先一个弱弱的人,现在一脚就能踢倒坏人,很强悍,很帅气。”关宁抬起手看向自己手腕,室内的阳光下,红线衬着白皙的手腕依旧灿然。"可是我,可是我,需要线才??"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缘力关乎因果,若真喜欢什么人,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关宁,你的命有我守护着,虽说现在没有根治的法子,但我总会尽我所能保你平平安安的。" 关宁吸了吸鼻子,玄明那么厉害,她说行必然是行的,自己只需要相信她。唔,信她。"谢谢。" "啊,别客气呀,客人,账单会送到府上的。" "噗……" 挂了电话,玄明叹气。先天不足之症是刘半仙的经验判断,她修行之后偷偷用精神力探查过,人有三魂七魄,而关宁只得一魄。通常这样的人,或胎于腹中,或早早的夭亡。像关宁这样以一魄之力被红线吊着命,没有疯癫、没有痴傻,丰衣足食又有家人爱护——虽说少了许多行动的自由,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听说关宁出生前,云锦怀过胎,都是在腹中成了死胎无一存活超过五月,后来也不知云锦夫妇用了什么法子才使关宁顺利出生。 想要根治这般破碎的灵魂倒也不是无法,寻得灵魂的残缺部分,引渡到关宁身上。只需再多一魂一魄,关宁的命盘即可稳固。但是,天晓得那破碎的灵魂会在何处,会以何种方式存在,更不要说能遇上了。和「海」混熟之后,玄明借助「海」的力量又进行了一番搜索和研究,发现了一种高深的可以搜索灵魂气息的术法,还和几个行家讨论了一番。就算能用堪比禁术的搜魂之法找到灵魂的气息,行家们依旧觉得可操作性甚微。 如果灵魂的碎片寄存于物体之上,引渡之术也不算太难。如果灵魂的碎片在另一个人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4 身上,也就是说,关宁与人分用了同一个灵魂。别说引渡之术复杂对施术之人要求甚高,稍有不慎就会三方俱损,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魂魄分给他人呢?魂魄关乎精神力,其重要性可是相当于妖精的内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末两天考试,本周两更。 ☆、第九章 书架之外 关宁并不晓得玄明为了她的生绞尽脑汁思量对策,既然玄明说信她,那便信她。走到心理学的书架边,对照着号码找到《爱,请对号入座》,站在书架前粗粗看了两个故事,有相似处,有相异处,但对于类型、剧本这个说法,她似乎并不能完全接受。想了一想,关宁将书放回原处。环顾围绕在斯腾伯格《爱情心理学》周围的,都是一些名字看起来很吓人的书,什么《女人收益一生的7堂女学课》、《别拿男人不当动物》、《女人明白要趁早》、《嫁给好男人的36计》……这些也能算是心理学?心理学的科普有着太多的成长空间呀。她先是叹,又抿着嘴偷着笑,顺便可怜一下被无数本这样的书深深压着的斯腾伯格。 书籍的空隙处,出现了一张关宁想见又不晓得何处去见的脸。 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一早她还想着“能在博物馆见到,图书馆里遇上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吧。”,现下人已在眼前。如此荒诞的念想能够实现,是巧合还是缘分? 放慢了呼吸,用书做掩体,关宁咬了咬大拇指,隔着两个书架偷偷地看着那人。柔软的短发,淡雅的面容,松松垮垮的麻制衣服长裙,布袋里露出一角的好看围巾。除了那个一见之下就恨不得把自己眼睛长在她身上的好看女人还会有谁。 还会有谁? 有谁能像阳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一般吸引她的目光?像漩涡、黑洞一般吸食她的注意?像广袤大地一般召唤着她,召唤她的心。甚至有些与大地一样暗藏的危险。 还会有谁! 她,她还掐过她的脸。 眼下,她正用掐她脸的那根手指虚空里划过书脊。给那么一根纤细好看的手指点住、轻触,书脊也会害羞吧。书脊害羞时会不会故意划破她的手指?那是一种许多新书都普遍采用过的引人注意的法子。 她在找什么书呢? 什么书名让她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不解又不满。 又是什么书让她如此喜不自禁,她想笑,又忍着笑,仿佛看到了至好笑不过的事情。还是那本书,让她想起某个欢喜的往事片段。 什么书能让她选中?就在她的手掌里、手指间,完完全全地向她敞开,任她翻弄。 似有若无的檀香味弥漫在书册中间,关宁总觉得,如果靠近了她,她的颈脖、锁骨、耳后会有更好闻诱人的香味,每个人独有的香味。这个臆想让她觉得不妥,耳朵微微有些发烫。 如果关宁能在一侧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样子,一定会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口向外冒着气的井,泊泊泊泊的,傻气十足。 多年的独居生活和先天的敏感使得方从文素来五感通透,寻常有人目光注视,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时刻保持这样的警觉会消耗她很多精力,前些年,她逐渐使自己变得迟钝起来。只是这样直白锐利、灼热的目光很难让人刻意忽视。尤其是这个年轻女孩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她,面上时不时交替着各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委实滑稽。隔着两层书架,稀稀落落的书册,她也在打量她,好几次要笑了出来。 最后方从文噙着笑,干脆走到年轻女孩的面前,看着她的脸逐渐泛红,想要假装没有看到她又装不下去只好装出一脸正色。“还真是你。看够了?” 关宁摇着头,“没有。” “我以为你又要说,‘不好意思,我忍不住。’要几时才算看够?” “我不知道,也许某一天就看够了,也许永远也看不够。” 一本正经的脸,油腔滑调的话,老老实实考虑过才作答的语气。看来,她是认真在回答这个问题。“我有那么好看?” “是啊。”关宁答得理所当然,好像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和日升月落一样天经地义。 方从文失笑:“你也是个漂亮姑娘,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恭维呢。” 关宁嘴唇动了动。 “有话直说就好,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 “木心有首诗叫眉目,里面有一句是: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 说者与听者同时愣住了。说者的勇气值居然还剩余不少,这话要是给认识的人听见,别人震惊得门牙掉落不算,她真是不要做人了。听者觉得,大抵是这上海的夏天还没有过去,这年轻女孩子的脑袋依旧中暑中。否则明明长得是好学生的脸,乖乖女的脾性,对他人他事进退有度,怎么在她面前就犯起浑来? 人不可貌相?不啊,她分明能看透她的色厉内荏,害怕着胆怯着,又偏生理直气壮地说着这样暧昧的话。 这世界真是叫人看不明白,色胆包天已然不分男女。方从文从来不晓得,自己还有让别人看傻看痴呆的本事。换作别人,她会无视会不屑会恼怒,但是眼前这姑娘,透着几分傻里傻气的可爱,清澈的眼睛里除了羞怯便只有天真的热忱,坦坦荡荡的。方从文不好说什么,总不至于问她,什么病?天晓得这个姑娘会不会回她一句,就想看你的病。她要怎么接话?有病得治吗?姑娘要是说,你就是我的药呢?这样说下去可真变成她送上门让她服一服了。 难道要凶她几句?她要是真凶她,说不定这姑娘会含着眼泪叫委屈,她上次分明同她道歉来的,除了道歉她还说,她忍不住。看看,她试过要忍了,但是她忍不住呢。 这样无稽的事情,自己觉得有趣之外也没有想要凶她的心思,只好问她:“你翘课了?” 关宁解释说,下午没有课,自己是来找资料的。 “还真是个爱学习的孩子。之前是历史、考古,现在是心理学。” “我只是恰好感兴趣而已。”说到喜欢的东西,之前强作镇定一鼓作气的勇气已荡然无存,平时从容的样子立显,脸上还挂着由衷的欢喜。 方从文笑了,她喜欢看她说感兴趣的样子,有着憧憬世界的人才有的朝气和她独有的正气。“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文学?历史?文博?设计?” 关宁指指书架:“心理学。” 方从文哦了一声,倒是看不出来。 关宁俏皮一笑:“你不会要我猜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吧?我不晓得哦。” 这个心理学的老梗她听说过。方从文也笑,笑着笑着捏了一把关宁的脸颊,“我才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5 图书馆内禁止大声喧哗,两人都是靠近了压低了声音说话,肩膀几乎都要挨到了肩膀。感受到方从文带着檀香味的热量,关宁心头有些烫。原先已经觉得自己像中了邪一样,今天的反应更甚,大抵算得上蛊毒发作的程度。 目光扫过关宁所在的书架,《嫁给好男人的36计》、《幸福女人的一千问》、《恋爱厚黑学》、《女性修养规则》、《女人36计》……是真巧合还是真爱好?还没等方从文问,关宁就已经发现了她的疑问,原本白里透红的脸涨得更红了,活脱脱写了个囧字。 “不是这样的!”关宁否认的声音稍稍有些大。无论被误会什么都不能被误会自己看书是这样的品位这样的追求。 “什么?”方从文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很是好笑,明知故问道。 “我是来找斯滕伯格的书,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能放满一两个书架说明这类书籍的受众极多,但关宁看不上这些。 “哦?”方从文道:“那个ayawawa不是还号称进了门萨俱乐部,写的书是基于进化心理学。” “我是不信那一套的,尤其是这些人作为实用的进化心理学。现在很多人提出进化心理学是为自己的或是为了某个群体的行为做辩解,但是既然在进化,那必然是前进的,试图摆脱旧制的,拿旧制、动物习俗来说算什么呢?钻木取火这些年,终究还敌不过猩猩?而那个ayawawa是教人如何在合法的长期契约卖//淫中获得更大的收益,在今天是可笑可悲的——尽管,她迎合了时下成功主义、金钱主义,利益至上的社会风气。” 圆圆的小脸蛋格外认真,认真中带着惋惜,可爱极了。方从文又捏了下她的脸,笑说:“合法的长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是小孃孃说的,我妈也说过。妈妈还说,我们家没必要为了利益和谁结合。没那么大家产,也不缺吃饭的钱。”不屑的语气学足了云锦。 方从文赞许地点点头,“你有个好母亲,也有个好亲戚。”原先只觉得能教出关宁这样的孩子,她母亲一定是个很有趣又很温柔的人,倒是不曾想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关宁也这么觉得,有时候听同学吐槽家里的奇葩亲戚,她都像开启了一扇异世界的大门。什么偷窥孙女洗澡的爷爷、针扎孙女的奶奶、给侄女外侄女介绍相亲对象的阿姨、抠门得要命爱占人便宜的姨妈、纵容熊孩子偷家里的东西的舅舅……室友兼学姐那两位举止暧昧的表姐妹常常说起家里那个神经兮兮的姨妈。 ☆、第十章 你的名字 说来也巧,室友表姐妹的姨妈正好是关宁的婶婶。发现这个巧合时,这对表姐妹——其实是表妹高云华,正在吐槽姨妈骇人的穿衣品味和三防高论,表姐陈青青淡淡附和,关宁一听就觉得这风格和她的婶婶有点像,防火防盗防小三的高论也耳熟能详。三人一对口供,竟然是同一个人。她觉得婶婶行为夸张,父母交代她不要向婶婶学习之外没有太多负//面//评价。谁晓得这位婶婶在别人的口中神经到了那样的程度。 春天的时候婶婶来了一个神转折,从一个咋咋呼呼的势利眼摇身一变成了举止端庄的淑女。父母小小称奇后不曾多说,倒是小孃孃和婶婶走得比往日近了些。要知道,小孃孃素来用眼角看婶婶,用鼻子同婶婶讲话,逢年过节见上一面不说话已是老天开恩,别说是有好话了。 关于婶婶巨变的原因,高云华说,极有可能是继叔叔野插花之后也找到了自己的致命诱惑,交了个女朋友,这女朋友和她们一样大,还是同学呢。说着说着,还哼起了“爱会让人变傻,爱情真伟大……”光听高云华的说法并不足信,陈青青的表情似是在说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她支持高云华的说法。惊愕之余,托住了下巴的关宁仍不愿相信交女朋友能使人脱胎换骨,她更相信是身为精神科医生的小孃孃的神奇功效。 如果熟识的人见到此刻的自己,听到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也现出吃惊的脸来?就如同她们看待婶婶那样。假如婶婶之巨变是因为那女朋友,自己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这便是顾然所说的,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什么是那样的喜欢?还是像小孃孃所说,她正处在一种精神障碍的情况下? 眼前少女的脸容忽明忽暗,不知内心里在上演什么样的戏码。对这个女孩的种种诡异行为,方从文似已见怪不怪,她轻弹少女的额头,问道:“见了多次,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名字。” “诶?我叫关宁,关关雎鸠的关,安宁的宁。那么你呢?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终于等来了可以问对方名姓的时机,关宁很是高兴,眼里满是期待,像天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 姓的是关关雎鸠的关?方从文想笑这少女是不是等着君子来求,又觉得她会说些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疯话,按照那“病了一场”的说法,九成九会变成这样。于是她只说:“名字而已,有什么不可以。我叫方从文。” 两人站在那说话有一阵子,偶尔也招来一些想要她们闭嘴的眼神,方从文勾了勾手指,关宁便跟着她到另一个书架前取书。《睡人》、《火星上的人类学家》、《错把妻子当帽子》、《诊疗椅上的谎言》,《爱情刽子手》。找书的同时没有忽略关宁疑问的眼神,办完借书手续,方从文才解释道:“前几天看到奥利弗.萨克斯的死讯,之前看过他小说改编的电影,觉得这个集医生、作家、神经病学教授一身的人很有意思,就找几本来读。还有两本是欧文.亚隆的,心理治疗界的大师,没有读过的话,可以尝试看看。” “好呀,这两个人小孃孃都讲起过。我看过《睡人》和亚隆的《给心理咨询师的礼物》,后面那本书还原了作为人的咨询师,读的时候很感动。你是……心理咨询师吗?”关宁有些好奇。这身闲适的打扮和游戏心理学的老师一个腔调但又比那老师好看许多,很有点荣格派的腔调,如果她是咨询师,自己倒是很愿意去咨询一番。啊,不不不,咨询需要避免双重关系,不能和咨询师交朋友,还是不要做咨询了。 方从文说自己不是心理咨询师,“你小孃孃是?” “小孃孃是精神科医生,也做心理咨询。”说起小孃孃关宁一脸自豪,不自觉地挺了挺胸,直了直背。 “学心理学是因为小孃孃的缘故?看你那一脸崇拜。” 关宁摇头:“比起其他的专业,对心理学兴趣多一些。”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文物,怎么没有学考古?” “内忧外患。” 在国内,学文科尤其是哲学考古艺术毕业后的收入确实不及其他专业,可看这女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6 孩的穿衣打扮,不似家里负担不起,何况女孩的母亲还说,家里不需要为了经济利益去结婚依靠旁人。“怕毕业了找不到好工作?不过我看你,像是很能沉浸其中,找到乐趣。是父母不愿意让粉团子似的姑娘去野外吃苦吧。”将心比心,如果是她的女儿,长成这样一朵小花似的,她也不是那么愿意让女儿在工地里风吹日晒,除非她坚持。 关宁摸了摸手上的红绳,苦笑:“内忧导致了外患。” 看她的样子似有苦衷别样隐情,方从文不欲多问,"吃冰淇淋吗?" “吃。”倒是没有半点客气。 两人坐在图书馆里的长凳上,装书的袋子放在一旁,一人一个抹茶冰淇淋。关宁舔着冰淇淋的样子像个小孩子,方从文看着她单纯的笑容,不禁也笑了起来。 "家长应该都教育过小孩子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唔?关宁顿了顿,"你不是陌生人,我不是小孩子。"何况若不是方从文,她又怎么会吃别人的东西。 "有统计说明,超八成是熟人作案。" ……如果真要作案,关宁认真地想了想,得出这么个结论,"只要,唔,只要不是把我卖给别人,其他的都可以,唔。" "啊?" "要钱的话,看你的样子肯定比我钱多,我家能出的赎金不多,被警察抓住的概率比较大,绑架不划算。杀人……唔,我不喊不叫不反抗,杀人虐待的乐趣都会少很多。其他的话……"关宁顽皮地笑笑,"你比我好看,唔。" 她比她好看……意思是如果她对她意图不轨,还是她赚了?所以她欣然从之?方从文笑了一会儿才道:"什么都可以还叫什么作案。" "这不是还可以把我卖给别人嘛。" 轻轻戳了戳她的脸,方从文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不舍得。" 可爱的小姑娘垂下脑袋,继续舔她的蛋筒,烫到耳根的红,掩饰不了的害羞,她也搞不懂,这个好看的女人怎么老喜欢捏她戳她的脸。 吃完蛋筒又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天中太阳最盛的那几个小时,两人在图书馆门口告别。关宁看着方从文转身后的背影,恍惚中有一股哀愁自心底涌动,那哀愁浓厚似是不仅仅在诉说背影的离去。 她张口叫住了那个窈窕的身影。"从文。"没有预想里的难以启齿,熟谙的像是早已喊过千次万次。 背影回望,不知为何,方从文从那声音里听出一点坚决,一点不舍,无端端扯出一丝酸涩来。她看着女孩几步走向她,望着她,几秒还是几分钟,她微笑着,女孩坚毅的表情逐渐溶解,露出几分忸怩。 "从文。" "嗯。" "下个礼拜有个关于佛像的讲座,在活动中心,地方小小的位子少少的,但是那天我们下课会有些晚……" 地方小小的位子少少的,人还是傻傻的。明知她的意思,方从文故作不解。"然后呢?" "如果你也去的话,帮我留个位子吧,在你边上。" 方从文笑着答应她,"好,我会给你留个位子,在我边上。" 晚自修后,关宁站在寝室的阳台里。初秋的晚风徐徐,抬头是一弯古今不异的月亮,耳边室友表姐妹的轻声话语时断时续,隐隐约约。丝丝的秋风有些甜,似是夹着花香,时有若无,关宁想起下午在图书馆里见到方从文的那一幕,想到木心的诗。 "你是夜不下来的黄昏,你是明不起来的清晨,你的语调像深山流泉,你的抚摸如暮春微云……" 今天她知道了那个好看女人的名字,和她约了再见的日子——尽管只是一场在博物馆的讲座,但是至少她不用徘徊在猜测、期待、怀疑之间。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某年某月某日某个地方,她能见到一个人,一个一见之下再也挪不开眼的人。 甚至,她还有她的手机号码。 是的,最后的最后,方从文叫了她的名字,关宁。这个平淡无奇的名字从她口中出来是这样的好听。她问了她的手机号码,也告诉了她自己的。 交换手机号码会不会意味着,她有随时找她的权限? 她用那个号码找到了她的微信,微信的头像就是方从文的照片,墨镜、丝巾、阳光下的笑颜,她喜欢极了她的笑容,像融雪后叮叮咚咚的水,像春天漫山遍野的花,桃花、杏花,极尽绽放。 那天晚上关宁做了个梦,梦里没有图像,只有声音。 那个声音叫着一个名字,用各种语调。 有时喜悦,有时哀怨,有时惊讶,有时愤怒,有时叹息,有时悲伤,有时期许,有时绝望…… 关宁的心亦随之起起伏伏。 那个声音始终叫着:从文,从文。 从文。 作者有话要说:  满满的少女心啊。 ☆、第十一章 表姐妹的怨言 国庆过后,h大附近弥漫起一股怨念,每年这个时候,h大都会组织学生越野长跑7公里。从大一到大四,无一例外。 怨声载道也是无一例外。 大一刚进去那年,许多新生都被这惯例吓得双腿哆嗦,平时跑个800米、1000米都要去了半条命,别说7公里了。关宁第一年是实打实跑的,从头至尾,跑跑走走,勉勉强强进了及格的范围,但是一路上偷懒作弊的学长学姐不算少。这7公里,环绕学校涉地较广,还有好几条岔道,因人手的缘故,沿途监管的老师有限,且主要负责不适的同学。要偷懒的只要事先藏一辆自行车在四分之一路程处,就能骑着车绕过监管老师,等在最后几百米的地方,待大部队过去了,再气喘吁吁地跑回去。 今年在学姐室友的极力怂恿下,关宁跟着这对表姐妹一起偷偷藏起了自行车。四分之一的路程,三人都是气喘吁吁,陈青青还好一些,高云华撑着腰,喘着气,呼哧呼哧地骂学校脑残要人命。关宁断断续续地笑着,没有力气接她的话。稍事休息,高云华载着陈青青,关宁骑车,三人在离通常自行车一族停下休息还有一段路的地方放下车。对于作弊手段,学校必然早有耳闻,要查亦不是难事,谁晓得有没有偷偷来抓人的老师。三人商量一番,琢磨着有了时间优势,可以多走一段路,减少被抓到的可能。 三人避开通常大部队会跑的路线,免得给人瞧出不妥,难免有心理不平衡的,会打小报告。走了一段,高云华心情大好,开始说起最近的八卦趣事来。同一直和她一起的陈青青一贯寡言不同,她是个十足的饭泡粥(话痨)。刚和她俩住一个寝室的时候,还有好心的同学特意告诉关宁,别看高云华待人冷淡,得罪她一定会被她用难听的话骂个半死,但是,宁愿被骂个半死也别得罪她表姐陈青青,得罪陈青青,这位表姐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7 ——高云华绝对会把人灭得渣都不剩。 传说有一次,某位不长眼的男生追求陈青青,几次相约陈青青都不理人,男生就在背后说起了她的坏话。这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讲人坏话,就要做好被人知道的准备。恰巧这男生和表姐妹有在一起上的课程,在那个大课开始前的十五分钟,高云华走到那男生跟前,骂足了十五分钟。那姿态,不可谓不凶悍。最后还撂下一句狠话,人贱是自由,但不要贱到她的跟前,否则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好看。听听,多么霸气,什么叫好看。见一次骂一次,骂一次广而告之一次,男生果真知道了什么叫做好看,小小出了个名。当然,高云华也是名声鹤起,但是显然她不在乎,依旧屁颠屁颠没心没肺地跟在她表姐身边。用她的话来说,人前大家笑嘻嘻就行,背后爱怎么说我随意,但是说我表姐就不行。表姐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 遇上这样彪悍的表姐控,关宁原本还有些担心,可陈青青为人冷清,熟络起来倒是温和,很有姐姐的样子。而高云华对看得顺眼的人咋咋呼呼,对看不顺眼的爱答不理,比起另一个自来熟的室友要好相处得多。关宁和她俩一样,本着不给人添麻烦的原则,严守着人与人交往的界线,故而三人相处良好,再加上姨妈—婶婶这层关系,更容易亲密一些,渐渐成了朋友。 三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算好了时间往越野跑终点走,校园里几株桂树开了花,清清淡淡的香气飘来。高云华忽然“啊”了一声,拉着陈青青的手臂看向从后方跑来的人。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短衣短裤,始终控制着呼吸,步伐轻盈,姿态从容,几公里下来,连头发没有丝毫乱糟糟的样子。羡慕之余,关宁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好厉害啊,学姐加油。”女孩听到加油声,朝她礼貌地挥挥手,顺便还同陈青青和高云华点头致意。 陈青青友好地笑笑,“你真厉害,跑那么快。” 高云华哼了一声,讽刺道:“表姐,你又知道人家不是骑车的。” 陈青青说:“她跑得一头一脑的汗呢。” 关宁讶然,原来她们认识,高云华还讨厌她。她曾在寝室里说起过这个女孩,女孩一脚踹飞表白猥琐男的一幕实在太过帅气。当时高云华还笑话过她。是了,这人正是和她有过两面之缘,被顾然说两人有一定相似度的杨笑澜,和她同一个专业,高她一届。呀,她竟忘了,陈青青、高云华和她也是一个专业高她一届,这么看来,这三人是同班同学来的。只是这同学关系,似乎不那么融洽。 三人目送杨笑澜在前方转弯处消失,高云华才道:“真是碰到赤佬了。这人这人,去年跑800米还要死要活的,正好卡线。今年7公里就轻松上阵。不是号称生了场大病嘛,谁见过生完毛病比生病前能跑能跳还能打的?去年煨灶猫,现在像吃过人参,还是人参精!这哪里是生病过,简直是去灌顶。不,灌顶也没那功效。” 顿了顿,高云华如恍然大悟般哦道:“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得了神经病。自从得了神经病之后,人果然更精神了。如果能精神成这样,我也要得啊。表姐,你说是不是?” 陈青青无奈地看着她。 “干嘛,表姐,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跟姨妈勾搭在一起有什么正常人?时不时盯着我们看,看到我俩还总是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啦?难道是看上我们了?这男生渣吧,说是下半身动物还能理解,女生渣是为啥呢?难道是缺爱?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跟她们的姨妈勾搭在一起?也就是说……!!! “她就是婶婶的女朋友?!”记忆里不可磨灭的婶婶皮衣皮裤的形象和前头清爽利落少女的帅气交叠在脑海中,关宁也忍不住要说一句:;the hell! 这何止是见鬼,简直是见到了大头鬼,群魔乱舞啊。整个世界都不好了,不好了。 “嗯。”高云华点着头:“你婶婶,我们的姨妈,就是和这个人在一起后变好了,品位也大幅提升。” 陈青青拉了拉高云华,苦笑道:“关宁,你别听云华乱说。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表姐,你老实说,难道你没这么想?”高云华不满,嘟着嘴反驳道。“我们见过她俩在一起好几次了是不是?还很亲密,衣衣也认识杨笑澜,说杨笑澜常去她家,对不对?” 陈青青没说话,想来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杨笑澜回来上课之后,一直瞧着我们,恨不得把我们脸上多看个孔出来,是不是?看我们的时候,有时候还叹气是不是?而且,有时候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劲是不是?” 关宁举手,“不对劲的意思是?” “欲言又止,无限哀怨,有时透着思念。老娘和她很熟嘛!啊,看我就算了,看我表姐做啥!” 这解释……关宁笑了:“你这表姐控。” 陈青青一脸尴尬,“云华,你又在胡说了。她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只是多看我们几眼而已,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 “何止是奇怪,根本就是诡异。先不说对我们的态度,这个人上学期就跟关宁一样,傻里傻气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关宁你别生气,我是说看起来的样子。她没你那么认真学习,你是学霸,她就是个学渣,还成天逃课,平时难得一见。这学期变得老了许多。” “不是老,是……沧桑。”陈青青纠正道,她对旁人没有什么好奇不关注也不在意,杨笑澜怎么看她她都无所谓,横竖与她无关,唯独杨笑澜眼里有时候露出的伤感让她有些触动。那种伤感里带着岁月的沉积,不似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也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能有的。这一点使她格外困惑。“像是历经了许多事情。” “关宁你说她上次帮人教训猥琐男那身手,今天越野跑这轻松,是这几个月功夫能训练出来的?还有我们的姨妈你那婶婶,一个人从老好人变成凶残的坏人,我不惊讶,有例可循。但是一个庸俗粗鲁的人突然变得优雅有礼貌,是不是不科学?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到顾然也提过,杨笑澜与以往相比变了许多,关宁也觉得古怪起来。三人面面相觑,按照这样的推理下去,说不定会有个了不得的结论。 越野跑的终点就在眼前,身侧亦不时有人喘着粗气奔过,乌泱泱的人群聚集在操场里歇息。关宁与表姐妹到达终点,一眼便能看到方才她们一直提起的那个人。杨笑澜和顾然都坐在台阶上,喝着青柠味的脉动,顾然说,杨笑澜听,表情淡淡的。顾然看见关宁,朝她招了招手,关宁走过去,她将自己的脉动递给她。关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8 宁没有接。 “杨笑澜。”高云华气势汹汹,陈青青阻拦不及。 “嗯,我在,什么事?”杨笑澜没有被她的气势所慑,反而微笑着,目光温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温和的态度令得高云华胸口一滞,原本的火气噌噌噌地窜了上来。她就是讨厌杨笑澜这副好似跟你们很熟的样子。“我讨厌你总是看着我和我表姐,以后,你不许看我们,尤其是我表姐!” “哟哟哟,听听这话,笑澜眼睛没瞎,你和你表姐又不是见不得人,还不许她看你们,你以为你是霸道总裁啊。”杨笑澜还没来得及答话,顾然已经开口为她不平,“笑澜,你怎么人家了,是把眼睛长在人家身上还是什么?让人家这么说你。”说到眼睛长在人家身上,还不忘对着关宁笑笑,满是揶揄。 “云华!”陈青青将高云华拉到身后,方才那番话,在不知情的人那里听来,都会觉得是高云华在无理取闹。“笑澜同学,不好意思……我表妹她……” “没关系,是我不好。”杨笑澜拍拍顾然的手,表示让她自己处理。她站起来,深深看了陈青青和高云华一眼,欠身道:“抱歉,你们和我的两位故人极为相像,我一时睹人思人。此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们不快真是抱歉,以后不会再有了。” 这般诚挚,这般礼貌,无论是顾然、关宁还是陈青青与高云华都觉得有些无语。 高云华忍着骂她装13的冲动,哼哼道:“算了算了。” 杨笑澜又欠一欠身,“多谢。” 高云华看看陈青青和关宁,又看看帮杨笑澜说话的女生,翻了个白眼,默默道:“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啊啊啊啊!”她大概可以百分之二百的肯定,这杨笑澜不是病得搞坏了脑子,就是被下了降头中了蛊。她和她们的姨妈十成十是宛平南路600号的病友。 一定是! ☆、第十二章 胆小的大人 拜托方从文留位子那天的讲座在下午,关宁上完午饭后的课就匆匆往上海博物馆赶。昨天她特意发消息给方从文确认了时间,有一种被答应了约会的小小甜蜜感。匆忙之下忘了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在地铁上还心存侥幸,出了站才知道这世上果真没有侥幸一事。冲入雨中一路狂奔至博物馆活动中心,肆意的快感与满含期待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关宁觉得无比畅快。 以至于方从文坐在位子上背对着她,都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闪着光。有些好笑地回头望向门口,就见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欢喜之情的少女轻喘着朝她所在的地方看来,像是一头林中小鹿,粉红色,跌跌撞撞又含着对天地的憧憬,欢雀。头发湿漉漉,想来是淋着雨一路跑来。 临近讲座开始,活动中心早已坐满了人,前四排的位子,唯一空着的是她给她留的。粉色小鹿和她问好后先拿纸巾擦去了手臂和头发和衣服上的水才坐下,笑盈盈的。方从文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小鹿的脸也成了粉色。讲座随即开始,两人便没有继续说话。 今天讲座的主题是馆藏隋代佛教造像,有不少大款玩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来听。满面的油光,一条毛手臂上勒着七八串珠子,星月菩提、小叶紫檀、南红,脖子上是天珠,胸前挂着鸭蛋大的蜜蜡,腰间还有个和田玉把件。眼尖的瞄到方从文细腰带上挂着西汉凤形玉觿,狐疑地看她两眼,又狠狠看玉觿几眼。窥测的样子太过明显,方从文只好说,找人用白玉按样子做的,仿制品。对方恍然之余,换上了不屑。方从文笑而不语,这玉觿不过是刚好用来搭今儿这件绿色的衬衫,哪里晓得会碰到那些玩家。 主讲人李姓研究员讲解时始终普通话夹杂着上海话,将齐梁魏隋的佛像变化一一说来,妙趣横生,偶尔加几句嘲讽,会心者窃笑不已,不知比那小丑般的海派清口创始人要妙上多少。听着听着,方从文注意到关宁下意识往她这边靠,外头雨下着颇有凉意,室内空调温度低,她穿着长袖又搭着丝巾不觉得怎么,关宁可是淋了雨又穿着短袖。看她这副默不作声又有些瑟瑟的样子,无端想到了雨里的小猫小狗,湿嗒嗒的毛一搓搓的,眼睛眨巴眨巴,说可怜也可怜,说可爱也可爱。方从文将椅子拉近关宁,展开丝巾围住了两人。 凉飕飕的身子忽然被温暖的香气包围,关宁惊讶地转过头,方从文的笑脸就在眼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近,比以往任何一个人都要近。 如果是电影或是小说里……这个时候…… 惊觉自己想到了什么,关宁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起来。 呵呵。方从文笑声轻轻的,蒲公英一般。 她这一笑,关宁更是害羞,不自觉地要离她远些。方从文揽着关宁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躲什么,不冷么。” 手臂紧贴着方从文的身子,极为柔软,关宁倒是僵硬起来。方从文又笑,“你紧张什么?” “我胆子比较小。” “哟,胆小。我倒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胆小的,每次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理直气壮地跟我表示,我就是看你了怎么样。”胆小的女孩还会同她说,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胆小? 关宁捂住脸:“啊啊啊啊,那是人生之中胆子最大的时候了,一定是老天借了个胆给我。色胆包天,嗯。” 号称自己胆小的姑娘支支吾吾说自己色胆包天,方从文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了。“你是变相夸我好看?” 关宁放开手,一脸正经地小声道:“全方位,各种好看。” “需要我提醒你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关宁看看她的脑袋,笑眯了眼,似是在说,上面没有刀。 捏捏关宁的脸,方从文白她一眼:“你这孩子。” 谁知,关宁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不管滑下的蝴蝶丝巾,看着方从文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不是孩子,是成年人。” 圆乎乎的脸板着,方从文怎么都觉得有点好笑,如果她有一个女儿,该和关宁差不多大吧。但这人是这样认真,她只好说,“好好好,你不是孩子。”小孩子就是在乎这些,只有小孩子才不愿意被人看成小孩子。 安抚的意味太明显,关宁看着她,意志很坚决。 方从文又捏了捏她的脸,说:“是了,大人。” 褪去了羞涩后,关宁的脸仍旧有些凉,方从文取出自己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 关宁接过水喝了一口,是菊花枸杞茶,有一丝丝的甜。之后,方从文用丝巾将两人裹好。 丝巾下裹着的,是两个人的体温呐。 讲座结束后,在方从文的坚持下,这条黑色的蝴蝶丝巾围在了关宁的肩上。关宁要等小叔叔接她吃饭,方从文无事便陪她一起在外面等着。她撑一把大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9 伞,遮住两人上头的雨,这一抹青绿色在细雨中,脆生生的,似一片竹叶。说起那晚博物馆夜游,两人都觉得不够过瘾,如果能像电影博物馆奇妙夜里那样,才算是开了眼界。 关宁说,最好几时自然博物馆开个夜场,灯昏昏暗暗的,大恐龙嗷哧嗷哧,那才有趣。 一个穿着粉色衬衣,眉目清秀面粉团子似的小姑娘学着恐龙张牙舞爪,嘴里还嗷哧嗷哧,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丝巾上的蝴蝶,亦随着她的摆动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过几个礼拜的自然博物馆夜场,一起去好了。” “诶诶诶,真的有?”关宁一脸惊喜。 方从文揉了揉她的脸,笑说:“有,博物馆的朋友提过,还给我留了票子。” “太好了!” “看你高兴的样子,还真是个孩子。哦,不,是大人,大人。”这大人还有包天的色胆呢,方从文好笑不已。“大人,问你个正经的问题。” “什么?” “你小孃孃也做心理咨询对吧?” 关宁点头说是。 “你小孃孃有没有提过,来访者爱上咨询师的事情?” “小孃孃不会说这个。”关宁稍稍惊讶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来访者爱上咨询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想啊,在那样一个情况下,一周一次,有人对你又是无条件积极关注又是倾听的,很容易就会爱上吧。”连原本反对去做咨询的玄明,最近在电话里也一直提到咨询师、咨询师、咨询师,还咨询师说。“但是,咨询伦理不允许咨询师和来访者发展超出咨询关系以外的关系。因为咨询师很容易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职业属性为自己谋取利益。” “如果,真的爱上呢?不是移情,不是投射。就像会爱上咨询室以外的人一样。” “在咨询室内发生的,都是移情。如果认为是真爱,那就付出代价。时间的代价,职业操守的代价。凡事都有界线,挑战可以,跨越也可以,只要付出代价就行。这是我小孃孃说的,世上没有什么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好事,要可以,付出代价。” “呀呀呀,果真是大人,正义凛然的。” “啊,你取笑我。” “怎么敢取笑大人呢。” 从方从文的笑容中看不出刚才那个问题是否有所指,关宁才想问,一辆小车就停在两人的面前。司机是个年轻的男人,叫了关宁一声,待看到方从文后,又叫了一声方小姐。 两人竟是认识的。 关宁还来不及表示诧异,坐在副驾驶上的陌生男人也叫了一声:“哟,方。” 居然还有个熟人。 而这位熟人大叔,未免长得太过好看,关宁的母亲曾说过,叔叔有个男性朋友是美人,一见之下,果然名符其实。宽额头、深眼窝、大眼睛、笔挺的鼻子,帅气的卷发,还有些胡渣,笑起来英俊之余有些不羁,搁在窗口的手臂线条感十足。关宁叫了一声叔叔之后,便有些惊艳地打量他,熟人大叔冲他友好笑笑。司机也笑,“云锦姐果然没说错,宁宁就是喜欢看美人。楚安,她被你迷住了。” 关宁瘪了瘪嘴,偷看了方从文一眼,道:“小叔叔就知道胡说。” 方从文也有些意外。被关宁叫作小叔叔的关硕,最近同她有些业务往来。他是与出版社合作的y传媒的负责人,负责出版社的整合营销,出版社几个图书品牌的微博微信都已交给y传媒运营。她的新书宣传,也是由这位关硕统筹安排。副驾驶座上被称为美人的则是她留学时的同学楚安,已多年未见。 此处不是停车叙旧的好地方,关硕招呼方从文上车,和他们一起晚饭。方从文说自己还有事情,只说下次再约。她和楚安互留联系方式的同时,关宁几次欲言又止。 “宁宁,什么时候开始用loewe的丝巾了,下次叔叔送你个loewe的包。”留意到不像是关宁风格的丝巾,关硕问道。 “啊,这是从文的,她看我冷就借我围着。”还在琢磨方从文关于咨询师来访者的问题,关宁随口答道。 “没想到你和方还挺亲近。”楚安微笑着。他的声音和他的相貌一样具有男性魅力。 “方小姐很难接近?”关硕问道。他对这位气质非凡的女性很有好感,私下约过一两次,对方都婉言拒绝。如今似乎有了突破口。 “我曾经追求过他,被果断无情地拒绝了。读书的时候,对她有想法的男男女女都不少,没见过她和谁在一起,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用现在的话说,属于冰山系御姐。”楚安很晓得关硕的心思,调侃道:“你是想随便追追还是认真追?她比你大十岁,伯父伯母估计不会那么开明吧。” 倒是看不出来方从文已近四十,还以为她和小叔叔差不多大,难怪会把自己当成孩子,关宁叹了口气。 这叹息声不小,车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关硕还以为这贴心的侄女是在担心自己,忙道:“宁宁你放心,叔叔要追一定是认真的。有我们家那位活宝大嫂珠玉在前,方小姐就像是天仙了,我爹妈哪里会不同意。” 一路上听两人不断说着方从文——一个是过去的追求者,一个是现在的追求者,他们说着方从文过去的样子,方从文在工作时的样子。关宁的心情有些复杂,心心念念的日式料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 “宁宁怎么啦,不是一直都很想吃这家,不好吃吗?” “挺好吃啊。”关宁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就是这里人太多了。” 关硕点点头,今天的人确实有些多,叫一次服务员要等好久。“人一多服务差了。下次我们再来就要个包房。” 楚安笑他,没想到他做人家叔叔还挺像样子的,真是看不出来。 这时桌上叠着的手机有声音响起,三人各自检查,是关宁的短信。 『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色字头上一把刀,男色尤甚。 关宁笑了出来。 “哟。”楚安用胳膊肘撞撞关硕,“你小侄女都有对象了。” 关宁反驳道:“才没有呢。” 楚安了然地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宁,那人是谁?同学吗?长得帅不帅,学习好不好?” “啊,小叔叔,才没有呢。就是个搞笑的短信。” 关宁擦干净手,想了想才回复『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如果你或者你的朋友需要换心理咨询师,我可以帮你介绍。 楚安冲她挤挤眼,“笑话短信需要回得那么认真?” “好笑的笑话来之不易,要好好感谢。”关宁一本正经地解释。 楚安笑了,剥一只大蟹腿放到关宁的碟里。这姑娘还挺有趣。 这有趣的姑娘直到结账都没有吃那个大蟹腿。 回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0 到寝室里洗了澡,关宁倒在床上,蝴蝶丝巾妥妥地躺在她的身边。 手机一亮。 『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我没有去做心理咨询,也没有爱上心理咨询师。胆小的大人。 ☆、第十三章 系统的伦理 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询已成惯例,刘半仙目送玄明出门。 这段时间,玄明表达的情绪逐渐多了起来,但她不晓得是好是坏。没有表达时她不安,有了表达她亦不安,刘半仙想,也许她自己也该去找个咨询师聊聊。她会演算命理,会驱鬼抓妖,会为了趋吉避凶,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面对亲人的各种情绪,甚至当自己有了各种情绪时,她亦会恐慌。随时保持理性从容,不为情绪所动,是她从小所受的教育,是对于一个命理师起码的要求。从这一点来说,玄明不是一个很好的继承人,她天真又性情,作为命理师,这样的人很容易为情绪所困扰陷入各式各样的麻烦中,哪怕她天生有传说中英雄的印记。 玄明对宋嘉言有着不满,每次说到涉及宋嘉言自身的问题,宋嘉言总是潜意识里不予应答,越是如此,却越是激起玄明对宋嘉言的兴趣。她试图在互联网上寻找宋嘉言的信息,微博、开心网、豆瓣、google……然而宋嘉言似乎并不是一个互联网重度使用者,能检索到的信息极小。她同『海』抱怨,宋嘉言喜欢回避她的问题。 『海』说,宋嘉言看破了她的目的不纯。 玄明跳脚,她对那个咨询师有什么目的?能有什么目的?她不过对她有些好奇。 『海』说,满足好奇心也是一种目的,好奇心的背后是兴趣,而兴趣很有可能基于好感。 没有好感每次一次见面如何进行?玄明要求『海』帮她深度搜索。『海』果断拒绝执行。 玄明只好同宋嘉言抱怨,网上都搜不到她的信息。她失望地说,她觉得她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 听到玄明当面提及自己的搜索行为时,宋嘉言惊讶之余倒没有半点惶恐。面前这个人说着抱歉,言语中又暗含埋怨,脸上还带着懊恼,与平时的冷静淡漠形成鲜明反差,她反而觉得有一点可爱。尤其是玄明垂着头,不好意思地问她,会不会觉得可怕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后的孩子。于是宋嘉言说,她不觉得她带着恶意,所以没有害怕。 玄明对于这个回答似满意又不满意,就好像自己丢了一堆石头进黄浦江,却没激起一点半点的浪。她正考虑自己要不要找圈子里的熟人打听一下这个咨询师的信息。 宋嘉言说,她对玄明有相同的感觉,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每个星期玄明坐在她的对面说自己的事情,有时候她会觉得玄明说的都无关自己,是别人的事情。大多数的情况下,玄明太过平淡冷静,语气如此,表情亦如此。比如有一次,玄明说初中时候有次母亲差点死了,自己睡熟了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每次母亲出去捉鬼干活,她都很担心。晚上会去母亲房间看看,是不是还在呼吸。当时玄明的眼里有泪光,但却是微笑着的。她好像时刻在说,那些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可以接受,我可以理解。 玄明的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冷笑,“那又怎么样,除此以外我还能怎么样?”她也曾要求过母亲少接那些驱鬼抓妖、逆天改命的事情,劳心劳力不收取丰厚回报还连带自己损害气血折了阳寿,何必!但是结果如何呢?母亲一再教训她,救人助人是本分,勿要贪财。 从心理动力学的角度来说,理性是一种防御,即用理性来保护自己让自己接受不愿接受的事情。宋嘉言温柔建议,两人一起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玄明不信会有别的方法,就像她始终不信心理咨询最后会给人带来彻底的改变。但是这无碍于她为宋嘉言的温柔所打动。尽管她很明确的知道,这不过是出于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素养。 一点打动,加剧了玄明想要了解宋嘉言的心。她开始对『海』软磨硬泡,想出各种说辞试图绕过系统的伦理,然而都被『海』一一驳回。 “说什么不能人肉别人啊,刚刚啊刚刚,不久前,我们才人肉了那个叫夏半的,还用各种方式定位她呢!”玄明嗷嗷嗷地指着『海』表示不满。 『海』:夏半失踪,定位是为了救援。 玄明道:“如果救人是可行的,那么深度搜索宋嘉言也是救我啊。不知道她的情况,我比死还难过,快死啊快死了。” 『海』:系统伦理之一:不可做人肉使用。注:尤其不可为私心人肉他人。 玄明又道:“私心?还不是那咨询师不肯告诉我她的事情,所以我才求助网络。” 『海』:咨询中的事情咨询中解决。 玄明道:“既然救人可以,那么现在有个叫宋嘉言的有危险,所以我们来找一找,了解一下,看看怎么帮她嘛。” 『海』:无人委托。 玄明道:“你可以当成有人委托,就像那个夏半一样。” 『海』:系统无法实现“当成”。 玄明道:“你一定是从小吃多了变种猪肉。” 『海』:系统无法食用猪肉,你可以。 玄明气得不止一次拿键盘砸屏幕,几度拿起后又轻轻放下。砸不得砸不得。 『海』可以理解玄明想用砸电脑来发泄自己情绪的行为,但是无法理解她生气之余将键盘轻放的举动。 玄明没好气的解释,砸坏了屏幕还得自己花钱重买,不划算;这键盘花了她一千多块,坏了也得要买,她肉疼。 于是,等下一次玄明又举起键盘或是鼠标表示想砸的心情时,系统自动弹出电脑屏幕和机械键盘的购买窗口,还有建议购买的新型号和售价。看着跳动着的四位数价格,玄明冷笑着收手,捶捶自己的胸口,实在是胸闷。这电脑太过智能,骂不过,打不成,有时候也太难为人。没等电脑武力统治世界,倒是先把人给气死了。 也算是一种殊途同归。 玄明同『海』的几番闹腾没有达成任何目的,只是确认了一桩事情,这位命理师无法免俗地对她的咨询师产生了好感。玄明不是心理咨询师,却也知道咨询师伦理和命理师伦理一样,为了保护来访者利益,不允许双方产生咨询外的感情。想要和宋嘉言做朋友,早已被终止在玄明踏入咨询室的那一个瞬间。 她忍不住和宋嘉言感叹,如果能和你重新认识一下就好了。 宋嘉言问,怎么算重新认识? 像“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那种重新认识?玄明说不出口。好几种解释在脑子里打着转,每一种都无法妥帖解释她的本意,最后她颓然道:“这个说法不对。对于认识的两个人来说,永远无法重新认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1 识。” 知道了玄明的苦闷,关宁不觉得诧异,从先前高频率地提到咨询师来看,一切早有预兆。移情是咨询中太过寻常的事情,毕竟一个星期约见一次,次次还都是真心话和共情,不喜欢咨询师才是奇事。 听得“喜欢”二字,玄明忙跳出了反驳,兴趣只是兴趣,基于好感的兴趣,但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 “是,是好感,不是喜欢。”关宁分明觉得玄明自欺欺人。 玄明哂笑她,需要去图书馆里找资料看来了解什么叫做喜欢的人终于知道什么叫喜欢了? 说到喜欢,关宁的脑海中闪现出方从文的脸。“有个说法是,当别人问你什么是喜欢时你想到了某个人,十有七八你是喜欢那个人的。” 喜欢?听到这个词玄明想到的除了宋嘉言还有一个人,一个认识了很久又很久没有联系的人。那人冷酷又凶悍,她浑身一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瞎七搭八,瞎三话四。我会喜欢她?我喜欢赤佬(鬼)也不会喜欢她。” 关宁嘻嘻笑,“那个人是谁?” “哼哼哼,我不告诉你。”玄明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一定是最近做了好几单原本业务范围外的生意导致操劳过度,出现了幻觉,一定是。 “玄明。”电话的最后关宁正正经经地说,“兴许是你太孤独了,所以才对温柔的咨询师小姐产生了好感,急急地想要去抓住她,然而她真的理解你了吗?这一点理解真的够吗?” 挂了电话,玄明若有所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一通业务电话打了进来。 通常的业务电话先经a小姐的手,谈好价格、时间和具体事项,再由a小姐安排好日程通知她即可。能够直接打这个号码,多半是由熟人介绍。电话那头是个礼貌又干练的女声,问了好后便直奔主题,说是有几个失踪人口想要玄明寻找。 玄明笑道:“调查失踪人口是警方的义务,我们不做抢人饭碗的事情。” 女声道:“警察寻不到人,只得另寻他途。听说有位明星的女友是玄明大师找到的,我相信非常人能成非常事。” 玄明问:“你是那位明星还是女友介绍的?” 电话那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介绍人说玄明大师价格公道合理,还会保守秘密。” 她没有正面回答,玄明有一点疑惑,“我没有本事找大人物。” 女声道:“没有所谓大人物,几个普通人,女性。” 玄明道:“需要提供失踪人口的随身物品,生辰……最好还有电脑手机等相关物品。” 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电脑手机?” 用『海』找人比自己耗费精力方便多了,集发掘、分析、定位于一体,有什么理由将智能系统排除在外?玄明也笑:“小姐,我们命理师也是要与时俱进的。” 这时,电脑屏幕自动弹出一个窗口显示来电信息。 “许唯,女,32岁,51号街特别行动组组长。”还配有来电者的制服照片和电话定位地点。 玄明的笑容凝结在那里。51号街特别行动组?传说中国内专门处理灵异案件和系列犯罪的部门。对方怎么会找到自己?是真的寻求帮助还是察觉到了『海』的存在? 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同,疑惑地叫了一声“玄明大师?” “啊,我拒绝。这买卖我做不了,抱歉。”她不愿意和官方有任何牵扯,更何况还有暴露『海』的可能。 对于玄明突如其来的断然拒绝,女声不解,但听出语气里的坚决便没有再劝,只是好脾气地请玄明再考虑一下。 玄明依旧说不。 ☆、第十四章 邀约 再见到体贴的男美人楚安,是在过完国庆后的一个周二下午,清风正好,连桂花的香气也是刚好。 关宁看到楚安那张颜值爆表,气质卓然的脸时,不知怎的就想到那只送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她碰也没碰的蟹脚。 对那只香甜的蟹脚,她有一点点的歉意。 关宁是被顾然拖着参加这个反家暴的黄丝带活动的,美其名曰:做个道伴。作为志愿者十分简单,在前期的培训后上街发个传单,宣传下口号,为支持反家暴的路人系上黄色丝带。关宁觉得这样的活动很有意义,只是没有想到会遇到楚安。 风度翩翩的楚安站在那里,黄衬衫休闲裤球鞋,袖子卷起,裤脚卷边露出脚踝,手上拿着黄色丝带,边上围着一群大姑娘、小姑娘。他的笑容扬起,温度正正好。 顾然捅捅关宁,问道:“那人你认识?长得不错呀。”美人如玉、卓尔不群,小胡子添三分不羁,偏偏笑容又如斯温柔,一看便是万人迷型的。关宁提过,有一个人让她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对方的身上,难道会是这个男人? 若是这个男人,顾然倒也服气,且不论是否败絮其中,至少这皮相堪称金玉。 关宁随随便便应了一声,“小叔叔的朋友。”心里默默念着这个人身上的备注——“追过方从文,未果。” 边上有个女性志愿者一脸花痴插嘴道:“何止是不错,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我们这里老多人都喜欢他,男女都有。你们是新来的吧,他是这个黄丝带活动的负责人,还是『he for she』的支持者推广者哦。” 怎不叫人肃然起敬的语气。 “真是难得,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做公益。”顾然啧啧啧地赞叹道。 噗,关宁笑了。这赞叹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从大小姑娘处脱身出来,楚安走到关宁和顾然面前,“哟,真是巧。”方才他就看见她们了,两个女孩站在一起谈笑风生,都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扎一个小辫子,头发长一些的张扬热情不乏犀利,头发短一些的温和内敛,像两朵欲开未开的花,青春无瑕。 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打过招呼加了油,又好好感谢一番。他才向两人介绍,自己现在运营一家ngo,以平权为主要工作方向,和各个女权组织、反家暴组织以及其他非政府组织都有联系,长期招募志愿者。知道关宁学心理,顾然学社会学,他笑道:“我们中心和你们的专业也算是挂钩,可以来我们这里实习。培训系统,活动众多,和国际组织交流的机会也多。还能认识各种行业的人,关宁想做心理咨询的话,我们这也有心理咨询师,反家暴热线也有定期培训。我们还和google一起培养女性编程人员。” 民间的ngo主要靠捐款和申请的基金度日,和红十字会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能专心做ngo,尤其是平权方向,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好看的男人居然做得风生水起。 说话期间,不时有工作人员来询问事项,路人好奇打探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2 ,楚安都是带着充分的耐心认真作答。无怪工作人员对他如此称赞,他确实自带光环,烨烨生辉。 坦然接受关宁和顾然的称赞,楚安提议活动结束后三人一起下午茶加晚饭。关宁说,小叔叔过会儿带她去喝酒吃肉。楚安笑着说:“那正好,那家店我也想去,顾然同学也一起?否则看起来倒像是叔叔带着侄女来给个老头子相亲。” 本来关宁就想让顾然一起,楚安的提议正和她意,她拉拉顾然的手臂,顾然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 楚安联系关硕告知最新的情况,关硕表示自己开完会就和她们回合。 “你叔叔让我们活动结束后先过去,他开完会过来,说不定还会带一个人。”说到带一个人的时候,楚安笑了一笑。 疑惑的念头一闪,关宁没有作声。 楚安的目光从关宁转到顾然,语气越发柔和:“你的头发很迷人。” 顾然呵呵一笑,“谢谢。” “很柔软的发丝,看起来像雾又像云。”楚安赞美声中的情感表露无遗。 顾然依旧呵呵道谢,没有半分被取悦赞美到的感觉。 关宁倒是认同地点头,顾然第一次找她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了,只是不像楚安那样能用这样美好的词藻表达出来。 “你也觉得好看?”顾然明知故问。 “相当好看。”关宁老实回答。 在顾然得意的笑容中,关宁想到了短发的方从文。方从文的发丝亦十分柔软,还有些卷,若是留长了,或是梳个发髻,想来亦是迷人,与仕女图里的画中人相比…… 等到两人坐上楚安的车,楚安突然笑了。从后视镜里他看着后座的两个女孩道:“关宁,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就那么相信我,觉得我不会把你俩卖了?” 两个女孩都是先愣了一愣,相视一眼,顾然道:“被卖了也只能怪美色害人,不过比起你我们可卖不出什么价钱。” 楚安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道:“顾同学的意思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原来长得好看还有这用处,那还真是不赖。” 如果是别人,顾然大概会骂一句厚颜无耻,但这人确实英俊,顾然呵呵一声,表示无语。 “我说过了。”关宁说。 “什么?” “我跟小叔叔说了,你会带我们先去约定的店。如果有问题,小叔叔一定会报警,除非你和小叔叔合谋。不过就像学姐说的,真要卖,你比我们值钱多了。”关宁的语气淡淡的。楚安却笑了,笑声爽朗透着高兴,一点儿不使人觉得突兀或者厌恶。 这个男人从头到脚无可挑剔。父亲关岩说他是难得的绅士。 这样的男人都被方从文拒绝了,那么方从文会喜欢怎么样的人呢? 小叔叔这种的? 在关宁有限的认知里,小叔叔关硕算是第二号优秀男人的存在,第一号是她的亲爹关岩。周围的男同学和他们比起来,大多无聊乏味还自以为是,甚至还不如她的大叔叔关实。大叔叔虽然有点渣,但至少衣着永远山青水绿,卖相也好。那些男同学们,很多连起码的干净和尊重人都做不到。 关宁若有所思,顾然便排除了楚安作为“恨不得把眼睛长在那人身上”的可能。 说恨不得长眼,便是恨不得长眼,以顾然对关宁的了解,如果那人出现,关宁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盯着那人看,尽管关宁对楚安的态度有些不太一般。 关硕回到会议室里,回复了侄女的信息,问散会后打算离去的方从文,要不要一起去喝个小酒。 方从文刚想说自己有事。关硕说,本来是带关宁去开开眼界,接触点其他事物,免得她变成个书呆子,又说自己的侄女似乎很亲近方从文。“关宁看起来是个乖宝宝,但骨子里叛逆心很重,也不爱和人打交道,不过同你倒是很亲近。” 提到关宁,方从文又坐了回来。“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侄女。”关硕这人,谈吐和打扮都不俗,只是少了一点点稳重,举手投足间满是飞扬的轻佻,但又不显得讨厌。尤其是他对侄女,倒是满满地关切。 “关宁啊,多好的小姑娘,若是我女儿像她这样,我真是要笑死了。哦,除了……” “除了?” 关硕关了电脑,认真看了方从文一眼,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接下去的话。 方从文挑了挑眉。“怎么?”她以为关硕要讲关宁不好,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是关硕却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除了她身体不好。看不出来是吧?唔,关宁从小就有先天不足之症,还是找了个算命的才勉勉强强活下来。” “算命的?”方从文有些愣,这到底是什么不好?“那现在呢?” “嗯,算命的。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她的问题无法根治,只能每年去算命的那里操作一下。具体的我们也不大好问。” 听起来还真有些匪夷所思。方从文难以想象,那个对她报以热切眼神的女孩还有一个脆弱的身体。 “岩哥,就是关宁的爸爸,是我堂兄,他和嫂子担心关宁会出点什么意外,所以不太让关宁出去玩。我还记得她三年级的时候,离家出走,把她母亲给急得……发动几家人一起去找她,我和我哥也去找她了。小家伙回来之后本来认了错,谁晓得给他爷爷一通骂,她脖子也硬,跟他爷爷对着干起来。后来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状况,也就老老实实异常听话,我都觉得乖巧得有些过分。这不,同事开了家店不错,带她去喝个小酒,免得老是闷在家里看书,要不就去博物馆,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我是在博物馆听讲座的时候认识她的。她很懂礼貌。”发霉?有朝一日关硕发霉长了蘑菇,关宁都不会。这女孩如此灵动。 想来,她叔叔必定不晓得自己侄女还有胆大的那一面。她还说,色胆包天呢。 方从文不自觉地微笑。 ☆、第十五章 小聚 quizas坐落于话剧中心附近的一条小马路,是此处众多的西餐馆之一。此时还未到晚市,店内唯有几桌三三两两喝下午茶的年轻男女。 楚安步入店里,即引来一阵赞赏的目光。 顾然笑他,“那边的男男女女,脸上都写着几个大字,想吃了你。” 楚安一路跟着服务员往里走,不管她话语里的调笑,反问她:“那你想吃吗?” “太老了,啃不动。” “不怕,高压锅多压一会儿就酥了。” “……” 关宁听着两人斗嘴,跟在后头唧唧笑。顾然一向伶牙俐齿,遇上好皮囊又厚脸皮的楚安,怕是讨不得好去。 报了关硕的名字,三人在quizas一个角落内入座,服务员送上柠檬水和菜单介绍到,这个区域通常是留给老板的朋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3 相对安静一些。同一个区域的一桌,坐着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个气定神闲不言不语,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惊扰到她,另一个东张西望充满好奇,偶尔对着不言语的同伴做个鬼脸,同伴不理她,她便去抓她的小辫子,不言语的同伴这才无奈地看她一眼。 留意到这一幕的三人失笑不语,这女人多大,怎得这样孩子气。 楚安注意到,那个不言语的同伴有着极为柔软的头发,可惜头发不长,只够扎一个小小的兔尾巴似的辫子。与她柔软发丝相契合的是她极为温柔清丽的容貌,可他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有些眼熟的女人,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纤弱,甚至,他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危险啊……这种消失已久新鲜的感觉。 秋天黄昏的日光透过落地玻璃照进店子,给店里添了几分旖旎的昏黄。 店里的爵士使在座的人一下子慵懒起来,顾然窝在沙发上,不知想些什么。而关宁,关宁被歌声带进了一个漩涡里。 “the more i see you,the more i ;you. &his& gro;grows…… with every sigh,i beore mad about you……” 一首the more i see you,被这个沙哑的女声演绎地如此纯粹。 “eliane elias,比早几年流行的小野丽莎唱得不晓得要好多少吧?”楚安喝一口柠檬水,解答了关宁对于歌者的疑问。“她唱歌轻轻松松,没有半点匠气。前几年上海爵士周,她在音乐厅有过演出。有兴趣的话,叫你叔叔替你留意,他们公司也做演出。” “嗯,好的。”关宁的笑容停顿了一个极为短暂的瞬间,在她望向窗外,试图看清楚这条大街时。她看到那个让她一见之后挪不开眼的人,每天在微信上查找一个名字几十遍只为了看那张作为头像的小照片,那个人,方从文从她小叔叔的车上下来,和她的小叔叔一起,肩并肩。她忽然明白楚安那个笑容的含义,他晓得小叔叔带的人会是方从文。其实自己也有所感觉,否则刚才那隐隐的期待是什么? 想看到那个人,却不想看到她和小叔叔一起出现,哪怕一前一后也好。那天在车上,小叔叔分明说过要追她。 只是方从文下车后,也看到了玻璃窗那一头的关宁,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啊,那个小人。于是她对着她微笑,不管她是不是能看到。 关宁见到那个笑容,心头即刻明亮起来,像是被那个微笑所点亮。 “咦,关宁,你看到谁笑得那么开心。”顾然看向窗外,一无所获。 “做东的东家来了,我们今天都吃他的。” 关硕和方从文一起进来,简单做了介绍,方从文捏了捏关宁的脸才在她的另一边坐下。 顾然惊讶于她和关宁的熟谙,还有方从文不自觉流露出的怜爱。她是她的长辈?看样子有点像,但是从关宁的态度上看并不是,至少,关宁没有把这个漂亮的女人当作是长辈。 再一次确定关宁的母亲不反对关宁喝酒,关硕叫了西班牙产的气泡酒、白葡萄酒,点了些小食:伊比利亚火腿、烟熏三文鱼和炸鱿鱼圈。 他看见边上那一桌的两个女人轻轻咦了一声,还对着她们招了招手,对方弯了弯嘴角,也不晓得是不是在笑。 楚安揶揄他交游广获,从这家的老板到客人,到处都有认识的人。 “那应该归功于我们公司业务范围大,quizas的老板秦总,你也认识。那边那两个,你不会陌生,汪琦媛,汪总的女儿,现在在我们公司的地方做一款游戏的运营。还有一个,活泼的那个,是我前任上司的女朋友。” 楚安顺着他所指又看了汪绮媛一眼:“汪?唔……她认识我吗?” 关硕眯着眼笑笑,“我看不认识。她对她父亲的行当没什么兴趣,以前搞ngo,现在做游戏。” “关宁,汪绮媛和我大嫂你婶婶的母亲关系不错哦,那游戏就是她们公司开发的。诶,对了,宁宁,我哥说大嫂性情大变断然和他离婚还找了个女朋友,你听说了么?” 何止听说,那传说中的女朋友还是她同学呢。关宁故作茫然道:“啊,婶婶找女朋友?不会吧,离婚不是叔叔提的么?” “怎么,现在的女人都流行人手一个女朋友了吗?叫我们男人怎么办?”楚安感叹道。 顾然道:“男人也可以去找好基友,比如,呶。”她指向了关硕。 在座的都笑了起来,楚安和关硕碰了个杯,道:“cheers,好基友。”还不忘勾勾眼角,抛个媚眼。 关硕还他一个颇具风情的眼神,配合地喝了酒。 学校里很多男生在听到这样的调侃,通常会跳起来表示同性恋很恶心,他们一点都不想沾染。而这两个男人一点儿都不在意,照样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丝毫没有把这样的玩笑当桩事情,或者说他们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再正常再自然不过。 “顾同学的表情有些奇怪,是对女人有女朋友不满还是对男人有男朋友不满?”楚安笑道,“还是对……我有关硕不满。现在学校里那么保守?唐朝时这事蔚然成风,还很风雅呢。” 顾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关宁先替她解释道:“学姐不是不满,是觉得意外。意外你们的态度,很坦然,没有特别例外的对待。之前还有个男生以为我和学姐是一对,骂了我们好多难听的话呢。” “那么你们是不是一对呢?”楚安问。 关宁说:“不是。” 顾然说:“还不是。” “啊……”楚安露出了然的笑容,“我懂了。” “不不不。”试图澄清的不是迅速偷看方从文一眼的关宁,而是顾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楚安碰了碰顾然的酒杯,“那值得碰一杯,为了短暂的心意相通。”喝完,他为众人添上酒,看向坐下后除了笑没有作声的方从文,“fang,你怎么看?啊,我记得那时候,也有女同学爱慕你。” 方从文稍稍露出一点惊讶,道:“还有这事?我全然不知。唔,喜欢便喜欢了,性别不是决定因素,也不会是诱因,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居然不知道别人爱慕你,不晓得要夸你迟钝还是敏感。”楚安道。 “那是别人的事情。”方从文从来不觉得别人对她怎样是她的事情。她不喜欢,便不在意。 “嗨,帅气!”顾然喜欢她的态度。 方从文道了声谢,又对她笑一笑,眼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4 神瞥过时不时看她的关宁,似笑非笑。从她进门伊始,关宁就没有停止过偷看,她就坐在她的身边,光明正大还看不够,非要偷偷看几眼再看几眼。 关宁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孰不知她的偷窥早已被两个人看透,一个是那被偷窥的对象,还有一个是她的同伴。顾然心思细腻,又对她有过一段时间的关注,自然晓得她的眼神落在哪里。这个闷声不吭的乖学生,正极好的演绎什么叫做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别人身上。现在有个词叫『迷妹』,极符合关宁此刻的形象。她迷恋那个女人,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而那个女人又牵引了她叔叔的注意,啧啧啧,关宁要和叔叔争女朋友。顾然越想越觉得好笑,忙拿起手机胡乱摆弄几下。 “宁宁,你要是赶时髦一手一个女朋友,嫂子会不乐意吧?”自家侄女喜欢同性,关硕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怕只怕她母亲不肯。 关宁被他那个一手一个女朋友叫回了神,喝了一口杯中酒,道:“没有诶。我妈,也就是你嫂子说,由得我去,只要不偷拿天女的羽衣要挟别人就好。小叔叔,如果你有男朋友,二爷爷要赶你出门,我妈会收留你的。”说完眼神转向楚安,颇具深意地笑笑。 关硕也笑,“嫂子倒是开明,那说好了。那时候我就去你家。” 关宁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方从文想到,那一日阳光正好,身边的少女笑得和煦天真,她同她说: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 过一会儿,店里稀稀落落来了好几桌人。关硕见大家酒喝得差不多,便点了色拉、墨鱼饭、海鲜饭当晚饭。欢笑声从门口传了进来,随着笑声而来的是个花蝴蝶一般的成熟女人,花裙子曳曳生姿,飞落到关硕这一桌。“哟,难怪门口就闻到冲天的骚气,我这的服务员动不动就看到这里,原来是楚狐狸精啊。”来人正是quizas的老板,关硕的同事,秦玫卿,她未语先笑,一开口又逗笑了众人。“关硕现在口味不同,喜欢小女生了吗?” 关硕解释道,小女生是侄女和侄女的同学,还有一位是朋友。秦玫卿连连赞美三位美人,又和楚安说笑了几句才走向汪绮媛那一桌坐定。 顾然看着她婀娜的背影,连声赞叹:“御姐啊御姐,能量强大。” “秦总交游广阔,男女通吃。哦,她和雅宁,就是我前任上司关系不错。” 那一桌坐了三人,第四人位上放了一只倒了酒的酒杯。关宁问关硕,“看这样子你前任上司也会来吧?” “啊,不,她来不了。” 只见那一桌三人碰了杯,不约而同说着“致雅宁。” 关硕叹了口气,也学她们的样子聊表致意,“雅宁已经去世,大概有两三年的样子。出门的时候被抢劫的人刺了,不治身亡。” “抢劫被刺?”楚安看向关硕,“哦,原来是她。” “是她。”关硕也看了楚安一眼,续道:“之后听说她女朋友,得了病,抑郁症?还是别的什么,说是差点出家。现在倒是好好的。” 关宁看着那个会笑会做鬼脸的女人,若有所悟:“经过了一个坎人总会好的吧。过不了就陷在了黑暗泥泞之中。不知道她几时会有新的感情。” 顾然问:“曾经深爱过一个人还会爱别人?” 关宁道:“会啊,为什么不?她去世的爱人,也希望她能有新的伴侣吧。” “我以为你是那种希望从一而终的人。不对啊,关宁,差点忘了,你不是连什么是喜欢都不太明白么?” “什么啊……”关宁有些窘,偷偷看了看面带笑容等着她继续的方从文,说道:“我当然希望……但是那不一样,无论是生是死,如果感情进行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捆在一起?而且,如果我死了,我自然希望所爱之人能有更好的生活,能幸福,虽然,我会不甘心……但是那也没法子吧,毕竟,我已经……” “什么我我我的,口没遮拦,你不会死。”方从文按住关宁已然捏成拳的手,“真是个傻姑娘。” “就是啊,关宁,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顾然轻轻打了关宁一下以示不满。 关宁讪讪一笑,刚才她确实想到了自己。 “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安极为夸张地说道,“一别经年,冷酷的fang同学居然展现了温柔的一面,岁月真是上等柔化剂,我是恨不得要剜目了。” 方从文道:“唔,年纪大了,心肠软了。” 关宁皱了皱鼻子。冷酷?她从没在方从文身上看到过任何冷酷的迹象,她的头发和手都是这样柔软。妈妈说,手软头发软的人心也软。 顾然笑道:“方姐姐是就对你冷酷吧。” 楚安一拍脑门,故作幽怨道:“你真相了。当初我借故接近fang,她从不理睬我。啊,关硕,你见过她长发飘飘的样子么?很迷人哦。” 关硕和关宁齐齐露出几分憧憬。 方从文道:“我好像记得,你和另一个女同学谈恋爱。施……梧……施梧,是这个名字吧?” 施梧,许久不曾听闻的名字。楚安道:“我和她都是打发寂寞而已。” 方从文似是不经意地问:“后来你还见过她吗?好像没毕业就不见了。” “她对你的兴趣大过对我,很快我们就分手了。之后也没有什么联系,你们当时关系好么?” “泛泛之交。” “也是,我记得你始终和同学保持距离,没有什么深交。” 方从文不置可否地笑笑。 这一番同学叙旧的对话,关硕和关宁都竖起耳朵听着,唯恐漏了些许信息。唯有顾然心无旁骛,大口吃着西班牙海鲜饭,心中暗赞,这饭吃口无论是软硬还是干湿都是正正好,以后要去瓦伦西亚大吃特吃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寒潮凶猛,大家注意保暖。 多穿点哦~~~ 本故事是独立成文,不看《既见云》和《雷莛雨》不影响看文——不看有不看的好,免得受影响。 有些现在没有交代的剧情,在之后会有所交代。 当然如果有觉得不解的地方可以告诉我,免得出现我以为你们知道其实不知道的情况。 对杨笑澜、汪绮媛、雷莛雨、关世云……其他人物感兴趣的,可以看之前的文,玄明也会在雷莛雨,被传奇的下一个故事中出现。 蹲坑不易,感谢诸位追文。 ☆、第十六章 关宁与笑澜 “站住!” 明明晓得对方不会停下脚步,为何还要吼出无用的言语。 “追,追,快,莫要让他们逃脱!” 火把照亮搜寻者的视线,为逃亡者引路的只有月光。 不停尚有活路,停下却唯有死。她打死了看守,救出她心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5 心念念的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她抱着受伤的人,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只要跑进那个秘境里,她们便有救了。 受伤的人极为虚弱,竭力压制着痛苦的呻//吟。 在救出她之前,她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被赤//裸地绑在石柱上。石块、树枝、木棍……人们投向她、凌//辱她,用他们所能用到的武器伤害她,在她健美的身体上留下无数伤口,他们甚至折断了她护在小腹的右手。她的身上、脸上都是鲜血,她的脸有些模糊,但依旧能够感觉到她的从容,直到鲜血从她的腿间留下,她才骤然惊惶起来。 她听到她痛惜的喃喃自语:“孩子,孩子……”她的腹中还有个尚未成型的女婴。 秘境给了她们封闭的环境、喘息的空间,却没有如她所愿那般使她们逃出生天。 石台上,她合上了眼,带走了她的不甘与难舍,也带给她自责,痛恨,恐慌,绝望。她恨不得化作雷电、暴雪、天火去毁灭那群伤害她的人,其中也包括自己。 “不,不要,不要。别走,别离开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关宁已是满脸泪水,摸摸枕头,湿嗒嗒的,老大一滩。心痛的感觉犹在,关宁翻了个身,按了按剧烈跳动的心脏。这份感觉是如此的实在与新鲜。 寝室内的三人呼吸平稳,好梦正酣,此时窗外已然天光。关宁再难入眠,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洗手台上镜子前,她看着自己惊魂未定满是凄哀的眼睛,心里连声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个梦,竟能让她体会到绝望。 洗漱完依旧心绪起伏不定,难以安坐,关宁怕吵醒室友,正打算去校园里走走。 “关宁?”是陈青青欲醒未醒的声音,暖糯糯的。她听到室内的动静,揉揉眼睛,想张开眼看清楚门口的人。 “是我。青青姐,你继续睡,我出去走走。”关宁压低了声音,顺手关好房门。 清晨时分的校园人烟稀少,空气清新,桂花香气在身体里走了一圈,关宁的心神才稍稍安定下来。她切切实实地踏在安全的校园里,没有追杀,没有死伤。 尝试着给自己解梦,这个梦给自己什么感觉? 哀伤,无尽的哀伤与痛苦。她第一次觉得心碎并不是一个文学的形容,而是真实的存在。 梦里人让她联想到谁? 第一视角,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那个受伤后死去的人,她努力回想那张脸,只觉得应该是一个能让人无限爱恋的人,但是具体的人她想象不到,或者说,她不敢想。她不愿意将这样悲惨的经历放置于任何人身上。 孩子,梦里头提到有个孩子,是个女婴。梦中时,关宁已为女人的死肝肠寸断,还没来得及想到那个孩子。 真是禽兽不如。那群人居然这样凶残地对待一个人。关宁咬了咬牙,一脸忿恨。 最近有什么事情让自己焦虑?似乎没有。 压抑?也没有。 抑郁?更谈不上。 胎死腹中的女孩,在隐喻什么?不解。 梦是潜意识的体现,若是知道为什么,潜意识意识化,也就谈不上潜意识了。 对于这个梦,关宁没有解读的方向。 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僻静处,待要回去,就听见前方树林中呼呼喝喝的声音传来。关宁好奇地靠近,只见有一个女孩子舞动长(木仓),皎若惊鸿,翩若飞龙,起先还有些焦躁不定,随着长(木仓)越发自如,那女孩子也逐渐全情投注在(木仓)上。面容平和,枪势凌厉,关宁不懂武术,却也能从赫赫风声中觉察出一股煞气。 许久,女孩收势而立,就像是她手中的那杆(木仓)一样挺直。关宁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竟然是有些夙缘的杨笑澜。当日那帅气非常的一脚,她还不能忘记呢。 “好厉害,好厉害。”她在心中暗赞,原本对杨笑澜已有钦佩之意,现下更是惊为天人。只是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就和她那个婶婶混在了一起,关宁突然觉得高云华一定是误会了。杨笑澜和婶婶,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不不不,她转念又想,传说中的婶婶已经颠覆了传说成就了传奇,变成另外一副样子,兴许……算了,母亲常说,旁人的喜好同我们没有关系,旁人的境遇我们无从知晓,不要横加评判。 擦了擦额头的汗,喝了一口水,杨笑澜才向没有去意的关宁招招手。关宁刚出现的时候,她就发现她了。 “那么早?” “做了个噩梦,出来散散步。”关宁没有提那个噩梦,杨笑澜也没有问,顺口建议道:“需要的话试试冥想,能让你平复下来。” 关宁应了:“抱歉打扰你了,实在太精彩,像是武打片。你每天都在这里练(木仓)?” “不下雨的时候。”看关宁一脸渴望,跃跃欲试的样子,杨笑澜把(木仓)递给她。 关宁兴奋地接过,挥舞了几下,比她想象中的要沉。“啊,好重。”要练多久才能有杨笑澜刚才的自如? “我原先的(木仓)比它还要重一些。”提到原先的(木仓),杨笑澜露出缅怀之色。那是一柄六尺银(木仓),专人打造,每一分每一寸都极为完美,尤其是握在手上人(木仓)合一的感觉。现在这一杆,是有限的零花钱下随意在淘宝买的,及不上银(木仓)分毫。那之后也不晓得那(木仓)所去何处。 初到彼境有多荒谬,如今就有多怀念。 “那(木仓)有名字么?” “有,小三银(木仓)。” 关宁扑哧一声笑,小三,还真是别具一格。 “认了师父?” “兄长教的。” “哇,有个好哥哥真是开心。”在关宁心目中,关硕不仅是她的叔叔,也是相当于半个哥哥的存在。 “唔。”似是沾染了关宁的雀跃,想到了什么高兴的往事,杨笑澜也露出笑容,“一开始我还不愿意学,(木仓)那么重,每天都要练,还要骑马射箭练字,太辛苦。是兄长他威逼利诱,一开始那段日子,每天都练到手抖。幸好有师姐……”但很快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现如今,这倒成了我与他们难得的联结。” 忽略杨笑澜语气里的感伤,关宁问道:“你还会骑马射箭?!” “是,我有一匹小黑马,叫作十三,伴我多年……” “现在呢?” “现在?”杨笑澜双眼蒙上一层水气,她闭了眼睛,黯然道,“它早已不在了,那一日密林中,我为人所暗算,让它逃去它不愿,冲上前来,生生被射杀,它……是为了救我。” “啊……对不起。”为杨笑澜的黯然所感染,关宁连忙道歉。如果自己有一匹马、一只狗、一只猫、哪怕是一只仓鼠死于非命,她怕是都会伤心许久。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6 “无妨,逝者已矣,都过去了。” 仅以理智来看,杨笑澜所说的事情在关宁听来像是电影,教枪的哥哥,黑马银(木仓),被射死的马……但是母亲常说,别人的生活我们无法揣度。她的感情又那样真挚,半点不像是骗人的,除非她骗过了自己,可是看起来又不像。 见关宁不语,还以为她在歉疚,杨笑澜收好了东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好啊,好啊。”关宁高兴地应了。虽说她觉得杨笑澜浑身透着别扭和古怪,但是与她相谈甚欢,而且那噩梦的余韵未散,此刻她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们是食堂里除了麻雀以外,最早一批食客。 吃饭时,两人提到了高云华和陈青青,关宁说,她们是她的室友。说起上一次高云华的嚷嚷,杨笑澜又是苦笑。 “后来云华姐就没有再骂过你了……呃……” 意思很明显,之前高云华一直在人前骂她,杨笑澜笑笑表示无所谓,确实是她有错在先。而且,人前骂她这一点和桃子精真像,她怀念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怪她。 “她们真的和你的朋友很像?” “是啊。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性格也有点像。”杨笑澜说道。刚上学时和同学没什么来往,这一次再见她们,又惊又喜,还以为自己回去了,或是她们来了。呵,谁晓得,竟是造物主的一个玩笑。 拙劣的玩笑。 “也是表姐妹吗?” “那倒不是,是师姐妹。” “还真是……那两个人还好吗?” “不晓得诶,我离开的时候还在。”无论史书上有无记载,她们终将是落入轮回。 没有听到死亡,关宁舒了口气,生离好过死别。“你这么记挂她们,总有一天你们会重逢的。也许,只要再回去看她们就好。” 杨笑澜心里想的是再也回不去了,面上淡淡一笑,说了声,好。 吃过了早饭,两人才各自回寝室,杨笑澜出了一身汗要洗个澡。关宁问她,以后是不是还能看她练(木仓)。 杨笑澜说,“如果你不告诉别人的话。”她对关宁也有好奇,之前没有掩饰的回答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而那女孩却只有片刻的疑惑,也是非常人。 最后两人勾了勾小指头,算是有了一个共同的小秘密。 ☆、第十七章 微甜 自然博物馆换了新址,从原先的延安东路搬到了静安雕塑公园,占地大藏品多。美中不足的是,原先的古代尸体和大门进来就可瞧见的恐龙骨架消失了。恐龙骨架是关宁的最爱,从小学时的班级活动第一次见到它时,她就拜在了骨架底下;而古代尸体是关宁的憧憬,那一次班级活动,老师不允许学生去参观尸体。高中时和同学一起去,去晚了,没有时间看古尸,又和那尸体失之交臂。 同方从文说起这遗憾,又勾起她的叹息,怎么就和那尸体没有缘分呢。方从文觉得好笑,这乖乖女一心记挂着古代尸体呢,秀气的鼻子还一皱一皱。她停下脚步点点她的鼻子,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什么,每次她碰触关宁,关宁总是露出羞涩无措之色,好像她在占她的便宜。她既喜且羞的样子总是让她忘记自己要说的话,每次她都想,呀,要不要再捏捏她的脸,或是…… 这姑娘大概不晓得,自己的这副表情像好吃的甜点,光方从文能想起的就有好几样。布丁,牛奶冻,草莓味的果冻,椰汁西米糕。 如果她要孩子,她会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像……方从文定定地站在那里,面露恍惚之色。梦里那个声音说,“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从文。”见她神色有异,关宁关切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触她的脸颊,一碰之下像触了电似的缩了回去。 “我没有想要咬你。”方从文眉眼弯弯,笑了出来。她喜欢这姑娘叫她名字时的样子,好似开口以前已经将这个名字确认了千次万次,认真又专注。“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梦。” 梦?“希望不是一个太过可怕的噩梦。”想到自己那个噩梦,关宁由衷希望,方从文有的只是好梦。 算不得可怕,只是出现的次数多了一些,还有……让她觉得悲伤。“说得好像你梦见过很可怕的噩梦似的。” 关宁心有余悸地点头,脚下无意识地继续往前走:“比梦见自己突然死了,旁观哭得伤心的爹妈还要可怕。” “还梦见过父母见着自己死去?”方从文轻轻地问。 “嗯,是啊,有段时间会一直梦见,后来就没有了。”关宁不经意地答,还回过头来冲她笑笑,表示那些梦没有给她留下丝毫的影响。 方从文心里咯嗒一下。自从上一次关硕和她提过关宁身体不好的事情,她对这个女孩又多了一份别样的关切。从关宁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早年差点夭折,平时受困于身体不能随处去玩的迹象。她一直都觉得,关宁比她以往见过的人都要健康,都要美好。知晓了她的一些事情,偶尔看她露出几分不经意的颓然,她会难过。这样粉嫩的小姑娘,应该和那天初见的顾然一样,该挥霍青春就挥霍青春,该荒唐就荒唐,那么懂事做什么? 最好的时光是用来浪费的。 “关宁……”方从文唤她,声音温柔地像落在心上的一片羽毛。 关宁轻颤一下,停下脚步来看她。 就在这时,一侧的假丛林里“咝咝咝咝”地冷不防窜出一条尖头蛇来,随后是盘旋而至的巨蟒。 关宁吓了一大跳,轻呼一声,向后一避,恰恰好落入方从文的怀中。方从文也吓一跳,下意识里抱紧了关宁,待看清关宁煞白的脸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抚慰怀里的少女。 为了给夜游自然博物馆达到一个好的体验,博物馆内特意关闭了不少灯光,而标本和模型的动态效果一切照常。关宁便是给那模型蛇吓的。她吓归吓,没有发出常人的尖叫声,却是懵在了方从文的香怀里。她又是不好意思又觉得有些丢脸,想站直了又眷恋起那怀抱的温暖和香气来。 “别动。”方从文制止了怀中乱动的小姑娘,“蛇是假的。” “嗯。”小姑娘低下头,红起了脸。 “我抱着你,不怕。”方从文的语气很是温柔,尽管带着笑意。 “嗯。”小姑娘的心别别跳,受惊不是因为假蛇,而是因为美人。她整个人都挂在方从文的身上,而方从文正轻抚着她的背脊和脑袋,她的脸孔贴在她的身前,闻着她熏着正好的味道。如果说先前她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挂在方从文的身上,现下她又恨不得把鼻子切下来一并挂起,甚至,她想伸出舌头舔一舔就在嘴边的锁骨。 她希望时光永驻于此时,此刻,此地。 她想她是完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7 蛋了,就像怪鸭历险记里吃素的达克拉伯爵一下子开了窍,想喝眼前人的血,吃眼前人的肉。 这是一种变异,大概也算是一种变态。若是方从文知道了她的心思,会因此而嫌弃她疏远她吗?她这样一个还没有工作仍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用什么来和她相配?这会否变成染指—玷污? 恐人知晓的她,无力地垂下了双臂,哪怕她几乎就要拥住那柔软的腰肢。 方从文察觉不到关宁的思绪万千,她笑得极为欢喜,看这总是故作镇定的少女慌乱实在有趣,她以为她埋首于自己的颈间只是因为害羞。少女的呼吸喷在她的颈脖处,有些痒,还有些异样的感觉。良久,她终于放开她。 关宁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丝毫看不出半点悸动。“谢谢。”她说,声音闷闷的。 “客气什么。”为她捋了捋头发,拉整齐衣服,方从文莞尔。“唔,抱起来还挺舒服。” 才正常的脸刷得一下又红了起来,“那你还要继续抱吗?”对着方从文,关宁总能开启不要脸模式。 “好啊。”方从文趋前一步。她却跳开了。“什么嘛,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掩不住地慌乱。 “走吧,还有好几个地方没看。”方从文笑她的色厉内荏,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省得等下窜出嗷嗷嗷的大恐龙,吓坏我们的乖宁宁。”她笑得丝毫不加掩饰。偌大的潜藏“危机”的博物馆内,风过处,尽是她咯咯的笑声。 按过门铃,开启铁门上楼,一层层地往上走,关宁犹在梦里。前两天博物馆夜游后,方从文开车送她回学校,要下车时,方从文问她会不会用ppt。关宁没有犹豫说自己会。方从文说,过几天她在杭州有个讲座,需要做一个ppt。关宁很接翎子,主动提出可以帮忙。两人约好,今天下午上方从文家做ppt。 门开,一股子清凉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之后才是架着副眼镜的方从文的脸。 又多了一层别样的好看。关宁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换鞋,她说:“好香。” “唔,我砍了一棵桂花树回来。”方从文一身居家打扮,裹着一块粉灰色的大披肩,引着关宁往书房走。 桂花香里夹了薄荷,没有单纯的甜腻。“你又不是吴刚……” 关宁不喜欢去别人家做客,方从文家除外,这里是她的地盘,到处都有她的印记。于她,像是探险。她紧张地手心微微出汗,只看清玄关处有个石雕的莲花座。整个屋子一派古朴,书架、书桌、椅子、柜子、清一色木制,颜色稍有些暗沉。书架上、地上整排整堆的书籍,层层叠叠,一眼望去书的品种很多,新旧不一。有好些眼熟的书脊,她也有。架子上放一小尊鎏金铜佛像,架子边落地摆着稍有些残破的石头菩萨像,依照上次佛像讲座说,都是北魏风格。和整个书房最不搭调的要数书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了,仿佛是个穿越物,无端端出现在这隔绝时空的地方。 关宁拘谨地打量书房,方从文端了一杯葡萄汁放在她的面前。“葡萄吃起来麻烦,榨汁喝最方便。坐啊,傻站着干什么。嫌椅子太硬了么?还是嫌这里太乱了?”她没有刻意整理地整整齐齐,只按照顺手来放书,东一堆,西一堆。 “不,不是。”关宁老老实实地坐下。 “放松些,不要怕。叫你来不是为了吃了你。坐那么远干嘛?” 最后在电脑前落了坐,方从文站在她的跟前,丢了本书给她——《奢华之色》,作者黍离,讲的是唐朝的金银器。周末在杭州的讲座,主要是为了推荐这本书。“你小叔叔安排的,王婆卖瓜讲座。” 关宁一脸讶然,没想到方从文是写古代器物的作家,她买过几本黍离的书,喜欢她用词遣句的信手拈来与典雅,只是用典太多,她知道的少。“你是黍离?!” “嗯,怎么?”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嘿,怎么不叫扬之水呢。” “我可没有扬之水老师那么厉害,她是大家。” “你也很厉害,我很喜欢你的书。诶,那你怎么会去听上博的讲座,那些都只适合入门者吧?” 这姑娘脑筋倒是转得很快。“去看看别人的讲座,晓得晓得如何做科普,顺便了解下藏家现在关注点什么。佛像那次就有不少藏家去听。” 关宁睁大了眼,“你是收藏家?”立刻脑补了王刚鉴宝节目里的那些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方从文笑着替她擦擦染有葡萄汁的嘴角,解释道:“我不是藏家,只是有空时替人看货。”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讲座上会用到的内容,关宁写了个大纲后才开始做ppt。方从文坐在桌子的另一侧,两人都是安安静静,她有些喜欢这平和、宁静的相处。偶尔抬眼看看专注的小姑娘,做起事情来倒是认真得很,一点没有分心窥视她。她也晓得,这姑娘最喜欢偷偷看她。 忽然,方从文留意到关宁左手的手腕上有一条红线,衬着白白的手腕,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有几分诡异。第一次见关宁时她就系着这根红线,举止间藏藏掩掩的,之后似乎每次见到都会带着。世人都以为红线是用来绑姻缘,她倒听说过红线续命的术法。 红线续命……术法……算命的……先天不足…… 为自己一个闪念小吃一惊,手上的书落到地上。 关宁这才抬起头看她。她摇头表示没事,站起来替她添桂花茶。这时,门铃响了,是快递。 方从文去门口拿东西,关宁听到对方是送花的,便偷偷凑到门口张望。方从文边嘀咕是谁,边拆开纸盒,赫然是一束白色玫瑰,没有附卡片。瞅了一眼盒子上的狐狸图案,关宁心道:“还是野兽派,大手笔。”这买一盒花的钱足抵得上别人买一捆了。 这时书房里的手机铃声叮叮咚咚作响,吓得关宁赶紧坐回书桌前。急归急,还不忘伸头看一眼来电。 关硕。 这前脚签收,后脚电话。花是小叔叔送的?关宁皱起了眉。 方从文进来时,先看见了关宁来不及收拢的犯难的脸色。 关硕在电话里问起杭州讲座,还表示给她添了麻烦。方从文说,她找了小朋友帮忙。 两人说了几句,方从文才问起方才的花。 关硕说是为了预祝方从文新书有好成绩。 电话的最后方从文道:“以后还是不要破费,我和小朋友对花都有些过敏。” 不晓得电话那头的关硕会是什么表情,关宁躲在屏幕后面偷偷笑,一边笑一边掩着半张脸,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顺手安利扬之水老师,大家啊。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8 ☆、第十八章 微苦 问清楚小叔叔周六不会出现在杭州的读书会,关宁稍稍放了心,她借着和玄明出门的由头买了火车票去杭州。如果碰见小叔叔,那可真不得了,小叔叔知道父母不会让她独自出上海会打小报告。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新鲜,也忐忑。幸好这个移动互联网时代缓解了她的焦虑,手机与网络在手,哪里怕有到不了的地方。 哦,除了人心。 选择玄明是因为玄明愿意为她圆谎又知根知底,她可以不必从头解释为什么那么大人家长还不允许一个人出门。关宁一向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撒谎前先要做好被问到的准备。她老老实实和玄明说了自己要去哪里,几时回来,希望她为自己保密。玄明满口答应,她也觉得这姑娘变相得被画地为牢有些残忍,而且能看到有着美誉的乖孩子做些出格的事情,她尤为高兴——这一点,算是她的恶趣味。答应归答应,还是嘱咐了几点出门需要注意的地方。关宁认真听教,又重复了一遍。玄明感叹,若是有个像关宁一样的女儿,真是太过省心。 参考了百度地图和高德地图,关宁坐着公交车到西子湖畔的一家书店里。她没有想到路上会堵成那个样子,心焦火燎的,终还是迟了。讲座已经开始,方从文正说着步摇,投影上是她做的ppt。 方从文在前头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在关宁进来之前,她看着她轻手轻脚地推门,一脸歉意地坐在最后一排,觉得没人留意到自己还舒了口气。一举一动都让她想笑,然而,她也是笑了。 方从文笑得时候讲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听讲座的都笑了起来,可关宁觉得,台上的女人眼神指向自己,分明也是在笑自己。她又想,这也许是一种错觉,投射了自己的渴望。 讲座时的方从文一板一眼,一丝不苟,浑身上下连带着声音一起散发着知性的光辉,关宁不止一次听到读者在说,方老师真美,方老师真迷人,方老师的围巾真好看,方老师真有气质,方老师真是禁欲系御姐,方老师居然会说笑…… 这是在说笑吗?第一次见到这位方老师,她便是一个极为俏皮的存在,她时常作弄她。关宁晓得她喜欢看自己无措的样子,她无措,她由衷欢喜。她每每想争气一些,淡定一点,但终究在她的笑容前落败。为了那些旁人所无缘得见的样子,为自己最先见到方从文私底下的样子,关宁窃喜。 而方老师的围巾确实很好看,枝繁叶茂花色的大方巾在胸前松松垮垮地围着,围巾下是绿色的苎麻长衬衣,走得稍近些还能看到脖子上细巧的锁骨链和祖母绿吊坠。 这样诱人,这样诱人,这样诱人。 讲座后是新书签售,关宁捧着刚买的新书注视着方从文,排在冗长的队伍中一点儿都不觉得烦躁。她安安心心地看她签字、感谢,整个人魂游天外,一直到周遭的人发出诧异的轻呼。 旁人都只得一个签名,轮到她时,方从文写:你的沉默明亮如星。 关宁看着字,面上闪过惊喜心里打着鼓,又竭力克制,克制,再克制。她看到方从文的口型,“等我。” 似一句咒语,让她钉在稍有嘈杂的现场,又与世隔绝。 那句特别待遇的话为方从文带来一点小小的麻烦,后面排着的人都希望方从文为他们写点什么。方从文问他们,要写点什么?有人居然背了一长句。虽然比不上大明星的人气,签名签到手断,但这一屋子近百人也花费了不少气力和时间,尤其是有些人还带着她之前的书来。方从文不是不感谢的。 最后方从文表达了感谢又与工作人员合影留念,谢绝了其他邀请。她穿好外套,走到依旧不在清醒状态的关宁跟前,转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腕,用左手捏她的脸。“关宁,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谁知关宁乍然回神后脱口而出,“我没有魂。” “什么?”方从文好笑道。她还在想这姑娘又要说些什么不着调的疯话,关宁却摇头道,“没什么。” 两人并肩走出书店,转了几转便是西子湖畔,周遭和风吹来带着湖水的腥味,倒也十分舒爽。 几道涟漪几道光影,本是无限美好的时光,奈何周末西湖边来来往往的人着实不少。关宁心不在焉,给路人挤着好几次,方从文看不过去,牵住了她的手。小姑娘的手肉肉软软,有着几分温热。“你呀,走路还七想八想。今天要回去么?不回去的话可以住我那里,明天我们一起去浙博。” 如此诱人的提议,关宁满心都想答应,但是一想到背着黑锅的玄明和家中父母,她恹恹道:“我已经买好了回去的车票,父母会担心。” “也是。”方从文想起关硕说过的那些,忙道,“下次好了,和你父母交代一声,我们一起出来。” 关宁闷闷的嗯了一声。 因为担心出意外从小被管制,应该十分辛苦吧。这小姑娘看向那些飞鸟和西湖时,脸上写满了羡慕和憧憬。方从文突然就想到高塔上被囚禁的公主,“诶,今天出门,你父母知道?” “呃……” “嗯?”她压根不容许她撒谎。 “咿……今天出门的话,父母是知道的,所以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的。”语气里藏着狡猾的笑。 “小滑头,你知道我的意思。”方从文捏了捏她的手,“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她喜欢她时不时的狡黠,尤其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后隐藏的狡黠,充满了生命力与朝气,很是聪颖。“那我们就在西湖边走走,往前一段是西湖天地,可以找个地方喝咖啡。” 关宁笑嘻嘻地说好,为了方从文话语里不经意的亲昵和“我们”。“我和你”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又何止隔了一个西湖。 上次在方从文家里,她问她是不是可以加她的微信,她理所当然的说好。她很开心,像是获得了一项随时可以同她说话的权限。每一次开通一个新的权限,她都会高兴上好一会儿,之后在某个恰当的时候再申请一个新的权限。 微风和煦,两人牵着手说着话悠悠地走,心中也俱是一片光风霁月,和这十月间水光潋滟的西子湖一般。 “fang,方从文。果然是你。”一个穿着风衣,容貌甚好,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定在两人面前,不似久别重逢的惊喜,却颇有些凛然的气势。 好一会儿方从文才想起对方可能是谁:“钱……索索?”她不确定地问。 扫了一眼牵着手的关宁,钱索索道:“亏得你还想得起我的名字。怎么,有女儿了?”语气并不善。 方从文似乎有些诧异于她的态度,但仍旧好脾气地说:“我没有那样的好福气,这是我的朋友,关宁。关宁,这是大学里的同学,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29 钱索索。” 关宁不喜欢这个女人挡住她们的去路,更不喜欢她一副来找负心人的样子。她忍住自己想叫阿姨的冲动,扬起招牌式的乖小孩笑容,礼貌地说:“钱小姐,你好。” 难道这人是楚狐狸精提到过的,和他谈过恋爱又喜欢方从文的这一位?不不不,那天楚狐狸精说,那人叫施梧。 难道又来一个? 贵圈好乱。 听说关宁是方从文的朋友,钱索索从上到下打量了关宁好几圈,直到方从文有些不悦,她才露出玩味嘲讽的笑容:“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仗着自己清纯的脸,四处猎艳,男女通杀。” 方从文冷了脸待要说什么,钱索索又道:“看你那一脸喜滋滋怀春少女的样子,这是在谈忘年恋么,老牛吃嫩草咯,这么小的小姑娘也不放过,你俩差多少?二十岁?” “钱小姐,这话就有些难听了。既然多年不见,那必然是没有必要再见,就算是有积怨,也请你留些口德,为自己。”这钱索索一出口就戳中关宁的心事,她怕方从文在意她的年龄,她怕她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方从文说自己是她的朋友,那一刻,她心里有一种被认同的喜悦。“而且,我们的事情同你有什么关系?” “哟哟哟,看你那鼓着脸像个小包子,义正词严的样子,难怪她会喜欢你。”钱索索阴阳怪气地冷笑着。“不过,别高兴的太早。别以为她看起来真心喜欢你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可以驾驭、得到她了。她是个没有心更无情的人,栽在她手里的男男女女不知有多少。” “你的意思是从文是万人迷?”关宁笑一笑,“不用你说,地球人都知道。”她想将方从文拉到自己的身后,离这恶毒的女人远一点是一点。 可方从文孤身作战许多年,几时需要过别人的庇护?她拍拍关宁的肩膀,看向钱索索时,目光里满是不屑:“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向你交代,你也没有权利指手画脚,不过是旧同学而已。关宁,我们走。” 两人还没来得及往前走,钱索索又道:“我只是替某人不值罢了,托你的福,某人失踪至今,生死未卜。” 方从文一愣,蹙眉看向钱索索道:“你指的是施梧?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毫不理会方从文眼里的困惑,钱索索依旧冷笑:“亏你还记得她的名字。方从文,其实是你杀了施梧吧。” 控诉直白,想象荒谬。方从文只能摇了摇头说:“不可理喻。” 关宁还在想,难道是文艺的说法,表示那个施梧因为得不到方从文的爱而丧失自我? 即便如此,同方从文有什么关系? 钱索索在她们的身后道:“还有哦,小姑娘,别怪我不提醒你。你看她一身有钱人的样子,以前可是差点失学呢。天晓得被人包养了还是怎么样。” 饶是家教良好的关宁听了这话也要火冒三丈。女人有钱就是被人包养?她猛然停下脚步,走到钱索索的面前,直视她的双目,一字一顿:“道歉,向她道歉,你没有权利这么说她。” 方从文过来扯了关宁的胳膊就走,走了几步,她对关宁说:“抱歉,今天没有心情一起喝咖啡了,下次好吗?”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宁担心地说:“好。” 方从文又说:“那我先走了,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说完便投身于这人海之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关宁站在那里,看着她不复再见的背影,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内脏都在绞动。她无法为方从文分担心事,在这样窘困的环境中,她无计可施,她觉得自己是那样没用。 “呵,落荒而逃,给我说中了吧。”钱索索阴魂不散。 “谁听了你的话都不会想再和你多说,何况从文是斯文人,她不会同你吵架,又不能打你。妄想是一种病,有需要到上海就医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宛平南路600号。”这大概算是关宁从小到大说出的最难听的话了。 钱索索却觉得好笑。她走过来只因为觉得这个被丢下的少女有些可怜,独自一人站在人群里,一脸被遗弃的哀伤自责样,脆弱又无助,可偏偏那么倔强。宛平南路600号,她晓得是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这也能算是骂人的话?她开始有些好奇方从文是从哪里吸引来这么个奇葩少女了,连骂人都那么间接。 还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子,她想。“这里打不到车,如果你要去火车站的话,建议去对面坐公交。” 关宁转过脸来看她,“谢谢。” “小姑娘……”无论怎样,钱索索都觉得自己不能眼看着这个礼貌的女孩误入歧途,她能看出她对方从文的迷恋,那种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迷恋。“她就是那种容易让人迷恋深陷的女人,然后就转身消失,和你撇清关系半点瓜葛也没有。你看过《小玩意》吗?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呢。” 关宁努力保持自己最镇定平常轻松的笑容,道:“她不是盛国香,不研究海洋生物,没有两个叫施峻施峰的女儿,也没有一个导演丈夫。” “哦?她告诉过你,她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据我所知,她至少有一个孩子。”眼看着那张笑脸几乎崩溃又重塑,钱索索忽然有些不忍。 关宁沉默片刻又笑了起来,有些悲哀,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决然,“那样,同我也没有关系。钱小姐,如你所见,我……喜欢看她,喜欢她,我爱慕她,就是这样。”说完她依旧礼貌地同呆立在那里的钱索索道别,之后也像方从文一样消失于人海。 改签了早两班的火车,关宁坐在回程的高铁上。她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感情,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候。她想着离去时的方从文,面对这样无理的指责,方从文会如何呢?想要发消息问一问,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窗外景物飞逝,如白驹过隙,关宁缩在椅子里,无声地擦去了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poor 宁宁 ☆、第十九章 互诉 在玄明腼腆、艰难又理所当然地说出她喜欢自己前,宋嘉言是有心理准备的。身为心理咨询师,看到过也听说过太多来访者喜欢咨询师的故事,用业内的话来说,是色//情转移,是移情。但是当自己第一次碰到,对方还是个女孩子的时候,那感受和听别人的故事完全不同。她是真的结结实实吃了一惊,随后用咨询师三板斧,我们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当玄明接连好几次提到喜欢她时,宋嘉言说,我喜欢异性,好似一种骄傲的申明。玄明似乎呆了一呆,又一切如常,她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玄明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时没有多大变化,所以便放下了疑虑。 乍听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0 到这句“喜欢异性”,玄明没有多大反应,她的大脑处于一种独在咨询室面对宋嘉言时才有的休眠状态。 一走出咨询室,玄明的大脑就活跃起来,一浪翻过一浪,像是海啸。 喜欢异性是什么意思?是男的都行? 喜欢一个人和性别有什么关系?玄明读过许多关于性取向的书和研究,她并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一个前置的要求是必须匹配性别——国内婚姻为目的的相亲除外。性别最多是喜欢一个人众多条件中的一项,而不是全部。 同性恋、异性恋,并不是0或1的关系,不是+或的关系,不是两极,而是百分比的关系。玄明相信世上有一部分人100%的同,100%的异,但正如性取向是一个光谱,哪里有那么多绝对直绝对弯? 直如钢铁,到了高温也得弯一弯,遇见低温也得要脆一脆啊。没听过the l word里的名句嘛,女人就像意大利面,湿了也就弯了。 玄明一向觉得所谓的性取向,就像是水的三种形态,符合一定条件,或液体、或固体、或气体,哪有什么标准应该绝对是。 即便宋嘉言后来对玄明说,她是喜欢她的,但是和她的那种喜欢不同。 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人,反而为一个炸药桶添了一把火。玄明简直要喵了个咪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宋嘉言就知道她所说的喜欢是哪种了? 她宁愿宋嘉言直至白白的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或是我不喜欢你,也好过她说她喜欢异性。 喜欢异性这句话内涵太多太广,投射出太多社会的不公。 生儿子自豪,生女儿叹息。生儿子举家欢庆,生女儿悄悄闷死。女儿的钱是家里的钱,家里的钱是儿子的钱。 招生招工的男性优先。提拔晋升的男性优先。 哪一句不是“喜欢异性”的衍生? 更别说那些逼女儿结婚的父母,不管女儿的意愿为何,只要对方生个diao,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 哦,有才人士给这样的毛病起了名字叫作diao癌。 玄明并不觉得宋嘉言表示不喜欢她就是diao癌,而是这句话会牵扯出太多别样的情绪。更重要的是,她对于宋嘉言在性取向这个问题上的不够与时俱进而产生了不满。 “宁宁,你以后还是往心理咨询方向发展吧,现在的咨询师太草了,这狭隘的性意识!”玄明往沙发上砸了一个布娃娃,一脸不高兴。“我在几个咨询师群里卧底,那些个人,听说同性恋要么兴奋地像看到猴子要么就觉得恶心,这种人也好做咨询师啊。要命了,宋嘉言居然还算好的,还不止好了一点点。” 难得关宁下午没课,不想自习,也不想待在有旁人的地方——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和人诉说自己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正好玄明找她吐槽,两人凑在一起在明明堂里聊天。a小姐喜欢关宁,她来了便洗了刚买的香梨,拆了杏仁给她吃。 关宁能够体会到玄明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宋嘉言的拒绝——玄明比谁都清楚什么叫伦理,什么叫界线,那愤怒是基于现实的不公、应该专业的人员不够专业。 她小孃孃提过早些年有些父母带孩子去咨询性取向问题,在咨询师和父母的双重逼迫下,孩子跳楼自杀,人数不算少。还有用电击治疗同性恋的医生,别说性取向,连性趣都没有了。 “别说那些人自己不会去看文献资料和国外翻译的教科书,就连我们的课本上,同性恋还是一种病呢。前两天找了一本法医学来看,观点落后到史前。我佩服那个因为教材歧视同性恋敢于起诉教育部行政不作为的女孩子。”关宁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啃着香梨,一副没精打采又气愤的样子。“我不想做咨询,如果可以……我想出国读犯罪心理。” “你爹妈让你去?”玄明随口打击她。“国外读这专业还要生物学基础吧,对于认知和神经科学都有要求吧。” 生物学、认知、神经医学关宁不担心,随着mooc进入中国,在网上可以学到许多国外的课程,有些还会算作学分,唯一的阻碍是父母。关宁叹了一声,“咦,玄明,你怎么知道?” “我也想过啊,行为分析,抓连环杀手,多赞。”打击来打击去,最终打击的还是自己,也是母亲不同意,她到现在还是个江湖术士,算命的。上次别人打电话来请她找人,她也必须干脆地拒绝。好奇心?有。但是玄明不会纵容自己的好奇心,免得因此将母亲、将自己、将『海』置入危险之中。哎,自己劳心劳力,喜欢的人又都不喜欢自己。“宁宁,我觉得我是被诅咒了。” “诶?” “可能是祖上有什么诅咒,什么喜欢男的就是gay,喜欢女的就是笔笔直的小白杨之类的。” 噗。饶是关宁满腹心事,也给玄明这怨念的话逗笑了,她塞两个杏仁到她嘴里,“你除了说自己对咨询师有兴趣,就没提过你喜欢谁……” “干我们这一行,见过的人虽然多,但也不能和客户发生什么啊,咨询伦理有,我们命理师伦理也有。一切为了保障客户利益。而且,这世上人虽多,能入眼的,却也不那么多,你讲是伐?”玄明咯吱咯吱咬着杏仁。 “唔……我们认识这些年,偶尔听你提过谁,但都不长久。只有一个人,你提到她的次数最多,年限最长,情感最激烈。”关宁顺着玄明的思路,做她自己的推理,这玄明到底喜欢过不喜欢她的谁。 “谁?我妈?你是要说女儿是老妈前世的情人么?关.弗洛伊德.宁。” “什么啊,才不是半仙阿姨呢” “那还有谁能有此殊荣?”玄明一点都不信有这么个人。还情感激烈年限长呢,除了欠钱不还,她都懒得有情感。“等一下,你说的该不会是人民币吧?” “都说了是人。”关宁站到她跟前,故意上下打量她。“嘿嘿,你和我小孃孃是同学吧。有人说,现在的同学就和以前的表哥表妹似的。” “她?!呸!!!”玄明吓得从沙发上滚落下来,“啊哟,你就饶了我吧。喜欢她?见了个鬼了我!” “你看你又情绪激烈了。” “我还咬你呢。”玄明从地上爬起来,对听她们闹腾出大动静探头来看的a小姐做了个鬼脸,“宁宁,快说点伤心事来让我开心开心,就比如上周六我们假装一起出门的事情?” 电话里就听出关宁不开心,一见面还真是如此,联系到关宁说过好看的人、那朵大桃花还有撒谎跑去杭州,还真是不难推测这小姑娘的心事。只是这个小姑娘,从小就是你不问她不说,当然,有时候你问了她也未必会说。 “那么明显?” “放心,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火眼金睛,而且,你一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1 向不在我这掩饰什么。” 连最脆弱的事情都洞悉无疑,她还有什么需要在玄明这里掩饰?简要说了一下方从文和周六的事情,关宁叹道:“之前只是觉得她光彩照人,看着她我就从心底里开心起来,和她谈话也很开心,你知道很多人压根聊不起来。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感情。星期六给那个程咬金一通说,我发现,我喜欢她,不止是喜欢……那么她呢?她会不介意我比她小,我没有毕业,我连去个外地父母都不批准吗?我也知道喜欢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可是……” “可是你不想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嗯……不想。” “那是当然,这是宁宁第一次被一个人迷住呀。” “讨厌,说得会有很多次一样。” “这可难说。” “那明天,不,过一会儿,就让我换个人迷吧。” 玄明摸摸关宁的脑袋,笑道:“你可以迷a姐,她很喜欢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关宁露出如此娇嗔的一面,叹息归叹息,她倒也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a小姐是把我当小孩子。” “那位迷人小姐不是?” 关宁想了一想,“有时候是,有时候又不是。唉,我连她是不是结了婚都不知道。” “那不重要啊,你叔叔也不管人家是否已婚,照样一通送花,还野兽派呢。再说了,结了可以离,你婶婶还离婚了呢。” “呃……我小孃孃要是结婚了,你会去挖墙角,做小三?”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不对,关我屁事,谁会娶她啊,谁敢?不要命了嘛。” “有那么夸张吗?我小孃孃长得好看,懂得多,又是个心理医生,人又好,又善良……” “等等等等,你说得是你小孃孃还是圣母玛利亚?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姨控呀。” 两人互相打着趣,糟糕的心情都有所缓解,不晓得被屡屡提到的小孃孃是不是在打喷嚏。 关宁悠悠叹道:“玄明,我们同命相连,喜欢不会喜欢我们的人,注定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才明白什么叫喜欢,却偏偏要无疾而终,这叫人怎么甘心? “什么呀!”玄明蹭得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她听不得关宁说那么颓废的话。“关宁,我和咨询师本就不可能。但是你和那位迷人小姐不同,喜欢就去告诉她。” 想象了一下自己对方从文说喜欢,方从文肯定会说也喜欢她,虽然那个周六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每次拿起手机想说什么,都不晓得要说什么,周六那位旧同学的出现,实在是糟糕至极,对关宁而言,那是无妄之灾。“就算她喜欢我,也未必是我要的那种喜欢。” “笨,她说她也喜欢你。你就说,既然我们彼此喜欢,那么来亲一下吧。” “……” “然后你就亲上去,亲,不吃亏。” a小姐敲门时听到这几句,简直忍无可忍,推门而入道:“玄明,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不要教坏关宁,宁宁可是个好孩子。” 玄明待要申辩,她的手机响了。手机铃声响起的同时,ipad、电脑屏幕齐齐显示来电者:51号街许唯,名字边上还有个警告的标识:warning! a小姐不做声退了出去,关宁被这warning惊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玄明神情严肃地接起电话。 还是那个女声,只是这一次声音里有些疲惫,“玄明,你好,还是我……” 玄明道:“上次我已经拒绝过你要找人的请求了。” 女声道:“不是那几个,那几个已经没有寻找的必要,人死了。” 玄明道:“死了?我不会内疚哦,与我无关。” 听到玄明急于撇清,女声似乎笑了笑,道:“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玄明,这次想拜托你找尸体。”这一次女声态度热络一些,“还没告诉过你我是谁,是我的疏忽。抱歉,我叫许唯。目前负责一起多名女子失踪的案件,时间跨度很大,被害者可能不少。玄明,你愿意帮助我吗?” 关宁眼看着玄明闪过一分挣扎,最后又坚决道:“抱歉,许小姐,我帮不了你。” ☆、第二十章 天生命理师 下一个咨询日,玄明犹豫后还是继续坐到了咨询室里,正如关宁所说,无论是否决定继续咨询,都该与咨询师面对面交流。关于喜欢这个点,也是咨询的工作之一。将心比心,若是别人因玄明的一语耿耿于怀,闷声不响地转身就走,玄明的心情如何? 于是,玄明继续和宋嘉言讨论喜欢这个问题。喜欢宋嘉言什么呢?肯定不是看似无趣的回话,有时玄明也会发短信给宋嘉言,宋嘉言的回复多是:“呵呵”、“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下周在咨询室里讨论”。 玄明知道这是作为一个咨询师很职业的回复,然而还是觉得无趣。她很想把亚隆的《给心理咨询师的礼物》砸到宋嘉言的头上,人家大咖都说适当暴露咨询师隐私也没有什么问题,她为什么如此小心谨慎,生怕越了雷池半步。是了,宋嘉言为此找过一个理由,她还是个年轻的咨询师,很多方面做得并不够好。但是天晓得玄明听到这句话是有多么的火冒三丈,然而她依旧是在走出门后才发觉这一点,呵呵一声。 就这一点来说,玄明觉得自己是被衰鬼缠身,她满是懊恼又无法不承认地对宋嘉言说,她喜欢她的样子,她的头发。她的卷发,很柔软的样子。说着说着,她恨不得捂着自己的脸。 为什么觉得如此丢脸? 宋嘉言只是问:“让你想起?” 玄明顺着问题继续说道:“大学有个同学……”然后怔在那里,住了口。 宋嘉言显得有些高兴,她觉得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大学有个同学?可以分享一下吗?” 玄明像是受到了蛊惑,自记忆深处搜出那往日的片段来。那个大学时的同学叫白杞,白素贞的白,枸杞的杞——这是第一天进校她自我介绍时的原话。有个清秀的女孩子,头发很柔软,还有些卷,看着就让人想绕着手指缠个几圈。白杞是个和她头发一样温柔的女孩子,那时候玄明知道自己身负重任往后的路就只有一条,她不想认命,又无法认命,所以每天都像个黑脸包公,白杞会亲切地和她说话。有一次玄明对白杞说她喜欢她,白杞却说,她喜欢异性。 “我没有想要怎么样啊,就是表达一下喜欢,没有什么情//欲或者其他的要求在里面。我只是觉得她很自由很随性,像是我一直想成为的那种人。”时隔多年,语气忿忿,说到这里她瞪着宋嘉言,表示不满。 宋嘉言微愣,不晓得要怎么回应她的情绪,便换了个坐姿后问道:“之后呢?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2 ” 之后,白杞有了校外的男朋友。那人和她在网上认识,卖相*1不错,还生活在国外。异国恋情。 大二开学之后,白杞没有来上课。有同学说,她退学了,有同学说,她结婚了,也有人说她去了国外。综合来看,大概就是结婚然后转学。 “之后没有联系?”宋嘉言问。 “再没有联系……她以前的手机号码早已换人,我和其他同学不熟,不晓得她们还有没有往来。你也知道那时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互联网社交平台好用。我家倒是还有一撮她的头发,是她给我的纪念,最后的纪念?” 说到头发时,宋嘉言心中有些异样。她难以想象,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一个人送一撮头发给另一个人。青丝,情丝?她也难以想象,那个女孩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对玄明说她喜欢异性。 回到家中,和宋嘉言的谈话勾起了难平的往事。自抽屉深处找出那搓信封内束好的头发,玄明的眼泪没有预兆得流下。她感觉不到这搓头发主人的存在,通常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这个女孩已然不在,消散于天地之间。 ********************************** 豆捞坊的服务员放好锅底,点上燃料,偷偷扫了玄明几眼,这年头一个人吃饭的不算少,一个人吃火锅的不算多。坐在这桌的女人驾轻就熟,点了锅底和菜品之后,就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现在双眼定洋洋*2地看牢锅底,十有七八不是失恋了就是失恋了,还是被甩的那一个。 玄明此时想的是关宁和她说过,喜欢宋嘉言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太过孤独,平时少有能理解她的人,突然碰到一个,就急急忙忙扑了过去。想到那句“你是个太过孤独的人。”难免神情黯然起来。 孤独啊,人生于世,总是孤独来去,这一点无可避免。连克莱因奶奶都说这种内部的孤独感,“是普遍存在的渴求无法企及的完美内部状态的一个结果。”因为孤独,所以我们会投身于自然,在大自然中获得一种自我整合的感觉。人终其一生都在进行着整合。 呵,一个算命的还记得客体关系书里话,想当初若不是母亲和那该死的使命,如今自己会是一个好的心理咨询师还是出了本犯罪心理画像的书? 天晓得。 才感伤着,就听见一阵风带来熟悉味道,和一声“咦”,心里警钟大响。一般她有感觉到危险的觉悟,只可能是碰见那个女人。那熟悉的味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一种真的气味,而是由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类似于气场的东西——消毒//药水的味道。 “哟,大命理师,一个人吃火锅呀。”把好好一句话说得死样怪气,又能死样怪气地那么尖酸刻薄,除了关宁的小孃孃——关世云外,不做二人想。 这是毕业后第几次见面?一个手都数得过来吧。玄明斜着脑袋看她,“嘁,你不是一个人?哦,对了,差点忘记,关大医生是洁癖,不能接受吃别人的口水。呐,要不要一起?” 关世云面上浮现一丝嫌弃的表情,玄明半点儿不怒,倒是笑了:“小锅,一人一个锅,你嫌弃个鬼的口水。哦,不会是心虚吧?” “笑话,我有什么可以心虚的?” “你暗恋我啊。” 关世云呵呵呵冷笑几声,道:“你脑残的毛病倒是更严重了,妄想症复发?没吃药还是药不管用?不行的话,找我给你电击呀。” 一旁的服务员听着两人唧唧歪歪的有些不耐烦,忍着脱口而出的“你俩打情骂俏也别堵着路”。另一个女服务员忙让他先走,笑呵呵给两人提建议,既然两位都是一个人吃火锅,不如坐在一起。拿着菜单都候在了边上。 “你请客?”关世云稍稍犹豫了一会儿,问出这句话。 玄明翻了个大白眼,让服务员先加一个菌汤锅底,才应声道:“好好,我请客。你这喜欢吃别人的毛病倒是始终如一啊。” “有吃不吃猪头三。”关世云脱了外套坐下来,杯筷碗碟一一擦过,最后拿湿巾擦了擦手。“你今天心情不错呀,舍得请客。”这属于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跟着服务员进来就看到面前的人一脸黯然,像是掉了好多钱。 “看见你,自然心情就好。” “呵,可你见到我的时候,明明脸上写着‘碰到赤佬*3了’。” 这都能看出来?玄明不响。这时她小锅里的汤头已开,丢了些山药、莴笋、竹荪、魔芋丝、鹌鹑蛋、腐竹、娃娃菜进去,又涮了好些肉。关世云也不同她客气,见她锅里的肥牛、午餐肉已熟,直接伸筷子夹了就吃。 “这你倒不嫌弃我口水了?” “你还没吃呢。” 玄明狠狠夹一筷子午餐肉塞进嘴里,还故意嗦嗦*4筷子,再放进小锅里捣一捣。 关世云瞄着玄明的锅,问:“腐竹好吃了伐?”暗笑她幼稚。 “还没好。” “哦,反正肉可以吃了。”关世云干脆将玄明锅里的肉捞干净,直到玄明帮她点的菌汤锅上来。她点菜没有什么花头,也不爱试新东西,但凡小锅底就只是菌汤锅。 “我已经吃过了。”玄明咬牙切齿。 “高温能消毒。” “那好歹给我留一块啊,啊啊啊!” “给你给你给你。”丢了几块肥牛到玄明的锅子,将剩下的全倒进自己的锅里,关世云嫌弃地白她一眼,“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哼!服务员,加菜!”玄明又多加了几份肥牛、虾滑、墨鱼滑和豆腐皮。 关世云瞥一眼新加的菜,“你不是不爱吃豆腐皮?” “你爱吃啊。哦,我现在也吃,除了容易饱,还蛮好吃。” 关世云的筷子停顿不过一秒,目光扫过玄明不以为意的脸。 其实今天见到玄明时,她也觉得自己见鬼了,偌大的上海要碰到一个半生不熟人的概率实在不算大。如果晓得玄明觉得她危险,她一定会嗤笑她,因为她也同样觉得玄明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她以这副身躯醒来,第一次见到玄明的那一眼起就有,关世云将之归为天生不对盘。直到听父母无意中说起关宁的先天不足之症和命理师玄明,她才恍然。占据她人躯壳的灵魂对上天生的命理师,怎会不心惊肉跳? 尤其是,这个命理师还和她有着旗鼓相当的吃饭速度。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自从你病好之后。”玄明忽然说道,话语里有些唏嘘。 “你才病了,之前在宁宁家里吃过,和宁宁一起还吃过火锅呢。” “我是指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 “神经病,谁要跟你一起吃饭。” “嗯,是,神经病。也不晓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3 得现在是谁和我一起吃饭。”玄明笑着耸耸肩,起身去调料台那里拿水果。 待她回来坐定,关世云看向她,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刚才你的语气好像很遗憾。刘聪,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呀,被你发现了。”玄明故作娇羞状,还低下头去偷看她。 “……神经病。”关世云觉得,遇到玄明她白眼都快要翻出眼眶也不够用,起码得多加四只眼。 “刚才都已经确诊过了,医生,人家这……病……是要怎么办才好?”这个医生那个病,惟妙惟肖的,听起来就像是在问什么不好的事情。 关世云相信,要不是现在两人面对面坐着,玄明说不定会蹭到她身上来。 什么命理师,压根不要脸。 “覅*5面孔!” 玄明哈哈一笑,顿时有种奴隶翻身做主人的荣耀感。 结了帐,两人走出火锅店。关世云皱着眉在闻身上难以消除的火锅味,一脸纠结。她有多爱吃火锅就有多讨厌吃完火锅后身上的味道,想着等下回到家先要洗个澡,就见玄明看着她,喂了一声。 “嗯?”她用鼻子回答她。 “毕业那天给你的信,你是不是没看就扔了?” “什么信?”关世云一点都不记得这件事。她觉得玄明危险,所以在学校里一向对她很凶,自己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凶恶的那种凶。况且,她觉得大学那会儿的人际往来基于的是这具身体,而不是她本人,所以她从来不当一回事。“又不是给我的。” “怎么不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就是你!” 玄明气急败坏几乎要跳脚的样子有些可笑。 关世云觉得这个人大概是个抖m,对她都那么凶了还要写信给自己,是让她善待她?“好啦,既然是给我的,那我回去找一找好不好?” “真的?” “真的。这就回家找。”好笑之余有些心软。 “那说好了哦。” “嗯,说好了。” 玄明听她再三答应,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关世云也笑,这命理师一把年纪都活在猪身上了嘛,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她侄女都比她成熟。 属于过去那个灵魂的东西全在父母家里,当关世云被一种不找会内疚的感情驱动,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到父母家里时,她再也笑不出来。先前那个灵魂的东西并不多,听人说那人一直弱弱的,也没有什么朋友。很容易就翻到了玄明写的那封信。关世云想了想,塞进包里,并不打算现在就看。 她匆匆来翻箱倒柜,匆匆走也不留下多说几句,母亲看着背影直道,一定要给她找个人相亲,管管她的性子。父亲却说,看她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像是为了病人,多半是恋爱了,还是人家不喜欢她的那种。母亲想想也觉得有理,两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着那莫须有的对象,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看不上他们的女儿。 被他们念叨的女儿回到自己家,从头到脚洗干净,泡了杯茶坐定才打开那封信。说是信,不过是短短几句话: “呐,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别人都欺负不了你,很有生命力。如果觉得辛苦,可以找我聊聊,对于别人无法相信的东西,我的理解力很强。” 端着的茶杯轻轻晃动,洒出些水来溅在纸上,化开了纸上的钢笔字,关世云回过神来连忙用纸巾吸干了水。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这个玄明非但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还看出了端倪。亏得自己担心暴露,一直小心翼翼。 “真不晓得是什么狗鼻子。”关世云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卖相,意为相貌; 2、定洋洋,意为直勾勾,有些发愣、无神; 3、碰到赤佬,意为见鬼了; 4、嗦,意为吸,常用嗦螺蛳; 5、覅,fiao,意为勿要,覅面孔意为不要脸 ☆、第二十一章 51号街许唯 一阵秋雨带来些许凉意,咨询室到地铁的那条路上,已有梧桐树叶落下,从春至秋,竟也坚持了那许多次咨询。玄明扣紧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想要终止咨询的念头再一次升起。 方才在咨询室里,她同宋嘉言说,她感觉到白杞不在了。 宋嘉言问她,具体是哪一种不在? 她说,死了。 宋嘉言哦了一声,建议道,既然是命理师,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 玄明不太喜欢宋嘉言提到命理有些轻浮的态度,尽管她从理智上可以理解。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就是迷信,宋嘉言以咨询师的身份不能嗤之以鼻,只能维持中立,已算得不错。但一个人对于一些自己不认可甚至有些轻视的理念,怎么能够维持中立呢?价值观这个东西,举手投足分分钟可以暴露出来,要掩饰,太难。 她同宋嘉言解释,就像咨询师有伦理手册,命理师也有,虽然那一套可能未成明文。只要是正经命理师出身,无论是家学还是认个师父,师父都会将这一套规矩说明,不过现在野生算命的太多,为了金钱利益,许多人已不再遵从原先那套了。不随意干涉他人的命运,便是命理师伦理之一,未经本人或授权家人许可,命理师不得轻易测算他人命运。饶是掐指即知的事情,她也不能随意妄为。 宋嘉言听罢有些吃惊,就像看了拳打地球脚踢土星的玄幻小说那种表情,玄明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满。之后不知说什么说到喜欢,宋嘉言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开心,她说,她已经一再说她喜欢异性了,为何玄明还是这样的态度。 至此,玄明已是满腹册那无数可诉,只能在回家的路上骂几声自己,刚才就该反驳,哪里至于出门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懊恼之情溢出,连许唯在电话里都觉察出这位命理师想要撞墙的心情。 玄明在地铁里接到许唯的电话,她喂了一声,那边一愣,然后关切地问道:“玄明,怎么了?你不开心?”明明是个警察,声音听起来倒比那咨询师来得治愈,就算是做个网络主播也会红吧。用这声音去审问犯人,犯人还不得骨头也酥了?玄明下意识嗯了,又觉得不妥,忙道:“怎么又是你。” 许唯道:“大师也有烦恼?” “大师也要吃饭,吃着吃着咬到舌头,也会嗷嗷叫。” 许唯道:“会开玩笑说明还不是很糟,看来我们可以继续谈。我们会付钱给你,不会让你……没肉吃光咬舌头。舌头可是大师你的本钱。” “为什么非要找我?我相信,以你们的背景,能找到太多比我出色的人。”玄明在意的是,自己在业内不算出名,挺多算是个混混级别的存在,为什么这人会找到她。虽说她提到过替明星找女人,但是那天提到这件事,这警察没有直接说是,不直接说那有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4 可能只是听说,既然是听说,她找自己凭的是什么?她自问出道以来,没做过什么惊艳的事情值得这位警察相信自己能帮助到她。 许唯踌躇了一会儿,为难地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怕你会挂电话。当面说会比较好一些。” “诶?有什么区别?当面说你可以打晕我?” 许唯道:“天呐,打晕你,我怕会遭天谴。当面说有一点好,至少你打算拂袖而去的时候,我可以抱住你的大腿不让你走啊。” “……”这是警察?去银座做妈妈桑都游刃有余。玄明看了一下手机屏幕,确认来电显示是『51号许唯』,『海』不会弄错。 “明天上午可以吗?我去明明堂找你,这样你总可以放心吧。还是你要睡懒觉?” “我不睡懒觉……” 等……谁说要见你啊! “那就说好明天上午见咯,十点我会准时到明明堂拜访。” “喂喂,我没看安排,不晓得那时候是不是有工作啊。”谁跟你说好了,能不能不要那么自说自话。 许唯轻笑道:“三顾茅庐等君睡醒,这一点我还是懂的。那明天见,很期待。再见。”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喂喂,我不懂啊……搞什么……鬼……”堂堂命理师陷入如此被动之地,玄明深深感觉到,这一定是路遇关世云带来的后遗症,流年不利。 这半推半就的预约有些勉强,玄明仍旧在手机行事历上输入“十点,警察来访,名:许唯——;the hell!”并同步到a小姐和公司的行事历上。 给许唯这么一搅和,原本咨询带来的郁郁情绪荡然无存,玄明只剩下隐隐的期待和担忧。 第二天,许唯孤身前来,在前台a小姐处说自己要找玄明时,a小姐说,玄明有约。许唯摘下墨镜,笑道:“可能她约的是我,我是许唯。”早已阅人无数的a小姐忍不住要惊讶一下,从头到脚看她一遍,无论如何都很难将眼前这位风衣衬衫修身西装裤高跟鞋中长卷发大墨镜剑桥包的女孩警察联系在一起,像明星都多过像警察。 又不是拍美剧。 许唯似乎见惯了别人见她时的惊讶,尤其得知自己是警察的时候。她也无奈,穿着高跟鞋能抓人不就好了,警察为什么就不能穿得好看些呢?职业刻板印象严重。 当她坐到玄明对面时,玄明眼中闪过惊艳,昨晚已在『海』处见过许唯的照片,没想到真人更为出色。“呐,许小姐,你说当面聊更好的意思,大概我能明白了。” 许唯见她摸着下巴,眉毛一挑一挑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明明和她一样是个年轻的女人,偏偏穿一身老气的绸缎,练功似的,还不知道哪里学来庙门口算命那一套装模装样的样子。她原本以为女性命理师会更严肃一些,谁晓得会是这样滑稽。“就算玄明大师你当面调戏我,我也不会马上离开。先介绍一下自己,51号街特别行动组,许唯。51号街是一个专门从事打击暴力犯罪的部门,有点类似于fbi的bau(行为分析小组),行为分析在我国算是刚起步,在实际运作中还有着诸多来自于各方面的阻碍,这一点也类似于bau的前身,行为科学小组。” 玄明点点头,这些情报她早就从『海』这里了解到。 喝了一口a小姐奉上的桂花茶,许唯似乎很中意,“啊,我就喜欢用青梅海盐柠檬和桂花一起腌制,有点咸味的桂花酱才好吃。” “就算你这么识货也不可能把桂花糖露给你带走,很贵哒。a小姐真大方,居然泡了这个给你喝。”玄明有些心疼。 “噗,至于嘛。你要不要那么小气啊。大师还缺钱?” 玄明翻了个白眼,道:“很缺。”别说她不是大师,就算她是,大师难道喝西北风就能活了?就算能,那也得吃点零食啥的吧。 “那巧了,我这里刚好有一笔生意。有个人……他女儿四月从日本回来,一开始好好的,前阵子开始疯言疯语,行为古怪,去医院检查国没有问题。老和尚看后说是中邪,找过几个师父都束手无策,想找个更厉害的大师上门驱鬼。” “这好像跟之前说的案件内容不符啊,许小姐。”玄明皱起了眉。 许唯也稍稍露出尴尬之色,“其实……之前想找你帮忙的案子,被领导驳回了。” “那你还约我?骗子!”玩弄她的好奇,罪加一等。 “昨天约你的时候说的不是之前的案子啊……”许唯有些心虚。 玄明回忆了一下,也是,她压根没提什么事。“骗子!” “就是为了那些失踪女性的案子,所以才麻烦你驱鬼……” “我只看风水,不驱鬼。”玄明没好气道。 许唯双手合十,拜托道:“你母亲一代半仙消灾化煞那么厉害,你又是家中唯一传人,一定会驱鬼。” 听到许唯提到母亲,玄明的脸冷了下来,生硬地说道:“会,不一定要做。” “只要你帮那个人的女儿驱了鬼,我就能说服他让我们去调查那些失踪女性。还有那些尘封已久的卷宗,不得昭雪的冤情……” “真是个有理想有情怀的警察,可惜我不是啊,你找错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你明明可以拒绝的。”前两次说得斩钉截铁,第三次还不是容许自己来找她了。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命理师,一点都不可爱。 那中邪中了大半年了还有的救吗? 况且能左右许唯查案,一定是个大人物,她最讨厌和权贵有瓜葛。 玄明揉揉额角,这警察真是烦人,头都要炸了。“我现在不就是在拒绝你么。” “玄明~~~刘聪~~~想想那些失踪女性的家人朋友,从担惊受怕,满怀期待,无数次的希望失望最后绝望……” 失踪女性嘛,玄明心中一动。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能顺便查查白杞是怎么回事? 一看玄明的脸色稍有松动,许唯忙道:“我保证双方对这次的驱鬼都守口如瓶,价钱多少你说了算。” “也不晓得是凶是吉。” “你出马就是大吉。” 如此摩登的女郎说出这样巴结的话,为的还是能调查失踪女性,玄明也不知道当笑当骂。她只得正容道:“我去看过之后才知道能做什么,a姐作为助手与我同去,我不爱和人谈价钱。谈妥后,先付款,后办事。行就行,不行便算。失踪也好,死亡也好,皆是命运,对我而言,无甚区别。” “唔,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做你的助手,拎东西拿法器,帮你谈价钱,保证你满意。” 商定下来,玄明便没有二话,“和a姐约时间吧。” “玄明,行家说你贪财说你目中无人,其实你这人还蛮好的嘛,就是……”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5 玄明抬了抬眼,她就喜欢别人说她目中无人又贪财,贪财的声名远播,没有钱的就不会来找她,省多少麻烦。 还有就是? “嘿,就是穿衣品位稍逊一筹。” 穿衣品位?玄明低头看看自己的绸缎中装,斜眼道:“你懂什么,这叫职业装。有多少人能察觉自己的刻板印象不为所动?他们喜欢,我就满足一下咯。你不是警察嘛,制服诱惑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喜欢有点脱线的玄明大师么? ☆、第二十二章 各自心事 这一个礼拜上海博物馆活动频繁,接连几日都有考古主题的讲座上场,关宁课业繁忙,想去也有些有心无力。当然更主要的是,她既想见到方从文,又觉得方从文大概不是那么乐意见到她。自从两星期前在杭州尴尬分开之后,关宁和方从文没有联系。每次点开方从文的头像,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方从文亦没有主动联系她。将心比心,让不相干的人听到旧同学对自己如此刻薄且信息海量的叱责,无论是谁,想必都不会愿意再见那个倒霉的无辜听众。 但是礼拜六上午的这一场,主题是青铜器修复,主讲人是上博青铜器方面的专家周亚,关宁早有耳闻,如此有当面听讲的机会,她怎么都不想错过。尤其是,她觉得——更多的是期望,能在那天见到方从文。她想跟她说,同学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她压根听不入耳,方从文依旧是方从文。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像玄明说的那样,她要告诉方从文,她喜欢她。至于方从文如何想,她不愿去假设。 在签到处查到了方从文的签字,关宁咽了咽口水,按按猛然加速的心,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又不是提头去见,深呼吸深呼吸,她一再提醒自己。 方从文的面容与之前未有半分不同,看起来像是被那天困扰的只有自己。她见到关宁时,露出了一个极为真心的笑容,“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你。” “功课比较忙。”关宁扯了扯嘴角,看向她边上的空位,问道:“你边上有人吗?” “抱歉,关宁……” “fang。”这时有个样貌朴实但配件颇显身家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两人面前,满是歉意地说自己迟到了。 方从文还没开口,关宁就善解人意地笑笑说:“没关系,不用道歉,我去后面。”说完还看看有些为难方从文,没有立刻转身就走。待坐到后排的座位上时,她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笑容,标准的礼貌的假笑。她整个人僵在那里,心里像闷了一个蛇皮袋,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还必须要保持着笑。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行为能够改善态度,关宁,嘴角扬起,眼泪就不会掉了。口令在脑中循环播放三周,关宁才强压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这是方从文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听讲座,关宁觉得他和方从文熟络。她从没问过方从文是不是已经结婚,就像方从文从没和她说起过一样。对国人而言,年近四十的女性已婚是至为普通的一件事情,概率大过未婚。那个坐在方从文身边的男人时不时和她交头接耳,方从文还笑容满面。明明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衣着干净举止有礼,通常这样人抱得美人归的概率也大,电影里都会这么演!如此推断,这个男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是方从文的丈夫吧。 显然钱索索的那个小玩意推论影响到了关宁,一边埋头听写着主讲老师的话语,脑子里各种念头盘旋。她几乎要将手里的笔给折断了。 整个思绪像是在外太空游荡的关宁并没有注意到,从她落座之后,方从文时不时回过头去看她,她一脸的心碎绝望在方从文看来像是仍旧在纠结钱索索说的话。钱索索口中的自己十分不堪,为了钱被包养、对别人始乱终弃。无论事实如何,这些话对于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来说,想必难以接受,尤其关宁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纯净少女。而那天,自己不也是逃一样地离开了嘛,关宁还在生气吧,不和她联系也不来听讲座,亏她这个礼拜每天都到场以为能够见到她。 若是两人的缘分就此中断,方从文除了感到抱歉,亦没有别的怨念。总归是自己不好。 两个人均是心不在焉的讲座散场之后,一回头,那个位置上,一向会等她——至少是跟在她之后走的关宁不见了。方从文无不惋惜地叹了口气,中年男子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笑笑说有些头疼,没有解释。 走出上博的活动中心,就见到穿着蓝色外套的姑娘站在博物馆前的广场上打电话,整个人抬头看着天,表情却有些落寞。方从文不自觉走到她的面前,待她挂了电话,看向自己,一脸的委屈。 “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去喝下午茶。” 方从文的语气很是温柔,还带着抚慰,关宁听了鼻子一酸,才想要答应,就看见坐在方从文边上的中年男子朝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嘴边的一句好顿时变成了自己答应母亲要早些回家。 方从文看她许久,抬手摸摸她的脸后叹了一声,遗憾地说道:“那下次吧。回家比较重要,路上小心。” 夜晚,这一幕场景在关宁脑海中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关宁也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当时她就该和她——或“他们”一起去喝下午茶。然而,她终究想,自己何曾有过什么选项。 方从文走时,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呢。是不打算再见了她吗?关宁无限懊恼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这个夜晚,她那“同命相连”的命理师玄明在有着明星风范的临时助手许警官带领下,来到许警官的领导家中。玄明见到那位领导时,当即呆了一呆,这个人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大人物。属于搜索引擎上,会出现“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的那一种,放到有些网站上就是口口口的屏蔽词。这里给他一个代号,叫作『大人物』。 『大人物』像个真正的大人物那样,对玄明表现地极为和蔼客气——只有一朝得志的小人物才会对旁人颐指气使,同时提到被诊断出中邪的女儿时流出中那种为人父母爱惜子女的担心来。『大人物』连连保证,只求玄明尽力,报酬之余他铭感五内。 常人对『大人物』这种保证,欢喜之余还会受宠若惊,玄明只觉得是一种麻烦,她喜欢银货两讫的交易,不喜欢牵扯人情的买卖。稍稍寒暄两句,便提出先去看看『大人物』的女儿。『大人物』意外于她不卑不亢又直接的态度,对女儿的救治,存上了一点信心。先前请来的那些所谓大师,假模假样装作不认识他是谁,说话间却是掩不住的巴结,结果唬弄了一番说是无法。这个名不经传的年轻女性倒是相反,丝毫不掩饰知道他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6 是谁,没有奉承亦没有信誓旦旦,记挂的是那个需要帮助的人,举手投足间有些超出年龄的稳重。 『大人物』也不废话,让妻子带着玄明和许唯到女儿房间,里头乌烟瘴气的,他一点都不想进。 一踏进『大人物』家里,玄明就闻到了一股子怨气,凶恶怨灵独有的怨气。照理说,那么冲鼻子的怨气早就让人神志不清,行凶杀人,这家里也住不得人。如今那么长时间过去,这一家子好好地没有出什么意外,女孩性命尤在,倒是奇了。 『大人物』的女儿被绑在床上,身形消瘦,形如槁木,双目底下一圈深重的黑眼圈,常人也能看出她脸上的黑煞之气。母亲见到女儿,难掩伤心,说一句不好意思,避了出去。 许唯见玄明望着『大人物』的女儿不语,以为连她也一筹莫展,心里为这个女孩念了声佛,道了声可惜。她见过『大人物』的女儿,是个花朵一般的姑娘,难得不胡来的权贵孩子。 玄明斜着眼瞄她,“这小姑娘运气不错。” 都快死了还运气不错?许唯难以理解命理师的幽默,“你的意思是遇到了你?” “我有那么自恋?按照她的情景,早该杀人后死了,现在只是有些发癫。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沾染了那么霸道的怨气,我说的运气不错,指的是她的怨气被一股浩然正气给压制住了。” “你的意思是,过一阵会好?可是那所谓的正气也已经不行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许唯走向床边,凝眸望去,一团黑气之中隐隐藏着一点光亮,只是那光亮看起来有些黯淡。 能看出那点正气来?玄明狐疑地看她一眼,从她背着的大布袋里取出一张符来,念念有声,随着一道金光落在了『大人物』的女儿身上,之后又消失不见。“糟糕!a姐会提醒我先收钱。” “诶?”许唯一愣,“这就好了?” “这只是第一步,我的符咒只能让她暂时正常,之后我们要找到那个正气的人,问他/她要点东西,否则三个月后,这小姑娘会被怨气吞噬。助手,你好去收钱了。” “收多少?” 玄明凑到许唯的耳边说了个数字,许唯又一愣,“就这些?” 玄明白她一眼,“还包括了你助手的费用,不过要和『大人物』说一声,第二步的花费,实报实销。没问题的话,请他把钱转到我的账户。”说完,递了张卡片过去。 许唯接过一看,名片上只有三行,名字、电话、银行账号,抬头只一个,命理师。 两人闲聊几句的当口,床上女孩的声音从低吼变成了呻//吟,面上的黑气也消去了大半。在玄明的许可下,母亲进屋抱了女儿,一把眼泪。 许唯将玄明的话转告『大人物』,『大人物』表示如果寻人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只管开口,嘱咐许唯全力帮助玄明之余,说明自己没有忘记对许唯的承诺。 从『大人物』家告辞出来,许唯背着有些沉重的大布袋,奇道:“你明明只需要用一张符,为什么叫我背那么多东西?” 玄明看她一身时尚装扮,背着土里吧唧的布袋子显得不伦不类,哈哈笑了起来。 “你耍我?!不过算了,看在你那么有本事的份上,本小姐不和你计较。”忍了想要用细高跟踩玄明脚背的念头,许唯跺了跺脚。 玄明笑够了才解释说:“没有耍你,这是道具,你想啊,我那么斯文,总得要些东西装装样子。人这种东西,就喜欢噱头,外物。” “哼哼,算你有理。找人很麻烦么?” “有些麻烦,不过我也是开了眼界,居然有如此得正气和精神力,不晓得那人会是谁。”提到那一点正气,玄明一脸兴奋,跃跃欲试地一点不像之前那个百般推脱的人。 许唯笑她,“你这个人,明明喜欢得要命,偏偏一直要逃避自己的宿命。” “你知道什么。不逃避能怎样?做炮灰?我讨厌宿命。” “你可以顺势而为,主导你的宿命。” 跳到许唯的跟前,玄明闻了又闻。 许唯戳了戳她:“你干嘛。” “有妖气。” “呸,明明是一身正气。” 玄明挪开了鼻子,走几步踢了踢石子,说道:“你看那世间万物,不过是外界刺激后视觉系统里的成像。看到,是绝对存在还是主观存在?正邪就像黑与白,哪里有什么明确的分界,都是人说的。” 许唯未料玄明会忽然生出这样的感叹,想了想又笑了笑,将大布袋挂回她的肩上,“多智近妖说的就是你吧,斯文的玄明大师。” “都说了不要叫大师,大师晦气啊!” ☆、第二十三章 名为从文的心事 发展心理学的女老师不顾最新科研报告,动不动就说女生智力不如男生,男生创造力比女生强,关宁不爱上她的课。早先那些课,她最多按捺自己的愤怒默默冷笑,或是取出小书,自顾自看,但是今天她屁股底下像是有一窝草在烧,怎么都坐不下去。那个老师又在说,高考利于女生,不利于男生,理由是女生会比男生努力。 一个连努力都不会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比他强的人谈自己聪明或强?也不晓得这老师的逻辑是谁教的。 破天荒第一次,关宁收拾好书包,举手同老师说她不舒服,堂而皇之地走出教室。 她不上了,爱谁上谁上。出门时她冷冷笑了一声,自觉有些小孃孃附身。整个人是轻松的,唯有身后议论声细碎。 这有口皆碑的好学生突发异变,发展心理学老师有些想不通,半响才说了一句,不舒服确实要好好休息。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下面的学生听。 浑然不在意自己成为同学的话题,关宁走在已是一派秋色的校园里,不想回寝室,更不想回家。在内心无比郁躁的当下,她想把自己买进沙堆里,只露出两只脚,或是买一张到国内最远城市的火车票,一路疾驶,没有停留。在读《挪威的森林》时,关宁羡慕伤心的渡边君,可以背一个行囊,行遍日本。她也想要那样,带着失意的心,四处流浪,没有预计的终点,不想归路。然则她不能,她就像是被囚禁的鸟,被红线牵引的风筝、提拉的木偶。 关宁苦笑,原来那些关于失恋者会变得敏感纤细的话是真的。有些人在失恋的时候就变成了诗人,无论是风雨、云朵还是枝叶花朵,都是哀叹,都是低语,都是爱恋之人的声影。而另一些人,则变成了哲人。 可她不会满足让自己沉溺于这样一种凄哀的境地,她在想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让自己高兴起来,起码不要终日想着某个人。 啊,某个人。关宁笑自己势利。想当初喜欢别人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从文从文,现如今觉得无望,连那个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7 人的名字都不愿意提。 不愿。 每次想到这个名字,总有甜蜜与哀伤接连涌上心头,那一刻,自己都不再像是自己。此后又会引出另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答案是一个更令人忧伤的事实,在方从文的面前,关宁觉得自己更像是自己,哪怕她时常鼓起勇气表现自己的嬉皮,但至少不用时刻警惕自己会流露出不甘盲从或是时刻检视自己是否符合周遭人的期望。 在方从文面前,她能感觉到自己不断流逝的生命独具意义。 此刻她ipod classical里的音乐是方从文喜欢的古典和爵士;kindle里是方从文的书,在不上课或是不愿上课的时候,她每看一页都好像方从文同她在一起,她从字里行间内寻找方从文的喜好,她喜欢的书、她喜欢的器物、她喜欢的吃食。 方从文借给她的黑色蝴蝶丝巾还在她的寝室里,躺在她的床上,带着方从文的气息。她告诉丝巾的主人,原先的丝巾给猫抓过勾了丝,所以她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还给她。面对面撒谎的时候她很心虚,方从文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想让她把围巾退了又想给她钱。她一再坚持,说自己有钱。方从文给她的“我有钱”逗笑了,又问她家里养了什么猫。她说不是家养的,是学校里的流浪猫,还告诉方从文自己有时会去喂流浪猫。 她确实会去喂流浪猫,有时还买几根火腿肠给它们加菜,虽然流浪猫只会蹭她的鞋子冲她喵喵叫,不会抓她的围巾。 方从文没有起疑,换做旁人也不会。大家都觉得她是个乖孩子,她的心思不为人知。 她会撒谎,也会逃课。 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吃一份点心当作午饭,不时有叽叽喳喳的麻雀飞过头顶,有些麻雀会停留在没有人的餐桌上啄食,只只滚圆却还能飞行。关宁决定连带下午的课一起翘了。骑车出去,沿着一条大路往前,路尽头再换到另一条大路,一直往前,往前,一直到……一直到没有气力。 行程盲目,亦无多少风景好看——关宁也无心看景,直到植被渐甚,人烟渐少,关宁才发现自己一发狠,骑得着实远了一些。打开手机地图一看,傻了,前面不远处是月湖,边上是佘山,还有艾美酒店。将自行车停在路边的行人歇息处,取出包中的保温杯喝一口热水,打算休息一会儿就骑回学校。 谁晓得,噼啪噼啪,豆大的雨点落在玻璃棚上,竟下起一阵秋雨来。秋风夹着雨水和些许花香刮进歇息处,本来出着汗的身体打了个哆嗦,颇有凉意。关宁将外套的拉链拉高,点开天气软件,苦笑。怎么出门的时候没有想到要看一眼天气预报?比路遇下雨更悲剧一点的大概要算是这雨并不是阵头雨——软件显示,接下去的十几个小时,雨还将持续连绵。 迅速考虑当前处境,能做出的选择大概有如下四种: 一、趁现在没有变成大雨,直接骑回学校,耗时大概在三小时左右,风险是可能发烧或者感冒; 二、在这里找个酒店住下,现金不够可以刷母亲的附属卡,风险是,母亲会立刻知道自己在佘山,那么自己要如何解释,本该上课的人一下子骑车到这里来; 三、打电话给小叔叔或是小孃孃,如果他们有空可以来接自己,风险是,除了父母之外又多一个人会要自己解释; 四、叫一辆出租车回学校,自行车可以放在后备箱,风险是,这里的出租不能坐到市区,且非正规运营的车辆居多,近来时有女大学生坐黑车失踪的新闻出现,她可不想作为其中之一。 关宁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解释,哪怕母亲并不会一再逼问,为什么翘课,为什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有解释的义务,如果闭口不谈,她会内疚——真是磨死人的超我。 这样一来,唯一能做的选择也就呼之欲出了。 将自行车推出行人歇息处,套上外套的帽子,坐上自行车,关宁下定了决心要踏上归途。忽然,头顶一方雨伞遮住了雨点,一阵檀香味使她浑身一颤。 竟是这样的巧合,或是,缘分? “关宁,你要做什么?”她思恋多日的声音里含着怒气。她不晓得,这人有什么可生气的。 方从文就站在她的边上,从酒店出门后,就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个玫红色的身影很是熟悉,走近后起先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小姑娘,待越走越近时,忍不住生起这人的气来。明明下着雨,这姑娘还打算就这么骑回家?就算不找大人,起码可以叫车回去,哪怕是等雨小一点也行。 关宁看着一身蓝色风色,浅灰色围巾,撑着蓝色雨伞的方从文,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雨巷』。 “……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然而,这结着愁怨的,哀怨又彷徨的姑娘似乎是她自己。方从文不像丁香,她不忧郁也没有愁怨。她似一株莲,遗世而独立。她似一棵松,挺拔而苍劲。她似一竿竹,清逸而坚韧。关宁能够找出许多可以比拟方从文的美好事物,但每每只能描绘她的一个侧面,仿佛眨眼间她又变成了另一种样子。她如星似月,又似朝阳,见她仿佛见到了希望和整个世界。为这样的人着迷,不知幸还是不幸。 “回学校。”关宁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打算回学校,明天还要上课。” “淋着雨?” “嗯。” “骑回学校?” “嗯。” “你是傻瓜吗?好歹买件雨衣啊。” “啊,我忘了。”关宁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来的路上没有留意路边的商店,但是只要有便利店或是什么小店,买一件雨衣的概率很大。 她抬起手,手腕上的红线鲜亮,刺痛了方从文的眼睛。方从文暗叹一声,说:“走吧。” 关宁哦哦了两声,糊里糊涂地就去踩自行车的踏板。方从文在她的侧前方没有避开,被前轮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关宁猛地从车上跳下来,伸手就想去擦,也不管自行车倒在路边,她看着方从文裤子上两道黑乎乎湿嗒嗒的轮胎印,自觉罪孽深重。“你没事吧?” 这姑娘是丢了魂么?方从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拉住慌慌张张的关宁,道:“我没事你别擦了,回去再说。你跟我走,带着你的自行车一起。” “哦……” 走在关宁的边上为她打着伞,方从文又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关宁低下头,闷声道:“没什么。”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满脑子都是诗人那些哀呀愁呀的?“弄脏了你的裤子真是对不起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8 ,不会影响你的事情吧?”若是方从文来这里是为了谈公事,那还真是要命。 “不用担心,我是来休息的。”想着来散心,却不防遇上了这个小傻瓜,还真是哪里都能遇上——有缘的话。 ☆、第二十四章 说你爱我 跟着方从文进了酒店,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停好自行车,方从文换上宽松的运动裤后将有车轮印的休闲裤送洗,关宁站在屋子的一角,比平时的无措还要茫然几分。 直到方从文烧开了水,泡了两杯茶过来问她:“怎么不坐?”关宁才哦了一声坐在沙发的一角。倒是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拘谨一些,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方从文有些难过。她以为还是因为钱索索那番话让这小姑娘不晓得要怎么面对自己。可若只是如此,这姑娘的表现又有些奇怪,她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眼中分明有水气。 “外套湿了,脱下来晾一晾。” 关宁脱下玫红色的防风外套,方从文接过挂了起来,又用自己的围巾将她裹住。这乖乖愣愣的样子,真是可爱。 被方从文的围巾包围就像是置身于她的怀抱中,有她的味道似乎还有她的体温,关宁不着痕迹地闻着围巾上的香味,听说檀香可安神,她怎么觉得倒像是催情。 方从文摸摸关宁微凉的脸,抓住关宁冰凉的手,若不是刚好给她撞见,鬼使神差一样,这姑娘还想冒着雨骑自行车回去呢。从这里到她的学校要骑多久?二小时?三小时?还是更久? 她给关宁捂着手,关宁的脸色时阴时晴。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她是一点也猜不到。有趣是有趣,但又有些叫人无奈,方从文问:“关宁,你在想什么?怎么又傻了?” 有方从文的地方关宁还能想什么?除了眼前的人,便只有眼前的人。方从文一叫,关宁想起现在的处境来,木然看向窗外,雨势渐大,如果她按照原定计划骑行回学校,估计已被淋湿,等到学校里那会儿约莫已淋成水鬼。“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雨不停怎么办?” 这种事情也值得思考?方从文反问:“急着回去有事?” 关宁摇头说:“没有。” 方从文好笑道:“没有人赶你走。” 关宁皱着眉瞥了大床一眼,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可是,这样,不会影响你和你先生度假?” “什么先生?我哪里来的先生?”方从文觉得莫名其妙又很好笑,这姑娘平时都在想什么呀。可她看着关宁的身体整个松弛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俏脸从阴转晴时,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前这姑娘一直盯着看她的原因;看着她双眼会发光的原因;还有忽然间阴郁的原因,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她以为自己会惊讶,但真正恍然的这一刻,却只有向外溢出的喜悦,似乎在那一天、博物馆里,四目相对之时,一切已然注定。 方从文捏了捏关宁脸:“那天我走之后钱索索找你说话了?说了什么?说我结婚了?天呐,我和她都十几年没见了,她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就算是上学时,我和她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完全不熟。倒是你,常见常聊,去过我家,这样还会信她的话?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结婚了?还是哪只眼睛看到我结婚了?嗯?” “就是你没说过啊,没说代表着两种可能,一是没有,二是有。再说,上次那个……那个……男的……”听说方从文没有结婚,关宁立刻精神起来,原先像是朵焉掉的花,现在则像是被浸在了观音菩萨手里的羊脂玉净瓶里,泡着仙露。 上次?哦,方从文又明白了,原来上次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不是在怪她而是吃醋了,这是怎么样惊人的想象力和误会。“哎,你的意思我身边出现一个男的就是丈夫?那人是带去听讲座的客人,他想请我看些东西。” “从文……” “嗯。” 关宁叫着方从文的名字,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撒娇的意味,还有一点毅然决然,既然知道了方从文没有结婚,至少可以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其实我没有相信那个钱索索的话,但是那天,我突然发觉一件事。”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看向方从文,通常,如果对方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又想表示不可能的时候,会在这里喊停。她不确定方从文会不会想到她将要说的话。 方从文看着她的眼睛问:“什么?” “我发现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从文,我爱慕你,我迷恋你。”关宁的双目闪着光,还有爱。 她说的是这样真挚这样动情,以至于方从文的心漏跳了半拍,明明已经发觉,亲耳听到时又觉得不可置信。“这是几时开始的呢?” “天晓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呢?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你看,她要的并不多,一开始只需要一点。 方从文皱了皱眉,似苦恼又似欢喜:“这不科学,我比你大了二十岁。” “想想杨振宁和翁帆,金庸和……不记得名字,管她呢。再说,并没有大二十岁。”还有半句给关宁吃进了肚子里,就算大二十岁,那又如何呢? 又如何! 方从文想一想又问:“是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表情不似困惑,不似反感,倒是有些对想不明白的事情非要想明白或是找出个理由的意思。如此看来,大概她不是一个人在单相思。关宁忍不住笑道:“第一次见面就给你迷住,完全挪不开眼。”是的,那一天,那一眼,她问她边上有没有人。 想到那一日关宁的痴呆状,看着她的鞋说她诱人。方从文也笑,一双美目似湖水般荡漾。 关宁相信自己所剩无已的一魄也深陷在这一汪秋水之中,她定定地看着方从文,有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在身体里涌动,她想那大概是她那颗无法按捺的心,渴望的心,她实在太过渴望眼前的人。她实在不想控制,亦没有办法控制,于是她探头吻上方从文的唇。 亏得玄明还建议她问一问,她不问,只做。 两人只是轻触嘴唇,但仍旧像是喝了香醇的美酒一样。关宁觉得,穿过宇宙的黑洞后发现面前即是地球时的心情大抵如是。 方从文摩挲着关宁红得发烫的脸蛋,不难想象她的脸也一样有着红晕。听着这时常妄为的姑娘认真地对她说:“我没有想要得到你和拥有你,小孃孃说占有别人是很可笑的行为。从文,我只是爱恋你。”她的吻很轻很轻,却比任何人任何时刻都要叫她心动。她初见关宁时就觉得她和不同,看着她便会有前所未有的欢愉。 任何人都无法证实钟情的存在,直到自己亲身经历。 方从文闭上眼又睁开眼,吻向那甘甜之源,轻柔的,甜蜜的,深情的。她一向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确认了自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39 己对这少女的钟爱,她便不再去纠结其他。 关宁只在小说里见过,亲热能使时光加速,彼时她觉得不可思议,当她迷失在方从文的唇舌之间,直到整个房间被一片黑暗笼罩时,她才惊觉,时间确实是会被浓情蜜意偷跑的。她日思夜想的女人就在舌尖,她觉得自己无比幸福,虽说对父母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前这一刻是她从出生至今最为欢畅的一刻。 真希望时光永驻。她在心底说。 似乎不用问,方从文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咬咬关宁绒毛未褪尽的脸孔,在她耳边道:“不用希望时间停在此时,我们还有往后,很多时间,更多的……” “更多的?” “你说呢?”方从文白了她一眼,怪她明知故问。 关宁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哧哧得笑。方从文伸手开了灯,关宁笑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她,美目含情,嘴唇红润,眼角的细纹很是迷人。“从文,你是不是不止一点点喜欢我?” “还需要问?嗯?你之前避开我让我心情郁闷,你这个小坏蛋。” 一直被称作好孩子,头一回听人叫她小坏蛋,还是这样旖旎的声音、诱惑的语气。关宁直起身大着胆子吻了吻方从文的耳朵,“我不会再叫你难过,若是你难过,我一定比你难过一百倍。” 孩子气的话,却无法叫人一笑置之。 方从文抱紧她,好一会儿才放开,亲亲她的鼻子、她的脸还有亲过无数次的粉红色的嘴唇,说:“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我不会耍赖。” “唔,你敢。” “我不敢,也不会。” “唔,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关宁,我想我比我以为的要更喜欢你。” 两情相悦大概可算得上宇宙第一叫人心花怒放的事情。关宁不晓得方从文那句话里的感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她满心爱慕的人也喜欢她,她的世界冒着无数粉红的泡泡,像是在地球的每一寸角落都开满了花。每一片花瓣,每一片花叶,每一根茎蔓上都是方从文。 最后还是关宁的饥饿感把两个人从梦幻拉到现实。 关宁瘪着嘴,方从文亲吻她,站起身笑道:“总要先填饱肚子。” 只要有方从文在,关宁就很开心,她说,吃什么都可以。方从文想笑她,又觉得这样的她实在可爱。“那什么都不给你吃。”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半夜里我怕自己饿起来会连人也吃。” “哦?”方从文挑挑眉。 “从手指头吃起。”说着,关宁轻咬她的食指。 方从文心一颤,道:“你敢。” 关宁想一想,眯着眼笑道:“色胆包天嘛。”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之甜蜜应该会给新一年开个好头。 诸位新春愉快,万事顺意。 ☆、第二十五章 坦诚相对 吃过夜饭,关宁洗了澡站在窗边,屋外风骤雨急,室内一片安宁,一瓢接一瓢的大雨似是要将这个城市彻底地冲刷干净。几个小时前,她还讨厌这雨,几个小时后,她竟觉得这雨清爽起来。 关宁发消息给陈青青和高云华,告诉她们今天不回去睡觉,又发消息拜托班长向老师请假。班长问她要假条,关宁说她没有那个东西。过一会儿,班长的电话来了,倒是关切,问她最近是不是有烦恼,如果需要可以找她商量。关宁失笑,好学生的影响力有多大?她不过是无端翘课,人人为她找理由寻借口。她认真感谢班长,若是明日的课程老师点名,请她代为周旋。 至于她的烦恼,她原本的烦恼此刻正在浴室里吹着头发。 而她曾是她烦恼的烦恼。 因为烦恼,才致使她的烦恼找一个离城不远的地方散心,出于烦恼间的磁场,两个烦恼碰撞后消除了彼此烦恼的属性。 或许以后还会有烦恼,烦恼衍生的其他烦恼,但此时关宁的心里只有不断向外溢出的喜悦,像不断向外涌出巧克力糖浆的熔岩。 方从文洗澡出来,两人喝了普洱聊了许久,才一同睡了。四点多的时候,方从文被关宁的呜咽声吵醒,她心下恻然,将关宁整个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关宁,我在这里。”关宁醒来时脸颊上还有眼泪,她制止了方从文想开灯的举动。窝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气味,酸楚渐散羞愧即起,头一次和恋人睡在一起,哭成这样,实在叫人难堪。 察觉到关宁的心思,方从文吻了吻她的头发问:“想说说刚才的梦吗?” “唔,我梦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偌大的殿堂里,空空旷旷又很有威严的地方。我在门边,殿堂的最深处有一个人,看身形像一个女人,很有气势又很孤独——真正位高权重的人才有的那种气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我觉得很难过,心里像是被绞肉机绞过的那种感觉,然后就哭了出来。”越说到最后,声音越轻,关宁低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做梦都会哭?” “只是梦而已。”方从文按在她的心口,轻轻揉一揉,继而又轻抚她的背脊。 “那个人身上的感觉,说不清像谁……唔。” “嗯?” “从文,有一件事,关于我的,我必须要告诉你,也许你听完之后……就算你听完之后……”想到这件事没有同方从文交待,关宁就觉得如鲠在喉,她必须要说,哪怕方从文重新考虑两人的事情,她都有责任要讲,这种心情有点像发现自己身患绝症那样。 方从文抱紧了关宁有些发冷的身子,柔声道:“没有就算。你说,我听着。”她晓得她要讲什么,她也想亲耳听她说自己的故事,为了她的勇气和坦荡——这一点上,她欣赏她的小女朋友。 “这件事情可能听起来有些荒唐,超出了科学范畴,但是确确实实是真实的,不是我编故事骗你或是博取同情什么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留意到我手腕上的红绳,还记得么?” “我记得。我也记得你不大乐意谈它。” “啊,不乐意呀……我对它可不敢不乐意。”黑暗中,关宁的面上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我的小命全系在这根红绳上。那天,应该说自我记事以来每一年的这一天,都是我续命换红绳的日子。我一出生便是先天不足,八字弱,通常人都有三魂七魄,我只得其一,一魄。 照理说,这样的婴儿是活不长久的,不到满月便会夭折。家人找到了厉害的命理师刘半仙设法留住我的一魄,不知半仙阿姨做了什么法,戴着这根红绳,我便活了下来。只需要每年去她那边换一根红绳就好。从文,如果没有这根红绳,或者有一天它突然断了,我就会死,所以……” “所以之前不会断,之后也不会断。”方从文抓起关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0 宁的左腕至唇边一吻,“亏得有刘半仙,你很幸运,我也很幸运。有机会你要带我去拜访一下这位高人。” 这一个亲吻酥酥麻麻的像是吻在她的灵魂上。关宁鼻子泛酸,又是感动,又是高兴。一直以来她所担心、忧惧的事情,方从文只一个吻便将它消去了。至于那桩事情的副作用,什么从小不允许自己去玩,凡事小心谨慎战战兢兢之类的,她没有再提。她不想方从文因此而同情她。 两人相互依偎着,在下着细雨的清晨,一个噩梦过后。“如果你不困的话,有件事,我也希望你知道。”许久,在关宁即将再次睡着的时候,听到方从文这样说。 “我不困,我要听你说。” “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方从文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外面下着雨一样寻常。“那一年我……和你现在一样大,十九岁。关宁,我老得可以做你的母亲呢。” “不,我二十了。”关宁纠正道。“你一点也不老,没有我妈年纪大,做不了我的母亲,只能做我的女朋友。” 方从文淡淡一笑,附和道:“嗯,只能做你的女朋友。” “那时家母病重,家父早亡,我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无力负担生活,我是打算退学工作的,但是母亲不许。正好以前的邻居姐姐提到自己总是流产,打算通过中介找个代孕母亲。代孕价格不菲,我急需用钱,所以自动请求做她的代孕母亲,她虽觉得我与她相熟可靠,但不愿我做这样的事情,她说她可以借给我钱来医治母亲。我不爱欠人情,再三坚持,她犹豫叙旧终于还是选择了我。 我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生产的那天是12月13号,没有刻意去记,却怎么都忘不了。哦,还是个射手座呢。孩子早产后便给邻居姐姐抱走,我没有见过一眼,连是男是女都不晓得。俗话说:七太公八太婆,大概是个男孩吧。协议如此,我也不怨对方狠心,说穿了也是为了我好,我不过是个怀胎的容器,与那孩子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不见便不会有太多牵连。怀孕期间,对方给予我和母亲足够好的照顾,生产后亦是。可惜,母亲终究是没有救回,于是我用那笔钱,远渡重洋,留学读书。” 她说到这个日子的时候关宁眼皮跳了跳,想说那么巧和她同一天,转念又怕方从文真把她当成了孩子,便闭了嘴。 “怎么,吓坏了?”方从文笑一直没有出声的关宁。 关宁一直都觉得方从文优雅从容,想必出身良好,谁晓得她竟有如此堪怜的过往。她欣赏她当时的果决与勇敢,亦钦佩她如此积极努力地经营自己的人生。她抱住眼前这个坚韧的女人,满心的爱怜与自豪。“我觉得震撼,从文,这些年辛苦你了,太不容易也太了不起。” “抱歉,那天听到钱索索提到钱和孩子,我有所触动,又是羞愧又是感伤,所以才把你丢在你那里……” “不怪你,是那个钱索索,莫名其妙,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不关她的事情,凭什么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 “她对我不友善,大概也是因着一个人的关系……不过有件事情倒叫她说中了。” “什么?” “忘年恋啊,还有,老牛吃嫩草。” “……胡说,胡说。哪里有牛哪里有草?你是凤凰我是花。”关宁不喜欢她这样说,撑起了身子便去堵她嘴。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一直睡到近中午了才起来。寻了个饭馆吃了午饭,在周围逛了一圈之后,方从文才将关宁和她的自行车送回学校。 与黯然的出学校不同,回学校时关宁神清气爽。自然临别时她依依不舍,但她又怕方从文笑她痴缠。 还是方从文先说:“这两天真是高兴。” “我也是。” “不舍得放你走。” “诶,那就把我带走关起来吧。” 方从文笑颜如花,一根手指在关宁的脸上游走:“只要不是把你卖给别人,其他的都可以是么?我怎么舍得。” “啊,你还记得。”没想到自己的疯言疯语方从文记得不少,关宁欢喜之余又不好意思。 “我自然记得。”有谁会忘记一个洋溢着青春的少女对着她说,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又有谁可以抵挡得了。“关宁,你的病……好了么?” “诶?”关宁眨了眨眼才想起那句话来,瞬间红了脸,但又无比正经地回答道:“好不了了,早已深入骨髓,如影随形。医生说,这是慢性病,一时半会好不了。” “哦?医生还说什么了?” “医生还说,除了那人之外,已无其他药石可医。” 两人在车上互相凝视良久,同时暗叹一声,在这车来人往的地方,实在不好做些太过亲密的事情。方从文捏一捏关宁的手,“回去后把课表发我。” 最后,关宁扶着自行车目送方从文的车离开,一直到连汽车尾气都不见时,她才怅然若失地返回寝室。 ☆、第二十六章 偶遇 这是玄明第一次在咨询室以外的地方看到宋嘉言,驼色的风衣,米色的衬衫,系一条与风衣同色的格子围巾,比在咨询室里看到的要矮一些——可能是因为有身边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的衬托。说来可笑,她是被那个男人的风姿吸引才注意到宋嘉言的。 玄明甚少看到这样好看的男人,明显的五官轮廓,硬朗的脸型,卷发小胡子,一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又带着风情;身形挺拔,翘臀,整个人看似慵懒却又有着骨子里透出的不羁。玄明猜想,这人大概有中东血统,包个头巾去假装一下沙特王子,绰绰有余,若是去鸭子店里,混个头牌绝对不是问题,不晓得有多少女人或是男人会为他一掷千金。这个男人穿着浅棕色的休闲西装,星空款衬衣,牛仔裤,与西装同色的休闲鞋。不到一分钟之内,她已听到好多人轻呼“快看,帅哥”的声音了。 帅归帅,玄明的直觉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尤其是她故意快速穿过马路和这两人照面时那一瞬,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拍了那个男人的脸。宋嘉言惊诧的表情也摄入其中。 “刘聪!你干什么?”这也是宋嘉言第一次在咨询室外见到来访者——上海这个城市说大很大,眼前倒觉得有些小了。 玄明假装才发觉宋嘉言的样子,啊了一声道:“拍帅哥啊,咦,怎么是你。”只是这语气这表情,怎么都有些假。 宋嘉言皱了皱眉,无奈地看着她,有些紧张。 被拍照的男人没有生气,反而很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表情生动的女性,笑道:“表情太浮夸哦。”他的笑声如同山谷里风吹过松林,很难昧着良心说不好听。 玄明吐了吐舌头,回应他的评价。 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1 是楚安,宋嘉言的……”他看向宋嘉言,像是要得到许可般地问:“可以认为是男朋友吧?” 宋嘉言点点头,捶了他一下。 玄明同他握手“我是刘聪,宋嘉言是我的心理咨询师。更多人叫我玄明,是个命理师。”说罢她假意凑过去用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撩得一手好妹。” 楚安亦没有丝毫不悦,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那句话,说玄明很幸运,宋嘉言是他接触过的咨询师里很有潜力的一位。又夸赞玄明的职业,最后还说,以后如果有需要,会找玄明帮忙。 互相道别之后,玄明端详楚安的背影许久。这男人连寒暄的话都说得句句真心,真是可怕。 回到明明堂,把手机里的照片给a小姐看,a小姐果然发出花痴般的赞美声,看来鲜有人能抵挡他的魅力。 “我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玄明说。 “危险?当然危险咯!”a小姐深表赞同。 哦?难得a小姐会有同感,玄明问,“你也这样觉得?” “当然了。你想啊,这种男人,极品呀,对伐啦?就算不想跟他做男女朋友长长久久,但就冲着这张脸和身材,也想和他一夜情的呀,对伐。如果技术好么,n夜情也可以。这种人,足以让多少少妇疯狂,还不危险?怎么,难道你也看上他了?”a小姐振振有词,还拿她的桃花眼来回瞄玄明。 玄明一拍额头,“看上他?我还想上他呢!真是给你气死了。我是说,那种真实的危险,会死人的危险。” “确实是会死人的呀,沉溺欲海,沟壑难填什么的。”a小姐一脸向往。 “嘁!”玄明转头回自己的办公室,砰得一声关了门,“欲女,花痴!” “来,用这张照片和名字挖个底吧。”玄明对自己的手机说。 『海』:有违伦理,拒绝执行。 玄明气道:“去你的伦理。这是个危险人物知不知道?让你搜你就搜呀,你这个不肯那个不肯,要你有什么用。” 手机、ipad、电脑屏幕上同时出现心碎的表情。 不能打、不能骂、还不能砸,简直要给这个系统活活气死。 『海』不让搜,玄明就自己搜,这一搜信息还不少,多是溢美之辞。兼爱基金会、ngo、女性权益、he for she、黄丝带、反家暴、女性程序员培养……公益人士,账目清楚,唯一的负//面//评价是诸如带路狗、收受境外资金的无稽之谈。翻了几页连每年的收支公告都看了,真是越看火越大。人和人的区别简直大过人和狗的区别。 看不出什么花头来,玄明便将此事搁下,完成几桩起名、算八字的小事。将结果发送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颇有些年纪的玉碗,玉碗被一块同样上了年纪的丝绸包住,破了一角还用金子补上了。听刘半仙说这是祖传的法器,听到法器两个字,年少的她差点把手中的玉碗给砸了。当时的她狷狂,随口说一句“哪里像法器,倒像是明器。”因这句话,给母亲罚跪一晚。 如今玄明对着玉碗,倒也没有爱恨难明的感情,亦无半分嘲笑之意,尽管比起当日见它,此时的玉碗更像是一个明器。明明堂自玄明接手,调整了业务,这玉碗就被深藏在柜子里,终年不见天日。摸索着玉碗用金子补齐的缺角,玄明叹息,想逃避命运是一则,但面对这些时的跃跃欲试瞒不过别人,就连只见过两次的警察都晓得说她明明喜欢得要死,却偏偏要逃避。她原先以为抗拒、回避是反抗命运的一种方式,可是现在看来,并没有预想的那般有趣。 玄明洗了手,把玉碗擦了又擦,装了小半碗水,端端正正摆放在办公桌上,再洗一次手后坐到了玉碗的面前。擦玉碗时,她心中不起一念,一如此时。她双手结“者”印,口中振振有词,鼻腔不断发出嗡嗡声,玉碗中的水似随之共振。她双目闭着,没有看到此时她的胸口透出一点点光来。不过几息,她的额头已微微有汗,玉碗里的水在漩涡后恢复平静。 待玄明睁开眼,一切平静如常,水面亦没有一丝波纹。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靠在椅背上,适才她在替『大人物』找人救她女儿。以她每日练功的精神力,寻人竟比预想的还要吃力,对那个有着浩然正气的人兴趣更甚之余,觉得这买卖的钱收少了。 傍晚,玄明换上便装驱车来到一处住宅小区,停好车后,依着脑内接受到的信息,寻到了一家叫作『花事了』的花店。 竟是花店,花店的名字有些熟悉。a小姐订的送花服务,是这家的。这是第一个意外。 第二个意外是,花店的主人即她要寻找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一件黄色的套头衫,头发乱糟糟得扎在脑后却一点无损她的秀气,看向她时笑容亲切,但随即露出狐疑之色。十分敏感,没有敌意,还有一点好奇。玄明觉得,这是两人的精神力产生共鸣的关系,头一回,她对一个初见面的人产生好感。“虽然我的办公室里订了你的花,但是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花,是为了你。” “为了我?”女孩子很惊讶,另一位女性店员很八卦。 “对,为了你。我叫玄明,是个命理师。请问,今年的三四月间,你是否去过日本?”玄明一向直截了当。 女孩子没有迟疑地点头说自己去过,请玄明坐下奉上了茶,她说她叫雷莛雨。 玄明以为是雷霆雨,雷厉风行的感觉,就和这姑娘一样,没有心机,又很直率。没有问雷莛雨在日本发生了什么,只是三言两语交代了『大人物』女儿的情况,末了还叹一口气,感慨那好好的小女孩,不过去游玩就遭到如此横祸,若不加以施救,难改杀人后自杀的命运。一边说,一边观察这女孩的表情,唔,一脸忧色,是个好心肠的人。 雷莛雨问她,要自己怎么做才能救人。 玄明面露难色,道:“我只晓得那小姑娘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气在和怨气做着斗争,这正气是怎么产生的我倒是不知。” “浩然正气什么的……我哪有这种东西?”雷莛雨摸摸头,露出极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同你说说在那边发生的事情吧。”(*1) 彼时雷莛雨在东京,一夜间整个城市南京大屠杀死难者的怨气所笼罩,她和同伴打劫了警局找到武器,遇上了怨魂,最后进入怨魂的识海,消除怨魂之后,东京怨气未散,她与老和尚一起念经驱散了怨气。 她说完之后,就见玄明用极为惊异的神色上下打量她,以为她不信,忙道:“我见你是命理师才跟你说的啊。” “你是佛门中人?” “勉强,算是吧……” “那好。”玄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纸鹤交到雷莛雨的手上,“如果可以的话,结印对着纸鹤念一遍大光明咒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2 即可。”她没有对雷莛雨所有有过怀疑,相反,她惊诧于她的修为。不过,对她而言,眼前最重要的一桩事情,是救『大人物』的女儿。雷莛雨这人,她有兴趣,可以日后慢慢了解。 这时,今天的第三个意外出现在花店里。还是那种大事不好的消毒水的感觉,而雷莛雨对着那个人喜滋滋地叫:“世云姐。” 这两个人也认识?为什么关世云对同样有修为的雷莛雨和颜悦色,对自己横眉冷对还一天到晚欺负她? 还讲不讲道理了! 玄明对关世云的不满攀升至顶点。 对于玄明的存在,关世云不比她少多少惊讶,甚至还有一点窘,“你怎么在这里,买花上坟?”一出口就是恶言,似乎已成了两人约定俗成的惯例。 只是这一次,玄明没有回嘴,瘪了瘪嘴,冷哼一声,表情里有一些委屈。关世云觉得新鲜又有些尴尬,还是雷莛雨在瞄了两人几眼,笑着为两人解围,她晃晃手上的纸鹤:“玄明是来找我的。你们认识的话,可以先坐一会儿聊聊。我先去完成这件事情。” 关世云拦住了她,“对你有伤害么?”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玄明阴恻恻地又哼一声,想说什么偏偏忍住了。 雷莛雨好笑道:“大光明咒而已,没关系的。我去去就回。” 她一走,玄明和关世云更是沉默。玄明这会儿正生着关世云的气,颇有些旧账新帐一起翻滚的意思,平时会喋喋不休没话找话,现下却一言不发。关世云看着她撅起的嘴,足可以挂花瓶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不晓得这位老同学在闹什么别扭,出于之前她让自己看的那封信,她既想和她说话又不知要和她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尴尴尬尬的,一直到雷莛雨回来,她将纸鹤交还给玄明,“幸不辱命。” 玄明接过放进口袋里,递了张名片给她,“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明明堂找我,也可以……叫那个女人来找我。是了,观你面相,最近桃花不错,虽有波折,但是总体而言是朵好桃花。”说完,起身告辞,没有再看关世云一眼。 她一走,关世云只觉得莫名其妙,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雷莛雨倒是笑了起来:“这人真有趣啊,不过看相是不是不太准,把你当成我的桃花?虽然是朵好桃花。” 关世云没好气道:“她说得可不是我。” 雷莛雨又笑,“哦,她?你们很熟哦。” “这种神经病,我不认识她。你少和她凑一起,免得也染上了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详情可见《雷莛雨,被传奇》之诅咒 ☆、第二十七章 蚊子大师 拿到封印了大光明咒纸鹤的当天,玄明就告知许唯,她本想当晚就去『大人物』家把这差事给交代了,省得拖着总觉得有一桩心事。许唯在电话那头算了又算,说明天去。玄明不解以为是『大人物』没空,解释道不需要『大人物』在场,只要交给他女儿即可,给许唯嘲笑了一通。笑得一代玄明大师心头火气,浑身长毛,舔了舔尖牙。如果她是吸血鬼,她就飞出窗外咬死那个女人,顺便吸干她的血。 “你笑什么?”若不是要知道原因外加许唯的笑声尚算好听,玄明早就挂断电话,画个小人诅咒她了——如果在纸上画个许唯的头像写上她的名字,用笔戳她算是诅咒的话。 许唯是在办公楼的楼梯间里接她的电话的,整个空间里都是她的笑声。在接到玄明电话的前一分钟,她正对着那几个失踪案发呆,可听到玄明的话,尤其是那一通她自以为很合理的解释后,实在是抑制不住笑意——为了这位心心念念想塑造自己贪财无德形象命理师的口是心非。“我在笑好笑的事情啊。” “有什么可笑的?” “你呀。”许唯相信,倘若玄明在她对面,一定会磨磨她的小尖牙,露出那种想要咬她的气急败坏,如同一只自以为是小狮子的炸毛松鼠。 “我有什么可笑的。喂,你够了,你信不信我……” “你是要画个小人诅咒我找不到男朋友还是要咬死我?我都信,要我发个地址给你吗?” “哼,不发我也找得到你。哼,我又不是傻子,跑去警察扎堆的地方行凶。” “大师,哼起来很可爱诶,再哼个来听听。” “我允许你赞美我美丽大方温柔可人智慧无双,唯独可爱不行,可爱对我来说是侮辱。” “我记下了,可爱的玄明大师。” “呸!”玄明忿忿不平地挂断了电话,耳边许唯那绕梁的笑声犹在。这警察和医生一样讨厌。 讨厌讨厌! 玄明从椅子上跳起来,把墙上挂着的软木板转了个方向,露出一张填满整个木板的布。布的中央部分被『关世云』三个大字占据,边上是一行行五颜六色的小字,每一行小字最后都是感叹号。比如:有眼无珠!!!瞎了狗眼!!!欺负人!!!恃宠而骄!!!偏心眼!!!缺德!!!讨厌你!!!诸如此类,密密麻麻。如果走近细看,会发现布上有许多针孔状的小洞。 玄明从抽屉里取出几支飞镖来,嘴上每骂一句,手上的飞镖就钉在了哪行小字上。噌噌噌,噌噌噌,每一支飞镖射速极快,例无虚发,亦没有半点迟疑。 “薄情寡义!!!诶,这句好像没有。”想到个新词,玄明看来很高兴,拿一支红色的马克笔跑到那张纸前,找一个空白地方,写下——薄情寡义!!! 简直字字血,声声泪。 才写完,忽然听到外面有来人的动静,将软木板一翻,回复原先挂着的字来——不断阴阳,不知生死。 待a小姐带着人客进门,桌上的飞镖早已被扫回抽屉,玄明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一边,被挂了电话的许唯笑意犹在,才想回办公室里,就见一个西装领带的年轻男人从楼上走下来,想来这人刚才一直在听她讲话,直到她说完了才走出来。“新男人让你很开心啊。”一开口即是质问的语气,立刻给那原本堂堂的相貌打了对折。 “关你什么事。”许唯不想理他。 “小唯,我有些嫉妒。”年轻男人拉住她的手臂。 许唯一甩手,马上挣脱了去。嫉妒,他有什么立场说嫉妒?口口声声说爱又受不了她醉心案件移情别恋。“陈先生,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给别人看见,让你的女朋友误会就不好了。看你西装这样笔挺,她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这话让陈家宝听来,像是许唯在表达自己的醋意,进一步验证了许唯心里有他。当下他微笑说:“若是当初你愿意与我同住,我也可以每天替你熨衣服。小唯,我一直都觉得我与她不过是一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3 时,我同你才是一世。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我介意啊,陈先生。”同陈家宝在一起不过四月,每周见面不超过一次,连床都没有上过,他竟叫自己与他同住——可能要同住就是想上床的意思。可他想不代表许唯也想,答应与这人一起不过是看中他有几分卖相又懂得上进。分了手才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是错了。 “小唯,我们总是有感情在的。” “呵呵,你还是醒醒吧。我们没有感情。”许唯冷笑,“陈先生,如果你再继续不要脸,我不介意打得你没有脸回办公室。” 陈家宝脸色变了几变,想说什么还是忍了下去。许唯的职级比他高,虽说工作的部门奥妙了一些,上面有没有人他不清楚,但许唯手下的功夫和打人必定打脸他是常有耳闻的。许唯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既然你不要脸,我何必给你脸。曾有不长眼的猥琐男在地铁里揩她油,她拳拳打在人脸上,最后还用高跟鞋——的前端踩了那人的脸。打完还笑眯眯瞄着对方的下半身跟人说,哪里有病就去治,医生治不好,她的高跟鞋能治好。 想当初他和这朵高岭之花在一起时,受了旁人不少羡慕嫉妒的眼神。后来他发觉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虚荣是虚荣,但实在的好处可谓少之又少。许唯不同他发嗲,不同他撒娇——虽然也不需要他花力气去追去哄,见罪犯的时间比见他这个男朋友的时间还长。他说的笑话,许唯基本不会觉得好笑,连装一装的意思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两人见面少电话也不多。许唯讨厌打电话。所以,他难免会对那些温柔体贴会照顾人,又欣赏他笑话的女人有好感。出轨或许是他不对,但又不是他单方面的责任。这高岭之花,连分手都是干干脆脆一点留恋都没有呢。若非临时改走楼梯,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许唯会和谁在电话里聊得那么开心。 “许唯。”陈家宝叫住了她,“我确实嫉妒。你从来没有那样跟我说过话……你根本……你根本就不怎么喜欢和我说话。如果不喜欢我,又何必和我在一起。” 他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免得这女人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 许唯转过身,对着能够直接表达情感的陈家宝忽然有了一点点的歉意。她坦然说道:“感情出现问题两个人都有责任,我和你也是。你喜欢别人和别人在一起,我没有怪你。要说当初,我并没有不喜欢你,你看你还是蛮帅的,只是没有那么喜欢罢了。我试过,但是不行,我们不适合。唔,就这样吧。”说完她拍拍陈家宝的肩膀,自顾自地潇洒地走了。 “你看你还是蛮帅的……”听了这话无论如何都叫人高兴不起来。陈家宝苦笑,不过倒是弄清楚一点,她同他在一起是看中了他的脸。下次旁人问起他追高岭之花的经验,他大概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句,长得帅。 哎,这个世道。陈家宝叹息。 说好去『大人物』家交差的这天,许唯比约定的时间稍早一些等在明明堂里,她在电梯里遇上玄明最后一位预约的客人。等了片刻,她才坐到玄明的对面,玄明以为现在就要走,说自己收拾收拾就好。她笑着说,吃了晚饭才去,现在『大人物』还没有回家。 “那不会约晚点嘛,我就说跟上次一个时间……” “找你请我吃晚饭啊。”许唯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啊转的。 “……”怎么人人都要她请吃饭,她小本生意好不好。“没钱。”玄明可还记得昨天被这女人莫名其妙笑了半天呢。 “堂堂大师,这么小气。我又吃不多。” 吃不多?玄明瞥她一眼,身材能保持成这样要么靠饿,要么靠炼和基因。许唯不是模特,百之百靠锻炼和天赋异禀,一般胖不了的天赋和很能吃是固定搭配。她才不信她吃不多。“西北风吃不吃?” 许唯摸出手机看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吃。今天刮得是东南风,你要做法请我吃西北风,我肯定吃。” “诶。等着。”玄明侧了侧身,朝她吹了口气,“呶,西北风。”她的座位坐北朝南,吹气的方向正好位于西北。 许唯嫣然一笑:“风太小,不够啊,大师。” 对于自己灵机一动想出这招,玄明很是得意,笑嘻嘻地趴到桌上朝许唯吹气,谁晓得手一软整个人往前一冲,差点亲到凑过半张脸来的许唯。对这意外的变故,两人均感错愕。玄明讪讪爬回椅子上,说了声“不好意思。” 许唯见她这幅明显受到惊吓的样子,倒是笑了:“你要亲我就直说嘛,何必爬上爬下的,我又不会不让你亲。” “谁要亲你了。意外,意外。” “难说,可能是你的潜意识导致了这个意外呢?” “没亲到,意外还没发生呢。许小姐。” “哦,还没发生,那发生一下也行呀。来,给你亲亲。”许唯凑上了她的嘴唇。 糖果色的唇,煞是诱人。玄明犹豫了几秒才想去咬,a小姐敲门说,她们的外卖到了。 外卖?她没有叫过外卖。 许唯又笑,“我就知道你小气,所以连吃的都准备好了。肯德基,我想你总归吃的。” 分了一份给a小姐,许唯把肯德基放到玄明的面前,“吃吧。” “我真想咬你。”玄明狠狠咬了一口鸡大腿。 “我知道,刚才给你机会你又不咬。要么就先欠着,等你胆子长好了再咬?” “这机会可以拍卖不?” “不可转让。” “哼,没劲。” “啊,我想到了,你总是哼哼哼的,我叫你蚊子好了,蚊子大师。” “蚊子明明是嗡嗡嗡的好不好。” “什么?”许唯装作没听清。 “嗡嗡嗡……” “嗯,果然是只蚊子。” “哼哼哼。” “蚊子大师。” 玄明再也不想理她了。她发现一个真理,对上胃口好过她的女人,她完败。 ☆、第二十八章 似吻非吻 从『大人物』家出来即是漫天的繁星,玄明深深吸了口气。方才『大人物』的女儿从她手中接过纸鹤的那一瞬间,像是被佛光笼罩,和七天前见到的那个样子判若两人。一桩麻烦事情解决,又间接认识个厉害的人,她心情很好。她想着以后要找个时间再去见见雷莛雨,她喜欢那个女孩子,更喜欢她的本事——虽然这人能得到关世云的区别对待。想到关世云的时候,心里难免闪过一丝阴霾,但敌不过此刻的痛快。晚饭时同许唯拌嘴,说好不理她的事情,也早已忘个精光。 许唯走在她的身边,将她的神情全然看在眼中。这个命理师还真是有趣,除却对别人装腔作势的时候,一切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也真是亏得这人有自知之明,否则显山露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4 水之余遭人嫉恨又被人害的可能性太大了。如今行家只说她骄狂不识时务、贪财自以为是,埋没了刘家的本事和多年的好声誉,对不起她的母亲刘半仙,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脸下不是没有幸灾乐祸的。而那些人除了骗钱吹牛拍马,真才实学又哪里及得了她的万一。 许唯挤挤颇有些兴高采烈的玄明,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开心?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玄明给她挤到一边,不服气地将她挤回去,两个人已过三十的成年女性像两个小孩子似的,在园区的路上挤来挤去。原本许唯只用了三分力气,没想到玄明力气不小,待她用六分力才堪堪将那人挤走,才要挤走,又将她抓了回来,勾住她的手臂。外人看起来,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好闺蜜。玄明挣了又挣,挣脱不得,才老老实实被她勾住。听她发出满意的笑声,才道:“你这人真是奇怪。” “哦,哪里怪?” “妖气重。” “什么妖?狐狸精吗?”许唯显得很高兴。 “不,黄风怪。”说完,玄明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越笑越是开心。 许唯反应过来也觉得好笑,知道她是信口胡说,却竟然把她比作黄毛貂鼠,嗔道:“果然是个胡说八道的术士,再笑我不理你啦。” “喂喂。”玄明不平道:“就许你笑我,不许我笑你?太霸道了吧。” “我笑你有原因的,你笑我是你胡说。” “我笑你也是有缘由的啊,黄风……啊,痒……”许唯一击就是玄明的命脉,她怕痒。“女侠饶命。” “这还差不多。”从小许唯的心愿就是做个女侠,这个称呼她极为满意。“再叫一声来听听。” “女侠。” “乖。” 小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母亲很少让同学到家里来玩,玄明的朋友很少。长大之后,她自觉性情乖戾玩世不恭,除关宁之外,很少能有谈得来的朋友——否则关宁也不会说太过孤独以至于太容易就对咨询师产生好感。关世云算是一个能够吵架的好对手,但是关世云总是对她恶言相向又那样偏心,有时候她也会觉得难过。许唯生得好看、声音好听、聪明有趣,又比她通达人情世故——她不愿接手明明堂除却不想任人安排自己的命运,还因为她不善与人交际。命理一行,怎么都算是服务业,寒暄客套难免,玄明不善此道。她口上没说,心里面对许唯还是有些亲近的。 “敢问女侠,昨天笑我的原因是?” “太快了。” “诶?” “你同『大人物』说过一个期限,三个月。但是昨天才几天?六天。你做得太快,别人会觉得这件事情太简单。而且,这事情你不是第一个接手,先前过手好几个命理师,都是大师级别的。你如此轻易解决,让『大人物』怎么想,让那些风闻的命理师怎么想?”这一次,许唯没有卖关子。 “昨天和今天只差一天好不好。”玄明不服。 “我本意是两个月后交差刚好,但是你既然得到了东西,一来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想早点解决这事;二来我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有效期,所以才说今天。到今天刚好七天,我同『大人物』说,你不眠不休,紧赶慢赶地赶在第七日这个档口。七,是个玄学上常用数字,要怎么理解由得『大人物』自己发挥。” 许唯看向玄明,笑容淡淡的,却又极真挚,“明白了?” 玄明的眉头紧锁,好半响才松了开来:“好复杂。不过,谢谢。” “不用谢,之后你也是要帮我干活的。”许唯勾起一个狡猾的笑容。 “诶,交情是交情,干活一样要付钱。”玄明挺了挺腰板,一下子硬气了起来。 交情是交情?许唯掩不住的笑。“钱已经付了。” “啊,你不会说肯德基吧!我要付房租、付工资、付社保、各种管理费,还得买工具、吃人参……” “谁说肯德基了,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你没查账?” “什么帐?你付钱给我了?” “『大人物』。” “诶?那我收少了。” “不少,我帮你多要了。”许唯低下头笑得十分得意,但随即又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人真是笨死了。要不是我做你助手,你非但钱少收还得罪人。不明白?你知道先前的大师问『大人物』收多少?你才收多少?『大人物』会怎么想,哦,之前我全是喂狗了,被骗了?天晓得会不会迁怒于你。那群大师怎么想?你坏他们生意。你可以有本事,但是不能坏行情。你不收最贵,但绝不能收最便宜,明白么?” 玄明愣愣地点点头,“可是,我收别人也这些,一问便知啊。” “简直无药可救,别人的问题和『大人物』的问题能一样么?别人值这个钱?『大人物』若不迁怒你,觉得你少收是为了让他欠人情,你要不要他这人情?” “……呃,算了。”玄明哪里会想到那许多弯弯道道,听许唯这么一解释,还真是横也不好竖也不好,不管怎么做别人都有想法。照这么说,还是多收点钱比较划算。“那你收了多少?”她好奇。 许唯故意在她的耳边说了个数字,还吹了口气。玄明一个激灵,“那么多!” “够付帮我忙的帐了吧?” “够了。”非但够了,按照玄明一贯的价格表,还有的找。怎么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行家的收费标准是这样的?她还觉得要多了,没想到不及旁人一个零头,零头!感情这些年,她都是在义务劳动。“你的助手费用要给你。” “不用给了。我拿到了想要的好处,『大人物』授权我调查那些失踪案了。觉得开心的话,下次请我吃饭。别小气吧啦的,大师,多坍台*1。” “好啦,我知道了。我只是说说,你要我请吃,我肯定会请的嘛。” “这还差不多。”玄明如此受教,许唯倍感满意,“以后谈生意这种事情,还是让给a小姐吧。搞不定呢,我就客串一下你的助手。别自己出去说,笨死了。” “哼。” “蚊子大师。” “黄风怪!啊……救命……”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上了许唯的车,玄明系好安全带,就听到许唯说:“对了,帮我干活的时候,换件正常的衣服,没有的话我买给你。别成天穿这身寿衣,难看死了。”看着玄明这身绸缎,许唯恨不得当场撕了。这是要练什么大法呢还是要练什么功呢?亏她还有理了,工作服?小脚老太婆似的。 寿衣?寿衣!这臭警察死女人把她堂堂玄明大师的工作服称为寿衣。“喂!” “吵死了。”不知在哪个时刻,也许是打电话的时候,是初见时,或是下午那西北风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5 ,也有可能是此时安宁的四下无人。是玄明挑眉着恼的样子太可爱,或是上蹿下跳的样子太滑稽,许唯不知道。她只知道玄明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似是引诱,她忽然有些失神,待她意识到自己正侧身压着玄明,亲吻她的嘴唇时,被亲的大师像是吓傻了,睁着眼睛看着她,她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还能瞪那么大。“咳咳,果然这样你才会闭嘴啊。”许唯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那个……” “这是表达友情的吻,你也说过我们有交情,嗯。” “那个……” “命理师不会那么落伍觉得只有男女才是正道,女女不行吧?” “不……不会啊。那个……” “就是嘛,我就说怎么你也是……21世纪了,这样的事情很寻常……其实我之前有个男朋友,刚分手不久。” 玄明的羞涩立时有了恼意,“你别告诉我你觉得我和你前男友很像。”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预谋,我只是……”许唯也觉得慌乱,她到底做了什么啊。就在刚才,她吻了即将合作的伙伴,非但吻了,她还想加深这个吻。之后,她想拉开这人的寿衣——不,工作服,继续…… “你只是恋尸癖。”玄明突然说道:“你喜欢穿寿衣的……尸体。啊,天呐。” 玄明的表情生动,略略有些夸张,很难说她是故意这样还是就是这样。许唯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化解尴尬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坦诚自己的感受,她想同玄明说,这个吻,只是她想要吻她。但玄明没有容许她说下去,“你放心,我不会同别人说你有冰恋的嗜好。”说罢,还假装用拉链封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守口如瓶,亦代表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三十岁出头只有暗恋过往没有恋爱经历的玄明大师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对关世云示好被骂,对咨询师表白被拒,她都可以理解。但对于许唯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她自问理解不了。不可否认许唯嘴唇的触感很温暖亦很诱人,甚至还有些没有尝够的遗憾。可她又不免要想这是桃花劫?桃花煞?桃花运?还是今晚的月色太好太温柔?她需要回去算一卦,卜个吉凶问个所以。 许唯将玄明送到小区门口时,两人的脸色都恢复了正常——或者说,两人表现得和平常没有两样。 “过几天找你谈案子的事情。” “方便的可以来明明堂说。”玄明想到『海』,这顽固的系统对死人或许会格外开恩。 “好,等我打给你。那个……” “很晚啦,我累死了。走了走了,你路上小心。”玄明见她还有话说,赶紧一推车门,逃难似的跑了。剩下许唯在车里喃喃自语,“什么意思嘛,又不是要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坍台:意为丢人。 那么问题来了,玄明和许唯凑一对呢还是和关世云姐姐凑一对? 1、命理师警官配 2、命理师精神科医生配 请选择1or2 ☆、第二十九章 无风小浪 好孩子的任何离经叛道都有其原因,基本上原因会是一个人。小说里带着纯良小女孩叛逆的常是运动神经发达、学习不在行,有一辆帅气摩托,阳光讲义气的男生,像坐牢里的人每天期盼着看到的那一抹自由的光。如果非要把方从文当作关宁背后原因的话,方从文便不止是那一抹光,方从文是万卷图书、是戈壁荒漠、是高山流水、是苍茫大地、是千山万水,是关宁对这世界无穷无尽的渴望。 方从文问关宁拿课表,是为了找她没课的时候两人约会。她的新书宣传告一段落,手上除了几篇常规约稿之外,没有成册的写书计划。关宁大二的课程并不十分紧张,她零花钱充足也没有外出打工的安排,在遇上方从文之前,她的闲暇基本用来学习和看自己喜欢的书。眼下同方从文一起,约会成了重中之重的事情,要她翘课她义不容辞,可方从文再三说,上课是上课该做的作业要做,恋爱不可耽误学习。 关宁欣然从之,恋爱两字从方从文嘴里说出来,妙不可言。 与方从文在一起,两个人的生活与之前也没有本质的区别,还是博物馆、图书馆常客,有时方从文会带关宁去看拍卖,还说一些背后的道道给她听,有时两人去看戏,或是去方从文的家里喝茶聊天。 不知是不是方从文每日都会来接关宁太过招摇还是一向低调不与人多言的关宁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一个礼拜的功夫,班级里就有乖乖女搭上大款的谣言传出。传闻乖乖女每天下课后都会钻进一个土大款的奔驰车里,之后两人双宿双//飞。这谣言传播的速度很快,不说高她一届的陈青青、高云华和杨笑澜,就连不是一个专业的顾然都有所耳闻。 这一日关宁约会回寝室,就见顾然坐在她书桌前,杨笑澜倚着床架不知在想些什么,高云华、陈青青和另一个室友陆稔都好好坐着,她一进门,五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架势。 关宁好笑,这是怎么回事?杨笑澜与高云华能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了? 瞎子都能感觉到,关宁浑身上下的喜气洋洋。杨笑澜只打量了她一眼,笑了出来。“我没问题了。如果找到人,我可以帮忙去揍他。”说完便和其余四人说了晚安,自己管自己先走了,走出门经过高云华和陈青青时,故意用手遮住眼睛,表示听取了高云华的意见,不看她们表姐妹。 “瞧这装腔作势的样子,啊呀呀呀呀。”高云华果断表达了她的不满。 关宁不明所以,“找谁?揍谁?” 还是顾然回答她:“找那个散播你谣言的人,揍的也是他。关宁,你得罪什么人了?” “我得罪什么人了?”关宁听说过自己的谣言,仅对谣言中对方从文的描述『土大款』颇为不满,其余部分并不在意,她没想到这几个人等在这里是为了这件事。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把这个谣言当作笑话告诉方从文。方从文只说,人心叵测。当下,她有些感动,“那她也是为了这个?” “可不就是。”高云华哼哼道。 陈青青拉了拉她表妹,“我就说那人挺好的。” 同为室友,但感情比不上陈青青与高云华的陆稔插嘴道:“看来你听说了你那个谣言,没想到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别的专业的人都听说了,还有人问我你是谁。你真要想想得罪了谁,这传闻有些异乎寻常。” 她们都没问这传闻是怎么回事,就认定是个谣言。听她们这么一说,关宁也觉得奇怪,她不就是上个奔驰车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她真被土大款包养,也不值得别人那么卖力地八卦,毕竟,她关宁又不是什么学院女神、超级校花,没有引起关注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6 的必要,亦没有人会关注她。可要她想自己得罪了谁,她也确实为难。她做惯了好学生,现在也早过了评优秀学生、奖学金的时候,她自问以自己的性格,要得罪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 顾然看她一脸茫然就知道她想不出来,“我看十有八//九,是我连累你了。说不定那人是讨厌我,你变成了攻击对象。” 高云华马上附和道:“这个可能性确实大于关宁自己得罪人。” 关宁扑哧一笑,说:“所以我这是为了顾学姐躺枪?如果我不理谣言的话,会怎样?” 顾然看起来有些懊恼,显然她觉得问题就是出在自己身上。“一种情况是,谣言不攻自破,过几天有新的新闻出来旧闻也就散了。还有一种情况是,引起老师注意,找你家长。” “找我家长?”关宁脱了外套忍不住要笑,“找我父母的话,无论是我爹还是我妈,都会让老师查出是谁散播谣言,同时责怪老师盲目信从谣言。” “啊,看来我们白担心了。”陆稔爬上自己的床,和她们讨论了一晚上阴谋论难免觉得有些吃力。她对关宁的印象不坏,尽管她能看出关宁与她不亲近,但是关宁一向很礼貌不占她便宜也不会麻烦她什么事情,乍听这传闻就觉得十分可笑。别说她不信关宁会喜欢什么土大款,就算喜欢也是真爱上了那土大款,绝不会是因为那人的钱。 关宁若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大概会对这人如此了解自己感到欢喜。无论如何,她仍旧感谢她,“也不是,谢谢,陆稔。谢谢姐姐们。谢谢学姐。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无论是高云华、陈青青还是陆稔,都知道关宁有一天外宿不归,而顾然更是亲眼见到关宁从一辆奔驰车里笑容满面的出来,但是她们谁都没问这人是谁。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们都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风言风语会在翌日众目睽睽之下消散,更没有想到,这风言风语之因会在第二天中午,第四节课下课时,堂而皇之地将车停在教学楼下。 无论对谣言信与不信,但是突然出现与谣言相符的银色奔驰车,好事者见到难免多看两眼。 关宁下楼时,隐隐听到些喧闹声,尚不知外面有着惊喜,对偶尔有旁人投来的好奇眼光也视若无睹。待走到楼下,看见方从文的车时先是一喜,方从文看见她便从车上下来,微笑着向她走去。笑容迷人,步步生风,在秋天的阳光下,美好的就像是个神,但是今天的方从文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一分凌厉。她举目掠过人群,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试图寻出些什么。 这个样子的方从文对关宁来说,很是新鲜,又有些被震慑。她终于明白别人为什么会说拜倒在石榴裙下,她想拜倒在裙子下肯定为了去吻那个人的脚趾,就像此时她想对方从文做的一样。 方从文这一现身,所谓土大款谣言不攻自破。就算有心者再恶毒,总不会再出一个关宁被女大款包养的版本吧——方从文的形象与女大款相去甚远,三个字中唯一能对的上的便只有女字了。关宁虽不在意谣言,但仍旧被方从文的贴心感动。在方从文的要求下,关宁带她去食堂吃饭,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眼神——对美好的人与事物欣赏的眼神,有些学生还在想,这是哪个系引来如此美貌的老师,下学期开放选课,他们定要去选上一选。 由始至终,方从文都牵着关宁的手,倒不是已经高调到可以对外宣布“我们恋爱中”的意思。女性之间亲密本就司空见惯为社会文化所默许,一个女学生和一个熟女走在一起,鲜有人会将两人直接同情侣联系在一起——如果当事人并不故意表现出那种爱恋的话。对于这一点,关宁庆幸,却也觉得有些小疙瘩。 她没有将她的爱恋公布于世的想法,她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是朋友了那就顺其自然告诉她们,若是没有发现,她不会刻意去说什么。但同时,她又恨不得刷个大喇叭告诉全世界,身边这个无限美好的女人,不是她的姐姐,不是她的前辈,不是她的老师,这个女人是她的女朋友,世上最亲爱的女朋友,她爱上的也爱上她的人。 她心中的喧腾需要有一个地方释放。她亦需要某种仪式来使两人的关系有个质变,光靠亲吻想来是不够的。她也想过这样的进程会不会有些快,但是她觉得从平时方从文与她的互动来看她一定不会反对,她们是彼此需要的。上课前,关宁对方从文说,如果晚上方从文没有别的安排的话,她想去找她。说完,她还无意识地舔舔自己的嘴唇。 关宁看不到自己眼神里燃烧的那种渴望,方从文能够看到,亦能感应到。如果不是在学校里,方从文当即就会吻她。 “你确定是晚上不是现在?”说完,方从文笑了,她晓得关宁下午还有课,上课的老师会点名,她也晓得关宁任性起来旷课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她笑着伸出手指抵在关宁的嘴唇上,“下午我和人约了有事要谈,晚上一起吃饭,然后……” “然后?” “你就住我家。” 是邀请,也是许可。 ☆、第三十章 花样年华 什么时刻最叫人心驰神往?旅行出发前一夜。最后一门考试交卷前十分钟。 俱是明明唾手可得,却尚未得手时。 “看你那春心荡漾的样子。”下午课间,顾然大剌剌坐到别人家大教室里,关宁的边上,一根手指快戳到她的鼻孔里了,“本来还以为是连累你,没想到,倒是成全了你啊。” 关宁躲着她的鬼爪,讪讪地笑。 “完胜你小叔叔了。”顾然促狭地笑。“倒是快得很,一来二往,这才多久呀。” “……你知道?”关宁惊了,她自问隐藏得还算得当,一起吃饭那会儿可是很收敛了。 “瞎了狗眼才看不出来!” 这是间接骂上了楚安和关硕。 “有天晚上,你从车里出来,我看见你也看见那位方小姐了。有情人的目光,可瞒不住人。如果不想别人知道,就低调些。你是学生问题不大,方小姐算是半个知名人士,又是那种很保守的圈子……啊呀,我替你们操心什么,我应该哭呀喊呀地让她把我的宁宁还给我才对。”说着说着,顾然才想起来,那方从文行事作风十分大气,敢这么来自然不怕说什么,自己说多了倒是显得想太多,忙转了语调。 “谢谢顾学姐。”关宁很懂得她的意思。无论自己再怎么觉得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天经地义,终究人言可畏。就像她不觉得被人包养是怎么要不得的事情,还不是因一个谣言,小出名了一把?她无畏,不去理,方从文也是这个想法,只是这事落在关宁身上,她才特意跑一次。“楚叔叔后来找过你?”关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7 宁记得那次吃饭之后,楚安问顾然要了电话,显然对她有些中意。 “找过几次,我都不理他。后来觉得没趣应该就没下文了。”约的人礼貌,拒绝的人干脆,对于自己没兴趣的人或事,顾然一向很干脆,哪怕对方好看的惊天地泣鬼神,也一概不私下里赴约。 “没理也好,万一你嫁给他,我岂不是要叫你阿姨。” “要死了你。”顾然掐她。约会和结婚之间,差了何止一个马里亚纳海沟。“按照这么说,你这是要和方小姐结婚的意思?” “啊……”关宁想想也觉得好笑,她并没有想到那么多。结婚意味着共同生活,共同承担,如果是和方从文的话……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那要等我工作了之后了吧……我还要读研究生呢,说不定再读个博士,糟糕,遥遥无期了诶。” 顾然给她掰着手指头算年份的样子逗笑了。她觉得关宁肯,那位方小姐还未必肯呢。这两人年岁差那么多,关宁再读几年书,还不晓得两人的感情会有怎么样的变化。就算是同龄人,要保持同步成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这两人。不过这话,她可不会在别人热恋当口去触霉头。“不用担心,是关宁你的话,方小姐一定不在意这些。你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吧。” 眼前的事?关宁脸红。 下课后,方从文开车来接关宁吃晚饭。关宁时不时地偷看她,一边看一边感叹,啊啊啊,从文真是好看。 少女的花痴行为方从文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当她知道自己在关宁通讯录里的名字时,一向坦然的脸还是抽了一抽——“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她叫她把名字改了。关宁问改成什么?好看的人还是啊啊啊? 少女洋洋得意,方从文哭笑不得。她总不见得把她按倒在床上,打一顿屁股。 最后她还是把她按倒在床上,咬她的锁骨。 关宁从没想到过伏在她身下的方从文会妖娆如斯,如同池塘里的一片白色睡莲。方从文小腹上的妊娠纹迷人极了,像是青铜器上的花纹让她心醉不已。而方从文的手似乎有生花之能,在她的唇舌指尖,关宁几度像是死了一样,似溺于水泽之中,又似置身在云端。 这个晚上,空气是甜的,梦也是甜的。 缠绵的情爱之后,方从文将关宁搂在怀中,抚摸着小女朋友的背脊,塞尔努达的诗萦绕心头:“多年里,我独自与孤独共度时光,今天你睡在我身旁。这是命运的任性,然而多少转弯抹角,我也从未迷失。”一种从没有过的充实感和幸福感笼罩着她,她轻吻关宁的头发后闭上眼,如她一般安稳睡去。 第二天清晨,关宁的闹钟唤醒了她和方从文,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方从文就在身畔,身无寸缕,她亦如此。 "要我送你么?"方从文没有睡醒,声音暗哑,一种别有滋味的性感。 关宁搂紧了她,做起床前最后的挣扎。"我自己去就好。可惜不能一起吃早饭。" "唔,总有机会。" 待关宁起床洗漱穿戴整齐时,方从文已穿上了睡衣,喝着水倚在枕头上看她梳头。"还有不舒服么?" 明白方从文所指,关宁的手稍停了一会儿才说:"没。" "晚上还过来么?" "诶,可以吗?" "当然。" 关宁胡乱把辫子扎好,跳到方从文的跟前,"如果今天我一个人待着,我觉得我会想你想疯了。" 方从文摸着她的脸,真是个傻孩子呢。"你的意思是不去上课?" "诶,可以吗?" "不可以。"方从文也不舍得她走,只是今天翘课,明天翘课,后天呢?依旧翘课么? "可是,可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也是有的吧。" "你的意思是?"方从文几乎要气笑了。 "不不不。"关宁慌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万不能咒自己,万万不能。“我没有什么意思。” "乖,好好去上课。我会想你的。" "你保证?" "嗯,我保证。关宁,我现在都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我也是……"关宁亲亲方从文的脸,磨叽了许久才走。 初尝欢爱,最是噬人,原本关宁只打算第二天上午一二节没课的时候在方从文留宿,但哪里经得住销魂蚀骨的念想。方从文只要她一早老实去上课,也乐意她夜夜耳鬓厮磨地痴缠。 这一天早晨,关宁起的格外早,梳洗后拿着方从文给她的钥匙悄声出门。到学校时,校园里鸟鸣叠叠,此时气候转冷,除了坚持晨练的人,学生不多。关宁想着自己与方从文日益情深,禁不住咧开嘴笑得欢喜。忽然听得呼呼风声,心念一动,往平日杨笑澜练枪的地方走去。 与以往任何一次旁观不同,这一次,她无法走近。像是以杨笑澜为圆心,以长//枪为半径的区域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而墙内,人枪舞动,赫赫生风,待杨笑澜持枪站定,整个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杨笑澜立定后极为欢喜,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练,她终于使得心身合一,恢复到原先的水平,甚至更有精进,她想,若是杨素见到一定会觉得十分满意。 “哟,啧啧啧,这不是关宁么,彻夜不归,留宿她方,一脸春情。”枪法进益,杨笑澜很是高兴,看见关宁亦忍不住打趣她,她故意闻了闻气味,道: “啊呀,连身上的味道也是。一夜//欢//爱,真是缠绵悱恻。” “诶诶诶!”关宁也闻闻自己身上,却没有闻出什么来,惊道:“这也闻得出来?你骗我吧。” 杨笑澜哈哈大笑,“看你脸就知道了,还需要闻嘛。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很好。觉得自己体力不支的时候,可以跟我一起锻炼身体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什么啊……” “不管你上面下面,总是要用到体力的。” “你这是,这是经验之谈?” 杨笑澜又哈哈一声,“你说呢。” “那我……” “什么?” “没,没有什么。”关宁差点想捂住自己的嘴,她一时失察,险些问她,我婶婶体力如何,是不是婶婶那里来的经验。真是昏了头了。 最近回家的时候父母似乎提过,婶婶和叔叔离婚了,在婶婶的坚持下孩子归婶婶,叔叔有探视权。离婚了之后的婶婶要怎么称呼,关宁一时没想到,暂且还是称她为婶婶。杨笑澜说她一脸春情,她看杨笑澜也是一扫早前的郁郁,身心愉悦,是因为婶婶么? “你看起来很高兴,最近有好事发生?”关宁故意问道。 杨笑澜摸摸自己的枪道:“我的枪法和心法都有进步。以前还没有现在这种心神合一的感觉。如果我兄长见着了,定然欣慰。”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8 “只是因为这个?” “还能有什么好事?”杨笑澜笑着问她,目光坦诚,没有半分伪饰。 “唔……”是婶婶没有把离婚的事情告诉她,还是她不觉得婶婶离婚是一桩值得雀跃的事? 杨笑澜哪里晓得关宁心中的小九九,收好了东西招呼她一起去吃早饭,还问她之前造谣的人有没有找到。她也见到了那日来学校找关宁的方从文,好一个知性的成熟女子。说着说着,两人提到了方从文,关宁带着幸福的笑容同她说从文如何,从文如何,一点也没有和顾然提到方从文时的别扭。 ☆、第三十一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知女莫若母,即便关宁一个礼拜七天里,有五天会在学校,如今变成了六天。唯一回家的那一个整天里,女儿还随时拿着手机,以防有电话或短信进来她不能第一时间回复。说话、走路、发呆都会笑出声来。 种种迹象表明,关宁也终于长到了谈恋爱的时候,云锦的心情很复杂,同大部分知道自己女儿谈恋爱的母亲一样,甚至还要更复杂一些。云锦会想,自己女儿欢喜上的是男生还是女生,会不会像琼瑶小说里常出现的那样,被一个肌肉男或是头发染黄的女人给骗走了。她还会想,和那人在一起,关宁会不会吃亏。她倒并不担心那人会带关宁去做些不好的事情,孩子成长已然定型,要她做坏事,她一定会拒绝。 关宁是她战战兢兢抚养长大的,要说付出的心血,绝不下于养一只熊猫。还记得关宁刚出生时,她才比猫崽子大一点点,七个月的早产儿,实在很难养活。那时只想着要救活她,养大她,没有别的念头。这一转眼,孩子都这样大了,开始懂得爱人,开始会因为一个人,整个人像被染上了玫瑰色。 没错,就是染上了玫瑰色。她说话声音是温柔的,看人的目光是温柔的,就连对着平时最讨厌的洋葱皱鼻子也温柔许多。云锦相信,关宁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信念,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如她一般。 礼拜六的晚上,关岩、关实、关硕和楚安四个人有约。云锦和关宁两个人在家。吃了饭,关宁陪母亲聊天。云锦说她,最近不对劲。 关宁疑惑,哪里不对? 云锦说,她觉得关宁自带蜂蜜,连呼吸都是甜的。 母亲的揶揄大招有点厉害,关宁表示招架不住。 “宁宁,你是谈恋爱了?”犹豫再三,云锦挑了最直接的方式问。 关宁不好意思地埋在母亲的怀里,点点头。 “别的也没什么,注意安全……唔……”云锦无奈道。 “噢,我一直都很注意啊。咦……妈……”忽然会意母亲的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关宁笑得前仰后颠。大概母亲以为对方是个男孩子。 “哎,别人家的姆妈都会叫小孩不该做的不要做。但是青春年少,有些事情禁也难禁,我只能让你注意安全了。”云锦的表情很不甘心,又很懊恼。一说难免就会想到,关宁和个谁亲吻拥抱……对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想象真是诡异,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母亲的这个样子,关宁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妈妈你最好了,不过你放心。安全上百之百没有问题,十分可靠,十分安全。” 每每想到母亲的表情和那句注意安全,关宁难免笑起来,在寝室里,她想着想着就笑得咯咯有声。被室友嘲笑,难得一天住在寝室,还春情荡漾,令人不齿。关宁把云锦的话同她们一说,她们也笑。笑完难免称赞云锦通情达理,羡慕关宁有这样开明的母亲。 “关宁,你没有告诉你妈你找了个女朋友?”高云华一向善于发现问题。 “还没有,虽说我妈不反对,以免横生枝节我没有说。”尤其是这女朋友不是母亲以为的同学,而是大她近二十岁的年长女性。她不想让母亲在见到方从文之前有任何猜测或是想象,也不想在自己有能力做些什么之前让家里人对她的爱情添些手脚。父母这里固然没有问题,若是给爷爷晓得了,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如果母亲发现,她的女友是她书架上几本书的作者,又那样出色,还不知会吃惊成什么样呢。 最重要的是,爷爷晓得之后,二爷爷、三爷爷若是也知道了,就等于暴露在全家族人的面前。那样,小叔叔关硕自然也会知道。关硕偶尔还做着追求方从文的无用功,他没有明说,方从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于每次私人的邀约都一概拒绝。这拒绝叔叔,和侄女在一起的事情暴露,以爷爷这种返古不化的脑袋,绝不会对方从文说出好听的话。爷爷再用孝顺来压迫自己的爹妈,那岂不是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关宁不傻。 玄明有点傻。她被许唯那个吻,对关世云的怨念和对宋嘉言的好感搞得七荤八素。如果人一次只能喜欢一个人,那么她现在喜欢的是谁?还是说,她一个都不喜欢?如果人一次可以不止喜欢一个人,那么她又喜欢了谁? 她想和咨询师一起弄清楚这些,但当她看到宋嘉言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那张危险的脸。以至于宋嘉言让她谈谈在街上看到两人的想法时,她马上沉着脸说,“那个男人很危险,你还是离开他吧。” 这话对于宋嘉言而言,就是一个对她产生移情的来访者,见到她和她男朋友后的寻常又不那么寻常的反应。于是按照程序,她又问玄明危险指的是什么。 “人身安全。”玄明只能说到这里。她只是有危险的信号,危险的感觉,但是她无法说出原因。玄学上的东西,很多都只有事实,没有理由。“你还是少和他来往比较好。”她的语重心长,在宋嘉言听来就变了味。像是玄明在说,异性危险,不如找个同性,或是楚安危险,不如找她玄明。她试图澄清,试图解释,但玄明说感觉说不清楚,说缘由又没有缘由,着实有些难为她。 宋嘉言显得很无奈,她只好告诉玄明,这是她的私事,与咨询没有关系。 玄明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受了冒犯,她没有把这事当作是咨询相关,纯粹是出于她的好意,却给这咨询师看成了干涉她的私事。或者说,从宋嘉言的立场而言,她确确实实的跨过了来访者和咨询师的楚河之界,干涉到了她的私事。尽管,她自以为有个很好的理由。 “算了,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继续咨询了。”玄明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咨询至今,有收获有苦恼,若要让她继续,她没有动力,她不知道咨询最终会给她带去什么,就像她不知这咨询是否对她有效。她想,也许咨询唯一的益处,就是让她想起了同学,将她引向许唯……的案件。 两人约好了下次总结,最后谈一谈关于结束的话题,毕竟眼下结束,无论对宋嘉言还是玄明都显得过于仓促。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49 最后一次咨询不欢而散,宋嘉言怀着怒气——这怒气在玄明看来很是莫名。宋嘉言问她,可是对自己做了什么。 玄明不解,做了什么?能做什么?一没砸她家玻璃窗,二没在路上遇见她,自己能对她做什么。 见玄明这懵懂的样子,宋嘉言恼火之余,偏生对玄明没有办法,她不能打她不能骂她,还得对她客客气气的。这个礼拜,她不晓得后悔了多少次接了玄明的咨询,骂了多少次玄明是个恶魔、巫师、害人精。“对一个无辜的人催眠或者施法术也是命理师伦理允许的?” “催眠?施法术?”玄明更诧异,这咨询师是被下降头了?之前不信自己的是命理师,现在倒觉得自己是巫师,还会施法术,对一个无辜的人?“谁是无辜的人,难道是你?”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这句话,几乎是从宋嘉言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礼拜,每天晚上,她都梦到玄明,一天是潜意识,两天是巧合,三天、四天,每天还不能算是中邪?她想起玄明沾沾自喜自己是了不起的命理师。那么这种使人每天晚上梦到她的本事,也是命理师了不起的一环?每一个梦里,玄明都在提醒自己,她宋嘉言是喜欢她的,在梦里她还亲到她了。怎么可能?光凭她自己能做梦梦到亲小姑娘,亲的人还是玄明?她明明喜欢的就是楚安,那个风度翩翩、性感好看的楚安。男性!不是这个装得一脸无辜,事不关己,一肚子坏水的玄明,女性! “提出结束咨询,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我也不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你。”想了许久,玄明只能想到宋嘉言以为自己要结束咨询是为了要挟她。 “刘聪,我说过,我喜欢的是异性。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宋嘉言颓然地看着答非所问的玄明,有些无力。 又是这句喜欢异性,玄明不明白,为什么宋嘉言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这一点。她没有想要怎么样,更没有怎么样。她还能画个小人下个咒让别人喜欢她?如果能这么做,她早就对关世云做了,还有她宋嘉言什么事? 术法可以迷惑人心,但无法操纵人心。术法可以让人意乱情迷,短暂的,但无法使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如此简单的道理宋嘉言都不明白。玄明有些失望。宋嘉言和关世云一样,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不理不顾,完全不在意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失望之余,玄明觉得委屈。她不想再搭理这些自以为理智的人了。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也不能对你做什么,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效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由得你。那个男人,危险。我言尽于此。” 走出咨询室,玄明的心头涌动着惆怅,在这个寒凉的初冬之夜显然尤为黯然。 再一次的,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诅咒了。 ☆、第三十二章 身边的失踪 “你的身边有过突然消失的人吗?”许唯再次造访,闭口不谈上一次在她车上发生的任何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没有吻过玄明,玄明也没有逃走。她在约定时间拜访明明堂,对上换去工作服,穿着灰色拉链薄绒衫的玄明,眼中闪过一丝喜意,随即严肃地抛出这个问题。 传说国内一年失踪人口近60万,知乎和天涯都有“说一说身边忽然消失的人”,有灵异古怪,有悲伤凄凉,有荒诞滑稽……消失的缘由千奇百怪,消失后亦是喜怒哀乐皆有。对于许多有失踪人口的家庭而言,怕的不是面对死亡的消息而是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今儿路上见到个相似的人,明儿挖出一具相似的尸体,许多家庭希望能早早有个了断。是生是死,总该有个说法。 然而世事,通常是没有说法的。 有些家庭希望没有噩耗,对于长时间的失踪人口而言,有消息意味着坏消息。 “我有一个姨妈,在我十二岁那年失踪。那天,她和姨夫、我哥一起到我家吃饭,本来说好他们一家三口一同过来,但是那天,她单位里有事,要晚一些才能走。姨夫接了我哥先到。算算时间,姨夫在我家打了电话给姨妈。姨妈说,她在停车。停车的地方就在我家当时的小区里,步行至我家不过五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我和哥哥去找她,没有见到人,姨夫去找她,我们全家都去找她,警察也去找,没有人找到……姨妈至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她的车确是停在小区里。她的随身物品没有少,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是去了什么地方。” “我姨妈,还是个警察呢。排查了她当时跟的案子,侦破后没有发现与她的失踪有关。” “那时候我以为是特例,后来才发现,原来失踪是如此普遍。比起别的原因,我宁愿姨妈是自愿消失的。宁愿她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改头换面,做另一个自己。” 明明问的是玄明,许唯却讲了关于自己的故事。说到最后,那张笑脸里闪着怎么也藏不住的难过,就连那双敏锐的眼睛里,都开始湿润起来。玄明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常被玩世不恭掩藏的悲悯,伸出手,覆在许唯指节分明的手上。 许唯一怔,回过神来抽出了手,“干嘛,揩我油,占我便宜。” “你那么瘦,哪里有油。” “你才受!” “好吧,你不瘦,你是健康……”玄明出奇的好脾气,分外体谅被人看到软弱一面后就突发傲娇病的许警官。 “笨。”许唯瞥她一眼,但嘴角是上扬着的,“怎么换了你的寿衣?” “都说是工作服了,人客就需要,我们就按照人客的要求来。这年头做服务业不容易啊,还要满足人客的各种需求。” “各种需求?”许唯挑着眉。 “合法合理的需求。”玄明递给她一个纸袋,袋子里装着两瓶桂花酱,“呶,你之前说喜欢的,青梅海盐渍的。” 许唯接过,笑得开心:“那么好心?” “助手的酬劳嘛。谁让你不收钱。啊,对了,我大学也有个同学失踪了,应该是死了。你之前说让我找人,后来又说让我找尸体是怎么回事?” 许唯又看她一眼,似是对她不予多谈其他略有所悟,当下便敛了笑,正容道:“因为我姨妈的关系,我对失踪案件比较关注。因缘际会下,手上的案件聚拢起来,这几个都不是典型的失踪人口,与父母没有矛盾,也没有和周围人的冲突,且失踪人员除了是女性之外,很少有相似点。” 说着她看向玄明,“我听说你能用精神力找人,就想着是不是可以用这个方式来找找看失踪的人。但是被你无情拒绝,半点余地都没有。所以我找了其他的方式试试,但终究本事有限,只晓得这些人已经死亡,无法获得其他更多的信息。我的上司知道我的调查后,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0 觉得可笑又荒谬,且认为我的工作毫无意义。他说,许多人失踪是为了逃避现在的生活,我们又何苦把他们找回来。我当然不认同,无论如何,至少得有个交代。上司却说,我们已经够忙了。他还说,如果我这么闲,就让我去抓小偷。不过,托你的福,那些案子我又可以继续调查了。” “我有几个问题,许小姐。在你回答我之前,我希望你先想一想,若是答案我不满意,你的调查我不参与。” “你是要反悔?”许唯眼中精光一闪,眼神凌厉了许多。 “那取决于你的答案。比如,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以我玄明微末的道行和不入流的待客手段,想来风再大,也吹不到你的耳边。”玄明坦坦然看向她,丝毫不为她的气势所慑。 “姨夫认识你母亲刘半仙,这是不久前他才告诉我们的,他怕大家说他怪力乱神。警察找不到姨妈,姨父找到你的母亲问姨妈的下落。你母亲说,姨妈已落死地。姨夫想让她帮忙找尸体,你母亲说她做不到,可能过个十年八年的,她女儿可以做到。然后我就小小调查了她的女儿,刘聪,贪财、自大、小气、多疑,身怀异能却又逃避责任。” “贪财、自大、小气、多疑,身怀异能却又逃避责任……这样的人,你也想叫她介入你的案子?” “是啊,我以为传闻夸张了,谁晓得……哼。” “你之前说,我拒绝找人,你又找了其他方法试试,发现那些人死了。是什么方法?” “这一点,我不能告诉你。我已经解释了你最在意的为什么会找到你。如果你愿意继续帮我,我欢迎,如果不愿意,随你。”说罢,许唯站起来就要走。 “诶,你生气了?你为什么要生气?”玄明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拉住了她。她还以为许唯是同她开玩笑,谁晓得,她竟真的生气了。自己不过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会被找上,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年代,问明白难道不应该?“不是说好了要请你吃饭的吗?” “谁要吃你的饭!”要是面前有一锅饭,许唯就会把那锅饭扣在玄明的头上。“再不让开,就让你见识第八种武器。” “第八种武器?” “高跟鞋。” 玄明一愣,许唯甩开她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真是算来算去算不到人心,人心比海深,混乱过养小龙虾的池塘。玄明自问也算是大手,但怎么都不明白人。 “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向以旁观者自诩的玄明,终于成了当局者。 关宁接到玄明电话的时候,正躺在方从文的大腿上看书。她一连几日都在方从文家,方从文感叹,就好像日本电影里常有的那样,和年少之人相恋,总免不了留连床笫,热衷情//事。原本她以为没有的热情,不知从哪里统统冒了出来。相恋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可算作是情//事呢。 玄明在电话里说着她的不明所以,她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说得好好的,那个许警官就拂袖而去,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许警官会突然吻她一样。 “你和许警官相处融洽?” “十分融洽。” “我如果说许警官把你当朋友,你觉得许警官会反对么?” “应该不会,我们确实可以算是朋友啊。”如果许唯反对,玄明会难过。 “所以……” “所以?” 关宁坐起身,“所以许警官觉得被朋友怀疑了她的居心,于是就生气了啊。” “可是……那也太……”玄明嘀咕着,大概是在说许唯小气。 有时候,关宁难免为玄明大师不如人意的共情能力默哀三秒钟。“许警官真可怜。” “难道可怜的不该是我吗?我明白你的意思啦,可是她还说我贪财、自大、小气、多疑呢,我都没有生气。” “玄明,你是要离开我小孃孃的怀抱,投向许警官了吗?”最近玄明提到许警官的次数比较多,提到咨询师的次数急剧下降,除了骂过小孃孃一次后再不愿提到她。 “说你小孃孃干嘛,她哪里有怀抱给我,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你是没有看到她对那个小姑娘的关心啊,生怕我对那人不利呢。”说到关世云玄明就来气,她再也不要和她说话了。哼哼唧唧地吐槽了关世云一翻,玄明才收了线。 “这玄明还挺有意思。” 听关宁说起过玄明大师无数次,还真是一改方从文对命理师的刻板印象。从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个傲娇的小姑娘。 “从文,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奇怪的梦,梦里的那个女人像是在别的梦里出现过。梦里还说什么,有个和你一样的女儿,还是像你一样的女儿。” 方从文的书落在她的大腿上,这句话她的梦里时常出现,“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啊,对,好像是这么说的。” 昨晚方从文也梦到了这句话,比起同床异梦,梦会传染更叫人心惊肉跳。 ☆、第三十三章 众人汇 周末的一天,初冬的好天气,风和日丽,方从文替人看古董,关宁难得做一天好堂姐,和另两位室友兼做表姐的一起带妹妹出去玩。 小妹妹关梓衣是叔叔关实的女儿,如今跟着离异的母亲杨乐平一起生活。这杨乐平便是让关宁和高云华、陈青青达成共识的奇葩婶婶与姨妈。高云华一直说姨妈不会要女儿,她嫌女儿是累赘。不曾想,到最后她那转了性的姨妈还是坚决地要孩子。这性子转得是真彻底。 今天三人约好去杨乐平家接关梓衣,去之前还小声八卦过会不会撞见杨笑澜,若是撞见了,那可有劲死了。没有见到杨笑澜,倒是连杨乐平也差点没有认出来。传说终究不如见面,一见之下,原先见到这位婶婶/姨妈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惊艳。照理说,这不是三人在杨乐平转性后第一次见到她,可是每次见面的惊讶程度并不下于前一次。头一回,这三人一致觉得她们的姨妈/婶婶还挺好看的,一下子从泼妇——高云华语,变成了美妇,当初死活要嫁给关实实属被下了降头。 杨乐平对着三人千谢万谢,嘱咐她们下午早点回来吃饭。出门前还替关梓衣理理衣服,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 出了门,高云华和陈青青一人一只手牵好小表妹,关宁仍旧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不科学呀,不科学。 关梓衣是个漂漂亮亮又有点怯懦的小姑娘,今年不过六岁,刚上小学。上了没几天学,就赶上学校里一场严重的传染病,低烧不止,前阵子才好,小白兔似的小姑娘,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生病那阵她不能出门,整个人没有力气,这会儿出来,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很是开心。 三人也不带她走远,就去家附近的商场里逛逛,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1 吃点甜品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听说,那个商场顶楼养着孔雀和黑天鹅。看过动物,又玩了沙画,三人带着小姑娘坐在店里吃冰淇淋。 以前和关梓衣见面次数不多,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来往多一些,关宁每次看到这个小堂妹,总觉得她可怜巴巴的跟在母亲身边,永远乞求着关爱。可她母亲的目光,永远追随着她爸,生怕她爸有个风吹草动被野女人叼走。而现在,这小堂妹的笑容多了,胆子也比之前要大一些,虽说还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比起之前要健康很多。 关梓衣吃着自己的草莓果肉冰淇淋,看着关宁杯子里的抹茶,忽然说:“澜姐姐和妈妈也喜欢抹茶。” “澜姐姐是谁?”问题出口,关宁陡然一震。澜姐姐?杨笑澜? 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高云华也问:“衣衣,澜姐姐是谁?” “澜姐姐就是澜姐姐,妈妈的朋友,会带我玩,给我讲故事,我生病的时候一直陪着我。”关梓衣不懂大人的八卦,舔着冰淇淋,一脸开怀。 “咳咳,那个澜姐姐,是不是和我们差不多大?她常去你家么?” “云华。”陈青青觉得从小表妹这里套话不够厚道,可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时,谁又能扑灭的了。 高云华冲她扮了个鬼脸,她就不信陈青青和关宁不好奇。 关梓衣想一想,说:“也不是常来,有时候会和妈妈一起住。” “和你妈睡一起?”高云华问。 关宁翻了个白眼,这话只有高云华能问得出来。 “嗯!还有我。”能和母亲还有杨笑澜睡一张床,关梓衣很开心。 “衣衣,澜姐姐和你妈妈很好?” 很好?怎么算是很好?关梓衣想想,才说,“她怕妈妈,她叫妈妈公主。” “噗……” “咳咳咳……” “咳咳。” 三个人差点把冰淇淋吐出来。高云华做了个恶寒的表情,她快给那杨笑澜恶心死了,别人叫宝宝,宝贝,甜心,哈尼,她居然叫公主。公主!!! 关宁和陈青青都是闷闷地笑,私人的情话果然是公众的笑话。 “衣衣……” 眼看高云华意犹未尽还想发问,陈青青忙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她可不想再听出什么闺房秘辛来,太尴尬了。 其实高云华是想问她,喜欢爸爸还是喜欢这个澜姐姐,但想想这样问小孩实在有点太缺德,便也做了罢。 三人吃完冰淇淋,又吃了巧克力蛋糕,才慢悠悠散步回去。经过地铁口时,关宁接到了方从文的电话,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着说话。她轻声细语的温柔样,说什么都像是在说情话。 这个地铁出口,周末的人流量不小,挤来挤去的,把关梓衣都要挤走了。高云华和陈青青两人才要去拉小姑娘,这时走过来一个大肚子的壮男也是拿着手机在看,没留神矮他半截的关梓衣,竟一下子把关梓衣撞到在地上。关宁在后边看到了,忙和方从文说先挂,急匆匆走过去扶起跌跤的关梓衣。 撞了人说了道歉倒也算了,谁知那大肚男撞人的时候手上一松,手机掉在地上,他不赔礼不到钱,竟还抓着小姑娘要她赔手机。高云华冲到大肚男的面前,就要和他评理,但这种人,哪里会讲理,说着说着,不赔钱便要打人。 这时,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来,硬生生抓住了大肚男的手臂,之后往边上一甩,大肚男被摔在了地上。 “澜姐姐!!”小姑娘听着哇啦哇啦的吵架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这会儿看到个亲切的人,扑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这甩脱壮汉的竟是杨笑澜,即便高云华再讨厌她,此刻也不得不说一声服。 只见杨笑澜把关梓衣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句,转头看向迅速爬起来逃跑的壮汉,冷哼一声,信手一甩,也不知从手上射出什么,竟打在那壮汉的腰眼里,壮汉被大力一撞,扑倒在地上。 “欺负小孩,真不要脸。”她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给关梓衣擦了眼泪后笑她,“真是水做的小姑娘。” 陈青青、高云华和关宁三人上来同她道谢,她只说没什么,拍掉关梓衣身上的灰,五个人打算一起回杨乐平的家。 关宁连连称赞她厉害,还问她丢的是什么。杨笑澜始终笑而不语。 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杨笑澜在感觉到有人想要抓住她肩膀的时候,回转身拉住了那人的手。 两人僵持不过几秒。 “咦,玄明。”关宁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玄明的表情既严肃,又兴奋,看向杨笑澜的眼睛闪着光。旁人不知道杨笑澜掷出的是什么,唯有她知道。她看到了事情的始末,不,应当说,她感觉到了那个暗器发生的始末。那是精神力凝集成的物质,凝气爆发,一气而就,浑然天成。没有任何手印、符咒辅助,单靠精神力实现攻击,力度又刚好控制在撞而非伤,这人的精神力强大如斯。 最重要的是,她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和关宁相同灵魂的气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尚不知要如何寻找的人,竟出现在眼前,她欢喜地恨不得亲亲祖师爷,关宁有救了。 “玄明大师?” “大师姐姐?” 认出这位命理师后,杨笑澜收回了手。她记得这个人,前阵子被关实带到杨乐平家里替关梓衣看病,最后指了个方向让她找回混沌。(*1) 玄明也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果真见过,在那个灵魂有问题的女人家里。当时她只觉得这人早年情路多舛,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她的灵魂气息,若不是她使用精神力,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到此人。 关宁替大家介绍了一轮,玄明问杨笑澜,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杨笑澜说好。 六个人沿着来路回去,陈青青和高云华还是牵好了小表妹,关宁在一旁,玄明和杨笑澜坠在最后。 “你的精神力好厉害。”玄明赞道。 “彼此彼此。”对于她的力量,杨笑澜亦有所感应,“上次托你的福,让我找回了我的老朋友,多谢。” “噢,不用谢,我也是收了钱的,主要是为那个小姑娘。”要怎么开口和杨笑澜说灵魂的事,玄明一时有些犯难。总不能直接说,诶,问你拿一魂一魄用。踌躇一会儿,她问:“如果问你拿一样东西,不知你肯不肯。” 玄明的为难杨笑澜看在眼里,她同这人不熟,不晓得这人要说什么,只是看神情像是有求于她,但这人一开口,她忍不住好笑,“什么?你要拿我的命?” “啊,不不不。”玄明连忙否认,她还在犹豫要怎么说,就感觉到前方有一股煞气。与此同时,关梓衣欢欢喜喜地叫:“妈妈。”粉色的小人想扑向母亲,但对于母亲身边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2 的狗还有些惧怕。 杨乐平穿一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牵了条样子有些滑稽的狗,那狗看到杨笑澜,又是刨又是挣,削尖了脑袋要过来。 玄明没理会她们姨妈、婶婶的亲戚关系,只觉得这一窝都有些怪,连带这狗也怪。煞气是狗身上的,照理说这么大煞气的狗绝对是一条恶犬,见人不咬也得吠一阵,可它在杨乐平手里老老实实的,却一门心思往杨笑澜怀里钻,只是看到她时,闪过凶光,嚎了一声。她一瞪眼,那狗立刻噤声——比寻常的狗聪明,会看眼色。说它是狗,可那肋下的小翅膀又是什么? 杨乐平见玄明沉默不语,只朝着她们这个方向望着,目光闪烁,便上前招呼她一起回家里吃饭。玄明拒绝后才发现自己一路跟着她们走了回家,像是一门心思要去别人家吃饭,忙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还有事,便慌慌忙忙地走了。 大家都觉得命理师自带神神叨叨属性,玄明这样她们也见怪不怪。更何况对于高云华和陈青青而言,眼前的两人才是最大的八卦。只有关宁对玄明的举动有些在意,不过她以为,那是玄明大师前几日烦恼的后遗症。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玄明是发现了和她分享灵魂的人,并为之激动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注: 详情请看拙作,《雷莛雨,被传奇》之《豚之怨》 ☆、第三十四章 说项 玄明回到家中后房门紧闭,她来回在房中踱步,一边走一边还念念有词。 要怎么才会同意呢?要怎么才会同意呢?不能打昏了自取,偏生又那么厉害。 要怎么才会同意呢? 本以为会找个十年八年的魂魄出现了,非但出现还拥有与众不同的精神力,同样是不完整的灵魂,那个小姑娘如此强大,关宁却每年需要续命。这两人竟还是认得的同学校友。怎不叫人感慨命运的不公。 面对面时只觉得有些怪,回到家中才发现何止是怪,压根诡异。除却校友这个身份,那小姑娘和关宁的交集是关宁的婶婶——杨乐平。关宁提起过杨乐平骇人的着装和三观,还说过爱情萌发的大转型,何止是转型,根本就是换了个人,不,换了个魂。和普通的借尸还魂不同,玄明能感觉到,杨乐平的魂魄和身体契合度很高,着床很稳,也就是说身前身后有点关系,有点定向借尸的意思。这种案例,在玄学上不多见,但玄明却偏偏见过不止一次。 这人的情景和关世云一样。 关世云。关世云是关宁的小孃孃,和杨乐平也有亲戚关系,那么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弟媳变了个人?知不知道弟媳和她一样?还是说,她们压根就是一起的。 那个叫作杨笑澜的小姑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关宁还说过有个同学很帅气,能一脚踹飞猥琐男。原本和她一样弱,病好了却厉害了起来。这人应该就是杨笑澜。 杨笑澜也是借尸还魂?不。玄明马上否认了这个猜测。依她所见,杨笑澜整个儿原装,最多缺点魂魄。 杨笑澜和关世云是认识的吗?认识。玄明记得被关实领去杨乐平家的时候,关世云也在,杨笑澜对她恭敬客气,她对杨笑澜爱答不理。杨笑澜还叫她……对,世云师姐。 玄明霍然睁开眼,师姐?一个师门。杨笑澜必然是经人指点,才能练就如此神通。她和关世云一个师门,那即是说,关世云也是个有精神力的人。回忆和关世云相处的场景,真是有些不堪回首,她总是恶声恶气,自己要么反击要么默默受她欺凌。 难道我是个抖m?玄明不禁问自己。 一直以来,她只注意到关世云的异常,倒是没有留心她是否有精神力,她想就算有也一定不够强。一来,精神力强大她容易感应,二来,借尸还魂的灵魂会使精神力大打折扣。 转念间,玄明又想到那个有着浩然正气的雷莛雨,不会那么巧又是一个师门吧?什么师门那么强?最近又是什么星象让她接二连三遇到几十年都碰不着的能人异士,还是一窝一窝的。早些年遇上就好了,晓得天底下有那么多怪胎,那自己也不用觉得孤独。 如果这些人都能帮自己一把,那关宁还真是有救了。 把和关世云相关的林林总总想个明白,玄明忽然记起了那只狗。拉开房门,就喊,“妈妈妈……” 刘半仙正在房里做着晚课,幸好她都是早上练功,否则给玄明这叫魂似的叫,没几次下来就走火入魔了。这孩子,修炼那么多年,一点定性都没,除了平时装出的样子,半点都没有修行中人的沉稳。 “妈,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长翅膀的狗是什么?”玄明推开门,伸进去半个头。 “你这没头没脑的……” “不,有头有脑,长得像只金毛,毛剃了就像拉布拉多,但是有两只小翅膀。煞气重。但是看到我,还是有点怕的。”想想自己一个眼神吓退一条变异狗,玄明有点小得意。 刘半仙笑一笑,“恶犬也怕恶人。恒古不变。” “妈,你老是嘲你女儿有意思嘛。你女儿是恶人,你就是恶人的亲娘,会是什么好人?快,用你的见多识广,想想。” “我只记得《神异经》上说,‘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 “此兽何名?” “混沌。” “混沌?那和混沌在一起,能指挥混沌的是个凶神恶煞咯?”按描述似像又不像,但说到混沌听恶人的话,玄明便笑了。那一窝还真是有趣,有浩然正气,有大恶人,有借尸还魂。 “恶不恶的,岂能看得分明?聪聪……”刘半仙暗叹一声,有桩事情一直不提,拖延至今,但总归躲不过去。“你也老大不小,该找个人定下心来,生个孩子,继承……” “妈。”玄明的脸板了下来。“我早就说过,你让我继承家业,我也就认了,要逼我结婚生子来继承,除非我死。” “聪聪……” “我说的出,做得到。逼急了我,掘祖坟的事情,我也不是不敢,要天打雷劈,看看先毁了谁。妈,没有刘家,自然也就不用继承了是不是?” “混账,混账!”刘半仙没想到玄明会如此决绝。这个问题明里暗里母女两人几度交锋,刘半仙说得隐晦,玄明装听不懂,刘半仙说得直接,玄明拒绝得也直接,刘半仙晓之以理,玄明斥之无理,条条反驳。刘半仙妄想动之以情,但别的尚且好说,这一点,不管她怎么说,玄明就是不为所动。 “哼,好过把自己女儿逼良为娼的母亲,哦,还不如娼呢,简直就是个配种的猪。”玄明砰得一声关上房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3 门,不欲再谈。 真是特喵的,岂有此理。本还打算和母亲说说关宁的事,这会儿全都不用说了。她就搞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关宁的妈,多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的女儿想想。什么家业,她家哪里有什么业,刘氏神算,早已不过是行家里头的传说笑话罢了。就算要传承,血脉是一途,师徒也是一途,凭什么就要她结婚生小孩? 回房中对着沙包狠狠打了一通,心中的郁结有所舒缓,玄明才打电话给关世云,她拿起了手机又放下,命令『海』替她接通关世云的号码——这还是毕业之后,她第一次主动联系关世云。 也是她第一次约关世云,无论为人为己。 关世云接到玄明的电话时有些意外,在她的记忆中。玄明见到她就像鬼上身,老是往她身上瞟总是说话噎她,见不到她时倒也没有特别想要找她,可能是大学那几年自己骂她骂得够呛,脸皮再厚的人都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早年自己忌惮她,把两人的相处模式变成了狗咬狗,如今一见面就没有好话,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关世云觉得自己和玄明还是有几分孽缘的,明明是不常记起的人,时不时因为关宁或者谁的关系便能凑成一桌吃饭,吃着饭还得要斗个嘴,觉得无聊又似乎都乐在其中。可上一次玄明是怎么回事,居然摆出个委屈的脸给她看,还敢不理她。 玄明敢不理她,那她自然也不想理她。那人问她有没有空见一面,她想说有空也不想见你,但话到嘴巴变成了好,可那人又说,是为了她的侄女关宁。 关世云只有中午和下班后没有咨询没有值班的时候才有空,玄明带着鲜榨果汁和pizza去医院找她。好吃的食物是关世云的罩门,她吃饭速度之快,食量之多,都是玄明那的top1,私下里玄明腹诽过,这女人大概是饿死鬼投胎。一个十二寸pizza,玄明吃了三块,剩下的全落进了关世云的肚子里。看来今天的pizza很合她意,进门至今她一直和颜悦色,半句难听话都没有说过。 吃完喝好洗干净手,玄明才直奔主题,“关宁先天不足,每年需用红线续命的事,你知道?” “嗯。”关世云点点头。不知是pizza好吃,天气不错,还是上午的病人都不算太神经,今天关世云看玄明很顺眼。也有可能是认真的女人最美。玄明说正事的时候,目光专注,神情肃穆,再荒诞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正经得不得了。 比如她说,关宁的先天不足是因为灵魂残缺,旁人有三魂七魄,她只得一魄。若是能多一魂一魄,关宁的灵魂便能稳固,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果杨笑澜愿意分享她的魂魄的话。 “是我的理解力太差?这和杨笑澜又有什么关系?” “关宁和杨笑澜合起来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也就是说……” “这两人共有一个灵魂?这也太……可笑了。关宁是多好的孩子,那个杨笑澜!”大半年过去了,关世云说到杨笑澜还是一包火。 “哟,那个杨笑澜是抢你的饭吃了还是抢了你的女人,让你那么怨恨。” “她……!呵呵呵,这笑话一点不好笑。” “诶,难道是她抛弃了你,这就是她不对了,抛弃谁都不能抛弃我们家世云啊,我替你去打她。啊,虽然我不一定打得过。” “呸,我会看上她。”关世云冷笑,“谁是你们家的?” “你呀……祖宗……” 轻哧一声,关世云道:“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世云。” “诶,我明明叫的是我们家世云。” “想让我成你们家的,你得要多赚点钱,努力啊,玄明大师。” “诶?”玄明忍不住要怀疑,关世云的身体是不是被别的有品位有良知的鬼上身了,虽然贪钱倒是如出一辙,胃口也是一样的好。 “怎么?”关世云好笑地看着一脸见鬼样的玄明。 玄明轻轻嘀咕了一句:“你那样说,我会当真的。” “什么?” “啊,那个,杨笑澜那边劳烦你跟她说说,问问要怎么才愿意。”算算午休时间差不多,玄明打算要走。 “刘聪,谢谢,对不起。”为了她由始至终的善意,为了她迟迟才见到的友好。 这是玄明第一次听到关世云用那么温和的语气同她说话,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酥了。 “能不能再叫一次我名字?” “刘聪?” “不是,语气再温柔一点点,柔和一点点,再带点感情,再……” “刘聪,你神经病又复发了?还是吃了药再走吧。” “……” ☆、第三十五章 几多往事 听说了关宁的事情之后,关世云也不含糊,当晚就把杨笑澜叫到杨乐平的家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两人一说,两人也俱是没有想到,有来去时空更荒谬的事,两人共有一个完整的灵魂。 谁会想到相谈甚欢的朋友有这样的不足之症。谁又会想到两个人拼凑起来,才是一个真正的一。杨笑澜弄不懂,那究竟我是她还是她是我? 关世云哪里会管这些,她用她一贯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杨笑澜说,救关宁。 杨乐平显然对关宁的印象绝好——让她想起初见时的笑澜,报春花里温暖和煦的少年,她看向杨笑澜,带着恳求,救关宁。 要救关宁,若是要杨笑澜动手或是其他,她没有二话。但在她看来,关世云语焉不详,只说要将自己的魂魄引渡给关宁,其他一概不知。魂魄引渡这种事情,难道不比换心换脑更可怕?心与脑,尚能摸可见。可是灵魂……要她如何能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便立刻答应?即便是做移植手术,她也需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对自己有什么损伤。 可眼前这两个人,别说是一向冷言冷语的关世云,就连曾经的妻子杨乐平都丝毫没有替她想过一想,不问利害不究因果,一门心思地叫她救关宁。 杨笑澜看了杨乐平一眼,将心里头的那些想法隐藏地极好,若此时有人握一握她的手,才会知道她浑身的血液像突然蒸发一样,整个人冒着寒气,尤其是心口。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杨乐平的心隔着无限远,甚至有一秒,她悲哀地觉得,杨乐平适应现代的身份极好,已经不再是那个爱她的大隋公主了。 这一切,她都没有表露,她对关世云说,她要知道细节,否则难以做出决定。关世云似乎有些不耐烦,像是在怪她为什么拖拖拉拉不干脆答应。但是关世云说,她会让刘聪也就是玄明同她解释。 玄明探查完杨笑澜的灵魂后,没有预想的欢喜,反而多了一丝凝重。杨笑澜见她一筹莫展,冷笑着问她,“怎么,难道我这个破碎的灵魂满足不了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4 你的需求?” 玄明没有搭话,换了两种方式,一探再探,到最后力竭地出了一身冷汗。这样子倒是叫杨笑澜不忍,同时不免觉得关宁好运,人人爱她,反观自己,此刻的立场有些不堪。同身在隋朝时相比,不可不谓是爹不亲娘不爱人嫌狗不待见。只有关宁、顾然和杨乐平对她友善,其他人,从高云华、陈青青到她一心敬重的关世云师姐,都对她没有好感。 关世云见玄明待关宁如此上心,对她多了几分好感,非但扶了她一扶,还倒了杯水给她喝。 玄明夸张地一饮而尽还舔舔嘴唇,倒像是给她的不是水而是琼浆玉液或是毒酒。 “你和关宁两人加起来,都凑不齐一套三魂七魄。这怪事,我真是前所未见。关宁只有一魄,你有两魂六魄,也就是说,你们还少了一魂。” 还少了一魂?难道真是老子一气化三清,一人的魂魄三人占? “听说你是到隋朝去了一遭又回来的,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去怎么回的吗?若是方便,越详细越好。” 说到隋朝,杨笑澜双目露出缅怀之色,随即又变得怅然起来,“我在大隋一十八年,要是详细说,只怕三日三夜都难以讲尽,不若我挑重点的说与你听?” 关世云忽然冷笑:“你那些狗屁倒灶的情//事,倒也不必一一说了。” 玄明奇怪地看向关世云,似有所悟。 “我记得那是开皇四年的春天,一觉醒来我就置身于荒郊之中,有人将我打扮妥当,送至上柱国府,那是我的兄长,杨素。他知我是跨越时空来的,就和世云师姐一样,她到现代,我去隋朝。兄长让我顶了他四弟杨宁的身份,安心做他杨家人上阵杀敌冲锋陷阵,比让一个小姑娘扮男人更可笑的是他还说我的到来和救世有关。” “救世?拯救世界的那个救世?”玄明听到这个词,没来由的就想笑。 杨笑澜瞥她一眼,止住了她的笑,“正是那个救世,你觉得可笑,我又何尝不是。世云师姐对这一点可是深信无疑的。去一遭来一遭,我都不知与救世有何关联。毗卢遮那师傅说,这事关四件事物,出离心、慈悲心、野心和佛心,说是事物,实则是人,还是与我至亲之人。野心之从文、出离心之冼朝、慈悲心之子衿、佛心之尉迟炽繁,我的师姐……” 说到尉迟炽繁,杨笑澜看向关世云,两人面上同时显出凄哀之色,只是关世云挣扎后怒目对着杨笑澜。杨笑澜苦笑,“尉迟炽繁是世云师姐的亲妹妹,她……她是我此生遇上最好的人,我无法想象若是没有她,我如何熬过在隋朝的开头几年。” “呵。”关世云依旧冷笑,“没有她,你还有你的公主,皇后和我两个好徒弟呢。你这样说,让她们情何以堪。” 杨笑澜未显愠色,“师姐是不同的。想必玄明大师你一早便看出杨乐平的不同吧,不瞒你说,她亦是隋朝来客,大隋的乐平公主杨丽华,也是我的妻子。” 玄明看看关世云嗯了一声,原来还是隋朝老鬼,失敬失敬。“那四颗心与你什么关系?” “师傅说,有缘人得到四颗心,便能得到大日如来净世咒,将这世界彻底改变。” “你得到了净世咒?”净世咒,好耳熟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要毁天灭地一番。 杨笑澜道:“没有。慈悲心与出离心是桃子精与子衿的心头血,佛心是师姐的设立罗与佛像,野心……野心在蜀地的一座……洞穴中,是一尊黄金面具,事关我在意之人的生死,故而,当时我没有取走面具。后来,我被陛下——杨坚派往西藏派送天竺僧人的设立罗,在女国,桃子精和子衿得知,没有黄金面具,我也能回到现代。杨坚受人挑唆,欲使我为独孤皇后陪葬,本来我们已挖了一条密道,谁知道他们来接应我时,才发现出口处给人设下了结界,无法破解。兄长、袁世兄和桃子精、子衿无奈之下,才将我送回这里。” “我不明白,你明明就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假装男人,还装了那么多年?” “皇后殿下赠我一青铜面具遮面,除却在家人跟前,我从不曾取下。”杨笑澜抬手摸上已是空空如野的脸颊,对那面具的触感,竟也有丝丝怀念。 终日里戴着面具,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事情,玄明心里有了几分同情。“那袁世兄又是谁?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神奇,都是那个毗卢遮那师傅的弟子?” “袁世兄名唤袁守诚,是袁天罡的叔叔。他不是师傅的弟子。他、兄长、世云师姐,我们都是世代相传的佛门护法,以胸口印记为凭。蜀地洞穴里的从启,是蜀王,也是某一代的佛门护法阿修罗王,啊,他说他们那时没有灵魂一说,而他是一缕神思。” “那个,什么神思先不说,你说的以胸口印记为凭是什么意思?”玄明格外在意那个胸口印记。 杨笑澜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关世云,见她没有异议,便直接说道:“我只知佛门护法与蚩尤、炎帝的争斗有关,不知为何传到后世变成了救世。所谓佛门护法的印记,每人各有不同。兄长以闪电为印,意为因陀罗;袁世兄以龙为印记,意为那伽;我的是太阳纹印记,阿修罗王;世云师姐以云为印记,意为乾达婆。” “这一代的因陀罗另有其人。”关世云插口道。 “上次那个有着浩然正气的小姑娘?”玄明一转念就想到了这个人。 “是,是她,雷莛雨。” “以龙为印,意为那伽……这印记是哪里来的?胎记?”玄明对印记尤为在意。 “我是中了一箭,差点翘辫子,之后就变成了太阳纹印记。旁人的,我就不晓得了。”说罢杨笑澜看向关世云。 关世云却问玄明:“你在紧张什么?” 玄明松开拽着衣角的手,忍着想扯掉自己衣服看个究竟的念头,道:“我没紧张。”继而看向杨笑澜,“你之前说,蜀地的洞穴中,有一缕神思?” “是,王以玉为介,巫以金为介,皆是以血为媒,将神思封印在一枚十节玉琮中。洞穴中还有蜀地巫神祭师的尸身,不朽不腐,似活人一般,黄金面具就附在尸身的面上,巫神祭师叫从文。” “叫什么?” “从文。”杨笑澜呆立在当场,“关宁……” “呵,你也听说了,不晓得是巧还是妖。” 关世云问:“怎么回事?还有事情是我不知道你俩都知道的?” 玄明没有好气:“你那侄女的女朋友,叫方从文。” 关世云微怔,这孩子竟有女朋友了。“名字而已,不要弄复杂了。” “好。我也觉得只是名字而已。”玄明与杨笑澜互望一眼,杨笑澜同意。 玄明摸着下巴想了一想,道:“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俩少的那一魂就是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5 那神思。如果能找到玉琮,我可以引渡到关宁身上,这样便只需要你那一魄。” “我有几个问题。”杨笑澜皱了皱眉又松开:“为什么我和关宁两个独立的人,只占据完整灵魂的一部分?” “我没有可以提供给你的确切答案,我猜想,可能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有可能是在从隋朝回来的时候,丢了一魄。而这一魄,力量强大到足以使人转世投胎。但是,却没法使人活下去,直到遇到了我妈刘半仙。” “如果我将一魄给了关宁,会有什么损伤?你该不会骗我说,对我丝毫无损吧?”说到这里,杨笑澜直勾勾看着玄明的眼睛。 玄明丝毫不做退让,直言道:“会使你的精神力有所损伤,但具体损伤到什么程度,我说不好。”她见杨笑澜沉吟不语,又道:“我们可以先找到那个玉琮得到一魂,你还记得那个方位么?” “我需要回去想想,那时候跟现在不同,我只记得是在一个溶洞里。玄明……光有一魂不行?” “哎,我知道你为难。一魂两魄已是关宁她稳固灵魂的最低配置。你好好想想那个蜀地的洞穴,我这有——系统还挺先进的,配合着你的回忆,说不定能尽快找到路线。等一下,进这种地方一般需要有什么信物?” “啊,是,你不说我险些忘了,进洞穴需要一枚太阳纹戒指,戒指在公主……杨乐平手中。当时我还将青铜面具放置在青铜人像上,才弹出那个玉琮,至于走的时候有无将机关归回远处,我实在记不得。” “你还记得你的青铜面具去哪里了?” “……公主……我掷给公主了。” “那杨乐平有没有说,最后把面具放在哪里?” 杨笑澜迷茫地摇了摇头,“公主死于随行张掖的路上,如果她把面具带在身边,最后可能的是随着棺木回去。我回去问问她便知。” “你刚才说,王以玉为介,巫以金为介,皆是以血为媒。要打开那个洞穴,必然需要巫神祭师的血。”玄明继续分析道。“回头我卜一卦,看看要去哪里找巫神祭师。如果实在找不到青铜面具,问题也不太大,我们到时候见招拆招就行。” 三人商定了事宜,关世云让杨笑澜先回去,她还有话要同玄明说。 玄明揉揉太阳穴,一下午的光阴都在探查灵魂和听人故事中度过,对她消耗极大,尤其是探查杨笑澜的灵魂,几乎让她虚脱。她伸了个懒腰,对上带有探究之色的关世云,微微笑道:“怎么?”叫她这样独自对着一点都不凶的关世云,她有些莫名地紧张。 关世云双手环抱在胸前,倚在桌子边,俯视着她。 玄明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佯作惊惶状:“你要做什么?” “你……也有印记?” “你怎么知道?” 关世云叹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但看着玄明的表情,玄明的肢体,她就是知道。“认识那么久,还有什么不知道。你的印记是怎么来的?” “天生的,胎里来的。什么佛门护法,有什么好呢。”玄明黯然,“小时候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好神奇,现在觉得……神经病啊。管我什么事。” “给我……看看吧。你的印记。” “诶?”玄明警惕地看着关世云。 “我们都是女的,看看无妨。” “那你先给我看。” “你不要脸。” “你真要脸。哼。”想到关世云从前对她恶声恶气,玄明气就不打一处来,“哼哼,不就是借尸还魂的老鬼么,还试图吓我。实话告诉你,给钱才收你,没钱都懒得理你。啊……痛痛痛……” 没等她哼哼唧唧地说完,关世云手一伸,钳住了她的鼻子,“龙印,那伽?” “啊……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往事有兴趣的可以看本人拙作《既见云,胡不归》 ☆、第三十六章 晴天霹雳 过几天就是关宁二十岁的生日,大生日。前几天云锦问关宁想要什么,关宁想一想说没有什么想要的。这孩子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要求,能平安活过这二十年,云锦欣慰。关宁还说,生日是母亲受难的日子。一个生命的诞生,母亲的贡献居功至伟,即便是科学发达的今日,生产仍旧有着各种风险。 女儿长大了,确实长大了。已经长大到,谈起了恋爱。关宁没有对这段恋情说过什么,那人是谁,男或女,做什么的,统统都没有提及,偶尔说起,便只是笑,笑容里满是恋爱少女才有的甜蜜。这孩子从小到大,保密工作就做得很好。只要不闹出点什么事来,云锦都不去管她。 她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浏览,寻找着女儿需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关宁的衣物都是她买的,不曾想,前几天关宁回家,穿一件她从没见过的衣服,说是别人送的。想来想去,能让关宁接受别人送的衣服又喜滋滋穿在身上的,必然是亲密的人。那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衣服的样式颜色云锦喜欢。想来对方是个颇有审美的人,云锦猜测过,同关宁一般大小的少男们鲜有如斯品位,那个人很有可能比关宁大上一些,只希望不是一个老头子。她这样期盼着。 走得累了,云锦想找一个歇脚的地方,商场里有家蛋糕店,她和关宁喜欢那家店的巧克力蛋糕。走到蛋糕店边上,隔着玻璃窗她就见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漂亮的女性坐在店子里,神情亲密。 这个女性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有着柔软的短发,面容姣好,知性温和,衣着素雅。正凝神听着关宁说话,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笑来。 看到这个女人,云锦大吃一惊,手足冰冷,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呼吸不畅,大脑除却一个念头之外,一片空白。 “宁宁要知道她不是我生的,要被生她的人带走了。” 一片混乱下,云锦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丈夫关岩,电话无人应答。她跌跌撞撞地走出那个商场,往商场附近的办公楼走去,关岩的公司就在左近。走到公司门口,云锦已经勉强能装出无事的样子,由前台带她去关岩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正和关硕说话的关岩看到妻子的突然出现十分惊讶,尤其是一向从容的妻子面无人色。他连忙站起来抱住自己的妻子,“宁宁怎么了?”随即,他就想到这世上唯一能使妻子惊慌失色的,便只有他们的女儿。 “从文……我看到从文了。”云锦在关岩的怀抱中,心神稍稳,这才注意到一旁讶然的关硕。 “从文?难道嫂子说的是方从文?”本欲离开的关硕问道。 “关硕也认得?” “如果我们说的是一个人的话,她是我们合作出版社的作家。”关硕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是上次一起吃饭时他拍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6 的。“是不是她?” 云锦看了照片,脸色越发苍白,照片里除了方从文还有关宁。“是她。怎么宁宁也在?” “啊,那次我们和楚安还有宁宁的同学一起吃饭。说起来,宁宁和方从文的关系很好。常常一起去博物馆听讲座。” 从文的名字被云锦以这样慌乱的方式讲出来,关硕有些在意。难道方从文是关岩的旧情人?或者……是云锦的旧情人?但是云锦没有在他面前多说什么,他只好先离开办公室,留下关岩云锦夫妻两人。 “从文回来了?你见到她?然后呢?”关岩尽量和声安抚自己的妻子,让她先坐下。 “我看到从文和宁宁在一起,有说有笑。她们认识好一阵了,关系还挺好。关岩,你说,从文会不会和我们要回宁宁,毕竟,毕竟是她生的宁宁。” “你冷静一些。”关岩抚摸着云锦的背脊,柔声道:“她没法要回宁宁,宁宁是我们的孩子。虽说她生了宁宁,但是她和宁宁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帮我们把宁宁生下来,精子是我的,卵子是你的,和她没有关系。你记得么?” “是,是。”听到丈夫这样说,云锦才完完全全镇定下来,她根本不需要这样慌张,从文只是代孕,和关宁没有任何关系。 “你呀,就是关心则乱。” “哎,我见到她们有说有笑,就一下子紧张起来。”想明白之后,云锦也觉得不好意思。 “你这是恋女成狂么?” “胡说八道。啊,你不知道,从文变化好大。” 关岩笑问:“变成什么样子?” “成熟、独立、迷人……无坚不摧。云锦隔着玻璃窗子不过看了几眼,只觉得方从文坐在那里,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到她。 “她那时候不就是这样?除了没有那么成熟。”妻子对于方从文一向不吝啬赞美,想当年,关岩认真研究过妻子是不是喜欢那个邻居小姑娘而不自知。 “胡说,她以前就是个故作坚强的小妹妹。”上一次见到她,从文不过十九岁,生完孩子胖了些许。一脸倔强地说她打算用代孕的钱出国读书,将母亲去世后自己孤苦无依的哀伤全包裹在那个羸弱的身体里。云锦记得,从文同她说过,这样一来,这世上便没有让她牵挂的人和事了。 “好好好,小妹妹。你打算找你的小妹妹叙叙旧么?这么多年了,宁宁也长大了。我觉得可能从文不知道宁宁是她生的。” “这可难说。不过,纸包不住火,总会知道的。我想先找从文谈谈。” “好,我去问关硕要她的联系方式。” 接到云锦约见面的电话,方从文觉得很突然,云锦说是在街上看到她才晓得她回来了。正巧有熟人和她认得,就问那人要了她的电话号码,请她不见怪她的唐突。虽说突兀,但这个邻居姐姐一向对她们母女照顾有加,甚至可以说,没有云锦,就没有她方从文的今天。自十九岁一别,二十年未见,不知这位邻居姐姐过得可好,如今确是该见上一面。若是可以,让她见见那个当年她怀胎七月产下的孩子,不为别的,只见上一见。那孩子的生日就在近日,方从文还想送一份小礼物,纪念一下那孩子的第一个二十年。 方从文和云锦都是自由职业者,前者写作,后者画插画,都不用坐班,时间随意。两人拣了一个午后,约在咖啡店里。见面后的亲切感,化解了多年不见的尴尬。有一些人,哪怕间隔再久,总是相见如初,毫无距离感。 点了咖啡、蛋糕,回忆些许往昔,又说了各自的近况,方从文似想起了一问,是哪个熟人那么巧同时认得我们。 云锦说,是丈夫关岩的弟弟——关硕。 哦,是关硕。 关硕!方从文的笑容消散在当下,“你说的关硕是关宁的小叔叔?” “啊,是他。他常常带宁宁出去玩。关硕提过,你和宁宁的关系很好。从小因为身体的缘故,我和关岩对她管得很严,她的朋友不多。”说到很好,不知为何云锦觉得有些异样,片刻间她留意到方从文骤变的脸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瞒你说,她出生时小小个,医生说是先天不足,很难养活,后来家里人找来命理师才救了她。就是现在,每年都需要去命理师的女儿那里续命。我和关岩,尤其是我,总担心她在外面磕着碰着,弄断了续命的红线。当时没有让你立刻见到她,我也是有考虑过,一来,你怀她日久,总是有感情,见了难以割舍,对你对她都不见得是好事;二来,她一生下来就进了保暖箱,我怕你见着难过。从文……” 此时,什么独立、什么知性、什么自如,都与方从文相去甚远,她极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关宁,是当年我生的那个孩子?” “……是她,我以为你……”眼看着方从文面如死灰,云锦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软在沙发座里。那天,她之所以会以为方从文知道了关宁是她生的,是因为她见到关宁和方从文坐在一起,神情亲密,举止亲昵。然而,方从文不知道这一点。关硕也说,从文和关宁常在博物馆见面,她和关宁关系很好。关宁说过,她在博物馆里见到一个很好看的女人……云锦亲口和关宁说,如果她喜欢女人,她和关岩会尊重她的选择。 最近关宁总是一脸喜气,笑容甜蜜,和人往来的信息不断。回家的时间少了,时常外出,会穿别人送的衣服。 关宁亲口承认自己在谈恋爱。她还关照她,注意安全。 关宁在恋爱? 关宁在恋爱! 不不不,不可能。云锦深吸一口气,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就是那个和宁宁——我的女儿在一起的人?你们在谈恋爱?” 方从文别转了头看向她,又是狼狈又是凄哀,“是,我和关宁在一起,我们在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幕略尴尬啊,我的尴尬癌都要发作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 ☆、第三十七章 难解 方从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惊慌失措地和云锦告别回到自己的家。家中的角角落落里,不时有关宁的东西在嘲笑她的难堪。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怎么东西却那么早又那么快地侵蚀了她的空间。她没想到,自己会遇上比母亲重病无力救治,差点辍学时更惶然无措的情景。 方从文缩在一张木制椅子上,她不敢上床,亦不敢看床。看到床,她便会想到自己和关宁——她怀胎七月生下的孩子,曾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大汗淋漓。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关宁,面对云锦,面对自己。她觉得从头至尾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爱上了那个少女,诱惑了那个少女——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7 在她利用那个少女获得求学机会并舍弃她之后,还和她亲吻拥抱抵死缠绵,做尽了世上最亲密的事情。她不敢想那个可怕的字眼。 她甚至不敢想到关宁。 方从文在椅子上坐了一整夜。那一整夜,手机亮了又暗了,电话响了又断了,消息进来,一条又一条。直到手机没电,这一波又一波的找寻才停止了下来。 约莫六点钟的时候,方从文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之后是关宁风风火火地进门找人。 “从文!” 看见关宁那张紧绷着的脸在见到自己时放松下来的样子,蓄了一夜的眼泪才有了出口。 “从文,发生什么事了?我在这里。”被方从文抱住,关宁看不到她的脸,只知道她在哭。 要受了多大的委屈,方从文才会落泪。关宁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但她只能等着方从文自己说。然而方从文只是抱着她默默流着眼泪,无声的,连一声抽泣都没有。许久,方从文才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很担心你,一晚上电话没有人接,消息没人回,半夜里还关机了。但是过了十一点寝室楼就会锁门,我只好等到开门了才出来。对不起,从文,昨晚我就该来的,万一你……” “哪里有什么万一。”方从文极为不舍地松开她,“我去洗个澡。” “我下去买早点。”从文的样子像是一夜没睡,说不定连晚饭都没有吃。 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从容的方从文做这样的反应?关宁等着即将出炉的生煎,把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想来。从文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特别密切的朋友,要说亲密,目前应自己为最,但是自己好好的…… 带着糍饭糕和生煎回家,方从文也洗去了隔夜面孔,变得精神一些,尽管看起来总有一些憔悴。关宁烧了水,手冲了两杯咖啡,递到一杯到方从文的面前。 方从文不想谈,关宁只好挑自己的事情来讲,过两天是她的生日,她想着要和从文一起过,但是她又没打算告诉她那天是她的生日,只当是两个人一起去外面吃顿饭,如果晚上还能一起就更好了。 “13号那天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好么?” “13号?”方从文愣了愣,“那天是……好,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我去接你。” “从文……”关宁担心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第一第二节有课,等一下我送你回去上课。” “你不用送我,我叫车回去就好。你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等吃完睡一会儿吧。” “也好。关宁,我没事,只是……只是昨天知道了一些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 “孩子怎么样?是男是女?白白胖胖地长大了?长得好看么?啊,不好看也没关系,反正遗传他爹妈的,同你没有关系。” 听了关宁的话,方从文绷紧一夜的神经顿时松了。她遗传都是她爹妈的事,同自己没有关系。也就是说,自己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们算不得乱伦。她舒了口气,将吃了一半的生煎底塞到关宁嘴里——关宁不爱吃肉糜,所以每次吃生煎总是把芯子挑出来,生煎底是她最喜欢的部分:“那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白白的,不胖,还很聪明……像你一样。” “哦,那不错呀。你可以放心了。” 方从文不置可否地轻轻嗯了一声。 十三号那天晚上,方从文如约和关宁一起吃晚饭,也顺着关宁的心意把她带回来家。这几天,她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关宁的留宿要求,两人没有像之前那样频繁的见面。下午开车去学校接关宁,第一眼看到她,鼻子就有些酸,不过几天没见,竟已这样想她。真是冤孽。 在家里,关宁试图亲吻她,方从文避了开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取出一个玉做的立方体,中间穿了一条编织好的粗红绳,四面刻着篆体字:正月刚卯既央,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疫刚瘴,莫我敢当。“这是刚卯,以前做辟邪之用,是我早前收着的东西,现在给你了。”那神情是完全不容拒绝。 关宁看了又看,这物事她很喜欢。可方从文忽然送这样的礼物给她,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生日?她没有提,方从文也没有提,在吃饭时,从文特意点了一碗面两人分着吃,她似有所觉。“从文。”关宁抱住了方从文,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你有心事。因为我没告诉你今天是我生日?我很抱歉,不该瞒着你。” “为什么不说?”方从文脆弱地抗拒着她的亲密。 “啊,因为你替人生的孩子同我一天生日,我不想被你联想成是个孩子,我和你是平等的。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气。你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我很想你。” “唔,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晚上你要好好睡觉,不许缠着我。”如果当初关宁就告诉她12月13日是她的生日,她会不会想到这个玉人儿是她生的?不,她想不到。她一直以为那会是个男孩。 “啊……”关宁撅起了嘴,趁方从文不注意,亲了亲她的脸。“你就不想我吗?” 当关宁躺在她的边上进入梦乡,方从文在黑暗中端详着她。她的亲吻让她无法自持,每一个吻,都像是开启她身体的开关。天晓得自己要用多大的自控力,才能让自己不去吻她。 想?不想?她远比自己所能想象的更想她。 方从文想到关宁做过的梦,那个梦里重复着她梦里的话,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在潜意识里,她俩还是有所觉察的? 吻向关宁的嘴唇变了方向,亲吻最后落在了她的额头。 这个夜里,不安稳的不止她们。灵魂共用者杨笑澜在见过玄明之后,就没有了好日子过。不,应当说她从病床上醒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像是在和自己为敌,关世云、杨丽华,高云华、陈青青、玄明……杨回,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关宁灵魂的事情的,每个人都在让她救关宁,救关宁。可笑的是,那个当事人自己却蒙在鼓里。 玄明不知道失去一魄后她会有什么损失,她自己能够想象地出来。最起码,失去一魄之后,她的枪就没有了。她辛辛苦苦修炼功法凝炼而成的气之枪,再不会有了。 杨笑澜觉得,是不是冥冥中有个神想要玩死她,让她在另一个时空里得到又失去,又让她以为自己可以重新获得,最终却是永远失去。 她时常在想,自己还是自己么?是,又不是。大公主是大公主,却又不是大公主。 杨回的脸酷似皇后,也不是皇后。高云华和陈青青更是与桃子精和子衿是那样像,对她冷漠又充满敌意。她好好和她们说话都免不了被冷嘲热讽。 还有那个关世云,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8 原以为被兄长记挂的世云师姐会是个和师姐一样温柔的人。谁晓得竟刁钻成那样,还时不时对她说难听的话。 最初从隋朝回来,每天忙着伤心,遇见变成杨乐平的杨丽华之后又忙着求取她的原谅,但是她自己的心伤还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无人安慰,无人体谅,每个人都在向她问罪,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现在倒好,又变成人人逼迫她给关宁一魄,那些人一丝一毫都没有在意过她的感受。 饶是她比原先多活了十八年,已然感到难过。 看着镜子里,胸口那由箭伤而来的太阳纹印记,杨笑澜有种想要一刀捅进去的冲动。 毁了所谓的佛门印记,那一切随之而来的痛苦会不会有所减轻?或者干脆毁了自己,将一切都一了百了是不是更彻底一些?这个世界,已没有那么多她割舍不下的人和事。若是她死了,唯一和她有牵连的公主也可以重新开始属于她的人生,不再有她纠缠的人生,将过去的苦痛一抹而尽的人生。 这样是不是更好? 半夜里,杨乐平从噩梦里惊醒,她听到身边有嘤嘤的呜咽声,极力抑制又难以抑制发出的轻微声响。她惊惶地摸索着身边的人,摩挲着她的脸,摸到了她脸上的眼泪。从身后抱住杨笑澜,就像她最初戴上面具,怕吓到自己又终日发梦的那段时日一样,杨乐平心中充满了歉疚。直到此时她才惊觉,这段日子,她将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了杨笑澜的身上,没有体谅过她分毫,反而是笑澜一昧的包容她积年的怒气和怨气。而她也早已忘了无论是战场上的阿修罗王,还是此刻回到少女的她,始终都有一颗纤弱的心。 “夫君,是妾身的不是,为人//妻者,自当为夫君分忧,可妾身却忘了夫妻根本。”杨乐平将脸抵在杨笑澜的颈后温言细语,就和十多年一样。 杨笑澜身体一僵,宛如回到从前。“公……公主……” “妾身在。对不住,让你伤心了。逼你给宁宁魂魄,是妾身的不是。” “你……我……” “对于此事,夫君必然心有定计,夫君想如何去做,妾身总是支持的。” 久别的软语,久别的称呼,杨笑澜转过身,紧紧抱住杨乐平。经过隋朝的十八年生活,她坚毅许多,可仍旧需要一点点安慰和支持。好一会儿,她才道:“你可别说习惯了,在你妈哪儿夫君妾身的,可要把她给笑死。” “管她呢。”这是杨乐平来此地后新学会的一句话。 两人相拥着,杨笑澜问:“你还记得我的青铜面具么?皇后给的。” “记得,你走时掷给了我,我一直带在身边,直到杨广命我随行张掖。我将她留给了和光,你还记得和光么?” “啊,和光,杨涵。秦王殿下的女儿。” “是我们的女儿。”杨乐平掐了掐杨笑澜。在秦王被秦王妃毒死之后,两人便将在襁褓中的杨涵收为女儿。“朝娘、子衿和袁道长、杨安带她回了影痕,我们的家。他们,还有你兄长,会好好带大她的。只是这面具的去向,难以追踪。” “我兄长没被杨广害死?” “你兄长如此识人,又怎会轻易给他害死。” “如此便好。” “笑澜,比起别人,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无法和你相较,你要记牢。” “是了,我……我谨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不是母女哦,真不是。。。 ☆、第三十八章 祸害 h大是玄明和关世云的母校,毕业之后,她鲜少回学校探望老师,仿古凭吊的事情她一件都不屑做。关世云自然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点,两人颇为相似。十二月中旬后的校园,逐渐开始弥漫起圣诞气氛,圣诞是学生爱过的节日。找个由头热闹、欢聚,喝酒、狂欢,说起来又有哪个节日是学生不喜欢过的。 玄明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慢从种满梧桐树的主干道走出来,想回忆过去在这里的日子,思来想去唯有和关世云见面就吵架的场景还新鲜一点。其他的,具是在岁月的洪流里消散无踪。和杨笑澜琢磨了一下午蜀地溶洞的方位,来来回回总找不准地方,没有那种福至心灵的就是那处的感觉。 她笃悠悠地走,走至校门口处,见不少人交头接耳,像是看到了地面的ufo或者明星。顺着众人的议论看去,又是那个长相好看的男人,化成灰玄明都认得他,不是宋嘉言的男朋友楚安还有谁。 玄明气势汹汹地走出校门,距离楚安一段距离的时候,楚安同她招了招手。玄明走过去看向他,这个披着绝世好皮的妖怪。楚安扬起一个亲切的笑容:“玄明你好,真是巧。” “宋嘉言在这里?”玄明扭头看了看周围。 “嘉言不在,我来接朋友的侄女。看你走出来,学生气十足,还以为认错了人。” “谢谢称赞。请教个问题?” 楚安微笑看着她:“请讲。” “你看起来那么完美,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是好人,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啊……你知道她们给我取的狐狸精的外号?真是惭愧。”楚安别有深意地笑笑:“这世上哪里有完美的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玄明对嘉言有好感?嘉言似乎颇为困扰。” 玄明皱眉,是宋嘉言说的还是他认为?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宋嘉言。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直言么?” “呵,你说呀。” “男女终究有差异,尤其是这个国家,这个社会。不是你比不上我,而是你根本没有和我比较的资格。你是个女孩子,性别在眼前,所以那些人永远不会把你放在考虑的范围之内。除非她们先爱上了你。所以,很抱歉。” “还有?你还没有说完吧。” 楚安又是一笑,道:“你最大的问题在于冲动,对待女人就要像对待猎物,该伺机而动,而不是盲目地表白。” “我怎么觉得你若有所指?” “可能是你若有所思。” 玄明冷然直视楚安,看着那双迷惑人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总有一天,我会揭破你的面具。” 楚安的笑容依旧如四月里的春风,“我拭目以待。” 这世上谁会是狐狸精的对手?玄明不是猎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男狐狸精的危险程度,远胜过那些妖魔鬼怪。 关宁到校门口时,玄明刚走,她见楚安目视某处露出沉思之色,调侃道:“也有能让楚叔叔看得目不转睛的人?” “世上少的不是美,而是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很少有人浑身上下毫无美感。不过,我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可以问?”关宁熟门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59 熟路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楚安到家里来过几次,和父母吃饭聊得开心,她也与他逐渐熟络起来。 “啊,我在想,我看起来像是个坏人么,多坏的坏人,哪种坏人。” “诶?”关宁呵呵直笑,“最多像个负心人,或者骗心的骗子。” 楚安发动汽车,好笑道:“为何不是骗色骗财?” “这两样,楚叔叔你看起来都有了。” “真希望那个视我为大坏人的姑娘也听听你的话。” “真有人把你当作大坏人?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啊,大概我和她有共同的爱好。” “诶,难道是我小叔叔?” 楚安爽朗大笑,“关硕真是幸运,有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侄女。” 楚安口中与他有共同爱好的玄明开车往市郊去,在一栋大楼跟前被警卫拦下。大楼并不起眼,和周围工业园区、办公厂房相比没有太多区别,若是往内里仔细查看,会发现安保要周密很多。玄明按下一个人的电话,片刻后,穿着宝蓝色大衣的许唯警官走了出来,摇曳生姿。见到许唯,警卫一张像是死了全家的脸立刻开成一朵大菊花。许唯同警卫交待后,带玄明停好了车。 没有想象中的喧杂,51号街占据大楼里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像企业那样开放式的办公室里,许唯把玄明请进一个隔间。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通常职级较高,许警官果然是个警官。 比起上一次不欢而散后再见的惊喜,许唯对玄明能找到自己的地盘更在意一些,51号街特别行动组这个部门,不是说打听就能打听得到的,打听到了一般人还不晓得他们的所在地。可这人,居然直接能找上门来。 看出许唯的疑惑,玄明冲她得意的笑:“不要小看命理师,如果有心要找一个人,总是能找到的。” “哦,你有心找我?”许唯倒了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地问道。这几天她正犹豫是否要和玄明联系,毕竟上次对她不信任的态度相当不满。回家之后,表哥许一见她闷闷不乐,听她说起原因,便说那玄明想得没错。无论她是否拿玄明当作朋友,有些旁人忌讳的事情确实该说说清楚,怎么说许唯代表的也是公职。末了,许一又说,“唯唯,你对那个算命的有些特别。” 特别?哪里特别?只不过利用职务便利查清了这个真名刘聪,道号玄明的底细,对她没有恶感而已。虽然这个人又小气又笨,明明是个和她同岁的姑娘,说话老气横秋,想法幼稚,要不是自己对她有些好奇,才不会总是去找她呢。她那么忙。 是不是有心要找,这种话要怎么回答?玄明觉得许唯有时候说话暧昧不清,自己要猜上几猜还猜不到这个姑娘到底要表达什么,直觉她没有坏心,甚至她对自己尚算不错。但就目前而言,她不会告诉许唯自己是通过『海』找到她的。所以,她含糊一笑,“你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景,我对于公家身份的人比较敏感,也不是很喜欢介入这些。但是既然答应你和你一起做这件事,我就不会退出。只是最近……” “嗯?只是?通常说但是,只是,都没有什么好事。”许唯一双妙目含嗔,牢牢望定了玄明。 玄明给她看得不好意思,忙道:“你瞧着我做什么,我有些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玄明大师,会怕我?” 玄明连连点头,许唯不开心她会纠结,她不喜欢纠结,自然也不喜欢许唯不开心。“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噢,你说呀。” “最近我在想法子救一个朋友,会耽误点时间。如果你准备好了可以随时找我,除了朋友的事情,我会优先处理。你看好不好?” “什么朋友你对她那么好?”纵然玄明面冷心热,许唯也不觉得她是会那么热心的人。能被她称为朋友,交情当是非同一般,回忆看过的档案,许唯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自小就认识的小朋友,具体的情况我现在不能说,这涉及她的隐私。”怕许唯觉得自己藏私,玄明补充道,“怎么说她都是客户,保护客户隐私是我们这一行的伦理,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 许唯噗得一声笑了出来,“不要紧张,我没有生气。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晓得,也尊重。诶,你好像真的在意我的感受。” “我确实是在意的。”玄明白了她一眼,怪她现在才发现。 “唔,这样的话,我也就不问你是用什么方式找到我这的,免得你为难要不要撒个谎。如果有需要的话,你也可以随时找我帮忙,反正你有我的电话。啊,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哪天你有心会找到我家床头去?” “等你哪天独居了再说。”玄明口快,想也没想便说了出来。 “啊呀呀,玄明大师,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我开始觉得你有些危险。”许唯与父母、表哥同住一起,玄明这么说,她立刻警觉,这人是不是调查过自己,能调查到什么程度。一个命理师,一个像她这样只做普通人生意的命理师,如果只是像自己看到的调查报告那样,能借助什么力量得知自己与人同住?精神力?她可不信。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玄明不觉得自己对着别人也会如此。她认真道:“我无法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有一点请你相信,我对你没有威胁。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不会害你。” 许唯看着她的嘴唇也认真道:“这也是我想同你说的,我不会害你。但是……” “但是?” “我倒觉得你是个祸害。”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按照投票来看,支持玄明和关世云cp占多数。 有意见没表达的,赶紧表达哦。 这篇小说,因为构思的时候脑壳坏了,想要展现得太多,所以读起来有时候难免吃力。 但是可以保证的是,到最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恍然大悟。 最后,记得收藏一下本文,顺手再收藏一下作者,看完若有所悟,会心一笑时打个分,留个评,都是对作者的支持啦。 感谢。 ☆、第三十九章 她不爱我 你有一个恋人,正式在一起两月有余,不可谓不如胶似漆。可从某一天起,你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恋人在疏远你。先是降低了亲热的尺度,随后减少了见面的频次,你觉得不妥,猜测那人是不是变了心,那人却又联系你,关怀之情没有减少半分,看向你时目光含情依旧,尽管你总疑心多了些什么——对,多了些复杂的东西,并不是减少。你想亲近对方,对方迟疑,想抗拒又难以抗拒,在你发现对方的抗拒时,你又有些不忍心强人所难。你试图问对方发生了什么,对方却说不出所以然来。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你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0 满腹纠结无处可诉,同相熟的人提起,别人会说,最大的可能是对方移情别恋或是熄灭了爱情之火,又不忍心伤害到你,故而迟迟未能将实情告知。 你想相信这样的解释,又不相信这样的解释,更不愿意相信这样的解释。你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从文不是这样的人。 就像说不出为何方从文会爱上自己一样,关宁也说不出为何方从文会突然变成这样。原本深爱的人,一转眼就不爱了?这是可能发生的吗?那天没有雷击事件,也没有外星人袭击地球。对,就是那天。在那个难以联络的日子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模样。 关宁面上看不出分毫,室友只知道她在外留宿的时间少了。高云华开玩笑时调侃过她,问她是不是过了蜜月期,一下子发现对方不适合她。陈青青与顾然似是看出些眉目,都没有做声。 上午的课结束后,顾然在食堂里等着关宁。中午时分,食堂里人来人往,推推搡搡,她远远看着关宁穿过人群,面上是少有的焦躁与不耐烦。忽然有个冒失的男孩子端着餐盘撞到了她,哐当一声,餐盘落地,一大盘咖喱整个儿泼在了关宁的衣服上。因为外套敞开的缘故,里头那件浅绿的衣服上被泼上了不少黄澄澄的咖喱。男孩子忙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看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关宁握着拳,看着自己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从文买给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翻来覆去,迟迟没有落下来。她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餐盘,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冒失的男孩子本欲发作,可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狼狈,含泪悲愤的柔弱女孩,抱怨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只好叠声赔罪。顾然走了过来,才摸出纸巾,关宁却避开了,她脱下外套,扭头就走。 顾然没有理会冒失男孩子,跟在后边追了出去。 洗手池边,关宁使劲揉搓着似乎永远洗不干净的衣服,嘴上念叨着,“洗不干净了洗不干净了”,眼泪陡然流下。她不是想哭,她一点都不想哭,哭就意味着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不想证实,不想示弱。只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积蓄几日的压抑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顾然制止了她神经质的揉搓,和声道:“找家干洗店,能洗干净的。外面冷,我们先回寝室,换一件衣服好不好?”把那件脏了的外套披在关宁身上,顾然拉着关宁冰冷的手,将她带回寝室。拿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之后,还把两件脏衣服装进袋子里。“等会儿我们就去找干洗店。” 关宁只是抽泣着,哭得很伤心。顾然摸摸她的脑袋,抱了抱她。“你想得再多也只是你想的。不如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向来觉得,要分手就分手,起码说个明白,不爱就不爱,爱上别人就爱上别人,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让人猜啊猜的又算什么?“电话在哪里,你打还是我打?” 还没决定谁打这个电话,方从文的电话来了。 顾然直接按下了接通键,喂的一声,气势汹汹,很有些问罪的意思。 那边立刻觉察出不对劲来,马上问道:“宁宁怎么了?”不是不着急的。 顾然冷冷道:“托您的福。伤心着呢……”她还待痛诉一顿,关宁就把手机抢了过去。 “从文?”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听便知。 方从文在电话那头长叹,“关宁,我们谈谈。今天下课之后我来接你。” 没有心思上课,但从文不愿她逃课,关宁吸了吸鼻子,说好。挂了电话,想必是料想到方从文会说些什么,关宁反而坚强起来。“学姐,我们去吃饭吧,还要去干洗店呢。” 那个下午,关宁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竖起耳朵,试图认真听讲,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心思都游荡在不知多少光年外的星球上。从文要和她分手了呢。她恐惧,悲伤,着急得像一团捆扎在一起的仙人球。但是,她无能为力。 下课后,方从文没有把关宁带回家里,她在学校附近寻了个安静的咖啡店,她提议过两人去吃饭,关宁说,她吃不下。两人坐定,关宁一直没有说话,她静静等待着方从文的宣判,等待着她迷恋的唇舌吐出这世上最残忍的话。曾经,啊,不,不过几天之前,她还听她说了世上最甜蜜的情话,她还用她的唇舌送她上了天堂。 方从文一脸疲惫,看着好整以暇的关宁安静中带着绝望,心如刀绞。要结束这段关系对她而言并非易事。在她近四十年的人生中,虽说有过几段旖旎往事,但她从没有像爱关宁这样爱过别人,任何一个人。甚至可以说,爱这种情感,她只在关宁身上体验过。眼下,她也是爱着她的,全身心的爱着。她拒绝关宁见面的要求,是因为她完全无法抗拒这个少女,眼神也好,气味也好。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笑容,一个声音,都会激起她的无限爱欲。可是,无论她怎么爱恋着这个少女,她生了她这个事实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她。每一次的心动,每一次情//欲的萌发,都像是在她心上剜了一刀。 她只能艰难地对她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想过无数个理由,都不忍心对这个认真的女孩说,无论是真相还是谎话。“请你别问,没有理由。” “可是我要知道,从文,到底为什么。你不能让我不明不白。这个世界有什么事情是没有理由的?万事都有因果。怎么会没有理由。” 挣扎许久,方从文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怕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听到自己说:“就当是不爱了。” “哦,这样。我想也是。”关宁的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一场爱恋终不过是一场春梦。纵然她仍旧不解,但方从文的痛苦她看在眼里。是什么原因,让她痛苦如斯却又不惜为之隐瞒。“如果没有别的要说,我就先走了,还有作业要做。”走出咖啡店后,关宁没有直接回学校,她站在咖啡店旁的小弄堂里,心中有万千咆哮,最终只能化为呜咽。 一会儿,方从文从咖啡店走出来,神情黯然,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她拨出一个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后才开车离开。与此同时,关宁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方从文的车行线路并不是回家的线路,跟着跟着,关宁预感自己会见到真相。以从文的专业态度,自己在这么个状态下不会去见与工作相关的人。从文独来独往,没有那种所谓的闺蜜,自然更不存在可以诉苦的对象。这些年来,方从文就这样孑然一生,想到这一点,关宁心疼。 方从文的车停在了商场的地下车库里,这个商场之前两人来过。关宁付了车钱,搭乘自动扶梯上楼,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1 盘算着从文会和人约在什么地方。从她所站的位置看去,直达电梯与自动扶梯全在视线之内。现在是饭点,约在某个饭店是最合乎情理的。这个商场内,方从文有兴趣的店屈指可数,万幸的是,从文对这些店的态度分明,不喜欢的店子,她怎么都不会进去尝试。关宁不觉得她约的人会强迫方从文去一家她不会动筷的店,于是将目标锁定在一家中式餐厅。她藏在通往洗手间通道的人群里,小心翼翼地不让旁人留心到她,又时刻警觉地监视着那家店门口。按照方从文停车上楼的速度,再过一会儿就会出现在那里。 果然,方从文乘坐直达电梯上楼后,和服务员几句对话便进了这家店。 约的人看来已经到了。 不知是谁发明了用透明玻璃来代替围墙,关宁由衷感激,因这玻璃,她能看清楚方从文见面的对象。 几乎无法呼吸。 关宁无比确信自己认得那个人,化成灰都认得。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好母亲——云锦。 所以,有一种可能是,母亲发现了她和从文的恋情,私自约见从文,让她和自己分手?因为年龄、性别,这种显而易见狗屁倒灶的理由? 关宁打从心底里不觉得这是母亲会做的事情,同样,方从文不会为了母亲的各种说辞而轻易放弃她。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第四十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方从文落座后,先前点的菜品一一上桌,量不多、清淡,是平时两人吃饭时方从文会点的菜。 母亲先到点的单,对从文口味拿捏极准,关宁有理由相信,两人不是简单的『请你放开我女儿——哦,好』的关系,她大胆猜测两人是熟识,或者是旧识。 关宁看着店内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过去。 母亲延迟了一会儿才接的电话,声音是故作的轻松。 关宁叫了一声妈,难以抑制地想哭。 “宁宁,怎么了?”母亲的担忧溢于言表,从文的也是,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手机上。 “从文,从文她,不要我了。”没有故意装作凄哀,说出从文名字的时候,关宁确实心如刀割。“妈,我失恋了。” 母亲看了从文一眼,没有任何表示自己认得从文这个人,或是认得这个名字,母亲说:“是你们的缘分不够。” 听到这句话,方从文掩去了半张脸,母亲握住她的手,似是在无声地安慰着。 关宁咬咬牙,沉默了片刻,才对母亲说,你说得对。 “宁宁……” 随着母亲这声称呼,关宁难免心存侥幸。缘分不够这种的说辞,实在不像一个不知情的母亲用来安慰女儿说的话。依照关宁对云锦的了解,换作别人,起码云锦会说一句,是那人没有眼光。 “宁宁,晚饭吃了吗?” “我吃不下。”关宁实话实说。“我想睡一觉,唔,一觉醒来大概就是新的一天。” “别太勉强自己。”云锦说。 电话结束后,云锦似乎对从文说了什么,从两人的肢体语言来看。关宁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母亲和从文是旧识,从文喜欢她,但是母亲嫁给了父亲。从文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也就是说,她——关宁是她母亲的替代品。不知怎么,两人一别经年后再续前缘,身为替代品也就失去了替代效用。这才有了分手的这一幕。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唯一的疑惑在于,母亲是怎么看待方从文的,她必然和方从文关系极好,否则也不会在她和她女儿分手之后还约她吃饭安慰她。可是要说母亲会背叛父亲,关宁又觉得不可思议。回到寝室,她无力地躺倒在自己的床上,如果真如她所推理的那样,一方是母亲,一方是从文,她要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这个猜测,关宁没有同任何人提起。在不知情者的眼里,好学生关宁回来了,她最早到教室,晚自修到最晚,终日勤恳读书,大家都认为她在为考常春藤的研究生努力。知情者如陈青青、顾然担心,对着拒绝交谈一直告诉大家我很好的关宁,她们没有办法。 周末关宁如期回家,除了有时看母亲时多了几分审视,一切如常。云锦敏感地发现,失恋不过几天的女儿笑容持续的时间长了,饭量明显少了。和对着同学一样,关宁摆出不欲多谈的姿态,云锦关心但又怕说错什么,只能在暗中观察。周六吃了夜饭,关岩在家抱着ipad在客厅看片子。云锦在书房里工作,关宁偷偷问父亲,妈妈有没有什么相熟的小姐妹? 关岩觉得她问得古怪,“相熟的小姐妹,指的是什么?” 关宁便说,自己可能会喜欢女孩子,想知道有没有遗传的可能,是遗传爹呢还是遗传妈。 关岩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就算有遗传,也要看人呀。有你爹这样的男人,你妈怎么会看上别人。” 男人,真是莫名的自信。关宁真不想告诉她爸,妈妈看上了一个女人,还和她女儿的眼光一样呢。“切,我才不信我妈非你不可。” “啊呀,你瞧不起你爸呀。你爹妈的感情可是有目共睹。”关岩没有从云锦这里听说过自家女儿和方从文谈恋爱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知道,面前一脸好奇八卦的女儿实则内里伤心欲绝,刚和心爱的女人分了手且怀疑始作俑者是他的老婆,现在正处心积虑套他的话。不过关宁提到云锦相熟的小姐妹,他一瞬间就想到了方从文。他这稍一迟疑,关宁就看出了问题。 “爸,果然是有吧。” “嘿嘿。”关岩看了看老婆紧闭的书房门,压低了声音对女儿八卦道:“在我和你妈结婚后,有一段时间里,我怀疑过她和她的邻居小妹妹,这两个人关系好得不像话。” “邻居小妹妹?”邻居?关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嗯,邻居小姑娘,比你妈小几岁。当时我还看了关于性倾向的书,都是英文的哦,你爸英语都是那时候补起来的。后来嘛……唔,想想你妈还是爱我,就作罢了。” 饶是关宁愁绪满腹,仍给她亲爹逗笑了,才想问那邻居小妹妹叫什么,云锦开了书房门。父女俩同时默契地闭了嘴。 云锦奇怪地看了看两人,走进厨房。 关宁的目光随着母亲又问道:“爸,你说我和妈像不像?” “像啊,当然像。你是你妈的亲女儿,哪里有不像的道理。” “唔,我也觉得。我是我妈的亲女儿,哪里会不像,果然是像妈的。” 总觉得关宁话里有古怪意味,关岩待要问,云锦端着水过来坐在沙发上,随口问道:“你们父女俩那么聊得那么投机,在说什么?” “哦,你女儿在问我,她和你像不像呢。”关岩看向他的妻子,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2 “我告诉她,你俩很像。啊呀,一想到我如花似玉的亲女儿以后不晓得给哪个臭小子骗去,我就有点不痛快。为什么感觉如果是个臭丫头心里会舒服点?” “……” 云锦看了关宁一眼,“宁宁怎么想到问和我像不像?是谁说了什么还是你觉得不像你妈?” “不啊,我也觉得应该是很像才对。妈妈多有魅力啊,像妈妈才好。” “宁宁……” 关宁看向母亲,表情无辜,云锦暗叹。 晚上,关岩问云锦,有没有觉得女儿怪怪的。云锦一连三声叹。 “你倒是说呀,光叹气有什么用。啊,该不是因为你的邻居小姑娘?” “什么我的邻居小姑娘,从文现在是个熟女,作家。还有你的‘你的’是什么意思?” “你们真见面了?”关岩好奇,“她知道宁宁就是当初她生的女婴?所以宁宁怪里怪气的都是因为她?” 答案俱是肯定,但缘由却完全不同。这荒唐的事情,云锦不知从何说起,一包闷气撒在老公身上,“你怎么那么多问题,鸡糟。” (注1) “说到从文你就这样,啊呀,难怪今天女儿问我……” “问你什么了?” “问你有没有相熟的小姐妹。她还说想知道自己会遗传谁。” 云锦简直要气笑了,“你们父女俩悉悉索索的就是在讲这个?我真是服了你们。宁宁问你这个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女儿大了,心思我当爹的猜不透。请问当她妈的知道么?” “哦,自己老公的心思我都不知道,别说他女儿了。” “那么巧。” “嗯?” “最近我老婆的心思我也猜不到。” 云锦狠狠掐了关岩的手臂,“没点正经。” 关岩抱住她轻轻地喊:“谋杀亲夫啦。” “睡觉!” 父母俩恩恩爱爱之际,关宁辗转反侧,她思来想去,总有些关隘想不明白。 待睡着又惊醒,梦里的自己对那人说,“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她惊出一身冷汗来。 从文有个总是流产的邻居姐姐,她替邻居姐姐生孩子,哦不,正确的说,她为邻居代孕。怀孕七月,早产生下一个女婴,生产那天是12月13号,十九年前,从文说和她一样大。 自己的母亲习惯性流产,自己七月早产,性别女,生日是12月13号,刚过了二十岁生日。母亲有个关系很好的邻居小妹妹。上海人的年纪有时候算虚岁有时候算实岁,除了这一点外,其他的一切凑巧得可怕。 也即是说,她有一定的可能性是被从文生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从文的态度变得这样奇怪。明明喜欢她,又想尽一切办法推开她。自己的女朋友是被自己生出来的,呵呵,想想都觉得可笑。 那么她和从文又算什么? 有血缘关系是母亲——从文和她没有;法律上的领养关系亦是母亲——从文和她更不可能有。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和从文都只是两个独立的人而已。关宁不明白,关系如此一目了然,还有什么需要纠结的? 为了这个要分手,她搞不懂。她可以理解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后的震惊,但是这事情和伦理没有关系,只和感情有关。从文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要和她分手么?还是说,终究是源自不够喜欢。如果足够喜欢,会如此轻易的放手?——至少关宁不会。 关宁想,她还是需要弄清楚,方从文和母亲到底有没有那连父亲都曾怀疑过的情愫。方从文和她在一起,到底和母亲有没有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鸡糟,意指啰嗦、聒噪、喋喋不休 ☆、第四十一章 摊牌 『风自西边吹来,椴树沉声叹息,月亮透过树枝,窥看我的小室。 我给心上人——她已离我而去——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月光照上了我的情书。 月亮的清辉,洒满在字里行间,我痛哭流涕,无心 想到月光,夜祷和就眠。 ——黑塞《信》』 信手翻开黑塞的诗选《漫游者寄居所》,入目便是这一首《信》,“我给心上人——她已离我而去……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写什么呢?写长长的依恋、不舍?写对月时的叹息?写对她体温的惦念? 还是写她已知悉她和母亲的过往? 拾起笔又放回去,关宁点开方从文的微信——无论如何,她总不至于将她拖到黑名单里。 关宁:有些你知道我妈知道又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我也有权利知道一下?有时间的话,下午三点老地方见。若有事要忙,另选个时间也无不可。 方从文时常会带她去一家安静的店子,有酒有咖啡。两人坐在角落里,各自点一杯饮料,轻轻叙话。这种时候,关宁最喜欢听从文说话,说她去过的地方,喜欢的书和音乐,见过的文物,还有她的那些藏品。约在此处说话最为方便。 信息的字里行间里带着些许嘲讽,关宁不想这样,几易其词,删来改去还是这样的表述最为妥帖。她确有不平之意,为着自以为是『为她好』的隐瞒。当真为一个人好,就该让她知道真相。从小到大,她已厌倦父母亲人以『为她好』之名所做的各种事情。她没有脆弱到无法直面真相,哪怕真相是她所猜测的最坏一种可能。 方从文的回复很快就到。 『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我那么喜欢的人』:下午三点见。 关宁不免带有些恶意地揣测,方从文会不会和母亲提到这次见面,母亲会不会出现在见面的地方。 三点缺五分的时候,关宁出现在约定的店里,方从文已经到了,坐在她们经常坐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拿铁。她穿着白色的衬衣,浅绿色的羊绒衫,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面容沉静。出门的时候,关宁和父母打了招呼,她总是主动交代自己去哪里,这一次她没有说,云锦和关岩没有问。但是关宁觉得,母亲应当知道她的去向,望向她时带着一丝哀愁。 关宁坐在她的面前,和平常一样,点了一杯和方从文一样用脱脂奶做的拿铁和一块芝士蛋糕。 方从文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店员送了咖啡和蛋糕上来,关宁顺手将第一口送到方从文的嘴边,方从文张口吃了,两人的动作都十分自然,待意识到时,均是一怔。在一起的时间算不得长,习惯却养成了不少。关宁眼眶里湿润些许,她转了转眼睛,假意看看天花板上的吊灯,待湿意褪去,才看向方从文。 这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方从文的眼睛,她心底一声叹息,也是哀戚。 “那时候我乖不乖?” “很乖,别人又呕又吐各种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3 恶心,我没有,饮食也很正常,只有在和牛奶和豆浆时会吐,想来是你不喜欢。大一些了,听琵琶和古典乐你很喜欢,听到口水歌你就抗议……” “呵呵,居然和现在一样。” “在怀你的时候母亲去世,我有些郁郁——她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早产导致你先天不足。答应了你父母要好好把你生下来,让你健健康康的,真是对不住。”知道关宁的身份之后,她手上的红线便是方从文心头的一根刺,她责怪自己。 “灵魂的问题和躯壳有什么关系?这不关你的事情。若没有你,我压根不会出生。或许我没有出生更好,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 “关宁,我没有这样想,也不会这样想。” “所以……”关宁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所以,只是因为这个?” 只是?这个事实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你以为还有什么?” “我和我妈像吗?”关宁小心翼翼地看着方从文,不想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一次方从文没有明白关宁的意思,想了想说:“你是你父母的女儿,完全遗传自他们。我只是作为一个容器一个中介生了你,并没有……” “啊……原来你也知道。那么,我和我妈像么?” 察觉出关宁言语里的戾气,方从文皱了皱眉,“像,但没有像到看到你就想到你母亲的那种程度。” “那么有没有像到,看到我联想到我妈的程度?” “没有。”方从文喝了一口咖啡,第一次发现拿铁也有些发苦,“关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把我当作我妈,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妈——你的邻居姐姐。” “……你……” “你们行事鬼祟由不得我不这样想,而且当初,你和我妈的关系不错,我爸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毫不犹豫的,关宁就把她亲爹给卖了。 “呵……你这是……荒唐。” “我也觉得,可是谁让你前脚跟我分手,后脚就跟我妈约会去了呢,她还安慰你。哦,今天我们见面,想必你也跟我妈报备过了吧。你看,由不得我不想,我们的事情同她有什么关系。” “关宁……”一经提醒,方从文便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包括那天关宁的那通电话。方从文发现,眼前生着气的少女比她想象得要聪明许多,还能够隐忍。她不觉得自己在二十岁的时候,能看着母亲安慰恋人而不动声色。 说完这些,关宁并不觉得快意,反而消沉地靠在沙发上,似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从文,我爱你,我想你,但这一点并不足以作为让你别离开我的理由。”她无法左右方从文的决定,就像她无法对父母的决定做出抗议一样。抗议之后,她还是需要遵从父母的决定,因为他们总是有一个理由——『为她好』,她亦无法否认这一点,他们确确实实为了她好,为她做了许多。和同伴比起来,云锦和关岩开明、关心地无可挑剔。 当关宁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时,有些茫然。她比同龄人更懂得许多道理,她无法用自己的爱去要求方从文爱她。她甚至害怕自己会给本就疲惫的方从文带去更多的压力。明白得越多,越是无助,宛如坠入虚空之中,无所凭借,无所攀援,要掉往何处,她不晓得,她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下坠,下坠,仿佛没有尽头。 “呵,原来,我真是什么都做不了。”关宁嘴角弯着笑容,眼里含着泪水。“明明你都知道,我和你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没有任何法律关系。我和你,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方从文没有作声,她的痛苦不亚于关宁。知道是一回事,是否介意是另一回事。关宁没有她的体验,她对着面前的人,无法不想起自己是如何怀胎,如何将她生下的。 “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对话,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关宁起身招来服务员。 方从文说:“我来付钱就好。你路上小心。过几天我们再谈。有一点请你务必知悉,我对你母亲没有别的想法,除了我爱着她的女儿这一点让我对她略有歉意。” “从文……” “唔,改天再谈。” 关宁还没到家,云锦就已经从方从文处听说了关宁知情的消息。关岩没有忽略妻子接完电话后凝重的神情,整个人像是被乌云笼罩。有什么事能让妻子阴郁至此?女儿还是方从文? “是不是有些事情我该知道你没有让我知道?” 云锦叹了一声,点点头,“你确实该知道。宁宁知道自己是方从文生的。” “她有什么反应?”关岩不觉得女儿会不理解,亲生爹妈总是亲生爹妈,最多对方从文亲切一些,感激一些,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什么反应,她不觉得自己和从文有血缘关系或是亲情关系。” 关岩的脸放松了下来,“我就知道她明白事理。” “呵,你以为她是为什么这样明白事理?” “还不是因为我们教导有方。”关岩开了个玩笑。 云锦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等一下关宁就要回家了,她要同她说什么,而她又会同她说什么。她心乱如麻,总觉得怎样都不好,怎样都不对。 “老婆大人?”关岩坐到她的边上,讨好得给她捏捏肩膀。 “你还记得我问过你要是宁宁和小姑娘在一起了怎么办?” “记得呀,当时我们都同意随她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主要看对方人怎么样。” “你觉得从文怎么样?” “挺好啊,以前有些戾气但是你不是说她成了熟女,现在我又没见过。”关岩的手停在云锦的肩膀上,“等等,你的意思是宁宁和从文在一起?你们母女俩口味还挺……” “关岩,你是想吵架?”云锦真是弄不懂,每次说到从文,关岩的理解能力都能歪到外太空去。 “怎么敢。”关岩沉思了一会儿,“要命了,如果国内能像国外那样结婚,从文不是要叫我爸叫你妈?” “关岩!”云锦一巴掌拍在老公的大腿上,“你存心的是不是?” “哎哟,老婆大人,我不是看你一筹莫展,跟你说个笑话嘛。你别生气,别生气。” “宁宁果然是你亲生的,被你们俩活活气死。” “关我什么事情。怪她怪她,地球上那么多人,她随便挑一个别人不好嘛,看上从文做什么。是她不好。等她回来我们教育她。” “关岩,你认真一点行嘛!宁宁她放不下从文,从文虽说和她分手,但也没有放下她。” 关岩这才收敛了笑容,叹息道:“我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办法。让她们自己解决,这事情我们管不了。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4 还有件事……” “什么?”云锦一紧张。 “咳咳,我听关硕讲,他对从文有些意思,之前还找我托你牵个线拉个桥。” “……这不是乱上添乱嘛,不拉不拉,他要有心自己去约,从文一向有主见,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我们拉也没有用。再说,他比从文小那么多,又没有定性,现在喜欢以后不喜欢了呢。” “呵呵,你说关硕倒是一套一套的,宁宁比他还小呢。所以,她们的事情让她们去。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女儿听话是听话,但是性格和云锦一样倔强,该说的道理他们会说,至于听不听的,他们也不能强迫她。再说孩子还小,就像云锦说的,没有定性,今天爱死爱活,明天呢?他犯不着给这种看不到头的事情雪上加霜。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问我妈,如果你女儿19岁的时候和一个38岁的好看女人在一起,这女人是她的代孕母亲(受精卵源自亲爹妈,没有血缘关系),你会怎么样。 我妈想也没想:自杀。(她一脸你要死啊的表情 我:哦,只能祝你死得愉快了。 233333 ☆、第四十二章 找寻尸体 星期四的下午,明明堂内,玄明的办公桌上放着五份资料。许唯坐在她的对面,桌上放着泡好的红茶。这是两人商量妥当后的第一次共事,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每周四下午就是许唯的独家时间。泡茶的杯子是许唯带来的,每周都要在这里见面,所以她要放一只属于自己的杯子,她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杯子也不喜欢一次性纸杯。她还送一只给玄明,和她的杯子同款。 这五份资料,都是许唯判定死亡的女性,且这些女性可能有着共同的死因。找不到尸骨,无法说出判定死亡的依据,许唯没法同别人正式提及,所以她希望玄明能找到尸体,这样就能动用警局的力量。 “你凭什么说她们死了?”玄明狐疑地看她。 许唯笑一笑,“直觉。” “噗,好理由。”没法不认可这不是一个好凭据。 选定的五份材料里,照片、生辰、生平俱全。当玄明看到一张极为年轻的圆脸时,面孔沉了下来。 “认得?”许唯并不意外。这位女性死者名为白杞,19岁那年失踪,是玄明的大学同学,档案里有这么一条,这一条也是促成许唯来找玄明的原因之一。 “大学同学,哎,忽然就不见了。和我预感的一样,果然是死了呀。”玄明伤感道。 许唯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就那么相信我的直觉?”和旁人说起过无数次自己的直觉,旁人只是笑,或是用微妙的语气说,哦,女人的直觉。 “我的直觉让我相信你的直觉。”合上白杞的资料,玄明没有把她当作第一个寻找的对象。 随意抽出另一份资料,康婷,女,失踪于十年前,那年32岁,是个身段曼妙的少妇,生有一个女儿。玄明注视着照片上的人,似有所感,她闭上眼,感觉到许唯灼灼的目光,又睁开,皱眉道:“你要看着我找人?” 许唯看定她,“如果可以的话。” 玄明想了一想,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椭圆形的小镜子,擦干净后放在铜质的镜架上,面对着许唯。 许唯偏了偏头,“做什么?” 玄明嘿嘿一笑,取一柄小刀迅速割开许唯的手指,挤两滴血弹在镜面上。血液像是渗透进了镜子里,很快便消失无踪。 递张纸巾给瞪着她的许唯,玄明将镜面转向了自己,镜子似是吸收了血液,看起来清透许多。 “你就给我一张纸巾?被狗咬了还得打狂犬疫苗呢,被你刀一划,破伤风了怎么办?” “许警官,要不要那么夸张?就那么一小口,那我给你舔舔消毒?” 许唯把手指伸到了玄明嘴边,像是挑衅。玄明不堪受激,舔了一舔。 “你还真舔,猪啊你。”许唯收回了手,瞪了她一眼。 “这年头客人真难伺候,满足她要求还要被骂。作孽啊……” 收拢笑容后的玄明一下子肃穆起来,口中念一遍要诀,随后报上康婷的生辰八字。这时,镜面起了变化,上头呈现些许画面,许唯凑过头来看着画面,心中赞叹不已,手上一动,在纸上迅速地画出了镜像的素描。过一会儿镜面上的画面逐渐淡去,直至消失。 “哟,画得不错。”玄明称赞着,顺手给素描拍了一张照片。假装是用siri,实则是让『海』根据素描画面查找地址。十分钟后,ipad上显示出一行地址来,玄明抄在便签上,递给许唯。 许唯接过,扫了一眼,故作不经意道,“用你的电脑查找一下地址,看看在哪里吧。” 玄明瘪了瘪嘴,发出了指令,ipad的地图上迅速显示出地址所在。十年前是死者住址附近的工地,现在是一片供市民休息的绿地。将地址连带地图一起发送到许唯的邮箱,玄明才道,“这服务到位了吧?” 许唯端详着她,露出沉思之色,这玄明有太多资料中没有提及的地方。资料里没有任何信息提到过她是个电脑高手或是有个电脑高手的朋友,但是她所用的电脑系统十分智能,非寻常siri可及,甚至,警局用的系统在查找地址方面也没有她的系统速度快。在问与不问间少许犹豫了几秒,许唯微笑,“玄明大师果真是大师,使用电脑如用符咒。” 玄明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晓得瞒不过这个精明的女人。今后合作时长,使用『海』的概率很大,难说什么时候就会被她看出端倪来。她不打算编个故事骗她,也没有打算暴露『海』。“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你所以然来。我们继续,你素描速度很快,就按刚才的流程,镜面有显示,你就画下来,然后用电脑查找地址,发送到你邮箱。可以吗?” 许唯提出疑问,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机把画面拍下来。 玄明解释道,镜中的相非真实的相,手机和相机无法捕捉,拍的话只能拍到一面镜子,别无其他。她刚会用这个术法的时候,就已实验过了。玄学一事,有时没有道理,只有事实。 第二人资料,9年前失踪的女性向芳,失踪时年仅24岁,照片上看,姿容端丽顾盼神飞,十足的美人。 第三人资料,9年前失踪的女性蒋川,失踪时37岁。 第四人资料,11年前失踪的女性陈静萍,失踪时34岁。 轮到白杞时,玄明已有些体力不支,一连多次使用搜人的术法,饶是有许唯的血作为前导,她也觉得精神力不济。 “晚一些再找?或者明天?”许唯建议道。 “今日事,今日毕。让我歇一会儿就好。”玄明喝了几口水,给许唯几颗牛扎糖,自己也吃了几颗,才从抽屉中取出装有白杞头发的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5 信封。 “这是?” “白杞的一撮头发。大学的时候,我同她说喜欢她——只是单纯朋友的那种喜欢,她以为是情爱的喜欢,和我说她喜欢异性,后来不知为何给了我一撮头发作为纪念。” “她喜欢你吧。” “诶?”还是初次听到这么个说法。玄明一愣。喜欢她?白杞明明说她喜欢异性。 许唯道:“她喜欢你不仅仅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但是她不想和你在一起,所以给了你头发。青丝,情丝。那时候,喜欢同性不是一件可以天日昭昭的事情,或许她觉得这样不好。”她顿了顿,见玄明一副原来还有可能如此的样子,不免嘲笑道:“你才知道?玄明大师,你这是五感通透,心窍不通呀。” “什么啊,我怎么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作为被寄予厚望的玄门后人,就算存着抗拒之心,玄明也需要学许多东西,她母亲常念叨她对众生无情,实则是她并未开启情智。大学时先被白杞的喜欢异性吓一吓,又用热面孔贴了关世云的冷屁股,她无心去想明白自己的感情,也就是前阵子的心理咨询,才让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上次你莫名其妙亲我,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她嘴里嘟囔着,越说越轻。 许唯只听得零星片语,见她神情忸怩,莞尔道:“你不是说我喜欢冰恋么。亲你,是因为你穿着寿衣。”那晚回去真真要给她的冰恋气死,亏这人想得出来。就算是笨,也不能笨成这个样子。她固然心头迷惑,更气这人胡言乱语,不曾想这人确是一贯如此的傻。大抵有神通之人,总会缺点什么。可见她此刻一脸信了就是这样的恍然之色,许唯却觉得没趣。“哼。” “你又哼什么,问你不好好说,信你说的你还不高兴,到底是要怎样。真是跟那个神经病医生一样讨厌。” “神经病医生是谁?看病的时候遇上的?” “呸呸,我才不会找她看病。” 许唯不解。 “那人在精神科。精神科盛产神经病医生。”玄明笑得很得意。 “幼稚。休息好了继续找你的同学。” “好好。”玄明嘴上应着,翻开白杞的资料,重生面对着镜子振振有词。这一次镜中的画面与之前不同,先前几个都是室外场景,这次竟是室内环境。家具均以白布遮盖,许久没有人居住。许唯画下场景,玄明拍照后让『海』查找,二十分钟后显示几十处地方,需要更多条件筛选。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室内图画找出相似地方,让许唯大为惊叹,更让她吃惊的是,玄明的指令如此简单。这几十处场景的信息来源于房产网站和社交平台用户发布的照片,经过分析之后找出相似的地方剔除重复的地方。指令越简单,算法越复杂。这系统的智能程度,难以想象。 许唯想试试问这个系统:魔镜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不晓得系统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她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像玄明那样直接对着ipad说“魔镜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但是ipad毫无反应。 这就暴露另一个问题,系统是否具备声音识别功能?只有被授权的声音可以进行直接的操作。 玄明翻了个白眼,无聊。 许唯看看她,露出渴求。 玄明又翻了个白眼:“告诉她。” ipad屏幕弹出朱丽叶.罗伯茨在《白雪公主之魔镜魔镜》里的剧照。 许唯又问:“那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后妈?” ipad屏幕弹出凯特.布莱切特在《灰姑娘》里的剧照。 许唯待要再问,玄明道:“你够了哦,别调戏我的电脑。” 许唯意犹未尽,兴奋道:“那么好玩的电脑就让我玩玩吧!又智能又有趣!” “想想就好。还要不要找人了?” “好吧。那白杞,你有别的办法?” “有个挺耗心神的法子,现在我使不出来。你先带人找那四具,待我休息两日,知道了那地方之后,我们一起去找。我没有你那巧手,画不出样子,所以你只能跟着我到那地方了。” 两人商定了时间和细节,玄明已是精疲力竭,她盘坐在沙发上打坐养神。许唯走前诚恳地跟她保证,绝不会和任何人提到她的电脑系统,如果玄明不愿,她也不会同别人提起她的帮忙。 玄明睁开眼,认真道:“我信你,否则不会答应你。这也是身为命理师的直觉。” 许唯勾了勾嘴角,注视她好一会儿,最后摸了摸她的脸才真的走了。她要回去调查一下,玄明口中的精神科医生是谁,提到这人,大师分明神情有异。 ☆、第四十三章 命悬一线 那一日见过方从文后,关宁在楼下坐到眼泪干了才回去。门一开,是母亲担心的脸。 担心什么呢?她会做傻事?她从没有这样想过。 担心她会伤心?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母亲是试图掩饰过的,但正如关宁无法掩饰自己的凄哀一般,两人一对视,彼此的情绪表露无遗。只是母亲还不知道,女儿怀疑过她是始作俑者。想到这一点,关宁对母亲有些抱歉。 关岩看这两母女都不言语,心里有些不痛快。既然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三口都知道同一件事,又何必假装不知道呢。他让关宁坐到她的跟前,女儿的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一想到让她难过的对象是方从文,他哭笑不得。一直当一桩正事一般说笑,没想到应到了自己女儿身上。想着想着,面上不觉浮现一丝好笑的神态。云锦和关宁都有些不满,人都已经那么伤心了,他还笑得出来。云锦更是打了他一下。关岩说要和关宁单独聊聊,将她带进了书房,把云锦隔在了书房外头。 关宁松了口气,她不愿意对着母亲说从文。 关岩坐在关宁的对过,问关宁有没有从文的照片。他认识从文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凶巴巴的又倔强,云锦说小姑娘变成了熟女,他有些好奇。关宁手机相册里,有不少方从文的相片,有些是合影,有些是她偷拍的从文。几乎每一张单人相片,关岩都能感受到镜头后面那个人的眼神。 专注而迷恋。 而那几张合影,也能看出两人之间涌动的感情。 方从文变了很多,独立、自信、坚韧,甚至有了以往都没有的温柔与风情。但凡见过这样妩媚的风情,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她对关宁的感情。任何人,只要存着一丝对这个女人的情感,都会沉溺于这样的风情之中,无法自拔。更何况,这妩媚中,还有着对她女儿的宠溺。 关岩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想到女儿会被臭小子骗走,他固然会有不愉,但女儿和这么个迷人的女人在一起,他也不见得会多几分愉悦。这样的人和他女儿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6 相爱,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过。 “爸……”父亲表情闪烁,最终苦着脸,关宁略觉不安。 “哎,宁宁啊,你小叔叔欢喜从文你晓得伐,要是伊晓得从文喜欢你,该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情。” 没想到父亲到头来是感叹这个,真是无聊。关宁没好气道:“有什么可尴尬的,从文不喜欢他。天涯何处无芳草,总有狐狸精会把小叔叔收走的。” “宁宁,你想想,每年过年我们三家都一起吃饭,从文总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你小叔叔也在,尴尬不尴尬?” “爸……”难怪母亲老说父亲不正经,关宁也是服了。不过从父亲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对此事的接受程度,他没有从文和母亲那样的担心。听到那句总要,她有些感动。 女儿眉宇松动,已没有刚进门时那么凄楚,关岩笑笑,“臭丫头还蛮有本事。我还挺好奇你是怎么啃了从文这块难啃的骨头的。” 关宁不好意思地叫:“爸!什么啃了,啃了的……” 见女儿这幅羞涩的表情,显然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无意中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关岩觉得他还是适可而止,不要再想自己女儿和从文的事,否则这一路向下去,感觉太过诡异。“宁宁,道理你都明白,只是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许多你觉得自然而然的事情,别人不一定这么觉得。就像别人觉得天塌了的事情,你不以为然一样。” “爸,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关岩摸摸她的头,满是怜爱。这世上的事情,大部分人无法掌控,可人偏偏以为自己可以,于是便造成了许多事故。“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先放一放。反正,不是每件事情都有法子是不是?” “我很恐慌。”只要一想到从此和方从文再无瓜葛,关宁就惶恐地发抖。 “受着吧,有些事你也只能学会忍受。” 当一个星期之后,关宁坐在方从文的对面,没滋没味地吃着虾饺,她就想起了父亲和自己的对话。这个礼拜,不可不谓度日如年,实在忍不住想和方从文联系的时候,关宁就发一条语音给她,语音里没有别的内容,只有两个字“从文”。想她的时候,便叫她一声,之后是不知从何说起的无语。她这一声声的唤,叫得方从文难以安生。既然想明白了断是对两人都好的选择,明明下了决心不再和她来往,可这一声声的“从文”却像是叫魂似的,把往昔种种亲密事统统勾了起来。 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委实是她的克星。方从文抿了口茶,这样想到。她素来决绝,说了再见便是再见,不会有一星半点的藕断丝连,现在倒好,不见时牵肠挂肚,非要见了人才心定,见了人又忍不住想与她有些亲密。叫关宁出来,有想见她的成分,也有想说些什么的原因在,但是具体要说什么,方从文自己都说不好。于是,两人只好像相对而食,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明明神情尴尬态度局促,可落在几桌外的关硕、关大爷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关二爷和关大爷一起吃饭叫上了关硕,提到云锦的身体状况,关硕无意中提到那天在办公室外听到的话,想当年方从文为云锦代孕,生下了关宁。这件事情作为关岩亲爹的关大爷有些知情,但他不知道代孕是谁,只知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人,关岩说了那人只负责生产,没有后顾之忧。关大爷和关奶奶一开始并不同意代孕,按照他的想法,还不如让关岩离婚重新找个好生养的老婆,或者外面找个女人生一生也无不可。但关岩极爱云锦,为此两父子还吵过好多次。儿子一副再谈就不要老子的架势,把他老子关大爷气个半死。 关硕看到方从文和关宁的时候,想起楚安说终于明白方从文不选择两人的原因,因为方从文喜欢小姑娘,像关宁一样的小姑娘。可这两人分明是代孕母亲和被生者的关系。关宁这孩子,不鸣则已,一鸣还真是惊人。 他一再留意两人,自然吸引了关二爷和关大爷的目光。关大爷说,不会那么巧就是那个女人吧。 关硕含糊应了,心里却道,还有更巧的呢。他没打算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关大爷暗骂关岩不靠谱,明明说了那女人代孕之后再无瓜葛。“不晓得这这女人的老公知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没有听说她有丈夫。”关硕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欲岔开。就听到他的父亲关二爷说,不会是同性恋吧。 关大爷不信,女人哪有什么同性恋。 关二爷却道,听他棋友的老婆说,她孙子喜欢个女同学,谁知那女同学喜欢女人不喜欢他。两个老头开始抨击这个乱套的社会,败坏伦常。关二爷又道,那人的孙子和关宁是一个大学的。 关大爷突然警觉,与关二爷两人对着方从文和关宁观察了又观察。直到看见方从文将吃了梗的半截娃娃菜塞进关宁嘴里,这塞得自然,塞得亲密,塞出了两个老头的一脸惊恐。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代孕的女人和关宁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关宁被那个女人骗了?那么乖的孙女,怎么会和女人搞同性恋! 关硕心里喊糟,忙在微信上发消息给方从文让她们快点结账走人,嘴上打着圆场着:“爸、大伯,看来宁宁知道了从文是她代母,把她当成母亲。宁宁身体不好,能再有个母亲也不错。”可是老头子们已然魔怔,觉得这两人就是光天化日之下乱搞女女关系,伤风败德的同性恋,任是关硕口灿莲花,也听不进分毫。 若是关大爷一人在场,他怒火中烧,一定先去骂自己的儿子,可眼下关二爷就在身旁,这丢脸的事情让弟弟看去,他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余,关大爷不顾自己身在公众场合,杀气腾腾地冲向方从文。 关宁先于方从文看到关大爷,同时也看到了关硕大事不好的脸。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站起来挡在了方从文的面前,挨了关大爷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如来神掌。耳光刮到了脸上,刮拉松脆作响。耳光也刮到了她才举起试图护住自己头脸的手臂上。一代一扯之间,腕上的红绳硬生生被扯落了下来。 “关宁,你作死啊。让开,让爷爷教训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关大爷没有留意到扯脱的红绳和关宁陡然呆滞的双目。他还欲再袭,却被关硕整个人抱住往后拖了一拖。 方从文确是看到了红绳被扯脱的瞬间,还有关宁软倒的身体。她被吓得面无人色,心脏险些骤停。慌忙间她扶住关宁一瞬间变得沉重的身子,断开的红绳从没像现下这般刺眼。 关大爷这才看到发生了什么,心中大惊,但口上却叨叨着:“作死啊作死,谁让你挡在面前。你真是……” “闭嘴!”方从文厉声喝道。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7 关大爷又是一惊。 “不管你是谁,再不闭嘴……”方从文凌厉地瞪了关大爷一眼。如果眼神可以将人杀死,这一眼足以将关大爷千刀万剐。 关二爷和关硕适时地制止了关大爷的再次发飙,齐声道:“先救关宁要紧。” 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探探关宁的鼻息,气若游丝,摸摸颈上血管,仍有脉搏。拿着关宁的手机拨出玄明的号码,快接,快接,快接。 方从文觉得,从拨号到玄明接起电话,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宁宁……”玄明还不来及说话,就被方从文打断了。 “我是方从文,宁宁的红线被人扯断了。要怎么处理?她还有气……” 哐当一声,方从文听到电话那头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我想想,我想想,你……给宁宁套上红线,然后你用你的血,黏在红线断开的地方。不要再让它断开,我马上找人去她家。” “好。”方从文挂了电话,举目四望,没有利器。“有刀吗?”她看向关硕。 关硕摸一摸口袋,只有指甲钳。 方从文夺过指甲钳,好不容易才划破自己的手指,用玄明所教的方法,为关宁粘上红线。 看着关宁面上稍稍恢复点人气,方从文心中稍定。她让关硕把关宁抱到自己的车上,关大爷和关二爷跟在身后,也挤进了她的车里。她懒得搭理两人,任由关硕开车,自己在后座抱着关宁,心急如焚。一路上两个老头又是问询,又是责骂,她都不理不睬。 她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关宁万不能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关岩是个好爹。 我还蛮喜欢这对父母的,嘻嘻 ☆、第四十四章 礼教大防 慌乱之间,方从文仍不忘记打个电话告知云锦,简述了关宁目前的状况,并再三强调,关宁现在没事,玄明一会儿就到,她有办法。 回到家时,关宁已从失去意识的状态清醒过来,只是身体无力,双目间有些茫然失神。云锦抱住了苦笑着的关宁,又是摸又是亲,方才她真是吓坏了,她差点以为担心了二十年的事情一度要成真。 关大爷进了屋里,一把拖住他儿子关岩,指着方从文又吼又叫。 关硕把关宁抱进屋后,便和他的父亲关二爷退之一旁,关二爷拉一拉关大爷,让他好好说。 无论是关大爷的咆哮还是其他的声音,方从文一概没有听见,她只能看见关宁醒转躺在沙发上,被她母亲抱着看向她。她手脚开始发软,有虚脱的感觉。须臾,待嘈杂声重新响起,她才逐渐恢复神智。 关硕走到她的近前,“你还好吧?” 方从文点头,在车上她看到了关硕的信息。谢谢你了,她说。 关大爷显然没有在儿子那里得到满意的回复,反而被儿子埋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扯断关宁的红绳。他见方从文站在沙发边,越看越是碍眼,指着方从文喊道:“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如果不是你,宁宁怎么会这样,做出,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知廉耻。就是你带坏宁宁,还害她……这样!” “爸!” “爸!” “爷爷!” 一家三口齐声喝止他,云锦站到了方从文的前面,替她挡去关大爷凶狠的眼神,她怕老头子一时激动又要动手。“爸,宁宁躺在这里,是因为续命的红绳被拉断。你不是故意的,我们也知道,就不要再提了,现在就等着玄明师傅来,看看有什么办法。”她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心里满是对老头子的抱怨,此刻只能强压着火气。 “什么!你的意思是,是我的错?你生不出孩子,找人代孕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了,现在好了。就是……就是你这样的妈带坏我儿子,还教出那样的女儿。”关宁昏倒,关大爷被吓得不轻,但他性情暴躁,性格又霸道,平素里都觉得有错的都是别人,尤其是儿子口口声声维护她们母女。此刻他明知是自己莽撞,却也不愿承认,全然责怪方从文与云锦。 关岩站在一旁,对他父亲很是不满,沉声道:“爸!你别越说越过分了!我先送你回去,有什么事,等宁宁好了再说。” “你们!你们!”关大爷气得眼睛瞪得像灯泡,面孔涨得通红,关岩担心,他会不会一下子高血压中风,忙上前来拖他的父亲道:“好了,好了,爸,有什么改天再跟你解释。” “解释,解释,解释个屁!你就是个气管炎只会藏着掖着。如果不是老二和我亲眼见了,你们会告诉我,我孙女跟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女人搞同性恋?那女人还是生她的妈,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她这是乱伦你们知道嘛,这样的孙女,活着丢人还不如死了!” 这最后一句话气话一说,关二爷忙打圆场,“阿哥是气糊涂了,气糊涂了,这种话怎么好说。宁宁平时那么乖,她一定是被人迷惑了。” 关大爷一跺脚,“我糊涂个屁。不过,有一点对,都是你这个女人的错。勾引宁宁,带坏宁宁。” “嘭!” 一本厚重的字典砸在关大爷的面前,关宁勉强从沙发上爬起来,不顾母亲与方从文的拦阻,走到关大爷跟前,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又认真地说道:“有件事情,请爷爷你听清楚,二爷爷也一并请听清楚,是我先看到从文的,看到从文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她,很喜欢她,越来越喜欢她。呵,要说勾引,也是我去勾引她,和她没有关系。希望你们能够明辨是非,不要再说从文的坏话。” 关大爷气得半死,这小丫头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没有长幼尊卑的观念了么!简直无法无天,他才想替她爹妈狠狠教训她,就被关岩拉开了。 “宁宁,怎么这么跟你爷爷讲话!道歉。”关岩佯作严厉道。 “我没有说错,我不会道歉。道歉,也该是爷爷向从文道歉,他说了多少难听的话,用了多少难听的词,他不分青红皂白还想动手打人。”关宁梗着脖子,一脸正义。 方从文已退至窗边,看着这样勇敢而脆弱的关宁,和她爷爷相比弱小的关宁,口里说着爱她的关宁,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方才关大爷骂她的那些话,她只在意一句,她是生关宁的妈。她不出声,一来是尊重关大爷是长辈,不和他计较,二来,在云锦和关岩的家里,他们如此维护,她不方便开口。就算是开口,她要说什么?她没有什么可为自己申辩的,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换做旁人,她一句与你何干便足以无视。更何况,这人还咒关宁不如死了。她也只有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可赠予这个歇斯底里的老人。 关大爷指着关岩的鼻子,大怒道:“你看看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8 你们教的好女儿,让你们叫别人生,都生坏了!畜生啊,畜生。” “爷爷,从遗传上来说,我遗传的是爹和我妈,真要坏,你也有四分之一的责任。你是我爷爷,我是畜生,那么你觉得你是什么生?还有,爷爷,我是成年人,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关大爷已然气得说不出来。方从文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安抚她颤抖着的身子和惶恐的心。无论如何,此刻她应当与她一同进退。 关家最乖的孩子,传说中好孩子的典范,每个人口中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对她的亲爷爷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关硕心头一阵发笑,每一条都在理,无可辩驳。关宁这个孩子,还真是给他连环惊喜,忤逆起来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要厉害多了。他拉拉想为老大说话的父亲,示意他不要多嘴。老头子的亲儿子都随女儿去了,做弟弟的瞎起劲个啥。再说,这事情的起因还不是因为关大爷蛮横不讲理,骂别人不算,还想打别人。 女儿如此举动,身为亲生父母的云锦和关岩面面相觑,不知该称赞她勇气可嘉,还是骂她不尊敬老人。关岩觉得,他们真是对关宁太好了,这话要是在前朝或是什么乡绅宗族家里,还不治她个大不孝的罪名把她给打死? 云锦朝关岩施了个颜色,暗叹女儿长大了。明明气咽声丝,还强撑着和爷爷对抗为方从文说话,而方从文站在她的身旁,丝毫没有惧意或怯意,摆明了两人一条心,随便你们怎么说。这一点,那么多年过去了,邻家女孩从未改变。“你们先进房去,等着玄明师傅。”她看向方从文,方从文会意,搀扶关宁进屋。 关岩则对他的父亲道,大家都在气头上,越说越错,先等玄明来看,其他晚些再谈。他和关硕一人拖一个,把两个老头送回去。 进屋的进屋,回去的回去,云锦望着突然被腾空的客厅,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好,该做什么表情,她亦不晓得要如何面对关宁和方从文。不管了,她想,她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还疼么?”方从文摸着关宁白皙脸上的掌印,对那老头又多了几分厌恶。“你啊……” “不疼了,啊呀,你说,爷爷不会给我气得吐血吧?” “吐血也活该,为老不尊。” 关宁呵呵笑笑,靠在方从文的身上环抱住她,感受到她身子一颤,随后方从文环住她的脖子,摸她的脑袋。 “刚才吓坏我了。你忽然昏倒,我真怕你……” “对不起。” “关你什么事了,都是那个老头子不好。红线断了之后,你是什么感觉?我看你像蜕皮似的,灵魂出窍。”说起关宁昏倒,方从文心有余悸,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没有感觉,有点像突然被拉断电源关机吧,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诶,绳子怎么还在?不是断了么。” “玄明告诉我血可以粘合,幸好你小叔叔带着指甲刀,幸好有用。” “血?指甲刀?”关宁松开她,拉过她的手来看,伤痕犹在。用指甲刀划出这么个深口子,不难想象当时方从文用了多大的力气。她轻轻舔舐手指上的划痕,方从文心里一颤,忙收回了手。“别闹。你现在这是有力气了?” “还有点无力。从文,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没用。你不知道,刚才你站在老头子的面前和他对峙,样子帅气极了。” 关宁泛起一个笑容,“诶,真的吗?我可是吓死了,心都在抖。那么,你喜欢么?” “喜欢,无论如何,这世上我最喜欢的是你。”鼻子有点泛酸,方从文俯身抱住了关宁,“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啊哟哟,这是干嘛,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杨笑澜,劳烦你运功挤点精血,是精血不是经血哦。”不和谐之音自门口响起,打扰了两人难得的小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问我妈,如果有人无意间差点要了你女儿的命,那人是你公公。你女儿骂他你会凶你女儿吗? 我妈:管他是谁,我恨不得自己去骂死他。 ☆、第四十五章 云锦家的客厅 吵吵嚷嚷去一波催命的,陆陆续续来一波救命的。玄明用杨笑澜逼出的精血,补好了被扯断的红线。红线神奇地系在关宁手上,不见一丝破损的痕迹,像是神迹。 如果没有方从文补绳在前,如果没有找到和关宁分享一个灵魂的杨笑澜,关宁这一次凶多吉少。此刻说不定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或者生命停驻在红线被拉断后送回家的路上。 无论如何,都是万幸。 玄明刚给云锦、关宁与方从文解释完杨笑澜和关宁的灵魂相加差不多等于一,杨笑澜可以稳固关宁的灵魂。关世云和杨乐平到了,这两人同时出现在云锦家里又和颜悦色的对话,饶是云锦满腹心事,也是要稍稍惊讶一下的。 杨乐平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径自来到杨笑澜的身边,杨笑澜以精神力逼出精血,是不小的损耗。两人眼色来去,杨乐平还细看她的脸色,除了略有苍白,别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她俩这亲密互动落入云锦眼中,又是一阵惊讶。 房间里每个人都瞧见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连同方从文在内,每个人都神情如常。想来除了自己,每个人都知道她俩的事情。云锦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的变化。不过眼下,她无心纠结这个。她那刚恢复生气的女儿正同她的朋友、亲戚介绍方从文。许是顾忌方从文的心情,她只说是她的朋友。但显然那些人也都知道方从文和女儿的恋爱关系,因为每个人都露出了原来是她的表情。 六个人——包括关宁在内,齐齐坐在客厅里,等着云锦过来一同参与谈话,主讲人是玄明。杨乐平与杨笑澜坐在一起,关宁和方从文坐在一起,关世云坐在单个沙发里,玄明站在她的沙发边——想来是故意为之。每次吃饭若是这两人在一起,不是斗嘴都是吵架,现在倒是气氛平和,力比多都吵完了?云锦将茶水放在茶几上,揉揉额角,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坐在哪里好。这一幕如果让她丈夫关岩看到,不晓得关岩会说什么。说就知道会是这样? “妈。”关宁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她的母亲。 玄明又说了一次杨笑澜和关宁拥有同一个灵魂的部分。大凡人都有三魂七魄,杨笑澜有二魂六魄,关宁有一魄。还有一魂缺损,知道大致方位,但是具体地方还在定位。至于为何一魄尚能投胎,玄明暂且不表。此事说来话长,她也不知全貌,一切只是推测。待一魂归位,则需要从杨笑澜处引渡一魄至关宁,如此今日之事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关宁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引渡魂魄会使杨笑澜少一魄,这对杨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69 笑澜而言是否危险。晨曦下见这位英姿勃勃的学姐舞枪,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与她会有如此奇妙的关联。两个人同时拥有一个灵魂的部分,两个人都有独立的意志,彼此毫无牵连,多么神奇。可就是同为一个灵魂的部分,杨笑澜举手投足皆是不凡,一脚可踹飞猥琐男,而自己却得要时时刻刻小心,否则就会像今天这样,吓得一家魂飞魄散。 她心情低落,方从文有所感应,勾了勾她的手指安慰。关宁心喜之余,想到自己与方从文扑朔迷离的前路,不免越发黯然了。 关宁垂头自伤,方从文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只是这一处是自己的症结,面前似横着一条溺水,她无法涉渡。 这两人情绪微变,在场的人除了玄明缺少情智,其他人都是看在眼中。云锦暗叹。 对于关宁的问题,玄明没有马上回答,她回去翻查资料后发现,损伤比她想象得要大一些。她不知怎么说出口,要一个人冒着失去重要东西的风险去救另一个人。把关宁换成别人,她会劝杨笑澜考虑清楚,务必要再三思量,但这个需要魂魄的不是别人,正是关宁。 “在操作得当的情况下,失去一魄对杨笑澜生命不构成危险,但是修为会有损伤,且是伤到根基。这一点,我必须要同你们说清楚,杨笑澜是修行之人,目前她的精神力超群。”玄明顿了一顿,“非同凡响的那种,比花店里那个女孩更富有攻击力和控制力。一旦失去一魄,轻则损失一半精神力,重则修行尽毁。” 旁人还来不及有所表示,云锦的心仿佛沉入深渊。她不知精神力是什么,对杨笑澜有多重要,但以玄明的凝重语气来看,非同小可,其重要程度并不亚于生命。要救女儿,会折损别人近乎寿命的东西,她不安。但若不这样做,女儿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有着隐忧。尤其是经历过今天,接到方从文的电话,她手脚发软,差点昏厥过去。她看向杨笑澜,发现她也是一脸为难,不想听她们说出拒绝的话,便说自己有些事情,避往关宁的房间里。房门一关,眼泪就落了下来。方从文随后跟了进去,云锦的心情她最明白,多年担忧才有了希望,又成了失望。 玄明的这番说辞,最先动摇的是关世云,她没想到杨笑澜的修为会这样厉害。自己已是废人一个,如果再废一个,她如何面对在故去在历史中的师傅与同门,又如何面对肩负同样使命的雷莛雨。“不如你再考虑一下?先取得那一魂,说不定宁宁就会无碍。如果你完全失去修为……对我们的计划有碍。” 谁也想不到这样残酷的话会出自关宁的小孃孃之口。玄明怒视她道:“什么计划抵得上人命!”什么人说这话都比不上关世云说让她火大。杨笑澜可以说不,杨乐平可以替杨笑澜说不,但是关世云不可以。关世云的说法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总是用一个大帽子压迫她。大义、家族、荣耀,在这些跟前,个人微如尘埃。玄明不甘。 关宁反倒平静,她不大明白关世云说的计划是指什么,从小孃孃的表情来看,这对她非比寻常的重要。这几个人像是一个世界里的,而自己不属于她们的世界,她不嫉妒,她只是羡慕。 杨笑澜冷笑着站了起来,脸上是说不出的阴沉与狂暴,似乎随时随地,她就会凝神聚枪,直指关世云的咽喉。 这是除杨乐平之外,众人第一次直面她的杀气,关宁诧异,玄明戒备,关世云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冷然回应杨笑澜挑衅的敌视。她是失去了力量,但并不意味着她的勇气也随之而去。 “计划?你就只惦记着你的计划,你的救世大任么?我原以为,你是我兄长心目中为了理想一往无前温柔的人,没想到你只是冷血。你满心满念的只有计划、重任,可曾想过别人半点?你对得起子衿和冼朝吗?你收她们为徒,果真只是利用她们的力量么?亏她们还记挂你的安危。” “任何使命难免会伴随牺牲,我之今日在此听你这无知小儿嚣叫,不也是牺牲带来的后果之一。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道理,你大概是不懂。像你这样罔顾伦常的人倒是有脸说我。若真要说对不起,我的徒弟,你也配提?你对得起她们?还是对得起我妹妹?” 杨笑澜面容惨白,关世云所言俱是她耿耿于怀的软肋。 “世云姑娘此言差矣,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是你的徒弟,焉知她们对笑澜如何。当年之事,各有因果,无论是子衿、朝娘还是华首师傅,都有着自己的选择。你不知情爱,又如何能以此来训斥我家笑澜?我倒是可以替她们说一句,深爱,不悔。”杨乐平的话掷地有声,情爱一事是她们的私事,就算心有不忿也容不得外人指摘。“倒是常听子衿与朝娘念叨起她们的师傅,她们心里也会存疑,敬爱的师傅会不会对她们只是利用,还是我家笑澜一力维护,说你实属无奈之举。” 三人针锋相对,话中有话。尤其是杨乐平一口一个我家笑澜,真叫人怀疑她之前到底和谁结的婚,和谁生的女儿。关宁与玄明面面相觑,心里头都像装着一台鼓风机,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尤其是不明杨乐平真身的关宁,这婶婶离开了叔叔和杨笑澜在一起后竟变得这样厉害,她立在杨笑澜的身旁,只站着就仿佛是她最大的依靠和臂助。 关世云不为所动,依旧冷笑。即便她对救世之说动摇,但本能的,她都会以救世之任为思考的重点。更何况雷莛雨在j国的经历,像是救世之任的佐证。 杨笑澜向妻子投以感激的目光。然而她对这位世云师姐的怨念已非一朝一夕,平时倒也忍了,今天实难忍耐,连带着对所谓救世的厌恶,一并说了出来:“世云师姐,那时的事情我都全盘托出,你倒好,只记得我的那些。你的重任,你都没有思量过么?说什么救世,你觉得我们可以做什么?即便我今日精神力有所突破,又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问,为什么是我们。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什么救世,不觉得太可笑嘛。一伙人来来去去,盲目而可笑。” “啪。”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玄明还来不及附和杨笑澜的话,就看见关世云请杨笑澜吃了一记耳光。抽完之后,关世云的手掌蜷曲,身子有些颤抖,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被她气的。 杨笑澜所提到的痛苦,玄明也有。有一段时间她每天都在问自己,为什么是我,后来她想出了答案。可知道答案比不知道更糟。因为所以,只是如此。 关世云没有这样的经历,救世之任是她的荣耀与理想。她的过去,她所有的努力,她为之付出的一切如今都被杨笑澜彻彻底底地否认了。盛怒之下,她打了她一掌。 杨笑澜却未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0 曾屈服,她嘴角带血,依旧不屑。 “你们这是干什么?”从房中出来的云锦和方从文见到客厅内的剑拔弩张均觉错愕。 在关宁的房里,方从文没有与饮泣的云锦多言,她看着关宁的书架,想象着她捧着书、翻着书的样子。在她家里,两人常常各执一书,觉得有趣了,便会说出来分享,说着说着又难以控制地亲热起来。 如今……她如何能控制自己的叹息。 书架上果然有好几本自己的书,关宁说过想要她的签名。她在每本书的扉页上都写了“delibsp;to my beloved.” “抱歉,我没有留意就写了。”方从文对注意到她的云锦说道。写完才觉得不对,如今写这些要做什么,凭添伤感。 “没有关系,她看到了也就看到了,毕竟……”云锦擦去眼泪,她对自己的女儿倒是真的有情。“从文,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你不要怪我。老头子的话,不要理他。他一向不讲道理,又不喜欢我没生个儿子,对我们没处撒气,倒晓得欺负你。” “没事。”方从文道,“这些我都不在意。” “从文,我和关岩商量过了,你和宁宁的事情,我们不管。女儿长大了,主意大得很,只要她平安,其他的我们都管不了。” “她会平安的。” ☆、第四十六章 太阳纹戒指 云锦和方从文一起从关宁的房间里走出来,原先坐着的人,除了关宁外统统站着,从她们的姿态来看,算不得友好,倒像是在争执些什么。云锦的合理猜测是,关世云作为关宁的小孃孃想让杨笑澜帮助关宁,而杨笑澜与杨乐平有自己的考量没有答应。但是玄明的肢体语言却是和杨笑澜站在一条战线,对关世云不满,而玄明分明和关宁亲近。 “阿姐,我们都想帮宁宁。既然有一魂要先取,我们就先取那一魂,到时候看看玄明是否有更稳妥的法子给笑澜引渡魂魄。你看这样如何?”杨乐平代替杨笑澜说出了决定。她们都想关宁好,但是事关重大,无法立刻做出承诺。 没有断然拒绝,云锦已是千恩万谢。说穿了她们并没有帮助关宁的义务,如今仍有希望,已是难能可贵。 杨乐平说三两句话的功夫,原先紧张冲突的气氛立刻化于无形。玄明打了个哈哈说,她和杨笑澜会尽快找出那个地方启程寻宝。事到如今,灵魂缺损者关宁只有道谢的份,她心中盘算着,要怎么跟玄明说才能让她说服母亲带上自己一起去。 云锦让大伙儿坐一会儿,她去洗水果,大伙儿都说不了,经过方才的事情,她们就是想坐也坐不下去,况且,她们都发现关宁和方从文之间出了一些问题。起先是方从文回避关宁的眼神,之后是关宁偷看方从文但是当对方看向她时,她就避开。她们不信云锦对关宁和方从文的关系一无所知。 会是云锦反对这两人在一起?因为性别?或是年纪? 如果是母亲不许,关宁不会和母亲心无芥蒂。关宁曾告诉过杨笑澜和玄明,母亲不会反对她找女朋友。 难道是云锦纯粹地不喜欢方从文? 那更不可能,云锦和方从文对待彼此的态度都十分和善,而且两人并不陌生。 关世云说要走,她医院有事,晚些还有来咨询的病人。 杨乐平、杨笑澜和玄明也说要走。 方从文也是,关宁安好,她没有立场继续待下去,和关宁相处的时间越长越不想离开,但最终她还是要离开的。 关宁拽着方从文的衣角,她不想她走,她怕今日一别,日后无法再见。如果方从文一直避而不见要怎么办?如果爷爷一意孤行为难方从文怎么办?如果方从文在那个所谓的伦理中沉沦真舍了她怎么办?可明知方从文去意已决,自己又找不出一个好理由来留人。怎么办怎么办,她从没遇上过那么多不可知。多番思虑下,焦急地不知要如何是好。 无措慌张又竭力掩饰的样子,让杨乐平想起了杨笑澜。那时候,这个人明明不安难舍,却分明又咬着牙故作镇定呢。她拍拍关宁的肩膀,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温和睿智的眼神给了关宁一点小小的鼓励。 “杨女士?”杨乐平搭着关宁肩膀的手上,戴着一枚太阳纹戒指。方从文见到戒指,想起自己曾经和一名杨姓女士打过交道,就为了这枚戒指。几年前,一个私人的小型拍卖会,她看中这枚戒指想要买下,不曾想却被一位嚣张暴发户款的女士捷足先登。她同那位女士商量,能否加价割爱,杨姓女士始终不肯。当时方从文觉得那位女士之所以不愿,并不是因为她钟爱,更多是因为看她喜欢不愿意给她。所以她很干脆地放弃。没想到,事隔几年,竟在一个人的手上重新见到了这枚戒指。出于一种很玄妙的原因,她相信这枚戒指,就是当初她看中的那个。 杨乐平不习惯这个称呼,方从文叫她,带着疑问,好像两人曾经相识,让她稍稍警觉。她没有杨乐平前身的整体记忆,对周围人所有的态度和模糊的认知基本基于关世云的讲述和自身残存的一星半点记忆。关世云和她的前身关系不好,不会知道她前身的许多事情。“方小姐,我们可是认识?抱歉,前一段时间,我遭遇了一些变故,几乎殒命。活过来之后,早前的许多事情,都已记不太清。” 难怪,方从文恍然。光看五官长相,面前的端丽女性与先前那个跋扈的女人有几分相似,可她们的衣着、谈吐、气质,全然不同,否则方从文也不至于看到戒指才想起这个人来。“我曾经想购买你手上的戒指,但似乎你钟爱有加,不愿割舍,我只好作罢。” 戒指?方从文中意的是杨乐平前身的所有物,独孤皇后始终戴着的戒指,这戒指在独孤皇后亡故之前交给了她的女儿杨丽华。其后不知经了多少人手,最终又回到了杨丽华的手里。杨笑澜提过,这枚戒指是开启密室找到关宁所缺的灵魂的重要物事。若是旁人倒不至于产生什么联想,但是方从文是关宁是爱人,关宁和杨笑澜又分享了一个灵魂,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千百年来与她们相关的人统统聚在了一起。尽管单凭对戒指的喜爱很难说明什么,但杨乐平觉得,方从文似乎和她们的过往有着一定的联系。 “关于戒指,听说有个故事,方小姐,我们去关宁房里说吧。”玄明眼珠子转了几转,寻常人的血并不足以粘连续命红线,但是方从文可以。王以玉为介,巫以金为介,皆是以血为媒。也许从她见到关宁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是局中人了。 如此明显回避云锦的意思,云锦怎么会不明白。这故事旁人可以听,关宁可以听,唯独云锦不适合听。这几个人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1 小年轻神神秘秘神神叨叨,她也无心去弄明白什么。她之所求只是关宁。“你们去宁宁房里吧,去书房也可以,我去准备晚饭。” 玄明之所以避开云锦,为的是关世云和杨乐平,她打算做个实验,看看方从文与这戒指有没有关联,若是有关联,杨笑澜解释起来这个故事难保不会提到这两人。云锦固然开明,但若是一下子知道了自己的两个亲戚都是借尸还魂的隋朝老鬼,会作何感想?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关世云已自顾自离开,剩下的人都进了关宁的房间,各寻一处坐了。玄明把门一关,一只手伸向杨乐平,一只手伸向方从文。杨乐平脱下戒指放到她的手上,方从文望着她,不言不语,似是在等她说明到底要做什么。 “借你的血一用。”玄明搭上方从文的手掌,右手飞快地在她手指上滑过,手指像是被利刃割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她一捏一松,一滴血落在了玄明掌心的太阳纹戒指上,迅速渗透至无影踪。 方从文还来不及惊讶这吸血的金属材质,手掌就感受到了戒指在她的手中发烫。之后仿佛出现幻觉,是那个经常做的梦,有人跟她说,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第一次她觉得说话的人如此熟悉,她认得对方,一定是认识的,非但认识,两人非常熟悉,她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还有气味,熟悉的气味。 那人靠近她,在她的身侧,在她的耳旁喃喃说着,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起初她欣悦,最后变成了忿恨,滔天的恨意。有人想杀她,杀她仍在腹中的女儿,她被那个人背负着,生命在流逝,孩子也是。 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变成了宫廷,冬日积雪的宫廷中,有一小群人在那里嬉笑着打着雪仗,也有人盈盈站在一旁,笑着看那群人里的一个,与她一般。只是那个人的脸,怎么都看不清楚,而她看着她们,心情很是复杂。这种复杂的心情似乎存在许久,每一次她看着殿里的来人,看着那人走出宫门,来来去去,似足了一生。 “从文……”是关宁的声音,像是在叫她,又不像是在叫她。 方从文睁开眼,入目的不是玄明、杨笑澜或是杨乐平若有所思的脸,而是脸上挂着眼泪的关宁。关宁就在她的面前,淌着眼泪,看着她,又不只是看着她。她替她抹去眼泪,不曾想,自己的眼泪也簌簌地往下落。眼泪并不是为了此刻欲拒难拒的怀抱,还有更多,更多。 片刻功夫,方从文收了眼泪,将戒指交还杨乐平。“这是怎么回事?” “你和关宁一度神情恍惚,像丢了魂,是出现了幻觉?”杨笑澜沉声问道。她记得当初这枚戒指染血时,她与独孤皇后在一起,两人同时有过瞬间的幻觉。这一次为什么只是方从文和关宁?如果正如玄明所推理的那样,关宁是她被困于皇后墓中,穿回今世时掉落一魄投胎而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失去的一魄恰是与古蜀国相关的那部分? “好像看到了从文,幻觉里那个人像是从文,也叫从文,她被人欺负得好惨,我想救她,我只想救她,但是救不了。她还怀了孩子,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她说是我们的。”关宁的幻觉像极了曾经做过的噩梦,叫她不寒而栗,“然后画面就变了,变成了宫里,因为有个皇后……” 说到皇后,杨笑澜和杨乐平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皇后?独孤皇后? “我只记得我望着那个皇后,像是望着从文,那么迷人,那么夺目,但是我心里很难过,像是有一个倒了四十九缸醋的空洞,又是酸楚又像是被在腐蚀。” 听关宁这般描述,方从文大抵了解到自己与她还有她们有些不知什么牵扯。她说女孩是她们的,那即是说,她和她梦里都曾出现过的像她一样的女儿指的不是关宁。“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是像关宁的某个人对她说的话么?她把自己幻觉所见一并说了,杨笑澜和杨乐平表情更是复杂。 “从文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说,最早是在一个山洞里,我们寻找的那一魂告诉我的。从文应当是这个戒指的主人……”杨笑澜努力回忆着早已尘封的往事,那真是一个很久很久的故事。 ☆、第四十七章 故事里的故事 关宁好奇,方从文漠然,对于杨笑澜要述说的故事,方从文没有表现出多少好奇。见她这副样子,杨笑澜的话头在嘴边滚了几圈,最后省去前缘后续,只将故事说来。 很久很久以前,古蜀国有个巫神祭司叫作从文,她有一个青铜面具和一个太阳纹戒指。她是个美好的女性,自小便给一个叫作从启的羸弱男子爱慕,从启为了她努力坐上了古蜀国的王。但是当时,王权和巫神祭司代表的神权之间有着权力冲突,祭司的存在妨碍了王权,但王是从启,他并不介意与从文分权,他也愿意听从巫神的指示。王与巫,作为权力争斗的双方本不该有什么牵扯,但是两人还是相爱了,背着众人相爱了。他们说好,如果将来有一个像从文一样的女儿,就把王位传给女儿,了却这王权与神权之争。 从启并不是一个勇武的男人,从文将青铜面具给了他,说是为他添些杀气,实则是定情信物。 两人的相爱总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是刺。 一次从启出征,从文被族人施计抓了起来——其中涉及到从启的亲兄弟,从衣。从衣想要王的位置,从衣也想要从文,但是王位属于从启,而从文也爱从启。于是从衣就毁了他们。 爱终成了罪——愚昧的人们给从文安上了私通凡人的罪名。私通凡人,触怒神灵,未免神灵降罪,他们先一步惩罚罪人。 从启被囚禁起来,看着族人对从文施暴,看着他们的孩子——从文已有身孕,她为自己算过是个女孩,他们的孩子在暴行中死去。当晚,从启带着从文逃脱,两人跑到秘密基地里,从文已经不行了。 失去了爱人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从启回到部落,杀死了许多族人,还有这一切的怂恿者从衣。之后,试图自杀的从启被巫山女神瑶姬所阻拦——秘密基地是从文聆听巫神指示的地方。为使巫神祭司的精神永存,同时也使得从文尸身不腐不灭,从启留下一魂在秘密基地里,等着千年之后他的继任阿修罗王去取瑶姬的黄金面具。 “至于黄金面具,那又是另外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故事,说者黯然,听者亦如是。即便是漠然的方从文,面容上亦多了一丝哀戚。 杨乐平握住了杨笑澜的手,再次听闻此事,将关联人物串联在一起,她除了叹息便只有叹息。她从不知道那面具背后,竟还藏着母亲独孤皇后那样的心思,如果她知道…… 幼时,她曾在独孤皇后的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2 房中见过那个青铜面具。面具狰狞,母亲却尤为喜爱,视若珍宝,母亲提过若是谁能戴上面具,谁就是那个有缘人。当时她还问,父亲可曾带上。母亲说,不曾。她不信,拿着面具在脸上比一比,没有搭扣,没有任何机关,果真是普通人无法戴上的。母亲还开玩笑说,以后传给她,让她可以用来选夫婿。谁知这玩笑一语成谶,面具的有缘人真成了她的夫婿。 要真说起来,戴上面具的杨笑澜应当是母亲的有缘人。 而此刻没有面具的她,才是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最早是从启的灵魂转世?投胎的时候就已经少了一魂?”杨笑澜所述的故事和梦境相符,勉强克制着自己对故事里从衣和族人的愤怒,关宁问道。 回答她的不是杨笑澜,而是玄明。“按照我的推测,她是从启的灵魂转世,而你是她在意外中丢失的一魄转世。” 意外,原来自己是个意外。关宁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看向方从文,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然而方从文除了被这个哀伤的故事感染之外,没有露出分毫异色,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杨笑澜。 “那么皇后又是怎么回事?”关宁又问。 杨笑澜先看了杨乐平一眼,才解释道:“皇后……皇后也有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女孩,被要求女扮男装练功学武、上阵杀敌。有一天进宫见到了皇后,她从没有见过那么夺目又生动的人,说她是太阳一点都不夸张。皇后很快地发现了她的身份,但是没有因此责罚她,也许她觉得这个女孩没有威胁。她教导她,指引她,女孩随之成长,有后来的成就皇后功不可没。后来,女孩娶了皇后的女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的崇拜、仰望衍生出了另一种感情,很复杂的感情,爱恋,渴望……也不晓得其中有没有所谓前世的成分在——皇后拥有太阳纹戒指还有青铜面具,她把面具给了那个女孩。但是无论如何,这两人终究只能彼此隔开一定距离互相凝望。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各自的身份、责任,或者其他的什么。” “后来呢?” “后来啊,皇后去世了,皇后的丈夫也就是皇帝把女孩关进了皇后的坟墓里,为她殉葬。” 关宁捂着嘴道:“呵,这么可怕……” “君心难测,又加上坏人作恶。”杨笑澜自嘲一笑,“人算不如天算。” “所以你是那个……女扮男装、练功习武、上阵杀敌的女孩?!”说出这个结论,关宁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这本该出现在玄幻小说里的情节,就发生在身边,其实自己的灵魂只有一魄需要红线续命又何尝不玄幻呢。结合之前小孃孃和她们的对话,仅窥得故事一角的她不难想象,若是拼凑出故事全貌,会是何等惊人。 杨笑澜又是一笑,没有作答。 如果说关宁的反应尚算平静,方从文的反应不可谓不冷漠,而且是超乎寻常的冷漠。无论是谁,听到这两个和自己有关的近乎离奇的故事,面对着故事中可能和自己发生过缠绵悱恻关系的主人公,都不会像她这样淡然。 杨笑澜、杨乐平和玄明暗中称奇,视线来回在关宁和方从文间打转。 关宁见杨笑澜打量方从文,心中不喜,走到方从文的跟前隔开她的视线。“从文不是故事里的巫神祭司,从文也不是故事里的皇后,从文只是从文。方从文,我对你的喜欢,我对你的爱,只是基于我和你,和那些没有关系,统统没有关系。” 方从文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淡了下去:“我知道,我也是。你是关宁,只是……”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她看着关宁,眼里也只有关宁。正如关宁所言,故事只是故事,与她没有关系,统统没有关系。 然而她们之间的问题比那些故事磨人——哪怕只是单方面对她而言。关宁丝毫不介意自己是她生的已经出乎她的意料。她原先以为,关宁多多少少会有点芥蒂,不曾想她居然完全不当回事。她更没想到云锦会突然说出他们不管了,几天前,云锦还是一脸的天快塌下来的表情。 至于什么巫神祭司、什么皇后、女扮男装的女孩,这些她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戒指产生幻觉的两人对她们之前的前情牵扯全然不感兴趣,杨乐平讶异过后不免钦佩,竟是如此洒脱的两人。 少有人会有如此的定力与心念。 杨乐平把取回的戒指递到方从文的面前:“倘若你还喜欢,这戒指可以送给你。” “不,谢谢。”方从文果断回绝,“原先只是觉得好看才想要,现在却觉得太复杂。” “那个人可与你有成世成世的纠葛呢,这情缘,你也觉得复杂?”杨乐平瞥着杨笑澜,无视她的白眼问道,她确实十分好奇。 方从文坦然注视着杨乐平,答道:“我不会为了这个理由和谁在一起,我也不觉得自己和谁在一起会是因为这样一个理由。成世成世,想想便觉得可怕。而且,通常会这样成世纠缠在一起的,都是因为上一世没有善终。” 这样的爱情,她不要。 万幸的是,方从文对杨笑澜没有感觉或是感应。这女孩给她的感觉太复杂,涉及感情,她完全没有。 若非要说有,便只有感激,感激她对关宁的援手,感激她考虑过牺牲自己的修行尝试去帮助关宁。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玄明大师,若是找回一魂需要什么东西是我可以做的,我一定尽我所能。” 玄明挠挠头:“还真有事要劳烦你留意一下,听说你对古玩在行,我们现在缺一个青铜面具,没有它可能进不了那个地方。稍后杨笑澜会把面具的样式画下来发给你们,若是方便,请你代为找寻。” 方从文应下。 这漫长的一天在云锦招呼吃饭下结束。饭桌上,送关大爷回家的关岩回来了,听说了这几人要为关宁做的事,关岩连连感谢,但凡有能出钱出力的地方义不容辞。 从云锦家出来,杨乐平不言不语,到家后拉着杨笑澜在小区里散步。 杨笑澜问她,在想什么? 杨乐平说,她在想方从文的话。她们这一世在一起,何尝不是因为之前没有善终。 杨笑澜不乐意,她不同意方从文所言。“什么叫不得善终!女娲补天是为了啥?天有窟窿啊。换成那个方从文是女娲,还不得让天就这样去了,她一定说,补什么补,千疮百孔,干脆让天塌了拉倒。我倒是觉得,我们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是老天爷的恩赐,只有你,只有我,没有别人,再没有别人。”她勾了勾杨乐平的小指头又挠挠她的手心,像是在问是不是,是不是。 杨乐平浅笑着把两人的手都塞进杨笑澜的裤子口袋里。这是她在现代的第一个冬天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3 ,她不习惯南方的冬,阴冷阴冷的,刺骨。“会下雪么?” “很少,就算下了,上海也很少有积雪,很难打雪仗。” “如果有机会,想试一试。”方从文的幻觉触动了杨乐平的回忆,她记忆中有一年为娥英定了亲事,杨笑澜和杨勇的儿子在宫里堆雪人打雪仗,阿五和娥英都参加了,自己在一旁看着很是羡慕。 “呀,那时你总是看着我们玩。公主要自持身份?” 杨乐平噙着笑,“你别又叫惯了,让人看笑话去。” 彼时大兴的冬天没有取暖器,没有空调,但是大兴的冬天有雪。 雪地里,有两人携手走过的脚印,一深一浅,清晰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喜欢方从文的态度,前世而已,与己无关。 ☆、第四十八章 第五具尸体 又一个星期四的下午,许唯捧着自己的杯子揉着额角,一脸倦容。玄明在电脑上看她传来的卷宗。这一个礼拜,许唯忙于公务,得空时把找到地方的那几句尸体全部挖出,每挖都有惊喜,没有一次空门。每次挖到一具尸体,她都会把现场的照片发给玄明看。 玄明问她,为什么要给她看尸体。 许唯说,不能她一个人眼瞎。 那些尸体的皮肤与血肉基本降解,只剩下骨骼和头发。51号街的法医确定骨骸即是档案中的失踪人员。照片上的人生前都值妙龄,死后时隔多年才能重见天日确定死亡的事实。饶是见多识广的许唯,一下子也有些吃不消。 所以她秉承着同甘共苦的信念,每天都和玄明打电话说最新的进展。在得知玄明没有开始用自己送的杯子后,她故意把现场描述地绘声绘色。可惜那玄明不吃这套,不惊不惧,还夸她能说能画,一点意思都没有。 今天这笨得要命的大师玄明终于开始用她送的杯子,一样的茶,一样的水,一起举起喝一口。 玄明也没有穿她招牌式的寿衣。白衬衣、粉色的羊绒毛衣难得显出几分女人味。 如果脑袋上安一对大长耳朵,像极了童话书里的巨型安哥拉兔,摸起来一定很舒服。许唯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养这么一只大兔子在家,可以做靠垫,可以做陪//睡的娃娃。心情好时梳毛,心情糟糕时拔她的毛,或者扯她的耳朵,平时喂点萝卜和菜梗再好不过。 “你爱吃菜梗么?”许唯问。 玄明想也没想,“不爱。” 啊,还是一只挑食的兔子。如果玄明是兔子,那明明堂可算是兔子洞了。呵,对于上门求卜的人而言,此处还真是一个兔子洞呢。 那自己又是什么?爱丽丝梦游仙境? 越想越远了,许唯下意识摇摇头,警察立足于证据,而不是想象,但她遇上玄明后很容易便陷入胡思乱想中。可能命理师本身就是一个帮助人实现幻想的职业——如果玄明听到这种想法,大概是会不高兴的吧,她想。 她此次找玄明帮忙,其他行家都极为不屑,说她怪力乱神。有人听说了还故意在她面前嚷嚷,女人的直觉加神棍的掐指一算,警察体系要完。若不是有『大人物』这条捷径,那些失踪人口的尸体还不知几时能重见天日。 转念她又觉得,玄明压根不会不高兴。助人实现幻想对她而言是一种赞许。玄明试图商业化自己的职业,但她本身却不是一个商人。她母亲刘半仙助人以德,依托过去家传的江湖道义。 而玄明呢?她竭力地想表现自己一切只向钱看,却架不住不唯利是图的本性。商人重利,她重什么?几次接洽,将她看得分明,明明早己见识过人的复杂,却偏偏像个傻子。如果她不是真心实意找她帮忙破案,如果她只是想要利用她,她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做她答应过的事情。因为那个叫作白杞的女孩,她的同学。 情智未开,又重情。这人注定要走一段艰难的情路。 上一次回去之后,再次查找白杞的资料,许唯不忘顺手了解玄明同年级同学的情况,如今是精神科医生的只有一人。说来也巧,这位精神科医生许唯见过,在警局的培训上。开场前警局同仁们惊艳于她的美貌和逼人的气场,结束后面对所有的搭讪——善意的,那位精神科医生一律报以冷眼;猥琐的,则用下巴和鼻孔回答。几场培训,一个笑容都没有。有些同事私下里偷偷说,果然精神科出来的,医生和病人完全分不清。 若是玄明如她所直觉的那样对这个精神科医生有别样的喜欢,那是一定会被欺负的。 玄明会喜欢人? 自然会。喜欢是一种本能,无论喜欢的对象是男是女,都是天经地义的本能。潜意识里把性别特意放在首位的筛查机制极少。 当事人是否察觉,察觉之后如何行动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警官,魂来魂来。” 许唯在那千思万绪,无限展开,一路想到自身,直到玄明拿水弹到她的脸上,才反应过来。“叫魂啊!”摸摸脸上一点湿,她嫌弃地拿纸巾擦擦,“你的口水。” “要不要擦得那么用力?也不怕把脸上的石灰粉擦掉了,那是茶水。” “幼稚。” 玄明失笑,也不晓得到底是谁幼稚。“死亡原因都还在鉴定中?除了陈静萍,报告上写,她是被利器所伤,骨骸上明显刺伤有十一处。” “对,其他几具尸体都没有明显的利器痕迹。法医仍在工作。还有那……第五具尸体,你找到地方了?” 玄明轻敲自己的脑袋,表示地方已经找到。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当下许唯开车,玄明根据印象领路。 目的地是一处位于城中繁华地,又闹中取静的住宅。这个时间,有退休的老人在小区内遛狗,许是觉得两人脸生,有个阿姨连连注视两人。 玄明嘀咕了一句,朝阳区大妈啊。 许唯轻笑,她四下里打量整个小区的环境,此地房价不菲,若是真有尸体藏于房内,接手房子的买家不晓得要吐多少升血。 这时,一个遛泰迪的老阿姨走近两人,先打量了一翻衣着时尚的许唯,又转向和许唯比起来显得朴素柔和的玄明。“哎,小姑娘真可爱,来这里寻人呀?侬几岁啊,有对象伐?如果没有的话,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遇见过陌生人传教的、推销的,第一次遇上陌生人要介绍对象的。玄明刚想回一句谢谢再见,就见许唯揽上了自己的腰,笑眯眯地对老阿姨讲:“阿姨你真有眼光,不过不用麻烦你,她已经有人家了。” 老阿姨一脸可惜,“那么你呢?”她又问许唯。 “我也有了呀。你看。”说着,许唯又一次毫无预兆地亲上了玄明的嘴,亲完还笑着摸摸她的脸。 玄明呆若木鸡,一下子忘了反抗。 老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4 阿姨脸色一变再变,扭头就走,一路走还不忘一路说:“要死了要死了,现在小姑娘都变态啊,好好叫男人都不要,搞什么啊。辛迪来,阿拉回去,碰到赤佬了。”*1 卷毛泰迪跟在老阿姨的身后,蹦蹦走走。 “到底是谁碰到赤佬了,神经病。泰迪还满足不了你啊!”骂完老阿姨,玄明瞪了许唯一眼,“人都走了,还不放手。” “这样也能走。” “……你的恋尸癖又发作了?”玄明挣开,往前走了几步。不可否认,许警官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嘴唇很软很舒服。但是她总是莫名其妙亲她是什么意思? 许唯跟在她的后头,对这大师损人损己的功夫表示叹服,倒真是一点不介意把自己比作尸体。 两人走到一栋楼前,跟着同楼的大叔进了楼内,到了玄明所指的楼层。许唯上前敲门,没有人应答。看这门前的样子,不像是有人居住。利用职务便利,询问楼下几户人家,印证了她的推测。 有人在还能进去搜查一番,没人在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说里面藏有尸体,总不能破门而入。 许唯想了想,从包里取出叮叮当当一串工具。 这也行?玄明一愣,许警官连开锁工具都带着,果然是有备而来。 许唯冲她挤挤眼,让她望风,自己戴上手套,轻松开锁——这门锁还是多年之前的产物,三下两下的就连铁门带房门一并打开了。 屋内一股子久未人居的灰尘味,家具用白布和大塑料袋套好,像是在说主人出门日久,但总有一天会归来。 进了房间,玄明表情肃穆,径自走向客厅内的一堵墙,墙上挂着一副临摹的兰亭集序。墙体下方原先是壁炉的位置,如今填实了只留个框架在。封住的白色涂料上,还画着画,乍一看像是敦煌画里工匠闲来无事画得那些奇怪小人。 许唯不等指认,上前用手指敲敲听听声响。这个屋子里没有什么地方比这个位置更适合藏尸体了。 拍了几张封住墙体上画的照片,许唯拿出一把尖头螺丝刀,找了个最薄弱的地方凿出个手指大小的洞,拿手电筒一照,依稀能看出里面藏着个尸体。她朝玄明点点头,当即找法证人员过来把尸体取出,勘察屋内。整个屋子被打扫地十分干净,一点没有作案现场的痕迹。 在未看到尸体之前,即便知道白杞死了,也不过是个未经证实的感觉,但当尸体真的出现,哪怕尸体已经变成了骨骸一点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却都有一种被证实的懊丧的感觉。 随着尸体被发现,被证实是白杞本人,心里有一处悬着的地方落了地,但同时与每个被害人亲友一样,玄明不免要问,为什么是她。 玄明看着白杞留给她的头发,忆起当年她说,她喜欢异性,随后想起那个同样喜欢异性的心理咨询师宋嘉言。不知不觉,宋嘉言的面目已然模糊起来,自己对她曾经的一分喜欢也是,那时焦虑羞涩,如今那种种感觉早已荡然无存。所剩下的也只是与白杞相似的说辞和印象中柔和的面孔与柔软的发丝。 头发。 许唯的卷宗里提到过两具尸体有头发,两具尸体没有,她没有注意到白杞的尸体有没有头发的存在。 许唯也注意到了这点,但是白杞的尸体被发现时是短发——很糟糕的层次不齐的短发。玄明说,她准确地记得,白杞失踪时是长发,虽然剪过头发,但一定不会是像尸体的那种长度。 过了几天许唯打电话告诉她,法医证实白杞在失踪后就已经死亡,尸体上有防御痕迹。和屋主联系后得知,这屋子长期出租给一个叫作王鼎成的男性,租期三十年,按照合同条款每隔五年房租按比例增长。租金一年一付,每年都有人从瑞士银行汇款给屋主,汇款人确实是王鼎成无误。王鼎成在白杞遇害后出境,再无入境记录。 通过法医的报告,五个被害人中有两人与其他三人有着明显的不同,康婷与陈静萍所受暴力伤害程度较大,头发完整。而另外三人,向文与蒋川的尸体被剥去头皮,尸体保存完好,没有防御伤痕。白杞略有不同,她的头发被剪去一截,没有被剥头皮,身上有暴力袭击的伤痕。 从现有的资料看,这三人在生活中没有明显交集。为数不多的共同点是:生前相貌温和,头发微卷柔软,黑发;死后:头皮被剥或头发被剪——许唯在白杞这个卷宗上打了个问号。 “我已经和国际刑警组织联系过了,如果他们有这人的消息或是相似的案件会联系我。”又一个周四,许唯坐在玄明的对面,同她说案件的最新发展。“你还好吧?”一周几通电话,玄明的声音有些恹恹。当面见到这人,神色却是如常。 玄明摇摇头:“生死有命。我挺好。” 案件到现在这种程度,玄明暂时做不了什么,每周四的见面在没有进展前似乎没有必要。许唯打算离开时有些不快。玄明以为她是为案件烦恼,安慰道:“在许大警官的努力下,案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时间问题。” 难得从她嘴里说出句人话,许唯穿上外套搂住玄明的腰肢,在她的嘴上轻啄一口,“嗯,只是时间问题。” 她笑颜如花的离开后,a小姐推门进来,明明堂的大师玄明正对着房门一脸怔忡,似笑非笑,似恼非恼,似羞非羞。 八卦神经极度敏感的a小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许警官走时很开心。” 玄明哦了一声,终恼怒道:“她中邪了。” 注: 1、阿拉,意为我们;碰到赤佬,意为见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综合大家的留言,许唯和玄明发展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玄明需要有人推动,世云姐需要有人启发。 我们家世云姐,另有奇缘。 人选已定,是最早预设的那个对象,嘎嘎嘎。 ☆、第四十九章 大年三十的家宴 大年三十这天,按照惯例,三家都在关大爷家里过年,一年一度的全家族聚会。关大奶奶施秀明本打算安排在外头饭店里,但大年夜吃饭还有时间限制,后面有人催着,想想也是无趣。幸而有一年找到个帮佣的阿姨,手脚勤快人干净,在家里帮佣这些年,烹饪的水平让一向嘴刁的施秀明服气。 年夜饭这档子事情,就全然落在了阿姨身上。父母早亡,为脱离家暴的丈夫,阿姨只身一人进城务工,如今倒也像是关大爷家中的一份子。 出发去关大爷家之前,关岩特意关照关宁,尽量别和爷爷吵架,老人要教训什么如果不是太过分就让他说说,过年不吉利。云锦也道,如果爷爷一直寻晦气,那就随他去,反正也是他晦气。女儿差点被老头子害死这桩事,她咽不下这口气,现在亏得关宁无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绝不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5 会与老头子甘休。 上一次关岩送暴跳如雷的关大爷回家之后,把代孕的事情和父母交代了一下。关大爷跳脚,施秀明反而劝老头子。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当初她就劝他勿要管他人家事。子女成家,有了新的家庭,那就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不惊不诈,只有些恍然,好像早有怀疑,如今只是确认。 年幼时害怕动不动就打人的父亲,同母亲亲近,但年纪渐长之后,对这位什么都如明镜般一清二楚的母亲,关岩反而有了惧意。到自己恋爱结婚,母亲对妻子算不得亲近,也绝不疏远,总是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有事请教,她就出出主意,他们不欲她多闻多问,她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家婆媳间鸡飞狗跳,他家两人倒是相敬如宾,客气来去。云锦偶尔会抱怨父亲,但对这位婆婆,始终怀有尊敬之心。 骂完儿子隐瞒真相,关大爷又骂孙女变态不学好,没事喜欢什么女人,还是生她的女人。施秀明稍稍露出几分惊讶,看向关岩,关岩苦笑肯定了老头子的说法。施秀明笑了几声,关照老头子不要到处乱说,如果能当没有发生过就最好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宁宁的事情让她自己处理。她头脑发热也好,她觉得是真爱也好,这年纪的姑娘不都是这样么。年少时候,由得闹,以后说不定自己吵着要结婚生娃呢。方女士可未必和她一样想法,年长的总是要想得多一些,担待得多一些。老头子你总是反对反对,都把人反对到一起了。” 当年关岩和云锦婚后没有子女的时候也是。时间有如淘沙,好的自然会好,好不了也就散了。当年老头子非得要吵啊闹啊的,还要让人家夫妻离婚。夫妻俩不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照样好好的。 给施秀明一通开导,关大爷的气稍稍顺些,想到关宁敢骂他畜生,又要跳脚。 问清缘由,施秀明笑笑:“畜生是你骂的,宁宁只是提醒你,你俩同类还有血缘。再说,吵架的时候都是气话。她都差点没了,她要是没了,你儿子媳妇还不找你拼命?” 在关宁差点翘辫子这件事情上,关大爷能在别人面前赖到方从文身上,但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一句推脱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尴尬地笑笑。施秀明说,幸好有刘半仙的孩子,也幸好那方从文足够冷静。 当初关宁出生先天不足,就是施秀明找的刘半仙出马。 “妈,以后过年可以带从文一起吗?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年时的上海交通格外通畅,哪怕此刻城中人在赶往年夜饭的路上。方从文早一个礼拜就出了远门,她素来一个人惯了,每年过年基本都在异乡做着过客。今次也不例外,不过这一次她是打算去各处看看有没有青铜面具的线索。临行前,她与关宁告别,让关宁养好身体。 关宁负气道,养不好了,就那样。 少见关宁闹脾气,方从文摸了摸她的脸,提议彼此先冷静一段时间。 关宁注视她良久,才说道:“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方从文苦笑。 希望?她的希望让自己害怕。 “是否带从文过年,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她会愿意和关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吃饭?若不为家庭,云锦自己都勉强,更别说是从文了。如果没有和关岩结婚,她也挑过年满世界旅行,乐得清净。“现阶段,她的身份尴尬,她不想让别人不高兴,别人也未必会让她高兴。以后,哎,以后最多你吃完早点去陪她。等你灵魂稳固,你想和她一起旅行也可以。” 做母亲做到这份上,也是操碎了心。 关岩一家到关大爷家里时,关二爷、关三爷两家都到了。见到关宁,关二爷脸色微变,关宁假装毫无芥蒂,一口一个二爷爷,三爷爷,还郑重给正牌爷爷拜年问好。施秀明教育老头子在前,大年三十,纵使关大爷心头不快,亦不敢有所发作。 今年的年夜饭,杨乐平缺席。往年她在场,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冷言冷语搅得气氛不甚愉快。她不在,关二奶奶与关三奶奶倍觉轻松,前者是杨乐平的婆婆,每每觉得家丑外扬丢脸,后者则是杨乐平一向挑剔对象的母亲。不过,关实希望焕然一新的杨乐平出席家宴,他特意与她商议,让她和往年一样带着女儿一起。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杨乐平同意让关梓衣去关家吃年夜饭,但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不说这碗饭好吃不好吃,她作为关实的前妻再进关家已是名不正言不顺,关实想让她参加家宴的心思昭然若揭。杨乐平说,年三十她要陪母亲,晚上会去关家接女儿。她也不愿关实以送女儿的名义到她家里。 关三爷夫妇对关大爷的家事略有耳闻——关二爷告诉两人,关岩和云锦找人代孕,至于关宁和代孕母亲私情一事他听取了儿子的忠告没有逢人就说。关三奶奶怀着异样激动的心情告知关世云时,关世云给父母科普了代孕知识,还让他们不要参与别人的家事。从前关三爷出了名的严厉,现在对他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凶她念叨她要求她命令她,无论哪种,关世云一概不理,电话不接、找人不在,不回家最凶。真说起什么事情来,道理还一套套的。数次交锋皆以败北告终,关三爷无奈之余放弃了管教。 一餐饭吃得尚算太平,直到关大爷让关实、关硕留意公司里的年轻才俊,要给关宁介绍男朋友。这个提议太过突兀,知情如关硕看一眼面色僵硬的关宁,呵呵笑说,宁宁还小。不知情如关实道,不见有什么好男人可以介绍给侄女,真要找的话,学校里的资源还多一些。 关岩和云锦都当没有听见,自顾自吃喝。关宁望向母亲,云锦摇了摇头。按捺不满,关宁没有作声,只看向明事理的奶奶求救。施秀明将三人表情尽收眼底,她一声笑道,宁宁父母都在这里,要爷爷操什么心,前有叔叔和孃孃未娶未嫁,哪里轮得到还是学生的孙女。 几杯黄汤下肚的关大爷马上说,要给关世云介绍。 不等关三爷、关三奶奶同意或是反对,关世云立刻道,我爷娘也在呢。潜台词就是不劳他操心。 关大爷没趣还待要说什么,给施秀明一个眼神制止了。 饭后,关家三兄弟仍在饭桌上喝酒,关岩、关二奶奶作陪。关三奶奶拖着施秀明和云锦聊天。 关实问关硕,今天家里吹得是什么风。往日都是对准了他和杨乐平冷嘲热讽,现在换风向了呀。还要给宁宁介绍对象。关大爷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关硕忙让他闭嘴不要胡说。这话要是传到关大爷的耳朵里,保不准又要胡闹一场。大过年的,他可不想看他们上演全武行的家庭伦理剧。 关世云、关宁和关梓衣三个人懒懒散散地歪在沙发里,关梓衣正用杨乐平给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6 她的手机和杨笑澜聊天,杨笑澜说晚一些和她妈一起接她回家。 关世云压低了声音问关宁:“你怎么回事,一晚上像被净身出户一样。被人甩了?”她从玄明和杨笑澜这里得知侄女恋爱的消息,上一次在云锦家也见到了恋爱对象本人。以她锐利的目光,自然不难看出侄女和她的恋爱对象有着心结。 关宁撅着嘴哼哼两声。 “为什么甩了你?” 关宁面露伤感:“她不想爱我。” “是上次那个女人?”关世云记得那个女人,无论站在哪里,都是光华。“眼光不错,她比你大很多吧。” “在我和她的问题上,性别和年龄已经不是问题了。” 关世云觉得好笑:“人不可貌相啊,宁宁。你做乖孩子那么久,一下子就把你爷爷气得要命。你爹妈没把你打死?” “爹妈没有,爷爷倒是希望打死我。但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不就是个比我大的女人嘛。” “性别和年龄不是不成问题么?”对于关宁和方从文的关系,关世云没有做过任何假设。 关宁苦着脸,凑到了关世云耳边,“小孃孃,你知道我是被别人生出来的吧。”方从文的代母身份不便于同别人提及,但小孃孃素来见多识广,关宁想听听她的看法。 “别告诉我……” 关宁点点头:“你说怎么这么狗血的事情就落到了我头上?其实我无所谓,但是从文在意。” 关世云消化了一分钟,才幸灾乐祸道:“可怜的宁宁。” “小孃孃,你没有同情心。” “你需要同情么?同情心可以干嘛呢?” “从文说彼此冷静一段时间,我不知该怎么办?”关宁苦恼地求助。 “这个要问你自己。我只知道,真正相爱的人怎么都会在一起,能轻易放弃的也不过是爱得不够罢了。当然,我可没让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强人所难。宁宁,勉强没幸福。她需要时间你就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如果有朝一日她想通了,你喜欢别人去了,那就是她的损失,是不是?” “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她。”关宁强调。她在心里叹了一百二十次气,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小孃孃,我很伤心。这里像是被挖了一块。” 年轻的小侄女愁眉苦脸、为情所困,比和她灵魂相加为一的杨笑澜不知可爱多少倍。关世云看得好笑,好脾气地摸摸她的头发,戳戳她的心口道:“用硅胶补补吧。” ☆、第五十章 大年三十的晚上 一过九点,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关世云看一眼,勾了勾唇角又放了回去。 从几时起?大概是对方知道她的手机号开始,每年大年夜的九点,就有一条祝福短信。一开始觉得无聊,却也没有删去,换了好多次手机,这些短信居然都好好地保存了下来。不会刻意去想去看,只是留着,留在手机存储卡的一个角落里。 这些短信从不具名,好像对方笃定她晓得是谁,又或是不在意她是否知道。关世云想不知道,但偏偏是知道的。这个号码直到对方前阵子第一次打给她时,才被她存进了通讯录里。第一次为这个已然熟悉到可以背出的手机号码附上名姓。 这笑容正正好给关宁看个正着。“咦,小孃孃,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怎么你也要像你爷爷那样没事找事?”关世云捏捏关宁的鼻子,瞟了她一眼。 “啊,那是女朋友?” “也没有。” “小孃孃,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谁,你么?” “玄明,怎么样?和你很合适吧。” “哪里合适了?怎么,在你眼里,我是那种神经兮兮神神叨叨的人?”关世云翻了个白眼。 “她神经兮兮,你是精神科医生,不是正好嘛。” “医院里都是病人。” “可是玄明不一样,你看她人长得不错吧,和你出街很和谐。你不爱说话,她爱,你们又是老同学,知根知底。而且,她还喜欢你那么久。” 关世云的眼皮跳了跳。“她喜欢我?还那么久?简直笑掉人大牙,她看我不顺眼才是,我们每次见面都吵架。” “冤家就是这样。她看你不顺眼怎么会天天提到你?玄明这人的世界很简单,不情不愿地听她妈的话替人算命化煞消灾解难,消极抵抗着她所谓的命运。她就是情商低一点,你看她和你一样,也不像是那种看着不顺眼还会和她多说的人,是吧?” 这侄女还真是那神经刘聪的好朋友。关世云不理,闭着眼睛说她多事。 越说越觉得小孃孃和玄明合适,关宁丝毫不气馁:“她这个人啊,其实也很孤独呢,和你一样。不过小孃孃,如果你对玄明有好感,最好赶紧下手,最近杀出个许警官,对她很有兴趣。”关宁没见过许唯,从玄明的描述来看,是个好看时尚有理想又活泼的另类警察,最重要的是,她对玄明展开了一张网。玄明似有所觉,又未有所觉自己正一步一步跌入那张网。 “要不要我把她拴起来?不是我的我不要。”关世云懒懒散散。这算命的几时和警察有交集了? “啊呀,你老是给她脸色看,她又没你聪明,还以为你讨厌她呢,是不是?就算是你的,也会给人抢走啊。玄明的烦恼多着呢,她妈要她结婚生子继承伟大的算命事业。” 国内女性无论年龄,鲜有逃过家人催婚的幸运。“她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事。” “你对她老凶呢,她怎么会说这些,说出来给你嘲笑?她也会想要温暖的怀抱诶。这么看许警官倒是不错,起码……” “什么?”关世云挑了挑眉。 “没你那么……”关宁及时刹住了车,没有继续往下说。 “嗯,我不善解人意,也没有什么温暖的怀抱,柔情更是一分钱都没有,就不劳她惦记了。你也别惦记。” “啊呀,小孃孃,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其实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多事。八卦到长辈身上来了?没大没小。”关世云最终摆出了长辈的身份,制止关宁继续打探的心思。 关宁嘿嘿笑着坐了回去,忘记了方才关世云偶尔露出的笑。异国他乡身何处,她的伊人。她沉默下来。这么多年一个人过年也早该习惯,她没有为她担心的理由。 比起担心,她更牵挂。 关梓衣一声轻轻的欢呼,“妈妈来了,还有澜姐姐。” 关实过来同她招手,“衣衣,来穿好衣服,爸爸送你下去。你外婆也来接你了。” 哟,连外婆也来了。 关宁与关世云互望一眼,顽皮之心骤起,也穿上了外套,一起送关梓衣下楼。 “外婆。” “妈妈。” “澜姐姐!” 三个人,三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7 张不同的笑脸。 杨乐平和杨回都是一身黑色羽绒服,杨笑澜穿一件黄色的羽绒服,在这么一个冬天的夜里,格外亮眼。脱去了平日里仅是难言苦涩的嘲讽意味,她俏生生地站在杨乐平的身边,倒也有几分学生的朝气。 大年夜这种敏感的日子,和自己的老婆,不,前妻关系不明不白的小姑娘,与前岳母在一起接他的女儿,关实搓火。但比杨笑澜更紧要的是杨回,关实特地走到杨回的面前,恭恭敬敬叫一声妈,才想说新年快乐。 杨回就呛道:“谁是你妈?你妈在楼上。”一贯的杨式风格。 关实顿时僵在那里。他转而迁怒于杨笑澜,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杨笑澜笑笑:“接人。” “要你接?我会送!” 杨笑澜耸耸肩,朝他吐了吐舌头。关实还要再说,给出来看热闹的关世云叫住了。 上一次不欢而散,今次见面,几人没有表现出尴尬,彼此一通问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友人。 “关医生,许久不见。”杨回伸出手同关世云握了一握,她手掌温暖,关世云的手有些凉。 久么?明明前几个月关梓衣生病时在她家见过。 “没想到你和平平还有杨小姐感情那么好,大冷天特意下来见一见。” 这句话一说,在场的人除了关实和关梓衣都有些冏。关实附和道:“是哦,姐,原先你和平平都不对盘。” 不对盘?精神科医生和精神病要怎么对盘?关世云微笑:“机缘巧合。” 杨回又道:“年后我会在国内一阵,方便的话,我们谈谈。” “谈什么?” 杨回笑了:“许多事要谈。你放心,我懂规矩,不会找你做咨询。我女儿和你谈过之后,受益匪浅,我也想感受一二。我请你吃饭。” 饶是活成千年条的关世云,对她这话也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关世云是谁,她也笑笑,“那我可是占大便宜了,杨女士要是学巴菲特拍卖共进的午餐权利,一餐饭可起码六位数。” “关医生喜欢,这便宜多占占无妨。” 姓杨的一家走后,关宁感叹,“忽然觉得婶婶的妈妈好可怜,女儿不是从前的那个她还不知道。你说是不知道好还是知道好呢?” “呵,你以为她没有察觉?只是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这样笃信科学的人难以相信罢了。” 关宁问道:“那婶婶还算是她女儿么?” 算不算要如何界定?关世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呵,自己的父母。在此间这许多年,原来真的已经把他们当作是父母。 关世云道:“算,怎么不算。本来就是。”她忽而一笑,“杨笑澜在的时候你少叫几句婶婶,免得她打你。” “对哦……”关宁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地称呼杨乐平婶婶。但随着杨乐平与关实离婚,杨乐平和杨笑澜在一起,这称呼再继续的话,未免给杨笑澜添堵。 子女的婚姻与生育问题,似是餐桌上一道必备的小菜,几乎每家每户。与玄明没有往来的心理咨询师宋嘉言家中亦不例外。父母们不懂,你没有对象不去谈对象不结婚是一回事,但是你有了对象也不谈结婚算是怎么回事。 父母催婚,宋嘉言不急,父母要见她的男朋友,她也能推就推。她一向想得很明白,一切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才是真流氓。她和楚安发展得不错,但双方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和念头。 收到玄明的拜年短信,宋嘉言不觉一笑。这个女孩红着脸,一脸害羞,带着千万个为难不好意思地说喜欢她的情景犹在眼前。原先对她命理师的身份还有怀疑,如今深信不疑。若不是命理师怎么有能力给她下咒,结束咨询之后,好几次都梦见了她。宋嘉言回了短信,也问她好。 “哟,大师好忙呀。一会儿的功夫,收到好多信息。这条不一样,一定不是客户发的。”宋嘉言的短信进来时,玄明正和许唯facetime——在许警官的坚决要求下,以讨论案情的名义。 国际刑警组织传来信息,符合许唯手头案子描述的尸体有六具,三具在美国,三具在日本,没有嫌疑人,没有破案。 “警官,我不是犯人……”玄明挠挠头。她弄不懂大过年的这许警官不和家人聊天,不看电视,找她聊什么案件。问她怎么不和同事讨论。许警官说,他们都没有她有趣。 “大年夜就母女俩一起吃饭?”许唯继续刚才的话题。“明年带你母亲来我家过年吧,人多热闹一些。我家也就我父母、姨夫和我哥。想吃什么事先告诉我就好。” “你做?”玄明抽了抽鼻子,有些感动。这个话题每年关宁都要提上一提问上一问,玄明没有答应,她想到他们一大家子人就觉得头疼。小时候有过爱热闹的日子,那时真觉两人的新年凄惨,长大了全然无所谓,反正母亲手艺糟糕她也半斤八两,买些半成品的吃食,母女俩对酌一番也就是了。但是许唯,她的神情与声音很容易把她带进她的世界里。 “看你表现。” 视频里,猝不及防下,玄明见到了许唯的父母、姨夫还有表哥许一,她傻傻地和他们打招呼说新年好,给许唯嘲笑了半天。“蚊子大师,果然像只蚊子……” “切,黄风怪。如果我们去你家,你要怎么介绍我啊?” “你想我怎么介绍你?”许唯笑问。难道这人开了窍? “啊,我是担心你爹妈误会我是你带回家的对象。大过年的上演家里伦理剧就不好了。” “哦,他们不会误会,你就是我的对象。我喜欢的人,他们不会有意见。”顺口就说出了喜欢,许唯一愣,喜欢? 她正为这个喜欢彷徨。哪晓得玄明呵呵在那里笑,“恋尸癖发作的对象?” 许唯脸色一沉,“刘聪,你个死猪头!” “哦,你个活猪头……” 通话骤然被对方关闭,ipad上显示的是自己错愕的脸。 『海』:“他们不会误会,你就是我的对象。我喜欢的人,他们不会有意见。” 『海』:“你就是我的对象。我喜欢的人。” 『海』:“我喜欢的人。” 诶?这系统成精了。“你这是断章取义。”玄明嘟囔道,“明明是开玩笑。” 喜欢啊…… 结束了一年一次的家宴,关世云回到家中。今年外面很太平,没有炸得震天响的鞭炮声。 往年嫌吵闹,今年稍冷清。 洗完澡,关世云坐在被窝里,侄女的疯言疯语还在耳边。她有没有喜欢过谁? 有没有?她问自己。 让她觉得亲切有好感的都屈指可数。 杨素?互为同道,情如兄长。情谊,有。情意,无。 雷莛雨?在某个瞬间为之心动,心软。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8 但仅限于瞬间。 刘聪?如果早一点看到她的信,早一点知道她的知悉和善意,两个人的关系会有所不同。但现在…… 终还是少了些什么。时间或是缘分。 “新年如意。务必要多赚些钱,好请我吃饭。”关世云想了想,回了玄明的短信。 『神经兮兮的笨蛋刘聪』:承你吉言。发财了一定一天五顿塞饱你。 白痴。 将手机调制无声,丢在一旁,关世云阖眼。 明天即是新年,新的开始。 ☆、第五十一章 再见从文 再见方从文是在三月中的一个周四下午,初春的风,乍暖还寒。关宁在图书馆门口的易拉宝上看到方从文的名字,她停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亦不知当有何表情。多日音信全无,真当是从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如果不是此刻心里隐隐作痛的话。 “你没说是她主讲。”关宁怪杨笑澜。开学之后,关宁没有参加过任何图书馆、博物馆的讲座,她怕看见方从文,又怕看不见方从文。方从文的杳无音信让她不免迁怒,开学至今三个礼拜,她只回过家一次。关大爷家一次都没有去过,她不想见到父母,更不想见到爷爷奶奶,如果可以,她连自己都不想看见。 有些人失恋每日在寝室里以泪洗面,哭得死去活来,好像天都要塌了。她的天没有塌,只是她的世界一时失却了一些东西,色彩,声音,气味…… 在学校里,和她不熟的同学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依然故我的安静。但相熟的同学很明显地发现,关宁在回避她们。回避的原因很简单,关宁不愿看到她们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表情——和父母如出一辙;不愿将自己的不快情绪影响她们;更不愿自己在人前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在父母亲人的面前,她真是装够了。 强颜欢笑实在太累。 这也是她不愿回家的最主要原因。 “你没问我是谁主讲啊,谁讲不都一样。我是来听别人讲独孤皇后的,你是来陪我的。”杨笑澜口上说得理所当然。发现独孤皇后的讲座纯属偶然,在看到主讲人是方从文之后,她就想让关宁一起来听。新学期伊始,熟人的眼中,关宁一副被人抛弃的失恋模样。朋友们为她担心,为此高云华和陈青青倒是对杨笑澜和颜悦色了许多,她们觉得关宁和杨笑澜的关系不错,多多少少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杨笑澜和顾然是关宁没法回避的两个人——除了玄明之外,前者和她占用共同的灵魂,她无需假装;后者几乎每个午间都找她一起吃饭,顾然对她说,关宁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没有表情就没有表情,不用挤个笑脸给我看。关宁无从拒绝。 关宁负气道:“我后悔了。” “你现在走了才会后悔。来嘛,去听听你们家方从文怎么讲独孤皇后,她的前世,唔,某个前世。”杨笑澜勾住了关宁的胳膊,在外人看来,这两个女孩子很是亲热。 “从文是从文,皇后是皇后。哎,她也不是我们家的……”挣不开杨笑澜的“钳制”,关宁叹了口气。天晓得她有多不愿意说出后面半句。 她和方从文是不是真的再无可能?每每想到这点,关宁心如刀绞。她第一次体会到,心如刀绞是一种很具象的表达,或许更贴切的描述是像被放进了绞肉机里。精神痛苦的时候,身体也同样未能幸免。对于心理疾病的躯体化,这大概算是切身体会有助于理解。关宁这样想着。 这丧气的模样杨笑澜看不下去,“学霸宁,拿出你的气势来!” “我没有那个东西,而且,我失恋。”关宁任性地瘪瘪嘴。能够说出失恋这个词,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正视了现实。明明说好是给彼此一点时间,短暂的分开变成了分手的预演。骗子!对着台前的空位,她偷偷地吼了一声。骗子。 签完到,杨笑澜拉着关宁找一处空位坐下,按照她原本的意思,就坐一排,主讲人面前的位置正正好。 关宁不愿,且,第一排的位置早给热心的读者占据了。来听讲座的人不少,听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有汉服社、古风团……背着一袋书想签名的,还有来看人的。 呵,方从文老师的粉丝不少。 随着耳旁传来轻轻的喝彩声与惊艳声,主讲人方从文随主持人一同坐好。主持人简单介绍方从文和她要讲的话题——独孤皇后。 衬衫、毛衣、羽绒外套,装束简单,方从文坐在那里带着浅笑,平淡冲和,随着主持人的话语不时点头应和,她感谢来听讲座的众人。环视整个活动中心,似寻找,又似不经意,终于她看到了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关宁。人群中关宁是那样的低调不起眼,人群中关宁又是那样的闪耀夺目,只消一眼,只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方从文眼圈红了。 关宁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真的坐到方从文的面前。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她为难,纵然方从文的情商爆表不会发生戏剧化的事情。当下瞬间的真情流露,已然出乎她的意料。 未见伊人时,可叹可怨可怒,真见着了伊人,满腔的不愿都化成了爱,只有爱。酥软的、温柔的、深情的爱。 她说要分开一段时间。好,她等。 哪怕她说,她们不能继续在一起……只要还能见到。 不同于关宁全身心地关注主讲人,杨笑澜是真的来听讲座的。没有像网上那些玛丽苏将焦点放在杨坚和独孤皇后没有非婚生子是因为杨坚对独孤皇后是真爱,也不像那些人说她善妒,或是将隋朝二世而亡怪责到因为她轻信杨广,吹枕边风废了杨勇。方从文讲述了独孤皇后的野心和政治手段、时代对于女性的局限性还有后世评述者的胡乱投射。说到投射这个词,她不可避免地将目光投向关宁,触及她专注望向她的眼神后立刻移开。关宁常说自己深受她的吸引无可抑制,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关宁,曾有人说过我没有心,初时我忿忿不平,后来一看果真是没有的。我没有心,你有。你是有心人,她也是。”杨笑澜小声说道。她听说了事情始末,尽管两人的身份确然有些惊人,但那又如何。只要看到关宁与方从文相望的眼神,任谁都不怀疑间中的爱情。“你们总会在一起,只是需要时间,虽然过程会很煎熬。”如果当初,她明白师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待她,她能看懂师姐眼中的深情,她还会不会是如今的自己?奈何没有如果。 关宁沉默了片刻,道:“承你吉言。” 忽而杨笑澜笑了起来,“死缠烂打总会吧?一般人都吃这套,你家从文虽不是一般人,但是,狗皮膏药是你她也撕不下来,毕竟撕一撕可是连皮钻心会疼的。” “你才狗皮膏药。” “那你是护创膏。” “……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79 有区别么?”关宁翻了个白眼。 “啊呀,蛮好买一本方老师写的书。” “干嘛?” “好让你去找她给我签个名呀。” “……你可以自己上去排队,看见没,周围好些个要签名的呢。” “那你等我一会儿。” “……不是没带书么。”关宁疑惑。 “我让她签心手里。” “你家公主剁了你的手!”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已经接受用“你家公主”替换“我婶婶”。头一回说你家公主的时候,关宁自己都觉得腻心,但仔细想想,人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啊,你把她想得那么凶残,我等下就告诉她。”比起脸皮,关宁比这位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灵魂共同体要薄了一点点。 过年之后,明明堂的生意莫名火了起来,在提高整体价格之后更甚,玄明百思不得其解。问了一位富裕人客,他婉转表示,从别处听说玄明为『大人物』家避了一凶,他希望玄明在他有疑惑的时候能为他指点一二。坊间流传失真,玄明哭笑不得,她越是否认,别人越以为确有其事,连连说钱不是问题。 玄明无法,求助于许唯,说是求助,一开始倒是问罪。说好的保密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多多少少总能嗅出点什么。以后遇到就别否认了,人家要给你钱,你就收,定期给看个气色、给人家公司看看风水不就好了。人家求安心,你玄明大师就帮人家定定心。不是满脑子就想多赚点钱嘛,笨得跟猪头一样,还是死猪头。” 这是年后许唯第几次骂她死猪头?玄明记不清。你能指望死了的猪头有多聪明?她都替猪头叫屈。但她不敢顶嘴,以前关世云骂她的时候,她回敬地理直气壮,尽管常落于下风。可自从大年三十的晚上给许警官挂了电话之后,在许警官面前,她都有些弱弱的。就是这伏小做低的样子,还要给许警官说死样怪气。 “我妈不愿意我和那些人多来往。”昨天刘半仙提到这事,言语里透着担心,生怕玄明沾上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你妈还让你结婚生孩子继承算命大业呢!” 玄明捂脸,她无言以对。过去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许警官呢? 死了,给她气死了。许唯是这么回答的,若不给她气死,怎么还会搭理她,现在的许唯是许唯二世。 许唯二世只和她谈工作。那个租房子的王鼎成音讯全无,这名字算不得常见,但许唯有印象。她忽然想起来曾有朋友提过,他们那里开发商造房子,挖土的时候挖出一座古墓。墓边有一尸体,原本以为是古尸,谁知是现代人,墓基本被盗空,没有找到墓主。根据墓志得知,墓主叫作王鼎成,唐朝人,他的父亲是个大官。王鼎成死得很早,没有想到相关的记载。 国际刑警组织的资料显示,美国发现的两具尸体,一具符合案件特征被剥去头皮,一具不符合,但是两具尸体埋在一起。异常通常意味着例外,例外代表意外,意外多是可以突破的契机。从资料看来,两个被害人之间除了在一个城市之外几乎没有交集,一个是商店里的营业员,一个是留美的学生。女学生的同学有几个在国内,其中有一个怀疑她的失踪是谋杀,许唯打算找她们聊一聊。 ☆、第五十二章 this love 方从文穿着解开的衬衫裸着双腿从沙发上起来走向浴室。方才就在此处,有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极为癫狂。以至于此刻她整个身子慵慵懒懒。和身体明显相反的是她的情绪,不可不谓之糟糕。 糟糕透顶。 下午在图书馆的讲座上见到关宁,猝不及防又着实欢喜。散场后,方从文需要为读者签名,还有些热情的读者要求合影,她以为关宁已经走了,她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毫无犹豫地离开。 曾有期待,则伴随有失望,想见她么? 无时无刻都在想。 只需要张一张口,喊一声,关宁便不会离开。方从文微微张口,话到嘴边变成了对近旁读者的感谢。 听云锦说,关宁最近不太愿意回家,方从文大概能猜到原因。年后,刻意没有和关宁联络,但是她的行踪消息一直未断。自从云锦带着惊天的消息出现,和方从文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尽管彼此不再是邻居姐姐和邻居妹妹的关系,两人在岁月中也有许多改变,但丝毫未见生疏。初见时的尴尬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昔年互相关切的情谊。 作为一个母亲,云锦已做到了能做的全部,换做是别人的妈一定早早与朋友绝交,让自己的孩子和对方分手。云锦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像她说的那样,她们的事情属于她们,她不管也管不了。和方从文提到关宁,纯粹站在母亲担心孩子的角度,母亲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尤其像关宁这样问什么都说我很好。 为所有带书前来听讲座的读者签了名,几乎满足了所有的合影要求,方从文真真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僵了。她不会刻意摆什么造型,连笑容都学习某一位程姓明星,嘴角微翘当是笑。感谢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后,方从文走出活动室,身体疲惫,心中失落,直到她被突然窜出来的杨笑澜吓了一大跳。 这个人在是不是意味着关宁也在?方从文打量四周,并不见人。 杨笑澜邪邪一笑:“方老师找人?” 她这一笑,倒是让方从文安心下来,关宁一定并未走远。“她呢?” 按照杨笑澜的本意,定是要揶揄嘲笑方从文几句,但一想到眼前人的某个前世,她的笑意立时散了,正容道:“她在外面等我,我在等你。为了等你出来,我可是装作拉肚子在厕所里憋了许久。” 方从文意外。 “不用感动,我不过是投桃报李。你说独孤皇后说得很好,为了报答你,我就把关宁留到现在,刚才还确认过,你走出图书馆就能见到她。我猜,她正痴痴地看着有你脸的那张宣传易拉宝。”杨笑澜说话时始终看着方从文,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着转,没有落下。“啊,若是她问起就说我掉厕所里被冲走了。或者说,我为她偷那个易拉宝被抓了也可以。” 盯着人脸看是失礼的行为,不过方从文没有怪她,反而对她多一分好感,为了她对关宁的好意。 低声致谢,快步与杨笑澜擦身而过,听得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似从灵魂深处发出,方从文不觉顿了顿足又继续前行。关宁还在图书馆的入口处。 关宁果真如杨笑澜所说,站在宣传讲座的易拉宝前,看着印刷品上的方从文发呆。工作人员将易拉宝收回去时,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0 她还意犹未尽,她想问工作人员,能不能把易拉宝给她。不过一个犹豫的瞬间,真人已站到她的面前。四目相望时,真情涌动,酸楚、想念、压抑多日的欲望统统化成了一股力量驱使着两人。 于此大庭广众,任何亲密行为都不甚妥当,尤其是任何细微的亲密一旦触发会迅速升级。 方从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制住时刻在奔腾呼啸的欲望和关宁吃完当作晚餐的下午茶,就像她不知道关宁是如何忍耐的一样。在她提议回她的住处看春节之行的收获后,两人到她的家中。 关上房门,情//欲如洪水激涌。方从文几乎忘记自己是如何怀胎七月将此刻与她缠绵的小人生下,也几乎忘记她为此自责痛苦。待到情潮退却,这一切卷土重来,她身子骤然冷却。怀中尤在平抑呼吸的关宁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变化,刹那间似被打回原形。无边无际的恐惧与难过,像黑洞里伸出的一只手。关宁不知,这只手在抓住她之后要将她带往何处。 “云锦说你不常回家。”方从文听到自己说。 “在学校里挺好的,有吃有喝。我要回学校了,晚了进不了。”关宁声音干涩,是谁说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刚才有多火热,此刻就有多冰冷,刚才如火如焰如潮水,此刻只徒留一地的劫灰。 “关宁……” “我真是不懂,方从文,明明你也是有感觉的,明明你……可是你现在却是在后悔。” “关宁,我们……不能。” 已做到这样极致,却偏要说不能。 关宁泛起从未有过的苦笑:“不是我们不能,是你不能,为了一个只有你在意的理由。” 只有她在意么?女朋友是被自己生下的事实。 水哗哗地流下,方从文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关宁走时伤心失望的面孔。关宁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每一抹欲说还休的哀愁都深深系在她的心底深处,她一时搞不清脸上流着的是水还是自己的眼泪。 夜深人静,细微的声响都格外清晰,楼底下的夜归人高跟鞋作响。不知哪一家于此夜阑还在放着歌,来来回回止一首,ahis love。方从文听不懂歌词,只觉得那歌词里重复地只有一个词——爱,爱啊,爱啊,爱着又叹息着。 方从文问自己,带关宁回家的本意是什么?让她看面具?让她回家?还是为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切? 像关宁说的那样,她确实有感觉,整个身与心,感觉之浓烈激荡甚至让她觉得后怕。她从未有那样放纵的时刻,从未有如此渴望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未有如此深爱一个人的时候。 这份爱欲与她心底的结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第一次,她为自己曾经替云锦代孕感到后悔,若是由别人生下关宁,她便不需要如此痛苦。但是随即她又想到,如果没有代孕所得,此时的她会是怎样,会关宁相遇的契机又会如何。方从文忽然轻笑起来,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可后悔的,回到当初,代孕仍旧是她最好的选择。 两天后在明明堂见到玄明,方从文再一次想起关宁所说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在意。玄明对两人的关系所知甚详,但对上她时却一点鄙夷的意思都没有。通常情况下,得知自己好友发生不伦之恋,劝阻不是首当其冲的吗?这玄明倒好,言辞间尽是撮合之意。 去明明堂单独见玄明,是因为在春节时,她无意间寻到了她们所说的青铜面具。一个小型拍卖会上和几位行家闲聊,一位汪姓资深藏家提到家中所藏的青铜面具与人脸极为贴合,但又没有可以固定的卡扣,风格接近三星堆藏品,但又有特异之处。行家们笑说是外星人产物,也有行家暗示是收到了当代仿制品。 方从文见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和杨笑澜所画相似。 拍卖会后几次简短的接触,汪姓藏家大方地请她去家中看实物,在她说明收购意向后起初汪姓藏家并不愿出售,甚至明言自己喜欢此物,就算是仿制品也无所谓。方从文只得将杨笑澜的那个故事摘要了古蜀国部分说给那藏家听。汪姓藏家听后唏嘘不已,竟爽快答应,所谓有缘者得之,能知晓这故事的人必然比他本人与这面具更有缘分,他愿意出让,甚至没有坐地起价。 玄明小心翼翼接过这传说中的青铜面具,没有细看,反而认真地对方从文说:“其实你对关宁是真爱吧,那为什么要疏远她呢?这么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了,也不怕我卷着东西跑路。” 这认真的胡说八道还真是大师玄明的风格,十句话里有七句都扯到关宁。方从文终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我有什么事?” “小孃孃?”方从文不确定,只是直觉这位大师有些心事,听关宁平时所说,大师没心没肺缺筋少弦,于情字上更是不可雕琢的钢筋混凝土。 玄明呵呵笑道:“还没进门就跟着叫小孃孃了呀。关世云要是听你叫她小孃孃不晓得会是什么表情,呵呵呵呵呵呵呵……” 方从文没好气,“说这话也掩饰不了你的心虚。哦,原来是许警官。” 玄明的笑容顿时僵住,“妖怪。” 昨天许唯,不,有迹象变回许唯的许唯二世下班后来明明堂找她,不期然发现了她的小秘密。许唯二世来时,玄明正丢飞镖丢得开心,嘴上还骂骂咧咧嘀咕着许唯近日来的阴阳怪气。许唯在仔细端详被长期当作靶子的关世云和周围的纸片后,故作恍然道,“原来你爱关世云爱得如此……深沉而激烈。” 玄明连忙澄清,“我没有。她是老同学,凶得不得了的老同学,见到我就没有好话。” “哦,原来你是个抖m,喜欢别人凶你,我明白了。” 玄明急得要跳脚:“我没有!你明白什么了,不是你想得那样!你最近对我态度很奇怪,我只是在生你的气。” “哦~~看着别人的名字生我的气。” “不是这样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样的?”别于平常总带着笑颜喜欢开玩笑,许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对玄明说,“刘聪,你自己想想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说完她便走了,没再看她一眼——在玄明纠结着要不要上去抱住她大腿让她不要走的档口。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漏风,卡文。 最近属于间歇性抽风型更文。 ☆、第五十三章 为情所困的众生 周六中午,方从文一个人吃饭、洗碗,靠在厨房里喝茶发愣。一个人吃饭占据了她人生的大多数时光,发愣并不。从几时起,她开始挂念和某个人一起做的事情。哪怕那个人并没有在她人生的篇章里有很长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1 的篇幅,可在那个人出现的章节里,每一页、每一个段落、每一行、每一个标点都与那人息息相关。 她不在,她又无处不在。 那人从此以后会否不再出现?一如她生命中曾经重要的人——她的母亲。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旅程中会遇见过往的旅人,偶有结伴。关宁会否只是一个过客?所有的道理方从文都懂得,然而此刻她无比痛心,尽管这痛心究其根本是她自己造成的。 电话声响,起初方从文不想接听,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是云锦,才懒懒地接起来。 云锦的声音很着急,省去往常的问候直接问道:"从文,有没有见到关宁?" 方从文不由自主地随着焦急的母亲揪心,"没有,她没有来找我,发生了什么事?" 云锦说难得关宁昨晚回家,今天一家三口齐齐上关大爷家中午饭,没想到饭还没吃几口就吵翻了天。关大爷问关宁去哪里了一直不回家。关宁没有做声。 关大爷说,是不是和那个野女人在一起,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云锦听不下去才要插嘴,关宁就要关大爷不要为老不尊,乱造口业。 "老头子说了些难听的话,两人吵了起来,老头子又打了她,她摔门而出。" 方从文气极,她不觉得以关宁的性格会对她爷爷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无论如何老头子都不该打人。 云锦道:"宁宁没有回家,没有回寝室,不在玄明那里,打她手机也没有接……" "她,她不会来找我,我想,以后大概我们不会再有什么来往。"分明是自己的决定,说出每一个字是却又如此艰涩。"我想不到这种时候她会去找谁。也许,她只是没有听见手机铃声。" "哎,你说的是,这孩子从小就不愿给人添麻烦。"和方从文聊几句关宁,煎熬的心略微平静,云锦坐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在客厅走来走去。关岩无奈地看着她,云锦白了他一眼。在关大老爷那受的气,她只能发泄到自己丈夫身上。直到丈夫将她的手机递给她,上面有一条最新的消息,来自此刻她正与方从文说着的人——她的女儿关宁。 “从文,我刚收到宁宁的消息,说她回学校了,还让我不要担心。”云锦松了口气,“宁宁从小就是好孩子。” “你把她教育得很好,云锦,对不起。” “这事情不怪你。从文,有时候我在想,你用这样一种方式留在宁宁身边也不错,只是我没想过你会有一天要叫我妈。” 云锦的声音里带着调侃和一丝疲惫后的放松。关宁性格中隐藏着顽劣的成分想来就遗传自她的母亲。方从文哭笑不得。“你就不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太过诡异么。” 云锦笑了:“实在是……” 一声叹息。 “云锦……”方从文想重申她和关宁的再无可能。 云锦先一步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插手。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想想一团乱麻,忽然有一天或许就豁然开朗。从文,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和自己的心。” 云锦的电话之后是曾经约稿的编辑,提醒方从文她的截稿日子近在明天,以往方从文总会提前一天交稿,这一次显然有违常理。方从文扶着额头,若不是编辑的这通电话,她确实将此事忘记。那天她在做什么?居然没有把这事记在日程上。幸好,素材、选题原先就有,只需要整理成文即可。 深夜,将写完的稿件认真看了两遍检查有无错字后邮件发出,方从文靠在椅背上,远远近近的还是不知哪家放的音乐——this love。暮春、初夏是樱桃陆续上市的日子,刚才那篇稿子写的便是唐朝时的一种吃法,乳酪樱桃。关宁说,冰乳酪浇在樱桃上,和酸奶相仿,给樱桃增色添香。比起乳酪,关宁更喜欢冰淇淋和酸奶,但是关宁说到了时节要一起将她所写变为现实。 如今时节已到,谁与她共赏这“醍醐渍透冰浆寒”? 家庭纠纷后两日,云锦第二次到大学里找关宁。关宁正在寝室里听写英语,陈青青和高云华把云锦带到寝室,云锦取一份薄荷糕分给她们和没有回来的陆稔。薄荷糕是玄明心心念念的最爱,也是这次探望的一个借口,云锦做了许多。女儿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在众人的眼里,这太过寻常反而是一种极不寻常,唯有错处增多的听力练习偷偷揭示了练习者的心绪不宁。 关宁请母亲在学校餐厅吃了晚饭。云锦开诚布公,她和关宁一样对关大老爷的话感到厌恶,同样她不晓得在当时是否有更好的或是更温和的办法来处理愤怒。“宁宁,老头子那边不用理他,他爱发疯让他去疯,我们控制不了。”一个“我们”将母女俩拉到了同一战线。“以后周末不去老头子家里吃饭,你爸要去让他自己去。” 提到丈夫时恶狠狠的,买饭时倒不忘让关宁多买一份,美其名曰:同甘共苦。只是这食堂饭里究竟是甜多还是苦多只有当事人才知。 云锦没有多做逗留,饭后她提着外带的食堂饭回家。 关宁找了个台阶吹风,等玄明来取她最最中意的薄荷糕。杨笑澜比玄明早到,当玄明一路紧赶慢赶来到学校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她的薄荷糕,而是关宁与杨笑澜两人闲适地坐在台阶上,杨笑澜嘴里还嚼着她的薄荷糕。 “怎么她也在!”玄明一把抢过薄荷糕,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塞进嘴巴里,久违的幸福感满满溢出来,如此刻的晚风,隐隐夹杂着花的芬芳,树的清香。 杨笑澜手里还抓着一块,示威似的,在玄明眼前晃过,施施然道:“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有句话怎么说的,心里有我,我才存在。” “中了邪了,鬼心里才有你。啊,都怪那个客户,死胖子,话多得要死,害得我那么晚到,损失了好几块薄荷糕。呜呜,我的薄荷糕。”想到被杨笑澜吃掉的那些,玄明满心满腹的悔恨。 自小见识过玄明为了母亲的薄荷糕如痴如狂,关宁一点儿都不意外,解释道:“不管你早还是晚,都是那一袋,我妈分好的。怕你吃多了。” “再多都不嫌多。”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减慢了速度。以往她必定连吃三、四块才停手,今天倒好,两块下肚就擦了擦手,奇道:“难道是年纪大了胃口小了。” “是玄明大师长大了,开始有了少女的心事。”最初得知玄明有个叫作“关世云”的靶子,还是被许警官发现的,关宁都想替玄明默上一哀。可许警官到底还是给了玄明一个机会,让她想想清楚自己到底喜欢谁,要什么。 在玄明大师没想清楚之前,许警官没有主动联系她。要玄明主动,那天黄历上一定写着天狗食日又食月。“她让我想想清楚,可是我不知道想什么。”玄明苦恼,一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2 屁股坐在石阶上。一连几天许警官没有出现,她发了信息过去,许警官的回复不咸不淡,不像之前那样随便一句话闲扯两人就能说好久。 杨笑澜往边上挪了一挪,玄明瞪她一眼:“没有犬瘟。” 杨笑澜笑笑:“我怕笨也会传染。” “玄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许警官要玄明想什么是如此显而易见,而这位上通神下通鬼的大师居然敢说不知道。这下关宁倒是要提许警官默哀了。 “我……我……”玄明支支吾吾不知要怎么说好。她当然知道许警官要她想的是什么,但是她不明白自己,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许唯会喜欢她。“我真的不晓得。我喜欢她,我知道。可是喜欢……我之前不是喜欢过那个咨询师嘛,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然后再之前……”她艰难地开口说着自己的喜欢。 说出真实的情感,对她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一方面,她为一种叫作喜欢的情绪所牵引,另一方面,她对此惶然无措又一无所知。她一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沙中行舟,那些曾吸引她人和事就像海市蜃楼,陪伴她走完一段又一段旅程,她憧憬、向往,但终究那些只是幻象。像沙上行走后留下的足迹,风吹过后,一切全都消散了。唯一的真实是自小母亲灌输的信念,带有印记之人,家族命定之人,必将要为了某项伟大的事业而付出自己的一生。 如此真实,又如此空洞而虚幻。 “再之前你喜欢我小孃孃,正确的说,是暗恋。” “好吧,暗恋。所以我就搞不清楚,到底怎么才是真的喜欢呐。” 杨笑澜微微笑,想到自己,曾经的自己也有过这样茫然的时刻。喜欢,这样简单鲜明的事情,在一连串的思索中变得愈发复杂。 玄明又瞪她一眼:“我没有眼瞎。” “眼瞎的是那个让你想清楚的人。” 想当初自己想不明白什么叫喜欢的时候,玄明笑话过她,还说得振振有词,轮到她自己就变成不知道了?方从文的样子在脑中一闪,关宁胸口一窒对玄明说道:“首先,咨询师那是移情。移情和喜欢有本质区别,原因你自己也找到了,因为那个失踪的同学。这个同学还冥冥之中牵引着你和许警官相识相知,真是有缘呐。”故作夸张的语气自己连都听不下去,关宁又道,“你和我小孃孃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幸福吗?” 玄明认真想了一想,表情颇有些纠结,“如果她不是总骂我,对我好点的话,应该是挺开心的。” 一声轻笑。 玄明瞪着杨笑澜:“我也没有耳聋。你有高见你就直说好嘛,大众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是拖得够久……非我所愿。 希望早早结文,皆大欢喜。 ☆、第五十四章 出人意料的转折 一阵春风拂过,吹落一旁的杏花,纷纷扬扬,坐在台阶上的三个姑娘为落花所吸引,齐齐噤声。若是此刻有人从她们的身边经过,恰恰能看到一副美丽的落英女子图。 这一幕被路过的顾然收入眼中,为之吸引之余,心口泛起一点幽怨。那三个人懒洋洋又若有所思地坐在一起,说着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关宁之间有着很深的沟壑。这道沟壑将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此,但是这沟壑在这三人之间却没有出现,她有一点不甘心,有一点嫉妒。她不是很懂为什么她站在道路的这一端,而她们在另一端。 然而顾然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嫉妒源于何处,就像她知道这沟壑是吸引她走向关宁的最原始的原因。习惯性地想要抚弄自己的长发却摸了个空,晚饭时顾然去剪了头发,原先那头乌黑油亮柔软的青丝,如今被剪到了贴耳。短发的顾然看起来小了几岁,校门口遇上同班同学,打量她好几眼都没有把她认出来。 关宁也是,顾然注意到关宁的视线扫向她,稍停一会儿旋即移开,丝毫没留意到她正看着她。她有一些失望,夹带一些惆怅。如果对一个人用心关注,不会因为发型的改变而认不出对方。 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惆怅伴随着死心的豁然。顾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关宁早以为放下的那一点点情愫竟延绵至今。 也只是至今了。 顾然不知道的是,这三个坐在一起聊天的人,说的不是她们自己,而是她们三个人都认识的一个人——关世云关医生。关医生的情感深藏不露,无论是身为侄女的关宁、同门师妹杨笑澜还是认识多年的同窗玄明,均无法想象她会爱上一个怎样的人,她会对谁念念不忘,甚至心存不满者如杨笑澜觉得她压根是没有情感的。她的情感在跨越时空的过程中消失殆尽,或许她的情感早在知晓自己被赋予的使命之初就已然被使命的神圣感所占据。 可无论是这三人中的哪一个,都只能窥见关医生情感的部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关医生对这一任的帝释——雷莛雨态度极好。杨笑澜原先认为其中多多少少和她大兄杨素有关,再怎么说杨素曾喜欢她,挂念她,关世云不可能全然无知无感。关宁倒是在某次家庭聚会上听到关世云提起过,有个不算病人的病人对亡妻的情深让她感怀,她无法想象感情会让人如此执念让人感慨——对于精神科医生而言,执念是许多病症的根源,关世云不喜欢执念。 “尽是些可怜人,这该死的印记,该死的使命。”自从知晓了关世云的来历,玄明对她多了一点怜悯,同是佛门护法的怜悯——即便关世云并不像她这样以印记、使命为负累。 “在世云师姐的面前,少提这该死的使命。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荣耀,一种信仰,她可是一直心系于此。过去我不甚了解,但现在我想,对于那个时代的女性而言,能不依附、不依从家族行事,脱离原先既定的轨迹与生活,也唯有这些玄之又玄的使命。这使命使世云师姐摆脱了原先的悲剧命运——如果你看过那段历史就该知道她们家族的下场,尤其是女性。”杨笑澜的脸上现出一抹哀丝与不忿,若是她的师姐也有此异能有此使命,她的命运便不会如浮萍一般心无所系。 “你说的对。”玄明丧气地垂头。不可否认,她深恶至极的使命对别人来说确是福音。 这命理大师一开始还为自己嗷嗷直叫,一转眼又为别人感怀起来。杨笑澜好笑之余,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玄明比之袁守诚性情多了。“正因为这些,世云师姐脑子里估计没有情爱的念头,不过大师你不用担心,你有——虽说技能还有待激发。” 关宁轻咳一声,抗议道:“说我小孃孃坏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让我听到?” “我说的不对?” 关宁抿嘴道:“我表示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3 沉默。” 此时,一片花瓣落到了正欲反驳的玄明头上,杨笑澜信手取下,往风里一吹,又道:“与其为她担心,不如想想你自己。和谁在一起最舒服最开心,分开时最不舍得,最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谁见到你时,又是由衷欢喜。喜欢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简单到你不需要在对方面前假装自己;不需要想,要怎么才能让对方高兴,要怎么才能让对方对你和颜悦色。玄明大师,爱呀,是让你安心地做你自己。” 杨笑澜自问,假如彼时有此刻的觉悟,自己又会是怎样的自己。曾经的她就和眼前的大师一般,看起来似是懵懂,实则是潜意识里的回避与抗拒——对命运的无法掌控而软弱。这样的自己给多少人带来困扰与伤心。“有时候,人要面对自己的内心,需要更多的勇气,逃避总是比面对要困难得多。” “当然,这些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短暂的沉默之后,杨笑澜回过神。关宁看着她若有所悟,而玄明则表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这样的玄明让她想起袁守诚——那一代的那伽,白衣相士,仙风道骨,翩翩英姿,是命运中的一环,看起来无所求,对使命不积极不回避,叫人琢磨不透。彼时袁守诚常同她说,顺势而为,无为而为。她不懂。现在看这一代挣扎着的继任者,她似乎终于懂得一点什么。 “大师,所以你现在是在纠结什么?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还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心意?其实有个简单粗暴的法子,这法子对别人不见得有效,对你……倒是可以。”杨笑澜玩味地说道。 玄明是要反驳的,她想说自己心如明镜,然而关宁缺先一步问道:“是什么办法?不要卖关子。” 杨笑澜摸摸鼻子,看向玄明,直到玄明皱起了眉,她才道:“假如你之前的咨询师要结婚了……” “关我什么事。”没等她说完,玄明就直愣愣地打断。咨询师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只剩下浅浅的轮廓,她需要想一想,才会想起那张脸来,反倒是那个妖气冲天弥漫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更叫人惦记。 "假如——世云师姐和许警官要结婚……" "什么啊,结什么婚!我要去捣乱!怎么可以亲过别人就算!还想和别人结婚?不行,没门!没窗!地下室也没有!"玄明愤愤地喊道,几乎跳脚。 关宁看了杨笑澜一眼,闷声笑了。 杨笑澜忍了笑意明知故问道:"你是指世云师姐?" "才不是!那个女人真要结婚必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大概会送一个大红包吧。"玄明露出一个稍稍心疼钱的表情,随后又激动起来,"不行,姓许的不能和别人结婚。"从她忽闪忽闪的脸上不难看出,她的脑海里翻滚着怎么样的莫须有的场景。 噌的一下,玄明从地上弹了起来,摸出手机打了过去。电话一接通,她便直喊:"你你你,不许和别人结婚。" 电话的那一头是正在加班的许唯警官。手头上积年的悬案,美国的死者有几个同学在国内,她通知了其中之一,那人欣然同意与警方合作。还有个涉及拜星月教武装分子的案子她断断续续跟了有些年头,情节发展略微荒诞,对于无辜被牵涉其中的人,她有些小小的同情。只是她始终都想不通,一个陌生女人跳出来对另一个女人说,你是我命定中的那个人,让我们生个孩子吧,这样荒谬的话也会有人相信。 就在这个时候,许唯接到了玄明的电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尤其是那语气,活脱脱地欠揍。“现在做梦还早了一些,大师,你吃错药了?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我结婚和你搭什么界,你是我的谁。”许唯不喜欢别人在她工作的时候打扰她,她以为自己会骂玄明一通——就像她加班时,陈家宝问她是不是要吃晚饭一样。可桌上镜子里的她,分明掩不住笑意。 玄明说:“是你让我想想清楚的。” “所以你就想我和别人结婚?” “不许!不许!你要是和别人结婚,我就,我就,我就……!!!”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那人炸毛的样子,许唯笑着问,“就怎么样?” “我就画个小人,让小人代替你去结婚,把你抢走!!!” 只有仗着技艺娴熟、脑袋抽风的玄明才想得出这样的主意。 “你这个笨猪头,真是给你气死了。” “你明明在笑。” “所以你想来想去想清楚的地方就是,我结婚了你搞破坏,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啊,许唯二世,你快点退休好不好,把许唯还给我。”玄明哀嚎道。 “许唯几时变成你的了?不要脸。” “从她恋尸癖发作的那一刻开始。” “她都被你气死了。会招魂么?大师。” “唔 ,听说吻可以唤醒美人。” “那你去试试吧。”说完,许唯便挂了电话,嘴角是怎么都收不拢的笑。可笑着笑着,为什么还有些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命运多舛的一章啊啊啊啊。 这一章写了近一个月,今天打开电脑的时候,系统无法启动,此刻还在还原中~~~~ 炸毛ing! 不过,感谢长评,感谢耐心。 祝大家六一快乐,永远都有一份童心。 ☆、第五十五章 说好的爱呀 关宁与杨笑澜目送着抽风似的有如脱轨火箭般玄明消失在这个春天的夜色里,唯一能证明玄明理智尚存的是她走时不忘兜走云锦准备的薄荷糕。杨笑澜说,可能这只是生物本能,下意识的行为而非意识本身。关宁与她相顾而笑,为挚友即将获得的幸福欣慰同时,不免感叹小孃孃生生把自己的爱慕者给吓走了。 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中是不断后退的街景和跳动着给予她前进许可的红绿灯,玄明的脑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地翻滚、沸腾。 玄明开着她的小车,驶向许唯,就像漂流在海上许久的独木舟即将驶入可避风浪的小岛,她无暇感受自己此刻激荡的情绪,好像此刻心如止水,水面上只有一个人的身影——许唯。 许唯的容貌清晰,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经意间散发着诱惑,还有她的声音,哪怕是玄明最为依赖最以为自己喜欢咨询师宋嘉言的时候,她都爱那个声音。如果那声音的主人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在【海】出现后的敏感期闯入她的生活,她兴许会更早地承认,许唯早已在她心中留有一个深刻的印记,这印记随着两人交往日久而愈发清晰。而许唯每一次主动表示亲密,她内心的窃喜大于忐忑,期待大于彷徨。 玄明甚至觉得自己此刻被赋予了英勇就义的勇气,若是能早一秒见到许唯,她甘愿为这个世界牺牲一百次。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4 飞驰而去奔逸如流星的玄明大师最终被警局的保安拦在了门外,这行色匆匆一脸着急的姑娘实在不像是遭到了犯罪来寻求帮助。玄明说明目的之后,保安笑了,他记起上一次这个姑娘也是贸贸然的出现,由许警官领走。警局的一枝花——许唯警官,他们一点都不陌生。在通知许警官下楼领人,保安大叔和值班的同事说起玄明的来意,两人齐齐大笑。他们不晓得这斯文的姑娘有什么能耐,但对于许唯的能力皆是有目共睹,等闲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性都不是许唯的对手,而这个姑娘还口口声声说怕天晚了许警官回家不安全。 许唯将玄明领出保安大叔的嘲笑视线,往她的停车处走去。“我在加班,你怎么来了?”接到保安的内线,她迅速整理完东西后疾步走出办公室,快到门口时才放缓了脚步,按捺自己加速的心跳。玄明的骤然出现,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你让我来的啊。”刚才看到许唯的第一眼,玄明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然而这个女人居然还明知故问。 “我又没说是现在。” “默认就是现在。”走到车边,玄明搂住许唯的腰肢,径自亲上了她的嘴唇——或许在她看来明知故问的是那个许唯二世,而唯有此才能唤醒她的许唯。 这个吻并不在计划之中,至少两人都没有计划在此时,此地。 许唯的条件反射是将莽撞的玄明推开,但随即又揽紧了她。这可是这个笨蛋大师第一次主动吻她。一吻过后,她才笑骂:“你要死啊,这里都是摄像头。” 玄明舔舔嘴唇,得意盖过羞臊,“我才不怕。你也不用怕。” 戳戳玄明的脸,许唯横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无论你有什么,都要小心一些,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尤其是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打量无人的四下,她灿然一笑,“再说了,亲就亲咯,拍到就拍到,有什么大不了。傻。” 玄明看着她笑意盈盈的双眼,眼里全是自己还有爱,这是独属于许唯的眼波,如她本人一般清澈、俏皮、坦然。从过去到现在,她头一回面对如此真挚不加掩饰的情感.她理所当然应该赞美这样的许唯,告诉许唯她此时内心的情感,告诉许唯在两人见面之前她就被她的声音治愈过,可许多话堵在那里,玄明却说:“许唯你终于还魂啦……” “还魂你个头,猪,猪头。哎,我怎么会喜欢你,一定是中邪了,一定是。哎呀,给你气得胃都疼了。” 玄明忙打开车门让许唯坐上去,这怎么看都是饿的。“晚饭没吃?” “哪里有空。” “呐,给你吃薄荷糕。”玄明取出她小心放好的薄荷糕,献宝似的捧到许唯跟前,“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薄荷糕,宁宁妈妈做的。” 清新的薄荷香气扑鼻,入口不甜不腻,是许唯至今吃到过的最好吃的薄荷糕无疑。只是听到宁宁的时候,她难免想到自己书桌上的卷宗,明里暗里和眼前人的小朋友有着扯不掉的关联。 而这个眼前人,讨好地举着保温杯,眼乌子巴登巴登地看着她嘴里的薄荷糕,像条乞食的狗。许唯真真是要笑死,将半块薄荷糕塞进玄明的嘴里,玄明心满意足地冲她笑,不仅仅是因为吃到了薄荷糕,还有她——她的心上人就在眼前。 “心上人,心上人,请你不要离开我,每天每个晚上我都梦见你,你梦中是否也有我。心上人,心上人,请你不要忘记我,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我都想念你,你是否也在想念我……”保安大叔的收音机里余音袅袅,于此春风沉醉的晚上,最适宜不过。 待许唯吃了两块薄荷糕又喝了水,玄明问她:“胃还疼么?” “好一些。” “最近一直加班?你看起来很疲惫。死去的人早已死去,昭雪并不急于一时。我先送你回去?” “唔,我今天开车来的。”许唯靠在椅背上,有些狡黠地说道。 玄明不明所以,“明天再开回去咯。” “可是早上坐公交车的话,要很早起。”许唯苦恼地皱眉。 “叫个车?” “早上很难叫到。” “用uber或者滴滴?” “不够安全。” ……玄明无语地看向许唯,许唯挑着眉也看向她。这样子的许唯,很难让人不起想要吻她的心思,尤其是方才那个意犹未尽的亲吻过后。在挣扎的那三秒里,玄明都试图在这朱粉色的嘴唇上找出一点点的薄荷糕屑来。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尝到世上最喜欢的两种味道。 “走吧。”最后玄明无不遗憾地替许唯系上安全带,对手机发出指令,“去许警官家。”比起警局的监控,她对自家这对别人尚有节操对自己无所顾忌的系统【海】更忌惮一点。 许唯才想提醒玄明自己的车还在警局,就见手机导航确切无误地指向了自己的家中,如此肆无忌惮、毫不掩饰,又如此高效、智能。玄明究竟拥有了什么设备能有如此能力?她才不信是因为她可以通灵。 “明早几点上班?我去接你。”驶出警局,玄明才问道。 “没有预约的客人?”许唯笑了,像绢画上晕开的一朵花。 这笨蛋今天是又吃了聪明丸吗?到底是心上人,不过猜对了一点点小心思就心花怒放。换成别人,猜对了是应该,猜不对是蠢。不,换做别人,压根没有猜测的机会。许唯的要求一贯简单明了,她也不喜欢别人管接管送,但凡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会麻烦别人。 前一段恋爱的时候,许一问过她,同一个地方上班为什么不让陈家宝送回家。许唯说,因为她自己也开车。许一笑她不解风情,明明可以让陈家宝早上接晚上送。当时她考虑了一下,觉得贸贸然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不够安全。 如今对这个自动摸上门来的玄明,她倒没有不安全的感觉了。那被许一认定缺损的解风情技能,也自动补齐满级。 这句话里沁透的喜悦太过明显,玄明转头对她挤挤眼,“再多的客人,都让他们等着。” “花言巧语。只要约上的客人,你可不会让他们等。”大师会装腔作势,但大师不会故意摆架子,守时守信比别人做的都要好。这何尝不是她喜欢玄明的一个地方。 玄明吐了吐舌头,“许警官你日理万机,上班总不会太晚。” “不比大师你为了苍生奔波。”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许唯家的楼下,许唯见玄明没有别的话说便下了车,玄明跟了下来。两人站在车边,许唯家的灯亮着,这个时间父母和表哥应该都在家中。说了些几天没见的闲话、工作上遇到的琐事,在许唯勒令玄明想清楚的这几天里日常的聊天几乎停滞。 直到玄明从车里拿水出来喝,两人才发现在楼下居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5 然说了那许多话。 还是不舍得怎么办?不舍得走,不舍得留到明天早上才见。 “跟我上去?”许唯勾了勾玄明的手指,提议道。 “啊,不不不,我不上去,今天不上去。”顺着许唯的食指,玄明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能融化她的手。她有一些自认为很重要的话要对许唯说,磨蹭了一个晚上,终于到了再不说就要等明天的时候。“我有话要说。” 许唯心里一紧,笑道:“你说。我听着。” “你让我想清楚的事情,我想得很清楚了。” “唔,就是我和别人结婚的你画个小人代替我。”许唯故意瞪她。 “啊,不止,不止这个。”怕许唯生气,玄明连忙一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拽得更紧一些,“自有意识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谁,或是和谁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和命运本身抗争。我不甘心像我的母亲那样。所以,这么多年都刻意和整个世界保持着距离和人群保持着距离,从来从来,我都是孤身一人。我很感激你,还有命运——没想到竟然有感谢命运的这一天,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一个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和你说话我很幸福,拉着你的手我很幸福,抱着你我很幸福,和你站在一起呼吸同样的空气我也很幸福……我想这世上唯一能和这样的幸福关联起来的,应该就是爱吧。” 当说出爱的时候,玄明似乎也猝不及防,带着羞怯的眼睛里一下子莹润起来。 同样被爱击中鼻子发酸的还有许唯,一直以来,玄明是笨拙、迟钝,甚至是逃避的,哪晓得竟如此直诚诚地坦然说爱。许唯一向喜欢用行动代替语言,而此刻,亲吻是传递心意最好的方式。 玄明停车的地方,正对着许唯家的窗户,许唯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已经看见她,早早替她开了铁门。谁晓得一等半天不见人影,再一看,女儿正和别人说着话。这会儿倒好,说着说着,两人居然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许唯父母在短暂的尴尬之后好奇之心雄雄燃起。 是谁?这到底是谁?让他们的女儿透露住址不算,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热情奔放”。 他们一边半遮半掩地瞟向犹在亲热的两人——以免错过正主儿,一边问屋里的许一,是不是知道许唯的恋爱对象。姨妈姨父难得的八卦和兴奋,许一并不能满足,朝二老偷窥的地方看去,是和人亲得难分难解的表妹。许一的眼珠啊,下巴啊,差点统统掉下来。 被许一发现了内情,许唯父母干脆也不遮掩,三人都试图看清楚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奈何这角度实在不如人意,那人整个儿被许唯遮挡住了。能被许唯挡住,说明身形不高大强壮,在许唯的高跟鞋下要矮上一些。接受自己比对方矮,还不介意对方穿高跟鞋,许唯父母默默点头,这一点好过汤姆克鲁斯。 表妹的情事,做哥哥的不便围观,许一想走,但是姨妈姨父都没有走,他担心等一会儿两人激情过头,把彼此往后座一推,车门一关,他要怎么办? 兴许是怕这三人猜得太过辛苦,又或许是激情暂时得以释放,热吻的两人终于放开了彼此。许家三人也终于能看清楚这个人大致的样子。 晴天霹雳。真是晴天霹雳。 “老许,是我眼花了?”许唯母亲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能是我们太困了,睡觉睡觉。一一,我们去先睡了。晚安。” 许唯父母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和别人家的女儿在他俩跟前上演这样活色活香的一幕,带着满脸的震惊和当下想要回避的心态,两人迅速回了房间。 许一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倒是不及二老所受的冲击,一个时常被许唯提及的人名呼之欲出,哦,不,许唯提到这人常用的代号是笨蛋。笨蛋在时下,早已成为一个傲娇的爱称。 受惊的不止是许家二老,还有意犹未尽的玄明,如果许唯父母用一台望远镜恰好能看到玄明目瞪口呆的脸。许唯在她的耳边轻轻告诉她,如果她没有猜错,她的父母看到了刚才亲热的那一慕。 “没事,我爸妈不会下来揍你,也不会做什么夸张的事情。”许唯一点也不担心父母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来,她柔声安慰着玄明,“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事情,他们现在想不通,过阵子就好了。” 玄明放下心,两人又依偎了一会儿才不舍地道别。 回到家里,迎接许唯的是挤眉弄眼的许一。“你发现了?” “我听到了。”想到母亲的轻呼,一声哎哟喂,还有那声老许,许唯好笑,她一向耳聪目明。“哥,你有多少私房钱?” “干嘛?”许一一脸警惕。 “万一他们把我赶出去了,你借我点呗。” “小时候你惦记我的零花钱,长大了还惦记着。出息,小唯,出息呢。”许一没好气地瞪她。 “小唯,你想清楚了?你真的喜欢她?” 想到一个人,提到一个人,都会不自觉地笑,会心的笑,不是喜欢又会是什么呢? “唔,喜欢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爱啊~~~ 来一个。 ☆、第五十六章 温吞姑娘的小小炸毛 关宁一个人坐在大学第二附属中学的食堂里吃午饭,食堂外是过阵子即将盛放的紫藤花架。第二附属中学非但是许多学生眼中神一般的学校,有一部很有名的青春电视剧曾在这里取景。 关宁的学长在这个学校做心理老师,今天她受学长所托,来中学和他一起帮助学生做课题研究。 研究的题目倒是能体现二附中学生的活跃思维——青少年自杀现象。 辅导过后,课题组的学生建议她就在二附中的食堂午饭,这里的食堂比大学里的食物要美味许多。 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大学与中学同属一个地块,相隔不过百米,这食堂品质虽称不上天差地别,但还是有着显著差异。真不知这个中学毕业后去各个大学的学生要如何适应那个大学的食堂,要知道她所在的h大食堂已名列前位。 方从文与她吃过好几次学校的食堂,最开始关宁总担心食堂饭菜不合方从文的胃口提议在校外用餐,但是方从文很乐意和她一起分享食堂的食物。 "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和谁一起吃。"方从文总是这么说,"况且,食堂的味道叫人怀念。" 方从文对食物没有刻意的挑剔,遇上好吃的会称赞,不那么好吃的最多瘪嘴放下,少有评价。喜欢的会多吃几口,但不会吃得太多,在其他的物质方面,亦没有太大的追求。 在两人相识之初,因为方从文的几度捉弄,关宁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活泼俏皮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6 的女性,可在别人的面前,方从文笑容平淡,近乎于冷淡,在旁人的印象中,从文是那种对任何事情都不那么在意冷冷淡淡的人。有一次有猥琐或是不安好心的人在背后说从文在床上一定无趣之极,是个性冷淡。难听的话落在关宁耳中自然恼火,她狠狠咳了一声,对说坏话的人怒目以对。因她是个孩子,说坏话的中年人讪讪而笑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 这种话关宁不想说给方从文听,但她闷闷的样子瞒不了方从文。“那些人下流猥琐,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气他们好色无耻还这么说你。想到这些人还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就更觉得恶心了。” 方从文对那些人没有置评,那些人从来都不值一提。她吻了关宁后对她说:“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了。”那眼波里的妩媚,叫人再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文学家用潮水比作情//事,一浪接着一浪,似乎永不会停歇,唯有亲身经历才能从心底里产生共鸣。和方从文在一起有温馨亦有激情,许多个夜晚两人紧贴在一起,超乎寻常的激情。 关宁很难想象自己和别人在一起还会有这样的浪潮,这样的疯狂,那么方从文呢? 会和别人有和她在一起时的知心默契?会和别人在人群中生出感应? 如果不能,为何还要执意地与她分开? 她能理解在两人的关系中,因着身份和年纪的关系,方从文所要承受的压力、愧疚更大。她也理解,方从文所经历的远非她想象就能完全感受,完全从心底里理解。她可以轻松地说出,如果是我必然无畏。只因为那不是她。两人终究无法对换位子,哪怕她的共情能力再强。 可是她不甘心。在方从文内疚自责的时候,她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着。 方从文也会如她思念她一般思念自己么?比如此时? 从文是否已吃了不多的午饭,睡一个午觉后开始写作。还是带某个烧金窑的藏家看货讲解? 许多事情不能想,想象的洪水一旦开闸,瞬间就会吞没自己。 关宁顿时失却了胃口,将餐盘放置在回收处。几条微信陆续传来,像是说好了一般,顾然、陈青青、高云华还有杨笑澜,都异口同声问她是否还记得下午的讲座。 这次的失恋让关宁重新审视自己与人的关系,从前她有礼貌但是并不用心,她游离在众人之外,始终维持一个可控的距离,她不喜欢别人太近,亦不会让别人觉得太远。但是这一次,她从关系中看到了不同之处。身边的人都不曾想要干涉她、以各种名目控制她,她们只是纯粹地站在那里,待她以诚挚,如玄明一般。杨笑澜同她说了一个词叫做伙伴。 把这些人一次拉进微信群中,关宁统一回复:“下午是大牛欧文亚隆的网络对谈,我不会忘记。” 这一次的网络连线放在h大举行,除了h大心理系有兴趣的同学,开放不少名额给社会上的心理咨询师,名额早早就抢完了。顾然对咨询感兴趣,也拜托关宁给她预定了一个位置。 关宁到时,高云华、陈青青和顾然已经坐在教室里,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顾然的新发型。从成熟的轻御姐到波波头的美少女,关宁小吃一惊。 “怎么,不认得了?还是觉得不好看?”顾然问她。 “挺好看,很精神。” 只是…… 如此柔软美妙的如雾长发,关宁觉得可惜。 “你们签到了么?”迟一步到的杨笑澜问她们。 三人点头,一人摇头,“啊,忘了。”关宁说。她走到门口想要签到的,但是那时候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呢? “快去。”杨笑澜赶她。 关宁离开座位,就觉得背后的那几个在看她,她转头回去,那四个人笑嘻嘻地说什么一切如常。 古怪。她心道。 找到自己的信息,签上名字,关宁习惯性地扫视整张名单。嚯,好些个在外面做的风生水起的咨询师呀。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食指不自觉地抚上。她想起了进门时自己思考的那个问题。 自去年夏天起,每一次的展览、讲座,她都会想到的一个问题。 方从文会不会出现。 心脏在看到名字的那个瞬间紧缩,失神地打量整个教室,有杨笑澜、顾然等人的张望,没有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方从文还没有到,但是方从文会出现的可能性极大。方从文来听欧文亚隆的网络对谈,难道只是因为看了书之后喜欢这个存在主义大师? “同学你叫什么?报名号是多少?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么?”好心的工作人员在一边问。 关宁谢过她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你看到了?” 杨笑澜嗯了一声。她是看到方从文的名字才叫关宁去签到的。 知道方从文可能会出现后,关宁一反常态,没有寻找,她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工作人员和老师与年老但依旧神采奕奕的欧文亚隆视频。稍加注意则不难发现,关宁双目闪烁,所有的字句如风吹过耳旁。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找那个人,不去看那个人,不是因为不想见,而是怕一旦见了所有的哀愁与愤懑终化成一团雾气。这样的爱与依恋,会成为方从文的负担吧。 但是她不看不找,不代表没有人替她去做这件事情。 与雷莛雨一同寻回上古神兽馄饨之后恢复几分调皮的杨笑澜很愿意代劳,她不断东张西望。 “你家方小姐到了。风采依旧。” “方小姐一个人坐在我们的后面后面后面,你说她看到你了么?” “啊呀呀,怎么觉得她有些憔悴了呢?” “诶,我觉得她看到你了,她一直在看这个方向。” 坐在杨笑澜边上的顾然忍不住让她闭嘴。杨笑澜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不再吭声后,又轻咳了一声。 顾然瞪她,她吐了吐舌头。 “你是不是双相障碍?躁狂抑郁交替啊?”顾然没好气地说她。 “顾学姐你真是跨专业,真的来考我们心理系么?嗷……” 顾然狠狠掐了她的大腿,便不再理她。 对谈结束,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高云华问陈青青,亚隆的话听懂了多少。陈青青说,七七八八。 高云华又问杨笑澜。杨笑澜说,听懂了没也记住。顾然嘲笑她。 “关宁,你呢?”高云华问。 “啊……”关宁茫然地抬起头。“晚点会有语音和文字版记录。”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就连结束了也是杨笑澜说的。 她发呆的模样一点不漏地落在方从文眼里,她们的对话也是。 “关宁。”方从文走向她。 关宁微笑,同她招招手,笑容僵硬,她马上意识到这样的表情对着方从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7 文不对,于是笑得更灿烂一点。 杨笑澜捂起眼睛。更糟,更糟。 方从文与杨笑澜和顾然有过几面之缘,双方礼貌打了招呼,方从文夸奖了顾然的新发型。 高云华和陈青青是第一次见她,均是小小惊艳。 在喧杂的人群中各怀心事走出教室。始终落后半步的关宁看起来没有光彩。前几天云锦刚说过,周末关宁终于听话回家,然而却被关大爷一顿数落,说她没有精神、死样怪气,说以前的关宁不是这个样子。最后落点在要关宁在学校里找个男朋友。 温和的小姑娘当即就跳了起来。 “交什么男朋友!我是有女朋友的!我原先是有女朋友的。你们逼着我和从文分开,你们如愿了。为了不碍你们的眼我不回家,但是你们要我回来,都如你们所愿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你们要我笑是不是?好,我等下就去医院在脸上划两刀,像笑面人一样,永远笑着,满意了?还是你们希望我现在就划两刀笑给你们看?要不要在我脸上画记号?喜欢嘴角上扬多少度?” 她口口声声你们你们,方从文觉得自己也是你们中的一员。 关大爷听了这话更是生气,摔筷子又想动手,给施秀明喝止了。 云锦抱住气得发抖的关宁,让她不要冲动。“宁宁,妈妈没有这样想。” 关宁说,“我知道,妈妈,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关大爷狠狠骂了一通自己儿子后对孙女说,“分手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要赖别人。” 这话又炸得关宁双脚跳:“我决定?我决定过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做决定。像我这种随时随地都会翘辫子的人,哪里配做什么决定。都是你们的决定,你的,奶奶的,爸爸的,妈妈的,从文的。都是你们在决定,你们几时问过我的决定?几时想知道我的决定。我能说什么?除了尊重你们的决定,你们为我好的决定,我还能说什么!” 话很伤人,却是积压已久的大实话。说完之后,关宁一再跟父母道歉,她明白他们一直对她很好,她很感激,很欣慰,可能是她自己不知足。 但终究意难平。 云锦坦言她的伤心,但又对女儿表示理解。“她一向有礼貌,从来没有在家大喊大叫过。从前我不担心,可是现在……我没想到她也是有怨气的。” 关宁从来只是不想别人担心,只是为了让家里人都太太平平,只是为了让从文安心。 方从文很难过,尤其在看到关宁这样的笑容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关宁没有错,就像分开是方从文的决定,关宁能做的只是尊重。 “关宁,你别这样。”一开口,声音是按捺后的黯哑。 方从文忽然止步,关宁没有留神,差点撞到她的身上,但就是这样一个距离,已足够她闻到她身上的气味,依旧令人心动。 “那么,我要怎么样呢?从文,你希望我怎么样?”作别小伙伴,两人站到一处树荫下,关宁收拢了笑容,抿着嘴,皱着眉。 “我希望你好好的,像从前那样开开心心。可是我想没有用,要你也想才行。” 呵,关宁笑了笑,“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想有用吗?我想要抱抱你,想每天都看到你,我想你不要走,有用吗?从文,这话你说得一点没错,我想没有用,得要你也想才行。” …… “你还小,以后会遇上很多人,爱很多人。少年人的爱情,过一阵子就过去了。” “是啊,就像小玩意,夏天过去了,爱情过去了,或者冬天过去了,爱情过去了。你既然那么清楚,就不用担心我,如你所说,很快就过去了。”关宁梗着脖子,露出难得的叛逆与桀骜。 方从文却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有着温顺一面截然不同的趣味。“上次回家是因为我提了?”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关宁奇怪得看她一眼,道:“确实是很久没有回去,事实证明,还不如不回去。” “我饿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再过会儿就晚了,人会很多。”方从文提议。 关宁看着她,自己的台词从别人口中听到,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尤其是这人还是让自己咬牙切齿放在心尖上的人。 “走吧。”方从文拉住她的胳膊往食堂方向走去。 …… “从文,吃了饭我们再谈谈好不好?” “要谈什么?”方从文的叹息源自心底。 “我不甘心。我爱你。” ☆、第五十七章 傲娇的人难免有得有失 关世云到达quizas的时候,店里已点上了烛火。科技版红人、资本市场的金主昆仑科技的ceo杨回,正坐在一处安静的地方看手机,面前放着一杯马丁尼。迟到四十五分钟的关世云起先觉得抱歉,浪费别人的时间是一种罪过,尤其是对杨回这样的大忙人而言。大忙人随时随地可以甩一句,你知道等你的那些时间里我损失了几百万给她。在看到那杯dry 马丁尼的时候,关世云面上不由自主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就在这个档口,埋头回复邮件的杨回抬起头,恰恰好将这个笑容收入眼底。 杨回微笑着向关世云招手,示意自己所在的位置。关世云走过去道歉,迟到非她所愿,被一个抑郁症的病人绊住了,如果病人因此自杀,她多多少少会内疚。 杨回大度地表示工作要紧,她在这里忙着回邮件一直都感受不到等待的焦虑,而且这里的酒不错。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杨回扶着酒杯,抿嘴一笑。 这个笑容内涵丰富,关世云觉得自己先头一点点嘲讽的心思,在杨回的面前无所遁形。她一向对杨回发怵,并不因为对方是杨乐平的母亲、关实的刁钻岳母、大企业的老总、与隋朝皇后几分近似的脸孔和气势,而是对方的眼神慧如明镜,对着她时不时带着了然地戏谑。这种戏谑,她相当不喜。 问过关世云的忌口和想喝的酒,杨回点单后道出方才她笑的缘由,“看过伍迪艾伦的《蓝色茉莉》?电影里的被讽刺的女主随时要喝一杯dry 马丁尼。关医生也看过这个电影么?” 疑问句式,肯定语气。关世云自然不好谎称不是,她刚才正正好也想到了这一幕。她只得笑笑,想问杨回找她吃饭的理由,又不希望杨回问她对杨乐平的现状怎么看。她不爱撒谎,说实话比撒谎更像一个谎言。杨回信了,她不知要怎么办,不信,她亦不知要怎么办。 “关医生,你怎么看国内代孕亲子关系的认定?”杨回随意点点手机屏幕。在关世云进门的时候,她正看到一则新闻。妻子无法生育,夫妻俩决定用男方的精子和健康的卵子找一位代母来生孩子。丈夫去世后,丈夫的父母与妻子争夺抚养权,而法院一审判决孩子归丈夫的父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8 母,之后妻子上诉,二审法院改判孩子归妻子。 “国内代孕不合法。”关世云喝了口水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小侄女的关系,她稍稍关注了一下案子。她以为争论的焦点在于亲子关系的认定:血统说、子宫分娩说、契约说和子女最佳利益说,然而乌合之众的聚焦都在金钱。评论里乌烟瘴气,多是指责妻子为了钱所以要争取抚养权。妻子继承丈夫的财产,天经地义,妻子抚养婚内的子女,亦是天经地义。许多人却铮铮有词觉得丈夫的父母应该获得抚养权,只因为妻子有改嫁的可能。她是搞不懂除了厌女,还有什么理由会出现这样的说法。可笑荒唐至极。 这个答案十分生硬,杨回却轻轻地笑了起来,很是愉悦。 关世云给她笑得莫名其妙,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紧盯着她。 “关医生,你总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发言人的话,肚子里却是一肚皮的不敢苟同么?”无视关世云的恼怒,杨回看着她的眼睛笑道。 “我不懂杨女士的意思。” “关医生你懂的。啊,难道说无论是咨询室内外都听不到关医生你的真心话?” 这话是就当前的话题而言还是另有所指? 伊比利亚火腿和餐酒上桌的时候,杨回道:“叫我名字就好,女士太见外。”之后她说自己是经人介绍才到这家店里。杨回说得不少,吃得不多,无论是火腿还是海鲜饭,都只是吃几口放下。相较而言,在她面前胃口不是那么好的关世云显得胃口很好。说了一些自己私人的状况之后,杨回道:“关医生,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怕我。我有那么可怕么?”说完她还眨一眨眼,那一瞬间的眼波,有一点点的嗔意有一点点的撒娇,说不尽的言语。 关世云愣了一愣,第一次从杨回身上感受到妩媚,她甚至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可能是我不习惯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这样的人?关医生,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难以捉摸。盛气凌人。”在以往的认知中选了两个最温和的词。 杨回笑得欢畅,举起了酒杯:“我想,用在你身上也极为适合。来,为了难以捉摸又盛气凌人的我们。” 关世云轻轻与她碰杯。 “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虽然很多事情我不了解,但是她出事之后,多亏有你。现在的她,老实说,是我想象中我女儿会有的样子——尽管感情问题上让我头疼,却又太不像我女儿了。很矛盾讽刺是不是?” “如果你要我的真心话,那么我会说,你管得太多。感情上的问题,是她自己的事情,好与不好都由她自己承担。” 小小惊讶关世云的坦诚,杨回有些欢喜,一双眼睛里流出不一样的光彩。这时她发现关世云的视线扫过餐馆一处,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复杂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关世云的情绪有点低落,但是随即她又将低落隐藏地极好。可杨回是何许人,这样近的距离,又把注意力放在关世云身上,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变化。尤其是对方还流露出些许小女孩般的委屈。 借着找服务员的间隙,环顾四下,就在几张桌子开外,有两个言谈甚为开心的女性。两人都穿着简单式样的条纹衬衣,一个盘着发髻打扮入时,不时在另一个束着道士髻有些滑稽的女人手心里划着圈写着字。杨回不过多张望了两眼,那两人就似有所察觉向她望来,道士髻看到她对面的关世云时,表情有些不自然。 竟是之前来家里替关梓衣驱邪的命理师——玄明。 杨回笑了一笑,起身走向那一桌,寒暄几句又坐了回来。“关医生,不去和老同学打个招呼?她身边的姑娘是她的女朋友吧,是个警察。” 关世云轻轻哼了一声,“我不想过去。” 杨回笑意更深,“那就不要过去。” 关世云又哼了一声才站起来。杨回注意到由于关世云的接近,玄明显得手足无措。 今日的不期而遇,不是两人所求所愿。 女警官许唯倒是落落大方,礼貌又不失亲切的和关世云打招呼。 几分钟后关世云回来落座,一向清冷的眉目间略有些怅然。 真是意外的一场戏。 “能错过的都不会是最好的或是最适合的,你想要的永远不会错过。关医生以为如何?”杨回喝一口酒,施施然道。 关世云瞪着一副置身事外看戏人模样的杨回说道:“觉得自己全知全能是一种病态自恋的表现。” “哦?”杨回语气悠然,哦的最后那个声调又是调侃又是诱惑。 “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关世云不满。 “哦。我想的是什么情况?” “……” 杨回格外喜欢关世云今晚极为罕见的小女孩似的情态。分别时,她用一种杨乐平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对她说:“关医生,你值得更好的。”没等关世云反驳说不是,杨回便在她的嘴角边轻轻一吻后迅速退开。 “做个香甜的好梦,小女孩。” 人生中的第一个吻,竟然是来自前弟媳的母亲,这是要把杨乐平从未得到过的母爱给她? “杨回!”关世云恼羞成怒,此生从没有人对她如此轻薄。 那个女人居然还称她为小女孩。她一个年逾三十的成熟女人,被那个女人叫作小女孩? 难道她要用老妖妇来还击? 关世云咬牙切齿。 都怪玄明不好! 不得不承认,在餐厅骤然见到一脸甜蜜的玄明时,她确实有些失神。和身边人同步的幸福笑脸,关世云从未见过如此轻松的玄明。并不想承认是由于她老是骂她的关系,玄明在她的跟前难免唯唯诺诺。 失神之后是恼怒,她气她的不守承诺——尽管她们之间根本没有承诺,宁宁都说玄明喜欢她,她嘴上否认,但心里对玄明的喜欢有着一丝不愿正视的期待。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自私、任性。明知错过了彼此衷情的时间表,但想到世上有这么一个知道她真实情况的人喜欢她,她会有一丝丝的从心底里泛起的,拒绝自己接受的甜。 然而从大学起就一直像鬼魅、像钟馗、像悬在梁上的剑一般存在的玄明,将就此淡出她的生命。 不,关世云迅速地否认一点。玄明是这一代的那伽,她的印记未退,是这一代的乾达婆。 『神经兮兮的笨蛋刘聪』:我们能做朋友么? 玄明和她有着同样的担心。收到信息,关世云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火气又噌噌噌地往头上冒。 她们难道不是朋友? 噼里啪啦打了许多骂人的话,随后又逐字删去。关世云回复道:不仅是朋友,我们还是同伴。 『神经兮兮的笨蛋刘聪』:真好。 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89 :  最早的最早,觉得能撼动世云姐的一定是非常人。 ☆、第五十八章 系统的瞬间崩溃 许唯拎着一袋寿司哼着小曲,踩着高跟鞋到明明堂时,a小姐正打算下班。 “她?” “在里面。”a小姐想了一想还是轻轻对许唯说,“心情很差。” 许唯停步看向a小姐。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玄明在电话里咆哮,“乖乖,吓色特囡囡了。”(*1)a小姐颇有些夸张地说道。 “客人?” a小姐摇头,“是她的小朋友。许小姐你自己进去吧,我下班了。”识时务如她不难看出为什么每次许警官来明明堂找她老板都会露出别样微笑,那眼底里浓浓的爱恋哟,隔着铁门大门都会甜腻到她。笨如玄明有时不解风情问一句你怎么来了。这容貌姣好、身材可人的女警还从不掩饰地说,因为想你了。玄明羞答答地低下头。看着这两人上演眉来眼去,a小姐时不时觉得自己会被这两人之间的电流烧死。 敲门进入玄明的办公室,果然像a小姐说的那样,玄明很生气,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她的冲天怒意。下意识的,许唯看向墙的一侧,“不断阴阳,不知生死”的字幅依旧挂着。 那天在quizas再次见到传说中的关医生。关医生不如在培训时那么无情,也不像玄明说的对她只有嫌弃和恶意。如果玄明在感情方面机灵一点不那么蠢笨如猪的话,她相信这两人很有戏码。只是玄明在关医生面前怯懦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碍眼。轻轻哼了一声,按捺自己想要翻面看看那字幅后的靶子是否还在的心,许唯将寿司放在玄明面前的桌上。“饿不饿?” “饿。”玄明老老实实地回答。 “吃东西吧。” “好。”蟹柳色拉、芥末章鱼、鳗鱼寿司、三文鱼寿司、北极贝寿司……“wow”玄明一声欢呼,她昨晚才想着要吃好吃的寿司,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许唯就带着吃食来了。玄明默默将许唯身上妖怪的标签变成了仙女。 她的仙女。 两人迅速消灭完几盒寿司,许唯倒一杯茶递给玄明,同款杯子,现在看起来倒是情侣杯了。想起送杯子时自己的那点点小心思,许唯不禁微微笑。她没有问玄明为什么生气,玄明也不是那种藏的住话的人。喝了口水,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玄明才道:“差点给关宁气死,幸好你救了我。” “关宁是那个你很关心的朋友,有个会做薄荷糕的母亲?” “对,就是她。她是我妈的客人,我的朋友,我们认识很久很久。她身上有顽疾,最近终于有了根治的法子,可是她却因为她喜欢的人不和她在一起就说要放弃根治。你说气人不气人?!” 下午,玄明兴致勃勃地告诉关宁,她们大致研究出面具所在之处,随时可以出发。关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反而推推搡搡说什么如果麻烦就不用大老远的跑去,不想杨笑澜冒着失去修为的危险帮她,小小透露自己生无可恋,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意思。 玄明当时就想用电话砸她的脑袋。“你从小就跟我说,想有一天能自己出去玩,出门前不再看到父母的隐忧,回家时不再看到父母松口气,不用再想着自己不在家的日子,父母是不是在那里提心吊胆,时刻担忧。这些你都忘记了?你想要奔向的自由天空呢?现在为了一段感情就要死要活的?且不论方从文是否爱你不和你在一起的理由你是否能够接受,就算她现在和你在一起,你就能保证你们能一辈子在一起了?你就能说你俩从此永不分开?如果她早死呢?如果你移情别恋呢?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关宁在电话的那头试图解释自己没有要死要活,只是不想劳师动众。 “所有人都是自觉自愿,没有觉得辛苦,没有觉得强迫。关宁,不要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找借口。每个人出生都带着自己的命运,你的是随时随地可能死去的噩梦,你小孃孃、杨笑澜、甚至方从文、我还有其他人,也有我们不愿接受的宿命。你的借口,让我很生气,如果你的父母、朋友、方从文听到了也会很痛心,可能你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但是我必须说,比起很多很多人,你已幸运太多。” 关宁沉默许久才道:“……我就不能说说么?” “不能,最好想也别想。” “你……玄明你不讲道理。”关宁自知理亏,可还是委屈。 “你还无理取闹呢!” 并不算愉快地结束了通话,关宁要跟她们一起去面具所在之处——逃课,加上隐瞒家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玄明不认为可以瞒过心细如尘的云锦,但是她还是答应了关宁——逃课对好学生意义重大。 认真听完玄明的话,许唯抱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她一直在想关宁爱恋的那个女人——方从文,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几个小时前,她刚在警局见过方从文,谈吐如所见般优雅知性的女性。很难想象她会爱上一个小她二十岁的小姑娘,不在一起倒是不难理解。同样很难想象,她被多年前的同窗指证为杀人凶手。 之前和玄明找到的尸体没有提供太多线索,直到美国那边传来关联案件的相关信息,引起了许唯的注意。两具尸体都在砌在一间公寓内的壁炉内,一具符合所描述的尸体特征,尸体保存完好,没有防御性伤口,被剥去头皮;另一具尸体则是有防御性伤口,被割喉后失血致死。 这被割喉的尸体,是一名叫作施梧的女性,失踪多年。调查到她曾经的同窗好友——也就是指证方从文杀人的钱索索在国内,许唯请她到警局协助调查。 告知钱索索施梧的死亡信息,钱索索十分激动,口口声声是方从文杀了她。根据钱索索的描述,许唯也同施梧当时的男友楚安聊过。钱索索对楚安和方从文都没有好感,言谈间总是将施梧的死归咎到这两人身上。 严格说起来,对于施梧的案子,许唯并没有管辖权,但是钱索索、楚安、方从文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仍旧态度合作的配合调查。与其说方从文像疑犯,倒不如说许唯觉得方从文更像潜在受害者——如果她是长发的话。假装无意间问起方从文的发型。 方从文回忆了一会儿才道,她是在美国留学期间剪的头发,剪完之后很多人都觉得可惜——她的发质很好,柔软顺滑,天生带着微卷。但是那阵子,她觉得长发让她觉得麻烦。 “觉得麻烦?是哪种麻烦?短发需要打理,相比较起来似乎更麻烦一些。”许唯对这个麻烦很感兴趣。 这时,方从文露出一丝困惑,似乎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确实不符合情理。只能说,当时长发让她觉得不舒服,剪完头发,顿时轻松起来。 许唯无不深意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0 地说:“或许这个举动救了你一命也未尝可知。” 眼下听着玄明埋怨自己的小朋友,许唯觉得关宁的退缩情有可原:“任何人对于重大的变化都会不安,也许你怪错了你的小朋友。感情,只是一个表象。” “气消了我才想到这一点。如果是别人,我想我会支持对方的决定,但是关宁……就是会很生气。”躺倒在办公室内室的沙发上,脑袋枕着许唯的大腿。许唯摸着她的耳朵。若不是残留着对关宁的气恼,玄明几乎有了睡意。 “关心则乱。这样的你很可爱。我很喜欢。”手指感受到因这句话带来的耳朵的温度变化,许唯咯咯直笑。 玄明去咬她的手。 “轻一点轻一点。” 从手指咬到嘴唇。 直到响起警报的声音,“前方有一只大boss出现,请注意!前方有一只大boss出现,请注意!” ipad自动弹出门口的监控实况,刘半仙站在门口准备按铃,后面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陌生男性。 “你要死了,叫你妈大boss。”许唯抱着玄明在她的耳边轻轻笑。她还不舍得放开她。 “嗯。带客人她都会事先通知,这次看来不是客人。” “要我先走么?” “不要。”玄明默默在心里骂了她煞风景的母亲三分钟,才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许唯好笑地摇头,这个警报让她对玄明的系统更感兴趣了。 陌生男性姓李,是刘半仙一个客人的儿子,未婚单身。 今天来的目的明确,玄明假装听不懂。她领着两人进办公室坐好,许唯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从里间出来。刘半仙和李先生见到她都愣了一愣。 许唯笑容亲切——对着刘半仙,说了好些仰慕、憧憬的话,一向淡泊名利的刘半仙被她说得颇有些心花怒放。 她旁若无人的恭维,玄明不苟言笑的面容,让感到自己被无视的李先生略微尴尬。李先生轻咳一声,她和玄明装作刚发现还有一个人存在一般惊讶地看向李先生。 刘半仙这才想起她的来意,介绍李先生和自家女儿认识,如果可以最好双方能够看对眼,但似乎比起样貌时尚,俏皮温和的许唯而言,玄明看起来太过朴实了。她有些担心,李先生会对许唯更感兴趣。不过自落座之后李先生没有将太多的注意放在许唯身上,她很满意。 可她的女儿是怎么回事,从头至尾只瞥过李先生一眼,之后视线就一直围着许唯打转。而这个许唯对这一点洞悉无误,还十分高兴,时不时一个眼神回望,颇具深意。 刘半仙不爱兜圈子,直接问道:“聪聪,这位许小姐是你的好朋友?” 和许唯互望一眼,玄明直接了当:“是好朋友,也是女朋友。” “女朋友?”刘半仙和李先生心里都被呛了一下。女朋友! 许唯笑弯了眉眼,亲昵地和玄明挤在一把椅子上。“我们在一起不久,原来想着过阵子再去拜会半仙阿姨。没想到那么巧。” “你们这样你父母知道?”刘半仙问道。 “我父母见过玄明。”何止是知道,还亲眼目睹一场亲热戏后假装失忆,又装得一点都不像。 刘半仙忽然有点不高兴,“聪聪,你都已经见过人家父母了?” “见过啊,过年的时候就见过了。”玄明不假思索。 许唯连忙解释:“过年的时候,无意中在视频里见过。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缺心眼的自家女儿,懂事的别人家的女儿。 刘半仙不想和玄明说话,只看着许唯道:“你们谈恋爱是你们的事情,我不过问。但是恋爱是一回事,结婚是另外一回事。许小姐,我们刘家的情况你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无论如何都需要有人继承家业。” 这几句话,玄明、许唯和自动隐形的李先生听着都觉得不对味。 “半仙阿姨的意思是要有个孩子?” “对。” “不结婚就不能有孩子了?你结婚了么?不照样有我。”玄明最讨厌她母亲继承家业那一套,真搞得有什么家业可以继承似的,一个破旧的烂摊子。 “那你也得找个人做精子提供者啊。国内精子银行门槛那么低。” “!!!” “???!!!” 李先生有些坐不下去,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对玄明感兴趣或是想找个妻子,而是他觉得玄明或许可能对他的事业有帮助。可似乎他在刘半仙的眼中,只是一个合格的精子提供者。这使他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挑战。他想说话,但随即又想到母亲交代过刘半仙不同于江湖术士,是很有些本事的人,而玄明则颇受『大人物』看重。 于是他将原先要说的话吞了下去,轻咳一声道:“刘半仙,玄明大师,我公司还有些事情,有兴趣的话我们改天再聊?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很高兴认识你玄明大师,还有你许小姐。”这许小姐看似亲和,但他始终觉得这女人不是善类,于是便又再补了一句,“我个人完全支持同性婚姻,你们很般配。祝福你们。” 如此知情知趣,许唯颜笑如花,“我送你出去。” 许唯再次进门时,玄明正在给她母亲科普目前已有人造精子,不需要男性来作为精子提供者。“『海』找几家在研究女性干细胞培育精子的实验室。” 何止有在研究,更有一家叫做『有邰氏』的公司是成功实践者。『海』的搜索结果让刘半仙和许唯都大跌眼镜,在某一个角落里人类的科技竟发展到如斯地步。 但随之产生的疑问是,如果有如此重大的足以颠覆人类进程的研究成果,为何主流媒体还停留在报导培育老鼠阶段?还来不及深究,电脑、ipad、手机,玄明的所有电子设备屏幕同时亮起红色警报。 『海』:系统即将还原到初始状态。 『海』:系统还原中…… 『海』:系统还原70%…… 『海』:系统还原99%…… 在玄明决定要拔去电源当口,电子设备黑屏,重启。 一分钟之内,所有电子设备恢复正常模式。 “『海』?”玄明小心翼翼地叫着系统的名字。 没有当初嫌弃的数码合成声音回答说我在。 没有任何弹出框自动跳出。 没有电话铃声,没有古怪的歌声作为回复。 不过瞬间的功夫,『海』和被她改装过的系统,一切她存在过的信息荡然无存。 注: *1 乖乖,吓色特囡囡了。意为吓死宝宝了。 ☆、第五十九章 系统还原 望着恢复正常的电脑系统,玄明茫然不知所措。用许唯的话来说,她从来没见过表面如此镇定,内心如此惶恐无助的玄明,像在商场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1 里丢失父母的孩童。 这一点上,刘半仙比许唯更了解她的女儿,她不明白电脑系统发生了什么,但是女儿沉寂的平静说明事态的严重。当即她表示自己先回去,不在这里打扰玄明,她还拒绝了许唯要送她回去的提议。“她更需要你。”在门口,刘半仙对许唯说,“从小,她没有回来介绍过朋友,你是第一个她正经介绍我们认识的人。我们信命的不管世俗那些条条框框,既然科技已经发达到她可以自己要孩子,我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可能你会觉得我说这话很无情,她也可能会向你埋怨我,我不算是一个好母亲,我对她的照顾远少于对她的逼迫。你不用急着否认,这些都没有关系。刘聪从小没有父亲,我也不记得她的父亲是谁。把她带到世界,确实是我个人的意愿,为了在别人看来很可笑的命理事业——这是我的宿命,也是她的。当然我爱我的女儿,她这个人,嘴巴很硬但是心肠很软。许小姐,勿怪我交浅言深,我能感觉到你们俩有很相似的能量,也能感觉到你们之间的那种感情。” 自己算是被玄明家里认可和接受了——前提是,玄明自己生一个孩子?不可思议的刘半仙,许唯发了一会儿愣。 与『海』失去联系的前五分钟里,玄明想起了死去的同学和无数个别的可能,她要怎么做才能使『海』回来。许唯进屋时,玄明正正好从放法器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薄荷糖盒子。 “你信邪吗?”玄明晃晃盒子,对许唯说。 “什么?”听出玄明语气里有一丝期待,有一丝不安。许唯思索着电脑系统的诸多不寻常之处,郑重地说道:“如果需要我帮忙,我愿意留在这里。但是你真的确定不需要我回避?” “不是一向对我的系统很好奇嘛。如果她还活着,那么正好介绍你认识一下。” “她?”坐到玄明的身边,许唯不解地看着那个普通的薄荷糖盒子。 “她叫『海』,是一个智能系统。如果你不想被她侵入,最好现在把手机关闭。否则连接在网络中的所有电子设备都会被她覆盖,变成她的一个微端。” “如果我的手机连上局里的内部网络?” “她会获取你们警局的所有信息。但是,『海』是一个很有节操很懂遵守规则的系统,就算获取了信息,她也不会轻易展示。” “你就是用她找到我的?”许唯白了她一眼。 “你没她不是也能找到我?” 这是互翻旧帐的意思?她大概不知道她替明星找爱人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许唯推一推玄明,让她继续。 玄明扫过二维码,如去年夏天那般,首先建议在wifi环境下继续后续操作,之后光标在屏幕中间闪烁。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跳动的光标。 ipad里传出难听的数码合成的声音:“刘聪,你好。许唯,你好。”手机中央同时出现字样。 玄明这才重重舒了一口气,“你终于复活了。” 『海』:我是海,我是智能系统,你们是茫茫人海中被选中的命定中人,请将我看成是一个同伴。 只是这重新连接上的系统,像新生儿一般空白,似乎失去了记忆。 那些个吵闹的日子,改善系统的日子,这家伙完全不记得了么!玄明沮丧地看向系统,神情很是哀怨。“喂,我说,你就像格式化一样什么信息都没有了吗?难道我们要重新认识?我是玄明啊……你这个破电脑。你那深主子就没有留下什么让你恢复记忆的办法。” 『海』:我不是电脑,我是系统。 『海』:电脑,计算机,一种能接受数据,并按照人为指示的方法将它处理,并产出有用结果的装置。 『海』:系统是…… “啊,停,你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头疼。” 『海』:…… “呀,系统都对你无语了。”许唯笑着亲亲她,命理大师对着计算机系统气呼呼的样子实在有趣。“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 “便利店,买薄荷糖送的。我没有开玩笑。” “怎么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你许大警官会对这么个小破盒子感兴趣?” 大实话。换做是许唯,看到那句“你信邪吗?”一定笑笑就把它丢进垃圾桶。她不信邪。她只觉得是个可笑无聊的营销手段。“唔,我就对你玄明大师感兴趣。” 『海』:打情骂俏,开玩笑调情。 『海』:出处,明·董说《西游补》第一回:“在那里采野花,结草卦,抱儿携女,打情骂俏。” “……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邪门了。她比我想象的要智能得多。我甚至觉得,在显示这两条信息时,有个人在屏幕背后狡黠地笑。” “许警官,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 在两人又一次打情骂俏之时,各个电子产品的界面显示:深主子有话留给你们。 这一次的视频留言比上一次要早,上一次是你,这一次是你们。玄明记得是自己在被『海』气了无数次之后,『海』才显示这样的信息。按照通常的理解,程序需要启动,有其一定的流程和触发的指令,那么这一次是越过了程序还是自己说了什么触发指令让视频的出现。 “你踩到了那条警戒线,这会给你带来危险,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你都必须停止往前。”视频里的清秀女孩一脸凝重,警告道,“任何触及安全界线的行为,都会使『海』清除大部分信息还原到初始状态——这只能在对方尚未察觉你们存在的情况下清楚你们的痕迹。小部分信息,比如你,会生成一个加密文件留在设备里,只有当『海』认为你想让她读取这个文件,或者说只有当她觉得你想她记得你是谁的时候才会读取这个文件。” 说到这里,这个叫深的女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今天之后,你不会再见到我,如果出现第三段视频,那必然是假的。请务必不要相信。 从今天起,你也将正式拥有『海』的所有权限,你将成为她的……我并不想用主人这个词,于我而言,『海』更像是孩子。” “不必意外我会猜到有系统还原的这一天,雇佣者涉及行业的众多,我想总有一天你们会在某个现实的角落里相遇。保护好自己和『海』,雇佣者不会容许威胁的存在。” “再见,我的朋友。” 看完视频,玄明胸口有些堵,前一次她还会为自己要对一个系统负责感到不安,这一次却有一种命运共同体的无奈。 “这个姑娘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从一个视频,许唯能猜到许多,但是猜不到的也有许多。 “按照她的说法,是这样的。”把得到『海』和深的遗言前前后后说与许唯听。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2 做警察近十年,接触过许多离奇的人和事,但要超出眼前这个的,还真是数不上来。按照深的说法,现实世界中存在一个强大的邪恶势力,拥有庞大的资金链和显赫的社会地位,还掌握着超前的技术——系统还原是因为玄明向母亲展示一家有能力用干细胞培育精子,实现单性繁殖的公司——『有邰氏』。许唯找出纸笔,写下目前掌握的线索。 雇佣者。高智能ai的部分使用权。生物科技公司。大资金。 这个雇佣者的目的是什么呢?统治世界?消灭人类? 无论哪一种,都是那么的无趣。 “试图找过她?” “没有。光凭人像我没有办法找到人,而且她一再关照,不要寻她。”玄明呼出一口气,似是将此事放下,“还是做一些能做的事情吧。过几天我要出一次远门。” “为了你的小朋友?” “是。”小朋友、杨笑澜、杨乐平……玄明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起先她并不赞成杨乐平同去,但是她没法拒绝这么一个从容淡定表示绝不拖后腿、再也不想错过什么的女人,尤其是那温柔又坚定的眼神。关世云也有想要同往的意思,尚未决定。 “我会想你的。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们会帮你。” “你们?” 许唯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海』还真的是无孔不入,自动在她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个小小的程序。 玄明失笑,“这下你可以对着手机玩魔镜魔镜告诉我的游戏了。” 配合着玄明的话,许唯对着手机说道:“魔镜魔镜告诉我,玄明这个笨蛋出门之后最挂念谁。” 手机启动拍照功能,调整摄像头,许唯在手机里看到了自己。 像是才反应过来,玄明大叫一声,“你这个该死的系统,刚才是不是假装不认识我!居然玩失忆!找死。”她挥了挥拳头,亏她刚才还那么难过。 和每一次受到玄明的死亡威胁一样,ipad跳出各种新款电子设备的采购页面。 “许警官救我。”这一次,数码合成声还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方从文就会出来啦。 ☆、第六十章 这世上唯有一个方从文 “防晒霜带了吗?” “牙刷带了吗?” “内裤带了吗?” “最重要的是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带了,玄明你是大师不是保姆好不好。关宁背着小书包,拖着一个小箱子。她眼角的余光能看到杨笑澜的窃笑。她不是第一次出门,也不是刚断奶的娃娃,怎么说她也住校生活许久。 从昨晚起玄明就不停在问关宁是不是把要带的东西都带齐了,到了兑换登机牌的地方,玄明还让关宁最后确定一下。 关宁无奈地看着玄明。“袜子带了,换洗的都带上了。我爸常说,出门只要带两样东西,身份证和钱,其他都可以买。” “这话就不对了。”玄明马上提出反例,“万一没带内裤,你爸对着新买的没洗过的内裤能穿上去?他能你能吗?” 关宁无言以对。 听着令人发笑的对白,杨笑澜瞥玄明一眼。“谁会忘了带内裤?” 玄明面孔小小抽动了一下,关宁笑了。她记得玄明说过,好几次出差都忘记带内裤,直到洗完澡要换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点,很是尴尬。 方才杨笑澜笑玄明,给杨乐平掐了大腿,这会儿只敢笑得含蓄。她初次出远门的公主就在身边,怀着更甚于关宁的好奇和激动的心情。 严格意义上说,这大概算是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没有大队人马相随的完全自主自愿的同行。 前天晚上,杨乐平就开始收拾东西,特意列了一张清单,不停地问杨笑澜,这个要不要带那个要不要带。这位曾经的公主可是第一次整理出行要用的东西。以前出行,她只需要走个人场,一切都有女官打点,沿途吃饭喝水休整住宿,统统都有人包办。现在凡事她都要亲历亲为,很新鲜。 一开始对于杨乐平同行这件事情,杨笑澜持保留态度,一来她有个女儿要照顾,二来此行吉凶难卜,她怕有什么危险顾不到她的公主。但是杨乐平很坚决,她说自从到了现代之后,她每天都在做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一个现代人,她每天都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每天都在学习那些从前闻所未闻的东西,还没有和杨笑澜单独出游的经历。况且以往她总是等着候着盼着念着,如今终于有了能共同经历的机会,她一次都不想错过。 杨笑澜觉得玄明是不愿意答应的。但是乐平公主能撼动杨坚,杨乐平自然能轻易说服玄明。 杨回对此没有异议,也由得关梓衣暂时由关实的父母带着。“是该让他们尽尽做父亲和祖父母的义务了。”杨回如是说,一点都不担心外孙女会被这两人洗脑。关二爷和关二奶奶也巴不得如此,终于能找到一个机会,带带孙女,说说前媳妇和亲家的坏话。 被送到父亲家的关梓衣不舍得母亲和她的澜姐姐,直到杨笑澜保证会给她带大熊猫的玩偶。 “你总是东张西望地在找什么?”总觉得玄明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等着什么盼着什么。关宁拉着玄明排队托运行李。“这是在看许警官会不会突然出现给你一个惊喜?” “许警官注定是不会出现的,要出现的话,多半是这里发生了什么离奇的案子。我们应该不是柯南。” “那是在等我小孃孃?” 是,也不是。玄明通知的人中有关世云,关世云对于是否同行不置可否。 要遇见的人总会遇见,无论何时,何地。 距离登机时间还早,杨笑澜带杨乐平四处走走逛逛,玄明坐在有充电接口的位置上给手机充电。 关宁站在登机口的玻璃前看外面准备升降起落的各式飞机。机场广播时不时播报着飞往哪里的航班开始登机,飞往哪里的航班即将结束登机,某某乘客请注意,某航班即将起飞,请至某登机口登机。 繁忙,有序。所有人的目的、终点清晰而明确。 一个人安静下来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最难免的就是想到方从文。起初抗拒,如今已纵容。既然要想,就干干脆脆地去想。 方从文会否出现在机场里,出差或者旅行?同一个目的地,相邻的登机口,或者只是同在机场里。 此刻方从文会在做什么?写作?运动?还是坐在她的书桌前看书?查阅资料? 方从文会否想到她,如她想她一般? 想到自己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表情?无奈?神伤?苦笑?还是像上一次那样? 最好还是别像上次那样。关宁心想。上一次,她对方从文说她不甘心,她爱她。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3 方从文起初没有言语,眼眶却逐渐湿润,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关宁能看到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以至于喉咙在那一瞬间有些哑。方从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她只是站在那里,抿着嘴看着她,眼神里似有哀求。 比起什么都不说,方从文有许多选择,她可以说,我知道,我明白,嗯。她可以说,你别这样,够了,到此为止。她甚至可以一走了之,随便用什么理由。她有一千种一万种让自己免于困境的办法。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这样的眼神,每想起一次,都叫关宁心痛、自责、懊恼。 如果真心爱一个人,是不忍心见她陷于任何两难的地步的。 最后还是关宁说,去吃饭吧,再不去人会很多。 那样的情况下,两人充分发挥掩饰情绪的能力继续吃饭也是知情人看来诡异的场景。顾然和杨笑澜都说,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还以为她们情真意切,已然和好。 情真意切并没有虚言。 饭桌上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每一次凝视是真关切是真,每一个因为见到对方的笑容也是真的。 有好几秒,关宁几乎都要以为方从文忘记自己是她代母的事实。 代母。原来在很多人眼里是堪比亲妈的存在。有一种“子宫分娩说”认为,代孕者即母亲。如果不是那一期关于代孕的新闻,关宁还不会知道在世上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她和方从文在一起叫作乱伦,十恶不赦,当遭天谴。 反光的玻璃中,关宁见到自己苦涩的笑脸。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玻璃的一角,关宁心口一窒,想要把玻璃中的人影看得更清楚一点。那个人身形窈窕,短发,穿着浅蓝色的麻质衬衣和长裤,灰色的运动鞋,一手搭着黑色的蝴蝶丝巾,一手提一个深蓝色的包。 那个人就站在候机口的金属座位边,看着玻璃前的自己,身姿卓然,嘴角含笑,目含期盼。 控制住想要转身的自己,克制着呼啸的心和不知是否喜极的泪,关宁深深吸了口气。在玻璃的镜像中一再确认,这是她心心念念翘首以盼思恋甚深的人,不是幻觉。 这个人就在她身后两米处站着,她一转身,就能看到她,触摸到她,这个人不会消失。 终于关宁回转身,看向她朝思暮想的人,“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那人扬着眉毛,目中的光芒更甚,“就跟你盯着外面看一样。” “我不是飞机,不会四处飞行,起起落落。” “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看风景的人成了风景也是常事。”那人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喜欢……那也没有办法,我实在是忍不住。” 如此熟悉的对白,如此俏皮的语气,如此迷人的笑容,这世上除了方从文还会有谁。 还会有谁。 纵然每个人都会跟关宁说,不是每一段年少时开始的恋情都会延续到死亡之前。以后的某一天,她还会爱上别人。 但是关宁相信自己到死为止都只会爱这么一个人,只有这么一个人。如果非要让她起誓,她愿意用灵魂起誓。 这世上没有别人,能让她爱恋如斯。 唯有方从文。 唯有方从文。 “想她,就去吧。是缘,没有人可以改变。走吧,跟她海角天涯。是缘,就会完完全全,生生世世,永永远远……”方从文的手机铃声是一首老歌,还是关宁设置的。 方从文接起电话,眼神没有离开关宁。只见她轻轻嗯了几声,将电话交给关宁。 关宁迟疑地接过,脸色一变,“妈。” 将时间掐得恰到好处的不是别人,正是方从文的邻居姐姐、关宁的亲妈——云锦。 “你在哪儿?” “……” “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会谈恋爱也会撒谎逃课,真是了不起。” 母亲明知故问,关宁则四处找那个出卖她的人,玄明比关宁更早看见方从文,直到此时她才冒出影来。 “不是我。”对着怒目以对的关宁,玄明连忙否认。既然答应关宁不告诉她妈,她一定会遵守约定,除了同行的人和许唯她只将她们出发的行程告诉关世云和方从文。至于关世云和方从文会不会告诉云锦,就不是她考虑的问题了。 “你不用怪玄明,她没有告诉我。”云锦很晓得关宁的想法,“她是你的帮凶。现在都有人帮你离家出走了,好得很。” “妈,我没有离家出走……” “哼,那你这算是什么?私奔?” 关宁看了看含笑的方从文,“我有那么好的爹妈,干嘛要私奔……” “哼,就是我们太好了。一早你们班主任就打电话到家里来,问你得了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啊哟,我女儿得了什么严重得了不起的病我这个做娘的不晓得,你同学倒是都知道还替你请假呢。” 关宁干笑几声。“班主任怎么那么烦,才请假就来问东问西。那你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你说你得了什么病,只说医生交待要好好休息,一星期不够的话两星期,看检查结果。”说着,云锦笑了笑,“你们班主任倒是给你找了个理由,一定是学习压力太大造成的。呵呵呵。” “妈你真是聪明……” “少来,关宁,这事情你爸也很生气。我们商量过了,一致决定取消你两个月零花钱。我会关照从文和玄明都不许给你钱的。” “妈……” “自己在外面多加小心,别给别人添麻烦。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现在把电话给从文。” 前一句还是剑拔弩张,后一句态度倒是和缓起来。 关宁把电话还给方从文,轻轻捏了捏她手,视线便再也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玄明问她云锦怎么说。她也是看着方从文说,母亲不给她零花钱,让玄明和从文也别救济她。 玄明嘿嘿笑,云锦到底是云锦,说是惩罚,无伤大雅,只要云锦不迁怒于她,下次还给她做薄荷糕就好。 末了,杨笑澜和杨乐平回来,见到方从文不显半分惊讶,态度自然得好像预先知道她会出现。 广播通知她们的航班可以登机,玄明知情识趣地和方从文换了座位。 在飞机上坐定,关宁才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来了?” 方从文看着她的眼睛,直望到眼底的深情和期盼。她知道自己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她想听她说,她也想告诉她。她凑到关宁的耳边,轻声道:“我也不甘心,我爱你。” 关宁的耳根瞬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生世世的原唱是陈淑桦哦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4 ☆、第六十一章 远离地面,在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 玄明坐在本属于方从文的位置上,身边来来回回不时有人在摆放行李,找自己的座位。 飞机陆陆续续地被填满。 方从文的出现意味着她终于彻底想通,尽管不知道这像被雷劈过一样顿悟的原因,但玄明由衷为自己的小朋友高兴。只要这一次能顺利找到那一魂并将之安在关宁的身上,加上杨笑澜那一魄,关宁再无后顾之忧。 那一魄……杨笑澜始终未就此给她一个明确肯定的答案,没有断然拒绝,也没有爽快地说她愿意。失去一魄意味着失去力量,这份力量杨笑澜来之不易,不仅仅是出于自己的刻苦勤劳,间中还有着她逝去的感情的部分。她必然无法轻易地交出,吉凶难料。 似乎自从和许唯在一起之后,对于别人的想法,自己能有一个更为贴近的认知和理解。 真是不可思议。玄明托着腮。许唯。想到这个名字,想到这个人,心就会不自觉地飞扬,像吃了什么甜甜的东西,也像是中了术法。 也许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术法也犹未可知。 只是这术法的后遗症比较严重,旁人成双成对,自己孤单影只,会觉得寂寞。 玄明并不吝啬把自己的想法感受告诉许唯,许唯不会笑她也不会以此觉得自己占了优势或是别的什么,反而她会表扬她。虽说这种表扬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怪怪的。“开窍了。”最近许唯常常这么说。 “登机了。小朋友的对象也和我们同去,是个好兆头。” “唔,我想你了。” 信息发送后,玄明就想关闭手机。许唯并不常在第一时间回复她的消息。 屏幕骤然亮起,玄明按下接听。 这一次倒是很及时。 “小朋友的对象是之前你提到过的那个作家,叫?”许唯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放着今早一起谋杀案的卷宗。普通的谋杀案不属于51号街管辖的范围,但这个案子的被害人前阵子刚被请到警局协助调查。 “就是那个作家,叫方从文。” 许唯自然晓得她叫方从文。昨晚出现在一向不和的被害人家门口后离开,今天就和快要分手的小情人复合,双双飞去外地。这小情人是办案警察女朋友的小朋友,她们还是去救小朋友的命。 听出许唯的情绪不是很好。玄明忙问她:“怎么了?” “案子的事情有些头疼。你们几时能回来?” “短则三天,多则一周,我也希望越早解决越好。”早一些解决,早一些见到许唯。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方从文有任何异常?”许唯斟酌着用词,问了这么个问题。 异常?这不是通常许唯会问出的问题。玄明仔仔细细把方从文出现的样子、神态、语气、对话全都回忆了一遍才回答说,“除了她忽然想通这一点有些奇怪,以我敏锐的观察力来看,其他没有任何异样。” 敏锐的观察力?许唯忍不住发笑,原本的为难也一笑而解。 “嗯?你这是在质疑我敏锐的观察力?” “大师,我哪里敢质疑你……咦?”随手翻查方从文购买机票的记录,发现同一个航班还有个玄明认得但是没有提到的人。 电话那头也忽然咦了一声。许唯听到那边有个冷冷的声音说,“咦什么,每次看到我就像见了鬼。” “那你不也是每次见到我就像见到神经病。” “你本来就是神经病呀。” “你以为你不算鬼了?” 真是别开生面的开场白。“关医生也和你们一起?好热闹。” “诶诶,上次我问她她还没说去不去,结果又突然去了。这个比较异常。” “这个异常可不归我管。要起飞了吧?确定回程告诉我,我去接你。” 道别后玄明关了手机。许唯有句话说的有趣,她问起方从文的异常,又说关世云的异常不归她管,那就是说方从文如果有异常的话,是归她管的。 难道方从文涉及了什么案子不成? 方从文这样的人会涉及什么案子?能落到许唯手里的案子,非重即玄。想来想去,玄明丝毫没有头绪。 飞机上升带来的耳鸣终止了她的思考。关世云就坐在她的身边,目光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又几时见过这样的关世云? 就连关世云自己,也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那天玄明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她们出发的日程,还建议她一同前往。玄明的建议颇为诱人,雷莛雨鼓励她和她们一起去四川为侄女找回一魂。能接触到久远之前的东西,关世云向往也排斥,她已非从前那个有着强大精神力的关世云,也非从前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关世云。不管她是否愿意承认,这一世的她,已不像从前那会儿能随着自己心愿独自来去。先是有个冒冒失失的玄明,之后是雷莛雨,现在…… 现在她的生活突然闯入一个杨回。 自从那次离别时突如其来的亲吻后,杨回隔三差五地就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不说下班后接她晚饭,就连她在食堂吃个午饭,杨回都会来个突击送餐。每次的开场总是说,你有没有吃过xxx,听说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尝尝看。 如果说远,杨回说她有车。如果没空,杨回问几时空。如果说最近都没空,杨回会露出极为惋惜的表情,之后在中午给她送来。对比着食堂食之无味只为填饱的饭菜,她能昧着良心说不想吃不好吃不去吃? 不可否认,杨回这个老妖妇完完全全掐住了她的命脉。 并不只是因为对美食毫无抵抗力,杨回有一种由内而外的,令人无法拒绝的说服力。 就在她恼怒时称杨回为老妖妇时,杨回起先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那种张扬的笑容独具魅力。“关医生,你真可爱。”杨回说。“你大概不知道,第一次你给关实传话,我就觉得你很特别。”杨回想了想又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笑容由衷,带着蛊惑。 小女孩?可爱?不不不,那一刻关世云觉得特别可耻。她应该从一开始就离这个危险的、霸道的女人远远的,不该一次又一次接受她的邀约和投喂。 可是谁又能够完完全全拒绝杨回?温柔又强势,妩媚又知性,若是她有心引诱,男女老少,谁能不被她俘获?尤其她还言之灼灼摆明自己的立场。 每一晚杨回都会打电话给她。出于职业习惯,关世云不会关机也不容许自己不接电话,只得一次又一次由得杨回在耳边疯言疯语。杨回说:“你一定在想那个吻是不是一种社交礼仪,不是。是母爱,不是。能有的母爱早给了我女儿,再多也不会有了。” 那么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在未经别人许可下对别人做如此突兀、失礼的事情。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5 杨回说,当日之吻是深受吸引,情难自已——她也没想过要克制一下。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顺其自然。而关医生需要做的,也不过是顺其自然。杨回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直白、诱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她说的那样理直气壮让人无可反驳。 一贯作风强势的关医生顿时心跳脱轨,有些激荡。 于是,她逃了。 在玄明问她怎么突然想通一起去的时候,关世云脸色微沉,瞥了坐在前几排的杨乐平一眼。她不是想通,而是逃跑,因为她妈。 令她心情颇为复杂的是,杨回知道她的出逃计划,对她的初衷洞悉无误,同时也支持她出门散散心。她说正好,她自己也有些公司的事务要处理,等关世云回来她们再见。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而关世云,从出生到现在,从隋朝到今朝,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大事不妙。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和谁发生一段暧昧的感情或是别的什么。尤其是这人的长相、作风和她不甚讨厌的某个上位女人相似。 再一次地瞥向杨乐平,关世云的脸色越发难看。 和一肚子疑惑的玄明一样,关宁也满是疑问。方从文的情话很好听,可激动之余,关宁仍旧想问,为什么忽然就想通了——在这个她们谁都以为她会彻底放手的阶段——知道缘由,方可对症下药,若是以后方从文反转,她也该知道自己要如何是好。 想到有这么个可能,关宁望向方从文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此时飞机已完成升空在平流层中飞行,空乘们开始陆陆续续提供空中服务。 方从文靠着椅背补眠,眼睑下是淡淡的青色,忽而她睁开眼对上关宁思索的表情。“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想你。我有个疑问,想不明白总觉得不安心。” 哎,方从文幽幽叹息,她握住关宁的手,认真解释道,“『热闹新闻』上一篇文章是关于代孕后亲子关系的认定,你一定看过。” “唔。看过。”就是这文章让关宁更忧虑。 “其中提到亲子关系认定的几种学说,血统说、子宫分娩说、契约说和子女最佳利益说。严格说起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遗传印记,也没有法律关系……” 严格说?她明明一直在说。 “你别生气。毕竟你是我生的。” “唔,没有遗传也有苦劳。”关宁嘀咕道。 “什么?” “一段时期的命运共同体。” “我喜欢这个表述。”方从文微笑着。这么长时间为了制止自己挣脱桎梏,她花费了更多的气力和精神。从登机口见到关宁的那一瞬间,她一下子轻松了,像是真的无所畏惧。眼前对着镜子发呆的人,才是她的心之所向。 人怎么可能抗拒自己的心呢。就像现在,她想去亲亲关宁的眼睛。 “女士,有什么需要的饮料吗?咖啡、可乐、橙汁、红茶……”空乘推着小车走到两人身边。 “你要什么?”方从文坐直了身体,放下桌板,先问关宁。 “和你一样。”一如既往的答案。 “两杯咖啡,谢谢。” “没有睡好?”等空乘离开,关宁凑近了她,担心地问道。 “最近都不是睡得很好,昨天钱索索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情,去找她又没人在。” “真有事还会再找你的吧。喝了咖啡睡一会儿?” “好。那你呢?” “我看着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热闹提供解决问题的新闻~~~ ☆、第六十二章 前夜 五人一行,租一辆别克商务,玄明、杨笑澜和方从文三人轮换着开车,路线由杨笑澜的记忆和『海』的测绘构成。 在这条路线上开了两日,景点去了几个,但一点通往“沉睡之地”的迹象都没有。“沉睡之地”是杨乐平取的名字,免得她们每次提起不是这个那个,就是从启从文长眠之处,说多了难免和现实的人混淆起来。 一个几乎没有前世任何记忆的灵魂转世还是从前那个人吗?至少方从文是完完全全否认的,不是更不想是。 时隔多年,杨笑澜只记得当时正和冼朝说着话,突然就陷入一个特定的时空里,被莫名其妙地追杀,之后进了一处有积水的溶洞。在混沌的示意下,用太阳纹戒指打开隐藏洞穴的门,直到放弃取黄金面具出洞。陈子衿和家臣能找到溶洞,在“沉睡之地”外等候,说明溶洞不是一种结界,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会否有一种可能,即那个溶洞已被开发用作旅游?打上某种中国第一、亚洲第一或者世界第一的旗号收着昂贵的门票。晚饭后,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关宁提出了一个显而易见但是被大家都忽略的问题。 杨笑澜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众人之中,数她与“沉睡之地”牵扯最深。 玄明当即用手机找出周围与溶洞相关的新闻,没有一条新闻提到开发时有考古发现或是灵异事件。 一个洞穴中藏着完整的像活人一样鲜活的女尸,如果有所发现必然会以各种形式被传播出来。如今一点信息全无,那比较大的可能是,即便溶洞被开发利用,但深纳其中的“沉睡之地”没有暴露。 “沉睡之地”可能是某种结界,或者须弥芥子。一个存在于任何之处的空间,需要机缘方可进入。 这个设想,换做别人,很有可能被斥之为胡言乱语。如初识关宁的方从文,估计也是一笑了之。 但亲身经历关宁的虽生尤死,方从文又如何能不去相信这些——尤其是在听说了杨笑澜与关宁分享灵魂的事情之后。 一行六人,三个曾来往于古今,三个是佛门护法,这样的配置若说没有机缘,那真得是大日如来本尊才能进入那“沉睡之地”。 闲聊小会以玄明决定明天找个溶洞试试运气结束。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中,玄明和杨笑澜的功课并不因人在旅途而中断,在她们的刺激下,关世云也试图捡起放弃许久的功课来。 依旧是疲惫夹裹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力量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无助与愤怒缠绕她许多年,当初她不堪忍受这样的无助,决定停止任何修行,就像斩断往过一般。不过这一次重拾,如幽灵一般存在的力量却没有使她愤怒,相反,关世云在感受到力量的存在时,心中闪过雀跃,久违的欣喜。 是远离强大的自己太久,以至于忘记充满精神力是什么感觉,所以就跟那些寻常人一样当有了一点力量便开始欢喜? 闪烁的手机屏幕中止了关世云对自己的苛责。 “那个老妖妇” “那个老妖妇” “那个老妖妇” 现代化的通讯手段拉近了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同时,也使逃跑变成了一种奢望。杨回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6 远在米国每天都算好了时间,准时打电话给她。 不过今天这个来电比前几天足足要晚一个小时。 没有任何悬念的对话。杨回每天都会问关世云今天的行程、趣事,像一只大钩子那样把关世云的真实想法一点点的钩问出来。之后在关世云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问一声女儿和女儿那不靠谱的女朋友。关世云通常会没好气地建议她直接打电话问当事人。 杨回总是笑盈盈地说,她喜欢问她。 “问我女儿她未必会说实话。”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告诉你真话?” “你说假话我也爱听。” “再见。” “几时?” 每天挂电话前的对白几乎一模一样。 今天关世云稍稍停顿犹豫了一下,想问什么没有问出口。杨回在电话的那头轻轻笑,笑得了然。关世云有些恼火,闷哼了一声。 没几秒的功夫,杨回发给她一张开会时的照片,认真聆听,微笑又不失威严。照片里墙上的钟显示开会的时间,正是关世云想问没有问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杨女士真是好兴致,开会不忘找人拍照,自恋。”关世云揶揄她,又佩服她。身为女性,又是国人,能在米国坐上ceo的位置,间中不知要付出多少艰辛,运气亦是有如神助。多少女性曾止步于那道看不见的玻璃天花板。这还是在米国,换做是在国内,不晓得媒体会将杨回妖魔化成什么样子。 哪怕她确实叫她老妖妇。 “展示企业形象,算是一举两得。” 形象?杨回本人的形象无可挑剔,无论何时何地,处处大方得体。 就像那个女人一样,喜马拉雅山在眼前崩塌都能处之泰然。 自己经历千万劫,可以做到不在面上显山露水,但真如那两人那样,却是再也不能。关世云转念又想到了方从文。方从文亦有相同的特质。 侄女迷恋方从文,她并不看好,从理性角度来说,如果方从文真碍于两人的代孕身份就此绝了绮念未尝不是好事,两人的身份、年纪、阅历都是障碍。 就算现在不是,那将来呢? 相处两日,这一点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观,但显然,方从文真心爱她的侄女。 在真爱面前,孤独的人难免寂寞。 关世云觉得,也许逃跑不是一个好主意。 从一个坑跳入另一个,而原先的那个坑还在。 关世云亦喜亦忧,她的侄女则简单许多。半条命交在玄明和杨笑澜的手里,自己能和方从文在一起,完全没有理由去担心。 少年人从不担忧将来。今天如此美好,未来怎会有愁云。 方从文不是少年人,方从文难免担忧。她担忧的不是将来,而是现在,眼前。她失而复得的小情人有隐忧,这隐忧她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解决这个隐忧的还是她无法掌控的玄学,这叫一贯解决问题不假手于人的她无所适从。预期目标暂时没有达成之外,这趟旅程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同行人见识之广博、见解之独特叫她很难不为之动容,尤其是和杨乐平在古代器物上的讨论颇为投契——究其缘由不免使人咋舌连呼荒诞,但活生生在眼前时似乎又无言以对。用几分钟的时间消化这群人的身份,方从文不再存有任何疑虑。 和她们相比,关宁是个真真实实的少年人,有着和年纪相吻合的天真、孩子气。怎不叫人更爱她几分。 原先关宁有些担心方从文嫌弃她的不够成熟——和“同龄”人杨笑澜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不甜的傻白。但是玄明说,超越年龄的成熟背后多是看不见的阴影。如果有选择,自然愿意做个甜傻白。况且,关宁不傻。而那些被称作甜傻白的人,不甜不白,根本就是蠢。 在爱情光辉下的玄明,依旧一针见血。不是都说沐浴在爱里的人,心会变得柔软么。 对着视频里的许警官,玄明确实柔软,一下子从哺乳动物变成了啮齿动物。每天都会告诉许唯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没有找到要找的地方;两对恋人心灵相通的眼神太碍眼;关医生像中了邪一样心不在焉。提到方从文时会多说两句,她觉得许唯想听。 听完玄明的“汇报”,尤其是关于方从文的部分,许唯会斟酌一会儿。她不说缘由,玄明不问。最初许唯有过一丝诧异,玄明不是那种很能藏住疑问的人——在她的面前,但是一转念就发现玄明必然是有所察觉,涉及她的工作,所以她不多问。那一瞬间,许唯真是爱极她的通透。 “你笑什么?”许唯若有所思地笑,显然是在开小差,尽管笑得很好看又有点甜蜜。这是想到了谁? 许唯点点屏幕里玄明皱着的鼻子。“笑你。” “你那表情不像是想到什么好事情。” “想你的好,是不是好事情,嗯?” 从鼻腔发出的共振的弦音如此动听,引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坐在书桌前的许唯,正托腮看向玄明,姿态慵懒,笑意中带着一点风情。 玄明咬了咬嘴唇。 许唯笑意更深,“等你回来。” 自记事以来,这四个字的内涵从未如此丰富。 “或者,大师用缩地成寸的术法,夜里打个来回?” “那是飞机。” “或者,大师用入梦之术,梦里相会?” “那是梦游。” “这些都不会,那你会什么?大师。” “我会……明月千里寄相思。你收到了么?” “下雨。”许唯补充道,“大雨。” “哦,月亮说她惹了祸被关禁闭,所以托风雨交递,可能同去的还有雷。” 风雨中,一道惊雷,猝不及防,许唯被吓了一跳。“你真是……” 玄明哈哈大笑,险些从床上跌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会不会有茨木出现~~~ ☆、第六十三章 沉睡之地的门口 人们总说,外面有多少名山大川,地底下都有它的存在,长江黄河、荒漠雪山、漓江山水、布达拉宫,只要你想得到,便能在溶洞里找到。 说奇也奇,不知是源自于人类的想象力还是大自然的鬼斧天工,或是存在两个互相别苗头的造物主。一个在地面创造,一个在地下心存不甘和地上的作对,什么独一无二,你有的我也有。在素材远不及地上造物主的情况下,能以单薄的水和石灰岩造就如此,已是奇迹。 但是对于心有所盼的人来说,一天看两个溶洞,洞中没有所寻之物,也是有些吃力的,尤其是还要和一大群不认得的人一起。那群人偏生聒噪,将地下世界闹得喧嚣如集市。 吃过简单的午饭,为远离旅行团的人群,玄明一行人在树林里休息,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7 不期然发现林中圈养着一群小鹿。关宁蹦蹦跳跳地跑去看,那模样倒是也像一只欢快的鹿。方从文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 先前在溶洞中,有同行的游客对她们这班女客好奇。有猜是老师带着学生,有猜是家里的亲亲戚戚一起,还有将关宁认作是方从文女儿的。关宁有些窘迫,生怕方从文不悦,方从文倒是无所谓,反而看着她笑说自己没有福气能有这么个乖女儿。还有人试图牵线搭桥要介绍相亲,巴不得将她们一个个的一网打尽——除了关世云。关世云冷着脸,问起职业,她用她招牌式的没有语气的语气说自己是精神科医生。 精神科医生是个挺能震慑人的职业,在普通人的心目中,进了精神科,医生和病人没有多大区别。玄明用此嘲笑关世云,关世云回以嘲弄的白眼。在旁人问玄明的职业时,她故意稍显难为之色,旁人似乎马上懂了。 原本登洋的一群女客,因为一个精神科医生和“精神病人”的存在,一下子变了味道。好奇的人不少,指指点点的不少,刻意接近的却少了。 玄明问关宁,失望么?几个人里头要数关宁理想化尚存,对人仍抱有希望。 关宁摇头,这就是人性。她并没有天真到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从来的从来,她都是荀子的信徒,人之初性本恶。 相信性恶论的小姑娘正和一头小鹿说话,还冲方从文招招手,方从文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两个人齐齐笑。玄明拍几张林中照片发给许唯,顺便交代方从文的很寻常。关世云左看看右看看,杨笑澜和杨乐平头并头说着悄悄话,心情十分不愉悦,顺脚踢块石头到杨笑澜的跟前。 杨笑澜抬起头,这位世云师姐一脸不痛快想要找茬的表情。可怜的自己,她心道。瑟瑟索索地看向关世云,等着她的发难。直觉告诉她关世云有心事,这心事和恋爱少女有几分相似。恋爱少女?她给自己的直觉吓了一跳。没有任何证据将两者牵扯在一起,但是直觉……可怕的直觉。 旁人见她一副躺下等死的表情,要么气极,要么笑煞,有着良好自省习惯的关世云两者皆非。她意识到自己在拿杨笑澜出气,别的事情暂且不论,这几天情绪不佳显然和杨笑澜没有直接关系。可杨笑澜偷瞧她两眼,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的表情令她心虚。“有功夫七想八想,不如想想当初到底怎么进的沉睡之地。” “是。”杨笑澜一脸虚假的讨好。她已想过无数次当时的情景,并无任何特别之处。要说和现在有所不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冼朝。她们都不认为冼朝会是密钥,那还有什么呢? “有什么不同?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杨笑澜指着自己问杨乐平。“不是哲学意义上的那种不同。” 杨乐平细看她,闭上眼,伸手触碰她,微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在杨笑澜想要咬她手指的时候轻叱道:“不要闹。”过一会儿杨乐平豁然睁开眼说:“面具。” 面具是信物,也是象征,自那年独孤皇后赐予杨笑澜之后,她戴着面具渡过了几乎一生的岁月。在旁人的印象里,杨家四郎的脸就是狰狞的青铜面具。 “面具在这里。”留心听她们说话,玄明取出方从文放在她这里的面具递给杨笑澜。以防万一,她还招呼关宁和方从文回来。 面具幽幽泛着光芒,经过千百年的岁月,几经易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某一任主人的手上。杨笑澜注视它一会儿,在脸上比了比,问方从文:“我可以?” “随你处置。”不知是否错觉,面具在杨笑澜的手里有了先前所没有的生气,像是活转了一样。之前在汪姓收藏家处和几位行家一起讨论过这个面具的用处,大家都觉得是一个摆件。方从文也好奇,她要如何戴上这个没有固定装置的面具。 答案出奇的简单,就跟如何将大象放进冰箱一样简单。 杨笑澜将面具附在脸上,面具就稳妥妥地被她戴着,没有多余的扣件,没有任何口诀,只消戴,就戴妥了。 “哇,好神奇。”关宁横看竖看。“你就是戴着它上战场杀敌么?” “嗯,戴着面具颇具威慑之力。”曾经那是苦,如今忆来却也怀念,苦中尚有乐,有荣耀,有自豪。教科书里的事件,她亲身参与。那个出生入死冲锋杀敌浴血奋战的人,也是她。一度,过去像是魔咒,令她不安于现实,又给她以安慰。这些日子过去,她终于能以平常心来面对过往。激动过后是平静,独属于修行者的平静。 “太帅了,很有腔调,有那种小说里才能看到的煞气。”一种小女孩看着英雄的羡慕。方从文捏了捏她的脸。 杨乐平站起来,双手搭在关宁的肩膀上无不感慨地说:“杨家四郎卓尔不凡,你能看到的只是光鲜的一面。战争无情,要存活下来需要付出许多。朝堂更无情,君心难测。”戴着面具的杨笑澜,她怜悯过,叹息过,唯独从来没有害怕和嫌弃过。“身处太平世、寻常百姓家,至好不过。笑澜,你说是不是?” 杨笑澜尚未作答,玄明倒是笑了。“这里的人,有哪个是寻常的?”真寻常的人也难有这番感悟。 众人想笑,笑意却瞬间被收拢了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很诡异?”关宁拉住了方从文的手,“太安静了,不正常。” 留心四下,林子里雾气蒙蒙,原先远处遥遥传来的人声不见了。四周静谧一片,似乎天地间的诸种生息皆为雾气所吞,所剩下的只有她们。 杨笑澜摘下面具,几步跑到一棵苍天大树下,大树枝叶繁茂,遮云蔽日。她伸手摸着粗糙的树皮,亲切、熟悉的感觉翻涌而至。 大家随她走到大树前。关世云说,先前她四处看过,没有看到过这棵树。这树一看就活了好多年,她一定会记得,而且,园林管理处的人不会放过在树前挂一块千年古树牌子的机会。 “沉睡之地”终于要出现了吗?之后呢?每个人都看向杨笑澜,等着她指向某一条通往沉睡之地的路。 然而杨笑澜只是等着,戴回面具,凝神站在树下,仔细看,会发现她正留心听着周围的动静。 “等下跟着我跑,别掉队,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跑去哪儿。”杨笑澜说着,把杨乐平拉到身边。 这是寻常人会说的? 关世云和玄明才想骂她,就见她朝着树林幽深处狂奔起来,迟疑中,后面喊打喊杀的声音出现了。眼睛的余光还来得及看到那些追杀者手里的武器和奇装异服。 关宁和方从文很听话,说跑就跑,又是好笑,又觉得畅快,一点没有后有追兵的恐惧感。 在一处山洞前,众人停了下来。“你瞎跑个什么鬼。”关世云喘着气骂道。 杨笑澜睁开眼,刚才她闭着眼睛踉踉跄跄地跑,是彻彻底底地瞎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8 跑。她不记得路,亦没有当时的紧迫感,生怕跑错了地方,只得将自己交给直觉、灵魂的记忆。 灵魂比身体要牢靠得多。 灵魂。她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关宁和方从文,只有奔跑后的急喘,没有其他异样。 留意到她的注视,方从文问:“怎么?” “你没有……”杨笑澜欲言又止。 关宁小小心地看她,有一点紧张。如果有?那也是方从文呀。 “没有,一点也没有。”方从文想了想才答。她确确实实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连一丝应有的悲伤或是愤怒都没有——在她们的故事里,在她早前的梦里,如果自己真留有那个从文的记忆或是灵魂气息的话。 山洞在面前,后方的追兵已不见踪迹。 从包里取出手电筒,目光扫过渐渐恢复的众人,面具下的脸笑了笑,“见证奇迹的一刻到了,准备进去吧。” ☆、第六十四章 故地重游 听从杨笑澜的指挥,众人换上预先携带的溯溪鞋。两人一组,杨笑澜和杨乐平在前,玄明和关世云殿后,方从文与关宁居中。 大家换鞋准备东西的档口,杨笑澜探路,玄明在洞口进进出出不知在琢磨什么,东摸摸西摸摸,像是在看这山洞的真假。 关世云见她这副样子有些烦躁,不耐烦地说:“你跳来跳去干嘛,作怪啊。” “我在看有没有断龙石。”玄明哦了一声解释道。 “这又不是古墓。我把你当精神病你还不服气,你说你神经不神经。”关世云简直气笑。 “哟,你还看过武打书,见识广博哦,关医生。” “神经病。”关世云白她一眼。衣服歪歪斜斜有些皱,束着道士髻,小头发乱乱的,这么大人连裤脚管都卷不好,一边高,一边低,模样滑稽死了,简直像装疯卖傻在街上骗钱的老神棍。那个女警卖相不错,眼神是不是不大好。 她斜着眼睛看玄明,玄明也歪着脖子看她。“啊啊啊,我想到了。宁宁宁宁,你觉得你小孃孃像不像李莫愁。如果手上拿个拂尘,再牵头驴子的话。” “别胡说,当心我小孃孃打你。”关宁嗤嗤笑。杨乐平不晓得李莫愁是谁,方从文轻声跟她解释。 “真的呀。宁宁你看,李莫愁为情如痴如狂,你小孃孃为了……” “为了?”关世云凑到她的近前,捏着她的后颈,手指头冰冰凉凉,像吸血鬼的牙齿。 可惜杨笑澜不在,她若在玄明就有了嘲讽关世云的帮手,无论玄明说关世云什么不好什么不妥,杨笑澜都会加油添醋补几句。从前在关世云那受的气,她得要见缝插针地补回来。 “为了共建和谐社会……”要害被人拿捏,玄明立刻改口,待关世云骂她无聊后放手,她又来劲道,“你看,连一言不合就动手也像。” 关宁帮她小孃孃,“要一言不合就灭门才算。” 关世云揉揉太阳穴,站在入口的地方等杨笑澜,实在懒得搭理她们。旧时行走江湖,独来独往,冷清是冷清,哪有现在这么吵嚷,她越发觉得自己从前骂玄明骂得对极了。这会儿和颜悦色就蹬鼻子上脸,开玩笑开到她头上。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对于她们打打闹闹的相处方式一开始杨乐平不习惯,从前大家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就算是陈子衿和冼朝,也没有这样言语讥讽来去。但是现在的人不一样,说起话来恶狠狠,却没有距离。好几次看着关世云和玄明说话的样子,倒是为她们不能成为情侣感到可惜。 玄明贼兮兮走到关世云的身边,“关医生,我觉得……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关宁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关世云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觉得,你该吃药了。” 探路回来的杨笑澜出现,脚上湿嗒嗒,应当是涉水而过,她若有所思,似不解又似明白了什么。 杨乐平最先发现她的异样,“怎么,地方不对?” “就是这里,但不是原先我进来的地方。”溶洞还是同一个溶洞,上一次杨笑澜和冼朝是从另外一个入口进,那个入口有皮筏。这一次应当是陈子衿寻她们的路径。众人都已收拾妥当,她一马当先,和杨乐平在前面领路。 “水的味道很好闻,很清冽。”关宁小心翼翼地淌水而行。地下水淹过脚背,水深处到了小腿,微凉。走久了觉得整个人都是潮呼呼的,但是水的气味很好闻,是那种溢出的清澈味道。 不得不说,少了景区建设的各色灯光效果,这里没有之前那两个溶洞炫丽,能看清楚的只有强光手电所照之处。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为了节省体力,大伙儿不吭声都默默行走,除了呼吸与淌水,能听到的只有风吹过洞穴和某处水流或滴嗒或潺潺的声音,安静中夹着一丝不安。黑暗似张大的嘴巴,等着她们走入腹中。 关宁不安之际,手上传来温暖的碰触,方从文捏捏她的手对她安慰地笑。她还记得这个小姑娘在博物馆里吓得跳进她的怀里。全队只有杨笑澜手电筒的那束亮光,她曾就此提出疑问。杨笑澜说上次是多亏神兽指引才能找到沉睡之地所在洞穴,这次没了神兽,只能依靠洞穴外的机关发出召唤的光芒。手电筒太亮会遮盖亮光。 每隔一个小时,杨笑澜都会寻一处干燥的地方让众人休息。早前纯靠感觉来估算时间,现在有了手表,包内有两天份的水和食物,不出现大的意外——诸如玄明心心念念的断龙石,她们基本没有后顾之忧,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关宁、方从文和杨乐平的体力。 先发现光亮的是关宁,她以为自己花了眼,左前方的岩壁有亮光。但杨笑澜的说明在前,她迟疑地拉拉方从文,小声说,那里是不是在发光。 安静空旷如斯,有谁听不到她的悄声? 杨笑澜停下脚步,定睛看去,果不其然。沉睡之地在召唤。走这条路比预想要快许多,几个人停停走走,不过五小时的光景。 岩壁上太阳纹金色标识依旧,并不因历经千年有丝毫褪色。众人心中不免有一个疑问,是不是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 杨乐平取出戒指,在杨笑澜的指示下贴合岩壁太阳纹标识,没有任何异状出现。 都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是不行吗?缺少巫神祭司的鲜血,真无法打开这近在眼前的门? “你不是说会找巫神祭司?”关世云站得笔直,凉凉问道。 “找不到。不过我觉得,巫神祭司,应该在我们之中。”玄明看向方从文,杨笑澜也看向方从文。 方从文忙道:“我只是普通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天晓得她有多不愿意和这神秘事件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这嫌弃的样子倒是令得关世云一笑。“普通不普通,出点血试试就晓得了。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99 ” “那个……”关宁弱声弱气地发声,“我觉得从文不会是那个巫神祭司。” “你觉得还是你希望?”关世云问。 “是希望也是判断。你们曾经提到过,太阳纹戒指是信物,每一代巫神祭司都有。可是戒指不在从文的手上,虽然她看中过。你们都忘了,戒指是属于婶……唔,乐平姐姐的,所以我觉得,如果巫神祭司真在我们之中,那必然是乐平姐姐。” 玄明率先表态:“宁宁说的有道理。” 众人齐齐看向杨乐平,她有一些忐忑,像个小女孩似的求助杨笑澜。如果她是巫神祭司,那意味着她和杨笑澜这一世的情缘难解,从一个局外人变成了局内人。 杨笑澜递上瑞士军刀,手指一划,数滴鲜血落在太阳纹戒指上,一层暗光后,血似被戒指吸收了一般。杨笑澜轻轻啊了一声,“真是你。”不是不唏嘘的。按压下此时所有复杂的情绪,握着杨乐平的手,将戒指再次与岩壁的纹路贴合。 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暗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越是接近沉睡之地,杨笑澜的神情越是肃穆,从前有过的幻象如今都不曾出现,一切是如此真实。依旧是熟门熟路,分不清是身体跟着意识,还是意识跟着身体。待看到青铜神树,她不自觉紧张起来,转动神树上的鸟,另一道石门随之打开。进入石室,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石室和千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连室内的气味也是。 门口的青铜人像、内里的石床——石床的一角有她的血渍、青铜神坛、另一座人像,还有石床上躺着的戴着黄金面具的人。没有呼吸,没有起伏,但又似乎带着余温,随时会活转过来的古蜀国巫神祭司,从文。 一切的一切一如往昔。 “这就是从文。”杨笑澜声音黯哑。 “就是她,让你不忍心取下黄金面具,没有拿到净世咒?”语带指责的不是别人,只有关世云,她和其她几人一样,站在石室的门口。 “危及别人的性命,牺牲别人的理想,无论如何我做不到。无论当时影响到的人是皇后还是你世云师姐,我都坚持一样的决定。而且,在师父和兄长、袁世兄一起推论出所谓的救世故事之后,我并不相信净世咒真的能改变世界。” 关世云闷哼一声,不再言语。在现代接受如此多的科学知识,纵使一只脚踏在玄学的圈子里,她也不再有当年那么相信。 哪怕原子弹毁灭地球,人类灭绝一切重来,谁敢保证之后不会重复现在的历史。那么她们所谓的救世,对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进入密道之后,许多不属于方从文的记忆碎片不断向她涌来,有美好有愤怒有悲伤,立体而丰富。她想拒绝,又无从拒绝起。关宁从起先被她牵着,到最后拉住她的手,她亦似有所感,缥缈而模糊。 待两人站在石床前,清清楚楚看到巫神祭司从文,在一瞬间叫人窒息的痛苦过后,一切都停止了。所有的感伤、不属于她们的记忆片段顿时化成乌有。 仿佛被强行拖进别人的梦里之后,梦的主人打碎了梦境。 回过神时,杨笑澜已从青铜人像的心窝暗格里取下从启寄身的十节玉琮。暗格一打开,玄明便说,她闻到了灵魂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70回上下,这文就可以结束啦,(终于~~~ 虽然离想要达到的效果有点远。 想表达得太多,能力还不够达成,只能希望下一篇写得更好。 anyway,感谢大家不离不弃。 下一篇还在纠结是写现代文(喜当妈的小虐故事)还是较长的古代文(为了姐姐上山下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当然天晓得会不会突然又出来个新鲜的脑洞或是完善之前的脑洞~~~~脑袋已成蜂窝。 啊,雷莛雨还是会断断续续更新。 ☆、第六十五章 尘埃未定 古往今来,人们对灵魂的幻想有很多,有个说法是讲科学家做濒死测试,人轻了21克,21克是灵魂的重量。 那么灵魂以什么介质存在呢?从来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灵魂是什么。 如果有人问玄明这个问题,玄明一定会告诉你,灵魂是一种能量体。是一种怎么样的能量体,她无从知晓,若是她知道,就是从玄学到了科学。 她是命理师,她不是科学家。 她能够感知这种能量的存在,比如现在,此刻,亦能分辨出这种能量与关宁和杨笑澜同质。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能量体可以分割成几个独立个体分别在不同的躯体上存活。 对于不写论文的命理师而言,这些不重要,她无须究其根本,只消替人解决问题。 眼前,她就刚刚好能把玉琮上的灵魂碎片引渡给关宁,魂魄的兼容性很好,没有出现意外的问题。在石室外等候的众人放下提着的心,尤其是方从文。之后,就是杨笑澜那一魄了。 像是知道大家惦记自己的魂魄,杨笑澜不纠结,她只问,几时? 消耗了大量精神力,需要打坐恢复元气的玄明并不惊讶她的痛快,相处过后她才发现,少了情爱负担的杨笑澜是真江湖儿女,性情中人。她愿意牺牲,玄明自然要为她做好最充足的准备。要选一个自己精神状态巅峰的时候,最好还有其他精神力强的人护法,花店的老板雷莛雨是个很好的人选,还有一个人,她似有觉察但尚未确定。因此她选择了神棍的标准回答:择一天时地利人和时。 玄明休息的时候,关宁的视线始终在石床上的人和方从文之间打转,方从文好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关宁憋不住问她,会不会对那个从文的长相好奇,万一两人很像呢?方从文笑笑,捏捏关宁的鼻子说:“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好奇,是一种本能,她亦有之,尤其是在这个本该令人担心害怕的石室里,一切的残留印痕被打碎,心头隐形的压抑感消失后,她感觉到了安心,似是回到了一处安全之地。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回到”这个词,方从文错愕下,决定放弃一切好奇的念头,不探究,不询问,不去了解。她不想陷入诡异的事件里。 离开沉睡之地前,杨笑澜问大家,是这样恢复原状离开,还是从文和面具一起找一处埋了,入土为安,毕竟从启的神思已不在这里。 关世云、玄明、关宁都不发表意见,这一代巫神祭司杨乐平尚未接受这个现实,杨笑澜看向方从文。方从文认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资格做主,只有作为整个事件参与者的杨笑澜才有资格做任何决定。她只希望石床上的从文能得到安宁,灵魂的安宁。 随着众人离开溶洞,踏上归途,回到最初的树林里,雾气散去,已是夜幕深沉。从文还是躺在她和从启的安全之地,她的沉睡之处,神秘的面容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0 隐藏在黄金面具之下。兴许将来某一天有缘人会误打误撞地找到她,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深夜的树林,少了白天如织游人的喧嚣,多了虫鸣与猫头鹰咕咕咕的声音。如果此刻出现几个女鬼、妖精开大会,或是几点幽幽鬼火,一点都不稀奇。还是景区的看门狗最先发现忽然出现的她们,她们谎称在树林里遇到了鬼打墙,兜兜转转一直到现在才能找到出路。景区保安连呼见鬼了,他们巡逻时并没有看到任何滞留的游客,尽管发现停车场里还有一辆车没有开走。一班女客,又有了“鬼打墙”经历,保安建议她们在景区保安室休息到天亮再回去。谢过保安的好意,没有为景区遇险吵闹的她们坚持上路。 回程换杨笑澜开车,杨乐平拒绝在后头睡觉,坐在副驾驶座陪她。关世云不声不响看时明时暗的窗外,有些消沉。方从文和关宁均十分困倦,靠着椅背假寐。 玄明恹恹的,缩在座位上看手机,可能在沉睡之地没有信号,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她和许唯每天都会打电话,但是现在?实在太晚。 “曾活得不见天日,疲倦渗入我的发肤,沿途幸有你最明了这辛苦算什么,见证这一切曲折,倦透也不顾……”车内,杨笑澜小小声地放着歌。 是周华健的沿途有你。 醒着的,睡着的,发呆的,都不自觉地将注意力放到歌词上。“没有你在,分享世界也没生气,但有你在鼓舞,怎么都做得到,为你我愿挑选这漫漫长路……” 关世云和玄明一前一后接到了电话,一声简单问好之后,电话的那头亦沉默下来,似乎就连手表的滴答声也就此停顿。 直到这首歌结束,时间重新启动,一切停滞的运动继续原有的弧线。 打给玄明的是许唯,她散着头发抱着大兔子毛绒玩偶,一晚上拨了无数次这个号码,系统语音终于不再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试。明知道玄明足以应付一切,还是等到电话接通后才放下心。 偏偏这个笨人还要问她怎么那么晚了还没睡。 连『海』都找不到具体位置,她能安心睡觉? 可玄明在电话里撒娇,“事情解决了。老想你的。我快虚脱了,许警官~~~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好,真是好。” 这样的玄明还让她怎么跟她计较? 关世云的通话对象自然是杨回。“先前一直打不通,有些在意。确认没有意外情况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隔着电话杨回还能觉察出关世云别于以往的情绪低落,像是受到了打击。“如果不满意现在的自己,不如考虑换个环境,换一种生活。”收线之前,她留下这样的建议。 收回恍惚的注视,恢复一贯的冷然,关世云心道。还真是个老妖妇。 紧靠着方从文,关宁似睡未睡,清清楚楚听到两个电话接通的声音。她在心里头嘀咕,深夜不睡打这个电话,要么是记挂安危,要么就是讨债。打给玄明的一定是许警官,她们在谈恋爱,那打给小孃孃的又是谁呢?难道真是讨债?不。小孃孃的话虽不多,但这嗯嗯噢噢的语气,软软弱弱,她几时听她这么说过话? 随着关宁的一魂归位,事情妥善解决,大伙儿没有再游玩的心思,当晚回到酒店就商定好订了第二天下午回去的机票。 许唯一直说要去机场接玄明,玄明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接人的方式。飞机落地,取了托运的行李,刚走到出口,大伙儿就见到了许唯带着一个同事,直直地走到方从文跟前。 “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方女士,有一桩案子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许唯瞥了玄明一眼,就盯牢方从文,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施梧?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方从文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一脸严肃的许唯,直觉并不是因为施梧,但她想不到会和谁有关。 余光扫到面露不满的同行者,玄明面无表情站在一旁。许唯暗叹一声问方从文。“六天前,晚上八点你在哪里?” “六天前?” “就是你开始这次旅行的前一天晚上。” “有个老同学发消息给我一定让我去她家,钱索索,她在短信里说,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但是我去她家里时,家里没有人,电话联系不上。我等了大约半小时才离开,之后一直在家直到早上出门。”回忆起那天莫名其妙的短信,方从文也觉得奇怪,转念间她忽然明白过来。“案子和钱索索有关?她怎么了?” “她死了。所以需要请你回去协助调查。”不打算解释,却还是用这样一种方式解释。 方从文当即答应。她关照神色紧张的关宁先回家和母亲报平安,不要再惹云锦生气。 关宁瞪了玄明一眼,含着怪责,她觉得她分明是知道的。 “晚上电话联系,我去去就回。”方从文再一次交待。“只是协助调查而已。”像是怕玄明难做,走前还对玄明笑笑表示不在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原本开心的事情变得有些异样。 许唯带走方从文后。关世云、杨笑澜、关宁个个斜着眼睛看玄明,像看一个告密者,出卖者。 起初玄明没有作声,一脸无须解释这事情与我无关的淡漠,直到上了地铁,她才叹口气扯着关宁说:“许唯没有告诉我,只是在我们出发那天早上问过方从文有无异样表现,我说没有。工作的事情,原则上别人不提我不问,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很敏感。许唯不会冤枉人,而且……” “而且许警官等了几天才联系方从文,没有影响我们的行程,已经十分通情达理,你说是不是?”关世云搂着关宁的肩头,将玄明未尽之意点明,居然没有半点讽刺玄明的意思。 关宁点点头,道理她不是想不到,只是……她对着玄明哼了一声,还狠狠踩她一脚。“那晚些从文就能回家了是不是?” 玄明啊哟啊哟哀嚎两声后才说:“那肯定嘛,许唯那么小气,一定不会管饭。” ☆、第六十六章 盘问 回警局的路上,许唯的同事开车,许唯和方从文一起坐在后座。没有闲聊,没有询问,只是沉默。方从文留意到,许唯的同事好几次想开口,但是从后视镜里看到许唯的脸色便住了嘴。许唯若有所思,神情中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这种怅然非心细如尘或睿智如方从文者不能发现。直到车子开进警局停好,许唯的惆怅才被一种决然所代替。 方从文没有如预料般被请到审讯室,反而被带进许唯的办公室。为方从文倒了杯水后,许唯坐到她的对面,先是审视,充满探究,就好像对这个人始终有迷惑不解之处。无论是许唯浑身散发认真的魅力还是因为玄明或是关宁的缘故,方从文很难为之着恼,她好笑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1 地看回她。旋即她想起自己嫌犯的身份,主动把关于钱索索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那天傍晚她刚和云锦打完电话,才晓得自己无意中败露了关宁“离家出走”的计划。云锦没有第一时间要找女儿算账的打算。她好气又好笑之余倒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之后,方从文就收到钱索索的短信,记忆中,她并未留给对方联系方式,但她又深知,这年头要是真的想找一个人,总可以找到。 “我是钱索索,晚上请来我家一次,地址:xxxxx。关于施梧有意外发现。”短信内容如实呈现在许唯的面前。 根据验尸报告,这个时间钱索索尚且活着。“我印象中,钱索索一直把你当成杀施梧的凶手,你和她的关系不好。为什么收到短信你会如期赴约呢?”许唯提出疑问。 方从文稍加回忆,苦笑道:“钱索索总是视为我凶手,多年来令我十分困惑。这一次她用如此礼貌的语气,我以为是真的有所发现。虽说我与过去同学没有交情,但同学一场,力所能及之处,当然愿意帮忙。”顿了顿,她又说道,“况且,我已决定第二天与关宁她们同去,也希望能把要了结的了结。谁晓得会发展成这样。” 合情合理,情真意切,连提到关宁时发自内心难以掩饰的一丝欢喜都如此真实。 “我大约是八点左右到她家,防盗门开着,上楼后敲门没有人在。之后拨了她发短信给我的电话号码,没有人接。大约在十五分钟后,我回短信给她告知情况,离开回家。”方从文继续回忆,忽然她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许唯似乎也觉察到哪里不对,她思索一会儿说道:“通常我们去别人家里,尤其是不那么熟悉的人,又没有约好具体时间,总是会先打一个电话询问一声,你说呢?” “去之前我打过,没有人接。” “你还是去了?” “还是去了。当时我想着她说晚上去,那大概都是可以的。人在就谈,不在便算。” “我能否理解为,你愿意去,但又没有那么情愿?” 方从文笑了一下,“可以这样理解,甚至我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第二天见到关宁。” 许唯也笑:“我还有个疑问。你说楼下防盗门开着,那么你有没有按门铃?我觉得,你不是一个不按门铃就会去敲门的人,无论是否心不在焉。” 瞬间方从文色变,她终于想起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确如许唯所言,按门铃得到许可才登门是她为人最基本的礼仪。她记得自己按了门铃,也记得有人给她开门,尽管没有回答的声音。“你是说当时害她的人在她家?” 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钱索索的死亡时间大致是晚上八点到十点,方从文在楼下替她开门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凶手在钱索索家里待了多久,这一点尚无法查证。“钱索索发给你的那条短信,你觉得有异常之处么?” “第一感觉有,措辞很礼貌,尤其用了‘请’,和以往她每次同我说话大相径庭。你的意思是?” 许唯想到那条短信可能并非出自钱索索之手,方从文也想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凶手了解她们之间的事情,有可能是一个认识的人。 会是谁呢? 把方从文找去的目的是什么? 嫁祸?转移视线?令方从文陷入麻烦? 还是说凶手的目标不仅仅是钱索索? 方从文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作为“51号街特别行动组”组长,许唯接受过系统的行为分析学习,曾和监狱里的连环杀手聊天,在美国受训时也参与过对重刑犯的分析项目。方从文这样类型的女性是普通刑事犯罪中的安全人群,但对于许多连环杀手而言,却有着不同凡响的吸引力。一贯从容的优雅女性流露出惊惶之色,能极大地满足有权力掌控欲望的罪犯。这会是凶手选中钱索索的一个原因?还是说…… 此时,方从文正把一缕发丝捋到耳后。 许唯目光一闪,脱口而出:“当年为什么要剪短发?” 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问。之前方从文的回答是因为剪完觉得轻松,至于为什么,时隔这许多年,她哪里会记得。这次的答案依旧。 “当时有没有人特别在意你的头发?” “有。”方从文记得有那么一个人,斯文有礼,但是名字和脸总是模模糊糊。 “如果想起什么随时给我电话。”许唯告诉方从文她的私人电话号码。 方从文起初惊讶,随即释然。自从和关宁在一起,认识她那些所长各异的朋友,她总有“她们是一伙人”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奥妙感受。 伙伴,关宁曾提到过这么一个词。 关宁,她的小姑娘。一想到她,入夜的天色竟也有晔晔光辉。 方从文的小姑娘一进家门,就抱着母亲云锦道歉。言辞之激烈,态度之恳切,让云锦憋了几天的训话,一时间竟没法说出口。她要说的,基本上关宁都说了一遍,比她的程度还要严厉一些。声声道歉之余,还有感激,说到最后云锦哽咽。对这个孩子,确实花了许多心力,只想她健健康康地生活。如今,在众人的帮助下,多年前的夙愿有了实现的可能。 没想到杨笑澜愿意无条件地帮助关宁,在明知对自己有很大损害的情况下。云锦曾托玄明婉转地表达过愿意支付报酬,尽管她觉得这报酬多少都不合适。 玄明是做好了被杨笑澜痛骂一顿的打算,然而杨笑澜像是很能理解云锦的心情。想要补偿,又不知如何补偿,这样一个天大的人情,任何人都会觉得沉重。如果是提一个报酬的数字,倒像是又帮了云锦一次。 可是杨笑澜做不到。她决定给关宁一魄,并不仅仅为了云锦或是大家的期望,也不只是为了自己和关宁投缘,于她更像是一种对于过去的了结。 了结,不是终止,反而是另一个开始。她需要一个契机、关卡或是一个劫来使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重生。无论她是否拥有足够的力量,她都是命定的护法,阿修罗王。 壮士断腕般的决心。 玄明允诺,在自己和云锦家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一定给予她支持。 转述杨笑澜的话,云锦惊诧不已,在关宁简单描述找寻魂魄的过程后更甚。 “妈妈,她们的世界,我永远都进入不了。”说这话时,关宁羡慕、憧憬。 云锦却是庆幸的。“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做你的普通人关宁。这样就很好,我也不希望你去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做英雄不好么?”不可否认,有些人的心中就会有一个英雄梦,可声名显赫,可默默无闻。做拯救地球的大英雄从来都不是男孩子的专属。 “不好。”云锦说,“英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2 雄大多悲情。”从女儿戏剧性的道歉讨饶中清醒过来,云锦问起被叫去警局的方从文。 关宁简单解释后才想回房放东西洗澡,被一下子严肃的母亲叫住了。 云锦说:“宁宁,你是个成年人,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闹情绪、闹变扭。你闹到现在,我都由得你,从文也由得你。但是从文没有家人,我作为她的邻居,见着她失去家人。我需要为她问一句,关宁,感情的事情,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你也不知道。可是你有没有为从文考虑过?从文很独立,有些事情她不去想,不担心,但是我会想到。你比从文小那么多,你四十岁的时候,从文已经六十了,你遇见很多人,最后离开她,她该怎么办?” 母亲的肃容颇具震慑力,关宁本来想笑,马上又正经起来。从文是特别的,她从来不想或者不说这些,不代表别人不会想,顾然不也好几次明示暗示么?“妈,云锦女士。你也说,感情的事情以后不知会如何。但有一点,维系感情的从来不是年龄。我和从文之间,确实存在着距离,很多差异,不光光是年纪、身份、阅历,但是这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一花一世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世界,两个世界有相似的部分,自然会有不同的部分,分开的理由千千万,爱好、观念、生活习惯……哪一个不是,不独独是年龄。从文那样的人,那么好,懂得那么多,也许过阵子,她就嫌弃你女儿幼稚,把我甩了呢?”想到这一点,关宁顿时皱起了脸,露出凄苦之色。 “这我不管,我只管以后你会不会嫌她。” “我怎么会嫌她,我爱她还来不及!” “爱的时候自然会这么说。” 关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负气道:“那你要怎么样嘛!” “我知道人会变,你会,从文也会。你只要告诉我,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遇上了谁,你会不会轻易放弃她?” “不会。”关宁跳起来保证,“永不。” 永远,永远是独属于年轻人的热忱和向往。 云锦看着女儿,熟悉的脸孔,鲜见的表情。认真、诚挚、满怀信念,洋溢着唯有热恋中人才有的甜蜜感。她终于笑说:“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 “我是你的亲女儿!妈,是不是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你以前喜欢从文啊。从文是我哒,就算是亲妈我也不让。” 才想夸女儿长大了,瞬间又觉得是不是长歪了。云锦戳戳她的脑袋,没好气道:“你们俩父女真是要死,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作为你的亲妈,我来问你一句,非她不可么?你还小,以后会遇上很多人。” 同样的话语,立场不同,意义也不同。 相同的是回答者。 “爱过从文之后,还会爱谁呢?妈,还能爱谁呢?” ☆、第六十七章 许警官也有秘密 从什么时候起,下班后的习惯性方向不是回家而是明明堂? 和玄明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两人不会像寻常情侣那样去逛街、看电影或做些别的什么。许唯工作忙碌,玄明比她想象的更忙,但想要见面的心情丝毫不因忙碌而减少半分。许唯加班,玄明去接她;玄明出差,两人视频;只要早下班,许唯总是会带着食物去明明堂找玄明,就像今天一样。 每一天都想见到对方,哪怕只是一秒。这样的念头最初浮现在许唯脑海里时,她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怕。曾经被她嗤之以鼻的举动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便承认自己深爱玄明,却也很难接受如此忘我的痴缠。幸运的是,她从玄明的眼睛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渴望,深切、热烈,让人忍不住颤栗。 但是今天,心情有些不一样,少见的犹豫。几个小时之前,她甚至破天荒地怀疑自己。那群人办成大事欢天喜地回来,自己就从机场带走方从文,明明说好要去接玄明,却是这样的出现方式,是不是冷酷又不近人情。尽管在方从文出发那天,登机前,她就想把她叫到警局问个明白。 玄明在机场一声不吭,没有丝毫表情,连个回应的眼神都没有,她的静默让她心慌。 讨厌的家伙。站在明明堂门口,许唯轻轻嘟囔。 回应她的,是a小姐下班兴高采烈的脸。 “嘘。”已然习以为常的a小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师吃力死了,不开工在里面睡觉。晓得的知道她去招魂,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是给哪个小妖精折腾的呢。”一边说一边唧唧地笑。 许唯失笑,『海』一切如常,a小姐一切如常,那是不是睡着的大师,也是一如往常。 至少睡着的时候是这样的。安稳,沉静,被一条大大的毯子盖着,看起来舒服极了。 许唯心底里有一丝极轻极轻的叹息,就是这个人,叫人体验从未体验过的百般感受。偶尔发脾气厌弃她,一见,一见就安心。 她失联,她担心。挂了电话,她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起床上班,直到现在。 这人睡得安然,她困倦。 脱去高跟鞋和外套,许唯钻进毯子里,枕着玄明的手臂,玄明侧了侧,给她腾出地方,一手环在她的腰上。她亲了亲她的鼻尖又亲了亲她的嘴唇,这才笑着闭眼。 原来相拥而眠,是这个意思。 沙发不大,勉勉强强能容纳两个成年人。两个软玉温香,满怀,倒显得沙发比平时大了一些。 玄明先醒,在黑暗中看许唯的脸,近在咫尺,朦朦胧胧,越看越喜欢。是谁说过,半夜里醒过来看边上的人脸,没有吓一跳已是难得,要是满心欢喜,那必然是真爱。 许唯到时,『海』会自动提醒,她醒过——这系统的八卦程度突破天际,不知是进化还是设计者所赋予的属性。她听着许唯轻手轻脚地进门,把食物放到桌上,走近她,端详她,亲吻她。许唯的气味令她心动。 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如果有朝一日没有了自己会怎样? 失魂落魄,莫过于是。 哪怕只是想到就无法呼吸,恨不得抱着对方哇哇大哭起来。 真是要命。 “怎么了?”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突然低落,迷迷糊糊的许唯一下子清醒,轻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最初见到许唯以警察的身份出现,玄明确实生气,她不意外,只是失望。以许唯的工作态度,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们出发那天,方从文就会被请去协助调查。可是起码,她希望事前能知会一声。尽管她明白知会并不妥当。然而许唯还是提前通知她了,在她们离开之后,玄明才看到许唯发的短信,当时她有点感动。“我相信你,也相信方从文,你绝不会冤枉她,配合你是她最好的选择。” “那你还给我脸色看,坏蛋,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担心什么?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3 ” “担心你生气,我知道关宁对你很重要,而且我确实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一想到要是因为这个我们分开了,我心里就很难过,像是……” “心被挖去一大块,剩下的慢慢萎缩,最后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洞。” “不止,刘聪,远远不止。” “刚才,我看着你,想着有一天你离开我,我就难过得要死。” “笨蛋……” 人总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来表达复杂的情感,言语未尽之时,许唯亲吻玄明,像她一直想对她做的那样。 这一次不用幻想,玄明就在身旁。 溶洞里有着山川河流像是整个世界浓缩其中,人也是如此。 丛林、深泽、溪涧、花朵、蜜糖……人所能想象到的万事万物,此刻仿佛都消融了,化成一团棉絮,一汪泉,一声清音,一缕风,最后又重新变回了两个人。 许是这变化的过程太过投入,太过缠绵,素来六识通透的两人都没有发现,黑暗中两人的身上同时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芒,似共鸣、似应和。 玄明办公室的里间,是个设施齐备的休息室,有可坐可躺的沙发,也有独立的卫浴设备,除了平时不想回家面对刘半仙,眼下倒是派上了大用场。两人淋浴后换上玄明的备用衣物,简单整理一下,才坐到桌边吃许唯带来的咖喱猪排饭。此时已过九点,猪排饭早已冷却,用微波炉加热,咖喱的香气在房间里蔓延冲淡了原有的情//欲,玄明泡了茶,两人吃几口饭相视一笑,比往日更多几分亲密。 “晚上你还回去么?” “怎么?”许唯别有意味地笑。在这里睡沙发吗?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睡这里,沙发能变成床,有被子,定期会晒,牙刷什么的都有新的,枕头倒是只有一个。不过我想,我们也够了。你可以明天一早再回去换衣服。” “你倒是都想好了。” “怎么样?” “唔……”许唯假装考虑。“如果你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的话。” “太想你了,一刻钟都不想和你分开。” “那么巧。”许唯难掩笑容,“我也是。” “那么那么……”玄明满怀期待,眨着眼睛看她,非要她亲口说好。 “那么你个头。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方才因为种种限制,似乎还不够尽兴,现在吃饱喝足又洗去一天的疲劳,可以深入,更深入。 “别急,亲爱的,我们还有大把时光。”玄明用一种夸张的译制片语气说道。 许唯笑倒在她怀里。“诶,刘聪,以后我们不会都在你办公室里吧?虽说这是里间,可是你以后见客的时候,会不会想入非非,开个小差?那我岂不是a姐嘴里那个小妖精?” “不是以后,是已经。” “哦?客人有没有察觉?” “客人可是很注意观察人脸色的,他以为他的事情很难办、很棘手,连连说可以加钱。” “噗,你不会笨得说不用,按照标准收费吧?” “怎么会。”玄明自得地笑,“自从有了你的尊尊教导,每次我都勉为其难地答应,有些真的麻烦,还会继续犹豫一下。有些客人会说,钱不是问题。” 每次?许唯眉开眼笑,“算你乖巧。下次去我家吧?” “去你家?见到你父母你表哥不是很尴尬。万一他们问我的来意,我是说秉烛夜谈还是想你了?” “他们才不会问你这些。”许唯想了一想,“你家也不适合。每次见到刘半仙,我总是怕她催我生孩子,或是让我催你生孩子。一想到你妈在墙外,我和你在床上……”许唯捂住脸,真是难以言喻的可怕。 “许警官,你是不是害怕一个人住?”玄明沉默一秒,问道,调侃里倒也有三分认真。 许唯一愣,微弯的嘴角收拢了笑意,“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坐直身体,许唯认真看她一眼,表现出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玄明也是一愣,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会让许唯的反应如此之大。“你不高兴?那我不问了。”说完她起身收拾桌子。 待她重新泡茶过来,许唯站在落地窗边,窗帘被拉至两侧,这是她第一次在夜晚看明明堂外的街景。从这里能看到城市里最寻常的一面,生活着的一角。 “刘聪,我没有不高兴。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问?”许唯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扯扯玄明的衣角,柔声道。 “像我们这样的年纪,如果有条件都会尽量搬出来自己住,和父母住一起生活有照应,但难免会有许多麻烦事。我是不放心母亲一个人,但时不时的还要出个差或是在明明堂歇口气。而你,生活比我正常许多。” 听到这里,许唯浅笑。“我在国外受训过一段时间,办案也需要全国各地跑,并不比你正常什么。” “但是我总觉得,这个原因并不足以成为你始终和父母一起住的原因。还有你表哥,他不是一个人住也不是和他爸一起,而是住在你家。这一点也有些不太寻常。就算是在他母亲,也就是你姨妈失踪之后长期受你家的照顾,也不至于住到现在,对吧?” “唔,继续。” “之后就是我的直觉,你身手那么好,那么强,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似乎害怕一个人住。” 凑到玄明的耳边,咬咬她的耳珠,许唯道:“我还是小看了你。玄明大师。”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不是生气,不是难过,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脆弱、无助,不甘心。这样的许唯,太让人心疼。玄明不晓得要怎么安慰,只能抱住她,用力抱住她。 过一会儿,许唯轻声笑,“抱那么紧做什么,我又不会跑,也没有怪你。” “心疼你。” “哟,笨蛋大师会心疼人了。”贴着玄明的脸,感受她全身的温度、她的柔情,因忆起旧事而来的种种负面情绪迅速消散。真是,真是太喜欢这个人了。“我不是害怕一个人住,出差、学习,我都是一个人住,我只是无法一个人住在家里。小时候爸妈出差、加班,许一就来陪我,不需要睡在一起,也不需要睡一间房,只要家里不止我一个人就行。否则我会随时处于应激状态,始终警惕、焦虑,无法入睡。这次你去成都,我想过,尝试过要一个人住,然后带你回家,告诉你一件从来没告诉过别人的事情,但是……哎,但还是不行。”多少年过去了,搬过家,看过心理医生,跟过大喇嘛修行,学武,做警察,长成如今坚强独立的模样,幼年那个无助的自己却还是在那里。 “许唯。” “嗯?” “下次一起试。” “什么?” “一个人住。” “神经,一起还叫一个人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4 住吗?” “可以变成一个人嘛。” “……” “许唯。” “嗯?” “要不要打电话告诉你爸妈,晚上不回去了?” “好啊。”嘴上说好,人没有移动半分,反而将紧抱着她的人抱紧了。 刚才啊,这个笨蛋,竟然流了眼泪。 ☆、第六十八章 风雨前 八点之后,每个住宅区上演几乎一样的一幕,窗户陆续亮起,一扇一扇。上班的人三三两两回家,有些提着菜,有些拿着吃食,油墩子、盐酥鸡、韭菜饼、肉夹馍、章鱼小丸子……有些一脸饭饱,有些疲倦,有些呆滞……关宁在等的那户人家没有亮灯。她站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看过往的归人。新鲜、好奇,她尚不属于这个群体,但有朝一日,她也会是么? 关宁曾在下班高峰时期乘过地铁2号线,在某一个站头,上上下下几个车厢的人个个油腻腻、木木然,像一班载满僵尸的列车。她会同他们一样? 不,就她所认识的人而言,每个人都是鲜活的。 父母、小孃孃,玄明、许警官、杨笑澜、杨乐平、顾然、表姐们、小叔叔、楚安…… 当然还有方从文。抬起手,看腕上的红绳,鲜亮鲜亮的,含有从文的血。像是她和从文用一种神奇的方式连接着生命,比所谓的血脉相连要更亲近。早前她不愿意戴这样的东西,红绳,土,玄明说那你就把它当作红线,你的红线。换一个字,竟浪漫起来,尤其是在遇到方从文之后。 有朝一日能褪下红绳,她也会留下收藏,并不只是因为她有它们的庇佑方能活至如今。听说久远之前,人们结绳记事,不知每年换下的那根绳子是否也记录着她的似水流年。 从文还没有回家。 从文从警局出来就打电话给她,让她不用担心,自己吃些东西才回去。 母亲说一连几天在一起,白天刚分开一会儿,又屁颠屁颠地赶着去见人。从文会烦。母亲还说,出门几天从文到家要整理、收拾、清洁,不像她,回到家东西一放,两手一摊,有阿姨、有母亲。 可她一吃完饭,脚底抹了油般就跑出门,想见从文。明明才分开半天,却像是隔了许久。 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被楚安放鸽子,提前回家的关岩本来打算教育她,当下只得和妻子相对苦笑。心里有人的女儿像是屁股上绑了仙人球,分分钟都不得安宁。还敢说他们不懂,热恋中的人和他们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也是自由恋爱、几经抗争才结的婚。 由得她,由得她。 不由得她又能如何呢? 他们自然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正在别人家的楼下等着,满怀期待,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一边等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人生,自己和等待的人无尽的可能。 “怎么不打电话,光在这里等。”吃完东西,方从文顺手买了些蔬菜水果和酸奶带回家。小女朋友会来,无需约定。一连几天在一起,身边少了这么个人,还真是不习惯。 无论身处何地,方从文总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只要她一靠近,关宁就不自觉地扬起笑容。“我就想直接找你,你不在我就等着你。”她接过心爱之人手里的东西,笑眯眯笑眯眯,像是充满电的兔子。 “要是我不回来呢?” “我就……明天再来,继续等。” “等到之后呢?”方从文打开门,松了一口气,哪里都不如家里舒心自在。 “收拾房间,打扫屋子。” 意外的回答。方从文笑道:“也好,我们简单收拾一下,明天会有人来打扫。” 整理完东西,把要洗的部分东西丢进洗衣机。方从文洗澡出来,关宁蹦蹦跳跳地扑过去,又是嗅又是亲,活脱脱一条赖皮狗。 “看着你就想到安格尔的一副画——泉。” “画中的是少女。” “那又怎样。” “我穿着衣服。” “那又怎样。”关宁眨眨眼,物质的存在不能阻挡想象,无尽的想象。 方从文戳戳关宁的脑袋,真是不晓得她成天在想什么。若是问起,她一定会说,想的都是她。 “明天要去上课。你还记得课表吗?好学生。” 关宁哀嚎,一头扎倒在床上,她可以不用上课也每门全a,就不能让她免修嘛。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好学生关宁开始厌弃上课,可能是发现了世上有比上课更有趣的事情,也可能是被学校里那些满脑子重男轻女、男尊女卑、刻板印象的老师们给弄烦了。她真的不想去听他们胡说八道呀,听着听着会很生气,也不好再来一次离课堂出走。 苦恼,好生苦恼。她埋首在方从文的胸前以期求得一点安慰。 方从文打一下她的屁股,叹了一声道:“钱索索被害的那天我去过她家,所以成了嫌疑人之一。” 被钱索索指出她迷恋方从文的事实距今感觉足足有一个世纪,关宁短暂默然,为一个生命的骤然消失惋惜,随后马上问道:“你才不会杀人。许警官怎么说?” “她没有说太多,好几次有意无意提到我的头发。” “头发?” “年轻的时候是长发,有一年突然剪短了,再也没有留过。” “你发质那么好,长发一定更漂亮。”摸着方从文的头发,关宁遗憾。长发的从文,她也想见见呢。 “发质?顾小姐的发质就很好。” “学姐现在的头发比你还短,像个小女生。” “那真是有些可惜。”方从文对顾然的印象很深,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迷人的女孩喜欢关宁。她喜欢那女孩展现的自我,健康、积极。还有那头如雾长发,令她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楚叔叔也说可惜?” “楚安?”方从文皱起了眉。 “嗯,他对学姐的头发很中意。” 关宁记得楚安的由衷赞美。 “对我的也是。” 犹豫半秒要不要即时告知许唯,既然许唯说想到什么随时给她电话。直到方从文听出许警官接电话时刻意调整的呼吸频率,才有些尴尬地问:“不会打扰你吧?” “现在想到这个已经晚了。以后我会打扰回去的,方从文,掐点,掐秒。”回答她的是玄明不满的声音。 方从文对关宁做了个鬼脸,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关宁笑得要命,在床上滚来滚去。 许唯只对玄明说了两个字,玄明便乖乖闭嘴,滚到一边。“公事。”她说,整个儿坐起身。 可是拿着电话的许警官衣衫半敞、肌肤若隐若现,面上仍有潮红,神情却突然凌然又正经,这反差的性感实在太过诱惑。玄明不甘心又凑过来,隔着衣服咬咬她的胸,被许唯半是笑意半是嗔怒地白了一眼。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5 “之前你一直提到头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有个人对我的头发超出寻常的赞美,这个人你见过,楚安。”方从文道歉后,忙将正事说清。 “楚安,那个仪表堂堂,帅气有型的男人?”很少有人能忘记楚安,他体贴、温柔,风度翩翩,同他说话如沐春风。 听到这个名字,玄明也留心起电话的内容,拉拉许唯要求免提,许唯便让她一同参与。 “许警官,我刚和学姐确认过,她前阵子剪头发也是因为觉得被人关注不舒服。楚叔叔对学姐很有好感。”得到顾然的回复后关宁连忙告诉许唯。因为父亲和叔叔的缘故,楚安有时会接她放学,两人虽不亲近,但关宁很难将温和的楚叔叔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哪怕是作为一名变态杀人狂,楚安的形象太过阳光。 方从文补充道:“两者并不一定有因果关系,只是想到关于头发问题的答案就告诉你。如此而已。” 许唯说:“方小姐,你很谨慎。” “被人冤枉的感觉并不令人舒服。” “可是你为此剪了长发,方小姐。我会去调查一下,多谢你提供线索……锁好房门。” 挂断电话,许唯深思,楚安,很难令人联想到的对象。比她更沉默的是玄明,她不解地望着之前还兴致盎然的爱人,楚安和她也有关系? “要死。”玄明喃喃道,“宋嘉言,宋嘉言。” 宋嘉言又是谁?名字有些耳熟。许唯努力回想,宋嘉言是个心理咨询师,玄明在她那里做过心理咨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玄明已经结束咨询,为什么?她没有提。只是咨询那么简单? “宋嘉言的头发,很柔软,一看就是那种温柔如雾,她让我想起那个大学同学,死去的那个,白杞。我就说那个楚安很危险!” 许唯记得白杞,她曾用她的死讯打动玄明参与案件。 “宋嘉言之前给我做过心理咨询。”玄明解释道。“她和楚安在一起。” “哦?”似乎不止。 “咨询期间我对她产生过移情,被她一连几次说她喜欢异性气炸了,嗯,然后没有了。”玄明很坦白,她不觉得有隐瞒许唯的必要。 移情?如此专业书面化的语言,不就是喜欢人家嘛。看不出她的大师暗搓搓的小情//事不少,许唯有少许不快,为大师对旁人如此直白的欢喜,为对方如此不识货。 “人命关天,你说我要不要提醒她一下?会不会打草惊蛇?” 回过神来,自己已被大师抱在怀里,方才还说着情话,这会儿倒是关心起别人的安危。 “之前我就提醒她了,她不信我。” “现在会信?我们没有证据,一切只是基于方从文的回忆,你的感觉。” “许唯,我喜欢你说我们。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许唯嗯了一声。作为一个成熟理性的成年人,这样的不快没有道理。尤其是自己还交往过几任短暂的男友。亲亲她的大师,“我不喜欢你喜欢别人。” 她的大师很老实,没有对她的不讲道理做任何指摘,没有抗议,也没有不满。她只说:“我没有喜欢别人,我只爱你。” 给了玄明一个很深很深的亲吻,许唯才放开她。“现在我们查查白杞失踪的时候楚安在哪里,允许你去骚扰你的咨询师,但是不要透露任何信息。” “前咨询师。”玄明更正道,一脸的意犹未尽。 ☆、第六十九章 后会有期 接近两百平方的地方整个打通,除却厨房、洗手间、阳台有墙相隔之外,整个房间仅以几面大屏风作为隔断。夜间春天的风儿卷着树叶与花的芳香,吹起房间里的幔帐。幔帐均是植物染色的织物,风过处,尽是妩媚的海棠春//色。罗汉床上摆放着新鲜送货的竹青幔帐,想来屋主准备等到初夏来临时替换。一篮佛手柑被放置在床边小桌,随风拂弄,芬芳四溢。 还来不及赞美屋主的不凡品味,但是先被屋主的不凡气质所吸引,几乎每一个看到屋主的人都会发出:“啊,好一个英俊美人。”的赞叹。他举止有礼,笑容温雅,言谈谦和,好似上天创造他就是为了人间增色。 此时,屋主人正在屋子里,温柔地抚摸眼前人柔软微卷的长发。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像对待自己的新娘。 那是一名年轻女性,大方的成熟脸孔,二十七八至三十许间,端坐在木椅上,双臂老老实实地被扎带固定在木椅的把手,脚踝之间亦有白色的扎带相连。在屋主人细嗅她的长发时,脑袋挣了一挣,神情懊恼、悔恨,还有强迫的镇定和试图藏匿的惊惶。 屋主人并不因她的挣扎而有半分恼怒,反而怜爱地摸摸她的脸。“嘉言,不要试图抗拒你的命运。如果你的命理师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你,命运之所以被称作命运,是因为它无从抗拒。无论你如何选择,如何逃避,如何试图改变,最终都会回到你的命运。” 被囚禁在木椅的不是别人,是玄明的前咨询师宋嘉言。如此一来,屋主人的名字也呼之欲出了。 “为什么?”宋嘉言问道。从意识到自己被男友楚安囚禁之后,她一直试图保持冷静,不断地和楚安对话,想要寻找到一个突破口。她不晓得楚安到底要做什么,她只记得玄明曾警告过她,这个英俊的、近乎完美的男人很危险。当时她一笑了之,觉得那个神经兮兮、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来访者很可笑,正如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一样。 “为什么?你的命理师会告诉你,这就是命运之所以被称作命运的原因,即是没有原因。”楚安也笑。 “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安笑得越像往常那样温柔,宋嘉言越是绝望。在这样正常又那么不正常的楚安面前,她似乎注定只有一条死路。但,怎么死是另一个问题。是屈辱的被几经折磨残忍虐杀,还是痛痛快快地死去?她希望就算是要死,也能不那么痛苦。甚至,她仍旧存有一丝天真的侥幸,或者说可称之为走投无路的异想天开,那个叫玄明的家伙能对她的处境有一点感应,从天而降,救她。带着绝望的期盼,她努力和楚安周旋,利用她的专业知识。 “我喜欢你的头发,尽管她不是这世上最美的最让我心动的头发。曾经,有个女人,她的头发很美,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那样柔软,可是她为什么剪掉了呢。”想到那头发,楚安露出缅怀之色,“还是你想问,为什么我喜欢美丽的头发,就要把它们占为己有?” 摸摸宋嘉言的头,楚安又笑:“这个原因,你们不是有专门的论述么?可能是遗传,先天基因如此,也可能是原生家庭造成的,谁知道呢。我觉得可能基因的缘故多一些,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我变成谁,这一点永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6 恒不变。” “我想你觉得那个人的头发最美,只是因为她剪掉了。”如果早知会有如今一幕,宋嘉言毫不犹豫会把自己的头发全都剃光。 楚安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完全对。也曾经有个女人剪了我中意的头发送人,我一点儿没觉得那头发最美,反而很生气。” “可能重点在于她送了人。” 楚安失笑,“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和他谈论这些,宋嘉言勇气可嘉,虽说这一点无助于变更既定的命运。他从不吝啬于赞美,当下,他赞美宋嘉言。 宋嘉言却觉得十分讽刺,如果自己有他所赞美的十分之一,想必当初就会听进玄明的警告。危险,不是好人,不安好心。全都给她丢在脑后,她还认为玄明无聊幼稚。那个在警局遇到的女人,也曾告诫过她,她的朋友曾和楚安在一起,之后便失了踪。呵,所以自己会变成失踪人口么?有人失踪多年依旧被人牵记、找寻,自己呢?除却家人,会有人像那个女人找她朋友那样找她吗? “之前你去警局协助调查的那个案子,是你做的?” 提到施梧,楚安有些厌烦,翻找东西的手脚停了下来,但他还是好脾气地回答:“计划之外,那人不是我的目标。她发现我在跟踪她喜欢的女人,说来可笑,她接近我,只是因为晓得我对她喜欢的人有兴趣。她和她的朋友一样喜欢多管闲事。” “她的朋友?一直找她的女人,钱索索?” “唔,钱索索,那个蠢女人,如今她们应该在地府相会了吧。” “你……也杀了她?” “她老是找我麻烦,你说我要怎么办?”楚安无奈道,他并不喜欢杀人,只是那个女人多年来穷追不舍,似乎还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不能让她破坏自己的生活,只得把她解决了。“其实我不大明白你们女人之间的情谊,她为了她的朋友,找凶手许多年,只是可惜,找错了方向。不过这一个个的女人也很有趣,施梧喜欢方从文,钱索索喜欢施梧,而方从文……”楚安笑了。他取出各式工具和一本厚重、年代久远又时常在翻新的记事本。“方从文居然爱上一个小她二十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还是她自己生的。” “她爱上自己的女儿?”饶是咨询师见多识广,宋嘉言几乎无法消化楚安的话。“乱伦!” “不不不。”楚安诧异地看了宋嘉言一眼,为了她语气里未加掩饰的激动和鄙夷。“生孩子,不代表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代孕,可以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宋嘉言想不通,明知是自己生下的,怎么还会爱上。 咔嚓。剪下一撮头发,楚安微微一笑,“open mind,有机会多看看这个多元的世界。” 有机会?她还有机会么?难道尚有生机?但随即,楚安扑灭了脆弱的希望之火。 “可惜,没有机会了。抱歉。不过无须太过遗憾。按照我对人的了解,人鲜有能摆脱自身狭隘视界去看待这个世界的。”打开记事本,翻到有宋嘉言照片的一页,将束好的发丝置入其中,才要写点什么。宋嘉言的手机响了,毫无惊喜的苹果手机默认的铃声。 从宋嘉言的包里找出手机,楚安看了一眼。 『刘聪』。 这个名字……呵,是那个给过他压迫感的命理师呢。 忽然楚安颇具深意地笑道:“你的工作电话和私人电话是分开的,这个刘聪是那个玄明,你的来访者。她有你的私人号码,你把她的号码存在了私人号码里。嘉言,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 诚如楚安所说,宋嘉言一向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她不会给来访者私人号码。她无暇去思考玄明为何有这个号码,在这个关头,这么一个人打进她的电话,是不是暗示着她会给她带来一丝生机。 “这个邪门的命理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显然楚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她救了你,你会不会爱上她?还是你本来就对她别有好感?女人呐,真是有趣。” 电话响到一定次数,系统会提示无人应答。手机安静下来,周围一片静默,唯有楚安好听的笑声,沙沙的,有人说沙漠里的响尾蛇会发出类似的声音。“有一个消息你一定不知道,你那命理师,交了个漂亮的警察女朋友。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女孩子去了?” “可能变态的男人太多。”宋嘉言盯着自己的手机,希望电话再打来。可是打来又能如何,那玄明能神通广大到知道她有危险赶来救她? 从整洁的布袋中取出手术刀、麻醉针、手套,手机再次响了一下,这一次是微信,还是玄明。加微信时,宋嘉言勉为其难,一度把玄明拉到了黑名单,咨询结束后一阵才把玄明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不如我们来听听命理师找你做什么?是想继续找你咨询呢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楚安按下播放键。 刘聪:“你是在洗澡还是在做别的什么事?不管是什么,回电话给我,生死攸关。” 生死攸关?是宋嘉言的生死还是命理师的生死?楚安皱起了眉。真是阴魂不散。 又一条信息。刘聪:“姓宋的,你不会已经死了吧。让你远离男色,不听,好了,这下只等我来给你收尸。给我等着啊!” 邪门的命理师知道宋嘉言的位置?楚安瞥了一眼似乎有了希望、面露惊喜又马上按捺的宋嘉言,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活了那么久,依旧搞不懂女人。为什么宋嘉言还存着玄明的联系方式?为什么玄明能够找到她?难道是自己败露了?施梧的案子,自己被一个女警盘问,那个女警是玄明的女友。这是其中的关联?楚安看看手表,眉头深锁,要完成剩下的部分,时间不够。 他一向当机立断,迅速将工具收拢进布袋,记事本、钱包、证件统统丢进包里。这个地方不能要了,常年东奔西走,没有安居之处倒也并不十分惋惜。 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还是未得手的头发。也罢,这不是他所遇上最美的。 “宋嘉言,运气不错。后会有期。” 宋嘉言看着楚安对她温柔一笑,从从容容地开门离开,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几乎要失禁。 谁要和他后会有期。 ☆、第七十章 伺机而动 生命进程里的重大事件一一在脑海里浮现。如果得救,如果得救,宋嘉言列了一长串得救后要做的事情,要积的功德,要帮助和感谢人。 十五分钟,足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几乎每一分钟,她都在患得患失、即将得救与卷土重来间恐慌。她甚至想过最大的可能是那个妖里妖气的命理师玄明诓骗了楚安,她并不知晓自己的所在。 如果真是这样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7 。楚安会否在明白自己被骗之后重新回来。 不不不,宋嘉言告诉自己,通过手机信号定位找到被害人是国际通用做法,现在的技术完全能够实现这一点。 令宋嘉言困惑的还有楚安的立刻离开。为什么他没有马上杀害自己,也没有将自己带走。这不合情理。楚安和她在一起有不短的时间,迟迟没有下手,临到下手还会为了一通电话而放弃她?她不禁会想,是不是因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楚安对她产生了感情以至于顺势放她一马。 玄明和警察的到来打破了宋嘉言的幻想。警察剪断她手腕与双腿间的束带,她看见了玄明,随后飞扑进她的怀里,没有犹豫,近乎本能。 玄明手足无措,愣在当场,她看向斜眼看她的许唯求助。不熟的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身体本能抗拒。 许唯瞥她一眼,指挥同事搜查整个房间。 玄明拍拍宋嘉言的背脊,当是安慰,之后半拉半扯把她推开,口中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安全了。楚安人在哪里?许警官有话问你。” 意识到自己失态,宋嘉言不好意思,涨红脸看向许唯。她不用看玄明的脸都晓得她现在一脸尴尬,在咨询室里她见过她的许多表情。 漂亮的女警指挥若定,见她松开玄明便走过来,轻风穿过轻薄的幔帐,宋嘉言闻到许唯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和方才她在玄明怀里闻到的一样。她忽然想起楚安说过玄明交了女友,是个漂亮的警察。而这女警穿的衬衫,她曾见玄明穿过。 这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她们能发现她的危险并赶来救她。宋嘉言无法想象。 许唯扫视宋嘉言几眼,确定她除了轻微擦伤之外没有任何外伤。先前的尸体均没有遭到性侵犯的先例,她还是压低声音问了一声。宋嘉言红着脸连连说没有。被楚安带到这里的过程很简单,就像每个跟男友回家的女性一样,她以为他们会发生点什么,尽管也确实发生了。在她惊艳、惊讶于这个别具风格的房间时,被楚安按倒在椅子上,双手双脚被扎带束起,原先楚安用封箱带绑住她的嘴,待整个人被完全固定在椅子之后,请她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 “如果你能控制自己不大喊大叫的话,我就给你撕开,你觉得怎么样?”还用这种礼貌的、商量的语气。 “他看起来那么正常,完全不像是一个变态杀人魔。” 平复了惊恐的情绪,宋嘉言依旧不敢相信,她那近乎完美的男朋友,会是一个作案累累的杀人犯。 直到鉴定科的技术人员打开一扇橱柜的门,浓烈的熏香味四散开去,迅速扩散至整个房间,之后是技术人员倒吸一口冷气的惊呼声。 橱柜内一层层隔断分明,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有一座石膏头像。石膏像栩栩如生,每座塑像都配有连着头皮的头发。许是年代和失却养分的关系,有些头发看起来毛毛糙糙,已不复当年的顺滑。 角落的一座石膏像头上空空如也,细看之下,那塑像与宋嘉言极为相似。 高强度的恐惧感和庆幸感让宋嘉言再难忍受,近乎虚脱的她,冲入洗手间不住呕吐。 打电话向上级报告情况后,许唯揶揄在技术人员边上不住查看石膏像的玄明,“不关心一下,看看人家怎么了?” 玄明的回答令她啼笑皆非。“孩子不是我的。” 怪她这样不正经,用胳膊肘轻轻撞击玄明,只听玄明叹息道:“先前挖到的失踪女性尸体,没有头皮的那几个都在这里。那是向芳、那是康婷。我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这些都是凶手珍藏多年的战利品,他知道我们会来,没有对宋嘉言下手,反而马上带着证件离开,丝毫没有留恋。我已打电话给海关和每个出入境的窗口。『海』没有查到以他名字预订的任何机票。他会去哪里?” “看看那些石膏像,制作精良,表情细腻,我猜应该是出自凶手之手,塑像很多情又很无情。这些头发,他曾做过细心的维护,上面没有一丝血迹。他没有取宋嘉言的命还放过她,说明对凶手而言,重要的是头发而不是受害者本身。” 吐完后,宋嘉言走出洗手间,面容一片苍白,许唯递水给她,她道谢接过。 许唯问她,楚安有没有和她提到过谁。 很多人。宋嘉言说,“他承认是他杀了前段日子去警局协助调查的那个女人,还有多年来一直想找出凶手的那个,钱索索,我记得这个名字。” “还有呢?” “还有一个剪了头发的,他说是他至今为止见过最美的。” 许唯想到一个人,显然玄明也想到了那个人,急问:“他有没有说那个女人是谁?” “没有。楚安也提到你,说你找了个警察女朋友。” “哦,连我也提到了么?”许唯先是一笑,但随即阴沉下来。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就好像,有一个阴魂在大家身边。他是怎么做到的?凭借自己是妇女之友? “他还提到过几个名字,像钱索索,还有方……什么,我记不清,他说她爱上一个比她小二十岁的孩子,那孩子还是她自己生的……” “方从文。”许唯和玄明同时说出这个名字。许唯摸出电话打给方从文,玄明则打给关宁,默契得就像是一个人。 无人接听。 『海』的系统显示,两部手机都在城中一处住宅内,该住宅为方从文所有。 “接电话啊,关宁,你个猪头快接电话。”玄明心急如焚。 许唯则让『海』利用警局数据连接手机所在地址所有的摄像头,辨认楚安的脸。 录像显示,在八分钟之前,楚安从外墙攀援至方从文的阳台。瞬间,许唯的脸色难看无比,苍白下隐藏的愤怒喷薄欲出。这时玄明握住了她拿手机的手,指节发白、几乎要把手机捏碎的手,同时向『海』发出指令,启动以前安装在关宁手机里的小程序。程序启动后,可由『海』控制关宁的手机。 关宁手机的摄像头开启,漆黑一片,幸而可以听到声音。 “来吧,两位美丽的小姐,这边请。”关门后的沉寂之前,最后一句所能听到的声音是楚安的话,一贯的礼貌、温和。每个见过他的人脑海里都会浮现他此时从容的笑脸。 “要命,他抓了宁宁和方从文。” “我们过去。”许唯交待一位同事给宋嘉言录口供,吩咐剩下的人在现场仔细勘察,通知离方从文家最近的警察前去查探,命令『海』找到楚安和方从文的车牌,并调用数据在监控里追踪。她和玄明则赶去现场。 “刘聪……”宋嘉言叫住疾步向外的玄明,想要表达自己的担心,又或许是想说明自己的感谢。 玄明没有闲情听那些,她心急如焚想着对策,为了失去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8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8 联系的关宁和方从文。不过想到宋嘉言也是受害者,她稍许回头,说了一句,“你和警察在一起,自己小心,我赶时间。放心,他有了新目标,不会再找你了。”说完便扯着许唯匆匆离开。 如果关宁出了事,她要怎么跟云锦交待,怎么跟关世云交待。 &lt十分钟前。&gt 在夜色的掩盖下,楚安借助工具娴熟地从楼顶滑下,稳稳当当地翻入方从文家的阳台。楼上一户人家的灯还亮着,晚睡打游戏的男孩子看着他从天而降,他冲对方笑笑,做了个嘘的手势。男孩子以为那是追人的把戏,那么好看的男人,那么危险的追求方式。他追的人到底是有多作,还是游戏好。转眼的功夫,男孩子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显示器上。 屋内的人好梦正酣,丝毫不知危险已然降临。关宁整个睡在方从文的怀中,两人呼吸平稳,面容沉静。楚安颇有兴趣地端详她俩,能保持这样一种亲密姿势睡觉也是难得。更难得的是,睡着时,方从文没有记忆中的凌然。 倏然,方从文感觉有人,一下子惊醒,“是谁?” “老朋友。”楚安微笑着坐在床沿。手中利刃生着寒光,将他斯文的脸称得狰狞。 方从文一动,关宁也醒了,被突然出现的楚安吓了一大跳。她分明记得睡前,玄明和许唯告诉他们小心楚安。 “既然都醒了,那就穿好衣服吧,除非你们想就这样出门。对了,宁宁,不要乱动,不要去摸你的手机,否则我手上的刀可能会不受控制哦。”楚安笑着,拿走床边两人的手机丢在一旁,顺手将衣服丢在床上。“穿吧。” 两人磨磨蹭蹭换着衣服,一边想着拖延时间,一边想着对策。楚安又笑:“不要浪费时间,不要耍花招,不要想着逃跑,诸如大声呼救之类的,别说那没用,我也怕吵。合作一些,对大家都好。我不喜欢杀人,但是如果你们狠得下心跑,那就别怪我立刻杀了剩下的那个。” “别说的你杀人都是因为别人逼你,施梧和钱索索,还不都是你杀的。”方从文冷然讥讽。 “谁让她们那么多事呢。当初我有意对你下手,施梧为了你接近我——她以为我是色//情狂,后来她胆大妄为潜入我家,发现了我的小玩意。为了让她闭嘴,我也只能杀了她不是么?那时候你刚剪去我最心爱的头发,弄得我很不开心,难免下手重一些。” 时隔多年,任谁也不会想到,施梧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失踪死亡的。方从文心中涩然,楚安漫不经心、一副都怨别人的语气更让她悲愤交加。 “该穿的都穿好了?你们就别那么留恋这张床了,来,起来吧。” 方从文拉拉关宁的手,像是要给她勇气和力量。随后她不屑地瞪着楚安。“就那么有趣?” “啊,有一些。你知道这游戏最有趣的部分在哪里?可能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钟,你们随时有机会可以逃走,但是你们却无法保证两个人一起逃走。你们也可以赌,但是输不起。” “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 “心理变态?”楚安毫不在意。“来吧,两位美丽的小姐,这边请。” 短短几分钟里,方从文和关宁想了无数个方案,可是没有一个能保证对方的完全安全。她们只得乖乖听从楚安的话,伺机另寻生路。 ☆、第七十一章 攻心为上 这一夜注定无人可以安眠。 电话不休不止响了好一阵,被铃声吵醒,云锦又是生气又是担忧,午夜来电素来没有什么好事情。不是老的意外,就是小的意外。接起电话时,她还在刚被吵醒心惊肉跳的状态。玄明一句话,吓得她险些摔了手机。“关宁和方从文被楚安抓走,下落不明。” 关宁和方从文被楚安抓走,下落不明。拆开每个字云锦都认得,每个人名她都熟悉,但拼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懂。什么叫被楚安抓走了?她下意识地重复,被楚安抓走? 这样急促,催命般的电话,关岩自然也醒了,他听妻子茫然自语,宁宁和从文被楚安抓走,瞬间清醒过来。 “玄明,楚安为什么要抓宁宁和从文?”关岩抢过妻子手里的电话,按了免提。“为情还是为钱?”关硕和楚安分别对方从文有过好感,这一点关岩很清楚,偶尔谈到显得释怀,并没有想要纠缠不清的意思。 玄明的解释很简单,却让两人如坠入冰窖一般。“楚安是多起凶杀案的凶手,不清楚他到底要怎么样。” 平日里时常见面,一起吃饭、一起娱乐,谁会想到那个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的男人竟是一个凶手,还劫持了他们的女儿和朋友。 “关先生你好,我是警察,许唯,楚安的案子由我负责。你和楚安是朋友?据你所知,他平时会去些什么地方,有几个住处?” 关岩和楚安确实是朋友,但不是那种私下里会单独见面的那种朋友,每次和楚安碰头总是和关硕一起。“楚安和我弟弟关硕更熟,我只知道他是做ngo的,公益事业做得不错。平时喝酒聊天不少,但涉及私事很少。今晚本来还和他们有约,后来楚安临时有事缺席,我和关硕就各自回家没有再约。”关岩一边告诉许唯他所知不详,一边打关硕的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三更半夜,关硕会在什么没有信号的地方? “关硕的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我联系不到他。”一时间,关岩颓然坐在床上,他也像云锦先前那般茫然,女儿失踪了,和他的朋友有关,但是当下他却无能为力。 “云锦姐,关岩,你们稍安,我和许警官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到关宁和方从文。云锦姐,请你找一件关宁的贴身衣物或是常用之物到明明堂。” “好,只需要宁宁的东西?” “是,我们在方从文家里。等一下明明堂见。” “玄明,从文没有别的亲人,远方亲戚也早早断了联系,她的事情跟我说就好。”云锦终究是云锦,短暂的慌神后立刻恢复冷静。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有那个警察,就算警察靠不住,至少还有玄明。而方从文,还有他们,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已经把她当作家人。 玄明和许唯此时就在方从文的家中。她们赶到时,已有附近的警察到场。警察按了无数次门铃,没有人应答,在许唯到后,他们才撬门而入。就像在监控里看到的那样,楚安借助工具,轻轻松松翻入方从文家的阳台,进到卧室。在卧室的床角坐了一会儿,带方从文和关宁离开。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许唯判断楚安带有武器,他只需要用对方的安危轻松就能钳制住另一个。对上楚安这样冷静疯狂的惯犯,玄明实在说不好拼命是否有效之举。 至少没有在现场就见到尸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9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09 体,她这样安慰自己。 许唯站在站台上,望着四周夜色沉沉。普通的住宅区,凌晨,在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被人掠走。有谁会想到自己的家也有任人随意进出的时候? “许唯……”玄明一手搭她的肩膀,欲言又止。 “要回明明堂了?还是等技术人员过来,我载你过去?”谁会想到今天从自己带走方从文开始,竟会发展到两人同时失踪。玄明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许唯摸摸她的脸,柔声道:“我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找到她们。” “我是在担心你。”玄明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亲。担忧小朋友和方从文之余,她没有忽略当她们看到监控楚安进入方家的时候,许唯的神情异样,她难免联想到她的许警官不敢一个人住在家里的原因,是否曾经也有过类似经历。 “啊,我的大师怎么这方面那么聪明。”抱抱玄明又放开,许唯说,在她幼年的时候,有人就用这种方法到她家里把她带走。童年噩梦,至今不得痊愈。“我没事,以后有空细说,你是要用术法找她们?” “对。本来想找你帮忙,但是你得回警局指挥。我可以找杨笑澜。” “那个和你一样有印记的学生?” “是她。她的精神力比我厉害,但是要救宁宁,就保不住喽。” 杨笑澜接电话很快,压低声音问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并不愉快——从深度睡眠里被吵醒,任谁也无法愉快。 “关宁和方从文被变态的连环杀人犯楚安抓走,我想试试用术法找她们,需要你的帮忙。” “楚安?那个卖相好得一塌糊涂,对顾然有意思的男人?他不是关宁叔叔的朋友嘛。”偶尔在校园里杨笑澜还会见到楚安代替关硕来接关宁出去。 “你们都认得楚安?顾然是你们的同学,她和楚安谈过恋爱?” “不不不,只是楚安单方面对顾然感兴趣。顾然曾经说过,在楚安眼里,她只是某种美丽的物件。如果你需要找她了解情况,我把她的手机号发给你,虽然我并不觉得她对楚安有多少了解。你也把要我去的地方告诉我,我现在就起床出来,我们要争分夺秒是不是?” 是的,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距离方从文和关宁失踪,已有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其实楚安开车载方从文和关宁离开,不过二十五分钟,正正好是许唯和玄明到达的时间。方从文和关宁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许唯、玄明上楼,甚至,之前到达的警察上楼,她们也都看着。她们晓得这些人的目标是她们,但是却不能出声。她们被扎带捆住双手,嘴是自由的。 这自由却让她们饱受煎熬。 在许唯和玄明到方家前,楚安赶关宁和方从文下楼,只要牵着关宁,不怕方从文不乖乖听话。呼救?他无所忌惮。五分钟之内他可以杀死关宁,五分钟之内会有人出现救助她们?从自己的住处到这里起码要半个小时,玄明不会那么快赶到,除非她真能御风而行。 原以为用关宁的安危就能震慑方从文,用扎带捆住两人双手时,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方从文怎么会是丝毫不加以反抗束手就擒的人。下楼时,不知哪里捡到一块尖锐的金属,她藏在手心,在楚安面对她那一刻,她试图袭击他。楚安的身手超乎寻常,一格一挡,那东西就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比之更响的,是宁静住宅区里的一记耳光声,没有丝毫心慈手软,亦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方从文被一记掌掴掀倒在地上,楚安没有看她,转头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关宁就是一划。呲的一声,鲜血染红了肩头。这一刀极有分寸,既起到了威慑的作用,又没有将关宁伤得太过严重。原本,他想一刀扎进肩膀。 “宁宁。”方从文惊呼。 剧痛下关宁咬牙不吭一声,反而用身体一侧撞击楚安后跳出汽车,身形不稳,跪倒在方从文的面前。比起自己所受之苦,她反而更心疼被打的从文,她几时见过方从文如此狼狈。 同样狼狈的还有楚安,衣着永远山青水绿的他,身前一滩血渍,刚才慌忙间,关宁竟是用受伤的肩膀撞他的。仍旧用扎带绑住方从文的双手丢到后座,将关宁拽回副驾驶座位,楚安坐在驾驶座前,扶着方向盘轻轻笑了,在这危险的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 “方从文,你最好老实一些,否则下一刀,就是关宁的脸。我喜欢宁宁,请你不要逼我动手,好吗?”楚安拿着军刀在关宁的脸上比划着,轻声说道。他没有马上发动汽车,反而关了车内的灯,嘘了一声,“现在安静地看前方,有一辆车会停在你家楼下,车上会下来两个你们的熟人。猜猜看从你们呼救到她们过来需要多久,一分钟?两分钟?三十秒?够不够我在宁宁脸上多开一个口?” 关宁没有作声,她一直在想楚安会如何对待方从文,顺着他便能得救?不,楚安不会给她活路,抓住自己无非是想从精神上折磨方从文,折磨之后自然是残忍地杀害。她能听到汽车快速逼近的声音,如果真是玄明和许唯,那么以自己现在的情况,绊住楚安让方从文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少?她可以拼命拖住楚安。 “你不要乱来。”方从文也压低了声音,严肃地对前方沉默的关宁说道。她完全能猜到关宁此时所想,她想做的,也正是自己想做的。 “是呀,宁宁,你不要乱来。就算你能拖住我,你死了你残了,让你的从文从此怎么活?她要如何面对你母亲,要如何面对自己?” 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明知楚安不会轻易放过她们,又心存侥幸想让自己的爱人逃脱。 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眼睁睁看着警察敲开铁门上楼,之后是许唯停车,玄明朝楼上飞奔。她们要救的人就在十几米远的车上,看着她们,张着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车内一片死寂,唯有楚安桀桀的轻笑声,像极了从沉睡之地出来后树林里的猫头鹰。 待方从文家的灯亮起,楚安才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与这深夜的街道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真的应该就可以结束了吧。。。 ☆、第七十二章 红线已断 车行不过十分钟,停在另一个高层住宅小区内。楚安令两人下车,视线扫过关宁的右侧肩膀,他问,疼么? 关宁看他一眼,冷冷反问:“你觉得呢?” “宁宁,你小叔叔果真没有看错你。他说你看起来乖巧,内里却很不羁。”楚安始终笑着,和平日一样的笑容可掬。 “多谢关心。”关宁生硬地用乖巧的语气说道。“满意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有你这样的女儿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0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0 倒是不错。”自深夜被自己吓醒,这个孩子没有流露半分惊恐,反而异乎寻常的冷静。宋嘉言也假装镇定,但是掩饰地太过明显,他一眼看穿,忍不住发笑,关宁起初略有勉强,但转念就表现坚毅,连受伤都一声不吭。这等心性就连宋嘉言也没有。 “你这样的父亲,我可消受不起。” “如果是也由不得你选。”将一块毛巾按在关宁的肩头,也不管血是否已经止住。他只是想要警告方从文,下手并不重。“在车上一言不发,是不是在自责?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方从文。无须自责,就算你们那个了不起的命理师在这里,也同样不是我的对手。人都有局限性和弱点,方从文的弱点是你,你的弱点是她。她为你放弃逃走的机会,你也同样为了她放弃。啊,这就是爱情。向爱情致敬。” 除却最后一句赞美爱情略显嘲讽,从楚安的话里听不出半点假意,方从文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在劝慰关宁。她忽然迷惑不解,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在电梯里,她诚诚心心地说:“楚安,我和你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这和关宁没有关系。把她放了吧,你和关宁的小叔叔、她的父亲不都是朋友嘛。” 电梯停在19楼,楚安扯着关宁开门,任由方从文跟在身后,待进到房间里,打开灯后,他才嗤笑一声,道:“方从文,你弄错了,我们没有恩怨。从你把我心爱的头发剪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和我谈判的资格。她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么?放了她,我还怎么让你体会我当初的感受?” 关宁拉拉方从文,对她微笑着摇摇头,和反社会的罪犯谈条件,除了妄想还是妄想。尤其是楚安,他并不以侵害别人的身体作为获得快感的途径,那势必,他倾向于精神上的折磨。从文越痛苦自责,他越是得到满足。尽管她无法解释楚安试图安慰自己的行为属于什么。精神分裂,或许。“从文,你没有错,不要怪自己,是有些人自己变态,你是受害者。如果连带伤害是因为你爱我,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哟哟哟,看不出来啊,宁宁,那么会说话,难怪方从文这样谁都不爱的人会喜欢你。”无视两人的怒视,楚安赞赏地鼓鼓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很痛苦,我只会让方从文痛苦。可是如果她的痛苦令你的灵魂不安,那我也没有办法。你们都站在干什么,坐啊,绑了你们的手又没有砍了你们的腿。不要客气,随便坐。”说着,他从厨房找出几瓶依云,拧开瓶盖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流了那么多血,不渴么?” 方从文举起一瓶水凑到关宁的嘴边,关宁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有情人之间的关怀脉脉。哪怕在绝境,身心疲惫,窘迫,对心爱的人总是怀有温柔之心。 凄楚的恩爱。楚安感叹,大难临头不各找生路,也不知是幸是不幸。穷这一生见过多少这样的人存在?万幸,可若因此没了性命?小朋友一定会觉得值得,甚至给她们原本的爱恋增添一抹悲壮之色。这样的人放在过去的朝代并不稀奇,现如今?她简直不像一个现代人。 可惜令她至情至性的人是方从文。他对方从文没有那种因爱生恨的执念。他对她没有爱,他所能钟爱的只有物品,对人,他至多喜欢。 他喜欢关宁,不那么舍得让她就这样死了。但又能如何呢?放走她?呵,他没有那样的仁慈,既然遇上了,就是命。 正如关宁遇上方从文,方从文遇上关宁。施梧和钱索索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还不是照样死了。这样的爱啊,倒是很难让爱不起来的人不惆怅。 然而,若是一份爱让人丧失了生的本能,不要也罢。他想。但他又想,死亦是人的本能之一。 坐进转角的沙发,楚安自顾自拧开一瓶水,大喝几口。今晚的事情都不在计划中。解决宋嘉言是一时兴起,谁晓得好巧不巧竟会被那个命理师破坏。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他也不再想着躲藏,干脆来一个了结。可惜了自己经营许久的这个身份。 夜袭方从文,倒是计划已久,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他想过囚禁方从文,养长她的头发,完成最初的计划,但一想到玄明和她的警察女友。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她们找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增加玄明和女警察的因素,这游戏的刺激性也随之增加。楚安一下子又有了精神,笑着说:“你们倒是没有问我为什么。连资深心理咨询师宋嘉言都要问上一问,为什么,真是可笑。” “无外乎先天和后天,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自从被楚安抓住,关宁对他讲话就是一个调调,不屑、冷峻。问一个近乎精神分裂的变态杀人狂为什么,她能奢望得到什么答案?说来说去就是自我满足罢了。 楚安毫不在意,“还是宁宁聪明。人嘛,谁没有一点爱好呢。我有过别的爱好,只是这个,比较长久一些,一次次的,总是吸引着我,诱惑着我。”曾几何时,自己也曾为之恐惧、自责,如今想来,当初实在是愚蠢。 “你就从来没有挣扎过,怜悯过?” “早已经忘记那些挣扎,同情,毫无意义。其实想一想,将心爱之物收为已有,我何须挣扎。对生命,我也从来没有敬畏之心。你不觉得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可以做任何事情,只是碍于现行的制度,比如道德、比如法律,很多人想做但是不敢做罢了。人之初,性本恶。” “可是你做ngo,你会去帮助别人,帮助那些女性。难道只是为了寻找猎物?”为了那么不单纯的目的,能把慈善工作做得如此风生水起?关宁不信。 “怎么说呢,并不完全是,毕竟在活动中能遇上像顾小姐那样美丽的头发概率很低。人生如此漫长,我总要找件事情来做,否则怎么打发时间。比起旁的,我更乐意帮助那些女性,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她们总是被牺牲、被伤害。你以为那些欺侮女性的人比我好多少?至少,我不会让女性受苦。” “呵,是,你肆意夺走她们的生命。”穷此一生,方从文从未见过有人能理所当然地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明明在杀人却口口声声乐意帮助,不让人受苦。 “人生如此痛苦,早些离开,未尝不是好事。觉得我不要脸?家暴的人、歧视的人,何尝不是理直气壮。为什么我不行?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这般相貌,因此而死,她们也不算亏吧。” 真是无耻地震古烁今。 方从文和关宁被楚安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一度让楚安颇为头疼的玄明正积极准备用术法找到她们。 等杨笑澜赶到明明堂,一切已准备就绪,香案上三炷高香,盛有小半碗水的玉碗法器在桌上和方从文、关宁的私物摆放在一起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1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1 。云锦和关岩带来关宁每年都留存的红线,方从文的则是玄明带回来的睡衣。 玄明正经危坐在书桌之前,目光清澈如电,已无半分焦灼。云锦和关岩坐在前台处,忧心忡忡,关岩不停打着关硕的电话。见到杨笑澜到来,他们对她点头示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要我做什么?”杨笑澜站到肃穆的玄明跟前询问道。 “在我施法的时候,你需要用精神力关注水面,用心记住看到的画面,最好能看清一切可以判断是在哪里的细节。” “水面上显示的是画面不是地址?”仅凭画面细节就要找到确切地方,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不是google map。”玄明没有好气。 说完,她闭目运功,指尖处凝得几滴精血。将精血滴入水中,血液并未与水溶合,反而在水面形成了一个血色的镜面。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念着九字真言,两只手置于胸前,接连结出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杨笑澜在她的对面,凝神观察水面之余,双手亦随之结出同样的手印。 水面顿时泛起微光,用尽心力方能看到,光的尽头是一间房间,现代风格,射灯敞亮。关宁坐在烟灰色的沙发上,神情委顿,肩头有血,方从文站着,似乎在和边上的人理论。两人都被扎带捆手,方从文激动得抓起桌上的水瓶子砸向对方。边上的人正是那个罪魁祸首,楚安,他胸前亦有血渍。 光看到这些还不够,只有室内情景,压根无法找到地方。杨笑澜和玄明都运足精神力,试图在窗外找到标志性的建筑。 只见楚安诡秘一笑,口中说着什么,拿刀割断了关宁手上的红线。 忽然,一切画面消失,水面如大海深处一般死寂。噗,玄明喷出一口血,摔倒在地。杨笑澜迅速一闪,才没让血喷到她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最后一章了,居然还不是。 一章,一章,还一章~~~~~ 这几章居然没人发现我把关宁爸爸的名字和她叔叔——杨乐平前夫的名字搞错了。 ☆、第七十三章 倾巢出动 楚安没有急着动手,笃悠悠和关宁与方从文说话,眼见两人气得无话可说偏又骂不出什么难听话,觉得十分有趣。电影电视里反派话多导致行动失败被抓的故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并不急着要人命。 抓人、杀人,每一次都是兴之所至,没有杀人的兴致,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就像对宋嘉言,晓得玄明往他家赶,这点时间勉强能完成整套工序,但无法保证从容自如地去完成。既然如此,楚安便放弃离开。 突然他感到腹中饥饿,如果此时在自己的家中,完全可以煮一盘意大利面,他冰箱里有新鲜的番茄,然而在这里基本没有食物的存货。起身去厨房东翻西找,终给他找出两包尚在保质期内的秋葵干。出来时,正好看到方从文鬼鬼祟祟地在他的包里翻找。 “找什么?找手机?”楚安斜靠在门框看着被发现后瞬间脸色突变的方从文,大概是想到先前自己的举动害得关宁挨了一刀,此刻格外忐忑,挡在关宁身前。他歪歪嘴角,拆开一包秋葵干塞进嘴里。“我没有带手机,那么容易被定位的东西,我带着做什么。” 吃了两根秋葵干,楚安又大笑道:“刚才算不算抓贼抓赃?” “不算。”关宁忙道,“你也说你没有带手机,没有任何可称之为赃物的东西。” “唔,也是。幸好,刀还在我身上。天晓得你们想摸什么。”停了一会儿,楚安望一眼方从文早已凌乱的短发,“这些年,你都是留着短发么?” “是。” “我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就剪了头发?毫无预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以前的人常说,女人改变发型,多半是生活中发生了变故,或恋爱或失恋,改变发型意味着改变自己,重新开始。“是当初你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你讨厌我?那阵子我追求你,我们可是很多人眼中完美的一对。” “我和你不是一对,也不喜欢受到过分关注。你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尤其是你的眼神,让人不安。”同样是注视,关宁截然不同。方从文摸摸关宁的脸,爱怜地注视她受伤的肩膀,这样深爱的女孩,自己却不可避免地伤害了她。 “啊……是这样。”又是诡异、不可解释的直觉。 直觉。像玄明,像方从文,像顾然。 楚安觉得无趣,继续若有所思地吃他的秋葵干,亏他还自觉是个近乎完美的好男人。 吃完一包秋葵干,洗干净又擦干手,楚安从厨房出来看向关宁。 “你要做什么?”直觉此刻的楚安很危险,方从文站起来,再一次挡在关宁面前,她不想杀人犯看着她的小女朋友。 注视,意味着企图。 “我一向都觉得你别具品位,没想到口味那么特别。”楚安笑着走近,“宁宁,听说你从小缺魂少魄,靠刘家的一根红线活命。命悬一线的感觉如何?自小被各种限制,一定很难受吧。如今却好了么?听关硕讲,你们这次去四川,找到了续命的法子,要不,我们试试有没有用?” “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她是你朋友的女儿,你朋友的侄女,喊你叔叔,她还是个孩子,楚安,你有没有人性!”方从文抓起桌上的依云水瓶砸向楚安。 楚安用手一挡,水溅了他一脸。他也不在意,顺手一抹,笑道:“宁宁,你是个很好很幸运的孩子,我还真是挺喜欢你的,但是她也喜欢你,她不喜欢我,还毁了我最心爱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很要命?”推开试图攻击他的方从文,他又道:“你说,如果我也毁了她最心爱的人,她能不能体会到我当时的痛苦呢?” “不……不要。” 在方从文凄厉的叫声中,关宁手腕上的红线被轻轻松松地挑断了。 她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瞬间倒下。 “哟哟哟,那邪门的神棍真有点本事。不过……应该没有完全好吧?否则方从文那么紧张做什么。”楚安以一种极为舒适安逸的姿势倒在沙发里。“那我们就等着,看看你的魂魄可以维持多久。是你快呢还是玄明快。方从文,我劝你不要乱动,至少现在你们还有时间不是吗?” “关宁,你觉得怎么样?”握着关宁的手,方从文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碾碎了。她要怎么样才能救她? 救她! “楚安,你让我找玄明救她吧,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难以抑制的眼泪,簌簌然流下,方从文对着凶手,哀求。 明知哀求无用。 “我要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2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2 怎么样,你都答应?”楚安闭上眼,似是在享受这一刻方从文的屈服,尽管在他心里并没有多少享受的感觉。他不喜欢方从文的屈从和求助。 “从文,你不要求他。越是求他,他越是高兴。我没事,从文,你看,我没事,我还在呼吸,还有意识……”除了身体越来越沉重,关宁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试图离开,一时间又无法离开,她的灵魂——脆弱的、破碎的、一点也不完整的灵魂在做最后的抗争。 可是她眼神光黯淡地是如此明显,方从文又怎会看不出来。上次,上次玄明是怎么教她的?用自己的血,对,用自己的血可以暂时粘连红线。 没有钥匙、没有指甲钳,圆边的木茶几,方从文慌忙地在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幸而,茶几上还有一只玻璃杯,她一把抢过摔在地上,玻璃碎裂,她伸手去捡,使劲一捏,手掌上立刻开了一朵血花。 “啧啧啧,你真是下得了手,一点也不优雅。”楚安就这样看她,看她小心翼翼地把断掉的红线重新系回关宁手腕,用她的血作为连接红线的粘合剂,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甚至带着一点悲悯。 一个在世人眼中杀人无数的变态杀人犯,也会有悲悯?悲悯的对象之所以蒙受灾难,完全是因为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悲悯。上一次,也是在这个城市里,他见到一个女人对着墓碑喃喃细语,温柔而深情。墓中人是她的爱人,死去有一段时日。爱人死亡后,那个女人的样子改变很大。 说来可笑,近些年令他产生这种情绪的,都是女人,女人对女人的爱。 想到曾经和关硕的玩笑话,这年头,女人都有了女朋友。 红线回到关宁的腕上,吸收了方从文的血液之后,红线在刹那间变得妖艳,但不多久又渐渐暗淡。关宁软倒在方从文的身上,方从文艰难地用双臂圈住她,尽量小心不碰到她肩膀上的伤口。 “从文。” “我在这里。” “我曾经因为自己的灵魂不完整而自卑过,尤其是认识那个灵魂共同体杨笑澜之后。为什么我的灵魂只能是支离破碎的呢?她那么强大而我随时随地一个疏忽就会死,我羡慕她也嫉妒她。你看,我掩饰的那么好,大家都不知道。尤其是你离开我的那段日子,每一天,我都在厌弃我自己……” “对不起,关宁,我不该这么对你。对不起……”泪水顺着方从文的脸颊流下。眼睁睁看着爱人的生命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是一种更深刻、更痛楚、更无助的无力。她痛恨自己,痛恨楚安。她想牢牢抓住关宁,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有你的顾忌,你比我面对的要多。我不该总是逼迫你。从文,别难过,能够遇上你、和你在一起,我不负此生。” “关宁,我要你活着,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你好好坚持着,玄明她们很快能找到你。” “唔,从文,我会陪着你的,玄明那么厉害,她一定会找到我们。” 厉害的大师玄明,此时正在赶去救她们的路上,同行的还有杨笑澜。另一条路上,许唯带着警察,雷莛雨和汪绮媛都以方从文与关宁所在的地方为目标疾驶。关宁的小孃孃关世云,刚下楼发动汽车。 玄明何以能发现楚安藏匿之处?还得从她力竭摔下椅子说起。 前天才使用极耗精神的引魂大法,今天又要搜魂寻人,就算玄明是家族内第一人,身有佛门护法的印记,二十几年修行不断,也难免气力用尽。 可即便如此,还是找不到关宁的所在,仅凭画面所见无法提炼出可用信息。对着云锦和关岩,玄明和杨笑澜都没有提到刚才她们看到的最后一幕:关宁的续命红线被断,生死不明。 术法行不通,玄明立刻让『海』联系许唯。 与此同时,许唯正用『海』接入警局数据,不断查找关于楚安的蛛丝马迹。除了发现宋嘉言的房子之外,楚安名下没有其他房产,就连车都是关硕的。宋嘉言也未能提供任何对案情有帮助的信息。饶是他们曾谈过恋爱,楚安对他而言,仍旧是一个不可捉摸的迷。 关硕的电话仍旧不在服务区。 顾然和楚安的员工都对楚安的行踪完全不知。在楚安的员工眼里,他过着简单透明的生活。她们谁也不会想到,朝夕相处、谦和有礼的上司会是一个手染无数鲜血的杀人狂魔。 此时距离关宁和方从文失踪不过一小时十分钟。 然而她们的小朋友,就在刚才,被切断了二十年如一日维系生命的红线。 许唯正告诉玄明,她这边同样没有进展,忽然电话中断。正在分析监控和数据的电脑突然终止了程序,所有电子设备屏幕再度亮起红色警报。 怎么回事?云锦和关岩面面相觑,双手紧握在一起。 『海』自动启动还原程序。 电子设备在黑屏后重新启动。 短暂的错愕之后,玄明说了句没事,机器故障,会自行修复后,静待『海』的再次重启。 『海』是因为搜查楚安而触发警报,是不是说明楚安和杀害『深』的组织有密切的关系?还是说『深』也是楚安的猎物之一。 头发,记忆中『深』的头发柔软…… 玄明报出一串号码,请杨笑澜用她的手机致电许唯座机。『海』还原,势必会使安装了『海』程序的许唯的手机一同还原。 果然,电话一响,许唯马上接听,急问道:“『海』又系统还原?” “是,不能用它深挖楚安了,你能让鉴证科的人把楚安家里的石膏像逐个拍给你么?” “你怀疑『海』的开发者也是楚安的收藏品?”仅仅是被楚安看中头发,还是说楚安是那个财大气粗的鬼魅组织中的一员? 若是后者,找到关宁和方从文的可能性又低了几分。 玄明和许唯急切交流着只有她们才知道的信息,杨笑澜在一旁听着,隐隐觉得事情比想象的更加复杂。云锦和关岩则像是无头苍蝇,他们只知道玄明没有办法,警察也没有办法。 关宁要怎么办? 方从文要怎么办? 要多久才能找到她们? 谁还能找到她们? 近乎绝望之际,关岩的电话终于响起,来电者是一直处于未能连接状态的关硕。 “发生了什么?居然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是要闹家变了吗?”关硕还不晓得事情的紧急,语气轻松,开着玩笑。 “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宁宁和方从文被楚安抓走了,你晓得么,楚安是个杀人犯。”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似是关硕难以置信。“问他楚安还有什么住处,会去哪里。”玄明打断他们的对话,当务之急是找到她们。 关硕报出一个住址,是楚安名下居所,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3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3 囚禁宋嘉言的地方。关岩问:“还有哪里,你好好想想,他还会去哪里?” “楚安家装修的时候,住的是汪总的一处房产,和我家一个小区。他一向喜欢那里,汪总也乐意让他常住。” 收到关硕发来的地址,『海』已完成自动重启,这一次再没有开发者警示的视频。『海』调取该处房产周边监控录像,发现有疑似楚安的车和人出现。 许唯立刻部署营救人员,杨笑澜扶着仍旧虚弱的玄明与他们在目标地回合,云锦和关岩则留在明明堂等待消息。 “我们一定会把宁宁带回来。”玄明一再向云锦保证。 杨笑澜驾车,玄明抓紧时间养神,救出关宁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红线已断,那么长的时间,就算关宁多了一魂,也经不住那么久的消耗。 算算目前能借助的力量,三个人,还是不够保险,如果关世云还有精神力就好了。 “找雷莛雨帮忙,她是帝释,精神力强大。”杨笑澜也想到了她担忧的问题。“把世云师姐也叫上,以防万一。” 于是,玄明又把熟睡中的关世云叫醒,杨笑澜则直接打电话给雷莛雨。 佛门护法,同气连枝。雷莛雨听了个大概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有变态杀人狂?我找汪绮媛一起,她打人比较厉害。” 所有赶往现场的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关宁,救奄奄一息、魂魄正不断解体的关宁。 ☆、第七十四章 坠落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阴气炽盛。 关宁斜斜地躺在方从文的大腿上,肩膀上的伤口已干。在方从文的强烈要求下,楚安找来一块硕大的创可贴贴在伤口处。这样伤口便不会和衣服粘连。刀伤不深,楚安没有下狠手,不过刚好到出血的程度。伤口痊愈之后,也许会有疤,也许不。对关宁以后穿露肩的衣服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如果她还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按照现代医学的标准,关宁的呼吸正常、心跳正常,使用仪器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的。然而,一眼便知,她此刻不好,很不好。 楚安看着她,观察她,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靠近灵魂的真相。 人真的有灵魂?前沿的克/隆技术可以复制身体,又如何复制灵魂? 记忆呢?记忆又是存储在什么地方? 克/隆可以复制神经元,但如何复制神经元携带的信息?不光复制,还需要转移。 坐在沙发上的楚安,身体前倾,一脸不解的思考之色。原先的怜悯,也被不断冲击的困惑和怀疑所冲淡。 方从文这半生经历过许多,可哪怕是当初母亲去世,她亦没有现在这刻绝望。她心爱的小姑娘,她当年所生下的孩子,与她心灵相通的伴侣正像延迟的微观镜头下的鲜花枯萎一般,渐渐死去。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只能等着。 要么获救,要么死去。 人在绝境之时,很容易将希望寄托在神性上。方从文素来不信神,但此刻,她祈求,祈求漫天的神佛显灵,救救她的小姑娘。她愿意付出所有,金钱、生命、余生、所有。 “从文,假如我死了,算不算和你度过一生?”关宁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尽量带着轻松的笑意。 “不算,你没有老,我也没有,起码要到70岁才算一生,关宁,少一天都不算。” “啊……这样,从文,还记得有一次,在你家听到一首歌,ia dreaming,我想去那里继续读书,我不要在国内读心理学了,讨厌那些狗屁不通、枉为人师的老师。” “好,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关宁,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坚持,但是我请求你,多坚持一会儿。” “不需要请求,从文,我不想死。或许曾经想过死,但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爸妈,舍不得大家。从文,我不想你从此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你就努力地活着,多活一刻是一刻,好不好?” 呵……冷笑从楚安的鼻腔里传出,他还未及说话,便被急迫穿破夜空的紧急刹车声打断。 楚安快步走到窗前,只见几辆警车停在楼前,陆续有人下车,上楼,居然还有狙击手被安排在对面。 啊,一切都要暂告一个段落了。 “请停一停这生离死别的文明戏,暂时你们赢了。玄明和许唯,了不起呐。”听不出语气里是赞还是叹。 方从文和关宁又喜又惊,本在不见生天的绝情谷底一下子有了希望,但是楚安,阴晴不定的楚安到底会怎么对她们。方从文警惕地看着楚安,生怕他在毫无退路的时候做出极端举动。她做好了随时与他殊死搏斗的准备,只要能为关宁赢得一点时间。 “不要那么紧张,我要你痛苦,不是要你死,既然你已经痛苦过了,前债便一笔勾销。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做我的人质,只要几分钟。”随着外头脚步声逼近。“哐”。以许唯为首,一群人破门而入。楚安拉过方从文挡在身前,一手执刀抵在她的颈部,带着她退至阳台,背靠墙壁,不让自己暴露在狙击手射程之内。 关宁从沙发上滚下来,明明无力仍睁大眼睛怒视楚安,嘴里喊道:“放了从文。” “呵,我这是看到了谁?这个世界真小,兜兜转转……”楚安在方从文的耳边自语。 随许唯一同进来的先是玄明和杨笑澜,两人迅速把跌下沙发的关宁抱回去,玄明手中蓝光一闪,一道符拍在关宁的身上。 之后是穿着同款衬衣的雷莛雨和汪绮媛。初初进门,雷莛雨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屋内有她熟悉的东西,但很快被玄明的手法所吸引。汪绮媛则看向挟持着被挟持着的人质。美丽的女人,一手鲜血,狼狈至此亦有一股卓然的风韵。挟持她的男人很眼熟,她应该在哪里见过。 想问雷莛雨是不是见过那人,雷莛雨已在沙发边询问小女孩的情况。小女孩是关医生的侄女。加班数日的汪绮媛,难得的安稳睡眠就因为要救这个女孩子被雷莛雨破坏了。那家伙一边打她的电话,一边敲她的门,“汪绮媛,起床救人啦。”丝毫没有公德心。她本不想理会,这人中气十足哪里需要去救,又怕她不依不饶敲足一晚,整栋楼都会给她敲醒,还不知要多出些什么流言蜚语。 “救谁?”她才开了门,又给雷莛雨推进门换衣服。 她们有那么熟吗? 上车后,雷莛雨才说她根本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是她世云师姐的小侄女被一个杀人无数的连环杀手给抓了,同时被抓的还有小侄女的女朋友。小侄女灵魂不全,续命红线已断,危在旦夕,玄明需要她的帮忙。而她又觉得汪绮媛身手好又可靠,便叫她一起。 活活给她气死。 在楼下和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4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4 许唯、玄明大部队会合,竟都是些认识的人。『51号街』的许警官曾在几次交流会议上见过,是个厉害角色。玄明和杨笑澜则是在杨回家里认识的,一个是替关梓衣看病的命理师,在杨回家里见过一面,说她有烂桃花。那阵子她父亲叫她去相亲,不知算不算得准。另一个是杨回女儿的学生情人。 许唯指挥若定,安排妥当,只是眼下这情景,远非汪绮媛过去所见的犯案现场。 不知是怕刺激楚安还是怕等下动手暴露身边人的异样,许唯命令其他警察在外待命,真打起来,她觉得在场的人已有足够能力制服楚安。 汪绮媛,官方身份是国际妇女救援组织wrf的负责人,私下里,那可是厉害得非同凡响。先前女明星爱人失踪一案(1),玄明寻人在前,她掀起血雨腥风在后,还是许唯一手压下去的。那时尚不知道救人屠村的就是眼前这位孱弱的、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大美人。不晓得大美人的同伴还是情人是不是晓得她一出手,染红一条河的壮举。 “房东的女儿,你好啊,许久不见,出落得亭亭玉立。怎么头发短了许多?幸好,没有剪成方小姐的样子。那么美丽的头发。”明明已无处可逃,楚安打招呼的方式还是那么从容自在。 房东的女儿?这个开场愣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房东的女儿本人。 头发?汪绮媛的头发是楚安中意的类型,看来楚安也曾经关注过她。为什么没有对她下手?是试图下手没有成功还是有所顾忌?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唯。“房东的女儿来了,鸠占鹊巢的楚先生,是不是考虑屋归原主?” 来的路上,部署单位之余,许唯借助『海』了解到这间房子的产权人是关硕与关岩所在y传媒的董事长兼创始人汪伦,而y传媒旗下分管游戏业务的便是汪伦的独生女儿汪绮媛。 有种贼和协助抓贼的原来是一窝的错觉。 汪绮媛这才想起,这个男人曾在公司出没,是关硕的朋友,可能和父亲认识。但是同她说话的语气似乎远不止认识那么简单。自日本怨气冲天的事件之后,她很习惯在预感危机时去找雷莛雨,随时确认她的方位。 雷莛雨也在疑惑,东张西望,似是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所吸引,但是注意到汪绮媛找她,便蹦蹦跳跳地走到她的身边。 咦,这个英俊的坏人怎么见过。 楚安轻笑几声,好像许唯说了什么了不得笑话:“许警官、玄明大师,你们速度很快,令我刮目相看。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术法真那么神奇?” 他的姿态闲散,像是和老熟人聊天,除了以方从文为人质之外,没有任何敌对的举动。许唯和汪绮媛对视一眼,都瞧出对方眼里的诧异和不解,然而,眼前之人终究杀人无数,她们丝毫不敢放松。 眼见玄明到来,方从文顿时放下心,哪怕利刃就抵在喉部,她只惦记告诉玄明:“我用你教的法子黏过红线,关宁拜托你了。”丝毫不关心一己安危,须知楚安只需要一用力,她随时随地脖子穿孔。 玄明与许唯并肩而立,冲方从文点头希望她放心。她很坦白地告诉楚安:“让你失望了,不是术法让我们找到你,也不是科技,而是人,你的熟人。” “啊,关硕。”楚安不意外,却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不知是针对面前的众人还是对关硕。 “楚安,我们谈谈?不如你先放开方从文好吗?” “许警官,钱索索是我杀的,施梧是我杀的,还有玄明大师你的老同学白杞也是我杀的,我还杀过许多人。涉嫌那么多起谋杀案,我压根没有逃的打算。你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可惜现如今美丽的女人都喜欢女人去了,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你放心,方从文和我站在一起很安全,你的狙击手虎视眈眈,我很害怕。不过,看到那么多意外的熟面孔,我确实想聊几句。”看向紧挨着雷莛雨的汪绮媛,楚安别有深意地微笑,“房东的女儿,你也喜欢女人了么?你猜你父亲是不是知道,知道后会怎么样?”他没有想要汪绮媛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你那个小秘密还打算隐藏多久?都说是姐妹情深,原来是别有私心。” 在场的人除了汪绮媛本身,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从他的话语和汪绮媛骤变的脸色来看,楚安确实知道些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都不是众人关心的重点,她们只为了救人,许唯还为了抓人。 “方从文,希望你的小情人一切安好。再见。”吐出再见两字,楚安将方从文一推,趋前的汪绮媛恰恰好能接住她,自己翻身一跃,竟这样从十九楼跳了下去。 一无所惧,迎风而下,像降落的苍鹰。一切尽在他的计划之中。呵呵,下坠的过程中他依旧笑着。 众人冲到阳台护栏边探头下看,白的红的,湿漉漉的一片,远远望着竟还能看到脑壳碎裂的楚安的笑容。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许唯措手不及,谁能想到杀人无数、又绑架挟持的罪犯到最后竟会选择自杀。她拿出对讲机,命令狙击手收队,法医鉴定收尸,才想让鉴证科的人进屋搜查,便听得方从文一声哀嚎,“关宁。” 注: 1、详情见尚未开坑的短篇《宁静山村》,可加公众号一只寿头(ashoutou)。 不知哪天就开写啦。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下错字。。。 ☆、第七十五章 告一段落 关宁气息微弱,已没有说话的力气,她努力睁着眼,想看清楚她的爱人,视线模模糊糊,总看不清楚。渐渐的,她觉得无法牵动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连手指头都不再属于她了。 “糟了,许唯你先别让其他人进来。帮忙关窗。” 直到门窗紧闭,再看不清房间内的情况,不远处,一栋住宅20楼的单元里,站在窗前目睹一切发生的人才放下手中的高倍望远镜,拨出一个电话。“跳楼死了。” 电话那头十分简单:“真是不安分,你处理干净。” “好。” 如果关岩在场,一定会发现那个单元的位置很是眼熟。他曾经去过那个单元很多次,还帮单元的主人搬过家。那里正是他堂弟关硕所住。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符起~~”情况紧急,玄明已顾不得其他。若有行家在,一定会被她精纯无比的精神力所慑,这哪里是他们惋惜过、嘲笑过没落颓废无能的刘氏一族后人? 只见她两手结印,一分一挥间,数十道带有符咒的蓝光飞散而去,“魂收。”右手在空中漂亮一握,所有蓝光又回到她的掌心。“红线断的时间太长,关宁快魂飞魄散,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5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5 为今之计,只有将你那一魄给她。杨笑澜,魂魄是你的,即便关宁是我的好朋友,我都需要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否愿意将一魄给她。给她一魄后,你的精神力大退,所余功力可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关世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不是说关宁快没命了么,还那么多废话。大师,没想到你也那么不干脆。说吧,要我怎么做。”说好的事情,杨笑澜从来不反悔。但是玄明这一问,她无法不感激。 “请坐于关宁头部方位。先结净三业印,后结三昧耶印。” “好。”杨笑澜和方从文一起将关宁放置在地上后,依言而行。 “雷莛雨,帝释,请坐于关宁脚部方位。先结地结印,次结金刚墙印,后结大虚空藏印。” “好。”雷莛雨先给了汪绮媛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又对方从文报以安慰一笑,才在关宁的脚后结跏跌坐。 “许唯。” “我在。”许唯在门口关照同事,里面有人等待急救,除了凶巴巴的关医生,一个都不能放进来。方才,玄明那信手拈来的术法气势令人心折,听着爱人忽然叫到自己,不免一惊,这个笨蛋是几时发现的? “许唯,我能请你帮个忙吗?”玄明问她时有些犯难,如果有别的选择,在许唯没有明说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求助。毕竟求助等于揭破。 许唯柔声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是好好好,又何必再问,还是这种语气。” “就是。”杨笑澜冲她挤挤眼,怪声怪气地说道,“如此显而易见,大师你还要问,真是不解风情。” 可惜大家都没有发笑的心情。 “许唯,请你坐于关宁右手处。先结宝车辂印,次结请车辂印,后结迎请本尊印。” “好。” 许唯坐定,杨笑澜一脸不惊,雷莛雨倒是上下打量她好几眼,心想,又来一个? 玄明望着关宁左手处的位置有些犯难,还差一人。 “许警官,关医生到了。”许唯的同事敲门通知道,“还有位女士,说是你们的一起的,也要进来。” 关世云竟还带着杨乐平,杨笑澜大喜。她怕现场有危险,没有带杨乐平一起过来,不想,倒是关世云绕个圈去载了人。 “放她们进来吧。” 门口的警察小心关上门,心里直嘀咕那关医生不是精神科医生嘛,难道也会急救? “这是要给宁宁渡杨笑澜的那一魄?”关世云带着杨乐平走进来,见到她们的阵仗颇为吃惊,尤其是许唯坐在关宁的右手处,分明也是同道。 未等玄明答复,雷莛雨、杨笑澜、许唯、玄明和关世云五人胸前出现光芒,珍珠一般淡淡的莹光,光芒频率相同似是相互应和。与此同时,她们身后亦有异象一闪而逝,分别是闪电、太阳、风、龙和云。 “风印,紧那罗,佛门护法之一?”关世云紧盯着许唯,多少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第五位佛门护法。她一直以为只有她们四个。 许唯也感叹:“云印,乾达婆;龙印,那伽;太阳纹,阿修罗王;闪电印,帝释。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世上除了玄明和我,真会有同样的人出现。”她竟是知道玄明身份的。 “诶,你知道我有龙纹印记?你知道我是那伽?”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 “咳。”方从文轻咳一声提醒她们,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她不晓得什么是佛门护法,她只知道眼前她的爱人快不行了。 “啊,关世云,你来得正好。尚能结印否?” “可以。” “请你坐于关宁左手处,先结阏伽印,次结华座印,后结普供养印。” “好。”关世云亦是依言而行。 汪绮媛腕上天珠斐然,玄明注视天珠上的花纹眯眼想了两秒,又道:“方从文、杨乐平、冰冷冷的汪小姐,请你们坐在我们四周任意一侧,观想关宁。不认识也没有关系,人就在你眼前,只要怀着温柔之意观想即可。” 分配完毕,众人各就各位,依次结印,玄明先结部主印,次结虚空网印,后结火院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魄来~~” 自杨笑澜身上引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被先前带有符咒的蓝光所吸收,在玄明的右手心形成一道漩涡。 “乾坤无极,四象受命;天地玄黄,阴阳妙法。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魂归~~” 玄明将漩涡猛然一掷,砸向关宁的额头。光芒消失于额间,关宁瞬间有了生气。 “一魂二魄归位,关宁,你的魂魄稳固,再也不用红线续命。” 方从文喜极而泣,上前抱住醒转的关宁。关宁回抱方从文一会儿,看向失去一魄、功力大折,倒在杨乐平怀中的杨笑澜。那双曾经闪耀着精光的双眼,已不复从前。曾随手聚气为枪威风凛凛的姑娘,因她的缘故可能成为历史。 “杨笑澜,对不起。”她感激更愧疚。 “你用错词了,学霸。脑子撞坏了?重来。” “谢谢你。” “今后的作业都靠你了。” “好……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杨笑澜说得轻松,但在场每一个人,哪怕是不知内情的汪绮媛都知道,她所做的牺牲有多大。主动放弃一度拥有的力量,不是寻常勇气可以为之。对修行之人,她受损的修为可能远比一个肾要来的珍贵。 “你……没事吧。”头一回,关世云主动示好。相处越久,越能发现杨笑澜与杨乐平之间的羁绊,越能看清楚杨笑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死不了。”杨笑澜侧头答她。她不愿接受她的同命相怜。 “笑澜。关医生。”杨乐平看着她们两人这副芥蒂的样子也是好笑,她摸摸杨笑澜的脸,看着关世云说道:“你们总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真有这样的天意,那天意必然觉得,你们所做的都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关医生,你是一个很好的精神科医生,比起过去,你在这个年代更能发挥作用,哪怕大环境仍旧恶劣。笑澜,破而后立,是你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既然天意让我们在这里相遇、重逢,我们自当好好珍惜,是也不是?” “公主所言甚是。” “唔……”关世云沉思。杨乐平的话让她想起杨回上一个电话给她的建议。她觉得关世云是个很好的精神科医生,但是似乎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杨回那里有一个工作机会,有一个大项目需要一个评估心理状况的专业人士,如果关世云需要换个环境,可以考虑。如果接受了那个工作,是否意味着需要离开这群才聚在一起的伙伴呢?她居然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6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6 有一点不舍。 “刘聪,你是怎么知道的?”许唯一时顾不上正在作业的同僚,也没心思赶人勘察现场,只想问她的大师,怎么忽然就无所不知。 再次查看关宁的灵魂已稳,玄明放下心。印记一事,她也有诸多疑问,许警官不告诉她真相反倒先问起她来了。“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护法之类的事情,我是听杨笑澜提到才晓得,还消化了很长一段时间。有家族使命已经够倒霉了,谁晓得还是什么护法。” “不要瞎说。护法的事是师父告诉我的。他是个大喇嘛,那年我被救回来之后,一直做噩梦,心理医生看过,药吃过,心理咨询也做过,用了许多办法都没有用,之后机缘巧合认识了师父。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还要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回答我。” “最初我施术找人,用了你的一点点血,还记得吧?那次施术很顺利,事后想想这很不寻常。办案靠推理和证据,你却在没有丝毫依据的情况下得到与事实近似的结果,每次都以直觉作为解释。” “唔,你说你信我的直觉。那时就知道了?” “那时也只是若有所悟。昨天在机场,是杨笑澜感觉到你身上的精神力,一种同类的感觉。” “哼,狗鼻子那么灵。” 玄明笑笑,“然后晚些,就亲眼看到啦,我们都那样了……又不是瞎子。” “你不专心。” “……怎么会,我都没空惊讶。” “你倒是不担心,我只是因为你是那伽才看上你?” “那伽有什么好?又不是唐僧肉,吃了能长生不老。再说,你不是那样的人。”玄明说得很笃定,但眼神还是有些恶狠狠,仿佛在说你敢我就放个神雷劈死你。 “算你识相没有想歪。”亲过玄明又抱她,许唯这才站起来。 关宁的事情了结了,她们可以退场可以休息,可是楚安的事情没有,后头还有大量的工作和报告等着她。天晓得她现在就想抱着她的大师一起睡觉。 任务完成,可雷莛雨还是心绪不宁,哪里哪里都不对劲,趁着许唯没空封锁现场,她东摸西看。汪绮媛以为她是在想楚安的话,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什么都不妥当。只见雷莛雨对她挤挤眼睛,勾勾手指,她走过去,这人正一脸古怪地对着一个包,羊皮手工包,楚安的包。 “你要做贼?” “不,我总觉得这个包在召唤我。” 汪绮媛抿了抿嘴没有笑出来,“贼都这么说。” “不如我们看看?” “只是看看不是拿走?” “都说了是这个包在召唤我。”说这话时,雷莛雨是忐忑的,又带着一点点做坏事的跃跃欲试。她挑衅地看着汪绮媛还皱皱鼻子,像是在问:敢不敢?敢不敢? “幼稚。”三言两语给挑起了顽皮心,汪绮媛侧身看外面,关世云给方从文处理伤口,关宁向父母报平安,其余的人三五成堆各话因果。许警官确认各个单位情况,没有人留心她们。 “那就……看看。” 包内除了证件、钱包便只有一本厚实的本子。打开本子,真真是打开了地狱之门。 这是一本完完整整的犯罪档案,间中记录了楚安曾关注过的对象。每个档案里都有一小撮头发和一个装满黑红色液体的试管,极有可能是血液。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每个人的喜好、照片,还有编号。这本记录从156号开始,也就是说,这只是众多档案中的一册。 一页页翻过档案,雷莛雨毛骨悚然。为什么楚安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杀那么多人,却从没被人发现过。她刚想叫许警官进来看这可怕的纪录,却在档案的某一页里看到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雅宁,她那早亡的妻子。 “是雅宁。”卓雅宁和雷莛雨的照片赫然在档案里,记录以雅宁为主,偶尔提到雷莛雨。雅宁的照片上圈了一个红圈,页面的右侧下方,有一枚黑山的家徽。 而汪绮媛本人亦是其中之一,在档案最后,编号却是000号,朱笔一批,“不可妄动,可惜。”附上的照片是少女时期的汪绮媛,迷茫、脆弱、空洞、无助,还有一点隐藏极好的煞气,完全无法和现在的人联系在一起。 “雅宁也是他杀的?”雷莛雨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本档案的召唤,谁知竟是这么回事。 汪绮媛知道她气愤难平,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的双手都是冰凉。 “你们都说和黑山有关,难道他就是黑山?黑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有你小时候的照片?而且他还住在你爸的房子里。你爸是不是知道他的女儿被这个杀人犯惦记,或许我该问,你爸是不是知道他是杀人犯。”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汪绮媛没有答案。她平静地合上档案放回包中,尽管心里的疑惑不下于她,但她已有了对策。直接问父亲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事情只能拜托杨回,人力物力避开耳目,哪一点都是杨回那边最为适合。“莛雨,先不要急着下判断,我们查一查。这事情我和你一样不知情。我们先出去,回家再说。”她拉着气得发抖的姑娘,满是担心。全然没有留意到这个姑娘趁她转身的时候,一手摸进包里抽走了她年少时的照片。 “莛雨,如果今天不是跟你过来,我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在这之前,我以为楚安只是公司同事的朋友。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对雅宁、对你虎视眈眈。如果知道,我不会容许……” “还有对你,你怎么忘了自己。我没有怀疑你。一点都不想理会那个杀人犯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嗯?等一下,他该不是指你对我别有所图吧?” “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妻子,若真有所图,也只是希望你健康快乐和平安。”这的的确确是汪绮媛的初心。 每次都是这样的说辞,俨然已成了万用金句。也许是心有期待,也许只是想听点新鲜的话,雷莛雨失望道:“是是是。”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雅宁,她挚爱的妻子,她只能想到雅宁。无意间的一次帮忙,竟使雅宁的死愈发扑朔迷离起来。换作以往,她一定心急得要死,恨不得马上就能知道事情的全貌。可如今,她也学会了按捺与等待。 还以为这一夜都不会过去,最终天还是亮了。 鉴证科清场,许唯回警局,玄明送关宁和方从文去医院检查,其余众人各自回家。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她们早已疲惫不堪。 无论是关宁的肩膀还是方从文的手,都是皮外小伤,然而心底的阴影,却要花很长的时间驱散、疗愈。 幸好,她们有彼此,不止彼此。 玄明去药房取药,关宁和方从文在门口等她,也等着来接她们的云锦和关岩。关宁一恢复,玄明就给他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7 此情 作者:寿头 分卷阅读117 们报了平安,又说录完口供之后带他们去医院检查小伤。 医院门口花开得极盛,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绿叶所替代,夏天的气息也会随之浓郁起来。 和方从文相识,是在去年的盛夏,竟也将近一年的时光。 方从文总是比自己想得要多,事情过去后,她可能会感到内疚,因为她的缘故连累关宁受伤,她的父母受惊。或许此刻想到要面对自己的父母就觉得为难,尽管方从文不会逃。关宁想,自己会不断告诉她,自出生后刘半仙用红线续命那天开始,她就与死亡比肩而立。红线是她的命,也是她的枷锁,楚安割断红线的那个刹那,她有过轻松的感觉,没有红线的自由,就像此刻一样。从此,她是个健康自由的人。一个深爱着方从文的健康自由的人。 "从文,我爱你,我们从此以后不会再分开了吧?" "永不。" 得到这样的承诺,关宁欣喜,激动之余她不管不顾狠狠地抱住方从文,又因扯到伤口嗷嗷直叫。 "你轻一点。"方从文回抱住她,喜不自禁,又惦念心疼。 此时是医院迎来的第一个高峰,一早到医院挂号看病的老年人纷纷侧目。方从文却抱着她的姑娘没有松手的意思,随便那群年老碎嘴长舌的人们猜测她俩是什么关系。母女、姨侄、恋人,怎样都好。 当忧心如焚记挂女儿与好友的云锦和关岩赶到医院时,见到的就是两人深情相拥的一幕。 两人的脚步同时慢了下来。 "劫后余生,情难自己,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关岩呵呵笑着解释。 云锦白他一眼,怪他多此一举,张嘴便喊:"关宁。" 听到云锦的声音,两人放开彼此。方从文低声提醒:"快过去。" “妈,爸!”关宁大声叫她的父母,飞奔过去。 云锦仔细看她,伤口已处理妥当,没有缺胳膊少腿破相,一脸兴高采烈、神采飞扬,不知情的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好事,一点不像是饱受摧残差点死掉。没来由的,她有些生气,轻轻抱了女儿之后,就朝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的方从文走去。 走到方从文面前,惊讶于她脸上的愧色,以至于责怪的心思全无,她向她张开双臂。 方从文略略错愕,眼眶湿润,随即像一个小女孩似的抱着云锦不肯松手。 关岩冲她女儿挤挤眼,做了个鬼脸,潜台词很明确:你看你看,我一点没有胡说吧。 玄明拿药出来,看着清晨阳光下的一家人,欣慰地打电话给她的母亲。这个时间,刘半仙已经做完了功课,完全不晓得她女儿度过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晚。 “关宁的灵魂稳固,已经不再需要每年续命。” “也只有你能做到。” “全靠朋友帮忙。” “我以为你昨晚和许小姐在一起。” “是和她一起,她也是帮忙的人之一。”玄明注视关宁一家一会儿,吸了一口气道,“妈,我突然有点理解为啥你从前那么拼命了。” “聪聪……”女儿突如其来的理解,让刘半仙哽咽。 合家团圆,有情人终成眷属,确实赏心悦目。 “所以,妈,我们明明堂要涨价。” “……” “只有赚更多的钱才能帮助更多的人,拼命也要吃人参才能呐,妈,你说是嘛。” “刘聪……” “妈,想当年刘半仙你云游江湖,行侠仗义之余,应该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奇闻异录、奇人异事吧?有没有听说过能恢复修为的方法?” “老宅的典籍里可能会有。” 老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玄明却一点不觉得高兴。老宅里的都是刘家的老顽固,不满母亲未婚有了她,又因为她生而有龙纹印记饱受苛刻的对待和嫉妒,一群吸血鬼。要去查阅典籍,势必需要回到老宅,见到那群阴阳怪气的所谓族人,她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把他们打成肉泥。 干脆带着佛门护法灭了老宅算了。她真心实意这么想。 “玄明。”云锦和关宁一起叫她。“累了一夜都饿了吧,一起去吃早饭?” “来了。”玄明笑眯眯地走向他们,“云锦姐,我要吃薄荷糕。”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完。 ☆、尾声 这一天,对许唯来说并没有过去。 简单和上司汇报楚安一案的进展,鉴证科仍在清理楚安家中的头皮塑像,等有了结果许唯需要和国际刑警组织做进一步沟通。这样一个大案的破获,领导很满意。 得空找法医询问楚安尸体情况,法医却说,楚安的尸体根本没有经她的手,直接被送去焚化。 是谁下的命令? 没人知道。只知道尸体进入法医实验室后,系统判定为立即焚化尸体,自动进入焚化流程。 现在,只剩下一堆劫灰。 令人震惊的还在后头,那本犯罪档案,许唯也翻到有着雷莛雨和卓雅宁照片的那一页,页下的家徽令她站立不稳。 五瓣木瓜纹。 这个图案,从五岁起,就是她的噩梦之源。 有一天某个男人自天而降从家中把她带走,关押她长达一周,每天都给她做各式检查。那个男人的衣服上有着这样的标记。 绝望之际,她大脑开启自我保护措施,那段记忆被遗忘在大脑深处,唯有这个图案,经久不散。 许唯捏紧了拳头,夺门而出。 想起那个图案,她便无法在封闭的空间内继续待着。 沿着楼梯一路下奔,还不知要跑去哪里。警局楼底下,她见到了一个人,一个等她下班的人,一个看到便会安心的人。 一见到那个人,许唯便一下子抱紧了她。 “出什么事了?我在这里。” 因为恐惧投入某个人的怀抱对许警官而言是新奇的体验,但那个人是玄明,只有在她的面前,她才敢纵容自己的恐慌。 “楚安,有可能是我小时候闯入我家绑架我的人。”许唯本意是想说楚安属于那个组织,说出来却变成了楚安就是那个人。 玄明没有笑许唯的口误或是荒谬,反而认真说:“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死了。” 可是,楚安的身份证上明明写着他的出生年月,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又怎么会在二十多年前绑架许唯? 『海』因为搜查楚安的信息触动警报,自动格式化后重启。他和雇佣『深』的神秘组织、和那个前沿生物科技公司『有邰氏』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为什么楚安杀入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完)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