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 分卷阅读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 书名: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文案: 某个春末夏初,卸甲归田的我被皇兄榨取剩余的价值,南下招安某疑似叛军…… 数年后皇兄问我,那次南下你觉着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我十分感激地回答,臣弟三生有幸,招安招回来了一美人首领做媳妇…… 风流腹黑王爷x淡定美人首领,he 第一人称,主角攻 内容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明霄 ┃ 配角:赵仁 ┃ 其它:主攻,第一人称 ☆、受命南下(修) 皇兄着人传圣旨给我时,我还在戏园子里听戏。 戏里那薛平贵正唱着“为军我起下不良意,一马双跨奔西凉”,被门外一声又尖又细的“圣旨到”骤然打断,满园子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奉圣上口谕,朕今日有要事相商,命北贤王即刻入宫,不得耽搁。”张公公说着躬下腰:“王爷,有请啦。” 我心中不大情愿,因为皇兄平时很少唤我进宫,一进宫通常没什么好事。 但这下的是圣旨不是玩笑,总不能违背。我拍了拍身侧伶人好看的脸蛋,懒懒道:“坐这儿等本王回来。” 对方诺诺应下。 父皇在世时,曾对我时不时豢养男宠一事表达过很大的愤怒和不满,对此我却仍是我行我素,明的不行来暗的,直教这位自我出生起便将我宠到没边的王者无可奈何。 刚走到养心殿门口,便听到皇兄摔东西的声音,我心底升起一丝疑惑,不由看了身侧的张公公一眼,张公公无奈地冲我露出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老东西,连个缘由都不肯给,担子倒全撂给我。 请了安后,皇兄见到我倒没怎么像以往一样冷言冷语地训斥,只是缓了缓气便让我平身了,我随意撩了眼一旁摔到地上的折子,问道:“谁如此不要命,惹皇兄生这么大的气啊?” “你也别在那给朕说风凉话,”皇兄冷冷笑了下:“看朕生气你心里头其实挺爽快是吧?” 其实皇兄哪里都好,日理万机,忧国忧民,就是老爱把火撒到我身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兄,臣弟并无此意。” 皇兄显然也意识到他刚刚有点迁怒的意味了,放缓了语气,手指戳了戳手边的一堆折子:“你倒是瞧瞧,这才三天招兵买马数目就上千,再过个几天是不是就要打到宫门口来了?” 我听罢心下一惊,我都已经好几年没过问过朝堂的事,现在听这说法,是有人要造反? 捡起刚刚皇兄摔出去的奏折,打开大略扫了一眼。 赵仁?这名字倒挺耳熟。 “这个人你应该听过吧?” 我摇摇头:“臣弟只觉着耳熟,并不知道此人是谁。” 皇兄嗤笑一声:“也对,你平日里就想着风花雪月,哪里会关心这些事?” 我面上有些惭愧地笑笑不说话,心中道皇兄这番叫我来,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挖苦我,因而只静静等着下文。 皇兄果不其然的说道:“近日里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越来越离谱!说是这人三岁能文,四岁能武,自幼熟读兵书,曾自行组建一支由一些三教九流组成的什么神武兵,撂掉了一伙盘踞了数十个年头的山贼,近些年是越发无所顾忌,开始私下里制造作战兵器,竟是连火铳都有了!” “私造兵器?” 这确实有些过火,火铳可不是件普通玩意儿。 “这般机密之事,皇兄是如何知道的?” 皇兄睨了我一眼,慢慢道:“他敢私下造,自然有人明事理上报天听。” 我暗自挑眉,那通风报信之人想必是跟着那个赵仁混了好些时日,不然不会知道这些□□消息,如今又为一己私利陷他同伴于不义,真真是好不厚道。 “你一定在纳闷朕为何在这个节骨眼唤你进宫。”皇兄面容凝重,走到桌边缓缓拿起茶壶兑了杯茶,沉声接着道:“你是朕的皇弟,是朕最信得过的人,前些年击退北地蛮荒有你不少功劳,是而有件事交予你再妥帖不过。只是就怕你……” 说到这里突然又顿住了。 我十分配合地追问道:“只怕什么?” “朕知道,前些年父皇在世的时候,明霄你虽年幼,可是立下过不少军功,但你应该不太清楚国库现状,那几年北漠人的入侵已经耗损了我朝不少兵力,现在我们还处在养精蓄锐的阶段,虽说赵仁的神武军不过是一支民间军队,不过近些年是愈发壮大了,还深受百姓爱戴,朕自然不希望这场内患再打起来,否则咱们南燕国必将元气大伤,也会引起群情激愤。” 我点点头,耐心地等着皇兄把废话讲完。 “所以朕,希望派一名有能力又有口才的臣子带上侍卫,亲自前往招安神武军。” “皇兄你的意思是……”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要臣弟来担当这名‘有能力又有口才’的臣子?” 皇兄看我的眼神不置可否。 我心中暗自叫了声苦,自从皇兄继任皇位后,我便被其收回兵力从北地召回,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名他亲信的将领。虽说我当时对于脱离北地时无人管教,纵横沙场的生活,还是感到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回京后没多久,我也乐得悠闲地开始做我的北贤王,我这人向来随遇而安。如今莫不是又要麻烦起来了? 皇兄的难处,其实我也多少能够理解,即便他不怀疑我,朝中那些大臣也不会甘心见我坐大。 “明霄,自幼你便是是我们这些皇子皇孙里头最聪明的,也是最受宠爱的,你的能耐朕心中一直有数,朕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选。” “……皇兄过誉了。” “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卖乖。”皇兄看着我,神色很是认真:“朕自幼不论多用心去学,许多地方却总是差你那么一点,照父皇对你的喜爱程度,若不是你无意于此,这位置还指不定落到谁手里。” 又来了,每每皇兄有事要我帮忙就拿这事来压我。我知道这么下去又要没选择的余地,只是总不能默认这种事情吧?最终不得不跪了下来,做出恭谨的神色道:“臣弟不敢肖想,臣弟一生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皇兄不是很清楚的嘛?皇兄就不要为难臣弟了。” 我垂眸跪着,眼睛对上皇兄明黄色的龙袍,可能是对方方才在外走动时不知刮到了哪处花花草草,上面有个线团比较扎眼,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真是荒唐了些,皇兄的吃穿用度都注重节俭,我便只顾自己吃喝玩乐,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起来。”皇兄的声音波澜不惊:“朕又没说什么。” “朕只是想说,你的能力朕和很多兄弟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朕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 相信此事你一定能办好,并无他意。”皇兄说。 我无奈,嘴上也只好配合道:“方才是臣弟太紧张了。” “那么此事便说定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即日启程。” 事情定下后,我又心不在焉地同皇兄闲话了几句家常,不外乎我什么时候娶个王妃,还有多进宫陪陪太后之类的,毕竟母妃自我出生起便因难产逝世,自五岁起我便被过继到皇后娘娘门下,虽说不见得有多亲密,不过好歹也是对方将我抚养长大。 也不是我不愿去看太后娘娘,每次见面她宫里的人都要问我关于传宗接代的问题,着实让我头疼。 临走时,皇兄叫住我:“有时候,玩玩可以,可别玩得太过火了。” 我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随后心照不宣道:“臣弟知道,谢皇兄提点。” 出宫的时候,恰好见到几个朝臣一边商谈着什么一边路过,其中一长相颇为出尘的似有所感,抬头对上了我戏谑的目光,神色愣了一瞬后,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 许久不见骆泽,对方怎的还是这般瞧不起人的德行?我微微一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回到王府的时候,那伶人果真还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等我。 他见我回来,赶忙起身迎接,我早没了离开时的兴致,随口敷衍了几句就在备好的晚膳旁边坐下了。 “后来怎么样了?”我随口问。 对方愣了没多久便意识到我在说今日的戏曲。 “那结局倒很是团圆美满,王薛二人自此过上了幸福和睦的日子。”他边说着边替我斟酒。 “哦?”我手中把玩着对方方才递给我的酒杯,心中却是一沉:“那薛平贵去了西凉,得了荣华富贵,却不为名利所惑,终究不忘糟糠之妻,倒是难得。“ “可不是吗……”伶人笑的温婉。 “只是戏曲终究是戏曲,他中途到底娶了西凉的公主。” “王爷明明看过这戏,却拿它来问我。”对方愣了一会儿,嗔怪道。 “过来。” 那人低眉顺目地走上前蹲在我身侧。 我有些不满意这距离,伸手将其翻过身拉至膝前,叫对方动弹不得。 对方脸色苍白地强颜欢笑道:“王爷这是何意?” 我拿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白皙的脖子:“剧毒牵机,我是做了怎样伤天害理的事值得你用它来对付我?还是说,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不知道珍惜?” 难不成退离沙场后在京城风花雪月久了,真被那人当成了一只待宰的羊? 对方知道事情败露,一张脸苍白如纸:“王爷难道不好奇是谁派我来的?” 对方拖延时间的小伎俩其实很容易就能看穿,不过我还是配合着问道:“哦…是谁?” 对方开始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我满不在乎的表情,却突然止住了即将脱口的话,苦笑一声:“你已经知道了吧?” 父皇过世后,我一直安守本分,老老实实做我的悠闲王爷。但却偏偏有人爱和我作对,见不得我过好日子。 虽说从未相信过除自己以外的人,可当我知道妄图加害于我的人竟是与我骨血同源的亲兄弟,我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你为何要给他卖命呢?伎俩还如此低级,”我看着对方绝代风华的脸:“有这么副好皮囊,叫本王都不忍心杀你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希冀:“既……既如此,求王爷莫要杀我!我愿意一生伺候王爷,效忠王爷,再也不给那人卖命……我……” 我心中有些失望,懒得再听对方毫无新意的回答,手上一使力,便听到到骨骼碎裂的声音,貌美如花的男子软软倒在了我的身侧,死前眼神还带着一抹不甘和侥幸。 三弟可真是没养几个有用的奴才,稍微吓吓便急于投诚了,转眼便忘记主子给过的好处,今日背叛了一个主子,明日又能背叛下一个。 有些微嘲地笑了笑,我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命人将尸体拖下去处理掉。 “王爷……”晓玥在我身侧语气担忧。 “无事,”我将帕子随手扔掉:“我知道你不知情,这件事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说到这里,我扫了周遭方赶过来的侍卫一眼:“不过你们可万万莫要效仿方才那人。” 周边的暗卫连忙齐声道:“属下绝不会背叛王爷!” 我对他们这番宣誓其实并未怎么当真,只平静地颔首,然后转身回房。 真正的忠诚,患难中才可全然得见,我待一些人好了那么多年,对方立下的誓也不少,最终不照样要杀我?虽说这些人皆是我亲信中的亲信,但我却不可能将真心和信任完完全全交出去。并非冷血,只是自小被教导的保命手段而已。 至于皇兄今日跟我提到的赵仁,虽说听着是个有意思的人物,不过我却没多大兴趣。 ——一个觊觎皇位的人罢了,和世间众多的人一样有欲望有野心,只不过他的野心大了点,不论民间将其传得如何神乎其神,其终究不过是个有弱点普通人。 有弱点,那便好交差。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个bug。。。 ☆、初至花洲 我以为这次我出行好歹是个钦差大臣的身份,就算用不着全城百姓洒泪送别(他们不扔臭鸡蛋就不错了),待遇也不至于这么差。看着面前这辆勉强能塞下三人的据传是皇家配备的马车,以及皇兄配备给我的两名侍卫,我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虽说确属皇家配备,相比起一般的马车好上不少,可本王以往出行还从没这么寒碜过。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把皇兄的名字念了一百道。虽然心知念多少遍都无济于事。皇兄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好不到哪里去,我总不好太过苛求。 最终我还是无可奈何地坐上了这辆在我眼中无比破旧的马车。 先前在北地生活了那么一段时日,虽说后来回京城又染上了以前那好逸恶劳的毛病,对一些事物方面的要求很高,总觉得人生在世,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因而轿子虽说一般,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想到这里,禁不住有点怀念起打仗的日子,身边一些将士还会时不时来上个荤段子。虽说唯一的缺憾就是生活条件差些,还没有美人陪伴。现在想想,对比起那时候,这趟南下倒也别有乐趣。 “王爷,这还要多久才能到啊……奴才肚子翻江倒海的难受。”倒是我随身带着的和我同车的小路子被一路奔波劳苦迫害的七荤八素。 一路上都不知在驿站休息多少回了,怎的还是这般不能适应? 难不成本王临时带上的这么个照料我起居的贴身太监最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 面还要靠本王照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没理他,这厮要是吐了正好直接把人赶下马车,到了花洲再买个新的随从,省不少麻烦。 于是继续低头随手雕着我的木雕机关。以前我便对这些机甲事物颇感兴趣,如今却没想到这玩意是我这一路上唯一的消遣了。现下只盼着快点到目的地,否则真会闷死在路上。 我平日里管教其实并不算严,与府中那些下人(大部分暗卫除外)的对话都有些随意,有时候他们说话肆无忌惮一些我都懒得理会,心情好了还同他们调笑几句,因而这些人平常说话都被我惯的没大没小的。尤其是比较亲近的几人。 只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必须绝对的忠心。 因为我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和利用。只要对我无二心,我可以许他们一生的荣华富贵;而一旦有了什么不轨的心思,事后再怎么弥补,我也不可能轻饶。 昨日那人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满意地摆弄了一下方才雕好的鹏鸟栩栩如生的外观,心里却思索着这回会在江南耽搁多久。 …… 三日后,一行人抵达花洲城。 这是江南水乡最出名的一处地方,云雾袅袅,绿波粼粼,乍一看正有种如画美感。街边小贩络绎不绝,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我很多竟没在都城见到过。 比之都城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我到花洲后的第一印象。 这令我不由暗自琢磨老后可以长久定居于此,既不用苦恼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亦可多见识见识江南美人。 正当我感慨之时,皇兄早已打好了招呼的王大学士出府迎接。将我接至了他一住处,王大学士名曰王显,传闻年轻时同父皇颇有交情,父皇去世后便归老,刚好住在这一块,也省了我主动去找当地官员的步骤,那样过于引人注目,也对我的行动不利。 大学士似乎对我在京城的纸醉金迷早有耳闻,因而见到我的时候眼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屑,似乎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瞧在眼里,心中却并没有愤怒或羞愧一类的感触。他老人家早已多年不过问朝事,不了解当今局面也属正常。更何况,他也没误会我不是,我近些年展现在百姓面前的私生活确实是糜烂了些。 只不过怕是比那些心中明明有诸多不可告人的肮脏事,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的人要好得多。 “老臣也是临时得知王爷要来此,因而并没有准备过好的厢房,只能委屈王爷住犬子前些年购置的一处别院了。还望王爷恕罪。”王显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说。 “普通的住处便已足够,哪里用准备什么上好厢房。明霄只求不会过于叨扰大学士。”我面上不卑不亢道,极尽虚伪之能事。 能劳动王大学士亲自给我带路,我确实还挺受宠若惊的,自小父皇便在我耳边提到过这王大学士,说是此人忠心耿耿,知识渊博,让我多向其学习,只不过为人固执了些,不怎么好相处。 对方似乎也对我听起来谦和有礼的作答感到惊讶,回头不掩异色地看了我一眼,毕竟再怎么说我这个京城纨绔子弟答应住在一所区区别院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我面上回以自认为温和谦逊的笑容。 心下却是无奈,我好歹也是父皇亲自教出来的当年最得意的皇子之一,在外哪会专门下皇家的面子?又不是仇人。 只是挽回自己糟糕透顶的名声不是当务之急。更何况当初那些风声也有我自己的杰作,我这也算是作茧自缚。 去那传闻中的偏院的路上,皇兄派来保护我的侍卫之一便受命同我说了此行任务的要点,诸如叛逆军最常出入的地点,赵仁近日的住处。我心中慢慢有了谱,一路上便也左右张望,欣赏起江南美景。 王大学士送我至正厅后没多久便声称有事先行离开了,之前来迎接我怕也是好奇我这个年幼时据说是惊才绝艳,长大后泯然众人的废柴王爷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无用。废柴王爷这一称呼说到底也是有我刻意放出风声的缘故在内,我对此并无意见。 我四下张望了番这座宅子,听闻购下这座宅子的王大学士的儿子王致也不是一个多正经的人,按理说王显这么个忠心耿耿,治学严谨的老官,教出来的儿子应该不会太差,奈何大学士大多时间都花在朝堂上了,而王夫人又是个爱子如命的,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因而教出了一个可以说是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败家子。 等到王大学士意识到这一点想再行管教,为时晚矣。 轻呷了口王大学士派来伺候的丫鬟泡的茶,我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到底不是京城,我在王府中喝的一向是宫里送来的茶,那档次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下默默盘算了一番,莫如明日便动身去花洲城一个叫用兵房的地方,早些把事情解决了,便早日享受一番这里的生活,要茶叶也到时候也可命人自京城送来。据方才那原本跟在皇兄身边的侍卫说,那“神人”赵仁近日便是栖身在用兵房,不过此人深居简出,那用兵房又有重兵把守,因而很少有人见到过对方。 在我看来,直接找到对方劝对方归顺朝廷比处处绕弯子耍心机好的多,毕竟赵仁能做到如今这一步,想必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使手段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一般妄图夺得皇位之人,为的不是名便是利,赵仁自然也不例外。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便许他名与利,——不去一兵一卒而拥有别人一生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和同朝廷抗衡个几年,冒着身死的危险取得荣华富贵。这个在我看来实在不是道难选的题。古来招安皆是如此。 即便是对方真不在意这些,只是想享受一番夺位的成就感,我为这个猜测好笑了一阵,我大可以再在这江南水乡多玩上两三日再回京。反正对方要真是那样的想法,我再怎么说也是阻止不了这位仁兄的不是? 皇兄将此任务派给我时,并没有明确说明事情没办成有什么惩罚。至于赵仁,对方想必暂时也不敢杀我,就算要杀,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漫不经心地将茶放回托盘。他现在的能耐,还不至于敢随意诛杀南燕亲王。 皇兄给我的期限为期两月,若是超过两月,赵仁还没有同意归降朝廷,那么双方便只得兵刃相接了。毕竟若是花太久时间,难以预料赵仁的势力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我也可以好好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在江南玩个尽兴。当然玩也只是顺便。 唤来大学士配备过来的一小厮,看着对方毕恭毕敬的神色,我义正严词地问道:“你们这儿最出名的风月之地在何处?带本王去观摩观摩。” ☆、翩若惊鸿 小路子显然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 认为我一来花洲便去寻欢作乐这一做法有些不妥,去声名远播的花月楼的路上,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王爷,您看咱是不是应该先把正事办了再想这些呀?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中认为您办事不力怎么办?” “到底谁是你主子?”我扫了对方一眼。 似是见我眼神不善,小路子立马一脸苦相地噤声。 小太监太不懂事,一行人风尘仆仆赶了三天的路,皇兄交代的任务又不是件容易办的差事,自然要先养精蓄锐才好去办所谓的正事。 在一些层面上,皇兄毫不顾及我的意愿便将我扔来这个地方,我本就有些不满;不过今次上那儿主要目的也不是游玩,要说天底下哪个地方肖道消息最多,其中必定包括风月场所,此番去这鼎鼎大名的花月楼,说不准还能撞见个赵仁的的红粉知己什么的。 当然最后的想法纯粹想着玩。 花月楼的大名我在京城便有所耳闻,那里头大都是清倌,美人有之,并且个个精通琴技,舞蹈还是天下一绝,好容易来趟江南,不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能进花月楼的大抵非富即贵,因而我们二人虽装扮不俗,但进去后也没多少人注意我们,——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厅最前方的构栏上,我也暂时没有找包厢的打算,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白衣似雪的蒙面女子翩翩而来,一身清冷气质宛如谪仙,在构栏中央翩然起舞,体态轻盈,身姿曼妙,宛如一支惊鸿舒展开来,吸引得众人移不开眼光。 惊鸿舞配合着美妙的丝竹之声,让在场众人纷纷叫好。 我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回,第一次觉得皇兄派我南下这一决定是无比正确。 这登峰造极的琴声和舞蹈,还有这仙人一般的女子,哪里是我在王府中可以轻易看到的? 舞罢,在场众人无不击节叫好,那女子微微福身,神色并无多大变化。 “能亲眼得见卿若姑娘名动南燕的惊鸿舞,在下真是不胜荣幸。”突然,一衣着不凡,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走上前,笑道。 那卿若姑娘淡淡扫了一眼对方,不卑不亢地福身道:“公子谬赞,卿若愧不敢当。” “哈哈,若是卿若姑娘都当不起,全天下哪名女子当得起?”那男子毫不吝啬赞赏,紧接着又道:“便连我们西晋国的太子殿下也念念不忘姑娘芳容,派了属下前来邀约。” 原来是西晋太子派来的使臣。 我心中嗤笑一声,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太子派一个使臣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为的竟然是一介青楼女子?他也不怕传出去有损名声? “承蒙太子厚爱。只是卿若早已签了卖身契于这花月楼,哪里能随意应邀外出。”卿若身形僵了一瞬,随后赶紧托词道。 “这个卿若姑娘无须担心,”那男子笑的胸有成竹:“在下此行是带了姑娘的赎金而来,那一纸契约,便可就此抵消。” 此言一出,周围人却不干了。 “你既知道卿若姑娘名动南燕,便也该知道她的赎金要价!除非西晋动用国库,不然那价钱,你可出不起!”一男子面带不屑。 “对啊,更何况,就算真有那个财力赎走卿若姑娘,也不该是你西晋人!”周边人也接二连三的起哄。 那使臣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 坐在角落看着眼前这一出好戏,我心道这趟真没白来,又平白欣赏到一出好戏。正当这时,忽然察觉身侧有个身影靠近,径直坐在了我的右手边。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对方乍一看是个气度不凡的英俊男子,鼻梁高挺,目若朗星,论长相,我所认识的人中鲜少有能与之媲美之人。 见我看向他,那男子温文尔雅地冲我笑了笑,随手在桌上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 短暂的走神过后,我不甚在意地又将视线投向了气氛正僵持不下构栏处。照平日我见美人就想上的作风,估摸着早朝人套近乎去了,只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少生些是非为妙。 无论场中争论的多热烈,愿不愿意随那男子走却还要等那卿若姑娘发话。 若她同意,今后便可脱离青楼卖笑的日子,过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的生活,——虽说南燕和西晋国事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而且西晋相比起南燕,也只能算是个中小国,但奈何人家来求亲的是西晋的太子殿下,若无意外,她将来说不定能成为贵妃,这决计是比混在这花洲城的青楼里有前途的。 只是照我看来,这女子怕是不会同意。 若来的是像本王这样的南燕亲王便罢,可这来的是西晋国的太子,嫁过去指不定会惹人闲话不说,谁知道到了那里那太子能否待她如初?更何况,那女子在之前受众人追捧和听说西晋太子要为她赎身之际神色并无丝毫变动,想必也是对这些荣华富贵看不上眼的。 果不其然,卿若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绝了。 “贵国太子有心为卿若赎身,卿若感激不尽,只是卿若毕竟是南燕人,且多年在此栖身,早已有了无法割舍的人和物,恕卿若不能领情。” 那使臣本就因周围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或多或少有些下不来台,听后怒极反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少说,卿若姑娘再怎么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这规矩大家心里也有数,只要太子出的起这个价,那便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这话便显得有些粗鲁了,听在众人耳中,怎么都不是个味,大家登时又吵了起来,只是碍于对方西晋使臣的身份不好出手打人。 “卿若虽为青楼女子,但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阁下可以随意出言羞辱的,还望阁下勿要相逼。”那卿若也是个有烈性的,丝毫不为对方话中的威胁意味动容,面纱下姣好的容颜让人心中奇痒。 只是她这番话说出来,基本上相当于得罪了西晋的太子。不少人纷纷叫好的同时却也开始担忧。 我身侧之人又淡定地磕了一颗瓜子,并未加入到其间的纷扰中去。 我原不打算同这人有深一番的交谈,只是眼角在不经意间看到他腰间别的那枚玉佩之时,心中一动,口中漫不经心地问道:“兄台莫非丝毫不担心卿若姑娘的安危?为何如此悠闲?” 对方看了看我手中剩了一半的瓜子,没说话。 我知道对方意思,面色仍是不变,将瓜子极其自然地放回原位。 “南燕境内,能出多大的事呢?既然反正不会有事,那又何需担心?”他礼貌地微笑着说道,声音十分悦耳。 我眼睁睁看着他将瓜子壳一应倒在桌面,转手又拿起桌旁糕点品尝起来。 望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我心中兴味顿起,面上却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一个西晋太子,离这地儿十万八千里远,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 这儿的南燕兵也不是吃素的。” 那人眼神有些莫名:“你似乎对这儿的兵力很有信心?” 我想了想,皇兄派来驻守花洲城的似乎是严奇的兵,那严奇,我对此人也早有耳闻,父皇生前我还同此人交过手。似乎是见反正江南一带从未出过什么大岔子,便将其派了过来挂了个名号。 于是我非常实诚地摇了摇头:“没有。” 对方惊讶地笑了:“那你刚刚提起这里的南燕兵时为何那么……信心十足?” 我也笑,别有所指道:“不是有那传说中的赵仁吗?三岁能文,四岁能武,还带那神通广大的神武军捣了强盗的窝,有他在这怕什么呢?” 对方愣了愣:“听你这语气不像是夸奖啊?”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ing ☆、花月一叙 对方心思出乎意料挺敏感。我笑着摇摇头,正打算说什么,场中忽然一阵喧哗。 “方才有人报官?”一些捕快模样的人冲进楼来,扫视了现场一圈:“闹事者在哪?” 原来方才不注意间,那男子恼羞成怒,此人带来的侍卫竟打算强行将卿若带走,也不知是谁报了案引来了捕头,场面一时胶着不下。 对方似乎原本是做好了卿若必定同意的准备的,现在发生的情况却叫他始料未及。 毕竟这里是南燕,再待下去显然没好果子吃;而那太子爷也不可能把这丢人的事迹拿到他老子面前去宣扬。 因而这太子派来的使臣最终竟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离开了这里。 这么个不轻不重的耳刮子,待他回到西晋不知会不会传出去?而那个传闻中的西晋太子,会不会因此而记恨?我转瞬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再怎么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闹到那种地步…… 虽说今后发生的一些事证明了,即便是我现在猜测的“记恨”,也低估了那位太子的小心眼程度。 关键人物走了,好戏自然也该散场了。 我转头眼见着似乎正打算起身离开的某人,赶在对方走之前起身作揖道:“在下萧明,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他有些讶异地看了我一眼,回礼道:“在下柳昭。” 我笑:“方才与兄台聊的投机,相逢即是有缘,莫不如同在下上去喝几杯?” 对方一愣,似乎是见我神色真诚,笑了笑便答应了。 柳昭人磊落大方,说话洒脱爽利,几番谈话下来,不论是喜好,性格,还是言行很是对我胃口。不过说到底,我同此人搭话却是因为认出他腰上的玉佩是先前所得情报中神武军中每人皆有的玉佩样式,因而想借机探探口风。 “这么说来,萧兄这是第一次到花洲城?”柳昭好奇的看着我。 “惭愧,在下前些年都窝在一个地方了,见识自然也是浅薄,这还是头一次南下。”我随口道,心中却思索着如何套出对方的话,这人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若问得太突兀,难免会叫对方起疑。 “既然萧兄第一次来这,那柳某便当仁不让同萧兄说说这江南特色如何?” 我先前也表现得正对这些感兴趣,此时自当洗耳恭听。 看着对方越说越飞扬起来的眉梢,我还有些讶异。之前还以为此人不善言语,没想到这么乐观健谈,眼神中的真诚热情怕是很少有人能够忽视,险些叫我一个早已百毒不侵的人心中涌起罪恶感。 见对方对这个地方这么了解,我同他随意又聊了几句,找到机会问道:“柳兄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不知是否见过那传闻中的赵仁?我闻此人名声已久,倒也想见识一番。” 对方愣了愣,迟疑道:“见是见过,只是最近他似乎没了声迹。” 我摇摇头:“真是遗憾。” “对了,先前提到赵仁之时,萧兄似乎对此人颇有些微词,这是何故?” “那倒也没有,照我之前对此人了解,他确实算是个英雄,”眼见有戏,我也不隐瞒自己心里的看法:“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柳昭目光闪了闪,迟疑着问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我笑着摇了摇头,半是回答地说:“此人满腹才华,奈何一腔才华却将之用到不当之途径。我朝现外患未除,哪里经得起内部此番折腾,于国于民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柳昭听后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眼神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萧兄说的对,眼下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再起内乱。” 说到这里,他却又摇了摇头:“只是萧兄多年未入世,可能不知道,南燕的赋税是一年高过一年,你别看这花洲城老百姓的生活看似平和安乐,期间每年官吏前来收取赋税时,这儿是一片哀鸿遍野!如果不是一些仁人志士自愿广散财粮,花洲便不会是萧兄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赋税一事,我虽说不大清楚皇兄的想法,不过我却相信这不会是皇兄的授意,就算是,也一定有他的打算。毕竟他有多想建造一个平安和乐,歌舞升平的朝代,是我从小瞧在眼里的。 然而对方道出的那些情况倒也着实让我心中有些吃惊。 我面上愣了会儿,然后略带歉意地说:“柳兄说的是,在下多年未曾入世,对这些确实不了解,刚才那番言论是萧某班门弄斧了。只是柳兄似乎对这些很是了解,柳兄是神武中人?” 柳昭眼中带上了些尴尬:“仅仅是神武军中一员小将。” 我一笑,虽不怎么信,却也没再说什么。 “客官,您的酒来嘞!”花月楼一小厮送上两大壶酒,见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包房,身侧还无姑娘服侍,也没多大反应,显然如我们这般的人还不少。看着面前的好酒,我心下感慨,这花月楼可真是连酒楼的生意也一块儿包了。 小厮退下后,柳昭亲自给我酙了杯酒,并笑道:“萧兄尝尝,这可是咱们这儿最为香醇浓烈的酒。” 我闻言,颇有兴致地低头品尝了一口,尝后却微微皱了皱眉。柳昭紧张道:“怎么?莫非不合萧兄胃口?” 我摇头道:“那倒不是,萧某平生饮酒无数,这里的酒确实属上品,只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味。” “哦?”柳昭挑眉。 “估摸着只是太过绵软,饮不太惯。”我知道对方如此谨慎,怕是问不出别的什么了,干脆真的品起酒来,此时也不客气,点出道。 这酒毕竟只是酒酿,比之我在京城喝的皇家的酒烈性还要弱,没法给人一种男儿大口喝酒的豪气之感。正如在北地军营时的那种感觉,此刻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怀念起来。 柳昭眯起眼,看着我的神色多了一番思索:“听萧兄这语气,以前像是带过兵打过仗啊?” 这都能听出来?我讶异地看向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 对方。 “柳某也只是瞎猜,之前柳某结识的一些人也有带兵打仗的,喝起这儿的酒时,也说过于绵软,所以……” 我理解的点点头:“带过兵倒不至于,不过确实上过战场。” “看来在下也挺有识人之明。”柳昭见自己一猜就中,眼中略显得意的笑意顿起。这稍显孩子气的神情倒叫我有些失笑。 只是这番谈话却叫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自六七岁起我就是在父皇的宠爱下长大,同皇兄相比,性情称得上懒散,过于麻烦的事情向来懒得去做。可父皇却知,我只是不喜在朝事上动脑筋,对带兵打仗却颇有兴趣,因而将皇位传给了勤勉严肃的皇兄,而派我去匈奴四起的北地磨练我的意志。 现在想想,当时父皇对我的期望是那样大么? 柳昭观察力似乎很强,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大对劲,关怀道:“萧兄可是想起什么伤心事?” 我回过神摇摇头:“只是忽然有了一些感触,没什么大不了。” “萧兄不愿提及便罢,只是一些烦心事还望勿要憋在心里,有伤身体。” 我闻此言,面上感激地笑笑,心中颇有些感慨。 像柳昭这样的人,我以往还真是从未见过,一言一行都能令人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却又不会给人一种多管闲事的感觉。 “不过说起带兵打仗,”对方叹了口气:“南燕的兵力真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镇守四方的皆是当今圣上的亲信,很多有志气,有能力的将士却得不到重用,皆因圣上疑心病重,不敢用人。殊不知这样下去,南燕是很危险的。” 我面上笑而不语,心道皇兄在这一带似乎真不怎么搏人心啊。 对方继续道:“就连当年那叱咤一时的北贤王,不也因陛下疑心病太重而遭到卸权?” 我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北贤王?” 柳昭点点头:“说起这北贤王,在下当年听闻他打赢的那几场战役,心下敬佩不已,只觉此人智计非凡。只是……” 对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套用萧兄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我险些失笑,连忙端起酒杯喝上一口用来掩饰。 见对方没多在意我的反应,我松了口气的同时状似不解地问道:“那北贤王又怎么从贼了?” “萧兄你竟不知?”柳昭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北贤王那名声可传的比当今圣上还远!此人自北地回京后便自暴自弃,日夜笙歌,终日只知饮酒作乐,还传闻此人不知强抢过多少民男民女。唉,想到当初对此人的敬佩赞赏,此时也只能哀其不争了。” 我压下忍不住要抽搐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强抢应该不至于吧?” “萧兄这是什么话,”柳昭皱起眉:“若不是强抢,怎会有男子甘愿居另一男子之下?” “……也可能是他王爷的身份太过显赫,才会有人甘愿服侍呢?” 天地良心,我府上那些个个身怀绝技的手下,可不是我强抢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做事的。 至于男宠一说,不乐意的我可从没强迫过他们。这事就图个快活,哪儿那么多讲究? “说到底,还是以权压人。”对方叹息着摇摇头。 我有点想要苦笑,知道自己名声臭,也大概能猜到世人怎样看待自己,只是听人当着面把自己骂一通还得装作深有同感这还是头一遭。 “其实说句实话,这么多年下来,柳某已经好久没碰上过同萧兄这般谈得来的人了,许多事也算是智者所见略同!”柳昭感触颇深,复又似想起什么: “敢问萧兄如今家住何处?” “柳兄是想……”我一怔。 “改日登门拜访。”柳昭坦率道,仿佛并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常态下是很失礼的。 我其实很喜欢他的这分不拘小节,只是眼下却不好将自己的信息过多吐露,只得故作为难:“不若柳兄告知在下住处,在下去探访柳兄吧?家中简陋,着实没什么好招待的。” “实不相瞒……”柳昭一愣,随后也面色为难地说:“柳某并无确切的住处,近日里都是因要事住在华来客栈。” 我哦了一声:“那是什么要事呢?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那倒不必,不是什么大事,”柳昭神色变得有些莫名,半晌才说:“此事不便与萧兄细谈,还望萧兄谅解。” 他不愿说,我自当乐得不再追问,方才也只是客气一问罢了。 然而之前我的那番犹豫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对方皱眉问道:“萧兄不愿告知住处,莫非是有什么难处?” “是有些不方便。”我等的便是对方这句话,此刻自然是点了点头。 “罢了,既然萧兄不便相告,那便只能如此了,”对方甚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萧兄对此处人生地不熟的,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还望不要客气,到华来客栈找柳某。若我不在,便告知店家,我同那掌柜有些私交,他会转告我的。” “多谢柳兄。”我的语气中带上一丝感激,心里思索着对方的可信度。 对方毫不在意地笑笑:“同萧兄聊得很是投机,况能在这花洲城偶然遇见便是种缘分,萧兄无须言谢。” 于是,就此别过。 我们也不是矫情之人,互相道过别后,便离开了花月楼。 毫无察觉的,此时竟已将近傍晚,我心中闪过柳昭先前的音容笑貌,心中还是有些遗憾,此生也许是无缘多见了。 与对方虽说有许多投缘之处,可终究不是一路人。 ☆、卖身葬父 第二日早上走出王府偏宅时,马车已经候在了外头。皇兄派的那两个侍卫办事效率迟倒也挺高。 我懒洋洋地坐上去本打算继续打盹,然外面的各种吆喝嘈杂声让我实在难以入睡,于是便只好起身打算从座位底下掏出尚未完工的又一个机关打发时间,蓦然忆起这马车并非来时那辆,东西我也忘了带。心中又习惯性的把皇兄骂了一遍,只好无所事事坐在那里,偶尔掀开小帘往外张望张望,无聊的紧。 赶车的本是王大学士配的马夫,但由于马车不大,装得下的人不多,于是其中一个侍卫便颇有礼貌地将那马夫请了下去,自己坐上去,另两人坐在前头守着。 看那守得严严实实的架势,估计皇兄提醒过万万不能让北贤王受伤,更甭提出什么别的意外。 不过皇兄是否没有考虑到一点,若我真到需要两个侍卫保护的地步,又如何带兵打仗?虽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不过即便我生疏了武艺,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对付的。对此我还是颇有信心。或者说,这两个侍卫压根不是来保护我的? 用兵房听起来不怎么大,到了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 知此地竟抵得上两座王府了。 到了用兵房门口,我下了马车后,整了整衣服,便径直走到直杵在门口的面无表情的侍卫面前:“在下来自京城,有要事同赵将军相商,可否进去通报一声?” 对方似是见我衣着不俗,犹豫了一瞬,言简意赅道:“稍等。” 说着朝另外那人使了使眼色,便进了门。 在外等了半晌,我无所事事地抬头左顾右盼,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导致门口那把守的小哥眼中都流露出了几分不屑。 这也不能怪我,只因这房子确实挺独特的,一股子江南风味,且楼层建的很高,从那上面看,几乎可以一览花洲城大片风光了,想到我如今那住处,心中对那住在此处的赵仁不免多了番难言的嫉妒。 过了一会儿,那侍卫又出来了,望着我抱拳道:“实不相瞒,将军前几日有事外出了,此番并不在府中,请公子改日再来吧。” 我心道不会这么不巧吧,面上丝毫不显,微笑道:“敢问赵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呢?” “望公子恕罪,这个属下也不知,毕竟……”对方顿了顿,说道:“属下也有一年半载没见到过将军了。” 我:“……” 我仔细瞧了瞧,从对方的脸上瞧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没办法,只能打道回府。 我转身时一边在心中暗道那赵仁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一边干脆捎上小路子绕过了马车。 “别急着回府。陪本公子四处逛逛吧。” 赵仁不在,倒正好给我游玩的借口。 来这里之前,我已将各种状况预料了一番,心中也有了对策,倒不是从没考虑过见不到人的情况。 只是赵仁不在这还能在哪?皇兄估计也没搜集到对方有别的什么住处一类的情报,否则自然会告诉我的,至于我自己,一个无权无势,可怜兮兮的闲王,怎么指望我在这硕大的花洲城找出对方的所在? 现在看来,除却对方行踪捉摸不定外,倒也是我思虑不周,人都是长脚的,事情总是多变的,我也不该想的那么简单,万一他这几天在外地认识了个什么红颜知己从而流连忘返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位公子,你已经在这儿杵半天了,到底买不买?不买能否让让,莫要挡着我财路?”一长得挺俊秀地铺小贩不满道。 方才不经意间走神,此番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在人家专卖小玩意儿的铺前站半天了。 我却也不尴尬,只笑嘻嘻地看向对方,戏弄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站这儿说明你这家铺子东西好,有人买,这不但不会挡你财路,反而能帮你揽客呢。照这么说,你该谢我,而不是骂我才对。” 那俊秀小贩显然没见过我这般厚脸皮之人,气得脸色涨红:“你这人……” 然而他话没说完,不远处突如其来的嘈杂却吸引了我注意。 我见那边围了些人,有些好奇,便直接走过去凑凑热闹,倒懒得再去逗那小贩,留下那人自顾自站在那儿吹胡子瞪眼。 谁知人群一角落却见到了熟人。 那人模样如初见般俊俏的紧,见到我站在对面,顿时笑了起来,脸颊上微浅的酒窝还隐约可见。 没想到昨日一别还想着今生难得再见几次的人,今日就又出现在了眼前。 看来这花洲城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大。 我刚有些感慨,对方便从人群中钻了过来,站到我的身侧:“萧兄,好巧。” 心中虽习惯性的第一时间怀疑起此人是否是刻意接近,但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猜测,毕竟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预料到我今日的行程。 而且对方的模样……生的实在是太好了些。 我干咳一声,挂上自认最清爽的笑,问道:“柳兄,你怎么也在此?” “来集市上买些东西,见这边围了些人,便有点好奇。” 看来我们二人在一些方面还真是志趣相投。 引得众人围观的是一十七八岁的芳龄少女,衣着破旧,形神消瘦,面容坚定地跪在场中央,面前还竖着块写着卖身葬父的木牌。 再一看,少女身后一名全身用竹席卷起的老者平躺在地,乍一看去全无一丝生机。俨然是那少女的父亲。 我瞧着周边人对场中指指点点,神色同情,嘴上说着些此女身世可怜之类的话,却并无一人行动,心下微微一哂,却又突然意识到我这个在旁边光看着的跟那些人也没什么差别,一时也是心虚。 那女子缓缓开口了,声音听起来竟是多日未曾饮水一般嘶哑:“求各位看官发发善心,小女子不求厚葬家父,只求能有块牌匾,将之葬在一稍好的墓地,小女子甘愿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听在周围人耳中,自是一番凄苦迷离。 我看到那老人身上的竹席,眯了眯眼。 一户穷到连棺材都买不起的人家,用的竹席竟是上好的檀木制成,虽说上面有些油渍污迹,不过稍微注意也能看出其价值。 再一看那女子,头发虽用头巾包裹,不过从露出的部分也能看出其乌黑柔顺,手上连薄茧也无。全然不似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子。 心下不由疑惑。莫不是骗银子来的? 还没多想,那女子却失声痛哭起来:“求大家行行好,我爹已经去世快三日了,阿江不想看着爹逝后也无容身之处啊。” 人生喧腾中,有几人神色动容,似正要开口之时,那女子却突然跪着冲我这边爬了过来,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角,撕心裂肺道:“这位公子求你行行好啊,阿江甘愿为奴为婢,只求给家父一个葬身之所……” 我虽不欲断人财路,却不代表能让人骗到我头上。皱了皱眉正欲说话,小路子眼尖,看出我的想法,俯身刚准备将那女子拉离,却被我伸手止住了动作。 我眯起眼,刚刚那女子扯我衣角时衣袖稍稍往后翻起,我隐约看见对方腕间似乎有个图案。 我面上温和笑问:“你多大了?” 那自称阿江的女子愣了愣,回答道:“奴家十八。” “哦,”我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却突然被身侧一人拉了拉袖子。 我诧异回头,竟是柳昭,对方神色似是有些犹疑,缓缓凑到我的耳边道:“怕是有诈,萧兄还是莫要轻率。” 尽管对方说话时那萦绕在耳边的热气激得我心神险些一荡,我还是被他话中的内容吸引住了。 “此话怎讲?”我神色故作疑惑地看向对方。 “这女子别处不去,却单单挑了离她较远的萧兄,且那所谓的死者柳某方才一看,却是胸口尚有些微起伏,怕是刻意冲着萧兄来的。”柳昭低声说。 我心中一惊。惊的自然不是对方话中的内容,而是对方竟对这事观察得如此谨慎细致,如若不是学武精深,怕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 也不能看出那点细微的动作。这令我在感念对方古道热肠的同时,再度困惑起对方的身份。 不过既然此番对方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便再将那女子赎下。 没再搭理那状似仍在苦苦哀求的女子,我在同柳昭转身离开之际,冲小路子使了个眼色。 同柳昭随意进了附近一处酒楼,对方眼中带笑地看我:“没想到昨日才分别,今朝便又见上了面。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柳兄说的极是,”我眼也不眨地说:“刚刚真是多谢柳兄,没想到你的观察力如此之强,若是没有你,萧某我今儿估计就被骗了。” 柳昭摇摇头:“小事一桩,总不能任由萧兄你受骗吧?萧兄来此可是有得罪过谁,柳某怕的就是那人是有目的地想接近你。” 我摇头道:“在下在这儿也没什么别的相熟之人,实在想不出谁会刻意接近我。” 话是这么说,我心中其实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那些腌臜事懒得叫对方知道罢了。 “还是小心为妙啊,”柳昭不无担忧地说,然后似是想起什么,又问:“你那小侍从怎么不见了?” 我漫不经心地饮了口酒:“哦,我让他去继续置办一些要用的家什了。” 片刻,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柳兄昨日同我说的那件麻烦事怎么样了?” 对方愣了半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哪件事,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萧兄猜出那是麻烦事,又岂是一日两日便能解决的?” “柳兄,既然你我在这花洲城再次遇见,那便是缘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以告诉我,萧某一定义不容辞。”我认真地看着对方。 这话我如今说出来便不再是上次那般的客套话,而是存了些许真心,因为方才那桩事已经彻底勾起了我对此人的兴趣——我已经许久没遇上这般纯粹直爽,却又怀揣着秘密的人物了,他隐瞒的身份叫我好奇的很,他心中所想也叫我好奇的很。 如果不多相处下去,很难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心口如一。刻意装作热心直爽的伪君子实也不少。 对方听到我说的那番话,眼中浮现出一抹感动,他对我拱了拱手:“多谢萧兄愿意仗义相助。” 说罢,神色间又似有些犹豫。 我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坐在原地等对方回复。 对方可见也不是扭捏之人,不过片刻便抬头望向我,答道:“柳某倒还真有一事,可能需要萧兄帮忙。” ☆、夜半杀人(修) 回到我那暂时的住处时,已近傍晚。 却没想到里头比我想象中还要嘈杂。——当初王显安置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给我配备多少仆人,只放了几个嘴巴比较严实的负责起居。毕竟我来这里的事也不好太过张扬,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更何况,王府里下人的姿色,说实话,我着实不敢恭维,较之我府上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此刻听见里面有人声响动时,我心中顿时起疑。我来这里才两天,压根没认识什么人,这里也确实如我之前所说,无人相熟。谁会来这儿? 走进大堂,看到的却是那几个下人一脸有苦说不出的神情,他们中站着一名衣着月白色衣裳,神色傲慢的少年。 虽说这少年皮肤白皙,眉眼艳丽,姿容算是上佳,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风尘的味道。 我也并不认识此人。 对方见我进来,神色立马闪现出一抹警惕。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我挑眉,对于对方的眼神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我前些年把阎清带回府时,我府里的那些男宠私底下就是这么看着阎清的,当时还觉得好笑。 “这里是王少爷的私宅!你一个外人,谁允许你住这儿的?”他终于开口说话。 虽说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心里有几分不悦,不过我对美人向来比较有耐心,于是微笑着反问道:“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儿呢?” 那少年脸上带着得瑟:“我叫碧水,已经跟了少爷三个月了,你说我是谁?” 我失笑:“哦?三个月,那真是挺久的啊。” 心下此时也明了,估计他口中的少爷就是王显的那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儿子王致。碧水,听这名字,还有那股子风尘气,我估摸着是哪个小倌馆里头出来的。 我慢悠悠地坐上主座,道:“小路子。” 小太监倒是明白我的意思,退下去准备茶点。 茶点说是给客人准备,其实是我自己饿了。在酒楼光顾着喝酒了,都没点菜,——那家酒楼都至饭点了也没什么人光顾,估摸着饭菜不能入口,当时我跟柳昭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点菜一事。 那少年显然是被我一副主人的模样气坏了,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臭东西,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谁让你住这儿的!” 身侧小路子脸色一变,瞪着那少年大声道:“住嘴!” 那少年显然是被小路子的气势吓着了,瑟缩了一下。 我李明霄从小到大,可还没被谁指着鼻子骂过,府中不论男女,说笑归说笑,谁也知道我容不得下人骑到我头上为非作歹。对于此人开始温声温语,何尝不是见对方长的不错,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现在可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走下主座,朝那人走去,对方周边的下人都及有默契的向外散开。 那人见我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你要干什么?要是让少爷知道你对我不敬,到时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我皱着眉头伸手一把擒住对方的下巴,稍稍使力将其拽到我的面前。少年痛呼出声,眼中泛上泪花,看着楚楚动人,嘴上却破口大骂:“你个不知死活的东……” 然而对方话没说完,我的手又一使劲,对方立刻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呢?”我温声道:“一张嘴这么不干不净,你主子真得好好管教你才对。” 对方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恐惧。 “不是好奇是谁让我住这儿的吗?还要我告诉你么?” 对方的下巴却已经脱臼了,嘴都合不上来,脸色疼得近乎扭曲。再也没了方才的嚣张跋扈。 “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你这等人如此同本王大呼小叫,莫非王显那废物儿子没通知你?”看着对方骤变的脸色,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还是说通知了,没告诉你,是你擅作主张跑来这儿耀武扬威的?” 见少年疼得受不了,只剩下喘气的劲儿,我伸手将他的下巴安回:“记住了,别再像刚刚那样和本王说话,不然下回遭罪的不是下巴。” 话刚说到这里,门口便急匆匆地进来一人,见那穿着打扮,还有脸上急匆匆的神情,大致能猜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9 出这人就是王致。想必是哪个仆人找回来的。 果不其然,见到大厅的景象,对方连忙冲了上来,拉着少年便跪了下来:“是王致管教无方,叫这小贱人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我挑了挑眉,转身走回主位,端着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没有理会。 对王显客气,那是因为对方是长辈,且曾是朝中重臣,我就着长幼尊卑也该给他面子。只是这王致,在我眼里,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我却没那个必要笑脸相待。 王致见我半天不搭话,神色略显焦急,拍了一下少年,不停使眼色。 少年此时已经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是埋头不停道:“是……是碧水有眼不识泰山,碧水错了,求王爷大人有大量,饶……饶了碧水吧……” 我缓缓放下茶杯,手指慢慢磨擦过杯沿。见我还是不说话,王致眼珠一转,试探着道:“王爷若是不嫌弃,您瞧这碧水长得是否合王爷的意?要不……” 我终于没忍住嘴角一勾。 对方见我反应,以为我是心动了,竟半是催促地把碧水往我这边推,碧水却是刚刚吃过我给的苦头,脸色变得苍白。 “这美人性子那般泼辣,我可无福消受。”我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王致刚松了口气的面色一变,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脸色,却瞧不出我是喜是怒,只得苦着脸道:“王爷英明,怎样才能让王爷消怒?还请王爷明示啊。” 我看了对方一眼,感觉这人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无用,至少这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本事就比别人强。 嗤笑一声,平日碧水这般的货色其实我见的也不少,只是旅途劳顿,我也好几日没碰过荤腥,收下此人纾解纾解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的好意我收下了。 小路子会意地叫人带了碧水下去进行安排。 我瞟了眼眼珠子不停转还准备说什么的王致:“你还有什么事?” 王致明白我是不想再看到他在这儿呆着了,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个……您好好享用,小的这就退下了。” 我看了会书,再回到房间时方才还张牙舞爪的那少年此时果真身着一件薄纱乖乖的坐在了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怎么不冲我嚷嚷了呢,小野猫?这样安静多不好玩?”我轻声一笑。 对方连忙堆起脸上的笑:“方才碧水有眼不识泰山,竟把王爷您这般大人物同我相提并论,愿王爷恕罪。” 我嗤笑一声,也没过多计较这些事,径直走上前撕下了对方身上那层穿了好比没穿的衣服。 这碧水不愧是风月场里出来的,被告知我的身份后,想必他也明白了利弊,床上那叫一个热情如火,其柔软的身段更是叫人爱不释手。 只是感觉同京城那些男宠并无太大区别,又有些兴致怏怏。 第二日早晨,我便命人把碧水送回了小倌馆。 他离开时面上颇有些不甘,我也当作不曾看见。再怎么说也不过一个玩物,我还把他留着带回王府不成。 次日夜。 今晚是我兑现同柳昭约定之日。对方说他住在客栈的目的是为了引出追杀他的人,弄明白对方的身份然后将之一网打尽。不得不说这确实像是柳昭做的事。 进府前我便着小路子给我牵来了一匹骏马,正停在府门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屏退了左右,独身一人出府跨上马,目的地正是柳昭多次提起的华来客栈。 花洲城不似京城,晚上并无巡夜官兵。此时马蹄声回响在寂静的黑夜中,却并未有人注意,毕竟我绕的是小道,况且都这种时候了,普通人都早已睡去了罢。 赶到华来客栈后面的密林前的空地时,我刚好听见左侧一亮着烛火的房间内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不多时,烛火一阵摇曳,一黑衣蒙面之人竟似破窗而出,直接从楼上坠下,听见坠地的闷响传来,那人久无动静,我便知此人坠楼之前便已死。 房内的打斗声还在继续,房内的火光忽隐忽现,最终完全熄灭,屋内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战况。 我并没有进屋去帮手,当初柳昭拜托我的事情只是赶来接应其到一安全住所,躲开对方追杀的同时打探对方的底细也能更为方便。我若此时现身助他,他反倒不好脱身,再说我也不清楚里面如今的情况。 柳昭的身手,照他同我说此事的神情看来,我还是信得过的。 忽然,身后的密林传来些许异动。我微微皱起眉。 声音虽然很轻,但我毕竟习武多年,稍有响动我还是能感知清楚。不止一人的脚步声在往我这个方向靠近。 我不知该叹庆幸还是叹倒霉,转过身迎上那些刺客,不觉眯起眼打量。 对方也不过七八个人,清一色的黑衣蒙面,想必如我刚才所猜测,同客栈内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对方也不客气,径直拔了剑便冲上前来,其速度不容小觑。 我心中暗暗一惊,——柳昭的敌手似乎不是等闲之辈。 伸手掏出了怀中跟了我七年的匕首。它是父皇还在世时送我的生辰礼物其中之一,削铁如泥,至今还光亮如新。这把匕首已经很多年未曾饮过血了,如今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似乎正干渴的很。 我惊讶的发现,已经在京城安居乐业地生活了两年的自己,握着它的手竟在微微地颤抖。 身前的刺客剑尖几乎直指我的喉咙,对方注意到我颤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我却笑了。 因为我知道,我那轻微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样的兴奋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把匕首杀过人了。 没多久,客栈的房里一片寂静。柳昭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将那些刺客的尸体统统踹进了密林。 对方看见我,却十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萧兄……只有你一人?” 当时柳昭央我帮这个忙时,说是让我多叫些人,避免出意外。我却觉得那样太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人越多有时反而累赘,因而面上只是笑笑,最终却是只身来此。 见对方浅色的衣袍上近乎沾满的血迹,几乎可以预见方才打斗战况的惨烈,对方派来的人数恐怕不少。 我皱眉,一边跨上马,一边伸手欲扶:“柳兄快些上来,你的伤势可能需要尽快包扎。” 对方也不矫情,就着我的手径直跨上我的身后,语气却带着一丝调皮的笑道:“没有关系,这不是我的血。” 我一愣,注意到对方说话确实是中气十足,确实不似有事的样子,对方这句话中的双关却叫我不自觉嘴上带了些笑意。 甩动手中的鞭子,我催促着骏马飞速在黑夜中奔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0 对方坐在我的身后,声音在夜风中若隐若现:“萧兄,你的身上似乎也有些血腥味。”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担忧,我微微一笑,道:“不碍事,有几个人埋伏在密林里,我同他们打了一场而已。” 对方沉默了一会,语气带着歉疚说道:“对不住,萧兄,我真的没想到,竟还是连累了你。” “这有什么,柳兄可别小瞧在下。”我心下好笑,说道:“更何况,这不是没事么?” 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从后背传来,想到对方好看的眉眼,我一边唾弃自己食色性也,一边有意识放慢了速度,心道不开荤则了,先前那一开荤,到这种时候便心有些痒痒了。 为了缓解此时无人说话的尴尬,我略带调笑道:“咱们这,也算是生死与共了吧?” “那是自然,萧兄既能排除麻烦和危险出手相帮,在下也能为萧兄赴汤蹈火!”柳昭认真又坚定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心下一愣,只因对方这句起誓一般的话。 类似的话我似乎已经多年未闻了,现如今,京城里我见的多是忘恩负义,趋炎附势的小人,什么侠肝义胆,雪中送炭,这些几乎已经变成只有话本里常出现的故事。 这人,真是比我想象中有意思的多。 我挑挑眉,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颇有兴味的笑。 希望不是装的,不然就太没意思了。 ☆、柴房夜话 二人最终停在了我此时借宿的宅院后门。 侧门在我出府之前便已着小路子在此迎候,我上前照先前说好的轻轻敲了三下,对方打开门,贼头贼脑往外探视半晌,才让我们进去。 柳昭解下披在身后染上了血的的白色斗篷,对小路子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随我进了屋。 只是进去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颇有些不对劲。我瞧在眼里,心下起疑。 进屋后我低头点上蜡烛,小路子关好窗退了出去,房内一时间烛火明灭。 小路子不久复又进门,端上了两杯茶,想必是知道我们方才经历了一场打斗,打算借茶水让我们压压心神。虽说我并不觉得有此必要,——即便有,方才一路上冷风一吹,心情也安静平和了不少,不过我对他如此有眼色还是颇感欣慰。 能和柳昭多待一会儿我自然是很乐意的。 柳昭显然没想那么多,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有些惊讶的挑眉:“这可真是好茶,不似是花洲城内有的。” 这是我命人从王府送过来的,自然不是花洲城里的茶叶能比的。 不过我自然不好说实话,只是含糊地解释道:“一个喜好喝茶的朋友前些日子着人送过来的。” 说着坐在对方身侧,侧头看着对方俊朗的眉眼在烛光摇曳中忽明忽暗,突然想起进屋时对方怪异的神色,问道:“柳兄自刚刚进门起便似是不大对劲,是发现什么不对吗?” 听我这么一问,对方干咳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回答道: “萧兄,在下听说这里是前些时日已经归老的王大学士的儿子购置的偏宅,那个王致风闻一向不好,最近似乎还又……” 我心中猜到对方不对劲的缘由,却并不点破,只是问:“如何?” 似是见我神情中的困惑不似作假,对方看了我半晌,似乎有些担忧地问我:“莫非那王致便是萧兄你前些日子说的亲戚?” 我点点头,面色又犹豫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是家父与王大学士相熟,当时常常在我家谈经论道,所以……” 对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还好。” “还好什么?”我故作不解。 对方凝眉思索了一阵,这才说:“没什么,只是柳某听闻这王致名声不好,在外有诸多荒唐事,萧兄还是不要与此人太过走近为妙。” 见对方有些郑重的神色,我方才心中隐隐的因被对方怀疑是男宠的不悦莫名消散了不少。 互相又多聊了一两句,见夜已深,茶也凉了,我刚准备拱手请辞,突然瞥见对方放下茶杯时略微皱起的眉头。 我心下一动,想起方才对方拉扯到手臂时也有些不对,不由停住动作。 “柳兄,手上可是有伤?方才还说无事?” 对方神色一愕,良久没接话,我便明白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对方怕是不愿麻烦我,故意没说。 这倒叫我有些莫名的心软,唤来小路子让他拿绷带和清水过来。 “萧兄,小伤而已,不必……”对方连忙不好意思的阻止。 小伤能叫他一番谈论下来皱上数次眉头?我哂笑不语。 不多时,小路子便捧着清水和绷带过来了。我让他退下,守在门外。 从怀中掏出南下前从皇宫比较交好的江太医那儿搜刮来的一盒药膏,递给柳昭:“这个抹上去,会好得快些。” 对方见此,也只得接过:“多谢萧兄。” “柳兄需要萧某帮忙吗?”我故作正经的问。 “不用不用。” 我心中遗憾了一下,带了点到眼里,柳昭见到我的眼神,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没太明白。 “柳兄可别想等我走了之后就把这事丢一边了。”我见他没有动作的意思,挑眉警告道。 对方似乎心思被戳破一般,脸上带上一丝不好意思,见我非得留在这里看着他上过药不可了,也不好再辜负我一番好意,将衣袍上翻卷起,当着我的面自行清洗起伤口来。 我见其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旧伤间那道略显狰狞的创口,心道果然。一盆清水不一会儿就变红了,对方却愣是没叫过一声痛。 刚打算将绷带缠到手上时,我见其笨拙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对方显然也有点尴尬,想必之前要么受了伤都不包扎,要么有旁人帮忙。 “自己一人,终究不大方便吧?”我笑问:“还是在下帮忙吧,这样柳兄也好早些歇息。” 对方这回没有再拒绝,只是神色略带懊恼地说了句:“那就麻烦萧兄了。” “还唤我萧兄作甚?叫我萧明就行了,何必那么客气?”我漫不经心地将绷带再起手臂上绕了个圈,手法极其娴熟,也不怕对方多想,毕竟我早承认过我打过仗。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对方语带笑意:“萧明,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包扎的手极不明显的顿了顿。 还真是奇怪,分明只是我胡诌的一个名字,我居然从中愣是能听出几分缱绻意味,而且还感到颇享受。 见过许许多多好看的人,性子或冷漠或热情,却从没叫我像如今这样想看到他的眉眼动情起来是什么光景,我想知道他和我以前见到的那些人会有什么不同。光是想像到这个场景,便能给我带来一股其余人从未给过我的刺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1 眼角瞟了眼对方毫无察觉的笑脸,我心中想的全是不怎么合适的内容,片刻后,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出了一句从方才起便一直想问的话:“柳兄可有心仪的女子?” 有家室就不好办了,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真成恶霸了。虽说也就是好奇想试试,不过总不能太过火。 “啊?”柳昭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神色一愣。 “莫非在下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十分“无辜”地抬头问道:“我只是前些天瞧见柳兄衣服袖口上纹了许多暗纹,手工之精美全然不似出自普通人,却又看得出衣服做的并不算精致,所以才斗胆猜测是哪位女子事后缝上去的。” “不是……”对方摇头,答道:“我是说,恰好同军中有一女子,经常会为将士们缝衣的,在下同她也只是极其寻常的关系,并没有你所说的……” 说完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场景下同我说这个有哪里不对劲,不由干咳了一声。 “阿昭,你不必这么紧张啊,我就是随口问问……”我做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心中却暗暗觉得对方这反应真是可爱。 “阿昭?”对方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眨眨眼:“是你说的,我可以直接唤你名字。” “呃,确实。”对方似乎觉得挺有趣,语气带上了丝笑意:“你这样叫还挺顺耳。” 好心情的笑了笑,我揣着剩余的绷带起身告辞:“夜深了,在下也不打扰柳兄休息,柳兄在此处好生歇息一晚,在下就先回房了。” 对方点点头,神色真诚道:“此番多谢萧兄了。” 我毫不在意地笑笑,别有意味地说道:“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走出房门不久,守在门口的小路子走上前附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我眯了眯眼,低声道:“带路。” ☆、你可愿意 一路拐了几个弯后,到了这座宅院中比较偏幽的地方,柴房正立在不远处。 我命小路子守在门外,小路子出言提醒道:“那人虽说被绑了起来,王爷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随意地点点头,随后独自进了那间柴房。 谁知道刚一进去,一块锋利的事物便迎面以凌厉之势直逼面门,我忙侧身闪过,发现是一块碎瓷片,那东西擦过我面前竟斩下了我一缕发丝,饶是我习武多年此时也不免心惊。 这个女人居然能在双手双脚被缚的情况下打碎专门盛饭用的瓷碗,以碎片袭击进来的人,其能力非同小可。 对方见此招没能成功杀掉我,知道再无反转之力,顿时变得面如死灰。 “阿江是你的真名?”我搬过门旁一把椅子,坐到了那侧躺在地上的女子对面淡声询问,仿佛刚刚那惊险的一幕未曾发生一般。 这个昨日还痛哭着卖身葬父的女子此时也不说话,只是狠狠瞪着我。 “李明晔手下倒是能人辈出,长得这般貌美不说,武功还那般高强。”我也不在意,只是笑笑说道。 对方却面色一变:“什么李明晔?我看你是误会什么了?” “这时候还不忘护着主子 ,你倒是较上次那个忠心多了。不过你也不必否认,我过去便查过李明晔府兵底细,你们每个祁南王府出来的,手腕上都会有那样一个标记,所有被赶出祁南王府之人,离开前那个标记都会被用烧好的炭炙烤掉,听起来还很痛呢。”讲到最后我还感慨了一句。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还来这儿干什么?为何不痛快的把我解决了?”阿江冷笑:“我可不会给你卖命。” “原本确实是是要给你个痛快的,只不过有件事还是要问问,”我从椅子上起身,蹲到对方面前,温柔的注视着她,问道:“今日突袭华来客栈的可是你们的人?告诉我为何要杀他。” 阿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没说话。 “不说也没有关系,我虽大可以杀了你,不过想必你也不怕死。你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如果说我要扒了你的衣服,明日让他们带你游街示众,我也必然做得到。”恶毒的威胁我随口就能说出很多,也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 女子面色一白,瞪着我眼神刻毒:“你……这种事你也能想得出,简直无耻!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变态人渣!活该你下地狱!!” “那你说还是不说呢?”对于对方的诅咒我倒是丝毫不在意,只是面色不变地问道。以前这么同我说话的人不是没有,多她一个不多,真要下地狱,已经估计下了十八层,不能再低了。 阿江犹疑了许久,我皱眉,不耐烦地正要唤人进来实施我方才的计划,对方面色变道:“我说便是!” 我心中早料到会是如此,这女子最看重的是名节,用这一点来威胁可行性甚高,虽说颇有些无耻,但我本身就不是一个高尚到哪里去的人。 “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他不愿意与主子合作,主子担心他的势力在江南壮大,会影响到祁南王府……你们前些日子的相识我也有所察探,你可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那个和你称兄道弟之人的真实姓名?” 我与对方对视了半晌,最终慢慢道:“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谁让你拐着弯反来问我了?” “看这样子,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阿江嘴角一抹微嘲。 我没有否认,眯起眼道:“照这么说,你家王爷是要造反?” 阿江垂首不语。 很明显的事实,已经没有语言可以为其辩解了。 我叹了口气:“刚刚你说的事情,还有哪些人知道?” “府中知道此时的人不多,皆是王爷亲信。至于其余人我就不大了解了。” 瞧了瞧对方神色,料定其没有撒谎后,我起身道:“阿江姑娘,鉴于你的身份以及你知道的一些隐秘之事,本王暂时还不能放你走,你今后怕有不少的时间要呆在此处了。” 说罢我转身准备出柴房门,对方却突然在我身后问道:“你不杀我?” 我没有回答便离开了。 “王爷,”小路子见我出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用吗?” “这么个美人,杀了岂不可惜?” 我嘴角一勾,回答道。心中明白以后怕还有要用到她的机会。 “你去找人调查一下这个女子的身世,我就不信不会有丝毫把柄。” …… 其实再次见到柳昭时,我便开始怀疑其身份,毕竟那份敏锐以及高深的武力,都不是一个寻常人该有的,更何况这段时间用兵房里赵仁又恰好不在,再联想到之前我们二人探讨国事时对方的态度,每逢遇到关于赵仁的话题对方都好似不欲多谈。综上而言,我还是隐隐有了那方面的猜测。 只是直到刚刚才彻底确认,他就是我一直闻其名不见其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2 人的神武军首领赵仁。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下一步该如何做? 直接跟对方摊牌? 要是告诉了对方我就是那个他以前赞赏,现在哀其不争的北贤王爷,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我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那样的话,我同他的关系,很可能马上就要变质了,到时候还谈什么别的? 不过至少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我原先的计划已经做不得数了。 因为赵仁其人,根据我现在的了解,先前那套名利诱惑估计对方是看不上眼的,他不是过去那帮因受压迫农民起义的首领,亦不是那种为名利才妄图某权篡位之人,此人明显野心不在皇位。 每个人成长起来的环境不一样,因而看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在我看来,皇兄已经很是努力了,只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过去那些年衍生的贪腐势力太过纷杂,而且在江南这一带的部分朝中势力确实在李明晔的帮持下明里暗里夺得了不少实权,还做起了这一片的土皇帝,导致这里的情况无法上达天听,这才引来如此多的不满,且日久生酵。 而皇兄似乎一心只想着将自己过去积累起来的想法付诸实践,也一直未察觉到李明晔的狼子野心。 亦或者……还有别的可能是我漏过了? 不论如何,我最终也是不可能为着那甚至还没有变质的情谊帮着赵仁反而去对付皇兄的。 然而这些最终却只是我的猜想,并无丝毫证据。我若据实对赵仁说,对方信不信暂且不提,他对我的信任自然是要大打折扣的,不妨先暗下将李明晔和其他一帮贪腐之人以权谋私的罪证集齐到手,将之一网打尽最终,届时胜算更大。 想长长久久过得安逸清闲,此刻就不得不多费点心思。 如此看来,还是先瞒着好。 第二天一早我洗漱整理好自身,再去安排给赵仁的房间意欲拜访时,却被告知对方并不在房内。 莫不是待了一晚不道声别便离开了? 转身来到大堂,却听见一边的里房传来些许响动,我一怔,那里是我平日无聊消遣的地方。 走进去,果真看见赵仁手中拿着我前些日子没事做在马车上雕的一只大鹏鸟把玩。 似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对方连忙放下木雕,转身看见是我,顿时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路过这里时瞧见这东西掉地上,便忍不住进来看了看。” “无碍。”见对方不好意思的神情,我笑起来:“在下还以为阿昭不辞而别了呢。” “怎会?”对方神色讶异,复又笑道:“只是起得早又没事干,这才到处逛逛,不会唐突吧?” “哪里,我方才见你似乎甚是喜爱这木雕?” “做工精致,栩栩如生,这鹏鸟倒似真有展翅欲飞之感。乍一看真是名家手笔,”说到这里,对方一怔,似是想到什么:“在下记得你说过喜欢鼓捣些小玩意,这莫非是你的杰作?” 我生平一次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不自觉摸了摸鼻子,谦虚道:“拙作而已,不成大器。” 这番想起从前不论是父皇还是皇兄见我弄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说是玩物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而其余人见之虽是好一番赞叹,却只听得到逢迎之意,并无多少真心。 这些仅供赏玩之物还是第一次为人肯定,我心里倒真有几分高兴。立场敌对便立场敌对,可不影响我同这人私下的交往。 我又想想:“对了,还有一样玩物,是萧某近日里颇为得意的杰作,刚好于昨日修缮完毕,我这就给你瞧瞧。” 说着我带他来到里房更为里面的大圆桌旁边,正打算从架子上取下我那得意之作时,忽然想起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 对方注意到我这刹那间的犹豫,问道:“怎么了?” 我继续伸手将那圆盘状的事物取了下来,说道:“我真是昏了头了,竟忘了这东西在此处无法见其功效。” 那是一块罗盘大小的圆柄,其上我为了美观特意嵌了几颗宝石,宝石边上又有数个小洞,其形状若孔雀之尾,圆柄周边又有五六个锯齿,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个玩具,还以为是作战用的豪华武器呢。至于里面有什么机关那便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此话怎讲?”对方显然被我刚刚那番话勾起了兴趣,追问道。 “这叫水碟,并无什么实际用处,纯粹是供人赏玩。” 对方挑眉:“听这名字,这玩意儿在水中方能见效?” 我点头道:“没错。” “我记得萧兄此时住的这府中有一观赏的小池啊?” “有是有,不过太小,到时候怕是要出问题。” 对方讶异半晌,忽又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刚好今日无事,晚上河边还有花灯节,倒是可以去河边试试,顺道我带你去那儿游玩一番。” 我想起对方确实同我说过,此地每逢初五便会举办一次花灯节,而近日刚好初五,那时城里的百姓都会去凑热闹,场面定然壮观,同这化名柳昭的赵仁去那儿倒也不失为了解彼此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痒,便也同意了。 于是今晚的行程算是定下了。 此时也是闲来无事,我便继续同他讲解一番过去制作的小物件的功能用法,也间或和对方聊聊古经或民俗典著。一时间,我差点把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然抛诸脑后,只当面前此人仅仅是刚结识的一个很合我口味的男人,而非一个神武军首领。 一顿更为拉近关系的谈话下来,我们二人对话早已不如开始那般礼貌拘谨,轻轻松松地各抒见解起来。 聊着聊着却又聊到了昨夜之事。 对方问道:“你昨日深夜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指的自然是回府之后的事。我心下一紧,面上确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何出此言?” 昨日我去柴房动静并不大,而且地点离对方所住的房间不近,但他武功颇为高强,且极其敏锐,如果他刻意仔细去留意,难保不会听到我和那人之间的对话。但是再一想又不可能,若真是那样,我和赵仁就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聊天了。 赵仁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只是昨日隐隐听到外头有动静,有些担心罢了,但又想可能是你的私事,便没多管。” “只是府上的小厮犯了点小错,责罚了一番罢了。若是惊扰到柳兄安眠,真是不好意思。” 对方连忙表示没有这回事。 我见其从昨日起便泰然自若的神色,不禁问道:“说到这里,昨日害你之人,阿昭可有头绪?” 对方愣了一愣,神色不变道:“要害我的人,统共就那几个,再一一排除一番,大抵还是有结论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对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3 方听我问话,沉默片刻,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奇怪,似是有些纠结。 我也不催其开口,耐心等着对方回答。 “萧明,有件事,我想同你坦白。”对方似乎终于下定决定,神情坚定地看着我说道。 我面色不变,心中却咯噔一跳,隐约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其实我的真名,不叫柳昭。”赵仁说。 见我没什么反应,对方接着道:“前些日子,我们不是还聊到赵仁吗?关于此事,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问你,” 说到这里,对方犹豫了半晌,才道:“萧明你……是否愿意,加入赵仁的神武军,同他并肩作战?” 我半晌方道:“为何要邀请我加入那神武军?柳……你莫非有那样的权力任由新人进去?” 才认识我几天便敢交心至此,还同我坦言相告。该说其有魄力还是说他没有防人之心? “是在下对不住,当日情形实在特殊,是以不得不谨慎为妙,便隐瞒了真实姓名,并非我所愿。现在,在下是以赵仁的名义,真心实意的希望萧兄可以加入神武军助在下一臂之力。”对方对我拱手道。 我迎上对方看我的目光,诚恳而希冀。 “你便是赵仁?” “不错,前几日并非我有心欺瞒,还望你见谅。”对方神色有愧疚,又忐忑。可他又如何知道,我岂是待他一片赤诚? 我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最终道:“在这种关头,柳……赵兄还对我坦言相告,说明赵兄信任萧某,我又怎会怪你?” 对方似是松了口气,面上一喜,刚准备说什么,我便接着道:“只是,加入你的军队一事,恕在下不能答应。” ☆、花前月下 对方对我这个回答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沉默了半晌,才问:“先前同萧兄实在是相谈甚欢,在下很多见解也同萧兄一致,而萧兄显然也是认同此刻南燕大不如前,继续改革的,萧兄难道不想为此出一分力吗?” “还请原谅萧某胸无大志,只不过萧某实在不知……赵兄这神武军到底是做何用途?改革又是何种改革?”我直直看进对方眼里。 “萧兄以为,我是想做皇帝?”对方顿时明白我刚刚那番言语的意思。 我没说话。 “萧兄误会赵某了,赵某并非贪恋荣华富贵之人,萧兄难道不知?我赵仁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可,为何非要拘着自己?”赵仁似是以为我将其误认成贪附权势之人,语气变得有些激烈。 我看其隐约有点失望的眼神,心中对于传递情报给皇兄的人又多了丝怀疑,嘴上还是解释道:“萧某不是那个意思,同赵兄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萧某还是清楚赵兄为人的,只是,赵兄若想挽救国难,照你先前的说法,除了逼宫,难不成还有别的路子?”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更何况,赵某即便真的行了不得已之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赵仁显然是不把我当外人了,眉一皱便说。 此番是在里房,我也早已屏退左右,倒也不用担心方才那番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只是听对方说出这话,我心下还是免不了一番心惊,只觉得坐在这里的要不是我而是皇兄或者宫里其他人此刻怕是早已勃然大怒,把这人抓到牢里去了,毕竟要不是已经了解此人,怕是会以为此人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其实此时答应,绝对是探入敌方内部的好机会,因为赵仁确实有了符合他此时修造兵器这一行为的念头。如果江南地带一日不受皇兄掌控,这误解便会一日持续下去。 如果我加入神武军,势必得到重用,那么招安之时,指日可待,皇兄交代的任务也可以及早完成。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我平生再怎么没有下限,也不可能做出利用这个全心全意相信我的人为自己谋利之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况人家还对我这么好。 招安这种事,也有其他途径的嘛,也不及在这一时。 我起身十分庄重地在赵仁拱手行礼,方后才说:“萧某万分感激赵兄的信任,只是此事,恕萧某还是不能答应,你我皆是为江山社稷,只不过信念不同,如若赵兄平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萧某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件事非同一般,原谅萧某无法做出有违天道人伦之事。” 对方眉头紧了紧,终是一松,无奈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勉强你的这番决定。只是方才所谈之事,还望萧明你万万勿要告知旁人。” 我自然点头应下。 “只不过,”对方神色突然有些奇怪:“天道便算了,人伦不至于吧?” 我讪讪一笑:“顺口罢了。” 对方刚要说什么,突然被门外小路子的声音打断:“公子,王致王公子方才命他的下属送来据闻是花洲城最好的布匹绸缎,公子是否收下?” 这王致可真是逢马屁就拍的好手,昨儿刚照面,今天便马不停蹄的送东西过来。我心中好笑,刚打算开口,赵仁的神色顿时变的有些奇怪,道:“要什么布匹,还不知是不是假货,萧兄还是退回去的好。” 我莫名奇妙:“你……” 门口小路子还没走,似乎是没听到我吩咐,犹豫不决。 我对门外吩咐道道:“就依柳兄所言吧。” 门外之人这才躬身退走。 “萧兄,这王致八成是不怀好意,萧兄可万万莫要轻易受了此人恩惠,将来保不准出什么岔子。”赵仁眼中担忧,似乎恨不得把王致大卸八块才好。 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多谢阿昭关怀?” 见我复又恢复先前的称呼,知道方才之事大家就全当没发生过了,赵仁也只好遗憾地笑了笑。 同赵仁在府中用过晚膳后,才准备出门。 现如今已近深秋,日头越来越短,这才刚用过晚膳,外面便已红霞漫天,黑夜将临了,花洲城不愧是有江南第一名城的称号,每逢这等民俗节日,其繁荣程度竟不亚于同等环境下的京城。阔道上人来人往,两旁摆满了比平日更多的各种新奇小玩意儿,各式各样的花灯不说,连奇形怪状的面具都有,小贩在道路两旁叫得比白天还起劲儿,想想也是,逢上这样一个节日,其间的商机自然不容错过。 我边同赵仁向河边的方向走,边听他介绍花灯节的一些传统习俗,比如花灯猜谜便是男子委婉向心上人表达倾慕的方式,将猜谜得来的花灯赠予心仪的女子,那女子若愿意,便会收下;至于女子那便更委婉了,若女子在河上游的莲花灯中写下自己心仪的男子的名字,而男子在下游捡到,那可真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观赏着周遭热闹喧哗的景象,大剌剌说话的百姓,我心中是很久没有过的放松,仿佛那些亲近之人的欺瞒和谋害只是上辈子的事情,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4 现在我只用享受游玩的乐趣即可。 来到河边,不想此地人数之多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愣了愣,心中有些郁闷地想到里头这么多花灯,我还怎么试着用水碟? 赵仁显然看出了我的想法,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跟我来,我带你去个人少的地儿。” 我点点头,刚准备跟他走,却突然被阻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奸诈的老头儿,我狐疑地皱了皱眉。 对方却似丝毫没看见我的表情,笑眯眯地将手中长棒上挂的一大串乱七八糟东西凑到我面前摇了摇:“两位公子要不要算一卦啊?老夫收钱很便宜的。” “老先生对不住,我不信这些。” “我这儿的不同于寻常人家,这些符可真的是有灵性的,较那些花灯猜谜啊什么的靠谱多了!”那老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我走,继续道:“小兄弟,可有心爱之人?只需要两文钱,你将心仪之人的名字写进这香囊里头,老夫可包你美梦成真,同你喜爱之人共结连理,比翼双飞。已有许多青年男女得偿所愿啦,还回来找老夫道过谢呢,这两文钱,你花的不冤!” 这种东西,也只有些成天白日做梦的小姑娘会信吧? 我颇为无奈,刚打算开口说话,眼睛瞄到对方手中长棒上那一堆奇形怪状之物,不知道他事后又会蹦出些什么花样等着我呢,何况又不缺这两文钱,出来玩不就图个痛快?便径直从怀里掏出两文钱递给对方。 赵仁十分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在想我还会有什么心仪之人。 那老头将一枚绿色的香囊递到我面前,附上一支毛笔。 我接过,看见赵仁一脸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的表情,只觉得有意思的紧,于是心生一计道:“你们莫要看着。” 那老头儿欠扁地来上一句:“又不是姑娘家,还怕人瞧见。” 我情绪不善地扫了他一眼,对方终于噤声。赵仁却又被我逮到嘴角却咧了咧,似是想笑又不敢在我面前笑得太明显,忍得颇为辛苦。 我没再理那二人,挥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那两个字。不过自然不会就这么白白写上,以后还得寻个机会让人看见才算达到目的。追美人嘛,来太多虚的就不好了,这也是情趣啊。 我将纸张塞进了香囊,递给那老头。 对方总算满意的看了我几眼:“我这边将其送去行法,一个时辰后便可来取。”完了又说了几句高深莫测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眼赵仁:“走吧?” 对方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 赵仁带我去的那地方果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可以看见河岸不远处那闪闪烁烁的辉煌灯火。 我给了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赵仁略显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 然后迫不及待地看了眼我刚从怀里掏出来的旋水碟,我自然不会叫对方失望,既说了是我近期的得意之作,那便不会是俗物。只是心中隐隐有些好笑,只道自己多少年没这么幼稚过了,小孩子似的。 周边三三两两的人见我们举止异常,皆有些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昭如此好奇这水碟,要不在下教你怎么用,你再来试试?” 对方没怎么犹豫便点头答应了,见此,我的嘴角在黑暗中悄悄弯起,将水碟递给他后,来到了对方身后,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手边从对方身侧穿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赵仁的身子在我胸前陡然一僵:“萧……明?” 对方或许在带兵打仗上极有天赋,但感情方面,却明显还是张白纸。 我轻笑:“原谅在下失礼,只是这样确实方便些许。” 说着我开始手把手教对方如何上这形状奇特的发条,如何将之旋转然后拉开,期间有意无意地吃了对方不少豆腐,心道以赵仁的聪明,此番也该察觉到什么了。 不过也不愧是赵仁,没多久就在学会的同时身体放松了下来,将水碟甩了出去,先前一瞬的僵硬后,也没再有任何失态。 发条扯出后,他一脸淡定的蹲在我身前看着,结果闪躲不及,被骤然溅起的水花喷了满脸。 ☆、军中红粉 我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沉默了半晌后,蓦的大笑出声。 赵仁抹了把脸上的水,回头瞪我:“你莫不是料到会如此,所以才刻意躲到我身后的吧?” “赵兄真是误会再下了。”我边笑边说,心中却暗道除了吃豆腐其实未必没有这样一层意图。 赵仁倒也不似是懒得计较,回头专心致志地观赏起来。水碟一发不可收拾的冲了出去,所过之处无一不如我所料溅起大片浪花,且形态各异,在灯火阑珊的黑夜里,在一片水雾之中尽显其朦胧绚烂,溅起的水花在水面上宛如一朵朵花蕊不断盛开复又凋零。 我们不自觉地站起身聚精会神的看着水花的舞蹈,不知何时起,四周已经围上了一片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奇特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场景。 这时,赵仁有些愣愣地开口:“萧明……” “嗯?” 我微微笑着,正当以为对方要说出什么溢美之词,对方却忽然道:“那水碟,这么飞出去之后,还会回来吗?” 我笑容一僵,竟忘了这么回事。 “咳,不急,它上了岸自会停下来,我们去对面捡回便是。” 我心中有些懊恼此番真是在美人面前大丢面子,面上却只得解释道。 我眼中瞧见河岸上漂浮着的数枚莲花灯,心道恰好可以利用,也不管会不会影响不好,便转身使出多年未用的轻功,踏灯飞速向河对岸奔去。 身后传来赵仁哭笑不得的叫声:“喂!” 听到身后的动静,我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方一踏上岸便听他一路不断对那些放花灯的人道歉,我就干脆把这些事都交给他处理了,径直朝水碟所在奔去。 谁料还是行晚了一步,东西恰好被一个小姑娘捡了起来。 那姑娘瞧着七八岁左右,瞧着水灵灵的,神色新奇地不断摆弄着外观甚是好看的水碟。 我这玩意儿本就是做出来好玩的,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真是再正常不过。 我走上前去蹲在那小女孩身前:“小朋友,你手中的这玩意儿是在下的,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那女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我一眼,手中竟然不紧不慢地把碟子背到身后,嘟起嘴道:“这个盘子是我捡到的,当然就是我的!” 瞧着挺乖巧的一小姑娘,竟这般蛮不讲理。我无语。 “你该是亲眼看到哥哥从那边甩了碟子过来的吧?我可看到你了。” 没想到我这一诈便将对方诈出了原形,对方神情慌乱一显,我便知对方是真的看到了的,便继续说:“你放心,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5 你只要把碟子还给哥哥,哥哥会不计较你撒谎的。” 没想到对方小嘴一扁,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心地也很好对不对?霖霖很喜欢这个碟子的……哥哥能不能送给霖霖啊?” 这小姑娘是谁教出来的?撒娇耍蛮这等法子竟然用得这么炉火纯青? 要是不答应,那岂不是显得我小气,还欺负小孩子? 然而这时候劣根性却占了上风,小姑娘越想要,我便越不想叫对方轻易得到,我诓道:“那你总得先给哥哥,哥哥教你怎么用?” 对方将信将疑地把水碟递给我。 这小屁孩,到手了我还会还回去吗?我恬不知耻地想。 当然我可不想引得小姑娘嚎啕大哭叫众人围观,此番还是低下头手把手地教起来,一边教还一边问:“你家大人呢?教你一个小姑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留心一些?” 对方亲人快些过来也好将人领走。 此时我正示范着如何摆弄那个发条,虽说先前溅到身上的水还没干,微有些湿的头发几根粘在脸上,此番我才感觉到不舒服,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没想到小姑娘瞧出来了,伸手将我的头发往后拨了会,软软的小手贴在脸上很是舒服。 见对方如此上道,我心中忍不住开始犹豫要不直接将碟子送给对方算了,横竖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我这本来也就是做给小孩儿的嘛。 只是原本想赠给我那小侄女安羽公主,此番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头再做一个便是,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娘亲有事,此时不方便过来。”女孩回答道。 我心中怔了一瞬,这才明白对方是在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只是不知为何,好似从对方话语中听出了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正当我心中疑惑时,女孩却突然神色一变,指着不远处道:“娘亲来了!” 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处空无一人,手中的水碟却出其不意地被对方重新夺回。 嘴角一抽,我转回身子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在我面前笑得得意:“哥哥你也太笨了。” 居然被一个小鬼骗到,这事要是传回京我一世英名可就难保了。我心中失笑,正打算再度开口,却突然被赵仁的声音打断:“霖霖,别胡闹了,快把碟子还给他。” 那厮也不知旁观了多久,见我被一小姑娘欺负看得很开心?不过复又有些明白过来,他们二人竟是认识的? 我转头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怔了怔。 对方见我这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想看看脸上是不是粘了什么东西。 我挑了挑眉,没有点破对方看过来时眼中那抹几不可察的温柔,转头重新看向熊孩子准备把那玩意儿抢回来。 然而那姑娘却突然双眼发光地对赵仁大声叫道:“二哥哥!” 手上仍旧死死抓着碟子。 赵仁却显然没有关注这一点,蹲下身看着霖霖,看似温和的很,可我却鲜明的从对方神情中瞧见了一抹不甘心:“霖霖,为何突然又唤我二哥哥了?以前不是都叫哥哥的吗?” 霖霖懵懂地睁大眼睛,说出的话却杀伤力十足:“霖霖听人说,好看的都叫哥哥,哥哥和二哥哥都好看,以前二哥哥是霖霖见过最好看的,所以是哥哥,现在哥哥才是哥哥。” 一番话绕的人头晕,不过仔细听却也不难理解她在拍我的马屁。 只是这番道理究竟是听哪路神仙说的? 赵仁脸色顿时有些黑。 我却在一旁心情大好起来,笑眯眯地望着霖霖:“小姑娘,算你识相,这个碟子,哥哥我就当见面礼送你了。” 赵仁无奈地看了我说变就变的脸一眼。 那霖霖却好似奸计得逞一般,笑得像只小狐狸:“谢谢哥哥!” 我:“……”我不是又被耍了吧? “霖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赵仁也没在方才的事上多计较,只是神情严肃地看着小姑娘:“一个小孩子孤身在外是很危险的。” “娘亲让我来的,”霖霖摆弄着手上新的“战利品”,说道:“娘亲只在远处瞧见二哥哥,便叫霖霖将这个送给您。” 说着,终于腾出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小荷包:“娘亲说这里头有护身符,是特地到后头的福山寺开过光的,带上它,便可万事顺心,平安健康!叔叔已经好久没露面了,我们花灯节刚好瞧见叔叔,娘亲说她临时有事,不便过来,便让霖霖来了。” 赵仁愣愣地接过,一脸疑惑,似乎很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现身也就罢了,还要给自己这个。 我问道:“霖霖啊,你爹呢?” 小姑娘果真神情一变,却并无多少哀伤:“娘亲说爹爹在霖霖出生前就离开了。” 我点点头:“哦,你娘漂亮吗?” 霖霖用力点头:“娘亲是最漂亮的!” 赵仁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知我问这些问题是何用意,然后问道:“霖霖,你娘亲叫你把这个给我时,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霖霖冥思苦想状,最终摇了摇头:“娘亲就叫我把这个给你。” 赵仁一脸莫名。 “既然荷包已经送来了,那霖霖就回去找娘亲啦,娘亲还在原地等我呢。” 这姑娘显然是忘了先前还说过娘亲有事来着,转眼便将其暴露了。我心中玩味。其实我也就是想看看那传闻中的漂亮娘亲是不是对赵仁有意,现在一看,这可能应该真是越发大了。 回府的路上,赵仁将那荷包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终仍是没忍住将其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护身符,然后有一番观察,上面除了一句诗再无别的。 对方怎么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柳兄,你有没有想过那霖霖的娘亲确实只是单纯的想送你一枚荷包?”在一旁看了良久的我终于无奈开口。 赵仁摇了摇头:“婉姑娘从不做无用功的,既不现身,此番定有什么重要军情传递。” 军情? “那婉姑娘是神武军的人?”我错愕。 赵仁不置可否。 原来如此,怕是先前帮他在衣袖上绣出纹路之人也是这名女子。 我方才还在想着为何对方不现身亲手交给他,原来是怀疑一直走在赵仁身侧的我不知好坏,而赵仁此时刚好处于被追杀的时刻,不好暴露身份。 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我看着赵仁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心道。 不过我却不觉得赵仁这一猜测是准确的。 若不是倾慕,真是传递军情,又何必送这般叫人误会的东西? 我微微一笑:“赵兄可真是好艳福。” 心中隐隐记住了对方名号,那可是在觊觎我看上的人,能叫她这么容易得逞? 赵仁苦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6 笑一声:“萧兄可别折煞赵某了,在下从未考虑过这些男女之事,眼下也不是……” 只是对方还没说完,却忽然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 “小兄弟!你回来啦。” 再见到那老头一脸奸笑地拦在我二人面前时。 我神色“恍然又无奈”,摊开手:“得,大爷,你把香囊给我吧……” “小兄弟莫急呀,心上人不会跑的。”老头笑得更欢了,埋头到他的长棒下头翻找。 过了半晌,我扶了扶额:“大爷,您莫不是忘了我的香囊是哪只了?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就留在大爷您这里……”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谁说老夫找不到!瞧瞧,这只绿色的……这不是在这儿呢吗?老夫怎么会叫小兄弟失望呢?” 见那老头一脸金字招牌不容亵渎的神情,我不置一词,伸手接过香囊,中途几个闹腾的小鬼突然插入我们二人之间,一个小脑袋扫过去,我心道还真是天助我也,手“不小心”一松,那香囊便被我刻意脱手甩了出去。 ☆、长乐赌馆 香囊刚好飞到赵仁脚下。叫我都迫不及待地像看到对方的表情了。 我眼见赵仁拿起香囊以及香囊中掉出来的纸条,刚准备接过来,对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不由“困惑”地看向对方。 却只见赵仁神色间的不对劲仅仅闪过了一瞬,很快就泰然自若,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把纸条递了回来。 我心中暗道没意思,面上尴尬地收回了纸条,低着头没再说话。 回府的时候,我和赵仁都没讲话。 临到府门前,他转身对我拱手,道:“萧兄,方才……”说到这里,对方的头微微低下避开我的视线:“纸条上的字,赵某会当作没看见,只是,赵某如今实在是无心于此,我没想到……” 吞吞吐吐说到这里,他的神情隐藏在黑暗中,不用看我也猜得出对方此时神色间的犹豫。 我察觉到对方的语气又变得像来时一般生分起来,却也没有脱离掌控,于是也不急,状似无措道:“此事……说实话在下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既然阿昭尚未放在心上,刚刚那一切,你我二人就当没发生过吧?” 赵仁在黑暗中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我心里却颇不以为然,这种事情,能忘就有鬼了,要的就是你忘不了。 第二天见到对方一尘不染,仿佛从未有人入住过的房间,我虽早已料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对方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照我之前的了解,他不干脆利落的断绝我二人的关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何况我对此人真要说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先前种种不过作戏罢了。 对方似乎是天还没亮就离开了,这回是真正的不辞而别。但我知道事情自是不会就这样完的。 我同他估计还有许多面要见呢。这样开诚布公也不过是为了今后打下基础,给他一定的时间冷静后一些事自然还是要说开的。 更何况,我也需要一个独立空间去搜集我想要的东西。 小路子站在身侧,神色十分不忍地看着我:“王……主子,这柳昭也太不识抬举!竟连主子的一番好意都敢拒绝,要不……若是主子实在喜欢,奴才想办法命人将其抓回来?” 我看着小路子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半晌,蓦的嗤笑出声,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太监如此可爱? 小路子看着我复杂的眼神,竟然是一脸的理解和同情。 “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不要给我添乱。”我直接转身离开。 细细一想,在花洲城已经待了五日了,皇兄交代的任务我还没想好从何下手,这么多年不问朝事,我连这江南比较大的官儿有哪些都不知道,身边能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想到这里,我还真有些后悔没把路宁晓玥他们带来。 恰在这个时候,王致送上了门。 见对方一脸谄媚地献上那些他府上的美人及绸缎玉器,我想对方估摸着是早就打听清楚了我的喜好,本着大家都是一路人的心思来讨好我。 我却也想到了一个较好的着手点。 “王致,你是什么时候来花洲城的?”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会放着一屋子美人不管,反而问他这么个问题,愣了一会才道:“十几年前……大概在小人六岁的时候吧,时值老头子……家父告老还乡,我们便举家迁至此处了。” “那想必在此你也有一堆的狐朋狗友了?” 见对方神情有些尴尬地点头,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本王倒是也想认识一番……” 这王致长期混迹于风月场所,对场中那些龌龊事儿知道的估计也不少,借由他还可以和某些人接触。 我一面让小路子去打听花洲城周边一片官员的情况,一面打算从那些人的子辈着手。而王致,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王致显然不会知道我的目的,以为我真的是想同他们结成一伙儿花天酒地,眼睛顿时就亮了:“王爷有所不知,小人可同外界传言的那些三教九流不一样,结识的酒友身份自然也是不同寻常百姓的,赶明儿小人便带王爷您去认识一下他们,也叫我们一干人等亲眼目睹王爷的威风!” 此言正合我意,我微微一笑:“行。不过本王来此地不便叫太多人知道,你在人前唤我萧明或者萧公子即可。” 王致连连点头应承。 “主子……” 这时,我几个时辰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路子回来了,走到我面前。 我看了王致一眼,对方连忙十分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 这才问道:“怎么?” 小路子知道我最烦别人说话拐七拐八,便径直道:“奴才方才在周边打探到,城里一家很著名的乐坊被端掉了,传闻有人在城郊发现里其中几名乐坊主干事的尸体。这乐坊……” “仙竹坊?” 对方点点头。 果然。据先前路宁他们收集来的情报,仙竹坊是李明晔的一处产业,明着是乐坊,暗地里进行一些诸如暗杀,走私之类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在此时被端掉了,那么最有可能做此事的…… 想起在我问到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赵仁自信淡然的表情,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对了,那些官员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倒是打探到许多有用的消息,这一带贪腐官员如王爷所料确实挺多,其中拉帮结派的更是不少,最出名的要数与花洲临近的澧洲刺史,虽说并不属同一块管辖,不过那名叫陈禹的澧洲刺史干过的坏事真不少,被他收买听他办事的人也不少,花洲县丞张凯便是其中之一,每一年的谎报赋税,私运货物都有这些人的份……这些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7 我都是听城门口卖豆腐的许大爹说的,他懂得可真多啊,听说前些年他儿子有伤疾在身,本不必应征服役,却被强行拉上了战场,他的妻子还……” “说重点。”见小路子有越拉越远的趋势,我提醒道。 小路子连忙点头,继续道:“总而言之,这陈禹算是江南这一片的贪官头目之一了,他还有一个对头,叫……” 我揉了揉眉头,最不耐听这些,奈何此时不听又交不了差,于是打断道:“你直接告诉我,哪些人是属于最为穷凶恶极的那一类,贪腐的钱财最多的,然后把名字同官职告诉我便可。” 最终列出了一张名单,我看着名单最前方陈禹和苏德启两个名字,若有所思。 他们一个是澧洲刺史,一个是黎平县知府,照理来说,苏德启官职较陈禹要小,应该不至于同其构成水火之势,奈何苏德启有一个在朝为妃的妹妹,身后总有人帮衬,陈禹也不敢随意得罪,加之其上位比陈禹要早,早已同周边官员达成联盟之势,因而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不过小路子可真是出乎意料的能干,看见在纸上一个个关系分明的名字与官职,我微微一笑。 花月楼几乎是享誉整个南燕的,这种地方,那些贪腐官员家的公子哥若是不来,简直对不起他们的家境和流传在外的花名。 第二天刚用完午膳,王致便守时地赶了过来。 我随意换上一件看起来尽现浪荡公子风采的明紫色锦袍,以便于待会儿同那些所谓有身份的“酒友”套近乎,随后便如往常般带上小路子出了门。 “这是去哪里?”王致早已在外安排好了一辆马车,我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问道。 王致连忙回答:“是去长乐赌馆,我们大多数人平日里都是在那儿,那儿乐子可是最多的,普通人进不去。” 马车行了挺久,我都快怀疑是否驶出了花洲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先前赵仁同我大略提到过这长乐赌馆,隐约记得确实是一些达官显贵的子孙喜爱聚集的地方,只是赵仁说他很少来这儿,对此地也不甚了解。 眼前见这光是门面便金碧辉煌的赌坊,我承认这估计真的是普通老百姓玩不起的地方。 这座赌坊观其外观便很大,出乎我的想象,我猜测此地应该不止赌博这么一项生意。 走进长乐赌馆时,里面的人对王致都已是见怪不怪,大部分的眼神全落到了我身上。我亦是一派淡然地受着。 一路上,王致带着我七拐八拐地穿行在回廊间,就在我因怀疑这里究竟是赌坊还是私人园林而不耐烦之际,对方终于停在一扇大门前。 ☆、秘密情报 “王……”王致正要开口说什么,被我的眼神一扫,对方终于想起改口:“萧明,这儿便是长乐赌馆最大的包间,基本上同我近似的亦或是更为显贵的世家子弟大都在此。” 走进这间包间时,事实便证明我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儿还真不止赌博一项生意。 瞧见东侧架子上满墙的各式各样的酒坛,前方架起的戏台子,和一旁燃着的香炉,我有些想笑,不过一家赌馆,这装潢都快赶上我的王府了。 包间内自然有不少人,原本大都在赌桌前战况激烈,此时不少视线纷纷投诸到我的身上。这视线又同前院那些略有不一样,前院的普通的公子哥见我也就是新奇猜测,此时这些人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带着审视和玩味。 我素来不喜被人用这种眼光看待,不过如今情况特殊,这些我倒是不讲究,不过旁边的王致神情看起来却是有苦不能言,似乎有些担心我因为这个发火。 “王致,怎的不介绍一番?” 一名穿着鲜艳,身形较为肥胖年轻男子率先开了口。 王致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不变,知道我没有异议,便以他新结识的好友为名向那些人将我简略介绍了一番,而诸多公子哥显然对这过于简洁的介绍略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王致指了指方才率先开口的胖子对我介绍道:“这位是临县杨知府的独子杨公子。” 我微微一笑,对其作揖:“幸会。”王致复又将其他人一一介绍了姓名。 似是见我穿着言语不俗,那胖子神情也没有开始那般倨傲,只是略显不解:“我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是哪家的?” 身侧的王致干咳了一声,对方却显然不理解什么意思,只是横了王致一眼。 我没有理会那二人的动作,径直回答道:“在下来自京城,家父在京城为官。” 听见我来自京城,周遭人神色纷纷有变,只是这变化有好有坏。有人眼中带上了一抹忌惮,有人仍旧是调笑。 一名长相不俗,衣着华贵的公子正坐在赌桌边铺着软垫儿的长椅上,身边还搂着一小美人,听见此话,抬头看了我一眼,颇有些不屑地挑了挑嘴角:“京城为官又如何,说得这么不清不楚,莫非是官职太小,便拿所谓京城来唬弄咱们?” “对啊,”周遭人明悟:“你若真是京城为官,来这儿做什么?近日可没听说京城有官视察。” 我微微眯起眼,看向坐在长椅上的那人。 王致在一旁苦笑了下,介绍道:“这是澧洲刺史陈大人家中的长子,陈儒义陈公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选择以王致做切入点还真是选对了。我笑,面上并未对此人方才的无礼尴尬或者是不满,拱手道:“在下久闻陈公子大名,如今得见,确实风采过人。” 对方却毫不理会,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赌桌:“马屁谁不会拍?” 我收起笑,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对方复又瞧了我一眼,笑:“敢不敢过来同本少爷赌上一局?若是你赢了,本少爷便承认你有在此同我们共享此地的资格。” 我站在原地,心中只道对方果真同传言一般倨傲无礼,说出的话竟比我还幼稚。 不过本王是否有那个资格,用得着这么一介小小刺史之子决定? “不敢吗?”陈儒义讽刺道,周遭人纷纷起哄。 我无意戳穿对方激将的意图,神色间做出不甘的神态,快步地走上了赌桌。 自我十五岁起,便时常混迹于各种赌馆,北地的,京城的,且从来没有在赌桌上输过。论玩乐,还真没有人能玩得过我。 长乐赌馆最大的包间名不虚传,凡赌博,一应是豪赌,这么几轮下来,我赚得的银子,竟快赶上某些人一年的俸禄。来之前我便费了一番心思,打听清楚了各人喜好,因而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帮智力发育不全的小鬼,此番混迹下来,莫说开始的审视和玩味,他们见我目光都带上了佩服和新奇。 我也顺利地同他们称兄道弟了起来,其间自然包括那出言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8 不逊的陈儒义。 “方才陈某多有得罪,还望萧兄见谅,不想萧兄这骰子玩得可真是一首的出神入化,可否教教陈某?”陈儒义推开方才一直服侍在他身侧的小美人,兴致勃勃地看着我。 见鱼儿几乎要上钩,我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 “你在祁南王府待了那么多年,可有听过陈禹这个人?” 我也不嫌脏,坐在柴房里的椅子上低头漫不经心问道。 阿江此时已经在这里被关了数周,心神已接近崩溃,对方开口道:“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 “杀了你情报打哪来呢?” “那你死心吧,我不会告诉你!” “你真以为李明晔待你有多好?以为他会善待你的家人?”我冷笑,将手中收集到的情报扔到对方面前:“看看这些吧,你那好主子为防止你家人泄密早把他们杀的一个都不留,你竟还天真的以为他们还好好活着等着你回家?” 阿江一怔,片刻后面色倏的一白,低头翻阅起我递过去的李明晔一名手下的口供和画押。 “你若还想活得有些价值,还想为你家里人报仇,此时就老实告诉我,你可听过陈禹此人?”我慢慢地问道。 她呆坐在原地,口中不甘地道:“可他明明答应过我……他明明……”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也不催促。 “女儿不孝……女儿不孝……爹……娘……”女子坐在我面前,眼眶变得通红。对方心志再坚,终究只是个女子。 片刻后,她终于收拾了眼泪,眼中徒留刻骨的恨意。 “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想要什么?” “不过想同你联个手,你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情报,我对付李明晔。” 她沉默了。 我耐心坐在原地等她答复,心知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要报复,单凭她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概半炷香过后,对方果真给出了我要的答案。 “我有一个要求,届时我要亲眼看他偿命。” “可以。” 对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开口回答了我方才的问题。 “好些年前起他便同这陈禹有不少来往,陈禹似乎许多生意都是李明晔帮衬着的,算是祁南王颇为忠实的那一派。” “可有他们来往的证据?”我凝眉问道。 好几年前就开始?我估摸着正是父皇病危,皇兄监国的那段时期,当时朝局动荡,地方官员趁此机会钻空子再容易不过。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回想起父皇死时,我还在急匆匆从北地赶回的路上,换了三匹马,却连其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回忆起我当时悔恨不已的心情,父皇当时一定也很失望吧? 阿江的话打断我的思绪:“你会杀了他吧?杀了那个人渣?” “自然。”我挑眉。 “他可是你亲弟弟。”女子冷笑。 “在这宫中,除了李明宣,我从未承认过别人。”我淡淡回答。 反应过来我口中的李明宣是何人,对方目光一闪,随后继续道:“李明晔和陈禹有过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交易,诸如官窑,绫罗绸缎什么的。若要说证据,李明晔有将那些交易一笔一笔记录在案的习惯。若在祁南王府翻找一番,说不准能寻到账本。” 这交易,其实摆明了便是贿赂,陈禹拿官窑和绫罗绸缎贿赂李明晔,在其眼皮子底下拉帮结派,李明晔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处处帮衬。 既然有现成的证据,那便好办。思及此,我正打算掏出纸笔,飞鸽命路宁他们前来搜集证据,却被打断:“此事交给我办就好。” “你一个人?”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向对方。 阿江点头。 “多几个人商讨一番,岂不更容易得手?”我挑眉。 “我一人便可。” “哦,那你觉得我该拿什么信你呢?” 她张了张口,终究没再说话。 “也行,”我却松开纸笔,看向对方:“但你应该知道,此行,成功那便好说,若是失败,死便死了,即便你逃回来,本王也不会再用你。” “我知道,不劳王爷挂心。”对方抬起头,语气坚决道。 …… 傍晚时分,花月楼大堂内。 “来萧兄,咱俩干了这一杯!”陈儒义给我倒了第三杯酒,一派公子哥的纨绔劲。 我径直端过酒杯一口饮尽,豪爽之态引得周遭人纷纷叫好。 相约来此消遣时,对方便说好今夜不醉不归,我乐得接受。 ——对自身的酒量有所了解,我自然不会让自己喝醉,而对方若是醉了,则恰好便于我套话。期间我间或同伺候的姑娘们插科打诨几句,倒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 只是不知第多少杯酒时,对方见我神色依旧清明的紧,面上隐隐有了焦急之色。我眯起眼,心中顿时了然,感情这是一出鸿门宴? 难怪方才起对方便一个劲劝酒,自己却饮了没几杯。 所以当下一杯酒递到我的手里,教我闻出其间的猫腻时,我丝毫不感到奇怪。 这酒下了药。 我轻轻笑了笑,刚打算四两拨千斤地将此碗酒做废掉,忽然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一阵破空之音传来,还没待大家反应过来,我手中的酒杯便飞了出去。 叫另一只酒杯砸飞的。 ☆、推杯换盏(修) 见此变故,周遭陪着喝酒的姑娘们纷纷惊呼了一声,而随行而来的一干人先是大惊,继而大怒,陈儒义起身指着二楼的一处包厢大骂道:“你大爷的,哪个不长眼的酒杯子乱飞?!给本少爷滚出来!” 那包厢是用帘子拉上的,方才眼尖的便能瞧见那酒杯正是自这包间中飞出。 只是陈儒义此言出后,恍若石沉大海,帘内人半晌不见动静。 陈儒义见此,气得正准备打发一名随从上去找茬,忽从那包厢中下来一管事,快速奔至陈儒义耳边说了句什么,陈儒义脸黑了黑,却再无其他动作。 “怎么了?”王致坐在一边奇问。 对方却并不回话,只道了句扫兴。 我在一旁见此,心道怕这帘内是大人物,若是在这一带连陈儒义也惹不起的,那应该只有他老子那一辈的人了,只不过,除了那人,扔酒杯的怕是另有其人。 想起方才酒杯飞来的凌厉之势,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行了行了,我们不管那桩子倒霉事,继续喝我们的!”王致即便是醉的满脸通红,此时也不忘发挥长处,连忙缓和气氛道。 “来来来!” 姑娘们也继续手上的动作,该喝酒的喝酒,该捶背的捶背。 “小二!酒呢?!”陈儒义经方才一事,本就烦躁,现如今却见他点的酒迟迟不上来,不由恼火地捶起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19 桌子。 方才的管事一脸愁容地奔过来,陪笑道:“这位客官,花月楼昨儿个藏量便已不多,本该进酒的,只可惜送酒的家中临时出了事,便要晚上几日,方才仅有的几坛都已经被二楼包厢的那名客人要走了……” 又是二楼包厢? 我略感诧异。看来这是要彻底结下梁子了? 陈儒义眉头皱的死紧,似乎要发作,最后却又放弃了。 “陈兄,看来今晚是天意如此,此时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儿就算了?”见对方脸色仍旧有些不情愿,我微微一笑:“要喝酒今后有的是机会嘛,介时萧某一定奉陪!” “萧公子,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那就这么说定了?”对方脸色这才好看一些,看我的目光灼灼。 我点点头,压下心中的冷笑。 “萧明,反正也是顺道,要不陈某送你回你的住处?” “不必了,陈公子不是住城北吗?我同王致一起便是。”我摇摇头,为对方的睁眼说瞎话感到有些好笑。 王致听我此言,却突然紧张起来,酒醉后还有些口吃:“对对对!我……我同……萧明顺道的。” 对方还好没有蠢到随口暴露出我的身份。 “哦……”陈儒义若有所思的看了对方一眼,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好点了点头。 王致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稳,手臂一下撞到我,进而似乎为了展现我们是好兄弟一般,一把揽过我的脖子:“萧兄!在下可真高兴呀!您这等人物还真拿我王某人当朋友。” 我心中无语的紧,伸手刚打算把这人甩开,忽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我心下一怔,眼角瞄到到身后二楼依旧毫无动静的包厢,玩味地笑了笑。 出了花月楼,同那几人分道扬镳后,我很是嫌弃地将醉得一塌糊涂的王致拎到一边,随口吩咐了下人一句将其送回住宅,随后径直坐上了马车。 走进府门前,我忽有所感,顿了顿脚步,心中虽在偷笑,面上却叹了口气道:“阿昭既在此,为何还要隐身不见?” 我回头,果真见到赵仁神情有些尴尬地从暗处走上前来。一身米白的华服,看着竟是华贵得紧,今日同其见面的想必确实不是小人物。 想到前几天我竟还想过送对方几身衣物,不禁感到好笑。 对方颇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问道:“萧兄怎么知道是在下?” “自是因为在此处除了方才同我喝酒的那些人,我只认识你一人。” 赵仁愣了愣,然后没再说话,显然是接受了方才那番解释。 “方才在酒楼,多谢赵兄解围。”我拱手诚恳道。 赵仁苦笑:“恰好同他人在那里商量要事……只是萧兄似乎知道那酒有问题,倒是赵某多此一举了。” 经历先前一事,我们之间因对方刻意避开,是而称呼仿佛又回到了开始那般生疏客套之时。只是我心知这边免得生疏客套不能代表一切。 方才的事情就说明了这个人已经有所动摇了。 “若是没有赵兄,我在那情况下即便知道,也要费些劲啊。” “不过不是我说……”赵仁见我仍旧一脸淡定,终究没忍住:“萧兄怎的会同那些人混到一起?他们一个个家世说是显赫,可肚子里全是坏水!还有那王致,整日里不学无术,显然是没安好心的,萧兄你怎么就……” 见其一脸着急,我心中难得的涌起了久违的暖意。 同时却起了些逗弄的想法。 “赵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前些日子……赵兄不辞而别,萧某正没人说话,不过想多结识几个朋友罢了,何况他们先前也待我不薄,我哪能想到……”我面上故作不满打断道。 赵仁怒了:“待你不薄?酒里下那种药便是带你不薄的了?萧兄你莫非忘了方才的事情么?” 我神色一愣:“不就是些加重酒意的药么?据在下所知,那种药并无多大损害……” “放屁!”赵仁瞪眼:“你真以为仅仅是那种药?萧兄可知,王致和陈儒义这两人可是出了名的狼狈为奸,王致好男色这一点就是从陈儒义那儿沾染来的!那种烈性媚药,闻之无色无味,却是凶险得紧,陈儒义早已不知用那种药坑害过多少人了!萧兄竟还说那人待你不薄?” 我自然也能闻出陈儒义下的压根不是什么普通的迷药,这药虽说是无色无味,可只要是药就必有味,单看其味道轻重罢了,其用途之龌(谐)龊自也不必多说。只是赵仁能瞧出这个还是叫我有些惊讶,毕竟他并不像我一样凑的近,但仔细一想,他怕是自我们进了花月楼以来便一直在关注这边,碰巧瞧见了陈儒义或其手下下药的画面。 “萧兄现在知道那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赵仁见我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自己倒是冷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面上尽力苦笑:“在下实在不知,人心竟能坏到这种地步,是在下疏忽了。” 赵仁看我的眼神一软,叹了口气,方道:“萧兄,交友还是需要谨慎……” 我拱了拱手:“多谢赵兄良言相告。” 道了声别后,我正打算回府,却突然被赵仁叫住。 “萧兄,那个……过几日……” 见我回头看过去,赵仁不知怎的又沉默了。 “罢了……无事。”他良久方道。 “……赵兄,萧某其实有件事想问。” “何事?” “其实那日我说的话……”我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的脸,随后又把话堵在口中:“罢了……我也无事。” 两人相视半晌,突然会心的扑哧笑出声来。 对方带着笑意作揖道:“那么,便就此别过了?” 我也笑:“再会。” 转过身,我的神色不经意变得颇有些兴味。 单从赵仁方才的一番表现来看,我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绝对并非完全抗拒我。 既然如此,那许多事情岂不好办多了? …… 回府时,皇兄派给我的两名侍卫正恭候在房门外。 “何事?”我问。 其中一人道:“主子,您出门不久,那个女的便离开了王府。似乎是开始行动了。” 我心知这些人第一效忠的定然是皇兄,恐怕先前我的举动皆有被报备,虽说我并不介意皇兄知道那些,毕竟我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于一举一动恍若都被监视着的感觉。 我稍显冷淡地回应了一声,便进了屋。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不悦,在原地站立半晌,沉默着退下了。 没想到昨日方下决定,今晚那人便自作主张开始行动了。 她曾在祁南王府生活了那么久,对那儿的守卫布局应该都是十分了解的。虽说我对其忠诚度仍旧怀疑,却不得不承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0 认此事她来做确实更加合适。 何况,后招我也不是没有。 ☆、酒醉套话 自从知道陈儒义对我的想法同我对以往男宠的想法一般后,我便开始刻意以最近很忙为由不断拒绝对方的各种邀请。 该利用优势的还是要利用,不能叫我这张脸被对方白白意淫那么段时日。 等吊足了对方胃口再下手事半功倍,届时其防范之心最弱,一门心思都不在正轨,正是套话的好时机。 这还是从前我府上一颇得我喜爱的男宠告诉我的,我当时同他玩了近一个月的欲擒故纵的游戏,虽说事后对此人也并没什么其他印象,但这等心理战还是给我留下挺深的记忆,我向来喜欢学习新的事物。 不过现在在我看来,只需钓足对方短短几天胃口便可,等到目的达到,此人的生杀予夺照样掌握在我的手里。 没过几天,陈儒义果真急了,怀疑我是否知道了什么,便差使王致到我这儿来探口风。 王致似乎这才明白陈儒义脑子里在想什么,屁滚尿流地跪在我前边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我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听对方说自己完全不知道姓陈的狼子野心,要是知道拼死也要阻止云云。 见对方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我挥了挥手及其“大度”地表示本王并不在意。 王致如临大赦般松了口气。 “只是,本王虽然并不在意你的过失,却不代表本王可以容忍陈儒义对本王的不敬。”我状似漫不经心道。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他?”王致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别有深意地对其笑了笑:“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儒义有那种药,王致这么个一天到晚同他混的,怎么会没有呢?而且,我也不认为王致这种人会不顾自身安危讲什么兄弟情谊,据我了解,他们二人,本就没什么情谊可言。 王致果然十分听话地答应了同我的配合。 尽管心中对这种墙头草十分不屑,今后我也不可能让此人帮我做事,不过多亏了他我的计划才能进行得更顺利,这点倒是要感谢对方。 我让王致回话给陈儒义,说我近日身体有恙,又怕对方多心,所以才拒绝对方喝酒的邀约。 估摸着对方听到这话定要亲身前来,我刻意穿的随便一点,做出一副形容憔悴之色在前厅迎客,对方见我这副模样,果真没有怀疑,出口温言关怀了几句,又埋怨我生病为何不及时告知他,对此我早已一一打好腹稿,回答得滴水不漏。 几日后,陈儒义亲自前来邀约,我欣然应允。 这回倒是没有去花月楼,而是去了长乐赌馆。 陈儒义似乎还对上次那事儿耿耿于怀,对其余的小酒馆又瞧不上眼,宁愿跑远路也不愿再回去那个受辱之地。这倒也正合我意,我也不希望又同上次一般碰到赵仁,那样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那儿虽说远了些,不过酒类绝对较花月楼丰富!萧兄上回想必也是亲眼目睹的吧?”马车上,陈儒义说道。 回忆起那满墙的酒坛,我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如往常般带着王致一干人等走进了上次那间包房。路遇长乐赌馆的管事时,陈儒义将其叫至一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陈兄方才同那管事说什么呢?”我面上好奇问道,但听力极好的我自然是不可能漏过的。 “也没什么,只是让其不要叫人来打扰。”陈儒义摆摆手,眼神却有些闪烁。 “哦。”我压下想要翘起的唇角,点点头。 “说起来,上回在下来此处时,那戏台子上空无一人,此番真有些好奇此处的戏子唱功如何。”落座后,我状似不经意地提到。 “怎的,萧兄喜欢听戏么?” “算是生平一大爱好吧。” “那今日便叫上些长乐赌馆唱功最好的老戏骨来为萧兄表演一曲如何?” “无需这般费心,”我笑着摇了摇头:“寻常的戏子便可,在下对此并不挑剔的。” 这般几番对话过后,好几坛美酒果真呈了上来,陈儒义迫不及待地斟起酒,同我举杯共饮起来。 前几杯尚算正常,我们边听着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曲,一边聊起近日发生的趣事,直到第七杯时,我自杯中嗅出了不对劲,眼角瞄到身后的王致果真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向戏台,状似眼前一亮道:“咦,那方才上场唱槐花女的姑娘倒是个美人啊,萧某好似在哪儿见过?” 陈儒义紧紧盯着我酒杯的眼神果真移到了戏台上,见到那饰演槐花女一角的伶人,亦是眼前一亮,点头道:“萧兄真是好眼光,在下以前也听这儿的人唱过几次戏,可就是从未见到过此女,此时一看真是惊为天人!” 说到这儿却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不过那相貌同萧兄你相比,却也不过如此。” 我神色不满道:“在下乃是男子,陈兄怎可拿我同那姑娘家相比?” 陈儒义哈哈大笑:“也是也是,是在下糊涂了,”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在下自罚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我也不叫对方失望,端起面前的酒杯,同对方一般仰头喝尽。 “好!萧兄真是爽快!” 看着陈儒义骤然亮起的眼睛,我别有意味地笑了笑:“陈兄亦是个爽快人。” 陈儒义此时脸上的得色却似越来越懒得掩饰,看着我的目光越显灼热。王致此时恰到好处的提醒:“陈兄啊,是否要我等出去回避呢?” 陈儒义干咳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周边人已经被王致伙同着拉离了包间。 “陈兄此时感觉如何?”我问。 “什么感觉?”陈儒义显然一时间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自然是……飘飘欲仙的感觉。” 片刻后,对方似乎并未意识到什么,只是双颧浮上潮红之色,眼也开始略显醉态。 我好整以暇地坐在座椅上,神色故作担忧地看向对方:“陈兄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酒杯我自然是换掉了,只不过给陈儒义喝的这杯酒中,我并未放王致给我的烈性媚药,只是些迷药罢了。毕竟还要套话,此时也不便把事做绝,万一两药相混起了什么反作用,到时候想找别人套话又要花一番功夫。 对方喝下后果真眼神开始恍惚,却仍旧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没什么大碍,就是好像是有些醉了……” 对方方才本就已经喝了那么多杯酒,此时喝了这掺药的酒,神志早已不清,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这个愚蠢的家伙,一双眼睛仍旧不死心的盯着我看我动静,却不知我压根没喝那下药的酒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1 。 “陈兄,在下其实一直都不解,为何终日要混在外头花天酒地呢?令尊没有打算赐你一官半职么?”我循循问道。 这问题果真戳到了陈儒义的痛处,被下了药的对方一晃神,忍不住开始抱怨:“没有什么官职……那死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肯放权给我,说什么我还没那个本事!老……老子有没有那个本事还要他说了算?!对我……那三弟却是恨不得把他宠上天了,同样是他生的,凭什么!” 我心道说你没那个本事其实是抬举你了。 面上义愤填膺道:“那什么陈刺史也确实太过偏颇了,你可同样是他的亲生儿子!在在下看来,陈兄的能力分明就比那陈二陈三什么的强多了!” 对方眼睛一亮,跑过来扯着我的手,开始大着舌头大吐苦水:“萧兄……你……你有所不知,那老东西自己干的事情都没好到哪里去,他有什么……什么资格说我?!” 对于我还没问,对方便乖乖跳进我的陷阱,我自是乐见其成,表情疑惑道:“此话怎讲?” 对方嗤笑了一声:“我有好几次亲眼见到了……他同几个朝中官员鬼鬼祟祟地,交换些什么物资……还有啊……” 说到这里,对方却忽然噤口不言。 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神情却很是温和地凑上前去,在对方耳边低声问道:“还有什么呢?陈兄……告诉在下可好?” 对方身子显然是软了半边,醉意朦胧地看着我:“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陈兄放心好了,萧某嘴很严的。陈兄一直憋在心里,想必也难受。” 对方打了个酒嗝,安心地点点头:“那便好,这也……是我无意间看到的,那天晚上,我回府经过老头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有两个人对话,一个我不认识,一个就是我爹……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我摇头表示不知。 “他们居然……居然商议着要谋反!我当时吓的赶紧跑回了房,没同任何人讲过这事……” “谋反?!”我惊讶:“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你懂什么?岂……岂止是砍头!这是要诛九族的!”陈儒义猛地站起身,有些踉跄地险些跌倒。 我上前将人扶稳,语气担忧道:“啊,那岂不是会连累到陈兄?他们谋反可有留下什么证据?” 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我不大清楚,老头子对自己的东西保管得很严,他的书房谁也不让进,不过他对自己书房里的东西保护的很严实,谁都不让进……想必他书房里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说到这里,对方双腿一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见对方估计把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也不指望这个不管事的大少爷还能知道什么更多的情报,知道了刚刚那些便已经足够了。 对方面色红赤地跪坐在地上,嘴里时不时碎碎念什么,我从怀中掏出对方数次用到别人身上还想着用来对付我的烈性媚药,和着酒将其缓缓灌到了对方口里。 我伸手拖住对方下巴,稍一使劲便强迫对方将其吞了下去。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懵了,不小心呛到酒水,猛烈地咳嗽起来。 待到药性上来,对方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迷药的效用褪去不少后,神色清明了些许,不可置信地瞪向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坐回座位,无辜地回望对方:“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呀。”说罢,我颇有些讽刺地对对方一笑:“在下不过做了陈兄原本想对在下做的事。” “萧明你个胆大妄为的东西,嗯……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我……” 陈儒义刚要破口大骂,那烈性媚药功效却似乎已经得见,还来势凶猛,因而骂声变成了一句句不成调的□□自对方口中溢出。 我如猫戏老鼠一般观赏完对方的丑态,笑意渐深,从座椅上起身一步走到对方面前掐住对方下巴强迫其抬头看向我,对方吃痛地□□了一声,眼中恶毒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陈儒义,告诉我,现在感觉如何?”我语气柔和。 “去你大爷,去你个狗娘养的……”陈儒义不死心的对外喊道:“来,来人!” 门外却无丝毫动静。 “陈兄啊,你先前不是同那管事说过不论里头有何动静都不要理睬吗?如今又怎会有人来救你?”我凑到对方耳边,低声笑道。 我话音刚落,对方的身体便一僵。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的眼神越发不见清明,我眼睁睁的见其手仿佛感觉不到痛处一般再次快速覆到自己私`处,这次不只前面,竟开始在自己后头不断摸索。我转瞬便明白这药针对的是什么,不由失笑,蹲在对方面前愣是掰开了对方的手,低声道:“要不我多叫几个男的来帮帮你?顺带再叫一些人来围观如何?” 陈儒义身子在地上不停扭动,闻我此言,目眦欲裂:“你敢!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再给你个选择,只要你求我,我便给你个痛快。”我眼见其丑态毕露,好整以暇地转身坐回椅子上,低头斟酒。 对方身体越来越难耐:“求你……求你什么?!” “自然求我干你啊……这样我便考虑考虑帮帮你。”我笑着道。 陈儒义眼角都快蹦出泪来了,赤红着眼恶狠狠的瞪着我,不发一语。 我也不催,垂眸缓缓摩挲着酒杯。 “求你……求你干我……”对方终于哼哼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看都不看对方。 “求你干我!快点!求求你了……”陈儒义几乎是吼出来的,眼角春意荡漾,这么点药,对方便受不了了,若是我对其下多些剂量,对方估计不用我说便会自动自发的求我干他了。 “哦……这样啊。”我起身缓缓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弯起了眉眼,缓缓吐出四个字。 “你想的美。” 这样见人就上的货色,指不定身上有什么病,别说如今除了赵仁,谁也勾不起我的兴趣,即便没有他,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别样的打算。 不过瞧在他乖乖求了我的份上,我仍旧“大发慈悲”的给他留下了一枚玉势。 …… 走出长乐赌馆的时候,已经斜阳夕照,王致等人也早已离开。 我心情不错的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晓玥正坐在车中等着我,见我上来,微微一笑。 她是今日上午才到的花洲,刚来我便交给她于长乐赌馆饰演槐花女一角的任务,方才在赌馆内,于戏台上表演,吸引走了陈儒义目光的,便是晓玥。 我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心中好笑。 陈儒义对无数人用那种药时,可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回到府中时,天已黑透。我走进大厅,不出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2 意料地看见了垂手站在正中的阿江,以及对方身侧站着的随晓玥一道过来的路宁。 “回来了?” 路宁嬉笑着点点头。 女子没有说话,嘴唇抿出倔强的弧度。 我接过路宁递来的出自祁南王府的账本,大略翻了翻,口中褒奖到:“干的不错。” “为什么……”阿江瞪着我,咬牙问道。 “问这个你想干什么?”路宁嘲讽地看着对方:“若不是王爷慧眼,将我派了过来,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生辰宴会 “我一人也可逃出来。” “不,你一个人是可能逃出来,我让路宁去,是一定能逃出来,你清楚这两者间的差别。”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听路宁说,当时他只是在府外接应,恰逢阿江被敌手发现了行踪,他才上前帮忙引开了追兵。 不过对于欺骗了这个女人这一点,我并不感到愧疚或后悔。既然她作出了同我联手对付李明晔的决定,那么便该安安静静听我调配,毕竟我也不需要无法掌控的棋子。 “主子,这个女的真的可信么?”路宁看着不远处在院中练剑的女人,嘟囔道。 我坐在其身后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方才侍卫送过来的京城来信,说道:“留着看看吧。” 对方注意到我手中的文书,问道:“这是皇上送来的?” “你问题可真多。” 路宁嬉笑道:“这不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的任务么?” 我眯起眼,也不理会对方的插科打诨,低声道:“据那先前提到过的神武军中的线人所言,赵仁近日里有了新动向。” 我不知道那个一直给皇兄传递消息的线人是谁,皇兄并未告知,我也并不了解神武军的构造,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赵仁身侧极为信任的人。 想到同对方认识没多久对方便敢对我委以信任的那份魄力,我心下有些感慨。你真心待人,别人未必真心待你。 甚至连我,居心都未必纯粹。 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这样无条件信任别人的。 来信说赵仁从南方某小国私下购置的一批军用的火药被拦截了,被谁拦截没有详说,我猜测是李明晔的手笔。对赵仁而言,若是强抢,动静未免太大,他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出卖,因而此时自然是不愿惹上麻烦。不过花大笔资金进购的火药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因而对方打算派几个人前往接应,使计把军火带回来。 回忆起前几日赵仁在花月楼,商谈的估计便是这件事。对方竟有一个连陈儒义这个陈禹的长子都不敢得罪的盟友?我心中猜测许久也没猜出那人会是谁。 皇兄已经命严奇封锁了花洲城,现在出城之人必定是要经过一番搜查的。 这些原本应该同我没有任何关系,奈何皇兄在信中言明并不信任严奇的办事能力,希望我能从旁相助一二。 我今日已经无所事事地在府中窝了一上午,现在想想,出去看看也好,便换上便服出门了。 昨日我已经去拜访过严奇,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自大,见到我方才收敛些许,毕竟我虽已经是个没什么权势的闲散王爷,不过好歹是皇室中人,他还是我曾经的手下败将,——只不过也只是收敛些许,想必是听闻了我近几年在京城的所作所为,看我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蔑与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于,管你少年时有多春风得意,此刻不照样臭名昭著,泯然众人? 我笑了笑,没有点破,还不至于为这种事置气。 只是同他言明了皇兄此番派我来次的目的,让其不要声张,仅将我当作一名普通的京城来客即可。 赶到南门口时,那处的防守果真森严,毕竟是通往南方某国的唯一途径。 严奇正亲自在那里一个个盘问要出城的人,出口的话狂妄无礼,叫那些被粗鄙的言语损得抬不起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这到底是在盘问还是在强行逼供?我在一旁看得有点咋舌。 恰逢一农妇装扮的女子背对着我牵着一名孩子在苦苦哀求官差。 我上前一看,从那女子侧面看来,虽说面色乍看蜡黄,身上也仅着粗布衣衫,但就我多年遍历风月场的经验看来,也可瞧出其间的美貌风姿。 “怎么回事?”我问站在我身侧的严奇,当然也只是好奇问问,毕竟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见人就想上的地步。 “说是今日是其已死夫君的忌日,带孩子去墓地扫墓,只是愣是不愿让官兵搜身,说是正在守寡期间,不能做出允许其他男子肆意触碰之事。”严奇说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子丰腴的身材,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淫邪之笑:“不过可真是个美人啊,她那番担心也属正常,更何况还带着孩子,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们要拦的人了。王爷你说是不是?” “都说了此番行动隐秘,不要于人前这样称呼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严奇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挥挥手刚准备直接放行,农妇前者的那小孩突然好奇扭头,一眼便瞧见了我。 我对上对方视线,也是一愣。 “哥哥!”女孩惊喜地唤道。 我没说话。 要不要这样凑巧? 那农妇听见这句哥哥,身形猛地一僵,回头看我的目光闪过一抹警惕与凌厉。 这想必就是那晚送香囊时赵仁提到过的婉姑娘。 “你认识?”严奇问,眼中也带上了些警惕。 我本就无意真如皇兄所请一般协助严奇查人,此番真出现这种事,倒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没想多久我便上前蹲下身,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轻笑着对身后的严奇道:“是啊,上回花灯节的时候无意间认识了这小姑娘,没想到这回又见面了。” “她……没什么问题吧?”严奇见我没别的反应,迟疑着问道。 我摇摇头:“上回就同她见了那么一面,没别的交集了,哪儿知道那么多?” 严奇眼中一抹失望,挥挥手便放行了。 回到府中,晓玥细心地发现我的神色有些凝重,问我是否出了什么事。我摇摇头表示无须在意,对方也并未再说什么。 晓玥和路宁不一样,她并非父皇留下赠予我的眼线之一,而是我亲自救下的。 许多年前在马车上经过衙门时,见到此女长跪于门前,得知她是因其父母被冤枉而死而在鸣冤,甚至大骂那判案官员,当时她还只有九岁,快被当时那昏官命人乱棍打死时,被我救了下来。 只因那时我瞧见对方眼中浓烈的求生欲望和刻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3 骨的恨意,被勾起了不小的兴趣。 随后我便命人教其功夫,不久那官员便惨死家中。最终也无一人查出始作俑者。 晓玥此后便一直留在了王府。 这么多年对方对我的心思我倒也不是看不出来,前些日子状似不经意的提点了一句,叫对方发展不正常的感情扼杀在了萌芽中。 我需要的是不为情感左右的手下,而非怀春的少女。 懒洋洋地靠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窗外院子里路宁时不时地去骚扰练武的阎清,我微微一笑,心绪渐渐平静。今日放过那母女俩是我临时做出的决定,按理说,完成皇兄交代下来的任务是我身为其臣子应尽的本分,但最终却没有开那个口。 那批火药量并不大,同王师所有更是天差地别,我不觉得这么点东西值得刻意去应付。 何况若是真的拦下了,我还拿什么获取某人的信任? 我微微眯起眼,享受窗外暖阳的照拂,将方才的事忘到了一边。 叫人跑了这事若是传回京叫皇兄知道了,估摸着要气得跳脚。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经过这几日的撒网,陈禹,张凯一干同李明晔或多或少有些交集的人都被我掌控住了动向。只要陈禹出事,其余人别想着能自保。 如今已经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一旦将那些贪官抓捕归案,我便可将其各项罪名公诸天下,同时将李明晔一军。 我命人修缮好文书,将这几日获得的有用的信息一并上报,打算派信得过的人连夜将其送至京城,请求皇兄下命派人将陈禹等贪腐官员捉拿归案。 虽说我亲自来行此事也无不可,只是可能遭朝中大臣诟病,给李明晔留下把柄,而由皇兄下旨毕竟更为名正言顺。 做完这件事后,便只剩等待了。按照此时赵仁那边的动静,对方似乎还并没有那个举兵的打算,我亦暂时无须为此担忧。 忽闻外头有些喧哗,路宁如同往常般在门外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在我门外求见。 “进来。” 我看着对方飞扬的神采,好笑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主子您怎么一天到晚窝在房里呢,外头每天都发生那么多有意思的事,多出去走走嘛。”路宁没大没小地教训起我来。 虽说有些话听着无礼,不过倒是个实心眼,王府不会有人比他和晓玥更忠心。是而对方的不守规矩比起他人来我倒是向来不介意,有时候这些特质还能帮上不少忙。 “你往日也没这么激动过。”我不咸不淡道。 “那可不一样,往日可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路宁说道:“属下方才发现外头用兵房周边开的店铺里面的东西一应送人啊,不用付银子的!” 我诧异:“这是为何?” “听说今晚是住用兵房的赵仁,他们的老大的生辰,整座城凡是隶属神武军开的铺子一应免费,今晚还会在用兵房内的清风阁中开一场晚宴。您说,有这么不用花银子的好东西想吃就吃,想拿就拿,是不是好事?” 听闻此言,我心下有些纳闷。全城免费……赵仁不像是那种因为自己的生辰做这等不划算之事的人啊。 路宁说:“听闻好像是他的一众手下共同决定的,我也不知道这人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王爷,咱们今晚去那个晚宴上观摩观摩吗?”路宁满脸兴奋。 “那晚宴不是该有请帖方能进去的吗?” 路宁道:“王大学士府上人人有一份,还允许携带家眷的,方才他命人送了一份过来。” 我忽然想起之前某个夜晚,赵仁在府门前欲言又止的神色,莫非他当时要说的便是这件事?可是为什么后来又缄口不言了呢? 仅仅是因为发现了我对其有“不正常的想法”?只是这赵仁前几日对我表现出来的磊落不似作假,如今怎么又别扭起来了? 正要应下,我抬头便瞧见路宁亮闪闪的眼,逗弄之心顿起。 我摇摇头:“罢了,你若想去便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主子”路宁苦着张脸:“你不去属下不更去不了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按理您才有那个资格啊。” 见我低头看书不再说话,路宁叹了口气,转身出门,临到门前想起什么,不死心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王爷,我上回见到用兵房里头的房子都很奇特啊,那么高的楼,还有周边的花纹奇特的栏杆,京城都少见,王爷难道真的不想进去观摩一番?” 我没理他,又翻了一页手里的书,脑中的思绪飘至那幢确实好看又奇特的紧的楼房上。 那地方确实叫我挺感兴趣,这厮真不愧在我身侧这么多年,还挺会抓重点? 我看路宁的眼神变得有些似笑非笑。 路宁无辜地眨眨眼,讨好似的冲我笑了笑。 “练武去吧,什么时候把我教你的那套心诀练熟了,便带你去。”我合上书。 对方脸上喜色不掩:“主子,属下前些日子在府中日日练,早就能倒背如流啦!” 我有些诧异道:“难得你这么勤奋。” 对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您一走,晓玥姐盯的比您还严,我是想偷懒也没法子。” 我这一走,倒还成了算是宽厚仁慈的主子?是不是该庆祝庆祝? 我看着路宁孩子气的表情,轻轻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赵仁下章出场 ☆、良辰美景 花洲城不少人收到了晚宴的请帖,其间有达官贵族,也有平民百姓。我心中一时有些纳闷用兵房邀请人的标准是什么。 不过用兵房够大,楼层也够高,装这么多人倒是绰绰有余。 我在侍童的带领下去到了三楼,似乎花洲城中身份地位相近者都在同一楼,王显没有来,毕竟这一宴会其实也多是为年轻人办的。 令我讶异的是王致竟也没有来,这等花花公子应该最喜爱这种场面才是。 “听闻那王致曾有一次来此地时,公然调戏了一名侍女,被用兵房的人当场拘留下来,关押了三天,听闻受了不少苦。偏偏其父当时又丝毫没有保他的打算,三日后才来接他回了王府,因而王致有了那番羞耻的经历,自那以后就同用兵房的人相看两厌了。”路宁在我耳边嘀咕道。 我险些失笑,点了点头。——这倒是完全说得通。 “不过……你为何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知道得这般清楚?你在外头打探的都是些无聊事么?”我睨了路宁一眼,这厮向来好事。 路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来这儿这么些天了,您除了开始叫属下去帮忙夺账本,都没有再下达过什么指示,属下也是一时无聊嘛,就喜欢在外道听途说些花洲趣事……”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4 “只不过……”路宁微微皱眉看向门口:“那赵仁不是今日的寿星么,这晚宴都开始这样久了……为何他迟迟没有现过身……” “你不是只要有免费的吃喝就行了吗?为何还要在意人家寿星是否现身。”我道。 估摸着这场晚宴只是用兵房赵仁属下的意思,赵仁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路宁耸耸肩:“也是,我吃我的就行,反正大家不也都是这么个想法么。” 人家来此大多是为了结识些达官贵族,还为自己的前途铺路,也就这家伙真的是为了吃吧?我对这无脑侍卫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坐在来客专用的座椅上,我抬头细细端详着这座古楼,构造真的是别出心裁,即能有力地撑起整座高楼不倒,外形又美观,还别有一番江南韵味,当初这座古楼的建造者定然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 眼睛扫到不远处隔窗外时,有些讶异地看见了一大片桃林。 也不管是否失礼,我起身径直走到窗前,向外张望。果真在这用兵房的后院是一片桃树林,现在正值四月,桃花开的正盛,月光下乍一看,真有种美不胜收之感。 身后的人也注意到了,纷纷走到窗边,相继赞叹这桃林美景。 忽然间,我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影子,片刻后又隐没在了桃花间,仿佛刚刚的一瞬只是错觉。 我心下一动,微微眯起眼,直接从这窗口跳了出去。 身后一阵惊呼,却也没有多少人制止。江南一带行为怪异之人有的是,我不过做了众多人想做却不好意思做的事。 使出一身轻功从窗口径直踏着每一层的屋檐飞至了地面,大片桃林突兀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来到先前仿佛见到赵仁出现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人。 不会吧?莫非是我看错了? 我一愣神,忽感一阵微风迎面扑来,夹带着桃花独有的香甜气息,驱散了不少夏夜的闷热,教我一时间竟有些醉了。——这赵仁可真是懂得享受生活的高人啊,我为何从没想过在我的王府后院建上一片桃林呢? 刚想到这里,忽闻头顶一阵窸窣之声,几片花瓣随之跌落在我眼前。 我若有所感地抬起头,见一翩翩公子坐在树梢,月光下低着头对我笑得开怀,正是多日未见的赵仁。 我也笑了,忽略掉心中隐隐被拨动的某根弦,高声道:“好你个赵仁,扔一大帮宾客在楼中不招呼,自己一人在此快活。” 赵仁嘴角一勾,也没有反驳我的话,直接将手中的一壶酒扔了下来。 我伸手接住,飞身上树,坐到了赵仁身侧。 一番动作折腾下来,桃花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 “萧兄怎的还是来了?” “怎么,不欢迎在下?”我挑眉。 赵仁笑着摇摇头:“只是以为萧兄不会太喜欢这等交际应酬的场面。是而虽说开始想过邀请萧兄来次,最终还是没有。” 我半晌没有说话,原以为是对方心中抵触的缘故才没有请我,未曾想是恰恰相反。看来每次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确实是不大喜欢,不过此番被人缠着答应,何况……”我可有可无道:“我对你这住处也挺感兴趣的。” 原本没指望对方回应这话,不想赵仁却解释道:“用兵房的楼房构造确实较寻常人家的住处不大一样,此地是家父设计的。” 我一愣:“令尊……” “家父在我还小的时候便失踪了。”赵仁摇头。 我有些诧异。 去世倒不会叫我这么惊讶,失踪却叫人有些不知所云。 “那时赵某七岁,家父突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官兵抓走,至今不知去向,我听闻……”赵仁眯起眼:“是前圣上瞧上了家父的能力,家父反抗,便将其抓走为朝廷效命,甚至不允许其见上我们一面。” 我张了张嘴,心中一路团乱麻。 父皇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若是真有这么个天赋异禀之人,当初为何还要拉我这么个年幼的皇子做苦力啊? 再者,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按理说,这么个同我有如此相似的兴趣爱好之人被抓到宫里,我不应该不知道才对,即便是现在,皇兄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 “这其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问道。 赵仁低头喝了口酒,道:“或许吧,但这事,我必定要查。唯一的真相或许就在宫里。” 说到这里,对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问道:“萧兄方才说被人缠着来这?说的莫非是进来时陪在萧兄身侧那样貌俊秀的小公子?” 我点点头:“是啊,路宁自我在京城时便一直侍奉在我左右。” 赵仁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气氛一时间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 “话说回来,此番用兵房邀请的人如此之多,可是有什么凭借?”我终究还是问道。 “这个……应该什么人都有吧,”赵仁似乎自己都不怎么清楚:“主要是府上那些手下的亲友,一些平日有些来往的贵人,不过其余人等,是抓阄决定的。” “抓阄?”我错愕。 对方想到什么,笑的如同孩子恶作剧一般:“是呀,一个个去决定邀请谁太麻烦了,我便随口说叫手下帮忙抓阄,原本我就不打算开这晚宴,是他们执意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到这里,没等我开口,对方便看了一眼我手中未开封的酒:“萧兄,别光顾着说话啊,这酒可是我特地命人从北地搜刮来的,昨日方到。” 闻此言,我一愣,竟然这才想起手中之物。应该说此人的吸引力叫美酒还要大的多么? 打开酒壶仰头饮了好几口,一股久违的辛辣刺激质感侵袭了我整个喉咙,正是多年未闻的味道。 “好酒。”我忍不住放声感叹道。 心情顿时一片大好。 如此良辰美景,在王府似乎怎么也享受不到。 我一边喝酒,一边间或同赵仁聊上几句,气氛宁静而安详,先前的尴尬也仿佛早已随着晚风飘散。夜间清凉的风时不时地吹过来,拂在我的脸上舒服得紧,酒意袭来,我忍不住闭上眼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片刻后,睁开眼,刚好看见赵仁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静静地看着远处思索着什么,神色复杂。 “赵兄?”我疑惑唤道。 赵仁片刻才回过神来,解释道:“无碍,就是有些喝多了。” 我眯了眯眼,月光下对方稍显不自在的侧面还是叫我瞧了个分明。 先前同他讲话都未曾嗅到过什么酒味,喝多一词明显胡扯。 心中闪过一抹猜测,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坏笑。 “喝多了?赵兄是喝了多少呢?”口中说着话,我凑近此人,引得身后桃花纷纷。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5 赵仁转过头正要说话,却恰好对上了我距之仅差毫厘的脸。 我微笑着看着对方,月光下清晰地瞧见对方黑瞳中自己的倒影,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目光中竟带上了那么一缕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嗯?看来对这家伙,我还真同对别人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对对方的好感之多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倒还尚在掌控。 赵仁怔怔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对方不躲,我自然更不可能错过这么个试探人家的机会,这么近的距离,我轻易地感觉到了对方鼻息间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离得更近了,却也并未见他闪躲。 这是真的打算和我试试了?否则为何不闪不避? 气息交缠间,我眯起眼,正要吻上去,忽闻不远处的高楼内一阵喧哗,却不是宾主尽欢的欢快之声,其间竟透着一抹不寻常的味道。 对方似乎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个,楼内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们先去看看吧。” 我心中一边思考着是将始作俑者清蒸还是红烧,一边随着赵仁齐刷刷地跳下这棵桃树,飞身向高楼而去。 路上竟碰见了白天放见过面的唤作婉姑娘的美人,对方身侧还站着好几个生面孔,想必皆是赵仁的手下。 “出了什么事?”赵仁声音有些紧张带来的失声,后又发现这点,连忙干咳一声,复又问道:“方才出了什么事?” 那婉姑娘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多久,便急匆匆地看向赵仁,神色凝重道:“西晋一个时辰前率兵偷袭了江南澧洲,下了战书说要同我们开战,顺便代我朝圣上清君侧!如今已经快要攻打进花洲城了。” 我怔住,这么容易便叫其攻打进来了?难道派守江南的军队吃shi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kiss。。。。。 ☆、谋反之人 结果我刚这么想,赵仁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苦笑着答道:“将军您有所不知……那些人正是在江南守军的协助下攻进来的。” 赵仁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莫非……是申虎?” 那婉姑娘点了点头:“属下也是这样猜测的,恐怕江南的守军早已被申虎控制了。” 我从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问道:“申虎是何人?” 那婉姑娘将实现重新落回我身上,其间隐隐带上了一抹探究,似乎在好奇我究竟是何人。 赵仁耐心答道:“此人曾经是祁南王府府兵,得先帝赏识,将其封为祁南骠骑将军,这些年虽说没什么动静,不过一直在养精蓄锐,有人说他从头至尾都在为祁南王卖命。” 区区一个王府府兵,竟然能得先帝赏识?若不是其真有过人的本事和运气,那便是刻意为之。不过因其是出于祁南王府,我其实更加偏向于后者的可能性。 “可即便是如此,一个祁南王府出来的的骠骑将军为何能控制住整个江南守军?”若我没记错,江南守军头目叫罗沐琛,以前还同此人偶然见过一面。此人虽说没有宁折勿弯的脾气,不过也算是一个有烈性的人,不至于那么容易便将帅印交出去。 此言一出,周遭人却静默了半晌。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婉姑娘瞟了我一眼:“那个罗沐琛差不多半月前便已向祁南王府投诚了,也不知道是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面上不好意思一瞬,心中却是一凛,连罗沐琛都被收买了,江南一带的守军岂不危矣? 赵仁眼神却凌厉了一瞬:“我只想知道,李明晔什么时候同西晋混到一起去了?” 旁边一名一直没有说话的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开口道:“我们也都是方才得到的消息,说是打进来的西晋军队似乎对这一带了如指掌,没多久就把澧洲攻下了,明显是有人从境内为其通风报信。现如今来看,除了祁南王,想不到其他人了。” 我心中大概有了谱,李明晔本身便是狼子野心,先前同赵仁联手一事不成,自然不会眼看着赵仁坐大,至于西晋军队,怕也是李明晔先找上了对方,否则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而前些日子花月楼发生的那桩恰好被我撞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恐怕那也是西晋太子起兵攻进来的□□之一。 原本西晋便一直在受南燕的压制,听闻西晋太子一直是一名主战派,此番因为卿若的事,更是大失面子,因而李明晔找上他时,他会同意也不奇怪。 赵仁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显然也想到这一节,眉头皱的更紧了。 堂堂一个亲王,居然为一己私利私通外敌,以清君侧的名义攻打南燕,毫不将南燕安危放在眼里,他到底怎么想的?我回忆起幼年时坐在学堂靠后那个印象中颇为阴鸷的少年,虽说对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没什么印象,也于前些日子知道了他要造反,不过却也没想到他会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宾客呢?”赵仁问。 “已经纷纷离开了,方才听说这么个消息,现如今哪里还吃的下饭。”那虎背熊腰的大汉无奈摇头道。 他话音刚落,赵仁转过身刚准备对我说什么,却突然被不远处一阵声音打断。 我立马听出是路宁的声音,对方大步走近,躬身行礼道:“公子,我们现在回去吗?” 对方每回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副规规矩矩的面貌,我心中都有些想笑,转身对赵仁行礼道:“赵兄,不知你们可缺个人出主意的?萧某倒是也想尽一尽绵薄之力。” “此行甚险,且对方本就只是冲着我来的,萧兄又何必令自己身身陷险境?” 赵仁摇了摇头。 我心中也明白对方丝毫不愿意拖累他人的心情,本要再说什么,却见路宁听到此话后一直在冲我使眼色。 我一愣,猜测到怕是关于此事皇兄有消息要传给我,此时也不好再贸然请战,便道:“既然如此,赵兄路上小心。” 赵仁抿了抿嘴,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些许莫名的情绪。 我不禁有些疑惑地回望过去,片刻后才意识到方才同路宁那一番眼神交汇怕是叫对方看到了,误以为我是因为路宁才改了口。 我虽觉得没必要,却仍是耐心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起临有急事,确实不便同赵兄你一道出战,但不日便会去寻你。你别多想。” 赵仁神色一僵,显然是从我的话中又想起了方才险些发生的事情,颇不自在地别过脸:“我什么也没想,倒是你想太多了。” 对方稍显不自然的面色尽入眼底,我只笑,也不戳穿对方,只是道了声别便带着路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6 宁离开了。 回宅院的路上,路宁低声在我耳边问:“主子,那件事情您方才听说了么?” 我嗯了一生,无奈道:“真是过不得几天安生日子。” 来自京城皇兄的加急信件果真早已送至,说是已经调用了兵马赶往澧洲一带,同时还嘱托我既然人在江南,便干脆将招安一事放一边,不管对方入侵的目的是南燕还是神武军,此番赵仁还没有反,那便将其以南燕百姓对待,叫我暂时担任严奇兵马的军师这一角色,联手神武军抵抗外敌。 皇兄这一嘱托并不叫我意外,他向来擅长利用各种可以用到的资源,其间自然包括我,既然我恰好在这一带,那我便可以“顺道”起到作用了。 其实前几日皇兄便已命人来催了,他当初给我的招安一事最长的期限是一个月,此时已经快要到返程的时间,又出了这档子事,因而不得不在此多逗留一段时日——看来我同这江南水乡是真的有缘。 只是……让我去严奇底下做军师?我无语了半瞬,我同那个家伙不起内讧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单凭严奇的能力和花洲守城的兵马,我只祈祷可以撑得过三天。 于是我没有思考多久,便修书一封,向皇兄请旨命对外期间,花洲及其邻边各县城的兵马同神武军联手,并告知其我对于赵仁的想法,大意便是此人是可以委托此事,不必担心其趁机反骨之人,再借毕竟这件事还牵涉到其自身,对方不至于拒绝这等合作的机会云云说理。原本这事应该是不用请旨的,毕竟这个提案就是皇兄的意思,而且这显而易见的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然而严奇这一变数还是算进去的好。 在我看来,此人不但傲慢自大,还愚昧轻敌,若无皇兄的旨意,他会不会同意联手还是两说。 “罗沐琛为何会向李明晔投诚的?还有那申虎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阿江垂眸道:“申虎一直对李明晔及其忠心,因为当年他犯事入狱,是李明晔将其从牢中救出,且一直善待家人,而申虎为人又比较知恩图报……”说到这里,对方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这人运气倒是较我好上许多,因其英勇善武,李明晔便将其利用价值定位在其如今的地位。” “至于那罗沐琛……”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这人也算是条汉子,可惜软肋就在于他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其实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似乎是李明晔命人绑了他的儿子,又使计叫其以为这是因为皇帝对其不放心,刻意将他的孩子作为人质,得了李明晔挑拨离间,加之又不够精明,这人竟深信此事乃皇上所为,为救儿子给李明晔卖起命来。” 我有些诧异,心中暗想李明晔究竟为此事谋划了多久,竟做到了如此地步。 而面前这个女子,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可谓不清楚,看来先前仍旧是小看了她受李明晔的信任程度,如此信任,却还能将人逼到如此地步,我实在有些好奇李明晔究竟是如何对待下属的。 …… 皇兄的诏书此番送到的速度较上回还快,见到此诏边上附带的那个小东西,我不禁挑了挑眉,险些失笑。 旨意下达之时,我听闻赵仁已经率兵亲往前线作战去了。——此人离城前竟连招呼也没有同我打一声,我心中有些不悦,只是回想起对方生辰那日我离去时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对方的表情有哪里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转回正题,严奇对于这一旨意果真有诸多不满,认为同赵仁那等反贼合作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人就倒打一耙。 照他的原话那就是这一次西晋同江南部分守军联手针对的只是赵仁及神武军,若我们袖手旁观,届时说不定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我此时真不知道皇兄当初是如何把军队交到这人手上的,他国军队攻打进了我放领土,居然还能说同我们无关,袖手旁观即可。他也不想想,若这么下去,届时其已将江南占领了个七七八八,怎么还会有他说话的份?我朝百姓也早危矣。 如此看来,我先前向皇兄请旨那一选择实在是明智。虽说严奇的确不满,但他也不得不听命,命人修书一封提出联手的打算,并将其送至了赵仁所在地,同时也派了一名手下率领两千兵马前往澧洲助阵。我能看出对方依旧有很大的保留,两千兵马似乎已经是对方极限了,实则不然。 来到严奇帐中时,澧洲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三日,看到此人还有心思在里头同将士打牌喝酒,心中一时无言。 严奇见到我进来,只是略略拱手示意了一番,其眼中的自得之意隐隐可见。毕竟此番皇兄下旨大致意思是叫我在其手底下做军师出谋划策,而非以往王爷和地方守城将军的身份。似乎在他看来既然已经今非昔比,自然不必再对我恭恭敬敬。 只是,说是军师,却也只是挂了个军师的头衔。严奇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任何意见,我提出的建议对方也一直充耳不闻。 我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地拱手道:“将军,萧某是前来请命的。” “请命?”严奇皱眉,眼中闪过一抹警惕:“请什么命?” “望将军将我派往澧洲前线作战,为神武军提供一份助力,也好教我军将士得以得胜归朝。” 严奇看着我眼神满是不信任,道:“你既以身为我军军师,自当听命于我,现在竟想着去助那反贼?” “严将军,此时已是非常时期,现在如何对抗外敌才是最重要的。何况,在下从未想过辅佐谁,”我面无表情地收回行礼的手道:“也并不认为我需要辅佐谁。” 严奇显然被我这句话激怒了,站起身怒目而视:“军有军纪,现如今你不是将军了,我才是!而本将军的命令是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做你该做的!” 我知道再这样同这人耗下去也是无用,从怀中取出前些日子皇兄来旨时顺带的那个物件。 那是一枚虎符,皇兄的专用调兵符,附有一张皇兄亲笔书写的小纸条一张,——如有必要,取而代之。 这枚虎符是经过所有人的认证的,凌驾于一切权威,更何况还有皇兄御笔,严奇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我从头至尾都有那个权利将他从这场大战中踢出去。 我原本从未想过用这个东西。毕竟在我看来这么些花洲守军压根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也没有那个必要夺掉严奇这个权力,毕竟即便我曾是一个将军,也只在北地混过,在这一带做土将军端的是名不正言不顺,何苦呢? 只是现在的形势是,澧洲胜负还未分晓,赵仁固然厉害,只是架不住对方不但兵多粮广,还有内鬼存在。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我也逃不到好。更何况此事同以往不一样,事关诸多南燕百姓生死,任谁也不可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7 能放着不管。 何况,我尚有些事还急着找赵仁证明呢。 “严将军,我本不欲如此,”我将虎符摊在手间,看着严奇的脸色不断变换,心中一片平静:“只要你准了我方才的话,我便不会干涉你手中的事,亦不会向皇兄举报你方才的玩忽职守。毕竟,哪怕令尊曾经再如何对皇室有恩,皇兄这么多年供你吃穿,已是仁至义尽了。” 这件事我知道的其实不多,但据父皇所言,严奇的父亲严尚书真的是难得一见的清官,当年曾挽救国家于危难中,严家也理所应当的受到了皇家的照料。 严奇站得离我最近的一名手下一眼便认出了我手中事物,很是识时务地第一个埋头跪拜下来,口中还呼道:“吾皇万岁。” 其余人见况,有的由于地看了严奇一眼,最终仍是遵照我朝定下的规矩,纷纷跪下了。 我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这个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严将军,不知他那九泉下的老父亲见到如今的境况会不会唉声叹息。 严奇脸一阵红一阵白,我见其半晌不说话,径直将兵符收回袖中,转身离开。 对方并没有派人拦截。 …… 我回到王府偏宅,打点好一切,看见正在一旁守着的路宁等人,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路宁,你同我去澧洲,晓玥,你留在这里替我留意严奇的一举一动,你……”我转头看向一直埋头沉默的阿江,缓缓道:“如今出了这档事,你我都始料未及,之前的合作,便先到此为止罢,李明晔此行若败,届时,便是你目标达成之际。” 路宁听到我的话兴奋地点点头,晓玥也没有反对。 阿江定定看了我半晌,缓缓道:“请容许我随行。” 我挑眉。 “我对李明晔有了解,届时可以帮到您很多,况且我也想亲身经历一次打败他的过程。”对方道:“且你我既解除合作关系,也未曾说我不能随行。” 我料到会是如此,也只是道:“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智商水平=文章智商水平,请不要纠结于打仗啊,军事细节啥的……( ̄▽ ̄) ☆、澧洲烽火 澧洲同花洲相近,也以风景歌舞出名,虽说其繁华程度比不上花洲城,不过也有其民俗特色。 然而现在这座城正在受战火的摧残,若其被攻陷了,下一个受难的便是花洲,因而已经有许多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收拾好行囊,一路往北逃难了。 我同路宁阿江三人驾马在众百姓中逆行南下时,显得便有些另类了。只是三人对其余人那些目光都混不在意。 阿江本身就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对这些自是无感,我则是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尤其是在近两年。路宁也纯粹是因为心大。 澧洲隔得近,我们清晨出发,天色将晚时便到了澧洲城的西门。 现在士兵防守的重点都是在北门,那里是西晋军队妄图破门而入之处,算算时间,赵仁已经率领神武军在此守了近六日,地理位置未必对赵仁有利,然而他却牢牢地守住了这座城,城内百姓丝毫未伤,也将他们放出城,要逃命的随时可以逃命。 对此其实我并不感到意外。赵仁在军事上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虽说北门处于要害,其他地方的防守也不显松散。比如我现在所处之处。 “来者何人?”一人在城墙上厉声喝问。 我跨下马,将连着斗篷的帽子取下,抬头看向城上自称神武军左指使方盛的铠甲男子,拱手朗声道:“在下萧明,自花洲城来,是赵将军的友人,此番闻国有难,特来相助,还望阁下通报一声。” 方盛有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毕竟我这个朋友蹦出来的有些突然,然其仍是不敢怠慢,侧过头命一名手下进城通报去了。 然后转头以一种探究的目光审视着我们一行三人。 我没有理会对方具有压迫性的视线,过去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在这样的视线下坦然无视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侧头看了眼被霞光染得通红的天际,我心中什么也没想,只觉得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 没过多久,我原以为那去通报的小士兵会回来然后给我开门,没想到那人没有回来,城门却突然打开了。 没过多久我便知道为何,因为赵仁亲自来了。 对方一身黑衣铠甲,驾马而出,连着六日的苦守在此人脸上添了诸多风霜,却仍旧改不了其眼角眉梢的坚毅之色,眼眸也依旧明亮如星。看见我站在城门外时,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喜,夕阳映照下突然给我一种和阳刚磊落无关的美感。 “萧兄,你怎么突然来此?”赵仁翻身下马,快速走至我的面前:“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 我瞟了对方一眼:“赵兄来此时也没见告知我一声啊。” 对方一愣,似乎听出我语气中略微的戏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时……走的急,没来得及嘛。” 我轻而易举的就能听出此人这句话中的敷衍成分,笑而不语。 对方扭头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咱们就不要在这城外干站着了,赵某先带萧兄安排住处吧。” 澧洲城内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对于一个刚刚发生战乱的县城,里面并无多少哀怨之声,虽说因现在是停战期间,城内显得萧条肃杀了些,但也不见难民百姓躺倒路边。 还能看见路边的酒馆内几个一眼便能瞧出是神武军中人士的士兵正在喝酒划拳。 赵仁路过那酒馆时对那几人笑骂了几句,几个士兵也大笑着同他开了几句玩笑。我在一旁瞧见,也不禁微微一笑。 赵仁如今住的地方虽说称不上简陋,不过此番对比起花洲城内的用兵房,那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具可比性啊。走进并不宽敞的院子,院子周围有重兵把守,见赵仁带我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人进来,面上隐约有些好奇之色,却没有多问齐刷刷地行礼。 “徐永!”赵仁喊道。 一瘦高男子从大堂左侧一房间内快步走出,身后还跟了不少人。 “你给我的好友和他的手下安排一间上好的住房。”赵仁道。 “将军,是安排他住在院外还是……” 赵仁打断道:“自然是住院内。” 徐永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将军有所不知,前几日救济难民,院内一些房间已经给了出去,加上兄弟们众多,是而如今院内已经没有上佳的住房了。” 我刚打算说差一些的地方也无所谓,便听赵仁不满道:“我那房间边上不是有间差不多的嘛?同一块地方照拂起来也方便,哪里就没有了?” 徐永听后怔了一怔,却也不敢犹豫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8 太久,便连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转身离开。 此言刚落,我忽然感觉周边人瞧我的眼神变得有那么些奇怪,心中不由莫名。 还没来得及细想,赵仁便向众人大略解释了一番我的来历,犹豫了一番,然后又道:“萧兄为人仗义,才智卓越不同常人,赵某有难之际,便是他大力相帮,此番前来相助赵某抵抗外敌,你们不可慢待于他。” 众人纷纷点头,我懂行地拱手行礼:“此番诸多叨扰,还望各位勿要见怪。” 或许是离开北地太久,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相处的尽是些世族子弟,举手投足未免带了些文人墨客的气息,先前在花洲瞧不出来,此番在这儿,竟或多或少地显现出来,何况我稍显阴柔的长相曾不止一次在战场上为人诟病,叫周围一些近几日一直在打仗的糙老爷们儿看我的眼神多了些轻蔑。 我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房间安排好后便带着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二人去了现在的住处。 途径大堂时,却突然感觉到大堂内一角落射来一道凌厉目光,不由诧异回头,对上目光主人。 那是一个一身坐在轮椅上的黑色衣袍的青年男子,乍一看孱弱纤细,一身黑衣衬得对方肤白胜雪,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用一句话来说那便是堪称人间绝色,竟能令世间女子都自惭形秽。 赵仁府下竟有这等人物?先前在花洲竟从未听说过。 只是此人眼神太过清冷了些,神色间似乎并未将我看在眼里,给人一种孤傲不可一世之感。 这等人虽说绝色,不过从来不是我乐意招惹应付的,在我看来他们远观即可,靠近了,未免让人烦心。 赵仁方才似乎已在院外交代了一些事情,交代完后便也跟了上来,瞧见堂中状况,连忙介绍道:“萧兄,这是神武军的军师楚墨先生。” 我拱手行礼。 那楚墨只是瞄了我一眼,便爱理不理地转动轮椅转身离开了。 赵仁有些无奈的对我笑笑:“他这几年颇受神武军众人尊敬,待人也无礼惯了,还望萧兄莫要计较。” 我心中不无困惑,道:“照这么说,那楚墨军师定有过人的天赋?” 这般为人还能混到如今,想必真有过人的本事。 “楚墨的身世一直不明,当年在战乱时的路边遇到他时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听手下上报说此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诸多奇思妙想,恰好其又对我说想要加入神武军,将其收编入神武军提供这样一份差事于我也不是什么难事,因而……” 我无甚兴趣地一边听着一边一路走至安排好的房间。 “你的两名手下我叫他们另安排了住处,你这几日就住这儿吧?”赵仁来到一处同其他房间比起来显得好上许多的房间门口,边拉开门边对我说道。 我随之进了房间后,一边应声,一边没等赵仁反应过来便随手合上了房门。 赵仁一愣,神色从先前的轻松自如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凑上前在其耳边轻笑道:“一来就听你长篇都说那美人军师去了,这么多日没见,赵兄怎么也不说想我?” 赵仁有些受惊地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我……你我同为男子,说什么想不想的,岂不荒唐?” 我挑眉:“是么?你这几日一时一刻都没有想过我?” 对方正了正脸上的神色道:“这并非问题所在,萧兄还是勿要打岔。” “可这于我而言正是问题所在。不过看来赵兄是想过我了?这可真叫在下高兴的紧。”我笑得眉眼弯弯。 赵仁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败在我的厚颜无耻之下,无奈的笑了笑。 我见他神色,嘴角微扬,只觉得对方还真是出乎意料地称我心意。 …… 第二日我便同军中一些将士混熟了。我在北地带兵那么多年,对于怎么同他们相处还是了如指掌的,然而也是在第二日我才知道楚墨的事情完全没有昨日赵仁所说的那么简单。 当日傍晚同一些人在院外大堂内喝酒时,我不经意间问起那清冷军师,右指使夏磊,也就是先前在用兵房见到过的那粗野大汉说道:“萧明你有所不知,咱军师可不止过目不忘那么简单,好几次我们险些陷入危机,多亏有他屡次提醒,而且也绝不孱弱,虽说不会武功,不过极善使毒啊,老子有好几次笑话他男生女相都险些丧了命……” 我嘴角一抽,好几次?一次招惹不够还招惹好几次,那全然是他自找的吧? “重要的是,那人咱将军喜欢啊!” “夏磊你他奶奶的可别瞎说!咱将军是实打实的汉子,哪儿会喜欢一个男人?”边上一人不服道。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现如今哪儿不盛男风的?”夏磊哈哈大笑:“可别说啊,当初他刚进来时看咱们将军那眼神我这么个粗人都注意到了,别说你没瞧见!” “放屁!婉姑娘才是真的将军喜爱的好吗?人家姑娘美貌贤淑样样不可多得。” “那是两码事……” “……”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我在一旁哭笑不得,心中却暗自思索,赵仁这家伙还真是受欢迎,都叫人有些危机感了。 “不过真别说,萧明,将军待你这好友,想必是全盘信任的。” “此话怎讲?” “将军院内的房子可从未让任何人住进去过,因为将军的身份,稍有不慎便可能致使情况进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将军竟毫不犹豫便让你入住离他最近的房间。”夏磊语气竟有些妒忌。 我失笑。心下却也略有些动容。 一群人直至醉意微醺,方才散去。 我待酒意散去些许后,便打算去找赵仁说一下后几日的打算和建议,走至对方门口,扣门的手却因为里面传出的声音却顿住了。 “赵仁!你是不是糊涂了?让一个认识不足半月的人住进这里?你明知……”里面传来带着一丝薄怒却好听的的男声。 “他不会做那种事,让他住进来也是我的意思,”赵仁打断他,声音里竟也有些不满:“阿墨,这些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无其他事的话便回去吧。” “什么?”那疑似楚墨的声音变的有些凌厉:“我才说了几句话,你便要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仁语气无奈。 这时,房内突然恰到好处的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我诧异的挑眉,方才才聊到的人此时竟一个不差的聚到一起,真有意思。 “将军,阿墨的担心也有道理,”那婉姑娘犹豫的声音响起:“虽说属下也不认为那萧明是坏人,只是此人毕竟同将军相识不久,这样太过鲁莽,而且……” “什么?”赵仁似乎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犹疑,问道。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29 “是属下忘了及时通报将军,前几日属下前往边境想办法运回火药时,在花洲城门口那人为属下解了围,只是他同那守城军严奇颇为相熟,严奇对此人还有些忌惮的样子,属下怀疑……此人身份不简单。” 房内一时无言。 过了片刻,赵仁道:“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我站在门外,没过多久,门边从里面打开,从房内出来的楚墨和婉姑娘对上我的视线,俱是一怔。 我对他们微微一笑,礼貌示意,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刚刚说完坏话的婉姑娘或多或少有些尴尬,楚墨却只是冷冷扫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撩。。。 ☆、初步计划 “萧兄,站那么久想必累了,进来坐吧。”赵仁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对其察觉到我的存在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赵仁武学造诣非寻常人可比,我方才也算是正大光明的偷听了。 我神色如常的走进房内,坐到了赵仁对面。 赵仁低头给我倒了一杯茶,神色有些复杂道:“方才的话,萧兄都听见了?” “嗯,听了个大概。”我神色如常,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轻呷一口。 “他们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对萧兄颇多误会还请不要放在心上。”赵仁神色略带歉意。 对方此言一出,我却是一愣。原以为他要质问我关于为何与严奇相熟之类的问题,却不想对方好似丝毫不在意。 “赵兄,他们其实说的也有道理,你我相识不久,赵兄对在下丝毫没有怀疑么?” 赵仁微微一笑,语气竟有些无奈:“怎么连你也这样说?你我虽相识不久,不过赵某自信看人的眼光不会太差,萧兄不是那种循私利用之人。更何况,若你真要害我,先前那么多次机会早就害了,此番又何必冒着战乱风险前来相助于我?” 我对上对方信任的目光,心下涌出一股暖意。 “行了,客套话就说到这里。萧兄此来想必不是仅仅为了看赵某一眼吧?是有什么要事?” 皇兄都下命令了,来此自是为了对付西晋,恰好也是为了更加了解赵仁和他的军队,毕竟许多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何不能仅仅为了看赵兄一眼?”不同于心中所想,我随口调笑道。 对方听闻此言,面上僵了一瞬,然后强笑道:“萧兄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不是清楚的很么?”我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人:“赵兄心里分明放不下萧某,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人生在世,不正是为了潇潇洒洒的活一回,做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仍是没说出口,只是眼中分明有一分动摇,可也仅仅是动摇了一瞬,又像是有什么事情蓦然拉住了对方,叫他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我心下狐疑,虽说有些好奇那阻止对方的东西是什么,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只能暂时将之放到一边。 我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道出了来此的主要目的:“不过此番来寻你确实是有关同西晋的战事。不瞒赵兄,其实来此之前我心中便已有一个计划,赵兄可有注意到先前一直随行在在下身侧的那名手下?” “萧兄上次带到用兵房的那个……”对方因我突然的转变,神色变得有些恍惚。 我摇摇头:“是另一个,赵兄还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 赵仁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点点头,表示记得那人。 “此女名唤阿江,曾经在祁南王府任职,对于李明晔的行事风格和府中之人的特性都有所了解,至于她是如何到了我这儿,此事说来话长,在下以后再慢慢道来便是。” “萧某知道,赵兄你的智计不下于任何人,更何况神武军中又有楚墨军师这样的人物,所以在下能尽的力也是颇为绵薄的,此番能提供的助力在下都会尽力提供。此时赵兄已在此撑了六日,城中粮饷想必将要断绝,而王师来此尚又有一段时日,所以接下来的情况有些麻烦。来此之前萧某想到的计划听上去有些冒险,不过却极为可行。” 说到这里,见对方也凝起神来,我接着道:“在下一直在想,祁南府中人和西晋联手,两人虽说目前的利益一致,皆是要除掉赵兄,但李明晔的目的定然不止于此,他唱这么大一出戏无非是为了登上帝位,而同西晋联手想必也只是无奈之举,而若西晋在占领了江南一带后却很可能反水,到时场面就会变得很难控制,因而两者之间的信任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极为薄弱。” 说到这里,再联系我先前的话,赵仁似乎已经猜测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我微笑着继续道:“届时只需赵兄做出示弱不敌的表象,叫他们以为自己的军队已经快要取得胜利时,在下再率一队兵马突袭西晋后营,到时阿江会跟在在下身侧,留下李明晔为皇位再叛西晋的证据,营造这一假象后,二者之间本就薄弱的信任届时一定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西晋太子派来的兵马会猜疑自己是否被李明晔欺骗了,趁他们军心不稳,互相猜忌之际,赵兄再一举反击,一定可以撑到京城王师来援。到那时,敌军定然再无回天之力。” 赵仁听我说完这段话后,眼睛微微一亮:“萧兄此策成功的可能性倒也很大,值得一试。” 然而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却又变的有些不对,看着我道:“不过突袭西晋后营之事太过冒险,还是交给神武军的人吧,原本这事就是冲着赵某来的,怎能连累萧兄为在下犯险?” 我摇摇头:“我同自己的手下已颇为相熟,合作作战起来也能更为稳妥,赵兄的兵马是要用来正面抗敌的,萧某再冒险,又哪里及得上赵兄?此时还是交给萧某来办吧。赵兄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赵仁显然还有些不放心,我挑眉道:“你莫非是不信任我?” 赵仁连忙道:“怎么会。”又见我似乎并非认真说出那句话,神色松了一瞬,最终苦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只能劝你多加小心,一旦出什么变故一定不要逞强。” 我心下有些失笑,逞强?若连奇袭一个区区军心不稳的西晋后营都做不到,那我这么些年的仗是白打了,对方的担忧其实很多余。 同赵仁谈完话已经是深夜了,我退出赵仁房内,往旁边走了没几步便到了我的房间门口。 …… 休战期间,城外竟是一派的风平浪静,对方看似已经放弃了进攻,但很明显他们实则是在等机会。军中这么多将士,城内还有不少百姓,粮草很容易便会用完,李明晔又使了手段,这些日子西南那边的粮草怕是不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0 知何日才能运到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再这般下去,作为战争粮食主要提供源,别说澧洲,即便连花洲城中的百姓都快吃不上饭了。 我状态称得上悠闲地坐在庭院一角,看着面前神武军众人比武玩乐,没有丝毫加入的意愿。 最近已近酷暑,天气炎热的紧,除了树荫下,别的地儿我能不去便不打算去,更别提同他们弄这劳什子令人流汗不止的比武。不过在一旁看看还是可行的。 我这一举动显然引起了较多人的不满,期间不少人看我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屑。我也毫不在意地对那些人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淡声吩咐身后的路宁扇风扇快点,路宁一脸憋屈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楚墨也在。穿了身同前几日不同的宽大的白袍,炎炎夏日下,军师静静坐在轮椅上,发丝不动分毫,面容沉静,看似一如既往的孤高难攀。其余人皆在承受酷暑的煎熬,只有他一人恍若生活在凉爽的秋季一般。 “楚军师,太阳有些刺眼,您身体本就不大好,还是去树荫下歇着吧。”一长相尚算不错的高大男子在赢了数次比武后,满头大汗,神情担忧地看向楚墨的方向,眼角似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 我自然能瞧出对方的鄙夷,这是拿我同那美人做比较呢,对方身体不好还能坚持在烈日下观摩参研他们的武技中的不足,我一个有胳膊有腿的却还在树荫下扇着凉风。我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对,我有人给我扇风,他们没有,这才是重点。 楚墨没有理会那人,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那男子讨了个没趣,神色却不见有多尴尬,凑上前去径自帮楚墨将轮椅推到一旁阴影处。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人眼中对楚墨隐隐的倾慕之情。 楚墨对对方的擅自举动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若有若无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对那男子说了句什么。 男子愣了一愣,低头凑到对方耳边,我只见楚墨嘴唇动了动,却瞧不真切,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是针对我的。 不禁皱了皱眉。 片刻后,那男子回到了场中,挑战趁方才片刻,已经赢了数场的夏磊。 夏磊见到对方神色也多了一份警惕,结合先前他的表现,这人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武学造诣在江湖中绝对可以排名前列。 自从方才楚墨同那家伙说了几句话后,我虽面上漫不经心,心中却一直在提防那男子出什么暗招来对付我。 场上二人各自挑了兵器,夏磊挑了流星锤,那男子似乎要拿出看家本领,取了几把短刀,将之在手中舞得流畅自如,令人目不暇接,二人在场中战况渐趋激烈,一时间如火如荼。 我心中也是惊叹赵仁手下真是能人辈出。 渐渐的,夏磊似是有些不敌了,正当那男子挥着短刀似乎正要将对方刮伤之际,其中一把短刀竟似是脱离了掌控,闪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离之不远的本人之处飞来。 终究被我猜对了。 我面色不变地看着直逼面门的短刀,没有丝毫动作。 身后的路宁果真也第一时间察觉不对,迅速上前将那把一直在替我扇风的扇子挡到了我的面前,在短刀离我还有数毫厘之际,使出巧劲叫短刀在我面前转了几圈,以同样的速度飞回了常晏面门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都不造我在写什么…………>_< ☆、率兵掌权 常晏显然没料到路宁反应会这么敏捷,闪躲得有些狼狈,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方才的“失误”很可能是楚墨对我进行的试探,想要刺探我的实力,所以那一刀并不致命,但不致命不代表我会不在意地受着。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任由路宁飞身前往常晏那边,毫不留情地对常晏进行了一系列追击。 因而一开始常晏同夏磊的对战转瞬间成为了路宁与常晏的打斗。周遭众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对于路宁的战力一直很有信心,虽说平时看着极不靠谱,但他在王府中实战方面的能力绝对高于其余任何人。 虽说这个常晏确实难对付了一点,毕竟在江湖中也是称得上名号的,这场战斗却仍旧在半柱香的时间后结束了。 路宁将常晏制服在地时,对方手中所有短刀已经悉数到了路宁手中。周边人都有些看呆了,转而为方才精彩的对战大声叫好,片刻后才意识到输了的这边算得上是自己人,立马尴尬地沉默了一阵,随后又窃窃私语起来。 楚墨却早在战斗进行到一半时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眼中流转精光,似乎一直在猜测我究竟是何人。 我对其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挑衅丝毫不在意,只是对其略带讥讽地一笑,楚墨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阴沉。 “原先还想着这么热的天院内定是一派死气沉沉,却不想你们自娱自乐的功夫倒是颇深。”赵仁的声音忽然自不远处传来,似是方才才到。 这人今日早晨起便一直不在,当时听夏磊说是亲自去西城郊取什么重要之物,我见其此时两手空空,心知定不是一回这座宅院便来了后花园,而是去置办东西了,倒令我对那所谓的重要之物生出了些许好奇。 对方走近了却轻易瞧见了常晏脸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伤肿,有些讶异地噫了声:“即便比武也不必弄得这么认真吧?” 周围人都不说话了。 赵仁诧异挑眉:“常晏,你居然会被人打成这样,谁这么厉害?” 我开口道:“赵兄,是在下手下不懂事,同常晏兄比武下手重了点,还望见谅。” “下手重了点能重到这地步?想必是故意的吧。”一将士出言讽刺,似乎是常晏麾下。 “还不知道怎么赢的呢,听不得我们说你白吃白喝,便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报复我们。”另一人亦毫不客气道。 “住嘴。”赵仁皱眉,似乎对这二人这些话有些不悦,他将视线投向还站在场中的路宁,眼神略带打量的意味:“常晏在我神武军中战绩赫赫,出手鲜有人能敌,你竟能将他打成那样?” “他是厉害,不过还没厉害到那种程度,”路宁说着,冷笑着看着方才出言不逊之人:“是他陷公子于危难在先,我不过教训他一番,你们这些人见他输给我,心生不甘,现下竟把黑的说成白的,简直败坏德行。” 楚墨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牢牢地盯着赵仁,似是要看对方的反应。 赵仁却似乎被他前半句话唬愣,看向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为对方的紧张感到很是满意。 “将军,”楚墨道:“常晏同他又无冤无仇的,何必陷害他?莫非你信这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1 个外人一面之词却不信我们吗?” “公道自在人心!”路宁显然被这句话气到了:“何况谁知道你们想使什么花招!” “夏磊,方才是什么情况?”赵仁皱眉问。 夏磊犹豫片刻,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其实是属下同常晏正在比武,只是原本要攻击属下的短刀突然间便脱手而出了,似是恰好飞到了萧明那边。” 常晏低头道:“是属下打斗时分了神,没有掌控好力道。” “我可瞧得清楚!”路宁道:“那刀哪里是不小心,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那般凌厉的来势,你当我是瞎子不成?” 常晏面无表情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开始并无害萧先生的意思,想必是二位对我有什么误会。” “狗屁!你……” “路宁。”我制止正要再次开口反驳的路宁,对常晏拱了拱手:“确如常兄所言,可能是在下误会了,此次事情争下去既也没什么意义,那边就此作罢,常兄以为如何?”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就这么放过了他,看我的眼神隐隐有些诧异。 “萧兄……”赵仁欲言又止。 我心中却知道他同他的手下相处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方才事情的真相,何况昨晚楚墨对我的意见大的分明,依赵仁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层的。 我摇摇头,眼神略带深意地看了眼赵仁:“赵兄不必介怀,来此助你是我自己的打算,何况,此事想必也只是个误会,无须为我这么个外人同军中能人闹不和。” 赵仁看着我,张了张口似要再说什么,终究是没说话,只是眼神隐隐闪过一抹内疚。 虽说对方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可那么明显的杀意冲着我来,就我性子而言,我必然是要十倍奉还的,怎么可能随意等着人来害我?只是现在扮个无辜于我有利无害,正比如现在,赵仁的内疚是一个很好的利用点。 此时是在神武军中,我在这里即便有赵仁撑腰也不过是个外人,常晏却是里面数一数二的能手,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本就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众人会向着谁再明显不过,况且楚墨才是幕后主使,揪出一个常晏没多大的意义。 楚墨似乎因为赵仁同意此事就此作罢而有些恼火,驱动着轮椅转身便准备离开。 “军师。”赵仁叫住楚墨,对方身形一顿:“一会儿所有人集中到大堂,关于明日有要事相商。” “我们一直奉行的是敌不动我不动的准则。”楚墨回头瞪向赵仁。 “计划有变。”赵仁简短的回答。 我知道他要说的是我昨夜提出的那个计划,心中猜测估计有些人会不答应呢。 …… “我不同意。”大堂内,楚墨第一个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现在萧明连身份都不明,这么重大的任务交到他的手上将军您真的认为合适吗?一旦他反水,这个计划便满盘皆输,计划失败不但会损失兵力,说不准还会适得其反,加深那两者间的信任。” “计划本身便是萧明提出的,自己打翻自己的计划,不太合理吧?”夏磊皱眉道。 “他不会的。”赵仁摇摇头。 楚墨冷笑。 “赵兄,对于此事,其实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没有理会那二人的争辩,径直对赵仁道。 “什么?”赵仁问道。 “在下虽为一个外人,却也还是会打仗的,只是此番带的既是赵兄的兵,一旦军中出什么变故,需要在下行使些非常手段,届时会比较为难,因而还望赵兄首肯,同我一道突袭西晋后营之人需全权交予在下处理。” 周遭人的表情纷纷有些变化,却大都是不情愿的。赵仁深深看了我一眼:“萧兄,既决定由你来带领那支军队,这一点便是自然的,无须萧兄请示。” “那看来我这个军师的话是没什么用了,既已经定好了,那还叫我们来说些什么呢?”楚墨冷冷看着我和赵仁。 “阿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赵仁平心静气道:“但这个计划本身至少你没有否定,为何要没有缘由的去否定提出这个计划的人?” “那你呢?”楚墨语气恼火:“你又为何要没有缘由地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像是你平时谨慎的作风吗赵仁?!” 赵仁闻言,转头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楚墨道:“他不一样。” 我心下一愣。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了不一样?”楚墨冷笑。 “他和那两个人不一样,我相信他,仅此而已。”赵仁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静默了些许。 我不知道他这是无条件的信任还是有条件的欺瞒,但此时此刻,这话确实在我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受困西岭 一直到众人慢慢散去,我坐在原处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 赵仁见众人都走了之后,转头看向我:“望萧兄不要介意方才军师的话,他也是为神武军考虑。” 我垂眸,半晌后才叹了口气缓缓道:“萧某何德何能,竟得赵兄如此信任。” “世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秘之事,不论萧兄是否有事瞒我,我只要知道萧兄不会害我,便够了。” “那赵兄又怎知在下不会害你?” 对方却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在原地怔愣了一瞬。 片刻对方才犹豫着道:“凭感觉罢了,我感觉先前你同我的相处皆出于真心,不过说到底,这番信任也只是出于我的一厢情愿……”赵仁直直的看进我的眼睛:“萧兄会么?” 我会不会害他? 如果他届时坚持要谋反,同皇兄对立,我会不会因为李这个姓与之为敌? 我知道,答案是会。 这浩大的南燕王朝是先祖一点一点打拼下来的,是父皇和皇兄拼死也要护住的江山,我亦曾为之同那些凶狠的北蛮人数次交手,在战场上挥洒着鲜血和汗水。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赵仁,背叛皇兄,背叛我的国家? 可此时对着这人认真的眼睛,这些话我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赵兄,在下只能告诉你,至少现在在下绝对不会利用你的信任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同赵兄前段时光的相处,我萧明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畅快。”我回望着对方,斟酌着语句。 赵仁显然听出了我话中的潜台词,却并未因此产生什么不愉和猜忌,只是微笑道:“那便够了。” 说完这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神情突然变的有些严肃:“对了,萧兄你同我去个地方。” 我挑眉,点了点头便不疑有他地跟着对方离开了方才还暗涌四伏大堂。 心中隐隐猜测对方想必是要带我去看看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2 今日对方出门购置的东西。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只是那样物件却不曾在我的想象中出现。 看着这庞大的火药库,我忍不住惊异地微微瞪大了眼。 我原以为澧洲的这处房产是神武军征用的,现在看看这个明显是专门用来置办火药武器的地下仓库,再看看赵仁熟门熟路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里莫非是你自己的宅院?” 赵仁显然是才想到自己忘记告诉我这里是他自己的地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吧,神武军在整个南燕上下都有势力分布,有时候办起事情来也更方便,到时总要有个住处。” 我了然地点点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在了门边:“赵兄带我来此,是为了……” 见我不再往前走,赵仁仿佛疑惑了半晌,复又想到什么,道:“不必担心,这里面只是一些普通军队的必须兵器,何况,”赵仁说到这里,苦笑道:“赵某早已没有什么好瞒着萧兄的了。” 说着转向一边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我没再犹豫,同他走进去,一眼便瞧见了里面的数把火铳。 火铳在我朝并不多见,除了皇兄所有的王师里有十把左右,我曾率领的抗北军队中有几把,民间应该是没有或是极为罕见。现在却在赵仁的宅院中见到了四把。 “这些火铳是……”哪里来的? 赵仁知道我想问什么,便道:“此事暂时不便同萧兄说明,还望萧兄见谅。” 方才不是还说没什么事好瞒着我了吗?我面上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心中腹诽了一句。 赵仁没有发现我略微的异样,只是上前随手从四把火铳中挑了一把转身递给我。 我一怔,双手先一步伸出接住了对方递来的火铳,然后讶异地看了眼神色自若,好似递来的只是一把刀或一张弓的赵仁。 对方好似没瞧见我的讶异一般,认真地看着我道:“明日一行,风险不小,若能有这样一把武器,萧兄胜算会大上不少,即便出什么意外也可自保。” 我沉默片刻,压下心中隐隐的不适应,轻笑道:“赵兄,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连这种事物都给我了,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尝到受宠若惊是个什么样的感觉。连当年出征北地时,还是父皇斟酌再三才在我的请求下将火铳给我。 赵仁摇了摇头:“我知道,从与你前几日的来往便能看出你不同常人,只是多一点胜算总不是坏事,我也不想看见你受伤。” 这句话让我想起前不久对方缓慢而又坚定的那一句“他不一样”,心中不知为何,同那时一般突然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愿意无条件交付全部信任与我的人罢,此时遇见赵仁,显得格外的可贵。 “赵兄如此关心萧某,”想到这里,我感慨之余,劣根性再度发作,深深望着对方道:“莫不是真的对萧某有那么点意思?” 赵仁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嘴上却习惯性的道:“我只是…出自朋友间的关心,而且你我…” “同为男子。”我自动接下对方没说完的话,叹了口气:“赵兄就不要再拿这话来说服我和你自己了。你分明知道,这点并不是最重要的。” 不待对方回话,我收下那把火铳,目光认真地迎上赵仁:“赵兄且放心,我此行会全胜而归,到时你自可出兵去将这场离间计玩得更大。只是,赵兄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赵仁一愣:“什么事?” “可别再这样无丝毫保留去信一个人了,世人之心皆难预测,赵兄这样,很可能会害了自己。”我紧握着火铳,知道自己此话逾越了,可终究觉得此话不吐不快。 赵仁却似丝毫不介意,温和笑道:“我知道。” 说到这,对方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知道吗,前些年,确实有两个人,他们当时隶属于神武军,面上一直忠心耿耿,实则却在暗地里捅了刀子,赵某却蠢到信了对方的花言巧语,没有多加怀疑,险些将神武军引致万劫不复之境地,那件事赵某一直铭记于心。” “可我说过了,萧兄你不一样。”赵仁一字一句道。 我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挑了挑眉,然后做了件让对方猝不及防的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不过却是一触即离。 “死鸭子嘴硬。”我轻笑着在其耳边呼了口气,在对方神色还未从僵硬中平复回来之际便转身离开了。 以对方的聪明,如今我有一半的把握赵仁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而且明日的计划怕是另有改动。 同时我几乎已经确信,赵仁对我的感情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单纯的朋友情谊。 端看他届时是选择他的神武军,还是设法“保全”我了? 若他的打算是联合他的手下,借此机会将我困死西岭,那么我自也不会再手下留情;若他最终选择我…… 我眯了眯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我挺喜欢赵仁,这点毋庸置疑,并非独独因为他样貌俊美,也因此人为人处世很是得我青睐。 同他相处时,我无时无刻不感到自然畅快,有时同他简单一个对视便能知对方心中所想,若是错过了这么个人,我怕是会很不甘心的。 …… 原本小小一个突袭自然难不倒我,加上赵仁也早已把这支分队的掌控权全权交至了我的手上,也不必太过担心手下的刻意刁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却演变成了那样一个死局。 考虑到此时敌军想必正处在困倦期,也不会想到三更半夜的本该死守一方领土的神武军会突然袭击,发兵是暗中进行的。那时已经天色将晚,由身后的一些将士举着火把照明。 赵仁嘱咐好所有人的行动方式后,便目送我率军离开了澧洲东门,从那里可以绕到敌军的后方,这条小路设在西岭,颇为隐秘,不稍加注意是发现不了的。 按照原计划,我们这一只小小的军队突袭完成后必须在对方的援军赶到前迅速撤退,由赵仁派去的兵马接应,由此留下李明晔明面上投身西晋,实则暗里两处相帮,妄图坐享渔翁之利的假象。 我前些日子为防万一动用皇兄借予的兵符调用了花洲及其他城镇一些兵马赶来澧洲,并以烟花为信号,一旦有什么意外便以之鸣警,却从未想过近些日子会有要用上它的一天。 “我只需在同对方后营对战之时故作无意间透露出我是祁南王府之人吗?若只这样对方未必会信。”阿江驾马跟在我身侧。 “只需留下对方猜疑的种子即可,不必做得太过火,那样会适得其反。” 据先前调查,西晋军队的后营是最防守薄弱之处,因而也最好下手。 这场战役,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3 需要阿江去做那个前锋,蒙面暗袭掌管后营的将军,随后“不经意间”衣袖被吹开叫对方瞧见其腕间只有祁南王府亲信才有的标记,然后在飞身离开之时留下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在将领被拖住之际,我们这些人便可趁机而入,趁对方尚无领袖打个措手不及。(扯淡而已,随便看看吧。。。) 事情原本皆在按计划进行,不多时阿江便放响了信号,众人正要一举攻进去,我突然伸手挡住了众人的去势。 身后之人皆神色不解甚至焦急地看我。 我心中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这晚的敌军后营,未免太显安静了,一般不应该是同前些日子初至澧洲时那般处处皆有将士们的娱乐及调笑么?这支军队却严谨有素的有些诡异,似乎一直在防备着什么。联想到之前因赵仁态度而产生的猜测,似乎可以猜出一些端倪。 然此次突袭明显是机密,除了神武军中亲信,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赵仁的手下绝对有人通风报信,而且此事还经由了对方的默许。 我凝眉道:“计划暂时取消,先撤!” “阿江姑娘还在里面!”身后一人道,其余人也纷纷表示无法理解,军中渐渐有些响起一阵嘈杂之音。 此时确应衡量大局,阿江还未脱身,可能会有危险,然若此时率兵攻进去,却有可能会叫整支军队陪葬。 “我说撤就撤,这是命令!”我回头厉声道。 那些人也明白军令如山,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悄然退走。 我拉响手中意味着撤退的信号,留在那处山岗,低头看着尚未有动静的将军营帐。 没过片刻,阿江便有了动静,用了临行前我交至其手中的□□,加之其武功本就不赖,顺利从层层包围下向我这边逃来。 当初便设想过最坏的情况,如何使阿江顺利脱身自然也在考量中,当时只想着最好不要到这一步,却不想这种情况还是发生了。 没过多久,后营亮起了火把,那些军队人数至少八百左右,远不是这支神武军可以相抗衡的。 我带着路宁阿江二人飞速撤离,众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眼神一片惊怒。 显然他们此刻都在想一件事,我们被出卖了。 西晋军队毫不犹豫地便追击了过来,其中那个首领甚至破口大骂:“李明晔你个狗娘养的,表面上一套暗地里一套!老子今天就教你现原形!” 仅仅两百人马左右的军队在黑暗中形成了往后路奔逃之势,来此之前我便早已打探好地形,带领这支军队在西岭之间左弯右绕,藏进了一片颇为隐秘的树林。整座西岭大得很,且上山之路狭窄,对方本就对此地不了解,加上现在是在一片黑暗之中。 已经有人在不解地大骂这出人意料的情况,可想而知,方才若是真的攻进敌方后营,现在整支军队已经九死一生了。 我不确定如果神武军接应之人不到,我能在这西岭中撑几天,现在却是顾不了太多。若要说我是否留有后招,不到最后,我实在不大想动用。 我能预料到楚墨想对付我,却没想到他会不惜拿整支一百多号人的神武分支作为陪葬。 这件事赵仁知道吗?不,不可能,赵仁应该不知情,否则不会拿这么多同胞的命来赌。 整支军队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了弃子,对整个大局来说,这显然是一步好棋,因为这样既可如开始的计划一般让西晋和李明晔间的信任瓦解,也可以顺道灭了我,牺牲的不过不到两百的人马。 定下这个计策之人,可真是有颗绝顶聪明的脑子。 我微微冷笑。 ☆、逃离险境 在这处丛林中兜兜转转近两日了,众人昼夜不停地同敌人绕圈子,早已精疲力尽,只是这一番下来,再无人真的认为我是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同北地那些士兵如出一辙,带上了些敬畏。 昨日我便借用北贤王的名义捎了信给附近守军,当时命他们全天待命,那些人想必也早已瞧见信号,不日便会赶来支援。如今虽说地势上我们占优,但主要起到作用的还是赵仁当时递交的火铳,几番下来已经悄无声息地歼灭了对方两支数十人的分队。 “王爷,”阿江苦笑:“赵仁下的一手好棋,一番便达到目的的同时将我们逼入了死境。” 我们今晨选定在此藏身,是因为前夜对方便搜索过这一带,想必不会再回来,周遭又树林茂密,怪石嶙峋,是而很难被发现。 “怪只怪在我们太过相信他们,现如今分明是他要害我们,之前还表现出那么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如此下作的手段,叫人心寒。”路宁脸上难得一抹冷笑,语气隐隐带着愤怒。 “你胡说!”一小兵在后头仿佛听到了,赤红着面颊反驳道:“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你都成了弃子了还替他说话?怕是被洗脑了吧?”路宁横了对方一眼:“你说你那赵将军不是这样的人,那现在这情况如何解释?前几日还装作对主子无比信任,转眼便将人卖了,同那些心思阴险的狡诈小人有何不同?” 阿江自先前说了那一句话后便再没开口,此时亦只是坐到一个更远的地方,静静守着防范未知。 “此时不是追究源头的时候,不要自己人就吵起来了,”我摇了摇头制止正待反击的小士兵,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为何你对赵仁如此信任?” “萧先生不相信将军吗?”士兵睁大眼看我,似乎我只要说一个不字,对方便会扑过来掐我的脖子。 我笑着答道:“我自然是相信的。” “主子……”路宁不满的嘟囔,阿江也回头看了我一眼。 小士兵埋头道:“我本来是个啥用都没有的种田人,那时候当官的跟地主勾结,家中爹娘都被那儿凶神恶煞的地主逼死了,我差点儿就被那些人拉去做奴才,是将军救了我,他问我想不想干大事,为民除害,我当时心里感激的不行,啥话不说就答应了,神武军供我吃供我穿,将军对我好的没话说,我跟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为自己干什么背信的事情,他待萧先生一片赤诚,我这个神武军外围人都感觉得到,他怎么会害先生!” 声音开始还挺小,说到后来似是越来越激动,声音越发大起来,路宁也出奇的没有再反驳了。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他不会害我。” 周边人一片寂静,都不再说话。 偶有风吹过草丛发出的簌簌声,大夏天的,此地倒也清凉,可惜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在这样的状况下乘凉了。 一行人沉默的守在原地,阿江突然低声道:“他们有一队人朝这个方向搜来了。” “这么快便找回来了?!” 众人瞬间拿起武器高度戒备。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4 不得不说赵仁手下虽然总有那么些搅局之人,不过对方训练出的军队确实十分有素,面对如此危险情景也没有人放松过紧绷的弦,随时随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眯起眼看着距丛林约几百步远处那一队影影绰绰的人,心中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 这样坐以待毙终究不是办法,增援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恰在此时,另一队人马突然在较远处发出信号,那一队人马似乎感知到什么,从同我们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半晌,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我心中却隐隐猜出这是为何。 没多久,前方响起一阵窸窣声,我抬起头,果真瞧见了形容颇为狼狈的那人。 见到我们百余人在此,赵仁眼中不易察觉的焦急渐渐平静下来,飞快一跃跨下马,来到我的面前。 “方才那些人是赵兄引开的?”我没有问对方关于这场意外的事情,反正大抵也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此番只是带着笑意陈述道。 身后的人皆隐隐有欢呼之态,只是碍于此时环境,不好张扬。 “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赵仁好半晌眼睛才从我身上移开,低头道。 “赵兄带来了多少人?”我一边跨上马一边问道。 对方苦笑:“五十不到。” 路宁诧异:“怎么会?神武军中无人了吗?”此话刚出口便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先前便按计划便已将他们悉数调走部分准备一举进军西晋前营,部分留在澧洲引开追兵。何况,愿意真心前来的,怕也只有他们。”赵仁神色复杂。 我隐约猜到对方的意思,没再说话。 我知道赵仁做出的这个决定可能会为他和神武军部分人带来嫌隙,可他仍旧是来了,不出我所料。一个随时都可为了利益牺牲下属的人,达不到今天的地位。 众人一路走隐秘的小道西行,现如今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愤恨这西岭如此之大了。至少如今的行动纵使人不少,也几乎没有惊动到对方人马,应该说,对方人马被引走得很远了,压根没见到人影。 此时想必西晋认为此时在丛林中的还是原先那一批,不知道百余人皆已逃离,对方的领军之人先前便大骂不足两百的人马竟叫他们追击这么多天还没有抓到,西晋养了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云云,现如今估计已经气得跳脚了。 不过在我的眼中,他们确实是一群不足为患的泛泛之辈,这归功于西晋皇帝本身就昏庸无能,猜贤妒能,若他们中能人稍多,我们也不可能逃得这么轻松。 一群人在赵仁的带领下左转右转,到一条岔道口处,同引走西晋军队的那一批人顺利会合了,他们虽说人数不多,却顺利地在西晋军队重重包围下回到这里,不愧为赵仁亲信。 会合后再往前行,没过一会儿便见到了出口,正以为要顺利地离开西岭之际,却出了岔子。 看着面前人数虽不多,却形成包围之势,手中依稀携有劲弩的一批人,我和赵仁陡然止住步伐。 “来者何人?”站在赵仁身后似乎是叫徐永的那名男子喝问道。 “要你们命的人。”对方一边喝道,一边丝毫不停留地挥动武器向我们攻了过来。 仅从穿着看他们也明显不是西晋军队,方才的口气分明是南燕口音,倒似我朝某个暗杀组织一般。枉我先前自诩聪明,此刻却怎么也猜不到对方来路。 被迫同他们对战期间,对方的战力同先前西晋的小批兵马全然不可同日而语。毕竟一方只是普通士兵,一方却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正当紧要关头,几个站在远处的人突然发动了劲弩,箭矢雨一般密密麻麻地朝众人射来,众人在同对方作战同时还要避开来矢,抵挡得好不狼狈,三十多人竟转眼倒下了好几个,众人非伤即亡!在西晋人那里好不容易逃出来,未曾想此时防不胜防,竟哉在同为南燕人上头。赵仁正奋力于杀敌,见此情景目眦欲裂,那些是他最亲近的兄弟。 我心中却无多少感触,战场本就如此。 旁观不久后找准时机,一眼瞧见那个颇似军队首领之人,一一避开飞速袭来的箭矢,飞身上前同对方过了几招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匕首将对方控制住,周边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看我的眼神带着隐约的惊惧,似是想不通他们的首领为何这么容易便被我制服了。 对方确实是我见过的难得一见的高手,只是对方低估了我的实力,方才一时轻敌,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还请阁下告知究竟为何要同我们作对!同是南燕人士,其间定有什么误会!”赵仁眼神虽恨不得将此人杀之后快,却仍是冷静下来,忍住焦躁问道。 我知他心中焦虑,因为再如此耽搁下去,很快那些西晋人就要追来了。拿匕首架着对方脖子的手不由加大了力度。 对方神色却似感觉不到痛,只是狠狠瞪着赵仁及其身后仅剩的十余人道:“你们这些也配自称南燕人?一群西晋的走狗!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就去给西晋卖命!比起西晋的人,更可恨的反是你们这些卖国贼!” 话到此处,我瞬间想明白其间闹了怎样一个乌龙,我们冒充李明晔的部下,可能恰好同前去刺杀西晋将军的人马撞上了抑或别的原因,他们因我们刻意留下的证据以及西晋人追击我们时的叫骂,误认为我们便是李明晔派来传送消息的,此时便恨不得杀我们后快。 这气运也真是背到家了! 我刚要说话,却见赵仁神色一变,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与怒喝,数百人的兵马已经追过来了。 我趁所有人注意被那处吸引,反手一击将那首领砍晕。 此刻怕是来不及解释了。我架起晕过去的首领样的人飞身上马,丝毫没有将匕首从对方颈间挪开的意思,高声对其余人道:“想他活命就给我让条道开来!否则等他们追来了,你们就一起在这里给我们陪葬!” ☆、身份暴露 那些人显然被震慑到,也可能是先前我同赵仁表露出的实力让他们忌惮,此番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那被我挟持的人没有开口说话,但我仍感觉到对方在我手下身子是紧绷的。 数人驾马飞速离开了西岭,扔下了身后浩荡军队在林中兜圈。我一边驾马飞奔,一边低声对挟持在我身前的男子解释道:“足下想必对我们有所误会,我们并非祁南王手下,而是神武军中人,此番只是为了离间李明晔和西晋太子而出此计策,你我目的本就相同,此番又何必多生是非?待我们出了这片领域,在下边会放你离开,也请足下不要再带兵来纠缠。” 男子听我此言,将信将疑,身体却放松了些许。 数十人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5 如今已差不多脱离险境,只要进了澧洲,然后由先前赵仁安排候在东门的夏磊等人穿同样的服装将敌人引至祁南地带,此次行动便已成功了大半。 忽闻身后一阵哄天的兵器交接声和吵闹声,我勒住马,回头恰见近千人马从西岭东侧赶了过来,正与西晋人厮杀。 其中为首之人一眼便瞧见我,驾马以飞快的速度朝我的方向赶来。不远处的赵仁一脸戒备地提着武器。 对方来到我的身前,我心中猜出这姗姗来迟的家伙正是东部山阳地带统帅冯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对方便已直接跪到地上:“属下无能,护主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声音不大,却绝对是周遭人能听见的程度。 我面色不变,低声吩咐道:“你听好,其余本王暂且不管,你率兵将人引至祁南地带,介时麻烦解决掉,最后只需你一人来澧洲找我复命便可,行动要隐秘,不能被人发现。” 赵仁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的马上,低着头并不说话。想来如我所料对方是已经对此有所猜测的。 “是!”冯尹应下我方才的话后便转身回到军中。 此刻我心中却陡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转瞬我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放箭!!” 此言如平地惊雷,方才因冯尹之故我放松了警惕,未成想马上之人借机反手几招擒拿,便挣脱了我的桎梏,对身后大吼道。 那些人早就追了上来,只是碍于首领在我手中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此刻对方甫一开口,比先前还要快上数倍的箭支飞快袭来,我只得伸手拿刀一一抵挡。边上却传来一阵嘶鸣,我侧头一看,赵仁不查间马儿中了一箭,隐隐又要发狂的趋势,赵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连忙勒住缰绳不断安抚。 “王爷?王爷哈哈!”身后之人语气狰狞:“你不是神武军的人吗?一个王爷什么时候成了神武军的人了?弄半天你就是李明晔?你方才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险些就把我骗过去了!” 我眼神一冷,不管这人是哪里的,他不断坏了我的事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对方箍着我脖子的力道于我而言丝毫没有阻碍,我伸手朝对方胸胁处一个肘击,趁对方力气松懈之际,将对方的手臂使内力往后一折,便清晰地听见了对方骨骼断裂之声,对方纵使是时间一流强者,逢此境也痛的嗷嗷大叫。 把那首领随手抛下马后我便没有再管那人死活,径直驾马奔到赵仁身侧伸出手急道:“赵兄,你的马怕是走不了了!把手给我,我们赶紧离开此地!” 赵仁侧身闪开一支直逼其面门的箭羽,垂眸没有看我,犹豫之色分明。 情况本就紧急,赵仁却这般反应,我正要再说什么,对方抬头时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犹豫,将手搭到了我的手上。 我心下倒是一怔,却好歹没有愣在原地,握紧对方的手,使力将对方带到了我的马上。 一路飞奔离了战区,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 “赵兄莫非没设么话要对我解释?”我渐渐放慢马速,对身后一直未曾开口的赵仁说道。 “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解释又有什么必要。但是你,才是那个该做出解释的人吧?”赵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挑眉,避开后面那个问题说道:“赵兄都放下军中的人跑来救我了,还没有什么要说的?” 对方片刻没有声音。正当我以为对方都不打算回应了时,他原本只是搭在我腰间的手慢慢变成了环抱,只听对方低声无奈道:“没什么要说的。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我还说什么?” 对方终于卸下伪装,我却没乘着这句话趁机调笑下去,而是察觉到对方手心冰凉,皱起眉。 “你受伤了?” “你怎么瞧出来的?” “抱着我的手忒没力气,还如此冰凉。”我心中虽有些担忧,面上却坦言道:“不过说话倒有些中气,痛么?” “废话,自然是痛的。”赵仁嘟囔。 虽然知道这样不厚道,我嘴角仍然忍不住一扬。照平时的赵仁,怎么可能同我说出这么句类似于埋怨的话?何况对方可是赵仁,这些伤怕早已是家常便饭,哪儿那么容易死。 虽这么想着,我仍是有意识地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马儿毫不停留地奔进了澧洲城。 刚一架着赵仁走进宅院,周边便涌上一大批人,个个神色担忧之极,有的甚至要上来搭手,我一个也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将人瞪了回去。 “军医!” “方才刚出门不久,正要去叫……” “……” 没多久,一个近五十岁的老伯,神武军的军医急急忙忙赶到了此处。 老军医摇摇头:“伤口虽说看着可怖,不过都没有击中要害,何况将军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人强上不少,稍加静养几日便不会有什么事了。” 我心下隐隐松了口气。 “只是现在将军粘着血肉的里衣需要脱下来,否则会不好上药。”那老军医凝眉。 想也知道会很痛,剥皮撕肉的痛。 “我来帮忙吧。”不待赵仁说什么,我提议道。 对方伤在右肩,伤口有些长,先前由于是身着黑衣所以没看出来,如今才发现伤口都被血给粘糊住了,我伸手拉开对方的衣襟,眼神不自觉地往里面瞟了瞟,对方长期在外打仗训练,练就了一副好身材,要放在平日,这匀称白皙的肌肉只会叫我想摸两把。 但如今,却着实没这心情。 面上一本正经地撕下了他的衣料,整个过程中,赵仁只是皱眉,却一声不吭。 “痛还是叫出来吧,你这样多叫我心疼。”我随口说着大实话。 一旁的军医不可思议地瞪了我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赵仁一眼,似乎以为对方会发火。 赵仁却只是可有可无的瞪了我一眼,显然已经习惯了我这幅做派。 梁伯也是个聪明人,见此情形最终啥也没问,指导我上过药便退开了。 ☆、拨云见日 陪赵仁在屋内待到傍晚,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去看看将军这还有错了?” “你是去看他的还是去添乱的?一连要算账的表情你当大伙是瞎的?” “王二你这就不对了,我不过问两句话,是将军险些害了我们所有人,问两句怎么了?” “他平日怎么对你的?今天他救人又怎么了?我这会还就站在将军那边了!” “……” “吵吵吵什么吵!”梁军医恼火的声音在屋外想起:“将军需要静养!你们在外面这是要反了不成?!” “他抛下我们原本的计划去救一个奸细!这话还不值得第一时间问清楚么?”最开始响起的那个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6 声音又出现了。 我走至门口,猛地打开门,外头的人见到我,皆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瞬。好几个瞧我的神情都变得极为不善。 “我是奸细?那也比弃自己数百兄弟性命不顾的叛徒好了不知多少倍。”我冷笑。 一句话却叫那几个说话难听的人面色变得颇为难看,想来知情的正是这几个。其余多数面上更多是尴尬和对这几人的怒意。 没多久,楚墨也推着轮椅过来了,淡声说了句:“我要见将军。” “将军受伤了,需要静养。”梁军医犹疑道。 “梁伯,让他们进来。”赵仁模糊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众人闻言,对视了片刻,梁伯无奈,只得退至一旁,其余人皆陆陆续续涌进了房内,赵仁坐在床上,眼神平静地看着满屋子前些天还在嬉笑打闹的人。 楚墨由常晏推着轮椅坐在赵仁床边,本想问什么,最终还是先道:“赵大哥,你的伤还好吗?” 赵仁点点头:“并不严重。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那我直说了,将军,你为什么去了西岭?”其中一人径直问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去趁西晋军心不合之际大举进攻,全盘都险些因你的变卦而毁。” “我事先考虑过,走了我们几个人并不会影响全盘计划。”赵仁淡淡扫了那人一眼。 “可你为什么会变卦?先前不是说得好好的?”楚墨冷冷扫了我一眼:“你莫不是真的把这个朝廷的走狗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闻此言,垂眸掩下了眼中的厉色。 赵仁皱眉道:“阿墨,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难听?我的主意一旦成功,神武军就一次性解决了两个□□烦!而你……” “这主意或许是好,但并非要拿我们兄弟的命来赌。”赵仁打断他。 “好,这点就当我楚墨铁石心肠便罢,可你敢说这其间没有你的私心在内?”楚墨面色不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认识你这么久可从未见过你如近日这般,我们只怕你哪日被这贼子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就连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说话的夏磊也开口了:“将军,实不相瞒,如今下面的人都在猜疑将军为美色所惑,办事情昏起头来,这等流言还是尽快平息的好。” 赵仁面色露出一丝疲态,他突然苦笑:“平息流言?平息什么流言?” 此莫名其妙的话一出,其余人皆愣了愣。 楚墨似是先一步察觉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咬牙道:“赵大哥,我只问你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常晏有些担忧:“军师……” 楚墨伸手阻止此人说话。 “你问。”赵仁叹了口气。 “你同这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墨紧紧盯着赵仁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他没有指谁,可在场众人却心知肚明。 赵仁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能是什么关系?两情相悦,山盟海誓,共结连理的关系呗。”见他不回答,我便好心地替他回答了吧。 “你喜欢他?”楚墨不理会,径直问赵仁。 我嘴角微扬,这可是我认识这人以来他说出的唯一一句叫我有好感的话。恰好我也想问呢。 赵仁面色空白一瞬,随即道:“这与今日的问题有关系么?” 楚墨和身后众人却只是沉默。 赵仁暗地恨恨瞪了又不再出声的我一眼,我一笑,最终对方叹了口气,缴械一般回答道:“是。虽然知道会对不住兄弟们,不过我确实喜欢他。” 一语仿佛激起了千层浪。众人顿时因为这句惊人的话窃窃私语起来,纷纷将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 “为何?”楚墨不甘地问道。从这个蠢问题就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没表面这么平静。 赵仁垂眸,缓缓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楚墨咬牙:“他的身份是你能喜欢的么?” “将军,他是朝廷的人,这话还是当时在用兵房你告诉弟兄们的。”其中一人忽然道。 赵仁面色一白。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墨神色阴沉:“赵大哥,你答应过我家人的事情,这是要不作数了?” “楚军师,”我出言道:“你不是说问完那一句便走吗?如今都几个问题了?” 楚墨的话被我打断,转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脸色难看的很。 我收回方才质问的语气,转而十分温和地冲其微笑道:“反正重要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赵将军还有伤在身需要休息,想必楚军师也累了,还是先回房好生歇息吧,至于你家人和赵兄有什么约定,以后再说如何?” “赵大哥,我……” 楚墨没有理我,只是方要对赵仁再说些什么,身后的常晏却打断他:“军师,我们还是先走吧。” 楚墨神色一冷正要说话,常晏却自作主张地推动了轮椅。 “常晏!你干什么!”楚墨低声怒叱道。 “我先送您回房去吧……再待下去,对您也没有好处的。”常晏对楚墨的语气罕见的强硬,却隐隐夹杂着无奈。 楚墨听见此语,紧紧掐住了轮椅扶手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了,却真的没再开口,二人就这么离开了房间。 赵仁又静静看了剩下的那些人一眼,众人见状,也只好陆陆续续离开。 我和赵仁一个靠坐在床上,一个靠坐在椅子上,半晌相对无言。 “楚墨从十二岁起便进了神武军,受众人照顾,其恩师曾以自己的命救过我,临死将阿墨托付于我,因而我对他也是诸多照拂,可能叫对方产生了依赖,”赵仁摇了摇头:“做的那些事也都是为神武军着想,是而有些激进了,何况他说话有本就难听,你……” “赵兄无需多言,”我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之前有一瞬对楚墨隐约的杀意叫离我最近的赵仁察觉了出来。 “只是依赖产生的感情也未必就不是真的喜欢了,赵兄还是不要再叫他产生错觉了,”我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还有先前那婉姑娘呢?” 赵仁瞪我一眼:“我同你解释这些做甚?” “是你自己要解释的。”我无辜道。 赵仁噎住。 片刻后对方才摇摇头,看不出什么情绪道:“有些表现出来的喜欢不一定是喜欢,正如表现出的真心,亦不一定是真心。” 我讶异地挑眉,只觉得对方这句话有些隐隐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儿不对。 “萧兄,我此言并非是针对你所说。”似是见我神色不对,赵仁解释道。 “赵兄针对我说这话才显得正常。”我开始就没觉得他是在针对我,对方却好像生怕我多想,不由笑道:“赵兄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在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7 我生辰那天,”赵仁道:“开始只是有些怀疑,后面有人匿名来了信告知的。” 生辰那天?我忆起当时的场景,难怪觉得对方的神色一直有些不对。 ☆、和盘托出 “那么,你先前面对我时一直那么扭扭捏捏跟小姑娘似的,便是因为这个?” 赵仁嘴角因为我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抽了抽:“我仅仅是因为不想在算计你的同时还答应同你在一起,那样太卑鄙,什么小姑娘?” “哦,那如今呢?” “如今我不会算计你,也不会让任何人算计你。”赵仁认真道。 “不,我问的是你如今是打算同我一刀两断呢,还是与我山盟海誓。”我坏笑道。 赵仁脸色一僵,半晌后才迷惑地道:“先前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喜欢你?我还要说什么才算?” 在同赵仁多次的交谈里,男子与男子的那种事恐怕在他看来是有违天理伦常的,他似乎以往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是而此时要他说出这些话已实属不易。 见其无奈愤然的样子,我再也没忍住咧嘴笑起来。糟糕,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人了。 我掰过喜欢的人的脸找准位置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突然,赵仁怔愣了一会,却没有像先前如一块木头一样无丝毫反应,而是渐渐开始学会像我做的一样回应。 我心中因对方这一举动涌出一股难言的感触,但却没多少空闲去思考这种感觉的来处,渐渐吻到动情处,对方的手已不自觉的攀住我的脖子,唇齿交缠间心中是我从未有过的激荡。 没多久,我的动作轻柔下来,嘴唇在其唇角若有若无触碰着,慢慢转移到他耳边,轻声道:“赵兄你瞧,你我同为男子,如今不也快乐的很?” 赵仁耳廓陡然红了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俊秀的脸庞如今像是映上了一层晚霞般通红。 我笑得肆意,唇重新压回对方的唇上,不过这番只是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先前手便趁对方不注意,不规矩地伸进对方的衣襟,忽然触到其左肩,手指不由在其绷带上轻柔地摩挲。 我抬头看见赵仁面上带着因为方才的呼吸困难而尚未褪去的红潮,睁着那双明亮如同星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不由有些无奈地道:“赵兄可千万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你伤还没好,在下若一个忍不住干一些罪大恶极之事,那可真是大大的罪过。” “此番倒是正经起来了?若真这么正人君子,怎么还不把手从我领口里拿出来?”赵仁说。 我面上毫不尴尬,听话的把手拿了出来,认认真真地将对方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在对方唇角亲了一口:“今日赵兄因我的缘故受了伤,那些大逆不道之事,只得留到下回再干了。” 赵仁老脸一红:“你说话一直是这么流氓吗?” “赵兄不喜欢?” “……那倒不是。” “那便是喜欢了。” 赵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片刻后,破天荒的对我的调戏没反驳,明亮的眼中带上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他没说话,答案却再明显不过。 我心中一动,又一次吻了上去。 …… 坐在对方身边,我有一搭没一搭同赵仁说了些以往不便说的宫闱趣事,看着赵仁睡着后才轻轻起身。 真的要好好好注意一下了,虽说只是一瞬,可我方才却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动了心的。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如果把自己陷进去,真的就危险了。 继续同赵仁纠缠,将来难免扯出许多事事非非,不日若我真的爱上此人,就不会那般容易放下,也势必会交出我的全部和这人分享。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样的觉悟。 虽然,就在不久前,赵仁道出那句是时,我的感情第一次险些压过理智,就我二十年的经历而言,这于我并非一件好事。 我看着熟睡的人,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挲过对方的面颊,叹了口气。 ☆、扑朔迷离 走出房门后,天色已晚,我转身刚打算回房,却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庭院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常副将不是该去好好照顾军师么,此番怎得这么有闲情雅致站在这里赏月呢?” 常晏没理会我的讽刺,静静看着我面无表情道:“军师已经睡了,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挑眉:“常副将别说笑,可莫要忘了前几日萧某险些命丧西岭,近一半是拜你所赐。萧某没主动去找你麻烦,你倒送上门来了?” “同我打一场,若我赢了,你便滚出神武军。”对方冷冷道。 “哟,”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是要替你家军师出头?你也就这点出息?” 常晏垂眸:“来找你是我自己的意愿,军师因为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连我的手下都打不过,怎么来报仇啊?”我懒懒道。 “你这种出了事便靠手下之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对方面色浮起一抹冷笑。 话音刚落对方的手便已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赵仁刚睡,我可不想因为这等麻烦事吵到他,因而侧身闪开对方的攻击后,我擦过常晏身侧飞速往院外而行,常晏似乎没料到我会做出这等逃跑之事,却仍是毫不犹豫地追了过来。 将对方引至院外,我方才转身接下对方的来势,先前见常晏场中的比武,我便知对方学的大抵是少林的硬派功夫,那时同他对打的是路宁,打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当时我便已经将对方比武时存在的缺陷瞧了个清楚,此番并不怎么觉得吃力,只不过仍旧有些惊讶。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对方的武艺似乎已经较前几日精进不少,许多缺点也改了过来,这绝对不是他自己一人琢磨能得到的提升。 想到当初楚墨坐在场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众将士比武,这才意识到这军师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只可惜了,若不是那少年对我看上的人有非分之想,我说不准还真愿意同他多交流一番。 数十招过后,常晏不出所料败在了我的手下,对方力竭地倒在地上,看着我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骇色,片刻后方才吃力地起身道:“我知道你能带领那么多人在西岭上千人的围追堵截下撑过三日,定然有所过人之处……是我低估你了,我今日认输。” 我从善如流地道了句承让,方道:“常副将若以这等速度精进下去,萧某届时仍是要感到吃力的。” 常晏沉默了片刻,苦笑:“虽说我今日败了,终有一日我也是要讨回来的,只不过此时没什么脸面再回去见阿墨罢了。” “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愿吗?既然他不知道,不要告诉他不就行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8 了。”我嗤笑。 “他很聪明,不用说也能猜到的。”常晏摇摇头,道:“你可知他为何会对将军那般迷恋?他爹方逝世,初进神武军时,阿墨谁也不理,不说话,孤高难攀的模样,后来将军一直没有刻意去理会过他,只是提供他吃穿用度,直到他表露出他的才干,众人才知他那般只能称作恃才傲物而非恃宠而骄,将军将他封做军师,他也将将军的能力看在眼里,简而言之吧……因为将军的才智卓越,武艺高强,他才愿意只同将军对上几句话,这般过了好几年,他那只对强者才有的亲睐变得眼中只容得下将军一人,而如我这般,方才输成那样怕是入不得他的法眼的。” 我见其神色暗淡,心中没什么感触,那般恃才傲物之人只崇尚强者,再正常不过,我也没那么好心去安慰这个略显沮丧的男人,是而补刀道:“也是,没那么好的能力倒在其次,但看你这喜欢一个人数十载却从不敢说这份懦弱,确实入不了对方的法眼。” “你懂什么?”常晏怒目而视。 “我是不懂什么,我只知道身为一个男人,逢此事要么直接抽身,要么大胆相告,默默在背后守护着向来不符合我李明霄的人生信条。”我冷笑。楚墨做的那些事情赵仁不希望我过多追究,只是平白放过向来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风,自幼我便被父皇教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开口的既是赵仁,我也没再打算杀他。 只是膈应他却再容易不过了。 常晏皱眉:“此言何解?” “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便是,想那么多做甚?你是怕楚墨携带的毒?你大可以毒攻毒……” “荒唐,这怎么行?”常晏恼火的打断道。 我挑眉,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上回陈儒义那儿得来的,此番倒是派上用场,我将它抛给常晏,真心觉得世间再找不到比我更尽职的媒人。 “是男人就上,你莫非想一辈子就那样在后面看着他?你若不上,我自还有别的法子将这药让他服了。”我将瓷瓶抛给他,下了一剂猛药,对方果真不说话了。 我笑笑,转身离开。 常晏却叫住了我,问道:“萧先生不打算计较前些日子常某控制住援兵一事了?” 怎么可能? 我回头露齿一笑:“待我军得胜之时,楚军师同常副将自能收到在下的惊喜,此番还是先好好考虑如何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享受健康的生命吧。” 见常晏脸色变得难看,我没再理会对方,转身走了。 …… 经过先前的一番计算,事情皆在意料之内进行,起兵第二日就传来了首战告捷的消息,再加上有冯尹率领的援兵相助,西晋攻城军队果真暂时没在打算正面抗敌,而是撤离了澧洲,然事情到这里,显然还没有完。 “我方此时已有上万兵马,这种时候若不乘胜追击未免可惜。”赵仁凝眉看着铺展在眼前的战略地图。 “唔……”我站在其身侧,神色正经,左手却不规矩地在对方身上若有若无地吃着豆腐:“这西晋人还挺会享受,撤离到的江口地带那处山灵水秀,传闻那儿还有天然温泉呢,我们确实该乘胜追击,将那地儿占了,好好享受一下自然造化的神奇。” 赵仁被我不正经的言语和的动作弄的身体一僵,只得无奈笑道:“……怎的越来越没个正经?” “食色性也,”我走到对方身后,手环住对方,脑袋顺便搭人肩膀上笑道:“赵兄不是说过喜欢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赵仁装傻充愣。 我挑眉,惩罚性地在对方脖子上咬了一记。 赵仁没有预料,耳尖蓦的变红,平日一眼望去便淡定沉稳的人此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道:“说要一同好好商议战事的人可是你。” “嗯,是在下,”我把脸埋到对方颈间,对方方洗过澡,身上干净清爽的气味叫我喜欢的紧:“讨论战事之余也可以适当的放松放松嘛。” 赵仁哭笑不得道:“可我们方才才开始讨论不到一刻钟。” 我低声嗤笑,不再逗弄对方,仍就着环抱着对方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指着地图上江口处:“方才我说的也不算是玩笑,此处两面环山,正是战略要处,我们若占领这里,这场仗相当于打赢了一半。” “我先前也是这样想,”赵仁见我恢复正经,松了口气道:“可此地易守难攻,对方人数又众多,攻占此处谈何容易?” “赵兄可别忘了,”我笑:“此番李明晔可已成为了两面不是人的叛徒,对方人数虽多,可若无李明晔提供的帮助,那在这地方只是两眼一抹黑,了解那处地形的是我方,只要稍施诡计,不怕攻不下这要塞。” 这时距离我从西岭逃出生天已经过去了近七日,期间同赵仁亲上过几回战场,总算是找回了当年在北地同蛮人殊死拼搏之感,毕竟对方人数上占着优势,我军事实上也损失了不少兵马,甚至有好几次险象环生,不过相对于以往而言,称得上大胜,值得在南燕史书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这番西晋退至江口,赵仁同神武军众人商议一番后,便干脆将营帐驻扎在了此处,仅留了部分人在澧洲以备万一。 赵仁听我此言,便知我心中已有对策,连忙追问,我微微一笑,吊着对方胃口吃足了豆腐才将我的计划娓娓道来。 …… 我刚回自己的营帐没多久,忽见一信鸽扑棱着双翅飞来,我辨出那是我专门同父皇留给我的那些暗卫,其间包括路宁晓玥联系所用的信鸽,将信件取出后,我皱起眉头。 是晓玥传来的消息,前面那行最为显眼的字一眼望去竟有些触目惊心。 严奇昨夜被人刺杀,死相惨烈,犯人逃逸。 我接着往下看去,据验尸官所称,严奇死时并无戒备,很可能是熟人所为,最重要的是,我留在那处皇兄借予的专门用来控制花洲互城兵的令牌,不翼而飞。 能让严奇毫不戒备,还知道那令牌在严奇身上,又有要掌控那处兵马的动机? 会是谁呢?能令严奇不戒备地遭受杀害。我将关注点投到被赵仁留在澧洲的那些神武军之人身上。 同传递消息给皇兄的是同一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把计划打成了菊花,差点变成把我的菊花娓娓道来……吓屎我了 ☆、月色迷人(上) 是夜,墨一般黑重的夜色下,西晋营地几处遍布着零零散散的篝火,众人睡觉的睡觉,把守岗位的把守岗位,只几个守在营寨门口的士兵有些困乏地不住打着哈欠。 这时也不知是谁提出喝酒划拳来打发时间,一群人顿时精神一振,围坐到篝火旁,气氛顿时热闹起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39 来。 数百人站在对方军营后的一处山丘上,借夜色和树杈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紧紧盯着稍远处大口喝酒吃肉的西晋人。 原本这事我也不用来的,只是呆在神武军军营等候消息即可,只不过赵仁伤还没好,楚墨常晏因先前的事情主动提出留在了澧洲,加之亲眼证实一番能更加安心,我这个非神武军人便接下了率领他们实施计划的任务,众人经先前一番此时也没什么意见。 西晋之人驻扎在此地,两面路难行,就近的水源亦只有这条缃若河,昨日在我的提议下,江水上游被下了药,这药无色无味,只要不喝进口中,对人体亦没什么损伤,喝进去的人会感觉四肢无力,浑身发软,连最轻巧的兵器也拿不起来。 那药顺着流向途径西晋人安营扎寨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喝下去的普普通通的水也会有问题。 现在,只等药效完全显现出来,我们便可根据对此地地势的了解一举进军,若办得成功的话,说不准可以仅凭五百多人直接将这一支将近千人的兵马消灭干净。 这法子虽说略显阴毒了些,可兵不厌诈,在此期间知道这一计划的只有我和赵仁,直到今晨才临时将此消息告知,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告密。 没多久便隐约见到营寨门口那几个西晋人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手中的酒壶一个接一个脱手掉落,几人纷纷倒下,剩下几个中毒不深的人见此情形也有些乱了阵脚,对营帐内不住呼喊,却只有寥寥几人出来应答。 见机会已到,我微微眯了眯眼,做了个行动的手势。 数百人顿时举起兵器以浩大声势朝西晋营地冲去,为首之人手上拿的大旗上神武军三字此时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威严肃杀。 原本单论人数和地势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取胜,此时对方众人却身中软骨散,毫无还手之力,因而这场突袭进行得很是成功,没多久对方的营地皆被我们占领。 对方将军见状不妙,却怎么也想不到情形为何会变成这样,大声怒呼着叫剩余的将士赶紧撤退,赵仁却早已命夏磊在营地后方做好埋伏,短短一炷香时间,一切已经天翻地覆。 …… 回到军中告知赵仁今夜情形时,对方坐在床上沉默了片刻,最终才无奈点点头。 我知他以往定然从未用过此等称得上下三滥的打法,此时却也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战场上只有胜与败,大道理留给那些儒生去说便是,过程却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经此一役,赵仁那些手下看我的眼神也大多变了个样,不再如先前那般排斥了。 赵仁上下看了我一眼,瞧见我衣服上染了些灰尘,道:“这地儿夜间风大大,你在外头站了那么多个时辰,想必不大好受,我方才命人备了热水,你快去洗个澡吧。” 我咧嘴伸手蹭了一把对方的脸:“先前怎么没发现赵兄你这么贤惠呢?”话一出口,顿觉以往说赵兄二字时都是一派的正经,如今再说这二字,只觉无比缠绵悱恻,果真是心境不同了。 赵仁瞪大眼看着我:“贤惠?” 我只是笑,亲了口对方:“赵兄可愿意一直对我这么贤惠下去?” “用别的词我会好受些。”对方温和的神色险些蹦不住。 我却没有换词的意思,自顾自继续问道:“赵兄可愿意,嗯?” 我很是喜欢看着人因为我的问题涨的面色通红的模样。 这回他虽对我的调戏有了些咬牙切齿,却没再抗议:“只要你还在这儿,我自是愿意。” 我见其认真神色,心中只觉得这家伙近日里简直不是一般的引人犯罪,正要上前为对方方才的话给个奖赏,忽闻一阵敲门声。 “将军,热水备好了。” 赵仁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我道:“快去吧。” 好事被破坏,我极为不甘地依旧上前给了刚松一口气的赵仁一个强硬的吻,赵仁十分听话的任由我折腾,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了方才满意地离开对方的唇,转身在赵仁幽幽的眼神中走出房间。 …… 第二日到赵仁房内时,梁老军医正要为其换药。 “梁伯,都这么些时日了,还不能下床么?几日没洗澡了,这身上实在瘙痒难受的紧。”赵仁还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一脸无奈地冲梁老军医问道。 梁伯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几日?你三天前才中的箭,现在就想着随意下地了?”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赵仁摸了摸左肩上刚换好的绷带。 我走进房间,朝军医问道:“梁老先生,他说话气力足的很,也挺有精神,洗个澡应该无碍吧,何况前方没多远便有那处缃若湖,因地势原因水都是温的,听闻还挺有疗效。不若……” 说着我冲赵仁眨眨眼。 梁伯冷笑:“乐意怎么弄随你们,只是萧先生,那温泉真的不是你自己想去吗?这病人还躺在床上,你不帮着我劝便罢了,竟然还打着为他着想的旗号放任其自流,届时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此话说的我脸一红,心中倒真多了份犹豫,虽说我习武多年,能感觉到赵仁呼吸匀畅,气力也早已恢复了大半,可梁伯毕竟才是老手,只不过方才见赵仁一脸的可怜兮兮,想到这么个平日从未露出过这种神情的家伙,如今因身上瘙痒摆出这么副模样便颇觉心疼,因而忍不住出口帮衬了句。 “梁伯说得有理,是我冲动了。”我只得无视掉赵仁的眼色,恭恭敬敬道。 梁伯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顽固老头,没再口头为难我二人,换了药便离开了。 剩下赵仁用一种称得上幽怨的眼神看我。 我无奈笑着坐到床边捏了捏对方的耳垂:“还是多休养一天吧,我比赵兄你还急着希望你赶紧好呢。” 这话我其实另有所指,只是神色太过正经,倒是没令赵仁领会到我的心境。 赵仁还没来得及回应我的话,我的手便骨头软了一般从耳垂滑到了对方脖颈轻轻抚摩,其间意味鲜明。 随后我的手又放到对方胸前的绷带前顿住,低声问道:“这里还疼么?” 赵仁难得脸色微红,摇头道:“早不疼了,只是有些痒而已。” “我先前说的那处温泉确实有那疗效,以往我在宫中的时候,那个来过此地的老御医告诉我的,虽说你出不了门,但离这儿也就那么几百里路,我可以叫人弄些那儿的水来给你擦擦。” “这儿既有水就不必那样麻烦了,何苦让他们特地跑那么段路就为了挑水来给我擦个身?”赵仁摇摇头。 我凑近在对方唇边吻了吻,笑道:“那我亲自去吧?我本也想去那儿瞧瞧的,此番只是顺道罢了。” 只可惜看不到美人出浴图了……我有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0 些失望地心想。 “主子?主子!”忽闻路宁在帐外大呼小叫地到处找我。 “……” 这厮老这么大惊小怪的真是丢我这个主子的脸。 我无奈地走出帐外看着那家伙道:“何事?” 路宁看着我两眼发光:“主子,您去泡传说中的温泉吗?听说还能滋养皮肤啊!” “滋养皮肤……你是女的吗?” 路宁脸色一僵,神情不知是委屈还是幽怨。 我无奈:“你想去?” 路宁狂点头。 “去就是,这儿今日也没什么事。”王师昨日已到,近期无需太过担忧西晋那边的事。 路宁奇怪:“主子您难道不去?在京城的时候可听您念叨过的。” 这家伙大嗓门,估计赵仁在里头都听见了,我感觉脸有点挂不住,赶紧三言两语把对方轰走了。 进帐内的时候,赵仁坐在那儿静静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先前我便想问了,”赵仁眼中带上一抹不好意思:“你们主仆间关系为何这么好?” “自幼他便陪在我身边了,只是这么些年,这人好像从来就没长大过。”我无奈的摇摇头,想起对方上次在用兵房听我说到路宁时神色也是这样奇怪,心下不由好笑。 “赵兄是不高兴我同他走得近?你吃醋的模样倒还挺可爱的。” 对方神色一呆,下一瞬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帮对方拍背。 “老天,下次可不敢随便同你开玩笑了,说不准要闹出人命去。”我见对方缓过来,松了口气道。 赵仁神色尴尬,横了我一眼道:“可爱这词,你去用到你那好侍卫身上去吧,还是别来折煞我了。” 我坐到对方身侧,笑道:“不不不,他那简直是烦人,哪里称得上可爱,赵兄是无价之宝,可爱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的。” 前些年经验丰富,如今我一改初来时的正经模样,这话是信手拈来,说一长串不带脸红。 对方面色看起来也不知是受用还是不好意思,抑或两者皆有,叫我看的又想亲上去了。 ☆、月色迷人(下) 南燕江南一带有三大最出名之处,一处是花月楼,楼中歌舞天下一绝,尚未有同类生意出其左右,一处是烟霞峰,其出名之处不在其高或险,虽说确实很险峻,不过天下既高又险的山峰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座,其出名之处在于其上看到的风景,尤其在傍晚晚霞出现之际,其宽广视野及宏伟壮丽之感没一处可望其项背,近乎让人产生一种呆在此地永不下山的渴望,事实也的确有人在其间山林中隐居。 第三处便是我现如今所处的缃若湖了。 此地处在江口地带,原先还有个缃若山庄,幼年时常听太傅提起,说是此地钟灵毓秀,美不胜收,不过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那山庄便已被战争摧毁,父皇当年听闻此事也是颇为心痛。 此时天色近晚,我静静靠在泉水边,享受难得的静谧。 虽说我挺喜欢热闹,不过近日里被路宁这个没眼力见的奴才聒噪烦了,此时一个人倒是舒爽很多。现如今江南三大出名之地我已经逛了两处,剩下那烟霞峰下回也可以去瞧瞧,毕竟好玩之事不嫌多。 以往皇兄常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责我除了玩从不想些别的,我的人生都是如此单调么?我却一如既往地过我单调的日子,过惯了惊险日子,这样原本单调的时光变得格外美好。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树影间投射下来的橙黄光点慢慢挪动成暗色,心下此刻颇感无趣起来,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水声,还没来得及便被洒了一脸的水,温温的沾到我的脸上片刻便带来一阵凉意。 我眯起眼看着蹲在水边的捉弄我得逞的赵仁,心中说不惊讶是假话:“赵兄想必伤是真全好了,这么有活力。” 赵仁食指在自己嘴上比了比,低声笑道:“可千万莫要告诉梁伯,我偷溜出来的。” 我嗤笑一声,吓唬道:“你这哪是偷溜?分明就是明目张胆跑出来的,回去之后怕是又要被多灌上几碗苦药。” 赵仁低头试了试水温,埋怨道:“以往受伤,梁伯也总是容易大惊小怪,分明不甚严重,偏偏不躺上个五六天不准下床。” “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吧?” “年纪大了总是容易这样,况且……”赵仁想起什么,叹了口气:“自打前些年梁伯因一时疏忽未能救下阿墨的爹,便一直自责,当时将自己关在房内好多天,自那以后便成了这样……” “哦,那军师他娘……”我自动自发将二人关系想的不简单。 赵仁似笑非笑的白了我一眼:“你当所有人都同咱俩似的没皮没脸呢?他们只是战友情谊。” 我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顺手就掐了一把对方的腰,低声在其耳边道:“咱俩哪儿没皮没脸了?” 赵仁无奈,脸色微红道:“如今这便是。” 这表情顿时引得我内心一荡,早就想试试同赵仁一起“泡温泉”了,他自己送上门来,放过真真可惜。 “赵兄既来了这儿……”我侧了个身,又凑的近了些,秉持着没皮没脸的原则一边说话,一边手上动作一刻未停地为其宽衣解带:“在下便不打水回去了,直接在此替你洗个澡如何?” 赵仁瞟了我一眼,似乎在思索我这话几个意思。 我笑着轻咬了口对方的耳垂,手探进对方衣领,将其向旁边退去。 对方再迟钝也能感知到我的意图,全身僵了一瞬的同时下意识地往身后瞟了一眼。 “赵兄且放心,这时候不会有人来的。” 说着我的另一只手在一旁的温泉中舀了舀,虽说这里有不符合节度的凉爽,但晚上的空气还是不必外头的闷热好上多少,经感知,这水的温度恰好到令人舒服的程度,我的手抚上对方的脸,顺带还捏了一把,将对方脸颊弄得全是水,夕阳下亮晶晶的,头发也贴在了上面。 赵仁闷声不吭,只是手忍不住拽了我的手一把。 我抬头看向对方,见其眼神便知对方不讨厌我这样,嘴角一勾,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本就是盛夏,此时的空气更是变得燥热起来,我将赵仁的衣物褪去,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萧兄……这荒郊野外的……唔……影响是不是不大好?” 赵仁经验本就聊胜于无,此番更是被我激烈的吻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难得挑了个间隙道。 “嗯……说的也是……”我一边吻他一边含糊不清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什……”对方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问道,结果话还没说完,便没忍住一声低呼。 ——我直接将其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1 拉进了水里。 赵仁哭笑不得:“你真是……” 我埋首他的颈窝,轻吻着对方的颈侧肌肤道:“先前在这儿泡着的时候便没忍住在想这事情,却不想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便可将之付诸实践了。” 对方显然被我这番言论惊到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再度被我吻住了唇。 我抚上对方满是创伤的前胸,皱起眉,这是经历多少事?我身上都没这么多伤。 方这样想,我将其翻了个边儿,赵仁吓得赶紧攀上旁边的石头,没好气道:“你当我烧饼呢?” 我没理他,手抚上对方后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有点不是滋味。 “李明霄……”对方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别摸了,有些痒。” “赵兄真是破坏气氛的能手。” 我的手向下一滑,惩罚性质地掐了下对方:“这儿也痒吗?” 赵仁埋头不语,耳垂却一片透红。 有些不符合我想象中对方的反应。我诧异了一瞬,还以为他要打我呢。 我轻轻一笑,一手徘徊在对方股间,低头吻了吻对方颈项,满意地看到上面留下我的印记。 赵仁的身体因为我手上的动作变的有些僵硬,他一手撑着岩石,一手到下方按住了我的手。 我动作顿了顿:“怎么了?阿仁不乐意?” 赵仁注意力被分散,愣道:“你叫我什么?” “阿仁呀,”我嘴角勾了勾:“怎么,不喜欢我这么叫?那还是原先的阿昭?仁仁?” “停……”对方打断越来越奇怪的叫法:“还是叫阿仁吧……只是自娘亲死后,已经多年没有人这般叫我过我了。” “那以后便由我来这样叫你如何,阿仁?”我吻了吻对方的耳廓,趁对方手上的力道松开,将手更往里处探去。 赵仁闷哼一声,抓住了我的手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听对方语气有些不对劲,我暂时停住了还打算更往里头探去的手:“你问。” 对方回过头看我,眼神犹豫之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你知道这种事怎么做么?我是说,你我同为……” 我直接把他的“男子”堵回了嘴里:“阿仁要不要亲自瞧瞧我会不会?” “你倒娴熟的紧。”赵仁忽然挑眉,蓦地回身看我:“以往同多少人行过此事呢?” 居然难得有点心虚。 “……回答不出来?”(不,他还在数……(? ?;)) 我道:“赵兄心中既清楚,又何必再问。” 赵仁叹了口气:“也是,那换个问题吧。” 我静静看着对方等着他问出那个问题,没有说话。 “你今后还会与多少人做这样的事情?” 见对方认真的语气,认真的表情,问出这句先前数次在我心中浮现过的问题。我知道不可能一如既往地敷衍过去,像对以前在京城那些我已经连名字也记不起来的人一样。 我心中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很烦。别人问我的时候我不是打哈哈就过去了,便是烦到直接将人赶走。 可现在明显都做不到。 毕竟这个问题会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是否会同此人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永远都纠缠在一起。这样对我有什么利弊。 还会决定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现在被对方撩拨起来的感觉能否如我所愿解决掉…… 见我一直不说话,赵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失望:“李明霄,我从未同人玩过感情,也不会玩感情,如果你只想玩玩……” “只一人,”我打断他,反手握住对方按在我手背上的手,十指相扣:“只赵兄你一人。” 我曾想着终生就那么胡天海地下去也非不可,也觉得不会有那样一个让我愿意同其相守之人。 可若对象是赵仁,想想似乎以前觉不大可能的事,此刻也觉得不那么令人难受。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至少我现在,确实是打算和他在一起的,也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这种认真让我不会在有了他之后再去想其他人。 赵仁得了我的回答,缓缓松开手,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方才那句话分明是我这几月以来说得最正经的一句情话,此刻却不可抑制的动情起来,我低头吻住对方,看着两人的发在水中漂浮,纠缠,恍若打下一个一生也解不开的结。 ☆、京城来信 南燕元历四年夏,王师同神武军合力横扫了西晋及祁南联军,收复了失地。 ——自从前几日使计除掉了西晋军的主力营,后面的仗便开始有了四方赶至的王师加衬,对敌轻松上许多。此消息险些将西晋如今已经五六十岁的皇帝活活气死,不得不同我方签订此后百年不得踏入南燕半部的合约,还陪了我们两座城池。 西晋那本就位子不稳的太子爷此番自然也理所当然地再也做不下去,直接被贬至西晋最南边做了个怀远王,终生不得入主朝事。同年初秋,那皇帝陛下封了原本一直默默无闻的五皇子做太子,五皇子如今一朝得势,成了西晋朝廷中的大红人。 我看着路宁递来的情报,心中只觉得这五皇子怕是压根没有传闻中那么简单,暗暗猜测是不是正是此人挑拨唆使了那太子自作主张进军江南神武军地界。 原本西晋便不是什么大国,只要王师及时赶到对方便没什么胜算,加上我朝此回是两军统一了战线,我这个对打仗颇有心得的还临空插了一脚,能赢并不奇怪。若不是西晋太子过于不自量力,此番说不准我们同西晋还是友好的邻国。 现在众人都已回到了澧洲,估摸着都收拾好东西后不日便要返回花洲了。我倒没什么要整的,原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这里,只是见这周遭众人得胜归来后一派的喜气洋洋,高声说笑,讨论着今儿晚上办场庆功宴,心情也被影响得格外好起来,将许多事情暂且抛至了脑后。 一行人围坐到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前面两个月行军途中的趣事,众人纷纷笑得开怀。 我坐在赵仁身侧,同他们一道笑,手上毫不含糊地将酒往碗里倒。 赵仁自前日偷溜出帐被梁伯训了一顿后,便被勒令禁止这几日不得多喝酒,不得离开府中超过半日,不得进行骑马等剧烈运动。此时对方见我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口里灌不知第多少碗酒,不无嫉妒道:“还是少喝点吧,明儿还要起早赶回花洲呢。” 众人皆知知他心中因不便碰酒不大痛快,因而此话虽在平时听起来颇为扫兴,但此时众人却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喝酒喝得更卖力了。 “将军,知你现在不能喝酒,将士们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就勉为其难地替你将这碗酒干了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2 吧!”夏磊笑眯眯道,说着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把酒干了,末了还发出一阵舒爽的声音。 赵仁皮笑肉不笑地踹了对方一脚:“行啊,涨能耐了?还知道那我开刷了?” “小的哪儿敢,”夏磊满脸无辜看向我:“萧先生,您说小的刚刚是不是为将军好?将军怎恁的就不理解呢?” 我心道,论起脸皮厚度这家伙真有做我衣钵传人的潜质,面上随口和道:“你们将军方才同我说,他心里感动得很,只是面上不好意思。” 话刚出口,便感觉腰后肌肉被大力一拧,我脸色扭曲了一瞬,心中苦笑,下回还是别在赵仁这小心眼的家伙面前逗他了。 众人吃饱喝足,正四散而去,我忽听门口传来一阵颇为熟悉的声音。 “圣旨到——” 一如既往地又尖细又凄厉……张公公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抬手揉了揉耳朵,莫非酒喝多了,产生了幻听? 忽见门口走进来十数个人,其间领头趾高气昂向前走的不是那张公公又是谁? 张公公拿着圣旨在庭院中站定,留下的三三两两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酒醒了大半,跪在地上接旨。 “神武军众将士接旨,对于今年夏西晋之突袭,朕甚感烦忧,亏得神武军众人守住战线,即使等来了京中来援,否则南燕江南国土危矣,是而朕心甚慰,此番神武军功劳巨大,虽为民间自建军队,其纪律组织不亚于王师,朕特此加封神武军将军赵仁为明武大将军,封神武军为江南第一军!” 我同他们一道跪着,心中却因皇兄此举泛起了一丝波澜。皇兄怕是嫌我办事速度太慢了,原先只是将此招安的任务派给我,仅仅是让我来游说的性质,此番却是光明正大地试探起了赵仁的意图,如若赵仁等人接旨,他们若是不接旨,那么其心可昭。 赵仁却似乎压根没在意过这些,面容沉静的说了一句:“赵仁接旨。” 说着从张公公手中接过圣旨,并起身。 张公公突然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将一封信塞到我的手里,低声道:“王爷,这是皇上给您的私信,还望王爷早作准备。” 周边人似乎见我同这张公公神态举止间透露出我俩颇为相熟,眼神狐疑。唯独赵仁没什么反应地垂眸站在一边。 我将信收进袖中,顺手塞了对方一锭银子:“有劳张公公了。” 京城来客走了之后,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没事了就都散了吧,天色也不早了。”赵仁淡淡对周边人说。 …… 交给你这么一个任务你居然带了十天半个月都没半点进展……还打算赖在那儿不走了?朕对你实在是失望,最迟明日晚收拾好行李回京,不日便是母后生辰,备好礼物,不得缺席! 看着面前这张没写多少字,却字字带着……恨铁不成钢的信,我沉默了半晌。 忽听门被敲响,我折好信,塞回袖内。 “进来。” 见到来人我却是一愣。 “阿仁怎么还没睡?” 赵仁走上前昏黄的灯光下对方的神色带着几分犹豫,几分不安。 我拉他坐下,伸手蹭了蹭对方的脸蛋,笑道:“怎么啦?这副表情?” 赵仁呼出一口气,将我的手扯下:“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我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母后生辰,不回去岂不显得太不孝了?” “……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半个月吧……”我看了对方明暗不定的脸,嘴角一勾:“怎么,不舍得?” “你不是说过,你母妃在你很小的时候就……” “是啊,”我点点头:“大约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整日也等不来父皇,在床上病死了,说是病死,其实也不清楚是不是自然的病死,后来过了几个月,父皇才真正注意到我,将我过继到了皇后娘娘名下。” “那皇上……”赵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皇兄是真正的嫡子,皇后娘娘亲出,自幼便同我一道长大,感情自然也较其他人好上许多。”我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赵仁静静看了我一眼:“你那么小,过的很不容易吧。” “心疼我了?”我笑着将人抱进怀。 赵仁没有挣扎,脸埋在我的颈侧,低声道:“李明霄,你得答应我回去京城之后一定会回来。” 我抚摩着对方因准备入睡了披散在背后的手感颇好的长发,在其耳边轻声调笑道:“回来做什么?” “回来见我……”赵仁说着鼻尖贴上我的肩膀,蹭了下后,我突然感觉颈边传来酥麻之感。 对方舔了下方才轻轻咬出的齿痕,抬头眼带笑意:“回来干你想干的事。” 对方简直是在玩火。我自然不好叫他失望,低头狠狠吻了过去。 这晚赵仁堪称热情。在我看来,热情的都有点不正常,叫我心生疑窦。 我侧头看了眼在身旁躺着的人,问道:“莫不如你随我一道回京?如此岂不皆大欢喜,阿仁也不必再受相思之苦。” 对方对我的不正经只是象征性地嗤笑了一声,随即道:“随你回京?那我怕是有去无回了吧?” “怎么会?皇兄是个好人,终日为国操劳,说过的话也向来会做到。” 对方的身子在我怀里却是一僵,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李明霄,你要知道,我同你发展成如今,不表示我会因此将神武军教给朝廷,受你招安。” 我心中因对方的话隐隐有些不悦,但见其神色间隐隐有一丝惶惑,哪里再好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吻了吻这人的额角:“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赵仁神色一软,将脸埋进我的手臂,低声道:“困死了,睡吧。”对方自己是这么说,片刻后却又开了口,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李明霄,你很喜欢你的皇兄?” “怎么?又吃醋?” “他对你很重要?” 对方问得认真,我想了想,便也认真回答:“嗯,是很重要。” 赵仁半晌没再说话。 …… 第二天,众人回到花洲,不出意料的全城百姓皆欢呼着出来迎接了,一派的喜气洋洋。见高楼上许多明艳动人姑娘都冲我们一行人挥着帕子,将士们心中更是激动的不行。 “萧公子!奴家都好几个月不见你了,想死奴家了!进来坐坐呗?”经过花月楼,我先前再此地结实的旧相好一个个涌了上来,巧笑倩兮道。 赵仁一旁似笑非笑的扫了我一眼,我一派的正人君子模样:“待会儿还有正事呢,本公子今日就不奉陪了。” “萧公子!怎的才几个月你变得就这般无趣了?”花月楼头牌姑娘不满地嘟了嘟嘴。 “萧公子,你分明还同奴家山盟海誓过的,此番全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3 忘了么?”另一女泪眼婆娑。 我颇有些面子上挂不住,随口应付几句便随众军离开了。 “她们那般诚挚邀请,萧兄怎得不去坐坐呢?”赵仁挑眉。 我嬉笑:“这不是怕阿仁伤心么?” 赵仁因我的不正经白了我一眼。 “前些时日不是还说我桃花运旺盛?现在看来,萧兄真是过犹不及。” 对方原本一路上时常会不经意露出闷闷不乐的神色,如今总算是有了好转。 虽说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为何,可能是因为我要回京之事,可赵仁不像是为这事烦忧如此之久的人。只是后天便是皇后娘娘生辰,不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况且手中已经掌握好的江南一带贪官污吏的罪证皆已聚齐,总得交给皇兄定夺。 离开的那天离我们回到花洲那天没多久,我没有告诉众人,毕竟虽说这几月同他们处的不错,可以楚墨为首的大部分人对我仍是有偏见的,倒是场面怕是又不会太好看。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仁便来给我送行。 “一路上要小心。”对方看了眼我的马车和我身后的几个人,又望着我语气平静道。 “嗯。”我难得没开花腔。 对方神色犹豫了一会,又道:“你一定要回来。” 我心下一愣,面色不变:“会的。我不是答应过你?” 见其半晌想说什么又没说,暗道这家伙怎的这种时候突然这样墨迹。 “李明霄,你……”赵仁看着我,咬了咬唇:“若是过了八日还没回,我就带我的人去京城找你。” 我慢慢敛起笑容,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有股子威胁的意味? “阿仁,”我温和地笑着,伸手抚了抚对方鬓角的发,轻声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见对方神色一怔,我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我并未加入过神武军,亦从未向你保证过要一生都待在这里,因为我姓李,不管发生什么,我首先是要站在我的家人那边的,而这次回去,是否回来也是我说了算。” 赵仁看着我,似是听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又似是没有。 只是他的眼中并无我曾以为会看到的愤怒和屈辱,从对方向来清澈的眼中,我只看到了愕然和伤心,这让我心中莫名带上了一丝不快。 我并不认为我有哪里说错了,将真正的形势如实相告而不是利用对方的依赖达到招安的目的,是我认为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那我便告辞了?”我收回抚在对方脸颊上的手,说。 他没说话。 我也不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谁料要上马车之时,袖口忽然被人扯住。 我回头,赵仁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袖口,口中仿佛拼命才挤出一个字:“别……” 我惊讶地发现对方此时神色间近乎哀求地看着我,似乎在说别走。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反应如此之大? 都到这里了,我哪里还忍心再说句什么伤害他,我只是叹了口气,上前在其额间吻了吻,轻声道:“我保证,若我过了八日还没回,你就去京城找我,成吗?” 对方认真的看我:“行。若你过了八日还没回,我便去京城找你,只有我。” 我知道他也意识到先前那番话会带来怎样的误解,此时特地加了三个字。 带着路宁晓玥一道转身正要坐上返程的马车,忽见前方不远处一人孑然而立,分明看不到表情,却能轻易瞧见一般感受到对方周遭的孤寂萧瑟。 路宁犹豫着张了张口,看了我一眼还是没说话。 “你若想回京城,同我们一道也行。”如今好容易将李明晔逮捕归案,阿江若不亲眼瞧瞧对方惨状,怕是也不大舒爽,这些日子对方帮的忙皆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我也就松口道。 阿江拱手道:“多谢王爷。” ☆、帝王心病 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拜见了皇兄和太后娘娘,皇兄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娘娘拉着我问长问短的。 虽说自幼被过继到她的宫中,不过我同她其实向来不怎么亲近,她对我并无什么恶意,可再怎么说我的母妃也很长一段时间是她的眼中钉,我还极有可能同她儿子抢皇位。所以此时对方对我这般嘘寒问暖倒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 以往对方的每次生辰礼物都是我着小路子给我置办的,这小太监机灵的很,每次事情都办得让人满意,此次虽说也不例外,不过我还是亲自过问一番罢。回府后,小路子已经把那个万凤归巢的屏风画好图纸的备份送到了宫里,我看了眼图纸,觉得不错,口头上对小路子褒扬了几句。 但有件事还是有些令人在意。 今日拜见皇兄时,对方神态举止皆与平时无异,可我总能感觉对方气色不大好,似乎有什么困扰他的事情,可对方又不打算告诉我。 同皇兄相处这么多年,皇兄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有什么不满和怒火在我面前早发泄出来了,如今对方这样又不似是朝事,若是朝事,老早就把火在朝堂上发完了。 莫不是为情所困? 想到这,我自己都笑了。 …… 太后生日那天,场面热闹非凡,普天同庆。 我换上件小路子准备好的红色外袍,乘马车赶到宫中时,人已经到了大半,我照常坐在皇兄下手处。 众人推杯换盏,礼物一件件献上来,太后娘娘果真对小路子设计的那屏风喜欢的紧,笑着开口夸道:“霄儿送的礼物真是一年较一年和哀家胃口。” 这时歌舞便开场了,我有些怏怏地坐在原地喝酒。 见惯了花月楼的舞,此时再见了宫中的舞,虽说场面宏大,也未必逊色多少,可总觉得不再有我想要的感觉,更何况当初市场陪我一道观舞的人又不在,想起赵仁,此时心下更是觉得无聊起来。 这便应了那句,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暗道。 正发闷时,忽见一貌若天仙的红衣女子从众舞姬中脱颖而出,挥舞着水袖的身姿曼妙的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花瓣,我见其面容,心中隐隐想起,这似乎杨尚书的女儿,叫杨书儿还是什么的,是为京中数一数二有德有貌的才女。 之所以记得这人是因为先前有次我顺口调戏过对方几句,这女子回去就哭着告了状,害的我被父皇训了好久。 “一年不见,书儿长的真是越发俊俏了,这舞又跳的好,谁娶了你那可真是享福了。”太后笑着夸赞,随即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惊讶地拿帕子捂了捂嘴。 “瞧这裙子多好看,咦,竟同霄儿穿的如出一辙,这可真是莫大的缘分。” 我见其穿着一身红色水袖长裙,乍一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4 看还确实同我的衣服很像。 原本还以为这是巧合,如今见太后娘娘反应,估摸着是早打好的算盘。 前些日子在江南击退西晋来军,其间有不小的功劳,近日我的身份传出去后还因此事颇受了些爱戴,叫太后娘娘警惕起来也是人之常情,这杨书儿的父亲大人杨尚书是皇兄的心腹,这样对方想将杨书儿嫁给我应该也是便于制约我的行动。 杨书儿面色虽不变,眼中却隐有愁容,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我看向皇兄,对方只是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心下好笑,知对方并未提前得知过太后娘娘的打算,心下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果不其然,没多久太后便隔三差五地出言撮合我们二人,最终终于说道:“哀家记得前些年,霄儿也是喜欢书儿喜欢的紧呢,现如今霄儿府中仍旧连个王妃都没有,不若哀家此时就成就件好事,点下这个鸳鸯谱?” 杨书儿闻此言,面色一白,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没理她,心中早就备好说辞,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谢母后挂心,霄儿虽说先前确实对书儿妹妹诸多欢喜,不过却也是年幼不懂事罢了。说到这个,前些日子在江南早已无意结识了欲同之共度一生的良人,也早已许下承诺今生非卿莫娶,是而此番也不欲耽搁了书儿妹妹的良好姻缘,这门亲事霄儿只能回绝了。” 当众拒婚这事搁以往我定然是不会做出来的,毕竟府中多个人便多个人,我自有的是办法叫对方吃了亏还不敢告状。以往还乐意陪着玩一下,可现下只觉得这事情无聊至极,还不如在花洲陪赵仁胡天侃地有意思。 太后脸色不必说,杨书儿听后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转而脸色便是一阵通红,气的。 想必她拒的婚挺多,此番被人拒绝还是头一次,尤其是我这个素来传闻来者不拒的风流王爷,这说不准叫她丢人的紧。想到这儿,我有些后悔,杨书儿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却如此不给面子,很可能会坏了美人声誉。 “霄儿,莫要胡闹,哀家可从未听过你结识了什么心爱的姑娘,更何况,江南拿出哪儿有什么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又哪点比得上书儿?”太后神色不喜道,显然认为我这是托词。 “母后,霄儿既这么说了,又怎会无中生有?您也知道霄儿的性情,连杨尚书的千金的婚都下的了狠心拒绝,怕是真遇上了喜欢的人。”皇兄无奈地对太后道。 对这个“不开窍”还老一门心思向外的皇帝,太后显然气得不轻,半天说不出话。 “母后,今儿还是你生辰呢,莫要为这等小事伤神了,对身体不好。”皇兄安慰道,贴心地给太后夹了份莲蓉糕。 太后却不领情,只是冷笑着瞪了眼皇兄:“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给我省心,我若真一件件去计较估计真得气死。” 皇兄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手上的动作。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 心中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在说皇兄出言帮我一事,倒像是皇兄的私事。 晚宴过后,太后娘娘起身回宫,临走前对皇兄说了句:“宣儿,你随我来,哀家有事要说。” 皇兄无奈地放下了碗筷,起身跟对方离开了昭和宫。 我原以为没我什么事了,心中正盘算着过几日等这边事情都办妥了就回花洲去,谁料太后娘娘经过我身侧时又加了句:“霄儿也是。” 我心下无奈,此时也只好起身。 一路进了景仁宫,我曾住了近六年的居所,我和皇兄二人恭敬地等太后娘娘落座后方才坐下。 一坐下后,太后便毫不绕弯子地对皇兄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狐媚子赶出宫去?” 我顿时险些被正喝下去的茶水呛到。 “庄妃只是不懂事,她已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过错……儿臣也说过,无论如何不会赶她出宫的,念儿一个未涉世事的女子,若真回到苏家那龙潭虎穴,该如何是好?” 念儿?我忽然忆起曾见过的宫中这名庄妃娘娘,长着一张温雅无害的脸庞,气质娴静,正是先前在花洲时提起过的苏姓贪官的妹妹。 我瞧了瞧皇兄脸上带着的无奈笑意,却只瞧见了其眼中的坚决。 皇兄这是动了真心? 我觉得当初击退了十万大军都没有现在这么让我精神百倍。 那个凡事板着个脸,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皇兄此番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人?而且照着二人所说,还有那么点祸水的意味。 她究竟做了什么令太后娘娘如此厌恶?曾经皇兄娶什么人她也很少置评,没怎么关心过这些事情的。 我隐隐觉得,事情跟苏家有关。 想到这里,有什么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却又转瞬没了踪迹。 ☆、变却人心 我始终不大明白太后把我叫去是什么意思,怎么说皇兄这件事也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叫我听了无端变得尴尬。 况且她叫我去最后也只是因方才拒婚一事将我训了一顿,没多久我便被放回了府。 但我心中因方才听见的同皇兄有关的那件事起了些许波澜。 回去问明了当时负责替我查探的小路子,得知了那苏念儿的兄长,也就是那名同陈禹权势不相上下的贪官名唤苏德启,若无苏念儿在宫中受宠程度颇高,时常吹吹枕边风,他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嚣张。 想到这里,我对那只远远见过两次面的庄妃心中隐隐有了些提防。 她的能耐竟到了能左右皇兄决断的地步么?若她只是单纯一介良民也罢,此番竟还是那苏德启的妹妹,如若皇兄真的因为她说的一些事情影响判断,这已经可以称得上狐媚惑主了。 第二日我便被皇兄召进了宫。 不同于上次,这次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兄正低头作画,神态专注。 我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看了眼皇兄的画,是一片桃花林,似乎是在宫内,其后还隐隐可见宫中的凌天塔。 不经意间,我想起了花洲用兵房中那大片的桃林,想起桃林,就想起月光美酒,就会想起某个眼睛亮若星辰的人。 皇兄这才注意到我进来,抬抬下巴示意我先坐下,然后埋头将画中的最后一个细节补了上去。 那是一个纤细的背影,很小,隐藏在桃林间几乎观察不到。 我心中顿时有了猜测。这人可能是苏念儿。 要真是,那皇兄还真是对此人有颇深的执念。 皇兄完工后,对画吹了吹干,又观察了一会,这才满意地笑笑。 我连忙干咳了一声示意我还在这儿。 皇兄嘴角勾了勾,不咸不淡地瞟了我一眼,慢慢将画放到一边。 “皇兄,臣弟有件事还想斗胆向皇兄请个旨。”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5 “说来听听。”对方抬了抬下巴。 “我的手下有人想见李明晔一面,”我径直道,将花洲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向对方说明了一下。 “就是你昨日带进王府那个面生的女子?” “是的。” “行了,朕准了。你还有什么事?”皇兄漫不经心地问。 “皇兄……”我愣了愣,笑道:“不是皇兄你召我来的吗?” “把你那点破事解决完朕才好说朕的正事!”皇兄瞪了我一眼。 “皇兄脸色不大好,是昨夜没有睡的缘故?” 我见其正面才发现他的眼眶都有些发黑了,前几日起便有所察觉他整个人比起我出城前瘦了不少,只是一直都不好置喙。 “叫你来,也不是想跟你废话,”皇兄叹了口气:“你同我说说,你在江南遇见的那个说是非卿莫娶的人是谁?” “……皇兄真想知道?”我看了眼对方有些怪异的表情。 他看回来,淡声道:“若那人是赵仁,或者神武军下的某人,听皇兄一句劝,不要再同他见面了。”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并没有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强硬发火,皇兄绝非空穴来风之人,这么说必有其原因。 “为何?”我状似不经意地问。 “那人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与之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对我们整个李家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皇兄见我皱眉,不慌不忙地接着道:“你定然很好奇,我同庄妃的事,是么?” 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庄妃,我同赵仁的事,和庄妃有什么关系?刚想到这里,脑中突然隐隐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我这个推测属实,那么皇兄的近日的气色,太后的反应,以及赵仁先前欲言又止的话,似乎都有了解释。 皇兄转身走到桌前,从其木屉内取出了一个香包,隔空扔给了我。 我拿起香包,凑近闻了闻,面色顿时一变。这香料及其稀罕,寻常人怕是未曾听过,名唤杜蒿。 御书房内此时燃着的乌沉香和这荷包的杜蒿,从原料上来说恰好相克,改变虽说细微,但闻久了对身体会有极大的损耗,日久积累下,皇兄凶多吉少。我亦只是有段时间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才会对此稍有了解,可皇兄终日操劳国事,对此又怎会多加注意,送此香包之人,其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这是苏念儿送的?”我再一出口语气就有些不客气了。 皇兄没有生气,坐回椅子上,点了点头。 “这两者若是混合到一起,长此以往下去会害了皇兄的,”我将香包扔至桌上,径直道:“皇兄应该已经知道,你气色一日不如一日这鬼东西便是始作俑者,既如此,为何还要留着那苏念儿的命,皇兄莫非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皇兄摇了摇头:“念儿并不知道此事,她只是照她兄长的吩咐送了一个香包给我而已。” “我看她也不似这么没脑子的人,随便什么都敢往你宫里送,”我冷冷一笑:“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臣弟可不信。” 皇兄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哪怕她一开始确实不知情,可近日也该有所察觉了,这两日看我的眼神越发闪躲,却始终不敢同我说实话,这……其实也属人之常情,世间何人不畏死呢?” 我也不再说话。 皇兄这样的人会爱上苏念儿定有其原因,而这原因并不是我方便去深究的。 “那么,皇兄让我远离赵仁的目的又是什么?”虽然心中已有猜想,我仍旧慢慢问道。 “这□□既然是苏德启下的,那打的自然就不是善始善终的主意,”皇兄静静看着我:“前几日的我探子便来报,赵仁一年前便已同苏德启站在了同一战线,对付陈禹的同时借机下毒害我。明霄,你说的那人若真是赵仁,那么事情就麻烦了,因为当初赵仁毫无疑问即使没有下定攻打入京城的决心,也势必有那个意图,你同我说的他如今已经没有篡位的想法,或许是真的,但我不可能放人这种变故存在于我的眼皮底下。” 我知道皇兄是让我做出抉择。他先前说让我最好远离赵仁,是因为他认定我会站在他的这边。 难怪先前赵仁问起我和皇兄关系时,神色变得那么奇怪,看我一直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怕是犹豫要不要告诉我此时罢。原以为对方仅仅是为了神武军的安宁才在开始的时候计划害我,却不想竟是将主意打到了皇兄身上。 “明霄,你一直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父皇当年甚至一度意图将江山交至你的手中,这种事情,你也是必能做出正确的决断。”皇兄静静看着我。 想起在花洲城中时有一次赵仁同一人在二楼的包间商谈什么,正是我借机接近陈儒义意图将之灌醉那次,当时包间中的那人连陈儒义都忌惮的很,若其内坐的是苏德启这个同他父亲一个辈分还势均力敌的任务,陈儒义为尽量避免这个麻烦而忍气吞声是很正常的。 那时他们就是在商量要这般对付皇兄的事了吗? 我想起初见赵仁时,对方清澈坦率的眼神,又想到后面同他相处,对方的一言一行皆发自内心,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也会做出下毒这等行径。若真是他设下此计要陷害皇兄,那他后面同我说的那些无意起兵京城莫不是信口胡言?那他骗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放松我的警惕? 这样有两个可能的原因,一是他真的意欲抢夺皇位,率先从我这边下手,如若控制住我或者通过我进入皇城,那么对他的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二,是他已不打算侵入皇城,却无法同我坦言相告,因而选择了隐瞒。我想起分别那日他近乎哀求的眼神,心知后一种可能性很大。 我心中突然有些疲惫,正如皇兄所言,如果赵仁不打算放弃神武军,放弃进军皇城的意图,我是定要做出选择的。 ☆、告密之人 在父皇去世后,皇兄一直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正因为了解我不可能因儿女情长背叛家国大义,所以才对我会如何选择毫不质疑。 只是很多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 对赵仁的感情,是超出我的预计了的。他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更能激起我的征服欲,甚至我的怜惜和不忍。虽说这些不会影响我最终做出抉择,可这个选择本身却会让人痛苦。 我回到府中,将前些日子赵仁给我写的信都拿了出来。——自我回到京城已经过去五天,原本明日我便打算离京的,可现如今又得知了这样一件事,我开始犹豫起来。 这五天,赵仁时不时寄信给我,告诉我一些同西晋来军的残余势力对战的情况以及一些其余的日常小事。 我通常都会回信,篇幅称不上长,对我而言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6 因为我从不写与要紧事无关的信,那在我看来纯粹是多此一举。 我看着上一封今晨刚收到的信,赵仁问我打算何时离京。原本这封信言辞普通的很,可此番被我看来,却愣是多了一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定是知道的,回京以后的我会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然我临行前他看我的眼神,对我说的那些话不会那么犹疑,那么小心翼翼。 可他仍旧什么也没说。 他在等我知道,在等着看我的反应。 试探我? 我眯了眯眼。 将信纸搁到了一遍,我没有写回信,既然要等,要试探,那便给他一个反应。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若这人不是赵仁,我早已率兵打过去了。 但正因对方是赵仁,我心中有所迟疑。 曾经有过将自己的所有事交付于此人的想法,但他骗了我,和以往的很多人一样,哪怕知道这或许并非他最开始的意图,哪怕知道他若真要骗我,完全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 许是见我多日未曾回信,赵仁那边也久久没再有消息。 我皱眉抚摩着对方的字迹,将其折好搁置一边。 “王爷……”以前宠幸过的一个伶人秦儿一边给我按摩着肩膀,一边用略带一丝抱怨的轻柔嗓音唤道:“你都已经好久没碰过奴家了。” “……是么。”我翻着书漫不经心道。 对方见我没什么反应,手上的动作渐渐不规矩起来,细长的手灵巧的伸进了我的衣领。 我合上书,脑中不受控制地蹦出赵仁略带薄茧的手攀在我肩头的触感,心中没什么兴致,正要将对方的手拨开,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皇上驾到!” 现在听到张公公的声音我都已经习惯了。连着几天,皇兄时不时要上我这儿来做做客,也就是闲扯间或聊一些宫中的事,这种情形以往都没有过,我都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干嘛了。 对方一进门便看到了我桌上的信纸,眼中闪过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么久还没进宫找朕,明霄最近是在忙些什么?”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我的对面。 难道我没事就得进宫去找他闲聊?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如往常一般看看书,喝喝酒。”我诚实答道,说完瞟了眼一旁的秦儿:“你先下去吧。” 皇兄没有理会这一插曲,仍旧看着我:“听闻你回了京城以后,竟跟改了性一般,没再往八大胡同那边跑了?这倒是神奇,江南那人这是真把你绑住了?” 秦儿正要出门,听见此话回头颇为幽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轻轻一笑,没理他,道:“皇兄这说法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有理。还确实是因着那人,如今这些以往瞧得上眼的今儿个一个个都变成了庸脂俗粉,叫臣弟着实提不起兴致了。” 皇兄有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才道:“这姓赵的是个怎样的人物,连你都如此挂怀?照你这么说,那先前那番话朕还真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我知道皇兄指的是让我今后不要再同赵仁见面的话。 我摇了摇头,慢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皇兄可莫要误会,若臣弟真的是那种为了美色六亲不认之人,如今怎的还会呆在这儿同皇兄愉快地聊天?” 路宁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主子,花洲来信。” 我面色不变,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僵,抬头看了眼皇兄,见对方果真饶有兴致地扫了眼桌上的信件。 只得对门外道:“把信送进来。” 皇兄状似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眼角却一直看着我这边。 我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我曾有约定,若你八日不归,我便亲上京城找你。 许是见我眼中起了些波澜,皇兄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何人寄来的?” “皇兄既已有所猜测又何必再问。”我将信合上。 “你打算如何?去花洲?”皇兄眯了眯眼:“你该知道,为防万一,我是不会放你出京城的。” 我看了眼对方神情,知道他没有说笑。 沉默了半晌,我唤道:“小路子。” 身后恭候的小太监应声道:“奴才在。” “准备好笔墨。” “是。” 不出片刻,对方将纸笔摆到了我的面前。 我将信写好后,封好放入了信封中,头也不回地递给了小路子:“派人送至花洲用兵房。越快越好。” “明霄写了什么话?” “臣弟只是告诉他,他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若真想以后再有见面之日,便不要再执着于那个约定。” 我也没有瞒他,有些事情我需要捋捋,若真的就这么回了花洲,一切都将处于被动,如果赵仁真要进军京城,那么我一旦被扣留在神武军,对皇兄会造成很大的威胁。 因而那番话,通俗些来说,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样即可试出赵仁真心,也可安定好皇兄,一旦赵仁看到这封信攻进来,那么我同他也相当于就此陌路,该怎样还是怎样。 但若赵仁真的放弃了,那么一切仍有挽回的余地。 皇兄眯起眼看了看我,似乎在细瞧这话的真假,最终笑道:“行,皇兄信你。” 我也笑道:“皇兄来此想必不单是为了这个吧?” 我老早便瞧见了对方身后的太监捧着的信。 皇兄听罢,也不废话,直接冲身后招了招手。 那信便被摆到了我面前。 有十几封,瞧字迹便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只是字迹似乎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看见过。 “这是前几年,那个告知我神武军有谋反意图的人寄来的,这人至今没有露面,但对神武军似乎了解得很,怕是赵仁亲信,但他把这些消息告诉我,却从来不露出真面目,可见其压根就不是为了名或利,这人究竟图什么,便值得商榷了。”皇兄缓缓道。 “所以皇兄是想……” “想必明霄你也在神武军待了段日子,对其中的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朕只是想看看你对此人是谁有何想法。” 我复又看了眼这些信,虽说其字迹有些眼熟,可我仍是想不起来出自何人。 在神武军虽说待了将近两个月,可很少有看见赵仁下属写字,其中见过的字迹同这个几乎完全不相似。 我正要摇头说不记得,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 皇兄瞧我神色不对,连忙追问:“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心中有些混乱。 片刻后,我才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问到:“皇兄,在告知你我的猜测前,臣弟还想确认一件事。” “你说。” 我迟疑着问道:“西晋皇族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7 姓氏,可是姓柳?” 皇兄显然对我莫名其妙问出的问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是开口回答道:“是。” 果真是如此。 如果告密的真是那人,那么先前的一切就都有迹可循了。种种细节在我脑海中连成一串,我低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不过此番却怎么也喝不出其间的味道了。 若真是那个人,按照赵仁平日的习惯,他现在岂不是有危险? 可他想必是早已经知道了将他出卖之人的身份,如今难不成会不加防备么?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 “明霄,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么?”皇兄皱眉看着我骤变的脸色。 我平静了下内心,将方才的猜想悉数告知了皇兄。 皇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面上却苦笑:“照这样看来,那事情可真是麻烦了不少。” 不知为何,我突然忆起了几个月之前,赵仁也这样看着我苦笑,他说,有些喜欢不一定是真正的喜欢,正如有些真心,也不一定是真心。 现如今我才明白过来对方此言何解。 我看了一眼桌上赵仁寄来的信。 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可我想象不出赵仁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将它写下,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将之寄出的。 恭送皇兄离开后,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晓玥神色有些担忧:“主子,出了什么事?” 我转身将信放回柜中,问道:“你说,我是否该去找他。” 晓玥道:“主子您心中定是想去的,只是皇上怎会允许?” 我摇摇头,转身看他:“若单是皇兄不允许,我怎会在此犹疑,想去,我总是有办法去的。” “属下还是头一次看见您这么举棋不定。”晓玥苦笑着摇摇头。 接下来的几日,我有些寝食难安。 皇兄的人这几天一直在王府周边监视,我只要出了府门便会被皇兄知道,但不难看出这些个监视之人从昨日起颇有些倦怠。这两日是出逃的最佳时机。 毕竟我一直安守本分地待在王府,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出奇的事。这些本就心高气傲的大内侍卫怎会有那个心思天天在我周遭待着什么事都不干。 要离开,不是件难事,略施小计即可。 但如今赵仁是否值得我这样做,才是令我在府中举棋不定的原因。 我看着面前的棋盘,有些心不在焉地落下黑子。 跟自己已经下了快一个上午的棋了。照平日,我此时不是上戏园子听戏,便是搂了哪个绝色佳人上快活地儿快活去了。但如今怕是哪个都无法应验。一来没那个心情,二来没那个条件。 忽闻窗外传来信鸽翅膀的扑棱声。 我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盒,起身走到窗边取下了系在白鸽脚边的纸条。 赵仁的字如其人,遒劲有力,隐约可见其卓绝风骨。 我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其上仅有五个字。 你可还信我? 除了这件事,他还有什么地方瞒过我吗?他一生坦率真诚,如果不是害怕我会因此弃我们多日相处于不顾,他又怎么会瞒我?毕竟下毒之时,我同他才见过两次面。 我在原地坐了会,看着窗外因为已经入秋而开始四散飘零的落叶,将纸条收进了袖中。 然后起身对外大声道:“路宁,备马。” ☆、江南遇险 我唤来小路子,同其换了身衣裳,便让他代替我坐在了房内。 当初建这座王府时我便在其间修了条密道,皇兄怕是一直蒙在鼓里,此番也刚好利用其便捷,皇兄发现的时候想必我已经到花洲多日了。 我带着颇熟花洲方向的几人进了听风楼。 这儿原本是一处佛堂,我曾有一名男宠,这佛堂便是为其所建。对那人我印象颇深,曾经独宠他很长一段时间。几年前他科举考高中榜眼,当时心气高的很,因种种原因不得不待在我这儿时,甚少迎合我和其余人,终日躲在这佛龛前。 当初我读过他的文章,只觉惊艳的很,较那什么中了状元我已忘了名字的那人强,只可惜其间有种种黑幕,那状元家中富有,贿赂了考官,这才得了个那样的名次,榜眼心中有所不忿,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将其收入囊中,随后便答应为其鸣冤。 我叫一手下跟踪了那考官几日,便抓到证据,随后略施了番小计,将那场黑幕抖了出来,皇兄当时听罢震怒,当即便下了指令严惩。事后那状元一家被赶出京城,永生不得入京参考,那考官也就此被免职,关押进了天牢。 榜眼名曰骆泽,如今已入朝为官,混得那叫一个好,出去几月前在宫中偶然得见那一瞥,我已同他许久没有交谈了。 当初他离开王府时,看我的眼神带着不明意味的指责,他孑然立在府门前,凄然笑着同我说:“李明霄,你常常口口声声说有多爱我,可你压根就没有爱过任何人,众人都不过是你的玩物罢了。” 他说玩物这词我不认可。我从没把他们当做过玩物,他们皆是活生生的人,愿意即可,不愿意便散,此番是他自己提出要离开,到头却要来指责我,让我心中颇有些不满。 可如今我却或多或少有些理解他当时的心境。 骆泽自那以后再没拿正眼瞧过我,我也没同他见过几次,毕竟早朝我压根没去过,同他的那些过往也早已被我抛到了脑后。 但他住处附近的那处佛堂却一直保留着。我没有告诉过他的是,佛龛背后有一条通往城郊的密道,父皇在时便有。我修它纯粹是年幼贪玩时为了在父皇盯着不让我出府玩耍之际,称心如意的在外头耍上一番罢了。 却不想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出了府我便牵了早早便备在这儿的马,仅仅带上他们二人便离开了京城。 从我上一封信寄到花洲,已经过去了近五日,半月之约早已到,但赵仁顾忌我信中内容,真的迟迟没有动身。 这早就能说明许多了。如今皇兄身体没来得及调养,我在花洲的兵符也被盗走,赵仁手中又握有火铳,如要进京,唯有此时才是最佳时机,但他仍然选择了按兵不动。 虽说仅凭这一点我能做出决定回花洲见那人,但真正的原因还在于那个告密之人。 如若不出所料,赵仁即便知道了那人是谁,胜算也仍旧不大。毕竟此人身后有五皇子撑腰,此时西晋元气正处于恢复时期,已隐隐可见那五皇子之本事,若他真要对付赵仁,那解决他绝对同对付西晋前太子要难上不少。 好不容易单凭神武军之力将敌军击退,如今怎能让区区一个奸细陷害了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途中经历了好几处驿站皆没有停留,到下一处驿站时,马儿都快没有力气了,我方才下马喝了口水。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8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我没什么睡意,复又骑上驿站的马,一刻不停地朝目的地赶去。 当夜凌晨,在瑟瑟寒风的包裹下我赶至了花洲,守城的同上次般是神武军的将士,此时对方想必已经认得我了,我也好巧不巧带这家伙打过几次仗,对方没犹豫多久便将我们一干人放进了城。 用兵房内情景同我想象中不一样。 我看向那守在用兵房门口的小兵,问道:“赵仁赵统领可在?” 那门卫想必是认出了我,低声惊呼道:“萧……萧先生?” 我片刻才认出这是我上回带去突袭西晋后营最后被困在西岭,反驳路宁对赵仁的不信任的那名小兵,我还一直不知道对方姓名。 对这小兵我还算有些好感,只是为何我缓和了语气:“他在里面吗?” 对方摇头,神色却莫名变的有些焦急不安,道:“将军前几日带上众人去同几月前拦截军火的那批人洽谈了,这儿没留下多少人。” “出了什么事?” 见其面色不对,我皱眉问道。 这人苦笑:“传闻将军前些日子身子老是有些不舒服,说是军中出了奸细给将军下了毒,当时我便想若是萧先生在就好了。” 我皱眉,心中感觉不对劲:“中毒了?这身子还去洽谈?” “将军说已调养的差不多了,何况同我方洽谈之人,说是身份不简单,不得不亲自出马。”小兵摇摇头。 “留下还有谁?他们又是在哪里洽谈?” “楚军师还留在这儿。将军他们去缃若江上洽谈了,具体是在哪儿属下也不清楚。” 楚墨留在这里,常晏却不在? 我皱眉,莫非赵仁算准了会开战? 正想着,身后突然出哪来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萧先生怎的不在京城好好享受您声色犬马的日子,倒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我回头看见楚墨冷冷地看着我。 “这么晚了,军师还没睡?” “萧先生动静这般大,再怎么也醒了。”楚墨垂眸冷笑。 “废话便不多说了,想必你是知道赵仁具体洽谈的地点吧?还望相告。” 楚墨神色不变:“我凭什么告诉你?在那之前,还麻烦你先告诉我你同常晏说了些什么?” 我挑眉:“我可什么也没说,军师莫不是在他那儿吃了什么苦头不成?” 对方恨恨瞪了我一眼,最终道:“你带这些人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带上这些人去,也好添一分胜算。”我道:“你莫非想看着你心爱的赵大哥身陷险境?奉劝你一句,若你此时还要跟我作对,待我亲自找到赵仁,势必将我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 “你知道了什么?”楚墨瞳孔猛地一缩。 我冷冷看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也会有被你心中的贪念所利用的一天,如果你没有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一直你被奸人利用,事情怎会落到这地步?” 楚墨听后,久久没说话。 “哥哥……”忽闻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份警惕。 方才女孩一直躲在暗处,以致我一直把没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哥哥,为什么连你都这样看我?”女孩的声音有些委屈,鹅蛋脸上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我……我从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哥哥没有怪你,我知道霖霖是无辜的。你的娘亲上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霖霖听后,蹲着身子缩在一边,许久方道:“我答应过娘亲不说的,娘亲说过我要做守信用的乖孩子……哥哥,你们都是因为娘亲才这样对我的吗?” “西晋现太子定的地方,只知是在缃若江,却不知具体方向,赵大哥临行前也一直没说,”楚墨摇了摇头:“唯一知道的,怕也只有叶婉霜这个西晋派来的奸细。可她这个‘听话’的女儿怎么也不肯吐漏。” 没错,赵仁心中一直明白的,而我前几日才猜到的那人,正是一直表现得对赵仁忠心不二的婉姑娘,赵仁是如何发现的我也大致有所猜测。 那日婉姑娘似乎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花灯节之日她送给赵仁的香囊暴露了她的身份。 按理说里面的东西是不会被强行打开的,但赵仁当时怀疑有军情传递,所以才打开了那纸条,而婉姑娘想必也是一时失误,习惯性的避了西晋皇族名讳,当时赵仁念到月上柳梢头时,显然他下意识将留字看作了柳字,我当时也以为只是不大规整的谐音用法而未曾放在心上,只是,那婉姑娘亲笔题写的符纸上确确实实是一个留字。 现如今再联想到给皇兄寄信之人,笔迹确实同当时不经意间瞟见的“月上‘留’梢头,人约黄昏后”十分相似。这也叫我确认了那一直以来背叛赵仁或者从未真心归顺过的那人的身份。 只是叶婉霜似乎没有料想到的,是在原计划的基础上对赵仁真的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才会有那句诗,也就有了那个破绽。 有时感情才是最害人的那东西。 楚墨一段时间不经意做了她的棋子,叶婉霜如果是西晋人,调查知道我的身份不是件难事,所以她一直利用楚墨对赵仁仰慕的感情向其灌输于我不利的情报,以至于楚墨作出了向西晋告密这样称不上聪明的举动。 剩下的其实皆属我的猜测,不过不摸着也八九不离十了。 赵仁临出门前的顾忌怕也是知道了对手是西晋新继任的太子,依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怕留下了会面地点被对方知道,新太子会临时改主意。所以,若我是他,会如何呢? 我眯了眯眼,转而看向楚墨:“他离开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特之语?” 楚墨眸光一闪,迟疑道:“他忽然提到了道德经,说是等他回来后,要把最后一部分读完。我当时不明白那等紧要关头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赵仁这家伙一如既往地会打哑语,这等猜谜,一旦没人能解出,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转瞬间便想明白的我微微一笑。 ☆、商船再会 同赵仁认识没多久时,我曾同他有过关于这方面的讨论。 我们都并非信道之人,但也看过些许道学著作,赵仁当时对此的了解也仅限于浅层,一些还是由我告知对方的。 如果他还记得的话,我确实曾说过道家崇尚三、六、九三个数字,其间三为大,六为贵,九为尊,赵仁临行前提到道德经无疑与道教这一学派有所关联,九九重阳,阳之至也,也就是说赵仁所言的最后一部分,指的很可能是九。 然而这一前提是,他这番话事实上是对我说的,他料到我会来寻他,亦或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49 者,只是做下了这样一个赌注? 虽说也有可能是别的意思,但可能却不大,毕竟他不可能留下一句没有人明白的话让人去猜。 “缃若江在花洲共有多少港口?” “五个。”楚墨答道,见我皱起眉,他又似乎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但出了花洲,还有五个港口分布在其余县。” “可有编号?” 楚墨似乎瞧出我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仍是老实答道:“有,从一至五皆在花洲,但其余我记不大清。” 我看着他的目光微冷:“不要想着同我耍什么心机,你是要借机从我口中套出他们所在地?是想去帮忙还是通风报信?” 楚墨脸色变得发白,他知道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但他仍旧怒道:“我从未想过要背叛赵大哥!你以为我这时候还会想着通风报信?!” “你是怎么想本王并不在乎,”我眯起眼:“但你要让我相信一个自幼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人忘记区区十个港口的位置所在,这却也无法说服我。你别忘了你若不说我还可以去问别人。” “你耽误多一刻便少一成机会,我现在告诉你,但你要带我同去。”楚墨说。 “你去还需要人帮你推轮椅,常晏常副将可不在此,你是想拖所有人的后腿么?”我看了他一眼:“你若想出力,不若把你知道的情报告诉我,届时也好多一份胜算。” 楚墨似乎也明白我此言有理,方才也是心中急迫才口出此言,他咬了咬嘴唇,片刻方道:“叶婉霜把赵大哥引到缃若江,很可能是为了赶尽杀绝,我先前调查过,她似乎一直想借朝廷之手除去赵大哥,原因便是她已亡故的丈夫。她丈夫竟然是当初加入神武军后叛变的那两人其中之一,” “叶婉霜夫妻两人皆是西晋人,一直为当时的五皇子卖命,她丈夫加入神武军后深受赵大哥信任,谁料在最后关头临阵倒戈,害得赵大哥险些命丧黄泉,这人死有余辜,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婉霜这个有着五岁大的女儿女子,会一心为了报仇在同一年加入了神武军。” 说到这里,将眼中愤怒的火苗压下,无奈地叹息道:“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吧,于我看来赵大哥一直真诚待人,没有理由要受那样的报复,一切是背叛者的咎由自取。可世上人人有理,孰是孰非谁又说的清?现如今,唯能将期望放在叶婉霜对赵大哥真的产生的感情足够救下赵大哥性命,一旦她有所顾念,便无法痛下杀手,那□□便也不至于完全陷人于死地。” 我并未对这句话产生多大的情绪。我从不把珍视之人的命运交到其他人手上,更别说区区一个神武军奸细。 “□□一直没能解决么?” 楚墨摇摇头:“那方子太偏门,想是除了叶婉霜,无人能做出解药。再这般下去,赵大哥凶多吉少。” 得到所有想要的情报后,我带上那些个堪称大内高手的暗卫,转身走出用兵房。 这些人哪怕身手了得,面对可能是一整支军队的西晋现任太子,怕是不够。需要加派人手,但找皇兄显然现在是不可能的,花洲的兵符也早已被婉姑娘盗走。——想必严奇也是为她所杀,怪我当时没想到,我同赵仁上前线作战时,留守在澧洲的除了阎清楚墨等人还有一个叶婉霜,我几乎忽略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子,忘记当初看守城门时严奇便对她产生了不一般的兴趣,如果是做农妇打扮的她,接近严奇并趁其不注意将之杀害是极有可能的事。 冯尹。 我突然想到这个还被我留在江南的将军。京城的事情还没有传到他的耳朵,即便没有兵符,他也听从过我的指令,不会细想,毕竟离我上次用这个人还不到一个月,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听到风声。 方要跨上马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忽然叫住了我,我的动作一顿。 “哥哥!”霖霖迈着步子追了出来,眼中倔强的泪水已经被她擦去,她伸出手将一事物递给我:“这个还给你。” 我看着对方当初好不容易骗去的水碟,心下愣了愣。 “我不知道娘亲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爹是如何死的……娘亲什么都没告诉过我,可是,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伤害娘亲?”小姑娘扯着我的裤脚,刚擦干脸颊,又哭了。 “求你了哥哥,娘亲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哥哥你不要怪她好吗?我把这个还给你,哥哥,你不要杀她……” 小姑娘何其聪明,她听到了我方才同楚墨的对话,知道了大概,甚至近乎敏锐地感觉到了我一瞬间露出的杀意。 然而此时对方拿着她一直不离手的水碟来求我,似乎还看准了我不会伤害她? 我蹲下身,眼神平静无波地与其对视:“你想让我放过你的娘亲,可她和你死去的爹是否想过放过于我最重要之人?你既知道你的娘亲做了些什么事,此时应该做的是好好躲在你的小窝,而非这般跑出来扯住我的裤角。” 霖霖脸色一白,手松了松,最终却又再度紧紧抓了上来,眼中的情绪再恐惧也没有松开过这只乞求的手。 我同她对视了半晌,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蹲着身子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水碟。 “如果赵仁最终平安无事,我答应你不会追究你娘亲的事情,”我将对方递来的象征着信物的水碟收入怀中:“届时你想要回它我也给你。不过一旦你二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跪着捧数十样好玩之物给哥哥哥哥也不考虑了,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我从不委屈自己。懂么?” 霖霖听明白我的意思,眼中划过一抹犹豫,最终也只得点了点头。 将对方的小手拉下,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柔软的小手替我拨开贴在脸边的头发,以及眼中时不时露出的古灵精怪。 若她可以生在一个更平凡的人家,该会幸福得多吧? 此时天已蒙蒙亮,很快就要到了洽谈的时间,赵仁想必也早已赶至了缃若江。 他此行不得不赴宴,不单是因为需要寻回那批被扣留在东面的火药,当初叶婉霜带回的很明显只是一部分,如若不赴宴,难以预测西晋会用那批不定时炸药做出什么事;还因为赵仁身上的毒需要解,知道解药药方的只有西晋叶婉霜。 我派其中一名手下前往冯尹如今所据的虞城求援,然后带上一行人驾马径直往楚墨告知的第九道港口赶去。 我想起赵仁写给我的最后一张纸条。那一句“你可还信我”。 他那时想必已经中了婉姑娘下的毒,克制不及,看到我先前送去的那句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寄出的,充斥着怀疑与猜忌的信件,他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那五个字,然后离开用兵房去赴一个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宴?若我最终没有选择相信他,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0 而是继续留在皇城,他的那句只有我们二人能理解的话会不会因毫无用武之地而埋没在用兵房内?他会不会因为缺少援兵身中剧毒而死? 我越想越心惊。 到达港口后,天已经亮了,我搭乘上唯一一条通往缃若江中心的游船,心中唯愿一切都来得及。 同赵仁有太多话要说,太多帐要算,哪怕救回他相当于为皇城埋下了隐患,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抛下对方一个人。 来之前我也早想明白,即便他真的曾做过那些阴暗之事,木已成舟。没有人是生便能而将最单纯的信念贯彻到底,赵仁不是圣人,在一些事情上,他需要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即便是依据我回京城前他数次看我的神情我也不该去怀疑他,为何我要因一件尚未确定之事便险些将对方在我心中的形象覆灭,然后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用锋锐的言辞补上一刀? 我站在船头,全神贯注地亲自留意着前方的任何船只或其他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我想看见的线索。 我不禁开始产生怀疑,莫不是找错了地点抑或理解错了赵仁的意思? 不,不可能,那番话压根就没有其他解释,这点我几乎确信。 同他的每次对话,我的脑海中几乎都有清晰的影像,我们幼稚地在王府的偏宅商讨过什么时候一起做一样惊艳天下的木工机关或者玩具,无数次月下对酌,每一次的作战我们都能猜到对方的想法,相视一笑,没有一次出过意外。 我眯起眼,果不其然,没多久我就真的看到了那面神武军特有的的旗。 骄傲地在不远处迎风飘展,仿若在对我招手。 估测时间,洽谈想必已经开始了。 如果可能,需打消西晋太子对神武军的觊觎,不能打消,那便得找个办法取其项上人头。 “你们留在船上,在冯尹的兵马到达之前没我指令不要轻举妄动,”我回身对这些已经跟了我十年的暗卫们命令道:“这时候人多反而不好办事。” “主子,此行危险,还是由属下去吧。”一些手下纷纷请缨。 我摇摇头:“那人的安危需要本王第一时间亲眼认证,所以此事已定,你们不必邀功,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说罢游船靠近擦过那艘巨大的商船的瞬间,我飞身跃至商船船尾,在那几个把守的侍卫和船员尚未反应过来前,便将之纷纷击晕,虽说不免发出些声响,但却不至于引起船内人的警觉。 我营造出他们仍旧守在船舱门口的假象,换上其中一名船员的衣服便隐匿身形随其余一些从船头捕鱼归来之人混进了舱内。 来之前我刻意有做过易容,将原先过于引人注目的面容隐藏的普通了些,将原本看上去白皙的皮肤擦上了些黑灰,舱内其余西晋士兵或船员并未注意我这个外来者。 我随大流静静坐在一旁一边做出时不时朝外观测的模样,一边一道数着网中鱼的数目。 听着周遭一些士兵耐不住寂寞讨论着今日洽谈的事宜,倒是省了我不少主动打探的力气。 “兄弟,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身侧不远处一船员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周遭一两个有些警惕的士兵听闻此言,若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我倒也早有准备,微微笑着用一口略带乡音的话道:“家姊要生了,出来打零工挣点儿小钱,大哥多多包涵。” 许是见我出口谄媚,一看便没什么杀伤力,那几个士兵见怪不怪的移开了目光。 我垂眸将手中刚数到的最后一条鱼扔回了渔网。 …… 船行了近半日,已经快到午时,我同舱内一些船员士兵早已混熟,开始若有若无地进行套话。 “这船照平日,我可一辈子消耗不起这费用,想必船上的皆是大人物吧?”我好奇地问方才一直同我胡天侃地的一小兵。 “那可不,”那家伙身为太子府兵,眼中难掩一抹得色:“主子身份之尊贵世间少有人匹敌,不过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妙。” “像我这等人物,在这船上想必也只能呆在这最末的船舱了,”我神情沮丧地摇摇头:“真想知道那些个贵人在最前头享受的都是些什么待遇。” 一边的船员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一抹不屑,反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最为华贵的地方往往不在前头,这船前头也不过是几个普通的小仓库而已,那位大人要洽谈事宜怎么可能在那种陋室?” “啊?最前头不是会客之处?”我皱眉:“我分明听说这等地方一般都是在最前面的船舱啊。” 那船员急了,低声反驳道:“你打哪儿听来的?这可和你以往去过的那些打渔船不一样!船分二层,最上层才布置的最为华贵,你若不信,今日洽谈之事一完,我便可以带你瞧瞧去见识一番!” 我面上不信,心中暗暗记下了方位。 半晌后,我装作肚子痛,捂着肚子起身道:“大哥,我去去就回,您千万别告诉船长我擅离职守了……不然工钱没了今日的工就白打了。” 那船员不耐烦地冲我会了挥手:“快些便是,反正这儿也无甚大事。” …… 照先前套到的方位,我循着舱外的墙壁寻找,摸索到厨房,方做好的鱼正要端盘上桌,几个船员和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数盘看着美味至极的鱼肉海鲜往通向二楼的楼梯行去,我躲在暗处,见到一个落在最后头的仆人,上前直接一记手刀砍晕了对方,趁碟子落地前伸手接住,将其身体拖到暗处换上衣服以免被发现后,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送餐的仆人后头。 二楼同一楼比起来,果真是云泥之别。 其内的装潢和味道便使其悄无声息地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送餐之人鱼贯而入,我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了状似和乐融融的对话,一发冠高束,仪容高贵,神态儒雅俊美的男子坐在方桌一头,对正对着的那人说道:“早已听闻南燕江南的海鲜之类最是美味,如今总算得以亲口品尝,赵将军生在此处,有此口福真是令荣湛欣羡不已。” 柳荣湛,西晋前五皇子,当今太子,叶婉霜直接听命的主子,下毒于赵仁的罪魁祸首。 我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上前将盘子端上了桌,状似不经意间回眸,正对上了一双熟悉清亮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备考,可能会停个几天,诸位多多包含哈~^ ^ ☆、江山美人 “赵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柳荣湛困惑地看了眼赵仁,语带关切地问道。 赵仁似乎这才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摇摇头道:“方才一时神游,失礼了。” “那在下便放心了,”柳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1 荣湛笑道:“方才还以为是饭菜不合赵将军胃口。” “没有的事。”赵仁说着,眼角的余光似乎又没忍住,若有若无的往我身上瞟了一眼。 我心下笑笑,面色不变。 瞧见对方似乎暂无大碍,便低头随着其余一干仆人退出了房间。 我趁方才那段时间将房内勘察了一番,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护卫,仅凭气息判断,个个称得上武艺高强,不过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其余人等似乎都守在其他船舱,也不知叶婉霜是否在船上,若她不在,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也不知这西晋太子是否知道解开赵仁身上□□之法。方才那一瞥虽说看出赵仁神色自若,似乎中毒不深,但据先前的了解,我知道此人有多能忍。他的面颊明显消瘦了不少,面色也隐约较以前苍白,怕他事实上远不如他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我面上随众人一道退出了房,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一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隐藏起了身形。 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中。 柳荣湛的目的不出我的意料,他没有完全下毒手,而是以归还火药的名义约见赵仁,目的是想要将神武军收入囊中,成全了自己的狼子野心,算盘打的同李明晔如出一辙,只是多用了些手段。 “先前听婉儿说起过,赵将军似乎几月前还有意举兵起义,可不知为何,忽然又改了主意,能否告知柳某这是什么缘故?” 赵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中透着一抹坚定,即便此刻身家性命几乎被掌控在对方手中,也仍旧不见示弱:“赵某本就没有那种打算,只不过皇帝多疑,赵某先前那般也不过多些保命的手段罢了。” 柳荣湛却明显不信,轻笑了一声道:“听闻将军这几日同那京中出了名的废物王爷李明霄走的挺近?” “废物王爷?”赵仁语气一顿,冷笑道:“似乎正是这么个你口中的废物王爷前些日子打得你西晋将士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困在西岭好几日连我军一个人都没抓到?照这么看来,那你们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我对先前柳荣湛那句嗤笑并没有什么反应,现在赵仁这句话却听得我心头一紧。 并非因其话间的内容,而是他略微颤抖的声音,较先前虚弱不少的气息。 方才同对方视线相交时,对方趁柳荣湛不注意对我露出的那抹笑意,分明自然的很,可我却不知对方当时真正受到的究竟是怎样的苦楚。我想到这里,身体不由有些紧绷。 柳荣湛似乎本欲发火,但此时也明显听了出来对方语气的勉强,便没有理会其话间的嘲意状似讶异地道:“呀,赵将军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脸色怎的突然这么难看?” “我不想再同你绕圈子,”赵仁半晌才道,语气虽说仍旧十分虚弱,但较先前恢复了不少:“你想要什么,我大致也清楚,无非是想借我之力对付南燕,但你可别忘了,我再不济也是个南燕人,即便你拿性命相胁,我也不可能做叛徒和别国的走狗。” “赵将军这话可真难听,”柳荣湛嗤笑一声:“荣湛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做叛徒了?赵将军心中也明白,如今南燕那个皇帝昏庸无能,你不过是借我之力惩奸除恶罢了,最终再由赵将军来做南燕的皇帝,倒是您可是举国爱戴的大恩人,南燕还是南燕,赵将军也可因此史册留名,我们也仅仅从中获取一些利益罢了,何乐而不为呢?”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赵仁毫不给面子地冷笑一声,声音虚弱却又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铿锵有力之感:“莫说现如今的皇帝方上任不到两年,局势还不明朗,即便他真的昏庸无能,我也不可能放任南燕成为你们西晋的傀儡,一个穷酸小国,也敢做这种白日梦?” 最后一句话明显激怒了柳荣湛,半晌,他夹杂着怒火的声音从包厢内透墙而出:“赵仁,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你我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刚说完,我便知柳荣湛此番怕是不打算让赵仁活着回去了。 霎时间,外头数十个兵马冲了进去,里面传来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 赵仁当初带了那么多人虽说大都在此,但常晏却不知上哪儿去了。如今我上船也已好半天,在船上至今也没瞧见一个常晏手下的影子,里面留着的也就那么廖廖几个身手尚可的,其余人却是不见踪影。 莫不是中了柳荣湛的计那些人被控制住了,还是说这是赵仁刻意部下的一步棋? 我心中稍一衡量,没有莽然行事,而是转身飞身来到船尾,远远便瞧见数十只战船正往这边靠近。 我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派过去唤来的援兵这么快就到了,怕是事情没谈妥,柳荣湛下了命令叫这些原本在原地待命的人前来围住商船以防赵仁逃跑。 看着少说也有数百人的敌军战舰,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苦笑。援兵一时半会儿怕是到不了,这么多人,又岂是我带来的那数十个大内高手应付得来的? 若说全身而退都有些勉强。毕竟此番是在完全不清楚周遭地形的地方,四面全是水和西晋的船,逃也不知往哪儿逃。 我将小刀从袖口取出,心下一横,放了通知那数十人上船的信号弹后,转身飞速赶回赵仁所在。 忽闻身后一阵破空之音,我意识到身后有人,挥刀回身格挡,两人交手数招后我才看清对方长相。竟是叶婉霜! 我眯起眼,正准备一刀将其撂翻在地逼问解药出处,她却突然止住了攻势。 叶婉霜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我心中知道这极有可能是解药,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等着对方说话。 “解药给你是因为我也不希望那个人死,”叶婉霜说着,手却没有松:“但现在我只一句话问你,霖霖还好吗?” 我冷笑:“当初有那个狠心把霖霖扔在用兵房,便该做好失去她的觉悟。” “什么……她……”叶婉霜面色一白,手都有些抖了。 “她并没有什么事,毕竟只是个孩子,神武军还没打算做出利用一个孩子的性命威胁,”若是愿意这么做,赵仁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我心中苦笑:“你那好女儿关键时刻知道想一切办法来护你周全,你却在危难之际丢下她离开了?” “你们……”叶婉霜眼中却带上怒火:“你懂个什么,还好意思这般指责?是你们想方设法掳走霖霖,原本那个孩子如今已什么事都没有的,却硬生生被你们掳回了用兵房,你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虽然我相信不是赵仁的主意,可你,还有神武军那个姓楚的,打的什么算盘我可清楚的很!” 我知道她这话也没说错。先前我确实抱了这样的想法,楚墨那么做我也不奇怪,只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2 是我心知赵仁绝不会同意这做法,他便是那种此时宁愿选一条更麻烦更危险的路,也不会愿意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的固执蠢人。 “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么?”我伸出手,看着面前的女子。 叶婉霜苦笑一声,伸手将瓷瓶扔到了我的手上。 拿到解药后,我面无表情地扫了对方一眼:“劝你现在就离开这里,放弃再替柳荣湛卖命,否则即便我放过了你,身为西晋走狗,我们南燕律法也不可能放过你。” 据方才那番对话,这解药应该不会有假,为防万一,我将之飞速塞进怀中用锦囊包住,然后没再理会叶婉霜的神色,一刻不停地转身朝赵仁所在包厢行去。 虽说方才同叶婉霜对话时,我看似镇静悠闲,心中却有些焦急,片刻未歇地担忧赵仁这边的状况。 包厢内虽说柳荣湛的人不多,据赵仁和身边那些人的身手可以撑上好一阵,但赵仁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是未知,如今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只不过仍旧不能这么鲁莽地冲进去。 匆忙间,我在心中拟好了计划,没有从方才那道门进去,而是飞身从一旁的阁楼上了包厢顶部。 包厢设置在船顶,我将一支匕首插在船沿以更方便地支撑身体,另一只手中握住了那把我方才淬了毒的小刀。 带上□□原本只是为防万一,却没想派上了用场。如今甲板上两股势力正打得难分难解,那些柳荣湛派守外围的兵将如今都已自顾不暇,哪里有人注意得到船顶侧边,我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 眯起眼观察了一番包厢内的战况,神武军的战力我早已有所了解,普天之下怕是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制胜,但现在局势却已有些危险,因为赵仁的力道越来越弱,身子都因□□之故有些摇晃了,周遭的西晋兵将反倒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有撑不住的趋势。 我细细看着被保护在包围圈内的柳荣湛,手中估算着小刀的角度,然后再不迟疑地甩出小刀,刀刃在空中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直冲对方胸口袭去。 西晋有用的皇子就那么几个,如今老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日下,若是这么不声不息地解决掉这个风头正盛的现太子,对南燕可是只好不坏,何况他还胆敢伤害赵仁,算上其余种种杀这人的原因,他已经死了一百遍了。能构成威胁的那些侍卫本就已经受伤,此时还紧紧盯着场中的神武军,这般机会说是上天赐给我的也不为过。 然而柳荣湛却似感觉到了什么,千钧一发之际面色顿变,飞快的侧过了身,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我原先预估过柳荣湛武艺不下于其余高手的可能性,因而只求保险地攻击对方的胸口而非更易闪开的面门,此时虽说对方不至于死,却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小刀擦过对方的左臂,对方一身锦袍顿时被鲜血染得通红,他目眦欲裂地回身瞪向我之所在,我也不藏着身形了,直接从窗口飞身而入,几刀便解决了几个上前碍事的西晋士兵,然后立在了赵仁身侧。 “身子可还好?”我同敌方数十人目光胶着,嘴上却问赵仁。 “嗯。”赵仁轻声回答。 见那些士兵正欲攻上前来,我却好整以暇地将刀在手中把玩,嘴上道:“太子殿下,这是不要命了么?” 听出我话中的意思,柳荣湛面色数变,叫停了周遭的侍卫,狠狠地看着我:“你下了毒?” “那毒如今怕也已经见效了吧?太子莫非没感觉?” 柳荣湛自然也已有所察觉,他面色阴冷地瞪着我:“未曾想,你们自称一向光明正大的神武军如今也用起这下三滥的把戏。” “这可不是爱用下三滥把戏的西晋太子逼的么?”我嗤笑一声,眼中带上了些许轻蔑:“而且好巧不巧,在下也并非神武军中人士,而是方才太子提起的那个废物王爷,做事可只求一触即成,不求光明正大。” “你是李明霄?”柳荣湛皱眉,眼神却是既惊且疑:“据我的探子来报,那个北贤王如今正被南燕皇帝软禁京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太子殿下势力可真是分布的广,”我挑眉:“只可惜没什么用,竟连情报都打探错误。” 柳荣湛是个聪明人,没有被我这番话激怒,而是思索了一会儿,冷笑道:“我确实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能逃出来,更没想到你会选择来这里陪你这个妄图吞并你李家之人同甘共苦,为一个男人不惜撒手你家祖先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江山,这可真是好魄力!” 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嘲讽,我感觉到身侧的赵仁身躯猛地僵了一下,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安的气息。 我伸手捏了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指,面色不变地望着柳荣湛:“谁人不知我李明霄爱美人不爱江山呢?太子殿下这话可问的真蠢。” ☆、河岸私语 柳荣湛似乎因我这句话噎了一瞬,但片刻后眼中的讽刺就更浓了:“本宫可不信等到这人举兵进京谋夺皇位后,你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 “到真有那时候再说吧,”我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对方气焰嚣张的面容,不得不提醒道:“不过太子殿下似乎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现在可不是谈判的时候。你身上的毒可是不想解了?” 柳荣湛冷笑:“我看没弄明白状况的是你,我军如今少说也有五百人在水路上,你们早已插翅难飞,我大可以杀你再取解药,你们那边可是片刻也耽搁不得,你是在拿赵将军的命同我赌?” “我的命撑到你死还是绰绰有余的。”赵仁不甘示弱道。 我手中抓着赵仁的手一直没有放,心中也知道赵仁的话其实也只是在强撑。——他的手都已经开始些微的颤抖了,握在我的手心里,冷得就像一块冰。我暗地里将解药从袖口拿出塞进了对方手心,赵仁神色几不可查地怔了怔。 “真不巧,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给你下的毒如此好解吧?除了我可没人知道药方。太子殿下若杀了我,那最终结局也只好是同归于尽了……” 说到这里,我虽心中并没有万全把握,眼中仍刻意浮上了几抹傲然和自信:“我既有办法从京城来此,你莫非认为我会不做丝毫准备便来这里找你?算算时间,援兵也该到了,本王是念在贵国君主的份上才不想让场面闹得太难看,你此时最好交出解药,让后回到你的金丝笼里去,我也会把你所中之毒的解药给你。否则到时出什么事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柳荣湛面带疑色,显然开始有些相信了。长这么大,我当然早知道撒谎要真假掺半,如今单看柳荣湛有多怕死了。 柳氏现任皇帝自一年前起就缠绵病榻,没有怎么管过朝事,一直都是由太子监国,然而前太子却因自己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3 的愚蠢导致先前那些事,以至于太子之位不保,叫眼前这位五皇子成功夺嫡。但他和父皇的交情其实一直不错,两国近百年的时日也一直是友好邦邻,所以只有我这话并非完全的谎话,才能让这样一个天性多疑的人相信。 正当此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心中一怔,叶婉霜?她还回来做什么? 所有人看神情显然都没料到这名女子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尤其是我。现在回来,不是找死? “殿下……我们还是退吧。”叶婉霜一步步走进门,缓缓走到柳荣湛面前,径直跪下道。 “你什么意思?”柳荣湛见对方这般反应,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眸中情绪数变,却仍是问道。 叶婉霜身形有些僵硬,语气却仍是坚决:“主上要惩罚便尽管惩罚属下吧,属下大逆不道,已经将那毒的解药交到了他们手上,我们此时已没有威胁他们的把柄了。” 柳荣湛怒极反笑:“这么多年我倒是养了个好奴才,关键时刻竟给本宫反水!你倒还敢回来?” 叶婉霜垂首不语。 我心下也是有些惊讶于这女子的选择,如此的不明智的决定,虽说我不赞同,却也不妨碍我在这最后一刻敬佩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么从容赴死。 先前赵仁早已趁我和柳荣湛对话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时刻服下了叶婉霜给的解药,此时面色已经渐渐开始恢复,我牢牢盯着对方的神色,确认没有其余副作用后,心中松了口气,转而看向柳荣湛。 “如今赵仁的毒已解,太子殿下可还要负隅顽抗?” 柳荣湛那一边一片自方才起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站在侍卫中央,面容冷若寒霜,想必也已知道再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他垂眸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叶婉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罢了,养一个这样的奴才,还不如养条狗,狗都知道要绝对的忠心,你却在关键时刻给本宫捅这样大的篓子。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叶婉霜想必也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她面容虽说惨白,却仍是镇静,沉声道:“属下不敢脏了主子的手,还是自己来吧。”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的颈间刺去。 只是匕首方一触及对方的皮肤,却突然间被一股大力击飞,清脆的武器碰撞的声音回响在船舱内。剧变陡生,场中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了眼站在一旁神色云淡风轻的赵仁,没说话。 柳荣湛反应过来,怒目看向我身旁的始作俑者:“赵将军还真是好度量,都被这般背叛了,此时还能仅仅因一瓶解药便出手相救?” 叶婉霜看着赵仁,眼中神色万变,最终化为一抹苦涩与歉疚。 我神色不变地立在一旁,将正打算出手的茶杯放回桌上。 “既是我神武军中之事,那便该由军规处置,哪能让她这样轻易的死掉?”赵仁道:“只要她一日没有下死手,她便一日是我的下属,她的生死也不该由你一句话来决定。” 这话莫名的熟悉,赵仁以前似乎也对楚墨说过。这一点一直都是他所坚持的人生信条,他从不忽视手下的任意一条性命,善待所有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那样多的人信任他,爱戴他罢。 因这样的人正是为我所认可,亦是我承诺下一半的未来的人,我的心中隐隐有了一股自豪感。 赵仁总能有各种办法让我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对他还不够了解。 柳荣湛面容因这句话颇有些不屑,只出言讽了一句:“沽名钓誉。” 赵仁神色未变:“愿意怎样说是你的事,只是此时时间紧迫的可是你,你是要继续同我们耗到死不成?” 算时间,我下的那药药效也差不多入了骨髓,柳荣湛双目从方才就变得赤红,显然一直在压抑药性。他面容阴沉,似是已经想好了一般,径直看向我:“李明霄,本宫如何确定你所给的解药配方是真是假?” “在下可不信你手下这么多能人,会辨不出解药的真假。”我挑眉。 柳荣湛眯眼,似在考量我这句话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成分,片刻后,道:“我放你们离开,你把解药方子告诉我,然后叫你们的人走!” 他朝拦在门口的那些侍卫挥了挥手,那些侍卫慢慢地挪开了位置,让出了离开的通道。 我拉着赵仁往外退,道:“太子殿下听好了,那毒的解药药方很简单,只需金银花三钱,天麻五钱&#……”话说完的时候,我和赵仁已经退出了船舱。 刚退叫甲板上,我的心中一直有所防备,见柳荣湛的面色我便知道对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得了药方之后,他的面容闪过一抹狰狞。 “放箭!”随着对方一声令下,周遭战船纷纷靠近,箭雨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早有准备,随手夺过了近处一人的剑,将袭来的利箭一一挡开。 带来的手下此时正和对方军队厮杀,完全抽不开身顾及这边。 挥刀斩落了数支箭,我用眼角观测了一下水流速度,拉着气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赵仁翻身跃进了江中。 跌进江水中后顿时感觉周遭的厮杀声模糊起来,我携着赵仁的手,浮出水面透气,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破空之音,第二轮箭雨来袭。 我心中其实也料到柳荣湛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只是却低估了对方的齐全装备。 给对方的药方虽说乍一看看不出不对,因为那确实是正确的方子,但我少说了两味药。 那两味至关重要的药如果缺失了,虽说他的毒会抑制,但压根无法根治,最终也难逃虚弱致死的结局。原本若是柳荣湛信守承诺,放我们离开,我还会命人将最后两味药送至他手中,不过如今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便是柳荣湛这类人。 我挥动小刀挡开几支箭后,忽然听见身侧之人闷哼一声,我意识到他身体还没好,没有带武器,他的刀先前掉在了甲板上,虽说有我护着,可终究难以全数顾及! 我心下有了一瞬间的慌乱,大声问道:“赵仁?” 箭雨过去,赵仁大口喘着气,因箭伤声音都在颤抖,他贴在我身后,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不叫我阿仁了,不是说一直这么叫我的么?” 我哪里在意过这些细节,只是径直问道:“伤到哪了?” “放心,没有伤到要害。”赵仁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松调笑,我的心中却有些沉重。 他趴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先前了解过地势,距这里大约两百米远处有片陆地,虽说不大,但林木茂密,足以撑到援兵前来了。” 我知他此言有所根据,想必是已经计划过的逃跑路线,当下也不再犹豫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4 ,带着对方正要向那处游去,甲板上柳荣湛手忽然抬起,似乎又有动作,即便那里离这里只有两百米远,等到了那里估计也凶多吉少了。我心中暗骂了一声,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准备了这么多弓箭。 随即思量了一阵,忽然感觉怀中什么东西搁到了自己,想起霖霖在用兵房前将某样事物交至我手中的场景,心中有了主意。 “阿仁,将我怀里的水碟掏出来。”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伸进了我的衣襟,掏出了那一块罗盘一般的事物,似乎明白了过来我的打算。 “还记得怎么用?能行么?” “当然记得。”他笑笑:“那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第三波的箭雨要再度来临之际,听身后的惊呼便明白众人已经失去了瞄准的对象。 因为眼前只有一片水雾了。 最开始我制作水碟的意图只是用来赏玩,却不像如今竟能派上用场,那水碟在浩大的江水中央以不可挡之势旋出了一片又一片美轮美奂的水雾,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呆住了。 我带着赵仁一路在水花中以最快的速度游至了对方所指定的地方,最终攀到岸边,我将身体已经开始发冷的赵仁拖上了岸,那支箭牢牢插在她的右肩膀,上一次中箭的地方。 我拍打了一下对方有些苍白的脸。 赵仁双目微睁,神色一阵恍惚。 “这里危险,我们得到林中去。”我出言提醒道。 赵仁摇摇头,虚弱道:“没有力气了,”说完抬头看着我,慢慢扯了扯我的手指,神情可怜兮兮道:“萧兄背我吧?” 对方少有这等示弱的时候,我无奈却又怜惜,蹲下身将浑身湿透的家伙背到了背上,对方一直顺从的趴在我身后,没再说一句话。 进了林中,我慢慢将他放下,让他平躺在地,找了些木材后想法子生了火。 “萧……” “别动。”我打断道,上前扶他坐起,解开了对方的衣襟。将其敞开后,我伸手一把扯下了那支箭。 赵仁闷哼一声后,咬牙不再有动静,脸颊上的冷汗显示出对方此时的痛苦。 飞速将方才集来已经碾成末的据说止血的草药铺到对方肩上,我用衣带将其绑住止血。 尚未有下一步动作,赵仁却突然开口道:“我原本的确打算率兵攻进京城去的。” 我的手一时间僵在了半空中。 对方眼睛看着我一眨不眨,我听见他说:“并非我不守信,只因我在花洲,听京城来的探子说你被赐婚了,他们说你要娶尚书之女杨书儿。” 我皱眉,方要开口解释,对方却忽然摇摇头:“只是后又想,且不说你并非那样的人,即便真是那样,间接害了你的家人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呢,挥兵上了京除了让你更讨厌我又会有什么改变呢?” “所以你现在出现在这,在我看来,是我赵仁该感到庆幸才是。” 他微微笑了一笑,我深深看着对方的笑靥,将他拉至胸前,赵仁双手环抱过我的腰,深深叹了口气,对方面颊的凉意透过衣衫直达我的心底,原本的猜疑和迁怒在这番话下渐渐的烟消云散。 他抱着我,低声道:“只是,我先前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乘胜追击 我心下叹了口气,微僵的手转而轻轻抚上对方的发。 “我从未答应婚事,亦不会娶杨书儿。” 赵仁甚少在人前示弱,先前身中剧毒之时,面对柳荣湛及其身后的侍卫他也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怯色,但他的心中不可能没有过惶恐,加之先前我的那封信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如今身心在我面前完全放松了下来,这才将这般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了我面前。 因着这番猜测,我将声音放缓:“我也不会不要你。” 赵仁得了我这句话,似乎安心了许多,他紧了紧抱着我的手,道:“就因先前这份不安,先前在船上见到你时,我才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我没来呢?” 我想到这点,在对方耳边皱眉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想法子偷到叶婉霜身上的解药,突袭离船,或者跳船逃跑……”赵仁闷声道:“只是若没有你,后一项计划成功的可能一成不到,毕竟柳荣湛能当上现任西晋太子,定然有其过人手段。这也算是场赌博吧,虽说赌注大了些。” 说到这里,对方带着笑意的黑眸凝视我:“若你没来,我死了也只能怪我赵仁命不好,所幸你来了,我没输。” 我定定看了他半晌,只觉得这人做事真是时常出乎我的意料,却又总有法子触动到我。 “怎么了?莫不是在猜测若你没来,我会不会为了暂时保住神武军及身家性命,答应柳荣湛给西晋卖命?”赵仁见我如此反应,神色一收,问道。 “那样做才是对的,”我摇摇头:“先示敌以弱稳住了对方,保住了自己的命,来日才有机可图。” “到时哪里还由得了我?”赵仁似是想到什么,神情一哂,转身拨火:“我一旦出现了那样的倾向,你那皇兄还不得派上十万重兵将我灭杀了不可。” “你也太看不起自己的军队了?”我失笑:“要灭杀你,哪有那么容易?” 对方却摇了摇头,苦笑道:“李明霄……我先前做的事,你知道后是什么感想?不管事实如何,我确实同苏德启联了手,也默认了他那下毒的做法,期间又何尝没有我的私心作怪?只是同你相识相知这么些日子,我了解你,亦不想再试探你的底线,一旦有了那样的做法,你定然不会好受。” 说到这里,我们两人陷入一片沉默。赵仁转过头没再看我,专心致志地凝视着跳动的火苗,光影在对方眸中明灭不定,片刻后,他才继续开口道:“我不想你对我失望,既然你说了你相信你皇兄,我便信你。” 他的语气坚定,我却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觉得有些难受。这个自我认识以来一直意气风发,潇洒磊落的男子,此时身影却显得落寞,像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你莫要对我失望,可好?” 我附上对方手背,没有说话,意思却已清晰明了。 赵仁一怔,随即便笑了笑手反握住了我的。火光无声跳动中,两人之间仿佛不再需要任何言语,沉默已是最好的阐述。 日头已经高照,林中却似不受影响一般一如既往的清爽阴凉,倒比外头祥和多了,略去湿透的衣服和狼狈的伤口,不似方才逃离了一场苦战,倒像是来此乘凉一般,此时竟有些不希望有人前来打扰。 算算时日,如今外头柳荣湛的人不知是否还在搜寻,战事估摸着还未歇,但冯尹的人马也该到了,还有…… “你的人呢?”我转头问赵仁。 “应该在过来的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5 路上,我叫他们午时来这一块接应。” 果不其然,赵仁一直都会做好万全准备的,船上神武军的人不多,毕竟船也就那么大,留在用兵房的人却又寥寥无几,其余人想必是得了赵仁命令在不远处待命,部分人来此接应。 如今正值午时,人怕是该寻来了。 二人的衣服也已干得差不多了,和赵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前半月的经历,我垂首如往常般把玩着赵仁骨节分明的手指,赵仁也一如往常的纵容,从未提出过抗议。没多久,我便瞧见了不远处人影绰绰,我眯起眼打量了一番,神武军军旗摇曳,叫人想忽视都难。 “末将前来领命,望将军给予下一步指示!”为首之人很快便注意到了这边,跃下马径直走到赵仁面前参拜,正是多日未见的常晏。 我收回玩得不亦乐乎的手,淡淡看着来人。 对方似乎挺讶异我会出现在这里,身形顿了顿,随即便神色无异地向赵仁报告道:“如今同柳荣湛的人马方在苦战中,叶婉霜等人虽已缴获,但如今依旧胜负难料,末将前来接应将军回花洲。” “叶婉霜就先不要动,其余人照老规矩处置。” 老规矩指的是愿意归降的收编,其余若是还有不轨意图,便就地格杀。 常晏对此显然也并无异议,应下了之后,却若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赵仁问。 “西南冯尹冯将军方才前来增援,是以如今胜算倍增,对方问末将是否有见过北贤亲王,在下当时尚且不知萧先生已然来了江南,是以回答并未瞧见,那冯将军听罢面色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问,不知……” “你受了伤,毒又方解,还是快些回城治疗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我轻轻拍了拍赵仁的肩,低声道。 赵仁方才虽说看似无碍,其实哪会有人刚解了毒,又在旧伤口中再次中箭还能安然无恙呢?对方再留在这里即便不成拖累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之我也心疼这人伤势,不欲再让他掺和了,便劝说道。 赵仁显然明白我的用意,没怎么犹豫便点头答应了,起身跨上了常晏备来的马,在常晏的护送下折返花洲。 我听着对方马蹄声逐渐远去,将地上的火用土浇灭,看了眼周遭留在此地,颇有几分眼熟的十几士兵,正要说话,忽闻方才那马蹄声又由远及近,不有一愣。 看着没多久又奔回来了的赵仁,我有些疑惑:“怎么?” 对方气息有些微喘,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眸光闪过一抹犹疑:“你……会回花洲吧?” 不多时我便明白了对方的顾虑,他从方才的话语中得知我是从京城溜来的,但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皇兄很有可能于近日得知真相,届时我还能否南下都是两说,万一对方知道的早,这冯尹又得了京城消息,这一别怕是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上面了。 “放心,这才见到你多久,我怎舍得又回那金丝鸟笼去?”我笑的漫不经心,眼中却一派的认真。 赵仁似乎这才松了口气,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潇洒磊落,最终又瞧了我一眼,方才掉转马头飞速远去。 我看了眼这些训练有素的神武将士,问道:“还认得我?” 领头那人站得笔直:“萧先生西岭一战,带兄弟们同西晋周旋数日,最终神机妙算,成功脱离险境,属下一直感念在心!” “既是跟过我那我便不多言,此番柳荣湛怕是早已弃船跑路,他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此番我们要对付的是他留下的爪牙,问出那批对方数月前自我方偷运走的军火所在。” 据我先前推测,柳荣湛怕是将军火搁置在了南燕境内,毕竟那批军火数量虽说不算庞大,但好歹是杀伤巨大的,南燕守军不可能眼睁睁让那批军火自眼皮子底下运出国境,我若是柳荣湛,会选择隔段时间分批运出,算算时间,如今应该还有大半留在境内。 不可能叫人白占了便宜不是? 带这些人回到江面,水战一如既往的激烈,战况却已隐有分明之势,我看到陆地上的冯尹不出所料的冲在前面,将一些上岸窜逃的人杀的片甲不留,其中为首的是先前一直跟在柳荣湛身侧的那名将士,经先前交手,此人武功也算是高强,似乎较得柳荣湛信任,军火也交由他来管制,柳荣湛将他留下来怕是拖延时间争取柳荣湛逃离。 擒贼先擒王,我问旁侧一小将要了一把弓和几支箭,抬手隔江便向那逃在前方的将领模样之人射了过去,正命那人大腿,他趔趄了一下,身子整个趴在马上,驾马的速度慢了几分,我策马在岸边上追过去,正要再射出第二箭,心中想到什么突然顿了顿,冷笑着冲那将领洪声道:“你以为军火没了,回去之后柳荣湛还会要你?” 那人果真险些坐不住,神色恼火地回头瞪我:“胡说八道!军火好好的在老子的管辖,你他妈别挑拨离间!” 我好整以暇地抚了抚弓弦,悠然道:“我若告诉你,你那批藏在西南的军火早已回到了神武军手中,你信是不信?” “老子不信!”他冷笑:“你这是要扰乱我们军心?呸!老子才不会让你得逞,你这平日里就知道寻花问柳的北贤王此时到知道充英雄?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还是趁早滚回你的王府去绣花吧!”说完也不顾腿上的伤,快马加鞭地往西南方向的江口逃逸。 一番话是要激怒我,只是看对方闪烁的眼神,我知道先前说的那番话效果其实已经达到,于是此时也十分配合地作出了被激怒的模样,对身后的士兵大吼:“你们都给本王上!把那张臭嘴给我撕下来!大卸八块!!” 莫管逃在前方的将士听见我这句“不经大脑”的话会是怎样一个轻蔑加不屑的神情,我只知道现在没人敢回头,他们都要拼了命的逃,于是连我刻意对后头的人打手势叫他们不用轻举妄动也没有看到。 未免打草惊蛇,我一人隐蔽了身形跟了上去。 那将领逃了一阵方才往后张望,没见到我军将士,似乎以为自己当真甩脱了,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得意的笑,我心中暗道此人蠢成这般,怪不得柳荣湛把他当弃子留下来让冯尹的人杀,要不是我想通过此人寻觅到军火踪迹,此时估计对方项上人头早已不在。 他正笑着,似乎突然想起我说的那些话,脸色一黑,跟身边的人低声交代了句什么,便策马西行而去,我心知有戏,但此时对方只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人,驾马跟在后头目标颇为明显,于是只得弃马跟踪。 若他有点脑子,便知这时候最忌讳的便是前去查探,因为你一旦没忍住去看,便引狼入室了,但那人方才经历了一番苦战,心绪早已不稳,加之他的主子还将他置于那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6 种危险境地不顾,哪里还会有更多的心思去考虑别的,只想着不能丢了那批火药,否则怕是要加倍惩罚了。 我一路悄无声息地跟过去,到达目的地时,见到那将领进了一处偏僻的小镇,径直到小镇后山的一处山洞查看,见到东西仍旧好端端的在原地搁置着,便一脸的恼火和庆幸,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此情此景,引得我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 ☆、花洲来客 冯尹的能力果真没令我失望,等我回到江面时,那边的战况已经基本分明,柳荣湛留下来的西晋兵马均已投降,虽说那姓柳的当初留他们下来也只是作为弃子,但他估计没想到在毁约的同时自己身上的毒怕是解不了了。 对方迟早会发现这一点,到时候我方早已做好完全准备,他想强来也已没机会了。最终只有协商一途,到时候情况对赵仁将会大大的有利。 留下的一部分兵马收拾残局的时候,冯尹神色有些奇怪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行了军礼过后,凝眉看向我说道:“王爷,末将是在不久前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才知其实受了您的利用,只是毕竟当时共同敌对的乃是西晋,这才没有放弃援助。” “所以呢?”对方这话说的直接,我神色不变,也不动怒。 “……皇上下令在江南见到您后务必请您回京,如今您要办的事已办完,还请尽快做出抉择。” 我挑眉,没有想到皇兄这么快就识破了。小路子在我府中多年,对我的生活习性都有极大的了解,按理说至少也能拖个三四天才对,果真还是低估了皇兄的敏锐程度么? “冯将军既已收到皇兄的命令,那也应该听说了我在京城发生的事情,你觉得我这么千辛万苦地逃出来,会这么轻易回去吗?” “王爷,请不要让末将为难。”冯尹神色无奈。 想起赵仁回程前说的话和那忧虑的眼神,原本就嫌见面时间太短的我如今自然更是不乐意乖乖回京,虽说冯尹此人还算不错,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仍旧道:“你该知道我乃北贤亲王,同皇兄之间的信任是自幼便根深蒂固的,我如今不愿回去,你难不成还要强绑了我回去?你担得起这个罪名么?” 冯尹似乎猜到我可能会这么说,他也确实找不出话来反驳,面上只得露出一丝苦笑:“这是皇上的指令,若皇上怪罪下来,末将也很难办。” “这点你不用担心,本王自然会在这件事上保你万全,其余你就不用管了。”我手挥了挥,便没再理他,径直带着身后的那些将士们抄近路往花洲行去。 冯尹显然除了选择相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此时也不再派兵阻拦。 何况他即便想拦也拦不住。 我同赵仁不说先前那些危机的情况,如今少说也有大半个月没有见上面了,先前没见到此人是还不觉得有多想,如今我重新见到此人,方才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个什么道理。回程的速度不由又快上了些许,只想把人带到房内好好温存一番。 只是待我回到用兵房,内里的情景着实叫我意想不到。 大堂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不用说自然是赵仁,另一人却叫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里面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似乎先前言谈不合,我方一走进大堂,那两人便转过头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赵仁对面的那人:“皇兄,您怎的劳驾到这儿来了?” 这速度快得简直叫我咋舌。 皇兄此时仅着了件便袍,仍不掩其内里便有的王者气度,他撩了我一眼淡淡说道:“朕不来,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回京了?” 赵仁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京城是臣弟的家,臣弟怎么会不回去?”我心中无奈了一瞬,面上笑道。 说完这话,皇兄的面色这才好看一点,我眼角瞟了眼赵仁,对方坐在一边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如今既知道皇兄对我出逃的事并无追究之意,就也不再拘着,直接挑了边上一个座位便坐下了:“皇兄,你同阿仁方才是在商讨些什么呢?” “皇上仅仅是劝赵某归降罢了,随后又针对江南这些贪腐官兵掌权一事交换了一番意见。”赵仁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嘴角一抽,难怪气氛这么僵硬,这种敏感的话题,这两人竟甫一见面就谈了起来。 我看向皇兄,他轻轻呷了口茶,对赵仁道:“朕知道赵将军你对朕将那些人安排在这些高位上颇有些不满,但有得必有失,若想钓出真正的幕后操纵之人,唯有用这些为非作歹的小鱼小虾做诱饵,至于你说的那些百姓,牺牲一部分人也仅仅是为了将来有更多的百姓能享福,这也是为了今后的大业啊。” 听见这话,我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先前皇兄的那些作为是什么意思了,先前是没有多想,如今一寻思,他怕是早就料出有皇族同这些江南小官狼狈为奸,还同西晋有所联络,为了使李明晔放松警惕,寻一个最佳的时机,照这么想来,难不成之前我寻到证据逮捕李明晔归案一事他也有所预料? 到头来,我都成了皇兄手下一枚棋子了? 想到这,我苦笑一下,却并没有多生气或者失望,毕竟这于我无害,这么做才是我了解的皇兄。 虽说并未放心上,皇兄却还是皱眉看了我一眼:“你别多想,我也只是在你到了花洲才临时想出的让你帮这个忙,并非有意欺瞒。” 我摇摇头正要表示无所谓,却突然被打断。 “皇上既然可以传信到此,自然也完全可以将计划告诉他,只是却还是没说,这并非有意欺瞒是什么?”赵仁却突然冷笑。 我干咳一声,为这两人的明争暗斗感到微微好笑,只是还是有些诧异,这般尖锐,不大像是赵仁会说的话,莫不是两个人先前还有什么其他的争执? “更何况,成千上万条命是命,几百条命便不是命了?皇上分明可以用其他途径来达成目的,却为了方便快捷选择了牺牲部分人的做法,这本就与大义有违,”赵仁目光如炬,继续道:“天下人并非你手中的棋子,而是活生生的人,只有在他们中生活过才知他们生活的不易和艰辛,可如今却因为一个不必要的计划命丧黄泉,皇上可有考虑过那些人心中的想法?皇上那样的做法未免对他们太过不公!” 皇兄的面色因为这番话变得阴晴不定,半晌后,他笑了:“赵将军真不愧为组建了神武军这支天下第一民间军队的首领,光是嘴皮子功夫就这么厉害,怪不得那么多人追随。” 赵仁听出皇兄话中的讽意,却并不为其所动,只是垂眸不再说话。 我见状,打圆场道:“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7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争论这些有何意义呢?皇兄远道而来,想必现在也很累了,还是莫要为这些伤神了。” 其实论本质上而言,我是赞同皇兄的做法的,身为帝王本就顾不了那么多,能尽快将李明晔解决便早一点永绝后患,只是同赵仁待久了,我深知对方脾性,他对于这种做法是十分看不上眼的,我此时也不可能偏帮哪一方,而且也没有那个卷入这番争吵的意思。 皇兄听我说完这番话,自然也明白我无意于此发表意见,便也不再多说,只是道:“行了,我也不多在这事上面纠缠了。” 说完却起身看向我:“只是如今你既回来了,现在便随我回京吧。” 赵仁先前原本一直没什么反应,听见这句话后猛然抬头看我,我见他抓着扶手的手指都有些攥的发白了,心中一软,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面色不变地对皇兄说:“皇兄,我不回去。” 皇兄听罢猛地一皱眉:“我不追究你擅自来次的事情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还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我摇摇头:“皇兄方才既已同阿仁谈了那么久,想必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争夺皇位之人,您又知道了我同他的关系,还有什么好介怀的?臣弟这才同心上人见上一面呢,何况京城实在是待的乏了,在此地多待上几天又有什么要紧?” 见皇兄还要说什么,我连忙打断道:“皇兄日夜兼程来此,旅途劳顿,又何必急着回京?莫不如也先在这儿休养几日?” 皇兄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此意已定,只得做罢。 他看向赵仁,挑眉冷笑道:“我留在这儿歇几日,赵将军不会介意吧?” 赵仁神色看不出好坏,只是道:“赵某自然不介意。” 见此我也知道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皇兄明显对我和赵仁之间的关系不大看好,不过那又如何,今后有的是机会叫他改口。 待到皇兄进了赵仁给他安排的房间休息,我自然而然的就跟着赵仁进了对方房间。 对方从我先前见到他起便一直神色郁郁,我拉过对方手臂抱住他,好好感受了一下久违的气息,嘴上轻笑着问:“你怎么了?说的那些话句句带刺可不像是你,方才到底同皇兄说了些什么?” 对方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说出的话却叫我有些啼笑皆非:“你同你皇兄关系倒是好的超出我预料。” “你这是吃味了?”我笑:“我同皇兄从小一起长大,自幼他便照顾我颇多,感情好是自然的。” 赵仁望着我,苦笑了一声:“他不看好我,我亦不怎么喜欢他,他又怎会乐意看我们在一起呢?到时若你非要做出选择,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他那些所作所为,我实在是接受不能。” 我顿了顿,知道有些事还是点明为好,便道:“阿仁,你要知道,本质上我和皇兄是一种人,你无法接受他的所作所为,其实也就意味着……” “你和他不一样,”赵仁斩钉截铁地打断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喜欢使这些手段,哪怕你觉得该这么做,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说我喜欢你,原因绝没你想得那么肤浅。” 我心中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掀起阵阵涟漪。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没有让我觉得我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我抱住他,低头在对方耳边轻声说:“放心,我会解决好一切,皇兄不会阻拦的。” “这可是你说的,若你来日反悔回了京不再找我,我说什么也会率兵上京去找你,担个造反的名声也要把你千刀万剐。” “嗯,”赵仁话说得认真,我亦没有当假,边应声边低头欺上了这人的唇:“到时我随你千刀万剐。” “……还到时?”赵仁幽幽说道。 我自知说错话,轻轻咬了咬对方嘴唇:“不会有到时的。” 我心想,以往他说这话,我怕是会发火,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些,我却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我不想看见赵仁再因我一句话难过。 我想我怕是真的陷进了同这人的感情里,而且甘之如饴。 ☆、昨夜星辰 第二日醒来时天方蒙蒙亮,身边的人却不在,只是床边还是带着丝温热,应该出门没多久。 我皱了皱眉,起身时外头的伺候人似乎闻到声响,隔着门询问:“王爷可要奴婢进去伺候?” 声音有些耳熟。 “进来。”我懒洋洋道。 来者一身宫女打扮埋头走了进来。我思索片刻便认了出来。 这个在皇宫待着时便一直伺候我的丫鬟是皇兄昨日带过来的,前年瞧对方生的明艳动人,宠幸过几回,不过那时却也没多想,虽说堂而皇之找皇兄要人虽说对方不至于不给,但定然又要被训,她自己又声称并不在乎这些,便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丫鬟走了进来,眼神若有若无带上些幽怨地扫过我,见我没什么反应,又了解我的脾性,也只得作罢,规规矩矩的过来替我梳头了。 对方很有眼色,也不多做其他的动作,伺候我洗漱穿衣后,便要退出去。 “等会。”我说。 她连忙回头,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我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径直问道:“赵将军去哪了?” “回王爷,赵将军天还没亮便出去了,去的是练兵场的方向,似乎是去处置那些归降的士兵。”那丫鬟神色颇有些失望,却还是答道。 我瞟了她一眼问道:“你今年多大?” “回王爷,奴婢十七了。” “伺候的不错,人也聪明,一辈子待在宫里头倒可惜了,”我微微一笑:“近日里本王身边也不需要太聪明的人伺候。不若我找皇兄讨个面子,允你嫁出宫去?” 那女子脸色一白,在宫里头好容易混的好好的,谁愿意再出去嫁个认都不认识的人?连忙跪下道:“奴婢愿意一生一世在宫中伺候,不会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还望王爷成全。” “本王大概也知道皇兄带你来前对你说过什么,”我听见对方声音中的委屈,却并未动容:“但那些对本王不起作用,你既想一辈子在宫里伺候,便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意思既已点透,她也只好诺诺称是,我挥了挥手,对方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对这宫女我倒并不讨厌,实则还有些欣赏对方的聪明,不过想到皇兄带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是有些不舒服。 宫中那么多人,却偏偏带了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前来,皇兄分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以往却也同她并无什么交集,如今突然带上她,叫我不得不怀疑其间有在我和赵仁身上使绊子的意思,因而我方才的语气才或多或少带了些不悦。 我推开门正要朝练兵场的方向走去,正逢上方才出门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8 的皇兄。 心中虽说对于皇兄做那些事颇有微词,我面上还是春风和沐地道:“皇兄这是要上哪儿?” “你出来的倒也正好,陪朕去用早膳吧。”皇兄仿佛没看见我前往的方向似的,径直道。 心中料到皇兄不会让我走,我也没什么不乐意,毕竟许久没同皇兄一道用膳了,恰好我也有些事要同他说。 于是我便爽快的应下了,只是原本去练兵场瞧瞧的打算只得作罢。 在大堂用早膳时,我抬头看了看皇兄神色,这儿毕竟不是京城,饭菜着实粗糙了些,皇兄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甚少在外头用过膳,现下不满倒也正常。 只是见到皇兄面不改色地将食物送进口中,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不由哑然失笑,也是,他是那种不论走到哪儿都不会给人一丝失礼或失态之感的人,如今又怎会嫌弃食物不合口味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随朕回京?”皇兄问。 “皇兄何必这样着急?如今你既已与赵仁说开,便该不会有那人造反的担忧,何况皇兄也知道臣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皇兄之事,我在这儿多待几日又有何要紧呢?”我眼神很是真诚地看着对方。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道:“今晨在你房间伺候的那宫女,你不满意?” 我早便知道他要问,点点头道:“挺好看的,就是心眼多。” “别当朕不知道,当初你对那宫女可是喜欢的紧,每回入宫都指明要她伺候,如今怎得不感兴趣了么?因为赵仁?”皇兄眯眼。 这话语间浓浓的讽刺我还太天真的意味叫我下意识的想皱眉,我知道皇兄此言其实是要激我。 我先前从未对任何一个有过风流韵事的男男女女有过长时间的上心,维持得最久的也不过三个月,如今这样说其实是想看看我的反应。 我此时自然实话实说,回答道:“皇兄应该清楚,臣弟早已经给出承诺,虽说对敌人臣弟向来不吝使诈,但对自己人,臣弟从不食言。我既已答应他只要他不负我,我也不会再同过去或以后那些人有牵扯,便会说到做到,这仅仅出自臣弟身为男人的承诺。是而皇兄不必再拿这些试探臣弟了。” 事实上我说的还委婉了些,要说皇兄这其实压根不是试探,说要拆散了我俩也不为过。 皇兄冷笑:“你先前说朕不会有那人造反的担忧,但你可知,正是有了先前同他的对话我才怀疑此人心术不正?他原本的打算哪怕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还不就是举兵攻进京?何况若他真的待你一片赤诚,又怎会在我同他初次见面时便对我那般无礼?讲话都没什么礼数,怪不得是出身草野。” 我心中一时无言。心知其实赵仁说话并非无礼,只是说的人和听的人刚好看不对眼而已。 此时说什么也是白搭。我也知道皇兄的话也并非全然有心,也并未动怒。 “说到这里,臣弟其实有件事想向皇兄打听。”我没再理会他的讽刺,脑中闪过许久前的某个夜晚,同那人坐在桃树上的那番对白。 回忆了一下赵仁的话,问道:“大概在臣弟六岁的时候,父皇可有强制派兵抓什么人进宫?或者宫中有没有姓赵之人?” 赵仁的父亲照赵仁的话说,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被皇宫的人掳进了宫,如今说不准还活着。其实我早该问的,只是先前一时没想起来,又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事。 皇兄想了想,摇了摇头:“宫中那么多人,哪儿记得谁姓赵?当初我也小,只是也并没有听说过父皇强行从宫外掳人的事情……” 说着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道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大事,何况对方也不是外人,便把原委同皇兄大致说明了一下。 皇兄诧异:“照你这么说当初宫里说不定还有人同赵仁有父子关系?朕竟然从没听说过。” 我也摇摇头,表示有些纳闷。不过对方不知道倒也合乎情理,毕竟我也不知道,我同他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用罢早膳,和皇兄的对话事实上还是停留在原地,皇兄虽说不曾强硬禁止,却也并未有什么松口的迹象,我也只得暂时作罢。 只是对方却还没有要离开大堂的意思,似乎还在想些什么,他还不放下碗筷,我自也不好离开。 本要去练兵场,但若只是那些事情,瞧瞧日头,那人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赵仁便寻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人手上端着盘子。 我诧异的挑眉,怎的去练兵场回来还带了吃的? “听说你们在这儿用早膳我便找了过来,那些降兵其中有几个做西晋的特色糕点十分美味,你怕是没尝过吧?我特地叫那人做了几分点心给你尝尝鲜。” 赵仁甫一进门,似乎没料到我们二人都在,先是愣了半晌,随后不冷不热地向皇兄行过礼后,径直走上前将漂亮的纸包裹打开递给我。 这人似乎很喜欢点心,先前在花月楼时便表现的对那儿的糕点情有独钟,如今更是献宝似的将这些带了过来。 “这是什么点心?”皇兄看了眼赵仁的手,忽然开口阻止。 赵仁一愣,答道:“花生莲蓉糕。” 皇兄挑眉道:“还是收回去吧,你莫非不知道明霄吃不了花生?”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小的时候我吃花生浑身会长出红色斑点,还会发烧,虽说后来情况好了许多,但终究心下对花生还是有些排斥,是而从来不吃。 赵仁显然是第一次才知道这事,毕竟我也没告诉过他。 我见了他顿住的手,以及对方面上闪过的一抹愕然和愧意,心中一软,微笑着凑上前就着对方的手在对方还没回过神时咬了一块,毫无障碍地吃了下去。 皇兄皱眉看我。赵仁反应过来后更是皱眉要说什么。 我笑着吃下糕点道:“味道很不错啊。” “吃了可有大碍?你既吃不了还吃什么,我捎来的又不是只有这一种。”赵仁见我反应正常,眼中的急切才略微减退,只是仍旧皱眉道。 “你想要我品尝的不就是这种?” 否则何必这般小心的包好亲自给我…… 我笑着道,没再看对方神色,只是转头看向皇兄,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认真。 “皇兄,明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小孩了,吃花生也再不像以往那般难以入口,皇兄能记得那些,能像以往一样处处为臣弟着想,臣弟心中不是不感动,只是今非昔日,许多事情,臣弟是知道自己处理好的,也会较之你想得更出色。” 皇兄看着我,神色变幻莫测,最终也只是回归面无表情,起身离开了。 “罢了,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是朕糊涂了。” 听着皇兄多少带些苦笑之声,我站在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59 原地心中一时复杂难言。 …… 近日老觉着时间过得飞快,许多事情也已尘埃落定,军火的事我前日告知了赵仁,抢夺之事倒不用我们亲自动手,赵仁派出了几名较为信赖的手下,想必不久便会有结果。 临近夜色之时,我瞧见不远东门城墙上坐着个模糊的影子,辨出是赵仁,我慢悠悠地寻了过去。 “你们先下去吧。”我对在这儿守夜的士兵道。 随后便径直坐在那人身侧问道:“怎么一个人上这儿来了?” 赵仁嘴唇紧抿,城墙的火光映得这人眉目俊朗如昔,却难掩其间隐隐的愁色。 “庸人自扰罢了。” 他语气带些自嘲。 这人自昨日起便时不时隐隐有些不痛快,不过现在倒似乎突然看开了什么,没再那么一阵阵的纠结。 “那可否告知在下赵兄在庸人自扰些什么呢?”我调笑道。 赵仁嗤笑一声,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径直道:“我只是在想,同你相处这么久,自以为足够了解你了,却才发现我知道的从来不是全部,你以往在宫中度过的那些或好或坏的时日我亦无法去参与。” “不过……我近日里想了想,我将来也有的是时间,届时也不会再有人能用这些事来刻意提醒我不够格。”他神色坦然,发红耳尖却因为这番话有些出卖他。 我心中哑然失笑。弄半天这人还是在介意昨日那件事。 “你说你,怎么有时候就这么可爱呢?”我笑出声来。 赵仁横了我一眼:“你又瞎用些什么词呢。” 我嘴角的笑意没有收回,直直看着赵仁,直到对方被我瞧得面红耳赤这才罢休。 我收回目光,心情大好地拍拍自己的腿:“阿仁,过来我这儿。” “突然间抽什么风呢?”赵仁看懂我的动作,干咳一声移开目光。 “坐过来,离我这么远,我该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引诱道。 “两个大男人……成何体统。”赵仁嘟囔。 我挑眉。 对方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最终还是听话地挪了过来,坐到了我的腿间。 我伸手一把环住他的腰,在对方耳边低声道:“抬头看看,多漂亮啊。” 赵仁开始身子还有些僵硬,听我说完这番话,抬头一看,似乎也惊艳的忘了动弹。 我同他就着这个姿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没多久对方身子便渐渐软下来,全身心靠在了我的怀中。 我边说话,嘴唇不由自主轻轻在其颈间磨蹭,对方感觉到我唇间的热气,脖子顿时泛上一层红,有些不适应的往前移了移,我再接再厉地伸手掰过了对方的脑袋,找准嘴唇吻了上去,谁知赵仁这厮先前还在乖乖配合,后面竟耍起花招来,身子蓦地往后一仰,教我吻了个空。 我见对方眼中闪过的一抹奸计得逞的戏谑和调笑,微微眯起眼,双手从其腿下和腰下穿过,不带他反应过来便猛地将其抱起,赵仁一时不察,身子往后一仰,下意识地抱住我,像极了投怀送抱。 我低声道:“瞧,最后不还是要扑上来?” 说着我不待对方抗议便一把吻住了那人的嘴唇,这回的姿势那人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了。躲不过去,对方似乎也没想躲,十分用力地回应起来,好像想报回那方才叫他丢份儿的仇。 过了片刻,我就着抱着他的姿势,转身走下城楼。 赵仁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他们都在下头看着呢!”语气也听不出多介意。 “大晚上的这么黑,谁瞧得清?”我满不在乎地回答,却仍是加快了速度,不待城楼下的人注意,便从其身侧穿过。 怪也只怪这人越来越勾人的魂,教我等不及要把他带回去用兵房行某些不可说之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最近事情太多,真是忙晕了,真的抱歉老让大家等这么久。。。( ^ω^ )谢谢亲们的支持! ☆、突变横生 “昨儿早上一大早不见你,你去收编那些西晋人了?”躺在床上,我侧着身懒洋洋地把玩着身侧之人的发丝。 赵仁对我这番举动也不恼,口中老实答道:“算是,他们都是跟过柳荣湛的,尤其本身便是西晋人,收编没那么容易,剩下不愿投降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这种时候不是该按老规矩?那些不肯投向的便就地格杀才对,有什么不好处置的?”我轻叹一口气,心下困惑对方突如其来的妇人之仁。 “这我也知道,只是……”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我挑眉,这其间还有门道? “昨日我正要去练兵房,外头突然有将士传话说,在用兵房外逮到了一形迹可疑的妇人。” “我问了那妇人才知道,她是南燕人,只是丈夫却是一名西晋士兵,听闻我仁声广布……”说到这,赵仁语气带着一抹自嘲:“这才前来相求,希望我饶她丈夫不死。后来我让她同她那丈夫见上了一面,那人死活不愿投降,说如果因一个女人便独自一人苟且偷生而丢下出生入死的同伴不顾,还不如死了,那妇人听了也只是一个劲地求我,真真叫人头疼。” 我嗤笑一声:“看吧,还不是你平日给人留下的全是仁慈悲悯的形象,叫他们都以为你人善好欺了。” 赵仁面上有些挂不住,瞪我一眼道:“我跟你说正事,你怎么老调侃我?” 我见他这模样,心里真是喜爱的紧,上前重重亲了一口,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处置的?” 赵仁沉默了一会儿,方道:“还能怎么处置,我只是命人实话告诉他们他们早已被当成弃子,我即便放他们回去了也没用,那些人就说他们效忠是整个西晋而并非柳荣湛,我便回了一句大家都深知柳荣湛秉性,哪怕他们回去了,也只会被怀疑成奸细,他们有些人才被说动。” “然后?”我早知道这人生的那副好口舌,大致也能猜到结尾了,只是心中也不知对方这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然后我让他们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走得我也不拦着。”赵仁道:“最终也只有几人离开,构不成什么威胁。毕竟我这边什么情报也没泄露给他们,西晋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们,更何况照你说的……”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笑:“柳荣湛身上的毒怕还没解呢,这事便也就这么罢了。” 我点点头:“那叶婉霜呢?留了下来?” “她见到霖霖就一直抱着她没松开过,只是对我说了声谢谢,我问她还要不要留下,她说即便留下,和神武军众人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了,莫不如就这样离开,大家心里反倒不至于堵得慌,我也就……” “她走了你心里不好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0 受?”我挑眉。那婉姑娘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其实从那解药就可看得分明,这傻子要是还打算留着她在神武军,那我可不能坐视不理了。 听出我的意思,赵仁好笑地白了我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从未想过那事,那些日子脑子全被你占着,哪儿还有闲工夫考虑其他?如今我不过念着旧情挽留一句,你就来讽刺我?” 我见这人越说越有要发作的迹象,连忙把人抱到怀里哄:“行了行了……是我错了还不成?我当然知道你没想过那事,这不是想到那叶婉霜很早以前便跟在你身边,有些嫉妒么。” 赵仁听我说这话面色一阵不自然,口中依旧不甘示弱:“我可瞧不出你嫉妒,信口开河倒是不害臊。” 我笑眯眯地抬起他的下巴:“可你不是喜欢这样么?”说着没等对方反驳便将唇压了上去。 …… 皇兄已经在这儿待了四五日,今日忽然打算返京了。 似乎并非是他不愿在这儿待下去,毕竟此地再怎么说也是一处胜地,环境清幽怡人,皇兄向来很乐意待在这种地方,尤其是最近朝中局势已渐渐平定。 只是忽然有个疑似京城来的探子,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叫他脸色变了变。 他只对我说:“你要在这儿多待我也不拦你,现如今宫中有些急事朕赶着回去处理,你切记别在这里耽搁太久,免得风声传回京城,母后又要发难。” 我心中不是不感动于皇兄对我的处处着想,认真地看着对方应声道:“皇兄不必担忧,臣弟自有分寸。” 皇兄又看了眼赵仁:“说实话,虽说你的能力却是叫人佩服,不过朕不喜欢你,知道你也对朕看不顺眼,如今我看在明霄份上暂且不与你为难,但你若在将来不论哪天又露出一丝的反意,朕也不会留你。” 最后一句话显然有些叫赵仁不悦,但他看了看我的神色,最终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皇兄挑眉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于赵仁愿意为我一个眼神选择闭嘴,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望了过去,对皇兄时不时的试探有些无奈。 皇兄知道我有些不高兴,也只是轻哂一声,没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又交代了几句平常的话,便急急转身离开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的背影。对方说的是宫中有急事,而非朝中有急事,那边说明既有可能是国事,也有可能是家事。莫不是后宫着火了?太后娘娘和庄妃掐起来了? 正当我暗自思索的时候,晓玥突然寻了过来:“主子,属下有要事相报。” “什么事?” “西晋来了使者,邀主子谈判,为的是西晋太子身中之毒,他说万事好商量,只希望能有一个和谈的机会。”晓玥低头道。 我嗤笑出声。想想也是,毕竟身关性命,再高的心气也得暂时放放,难为对方厚着脸皮前来相邀了,不趁此机会占些便宜怎么对得起对方的诚意? “地点在哪?”我心道这等机会自是不能放过,可要好好将前些日子在赵仁受的那些苦头数倍奉还,也叫那西晋太子知道不论是南燕皇族还是赵仁的神武军,都不是他轻易惹得起的。 这等时候了我也不相信那人会耍什么花招,如今皇兄也算摆明态度支持我,花洲这一带的兵权也早已夺回,尤其是他身上还带有只有我知道解药配方之毒,对方压根没有筹码同我抗衡。 然而此时的我却忽略了一个要素——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阿仁去吗?”我问身旁的人。 赵仁摇摇头:“这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你去便是。” 我想也是,那些归降之人还没想好如何安顿,还有神武军内部一些涉及先前那桩事情的人也尚未处理,便没强求。 “那柳荣湛说解药一事只要朝廷的人去便是,不愿在那般屈辱之时叫神武军众多人看了笑话,否则便没什么商谈的。”晓玥道。 我讶异:“那人这等时候还有闲心好面子?反倒跟我提条件了?” 晓玥苦笑:“那使者说事关尊严,西晋太子能答应谈判已是最大让步了。” 都答应见面谈判,显然是做好割地换解药的准备,还谈何尊严?我心中微蔑,却也没再说话。 …… 柳荣湛相约谈判之地我倒也熟悉,当初同西晋前太子的战争最后便是在这处山谷重创了对方,我也是在此地某温泉边抱得美人归。 对此地倒颇有份好感,我坐在柳荣湛备好的椅子上,动也不动摆在身边桌上的茶水和点心,只是看着坐在对侧神色阴沉的柳荣湛。 “太子殿下面色不大好看,莫不是最近没睡好?”我佯作关心道。 他皮笑肉不笑:“托王爷的福。”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谢了,教对方神色更为难看了。 “你提条件吧,怎样才肯给我全部的解药配方?”他收拾好情绪,沉着脸径直问道。 “太子殿下急什么?来这儿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身为监国太子割几座城求饶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一个太子的命可比几座城池重要多了。”我好整以暇道。 “李明霄,你可别欺人太甚,我可以给你黄金,给你武器,几座城池?你胃口未免太大了些。”柳荣湛冷笑。 “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摇摇头:“我这一辈子就会这一种毒,除了极其难解也没别的特点了,还是自小从宫里一老嬷嬷那儿学会的,那些毒料采集至天下各处,若是没有我的提醒,太子殿下可是活不过一个月。” 柳荣湛眼神阴翳,低着头片刻不语,似在思索。 “明霄这可是感念太子殿下心怀天下,若西晋少了您这么个贤主,那百姓岂不要日夜寝食难安?几座城有什么要紧的?不过若不能给几座城,一座也可啊,只要把延州给我,解药明霄便也给你。” 延州是南燕和西晋边界的要塞,若有了这座城,以后不论是运送物资还是其他什么,简直不能再便利,到时若又打起仗来也会于我方大大的有力。 柳荣湛显然也知道这点,看着我的神色阴晴不定。 “行。我把延州划于你。”片刻后,他一字一句开口:“但你不能再要求更多。” 我有些惊讶对方答应的堪称爽快,不过又一想,万一那老皇帝病好一些了听说自己新任命的监国太子又捅出这么个篓子,会不会重新气的倒下去? 他们的使者送来文书和地图,我眯起眼细细瞧了瞧,却并未瞧出有什么不对。不由抬头又看了神情屈辱的柳荣湛一眼。 “李明霄,解药呢?”他皱眉催促。 我心中微哂,正要提笔写下药方,眼角忽然看到某个隐藏在对方兵马中颇有些熟悉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按常理不该还出现在柳荣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1 湛身侧的。因为他是当初在军火隐藏处接应的那名将士。 但他出现在了这里。 前些日子赵仁派去夺回军火的人始终没有回音。 我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叫我全身血液都几近冰凉起来。 我可能终究小看了柳荣湛,一个潜藏在宫中数年不受宠的皇子,一朝成为人中龙凤,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我放开笔,攥紧了手中的地图。 知道对方是真的把城池划给了南燕,可若那是有神武军的首领赵仁的性命来交换呢?这可已经间接卸了神武军的主心骨,到时候神武军还不是囊中物?这种状况下,将他单独引到藏匿军火的地方再轻易不过——只要一开始的关于军火情报是错误的。 那对方这般爽快也可以做出解释了,毕竟孰轻孰重此人心中自有杆称。 我咬牙,想起临行前赵仁神色间隐约有事没说,调虎离山四字在我心中成形。我一字一句开口问道:“你把赵仁引到哪里了?” ☆、生死未卜 柳荣湛神色镇定,看着我冷笑道:“我身中剧毒,能把他怎么着?” 我见他神色辨不出真伪,招手唤来身侧的晓玥,附耳吩咐对方回花洲察探情况,快速回来禀报。 晓玥知道我心中所想,神情凝重地应下后,转身飞速离去。 柳荣湛见此情景眸色一沉,冷冷道:“李明霄,你可说好给我解药,这是要反悔不成?” “不急,”我听他此言,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想,眯了眯眼道:“等我确认了赵仁的安危再说也不迟。” “我都已经把延州划给你,你不信本宫?” “一码归一码,在下如何得知太子殿下不会耍其他花招?” 柳荣湛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不复先前的因贪生怕死而产生的怨恨,而是变得平静。 似乎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装,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讥嘲:“可若我告诉你,你发现这一点已经晚了呢?” 我心下一凉,面上冷冷注视着对方寒声道:“若真是如此,那你也别想活命了,本王不介意拉上整个西晋给他陪葬。” 他却对此威胁之语置若罔闻,只是继续用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话答道:“既已被你发现,那我也不必拿那纸可有可无的割地文书糊弄你了,我柳荣湛从来都不怕死,用尽手段爬到如今的位置也不过是想给那些从小欺压我和母妃,瞧我不起的人一个应得的下场,如今愿望既已达成,你认为我会背着为自己苟活而不顾苍生的骂名活下去?我死了,至少还能拉神武军的赵仁来陪葬,这还算死得痛快!只是这么快变被你发现倒是令我始料未及,这会是我输了,”说到这里,他却笑起来:“不过你却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最后一句话响起时,我忍无可忍地蓦然起身施令,身后带来的数百精英在我的指挥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冲了过去,柳荣湛嘴角一丝嘲意,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冲到前面应战,一场和谈瞬间变成不死不休的战斗,原本环境优美的山谷也瞬间成了修罗场。 柳荣湛武艺高强,我派过去的人没几个近的了他的身,不过原本我便没打算叫他们杀掉此人,况且擒贼先擒王,等援兵到此,不知道还要多久,我几步亲自飞身上前,拿过身侧一人的递来的武器,挥刀直冲柳荣湛而去。 我同柳荣湛从未正面交过手,但也知道对方怕是练过多年,功力远非寻常人可比,是而此时也不敢掉以轻心,至于其余人到没有我特别担心的,我的人应该能应付。 柳荣湛同我交手时一开始还有些轻蔑和漫不经心,只是越到后面神色也变得越发凝重。 对方本就身中剧毒,此番更加力不从心,眼神中一瞬间的讶异和慌张被我捕捉到。称其分神的一瞬,我一刀挑过对方的手肘,在其闪躲之际借力拽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扯,只听卡嚓一声脆响,对方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趁他脱力之时,我成功将此人拿下,刀架在了对方脖间。 “没想到从小生长在皇宫的太子殿下竟能得少林方丈真传,在下真是讶异的紧。”我语带嘲意地在其耳边道。 对于我一语道出对方师承何人,柳荣湛此刻显然没那么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自由引以为傲的功夫到如今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仍旧未从方才的落败中回过神来。 事实上对方确实是很强的,如果他没有身中我所下之毒,我也不敢轻易在百招之内言胜。 不过我却并没有朝对方解释的意愿,只是低声道:“太子殿下如今是否愿意好好考虑,带本王去赵仁所在呢?” 见对方不答话,我冷冷一笑:“太子殿下以为你先前那番话可以说服我?你若真不怕死,便不会在先前和谈之际刻意装出一副怨恨模样教我不起疑,我自幼受的那些人情冷暖同你所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真是那样,较我相信以你自私的天性会为了天下苍生舍弃自己的命,那才叫人笑掉大牙!” 周边的人见柳荣湛已被我抓住,此刻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紧紧盯着这处。但我的人却没有这样好忽悠,仍旧该杀的杀,该留的留,逼的那些人不得不在分神于这边的同时应对其余人马,一时间战况早已分明。 柳荣湛知道此时已无其他办法,死死盯着我:“李明霄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猜不出赵仁所在啊?本宫用火药引他前去,他去的自然是军火所在。” 我冷声道:“你既猜出我会搜寻那里,又怎会不转移地点,那样轻易叫我搜寻到?” 对方不告诉我赵仁所在,想必正是为了如果我先前没告诉他解药,便用赵仁来要挟我交出解药,但如今对方的命已经在我手上,如果不想现在就死无全尸,他就只能配合我。 对方自然早已相同这一点,苦笑一声,道:“人在长川。不久前我的人传信过来,说已经把赵仁等人逼到了长川边境烟霞峰峰底。” 长川确实离的不远,是隶属花洲的一处小县,也是著名的烟霞峰所在。 “你是怎么将赵仁引至那处的?”我问。 “只是借他手下用了用,设了几个局叫他那手下误以为军火转移,让赵仁因不放心而亲自去查看。” “他还带了多少人?” “据我的手下来信,带了神武军三成兵马,不多。” 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柳荣湛回答得滴水不漏,我细细瞧对方神色,对方显然也知道撒谎如今对他没好处,回答的应该是实话,便将他架至身前飞身上了马,带着剩余的人往长川方向快速行去。 我曾经是有过去烟霞峰的打算,却未曾想头回去竟是在这等情况下。 我心中苦笑,只盼赵仁无事才好,对方这么聪明,应该会知道多留个心眼吧? ……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2 柳荣湛的部分手下确实在烟霞峰下候命,见了我们的架势,也马上明白了过来如今的局面,没有对我的人轻举妄动。 “人呢?” 我拿刀顶了顶对方脖子,柳荣湛只得问。 其中一属下神色犹豫了一会儿,老实答道:“殿下,实不相瞒,对方带来的人马基本已消灭干净,只是半柱香前却失了赵仁行迹。” “什么意思?”柳荣湛面色一变。 “对方诡计多端,在烟霞峰多处设下陷阱,叫我等防不胜防,烟霞峰占地又大。不过我等先前早已重伤此人,他如今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如果想活命,就把你手下撤了!”知道对方还活着可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心底止不住地泛起一丝凉意,寒声对身前之人吩咐道。 柳荣湛见我的刀几乎快压到它的脖子,面色一白,下令撤了派上山追踪的人马。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烟霞峰山脚,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其间岔道必然不少,但如今正处秋天,气候干燥,脚印怕是没有办法留下的,依赵仁的精明也不可能留下什么让人追踪到他的痕迹,否则柳荣湛的人不可能找了这么久却没有丝毫线索,反而还被对方摆弄了一番。 为今之计,竟只有上山分兵查找,那样不知要找到几时,即便能找到,赵仁又能否撑到那时候? 我此次出来谈判,带的几百人皆是精锐,亦是信得过的人,我将这一拨为数不多的西晋人交由其中一支分队看管。 “别耍花招。”率兵上山前,我回头冷冷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柳荣湛。 对方苦笑:“相信我,我此时也不想他死,赵仁若死了,我更加不可能拿到解药配方不是么。” 我带着众人上了烟霞峰,一路根据可能的蛛丝马迹寻找。 地上有些许已经断裂的锋利竹刃,上面站了些许血迹,想必正是赵仁之前设下对付柳荣湛属下的埋伏。 我顺着这些竹刃策马缓缓前行,大声叫着阿仁,心中是许久不曾有的惶恐,以至于握着马缰的手都有些微的颤抖。 山路越来越抖,行到深处,我和身后之人不得不弃马步行,这座山是我没有想象到的大。 细细想来,从我出生我至今,还从未有过如此鲜明的可能会失去一个人的感觉。 也从未有一刻感觉到原来赵仁之于我已经重要到了这样的地步,重要到只想同他好好的过下去,什么也不再管,再不用经历这样的生死危机。 ☆、烟霞绝景 烟霞峰占地很广,里面时常有各种飞禽走兽出没,先前柳荣湛的手下有言,赵仁受伤颇重,如今很大的可能不是失血而死便是被野兽吃了。 对这番言论我没有选择相信。 赵仁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会允许自己这样轻易的死在这儿? 然而我带来的数百人已经在山中寻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却连对方的一点影子也没寻觅到,这怎么看也不寻常,毕竟这山再怎么大,这么多人一起找总该有线索才对。 正当我心中的不安和焦虑越来越浓,一名以前在我手下待过不短时日的侍卫走上前来:“主子,前方发现了线索。” 这话教我心神一振,飞速道了句带路,便向前方一处树多茂密处行去。 “主子,这里要小心。”侍卫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寻常。 我心中带了些疑惑,赵仁当时身受重伤,为何会挑这条路?转念一想,当时怕是身后柳荣湛的人追了过来,他不得不闪身躲避。 “这里怎么了?” “前方路滑,有一处陡崖,稍有不慎便会坠落。”那人犹豫了一瞬,最终仍老实答道。 我的脚步一顿:“你是说,赵仁掉下了山崖?” “很有可能,因为属下到这里查找的时候,一侧的藤蔓有明显的被损坏的痕迹,显然有被拉扯过,这种痕迹,一般只有不慎摔山崖却身负武艺的人抓住藤蔓时会留下,加之其余地方都没有线索,所以属下才怀疑……”那侍卫低头淡声道。 我知道他说的很有可能,可我潜意识却不大愿意相信这种说法。 因为很明显,从这里摔落下去,尤其对于早已身受重伤的赵仁而言,生还的几率不大。 我走至崖边,眯眼观察了一番方才那人说的地方,心中却是一凉。 因为我看见了延伸到山崖下方的一截藤蔓上带了隐隐的血迹,显然是手掌在上面摩擦出来的,可是藤蔓却断在了半途。 身侧之人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面色一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急声道:“主子,属下等人方才勘测到离这里数十里远处有通往下面的坡道,我们赶紧……主子!” 我没有理会对方的惊呼,径直抓过一条看似延伸颇长且牢靠的藤蔓对侍卫道:“吩咐他们继续找,一部分人从那条路去接应。” 说完我不再犹豫,顺着这条藤蔓滑了下去。 我不打算去找那条坡道,因为于我而言从进入这片山林起白白走动每一刻都相当于浪费,我不知道赵仁能不能多等那么一刻,至少我早一点感到他的身边还能想出好的办法,还能用药暂时止住伤势。 这处山崖只是在半山腰而非顶峰,严格意义上而言,它其实并没有开始想象中那么高,需要担心的是赵仁的伤,我不知道他受的伤究竟有多重,找平日的他很有可能全身而退,毕竟这里的山崖不算陡峭且有藤蔓支撑,可脑海中一旦浮现方才那处藤蔓上的血迹,我便止不住地一阵心惊。 抓着藤蔓的同时,我一直在用自己的功力支撑身体,踩着岩石,藤蔓也一直没有断,只是延伸到半山腰时已经是尽头。 我侧头忽然瞧见了崖壁上一处明显的刮痕,之所以明显是因为它割开了周边所有的绿色植物,从上面几丈远处一直延伸到下面看不见的地方。 心中有了猜测,我一只手抓着藤蔓,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小刀,使力往崖壁一捅,竟成功让刀身进去了两成,与此同时由于我方才的使力,左手抓着的藤蔓却蓦的断开了。 我惊觉此变,左手猛然收回握住刀柄,身躯以不可阻挡的架势向下快速滑去,下滑的阻力震的我近乎虎口发麻,好不容易才使出力道稳住身体,我的双腿重新抵上了崖壁缓住了去势。 此时已经离崖底只有几仗远,我径直跳了下去。 崖底下又哗哗的流水声,却并非河水,仅仅是一条清浅的小溪。 我看见了不远处那个隐藏在草木间的身影,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虚弱地倒在地上,仿佛一碰就会碎,完全看不见昔日马上潇洒阳刚的模样。 我的心蓦然间跳如擂鼓,仿佛周边已经失去了一切声响。 心中边祈祷着不要有事,边来到那人身前。 他的脸上有很多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3 划痕和血污,身上更不用提,此时安安静静地倒在原地,仿佛没有生机一般。 “阿仁?”我走上前蹲下身,试探着唤了一句。 对方并未回应,双眼仍然死死地闭着。 我轻轻地将那人抱在怀中,手放在他的鼻间,他的身躯有些冰冷,却仍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尽管我的动作够轻,他却似乎牵扯到了哪处伤口,仍旧痛苦地皱起了眉,可我却感觉随着他的眉头皱起,我心中的某块大石也随之落地。 “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对方眼皮动了动,手指却像长了眼一般,同河边那次一样寻到了我的,力道微不足道地触了触,我连忙反手握住。 他微张开眼看向我,眼神中竟带着一抹笑意,我看见他张口说话,声音微弱的让人难以听清,却叫我听懂了。 “这回该不是幻觉了吧?” 看着对方眼中隐隐带着的一抹熟悉的自信,不知为何,我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他看到过多少次幻觉了?又靠那些所谓的幻觉支撑了多久? 这人总是这样相信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从没有变过。 “还能动吗?”我检查了一番对方身上的伤,将一些地方用药处理一了下后才问道。 他似乎想了想,然后才慢慢摇了摇头。 我就着蹲着的姿势转过身,使力将人背到了背上,赵仁在身后嘶了一声。 我连忙问:“哪里痛?要不我还是放你下来,叫他们备担子下来?” 对方却笑了笑,用虚弱又嘶哑的声音道:“用不着,你别把我丢下去就是。” 我心里有些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对方还开这种玩笑,却也没忍心骂他,边稳住身形,边快速往记忆中通往山上的路走去。 身后的人从说完那句话后便一直没有声息,叫我心中不安起来。 “阿仁?”我叫了一声。 过了片刻,对方才应声,声音却较先前虚弱了许多:“嗯。” “感觉怎么样?” “有些困。” 我脚下一刻不停地往山口走去,心里虽是一紧,嘴上却用略带轻松的语气道:“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他轻轻笑了笑:“放心,你难得背我,我哪忍心睡过去。” “你如今倒是会贫嘴了。” “拜君所赐……” 考虑到对方的伤口,我怕颠到身上的人,便刻意放慢了速度。其实原本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他,譬如被引到这里前的想法,他的手下上哪儿去了,出去之后如何对付柳荣湛。 可此时背着这人,先前原本想问的问题我却一句也没有提及。 昏黄的光普照在山谷,映在溪水中恍若一片片闪着光的碎片,此情此景,叫我只想背着背上的人安静地走。 我看见不远处的山谷口,带来的那些手下都已赶到。 那些人快步上前,瞧我神色,原本想过来帮忙抬走赵仁的纷纷识相地收回了手。只是快步跟在身侧解释道:“主子,由于前面回去的那处山坡有些陡,所以只能等下到半途才有马。” “柳荣湛呢?”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山脚的人没有传信,应该还在原处被看着。” 上到半山时,正要转弯处,我的衣袖却突然被身后之人扯了扯。 我脚步一顿,轻声问:“怎么了?” “看。”赵仁没有动手的力气,也没有说要我看哪儿。 我心有所感,侧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站在原地片刻没有说话。 烟霞峰果真名不虚传,如今正是傍晚,虽说还仅仅是在半山腰,可看去的情景已经叫人惊叹不已,仿佛包容了晚霞所在的整片天空,火红的霞光恍若触手可及,云层间竟还隐隐能见到投射出的光芒。 纵使我因为先前之事对这儿已经没什么好感,可如今还是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真好看。”赵仁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轻的几乎叫我以为是幻觉。 ☆、跪着来求 赵仁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梁大夫说他因在原本就身受重伤,后又不慎从高处坠落,脏腑怕是有几处破裂,能支撑着活到如今足见赵仁心志之坚。 我听罢心中一阵后怕,瞧着床上那人紧闭着的双眼和苍白的面容,柳荣湛三个字在我心里过了一遍,原本我没打算拿这人怎么样,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还叫赵仁落下这样重的伤,如果不将此人大卸八块实难泻我心头之恨。 “主子。”转身走出房门,先前一直跟在我身侧的那名侍卫如影随行地跟了上来。 “怎么?” “柳荣湛在他手下的护送下跑了,”那人顿了顿:“回了西晋。” 我眯了眯眼,并没什么情绪:“我交代的那件事情呢?” “谨尊您的吩咐,一切都办好了。”对方垂首道。 我点点头,心中知道这笔账可以慢慢算。让柳荣湛逃回西晋是我的授意,我会让他知道,我既可以放他逃回去,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让他主动跪着来求。 柳荣湛敢行此险招很大部分原因是我先前所下之毒发作缓慢,而且只是间歇性的,并不能叫对方感受到锥心噬骨之痛,但这并不表示这毒真的绵软好解。 他以为解药可以随时想办法,我会叫他知道有些毒发作起来,是不能耽搁一时半刻的。 西晋如今的皇帝年老体衰,终日卧病床褥,早已没有那个神智和精力来给他儿子收拾烂摊子,他的臣子秘而不报都有可能,毕竟如今江山早已大半进入了柳荣湛的手中,所以我也不担心西晋的文臣武将会选择弃柳荣湛之命而保全西晋,他们保全自己还来不及。但我却绝对不会让柳荣湛这样一个人执掌大权。 先前在烟霞峰时,我便曾吩咐手下将重新研制的药粉下到柳荣湛的吃食中,他以为我已经给他下了毒,不会再有进一步动作,殊不知那毒遇上先前之毒会愈演愈烈,让他生不如死。所以届时局面将会全在掌控中。 西晋除却柳荣湛,其余皇子不是身陷残疾,便是年幼未曾及冠,保不准还能为皇兄扶持起利于我南燕的西晋小皇帝,皇兄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亲自从厨房出来的下人手里端走了清粥,转身回了赵仁的房间。 赵仁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微微转过头,见到我手上端的碗,眼角带着一抹笑意。 “什么时候醒的?”我坐到床边,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吹了吹。 “刚刚。”赵仁老老实实道,见到我把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做势要喂,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手伸过来要接。 我见他力道软绵,收回碗没叫他碰:“你伤都还没好,哪有力气端碗?” “我一个大男人,还要你来亲口喂,实在是……”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4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失笑,低声道:“莫不是想我用嘴喂你?” 赵仁连忙张口吃了勺子里的粥。 我心中暗自遗憾,我还确实想用嘴喂他呢,不过赵仁平日里威风凛凛,这种事情上面脸皮却薄的很,若我真这么做了说不准要发恼。 不过对方发恼的样子倒很可爱。 这么琢磨了一会,我喂完粥后,还是凑上去吻住了这人。 赵仁被我吻了个猝不及防,不过对方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也没舍得用多大的力。 我离开对方嘴唇时正巧碰上对方明亮的眼,不禁又凑上前在对方眼皮上轻轻一吻。 赵仁气息滞了一瞬,半晌才问道:“你方才在外面……说些什么呢?” “你怎么又说煞风景的话?”我不满地咬了口对方的嘴唇,不过仍旧回答道:“就是计划怎么对付柳荣湛,你乖乖休养,就别担心这方面的事了。” “你故意把他放回去的?”赵仁很是了解我,当下就问道。 我笑嘻嘻奖励式的又吻了下他的唇角:“知我者阿仁也,从今日起不出三日,对方就会带着人跪着来求我了。” 若他不来倒也算有骨气,就那样让他毒死也没什么。近日我安排的任务便是散布出他为害兄长,不顾仁义礼法,三纲五常的谣言,反正这些本就是事实,在西晋百姓人心惶惶之际,皇兄会以不忍心见西晋就此在这暴君统领下灭亡为由,扶持新的西晋君主,相信皇兄对此也是喜闻乐见的。 仿佛知我心中所想,赵仁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最终没再说什么。 皇兄的情报网显然很广,没过多久便知道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下了道旨意前来表示慰问,也送来了许多补品。 看着这些几乎堆满了屋子的药品,其间大多是罕见的珍贵药材,对赵仁的康复大有帮助,我心中一时感慨,皇兄这算是接受了我和赵仁的关系吧?侧头看向赵仁,对方靠坐在床上看着这些药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抬头认认真真地看了送药来的太监一眼:“麻烦向皇上转告,赵仁此番多谢。” 那太监应了声是,眼角若有若无地扫过我二人之间,显然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自是一派安然,毕竟这种眼神我早习惯了,只是考虑到赵仁,我冷冷看了眼对方,道:“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不该打探的事少打探?” 那太监神色一慌,连忙低头:“奴才该死,不该擅自揣测,望王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这次。” “下去吧。” “诺。” 人都走了以后,我侧身坐上赵仁的床,空间顿时有些不够用了。 不过赵仁对此早已习惯,开始还会瞪我几眼,到后面就自动自发地往旁边让了。 “方才那事别放心上。” “什么事?”赵仁一脸的莫名。 我见他是真没往心里去,便松了口气道:“还不是你平日脸皮薄的紧,这不是怕你受了旁人风言风语不自在么?” “我若真为这事不自在老早就不自在了,何况同你发展成这等关系,本就是我的意愿,这些准备自然还是有的。”说到这里,赵仁苦笑着摇摇头:“你可记得我同你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 我眨眨眼:“我们说了那么多,你指的是哪一句?” 赵仁脸色突然有些发红,我还没来得及疑惑,对方便说了下去:“我说世间怎会有男子心甘情愿居于另一人身下。” 我一愣,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句。 “你说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如今又是怎么做的?”赵仁苦笑:“真真是可笑,相比于想起说这话的自己,别人的闲言闲语还真是没什么大不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什么,怕我生气,连忙道:“不过我对你从没后悔,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可别因为那话就撒手走人。” 我本因他那话有些心疼对方,闻他此言,不由挑眉:“难不成我在你眼里是那种随时随地走人的人?” 他尴尬地别开眼:“这不是受着伤,容易多想么?何况,听我手下所报,你以往撒手走人的案例还真不少。” 我哑然,发现这还真拿不出什么实例来安慰对方,只得伸手捞过对方身子抱住,轻声道:“那我向你发誓今后不管发生什么,绝不无缘无故地抛下你,如何?” “你可要说话算话。”赵仁挑眉,语气带笑道。 对方毕竟有伤在身,没多久便有了困意,安顿对方入睡后,我走出房间。 正要继续安排先前未完善好的后续工作,忽闻左侧竹林传来阵阵不绝于耳的刀剑声。 “什么情况?” “回萧先生,”用兵房一守在不远处的下人笑着答道:“是常副将,已经在那儿练了快两个多时辰了。” 先前赵仁带去烟霞峰的人里,半数被陷害,剩余的半数侥幸逃脱,其中便有常晏。对方受伤不轻,近日才好的差不多,没想到方养好伤便开始练武,似乎痛恨自己当时没能保护好赵仁。 不过他要练就练,我也没心思去挂心这些。 正要离开,忽然听见竹林里另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回去。” 刀剑声充耳不闻。 “再练你就废了,神武军中不需要废人,我也不会再去给你分析作战技巧!”那声音又说:“若这样你也愿意,那就随你乐意罢。” 竹林内的声音陡然消停。 我挑了挑眉,这种情况,还真有些令我所料未及——照先前楚墨对常晏的态度,我以为他是不会搭理此人了的。 饶有兴味地笑了笑,我仍旧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们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而我现在需要好好考虑的,是怎样对付柳荣湛,让他意识到得罪了谁,让他生不如死。 ☆、深宫旧事 如血夕阳将殿前的台阶染得通红,那人一身戎衣铠甲,手握兵刃,面无表情地站在大殿下方。 我眯起眼仔细的看了看,他的面容掩盖在夕阳的余晖中,模糊间一如既往的英俊无匹,恍若神将转世。只是眼神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他的身后站着数万铁骑。 皇兄在我的身边冷笑,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妄你那般信他,最终却仍是被我料中了。” 我静静站在原处,不发一语。 此刻我想不起以前同他经历的那些风雨,只看得见眼前这个眼波静若止水的叛军首领。 赵仁提起兵刃,飞身上前,我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拿刀向我挥来,蓦然发现自己手上也有一把刀。 我举起刀,不由自主一般挥刀向来人砍去,那一瞬,我觉得时间恍若静止了。 猛地睁开眼睛时,入目的皆是清冷的月色。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5 梦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的内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我却牢牢记得那种心痛之感。 不由苦笑。 赵仁正好好的睡在隔壁房间,顾虑到对方的伤,我没有像之前那样与他同床。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呢?分明是信他的。 我心里明白这仍旧是那自小养成的毛病在作祟。(我心里明白这是作者的恶趣味在作祟。) 哪怕我再愿意去相信,潜意识里却总会有那么几分保留。 尤其是在已决心与此人携手一生的如今。那点内心深处的猜疑恍若一根看不见的弦若有若无地悬在那里。 就像七岁前,还被父皇放养时,我再想相信宫里服侍我的那些太监宫女,却总会有那么几个叫我失望。 一些人得了其他宫里嫉恨母妃之人的指令,接近我,对我好,却不断的在暗地里使绊子。 一些人在母妃死后见我几乎从未得父皇注意便轻慢相待,苛减我的饭菜俸禄。 还有那个贴身服侍的太监。那是我在宫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 我早已忘记那人的姓名长相,只记得他手里的鞭子打起人来有多狠,曾在我身上落下了数不清的伤。 他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和不甘悉数发泄到我一个从未被人在意过的注定无法继承大统的皇子身上。 尽管他的恶行被父皇发现,被牢牢绑到了刑房。 父皇将那人先前一直用来对付我的鞭子交到我的手里,我转头迎上父皇的目光,片刻便懂得了他的意思。 我毫不犹豫地上前挥鞭。 那时用了我当时最大的力气,鞭很轻,打在人身上却痛得不行。耳边响起的一直是那太监的惨叫和求饶,那时我八岁,对此却并未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在脑海中不断回放他以前是如何待我,如今我便如何待他,悉数奉还。 我的手在挥鞭时一直在抖,但我却没有停下过。回到宫中做了三天的噩梦。 虽说后来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我也在父皇的教导下懂得了弱肉强食之理,可我却对皇宫中的一切产生了厌恶。 我没像柳荣湛一般想过要夺得皇位,让以前欺辱过我的人付出代价,但从那以后我却没在真正相信过一个人。 也难怪送那榜眼骆泽入朝为官时对方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说我从未真心爱过任何人,众人都是我的玩物。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 我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有些阵痛的额头,难以再次入睡。 第二日去给赵仁换药时对方没有掩饰眼中的担忧。 “你昨晚没睡好?” “怎么?” 对方挑眉,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眼眶:“还怎么?这里都是青的。” 我笑道:“只是昨晚做了个噩梦。” “什么恐怖的恶梦叫你整成这样?”赵仁满脸不信。 我欲言又止,伸手拍掉对方的手指,带些血的绷带取下上了药后,将新的绷带缠了上去。 片刻后,对方忽然有些艰难地将身子往里挪了挪,我默不作声地看着。 “这是做什么?”我明知故问。 赵仁知道我的脾气,自然也知道我是明知故问,却并不恼火,只是笑道:“许久没同你一道睡了,真不习惯。” “哦,所以呢?” 对方眼中终于隐隐浮上一层恼色,最终也只得化作无奈:“好心把床让一半给你,你爱睡不睡。” 我面上的笑意再也掩不住,上前一边扶着对方躺下,一边在对方别扭的眼光中躺在了对方身侧,手轻轻环过了他的肩,掐着嗓子回道:“娘子如此热情,夫君自然满意极了。” 赵仁轻轻嗤笑了一声,有些艰难地侧过身,眼神认真无比的看我:“你睡吧,这几日一直照顾我怕是累到了,再做噩梦,我就在边上给你驱邪。” 我险些哑然失笑:“阿仁,你还挺迷信?”而且现在可还是大中午。 赵仁脑袋搭在我的手臂下,轻声道:“我这是好心好意……还迷信呢,你破坏起气氛来较我好不到哪里去。” 我看着这人认真的面容,困意真的袭来,便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那个夕阳下冰冷的将军早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知道,终有一日这个人会让我卸下心中所有防备,我也相信他不会叫我失望。 我第一次如此期待这点。 …… “太子殿下仁心博爱,好意为你等南燕皇族趋利避害,贵国非但不领情,还下毒加害!赵仁身为神武军贼子,其心不古,你们却当宝一样供着,还任由此人与北贤亲王私通!这可是鄙人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朝中站着的那名西晋使臣直直站立在大殿中央,面色不忿,唾沫横飞地将柳荣湛形容成了先前那次陷害中最无辜的角色,而我和赵仁,则是叛国的恶人。 昨日方因皇兄旨意到的京城,还没怎么好好休息便因为西晋使臣的到来被宣进了宫。 我百无聊赖地立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只想着早日解决了柳荣湛泄了心头之恨,早日回江南。 不过把阿仁接进京城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心中想到。完全无视了周遭因为使臣这番诬告而窃窃私语的朝臣。 “北贤王,对这人所言你有什么看法?”皇兄似乎看我太闲,将问题核心抛给了我。 “纯属胡扯,”我面色不变,顺着皇兄的意思淡淡道:“神武军乃民间自创军队,成立以来从未起兵与我朝官员作对,柳荣湛一而再再而三地率兵攻打我朝江南,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要不是赵仁多次击退对方,我朝江南百姓危矣,至于贵国太子殿下是否仁心博爱,贵国百姓心中自有衡量,我这个身在南燕的亲王都听到关于他弑兄上位,残忍无道的传言了,贵国居然还执迷不悟地妄图拥立这样的人称王,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使臣气得吹胡子瞪眼:“谬论!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西晋朝臣心中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这南燕人来插嘴!” 我冷笑:“那在下同赵仁两个南燕人的好坏便轮得到你西晋人插嘴了?你可要弄清楚!如今他的命是在本王手上的,他不亲自来求反而派个使臣来此大放阙词,是个什么态度?” “太子殿下如今病卧在床,剧痛不止,是而无法亲自前来。”对方冷笑:“圣上和北贤王闻此言莫非还不珍惜自己的名声?堂堂亲王,轻易给别国太子下毒,妄图执掌别国朝政,这传到后人耳中不知是番什么光景?我朝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除非王爷将解药交还,我们愿意就此善罢甘休,还贵国一个清明,否则便只好兵戎相见了。” 皇兄正要说什么,我却先一步懒洋洋道:“你们连神武军都打不过,江南都攻不下,还妄图同我们兵戎相见?我朝前些年一直是瞧在以往贵国皇帝仁善,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6 同我国属友好邻邦这才没有下狠手,如今你们反倒威胁起我们来了?” 我毫不犹豫地把事实捅了出来,一点面子也没留给对方,这显然不符合皇兄的美学,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给对方太子下毒这事,如果对方真要攻进来早就干了,哪还会派使臣前来和谈呢?西晋如今正处于交接期,朝局本就不稳,看这情况怕是对方宫中老臣对柳荣湛不满的已经比比皆是了,我的目的也快要达到。 使臣面色涨红,半晌才说:“传闻南燕一直不愿与人为恶,南燕皇族皆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却恃强凌弱,目空一切,实非君子所为。” 旁边的朝臣又开始面面相觑起来,有些犹疑地悄悄瞟向我。 毕竟这顶帽子扣的还是不小的。 我微微一笑,得了皇兄首肯后道:“是啊,我朝就是恃强凌弱,谁叫你们同我们比起来是弱方呢?” 说完我也不管众人脸色,径直道:“回去同柳荣湛说,若真想要解药,除非亲自跪着来求,然后主动退出西晋朝堂,否则免谈。” …… 我曾问过赵仁,希不希望亲自解决柳荣湛这么个祸害,对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倒也没什么,毕竟这人于我而言也就是个路人,知道他过得不好便罢,没有亲自执刀的必要,不过……” 印象中,他笑的眉眼弯弯地看向我:“若看见我亲自解决他能让你心里更痛快,我倒也不介意补上一刀叫他早日去见阎王。” 听对方说完这话,我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方才在朝堂上还是没有提出一定要把柳荣湛带来见我的要求。 只要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确实没必要特地整到阿仁面前,污了他的手。 心不在焉地陪皇兄漫步在御花园,皇兄自把我叫到这里就一直没说话。 “你在挂心那人的伤?”皇兄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 我也不觉有什么,承认道:“是啊,所以皇兄还是早日让我回去吧。” “回去?京城才是你的家,你要回哪儿去?”皇兄皱眉。 我知道惹到皇兄了,也没再顶撞,笑眯眯道:“皇兄说的是,这儿是本家,那儿只是亲家。” “你方才在朝堂上说的话真是有失我李家水准!”皇兄见我认错态度良好,转而又提及方才的事,面上“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我们待人一向委婉,如今却被你那番堪称粗鲁的言辞毁了!” “皇兄当时听到不是也笑得挺欣慰么?” “……” 二人不再说话,我在皇兄的带领下,走到了一水榭兰亭处,一名身着白衣,容颜秀丽的女子正坐在亭内同一宫女休息玩耍,笑容明媚开朗,丝毫没注意到这边。我认出正是庄妃。 “皇兄,究竟有什么事情,您快说吧?”我见皇兄没有走过去的意思,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处,不由叹了口气。 “确有一事相求……不是同上回那般下旨,只是朕私人提出的要求。”皇兄侧身看向我,终于扯到正题:“我想把念儿暂时托付在你那儿几日,待宫中母后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将她接回。” “我府上?” “不,不是京城,是花洲。” “赵仁那儿?”我挑眉。心里却在皱眉。 “朕知道可能有些难为你,只是实在想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了。母后已经发现了其父苏德启的所作所为,坚持要派人杀了苏念儿,朕也是没有办法,此番更是不可能将她再送回苏家那龙潭虎穴。” 我沉默了一会:“您就放心我和赵仁?” 皇兄也沉默了一会:“还行……至少较其他人更相信。你也知道母后势力之广,她虽说一心为朕,可有时候朕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在我印象中皇兄算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自我年幼起,对对方的记忆是总是绷着一张脸拿糖哄我,将我护在身后。虽说那时的我对这些小儿科压根看不上眼,可我一直知道那是皇兄独有的好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求我给他办件事。 我叹了口气:“臣弟知道了。” ☆、过往烟云 为掩过太后耳目,临行前皇兄召见苏念儿时,让对方换上了宫中的太监服。 苏念儿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不谙世事,她很快就明白了皇兄此举之意,面色有些苍白。 皇兄面色淡如止水,只是大致交代了几句前因后果,苏念儿垂着头也不知是否在听。 “皇上,念儿……”苏念儿犹豫了一会,抬起头轻声问道:“臣妾什么时候可以回宫?” 皇兄仍是面无表情道:“要看太后的反应。” 苏念儿咬了咬唇问道:“臣妾是否还有回来的那一日呢?” 皇兄皱了皱眉,眼神对上她发红的眼眶,我便知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朕向你保证,”皇兄说:“一定会接你回来。” 苏念儿似乎想要拉住皇兄的衣袖,最终却还是收回了手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道:“嗯,我会在花洲等皇上。” 皇兄面容虽一如既往的淡然,但眼神一直认真地凝视着对方,我在一旁不用怎么仔细也能感受到他的用心良苦:“到时候我们就再不用分开了。” 一句听似轻描淡写的话,却承载着皇兄重抵千金的承诺。 苏念儿似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上前抱住了皇兄,口中不断念着‘对不起’三个字。 皇兄叹了口气,回抱住苏念儿,低声道:“我没怪过你,如今你就只管打理好自己去花洲待几天,不日朕便会去接你,所以先不哭了,成吗?” 我在一旁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又不是生离死别。虽说我对苏念儿一直无甚好感,不过奈何皇兄品味如此。 只是这样一来更觉得赵仁好起来。 苏念儿倒也不是个纠缠不休之人,最终没再说几句话,便乖乖随我出了宫门,上了轿。 去花洲的路上对方一直神色郁郁,恍若游魂,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我也乐得清闲,就当没有瞧见其神色,心中想着回去看看赵仁伤势如何了。 由于搭上了这么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妃娘娘,一路上行程被拖得极慢,她虽说没叫过一声苦或者累,但时不时就要头晕,然后下轿呕吐一番,面色极不好,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我也只得放慢了前行速度。 苏念儿有些歉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面色不变,心中也没再那么烦此女:“我自幼同皇兄一道长大,还是头一次见他把一个人放得如此重要,你做的那些事若放在我身上,此刻是断然不会叫你好活的。” 她神色一僵,低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开始我不知兄长计划,我也从未有主动加害皇上的意愿,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是非要说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7 有我的参与,倒不是空口白话,”说到这里,她的面容带上一丝苦涩:“我最终虽没再送那香囊,却因着一己私欲不敢同皇上说明,若我能早一些告诉他,他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也不知是解释给自己听还是解释给我听。 我没再说话。 要说其实我同皇兄又有什么两样?赵仁与此事牵涉的较苏念儿还深,他默许了苏德启的计划,是因为此事哪怕暴露,也干系不到神武军,其间又哪里没有一己私欲在内? 而我如此轻易地原谅了赵仁的原因,不正同皇兄原谅苏念儿的原因如出一辙?思及此,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人都是自私的。 等到用兵房时,已经距离京三日。 我同苏念儿下了轿后,用兵房门前见到我的守卫见到苏念儿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那个……萧先生,将军伤还没好,这等时日带个女子进出府……怕是不大妥当吧?”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道。 我神色不变道:“此女乃家中亲戚,与我并非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一个小小守卫,管得倒是挺多?”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恕小的多嘴了。” 说着便放了行。 此时,我也不再计较这人方才的逾越,心中有点意外地看了这小兵一眼,好像是叫江武?人倒是挺忠心。 进了用兵房,我尚未来得及命人给苏念儿安排住房,便见一面色平平的男子神色匆匆地朝我这方向走了过来,正是徐永。 对方见到我,先是神色一愣,然后有些犹豫地说:“萧先生,将军他……此时不在房间。” 我挑了挑眉:“他去哪了?” “好像一时无聊,去练兵场观战去了。” 伤还没好就到处走动,我心下无奈。我也知道这怪不得那些手下,赵仁本就是耐不住无聊的性子,我又较当初说好的时日晚了些天回来,只是还是有些不悦——当初说的是不修养一月有余是不能下床的,如今才半月不到,对方居然就去练兵场。 我将苏念儿交托给徐永,独自往练兵场方向去了。 赵仁没有意识到我的到来,对方身上各处缠着绷带,径自坐在一张下人备好的椅子上,悠哉悠哉的边嗑瓜子边看手下们打擂台,间或提点几句,此时已近深秋,冷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很容易叫人受寒的,这家伙竟只着了一件单衣。 不过这场景教我又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么副悠闲的模样,坐在花月楼里磕着瓜子。先前的不悦消散了大半,统统化作了无奈。 “怎么伤都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了。”走上前,我还是一边训道,一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到对方身上。 赵仁看都没看我一眼:“再不出来我就在里头闷死了。” “外面冷,早点回房休息吧。” “正比到精彩处呢……”对方语气却仍不是很高兴。 我眯了眯眼,最终还是命人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对方身侧陪看。 “阿仁可是嫌我回来迟了?”我放柔声音道。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美貌可人的姑娘?我倒想见见,”赵仁终于回头看我,眉头皱得紧紧的:“还回得较答应之日晚这么多天,便是因为这人?” 我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自我来时起便一直闷闷不乐了,险些失笑出声:“同我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信我?” “若我真不信你,此时还会好好坐在这里同你说话?”赵仁轻轻一笑,话语间倒没有开始那么不悦:“她是谁?” 我心中知道对方是相信我的,只是相信和亲耳听到终究是两码事。 而对方在我晚回的同时便听见手下那样报告,心情怕是确实不会明朗到哪里去。 我慢悠悠地将来龙去脉同对方解释了一番,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起那方打斗正激烈的场中,我却知道对方定然在用心听我说话。 经先前的一些事,赵仁对皇兄已经不是那么排斥,只是此时还是嘟囔道:“把人交给我,他也放心?先前谁人不知我同那苏德启是同盟,就不怕我把人交还给苏家?” “正是相信你不会才做次决定。”我笑道:“若没有真正接纳你,皇兄势必不会将对他这么重要的人交到用兵房的。” 赵仁似乎也明白这么个理,神色好看了许多,看着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得瑟?” 我笑眯眯地在对方唇角偷了个香:“那可不。” 赵仁神色有些不自在,毕竟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怎么说我俩也没有如此明目张胆过。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周围一看,周遭的人在我的视线胁迫下,纷纷转过头谈论起今天的天气。 …… 第二日我便介绍了此处景况和赵仁给苏念儿。 我和皇兄事先并未告诉苏念儿此番是把她送至赵仁这儿,因而对方知道赵仁身份时,面色蓦的一变,不由自主地看向我。 “皇兄将你托付在此自然有他的考量,你不必担心赵仁把你卖了。”我面色淡淡的说道。 苏念儿仍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赵仁,赵仁颔首表示我说的没错,对外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有礼:“苏姑娘这几日就在府上好好休养吧。” “赵将军?本宫听家父说起过你。”苏念儿这才放下提防。 家父?我原以为同赵仁有来往的应是她的兄长,如今看来,赵家莫非还同苏家是世家不成? 我心中一愣,来之前倒是忘了打听清楚这事儿。 赵仁点点头,毫不避讳地点出实情:“你父亲同我父亲当初本就交好,家父倒也提起过你。只是他毕竟只是个木匠,身份低微,是而总的来说还是入不了令尊法眼的,后来出了那种事令尊作壁上观倒也情情有可原。” 苏念儿被他一番话说得有些尴尬,我也是头一次听赵仁说话这么不客气,心下这才知道赵仁同苏家竟还有这么一段交集,怪不得会选择同苏家联盟,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倒也好相互监督制衡。 至于他说的那件事,怕就是指其父被官兵带走的事情。 能与苏家交好,想必是有其长处的,就用兵房的设计来看便知此人不简单,很大的可能便是对方隐姓埋名了。 至少没有细想,此时略一思忖,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涌了上来。 我问道:“阿仁,敢问父亲大人名讳?” 此言一出,赵仁先是一愣,没多久便反应过来,眼中一抹懊恼,脸顿时没控制好变得通红:“什么父亲大人,那是我父亲又不是你的。” 苏念儿眼中却只是闪过一抹诧异,片刻便是了然,似乎在宫里也有听说我南下的这趟风流韵事。 我只是笑笑:“阿仁,莫激动,你伤还没好呢。” 赵仁又瞪了我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答道:“家父赵明磊。”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8 “哪个磊?”我继续问。 对方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困惑的看了我一眼,口中老实答道:“ 磊落的磊。” 我心道果然如此,纠结了下要不要就这么说出来,看到赵仁看我的眼神,还是诚实道:“你可知我九岁前教我的先生姓名?” 赵仁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怎会知。” “明十三。” 明十三即明石三,稍稍拼接一下,便成了其父之明。 找了老久的赵仁父亲,不想那人竟是教了我三年的太傅,这叫我有些措不及防,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先生是在我六岁时入宫的,博学深广,江南的这些名景便是太傅同我说的,只是自我见到他起脸上便隐有愁容,有时候会向我提起他的儿子,说对方是如何机灵懂事,只是那些已经太久远,我早已记不大清,且对方也苦笑着说:“这一生怕是没什么机会见到了。 原来我同赵仁的联系那么早前便开始了。 可他在宫中的那些年月,我并未看出对方有多么不愿意待在那儿,同父皇间的关系也是恭谨有礼,并未有强迫的痕迹。 他唯一的愁处便是见不到妻儿了。可这又是为何?在朝为官不至于连家人也见不到。 “大隐隐于市,民间多高人啊,”我暂时将这些困惑放到一边,笑着摇摇头:“以往便觉得太傅博学多才,不想竟是阿仁的父亲?” 赵仁一时似乎接受不能,怔愣的看我半晌,然后有些不敢相信道:“你不会是随便编个人出来唬我吧?” 我失笑:“这于我有什么好处?” 赵仁眼中恍惚一瞬,犹豫了下问道:“那他可还在?”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道:“先生已于三年前仙逝。” ☆、解除盟约 此话一出,赵仁便不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怔愣,最终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微笑。 “这个结局,其实较当初预想的已经好太多。” 对方说是这么说,我却心知他定没有表现出来这般轻松。他寻了自己的父亲近十年,哪怕心中猜测过对方可能已不在人世,可最终被我亲口告知感觉定然还是不一样的。 我看着对方此刻隐含失落的眼神,心下不由泛起些怜惜。 苏念儿在一旁瞧出气氛不对,看了眼我的神色,随后颇有眼色地借口回了房间。 我自然对此没意见,回头见赵仁仍旧有些神伤,伸手握住他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绕过他的肩膀环住对方,拍了两下。 赵仁有些好笑:“你怎么把我当小孩子安抚?” 却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顺从的没有挣开。 我还未说出心中备好的说辞,却只听对方问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我回忆了一番,答道:“我只记得,自我见到他起,先生的身体便不怎么好,时不时的便会咳嗽几声,后面几年更是因为一些事情思虑过多,劳心伤神,发作的越来越厉害。这怕是主要的原因所在了。” “我爹出身贫寒,自我记事起我们便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但也还不至于到你说的那种程度,”赵仁声音有几分纳闷:“究竟是什么事叫他成那样的?他又为何会入宫做了太傅?为何这么多年分明有机会却不与我母子二人联系,娘亲死的时候他也不曾出现过?” 我知他那些年心中所受苦楚,紧了紧环住对方肩膀的手,抚了抚对方的发丝道:“先生定然有不能说的苦衷,在宫里他同我提得最多的便是他的家人,我知道他定是很想见你,也是很在乎你的。” 说到这里,我又加上了一句:“当年的事,我会叫宫里的人帮你查出来的。现在就莫要想不开心的事了,好么?” 赵仁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认真,眼中涌上了些感动,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 最近花洲城中风言风语不断。 我是从路宁和晓玥口中了解到的,当时赵仁在养伤,我便没叫人将这些烦心事告知对方,只是这几日风声实在是愈演愈烈,终究还是叫赵仁知道了。 “我近日纵情声色,同时收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作为男宠侍妾进了用兵房,以至于几日没出府?”赵仁见到我时这样问道。 我挑眉:“你打哪儿听来的?偷跑出去了?” 赵仁道:“别转移话题,用兵房里新招的下人有几个爱嚼舌根,我不小心便听见了。” “你不生气?”我见其没什么变化的神色,有点诧异。照平日里,这厮脸皮不是薄的紧么?听到这话竟也不动怒? “我生什么气?我还担心你生气呢。”赵仁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眼底居然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再怎么说,被当作男宠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我见其不大乖的神情,心中兴味顿起,凑到对方耳边笑道:“你主外,我主内,照顾着阿仁的面子,这男宠我认了又如何?瞧我如此上道,阿仁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说着我也不待其反驳,便一把擒住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嘴巴吻了上去。赵仁自受伤以来,已许久未同我亲热,此时也很容易便被我引导了去。 我忍了几日,此时正是情动,刚要进一步同对方做些什么,敲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好事被打断,我一边心中默默诅咒着来人,一边收拾了下对方的领口。 赵仁怕是什么正事,平复了下喘息,连忙抽出空档问道:“什么事?” “将军,”门外传来徐永的声音:“黎平县苏德启求见。” 自前几日流言四起时我便猜测到这人不日怕要找上门来了,却没想到这么不是时候。原本对苏德启就没什么好感的我,此时更是厌烦起这人。 赵仁瞧出我的不满,没说话,只是替我也整了整衣襟,方对外道:“我这就去大堂。”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你……” 我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同苏家是联盟的关系,还近乎曾伙同这一起加害皇兄,虽知道这份关系随着立场不一已经离破裂不远,但我若听到他俩的对话,可能还是会心中不适。赵仁也怕我因为这个责难与他。但是此次毕竟是有关皇兄的事,我也有那个权利了解事态发展。 我轻笑道:“你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去了。” 对我此时无条件的信任,赵仁似乎松了口气,笑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对方其实思虑过多,真要纠结这等事,我老早便纠结完了,何况我又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知他今后已不会再虽任何人作出类似的事情,此时自也不会再去责怪他。 至于苏德启,来次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因为苏念儿。 他定然是有关注宫里的消息的,此时城中又传出这等谣言,怕是有所猜测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69 了。他既已起了歹心,又知皇兄心系苏念儿,怎会平白放过这么一颗好用的棋子? 只是赵仁自然不会让人轻易被带走,到时候怕是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两股势力的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赵仁走后,我才嫌屋里冷清,见日头正好,出门去到亭中,百无聊赖地翻开本杂记看了起来。 心里也平静的很,并未因方才的插曲掀起什么波澜。 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讽笑:“你倒是悠闲的很?” 不用抬头我也知这讨人厌的声音是谁发出的,手上翻了页书,口中漫不经心地应道:“楚军师到此有何贵干?” “我只是碰巧经过。” 我抬了下眼皮,只见楚墨坐在轮椅上,身后推着的人是个下人而非常晏,这下人倒是颇有些眼生。 “城外百姓传的那些话,你该都知道吧?”楚墨冷冷道:“你可真是颗‘福星’,将军苦心孤诣数年造就的好名声,短短几月便全因你毁了。” 我这才抬头看向对方,心中冷笑:“第一,关于那些传言,且不论是真是假,为何赵仁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私生活了?第二,百姓传闻这些,若带着恶意,那便是将前几年赵仁对他们的保护和帮助忘了个干净,这样无论是否有我,也避不开这些人中伤;第三,即便他名声因我而败,干你何事?” 楚墨脸色被我说得颇为难看,却也该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我下一句又道:“话说回来,你那寸步不离的护花使者呢?如今竟舍得离开你了?楚军师如今是轻松不少了还是心有不甘呢?” 楚墨看着我,咬牙切齿道:“这又干你何事?” 能膈应到你,叫我心情好上不少,自然干我的事。 我无所谓地笑笑,没再理他,低头又看起书来。 楚墨见此,自然也不会再自找没趣,低声呵斥了一句要身后那人推他离开,那下人连忙调转轮椅方向,途中却被几颗小石子绊倒震荡了好几下。 楚墨没说话,狠狠扫了下人一眼:“松手。” 那人吓得怔了片刻,然后才如梦方醒的松开手掌,楚墨自顾自的推着轮子离开了。 照平日里常晏待此人的细心,怕是从不会叫他颠到分毫,只是不知何由,该是那人被调离了此地,此时这才有诸多不便。 我心中对此只是嗤笑一声。 有些人还在时不知道那人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走了才察觉得到有一些东西早已经侵袭了自己生命的各个角落,没了它可是会令人很不习惯的。 楚墨怕是也意识到这点了? ☆、悠闲生活 我又在亭子里坐了半个时辰,直到将手中的杂记看完,这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 赵仁过了数个时辰才回到后院。据他所说,苏德启此番果真是要来带走苏念儿的,按理苏念儿是苏德启的妹妹,苏家那边显然占着个理字,只不过赵仁从未亲口承认过百姓口中所说的女子是苏念儿,苏念儿本人也未曾在大众面前出现过,所以苏家即便有所猜测,却也不好指摘。 总不能带人来搜用兵房吧?除非对方已经强大到连神武军都可以无视。 因而原本两者的谈话是赵仁占据优势的,只不过苏德启不知哪里来的消息,得知了宫中的庄妃娘娘南下的踪迹,被告知对方是来了花洲,同时这边又出了这档子事,所以格外坚信苏念儿此刻就在用兵房内。对方上一个针对皇兄的计策失败,皇兄怕是正在琢磨着如何对付他们了,只是碍于苏念儿才一直没有下手,所以苏家这边怕是有些狗急跳墙,对赵仁多了份咄咄逼人的意味。 赵仁也借此机会,将事情说大,进而同苏家断绝了同盟关系。苏德启离开时表情还颇有几分不可置信。这些其实大致是我推断出来的,因为赵仁只说了个大概,不知为何,我隐隐感觉出对方有一部分的话隐瞒了什么,最终却也没有问。 “所以最终你是如何解释百姓口中那名女子的身份呢?” 我拿着手中的杂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座椅扶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赵仁。 赵仁语焉不详道:“仅仅是借用了一个熟人的名字,没什么好说的。” 我眯起眼,见对方目光闪烁我便知他有事隐瞒。 “你现在不说,届时百姓怕是还是会传开。”我淡淡道,对对方的不坦诚有丝隐隐的不悦。 赵仁一愣,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意味,连忙有些慌乱地拉了拉我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曾……”对方皱起眉,似乎不知说什么才好。 见他这样,我心一软,本也就没有多生气,便道:“没事,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不喜欢你有事隐瞒,若你有什么确实不方便我知道的,大可说出来便是。”只要不欺骗我。 听我这么说,赵仁眼神间反而难得的带上些委屈了:“除了初见那次,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只是……出于道义,答应过不告诉别人,如今事情虽已过去,我却也不知是否可以说了,这事……关乎到人家姑娘的清誉。” 听他这么说了,我哪里还忍心怪他?反手握住了搭在我手背上的手,我轻声道出我的猜测:“你说的那个熟人,我也认识吧?” 对方一愣,狐疑地看着我。 “花月楼花魁卿若姑娘,我猜的可对?” 听我说出这番猜测,赵仁眼中涌上些许惊讶:“你是如何……” 我笑着摇了摇头:“初次见面的时候,你看卿若的眼神带有些熟悉和欣赏,当时只以为你是那里的常客所以才会有那种感情,只是后来了解了你,知道你怕是很少去那地儿,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女子的外貌和那时表现出的东西就露出那种眼神,唯一的可能是你们其实认识。其二便是当初在花月楼,你原本应该不知道陈儒义给我下药,可你不但知道,却连是什么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你在二楼包间里,但如果有卿若姑娘发现这点告诉了你,那你知道那是什么药也就不足为怪。当然,这些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赵仁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她,你能从这些细节中就推断出这一点,看来是没设么能瞒得过你了?” 我摇摇头:“我能猜到的也就这些了,至于你为什么要隐瞒她同你的关系,我就不大知道……”说到这儿,我挑眉看向对方:“你不能告诉我,莫不是因为你和她……” “你想什么呢,”赵仁猜出我要说什么,打断我皱眉解释道:“我同她压根没那样的关系,也仅仅是偶尔说上几句话罢了!” 我轻声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急着解释起来。” 见我神色间并无不信任,赵仁这才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这不是怕你误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0 会么。” 我见他这番反应,不由又起了些逗弄的心思,神色有些淡然地开口道:“只是原本没什么,你这么急着解释倒颇有些嫌疑了,若真的只是偶尔说两句话,怎么会任由自己被猜测成你的侍妾?即便他是个青楼女子,我却也知她品行高洁,不可能会轻易做出这等有损清誉之事吧?” 赵仁听我此言,虽说知道我还打算逗他,却也不火,毕竟那番话我说的也确实在点上。 对方拧眉沉思了半晌,叹了口气道:“算了,现在告诉你倒也无妨,毕竟事情早已告一段落了,城中知道的人也不少……” “我同卿若姑娘有所熟悉,还是在你来花洲前的几个月,并没有多久。那时候卿若姑娘不顾他人阻挠,恋上了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那穷书生似乎也很是珍惜她,只不过却苦于无钱为其赎身,卿若姑娘那时便作出决定要同那书生私奔,期间却被花月楼的管事发现了,派人去追的时候,是我救了他们。当时我恰好在那片有事要办,看到了这场景。” 我心下有些诧异,挑眉道:“若真是如此,那现在……” 赵仁摇摇头:“卿若姑娘如今仍待在花月楼,并不是外力的缘故。而是那书生。” “他退缩了?” 我猜到什么,微微眯起眼。 赵仁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据卿若姑娘所言,那书生临行前的突然变卦,是因为不愿意就这么带着她过着四处奔逃的生活,他同她许下承诺,一年之内,定会挣满赎下她所需的钱,以及足够他们的下辈子生活的钱,将她明媒正娶,随后,便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哦?照你这么说,算算日子一年的期限也快到了。” “嗯,也就那么几日了。”说到这里,赵仁眼中划过一道迟疑:“你觉得……他会如约回来么?” 我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道:“不知道,我不了解那书生。” 赵仁道:“我觉着他会。卿若姑娘倒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冰雪聪明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看中的人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赵仁看了我一眼,似是突发奇想地问道:“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选择?” “你说若我是那书生?”我挑眉,毫不犹豫道:“带着她走就是,难道你觉得凭我的能力还养不活两个人?” 赵仁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说的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不是你自己。” “一个男人,老那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做甚?若是过个几年出了什么变故,哪怕那卿若没变心,途中若有个什么好歹,届时追悔都来不及,若怕过苦日子,开始便不要做出私奔的决定,这等事估计是发生不到我身上的。”说到这里,我坏笑着看了赵仁一眼:“若是我们现在也抛下一切到个什么深山老林去隐居,我也二话不说啊,种种田,打打猎,那日子岂不逍遥快活?” 赵仁一怔,眼中有些动容,随即又苦笑着道:“这种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只要想做,有什么是不可行的呢?”我定定凝视着对方。 几个月以后,当我回忆起今日这番话时,免不了一番长吁短叹。 因为我还真的险些就重蹈了那书生的覆辙,好多年都要同这人分开了。 ……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中一天天度过,我同赵仁日子到过的称得上好,神武军一如既往的在外头是不是的惩恶扬善,我们二人在用兵房偶尔喝喝酒,下下棋,唯少数几个称得上不好的,其中便有苏念儿和楚墨。 苏念儿自从来了这里,话一天比一天少,时不时的就坐在窗边上发呆,身形也日渐萧索——都好几周过去,皇兄那边却仍旧没有传来丝毫消息。 楚墨不用说,自是少了某个人随时随地地陪伴着,照顾着,日子过的也不算好,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见到赵仁都只是沉默。 常晏已经许久未曾露面了,据赵仁说他当初主动来请命去留守澧州,大家却也都明白这是因为谁的缘故。 赵仁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还是坦率些才好,不然既折磨别人,也叫自己不好过。” 照这么看来,这周边人也就我和赵仁小日子称得上舒坦了? 想到这里,我不承认心里闪过那么丝幸灾乐祸。 一月后,我被皇兄召进了京,理由是有要事相商,我却知道,是可以将苏念儿送回京城的时候了。 不知为何,这趟回京总叫我心神有些不宁。 莫不是出了些别的什么事? 不过真有要事相商也说不定。我暗道自己怕是这几月过得惊心动魄了些,现在也开始提心吊胆了。 作者有话要说:  (&gt﹏&lt)虽然没几章就可以完结了不过不小心把电脑给落老家啦!暂时缺少码字工具…… ☆、半途遇袭 虽说早有预料,不过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遇袭还是耗费了我不少精力去应付。 来者虽说未留下丝毫证据,也没有透露是谁的人马,不过单凭对形势的判断,也可以猜到是苏家人——近日里发生了种种事,苏家人怕是越来越对苏念儿不放心了,唯恐她彻底投奔了皇兄,皇兄会毫不犹豫地转来对付苏家。 幸而我带来的人马亦不是省油的灯,虽说对方人多不好对付,不过我手下的人基本上都是我一手□□出来,而对方却未必有多强劲的人马,是而以一敌三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苏念儿能的皇兄垂青,自然也不会蠢到哪里去,看这情形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一时担忧一时又是悲哀。 皇兄在许多事情上都很大度,否则也不会停了苏念儿的求情并未重惩苏家,可苏家未必有意识到这点。他们的思维中考虑的最多的自然是家族本身的利益,他们之前已经做出了暗中支持三皇子对付皇兄的事,此时除了依靠皇兄对苏念儿的感情活下去没有别的办法,家族的荣幸是全寄托到这一女子身上了。 而恰在这时候发生了苏念儿离开京城的事情,在苏家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苏念儿已经放弃了苏家,一种是皇兄放弃了苏念儿。 无论是哪种对苏家都没有好处,但此时此刻只有掌握了苏念儿才能行后面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埋伏。 这些我也有所准备,是而并没有太情急。 片刻后,马车外争斗声越来越小,我撩起车帘看了眼外头的状况,苏家的人已经倒了大半,剩下的几乎都已被包围,便出口喊了声停。 “苏大人,可否让个路?”我波澜不惊地对着被重重包围的苏家人道。 片刻后,包围中心传来苏德启的声音:“小妹,我知道你在里面,可否出来相见?” 我看了一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1 眼坐在对面的苏念儿,并未表态。 苏念儿攥了攥衣角,终是说道:“大哥,你快回去吧,王爷如今有心放过,已是极大的恩典了。” “哼,”苏德启冷哼一声:“有心放过?只怕待他回了京城,在圣上面前一说,我们苏家上下可都不保了!现在放过不假,谁又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苏念儿急道:“大哥,你听我一句劝,就此收手。” 说着看了我的方向一眼。 我垂眸静静靠坐在车厢上,没有搭理的打算,方才的话也当人在放屁。 苏念儿见我没有计较的意思,又对车外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对我们苏家不利的事,有我苏念儿在一天,我便不会让苏家就此瓦解!” 车外沉寂了一会儿,苏德启似乎在考量苏念儿此话的真实性。 我心中也是为苏德启此时的谨慎感到好笑,冷声提醒道:“你根本没别的选择,也没时间犹豫,再待下去,是等我改变主意不成?” 苏德启终于说:“小妹,大哥也不想为难你,只是这关系到我么一家人的性命,你……若到时,圣上真的责罚到了苏家,能活下去还是活得好一些吧,不要因为求情……而坏了圣上的对你的信任。家中发生这种事,全因大哥一时糊涂,本就与你无关……唉。” 心中虽对于此人这话颇有些惊讶和狐疑,不过我还是挥了挥手,命周边围堵的人让开了一条道。 这苏德启,倒也并非是全然不顾苏念儿安危的蝇营狗苟之辈,这种时候还算有些人性。只是他明知不会有胜算,却仍带人来袭击,真实目的倒较开始的猜测有些不符。 我略一思索,推测出此人怕也不是狗急跳墙。如此这般兵行险招,莫不是来探我口风来了?毕竟如今我可以说是皇兄最为交心之人,我的表态也很大程度上恰恰说明了皇兄的态度。 至少对方知道了李家暂时不打算对付他。若真是这般,这苏德启城府怕是比我想象的要深。 “王爷……”苏念儿犹豫着看了我一眼:“方才的事,能否……” 我自然明白她要说什么,却也并不开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苏念儿脸一红,她自然知道她的要求有些不合适,原本苏家就处境有些危急,此时又来上这么一场,若我告诉了皇兄,可能会动摇了皇兄对苏家的态度。 不过却仍然开口了:“方才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皇上?算我求你。” 我心中叹了口气,都替皇兄有些不值,不过却也知道她这番保护她的家人也是属情理之中,若我告诉了皇兄,怕皇兄自己也不会痛快,终究是点了点头。 回到京城后赵仁不知打哪儿听到了半途遇袭的消息,火急火燎地修书前来,问我可有大碍。 字写的是一如既往的大气磅礴,只不过多了丝潦草,想着那人此时脸上焦急的神色,我心中一暖,苦于此时没有纸笔回信,只得先搁置一边,进了宫再另寻时间。 苏念儿再次见到皇兄,无疑是很激动很开心的,但却生生忍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因为太后正坐在皇兄身旁的位置上,表情称不上多好看。 太后仿佛没看到苏念儿一般,只说了句让我平身,却将苏念儿不尴不尬地晾在了那儿。 这个养育了我将近十年的女子,端庄高贵依旧,只是眼角平添了丝皱纹,她径直将目光投到我身上,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大出喜怒,只听其问道:“霄儿最近会京城的次数寥寥无几,可是呆在江南不想回来了?” 听她这么问,我也拿不准对方对我的事知道了多少,只是回答道:“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江南盛产美人美景,霄儿又不是乐意在一个地方久待的人,在江南多玩玩也属常事嘛。” “呿,”太后哂笑一声:“据哀家所知,江南这么大片地儿,你可就在花洲待了这么久,还美景,我看就是美人缠的你乐不思蜀了吧?” 我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暗自猜测对方到底要说什么。生活这么多年,我多少还是知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地随便提起一件事,怕还有下文。 “普通的美人,哀家倒也不拦着你,毕竟你还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只是……”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口,叹息着摇头道:“这对象是神武军中的人,就不大妥当了。哪怕再得你心,那也是叛军,指不定奔着什么目的来的,霄儿你还是要分清期间的利害关系才行啊。” “这……儿臣如今手中又没什么权势,对朝堂那点事也不甚了解,那人图什么呢?”我面上毫不在意,心中却暗自琢磨起来。 见对方神色,似乎没发现对方是赵仁? 我眼角瞄了眼皇兄,皇兄似乎也知道我想问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你看他干什么?”太后显然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冷哼一声:“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想着给你出谋划策呢?” “你好歹还是皇室中人,曾经也被委以重任,哪像你说的那么事不关己?”暗讽过皇兄,太后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皇兄总算开了口,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说起的却是另一件事:“母后……这……庄妃也跪了不小时间了,是不是该叫她平身了?” 我暗自挑眉,这时候提起这个,不会把太后娘娘给惹急? “一天到晚护着这个狐媚子,还为了她不停跟哀家作对,你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出乎我意料的太后居然只骂了一句。 我有点诧异,侧头瞟了眼皇兄,心下也是佩服——居然真的将向来面冷心更硬的太后娘娘说服了。 皇兄没看到我的视线一般,有些讨好地冲太后笑了笑:“母后,不是说好了不再计较这事了的吗?” 太后睨了皇兄一眼:“这会还登鼻子上脸了?哀家那是看在如今我朝内外都不大平稳,不欲同你生出隔阂,叫外人占了便宜去!你可是向哀家保证过,一旦苏家上下再度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皇室的事情,你亦不会再轻饶,哀家才勉强同意。” “母后……我知道您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以后定不会再叫母后为这些琐事烦忧,”皇兄认认真真看着太后保证道。 太后似乎此话也听得颇为舒心,脸上的神色缓了缓,看了眼仍旧跪着一动不动的苏念儿:“起吧。” 苏念儿语带一丝哽咽:“多谢太后娘娘不计较念儿和苏家的罪过,念儿本该万死难辞其咎,幸遇明主这才侥幸逃得,这些糊涂事,念儿今后必不会再犯。” 太后轻哂一声,随后也没再说什么,便放了我离开了。 我自然不会抱着对方经过皇兄的事情已经忘记我这茬的侥幸心理,太后娘娘心思精着,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最后却也是仅仅交代了两句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2 便没再多说,怕是也知道多说无益,若我铁了心,她也没有办法阻止。 但若她想从别的方面做出些防范手段,却也不是我好应付的。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愿意同她闹僵。 哪怕同她并无多少亲情,我却也是由她看着长大的,十年,木头都该有感情的。 ☆、母子离心 太后离开后,皇兄对苏念儿宽慰了几句,便让宫女领着苏念儿回了自己的寝宫。 “按理说小别胜新婚,皇兄竟也不急着将美人留下温存一番?”我调笑道。 皇兄睨了我一眼:“看你这架势就是要赖在这儿有话要问的,废话少说点吧。” 我摸摸鼻头,心下觉着颇有些无趣,却也还是先将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母后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皇兄之前催着我问,现在却又不急着回答,只是反问道:“你知道这个有什么意义?方才她都已经给你敲了警钟,你心思不还是照旧?” “这是两码事。我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得到对方是那人的情报。”想到这一可能,我皱了皱眉。 皇兄一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我心中明白皇兄不可能不知其间厉害,这是在故意耍着我玩呢,以前严肃认真却又老实善良的紧,近些年却是越来越狡猾了。 我心中直啧啧,却也不得不配合着答道:“若她不知道,只认为是神武军普通人物,那我近期自然也就没什么麻烦,若是她知道了是赵仁……”说到这,我不由苦笑:“估计会打着越早下手越能绝后患的主意,想办法对付我或者他。” 皇兄见我表情,倒也没再刻意卖关子,摇了摇头说:“真要说不知道,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母后为人你也知道,心中所想能猜出的没几个,只是近日里没有这方面迹象。” 听闻此言我心下却越发没谱了,思及方才赵仁命人送来的信,我犹豫了一下,问道:“皇兄……能否借纸笔一用,方才赵仁寄信来,我还没回呢。” 皇兄嗤笑一声:“这才多久就急着回信?这赵仁倒是好手段。” 知他还是不怎么待见赵仁,说话刻意说这么难听,我心中也不甚在意,果不其然便见皇兄下一瞬便命人送了纸笔过来。 我此时急着回信,也是想提醒赵仁注意一些。伸手接过纸笔,正要下笔,忽闻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声音有些耳熟,我还没想起是谁,便听皇兄说:“进来。” 来人一亮相,我一思索便也琢磨出来了,这是先前同服侍太后的那名老太监站在一起的殿内总管。 “何事?” 那太监听皇兄这么一问,神色略带犹豫地看了我这边一眼。 皇兄瞧出其顾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就这么说吧,无须避讳。” 那总管诺诺应下,便低声道:“方才陆永德传信,说隶属太后那边的林将军有所异动,似是听到什么风声,奉命前往东南方向去了,私底下有人走漏风声,说是……捉拿反贼。” 陆永德,那便是此后在太后近侧的那名太监内侍了,我略一思索便想明白——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被皇兄收买了。 皇兄皱了皱眉:“捉拿反贼,为何还不能叫朕知道了?” 对方却好似知道会有这么一问:“太后娘娘给的理由说是皇上近日心情不好,这等凭她底下的人可以解决的小事,无须拿来烦扰皇上。” “这也叫小事?那他老人家觉得什么才算大事?”皇兄显然有些不以为然,这话倒也不是针对那太监问的,对方显然知道这点,也只得笑笑不说话。 我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将手中的笔放回了原处。 “朕知道了,退下吧。” 那总管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皇兄看了我一眼:“怕是又同你那情人有关。” 我哭笑不得,情人一说听着恁的别扭,不过却也没什么心思再反驳,只是边绕过桌子边说道:“何止有关?我怕是要出城一趟。” 皇兄挑眉有些诧异的看我:“那赵仁在江湖混出这么大名头,手下强人无数,母后此时仅派了这么些人你还怕他对付不了?” “太后娘娘敢派这些人去,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我去那边看看以防万一。” 皇兄显然对此有些不满:“皇弟你还真是紧张此人,都快叫朕认不出了。” “皇兄,你不必担心我为此乱了分寸,”我摇摇头,直接道出对方的担忧:“我是真的感觉不对劲,照太后娘娘谨慎的性子,不会如此突如其来地以捉拿反贼的名号命其兄南下,怕的就是其间大有文章。” 说着我正要告辞,却被皇兄制止。 “要出城朕也不拦着,你把这个带上。”皇兄递过其随身的一块金牌。 我一愣:“这不是……” “若真像你说的出了什么意料外的事,拿着这个也好行事。”皇兄拿着这块象征着皇室最高地位的金牌,云淡风轻地说。 我却知这个举动绝不会像他表现得这样轻松。 若我真用这块牌子阻止了林将军,甚至与其为敌,届时林将军上报太后,岂不是会造成皇兄和太后之间的嫌隙?自幼太后对皇兄有多么寄予厚望我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多少冲突即将爆发?都是凭皇兄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母子的关系,如今我却用皇兄的令牌和太后唱反调,岂不会叫皇兄这么多年的苦心白费? “宫里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皇兄看出我要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定定看了对方一阵,最终只是笑了笑:“既然皇兄你都这么说了,臣弟自然不好再推辞,那臣弟就先行一步了?” 皇兄随意挥了挥袖:“走吧走吧,自己小心着点。” 见对方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心中却早已打定主意,定不会让其感到为难。 带上了一直以来跟着我的一些侍卫,一行十余人沿着传闻林将军经过的路线出发。因为不好张扬,是以我们都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加上皇兄的手牌,出宫门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 比起大道,我们更多是抄近路,一路上我心中都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可能被我忽略了。 在到达花洲听说赵仁几个时辰前便已经不在这里,我心中的不安蓦然放大。 “他没有说去了哪吗?” “将军经常独自外出的,萧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看门的小兵摇摇头:“这回却似乎离开的有点急,也仅仅带上了几个亲信,似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其实我这也是听人说的,那时候刚好没有轮班。” “萧先生?!” 恰在此时,一阵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至院内传来,我定睛一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3 看,是曾在城门将我拦住的一守兵,似乎是叫方盛。 “你为何会在此?”对方显然吃惊不已:“方才宫里明明有人来此传话说您受了重伤,已经危在旦夕了啊,那人还是先生……王爷你的手下啊。” 我心下一惊:“他自称是我的手下?” “是那个女子!她在你离去前还跟在你左右的,如今倒是不在?”对方却摇摇头,疑惑道,说到这里,似乎终于明白什么,脸色又是一变:“那人莫非不是王爷你派来的?!将军就是因为听了这个,才着急离开,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飞速翻身上马,掉转马头。 我早该想到的,太后派了她的亲兄长林将军和他的羽林军中的仅仅一队,怎么可能真的是为了对付神武君百万上下! 此次行动,针对的,赫然只有赵仁一人!还有方盛口中的女子,很大的可能是阿江,那个自从上次随我回京便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子,打那时起对方的表现便有些怪异,我竟一直没有察觉! 照太后派出林将军出马的时间算来,如今再整兵前去救援哪里来的及!我心中的算盘飞快地转着,一个想法隐隐浮现,耳边隐隐听见方盛焦急的声音。 “王爷!要不要整合神武军前去救援?” 还没想清楚,我便下意识的出口回绝:“不,现在集结人马前去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也没时间了。”说到这里,我心中的打算清晰起来,更是坚定道:“我去即可,你放心,我会把你们将军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笔硬盘损坏了,刚换硬盘没多久,之前写的都没有了555…… 原谅我……完结不了不是我的错…… ☆、驿站重逢 驾马离去前,我虽看见方盛因我的回答眼中闪过了几分犹豫和狐疑,却并未多做解释。 他若真要带人去我自也不会拦,只是我心知这样起不到什么作用。 林尚昀虽说并非我的亲舅舅,不过同太后不同,他为人和善,小时候对我也还不错,对此人有些了解的我心知此人可绝不是个愚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不会去做,若他针对捉拿赵仁有一番部署,不会考虑不到神武军的支援。 当然有没有将我这个变数算进去倒也还未可知,不过以他的谨慎,怕是不会叫神武军的人轻易将赵仁救回去。再一个原因,便是我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打算了。 我有信心即便赵仁被带回了京我也可以护他周全。 我带着自己的手下再次匆匆离开了花洲。 如果赵仁是被告知了我受重伤的假消息才离开的花洲,那么此时被林尚昀拦截一定是在前往京城的近路上。我来花洲之时因怕人手不足,走了官道用皇兄的令牌调遣了一些当地官兵以防万一,是而并未走近路,竟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一路紧赶慢赶,随行的路宁眼尖的瞧见前方似有什么动向,连忙道:“主子,那处驿站似乎被包围了,人还不少。” 我自也早已瞧见,低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凑近看看再说。” 我眯眼辨认了一番,为首骑在马上之人果真是林尚昀。 从京城到花洲也仅仅设了那一处驿站,赵仁一行人可能是在下马喝口水的当口被林尚昀瞅准机会率兵包围了,加上赵仁这趟出行压根没带什么人马,常晏楚墨都没在,是而眼下情况还真有些不利。 林尚昀的人马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驿站围了个密不透风,即便赵仁想传消息回花洲怕是也有心无力。 我正要有所行动,忽闻林尚昀旁边一个似是副将之类的人对驿站内喊起话来。 “姓赵的反贼还不快快出来受降!趁我们将军耐心还在,否则休怪我羽林军不客气!” “去你奶奶的!你做梦!一群只知道耍阴谋使绊子的无耻小人,你们那昏君……”这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听便是夏磊在说话,只是后面蓦的止住,似是被谁阻止了,没再往下说。 那副将模样的人闻声冷冷一笑:“还垂死挣扎呢?此番幸得北贤王深明大义,好不容易引你们上钩,我们也是替天行道,真要说无耻小人,你们这些心藏祸根的奸佞反贼才该当此名声。” “放你娘的狗屁!北贤王怎么可能……” “夏磊。”夏磊还待再说,却突然被赵仁的声音打断。 “林将军,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某并未有过造反的意图,也从未做过什么于国不利的事,反贼一词从何说起?”赵仁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带上了些冷然。 林尚昀止住了副将又要展开的话头,高声对驿站内道:“赵兄弟,林某也是奉命行事,若你真无反意,也请先缴械随我们回趟京城再说。” “怕是回了京城就出不来了吧?将军,咱别听他们废话!弟兄们杀出重围就不信砍不死他奶奶的!”夏磊忿忿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可乱动,”赵仁喝了声,门帘内一时没有人声,半晌后他的声音才再度传来:“赵某知道了,我随你们回去。” “将军!!”几人焦急的声音纷纷响起。 “不只是你,你带来的人都得随我们回去。”林尚昀纠正道。 “将军,我们随您出生入死数十载,何曾畏惧过这些情况!为什么要白白便宜这些小人!” “是啊将军!怎可贪生怕死……” “出去送死才是白白便宜这些小人!”赵仁声音听不出太大的不同,我却仿佛能看见对方此时凛然的神色。 “主子……现在怎么做?”路宁有些焦急地侧头看我,等我下命令。 “……”我想了想,深深看了眼不见动静的驿站门帘,里面的人声烦杂,似乎产生了分歧。 从大局上看赵仁这一举措是最为合适,因为若真的此时杀出怕是生机寥寥,但若先假意屈服,还可在路上想办法,生还的几率更大。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这番苦心,降与不降之间分成了两派。 “你们按兵不动。” “什么?”路宁一愣:“不去救赵将军么?” “怎么救?”我扫了他一眼:“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起来,我们就这么十几人,和赵仁的人马加起来都不抵人家羽林兵总数一个零头!” “可……再这么下去……”路宁神色犹豫。 话这么说着,我却驱使着马儿向外行去,渐渐离开了灌木丛。 “主子你这是……”身后诸人一怔。 我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瞄见有个人驾着马朝我这个方向行了过来。 “贤侄竟也在此?可真是巧。”我此番并未刻意隐藏身形,林尚昀不知是早就发现了我还是才瞧见,驾马缓缓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舅舅。”我翻身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4 下马,面色入常地笑着行了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同这人的关系我也有所耳闻,”对方摇了摇头,制止了我将说出的话。 “但我为皇室效力,此番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贤侄勿要阻拦。”林尚昀此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在我耳里便知没有再回旋的余地。 我方才确实想开口求下情,不过本也没抱什么对方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人的希望,此番也没怎么意外。 “你还将你这些亲信的侍卫都带来了?”林尚昀看了看我身后,调笑道。 我仿佛没听见对方话中的警惕,只是笑:“以防万一嘛。” “那贤侄你看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便随我回京如何?” 我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静静同对方对视了片刻,随后我从怀中掏出了出宫前皇兄递给我的令牌。 林尚昀见此事物,面色一变:“这是……” 我将令牌摊开展现在对方面前:“临出宫前皇兄借我的信物,我本在犹豫是否要用到,如今觉着还是用上好。” 林尚昀看我的眸色一变:“明霄,你这是何意?” 不待我回答,对方便冷冷笑了一声:“我知你自由便随性,可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你有令牌在手,我大可听从旨意放虎归山,但你可有想到你这番举动会伤害到多少人?娘娘将你抚养长大,可不是为了看你为了一个外人伙同你皇兄同整个朝廷作对。” 我手一僵,摇了摇头道:“舅舅您误会了。我并非要用皇兄给的令牌满足一己私欲,只是奉皇兄命前来助舅舅共同捉拿神武军众,有了此令牌,将人关押至天牢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我便知道他并未思索到我这一举动的真正用意。 用这令牌相当于用皇兄名号将赵仁捉拿归案,而非太后,届时想要让我的人营救也会更方便,这样既不会给皇兄造成困扰,导致他们母子不合,对赵仁也能留出更多余地。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林尚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显然没有想到我所想的那层,只道是我懂事了,微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贤侄先请,我就不多说了。” 我一出现在包围圈,守在驿站外的那几个神武士兵面色先是一喜,后似乎是察觉我同羽林军站在一边,要上前的动作纷纷僵住了。 “李明霄!我们……赵将军如此信你,你怎可……!”他们本就处于高度紧张,此时我的出现却似是触发了一个临界点,一个小兵回过神后,似再也把持不住,竟然大吼一声抄起兵器便朝我的方向冲来,彼时恰好赵仁一行人掀帘出了房门,见此情形似没反应过来一般纷纷呆住了。 那小兵方一过来我便认出他是几个月前被困在西岭时跟在我身边的那个,所有人都怀疑我们成了弃子时,只有他还坚信着赵仁一定会来相救。 此时对方眼睛都红了,一脸失望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坐在马上,原地不动。 对方堪堪近身时,周边几个羽林兵迅速反应,架起□□将其一把掀翻到了地上,对方不甘地爬起身又要冲上来,我左侧那名士兵似乎颇有些不耐,一枪正对对方的脖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伸手扯住了旁边那人,枪尖仅仅停留在了对方颈间几豪寸。 赵仁方才似正要冲过来,此番脸色都有些发白。 “勿要徒生杀戮,此番对方好歹也是我南燕子民。”我扫了身侧那人一眼,对方连忙低头道:“北贤王教训的是。” “萧……你!”夏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正要说什么被旁边的赵仁拉住了。 赵仁定定看着我,眸中有一丝不解和茫然。 众目睽睽下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掉转马头,淡声道:“带走吧。” ☆、回京途中 回京城的路上并不算风平浪静。 好几次赵仁一行人试图突围逃离,都被密不透风的防守阵容察觉,将一行人牢牢锁定在了看守圈内。 此地已经距离京城没多远的路程,逃回花洲遥遥无期,神武军几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在一旁心内自也有些无奈,只是面上却不能透露分毫。林尚昀防御看守方面极其擅长,前些年他领的兵曾经一度在与外敌的厮杀中获“铜墙铁壁”的美誉,只要他经手,从未有人从他的手底下逃离,赵仁此番若想在途中离去,难度不亚于方才在驿站突围离开。 林尚昀显然也没有对我完全放下戒心,此时我虽令牌在手,实际上却也同赵仁被看守的处境无异,时时被人监视着。毕竟我借令牌之效用于返京途中私自将人放走也是有可能的,林尚昀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来时也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只是后来被我否定了,毕竟有这声名远播的舅舅在,想在途中将赵仁放走是难于登天,一切希望只能寄予到回京后皇兄的态度了。 途中停下喂马喝水之际,忽闻被包围看守的神武军中似乎起了小小的喧哗。 “怎么回事?”我问身侧刚过去看情况的路宁。 路宁神色犹豫了一下:“是先前主战的那部分人,此时在争吵,说是……如果赵仁当时选择强硬一点直接冲出,还会有逃离的机会,对他有些不满。” 我心下冷笑,一群莽夫,若他们真的那时候就冲出来硬扛,现在估计已经尸骨无存,谁会留给他们机会在此马后炮? “赵仁什么反应?” “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不过估计不会太好过,”路宁摇摇头:“有几人虽说可能是性格本身的问题吧,说话不大好听,似乎从……起就一直对赵仁有些情绪了。” 我敏锐捕捉到对方话间的含糊,皱眉问道:“从什么时候起?” 路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是从您的身份暴露给众人之时起,他们就有人猜疑他有贪图荣华富贵,受朝廷招安的意图。” 我心下懊恼,转身朝赵仁那边走去。 “主子,您去做什么?”路宁连忙跟上着急地说:“这种情况,没人会欢迎你的!他们也不会听你解释的,而且现在林……” 我心中为路宁的脑袋瓜子装的是什么担忧了一瞬,脚步不停:“我只是看看他们怎么说的,没要他们欢迎我。” 刚走进没几步,果真就听到了一面熟却想不起名字的神武中人说:“我曾死心塌地跟随将军正是因为被您的英勇果决,不慕名利,一心为民折服,如今你认识了个京城中人,打了场仗就变的胆小至此,对京城那些狗官唯命是从!将军,你早已变得不是我们希望的那个人了!” “是啊,我们不是为了钱财富贵才加入神武军的!为生民立命是你说的,为何现在……” 夏磊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死心塌地追随将军,如今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5 为何又要质疑!刚才如果不是将军制止,我们现在估计都成了尸体了!这么久以来,你可见过将军做对不起我们的事!” “话不是这么说,这些日子他的变化你心里也该有数!” “……” 从我听清他们说话的时候起,便没再听到赵仁开口说过一句。 因为对方第一时间就在我走近时有所觉一般抬头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没移开过。 此时也有几个人看到了我,一时间众人都停止了说话,场面一瞬间变得寂静。 “在此喧哗,是没把我羽林军数百人放在眼里么?”我淡淡开口。 一人冷笑,眼神阴沉地瞪着我:“王爷,您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夏磊看我的眼神阴沉不定,似乎也有狐疑。 “兄弟们那么相信你,原来你一早就打算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平白辜负了将军对你的信任,如今倒仗着自己的身份来此耀武扬威来了。” 赵仁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似乎也在等我一个说辞。 只是此刻林尚昀那帮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松对我的警惕,怕是时时有人关照着我附近,我怎会就此暴露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我不着痕迹地给了赵仁一个安心的眼神,只见对方神色微微一怔,也不知是否有所领会。然后我便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到了天牢再说吧。有这个力气在此争吵内讧,不如想想到了京城怎么求圣上宽厚处理。” 那些人神色纷纷变的怒不可遏,兵器被没收了也不管不顾的要冲上来。 “站住。”赵仁皱眉,终于开口。 几人脚步顿了顿,有几个停住了,有几人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要来给我个“教训”。 “我说站住,你们没听见吗?!还是纵容了你们几个月没罚过,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统领了?”赵仁厉声开口,那几人仿佛纷纷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蓦地停住了脚步。 路宁有些诧异的拿眼角瞄了我下,似乎有些心有余悸。 “我知道你们对赵某人有意见,这次落到这地步有我跟大部分责任,这点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只要你们还是神武军的人,我就不会允许你们做出影响到全员安危的事,我要的也不是内讧和争执,给我回来。” 那几个人中,有几个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回去,有几个面上兀自不服,却也不再说话。 我见场面已经被赵仁几句话控制住了,便觉目的差不多达到,转身离开。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虽说自我和赵仁相识以来从未见他对任何人黑过脸,不管是多不满面上总是礼貌淡然的,但能领导一支成千上万的民间军队,叫众人都跟随他,那对方自然不可能从头到尾的好脾气。 方才那一瞬的威压,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回到队中,林尚昀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我方才的举动似乎打消了他的部分疑虑,但还不足以让他对我放下戒备。 …… 回到京城,赵仁等人果真第一时间就被押送至了天牢,在我的干涉下由皇兄那一派得吏部尚书刘隐掌控。 据皇兄所言,都这样了,太后自然也不可能再刻意向皇兄隐瞒,亲来找皇兄解释了一番,皇兄开始也是一脸的“惊讶”,后又表示能理解,我这听转述的都不得不佩服皇兄这一表现之虚伪。 “皇兄,你变了。”我啧啧感慨着摇头道。 对方只是冷冷瞪了我一眼:“你以为这是托谁的福?” 我笑了,心中不无感动。 “说到底你来找我,不还是为了打探出赵仁被关押的地方,让我助你去看望?”皇兄也不客气,一语道破我的心声。 “皇兄这话说的,臣弟不单单是为这个啊,也是担心皇兄和太后娘娘会否闹什么矛盾。” 皇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但没多久又皱了皱眉:“同你说过多少遍,那也是你的母后,总一口一个太后娘娘的,未免太过疏离。” “皇兄教训的是。”我嘴上应是,心里却苦笑。 多年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我想起年幼时第一次鼓起勇气喊母后,却只得来了那人轻飘飘的一个隐含蔑视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一个连贵妃也称不上的下贱宫女爬位爬上来的人所生之子,有什么资格唤我为母后? 自那以后,我便没再用过母后一称。现在也没那个打算。 “对了皇兄,那阿江?”我转移话题。 皇兄似乎并未察觉话题的转换,或者说并不在意,只是冷笑了声道:“你当初把她从李明晔那儿策反,便该知道此人脱离了仇恨便不会再有之前那般可信。朕已命人将她关押至天牢,严刑拷打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怕是要见到你才会露出些破绽,你若要去,朕命人安排便是。顺道还能见见你那小情儿?” 我干咳一声:“皇兄说的哪里话。不过若是能安排,那是再好不过了。” 皇兄挑眉:“你是不是还想说,能尽快的话就更好了?” “这……如果皇兄不介意的话。”我脸不红心不跳。 当晚,我换上了天牢看守的衣服,在皇兄所派之人的带领下赶往了天牢。 虽说明目张胆地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皇兄也很有可能暴露,此时若放到明□□事上,皇兄估计又要被那些老臣,尤其是太后那一派的唾沫星子喷死了。 “他在牢里怎么样?”我状似随意地问。 对方也是个聪明人,转瞬便知我问的是谁:“王爷放心,皇上早已打点好,赵统领在牢中并未吃苦,看守的人好生招待着呢。” 我点点头,心中也知道皇兄办事向来靠谱极了。 “王爷是先去哪里……”带路的人低声询问。 “哪里近先去哪里。”我不紧不慢。 那人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么个回答,愣了一愣,额了一声道:“那边先去审问那名女子吧。” 那名女子指的自然是阿江。我不置可否地颌了颌首。 也好。先把麻烦的人和事解决好了,才好心无旁骛地去见那人。 在牢里没绕多久,我便听见了鞭子的抽打声和行刑之人的逼问,被打之人间或□□一声,却愣是一语不发。 ☆、如隔三秋 我走进牢中,示意行刑的人先停手,那几人似乎是认出了我,也经由皇兄吩咐过,点头哈腰的退开了。 我走至早已被打的遍体鳞伤,容色苍白的女子面前。 对方一袭血迹斑斑的囚衣,低着头没有看我,似乎已经被打的有些恍惚。 “太后让你干的?”我平静道。 对方似乎因为听出我的声音,全身微不可察地一顿,片刻后,我以为她会继续咬紧牙关,这次对方却说话了:“同她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6 我知道这种事情上对方没必要骗我。 她本身就是跟着李明晔谋反的,家世背景也一清二白,自然不会和太后有什么瓜葛,没必要帮着对方说话。 “说来听听?”我问。 对方却再次不说话了。 对于阿江,我虽说从没完全信任过,也没放下过警惕,但在这李明晔谋反罪名已定的如今,我却还是疏忽了对这人的防范。对她,我本就没打算宽大处理,此时问她一个原因,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 若阿江是受人指使,那么自然要想办法纠出幕后之人,然而她却说是她自己的决定,这却让我心中起了一丝疑问。 “不论你是受人指使,还是你自己的打算,我都有办法查出,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我不动声色道:“抵抗于你无甚意义。” 见对方依旧沉默,我刻意冷笑一声:“莫不是还惦念着那个杀你全家的前任主子?” 话题扯到李明晔身上,对方却果真有了反应。 阿江抬头静静看了我一眼。 “那个人渣,我怎么可能再为他办事?”她开口,语气中的恨意不似做伪。 “当初颠沛流离之际,虽说是他救我于水火,可我的父母却也是间接死于他的手,两者相较,我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如果不是他,我的爹娘何至于无故受累?”她语气冷静。 “可依旧和他脱不开关系吧?”我捕捉到对方神色间细微的变化。 对方没再否认。 “上次你去见李明晔,他同你说了什么?”我眯起眼。 距离李明晔的处决,仅有三天,这人死期已定却还要做妖,真真烦人得紧。 “你为何一定要刨根究底?”阿江却仿佛被戳到什么痛处,猛地抬头瞪我:“我已经说了,是我自己的原因!痛痛快快把我处决不就好了?我没有话好说,也无话可辨。” 我坦然地看着对方,淡声道:“我需要确认一切对我和赵仁不利的信息。这几个月,我待你不薄,哪怕你先前为李明晔效力,我也看在你所作出的功劳方面将你保下了,赵仁也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叛变?” 阿江沉默了片刻方才冷笑一声:“他是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可他也不配过上好日子。” 我心中一怔,面上却面不改色,道:“此言何解?” “你不是很好奇李明晔当初在牢里和我说了什么吗?”阿江似乎也不打算再瞒我,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想宣泄个痛快。 然而说出这句话时,对方眼中却染上了一抹哀色:“我问他,我的爹娘是不是被他杀了,他知道自己迟早要死,也知道在牢里我奈何不了他,他笑得一脸的猖狂……他告诉我是我的爹娘太蠢,顽固不知变通,随时有泄漏消息的可能。” 我静静站在原地,等她一字一句说着。 “是,我的爹娘对当朝的君主,您的兄长死心塌地。”女子苦笑:“自小他们便教导我,我们是圣上的子民,圣上体恤仁慈,我们无以为报。可后来起了战乱,我们便开始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们还是那样信仰当今的圣上,李明晔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要我为其效力,他提供粮食钱财。” “爹娘那么信任当今圣上,可那个所谓仁慈的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当初我无意听见他在花洲和你的那番对话时,我忽然发现我的爹娘始终坚定不移的信任对他而言也仅仅是草芥,不值一提,他依然在利用我们……仅仅为巩固他那权位。” 那不过是皇兄的一次交换,以少数人的不幸换取多数人的安康,尽管他的做法不能算错,是一个君主在当下做出的最为明智的抉择。 可有的人虽能看出这一点,理智很多时候却是敌不过感情的。 “李明晔说,他杀死我的爹娘时,除了我很多人都在,当时他带着客人进行游园,我的爹娘被安顿在王府的一个小宅院,很不起眼的地方,那时正是他们不小心得知了李明晔的打算,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他们不知道李明晔会经过那一带,讨论着是不是该逃,是否要告知皇家,这句话恰巧被听了去,李明晔丝毫不曾犹豫,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举剑便杀了我的父母,旁人在这过程中一声未吭甚至有人为了奉承而叫好!” 我眉头一拧,已经意识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看来你想到了?那时候在祁南王府做客的,正是当时神武军的首领赵仁。”阿江低笑,笑声却透着几分凄凉:“李明晔说,那个被民众爱戴的,为人仁慈和善的将军,当时站在旁边,丝毫没有出面求情的打算,就那样和众人一起冷眼旁观着两个小人物的死亡,也是,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李明晔说这话时,看着我笑得一脸的得意又讽刺,他问我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我去效忠呢?”阿江盯着我:“是啊,你们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随意地摆弄着别人的生死,嘴上却不断说着爱民如子的话,多么冠冕堂皇?而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不管多么的敬仰,畏惧,命运却丝毫不由我们掌控。这凭什么?” “你的爹娘直至最终也没有放弃对皇家的信仰,这点我李家会铭记,也会感激,他们没能活下来也有我们很大一部分责任,我代表皇室向你道歉,”我静静看着对方:“但皇兄的责任是保护天下苍生,一旦他提前出动打草惊蛇,现在会出现不知道多少像你爹娘那样的人,这点你心里应该也知道。” 阿江冷笑:“是啊,或许是这样,可我们一介平民,哪里关注的了这些?我只知道,我的爹娘就是你们争权夺利下的牺牲品,这就够了!你们没一个应得个好结局,赵仁也是,你李家人也是。”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至今也能如此大言不惭?”我挑眉:“这几年,你帮李明晔干过的坏事不少吧?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呢?” 见对方脸色一白,我继续说:“你爹娘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你怨恨我们的同时却也对给你们粮食住处的李明晔唯命是从,随意处理别人的生死,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天道轮回?” 说到后面,我的语气中还浮现了一丝笑意。 阿江全身都在发抖,不只是气的无言以对,还是恐惧。 “你爹娘死的时候,将李明晔要造反的消息险些全部透漏,你觉得赵仁出了面求情会有什么不同吗?从他们的对话被听到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死这一结局,赵仁毫无疑问是将这一问题看透彻了的,即便求情,又能改变什么呢?”我面无表情道。 李明晔着实恶心人,快死了还找着空隙要来这么一下,我想到当时李明晔在牢中与阿江对话时,心中的打算,只觉对这人还是太仁慈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7 了。 见阿江犹自沉浸在她的仇恨中,并未对我这番话有丝毫的动容,我也再无意与她多言,转身离开。 这个女子如何处置,届时还是得交给皇兄决策。 我不打算再对她有任何动作。毕竟向来,我也不喜欢在无关的人身上耗费时间,只要知道,她不会再对赵仁产生威胁便可。 刚走出牢们,恭候牢外之人便极有眼色地走在前面领着我向我更迫切前往的方向走去。 我的脚步亦不由自主地变快了一筹。 今日同他连话也没说上,明明只有几日没见,我却只觉得现在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分离都要我的命。 如果我能早点反应过来阿江的不对劲,赵仁也不会被带回京,事情也不会变的连我也难以控制。 他是为我落到如今身处牢中的,仅仅因为听到我一个受伤的消息,便丝毫没有犹豫的离开花洲,然后因为我对皇兄的考虑带回京被关押。 我怎么能不心疼。 ☆、咫尺之遥 “李明霄,恨你的人一定不少。” 骆泽一袭青衣,坐在廷间埋头抚琴,说话时语气似乎没什么感情。 我毫无形象地靠坐在凉亭的木凳上,半眯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你也算一个?” “我还以为我表达的很明显。”他冷笑,手指时不时拨弄着琴弦,听不出是什么曲调,却能叫人心中平静。 “是吗?”我起身凑到对方面前:“我还以为阿泽很喜欢我。” 对方皱眉避开,手上却弹错了一个音。 “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他干脆放弃弹奏,直接瞪向我:“自以为是,满口胡言。” “哪里就是胡言了?”我笑着眯起眼。 “嘴上无论说着多在意,表现得多深情款款,心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冷血,这点,能不能请教你怎么做到的?” 骆泽说话向来心直口快,一针见血,其实我还挺喜欢他这一点。 “这些我事先不是都有告知过?”我摊了摊手,无辜的很:“你情我愿,何错之有?” 骆泽拂袖而去。 …… 对于我自身,我当然还不至于没有骆泽一个外人看得清,我也很清楚他对我这些看法很大部分都是准确的……这个天赋异禀的书生,看人总是看的挺准。 不管面对何人何事,除非对我而言极其重要甚至影响到我的性命,否则我的心都很难有所触动。说不定我将来真的会对某个人动心,但却不可能因为动心而失去冷静。 我的思绪重新回到大牢走道前方的窄路上,越靠近要去的地方,我的脚步越迟疑。 今天站在赵仁的对立面将对方押解回京时,我其实并没有太过着急或者担忧,其中一大部分是出自我有那个自信——有自信帮赵仁逃回去,同时还不会造成皇兄和太后的嫌隙,另一部分是对自身本性的认知,李明霄从来是冷静的,甚至冷血的,他不会为了一个人有太多不该有的情绪。 可我现在却突然发现,原来焦虑和担忧不是没有,只是被我压在心底某个角落,只等一个爆发的契机。 进到牢中,离赵仁越来越近,甚至只是咫尺之遥时,我突然没了足够的底气。 万一我的自信出了差错怎么办,万一赵仁没了解到我的意图,突然恨上我又怎么办?我做过不少坏事,我以为我从不怕任何一个人恨我,可是现在我怕了。 我站在牢门外,整顿好心神后看了身侧的几人一眼,对方都颇有眼色地埋头退下了。 周边一直有昏黄的油灯亮着,忽明忽暗间,我看见一人靠坐在墙上,侧着脸看着那扇高高的不怎么大的窗口,瞧不清神色,举止却丝毫不见颓态。 方才的动静他不会没听见,但是却没有丝毫反应,让我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 但我向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就算拿不准对方态度,也是将方才那些不该属于我的情绪统统按捺回去,直接就走上前。 对方身体依旧宛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好像我的到来对他没有丝毫触动。 我挑了挑眉,不理我? 随后我就大大方方坐到了对方的身侧。 赵仁的侧脸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我跟着沉默地坐着欣赏了半天,对方终于没忍住了,转头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笑了,但是面上也没忘了好生安抚:“阿仁,可是在生我的气?” 对方眼神一闪,神色不变间却好似没听见我说话似的再度偏过头去。 我扯了下他的袖子:“看什么呢?那外头一片漆黑的,有我好看?” 光线较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是在踌躇还是一如既往地抿着嘴表示不快,我看了眼牢房另一侧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心中明白皇兄给的待遇果真不错,现在已是寅时,赵仁却似乎丝毫没有要睡的打算,这是在……我心中一动,在等我来? 正想到这里,赵仁的声音忽然静静传来,仿佛没有受到今天的事情丝毫影响:“方才外头还是有几颗星的,你一来就被云遮住了。” 居然还真的耐心回答了我方才那句废话?而且还有点嘲讽意味? 我先前都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烦到对方不得不回我话的打算,结果赵仁着突然来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感觉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使不上力。以前可没出过这种情况。 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外头,没看到对方口中所谓的星星,只是忽然就想起了曾经似乎有过某个时刻,我们坐在某个地方,也一起这样望着天空吹着晚风来着,当时怀中那人的温度仿佛还依旧能感觉到。 如今对方却始终侧过身,看也不曾看我一眼。分明只有咫尺之遥,今后却要天涯相隔了吗? 我心中冷冷一笑。 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阿仁。”我唤道。 “……嗯?”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低应了一声,模糊不清的让人怀疑他有没有说话。可他到底是回答了。 我伸手掰过对方的脸,赵仁居然也没反抗,就这么顺从的转过头看向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坦率。 还是那么明亮,没有丝毫怨恨和痛苦——没有我想象中的情绪。 我想说不管天上有没有星星,我现在已经看到了。 心中这样想着,我面上却端正了神情,严肃的凝视他的眼睛说道:“我有话同你说。” 赵仁没回答,但眼神不置可否。于是我接着说下去。 “对不起。” 你为了我身陷险境,我第一个却没有考虑到你的安危。对不起。 没有及时剔除对你不利的因素,让你进了这处暗无天日的监牢,被当成穷凶恶极的犯人关押。所以对不起。 害你被属下怀疑挤兑,夹在皇家和神武军间进退两难。所以对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8 不起。 赵仁先是一愣,然后竟皱了皱眉伸手拨开我按在他脸上的手:“你难道不知道,我等你来,不是为了听这句话?” 这是从方才见到他以来,对方说的着调的第一句话。我心有所感,脸上的笑容微微扬起:“我知道,这句话只不过是我自己想说,便说了。” 他方才以为我那一瞬间是要解释今天的事,而且给了足够的耐心准备听我说的话。 这样怎么会是失望厌恶呢? 我也确实说的是真心话,我欠他这样一句。我以为这些事我都能处理好,事实却告诉我,我没有自己先前以为的那么思虑周全。 赵仁似乎也瞧见我不似在插科打诨,神色逐渐缓和下来,见我半天不说话,突然径直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为何不问问你自己?” 我没有丝毫停顿地回问。 赵仁没说话,眼神却好似在告诉我,他相信我不会害他。 我确信我没读错。 他的眼神,向来直白,像是把想说的全写在了里面。 我怔了半瞬,心中涌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何其有幸? 我忽然间无比感念一年前皇兄将我派往江南,才让我得以遇见这个人,这个自从在一起后不管经历什么都一如既往信赖着我的那个人。 分明真要论实力不在我之下,不在任何人之下,分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总是会在最危难的时刻,信任最受考验的时刻,给我这样一个眼神。 我闭着眼睛笑了会,心中感到无比的轻松,方才的担忧一瞬间变成莫须有,跟着这样一个眼神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会没事。”我自然也该用坚决的姿态来回应他的这份信任:“你的那些属下再怎么也不过是做些无伤大雅的坏事,这几年未曾发起过叛乱,还不到要论罪的地步,无论太后还是皇兄都无法轻易将他们处死,我会保下他们。所以比起他们,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才对。” 赵仁神色有些不以为然,随后问道:“你白天到底为什么?还有那个阿江……”说着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她是……” 说到这里,赵仁却又想起什么,没等我回答就不客气地一手把我手臂拽起,上上下下瞧了一番:“你这么活蹦乱跳的,倒是怎么看都不是受伤的样子。” 这略显担忧的反应几乎让我忘了之前对方的无声的抗议。 我终于得了对方主动接触,心中感动的同时连忙借坡下驴地将手从他背后揽过,将其揽在了怀中。 好久没闻到这人的味道,如今感觉这么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竟好似多日搁在心中的一颗大石落地了。 赵仁没像以前那么顺从,稍稍挣扎了几下,见我态度坚决,也只好不再动。 “阿仁,你还没回答呢,我同你道歉,你原谅我不?”我低声在对方耳边喃喃。 “你都害我进了牢,还指望我这么快就原谅了你,我也太亏了吧?”赵仁被强制性的窝在我怀里,头干脆便抵在我肩上,语气郁闷。 我略松手臂,换了个更舒服的抱姿:“真是太久没见到阿仁,可想死我了……”见对方面色不善,我连忙又接道:“没事没事,不原谅就不原谅,等出了这里,为夫再好好向你赔罪,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可以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女的……”赵仁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转移话题。 “没什么,叛变了。”我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哦。”赵仁半晌后,也只是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不舍得虐。。。 ☆、烟飞星散 同赵仁大致解释了一番我这边发生了些什么,对方一直安静地窝在我怀里默默听着。 我低头发现对方眼中隐有倦意,蓦地意识到对方从离开花洲到现在,怕是一刻也没得过闲,少说也足足两天没睡了,对方一直在等我来,而我居然在这里光顾着说自己的了。 “很困了吗?先去睡会吧。”我轻推了推对方的肩膀,低声道。 对方半眯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这句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心下无奈,缓缓腾开肩膀,将对方扶住,正准备把精神不佳的对方挪到角落的榻上去睡,他却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臂。 “阿仁?” 对方斜眼看着我道:“把我往榻上一丢,你就省很多事,可以回王府去左拥右抱了?” “什么话?”我知道他在说笑,却也对这话间的醋意挺受用,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阿仁舍不得我离开就直说啊,这么委婉作甚?” 赵仁却没有反驳我,只是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默认了还是嗤之以鼻。 然而这一声却笑得我心里一痒。 看了眼周围,那几个人很是识相地退的挺远,只余几盏烛火在此,虽说没有地利,不过天时和人和两者皆有,我心中开始打起坏主意。太久没好好见这人,可把我想坏了。 还没将我内心的那抹想法付诸实践,却被赵仁打断了。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的?”我笑,侧身一把把对方压到墙上,气息压到对方耳侧:“你是指这个?” 赵仁不轻不重地瞪了我一眼,眼睛亮亮的。 我心中瘙痒更甚,低头便欺上了对方的嘴唇。 赵仁本该很困,被我欺压了片刻后却没有反抗,而是回应起来,莫名教我心里一软。 我放轻了原本激烈的动作,只在其唇角轻柔地流连,赵仁看我的眼神有些迷蒙,此时又添了些困惑。 我在他唇边吻了一下,低声道:“去休息吧,这么段时日下来,累坏了吧?” 赵仁这回没有再反驳,我正要起身拉开距离,却感觉袖口一紧。 我好笑的看着对方:“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莫不是还要我给你唱歌哄你睡着?” 赵仁扯着我的衣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 最近天逐渐转凉,日头渐短,因而离开天牢的时候,天还是一片漆黑。 我接过身后的人递过来的披风,回到宫里皇兄给我安排的住所。 我干躺在床上半个时辰,直到天亮也没能睡着,思虑赵仁之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天亮后,皇兄刚上完早朝我便前去请安。 “朝堂上那些人怎么说?”对方甫一进门,我便迫不及待地行了礼然后问道。 皇兄睨了我一眼,眼带鄙夷:“你莫不是在牢里待了一晚上?” 我一怔:“此言何解?” 对方便说:“眼眶下面一片乌黑。” 我干咳了一声:“这不是昨夜没睡好么。”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79 皇兄轻嗤一声,倒也不再予以致辞,而是回答起了我方才的问题:“朝堂仍是那样,一些老臣还是顽固不化,坚持要举兵围剿神武军的同时处死赵仁,倒是前些年你举荐过的骆尚书,人虽年轻,性子也直了点,不过看法倒挺独到,因为赵仁能力出众,军事方面天赋过人,坚持招安赵仁才是免伤国力之法。朕也一直如此认为,只可惜……” 我摇头:“只可惜现状是,赵仁尚未被招安,而太后一派却已经将势力伸到了花洲,情况会变得很艰难。” 现在哪怕赵仁真的被说服,决定同意将神武军编入皇家御林军,也怕是达不到最终的目的了,不但如此,怕是反而会引起手下之人的□□,更教他们相信赵仁是贪图荣华富贵才同意招安。 不得不说如今这情形有一部分还是我的责任。 “那那个计划……”我压下不合时宜的想法,低声问。 指的自是助赵仁逃狱回江南,重点是不会被太后察觉的计划,皇兄亦瞬间明白我在说什么,点头道:“如你所考虑的,牢中确实有母后的眼线。” 当初押人进去的时候,便按计划混了几个身量近似的人来混淆,那里光线本就昏暗,其中一人更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稍微整饬一番足够以假乱真,换班之际再趁势让我的人转移牢房,谁也不会想到牢里已经换了个人。至于怎么出去,另一边的那条暗道已经连夜挖好,谁也不会发觉。 抓捕赵仁那天我便刻不容缓地将想到的对策暗地命人快马送之皇宫皇兄手上,如今的这些事也是一早安排好的,以免夜长梦多。皇兄也确实效率极高,看出我的心急,竟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完了,也成功的没有引起太后注意。 这一次,确确实实是我欠了皇兄的。 我心中涌上一丝歉疚,刚想说什么,皇兄却打断了我:“不用说什么道谢的话,从小至今,我们不是一向如此么?” 我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闻门外有些躁动。 “皇上,大事不好了!”一个曾在监牢有过一面之缘的总管跪在门外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皇兄凝眉问。 “犯……犯人不见了……!” 皇兄和我神色俱是一变。 从皇兄同样震惊的神色中我明白,我们的人并没有动手,也从未告知任何人,包括赵仁暗道的存在。 “你说清楚点,是哪个犯人?”我维持冷静问道。 “赵仁……和其他神武军同党。”对方头低的完全瞧不清脸,声音因为害怕不停在抖:“是否要派兵追踪?” 我看向皇兄,皇兄显然也知道我想说什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严肃道:“什么时候逃的?” “今晨就不见踪影了……我怎么也没想到牢中竟会有神武军安插的人混了进去……还带了那劳什子迷迭香,看守的人都被迷晕,等到换班的人过来,那几个牢房已经空无一人!” “追踪怕也跟不上了,毕竟照你这么说,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皇兄皱眉,一脸不豫:“此事朕会想办法,至于你……” 那人显然认为已经难逃一死了,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声告饶道:“皇上饶命啊!” “监管不力,拉下去杖责三十大板,下不为例。” 对方有一瞬间的傻眼,看神情似乎还想问“就这样?”,最后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大悲之下又是大喜,连连磕头:“多谢皇上饶命,多谢皇上饶命!” 赶到牢里的时候,昨夜还待在里面的赵仁,此时却是完完全全失了踪迹。 他用自己的方式逃脱了。 我分明同赵仁保证过,我会让他们所有人离开。 他也是相信了的。他虽没说,可那眼神怎么可能作假? 恍惚间我蓦地忆起昨夜,他待我确实有些不大对劲,我竟都没细想。 那时他便已经计划好了?可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猝不及防地知道这个消息?昨夜临行前,他的眼神竟然那么像永别,他还……想过要同我见面吗? 只可惜当时确实已经有些疲累,加上许久未好好见上一面,心中便没有多想些什么,我不禁有些懊恼。 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太后没多久便得知了这个消息,火急火燎的赶往御书房,彼时我和皇兄已经在这里待了近半个时辰,期间皇兄问我的问题,我竟一个也答不上来。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赵仁,和他也建立起了足够的信任,难道这些还不够? “这是怎么回事?皇家的监牢何时变得如此松懈?你故意使计放他走?”太后第一时间便将矛头指向我,眼神锐利之极。 我沉默不语。 “赵仁想必也带那些人回江南躲起来了,趁此时估计还没到御林军查找范围外,不加紧追踪是在这里做什么?” 太后见我们都犹豫着未曾回答,不由怒了,我心知不能再拖累皇兄。 我犹豫是因为赵仁,皇兄犹豫却是因为我。 我转身掀起衣摆朝这个曾经养育过我六年的女人跪了下来。 “此事与皇兄无关,是我的问题。” 我看着对方因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变得愕然的神色,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太后娘娘……我从未这样唤过您一声母后,我也心知您未曾将我真正作为儿子看待过,但我相信你我之间绝不会真正如路人一般陌生,也不会没有丝毫亲情,霄儿要感谢您过去那几年的养育和言传身教。”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犹疑,似要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我确实计划过要放走赵仁,也确实是故意用皇兄的令牌行了己便,这些或许确实一定程度损害了皇家和皇兄的利益,在您看来也确实有极大的风险,但真要我放弃赵仁,却是万万做不到,” “母妃自幼离我而去,真要论母亲,哪怕只是名分上的,我也应该将此事向您报备,我与赵仁,从很久前起,便没再想过要伤害对方,我也不会为皇家做出任何伤害赵仁的事,你们要伤害他,我会尽全力去阻止,你们要对付神武军,我也不会出一分力。” 我头一次如此郑重地,在一个人面前跪着,说着宛如起誓一般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吧~~哦哦哦耶 ☆、兵戎相见 太后此时看我的眼神中已经写满了震惊。 “你说这话,是要为他同哀家,同整个皇家作对?”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不敢置信,对方手中的杯子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皇兄显然也认为我这时候捅破窗户纸这一行为极其不理智,朝我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只要您不插手,双方都会相安无事。”我只是埋首说道,却并未感到丝毫后悔,反而像是卸下了什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0 么一般轻松不少。 终究,我需要的还是一个鲜明的态度。 我不确信先前的对皇兄太后这边的偏袒,是否是赵仁离开的原因,但方才所说的话,却是我早有准备的。 因为不论是理智还是感情,都告诉我这个选择是早晚都要做出的——如果我还喜欢赵仁,还想继续同他在一起。 太后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确认我是否认真的,最终怒极反笑。 “他们是什么人?是叛军!前些日子你皇兄中的毒是出自谁的手笔?你敢说跟他们无关?这样的人,你为了一己之私予以偏袒,这是背宗背德你可知?” “为区区一个外人就想陷自己的家族于不利,我们李家什么时候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太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锐利,说出的话如果不是对我,而是对其他任何一个想法不坚定之人,此时怕是已经羞愤欲死了。 我却并无丝毫动摇,自方才我说出那番话以后,心中早是一片平静。 太后所说的话,理智去想其实太过夸张。我并未做出要主动与皇家为敌的打算,也不会伤害这些怎么说也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仅仅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赵仁被误解与伤害而从中干扰太后的行为罢了。 何况同对方相处这么久,我又怎会不知面前这个从来都恪守礼教的女人会怎么想,会说出什么话? 我只是缓缓起身,用坚决的语气说道:“方才那番话,皆是出自真心,望二位勿要怪罪,明霄告退。” “你要去哪里?”皇兄皱眉叫住我。 我微笑道:“自然是南下寻人。” 这不是我第一次去花洲,也不是第一次去找人,但无论多少次,我相信我终究会找到他。 因为他从不会真的离开,哪怕他一句话也没说便消失在了牢里。 …… 明知会有大批追踪,赵仁定然不会傻到原路返回花洲。如果我是他,则会选择暂时躲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静候时机,待到风声过去再回到用兵房,这是最为保险的方法。回了那里,就基本不会有人动的了他,毕竟那里的神武军和火铳都不是用来摆看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避免盲目地找人,我还是先去了花洲。赵仁不可能同他的手下全无联络。 方一走近城门,我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同时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危机感。 说不上这一丝危机感从何而来,但我还是提高了警惕。 牵着马走进城中,一切都像我初次来这里时一样,从行人到街边小贩,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谁料我刚走到前往用兵房的那条巷道,忽闻身后一阵破空之音,带着凛冽的杀意。 匆忙侧身闪过之际,我注意到那是一把十分适合用作暗器的小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图案,是我十分熟悉的神武军的标识。 还不及多想,身后那使出暗器之人一招不中,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发动起第二轮攻势。 我不得不转身和那人过起招来,抽空闪身后退的同时说道:“阁下是神武军的人,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方面孔有些熟悉,我却不大记得是神武军哪号人物。 他冷笑着说:“误会?我杀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此言一出,我心中没多久便明白为何会有如今的情况。 助羽林军将赵仁押送到监牢的消息,怕是不知何时传回花洲来了。分明已经封锁了消息,没想到神武军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皱眉,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莫非这批传递消息的人,与救出赵仁的人是同一批?他们都是神武军在京城的势力,稍加不注意便会被探查到一切,想必赵仁甫一进城之际便已经留下足以让同伴发现的信号,也想好了退路。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知为何掠过一丝苦涩,但此时却也没机会给我多想。 现在的情况对我很不利,因为很明显我无法解释,即便解释也会显得很无力,毕竟缺乏证据,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打算,而且离开花洲前方盛曾问我是否派兵救人,是我都定了这一提议,然后下一秒就和神武军站在了对立面,谁都不会相信我这一切是出自更长远的保护。 为今之计,只有先制服眼前之人,用兵房,怕是去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瞬间做出决断,攻势逐渐加快,对方虽说武功不俗,但还是差些火候,慢慢的招架也开始变得吃力,直至将其掀翻在地,我飞速重新跨上马,正当要策马离开小巷之际,前面却多出了五六道人影,挡在了我必经的路上。 心知这一回怕是无法善了了。 这几人里有我熟悉的面孔,曾经有段时间,我还天天晚上同他们饮酒作乐。他们都是神武军中称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打两三人我可能还打得过,但现在妄图从容脱逃怕是有些困难,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还带了多少人。 我也不想真的同他们兵戎相见。 我重新翻身下马,那几人没有第一时间攻上来,看我的眼神却也带着几分不善和跃跃欲试。 “怎么?你们不是想杀我吗?不敢了?”见他们半天不动手我安抚了一下感知到威胁的马儿的情绪,转头对他们说。 我的语气平静无波,心中并没有过多担忧自己的性命。照方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显然也还没收到赵仁逃狱后的消息,暂时不会真的对我起杀心,因为他们的将军,他们信仰的首领如今生死不明,音信全无,他们需要从我的口中问出他们需要的东西。 “还有心情说闲话,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担惊受怕!”其中一人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愤恨。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另一人经不住挑拨,提刀便打算冲上来,被其余人制止了。 几个人冲上前来,我没有丝毫反抗便被他们扣住了双手,对方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些困惑,困惑我为何如此顺从,但困惑转眼又被怒火取代,只停留不过短短一瞬。 被像犯人一般押解回用兵房后,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来自这里的所有人,不论是曾经相处的好的,还是有过矛盾的人,充满不解和仇恨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被当作穷凶恶极的犯人的感觉?我心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枉我们兄弟竟信了你那么久,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筹谋这件事!早有兄弟说过你不可信,我竟然还没怎么在意,却不想将军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这人竟是只白眼狼。”曾有过数面之缘的徐永看着我冷声道。 “如今我们倒也不奢望你求饶,萧先生……不,王爷,”守城军方盛皱眉道:“你只需回答几个问题。” 身后几人给我的手捆上绳子,将我强行压制,我仿佛丝毫没感受到痛觉,只漫不经心笑了笑:“有什么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1 问题就问吧。” 唯一让我心中感到担忧的,从来只有赵仁的下落,如今碰上这种事,我倒不着急了。 “为什么这么做?”方盛问。 “我若是说是为他好,你们信吗?” “放你娘的狗屁!”一名大汉忍不住爆粗,方盛示意他少安毋躁。 “我没想错的话,你来花洲见到我时就知道他当时深陷困境,若是为他好,开始便不应该阻止我率兵营救。”方盛冷静地说。 我沉默了。 若说当时我没有私心,我自己都不信。 说到底这个做法其中一层意思还是我以皇家的利益为优先进行了考虑,至于另一层意思,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只会被道是虚伪。 ——如果当时真的带去神武军的支援,皇家和赵仁,就真的就此对立,很难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心中直至那时还是不希望这种局面的发生。 却没想到有的事情就好像天生已经注定好,该对立的,终究还是要对立。 见我沉默,周边几人只道是心虚,骂声顿起,分分要冲上来的架势。 几个理智尚存的人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场面。 “那将军可还安好?”方盛又问,这回的问题显然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挺好,已经从牢里逃出来了。” “那他现在在哪?” “这个我也想知道,” 我面上带上了一丝嘲讽:“还要问你们呢,不是你们的人把他救走的么?”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纷纷愣了半晌,一人皱眉:“将军逃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同我们通信?” 我微微苦笑:“羽林军近日在花洲这一带搜寻的很严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赵仁怕是也猜到这一点,消息又怎么送的进来?” 但是依照赵仁的聪明,应该还是会有各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才对,这也是我来此的原因,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赵仁竟真的没有任何传消息过来,莫非是真的被拦截了? 说是同太后彻底撕破了脸,可我手下确实已经没有多少势力与对方抗衡,能掌控的兵马,也只有…… 等等?我想起皇兄给的令牌,因为先前种种竟然忘了还,现在还好好的躺在我怀里一锦囊中。 皇兄在我临行前,似乎还用眼神叮嘱了我什么,想必是记得这一点的。 我还没细想便被打断。 那名大汉冲上前扯住了我的衣领:“都是你干的!如果不是你,现在将军怎么会音讯全无?” “这也要怪我?他自己乱跑。”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故意用无辜的声音说道。 “你难道没意识到你做了什么错事?”一人见到我看似混不在意的神色,怒道。 我看向对方,面无表情:“我李明霄从懂事起至今,从来只做我想做并且觉得对的事。” “别废话了,方副将,此人死不悔改,一定要杀了他!”几人顿时发作。 我冷笑:“我可有办法找到赵仁所在之处,你们真要动手?” 那几人尚未开口,却听大堂门口响起一阵熟悉的清冷声音。 “先别杀他。”楚墨推着轮椅走近,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其中一人手上还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青年人。 “将军来消息了。” ☆、别来无恙(上) 这一句话叫场内所有人的神色变了变,皆是又惊又喜。 “消息可靠?”“如何联络上的?”“将军说了些什么?他在哪里?”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问出现如今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一时间都激动地将要杀我的事忽略了。 楚墨看了身侧被架着的那名青年一眼,说道:“这人是个杂货郎,是他将将军的消息带来的,真伪已经确定。” 那青年显然没想到传个消息会碰上如今这架势,也不知道赵仁身份,是而现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边上那人将这杂货郎松开,先前那名一直主张要杀我的大汉此时也最沉不住气,上前气势汹汹地问那青年:“喂,你是在哪里遇上将军的?他说了些什么?” 那青年小身板抖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 方盛拍了下那名大汉的肩膀,轻声道:“哪有你这样问话的?把人吓到了多耽搁时间?”说着转头语气平和问道:“你只管道来便是,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样。” 对方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人面色更和善一点,就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方盛也不着急,只耐心等着。 “我是在南江渝华附近见到你们说的那个将军的,当时恰好要绕过那儿来花洲,不知怎的被他瞧出来了,便给了我几两银子,问我能否帮个忙带个口头消息过来,我进花洲城之前也觉着很是奇怪,因为被一些官兵搜了好几遍身,还问了我类似是否见过那人的话,我先前受人所托不能说出去,瞧着他也不似坏人,说出来也怕自己被当成一道的把我抓起来,便说没见过,后来……后来来了这个地儿,刚说没几句话就被你们的人抓了。”杂货郎说话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有些憋屈,似乎觉得自己传个话又是被打又是被吼的很没面子。 南江……我心下思索了一阵,确实,既要出乎官府意料,有足够人多混杂,绕道离花洲较远的南江确实是一个较为合适的选择,只是南江那么大,找到人谈何容易?赵仁此时已经不可能还在杂货郎见到他时的地方,毕竟他不可能留下这么大个把柄让人轻易找到他,万一杂货郎一时没忍住招了呢?除非赵仁将自己的去向说明了,可是若真是如此,这杂货郎怎么可能不把这么重要的信息说出来? “可你还是没说将军到底说了什么啊!”几个急性子的人齐刷刷问道。 “两个消息。”楚墨见那人废话一箩筐,便接口:“第一个是表明了他现在处境很安全,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大约过七日便会回到花洲,常晏和夏磊都同他一起,叫兄弟们不要慌,也不要急着报仇。” “至于第二个,同此人有关,”楚墨冷冷地将视线投到我的身上,眼神带了些许复杂:“说是若他来此寻人,不可动手伤人分毫。” 其余人有些目瞪口呆,尤其是那名大汉,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急道:“军师,将军这是晕了头么?!此人害他至此,他竟不追究?” “将军说,先前的事与他无关,要你们放他离开。”楚墨语气平淡。 众人都沉默了,我坐在原地,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喂,小子,”大汉恶狠狠地又瞪向那名无辜的杂货郎:“你确定将军是这么说的?” 杂货郎梗着脖子道:“分毫不差。” 一些人立时窃窃私语起来,隐约尚能听见对赵仁再度的质疑声,却被更多的声音反驳,一时间气氛竟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2 有些剑拔弩张。 直至几位身份地位在军中更高的人开口制止这一趋势,他们才终于纷纷住嘴。 “我说过,”见方才还架着我的人终于松开手,我卸了力靠着墙,看着对面面色犹自不甘的人们,平静道:“我没想过要害他。” 随后见他们都不再说话,我又说道:“绳子可以松开了吗?” 方盛是其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走上前将把我的手捆得死死的麻绳解开,同时低声道:“萧先生,方才得罪了。” “方盛!”其余几人开声,显然有些不满。 “不管将军说什么,他害将军进了牢是事实,我们真要就这么放过他?” “将军这种时候只传来这两个消息,说明是极重要的两件事,同军令无二,”方盛摇摇头:“你们打算违背将军的命令?” 这回没有人再反驳了。 我径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走径直走到那杂货郎面前,问道:“他见到你的地方,具体是在南江哪一带?” 对方思索了一会,便讷讷道:“我……我不清楚。” 我见对方眼神闪烁,微微皱眉,只他是受的嘱托或有什么别的缘故不能把话说明,周遭又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我又不可能逮着人把话问明白,只能根据先前他的描述去找了么? 想到这里,我不打算再耽搁片刻便直接出了门,好似只是单纯的来此地拜访了一遭。 “萧先生请留步。”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楚墨忽然开口。 我顿住脚步,平静问:“还有事?” “萧先生方才问他那番话,是要去寻将军不成?” “这与你何干?”我语带嘲讽反问道。 “若是如此,萧先生大可不必,正如将军所说,七日后他便会回来,又何须大费周章去寻?萧先生在此等候即可。”楚墨语气并无太大变化,但所说的话听起来却像是为我着想一般。 “要不要在这里等,是我的事,而如今我不想在这里等,你们能拦我不成?”我侧目笑了笑。 方盛此时却似想到什么,皱眉上前一步:“要不要留下确实不是我们能管的,可有一点我们却不能不管。假使我们放你离开,而你真的找到了他,转眼却又将将军的所在出卖给朝廷,那岂不是因我们的失职而害了将军性命!” 其余人听见此语,纷纷反应过来一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带着惊疑,似是下一秒就要上前将我重新包围住。 “神武军众这般威风又人多势众,我自是打不过,只是脱身于我可并非难事,除非你们将我重伤才能留住我,可这么做的同时别忘了你们也违背了你们将军的命令。”我冷眼看着这些人,他们纷纷尴尬地止住了脚步,显然在忌惮我的武功的同时也想起了方才赵仁叫人传的话,那句话现在就好似我的免死金牌一般,叫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我也堂而皇之地利用这这一点。 我挑眉看向面带不甘的众人:“况且这么容易便被朝廷再次抓回监牢,你们对赵仁未免也太没自信了吧?” 语罢,见他们都不再说话,我便转身离开,这次再没有人阻我。 正如楚墨所说,其实我也可以等在花洲,在这附近守备森严的兵马迟早要被收回,赵仁到时候也可以找机会逃回来。 可我心中总是不安。 我不知道如果等到那个时候,一切的解释和坦诚心迹是否还会来的及。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办法可以早一些见到他,问他当日为什么不告而别,问他这些日子可有想我,或者一些别的,为什么不呢? …… 我驾马向南江行去,一路沿上游途经数座小城,直至到了那名青年口中见到赵仁的地方方才停下,届时天色已暗。 下马看向四周,这里我以前从未来过,只是根据青年描述才寻到的,此时已近黄昏,不远处水天一色,风景异常秀丽,此时我却无心欣赏,只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看见赵仁在此叫住了路径的一名杂货郎,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托人为自己传达消息时的场景,像我能猜到他的举动一般,他也能猜测到我的举动,惦记着交代一句不能伤我。 我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耳边再度响起数个时辰前当我走出用兵房时,楚墨最终在我耳边低声说出的两个字,梨阳。 梨阳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听说过,是而定然不是什么很大的城,顶多是一个县。 我不知道楚墨是如何得知赵仁所在,又为何突然决定帮我,但我心知他没有必要骗我,因为撒这样一个谎对结局造不成什么影响,顶多拖延我寻到赵仁的时间而已。 毕竟许多事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那杂货郎说当时他见到赵仁时,两人所在离渝华不远,那么很轻易便会让人想到赵仁如今在渝华的可能性,但依赵仁的谨慎,渝华这等繁华程度几乎不亚于花洲的城镇,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一旦杂货郎向官兵道出了他的所在,那么官兵第一个会搜查封锁的城镇 便会是那里。而就常理来论,一般情况认为他会往下游走,毕竟那里离京城更远,离花洲更近,但赵仁最擅长的便是逆其道而行之,利用敌人这等心理,在人最无防备之际成事。 我细细环顾四周,慢悠悠地向上游走去,最终将视线停留在靠在岸边的几艘小船上,上面坐着几个戴着斗笠的船夫,如今天色已暗,怕是没多少船客,几人隔着小片水商量着要收工了。 我将马拴在古道边一棵树上后,朝一看起来年龄稍大的船夫行去,抱拳客气问道:“大爷,唐突了,敢问这附近可有一处名叫梨阳的镇或县?” “有的有的,”对方没想多久便点头,语中带着些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然后下巴朝江对岸点了点:“就在那头呢,往下游再走个百余里便到了,是个挺小的县,你若要去我这可以赶最后一趟船渡你过去。” 先前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我此时心中亦是一喜,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你是读书人吧?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对方一边笑着说,一边撑开浆,将挂在岸边的绳子勾下。 我跨上船,亦笑着回答:“圣贤书没读过多少,杂记倒是看过挺多。” 对方显然对这些有兴趣,似是见我好说话,便又追着讨论起来,似乎也认得几个字,平日无聊的时候喜欢看些杂记。 我靠坐在这艘看着有些你那头的小船上,心中已经没有了方来这里时隐隐的焦虑,而是恢复了一片平静,看着远处秀丽风光,时不时同船家聊些什么。 两岸相隔不远,船只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我谢过船家,留下一锭银子正打算离开,却被叫住:“小兄弟,你这船费给多了,用不着哩!” “方才聊的愉快,就当报酬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3 了。”我微笑着回答道。 “这……行,你下回若要再坐我的船,我给你免了银两!”对方也是个爽快人,见我无意再收回银子,便道。 我拱了拱手,便转身朝船家描述的方向走去,走了几百余里,果真便寻到了一处小县,破旧的城门口的石碑上写着不甚明晰的梨阳县三个大字。 这趟寻人出乎意料的顺利,似是老天也在帮我一般。 ☆、别来无恙(下) 县城虽小,想找到一个人却也有些难度。 赵仁不会明目张胆地带着他一众手下住在同一个地方,那样太过招摇,方才在船上向那名老船家打探时,他也说前几日未曾有过十数人一道登船过河的事情,否则他定会有印象,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赵仁并未去梨阳,二则是赵仁为免引人注目而将他的人分散了开来,他只带了几名亲信中的亲信前往梨阳。 依照我的猜测,后一种可能性较大。 梨阳毕竟只是一个小县,现下又是傍晚,故而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还有一些小贩正打算收摊,这番场景此时倒显得有些荒凉。 我走了不久,不远处便见到了一个客栈,恰好也饿了,便打算稍作休整,顺道也可收集些信息。 这家客栈不大,但里面布置得倒也干净整洁,我叫了一些菜和两壶酒,便同此时已经闲着没事又热情好客的店家攀谈起来。 对方显然近日很少见到外地人,是而客栈生意也不怎么样,对我的到来十分好奇,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亮眼之处的小县城会吸引我一个外人来此。 “在下是来寻人的。”我微笑解释了一番,又问:“莫非店家前几日没见到过外人来此借宿?”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一些印象,有两三个不像是本地人曾来这里租了两间房,只是他们并无一人长相似你所描述那般,何况他们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所以我也不怎么清楚,不久前也刚出门办事去了,”店家皱眉苦想道,随即又眼前一亮:“不过他们今日出门前提过,说是明早会回,叫我们多准备几份早点,你到时候瞧瞧,看你认不认识?” 我心中隐隐感觉应该不会有错,毕竟店家自己也说了最近来此借宿的就那么几人,便也笑着应下。心知最迟也可以在明天找到他了,哪怕他刻意躲着我,梨阳县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里去? 再者,赵仁也不是那种遇事只想着躲避的人。 第二日早晨下楼时,店家果真已经备好早点,已经有好几人围在桌边开吃,小二招呼道:“客官,厨子方不久煮了面,现在还热着呢,要不我给您端过来?” 我开口正要应声,忽闻身后一阵清脆的筷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瞧见两个身形有些熟悉的背影匆匆忙忙往外走,心中一瞬间便有了计较。 “哎,面不用端上来了,在下临时有事。”同小二笑了笑,我快速离开了客栈,一眼便瞧见那两个人影,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上绕了好几个弯,却都被我追上,频频回头,每每回头却都能对上我好整以暇的目光,眼神近乎是崩溃的,最终只好干脆站定。 “这位公子,有事?”其中一人一脸不认识我的样子,似乎想碰碰运气:“你方才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不知道我们是哪里得罪你了么?” “不记得我了?”我挑眉:“王平,江武,当初我们好歹也在同一张桌上喝过酒,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见我连他们名字都念了出来,这二人自然也不好再装下去,气氛尴尬了一瞬,王平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此?” “因为老天也在帮我找你们将军,自然能找到。”我倒不介意把真相分享给他们。 二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显然不怎么信这句大实话。 “说吧,人呢?”我也不打算废话,径直道。 方才还装着不认识的江武撇了撇嘴,耸肩道:“既然老天也在帮你,又何须我们告诉?” 我细细瞧了瞧他,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江武被我看得全身哆嗦了一下,退后一步警惕地瞪着我。 “那我就把话说明了吧?”我移开视线,语气郑重道:“我要见你们将军,现在。” 见他们没有要答应的意思,我笑着威胁道:“你们可以什么都不说,但若是那样,你们也别想再去找他,除非让我跟着。” 对方皱眉,也知道了我的意思,毕竟一旦他们一段时日没去会合,对方的人自然也会寻来,到时候不怕找不着人。 “而且,”我接着又晓之以理:“你们难道觉得我都一个人找到这里来了,还会害他不成?花洲城的人不相信我很正常,你们也觉得我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两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眼中有些动容。况且他们见识过我的身手,自然知道是打不过我的,也知道我这样下去迟早能找到赵仁。 …… 那处农家小户坐落在县内的西南方,附近零星分布着几家相似的房屋,院外栽种着几株杨柳,初春时间,正在长新芽,院内养了好几只鸡,大大小小在栅栏里到处打转。 我站在栅栏外,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称不上破旧但也不怎么好看的房子。 普通清净,确实像是赵仁会喜欢的栖居之地。 “他每天早晨都会主动出门去买些早点和其他食材,现在也不知回没回。”王平道。 我略感诧异问道:“他同这户人家认识?” “当初他们流落在外,多亏了将军接济,后那长子执意要报恩便入了神武军,这户人家搬至此地后生活的倒也安稳,也一直没忘将军恩情,这回有了报答的机会,自然让将军在此借宿了。” 对方话音刚落,我便瞧见一样事物一声狠狠摔到我的脚边,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 我还没来得及瞧清那是什么玩意,下一瞬一个小不点从屋里冲了出来,直直扑倒那事物前,怔愣了片刻就捧着东西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眼泪鼻涕满脸,好不凄惨。 我这才看清他手上是只竹蜻蜓,不过现在已经成了摔坏的竹蜻蜓。 “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哭的?”我蹲下身望着小不点。 “我只有这一个啊,阿娘好不容易花钱上街给我买的!这下坏了,阿娘再也不会买给我了……”对方见我说话毫无同情之意,狠狠瞪了我一眼,哭得更惨了。 我们三人站在原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不单我被他哭得心烦,身后王平江武二人似乎也对孩子没辙,这时候一个个都找借口进屋了。 我看着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小男孩,心下也难得的有些无奈——想是他家人出门办事没回,否则早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4 来收了他了。 “其实也用不着买,我现在就能给你做一个,保证不比你摔坏的这个差。”我眼尖地瞧见一旁几根坏了的木栅栏,想想自己怀里揣着本是用来防身的匕首,心下一动,随口道。 对方一脸狐疑,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你?” “除非你答应我别哭的这大街小巷都听见,路过的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我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他一脸的鼻涕眼泪。 小不点似乎意识到他现在形象不雅观,抬手摸了摸眼泪,止住哭声后变了个人似的,一脸我肯定在吹牛的模样,颐指气使道:“那你做出来啊!” 其实我挺喜欢小孩子,否则也不会耐下性子同对方在这儿耗时间,这和我那也是半点大的小皇妹安羽有些关系,只是见这小不点翻脸比翻书还快,和以往所见那些柔顺乖巧的皇家子弟大有不同,心中还是有点哭笑不得。 我伸手折了一旁看着坚固的半截木头,掏出匕首削起来。 然后小不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变魔术一般做出来一个和先前无二的竹蜻蜓,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意。 “哥哥!你好厉害啊!你一定是我娘常说的神仙吧?”他拿过竹蜻蜓试着玩了玩,然后满脸惊叹地说,先前那点眼泪早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我还没回话,结果这厮望着我夸完一句之后就又带着竹蜻蜓到处玩去了,典型过河拆桥。 我轻笑了一声,也没怎么计较,忽见那小子追着竹蜻蜓一个没站稳被小石子绊了一下,扑通一声往前摔去,眼见着正要落地摔个狗啃泥,一双手牢牢接住了他。 “前几天刚摔出个大花脸,怎么又到处跑?”来人手上还拎着早点,望着小鬼头一脸无奈的笑意。 小不点好像没注意到自己刚刚差点摔了一般,没事人一样举着竹蜻蜓炫耀:“一个大哥哥给我做的,比先前那个牢靠多了!” 对方听见大哥哥一词,神色一愣,然后忽有所感一般猛地抬头向我站着的方向瞧来。 对上那人诧异的视线后,我笑眯眯地在晨光中行了个礼。 “赵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对方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的反应却不同于我先前预想的任何一种,诧异过后,他的眼中有丝惊喜一闪即逝,又似乎有重重顾虑而恢复沉静。 只是至少没有转身就走,也没有假装不认识,而是踌躇着问道:“吃过早点没?” 我摇摇头,语气带上点委屈,道:“大早上起来见有你的消息就急匆匆过来了,如今肚子还空着呢。” 赵仁早就习惯我这时不时开腔调戏的调调,只是提了提手中的两个冒着热气的纸包,温和地笑道:“那便进屋去吃吧,这家的主人不久前下地去了,怕是要半个时辰才回。” 我自然毫不介意,跟着人一道进了屋,屋内候着俩人见我们同时进来了,对视了一眼,略微想想也能猜出是什么情况。 江武犹豫着对赵仁道:“将军,我们……” 赵仁摇了摇头,将早点摆在桌上,说道:“不用道歉,我猜也能猜出个大概,他要找,你们本也就拦不了。” 我笑的眉眼弯弯,那俩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眼,赵仁只得有无奈道:“我没怪你们,你们先退下吧。” 他们神色间松了口气,然后听话地离开了。 我们二人,外加一个小不点,就这样围坐在木桌旁吃起了早点,期间一片沉默。 那小不点不知道是不是饿着了,捧着包子只顾低头猛吃。 吃到一半还有些噎着了,我见水就放在我边上,便随手伸过去拿起碗准备递给那小子,谁知道摸到另一只手,我抬头看了眼赵仁,对方干咳了一声打算把手收回,我却干脆拉住了对方的手,改另一只将碗递了过去。 “阿仁这些日子好像瘦了?”我拿手指在对方手心里蹭了蹭,轻笑道。 赵仁却沉默了,手中的早点也没有再动。 我侧眼看了看一旁吃得正酣的小鬼头,对方察觉到我的视线,有些发懵。 我眼神指了指赵仁,又指了指门口,对方人小鬼大,神色间十分机智地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想了想看了眼手上的竹蜻蜓,似乎决定勉强遂我的意,软软地开口道:“赵哥哥,我吃饱了,想去地里看我的娘亲。” 赵仁似乎瞧见了我方才的小动作,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对方点点头:“行,你小心点。” 小鬼方一走,我便抬起对方骨节分明初见时便吸引了我大半注意力的手指在我唇边亲了亲,笑道:“阿仁当初不告而别,真叫我一番好想。” 赵仁听我说完这句话,似乎看出我不会真的像表现出来这般云淡风轻,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见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我心中有些烦闷,面上却依旧平静地笑了笑:“如今好容易见上了面,阿仁不解释一下么?” “需要解释么?”赵仁笑了笑,没有收回手,手指却变得冰凉凉的:“你心里清楚才对。” 我慢慢敛起笑意。 “既然清楚,又何必再问?何必还大费周章地找来?”赵仁垂眸坐在桌边,温和依旧,却不再沁人心脾:“你有你需要担起的责任,我也有,你可以为你的亲人阻断方盛派兵前往救助,选择将我和其余十几人送进牢,我也需要给我的下属一个交代。” “明霄,我是神武军的将军,当初是我把他们集结起来,如今又怎么可能弃他们于不顾,仅仅因为我个人的自私?”赵仁第一次直唤我的名字,我的心中却无丝毫喜悦之情,他说的如此直接,把一切埋在我和他心里的隐忧一并道了出来。 “在牢里那天,我就明白了,事情从来没有一开始那么简单。就算我喜欢你,相信你,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你,可单单是我相信有什么用?” 他说的没错。倘若他真的在我和皇兄的计划下逃狱成功,然后任凭我的安排到一处安定,只会让本就有所怀疑的神武军下属认为,他们的将军被朝廷左右,迟早要被招安,人想让他们坐牢,他们就坐牢,想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人心既散,再凝结起来又谈何容易。 其实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事情又岂止是“心悦”两个字可以解决的?世间不只有我同他之间的承诺,还有他从最开始之于神武军的承诺,还有我从出生起便背负的未尝宣之于口的承诺。赵仁人如其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我们之间小小的承诺毁掉无数人心中的念想?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有所预想,他不是不信我,只是看得明白,却还同我厮混了这么久,而我呢?一开始又何尝认真过,既未曾认真,又怎会想过这些? 赵仁看着我笑,眼神通透。 是了,他那么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5 聪明,怎会不明白? 我想起曾经似乎有那么一天,我站在用兵房的门前,用最擅长的虚假笑容告诉他,我姓李,不管发生什么,我首先是要站在我的家人那边的,我想不起他那时的表情,只记得那双些微发抖的手。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我在一起那样久? 我大费周章找来,想要多见他一面是一面,其实心里何尝不是早有预料?只是如今,那隐隐的恼怒之意却缓缓在我心中升腾。 恼怒于对方现在一言一行看不出丝毫的留恋不舍,先前走也走得那么干脆利落。恼怒于他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我微微冷笑,松开他的手,转而将手中包着早点的油纸慢条斯理地叠好,口中慢声道:“说的好,你倒是断的干净?” 赵仁缓缓收回手,放到桌下,我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也不再感兴趣。 ☆、周而复始 正当气氛凝固的像块冰,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女声:“这便是小虎说的那个大哥哥吧?” 我心下一愣,这才意识到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妇人提着菜篮站在门口,望着我脸上带着有些许和蔼的笑容,身后还藏着个才见过面的小不点。 赵仁同我站起身,像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收起情绪解释道:“许大娘,这是我朋友萧明,听说我在这里特地前来看望。” 我神色如常地对老妇人行了个礼,微笑道:“未打声招呼便贸然上前,萧某唐突了。” “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赵先生的朋友来这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方才还听小虎说你手工特别厉害,给他做了个竹蜻蜓,我这代他谢谢你才是,不然这小鬼头又要又哭又闹的了。”许大娘说着,伸手在那话中的小鬼头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然后提着菜篮走进一旁的厨房将菜都放到炕上。 “既然萧先生都来此了,今晚便在这儿歇下吧?想来你同赵先生也有许多话要聊。”许大娘捋了捋袖子走出厨房,看着我笑笑。 “许老先生……”我没有回话,略感诧异看了眼门口。 许大娘眼神一黯:“我家相公前些年因战争同我们失散,如今一直没有联系,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心中一怔,歉意地抱了抱拳:“这,在下并非有意……” “萧先生不必介怀,后来若不是遇见了赵将军,我们孤儿寡母怕是早已经没命了。”对方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了自方才开了句口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仁一眼,对方没感觉到我的视线一般别着头,神色间似乎因为我方才的话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分明来之前没有想过要闹僵的。我有点想苦笑,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不想看到,对方又何尝想?那句阴阳怪气的话确实伤人了些。 许大娘似乎也察觉到哪里不对:“赵先生怎的一直不说话,可是哪里不适?” 赵仁慢慢回过头,礼貌地笑笑:“无碍,只是有些闷。” “想必是在这屋里待久了,莫不如去院外透透气?”许大娘关切道。 “也好。”赵仁说着,径直起身出了门。 我见赵仁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一股子火又涌了上来,却也没再说什么。 “瞧也瞧过了,许大娘,在下也就不多叨扰了?” “这,今晚不留宿么?家里还有空房呢。”许大娘为我刚来就要走有些诧异。 我说完这句话,本意是想先回客栈好好冷静一下,却见赵仁的顿在了门边,回头看向我,眸中竟有些冷意,还有些其他什么。 我心中主意一改,懒懒笑了笑:“除非有人不想我走。” …… 晚上终究没走,但直到躺在一间狭小房间的榻上时,我都没怎么同赵仁说过话。 一直都是许大娘和许小虎在说,尤其是在用晚膳的时候,许小虎不断抱怨平日的菜色没有今日丰盛,一边说要这个一边说要那个,叫许大娘无奈不已。 我盯着窗外的婆娑树影,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怎么把关系就给闹僵了呢? 分明没想过要生气,可一见到那人,想到那人当初不告而别,一直压着的那抹怒气就管不住了。 我想了想半晌无眠,感觉有些口干,便干脆起身出门找水喝,刚来到井边舀了壶午间方打上来的水,却见屋顶上一个黑绰绰的人影,这猛一吓,险些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现在虽说天色不算太晚,可也到就寝的时辰了,周遭都漆黑一片的,除了月光稍显明亮,这么一遭也确实挺吓人的。 我放下水壶,走到那处屋下,上头的人似有所感,探出一个头来正巧对上我的目光,月光下虽说模糊不清,可那亮亮的眼我再瞧几百遍都不会认错。 我们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半晌,忽然看见对方抛了某样事物下来,我手先一步接住,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是个酒壶。 我嘴角微微勾起一笑,总觉着场景似曾相识,便说:“好你个赵仁,扔我一个人在房内不招呼,自己一人在此快活。” 我话音刚落赵仁便猛地咳嗽了几声,似是听了我这番话,呛到了酒。 许久前的某片桃林里,我也这样抬头看着他,他对我笑的很开心,我看他的眼神很温柔。 我以为我早忘了,原来我现在还记得,其实那时起我便对这家伙有些上心了呢。 我使出轻功几个飞身上前,坐到了对方身侧。 坐上房顶才发现今天星星格外多,比以往和他在外面看见的任何一次都多。我笑了笑,拔开酒壶盖仰头便喝了几口。 赵仁本是坐在我边上的,现在已经躺了下去,茅草的屋顶躺起来看着还挺舒服。 “你还在生气?”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 “没生气,我本就不该那么离开,该生气的是你才对。”赵仁轻声道。 “只是,”我听见他开口,有些醉酒的话音在夜风里模糊不清:“你凭什么说我断的干净?” 我没说话。 “我若是断的干净,就不会在坐在天牢里那天,心里反反复复想着同你相识以来发生的事,想的整颗心都跟在油锅里滚过一般,难受的快死了,你到牢里的时候,我用很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拽住你质问你为什么没让方盛去救我,当时只想着能多和你在一起一秒是一秒。” 我回头看着赵仁,他的脸隐没在夜色中,我却能想象到对方迷茫痛苦的眼神。 “你来这里找我,其实我很欢喜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至多也是在花洲等我回去然后质问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说那句话,只是我就是这样,要我把那些话说明白对我来说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话越来越颠三倒四,我却一句句听得分明,他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6 性子内敛,哪里好同我说实话,喝了酒才把这些话都吐出来,叫我有些不安有些心疼。 我也躺了下去,侧过身伸手将他搂在了怀里。 我低头吻了吻他的紧簇的眉间,轻声道:“对不起,阿仁,我不该那样说。” 月亮从云中露出头,银白的光亮重新洒到对方身上,我看到他的脸,喝过酒,又一直在这里吹风,他的脸红红的,他的眼睛也发红,带着难过,带着不舍。分明一直想从他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可真的看到了,却又心疼的要命。 我再度吻了吻他的眼睛,又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阿仁,你说的那些我知道的……”我紧紧抱着这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用有点委屈的声音问道:“可是这样下去,那我们怎么办呢?” 赵仁没说话,正当我以为他说不定睡着了时,对方的手渐渐环上我的腰,他的脸埋在我的胸前,闷声道:“是啊,那我们怎么办?” 我感觉胸前似乎有些湿润,想起曾经在宫里,那一脸严肃的老太傅每每提到他的儿子,眼光会放柔和,他说他从没见过他的宝贝儿子流过泪,从小就是摔了直接爬起来继续跑,东西被抢了就抢回来,就连他的娘亲去世,也只是握着死去娘亲的手沉默地在床边坐了一天,说娘亲不喜欢看他哭他便忍着不哭。 我也不喜欢他哭,这个人分明适合笑,温和地笑,开怀地笑。 若是我能提前察觉阿江的不对劲,若是赵仁不曾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喜欢我,若是我能早些意识到赵仁之于我的重要,我也不会容许事情发现到这地步。 终究是我太过自负,一直以为一切都在掌控。 我叹了口气,想安慰对方,便说:“阿仁,事情不是没法解决,你别这么不开心。” 虽然我也不怎么开心。 “我们也就几年不能见面……” 竟然有这么久都见不了面(至少没法光明正大地见)。 “等到一切都平定下来了,不再有国患了,神武军也安定了,你就找个借口叫谁谁谁接手神武军,我们就找个像这儿一样的屋子,还能收养个孩子,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那要到什么时候啊…… 赵仁却在我怀里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一愣。 “李明霄,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如此言不由衷?” 我摸了摸鼻头,讪笑:“很明显么?” 赵仁叹了口气,把脸从我怀里探出来,仰头看星星:“明不明显且另说……只是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你在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听着有道理,可是却又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不如我们约几个时日,偷偷的见面……想想还挺刺激……”我想了个馊点子。 “这都成什么了……万一被发现再见得多难……”对方横我一眼,好想方才的眼泪只是错觉。 先前凝重的氛围在我的插科打诨下总算有所好转。 先前多少事都忍过来了,如今有什么不能忍的。 我看着身边赵仁温和的侧脸,有点想叹气,又有点想笑。 我们现在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棋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像是被逼到了死胡同。 可是看着很难的东西,我偏偏不喜欢按常理来。 走不通,就复盘重下。 这一次,我依然有自信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会在原地等我。 我也会在原地等他。 总会等到一日,可以实现我方才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还少个尾声……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这章可以完结的…… ☆、机缘巧合 宣庆五年春,太后染疾,年老体虚,皇帝陪同太后前往烟涯山普度寺休养,途中遇刺。 事情发生在我回朝后没几天。 那之前我同赵仁在梨阳县赖了足足五日,不管是我还是他,都格外珍惜这段没有外物纷扰的日子,有时陪着许大娘下地帮忙,有时上集市一道购置家用,有时还一起去南江边上钓鱼,心血来潮时我给许小虎做玩具,结果那几日小鬼头一见到我就两眼冒光,整天整天缠着,叫我每每想同赵仁单独呆着都要把人提出门去耳根清净了才行。 若是夏磊他们没有传来守在花洲的羽林军已经撤兵的消息,我还不介意同他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任由太后折腾皇兄去。 离开的那天我同赵仁谁也没提再见面的事。既然知道遥遥无期,何必说出来徒惹伤感。 只是不怎么愿意再回忆起离别时对方的眼神。 回到京城,太后得知我回来了的消息,逼得皇兄下令把我禁足了。 不过禁个足,相对起离开前我同二人说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皇兄这方面也不会去违抗她,便十分果断的在我府门前派了兵把守。 这两日在王府里头待着,听说了太后身体欠佳,由皇兄陪着出京去环境极好的普度寺那边养病的消息,也没多想,反正人走了兵也会留下,禁足还在,况且前几日见太后时感觉精神头还好着呢,病也不该会严重到哪里去。 是而这两日心里头一直琢磨着我同赵仁的事,连挖地道这种一听便极不靠谱的法子都叫我认真思考了一番。 谁料还没想出个我好他好大家也好的对策,太后和皇兄在途中遇刺的消息便被路宁带了过来,普度寺本就离京城不远,太后出行也没带多少人,本不觉得会有事,谁料变故还是发生了。 出了这档子事后,太后不打算再去普度寺,便打道回府。太后身体本就不大好,如今闹上一出,更是有些扛不住,皇兄却突然解了我的禁足令,叫我进宫去看望。 这一道指示叫我愣了许久。 太后本应该不怎么想见我才是,她同我现在关系正紧张,先前我回京城再见到她时,对方甚至没朝我的方向瞟上一眼。 可如今受了惊吓,竟第一个提出要见我——我可不相信这是皇兄的自作主张。 都叫我有些怀疑其间会不会有诈了,不过却也心知太后不是那种使这等伎俩之人,皇兄虽说事事听母上的,也不可能任由她胡来。 可回忆起路宁方才的一番描述,我却隐隐有些明白过来,又觉得事情估计没这么简单。 …… 走进太后的寝宫,进去第一眼便叫我怔在原地许久,那个我自小瞧着便雍容华贵的女人,如今竟像是一夜间老了好几岁地躺在床上。 前些日子瞧她的时候也只是显得身子有些虚弱,面色还是很精神的,如今多日不曾保养,脸上的疲态和眼中的无神都叫我有些不敢认人。 “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行过礼后,见太后没有看我这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心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7 情很是复杂地转头问皇兄。 皇兄轻叹了口气,道:“详情你应该也已经听路宁向你汇报了,母后自那事发生之后便一直心情不好,气一不顺,回京后便这样了。” 我一怔,却也似乎能理解太后的心情。 据路宁所报,遇刺之时,对方黑衣蒙面,来势汹汹,周遭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把匕首直冲太后皇兄身上招呼。 皇兄离得最近,虽说也习过几年武艺,但到底不精于此道,那等情形下自己逃开还有可能,要救下太后却是难上加难。 谁料半途中匕首纷纷被拦截,一个面相普通的年轻人带着几个手下似是路过,身手出奇的好,几下便将暗器全部挥刀挡开,黑衣人行刺自然有脱身之法,一击不中,当即便调好既定路线逃跑了。 太后当时受了惊吓,气息好容易平定下来后,将行刺之人怀疑到了神武中人头上,冷言骂了句神武军鼠辈不知好歹,只知暗地使诡计,却当即叫那救下他们的小哥黑了脸。 待太后问及对方何许人士欲图赏赐,报答对方救命之恩之际,对方却冷冷谢绝了,说道:“在下正好便是太后娘娘方才说的神武军鼠辈,娘娘不把在下千刀万剐在下便该感恩戴德了,哪敢求得什么赏赐?” 据说太后当时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了。 皇兄问对方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还要出手相救,对方只答,他们神武军不论对方是何人,遇到危险都会救,哪怕对方不领情,还望着太后说他们将军也从来不是记旧账的人,若是他在此更是会救,也没想过要篡位,望太后念在他们救了她的性命的份上,不要再为难赵将军。 太后身边一名宫女看出太后的尴尬,心中一急,反驳说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神武军一手策划的,就是想骗取朝廷信任。 这话听着有些道理,然而大家都看得清楚那几个黑衣人偷袭的暗器上有着天下第一暗杀帮派的记号,那帮派和赵仁的神武军八竿子打不着,神武军一手策划这得费多大劲?旁人瞧着都觉得不可能。 那青年被宫女这句抢白气的浑身发抖,只道你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若不是我军军令如此,你以为我愿意相救? 说罢拂袖而去,这句话却激怒了一批人,有守卫提枪便要上去把这出言不逊之人杀了,还好皇兄反应快命人阻住,这一遭叫太后脸色极其难看,哪里还有心情去休养,当即回了京城。 更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是边上的老百姓,虽说人不多,也答应不会把事情泄露,可免不了有心直口快之人,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若是传成太后性命被救后,听闻对方是神武军却翻脸反过来要杀掉救命恩人,太后威严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当时路宁一口气把这内情同我说完之后,咕噜噜喝了三碗水,一脸激动。 我心中纳闷,问他这不会是在神武军待了三个月,胳膊肘开始朝那边拐了吧? 路宁连连摇头:“主子,我你还不知道?胳膊肘向来跟着您拐啊,你说你听到这消息,心里头不高兴?” 我细细一想,虽说没高兴到哪里去,不过确实也没那么烦闷了。 顿时开始反省自身。 “霄儿,你过来。”太后老人家躺在床上,声音颇有些虚弱地从帘后传来。 我自当听话地走上前。 看着面前容颜憔悴的老人,心中复杂难言,蹲跪在地上道:“明霄在此,太后娘娘有何事要交代的,只管说便是。”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许久,直到我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对方才说道:“我很讨厌你的母妃,她死后,哀家本不想要你来我宫中,却奈何皇命如此,是而待你冷淡了好几年,你可怪我?” 我不知她会突然提起这些往事,身形不由一僵,片刻却也恢复平静。 “娘娘供我吃穿,未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明霄何谈责怪?”我埋首道。 “其实我记得你第一次叫我母后的时候,”她移开目光,眼睛怔怔望着帐顶:“虽说你也只叫过那一次……不过那件事,哀家须同你道歉,当时见你的眼睛实在太像她,哀家心气又是极高,便没有搭理,后来每每回想,都有些后悔。” 说到这里,对方苦笑了一声:“只是始终没拉下脸同你好好说话。” 我攥了攥拳头,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 “还有去年你送的那个屏风,哀家很喜欢,看得出是你亲自弄的,那个凤凰是哀家最喜欢的绣法,也只有你同宣儿知道。” “现在想想,许多事,说不准真是哀家做错了。这几年,插手的事太多,叫你同宣儿都不好受……” 皇兄连忙上前握住太后的手:“哪有的事,母后您都是为宣儿好,宣儿心里清楚的。” “就我看来是为你们好,你们心里头未必这样想吧,”太后见皇兄又要开口解释,只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你也不必拿假话来安慰哀家,哀家是有眼睛的。若你赞同我先前的举动,便不会一直把你那令牌留给霄儿助他,亦不会想尽办法留住苏念儿。” “母后……”皇兄眼神带上一丝愧意。 “那孩子近日见了我都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我不快,倒叫我成了个恶婆婆。” “若是念儿这般做法惹您不快,我回头叫她改。”皇兄连忙保证。 “行了,别弄这些有的没的了,也别整的同哀家快死了一般,”太后见我们二人齐刷刷跪在床边,不由嗤笑:“哀家也就是受了点惊吓,而且人老了,身残体虚也很正常,你们为何一脸要满足哀家遗愿的神情?” 我们尴尬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只是突然经历先前的事,突然发现我这个老婆子确实管的太多了些,对那神武军也确实有一些误解和偏见。”她闭上眼:“叫你们来,就是想说,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想娶谁便娶谁,哀家也不管了。” 我和皇兄又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迟疑,但是不可否认的,眼底深处还有丝惊喜。 因为太后这番话,毫无疑问让我看到了转机。 …… 宣庆五年秋,皇帝下诏,与神武军达成同盟,承诺只要神武军守信维护江南百姓安危,活动范围仅限于江南而不逾越,便不干涉神武军内部发展,且放弃招安及攻打等收编意图。 当日太后亦发布诏令为先前误解神武军之事补偿,也算是间接的道了歉。 宣庆七年冬,太后薨于普度寺,举国同丧,禁一年荤腥。 ☆、尾声 马不停蹄赶至花洲时,已是诏令颁布的次日夜晚。 守在城门那处的,已经换了个将士,半夜瞧不清我的脸,这么晚前来又实在可疑,便拦在前头问:“来者何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8 人?” 我跨下马,取下帽子和斗篷望着对方,想着这一幕还真是熟悉,面上笑着一字一句道:“在下萧明,自京城中来,是赵将军的友人,此番听闻诏令欣喜不已,是来探望,还望阁下通报一声。” “萧先生?!”对方惊诧地在原地,片刻后立马说:“那还通报个什么劲啊,快快请进吧,方才这不是半夜瞧不清人么。” 我还没说话,却见城门打开后,城中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朝这个方向飞快移动过来,等人来了跟前,他瞧见我站在这里,也是满脸惊诧。 同样的情境,同样的人,只是两种不同的心情罢了。 “怎么,等不到我来,这是打算上京城找我?”我笑。 赵仁也笑,没有否认:“原本也想着说不准能半路碰上呢。” …… 我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造访用兵房了,真没想到,既不用挖地道,也不用打暗号的,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拜访,想想真是身心舒畅。 自从皇兄颁布诏令表达了对神武军的态度和打算,江南一带的老百姓便一派欢喜赞同,足见神武军甚得人心之处。 一切多亏皇兄的明智,瞧出我同赵仁的犯难之处,有一日出宫,不知同谁说过些什么,回来没多久便颁布了那条诏令。 不过若是太后没选择放手,凭她娘家那些兵马以及皇兄那孝心之深厚,估计等两三年也等不到这天。 当初诏令颁布后,我来此之时,神武军众人见了我虽没以往那般热切,好歹也敛了许多敌意,毕竟还有大部分人是随着赵仁从始至终相信我的。 何况他们已经在没有理由再说我欲图借赵仁对我的感情而招安神武军了。 说到此处,我不得不开始怀疑太后前往普度寺时遇刺的那一巧合。 其实怀疑压根没停过。 因为我在神武军待过那么久,从未听过那青年口中所说的是命非救不可的军令,何况那巧合实在太巧,前往普度寺的路那么多,偏偏他们就走了同一条,还偏偏行刺之人就在那时候动手了,救人的又正好是神武军的人。 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在花洲待了些时日,感觉就像回到了最开始同西晋不对付的那时候,晚上同军中一些人照常喝酒划拳的,现在不同的是回了房间还可以抱着赵仁睡大觉,日子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当我向夏磊他们问及普度寺一事之时,一行人纷纷露出了莫测的笑容,我便知其中果然有鬼。 “其实也不能算我们一手策划,毕竟那个暗杀门派也不是我们想调度就能调度的,只是不知道萧先生是否还记得先前在西岭意图刺杀李明晔的那队人马?”当初随我一同去了西岭的王平问道。 我想了想,隐隐有些印象,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印象——毕竟那些人还险些就坏了我的好事,叫赵仁丢了性命。 “他们正是那门派中说的上话的人物,”对方继续道:“后来将军也没同那些人断了联系,那些人自知错怪,且还明白是将军和萧先生你从中出力方才叫朝廷捉拿李明晔归案,是而一直想着补偿呢。” 我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然后军师便出了个这个主意,竟还真的起了作用!”夏磊笑道。 我心情有些复杂:“你们为何要帮我?” 不论是先前楚墨对于赵仁所在的透露,还是如今冒着风险设下的这个局,都叫我心存困惑,毕竟他们许多人先前的态度,分明巴不得我离赵仁越远越好。 王平摇摇头:“不单是帮你,主要还是帮将军。” “将军自梨阳回来以后,虽说看起来一切如常,我们却也发现他已经很少像以往那般笑了,他是我们的恩人,曾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也曾发誓要效忠他一辈子,如今怎可能眼看着他为我们这些本该报答恩情之人牺牲?那样我们同那些害他的人有何不同之处?”王平摇摇头。 “萧先生,您不知道,那些一心想着将军的过错,怨怼将军之人,本就不是什么心腹,他们皆是半途方才慕名加入神武军,又怎会有我们这般同其有过生死之交的体会?”夏磊苦笑:“如今事情已经平定,他们也不再闹了,只是我们这些最初的神武中人才是这个军队的主心骨,别人想□□来门都没有!何况我们本就对你没什么看法,如今又怎么见得将军日思夜想的?尤其是楚军师,虽说有段时日同您是看不对眼,可他却也是一心为将军着想的,这些计划,也大都是他所想,萧先生若要谢,还是谢他才对。” 我久久没再说话。 未曾想过这一出下来,楚墨会是帮我最多的人。 原以为他巴不得我同赵仁好几年见不上面呢。 …… 回房间找赵仁的时候,对方正背对着我不知在摆弄些什么,手法看着就有些笨拙,也没察觉到我的到来。 我上前一看,不由失笑——那圆圆的盘子,还真是恁的眼熟,见其造型想必也做了有些时日了。 “你怎的也开始做这个了?” “这还得问你自己。”赵仁听见我声音,手上的小刀顿了一顿,侧头横了我一眼:“你都同小虎说了些什么?那小子刚学了字,便隔天来封信说是想要一个萧哥哥同他说过的可以在水里造花的水碟,你前些日子在京里,我又怎么叫你做?结果他闹的不行,说是我一天到晚同你呆在一起,一定听你说过做法,要我做给他。” 我一听是我造的孽,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楚军师呢?我方才听说我和你好容易终成眷属,共结连理是多亏了这家伙,想着去道个谢呢。” “你又乱用些什么词?”赵仁已经被我说的没脾气了,如今听到这话也只是抱怨一句,然后又道:“军师那边,你还是别去为好,他近日对你已经比以往还不待见了,你去了也说不上几句话。” “怎会?他同常晏能好好的在一起还是我促成的呢,凭什么不待见我?”我昨日听说他们二人已经好的天天待一块了,还觉得自己当初想干件坏事,最终竟促成了桩好事,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月老转世。 赵仁笑:“说是你一来,便带来了成千上万的麻烦,碍于要帮我,还不好叫你滚蛋,心烦的很呢。” 我嘴一撇,瞬间不打算去道谢了。 当初他照样也做过对不起赵仁的事,算扯平才对,本来也就没什么道谢的必要…… “阿仁……” “嗯?” “我们这样也有些时日了吧?当初不是说好一道去个僻静的农舍住下,然后收养个小孩儿,下下地,钓钓鱼什么的,什么时候去呢?” “咳,”赵仁反应过来我话中所指,眼中不自觉染上了些许笑意:“我哪知道你说的那天这么快,军中事务都没交接好呢……” 我嘴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分卷阅读89 角一扬,知道对方同我一样把那番话放在了心上。 低头一看那水碟看着像是做好了,其实也就能当个摆设,心道赵仁带兵打仗英明神勇,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方面还真不行,不过毕竟这玩意当初我做好也废了将近一月的工夫,赵仁能把样子弄出来也算是个成就了。 不过就这样到时候给了许小虎那熊孩子,还不得闹翻了天?于是还是从赵仁手中接过这活,口中道:“阿仁也累了一天了,还是让为夫我来吧。” 赵仁也知道他就做好了表面功夫,当下也不矫情,直接坐到一旁开始看着我动手。 在对方专注眼光的注视下,我渐渐停了手。 赵仁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我。 我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木屑用手帕擦掉,转身看向对方:“萧某突然还是觉得,比起做这玩意,同阿仁玩游戏更有意思。” “什么游戏?”赵仁看着我,脸上变得狐疑。 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我追你,如果我追到你,我就把你嘿嘿嘿~~//o//) “嗯……至于玩什么游戏嘛……不如我们到床上去商讨商讨?“ (全文完)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然看出了我的想法,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跟我来,我带你去个人少的地儿。” 我点点头,刚准备跟他走,却突然被阻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奸诈的老头儿,我狐疑地皱了皱眉。 对方却似丝毫没看见我的表情,笑眯眯地将手中长棒上挂的一大串乱七八糟东西凑到我面前摇了摇:“两位公子要不要算一卦啊?老夫收钱很便宜的。” “老先生对不住,我不信这些。” “我这儿的不同于寻常人家,这些符可真的是有灵性的,较那些花灯猜谜啊什么的靠谱多了!”那老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我走,继续道:“小兄弟,可有心爱之人?只需要两文钱,你将心仪之人的名字写进这香囊里头,老夫可包你美梦成真,同你喜爱之人共结连理,比翼双飞。已有许多青年男女得偿所愿啦,还回来找老夫道过谢呢,这两文钱,你花的不冤!” 这种东西,也只有些成天白日做梦的小姑娘会信吧? 我颇为无奈,刚打算开口说话,眼睛瞄到对方手中长棒上那一堆奇形怪状之物,不知道他事后又会蹦出些什么花样等着我呢,何况又不缺这两文钱,出来玩不就图个痛快?便径直从怀里掏出两文钱递给对方。 赵仁十分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在想我还会有什么心仪之人。 那老头将一枚绿色的香囊递到我面前,附上一支毛笔。 我接过,看见赵仁一脸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的表情,只觉得有意思的紧,于是心生一计道:“你们莫要看着。” 那老头儿欠扁地来上一句:“又不是姑娘家,还怕人瞧见。” 我情绪不善地扫了他一眼,对方终于噤声。赵仁却又被我逮到嘴角却咧了咧,似是想笑又不敢在我面前笑得太明显,忍得颇为辛苦。 我没再理那二人,挥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那两个字。不过自然不会就这么白白写上,以后还得寻个机会让人看见才算达到目的。追美人嘛,来太多虚的就不好了,这也是情趣啊。 我将纸张塞进了香囊,递给那老头。 对方总算满意的看了我几眼:“我这边将其送去行法,一个时辰后便可来取。”完了又说了几句高深莫测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眼赵仁:“走吧?” 对方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 赵仁带我去的那地方果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可以看见河岸不远处那闪闪烁烁的辉煌灯火。 我给了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赵仁略显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 然后迫不及待地看了眼我刚从怀里掏出来的旋水碟,我自然不会叫对方失望,既说了是我近期的得意之作,那便不会是俗物。只是心中隐隐有些好笑,只道自己多少年没这么幼稚过了,小孩子似的。 周边三三两两的人见我们举止异常,皆有些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昭如此好奇这水碟,要不在下教你怎么用,你再来试试?” 对方没怎么犹豫便点头答应了,见此,我的嘴角在黑暗中悄悄弯起,将水碟递给他后,来到了对方身后,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手边从对方身侧穿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赵仁的身子在我胸前陡然一僵:“萧……明?” 对方或许在带兵打仗上极有天赋,但感情方面,却明显还是张白纸。 我轻笑:“原谅在下失礼,只是这样确实方便些许。” 说着我开始手把手教对方如何上这形状奇特的发条,如何将之旋转然后拉开,期间有意无意地吃了对方不少豆腐,心道以赵仁的聪明,此番也该察觉到什么了。 不过也不愧是赵仁,没多久就在学会的同时身体放松了下来,将水碟甩了出去,先前一瞬的僵硬后,也没再有任何失态。 发条扯出后,他一脸淡定的蹲在我身前看着,结果闪躲不及,被骤然溅起的水花喷了满脸。 ☆、军中红粉 我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沉默了半晌后,蓦的大笑出声。 赵仁抹了把脸上的水,回头瞪我:“你莫不是料到会如此,所以才刻意躲到我身后的吧?” “赵兄真是误会再下了。”我边笑边说,心中却暗道除了吃豆腐其实未必没有这样一层意图。 赵仁倒也不似是懒得计较,回头专心致志地观赏起来。水碟一发不可收拾的冲了出去,所过之处无一不如我所料溅起大片浪花,且形态各异,在灯火阑珊的黑夜里,在一片水雾之中尽显其朦胧绚烂,溅起的水花在水面上宛如一朵朵花蕊不断盛开复又凋零。 我们不自觉地站起身聚精会神的看着水花的舞蹈,不知何时起,四周已经围上了一片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奇特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场景。 这时,赵仁有些愣愣地开口:“萧明……” “嗯?” 我微微笑着,正当以为对方要说出什么溢美之词,对方却忽然道:“那水碟,这么飞出去之后,还会回来吗?” 我笑容一僵,竟忘了这么回事。 “咳,不急,它上了岸自会停下来,我们去对面捡回便是。” 我心中有些懊恼此番真是在美人面前大丢面子,面上却只得解释道。 我眼中瞧见河岸上漂浮着的数枚莲花灯,心道恰好可以利用,也不管会不会影响不好,便转身使出多年未用的轻功,踏灯飞速向河对岸奔去。 身后传来赵仁哭笑不得的叫声:“喂!” 听到身后的动静,我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方一踏上岸便听他一路不断对那些放花灯的人道歉,我就干脆把这些事都交给他处理了,径直朝水碟所在奔去。 谁料还是行晚了一步,东西恰好被一个小姑娘捡了起来。 那姑娘瞧着七八岁左右,瞧着水灵灵的,神色新奇地不断摆弄着外观甚是好看的水碟。 我这玩意儿本就是做出来好玩的,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真是再正常不过。 我走上前去蹲在那小女孩身前:“小朋友,你手中的这玩意儿是在下的,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那女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我一眼,手中竟然不紧不慢地把碟子背到身后,嘟起嘴道:“这个盘子是我捡到的,当然就是我的!” 瞧着挺乖巧的一小姑娘,竟这般蛮不讲理。我无语。 “你该是亲眼看到哥哥从那边甩了碟子过来的吧?我可看到你了。” 没想到我这一诈便将对方诈出了原形,对方神情慌乱一显,我便知对方是真的看到了的,便继续说:“你放心,你只要把碟子还给哥哥,哥哥会不计较你撒谎的。” 没想到对方小嘴一扁,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心地也很好对不对?霖霖很喜欢这个碟子的……哥哥能不能送给霖霖啊?” 这小姑娘是谁教出来的?撒娇耍蛮这等法子竟然用得这么炉火纯青? 要是不答应,那岂不是显得我小气,还欺负小孩子? 然而这时候劣根性却占了上风,小姑娘越想要,我便越不想叫对方轻易得到,我诓道:“那你总得先给哥哥,哥哥教你怎么用?” 对方将信将疑地把水碟递给我。 这小屁孩,到手了我还会还回去吗?我恬不知耻地想。 当然我可不想引得小姑娘嚎啕大哭叫众人围观,此番还是低下头手把手地教起来,一边教还一边问:“你家大人呢?教你一个小姑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留心一些?” 对方亲人快些过来也好将人领走。 此时我正示范着如何摆弄那个发条,虽说先前溅到身上的水还没干,微有些湿的头发几根粘在脸上,此番我才感觉到不舒服,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没想到小姑娘瞧出来了,伸手将我的头发往后拨了会,软软的小手贴在脸上很是舒服。 见对方如此上道,我心中忍不住开始犹豫要不直接将碟子送给对方算了,横竖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我这本来也就是做给小孩儿的嘛。 只是原本想赠给我那小侄女安羽公主,此番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头再做一个便是,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娘亲有事,此时不方便过来。”女孩回答道。 我心中怔了一瞬,这才明白对方是在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只是不知为何,好似从对方话语中听出了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正当我心中疑惑时,女孩却突然神色一变,指着不远处道:“娘亲来了!” 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处空无一人,手中的水碟却出其不意地被对方重新夺回。 嘴角一抽,我转回身子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在我面前笑得得意:“哥哥你也太笨了。” 居然被一个小鬼骗到,这事要是传回京我一世英名可就难保了。我心中失笑,正打算再度开口,却突然被赵仁的声音打断:“霖霖,别胡闹了,快把碟子还给他。” 那厮也不知旁观了多久,见我被一小姑娘欺负看得很开心?不过复又有些明白过来,他们二人竟是认识的? 我转头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怔了怔。 对方见我这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想看看脸上是不是粘了什么东西。 我挑了挑眉,没有点破对方看过来时眼中那抹几不可察的温柔,转头重新看向熊孩子准备把那玩意儿抢回来。 然而那姑娘却突然双眼发光地对赵仁大声叫道:“二哥哥!” 手上仍旧死死抓着碟子。 赵仁却显然没有关注这一点,蹲下身看着霖霖,看似温和的很,可我却鲜明的从对方神情中瞧见了一抹不甘心:“霖霖,为何突然又唤我二哥哥了?以前不是都叫哥哥的吗?” 霖霖懵懂地睁大眼睛,说出的话却杀伤力十足:“霖霖听人说,好看的都叫哥哥,哥哥和二哥哥都好看,以前二哥哥是霖霖见过最好看的,所以是哥哥,现在哥哥才是哥哥。” 一番话绕的人头晕,不过仔细听却也不难理解她在拍我的马屁。 只是这番道理究竟是听哪路神仙说的? 赵仁脸色顿时有些黑。 我却在一旁心情大好起来,笑眯眯地望着霖霖:“小姑娘,算你识相,这个碟子,哥哥我就当见面礼送你了。” 赵仁无奈地看了我说变就变的脸一眼。 那霖霖却好似奸计得逞一般,笑得像只小狐狸:“谢谢哥哥!” 我:“……”我不是又被耍了吧? “霖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赵仁也没在方才的事上多计较,只是神情严肃地看着小姑娘:“一个小孩子孤身在外是很危险的。” “娘亲让我来的,”霖霖摆弄着手上新的“战利品”,说道:“娘亲只在远处瞧见二哥哥,便叫霖霖将这个送给您。” 说着,终于腾出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小荷包:“娘亲说这里头有护身符,是特地到后头的福山寺开过光的,带上它,便可万事顺心,平安健康!叔叔已经好久没露面了,我们花灯节刚好瞧见叔叔,娘亲说她临时有事,不便过来,便让霖霖来了。” 赵仁愣愣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接过,一脸疑惑,似乎很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现身也就罢了,还要给自己这个。 我问道:“霖霖啊,你爹呢?” 小姑娘果真神情一变,却并无多少哀伤:“娘亲说爹爹在霖霖出生前就离开了。” 我点点头:“哦,你娘漂亮吗?” 霖霖用力点头:“娘亲是最漂亮的!” 赵仁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知我问这些问题是何用意,然后问道:“霖霖,你娘亲叫你把这个给我时,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霖霖冥思苦想状,最终摇了摇头:“娘亲就叫我把这个给你。” 赵仁一脸莫名。 “既然荷包已经送来了,那霖霖就回去找娘亲啦,娘亲还在原地等我呢。” 这姑娘显然是忘了先前还说过娘亲有事来着,转眼便将其暴露了。我心中玩味。其实我也就是想看看那传闻中的漂亮娘亲是不是对赵仁有意,现在一看,这可能应该真是越发大了。 回府的路上,赵仁将那荷包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终仍是没忍住将其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护身符,然后有一番观察,上面除了一句诗再无别的。 对方怎么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柳兄,你有没有想过那霖霖的娘亲确实只是单纯的想送你一枚荷包?”在一旁看了良久的我终于无奈开口。 赵仁摇了摇头:“婉姑娘从不做无用功的,既不现身,此番定有什么重要军情传递。” 军情? “那婉姑娘是神武军的人?”我错愕。 赵仁不置可否。 原来如此,怕是先前帮他在衣袖上绣出纹路之人也是这名女子。 我方才还在想着为何对方不现身亲手交给他,原来是怀疑一直走在赵仁身侧的我不知好坏,而赵仁此时刚好处于被追杀的时刻,不好暴露身份。 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我看着赵仁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心道。 不过我却不觉得赵仁这一猜测是准确的。 若不是倾慕,真是传递军情,又何必送这般叫人误会的东西? 我微微一笑:“赵兄可真是好艳福。” 心中隐隐记住了对方名号,那可是在觊觎我看上的人,能叫她这么容易得逞? 赵仁苦笑一声:“萧兄可别折煞赵某了,在下从未考虑过这些男女之事,眼下也不是……” 只是对方还没说完,却忽然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 “小兄弟!你回来啦。” 再见到那老头一脸奸笑地拦在我二人面前时。 我神色“恍然又无奈”,摊开手:“得,大爷,你把香囊给我吧……” “小兄弟莫急呀,心上人不会跑的。”老头笑得更欢了,埋头到他的长棒下头翻找。 过了半晌,我扶了扶额:“大爷,您莫不是忘了我的香囊是哪只了?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就留在大爷您这里……”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谁说老夫找不到!瞧瞧,这只绿色的……这不是在这儿呢吗?老夫怎么会叫小兄弟失望呢?” 见那老头一脸金字招牌不容亵渎的神情,我不置一词,伸手接过香囊,中途几个闹腾的小鬼突然插入我们二人之间,一个小脑袋扫过去,我心道还真是天助我也,手“不小心”一松,那香囊便被我刻意脱手甩了出去。 ☆、长乐赌馆 香囊刚好飞到赵仁脚下。叫我都迫不及待地像看到对方的表情了。 我眼见赵仁拿起香囊以及香囊中掉出来的纸条,刚准备接过来,对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不由“困惑”地看向对方。 却只见赵仁神色间的不对劲仅仅闪过了一瞬,很快就泰然自若,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把纸条递了回来。 我心中暗道没意思,面上尴尬地收回了纸条,低着头没再说话。 回府的时候,我和赵仁都没讲话。 临到府门前,他转身对我拱手,道:“萧兄,方才……”说到这里,对方的头微微低下避开我的视线:“纸条上的字,赵某会当作没看见,只是,赵某如今实在是无心于此,我没想到……” 吞吞吐吐说到这里,他的神情隐藏在黑暗中,不用看我也猜得出对方此时神色间的犹豫。 我察觉到对方的语气又变得像来时一般生分起来,却也没有脱离掌控,于是也不急,状似无措道:“此事……说实话在下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既然阿昭尚未放在心上,刚刚那一切,你我二人就当没发生过吧?” 赵仁在黑暗中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我心里却颇不以为然,这种事情,能忘就有鬼了,要的就是你忘不了。 第二天见到对方一尘不染,仿佛从未有人入住过的房间,我虽早已料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对方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照我之前的了解,他不干脆利落的断绝我二人的关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何况我对此人真要说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先前种种不过作戏罢了。 对方似乎是天还没亮就离开了,这回是真正的不辞而别。但我知道事情自是不会就这样完的。 我同他估计还有许多面要见呢。这样开诚布公也不过是为了今后打下基础,给他一定的时间冷静后一些事自然还是要说开的。 更何况,我也需要一个独立空间去搜集我想要的东西。 小路子站在身侧,神色十分不忍地看着我:“王……主子,这柳昭也太不识抬举!竟连主子的一番好意都敢拒绝,要不……若是主子实在喜欢,奴才想办法命人将其抓回来?” 我看着小路子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半晌,蓦的嗤笑出声,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太监如此可爱? 小路子看着我复杂的眼神,竟然是一脸的理解和同情。 “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不要给我添乱。”我直接转身离开。 细细一想,在花洲城已经待了五日了,皇兄交代的任务我还没想好从何下手,这么多年不问朝事,我连这江南比较大的官儿有哪些都不知道,身边能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想到这里,我还真有些后悔没把路宁晓h他们带来。 恰在这个时候,王致送上了门。 见对方一脸谄媚地献上那些他府上的美人及绸缎玉器,我想对方估摸着是早就打听清楚了我的喜好,本着大家都是一路人的心思来讨好我。 我却也想到了一个较好的着手点。 “王致,你是什么时候来花洲城的?”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会放着一屋子美人不管,反而问他这么个问题,愣了一会才道:“十几年前……大概在小人六岁的时候吧,时值老头子……家父告老还乡,我们便举家迁至此处了。” “那想必在此你也有一堆的狐朋狗友了?” 见对方神情有些尴尬地点头,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本王倒是也想认识一番……” 这王致长期混迹于风月场所,对场中那些龌龊事儿知道的估计也不少,借由他还可以和某些人接触。 我一面让小路子去打听花洲城周边一片官员的情况,一面打算从那些人的子辈着手。而王致,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王致显然不会知道我的目的,以为我真的是想同他们结成一伙儿花天酒地,眼睛顿时就亮了:“王爷有所不知,小人可同外界传言的那些三教九流不一样,结识的酒友身份自然也是不同寻常百姓的,赶明儿小人便带王爷您去认识一下他们,也叫我们一干人等亲眼目睹王爷的威风!” 此言正合我意,我微微一笑:“行。不过本王来此地不便叫太多人知道,你在人前唤我萧明或者萧公子即可。” 王致连连点头应承。 “主子……” 这时,我几个时辰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路子回来了,走到我面前。 我看了王致一眼,对方连忙十分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 这才问道:“怎么?” 小路子知道我最烦别人说话拐七拐八,便径直道:“奴才方才在周边打探到,城里一家很著名的乐坊被端掉了,传闻有人在城郊发现里其中几名乐坊主干事的尸体。这乐坊……” “仙竹坊?” 对方点点头。 果然。据先前路宁他们收集来的情报,仙竹坊是李明晔的一处产业,明着是乐坊,暗地里进行一些诸如暗杀,走私之类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在此时被端掉了,那么最有可能做此事的…… 想起在我问到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赵仁自信淡然的表情,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对了,那些官员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倒是打探到许多有用的消息,这一带贪腐官员如王爷所料确实挺多,其中拉帮结派的更是不少,最出名的要数与花洲临近的澧洲刺史,虽说并不属同一块管辖,不过那名叫陈禹的澧洲刺史干过的坏事真不少,被他收买听他办事的人也不少,花洲县丞张凯便是其中之一,每一年的谎报赋税,私运货物都有这些人的份……这些我都是听城门口卖豆腐的许大爹说的,他懂得可真多啊,听说前些年他儿子有伤疾在身,本不必应征服役,却被强行拉上了战场,他的妻子还……” “说重点。”见小路子有越拉越远的趋势,我提醒道。 小路子连忙点头,继续道:“总而言之,这陈禹算是江南这一片的贪官头目之一了,他还有一个对头,叫……” 我揉了揉眉头,最不耐听这些,奈何此时不听又交不了差,于是打断道:“你直接告诉我,哪些人是属于最为穷凶恶极的那一类,贪腐的钱财最多的,然后把名字同官职告诉我便可。” 最终列出了一张名单,我看着名单最前方陈禹和苏德启两个名字,若有所思。 他们一个是澧洲刺史,一个是黎平县知府,照理来说,苏德启官职较陈禹要小,应该不至于同其构成水火之势,奈何苏德启有一个在朝为妃的妹妹,身后总有人帮衬,陈禹也不敢随意得罪,加之其上位比陈禹要早,早已同周边官员达成联盟之势,因而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不过小路子可真是出乎意料的能干,看见在纸上一个个关系分明的名字与官职,我微微一笑。 花月楼几乎是享誉整个南燕的,这种地方,那些贪腐官员家的公子哥若是不来,简直对不起他们的家境和流传在外的花名。 第二天刚用完午膳,王致便守时地赶了过来。 我随意换上一件看起来尽现浪荡公子风采的明紫色锦袍,以便于待会儿同那些所谓有身份的“酒友”套近乎,随后便如往常般带上小路子出了门。 “这是去哪里?”王致早已在外安排好了一辆马车,我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问道。 王致连忙回答:“是去长乐赌馆,我们大多数人平日里都是在那儿,那儿乐子可是最多的,普通人进不去。” 马车行了挺久,我都快怀疑是否驶出了花洲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先前赵仁同我大略提到过这长乐赌馆,隐约记得确实是一些达官显贵的子孙喜爱聚集的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只是赵仁说他很少来这儿,对此地也不甚了解。 眼前见这光是门面便金碧辉煌的赌坊,我承认这估计真的是普通老百姓玩不起的地方。 这座赌坊观其外观便很大,出乎我的想象,我猜测此地应该不止赌博这么一项生意。 走进长乐赌馆时,里面的人对王致都已是见怪不怪,大部分的眼神全落到了我身上。我亦是一派淡然地受着。 一路上,王致带着我七拐八拐地穿行在回廊间,就在我因怀疑这里究竟是赌坊还是私人园林而不耐烦之际,对方终于停在一扇大门前。 ☆、秘密情报 “王……”王致正要开口说什么,被我的眼神一扫,对方终于想起改口:“萧明,这儿便是长乐赌馆最大的包间,基本上同我近似的亦或是更为显贵的世家子弟大都在此。” 走进这间包间时,事实便证明我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儿还真不止赌博一项生意。 瞧见东侧架子上满墙的各式各样的酒坛,前方架起的戏台子,和一旁燃着的香炉,我有些想笑,不过一家赌馆,这装潢都快赶上我的王府了。 包间内自然有不少人,原本大都在赌桌前战况激烈,此时不少视线纷纷投诸到我的身上。这视线又同前院那些略有不一样,前院的普通的公子哥见我也就是新奇猜测,此时这些人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带着审视和玩味。 我素来不喜被人用这种眼光看待,不过如今情况特殊,这些我倒是不讲究,不过旁边的王致神情看起来却是有苦不能言,似乎有些担心我因为这个发火。 “王致,怎的不介绍一番?” 一名穿着鲜艳,身形较为肥胖年轻男子率先开了口。 王致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不变,知道我没有异议,便以他新结识的好友为名向那些人将我简略介绍了一番,而诸多公子哥显然对这过于简洁的介绍略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王致指了指方才率先开口的胖子对我介绍道:“这位是临县杨知府的独子杨公子。” 我微微一笑,对其作揖:“幸会。”王致复又将其他人一一介绍了姓名。 似是见我穿着言语不俗,那胖子神情也没有开始那般倨傲,只是略显不解:“我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是哪家的?” 身侧的王致干咳了一声,对方却显然不理解什么意思,只是横了王致一眼。 我没有理会那二人的动作,径直回答道:“在下来自京城,家父在京城为官。” 听见我来自京城,周遭人神色纷纷有变,只是这变化有好有坏。有人眼中带上了一抹忌惮,有人仍旧是调笑。 一名长相不俗,衣着华贵的公子正坐在赌桌边铺着软垫儿的长椅上,身边还搂着一小美人,听见此话,抬头看了我一眼,颇有些不屑地挑了挑嘴角:“京城为官又如何,说得这么不清不楚,莫非是官职太小,便拿所谓京城来唬弄咱们?” “对啊,”周遭人明悟:“你若真是京城为官,来这儿做什么?近日可没听说京城有官视察。” 我微微眯起眼,看向坐在长椅上的那人。 王致在一旁苦笑了下,介绍道:“这是澧洲刺史陈大人家中的长子,陈儒义陈公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选择以王致做切入点还真是选对了。我笑,面上并未对此人方才的无礼尴尬或者是不满,拱手道:“在下久闻陈公子大名,如今得见,确实风采过人。” 对方却毫不理会,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赌桌:“马屁谁不会拍?” 我收起笑,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对方复又瞧了我一眼,笑:“敢不敢过来同本少爷赌上一局?若是你赢了,本少爷便承认你有在此同我们共享此地的资格。” 我站在原地,心中只道对方果真同传言一般倨傲无礼,说出的话竟比我还幼稚。 不过本王是否有那个资格,用得着这么一介小小刺史之子决定? “不敢吗?”陈儒义讽刺道,周遭人纷纷起哄。 我无意戳穿对方激将的意图,神色间做出不甘的神态,快步地走上了赌桌。 自我十五岁起,便时常混迹于各种赌馆,北地的,京城的,且从来没有在赌桌上输过。论玩乐,还真没有人能玩得过我。 长乐赌馆最大的包间名不虚传,凡赌博,一应是豪赌,这么几轮下来,我赚得的银子,竟快赶上某些人一年的俸禄。来之前我便费了一番心思,打听清楚了各人喜好,因而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帮智力发育不全的小鬼,此番混迹下来,莫说开始的审视和玩味,他们见我目光都带上了佩服和新奇。 我也顺利地同他们称兄道弟了起来,其间自然包括那出言不逊的陈儒义。 “方才陈某多有得罪,还望萧兄见谅,不想萧兄这骰子玩得可真是一首的出神入化,可否教教陈某?”陈儒义推开方才一直服侍在他身侧的小美人,兴致勃勃地看着我。 见鱼儿几乎要上钩,我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 “你在祁南王府待了那么多年,可有听过陈禹这个人?” 我也不嫌脏,坐在柴房里的椅子上低头漫不经心问道。 阿江此时已经在这里被关了数周,心神已接近崩溃,对方开口道:“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 “杀了你情报打哪来呢?” “那你死心吧,我不会告诉你!” “你真以为李明晔待你有多好?以为他会善待你的家人?”我冷笑,将手中收集到的情报扔到对方面前:“看看这些吧,你那好主子为防止你家人泄密早把他们杀的一个都不留,你竟还天真的以为他们还好好活着等着你回家?” 阿江一怔,片刻后面色倏的一白,低头翻阅起我递过去的李明晔一名手下的口供和画押。 “你若还想活得有些价值,还想为你家里人报仇,此时就老实告诉我,你可听过陈禹此人?”我慢慢地问道。 她呆坐在原地,口中不甘地道:“可他明明答应过我……他明明……”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也不催促。 “女儿不孝……女儿不孝……爹……娘……”女子坐在我面前,眼眶变得通红。对方心志再坚,终究只是个女子。 片刻后,她终于收拾了眼泪,眼中徒留刻骨的恨意。 “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想要什么?” “不过想同你联个手,你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情报,我对付李明晔。” 她沉默了。 我耐心坐在原地等她答复,心知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要报复,单凭她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概半炷香过后,对方果真给出了我要的答案。 “我有一个要求,届时我要亲眼看他偿命。” “可以。” 对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开口回答了我方才的问题。 “好些年前起他便同这陈禹有不少来往,陈禹似乎许多生意都是李明晔帮衬着的,算是祁南王颇为忠实的那一派。” “可有他们来往的证据?”我凝眉问道。 好几年前就开始?我估摸着正是父皇病危,皇兄监国的那段时期,当时朝局动荡,地方官员趁此机会钻空子再容易不过。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回想起父皇死时,我还在急匆匆从北地赶回的路上,换了三匹马,却连其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回忆起我当时悔恨不已的心情,父皇当时一定也很失望吧? 阿江的话打断我的思绪:“你会杀了他吧?杀了那个人渣?” “自然。”我挑眉。 “他可是你亲弟弟。”女子冷笑。 “在这宫中,除了李明宣,我从未承认过别人。”我淡淡回答。 反应过来我口中的李明宣是何人,对方目光一闪,随后继续道:“李明晔和陈禹有过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交易,诸如官窑,绫罗绸缎什么的。若要说证据,李明晔有将那些交易一笔一笔记录在案的习惯。若在祁南王府翻找一番,说不准能寻到账本。” 这交易,其实摆明了便是贿赂,陈禹拿官窑和绫罗绸缎贿赂李明晔,在其眼皮子底下拉帮结派,李明晔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处处帮衬。 既然有现成的证据,那便好办。思及此,我正打算掏出纸笔,飞鸽命路宁他们前来搜集证据,却被打断:“此事交给我办就好。” “你一个人?”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向对方。 阿江点头。 “多几个人商讨一番,岂不更容易得手?”我挑眉。 “我一人便可。” “哦,那你觉得我该拿什么信你呢?” 她张了张口,终究没再说话。 “也行,”我却松开纸笔,看向对方:“但你应该知道,此行,成功那便好说,若是失败,死便死了,即便你逃回来,本王也不会再用你。” “我知道,不劳王爷挂心。”对方抬起头,语气坚决道。 …… 傍晚时分,花月楼大堂内。 “来萧兄,咱俩干了这一杯!”陈儒义给我倒了第三杯酒,一派公子哥的纨绔劲。 我径直端过酒杯一口饮尽,豪爽之态引得周遭人纷纷叫好。 相约来此消遣时,对方便说好今夜不醉不归,我乐得接受。 ――对自身的酒量有所了解,我自然不会让自己喝醉,而对方若是醉了,则恰好便于我套话。期间我间或同伺候的姑娘们插科打诨几句,倒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 只是不知第多少杯酒时,对方见我神色依旧清明的紧,面上隐隐有了焦急之色。我眯起眼,心中顿时了然,感情这是一出鸿门宴? 难怪方才起对方便一个劲劝酒,自己却饮了没几杯。 所以当下一杯酒递到我的手里,教我闻出其间的猫腻时,我丝毫不感到奇怪。 这酒下了药。 我轻轻笑了笑,刚打算四两拨千斤地将此碗酒做废掉,忽然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一阵破空之音传来,还没待大家反应过来,我手中的酒杯便飞了出去。 叫另一只酒杯砸飞的。 ☆、推杯换盏(修) 见此变故,周遭陪着喝酒的姑娘们纷纷惊呼了一声,而随行而来的一干人先是大惊,继而大怒,陈儒义起身指着二楼的一处包厢大骂道:“你大爷的,哪个不长眼的酒杯子乱飞?!给本少爷滚出来!” 那包厢是用帘子拉上的,方才眼尖的便能瞧见那酒杯正是自这包间中飞出。 只是陈儒义此言出后,恍若石沉大海,帘内人半晌不见动静。 陈儒义见此,气得正准备打发一名随从上去找茬,忽从那包厢中下来一管事,快速奔至陈儒义耳边说了句什么,陈儒义脸黑了黑,却再无其他动作。 “怎么了?”王致坐在一边奇问。 对方却并不回话,只道了句扫兴。 我在一旁见此,心道怕这帘内是大人物,若是在这一带连陈儒义也惹不起的,那应该只有他老子那一辈的人了,只不过,除了那人,扔酒杯的怕是另有其人。 想起方才酒杯飞来的凌厉之势,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行了行了,我们不管那桩子倒霉事,继续喝我们的!”王致即便是醉的满脸通红,此时也不忘发挥长处,连忙缓和气氛道。 “来来来!” 姑娘们也继续手上的动作,该喝酒的喝酒,该捶背的捶背。 “小二!酒呢?!”陈儒义经方才一事,本就烦躁,现如今却见他点的酒迟迟不上来,不由恼火地捶起桌子。 方才的管事一脸愁容地奔过来,陪笑道:“这位客官,花月楼昨儿个藏量便已不多,本该进酒的,只可惜送酒的家中临时出了事,便要晚上几日,方才仅有的几坛都已经被二楼包厢的那名客人要走了……” 又是二楼包厢? 我略感诧异。看来这是要彻底结下梁子了? 陈儒义眉头皱的死紧,似乎要发作,最后却又放弃了。 “陈兄,看来今晚是天意如此,此时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儿就算了?”见对方脸色仍旧有些不情愿,我微微一笑:“要喝酒今后有的是机会嘛,介时萧某一定奉陪!” “萧公子,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那就这么说定了?”对方脸色这才好看一些,看我的目光灼灼。 我点点头,压下心中的冷笑。 “萧明,反正也是顺道,要不陈某送你回你的住处?” “不必了,陈公子不是住城北吗?我同王致一起便是。”我摇摇头,为对方的睁眼说瞎话感到有些好笑。 王致听我此言,却突然紧张起来,酒醉后还有些口吃:“对对对!我……我同……萧明顺道的。” 对方还好没有蠢到随口暴露出我的身份。 “哦……”陈儒义若有所思的看了对方一眼,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好点了点头。 王致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稳,手臂一下撞到我,进而似乎为了展现我们是好兄弟一般,一把揽过我的脖子:“萧兄!在下可真高兴呀!您这等人物还真拿我王某人当朋友。” 我心中无语的紧,伸手刚打算把这人甩开,忽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我心下一怔,眼角瞄到到身后二楼依旧毫无动静的包厢,玩味地笑了笑。 出了花月楼,同那几人分道扬镳后,我很是嫌弃地将醉得一塌糊涂的王致拎到一边,随口吩咐了下人一句将其送回住宅,随后径直坐上了马车。 走进府门前,我忽有所感,顿了顿脚步,心中虽在偷笑,面上却叹了口气道:“阿昭既在此,为何还要隐身不见?” 我回头,果真见到赵仁神情有些尴尬地从暗处走上前来。一身米白的华服,看着竟是华贵得紧,今日同其见面的想必确实不是小人物。 想到前几天我竟还想过送对方几身衣物,不禁感到好笑。 对方颇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问道:“萧兄怎么知道是在下?” “自是因为在此处除了方才同我喝酒的那些人,我只认识你一人。” 赵仁愣了愣,然后没再说话,显然是接受了方才那番解释。 “方才在酒楼,多谢赵兄解围。”我拱手诚恳道。 赵仁苦笑:“恰好同他人在那里商量要事……只是萧兄似乎知道那酒有问题,倒是赵某多此一举了。” 经历先前一事,我们之间因对方刻意避开,是而称呼仿佛又回到了开始那般生疏客套之时。只是我心知这边免得生疏客套不能代表一切。 方才的事情就说明了这个人已经有所动摇了。 “若是没有赵兄,我在那情况下即便知道,也要费些劲啊。” “不过不是我说……”赵仁见我仍旧一脸淡定,终究没忍住:“萧兄怎的会同那些人混到一起?他们一个个家世说是显赫,可肚子里全是坏水!还有那王致,整日里不学无术,显然是没安好心的,萧兄你怎么就……” 见其一脸着急,我心中难得的涌起了久违的暖意。 同时却起了些逗弄的想法。 “赵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前些日子……赵兄不辞而别,萧某正没人说话,不过想多结识几个朋友罢了,何况他们先前也待我不薄,我哪能想到……”我面上故作不满打断道。 赵仁怒了:“待你不薄?酒里下那种药便是带你不薄的了?萧兄你莫非忘了方才的事情么?” 我神色一愣:“不就是些加重酒意的药么?据在下所知,那种药并无多大损害……” “放屁!”赵仁瞪眼:“你真以为仅仅是那种药?萧兄可知,王致和陈儒义这两人可是出了名的狼狈为奸,王致好男色这一点就是从陈儒义那儿沾染来的!那种烈性媚药,闻之无色无味,却是凶险得紧,陈儒义早已不知用那种药坑害过多少人了!萧兄竟还说那人待你不薄?” 我自然也能闻出陈儒义下的压根不是什么普通的迷药,这药虽说是无色无味,可只要是药就必有味,单看其味道轻重罢了,其用途之龌(谐)龊自也不必多说。只是赵仁能瞧出这个还是叫我有些惊讶,毕竟他并不像我一样凑的近,但仔细一想,他怕是自我们进了花月楼以来便一直在关注这边,碰巧瞧见了陈儒义或其手下下药的画面。 “萧兄现在知道那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赵仁见我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自己倒是冷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面上尽力苦笑:“在下实在不知,人心竟能坏到这种地步,是在下疏忽了。” 赵仁看我的眼神一软,叹了口气,方道:“萧兄,交友还是需要谨慎……” 我拱了拱手:“多谢赵兄良言相告。” 道了声别后,我正打算回府,却突然被赵仁叫住。 “萧兄,那个……过几日……” 见我回头看过去,赵仁不知怎的又沉默了。 “罢了……无事。”他良久方道。 “……赵兄,萧某其实有件事想问。” “何事?” “其实那日我说的话……”我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的脸,随后又把话堵在口中:“罢了……我也无事。” 两人相视半晌,突然会心的扑哧笑出声来。 对方带着笑意作揖道:“那么,便就此别过了?” 我也笑:“再会。” 转过身,我的神色不经意变得颇有些兴味。 单从赵仁方才的一番表现来看,我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绝对并非完全抗拒我。 既然如此,那许多事情岂不好办多了? …… 回府时,皇兄派给我的两名侍卫正恭候在房门外。 “何事?”我问。 其中一人道:“主子,您出门不久,那个女的便离开了王府。似乎是开始行动了。” 我心知这些人第一效忠的定然是皇兄,恐怕先前我的举动皆有被报备,虽说我并不介意皇兄知道那些,毕竟我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于一举一动恍若都被监视着的感觉。 我稍显冷淡地回应了一声,便进了屋。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不悦,在原地站立半晌,沉默着退下了。 没想到昨日方下决定,今晚那人便自作主张开始行动了。 她曾在祁南王府生活了那么久,对那儿的守卫布局应该都是十分了解的。虽说我对其忠诚度仍旧怀疑,却不得不承认此事她来做确实更加合适。 何况,后招我也不是没有。 ☆、酒醉套话 自从知道陈儒义对我的想法同我对以往男宠的想法一般后,我便开始刻意以最近很忙为由不断拒绝对方的各种邀请。 该利用优势的还是要利用,不能叫我这张脸被对方白白意淫那么段时日。 等吊足了对方胃口再下手事半功倍,届时其防范之心最弱,一门心思都不在正轨,正是套话的好时机。 这还是从前我府上一颇得我喜爱的男宠告诉我的,我当时同他玩了近一个月的欲擒故纵的游戏,虽说事后对此人也并没什么其他印象,但这等心理战还是给我留下挺深的记忆,我向来喜欢学习新的事物。 不过现在在我看来,只需钓足对方短短几天胃口便可,等到目的达到,此人的生杀予夺照样掌握在我的手里。 没过几天,陈儒义果真急了,怀疑我是否知道了什么,便差使王致到我这儿来探口风。 王致似乎这才明白陈儒义脑子里在想什么,屁滚尿流地跪在我前边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我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听对方说自己完全不知道姓陈的狼子野心,要是知道拼死也要阻止云云。 见对方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我挥了挥手及其“大度”地表示本王并不在意。 王致如临大赦般松了口气。 “只是,本王虽然并不在意你的过失,却不代表本王可以容忍陈儒义对本王的不敬。”我状似漫不经心道。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他?”王致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别有深意地对其笑了笑:“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儒义有那种药,王致这么个一天到晚同他混的,怎么会没有呢?而且,我也不认为王致这种人会不顾自身安危讲什么兄弟情谊,据我了解,他们二人,本就没什么情谊可言。 王致果然十分听话地答应了同我的配合。 尽管心中对这种墙头草十分不屑,今后我也不可能让此人帮我做事,不过多亏了他我的计划才能进行得更顺利,这点倒是要感谢对方。 我让王致回话给陈儒义,说我近日身体有恙,又怕对方多心,所以才拒绝对方喝酒的邀约。 估摸着对方听到这话定要亲身前来,我刻意穿的随便一点,做出一副形容憔悴之色在前厅迎客,对方见我这副模样,果真没有怀疑,出口温言关怀了几句,又埋怨我生病为何不及时告知他,对此我早已一一打好腹稿,回答得滴水不漏。 几日后,陈儒义亲自前来邀约,我欣然应允。 这回倒是没有去花月楼,而是去了长乐赌馆。 陈儒义似乎还对上次那事儿耿耿于怀,对其余的小酒馆又瞧不上眼,宁愿跑远路也不愿再回去那个受辱之地。这倒也正合我意,我也不希望又同上次一般碰到赵仁,那样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那儿虽说远了些,不过酒类绝对较花月楼丰富!萧兄上回想必也是亲眼目睹的吧?”马车上,陈儒义说道。 回忆起那满墙的酒坛,我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如往常般带着王致一干人等走进了上次那间包房。路遇长乐赌馆的管事时,陈儒义将其叫至一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陈兄方才同那管事说什么呢?”我面上好奇问道,但听力极好的我自然是不可能漏过的。 “也没什么,只是让其不要叫人来打扰。”陈儒义摆摆手,眼神却有些闪烁。 “哦。”我压下想要翘起的唇角,点点头。 “说起来,上回在下来此处时,那戏台子上空无一人,此番真有些好奇此处的戏子唱功如何。”落座后,我状似不经意地提到。 “怎的,萧兄喜欢听戏么?” “算是生平一大爱好吧。” “那今日便叫上些长乐赌馆唱功最好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戏骨来为萧兄表演一曲如何?” “无需这般费心,”我笑着摇了摇头:“寻常的戏子便可,在下对此并不挑剔的。” 这般几番对话过后,好几坛美酒果真呈了上来,陈儒义迫不及待地斟起酒,同我举杯共饮起来。 前几杯尚算正常,我们边听着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曲,一边聊起近日发生的趣事,直到第七杯时,我自杯中嗅出了不对劲,眼角瞄到身后的王致果真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向戏台,状似眼前一亮道:“咦,那方才上场唱槐花女的姑娘倒是个美人啊,萧某好似在哪儿见过?” 陈儒义紧紧盯着我酒杯的眼神果真移到了戏台上,见到那饰演槐花女一角的伶人,亦是眼前一亮,点头道:“萧兄真是好眼光,在下以前也听这儿的人唱过几次戏,可就是从未见到过此女,此时一看真是惊为天人!” 说到这儿却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不过那相貌同萧兄你相比,却也不过如此。” 我神色不满道:“在下乃是男子,陈兄怎可拿我同那姑娘家相比?” 陈儒义哈哈大笑:“也是也是,是在下糊涂了,”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在下自罚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我也不叫对方失望,端起面前的酒杯,同对方一般仰头喝尽。 “好!萧兄真是爽快!” 看着陈儒义骤然亮起的眼睛,我别有意味地笑了笑:“陈兄亦是个爽快人。” 陈儒义此时脸上的得色却似越来越懒得掩饰,看着我的目光越显灼热。王致此时恰到好处的提醒:“陈兄啊,是否要我等出去回避呢?” 陈儒义干咳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周边人已经被王致伙同着拉离了包间。 “陈兄此时感觉如何?”我问。 “什么感觉?”陈儒义显然一时间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自然是……飘飘欲仙的感觉。” 片刻后,对方似乎并未意识到什么,只是双颧浮上潮红之色,眼也开始略显醉态。 我好整以暇地坐在座椅上,神色故作担忧地看向对方:“陈兄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酒杯我自然是换掉了,只不过给陈儒义喝的这杯酒中,我并未放王致给我的烈性媚药,只是些迷药罢了。毕竟还要套话,此时也不便把事做绝,万一两药相混起了什么反作用,到时候想找别人套话又要花一番功夫。 对方喝下后果真眼神开始恍惚,却仍旧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没什么大碍,就是好像是有些醉了……” 对方方才本就已经喝了那么多杯酒,此时喝了这掺药的酒,神志早已不清,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这个愚蠢的家伙,一双眼睛仍旧不死心的盯着我看我动静,却不知我压根没喝那下药的酒。 “陈兄,在下其实一直都不解,为何终日要混在外头花天酒地呢?令尊没有打算赐你一官半职么?”我循循问道。 这问题果真戳到了陈儒义的痛处,被下了药的对方一晃神,忍不住开始抱怨:“没有什么官职……那死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肯放权给我,说什么我还没那个本事!老……老子有没有那个本事还要他说了算?!对我……那三弟却是恨不得把他宠上天了,同样是他生的,凭什么!” 我心道说你没那个本事其实是抬举你了。 面上义愤填膺道:“那什么陈刺史也确实太过偏颇了,你可同样是他的亲生儿子!在在下看来,陈兄的能力分明就比那陈二陈三什么的强多了!” 对方眼睛一亮,跑过来扯着我的手,开始大着舌头大吐苦水:“萧兄……你……你有所不知,那老东西自己干的事情都没好到哪里去,他有什么……什么资格说我?!” 对于我还没问,对方便乖乖跳进我的陷阱,我自是乐见其成,表情疑惑道:“此话怎讲?” 对方嗤笑了一声:“我有好几次亲眼见到了……他同几个朝中官员鬼鬼祟祟地,交换些什么物资……还有啊……” 说到这里,对方却忽然噤口不言。 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神情却很是温和地凑上前去,在对方耳边低声问道:“还有什么呢?陈兄……告诉在下可好?” 对方身子显然是软了半边,醉意朦胧地看着我:“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陈兄放心好了,萧某嘴很严的。陈兄一直憋在心里,想必也难受。” 对方打了个酒嗝,安心地点点头:“那便好,这也……是我无意间看到的,那天晚上,我回府经过老头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有两个人对话,一个我不认识,一个就是我爹……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我摇头表示不知。 “他们居然……居然商议着要谋反!我当时吓的赶紧跑回了房,没同任何人讲过这事……” “谋反?!”我惊讶:“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你懂什么?岂……岂止是砍头!这是要诛九族的!”陈儒义猛地站起身,有些踉跄地险些跌倒。 我上前将人扶稳,语气担忧道:“啊,那岂不是会连累到陈兄?他们谋反可有留下什么证据?” 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我不大清楚,老头子对自己的东西保管得很严,他的书房谁也不让进,不过他对自己书房里的东西保护的很严实,谁都不让进……想必他书房里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说到这里,对方双腿一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见对方估计把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也不指望这个不管事的大少爷还能知道什么更多的情报,知道了刚刚那些便已经足够了。 对方面色红赤地跪坐在地上,嘴里时不时碎碎念什么,我从怀中掏出对方数次用到别人身上还想着用来对付我的烈性媚药,和着酒将其缓缓灌到了对方口里。 我伸手拖住对方下巴,稍一使劲便强迫对方将其吞了下去。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懵了,不小心呛到酒水,猛烈地咳嗽起来。 待到药性上来,对方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迷药的效用褪去不少后,神色清明了些许,不可置信地瞪向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坐回座位,无辜地回望对方:“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呀。”说罢,我颇有些讽刺地对对方一笑:“在下不过做了陈兄原本想对在下做的事。” “萧明你个胆大妄为的东西,嗯……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我……” 陈儒义刚要破口大骂,那烈性媚药功效却似乎已经得见,还来势凶猛,因而骂声变成了一句句不成调的□□自对方口中溢出。 我如猫戏老鼠一般观赏完对方的丑态,笑意渐深,从座椅上起身一步走到对方面前掐住对方下巴强迫其抬头看向我,对方吃痛地□□了一声,眼中恶毒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陈儒义,告诉我,现在感觉如何?”我语气柔和。 “去你大爷,去你个狗娘养的……”陈儒义不死心的对外喊道:“来,来人!” 门外却无丝毫动静。 “陈兄啊,你先前不是同那管事说过不论里头有何动静都不要理睬吗?如今又怎会有人来救你?”我凑到对方耳边,低声笑道。 我话音刚落,对方的身体便一僵。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的眼神越发不见清明,我眼睁睁的见其手仿佛感觉不到痛处一般再次快速覆到自己私`处,这次不只前面,竟开始在自己后头不断摸索。我转瞬便明白这药针对的是什么,不由失笑,蹲在对方面前愣是掰开了对方的手,低声道:“要不我多叫几个男的来帮帮你?顺带再叫一些人来围观如何?” 陈儒义身子在地上不停扭动,闻我此言,目眦欲裂:“你敢!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再给你个选择,只要你求我,我便给你个痛快。”我眼见其丑态毕露,好整以暇地转身坐回椅子上,低头斟酒。 对方身体越来越难耐:“求你……求你什么?!” “自然求我干你啊……这样我便考虑考虑帮帮你。”我笑着道。 陈儒义眼角都快蹦出泪来了,赤红着眼恶狠狠的瞪着我,不发一语。 我也不催,垂眸缓缓摩挲着酒杯。 “求你……求你干我……”对方终于哼哼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看都不看对方。 “求你干我!快点!求求你了……”陈儒义几乎是吼出来的,眼角春意荡漾,这么点药,对方便受不了了,若是我对其下多些剂量,对方估计不用我说便会自动自发的求我干他了。 “哦……这样啊。”我起身缓缓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弯起了眉眼,缓缓吐出四个字。 “你想的美。” 这样见人就上的货色,指不定身上有什么病,别说如今除了赵仁,谁也勾不起我的兴趣,即便没有他,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别样的打算。 不过瞧在他乖乖求了我的份上,我仍旧“大发慈悲”的给他留下了一枚玉势。 …… 走出长乐赌馆的时候,已经斜阳夕照,王致等人也早已离开。 我心情不错的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晓h正坐在车中等着我,见我上来,微微一笑。 她是今日上午才到的花洲,刚来我便交给她于长乐赌馆饰演槐花女一角的任务,方才在赌馆内,于戏台上表演,吸引走了陈儒义目光的,便是晓h。 我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心中好笑。 陈儒义对无数人用那种药时,可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回到府中时,天已黑透。我走进大厅,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垂手站在正中的阿江,以及对方身侧站着的随晓h一道过来的路宁。 “回来了?” 路宁嬉笑着点点头。 女子没有说话,嘴唇抿出倔强的弧度。 我接过路宁递来的出自祁南王府的账本,大略翻了翻,口中褒奖到:“干的不错。” “为什么……”阿江瞪着我,咬牙问道。 “问这个你想干什么?”路宁嘲讽地看着对方:“若不是王爷慧眼,将我派了过来,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生辰宴会 “我一人也可逃出来。” “不,你一个人是可能逃出来,我让路宁去,是一定能逃出来,你清楚这两者间的差别。”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听路宁说,当时他只是在府外接应,恰逢阿江被敌手发现了行踪,他才上前帮忙引开了追兵。 不过对于欺骗了这个女人这一点,我并不感到愧疚或后悔。既然她作出了同我联手对付李明晔的决定,那么便该安安静静听我调配,毕竟我也不需要无法掌控的棋子。 “主子,这个女的真的可信么?”路宁看着不远处在院中练剑的女人,嘟囔道。 我坐在其身后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方才侍卫送过来的京城来信,说道:“留着看看吧。” 对方注意到我手中的文书,问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是皇上送来的?” “你问题可真多。” 路宁嬉笑道:“这不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的任务么?” 我眯起眼,也不理会对方的插科打诨,低声道:“据那先前提到过的神武军中的线人所言,赵仁近日里有了新动向。” 我不知道那个一直给皇兄传递消息的线人是谁,皇兄并未告知,我也并不了解神武军的构造,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赵仁身侧极为信任的人。 想到同对方认识没多久对方便敢对我委以信任的那份魄力,我心下有些感慨。你真心待人,别人未必真心待你。 甚至连我,居心都未必纯粹。 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这样无条件信任别人的。 来信说赵仁从南方某小国私下购置的一批军用的火药被拦截了,被谁拦截没有详说,我猜测是李明晔的手笔。对赵仁而言,若是强抢,动静未免太大,他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出卖,因而此时自然是不愿惹上麻烦。不过花大笔资金进购的火药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因而对方打算派几个人前往接应,使计把军火带回来。 回忆起前几日赵仁在花月楼,商谈的估计便是这件事。对方竟有一个连陈儒义这个陈禹的长子都不敢得罪的盟友?我心中猜测许久也没猜出那人会是谁。 皇兄已经命严奇封锁了花洲城,现在出城之人必定是要经过一番搜查的。 这些原本应该同我没有任何关系,奈何皇兄在信中言明并不信任严奇的办事能力,希望我能从旁相助一二。 我今日已经无所事事地在府中窝了一上午,现在想想,出去看看也好,便换上便服出门了。 昨日我已经去拜访过严奇,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自大,见到我方才收敛些许,毕竟我虽已经是个没什么权势的闲散王爷,不过好歹是皇室中人,他还是我曾经的手下败将,――只不过也只是收敛些许,想必是听闻了我近几年在京城的所作所为,看我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蔑与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于,管你少年时有多春风得意,此刻不照样臭名昭著,泯然众人? 我笑了笑,没有点破,还不至于为这种事置气。 只是同他言明了皇兄此番派我来次的目的,让其不要声张,仅将我当作一名普通的京城来客即可。 赶到南门口时,那处的防守果真森严,毕竟是通往南方某国的唯一途径。 严奇正亲自在那里一个个盘问要出城的人,出口的话狂妄无礼,叫那些被粗鄙的言语损得抬不起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这到底是在盘问还是在强行逼供?我在一旁看得有点咋舌。 恰逢一农妇装扮的女子背对着我牵着一名孩子在苦苦哀求官差。 我上前一看,从那女子侧面看来,虽说面色乍看蜡黄,身上也仅着粗布衣衫,但就我多年遍历风月场的经验看来,也可瞧出其间的美貌风姿。 “怎么回事?”我问站在我身侧的严奇,当然也只是好奇问问,毕竟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见人就想上的地步。 “说是今日是其已死夫君的忌日,带孩子去墓地扫墓,只是愣是不愿让官兵搜身,说是正在守寡期间,不能做出允许其他男子肆意触碰之事。”严奇说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子丰腴的身材,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淫邪之笑:“不过可真是个美人啊,她那番担心也属正常,更何况还带着孩子,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们要拦的人了。王爷你说是不是?” “都说了此番行动隐秘,不要于人前这样称呼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严奇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挥挥手刚准备直接放行,农妇前者的那小孩突然好奇扭头,一眼便瞧见了我。 我对上对方视线,也是一愣。 “哥哥!”女孩惊喜地唤道。 我没说话。 要不要这样凑巧? 那农妇听见这句哥哥,身形猛地一僵,回头看我的目光闪过一抹警惕与凌厉。 这想必就是那晚送香囊时赵仁提到过的婉姑娘。 “你认识?”严奇问,眼中也带上了些警惕。 我本就无意真如皇兄所请一般协助严奇查人,此番真出现这种事,倒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没想多久我便上前蹲下身,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轻笑着对身后的严奇道:“是啊,上回花灯节的时候无意间认识了这小姑娘,没想到这回又见面了。” “她……没什么问题吧?”严奇见我没别的反应,迟疑着问道。 我摇摇头:“上回就同她见了那么一面,没别的交集了,哪儿知道那么多?” 严奇眼中一抹失望,挥挥手便放行了。 回到府中,晓h细心地发现我的神色有些凝重,问我是否出了什么事。我摇摇头表示无须在意,对方也并未再说什么。 晓h和路宁不一样,她并非父皇留下赠予我的眼线之一,而是我亲自救下的。 许多年前在马车上经过衙门时,见到此女长跪于门前,得知她是因其父母被冤枉而死而在鸣冤,甚至大骂那判案官员,当时她还只有九岁,快被当时那昏官命人乱棍打死时,被我救了下来。 只因那时我瞧见对方眼中浓烈的求生欲望和刻骨的恨意,被勾起了不小的兴趣。 随后我便命人教其功夫,不久那官员便惨死家中。最终也无一人查出始作俑者。 晓h此后便一直留在了王府。 这么多年对方对我的心思我倒也不是看不出来,前些日子状似不经意的提点了一句,叫对方发展不正常的感情扼杀在了萌芽中。 我需要的是不为情感左右的手下,而非怀春的少女。 懒洋洋地靠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窗外院子里路宁时不时地去骚扰练武的阎清,我微微一笑,心绪渐渐平静。今日放过那母女俩是我临时做出的决定,按理说,完成皇兄交代下来的任务是我身为其臣子应尽的本分,但最终却没有开那个口。 那批火药量并不大,同王师所有更是天差地别,我不觉得这么点东西值得刻意去应付。 何况若是真的拦下了,我还拿什么获取某人的信任? 我微微眯起眼,享受窗外暖阳的照拂,将方才的事忘到了一边。 叫人跑了这事若是传回京叫皇兄知道了,估摸着要气得跳脚。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经过这几日的撒网,陈禹,张凯一干同李明晔或多或少有些交集的人都被我掌控住了动向。只要陈禹出事,其余人别想着能自保。 如今已经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一旦将那些贪官抓捕归案,我便可将其各项罪名公诸天下,同时将李明晔一军。 我命人修缮好文书,将这几日获得的有用的信息一并上报,打算派信得过的人连夜将其送至京城,请求皇兄下命派人将陈禹等贪腐官员捉拿归案。 虽说我亲自来行此事也无不可,只是可能遭朝中大臣诟病,给李明晔留下把柄,而由皇兄下旨毕竟更为名正言顺。 做完这件事后,便只剩等待了。按照此时赵仁那边的动静,对方似乎还并没有那个举兵的打算,我亦暂时无须为此担忧。 忽闻外头有些喧哗,路宁如同往常般在门外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在我门外求见。 “进来。” 我看着对方飞扬的神采,好笑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主子您怎么一天到晚窝在房里呢,外头每天都发生那么多有意思的事,多出去走走嘛。”路宁没大没小地教训起我来。 虽说有些话听着无礼,不过倒是个实心眼,王府不会有人比他和晓h更忠心。是而对方的不守规矩比起他人来我倒是向来不介意,有时候这些特质还能帮上不少忙。 “你往日也没这么激动过。”我不咸不淡道。 “那可不一样,往日可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路宁说道:“属下方才发现外头用兵房周边开的店铺里面的东西一应送人啊,不用付银子的!” 我诧异:“这是为何?” “听说今晚是住用兵房的赵仁,他们的老大的生辰,整座城凡是隶属神武军开的铺子一应免费,今晚还会在用兵房内的清风阁中开一场晚宴。您说,有这么不用花银子的好东西想吃就吃,想拿就拿,是不是好事?” 听闻此言,我心下有些纳闷。全城免费……赵仁不像是那种因为自己的生辰做这等不划算之事的人啊。 路宁说:“听闻好像是他的一众手下共同决定的,我也不知道这人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王爷,咱们今晚去那个晚宴上观摩观摩吗?”路宁满脸兴奋。 “那晚宴不是该有请帖方能进去的吗?” 路宁道:“王大学士府上人人有一份,还允许携带家眷的,方才他命人送了一份过来。” 我忽然想起之前某个夜晚,赵仁在府门前欲言又止的神色,莫非他当时要说的便是这件事?可是为什么后来又缄口不言了呢? 仅仅是因为发现了我对其有“不正常的想法”?只是这赵仁前几日对我表现出来的磊落不似作假,如今怎么又别扭起来了? 正要应下,我抬头便瞧见路宁亮闪闪的眼,逗弄之心顿起。 我摇摇头:“罢了,你若想去便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主子”路宁苦着张脸:“你不去属下不更去不了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按理您才有那个资格啊。” 见我低头看书不再说话,路宁叹了口气,转身出门,临到门前想起什么,不死心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王爷,我上回见到用兵房里头的房子都很奇特啊,那么高的楼,还有周边的花纹奇特的栏杆,京城都少见,王爷难道真的不想进去观摩一番?” 我没理他,又翻了一页手里的书,脑中的思绪飘至那幢确实好看又奇特的紧的楼房上。 那地方确实叫我挺感兴趣,这厮真不愧在我身侧这么多年,还挺会抓重点? 我看路宁的眼神变得有些似笑非笑。 路宁无辜地眨眨眼,讨好似的冲我笑了笑。 “练武去吧,什么时候把我教你的那套心诀练熟了,便带你去。”我合上书。 对方脸上喜色不掩:“主子,属下前些日子在府中日日练,早就能倒背如流啦!” 我有些诧异道:“难得你这么勤奋。” 对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您一走,晓h姐盯的比您还严,我是想偷懒也没法子。” 我这一走,倒还成了算是宽厚仁慈的主子?是不是该庆祝庆祝? 我看着路宁孩子气的表情,轻轻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赵仁下章出场 ☆、良辰美景 花洲城不少人收到了晚宴的请帖,其间有达官贵族,也有平民百姓。我心中一时有些纳闷用兵房邀请人的标准是什么。 不过用兵房够大,楼层也够高,装这么多人倒是绰绰有余。 我在侍童的带领下去到了三楼,似乎花洲城中身份地位相近者都在同一楼,王显没有来,毕竟这一宴会其实也多是为年轻人办的。 令我讶异的是王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也没有来,这等花花公子应该最喜爱这种场面才是。 “听闻那王致曾有一次来此地时,公然调戏了一名侍女,被用兵房的人当场拘留下来,关押了三天,听闻受了不少苦。偏偏其父当时又丝毫没有保他的打算,三日后才来接他回了王府,因而王致有了那番羞耻的经历,自那以后就同用兵房的人相看两厌了。”路宁在我耳边嘀咕道。 我险些失笑,点了点头。――这倒是完全说得通。 “不过……你为何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知道得这般清楚?你在外头打探的都是些无聊事么?”我睨了路宁一眼,这厮向来好事。 路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来这儿这么些天了,您除了开始叫属下去帮忙夺账本,都没有再下达过什么指示,属下也是一时无聊嘛,就喜欢在外道听途说些花洲趣事……” “只不过……”路宁微微皱眉看向门口:“那赵仁不是今日的寿星么,这晚宴都开始这样久了……为何他迟迟没有现过身……” “你不是只要有免费的吃喝就行了吗?为何还要在意人家寿星是否现身。”我道。 估摸着这场晚宴只是用兵房赵仁属下的意思,赵仁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路宁耸耸肩:“也是,我吃我的就行,反正大家不也都是这么个想法么。” 人家来此大多是为了结识些达官贵族,还为自己的前途铺路,也就这家伙真的是为了吃吧?我对这无脑侍卫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坐在来客专用的座椅上,我抬头细细端详着这座古楼,构造真的是别出心裁,即能有力地撑起整座高楼不倒,外形又美观,还别有一番江南韵味,当初这座古楼的建造者定然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 眼睛扫到不远处隔窗外时,有些讶异地看见了一大片桃林。 也不管是否失礼,我起身径直走到窗前,向外张望。果真在这用兵房的后院是一片桃树林,现在正值四月,桃花开的正盛,月光下乍一看,真有种美不胜收之感。 身后的人也注意到了,纷纷走到窗边,相继赞叹这桃林美景。 忽然间,我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影子,片刻后又隐没在了桃花间,仿佛刚刚的一瞬只是错觉。 我心下一动,微微眯起眼,直接从这窗口跳了出去。 身后一阵惊呼,却也没有多少人制止。江南一带行为怪异之人有的是,我不过做了众多人想做却不好意思做的事。 使出一身轻功从窗口径直踏着每一层的屋檐飞至了地面,大片桃林突兀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来到先前仿佛见到赵仁出现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人。 不会吧?莫非是我看错了? 我一愣神,忽感一阵微风迎面扑来,夹带着桃花独有的香甜气息,驱散了不少夏夜的闷热,教我一时间竟有些醉了。――这赵仁可真是懂得享受生活的高人啊,我为何从没想过在我的王府后院建上一片桃林呢? 刚想到这里,忽闻头顶一阵o之声,几片花瓣随之跌落在我眼前。 我若有所感地抬起头,见一翩翩公子坐在树梢,月光下低着头对我笑得开怀,正是多日未见的赵仁。 我也笑了,忽略掉心中隐隐被拨动的某根弦,高声道:“好你个赵仁,扔一大帮宾客在楼中不招呼,自己一人在此快活。” 赵仁嘴角一勾,也没有反驳我的话,直接将手中的一壶酒扔了下来。 我伸手接住,飞身上树,坐到了赵仁身侧。 一番动作折腾下来,桃花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 “萧兄怎的还是来了?” “怎么,不欢迎在下?”我挑眉。 赵仁笑着摇摇头:“只是以为萧兄不会太喜欢这等交际应酬的场面。是而虽说开始想过邀请萧兄来次,最终还是没有。” 我半晌没有说话,原以为是对方心中抵触的缘故才没有请我,未曾想是恰恰相反。看来每次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确实是不大喜欢,不过此番被人缠着答应,何况……”我可有可无道:“我对你这住处也挺感兴趣的。” 原本没指望对方回应这话,不想赵仁却解释道:“用兵房的楼房构造确实较寻常人家的住处不大一样,此地是家父设计的。” 我一愣:“令尊……” “家父在我还小的时候便失踪了。”赵仁摇头。 我有些诧异。 去世倒不会叫我这么惊讶,失踪却叫人有些不知所云。 “那时赵某七岁,家父突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官兵抓走,至今不知去向,我听闻……”赵仁眯起眼:“是前圣上瞧上了家父的能力,家父反抗,便将其抓走为朝廷效命,甚至不允许其见上我们一面。” 我张了张嘴,心中一路团乱麻。 父皇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若是真有这么个天赋异禀之人,当初为何还要拉我这么个年幼的皇子做苦力啊? 再者,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按理说,这么个同我有如此相似的兴趣爱好之人被抓到宫里,我不应该不知道才对,即便是现在,皇兄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 “这其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问道。 赵仁低头喝了口酒,道:“或许吧,但这事,我必定要查。唯一的真相或许就在宫里。” 说到这里,对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问道:“萧兄方才说被人缠着来这?说的莫非是进来时陪在萧兄身侧那样貌俊秀的小公子?” 我点点头:“是啊,路宁自我在京城时便一直侍奉在我左右。” 赵仁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气氛一时间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 “话说回来,此番用兵房邀请的人如此之多,可是有什么凭借?”我终究还是问道。 “这个……应该什么人都有吧,”赵仁似乎自己都不怎么清楚:“主要是府上那些手下的亲友,一些平日有些来往的贵人,不过其余人等,是抓阄决定的。” “抓阄?”我错愕。 对方想到什么,笑的如同孩子恶作剧一般:“是呀,一个个去决定邀请谁太麻烦了,我便随口说叫手下帮忙抓阄,原本我就不打算开这晚宴,是他们执意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到这里,没等我开口,对方便看了一眼我手中未开封的酒:“萧兄,别光顾着说话啊,这酒可是我特地命人从北地搜刮来的,昨日方到。” 闻此言,我一愣,竟然这才想起手中之物。应该说此人的吸引力叫美酒还要大的多么? 打开酒壶仰头饮了好几口,一股久违的辛辣刺激质感侵袭了我整个喉咙,正是多年未闻的味道。 “好酒。”我忍不住放声感叹道。 心情顿时一片大好。 如此良辰美景,在王府似乎怎么也享受不到。 我一边喝酒,一边间或同赵仁聊上几句,气氛宁静而安详,先前的尴尬也仿佛早已随着晚风飘散。夜间清凉的风时不时地吹过来,拂在我的脸上舒服得紧,酒意袭来,我忍不住闭上眼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片刻后,睁开眼,刚好看见赵仁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静静地看着远处思索着什么,神色复杂。 “赵兄?”我疑惑唤道。 赵仁片刻才回过神来,解释道:“无碍,就是有些喝多了。” 我眯了眯眼,月光下对方稍显不自在的侧面还是叫我瞧了个分明。 先前同他讲话都未曾嗅到过什么酒味,喝多一词明显胡扯。 心中闪过一抹猜测,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坏笑。 “喝多了?赵兄是喝了多少呢?”口中说着话,我凑近此人,引得身后桃花纷纷。 赵仁转过头正要说话,却恰好对上了我距之仅差毫厘的脸。 我微笑着看着对方,月光下清晰地瞧见对方黑瞳中自己的倒影,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目光中竟带上了那么一缕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嗯?看来对这家伙,我还真同对别人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对对方的好感之多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倒还尚在掌控。 赵仁怔怔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对方不躲,我自然更不可能错过这么个试探人家的机会,这么近的距离,我轻易地感觉到了对方鼻息间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离得更近了,却也并未见他闪躲。 这是真的打算和我试试了?否则为何不闪不避? 气息交缠间,我眯起眼,正要吻上去,忽闻不远处的高楼内一阵喧哗,却不是宾主尽欢的欢快之声,其间竟透着一抹不寻常的味道。 对方似乎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个,楼内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们先去看看吧。” 我心中一边思考着是将始作俑者清蒸还是红烧,一边随着赵仁齐刷刷地跳下这棵桃树,飞身向高楼而去。 路上竟碰见了白天放见过面的唤作婉姑娘的美人,对方身侧还站着好几个生面孔,想必皆是赵仁的手下。 “出了什么事?”赵仁声音有些紧张带来的失声,后又发现这点,连忙干咳一声,复又问道:“方才出了什么事?” 那婉姑娘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多久,便急匆匆地看向赵仁,神色凝重道:“西晋一个时辰前率兵偷袭了江南澧洲,下了战书说要同我们开战,顺便代我朝圣上清君侧!如今已经快要攻打进花洲城了。” 我怔住,这么容易便叫其攻打进来了?难道派守江南的军队吃shi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kiss。。。。。 ☆、谋反之人 结果我刚这么想,赵仁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苦笑着答道:“将军您有所不知……那些人正是在江南守军的协助下攻进来的。” 赵仁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莫非……是申虎?” 那婉姑娘点了点头:“属下也是这样猜测的,恐怕江南的守军早已被申虎控制了。” 我从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问道:“申虎是何人?” 那婉姑娘将实现重新落回我身上,其间隐隐带上了一抹探究,似乎在好奇我究竟是何人。 赵仁耐心答道:“此人曾经是祁南王府府兵,得先帝赏识,将其封为祁南骠骑将军,这些年虽说没什么动静,不过一直在养精蓄锐,有人说他从头至尾都在为祁南王卖命。” 区区一个王府府兵,竟然能得先帝赏识?若不是其真有过人的本事和运气,那便是刻意为之。不过因其是出于祁南王府,我其实更加偏向于后者的可能性。 “可即便是如此,一个祁南王府出来的的骠骑将军为何能控制住整个江南守军?”若我没记错,江南守军头目叫罗沐琛,以前还同此人偶然见过一面。此人虽说没有宁折勿弯的脾气,不过也算是一个有烈性的人,不至于那么容易便将帅印交出去。 此言一出,周遭人却静默了半晌。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婉姑娘瞟了我一眼:“那个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沐琛差不多半月前便已向祁南王府投诚了,也不知道是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面上不好意思一瞬,心中却是一凛,连罗沐琛都被收买了,江南一带的守军岂不危矣? 赵仁眼神却凌厉了一瞬:“我只想知道,李明晔什么时候同西晋混到一起去了?” 旁边一名一直没有说话的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开口道:“我们也都是方才得到的消息,说是打进来的西晋军队似乎对这一带了如指掌,没多久就把澧洲攻下了,明显是有人从境内为其通风报信。现如今来看,除了祁南王,想不到其他人了。” 我心中大概有了谱,李明晔本身便是狼子野心,先前同赵仁联手一事不成,自然不会眼看着赵仁坐大,至于西晋军队,怕也是李明晔先找上了对方,否则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而前些日子花月楼发生的那桩恰好被我撞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恐怕那也是西晋太子起兵攻进来的□□之一。 原本西晋便一直在受南燕的压制,听闻西晋太子一直是一名主战派,此番因为卿若的事,更是大失面子,因而李明晔找上他时,他会同意也不奇怪。 赵仁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显然也想到这一节,眉头皱的更紧了。 堂堂一个亲王,居然为一己私利私通外敌,以清君侧的名义攻打南燕,毫不将南燕安危放在眼里,他到底怎么想的?我回忆起幼年时坐在学堂靠后那个印象中颇为阴鸷的少年,虽说对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没什么印象,也于前些日子知道了他要造反,不过却也没想到他会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宾客呢?”赵仁问。 “已经纷纷离开了,方才听说这么个消息,现如今哪里还吃的下饭。”那虎背熊腰的大汉无奈摇头道。 他话音刚落,赵仁转过身刚准备对我说什么,却突然被不远处一阵声音打断。 我立马听出是路宁的声音,对方大步走近,躬身行礼道:“公子,我们现在回去吗?” 对方每回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副规规矩矩的面貌,我心中都有些想笑,转身对赵仁行礼道:“赵兄,不知你们可缺个人出主意的?萧某倒是也想尽一尽绵薄之力。” “此行甚险,且对方本就只是冲着我来的,萧兄又何必令自己身身陷险境?” 赵仁摇了摇头。 我心中也明白对方丝毫不愿意拖累他人的心情,本要再说什么,却见路宁听到此话后一直在冲我使眼色。 我一愣,猜测到怕是关于此事皇兄有消息要传给我,此时也不好再贸然请战,便道:“既然如此,赵兄路上小心。” 赵仁抿了抿嘴,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些许莫名的情绪。 我不禁有些疑惑地回望过去,片刻后才意识到方才同路宁那一番眼神交汇怕是叫对方看到了,误以为我是因为路宁才改了口。 我虽觉得没必要,却仍是耐心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起临有急事,确实不便同赵兄你一道出战,但不日便会去寻你。你别多想。” 赵仁神色一僵,显然是从我的话中又想起了方才险些发生的事情,颇不自在地别过脸:“我什么也没想,倒是你想太多了。” 对方稍显不自然的面色尽入眼底,我只笑,也不戳穿对方,只是道了声别便带着路宁离开了。 回宅院的路上,路宁低声在我耳边问:“主子,那件事情您方才听说了么?” 我嗯了一生,无奈道:“真是过不得几天安生日子。” 来自京城皇兄的加急信件果真早已送至,说是已经调用了兵马赶往澧洲一带,同时还嘱托我既然人在江南,便干脆将招安一事放一边,不管对方入侵的目的是南燕还是神武军,此番赵仁还没有反,那便将其以南燕百姓对待,叫我暂时担任严奇兵马的军师这一角色,联手神武军抵抗外敌。 皇兄这一嘱托并不叫我意外,他向来擅长利用各种可以用到的资源,其间自然包括我,既然我恰好在这一带,那我便可以“顺道”起到作用了。 其实前几日皇兄便已命人来催了,他当初给我的招安一事最长的期限是一个月,此时已经快要到返程的时间,又出了这档子事,因而不得不在此多逗留一段时日――看来我同这江南水乡是真的有缘。 只是……让我去严奇底下做军师?我无语了半瞬,我同那个家伙不起内讧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单凭严奇的能力和花洲守城的兵马,我只祈祷可以撑得过三天。 于是我没有思考多久,便修书一封,向皇兄请旨命对外期间,花洲及其邻边各县城的兵马同神武军联手,并告知其我对于赵仁的想法,大意便是此人是可以委托此事,不必担心其趁机反骨之人,再借毕竟这件事还牵涉到其自身,对方不至于拒绝这等合作的机会云云说理。原本这事应该是不用请旨的,毕竟这个提案就是皇兄的意思,而且这显而易见的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然而严奇这一变数还是算进去的好。 在我看来,此人不但傲慢自大,还愚昧轻敌,若无皇兄的旨意,他会不会同意联手还是两说。 “罗沐琛为何会向李明晔投诚的?还有那申虎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阿江垂眸道:“申虎一直对李明晔及其忠心,因为当年他犯事入狱,是李明晔将其从牢中救出,且一直善待家人,而申虎为人又比较知恩图报……”说到这里,对方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这人运气倒是较我好上许多,因其英勇善武,李明晔便将其利用价值定位在其如今的地位。” “至于那罗沐琛……”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这人也算是条汉子,可惜软肋就在于他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其实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似乎是李明晔命人绑了他的儿子,又使计叫其以为这是因为皇帝对其不放心,刻意将他的孩子作为人质,得了李明晔挑拨离间,加之又不够精明,这人竟深信此事乃皇上所为,为救儿子给李明晔卖起命来。” 我有些诧异,心中暗想李明晔究竟为此事谋划了多久,竟做到了如此地步。 而面前这个女子,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可谓不清楚,看来先前仍旧是小看了她受李明晔的信任程度,如此信任,却还能将人逼到如此地步,我实在有些好奇李明晔究竟是如何对待下属的。 …… 皇兄的诏书此番送到的速度较上回还快,见到此诏边上附带的那个小东西,我不禁挑了挑眉,险些失笑。 旨意下达之时,我听闻赵仁已经率兵亲往前线作战去了。――此人离城前竟连招呼也没有同我打一声,我心中有些不悦,只是回想起对方生辰那日我离去时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对方的表情有哪里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转回正题,严奇对于这一旨意果真有诸多不满,认为同赵仁那等反贼合作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人就倒打一耙。 照他的原话那就是这一次西晋同江南部分守军联手针对的只是赵仁及神武军,若我们袖手旁观,届时说不定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我此时真不知道皇兄当初是如何把军队交到这人手上的,他国军队攻打进了我放领土,居然还能说同我们无关,袖手旁观即可。他也不想想,若这么下去,届时其已将江南占领了个七七八八,怎么还会有他说话的份?我朝百姓也早危矣。 如此看来,我先前向皇兄请旨那一选择实在是明智。虽说严奇的确不满,但他也不得不听命,命人修书一封提出联手的打算,并将其送至了赵仁所在地,同时也派了一名手下率领两千兵马前往澧洲助阵。我能看出对方依旧有很大的保留,两千兵马似乎已经是对方极限了,实则不然。 来到严奇帐中时,澧洲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三日,看到此人还有心思在里头同将士打牌喝酒,心中一时无言。 严奇见到我进来,只是略略拱手示意了一番,其眼中的自得之意隐隐可见。毕竟此番皇兄下旨大致意思是叫我在其手底下做军师出谋划策,而非以往王爷和地方守城将军的身份。似乎在他看来既然已经今非昔比,自然不必再对我恭恭敬敬。 只是,说是军师,却也只是挂了个军师的头衔。严奇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任何意见,我提出的建议对方也一直充耳不闻。 我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地拱手道:“将军,萧某是前来请命的。” “请命?”严奇皱眉,眼中闪过一抹警惕:“请什么命?” “望将军将我派往澧洲前线作战,为神武军提供一份助力,也好教我军将士得以得胜归朝。” 严奇看着我眼神满是不信任,道:“你既以身为我军军师,自当听命于我,现在竟想着去助那反贼?” “严将军,此时已是非常时期,现在如何对抗外敌才是最重要的。何况,在下从未想过辅佐谁,”我面无表情地收回行礼的手道:“也并不认为我需要辅佐谁。” 严奇显然被我这句话激怒了,站起身怒目而视:“军有军纪,现如今你不是将军了,我才是!而本将军的命令是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做你该做的!” 我知道再这样同这人耗下去也是无用,从怀中取出前些日子皇兄来旨时顺带的那个物件。 那是一枚虎符,皇兄的专用调兵符,附有一张皇兄亲笔书写的小纸条一张,――如有必要,取而代之。 这枚虎符是经过所有人的认证的,凌驾于一切权威,更何况还有皇兄御笔,严奇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我从头至尾都有那个权利将他从这场大战中踢出去。 我原本从未想过用这个东西。毕竟在我看来这么些花洲守军压根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也没有那个必要夺掉严奇这个权力,毕竟即便我曾是一个将军,也只在北地混过,在这一带做土将军端的是名不正言不顺,何苦呢? 只是现在的形势是,澧洲胜负还未分晓,赵仁固然厉害,只是架不住对方不但兵多粮广,还有内鬼存在。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我也逃不到好。更何况此事同以往不一样,事关诸多南燕百姓生死,任谁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何况,我尚有些事还急着找赵仁证明呢。 “严将军,我本不欲如此,”我将虎符摊在手间,看着严奇的脸色不断变换,心中一片平静:“只要你准了我方才的话,我便不会干涉你手中的事,亦不会向皇兄举报你方才的玩忽职守。毕竟,哪怕令尊曾经再如何对皇室有恩,皇兄这么多年供你吃穿,已是仁至义尽了。” 这件事我知道的其实不多,但据父皇所言,严奇的父亲严尚书真的是难得一见的清官,当年曾挽救国家于危难中,严家也理所应当的受到了皇家的照料。 严奇站得离我最近的一名手下一眼便认出了我手中事物,很是识时务地第一个埋头跪拜下来,口中还呼道:“吾皇万岁。” 其余人见况,有的由于地看了严奇一眼,最终仍是遵照我朝定下的规矩,纷纷跪下了。 我目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睛地直视着这个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严将军,不知他那九泉下的老父亲见到如今的境况会不会唉声叹息。 严奇脸一阵红一阵白,我见其半晌不说话,径直将兵符收回袖中,转身离开。 对方并没有派人拦截。 …… 我回到王府偏宅,打点好一切,看见正在一旁守着的路宁等人,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路宁,你同我去澧洲,晓h,你留在这里替我留意严奇的一举一动,你……”我转头看向一直埋头沉默的阿江,缓缓道:“如今出了这档事,你我都始料未及,之前的合作,便先到此为止罢,李明晔此行若败,届时,便是你目标达成之际。” 路宁听到我的话兴奋地点点头,晓h也没有反对。 阿江定定看了我半晌,缓缓道:“请容许我随行。” 我挑眉。 “我对李明晔有了解,届时可以帮到您很多,况且我也想亲身经历一次打败他的过程。”对方道:“且你我既解除合作关系,也未曾说我不能随行。” 我料到会是如此,也只是道:“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智商水平=文章智商水平,请不要纠结于打仗啊,军事细节啥的……( ̄ ̄) ☆、澧洲烽火 澧洲同花洲相近,也以风景歌舞出名,虽说其繁华程度比不上花洲城,不过也有其民俗特色。 然而现在这座城正在受战火的摧残,若其被攻陷了,下一个受难的便是花洲,因而已经有许多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收拾好行囊,一路往北逃难了。 我同路宁阿江三人驾马在众百姓中逆行南下时,显得便有些另类了。只是三人对其余人那些目光都混不在意。 阿江本身就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对这些自是无感,我则是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尤其是在近两年。路宁也纯粹是因为心大。 澧洲隔得近,我们清晨出发,天色将晚时便到了澧洲城的西门。 现在士兵防守的重点都是在北门,那里是西晋军队妄图破门而入之处,算算时间,赵仁已经率领神武军在此守了近六日,地理位置未必对赵仁有利,然而他却牢牢地守住了这座城,城内百姓丝毫未伤,也将他们放出城,要逃命的随时可以逃命。 对此其实我并不感到意外。赵仁在军事上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虽说北门处于要害,其他地方的防守也不显松散。比如我现在所处之处。 “来者何人?”一人在城墙上厉声喝问。 我跨下马,将连着斗篷的帽子取下,抬头看向城上自称神武军左指使方盛的铠甲男子,拱手朗声道:“在下萧明,自花洲城来,是赵将军的友人,此番闻国有难,特来相助,还望阁下通报一声。” 方盛有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毕竟我这个朋友蹦出来的有些突然,然其仍是不敢怠慢,侧过头命一名手下进城通报去了。 然后转头以一种探究的目光审视着我们一行三人。 我没有理会对方具有压迫性的视线,过去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在这样的视线下坦然无视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侧头看了眼被霞光染得通红的天际,我心中什么也没想,只觉得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 没过多久,我原以为那去通报的小士兵会回来然后给我开门,没想到那人没有回来,城门却突然打开了。 没过多久我便知道为何,因为赵仁亲自来了。 对方一身黑衣铠甲,驾马而出,连着六日的苦守在此人脸上添了诸多风霜,却仍旧改不了其眼角眉梢的坚毅之色,眼眸也依旧明亮如星。看见我站在城门外时,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喜,夕阳映照下突然给我一种和阳刚磊落无关的美感。 “萧兄,你怎么突然来此?”赵仁翻身下马,快速走至我的面前:“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 我瞟了对方一眼:“赵兄来此时也没见告知我一声啊。” 对方一愣,似乎听出我语气中略微的戏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时……走的急,没来得及嘛。” 我轻而易举的就能听出此人这句话中的敷衍成分,笑而不语。 对方扭头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咱们就不要在这城外干站着了,赵某先带萧兄安排住处吧。” 澧洲城内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对于一个刚刚发生战乱的县城,里面并无多少哀怨之声,虽说因现在是停战期间,城内显得萧条肃杀了些,但也不见难民百姓躺倒路边。 还能看见路边的酒馆内几个一眼便能瞧出是神武军中人士的士兵正在喝酒划拳。 赵仁路过那酒馆时对那几人笑骂了几句,几个士兵也大笑着同他开了几句玩笑。我在一旁瞧见,也不禁微微一笑。 赵仁如今住的地方虽说称不上简陋,不过此番对比起花洲城内的用兵房,那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具可比性啊。走进并不宽敞的院子,院子周围有重兵把守,见赵仁带我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人进来,面上隐约有些好奇之色,却没有多问齐刷刷地行礼。 “徐永!”赵仁喊道。 一瘦高男子从大堂左侧一房间内快步走出,身后还跟了不少人。 “你给我的好友和他的手下安排一间上好的住房。”赵仁道。 “将军,是安排他住在院外还是……” 赵仁打断道:“自然是住院内。” 徐永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将军有所不知,前几日救济难民,院内一些房间已经给了出去,加上兄弟们众多,是而如今院内已经没有上佳的住房了。” 我刚打算说差一些的地方也无所谓,便听赵仁不满道:“我那房间边上不是有间差不多的嘛?同一块地方照拂起来也方便,哪里就没有了?” 徐永听后怔了一怔,却也不敢犹豫太久,便连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转身离开。 此言刚落,我忽然感觉周边人瞧我的眼神变得有那么些奇怪,心中不由莫名。 还没来得及细想,赵仁便向众人大略解释了一番我的来历,犹豫了一番,然后又道:“萧兄为人仗义,才智卓越不同常人,赵某有难之际,便是他大力相帮,此番前来相助赵某抵抗外敌,你们不可慢待于他。” 众人纷纷点头,我懂行地拱手行礼:“此番诸多叨扰,还望各位勿要见怪。” 或许是离开北地太久,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相处的尽是些世族子弟,举手投足未免带了些文人墨客的气息,先前在花洲瞧不出来,此番在这儿,竟或多或少地显现出来,何况我稍显阴柔的长相曾不止一次在战场上为人诟病,叫周围一些近几日一直在打仗的糙老爷们儿看我的眼神多了些轻蔑。 我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房间安排好后便带着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二人去了现在的住处。 途径大堂时,却突然感觉到大堂内一角落射来一道凌厉目光,不由诧异回头,对上目光主人。 那是一个一身坐在轮椅上的黑色衣袍的青年男子,乍一看孱弱纤细,一身黑衣衬得对方肤白胜雪,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用一句话来说那便是堪称人间绝色,竟能令世间女子都自惭形秽。 赵仁府下竟有这等人物?先前在花洲竟从未听说过。 只是此人眼神太过清冷了些,神色间似乎并未将我看在眼里,给人一种孤傲不可一世之感。 这等人虽说绝色,不过从来不是我乐意招惹应付的,在我看来他们远观即可,靠近了,未免让人烦心。 赵仁方才似乎已在院外交代了一些事情,交代完后便也跟了上来,瞧见堂中状况,连忙介绍道:“萧兄,这是神武军的军师楚墨先生。” 我拱手行礼。 那楚墨只是瞄了我一眼,便爱理不理地转动轮椅转身离开了。 赵仁有些无奈的对我笑笑:“他这几年颇受神武军众人尊敬,待人也无礼惯了,还望萧兄莫要计较。” 我心中不无困惑,道:“照这么说,那楚墨军师定有过人的天赋?” 这般为人还能混到如今,想必真有过人的本事。 “楚墨的身世一直不明,当年在战乱时的路边遇到他时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听手下上报说此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诸多奇思妙想,恰好其又对我说想要加入神武军,将其收编入神武军提供这样一份差事于我也不是什么难事,因而……” 我无甚兴趣地一边听着一边一路走至安排好的房间。 “你的两名手下我叫他们另安排了住处,你这几日就住这儿吧?”赵仁来到一处同其他房间比起来显得好上许多的房间门口,边拉开门边对我说道。 我随之进了房间后,一边应声,一边没等赵仁反应过来便随手合上了房门。 赵仁一愣,神色从先前的轻松自如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凑上前在其耳边轻笑道:“一来就听你长篇都说那美人军师去了,这么多日没见,赵兄怎么也不说想我?” 赵仁有些受惊地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我……你我同为男子,说什么想不想的,岂不荒唐?” 我挑眉:“是么?你这几日一时一刻都没有想过我?” 对方正了正脸上的神色道:“这并非问题所在,萧兄还是勿要打岔。” “可这于我而言正是问题所在。不过看来赵兄是想过我了?这可真叫在下高兴的紧。”我笑得眉眼弯弯。 赵仁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败在我的厚颜无耻之下,无奈的笑了笑。 我见他神色,嘴角微扬,只觉得对方还真是出乎意料地称我心意。 …… 第二日我便同军中一些将士混熟了。我在北地带兵那么多年,对于怎么同他们相处还是了如指掌的,然而也是在第二日我才知道楚墨的事情完全没有昨日赵仁所说的那么简单。 当日傍晚同一些人在院外大堂内喝酒时,我不经意间问起那清冷军师,右指使夏磊,也就是先前在用兵房见到过的那粗野大汉说道:“萧明你有所不知,咱军师可不止过目不忘那么简单,好几次我们险些陷入危机,多亏有他屡次提醒,而且也绝不孱弱,虽说不会武功,不过极善使毒啊,老子有好几次笑话他男生女相都险些丧了命……” 我嘴角一抽,好几次?一次招惹不够还招惹好几次,那全然是他自找的吧? “重要的是,那人咱将军喜欢啊!” “夏磊你他奶奶的可别瞎说!咱将军是实打实的汉子,哪儿会喜欢一个男人?”边上一人不服道。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现如今哪儿不盛男风的?”夏磊哈哈大笑:“可别说啊,当初他刚进来时看咱们将军那眼神我这么个粗人都注意到了,别说你没瞧见!” “放屁!婉姑娘才是真的将军喜爱的好吗?人家姑娘美貌贤淑样样不可多得。” “那是两码事……” “……”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我在一旁哭笑不得,心中却暗自思索,赵仁这家伙还真是受欢迎,都叫人有些危机感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 “不过真别说,萧明,将军待你这好友,想必是全盘信任的。” “此话怎讲?” “将军院内的房子可从未让任何人住进去过,因为将军的身份,稍有不慎便可能致使情况进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将军竟毫不犹豫便让你入住离他最近的房间。”夏磊语气竟有些妒忌。 我失笑。心下却也略有些动容。 一群人直至醉意微醺,方才散去。 我待酒意散去些许后,便打算去找赵仁说一下后几日的打算和建议,走至对方门口,扣门的手却因为里面传出的声音却顿住了。 “赵仁!你是不是糊涂了?让一个认识不足半月的人住进这里?你明知……”里面传来带着一丝薄怒却好听的的男声。 “他不会做那种事,让他住进来也是我的意思,”赵仁打断他,声音里竟也有些不满:“阿墨,这些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无其他事的话便回去吧。” “什么?”那疑似楚墨的声音变的有些凌厉:“我才说了几句话,你便要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仁语气无奈。 这时,房内突然恰到好处的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我诧异的挑眉,方才才聊到的人此时竟一个不差的聚到一起,真有意思。 “将军,阿墨的担心也有道理,”那婉姑娘犹豫的声音响起:“虽说属下也不认为那萧明是坏人,只是此人毕竟同将军相识不久,这样太过鲁莽,而且……” “什么?”赵仁似乎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犹疑,问道。 “是属下忘了及时通报将军,前几日属下前往边境想办法运回火药时,在花洲城门口那人为属下解了围,只是他同那守城军严奇颇为相熟,严奇对此人还有些忌惮的样子,属下怀疑……此人身份不简单。” 房内一时无言。 过了片刻,赵仁道:“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我站在门外,没过多久,门边从里面打开,从房内出来的楚墨和婉姑娘对上我的视线,俱是一怔。 我对他们微微一笑,礼貌示意,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刚刚说完坏话的婉姑娘或多或少有些尴尬,楚墨却只是冷冷扫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撩。。。 ☆、初步计划 “萧兄,站那么久想必累了,进来坐吧。”赵仁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对其察觉到我的存在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赵仁武学造诣非寻常人可比,我方才也算是正大光明的偷听了。 我神色如常的走进房内,坐到了赵仁对面。 赵仁低头给我倒了一杯茶,神色有些复杂道:“方才的话,萧兄都听见了?” “嗯,听了个大概。”我神色如常,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轻呷一口。 “他们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对萧兄颇多误会还请不要放在心上。”赵仁神色略带歉意。 对方此言一出,我却是一愣。原以为他要质问我关于为何与严奇相熟之类的问题,却不想对方好似丝毫不在意。 “赵兄,他们其实说的也有道理,你我相识不久,赵兄对在下丝毫没有怀疑么?” 赵仁微微一笑,语气竟有些无奈:“怎么连你也这样说?你我虽相识不久,不过赵某自信看人的眼光不会太差,萧兄不是那种循私利用之人。更何况,若你真要害我,先前那么多次机会早就害了,此番又何必冒着战乱风险前来相助于我?” 我对上对方信任的目光,心下涌出一股暖意。 “行了,客套话就说到这里。萧兄此来想必不是仅仅为了看赵某一眼吧?是有什么要事?” 皇兄都下命令了,来此自是为了对付西晋,恰好也是为了更加了解赵仁和他的军队,毕竟许多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何不能仅仅为了看赵兄一眼?”不同于心中所想,我随口调笑道。 对方听闻此言,面上僵了一瞬,然后强笑道:“萧兄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不是清楚的很么?”我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人:“赵兄心里分明放不下萧某,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人生在世,不正是为了潇潇洒洒的活一回,做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仍是没说出口,只是眼中分明有一分动摇,可也仅仅是动摇了一瞬,又像是有什么事情蓦然拉住了对方,叫他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我心下狐疑,虽说有些好奇那阻止对方的东西是什么,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只能暂时将之放到一边。 我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道出了来此的主要目的:“不过此番来寻你确实是有关同西晋的战事。不瞒赵兄,其实来此之前我心中便已有一个计划,赵兄可有注意到先前一直随行在在下身侧的那名手下?” “萧兄上次带到用兵房的那个……”对方因我突然的转变,神色变得有些恍惚。 我摇摇头:“是另一个,赵兄还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 赵仁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点点头,表示记得那人。 “此女名唤阿江,曾经在祁南王府任职,对于李明晔的行事风格和府中之人的特性都有所了解,至于她是如何到了我这儿,此事说来话长,在下以后再慢慢道来便是。” “萧某知道,赵兄你的智计不下于任何人,更何况神武军中又有楚墨军师这样的人物,所以在下能尽的力也是颇为绵薄的,此番能提供的助力在下都会尽力提供。此时赵兄已在此撑了六日,城中粮饷想必将要断绝,而王师来此尚又有一段时日,所以接下来的情况有些麻烦。来此之前萧某想到的计划听上去有些冒险,不过却极为可行。” 说到这里,见对方也凝起神来,我接着道:“在下一直在想,祁南府中人和西晋联手,两人虽说目前的利益一致,皆是要除掉赵兄,但李明晔的目的定然不止于此,他唱这么大一出戏无非是为了登上帝位,而同西晋联手想必也只是无奈之举,而若西晋在占领了江南一带后却很可能反水,到时场面就会变得很难控制,因而两者之间的信任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极为薄弱。” 说到这里,再联系我先前的话,赵仁似乎已经猜测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我微笑着继续道:“届时只需赵兄做出示弱不敌的表象,叫他们以为自己的军队已经快要取得胜利时,在下再率一队兵马突袭西晋后营,到时阿江会跟在在下身侧,留下李明晔为皇位再叛西晋的证据,营造这一假象后,二者之间本就薄弱的信任届时一定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西晋太子派来的兵马会猜疑自己是否被李明晔欺骗了,趁他们军心不稳,互相猜忌之际,赵兄再一举反击,一定可以撑到京城王师来援。到那时,敌军定然再无回天之力。” 赵仁听我说完这段话后,眼睛微微一亮:“萧兄此策成功的可能性倒也很大,值得一试。” 然而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却又变的有些不对,看着我道:“不过突袭西晋后营之事太过冒险,还是交给神武军的人吧,原本这事就是冲着赵某来的,怎能连累萧兄为在下犯险?” 我摇摇头:“我同自己的手下已颇为相熟,合作作战起来也能更为稳妥,赵兄的兵马是要用来正面抗敌的,萧某再冒险,又哪里及得上赵兄?此时还是交给萧某来办吧。赵兄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赵仁显然还有些不放心,我挑眉道:“你莫非是不信任我?” 赵仁连忙道:“怎么会。”又见我似乎并非认真说出那句话,神色松了一瞬,最终苦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只能劝你多加小心,一旦出什么变故一定不要逞强。” 我心下有些失笑,逞强?若连奇袭一个区区军心不稳的西晋后营都做不到,那我这么些年的仗是白打了,对方的担忧其实很多余。 同赵仁谈完话已经是深夜了,我退出赵仁房内,往旁边走了没几步便到了我的房间门口。 …… 休战期间,城外竟是一派的风平浪静,对方看似已经放弃了进攻,但很明显他们实则是在等机会。军中这么多将士,城内还有不少百姓,粮草很容易便会用完,李明晔又使了手段,这些日子西南那边的粮草怕是不知何日才能运到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再这般下去,作为战争粮食主要提供源,别说澧洲,即便连花洲城中的百姓都快吃不上饭了。 我状态称得上悠闲地坐在庭院一角,看着面前神武军众人比武玩乐,没有丝毫加入的意愿。 最近已近酷暑,天气炎热的紧,除了树荫下,别的地儿我能不去便不打算去,更别提同他们弄这劳什子令人流汗不止的比武。不过在一旁看看还是可行的。 我这一举动显然引起了较多人的不满,期间不少人看我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屑。我也毫不在意地对那些人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淡声吩咐身后的路宁扇风扇快点,路宁一脸憋屈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楚墨也在。穿了身同前几日不同的宽大的白袍,炎炎夏日下,军师静静坐在轮椅上,发丝不动分毫,面容沉静,看似一如既往的孤高难攀。其余人皆在承受酷暑的煎熬,只有他一人恍若生活在凉爽的秋季一般。 “楚军师,太阳有些刺眼,您身体本就不大好,还是去树荫下歇着吧。”一长相尚算不错的高大男子在赢了数次比武后,满头大汗,神情担忧地看向楚墨的方向,眼角似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 我自然能瞧出对方的鄙夷,这是拿我同那美人做比较呢,对方身体不好还能坚持在烈日下观摩参研他们的武技中的不足,我一个有胳膊有腿的却还在树荫下扇着凉风。我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对,我有人给我扇风,他们没有,这才是重点。 楚墨没有理会那人,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那男子讨了个没趣,神色却不见有多尴尬,凑上前去径自帮楚墨将轮椅推到一旁阴影处。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人眼中对楚墨隐隐的倾慕之情。 楚墨对对方的擅自举动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若有若无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对那男子说了句什么。 男子愣了一愣,低头凑到对方耳边,我只见楚墨嘴唇动了动,却瞧不真切,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是针对我的。 不禁皱了皱眉。 片刻后,那男子回到了场中,挑战趁方才片刻,已经赢了数场的夏磊。 夏磊见到对方神色也多了一份警惕,结合先前他的表现,这人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武学造诣在江湖中绝对可以排名前列。 自从方才楚墨同那家伙说了几句话后,我虽面上漫不经心,心中却一直在提防那男子出什么暗招来对付我。 场上二人各自挑了兵器,夏磊挑了流星锤,那男子似乎要拿出看家本领,取了几把短刀,将之在手中舞得流畅自如,令人目不暇接,二人在场中战况渐趋激烈,一时间如火如荼。 我心中也是惊叹赵仁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真是能人辈出。 渐渐的,夏磊似是有些不敌了,正当那男子挥着短刀似乎正要将对方刮伤之际,其中一把短刀竟似是脱离了掌控,闪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离之不远的本人之处飞来。 终究被我猜对了。 我面色不变地看着直逼面门的短刀,没有丝毫动作。 身后的路宁果真也第一时间察觉不对,迅速上前将那把一直在替我扇风的扇子挡到了我的面前,在短刀离我还有数毫厘之际,使出巧劲叫短刀在我面前转了几圈,以同样的速度飞回了常晏面门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都不造我在写什么…………>_< ☆、率兵掌权 常晏显然没料到路宁反应会这么敏捷,闪躲得有些狼狈,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方才的“失误”很可能是楚墨对我进行的试探,想要刺探我的实力,所以那一刀并不致命,但不致命不代表我会不在意地受着。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任由路宁飞身前往常晏那边,毫不留情地对常晏进行了一系列追击。 因而一开始常晏同夏磊的对战转瞬间成为了路宁与常晏的打斗。周遭众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对于路宁的战力一直很有信心,虽说平时看着极不靠谱,但他在王府中实战方面的能力绝对高于其余任何人。 虽说这个常晏确实难对付了一点,毕竟在江湖中也是称得上名号的,这场战斗却仍旧在半柱香的时间后结束了。 路宁将常晏制服在地时,对方手中所有短刀已经悉数到了路宁手中。周边人都有些看呆了,转而为方才精彩的对战大声叫好,片刻后才意识到输了的这边算得上是自己人,立马尴尬地沉默了一阵,随后又窃窃私语起来。 楚墨却早在战斗进行到一半时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眼中流转精光,似乎一直在猜测我究竟是何人。 我对其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挑衅丝毫不在意,只是对其略带讥讽地一笑,楚墨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阴沉。 “原先还想着这么热的天院内定是一派死气沉沉,却不想你们自娱自乐的功夫倒是颇深。”赵仁的声音忽然自不远处传来,似是方才才到。 这人今日早晨起便一直不在,当时听夏磊说是亲自去西城郊取什么重要之物,我见其此时两手空空,心知定不是一回这座宅院便来了后花园,而是去置办东西了,倒令我对那所谓的重要之物生出了些许好奇。 对方走近了却轻易瞧见了常晏脸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伤肿,有些讶异地噫了声:“即便比武也不必弄得这么认真吧?” 周围人都不说话了。 赵仁诧异挑眉:“常晏,你居然会被人打成这样,谁这么厉害?” 我开口道:“赵兄,是在下手下不懂事,同常晏兄比武下手重了点,还望见谅。” “下手重了点能重到这地步?想必是故意的吧。”一将士出言讽刺,似乎是常晏麾下。 “还不知道怎么赢的呢,听不得我们说你白吃白喝,便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报复我们。”另一人亦毫不客气道。 “住嘴。”赵仁皱眉,似乎对这二人这些话有些不悦,他将视线投向还站在场中的路宁,眼神略带打量的意味:“常晏在我神武军中战绩赫赫,出手鲜有人能敌,你竟能将他打成那样?” “他是厉害,不过还没厉害到那种程度,”路宁说着,冷笑着看着方才出言不逊之人:“是他陷公子于危难在先,我不过教训他一番,你们这些人见他输给我,心生不甘,现下竟把黑的说成白的,简直败坏德行。” 楚墨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牢牢地盯着赵仁,似是要看对方的反应。 赵仁却似乎被他前半句话唬愣,看向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为对方的紧张感到很是满意。 “将军,”楚墨道:“常晏同他又无冤无仇的,何必陷害他?莫非你信这个外人一面之词却不信我们吗?” “公道自在人心!”路宁显然被这句话气到了:“何况谁知道你们想使什么花招!” “夏磊,方才是什么情况?”赵仁皱眉问。 夏磊犹豫片刻,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其实是属下同常晏正在比武,只是原本要攻击属下的短刀突然间便脱手而出了,似是恰好飞到了萧明那边。” 常晏低头道:“是属下打斗时分了神,没有掌控好力道。” “我可瞧得清楚!”路宁道:“那刀哪里是不小心,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那般凌厉的来势,你当我是瞎子不成?” 常晏面无表情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开始并无害萧先生的意思,想必是二位对我有什么误会。” “狗屁!你……” “路宁。”我制止正要再次开口反驳的路宁,对常晏拱了拱手:“确如常兄所言,可能是在下误会了,此次事情争下去既也没什么意义,那边就此作罢,常兄以为如何?”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就这么放过了他,看我的眼神隐隐有些诧异。 “萧兄……”赵仁欲言又止。 我心中却知道他同他的手下相处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方才事情的真相,何况昨晚楚墨对我的意见大的分明,依赵仁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层的。 我摇摇头,眼神略带深意地看了眼赵仁:“赵兄不必介怀,来此助你是我自己的打算,何况,此事想必也只是个误会,无须为我这么个外人同军中能人闹不和。” 赵仁看着我,张了张口似要再说什么,终究是没说话,只是眼神隐隐闪过一抹内疚。 虽说对方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可那么明显的杀意冲着我来,就我性子而言,我必然是要十倍奉还的,怎么可能随意等着人来害我?只是现在扮个无辜于我有利无害,正比如现在,赵仁的内疚是一个很好的利用点。 此时是在神武军中,我在这里即便有赵仁撑腰也不过是个外人,常晏却是里面数一数二的能手,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本就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众人会向着谁再明显不过,况且楚墨才是幕后主使,揪出一个常晏没多大的意义。 楚墨似乎因为赵仁同意此事就此作罢而有些恼火,驱动着轮椅转身便准备离开。 “军师。”赵仁叫住楚墨,对方身形一顿:“一会儿所有人集中到大堂,关于明日有要事相商。” “我们一直奉行的是敌不动我不动的准则。”楚墨回头瞪向赵仁。 “计划有变。”赵仁简短的回答。 我知道他要说的是我昨夜提出的那个计划,心中猜测估计有些人会不答应呢。 …… “我不同意。”大堂内,楚墨第一个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现在萧明连身份都不明,这么重大的任务交到他的手上将军您真的认为合适吗?一旦他反水,这个计划便满盘皆输,计划失败不但会损失兵力,说不准还会适得其反,加深那两者间的信任。” “计划本身便是萧明提出的,自己打翻自己的计划,不太合理吧?”夏磊皱眉道。 “他不会的。”赵仁摇摇头。 楚墨冷笑。 “赵兄,对于此事,其实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没有理会那二人的争辩,径直对赵仁道。 “什么?”赵仁问道。 “在下虽为一个外人,却也还是会打仗的,只是此番带的既是赵兄的兵,一旦军中出什么变故,需要在下行使些非常手段,届时会比较为难,因而还望赵兄首肯,同我一道突袭西晋后营之人需全权交予在下处理。” 周遭人的表情纷纷有些变化,却大都是不情愿的。赵仁深深看了我一眼:“萧兄,既决定由你来带领那支军队,这一点便是自然的,无须萧兄请示。” “那看来我这个军师的话是没什么用了,既已经定好了,那还叫我们来说些什么呢?”楚墨冷冷看着我和赵仁。 “阿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赵仁平心静气道:“但这个计划本身至少你没有否定,为何要没有缘由的去否定提出这个计划的人?” “那你呢?”楚墨语气恼火:“你又为何要没有缘由地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像是你平时谨慎的作风吗赵仁?!” 赵仁闻言,转头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楚墨道:“他不一样。” 我心下一愣。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了不一样?”楚墨冷笑。 “他和那两个人不一样,我相信他,仅此而已。”赵仁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静默了些许。 我不知道他这是无条件的信任还是有条件的欺瞒,但此时此刻,这话确实在我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受困西岭 一直到众人慢慢散去,我坐在原处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 赵仁见众人都走了之后,转头看向我:“望萧兄不要介意方才军师的话,他也是为神武军考虑。” 我垂眸,半晌后才叹了口气缓缓道:“萧某何德何能,竟得赵兄如此信任。” “世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秘之事,不论萧兄是否有事瞒我,我只要知道萧兄不会害我,便够了。” “那赵兄又怎知在下不会害你?” 对方却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在原地怔愣了一瞬。 片刻对方才犹豫着道:“凭感觉罢了,我感觉先前你同我的相处皆出于真心,不过说到底,这番信任也只是出于我的一厢情愿……”赵仁直直的看进我的眼睛:“萧兄会么?” 我会不会害他? 如果他届时坚持要谋反,同皇兄对立,我会不会因为李这个姓与之为敌? 我知道,答案是会。 这浩大的南燕王朝是先祖一点一点打拼下来的,是父皇和皇兄拼死也要护住的江山,我亦曾为之同那些凶狠的北蛮人数次交手,在战场上挥洒着鲜血和汗水。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赵仁,背叛皇兄,背叛我的国家? 可此时对着这人认真的眼睛,这些话我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赵兄,在下只能告诉你,至少现在在下绝对不会利用你的信任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同赵兄前段时光的相处,我萧明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畅快。”我回望着对方,斟酌着语句。 赵仁显然听出了我话中的潜台词,却并未因此产生什么不愉和猜忌,只是微笑道:“那便够了。” 说完这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神情突然变的有些严肃:“对了,萧兄你同我去个地方。” 我挑眉,点了点头便不疑有他地跟着对方离开了方才还暗涌四伏大堂。 心中隐隐猜测对方想必是要带我去看看今日对方出门购置的东西。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只是那样物件却不曾在我的想象中出现。 看着这庞大的火药库,我忍不住惊异地微微瞪大了眼。 我原以为澧洲的这处房产是神武军征用的,现在看看这个明显是专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门用来置办火药武器的地下仓库,再看看赵仁熟门熟路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里莫非是你自己的宅院?” 赵仁显然是才想到自己忘记告诉我这里是他自己的地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吧,神武军在整个南燕上下都有势力分布,有时候办起事情来也更方便,到时总要有个住处。” 我了然地点点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在了门边:“赵兄带我来此,是为了……” 见我不再往前走,赵仁仿佛疑惑了半晌,复又想到什么,道:“不必担心,这里面只是一些普通军队的必须兵器,何况,”赵仁说到这里,苦笑道:“赵某早已没有什么好瞒着萧兄的了。” 说着转向一边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我没再犹豫,同他走进去,一眼便瞧见了里面的数把火铳。 火铳在我朝并不多见,除了皇兄所有的王师里有十把左右,我曾率领的抗北军队中有几把,民间应该是没有或是极为罕见。现在却在赵仁的宅院中见到了四把。 “这些火铳是……”哪里来的? 赵仁知道我想问什么,便道:“此事暂时不便同萧兄说明,还望萧兄见谅。” 方才不是还说没什么事好瞒着我了吗?我面上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心中腹诽了一句。 赵仁没有发现我略微的异样,只是上前随手从四把火铳中挑了一把转身递给我。 我一怔,双手先一步伸出接住了对方递来的火铳,然后讶异地看了眼神色自若,好似递来的只是一把刀或一张弓的赵仁。 对方好似没瞧见我的讶异一般,认真地看着我道:“明日一行,风险不小,若能有这样一把武器,萧兄胜算会大上不少,即便出什么意外也可自保。” 我沉默片刻,压下心中隐隐的不适应,轻笑道:“赵兄,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连这种事物都给我了,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尝到受宠若惊是个什么样的感觉。连当年出征北地时,还是父皇斟酌再三才在我的请求下将火铳给我。 赵仁摇了摇头:“我知道,从与你前几日的来往便能看出你不同常人,只是多一点胜算总不是坏事,我也不想看见你受伤。” 这句话让我想起前不久对方缓慢而又坚定的那一句“他不一样”,心中不知为何,同那时一般突然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愿意无条件交付全部信任与我的人罢,此时遇见赵仁,显得格外的可贵。 “赵兄如此关心萧某,”想到这里,我感慨之余,劣根性再度发作,深深望着对方道:“莫不是真的对萧某有那么点意思?” 赵仁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嘴上却习惯性的道:“我只是…出自朋友间的关心,而且你我…” “同为男子。”我自动接下对方没说完的话,叹了口气:“赵兄就不要再拿这话来说服我和你自己了。你分明知道,这点并不是最重要的。” 不待对方回话,我收下那把火铳,目光认真地迎上赵仁:“赵兄且放心,我此行会全胜而归,到时你自可出兵去将这场离间计玩得更大。只是,赵兄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赵仁一愣:“什么事?” “可别再这样无丝毫保留去信一个人了,世人之心皆难预测,赵兄这样,很可能会害了自己。”我紧握着火铳,知道自己此话逾越了,可终究觉得此话不吐不快。 赵仁却似丝毫不介意,温和笑道:“我知道。” 说到这,对方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知道吗,前些年,确实有两个人,他们当时隶属于神武军,面上一直忠心耿耿,实则却在暗地里捅了刀子,赵某却蠢到信了对方的花言巧语,没有多加怀疑,险些将神武军引致万劫不复之境地,那件事赵某一直铭记于心。” “可我说过了,萧兄你不一样。”赵仁一字一句道。 我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挑了挑眉,然后做了件让对方猝不及防的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不过却是一触即离。 “死鸭子嘴硬。”我轻笑着在其耳边呼了口气,在对方神色还未从僵硬中平复回来之际便转身离开了。 以对方的聪明,如今我有一半的把握赵仁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而且明日的计划怕是另有改动。 同时我几乎已经确信,赵仁对我的感情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单纯的朋友情谊。 端看他届时是选择他的神武军,还是设法“保全”我了? 若他的打算是联合他的手下,借此机会将我困死西岭,那么我自也不会再手下留情;若他最终选择我…… 我眯了眯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我挺喜欢赵仁,这点毋庸置疑,并非独独因为他样貌俊美,也因此人为人处世很是得我青睐。 同他相处时,我无时无刻不感到自然畅快,有时同他简单一个对视便能知对方心中所想,若是错过了这么个人,我怕是会很不甘心的。 …… 原本小小一个突袭自然难不倒我,加上赵仁也早已把这支分队的掌控权全权交至了我的手上,也不必太过担心手下的刻意刁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却演变成了那样一个死局。 考虑到此时敌军想必正处在困倦期,也不会想到三更半夜的本该死守一方领土的神武军会突然袭击,发兵是暗中进行的。那时已经天色将晚,由身后的一些将士举着火把照明。 赵仁嘱咐好所有人的行动方式后,便目送我率军离开了澧洲东门,从那里可以绕到敌军的后方,这条小路设在西岭,颇为隐秘,不稍加注意是发现不了的。 按照原计划,我们这一只小小的军队突袭完成后必须在对方的援军赶到前迅速撤退,由赵仁派去的兵马接应,由此留下李明晔明面上投身西晋,实则暗里两处相帮,妄图坐享渔翁之利的假象。 我前些日子为防万一动用皇兄借予的兵符调用了花洲及其他城镇一些兵马赶来澧洲,并以烟花为信号,一旦有什么意外便以之鸣警,却从未想过近些日子会有要用上它的一天。 “我只需在同对方后营对战之时故作无意间透露出我是祁南王府之人吗?若只这样对方未必会信。”阿江驾马跟在我身侧。 “只需留下对方猜疑的种子即可,不必做得太过火,那样会适得其反。” 据先前调查,西晋军队的后营是最防守薄弱之处,因而也最好下手。 这场战役,需要阿江去做那个前锋,蒙面暗袭掌管后营的将军,随后“不经意间”衣袖被吹开叫对方瞧见其腕间只有祁南王府亲信才有的标记,然后在飞身离开之时留下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在将领被拖住之际,我们这些人便可趁机而入,趁对方尚无领袖打个措手不及。(扯淡而已,随便看看吧。。。) 事情原本皆在按计划进行,不多时阿江便放响了信号,众人正要一举攻进去,我突然伸手挡住了众人的去势。 身后之人皆神色不解甚至焦急地看我。 我心中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这晚的敌军后营,未免太显安静了,一般不应该是同前些日子初至澧洲时那般处处皆有将士们的娱乐及调笑么?这支军队却严谨有素的有些诡异,似乎一直在防备着什么。联想到之前因赵仁态度而产生的猜测,似乎可以猜出一些端倪。 然此次突袭明显是机密,除了神武军中亲信,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赵仁的手下绝对有人通风报信,而且此事还经由了对方的默许。 我凝眉道:“计划暂时取消,先撤!” “阿江姑娘还在里面!”身后一人道,其余人也纷纷表示无法理解,军中渐渐有些响起一阵嘈杂之音。 此时确应衡量大局,阿江还未脱身,可能会有危险,然若此时率兵攻进去,却有可能会叫整支军队陪葬。 “我说撤就撤,这是命令!”我回头厉声道。 那些人也明白军令如山,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悄然退走。 我拉响手中意味着撤退的信号,留在那处山岗,低头看着尚未有动静的将军营帐。 没过片刻,阿江便有了动静,用了临行前我交至其手中的□□,加之其武功本就不赖,顺利从层层包围下向我这边逃来。 当初便设想过最坏的情况,如何使阿江顺利脱身自然也在考量中,当时只想着最好不要到这一步,却不想这种情况还是发生了。 没过多久,后营亮起了火把,那些军队人数至少八百左右,远不是这支神武军可以相抗衡的。 我带着路宁阿江二人飞速撤离,众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眼神一片惊怒。 显然他们此刻都在想一件事,我们被出卖了。 西晋军队毫不犹豫地便追击了过来,其中那个首领甚至破口大骂:“李明晔你个狗娘养的,表面上一套暗地里一套!老子今天就教你现原形!” 仅仅两百人马左右的军队在黑暗中形成了往后路奔逃之势,来此之前我便早已打探好地形,带领这支军队在西岭之间左弯右绕,藏进了一片颇为隐秘的树林。整座西岭大得很,且上山之路狭窄,对方本就对此地不了解,加上现在是在一片黑暗之中。 已经有人在不解地大骂这出人意料的情况,可想而知,方才若是真的攻进敌方后营,现在整支军队已经九死一生了。 我不确定如果神武军接应之人不到,我能在这西岭中撑几天,现在却是顾不了太多。若要说我是否留有后招,不到最后,我实在不大想动用。 我能预料到楚墨想对付我,却没想到他会不惜拿整支一百多号人的神武分支作为陪葬。 这件事赵仁知道吗?不,不可能,赵仁应该不知情,否则不会拿这么多同胞的命来赌。 整支军队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了弃子,对整个大局来说,这显然是一步好棋,因为这样既可如开始的计划一般让西晋和李明晔间的信任瓦解,也可以顺道灭了我,牺牲的不过不到两百的人马。 定下这个计策之人,可真是有颗绝顶聪明的脑子。 我微微冷笑。 ☆、逃离险境 在这处丛林中兜兜转转近两日了,众人昼夜不停地同敌人绕圈子,早已精疲力尽,只是这一番下来,再无人真的认为我是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同北地那些士兵如出一辙,带上了些敬畏。 昨日我便借用北贤王的名义捎了信给附近守军,当时命他们全天待命,那些人想必也早已瞧见信号,不日便会赶来支援。如今虽说地势上我们占优,但主要起到作用的还是赵仁当时递交的火铳,几番下来已经悄无声息地歼灭了对方两支数十人的分队。 “王爷,”阿江苦笑:“赵仁下的一手好棋,一番便达到目的的同时将我们逼入了死境。” 我们今晨选定在此藏身,是因为前夜对方便搜索过这一带,想必不会再回来,周遭又树林茂密,怪石嶙峋,是而很难被发现。 “怪只怪在我们太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相信他们,现如今分明是他要害我们,之前还表现出那么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如此下作的手段,叫人心寒。”路宁脸上难得一抹冷笑,语气隐隐带着愤怒。 “你胡说!”一小兵在后头仿佛听到了,赤红着面颊反驳道:“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你都成了弃子了还替他说话?怕是被洗脑了吧?”路宁横了对方一眼:“你说你那赵将军不是这样的人,那现在这情况如何解释?前几日还装作对主子无比信任,转眼便将人卖了,同那些心思阴险的狡诈小人有何不同?” 阿江自先前说了那一句话后便再没开口,此时亦只是坐到一个更远的地方,静静守着防范未知。 “此时不是追究源头的时候,不要自己人就吵起来了,”我摇了摇头制止正待反击的小士兵,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为何你对赵仁如此信任?” “萧先生不相信将军吗?”士兵睁大眼看我,似乎我只要说一个不字,对方便会扑过来掐我的脖子。 我笑着答道:“我自然是相信的。” “主子……”路宁不满的嘟囔,阿江也回头看了我一眼。 小士兵埋头道:“我本来是个啥用都没有的种田人,那时候当官的跟地主勾结,家中爹娘都被那儿凶神恶煞的地主逼死了,我差点儿就被那些人拉去做奴才,是将军救了我,他问我想不想干大事,为民除害,我当时心里感激的不行,啥话不说就答应了,神武军供我吃供我穿,将军对我好的没话说,我跟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为自己干什么背信的事情,他待萧先生一片赤诚,我这个神武军外围人都感觉得到,他怎么会害先生!” 声音开始还挺小,说到后来似是越来越激动,声音越发大起来,路宁也出奇的没有再反驳了。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他不会害我。” 周边人一片寂静,都不再说话。 偶有风吹过草丛发出的簌簌声,大夏天的,此地倒也清凉,可惜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在这样的状况下乘凉了。 一行人沉默的守在原地,阿江突然低声道:“他们有一队人朝这个方向搜来了。” “这么快便找回来了?!” 众人瞬间拿起武器高度戒备。 不得不说赵仁手下虽然总有那么些搅局之人,不过对方训练出的军队确实十分有素,面对如此危险情景也没有人放松过紧绷的弦,随时随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眯起眼看着距丛林约几百步远处那一队影影绰绰的人,心中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 这样坐以待毙终究不是办法,增援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恰在此时,另一队人马突然在较远处发出信号,那一队人马似乎感知到什么,从同我们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半晌,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我心中却隐隐猜出这是为何。 没多久,前方响起一阵o声,我抬起头,果真瞧见了形容颇为狼狈的那人。 见到我们百余人在此,赵仁眼中不易察觉的焦急渐渐平静下来,飞快一跃跨下马,来到我的面前。 “方才那些人是赵兄引开的?”我没有问对方关于这场意外的事情,反正大抵也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此番只是带着笑意陈述道。 身后的人皆隐隐有欢呼之态,只是碍于此时环境,不好张扬。 “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赵仁好半晌眼睛才从我身上移开,低头道。 “赵兄带来了多少人?”我一边跨上马一边问道。 对方苦笑:“五十不到。” 路宁诧异:“怎么会?神武军中无人了吗?”此话刚出口便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先前便按计划便已将他们悉数调走部分准备一举进军西晋前营,部分留在澧洲引开追兵。何况,愿意真心前来的,怕也只有他们。”赵仁神色复杂。 我隐约猜到对方的意思,没再说话。 我知道赵仁做出的这个决定可能会为他和神武军部分人带来嫌隙,可他仍旧是来了,不出我所料。一个随时都可为了利益牺牲下属的人,达不到今天的地位。 众人一路走隐秘的小道西行,现如今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愤恨这西岭如此之大了。至少如今的行动纵使人不少,也几乎没有惊动到对方人马,应该说,对方人马被引走得很远了,压根没见到人影。 此时想必西晋认为此时在丛林中的还是原先那一批,不知道百余人皆已逃离,对方的领军之人先前便大骂不足两百的人马竟叫他们追击这么多天还没有抓到,西晋养了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云云,现如今估计已经气得跳脚了。 不过在我的眼中,他们确实是一群不足为患的泛泛之辈,这归功于西晋皇帝本身就昏庸无能,猜贤妒能,若他们中能人稍多,我们也不可能逃得这么轻松。 一群人在赵仁的带领下左转右转,到一条岔道口处,同引走西晋军队的那一批人顺利会合了,他们虽说人数不多,却顺利地在西晋军队重重包围下回到这里,不愧为赵仁亲信。 会合后再往前行,没过一会儿便见到了出口,正以为要顺利地离开西岭之际,却出了岔子。 看着面前人数虽不多,却形成包围之势,手中依稀携有劲弩的一批人,我和赵仁陡然止住步伐。 “来者何人?”站在赵仁身后似乎是叫徐永的那名男子喝问道。 “要你们命的人。”对方一边喝道,一边丝毫不停留地挥动武器向我们攻了过来。 仅从穿着看他们也明显不是西晋军队,方才的口气分明是南燕口音,倒似我朝某个暗杀组织一般。枉我先前自诩聪明,此刻却怎么也猜不到对方来路。 被迫同他们对战期间,对方的战力同先前西晋的小批兵马全然不可同日而语。毕竟一方只是普通士兵,一方却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正当紧要关头,几个站在远处的人突然发动了劲弩,箭矢雨一般密密麻麻地朝众人射来,众人在同对方作战同时还要避开来矢,抵挡得好不狼狈,三十多人竟转眼倒下了好几个,众人非伤即亡!在西晋人那里好不容易逃出来,未曾想此时防不胜防,竟哉在同为南燕人上头。赵仁正奋力于杀敌,见此情景目眦欲裂,那些是他最亲近的兄弟。 我心中却无多少感触,战场本就如此。 旁观不久后找准时机,一眼瞧见那个颇似军队首领之人,一一避开飞速袭来的箭矢,飞身上前同对方过了几招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匕首将对方控制住,周边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看我的眼神带着隐约的惊惧,似是想不通他们的首领为何这么容易便被我制服了。 对方确实是我见过的难得一见的高手,只是对方低估了我的实力,方才一时轻敌,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还请阁下告知究竟为何要同我们作对!同是南燕人士,其间定有什么误会!”赵仁眼神虽恨不得将此人杀之后快,却仍是冷静下来,忍住焦躁问道。 我知他心中焦虑,因为再如此耽搁下去,很快那些西晋人就要追来了。拿匕首架着对方脖子的手不由加大了力度。 对方神色却似感觉不到痛,只是狠狠瞪着赵仁及其身后仅剩的十余人道:“你们这些也配自称南燕人?一群西晋的走狗!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就去给西晋卖命!比起西晋的人,更可恨的反是你们这些卖国贼!” 话到此处,我瞬间想明白其间闹了怎样一个乌龙,我们冒充李明晔的部下,可能恰好同前去刺杀西晋将军的人马撞上了抑或别的原因,他们因我们刻意留下的证据以及西晋人追击我们时的叫骂,误认为我们便是李明晔派来传送消息的,此时便恨不得杀我们后快。 这气运也真是背到家了! 我刚要说话,却见赵仁神色一变,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与怒喝,数百人的兵马已经追过来了。 我趁所有人注意被那处吸引,反手一击将那首领砍晕。 此刻怕是来不及解释了。我架起晕过去的首领样的人飞身上马,丝毫没有将匕首从对方颈间挪开的意思,高声对其余人道:“想他活命就给我让条道开来!否则等他们追来了,你们就一起在这里给我们陪葬!” ☆、身份暴露 那些人显然被震慑到,也可能是先前我同赵仁表露出的实力让他们忌惮,此番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那被我挟持的人没有开口说话,但我仍感觉到对方在我手下身子是紧绷的。 数人驾马飞速离开了西岭,扔下了身后浩荡军队在林中兜圈。我一边驾马飞奔,一边低声对挟持在我身前的男子解释道:“足下想必对我们有所误会,我们并非祁南王手下,而是神武军中人,此番只是为了离间李明晔和西晋太子而出此计策,你我目的本就相同,此番又何必多生是非?待我们出了这片领域,在下边会放你离开,也请足下不要再带兵来纠缠。” 男子听我此言,将信将疑,身体却放松了些许。 数十人如今已差不多脱离险境,只要进了澧洲,然后由先前赵仁安排候在东门的夏磊等人穿同样的服装将敌人引至祁南地带,此次行动便已成功了大半。 忽闻身后一阵哄天的兵器交接声和吵闹声,我勒住马,回头恰见近千人马从西岭东侧赶了过来,正与西晋人厮杀。 其中为首之人一眼便瞧见我,驾马以飞快的速度朝我的方向赶来。不远处的赵仁一脸戒备地提着武器。 对方来到我的身前,我心中猜出这姗姗来迟的家伙正是东部山阳地带统帅冯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对方便已直接跪到地上:“属下无能,护主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声音不大,却绝对是周遭人能听见的程度。 我面色不变,低声吩咐道:“你听好,其余本王暂且不管,你率兵将人引至祁南地带,介时麻烦解决掉,最后只需你一人来澧洲找我复命便可,行动要隐秘,不能被人发现。” 赵仁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的马上,低着头并不说话。想来如我所料对方是已经对此有所猜测的。 “是!”冯尹应下我方才的话后便转身回到军中。 此刻我心中却陡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转瞬我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放箭!!” 此言如平地惊雷,方才因冯尹之故我放松了警惕,未成想马上之人借机反手几招擒拿,便挣脱了我的桎梏,对身后大吼道。 那些人早就追了上来,只是碍于首领在我手中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此刻对方甫一开口,比先前还要快上数倍的箭支飞快袭来,我只得伸手拿刀一一抵挡。边上却传来一阵嘶鸣,我侧头一看,赵仁不查间马儿中了一箭,隐隐又要发狂的趋势,赵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连忙勒住缰绳不断安抚。 “王爷?王爷哈哈!”身后之人语气狰狞:“你不是神武军的人吗?一个王爷什么时候成了神武军的人了?弄半天你就是李明晔?你方才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险些就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骗过去了!” 我眼神一冷,不管这人是哪里的,他不断坏了我的事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对方箍着我脖子的力道于我而言丝毫没有阻碍,我伸手朝对方胸胁处一个肘击,趁对方力气松懈之际,将对方的手臂使内力往后一折,便清晰地听见了对方骨骼断裂之声,对方纵使是时间一流强者,逢此境也痛的嗷嗷大叫。 把那首领随手抛下马后我便没有再管那人死活,径直驾马奔到赵仁身侧伸出手急道:“赵兄,你的马怕是走不了了!把手给我,我们赶紧离开此地!” 赵仁侧身闪开一支直逼其面门的箭羽,垂眸没有看我,犹豫之色分明。 情况本就紧急,赵仁却这般反应,我正要再说什么,对方抬头时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犹豫,将手搭到了我的手上。 我心下倒是一怔,却好歹没有愣在原地,握紧对方的手,使力将对方带到了我的马上。 一路飞奔离了战区,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 “赵兄莫非没设么话要对我解释?”我渐渐放慢马速,对身后一直未曾开口的赵仁说道。 “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解释又有什么必要。但是你,才是那个该做出解释的人吧?”赵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挑眉,避开后面那个问题说道:“赵兄都放下军中的人跑来救我了,还没有什么要说的?” 对方片刻没有声音。正当我以为对方都不打算回应了时,他原本只是搭在我腰间的手慢慢变成了环抱,只听对方低声无奈道:“没什么要说的。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我还说什么?” 对方终于卸下伪装,我却没乘着这句话趁机调笑下去,而是察觉到对方手心冰凉,皱起眉。 “你受伤了?” “你怎么瞧出来的?” “抱着我的手忒没力气,还如此冰凉。”我心中虽有些担忧,面上却坦言道:“不过说话倒有些中气,痛么?” “废话,自然是痛的。”赵仁嘟囔。 虽然知道这样不厚道,我嘴角仍然忍不住一扬。照平时的赵仁,怎么可能同我说出这么句类似于埋怨的话?何况对方可是赵仁,这些伤怕早已是家常便饭,哪儿那么容易死。 虽这么想着,我仍是有意识地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马儿毫不停留地奔进了澧洲城。 刚一架着赵仁走进宅院,周边便涌上一大批人,个个神色担忧之极,有的甚至要上来搭手,我一个也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将人瞪了回去。 “军医!” “方才刚出门不久,正要去叫……” “……” 没多久,一个近五十岁的老伯,神武军的军医急急忙忙赶到了此处。 老军医摇摇头:“伤口虽说看着可怖,不过都没有击中要害,何况将军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人强上不少,稍加静养几日便不会有什么事了。” 我心下隐隐松了口气。 “只是现在将军粘着血肉的里衣需要脱下来,否则会不好上药。”那老军医凝眉。 想也知道会很痛,剥皮撕肉的痛。 “我来帮忙吧。”不待赵仁说什么,我提议道。 对方伤在右肩,伤口有些长,先前由于是身着黑衣所以没看出来,如今才发现伤口都被血给粘糊住了,我伸手拉开对方的衣襟,眼神不自觉地往里面瞟了瞟,对方长期在外打仗训练,练就了一副好身材,要放在平日,这匀称白皙的肌肉只会叫我想摸两把。 但如今,却着实没这心情。 面上一本正经地撕下了他的衣料,整个过程中,赵仁只是皱眉,却一声不吭。 “痛还是叫出来吧,你这样多叫我心疼。”我随口说着大实话。 一旁的军医不可思议地瞪了我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赵仁一眼,似乎以为对方会发火。 赵仁却只是可有可无的瞪了我一眼,显然已经习惯了我这幅做派。 梁伯也是个聪明人,见此情形最终啥也没问,指导我上过药便退开了。 ☆、拨云见日 陪赵仁在屋内待到傍晚,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去看看将军这还有错了?” “你是去看他的还是去添乱的?一连要算账的表情你当大伙是瞎的?” “王二你这就不对了,我不过问两句话,是将军险些害了我们所有人,问两句怎么了?” “他平日怎么对你的?今天他救人又怎么了?我这会还就站在将军那边了!” “……” “吵吵吵什么吵!”梁军医恼火的声音在屋外想起:“将军需要静养!你们在外面这是要反了不成?!” “他抛下我们原本的计划去救一个奸细!这话还不值得第一时间问清楚么?”最开始响起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走至门口,猛地打开门,外头的人见到我,皆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瞬。好几个瞧我的神情都变得极为不善。 “我是奸细?那也比弃自己数百兄弟性命不顾的叛徒好了不知多少倍。”我冷笑。 一句话却叫那几个说话难听的人面色变得颇为难看,想来知情的正是这几个。其余多数面上更多是尴尬和对这几人的怒意。 没多久,楚墨也推着轮椅过来了,淡声说了句:“我要见将军。” “将军受伤了,需要静养。”梁军医犹疑道。 “梁伯,让他们进来。”赵仁模糊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众人闻言,对视了片刻,梁伯无奈,只得退至一旁,其余人皆陆陆续续涌进了房内,赵仁坐在床上,眼神平静地看着满屋子前些天还在嬉笑打闹的人。 楚墨由常晏推着轮椅坐在赵仁床边,本想问什么,最终还是先道:“赵大哥,你的伤还好吗?” 赵仁点点头:“并不严重。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那我直说了,将军,你为什么去了西岭?”其中一人径直问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去趁西晋军心不合之际大举进攻,全盘都险些因你的变卦而毁。” “我事先考虑过,走了我们几个人并不会影响全盘计划。”赵仁淡淡扫了那人一眼。 “可你为什么会变卦?先前不是说得好好的?”楚墨冷冷扫了我一眼:“你莫不是真的把这个朝廷的走狗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闻此言,垂眸掩下了眼中的厉色。 赵仁皱眉道:“阿墨,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难听?我的主意一旦成功,神武军就一次性解决了两个□□烦!而你……” “这主意或许是好,但并非要拿我们兄弟的命来赌。”赵仁打断他。 “好,这点就当我楚墨铁石心肠便罢,可你敢说这其间没有你的私心在内?”楚墨面色不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认识你这么久可从未见过你如近日这般,我们只怕你哪日被这贼子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就连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说话的夏磊也开口了:“将军,实不相瞒,如今下面的人都在猜疑将军为美色所惑,办事情昏起头来,这等流言还是尽快平息的好。” 赵仁面色露出一丝疲态,他突然苦笑:“平息流言?平息什么流言?” 此莫名其妙的话一出,其余人皆愣了愣。 楚墨似是先一步察觉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咬牙道:“赵大哥,我只问你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常晏有些担忧:“军师……” 楚墨伸手阻止此人说话。 “你问。”赵仁叹了口气。 “你同这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墨紧紧盯着赵仁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他没有指谁,可在场众人却心知肚明。 赵仁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能是什么关系?两情相悦,山盟海誓,共结连理的关系呗。”见他不回答,我便好心地替他回答了吧。 “你喜欢他?”楚墨不理会,径直问赵仁。 我嘴角微扬,这可是我认识这人以来他说出的唯一一句叫我有好感的话。恰好我也想问呢。 赵仁面色空白一瞬,随即道:“这与今日的问题有关系么?” 楚墨和身后众人却只是沉默。 赵仁暗地恨恨瞪了又不再出声的我一眼,我一笑,最终对方叹了口气,缴械一般回答道:“是。虽然知道会对不住兄弟们,不过我确实喜欢他。” 一语仿佛激起了千层浪。众人顿时因为这句惊人的话窃窃私语起来,纷纷将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 “为何?”楚墨不甘地问道。从这个蠢问题就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没表面这么平静。 赵仁垂眸,缓缓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楚墨咬牙:“他的身份是你能喜欢的么?” “将军,他是朝廷的人,这话还是当时在用兵房你告诉弟兄们的。”其中一人忽然道。 赵仁面色一白。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墨神色阴沉:“赵大哥,你答应过我家人的事情,这是要不作数了?” “楚军师,”我出言道:“你不是说问完那一句便走吗?如今都几个问题了?” 楚墨的话被我打断,转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脸色难看的很。 我收回方才质问的语气,转而十分温和地冲其微笑道:“反正重要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赵将军还有伤在身需要休息,想必楚军师也累了,还是先回房好生歇息吧,至于你家人和赵兄有什么约定,以后再说如何?” “赵大哥,我……” 楚墨没有理我,只是方要对赵仁再说些什么,身后的常晏却打断他:“军师,我们还是先走吧。” 楚墨神色一冷正要说话,常晏却自作主张地推动了轮椅。 “常晏!你干什么!”楚墨低声怒叱道。 “我先送您回房去吧……再待下去,对您也没有好处的。”常晏对楚墨的语气罕见的强硬,却隐隐夹杂着无奈。 楚墨听见此语,紧紧掐住了轮椅扶手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了,却真的没再开口,二人就这么离开了房间。 赵仁又静静看了剩下的那些人一眼,众人见状,也只好陆陆续续离开。 我和赵仁一个靠坐在床上,一个靠坐在椅子上,半晌相对无言。 “楚墨从十二岁起便进了神武军,受众人照顾,其恩师曾以自己的命救过我,临死将阿墨托付于我,因而我对他也是诸多照拂,可能叫对方产生了依赖,”赵仁摇了摇头:“做的那些事也都是为神武军着想,是而有些激进了,何况他说话有本就难听,你……” “赵兄无需多言,”我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之前有一瞬对楚墨隐约的杀意叫离我最近的赵仁察觉了出来。 “只是依赖产生的感情也未必就不是真的喜欢了,赵兄还是不要再叫他产生错觉了,”我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还有先前那婉姑娘呢?” 赵仁瞪我一眼:“我同你解释这些做甚?” “是你自己要解释的。”我无辜道。 赵仁噎住。 片刻后对方才摇摇头,看不出什么情绪道:“有些表现出来的喜欢不一定是喜欢,正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现出的真心,亦不一定是真心。” 我讶异地挑眉,只觉得对方这句话有些隐隐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儿不对。 “萧兄,我此言并非是针对你所说。”似是见我神色不对,赵仁解释道。 “赵兄针对我说这话才显得正常。”我开始就没觉得他是在针对我,对方却好像生怕我多想,不由笑道:“赵兄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在我生辰那天,”赵仁道:“开始只是有些怀疑,后面有人匿名来了信告知的。” 生辰那天?我忆起当时的场景,难怪觉得对方的神色一直有些不对。 ☆、和盘托出 “那么,你先前面对我时一直那么扭扭捏捏跟小姑娘似的,便是因为这个?” 赵仁嘴角因为我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抽了抽:“我仅仅是因为不想在算计你的同时还答应同你在一起,那样太卑鄙,什么小姑娘?” “哦,那如今呢?” “如今我不会算计你,也不会让任何人算计你。”赵仁认真道。 “不,我问的是你如今是打算同我一刀两断呢,还是与我山盟海誓。”我坏笑道。 赵仁脸色一僵,半晌后才迷惑地道:“先前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喜欢你?我还要说什么才算?” 在同赵仁多次的交谈里,男子与男子的那种事恐怕在他看来是有违天理伦常的,他似乎以往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是而此时要他说出这些话已实属不易。 见其无奈愤然的样子,我再也没忍住咧嘴笑起来。糟糕,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人了。 我掰过喜欢的人的脸找准位置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突然,赵仁怔愣了一会,却没有像先前如一块木头一样无丝毫反应,而是渐渐开始学会像我做的一样回应。 我心中因对方这一举动涌出一股难言的感触,但却没多少空闲去思考这种感觉的来处,渐渐吻到动情处,对方的手已不自觉的攀住我的脖子,唇齿交缠间心中是我从未有过的激荡。 没多久,我的动作轻柔下来,嘴唇在其唇角若有若无触碰着,慢慢转移到他耳边,轻声道:“赵兄你瞧,你我同为男子,如今不也快乐的很?” 赵仁耳廓陡然红了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俊秀的脸庞如今像是映上了一层晚霞般通红。 我笑得肆意,唇重新压回对方的唇上,不过这番只是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先前手便趁对方不注意,不规矩地伸进对方的衣襟,忽然触到其左肩,手指不由在其绷带上轻柔地摩挲。 我抬头看见赵仁面上带着因为方才的呼吸困难而尚未褪去的红潮,睁着那双明亮如同星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不由有些无奈地道:“赵兄可千万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你伤还没好,在下若一个忍不住干一些罪大恶极之事,那可真是大大的罪过。” “此番倒是正经起来了?若真这么正人君子,怎么还不把手从我领口里拿出来?”赵仁说。 我面上毫不尴尬,听话的把手拿了出来,认认真真地将对方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在对方唇角亲了一口:“今日赵兄因我的缘故受了伤,那些大逆不道之事,只得留到下回再干了。” 赵仁老脸一红:“你说话一直是这么流氓吗?” “赵兄不喜欢?” “……那倒不是。” “那便是喜欢了。” 赵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片刻后,破天荒的对我的调戏没反驳,明亮的眼中带上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他没说话,答案却再明显不过。 我心中一动,又一次吻了上去。 …… 坐在对方身边,我有一搭没一搭同赵仁说了些以往不便说的宫闱趣事,看着赵仁睡着后才轻轻起身。 真的要好好好注意一下了,虽说只是一瞬,可我方才却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动了心的。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如果把自己陷进去,真的就危险了。 继续同赵仁纠缠,将来难免扯出许多事事非非,不日若我真的爱上此人,就不会那般容易放下,也势必会交出我的全部和这人分享。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样的觉悟。 虽然,就在不久前,赵仁道出那句是时,我的感情第一次险些压过理智,就我二十年的经历而言,这于我并非一件好事。 我看着熟睡的人,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挲过对方的面颊,叹了口气。 ☆、扑朔迷离 走出房门后,天色已晚,我转身刚打算回房,却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庭院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常副将不是该去好好照顾军师么,此番怎得这么有闲情雅致站在这里赏月呢?” 常晏没理会我的讽刺,静静看着我面无表情道:“军师已经睡了,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挑眉:“常副将别说笑,可莫要忘了前几日萧某险些命丧西岭,近一半是拜你所赐。萧某没主动去找你麻烦,你倒送上门来了?” “同我打一场,若我赢了,你便滚出神武军。”对方冷冷道。 “哟,”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是要替你家军师出头?你也就这点出息?” 常晏垂眸:“来找你是我自己的意愿,军师因为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连我的手下都打不过,怎么来报仇啊?”我懒懒道。 “你这种出了事便靠手下之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对方面色浮起一抹冷笑。 话音刚落对方的手便已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赵仁刚睡,我可不想因为这等麻烦事吵到他,因而侧身闪开对方的攻击后,我擦过常晏身侧飞速往院外而行,常晏似乎没料到我会做出这等逃跑之事,却仍是毫不犹豫地追了过来。 将对方引至院外,我方才转身接下对方的来势,先前见常晏场中的比武,我便知对方学的大抵是少林的硬派功夫,那时同他对打的是路宁,打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当时我便已经将对方比武时存在的缺陷瞧了个清楚,此番并不怎么觉得吃力,只不过仍旧有些惊讶。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对方的武艺似乎已经较前几日精进不少,许多缺点也改了过来,这绝对不是他自己一人琢磨能得到的提升。 想到当初楚墨坐在场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众将士比武,这才意识到这军师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只可惜了,若不是那少年对我看上的人有非分之想,我说不准还真愿意同他多交流一番。 数十招过后,常晏不出所料败在了我的手下,对方力竭地倒在地上,看着我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骇色,片刻后方才吃力地起身道:“我知道你能带领那么多人在西岭上千人的围追堵截下撑过三日,定然有所过人之处……是我低估你了,我今日认输。” 我从善如流地道了句承让,方道:“常副将若以这等速度精进下去,萧某届时仍是要感到吃力的。” 常晏沉默了片刻,苦笑:“虽说我今日败了,终有一日我也是要讨回来的,只不过此时没什么脸面再回去见阿墨罢了。” “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愿吗?既然他不知道,不要告诉他不就行了。”我嗤笑。 “他很聪明,不用说也能猜到的。”常晏摇摇头,道:“你可知他为何会对将军那般迷恋?他爹方逝世,初进神武军时,阿墨谁也不理,不说话,孤高难攀的模样,后来将军一直没有刻意去理会过他,只是提供他吃穿用度,直到他表露出他的才干,众人才知他那般只能称作恃才傲物而非恃宠而骄,将军将他封做军师,他也将将军的能力看在眼里,简而言之吧……因为将军的才智卓越,武艺高强,他才愿意只同将军对上几句话,这般过了好几年,他那只对强者才有的亲睐变得眼中只容得下将军一人,而如我这般,方才输成那样怕是入不得他的法眼的。” 我见其神色暗淡,心中没什么感触,那般恃才傲物之人只崇尚强者,再正常不过,我也没那么好心去安慰这个略显沮丧的男人,是而补刀道:“也是,没那么好的能力倒在其次,但看你这喜欢一个人数十载却从不敢说这份懦弱,确实入不了对方的法眼。” “你懂什么?”常晏怒目而视。 “我是不懂什么,我只知道身为一个男人,逢此事要么直接抽身,要么大胆相告,默默在背后守护着向来不符合我李明霄的人生信条。”我冷笑。楚墨做的那些事情赵仁不希望我过多追究,只是平白放过向来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风,自幼我便被父皇教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开口的既是赵仁,我也没再打算杀他。 只是膈应他却再容易不过了。 常晏皱眉:“此言何解?” “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便是,想那么多做甚?你是怕楚墨携带的毒?你大可以毒攻毒……” “荒唐,这怎么行?”常晏恼火的打断道。 我挑眉,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上回陈儒义那儿得来的,此番倒是派上用场,我将它抛给常晏,真心觉得世间再找不到比我更尽职的媒人。 “是男人就上,你莫非想一辈子就那样在后面看着他?你若不上,我自还有别的法子将这药让他服了。”我将瓷瓶抛给他,下了一剂猛药,对方果真不说话了。 我笑笑,转身离开。 常晏却叫住了我,问道:“萧先生不打算计较前些日子常某控制住援兵一事了?” 怎么可能? 我回头露齿一笑:“待我军得胜之时,楚军师同常副将自能收到在下的惊喜,此番还是先好好考虑如何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享受健康的生命吧。” 见常晏脸色变得难看,我没再理会对方,转身走了。 …… 经过先前的一番计算,事情皆在意料之内进行,起兵第二日就传来了首战告捷的消息,再加上有冯尹率领的援兵相助,西晋攻城军队果真暂时没在打算正面抗敌,而是撤离了澧洲,然事情到这里,显然还没有完。 “我方此时已有上万兵马,这种时候若不乘胜追击未免可惜。”赵仁凝眉看着铺展在眼前的战略地图。 “唔……”我站在其身侧,神色正经,左手却不规矩地在对方身上若有若无地吃着豆腐:“这西晋人还挺会享受,撤离到的江口地带那处山灵水秀,传闻那儿还有天然温泉呢,我们确实该乘胜追击,将那地儿占了,好好享受一下自然造化的神奇。” 赵仁被我不正经的言语和的动作弄的身体一僵,只得无奈笑道:“……怎的越来越没个正经?” “食色性也,”我走到对方身后,手环住对方,脑袋顺便搭人肩膀上笑道:“赵兄不是说过喜欢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赵仁装傻充愣。 我挑眉,惩罚性地在对方脖子上咬了一记。 赵仁没有预料,耳尖蓦的变红,平日一眼望去便淡定沉稳的人此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道:“说要一同好好商议战事的人可是你。” “嗯,是在下,”我把脸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对方颈间,对方方洗过澡,身上干净清爽的气味叫我喜欢的紧:“讨论战事之余也可以适当的放松放松嘛。” 赵仁哭笑不得道:“可我们方才才开始讨论不到一刻钟。” 我低声嗤笑,不再逗弄对方,仍就着环抱着对方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指着地图上江口处:“方才我说的也不算是玩笑,此处两面环山,正是战略要处,我们若占领这里,这场仗相当于打赢了一半。” “我先前也是这样想,”赵仁见我恢复正经,松了口气道:“可此地易守难攻,对方人数又众多,攻占此处谈何容易?” “赵兄可别忘了,”我笑:“此番李明晔可已成为了两面不是人的叛徒,对方人数虽多,可若无李明晔提供的帮助,那在这地方只是两眼一抹黑,了解那处地形的是我方,只要稍施诡计,不怕攻不下这要塞。” 这时距离我从西岭逃出生天已经过去了近七日,期间同赵仁亲上过几回战场,总算是找回了当年在北地同蛮人殊死拼搏之感,毕竟对方人数上占着优势,我军事实上也损失了不少兵马,甚至有好几次险象环生,不过相对于以往而言,称得上大胜,值得在南燕史书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这番西晋退至江口,赵仁同神武军众人商议一番后,便干脆将营帐驻扎在了此处,仅留了部分人在澧洲以备万一。 赵仁听我此言,便知我心中已有对策,连忙追问,我微微一笑,吊着对方胃口吃足了豆腐才将我的计划娓娓道来。 …… 我刚回自己的营帐没多久,忽见一信鸽扑棱着双翅飞来,我辨出那是我专门同父皇留给我的那些暗卫,其间包括路宁晓h联系所用的信鸽,将信件取出后,我皱起眉头。 是晓h传来的消息,前面那行最为显眼的字一眼望去竟有些触目惊心。 严奇昨夜被人刺杀,死相惨烈,犯人逃逸。 我接着往下看去,据验尸官所称,严奇死时并无戒备,很可能是熟人所为,最重要的是,我留在那处皇兄借予的专门用来控制花洲互城兵的令牌,不翼而飞。 能让严奇毫不戒备,还知道那令牌在严奇身上,又有要掌控那处兵马的动机? 会是谁呢?能令严奇不戒备地遭受杀害。我将关注点投到被赵仁留在澧洲的那些神武军之人身上。 同传递消息给皇兄的是同一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把计划打成了菊花,差点变成把我的菊花娓娓道来……吓屎我了 ☆、月色迷人(上) 是夜,墨一般黑重的夜色下,西晋营地几处遍布着零零散散的篝火,众人睡觉的睡觉,把守岗位的把守岗位,只几个守在营寨门口的士兵有些困乏地不住打着哈欠。 这时也不知是谁提出喝酒划拳来打发时间,一群人顿时精神一振,围坐到篝火旁,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数百人站在对方军营后的一处山丘上,借夜色和树杈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紧紧盯着稍远处大口喝酒吃肉的西晋人。 原本这事我也不用来的,只是呆在神武军军营等候消息即可,只不过赵仁伤还没好,楚墨常晏因先前的事情主动提出留在了澧洲,加之亲眼证实一番能更加安心,我这个非神武军人便接下了率领他们实施计划的任务,众人经先前一番此时也没什么意见。 西晋之人驻扎在此地,两面路难行,就近的水源亦只有这条缃若河,昨日在我的提议下,江水上游被下了药,这药无色无味,只要不喝进口中,对人体亦没什么损伤,喝进去的人会感觉四肢无力,浑身发软,连最轻巧的兵器也拿不起来。 那药顺着流向途径西晋人安营扎寨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喝下去的普普通通的水也会有问题。 现在,只等药效完全显现出来,我们便可根据对此地地势的了解一举进军,若办得成功的话,说不准可以仅凭五百多人直接将这一支将近千人的兵马消灭干净。 这法子虽说略显阴毒了些,可兵不厌诈,在此期间知道这一计划的只有我和赵仁,直到今晨才临时将此消息告知,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告密。 没多久便隐约见到营寨门口那几个西晋人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手中的酒壶一个接一个脱手掉落,几人纷纷倒下,剩下几个中毒不深的人见此情形也有些乱了阵脚,对营帐内不住呼喊,却只有寥寥几人出来应答。 见机会已到,我微微眯了眯眼,做了个行动的手势。 数百人顿时举起兵器以浩大声势朝西晋营地冲去,为首之人手上拿的大旗上神武军三字此时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威严肃杀。 原本单论人数和地势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取胜,此时对方众人却身中软骨散,毫无还手之力,因而这场突袭进行得很是成功,没多久对方的营地皆被我们占领。 对方将军见状不妙,却怎么也想不到情形为何会变成这样,大声怒呼着叫剩余的将士赶紧撤退,赵仁却早已命夏磊在营地后方做好埋伏,短短一炷香时间,一切已经天翻地覆。 …… 回到军中告知赵仁今夜情形时,对方坐在床上沉默了片刻,最终才无奈点点头。 我知他以往定然从未用过此等称得上下三滥的打法,此时却也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战场上只有胜与败,大道理留给那些儒生去说便是,过程却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经此一役,赵仁那些手下看我的眼神也大多变了个样,不再如先前那般排斥了。 赵仁上下看了我一眼,瞧见我衣服上染了些灰尘,道:“这地儿夜间风大大,你在外头站了那么多个时辰,想必不大好受,我方才命人备了热水,你快去洗个澡吧。” 我咧嘴伸手蹭了一把对方的脸:“先前怎么没发现赵兄你这么贤惠呢?”话一出口,顿觉以往说赵兄二字时都是一派的正经,如今再说这二字,只觉无比缠绵悱恻,果真是心境不同了。 赵仁瞪大眼看着我:“贤惠?” 我只是笑,亲了口对方:“赵兄可愿意一直对我这么贤惠下去?” “用别的词我会好受些。”对方温和的神色险些蹦不住。 我却没有换词的意思,自顾自继续问道:“赵兄可愿意,嗯?” 我很是喜欢看着人因为我的问题涨的面色通红的模样。 这回他虽对我的调戏有了些咬牙切齿,却没再抗议:“只要你还在这儿,我自是愿意。” 我见其认真神色,心中只觉得这家伙近日里简直不是一般的引人犯罪,正要上前为对方方才的话给个奖赏,忽闻一阵敲门声。 “将军,热水备好了。” 赵仁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我道:“快去吧。” 好事被破坏,我极为不甘地依旧上前给了刚松一口气的赵仁一个强硬的吻,赵仁十分听话的任由我折腾,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了方才满意地离开对方的唇,转身在赵仁幽幽的眼神中走出房间。 …… 第二日到赵仁房内时,梁老军医正要为其换药。 “梁伯,都这么些时日了,还不能下床么?几日没洗澡了,这身上实在瘙痒难受的紧。”赵仁还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一脸无奈地冲梁老军医问道。 梁伯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几日?你三天前才中的箭,现在就想着随意下地了?”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赵仁摸了摸左肩上刚换好的绷带。 我走进房间,朝军医问道:“梁老先生,他说话气力足的很,也挺有精神,洗个澡应该无碍吧,何况前方没多远便有那处缃若湖,因地势原因水都是温的,听闻还挺有疗效。不若……” 说着我冲赵仁眨眨眼。 梁伯冷笑:“乐意怎么弄随你们,只是萧先生,那温泉真的不是你自己想去吗?这病人还躺在床上,你不帮着我劝便罢了,竟然还打着为他着想的旗号放任其自流,届时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此话说的我脸一红,心中倒真多了份犹豫,虽说我习武多年,能感觉到赵仁呼吸匀畅,气力也早已恢复了大半,可梁伯毕竟才是老手,只不过方才见赵仁一脸的可怜兮兮,想到这么个平日从未露出过这种神情的家伙,如今因身上瘙痒摆出这么副模样便颇觉心疼,因而忍不住出口帮衬了句。 “梁伯说得有理,是我冲动了。”我只得无视掉赵仁的眼色,恭恭敬敬道。 梁伯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顽固老头,没再口头为难我二人,换了药便离开了。 剩下赵仁用一种称得上幽怨的眼神看我。 我无奈笑着坐到床边捏了捏对方的耳垂:“还是多休养一天吧,我比赵兄你还急着希望你赶紧好呢。” 这话我其实另有所指,只是神色太过正经,倒是没令赵仁领会到我的心境。 赵仁还没来得及回应我的话,我的手便骨头软了一般从耳垂滑到了对方脖颈轻轻抚摩,其间意味鲜明。 随后我的手又放到对方胸前的绷带前顿住,低声问道:“这里还疼么?” 赵仁难得脸色微红,摇头道:“早不疼了,只是有些痒而已。” “我先前说的那处温泉确实有那疗效,以往我在宫中的时候,那个来过此地的老御医告诉我的,虽说你出不了门,但离这儿也就那么几百里路,我可以叫人弄些那儿的水来给你擦擦。” “这儿既有水就不必那样麻烦了,何苦让他们特地跑那么段路就为了挑水来给我擦个身?”赵仁摇摇头。 我凑近在对方唇边吻了吻,笑道:“那我亲自去吧?我本也想去那儿瞧瞧的,此番只是顺道罢了。” 只可惜看不到美人出浴图了……我有些失望地心想。 “主子?主子!”忽闻路宁在帐外大呼小叫地到处找我。 “……” 这厮老这么大惊小怪的真是丢我这个主子的脸。 我无奈地走出帐外看着那家伙道:“何事?” 路宁看着我两眼发光:“主子,您去泡传说中的温泉吗?听说还能滋养皮肤啊!” “滋养皮肤……你是女的吗?” 路宁脸色一僵,神情不知是委屈还是幽怨。 我无奈:“你想去?” 路宁狂点头。 “去就是,这儿今日也没什么事。”王师昨日已到,近期无需太过担忧西晋那边的事。 路宁奇怪:“主子您难道不去?在京城的时候可听您念叨过的。” 这家伙大嗓门,估计赵仁在里头都听见了,我感觉脸有点挂不住,赶紧三言两语把对方轰走了。 进帐内的时候,赵仁坐在那儿静静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先前我便想问了,”赵仁眼中带上一抹不好意思:“你们主仆间关系为何这么好?” “自幼他便陪在我身边了,只是这么些年,这人好像从来就没长大过。”我无奈的摇摇头,想起对方上次在用兵房听我说到路宁时神色也是这样奇怪,心下不由好笑。 “赵兄是不高兴我同他走得近?你吃醋的模样倒还挺可爱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 对方神色一呆,下一瞬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帮对方拍背。 “老天,下次可不敢随便同你开玩笑了,说不准要闹出人命去。”我见对方缓过来,松了口气道。 赵仁神色尴尬,横了我一眼道:“可爱这词,你去用到你那好侍卫身上去吧,还是别来折煞我了。” 我坐到对方身侧,笑道:“不不不,他那简直是烦人,哪里称得上可爱,赵兄是无价之宝,可爱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的。” 前些年经验丰富,如今我一改初来时的正经模样,这话是信手拈来,说一长串不带脸红。 对方面色看起来也不知是受用还是不好意思,抑或两者皆有,叫我看的又想亲上去了。 ☆、月色迷人(下) 南燕江南一带有三大最出名之处,一处是花月楼,楼中歌舞天下一绝,尚未有同类生意出其左右,一处是烟霞峰,其出名之处不在其高或险,虽说确实很险峻,不过天下既高又险的山峰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座,其出名之处在于其上看到的风景,尤其在傍晚晚霞出现之际,其宽广视野及宏伟壮丽之感没一处可望其项背,近乎让人产生一种呆在此地永不下山的渴望,事实也的确有人在其间山林中隐居。 第三处便是我现如今所处的缃若湖了。 此地处在江口地带,原先还有个缃若山庄,幼年时常听太傅提起,说是此地钟灵毓秀,美不胜收,不过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那山庄便已被战争摧毁,父皇当年听闻此事也是颇为心痛。 此时天色近晚,我静静靠在泉水边,享受难得的静谧。 虽说我挺喜欢热闹,不过近日里被路宁这个没眼力见的奴才聒噪烦了,此时一个人倒是舒爽很多。现如今江南三大出名之地我已经逛了两处,剩下那烟霞峰下回也可以去瞧瞧,毕竟好玩之事不嫌多。 以往皇兄常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责我除了玩从不想些别的,我的人生都是如此单调么?我却一如既往地过我单调的日子,过惯了惊险日子,这样原本单调的时光变得格外美好。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树影间投射下来的橙黄光点慢慢挪动成暗色,心下此刻颇感无趣起来,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水声,还没来得及便被洒了一脸的水,温温的沾到我的脸上片刻便带来一阵凉意。 我眯起眼看着蹲在水边的捉弄我得逞的赵仁,心中说不惊讶是假话:“赵兄想必伤是真全好了,这么有活力。” 赵仁食指在自己嘴上比了比,低声笑道:“可千万莫要告诉梁伯,我偷溜出来的。” 我嗤笑一声,吓唬道:“你这哪是偷溜?分明就是明目张胆跑出来的,回去之后怕是又要被多灌上几碗苦药。” 赵仁低头试了试水温,埋怨道:“以往受伤,梁伯也总是容易大惊小怪,分明不甚严重,偏偏不躺上个五六天不准下床。” “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吧?” “年纪大了总是容易这样,况且……”赵仁想起什么,叹了口气:“自打前些年梁伯因一时疏忽未能救下阿墨的爹,便一直自责,当时将自己关在房内好多天,自那以后便成了这样……” “哦,那军师他娘……”我自动自发将二人关系想的不简单。 赵仁似笑非笑的白了我一眼:“你当所有人都同咱俩似的没皮没脸呢?他们只是战友情谊。” 我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顺手就掐了一把对方的腰,低声在其耳边道:“咱俩哪儿没皮没脸了?” 赵仁无奈,脸色微红道:“如今这便是。” 这表情顿时引得我内心一荡,早就想试试同赵仁一起“泡温泉”了,他自己送上门来,放过真真可惜。 “赵兄既来了这儿……”我侧了个身,又凑的近了些,秉持着没皮没脸的原则一边说话,一边手上动作一刻未停地为其宽衣解带:“在下便不打水回去了,直接在此替你洗个澡如何?” 赵仁瞟了我一眼,似乎在思索我这话几个意思。 我笑着轻咬了口对方的耳垂,手探进对方衣领,将其向旁边退去。 对方再迟钝也能感知到我的意图,全身僵了一瞬的同时下意识地往身后瞟了一眼。 “赵兄且放心,这时候不会有人来的。” 说着我的另一只手在一旁的温泉中舀了舀,虽说这里有不符合节度的凉爽,但晚上的空气还是不必外头的闷热好上多少,经感知,这水的温度恰好到令人舒服的程度,我的手抚上对方的脸,顺带还捏了一把,将对方脸颊弄得全是水,夕阳下亮晶晶的,头发也贴在了上面。 赵仁闷声不吭,只是手忍不住拽了我的手一把。 我抬头看向对方,见其眼神便知对方不讨厌我这样,嘴角一勾,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本就是盛夏,此时的空气更是变得燥热起来,我将赵仁的衣物褪去,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萧兄……这荒郊野外的……唔……影响是不是不大好?” 赵仁经验本就聊胜于无,此番更是被我激烈的吻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难得挑了个间隙道。 “嗯……说的也是……”我一边吻他一边含糊不清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什……”对方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问道,结果话还没说完,便没忍住一声低呼。 ――我直接将其拉进了水里。 赵仁哭笑不得:“你真是……” 我埋首他的颈窝,轻吻着对方的颈侧肌肤道:“先前在这儿泡着的时候便没忍住在想这事情,却不想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便可将之付诸实践了。” 对方显然被我这番言论惊到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再度被我吻住了唇。 我抚上对方满是创伤的前胸,皱起眉,这是经历多少事?我身上都没这么多伤。 方这样想,我将其翻了个边儿,赵仁吓得赶紧攀上旁边的石头,没好气道:“你当我烧饼呢?” 我没理他,手抚上对方后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有点不是滋味。 “李明霄……”对方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别摸了,有些痒。” “赵兄真是破坏气氛的能手。” 我的手向下一滑,惩罚性质地掐了下对方:“这儿也痒吗?” 赵仁埋头不语,耳垂却一片透红。 有些不符合我想象中对方的反应。我诧异了一瞬,还以为他要打我呢。 我轻轻一笑,一手徘徊在对方股间,低头吻了吻对方颈项,满意地看到上面留下我的印记。 赵仁的身体因为我手上的动作变的有些僵硬,他一手撑着岩石,一手到下方按住了我的手。 我动作顿了顿:“怎么了?阿仁不乐意?” 赵仁注意力被分散,愣道:“你叫我什么?” “阿仁呀,”我嘴角勾了勾:“怎么,不喜欢我这么叫?那还是原先的阿昭?仁仁?” “停……”对方打断越来越奇怪的叫法:“还是叫阿仁吧……只是自娘亲死后,已经多年没有人这般叫我过我了。” “那以后便由我来这样叫你如何,阿仁?”我吻了吻对方的耳廓,趁对方手上的力道松开,将手更往里处探去。 赵仁闷哼一声,抓住了我的手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听对方语气有些不对劲,我暂时停住了还打算更往里头探去的手:“你问。” 对方回过头看我,眼神犹豫之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你知道这种事怎么做么?我是说,你我同为……” 我直接把他的“男子”堵回了嘴里:“阿仁要不要亲自瞧瞧我会不会?” “你倒娴熟的紧。”赵仁忽然挑眉,蓦地回身看我:“以往同多少人行过此事呢?” 居然难得有点心虚。 “……回答不出来?”(不,他还在数……(? ?;)) 我道:“赵兄心中既清楚,又何必再问。” 赵仁叹了口气:“也是,那换个问题吧。” 我静静看着对方等着他问出那个问题,没有说话。 “你今后还会与多少人做这样的事情?” 见对方认真的语气,认真的表情,问出这句先前数次在我心中浮现过的问题。我知道不可能一如既往地敷衍过去,像对以前在京城那些我已经连名字也记不起来的人一样。 我心中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很烦。别人问我的时候我不是打哈哈就过去了,便是烦到直接将人赶走。 可现在明显都做不到。 毕竟这个问题会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是否会同此人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永远都纠缠在一起。这样对我有什么利弊。 还会决定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现在被对方撩拨起来的感觉能否如我所愿解决掉…… 见我一直不说话,赵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失望:“李明霄,我从未同人玩过感情,也不会玩感情,如果你只想玩玩……” “只一人,”我打断他,反手握住对方按在我手背上的手,十指相扣:“只赵兄你一人。” 我曾想着终生就那么胡天海地下去也非不可,也觉得不会有那样一个让我愿意同其相守之人。 可若对象是赵仁,想想似乎以前觉不大可能的事,此刻也觉得不那么令人难受。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至少我现在,确实是打算和他在一起的,也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这种认真让我不会在有了他之后再去想其他人。 赵仁得了我的回答,缓缓松开手,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方才那句话分明是我这几月以来说得最正经的一句情话,此刻却不可抑制的动情起来,我低头吻住对方,看着两人的发在水中漂浮,纠缠,恍若打下一个一生也解不开的结。 ☆、京城来信 南燕元历四年夏,王师同神武军合力横扫了西晋及祁南联军,收复了失地。 ――自从前几日使计除掉了西晋军的主力营,后面的仗便开始有了四方赶至的王师加衬,对敌轻松上许多。此消息险些将西晋如今已经五六十岁的皇帝活活气死,不得不同我方签订此后百年不得踏入南燕半部的合约,还陪了我们两座城池。 西晋那本就位子不稳的太子爷此番自然也理所当然地再也做不下去,直接被贬至西晋最南边做了个怀远王,终生不得入主朝事。同年初秋,那皇帝陛下封了原本一直默默无闻的五皇子做太子,五皇子如今一朝得势,成了西晋朝廷中的大红人。 我看着路宁递来的情报,心中只觉得这五皇子怕是压根没有传闻中那么简单,暗暗猜测是不是正是此人挑拨唆使了那太子自作主张进军江南神武军地界。 原本西晋便不是什么大国,只要王师及时赶到对方便没什么胜算,加上我朝此回是两军统一了战线,我这个对打仗颇有心得的还临空插了一脚,能赢并不奇怪。若不是西晋太子过于不自量力,此番说不准我们同西晋还是友好的邻国。 现在众人都已回到了澧洲,估摸着都收拾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西后不日便要返回花洲了。我倒没什么要整的,原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这里,只是见这周遭众人得胜归来后一派的喜气洋洋,高声说笑,讨论着今儿晚上办场庆功宴,心情也被影响得格外好起来,将许多事情暂且抛至了脑后。 一行人围坐到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前面两个月行军途中的趣事,众人纷纷笑得开怀。 我坐在赵仁身侧,同他们一道笑,手上毫不含糊地将酒往碗里倒。 赵仁自前日偷溜出帐被梁伯训了一顿后,便被勒令禁止这几日不得多喝酒,不得离开府中超过半日,不得进行骑马等剧烈运动。此时对方见我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口里灌不知第多少碗酒,不无嫉妒道:“还是少喝点吧,明儿还要起早赶回花洲呢。” 众人皆知知他心中因不便碰酒不大痛快,因而此话虽在平时听起来颇为扫兴,但此时众人却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喝酒喝得更卖力了。 “将军,知你现在不能喝酒,将士们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就勉为其难地替你将这碗酒干了吧!”夏磊笑眯眯道,说着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把酒干了,末了还发出一阵舒爽的声音。 赵仁皮笑肉不笑地踹了对方一脚:“行啊,涨能耐了?还知道那我开刷了?” “小的哪儿敢,”夏磊满脸无辜看向我:“萧先生,您说小的刚刚是不是为将军好?将军怎恁的就不理解呢?” 我心道,论起脸皮厚度这家伙真有做我衣钵传人的潜质,面上随口和道:“你们将军方才同我说,他心里感动得很,只是面上不好意思。” 话刚出口,便感觉腰后肌肉被大力一拧,我脸色扭曲了一瞬,心中苦笑,下回还是别在赵仁这小心眼的家伙面前逗他了。 众人吃饱喝足,正四散而去,我忽听门口传来一阵颇为熟悉的声音。 “圣旨到――” 一如既往地又尖细又凄厉……张公公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抬手揉了揉耳朵,莫非酒喝多了,产生了幻听? 忽见门口走进来十数个人,其间领头趾高气昂向前走的不是那张公公又是谁? 张公公拿着圣旨在庭院中站定,留下的三三两两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酒醒了大半,跪在地上接旨。 “神武军众将士接旨,对于今年夏西晋之突袭,朕甚感烦忧,亏得神武军众人守住战线,即使等来了京中来援,否则南燕江南国土危矣,是而朕心甚慰,此番神武军功劳巨大,虽为民间自建军队,其纪律组织不亚于王师,朕特此加封神武军将军赵仁为明武大将军,封神武军为江南第一军!” 我同他们一道跪着,心中却因皇兄此举泛起了一丝波澜。皇兄怕是嫌我办事速度太慢了,原先只是将此招安的任务派给我,仅仅是让我来游说的性质,此番却是光明正大地试探起了赵仁的意图,如若赵仁等人接旨,他们若是不接旨,那么其心可昭。 赵仁却似乎压根没在意过这些,面容沉静的说了一句:“赵仁接旨。” 说着从张公公手中接过圣旨,并起身。 张公公突然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将一封信塞到我的手里,低声道:“王爷,这是皇上给您的私信,还望王爷早作准备。” 周边人似乎见我同这张公公神态举止间透露出我俩颇为相熟,眼神狐疑。唯独赵仁没什么反应地垂眸站在一边。 我将信收进袖中,顺手塞了对方一锭银子:“有劳张公公了。” 京城来客走了之后,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没事了就都散了吧,天色也不早了。”赵仁淡淡对周边人说。 …… 交给你这么一个任务你居然带了十天半个月都没半点进展……还打算赖在那儿不走了?朕对你实在是失望,最迟明日晚收拾好行李回京,不日便是母后生辰,备好礼物,不得缺席! 看着面前这张没写多少字,却字字带着……恨铁不成钢的信,我沉默了半晌。 忽听门被敲响,我折好信,塞回袖内。 “进来。” 见到来人我却是一愣。 “阿仁怎么还没睡?” 赵仁走上前昏黄的灯光下对方的神色带着几分犹豫,几分不安。 我拉他坐下,伸手蹭了蹭对方的脸蛋,笑道:“怎么啦?这副表情?” 赵仁呼出一口气,将我的手扯下:“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我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母后生辰,不回去岂不显得太不孝了?” “……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半个月吧……”我看了对方明暗不定的脸,嘴角一勾:“怎么,不舍得?” “你不是说过,你母妃在你很小的时候就……” “是啊,”我点点头:“大约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整日也等不来父皇,在床上病死了,说是病死,其实也不清楚是不是自然的病死,后来过了几个月,父皇才真正注意到我,将我过继到了皇后娘娘名下。” “那皇上……”赵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皇兄是真正的嫡子,皇后娘娘亲出,自幼便同我一道长大,感情自然也较其他人好上许多。”我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赵仁静静看了我一眼:“你那么小,过的很不容易吧。” “心疼我了?”我笑着将人抱进怀。 赵仁没有挣扎,脸埋在我的颈侧,低声道:“李明霄,你得答应我回去京城之后一定会回来。” 我抚摩着对方因准备入睡了披散在背后的手感颇好的长发,在其耳边轻声调笑道:“回来做什么?” “回来见我……”赵仁说着鼻尖贴上我的肩膀,蹭了下后,我突然感觉颈边传来酥麻之感。 对方舔了下方才轻轻咬出的齿痕,抬头眼带笑意:“回来干你想干的事。” 对方简直是在玩火。我自然不好叫他失望,低头狠狠吻了过去。 这晚赵仁堪称热情。在我看来,热情的都有点不正常,叫我心生疑窦。 我侧头看了眼在身旁躺着的人,问道:“莫不如你随我一道回京?如此岂不皆大欢喜,阿仁也不必再受相思之苦。” 对方对我的不正经只是象征性地嗤笑了一声,随即道:“随你回京?那我怕是有去无回了吧?” “怎么会?皇兄是个好人,终日为国操劳,说过的话也向来会做到。” 对方的身子在我怀里却是一僵,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李明霄,你要知道,我同你发展成如今,不表示我会因此将神武军教给朝廷,受你招安。” 我心中因对方的话隐隐有些不悦,但见其神色间隐隐有一丝惶惑,哪里再好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吻了吻这人的额角:“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赵仁神色一软,将脸埋进我的手臂,低声道:“困死了,睡吧。”对方自己是这么说,片刻后却又开了口,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李明霄,你很喜欢你的皇兄?” “怎么?又吃醋?” “他对你很重要?” 对方问得认真,我想了想,便也认真回答:“嗯,是很重要。” 赵仁半晌没再说话。 …… 第二天,众人回到花洲,不出意料的全城百姓皆欢呼着出来迎接了,一派的喜气洋洋。见高楼上许多明艳动人姑娘都冲我们一行人挥着帕子,将士们心中更是激动的不行。 “萧公子!奴家都好几个月不见你了,想死奴家了!进来坐坐呗?”经过花月楼,我先前再此地结实的旧相好一个个涌了上来,巧笑倩兮道。 赵仁一旁似笑非笑的扫了我一眼,我一派的正人君子模样:“待会儿还有正事呢,本公子今日就不奉陪了。” “萧公子!怎的才几个月你变得就这般无趣了?”花月楼头牌姑娘不满地嘟了嘟嘴。 “萧公子,你分明还同奴家山盟海誓过的,此番全忘了么?”另一女泪眼婆娑。 我颇有些面子上挂不住,随口应付几句便随众军离开了。 “她们那般诚挚邀请,萧兄怎得不去坐坐呢?”赵仁挑眉。 我嬉笑:“这不是怕阿仁伤心么?” 赵仁因我的不正经白了我一眼。 “前些时日不是还说我桃花运旺盛?现在看来,萧兄真是过犹不及。” 对方原本一路上时常会不经意露出闷闷不乐的神色,如今总算是有了好转。 虽说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为何,可能是因为我要回京之事,可赵仁不像是为这事烦忧如此之久的人。只是后天便是皇后娘娘生辰,不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况且手中已经掌握好的江南一带贪官污吏的罪证皆已聚齐,总得交给皇兄定夺。 离开的那天离我们回到花洲那天没多久,我没有告诉众人,毕竟虽说这几月同他们处的不错,可以楚墨为首的大部分人对我仍是有偏见的,倒是场面怕是又不会太好看。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仁便来给我送行。 “一路上要小心。”对方看了眼我的马车和我身后的几个人,又望着我语气平静道。 “嗯。”我难得没开花腔。 对方神色犹豫了一会,又道:“你一定要回来。” 我心下一愣,面色不变:“会的。我不是答应过你?” 见其半晌想说什么又没说,暗道这家伙怎的这种时候突然这样墨迹。 “李明霄,你……”赵仁看着我,咬了咬唇:“若是过了八日还没回,我就带我的人去京城找你。” 我慢慢敛起笑容,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有股子威胁的意味? “阿仁,”我温和地笑着,伸手抚了抚对方鬓角的发,轻声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见对方神色一怔,我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我并未加入过神武军,亦从未向你保证过要一生都待在这里,因为我姓李,不管发生什么,我首先是要站在我的家人那边的,而这次回去,是否回来也是我说了算。” 赵仁看着我,似是听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又似是没有。 只是他的眼中并无我曾以为会看到的愤怒和屈辱,从对方向来清澈的眼中,我只看到了愕然和伤心,这让我心中莫名带上了一丝不快。 我并不认为我有哪里说错了,将真正的形势如实相告而不是利用对方的依赖达到招安的目的,是我认为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那我便告辞了?”我收回抚在对方脸颊上的手,说。 他没说话。 我也不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谁料要上马车之时,袖口忽然被人扯住。 我回头,赵仁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袖口,口中仿佛拼命才挤出一个字:“别……” 我惊讶地发现对方此时神色间近乎哀求地看着我,似乎在说别走。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反应如此之大? 都到这里了,我哪里还忍心再说句什么伤害他,我只是叹了口气,上前在其额间吻了吻,轻声道:“我保证,若我过了八日还没回,你就去京城找我,成吗?” 对方认真的看我:“行。若你过了八日还没回,我便去京城找你,只有我。” 我知道他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识到先前那番话会带来怎样的误解,此时特地加了三个字。 带着路宁晓h一道转身正要坐上返程的马车,忽见前方不远处一人孑然而立,分明看不到表情,却能轻易瞧见一般感受到对方周遭的孤寂萧瑟。 路宁犹豫着张了张口,看了我一眼还是没说话。 “你若想回京城,同我们一道也行。”如今好容易将李明晔逮捕归案,阿江若不亲眼瞧瞧对方惨状,怕是也不大舒爽,这些日子对方帮的忙皆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我也就松口道。 阿江拱手道:“多谢王爷。” ☆、帝王心病 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拜见了皇兄和太后娘娘,皇兄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娘娘拉着我问长问短的。 虽说自幼被过继到她的宫中,不过我同她其实向来不怎么亲近,她对我并无什么恶意,可再怎么说我的母妃也很长一段时间是她的眼中钉,我还极有可能同她儿子抢皇位。所以此时对方对我这般嘘寒问暖倒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 以往对方的每次生辰礼物都是我着小路子给我置办的,这小太监机灵的很,每次事情都办得让人满意,此次虽说也不例外,不过我还是亲自过问一番罢。回府后,小路子已经把那个万凤归巢的屏风画好图纸的备份送到了宫里,我看了眼图纸,觉得不错,口头上对小路子褒扬了几句。 但有件事还是有些令人在意。 今日拜见皇兄时,对方神态举止皆与平时无异,可我总能感觉对方气色不大好,似乎有什么困扰他的事情,可对方又不打算告诉我。 同皇兄相处这么多年,皇兄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有什么不满和怒火在我面前早发泄出来了,如今对方这样又不似是朝事,若是朝事,老早就把火在朝堂上发完了。 莫不是为情所困? 想到这,我自己都笑了。 …… 太后生日那天,场面热闹非凡,普天同庆。 我换上件小路子准备好的红色外袍,乘马车赶到宫中时,人已经到了大半,我照常坐在皇兄下手处。 众人推杯换盏,礼物一件件献上来,太后娘娘果真对小路子设计的那屏风喜欢的紧,笑着开口夸道:“霄儿送的礼物真是一年较一年和哀家胃口。” 这时歌舞便开场了,我有些怏怏地坐在原地喝酒。 见惯了花月楼的舞,此时再见了宫中的舞,虽说场面宏大,也未必逊色多少,可总觉得不再有我想要的感觉,更何况当初市场陪我一道观舞的人又不在,想起赵仁,此时心下更是觉得无聊起来。 这便应了那句,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暗道。 正发闷时,忽见一貌若天仙的红衣女子从众舞姬中脱颖而出,挥舞着水袖的身姿曼妙的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花瓣,我见其面容,心中隐隐想起,这似乎杨尚书的女儿,叫杨书儿还是什么的,是为京中数一数二有德有貌的才女。 之所以记得这人是因为先前有次我顺口调戏过对方几句,这女子回去就哭着告了状,害的我被父皇训了好久。 “一年不见,书儿长的真是越发俊俏了,这舞又跳的好,谁娶了你那可真是享福了。”太后笑着夸赞,随即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惊讶地拿帕子捂了捂嘴。 “瞧这裙子多好看,咦,竟同霄儿穿的如出一辙,这可真是莫大的缘分。” 我见其穿着一身红色水袖长裙,乍一看还确实同我的衣服很像。 原本还以为这是巧合,如今见太后娘娘反应,估摸着是早打好的算盘。 前些日子在江南击退西晋来军,其间有不小的功劳,近日我的身份传出去后还因此事颇受了些爱戴,叫太后娘娘警惕起来也是人之常情,这杨书儿的父亲大人杨尚书是皇兄的心腹,这样对方想将杨书儿嫁给我应该也是便于制约我的行动。 杨书儿面色虽不变,眼中却隐有愁容,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我看向皇兄,对方只是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心下好笑,知对方并未提前得知过太后娘娘的打算,心下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果不其然,没多久太后便隔三差五地出言撮合我们二人,最终终于说道:“哀家记得前些年,霄儿也是喜欢书儿喜欢的紧呢,现如今霄儿府中仍旧连个王妃都没有,不若哀家此时就成就件好事,点下这个鸳鸯谱?” 杨书儿闻此言,面色一白,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没理她,心中早就备好说辞,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谢母后挂心,霄儿虽说先前确实对书儿妹妹诸多欢喜,不过却也是年幼不懂事罢了。说到这个,前些日子在江南早已无意结识了欲同之共度一生的良人,也早已许下承诺今生非卿莫娶,是而此番也不欲耽搁了书儿妹妹的良好姻缘,这门亲事霄儿只能回绝了。” 当众拒婚这事搁以往我定然是不会做出来的,毕竟府中多个人便多个人,我自有的是办法叫对方吃了亏还不敢告状。以往还乐意陪着玩一下,可现下只觉得这事情无聊至极,还不如在花洲陪赵仁胡天侃地有意思。 太后脸色不必说,杨书儿听后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转而脸色便是一阵通红,气的。 想必她拒的婚挺多,此番被人拒绝还是头一次,尤其是我这个素来传闻来者不拒的风流王爷,这说不准叫她丢人的紧。想到这儿,我有些后悔,杨书儿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却如此不给面子,很可能会坏了美人声誉。 “霄儿,莫要胡闹,哀家可从未听过你结识了什么心爱的姑娘,更何况,江南拿出哪儿有什么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又哪点比得上书儿?”太后神色不喜道,显然认为我这是托词。 “母后,霄儿既这么说了,又怎会无中生有?您也知道霄儿的性情,连杨尚书的千金的婚都下的了狠心拒绝,怕是真遇上了喜欢的人。”皇兄无奈地对太后道。 对这个“不开窍”还老一门心思向外的皇帝,太后显然气得不轻,半天说不出话。 “母后,今儿还是你生辰呢,莫要为这等小事伤神了,对身体不好。”皇兄安慰道,贴心地给太后夹了份莲蓉糕。 太后却不领情,只是冷笑着瞪了眼皇兄:“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给我省心,我若真一件件去计较估计真得气死。” 皇兄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手上的动作。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 心中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在说皇兄出言帮我一事,倒像是皇兄的私事。 晚宴过后,太后娘娘起身回宫,临走前对皇兄说了句:“宣儿,你随我来,哀家有事要说。” 皇兄无奈地放下了碗筷,起身跟对方离开了昭和宫。 我原以为没我什么事了,心中正盘算着过几日等这边事情都办妥了就回花洲去,谁料太后娘娘经过我身侧时又加了句:“霄儿也是。” 我心下无奈,此时也只好起身。 一路进了景仁宫,我曾住了近六年的居所,我和皇兄二人恭敬地等太后娘娘落座后方才坐下。 一坐下后,太后便毫不绕弯子地对皇兄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狐媚子赶出宫去?” 我顿时险些被正喝下去的茶水呛到。 “庄妃只是不懂事,她已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过错……儿臣也说过,无论如何不会赶她出宫的,念儿一个未涉世事的女子,若真回到苏家那龙潭虎穴,该如何是好?” 念儿?我忽然忆起曾见过的宫中这名庄妃娘娘,长着一张温雅无害的脸庞,气质娴静,正是先前在花洲时提起过的苏姓贪官的妹妹。 我瞧了瞧皇兄脸上带着的无奈笑意,却只瞧见了其眼中的坚决。 皇兄这是动了真心? 我觉得当初击退了十万大军都没有现在这么让我精神百倍。 那个凡事板着个脸,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皇兄此番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人?而且照着二人所说,还有那么点祸水的意味。 她究竟做了什么令太后娘娘如此厌恶?曾经皇兄娶什么人她也很少置评,没怎么关心过这些事情的。 我隐隐觉得,事情跟苏家有关。 想到这里,有什么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却又转瞬没了踪迹。 ☆、变却人心 我始终不大明白太后把我叫去是什么意思,怎么说皇兄这件事也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叫我听了无端变得尴尬。 况且她叫我去最后也只是因方才拒婚一事将我训了一顿,没多久我便被放回了府。 但我心中因方才听见的同皇兄有关的那件事起了些许波澜。 回去问明了当时负责替我查探的小路子,得知了那苏念儿的兄长,也就是那名同陈禹权势不相上下的贪官名唤苏德启,若无苏念儿在宫中受宠程度颇高,时常吹吹枕边风,他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嚣张。 想到这里,我对那只远远见过两次面的庄妃心中隐隐有了些提防。 她的能耐竟到了能左右皇兄决断的地步么?若她只是单纯一介良民也罢,此番竟还是那苏德启的妹妹,如若皇兄真的因为她说的一些事情影响判断,这已经可以称得上狐媚惑主了。 第二日我便被皇兄召进了宫。 不同于上次,这次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兄正低头作画,神态专注。 我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看了眼皇兄的画,是一片桃花林,似乎是在宫内,其后还隐隐可见宫中的凌天塔。 不经意间,我想起了花洲用兵房中那大片的桃林,想起桃林,就想起月光美酒,就会想起某个眼睛亮若星辰的人。 皇兄这才注意到我进来,抬抬下巴示意我先坐下,然后埋头将画中的最后一个细节补了上去。 那是一个纤细的背影,很小,隐藏在桃林间几乎观察不到。 我心中顿时有了猜测。这人可能是苏念儿。 要真是,那皇兄还真是对此人有颇深的执念。 皇兄完工后,对画吹了吹干,又观察了一会,这才满意地笑笑。 我连忙干咳了一声示意我还在这儿。 皇兄嘴角勾了勾,不咸不淡地瞟了我一眼,慢慢将画放到一边。 “皇兄,臣弟有件事还想斗胆向皇兄请个旨。” “说来听听。”对方抬了抬下巴。 “我的手下有人想见李明晔一面,”我径直道,将花洲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向对方说明了一下。 “就是你昨日带进王府那个面生的女子?” “是的。” “行了,朕准了。你还有什么事?”皇兄漫不经心地问。 “皇兄……”我愣了愣,笑道:“不是皇兄你召我来的吗?” “把你那点破事解决完朕才好说朕的正事!”皇兄瞪了我一眼。 “皇兄脸色不大好,是昨夜没有睡的缘故?” 我见其正面才发现他的眼眶都有些发黑了,前几日起便有所察觉他整个人比起我出城前瘦了不少,只是一直都不好置喙。 “叫你来,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不是想跟你废话,”皇兄叹了口气:“你同我说说,你在江南遇见的那个说是非卿莫娶的人是谁?” “……皇兄真想知道?”我看了眼对方有些怪异的表情。 他看回来,淡声道:“若那人是赵仁,或者神武军下的某人,听皇兄一句劝,不要再同他见面了。”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并没有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强硬发火,皇兄绝非空穴来风之人,这么说必有其原因。 “为何?”我状似不经意地问。 “那人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与之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对我们整个李家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皇兄见我皱眉,不慌不忙地接着道:“你定然很好奇,我同庄妃的事,是么?” 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庄妃,我同赵仁的事,和庄妃有什么关系?刚想到这里,脑中突然隐隐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我这个推测属实,那么皇兄的近日的气色,太后的反应,以及赵仁先前欲言又止的话,似乎都有了解释。 皇兄转身走到桌前,从其木屉内取出了一个香包,隔空扔给了我。 我拿起香包,凑近闻了闻,面色顿时一变。这香料及其稀罕,寻常人怕是未曾听过,名唤杜蒿。 御书房内此时燃着的乌沉香和这荷包的杜蒿,从原料上来说恰好相克,改变虽说细微,但闻久了对身体会有极大的损耗,日久积累下,皇兄凶多吉少。我亦只是有段时间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才会对此稍有了解,可皇兄终日操劳国事,对此又怎会多加注意,送此香包之人,其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这是苏念儿送的?”我再一出口语气就有些不客气了。 皇兄没有生气,坐回椅子上,点了点头。 “这两者若是混合到一起,长此以往下去会害了皇兄的,”我将香包扔至桌上,径直道:“皇兄应该已经知道,你气色一日不如一日这鬼东西便是始作俑者,既如此,为何还要留着那苏念儿的命,皇兄莫非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皇兄摇了摇头:“念儿并不知道此事,她只是照她兄长的吩咐送了一个香包给我而已。” “我看她也不似这么没脑子的人,随便什么都敢往你宫里送,”我冷冷一笑:“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臣弟可不信。” 皇兄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哪怕她一开始确实不知情,可近日也该有所察觉了,这两日看我的眼神越发闪躲,却始终不敢同我说实话,这……其实也属人之常情,世间何人不畏死呢?” 我也不再说话。 皇兄这样的人会爱上苏念儿定有其原因,而这原因并不是我方便去深究的。 “那么,皇兄让我远离赵仁的目的又是什么?”虽然心中已有猜想,我仍旧慢慢问道。 “这□□既然是苏德启下的,那打的自然就不是善始善终的主意,”皇兄静静看着我:“前几日的我探子便来报,赵仁一年前便已同苏德启站在了同一战线,对付陈禹的同时借机下毒害我。明霄,你说的那人若真是赵仁,那么事情就麻烦了,因为当初赵仁毫无疑问即使没有下定攻打入京城的决心,也势必有那个意图,你同我说的他如今已经没有篡位的想法,或许是真的,但我不可能放人这种变故存在于我的眼皮底下。” 我知道皇兄是让我做出抉择。他先前说让我最好远离赵仁,是因为他认定我会站在他的这边。 难怪先前赵仁问起我和皇兄关系时,神色变得那么奇怪,看我一直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怕是犹豫要不要告诉我此时罢。原以为对方仅仅是为了神武军的安宁才在开始的时候计划害我,却不想竟是将主意打到了皇兄身上。 “明霄,你一直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父皇当年甚至一度意图将江山交至你的手中,这种事情,你也是必能做出正确的决断。”皇兄静静看着我。 想起在花洲城中时有一次赵仁同一人在二楼的包间商谈什么,正是我借机接近陈儒义意图将之灌醉那次,当时包间中的那人连陈儒义都忌惮的很,若其内坐的是苏德启这个同他父亲一个辈分还势均力敌的任务,陈儒义为尽量避免这个麻烦而忍气吞声是很正常的。 那时他们就是在商量要这般对付皇兄的事了吗? 我想起初见赵仁时,对方清澈坦率的眼神,又想到后面同他相处,对方的一言一行皆发自内心,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也会做出下毒这等行径。若真是他设下此计要陷害皇兄,那他后面同我说的那些无意起兵京城莫不是信口胡言?那他骗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放松我的警惕? 这样有两个可能的原因,一是他真的意欲抢夺皇位,率先从我这边下手,如若控制住我或者通过我进入皇城,那么对他的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二,是他已不打算侵入皇城,却无法同我坦言相告,因而选择了隐瞒。我想起分别那日他近乎哀求的眼神,心知后一种可能性很大。 我心中突然有些疲惫,正如皇兄所言,如果赵仁不打算放弃神武军,放弃进军皇城的意图,我是定要做出选择的。 ☆、告密之人 在父皇去世后,皇兄一直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正因为了解我不可能因儿女情长背叛家国大义,所以才对我会如何选择毫不质疑。 只是很多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 对赵仁的感情,是超出我的预计了的。他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更能激起我的征服欲,甚至我的怜惜和不忍。虽说这些不会影响我最终做出抉择,可这个选择本身却会让人痛苦。 我回到府中,将前些日子赵仁给我写的信都拿了出来。――自我回到京城已经过去五天,原本明日我便打算离京的,可现如今又得知了这样一件事,我开始犹豫起来。 这五天,赵仁时不时寄信给我,告诉我一些同西晋来军的残余势力对战的情况以及一些其余的日常小事。 我通常都会回信,篇幅称不上长,对我而言已经称得上奇迹了。因为我从不写与要紧事无关的信,那在我看来纯粹是多此一举。 我看着上一封今晨刚收到的信,赵仁问我打算何时离京。原本这封信言辞普通的很,可此番被我看来,却愣是多了一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定是知道的,回京以后的我会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然我临行前他看我的眼神,对我说的那些话不会那么犹疑,那么小心翼翼。 可他仍旧什么也没说。 他在等我知道,在等着看我的反应。 试探我? 我眯了眯眼。 将信纸搁到了一遍,我没有写回信,既然要等,要试探,那便给他一个反应。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若这人不是赵仁,我早已率兵打过去了。 但正因对方是赵仁,我心中有所迟疑。 曾经有过将自己的所有事交付于此人的想法,但他骗了我,和以往的很多人一样,哪怕知道这或许并非他最开始的意图,哪怕知道他若真要骗我,完全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 许是见我多日未曾回信,赵仁那边也久久没再有消息。 我皱眉抚摩着对方的字迹,将其折好搁置一边。 “王爷……”以前宠幸过的一个伶人秦儿一边给我按摩着肩膀,一边用略带一丝抱怨的轻柔嗓音唤道:“你都已经好久没碰过奴家了。” “……是么。”我翻着书漫不经心道。 对方见我没什么反应,手上的动作渐渐不规矩起来,细长的手灵巧的伸进了我的衣领。 我合上书,脑中不受控制地蹦出赵仁略带薄茧的手攀在我肩头的触感,心中没什么兴致,正要将对方的手拨开,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皇上驾到!” 现在听到张公公的声音我都已经习惯了。连着几天,皇兄时不时要上我这儿来做做客,也就是闲扯间或聊一些宫中的事,这种情形以往都没有过,我都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干嘛了。 对方一进门便看到了我桌上的信纸,眼中闪过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么久还没进宫找朕,明霄最近是在忙些什么?”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我的对面。 难道我没事就得进宫去找他闲聊?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如往常一般看看书,喝喝酒。”我诚实答道,说完瞟了眼一旁的秦儿:“你先下去吧。” 皇兄没有理会这一插曲,仍旧看着我:“听闻你回了京城以后,竟跟改了性一般,没再往八大胡同那边跑了?这倒是神奇,江南那人这是真把你绑住了?” 秦儿正要出门,听见此话回头颇为幽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轻轻一笑,没理他,道:“皇兄这说法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有理。还确实是因着那人,如今这些以往瞧得上眼的今儿个一个个都变成了庸脂俗粉,叫臣弟着实提不起兴致了。” 皇兄有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才道:“这姓赵的是个怎样的人物,连你都如此挂怀?照你这么说,那先前那番话朕还真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我知道皇兄指的是让我今后不要再同赵仁见面的话。 我摇了摇头,慢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皇兄可莫要误会,若臣弟真的是那种为了美色六亲不认之人,如今怎的还会呆在这儿同皇兄愉快地聊天?” 路宁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主子,花洲来信。” 我面色不变,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僵,抬头看了眼皇兄,见对方果真饶有兴致地扫了眼桌上的信件。 只得对门外道:“把信送进来。” 皇兄状似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眼角却一直看着我这边。 我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我曾有约定,若你八日不归,我便亲上京城找你。 许是见我眼中起了些波澜,皇兄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何人寄来的?” “皇兄既已有所猜测又何必再问。”我将信合上。 “你打算如何?去花洲?”皇兄眯了眯眼:“你该知道,为防万一,我是不会放你出京城的。” 我看了眼对方神情,知道他没有说笑。 沉默了半晌,我唤道:“小路子。” 身后恭候的小太监应声道:“奴才在。” “准备好笔墨。” “是。” 不出片刻,对方将纸笔摆到了我的面前。 我将信写好后,封好放入了信封中,头也不回地递给了小路子:“派人送至花洲用兵房。越快越好。” “明霄写了什么话?” “臣弟只是告诉他,他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若真想以后再有见面之日,便不要再执着于那个约定。” 我也没有瞒他,有些事情我需要捋捋,若真的就这么回了花洲,一切都将处于被动,如果赵仁真要进军京城,那么我一旦被扣留在神武军,对皇兄会造成很大的威胁。 因而那番话,通俗些来说,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样即可试出赵仁真心,也可安定好皇兄,一旦赵仁看到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信攻进来,那么我同他也相当于就此陌路,该怎样还是怎样。 但若赵仁真的放弃了,那么一切仍有挽回的余地。 皇兄眯起眼看了看我,似乎在细瞧这话的真假,最终笑道:“行,皇兄信你。” 我也笑道:“皇兄来此想必不单是为了这个吧?” 我老早便瞧见了对方身后的太监捧着的信。 皇兄听罢,也不废话,直接冲身后招了招手。 那信便被摆到了我面前。 有十几封,瞧字迹便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只是字迹似乎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看见过。 “这是前几年,那个告知我神武军有谋反意图的人寄来的,这人至今没有露面,但对神武军似乎了解得很,怕是赵仁亲信,但他把这些消息告诉我,却从来不露出真面目,可见其压根就不是为了名或利,这人究竟图什么,便值得商榷了。”皇兄缓缓道。 “所以皇兄是想……” “想必明霄你也在神武军待了段日子,对其中的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朕只是想看看你对此人是谁有何想法。” 我复又看了眼这些信,虽说其字迹有些眼熟,可我仍是想不起来出自何人。 在神武军虽说待了将近两个月,可很少有看见赵仁下属写字,其中见过的字迹同这个几乎完全不相似。 我正要摇头说不记得,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 皇兄瞧我神色不对,连忙追问:“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心中有些混乱。 片刻后,我才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问到:“皇兄,在告知你我的猜测前,臣弟还想确认一件事。” “你说。” 我迟疑着问道:“西晋皇族姓氏,可是姓柳?” 皇兄显然对我莫名其妙问出的问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是开口回答道:“是。” 果真是如此。 如果告密的真是那人,那么先前的一切就都有迹可循了。种种细节在我脑海中连成一串,我低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不过此番却怎么也喝不出其间的味道了。 若真是那个人,按照赵仁平日的习惯,他现在岂不是有危险? 可他想必是早已经知道了将他出卖之人的身份,如今难不成会不加防备么?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 “明霄,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么?”皇兄皱眉看着我骤变的脸色。 我平静了下内心,将方才的猜想悉数告知了皇兄。 皇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面上却苦笑:“照这样看来,那事情可真是麻烦了不少。” 不知为何,我突然忆起了几个月之前,赵仁也这样看着我苦笑,他说,有些喜欢不一定是真正的喜欢,正如有些真心,也不一定是真心。 现如今我才明白过来对方此言何解。 我看了一眼桌上赵仁寄来的信。 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可我想象不出赵仁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将它写下,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将之寄出的。 恭送皇兄离开后,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晓h神色有些担忧:“主子,出了什么事?” 我转身将信放回柜中,问道:“你说,我是否该去找他。” 晓h道:“主子您心中定是想去的,只是皇上怎会允许?” 我摇摇头,转身看他:“若单是皇兄不允许,我怎会在此犹疑,想去,我总是有办法去的。” “属下还是头一次看见您这么举棋不定。”晓h苦笑着摇摇头。 接下来的几日,我有些寝食难安。 皇兄的人这几天一直在王府周边监视,我只要出了府门便会被皇兄知道,但不难看出这些个监视之人从昨日起颇有些倦怠。这两日是出逃的最佳时机。 毕竟我一直安守本分地待在王府,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出奇的事。这些本就心高气傲的大内侍卫怎会有那个心思天天在我周遭待着什么事都不干。 要离开,不是件难事,略施小计即可。 但如今赵仁是否值得我这样做,才是令我在府中举棋不定的原因。 我看着面前的棋盘,有些心不在焉地落下黑子。 跟自己已经下了快一个上午的棋了。照平日,我此时不是上戏园子听戏,便是搂了哪个绝色佳人上快活地儿快活去了。但如今怕是哪个都无法应验。一来没那个心情,二来没那个条件。 忽闻窗外传来信鸽翅膀的扑棱声。 我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盒,起身走到窗边取下了系在白鸽脚边的纸条。 赵仁的字如其人,遒劲有力,隐约可见其卓绝风骨。 我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其上仅有五个字。 你可还信我? 除了这件事,他还有什么地方瞒过我吗?他一生坦率真诚,如果不是害怕我会因此弃我们多日相处于不顾,他又怎么会瞒我?毕竟下毒之时,我同他才见过两次面。 我在原地坐了会,看着窗外因为已经入秋而开始四散飘零的落叶,将纸条收进了袖中。 然后起身对外大声道:“路宁,备马。” ☆、江南遇险 我唤来小路子,同其换了身衣裳,便让他代替我坐在了房内。 当初建这座王府时我便在其间修了条密道,皇兄怕是一直蒙在鼓里,此番也刚好利用其便捷,皇兄发现的时候想必我已经到花洲多日了。 我带着颇熟花洲方向的几人进了听风楼。 这儿原本是一处佛堂,我曾有一名男宠,这佛堂便是为其所建。对那人我印象颇深,曾经独宠他很长一段时间。几年前他科举考高中榜眼,当时心气高的很,因种种原因不得不待在我这儿时,甚少迎合我和其余人,终日躲在这佛龛前。 当初我读过他的文章,只觉惊艳的很,较那什么中了状元我已忘了名字的那人强,只可惜其间有种种黑幕,那状元家中富有,贿赂了考官,这才得了个那样的名次,榜眼心中有所不忿,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将其收入囊中,随后便答应为其鸣冤。 我叫一手下跟踪了那考官几日,便抓到证据,随后略施了番小计,将那场黑幕抖了出来,皇兄当时听罢震怒,当即便下了指令严惩。事后那状元一家被赶出京城,永生不得入京参考,那考官也就此被免职,关押进了天牢。 榜眼名曰骆泽,如今已入朝为官,混得那叫一个好,出去几月前在宫中偶然得见那一瞥,我已同他许久没有交谈了。 当初他离开王府时,看我的眼神带着不明意味的指责,他孑然立在府门前,凄然笑着同我说:“李明霄,你常常口口声声说有多爱我,可你压根就没有爱过任何人,众人都不过是你的玩物罢了。” 他说玩物这词我不认可。我从没把他们当做过玩物,他们皆是活生生的人,愿意即可,不愿意便散,此番是他自己提出要离开,到头却要来指责我,让我心中颇有些不满。 可如今我却或多或少有些理解他当时的心境。 骆泽自那以后再没拿正眼瞧过我,我也没同他见过几次,毕竟早朝我压根没去过,同他的那些过往也早已被我抛到了脑后。 但他住处附近的那处佛堂却一直保留着。我没有告诉过他的是,佛龛背后有一条通往城郊的密道,父皇在时便有。我修它纯粹是年幼贪玩时为了在父皇盯着不让我出府玩耍之际,称心如意的在外头耍上一番罢了。 却不想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出了府我便牵了早早便备在这儿的马,仅仅带上他们二人便离开了京城。 从我上一封信寄到花洲,已经过去了近五日,半月之约早已到,但赵仁顾忌我信中内容,真的迟迟没有动身。 这早就能说明许多了。如今皇兄身体没来得及调养,我在花洲的兵符也被盗走,赵仁手中又握有火铳,如要进京,唯有此时才是最佳时机,但他仍然选择了按兵不动。 虽说仅凭这一点我能做出决定回花洲见那人,但真正的原因还在于那个告密之人。 如若不出所料,赵仁即便知道了那人是谁,胜算也仍旧不大。毕竟此人身后有五皇子撑腰,此时西晋元气正处于恢复时期,已隐隐可见那五皇子之本事,若他真要对付赵仁,那解决他绝对同对付西晋前太子要难上不少。 好不容易单凭神武军之力将敌军击退,如今怎能让区区一个奸细陷害了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途中经历了好几处驿站皆没有停留,到下一处驿站时,马儿都快没有力气了,我方才下马喝了口水。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我没什么睡意,复又骑上驿站的马,一刻不停地朝目的地赶去。 当夜凌晨,在瑟瑟寒风的包裹下我赶至了花洲,守城的同上次般是神武军的将士,此时对方想必已经认得我了,我也好巧不巧带这家伙打过几次仗,对方没犹豫多久便将我们一干人放进了城。 用兵房内情景同我想象中不一样。 我看向那守在用兵房门口的小兵,问道:“赵仁赵统领可在?” 那门卫想必是认出了我,低声惊呼道:“萧……萧先生?” 我片刻才认出这是我上回带去突袭西晋后营最后被困在西岭,反驳路宁对赵仁的不信任的那名小兵,我还一直不知道对方姓名。 对这小兵我还算有些好感,只是为何我缓和了语气:“他在里面吗?” 对方摇头,神色却莫名变的有些焦急不安,道:“将军前几日带上众人去同几月前拦截军火的那批人洽谈了,这儿没留下多少人。” “出了什么事?” 见其面色不对,我皱眉问道。 这人苦笑:“传闻将军前些日子身子老是有些不舒服,说是军中出了奸细给将军下了毒,当时我便想若是萧先生在就好了。” 我皱眉,心中感觉不对劲:“中毒了?这身子还去洽谈?” “将军说已调养的差不多了,何况同我方洽谈之人,说是身份不简单,不得不亲自出马。”小兵摇摇头。 “留下还有谁?他们又是在哪里洽谈?” “楚军师还留在这儿。将军他们去缃若江上洽谈了,具体是在哪儿属下也不清楚。” 楚墨留在这里,常晏却不在? 我皱眉,莫非赵仁算准了会开战? 正想着,身后突然出哪来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萧先生怎的不在京城好好享受您声色犬马的日子,倒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我回头看见楚墨冷冷地看着我。 “这么晚了,军师还没睡?” “萧先生动静这般大,再怎么也醒了。”楚墨垂眸冷笑。 “废话便不多说了,想必你是知道赵仁具体洽谈的地点吧?还望相告。” 楚墨神色不变:“我凭什么告诉你?在那之前,还麻烦你先告诉我你同常晏说了些什么?” 我挑眉:“我可什么也没说,军师莫不是在他那儿吃了什么苦头不成?” 对方恨恨瞪了我一眼,最终道:“你带这些人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带上这些人去,也好添一分胜算。”我道:“你莫非想看着你心爱的赵大哥身陷险境?奉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劝你一句,若你此时还要跟我作对,待我亲自找到赵仁,势必将我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 “你知道了什么?”楚墨瞳孔猛地一缩。 我冷冷看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也会有被你心中的贪念所利用的一天,如果你没有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一直你被奸人利用,事情怎会落到这地步?” 楚墨听后,久久没说话。 “哥哥……”忽闻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份警惕。 方才女孩一直躲在暗处,以致我一直把没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哥哥,为什么连你都这样看我?”女孩的声音有些委屈,鹅蛋脸上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我……我从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哥哥没有怪你,我知道霖霖是无辜的。你的娘亲上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霖霖听后,蹲着身子缩在一边,许久方道:“我答应过娘亲不说的,娘亲说过我要做守信用的乖孩子……哥哥,你们都是因为娘亲才这样对我的吗?” “西晋现太子定的地方,只知是在缃若江,却不知具体方向,赵大哥临行前也一直没说,”楚墨摇了摇头:“唯一知道的,怕也只有叶婉霜这个西晋派来的奸细。可她这个‘听话’的女儿怎么也不肯吐漏。” 没错,赵仁心中一直明白的,而我前几日才猜到的那人,正是一直表现得对赵仁忠心不二的婉姑娘,赵仁是如何发现的我也大致有所猜测。 那日婉姑娘似乎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花灯节之日她送给赵仁的香囊暴露了她的身份。 按理说里面的东西是不会被强行打开的,但赵仁当时怀疑有军情传递,所以才打开了那纸条,而婉姑娘想必也是一时失误,习惯性的避了西晋皇族名讳,当时赵仁念到月上柳梢头时,显然他下意识将留字看作了柳字,我当时也以为只是不大规整的谐音用法而未曾放在心上,只是,那婉姑娘亲笔题写的符纸上确确实实是一个留字。 现如今再联想到给皇兄寄信之人,笔迹确实同当时不经意间瞟见的“月上‘留’梢头,人约黄昏后”十分相似。这也叫我确认了那一直以来背叛赵仁或者从未真心归顺过的那人的身份。 只是叶婉霜似乎没有料想到的,是在原计划的基础上对赵仁真的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才会有那句诗,也就有了那个破绽。 有时感情才是最害人的那东西。 楚墨一段时间不经意做了她的棋子,叶婉霜如果是西晋人,调查知道我的身份不是件难事,所以她一直利用楚墨对赵仁仰慕的感情向其灌输于我不利的情报,以至于楚墨作出了向西晋告密这样称不上聪明的举动。 剩下的其实皆属我的猜测,不过不摸着也八九不离十了。 赵仁临出门前的顾忌怕也是知道了对手是西晋新继任的太子,依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怕留下了会面地点被对方知道,新太子会临时改主意。所以,若我是他,会如何呢? 我眯了眯眼,转而看向楚墨:“他离开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特之语?” 楚墨眸光一闪,迟疑道:“他忽然提到了道德经,说是等他回来后,要把最后一部分读完。我当时不明白那等紧要关头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赵仁这家伙一如既往地会打哑语,这等猜谜,一旦没人能解出,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转瞬间便想明白的我微微一笑。 ☆、商船再会 同赵仁认识没多久时,我曾同他有过关于这方面的讨论。 我们都并非信道之人,但也看过些许道学著作,赵仁当时对此的了解也仅限于浅层,一些还是由我告知对方的。 如果他还记得的话,我确实曾说过道家崇尚三、六、九三个数字,其间三为大,六为贵,九为尊,赵仁临行前提到道德经无疑与道教这一学派有所关联,九九重阳,阳之至也,也就是说赵仁所言的最后一部分,指的很可能是九。 然而这一前提是,他这番话事实上是对我说的,他料到我会来寻他,亦或者,只是做下了这样一个赌注? 虽说也有可能是别的意思,但可能却不大,毕竟他不可能留下一句没有人明白的话让人去猜。 “缃若江在花洲共有多少港口?” “五个。”楚墨答道,见我皱起眉,他又似乎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但出了花洲,还有五个港口分布在其余县。” “可有编号?” 楚墨似乎瞧出我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仍是老实答道:“有,从一至五皆在花洲,但其余我记不大清。” 我看着他的目光微冷:“不要想着同我耍什么心机,你是要借机从我口中套出他们所在地?是想去帮忙还是通风报信?” 楚墨脸色变得发白,他知道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但他仍旧怒道:“我从未想过要背叛赵大哥!你以为我这时候还会想着通风报信?!” “你是怎么想本王并不在乎,”我眯起眼:“但你要让我相信一个自幼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人忘记区区十个港口的位置所在,这却也无法说服我。你别忘了你若不说我还可以去问别人。” “你耽误多一刻便少一成机会,我现在告诉你,但你要带我同去。”楚墨说。 “你去还需要人帮你推轮椅,常晏常副将可不在此,你是想拖所有人的后腿么?”我看了他一眼:“你若想出力,不若把你知道的情报告诉我,届时也好多一份胜算。” 楚墨似乎也明白我此言有理,方才也是心中急迫才口出此言,他咬了咬嘴唇,片刻方道:“叶婉霜把赵大哥引到缃若江,很可能是为了赶尽杀绝,我先前调查过,她似乎一直想借朝廷之手除去赵大哥,原因便是她已亡故的丈夫。她丈夫竟然是当初加入神武军后叛变的那两人其中之一,” “叶婉霜夫妻两人皆是西晋人,一直为当时的五皇子卖命,她丈夫加入神武军后深受赵大哥信任,谁料在最后关头临阵倒戈,害得赵大哥险些命丧黄泉,这人死有余辜,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婉霜这个有着五岁大的女儿女子,会一心为了报仇在同一年加入了神武军。” 说到这里,将眼中愤怒的火苗压下,无奈地叹息道:“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吧,于我看来赵大哥一直真诚待人,没有理由要受那样的报复,一切是背叛者的咎由自取。可世上人人有理,孰是孰非谁又说的清?现如今,唯能将期望放在叶婉霜对赵大哥真的产生的感情足够救下赵大哥性命,一旦她有所顾念,便无法痛下杀手,那□□便也不至于完全陷人于死地。” 我并未对这句话产生多大的情绪。我从不把珍视之人的命运交到其他人手上,更别说区区一个神武军奸细。 “□□一直没能解决么?” 楚墨摇摇头:“那方子太偏门,想是除了叶婉霜,无人能做出解药。再这般下去,赵大哥凶多吉少。” 得到所有想要的情报后,我带上那些个堪称大内高手的暗卫,转身走出用兵房。 这些人哪怕身手了得,面对可能是一整支军队的西晋现任太子,怕是不够。需要加派人手,但找皇兄显然现在是不可能的,花洲的兵符也早已被婉姑娘盗走。――想必严奇也是为她所杀,怪我当时没想到,我同赵仁上前线作战时,留守在澧洲的除了阎清楚墨等人还有一个叶婉霜,我几乎忽略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子,忘记当初看守城门时严奇便对她产生了不一般的兴趣,如果是做农妇打扮的她,接近严奇并趁其不注意将之杀害是极有可能的事。 冯尹。 我突然想到这个还被我留在江南的将军。京城的事情还没有传到他的耳朵,即便没有兵符,他也听从过我的指令,不会细想,毕竟离我上次用这个人还不到一个月,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听到风声。 方要跨上马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忽然叫住了我,我的动作一顿。 “哥哥!”霖霖迈着步子追了出来,眼中倔强的泪水已经被她擦去,她伸出手将一事物递给我:“这个还给你。” 我看着对方当初好不容易骗去的水碟,心下愣了愣。 “我不知道娘亲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爹是如何死的……娘亲什么都没告诉过我,可是,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伤害娘亲?”小姑娘扯着我的裤脚,刚擦干脸颊,又哭了。 “求你了哥哥,娘亲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哥哥你不要怪她好吗?我把这个还给你,哥哥,你不要杀她……” 小姑娘何其聪明,她听到了我方才同楚墨的对话,知道了大概,甚至近乎敏锐地感觉到了我一瞬间露出的杀意。 然而此时对方拿着她一直不离手的水碟来求我,似乎还看准了我不会伤害她? 我蹲下身,眼神平静无波地与其对视:“你想让我放过你的娘亲,可她和你死去的爹是否想过放过于我最重要之人?你既知道你的娘亲做了些什么事,此时应该做的是好好躲在你的小窝,而非这般跑出来扯住我的裤角。” 霖霖脸色一白,手松了松,最终却又再度紧紧抓了上来,眼中的情绪再恐惧也没有松开过这只乞求的手。 我同她对视了半晌,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蹲着身子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水碟。 “如果赵仁最终平安无事,我答应你不会追究你娘亲的事情,”我将对方递来的象征着信物的水碟收入怀中:“届时你想要回它我也给你。不过一旦你二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跪着捧数十样好玩之物给哥哥哥哥也不考虑了,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我从不委屈自己。懂么?” 霖霖听明白我的意思,眼中划过一抹犹豫,最终也只得点了点头。 将对方的小手拉下,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柔软的小手替我拨开贴在脸边的头发,以及眼中时不时露出的古灵精怪。 若她可以生在一个更平凡的人家,该会幸福得多吧? 此时天已蒙蒙亮,很快就要到了洽谈的时间,赵仁想必也早已赶至了缃若江。 他此行不得不赴宴,不单是因为需要寻回那批被扣留在东面的火药,当初叶婉霜带回的很明显只是一部分,如若不赴宴,难以预测西晋会用那批不定时炸药做出什么事;还因为赵仁身上的毒需要解,知道解药药方的只有西晋叶婉霜。 我派其中一名手下前往冯尹如今所据的虞城求援,然后带上一行人驾马径直往楚墨告知的第九道港口赶去。 我想起赵仁写给我的最后一张纸条。那一句“你可还信我”。 他那时想必已经中了婉姑娘下的毒,克制不及,看到我先前送去的那句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寄出的,充斥着怀疑与猜忌的信件,他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那五个字,然后离开用兵房去赴一个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宴?若我最终没有选择相信他,而是继续留在皇城,他的那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有我们二人能理解的话会不会因毫无用武之地而埋没在用兵房内?他会不会因为缺少援兵身中剧毒而死? 我越想越心惊。 到达港口后,天已经亮了,我搭乘上唯一一条通往缃若江中心的游船,心中唯愿一切都来得及。 同赵仁有太多话要说,太多帐要算,哪怕救回他相当于为皇城埋下了隐患,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抛下对方一个人。 来之前我也早想明白,即便他真的曾做过那些阴暗之事,木已成舟。没有人是生便能而将最单纯的信念贯彻到底,赵仁不是圣人,在一些事情上,他需要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即便是依据我回京城前他数次看我的神情我也不该去怀疑他,为何我要因一件尚未确定之事便险些将对方在我心中的形象覆灭,然后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用锋锐的言辞补上一刀? 我站在船头,全神贯注地亲自留意着前方的任何船只或其他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我想看见的线索。 我不禁开始产生怀疑,莫不是找错了地点抑或理解错了赵仁的意思? 不,不可能,那番话压根就没有其他解释,这点我几乎确信。 同他的每次对话,我的脑海中几乎都有清晰的影像,我们幼稚地在王府的偏宅商讨过什么时候一起做一样惊艳天下的木工机关或者玩具,无数次月下对酌,每一次的作战我们都能猜到对方的想法,相视一笑,没有一次出过意外。 我眯起眼,果不其然,没多久我就真的看到了那面神武军特有的的旗。 骄傲地在不远处迎风飘展,仿若在对我招手。 估测时间,洽谈想必已经开始了。 如果可能,需打消西晋太子对神武军的觊觎,不能打消,那便得找个办法取其项上人头。 “你们留在船上,在冯尹的兵马到达之前没我指令不要轻举妄动,”我回身对这些已经跟了我十年的暗卫们命令道:“这时候人多反而不好办事。” “主子,此行危险,还是由属下去吧。”一些手下纷纷请缨。 我摇摇头:“那人的安危需要本王第一时间亲眼认证,所以此事已定,你们不必邀功,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说罢游船靠近擦过那艘巨大的商船的瞬间,我飞身跃至商船船尾,在那几个把守的侍卫和船员尚未反应过来前,便将之纷纷击晕,虽说不免发出些声响,但却不至于引起船内人的警觉。 我营造出他们仍旧守在船舱门口的假象,换上其中一名船员的衣服便隐匿身形随其余一些从船头捕鱼归来之人混进了舱内。 来之前我刻意有做过易容,将原先过于引人注目的面容隐藏的普通了些,将原本看上去白皙的皮肤擦上了些黑灰,舱内其余西晋士兵或船员并未注意我这个外来者。 我随大流静静坐在一旁一边做出时不时朝外观测的模样,一边一道数着网中鱼的数目。 听着周遭一些士兵耐不住寂寞讨论着今日洽谈的事宜,倒是省了我不少主动打探的力气。 “兄弟,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身侧不远处一船员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周遭一两个有些警惕的士兵听闻此言,若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我倒也早有准备,微微笑着用一口略带乡音的话道:“家姊要生了,出来打零工挣点儿小钱,大哥多多包涵。” 许是见我出口谄媚,一看便没什么杀伤力,那几个士兵见怪不怪的移开了目光。 我垂眸将手中刚数到的最后一条鱼扔回了渔网。 …… 船行了近半日,已经快到午时,我同舱内一些船员士兵早已混熟,开始若有若无地进行套话。 “这船照平日,我可一辈子消耗不起这费用,想必船上的皆是大人物吧?”我好奇地问方才一直同我胡天侃地的一小兵。 “那可不,”那家伙身为太子府兵,眼中难掩一抹得色:“主子身份之尊贵世间少有人匹敌,不过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妙。” “像我这等人物,在这船上想必也只能呆在这最末的船舱了,”我神情沮丧地摇摇头:“真想知道那些个贵人在最前头享受的都是些什么待遇。” 一边的船员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一抹不屑,反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最为华贵的地方往往不在前头,这船前头也不过是几个普通的小仓库而已,那位大人要洽谈事宜怎么可能在那种陋室?” “啊?最前头不是会客之处?”我皱眉:“我分明听说这等地方一般都是在最前面的船舱啊。” 那船员急了,低声反驳道:“你打哪儿听来的?这可和你以往去过的那些打渔船不一样!船分二层,最上层才布置的最为华贵,你若不信,今日洽谈之事一完,我便可以带你瞧瞧去见识一番!” 我面上不信,心中暗暗记下了方位。 半晌后,我装作肚子痛,捂着肚子起身道:“大哥,我去去就回,您千万别告诉船长我擅离职守了……不然工钱没了今日的工就白打了。” 那船员不耐烦地冲我会了挥手:“快些便是,反正这儿也无甚大事。” …… 照先前套到的方位,我循着舱外的墙壁寻找,摸索到厨房,方做好的鱼正要端盘上桌,几个船员和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数盘看着美味至极的鱼肉海鲜往通向二楼的楼梯行去,我躲在暗处,见到一个落在最后头的仆人,上前直接一记手刀砍晕了对方,趁碟子落地前伸手接住,将其身体拖到暗处换上衣服以免被发现后,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送餐的仆人后头。 二楼同一楼比起来,果真是云泥之别。 其内的装潢和味道便使其悄无声息地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送餐之人鱼贯而入,我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了状似和乐融融的对话,一发冠高束,仪容高贵,神态儒雅俊美的男子坐在方桌一头,对正对着的那人说道:“早已听闻南燕江南的海鲜之类最是美味,如今总算得以亲口品尝,赵将军生在此处,有此口福真是令荣湛欣羡不已。” 柳荣湛,西晋前五皇子,当今太子,叶婉霜直接听命的主子,下毒于赵仁的罪魁祸首。 我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上前将盘子端上了桌,状似不经意间回眸,正对上了一双熟悉清亮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备考,可能会停个几天,诸位多多包含哈~ ☆、江山美人 “赵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柳荣湛困惑地看了眼赵仁,语带关切地问道。 赵仁似乎这才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摇摇头道:“方才一时神游,失礼了。” “那在下便放心了,”柳荣湛笑道:“方才还以为是饭菜不合赵将军胃口。” “没有的事。”赵仁说着,眼角的余光似乎又没忍住,若有若无的往我身上瞟了一眼。 我心下笑笑,面色不变。 瞧见对方似乎暂无大碍,便低头随着其余一干仆人退出了房间。 我趁方才那段时间将房内勘察了一番,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护卫,仅凭气息判断,个个称得上武艺高强,不过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其余人等似乎都守在其他船舱,也不知叶婉霜是否在船上,若她不在,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也不知这西晋太子是否知道解开赵仁身上□□之法。方才那一瞥虽说看出赵仁神色自若,似乎中毒不深,但据先前的了解,我知道此人有多能忍。他的面颊明显消瘦了不少,面色也隐约较以前苍白,怕他事实上远不如他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我面上随众人一道退出了房,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一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隐藏起了身形。 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中。 柳荣湛的目的不出我的意料,他没有完全下毒手,而是以归还火药的名义约见赵仁,目的是想要将神武军收入囊中,成全了自己的狼子野心,算盘打的同李明晔如出一辙,只是多用了些手段。 “先前听婉儿说起过,赵将军似乎几月前还有意举兵起义,可不知为何,忽然又改了主意,能否告知柳某这是什么缘故?” 赵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中透着一抹坚定,即便此刻身家性命几乎被掌控在对方手中,也仍旧不见示弱:“赵某本就没有那种打算,只不过皇帝多疑,赵某先前那般也不过多些保命的手段罢了。” 柳荣湛却明显不信,轻笑了一声道:“听闻将军这几日同那京中出了名的废物王爷李明霄走的挺近?” “废物王爷?”赵仁语气一顿,冷笑道:“似乎正是这么个你口中的废物王爷前些日子打得你西晋将士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困在西岭好几日连我军一个人都没抓到?照这么看来,那你们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我对先前柳荣湛那句嗤笑并没有什么反应,现在赵仁这句话却听得我心头一紧。 并非因其话间的内容,而是他略微颤抖的声音,较先前虚弱不少的气息。 方才同对方视线相交时,对方趁柳荣湛不注意对我露出的那抹笑意,分明自然的很,可我却不知对方当时真正受到的究竟是怎样的苦楚。我想到这里,身体不由有些紧绷。 柳荣湛似乎本欲发火,但此时也明显听了出来对方语气的勉强,便没有理会其话间的嘲意状似讶异地道:“呀,赵将军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脸色怎的突然这么难看?” “我不想再同你绕圈子,”赵仁半晌才道,语气虽说仍旧十分虚弱,但较先前恢复了不少:“你想要什么,我大致也清楚,无非是想借我之力对付南燕,但你可别忘了,我再不济也是个南燕人,即便你拿性命相胁,我也不可能做叛徒和别国的走狗。” “赵将军这话可真难听,”柳荣湛嗤笑一声:“荣湛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做叛徒了?赵将军心中也明白,如今南燕那个皇帝昏庸无能,你不过是借我之力惩奸除恶罢了,最终再由赵将军来做南燕的皇帝,倒是您可是举国爱戴的大恩人,南燕还是南燕,赵将军也可因此史册留名,我们也仅仅从中获取一些利益罢了,何乐而不为呢?”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赵仁毫不给面子地冷笑一声,声音虚弱却又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铿锵有力之感:“莫说现如今的皇帝方上任不到两年,局势还不明朗,即便他真的昏庸无能,我也不可能放任南燕成为你们西晋的傀儡,一个穷酸小国,也敢做这种白日梦?” 最后一句话明显激怒了柳荣湛,半晌,他夹杂着怒火的声音从包厢内透墙而出:“赵仁,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你我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刚说完,我便知柳荣湛此番怕是不打算让赵仁活着回去了。 霎时间,外头数十个兵马冲了进去,里面传来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 赵仁当初带了那么多人虽说大都在此,但常晏却不知上哪儿去了。如今我上船也已好半天,在船上至今也没瞧见一个常晏手下的影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里面留着的也就那么廖廖几个身手尚可的,其余人却是不见踪影。 莫不是中了柳荣湛的计那些人被控制住了,还是说这是赵仁刻意部下的一步棋? 我心中稍一衡量,没有莽然行事,而是转身飞身来到船尾,远远便瞧见数十只战船正往这边靠近。 我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派过去唤来的援兵这么快就到了,怕是事情没谈妥,柳荣湛下了命令叫这些原本在原地待命的人前来围住商船以防赵仁逃跑。 看着少说也有数百人的敌军战舰,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苦笑。援兵一时半会儿怕是到不了,这么多人,又岂是我带来的那数十个大内高手应付得来的? 若说全身而退都有些勉强。毕竟此番是在完全不清楚周遭地形的地方,四面全是水和西晋的船,逃也不知往哪儿逃。 我将小刀从袖口取出,心下一横,放了通知那数十人上船的信号弹后,转身飞速赶回赵仁所在。 忽闻身后一阵破空之音,我意识到身后有人,挥刀回身格挡,两人交手数招后我才看清对方长相。竟是叶婉霜! 我眯起眼,正准备一刀将其撂翻在地逼问解药出处,她却突然止住了攻势。 叶婉霜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我心中知道这极有可能是解药,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等着对方说话。 “解药给你是因为我也不希望那个人死,”叶婉霜说着,手却没有松:“但现在我只一句话问你,霖霖还好吗?” 我冷笑:“当初有那个狠心把霖霖扔在用兵房,便该做好失去她的觉悟。” “什么……她……”叶婉霜面色一白,手都有些抖了。 “她并没有什么事,毕竟只是个孩子,神武军还没打算做出利用一个孩子的性命威胁,”若是愿意这么做,赵仁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我心中苦笑:“你那好女儿关键时刻知道想一切办法来护你周全,你却在危难之际丢下她离开了?” “你们……”叶婉霜眼中却带上怒火:“你懂个什么,还好意思这般指责?是你们想方设法掳走霖霖,原本那个孩子如今已什么事都没有的,却硬生生被你们掳回了用兵房,你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虽然我相信不是赵仁的主意,可你,还有神武军那个姓楚的,打的什么算盘我可清楚的很!” 我知道她这话也没说错。先前我确实抱了这样的想法,楚墨那么做我也不奇怪,只是我心知赵仁绝不会同意这做法,他便是那种此时宁愿选一条更麻烦更危险的路,也不会愿意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的固执蠢人。 “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么?”我伸出手,看着面前的女子。 叶婉霜苦笑一声,伸手将瓷瓶扔到了我的手上。 拿到解药后,我面无表情地扫了对方一眼:“劝你现在就离开这里,放弃再替柳荣湛卖命,否则即便我放过了你,身为西晋走狗,我们南燕律法也不可能放过你。” 据方才那番对话,这解药应该不会有假,为防万一,我将之飞速塞进怀中用锦囊包住,然后没再理会叶婉霜的神色,一刻不停地转身朝赵仁所在包厢行去。 虽说方才同叶婉霜对话时,我看似镇静悠闲,心中却有些焦急,片刻未歇地担忧赵仁这边的状况。 包厢内虽说柳荣湛的人不多,据赵仁和身边那些人的身手可以撑上好一阵,但赵仁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是未知,如今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只不过仍旧不能这么鲁莽地冲进去。 匆忙间,我在心中拟好了计划,没有从方才那道门进去,而是飞身从一旁的阁楼上了包厢顶部。 包厢设置在船顶,我将一支匕首插在船沿以更方便地支撑身体,另一只手中握住了那把我方才淬了毒的小刀。 带上□□原本只是为防万一,却没想派上了用场。如今甲板上两股势力正打得难分难解,那些柳荣湛派守外围的兵将如今都已自顾不暇,哪里有人注意得到船顶侧边,我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 眯起眼观察了一番包厢内的战况,神武军的战力我早已有所了解,普天之下怕是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制胜,但现在局势却已有些危险,因为赵仁的力道越来越弱,身子都因□□之故有些摇晃了,周遭的西晋兵将反倒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有撑不住的趋势。 我细细看着被保护在包围圈内的柳荣湛,手中估算着小刀的角度,然后再不迟疑地甩出小刀,刀刃在空中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直冲对方胸口袭去。 西晋有用的皇子就那么几个,如今老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日下,若是这么不声不息地解决掉这个风头正盛的现太子,对南燕可是只好不坏,何况他还胆敢伤害赵仁,算上其余种种杀这人的原因,他已经死了一百遍了。能构成威胁的那些侍卫本就已经受伤,此时还紧紧盯着场中的神武军,这般机会说是上天赐给我的也不为过。 然而柳荣湛却似感觉到了什么,千钧一发之际面色顿变,飞快的侧过了身,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我原先预估过柳荣湛武艺不下于其余高手的可能性,因而只求保险地攻击对方的胸口而非更易闪开的面门,此时虽说对方不至于死,却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小刀擦过对方的左臂,对方一身锦袍顿时被鲜血染得通红,他目眦欲裂地回身瞪向我之所在,我也不藏着身形了,直接从窗口飞身而入,几刀便解决了几个上前碍事的西晋士兵,然后立在了赵仁身侧。 “身子可还好?”我同敌方数十人目光胶着,嘴上却问赵仁。 “嗯。”赵仁轻声回答。 见那些士兵正欲攻上前来,我却好整以暇地将刀在手中把玩,嘴上道:“太子殿下,这是不要命了么?” 听出我话中的意思,柳荣湛面色数变,叫停了周遭的侍卫,狠狠地看着我:“你下了毒?” “那毒如今怕也已经见效了吧?太子莫非没感觉?” 柳荣湛自然也已有所察觉,他面色阴冷地瞪着我:“未曾想,你们自称一向光明正大的神武军如今也用起这下三滥的把戏。” “这可不是爱用下三滥把戏的西晋太子逼的么?”我嗤笑一声,眼中带上了些许轻蔑:“而且好巧不巧,在下也并非神武军中人士,而是方才太子提起的那个废物王爷,做事可只求一触即成,不求光明正大。” “你是李明霄?”柳荣湛皱眉,眼神却是既惊且疑:“据我的探子来报,那个北贤王如今正被南燕皇帝软禁京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太子殿下势力可真是分布的广,”我挑眉:“只可惜没什么用,竟连情报都打探错误。” 柳荣湛是个聪明人,没有被我这番话激怒,而是思索了一会儿,冷笑道:“我确实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能逃出来,更没想到你会选择来这里陪你这个妄图吞并你李家之人同甘共苦,为一个男人不惜撒手你家祖先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江山,这可真是好魄力!” 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嘲讽,我感觉到身侧的赵仁身躯猛地僵了一下,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安的气息。 我伸手捏了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指,面色不变地望着柳荣湛:“谁人不知我李明霄爱美人不爱江山呢?太子殿下这话可问的真蠢。” ☆、河岸私语 柳荣湛似乎因我这句话噎了一瞬,但片刻后眼中的讽刺就更浓了:“本宫可不信等到这人举兵进京谋夺皇位后,你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 “到真有那时候再说吧,”我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对方气焰嚣张的面容,不得不提醒道:“不过太子殿下似乎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现在可不是谈判的时候。你身上的毒可是不想解了?” 柳荣湛冷笑:“我看没弄明白状况的是你,我军如今少说也有五百人在水路上,你们早已插翅难飞,我大可以杀你再取解药,你们那边可是片刻也耽搁不得,你是在拿赵将军的命同我赌?” “我的命撑到你死还是绰绰有余的。”赵仁不甘示弱道。 我手中抓着赵仁的手一直没有放,心中也知道赵仁的话其实也只是在强撑。――他的手都已经开始些微的颤抖了,握在我的手心里,冷得就像一块冰。我暗地里将解药从袖口拿出塞进了对方手心,赵仁神色几不可查地怔了怔。 “真不巧,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给你下的毒如此好解吧?除了我可没人知道药方。太子殿下若杀了我,那最终结局也只好是同归于尽了……” 说到这里,我虽心中并没有万全把握,眼中仍刻意浮上了几抹傲然和自信:“我既有办法从京城来此,你莫非认为我会不做丝毫准备便来这里找你?算算时间,援兵也该到了,本王是念在贵国君主的份上才不想让场面闹得太难看,你此时最好交出解药,让后回到你的金丝笼里去,我也会把你所中之毒的解药给你。否则到时出什么事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柳荣湛面带疑色,显然开始有些相信了。长这么大,我当然早知道撒谎要真假掺半,如今单看柳荣湛有多怕死了。 柳氏现任皇帝自一年前起就缠绵病榻,没有怎么管过朝事,一直都是由太子监国,然而前太子却因自己的愚蠢导致先前那些事,以至于太子之位不保,叫眼前这位五皇子成功夺嫡。但他和父皇的交情其实一直不错,两国近百年的时日也一直是友好邦邻,所以只有我这话并非完全的谎话,才能让这样一个天性多疑的人相信。 正当此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心中一怔,叶婉霜?她还回来做什么? 所有人看神情显然都没料到这名女子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尤其是我。现在回来,不是找死? “殿下……我们还是退吧。”叶婉霜一步步走进门,缓缓走到柳荣湛面前,径直跪下道。 “你什么意思?”柳荣湛见对方这般反应,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眸中情绪数变,却仍是问道。 叶婉霜身形有些僵硬,语气却仍是坚决:“主上要惩罚便尽管惩罚属下吧,属下大逆不道,已经将那毒的解药交到了他们手上,我们此时已没有威胁他们的把柄了。” 柳荣湛怒极反笑:“这么多年我倒是养了个好奴才,关键时刻竟给本宫反水!你倒还敢回来?” 叶婉霜垂首不语。 我心下也是有些惊讶于这女子的选择,如此的不明智的决定,虽说我不赞同,却也不妨碍我在这最后一刻敬佩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么从容赴死。 先前赵仁早已趁我和柳荣湛对话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时刻服下了叶婉霜给的解药,此时面色已经渐渐开始恢复,我牢牢盯着对方的神色,确认没有其余副作用后,心中松了口气,转而看向柳荣湛。 “如今赵仁的毒已解,太子殿下可还要负隅顽抗?” 柳荣湛那一边一片自方才起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站在侍卫中央,面容冷若寒霜,想必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知道再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他垂眸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叶婉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罢了,养一个这样的奴才,还不如养条狗,狗都知道要绝对的忠心,你却在关键时刻给本宫捅这样大的篓子。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叶婉霜想必也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她面容虽说惨白,却仍是镇静,沉声道:“属下不敢脏了主子的手,还是自己来吧。”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的颈间刺去。 只是匕首方一触及对方的皮肤,却突然间被一股大力击飞,清脆的武器碰撞的声音回响在船舱内。剧变陡生,场中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了眼站在一旁神色云淡风轻的赵仁,没说话。 柳荣湛反应过来,怒目看向我身旁的始作俑者:“赵将军还真是好度量,都被这般背叛了,此时还能仅仅因一瓶解药便出手相救?” 叶婉霜看着赵仁,眼中神色万变,最终化为一抹苦涩与歉疚。 我神色不变地立在一旁,将正打算出手的茶杯放回桌上。 “既是我神武军中之事,那便该由军规处置,哪能让她这样轻易的死掉?”赵仁道:“只要她一日没有下死手,她便一日是我的下属,她的生死也不该由你一句话来决定。” 这话莫名的熟悉,赵仁以前似乎也对楚墨说过。这一点一直都是他所坚持的人生信条,他从不忽视手下的任意一条性命,善待所有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那样多的人信任他,爱戴他罢。 因这样的人正是为我所认可,亦是我承诺下一半的未来的人,我的心中隐隐有了一股自豪感。 赵仁总能有各种办法让我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对他还不够了解。 柳荣湛面容因这句话颇有些不屑,只出言讽了一句:“沽名钓誉。” 赵仁神色未变:“愿意怎样说是你的事,只是此时时间紧迫的可是你,你是要继续同我们耗到死不成?” 算时间,我下的那药药效也差不多入了骨髓,柳荣湛双目从方才就变得赤红,显然一直在压抑药性。他面容阴沉,似是已经想好了一般,径直看向我:“李明霄,本宫如何确定你所给的解药配方是真是假?” “在下可不信你手下这么多能人,会辨不出解药的真假。”我挑眉。 柳荣湛眯眼,似在考量我这句话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成分,片刻后,道:“我放你们离开,你把解药方子告诉我,然后叫你们的人走!” 他朝拦在门口的那些侍卫挥了挥手,那些侍卫慢慢地挪开了位置,让出了离开的通道。 我拉着赵仁往外退,道:“太子殿下听好了,那毒的解药药方很简单,只需金银花三钱,天麻五钱#……”话说完的时候,我和赵仁已经退出了船舱。 刚退叫甲板上,我的心中一直有所防备,见柳荣湛的面色我便知道对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得了药方之后,他的面容闪过一抹狰狞。 “放箭!”随着对方一声令下,周遭战船纷纷靠近,箭雨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早有准备,随手夺过了近处一人的剑,将袭来的利箭一一挡开。 带来的手下此时正和对方军队厮杀,完全抽不开身顾及这边。 挥刀斩落了数支箭,我用眼角观测了一下水流速度,拉着气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赵仁翻身跃进了江中。 跌进江水中后顿时感觉周遭的厮杀声模糊起来,我携着赵仁的手,浮出水面透气,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破空之音,第二轮箭雨来袭。 我心中其实也料到柳荣湛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只是却低估了对方的齐全装备。 给对方的药方虽说乍一看看不出不对,因为那确实是正确的方子,但我少说了两味药。 那两味至关重要的药如果缺失了,虽说他的毒会抑制,但压根无法根治,最终也难逃虚弱致死的结局。原本若是柳荣湛信守承诺,放我们离开,我还会命人将最后两味药送至他手中,不过如今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便是柳荣湛这类人。 我挥动小刀挡开几支箭后,忽然听见身侧之人闷哼一声,我意识到他身体还没好,没有带武器,他的刀先前掉在了甲板上,虽说有我护着,可终究难以全数顾及! 我心下有了一瞬间的慌乱,大声问道:“赵仁?” 箭雨过去,赵仁大口喘着气,因箭伤声音都在颤抖,他贴在我身后,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不叫我阿仁了,不是说一直这么叫我的么?” 我哪里在意过这些细节,只是径直问道:“伤到哪了?” “放心,没有伤到要害。”赵仁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松调笑,我的心中却有些沉重。 他趴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先前了解过地势,距这里大约两百米远处有片陆地,虽说不大,但林木茂密,足以撑到援兵前来了。” 我知他此言有所根据,想必是已经计划过的逃跑路线,当下也不再犹豫,带着对方正要向那处游去,甲板上柳荣湛手忽然抬起,似乎又有动作,即便那里离这里只有两百米远,等到了那里估计也凶多吉少了。我心中暗骂了一声,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准备了这么多弓箭。 随即思量了一阵,忽然感觉怀中什么东西搁到了自己,想起霖霖在用兵房前将某样事物交至我手中的场景,心中有了主意。 “阿仁,将我怀里的水碟掏出来。”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伸进了我的衣襟,掏出了那一块罗盘一般的事物,似乎明白了过来我的打算。 “还记得怎么用?能行么?” “当然记得。”他笑笑:“那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第三波的箭雨要再度来临之际,听身后的惊呼便明白众人已经失去了瞄准的对象。 因为眼前只有一片水雾了。 最开始我制作水碟的意图只是用来赏玩,却不像如今竟能派上用场,那水碟在浩大的江水中央以不可挡之势旋出了一片又一片美轮美奂的水雾,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呆住了。 我带着赵仁一路在水花中以最快的速度游至了对方所指定的地方,最终攀到岸边,我将身体已经开始发冷的赵仁拖上了岸,那支箭牢牢插在她的右肩膀,上一次中箭的地方。 我拍打了一下对方有些苍白的脸。 赵仁双目微睁,神色一阵恍惚。 “这里危险,我们得到林中去。”我出言提醒道。 赵仁摇摇头,虚弱道:“没有力气了,”说完抬头看着我,慢慢扯了扯我的手指,神情可怜兮兮道:“萧兄背我吧?” 对方少有这等示弱的时候,我无奈却又怜惜,蹲下身将浑身湿透的家伙背到了背上,对方一直顺从的趴在我身后,没再说一句话。 进了林中,我慢慢将他放下,让他平躺在地,找了些木材后想法子生了火。 “萧……” “别动。”我打断道,上前扶他坐起,解开了对方的衣襟。将其敞开后,我伸手一把扯下了那支箭。 赵仁闷哼一声后,咬牙不再有动静,脸颊上的冷汗显示出对方此时的痛苦。 飞速将方才集来已经碾成末的据说止血的草药铺到对方肩上,我用衣带将其绑住止血。 尚未有下一步动作,赵仁却突然开口道:“我原本的确打算率兵攻进京城去的。” 我的手一时间僵在了半空中。 对方眼睛看着我一眨不眨,我听见他说:“并非我不守信,只因我在花洲,听京城来的探子说你被赐婚了,他们说你要娶尚书之女杨书儿。” 我皱眉,方要开口解释,对方却忽然摇摇头:“只是后又想,且不说你并非那样的人,即便真是那样,间接害了你的家人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呢,挥兵上了京除了让你更讨厌我又会有什么改变呢?” “所以你现在出现在这,在我看来,是我赵仁该感到庆幸才是。” 他微微笑了一笑,我深深看着对方的笑靥,将他拉至胸前,赵仁双手环抱过我的腰,深深叹了口气,对方面颊的凉意透过衣衫直达我的心底,原本的猜疑和迁怒在这番话下渐渐的烟消云散。 他抱着我,低声道:“只是,我先前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乘胜追击 我心下叹了口气,微僵的手转而轻轻抚上对方的发。 “我从未答应婚事,亦不会娶杨书儿。” 赵仁甚少在人前示弱,先前身中剧毒之时,面对柳荣湛及其身后的侍卫他也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怯色,但他的心中不可能没有过惶恐,加之先前我的那封信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如今身心在我面前完全放松了下来,这才将这般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了我面前。 因着这番猜测,我将声音放缓:“我也不会不要你。” 赵仁得了我这句话,似乎安心了许多,他紧了紧抱着我的手,道:“就因先前这份不安,先前在船上见到你时,我才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我没来呢?” 我想到这点,在对方耳边皱眉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想法子偷到叶婉霜身上的解药,突袭离船,或者跳船逃跑……”赵仁闷声道:“只是若没有你,后一项计划成功的可能一成不到,毕竟柳荣湛能当上现任西晋太子,定然有其过人手段。这也算是场赌博吧,虽说赌注大了些。” 说到这里,对方带着笑意的黑眸凝视我:“若你没来,我死了也只能怪我赵仁命不好,所幸你来了,我没输。” 我定定看了他半晌,只觉得这人做事真是时常出乎我的意料,却又总有法子触动到我。 “怎么了?莫不是在猜测若你没来,我会不会为了暂时保住神武军及身家性命,答应柳荣湛给西晋卖命?”赵仁见我如此反应,神色一收,问道。 “那样做才是对的,”我摇摇头:“先示敌以弱稳住了对方,保住了自己的命,来日才有机可图。” “到时哪里还由得了我?”赵仁似是想到什么,神情一哂,转身拨火:“我一旦出现了那样的倾向,你那皇兄还不得派上十万重兵将我灭杀了不可。” “你也太看不起自己的军队了?”我失笑:“要灭杀你,哪有那么容易?” 对方却摇了摇头,苦笑道:“李明霄……我先前做的事,你知道后是什么感想?不管事实如何,我确实同苏德启联了手,也默认了他那下毒的做法,期间又何尝没有我的私心作怪?只是同你相识相知这么些日子,我了解你,亦不想再试探你的底线,一旦有了那样的做法,你定然不会好受。” 说到这里,我们两人陷入一片沉默。赵仁转过头没再看我,专心致志地凝视着跳动的火苗,光影在对方眸中明灭不定,片刻后,他才继续开口道:“我不想你对我失望,既然你说了你相信你皇兄,我便信你。” 他的语气坚定,我却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觉得有些难受。这个自我认识以来一直意气风发,潇洒磊落的男子,此时身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影却显得落寞,像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你莫要对我失望,可好?” 我附上对方手背,没有说话,意思却已清晰明了。 赵仁一怔,随即便笑了笑手反握住了我的。火光无声跳动中,两人之间仿佛不再需要任何言语,沉默已是最好的阐述。 日头已经高照,林中却似不受影响一般一如既往的清爽阴凉,倒比外头祥和多了,略去湿透的衣服和狼狈的伤口,不似方才逃离了一场苦战,倒像是来此乘凉一般,此时竟有些不希望有人前来打扰。 算算时日,如今外头柳荣湛的人不知是否还在搜寻,战事估摸着还未歇,但冯尹的人马也该到了,还有…… “你的人呢?”我转头问赵仁。 “应该在过来的路上,我叫他们午时来这一块接应。” 果不其然,赵仁一直都会做好万全准备的,船上神武军的人不多,毕竟船也就那么大,留在用兵房的人却又寥寥无几,其余人想必是得了赵仁命令在不远处待命,部分人来此接应。 如今正值午时,人怕是该寻来了。 二人的衣服也已干得差不多了,和赵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前半月的经历,我垂首如往常般把玩着赵仁骨节分明的手指,赵仁也一如往常的纵容,从未提出过抗议。没多久,我便瞧见了不远处人影绰绰,我眯起眼打量了一番,神武军军旗摇曳,叫人想忽视都难。 “末将前来领命,望将军给予下一步指示!”为首之人很快便注意到了这边,跃下马径直走到赵仁面前参拜,正是多日未见的常晏。 我收回玩得不亦乐乎的手,淡淡看着来人。 对方似乎挺讶异我会出现在这里,身形顿了顿,随即便神色无异地向赵仁报告道:“如今同柳荣湛的人马方在苦战中,叶婉霜等人虽已缴获,但如今依旧胜负难料,末将前来接应将军回花洲。” “叶婉霜就先不要动,其余人照老规矩处置。” 老规矩指的是愿意归降的收编,其余若是还有不轨意图,便就地格杀。 常晏对此显然也并无异议,应下了之后,却若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赵仁问。 “西南冯尹冯将军方才前来增援,是以如今胜算倍增,对方问末将是否有见过北贤亲王,在下当时尚且不知萧先生已然来了江南,是以回答并未瞧见,那冯将军听罢面色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问,不知……” “你受了伤,毒又方解,还是快些回城治疗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我轻轻拍了拍赵仁的肩,低声道。 赵仁方才虽说看似无碍,其实哪会有人刚解了毒,又在旧伤口中再次中箭还能安然无恙呢?对方再留在这里即便不成拖累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之我也心疼这人伤势,不欲再让他掺和了,便劝说道。 赵仁显然明白我的用意,没怎么犹豫便点头答应了,起身跨上了常晏备来的马,在常晏的护送下折返花洲。 我听着对方马蹄声逐渐远去,将地上的火用土浇灭,看了眼周遭留在此地,颇有几分眼熟的十几士兵,正要说话,忽闻方才那马蹄声又由远及近,不有一愣。 看着没多久又奔回来了的赵仁,我有些疑惑:“怎么?” 对方气息有些微喘,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眸光闪过一抹犹疑:“你……会回花洲吧?” 不多时我便明白了对方的顾虑,他从方才的话语中得知我是从京城溜来的,但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皇兄很有可能于近日得知真相,届时我还能否南下都是两说,万一对方知道的早,这冯尹又得了京城消息,这一别怕是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上面了。 “放心,这才见到你多久,我怎舍得又回那金丝鸟笼去?”我笑的漫不经心,眼中却一派的认真。 赵仁似乎这才松了口气,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潇洒磊落,最终又瞧了我一眼,方才掉转马头飞速远去。 我看了眼这些训练有素的神武将士,问道:“还认得我?” 领头那人站得笔直:“萧先生西岭一战,带兄弟们同西晋周旋数日,最终神机妙算,成功脱离险境,属下一直感念在心!” “既是跟过我那我便不多言,此番柳荣湛怕是早已弃船跑路,他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此番我们要对付的是他留下的爪牙,问出那批对方数月前自我方偷运走的军火所在。” 据我先前推测,柳荣湛怕是将军火搁置在了南燕境内,毕竟那批军火数量虽说不算庞大,但好歹是杀伤巨大的,南燕守军不可能眼睁睁让那批军火自眼皮子底下运出国境,我若是柳荣湛,会选择隔段时间分批运出,算算时间,如今应该还有大半留在境内。 不可能叫人白占了便宜不是? 带这些人回到江面,水战一如既往的激烈,战况却已隐有分明之势,我看到陆地上的冯尹不出所料的冲在前面,将一些上岸窜逃的人杀的片甲不留,其中为首的是先前一直跟在柳荣湛身侧的那名将士,经先前交手,此人武功也算是高强,似乎较得柳荣湛信任,军火也交由他来管制,柳荣湛将他留下来怕是拖延时间争取柳荣湛逃离。 擒贼先擒王,我问旁侧一小将要了一把弓和几支箭,抬手隔江便向那逃在前方的将领模样之人射了过去,正命那人大腿,他趔趄了一下,身子整个趴在马上,驾马的速度慢了几分,我策马在岸边上追过去,正要再射出第二箭,心中想到什么突然顿了顿,冷笑着冲那将领洪声道:“你以为军火没了,回去之后柳荣湛还会要你?” 那人果真险些坐不住,神色恼火地回头瞪我:“胡说八道!军火好好的在老子的管辖,你他妈别挑拨离间!” 我好整以暇地抚了抚弓弦,悠然道:“我若告诉你,你那批藏在西南的军火早已回到了神武军手中,你信是不信?” “老子不信!”他冷笑:“你这是要扰乱我们军心?呸!老子才不会让你得逞,你这平日里就知道寻花问柳的北贤王此时到知道充英雄?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还是趁早滚回你的王府去绣花吧!”说完也不顾腿上的伤,快马加鞭地往西南方向的江口逃逸。 一番话是要激怒我,只是看对方闪烁的眼神,我知道先前说的那番话效果其实已经达到,于是此时也十分配合地作出了被激怒的模样,对身后的士兵大吼:“你们都给本王上!把那张臭嘴给我撕下来!大卸八块!!” 莫管逃在前方的将士听见我这句“不经大脑”的话会是怎样一个轻蔑加不屑的神情,我只知道现在没人敢回头,他们都要拼了命的逃,于是连我刻意对后头的人打手势叫他们不用轻举妄动也没有看到。 未免打草惊蛇,我一人隐蔽了身形跟了上去。 那将领逃了一阵方才往后张望,没见到我军将士,似乎以为自己当真甩脱了,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得意的笑,我心中暗道此人蠢成这般,怪不得柳荣湛把他当弃子留下来让冯尹的人杀,要不是我想通过此人寻觅到军火踪迹,此时估计对方项上人头早已不在。 他正笑着,似乎突然想起我说的那些话,脸色一黑,跟身边的人低声交代了句什么,便策马西行而去,我心知有戏,但此时对方只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人,驾马跟在后头目标颇为明显,于是只得弃马跟踪。 若他有点脑子,便知这时候最忌讳的便是前去查探,因为你一旦没忍住去看,便引狼入室了,但那人方才经历了一番苦战,心绪早已不稳,加之他的主子还将他置于那种危险境地不顾,哪里还会有更多的心思去考虑别的,只想着不能丢了那批火药,否则怕是要加倍惩罚了。 我一路悄无声息地跟过去,到达目的地时,见到那将领进了一处偏僻的小镇,径直到小镇后山的一处山洞查看,见到东西仍旧好端端的在原地搁置着,便一脸的恼火和庆幸,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此情此景,引得我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 ☆、花洲来客 冯尹的能力果真没令我失望,等我回到江面时,那边的战况已经基本分明,柳荣湛留下来的西晋兵马均已投降,虽说那姓柳的当初留他们下来也只是作为弃子,但他估计没想到在毁约的同时自己身上的毒怕是解不了了。 对方迟早会发现这一点,到时候我方早已做好完全准备,他想强来也已没机会了。最终只有协商一途,到时候情况对赵仁将会大大的有利。 留下的一部分兵马收拾残局的时候,冯尹神色有些奇怪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行了军礼过后,凝眉看向我说道:“王爷,末将是在不久前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才知其实受了您的利用,只是毕竟当时共同敌对的乃是西晋,这才没有放弃援助。” “所以呢?”对方这话说的直接,我神色不变,也不动怒。 “……皇上下令在江南见到您后务必请您回京,如今您要办的事已办完,还请尽快做出抉择。” 我挑眉,没有想到皇兄这么快就识破了。小路子在我府中多年,对我的生活习性都有极大的了解,按理说至少也能拖个三四天才对,果真还是低估了皇兄的敏锐程度么? “冯将军既已收到皇兄的命令,那也应该听说了我在京城发生的事情,你觉得我这么千辛万苦地逃出来,会这么轻易回去吗?” “王爷,请不要让末将为难。”冯尹神色无奈。 想起赵仁回程前说的话和那忧虑的眼神,原本就嫌见面时间太短的我如今自然更是不乐意乖乖回京,虽说冯尹此人还算不错,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仍旧道:“你该知道我乃北贤亲王,同皇兄之间的信任是自幼便根深蒂固的,我如今不愿回去,你难不成还要强绑了我回去?你担得起这个罪名么?” 冯尹似乎猜到我可能会这么说,他也确实找不出话来反驳,面上只得露出一丝苦笑:“这是皇上的指令,若皇上怪罪下来,末将也很难办。” “这点你不用担心,本王自然会在这件事上保你万全,其余你就不用管了。”我手挥了挥,便没再理他,径直带着身后的那些将士们抄近路往花洲行去。 冯尹显然除了选择相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此时也不再派兵阻拦。 何况他即便想拦也拦不住。 我同赵仁不说先前那些危机的情况,如今少说也有大半个月没有见上面了,先前没见到此人是还不觉得有多想,如今我重新见到此人,方才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个什么道理。回程的速度不由又快上了些许,只想把人带到房内好好温存一番。 只是待我回到用兵房,内里的情景着实叫我意想不到。 大堂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不用说自然是赵仁,另一人却叫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里面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似乎先前言谈不合,我方一走进大堂,那两人便转过头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赵仁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的那人:“皇兄,您怎的劳驾到这儿来了?” 这速度快得简直叫我咋舌。 皇兄此时仅着了件便袍,仍不掩其内里便有的王者气度,他撩了我一眼淡淡说道:“朕不来,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回京了?” 赵仁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京城是臣弟的家,臣弟怎么会不回去?”我心中无奈了一瞬,面上笑道。 说完这话,皇兄的面色这才好看一点,我眼角瞟了眼赵仁,对方坐在一边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如今既知道皇兄对我出逃的事并无追究之意,就也不再拘着,直接挑了边上一个座位便坐下了:“皇兄,你同阿仁方才是在商讨些什么呢?” “皇上仅仅是劝赵某归降罢了,随后又针对江南这些贪腐官兵掌权一事交换了一番意见。”赵仁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嘴角一抽,难怪气氛这么僵硬,这种敏感的话题,这两人竟甫一见面就谈了起来。 我看向皇兄,他轻轻呷了口茶,对赵仁道:“朕知道赵将军你对朕将那些人安排在这些高位上颇有些不满,但有得必有失,若想钓出真正的幕后操纵之人,唯有用这些为非作歹的小鱼小虾做诱饵,至于你说的那些百姓,牺牲一部分人也仅仅是为了将来有更多的百姓能享福,这也是为了今后的大业啊。” 听见这话,我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先前皇兄的那些作为是什么意思了,先前是没有多想,如今一寻思,他怕是早就料出有皇族同这些江南小官狼狈为奸,还同西晋有所联络,为了使李明晔放松警惕,寻一个最佳的时机,照这么想来,难不成之前我寻到证据逮捕李明晔归案一事他也有所预料? 到头来,我都成了皇兄手下一枚棋子了? 想到这,我苦笑一下,却并没有多生气或者失望,毕竟这于我无害,这么做才是我了解的皇兄。 虽说并未放心上,皇兄却还是皱眉看了我一眼:“你别多想,我也只是在你到了花洲才临时想出的让你帮这个忙,并非有意欺瞒。” 我摇摇头正要表示无所谓,却突然被打断。 “皇上既然可以传信到此,自然也完全可以将计划告诉他,只是却还是没说,这并非有意欺瞒是什么?”赵仁却突然冷笑。 我干咳一声,为这两人的明争暗斗感到微微好笑,只是还是有些诧异,这般尖锐,不大像是赵仁会说的话,莫不是两个人先前还有什么其他的争执? “更何况,成千上万条命是命,几百条命便不是命了?皇上分明可以用其他途径来达成目的,却为了方便快捷选择了牺牲部分人的做法,这本就与大义有违,”赵仁目光如炬,继续道:“天下人并非你手中的棋子,而是活生生的人,只有在他们中生活过才知他们生活的不易和艰辛,可如今却因为一个不必要的计划命丧黄泉,皇上可有考虑过那些人心中的想法?皇上那样的做法未免对他们太过不公!” 皇兄的面色因为这番话变得阴晴不定,半晌后,他笑了:“赵将军真不愧为组建了神武军这支天下第一民间军队的首领,光是嘴皮子功夫就这么厉害,怪不得那么多人追随。” 赵仁听出皇兄话中的讽意,却并不为其所动,只是垂眸不再说话。 我见状,打圆场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争论这些有何意义呢?皇兄远道而来,想必现在也很累了,还是莫要为这些伤神了。” 其实论本质上而言,我是赞同皇兄的做法的,身为帝王本就顾不了那么多,能尽快将李明晔解决便早一点永绝后患,只是同赵仁待久了,我深知对方脾性,他对于这种做法是十分看不上眼的,我此时也不可能偏帮哪一方,而且也没有那个卷入这番争吵的意思。 皇兄听我说完这番话,自然也明白我无意于此发表意见,便也不再多说,只是道:“行了,我也不多在这事上面纠缠了。” 说完却起身看向我:“只是如今你既回来了,现在便随我回京吧。” 赵仁先前原本一直没什么反应,听见这句话后猛然抬头看我,我见他抓着扶手的手指都有些攥的发白了,心中一软,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面色不变地对皇兄说:“皇兄,我不回去。” 皇兄听罢猛地一皱眉:“我不追究你擅自来次的事情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还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我摇摇头:“皇兄方才既已同阿仁谈了那么久,想必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争夺皇位之人,您又知道了我同他的关系,还有什么好介怀的?臣弟这才同心上人见上一面呢,何况京城实在是待的乏了,在此地多待上几天又有什么要紧?” 见皇兄还要说什么,我连忙打断道:“皇兄日夜兼程来此,旅途劳顿,又何必急着回京?莫不如也先在这儿休养几日?” 皇兄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此意已定,只得做罢。 他看向赵仁,挑眉冷笑道:“我留在这儿歇几日,赵将军不会介意吧?” 赵仁神色看不出好坏,只是道:“赵某自然不介意。” 见此我也知道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皇兄明显对我和赵仁之间的关系不大看好,不过那又如何,今后有的是机会叫他改口。 待到皇兄进了赵仁给他安排的房间休息,我自然而然的就跟着赵仁进了对方房间。 对方从我先前见到他起便一直神色郁郁,我拉过对方手臂抱住他,好好感受了一下久违的气息,嘴上轻笑着问:“你怎么了?说的那些话句句带刺可不像是你,方才到底同皇兄说了些什么?” 对方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说出的话却叫我有些啼笑皆非:“你同你皇兄关系倒是好的超出我预料。” “你这是吃味了?”我笑:“我同皇兄从小一起长大,自幼他便照顾我颇多,感情好是自然的。” 赵仁望着我,苦笑了一声:“他不看好我,我亦不怎么喜欢他,他又怎会乐意看我们在一起呢?到时若你非要做出选择,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他那些所作所为,我实在是接受不能。” 我顿了顿,知道有些事还是点明为好,便道:“阿仁,你要知道,本质上我和皇兄是一种人,你无法接受他的所作所为,其实也就意味着……” “你和他不一样,”赵仁斩钉截铁地打断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喜欢使这些手段,哪怕你觉得该这么做,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说我喜欢你,原因绝没你想得那么肤浅。” 我心中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掀起阵阵涟漪。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没有让我觉得我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我抱住他,低头在对方耳边轻声说:“放心,我会解决好一切,皇兄不会阻拦的。” “这可是你说的,若你来日反悔回了京不再找我,我说什么也会率兵上京去找你,担个造反的名声也要把你千刀万剐。” “嗯,”赵仁话说得认真,我亦没有当假,边应声边低头欺上了这人的唇:“到时我随你千刀万剐。” “……还到时?”赵仁幽幽说道。 我自知说错话,轻轻咬了咬对方嘴唇:“不会有到时的。” 我心想,以往他说这话,我怕是会发火,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些,我却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我不想看见赵仁再因我一句话难过。 我想我怕是真的陷进了同这人的感情里,而且甘之如饴。 ☆、昨夜星辰 第二日醒来时天方蒙蒙亮,身边的人却不在,只是床边还是带着丝温热,应该出门没多久。 我皱了皱眉,起身时外头的伺候人似乎闻到声响,隔着门询问:“王爷可要奴婢进去伺候?” 声音有些耳熟。 “进来。”我懒洋洋道。 来者一身宫女打扮埋头走了进来。我思索片刻便认了出来。 这个在皇宫待着时便一直伺候我的丫鬟是皇兄昨日带过来的,前年瞧对方生的明艳动人,宠幸过几回,不过那时却也没多想,虽说堂而皇之找皇兄要人虽说对方不至于不给,但定然又要被训,她自己又声称并不在乎这些,便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丫鬟走了进来,眼神若有若无带上些幽怨地扫过我,见我没什么反应,又了解我的脾性,也只得作罢,规规矩矩的过来替我梳头了。 对方很有眼色,也不多做其他的动作,伺候我洗漱穿衣后,便要退出去。 “等会。”我说。 她连忙回头,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我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径直问道:“赵将军去哪了?” “回王爷,赵将军天还没亮便出去了,去的是练兵场的方向,似乎是去处置那些归降的士兵。”那丫鬟神色颇有些失望,却还是答道。 我瞟了她一眼问道:“你今年多大?” “回王爷,奴婢十七了。” “伺候的不错,人也聪明,一辈子待在宫里头倒可惜了,”我微微一笑:“近日里本王身边也不需要太聪明的人伺候。不若我找皇兄讨个面子,允你嫁出宫去?” 那女子脸色一白,在宫里头好容易混的好好的,谁愿意再出去嫁个认都不认识的人?连忙跪下道:“奴婢愿意一生一世在宫中伺候,不会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还望王爷成全。” “本王大概也知道皇兄带你来前对你说过什么,”我听见对方声音中的委屈,却并未动容:“但那些对本王不起作用,你既想一辈子在宫里伺候,便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意思既已点透,她也只好诺诺称是,我挥了挥手,对方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对这宫女我倒并不讨厌,实则还有些欣赏对方的聪明,不过想到皇兄带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是有些不舒服。 宫中那么多人,却偏偏带了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前来,皇兄分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以往却也同她并无什么交集,如今突然带上她,叫我不得不怀疑其间有在我和赵仁身上使绊子的意思,因而我方才的语气才或多或少带了些不悦。 我推开门正要朝练兵场的方向走去,正逢上方才出门的皇兄。 心中虽说对于皇兄做那些事颇有微词,我面上还是春风和沐地道:“皇兄这是要上哪儿?” “你出来的倒也正好,陪朕去用早膳吧。”皇兄仿佛没看见我前往的方向似的,径直道。 心中料到皇兄不会让我走,我也没什么不乐意,毕竟许久没同皇兄一道用膳了,恰好我也有些事要同他说。 于是我便爽快的应下了,只是原本去练兵场瞧瞧的打算只得作罢。 在大堂用早膳时,我抬头看了看皇兄神色,这儿毕竟不是京城,饭菜着实粗糙了些,皇兄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甚少在外头用过膳,现下不满倒也正常。 只是见到皇兄面不改色地将食物送进口中,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不由哑然失笑,也是,他是那种不论走到哪儿都不会给人一丝失礼或失态之感的人,如今又怎会嫌弃食物不合口味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 “你打算什么时候随朕回京?”皇兄问。 “皇兄何必这样着急?如今你既已与赵仁说开,便该不会有那人造反的担忧,何况皇兄也知道臣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皇兄之事,我在这儿多待几日又有何要紧呢?”我眼神很是真诚地看着对方。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道:“今晨在你房间伺候的那宫女,你不满意?” 我早便知道他要问,点点头道:“挺好看的,就是心眼多。” “别当朕不知道,当初你对那宫女可是喜欢的紧,每回入宫都指明要她伺候,如今怎得不感兴趣了么?因为赵仁?”皇兄眯眼。 这话语间浓浓的讽刺我还太天真的意味叫我下意识的想皱眉,我知道皇兄此言其实是要激我。 我先前从未对任何一个有过风流韵事的男男女女有过长时间的上心,维持得最久的也不过三个月,如今这样说其实是想看看我的反应。 我此时自然实话实说,回答道:“皇兄应该清楚,臣弟早已经给出承诺,虽说对敌人臣弟向来不吝使诈,但对自己人,臣弟从不食言。我既已答应他只要他不负我,我也不会再同过去或以后那些人有牵扯,便会说到做到,这仅仅出自臣弟身为男人的承诺。是而皇兄不必再拿这些试探臣弟了。” 事实上我说的还委婉了些,要说皇兄这其实压根不是试探,说要拆散了我俩也不为过。 皇兄冷笑:“你先前说朕不会有那人造反的担忧,但你可知,正是有了先前同他的对话我才怀疑此人心术不正?他原本的打算哪怕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还不就是举兵攻进京?何况若他真的待你一片赤诚,又怎会在我同他初次见面时便对我那般无礼?讲话都没什么礼数,怪不得是出身草野。” 我心中一时无言。心知其实赵仁说话并非无礼,只是说的人和听的人刚好看不对眼而已。 此时说什么也是白搭。我也知道皇兄的话也并非全然有心,也并未动怒。 “说到这里,臣弟其实有件事想向皇兄打听。”我没再理会他的讽刺,脑中闪过许久前的某个夜晚,同那人坐在桃树上的那番对白。 回忆了一下赵仁的话,问道:“大概在臣弟六岁的时候,父皇可有强制派兵抓什么人进宫?或者宫中有没有姓赵之人?” 赵仁的父亲照赵仁的话说,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被皇宫的人掳进了宫,如今说不准还活着。其实我早该问的,只是先前一时没想起来,又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事。 皇兄想了想,摇了摇头:“宫中那么多人,哪儿记得谁姓赵?当初我也小,只是也并没有听说过父皇强行从宫外掳人的事情……” 说着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道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大事,何况对方也不是外人,便把原委同皇兄大致说明了一下。 皇兄诧异:“照你这么说当初宫里说不定还有人同赵仁有父子关系?朕竟然从没听说过。” 我也摇摇头,表示有些纳闷。不过对方不知道倒也合乎情理,毕竟我也不知道,我同他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用罢早膳,和皇兄的对话事实上还是停留在原地,皇兄虽说不曾强硬禁止,却也并未有什么松口的迹象,我也只得暂时作罢。 只是对方却还没有要离开大堂的意思,似乎还在想些什么,他还不放下碗筷,我自也不好离开。 本要去练兵场,但若只是那些事情,瞧瞧日头,那人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赵仁便寻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人手上端着盘子。 我诧异的挑眉,怎的去练兵场回来还带了吃的? “听说你们在这儿用早膳我便找了过来,那些降兵其中有几个做西晋的特色糕点十分美味,你怕是没尝过吧?我特地叫那人做了几分点心给你尝尝鲜。” 赵仁甫一进门,似乎没料到我们二人都在,先是愣了半晌,随后不冷不热地向皇兄行过礼后,径直走上前将漂亮的纸包裹打开递给我。 这人似乎很喜欢点心,先前在花月楼时便表现的对那儿的糕点情有独钟,如今更是献宝似的将这些带了过来。 “这是什么点心?”皇兄看了眼赵仁的手,忽然开口阻止。 赵仁一愣,答道:“花生莲蓉糕。” 皇兄挑眉道:“还是收回去吧,你莫非不知道明霄吃不了花生?”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小的时候我吃花生浑身会长出红色斑点,还会发烧,虽说后来情况好了许多,但终究心下对花生还是有些排斥,是而从来不吃。 赵仁显然是第一次才知道这事,毕竟我也没告诉过他。 我见了他顿住的手,以及对方面上闪过的一抹愕然和愧意,心中一软,微笑着凑上前就着对方的手在对方还没回过神时咬了一块,毫无障碍地吃了下去。 皇兄皱眉看我。赵仁反应过来后更是皱眉要说什么。 我笑着吃下糕点道:“味道很不错啊。” “吃了可有大碍?你既吃不了还吃什么,我捎来的又不是只有这一种。”赵仁见我反应正常,眼中的急切才略微减退,只是仍旧皱眉道。 “你想要我品尝的不就是这种?” 否则何必这般小心的包好亲自给我…… 我笑着道,没再看对方神色,只是转头看向皇兄,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认真。 “皇兄,明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小孩了,吃花生也再不像以往那般难以入口,皇兄能记得那些,能像以往一样处处为臣弟着想,臣弟心中不是不感动,只是今非昔日,许多事情,臣弟是知道自己处理好的,也会较之你想得更出色。” 皇兄看着我,神色变幻莫测,最终也只是回归面无表情,起身离开了。 “罢了,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是朕糊涂了。” 听着皇兄多少带些苦笑之声,我站在原地心中一时复杂难言。 …… 近日老觉着时间过得飞快,许多事情也已尘埃落定,军火的事我前日告知了赵仁,抢夺之事倒不用我们亲自动手,赵仁派出了几名较为信赖的手下,想必不久便会有结果。 临近夜色之时,我瞧见不远东门城墙上坐着个模糊的影子,辨出是赵仁,我慢悠悠地寻了过去。 “你们先下去吧。”我对在这儿守夜的士兵道。 随后便径直坐在那人身侧问道:“怎么一个人上这儿来了?” 赵仁嘴唇紧抿,城墙的火光映得这人眉目俊朗如昔,却难掩其间隐隐的愁色。 “庸人自扰罢了。” 他语气带些自嘲。 这人自昨日起便时不时隐隐有些不痛快,不过现在倒似乎突然看开了什么,没再那么一阵阵的纠结。 “那可否告知在下赵兄在庸人自扰些什么呢?”我调笑道。 赵仁嗤笑一声,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径直道:“我只是在想,同你相处这么久,自以为足够了解你了,却才发现我知道的从来不是全部,你以往在宫中度过的那些或好或坏的时日我亦无法去参与。” “不过……我近日里想了想,我将来也有的是时间,届时也不会再有人能用这些事来刻意提醒我不够格。”他神色坦然,发红耳尖却因为这番话有些出卖他。 我心中哑然失笑。弄半天这人还是在介意昨日那件事。 “你说你,怎么有时候就这么可爱呢?”我笑出声来。 赵仁横了我一眼:“你又瞎用些什么词呢。” 我嘴角的笑意没有收回,直直看着赵仁,直到对方被我瞧得面红耳赤这才罢休。 我收回目光,心情大好地拍拍自己的腿:“阿仁,过来我这儿。” “突然间抽什么风呢?”赵仁看懂我的动作,干咳一声移开目光。 “坐过来,离我这么远,我该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引诱道。 “两个大男人……成何体统。”赵仁嘟囔。 我挑眉。 对方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最终还是听话地挪了过来,坐到了我的腿间。 我伸手一把环住他的腰,在对方耳边低声道:“抬头看看,多漂亮啊。” 赵仁开始身子还有些僵硬,听我说完这番话,抬头一看,似乎也惊艳的忘了动弹。 我同他就着这个姿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没多久对方身子便渐渐软下来,全身心靠在了我的怀中。 我边说话,嘴唇不由自主轻轻在其颈间磨蹭,对方感觉到我唇间的热气,脖子顿时泛上一层红,有些不适应的往前移了移,我再接再厉地伸手掰过了对方的脑袋,找准嘴唇吻了上去,谁知赵仁这厮先前还在乖乖配合,后面竟耍起花招来,身子蓦地往后一仰,教我吻了个空。 我见对方眼中闪过的一抹奸计得逞的戏谑和调笑,微微眯起眼,双手从其腿下和腰下穿过,不带他反应过来便猛地将其抱起,赵仁一时不察,身子往后一仰,下意识地抱住我,像极了投怀送抱。 我低声道:“瞧,最后不还是要扑上来?” 说着我不待对方抗议便一把吻住了那人的嘴唇,这回的姿势那人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了。躲不过去,对方似乎也没想躲,十分用力地回应起来,好像想报回那方才叫他丢份儿的仇。 过了片刻,我就着抱着他的姿势,转身走下城楼。 赵仁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他们都在下头看着呢!”语气也听不出多介意。 “大晚上的这么黑,谁瞧得清?”我满不在乎地回答,却仍是加快了速度,不待城楼下的人注意,便从其身侧穿过。 怪也只怪这人越来越勾人的魂,教我等不及要把他带回去用兵房行某些不可说之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最近事情太多,真是忙晕了,真的抱歉老让大家等这么久。。。( w )谢谢亲们的支持! ☆、突变横生 “昨儿早上一大早不见你,你去收编那些西晋人了?”躺在床上,我侧着身懒洋洋地把玩着身侧之人的发丝。 赵仁对我这番举动也不恼,口中老实答道:“算是,他们都是跟过柳荣湛的,尤其本身便是西晋人,收编没那么容易,剩下不愿投降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这种时候不是该按老规矩?那些不肯投向的便就地格杀才对,有什么不好处置的?”我轻叹一口气,心下困惑对方突如其来的妇人之仁。 “这我也知道,只是……”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我挑眉,这其间还有门道? “昨日我正要去练兵房,外头突然有将士传话说,在用兵房外逮到了一形迹可疑的妇人。” “我问了那妇人才知道,她是南燕人,只是丈夫却是一名西晋士兵,听闻我仁声广布……”说到这,赵仁语气带着一抹自嘲:“这才前来相求,希望我饶她丈夫不死。后来我让她同她那丈夫见上了一面,那人死活不愿投降,说如果因一个女人便独自一人苟且偷生而丢下出生入死的同伴不顾,还不如死了,那妇人听了也只是一个劲地求我,真真叫人头疼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 我嗤笑一声:“看吧,还不是你平日给人留下的全是仁慈悲悯的形象,叫他们都以为你人善好欺了。” 赵仁面上有些挂不住,瞪我一眼道:“我跟你说正事,你怎么老调侃我?” 我见他这模样,心里真是喜爱的紧,上前重重亲了一口,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处置的?” 赵仁沉默了一会儿,方道:“还能怎么处置,我只是命人实话告诉他们他们早已被当成弃子,我即便放他们回去了也没用,那些人就说他们效忠是整个西晋而并非柳荣湛,我便回了一句大家都深知柳荣湛秉性,哪怕他们回去了,也只会被怀疑成奸细,他们有些人才被说动。” “然后?”我早知道这人生的那副好口舌,大致也能猜到结尾了,只是心中也不知对方这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然后我让他们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走得我也不拦着。”赵仁道:“最终也只有几人离开,构不成什么威胁。毕竟我这边什么情报也没泄露给他们,西晋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们,更何况照你说的……”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笑:“柳荣湛身上的毒怕还没解呢,这事便也就这么罢了。” 我点点头:“那叶婉霜呢?留了下来?” “她见到霖霖就一直抱着她没松开过,只是对我说了声谢谢,我问她还要不要留下,她说即便留下,和神武军众人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了,莫不如就这样离开,大家心里反倒不至于堵得慌,我也就……” “她走了你心里不好受?”我挑眉。那婉姑娘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其实从那解药就可看得分明,这傻子要是还打算留着她在神武军,那我可不能坐视不理了。 听出我的意思,赵仁好笑地白了我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从未想过那事,那些日子脑子全被你占着,哪儿还有闲工夫考虑其他?如今我不过念着旧情挽留一句,你就来讽刺我?” 我见这人越说越有要发作的迹象,连忙把人抱到怀里哄:“行了行了……是我错了还不成?我当然知道你没想过那事,这不是想到那叶婉霜很早以前便跟在你身边,有些嫉妒么。” 赵仁听我说这话面色一阵不自然,口中依旧不甘示弱:“我可瞧不出你嫉妒,信口开河倒是不害臊。” 我笑眯眯地抬起他的下巴:“可你不是喜欢这样么?”说着没等对方反驳便将唇压了上去。 …… 皇兄已经在这儿待了四五日,今日忽然打算返京了。 似乎并非是他不愿在这儿待下去,毕竟此地再怎么说也是一处胜地,环境清幽怡人,皇兄向来很乐意待在这种地方,尤其是最近朝中局势已渐渐平定。 只是忽然有个疑似京城来的探子,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叫他脸色变了变。 他只对我说:“你要在这儿多待我也不拦你,现如今宫中有些急事朕赶着回去处理,你切记别在这里耽搁太久,免得风声传回京城,母后又要发难。” 我心中不是不感动于皇兄对我的处处着想,认真地看着对方应声道:“皇兄不必担忧,臣弟自有分寸。” 皇兄又看了眼赵仁:“说实话,虽说你的能力却是叫人佩服,不过朕不喜欢你,知道你也对朕看不顺眼,如今我看在明霄份上暂且不与你为难,但你若在将来不论哪天又露出一丝的反意,朕也不会留你。” 最后一句话显然有些叫赵仁不悦,但他看了看我的神色,最终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皇兄挑眉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于赵仁愿意为我一个眼神选择闭嘴,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望了过去,对皇兄时不时的试探有些无奈。 皇兄知道我有些不高兴,也只是轻哂一声,没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又交代了几句平常的话,便急急转身离开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的背影。对方说的是宫中有急事,而非朝中有急事,那边说明既有可能是国事,也有可能是家事。莫不是后宫着火了?太后娘娘和庄妃掐起来了? 正当我暗自思索的时候,晓h突然寻了过来:“主子,属下有要事相报。” “什么事?” “西晋来了使者,邀主子谈判,为的是西晋太子身中之毒,他说万事好商量,只希望能有一个和谈的机会。”晓h低头道。 我嗤笑出声。想想也是,毕竟身关性命,再高的心气也得暂时放放,难为对方厚着脸皮前来相邀了,不趁此机会占些便宜怎么对得起对方的诚意? “地点在哪?”我心道这等机会自是不能放过,可要好好将前些日子在赵仁受的那些苦头数倍奉还,也叫那西晋太子知道不论是南燕皇族还是赵仁的神武军,都不是他轻易惹得起的。 这等时候了我也不相信那人会耍什么花招,如今皇兄也算摆明态度支持我,花洲这一带的兵权也早已夺回,尤其是他身上还带有只有我知道解药配方之毒,对方压根没有筹码同我抗衡。 然而此时的我却忽略了一个要素――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阿仁去吗?”我问身旁的人。 赵仁摇摇头:“这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你去便是。” 我想也是,那些归降之人还没想好如何安顿,还有神武军内部一些涉及先前那桩事情的人也尚未处理,便没强求。 “那柳荣湛说解药一事只要朝廷的人去便是,不愿在那般屈辱之时叫神武军众多人看了笑话,否则便没什么商谈的。”晓h道。 我讶异:“那人这等时候还有闲心好面子?反倒跟我提条件了?” 晓h苦笑:“那使者说事关尊严,西晋太子能答应谈判已是最大让步了。” 都答应见面谈判,显然是做好割地换解药的准备,还谈何尊严?我心中微蔑,却也没再说话。 …… 柳荣湛相约谈判之地我倒也熟悉,当初同西晋前太子的战争最后便是在这处山谷重创了对方,我也是在此地某温泉边抱得美人归。 对此地倒颇有份好感,我坐在柳荣湛备好的椅子上,动也不动摆在身边桌上的茶水和点心,只是看着坐在对侧神色阴沉的柳荣湛。 “太子殿下面色不大好看,莫不是最近没睡好?”我佯作关心道。 他皮笑肉不笑:“托王爷的福。”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谢了,教对方神色更为难看了。 “你提条件吧,怎样才肯给我全部的解药配方?”他收拾好情绪,沉着脸径直问道。 “太子殿下急什么?来这儿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身为监国太子割几座城求饶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一个太子的命可比几座城池重要多了。”我好整以暇道。 “李明霄,你可别欺人太甚,我可以给你黄金,给你武器,几座城池?你胃口未免太大了些。”柳荣湛冷笑。 “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摇摇头:“我这一辈子就会这一种毒,除了极其难解也没别的特点了,还是自小从宫里一老嬷嬷那儿学会的,那些毒料采集至天下各处,若是没有我的提醒,太子殿下可是活不过一个月。” 柳荣湛眼神阴翳,低着头片刻不语,似在思索。 “明霄这可是感念太子殿下心怀天下,若西晋少了您这么个贤主,那百姓岂不要日夜寝食难安?几座城有什么要紧的?不过若不能给几座城,一座也可啊,只要把延州给我,解药明霄便也给你。” 延州是南燕和西晋边界的要塞,若有了这座城,以后不论是运送物资还是其他什么,简直不能再便利,到时若又打起仗来也会于我方大大的有力。 柳荣湛显然也知道这点,看着我的神色阴晴不定。 “行。我把延州划于你。”片刻后,他一字一句开口:“但你不能再要求更多。” 我有些惊讶对方答应的堪称爽快,不过又一想,万一那老皇帝病好一些了听说自己新任命的监国太子又捅出这么个篓子,会不会重新气的倒下去? 他们的使者送来文书和地图,我眯起眼细细瞧了瞧,却并未瞧出有什么不对。不由抬头又看了神情屈辱的柳荣湛一眼。 “李明霄,解药呢?”他皱眉催促。 我心中微哂,正要提笔写下药方,眼角忽然看到某个隐藏在对方兵马中颇有些熟悉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按常理不该还出现在柳荣湛身侧的。因为他是当初在军火隐藏处接应的那名将士。 但他出现在了这里。 前些日子赵仁派去夺回军火的人始终没有回音。 我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叫我全身血液都几近冰凉起来。 我可能终究小看了柳荣湛,一个潜藏在宫中数年不受宠的皇子,一朝成为人中龙凤,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我放开笔,攥紧了手中的地图。 知道对方是真的把城池划给了南燕,可若那是有神武军的首领赵仁的性命来交换呢?这可已经间接卸了神武军的主心骨,到时候神武军还不是囊中物?这种状况下,将他单独引到藏匿军火的地方再轻易不过――只要一开始的关于军火情报是错误的。 那对方这般爽快也可以做出解释了,毕竟孰轻孰重此人心中自有杆称。 我咬牙,想起临行前赵仁神色间隐约有事没说,调虎离山四字在我心中成形。我一字一句开口问道:“你把赵仁引到哪里了?” ☆、生死未卜 柳荣湛神色镇定,看着我冷笑道:“我身中剧毒,能把他怎么着?” 我见他神色辨不出真伪,招手唤来身侧的晓h,附耳吩咐对方回花洲察探情况,快速回来禀报。 晓h知道我心中所想,神情凝重地应下后,转身飞速离去。 柳荣湛见此情景眸色一沉,冷冷道:“李明霄,你可说好给我解药,这是要反悔不成?” “不急,”我听他此言,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想,眯了眯眼道:“等我确认了赵仁的安危再说也不迟。” “我都已经把延州划给你,你不信本宫?” “一码归一码,在下如何得知太子殿下不会耍其他花招?” 柳荣湛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不复先前的因贪生怕死而产生的怨恨,而是变得平静。 似乎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装,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讥嘲:“可若我告诉你,你发现这一点已经晚了呢?” 我心下一凉,面上冷冷注视着对方寒声道:“若真是如此,那你也别想活命了,本王不介意拉上整个西晋给他陪葬。” 他却对此威胁之语置若罔闻,只是继续用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话答道:“既已被你发现,那我也不必拿那纸可有可无的割地文书糊弄你了,我柳荣湛从来都不怕死,用尽手段爬到如今的位置也不过是想给那些从小欺压我和母妃,瞧我不起的人一个应得的下场,如今愿望既已达成,你认为我会背着为自己苟活而不顾苍生的骂名活下去?我死了,至少还能拉神武军的赵仁来陪葬,这还算死得痛快!只是这么快变被你发现倒是令我始料未及,这会是我输了,”说到这里,他却笑起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不过你却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最后一句话响起时,我忍无可忍地蓦然起身施令,身后带来的数百精英在我的指挥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冲了过去,柳荣湛嘴角一丝嘲意,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冲到前面应战,一场和谈瞬间变成不死不休的战斗,原本环境优美的山谷也瞬间成了修罗场。 柳荣湛武艺高强,我派过去的人没几个近的了他的身,不过原本我便没打算叫他们杀掉此人,况且擒贼先擒王,等援兵到此,不知道还要多久,我几步亲自飞身上前,拿过身侧一人的递来的武器,挥刀直冲柳荣湛而去。 我同柳荣湛从未正面交过手,但也知道对方怕是练过多年,功力远非寻常人可比,是而此时也不敢掉以轻心,至于其余人到没有我特别担心的,我的人应该能应付。 柳荣湛同我交手时一开始还有些轻蔑和漫不经心,只是越到后面神色也变得越发凝重。 对方本就身中剧毒,此番更加力不从心,眼神中一瞬间的讶异和慌张被我捕捉到。称其分神的一瞬,我一刀挑过对方的手肘,在其闪躲之际借力拽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扯,只听卡嚓一声脆响,对方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趁他脱力之时,我成功将此人拿下,刀架在了对方脖间。 “没想到从小生长在皇宫的太子殿下竟能得少林方丈真传,在下真是讶异的紧。”我语带嘲意地在其耳边道。 对于我一语道出对方师承何人,柳荣湛此刻显然没那么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自由引以为傲的功夫到如今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仍旧未从方才的落败中回过神来。 事实上对方确实是很强的,如果他没有身中我所下之毒,我也不敢轻易在百招之内言胜。 不过我却并没有朝对方解释的意愿,只是低声道:“太子殿下如今是否愿意好好考虑,带本王去赵仁所在呢?” 见对方不答话,我冷冷一笑:“太子殿下以为你先前那番话可以说服我?你若真不怕死,便不会在先前和谈之际刻意装出一副怨恨模样教我不起疑,我自幼受的那些人情冷暖同你所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真是那样,较我相信以你自私的天性会为了天下苍生舍弃自己的命,那才叫人笑掉大牙!” 周边的人见柳荣湛已被我抓住,此刻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紧紧盯着这处。但我的人却没有这样好忽悠,仍旧该杀的杀,该留的留,逼的那些人不得不在分神于这边的同时应对其余人马,一时间战况早已分明。 柳荣湛知道此时已无其他办法,死死盯着我:“李明霄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猜不出赵仁所在啊?本宫用火药引他前去,他去的自然是军火所在。” 我冷声道:“你既猜出我会搜寻那里,又怎会不转移地点,那样轻易叫我搜寻到?” 对方不告诉我赵仁所在,想必正是为了如果我先前没告诉他解药,便用赵仁来要挟我交出解药,但如今对方的命已经在我手上,如果不想现在就死无全尸,他就只能配合我。 对方自然早已相同这一点,苦笑一声,道:“人在长川。不久前我的人传信过来,说已经把赵仁等人逼到了长川边境烟霞峰峰底。” 长川确实离的不远,是隶属花洲的一处小县,也是著名的烟霞峰所在。 “你是怎么将赵仁引至那处的?”我问。 “只是借他手下用了用,设了几个局叫他那手下误以为军火转移,让赵仁因不放心而亲自去查看。” “他还带了多少人?” “据我的手下来信,带了神武军三成兵马,不多。” 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柳荣湛回答得滴水不漏,我细细瞧对方神色,对方显然也知道撒谎如今对他没好处,回答的应该是实话,便将他架至身前飞身上了马,带着剩余的人往长川方向快速行去。 我曾经是有过去烟霞峰的打算,却未曾想头回去竟是在这等情况下。 我心中苦笑,只盼赵仁无事才好,对方这么聪明,应该会知道多留个心眼吧? …… 柳荣湛的部分手下确实在烟霞峰下候命,见了我们的架势,也马上明白了过来如今的局面,没有对我的人轻举妄动。 “人呢?” 我拿刀顶了顶对方脖子,柳荣湛只得问。 其中一属下神色犹豫了一会儿,老实答道:“殿下,实不相瞒,对方带来的人马基本已消灭干净,只是半柱香前却失了赵仁行迹。” “什么意思?”柳荣湛面色一变。 “对方诡计多端,在烟霞峰多处设下陷阱,叫我等防不胜防,烟霞峰占地又大。不过我等先前早已重伤此人,他如今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如果想活命,就把你手下撤了!”知道对方还活着可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心底止不住地泛起一丝凉意,寒声对身前之人吩咐道。 柳荣湛见我的刀几乎快压到它的脖子,面色一白,下令撤了派上山追踪的人马。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烟霞峰山脚,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其间岔道必然不少,但如今正处秋天,气候干燥,脚印怕是没有办法留下的,依赵仁的精明也不可能留下什么让人追踪到他的痕迹,否则柳荣湛的人不可能找了这么久却没有丝毫线索,反而还被对方摆弄了一番。 为今之计,竟只有上山分兵查找,那样不知要找到几时,即便能找到,赵仁又能否撑到那时候? 我此次出来谈判,带的几百人皆是精锐,亦是信得过的人,我将这一拨为数不多的西晋人交由其中一支分队看管。 “别耍花招。”率兵上山前,我回头冷冷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柳荣湛。 对方苦笑:“相信我,我此时也不想他死,赵仁若死了,我更加不可能拿到解药配方不是么。” 我带着众人上了烟霞峰,一路根据可能的蛛丝马迹寻找。 地上有些许已经断裂的锋利竹刃,上面站了些许血迹,想必正是赵仁之前设下对付柳荣湛属下的埋伏。 我顺着这些竹刃策马缓缓前行,大声叫着阿仁,心中是许久不曾有的惶恐,以至于握着马缰的手都有些微的颤抖。 山路越来越抖,行到深处,我和身后之人不得不弃马步行,这座山是我没有想象到的大。 细细想来,从我出生我至今,还从未有过如此鲜明的可能会失去一个人的感觉。 也从未有一刻感觉到原来赵仁之于我已经重要到了这样的地步,重要到只想同他好好的过下去,什么也不再管,再不用经历这样的生死危机。 ☆、烟霞绝景 烟霞峰占地很广,里面时常有各种飞禽走兽出没,先前柳荣湛的手下有言,赵仁受伤颇重,如今很大的可能不是失血而死便是被野兽吃了。 对这番言论我没有选择相信。 赵仁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会允许自己这样轻易的死在这儿? 然而我带来的数百人已经在山中寻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却连对方的一点影子也没寻觅到,这怎么看也不寻常,毕竟这山再怎么大,这么多人一起找总该有线索才对。 正当我心中的不安和焦虑越来越浓,一名以前在我手下待过不短时日的侍卫走上前来:“主子,前方发现了线索。” 这话教我心神一振,飞速道了句带路,便向前方一处树多茂密处行去。 “主子,这里要小心。”侍卫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寻常。 我心中带了些疑惑,赵仁当时身受重伤,为何会挑这条路?转念一想,当时怕是身后柳荣湛的人追了过来,他不得不闪身躲避。 “这里怎么了?” “前方路滑,有一处陡崖,稍有不慎便会坠落。”那人犹豫了一瞬,最终仍老实答道。 我的脚步一顿:“你是说,赵仁掉下了山崖?” “很有可能,因为属下到这里查找的时候,一侧的藤蔓有明显的被损坏的痕迹,显然有被拉扯过,这种痕迹,一般只有不慎摔山崖却身负武艺的人抓住藤蔓时会留下,加之其余地方都没有线索,所以属下才怀疑……”那侍卫低头淡声道。 我知道他说的很有可能,可我潜意识却不大愿意相信这种说法。 因为很明显,从这里摔落下去,尤其对于早已身受重伤的赵仁而言,生还的几率不大。 我走至崖边,眯眼观察了一番方才那人说的地方,心中却是一凉。 因为我看见了延伸到山崖下方的一截藤蔓上带了隐隐的血迹,显然是手掌在上面摩擦出来的,可是藤蔓却断在了半途。 身侧之人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面色一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急声道:“主子,属下等人方才勘测到离这里数十里远处有通往下面的坡道,我们赶紧……主子!” 我没有理会对方的惊呼,径直抓过一条看似延伸颇长且牢靠的藤蔓对侍卫道:“吩咐他们继续找,一部分人从那条路去接应。” 说完我不再犹豫,顺着这条藤蔓滑了下去。 我不打算去找那条坡道,因为于我而言从进入这片山林起白白走动每一刻都相当于浪费,我不知道赵仁能不能多等那么一刻,至少我早一点感到他的身边还能想出好的办法,还能用药暂时止住伤势。 这处山崖只是在半山腰而非顶峰,严格意义上而言,它其实并没有开始想象中那么高,需要担心的是赵仁的伤,我不知道他受的伤究竟有多重,找平日的他很有可能全身而退,毕竟这里的山崖不算陡峭且有藤蔓支撑,可脑海中一旦浮现方才那处藤蔓上的血迹,我便止不住地一阵心惊。 抓着藤蔓的同时,我一直在用自己的功力支撑身体,踩着岩石,藤蔓也一直没有断,只是延伸到半山腰时已经是尽头。 我侧头忽然瞧见了崖壁上一处明显的刮痕,之所以明显是因为它割开了周边所有的绿色植物,从上面几丈远处一直延伸到下面看不见的地方。 心中有了猜测,我一只手抓着藤蔓,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小刀,使力往崖壁一捅,竟成功让刀身进去了两成,与此同时由于我方才的使力,左手抓着的藤蔓却蓦的断开了。 我惊觉此变,左手猛然收回握住刀柄,身躯以不可阻挡的架势向下快速滑去,下滑的阻力震的我近乎虎口发麻,好不容易才使出力道稳住身体,我的双腿重新抵上了崖壁缓住了去势。 此时已经离崖底只有几仗远,我径直跳了下去。 崖底下又哗哗的流水声,却并非河水,仅仅是一条清浅的小溪。 我看见了不远处那个隐藏在草木间的身影,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虚弱地倒在地上,仿佛一碰就会碎,完全看不见昔日马上潇洒阳刚的模样。 我的心蓦然间跳如擂鼓,仿佛周边已经失去了一切声响。 心中边祈祷着不要有事,边来到那人身前。 他的脸上有很多划痕和血污,身上更不用提,此时安安静静地倒在原地,仿佛没有生机一般。 “阿仁?”我走上前蹲下身,试探着唤了一句。 对方并未回应,双眼仍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死地闭着。 我轻轻地将那人抱在怀中,手放在他的鼻间,他的身躯有些冰冷,却仍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尽管我的动作够轻,他却似乎牵扯到了哪处伤口,仍旧痛苦地皱起了眉,可我却感觉随着他的眉头皱起,我心中的某块大石也随之落地。 “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对方眼皮动了动,手指却像长了眼一般,同河边那次一样寻到了我的,力道微不足道地触了触,我连忙反手握住。 他微张开眼看向我,眼神中竟带着一抹笑意,我看见他张口说话,声音微弱的让人难以听清,却叫我听懂了。 “这回该不是幻觉了吧?” 看着对方眼中隐隐带着的一抹熟悉的自信,不知为何,我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他看到过多少次幻觉了?又靠那些所谓的幻觉支撑了多久? 这人总是这样相信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从没有变过。 “还能动吗?”我检查了一番对方身上的伤,将一些地方用药处理一了下后才问道。 他似乎想了想,然后才慢慢摇了摇头。 我就着蹲着的姿势转过身,使力将人背到了背上,赵仁在身后嘶了一声。 我连忙问:“哪里痛?要不我还是放你下来,叫他们备担子下来?” 对方却笑了笑,用虚弱又嘶哑的声音道:“用不着,你别把我丢下去就是。” 我心里有些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对方还开这种玩笑,却也没忍心骂他,边稳住身形,边快速往记忆中通往山上的路走去。 身后的人从说完那句话后便一直没有声息,叫我心中不安起来。 “阿仁?”我叫了一声。 过了片刻,对方才应声,声音却较先前虚弱了许多:“嗯。” “感觉怎么样?” “有些困。” 我脚下一刻不停地往山口走去,心里虽是一紧,嘴上却用略带轻松的语气道:“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他轻轻笑了笑:“放心,你难得背我,我哪忍心睡过去。” “你如今倒是会贫嘴了。” “拜君所赐……” 考虑到对方的伤口,我怕颠到身上的人,便刻意放慢了速度。其实原本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他,譬如被引到这里前的想法,他的手下上哪儿去了,出去之后如何对付柳荣湛。 可此时背着这人,先前原本想问的问题我却一句也没有提及。 昏黄的光普照在山谷,映在溪水中恍若一片片闪着光的碎片,此情此景,叫我只想背着背上的人安静地走。 我看见不远处的山谷口,带来的那些手下都已赶到。 那些人快步上前,瞧我神色,原本想过来帮忙抬走赵仁的纷纷识相地收回了手。只是快步跟在身侧解释道:“主子,由于前面回去的那处山坡有些陡,所以只能等下到半途才有马。” “柳荣湛呢?”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山脚的人没有传信,应该还在原处被看着。” 上到半山时,正要转弯处,我的衣袖却突然被身后之人扯了扯。 我脚步一顿,轻声问:“怎么了?” “看。”赵仁没有动手的力气,也没有说要我看哪儿。 我心有所感,侧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站在原地片刻没有说话。 烟霞峰果真名不虚传,如今正是傍晚,虽说还仅仅是在半山腰,可看去的情景已经叫人惊叹不已,仿佛包容了晚霞所在的整片天空,火红的霞光恍若触手可及,云层间竟还隐隐能见到投射出的光芒。 纵使我因为先前之事对这儿已经没什么好感,可如今还是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真好看。”赵仁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轻的几乎叫我以为是幻觉。 ☆、跪着来求 赵仁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梁大夫说他因在原本就身受重伤,后又不慎从高处坠落,脏腑怕是有几处破裂,能支撑着活到如今足见赵仁心志之坚。 我听罢心中一阵后怕,瞧着床上那人紧闭着的双眼和苍白的面容,柳荣湛三个字在我心里过了一遍,原本我没打算拿这人怎么样,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还叫赵仁落下这样重的伤,如果不将此人大卸八块实难泻我心头之恨。 “主子。”转身走出房门,先前一直跟在我身侧的那名侍卫如影随行地跟了上来。 “怎么?” “柳荣湛在他手下的护送下跑了,”那人顿了顿:“回了西晋。” 我眯了眯眼,并没什么情绪:“我交代的那件事情呢?” “谨尊您的吩咐,一切都办好了。”对方垂首道。 我点点头,心中知道这笔账可以慢慢算。让柳荣湛逃回西晋是我的授意,我会让他知道,我既可以放他逃回去,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让他主动跪着来求。 柳荣湛敢行此险招很大部分原因是我先前所下之毒发作缓慢,而且只是间歇性的,并不能叫对方感受到锥心噬骨之痛,但这并不表示这毒真的绵软好解。 他以为解药可以随时想办法,我会叫他知道有些毒发作起来,是不能耽搁一时半刻的。 西晋如今的皇帝年老体衰,终日卧病床褥,早已没有那个神智和精力来给他儿子收拾烂摊子,他的臣子秘而不报都有可能,毕竟如今江山早已大半进入了柳荣湛的手中,所以我也不担心西晋的文臣武将会选择弃柳荣湛之命而保全西晋,他们保全自己还来不及。但我却绝对不会让柳荣湛这样一个人执掌大权。 先前在烟霞峰时,我便曾吩咐手下将重新研制的药粉下到柳荣湛的吃食中,他以为我已经给他下了毒,不会再有进一步动作,殊不知那毒遇上先前之毒会愈演愈烈,让他生不如死。所以届时局面将会全在掌控中。 西晋除却柳荣湛,其余皇子不是身陷残疾,便是年幼未曾及冠,保不准还能为皇兄扶持起利于我南燕的西晋小皇帝,皇兄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亲自从厨房出来的下人手里端走了清粥,转身回了赵仁的房间。 赵仁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微微转过头,见到我手上端的碗,眼角带着一抹笑意。 “什么时候醒的?”我坐到床边,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吹了吹。 “刚刚。”赵仁老老实实道,见到我把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做势要喂,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手伸过来要接。 我见他力道软绵,收回碗没叫他碰:“你伤都还没好,哪有力气端碗?” “我一个大男人,还要你来亲口喂,实在是……”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失笑,低声道:“莫不是想我用嘴喂你?” 赵仁连忙张口吃了勺子里的粥。 我心中暗自遗憾,我还确实想用嘴喂他呢,不过赵仁平日里威风凛凛,这种事情上面脸皮却薄的很,若我真这么做了说不准要发恼。 不过对方发恼的样子倒很可爱。 这么琢磨了一会,我喂完粥后,还是凑上去吻住了这人。 赵仁被我吻了个猝不及防,不过对方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也没舍得用多大的力。 我离开对方嘴唇时正巧碰上对方明亮的眼,不禁又凑上前在对方眼皮上轻轻一吻。 赵仁气息滞了一瞬,半晌才问道:“你方才在外面……说些什么呢?” “你怎么又说煞风景的话?”我不满地咬了口对方的嘴唇,不过仍旧回答道:“就是计划怎么对付柳荣湛,你乖乖休养,就别担心这方面的事了。” “你故意把他放回去的?”赵仁很是了解我,当下就问道。 我笑嘻嘻奖励式的又吻了下他的唇角:“知我者阿仁也,从今日起不出三日,对方就会带着人跪着来求我了。” 若他不来倒也算有骨气,就那样让他毒死也没什么。近日我安排的任务便是散布出他为害兄长,不顾仁义礼法,三纲五常的谣言,反正这些本就是事实,在西晋百姓人心惶惶之际,皇兄会以不忍心见西晋就此在这暴君统领下灭亡为由,扶持新的西晋君主,相信皇兄对此也是喜闻乐见的。 仿佛知我心中所想,赵仁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最终没再说什么。 皇兄的情报网显然很广,没过多久便知道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下了道旨意前来表示慰问,也送来了许多补品。 看着这些几乎堆满了屋子的药品,其间大多是罕见的珍贵药材,对赵仁的康复大有帮助,我心中一时感慨,皇兄这算是接受了我和赵仁的关系吧?侧头看向赵仁,对方靠坐在床上看着这些药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抬头认认真真地看了送药来的太监一眼:“麻烦向皇上转告,赵仁此番多谢。” 那太监应了声是,眼角若有若无地扫过我二人之间,显然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自是一派安然,毕竟这种眼神我早习惯了,只是考虑到赵仁,我冷冷看了眼对方,道:“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不该打探的事少打探?” 那太监神色一慌,连忙低头:“奴才该死,不该擅自揣测,望王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这次。” “下去吧。” “诺。” 人都走了以后,我侧身坐上赵仁的床,空间顿时有些不够用了。 不过赵仁对此早已习惯,开始还会瞪我几眼,到后面就自动自发地往旁边让了。 “方才那事别放心上。” “什么事?”赵仁一脸的莫名。 我见他是真没往心里去,便松了口气道:“还不是你平日脸皮薄的紧,这不是怕你受了旁人风言风语不自在么?” “我若真为这事不自在老早就不自在了,何况同你发展成这等关系,本就是我的意愿,这些准备自然还是有的。”说到这里,赵仁苦笑着摇摇头:“你可记得我同你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 我眨眨眼:“我们说了那么多,你指的是哪一句?” 赵仁脸色突然有些发红,我还没来得及疑惑,对方便说了下去:“我说世间怎会有男子心甘情愿居于另一人身下。” 我一愣,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句。 “你说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如今又是怎么做的?”赵仁苦笑:“真真是可笑,相比于想起说这话的自己,别人的闲言闲语还真是没什么大不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什么,怕我生气,连忙道:“不过我对你从没后悔,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可别因为那话就撒手走人。” 我本因他那话有些心疼对方,闻他此言,不由挑眉:“难不成我在你眼里是那种随时随地走人的人?” 他尴尬地别开眼:“这不是受着伤,容易多想么?何况,听我手下所报,你以往撒手走人的案例还真不少。” 我哑然,发现这还真拿不出什么实例来安慰对方,只得伸手捞过对方身子抱住,轻声道:“那我向你发誓今后不管发生什么,绝不无缘无故地抛下你,如何?” “你可要说话算话。”赵仁挑眉,语气带笑道。 对方毕竟有伤在身,没多久便有了困意,安顿对方入睡后,我走出房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正要继续安排先前未完善好的后续工作,忽闻左侧竹林传来阵阵不绝于耳的刀剑声。 “什么情况?” “回萧先生,”用兵房一守在不远处的下人笑着答道:“是常副将,已经在那儿练了快两个多时辰了。” 先前赵仁带去烟霞峰的人里,半数被陷害,剩余的半数侥幸逃脱,其中便有常晏。对方受伤不轻,近日才好的差不多,没想到方养好伤便开始练武,似乎痛恨自己当时没能保护好赵仁。 不过他要练就练,我也没心思去挂心这些。 正要离开,忽然听见竹林里另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回去。” 刀剑声充耳不闻。 “再练你就废了,神武军中不需要废人,我也不会再去给你分析作战技巧!”那声音又说:“若这样你也愿意,那就随你乐意罢。” 竹林内的声音陡然消停。 我挑了挑眉,这种情况,还真有些令我所料未及――照先前楚墨对常晏的态度,我以为他是不会搭理此人了的。 饶有兴味地笑了笑,我仍旧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们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而我现在需要好好考虑的,是怎样对付柳荣湛,让他意识到得罪了谁,让他生不如死。 ☆、深宫旧事 如血夕阳将殿前的台阶染得通红,那人一身戎衣铠甲,手握兵刃,面无表情地站在大殿下方。 我眯起眼仔细的看了看,他的面容掩盖在夕阳的余晖中,模糊间一如既往的英俊无匹,恍若神将转世。只是眼神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他的身后站着数万铁骑。 皇兄在我的身边冷笑,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妄你那般信他,最终却仍是被我料中了。” 我静静站在原处,不发一语。 此刻我想不起以前同他经历的那些风雨,只看得见眼前这个眼波静若止水的叛军首领。 赵仁提起兵刃,飞身上前,我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拿刀向我挥来,蓦然发现自己手上也有一把刀。 我举起刀,不由自主一般挥刀向来人砍去,那一瞬,我觉得时间恍若静止了。 猛地睁开眼睛时,入目的皆是清冷的月色。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梦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的内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我却牢牢记得那种心痛之感。 不由苦笑。 赵仁正好好的睡在隔壁房间,顾虑到对方的伤,我没有像之前那样与他同床。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呢?分明是信他的。 我心里明白这仍旧是那自小养成的毛病在作祟。(我心里明白这是作者的恶趣味在作祟。) 哪怕我再愿意去相信,潜意识里却总会有那么几分保留。 尤其是在已决心与此人携手一生的如今。那点内心深处的猜疑恍若一根看不见的弦若有若无地悬在那里。 就像七岁前,还被父皇放养时,我再想相信宫里服侍我的那些太监宫女,却总会有那么几个叫我失望。 一些人得了其他宫里嫉恨母妃之人的指令,接近我,对我好,却不断的在暗地里使绊子。 一些人在母妃死后见我几乎从未得父皇注意便轻慢相待,苛减我的饭菜俸禄。 还有那个贴身服侍的太监。那是我在宫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 我早已忘记那人的姓名长相,只记得他手里的鞭子打起人来有多狠,曾在我身上落下了数不清的伤。 他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和不甘悉数发泄到我一个从未被人在意过的注定无法继承大统的皇子身上。 尽管他的恶行被父皇发现,被牢牢绑到了刑房。 父皇将那人先前一直用来对付我的鞭子交到我的手里,我转头迎上父皇的目光,片刻便懂得了他的意思。 我毫不犹豫地上前挥鞭。 那时用了我当时最大的力气,鞭很轻,打在人身上却痛得不行。耳边响起的一直是那太监的惨叫和求饶,那时我八岁,对此却并未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在脑海中不断回放他以前是如何待我,如今我便如何待他,悉数奉还。 我的手在挥鞭时一直在抖,但我却没有停下过。回到宫中做了三天的噩梦。 虽说后来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我也在父皇的教导下懂得了弱肉强食之理,可我却对皇宫中的一切产生了厌恶。 我没像柳荣湛一般想过要夺得皇位,让以前欺辱过我的人付出代价,但从那以后我却没在真正相信过一个人。 也难怪送那榜眼骆泽入朝为官时对方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说我从未真心爱过任何人,众人都是我的玩物。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 我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有些阵痛的额头,难以再次入睡。 第二日去给赵仁换药时对方没有掩饰眼中的担忧。 “你昨晚没睡好?” “怎么?” 对方挑眉,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眼眶:“还怎么?这里都是青的。” 我笑道:“只是昨晚做了个噩梦。” “什么恐怖的恶梦叫你整成这样?”赵仁满脸不信。 我欲言又止,伸手拍掉对方的手指,带些血的绷带取下上了药后,将新的绷带缠了上去。 片刻后,对方忽然有些艰难地将身子往里挪了挪,我默不作声地看着。 “这是做什么?”我明知故问。 赵仁知道我的脾气,自然也知道我是明知故问,却并不恼火,只是笑道:“许久没同你一道睡了,真不习惯。” “哦,所以呢?” 对方眼中终于隐隐浮上一层恼色,最终也只得化作无奈:“好心把床让一半给你,你爱睡不睡。” 我面上的笑意再也掩不住,上前一边扶着对方躺下,一边在对方别扭的眼光中躺在了对方身侧,手轻轻环过了他的肩,掐着嗓子回道:“娘子如此热情,夫君自然满意极了。” 赵仁轻轻嗤笑了一声,有些艰难地侧过身,眼神认真无比的看我:“你睡吧,这几日一直照顾我怕是累到了,再做噩梦,我就在边上给你驱邪。” 我险些哑然失笑:“阿仁,你还挺迷信?”而且现在可还是大中午。 赵仁脑袋搭在我的手臂下,轻声道:“我这是好心好意……还迷信呢,你破坏起气氛来较我好不到哪里去。” 我看着这人认真的面容,困意真的袭来,便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那个夕阳下冰冷的将军早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知道,终有一日这个人会让我卸下心中所有防备,我也相信他不会叫我失望。 我第一次如此期待这点。 …… “太子殿下仁心博爱,好意为你等南燕皇族趋利避害,贵国非但不领情,还下毒加害!赵仁身为神武军贼子,其心不古,你们却当宝一样供着,还任由此人与北贤亲王私通!这可是鄙人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朝中站着的那名西晋使臣直直站立在大殿中央,面色不忿,唾沫横飞地将柳荣湛形容成了先前那次陷害中最无辜的角色,而我和赵仁,则是叛国的恶人。 昨日方因皇兄旨意到的京城,还没怎么好好休息便因为西晋使臣的到来被宣进了宫。 我百无聊赖地立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只想着早日解决了柳荣湛泄了心头之恨,早日回江南。 不过把阿仁接进京城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心中想到。完全无视了周遭因为使臣这番诬告而窃窃私语的朝臣。 “北贤王,对这人所言你有什么看法?”皇兄似乎看我太闲,将问题核心抛给了我。 “纯属胡扯,”我面色不变,顺着皇兄的意思淡淡道:“神武军乃民间自创军队,成立以来从未起兵与我朝官员作对,柳荣湛一而再再而三地率兵攻打我朝江南,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要不是赵仁多次击退对方,我朝江南百姓危矣,至于贵国太子殿下是否仁心博爱,贵国百姓心中自有衡量,我这个身在南燕的亲王都听到关于他弑兄上位,残忍无道的传言了,贵国居然还执迷不悟地妄图拥立这样的人称王,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使臣气得吹胡子瞪眼:“谬论!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西晋朝臣心中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这南燕人来插嘴!” 我冷笑:“那在下同赵仁两个南燕人的好坏便轮得到你西晋人插嘴了?你可要弄清楚!如今他的命是在本王手上的,他不亲自来求反而派个使臣来此大放阙词,是个什么态度?” “太子殿下如今病卧在床,剧痛不止,是而无法亲自前来。”对方冷笑:“圣上和北贤王闻此言莫非还不珍惜自己的名声?堂堂亲王,轻易给别国太子下毒,妄图执掌别国朝政,这传到后人耳中不知是番什么光景?我朝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除非王爷将解药交还,我们愿意就此善罢甘休,还贵国一个清明,否则便只好兵戎相见了。” 皇兄正要说什么,我却先一步懒洋洋道:“你们连神武军都打不过,江南都攻不下,还妄图同我们兵戎相见?我朝前些年一直是瞧在以往贵国皇帝仁善,同我国属友好邻邦这才没有下狠手,如今你们反倒威胁起我们来了?” 我毫不犹豫地把事实捅了出来,一点面子也没留给对方,这显然不符合皇兄的美学,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给对方太子下毒这事,如果对方真要攻进来早就干了,哪还会派使臣前来和谈呢?西晋如今正处于交接期,朝局本就不稳,看这情况怕是对方宫中老臣对柳荣湛不满的已经比比皆是了,我的目的也快要达到。 使臣面色涨红,半晌才说:“传闻南燕一直不愿与人为恶,南燕皇族皆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却恃强凌弱,目空一切,实非君子所为。” 旁边的朝臣又开始面面相觑起来,有些犹疑地悄悄瞟向我。 毕竟这顶帽子扣的还是不小的。 我微微一笑,得了皇兄首肯后道:“是啊,我朝就是恃强凌弱,谁叫你们同我们比起来是弱方呢?” 说完我也不管众人脸色,径直道:“回去同柳荣湛说,若真想要解药,除非亲自跪着来求,然后主动退出西晋朝堂,否则免谈。” …… 我曾问过赵仁,希不希望亲自解决柳荣湛这么个祸害,对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倒也没什么,毕竟这人于我而言也就是个路人,知道他过得不好便罢,没有亲自执刀的必要,不过……” 印象中,他笑的眉眼弯弯地看向我:“若看见我亲自解决他能让你心里更痛快,我倒也不介意补上一刀叫他早日去见阎王。” 听对方说完这话,我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方才在朝堂上还是没有提出一定要把柳荣湛带来见我的要求。 只要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确实没必要特地整到阿仁面前,污了他的手。 心不在焉地陪皇兄漫步在御花园,皇兄自把我叫到这里就一直没说话。 “你在挂心那人的伤?”皇兄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 我也不觉有什么,承认道:“是啊,所以皇兄还是早日让我回去吧。” “回去?京城才是你的家,你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哪儿去?”皇兄皱眉。 我知道惹到皇兄了,也没再顶撞,笑眯眯道:“皇兄说的是,这儿是本家,那儿只是亲家。” “你方才在朝堂上说的话真是有失我李家水准!”皇兄见我认错态度良好,转而又提及方才的事,面上“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我们待人一向委婉,如今却被你那番堪称粗鲁的言辞毁了!” “皇兄当时听到不是也笑得挺欣慰么?” “……” 二人不再说话,我在皇兄的带领下,走到了一水榭兰亭处,一名身着白衣,容颜秀丽的女子正坐在亭内同一宫女休息玩耍,笑容明媚开朗,丝毫没注意到这边。我认出正是庄妃。 “皇兄,究竟有什么事情,您快说吧?”我见皇兄没有走过去的意思,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处,不由叹了口气。 “确有一事相求……不是同上回那般下旨,只是朕私人提出的要求。”皇兄侧身看向我,终于扯到正题:“我想把念儿暂时托付在你那儿几日,待宫中母后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将她接回。” “我府上?” “不,不是京城,是花洲。” “赵仁那儿?”我挑眉。心里却在皱眉。 “朕知道可能有些难为你,只是实在想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了。母后已经发现了其父苏德启的所作所为,坚持要派人杀了苏念儿,朕也是没有办法,此番更是不可能将她再送回苏家那龙潭虎穴。” 我沉默了一会:“您就放心我和赵仁?” 皇兄也沉默了一会:“还行……至少较其他人更相信。你也知道母后势力之广,她虽说一心为朕,可有时候朕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在我印象中皇兄算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自我年幼起,对对方的记忆是总是绷着一张脸拿糖哄我,将我护在身后。虽说那时的我对这些小儿科压根看不上眼,可我一直知道那是皇兄独有的好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求我给他办件事。 我叹了口气:“臣弟知道了。” ☆、过往烟云 为掩过太后耳目,临行前皇兄召见苏念儿时,让对方换上了宫中的太监服。 苏念儿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不谙世事,她很快就明白了皇兄此举之意,面色有些苍白。 皇兄面色淡如止水,只是大致交代了几句前因后果,苏念儿垂着头也不知是否在听。 “皇上,念儿……”苏念儿犹豫了一会,抬起头轻声问道:“臣妾什么时候可以回宫?” 皇兄仍是面无表情道:“要看太后的反应。” 苏念儿咬了咬唇问道:“臣妾是否还有回来的那一日呢?” 皇兄皱了皱眉,眼神对上她发红的眼眶,我便知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朕向你保证,”皇兄说:“一定会接你回来。” 苏念儿似乎想要拉住皇兄的衣袖,最终却还是收回了手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道:“嗯,我会在花洲等皇上。” 皇兄面容虽一如既往的淡然,但眼神一直认真地凝视着对方,我在一旁不用怎么仔细也能感受到他的用心良苦:“到时候我们就再不用分开了。” 一句听似轻描淡写的话,却承载着皇兄重抵千金的承诺。 苏念儿似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上前抱住了皇兄,口中不断念着‘对不起’三个字。 皇兄叹了口气,回抱住苏念儿,低声道:“我没怪过你,如今你就只管打理好自己去花洲待几天,不日朕便会去接你,所以先不哭了,成吗?” 我在一旁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又不是生离死别。虽说我对苏念儿一直无甚好感,不过奈何皇兄品味如此。 只是这样一来更觉得赵仁好起来。 苏念儿倒也不是个纠缠不休之人,最终没再说几句话,便乖乖随我出了宫门,上了轿。 去花洲的路上对方一直神色郁郁,恍若游魂,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我也乐得清闲,就当没有瞧见其神色,心中想着回去看看赵仁伤势如何了。 由于搭上了这么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妃娘娘,一路上行程被拖得极慢,她虽说没叫过一声苦或者累,但时不时就要头晕,然后下轿呕吐一番,面色极不好,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我也只得放慢了前行速度。 苏念儿有些歉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面色不变,心中也没再那么烦此女:“我自幼同皇兄一道长大,还是头一次见他把一个人放得如此重要,你做的那些事若放在我身上,此刻是断然不会叫你好活的。” 她神色一僵,低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开始我不知兄长计划,我也从未有主动加害皇上的意愿,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是非要说有我的参与,倒不是空口白话,”说到这里,她的面容带上一丝苦涩:“我最终虽没再送那香囊,却因着一己私欲不敢同皇上说明,若我能早一些告诉他,他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也不知是解释给自己听还是解释给我听。 我没再说话。 要说其实我同皇兄又有什么两样?赵仁与此事牵涉的较苏念儿还深,他默许了苏德启的计划,是因为此事哪怕暴露,也干系不到神武军,其间又哪里没有一己私欲在内? 而我如此轻易地原谅了赵仁的原因,不正同皇兄原谅苏念儿的原因如出一辙?思及此,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人都是自私的。 等到用兵房时,已经距离京三日。 我同苏念儿下了轿后,用兵房门前见到我的守卫见到苏念儿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那个……萧先生,将军伤还没好,这等时日带个女子进出府……怕是不大妥当吧?”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道。 我神色不变道:“此女乃家中亲戚,与我并非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一个小小守卫,管得倒是挺多?”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恕小的多嘴了。” 说着便放了行。 此时,我也不再计较这人方才的逾越,心中有点意外地看了这小兵一眼,好像是叫江武?人倒是挺忠心。 进了用兵房,我尚未来得及命人给苏念儿安排住房,便见一面色平平的男子神色匆匆地朝我这方向走了过来,正是徐永。 对方见到我,先是神色一愣,然后有些犹豫地说:“萧先生,将军他……此时不在房间。” 我挑了挑眉:“他去哪了?” “好像一时无聊,去练兵场观战去了。” 伤还没好就到处走动,我心下无奈。我也知道这怪不得那些手下,赵仁本就是耐不住无聊的性子,我又较当初说好的时日晚了些天回来,只是还是有些不悦――当初说的是不修养一月有余是不能下床的,如今才半月不到,对方居然就去练兵场。 我将苏念儿交托给徐永,独自往练兵场方向去了。 赵仁没有意识到我的到来,对方身上各处缠着绷带,径自坐在一张下人备好的椅子上,悠哉悠哉的边嗑瓜子边看手下们打擂台,间或提点几句,此时已近深秋,冷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很容易叫人受寒的,这家伙竟只着了一件单衣。 不过这场景教我又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么副悠闲的模样,坐在花月楼里磕着瓜子。先前的不悦消散了大半,统统化作了无奈。 “怎么伤都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了。”走上前,我还是一边训道,一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到对方身上。 赵仁看都没看我一眼:“再不出来我就在里头闷死了。” “外面冷,早点回房休息吧。” “正比到精彩处呢……”对方语气却仍不是很高兴。 我眯了眯眼,最终还是命人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对方身侧陪看。 “阿仁可是嫌我回来迟了?”我放柔声音道。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美貌可人的姑娘?我倒想见见,”赵仁终于回头看我,眉头皱得紧紧的:“还回得较答应之日晚这么多天,便是因为这人?” 我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自我来时起便一直闷闷不乐了,险些失笑出声:“同我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信我?” “若我真不信你,此时还会好好坐在这里同你说话?”赵仁轻轻一笑,话语间倒没有开始那么不悦:“她是谁?” 我心中知道对方是相信我的,只是相信和亲耳听到终究是两码事。 而对方在我晚回的同时便听见手下那样报告,心情怕是确实不会明朗到哪里去。 我慢悠悠地将来龙去脉同对方解释了一番,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起那方打斗正激烈的场中,我却知道对方定然在用心听我说话。 经先前的一些事,赵仁对皇兄已经不是那么排斥,只是此时还是嘟囔道:“把人交给我,他也放心?先前谁人不知我同那苏德启是同盟,就不怕我把人交还给苏家?” “正是相信你不会才做次决定。”我笑道:“若没有真正接纳你,皇兄势必不会将对他这么重要的人交到用兵房的。” 赵仁似乎也明白这么个理,神色好看了许多,看着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得瑟?” 我笑眯眯地在对方唇角偷了个香:“那可不。” 赵仁神色有些不自在,毕竟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怎么说我俩也没有如此明目张胆过。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周围一看,周遭的人在我的视线胁迫下,纷纷转过头谈论起今天的天气。 …… 第二日我便介绍了此处景况和赵仁给苏念儿。 我和皇兄事先并未告诉苏念儿此番是把她送至赵仁这儿,因而对方知道赵仁身份时,面色蓦的一变,不由自主地看向我。 “皇兄将你托付在此自然有他的考量,你不必担心赵仁把你卖了。”我面色淡淡的说道。 苏念儿仍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赵仁,赵仁颔首表示我说的没错,对外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有礼:“苏姑娘这几日就在府上好好休养吧。” “赵将军?本宫听家父说起过你。”苏念儿这才放下提防。 家父?我原以为同赵仁有来往的应是她的兄长,如今看来,赵家莫非还同苏家是世家不成? 我心中一愣,来之前倒是忘了打听清楚这事儿。 赵仁点点头,毫不避讳地点出实情:“你父亲同我父亲当初本就交好,家父倒也提起过你。只是他毕竟只是个木匠,身份低微,是而总的来说还是入不了令尊法眼的,后来出了那种事令尊作壁上观倒也情情有可原。” 苏念儿被他一番话说得有些尴尬,我也是头一次听赵仁说话这么不客气,心下这才知道赵仁同苏家竟还有这么一段交集,怪不得会选择同苏家联盟,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倒也好相互监督制衡。 至于他说的那件事,怕就是指其父被官兵带走的事情。 能与苏家交好,想必是有其长处的,就用兵房的设计来看便知此人不简单,很大的可能便是对方隐姓埋名了。 至少没有细想,此时略一思忖,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涌了上来。 我问道:“阿仁,敢问父亲大人名讳?” 此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出,赵仁先是一愣,没多久便反应过来,眼中一抹懊恼,脸顿时没控制好变得通红:“什么父亲大人,那是我父亲又不是你的。” 苏念儿眼中却只是闪过一抹诧异,片刻便是了然,似乎在宫里也有听说我南下的这趟风流韵事。 我只是笑笑:“阿仁,莫激动,你伤还没好呢。” 赵仁又瞪了我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答道:“家父赵明磊。” “哪个磊?”我继续问。 对方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困惑的看了我一眼,口中老实答道:“ 磊落的磊。” 我心道果然如此,纠结了下要不要就这么说出来,看到赵仁看我的眼神,还是诚实道:“你可知我九岁前教我的先生姓名?” 赵仁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怎会知。” “明十三。” 明十三即明石三,稍稍拼接一下,便成了其父之明。 找了老久的赵仁父亲,不想那人竟是教了我三年的太傅,这叫我有些措不及防,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先生是在我六岁时入宫的,博学深广,江南的这些名景便是太傅同我说的,只是自我见到他起脸上便隐有愁容,有时候会向我提起他的儿子,说对方是如何机灵懂事,只是那些已经太久远,我早已记不大清,且对方也苦笑着说:“这一生怕是没什么机会见到了。 原来我同赵仁的联系那么早前便开始了。 可他在宫中的那些年月,我并未看出对方有多么不愿意待在那儿,同父皇间的关系也是恭谨有礼,并未有强迫的痕迹。 他唯一的愁处便是见不到妻儿了。可这又是为何?在朝为官不至于连家人也见不到。 “大隐隐于市,民间多高人啊,”我暂时将这些困惑放到一边,笑着摇摇头:“以往便觉得太傅博学多才,不想竟是阿仁的父亲?” 赵仁一时似乎接受不能,怔愣的看我半晌,然后有些不敢相信道:“你不会是随便编个人出来唬我吧?” 我失笑:“这于我有什么好处?” 赵仁眼中恍惚一瞬,犹豫了下问道:“那他可还在?”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道:“先生已于三年前仙逝。” ☆、解除盟约 此话一出,赵仁便不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怔愣,最终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微笑。 “这个结局,其实较当初预想的已经好太多。” 对方说是这么说,我却心知他定没有表现出来这般轻松。他寻了自己的父亲近十年,哪怕心中猜测过对方可能已不在人世,可最终被我亲口告知感觉定然还是不一样的。 我看着对方此刻隐含失落的眼神,心下不由泛起些怜惜。 苏念儿在一旁瞧出气氛不对,看了眼我的神色,随后颇有眼色地借口回了房间。 我自然对此没意见,回头见赵仁仍旧有些神伤,伸手握住他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绕过他的肩膀环住对方,拍了两下。 赵仁有些好笑:“你怎么把我当小孩子安抚?” 却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顺从的没有挣开。 我还未说出心中备好的说辞,却只听对方问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我回忆了一番,答道:“我只记得,自我见到他起,先生的身体便不怎么好,时不时的便会咳嗽几声,后面几年更是因为一些事情思虑过多,劳心伤神,发作的越来越厉害。这怕是主要的原因所在了。” “我爹出身贫寒,自我记事起我们便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但也还不至于到你说的那种程度,”赵仁声音有几分纳闷:“究竟是什么事叫他成那样的?他又为何会入宫做了太傅?为何这么多年分明有机会却不与我母子二人联系,娘亲死的时候他也不曾出现过?” 我知他那些年心中所受苦楚,紧了紧环住对方肩膀的手,抚了抚对方的发丝道:“先生定然有不能说的苦衷,在宫里他同我提得最多的便是他的家人,我知道他定是很想见你,也是很在乎你的。” 说到这里,我又加上了一句:“当年的事,我会叫宫里的人帮你查出来的。现在就莫要想不开心的事了,好么?” 赵仁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认真,眼中涌上了些感动,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 最近花洲城中风言风语不断。 我是从路宁和晓h口中了解到的,当时赵仁在养伤,我便没叫人将这些烦心事告知对方,只是这几日风声实在是愈演愈烈,终究还是叫赵仁知道了。 “我近日纵情声色,同时收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作为男宠侍妾进了用兵房,以至于几日没出府?”赵仁见到我时这样问道。 我挑眉:“你打哪儿听来的?偷跑出去了?” 赵仁道:“别转移话题,用兵房里新招的下人有几个爱嚼舌根,我不小心便听见了。” “你不生气?”我见其没什么变化的神色,有点诧异。照平日里,这厮脸皮不是薄的紧么?听到这话竟也不动怒? “我生什么气?我还担心你生气呢。”赵仁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眼底居然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再怎么说,被当作男宠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我见其不大乖的神情,心中兴味顿起,凑到对方耳边笑道:“你主外,我主内,照顾着阿仁的面子,这男宠我认了又如何?瞧我如此上道,阿仁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说着我也不待其反驳,便一把擒住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嘴巴吻了上去。赵仁自受伤以来,已许久未同我亲热,此时也很容易便被我引导了去。 我忍了几日,此时正是情动,刚要进一步同对方做些什么,敲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好事被打断,我一边心中默默诅咒着来人,一边收拾了下对方的领口。 赵仁怕是什么正事,平复了下喘息,连忙抽出空档问道:“什么事?” “将军,”门外传来徐永的声音:“黎平县苏德启求见。” 自前几日流言四起时我便猜测到这人不日怕要找上门来了,却没想到这么不是时候。原本对苏德启就没什么好感的我,此时更是厌烦起这人。 赵仁瞧出我的不满,没说话,只是替我也整了整衣襟,方对外道:“我这就去大堂。”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你……” 我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同苏家是联盟的关系,还近乎曾伙同这一起加害皇兄,虽知道这份关系随着立场不一已经离破裂不远,但我若听到他俩的对话,可能还是会心中不适。赵仁也怕我因为这个责难与他。但是此次毕竟是有关皇兄的事,我也有那个权利了解事态发展。 我轻笑道:“你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去了。” 对我此时无条件的信任,赵仁似乎松了口气,笑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对方其实思虑过多,真要纠结这等事,我老早便纠结完了,何况我又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知他今后已不会再虽任何人作出类似的事情,此时自也不会再去责怪他。 至于苏德启,来次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因为苏念儿。 他定然是有关注宫里的消息的,此时城中又传出这等谣言,怕是有所猜测了。他既已起了歹心,又知皇兄心系苏念儿,怎会平白放过这么一颗好用的棋子? 只是赵仁自然不会让人轻易被带走,到时候怕是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两股势力的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赵仁走后,我才嫌屋里冷清,见日头正好,出门去到亭中,百无聊赖地翻开本杂记看了起来。 心里也平静的很,并未因方才的插曲掀起什么波澜。 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讽笑:“你倒是悠闲的很?” 不用抬头我也知这讨人厌的声音是谁发出的,手上翻了页书,口中漫不经心地应道:“楚军师到此有何贵干?” “我只是碰巧经过。” 我抬了下眼皮,只见楚墨坐在轮椅上,身后推着的人是个下人而非常晏,这下人倒是颇有些眼生。 “城外百姓传的那些话,你该都知道吧?”楚墨冷冷道:“你可真是颗‘福星’,将军苦心孤诣数年造就的好名声,短短几月便全因你毁了。” 我这才抬头看向对方,心中冷笑:“第一,关于那些传言,且不论是真是假,为何赵仁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私生活了?第二,百姓传闻这些,若带着恶意,那便是将前几年赵仁对他们的保护和帮助忘了个干净,这样无论是否有我,也避不开这些人中伤;第三,即便他名声因我而败,干你何事?” 楚墨脸色被我说得颇为难看,却也该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我下一句又道:“话说回来,你那寸步不离的护花使者呢?如今竟舍得离开你了?楚军师如今是轻松不少了还是心有不甘呢?” 楚墨看着我,咬牙切齿道:“这又干你何事?” 能膈应到你,叫我心情好上不少,自然干我的事。 我无所谓地笑笑,没再理他,低头又看起书来。 楚墨见此,自然也不会再自找没趣,低声呵斥了一句要身后那人推他离开,那下人连忙调转轮椅方向,途中却被几颗小石子绊倒震荡了好几下。 楚墨没说话,狠狠扫了下人一眼:“松手。” 那人吓得怔了片刻,然后才如梦方醒的松开手掌,楚墨自顾自的推着轮子离开了。 照平日里常晏待此人的细心,怕是从不会叫他颠到分毫,只是不知何由,该是那人被调离了此地,此时这才有诸多不便。 我心中对此只是嗤笑一声。 有些人还在时不知道那人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走了才察觉得到有一些东西早已经侵袭了自己生命的各个角落,没了它可是会令人很不习惯的。 楚墨怕是也意识到这点了? ☆、悠闲生活 我又在亭子里坐了半个时辰,直到将手中的杂记看完,这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 赵仁过了数个时辰才回到后院。据他所说,苏德启此番果真是要来带走苏念儿的,按理苏念儿是苏德启的妹妹,苏家那边显然占着个理字,只不过赵仁从未亲口承认过百姓口中所说的女子是苏念儿,苏念儿本人也未曾在大众面前出现过,所以苏家即便有所猜测,却也不好指摘。 总不能带人来搜用兵房吧?除非对方已经强大到连神武军都可以无视。 因而原本两者的谈话是赵仁占据优势的,只不过苏德启不知哪里来的消息,得知了宫中的庄妃娘娘南下的踪迹,被告知对方是来了花洲,同时这边又出了这档子事,所以格外坚信苏念儿此刻就在用兵房内。对方上一个针对皇兄的计策失败,皇兄怕是正在琢磨着如何对付他们了,只是碍于苏念儿才一直没有下手,所以苏家这边怕是有些狗急跳墙,对赵仁多了份咄咄逼人的意味。 赵仁也借此机会,将事情说大,进而同苏家断绝了同盟关系。苏德启离开时表情还颇有几分不可置信。这些其实大致是我推断出来的,因为赵仁只说了个大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知为何,我隐隐感觉出对方有一部分的话隐瞒了什么,最终却也没有问。 “所以最终你是如何解释百姓口中那名女子的身份呢?” 我拿着手中的杂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座椅扶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赵仁。 赵仁语焉不详道:“仅仅是借用了一个熟人的名字,没什么好说的。” 我眯起眼,见对方目光闪烁我便知他有事隐瞒。 “你现在不说,届时百姓怕是还是会传开。”我淡淡道,对对方的不坦诚有丝隐隐的不悦。 赵仁一愣,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意味,连忙有些慌乱地拉了拉我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曾……”对方皱起眉,似乎不知说什么才好。 见他这样,我心一软,本也就没有多生气,便道:“没事,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不喜欢你有事隐瞒,若你有什么确实不方便我知道的,大可说出来便是。”只要不欺骗我。 听我这么说,赵仁眼神间反而难得的带上些委屈了:“除了初见那次,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只是……出于道义,答应过不告诉别人,如今事情虽已过去,我却也不知是否可以说了,这事……关乎到人家姑娘的清誉。” 听他这么说了,我哪里还忍心怪他?反手握住了搭在我手背上的手,我轻声道出我的猜测:“你说的那个熟人,我也认识吧?” 对方一愣,狐疑地看着我。 “花月楼花魁卿若姑娘,我猜的可对?” 听我说出这番猜测,赵仁眼中涌上些许惊讶:“你是如何……” 我笑着摇了摇头:“初次见面的时候,你看卿若的眼神带有些熟悉和欣赏,当时只以为你是那里的常客所以才会有那种感情,只是后来了解了你,知道你怕是很少去那地儿,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女子的外貌和那时表现出的东西就露出那种眼神,唯一的可能是你们其实认识。其二便是当初在花月楼,你原本应该不知道陈儒义给我下药,可你不但知道,却连是什么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你在二楼包间里,但如果有卿若姑娘发现这点告诉了你,那你知道那是什么药也就不足为怪。当然,这些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赵仁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她,你能从这些细节中就推断出这一点,看来是没设么能瞒得过你了?” 我摇摇头:“我能猜到的也就这些了,至于你为什么要隐瞒她同你的关系,我就不大知道……”说到这儿,我挑眉看向对方:“你不能告诉我,莫不是因为你和她……” “你想什么呢,”赵仁猜出我要说什么,打断我皱眉解释道:“我同她压根没那样的关系,也仅仅是偶尔说上几句话罢了!” 我轻声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急着解释起来。” 见我神色间并无不信任,赵仁这才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这不是怕你误会么。” 我见他这番反应,不由又起了些逗弄的心思,神色有些淡然地开口道:“只是原本没什么,你这么急着解释倒颇有些嫌疑了,若真的只是偶尔说两句话,怎么会任由自己被猜测成你的侍妾?即便他是个青楼女子,我却也知她品行高洁,不可能会轻易做出这等有损清誉之事吧?” 赵仁听我此言,虽说知道我还打算逗他,却也不火,毕竟那番话我说的也确实在点上。 对方拧眉沉思了半晌,叹了口气道:“算了,现在告诉你倒也无妨,毕竟事情早已告一段落了,城中知道的人也不少……” “我同卿若姑娘有所熟悉,还是在你来花洲前的几个月,并没有多久。那时候卿若姑娘不顾他人阻挠,恋上了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那穷书生似乎也很是珍惜她,只不过却苦于无钱为其赎身,卿若姑娘那时便作出决定要同那书生私奔,期间却被花月楼的管事发现了,派人去追的时候,是我救了他们。当时我恰好在那片有事要办,看到了这场景。” 我心下有些诧异,挑眉道:“若真是如此,那现在……” 赵仁摇摇头:“卿若姑娘如今仍待在花月楼,并不是外力的缘故。而是那书生。” “他退缩了?” 我猜到什么,微微眯起眼。 赵仁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据卿若姑娘所言,那书生临行前的突然变卦,是因为不愿意就这么带着她过着四处奔逃的生活,他同她许下承诺,一年之内,定会挣满赎下她所需的钱,以及足够他们的下辈子生活的钱,将她明媒正娶,随后,便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哦?照你这么说,算算日子一年的期限也快到了。” “嗯,也就那么几日了。”说到这里,赵仁眼中划过一道迟疑:“你觉得……他会如约回来么?” 我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道:“不知道,我不了解那书生。” 赵仁道:“我觉着他会。卿若姑娘倒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冰雪聪明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看中的人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赵仁看了我一眼,似是突发奇想地问道:“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选择?” “你说若我是那书生?”我挑眉,毫不犹豫道:“带着她走就是,难道你觉得凭我的能力还养不活两个人?” 赵仁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说的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不是你自己。” “一个男人,老那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做甚?若是过个几年出了什么变故,哪怕那卿若没变心,途中若有个什么好歹,届时追悔都来不及,若怕过苦日子,开始便不要做出私奔的决定,这等事估计是发生不到我身上的。”说到这里,我坏笑着看了赵仁一眼:“若是我们现在也抛下一切到个什么深山老林去隐居,我也二话不说啊,种种田,打打猎,那日子岂不逍遥快活?” 赵仁一怔,眼中有些动容,随即又苦笑着道:“这种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只要想做,有什么是不可行的呢?”我定定凝视着对方。 几个月以后,当我回忆起今日这番话时,免不了一番长吁短叹。 因为我还真的险些就重蹈了那书生的覆辙,好多年都要同这人分开了。 ……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中一天天度过,我同赵仁日子到过的称得上好,神武军一如既往的在外头是不是的惩恶扬善,我们二人在用兵房偶尔喝喝酒,下下棋,唯少数几个称得上不好的,其中便有苏念儿和楚墨。 苏念儿自从来了这里,话一天比一天少,时不时的就坐在窗边上发呆,身形也日渐萧索――都好几周过去,皇兄那边却仍旧没有传来丝毫消息。 楚墨不用说,自是少了某个人随时随地地陪伴着,照顾着,日子过的也不算好,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见到赵仁都只是沉默。 常晏已经许久未曾露面了,据赵仁说他当初主动来请命去留守澧州,大家却也都明白这是因为谁的缘故。 赵仁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还是坦率些才好,不然既折磨别人,也叫自己不好过。” 照这么看来,这周边人也就我和赵仁小日子称得上舒坦了? 想到这里,我不承认心里闪过那么丝幸灾乐祸。 一月后,我被皇兄召进了京,理由是有要事相商,我却知道,是可以将苏念儿送回京城的时候了。 不知为何,这趟回京总叫我心神有些不宁。 莫不是出了些别的什么事? 不过真有要事相商也说不定。我暗道自己怕是这几月过得惊心动魄了些,现在也开始提心吊胆了。 作者有话要说:  (gtnlt)虽然没几章就可以完结了不过不小心把电脑给落老家啦!暂时缺少码字工具…… ☆、半途遇袭 虽说早有预料,不过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遇袭还是耗费了我不少精力去应付。 来者虽说未留下丝毫证据,也没有透露是谁的人马,不过单凭对形势的判断,也可以猜到是苏家人――近日里发生了种种事,苏家人怕是越来越对苏念儿不放心了,唯恐她彻底投奔了皇兄,皇兄会毫不犹豫地转来对付苏家。 幸而我带来的人马亦不是省油的灯,虽说对方人多不好对付,不过我手下的人基本上都是我一手□□出来,而对方却未必有多强劲的人马,是而以一敌三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苏念儿能的皇兄垂青,自然也不会蠢到哪里去,看这情形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一时担忧一时又是悲哀。 皇兄在许多事情上都很大度,否则也不会停了苏念儿的求情并未重惩苏家,可苏家未必有意识到这点。他们的思维中考虑的最多的自然是家族本身的利益,他们之前已经做出了暗中支持三皇子对付皇兄的事,此时除了依靠皇兄对苏念儿的感情活下去没有别的办法,家族的荣幸是全寄托到这一女子身上了。 而恰在这时候发生了苏念儿离开京城的事情,在苏家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苏念儿已经放弃了苏家,一种是皇兄放弃了苏念儿。 无论是哪种对苏家都没有好处,但此时此刻只有掌握了苏念儿才能行后面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埋伏。 这些我也有所准备,是而并没有太情急。 片刻后,马车外争斗声越来越小,我撩起车帘看了眼外头的状况,苏家的人已经倒了大半,剩下的几乎都已被包围,便出口喊了声停。 “苏大人,可否让个路?”我波澜不惊地对着被重重包围的苏家人道。 片刻后,包围中心传来苏德启的声音:“小妹,我知道你在里面,可否出来相见?” 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念儿,并未表态。 苏念儿攥了攥衣角,终是说道:“大哥,你快回去吧,王爷如今有心放过,已是极大的恩典了。” “哼,”苏德启冷哼一声:“有心放过?只怕待他回了京城,在圣上面前一说,我们苏家上下可都不保了!现在放过不假,谁又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苏念儿急道:“大哥,你听我一句劝,就此收手。” 说着看了我的方向一眼。 我垂眸静静靠坐在车厢上,没有搭理的打算,方才的话也当人在放屁。 苏念儿见我没有计较的意思,又对车外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对我们苏家不利的事,有我苏念儿在一天,我便不会让苏家就此瓦解!” 车外沉寂了一会儿,苏德启似乎在考量苏念儿此话的真实性。 我心中也是为苏德启此时的谨慎感到好笑,冷声提醒道:“你根本没别的选择,也没时间犹豫,再待下去,是等我改变主意不成?” 苏德启终于说:“小妹,大哥也不想为难你,只是这关系到我么一家人的性命,你……若到时,圣上真的责罚到了苏家,能活下去还是活得好一些吧,不要因为求情……而坏了圣上的对你的信任。家中发生这种事,全因大哥一时糊涂,本就与你无关……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 心中虽对于此人这话颇有些惊讶和狐疑,不过我还是挥了挥手,命周边围堵的人让开了一条道。 这苏德启,倒也并非是全然不顾苏念儿安危的蝇营狗苟之辈,这种时候还算有些人性。只是他明知不会有胜算,却仍带人来袭击,真实目的倒较开始的猜测有些不符。 我略一思索,推测出此人怕也不是狗急跳墙。如此这般兵行险招,莫不是来探我口风来了?毕竟如今我可以说是皇兄最为交心之人,我的表态也很大程度上恰恰说明了皇兄的态度。 至少对方知道了李家暂时不打算对付他。若真是这般,这苏德启城府怕是比我想象的要深。 “王爷……”苏念儿犹豫着看了我一眼:“方才的事,能否……” 我自然明白她要说什么,却也并不开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苏念儿脸一红,她自然知道她的要求有些不合适,原本苏家就处境有些危急,此时又来上这么一场,若我告诉了皇兄,可能会动摇了皇兄对苏家的态度。 不过却仍然开口了:“方才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皇上?算我求你。” 我心中叹了口气,都替皇兄有些不值,不过却也知道她这番保护她的家人也是属情理之中,若我告诉了皇兄,怕皇兄自己也不会痛快,终究是点了点头。 回到京城后赵仁不知打哪儿听到了半途遇袭的消息,火急火燎地修书前来,问我可有大碍。 字写的是一如既往的大气磅礴,只不过多了丝潦草,想着那人此时脸上焦急的神色,我心中一暖,苦于此时没有纸笔回信,只得先搁置一边,进了宫再另寻时间。 苏念儿再次见到皇兄,无疑是很激动很开心的,但却生生忍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因为太后正坐在皇兄身旁的位置上,表情称不上多好看。 太后仿佛没看到苏念儿一般,只说了句让我平身,却将苏念儿不尴不尬地晾在了那儿。 这个养育了我将近十年的女子,端庄高贵依旧,只是眼角平添了丝皱纹,她径直将目光投到我身上,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大出喜怒,只听其问道:“霄儿最近会京城的次数寥寥无几,可是呆在江南不想回来了?” 听她这么问,我也拿不准对方对我的事知道了多少,只是回答道:“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江南盛产美人美景,霄儿又不是乐意在一个地方久待的人,在江南多玩玩也属常事嘛。” “恚”太后哂笑一声:“据哀家所知,江南这么大片地儿,你可就在花洲待了这么久,还美景,我看就是美人缠的你乐不思蜀了吧?” 我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暗自猜测对方到底要说什么。生活这么多年,我多少还是知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地随便提起一件事,怕还有下文。 “普通的美人,哀家倒也不拦着你,毕竟你还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只是……”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口,叹息着摇头道:“这对象是神武军中的人,就不大妥当了。哪怕再得你心,那也是叛军,指不定奔着什么目的来的,霄儿你还是要分清期间的利害关系才行啊。” “这……儿臣如今手中又没什么权势,对朝堂那点事也不甚了解,那人图什么呢?”我面上毫不在意,心中却暗自琢磨起来。 见对方神色,似乎没发现对方是赵仁? 我眼角瞄了眼皇兄,皇兄似乎也知道我想问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你看他干什么?”太后显然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冷哼一声:“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想着给你出谋划策呢?” “你好歹还是皇室中人,曾经也被委以重任,哪像你说的那么事不关己?”暗讽过皇兄,太后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皇兄总算开了口,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说起的却是另一件事:“母后……这……庄妃也跪了不小时间了,是不是该叫她平身了?” 我暗自挑眉,这时候提起这个,不会把太后娘娘给惹急? “一天到晚护着这个狐媚子,还为了她不停跟哀家作对,你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出乎我意料的太后居然只骂了一句。 我有点诧异,侧头瞟了眼皇兄,心下也是佩服――居然真的将向来面冷心更硬的太后娘娘说服了。 皇兄没看到我的视线一般,有些讨好地冲太后笑了笑:“母后,不是说好了不再计较这事了的吗?” 太后睨了皇兄一眼:“这会还登鼻子上脸了?哀家那是看在如今我朝内外都不大平稳,不欲同你生出隔阂,叫外人占了便宜去!你可是向哀家保证过,一旦苏家上下再度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皇室的事情,你亦不会再轻饶,哀家才勉强同意。” “母后……我知道您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以后定不会再叫母后为这些琐事烦忧,”皇兄认认真真看着太后保证道。 太后似乎此话也听得颇为舒心,脸上的神色缓了缓,看了眼仍旧跪着一动不动的苏念儿:“起吧。” 苏念儿语带一丝哽咽:“多谢太后娘娘不计较念儿和苏家的罪过,念儿本该万死难辞其咎,幸遇明主这才侥幸逃得,这些糊涂事,念儿今后必不会再犯。” 太后轻哂一声,随后也没再说什么,便放了我离开了。 我自然不会抱着对方经过皇兄的事情已经忘记我这茬的侥幸心理,太后娘娘心思精着,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最后却也是仅仅交代了两句便没再多说,怕是也知道多说无益,若我铁了心,她也没有办法阻止。 但若她想从别的方面做出些防范手段,却也不是我好应付的。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愿意同她闹僵。 哪怕同她并无多少亲情,我却也是由她看着长大的,十年,木头都该有感情的。 ☆、母子离心 太后离开后,皇兄对苏念儿宽慰了几句,便让宫女领着苏念儿回了自己的寝宫。 “按理说小别胜新婚,皇兄竟也不急着将美人留下温存一番?”我调笑道。 皇兄睨了我一眼:“看你这架势就是要赖在这儿有话要问的,废话少说点吧。” 我摸摸鼻头,心下觉着颇有些无趣,却也还是先将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母后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皇兄之前催着我问,现在却又不急着回答,只是反问道:“你知道这个有什么意义?方才她都已经给你敲了警钟,你心思不还是照旧?” “这是两码事。我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得到对方是那人的情报。”想到这一可能,我皱了皱眉。 皇兄一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我心中明白皇兄不可能不知其间厉害,这是在故意耍着我玩呢,以前严肃认真却又老实善良的紧,近些年却是越来越狡猾了。 我心中直啧啧,却也不得不配合着答道:“若她不知道,只认为是神武军普通人物,那我近期自然也就没什么麻烦,若是她知道了是赵仁……”说到这,我不由苦笑:“估计会打着越早下手越能绝后患的主意,想办法对付我或者他。” 皇兄见我表情,倒也没再刻意卖关子,摇了摇头说:“真要说不知道,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母后为人你也知道,心中所想能猜出的没几个,只是近日里没有这方面迹象。” 听闻此言我心下却越发没谱了,思及方才赵仁命人送来的信,我犹豫了一下,问道:“皇兄……能否借纸笔一用,方才赵仁寄信来,我还没回呢。” 皇兄嗤笑一声:“这才多久就急着回信?这赵仁倒是好手段。” 知他还是不怎么待见赵仁,说话刻意说这么难听,我心中也不甚在意,果不其然便见皇兄下一瞬便命人送了纸笔过来。 我此时急着回信,也是想提醒赵仁注意一些。伸手接过纸笔,正要下笔,忽闻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声音有些耳熟,我还没想起是谁,便听皇兄说:“进来。” 来人一亮相,我一思索便也琢磨出来了,这是先前同服侍太后的那名老太监站在一起的殿内总管。 “何事?” 那太监听皇兄这么一问,神色略带犹豫地看了我这边一眼。 皇兄瞧出其顾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就这么说吧,无须避讳。” 那总管诺诺应下,便低声道:“方才陆永德传信,说隶属太后那边的林将军有所异动,似是听到什么风声,奉命前往东南方向去了,私底下有人走漏风声,说是……捉拿反贼。” 陆永德,那便是此后在太后近侧的那名太监内侍了,我略一思索便想明白――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被皇兄收买了。 皇兄皱了皱眉:“捉拿反贼,为何还不能叫朕知道了?” 对方却好似知道会有这么一问:“太后娘娘给的理由说是皇上近日心情不好,这等凭她底下的人可以解决的小事,无须拿来烦扰皇上。” “这也叫小事?那他老人家觉得什么才算大事?”皇兄显然有些不以为然,这话倒也不是针对那太监问的,对方显然知道这点,也只得笑笑不说话。 我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将手中的笔放回了原处。 “朕知道了,退下吧。” 那总管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皇兄看了我一眼:“怕是又同你那情人有关。” 我哭笑不得,情人一说听着恁的别扭,不过却也没什么心思再反驳,只是边绕过桌子边说道:“何止有关?我怕是要出城一趟。” 皇兄挑眉有些诧异的看我:“那赵仁在江湖混出这么大名头,手下强人无数,母后此时仅派了这么些人你还怕他对付不了?” “太后娘娘敢派这些人去,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我去那边看看以防万一。” 皇兄显然对此有些不满:“皇弟你还真是紧张此人,都快叫朕认不出了。” “皇兄,你不必担心我为此乱了分寸,”我摇摇头,直接道出对方的担忧:“我是真的感觉不对劲,照太后娘娘谨慎的性子,不会如此突如其来地以捉拿反贼的名号命其兄南下,怕的就是其间大有文章。” 说着我正要告辞,却被皇兄制止。 “要出城朕也不拦着,你把这个带上。”皇兄递过其随身的一块金牌。 我一愣:“这不是……” “若真像你说的出了什么意料外的事,拿着这个也好行事。”皇兄拿着这块象征着皇室最高地位的金牌,云淡风轻地说。 我却知这个举动绝不会像他表现得这样轻松。 若我真用这块牌子阻止了林将军,甚至与其为敌,届时林将军上报太后,岂不是会造成皇兄和太后之间的嫌隙?自幼太后对皇兄有多么寄予厚望我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多少冲突即将爆发?都是凭皇兄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母子的关系,如今我却用皇兄的令牌和太后唱反调,岂不会叫皇兄这么多年的苦心白费? “宫里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皇兄看出我要说什么,只是轻轻摇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摇头。 我定定看了对方一阵,最终只是笑了笑:“既然皇兄你都这么说了,臣弟自然不好再推辞,那臣弟就先行一步了?” 皇兄随意挥了挥袖:“走吧走吧,自己小心着点。” 见对方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心中却早已打定主意,定不会让其感到为难。 带上了一直以来跟着我的一些侍卫,一行十余人沿着传闻林将军经过的路线出发。因为不好张扬,是以我们都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加上皇兄的手牌,出宫门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 比起大道,我们更多是抄近路,一路上我心中都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可能被我忽略了。 在到达花洲听说赵仁几个时辰前便已经不在这里,我心中的不安蓦然放大。 “他没有说去了哪吗?” “将军经常独自外出的,萧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看门的小兵摇摇头:“这回却似乎离开的有点急,也仅仅带上了几个亲信,似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其实我这也是听人说的,那时候刚好没有轮班。” “萧先生?!” 恰在此时,一阵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至院内传来,我定睛一看,是曾在城门将我拦住的一守兵,似乎是叫方盛。 “你为何会在此?”对方显然吃惊不已:“方才宫里明明有人来此传话说您受了重伤,已经危在旦夕了啊,那人还是先生……王爷你的手下啊。” 我心下一惊:“他自称是我的手下?” “是那个女子!她在你离去前还跟在你左右的,如今倒是不在?”对方却摇摇头,疑惑道,说到这里,似乎终于明白什么,脸色又是一变:“那人莫非不是王爷你派来的?!将军就是因为听了这个,才着急离开,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飞速翻身上马,掉转马头。 我早该想到的,太后派了她的亲兄长林将军和他的羽林军中的仅仅一队,怎么可能真的是为了对付神武君百万上下! 此次行动,针对的,赫然只有赵仁一人!还有方盛口中的女子,很大的可能是阿江,那个自从上次随我回京便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子,打那时起对方的表现便有些怪异,我竟一直没有察觉! 照太后派出林将军出马的时间算来,如今再整兵前去救援哪里来的及!我心中的算盘飞快地转着,一个想法隐隐浮现,耳边隐隐听见方盛焦急的声音。 “王爷!要不要整合神武军前去救援?” 还没想清楚,我便下意识的出口回绝:“不,现在集结人马前去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也没时间了。”说到这里,我心中的打算清晰起来,更是坚定道:“我去即可,你放心,我会把你们将军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笔硬盘损坏了,刚换硬盘没多久,之前写的都没有了555…… 原谅我……完结不了不是我的错…… ☆、驿站重逢 驾马离去前,我虽看见方盛因我的回答眼中闪过了几分犹豫和狐疑,却并未多做解释。 他若真要带人去我自也不会拦,只是我心知这样起不到什么作用。 林尚昀虽说并非我的亲舅舅,不过同太后不同,他为人和善,小时候对我也还不错,对此人有些了解的我心知此人可绝不是个愚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不会去做,若他针对捉拿赵仁有一番部署,不会考虑不到神武军的支援。 当然有没有将我这个变数算进去倒也还未可知,不过以他的谨慎,怕是不会叫神武军的人轻易将赵仁救回去。再一个原因,便是我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打算了。 我有信心即便赵仁被带回了京我也可以护他周全。 我带着自己的手下再次匆匆离开了花洲。 如果赵仁是被告知了我受重伤的假消息才离开的花洲,那么此时被林尚昀拦截一定是在前往京城的近路上。我来花洲之时因怕人手不足,走了官道用皇兄的令牌调遣了一些当地官兵以防万一,是而并未走近路,竟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一路紧赶慢赶,随行的路宁眼尖的瞧见前方似有什么动向,连忙道:“主子,那处驿站似乎被包围了,人还不少。” 我自也早已瞧见,低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凑近看看再说。” 我眯眼辨认了一番,为首骑在马上之人果真是林尚昀。 从京城到花洲也仅仅设了那一处驿站,赵仁一行人可能是在下马喝口水的当口被林尚昀瞅准机会率兵包围了,加上赵仁这趟出行压根没带什么人马,常晏楚墨都没在,是而眼下情况还真有些不利。 林尚昀的人马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驿站围了个密不透风,即便赵仁想传消息回花洲怕是也有心无力。 我正要有所行动,忽闻林尚昀旁边一个似是副将之类的人对驿站内喊起话来。 “姓赵的反贼还不快快出来受降!趁我们将军耐心还在,否则休怪我羽林军不客气!” “去你奶奶的!你做梦!一群只知道耍阴谋使绊子的无耻小人,你们那昏君……”这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听便是夏磊在说话,只是后面蓦的止住,似是被谁阻止了,没再往下说。 那副将模样的人闻声冷冷一笑:“还垂死挣扎呢?此番幸得北贤王深明大义,好不容易引你们上钩,我们也是替天行道,真要说无耻小人,你们这些心藏祸根的奸佞反贼才该当此名声。” “放你娘的狗屁!北贤王怎么可能……” “夏磊。”夏磊还待再说,却突然被赵仁的声音打断。 “林将军,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某并未有过造反的意图,也从未做过什么于国不利的事,反贼一词从何说起?”赵仁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带上了些冷然。 林尚昀止住了副将又要展开的话头,高声对驿站内道:“赵兄弟,林某也是奉命行事,若你真无反意,也请先缴械随我们回趟京城再说。” “怕是回了京城就出不来了吧?将军,咱别听他们废话!弟兄们杀出重围就不信砍不死他奶奶的!”夏磊忿忿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可乱动,”赵仁喝了声,门帘内一时没有人声,半晌后他的声音才再度传来:“赵某知道了,我随你们回去。” “将军!!”几人焦急的声音纷纷响起。 “不只是你,你带来的人都得随我们回去。”林尚昀纠正道。 “将军,我们随您出生入死数十载,何曾畏惧过这些情况!为什么要白白便宜这些小人!” “是啊将军!怎可贪生怕死……” “出去送死才是白白便宜这些小人!”赵仁声音听不出太大的不同,我却仿佛能看见对方此时凛然的神色。 “主子……现在怎么做?”路宁有些焦急地侧头看我,等我下命令。 “……”我想了想,深深看了眼不见动静的驿站门帘,里面的人声烦杂,似乎产生了分歧。 从大局上看赵仁这一举措是最为合适,因为若真的此时杀出怕是生机寥寥,但若先假意屈服,还可在路上想办法,生还的几率更大。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这番苦心,降与不降之间分成了两派。 “你们按兵不动。” “什么?”路宁一愣:“不去救赵将军么?” “怎么救?”我扫了他一眼:“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起来,我们就这么十几人,和赵仁的人马加起来都不抵人家羽林兵总数一个零头!” “可……再这么下去……”路宁神色犹豫。 话这么说着,我却驱使着马儿向外行去,渐渐离开了灌木丛。 “主子你这是……”身后诸人一怔。 我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瞄见有个人驾着马朝我这个方向行了过来。 “贤侄竟也在此?可真是巧。”我此番并未刻意隐藏身形,林尚昀不知是早就发现了我还是才瞧见,驾马缓缓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舅舅。”我翻身下马,面色入常地笑着行了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同这人的关系我也有所耳闻,”对方摇了摇头,制止了我将说出的话。 “但我为皇室效力,此番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贤侄勿要阻拦。”林尚昀此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在我耳里便知没有再回旋的余地。 我方才确实想开口求下情,不过本也没抱什么对方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人的希望,此番也没怎么意外。 “你还将你这些亲信的侍卫都带来了?”林尚昀看了看我身后,调笑道。 我仿佛没听见对方话中的警惕,只是笑:“以防万一嘛。” “那贤侄你看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便随我回京如何?” 我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静静同对方对视了片刻,随后我从怀中掏出了出宫前皇兄递给我的令牌。 林尚昀见此事物,面色一变:“这是……” 我将令牌摊开展现在对方面前:“临出宫前皇兄借我的信物,我本在犹豫是否要用到,如今觉着还是用上好。” 林尚昀看我的眸色一变:“明霄,你这是何意?” 不待我回答,对方便冷冷笑了一声:“我知你自由便随性,可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你有令牌在手,我大可听从旨意放虎归山,但你可有想到你这番举动会伤害到多少人?娘娘将你抚养长大,可不是为了看你为了一个外人伙同你皇兄同整个朝廷作对。” 我手一僵,摇了摇头道:“舅舅您误会了。我并非要用皇兄给的令牌满足一己私欲,只是奉皇兄命前来助舅舅共同捉拿神武军众,有了此令牌,将人关押至天牢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我便知道他并未思索到我这一举动的真正用意。 用这令牌相当于用皇兄名号将赵仁捉拿归案,而非太后,届时想要让我的人营救也会更方便,这样既不会给皇兄造成困扰,导致他们母子不合,对赵仁也能留出更多余地。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林尚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显然没有想到我所想的那层,只道是我懂事了,微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贤侄先请,我就不多说了。” 我一出现在包围圈,守在驿站外的那几个神武士兵面色先是一喜,后似乎是察觉我同羽林军站在一边,要上前的动作纷纷僵住了。 “李明霄!我们……赵将军如此信你,你怎可……!”他们本就处于高度紧张,此时我的出现却似是触发了一个临界点,一个小兵回过神后,似再也把持不住,竟然大吼一声抄起兵器便朝我的方向冲来,彼时恰好赵仁一行人掀帘出了房门,见此情形似没反应过来一般纷纷呆住了。 那小兵方一过来我便认出他是几个月前被困在西岭时跟在我身边的那个,所有人都怀疑我们成了弃子时,只有他还坚信着赵仁一定会来相救。 此时对方眼睛都红了,一脸失望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坐在马上,原地不动。 对方堪堪近身时,周边几个羽林兵迅速反应,架起□□将其一把掀翻到了地上,对方不甘地爬起身又要冲上来,我左侧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士兵似乎颇有些不耐,一枪正对对方的脖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伸手扯住了旁边那人,枪尖仅仅停留在了对方颈间几豪寸。 赵仁方才似正要冲过来,此番脸色都有些发白。 “勿要徒生杀戮,此番对方好歹也是我南燕子民。”我扫了身侧那人一眼,对方连忙低头道:“北贤王教训的是。” “萧……你!”夏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正要说什么被旁边的赵仁拉住了。 赵仁定定看着我,眸中有一丝不解和茫然。 众目睽睽下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掉转马头,淡声道:“带走吧。” ☆、回京途中 回京城的路上并不算风平浪静。 好几次赵仁一行人试图突围逃离,都被密不透风的防守阵容察觉,将一行人牢牢锁定在了看守圈内。 此地已经距离京城没多远的路程,逃回花洲遥遥无期,神武军几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在一旁心内自也有些无奈,只是面上却不能透露分毫。林尚昀防御看守方面极其擅长,前些年他领的兵曾经一度在与外敌的厮杀中获“铜墙铁壁”的美誉,只要他经手,从未有人从他的手底下逃离,赵仁此番若想在途中离去,难度不亚于方才在驿站突围离开。 林尚昀显然也没有对我完全放下戒心,此时我虽令牌在手,实际上却也同赵仁被看守的处境无异,时时被人监视着。毕竟我借令牌之效用于返京途中私自将人放走也是有可能的,林尚昀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来时也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只是后来被我否定了,毕竟有这声名远播的舅舅在,想在途中将赵仁放走是难于登天,一切希望只能寄予到回京后皇兄的态度了。 途中停下喂马喝水之际,忽闻被包围看守的神武军中似乎起了小小的喧哗。 “怎么回事?”我问身侧刚过去看情况的路宁。 路宁神色犹豫了一下:“是先前主战的那部分人,此时在争吵,说是……如果赵仁当时选择强硬一点直接冲出,还会有逃离的机会,对他有些不满。” 我心下冷笑,一群莽夫,若他们真的那时候就冲出来硬扛,现在估计已经尸骨无存,谁会留给他们机会在此马后炮? “赵仁什么反应?” “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不过估计不会太好过,”路宁摇摇头:“有几人虽说可能是性格本身的问题吧,说话不大好听,似乎从……起就一直对赵仁有些情绪了。” 我敏锐捕捉到对方话间的含糊,皱眉问道:“从什么时候起?” 路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是从您的身份暴露给众人之时起,他们就有人猜疑他有贪图荣华富贵,受朝廷招安的意图。” 我心下懊恼,转身朝赵仁那边走去。 “主子,您去做什么?”路宁连忙跟上着急地说:“这种情况,没人会欢迎你的!他们也不会听你解释的,而且现在林……” 我心中为路宁的脑袋瓜子装的是什么担忧了一瞬,脚步不停:“我只是看看他们怎么说的,没要他们欢迎我。” 刚走进没几步,果真就听到了一面熟却想不起名字的神武中人说:“我曾死心塌地跟随将军正是因为被您的英勇果决,不慕名利,一心为民折服,如今你认识了个京城中人,打了场仗就变的胆小至此,对京城那些狗官唯命是从!将军,你早已变得不是我们希望的那个人了!” “是啊,我们不是为了钱财富贵才加入神武军的!为生民立命是你说的,为何现在……” 夏磊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死心塌地追随将军,如今为何又要质疑!刚才如果不是将军制止,我们现在估计都成了尸体了!这么久以来,你可见过将军做对不起我们的事!” “话不是这么说,这些日子他的变化你心里也该有数!” “……” 从我听清他们说话的时候起,便没再听到赵仁开口说过一句。 因为对方第一时间就在我走近时有所觉一般抬头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没移开过。 此时也有几个人看到了我,一时间众人都停止了说话,场面一瞬间变得寂静。 “在此喧哗,是没把我羽林军数百人放在眼里么?”我淡淡开口。 一人冷笑,眼神阴沉地瞪着我:“王爷,您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夏磊看我的眼神阴沉不定,似乎也有狐疑。 “兄弟们那么相信你,原来你一早就打算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平白辜负了将军对你的信任,如今倒仗着自己的身份来此耀武扬威来了。” 赵仁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似乎也在等我一个说辞。 只是此刻林尚昀那帮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松对我的警惕,怕是时时有人关照着我附近,我怎会就此暴露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我不着痕迹地给了赵仁一个安心的眼神,只见对方神色微微一怔,也不知是否有所领会。然后我便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到了天牢再说吧。有这个力气在此争吵内讧,不如想想到了京城怎么求圣上宽厚处理。” 那些人神色纷纷变的怒不可遏,兵器被没收了也不管不顾的要冲上来。 “站住。”赵仁皱眉,终于开口。 几人脚步顿了顿,有几个停住了,有几人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要来给我个“教训”。 “我说站住,你们没听见吗?!还是纵容了你们几个月没罚过,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统领了?”赵仁厉声开口,那几人仿佛纷纷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蓦地停住了脚步。 路宁有些诧异的拿眼角瞄了我下,似乎有些心有余悸。 “我知道你们对赵某人有意见,这次落到这地步有我跟大部分责任,这点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只要你们还是神武军的人,我就不会允许你们做出影响到全员安危的事,我要的也不是内讧和争执,给我回来。” 那几个人中,有几个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回去,有几个面上兀自不服,却也不再说话。 我见场面已经被赵仁几句话控制住了,便觉目的差不多达到,转身离开。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虽说自我和赵仁相识以来从未见他对任何人黑过脸,不管是多不满面上总是礼貌淡然的,但能领导一支成千上万的民间军队,叫众人都跟随他,那对方自然不可能从头到尾的好脾气。 方才那一瞬的威压,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回到队中,林尚昀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我方才的举动似乎打消了他的部分疑虑,但还不足以让他对我放下戒备。 …… 回到京城,赵仁等人果真第一时间就被押送至了天牢,在我的干涉下由皇兄那一派得吏部尚书刘隐掌控。 据皇兄所言,都这样了,太后自然也不可能再刻意向皇兄隐瞒,亲来找皇兄解释了一番,皇兄开始也是一脸的“惊讶”,后又表示能理解,我这听转述的都不得不佩服皇兄这一表现之虚伪。 “皇兄,你变了。”我啧啧感慨着摇头道。 对方只是冷冷瞪了我一眼:“你以为这是托谁的福?” 我笑了,心中不无感动。 “说到底你来找我,不还是为了打探出赵仁被关押的地方,让我助你去看望?”皇兄也不客气,一语道破我的心声。 “皇兄这话说的,臣弟不单单是为这个啊,也是担心皇兄和太后娘娘会否闹什么矛盾。” 皇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但没多久又皱了皱眉:“同你说过多少遍,那也是你的母后,总一口一个太后娘娘的,未免太过疏离。” “皇兄教训的是。”我嘴上应是,心里却苦笑。 多年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我想起年幼时第一次鼓起勇气喊母后,却只得来了那人轻飘飘的一个隐含蔑视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一个连贵妃也称不上的下贱宫女爬位爬上来的人所生之子,有什么资格唤我为母后? 自那以后,我便没再用过母后一称。现在也没那个打算。 “对了皇兄,那阿江?”我转移话题。 皇兄似乎并未察觉话题的转换,或者说并不在意,只是冷笑了声道:“你当初把她从李明晔那儿策反,便该知道此人脱离了仇恨便不会再有之前那般可信。朕已命人将她关押至天牢,严刑拷打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怕是要见到你才会露出些破绽,你若要去,朕命人安排便是。顺道还能见见你那小情儿?” 我干咳一声:“皇兄说的哪里话。不过若是能安排,那是再好不过了。” 皇兄挑眉:“你是不是还想说,能尽快的话就更好了?” “这……如果皇兄不介意的话。”我脸不红心不跳。 当晚,我换上了天牢看守的衣服,在皇兄所派之人的带领下赶往了天牢。 虽说明目张胆地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皇兄也很有可能暴露,此时若放到明□□事上,皇兄估计又要被那些老臣,尤其是太后那一派的唾沫星子喷死了。 “他在牢里怎么样?”我状似随意地问。 对方也是个聪明人,转瞬便知我问的是谁:“王爷放心,皇上早已打点好,赵统领在牢中并未吃苦,看守的人好生招待着呢。” 我点点头,心中也知道皇兄办事向来靠谱极了。 “王爷是先去哪里……”带路的人低声询问。 “哪里近先去哪里。”我不紧不慢。 那人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么个回答,愣了一愣,额了一声道:“那边先去审问那名女子吧。” 那名女子指的自然是阿江。我不置可否地颌了颌首。 也好。先把麻烦的人和事解决好了,才好心无旁骛地去见那人。 在牢里没绕多久,我便听见了鞭子的抽打声和行刑之人的逼问,被打之人间或□□一声,却愣是一语不发。 ☆、如隔三秋 我走进牢中,示意行刑的人先停手,那几人似乎是认出了我,也经由皇兄吩咐过,点头哈腰的退开了。 我走至早已被打的遍体鳞伤,容色苍白的女子面前。 对方一袭血迹斑斑的囚衣,低着头没有看我,似乎已经被打的有些恍惚。 “太后让你干的?”我平静道。 对方似乎因为听出我的声音,全身微不可察地一顿,片刻后,我以为她会继续咬紧牙关,这次对方却说话了:“同她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这种事情上对方没必要骗我。 她本身就是跟着李明晔谋反的,家世背景也一清二白,自然不会和太后有什么瓜葛,没必要帮着对方说话。 “说来听听?”我问。 对方却再次不说话了。 对于阿江,我虽说从没完全信任过,也没放下过警惕,但在这李明晔谋反罪名已定的如今,我却还是疏忽了对这人的防范。对她,我本就没打算宽大处理,此时问她一个原因,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 若阿江是受人指使,那么自然要想办法纠出幕后之人,然而她却说是她自己的决定,这却让我心中起了一丝疑问。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不论你是受人指使,还是你自己的打算,我都有办法查出,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我不动声色道:“抵抗于你无甚意义。” 见对方依旧沉默,我刻意冷笑一声:“莫不是还惦念着那个杀你全家的前任主子?” 话题扯到李明晔身上,对方却果真有了反应。 阿江抬头静静看了我一眼。 “那个人渣,我怎么可能再为他办事?”她开口,语气中的恨意不似做伪。 “当初颠沛流离之际,虽说是他救我于水火,可我的父母却也是间接死于他的手,两者相较,我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如果不是他,我的爹娘何至于无故受累?”她语气冷静。 “可依旧和他脱不开关系吧?”我捕捉到对方神色间细微的变化。 对方没再否认。 “上次你去见李明晔,他同你说了什么?”我眯起眼。 距离李明晔的处决,仅有三天,这人死期已定却还要做妖,真真烦人得紧。 “你为何一定要刨根究底?”阿江却仿佛被戳到什么痛处,猛地抬头瞪我:“我已经说了,是我自己的原因!痛痛快快把我处决不就好了?我没有话好说,也无话可辨。” 我坦然地看着对方,淡声道:“我需要确认一切对我和赵仁不利的信息。这几个月,我待你不薄,哪怕你先前为李明晔效力,我也看在你所作出的功劳方面将你保下了,赵仁也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叛变?” 阿江沉默了片刻方才冷笑一声:“他是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可他也不配过上好日子。” 我心中一怔,面上却面不改色,道:“此言何解?” “你不是很好奇李明晔当初在牢里和我说了什么吗?”阿江似乎也不打算再瞒我,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想宣泄个痛快。 然而说出这句话时,对方眼中却染上了一抹哀色:“我问他,我的爹娘是不是被他杀了,他知道自己迟早要死,也知道在牢里我奈何不了他,他笑得一脸的猖狂……他告诉我是我的爹娘太蠢,顽固不知变通,随时有泄漏消息的可能。” 我静静站在原地,等她一字一句说着。 “是,我的爹娘对当朝的君主,您的兄长死心塌地。”女子苦笑:“自小他们便教导我,我们是圣上的子民,圣上体恤仁慈,我们无以为报。可后来起了战乱,我们便开始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们还是那样信仰当今的圣上,李明晔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要我为其效力,他提供粮食钱财。” “爹娘那么信任当今圣上,可那个所谓仁慈的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当初我无意听见他在花洲和你的那番对话时,我忽然发现我的爹娘始终坚定不移的信任对他而言也仅仅是草芥,不值一提,他依然在利用我们……仅仅为巩固他那权位。” 那不过是皇兄的一次交换,以少数人的不幸换取多数人的安康,尽管他的做法不能算错,是一个君主在当下做出的最为明智的抉择。 可有的人虽能看出这一点,理智很多时候却是敌不过感情的。 “李明晔说,他杀死我的爹娘时,除了我很多人都在,当时他带着客人进行游园,我的爹娘被安顿在王府的一个小宅院,很不起眼的地方,那时正是他们不小心得知了李明晔的打算,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他们不知道李明晔会经过那一带,讨论着是不是该逃,是否要告知皇家,这句话恰巧被听了去,李明晔丝毫不曾犹豫,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举剑便杀了我的父母,旁人在这过程中一声未吭甚至有人为了奉承而叫好!” 我眉头一拧,已经意识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看来你想到了?那时候在祁南王府做客的,正是当时神武军的首领赵仁。”阿江低笑,笑声却透着几分凄凉:“李明晔说,那个被民众爱戴的,为人仁慈和善的将军,当时站在旁边,丝毫没有出面求情的打算,就那样和众人一起冷眼旁观着两个小人物的死亡,也是,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李明晔说这话时,看着我笑得一脸的得意又讽刺,他问我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我去效忠呢?”阿江盯着我:“是啊,你们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随意地摆弄着别人的生死,嘴上却不断说着爱民如子的话,多么冠冕堂皇?而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不管多么的敬仰,畏惧,命运却丝毫不由我们掌控。这凭什么?” “你的爹娘直至最终也没有放弃对皇家的信仰,这点我李家会铭记,也会感激,他们没能活下来也有我们很大一部分责任,我代表皇室向你道歉,”我静静看着对方:“但皇兄的责任是保护天下苍生,一旦他提前出动打草惊蛇,现在会出现不知道多少像你爹娘那样的人,这点你心里应该也知道。” 阿江冷笑:“是啊,或许是这样,可我们一介平民,哪里关注的了这些?我只知道,我的爹娘就是你们争权夺利下的牺牲品,这就够了!你们没一个应得个好结局,赵仁也是,你李家人也是。”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至今也能如此大言不惭?”我挑眉:“这几年,你帮李明晔干过的坏事不少吧?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呢?” 见对方脸色一白,我继续说:“你爹娘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你怨恨我们的同时却也对给你们粮食住处的李明晔唯命是从,随意处理别人的生死,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天道轮回?” 说到后面,我的语气中还浮现了一丝笑意。 阿江全身都在发抖,不只是气的无言以对,还是恐惧。 “你爹娘死的时候,将李明晔要造反的消息险些全部透漏,你觉得赵仁出了面求情会有什么不同吗?从他们的对话被听到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死这一结局,赵仁毫无疑问是将这一问题看透彻了的,即便求情,又能改变什么呢?”我面无表情道。 李明晔着实恶心人,快死了还找着空隙要来这么一下,我想到当时李明晔在牢中与阿江对话时,心中的打算,只觉对这人还是太仁慈了。 见阿江犹自沉浸在她的仇恨中,并未对我这番话有丝毫的动容,我也再无意与她多言,转身离开。 这个女子如何处置,届时还是得交给皇兄决策。 我不打算再对她有任何动作。毕竟向来,我也不喜欢在无关的人身上耗费时间,只要知道,她不会再对赵仁产生威胁便可。 刚走出牢们,恭候牢外之人便极有眼色地走在前面领着我向我更迫切前往的方向走去。 我的脚步亦不由自主地变快了一筹。 今日同他连话也没说上,明明只有几日没见,我却只觉得现在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分离都要我的命。 如果我能早点反应过来阿江的不对劲,赵仁也不会被带回京,事情也不会变的连我也难以控制。 他是为我落到如今身处牢中的,仅仅因为听到我一个受伤的消息,便丝毫没有犹豫的离开花洲,然后因为我对皇兄的考虑带回京被关押。 我怎么能不心疼。 ☆、咫尺之遥 “李明霄,恨你的人一定不少。” 骆泽一袭青衣,坐在廷间埋头抚琴,说话时语气似乎没什么感情。 我毫无形象地靠坐在凉亭的木凳上,半眯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你也算一个?” “我还以为我表达的很明显。”他冷笑,手指时不时拨弄着琴弦,听不出是什么曲调,却能叫人心中平静。 “是吗?”我起身凑到对方面前:“我还以为阿泽很喜欢我。” 对方皱眉避开,手上却弹错了一个音。 “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他干脆放弃弹奏,直接瞪向我:“自以为是,满口胡言。” “哪里就是胡言了?”我笑着眯起眼。 “嘴上无论说着多在意,表现得多深情款款,心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冷血,这点,能不能请教你怎么做到的?” 骆泽说话向来心直口快,一针见血,其实我还挺喜欢他这一点。 “这些我事先不是都有告知过?”我摊了摊手,无辜的很:“你情我愿,何错之有?” 骆泽拂袖而去。 …… 对于我自身,我当然还不至于没有骆泽一个外人看得清,我也很清楚他对我这些看法很大部分都是准确的……这个天赋异禀的书生,看人总是看的挺准。 不管面对何人何事,除非对我而言极其重要甚至影响到我的性命,否则我的心都很难有所触动。说不定我将来真的会对某个人动心,但却不可能因为动心而失去冷静。 我的思绪重新回到大牢走道前方的窄路上,越靠近要去的地方,我的脚步越迟疑。 今天站在赵仁的对立面将对方押解回京时,我其实并没有太过着急或者担忧,其中一大部分是出自我有那个自信――有自信帮赵仁逃回去,同时还不会造成皇兄和太后的嫌隙,另一部分是对自身本性的认知,李明霄从来是冷静的,甚至冷血的,他不会为了一个人有太多不该有的情绪。 可我现在却突然发现,原来焦虑和担忧不是没有,只是被我压在心底某个角落,只等一个爆发的契机。 进到牢中,离赵仁越来越近,甚至只是咫尺之遥时,我突然没了足够的底气。 万一我的自信出了差错怎么办,万一赵仁没了解到我的意图,突然恨上我又怎么办?我做过不少坏事,我以为我从不怕任何一个人恨我,可是现在我怕了。 我站在牢门外,整顿好心神后看了身侧的几人一眼,对方都颇有眼色地埋头退下了。 周边一直有昏黄的油灯亮着,忽明忽暗间,我看见一人靠坐在墙上,侧着脸看着那扇高高的不怎么大的窗口,瞧不清神色,举止却丝毫不见颓态。 方才的动静他不会没听见,但是却没有丝毫反应,让我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 但我向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就算拿不准对方态度,也是将方才那些不该属于我的情绪统统按捺回去,直接就走上前。 对方身体依旧宛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好像我的到来对他没有丝毫触动。 我挑了挑眉,不理我? 随后我就大大方方坐到了对方的身侧。 赵仁的侧脸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我跟着沉默地坐着欣赏了半天,对方终于没忍住了,转头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笑了,但是面上也没忘了好生安抚:“阿仁,可是在生我的气?” 对方眼神一闪,神色不变间却好似没听见我说话似的再度偏过头去。 我扯了下他的袖子:“看什么呢?那外头一片漆黑的,有我好看?” 光线较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是在踌躇还是一如既往地抿着嘴表示不快,我看了眼牢房另一侧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心中明白皇兄给的待遇果真不错,现在已是寅时,赵仁却似乎丝毫没有要睡的打算,这是在……我心中一动,在等我来? 正想到这里,赵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的声音忽然静静传来,仿佛没有受到今天的事情丝毫影响:“方才外头还是有几颗星的,你一来就被云遮住了。” 居然还真的耐心回答了我方才那句废话?而且还有点嘲讽意味? 我先前都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烦到对方不得不回我话的打算,结果赵仁着突然来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感觉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使不上力。以前可没出过这种情况。 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外头,没看到对方口中所谓的星星,只是忽然就想起了曾经似乎有过某个时刻,我们坐在某个地方,也一起这样望着天空吹着晚风来着,当时怀中那人的温度仿佛还依旧能感觉到。 如今对方却始终侧过身,看也不曾看我一眼。分明只有咫尺之遥,今后却要天涯相隔了吗? 我心中冷冷一笑。 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阿仁。”我唤道。 “……嗯?”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低应了一声,模糊不清的让人怀疑他有没有说话。可他到底是回答了。 我伸手掰过对方的脸,赵仁居然也没反抗,就这么顺从的转过头看向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坦率。 还是那么明亮,没有丝毫怨恨和痛苦――没有我想象中的情绪。 我想说不管天上有没有星星,我现在已经看到了。 心中这样想着,我面上却端正了神情,严肃的凝视他的眼睛说道:“我有话同你说。” 赵仁没回答,但眼神不置可否。于是我接着说下去。 “对不起。” 你为了我身陷险境,我第一个却没有考虑到你的安危。对不起。 没有及时剔除对你不利的因素,让你进了这处暗无天日的监牢,被当成穷凶恶极的犯人关押。所以对不起。 害你被属下怀疑挤兑,夹在皇家和神武军间进退两难。所以对不起。 赵仁先是一愣,然后竟皱了皱眉伸手拨开我按在他脸上的手:“你难道不知道,我等你来,不是为了听这句话?” 这是从方才见到他以来,对方说的着调的第一句话。我心有所感,脸上的笑容微微扬起:“我知道,这句话只不过是我自己想说,便说了。” 他方才以为我那一瞬间是要解释今天的事,而且给了足够的耐心准备听我说的话。 这样怎么会是失望厌恶呢? 我也确实说的是真心话,我欠他这样一句。我以为这些事我都能处理好,事实却告诉我,我没有自己先前以为的那么思虑周全。 赵仁似乎也瞧见我不似在插科打诨,神色逐渐缓和下来,见我半天不说话,突然径直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为何不问问你自己?” 我没有丝毫停顿地回问。 赵仁没说话,眼神却好似在告诉我,他相信我不会害他。 我确信我没读错。 他的眼神,向来直白,像是把想说的全写在了里面。 我怔了半瞬,心中涌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何其有幸? 我忽然间无比感念一年前皇兄将我派往江南,才让我得以遇见这个人,这个自从在一起后不管经历什么都一如既往信赖着我的那个人。 分明真要论实力不在我之下,不在任何人之下,分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总是会在最危难的时刻,信任最受考验的时刻,给我这样一个眼神。 我闭着眼睛笑了会,心中感到无比的轻松,方才的担忧一瞬间变成莫须有,跟着这样一个眼神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会没事。”我自然也该用坚决的姿态来回应他的这份信任:“你的那些属下再怎么也不过是做些无伤大雅的坏事,这几年未曾发起过叛乱,还不到要论罪的地步,无论太后还是皇兄都无法轻易将他们处死,我会保下他们。所以比起他们,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才对。” 赵仁神色有些不以为然,随后问道:“你白天到底为什么?还有那个阿江……”说着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她是……” 说到这里,赵仁却又想起什么,没等我回答就不客气地一手把我手臂拽起,上上下下瞧了一番:“你这么活蹦乱跳的,倒是怎么看都不是受伤的样子。” 这略显担忧的反应几乎让我忘了之前对方的无声的抗议。 我终于得了对方主动接触,心中感动的同时连忙借坡下驴地将手从他背后揽过,将其揽在了怀中。 好久没闻到这人的味道,如今感觉这么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竟好似多日搁在心中的一颗大石落地了。 赵仁没像以前那么顺从,稍稍挣扎了几下,见我态度坚决,也只好不再动。 “阿仁,你还没回答呢,我同你道歉,你原谅我不?”我低声在对方耳边喃喃。 “你都害我进了牢,还指望我这么快就原谅了你,我也太亏了吧?”赵仁被强制性的窝在我怀里,头干脆便抵在我肩上,语气郁闷。 我略松手臂,换了个更舒服的抱姿:“真是太久没见到阿仁,可想死我了……”见对方面色不善,我连忙又接道:“没事没事,不原谅就不原谅,等出了这里,为夫再好好向你赔罪,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可以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女的……”赵仁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转移话题。 “没什么,叛变了。”我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哦。”赵仁半晌后,也只是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不舍得虐。。。 ☆、烟飞星散 同赵仁大致解释了一番我这边发生了些什么,对方一直安静地窝在我怀里默默听着。 我低头发现对方眼中隐有倦意,蓦地意识到对方从离开花洲到现在,怕是一刻也没得过闲,少说也足足两天没睡了,对方一直在等我来,而我居然在这里光顾着说自己的了。 “很困了吗?先去睡会吧。”我轻推了推对方的肩膀,低声道。 对方半眯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这句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心下无奈,缓缓腾开肩膀,将对方扶住,正准备把精神不佳的对方挪到角落的榻上去睡,他却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臂。 “阿仁?” 对方斜眼看着我道:“把我往榻上一丢,你就省很多事,可以回王府去左拥右抱了?” “什么话?”我知道他在说笑,却也对这话间的醋意挺受用,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阿仁舍不得我离开就直说啊,这么委婉作甚?” 赵仁却没有反驳我,只是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默认了还是嗤之以鼻。 然而这一声却笑得我心里一痒。 看了眼周围,那几个人很是识相地退的挺远,只余几盏烛火在此,虽说没有地利,不过天时和人和两者皆有,我心中开始打起坏主意。太久没好好见这人,可把我想坏了。 还没将我内心的那抹想法付诸实践,却被赵仁打断了。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的?”我笑,侧身一把把对方压到墙上,气息压到对方耳侧:“你是指这个?” 赵仁不轻不重地瞪了我一眼,眼睛亮亮的。 我心中瘙痒更甚,低头便欺上了对方的嘴唇。 赵仁本该很困,被我欺压了片刻后却没有反抗,而是回应起来,莫名教我心里一软。 我放轻了原本激烈的动作,只在其唇角轻柔地流连,赵仁看我的眼神有些迷蒙,此时又添了些困惑。 我在他唇边吻了一下,低声道:“去休息吧,这么段时日下来,累坏了吧?” 赵仁这回没有再反驳,我正要起身拉开距离,却感觉袖口一紧。 我好笑的看着对方:“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莫不是还要我给你唱歌哄你睡着?” 赵仁扯着我的衣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 最近天逐渐转凉,日头渐短,因而离开天牢的时候,天还是一片漆黑。 我接过身后的人递过来的披风,回到宫里皇兄给我安排的住所。 我干躺在床上半个时辰,直到天亮也没能睡着,思虑赵仁之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天亮后,皇兄刚上完早朝我便前去请安。 “朝堂上那些人怎么说?”对方甫一进门,我便迫不及待地行了礼然后问道。 皇兄睨了我一眼,眼带鄙夷:“你莫不是在牢里待了一晚上?” 我一怔:“此言何解?” 对方便说:“眼眶下面一片乌黑。” 我干咳了一声:“这不是昨夜没睡好么。” 皇兄轻嗤一声,倒也不再予以致辞,而是回答起了我方才的问题:“朝堂仍是那样,一些老臣还是顽固不化,坚持要举兵围剿神武军的同时处死赵仁,倒是前些年你举荐过的骆尚书,人虽年轻,性子也直了点,不过看法倒挺独到,因为赵仁能力出众,军事方面天赋过人,坚持招安赵仁才是免伤国力之法。朕也一直如此认为,只可惜……” 我摇头:“只可惜现状是,赵仁尚未被招安,而太后一派却已经将势力伸到了花洲,情况会变得很艰难。” 现在哪怕赵仁真的被说服,决定同意将神武军编入皇家御林军,也怕是达不到最终的目的了,不但如此,怕是反而会引起手下之人的□□,更教他们相信赵仁是贪图荣华富贵才同意招安。 不得不说如今这情形有一部分还是我的责任。 “那那个计划……”我压下不合时宜的想法,低声问。 指的自是助赵仁逃狱回江南,重点是不会被太后察觉的计划,皇兄亦瞬间明白我在说什么,点头道:“如你所考虑的,牢中确实有母后的眼线。” 当初押人进去的时候,便按计划混了几个身量近似的人来混淆,那里光线本就昏暗,其中一人更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稍微整饬一番足够以假乱真,换班之际再趁势让我的人转移牢房,谁也不会想到牢里已经换了个人。至于怎么出去,另一边的那条暗道已经连夜挖好,谁也不会发觉。 抓捕赵仁那天我便刻不容缓地将想到的对策暗地命人快马送之皇宫皇兄手上,如今的这些事也是一早安排好的,以免夜长梦多。皇兄也确实效率极高,看出我的心急,竟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完了,也成功的没有引起太后注意。 这一次,确确实实是我欠了皇兄的。 我心中涌上一丝歉疚,刚想说什么,皇兄却打断了我:“不用说什么道谢的话,从小至今,我们不是一向如此么?” 我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闻门外有些躁动。 “皇上,大事不好了!”一个曾在监牢有过一面之缘的总管跪在门外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皇兄凝眉问。 “犯……犯人不见了……!” 皇兄和我神色俱是一变。 从皇兄同样震惊的神色中我明白,我们的人并没有动手,也从未告知任何人,包括赵仁暗道的存在。 “你说清楚点,是哪个犯人?”我维持冷静问道。 “赵仁……和其他神武军同党。”对方头低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完全瞧不清脸,声音因为害怕不停在抖:“是否要派兵追踪?” 我看向皇兄,皇兄显然也知道我想说什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严肃道:“什么时候逃的?” “今晨就不见踪影了……我怎么也没想到牢中竟会有神武军安插的人混了进去……还带了那劳什子迷迭香,看守的人都被迷晕,等到换班的人过来,那几个牢房已经空无一人!” “追踪怕也跟不上了,毕竟照你这么说,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皇兄皱眉,一脸不豫:“此事朕会想办法,至于你……” 那人显然认为已经难逃一死了,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声告饶道:“皇上饶命啊!” “监管不力,拉下去杖责三十大板,下不为例。” 对方有一瞬间的傻眼,看神情似乎还想问“就这样?”,最后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大悲之下又是大喜,连连磕头:“多谢皇上饶命,多谢皇上饶命!” 赶到牢里的时候,昨夜还待在里面的赵仁,此时却是完完全全失了踪迹。 他用自己的方式逃脱了。 我分明同赵仁保证过,我会让他们所有人离开。 他也是相信了的。他虽没说,可那眼神怎么可能作假? 恍惚间我蓦地忆起昨夜,他待我确实有些不大对劲,我竟都没细想。 那时他便已经计划好了?可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猝不及防地知道这个消息?昨夜临行前,他的眼神竟然那么像永别,他还……想过要同我见面吗? 只可惜当时确实已经有些疲累,加上许久未好好见上一面,心中便没有多想些什么,我不禁有些懊恼。 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太后没多久便得知了这个消息,火急火燎的赶往御书房,彼时我和皇兄已经在这里待了近半个时辰,期间皇兄问我的问题,我竟一个也答不上来。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赵仁,和他也建立起了足够的信任,难道这些还不够? “这是怎么回事?皇家的监牢何时变得如此松懈?你故意使计放他走?”太后第一时间便将矛头指向我,眼神锐利之极。 我沉默不语。 “赵仁想必也带那些人回江南躲起来了,趁此时估计还没到御林军查找范围外,不加紧追踪是在这里做什么?” 太后见我们都犹豫着未曾回答,不由怒了,我心知不能再拖累皇兄。 我犹豫是因为赵仁,皇兄犹豫却是因为我。 我转身掀起衣摆朝这个曾经养育过我六年的女人跪了下来。 “此事与皇兄无关,是我的问题。” 我看着对方因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变得愕然的神色,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太后娘娘……我从未这样唤过您一声母后,我也心知您未曾将我真正作为儿子看待过,但我相信你我之间绝不会真正如路人一般陌生,也不会没有丝毫亲情,霄儿要感谢您过去那几年的养育和言传身教。”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犹疑,似要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我确实计划过要放走赵仁,也确实是故意用皇兄的令牌行了己便,这些或许确实一定程度损害了皇家和皇兄的利益,在您看来也确实有极大的风险,但真要我放弃赵仁,却是万万做不到,” “母妃自幼离我而去,真要论母亲,哪怕只是名分上的,我也应该将此事向您报备,我与赵仁,从很久前起,便没再想过要伤害对方,我也不会为皇家做出任何伤害赵仁的事,你们要伤害他,我会尽全力去阻止,你们要对付神武军,我也不会出一分力。” 我头一次如此郑重地,在一个人面前跪着,说着宛如起誓一般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吧~~哦哦哦耶 ☆、兵戎相见 太后此时看我的眼神中已经写满了震惊。 “你说这话,是要为他同哀家,同整个皇家作对?”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不敢置信,对方手中的杯子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皇兄显然也认为我这时候捅破窗户纸这一行为极其不理智,朝我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只要您不插手,双方都会相安无事。”我只是埋首说道,却并未感到丝毫后悔,反而像是卸下了什么一般轻松不少。 终究,我需要的还是一个鲜明的态度。 我不确信先前的对皇兄太后这边的偏袒,是否是赵仁离开的原因,但方才所说的话,却是我早有准备的。 因为不论是理智还是感情,都告诉我这个选择是早晚都要做出的――如果我还喜欢赵仁,还想继续同他在一起。 太后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确认我是否认真的,最终怒极反笑。 “他们是什么人?是叛军!前些日子你皇兄中的毒是出自谁的手笔?你敢说跟他们无关?这样的人,你为了一己之私予以偏袒,这是背宗背德你可知?” “为区区一个外人就想陷自己的家族于不利,我们李家什么时候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太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锐利,说出的话如果不是对我,而是对其他任何一个想法不坚定之人,此时怕是已经羞愤欲死了。 我却并无丝毫动摇,自方才我说出那番话以后,心中早是一片平静。 太后所说的话,理智去想其实太过夸张。我并未做出要主动与皇家为敌的打算,也不会伤害这些怎么说也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仅仅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赵仁被误解与伤害而从中干扰太后的行为罢了。 何况同对方相处这么久,我又怎会不知面前这个从来都恪守礼教的女人会怎么想,会说出什么话? 我只是缓缓起身,用坚决的语气说道:“方才那番话,皆是出自真心,望二位勿要怪罪,明霄告退。” “你要去哪里?”皇兄皱眉叫住我。 我微笑道:“自然是南下寻人。” 这不是我第一次去花洲,也不是第一次去找人,但无论多少次,我相信我终究会找到他。 因为他从不会真的离开,哪怕他一句话也没说便消失在了牢里。 …… 明知会有大批追踪,赵仁定然不会傻到原路返回花洲。如果我是他,则会选择暂时躲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静候时机,待到风声过去再回到用兵房,这是最为保险的方法。回了那里,就基本不会有人动的了他,毕竟那里的神武军和火铳都不是用来摆看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避免盲目地找人,我还是先去了花洲。赵仁不可能同他的手下全无联络。 方一走近城门,我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同时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危机感。 说不上这一丝危机感从何而来,但我还是提高了警惕。 牵着马走进城中,一切都像我初次来这里时一样,从行人到街边小贩,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谁料我刚走到前往用兵房的那条巷道,忽闻身后一阵破空之音,带着凛冽的杀意。 匆忙侧身闪过之际,我注意到那是一把十分适合用作暗器的小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图案,是我十分熟悉的神武军的标识。 还不及多想,身后那使出暗器之人一招不中,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发动起第二轮攻势。 我不得不转身和那人过起招来,抽空闪身后退的同时说道:“阁下是神武军的人,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方面孔有些熟悉,我却不大记得是神武军哪号人物。 他冷笑着说:“误会?我杀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此言一出,我心中没多久便明白为何会有如今的情况。 助羽林军将赵仁押送到监牢的消息,怕是不知何时传回花洲来了。分明已经封锁了消息,没想到神武军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皱眉,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莫非这批传递消息的人,与救出赵仁的人是同一批?他们都是神武军在京城的势力,稍加不注意便会被探查到一切,想必赵仁甫一进城之际便已经留下足以让同伴发现的信号,也想好了退路。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知为何掠过一丝苦涩,但此时却也没机会给我多想。 现在的情况对我很不利,因为很明显我无法解释,即便解释也会显得很无力,毕竟缺乏证据,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打算,而且离开花洲前方盛曾问我是否派兵救人,是我都定了这一提议,然后下一秒就和神武军站在了对立面,谁都不会相信我这一切是出自更长远的保护。 为今之计,只有先制服眼前之人,用兵房,怕是去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瞬间做出决断,攻势逐渐加快,对方虽说武功不俗,但还是差些火候,慢慢的招架也开始变得吃力,直至将其掀翻在地,我飞速重新跨上马,正当要策马离开小巷之际,前面却多出了五六道人影,挡在了我必经的路上。 心知这一回怕是无法善了了。 这几人里有我熟悉的面孔,曾经有段时间,我还天天晚上同他们饮酒作乐。他们都是神武军中称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打两三人我可能还打得过,但现在妄图从容脱逃怕是有些困难,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还带了多少人。 我也不想真的同他们兵戎相见。 我重新翻身下马,那几人没有第一时间攻上来,看我的眼神却也带着几分不善和跃跃欲试。 “怎么?你们不是想杀我吗?不敢了?”见他们半天不动手我安抚了一下感知到威胁的马儿的情绪,转头对他们说。 我的语气平静无波,心中并没有过多担忧自己的性命。照方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显然也还没收到赵仁逃狱后的消息,暂时不会真的对我起杀心,因为他们的将军,他们信仰的首领如今生死不明,音信全无,他们需要从我的口中问出他们需要的东西。 “还有心情说闲话,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担惊受怕!”其中一人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愤恨。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另一人经不住挑拨,提刀便打算冲上来,被其余人制止了。 几个人冲上前来,我没有丝毫反抗便被他们扣住了双手,对方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些困惑,困惑我为何如此顺从,但困惑转眼又被怒火取代,只停留不过短短一瞬。 被像犯人一般押解回用兵房后,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来自这里的所有人,不论是曾经相处的好的,还是有过矛盾的人,充满不解和仇恨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被当作穷凶恶极的犯人的感觉?我心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枉我们兄弟竟信了你那么久,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筹谋这件事!早有兄弟说过你不可信,我竟然还没怎么在意,却不想将军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这人竟是只白眼狼。”曾有过数面之缘的徐永看着我冷声道。 “如今我们倒也不奢望你求饶,萧先生……不,王爷,”守城军方盛皱眉道:“你只需回答几个问题。” 身后几人给我的手捆上绳子,将我强行压制,我仿佛丝毫没感受到痛觉,只漫不经心笑了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唯一让我心中感到担忧的,从来只有赵仁的下落,如今碰上这种事,我倒不着急了。 “为什么这么做?”方盛问。 “我若是说是为他好,你们信吗?” “放你娘的狗屁!”一名大汉忍不住爆粗,方盛示意他少安毋躁。 “我没想错的话,你来花洲见到我时就知道他当时深陷困境,若是为他好,开始便不应该阻止我率兵营救。”方盛冷静地说。 我沉默了。 若说当时我没有私心,我自己都不信。 说到底这个做法其中一层意思还是我以皇家的利益为优先进行了考虑,至于另一层意思,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只会被道是虚伪。 ――如果当时真的带去神武军的支援,皇家和赵仁,就真的就此对立,很难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心中直至那时还是不希望这种局面的发生。 却没想到有的事情就好像天生已经注定好,该对立的,终究还是要对立。 见我沉默,周边几人只道是心虚,骂声顿起,分分要冲上来的架势。 几个理智尚存的人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场面。 “那将军可还安好?”方盛又问,这回的问题显然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挺好,已经从牢里逃出来了。” “那他现在在哪?” “这个我也想知道,” 我面上带上了一丝嘲讽:“还要问你们呢,不是你们的人把他救走的么?”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纷纷愣了半晌,一人皱眉:“将军逃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同我们通信?” 我微微苦笑:“羽林军近日在花洲这一带搜寻的很严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赵仁怕是也猜到这一点,消息又怎么送的进来?” 但是依照赵仁的聪明,应该还是会有各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才对,这也是我来此的原因,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赵仁竟真的没有任何传消息过来,莫非是真的被拦截了? 说是同太后彻底撕破了脸,可我手下确实已经没有多少势力与对方抗衡,能掌控的兵马,也只有…… 等等?我想起皇兄给的令牌,因为先前种种竟然忘了还,现在还好好的躺在我怀里一锦囊中。 皇兄在我临行前,似乎还用眼神叮嘱了我什么,想必是记得这一点的。 我还没细想便被打断。 那名大汉冲上前扯住了我的衣领:“都是你干的!如果不是你,现在将军怎么会音讯全无?” “这也要怪我?他自己乱跑。”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故意用无辜的声音说道。 “你难道没意识到你做了什么错事?”一人见到我看似混不在意的神色,怒道。 我看向对方,面无表情:“我李明霄从懂事起至今,从来只做我想做并且觉得对的事。” “别废话了,方副将,此人死不悔改,一定要杀了他!”几人顿时发作。 我冷笑:“我可有办法找到赵仁所在之处,你们真要动手?” 那几人尚未开口,却听大堂门口响起一阵熟悉的清冷声音。 “先别杀他。”楚墨推着轮椅走近,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其中一人手上还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青年人。 “将军来消息了。” ☆、别来无恙(上) 这一句话叫场内所有人的神色变了变,皆是又惊又喜。 “消息可靠?”“如何联络上的?”“将军说了些什么?他在哪里?”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问出现如今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一时间都激动地将要杀我的事忽略了。 楚墨看了身侧被架着的那名青年一眼,说道:“这人是个杂货郎,是他将将军的消息带来的,真伪已经确定。” 那青年显然没想到传个消息会碰上如今这架势,也不知道赵仁身份,是而现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边上那人将这杂货郎松开,先前那名一直主张要杀我的大汉此时也最沉不住气,上前气势汹汹地问那青年:“喂,你是在哪里遇上将军的?他说了些什么?” 那青年小身板抖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 方盛拍了下那名大汉的肩膀,轻声道:“哪有你这样问话的?把人吓到了多耽搁时间?”说着转头语气平和问道:“你只管道来便是,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样。” 对方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人面色更和善一点,就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方盛也不着急,只耐心等着。 “我是在南江渝华附近见到你们说的那个将军的,当时恰好要绕过那儿来花洲,不知怎的被他瞧出来了,便给了我几两银子,问我能否帮个忙带个口头消息过来,我进花洲城之前也觉着很是奇怪,因为被一些官兵搜了好几遍身,还问了我类似是否见过那人的话,我先前受人所托不能说出去,瞧着他也不似坏人,说出来也怕自己被当成一道的把我抓起来,便说没见过,后来……后来来了这个地儿,刚说没几句话就被你们的人抓了。”杂货郎说话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有些憋屈,似乎觉得自己传个话又是被打又是被吼的很没面子。 南江……我心下思索了一阵,确实,既要出乎官府意料,有足够人多混杂,绕道离花洲较远的南江确实是一个较为合适的选择,只是南江那么大,找到人谈何容易?赵仁此时已经不可能还在杂货郎见到他时的地方,毕竟他不可能留下这么大个把柄让人轻易找到他,万一杂货郎一时没忍住招了呢?除非赵仁将自己的去向说明了,可是若真是如此,这杂货郎怎么可能不把这么重要的信息说出来? “可你还是没说将军到底说了什么啊!”几个急性子的人齐刷刷问道。 “两个消息。”楚墨见那人废话一箩筐,便接口:“第一个是表明了他现在处境很安全,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大约过七日便会回到花洲,常晏和夏磊都同他一起,叫兄弟们不要慌,也不要急着报仇。” “至于第二个,同此人有关,”楚墨冷冷地将视线投到我的身上,眼神带了些许复杂:“说是若他来此寻人,不可动手伤人分毫。” 其余人有些目瞪口呆,尤其是那名大汉,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急道:“军师,将军这是晕了头么?!此人害他至此,他竟不追究?” “将军说,先前的事与他无关,要你们放他离开。”楚墨语气平淡。 众人都沉默了,我坐在原地,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喂,小子,”大汉恶狠狠地又瞪向那名无辜的杂货郎:“你确定将军是这么说的?” 杂货郎梗着脖子道:“分毫不差。” 一些人立时窃窃私语起来,隐约尚能听见对赵仁再度的质疑声,却被更多的声音反驳,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剑拔弩张。 直至几位身份地位在军中更高的人开口制止这一趋势,他们才终于纷纷住嘴。 “我说过,”见方才还架着我的人终于松开手,我卸了力靠着墙,看着对面面色犹自不甘的人们,平静道:“我没想过要害他。” 随后见他们都不再说话,我又说道:“绳子可以松开了吗?” 方盛是其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走上前将把我的手捆得死死的麻绳解开,同时低声道:“萧先生,方才得罪了。” “方盛!”其余几人开声,显然有些不满。 “不管将军说什么,他害将军进了牢是事实,我们真要就这么放过他?” “将军这种时候只传来这两个消息,说明是极重要的两件事,同军令无二,”方盛摇摇头:“你们打算违背将军的命令?” 这回没有人再反驳了。 我径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走径直走到那杂货郎面前,问道:“他见到你的地方,具体是在南江哪一带?” 对方思索了一会,便讷讷道:“我……我不清楚。” 我见对方眼神闪烁,微微皱眉,只他是受的嘱托或有什么别的缘故不能把话说明,周遭又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我又不可能逮着人把话问明白,只能根据先前他的描述去找了么? 想到这里,我不打算再耽搁片刻便直接出了门,好似只是单纯的来此地拜访了一遭。 “萧先生请留步。”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楚墨忽然开口。 我顿住脚步,平静问:“还有事?” “萧先生方才问他那番话,是要去寻将军不成?” “这与你何干?”我语带嘲讽反问道。 “若是如此,萧先生大可不必,正如将军所说,七日后他便会回来,又何须大费周章去寻?萧先生在此等候即可。”楚墨语气并无太大变化,但所说的话听起来却像是为我着想一般。 “要不要在这里等,是我的事,而如今我不想在这里等,你们能拦我不成?”我侧目笑了笑。 方盛此时却似想到什么,皱眉上前一步:“要不要留下确实不是我们能管的,可有一点我们却不能不管。假使我们放你离开,而你真的找到了他,转眼却又将将军的所在出卖给朝廷,那岂不是因我们的失职而害了将军性命!” 其余人听见此语,纷纷反应过来一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带着惊疑,似是下一秒就要上前将我重新包围住。 “神武军众这般威风又人多势众,我自是打不过,只是脱身于我可并非难事,除非你们将我重伤才能留住我,可这么做的同时别忘了你们也违背了你们将军的命令。”我冷眼看着这些人,他们纷纷尴尬地止住了脚步,显然在忌惮我的武功的同时也想起了方才赵仁叫人传的话,那句话现在就好似我的免死金牌一般,叫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我也堂而皇之地利用这这一点。 我挑眉看向面带不甘的众人:“况且这么容易便被朝廷再次抓回监牢,你们对赵仁未免也太没自信了吧?” 语罢,见他们都不再说话,我便转身离开,这次再没有人阻我。 正如楚墨所说,其实我也可以等在花洲,在这附近守备森严的兵马迟早要被收回,赵仁到时候也可以找机会逃回来。 可我心中总是不安。 我不知道如果等到那个时候,一切的解释和坦诚心迹是否还会来的及。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办法可以早一些见到他,问他当日为什么不告而别,问他这些日子可有想我,或者一些别的,为什么不呢? …… 我驾马向南江行去,一路沿上游途经数座小城,直至到了那名青年口中见到赵仁的地方方才停下,届时天色已暗。 下马看向四周,这里我以前从未来过,只是根据青年描述才寻到的,此时已近黄昏,不远处水天一色,风景异常秀丽,此时我却无心欣赏,只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看见赵仁在此叫住了路径的一名杂货郎,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托人为自己传达消息时的场景,像我能猜到他的举动一般,他也能猜测到我的举动,惦记着交代一句不能伤我。 我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耳边再度响起数个时辰前当我走出用兵房时,楚墨最终在我耳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低声说出的两个字,梨阳。 梨阳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听说过,是而定然不是什么很大的城,顶多是一个县。 我不知道楚墨是如何得知赵仁所在,又为何突然决定帮我,但我心知他没有必要骗我,因为撒这样一个谎对结局造不成什么影响,顶多拖延我寻到赵仁的时间而已。 毕竟许多事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那杂货郎说当时他见到赵仁时,两人所在离渝华不远,那么很轻易便会让人想到赵仁如今在渝华的可能性,但依赵仁的谨慎,渝华这等繁华程度几乎不亚于花洲的城镇,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一旦杂货郎向官兵道出了他的所在,那么官兵第一个会搜查封锁的城镇 便会是那里。而就常理来论,一般情况认为他会往下游走,毕竟那里离京城更远,离花洲更近,但赵仁最擅长的便是逆其道而行之,利用敌人这等心理,在人最无防备之际成事。 我细细环顾四周,慢悠悠地向上游走去,最终将视线停留在靠在岸边的几艘小船上,上面坐着几个戴着斗笠的船夫,如今天色已暗,怕是没多少船客,几人隔着小片水商量着要收工了。 我将马拴在古道边一棵树上后,朝一看起来年龄稍大的船夫行去,抱拳客气问道:“大爷,唐突了,敢问这附近可有一处名叫梨阳的镇或县?” “有的有的,”对方没想多久便点头,语中带着些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然后下巴朝江对岸点了点:“就在那头呢,往下游再走个百余里便到了,是个挺小的县,你若要去我这可以赶最后一趟船渡你过去。” 先前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我此时心中亦是一喜,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你是读书人吧?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对方一边笑着说,一边撑开浆,将挂在岸边的绳子勾下。 我跨上船,亦笑着回答:“圣贤书没读过多少,杂记倒是看过挺多。” 对方显然对这些有兴趣,似是见我好说话,便又追着讨论起来,似乎也认得几个字,平日无聊的时候喜欢看些杂记。 我靠坐在这艘看着有些你那头的小船上,心中已经没有了方来这里时隐隐的焦虑,而是恢复了一片平静,看着远处秀丽风光,时不时同船家聊些什么。 两岸相隔不远,船只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我谢过船家,留下一锭银子正打算离开,却被叫住:“小兄弟,你这船费给多了,用不着哩!” “方才聊的愉快,就当报酬了。”我微笑着回答道。 “这……行,你下回若要再坐我的船,我给你免了银两!”对方也是个爽快人,见我无意再收回银子,便道。 我拱了拱手,便转身朝船家描述的方向走去,走了几百余里,果真便寻到了一处小县,破旧的城门口的石碑上写着不甚明晰的梨阳县三个大字。 这趟寻人出乎意料的顺利,似是老天也在帮我一般。 ☆、别来无恙(下) 县城虽小,想找到一个人却也有些难度。 赵仁不会明目张胆地带着他一众手下住在同一个地方,那样太过招摇,方才在船上向那名老船家打探时,他也说前几日未曾有过十数人一道登船过河的事情,否则他定会有印象,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赵仁并未去梨阳,二则是赵仁为免引人注目而将他的人分散了开来,他只带了几名亲信中的亲信前往梨阳。 依照我的猜测,后一种可能性较大。 梨阳毕竟只是一个小县,现下又是傍晚,故而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还有一些小贩正打算收摊,这番场景此时倒显得有些荒凉。 我走了不久,不远处便见到了一个客栈,恰好也饿了,便打算稍作休整,顺道也可收集些信息。 这家客栈不大,但里面布置得倒也干净整洁,我叫了一些菜和两壶酒,便同此时已经闲着没事又热情好客的店家攀谈起来。 对方显然近日很少见到外地人,是而客栈生意也不怎么样,对我的到来十分好奇,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亮眼之处的小县城会吸引我一个外人来此。 “在下是来寻人的。”我微笑解释了一番,又问:“莫非店家前几日没见到过外人来此借宿?”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一些印象,有两三个不像是本地人曾来这里租了两间房,只是他们并无一人长相似你所描述那般,何况他们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所以我也不怎么清楚,不久前也刚出门办事去了,”店家皱眉苦想道,随即又眼前一亮:“不过他们今日出门前提过,说是明早会回,叫我们多准备几份早点,你到时候瞧瞧,看你认不认识?” 我心中隐隐感觉应该不会有错,毕竟店家自己也说了最近来此借宿的就那么几人,便也笑着应下。心知最迟也可以在明天找到他了,哪怕他刻意躲着我,梨阳县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里去? 再者,赵仁也不是那种遇事只想着躲避的人。 第二日早晨下楼时,店家果真已经备好早点,已经有好几人围在桌边开吃,小二招呼道:“客官,厨子方不久煮了面,现在还热着呢,要不我给您端过来?” 我开口正要应声,忽闻身后一阵清脆的筷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瞧见两个身形有些熟悉的背影匆匆忙忙往外走,心中一瞬间便有了计较。 “哎,面不用端上来了,在下临时有事。”同小二笑了笑,我快速离开了客栈,一眼便瞧见那两个人影,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上绕了好几个弯,却都被我追上,频频回头,每每回头却都能对上我好整以暇的目光,眼神近乎是崩溃的,最终只好干脆站定。 “这位公子,有事?”其中一人一脸不认识我的样子,似乎想碰碰运气:“你方才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不知道我们是哪里得罪你了么?” “不记得我了?”我挑眉:“王平,江武,当初我们好歹也在同一张桌上喝过酒,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见我连他们名字都念了出来,这二人自然也不好再装下去,气氛尴尬了一瞬,王平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此?” “因为老天也在帮我找你们将军,自然能找到。”我倒不介意把真相分享给他们。 二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显然不怎么信这句大实话。 “说吧,人呢?”我也不打算废话,径直道。 方才还装着不认识的江武撇了撇嘴,耸肩道:“既然老天也在帮你,又何须我们告诉?” 我细细瞧了瞧他,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江武被我看得全身哆嗦了一下,退后一步警惕地瞪着我。 “那我就把话说明了吧?”我移开视线,语气郑重道:“我要见你们将军,现在。” 见他们没有要答应的意思,我笑着威胁道:“你们可以什么都不说,但若是那样,你们也别想再去找他,除非让我跟着。” 对方皱眉,也知道了我的意思,毕竟一旦他们一段时日没去会合,对方的人自然也会寻来,到时候不怕找不着人。 “而且,”我接着又晓之以理:“你们难道觉得我都一个人找到这里来了,还会害他不成?花洲城的人不相信我很正常,你们也觉得我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两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眼中有些动容。况且他们见识过我的身手,自然知道是打不过我的,也知道我这样下去迟早能找到赵仁。 …… 那处农家小户坐落在县内的西南方,附近零星分布着几家相似的房屋,院外栽种着几株杨柳,初春时间,正在长新芽,院内养了好几只鸡,大大小小在栅栏里到处打转。 我站在栅栏外,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称不上破旧但也不怎么好看的房子。 普通清净,确实像是赵仁会喜欢的栖居之地。 “他每天早晨都会主动出门去买些早点和其他食材,现在也不知回没回。”王平道。 我略感诧异问道:“他同这户人家认识?” “当初他们流落在外,多亏了将军接济,后那长子执意要报恩便入了神武军,这户人家搬至此地后生活的倒也安稳,也一直没忘将军恩情,这回有了报答的机会,自然让将军在此借宿了。” 对方话音刚落,我便瞧见一样事物一声狠狠摔到我的脚边,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 我还没来得及瞧清那是什么玩意,下一瞬一个小不点从屋里冲了出来,直直扑倒那事物前,怔愣了片刻就捧着东西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眼泪鼻涕满脸,好不凄惨。 我这才看清他手上是只竹蜻蜓,不过现在已经成了摔坏的竹蜻蜓。 “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哭的?”我蹲下身望着小不点。 “我只有这一个啊,阿娘好不容易花钱上街给我买的!这下坏了,阿娘再也不会买给我了……”对方见我说话毫无同情之意,狠狠瞪了我一眼,哭得更惨了。 我们三人站在原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不单我被他哭得心烦,身后王平江武二人似乎也对孩子没辙,这时候一个个都找借口进屋了。 我看着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小男孩,心下也难得的有些无奈――想是他家人出门办事没回,否则早来收了他了。 “其实也用不着买,我现在就能给你做一个,保证不比你摔坏的这个差。”我眼尖地瞧见一旁几根坏了的木栅栏,想想自己怀里揣着本是用来防身的匕首,心下一动,随口道。 对方一脸狐疑,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你?” “除非你答应我别哭的这大街小巷都听见,路过的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我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他一脸的鼻涕眼泪。 小不点似乎意识到他现在形象不雅观,抬手摸了摸眼泪,止住哭声后变了个人似的,一脸我肯定在吹牛的模样,颐指气使道:“那你做出来啊!” 其实我挺喜欢小孩子,否则也不会耐下性子同对方在这儿耗时间,这和我那也是半点大的小皇妹安羽有些关系,只是见这小不点翻脸比翻书还快,和以往所见那些柔顺乖巧的皇家子弟大有不同,心中还是有点哭笑不得。 我伸手折了一旁看着坚固的半截木头,掏出匕首削起来。 然后小不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变魔术一般做出来一个和先前无二的竹蜻蜓,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意。 “哥哥!你好厉害啊!你一定是我娘常说的神仙吧?”他拿过竹蜻蜓试着玩了玩,然后满脸惊叹地说,先前那点眼泪早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我还没回话,结果这厮望着我夸完一句之后就又带着竹蜻蜓到处玩去了,典型过河拆桥。 我轻笑了一声,也没怎么计较,忽见那小子追着竹蜻蜓一个没站稳被小石子绊了一下,扑通一声往前摔去,眼见着正要落地摔个狗啃泥,一双手牢牢接住了他。 “前几天刚摔出个大花脸,怎么又到处跑?”来人手上还拎着早点,望着小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头一脸无奈的笑意。 小不点好像没注意到自己刚刚差点摔了一般,没事人一样举着竹蜻蜓炫耀:“一个大哥哥给我做的,比先前那个牢靠多了!” 对方听见大哥哥一词,神色一愣,然后忽有所感一般猛地抬头向我站着的方向瞧来。 对上那人诧异的视线后,我笑眯眯地在晨光中行了个礼。 “赵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对方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的反应却不同于我先前预想的任何一种,诧异过后,他的眼中有丝惊喜一闪即逝,又似乎有重重顾虑而恢复沉静。 只是至少没有转身就走,也没有假装不认识,而是踌躇着问道:“吃过早点没?” 我摇摇头,语气带上点委屈,道:“大早上起来见有你的消息就急匆匆过来了,如今肚子还空着呢。” 赵仁早就习惯我这时不时开腔调戏的调调,只是提了提手中的两个冒着热气的纸包,温和地笑道:“那便进屋去吃吧,这家的主人不久前下地去了,怕是要半个时辰才回。” 我自然毫不介意,跟着人一道进了屋,屋内候着俩人见我们同时进来了,对视了一眼,略微想想也能猜出是什么情况。 江武犹豫着对赵仁道:“将军,我们……” 赵仁摇了摇头,将早点摆在桌上,说道:“不用道歉,我猜也能猜出个大概,他要找,你们本也就拦不了。” 我笑的眉眼弯弯,那俩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眼,赵仁只得有无奈道:“我没怪你们,你们先退下吧。” 他们神色间松了口气,然后听话地离开了。 我们二人,外加一个小不点,就这样围坐在木桌旁吃起了早点,期间一片沉默。 那小不点不知道是不是饿着了,捧着包子只顾低头猛吃。 吃到一半还有些噎着了,我见水就放在我边上,便随手伸过去拿起碗准备递给那小子,谁知道摸到另一只手,我抬头看了眼赵仁,对方干咳了一声打算把手收回,我却干脆拉住了对方的手,改另一只将碗递了过去。 “阿仁这些日子好像瘦了?”我拿手指在对方手心里蹭了蹭,轻笑道。 赵仁却沉默了,手中的早点也没有再动。 我侧眼看了看一旁吃得正酣的小鬼头,对方察觉到我的视线,有些发懵。 我眼神指了指赵仁,又指了指门口,对方人小鬼大,神色间十分机智地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想了想看了眼手上的竹蜻蜓,似乎决定勉强遂我的意,软软地开口道:“赵哥哥,我吃饱了,想去地里看我的娘亲。” 赵仁似乎瞧见了我方才的小动作,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对方点点头:“行,你小心点。” 小鬼方一走,我便抬起对方骨节分明初见时便吸引了我大半注意力的手指在我唇边亲了亲,笑道:“阿仁当初不告而别,真叫我一番好想。” 赵仁听我说完这句话,似乎看出我不会真的像表现出来这般云淡风轻,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见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我心中有些烦闷,面上却依旧平静地笑了笑:“如今好容易见上了面,阿仁不解释一下么?” “需要解释么?”赵仁笑了笑,没有收回手,手指却变得冰凉凉的:“你心里清楚才对。” 我慢慢敛起笑意。 “既然清楚,又何必再问?何必还大费周章地找来?”赵仁垂眸坐在桌边,温和依旧,却不再沁人心脾:“你有你需要担起的责任,我也有,你可以为你的亲人阻断方盛派兵前往救助,选择将我和其余十几人送进牢,我也需要给我的下属一个交代。” “明霄,我是神武军的将军,当初是我把他们集结起来,如今又怎么可能弃他们于不顾,仅仅因为我个人的自私?”赵仁第一次直唤我的名字,我的心中却无丝毫喜悦之情,他说的如此直接,把一切埋在我和他心里的隐忧一并道了出来。 “在牢里那天,我就明白了,事情从来没有一开始那么简单。就算我喜欢你,相信你,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你,可单单是我相信有什么用?” 他说的没错。倘若他真的在我和皇兄的计划下逃狱成功,然后任凭我的安排到一处安定,只会让本就有所怀疑的神武军下属认为,他们的将军被朝廷左右,迟早要被招安,人想让他们坐牢,他们就坐牢,想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人心既散,再凝结起来又谈何容易。 其实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事情又岂止是“心悦”两个字可以解决的?世间不只有我同他之间的承诺,还有他从最开始之于神武军的承诺,还有我从出生起便背负的未尝宣之于口的承诺。赵仁人如其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我们之间小小的承诺毁掉无数人心中的念想?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有所预想,他不是不信我,只是看得明白,却还同我厮混了这么久,而我呢?一开始又何尝认真过,既未曾认真,又怎会想过这些? 赵仁看着我笑,眼神通透。 是了,他那么聪明,怎会不明白? 我想起曾经似乎有那么一天,我站在用兵房的门前,用最擅长的虚假笑容告诉他,我姓李,不管发生什么,我首先是要站在我的家人那边的,我想不起他那时的表情,只记得那双些微发抖的手。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我在一起那样久? 我大费周章找来,想要多见他一面是一面,其实心里何尝不是早有预料?只是如今,那隐隐的恼怒之意却缓缓在我心中升腾。 恼怒于对方现在一言一行看不出丝毫的留恋不舍,先前走也走得那么干脆利落。恼怒于他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我微微冷笑,松开他的手,转而将手中包着早点的油纸慢条斯理地叠好,口中慢声道:“说的好,你倒是断的干净?” 赵仁缓缓收回手,放到桌下,我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也不再感兴趣。 ☆、周而复始 正当气氛凝固的像块冰,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女声:“这便是小虎说的那个大哥哥吧?” 我心下一愣,这才意识到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妇人提着菜篮站在门口,望着我脸上带着有些许和蔼的笑容,身后还藏着个才见过面的小不点。 赵仁同我站起身,像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收起情绪解释道:“许大娘,这是我朋友萧明,听说我在这里特地前来看望。” 我神色如常地对老妇人行了个礼,微笑道:“未打声招呼便贸然上前,萧某唐突了。” “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赵先生的朋友来这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方才还听小虎说你手工特别厉害,给他做了个竹蜻蜓,我这代他谢谢你才是,不然这小鬼头又要又哭又闹的了。”许大娘说着,伸手在那话中的小鬼头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然后提着菜篮走进一旁的厨房将菜都放到炕上。 “既然萧先生都来此了,今晚便在这儿歇下吧?想来你同赵先生也有许多话要聊。”许大娘捋了捋袖子走出厨房,看着我笑笑。 “许老先生……”我没有回话,略感诧异看了眼门口。 许大娘眼神一黯:“我家相公前些年因战争同我们失散,如今一直没有联系,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心中一怔,歉意地抱了抱拳:“这,在下并非有意……” “萧先生不必介怀,后来若不是遇见了赵将军,我们孤儿寡母怕是早已经没命了。”对方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了自方才开了句口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仁一眼,对方没感觉到我的视线一般别着头,神色间似乎因为我方才的话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分明来之前没有想过要闹僵的。我有点想苦笑,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不想看到,对方又何尝想?那句阴阳怪气的话确实伤人了些。 许大娘似乎也察觉到哪里不对:“赵先生怎的一直不说话,可是哪里不适?” 赵仁慢慢回过头,礼貌地笑笑:“无碍,只是有些闷。” “想必是在这屋里待久了,莫不如去院外透透气?”许大娘关切道。 “也好。”赵仁说着,径直起身出了门。 我见赵仁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一股子火又涌了上来,却也没再说什么。 “瞧也瞧过了,许大娘,在下也就不多叨扰了?” “这,今晚不留宿么?家里还有空房呢。”许大娘为我刚来就要走有些诧异。 我说完这句话,本意是想先回客栈好好冷静一下,却见赵仁的顿在了门边,回头看向我,眸中竟有些冷意,还有些其他什么。 我心中主意一改,懒懒笑了笑:“除非有人不想我走。” …… 晚上终究没走,但直到躺在一间狭小房间的榻上时,我都没怎么同赵仁说过话。 一直都是许大娘和许小虎在说,尤其是在用晚膳的时候,许小虎不断抱怨平日的菜色没有今日丰盛,一边说要这个一边说要那个,叫许大娘无奈不已。 我盯着窗外的婆娑树影,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怎么把关系就给闹僵了呢? 分明没想过要生气,可一见到那人,想到那人当初不告而别,一直压着的那抹怒气就管不住了。 我想了想半晌无眠,感觉有些口干,便干脆起身出门找水喝,刚来到井边舀了壶午间方打上来的水,却见屋顶上一个黑绰绰的人影,这猛一吓,险些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现在虽说天色不算太晚,可也到就寝的时辰了,周遭都漆黑一片的,除了月光稍显明亮,这么一遭也确实挺吓人的。 我放下水壶,走到那处屋下,上头的人似有所感,探出一个头来正巧对上我的目光,月光下虽说模糊不清,可那亮亮的眼我再瞧几百遍都不会认错。 我们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半晌,忽然看见对方抛了某样事物下来,我手先一步接住,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是个酒壶。 我嘴角微微勾起一笑,总觉着场景似曾相识,便说:“好你个赵仁,扔我一个人在房内不招呼,自己一人在此快活。” 我话音刚落赵仁便猛地咳嗽了几声,似是听了我这番话,呛到了酒。 许久前的某片桃林里,我也这样抬头看着他,他对我笑的很开心,我看他的眼神很温柔。 我以为我早忘了,原来我现在还记得,其实那时起我便对这家伙有些上心了呢。 我使出轻功几个飞身上前,坐到了对方身侧。 坐上房顶才发现今天星星格外多,比以往和他在外面看见的任何一次都多。我笑了笑,拔开酒壶盖仰头便喝了几口。 赵仁本是坐在我边上的,现在已经躺了下去,茅草的屋顶躺起来看着还挺舒服。 “你还在生气?”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 “没生气,我本就不该那么离开,该生气的是你才对。”赵仁轻声道。 “只是,”我听见他开口,有些醉酒的话音在夜风里模糊不清:“你凭什么说我断的干净?” 我没说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我若是断的干净,就不会在坐在天牢里那天,心里反反复复想着同你相识以来发生的事,想的整颗心都跟在油锅里滚过一般,难受的快死了,你到牢里的时候,我用很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拽住你质问你为什么没让方盛去救我,当时只想着能多和你在一起一秒是一秒。” 我回头看着赵仁,他的脸隐没在夜色中,我却能想象到对方迷茫痛苦的眼神。 “你来这里找我,其实我很欢喜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至多也是在花洲等我回去然后质问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说那句话,只是我就是这样,要我把那些话说明白对我来说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话越来越颠三倒四,我却一句句听得分明,他性子内敛,哪里好同我说实话,喝了酒才把这些话都吐出来,叫我有些不安有些心疼。 我也躺了下去,侧过身伸手将他搂在了怀里。 我低头吻了吻他的紧簇的眉间,轻声道:“对不起,阿仁,我不该那样说。” 月亮从云中露出头,银白的光亮重新洒到对方身上,我看到他的脸,喝过酒,又一直在这里吹风,他的脸红红的,他的眼睛也发红,带着难过,带着不舍。分明一直想从他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可真的看到了,却又心疼的要命。 我再度吻了吻他的眼睛,又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阿仁,你说的那些我知道的……”我紧紧抱着这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用有点委屈的声音问道:“可是这样下去,那我们怎么办呢?” 赵仁没说话,正当我以为他说不定睡着了时,对方的手渐渐环上我的腰,他的脸埋在我的胸前,闷声道:“是啊,那我们怎么办?” 我感觉胸前似乎有些湿润,想起曾经在宫里,那一脸严肃的老太傅每每提到他的儿子,眼光会放柔和,他说他从没见过他的宝贝儿子流过泪,从小就是摔了直接爬起来继续跑,东西被抢了就抢回来,就连他的娘亲去世,也只是握着死去娘亲的手沉默地在床边坐了一天,说娘亲不喜欢看他哭他便忍着不哭。 我也不喜欢他哭,这个人分明适合笑,温和地笑,开怀地笑。 若是我能提前察觉阿江的不对劲,若是赵仁不曾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喜欢我,若是我能早些意识到赵仁之于我的重要,我也不会容许事情发现到这地步。 终究是我太过自负,一直以为一切都在掌控。 我叹了口气,想安慰对方,便说:“阿仁,事情不是没法解决,你别这么不开心。” 虽然我也不怎么开心。 “我们也就几年不能见面……” 竟然有这么久都见不了面(至少没法光明正大地见)。 “等到一切都平定下来了,不再有国患了,神武军也安定了,你就找个借口叫谁谁谁接手神武军,我们就找个像这儿一样的屋子,还能收养个孩子,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那要到什么时候啊…… 赵仁却在我怀里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一愣。 “李明霄,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如此言不由衷?” 我摸了摸鼻头,讪笑:“很明显么?” 赵仁叹了口气,把脸从我怀里探出来,仰头看星星:“明不明显且另说……只是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你在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听着有道理,可是却又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不如我们约几个时日,偷偷的见面……想想还挺刺激……”我想了个馊点子。 “这都成什么了……万一被发现再见得多难……”对方横我一眼,好想方才的眼泪只是错觉。 先前凝重的氛围在我的插科打诨下总算有所好转。 先前多少事都忍过来了,如今有什么不能忍的。 我看着身边赵仁温和的侧脸,有点想叹气,又有点想笑。 我们现在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棋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像是被逼到了死胡同。 可是看着很难的东西,我偏偏不喜欢按常理来。 走不通,就复盘重下。 这一次,我依然有自信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会在原地等我。 我也会在原地等他。 总会等到一日,可以实现我方才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还少个尾声……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这章可以完结的…… ☆、机缘巧合 宣庆五年春,太后染疾,年老体虚,皇帝陪同太后前往烟涯山普度寺休养,途中遇刺。 事情发生在我回朝后没几天。 那之前我同赵仁在梨阳县赖了足足五日,不管是我还是他,都格外珍惜这段没有外物纷扰的日子,有时陪着许大娘下地帮忙,有时上集市一道购置家用,有时还一起去南江边上钓鱼,心血来潮时我给许小虎做玩具,结果那几日小鬼头一见到我就两眼冒光,整天整天缠着,叫我每每想同赵仁单独呆着都要把人提出门去耳根清净了才行。 若是夏磊他们没有传来守在花洲的羽林军已经撤兵的消息,我还不介意同他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任由太后折腾皇兄去。 离开的那天我同赵仁谁也没提再见面的事。既然知道遥遥无期,何必说出来徒惹伤感。 只是不怎么愿意再回忆起离别时对方的眼神。 回到京城,太后得知我回来了的消息,逼得皇兄下令把我禁足了。 不过禁个足,相对起离开前我同二人说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皇兄这方面也不会去违抗她,便十分果断的在我府门前派了兵把守。 这两日在王府里头待着,听说了太后身体欠佳,由皇兄陪着出京去环境极好的普度寺那边养病的消息,也没多想,反正人走了兵也会留下,禁足还在,况且前几日见太后时感觉精神头还好着呢,病也不该会严重到哪里去。 是而这两日心里头一直琢磨着我同赵仁的事,连挖地道这种一听便极不靠谱的法子都叫我认真思考了一番。 谁料还没想出个我好他好大家也好的对策,太后和皇兄在途中遇刺的消息便被路宁带了过来,普度寺本就离京城不远,太后出行也没带多少人,本不觉得会有事,谁料变故还是发生了。 出了这档子事后,太后不打算再去普度寺,便打道回府。太后身体本就不大好,如今闹上一出,更是有些扛不住,皇兄却突然解了我的禁足令,叫我进宫去看望。 这一道指示叫我愣了许久。 太后本应该不怎么想见我才是,她同我现在关系正紧张,先前我回京城再见到她时,对方甚至没朝我的方向瞟上一眼。 可如今受了惊吓,竟第一个提出要见我――我可不相信这是皇兄的自作主张。 都叫我有些怀疑其间会不会有诈了,不过却也心知太后不是那种使这等伎俩之人,皇兄虽说事事听母上的,也不可能任由她胡来。 可回忆起路宁方才的一番描述,我却隐隐有些明白过来,又觉得事情估计没这么简单。 …… 走进太后的寝宫,进去第一眼便叫我怔在原地许久,那个我自小瞧着便雍容华贵的女人,如今竟像是一夜间老了好几岁地躺在床上。 前些日子瞧她的时候也只是显得身子有些虚弱,面色还是很精神的,如今多日不曾保养,脸上的疲态和眼中的无神都叫我有些不敢认人。 “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行过礼后,见太后没有看我这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心情很是复杂地转头问皇兄。 皇兄轻叹了口气,道:“详情你应该也已经听路宁向你汇报了,母后自那事发生之后便一直心情不好,气一不顺,回京后便这样了。” 我一怔,却也似乎能理解太后的心情。 据路宁所报,遇刺之时,对方黑衣蒙面,来势汹汹,周遭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把匕首直冲太后皇兄身上招呼。 皇兄离得最近,虽说也习过几年武艺,但到底不精于此道,那等情形下自己逃开还有可能,要救下太后却是难上加难。 谁料半途中匕首纷纷被拦截,一个面相普通的年轻人带着几个手下似是路过,身手出奇的好,几下便将暗器全部挥刀挡开,黑衣人行刺自然有脱身之法,一击不中,当即便调好既定路线逃跑了。 太后当时受了惊吓,气息好容易平定下来后,将行刺之人怀疑到了神武中人头上,冷言骂了句神武军鼠辈不知好歹,只知暗地使诡计,却当即叫那救下他们的小哥黑了脸。 待太后问及对方何许人士欲图赏赐,报答对方救命之恩之际,对方却冷冷谢绝了,说道:“在下正好便是太后娘娘方才说的神武军鼠辈,娘娘不把在下千刀万剐在下便该感恩戴德了,哪敢求得什么赏赐?” 据说太后当时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了。 皇兄问对方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还要出手相救,对方只答,他们神武军不论对方是何人,遇到危险都会救,哪怕对方不领情,还望着太后说他们将军也从来不是记旧账的人,若是他在此更是会救,也没想过要篡位,望太后念在他们救了她的性命的份上,不要再为难赵将军。 太后身边一名宫女看出太后的尴尬,心中一急,反驳说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神武军一手策划的,就是想骗取朝廷信任。 这话听着有些道理,然而大家都看得清楚那几个黑衣人偷袭的暗器上有着天下第一暗杀帮派的记号,那帮派和赵仁的神武军八竿子打不着,神武军一手策划这得费多大劲?旁人瞧着都觉得不可能。 那青年被宫女这句抢白气的浑身发抖,只道你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若不是我军军令如此,你以为我愿意相救? 说罢拂袖而去,这句话却激怒了一批人,有守卫提枪便要上去把这出言不逊之人杀了,还好皇兄反应快命人阻住,这一遭叫太后脸色极其难看,哪里还有心情去休养,当即回了京城。 更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是边上的老百姓,虽说人不多,也答应不会把事情泄露,可免不了有心直口快之人,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若是传成太后性命被救后,听闻对方是神武军却翻脸反过来要杀掉救命恩人,太后威严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当时路宁一口气把这内情同我说完之后,咕噜噜喝了三碗水,一脸激动。 我心中纳闷,问他这不会是在神武军待了三个月,胳膊肘开始朝那边拐了吧? 路宁连连摇头:“主子,我你还不知道?胳膊肘向来跟着您拐啊,你说你听到这消息,心里头不高兴?” 我细细一想,虽说没高兴到哪里去,不过确实也没那么烦闷了。 顿时开始反省自身。 “霄儿,你过来。”太后老人家躺在床上,声音颇有些虚弱地从帘后传来。 我自当听话地走上前。 看着面前容颜憔悴的老人,心中复杂难言,蹲跪在地上道:“明霄在此,太后娘娘有何事要交代的,只管说便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许久,直到我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对方才说道:“我很讨厌你的母妃,她死后,哀家本不想要你来我宫中,却奈何皇命如此,是而待你冷淡了好几年,你可怪我?” 我不知她会突然提起这些往事,身形不由一僵,片刻却也恢复平静。 “娘娘供我吃穿,未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明霄何谈责怪?”我埋首道。 “其实我记得你第一次叫我母后的时候,”她移开目光,眼睛怔怔望着帐顶:“虽说你也只叫过那一次……不过那件事,哀家须同你道歉,当时见你的眼睛实在太像她,哀家心气又是极高,便没有搭理,后来每每回想,都有些后悔。” 说到这里,对方苦笑了一声:“只是始终没拉下脸同你好好说话。” 我攥了攥拳头,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 “还有去年你送的那个屏风,哀家很喜欢,看得出是你亲自弄的,那个凤凰是哀家最喜欢的绣法,也只有你同宣儿知道。” “现在想想,许多事,说不准真是哀家做错了。这几年,插手的事太多,叫你同宣儿都不好受……” 皇兄连忙上前握住太后的手:“哪有的事,母后您都是为宣儿好,宣儿心里清楚的。” “就我看来是为你们好,你们心里头未必这样想吧,”太后见皇兄又要开口解释,只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你也不必拿假话来安慰哀家,哀家是有眼睛的。若你赞同我先前的举动,便不会一直把你那令牌留给霄儿助他,亦不会想尽办法留住苏念儿。” “母后……”皇兄眼神带上一丝愧意。 “那孩子近日见了我都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我不快,倒叫我成了个恶婆婆。” “若是念儿这般做法惹您不快,我回头叫她改。”皇兄连忙保证。 “行了,别弄这些有的没的了,也别整的同哀家快死了一般,”太后见我们二人齐刷刷跪在床边,不由嗤笑:“哀家也就是受了点惊吓,而且人老了,身残体虚也很正常,你们为何一脸要满足哀家遗愿的神情?” 我们尴尬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只是突然经历先前的事,突然发现我这个老婆子确实管的太多了些,对那神武军也确实有一些误解和偏见。”她闭上眼:“叫你们来,就是想说,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想娶谁便娶谁,哀家也不管了。” 我和皇兄又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迟疑,但是不可否认的,眼底深处还有丝惊喜。 因为太后这番话,毫无疑问让我看到了转机。 …… 宣庆五年秋,皇帝下诏,与神武军达成同盟,承诺只要神武军守信维护江南百姓安危,活动范围仅限于江南而不逾越,便不干涉神武军内部发展,且放弃招安及攻打等收编意图。 当日太后亦发布诏令为先前误解神武军之事补偿,也算是间接的道了歉。 宣庆七年冬,太后薨于普度寺,举国同丧,禁一年荤腥。 ☆、尾声 马不停蹄赶至花洲时,已是诏令颁布的次日夜晚。 守在城门那处的,已经换了个将士,半夜瞧不清我的脸,这么晚前来又实在可疑,便拦在前头问:“来者何人?” 我跨下马,取下帽子和斗篷望着对方,想着这一幕还真是熟悉,面上笑着一字一句道:“在下萧明,自京城中来,是赵将军的友人,此番听闻诏令欣喜不已,是来探望,还望阁下通报一声。” “萧先生?!”对方惊诧地在原地,片刻后立马说:“那还通报个什么劲啊,快快请进吧,方才这不是半夜瞧不清人么。” 我还没说话,却见城门打开后,城中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朝这个方向飞快移动过来,等人来了跟前,他瞧见我站在这里,也是满脸惊诧。 同样的情境,同样的人,只是两种不同的心情罢了。 “怎么,等不到我来,这是打算上京城找我?”我笑。 赵仁也笑,没有否认:“原本也想着说不准能半路碰上呢。” …… 我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造访用兵房了,真没想到,既不用挖地道,也不用打暗号的,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拜访,想想真是身心舒畅。 自从皇兄颁布诏令表达了对神武军的态度和打算,江南一带的老百姓便一派欢喜赞同,足见神武军甚得人心之处。 一切多亏皇兄的明智,瞧出我同赵仁的犯难之处,有一日出宫,不知同谁说过些什么,回来没多久便颁布了那条诏令。 不过若是太后没选择放手,凭她娘家那些兵马以及皇兄那孝心之深厚,估计等两三年也等不到这天。 当初诏令颁布后,我来此之时,神武军众人见了我虽没以往那般热切,好歹也敛了许多敌意,毕竟还有大部分人是随着赵仁从始至终相信我的。 何况他们已经在没有理由再说我欲图借赵仁对我的感情而招安神武军了。 说到此处,我不得不开始怀疑太后前往普度寺时遇刺的那一巧合。 其实怀疑压根没停过。 因为我在神武军待过那么久,从未听过那青年口中所说的是命非救不可的军令,何况那巧合实在太巧,前往普度寺的路那么多,偏偏他们就走了同一条,还偏偏行刺之人就在那时候动手了,救人的又正好是神武军的人。 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在花洲待了些时日,感觉就像回到了最开始同西晋不对付的那时候,晚上同军中一些人照常喝酒划拳的,现在不同的是回了房间还可以抱着赵仁睡大觉,日子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当我向夏磊他们问及普度寺一事之时,一行人纷纷露出了莫测的笑容,我便知其中果然有鬼。 “其实也不能算我们一手策划,毕竟那个暗杀门派也不是我们想调度就能调度的,只是不知道萧先生是否还记得先前在西岭意图刺杀李明晔的那队人马?”当初随我一同去了西岭的王平问道。 我想了想,隐隐有些印象,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印象――毕竟那些人还险些就坏了我的好事,叫赵仁丢了性命。 “他们正是那门派中说的上话的人物,”对方继续道:“后来将军也没同那些人断了联系,那些人自知错怪,且还明白是将军和萧先生你从中出力方才叫朝廷捉拿李明晔归案,是而一直想着补偿呢。” 我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然后军师便出了个这个主意,竟还真的起了作用!”夏磊笑道。 我心情有些复杂:“你们为何要帮我?” 不论是先前楚墨对于赵仁所在的透露,还是如今冒着风险设下的这个局,都叫我心存困惑,毕竟他们许多人先前的态度,分明巴不得我离赵仁越远越好。 王平摇摇头:“不单是帮你,主要还是帮将军。” “将军自梨阳回来以后,虽说看起来一切如常,我们却也发现他已经很少像以往那般笑了,他是我们的恩人,曾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也曾发誓要效忠他一辈子,如今怎可能眼看着他为我们这些本该报答恩情之人牺牲?那样我们同那些害他的人有何不同之处?”王平摇摇头。 “萧先生,您不知道,那些一心想着将军的过错,怨怼将军之人,本就不是什么心腹,他们皆是半途方才慕名加入神武军,又怎会有我们这般同其有过生死之交的体会?”夏磊苦笑:“如今事情已经平定,他们也不再闹了,只是我们这些最初的神武中人才是这个军队的主心骨,别人想□□来门都没有!何况我们本就对你没什么看法,如今又怎么见得将军日思夜想的?尤其是楚军师,虽说有段时日同您是看不对眼,可他却也是一心为将军着想的,这些计划,也大都是他所想,萧先生若要谢,还是谢他才对。” 我久久没再说话。 未曾想过这一出下来,楚墨会是帮我最多的人。 原以为他巴不得我同赵仁好几年见不上面呢。 …… 回房间找赵仁的时候,对方正背对着我不知在摆弄些什么,手法看着就有些笨拙,也没察觉到我的到来。 我上前一看,不由失笑――那圆圆的盘子,还真是恁的眼熟,见其造型想必也做了有些时日了。 “你怎的也开始做这个了?” “这还得问你自己。”赵仁听见我声音,手上的小刀顿了一顿,侧头横了我一眼:“你都同小虎说了些什么?那小子刚学了字,便隔天来封信说是想要一个萧哥哥同他说过的可以在水里造花的水碟,你前些日子在京里,我又怎么叫你做?结果他闹的不行,说是我一天到晚同你呆在一起,一定听你说过做法,要我做给他。” 我一听是我造的孽,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楚军师呢?我方才听说我和你好容易终成眷属,共结连理是多亏了这家伙,想着去道个谢呢。” “你又乱用些什么词?”赵仁已经被我说的没脾气了,如今听到这话也只是抱怨一句,然后又道:“军师那边,你还是别去为好,他近日对你已经比以往还不待见了,你去了也说不上几句话。” “怎会?他同常晏能好好的在一起还是我促成的呢,凭什么不待见我?”我昨日听说他们二人已经好的天天待一块了,还觉得自己当初想干件坏事,最终竟促成了桩好事,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月老转世。 赵仁笑:“说是你一来,便带来了成千上万的麻烦,碍于要帮我,还不好叫你滚蛋,心烦的很呢。” 我嘴一撇,瞬间不打算去道谢了。 当初他照样也做过对不起赵仁的事,算扯平才对,本来也就没什么道谢的必要…… “阿仁……” “嗯?” “我们这样也有些时日了吧?当初不是说好一道去个僻静的农舍住下,然后收养个小孩儿,下下地,钓钓鱼什么的,什么时候去呢?” “咳,”赵仁反应过来我话中所指,眼中不自觉染上了些许笑意:“我哪知道你说的那天这么快,军中事务都没交接好呢……” 我嘴角一扬,知道对方同我一样把那番话放在了心上。 低头一看那水碟看着像是做好了,其实也就能当个摆设,心道赵仁带兵打仗英明神勇,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方面还真不行,不过毕竟这玩意当初我做好也废了将近一月的工夫,赵仁能把样子弄出来也算是个成就了。 不过就这样到时候给了许小虎那熊孩子,还不得闹翻了天?于是还是从赵仁手中接过这活,口中道:“阿仁也累了一天了,还是让为夫我来吧。” 赵仁也知道他就做好了表面功夫,当下也不矫情,直接坐到一旁开始看着我动手。 在对方专注眼光的注视下,我渐渐停了手。 赵仁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我。 我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木屑用手帕擦掉,转身看向对方:“萧某突然还是觉得,比起做这玩意,同阿仁玩游戏更有意思。” “什么游戏?”赵仁看着我,脸上变得狐疑。 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我追你,如果我追到你,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招安 作者:雨落风城 就把你嘿嘿嘿~~//o//) “嗯……至于玩什么游戏嘛……不如我们到床上去商讨商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开车的……也看我心情咯……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