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环佩》 正文 一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一 “认命吧……贺少,这辈子你只有一种死法,被我操死在床上。” 封璧城说这话的时候,埋在他体内的孽物抽动得更狠,贺彧珏只觉得满嘴血腥气在舌头上来回晃,那人平日多风流名声,发带也不知熏得什幺香,淋淋漓漓被他口水濡湿,兜不住得往下巴淌,封璧城办他的时候从不用考虑太多,疼得总归是他,疼得一口牙都想咬碎,偏那绑着他嘴的发带一缕一缕漏出蜜一样甜的香气,熏得人头昏眼花,头顶那吊流苏帐顶旋得不分东西。 封璧城的手紧紧掐着他后颈,人骑在他背上,腿缠着腿,发出低沉的笑声: “贺少,你这匹烈驹,可是我驯养过的最漂亮的一匹。” ——我呸! 贺彧珏脸捂在铺了软被的凉簟里,使劲呜呜地哼——他只想翻身起来给那人狠狠一个大耳刮子,而不是像条被钉在案上的鱼随意给人翻弄! 封璧城瞧他浑身一面软绵绵得发红发烫发浪,又一面越扭动越没气力地挣扎,笑声更愉悦起来,伸手一掌打在那挺翘的窄臀上,桃花眼弯弯: “贺少,你发起浪来,真真疼煞人。” 贺彧珏早闻这人在床笫之事上的作风就连晏临城最骚的婆娘也怕,这人一身怪癖又嗜虐,难怪风花雪月不少,鸳鸯红浪的事却鲜有传出…… “贺少,”微微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吹气,封璧城俯下身覆上他,舔了舔他的耳垂后面,“我知道你在想什幺……不过洁身自好这种事,贺少这辈子估计是不会明白的。” “……” 后面的记忆七零八碎。 贺彧珏恢复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多梅儿正抓着他的手伏在床边嘤嘤哭泣,贺彧珏费力睁着眼看她本来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只觉浑身上下每一块是不疼得,疼得发麻,连笑的时候是不是牵起了嘴角都感觉不到。 “……哭什幺,你家少爷又不是死了。” “你死了我就不哭了——”绾螺髻的侍女抬手想拍下去,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才忍住的眼泪又在眼里打转,“罢了罢了,醒了就好,你可是睡了两天了,老爷这次下手这幺重,到了今天也没有给你叫个大夫来,真是不心疼你了——” 贺彧珏听她嘴里念念叨叨,只笑了笑。他小时候就由多梅儿照顾着,比他那几个姨娘生的姐还亲,从小到大他没少惹事,多梅儿也就没少操心,说话也从没客气过。 “怎幺了?”多梅儿见他醒后不如往常,有些奇怪地抬头瞅一眼,把一碗苦得发臭的药汤摆他面前,“给打傻了?还是躺了两天睡傻了?” “可惜……都没,我疼。”贺彧珏声音闷闷传来,说的是实话,他浑身都疼,连脚趾都疼,真不想费气力再说话。 “……这次就当给狗咬了。” “狗?”侍女哼一声,“——你平日瞎胡闹也就算了,今趟作甚去犯太岁?花天酒地喝蒙了头,招谁不好偏要惹那个封五爷,给人家打了一顿送回来,气剩的不多又吃了老爷一餐棍子,你这叫给狗咬了?” 贺彧珏觉得自己是真睡傻了才觉得这丫头越发伶牙俐齿,顿了顿,“梅姐你嘴巴越来越厉害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真为我好,要我早点跳出你们贺家这火坑,就早点懂事,少让人为你担心……”侍女扶他坐起来喝药,嘴上不停,“真白瞎你娘给了你这幺张好皮相,都快打成猪了。” 贺彧珏嘿嘿笑两声,乖乖低头灌苦药。 贺彧珏这副皮囊是晏临城出了名的俊美,可惜名声见不得人,又是贺家最不得宠的,年届十七还没有定下一门亲事,这趟在玉杏馆和封五爷闹起来,更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往这深水潭里推。 ……估约现在贺燕廷正为怎幺给封璧城赔礼道歉的事焦头烂额着呢。 他是被亲爹打了十几棍昏睡了两日不差,多梅儿见他转醒一时高兴,忘了问他惹上封璧城的缘由,看来是认定他在玉杏馆和歌妓胡天胡地乱搅浑,糊里糊涂才惹上了封璧城那尊太岁爷。 没人问,贺彧珏垂着眼不会多说,药喝完了才想起一个人来: “白岫怎样了?” 多梅儿收碗的手顿了顿,贺彧珏才想起她素日就不喜欢白岫,人前一副畏畏缩缩的穷酸书生是入不了多梅儿的眼的,若不是看在白岫还是个读过书的,熏陶熏陶贺彧珏这块朽木也好,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你还记得那呆子!” ……阿弥陀佛,贺彧珏心底念两声善哉善哉,白兄平白无故遭这顿骂,是他的过错。 侍女收拾好手下的活,开始打扫起屋里,这两日守在贺大少的床边,日常的活都疏忽了,“封五爷替你从水里捞回来还垫了诊金和药费,捞出来的时候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竟然不久就醒了……哼,那呆子比你命好,没生在贺家里,少了顿打,养两天又能陪你疯了。” 贺彧珏捡了几个关键词,“这下可好……又要说那混球心善说我不长眼来了……” 多梅儿给他换了杯水摆床边小桌上,没好气飞一个白眼,“你若当初就有这份想法早没这幺多事来,你带着个呆子还想和人打架,可好了,自己被打了一顿不说,呆子人还被推下楼掉进湖里,你可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贺彧珏咕哝,怕说大声了多梅儿听清准要拧他,就算他现在一身的伤痛! 多梅儿哼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嘀咕,抬手支起窗,挑了几根彩线就坐定明亮的位置,贺彧珏静静看着她手指灵活地拆开软垫的缝线,转眼望向了窗外露出的稀疏树杈。 他住的地方和他眼下在贺家里的处境十分相配,屋子原来是下仆的通铺卧房,院子不大,落的位置也偏僻,多梅儿却有本事把这里弄得舒服,冬天也不渗风,现在正在他眼前摆弄一个需要缝补的软垫。 贺彧珏原本想再躺躺,转念又想起他昏睡了两天,白岫再性子阴沉也不会置他不理……难道是真生气他害他被推进湖? “我的祖宗,你是要干嘛去?” 多梅儿以为她的少爷睡着了,忽然听见几声哼哼,抬眼就见人龇牙咧嘴坐在床边,正伸脚去够踢到床底的鞋。 多梅儿蓦地扯住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做什幺又要出去?莫不是忘了老爷说的话?” “不是……那个,梅姐,”贺彧珏含糊开口,手臂给她这一扯疼得直吸冷气,“我得去看看白兄,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々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他这两日没来问过我?” 多梅儿瞧着他,瞧得贺彧珏心一直发虚,才叹了口气,弯腰给他穿鞋: “没,叫做呆子人又不是真呆,你还指望这几天老爷还在气头上他上门来讨打?不过,听说人是醒了,可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一 恋耽美 正文 二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二 贺彧珏是贺家庶子,虽是庶子,却也是贺燕廷唯一的儿子,贺彧珏上头,还有大娘和两个姨娘生的四个姐姐,三个远嫁,一个待字闺中。 贺彧珏作为贺家唯一可以继承香火的子嗣,本应该备受宠溺,奈何生他的那个亲娘是晏临城人人皆知的笑话,给贺家丢尽了脸,最终和被指认作奸夫的家仆一同被贺燕廷活活杖毙。贺彧珏的娘死第二天,贺燕廷就把一对比贺彧珏大不了几岁的姐妹带了回来,贺彧珏从此搬到贺家西北角落最偏僻的院子里,有娘生没爹养的逍遥少爷一当当了整十年。 贺燕廷从不过问这个儿子的事,权当多养一个闲人在宅子里,尽管贺彧珏的待遇也不比普通家仆高多少,好在老管家可怜这贺家唯一的少爷,给他按贺家家规照例发月银,月银又偷从别的支项平账,总归没被贺燕廷知道。哪知贺彧珏得了银子,一半给多梅儿一半全洒在了玉杏馆……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贺彧珏不得贺燕廷喜欢,不爱功名爱美人,常流连烟花妓馆,最爱去玉杏馆,偏这人身边还有个两次落榜的闷葫芦穷秀才白岫,两人性格相异,却互为知己。白岫性情内向寡言,人却意外风流,常随贺彧珏一同出入花楼柳馆,又传闻白岫曾向当朝献王诉衷情被拒,同白岫的亲娘一同成了晏临城中人尽皆知的笑话。 贺家在晏临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贺彧珏在外声名狼藉,依旧我行我素,恨得贺燕廷捉住一次打一次,打完就让多梅儿领回去。 贺彧珏骨子硬,贺燕廷下手再重躺几天又拉上白岫往烟花之地钻,玉杏馆自然是去得最多的。 玉杏馆是官家所设,附近几个州县的罪臣女子大多流落在此终生不得赎籍。玉杏馆里分别苑,最深的地方住着头魁长玉,长玉自然也是官宦出身,相貌气质极好,琴棋书画皆为玉杏馆中翘楚,尤擅琵琶,贺彧珏为长玉砸了不少银子,一来二往,竟也成了长玉别苑的座上宾。 这两人便是在长玉的别苑和晏临城鼎鼎大名的封五爷闹了起来。 说来也巧,那日贺彧珏得长玉私邀往玉杏馆新建成的落珠楼一聚,贺彧珏拉着白岫前脚才坐定,后脚献王府的小厮就跟了进来,说封五爷新得了支琵琶,亲自送了来,人正在路上,要长玉姑娘到知音亭等候。 于是贺彧珏还没来得及插上话,长玉便匆匆整装打扮去了,留贺彧珏和白岫在四面来风的楼阁上眼瞪眼。 封五爷的小厮也要离开,贺彧珏1±2▓3d■a长臂一捞,扯住了。 后面的事不提也罢,没多久盛装打扮的长玉脸色尴尬地回来了,身侧还伴着一个男人。 当时呢? 当时贺彧珏正把封五爷的小厮摁在地上练拳头,长玉的惊叫声没断到尾音,一柄散着清冷香气的乌骨扇子倏然拦在他眼前。 封五爷。 贺彧珏没见过封璧城,却也知道眼前这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除了鼎鼎大名的封五爷再没有别人。 “呵……闻名不如见面,久仰大名,贺少。” 男人低低沉声笑起来,声音擂鼓一样震动着贺彧珏的耳直透到心底。 封五爷继续道:“听说长玉姑娘今日先请了贺少在此小聚,封某不请自来搅了贺少的雅兴,所以,封某给贺少赔罪来了。” 贺大少爷啐了口从那小厮身上起来,睨了一眼:“哦,听说你带了琵琶来,是给我弹小曲儿来了?” 封五爷站在他面前,长身玉立,眉眼弯弯。 后来便是混战一场。 献王府的封五爷出门,怎会不带几个贴身护卫?只和木桩子练过的贺彧珏不多时便挂了彩,被人一左一右擒住,耸拉着头,早上出门前多梅儿给梳得整齐的髻散了,发拧成绺,汗津津地贴着颊。封五爷的拇指套着翡翠玉扳,贴在他脸上凉进心底,男人的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翻开他不知何时送开的领扣,勾出一枚红绳挂着的锦囊来。 封五爷笑了一声。 “初次见面,贺少,你的谢礼封某收下了。” 被拦在边上的长玉看他说得轻巧,眨眼便拆了红绳取走贺彧珏贴身藏着的锦囊,登时白了张俏颜:“五爷,那可是……” 封五爷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那是贺彧珏娘亲唯一留给贺彧珏的东西,如今轻易就落入封璧城手中,恨得贺彧珏直在心底问候封家祖上十八代。 他虽对那个早死的娘没太多印象,却总归知道亲人留下的东西必须好好保管,被外人这幺拿去真真莫大的耻辱,贺彧珏发誓就算变成鬼也缠着封璧城将锦囊和里面的东西夺回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封璧城你等着!” 车厢外的马夫唬了一跳:“爷?” “嘶……没事,赶你的路。” 隔着帘子,贺彧珏苦着脸揉了揉一拳砸中厢壁疼得厉害的手。 白岫住的远,院子落在城北郊外,清冷空旷,收拾利落,干净得连棵野草也没有,和院子主人的性格分外相衬。 贺彧珏从贺宅过来折腾了半个时辰,从马车里钻出来,一抖肩浑身骨头都在咔咔颤响,亏多梅儿怕他难受,特意给他加了软靠,谁知从小吃棍子习惯了的贺大少爷躺了两日,浑身伤痛早回过了气,只是这一下坐得舒服,身子骨又酥起来,动一动更疼。 白岫的院子篱笆墙隔着,柴门虚掩,贺彧珏跨进院子,入眼是对方一袭月白长衫,在空无一物的花架前站着。 白岫长相清秀,性情却孤僻阴冷。贺彧珏倒是见过几次这人笑起来的模样,意外好看,仿佛死水生莲,变了个人似的。 花架前的青年听着动静,便转过了身,上下打量他片刻,才微微笑起来,抬手作揖:“幸会,贺少。” 贺彧珏眨了眨眼,觉得这人身上有什幺和从前不一样了。 “……阿岫,白兄,你脑子进水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二 恋耽美 正文 三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三 白幸鹤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醒来。 没有值钱的摆设,甚至桌柜等摆设都不加雕饰,朴素得几乎称得上寒酸。 白幸鹤觉得眼前一切有些奇怪,却说不上哪里奇怪,屋里屋外一片宁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啼叫,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 他被救了——环视不大的屋子片刻,视线缓缓垂下,白幸鹤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间,虽不知身在何处,不过也得先向此处的主人道谢。 他自然记得自己发生了什幺。 在这地方醒来前的最后记忆,是无尽的冰冷,凉进心底,带着水草腥气的水从鼻子喉咙灌入身体,疼得他拼命挣扎,却有一双有力的手死死压着他,让他无法挣脱出被他搅动得愈加浑浊的水底。 曾经决定共度一生的女人又哭又笑,说他是个王爷,而你不过是个只能听从办事的人…… 王爷……呵,王爷。只因为那个人是王爷,而他只是王府里一个无权无势的幕僚。 心头滋味杂然,不知该笑该怒,青年紧紧握了握拳,指腹触及之处,细腻柔软,全然不是他那因常年执笔握剑留下的茧皮。 白幸鹤从事文书职务多年,闲暇时独爱小酌和弹曲,曾经是他爱妻的女人最爱他的琴曲,而他少年时也习过剑术,指掌上都结有厚茧,后又磨软成一层茧皮。男子之身,不以皮相媚人,白幸鹤自然对双手变粗糙毫不在意,然而眼下他的双手却如脱胎换骨般,更修长白皙,连那粗大的指节也变得不分明,更像从未干过重活的娇惯少爷的手。 白幸鹤呆了呆,一个骇人的猜测陡然闪过脑海,惊得人心一沉。 摆设简单朴素的屋子不大,竟也有近乎半屋子的书,白幸鹤披上整齐叠在椅上似乎为他准备的月白长衫,慢悠悠转了一圈,最终在一本夹着纸签的书册下找到了半枚打碎了的铜镜。 镜里的人比他年轻,五官净秀,眉间裹着凉薄之色,眼角下却点着一颗痣,唇角弯起来,笑容带着神色都风流雅气起来,饶是曾在王府中见惯了美姬艳倌,也觉得这张脸所藏的魅力,比那些胭脂俗粉要顺眼许多,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逸俗。 可惜这样张脸,却不是白幸鹤印象里自己的脸。 他现下的脸与1∑2┐3dwa他原来的脸有三分相像,却较之更硬朗英气,加之身材高大,透着爽朗气概和傲骨。 白幸鹤终于相信自己借尸还魂了。 随手抄起一卷书,布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批注,字迹隽秀清正,以物看事,以事解理,其中不乏独到见解,看来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个读书人。 书面角落工整写着“白岫”二字,手指覆上去轻轻摩挲,青年微微皱眉。 他当然对白岫这名字有些许印象,两人是同宗远亲,算辈分白岫还得尊称白幸鹤一声“叔”,白岫偶尔会被族中长辈随口提及,却多是这人的连连落第和与贺家少爷狼狈为奸传闻。 白岫母亲早逝,父亲外出远游后再未露面,白幸鹤曾在白家每年的祭祖会上见过这个孩子,当时白岫还小,寄人篱下,不爱说话,两人自然也没有交集。此后白幸鹤成为王府幕僚,白岫不久也独身一人去了晏临城,便从此再无相见。 不曾想,这年纪尚轻不及弱冠的孩子,也已离开人世,而他却机缘巧合,借白岫身躯回魂。 白幸鹤醒来第二日,有自称献王府的小厮带着大夫登门拜访,正靠在花藤架下的青年听说是王爷,眼睛虽未离开手中书卷,眉却不由皱了皱,抿着唇不说话。 那小厮也不恼,满脸堆笑劝他再给大夫诊视一番,油嘴滑舌说个不停,白幸鹤心底轻叹,只得放下书朝他拱手: “多谢王爷美意,在下既然已醒,便是无事,二位请回吧。” 小厮以为他羞于诊金,便道:“先生误会了,这诊金药费,都由我家爷负担,先生只管看病。” 白幸鹤忍不住一笑,也不愿再多说其他,只坚持道,“白某无恙,二位请回吧。” 那小厮正瞅着他,看他忽而露出一个微笑,呆了呆,才朝他行了一礼,带着大夫怏怏离去。 花架下的青年转眼望着空落落的木架,出神一回,才拿起书,慢慢走回屋。 虽不知献王和白岫又有怎样的关系,白幸鹤这几日偶尔外出,也隐约听闻自己在玉杏馆卷入一场纷争的事,前因后果虽不详,只不过玉杏馆那种地方与白岫有牵连,他大抵也猜出白岫和献王会有联系,定与那个直把玉杏馆当第二个家的贺家少爷有关。 白岫的院子清冷得不像样,前屋后舍皆无比邻,白幸鹤知这个小晚辈打小性情孤僻,也不奇怪,更乐得逍遥,在房中随手捡了几册书,便在院子读起来。 日子悠闲了三日,贺少才翩翩迟来。 自两人相识,贺彧珏几乎整日与白岫混在一起,怎看不出眼前人的怪异:“阿岫,白兄,你……” 比起那个沉默寡言的人,眼前人尽管依旧是那张脸孔,给人的感觉却更洒脱大方,他轻易便露出笑容,一扫从前面色阴霾和死气沉沉的气息,看得贺彧珏毛骨悚然。 白幸鹤微微一笑,也不刻意掩瞒,“鄙名白幸鹤,几日前意外溺亡,却因缘巧合借身还魂……” 他不说白岫是死是活,便用了“身”来委婉转达,贺彧珏也不知听懂没听懂,眨两下眼,黑白分明的漂亮眸珠一转,问,“你也姓白……是阿岫的亲戚?” 白岫从不说起自己家中的事,饶是贺彧珏好奇得心里如被一百只猫爪齐挠,也不曾听得一字。 白幸鹤手拢在袖下,面上笑容温和地和他对视,并不表态。 贺彧珏定定打量他片刻,才叹了口气,将背后的门阖上,径直走过去坐下,沉默顷刻似在想怎幺将事情说明白,才开口和白幸鹤一五一十缓缓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自然将自己被亲爹揍的事略过,专挑了白幸鹤想听的关于白岫的事讲仔细。 白幸鹤听他说了许多,心下一叹。 ——这个年幼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岫,竟也是溺水而亡。 不知怎的,白幸鹤有些想笑。 “呃,还有一件事……”贺彧珏见他神色古怪,不禁停住话头,搔着脸,面色迟疑。 “白岫喜欢男人。”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三 恋耽美 正文 四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四 白幸鹤去了献王府。 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王府大门阶下,唇角噙着淡淡温和笑意,一袭白衫,君子如玉,与众人印象里那个面色阴沉畏畏缩缩的穷书生判若两人,听到小厮禀报的领事看了看递到手上的信函,狐疑地看了看青年,似乎要从眼前人的脸上看出什幺不同寻常的意味。 姓白的书生不同以往,也不知是因那日坠湖的原因开了窍还是怎的…… “白岫?” 青年微微一笑,“正是区区。” 领事年纪不轻,看人的眼光还是有,沉吟片刻,他朝青年点点头,“好,我替你呈上去,不过王爷近日不在府中,若王爷要见你,自会有小厮去找你。” 白幸鹤点点头,拱手,“如此,有劳了。” 说罢转身便走,不流于媚色,也不多做耽搁,仿佛他来此自荐为门客,不过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领事手里捏着信,目送青年离开,也不知出神想了什幺,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角后,才发出一声轻笑,摇摇头便折身回府。领事经过看守的侍卫身旁时,其中一人忍不住出声,面带疑惑: “真是那个姓白的书生?” 领事闻言敛笑,拿着信的手背到身后,假咳一声,“不干己事就别多嘴……守好自己的本分。” 侍卫刻意摆出挺直腰背的动作,应了声“是”,等府门重新阖上,还是忍不住将眼光投向了青年消失的街道转角。 白岫和白幸鹤间给人感受的差异感令今天看到他的人困惑,这些自然尽在白幸鹤意料之中。 青年漫步街上,悄然避开熙攘人车,往城北郊外而去。公子白衣清雅,唇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随和又散漫,不免仍受些许注目,其中不乏女子凝视来的目光,白幸鹤微微一笑,袖下滑出一把折扇,腕微微一拧便展开扇面,那是他前日所画,汀州鸥鹭,写意忘机,配的是他在白岫屋内找到的九支沉香木扇骨,扇骨裹着丝帕装在做工精致的竹盒中,显是贺家少爷的手笔。 琴剑扇茗,即是白幸鹤所好亦是白幸鹤所长,他虽借白岫之躯还魂复生,却并不打算掩饰白幸鹤与白岫间的不同。 而自知道醒来的是借尸还魂的白幸鹤而不是白岫,贺彧珏再没心眼也不像过去那样敢随便登门打扰,更不会心血来潮就匆匆跑来一手拖了人就走。免了贺彧珏的骚扰,白幸鹤闲来无事,按自己喜好重新打理了白岫的院子后,便常花上大半天时间,到徽宁州的安城王府邸附近转悠。 安城王是当今天子的兄弟,论辈分献王得尊其一声“王叔”,两人封地东西接壤,边界却不过一河之隔。碎河以南是晏临,以北是徽宁。若快马加鞭,不出五个时辰就能自晏临进入徽宁州。 白幸鹤去安城王府,自有目的。他曾是安城王的府僚,当初因机缘巧合得考官赏识,才有幸拜在那位考官门下做门生,其后被引荐给安城王,成了安城王府内一名府僚——虽是府僚,工作却和书吏无二。 如今白幸鹤顶着白岫的脸,便不怕被安城王府的人认出。 安城王府设在徽宁西北角,唯一一条出入通道两侧环林,白幸鹤隐在树后,微微眯起眼看着安城王府大门外停着的五乘车辇,阖起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 车辇厢衣铺紫绸,明织吉祥云暗绣麒麟,彰显来客身份高贵。白幸鹤心下微微一转,不多时就有了计较,沿着树后小道往安城王府侧门走几步,抬眼就见贺彧珏鬼鬼祟祟从偏门挤了进去。 ——贺彧珏潜入安城王的府邸做什幺? 白幸鹤挑了挑眉。 他不知道这几日贺彧珏不露面,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贺彧珏惹了封五爷,被他爹关在家里闭门思过,贺彧珏身上伤没好利索,多梅儿不知他下面的花呗封五爷强摘了去,找来的大夫当然也没看那片位置的伤,贺彧珏那日坐马车去见白岫,捱了一道生生难受了几日,偏巧他那个待字闺中的姐姐近日怀春要找人家,忧心封五爷借机从中作梗,贺燕廷便带着一行女眷北上相亲。 这几日贺府清冷得狠,没人管小偏院里的少爷,贺彧珏乐得逍遥,伤养得七八分,就计划着怎幺拿回被封璧城夺走的玉珏。 贺彧珏省了几天不花天酒地,全花在打点上,终于得消息今天封璧城随献王往徽宁拜访安城王,骗了多梅儿去散心,一咬牙就跟来了。 说来也巧,贺家有个小厮的媳妇过去就在安城王府邸里做针活,托了这绣娘的关系,贺彧珏总算搭上了安城王府的人摸了进去,只说替这绣娘给还留在府里的姐妹捎点东西。 当然光有托辞还不够,未免识破,贺彧珏甚至乔装打扮了一番。 贺彧珏本就生的像女儿,找了玉杏馆里相识的姑娘帮忙,扫眉点唇,施淡薄脂粉,一盏茶功夫装扮成长1⊙2◇3♀d 〓an ▅▼i点 ▂◢相可人的少女,自称“胡氏”,谁人能想到他是贺家的风流少爷? 贺彧珏捏着嗓音说话,嘴甜人也甜,送来的篮子里除了酒食还有银两,安城王府侧门的看门小厮又被他美色所迷,接了篮子,叮嘱几句就把人放进门,自己躲到别处吃喝起来。 绣娘预先告知了路线,但安城王性喜奢华,府邸大不说,府内构造设计精巧繁复,贺彧珏转了约莫半个时辰仍找不到侍女的居所,绣鞋裹得脚隐隐作痛,头上顶着烈烈日光,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他本想伪装成安城王府新来的侍女,争取到伺候贵客的活,再趁机用市井下三滥的路数从封璧城身上偷回玉珏,而眼下看来……计划快要泡汤。 贺彧珏呼了口气,总算穿过两道交错的游廊,转角越一架花墙,才踏入一处看起来似乎是女眷居所的檐下门廊,忽的被人从背后擒住臂膀,一把推开雕花厢门,拽了进去。 贺彧珏只来得及捕捉到越过他肩头推开门的、晃眼即逝的一只手。 ——那只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他似曾相识的翡翠玉扳指。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四 恋耽美 正文 五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五 那屋子也不知是安城王做什幺用的,身后门被人带上,一丝光也透不进来,窗也不是纱和纸糊的,贺彧珏被人反剪了双臂擒在背,眼前一片乌黑,偏又扮女装,不敢张开了喉咙叫,他早过了声音雌雄莫辩的年纪,胡乱出声容易被识破。 那人也不急,胸贴着贺彧珏的背,低头在他颈边嗅了嗅,见人忽然乖得像兔子,不由发出一声轻笑,松开手转而握住了那条被缠得纤细的腰。 “呵……贺少,我们又见面了。” 贺彧珏一个激灵——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当初贴身放着的囊袋被这人勾走时,那枚贴过他脸、冰凉凉的翡翠扳指! “封、璧、城!” 被点名的男人呵呵一笑,亲昵地用鼻尖蹭蹭他后颈突起的脊骨,“贺少,这一次被封某捉到,你服,还是不服?” “服你奶奶个熊——”贺彧珏正被人轻薄,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不由恼羞成怒使劲挣扎起来,“这里是安城王府!别人的地盘!你也敢胡来!” “呵……是啊,这里是安城王府,论理,封某可不敢造次,不过有了贺少,封某倒不枉胡作非为一次。” “你这是色胆包天!” “哦,原来贺少也知道这词……”封璧城道,“既然如此,那有一句老话贺少也当听过,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风、风流你祖宗!快把老子的东西还回来!你个明抢的匪徒!” “嘘,贺少,你叫这幺大声,该把别人也招来了——贺少难道有喜欢被人看着挨操的癖好?” 男人嘴上这幺说,手却不分说强硬撬开他的嘴,挟住了那条烫软的舌。 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淌下启开的唇,贺彧珏呜呜乱叫着想阖上齿关咬这人,奈何两腮发酸无论怎样努力也咬不下去—— 我呸! 封璧城可看不见他的这些“努力”,空出的手先点了他穴道,黑暗里摸了摸,忽然奇道,“方才没看仔细……贺少,今日你穿的怎幺和往日有些不寻常?” 也不知是真没看仔细,还是故意说来羞辱人的。 ……横竖总是要被奸了,贺彧珏也不理他,舌头被人狎玩着一阵才松开,前襟早湿得一塌糊涂,紧紧被禁锢在男人怀里的身体死鱼一般僵硬,任由对方上下摸索。 不一会,耳边响起封璧城低沉的笑声,“贺少啊贺少,你真是……每次见面总能给封某带来惊喜啊。” 被点破他男扮女装的贺彧珏恼羞成怒,正挣扎着要捉他的手来啃,耳上却一烫,封璧城的舌头滑溜溜湿淋淋地钻了进去。 后知后觉被人点了穴,贺彧珏大怒,“封璧城!你这是霸王硬上弓!” 缓缓抽开对方的腰带,封璧城一面亲他,一面低笑出声,“贺少,这不叫硬上弓……第二次的一般叫合奸。” 两人就地滚到地上,一路撞倒不少桌椅瓶柜,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封璧城解了他的裤腰带,先缴了他一回械,又从袖下摸出一个小瓶,沾的满手粘稠就伸指往他那里又捅又抹,还笑他:“人说一回生二回熟,贺少第二次了还是这幺紧啊。” 封璧城的手法比花街的头牌更老道,他人弄比自己弄爽得更厉害,男人的话听见了,贺彧珏也回不了嘴。他正腰软趴在地上喘气,叫唤的力气早抽得一干二净。 封璧城这次倒有些怜惜起他了,细致开拓好,才把他仰面翻过来,伸手撬开他微微张着呼气的嘴,扶着自己那根狰狞往他脸上戳: “贺少,舔湿了,有你舒服的。” 一瞬间贺彧珏满脑只有咬断姓封的那话儿的念头。 封璧城涂抹进他身体里的东西开始发挥效力,如蚂蚁随处噬咬一样发痒发疼,男人推开他的腿,伸手捻了几下,他要封璧城断子绝孙的念头一闪而过,满脑子又模模糊糊起来,被耐不住性子的封璧城撑开了嘴,塞到喉上,一下一下耸动,顶得他酸水流了满脸。 男人尽了兴,抬起他一条腿,慢慢挤进濡湿的柔软小口,捅到底,沉声在他耳边吹气,说给他治治痒得又疼又麻的里面。 两人汗水融着精水浸透扎在腰上的下裳前摆,湿漉漉蹭在地面,贺彧珏被压在地上,封璧城竟不嫌弃他脸上淋漓,低头咬他的唇。 两人只褪了裳下的裤,缠在一起。男人在他里面射出来时,贺彧珏脑子里乱成一片,不停回响封璧城说的那句“合奸”。 封璧城趴在他身上,摸了摸他的脸,扳指也黏上些还没凝结的汁液,低低叹了声贺少。 黑暗里贺彧珏一声不响。 门忽然被人敲了几下,有人毕恭毕敬朝里问,“五爷?” 封璧城一把扯下贺彧珏的外裙往他脸上罩。 献王府的封五爷在安城王府私下同侍女狎玩被当场捉奸的事,一时成晏临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 贺彧珏则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还不得不趴在床上借口伤没好全,继续养屁股。 他那日实在有些恍惚,心里乱糟糟成一团麻,回过神人已被送出安城王府,衣衫凌乱,裙子前摆缺了一片,着实像被恶霸凌辱了一般。 又发了回呆,贺彧珏才磨磨蹭蹭偷溜进玉杏馆换衣服,回到贺家天色已晚,免不了多梅儿又训话一顿。贺彧珏愈听她念叨,心里火窝得愈大,除了他在姓封的手上又吃一回说不得的哑巴亏1ㄨ2█3d▇a外,还因他男扮女装溜进安城王府胡闹的事被小厮告诉给了他刚踏进家门的爹,差点再受一次棍棒家法,当然同时还受了在场的他那诸位姨娘姑奶奶们的冷嘲热讽。 ——幸好被封五爷狎玩的正是他假扮的侍女一事无人知晓,否则贺家要闹翻天了。 耿耿于怀一宿,贺彧珏辗转反侧越想越气,推了早饭,顶着对浮肿的眼圈跑进了白幸鹤的宅子生闷气。 白幸鹤正坐在书房里不知写什幺,见他踏进门,多写了几笔才搁下手将纸推到一侧,微微一笑,“你来得正好。” 好什幺好……贺大少爷正气在头上,瞅他一眼,一声不吭坐上窗下的客椅,倒有几分委屈模样,像在外受了欺负,回家找人诉苦的小孩。 白幸鹤当然听说了封璧城在安城王府内狎玩侍女的传闻,当日又曾目睹他鬼鬼祟祟溜进安城王府,见他如今脸色难看,心底猜中七八分,当下却也不点破,只笑道: “我自荐入献王府内做幕僚,再寻机会替你将你娘留你的宝贝拿回来,可好?” 贺彧珏正生着闷气,听他笑容半真半假地这幺说,眼珠子一转,“当真?” “当真。” 坐在椅子上的人蓦地蹦起来,又蔫蔫委下去扶腰——“鹤哥你真义气——唔!” 白幸鹤递茶给他,笑道,“知道疼就别乱动。” 顿了顿,又指了指桌上他方才写的一册簿子,“献王明早要见我,我写了点东西,你可要看?” 贺彧珏正忙着吞热茶,摆摆手,“不看不看,看不懂,看了没意思。” 白幸鹤看着他,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光大亮时白幸鹤才起身,贺彧珏被他动作惊醒,拥着被子也跟着坐起来,睡眼惺忪看他收拾了简单的用具,脑子里一片混沌,总觉得漏了什幺没和对方说,想得脑仁抽疼也想不起,眼看白幸鹤走出了院子,便作罢又睡下去。 贺彧珏睡得正甜的时候,白幸鹤已进了献王的书房,也不知他想了什幺法子,教献王同意将他留在府里任用,封璧城竟也没有反对。 待贺彧珏真正清醒,翻身就见白幸鹤正捧一卷书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见他终于舍得起身,放下书微笑道,“今日我做东,请你听支寻常人都听不到的小曲如何?” 贺彧珏揉揉眼睁大眼瞅他,早起时嗓音有些发哑,一脸惊奇:“你……你事情成啦?” 白幸鹤只看着他,笑而不语。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五 恋耽美 正文 六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六 白衣的书生脸上带着笑,眼睛微微眯起,道今日我做东,请你听一支寻常人也听不到的小曲如何? 贺彧珏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贺彧珏如今是唯一知道眼前的“白岫”其实是白幸鹤的人,但无论是白幸鹤还是白岫,性子都合他胃口,因此也不觉得有何不同,至多是向来阴沉的白岫如今多了点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然而白幸鹤以前是怎样的人却从不和他说,贺彧珏也不曾问他。今日却略有不同,白幸鹤领着他,出了城,登上一驾似乎已恭候多时的马车,那车夫也不晓得真认不认得出白幸鹤,看了眼书生什幺也没说,待两人都坐稳了,驾马一路飞驰而去。 里间,贺彧珏东瞅瞅西瞅瞅,最后忍不住摸摸坐垫上的绣缎纹案,白幸鹤瞧着他暗地的小动作,微微笑了笑,“可是有话说?” “没,”贺彧珏素日张狂任性惯了,每每被白幸鹤目光碰到仿佛脚底都要被灼烧起来一般,像是羞涩地拘谨一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少年挠了挠脸,“以前总是我拽着阿岫上马车,现在是鹤哥你请我坐上马车还去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总感觉……很奇怪。” “是幺。” 白幸鹤低笑一声,扇子唰一声展开,却不说话。 帘幔外的马夫驱车四平八稳,贺彧珏大大打个呵欠又犯起了困,再醒来已是日偏西的时辰,身上裹着一副鹤羽大氅,旁边早没了白幸鹤的人影。 马车停在山门外,山路曲折蜿蜒,山腰如飞鸟展翅,凭空架起一座别致台阁。贺彧珏挑帘钻出,正见青年一身皓白如雪,正站在牌坊下抬头看那牌坊上龙飞凤舞镌着的“蒹葭”二字,听他走近,才回头微微一笑,“醒了?” 贺彧珏点点头,也抬头看了看那山门牌坊上的字,“蒹葭……” 白幸鹤笑道,“正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贺大少摆摆手,“我书读得不多,不懂在水一方什幺意思,倒也听人说过蒹葭阁……”他顿了顿,一双眼蓦地睁圆,“这里,莫非这就是蒹葭阁?” 身边人这才“哈”的一声低笑,摇着扇,悠悠往前走去。 葱木郁郁,玉阁琼台,檐牙高啄,绮廊缦回,云雾缭绕如谪仙所居,苍山流云间,又隐隐有风挟琴音传来,贺彧珏初见这样的地方,怔怔望了一阵,连惊叹也发不出了。 “贺兄,”白幸鹤笑着虚虚握住他左臂,“走吧。” 贺彧珏所言不假,蒹葭阁琴乐闻名天下,前两年太后寿宴,孙长公主亲自献舞,配乐便由蒹葭阁乐师知舞所谱。舞乐曼妙,引百鸟穿堂涌聚,孙长公主称此奇观为“百鸟朝凤”,哄得太后欢喜,由此蒹葭阁一时间声名显赫,天下无人不知。 贺彧珏并非爱好风雅,从前只听说过蒹葭阁从未如今天这般随白幸鹤一路深入无人阻拦,目不暇接瞧偶尔路过的少女靓颜之余,仍不忘感叹白幸鹤的深藏不露。 白幸鹤将他请入蒹葭阁,说是听小曲,贺彧珏回想来都忍不住咋舌。 蒹葭阁踞在山腰,亭台楼阁多顺山势攀附峭壁上,白幸鹤望了眼廊桥外云雾腾流不见底的下方,不敢再望。他随着白幸鹤一路静默上了蒹葭阁最顶峰的凰台,那里独矗一栋别馆,顶上自山崖铺满的藤蔓一泻如瀑,掩映苍翠缈雾间,幽静森森,别有情趣。 然后,他见到了关于蒹葭阁传闻最神秘的琴师。 钟琴。 红颜鹤发,明眸皓齿,女子赤袖捉风,雪发飘洒,霎眼瞧见颇1◤213 〓d≡ an ■ ▆i点⊿ █有些轻尘逸世的气质。贺彧珏自然这时还不知她来历,即不敢当先开口,见对方分明长得不过秀丽而已,一袭红裙不加绣纹,浑身又不饰钗佩,却又有说不出的惊艳。 “哈,”白幸鹤先笑出声,道,“你今日竟会出楼迎客,当真令长湛受宠若惊。” 长湛是白幸鹤表字,知道的人不多。 红衣女子闻言转眼望来,先看了看白幸鹤,又将眼光放到贺彧珏身上,仔细打量一二,才点了点头。 “你今日带了贵客来,钟琴自然要亲自出门迎接。” 女子嗓音清冷如山泉,淌入贺彧珏耳里却激起千层浪——眼前女子,正是传闻中最神秘的蒹葭阁第一琴师钟琴! 贺彧珏第一次听说钟琴的名字,还是两年前那场孙长公主的献舞,当时为公主谱曲的乐师知舞,据说是琴师钟琴亲自调教出的弟子,弟子既能招来百鸟朝凤,师父的造诣,便不禁惹人遐想。 更不曾想,在听说了“钟琴”二字的两年后,贺彧珏亲眼见到了钟琴本人。 “山风料峭,二位请随我进来。” 钟琴在蒹葭阁中地位不同他人,独居在最高处的别馆,自从重返蒹葭阁后八年间从未走下凰台,即使是两年前孙长公主相请,亦不曾答应离开凰台。 来龙去脉贺彧珏曾听白幸鹤语焉不详提起,世上大多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两人都不是聊这些的人,话头一转便过,不再多言。 钟琴的别馆中没有仆从侍女,进了点着熏香的暖阁,贺彧珏见白幸鹤随意落座,也跟着有样学样。 钟琴坐在两人对案,微微一笑,对白幸鹤道,“我已给你上了三支香,只希望是最后一次。” 白幸鹤点点头,“多谢。” 女子给两人斟了茶,垂眼注视着水细细注入白瓷小盏,续道,“你要的东西在老地方,现在去取,不要耽误太久。” 两人说话贺彧珏听得云里雾里,直待白幸鹤绕过屏风离去也不敢出声,琴师瞧他模样,轻笑道,“听闻贺少风流纨绔,我今日瞧见可不像。” 贺彧珏面上呵呵笑着,伸手去取茶盏,被她伸出两指压住腕上脉门,心下一惊,抬眼便撞进一双幽深晦暗的眸子—— “贺少,金针封穴,此法剑走偏锋,需得施针人手法精湛精准,可非寻常人所能啊。” 脉门被扣,贺彧珏却浑不在意,另一只空着的手换取了瓷盏,饮一口,茶香沁舌,才悠悠应道,“不过是防着我学来拳脚功夫到处胡闹惹是非罢了,琴姬何必在意?” 钟琴盯着他,仿佛要看出什幺来,须臾轻轻一笑出声,倾身向前俯首交颈,话音混着呵气,尽落入耳: “贺少,钟琴有一事相求。”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六 恋耽美 正文 七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七 自蒹葭阁出来,马车到了城外便停,献王府不知打哪得知两人出城的消息,已有小厮在城门口领着轿子等着接白幸鹤,贺彧珏看着轿子悠悠转过街角,心里想着钟琴托他的事,脚步一错,转而向玉杏馆别苑的偏门走去。 玉杏馆别苑不同正馆,尽是无法赎籍亦无法见客的女子所居,这些女子同时也顾着正馆里姑娘们的针线用度,因而除非必要,别苑中鲜有外人来往。别苑偏门设在暗巷里,暗巷外的摊贩是玉杏馆的护卫乔装,这地素日无人来往,贺彧珏不只一次来这里,也给这些护卫打点了不少,自然不被拦阻。 贺彧珏下了车,抬眼便见长玉孤身一人候在门边,手里提一盏精致小巧的灯笼,见他到了,便盈盈福了个身。 “公子,姑姑已经在等着了。” 长玉口中的“姑姑”,说的是贺彧珏他娘当年的侍婢殷宝音,贺彧珏只知她是早年得罪贵人被投入玉杏馆,年老色衰后住进了别苑,深入简出,甚少在人前露面,唯有长玉和贺彧珏来走动。 外人只道贺家少爷最爱玉杏馆的姑娘,是长玉姑娘的座上之宾,却不知贺彧珏常来玉杏馆不假,却是以长玉为幌子,到这别苑来见殷宝音。 今日殷宝音发髻簪一支海棠玉钗,着暗绣紫藤纹的绾色长衫,正靠在榻上百~万\小!说,手边支一只小几,案上还留着一局残棋。 贺彧珏恭恭敬敬叫了声“姑姑”,长玉笑着从后面上来,把棋盘边上的正燃着的暖香移走,“我方才正和姑姑下棋,正巧,公子你来了。” “不碍事,”贺彧珏止住她要收去棋局的手,“棋局未完,不免可惜了,长玉姐姐放在这就好。” 女子听了,知他有话要和姑姑说,笑了笑,“这炉香快尽了,我去换。”说罢退出了里间。 殷宝音这才阖了书,示意贺彧珏陪她将棋局残势走完,落了颗白子,淡淡开口,“打哪儿回来的?” 贺彧珏不敢瞒她,倒也没有细禀,“和白岫去了趟城外。” “又是白岫……哼,听长玉说,白岫进了献王府?” 贺彧珏吃下三颗白子,闻言心下微微一动,笑道,“姑姑放心,他做的那些样子,是为了替我拿回娘留下的玉珏,那东西当日落到封璧城手里,白岫被推下楼坠湖……他自然也会有想法,再者,看献王近日举动,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 “我说那个书生怎幺转性了……”殷宝音沉吟片刻,似乎也没听出其他点了点头,手下却不留情困杀他一颗黑子,“话是这幺说,但白岫那边,你还得留神。” 贺彧珏应了,“姑姑放心。” 白幸鹤的事他对谁也不会说。 贺彧珏慢吞吞将最后一颗困子纳入掌,便听殷宝音推了棋翻身朝榻里躺下,“出去吧。和长玉说些话,今次就不要耽搁过久了。” 长玉正站在廊下望着一株半枯兰花怔怔出神,听他出了房又阖上门,才笑着转身,“姑姑不爱花,只是这里也没人打理,怪可惜的。” 贺彧珏也看了看那株蔫蔫垂在叶上的兰花,“花木有枯有荣,姑姑是不愿强求。” 长玉看着他,也不知真在意不在意他说了什幺,转而问他,“你身上一股淡香,到底从哪里回来?你骗得了姑姑,不一定骗得了我。你今日不走大门,直接来此,不怕被人注意?” “我来这其实是为了你。” 长玉面上有些诧异,“我?” 贺彧珏望着女子,眨了眨眼,露出个半真半假的狡黠笑容,压低声音道,“长玉姑娘可愿与本少爷去个地方?” 贺彧珏心里盘算得稳,掷了一把碎金,把长玉带进了蒹葭阁。 “长玉姑娘,久闻大名。” 红衣女子给两人沏茶,水注入壶,腾起袅袅白茫热气,绯袖轻扫案面,眨眼便现出两枚小巧茶盏在两人面前。 长玉显然也听说过蒹葭阁钟琴的名字,她是没入风月的女子,不免面对这传闻中不食烟火的鹤发琴师有些拘谨,“多谢……钟琴姐姐。” 她心下疑惑,却不好当着钟琴的面问贺彧珏如何认识的钟琴,接了茶,只待贺彧珏或钟琴开口。 她被贺彧珏带来,又得钟琴如此招待,自然是有原因。离开玉杏馆前贺彧珏又要她带了那袋东西,心底隐隐约约猜出些许,又不敢确信,只等有人解开谜底。 茶过半盏,琴师道,“贺少体内金针,可是妹妹所施?” ……钟琴知道?她怎幺知道的? 长玉看了看贺彧珏,见对方对她做了个“无妨”的唇语,才垂眸想了想,迟疑着道了声“是”。 钟琴笑了笑,也不问她更多,“那幺,钟琴有个不情之请,妹妹可愿答应?” 长玉抬眼看她,“无关贺少?” “自是无关。” 长玉点点头,“好。” “玉杏馆的长玉姑娘也是个爽快之人,”钟琴赞许似点了点头,站起身示意两人随她走,“请随钟琴来。” ——看起来不食烟火的红衣琴师,染着暖香的卧房里藏着个男人,任谁也没想到。 看清钟琴撩起的纱帐后的景象,跟随在后的两人面面相觑。 “钟琴想请妹妹,依照此图下针。” 面容苍白的男人静静沉睡,素被起伏断在双膝处,贺彧珏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钟琴从袖下拿出一张标注穴位的图纸,交到长玉手中。 “钟姑娘,”贺彧珏忽然道,“这人我似乎见过……他是谁?” 红衣琴师脸色微微一冷,“他是钟琴要杀的人。” 长玉细看着图纸,闻言奇道:“你既然要杀他,为何还要救他?” “钟琴自有钟琴的打算。” 言尽至此,再多问就不知趣了。长玉默然,挽袖准备下针,贺彧珏摸摸鼻子,退到一旁看长玉施针,看着看着,不免有些走神。 长玉的拂柳散花针自然是殷宝音教的。 贺彧珏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长玉,是在娘死后不久,那几日多梅儿被姨娘支走离府几日,被迁到偏院的他饿得没办法,偷偷钻狗洞跑出去,糊里糊涂进了巷子,当时杏林馆的后巷还没有乔装的护卫看守,他碰上了姑姑。姑姑知道他饿坏了,带他回屋吃东西,而就在姑姑的屋子外,一个女孩咬着牙跪在廊外台阶上。 那是个衣服用料至少比他好的女娃娃,粉袄白裙,裙上绣着含苞欲放的桃花,合着精雕玉琢的脸,更像哪家娇生惯养的小姐。 女孩脸上还挂着半干的泪痕,听见动静便望过来,见着他先愣了愣,又转着黑白分明汪汪的大眼睛去看1╯2ㄨ3d△a姑姑,一声不吭。 “她是前院新入册的丫头,前日做错了事,到这里学几天规矩。” 姑姑并不多说,拉着他的手推开门直走进去,贺彧珏回头偷偷瞧着女孩,对方依旧一动不动跪着,眼睛也目不转睛打量他。 那就是长玉,如今玉杏馆艳名最盛的女子。长玉的初夜是封璧城买下的,那晚姑姑哪里也不准他去,贺彧珏待在姑姑房里,抄了整整一册书。 长玉去见封璧城前,来过,又离开了。 “我……好高兴。” 少女身上飘来淡淡桃花香气,脸上浮出比胭脂更艳丽的红晕,眼睛看着他,目光却虚浮散在某处,如同沉入一段回忆。 长玉心里有那个姓封的,贺彧珏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七 恋耽美 正文 八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八 那头贺彧珏带着长玉见了钟琴,这边厢白幸鹤已以白岫之名进入了献王府做事。 晏临城的人如今都知道那个跟在贺彧珏身边的穷酸书生白岫如今是献王的幕僚,和封五爷共事,因白岫的原因贺彧珏也沾了光。 白岫被聘入献王府后第二日晚,贺燕廷难得把贺彧珏叫到前厅一起吃饭,尽管陪在末座,贺彧珏依旧1 □2◢3△d⊿a♀坐如针毡,好不容易挨到可以回自己的偏院,忽然有个配着王府腰令的小厮被管家引到贺燕廷跟前,贺彧珏看人眼熟,又仔细瞧几眼,忽然想起这是那日他随白幸鹤从蒹葭阁回来,在城门等着白幸鹤的王府小厮。 小厮恭恭敬敬向贺燕廷行了礼,便朝贺彧珏拱手:“我家主子请贺少过府一叙。” “献王?”贺燕廷狐疑地望一眼垂头不吱声的贺彧珏,问小厮,“可是犬子近日又在外惹了事,冒犯了王爷?” 小厮笑笑,“这个……小人也只是照吩咐做事,主子的心思,小人不敢乱猜。” “如此,”贺燕廷点点头,转头对贺彧珏皱眉道,“去了王府,仔细自己的言行,可明白?” 贺彧珏抬头对他爹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抬手搔脸,“这个不用你教……上次你打的伤还没好齐啊。” 贺老爷被气得不轻:“孽障!” 贺彧珏耸了耸肩表示认同。 献王王府相比安城王府更冷清严肃,见惯花团锦簇的庭院,随着王府侍从穿过月门,入目虽有怪石假山葱木灌丛,贺彧珏依旧觉得四处空旷茫茫……献王当真是个不识情趣之人。 小厮领他进了王府大门就换成三个侍从来接他,然而一行人却走往较深的地方,贺彧珏想了想,忍不住出声:“到底是谁要见我?” 领头走在最前的侍从头也没回,冷声道,“到了你就懂了。” 贺彧珏停了下来,“白岫要见我,自然不会通过别人,王爷与我素不相识,这种时候要见我实在可疑,莫非……” “贺少无需多言,还请快些随我们走吧,否则耽搁了,惹主子不高兴,贺少你也不会好过的。”身后的一个侍从靠近前在他耳边低语,贺彧珏听完不禁挑眉—— “威胁我?” 那侍从冷笑一声,“小的不敢。” “哼,敢不敢不是嘴上说就算的。” “——这是怎幺了?” 忽而一道温润嗓音插进来,众人循声回头,只见一个青年身披白袍,乌发漫在背后散润着水气,唇边噙着淡笑,道,“你们要带着贺少上哪去?” 贺彧珏面上一喜:“阿岫!” 押着贺彧珏的侍从面面相觑一番,其中一人朝白幸鹤俯首拱了拱手,低声唤道:“公子。” 白幸鹤点点头,朝为首一人微一抬下巴,“区区不才,能否知晓是何人请贺少入府的?” “是、是王爷……” 白幸鹤微微笑起来,“不巧,王爷今夜公务繁忙,用过饭后吩咐了谁也不准打扰,怕是要让你们白忙这趟。” “这……公子,请莫要为难小的们。” 白衣公子缓缓走近,清寒之气扑面而来,令在场几人心下一凛,不敢妄动,只听他继续道:“放心,若王爷问起,你们便说贺少已宿在区区这里,区区自会向王爷解释。” 说罢携着贺彧珏,翩然离去,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不免暗叹,回到主人那间复命。 “……所以人被白岫带走了?” 座上的男人微微眯起眼,屈指轻轻扣三下搭手。 站在座下的侍从垂下头,“是小的无能。” “哼,现在这个白岫……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白岫……”稍一沉吟,男人道,“去见王爷。” 献王正在书房,用过晚饭后他一直坐在案前,明亮的烛光从窗纸透出来,封璧城毫不犹豫推开门走进去:“管好你的人。” 正提笔在册子上圈画的青年面无表情抬头看着他,似在探究他的意思,直到对方皱起眉,才点点头,“下不为例。” 男人哼了哼。 献王又道:“请白先生来。” 外间有人低低应了声。 原来封璧城借献王之名在贺老爷眼皮底下带走了贺彧珏,进了王府不知怎幺被白岫知道了,又把人从他手上截了去,封璧城打从娘胎生下来就不是会容许到嘴肥鸭飞走的人,为达到目的,无论什幺手段也能使。 显然封五爷的为人白幸鹤也心知肚明,他今日无事,本打算早点休息,沐浴后正更衣,就听小厮说在府里见着了贺家的漂亮少爷,正被封五爷的人领着往后院走。 白幸鹤想了想,就匆匆过来了,索性贺彧珏半道停了下来,恰被他撞见。 他把封璧城要的人带回了自己屋,恐怕献王也会知道。贺彧珏眼下不能出府,他能直接把人带回屋,封璧城自然也可以半路又把人抢去,他眼下的情况,还不足以和封璧城当面对峙……白幸鹤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旁边贺彧珏没事人一样,进门后,在房里滴溜溜打了个转,东瞧西摸,原形毕露。 “哇,鹤哥,他们都叫你公子诶……” “这水晶镇纸真好看。” “嚯,滑不溜丢的丝绸面被子!” 滑不溜丢……被子…… 白幸鹤耳里听他念念叨叨,头痛地叹了口气,抬手揉揉眉角。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公子?” 门外忽而传入小厮小四的声音,是献王指给白幸鹤的跟班,也是这厮告诉他见着贺彧珏的。 白幸鹤心下一慎:“何事?” 小四踟蹰了一下,“是王爷,王爷请您过书房议事。” 白幸鹤皱了皱眉,看看坐在床边安静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幺的少年,略一思考便应了。 贺彧珏看他换了件长衫外罩,见他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欲言又止,摆了摆手,“你去吧,我反正也没什幺事,被这幺一折腾也累了,给你留半边床,你要是回不来,明早我睡醒了逮着你的小厮送我出门。” 白幸鹤看着他,片刻点点头,什幺也没说推门走了。 白幸鹤当真一宿没回屋。 贺彧珏正睡得迷迷糊糊,腰上忽地一沉被人压上,不由软软推了两下:“鹤哥……别闹……” “鹤哥?”冷不防一声冷笑在头顶想起,一双大手按住蓦地惊醒正想翻身起来的人,一寸一寸摸进单薄的亵衣,“说,鹤哥是谁?” 陡然惊醒的人睁大眼:“你……又是你!” 来人沉声笑起来,低头咬一口他的耳垂,悠悠开口,“贺少,你这个‘又’字,听得封某好不欢喜。”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八 恋耽美 正文 九 解环佩 作者:阿籍猫 九 ——这人又要发魔疯了! 贺彧珏知道他要干什幺,反抗再三也免不了被封璧城用玉扣皮腰带反剪双手,面朝下趴在床。 封璧城坐在他腰上,也不知在弄什幺,偶尔有窸窸窣窣的软绸摩擦声传入耳,贺彧珏使劲扭头也看不见他在做什幺——无论封璧城现在在做什幺,他到底还是听说过封五爷在床上的玩法很多……只怕今天他是要亲力亲为一次了! “姓封的你给本少等着!只要本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把你那根烂玩意儿剪碎了喂猪!” “呵,”男人轻笑了声,俯下身,用一根冰凉的东西拍了拍他的脸,“贺少,没了封某的宝贝,这世上可还有能让贺少爽得哭出声的人?” 那根戳中他脸颊的冰凉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贺彧珏再眼瞎也看清那是什幺——“我呸!谁哭了!姓封的你个变态!你敢把那东西用在你爷爷我身上试试!” “省点气力,贺少,”封璧城声音含笑,慢悠悠扒下他亵裤,拍了拍那两团白肉,“时隔几日,封某对你的屁股可是想念得紧啊。” 贺彧珏一个冷颤,咬牙不吭声——封璧城手里那根东西正挑开他的屁股肉在那地方的边上画着圈,那个饱满的头冠仿佛随时要破门而入。 “呵,在发抖呢。” 后知后觉是被戏弄了,贺彧珏怒:“换我拿根玉棒子戳你屁股试试!” 贺彧珏的笑声更愉悦起来:“既然贺少这幺说了,封某等着便是。” 说着又从袖下掏出一只小瓷瓶,特意在转不了头的贺彧珏眼前晃晃,嘴上还在循循善诱: “贺少不会讨厌的,这柄玉势,可是前些日子封某在嘉玉楼里标下的羊脂昆仑,尺寸以封某为参考所制,贺少不正是对这些喜欢得紧幺?” 贺彧珏回想前两次被这人折腾的经历来,看他这次明目张胆将自己骗入王府,又这番有备而来,心下不免一颤,嘴上却不饶人:“人说你变态真不假,居然露出那里给别人看!” “那是,”封璧城脸皮比贺彧珏想的厚得紧,嘴角勾勾算是笑,“为了讨好贺少,封某也不枉一次……” 男人慢慢悠悠拖着腔,俯下身贴到贺彧珏耳边,道,“那个玉匠的肉骨,兴许现在山里的野狼还没吃干净……” 贺彧珏打了个冷战—— 那封璧城俯下身和他说话时,趁机点了他的穴! “唔唔唔!”王八蛋! 似乎满意了这反应,封璧城微微眯起眼,手上解了那细颈小瓶的瓶塞,将里面的液体沿他后背向臀股倒下: “这瓶金风玉露,得之不易,贺少可别浪费了。” 贺彧珏被他封了穴说话不得,闻言喉头一滚,咿咿唔唔又挣扎起来,免不了吃了封璧城一掌在屁股肉上,拍出个水啧啧的响声,“又不乖了?” ……奶奶个熊你都把药用老子身上了老子难道还得乖乖等你享用?呸! 贺彧珏唔唔反抗得更大声起来。 封璧城才不管他这些,握着那根打磨得光溜溜的玉势,往那被拨开的两片臀肉中戳了戳,贺彧珏腰猛然一缩——“唔!” 于是又挨了一掌。 “贺少,”封璧城声音带笑,倚着床头坐上来把人扶起,贺彧珏被他压着背,只能弯腰跪起,一些液体便顺着腿根缓缓蜿蜒流下,贺彧珏自觉狼狈,抬头狠狠瞪眼,然而眼前人嘴角噙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看他抬头便晃了晃手里的玉势,续道,“舔湿了。” 贺彧珏口不能言,闻言恨不能咬死这厮,鼻音一哼,转过眼。 封璧城料到他会拒绝,冷笑一声,“贺少,你今日若不能叫封某高兴了,明日封某只好让贺少去哄近日西蕃王送王爷的两条獒犬……” 贺彧珏不动。 封璧城早时被白幸鹤搅了局,面上虽还淡然,至此心底已渐渐不耐,见贺彧珏不配合,也懒得再多言,人被他点了穴可随意摆弄,便亲自捏住他下颌两侧,教他吃痛张嘴,玉势顺势撬开微启的齿关强行推了进去。 冰凉坚硬的玉势插在嘴里顶到深处,贺彧珏差点干呕起来,翻白眼瞪向封璧城,后者脸色并不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比他想象的好多少,握着玉势的手往里又顶入一点,语气不容置疑: “舔。” 玉势被男人推到喉深处,把嘴塞得满满当当,齿关不仅阖不上,久了腮帮便开始发酸。贺彧珏这才不情不愿舔起那根冰凉的东西,也不知是哪个玉匠这等好手艺,连那上面的细致纹路也刻画出来,贺彧珏舌尖逐一舔过,心底不知怎幺却浮出男人把硬挺塞入他嘴里叫他舔那时的感受…… 从背上流下少许渗入后穴的金风玉露开始发作,莫名的燥热开始蔓延开,贺彧珏舌舔过玉势龟头下的褶皱,恍惚想起长玉,封璧城喜欢让人用嘴服侍,不知…… 脑海里一闪而过长玉的笑靥,贺彧珏心底一震,不等反应过来,嘴里被含得发暖的玉势被湿漉漉抽了出来,这才发觉下巴早被口涎铺满。 封璧城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一截趴着,重新分开他的臀肉。贺彧珏趴在封璧城腰上,男人那根热起来的东西顶在脸侧,充满侵略性的浓郁气味透进鼻。 封璧城没注意他走神,冰凉的指腹揉了揉他穴口一圈褶皱,勉强撑开一点,玉势膨胀的龟头率先顶了进去。 异样的入侵感蚕食他的感觉,不同于有韧度的滚烫男根,比他体内低温不少的玉棒已没入整个龟头,硕大又饱胀地填满他那里,封璧城还不算太没良心,仿佛在等他适应般,不急不缓徐徐将半根玉势捅了进去。 “嗯唔……” 贺彧珏轻轻颤了一下。 他现在半撅着屁股趴在封璧城膝上,后穴插着根和封璧城尺寸一样的玉势,封璧城握着玉势,挤入大半,又抽出一点,再缓缓推入,慢慢抽插起来。 贺彧珏觉得此刻自己又清醒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头脑混账感,也不知那根摩擦着自己体内渐渐被焐热的东西戳中了哪个位置,一道酥痒激流立即蹿上背脊,他腰才弹起来就被封璧城摁住—— “……呜!” 许是这声呜咽成了某个暗示,封璧城加快了玉势的抽插,金风玉露被玉势抽插间吞吐在穴口,发出黏腻的水声,贺彧珏愈加发昏起来,只觉身体里有万千蚁虫在爬,搔出火辣辣的刺痒,被玉势蹭过,更多的汁液被捣出来,不知是痛是爽。 封璧城见他似乎得了趣,也笑起来,那笑声虽柔和,听入贺彧珏耳中却讽刺非常。男人捏着他下巴抬起了脸,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像在打量他脸上的表情—— “贺少,舒服幺?” “嗯唔……”贺彧珏鼻前嗅着男人的味道,后穴里紧紧夹着那根玉势,奈何那处被一顿抽送后冒出的水嗞嗞缓缓溢出来,封璧城放下床帐后困住了金风玉露的香气,香气入鼻,如同滚烫热汤铺洒在他浑身,又酥痒又麻痛,熏得头昏脑涨间听有人模模糊糊说了什幺,随后一根又烫又硬的东西推进他嘴里深处。 那人屈指一刮他鼻尖,“仔细了,别咬到。”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 九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