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遇》 正文 第一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一章 楔 子 相传在远古的年代,象徵着蓬勃朝气的荷阜尔族年轻的男子们,总喜欢到绘湖区去嬉戏玩水、竞争较量,欢聚共娱从日出到日暮。 然而有一天,其中一位俊美青年为了要捡掉落到湖中的鞋子,跳到湖里不慎溺水了。他的同伴们吓得连忙跑回村子里去求救,可惜再度赶到湖畔的时候,周围早已不见青年的蹤影,湖面亦是静得没泛半点涟漪,彷彿在这一刻之前的挣扎与惊呼,根本就没发生过。 原本大家都以为青年被淹死了,这场悲剧就到此告一个段落,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那个青年全身湿淋淋地躺在绘湖畔,身旁还坐着一位美若天仙般的女子。她上半身裸露的肌肤光滑剔透到宛如是水晶雕刻,耀眼得令人捨不得移开目光。 可是她的下半身,却是一条似海蛇般一路绵延至湖底的躯体。附于其上的鳞片虽然闪着彩虹般的色泽,但在移动身体时蠕爬扭曲的鲜活感,更是让人在发出惊歎之际随即噤声的原因。 每个人都想救出在这妖怪身下的青年,只见这只漂亮的人头蛇身美女幽怨地叹息: 「我好心将这个人救起并留在我的家园,给他吃的供他住的,可是他却一心想要回到这里,真是太令我失望了。现在我如他所愿将他送回这里,不过他的灵魂他的心,我要留下来!」 说完,她就跳进湖里,深深地潜进湖底消失了,留下青年一具冰冷的尸体在湖岸上。 后来村子里的人皆议论纷纷,说靠近湖畔的人都会被湖妖所诱惑,掉进湖里的人就会被湖妖给吃掉,要大家不准接近绘湖区。 不过还是有人不顾家人的劝阻,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那种致命的际遇、一睹湖妖绝美的容颜,所以选择自动跳进湖里的年轻男人,竟然还不在少数。 奇特的是,这些在跳入湖中消失了数个月的男人,总是会以一副完整的身躯再度现身在湖岸。就算一个人的身体再怎幺强壮,在湖中溺毙后浸泡个几个月,哪有可能不烂的? 而还给这些自投罗网的男人们一个全尸,想必是这位美豔冷酷的湖妖一种体贴的慈悲吧! 第 一 章 搜寻了一下地图上的位置,确认眼前那块印有“郁林”两个大字的指标之后,银戎将地图放到一旁的副驾驶座上,加快了原本行进趋缓的车速,将正在播放roxette的joyride这首歌的音量放到最大,随之也跟着大声地哼唱起来。 藉着难得的年假跟之前的大学好友到郁林去扎营野宿,是银戎在半年前就已和好友计划好的。从萌生构想到準备就绪,他跟三个任职在不同单位的友人们持续讨论与协调,虽然曾经遇到意见上的分歧与时间上的难配合,不过这些问题到了最后皆都迎刃而解。 拥有佔地六百余公顷的郁林森林保护区,是在国家管辖的範畴内,区内除了有濒临绝种的保育类动物外,还有为数不少的珍奇高山植物。若非保育人士或是相关维护人员,一般人若要进入得申请重重关卡的入山证,还得检核保证不破坏林区的报告书,既费时又麻烦,届时说不定还未必能够深入到林内最美丽的绘湖区呢! 相传绘湖区的景色有如仙境一样美,湖岸几百种稀有树种渐层林立,野生花的品种少说也有上千种,即使是杂乱重生的野草,也都是别有一番的奇异之美。 当然重点是在那座美轮美奂的绘湖,顾名思义,她就是一座彷彿自那绮丽的图画中现身的梦幻之湖,天光辉映、倒影绰约。 当初阳昇起,她闪耀的金光,就宛若一位身着黄金薄纱的小公主,雀跃地在天空下婆娑起舞。 正午之时,她粼粼的波光,就像穿着一袭镶着碎钻的透明仙子,在清澈如镜的湖面上飘摇漫步。 夕阳西下的时候,她那随着昏色渲染而转换的夺目光辉,无异就是一个包裹着神祕面纱、在弥漫着五彩烟雾的湖上频频抛着媚眼的吉普赛女郎…… 银戎当下就和他的三位好友一样,感觉这位梦想中的吉普赛女郎,在热烈地跟他们招手。 于是一场既天真又认真的野营冒险,就这样成形了。 根据好友之一梁以汉的内幕消息,有一条前人低调透露、不为众人所知的祕密路径,可以通往郁林保护区的另一个入口。 不过这入口,可不是堂堂被林务局给开发出来的,它只不过是一条经由先前那些入山者阴错阳差、误入歧途地走出来的。 其路径可能因为天候或是环境关係败坏不堪,或者半途中断,但是说不定,也有可能就此顺利到达绘湖区——总而言之,实地到现场去勘察,胜过所有的推断! 所以银戎将在资讯公司的工作告一个段落,暂缓接case,跟公司请了五天的年假,和好友相约在去郁林山路的某个指示站集合。 驾着这部跟老爸借的rav4休旅车,银戎将扎营的大型用具放在后头,行李背袋则是放在副驾驶座,以便随时需要可以就近拿取。 刚刚确认过地图,银戎估计大约再开个三十哩,应该就可以跟好友们会合了。 如果一切的进行都很顺利的话,搞不好今晚之前就可以到达保护区内,一想到这儿,银戎体内的血液就不由得奔腾起来,连带得加快车子的速度,像只脱缰的野马,近几失控的狂飙。 ——忽然间,有只不晓得是臭鼬还是巨型松鼠般的动物,飞快地自一旁的树丛里跑到路中央,以一种好奇的眼光盯着正要冲向牠的银戎看。银戎为这一幕反应不及,直接反射动作地旋转方向盘,小动物是闪过了,但眼看就要撞上树木,他本能地又将方向盘转向另外一边,却因为车速过快、踩煞不住,整部车在一边打转、一边擦撞林丛的危况下,一路失控冲下山脚。 既然没办法煞车,银戎就用力握紧方向盘,试着撞向比较高壮的树木,以缓冲无可避免的重力加速度,尽量在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情况下,安然落地。 不过显然的,他是把情况想得太乐观了。 车子虽然是以规则的加速度横冲直撞的落地,然而却在最后一个关键的止步上,撞上一块巨大石头,整个车子像翻跟斗一样在空中转了一圈,将他连同车上的东西给一併甩了出去—— 即使繫上了安全带,身体各处仍无可避免地受到了或大或小的碰撞与摩擦,惊惧恐慌的叫喊声,和四周弹跳物品的滚落声,在车厢内交织成一曲痛彻心扉的骇人哀嚎。 在坠落的过程中,银戎彷彿看见了跟自己微笑挥别的父母、对此行兴致高昂的大学同学、上週才刚对自己表示好感的女同事……跟前不久还一直盯着自己猛看的臭鼬或松鼠? 但实际上,银戎什幺都看不见。他可以感觉自己正极力地在睁大眼睛,可是前面就是一片黑暗。 如果说他已在方才的那场混乱中阵亡,那为何他还能够感觉得到地上硬质的沙石、身上泛疼的部位,以及听到那外表几乎接近半毁的车子、隐约传来刚才自己尚还轻快哼唱的歌曲: she says: hello, you fool, i love you e jo the joyride jo the joyride……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一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二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二章 第二章 ……阴阳弔诡的天空,曲折绵延的窄径,怒爪张扬的树枝,群魔乱舞的落叶。 古老悠远的气味,虚实不明的声呼,飘忽不定的视野,稀薄迷离的意识…… 利用一鼓作气的力量将最后的意志拉回,银戎霍然从梦中乍醒,在眼前所揭开的世界,不同于方才梦境中的迷幻缥缈,是一个简单质朴的小房舍。 木造的天花板及墙壁、木造的床铺及矮桌、木造的柜子及挂画…… 屋内昏黄幽暗,没有照明,靠的是自外头投射进来的自然光线在苦撑。 有那幺一瞬间,银戎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闯了童话世界里的小矮人屋了? 「该不会还在作梦吧?」 他很自然地坐起身,却发现这幺一个简单的动作做来竟然有如手脚被捆起来了般的吃力。 不要说身体沉重不堪,头也好像遭受重击似的抽痛不已。 银戎难以置信地观察着自己现下的状况,片段的记忆闪过抽疼的后脑,这才回想到一个惊人的事实:他在半路出意外,连人带车地摔落山谷了! 自己会痛、会说话、会思考,表示自己没有死。然而问题是,现在他受了重伤,不但没有跟好友碰到面,还身陷在一个莫名其妙连个电灯都没有的小木屋中—— 他努力撑起身子,翻开身上的被子,这时才看到自己的身上,仅披着一件方便穿脱的长袍,自大腿以下裸露的部位,全覆着一些颜色奇怪的草药和树叶,还不时飘散出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 「这是什幺——天哪!这是到底是什幺地方,我到底是怎幺了?」 全身上下不晓得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痛感,和不知身处在何地的恐惧感,让银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在一个银戎没有预期那会是一个门的地方破门而入。 有个看来似乎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一脸欣喜地走过来,对着银戎的伤势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堆,却没有一句是银戎听得懂的。 「喂喂、你是谁呀!这又是什幺鬼地方啊?」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银戎直接和他对喊。 「呃……」 对方怔了一下,好像对银戎如此的问题感到意外,随后他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外地人?」这回他所使用的,是银戎听得懂的语言。 1☆2⊙3dxa    「我是外地人?那你们是原住民啰?」银戎回想他刚才的用语,大概是他们的母语吧! 「原住民?不,我们是荷阜尔人!」他直截地否认,并且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我的全叫萨仕尔齐.坎里亚,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坎里就好,那你呢,你叫什幺名字?」 天啊!自己究竟是来到了一个什幺样的地方啊?银戎在心里不可思议地叫嚣。诡异的木造房子、奇特的姓氏以及听不懂的族语? 话说回来,眼前的男子髮色火红、眼色透紫、肤色铜亮、轮廓鲜明,不似东方人的纤细线条,也没有西方人的纯粹粗犷,身穿一种类似标榜特异种族的服装,蓝白相间的样式有如象徵着某种意象或意义。过臀的短袍有个深蓝色的图腾腰带划分其身段,于里头深蓝色的短裤下,裹着一双套着深蓝色皮製短靴的修长大腿。 异族色彩非常浓厚的形象,在这个人的身上强烈地突显并且张扬着。 好吧!银戎承认,自己算是被一个隐世的部落族青年给救了。然而当务之急,必然是尽快联络自己的好友们,让他们免于担心,并马上为自己寻找救援。 「我的名字叫银戎。我可以跟你借一下电话吗,坎里?」 「银、戎?」坎里并无直接回答他的话。 「听着、坎里,我想应该是你救了我吧!我先在此谢谢你,不过还是要请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背袋,我需要拿我的手机。」银戎期待他并没有偷拿袋里的东西。 「手机?」坎里一脸的疑惑。 「对、手机!」 「背袋?」一样不解的神情。 「对,背袋里的手机!请问可以拿给我吗?」 「抱歉,什幺是背袋,什幺是手机?」坎里认真提问的表情,不带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抱歉?」银戎回想着自己方才的用字措辞,应该没有哪里出错吧!「就是背袋、跟手机呀……」他再重覆一次。 坎里露出一脸为难的笑容:「背袋、跟手机……是什幺东西?」 我的天呀!这家伙是怎样?现在到底又是怎幺一回事?他求救似地向四周张望,在这个看起来幽暗复古又构造简单的木屋内,碰到一个不知道背袋跟手机是什幺东西的怪异装扮者,他能把它解释为什幺现象呢? 银戎并没有打算跟对方周旋在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上。他勉强下床来,硬是想到外头去瞧瞧,可是身体的疼痛,却阻断了他那理所当然的想法,浑身背扛的迟钝感,更是远超乎他原来的预期。在自己这一身包覆着烂泥杂草的皮肉之下,到底是多严重的伤势啊? 直到他的双脚着地时,他便知道答案了。「好痛——」 脚踝的部分,如果没有断掉,大概也骨折了。 坎里好心地搀扶着他:「你先别急着下床,虽然我已经将你的伤口处理过了,不过要下床走动的话,可能还必须再过一段时间——」 「开什幺玩笑,再过一段时间?我怎幺可能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必须马上回去,拜託你让我联络我的家人或朋友好吗?」 「……」 坎里不晓得有无听懂银戎的意思,但是银戎不怎幺客气的态度,却让他有些受伤。 银戎发现自己的口气似乎太重,有一点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看到自己凄惨的模样,又觉得此刻事不宜缓——「我想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电话,如果没有的话,可否告诉我哪里有,至少可以让我打到医院去……」 「医院?」 「天哪!你该不会又要告诉我,医院是什幺东西吧?」 看到坎里再度显露茫然的表情,银戎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幺,放弃似地躺回床上。 「抱歉,我没有办法提供你所说的电话、医院什幺的,关于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在哪里?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任何的答案,我只知道我将在芦塔倒地受伤的你带回来,我就有责任把你照顾到好。」 「芦塔?」 「嗯、芦塔,就是我发现你的地方。」 银戎闻言眼睛霍然一亮:「真的吗?你在那里发现我,那你还有没有看到车子或是我的行李?」 「啊、车子,我知道车子!」坎里也跟着兴奋地欢呼。 「真的吗?车子在哪里,你可以带我去车子那里吗?」银戎的精神又振作了起来。 「嗯、我知道车子,是那种很大的铁箱下,装有四个轮子的东西对吧!」 坎里洋洋得意地形容着,银戎听在耳里却觉得不太对劲:「车子当然是有四个轮子,坎里。我问你,你真的有看到车子吗?」 「嗯,我就是把你从车子里拖出来的。不过那个车子……有一点不太一样。它的轮子是在上面,而且只有三个!」 「上面……三个?」按照坎里的说法,银戎不难想像自己的车子,应该已是翻覆惨跌成一堆废铁了吧!「那你还有看到四周有散落什幺东西吗?」 坎里诚实地摇摇头:「抱歉,因为你当时流着血,我就直接把你给背回来,其他地面上的东西,我都没有去注意。」 说的也是,救人要紧。银戎为自己先前太冲的口气感到愧疚,要不是坎里,此刻的自己恐怕早已是客死异乡、化尸为泥了。 他静下心来回想自己的遭遇,光着急是没有用的。像他这样残坏不堪的身体,在这样一个年代不清、时空不明的地方里,看来唯有仰赖眼前这个愿意为自己释出善意的青年,来帮自己恢复了。 「你可以大概的告诉我,我的身上究竟受了哪些伤呢?」 银戎摸着头也不是,捂着胸也不是,无论怎幺抚慰自己的伤口,那些不知是从身上何处传来的疼痛,就是无法消弭。 坎里用着带有母语的字彙,解释着他包扎过的那些患部,包含使用的草药和保护措施,细心而又周详,不过银戎却完全听不懂。对他来说,就只有一句话,可以用来形容自己现下的处境,那便是:他受重伤了。 这一夜,不晓得是伤势让他体力透支,还是情势让他心力交瘁,伴随着那股渐渐适应的草药味道,他没过久便跌入了深沉的梦乡。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二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三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三章 第三章 翌日清晨,银戎在自然的甦醒之后,看到坎里彷彿算好了时间,在此刻走进来。 「你醒了吗?来,你先把这个给吃了,过会儿我再拿药给你吃。」 坎里手里端了个木盘,上面置着牛奶和麵包。搞什幺嘛,原来吃的东西还是一样的嘛!银戎还以为在这个异邦之地里所吃的东西,也会有所不同呢! 看到银戎心有所思,坎里便主动拿起了麵包,送到他的嘴边。「来……」 银戎虽然身覆重伤,但还不致于连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他一把抢过眼前的麵包——「我自己来就行了!」 坎里见状轻轻一笑,其里蕴含的包容与宠溺,使他看起来不似外表那般的年轻稚嫩。 他远远靠在房间的角落,大概是读出银戎的警戒心,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站着不动。 「喂、你大可不用站得那幺远吧!我有那幺兇吗?」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的银戎大声地喊着:「过来床边坐吧!」 得到了批准令,坎里毫无犹豫地就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心到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银戎一边嚼着麵包,一边提出自己内心的诸多疑惑: 「喂、你说你是荷阜尔族人,应该是讲族语吧!为什幺你会说中文呢?」 「嗯,其实我们一开始都不会讲的,只是我们村里从外地来的人越来越多,加上村长刚好有个外地来的朋友,我们都叫他教授,他教了我们许多的中文字,我现在也还在学习当中,所以有很多的字,我还不是很清楚它的意思……」 「这样啊!难怪你会不晓得什幺是背袋、手机,不过你能很清楚的表达你的意思,这样也很不错了。」 坎里的脸颊微微地泛红,「真的吗?那你可以教我那是什幺意思吗?」 银戎当然没有异议:「背袋呀,就是一种可以装东西的布料做为袋状,把它背在后背或是侧挂在肩膀,这样带东西出门就很方便。至于手机嘛,就是||」 「我的意思是,」坎里打断他的解说:「以后我要学中文,不用再跑到教授那儿去,直接请你教我,可不可以?」 银戎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啦!不过坎里的这个『以后』,总要有个期限吧! 银戎大方地答应他:「你救了我一命,我都不知该怎幺报答你呢!但如果是我做得到的事,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会尽力而为的……」 「真的吗?那就这幺决定了。」坎里低着头含笑,难掩那张兴奋的俊颜。 「嗯!」 如同感染了那份喜悦的心情,银戎已不再忧虑自己落难般的处境。在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异地、陌生的国度,自己没有因此而丧生,反而还受到礼遇般的照护,应该说是太幸运了吧! 工作、朋友、家人什幺的,一切等到自己的伤势复元之后,再去烦恼吧! ※          ※ 根据坎里的说明,他们所居住的这个村庄,是荷阜尔族的第二大村,名叫蓬东。另有第一大村蓬西,得越过蓬隆山头才能望见。平时两村的资源自给自足、少有往来,除非有异客的闯进、往返两地带来讯息的交流,否则两村居民的生活,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交集。 坎里说,他没去过蓬隆山的另一头,不晓得蓬西村的状况是为何,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蓬东村,有着丰硕的天然资源,山林、河川、田原、溪涧,还有一座美丽的天镜湖。 蓬东村的村民各有各的专属地域司职,住在山林的居民就以供应木材或水果为生;住在河川附近的居民就以供应水资源或水产品为生;住在田原的人就以耕作或畜牧为生;住在溪涧的人就以园艺或是製作草药、香料为生。 他们没有钱币的流通,完全是以物易物,或者以劳力换取所需的物质。这里没有电力,所以也没有电视、电脑、电灯、电话等等的电器用品。 他们以最原始、最自然的方式生活在这与文明隔离的另一块天地。他们取用身边随手可撷的食物却不竭尽它;他们善用周遭随时可获的能源亦不破坏它。 他们所製造的废物不是垃圾,是可以被大自然吸收或者回归尘土的天然肥料。 白天,他们在太阳底下迈力地各司其职、小孩快活地四处奔跑;晚上,他们在柔和的月光下享受清闲、情人们交换着爱的呢喃。 天气晴朗时,他们热络地在这块土地上挥洒活力;风雨怒号时,他们便在各自简而牢固的小窝中,等待下一个天晴。 这里没有政治舆论、没有赌博色情,这里也不需要经济股市、不用贿赂外交,他们完全自食其力、自得其乐。在一个封闭的小天地里,用他们最质朴、最单纯的方式,自在地过活。 他们有着一套祖传下来属于他们自己维持生计与秩序的规则,他们不靠外界的资助,完全凭藉与大自然共存的信念,在这里建立起一个传说中的乌托邦。 听着坎里用那生硬简单的字句,愉悦地描述着他家乡的一切,银戎在感动之余,更为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 莫非是自己跨越了时空回到了远古世代,还是无意间闯进了一个一直未曾被人发现的新部落? 他眼神定定地盯着坎里看,这个有着俊秀外貌、机灵眨着眼睛的青年,是如此活生生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肯定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触感绝对不会这幺的立体鲜明。 想着想着,手就不自觉地抚上了坎里的脸庞——「这是真的吗……」 儘管外貌看似阳刚帅气,然而被抚摸的羞涩感,还是透过血液速窜微血管的变化,在坎里的两颊上浮现了微量的红晕。 印象中只有被父母摸过头的坎里,被这样的行径小小地刺激了一下,不过却不会讨厌,反而还觉得对方的手温,让他感到非常的舒服。 他也覆上银戎的手,开心地回应:「我当然是真的呀!」 经坎里这幺一说,银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手抽回,随便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掩饰尴尬:「我当然知道你是真的,你要不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了——」 其实他是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想说“死的”。事实也的确如此,要是没有坎里,就没有被救活的自己,所以自己形体的存在,取决于坎里这个人的真假。 对于这样一个複杂的谬论,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情境中,其实并不会荒谬的。 在这样一个超乎自己理解範围内的时空中,拿自己在此之前的文明生活来衡量这里的一切是不可行的。在这里,自己所认为的正常都将变得不正常,而所有的异常,也都将变得合理化。 当覆在脸上的手被抽离之后,坎里其实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不过很快的,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银戎的语意上:「你是说如果我是真的,那幺你就是真的;如果我是假的,那幺你也是假的啰?」 「这只是譬喻啦!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那幺我可能还在那场恐怖的车祸中作着垂死的挣扎、或者已经上天堂了!」 「譬喻?天堂……」坎里满脸的不解,急急在脑袋中找寻曾经学过的词彙。 察觉到这景况,银戎突然发现自己跟眼前这位青年的对话,还有身处在这个异邦的种种隔阂,仍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与磨合。不晓得是否因为自己负伤的缘故、还是独自身处异乡的无力感,让他觉得还要跟坎里解释那些名词、甚至反覆说明句意真的好累,好像在跟小孩子对话一样…… 如果讲到一些新的用词与文法,坎里又会穷追不捨地问津,直到慢半拍地发现银戎疲累不堪的脸色,才歉意连连地保证不再打扰他。 不过那也仅限于当天而已,过后每一天,坎里仍旧会在为他换洗伤口、梳洗身体之余,津津乐道于从他身上学来的新用语,日覆一日,乐此不疲。 虽然身体上的伤痛让人苦不堪言,但是经坎里每天细心的温柔照护以及不烦其烦的微笑鼓舞,银戎开始觉得教他语言已不再是种枯燥烦闷的差事,况且坎里的学习能力很强,领悟力也很快,彼此的沟通渐渐变得不是问题,进而就透露了不少有关于自己文明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看到坎里听闻那些不曾见识过的事物以及生活方式,脸上既是吃惊又是好奇的表情,就觉得很好玩。银戎猜想自己在听闻他形容这里的一切时,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不用说自己心境上对于这里的接受度,已有大幅的增加,光是看到坎里不仅救了自己、更供吃供住、如此费心的照顾自己,老实说,银戎真的很感动。当初那些不适应的排斥感,早在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之后,随着时间慢慢地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随着伤势逐渐好转的无限感激。 当然坎里也不是全然把所有的时间、心思都放在银戎身上,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据银戎所知,荷阜尔族的年轻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有他们各自必须去进行的使命,也就是文明世界里所谓的工作。 而坎里的工作,是背着一个装满切割器具的布袋,到与委託人约定好的地点去,将现场那些经由砍伐工人所运来的木头,製作成一块块能够相嵌组合的木材,搭建成一间间的木造房。 或者,利用那些剩余的小木头,削製成一些精緻的家具或饰品,提供设计的巧思与劳力的奉献,来获得维以生计的食物及用品。 除了老人、病人、孕妇及小孩,村里头的所有居民,都是以提供自己的能力或资源,来换取生活所需之来源。以水果换牛奶,以蔬菜换鸡肉,以牛皮换棉布,以吃的换用的,以用的换住的……大家各出其力,互通有无。 所以当坎里跟银戎交代完毕该吃的餐点和该喝的药、以及千万叮咛的话后出门去,他就知道坎里是要去工作了。 每次看到坎里出门前又不太放心地回头望着自己的时候,银戎就会感到很好笑,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每次都要搞得好像出远门一样忧心忡忡的? 这倒突然令他觉得纳闷起来,除了工作的时间外,坎里一直都是待在这里,就连晚上也都留在这里睡觉,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坎里的家,但为何却迟迟未见他的家人出现呢? 该不会是已经没有双亲了吧?但总会有兄弟姊妹吧!只是时至今日,银戎是连一个经过窗前小猫小狗的影子都不曾见过。 除了好奇心的驱使,大部分的动力,则是来自于他的伤势已有大幅好转。原本疑似骨折难行的脚踝,藉着拐杖的支撑慢慢移动,还是可以正常的行走。 说到那支摸起来质感很好的拐杖,无疑也是出自于坎里之手。为了体贴自己接触部位的不适感,他还特地在支撑胳肢窝的硬板上裹了一层软棉布,好让自己使用起来不会不舒服。 坎里真的很细心呢! 银戎攀上那支彷彿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拐杖,怀着还算不错的心情,第一次跨出了这间封闭思维的小屋,走向那片充满着无限想像的广阔大地。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三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四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四章 第四章 若不是对于这里的意象充满着时空不明的混沌感,银戎几乎就要以为这里便是绘湖区了。 从敞开大门延伸而去的渐阔视野,有着苍郁如泼的树林、缤纷如洒的花草,坐拥整块翠绿山地、仰望一片湛蓝天空。 身处在这样一席如诗如画、如癡如醉的美丽景致中,她是什幺样的一个地方、取叫什幺样的名字,都已经不再重要。而银戎的脚伤彷彿也被那林中的精灵给施了魔法,让他走起路来竟然不再沉重而饮痛,甚至还有那幺一点点宛如驾风而起的轻飘感? 他走到一处茂密的草地,放下拐杖,于草皮上粗野地躺了下来。天空里飘忽而过的云朵,就像小时候抹了一手的白色颜料,在其上涂抹开来的糊状,遮蔽了后头不甘被隐没的青空。 徐徐的微风轻拂而过,夹带着淡淡的花草清香,在他的身旁缱绻留恋。 他缓缓闭上双眼,让那不断迎面而来的千般滋味,冲击着自己紧绷已久的五感神经。任由感觉与想像力,将自己带往无须凭藉双腿去经历的冥想世界。 那世俗里的权势、金钱与名利,那恼人的工作、情爱与责任,都先暂时放下吧! 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感受这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的幻想中,或者只是梦境一场的快活里。 ※          ※ 「戎……戎……」 召唤的声音彷彿是来自洞窟的深处,既飘摇,又幽远。不过银戎还是听到了。 他睁开迷濛的双眼,记忆仍停留在白天时那片美丽的景致上,一时搞不清楚现状。「……」 「戎,你没事吧?」 坎里担忧的表情在他的面前夸张地靠近:「你怎幺跑到外面去睡觉呢?而且你看起来好像很累,我把你抱进来的时候,你一直都没有醒来呢!」 「呃……」银戎看看外头的天色,早就已经八方黯淡,「不会吧、我睡到了天黑吗?」 「嗯,我看你睡得很沉,所以就没有叫你……可是如果再一直让你继续睡,万一半夜醒来睡不着,那该怎幺办?」 银戎觉得此刻的自己,精神的确是在逐渐的增值中。「听你这样说,我好像真的没有睡意了耶!」 「这样啊……」听得出坎里口气里的为难,不过他并没有流露任何不悦的脸色。 银戎知道坎里白天要工作,所以晚上绝对要睡饱,但是体贴如他并不会有什幺不满的表示,为此银戎也自觉不能给他造成任何的困扰,所以在他又要忧心晚上的睡眠之前,银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不要紧的,你就睡你的,我以前就常常晚睡,所以偶尔晚上不睡觉,也没有什幺大不了的,况且我还可以利用隔天早上来补眠……」 「晚上不睡觉?那你都在做什幺?」坎里深表疑惑地眨眨眼,对于新的词彙或是没有听闻过的事,他总是很好奇。 「嗯、有时是因为工作,有时是跟朋友玩到彻夜通宵——」 「三更半夜那幺暗,要怎幺工作啊?」 「城市的地方不像这里,只要有电,就可以进行很多的事情。况且我的工作性质,是不分日夜早晚的,只要一接到案件,就必须一口气把它完成——」 「哇、那幺厉害啊!你做的是什幺工作呢?」 只要回答完一个问题,坎里就会紧接着再问下一个新问题,持续不断、没完没了。 要是以前,银戎肯定会不耐烦地露出厌恶的神色,然后推拖有事而掉头离开。但是现在,他竟然很乐意去回答坎里的所有问题,并且毫无倦色地一一解释对方所不懂的地方。 以往他会认为这个跟自己工作毫不相干的人知道那幺多干嘛?然而此时他却觉得坎里的求知慾与同理心,竟意外地替他分担了自己曾经压抑的苦闷与不满。 坎里单纯的爽朗笑颜和认真的安慰词彙让他感觉自己过去的顽固与执着,都是自寻烦恼的逞强,就算往后回到自己的文明世界中,仍得去面对那些来自现实的压力,不过届时自己的心境,应该也已有所改观,进而变得会去坦然以对、看开一切吧! 在这样一个只有微弱月光和细细蝉鸣相伴的深夜,坎里没有任何怨色地陪着睡不着觉的银戎彻夜交谈,这一点让银戎非常的过意不去,频频催促着他赶快上床睡觉。 睏意十足的坎里见到银戎殷切地拉着他上床,脸上漾起了满满的笑意:「戎,你再试着睡一下吧!就在这里……」 他指着自己身旁空出来的床位,寻求的眼光询问着银戎。 「这里呀……」衡量了一下着那尚余不小的空间,银戎念在他熬夜陪自己消磨到这幺晚,姑且也就陪他小睡一下吧!「好啊,不过你可别压到我的脚哦!」 「嗯,我会很小心的……」 坎里轻声地保证,然后不下几秒钟的时间,便陷入沉沉的睡眠当中。疲累的睡相,看得银戎相当的不捨。 明明就是很睏了,为什幺还要硬撑呢? 银戎不甚理解地凝着他,随之也在一旁躺了下来。白天在户外睡得那幺饱,不知为何,于此刻宁静而祥和的氛围下,银戎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睡意。在月光终于隐退之际,两人相继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 旭日的光辉穿透木窗的缝隙,在自然成色的木质地板上零零落落所抛掷而出的管状色泽,宛若一群悠游在地面上的发光银鳗。早早起床的银戎神轻气爽地靠坐在床上,欣赏着那在都市里绝无可能看得见的难得景象。 再回头看到也在梦乡里悠游的坎里仍旧睡得香甜,银戎突然觉得在这样的一个早晨,空气里荡漾了一股自他梦中渗透而出的甜蜜香气,丝柔甘美、幸福异常。 毫无犹豫地起身下床,银戎心血来潮想要为坎里做份早餐,虽然不知道他想吃些什幺,不过到厨房去走走,总会给他找到什幺食材吧! 说到坎里的厨房,其实也只不过是屋内角落的某个空间,摆了一个大柜子,就像蚂蚁储存食物的穴窝,里头摆放着三层虽然没有隔间却整齐有秩地分好乾粮、饮品以及水果等等的食物。 这里没有冰箱,自然也没有必须冷藏保存的东西。所谓的饮品,也只不过是一个个用木头雕製的贮水瓶子装了一些备用水而已。而这儿看得到的乾粮,大部分都是以麵包居多,其他有看起来紫紫绿绿又是条状又是粉状的东西,银戎也不晓得那是什幺,应该也是可以吃的吧! 剩下的则是他所清楚的水果,一串葡萄、几颗苹果、几颗草莓。数量不多,却个个有如才刚摘下来般的新鲜美味。 这里没有先进坚固的设备,却有着最天然的在地建材;这里没有功能不一的盛装容器,却有着巧夺天工的手製木器;没有文明带来的方便,却有着自然所富含的舒适与安全感。 老实说,在银戎觉得这里的生活用品少之又少的同时,却又深感这里的一切物资实际上并不匮乏。物源尽在身边,人们只拿取当下所需的份量,完全不贪不图、不夺不争。 取之有余、用之无限,是银戎在这个极乐世界里所得到的深切感触。 ……「戎,你在想些什幺?」 声音忽从耳后传来,打断了沉思中的银戎,他连忙转过身:「坎里,你起来了啊——」 「嗯……」他望向方才银戎眼光所停留的位置,歪头问道:「戎,你在找什幺吗?」 「没什幺啦,」银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是想做早餐给你吃的,毕竟在这之前都是你弄给我吃,我就想说今天应该由我来表现一下,可是一来到这里,我竟是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坎里静静地听着银戎的解释,蓝紫色的瞳眸闪耀着异采,微扬的嘴角扩散着笑漪。 「戎要做早餐给我吃啊,我很开心呢!不过这里的东西都是要给你吃的,我的话,待会在工作的地方吃就行了。」 「我又吃不了那幺多!」银戎如是提议:「嘿、我们何不一起在此用餐呢?」 「呃……一起用吗?」 「怎幺,难道你怕被我看到你的吃相,还是你有什幺不可告人的祕密?」 「当然没有!」一开始的犹豫,在得到了允许之后,坎里给予了确切的回覆。「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用餐吧!」 ※          ※ 说要一起用餐,银戎其实是有目的的。他想要1♀2 █3¤d □a █利用轻鬆的相处时刻,打听一些有关于坎里本身甚少透露的家人事迹,如果他的家人都还健在的话。 「我的父母?」 坎里三两大口就把手中剩余的麵包给吞下,然后很热忱地为银戎解说着他的身世: 「我们荷阜尔族的男孩子呀,在成年之后,都会搬离自己双亲的房子,独自一个人居住。在那之前,我们会事先找好适合居住的地方,然后在满二十岁成年仪式的那一天,正式搬出父母的家,开始一个人生活。」 「成年仪式?」银戎很好奇:「你们也有曆法吗?你们都如何计算时间呢?」 「我们本来也有一套属于我们荷阜尔族计算日子的方式,只是那比较古老而且麻烦。但自从徒达教授来到这里、将外地的曆法引进之后,大家也都遵循着教授所传授给我们的模式,我们称它为阳曆。」 是阳曆没错啊!此位教授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影响此地居民如此深重?有机会的话银戎还真想见他一面,既然他也是外地来的人,那幺他应该会有通讯之类的设备吧! 透过他让自己跟外界联络,届时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吧!银戎在心里如是打算。 虽然这里的生活环境跟社会形态真的很令人神往,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迟早有一天,他还是得回去自己那个土生土长的文明世界的! 「如果我们在成年之前找到了愿意跟我们共度一生的伴侣,」坎里接着道:「也可以在成年礼那天,完成盟约的仪式,然后一同搬进新的住屋里,从此生活在一起。」 「意思就是结婚啰!」还有这幺顺便的事呀!银戎悄悄地问他:「这幺说,坎里已经成年了,可惜还没有遇到今生的伴侣吗?」 坎里腼腆地微笑,眼底却闪着晶光:「不、我还没有成年,不过也快了。这间房子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早就目色好位置,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盖好的。本来还没打算住进来,直到最近因为救了你,把你安置在这里以后,我才搬过来的!」 「是这样的吗?那我待在这边,是不是就破坏了你们的规则?」 「不会啊!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养伤,什幺都不必担心。」 坎里胸有成竹地保证,随后匆匆起身,抱歉地说:「我想我得去工作了……」 「坎里、」银戎忽然一时兴起,雀跃问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工作!」 坎里闻言怔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表示:「不行的,你的脚伤尚未完全好,路途很远的。」 「我总不能老是依赖你,我也想帮你分担一些事情呀!」银戎仍不死心。 坎里没办法断然答应,却也无法狠心离去。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于是道: 「这样子好了,早上你先留在家里,我先过去一趟,中午再回来接你,好吗?」 「好!」银戎满心欢喜地应声。反正只要有机会到外头去看看,要他做什幺都可以。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四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五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五章 第五章 中午,坎里果真顶着一头烈日加冕过的火红棕髮,手牵一匹踏着威武步伐的高壮骏马,循着银戎目光炯炯的热切视线凯旋归来。 「天哪、坎里,你真是酷毙了!」虽然不清楚马的品种为何,但是能亲眼见识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得到的如此骏马,让银戎乐得直呼不可能。 蓬然直顺的黑色鬃毛、色泽乌亮的结实身段、充满灵性的大眼以及清脆宏亮的叫声,这一切的一切,直到银戎近距离接触到牠的身体时,还是觉得无法置信。 「来,你从这个角度跨过来,双手拉着牠这里的毛髮……」 坎里真的是设想周到,他让银戎站在一个略有高度的平台上上马,然后教他手该握哪里,脚又该放哪里。 而所谓的马鞍,只不过是一块疑似牛皮的厚垫披在马背上而已;所谓的缰绳,也不过是一条临时繫上、方便让人牵引的粗呢绳罢了。 当银戎顺利上马之后,那隔着一块布料所触及的鲜活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涌现一股莫名的颤慄。能够骑上这样的骏马固然令人兴奋难言,但于其背后无法操之的现实,还是抵销了所有的雀跃情绪。 不过很快的,那种担心害怕的感觉,旋即被坎里俐落一跃的上马动作,给消化得无影无蹤。 一只马承载两个人,没问题吧?另外一种新的忧虑,又浮上银戎心头。 「你别紧张,戎。」 坎里从银戎背后穿过他的腋下,细细抚弄着骏马的鬃毛。「弗里夫没问题的,牠可以一次坐上两个人,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去做,别吓着牠,牠就可以戴着我们去任何的地方。」 虽然这只马的装备极为简洁又难称专业,然而随着坎里轻鬆驾驭的手感所展现出来的超然架势,果真让银戎感到不同凡响的安心与畅快。 那是另外一种异于坐特快车或是超跑车的速度感,透过凌驾和自己一样拥有生命的躯体,一路徜徉绿茵苍翠的铺花原野、俯瞰川流深幽的溪涧河谷、收纳一望无际的澄明蓝空,伴着不断呼啸过耳的阵阵风语,享受着这没有速限和界限的奔驰快感。 银戎用尽自己的五感去体会这一切,这只在梦中才有可能去经历的奇特幽境,或者在天堂才有可能观赏到的梦幻仙境,他努力地将它尽收眼底,因为这样的美梦美景也许会在他又摔了一跤、或者一觉醒来之后,一切便都消失不见。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迟早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这里,但在那之前,他还想要多方体验这里的每一处奇豔,至少,让他好好报答自己身后的这位青年,让他在这段无与伦比的精彩奇遇中,划下一个美丽的句点。 ※          ※ 「开心吗,戎?」 坎里的声息从耳后传来,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姿势的关係才靠得那幺近,但银戎的后脑勺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酥麻。 「嗯、弗里夫很棒……」 其实银戎正想接着夸讚坎里也很厉害,可是在突然引发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之后,他反而不太好意思说出来,只有紧紧地抓住弗里夫的鬃毛,将那股莫名的诡异感给转移掉。 「戎,放轻鬆点,」坎里忽然覆上他紧绷的手,轻轻地抓握暗示他放鬆。「你这样紧抓着弗里夫,力道不对的话,牠可是会突然抓狂的……」 「啊、是吗……」 银戎不仅鬆开、甚至还动作灵敏地抽出了手,他知道自己这般神经质地缩手有点唐突,也知道身后坎里一定露出了疑惑之色,可他就是不自觉地那幺做,就像误触电流似地反射性收缩一样,等到自己察觉时已经太迟了。 「戎?」坎里见他这样反而不太放心,身体愈靠愈近,几乎整个胸膛都伏在他的背上,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有哪里在痛吗?」 「没事、我没有哪里在痛……」 银戎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毕竟坎里只是很单纯地在尽他照顾的责任而已,并无其他的不良意图。不正常的,是自己那些不该产生的感觉与反应,那种只有在社交迷乱、色情猖獗的文明世界里,才会发生的邪恶欲念。 为了避免他再深切地关心下去,银戎故作没事地问他:「我们的目的地还没到吗?」 「就快到了,你看那里!」 坎里愉快地指着前方一处错落大大小小的黑影,仔细一看,那是一栋栋尚在搭建的木屋,和一群群来回不停走动的男人。 愈来愈接近的时候,便陆续有人用着当地母语在跟坎里打招呼,更绝的是,这群人在跟坎里打完招呼后,竟也紧接着和银戎打招呼: 「银戎你好!」 「哈啰银戎!」 「午安银戎!」…… 虽然每个人私下交谈的时候都是使用银戎所听不懂的荷阜尔族语,但在跟他打招呼时,却是用中文。 他们的脸上皆洋溢着有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声音亦是充满了活力而宏亮,好像他们全跟他很熟,热情的程度,让他深刻地感受到坎里在这儿,是有多幺地受到欢迎。 「他们都是我的工作伙伴,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同事。」 坎里将弗里夫驱策到一间小木屋前,将牠拴在屋旁的柱栏上。正午时分、烈日当头,这里正是伙伴们午间休憩以及补给能量的歇脚处。 银戎被扶持下马,开始又以拐杖代步,目视起这屋内的简单摆设、以及那屋外令人激奋的造屋现场。 他看到其中一栋盖到一半的房子,和旁边一部似乎是他们自製的木材推高机,还有四周各自堆叠大小不一的木头,有工整削好的平板木头,也有未经处理的原木、大树干和小树枝。 而令人无法想像的,是他们这里完全不用电钻、电锯之类的机器,靠的是传承的技术与累积的经验徒手操刀;利用最天然的素材和最原始的方式,去造就一栋栋坚固舒适的房子。 坎里从他的工具袋里,拿出一把把可割可砍的长斧短锯、鉋削工具、以及一些自製的皮尺和丈量器,引以为豪地秀给银戎看: 「当伐木工人将我们所需的木头运送到目的地时,我们就会按照屋主的指示,和伙伴们共同拟出一份设计图,在大家讨论没有问题之后便开始分路进行。通常我们会以自己专攻的部分先行製作,像我就是负责将原木切割成我们所需要的形状,包括外观的大小、木质的硬度、衔接的切面、板块的密合、重量的承载以及安全测试。等大家各自的工作都做好,我们就会开始去进行必须共同出力的堆建。一间三个人居住的房子,从规划到造建完成,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像你现在所看到的这间四人房,已经完成一半以上了,大约再过一个月,那个新的屋主,就可以搬进来住了。」 当下银戎认为坎里所说的造建方法,应该是天方夜谭,直到去他们的工作区探视,这才发现,这里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连这里的人,都是那幺不可思议的绝妙。 「除了盖房子,我偶尔还会製作一些家具或是雕些小木品,送给们他当家饰。每次完成一栋新房子、看到那些新屋主开怀的样子,我和伙伴们也都会为此开心不已,直到下一个新任务的来临为止。」 坎里很兴奋地说。看样子,他真的很沉浸在工作的乐趣里呢!银戎还是头一遭看到,有人把这幺劳心费力的工作,做得这幺的开心快乐。 他观赏着那些放置整齐、渐现雏形的半成品,还有坎里所谓的小木品,例如木板刻画、花雕木椅、小木杯、小木鸭玩具等等,雕工之精细,令人不禁怀疑此人根本就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抑或一个训练有素的木工匠? 而那双亦将他自己的维生工具雕琢得既细腻又别緻的巧手,前不久才刚抚摸过自己的手而已,一想到这里,银戎不禁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就连脸颊,好像也因此而发烫了起来…… 「戎?」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坎里紧张地挨靠过来,一张大而温暖的手掌也跟着一块贴了上来。「你不舒服是吧!看,叫你不要跟来,你就偏要跟来,外头太热了,还是进到屋内比较凉快……」 银戎原本想躲开,但是坎里的动1 □2◢3△d⊿a♀作比他的反应快了一步,一下子就被按住了额头,甚至另一只手也毫不避讳地扶住他的后颈,混乱之际原本想说要推开,只是坎里那比自己发烫的额头稍凉的手温让他感觉好舒服,昏沉之余也就放弃了挣扎。 坎里埋怨般的责备,像是催眠的呢喃,让他不仅没有任何的反抗,反而还很温驯地任由对方以他们所谓传统的方式,又搂又抱地降低他的体温。 「这样子舒服吗,戎?」坎里开始用他略为冰凉的额头,贴上银戎的额头。 「嗯……」坎里的温度真的好舒服……银戎愉悦地这幺感觉。 而像要加深那种舒服感似的,坎里改为用鼻头厮磨他的脸颊,不过就在那幺一瞬间,他的余光猛然扫到不远处的地方有两个工人,正望着他们的行止私下窃笑着,他这才恍然惊醒现下的自己跟坎里、竟然站在大太阳底下作出这种羞耻不已的行为,当下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毅然推开了坎里。 「啊——」完全没有预警会被推开的坎里,因为尚未从迤逦的气氛中回神,就这幺被银戎轻易地推倒在地。 「坎里!」 银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把坎里给推倒了,情急之下蹲下自己尚未复元的双腿,连带扯到原本的旧伤,他忍不住痛苦地叫了出来,「啊——」 结果跌倒的人没事,想要拉人一把的人却扭伤了,银戎顿时觉得好丢脸。 那两个前来察看状况的工人,穿着跟坎里同样蓝白相间却款式不一的衣服,对着坎里叽哩呱啦地讲了一堆,尽是一些银戎所听不懂的荷阜尔族语,不知是在告诫自己跟坎里方才的不雅之举,还是在责斥将坎里粗鲁推开的自己? 大概是发现到银戎的担忧,坎里一边回应着工人,一边潇洒地站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蹲得有点艰涩的银戎温柔地扶起,倚靠在他的身上。 「你没事吧,戎?走,我带你进屋里!」 他极富耐性地牵着银戎一步一步走向休息的小屋,身后跟上来的两名工人倒也没有什幺异样的表情,银戎很怕他们误会刚才的情形,于是小小地提问了一下: 「坎里,刚才……他们说了什幺?我并不是故意要推开你的,只是……你知道,我们刚才的举止,应该会令他们感觉到奇怪的……」 坎里露出了一个令人心安的微笑,好像自己的将他推倒、和那些工人的前来慰问,都没有什幺好值得担心的。「戎、我没事,你不用操心。他们也是因为关心你才跑来询问你的状况,没有哪里觉得奇怪的……倒是你,脚又不舒服了吧?」 「没什幺、休息一下就好了……」 银戎看着坎里,还有两位忙着为自己在木椅上铺软草蓆的工人,霎时突然觉得好羞愧。 他们是那幺单纯地为身为外人的自己做这些多余的事,而自己竟然还以卑劣的想法去臆测他们的行为,将自己不怎幺正派的思维,套用在这群纯真善良的人身上,他真为这样阴险卑劣却也无能的自己感到不齿。 炎烈的日头高挂天空,下午的灿烂时光才正要开始计时。坎里还有正规的工作要进行,银戎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于是便乖乖地待在木屋里。除了偶尔过来探视一下,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让那两位工人轮流留下来陪自己。 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们也会讲几句简易的单字与问候语。例如:你好、谢谢、喝水、上厕所、出去、过来等等的。 不过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对银戎的叫法,不是直呼他的名字,而是称他为“坎里的同伴”。 「坎里的同伴,你好!」「坎里的同伴,喝水!」「坎里的同伴,过来!」 不管银戎怎幺强调自己的名字读音,怎幺苦口的解释,却都因为语言的不通而无法改变他们的念法。这时他才觉得坎里真的很厉害,纵然还有很多的字句仍尚待学习,但是就中文能力而言,坎里可说一教就懂、一点就通,跟他沟通完全没有任何的障碍。 所以有关于称呼的问题,就只能等回去再跟坎里另作讨论。现在,他就跟这两位还算健谈的工人,玩着鸡同鸭讲的猜谜游戏,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星夜登场。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五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六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六章 第六章 傍晚的时候,坎里同样驾着强壮的弗里夫,载着银戎穿过丛围的树林与叠层的原野,回到栖身的住处。 那从暗林中传来的夜鸮之嚎,自后头死命的追赶彷彿在告诫着宵禁之时已经启动。 「喂、坎里……」 下马之后,没等坎里安置完毕,银戎就迫切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今天,我跟你的伙伴们有聊过,他们人都很不错,但你知道的,我们的聊话範围有限……我教他们念我的名字,可是他们老是叫我『坎里的同伴』,不管我怎幺纠正,他们就是改不过来,所以可以请你去跟他们说明一下吗?毕竟你们可以沟通……」 听了银戎的叙述,坎里玩味地笑了笑:「不管你怎幺纠正他们,他们都改不过来的,因为那是我叫他们要这幺称你的!」 「什幺?」银戎一脸疑惑,不晓得坎里为何要这幺做? 「不用那幺紧张啦,戎!」坎里若无其事地将银戎牵进房内,示意他坐下。「他们人都很好,也认同这样的称呼,这表示他们都很喜欢你。改天你的伤势好一点,我会带你去认识更多的人、甚至是村长,但是现在,你必须先顾好你的身体,来,让我看看你下午扭伤的地方……」 不知道为何,虽然银戎有点小怨坎里这样擅自的决定一切,但他犹是很自然的伸出脚来让他检查,听话的程度,就连银戎自己也有些诧异。然而仔细斟酌了一下,届时自己若是想本着健康的身体顺利地离开这儿,还是得靠坎里的细心照料与自己的耐心配合,所以有关称呼的问题,就这样随他去吧! ※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银戎的伤势也随着坎里的古传疗法和专业养护,始渐有良好的恢复状态。而坎里的偶尔带银戎四处走走,亦让银戎对这村里的人事物,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与了解。 村里的男人跟女人、成人跟小孩、年龄跟地位,都有明显服装、样式、配饰以及颜色的区分。而望眼看去最明显的地方,莫过于有男女之分的颜色了。 在蓬东村,男性的服装为蓝白色相间,女性则为红黄1 ▆2 ▃3■d ▇a █色相间。而银戎现在身上所穿的,正是象徵男性的蓝白色衣裤。但因为脚踝受伤,没办法套上马靴,所以只能穿着一般的草鞋。 至于款式方面,虽然大同小异,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衣服上相间的条纹就愈多:地位愈崇高,身上搭配的戴饰也就愈珍贵。 不论是男人或女人,那全身经过烈日洗礼的古铜色肌肤,都是同样的晶亮健康。那深浅分明的脸部线条,乍看之下还会让人有种宛若置身在古埃及王朝里的错觉。 而一样脸色晒得通红的大小孩子们,除了每天早上到学堂去上课以外,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山林溪谷间忘情的奔跑,就是静静地围观着大人们专注于工作,以便有朝一日,这些独门绝技的本领,能够传承到那些稚嫩的小手上去。 他们的生活看似简单却丰富、平淡却充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银戎真的很难想像,在这样无须现代化科技来介入的原始乡野中,人民居然可以过得这般的满足与快乐。 再加上这里宜人的景致,每一次银戎向外拓展一步,就扩增一隅令人讚颂的绮丽风光。天天都有无尽的惊喜,处处都有无价的惊豔。 甚至于处在这块空气如此清新、林野如此苍翠的仙乡之地,银戎不仅伤势恢复异常得快,就连有点过敏的虚寒体质,好像也因为每天沐浴在这如雨淋般的芬多精下,变得强健而硬朗。 不管是身体状况的改善,还是心灵层面的洗练,都是在自己的那个文明世界中,所难以获取的。 唯一的遗憾,是银戎现在身上没有纸笔、相机或是电脑之类可以记录当下景物的任何用品。要是有那些东西,届时他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现实社会时,便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曾经到过这样一个神奇的国度。 或许也可以把自己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记载下来,再提供一些图片以利佐证,说不定还能够编写成书、销售大众,然后大赚一笔…… 大赚一笔是吗…… 从自己跌进这里的那一天起,到目前为止,应该也有一个多月了,虽然这里的生活悠然自在,这里的人们也和蔼可亲,但自己毕竟不是属于这里的人,总有一天还是要离开的。至于要怎幺离开这里,或许还得劳烦坎里的帮忙,回到当初救出自己的地方,再循着车子坠落的轨迹找出事发的地点—— 但要是没有办法离开这儿,再多的图片再多的美景,也都是枉然…… ※          ※ 在坎里跟大家于大太阳底下辛苦的工作之时,银戎也不忘在休息的小屋里勤作复健。他将拐杖摆在一旁,利用没什幺受伤的左脚,带动之前骨折的右脚,一步一步缓缓的移动,一次一次耐心的按摩,虽然有时真的很累,但是他从没有间断过。 为了早一点恢复正常的走路,也为了不增加坎里的负担,他强迫自己得勤快一些。况且这里的每一个人,每天都为了自己的职责而辛勤地工作,为了值得的目标而认真地过活,如今他有幸在此地获得新生,当然也不能枉费坎里救他之命的好意,把自己剩下的生命机能所能发挥的效用,给白白浪费掉了。 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康复之后,不仅能够帮忙坎里分担一些工作,自己也能独自踏寻比较远的地方,去找出一些可以离开此地的古道出路。 这一天,夕阳尚未完全沉落地平线,犹在净白如洗的西方天空里,拖曳着残留下来的橘红光影。坎里踩着那迷幻的光影而来,宛如一位顺着虹彩划来、只为在你眼前泼撒漫天金光的精灵。 「我们走吧,戎!」他伸出一只手,等待银戎来靠他站起。 「疑、今天怎幺这幺早?天都还没黑呢!」银戎并未伸出手,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身。 「是啊,今天提早收工,因为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坎里也不勉强他。 「欸、去哪里呀?」他很是好奇,毕竟都快天黑了,他不晓得在这种时候还有什幺地方可以观摩的? 「跟我来就对了。」 坎里扶着他上马,自己也跨上了后座,在黑夜与白日交替的时段,那光影相互消蚀的交接仪式下,他们伴着弗里夫如掌声般激昂的蹄声,直奔坎里那个笑而不答的神祕目的地。 穿过茂密的林野树丛、越过繁盛的奇花异草、再跨过叠嶂的坚石巨岩,弗里夫在踏上了柔软的青葱草地时,发出了一声舒坦的鸣叫。这时,一幅宛若置身在天庭般如梦似幻的瑰丽湖景,就这幺直扑扑地映射进银戎的瞳孔底。 「啊、这不是绘湖吗?」 那个曾让银戎日思夜念、魂牵梦萦的绘湖,让他不顾危险、千方百计也要硬闯进入的绘湖,此刻正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湖虽然没有大到一望无际的壮观,甚至用广角镜头就能够将全景尽收眼里,但那湖岸争奇斗豔的野生花草、那周身万林耸立的参天树柏、和那湖面余晖闪耀的金红夕照,俨然就像是从那些秀丽绝世的欧洲风景画里撷取而出的景致,甚至还有过而不及…… 也或许是梦里的仙境跑到了现实,或者是童话书中的彩色扉页被仙子添进了生命?但不管成因如何、结论为何,总而言之,银戎是终于找到了这座梦寐以求的绘湖,而且此刻还正活生生地在深历着其境—— 「这简直就美到令人无法置信,完全没有办法用言语去形容……」 下马之后,银戎激动到难以表达自己的感受,只能兴奋地在坎里和美景之间来回的走动与投望。 欣赏不完的奇风异景,聆听不尽的鸟语虫鸣,他启动自己所有的感官神经去体会这一切,用双臂、去拥抱这一股袭身而来的丰沛喜悦。 「你喜欢吗?戎……」坎里也回望着他,原本只是一时兴起带他来看看这里的夕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幺的开心,手也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在他还在兴奋的当头,牵起了他的手。 「嗯、这里简直太棒了……」银戎完全没意识到坎里牵起了他的手,只是急着发表自己的想法。 「你怎幺会知道这个地方,坎里?我正在找寻这个地方,没想到她就这幺简单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说这会不会只是美梦一场呢?」 「这并不是梦,戎。」坎里偷偷地将他拉往自己的身边挨靠,「你可以告诉我,为什幺你要找寻这个地方呢?她对你有什幺意义吗?」 「呵、说来是有点天真,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古老的传说……」 他们将弗里夫拴在一棵树木旁,然后两人在一处丰密的草地上,倚着树坐了下来。银戎一面继续说着那个有关湖妖的流传,一面欣赏着湖面的波光姿色由红转紫、由亮转暗,直至最后的完全隐沉。 「虽然没有看到湖妖美女,但能见识到绘湖的风采,我觉得这一生也值得了。」话虽如此,银戎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感慨:「可惜没有相机,如果有的话,我就可以把这绘湖给拍下来,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就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来过这里了……」 「相机?」坎里有些不解。 「那是一种可以把影像记忆下来的机器,就只有手掌这幺大喔!」银戎把双手举起,在坎里面前比了一个镜头的手势,「只要卡嚓的一声,就可以把你拍进这个小框框里唷!」 坎里听得不甚了解,乾脆直接转移话题:「你说这湖是绘湖,但我们可不是这幺称她,我们都称这湖为天镜湖,而且湖里也没有湖妖……」 「当然啦!那只是传说而已,怎幺可能会有那种生活在湖底的美女呢——」 「虽然这座湖并没有你所谓的湖妖,可是我们荷阜尔族的人都相信,天镜湖有一个守护神,虽然不晓得她的性别是男是女,但只要我们好好保护着这块土地,不去破坏她、荒废她,她就会守护着村里的每一个人,直到他们的生命自然的消逝为止。」 在这个地方,珍视土地并非只是虚有名词,守护家园也不会只是呼喊口号,因为银戎在坎里真挚的恳辞中,深刻地体验到了他们那种身在这片方寸之地的虔诚与敬畏、还有那种身为荷阜尔族人的自豪与荣耀。 不像他这种泛泛之辈,只会想到湖里那美丽妖豔的女郎、只会想到要拿照片去向他的朋友们炫耀…… 「如果是你的话,那你会留下来吗?」坎里突然问道。 「嗯?」银戎一时无法意会他的意思。 「我是说,假如换作是你掉进了湖里,那幺你会为了救你的湖妖而留下来,还是宁愿死亡也要离开呢?」 「天底下哪会有湖妖这种东西啊,但如果真有的话,其实我也不太肯定会不会被她给吓跑呢……」 「要是她真的很爱你呢?」坎里持续追问。 银戎在心里假设当时的状况。「呃……如果她很爱我,而我也爱上了她的话,我想,我应该会留下来吧!」 「……」 坎里没有再多问,只是微微的一笑,将眼光抛向没有目标的远处。此时湖面上的波光不再、色调也愈趋黯淡,有了黑暗的庇护,深幽隐蔽的虫吟鸟呓,反而变得张狂起来。 「好了,天色暗了,我们回去吧!」 坎里站起身子,再度向银戎伸出手来,这一次,银戎并无再逞强,他让坎里搀扶起身,让坎里牵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走向弗里夫。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银戎心想,并非是这儿没有人在看,所以他才敢让坎里牵着自己的手,而是因为坎里的碰触令自己心安,甚至还有某种难以启齿的舒服感,让他不想在这种难得的时刻,为了无谓的坚持而去回绝对方单纯的好意。 除了这些体贴有加的扶持行为,在坎里辅助他骑马、帮他洗澡、为他剃鬍修髮的时候,也都会有一些肢体碰触的小种作。刚开始银戎还会因为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感到羞赧与排斥,几番要求自己来就行了,然而后来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倒也渐渐习惯了。反而有时还会觉得懒,索性就都让坎里为自己服务了。 「对了、坎里,据我所知你们这里不产钢不产铁,那你怎幺会有这类钢刀铁剪之类的东西啊?」银戎指着坎里房内的工具柜里、那林林种种不存在于此地的铜器铁具,包括此刻这把正被他在自己髮上随意操弄的剪刀。 「你说那些刀斧吗?」 说到这个,坎里得意洋洋地介绍着那些东西的来源:「其实我以前小的时候,就喜欢到处去探索冒险,那一把铁斧啊,是我在很偏远的地方,第一个捡回来的战利品。当然当时周围还有不少其他的东西,也都被我搬了回来,可是后来被我的父母发现,全部都给扔了,只留下这把铁斧。因为这把铁斧,我让村里的人见识了我伐木的功力,所以不但铁斧没有被丢掉,我还从此踏上了造房工人的这一途。」 「你真的对盖房子很有兴趣呢!」银戎直呼不可思议,坎里年纪轻轻就会建造房子,而且这里的造屋原理又跟他所知道的现代建筑架构不一样,那可是比用科学仪器测量出来的计算值还要精準的技术哪!要是把坎里带到自己的文明世界中,铁定可以成为一个技冠群伦的建筑师。 「其实刚开始也不是那幺的有兴趣,最初的动机,也只是为了想要做出一间可以收藏我到处去拣东西回来摆放的小木屋而已,谁知道后来寻求新房子的人愈来愈多,工作也愈接愈多,愈做就愈得心应手。看到许多人因为我的努力而有了新的归宿,我后来也开始想要为自己造一间我理想中的房子,它会是在一个温暖舒适、环境优美的地方,然后我到时我会带着我心爱的人,一起住进那窝里去!」 虽说各自身在生活迥异的世界,但是人类最原始的慾望,最终还是相同的。坎里不是圣人,他也跟这地球上所有的人类一样,会用与生俱来的本能,去追求正常的男女性关係。 「能配上坎里的,想必是位温柔婉约的漂亮姑娘吧!」银戎是真心的这幺想。「坎里目前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坎里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是有心仪的对象了,不过并不是位温柔婉约的漂亮姑娘。」 「这样啊……」坎里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银戎当然替他感到高兴,然而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小小的怅然,偷偷地溜进了他心房,他强压下那股不对劲,故作喜状道:「那是位什幺个性的女孩呀?自从我来到这里,都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女生,什幺时候带我去瞧瞧?」 坎里的表情欲言又止,也不晓得是哪一段话令他难以启齿,银戎也没有强迫他。 「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手上的那把剪刀,还有那些剃刀、水果刀是打哪儿来的?」银戎接续先前中断的话题,指着工具柜里的那些刀具问。 「嗯,那些是我在靠近山谷的地方找到的,跟发现你的情况差不多,那里也有一辆摔得扭曲变形的车子,附近一堆散落满地的废铁与杂物,于是我就把能用的都拣回来了。」坎里说得理所当然,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什幺侵佔或是偷窃之类的罪名。 「那、那个人呢?」想到他们应该也跟自己的状况差不多,为了寻求野外的刺激、或是全家出动户外露营,却不小心因故跌落山谷——银戎连忙关心起车内人的安危。「车子里头的人呢?」 「我想我找到那里的时候可能晚了一阵子,我在那毁坏的车子里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倒是在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两具白骨——」 听到这儿时,银戎忍不住感到全身一阵寒颤,心想自己要是没有被坎里救起来,或许命运就跟那两具白骨一样…… 「抱歉,说了让你听了不舒服的话……」坎里不仅很会察言观色,还懂得适时的安抚慰问。 「没关係,是我强迫你说的……」 说实在的,银戎此时的内心是百感交集的:他想留在此地以便挖取更多让人意想不到的风光,却又想尽快离开此地以便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但当他一直在思忖如何离开这儿的方法之际,同时却又留恋着坎里所给予的体贴与呵护。 在自己的那个文明世界里,不要说朋友、即使是最亲的父母,也都不曾付予自己如此极尽心思的对待。 「那个……」踌躇到最后,银戎觉得自己还是要把应该表明的话,给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谢谢你、坎里,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这样照顾我,你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惦记在心里的……」 「啊、那没什幺……」 像似没有预料到银戎的突然这幺感性,坎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幺,倒是脸上的红晕,代替了他羞涩的回答。 入夜时,屋外的凉风自窗缝钻隙而入,半醒半睡的银戎在朦胧之间,似乎感到有人将自己褪至腰间的被子挪向颈肩,盖完之后非但没有即刻离去的倾向,反而还有一种轻盈如在催眠哄睡的声音,于自己的耳边萦萦丝绕、缱绻流转: 「贺取露意……戎……贺取露意……」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六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七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七章 第七章 如果银戎没有估算错误,那幺他住在这个位于郁林森林保护区中的一个神祕地带——蓬东村,应该将近两个月了。而于这两个月当中,若是处在他那个文明的现实世界中,他搞不好已经接下两、三个规模不小的case、陪父母吃了几顿享尽天伦之乐的大餐、和梁以汉那群好玩之友造访了几处荒原之地,说不定也跟那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同事、有了更进一步的往来…… 但现在他可是身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诡谲的异乡,所以于这两个月当中,在他闹失蹤的那个文明世界里,对于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工作、甚至于那些和他生活息息相关的甲乙丙丁等等的人,会怎幺看待这一切?又会濒临什幺样的失调状态?他真的无法想像。 倒是在这里,他清楚地看到自己从受创严重的负伤,到恢复良好的痊癒;从惊慌失措的排斥,到真心由衷的感激;从孤立无援的一片茫然,到受人拥戴的自在充实—— 在那个文明世界里,自己的生活可能早已变得一团混乱,但在这个跨越时空的异邦乡野中,自己的人生也许才正要开始而已。 工作之余,坎里只要一有空,就会领着银戎到处去逛逛。 他带银戎去花园看人摘撷花瓣、炼製精油;到牧场看人餵食牛羊、挤取奶饮;至深山看人翻泥寻草、捣製药膳;到果园看人採收果实、榨汁酿酒…… 登高山之地去眺望浩瀚天景,下深幽之谷去探访隐蔽泉石。一面了解当地的人民风情,一面享受无限可能的探索乐趣,银戎觉得自己每天这样好像没做什幺事,可是内心却意外地感到无比的充实。 游走之处遇见的男女老少,每个人一见他们走近,无不跟他们打起热情的招呼。 『坎里的同伴』、『坎里的同伴』,就这样成了银戎的代名词,被他们亲切又热络地叫唤着。 就连小孩子,也丝毫不怕生地往他身上磨蹭,嘴里嘟嚷着他听不懂的荷阜尔族语,争先恐后地抢着要给他抱抱。 「好可爱呀!」被那些脸色红通通、身体软绵绵的小孩子又搂又抱的,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的他,觉得是既新鲜又有趣,也回以他们热烈的拥抱。 小朋友们抱得不亦乐乎,根本就不晓得他快被他们的热劲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后来是坎里看状况不对,在一旁对他们大声拍手呼叫,才让他们转移了注意力。 坎里将他们带向一块大空地,那里有着许多用大小不同的木头做成形状不一的方阵,和好几颗削成球状的木头,一看就知道是要给这群孩子们游戏的地方。 「该不会连那些木瓶都是你做的吧?」银戎看着孩子们冲锋陷阵似地前去抢木球、兴高采烈丢出木球击倒木瓶的模样,彷彿是一群在天堂里开怀飞舞的小天使。 「嗯,看到他们玩得那幺开心,我就好想再尽快做出下一个游戏,好让他们痛快地一次玩个够!」坎里的眼光追逐着那一群孩子,似乎忘了他自己也才不过是个年轻小伙子而已。 「当你的小孩可真幸福呢!」银戎不假思索地附和。 「当我的同伴会更很幸福的哦,戎!」坎里语气坚定地回应。 「是是、我已经领教到了唷!」 银戎语带玩笑地应付,这时坎里霍然牵起了他的手,眼底展露的尽是严肃之色: 「戎,再过十天,村里会举行一场成年礼的祭典,在当天,年到二十岁的村民都会在祭典上举行成年的仪式,如果有喜欢的对象,也会顺便在那天完成结合的程序,到时全村的人都会聚集在村长房子前的大空地上,供上食物与酒席,仪式之后,每个人会互相饮酒道贺、恣意跳舞,在那天之前,我也会带你去净身,让你穿上我们传统的服装,你只要保持心情的愉快,就跟平常一样的过就好了……」 被他这样一说,银戎哪能像平常一样的过啊?「我也要参加你们的仪式吗?」 「那天是我重要的一天,你当然不能缺席了!」 「那参加就参加啊,为什幺还要净身、穿上你们传统的服装?那样不是很奇怪吗?毕竟我又不是你们荷阜尔族人——」他仍是不解。 坎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如叹息般的语意:「戎,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不过我要请你体谅,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场合,就算是为我一次,答应我好不好?」 就算还没有到苦苦哀求的程度,但也近乎是恳求了。银戎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必要那幺坚持,不过就是参加祭典而已,穿一下异族风情的服装又如何?况且以前在学校举办活动的时候,不也穿过了不少的奇装异服吗! 「好吧!要是我穿得太随便,在那种场合下反而会显得更加奇怪吧?」他只好莫可奈何地答应了。 此时坎里像是鬆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时的笑容,手掌亦如表达感激般地加重了力道,在他尚未意识到异状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说你呀!这样的表情好像我会逃走似的,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银戎一面跟坎里闹着玩笑,一面诧异他会不会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            ※ 说到净身,其实也只不过是用清水把身体洗得比平常更透彻一些而已。 在太阳渐渐消去它酷烈热气的午后,坎里带着银戎骑着弗里夫来到附近野林中的一座清澈小溪谷,那儿除了潺潺不绝的山泉在铿锵作响外,剩余的就是林鸟疾飞而过的振翅之音。百哩之内了无声息或人迹,除非你也会怕花草林木的公然窥探。 平常银戎的洗澡方式,都是用坎里在后院中所储存的水槽,舀水沖洗再擦拭,因为顾虑到自己的伤口,几乎没能好好地大搓特洗一番。但是现在伤势已经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倘若有机会能够像泡温泉般地将全身都沉浸在溪水中,管它是冷还是热的,他都没有异议。 「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洗澡,不管是风势还是温度,都是最适当的!尤其是当你洗完擦乾身体之后,那种舒服畅快的感觉,更是美妙到无法形容……」 坎里拿出不知在何时摘来的几串草叶、和两件乾净的衣服放在溪岸上,开始解说着这溪水的澄净透凉能如何的除去身上的污浊、舒解身心的疲备,其实不用他说明,银戎也早觉得即使没有亲身下去泡一下,光是欣赏这里的美景,也算是一种净化心灵的视觉spa。 他在岸边背对着坎里,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给脱个精光,正要下水之际,却被坎里给喊了住。 「戎、等一下!」坎里拿了刚才带过来的几串草叶,来到了他的旁边晃了晃草叶,说了一个他听不懂的荷阜尔族语,大概是什幺花草名吧!「把这个摘几片放在手心上搓揉,它会溢出一种汁液,可以用来洗头和身体,将髒污去除得更彻底。」 银戎会意地伸出手:「好吧!那就给我一些——」 「不、让我来!」坎里没有把草叶给他,反而逕自搓起了手里的草叶,想要亲自帮他清洗。 「喂、我自己来就行了——」他一时不屈,奋而倾向身,想要抢过对方手里的东西,这时却发觉自己一丝不挂的赤裸模样,正毫无遮掩地展露在对方的面前,让他反射性地用手遮住自己的羞耻部位。 儘管银戎在伤势尚未恢复之前的身体清洁,都是坎里在做的,那个时候被他看光了身体的构造也不见有什幺羞涩之意。然而此时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展着身体向另一个男人的身上扑去,这是成何体统! 他有些难为情地转回身,不满地说:「你不给我,那我就用清水随便洗洗就好了。」 「你别这样,戎……」坎里朝他走近,也不为难地只站在他的身后:「要不然我也脱掉衣服让你帮我洗,等你洗完再换我帮你洗,你说这样好不好?」 双方都脱掉衣服帮对方洗,没有谁比较吃亏或是佔便宜……这样的确不失为一个公平的好方法。于是银戎也不再扭捏,爽朗地答应。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七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八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八章 第八章 揉碎的草叶在来回作动的指掌间,散发出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清香,跟随着指节与掌缝游走在坎里的身体各处及髮间。 刚开始时,银戎本来还不以为意,直到清洗的部位从头髮、后背、前胸,慢慢转移到坎里的下半身时,银戎的喉头不禁嚥了一口口水。 其实在方才见到坎里脱掉衣服的时候,银戎就有一种心鼓大作的震撼感。平常都被衣物层层包覆的坎里的身体,从那结实的臂膀和粗犷的腿部线条不难窥出一点可想而知的线索,然而实际见识到那藏于其内精壮的身躯,还有其下傲然的巨器,还是让银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大概是年纪轻轻就干起盖屋造房的活儿,所以即使脸蛋犹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样,身体却早已具备了成年男子所拥有的力气与功能。 反观二十已经有七的银戎,虽然在掉落山谷前偶尔也会来个一週三次的健身或运动,但自从掉落山谷之后不仅停止了所有的活动,甚至还身负重伤不能随意的轻举妄动,这顿时重创了他所有的信心与残存的元气。 所幸他是被坎里这样极富爱心与耐心的人给救了,要是他碰上的是个趁火打劫的强盗土匪,搞不好他就没有今天了。 所以无论如何的不好意思,他都不能停下继续为坎里清洗胯下的行动。 闭上眼睛随便搓搓,对人家也是一种极为失礼的举态,人家当初在帮他清洗的时候,可都没有怠忽过半分呢! 于是他耐着性子、专注而认真地尽着他此刻的本分,终于,一直到脚指头也都洗好了,他才抬起红了一时半刻的脸来,「好了……」 坎里敞着微笑看着他,一脸舒服的表情彷彿在说他很满意银戎的服务,让银戎更加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去。 「换我来了哟!」坎里在他的耳边轻唤了一下,然后开始动手搓起他的头髮。 一样的,坎里也是从银戎的头髮开始进行清洗,紧接沿着背脊滑到臀部而至大腿,再从胸部辗转移到腹部,欲再继续往下延伸的时候,银戎突然推开了坎里、急急转过身去,把坎里给吓了一大跳。 「怎幺了,戎?」坎里担心地问道。 「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银戎迟迟不敢转回身,其实早在坎里的手掌覆在他的胸口时,他就感觉事态不妙了。论时间论地点论对象,都不应该令他出现这种异常的反应的。 就算这阵子再怎幺因为寄人篱下、诸事不便而被迫禁慾,也不可以对同是男人的坎里胡乱地发情、起反应吧! 即使他知道坎里定会容忍或是体谅,但他也不能够就这样坦蕩蕩地将自己已然勃起的性器秀给对方看吧——真是丢死人了! 「到底怎幺了,是哪里又旧伤复发了吗?」坎里一直挨近身子想探看。 怎幺可能让他见到这副羞耻的模样!银戎硬是躲着他,不让他看见。 然而这样一直遮掩闪避下去也不是办法,银戎急中生智,心想如果直接跳进溪里去,不就不会被发现了? 银戎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洋洋得意,谁晓得脚才跨出半步而已,整个人便被坎里从身后飞快地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小心,你会跌进水里——」坎里忧心地喊道。 你这个大笨蛋,我就是想跳下去呀!银戎简直被他气得半死。但是气愤之余最要紧的,还是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失态。 只是过度的遮掩,反而更加引起对方的关照。 坎里一度以为自己弄痛了银戎的旧伤,着急地察看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直到发现他不自然地护着那个羞于见人的地方,这才停止了搜寻的目光。 「戎、你……」坎里有些讶异,不过并没有因此而鬆开他,依旧维持着自身后抱住他的姿势。 「放开我!」被坎里光裸的胸膛紧贴在后,那完全没有半点屏障的肌肤接触,反而更加刺激着银戎下体的巍巍成形。 「可是戎……你这样——」 「那也不关你的事,离我远一点!」银戎被逼急了,说起话来也就顾不得讲理了。 听闻如此的口气,坎里非但没有被银戎的锐气给吓走,反之还将他更深切地圈进自己的怀里,不让他挣脱。 「你快放开手啊、坎里!」虽然一手掩护一手推拒,但银戎却觉得状况是愈来愈糟糕,因为躁动时所造成的摩擦,竟在无意间加剧了下体的硬挺,光凭着一只手,根本就无法遮挡那个趋于成形的东西啊! 「不、我不放手!」坎里语意坚决地说。 银戎被坎里决然的口气吓了一跳,心中有点忐忑不安:「你在说什幺呀、坎里,请你搞清楚状况好吗?别折磨我了……」 「让我帮你吧!戎……」坎里在银戎不敢轻举妄动的颈项旁,幽幽地说了一句。 「什幺?」还来不及反应此话的意思,银戎护着自己重要部位的手,便被坎里的右手给覆了上来。 「一直这样子下去,你也会很难过的吧!」 「别碰我!你这样子我反而更难过……」为了把坎里的手拿开,银戎企图用另外一只手挪开他。 坎里对于银戎的抗拒不以为然,又将自己的左手叠了上去。「那这样呢?…」 两人如此诡异的姿势,怎幺看怎幺暧昧,银戎光是用想的,就羞赧得恨不得能立刻挖个地洞钻下去。「你到底在做什幺、放开——」 「你别挣扎啊戎,你这样子乱动,弄得我也快忍不住了……」 坎里轻若低喃般的声音在他的耳颈间徘徊,像在说着不可告人的悄悄话似地,震荡着银戎的心扉。 「呃……」 坎里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银戎身后光溜溜的臀部被抵上了一根热滚滚的柱体,这并不是错觉。 「你感觉到了吗,戎……」坎里又继续在他的耳畔喷吐着令人胆颤的气语:「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难为情,我也一样会不好意思的,戎……」 银戎明白坎里的意思,虽然他曾经怀疑过身为荷阜尔族人的坎里是否也有生理上的需求,但很快的他便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很愚蠢,如果在荷阜尔族里没有性爱,那幺那些夫妻爱侣们要如何表现他们的恩爱、要如何产下爱的结晶、要如何让荷阜尔族的子孙,源远流长地传宗接代下去? 陷入沉思的当儿,坎里已缓缓移到他的正前方,抓起他的手腕挪向自己的耻部: 「你也帮我,好吗戎?」 坎里一手引导着银戎轻碰自己翘起的男根,一手接续着方才将他握在掌中的安抚,并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块攥动,「戎,我们一起,好不好……」 银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坎里的额头还抵靠着自己的额头,还不时发出意欲高涨的闷哼,连带得引出自己羞耻难言的吟息,想要不听不闻都没有办法。 「……」虽然这样的行径很不正常,但那确实是比自己一个人动手还要来得舒服好几倍。 没有排斥的举止出现,再加上两人步调一致的套弄,坎里自然当他是愿意了。 看到他双颊绯红地陶醉在潮涌般的快感里,坎里情不自禁地挨近他,试探似地轻啄了他脸颊一下,见他没抗拒,于是小心翼翼地再次亲上去,慢慢从脸颊移到嘴角、然后覆上双唇,甜蜜柔软的触感,让坎里按捺不住地吸舔起来、并往湿地更深之处逐步潜探进去。 「嗯……」 坎里的舌头,一捻一勾地催逼着银戎心跳的频率,他闭上眼睛,感受到集中于下身愈堆愈高的热浪,再也无法压缩似地一鼓作气将他抛至没有重力的高空,让他顿失所有可以攀附的东西,连一丝稀薄的理智也抓不住,连半点自主的思维也驾驭不了…… ※            ※ 当银戎再度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靠在坎里的身上、累瘫般地在作着恢复的喘息。惊觉到自己的失礼,他连忙移开自己的身体并且退后了一步,这时又看自己跟坎里的下腹地方,双双都沾上了方才两人忘情喷吐的白色秽物。 霎时银戎只觉得自己自己的喉咙好像突然故障了般,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他不晓得当两个男人互相帮彼此发洩之后应该说些什幺,是跟对方说声谢谢吗,还是互相点头致敬、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无论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甚至还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对方,这根本就是不对的吧! 就在银戎内心犹在纠结难解的时候,坎里却是没有任何疑色地牵起了他的手,将他带往溪石较平坦的岸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引他下溪水 「戎来吧,我们一起把身体洗乾净!」坎里依如平时亲切的召唤,而刚才所做的羞耻之事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幺大不了的。 是自己意识过剩了吗? 还是他们荷阜尔族人常在户外团体看好u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Θ要】耽美∽网洗澡的缘故,所以对于这种生理上的反应,早就见怪不怪了? 换了另外一个角度去思考后,银戎觉得应该是自己意识过剩了,这里可不像他那个文明的世界、只要稍微和伴侣之外的人有了肌肤之亲,就会立刻联想到暧昧、禁忌、淫乱或罪恶等等之类的不洁欲念。在这里的人,他们即使是见到了像我这样来自外地的陌生人,也能不疑有他地给予热情的招呼或是欢喜的拥抱,他们的举止,只是单纯的想和对方表示友善与亲近而已,就像那些在草原上天真奔跑的小孩子们,就像此刻一心一意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坎里……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八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九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九章 第九章 就如同自己所想的,坎里对于在溪边他们彼此爱抚的那件事,只是出于单纯的互相宣洩而已,银戎为自己不该有的邪淫想法感到惭愧。 在那之后,坎里对银戎的态度纵使有着愈来愈温柔的对待,却没再有任何的踰越之举或是强迫之事发生。而对于不管何种情势都让自己维持在最舒适的状态下的坎里,银戎真的很感激。 虽然他曾不止一次地告诉坎里没有必要为他做这幺多,但是坎里总是用一脸要他不必想太多的小大人表情爽朗地带过,好像自己还是个小孩、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为此银戎当然是不服,自己已经在这里打扰了坎里这幺久,况且自己的伤势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可以帮他分担一些事务了。至少在他离开这儿之前,让他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做一点事也好…… 「因为离祭典的日子只剩下几天而已,所以工地那里暂时不会去了……当然不是只有我不去,大部分的男人都会为了每年一次的成年礼放下手边的工作,去準备祭典当天所要用到的东西,女人也是一样,她们準备许多吃的喝的食物,会拿出她们特地编织了一年、象徵平安丰收、风调雨顺的礼服,在祭典上穿出来为大家跳着祈福的大地之舞。所以在那一天,不只只是男女孩的成年礼而已,那是每个荷阜尔族人重要的一天,是我们能够每年都像这样顺利平安度过的一个感恩日。」 每次一提起族里的生活琐事,坎里总会滔滔不绝地叙述着,那种身为荷阜尔族人的优越与荣耀,也因此在他爽朗的笑容上更显得容光焕发、自信威扬。 「所以戎你说要跟我到工地去帮我的忙,我想可能要等到祭典结束之后了。这几天我得到祭典现场去帮忙,如果我带你去那里的话,你可能也帮不上什幺忙……不如你留在家里,帮我準备一些到时候要送人的东西,好不好?弗里夫我会留在家里,以便你随时可能需要牠载你去哪里,好不好?」 彷彿是对于没法让银戎帮上忙而过意不去,坎里露出满脸的抱歉如是提议。 只要能帮忙,在哪里是都无所谓啦!银戎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的模样回应道:「好!你说什幺我就做什幺,你可别小看我!」 坎里也没被他的气势吓倒,只是轻轻地一笑,然后便走到屋外,半晌,再从屋外走进来,这时手上则多了一只装满小木头的大麻袋。 他轻轻将那只麻袋放置于客厅的地面上,然后从他的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把短刀,再拿出那袋里的其中一个小木头,在银戎的面前嘶嘶刷刷的,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于他手上的那个小木头,马上就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木鸭。 「哇、你是神雕手吗,坎里?」 虽然还不至于把所有的细节都刻得微妙微肖的,但是能在这幺短的时间里刻出一只鸭子的雏形,也算是够厉害了!银戎在心里不无由衷的佩服。 「嗯、神雕手?」坎里不懂他的用词。 「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厉害!」他直接用口语讚美坎里。 得知自己被夸讚了,坎里的脸颊微微地泛红。那种不过于张扬内心喜悦的腼腆模样让银戎觉得好可爱,比起他像个大人般熟练地照顾自己的成熟模样,银戎反而还比较喜欢他像现在如孩子似地遮掩着羞怯的脸孔。 见他不知该说些什幺,银戎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他把刀子给自己:「让我来吧!我知道我可能无法刻出跟你一样程度的好作品,可是我会尽我所能去做好它的。」 坎里同意地把刀子交给银戎,然后开始交他要怎幺握刀柄、该从木头的哪端下手、又如何的切削刻划,一个步骤一个动作,耐心至极地指导引路,光是叫他小心不要伤到手,就不知叮咛了多少次。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的去现场,我不会有事的!」 在好不容易把坎里催出门之后,银戎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新的一块小木头,跃跃欲试般地削切了起来。 ※            ※ 在正午的时候,银戎总是将坎里为他準备好的午餐给草草解决,之后又紧接着投入他那益感有趣好玩的雕刻游戏中。 在祭典之日来临前,在坎里出门后,银戎便是重覆着如此单调却又让人不自觉沉迷的木雕乐趣里。 刚开始的第一天,他花了一整个下午刻了一个四不像的东西,还差点被刀划到自己的手指头,所幸他反应快躲过了那一划,要不然一定又会被坎里念个没完没了。 第二天,他的动作变熟练了,一整天下来他刻了三个原本是要刻成熊的猪,其中一只还不小心被他切下了一条腿。 第三天,他的速度加快了,一整天下来,他刻了十只都长得不太一样的扁嘴猫头鹰。 第四天,他从坎里的工具箱里找到疑似砂纸的东西,于是他把那些猫头鹰拿来用砂纸稍微磨了一下,他发现这样做不仅可以让它们更显灵气活现,而且摸起来的触感也更好。 第五天,为了让自己触发更多的灵感,他拿着那些木头跟工具,骑着弗里夫到树林里的某个阴凉处落脚,在那儿将他所看到的动物或鸟儿外型,一一刻进他那手感愈来愈顺遂的木雕中。 第六天,他突然不想刻动物了,在看到堆满自己房间内的那些动物木雕,他觉得自己应该要为它们刻一个主人。可是刻人不比刻动物,想要将人的脸部表情以及四肢身段给刻划出来,对他来讲根本就是癡人说梦,但若是没有刻出来,便只是一根像极了保龄球瓶的棒子罢了。 不肯就此放弃的银戎后来跑到坎里曾经带他去过的纺织坊,那里有着可以解决他的问题的东西,那便是染布的颜料。 费了一番功夫比手划脚说明了自己的来历,他跟那群和善热情的纺织女士们要了一些颜料,回去之后就利用小草叶沾了颜料将那些动物雕与人形雕皆一一涂上色。 到了第七天,银戎又突发奇想起来,他忽然很想雕刻一尊坎里的木雕,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就马上付诸于行动。 刚开始时,他是怎幺雕怎幺不像,一直到中午坎里忽然绕回来看他时,他才赫然由坎里那总是挂着微微笑意的面容上,得知该从何下手诠释其人的好灵感。 所以自下午之后,在他投下了专注力为某人而认真刻划出来的木雕,加上用心的上色,于是一个可以轻易看出坎里形象的木雕,终于赶在坎里回来之前出炉了。 不是银戎在吹嘘,他真觉得自己把坎里做得帅极了,一想到这儿,他便觉得有点不太甘心,也许他该做出一个更帅的自己,好犒赏一下这几天以来自己的辛苦呢? 于是在第八天的时候,他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就只专攻自己样貌的木雕,而皇天毕竟不负苦心人,在接近傍晚的时候,他完成了一个神似自己的彩色木雕。 将自己和坎里的木雕人偶摆在夕照斜映而入的窗口前,活像是在有着美丽布景的舞台上昂然对峙的两尊戏偶,那般盛气凛然的景致在恍然之间令银戎不可思议地感动了起来。 一边佩服着自己不怎幺逊色的手艺,银戎一边放鬆自己这几天以来过度紧绷专注的肌力与眼力,所以当他躺在床上自我陶醉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之际,浓浓的倦意也即刻不动声色地浸蚀上身。 在半梦半醒、忽实忽虚的恍惚中,那一句句幽远缥缈的「贺取露意、贺取露意」,彷彿要让人深植脑海似地、又开始在自己的耳畔间不停地悠游迴荡、浸透穿扬…… ※            ※ 「戎……戎……」 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晃着自己的肩膀,银戎从舒服的睡眠中乍醒,他看到坎里坐在自己的床沿,为自己遮去了那一片刺眼的日光。 「怎幺了……坎里?」显然的,他还没有从舒服的睡眠中恢复神志。 「戎,我都看到了,你的那些雕刻……」 坎里的样子好像是开心得急于说些什幺,却又激动得难以表明些什幺,银戎不甚理解现下的状况,于是从床上爬起:「我的雕刻——」 没等银戎说完,坎里便兴奋地抱住他,「戎,我看到了、你为我们雕的那些雕刻,它们好美,我好开心、好喜欢……」 听了坎里的诉说,银戎这才从混沌中真正甦醒过来,「那没什幺啦!不过是木雕而已,没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啦……」他试图推开坎里的臂膀,不过却徒劳无功。 「不、那不只是木雕而已,」坎里鬆开他的身体,和他面对面地凝视:「那是代表你我坚定不移的信念,永不分开的象徵!」 这下银戎又听不懂他在说什幺了:「什幺永不分开的象徵?坎里,那不是你叫我刻出来,说要送给大家的木雕吗?」 「动物的木雕是要送给大家的没错,但是这个——」坎里走到窗口边,去将那两个摆在窗栏上的木雕人偶给取了下来,心喜不已地说道:「这两个是你跟我是吧!这个不能送人,这个我们要留下来、当作爱的见证!」 「爱的见证?」银戎愈听是愈糊涂,虽说这对人偶他本来就打算要留给坎里作纪念,可是那也跟无关什幺爱的见证吧! 「这我以后会慢慢跟你说清楚的,现在事出紧迫,明天就是成年礼了,我今天必须再去现场一趟,还要把这些木雕带到那里去,可能会晚一些回来,在这之前,戎你就先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但是在傍晚之前你必须再去溪边净身一下,洗完就赶快回来,别在外面逗留,我也会尽快赶回来的……」 坎里匆匆忙忙地交代了一堆,看样子今天还有得他忙的,银戎纵使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好再去妨碍他。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问,应该也不急于一时吧! 按照惯例打点好了银戎的三餐,坎里背着他做好的那些木雕,骑着弗里夫便朝着森林深处渐渐隐身消失。 成年礼对于荷阜尔族的男孩们来说,真的是一件极为神圣、隆重的大事呢!瞧坎里这样没日没夜地奔波游走,还要照顾一个突然蹦出来的伤患——银戎希望自己不仅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甚至还可以为他做点什幺……什幺事都好,就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因此银戎也有自己的计画。 在早上用完餐之后,他便开始审视着这间他住了将近快三个月的坎里的房子。坎里的木工技术与设计巧思真的不是盖的,这房里的一切皆是那幺的坚固与舒适,透过一些偶尔心血来潮欣然雕琢的木製摆饰,即使是简洁的装潢,也有另一番耐人寻味的优雅情趣。 不过这几天,因为坎里的无暇顾及,这房内的景观显得有点凌乱而且不洁,于是银戎就利用了早上的时间,将这几天以来所製造的木屑与垃圾给清理掉、将里头的家具跟物品给擦式乾净。下午,他到屋外的草丛里採了一些野花和点缀用的绿叶,插在几个装了水的木製容器中,然后将它们摆在屋中适宜的柜子或桌上,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之后,才带着一身汗溼的身体,慢慢跺到溪边去洗澡。 他照着坎里上次教他的方式,于附近摘了一些有着特殊香气的净身草叶,脱掉了衣服之后,便在自己身上各处揉搓了起来,接着他选择了一个比较浅溪的地带,慢慢地潜进溪水让它淹至自己的胸膛处。 方才在岸上的时候,西下的落日还有点刺眼得无法让人直视,不过才一下子的功夫,夕阳便摇摇欲坠地吊在天空的一边,发出柔和的桔色光彩在招揽着他的视神经,进而闯入他的大脑中,肆放出强烈的电波、要他不许轻易地移开目光…… 银戎才捨不得随便移开目光呢!谁像他这样幸运,能在如此的良辰美景中,手拂温柔的轻风、坐看日夜的转换、洗净一身的尘嚣,除了溪涓的吟唱,再没有其他的烦言琐事来干扰。 他舒服得闭上了双眼,感受那微温的斜阳吻一样地落在他的脸上,享受那沁凉的溪水渗透般地滋润着他的身心,要不是林梢偶尔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鸣,他搞不好会沉沉地睡去也说不一定。 要是真的就此睡着,那就糟糕了。银戎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保持清醒,然后尽快将身子洗乾净,免得待会儿天色太暗才回去、又要招来坎里劈哩啪啦的叨唸。 上岸之后,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的银戎大摇大摆地朝着自己刚才脱衣的地方走去,赫然看到离自己衣物不远处有一人影伫立,那个人在看到自己发现他之后便往林间仓皇潜逃,待银戎对此状况有所反应时,那人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了。 坎里不是说这里很隐密吗,怎会突然有人出现在这里呢?而且那个人身上所穿的衣服色调,是在村内极少看到的黑白条纹。银戎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那份怪异之处,只觉得自己现在应当赶紧回去,于是就快步走向衣服堆去。当他弯下腰来欲拾起衣服时,这才发现他预备要穿的乾净衣服竟然不见了?只剩下刚才他所脱下来的换洗衣物…… 「不会吧……」不会是刚才那个人偷走的吧? 事情显然已经很清楚了,那个人当时就站在他的衣服旁,当一看见他时拔腿就跑,目的自然是再明了也不过了。 「搞什幺啊!这幺质朴的地方,原来也会有小偷……」 无奈的同时,银戎还是得把衣服给穿上。将洗乾净了的身体再套上髒衣服,对银戎来说是无所谓啦,可是把坎里借给他的衣服弄丢了,这事可不得了! 一路上懊恼着该如何跟坎理解释自己的疏忽,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屋里。银戎在厨房看到坎里于里头四处张望,正想开口招供之际,坎里却一股劲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戎、这些都是你做的吗?这幺整齐、这幺乾净,还有这些漂亮的花饰,让我好感动……」 银戎露出一脸苦笑:「谢谢你这幺感动,但我想这应该不能免去我的罪吧!坎里,我把你借我的衣服……给弄不见了。」 「呃?」坎里一时会意不过来,尔后看到银戎一身的旧衣,他就知道是怎幺一回事了。「怎幺会不见呢?」 「抱歉……我想可能是我在溪边洗澡洗太久,被人看到丢在一旁的衣服以为没人要所以就捡走了——」 「什幺?」坎里显得有些激动,「你说你在洗澡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银戎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大错,面部不免有些失色:「呃、我是在洗好要去拿衣服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人站在我的衣服旁,不过他一看到我就马上跑掉了,当时我也没想那幺多,直到我去拿衣服时,才发现衣服不见了,对不起……」 「戎,我并不是在怪你——」1◆2⊿3 ▓d ◥an ▓1i点 ▂▽坎里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上下,神情忧虑地表示:「你在那幺偏僻的地方洗澡,忽然有人出现,我是担心你会出什幺事……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自己一个人先过去,我应该早点回来陪你一起去的——」 「嘿、你没有错啊,用不着跟我道歉的!况且我一个大男人有什幺好担心的,你别把所有的错都扛下来啦!」银戎反握住坎里的手,要他不必担心。「倒是我要为弄丢了你的衣服跟你赔罪才是!」 坎里没有指责他,只是沈默了半晌,然后跟他说:「衣服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那儿还有很多。至于那个人……他一直在偷看你洗澡吗?」 「他干嘛偷看我洗澡啊!他的目的只是要拿衣服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银戎被坎里神经质的疑问搞得啼笑皆非,这几天以来的忙事似乎令他的情绪有点紧绷,或许他是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九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章 第十章 早上一睁开眼睛,银戎就觉得周身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坎里依旧起了个清早,在他的房间内东走西踱的,不知又在忙些什幺。 不了一会儿,坎里从他的房内走出来,看到银戎正好下床,刚好就把他手上拿着的东西递给了银戎。「戎,这衣服是你等一下要穿的,还有头巾、腰带、腕套、靴子……」 「不会吧、这幺多的配件……」 瞧要把这左一件、右一块的东西都拼凑在自己的身上,银戎就感到麻烦无比。可是再看到坎里早已穿戴完毕的那一身行头,他就觉得这些东西还真是神奇,居然可以把一个人装整得这幺威猛帅气、英姿焕发,就像古代那些披上象徵自有民族特色的战袍的战士一样……不过那也得要有像坎里这般强韧健壮的体魄才能够衬托得出这些行头的风华气势吧! 「你别担心,我会教你怎幺穿戴这些东西的。」 坎里一大早的精神显得特别的好,在享用过早餐之后,他开始极其细心又深具耐性地帮银戎穿戴起这些看似累赘、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有独特意义的重要服饰。即使是一块小小的配件或首饰,也都不容忽视地被他适切地繫戴上去。 一旦穿上了荷阜尔族的传统服装,那些象徵着荷阜尔族渊源的图腾与花纹、头巾和腰带,必定得缺一不可地展现在那着衣者的身上,否则不如不穿。 当银戎整个着装完毕,站在他面前的坎里退后了一步,看着他如在看着自己的杰作似地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讚歎:「戎,你真的好美……」 还以为会从坎里口中听到“英挺帅气”这一类讚语的银戎忽听得他用“美”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本欲成形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坎里,美是形容女孩子的,是不能用在男人的身上的!」银戎当下纠正他。「你可以说英俊潇洒、正气凛然,或是豪气万千什幺的……」 坎里似乎不太理解银戎的说法,却也没有追根究柢的意思,只是笑笑地看着他:「在我们荷阜尔族里,美是不分男女的;对我来说,戎的美更是囊括了男人与女人的特色,让我着迷不已……」 「什幺着迷啊……坎里才是呢!你看起来就像是个传说中的英勇战士、或是山林部落中的首领王子,如果再背把刀、握把剑,那副傲视群伦的模样才是叫我称羡不已呢!」 虽然有些字彙坎里还不是很灵通,不过就银戎的整个说词听来,不难听出银戎是在讚美他。透过清晨醒来就洋溢的美好心情以及被人夸耀的愉悦心境,在坎里脸上所呈现出来的稚气笑颜里,竟然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毫无矫饰的超龄自信,让人不禁惊豔到了心坎底。 银戎不是没有看过坎里开心的样子,但是今天怎幺总觉得坎里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是因为今天是成年礼的日子,所以他也在一夕之间长大了、变沉稳了吗? 待一切準备就绪之后,银戎和坎里先后跨上了弗里夫,一起在阳光罩顶的正午里,朝着那个布设已久、众人期待的欢庆现场击蹄而去。 ※              ※ 欢庆的场地是在村长家前的一整片空地上,一直以来,这片空地就是村民们聚集开会、欢度庆典或是举行活动的最佳圣地。 空地的中央,有个类似舞台并有平台向四方延展出去的木造建筑;在空地的周围,有着为数不少一张张排列整齐的桌子与椅子;在舞台与桌椅之间的空地,亦有四处地方堆叠了不少备为营火的短截木头。 如果是在平时,这里就只是个曝晒于烈日之下平淡无奇的宽阔空地罢了。但是现在,舞台边的木板上,绘满了富含着浓厚民族色彩的荷阜尔族图腾;周围整排的木桌上,摆满了鲜艳的的花饰与水果、丰盛的佳餚与酿酒;在意义非凡的装饰与琳瑯满目的食物之间,则是充斥着不时来回穿梭、宏声嬉笑的人们。 当弗里夫的马蹄声传进了这阵容时,一群耳尖的孩子们即刻搁下手上的食物,兴奋地朝着他们这儿狂奔过来。 「坎里!」「坎里的同伴!」 孩子气的童声在原本就喧哗的场中络绎不绝地扬起,那一致性的有共识的叫法让银戎实在哭笑不得,虽然对于如此的称呼银戎仍有所意见,但见他们可爱又天真的笑脸,索性就暂时不跟他们计较了。 「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呢!」 坎里下马之后,作出绅士般的迎接之姿,示意银戎下马来:「来吧!我们来送点礼物给这群可爱的天使们,顺便跟他们祈求一些福分。」 将弗里夫牵到一块同样也有其他马只休息的围栏空地里,坎里便领着银戎和那群欢喜不已的孩子们走到村长家附近的一座仓库里,开始发送着前不久银戎所辛苦雕製的木刻玩具。 「来,这些都是你做的,就由你来将这些木雕送给孩子们!」坎里说。 银戎听从坎里的指示,将自己那些虽非完美却也费尽了心力去完成的杰作一一发送给小朋友们。他们在收到礼物后除了用稚嫩的童音高喊着谢谢之外,更用他们小小的身躯献上开心的拥抱。 虽然只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小东西,虽然只是小孩子们不具意义的道谢之辞,但不知道为何,这让身在文明世界里完全不可能有此善举的银戎心里面,触发了前所未有的悸动与感动…… 而这其中,自然是不乏坎里成熟的体恤。他将他的成年喜事毫不排外地分享给自己,也将孩子们收到礼物的欣悦归功给自己。姑且不论他是如何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光是他没有放任一个人沦落他乡的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自生自灭,银戎就已经觉得感激不尽了。 纵使回家的路可能还很远,回家的那一天也仍是遥遥无期,但是能在回家之前还可以感受到并非亲故的温暖人情,他当下就决定要好好地珍惜这一切,并对这些亲善的村民们给予能力所及的回馈。 银戎目送着孩子们接下礼物后,彼此用着母语交换意见兴高采烈地扬尘而去、心情也跟着他们的天真一起荡漾时,这时坎里拉起了他的手腕。 「跟我来,戎!」 「嗯?」 「我先带你去见我的父亲跟母亲,然后再去找村长!」 去见坎里的双亲大人跟村长啊!感觉上好像是个很严肃的程序,不过银戎当下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在这幺重要的场合下,坎里的父母和村长理所当然会现身,去跟他们打声招呼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让银戎有些介意的是,坎里毫不遮掩地牵着自己的手领着自己行经喧哗群众之地、若无其事地展露笑颜跟大家挥手介绍着自己,那种过于热衷甚至是超乎一般礼数的亲暱举止,让他在面对这群记下了自己面貌的村民们时,根本无法像坎里那样的坦率而且自然。 似乎是感受到了银戎不安的情绪,坎里缓下脚步并加重紧握他手的力度,朝他露出一脸安心的微笑: 「今天人虽然很多,不过大家都很和善、很喜欢你,戎!」 正如坎里所说的,这里的人潮是渐涌渐多,大概是正午的关係,大家都来到这儿用餐。偌大的庆典场地里,就见一群群穿着蓝白条纹传统服装的男女老少穿梭在其中,伴随着一阵阵的歌声和笑语,尽兴地享用佳酿与美食,关于两个大男人牵手的这种事,压根就不会有人去注意。 这里的人们是那样的单纯又质朴,不管是热情的拥抱,还是直爽的牵手,都只不过是他们表示友善的方式罢了。只有来自文明社会的自己,才会把大家都想成和自己一样的心术不正! 明白了这点之后,银戎也不再那幺拘谨,将原本被1∽2※3d→a动牵引的跟随步履,改为主动迎合的并肩而行。 在坎里一路热切的带领下,银戎问候了他的父母与诸位亲朋好友们,在他们半诧异半惊喜的神色流露下,银戎知道自己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是突兀的,但却不是令他们感到厌恶的。至少,从他们坦然呈现的表情变化中,并没有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擅闯此地的异类份子的这一种面貌。 特别是坎里的父母亲,在他们以中文热情地喊了一声“你好”之后,便开始用一连串的荷阜尔族语外加肢体的动作,对银戎展现了近乎亲人般关爱的问候举止,让他惊异不已。 儘管银戎也很想回应他们,但因为语言的不通,只能靠坎里充当翻译大概地表达双方的诚意。彼此寒暄了一下之后,坎里便中断他们的谈话,将银戎带往另一个地方去。 「我的父母亲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们接下来要去见村长,父母亲那边往后有的是时间可以聊天!」 穿过到处移动寻乐的人群,绕过周身排列整齐的桌椅,坎里领着银戎在不远处的一栋木屋前停下,然后对着那个没有阖上门的屋内大声呼叫着。 坎里出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同样穿着传统服饰的中年男子从里头走出来,瞧见是坎里时便很自然地点头打招呼,但在看到银戎的时候,神色却略为显得惊愕。 「徒达教授,这位就是我的同伴,他叫银戎!」看出眼前人的疑惑,坎里当下很快地便为彼此作介绍,「戎,这位是徒达教授。」 「你好!」知道了对方的身分之后,徒达教授即刻彬彬有礼地打了声招呼。 「啊、你好,徒达教授……」总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而且他讲的中文也有很正统的口音?这会儿换成是银戎感到疑惑了—— 「虽然常听坎里提起你的事,但在亲眼见到你本人之后,还是有种惊豔的感觉呢!」完全没有距离感的亲和力,自徒达教授轻鬆的词调中倾溢而出。 「疑、教授你会讲中文?」银戎惊讶异常。 「是啊、戎!徒达教授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教我们曆法和中文的教授,他跟你一样,都是从外地过来的!」坎里在一旁补充说明。 「真的吗?你也是跟我一样不小心跌进山谷、掉到这个地方来的吗?」银戎有些喜出望外,那股兴奋的感觉就好比是在异国遇到了同乡是一样的喜悦。 听到银戎这幺说,徒达教授倒是没有像他那般欣喜的反应,反而还有些面色凝重地瞧了坎里一眼,然后告诉银戎:「这个我们先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待会儿就要开始的典礼仪式——坎里,你有跟银戎解说过了吗?待会儿要做些什幺、要注意些什幺事,你们之间有沟通过了吗?」 徒达教授突然严肃地说出这番话,让银戎一时摸不着头绪,他一脸狐疑地望向坎里:「说什幺啊、坎里?」 「我等一下会跟他说明清楚的,徒达教授!」坎里回应道。 「那就好,我去帮你叫村长过来!」 说完,不等银戎还有诸多的疑问,徒达教授便一副告辞状地进到屋里去。 「嘿、我还有话要问哪!」眼睁睁地看着徒达教授闪身离开,银戎内心焦虑不已,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和自己同样来自文明社会的非本地人,不趁这个时候和对方好好地讨论一下离开这儿的方法,更待何时呢?「徒达教授——」 「戎!」坎里拉住想要冲进屋里的银戎,试图安抚他。「先别急,等今晚的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再去找徒达教授聊一聊也不迟——啊、村长……」 这时屋内走出另一个同样也是穿着蓝白传统服装的中年男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戴有不少镶有图腾符号的首饰和配件,不难察觉那股地位特殊的气势,如果银戎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村长大人了。 「你就是坎里的同伴?」他一走到银戎的面前,马上就用带有某种口音的中文问候银戎。 「啊、是……」银戎还是没有办法适应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用“坎里的同伴”来称呼他,简直就是取代了自己的名字吧!「你是村长大人……」 「嗯!」 刚走出来时还显得正经严肃的村长大人,在前后端看了银戎几眼之后,彷彿在瞬间变成了一个慈祥和霭的父亲般,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银戎根本就听不懂的荷阜尔族语,紧接着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拍肩拥抱,然后就挥手离开。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却又觉得为了坎里的面子应该要配合的银戎看了看坎里,等他来给自己一个清楚明白的解释。 坎里也没有逃避,对于银戎直抛过来的尖锐视线,回以一个和悦的腼腆笑容:「看样子村长也很喜欢你!可是他超忙的,今天可能没有很多时间来陪我们,不过刚才他可是很开心地在祝贺我们!」 「应该是祝贺你吧!」荷阜尔族人的习俗还真的挺奇怪,明明就是坎里一人的成年礼,而银戎这个刚好在此时被他解救的外人,也要这样搭着他的顺风车、一起接受大家的祝福吗? 「都可以,戎!」他毫不做作地回答。随后他拉起银戎的手,将他带到一桌人数较少的位置去,示意他坐下。「我们先坐下来吃东西,然后我再慢慢地回答你想问的问题。」 对于坎里银戎其实是没有什幺想要问的,毕竟坎里又无法提供他要如何离开这地方的方法或工具。目前银戎唯一的希望与现下的心思,全都放在那个名叫徒达的教授身上,以致于当坎里跟他说明了仪式的程序以及必须注意的事项时,他几乎都是有听没有进去地草率接受、敷衍回应。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一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悬空的赤色火球渐渐垂降、低沉,直到与远方的地平线相拥、结合。在愈接近傍晚的暮昏时刻,就像在一块早已泛黄的巨大画布上,晕开愈来愈深的赪桐色。 无视天色的趋暗,在置满了餐席座椅的广场上,村民们愈发热络与兴奋地拿着酒杯游走于此方彼地,围聚群集地引吭高歌,彷彿在特地迎接一个不同凡响的月升之夜。 为了配合他们的习俗,银戎在取用食物的同时,跟着他们一起小酌几番。纵使是浓度不高的水果酿酒,一整个下午啜饮下来,难免还是有些酣意醺脑、意识朦胧。 村民们的热情很难招架,儘管语言不通,但仍是一群接着一群地迎上来敬酒,数量之多让人眼花撩乱、目不暇给。若真要仔细清点的话,银戎简直就怀疑该不会村里头所有的人,都来这儿签到了呢! 虽然坎里帮自己挡掉了不少敬酒之礼,但因后来必须去作仪式的準备,得暂时先行离座而去,留下银戎在原处独自应付后续前来的村民。 所幸大势已去,剩下来的零散人儿,变成了是些好奇观望的少年孩童,张着圆滚滚的眼睛,犹在探赏珍禽异兽般争先恐后地簇拥而来。 孩童们此起彼落的荷阜尔族语在银戎的耳边轮番响荡,其中不乏几个稚气的声音喊出了清晰的中文字眼:坎里的同伴!儘管还是不太适应这个称呼,但是这几天以来听了这幺多次,好像也就渐渐习惯了,况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对于这个听来似乎没有什幺自主权的名号,姑且就网开一面、没再那幺计较了。 伴随着孩童们投送而来的新奇眼光与天真笑容,银戎并无注意到仪式的即将开始,直到一阵磅礡且急促的鼓敲扬起,他这才发觉先前还映着霞光的天空、已经被深紫的夜幕所取代了。 孩童们听见了鼓声,就像是听到某种施令般、无不动作俐落地起身离开,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去。 银戎则因为微醺的脑袋一时无法反应当下是什幺状况,于是循着击鼓的声源探去,他看到广场的中央闪烁着一团火光,把整个现场照射得八方通亮。再仔细盯凝了一会儿,他才明白那是村民们为了庆祝仪式而大大架起的巨型营火。 营火堆旁伫立了一群人,时而围起一个大圆圈,时而散成几个小圆圈,渗着鼓浪、载歌载舞。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醉了的关係,还是鼓声太大冲击着心坎,银戎觉得自己似乎也想跟着一起舞动,于是便站起了身子,脚步才刚要跨出去,却在此时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臂膀。 「戎、你要去哪里?」坎里回来了,盈着满脸的笑意温柔地牵住他的手,「跟我来吧,戎!」 「嗯?」 去哪儿呢?银戎原想这幺问,可是后来想想,就算问清楚了要去哪儿,在这种地方他也没有什幺空间概念,索性就没再多问了。 在他们正要前往的那个看似舞台的平台上,站了一些青年男女——看来应该都是成年礼的人选,正恭敬而喜悦地接受村长的嘉勉与敬酒。 每一次村长对其中一人说完一段话,就会在他的脖子上戴上一条象徵成年的特製碎石项鍊,随之台下便扬起一声浩壮的欢呼,似在为这一群终于跨越了二十岁门槛的青年男女们奉上最热烈的祝贺。 同样身为人选之一的坎里自然也不会错过此一仪式,只是他并非是只身走上台来,他领着身旁被自己紧紧抓牢着手的银戎,兴奋难抑地让两人光明正大、浩浩蕩蕩地步向高台,準备等着大家给予他们虔诚的祝福与期许。 初次见到如此壮大的场面和奇特的仪式,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跟着一起参与的银戎纵使心中有诸多的疑惑,但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以及不想扫坎里的兴,所以他决定暂时先配合坎里的牵引,等到届时回家后,再一一寻索那些答案也不迟! 或许是酒精在体内产生了作用,所以当村长也用荷阜尔族语对坎里说了一段话、并在他的脖子戴上了碎石项鍊之后,银戎的胸口也跟着台下群众的喝采之声而热血澎湃、情绪激昂。 虽然他不了解这个成年仪式对于一个荷阜尔族青年的意义是为何,但是看到坎里很光采地接受村长的加冕与大家的祝福,银戎竟在不自不觉当中为此深深地感动、甚至为自己能够成为他后来居上的朋友而感到非常的光荣。 而就在银戎为坎里感到开心不已的同时,村长将手上最后一条碎石项鍊也灵巧地套上了他的颈子—— 「疑……」银戎一脸诧异地看着村长熟练地动作,然后口里用着依如方才对坎里一样的低语、对自己振振有词着。 他不解地望向坎里,只见坎里对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先暂时什幺都别问。 他们该不会以为他也才刚满二十、所以要顺便帮他一起庆贺?虽然他看起来的确是比实际年龄还要少个几岁,但也还没幼齿到会被误认为是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吧! 算了,反正这又不是什幺不合法的事情,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高兴就好。 说完了祈语的村长递给坎里跟银戎一人一小杯酒,示意他们喝光。这应该也是仪式之一吧!银戎不疑有他地和坎里同时一饮而下,然后在众人热烈的欢呼声之中,情绪激越地走下平台。 在下阶梯的时候,银戎其实脚步已有些许的不稳了,要不是坎里牵1▲2≡ 3▽d⊙an◢ ▇i点◆☆着他,搞不好他会摔得四脚朝天也说不一定。 而穿梭在人群之中,亦要不是有坎里领着他,搞不好他会迷失在人海之中,也说不一定。 好不容易和那些后续前来恭贺的村民朋友们打完招呼后,跟在坎里身边被紧紧拉着手的银戎觉得自己的脚步好像愈来愈沉重、视线也愈来愈模糊,好想就这幺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这时他刚好听到坎里说: 「戎、你很累了是吧!我们这就回去,去找弗里夫!」 「唔……」这样的建议挺好,银戎很乐意对方可以尽快把他带到一个能够躺下来休息的地方,毕竟他实在不是一个会喝酒的料子…… 当他们跨上弗里夫强健的马背时,圆润的月盘正好升至天端之顶,在他们穿越叠层的山原与扶疏的林间时、跟着他们移动的身姿映照着流动的光影。 回到屋里后,银戎仍感步履的不稳,在坎里体贴的搀扶下,两人跌跌撞撞晃进房间扑到在床上。他一躺下来之后,就懒得再起身去梳洗换衣了。 其实银戎的醉意并不是那幺得深,只是一整天下来的奔波和交际,再加上酒精的些微麻醉,睏意很快的就袭捲了全身,让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余裕去思索自己是睡在谁的房间或是谁正躺在自己的身边。 ※          ※ 不晓得为什幺,银戎想要伸起手来揉揉自己的眼睛,可是手却举不起来。试了几次不成之后,于是就放弃了。 稍后,他想翻个身来变更睡觉的姿势,或是换个面侧躺,竟也是无法如愿?这时他的意识,已经稍微地因为睡姿的不适而渐渐变得清醒而明朗。 儘管窗外的夜色朦胧、月光稀微,但慢慢适应黑暗的视力,却已经可以目透这周遭的一切。 当银戎看到外头的天色还没亮时,还以为自己仍在睡梦中,直到那股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重力明显地压迫过来时,他才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而那股推移不去的重力来源,正是大胆压在自己身上的坎里。 「坎里?你在做什幺——」 银戎还想再问些什幺,嘴唇却被坎里一个扑面而来的亲吻给堵住,且迟迟不肯退开去。 「呜……」 银戎的脸庞被坎里的双手温柔却有力地捧住,所以他仅能以不协调的动作以及不断的摇头来抗拒着对方,直到对方终于认为吻够了才鬆开他的唇。 「贺取露意、戎,贺取露意……」坎里的嘴唇,一直不断地在他的颊旁耳边重複着此语,揪着他双眼的目光,亦是如此的坚定而不移。 坎里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止,顿时把他吓到不知该作何反应,再加上处于难以翻身的平躺姿势,使得他错失了最佳的制止时机,又再度被坎里意犹未尽的索吻,给化去了所有的抗议之声。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一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二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银戎确信这不是梦,坎里的确正激昂又热烈地亲吻着自己,甚至还踰越了界、让混有湿意的触感从耳垂移到颈侧、再慢慢滑向锁骨和肩膀,最后竟没预警地扯开了自己的领口、直接在自己的胸膛上吸吮了起来—— 「放开我!」他一手用力推拍正在自己身上大胆落吻的坎里,另一只手则将身上被扒开的衣服给胡乱地勉强拉好。 不过坎里似乎不怎幺在意他的反抗行止,只是轻轻地、牢牢地抓住那只遮掩的左手,呈到自己的唇边、斯文地烙下一印。「戎、我的爱……」 当下银戎的心脏似乎跳乱了一拍,他不知道坎里为什幺要这幺说、为什幺要这幺做?而对方似乎也没给他多余的思考空间,就像即将袭捲上岸的海啸,一步一步地节节逼近。狗急跳墙之下,他也不顾自己的动作有多夸张、慌忙地推开坎里跳下床—— 「清醒一点、坎里,你知道你在做什幺吗?」他知道他们都有点微醺,不过应该还不致于会醉到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幺? 况且坎里的神情与举态,也不似那种发酒疯的颠狂状态,从他眼底投射而出的清亮眸光,反而还有一种明媚到异常清楚这一切的所作所为并且非执行不可的决意。 所以当银戎抗拒性地跳下床时,他也只是小小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又从容不迫地紧跟下了床,朝着银戎退缩的方向挨过去。 「过来、戎,我们到床上。」他的声调清晰、辞意明朗,让人不禁怀疑先前下肚的黄汤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清水一般。 「到床上做什幺?」银戎不假思索地反问。 看到银戎惊惶排斥的模样,坎里有些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戎,今晚是我们的初夜,你不会希望我们就在冰冷的地板上结合吧!」 初夜?结合?看着坎里认真的口气叙述着这些暧昧的字眼,银戎着实糊涂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幺,若是要睡觉的话,我会回到我的房里去!」 他起身欲朝门口的方向走,坎里却早一步堵在房门前。「不准离开!」 银戎已经忍无可忍:「你到底在干什幺?让开!」 坎里似乎比他更难以承受这景况,于是不再口头言抗,直接手臂一张、便将他给擒拿至床上—— 「喂、你别太过分——」 不知是听不懂过分这个词彙,还是刻意无视银戎的责骂,坎里在箝制着银戎四肢的蛮行上加注了力道,用异于恶劣言语的温柔攻势让对方住嘴。 「为什幺你要逃走?戎……」 坎里看着他,脸上流露的尽是令人柔肠寸断的哀戚神色:「刚刚我们不是才在村长和大家的面前,立下了我们要共同信守一生的誓盟吗?」 他拿起挂在银戎脖子上的那条碎石项鍊,也顺手展示他自己胸前的那条碎石项鍊:「你看、这是昨晚我们在众人面前缔结的证明。你不也是很开心地和我一起喝了宣誓之水,答应跟我一块生活共处、一同经历喜悦与痛苦,并在今晚这样一个神圣的初夜,让我们的灵魂与肉体结合在一起……这些,为什幺你才刚承诺、又马上后悔了?」 「什幺?」 方才的那些仪式,不是坎里他们的成年礼吗?为什幺会变成是自己和坎里的结盟仪式?银戎愈听愈觉得荒唐,他什幺时候答应过要和坎里共守一生了?虽然他刚才的确是有喝了那个什幺酒的,可是他哪知道那是他们的宣誓之水,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一般普通的敬酒而已…… 他有种自己被设计落陷的蒙骗感,「可是你并没有告诉我喝了那杯酒的意义,坎里,我当这是你的重要成年礼,所以我才来参加的,并不是因为我愿意加入你们——」 「我告诉过你的,戎!」这是坎里头一次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之前就曾告诉过你我们荷阜尔族的传统缔结仪式,今天,我也让你在见过村长之后告诉你仪式的时候该準备些什幺、该进行些什幺,你都没反对,也没有提出异议,一直到刚才回到家里,你完全没有任何不愿意的表示,为什幺现在你却要否认这一切、否认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相知与相爱、否认我们在今晚之前对彼此所抱持的情意与信念?」 关于坎里在带自己去见村长之后所说的一些话,银戎好像有了那幺一点点的印象,但因为当时自己的心思一直在那个和自己一样同是掉落山谷的徒达教授身上,所以也没多去在意坎里跟自己说了些什幺……要是那时自己有弄清楚坎里的意图,或许就不会有此刻的误解了! 话说回来,坎里口中的相爱又是怎幺一回事?他用这幺直白的词儿来诠释他们之间的相处关係,会不会太过……亲暱?「坎里,我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又那幺细心地照顾我,我不否认我的确是很喜欢你,也许你也喜欢我,可是那并不代表我们就是在相爱,你应该知道,同性之间是不能恋爱的,相信你的族人也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们的那一场缔结仪式,是行不通的——」 「戎,我也要你明白,当大家称呼你是我的同伴时,就表示他们都认同你是我的人了。同伴在荷阜尔族里的意思,就等于你们所谓的另一半、或是爱人的意思。」 「坎里,我不晓得我们之间怎会有如此的误会,但你要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为了报答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但唯独缔结这种事,实在没有办法——」 「你已经回不去了!」坎里再次打断他的说明,语态冷绝而毫不留情。「除非你身上长了翅膀,不然你一辈子都出不了这座山谷的。与其想着那种不可能的事,不如赶快来办要紧的事!」 「哼、就算没有翅膀,就算没有你帮忙,靠我自己这双腿,走到破皮流血我也要离开这山谷,」一想到对方用从没有过的嘲讽语气来打击自己,银戎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恼怒:「初夜又怎样?想也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结合的!」 「男人之间能不能结合,过了这一夜,你就会知道了。」坎里也不急于推翻他的论点,只是冷静地、凛然地说道:「在荷阜尔族的传统里,如果在缔结之后的初夜没有跟同伴结合在一起的话,往后两人势必会相继遭遇到不测。我自己是无所谓,但是戎,我已用尽心力将你抢救回来,我不希望你又再度遭受到什幺伤害……」 一听到这里,银戎的心脏彷彿就像是法庭上那块拍案定论的台子,被坎里那似铁鎚般的结论一敲定谳,再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怎幺可能因为那种理由就遭遇到不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不放弃地再次奉上驳语,可是话才吐露了一半,就被坎里迎送上来的唇瓣给封住了尾音,无法顺利发出的言语,化成了嗯嗯唔唔的闷吟声。 「贺取露意,戎,贺取露意……」 在彼此唇间蓄意濡湿又贪婪舔乾的舌吻过程中,坎里不断喃喃低迴着这一句话,银戎不晓得他为何一直重複着此语,正想询问之际,却被他忽来的扯开自己上衣的动作给惹去了注意力—— 「住手!」 「我已无法停手了,戎……」 坎里近乎粗暴的动作已经弄痛了银戎抗御的手肘,要是在以往,他一定会即刻停下动作然后赔上大串的歉语,但是此刻,他不仅没有停手,甚至还无视银戎的意愿,强行褪下那一身华丽的传统套服——「忍了那幺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你才终于属于我,我怎幺可能就此放手……」 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被迅捷剥下,进而露出羞耻的隐密部位,银戎这才了解到坎里所谓结合的那番话意,心里陡地一慌,肾上腺素激升所汇聚而来的某股力量猛地让他一鼓作气撞开坎里的围困、趁势挣脱了出来。 坎里也不免被银戎这突如其来的怪力给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按住了对方再差一步就脱逃成功的脚踝。大概是一心只想拖回对方的身躯、却忘了收敛自己的力道,导致手中某种骨头鲜明的移位感,和其骨肉的主人所临受到的折痛感,在同一时间发出悲惨的哀鸣。 「啊——」还来不及认清自己所遭遇的处境,银戎只能以凄厉的喊叫,来掩盖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地方又骨折了—— 坎里没有想到自己出手会是这幺的重,他只是想留住银戎而已。 看到痛到不敢再轻举妄动的银戎惨绝地伏在床沿,坎里赶紧下了床去找些绵布和木板来,将他被自己弄伤的部位包裹固定住,然后再把他扶正仰躺于床上,将他曾有旧伤的患部,小心翼翼地移成最舒适的状态。 银戎痛到说不出话来,仅能咬着牙根乖乖地任由坎里帮他减缓那份不能自己的疼痛。 坎里弯下身子靠近他,将他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给轻轻地抹去,满脸的心疼与懊悔,让人感觉先前那个温柔贴心的坎1Ψ2╔3d【a里,似乎又回魂了。 「抱歉,戎……」 温柔地拭去银戎额上的细汗,坎里抚慰性地吻上他的额头,然后眉毛、眼皮、鼻尖、双颊,一直辗转挪到嘴唇后,便大胆地在其上贪恋舔舐、轻含微咬,尔后又饥渴地撬开其双唇,窜入舌叶,纠结缠绕、混淆涶沫、吞取吟息…… 不可否认的,坎里略带情欲的深吻,的确稍稍地舒缓了银戎脚踝上的疼痛,不过递补而上的,却是另一波彷彿快被抽光氧气般的窒息感。儘管因为坎里弄伤了自己的脚而异常的愤怒,但是对于他的紧急救护措施银戎仍是觉得非常的感念,只要能够减轻那种简直就是在要人命的痛楚,使用什幺样的解救方式他都无所谓,只是…… 只是坎里如此欲把人嚼吮到天昏地暗的亲吻方式,早已超乎了一般的安抚程度。他就像只食髓知味的犲狼,表层的皮肉鲜味已经无法满足他,深层的血脏腥味,才是他想一饱口福的真正目的。 坎里不仅是在银戎的嘴里进行着掠食的游戏,更在他的身上接续着方才未竟的攻坚行为。 因为长期握刀拿斧而布满粗茧的手掌频频拂画胸前的突起,甚至毫不客气地摸索探进深幽的毛丛里、抓蛇似地一把攫住垂露的生殖器,自拧动的指掌间注入刺激性的揉力诱引它抬头。 「啊——」 银戎所剩无多的气力只能用来徒手推打着对方,直到对方迫不得已鬆开了苦苦纠缠的嘴唇,他才终于得以释出一声嘶吼。 「拜託你、戎,请你别乱动……」 坎里轻轻抚弄着他的头髮,在他耳边苦力地请求,「只要你不乱动,我就不会太用力,也就不会再次弄伤你,好吗,戎?」 「你在说什幺、坎里?」 听到坎里这幺说,银戎顿时脑袋一阵空白,他用力地闭上眼睛又张开,希望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噩梦一场……「为什幺不准我乱动,你要对我做什幺?我的脚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对我做什幺?」 「对不起,戎,请你听话好吗?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会尽量不去碰到你受伤的脚,我会很轻柔、很小心的进去,不会让你太难受的——」 「我不要!」银戎似惊恐又狠绝地吼回去。眼前的男人是疯了吗?为什幺自己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男人还是执意要那幺做?「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就跟你绝交!」 「戎,今晚是我们俩重要的初夜,不管你的伤势如何,也不管你谅解与否,我们一定要让这满月见证我们的结合,过了今晚,你想要怎幺恨我骂我都可以……」 坎里说得淡然,眼神却是铁了心的断然,让人觉得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的绝望。 「你会后悔的,坎里……」 「如果因为心软而放了你,那幺我才会后悔……」 坎里虽是一脸情非得已的幽怨模样,然而为银戎大展开来的身躯,却散发着一股不容违抗的气势,在压迫着银戎在劫难逃的残肢弱体。 这一回,无论银戎怎幺叫喊怎幺推阻,坎里都不再理会,他一边小心顾虑着银戎的脚踝,一边细心呵护着银戎身上某些较敏感的部位,藉由肌肤的触觉挑起神经的惊撼,继而诱发对方刻意压抑的欲望,坎里知道,这是唯一能让银戎暂时忘却疼痛并且产生快感的方式。 他原本以为,银戎跟自己一样对彼此是心仪恋慕的,所以在最后结合的时候,也会和自己一样是欢欣愉悦的……但他不晓得究竟是哪里出了什幺错,或者是自己有何处做不好,才会变成现下这种悲苦不堪的境况? 可是他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畏却,依照荷阜尔族人以往的经验下来,凡是立下盟誓后却因故而没有在初夜结合的伴侣,总过不了多久就会罹患恶病丧生或是遭受意外身亡,从来都没有人可以逃过一劫。 不管这是上天对于立下誓言却没有遵守规定的人的惩罚、还是曾经有谁下了什幺咀咒、或者只是巧合,没有一个荷阜尔族人愿意去挑战这项规则,他们宁可选择迷信,也不要再有谁的生命为此而牺牲。 所以就算银戎的表情再痛苦、再怨恨,坎里也不想拿他的生命当赌注。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二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三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银戎闭上眼睛,想说这样就不会看到坎里那壮硕的躯干在自己身上逞兇作恶,可是少了视觉的分忧摊愁,完全凭靠触觉的体认,反而更加集中那种不愿去面对的羞耻与不堪。 坎里……完全不顾过去的情分、利用身材的优势耗尽自己的气力,再利用行动自如的身手,彻底玩弄了一番自己的下体直到铃口终于撑不住吐露了白沫——银戎无法克制那股抽搐似的洩精热潮,坦率地边吟喘边解放。 排解掉体内那些积存已久似该强忍、却又没有必要强忍的欲望洪流,让他有种终于解脱了的畅快感。 「戎……」 和温柔得让人心醉的声音相反,坎里将银戎受伤的那只腿固定在床上,另一只腿则被粗暴地举起,下一秒、银戎就感到自己的胯间被坎里的手指直驱而入的钝痛,「啊——」 「不要紧的、戎,我用你的精液来润滑,就不会那幺难受了……」坎里好心地解释着他的行为。 「呜、你不能1◥2 □3 □d☆a ▆这样对我……坎里……」感受到穴口异常的压迫,银戎艰涩地抗拒。 「……求你,戎……」坎里苦闷地哀求,像在为自己增加了扩张的手指而乞求着原谅。 「嗯啊……」 后庭被人用手指深入搅动的震撼力,让银戎惊蛰到无法言语。他从来也没想过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个侵犯者,竟然还是自己所信赖的救命恩人? 那刚才还在他脚踝上肆虐的疼痛,彷彿也因为这份巨大的冲击而变得微不足道。 才刚这幺隐忧时,他便感到身下的手指抽了出来,迎面而来的坎里将嘴唇凑过来给他一吻,尔后柔声地说道:「戎、别紧张、不要憋气哦……」 说完,坎里便将银戎没受伤的那只腿给轻轻抬放在他大腿上,然后以不至于造成对方负担的姿势、从侧边挤进自己的身躯,趁着银戎还在为这一切吃惊不已的片刻,把他胀然充血的分身,挺进那个窄小湿润的入口。 「啊——」 粗大的硬物撬开最初的口径,一路推挤着紧紧包夹的内膜,在湿液的辅助润滑下,顺利地拓展到了更深处。而于此时,银戎原本中气十足的抗声,也随着坎里渐行渐进的执意深入,而化成了一声气若游丝的尾音。 在银戎极度不愿却又无能为力的怨恨瞳孔里,他看到在自己身上妄行摆动的坎里、撑不出一丝笑容的表情传递给他的,不是逞兇驾欲的快活,而是某种深深刺进心坎底的心疼与抱歉,在纠结着他的眉宇。 包含在这整个抽插过程中,坎里一直没间断地诉说着对不起……既然要道歉,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幺做——银戎实在搞不懂,既然那幺痛苦,就停止这一切啊! 然而坎里却根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除了柔韧有力的腰桿一直持续着打死不退的穿刺律动外,他的手也没有闲着,蕴含无限怜惜的指触,毫不遗露地抚过银戎身上每一个颤抖的部位。 即使憎恶地别开头,坎里偌大的手掌犹是无所畏惧地朝他伸展过来,温柔地抚慰着他。 银戎好想哭,却不晓得是因为自己被强暴了而哭,还是因为正在强暴自己的坎里居然还敢对自己这幺温柔而哭? 酩酊的醉意,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进犯行为给驱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清醒的意识,在亲临着这场逼真写实的结合仪式。 在坎里毫不撤退直到最后一刻的坚持下,银戎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根活生生的肉桩在搏动,然后就是一股灼热的湿意,充盈了自己与坎里之间密切相连的接缝与空隙—— 原来所谓的结合仪式,就是让对方在自己的体内高潮吗?这算什幺谬论? 银戎心里不禁开始有种恍然大悟的体认,到底原始部落还是原始部落,居然会迷信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无稽之谈?就连近在眼前的坎里,也让他因为如此的荒诞之举而承受到一股遥遥相对般的陌生感。 这里……这个荷阜尔族里的蓬东村,毕竟不是他那个文明世界里的城市,他实在不应该在这里沉溺那幺久的,就算这里曾经让他有种摆脱世俗、远离尘嚣,恍若身置桃花源的悠然与自在,但他还是必须得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异世界。 回到现实的社会中,回到那个就跟以往一样庸碌繁忙的生活,那个即使又会再令他对工作的压力与现实的不满抱怨连连却也本是他应该拥有的度日方式,那才是他真正的归属。 当坎里还在自己身上喘息的时候,银戎的脑袋里却在兜转着该如何离开这个异乡之地、离开这个一意孤行如此贴近自己的男人。 而男人却在气息趋于平稳之后,仍无起身退去的意思。 「做完了就滚开!」觉得自己的友谊遭到了背叛的银戎并无动作上的推却之举,但是口头上的抗言就连自己听起来,也都觉得无情至极,完全不留一点情面。 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他不能让坎里觉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他也不能让自己陷入自己就快变成了荷阜尔族一份子的迷思里。 而听了自己如此冷硬坚决的口气,坎里的眼底虽然闪过一丝痛苦的眸光,却还是尴尬地抽出了下体退开了身躯。原本被对方体温攀缘萦绕的周间,在自己苛刻的斥退对方之后,冷空气趁隙窜入,彷彿恶寒突临般瞬间降了好几度。 就像自己跟坎里原本真切友好的相处模式,骤临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样,银戎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坎里,那样的强势霸道、为了私欲而把自己当成女人一样侵犯的坎里。 因为无法面对突然变了个样的坎里,银戎从他起身退开自己之后,便毅然别开头去再不想看他任何一眼。 无法得知坎里脸上会是什幺表情,但从一旁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坎里该是下了床之后,便走出房间了。银戎一方面安心于刚才的疯狂暴行终于得以结束,另一方面,他又不想放过就这样子把自己丢下不管的坎里,可是痛觉渐渐回笼的受伤脚踝,却又无法让他如愿下床去痛宰坎里一顿。 愈积愈多的愤懑与不甘,宛如狂冒浓烟的熊熊火燄,在银戎的胸中无法遏止地延烧,几乎吞噬了过去他对坎里所有的钦佩与好感,让他对于想要离开此地跟此人的念头与心绪,更加的决意与迫切了。 那患处被硬拗骨折后隐隐传来的抽痛,和后庭被强行入侵后弥留下来的撕疼,还有坎里枉顾人意的进犯行止,以及情事过后几近无法动弹的疲惫身躯,令银戎的身与心都承受着不堪回想的负荷与煎熬,让他即使闭上眼睛、沉入梦乡,都仍旧无法挥去那如浓雾一般不断朝他袭来的深刻阴影。 在昏昏欲睡的混沌状态中,银戎飘忽地感觉到自己湿黏疼痛的胯部好像被人清理了一番并抹上某种稍微舒缓了不适的液体,全身上下也因为有了热毛巾的擦拭而变得乾爽舒畅,至于脚踝的患部,则是被包覆了更具疗效的药草再重新固定住、而让他不再透彻地领受到那种浸骨蚀髓的阵阵抽痛。 疼痛减轻之后,身体彷彿也随之放鬆,脑细胞暂时停止运作,怨怒也暂且搁下,银戎被通体的舒服给收买,将全身的力气倾倒于床上,任凭那个人又在自己的身上做些什幺换药的动作,也都不再意识。 ※        ※ 隔着单薄的眼皮,根本无法抵挡自那窗缝穿越而入的朝日之光。正觉得刺眼之际,忽地有个柔和的影子遮住了那暮光,银戎为此体恤之举感到无比的感激,然而下一刻,他又马上被一种仿如从昨夜噩梦中涌出的巨大阴影所笼罩,急欲逃脱般地用力睁开了眼睛—— 「戎,你醒了……」 时空彷彿回到了当初自己醒在坎里第一次救了自己的床上,坎里一脸忧心又有些开心地站在床沿瞧着终于甦醒过来了的自己…… 看着这样脸色有些憔悴却依旧英气逼人的坎里,银戎的额际是益发的闷疼。那昨夜所发生的种种随着坎里就站在眼前而像停不了的输送带一样,一直猛朝自己的脑袋瓜里传送,就算不去回想那些不堪入目的片段,也无法不去听见随时都有可能勾起自己回忆的坎里的声音。 「走开!」 为了杜绝任何皆会引起自己不慎想起昨日惨况的来源,银戎狠厉地想将对方给轰走。 坎里闻言并无听命照作,反而指了指一旁放在矮木桌上的牛奶和麵包,意图靠向银戎并将他搀扶起身:「我帮你準备了早餐,起来吃吧——」 「我不要!」银戎用力甩开他的手,忿恨不已地吼道。「你走开、我不想要看到你!」 被拒绝得如此彻底的坎里面色一片惨白,原想再试图劝说些什幺,却因为银戎完全不愿面对他而选择放弃,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一定很气我,让你的脚受伤,我真的很抱歉,但是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脚的……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见他对自个儿的行为完全没有忏悔的意思,银戎气得当场就直接责斥他:「你这个背叛者!」 说他听不懂背叛这个词,他的脸还是有着些微的变化;说他听得懂这个词,他却犹似置若罔闻地跳过这个指控,语气淡然地提醒: 「我把东西放这里,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去吃,我就在房外,有什幺事的话可以叫我一声。」 这时银戎忽然觉得自己跟坎里似乎不只是有沟通不良的问题,他们从最基本的环境背景、生活方式和自小造就的价值观都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这样的人即使银戎再怎幺跟他对谈说教,他也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徒费口舌而已。 于是银戎此时选择不再多言地别开头去,更将身上的被子整个都给扯盖到头顶,意思是再清楚也不过了。他完全不想跟坎里再说上任何的一句话! 在被子里头静静地数着时间,猜测坎里应该是离开了,银戎掀开罩着头部的被子,看到房里的状况,果然就如他所想的一样离开了。而儘管坎里被他有如挟带报复般地恶言相向甚至是赶出房间,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达到目的的快感与喜悦,反倒还因为对方顺从地离开了他的身边、而涌现了大量无所适从的无助与空虚。 他撑起肘臂想要起身下床来,这时耻骨部位传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撕裂痛,还有移动脚踝时所牵引而出的扯痛,连只是要坐起身来都很困难,更甭说是要下床了。 他开始痛恨起身上那些轻易就被製造出来的伤口,痛恨就连起身下床都苦无能力的自己,痛恨再次又让自己陷于如此行动不便的坎里,痛恨荷阜尔族莫名其妙的传统仪式,痛恨这里看起来是那幺样的和谐美好实际上却无法顺应自己步调的凝重氛围,痛恨这所有一切的一切…… 银戎绝对不会原谅坎里,纵使他曾经救了自己,纵使他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势已在拼命地抢救,但这也不能代表他就可以对自己妄言下令、为所欲为。 中午,在看到了没有动用半点早餐的银戎依旧躺卧在床上、深怕他有什幺不适的坎里紧张地来到他的床边轻轻地摇着他的肩:「戎、戎、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自早上坎里离开之后又昏睡了一阵子的银戎被叫唤声音催醒,发现坎里就坐在自己的床边,昨夜那一幕欲喊无声的侵犯画面又历历浮在眼前,全身因为不自觉的防备意识而颤抖起来,银戎激动地推打着坎里——「不要碰我,滚开、离我远一点……」 被银戎激烈的言行吓到的坎里赶紧飞跳下床,却还是不死心地关心道:「戎,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可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银戎恶狠狠地瞪着他:「把我的身体搞成这样的你,有什幺资格跟我说这些?」 一闻此言,坎里纵使有什幺话语想再说,也都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于他那双总在烈日骄阳下透着靛紫瞳光的美丽眸子中,首度出现了黯淡灰涩的懊悔与忧伤……「对不起、戎,真的很对不起……」 那强忍着不让眼泪迸出的悲伤表情,亦是深深地抨击着银戎的心脏。不过他不能心软,如果他同情了这个人的凄楚,那幺谁来可怜他的处境? 所以他拒绝坎里的道歉、拒绝坎里的碰触、拒绝坎里的供餐、拒绝坎里的关心,拒绝坎里的所有好意,他已经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了。 但是坎里仍然没有停止所有他想给予银戎的照顾与关怀,即使银戎拒听、拒说、拒看、拒食,他依旧持续着定时去探看银戎状况的举动,一点都不敢怠忽半分。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三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四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负气躲在被子里头跟坎里斗了两天,银戎发现再这样子下去根本就行不通,除非自己决定死在这儿了,要不然如此不吃不喝要撑到自己逃出这座村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既然有意想逃出这座村庄,势必要有足够的体力,而足够的体力又得来自充分的三餐定食以及发达的腿部肌力。而这些能量的来源,又势必得透过坎里的供给与照应,若是为了逞一时之气而断绝了后头的出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从第三天起,银戎开始吃起摆在矮木桌上的餐点,开始试着下床使用枴杖在房间里复健。起初坎里也很意外他的改变,但在他仍坚持不予以任何回应的状况下而放弃追问他的意图,只是默默地依旧持续着基本的三餐供应与定期换药。 到了第五天,银戎终于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和药草味,主动地向坎里提出了要洗澡的需求。坎里听到的当时愣了一下,尔后便很开心地跟他说:「戎,我来帮你洗。」 「不要,你帮我烧热水,我要自己洗!」银戎断然地拒绝。 拒绝得这幺断然,坎里的神情显得分外失落,不过银戎愿意主动跟他说话,即使口气淡漠,也算是个不致于让关係继续僵化的良好开始,于是便去烧热水。 他特意在洗澡水里加了可以消炎杀菌的草药,只为让虚弱的伴侣可以增强抵抗力、不受外来不良病原的侵扰;他费心在敷料里头掺了特殊疗效的天然药膏,只为让心爱人的伤口能够早日癒合、儘快恢复正常的行动…… 而坎里私下所做这些劳苦奔忙的繁複差事,银戎不是不知道,甚至还可以说为此感动到痛哭流涕,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一晚他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银戎便觉得他在事后做了这些弥补之事根本就不足以掩盖他所造成的那些伤害。 于是对于坎里在自己行动不便之时所给予的照顾银戎强迫自己也回应公式化的道谢,起初坎里听了很不能释怀,脸上浮现着犹如明明是自己的亲密爱人为什幺还要这幺客套的埋怨眼神,然而似乎是不想让好不容易肯跟他好好对话的自己再度受到情绪的波动,他把他自己苦闷的情绪给隐忍了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银戎全都看在眼里。 看着坎里为了族里的传统规定而绑束了自己的未来、为了一个平凡的外来者而做尽了傻事、为了一个硬扛上肩的道义责任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与精力……愈是清楚这一切,银戎的心就愈痛苦,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值得他这般不计一切的付出,自己实在还不起呀! 为了不让坎里再继续把精神浪费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自己要振作一点,利用现下所得到的照应与资源,赶快恢复以往的体魄与气力,找出通达外界的管道,然后离开这个令人又爱又恨的现代桃花源。 至于通达外界的管道,银戎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上次在村长家那里看到的徒达教授。 懂得中文、和自己一见如故的徒达教授,想必也是由于某种原因意外来到这个部落里的!假如他和自己一样是来自同一时空里的人,那幺他或许会有离开这儿的方法或途径,是个能够让自己脱离这种荒谬生活的重要关键人物。 自从成年礼那天之后,因为银戎的情绪反应和身体状况出乎原本的意料,使得坎里暂时放下了目前的工作,将重心放在照顾银戎和为他养伤的心思上。只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身负的职责还是不得不让坎里提早起床把银戎安顿好、然后回到工作岗位上, 对于整天一直在自己身边像个侍从般随时待命的坎里终于去工作了,银戎虽然有点空虚却感到了一股无比的轻鬆。一来他并不想坎里因为他的关係而耽误了太多的正事,二来,自己也有属于自己想做什幺就做什幺的空间、而不必去意识坎里那犹似监禁般过度关切的眼光。 且利用坎里去工作的白天时段,银戎将复健的活动範围延伸到了户外,从附近的邻边丛树锦花间,拓展到了较远一带的深林原野上,带着裹腹的食物,一步一步地踏出去,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充饥,虽然身子偶尔吃不消,但是数天下来,银戎发现自己的精神愈来愈不错,步伐也益发的平稳而有力,这时又不得不佩服起坎里的用心与体贴,要不是因为他、还有那些药草的功效,光是凭自己的意志力,也是不太可能会恢复得这幺快的。 就另外一种比较非科学的说法来形容,坎里的手恰似有种魔力,经他抚慰过的伤口,好像都会奇蹟般地快速癒合,让原本只相信现代医疗科技的银戎也不禁开始迷信起那种古老的偏方…… 然而讚佩归讚佩,银戎想要儘快离开这里的心意,仍是不会改变的。现在他的目标,是靠着一步一伐逐渐朝着村长的家迈进,然后在日落之前回到家里来。其中当然也不乏坎里发现他沾染了污泥的脚和鞋、关心地问他上哪儿去了? 银戎当然不可能会说他是想去找徒达教授请教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是淡淡地回应:「难道我想出去走走、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也不行吗?」 听到银戎如此冷漠的口吻,坎里自然又是莫可奈何的表情:「我并没有要限制你的行动,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活动範围,免得到时发生了什幺事、我会找不到你。」 「我又不是女人或小孩,请你不用特别的顾虑我!」银戎故意在“女人”这两个字加上重音,好暗示他在那一晚所带给自己的伤害与屈辱。 「……」 坎里似乎是想说些什幺,却都又强忍了下来,安顿好银戎的事情后,便默然无语地离开他的房间。 1№2▂3d╬a自从那一晚的事件后,银戎和坎里的对话模式,一直都像这样子一方热一方冷,完全对不到三句,就被银戎的刻薄言语给抨击个粉碎。 银戎又何尝愿意如此呢!要不是坎里踰越了那条线,搞不好自己跟他到现在还是好朋友,搞不好自己也不会这幺急于想要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 每天晚上都在为白天情非得已的恶言恶语懊悔不已,这样的自己也是好过不到哪里去,然而究竟是谁把他们推向这块田地的呀?谁要是一开始没做那种事,现在就没有人会因此而受伤吧! 儘管每天都在重覆着中伤对方的讽刺言语,坎里却总是毫无还击的全盘接受,然后依如往常地慰问着身体的状况,即使那样的问题根本都得不到答案。 这一天也一样,银戎看準了坎里又会问同样的问题:今天走到哪儿去了?身体还好吗?脚还会痛吗?他不怀好意地在对方发言之前先声夺人了起来:「不要再问我同样的问题了,明知道我不会回答的还一直问,这幺做有什幺意义呢?」 坎里怔了一下,不晓得是因为银戎今天的话说得比较多,还是他突然的转移了话题? 「如果有什幺是你愿意回答的问题,那幺就请你提示我,好让我可以问你?」 「你怎幺都不问我在这里快不快乐?我真正所需要的,又是什幺?」如果坎里真的视自己为他的伴侣,那幺他就不会对自己的需求置若罔闻,这是银戎另一种耍任性的方式。 「你在这里快乐吗,戎?」 「我不快乐。」银戎很不客气地答道。 坎里的表情微微一僵,却极力克制着胸口那份翻腾的波涛,继续问道:「那你真正需要的,又是什幺?」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坎里,我真正需要的,不是你的这个世界可以给我的!」银戎很坦然地说道。 坎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似不想继续追问接下来的答案、却又必须得到真正的答案。「或许我的这个世界尚无你的那个世界所存在的东西,除此之外,你想要什幺,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给你的——」 「那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带你离开……」坎里脸色铁青地摇摇头:「不,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那你干嘛还承诺我?」看到坎里回绝得这幺乾脆,银戎心中煞是不爽。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唯独让你走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 「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的事,我只要你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再听闻坎里淡定的口气有着毫不退缩的决意,银戎不甘被堵的火气就这幺直截地爆冲了出来。 再怎幺无情、愤恨的咒骂在这几天下来坎里早已有所耳闻甚至心神领会,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像这回这般如同拿把匕首直接冲着他的心脏猛然一刺的……令他全身发寒、绝望透顶。 他的脸色黯然一沉、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所不曾展现过的难得笑容——却是一种不带半点笑意的笑容。 头一次看到坎里笑得如此恐怖的银戎,彷彿万针穿肤般地感到一阵挥之不去的颤慄。是自己说错了什幺话了吗?不然如此体贴温柔的坎里怎会露出那幺可怕的神情? 坎里那深沉有如夜之黑洞般的双眼定定地盯住银戎,无须任何的綑绑之绳就能将他束之不动。就像静静等着待宰的鸡禽一样,睁大的眼睛洩露了不明所以的恐惧。 「我老实地告诉你吧,戎……」坎里一边说,一边缓缓地向银戎靠近。「就算我有再大的能耐可以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也不会去做的!」 他在鬼地方的那个“鬼”字加上了重音,明显地昭示了令他大发雷霆的来由。银戎赫然察觉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话语,深深地伤害到了坎里。就算是没有什幺国家民族意识的自己,也不会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所生长的家园被称为是鬼地方,更何况是深爱着这块土地与乡亲族人的坎里…… 「坎里,我——」 「我再一次清楚地告诉你吧,戎!」不予理会银戎心焦如焚的解释,坎里移动着急促的脚步,朝着银戎措手不及的身躯直扑上来——「在那一个有满月见证的成年礼之夜,你我已经缔结为盟、合而为一,现在你是我的同伴,是我们荷阜尔族的一员,今后你将在这儿度过你的余生,当然,死也要死在这个鬼地方!这样你懂了吗,戎?」 「不——」 抗拒的呼声才刚喊出,就被坎里迎面而来的嘴唇给吞掉了下文。银戎还来不及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即被坎里那毫不客气的蛮力给拽到了床上,略过自己受伤的那只脚,将其余的肢干全给压得死死的。 「好痛……放开我……」被不舒服的姿势固定住的银戎吃痛地呻吟。 「很痛是吗?如果我们可以交换彼此的痛苦,要我承受多大的皮肉之痛我都无所谓,如果真能摆脱那种无形的痛苦的话……」鬆开入侵的唇齿,坎里忿恨地抱怨了一下,随后又不断地啃咬着他的嘴唇。 「无论我怎样的道歉、如何的忍耐,都始终无法换来你的正眼迎视,那幺我就不会再道歉、不会再忍耐,反正到头来、你还是一样恨我讨厌我……」 近乎哭喊的气调,伴随着激愤难平的粗野动作,已然失去所有耐性与理智的坎里,彻底地被捲进暴走失控的狂狷洪流中。 就像不小心误触了那一晚的启动开关,银戎看着他用自己所阻挡不了的力道,几近撕扯地剥下自己的衣物、制伏自己的抗御,那不久之前才在自己身上加诸的暴行、同样的景致、同样的气旋,又重新在这个房间里上演了一遍。 不一样的是,在初夜的那一晚,因为体恤银戎身体初次的承受度,坎里还有一些疼惜的举止,来减低银戎的痛楚。可是这一次,他完全被银戎这些日子以来所漠视、所憎恶的情绪给击溃,那些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却无处宣洩的情感,就像是终于撑破了隐忍的沉静皮囊,自他的眼神表情里、由他的动作举态中,毫无保留地流逸而出,毫不留情地导进银戎被迫接收的吻里性爱里。 没有助性的前戏,没有悉心的爱抚,仅是用只沾了唾液的手指,便揭开这一场令双方都痛苦不堪的性事。 在扩张的过程中,即使注意力早已被坎里冷冽的眼神给冻结,但是那种强行深入穿凿的撑开感,还是再清晰也不过地钻进了银戎的思维里。 「坎里……」他有些难受地出声哀求着:「拜託……别又这样对我……」 「对你怎样呢?」坎里毫不客气地反驳:「我已经说过了,戎,我们的关係,就像是你的那个世界里的夫妻关係,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 银戎才不承认这种事,他奋力制止着坎里那只正在自己后庭附近胡乱摸索的大手,严声的抗议:「那是你自己擅自的认为,我才不是你的妻子,没有必要跟你做这种事……」 「戎,从你摔落这座山谷、跌进我们的地盘、睡在我的床上时,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不论你说什幺还是拒绝什幺,请你记住一件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除非我同意,否则你就只是在浪费口舌、白废力气而已。」 坎里看似不愠不火的口吻,实则蕴含了无法估算的爆发能量,在他顺着银戎推却的举止退出了手指之际,便将储备大批火力与颠狂怒弹的雄伟性器,给抵上了银戎的后穴。 「啊、不要——」 深深地感到坎里的肉枪魄力十足地凿开紧涩的内襞,坚实地充塞整个下身的甬道,银戎又惧又痛地嘶嚎着,惊恐对方会将自己给撕裂扯破,肌肉神经不自觉地紧绷收缩,狠狠绞住体内那个火热耸动的物体。 坎里似乎也不怎幺的舒服,口里怒吼着银戎所听不懂的激愤字眼,粗暴地将他的双腿再行撑开,让硕大的热块稍微地退出一些、再辗转推进,然后又缓缓抽回、再深深插入——如此反覆、侵略不断…… 阻止不了的暴行,就只能任由施暴者被自己无法挣脱的执念持续地把彼此给折磨个半死,直到他累了、或者他认为可以结束了为止。 可是坎里似乎毫无倦态,也还不想结束。在面对着银戎积怨怀恨的目光中,他将自己爱恨交杂的滚滚热流、灌进对方体内的艰深之处,然后又把其身转趴向床,自背后再度插入,和着刚才内射残留的精液,顺利地进出依旧紧致的密径。 在坎里强健的体魄压制下,银戎拼命抗拒的行止非但无法挣开那道顽劣的蛮劲,反而还因为姿势的磨合,而将对方的性器含得更加深入。摆脱不了那份强佔深处的沉重感,银戎只有咬牙握拳地承受着那股直捣人心的巨大冲击。 那种近乎窒息般的拥抱密度、和彷彿欲将自己牢牢钉死的佔有方式,让银戎有种搞不好自己会因为气绝而魂断在此人身下的恐怖错觉。 儘管那不停地加深扩大如电锯割心划肺般的痛楚、令银戎对于坎里的进犯之举益发的痛恨与怨怒,可是对于自己体内那无从思及的生理构造,仍旧因为坎里不肯停止的抽插行为而产生了丰沛的体液、润滑了原本乾涩的窄道,进而让对方失心疯般的攻击更加畅行无阻,数度播下了满腹高潮后的灼热种子。 坎里真的……非常、非常的愤怒!因为就算以往坎里再怎幺生气,他犹是都会顾虑到银戎的心情与伤势而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是银戎第一次见识到坎里他抓狂到完全不顾任何的情理,一心只想藉由疯狂的入侵行为、将暴涨的怒潮给彻底排解掉,或者,和银戎一起被这谁都无法平息的怒涛给吞没……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四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五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因为强行插入所引发的痛觉,在过程中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快感,伴着轻易让人忽略的微疼,逐渐消弭了银戎的意识与知觉,于缓缓失重的飘忽感中滑入了梦乡。 再度清醒时,银戎首先感觉到的,是被窝里头柔软清爽的包围触感,舒服得令人忍不住想多逗留个几分钟,在出门前赖一下床,反正只要在上班的前一刻赶到公司就好了…… 上班?赶公司?脑海中才刚浮起这些字眼,银戎便有如被抽到某条神经似地猛然坐起身来,过大的动作加上过快的速度,连带地拉扯到昨晚运动过激的尾椎骨处,让他忍不住地哀叫了一声。 眼前如乡野般质朴的陌生环境,和自己身体负伤的脆弱状况,让银戎顿时回过神来——这里不是他的家,而他也已经没去上班好一阵子了,因为他在一次和朋友约好的出游当中,不小心跌下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山谷,被一个错乱时空中的异族部落青年给救了起来。诡异的是,这个部落竟然无视性别的禁忌,让他跟那个青年举办了一场缔结的仪式,也就是所谓的结婚,当然在那之后的夫妻间行房,亦是在他们牵强的谬论下,被迫进行了两次。 回想着这一连串怪异荒唐的境遇,就算银戎再怎幺以为这是一场梦,每当早上醒来的时候,体贴温柔的坎里、亲善和蔼的村民、和外头那一片有如诗画般的美丽风景,就会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就会实质真切地展现在他的生活里,让他无法说想再次闭上眼睛就可以抹掉这一切事实。 然而不可否认的,比起过去那个庸碌现实的上班族生活,他的确较嚮往现在这个环境的清幽与自在。甚至他还曾经有个疯狂的念头——若是真的没有任何离开这里的出路,那幺要他就这样待在这儿老去死去也无所谓。 不过现在他却完全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明白为何坎里好端端的朋友不当,偏要搞出什幺缔结仪式的——一想到昨晚坎里是如何地又把他当成女人般压在身下做出令他羞耻难堪的行为,他就激愤到恨不得将那家伙给一把掐死。 他捂着痠疼不已的腰背吃力地下床,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桌上的早餐,为此他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了那幺过分的事情,竟然还记得要帮我準备早餐,坎里到底是在想些什幺?他以为他这幺做,就能够抵消他所给我带来的伤害吗? 赌气地略过那一份无异以往营养有加的丰盛早餐,银戎将视线落向眼前那个有如天然画布般的绮丽窗口,此刻外头那片曾经带给自己无限感动与讚歎的迷人风景,全然因为坎里对自己所做的可恶之事而失去了赏悦的兴致。 这时远处的树林间忽然冲出一只小鸟朝着天空飞去,银戎心中霎时涌出无比的感慨——自己就好比是那笼中鸟,飞不出这个山水出色的华丽牢笼——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说法似乎也不太对。自己是因为意外而受困于这不见世人的深谷中,并非由于被坎里或者是这村子里的某个谁囚禁。因此,排除掉脚伤的微小障碍,在基本上,银戎的人身与行动,应该都可以算是自由的…… 想到自己的处境并非是差到完全无路可走,想到那个和自己一样可能有着相同处境的徒达教授,银戎就觉得自己好像还有那幺一丝丝的小希望——徒达教授那幺厉害教了村民不少事,一定也有可以让自己离开这里的办法! 灵感乍现的银戎此时有了新的主意,他缓身下床穿上鞋子、穿上有着荷阜尔族色纹的传统服装,将桌上的餐点打包好带在身上,因为他决定要去找徒达教授。 走出了房间,银戎发现坎里根本就不在屋里。这样也好,反正他们的关係被他搞得如此糟,就算碰面也只会怒目相向而已,不在反而省事多了。 可惜的是,弗里夫也不在附近,看样子是被坎里骑走了。儘管如此,银戎仍坚持去找徒达教授,而徒步走路前去便成了唯一的方式。为了以防脚踝的负担过大,他在出门前、也顺道带上了那根坎里之前为他製作的拐杖。 凭藉着成年礼当天依稀的记忆,银戎踏上那个尚不确定是否为目标方向的路途。虽然他已尽量视自己的脚伤负荷而缓速行进、并作适时的停歇休息与补充食粮,然而看到眼前那团葱郁之林的背后,还有一片延伸得彷彿无边无际的壮阔原野,心中就有一股好比是那原野一般巨大的无形压力笼罩着自己……银戎觉得身心都夹带着令人消沉的疲累,可是他绝对不能放弃,尤其当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地步了。 无法计算究竟走了有多久,仅能利用太阳的位置大略地估测此刻的时间。好在今天行经的流云偶尔遮蔽着刺眼的炽光,不然高挂在头顶正中央的豔阳要叫人如何消受! 撇开迢迢的步行路程不说,在这沿途之中眼睛所招揽到的天色变幻、耳朵所盛装到的青林召唤、毛孔所撷取到的凉风灌注……每一种感官神经,无不被那大自然的奥妙存在给激灵而醒觉,让这一趟艰涩辛苦的路程,赋予一层甘美微醺的抚慰。 当脚下那个集中浓缩的影子又开始朝着特定方向逐渐拉长时,银戎终于看到了一块熟悉的大平地,平地边缘某一聚落的房子,就是他在仪式当天所看到徒达教授的出现之处,也就是村长大人的住家。 银戎很庆幸自己没有记错,假如徒达教授曾现身于此,那就表示村长跟他的交情不错,一定可以间接得知他的住处在哪里。于是银戎撑着拐杖抬着自己那已有些浮肿无力的双脚,一步一步地慢慢跛行向前。 一边敲着大门银戎一边心想,倘若要向村长大人寻人势必得先客套问候一下,可是他又不晓得要跟那种地位崇高的人物聊些什幺,搞不好语言还不通呢!一想到这儿,敲门的动作便因为迟疑有了停摆的倾向。 正当银戎游移着该不该这幺鲁莽来打扰时,木门就从另一头被打开了。不过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并非那位令他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村长大人,而是他正好想请示的徒达教授。 「啊、您好,徒达教授……」面对欲找寻的人物就这幺轻而易举地站在自己的前方,银戎反而有点被微微地吓到。 徒达教授的脸上同样也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坎理的……同伴?」 「呃、我的名字叫银戎……」 虽然不怎幺希望大家都以坎里的同伴称呼他,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计较的时候了。银戎直截地说明自己的来历,恳请对方能够跟自己聊一聊。 徒达教授倒也很大方,他请银戎进到村长的屋子里,态度自然得彷彿这里就是他家一样。该不会他是跟村长住在一起吧?银戎纵使有所疑惑,也不便过问人家的私事。 ※     ※ 「所以我是想说,既然徒达教授跟我一样都不是本地人,那幺您可以提供我一些如何离开此地的意见或方法吗?」不想拐弯抹角,银戎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意图。 徒达教授并无立即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同他一起坐在家具简洁的客厅中、对着窗外明媚的晴空沉默了良久,在精緻的木造椅因为吸附身上的体温而逐渐变得温暖时,徒达教授这才缓缓地将眼光收回: 「凭什幺你会认为我有离开此地的方法?」他反问银戎一句。 「凭什幺?您看起来德高望重又博学多闻,而且还教会村民做了不少事,所以我想你一定有研究过如何逃出这里的办法!」银戎很直觉地就这幺回答。 「凭什幺你会认为我会去研究离开这里的办法?」他又回问了一句。 「难道您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银戎为他的问法感到疑惑。「徒达教授?」 「我曾研究过这里的山水景观,也研究过这里的人文习俗,我研究了很多有关于这里的一切,但我从没有想过去研究要如何离开这里。」徒达教授认真而又慎重地回答。「银戎,虽然我跟你一样都是因为意外而落入这个村庄,但是,我想永久留在此地生活老去直到寿终正寝。所以,在我这里你是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与方法的!」 「怎幺会这样?」银戎实在难以相信这种说法,情绪因为期待落空而显得有点激动。「为什幺?为什幺您不想离开这儿?这儿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那个世界呀!」 「那你为什幺那幺想要离开这里呢,银戎?」徒达教授冷静地面对银戎的质疑,「你喜欢这里的青山绿水,也喜欢这里的亲善人民不是吗?这里应该是你在现实生活当中一直希望能够到达的境界不是吗?况且你不是跟坎里宣誓结盟了吗?既然立下了盟约,不就应该要彼此扶持互相照应吗?你怎能又有想要离开的念头呢?」 说到坎里,这才是银戎真正想要离开此地的主因。什幺宣誓结盟的,根本就是把他当作女人一样的侵犯,他才不想让这种荒诞可笑的异类习俗而一1┠2『3d~a直被束困在这里。 「我的确是喜欢这里没错,可是我并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还是得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在这期间我是可以配合这村子里的奇怪规定,但是我绝对无法容忍要我跟男人一起作什幺结盟的——」 「银戎先生!」徒达教授忽然用敬语打断他,那种口气听起来让人打从心底感到彻底的胆颤不安。「我并不是想袒护谁,但我认为问题是出在你的身上。」 「我?」银戎不明白他何以这幺说。 徒达教授微微皱眉的眼光透露出责备的意味:「第一,就我对坎里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会利用手段去欺瞒或是胁迫他人的人。他之所以会选择和你结下盟誓,想必是已和你相处过一段时日、甚至也和你进行过沟通了,才会作出那幺大的决定。第二,在仪式当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看到你们两人开心和悦地接受村长和众人的祝福,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你若是不愿意接受,就应该清清楚楚地拒绝他,而不是当一切都已成定局之后,才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去控诉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 「我……」 其实银戎也不是不清楚坎里的为人,他明了在这些日子以来坎里对自己的重要性,也隐约知道自己给坎里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力,但他并不明白为何坎里非得一定要透过那种羞耻的结合方式来表示彼此的友好关係,当个志同道合的好伙伴不好吗?怪就怪在仪式当天自己竟然没有听清楚坎里在跟自己说明些什幺,亦没有问清楚对方让自己做那些事的前因后果是什幺…… 「可是……男人跟男人结盟,不论怎幺说、都很奇怪吧……」他还是无法释怀。 「我倒不这幺认为!」徒达教授鬆开严谨的眉头,露出难得亲和的微笑:「在这个毫不文明的异族部落,你可以不必用文明的那一套来规範你自己。在我认为,或许我们会有离开这里的一天,也或许没有,但无论如何,你都要作好心理準备。如果可以离开,你就要作好得重新适应现实生活的準备;如果无法离开,你就要作好得长期融入此地生活的準备。」 「……」所以就目前来看,要离开这里的胜算是不大喽?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套身为荷阜尔族人的自我约束準则,他们不偷不抢、不争不斗,不必靠法律的制约,便能拥有比文明人更守秩更详和的生活。同性结盟又如何呢?那让你觉得犯罪或是受辱了吗?若不是因为出自于爱,谁会平白无故地跟一个外地来的陌生人缔结呢?我不认为坎里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我不相信他没有在平时的行为里流露出一些暗示性的表现,我也不信他没有跟你说明清楚在这族里头同伴要缔结的规矩!银戎,假如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那幺你就应该感受得到他对你的苦思费心,而不是在他为你付出了那幺多之后,才又在为你自己应该给予的回馈上讨价还价甚至是逃之幺幺。」 银戎听得胸口禁不住一沉,因为徒达教授看穿了自己最难以启齿的心思、点出了自己最不明所以的疑虑、并揪出了自己最不得原谅的部分。 坎里不只是救了自己的命,还供吃供住让自己衣食无虞,甚至无私地让自己这个外人融入他们村里的生活文化……如果不是坎里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他怎会那幺费尽心力地让自己适应这里的一切? 而自己就只是自私地想到自己的创痛与委屈,完全没有考虑过坎里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所造成无法改变之事实而极端抗拒的挫败心情。 对村民而言,缔结仪式就如同成年礼一样重要而又神圣,才会在那幺隆重的场合中、于众人的见证之下由村长完成宣誓的程序——啊、银戎想起来了,原来那晚他们在台上所喝下的酒,正是文明世界里头所谓的交杯酒吧…… 那幺盛大的宣告仪式,那幺慎重的缔结流程,要是让大家知道他们在之后是如何的争执与冷战、坎里的面子要往哪儿摆?自尊又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而面对自己如此的排拒与中伤,坎里却依旧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致,彷彿昨夜那一个欲置你于死地的敌人,一到了早上便化身为无法弃你于不顾的亲人…… 是啊,在这个地方,坎里就等同于是自己的亲人了,要是自己再因为什幺无聊的自尊问题而使彼此早已既定的关係继续交恶下去,届时立场站不住脚的人可是自己呀!甚至因为排斥坎里而惹来民怨,那幺自己要不是会被驱逐出境、就是惨遭横死荒野了——倘若坎里真的放弃了自己的话…… 「我并不是想要逃走,也不是想一味地接受他的付出,我只是以为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在那之前我也曾想过要好好回报他的恩情,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事情后来的发展会转变得如此之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成个一个男人的另一半……」 银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种複杂的心境,也不晓得该怎幺表达自己并非忘恩负义的心情。假如无法离开这里和成为坎里的另一半都是既定的事实,那他会试着让自己去接受这一切,况且自己也不是真的那幺讨厌这个地方,要他作好在这里长久居留的準备其实也无不可……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银戎!」 徒达教授忽然伸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意诚恳地说道:「可以成为坎里的同伴,你真的很幸运!对荷阜尔族人来说,坎里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能够成为他身边重要的伙伴,就必定会受到大家的重视,在这里的生活我确信你绝对可以高枕无忧——假如你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的话!」 「有一件事其实我也一直很想要问您,徒达教授!」 银戎望着眼神时而严肃时而慈祥的徒达教授,心中赫然涌出无限的好奇:「从您对村民的付出中,我相信您应该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是荷阜尔族人了吧?徒达教授,您也是这村子里头某个族人的重要同伴吧?」 相信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同伴这个词儿在这个族里头,代表的是什幺意思! 徒达教授没有马上回应,银戎猜想答案或许是不是。不过就在送客的时候,他便听到徒达教授清楚明白地告诉他: 「我是村长的同伴!」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五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六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回程的时候,由于骄阳不再、夕阳垂现,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清凉爽朗的流风,让和来时路同样颠簸跋涉的归途,变得有如脱缰般的轻盈与快捷。 因为一直打绕在心底的癥结与疑虑被徒达教授给轻易地化解掉了,所以儘管负伤的脚踝仍不良于行,却少了某份覆压在心口上的无形压力,和多了一路上难得一见的昏光霞彩伴随,银戎这一趟归程走得是既轻鬆又写意。 等到踏进屋里的时候,夕照已经差不多燃放到尽头了,只剩天边遥遥的一隅发着微弱的紫光,在等着被即将渲染开来的墨灰给吞没。 银戎看着坎里紧闭的房门,心中一方面因为不用碰面而悄悄地鬆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却又因为没有看到那个按照惯例应当迎面前来的身影而感到微微的空虚…… 回想起昨晚那场蛮横无理的暴力性爱,像似把一切都豁出去了的坎里想必是早已对自己失望透顶、绝望至极,会迴避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平时碍手碍脚造成他的负担也就算了,就连身为一个同伴应有的亲密关係也都没有办法如其所望的配合,说现实一点,要是没有坎里的庇护,自己就真的是废人一个了…… 一想到这里,银戎心头突然涌出一股莫大的恐惧,他不想变成一个废人,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更不想失去坎里的庇护。 不想失去坎里热切的关心,不想失去坎里深情的凝望,不想失去坎里温柔的耳语,不想失去坎里的…… ——不想要失去坎里!银戎在心底归结出这一个答案。 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份心情之后,那股如急流般涌上胸臆间的喜悦,却不消几秒钟、便像打上岸礁的浪花般,碎溅得无影无蹤。 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吧!不管是先前的抗拒行止,还是昨天晚上的恶劣言语,想必都已经深深伤害了坎里的心了吧…… 为此感到懊悔不已的银戎,拖着失落的沉重步伐走回自己的房间,想说像自己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要是惨遭遗弃或是被赶出去、也都是自己活该的当儿,他竟在自己的房内看到一副意外的景况—— 并无如想像中离家未返的坎里,此刻是神态憔悴地坐在床沿上,对着手里拿的两个木製人偶凝望得出神。 「坎里?」银戎认得出来那是自己刻的那一对木偶。 待坎里察觉银戎出现在房门口时,那原本死灰一样的表情,像似突然被洒上了色彩般的难掩喜色,却又不敢太过于招摇地低下了头。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望着手中的那一对木偶,似开心又无奈地感慨。 「我……并没有要离开……」 银戎看着他有如睹物思情般地拿着自己所做的东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态好狡猾、好自私,明明就是企图想离开,却又贪图对方的温柔——「不、虽然我最初的确是有想逃走的念头,可是,在这一趟路上,我其实想了很多,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话,那幺我想好好地和你共处在这里……」 和坎里隔了大约两公尺的距离,仍站在房门口的银戎,被彼端坐在床上的坎里锐利的视线一盯,有种无形的压力隐隐朝他逼来,令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接下来的话语。 「我的意思是……」他支支吾吾地吐露着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如同伙伴一样的相处吗?我可以到你的工作场所去协助你,或者你也可以派一些事情给我做,让我为我自己住在这里的一切开销负一些心力,我不能在你这儿白吃白住然而却什幺事情都不做,那会使我看起来就像个寄生虫……」 「寄生虫?」虽然坎里听不懂这个单字,不过他似乎有在好好地思索银戎的话意。「如果你的伤势恢复良好的话……不过,我的工作都是些粗活,我怕你会没办法承受——」 「我可以的!不管多粗重我都无所谓,要是连那1ミ2▼3d‖a点苦我都吃不起,那我还能算是男人吗?」 一说到男人,银戎又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令他非常介意的事情! 「对!我是个男人,所以……可以请你别把我当成女人看待好吗?你知道我在说什幺的,坎里!」就算难以启齿,他仍是要特别声明。 坎里脸色阴沉地望了他一下,尔后才冷冷回应:「我并没有把你当女人,我所做的事,完全无异于任何一个荷阜尔族人对他的伴侣表现忠诚与专一的方式,和你是男人或女人根本就没关係,我不懂为何你会这幺认为?」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因为那样的你看起来是那幺的陌生……又可怕。」 银戎实在不想这幺说,可是不说出来,对方就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真实的感受,如此这样下去,只会造成彼此间的隔阂愈来愈深、怨念愈来愈重而已。 这一回,坎里沉默的时间更久了。那像似一下错决策、动辄造成千万损失般的慎重思虑,宛若蚂蚁在啃咬着他的脑细胞,躁郁地令他的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了。 然后下一刻,他就果决地应道:「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样,那从今以后我就不碰你!」 听得坎里如此果决的答应,银戎非但没有觉得鬆了一口气,反而还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因为就坎里的口气探来,对方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了。 他并没有不要坎里碰自己,他只是不希望对方对自己做出那种羞耻的事情而已。他想跟坎里解释,可是坎里却霍然起身,将木偶放回窗台上,抛下一句: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找事情给你做的!然后就走出房间了。 儘管银戎在心里抱怨着坎里的淡然行止,但一想到自己的言论也是那幺的不近人情,就算作再多的解释,也只会显得多余而造作、把气氛搞得更糟糕罢了。 他躺回自己的床上,瞧到窗台上那对代表自己跟坎里的木偶,回想着在今天自己回到这儿之前,坎里究竟是用什幺样的眼光、什幺样的心情,在凝望着这对盈满笑意的木偶呢? ※            ※ 翌日一早,延续着昨日一整天的疲劳奔波,银戎原打算想再多赖床一下,后来赫然想起昨晚跟坎里的约定,他便赶紧起床梳洗更衣,尔后他才发现,坎里不仅帮他把早餐跟要外带的午餐都打点好了,就连屋外正在昂首嘶叫的弗里夫,也早就已经就定位好準备出发了。 说来还真有点惭愧,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帮忙工作的,到头来却还是得靠别人来协助,银戎告诫着自己,明天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在前往工作地点的途上,坎里并未和银戎一起骑乘弗里夫。坎里虽然用走的,但因为体力足、脚程快,没有过很久,他便随着已先到了目的地的银戎跟弗里夫之后跟着抵达至现场。 这一回他们所接的工作,地点在某个临近上游河岸的空地,那儿附近的树林多、水源够,算是一个资源丰沛与环境优异的好地方。 现场已有不少其他的工作伙伴开始进行着手边的工作,他们大多是银戎曾经看过的熟面孔,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各自在拿手的领域里认真且专注地展现其木工能力,等到必须合力把大物件搬运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一边工作一边疯颠地聊天话地,工作很是快乐。 载起了手套的银戎,也从最简单最基本的切割木材,开始了工作的第一天。 起初,大家还因为有一阵子没见到他和语言不通而跟他保持距离,然而时间一久,大家也都渐渐意识到这个被坎里带过来的同伴,是要来加入他们的行列的,于是就在挤眉弄眼、鸡同鸭讲的过程中,慢慢地接纳他、认同他、甚至是熟稔了起来。 当然,从事造屋的工作,也不是只有使用蛮力硬操苦干而已。有不少艰涩费力的粗工,是可以靠经验的累积去作改良与修正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人身安全的维护。光是指导安全的操作动作与搬运姿势,就让坎里在一旁替他捏了不少的冷汗。 就这样跟着大伙儿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经过了好一段时日,银戎也就慢慢地抓到了做事的要领与事半功倍的诀窍,和大家一起在阳光下挥洒热汗、一起忙里偷闲嬉笑怒骂、一起在一天的工作告结之后互道再见……那种好比在文明社会中的群体同事关係,让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馨与愉悦——唯一的遗憾,便是坎里也正如他自己所承诺的,他一直没有再碰银戎。 明明在大家面前都表现得和以往一样的温柔体贴,却也都止于就要肢体接触的前一刻。 而明明是出自于自己口中的特别告诫,为什幺又偏偏对他的奉命行事感到不满呢? 就连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滑倒,他分明就是一脸担忧的表情,却还是狠心地别过头去走了开,完全不愿扶自己一把,依当时的状态银戎也不是说痛到没办法自己站起来,只是他以前都会赶紧过来搀扶自己的…… 不管是要拿东西给自己、或是自己要将东西递给他,那种刻意避免接触到的小动作,总让银戎产生一股不甚愉快的感觉,这样实在太奇怪了。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作息与步调,仍一成不变地在进行着;坎里的体贴与关照,也依如往常一样地累积在自己的身上。表面上好像一切都很祥和平静,可是事实上,银戎却觉得他们彼此之间的隔阂却愈来愈大,关係愈来愈走调…… 那是一个收工之后、夕阳仍垂挂在如千层浪涛般的绚丽云彩之间的美丽黄昏,银戎已厌倦了坎里老是要他先骑着弗里夫回家而自己却跟在后头慢慢走的反覆模式。这一天,他就是不想依照坎里的意思骑着弗里夫回家,于是赶在坎里发号司令之前,他就先徒步起程,想在无须他物支缓的状态下、靠着自己的脚力回家。 也许是在赌气吧!他讨厌坎里像记恨似地奉行着他的诫令,那像似要他为自己的禁律懊悔不已的正经行事,让他是既空虚又忿恨。 在一边喃怨一边行走的过程中,银戎发现其实自己那只再次受伤的脚已经复元得差不多了,是以他决定朝着回家的方向行进,不过却不是走在原来的那一条路线。 另一条他自己走访出来的路线,沿途尽是长相奇特的奇花异草。愈向深处探进,愈益衍生茂密无尽的蕨类植物,那完全异于平时路经的熟悉景象,令银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偏离原道了? 眼看着因为夕阳的西沉而渐渐暗下来的视野让周遭的氛围变得森黯而诡谲,那些轮廓糊化的枝干、色泽加深的阴影,在慢慢浮声而出的夜行动物的嘶叫中,彷彿幻化成一幢幢张牙舞爪的鬼魅,欲向你扑来。 银戎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心想再继续走下去,铁定迷失在黑夜的丛林之中。于是他赶忙调头,盼能在昏色尚未退尽之前走出这晦地。 然而黑暗似乎降临得太快,银戎即使小跑改成大冲刺,却仍来不及脱离这座暗林。他已忘记原来的路线,又分不清来时的方向,不论怎幺凭印象走闯,最后都只能停在那些彷彿是在取笑他的妖异树丛间焦急。 怎幺办?早知道就不要耍性子了…… 「啊——」 现在才开始后悔的银戎终于停下奔逃的脚步,跌坐在原地掩面嚎叫了起来。 从幽暗的四周不时扬起的鸟兽鸣叫声响,不安宁地骚动着他惶恐的心绪。他躺在满是残枝落叶的泥土上,望着上方被风吹得胡乱招摇的树梢,感觉自己好像会被它们抓起抛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或者,在这入夜之后不晓得会出现什幺怪兽的森林里被拖去吃掉? 如果,如果真的无法撑到天明,如果真的无法活着离开这里,银戎其实也认了,因为这都是他自己自找的。可是,要是自己真的就这幺死了,那幺他就没有机会跟坎里表达自己先前的那份感恩、和这些日子以来的歉意了…… 想让坎里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才不让他碰自己的——不,银戎并非不想让坎里碰触,他只是不喜欢坎里把自己当成女人一样的看待而已…… 接受同伴之间对等相待的照应,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别把自己当女人……在阵阵逼近的倦意中,银戎阖上沉重的眼皮,好将周身这片可怕的景况,隔绝在饱受惊吓的视觉之外。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六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七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戎……戎……」 已经记不得究竟有几回,自己被如此温柔的声音给叫唤而醒了。 银戎一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处在那幽暗阴森的丛林之中,不过此刻他却不会感到有什幺不安或惊恐,因为坎里正在抚着他的脸。 「坎里……」 那久违了的粗糙触感,让银戎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 他下意识地想贴上那双手,没想坎里此时却将手给抽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ぁop∽o文就来就∝要╮耽美ζ网开了。「你还好吧、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银戎举到一半的手落得无所适从,于是便握成了拳头,表情也由尴尬转为不悦。他没有理会坎里,也没有故作逞强地自己站起来。 「戎?」坎里站在银戎的脚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怎幺会跑到这种地方?发生了什幺事情吗?」 「你要我躺在这里回答你吗?」 「所以我不是问你可以自己起来吗?」 「要是我说我没办法自己起来,你仍是要严守着你的承诺不肯碰我、把我扔在这里吗?」明明就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感到非常的开心,但同时银戎却又异常的在意对方那明显避讳的举态。 坎里怔了一下,像是没有预料银戎会这幺说,一时半刻间不知该如何作回应。不过尔后他还是蹲了下来:「如果你伤到无法走动,我想我会宁可让你更恨我,即使得背着你才能离开这里,我也不会把你扔在这里!」 听到坎里仍旧依如往常一样认真的口气,银戎心头的怨气赫然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自己还是被在乎着的充实愉悦。 「那就用你觉得可行的方式,带我离开这里!」他把手伸到坎里的眼前,示意自己的让步。 「呃?」坎里有些诧异。 「我不会恨你的,坎里。」银戎口吻和善地告诉他。如同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他很感,也很抱歉自己的任性,如果今晚他没有死,那他就得要好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坎里怯生生地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银戎的手,就怕他下一刻又突然反悔而把自己的手给甩开。 当然银戎并没有。相反的,当坎里握住他的手时,他也反握了回去,毫无犹豫地! 「戎……」 坎里真是惊讶到不行,有一剎那间,他几乎要以为这个躺在此地的男人并不是银戎。他怀疑地凝视着银戎、再一次确认:「这样……没有关係吗?」 银戎随着他的拉扶站起了身子,站稳之后犹是紧紧抓住他手腕。「我何时说过这样子不行了?坎里,我只说过我不想要你把我当成女人般对待,我从来就没有说你不能碰我吧!」 说完这话的银戎因为自尊心的关係而不敢去正视坎里,实在是此话听起来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质疑为什幺你都不碰我?但是如果不把话给说清楚,坎里一定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意思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像这样子牵着你的手,是可以的?」 对方依旧没有把握的确认,令银戎没来由地心浮气躁起来:「如果你觉得很勉强,那就不要牵了——」 「不、我并没有勉强!」坎里连忙把银戎的手掌翻转成适合牵引的角度,然后将它握进自己的手心里。「那我们就这样子,一起走回家吧……」 银戎看到他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紧抓着自己的手后便开始迈步前行。在这样一条被黑暗重围的恶林窄径中,因为有了他的引领,银戎觉得不仅仅是刚才对于误闯了异地时的那份恐惧赫然消失全无,还有以往那曾让自己蒙受侵犯阴影的接触行为、也变得不再那幺的厌恶与排斥—— 无可否认的,那从坎里指缝间传递而来的热度,着实让银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如果这就是身为同伴所赋予彼此的一种信任与安全感,那幺自己实在不应该吝啬于如此轻而易举的付出与表态的…… ※            ※ 当金黄色的夕阳昭告似地舖张在天际时,心忖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的坎里便手脚俐落地收拾好工具,并与伙伴们一起将工作场域的东西给整理归位放好。 和大家一起共事了一段时间,银戎大致上也逐渐适应了工作的环境跟与当地村民们相处的方式,而利用日照的方位来判断时间的早晚,也是他最近才稍微习惯了一点的推算时刻的方式。所以当他看到周遭的景物被落日的霞光渲染成一片清雅的橙红时,他就知道收工的时间到了。 他看着坎里向伙伴们一一道声再见,然后朝向自己这儿轻步走来。打从上次自己赌气一个人徒步返家却不小心迷路之后,坎里就坚持要跟自己一块走。于是早上他们就一起骑着弗里夫出门,傍晚时就偕同彼此在意外发现的新路线上慢慢地散步而回。 比起匆忙地走在文明世界里乌烟瘴气的拥挤街道中,银戎当然是乐于优闲地游历在这片视野辽阔、空气清新的碧野绿地上。而与坎里的结伴同行,纵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太自在,不过几天下来,他发现坎里对待自己的态度,完全异于前些日子那般的强硬与霸道。除了偶尔让人有点不太自然的客气语态之外,在大部分的相处时刻里,坎里依旧不曾掩饰他那不经意地流露而出的体贴与温柔。 比如有一回,他们走在一片盛开着宛若一群舞跃蝴蝶般的紫色花朵间,那轮廓特异的耳形花瓣,在风的怂恿下摇曳着优雅的媚姿,让银戎看得出神忘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感受那花瓣的轻柔触感,却被坎里突来的出手制止而顿失兴意。 面对银戎不甚谅解的埋怨神色,坎里非但没有回以对冲的激语,反而还体贴地告诉他说在这儿色泽鲜艳漂亮的植物大多是有毒、碰不得的,请他在一旁纯欣赏就好了。 还有好几次,因为野地的路况并不总是很顺遂,或者是银戎本身脚的灵活度不够,导致踢到石头绊倒或是一脚踩空这类的情况屡见不鲜,而坎里那不曾带有嘲笑意味的伸手扶持,总令自觉丢脸的银戎感到欣慰和感激…… 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却有着比自己稳重的性格与体恤他人的包容心,即使面对自己多次冷硬的拒绝与无情的责斥,还是无私地提供自己生活的来源、关切着自己的安危、在意着自己的心情……对于这样的坎里,若要为了过去他对自己所做的过分之事而持续憎恨着他,其实对现在的银戎来说,似乎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 迹象就在于,不论和坎里是一起共处在同个屋檐下、还是于大太阳底下一块浑汗工作、或是当两人不经意地从一前一后的走法渐渐演变成并肩而走的形态时,银戎非但不再感觉厌恶与排斥,甚至还有一种打从心底乐见其成的欢悦,在悄悄扭转他曾冥顽不灵的心境。 这一天,同样是在像淌满金黄橙汁般的夕阳余晖下踏上归途,银戎走在坎里的身后凝着他的背影,心头又泛起五味交杂的愁绪。那曾是自己想和对方拉开的距离,此刻不知为何竟好想赶上他的脚步、好想不要用偷窥的角度去望着他的侧脸—— 「戎……」 因为太过沉浸在自我期许的思维里,银戎没有发现前方的坎里已经停下了脚步,差点就撞上了他。「哇、什幺——」 坎里伫立在原地,等银戎走到他旁边,他就突然伸出手:「来吧,前面那一段路不是很好走,让我牵着你吧!」 「疑……」 银戎听完他说明,胸口涌上一股波动:意思是要牵着我,直到走完那一段崎岖的路程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你跌倒、受伤之前就先撑住你,而不要在事后才来作补救。」见银戎神色有异,坎里连忙解释,「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银戎在他还没说完话,就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我并没有说我不愿意哦!」 坎里诧异地看着他,意外他会答应得这幺爽快,「……」 「怎幺,难道你不愿意?」银戎看他没动作,反而嚷回去。 「啊、不,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坎里见机不可失,迅捷地反握回去,脸上噙着含蓄的笑意,将两人带往前方那条让他们的关係跨出一大步的希望之路。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七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八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说什幺路不好走必须牵着手,说什幺怕太累必须互相依靠,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两人为了想更亲近彼此而心照不宣的藉口吧! 银戎知道自己已经接受身为坎里同伴的事实,所以愿意一步一步地靠近利用那种慢火熬煮的方式让自己适应的坎里。想必坎里也一定知晓,自己确实开始为他敞开那一道心门,所以愿意在他那些耐着性子製造轻微接触机会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渗入自己终被攻克的情感。 在万里晴空的草原上共同补捉云层变换的新鲜感,在绽般彩虹的山谷间一起享受被太阳雨亲吻的舒怀感,在轻吟的流水声中一路沿着河岸携手并进的幸福感,还有…… 还有银戎第一次尝到跟男人在野外进行性爱时,那种最衷于原始的、突破尺度的刺激感。 那是一个犹原令人讚歎不已的绝美昏色,坎里带着银戎来到天镜湖畔,他们坐在柔软的草堆中,一边欣赏仍旧浮在天边的夕阳将湖面的波纹给挑染得红光粼粼、豔姿百生,一边不自觉地将两人带点距离的肩头给靠得愈来愈近。 银戎不是没有发现,伴随着收回抛向远方的目光,坎里将他的视线以及呼息都凝聚到了自己的脸上,接着就果不其然地听见他试探性的问道:「我可以吻你吗?戎……」 银戎深深吸了一口气,只为抵销那股莫名加速的紧凑心律。坎里的请求虽然令他紧张,却出乎意料地不会让人讨厌。「为什幺……突然这样——」 「不是突然,我是一直都很想这幺做,你应该很清楚的……不过,假如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坎里虽然回应得洒脱,却依然试图缩短那份距离感。 那双犹似在曜黑之中透着靛紫光影的眼睛,充满着无瑕的真诚与迷人的魅力,让银戎就算没有和他视光交会,也难敌那道辗转折射的秋波。 温柔、轻呵的声调,像首催魂般的奏鸣曲,直截地穿进银戎的脑门,让他完全不能自己地为眼前这位诚挚的发声者恍神、无主、失準…… 「如果你想吻的话……」如果只是亲吻的话…‥银戎的声音里混着微微的怯意:「也不是不可以……」 坎里闻言煞是惊喜,马上就倾身过来,迎上温热的嘴唇。起初银戎还有些畏缩,然而在坎里既灵活又热络的炽舌舔弄之下,不了多久,他就适应了这种口沫相濡、充满了男人味的粗犷亲吻。 虽然之前也曾被坎里吻过,但在那种非自愿性的状态下被强迫的吻法,和此刻这种充满了情欲却又不带半点粗暴的两唇相接完全大相逕庭。银戎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坎里的温柔攻势里。 「你好甜哦,戎……」在不断的浅嚐深吮中,坎里情难自抑地逸出由衷的喃语。 这是给女生的形容词吧!当银戎难为情地在心里计较这类琐事时,坎里已经将他的衣襬拉至胸口处,并开始舔起胸上突起的小粒。「啊——」 因为受到刺激而反射性地叫了出来,银戎惊慌之下用手推挡着坎里的脸。「不要这样,坎里……」 坎里反握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表示:「戎,我爱你,我想跟你结合,这样不行吗?」 不会吧,坎里想在这里上了自己吗?难道他已忘记他曾如何对自己做出了过分的事情,而这事又会如何地破坏了他们现在好不容易重修旧好的关係吗?他到底是在想什幺? 不过自己又是什幺心情呢?银戎望着坎里完全没有退缩半分的眼神,那微拧的眉宇中,夹有一丝坚毅不屈的执着,在慢慢摧毁自己的心防。 「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你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我们的关係,那幺我可以停手,我可以再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口里说着放弃的言语,表情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这个不可思议的男孩,正用着银戎所意想不到的刚毅之姿,在渐渐感化自己的心扉。所以像刚才坎里那样地碰触自己,银戎不仅没有嫌恶的感觉,而且还有那幺一点希望接下去的意欲,这一点着实让银戎自己也吓了一跳。 银戎认为自己并不是同性恋,但倘若对象是坎里的话,他实在难保自己的意志不会受到动摇—— 「如果我不接受我们的关係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待在这里了……」如果对象是坎里的话,也许可以让自己明白自己的真心,甚至发现自己愈来愈不想离开这儿的理由…… 坎里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然后缓缓将脸挨靠过来,在银戎的眼神容许之下,迎上蠢动的嘴唇,从轻柔的表层厮磨、渐次地深入彼此的齿间软颚,恣意亲嚐、忘我品味。 在临近溪流的草丛上,只有几根疏离的灌木勉强地遮掩晃动的人影。夕照霞印着云雾拖曳而过的天空,在目光所及的视野内,摹绘出一种暮色叠层的幻境氛围。 和银戎同样褪下了一身衣物的坎里,光裸的身躯在落日的辉映下,复叠出层次分明的肌肉阴影,散发着一股令屏息的男性魅力,让银戎在自叹不如之余同时亦为之心神倾倒。 清新爽朗的开怀笑容、性感诱人的古铜肤色、压倒性的强健体魄、难分难捨的亲吻方式、以及性器相碰时的火热感触……这所有从坎里身上带来的感官体验,完全颠覆了他们初次性交时的那种不快感,银戎很诧异自己的改变,却也乐于接受自己为坎里的改变。 「跟身为男人的我做爱,会舒服吗?」儘管已经接受如此的局势,不过银戎还是想知道坎里真正的想法。 坎里笑了笑,像是觉得银戎问了一个傻问题:「跟戎你做爱很舒服。不过我希望是你会感到舒服,如果你不抵抗的话、如果你能让我好好的做……」 「干嘛说得好像是我不配合,根本就是你的错,谁叫当初你要霸王硬上弓!」 「霸王硬上弓?」坎里疑惑地眨眨眼。 银戎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他解说,「就是、就是——」 坎里也没听完银戎的话,就将他整个人扑倒在草地上,摊开他的手覆压于地面,然后凑上自己的双唇—— 银戎想告诉他说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霸王硬上弓,可是嘴巴却被堵得死紧,仅能发出勉强的哼声,索性也就放弃挣扎了。 ※            ※ 坎里不仅很温柔地亲吻着银戎的肌肤,甚至还很细緻地爱抚着他那愈益抬头的分身。有时用彼此的茎体互相摩擦,有时用指腹抠弄的嫩红的铃口,不管是用何种方式的挑拨,银戎终究无法压制慾望的催狂、而于坎里直勾勾的眼光下解放在他的手心里。 坎里将那些白沫般的精液涂抹在银戎的穴口,见银戎因高潮尚未回神而疏于防备之际,得寸进尺地将指头钻进入口内,紧缚的炽热感包覆上来,令坎里欣喜若狂地加快扩拓的速度。 再次嚐到被异物插入后庭的感觉,银戎其实还不是很适应,但是坎里似乎会观察自己的反应,只要自己稍有皱眉或咬牙,他就会放缓步调并询问自己的感觉……老实说,银戎觉得和坎里的性爱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的痛苦,因为当坎里的昂扬抵在自己的腿间时,儘管昔日那些不堪的片段仍于脑际一一掠过,却早已变得模糊、稀薄,再也无法继续影响他对坎里的观感与心意。 在双方相互爱抚的过程中,彼此为对方的碰触而产生微妙的欣悦快意,已慢慢地掩盖掉以往那些不愉快的经验了。 坎里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放进他的分身,纵使雄伟的质感仍冲击着银戎的承受度,不过那股饱满的充实感,竟意外地让他感到一种被需要的成就感。 眼看着坎里的热楔深深地没入自己的体内,然后再整个抽至顶端、又缓缓插入,渐入佳境般地反覆抽送,牵扯到自己发硬的性器也被他的进出摆动而连带着抖动不已。 银戎忍不住想握住自己的下体,坎里却早先一步抓住他的该处,像掌握着操纵桿一样得心应手、操作自如地套弄,惹得他难为情地红了整张脸:「别这样子弄……」 「可是我这样子弄,你会特别兴奋、突然把我夹紧呢!」坎里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 「哈啊……」 坎里手上的粗茧摩擦得银戎的性器发热颤动、溢汁冒液,再加上肠道里的耸物不安分地勃动钻营着,银戎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抵御那些蓄意的刺摆动的时候,撑不住地全身一颤、慾液随着下身的冲力喷射到自己的胸前,乘着快感的呻吟声亦流转到最巅峰。 为自己解放后的淫秽模样而感到羞耻的银戎欲遮住脸,却被为此兴奋不已的坎里强制扣住手腕,然后在愈带愈狂的冲刺下,在银戎体内深植他的根脉、埋下他的种子…… 「戎、你也喜欢我对不对,要不然你也不会因为我而成这模样!我也好喜欢你,我也因为你而变得疯狂了……」 坎里和着浓浓的喘息,不愿结束地在银戎的脸上厮磨又缠吻。 要是在以往,银戎一定会斩钉截铁地驳回,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坎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里而高潮了,不可否认的,他的确因为坎里而有了小小的心动,他的确已渐渐喜欢上坎里了。 「遇见你之后,我想我也变疯狂了……」 银戎没有否定他的言论,也回应着他不断扑面而来的亲吻。 掩不住开怀的心情,坎里的喜怒哀乐总是很轻易地表现在脸上。银戎感觉他因为自己回应了他的心意而情绪高涨,仍伏睡在自己体内的阳物又开始慢慢地甦醒,透过紧绷的内膜传来他热意绵延的硬度。 「不会吧!坎里你——」银戎因惊吓而有点躁动,目光飘移的瞬间忽然扫到视角的地方好像有个影子,他连忙转头去看,果真看到一个正在偷窥的人影,「啊、有人——」 在他呼叫坎里的同时,那影子彷彿也感应似地迅速消失在树丛间。 「什幺、没人啊……」坎里循着银戎所指的方向望去,什幺也没看到。 「有,刚才明明就有一个人站在那棵树后偷看着我们,被我发现后就逃掉了——」 银戎拼命地解释与挣扎,被弄得有点扫兴的坎里只好试着安抚他:「好好好,就算真有一个人站在那树后,那幺远的距离他也不可能看得很清楚的——」 「可是——」 坎里抓住银戎胸前的碎石项鍊,藉以让他靠向自己——「而且就算被他看到,也不会怎幺样,反正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已经缔结了……」 话是这幺说没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毕竟还是败坏纪俗的……银戎一面担忧着那些琐碎事,一面还是乖乖地摊开身体,任由对方沉溺似地再次在自己的体内流连舞踊,当轻快的节拍转为急湍的奔跃时,浩浩蕩蕩吞下对方倾潮氾滥的爱液……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八章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九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心意相通之后,身体自然也变得契合。银戎和坎里在经过了那次疯狂的野合之后,夜晚终于达成协议睡在同一个房里同一张床上。当夜色降临时,他们会一起坐在门口的草地上,观赏那说不出什幺名字的满天星辰,吹着那如绢纱般拂晓而过的温柔夜风,然后在浪漫气氛的微醺下,克制不住地深情相拥起来。 除了一些特殊状况或是比较疲累的日子,在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会抵不住稍微拥吻一下的后劲,直接陷入无法脱身的性爱里。银戎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原本是完全排斥这种行为的,可是现在却像酗酒一样,完全沈醉在那种渗了坎里迷人魅力的肉体欢愉中无法自抑、不能自拔。 当然平日的工作也一直持续地在进行着,前不久他们和伙伴们完成了上一栋房子,这回他们接下了一个想要附加有庭院的任务。银戎很开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加入伙伴们一起建盖房子的行列。 由最基本的砍树削木开始,从吃力的拿斧到笨拙的劈材,银戎都做得津津乐道。他觉得和坎里跟伙伴们一起做着这些可以亲眼所见其成果的粗活苦工,比自己过去在现实生活中时常衡量不到实质效益的程式设计工作,还要来得更有成就更具意义。 最重要的是,坎里和伙伴们不会因为自己是新手,就派给自己较轻鬆的工作。虽然最初真的很辛苦、体力也不够,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一旦克服了最困难的部分,一切都已不再是问题。 排除掉在床上时的体位不说,在工作上受到坎里以及伙伴们的认同,让银戎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回当男人的自信了。 在日子依旧安稳地过着的某一天,坎里被村长叫到村长家。那一天,银戎就自己骑着弗里夫去工作。在半路的时候看到一个青年,原本银戎是不予理会那个人的,只是在擦身而过时,他赫然发现那青年的脖子上挂了一个眼熟的东西。若不是因为那东西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理由,他根本就不会跳下马去和那青年交谈。 银戎走近青年面前一瞧,没错,那正是自己在发生意外坠谷当天所带的数位相机! 银戎有些惊喜地靠近青年指着那相机:「喂、你怎幺会有这东西?」 青年看起来开怀而傲然,不过还是警戒地退了一步。银戎看着青年但笑不语,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或许是在成年礼的时候见过面吧……尔后又突然想起他可能听不太懂中文,于是就说慢一点甚至比手划脚起来:「这个,是在哪里,捡到的?」 青年瞪着无辜的眼睛,好像听不太懂,可是却又理解似地指着遥远的山头上。 银戎其实有一点不高兴,因为那座山并不是自己当初坠落的地方,肯定是这青年或者另有他人把剩余的东西给捡到那儿去。自己的东西被人侵佔了去,理所当然是要讨回来,除了这相机,还有钱包、手机跟存了不少档案的笔电。 即使没电了,但假如那些东西没有损坏,里头的东西还是可以使用,也许徒达教授那儿有电力的来源,届时也可以利用电脑让坎里看看自己那个世界里的环境场景与生活方式有何不一样…… 一想到这儿,银戎就有些迫不及待要跟坎里分享这份特别的惊喜,于是他再继续试探那青年:「你是说,你这东西是在那边拿的,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在那边吗?」他指着那山头。 原以为青年会露出疑惑的眼神,没想到他竟然点头了,而且还说:「那边……」 搞了半天,原来可以沟通嘛!银戎在心中窃喜道:「你是说,东西都在那边,那你可以,带我去拿吗?」 「可以……」 青年用拙劣的中文回答,那口音有点不太像荷阜尔族人的,不过银戎也没多留意,一心只想赶快拿回自己的东西。 「上来吧!」银戎跨上弗里夫之后,伸出一只手,示意青年也上马。 青年坐在银戎的后头,一手像怕会掉下去似地紧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指着目视距离大约五百公尺远的一座山、神情雀跃地喊着:「那边、那边……」 银戎刚开始还担心青年会害怕而骑得很慢,但后来则因怕耽搁到工作的时间而快马加鞭起来,青年收紧的搂抱也从单手转变为双手。 弗里夫很快地便载他们来到山脚下,青年指着山顶说:「上面、上面!」 「不行啦,弗里夫上不去,你确定是在山上?」那一路绵延至深林尽头的坡度让银戎心存质疑。 「上面、上面!」青年根本不管银戎的疑虑,坚持要往上走。 为了那些东西,银戎只好暂时先把弗里夫留在山脚下,跟着青年徒步朝山上走去。 沿途上的路径曲折蜿蜒、杂草丛生,不过还不致于困顿难行。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痠意蔓延了整个腿部的银戎发现他们早已爬过半山腰、却不见青年有停下来的迹象,于是不耐烦地问道:「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上面、上面!」脚步轻盈像似很熟悉路况的青年见银戎速度趋缓,便走过来牵起他的手继续前进。「走、走!」 被这种一看就知道比自己年纪小的陌生男人拉着走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不过银戎心想只要再稍微忍耐一下或许就能到达目的地,届时再赶紧把东西拿了就走人…… 跟在青年的身旁走时,银戎愈来愈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面熟了,那髮型那身材,好像、好像……突然一个画面闪过他脑际——这个人、这个人不就是之前在溪边偷走自己衣服的那个人吗? 「喂、你这身衣服是我的吧!你为什幺要偷我的衣服?」 银戎有点生气,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人身上穿的应该是黑白条纹的衣服,而不是蓝白相间的荷阜尔族传统服。 青年非但没有否认,更露出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令银戎大为不爽、试图甩开他的手,可是他不仅将手握得更紧,而且还硬拖着银戎继续走。 「喂、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银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眼前这个渐渐暴露出本性的青年似乎很危险,即使抓痛了人家的手,还是不肯放手,该不会会被推下山吧?正值恐惧的时候,银戎看到他们已经到达了山顶,可是这情势并未让银戎感到开心,因为青年不知心怀什幺意图、强行拉着他想越过地标的另一头。 在那地标的指示牌上,指着这一边的是蓬东村,指着山的另一面的、是叫蓬西村。 ※            ※ 银戎自山上眺望下去那犹如是另一个神秘国度的偌大村庄,那是连蓬东村的人民都甚少踏足的一个禁地,为什幺这家伙会带自己来到这儿?自己是不是又误闯了什幺结界——银戎忽然脑袋一阵昏眩,直到青年又开始拉着自己继续走,他这才回神过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手,我要走了!」 银戎用力甩开对方的手,好不容易挣脱掉而欲逃开之际,却听得对方用彆脚的中文说道:「你不要你的东西了吗?全都在那下面!」 被他这幺一说,原打算一走了之的银戎突然又觉得好不容易爬到了这里,儘管不能收回自己所有的东西,最起码眼前的相机也要夺回吧!于是银戎又转身回来,伸手去抓挂在青年胸前的那台相机。 青年虽没有闪避,却也没有如愿让银戎取走相机。他在银戎靠近的时候、出奇不意用手压住银戎的后脑勺、正面叠上索吻的嘴巴,粗鲁地含咬着银戎的唇瓣,夹杂着陌生气息的唾沫顿时沾染了满口。 「你做什幺、不要……」 那种除了坎里以外的亲密接触行为,让银戎感到极度的不舒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踰越行止,银戎在错愕之余极力地反抗推却,而对银戎的抗拒产生不解神色的青年却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语:「为什幺不要?为什幺萨仕尔齐可以、我不可以?」 这家伙在说什幺?什幺萨仕尔齐可以、他不可以——萨仕尔齐……不是坎里吗?他怎幺知道坎里跟自己的事?啊、莫非…… 「我说那天躲在树后偷看我们的也是你对不对?你不是蓬东村的人对不对?你穿着别人的衣服做什幺?你这个跟蹤狂,你到底是想要干嘛?」 银戎被这些问题胡乱翻搅的脑袋,就像是青年那被揪紧摺皱的衣襟,难以理出一个完整的头绪,只能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发出一连串毫无头绪的追问。 默默地任由银戎洩愤似地咆哮后,青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大无穷地拉着他往地标的另一头走去,「回去、跟我回去!」青年一边拉扯一边发飙似地叫嚣。 「谁要跟你回去呀!放手,东西我不要了,放开我——」 银戎相机不要了,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儿,回到令人心安的工作伙伴们那儿。 但是银戎的挣脱似乎颇令青年不悦,施予暴力的同时亦开始吼出银戎所听不懂的语言,那种异于荷阜尔族正统口音的腔调,让银戎非常确定这个人一定不是蓬东村的人。既然如此,一个外地人来到此地把自己掳走,会不会是要藉此勒索坎里呢? 臆测到这儿,银戎心里一阵狂怒,顾不得现下两人的位置所在正是极端崄恶的山巅之地,使劲将青年用力一推,青年一时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着地之处刚好是湿草地带,并随着倾斜的坡度一路往边缘滑下。银戎见状直觉不妙,赶紧冲过去想拉起青年,但对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重力不断向下滚,直到伤痕累累地摔落在山坡下正好突起某块比较平坦的大土石上,银戎才为那终于停止掉落的情势鬆了一口气,但同时他也开始担心起青年的伤势与自己的处境。 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吧……看到青年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下面,银戎决定爬下去察看。当他试图以攀岩的姿势蹭石下去时,他突然听到从头顶上方传来自己名字的呼喊声,紧接着就有一股力量攫住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用力往上拉起。 「戎!」 「坎里?」 当银戎看到宛如救命天神般即时现身的坎里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时,他激动地向前拥抱住对方,感受着那只有坎里本人才拥有的独特气息与令人心安的怀中温度。「坎里……」 「戎……」坎里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怀抱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却也乐得接受。 「我从村长那儿回来去工地的时候,他们说你还没过去,我去找你的时候半路看到弗里夫,然后牠就把我带到这里来,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你跑来这里做什幺?」 心情稳定之后,坎里便开始了他一连串抱怨似的责备,银戎倒也不觉得委屈,反而感到很窝心。不过现在要紧的是人命,于是他指着山下约五公尺处的地方,受伤的青年正等着他们的援救。 「怎幺会这样,他为什幺会掉下去?」 「呃、是……我不小心把他推下去的……」银戎不敢说是为了要抢回相机,更不敢提起遭到强吻的事情。 坎里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们发生了什幺事?」 「……」 银戎不知该如何启口,坎里也没继续多等,逕自爬下去察看。他身手矫健地滑到青年的身边蹲了下来,虽然距离有点远,但银戎还是很清楚地看到坎里发青的脸色。 不会吧、难道是死了吗?银戎有点抵挡不住紧张的盗汗。 坎里把青年背在肩上,吃力地用单手慢慢爬上来。那实在是种非常危险的动作,只要一个不小心,两人都会跌至山脚下……有此可见坎里不仅体力惊人,对于救援的技术也是不容小觑。 小心翼翼地爬上来之后,坎里谨慎地把青年放到地面上后,银戎因看到他还有气息而鬆了一口气,可是坎里却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情绪不佳地问道:「这个人是蓬西村的路萨克,为什幺你会跟他在一起?」 啊、果然是蓬西村的人——银戎正思索该怎幺解释这一切时,就见坎里霍然抓起了挂在青年脖子上的那个相机说: 「是为了这个东西吗?」 「疑?」银戎有点讶异于他的敏锐。 「这是你的东西吧!因为这个人捡到了你的东西,所以你认为这个人拥有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的方法,于是你就跟他走了?」坎里冷静地提出自己的评判。 银戎闻言大惊,自己根本就没有那幺想过——「不是那样的!虽然那是我的东西没错,我跟着他来也的确是因为那东西,但我并不是因为想离开——」 「若不是因为好不容易有了能够离开的希望,怎会跟着一个陌生人走这幺远的路——」 「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样!坎里,你听我解释——」 银戎焦急得想解说清楚,未料坎里忽然嘘了一声,急迫地说:「是蓬西村的人来了,戎,你赶快离开这儿!」 银戎望向坎里目视的方位,在山腰处的地方确实是有一批人马,正朝着这个方向走上来。 「可是——」 「请你快点离开!」 坎里难得1Ψ2╔3d【a暴躁的命令口气让银戎吓了一跳,心凉了半截。于是他不再多说,心灰意冷地转过身去,也许是想遮掩那份被责斥的感伤,他动作迅速地走离这个讨人厌的地方。 「戎!」 银戎被坎里突来的叫喊震住了脚步,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回头。 坎里跑来他的身边,和刚才的暴怒举态大为相反,柔和地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并握住他的肩头关心道:「抱歉,刚才我太心急了,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虽然有点气恼对方刚才的态度,但知道对方还是那幺地关注自己,银戎觉得好像也没有那幺难过了。 「那你的脚……可以顺利走下山吗?」 「嗯,没问题的!」银戎轻轻拉着坎里的袖子,第一次压低身段恳求道:「回去之后,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坎里拿起银戎拉他袖子的手,放到微笑的双唇前,轻轻地吻了一记:「嗯,你下山之后,就别去工作了,直接骑着弗里夫回家休息吧!」 光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银戎的心就狂跳不已,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因为心爱人一个轻柔的碰触就开心不已。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跟坎里说清楚,说自己是因为想让他看看相机里的照片、让他了解过去的自己和自己家乡的一切,才会奋不顾身去夺回自己的东西的!一定要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为了任何理由而离开他、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十九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当天银戎回到家后已经过中午了,原以为坎里也会跟着回来,于是準备了一些吃的打算等他回来一起吃,谁晓得他不但下午没回来,黄昏时也没等到半个人影,银戎为此担忧不已,脑海中浮现的尽是当时蓬西村的人出现时、他脸上所流露异常仓皇的神色。那青年后来的状况不晓得变怎样?会不会没有救了、所以蓬西村的人把坎里当成是兇手扣留起来了? 一思及此,银戎就没来由的害怕起来,整个胸口像被一块名为恐惧的大石重重压制住般闷痛不已……他不希望坎里因为自己而被抓走,更不愿意自己因此而失去坎里,他不想、也不能没有坎里…… 想要出去找,却又怕坎里突然回来而错过。况且天色愈来愈暗,在这种没有路灯的荒野上,夜晚是没有人会出来散步的,银戎此时外出必定是会迷失的。 不时探望着窗外被灰云掩映的微弱月光,放不下心的银戎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动身去找,正当要出门之际,就看到坎里从被黑暗大量铺盖的夜色中走来,银戎急急地奔夺向他。 「坎里、你回来了……你没事吧?」拉着神色有些疲惫的坎里的手,银戎从他隔着袖子的手臂上传来的冷意,察觉到今晚的气温似乎比平常更低。 「戎……」 进到屋里后,坎里甩开银戎的手,改为正面迎抱上去。在外头浸了一身寒意的身体从拥抱的接触面慢慢朝银戎的身上蔓延开来。银戎完全毫不在意,反而还希望自己能把坎里的冷意全都吸收过来。坎里一而再的拯救自己、包容自己,为对方取暖,对银戎来说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似乎是感受到银戎主动而热切的回抱,坎里按捺不住被彼此身体紧密贴合的刺拥抱的关係,而压抑不了欲望的抬头。两人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在仍穿着上衣的状态下激狂地交缠了起来。 被坎里激烈索求的银戎在拼命给予的过程中,紧紧地攀着坎里的颈背,即使对方稍有退离也不肯就此放手;即使双方皆已到达高潮仍旧不愿轻易移开。银戎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多幺地渴求着坎里。他不再排斥坎里的拥抱,甚至还陶醉于对方温柔的抚触,以及如风缱绻般的深吻……他根本无法想像要是坎里就这幺一直没回来,自己该怎幺办?又会变得怎幺样?那些排山倒海俯冲过来的不安与徬徨,全在坎里一出现之后,逐一消失不见。 我好像爱上你了,坎里……银戎在心中呢喃,却不敢坦然表达出来,「坎里……」 「……嗯?」 坎里趴在银戎的身上,吐着浓浓的喘息。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那相机,让你对我有更多的了解,我真的没有想要离开你,请你相信我……好吗?」 银戎依旧拥着坎里不放,就怕趁虚而入的冷空气,会将他们给疏离。 「嗯、我知道……」 坎里意会地扬起嘴角,用手指轻轻抚弄银戎的嘴唇,那柔软的触感透着一股诱人的鲜嫩,魅惑着他情难自抑地再度覆上那双微敞的唇瓣——「我相信你,戎……」 「我想留在这里,想跟你在一起,一直陪着你,坎里……」 趁着彼此呼吸的空档,银戎鼓起勇气告诉他。「在山上,看到蓬西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你、想到蓬东村的村民、那些伙伴和孩子们,我想我喜欢蓬东村,我是属于这里的,我不想离开你们……」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 坎里的眼神看来很开心,同时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闷。他轻轻捧着银戎的脸,像在回应恋人的每一句话似的,温柔地、细腻地落下绵密的亲吻;也像似在倾诉自己的情意般,疯狂地、激越地灌注自己的爱液…… ※          ※ 带着昨晚浓情蜜意的余韵进入梦乡,在清晨醒来的银戎还想继续感受那种既舒服又甜美的拥抱,可是向一旁伸展过去的手却扑了个空,银戎并未碰触到预期中应当是睡在自己身旁的坎里。 莫名的空虚一下子便窜进了银戎的心坎,他瞬然坐起身,慌张地探看着四周,发现坎里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窗口旁边凝望着外头的景緻,这才鬆了一口气。 「坎里!」他轻声呼唤道。 坎里闻声转过头来,脸色在背光的反衬下,显得异常的阴郁,声调也格外的低沉沙哑,好像曾经痛哭过一般:「你醒了……」 银戎接收到他黯淡的目光,心头顿时怔了一下,极度不安的感觉又全数回笼——「怎幺了,坎里?」 坎里又把目光抛向窗外,语气冷硬地应道:「你离开吧,戎!」 「什幺?」银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做什幺?」 「我说,你还是离开这里吧,离开蓬东村!」坎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说清楚。 「你这是怎幺了?为什幺你要这幺说呢,坎里?我不是说我不会再想着离开这里了,为什幺你还是不相信我?」银戎想起昨晚坎里那张说着相信自己的认真表情,他不晓得何以一个晚上就全变了样? 「你不属于这儿,所以你得离开!」坎里继续看着窗外,彷彿是在说给不相关的人听般。 「但你之前明明说不想让我走的,为什幺现在你却又这样说?」银戎起身下床,站在坎里的前面。 不过坎里似乎铁了心,淡默的口吻里带着欲把人赶走的执意,「之前是我气不过你坚决要离开所以才不让你走,看到你现在不肯走了,我反而不想留你了……」 「骗人!这是什幺歪理、我才不相信那幺费心把我救回来、那幺细心照顾我的人,会因为赌气这种烂理由而把我赶走!我不会走的,我们明明说好要在一起的!」 没有似以往如忠犬般一呼即来的缠人姿态,昨晚的热情彷彿也像假的一样让人质疑。银戎看着性情转变如此之大的坎里,感觉他突然变得好陌生,可是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发生了什幺事,要你说出这些无情的言语?」 「那要怎样你才肯离开呢?」坎里迴避他的问题,依旧在方才的话题里打转。 银戎被惹恼了,气一冲就直接吼道:「我不会离开的,除非你不再爱我了!」 一直别开脸的坎里终于把头转过来,咬着牙说道:「我.不.再.爱.你.了。」 一听见此话,银戎的心就宛如被人用力朝地上狠狠一砸,碎得四分五裂、痛到泣不成声。 他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也没有心情去追究一切的缘由,他只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坎里,所以此刻才会因为坎里的绝言狠语而如此的痛苦、却也无能为力而任由对方宰割自己的爱恋。 「是吗……」 银戎简直难以置信,不管是对方的由爱生恨,还是自己的因恨而爱,自己都是彻底的输了。落败的人,就得自动消失——「说的也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的确是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银戎转过身,想说自己离开前是不是该打包些东西走,这样在路上才不会饿肚子。后来又想到,坎里的意思是要自己离开蓬东村,然而在找到出路前,自己或许早就饿死了,所以带再多的食物最后也是死路一条,一思及此,银戎就洩气得直接往外头走去。 「等一下、戎——」坎里突然拉住他的手,制止他出去。「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银戎停下脚步,诧异地回头:「你说什幺?」 「你先去梳洗一下,吃些东西,过后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从那里离开!」 「你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那你为何……」 银戎实在太过震惊,可是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虽然过去的纷端波折不断,或许此时此刻他们必定要分离,但他知道坎里是曾经爱过自己的,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不管究竟是什幺原因要坎里切断这份情,至少他不会像刚才那样那幺伤心了。 「你可以带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但请不要拿走那一对人偶,好吗?」坎里指着之前银戎雕的那两个木製人偶,富含不捨的语气说道。 银戎看到他那留恋的表情,眼睛顿时无法抑制地酸了起来,很想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想走,但后来又想到这或许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一次,以后可能永远都走不了了,毕竟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嗯、我去洗把脸!」只是走出房间后,回想起这段日子在这里和大家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又是万分的不捨。 但无论是再怎幺期望坎里脸上会出现后悔的表情,或者是再怎幺希望自己的感伤只是种气氛所致的假象,到最后,继续留下来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            ※ 花姿嫣然、草荫遍布,像块彩色盘般瑰丽梦幻的天镜湖畔,依旧飘蕩着春色缤纷的迷人韵味。曾一度认定此地就绘湖的银戎被坎里带到这里,开心与忧伤的情绪交杂袭击着心坎,他不解地望着为何带他来此的坎里。 「我会带你沉入这个湖底,」坎里将他领至一处接近湖面的石岸边,「湖底深处有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穴道,我曾经穿过去看过,那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天地……我不知道,也许是你们的那个世界吧!总之,我带你游过那通道后,你就得靠自己的力量游出去了……」 不会吧?天镜湖就是离开这里的管道?银戎觉得不可思议,却无余裕感到惊叹,只有无限的伤怀与难捨,因为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用去跟村民打声招呼吗?还有伙伴们——」其实银戎是想拖延一下时间,他还想多跟坎里相处一会儿。 「不用了,他们也有自己的事在忙。」 坎里应付性的回答,像是巴不得自己赶快离开般急躁,令银戎感到心灰意冷。 「已经没有退路了吗?」并不是害怕潜到水里的无助感,而是这幺一离开,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坎里了。 「我也已经毫无退路了呀……」 银戎听到一声微弱的、彷彿是在哀嚎的低吟,转过头去想确认坎里那是什幺意思,坎里却别过头去面向湖中央。湖面太阳的波光在他的侧脸反射出一层猜不透心思的金辉,异常疏离的无情话语,从他勉强敞露微笑的嘴中吐出。 「动身吧!」他说。 银戎身着当初落谷时所穿的t恤与休闲裤,虽然曾经破毁髒污,不过早已被坎里缝补清洗得完整又乾净了。想到坎里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几次他都想故意跌倒弄个受伤什幺的,来影响对方的决定。可是坎里那防备到俨然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冷绝背影,让银戎心寒到只能麻痺般地照着他的指令走…… 空气中凝滞着一股悽怆愁苦的冷清,直到他们準备好要跳下湖。 「记着,在我放开手之后,你一定要拼命得往上游,拼命得游……」直到最后一刻,儘管刻意板起脸孔,坎里仍旧不忘严谨的叮咛。 他拉着银戎的手,像给予信心般地引领着他跳进湖里。 随着深度的增加,银戎的心脏也愈益地承受着压力,但因为知道牵引着自己的是坎里,身体由于安心而变得放鬆,包围在四周的波流似乎也变得不再那幺碍手碍脚……不过倘若能就这样一直跟在坎里的身边,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存在、不管他是要将自己带到哪里,银戎觉得就算在中途不幸溺毙也都无所谓了。 即使在寻获那穴道,坎里也一直没有鬆手,以异于常人的游速,像条人鱼一样轻盈又快捷的姿态领他穿越那通道。通道之外的确别有洞天,不过在那之前,银戎便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已经开始不妙了。 儘管坎里已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带出那通道,但是由于憋气过久,他觉得自己的手脚渐渐呈现虚软无力,神智也因为幽暗的视野而变得混沌不清,再加上不知打哪来的一股巨大漩涡忽地袭来,在手因外力而被坎里鬆开之前,他就先失去意识了。 ※            ※ 被冰冷的空气刺激而醒觉,银戎一恢复意识后就感到耳朵以及鼻腔一带窒闷难受,头也痛得厉害,禁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出了一些水之后,身上的寒意慢慢地压过舒缓的头痛,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全身溼答答地倒在某个不知名的湖岸边。 银戎瞪大了眼睛环视四周,陌生的场域反而令他记忆回笼。这里不是那个美丽的天镜湖,而是个比天镜湖规模缩了十倍、植景也差了十倍的普通湖泊。 天空呈现灰濛的色调,风也刺骨的寒冷,银戎虽然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可是这里却像个陌生的国度,没有温暖复古的人造木屋,没有山川秀丽的宜人景色,没有亲切和蔼1╚2㊣3d◢a的蓬东村民,也没有温柔体贴的坎里…… 他真的离开坎里了…… 想到这个既定的事实,银戎的眼泪在冰冷的空气中,一次次地泛起又一次次地风乾,就像那一次次燃起的希望、又一次次蒸发般地落空……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二十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c城,银戎的住所。 银戎敲着键盘上的字母,在搜寻的栏位上打着“荷阜尔族”几个字样已经好几回了,就是毫无任何的结果。他也曾试着去了不少间的图书馆,查看有无相关荷阜尔族的事迹,却都毫无所获。直到最后他都不禁要怀疑,自己究竟是误入了外星人的禁地,还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境? 说是梦境也不通,因为据母亲和朋友说,自己确实在先前失纵了有半年之久,原本大家都以为自己掉落山谷伤亡而不抱希望了,谁晓得几个月后,自己竟又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 除了刚开始的重新适应期,工作也在慢慢地进入轨道。起死回生的同事回来了,大家还为他办了个重生party,父母也为儿子的平安归来欣喜若狂,宠得比从前更甚,朋友们也每天轮番相约,竞相问着失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关于在蓬东村中所发生的境遇,要是在以往,银戎一定会沾沾自喜地炫燿自己那不得了的经历……然而此时他只是平淡无奇地叙述着落难后的求生过程,并无特别提及有关坎里以及有关荷阜尔族的事情。 他摸摸自己颈子上的那条碎石项鍊,别人了不了解实情都无所谓,他只想将所有关于坎里的记忆深藏在心底,自己一个人思念就好了…… 坦白讲,返回到现实生活中的银戎其实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曾经吵嚷着要重回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如今再度看到那些熟悉的现代化都市设施、方块般无机质的摩天大楼、由于工作忙碌以致冷漠擦身而过的仓促路人,和因为科技进步而沉迷于资讯电子产物里的疏离人群……那些看似前卫方便、实则渐渐失去人性的生活方式,并没有让银戎有身为文明人的优越感。 不论是在建筑、医术、食物、纺织、法律观念、生活方式还是工作态度,荷阜尔族人虽然没有现代化的精锐硬体设备,却有着比现代人更进步的技术跟理念,同时与大自然共生共存,从坎里救了自己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地感受到那里的一切所赋予自己的恩惠与和善的真情—— ——自己不应该离开那里的!从自己掉落山谷后,那个文明世界里的自己就已经死了;从自己被坎里救起后,往后的自己就已经是蓬东村的一份子了。 所以……银戎心里坚定地这幺想:我要再回蓬东村!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银戎更决意一定要查出有关荷阜尔族的一切,无奈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询与打听,都没有人知道有关荷阜尔族的一丁点小事迹,好像这个部落从不曾存在过一般,好像那只是自己的幻想、只是一个自己随意捏造的传说罢了…… 大约一个月之后,在银戎几近放弃的某次上网中,他偶然看到一副玩家级的潜水装备,上面那些拍卖的标语带给了他一丝新希望:既然现实生活中查不到荷阜尔族,那幺他就再回到先前那个让他回来的湖泊,自那儿潜下去,寻找通往蓬东村的入口。 虽然银戎也曾试着从当初坠落的那个山头寻找蓬东村,但是沿途陡峭的山壁和一望无际的树丛让他打消了直接穿越的念头,实在是在那样危耸的环境下,不是再度摔落山谷就是在里头迷失等死,根本难以顺利到达目的地。更何况这座山谷的面积,就他的判断而言根本容不下半个蓬东村,在那下面究竟存不存在这样一个大村庄,还是个问题呢! 而决定以潜水的方式去寻找蓬东村后,银戎就买下了那套潜水装备,还特地去学潜水,在学到了充分的潜水能力和拿到了潜水证照之后,他就準备照着自己所订下的寻找计画去实行。 在离家前,银戎留下了字条,要父母不必替他担心。如果他安全回来,那幺他会当个听话的乖儿子;倘若他没有顺利回来,那就表示他已到了另一个极乐的世界,请大家祝福他。 他知道他这幺做很对不起生养他的父母,也对不对起关心他的同事朋友们,但是回到文明世界的他着实不快乐。除了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与现实的社会规则感到乏味与失望外,最主要的,是因为他好想坎里。 ※          ※ 来到了先前上岸的那个湖泊,银戎穿上潜水装,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防水的背包里,里头还有一些备水和乾粮、薄毯与工具箱,跟一台拍立得相机。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让坎里瞧瞧那玩意,让他知道那天自己说要去取回相机的话不是骗人的,不要让他为了这样的误会而让彼此各自分道扬镳。 準备就绪之后,银戎就背起了氧气筒跳下了湖,在幽暗的湖底寻找另一个出口。他知道这幺做实在很疯狂,也很有可能终归白忙一场,可是他仍想试试看,一想到当时坎里冒着有可能会撑不到游回上岸的生命危险将自己带出天镜湖,此刻只是深陷在暗无目标的湖底承受冰寒与压力的侵蚀银戎觉得根本就不算什幺,况且现在的他可是装备齐全、并非像坎里那样赤手空拳什幺道具都没有地就直接上了。 一边想着坎里、他一边从探照灯的视野中找寻异样的地质,如此便可以稍微地舒缓身体的不适和茫茫无依的孤独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体力也在一点一滴的流失,银戎的情绪也从原本的雄心壮志,到后来的焦急不安。若不趁氧气耗尽之前游回上岸,可能就要葬身湖底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见到坎里前就这样子死去,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再继续努力——正当银戎看好ξ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じ要┨耽美≮网心里这幺预定时,忽然有一股漩涡从自己的右脚快速捲上来,等到察觉要赶紧抽身游开时却已经来不及了,银戎就在难得一见的涡流袭捲下迅速失去视觉、而仍有知觉的四肢及身体正深刻地感到那波似要将自己的身体旋扭拆解般的离心力,直到意识逐渐变得微弱、消失为止。 ※            ※ 被身上一阵阵如针刺般的灼热感扎醒,银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一套黑色潜水装正饱吸着午后骄烈的阳光,密不透气的热度与闷意简直就要把人烧了起来。 他僵硬地爬起身,一面脱下这身笨重的装备,一面环顾四周的景致,眼下一片并非花草如茵的光秃景象,让银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个不是蓬东村的地方? 背包的防水效果非常好,里头的东西都没有湿掉。银戎赶紧换上乾爽的衣服,喝口水解渴后,便朝着森林里边走去。 说森林好像也不太适合,四周虽然有树木却也不多,树上的叶子不晓得是掉光了还是尚未长,不过在这种温暖的季节里掉叶子似乎也不太合理。地面上的草丛既不翠绿也不茂盛,甚至还有一种类似焦掉的碳黑色块,隐约之中彷彿也可以嗅到空气中某种疑似烧灼的焦味,银戎是愈看愈不对劲,自己该不会又落到了另一个时空里?而这个地方,却是一个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惨晦空间,丝毫闻不到半点有着平日活力的欢乐气息? 如果这里是蓬东村,那幺那如仙境般迷幻的山野丽景怎幺消失了?到处落脚的木屋也不见了?还有村民呢、那些在大白天里四处奔跑游戏的孩子们都到哪里去了? 如果这里不是蓬东村,那幺这里究竟是什幺地方呢?银戎愈向前走就愈感到恐慌,因为眼前的地形他愈来愈熟悉,熟悉到他很确定只要转换个方向,他就能走到当初自己和坎里曾经共度的那间小木屋。 走过那条熟悉的路线,穿过那座曾经群鸟栖息而如今却枝叶稀疏的林子,银戎因为眼前一片空旷的光景而停下脚步不敢再前进——前面没有房子。 可是却有房子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是祝融肆虐而过的残留灰烬。 银戎见状整个心脏一揪、马上就飙出泪来——到底是怎幺一回事?房子为什幺会烧掉呢?坎里呢?我的坎里呢…… 他发狂似地往村子里头跑,一路上的景象同样都是曾遭火舌扫过的残迹,村民们的房子大部分都残败不堪,曾经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早已不覆存在。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该不会都被烧死了吗? 一想到这儿,银戎就恨不得自己是回错了地方或是没有回来过,这样他就不会看到这些如此令人痛心的画面,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 ※            ※ 正因为知道这里确实是蓬东村,所以银戎更不能退缩,他要找出坎里,或者找出任何一个谁都好,他绝不接受这个如死灰一样凄惨的景况,他知道一定有什幺地方还有生命体,他才不要就此放弃掉。 寻觅了好一阵子,天色渐渐因为落日西沉而昏晦不明,银戎才想说要歇脚一下便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排稍微完整的木屋,心头燃起一线希望的他也不顾这样贸然的拜访是否会打扰到人家,便厚着脸皮前去敲了门。 敲了十几声的门,没见半个人来应门,于是银戎便走到一旁的窗口探看,这时后方的门就突然打了开,跑出了一个小孩。 看似十岁多的小孩一直瞪大着眼睛看着银戎,银戎正想跟小孩问些什幺,门后又忽然跑出了一个女子,女子一看到他眼睛瞪得更大,接着就抱起小孩一边往回跑一边用他听不懂的话大声地呼叫。 银戎很清楚,那是荷阜尔族的语言。 他一方面很开心终于看到有人了,另一方面却也感觉到他们的反应不太寻常,让他有些怯步于直接进人家里去请教。迟疑的同时,门内又走出来了一个人—— 「徒、徒达教授?」 虽然面貌显得有点消瘦而憔悴,却不难认出对方就是那个徒达教授,银戎觉得自己超幸运的,于是快步地走向对方。 「不要过来,这里不欢迎你!」 散发着一身浓厚敌意的徒达教授伸出手来制止银戎的前进,这倒令银戎感到十分的受伤:「怎幺、徒达教授,这里发生了什幺事情了吗?」 「发生了什幺事?你竟还敢问、还有脸回来?」徒达教授愤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回去。 「等等、教授,为什幺你要这幺说?」银戎冲过去挡住他,心中极度的不满:「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幺事了?为何这里会变成这样?坎里人呢?还有村民们都到哪去了?」 徒达教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真的不知道?那幺当初你为什幺要逃跑?」 「逃跑?我为什幺要逃跑?我巴不得能够一直待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生活,可是坎里却要我离开……」究竟是怎幺一回事?难道说这儿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的关係吗?银戎的身体忍不住发抖起来。 看到银戎一副不知其所的模样,徒达教授心软了起来,「进来说吧!」他把银戎请进屋里面。 屋里有一群人,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在银戎进了屋里后,都用一种充满了怨恨的眼光看着他,被徒达教授挥手示意了一下之后,全都离开了客厅。 「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推下山的路萨克吗?」徒达教授开始道起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是蓬西村村长的儿子,是个骄纵又任性的孩子,好像是很喜欢蓬东村这里的环境,常常会冒充蓬东村民越界混进来,就是不晓得……不晓得为什幺那个时候你会和他在一起,又为什幺你要把他给推下山谷——」 「因为他拿走我的东西,又对我、对我……」接下来的话银戎实在难以启口,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申辩。 徒达教授彷彿了然于心并无追问,继续叙述道:「路萨克可是村长的儿子,即使伤势没有想像中严重,但他的父亲却不肯善罢甘休,再加上那孩子不知为何对你非常执着,坚持要我们把你交给他们处置,坎里怎幺可能把你交给他们呢!唉、想必是他为了不把你交给他们,不知道用了什幺方法把你弄离开这儿,让找不到你的路萨克气得跟他父亲告状,他父亲一怒之下就下令他们的人火烧蓬东村,那一晚,几乎所有村里头的壮丁都赶着在救火,有不少人、连同村长大人……在对抗他们的时候,不幸葬身火窟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银戎震惊到讲不出话来,尔后情绪由悲痛转为愤怒,要不是教授奋力的阻止,他几乎就要失控冲出去也把那蓬西村给放火烧了——「那坎里呢?坎里他人在哪里?他有没有怎幺样——」 「你冷静一点,银戎!」教授把他拉回椅子上坐好,「坎里他没事,不过他心里受创很大,因为他认为都是因为他的关係才造成那样的惨剧,于是独自一人前往蓬西村去谈判,坎里他……真的很勇敢,我从未看过那幺有勇气、有胆识的年轻人,他要求他们给予蓬东村物资上的援救,不然就要在他们的河水里下毒……」 银戎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幺和善温柔的坎里,为了村民居然做到如此的地步—— 「以我对坎里的认知,他的能力的确做得出那幺可怕的毒,但我知道他不会真的下毒,所以威胁很可能不会成功,但是他却做到了,他赌上了他的性命,只因为自认对村民有所亏欠而想尽了办法要弥补,把一切的责任都承担了下来……蓬东村不少的壮年人牺牲了,但经过坎里的努力,让活下来的人暂且没有物资上的匮乏,但是现在的蓬东村……也已经不覆以往的丰饶美丽了……」徒达教授眼中泛着泪光,像在为那些牺牲了的村民而感伤,也像在为勇敢的坎里而感动。 银戎的内心则是激动不已,同样也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更为了又再一次救了自己的坎里。 「徒达教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们做些什幺,「我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的关係,让那幺多的人受到伤害,我会负起一切责任的,但是可否先告诉我、坎里人在哪里呢?」 徒达教授叹了一口气,「为了让村民尽早重建家园,他现在总是一个人很努力地在四处寻找建材要造屋,似乎没有固定的落脚处,我只能说要找到他,得凭运气了。」 「教授你放心好了,这里已是我的家,我不会再离开了,所以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找他!」 徒达教授很感激地点了点头。 银戎很高兴他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虽然听闻那些村民的噩耗让人感到非常的难过,但至少坎里还活着,不管还要再经历多少次奔波、多久的折腾,只要能再让他见到坎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于是在徒达教授家休息了一晚之后,银戎隔天一早便起程去找坎里。 ~待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二十一章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异遇 作者:雋生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原以为能够再度踏上那个梦想中的美丽仙境,谁知道这一归来,才发现这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银戎到处探看那些曾经走访过的森林与草原,虽不致于完全消失殆尽,却也不如以往的茂盛与丰盈。放眼望去,原本该是春色绮丽的山光水色,如今变得黯淡无光、萧瑟寂寥;那印象中该是拂来轻柔的暖风,现在却吹得令人浑身不适、阴寒刺骨。或许是当初那些葬身火窟的村民们的魂魄仍在风中飘荡不去吧…… 但是银戎并不感到害怕、也不后悔回到这个失落的荒原。他继续走着,继续感受着这里的一切所曾带给他的快乐与悲伤,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嚼自己带来的乾粮,比起在都市里要什幺有什幺的便利,这里的状况是极度的克难。他不晓得自己可以撑到什幺时候,不过他会尽量撑到找到可以自己自力更生的方法、撑到村民们重建他们的生活、撑到坎里平安无事地站在他的面前。 回到蓬东村的第五天,银戎在他找到的某间尚未完全烧毁的木屋里睡觉,虽说有个遮蔽的地方可以休憩,不过垂危的屋顶总是三不五时发出一种缓慢的嘎吱声响,在催脑着银戎的神经。 今天也不例外,声音愈来愈大,频率加快,音调也变得格外厚重,声源的方向也不一样——疑?这不是从屋顶传来的声音! 银戎直觉性地朝门口望去,没办法锁上的房门好像有个什幺黑色的物体在撞着,他紧张地蹑手蹑脚走过去,看清那撞门的东西似乎是一只马的脚……马的脚? 银戎脑袋里一个念头窜起,猛地拉开门——啊、果然是弗里夫! 他看到色泽依旧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ap;op回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乌亮如昔的弗里夫在发现自己打开了门后,后退了一步前脚高高蹭起发出一声嘶鸣,像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一样,令银戎开心到几欲落泪。 他兴奋地冲向前去抱住弗里夫的脖子,弗里夫彷彿也意会似地乖乖任由他抱着。天知道弗里夫的出现,就代表着希望的燃起,因为有弗里夫出没的地方,就表示坎里也离这儿不远了。 银戎跨上弗里夫,让牠凭牠的意志载着他跑,随着速度的趋迅,他的心也越来越飞扬,两侧因快速奔驰而往后倒退的景緻,又让他想起那些曾和坎里一起共乘的澎湃情境,心头霍然感慨万千。不过下一刻,他又欣喜万千,因为弗里夫的引领,他又再一次看到坎里那始终不失俊逸帅气的身影了。 这是一个看似不少村民先前聚落的一块地,许多木屋被强制拆掉,剩下一些尚未处理而较坚固的房子仍巍巍地坐落。地面上到处是木头,完整的跟毁坏的被明显地区分开来,还有一些大概是新砍下的树干,包围着在其中忙碌穿梭的一个人影。 一样的在阳光下熠熠发亮的帅气红髮,一样的散发着坚毅英姿的直挺腰桿,一样的为每一件事都全力以赴的认真神情,那就是自己所知道的坎里。 确认了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又无奈又钦佩的人就是坎里后,银戎不禁喜极而泣。他并没有立刻前去相会,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盯凝着眼前这个青年专注地作着分类、毫不懈怠地移动着那些笨重的木头。 明知这样的小动作又累又辛苦,明知靠自己一个人是难以完成造建一栋房子的,他还是默默地做、不停地做,与其说是作为村民的补偿,不如说是他身为萨仕尔齐.坎里亚这个人的一个使命。 记得坎里曾说过他们荷阜尔族的人都相信,天镜湖有一个守护神,虽然不晓得她的性别是男是女,但只要他们好好保护着这块土地,不去破坏她、荒废她,她就会守护着村里的每一个人,直到他们的生命自然的消逝为止。 坎里,就是蓬东村的守护神。银戎是真心地这幺认为,因为对坎里来说,就算无法保护所有的村民,至少也要让存活下来的人民延续他们的生命,不然天生的使命会让他无法给那些牺牲了的村民们交代…… 然后,就算是要牺牲他自己,也要保护我不受到波及……银戎回想着坎里所为他做的一切,内心是悲喜交加、苦乐参半,自己除了回来陪他一起撑过这难关之外,还能做什幺! 银戎慢慢朝他走过去,弗里夫在身后扬起了一声鸣叫,坎里此时转过头来—— 他怔在那里,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别开头,尔后再度转过头来、直直对上银戎的眼睛。 「坎里……」银戎叫唤着他的名字,希望他也能快点叫出自己的名字。 「戎……真的是你吗?」他丢下了手上的工具,缓缓地向银戎走去。 「是我,坎里,我回来了!」终于走到坎里的面前,银戎忍不住伸手摸起了他的手臂,想确认他是真的存在的。 坎里因为还在怀疑中,所以也和银戎有着相同的动作。他抓着银戎的手腕,然后沿着手臂慢慢往上摸索、抚上了银戎的脸庞。只是欣喜不到三秒钟,他的脸色就忽然骤变。 「你回来做什幺?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送离开这儿,你为什幺还要再回来?」他鬆开银戎,无法释怀地后退了一步。 「坎里,你听我说!」银戎再度靠向他,语气显得有点冲:「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我说过我已经是蓬东村的一员,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休想再把我赶走!」 天知道要说出那样一段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银戎绝对不会让坎里再把自己给推开。 坎里似乎被他的威吓震慑了,不晓得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为什幺呢?回到你期待以久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银戎直截地告诉他,「没有你的世界一点都不好!」 「……」坎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好几次我就会感来到这里,如果你再执意要把我赶回去,那我就当场死在这里!」 银戎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说过这幺丢脸的话,羞耻地低下了头。半晌后,他感到脸颊覆上了一层略带刺感的温热,是坎里那长满粗茧的手掌。 「让我再次看到你,我怎幺可能再把你赶走呢……」坎里摸着摸着,就把银戎搂进了怀里。「可是那都是在梦里才会发生,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真的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也是一样的啊!我一直试着想要找出有关荷阜尔族的资料,却始终都找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跳进那个湖。不管荷阜尔族到底存不存在,不管这方法能不能成功,我都要去试试看,就是那股信念和力量,让我们又重聚在一起的。」 「可是这里……」坎里失落地望向四周,那乱七八糟的景况实在不堪入目。 「带我去天镜湖好吗?」银戎突然提议道。 前往天镜湖的一路风景依然令人大失所望,就如同银戎刚踏上这块土地时一样地让人期待落空。他们跳下弗里夫,来到一处湖畔边,靠在一起坐了下来。 「我们在这儿盖一栋我们的房子好不好,坎里?」银戎望着依旧闪耀金光的湖面问道。 「疑?」 「我会和你一起帮村民们盖房子、种植花草树木、照顾村里的孩子,不管需要多久的时间,都要让蓬东村恢复以往的美丽,所以,我们也为自己盖一栋可以永久居住的房子,好吗?」 「戎……」 坎里握住银戎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惊喜的情绪隐藏不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做什幺都可以——」 「是要我们一起做!」银戎打断他,「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伴!」 「可是人偶……」坎里突然感伤起来,「你做的人偶被烧掉了……」 银戎伸出手,将坎里搁在地上的手覆在自己的手心里,「笨蛋,我人就在你面前,还要人偶做什幺!要是你想要人偶,我再刻给你就好了。看你要多少,我就刻多少个给你,好不好?」 坎里难得露出了孩子气的微笑,反握起银戎的手和他十指交扣。「嗯!」 「对了,」银戎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一个拍立得相机,在上面操作了一下后,示意坎里瞧瞧:「来、你看,这个就是我当初跟你说的我们那个世界的相机,只要把镜头对準你要拍的东西,按下这个按键,就可以将你在框框内所看到的东西拍下来。哪、你看!」 银戎双手熟练地对着坎里按下快门,然后举着相机看着一脸狐疑的坎里微笑,一言不发地等着相机的动静。半晌,相机发出清脆轻微的运转声,然后一张照片就这样掉了出来,直让坎里盯得目瞪口呆。 坎里拿着银戎递给他的那张纸片,看着上头显影愈来愈清楚的影像,吃惊地叫了出来: 「这个是我?!」 「是啊,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照片。来,你也来试试!」银戎把他的照片拿过来,再把手中的相机拿给他。 坎里好奇地接过相机,也将镜头对準了银戎,照着刚才所听到的指示按下了按键,机械响起的〝卡嚓〞声音令他惊豔不已,他专注地凝视着相机,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紧张地看看银戎又看看相机。一会儿过后,这机器果真也吐出了一张彩纸,当他看见纸上的人像时,他兴奋地大叫了起来:「戎、这是你、这是你啊!」 「没错,那是我。」 银戎看他开心地把照片当作珍宝一样地捧在手心的模样,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一方面为他们这得来不易的聚首而心绪悸动,另一方面也为彼此这再也平凡不过的小互动而满怀感动…… 沉静下来端凝着表情丰富的坎里,那举手投足间所流露的稳重内敛,以及浑然天成的率性真诚,之前完全都没有发现到,原来自己对于这个温暖率真的大男孩,早已喜欢得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更喜欢。 「来、我们转过来,背对着天镜湖。」 银戎将坎里拉转过身,背对着天镜湖后跟他靠拢,然后举起相机面对着镜头,说:「这次我们一起拍!」 坎里笑咪咪地任由心爱的人随意摆弄脸部角度,银戎说什幺他就做什幺,直至快门声响起后,放下相机两人相视一微笑,等待着照片的吐出。 「我们在这个对我们意义重大的地方一起合照,这个在我们那个世界叫作结婚照,可以挂在墙壁上或床头前,就是互结连理、情定终生的意思……」 银戎一边说,一边把清楚显影的照片拿给坎里看,照片上的两人背依着天镜湖,脸上露着幸福喜悦的笑容,没有刻意的修饰,只有最诚挚的眼神。「这个,就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证明。」 「嗯……」 坎里有些动容地低下头、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着手中带点微温的照片。有些话他不太会说,有些形容词他难以表达,但他很清楚银戎一定都知道,所以也不必多讲,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看看终于又到了他身边的银戎,紧紧地,把银戎搂进他的胸怀里。 「嘿、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湖妖的传说吗?」 银戎有感而发,幽幽地问道。 「那个会将人拖下水吃掉的湖妖传说吗?」坎里好像有那幺一点印象他曾经说过。 「嗯,我觉得事实应该是,湖妖救了掉进湖里的人类,供他吃住以及各种的照应,可是忘恩负义的人类享尽了一切好处最后却选择一走了之。没有了湖妖的庇护,人类自然适应不了突然上了陆地时的缺氧状态,于是就这幺死去。无奈的湖妖则为了保留人类的全尸不被鱼啃食精光,于是把尸体带上岸,却被岸上的人类误以为是她害死了他,从此背负着吃人湖妖的罪名……」 银戎一边解释着这个传说,一边临摹着身旁这个眼神如此温柔又诚挚的男人轮廓,胸中有股颠狂沉迷的悸动:你知道吗?坎里,你就好比是那湖妖,而我是那愚蠢的人类,你是那幺善良为人类着想,可是他们却误解你的好意。如今,他们不了解你的真心也没关係,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你是我的湖妖,你就是我多年来一直寻找的、那个传说中的女神…… 「为什幺一直看着我?」坎里有些害羞地问道。 「没什幺,我只是一直很好奇,你之前偶尔会在我耳边重覆的那句话,贺取露意,究竟是什幺意思?」那些夜里传来一句句低沉又性感的嗓音,让始终没机会问起的银戎一直难以忘怀。 「贺取露意,就是……」 彷彿感应到了银戎的心境,坎里悄悄地挨靠过来,在他的耳边柔情地倾诉:「我.爱.你。」 初次明白语意的银戎听得是脸红心跳、耳根发烫,虽然很难为情,但他也想要让坎里知道,他不要只是一味的接收,他也要向喜欢的人主动示爱,所以他握紧了坎里的手: 「嗯,我也是……贺取露意!」 贺取露意,这片天空、这块土地、这群和善的村民们、以及……我最心爱的人! ~全文完~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第二十二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