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疯》 分卷阅读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 《朕没有疯[快穿]》作者:青骨逆 文案: 朕本来正吃着泡面做毕设,然后…… 朕穿了,带着一个【朕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系统,到各个世界去体验职业:皇帝。 朕看了看隔壁家的系统,还是感觉很欣慰的。 毕竟 朕是皇帝,朕不需要打脸,因为朕就是脸。 朕也不需要逆袭,因为朕就是狂霸酷炫的九五至尊。 穿至如此,夫复何求! 所以,朕决定先完成与系统共同繁荣的大事业,奈何——刁民总是无处不在,朕兢兢业业做攻略,他兢兢业业攻略朕。 呸,总有刁民想要睡朕,朕要把他拖出去斩了,别拦着朕,朕没有疯!! …… 好的,谢谢大家,现在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第1章 龙榻上的将军1 浓重的草药味缭绕在鼻息之间,混杂着黏腻的汗水,纵然华贵繁丽的衣袍每日都以香熏蒸过,到底也泯不去榻上之人一阵阵哄发而出的热烫汗气。 一个少年双目微红,跪在锦榻前,用白丝绢沾着些凉水,轻轻地拭着他的额头。 躺在那里的男人呼吸略略急促,不是不想睁眼,实在是身体过于疲累,连撑起两扇薄薄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闭着眼可不代表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呜呜的小声啜泣,或者细碎的交耳细语,就差哭出个“皇上驾崩”出来了。 靳雨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就算任务再棘手,也不至于到会拖累下一个世界的地步。而这次不仅没有立刻醒转,反而花费了近乎一天的时间才彻底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并且掌控这具躯体。 他问了系统,那该死的[五百年系统]却说,是因为上一个世界情况太过危急,为了保护宿主的灵魂不受伤害,生生将他从肉体里拽出来,硬塞进新的身体里,导致融合不太顺畅的原因。 靳雨青自以为狠狠地皱了下眉头以表示对系统的不满,而现实的这具身体却只是轻微颤了颤睫毛而已。 几辈子之前,靳雨青还是个即将毕业的学生,愁苦毕业论文之余,打算看部电影打发时间,结果屏幕突然蓝屏了,平白蹦出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想要体验人生赢家的快♂感吗? 然后? 然后他就被莫名其妙地直接吸进了任务空间。 刚来的时候他也很抗拒,可反抗并没有什么卵用。若是任务失败,他就会被强制扣留在任务世界里,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悲惨世界”。 而此刻,与他相看两相厌的系统官方名叫[朕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系统任务指令是“守护国家”。当初他就说,这名儿就起的不好,一听就是个flag好吗! 果不其然,靳雨青兢兢业业了几个世界,皇帝的福确实享受了不少,可皇帝的罪也没少受! 上个世界差点被一头猛兽咬了脖子,幸亏救援及时留了他半条命,靳雨青用最快的速度吩咐了自己的后事,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 靳雨青实在不想回味那个尖利的兽牙在皮肉里来回削碾的滋味,只想这个世界可不能再那么蠢了,便赶紧收回心思,调出了这个世界的任务行程。 虽然眼下这大晋国朝内一片混沌,但还不至于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有了前几个世界的经验,靳雨青冷静下来整理思路——要先找到那个关键的任务目标,从根源上切断亡国之难的萌芽,再着手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对,就是这样! 他首先去调这个世界原来的发展轨迹,视线一动,原身所经历的一切瞬间涌入脑海。靳雨青快速拉动影像,将世界剧本迅速扫了一遍。 他扮演的自然还是个皇帝。 姓晋名宇青,开国第五任,年不过十八岁。上任老皇帝血脉稀疏,奋斗了一辈子就生了俩儿子,一个是这位,另一个如今才七八岁,淘气顽皮的很,毫无掌政的能力。老皇帝操劳过度,壮年中风驾崩——于是这金龙珠冠毫无疑问就落在了晋宇青的头上。 前有几位皇帝兢兢业业,使得眼下国内大定,晋宇青也没经历过什么残酷的夺嫡戏码。境外北蛮西夷、南部封国,三足鼎立,与晋国成力均平衡之势,尚且相安无事,他这个皇位坐的也算是稳稳当当。 所谓酒足饭饱思淫欲,年轻皇帝疏于政务,想着法子吃喝玩乐,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好色,登基不到两年就寻思起如何填充后宫的事来,天下各色美女都挑花了眼,更没心思去管理什么国家了。 所幸的是靳雨青穿来的这会儿,原主刚壮实了色心,还没真的动手糟蹋了谁家姑娘。 接受了自己身份信息的同时,靳雨青迅速在世界轨迹中锁定了一个人。 ——宣武侯府的嫡子。 宣武侯陈家,祖上陈大将军文韬武略,与太祖皇帝是幼年好友,跟着太祖征战八方打天下,马术无人匹敌。开国后论功行赏,陈将军赫赫功勋自然是赏中之重,授以世袭宣武侯爵位。 陈乂上有一个温婉贤淑的嫡姐,下有一个娇惯成性的庶妹和一个格外怯懦的庶弟。他夹在中间也并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将门中人教子严苛,宣武侯手握五十万大军,军中一半以上的将军和副将都是老将军一把手训练出来的,小侯爷自然也不例外,少年时期就跟着父亲叔伯在军中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并没有沾染上那堆世家公子哥儿的腐朽脾气。 照理说,此等人物将来必成大器,长枪戎马报效国家,挣得一功半勋荫庇子孙才对。 陈小侯爷确实把前半段走对了,可后半段却出了茬子。 原身皇帝疲于政事又留恋后宫,搞得整个朝堂一片的乌烟瘴气靡靡不兴。文武百官浑水摸鱼,宣武侯是纯臣,偏又自恃清高,自然要被人盯上打压一番。 晋宇青再有意无意的一把顺水推舟,先是明升暗降,又找了个由头夺了陈府大半军权,五十万的宣武大军最后被划分成几股,就这,宣武侯还是一片愚忠尽职尽责,简直是当世圣母的代表。 但陈府与皇家终究产生了隔阂,引线便是某次行贿大案的曝出,陈乂被栽赃陷害,虽说后果并无多严重,但到底是让陈家对皇帝失了望。 虽说现今天下安定,可过不了多久,天降横灾,北部边境饿殍遍地,蛮族无草无粮只得越境掠夺。敌情来势汹汹,老侯爷又缠绵病榻无力征战,原身皇帝优柔寡断,朝中内乱人心惶惶,一时之间竟无人肯领兵出征。 皇帝一纸令下,方才成婚三月的陈小侯爷不得不代父北上抗敌,那是场以少战多的迂回战役,战线竟拖了小半年不止,所幸终是险胜。 将军血染盔甲班师回朝,等来的也并不是嘉奖状,而是接连四道弹劾书,批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 驳他功高盖主目中无人,反心昭然若揭。 王朝之下,帝王最忌惮的一件事,就是臣子挑战他高高在上的皇权。空口凭说也就罢,谁想探子当真供上了陈将军的一沓私密书信,条条都能置他于死地。 而击垮陈乂的最后一线,是他原以为能够患难与共、举案齐眉的妻子,竟然给他戴了顶绿帽,而所谓的私信都是他的好妻子与情郎串通好了的。 入年关,蛮族遣使入京俯首称臣,在满朝上下数着蛮族进贡的牛羊美女庆贺新年的时候,这场奇战的缔造者陈乂已经坐罪下了牢。一个月后,江湖旧友们不忍看他被陷害致死,铤而走险劫囚成功,却因动作慢了一步,未能及时救出陈乂的亲人,连累宣武侯府满门抄斩。 一代英侯宣武府,顷刻之间化为灰烬,百年忠勇之名也粉碎殆尽。那年大雪铺地,曾经光耀数朝的宣武府人的尸体,铺在乱葬岗成了乌鸟野狗的饱腹之食。 陈乂以假尸体蒙蔽众人,诈死含恨离京,将这一笔灭族大账记在了皇族的头上。他偷偷建立起了一支英勇无比的精英军队。时机成熟之时,京中歌舞升平皇帝沉迷声乐,陈乂迅速发兵占领了北境四城,并假意与北番蛮族联盟,联手一路南下,直逼京都,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京中数名大将早也对皇帝心生不满,斟酌局势之后纷纷倒戈相助。宣武军将领更是认人不认符,陈乂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宣武军五十万大军,取皇宫有如探囊取物那般简单。 陈乂性子里本就有武人的暴厉,此事之后更是记仇。黄袍加身后,他囚禁皇帝,大肆改革,下达了许多有利百姓的实令。 而朝堂上下竟是血流成河,千条人命一夜之间皆化枯骨,以鲜血祭奠了无辜含冤的族人。京中哀嚎了数日不曾停歇,世人一面佩服这位新皇帝的雷厉手段,一面又忌惮于他的残酷。 陈乂一统天下后得了一种疑神疑鬼的病。他治下的国家虽然表面上和平昌盛、无人敢犯,实际里文武百官皆惶惶恐恐,唯怕哪句话戳了皇帝的逆鳞,招致了灭族的大罪。 而原皇帝,早在囚宫里活活饿死了。 靳雨青看罢默默叹了口气,这人手段厉害,也相当记仇,但倘若能够提前化解他的仇恨,引导他为国为民,必然是一朝不可多得的良将。 若能得此良将在手,大晋国绝对能够在周遭各族的虎视眈眈中稳稳立足。 笃定了心意,靳雨青决定就从陈乂入手,将之收归麾下!此举不成功便成仁,靳雨青还不想代替原主尝一遍被活活饿死的滋味。 肢体的麻木感渐渐褪去,指尖的冰冷也缓缓地暖了起来,靳雨青费力地睁开眼睛,但灌了铅的身体还是疲惫不散,略略昏花的视线里是一张从床顶垂铺而下的绣金纱幔。 靳雨青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动了动手指,觉得有力气了便要撑着自己坐起来。 “陛下醒啦!”榻前的少年尖利的一嗓子,让皇帝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一个鬓角花白的老御医凑过来,颤巍巍地去把脉,确认皇帝身体无虞,才长松了一口气,抹了两把因紧张而出的汗滴。 紧接着便有侍卫压着一个仅着寸缕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颤颤巍巍,一口一个“陛下饶命”。 新帝登基后,后宫空虚,此人正是看准了原主好色的脾性,趁着皇帝贴身太监出宫办事的空档,买通了近侍来爬龙床,以图个一妃半位。谁承想衣裳还没脱,皇帝就两眼一翻昏过去了,差点也吓晕了这位美娇娘。 众人都以为是这爬床女意图刺杀皇帝,直接给绑起来听候发落了。 靳雨青明白这一来二往的事,脸都黑了,更加不想听这群人吵吵闹闹,挥手全部遣散了,独留了方才那个为他拭汗的小太监。 低头两指揉捏着眉心,语气里似有些烦躁,张口问道:“陈乂呢?” 小太监听到皇帝突然提起陈乂略有些吃惊,他平定心情,展开一袍薄氅披在皇帝肩上,压下疑虑说:“陈小侯爷自是在府中,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靳雨青一听,闭眼搜索了一番,才发现眼下这个时间点还早,距行贿案曝出还有一个月。是他太心急了,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慢慢倚靠住背后的床柱。 “陛下,您风寒初愈,还是多多歇息才好。”小太监奉来一杯热水,随后便有侍女端进来一碗浓黑的药汁。 “嗯。”虽说他的病和风寒没有什么关系,但靳雨青还是点了点头,伸手取过药碗,屏气仰头一饮而尽。未等苦味泛上来,就灌了一大杯热水下去,水里甜滋滋的,似是加了些糖末。 放下杯子,靳雨青把被子往身上拽了下,略有虚弱地道,“书鱼,有心了。过会将没批的折子拿过来,朕闲着也是闲着。” “是,陛下。” 虽然皇帝一醒来就要求批奏折,委实有些惊悚,但书鱼还是毕恭毕敬地应了。 靳雨青闭目休养了一会,心知自己不能等到行贿案曝出再有所行动,他必须先一步去收拢关键人物的心,将这未来大将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幸好距离事件发生点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足够他好好规划一下的了。 第2章 龙榻上的将军2 正是这个世界的早春,天还微凉,大晋都城惯常就爱刮些峻风,不似前个世界四季如春,靳雨青一时还适应不来,缩着颈子裹着披风,纵然是头顶阳光高照,手脚还是被冻地冰冰凉凉。 早知道天这么冷,他就不偷偷出宫了。靳雨青一边怀念着宫中暖手的小炭炉,经过一家茶楼时被小二热情的吆喝声给吸引住了,不禁往里迈了两步。 “主子,还是早些回去吧?”跟在后面的小厮头裹着一条灰布的头巾,正是皇帝的贴身小太监书鱼。 “今日是每月的大集会,热闹才刚开始呢!”小二笑呵呵的说道。眼观两人衣饰不凡,一路将人引到二楼临街的雅座,不消吩咐,便极有眼色的上了一壶暖胃的烫姜茶,一盘酥络的点心。 楼下果然是热闹,宽敞的街道两旁都铺满了小摊。此起彼伏的揽客吆喝让整条街如过节一般欢畅。 扎着羊角辫儿的孩童蹦蹦跳跳地在行人间穿梭跑跳,一不留神,直挺挺撞到了一个青年身上。小孩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看,哇地哭了出来,未等那青年有所动作就给吓跑了。 青年低着头,怀里抱着一兜东西,用一块锦帕遮起来,小心翼翼地护着。 “哟,陈小公子!”一只手促然拍在青年的右肩,那手骨节分明,一看便是习过武。青年吓地浑身一抖,本能地缩躲了一下,那手的主人一身华绸,见他这怂样可就不高兴了,提小鸡似的把人抡到墙上。随即就有跟班的两三人,把青年团团围了起来。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 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单看这群人的衣着便知是寻常百姓不能招惹的人物,是以无人敢上前劝阻。靳雨青自然也瞧见了,此时他口中含着一口热茶,从二楼帘子的缝隙里远远看着,丝丝姜味杂着新茶的余香绕在口腔里,身体很快也暖和了起来。 青年低头缩颈,似是怕极了,手里的东西也被人抢走抖落出来。 “胭脂水粉!”打开盒子一瞧,一群人便笑起来,有人不怀好意地用幺指挑了一块,往青年脸上划抹了几道,“原来小公子还有这等雅致的兴趣?” 书鱼底下身来,低声道:“那便是宣武侯府的幺子陈驰。” 靳雨青自然知道,他都要忍不住给欺负人的这几位官家公子点蜡了。要知道搁陈乂那记仇记到死的性子,若是有人欺辱他家人一分,他将来可都要找补回来一两。 更何况,明日是陈乂亲妹的诞辰,陈驰今天是出来为妹妹挑选礼物的,全让这群纨绔子弟给糟蹋了,这仇估计还得再添上几鞭子吧。 只可惜京中只知晓这位陈小公子好欺负,哪把他放在眼里。陈驰被人按在墙上,胭脂抹地嘴唇殷红一片,此时再恶狠狠地抬头一瞪,倒是平白无故地带上了几分嗔怒的味道。 陈府庶子和庶小姐乃是一母同胞所生,宣武侯侧房年轻时是个精致的美人,两个孩子也都随了母亲,堪称得上是一个“漂亮”。 靳雨青叹了口气,既是陈乂的弟弟,岂能不救?于是拈起面前盘中两粒松子糖,袖中指尖隐隐一动。 破风一声,底下捏攥着陈驰衣领的手背上,瞬间多出了一道红痕,很快破皮渗出了血。另一道打在后脑勺,头发掩着看不出来。这是在上个世界练就的绝活,靳雨青对自己拿捏的分寸很有把握,头上的情况与手背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衣公子们转圈找了一通,也没找到使暗招的人,还猝不及防的又挨了好几下,招招都打在令人疼痛的部位,很快各个脸上手上都挂了彩,而与他们近在咫尺的陈驰身上却一子未挨。 也不知是哪个过路不平的高手,找不见更打不着,几人见状不利,纷纷撂下几句狠话,丢下陈驰溜之大吉。 陈小侯爷闻讯赶到时,罪魁祸首们早就跑没影了。 陈乂弯腰捡起已经摔碎了的胭脂盒,目光扫到脚边两颗晶莹剔透的松子糖,才直起身子缓缓向茶阁二楼看去。因垂帘遮挡,他只看到了一轮模糊的人影,一角浅青色的衣摆,白润如玉的手拿捏着一樽与他极不相称粗瓷茶杯,也是端庄秀雅。 靳雨青隐在帘后,却将对方赤裸裸的视线尽收于眼底,他饮罢杯中残茶,起身离开。 “书鱼,之前吩咐的事办妥了没有?” 书鱼低声应道:“已经派了人手,不日便有回信。” “嗯。”靳雨青回头瞥了一记楼下墙角,那处已经没了陈乂的身影,徒留一地胭脂红色。 陈乂兄弟二人进茶阁时,二楼的临窗雅座已经是空无一人,手背轻触,那茶杯还是温的。他还记得那抹人影,站起来时背影高挑挺拔,举手投足都有贵族横胄的大气。 在靳雨青坐过的位置,陈乂提转着微有余温的瓷杯,空气里隐隐约约弥散着极浅淡的熏香。闭上眼,周围喧闹都渐渐退去,唯有萦绕在鼻息之间的味道,聚精会神之下显得更加浓郁。 这个味道,只有宫中才用的起。 陈乂深吸一口气,微微挑起了唇角,眉色锋利。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二楼阑干上挂下来,稳稳立于男人的身后。陈乂睁开眼睛,拇指摩挲着已经泛凉的杯口,动作缓慢眼神悠长。 “可看清了?”他问身后的人。 “看清了,”黑色短服的男人点头,道,“属下一路跟随,亲眼见他们回了宫,不出公子所料,那人应是……” 陈乂接过话头,沉声笑道:“是晋明帝。” 黑衣人未再说话,待面前之人轻一挥手,便哪里来到哪去,转眼间消失于无踪。 “晋明帝……”陈乂将这三个字碾转于舌尖,低头看向粗瓷茶杯的目光带上了一股不明意味的揣度。那个久居深宫的小皇帝,世传耳根极软且贪玩好色,因先皇与皇后薨逝的早,无人严加管教,结果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十足的庸君。 但只今日那一招弹指功法,若非常年练习,绝不可能如此精准。如此看来,这个比他还小上两岁的皇帝,身上也是迷啊。 陈乂瞥了一眼身旁哭怂着脸的弟弟,从袖口拽出一条巾子丢给他,道:“哭什么哭,平日叫你好好练武你偏要偷懒,回回被人欺负了才知晓厉害?回去演武场刺枪三百。” 陈驰擦净了脸上胭脂污迹,低头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没多会,那黑影回转来,手里提着一份一模一样的胭脂水粉盒。陈驰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高高兴兴地谢过大哥,回去讨好妹妹去了。 陈乂望他下楼,自己端坐在原处,捏着茶杯笑了笑。 一月后,万物生机勃勃,河畔的柳已经嫩绿如碧。 御花园的锦鲤池边静静伫立着一人,修长俊逸的身姿倒影进微波粼粼的池面。靳雨青从书鱼手里取过一小兜鱼食,两指捻着细细碎碎地撒进水中。已经恢复了生机的红金锦鲤纷纷跃出水面,争相夺食。 青年的面容还有些许稚嫩,但眼眸之间已盈满了帝王的盛气。 今日早朝之时,弹劾军部数位大臣的折子已经抵达皇帝的御案。同时,一份秘密文书已经通过暗卫直接送达到靳雨青的手上。 这是他等了一个月的好机会,他不仅没打算事先将陈乂从行贿案中摘出,反而对其不管不问。 原世界中,陈乂之所以能够身陷囹圄,并不是筹谋不够,而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自认为诚实可靠,贴身侍奉了十几年的小厮竟然出卖了他,将一封封贪污密信塞进了他的床板。 靳雨青要的,就是让他再次被捕——然后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身为深宫皇帝,他的手再长也伸不了多远,管不住宫外那堆烂摊子事。说实话,宣武府会怎样他靳雨青一点都不关心,他在乎的只有陈乂一个。今天他能替陈乂消一件行贿案,可难免日后会有接二连三的祸事,他总不能确保每一件都能防住。 任务世界就像一个大棋局,而世界力量就是摆弄棋子的手,推动着世界轨迹向着既定的发展方向走。作为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颗小小棋子,靳雨青没有自信在放任陈乂自由发展的情况下,还能够与世界轨迹抗衡。谁知道一不留神,这位命运之子又会被什么刺激到,扛起大旗来造反了。 所以,只有把陈乂放在眼皮子底下守着,他才能安心。 第3章 龙榻上的将军3 因为行贿案,朝堂上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 吵了几番,靳雨青依旧让他们去查,放开胆子查。 很快不出所料,陈乂又被人扔进了大牢。 朝上,大殿下一干大臣言之凿凿,列出七八条罪名往陈乂头上扣。老宣武侯常年称病卧床,宣武府的气势早已不比往年侯爷军功赫赫的时候。众人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跟风煽火瞎起哄,帽子是越扣越大,直接闹着要将幕后主使严厉法办。 随后便有一沓所谓密信呈到皇帝面前,新鲜的,热乎乎的,是刚从陈乂被窝里扒拉出来的“证据”。 靳雨青真是被气笑了。 上一世,原主皇帝就是顺水推舟,以这桩行贿案讹掉了宣武侯手上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而这一回有靳雨青坐堂,哪能那么容易就叫陈乂记恨他呐! 刑部尚书一条条陈述罪状的时候,靳雨青实在听不下去,抬手打断了尚书的发言。书鱼得了皇帝的眼色,从袖袋里掏出一沓一模一样的密信来,连封口蜡印都分毫无差。 皇帝随手翻了翻,冷哼一声,抬手把两沓子信都一股脑地甩到了负责此案的刑部脸上去,粗硬的边角在尚书额鬓划出了一道血印。 “这就是你们给朕查出来的结果?”皇帝盛怒。 刑部扑通跪倒,一封封的对比着两边的不同,最后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没发现一点异样。他们搜出来的如山铁证,皇帝手里老早就有了一份,皇帝乃一国之君,自然不会无端拿他们逗乐,如今两份一样的证据只能说明,他们搜出来的那份……也是假的。 之前信誓旦旦咬定陈乂有罪的,现在全是在啪啪打脸。 尚书后背直冒冷汗,根本无言以对。 “啪!”御上狠狠一掌拍在案上,过会儿才回味到这招有点装过头了,手心火辣辣疼的要命。靳雨青忍住想当场呲牙咧嘴的心情,放话道:“要是你们的能力就是拿几分假文书欺瞒朕,朕看这尚书位子也不用坐了!” 大臣们惶惶恐恐,皇帝拍案而去。 离了朝,靳雨青换了一身常服,便让人用软轿子抬着,抄近路去大牢。 之前撒出去的暗卫早早就埋伏在大街小巷,对方前脚拿着伪造书信一走,暗卫后脚就冲进去,当场将那造假的书生抓了个正着,然后迫他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出来。 至于幕后真正的主使,那些常年拿了俸禄却不尽人事的臣子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某些军将更是也分了一杯羹,所谓官官相护,莫过于此,以至于再也包庇不下被捅了出来,才想起来找一个怂包当替罪羊。 只可惜呀各位爱卿们,你们找的哪是替罪羊,那可是匹披着羊皮的狼! 石筑的牢前守卫森严,靳雨青抬头看了眼门口的匾额,深红色近乎发黑的底面上遒劲地刻着“天牢”二字,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拢紧了衣领,在侍卫的带领下,绕过迂回的牢房布局,终于在一间潮湿阴暗、腐气横生、头顶只有巴掌大小透气窗的牢房里,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陈乂。 靳雨青遣退了周身的侍卫,隔着牢栏望向那个颓废的男人,和他身边一动未动的一碗冷饭。 陈乂低着头靠在石壁,右脚踝处锁了一根沉重的铁链,另一头钉死在墙壁上,过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面颊,只露出半张粗糙地毫无血色的嘴唇来,让人分不清他是睡了还是醒着,亦或者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牢里太冷了,厚硬的石壁隔绝了外界的春风暖阳,一呼吸甚至能哈出一团白雾。靳雨青跺了跺脚,反观陈乂,破破烂烂一件囚衣,微敞着胸口,没有丝毫的发抖,若是仔细看,竟然还能发现他胸口处向下延伸的那条沟壑,代表着它的主人身体很健硕,有小块的肌肉覆身。 “陈乂!”皇帝有些躁了,出口唤了他一声。 陈乂似乎是真的睡了,听见这声才回转过来,瞥见牢外的一抹明黄颜色,眸中一紧,立刻神色慌张地调整了姿势,拖着沉重的锁链,屈身朝皇帝深深地拜了下去。 “罪民陈乂,拜见陛下!” 一字一铿锵,浑圆有力,连磕头都比别人响三分,分明是束刺蒺藜。 陈乂连拜三次后,长伏不起。 靳雨青俯视了他一会,忽然轻声笑了出来,也不再看冰冷地板上那个身影劲瘦的男人,回身倚上了栏杆。片刻后,皇帝悄然收声。 身后沉默了一会,靳雨青猝不及防地一回头,与陈乂交错了一个视线,男人再次迅速低下头去,绷紧了肩膀。 陈乂低头一跪,从松松垮垮的囚服领子里,能望见他整片赤裸而紧致的胸膛,靳雨青本就不怎么直,穿来之前的一大爱好就是欣赏男模,就算穿了几个世界忙的焦头烂额,也不忘给自己找点乐子。 更不要说,陈乂的身材正是靳雨青最喜欢的那一类,健硕却不狰狞,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视线在那片浅麦色的肌肤上留恋许久,才缓缓挪移到陈乂的脸上。灰渍和泥土将那张脸糊的脏污不堪,但从棱角分明的骨骼轮廓上,也能些微看出陈氏一族那英武俊朗的传承来。 靳雨青半蹲下身子,朝牢中的男人勾了勾手:“你过来。” 陈乂迟疑了一会,小幅度地挪动着膝盖,蹭到了皇帝的跟前。靳雨青打量着男人,又伸出手去捏起他的下巴,迫陈乂抬起头。手有些凉,乍触碰到他的皮肤,竟觉得那里的肌肤柔热温暖,靳雨青有意无意地摩挲了几下。 陈乂已经盯着靳雨青看了许久,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瞧见皇帝的真容,上一次瞥见,还是五岁上下,老侯爷打了一场胜仗,宫中大开宴席庆祝,他缠着父亲去了。在席间,见到了偷偷来凑热闹的皇子,躲在宫柱后头偷看。 那时候的皇子还是个圆圆胖胖的小团球,而不是现在这样,拔葱似高挑修长的身材,微挑的眉眼蕴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白皙的肤色上却染着一抹过于鲜明的潮红,分明该是个多情旖旎的人物——如今却居高临下,冷漠地望着自己。 靳雨青没想到牢中如此阴寒,他来时穿的单薄,此刻眨了眨眼,眼角凝出了一团潮湿的雾气。 陈乂垂下视线:“陛下,您保重龙体。” 靳雨青忽然回过神来,用力地掐了掐陈乂的下颌,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余下的半生恐怕都要围着眼前这个男人转,还要为此担惊受怕呕心沥血,就不仅叹了口气,道,“不是让你给气病的?” 皇帝的眉毛软绵绵地塌了下来,强势的气劲一弱下来,更显得他脸颊红地妖冶异常,让陈乂楞住了好一会。等回醒过来,道了句“罪民该死”。 靳雨青重重地啧了一声,一边让他闭嘴,一边撩起陈乂的前额碎发,左右看了看。 “长的挺俊,嗯?”皇帝拖着慵懒的调子,轻轻哼笑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 。 陈乂垂着视线,美其名曰不敢直视圣颜。 靳雨青轻笑着松开他,温声说道:“想不想活,朕能救你。” 闻言,陈乂抬起了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和谨慎,和几分的不能理解。这个皇帝,三番两次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陈乂的神色略有松动,果然,帝王从来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但有条件总比无故施恩要好,这桩行贿案就是明摆了要借机泼他脏水,他一时无查竟然掉进了这个天大的陷阱。 而面前这个人,的确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完好无损地将他捞出去的人。 沉默半晌,陈乂恳道:“陛下请讲。” “朕要你进宫伴驾。” 第4章 龙榻上的将军4 在晋国士大夫眼里,男风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乐而已,但凡家中有些银钱,或者自认风流倜傥的,谁没跟风摸一摸这新鲜玩意。 男人与女人玩起来最大的不同,大概便是男人更让人产生一种征服欲,那是每个雄性都与生俱来的炫耀本能。 但即便如此,帝王家仍是这世间最重视礼节的地方,向来不耻豢养男宠,就算之前的帝王们有那么几个有这方面的爱好,也是秘而不宣,玩玩便罢。 是以皇帝堂而皇之当着一干牢卒侍卫的面,用一种看似清冷却意味无限的语气要求他进宫伴驾的时候……陈乂到底还是楞了一楞。 不光他愣了,牢中听到此事的所有人都楞了。原来,皇帝好色多年却毫无本质进展的原因……竟然是他好男色!而且盯上了宣武侯家的小侯爷! 靳雨青注意到陈乂的手,食指在囚牢的地面上轻轻绕着圈。 他没有立即要求答复,只是给了一天的时间,让他慢慢思考,命人留了一份上好的膳食,一套崭新的衣物,然后便施施然转身离去。 迈出天牢大门的时候,天不知怎了,忽然聚起了灰蒙蒙的雨云,将原本高旷的天空生生压低了一半。靳雨青坐上步辇,在前呼后拥中回宫,回头瞅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死气沉沉的牢门。 陈乂是个胆大的博弈者,从上辈子他敢挑旗造反就能看出一二。 未到晚膳,天光将落时分,靳雨青披着薄衫在殿前看雨。春雨,一场下来绵绵如油,打在青石的地面上也是悄无声息的,却能无声惹人一身潮润,仿佛鼻息里都是苏发的青草香。 陈乂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在靳雨青伸手去接屋檐落下的一串雨珠时——撑着一把绘竹的伞,穿着先前留在牢里的那身素净白衣,走来时微微撩起衣摆,恐新衣沾了泥泞。 若非他身旁站着两个胡端飞翘的铁脸护卫,若非陈乂很可能是个会覆国灭族毁他任务的大毒瘤,靳雨青倒就觉得这一幕十分贴合所谓的“邂逅”,以此来发展一段暧昧情缘也未可知。 而陈乂是抱着揣度的恶意而来,却因看到皇帝倚着廊柱望雨的场景而有些恍惚,似与雨雾一同宁静入画。陈乂看了会儿,竟然想到也许这个年少的皇帝不过是太寂寞了,才用那么简单粗暴的办法逼他进宫,好相留作伴。 片刻之间回过神来,骂了自己一句荒唐,那个皇帝分明不是如此简单好猜的人物。 男人走进檐下,将伞交给书鱼。靳雨青了了看他一眼,笑道,“你想通的如此快,倒是叫朕大吃一惊。” 陈乂卑躬屈膝:“君要睡臣,臣不得不来。” 靳雨青奇怪道,“谁说朕要睡你了?” 陈乂:“……” “朕看你平日在府也是闲着,不若进宫来,睿亲王还缺个伴读。”靳雨青拂了拂落在衣袖上的雨水,云淡风轻地吩咐道。 睿亲王正是那位年幼的小王爷,当今皇帝的手足兄弟。皇帝在政绩上是平平无他,但是对这个淘气的弟弟却是真的疼爱。睿王正是狗也嫌的年纪,带着一帮内侍能把整个皇宫搅得鸡犬不宁,皇帝也是纵着。 以至于前朝有玩笑说,与其讨好他们这个阴晴不定的新帝来谋求官职,倒不如去巴结那个小王爷要来的更快一些。 废了老大劲把他从牢里捞出来,竟然不是为了睡他,而是给睿亲王找玩伴,陈乂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自己魅力不够。 皇帝拢拢袖子,施施然向殿内走去,陈乂犹豫一会不知该不该跟上去。没两步,靳雨青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微挑着眉梢,一副很懂的表情,啧啧指了指陈乂:“你……污!” “……” 陈乂做了睿亲王伴读,奉旨为小王爷念书,有时念的晚了就会留宿宫中,但朝野上下无人相信陈乂真的只是个伴读,都认为那不过是皇帝碍于颜面的借口。 接连十余日,靳雨青上朝都能收到抗议,不过是说陈乂嫌疑未清应该老老实实呆在牢里等等,均被皇帝一句“皇弟喜欢,尔等无需多言”给挡了回去,可谁知道到底是睿亲王喜欢还是皇帝自己喜欢,睿王玩闹不喜读书那也是出了名的。 相反的,那些非要置陈乂于死地的,靳雨青可都一个一个的记在心里呢。 把陈乂留在牢里,难道还等着你们把他屈打成招吗? 在靳雨青的冷处理下,抗议声慢慢弱了下去。 陈乂当真是在宫里住下来了,云逸殿,紧挨着睿亲王的云麓殿,一边观察皇帝,一边奉旨为小王爷念书。比起是给小王爷做伴读,他如今的待遇和后宫的妃嫔倒也无甚大差了,加之皇帝三天两头跑来询问睿王读书的情况,呆在云逸殿里的时间竟比自己的寝宫还要久。 ——如此一来,陈乂渐渐地竟有些适应这样平和的生活了,也更加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个总拿探索揣摩的眼光打量他的小皇帝。 睿小王爷虽说不喜读书,但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性子直爽。闲着没事就把从近侍那儿听到的八卦一股脑地倒出来。陛下又赏了宣武府许多的养品药食,甚至亲自去府上探望了老侯爷,朝堂上皇帝的执拗袒护更是一分不落的传进了陈乂的耳朵。 小王爷像模像样地戳着伴读的衣襟,学道:“陛下真是疼你呀!” 陈乂拿书脊敲他的小脑袋,沉默地笑了笑。 皇帝这招借力拉拢的法子倒是不错,只是陈乂想破了天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有何值得帝王如此在意。 越是钻了牛角尖地想,他就越是将探寻的目光锁定在了皇帝身上,几乎要把帝王的一举一动都要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那道视线都快把皇帝的后脑壳烧出个洞来。 下了朝,靳雨青路过御花园透气,远远就望见陈乂与睿亲王在凉亭中背书,小王爷皮闹,突然用笔沾了一大坨墨在陈乂脸上画道道,衣物也免不了被弄污了,那男人也不恼,笑呵呵的随便熊孩子捉弄。 靳雨青轻咳两声,熊孩子丢下笔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 就跑了,就怕皇兄拎他念书,一大队近侍也追着小王爷而去。 凉亭只余陈乂一人,他才缓缓直起腰板,风清徐朗的笑了一下。 当真是风度翩翩佳公子一枚,如果没有脸上的大王八的话。靳雨青忍了会,没忍住,噗哈地指着陈乂那张大墨脸笑起来。 陈乂知道他笑自己,赶紧用右手抹了两下,没了王八,却满脸乌黑。 他原以为皇帝九五之尊,就算年纪尚轻也必然是不苟言笑的。相处半个月来,却发现这个小他两岁的皇帝其实非常随性,而且勤勉于政,鲜少苛责身边不小心犯了错的奴仆婢女。他摔得起奏册发得了天子之怒,也听得了宫中的闲谈趣事,还热心于看野史话本。 若说有什么不太能传得出去的爱好,就是喜欢看舞,只披两件纱就敢抬腿的那种。 忽然刮起一阵风,将一缕碎发吹进了皇帝的嘴边。陈乂伸过手去想为之挑开,却忘了自己满手墨污,拇指顺着他的嘴角一挑,擦出了一条墨迹。 靳雨青先觉脸上一凉,不自觉的抿了抿,舔了下唇畔,尝到了涩苦的墨汁立刻呸了出来。 墨色被他这么一抿,染了原本的唇色,一启一合间,陈乂想的竟然不是告罪,而是若这不是黑墨而是朱砂色便好了。皇帝过于浅淡的唇就该配鲜红的朱砂,眼尾也该抹一稍,必定绮丽不可方物。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必会因此染上浓厚的俗世之味。 想到此,就更觉得斑驳的阳光之下,对方的容颜褪去了许多皇家威严,更蕴着亟待开发的稚软柔和。 靳雨青抽出一条丝绢,擦了擦嘴角,然后随手抛给对面的男人,随口哼了一声。 陈乂接过皇帝用剩的丝绢,偷偷掖进衣袖,恢复了正常的笑容。 将要转身,陈乂一把拉住了皇帝,捻起自个儿的衣袖,正经告罪后擦去靳雨青脸上没弄干净的墨迹。这样的花猫脸若是被底下的人瞧见了,可有损天家威严。他看的仔细,温热的呼吸都能铺到皇帝的脸上去。 末了,恭恭敬敬道声:“干净了,陛下。” 靳雨青有些僵硬,脖子被人捞在掌心,似都不是自己的了,偏头避了一下,默默地挽袖离开,步伐越来越快。春风扫过他的颈后,却总也带不走那个滚烫的被人触碰过的温度。 被留在凉亭的男人捻了捻手指,回味着皇帝线条流顺质感上乘的肌肤,比想象中还要好一点,不知别的地方,是不是更好。 陈乂为自己越矩的想法惊了一瞬。 而且,好像至始至终,皇帝都没斥责过他,就连那匆忙离去的背影,都更像是逃跑而非盛怒。 陈乂几乎要开始怀疑,这位陛下是不是真的瞧上了自己,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宫中看见这凉亭一幕的人多了去啦,尤其是他们尊敬的皇帝恼羞成怒回了寝殿,猛灌了三杯水才压住脸上的红霞,那可是八卦界的重磅! 于是传出的流言蜚语越来越香靡,几乎能谱成一首端不得台面上的荡曲儿。 关键是……靳雨青他还听过!被原主养在宫内的歌舞戏班,打酒楼肆坊学来加以改造,编成了火辣辣但又不下流的舞曲,再配上隐晦的词儿。 痴情帝王暗恋世家子,虐心虐情的一出催泪大戏。 宫中说是排了新曲儿,靳雨青就正巧拉着陈乂和小王爷一起听,调子一起差点呛死了当今皇帝,只感觉护城河里的淤泥都堵不上这群人的脑洞。 陈乂啜着茶,反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靳雨青抬手捂上皇弟的耳朵……以后再也不敢让未成年的睿王听这么低俗的玩意儿了! 第5章 龙榻上的将军5 歌舞班都谱完两首曲了,陈乂都在宫里吃的神采飞扬身矫体健了,行贿案还没查出个头。 靳雨青实在等不下去了,斥责案件的进展为何如此之慢,未及底下的人想出法子来搪塞两天,第二日,皇帝竟然毫无征兆地亲自提审了涉案人员。 仗着有未卜先知的加成,不出三日,靳雨青就连审带蒙骗的从犯人口中问出了想要的东西,再加上暗卫的调查,以及那名造假书生的陈词,拉几名大人物下马是妥妥没问题的了。 靳雨青朝服玉冕,精神抖擞地冷哼了几声,在大殿之上发了火。 他可是昨晚养足了精神,卯足了劲儿,今天不把那军中为首的几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祸害头头给扒拉下来,他就不姓靳! 火气本就足旺,再有人出言相劝,那就是估错了当下的形势,硬生生给皇帝的火气上又泼了一层油。 天子冕上玉旒被震地相互碰撞在一起,有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此回朝上虽不足流血千里,但也够泼当场肱骨大臣们一盆冷水的了。 靳雨青一动手,险些将兵部人马近乎肃清,刑部也痛失了侍郎一名。盖因老丞相在新旧两帝交接时期突发旧疾,告老还乡,如今丞相一职空缺已久,原本最有可能升任丞相的御史大夫,也因此案监察不利之失,连降三级,与丞相之位失之交臂。平野将军、神威将军等数名军中之职也尽遭贬斥。 牵连之广,竟是几乎将朝堂水洗了一遍。 如此一来,众人即便是再糊涂,也不得不重新耸起膀子来看这位新帝。在百官皆以为他昏庸不堪可以肆意唬弄的时候,恍一回神,才发现这位已经不是那个嘴软耳根子更软的小皇帝了。 行贿案让靳雨青得以借此沥了沥武职,而文职的冗杂也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够解决的,没有一个完美无缺的机会,便需要一个完美无缺能够指引明道的人。 更何况结案后,要职倒是空缺出来不少,那可都是一块块的肥肉,哪有不引人垂涎的道理。 靳雨青通过世界轨迹能够大致摸清该杀谁,却摸不清该用谁。 于是他花了小一个月的时间去理清朝堂的事情,又读了好些日子的书,总算是把大致的事情弄清楚了,虽然现今并无夺嫡之争或兄弟之仇,底下这群人的小团体也是分的一批一批的,全都抱团站好了,余下一堆人,也正踌躇着是否也挤一个进去。 一盘散沙的格局,争权夺势的臣子,让皇帝很是烦。 他烦也没让打算让陈乂闲着,吃过午膳就把在房中读书的陈乂给宣了过去。 陈乂到的时候,皇帝正在吃一块莲酥糕,嘴角的碎屑堪堪挂着,搔地人心痒,觉得得给他弄干净了才舒心。就在陈乂将要提醒,靳雨青一卷舌尖给舔了去,咂吧咂吧嘴十分享受。 “陈卿啊,”靳雨青开场道,“你不觉得这日子过的太清静了?” 陈乂听了暗笑,难不成身为天子,还希望日子过的更折腾一点吗。 靳雨青无视他的笑脸,自顾自的说:“朕需要一个情报网,暗卫人手太少了,根本不够用。朕知道你本事大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 ,脑子好使,肯定能替朕搞定这件事。” 陈乂负手而立,面上无风无波,半晌默默走过去给皇帝斟了一杯茶,御贡的明前龙井,在透白瓷亮的小杯里微晃,袅袅白气蒸腾而上,明绿香醇。 靳雨青自然端过,鼻下一嗅,道:“好茶。” 眼神一歪,茶壶上一只指甲净润的手指寥寥地画着圈,这个动作十足明显,每次陈乂犹豫不决,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着什么。 片刻,他问道:“为何是我?” 靳雨青剥着花生反问他:“为何不是你?你是不信自己,还是不信朕?”剥了外壳,又去撕里头那层不大好吃的红色酥衣。 一顿,一颗剥好的撕去红色外衣的花生粒就送到了嘴边,他微抬眼看了看陈乂,男人横眉冷目,面上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这人此刻心底正在纠结。 他笑了笑,张嘴伸出舌头扫走了那颗花生,湿滑的舌尖不经意地掠过陈乂的手指。 陈乂没感觉到似的,并没有再说话,顺势捏起壳中另一枚花生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用浸湿的手绢将靳雨青的手指擦净,才继续往小盘里剥花生,粒粒都是圆白饱满,推到他的面前。 靳雨青也嫌自己亲手剥实在累的慌,讪笑一下也就不推辞了。 一整壶龙井茶,喝的靳雨青肚子里泛苦,也仍然要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陈乂对着笑。 直到再顷杯时再也倒不出什么,陈乂才站起身来,视线在年轻皇帝的眉眼上缓缓描过,把靳雨青盯地心里发毛,才笑着躬身:“谢陛下。” 靳雨青没明白他到底是谢什么,详问又觉得自己思想太过肤浅,干脆也装起了深沉,任凭陈乂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殿门。 又一个半月,天已经入了夏。 一个死命效忠于靳雨青的精英组织,已经在都城北临的珉山悄然成立。午睡时间过后,陈乂回宫复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把在宫里养出来的膘都还给了那片秘密校场。 当然,也更有男人味了,刚睡醒的靳雨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陈乂十分规矩地半跪着汇报训练成效,却久等不来皇帝的批复。一抬头,靳雨青正神游天外,半晌回过神来,前去握陈乂的手,亲自拉他起身。 “辛苦了。”温热的手指拂过他的手背,一触即离。 陈乂两手握住,暗自回味了一番,深觉多日未见,他家陛下的肤色养的比之前更加白润细腻了,许是刚午睡罢,眼角的朦胧感还未散去,看人的目光有些怔忡,眼下轻微发青。 刚想开口,发现靳雨青竟已经倚着榻旁的扶手打起瞌睡了。 这几天跟一群老迂腐们撕来撕去,又担心着陈乂的秘密组织被发现,搞得靳雨青好几个晚上失眠。今天一听这希望之中的结果,才放下心来。 左右没瞧见贴身太监书鱼,陈乂靠了过去,想将一只软枕填在他身后,好叫他倚着舒服一些。皇帝感觉到软榻前的人影,伸手捉住软枕抱在怀里,就那么斜倚着眯起了眼睛。 陈乂微弯腰,将浅眠中帝王毫无防备的睡脸看了个透彻,殿里有些闷,睡着的青年额上渗着细细一层密汗,陈乂轻轻揩去,惹得靳雨青反射性一动,柔软的发丝蹭过了男人的指缝。 一个帝王,到底有多松懈的心,才能将情报网轻而易举地交到一个外人的手里,还在他面前睡地像个孩子。陈乂耐不住蹙了下眉,眼前这位晋明帝……莫不是真的如此信任他? 不管是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先静观其变。 在榻前守了许久,书鱼才匆忙忙地回来,一进门就得了陈乂一张臭脸。 “怎能将陛下一人留在殿内?”陈乂又给靳雨青扇了两下凉扇,才轻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责备道。 书鱼虽说是听了皇帝的令出去办事,而且殿内无人也全是皇帝自己赶出去的,可此刻他不敢也不能回嘴,只好喏喏称是。 待陈乂冷哼着走远了,才纳起闷来。 这陈小侯爷什么时候跟他家陛下关系这么好了? 第6章 龙榻上的将军6 眼看天越来越热,陈乂组建的暗军也已经开始行动,源源不断的情报密信一份份的送达皇帝的御前。尽可说,京中动态,通过这支流动性极大的暗军,能让靳雨青无事不晓。 朝堂上也抛出了几个诱饵,利益所趋,原本就不牢固的团体很快便有所瓦解,异常坚固的那群,皇帝看上去视若无睹,暗地里已加派了人手监视。 空缺的职位也合理的填补上去,前朝局势渐渐舒朗起来,不似头几个月的时候那般浑浊难忍了。 唯有一件,令靳雨青愁苦了许久也不得解决——那便是丞相,丞相啊! 他到哪里去找一个好丞相? 又是一个灯花噼破批折子到手酸的深夜,陈乂从侍女手里接过了茶盘,试过温度后轻轻地置在皇帝的手边。靳雨青疲惫中抬头,可能是累花了眼,竟然从陈小侯爷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丢丢的关怀。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伸手去取旁边的一份折子,宽袖不小心扫到了一沓旧折,稀里哗啦铺了一地。陈乂没等他说,率先弯腰去捡。 靳雨青有点恍惚,觉得他弓腰掣紧的脊背充满了力量,忽然嗓子就有些干燥。待陈乂抬起头来,却见皇帝牛饮似的把一杯热茶都灌下了肚。 解了喉中的渴,也解不了心里的渴,他知道自己这燥渴是从哪里来,可却不能说。更何况长久相处下来,陈乂明显的信任和偶尔的体贴都会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 穿梭任务世界一两百年,说不寂寞是不可能的,靳雨青也想有个人,不求是多亲密的关系,至少能够记得他的存在,能够陪他一起走。若是如此,不管去哪里、多艰险的任务,都好过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界上走一遭。 可就算他那么想,也明白面前这个男人断不会是那个人。陈乂只是众多任务世界中的一个过客,又或者说,靳雨青才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他忍不住瞄了一下对方,又埋下头去,不再去看陈乂,笔锋抿饱了朱砂色,点落在奏折上。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灯油焦灼的声音,纸张的翻动,亦或者是一轻一重长短不一的呼吸。 陈乂发觉了那抹视线,虽是略微昏暗的光线,他也看到了皇帝眼里有种化不开的愁郁。那种愁郁不会出现在别处,每次忙到夜深人静,便会悄然出现又蓦然消失。 皇帝有些瘦了,下巴越来越尖,陈乂皱紧眉头,从衣襟里摸出一封信来。 靳雨青知道凡是他拿出来的,必定是最重要的信息,即刻放下笔优先去拆。陈乂手下一重,没能让他顺利抽走,靳雨青不解地抬头去看。 陈乂道,“天太晚了,陛下龙体会吃不消的,明日再看吧。” 靳雨青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 眼神有些迷茫,半晌啊了一声,抽出信笺边拆边说:“明日……明日你便去上朝吧,老侯爷抱病,宣武府在朝中岂可无人。如今朝中安稳,你……” 陈乂却打断问道,“那睿王伴读呢?” “……”靳雨青阅罢信中内容,点烛焚烧,灰烬一寸寸落在脚边,直到松手后全部燃烧殆尽。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忽然答非所问地说:“朕第一重要,乃是大晋。第二……” 等了许久未得后半句,陈乂好奇地望过去。 良久,靳雨青顿下手中朱笔,眼神从陈乂脸上扫过,叹道,“罢了。” 望着皇帝单薄的背影,合着那欲语还休的叹息,陈乂手中握拳——世上最恼人的事,就是话说一半了! 再上朝时。 大殿下果然看到了那抹挺拔的身影,微微低着头,青丝都拢在发冠里,相当精神。朝服是靳雨青命人连夜赶制送到侯府上的,崭新崭新,怎么看怎么顺眼。 殿前兵部尚书滔滔不绝,阴阳顿挫,说的唾沫星子横飞。但靳雨青当真一句都没听懂,他哪里还能懂什么军队体制、用兵调度。靳雨青全程盯着陈乂看,而陈乂似乎没听兵部在呈报什么,只是低眉敛袖站在那里。 兵部终于汇报完毕,袖子一拱:“请皇上决断!” 靳雨青挠了挠桌案底下的膝盖,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于是转头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陈乂:“陈卿,兵部尚书所提的军队改制,你如何看?” 陈乂蓦然被点了名,拂了拂袖子,从队列中迈出一步,道:“王大人意在为国为民……” 靳雨青扶住脑袋,让你出来不是给朕打马虎眼和稀泥的:“朕是问你对此改制有何看法。” 陈乂略抬起头,看到皇帝投过来的灼灼眼神,竟平白觉得里面掺杂了一些期待,被盯了片刻,恍惚低下头去,鬼使神差地张口说道,“微臣以为,军制的确要有所改动,现如今天下安宁,军中久疲,尸位素餐之辈比比皆是……” 他一张嘴,条条框框列了不少,其中几条不消多想就能明白暗指何人,兵部尚书越听越不对劲,直至一张脸皮皱皱巴巴难看至极,几欲气愤地打断陈乂,骂他胡说八道。 殿上皇帝气定神闲,还指挥旁人讲陈小将军所言一一记下,最后文书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纸还意犹未尽。 太监将干透的墨书呈上前来,靳雨青抖了抖薄脆的纸张,眼下不经意地向殿前瞥去。清清嗓子吩咐下去,将军队改制一事交给了陈小侯爷与兵部共同协理,具体章程就照着这纸上记录的,一条一条的仔细捋过。 陈乂初登朝堂,皇帝就一下子放给陈小侯爷大把的权利,殿下一片哗然。兵部尚书的脸色尤其青白,陈乂空担着一个小侯爷的名头,战场都没上过几回,更不提后宫那、那些子秽乱的传言,怎么能与他并肩共事? 再想反对,皇帝已经揉着脑袋叫了退朝,连个龙尾巴都没抓住。 这事刚忙络起来,靳雨青连口气儿还没歇,西北重镇又出了茬子。 说的是驻守西部疆域的正三品平西将军,刮地皮,喝民血,强抢人媳,仗着天高皇帝远作威作福,被人一纸御状告进了京城。而告御状的娘俩中途被截了数次,险些惨遭灭口。 靳雨青听得脑子疼,气得头炸,这几年平西将军的恶行都快传遍西疆三城了,身为皇帝竟然还要靠百姓的一纸御状才能知晓。 真是、真是好啊! 天子冕上玉旒都在抖,大殿上除了那对母子低低的抽泣竟然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平时跟皇帝夸平西将军如何优秀的大臣们都缩了脖子,只怕撇清关系都还来不及。 陈乂立于殿下,风姿卓卓,相比之下靳雨青就算生着气也显得过于颜色恹恹。 天本就闷热,又接连十数日熬夜烦心,偏还贪凉多敷了两块冰解暑,结果全给激出来了。靳雨青自诩学生时代体质强壮,如今挂上这副娇生惯养的皇帝身子,终于是真的感冒了。 原想不过是嗓子痛些,过几天就扛过去了,也便没有惊扰旁人。 朝上的讨论传进靳雨青耳里,全是嗡嗡的鸣响,头疼地根本无心去梳理,最后手一挥,吩咐了几句直接交给底下人去查了。 回到寝殿门口,忽觉头重脚轻,他一手扶住了廊柱,将额头贴到柱上,闷声咳了几下。 “书鱼、书鱼?”靳雨青喉咙干渴,嗓音微哑地唤了两声。 一只手撑住了他的身体,另有微凉的手掌从身侧伸出来,覆到他的脑门上。靳雨青扭头看去,发现眼前的人一身暗绯色朝服,而书鱼正在远处吩咐着什么。 见是陈乂,他便放松下来了,虚软的身体借着对方的支撑站稳。 “你手好凉。”靳雨青抱怨道。 陈乂是眼见皇帝下朝时身形都在发晃,一时没忍住跟过来的。书鱼又是个极有眼色的,自发理解了皇帝与这位小侯爷之间微妙的关系,自是心领神会地没有上前阻拦。 靳雨青向后一踉跄,陈乂一把拦腰扶住他软绵的身体,道,“是陛下太烫了,方才觉的臣手凉。” 混不自知在发高烧的某青年蹙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去摸对方的,试过之后呼出一口热气,垂头丧气:“哦……” 脱去了层层厚重闷热的朝服,靳雨青一头歪倒在床上,浑身乏力地任人摆弄成较为舒适的姿势。昏昏沉沉中,似乎有御医前来诊治了一番。 睡了一会,靳雨青被人唤醒,他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自己烧的不低。但他到底是硬抗了许久,神志有些糊涂,搞错了自己身处何方,以为自己是在家里,有父母照顾,还颇为任性地推开了眼前的药碗,死活都不要喝那苦到极点的药汤。 陈乂两步迈过来,从书鱼手里接过碗,直接将人从榻上拉起来按进怀里,本想箍住他直接灌下去,在书鱼的惊呼中手都抬一半了,转眼低头看见靳雨青润如雨雾挂檐的眼睫,又缓缓垂了下去。 “陛下,”陈乂耐住性子哄道,“陛下将药喝了,臣给陛下做好吃的,可好?” 烧迷糊的靳雨青被这几声“陛下”给提回了神,眨了眨眼,皱眉不情愿地拿过药碗,“我喝。” 捏着鼻子仰头一口闷,苦地眉毛都挤成一团,也不敢回味,把脸埋在身旁倚靠着的肩头,觉得软和又温暖,小声舒服地哼哼了几声,没多会就又睡了。 陈乂只看到肩上一团软茸茸的发顶,耳边是小皇帝粗重不匀的呼吸声,心中不可禁忌地悸动了一番,他抬手顺了两把靳雨青乌墨的长发,轻不可闻地叹了句:“乖。” 书鱼见此自觉退出,拱手道:“烦请陈大人好生照看陛下了。” 陈乂闭了闭眼,“嗯。” 殿内只余两人,靳雨青又病地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 浑身发烫,抱在怀里比暖炉更甚,他烧起来又身上发冷,一个劲地往暖和的地方蹭。柔软无力的身子挂在陈乂颈上,叫他左右不是,只得轻轻拍着青年瘦薄的后背,催他熟睡了,才将人扒下来塞进被里。 只是他脸色苍白,反而衬得人唇畔嫣红,腕骨瘦削地一掌可握,病怏怏地蜷睡在那里,又老实又可怜。 陈乂抚摸着帝王颊边垂下的碎发,叹息道:“大晋再是陛下心中第一,也不能为此熬枯了自己。”将丝缎薄被好生盖好,又用凉水浸布降温,他伏在榻前,揉开了青年睡梦中还兀自紧皱的眉心。 “陈乂!” 榻上之人忽然微弱叫道,一爪扣住了榻边男人的手,攥地死死的指甲都嵌进他的手心。陈乂一怔,也未挣开,顷身附耳去听。 “别、别走,求你……” 似是做了什么噩梦,低弱的声音里染着悲极的绝望,而且这梦……怎么听都跟他有关。 陈乂反握了下靳雨青的手,轻声安抚了几声“不走”,榻上的青年喃喃自语了几句,慢慢陷入了沉睡,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看着两人交叠相握的手,陈乂不禁揣摩,那到底是个样的梦,能让一国之君如此狼狈? 想着想着,也不自觉地趴在床沿眯了过去。 第7章 龙榻上的将军7 厚重的殿门缓缓地阖闭,由于陈年失养,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 一袍明黄在视野中决绝远去。 “陈乂!”靳雨青登时惊醒,脖子一周尽是冷汗。 雾草,好端端睡个觉竟然梦到陈乂挑旗造反了,一把染血长剑冲上朝堂,将他直接从龙椅上夯下来,打断了一条腿随手就扔进了囚宫。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太真实了,他都要扑上去抱住陈乂大腿求不关小黑屋了! “臣在,陛下。” 靳雨青被床沿的男人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发现外面天才蒙蒙亮,自己竟是昏睡了那么久,再眼观陈乂也睡眼惺忪的模样——难道是守了他一夜? 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但至少是思维清晰了,伸手接过陈乂递来的药碗,看看他又看看碗,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一滴不漏的喝了下去。 还是那么苦,刚一撇嘴,手里又被塞进一盅暖汤。 见靳雨青迟迟不动,陈乂开口道:“炖梨汤而已,加了些川贝和陈皮,陛下夜里一直在咳,臣便命人炖了些。书公公已经验过毒了,陛下放心。” “……”不过是有点惊讶,他竟是以为自己怕被下毒吗。靳雨青捧着小盅,尽可能扯出了一个无害的微笑,闷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口味淡甜,兴许还加了不少蜂蜜。 靳雨青顺承了他的好意,小勺舀着汤盅里的梨肉往嘴里送,乖觉得与寻常生病的孩子无差,脸色虽白但已不似昨夜高烧时那般毫无光彩。床边的男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默默地看他喝着,眼神却在对方的肩颈上来回的转,松垮的里衣堪堪挂在肩上,露出线条姣好的肩线。 陈乂有些出神,喉中上下翻滚了两下,心脏胡乱跳了几许,才慢慢稳定下来。 余尽一点残渣,陈乂取走空盅,又告罪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靳雨青半低着头,轻咳了几声,听到对方放松似的一声呼气。 双方沉默了片刻,靳雨青琢磨了半天,小声道了个谢。 陈乂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收拾了一番唤书鱼进来伺候,自己告退了。 平西将军一案终是盖棺定论,呈报上来的涉案名单是陈乂审查过的,也就是靳雨青变相默许了的。最后定案,砍头的六个,革职的五个,还有其他若干罚俸挨板子回家反省的。 处决圣旨快马加鞭的传到西境,一片大快人心的叫好声。 因担心平西将军临死反扑,靳雨青已让陈乂从宣武军中抽调了一部分人马,是临近西境的一支精英军,事先埋伏在城周,一旦有所异动立即斩杀。 将军一死,平西军群龙无首,边境无人驻防,胡夷瞅准了时机蠢蠢欲动。 平西军是一块肥肉,整条西境全靠这支军队压控着,全线近三十万的大军无人掌控,朝堂上因此事又乱作了一团,谁都想咬住一块肉边,分上一杯羹。 群臣讨论着平西军的归属问题,各个争的面红耳赤。 皇帝淡漠地听了一会,忽然开口打断:“现在是谁在西境代掌平西军?” 这问题简直是句废话,但靳雨青偏是要问。他等着陈乂站出来,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安远,臣父宣武侯的副将。” 安远此人,靳雨青事先了解过。不善言辞,但有一腔热血,十三岁投奔军营,亲得老侯爷的教导,力大无穷,看上去憨厚实则带军灵巧多变,曾数次独自领兵击溃悍匪流寇,在军中颇有威望。 西境之地,地势比北境较为复杂,胡夷擅长偷袭巧渡和诱敌埋伏,平西军缺的正是一位能够化整为零的将军统帅。 陈乂一提,众臣才隐约想起,军中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靳雨青点点头,对陈小侯爷说:“既然安将军都去了,那便留那儿吧,省的来回跑多麻烦。”说完,又补充道,“先让他上任整饬军队,圣旨调令随后就到。” “是。”陈乂回复。 皇帝两句轻描淡写地把平西军赏了,底下却炸开了锅。 谁不知道安远是宣武侯一手培养起来的副将,他遵的是宣武军的法。平西军到了安远的手里,就等同于汇给了宣武军,整三十万的兵马,加上宣武军原本就有五十万。宣武侯治军之严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此之势,朝中根本无人再能跟这支彪悍的军队抗衡。 众人揣摩皇帝到底是几个意思,亲手给自己竖一个铜墙铁壁之师,难道不怕日后宣武侯功高盖主吗。 靳雨青转了转视线,落到了陈小侯爷的身上,陈乂远远望着他,轻微但是坚定地点了下头。他就知道,这支军队给对了人,安远定不会失他所望。 散朝后,文武百官三三两两地离去,陈乂拖在最后,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殿侧。听他朝上谈吐有力,但嗓音里仍带着大病初愈的嘶哑,那身金龙朝服挂在身上竟也有些空荡之意了。 病去如抽丝。 原主身子本就不是多强健的,烧退之后又引起咳嗽来,反反复复半月有余。底下人再不敢那么无畏地给他吃冰,顶天就奉杯点了冰的凉水。 傍晚,靳雨青热的不行,扒了衣裳就穿着一件中衣偎窗坐着,手中卷着一册书也不看,百无聊赖地看殿外的花草。 书鱼在身后不徐不缓地摇着扇,也觉得他实在太无聊了,便开腔唠了两句,却是一张嘴都把靳雨青惊到了桌子底下去。 “你说什么?”靳雨青跳起来问道。 书鱼惊恐,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 重复道:“陈、陈小侯爷要喜事临门了,听说宣武侯正与文成侯商量着结亲呐……” 靳雨青大骇,立刻召唤系统,将世界轨迹再放一遍。 他来回看了三次,终是确定,宣武府结亲的事件分明比原世界生生早出了两年!原世界里,陈乂是在初春成婚,那年气候异常,北境接连三月无雨,庄稼不出牧草不长,蛮族才被逼入境掠夺。 但对象没变,仍是文成侯那个性子开朗的大女儿。文成侯在朝中并无实权,只因祖上曾奋死救过当朝皇帝一命,才得恩典封了一虚位侯。 如今结亲之事提前两年,是不是说北境大乱也会提前两年? 靳雨青一着急,从榻上跳下匆匆往外走,也没知会书鱼,仅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便偷偷出宫去了。 陈乂此刻正与一身姿婀娜的女郎临河赏景,两人站在石桥上,男子风清云朗,女子腼腆娇柔,脸上飞着一团淡淡的霞红。旁人见了,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而身处其中的陈乂却表情淡然,一双眼睛平平望着面前流动的河水,心不在焉地搭着文倩倩的话,右手不断地摩挲着腰间挂佩的玉饰。 他今日原本打算找个由头入宫,近几日不知怎了,就算是平躺着什么也不干,也禁不住老去想那个人,翻来覆去反而愈加燥热。可谁承想,父亲突然说有旧友拜访,让他带着对方在城中转转。被骗来了才知道,哪里是什么旧友,分明是叫他来相亲的。 隐匿在暗处的两名黑衣人也叹气,自家主子最近不正常,常常遣他们偷偷进宫打听皇帝在做什么,那大内深宫是那么容易进的嘛,来回就是一身冷汗!可回报也毫无营养,皇帝无非是看书、批折和发呆,偶尔听听歌舞小曲儿,如此无聊的内容,主子竟然听地十分满足,还细细问他们皇帝中午吃了什么,心情如何。 稍有不满意,就打发他们再去探。 摔!明明自己能进宫,还劳烦他们,这个影卫太难做啦! 陈乂完全没有体会到影卫们的怨念,突然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地笑了出来。文倩倩看得一呆,哪还见平日的开朗不拘,只羞涩地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见色忘友!”靳雨青躲在桥头的阴影处,鬼鬼祟祟的,根本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陈乂似感觉到了这道赤裸的目光,转头准确地从一片昏暗里挑出了那个人来,心中不及一喜,却见对方瘪着嘴扭头要走。 “……” 脚下迈开一步,忽然道:“在下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要办,文小姐,今日就此别过。”一招手,一个影卫从屋檐上闪下,代主送文倩倩回府。而陈乂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地循着桥头的黑影掠去。 靳雨青满门心思都在如何搅黄这场亲事,保住他瞧上的护国将军不被戴绿帽上面,没注意脚下,突然间被翘起的青石砖给绊了一跤,仓皇间一只手拦腰而过,他顺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乂一手搭在皇帝的腰间,将他托起,低头轻声问道:“陛下是怎了,如此不小心?”青年抬起头来,惯常明亮好看的眸子里添了许多焦虑,屡次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反反复复的欲说不说的行为,挑弄着陈乂,心尖也跟着他启启合合的唇瓣而微微颤抖。 陈乂心里一动,攥起他的手腕径直往前走。靳雨青几步一踉跄,终于跟上他的步伐。巷子越走越偏,越走越深,地上的青石砖面上都生了薄薄一层青绿的苔藓,说明此处已经鲜有人至了。 靳雨青叫了几声他也不应,直到脚下打了个滑,一头撞在男人的后背上。陈乂突然停住,回身凝望他,眼神像是细锐的钻头,四肢百骸都似暴露在他的目光下,惹得靳雨青心里扑通乱跳。 他半尴尬地回避,陈乂却一步将他逼到墙边。 “……陈、陈乂?” 靳雨青的暗卫已经握紧了武器,准备随时冲扑下来救驾,陈乂自然知道皇帝出宫,身边一定会有隐匿的大内高手,可他此刻眼里都是这个神色慌乱的青年,哪里还想的那么多。 “陛下知道了罢,”陈乂道,“臣要成亲了。” 靳雨青猛一抬头,眼神闪了闪,偏过去盯着别处。 陈乂抬手将他的视线扶正,正如当日天牢中靳雨青做过的那样,玩捏着青年的下巴,缓慢暧昧的动作里充满了挑逗和试探,指腹有意无意地搽过那片颜色惨淡的唇肉,甚至想要探开缝隙往里伸去。 “陛下没有话想跟臣讲吗?”陈乂道。 靳雨青皱眉:“我说不许,你会退亲吗?” “……”半晌,陈乂笑道:“陛下金口玉言,臣岂有不从之理。” 四面八方笼罩下来的气势将靳雨青逼的无路可退,在听了陈乂的允诺后些微放松了一些。他眉间的松懈被陈乂捕捉,自是以为皇帝是因为自己退亲而高兴,心中的悸动更加扩大了几分。 陈乂愈加大胆地试探:“陛下让臣退亲,可有理由?” 靳雨青咬了咬唇,他总不能说文倩倩将来会给你戴顶颜色亮丽的绿帽吧,仅是脑海里这么想了想,系统就伸出刺针戳了他一下以示提醒——任务世界里不允许剧透! 靳雨青被刺的狠狠一皱眉,系统给的所有惩罚都是施加在灵魂上的,那是比肉体的疼痛更深入的感觉,虽是一闪而过,也令他倒吸了一口气。 而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投影进陈乂的眼里,却成了“皇帝心中有难言之苦,此时也被折磨的痛苦万分”,顿时心生忧怜,捧起靳雨青那张眉头颦蹙的脸,细声安抚。 “陛下不想说便不说了,是臣闯莽。” 靳雨青望着对方俊逸的面容,欲要抬手抚摸,恍惚清醒过来草草收起,看上去神情落寞。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召来系统,问道:若是与任务世界中的人物之间生出了什么原本没有的情绪,会影响任务进程吗。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飞速地运算起来。 等待的片刻,陈乂突然俯下身子,大片的阴影遮蔽在他的头顶,靳雨青感觉自己右眼皮上微微一热,睁开眼的同时,系统机械地答道:主任务完成便视为任务成功。 靳雨青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皮上的热度不仅不散,反而逐渐发烫。 系统此时正滔滔不绝地念着一大堆条文,掩盖过了外界的声音,又一方面靳雨青还未从莫大的刺激里反应过来,是故只看到陈乂动着嘴皮说了什么,内容却不尽知。 他只好发起了愣。 等系统完全念完彻底沉寂,才听见陈乂末尾的一句“那陛下便点点头吧”。 他在说什么? 靳雨青神情惶惶,怔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陈乂面上一闪而过的喜色,又牵起他的手来,双双向巷子的另一道走去。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 伏在屋檐深处的暗卫纷纷捂脸——堂堂九五之尊,大庭广众的,怎么能这么瞎人眼呢! 走出巷子人便越来越多,陈乂也没有松开,只用宽大的袖口遮住,把人往身边带了带,抄了路边寂静处慢慢向宫门的方向走。靳雨青也有些莫名其妙,他虽然是对陈乂有点那个意思,可低头一看两人紧攥着的双手,也觉得这进展似乎太奇怪了些。 便忍不住问系统:刚才我没听见的那句,是什么? 系统将当时的录音回放,脑海深处悠悠扬扬地传来陈乂低沉磁性的声音,似在耳边,又似在心内。他说:“若是陛下对臣有意,那便点点头吧。” 靳雨青:“……” 所以他当时不过是一时分神,就这么被迫向人告白了? 第8章 龙榻上的将军8 这等天大的八卦哪能被人放过,更何况还是皇家的,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秘密:当今皇帝向宣武侯府的小侯爷示爱了。 宫中虽私下里嗑着瓜子闲扯淡,但明面上却无人敢提,以至于等靳雨青辗转听到了这个消息,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做了,就连陈乂也莫名消失了两天。 当月月底,一队由陵州途径许南山的镖队惨遭伏击,全数覆灭,镖队所护卫的十二箱御贡之物也尽数被掠。 劫镖之人是许南山的一群悍匪,占山为王数年,常常劫打过路商队镖局,甚至强占道路,讹诈买路财,临城百姓苦不堪言。只因这群山匪自恃强悍且行踪隐匿,两城官兵数次合围都未能成功消灭。 若不是今次劫了皇家的东西,兴许还能逍遥数年。 皇帝闻之大怒,当即命人调兵围剿。 陈乂神色灼然地首发出列,自荐前去。 靳雨青先有不放心,瞥到殿下对方坚毅不改的眼神时,也只好应允。 入夜,靳雨青正在殿内读书,烛光微微摇晃几许,身后很快多出一人来,捡起落在榻边的衣物,披在他的肩头,又转身将旁边的烛心挑亮了一些。 “这几日去哪了?还以为你是被城中的流言吓怕了,不敢来见朕了呢。”靳雨青也未抬头,翻动着书页,轻嘲两声。 陈乂也笑:“流言有何俱,臣最近还学了一首曲儿,陛下想听吗?” 这时候兴起来的曲能是什么好物,无非是艳歌荤曲、八卦裙边,靳雨青摇头笑了笑,在书册读到的地方小小折了个印记,忽然手腕一翻,抬手便往床前的人影处掷去。眼见一道阴影从榻中飞出,陈乂迅速回身后撤,覆手欲夺,却没料烛影恍惚之下竟然抓了空,被书本稳准地砸进了心窝。 陈乂捡起书看了看封题,是本志怪故事,抬首奉承道:“陛下这招倒是妙极。” “过奖。”靳雨青点点头,朝对方勾勾手,“你靠近些。” 陈乂眯着笑,缓缓走过去,被皇帝拉坐在榻边。 靳雨青也没声招呼,突然扑上去扒了他的前襟,一手撩开床帏借了明亮的烛光,看见他前胸几条鲜红的印子,有的已经化青紫了。 怪不得,刚才自己也没使多大劲,却听他闷哼了一声,果然不对劲! “谁打的?”靳雨青促然皱眉,抬头问道。 陈乂回手遮住,笑说:“没什么,不过是臣父教训了臣两下。” 这哪是两下,分明是很多下,靳雨青仗着对方不敢反抗自己,直接连他中衣一同扯掉,发现后背也有不少伤痕。顿时生出大把的心疼来,这么狠,可真是亲爹。 “侯爷打你干什么?”靳雨青道,“要是因为那些荒唐的流言,那都是朕不好。” 陈乂静默了一会,说:“之前是父亲应下的亲事,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臣擅作主张去跟文成侯赔罪退亲,才挨了父亲这一通教训。更何况……陛下本就没错,错的是臣下过于胆大妄为。” 靳雨青趴在床沿,也不说话了。 半晌,烛火一跳,皇帝率先挪开了话题,“许南山剿匪,你非去不可?” 陈乂道:“许南山是通都宁港与陵州的必经之地,商贾重道,不可不顾,更不可小看。此山前有丰定后有陵州,俱是丰饶之地,百姓富足兵力强盛,却也奈何不了这群悍匪,可见其威势,如此数年更是早已不将朝廷放在眼中。一是为百姓,二是为陛下——此匪不得不除。” 靳雨青:“即便如此,也不一定非要你去。” “陛下,如今朝中将将安稳,平西案也刚平定不久。”陈乂说,“众将心有余悸,难免有不诚者,各司军马都调动不得。宣武军日日训练不怠,也有富足兵力可以调往许南山,没有比臣领兵更方便的了。若是陛下不放心,大可遣派监军督促。” “我不是……”不是不放心你领兵,是怕你有危险啊。 陈乂弯弯嘴角:“陛下安心,臣定当剿清许南山,让陛下绝无后患。” 翌日,陈乂便领兵出城,靳雨青立于城墙远远望了几许,直望到军马的队伍缩成了一条黑线,才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书鱼小步跟上,可怜陛下刚刚有所慰藉,心上人儿就跑去干仗了,便也难过地低泣宽慰道:“陛下且放宽了心,陈将军武功高超,自会毫发无损地回宫来的。” 靳雨青看他哭的格外伤心,遂拍了拍书鱼的肩膀,摇头离去。 书鱼遭这一拍,却觉得皇帝更可怜了。 此去许南山少说也要七八日,靳雨青白日上朝处理政务,下午便微服出宫。说是体察民情,实际上是太憋闷了想出去转转。 这三天两头的一转悠,倒真让他遇到件好事。 靳雨青爱好看市井故事,故而常常在各处书坊流连,发现坊间有一个“乐逸居士”的书卖得火热,常常断销。此人惯常用喜闻乐见的爱恨情仇将朝堂野闻串联在一起,有真事影射也有故事编造,倒是跌宕起伏,让人忍不住拍案叫好。 而更加吸引靳雨青的,却是其中不时提出的某些观点,竟是像能洞悉皇帝心境一般,将他这段时间一直懊恼不解的政务问题解析的透透彻彻。 靳雨青惊讶无比,当即买下了一整套的《乐逸野闻》搬回宫中细细详读,月上中天也不自知,深更半夜地召来暗卫,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速速去寻这“乐逸居士”。 一周后,一名棉布青袍的普通青年引召入宫。与此同时,陈乂也抵达了许南山附近的陵州城,片刻未闲,准备筹划攻山。 许南山匪霸道数年,纵然是听闻朝廷派兵攻山,也自恃托大,认为不屑一击,更不说听了探子回报,领兵的不过是个白嫩的男娃娃,更加不将陈乂放在眼里。 陈乂暗中兵分数路,封锁了许南山上下通道,只身进山诱敌。 又在山腰处假装遭遇陷阱,果然引得对方按捺不住。 山下只闻层层密林里杀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 声滔天,数千惊弓之鸟跃出山头,翅羽鸟鸣凄惨无比,愈加使山中杀肃气势升至巅峰。直至日头偏西,林中渐渐消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没那个胆量进山一窥。 而奉命死守山路的宣武军铁面冷目,毫无动摇。 又半个多时辰,山林突然破开一条裂缝,走出一个身色红迹斑驳的男人。 众人凝息之余,望见他手头提着一个物件,摇摇摆摆,突然一扬手,圆滚滚地摔落在他们的脚边。人群中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分明是许南山匪军头目的首级! 陈乂三两步跳将下来,斜睨了一眼地上狰狞瞪目的头颅,命道:“将这匪首挂在山前!传令下去,封锁全山,若三日后山上无人来降,便放火烧山!” 一颗血泞的瞪眼头颅挑在山口,淋漓而下的血色染黑了撑起的木杖,杖上一面黑红大旗,当中铁钩银划“宣武”二字,迎风猎猎。 自上次老宣武侯打过最后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宣武军已经蛰伏了有十数年。人性善忘,当年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宣武铁军也在被寂寂年岁湮灭了他的光华,好似百年前那一支神佛无惧的军队从来都是活在传奇故事里,被人唱在酒楼歌肆中,成了无足轻重的茶余谈资。 就连一代代的宣武侯,也渐渐磨损了那份血性,成了沉睡的雄狮。 大抵也只有陈乂,还想试图将这只雄狮唤醒,重焕辉煌。 第二日,挑头木杖上平白多了两个,匪人窃首不成,自己反倒成了杖上的添缀。 三日后,一部分匪军束手投降,另一部分抵死不从的也化为最后一轮剿杀中的祭品。 官兵进山,将山寨中藏匿的金银货物悉数拖回府衙,广布认领状。陵州府衙门前热闹非凡,凡是近期在许南山道上被劫了货的,都抱着一丝希望,在找到自己的残货后俱是感激涕零。 剿匪之事暂告一段落,陈乂也闲了下来,原本想立即打道回府,然陵州知府却热心肠地挽留他们吃一顿便饭。 陵州是个山风水景极美之地,百姓擅长缂丝刺绣,女子善歌善舞。 陈乂左右一想,军中兄弟们常年驻守军营,鲜少有这等机会出来走走,如今都对这处美景很是期待,便挥挥手让他们自行游玩,吩咐两日后再启程返京,而自己换了干净衣袍起身赴宴。 说是宴席,也并不奢华。陵州知府是善于揣摩人心的,更是耳目通达,早就打听好了这位陈将军的喜好。故而宴间荤素有秩,看着精致其实不过是几道用了心的平常菜品,倒叫人挑不出错来。酒水也是醇香可口,也许是地方特色,隐隐有些桂花的香气,陈乂不禁多饮了几杯。 不过陈乂并不嗜酒,大家吃吃喝喝,出于礼貌又举杯共饮几回,席上互相吹捧一番,也就散了。 陵州有河,穿城而过,陈乂饮罢酒水自觉有些昏沉,便在河边走了走。回住宿的地方时分明已是天黑,院中的柳树下竟坐了一个少年,手中绕着一卷柳条,哼着吴侬软语的小调。 “陛……”陈乂走到树下,蓦然惊讶,还没开口那少年便站起来,伸手扶住他,抿着嘴唇笑起来的样子乖巧地似曾相识。 少年挽着他的袖子进屋,带到床边就要往陈乂身上爬。陈乂常年混迹军营,情之一事甚少管顾,哪里禁得住对方颇有手段的撩拨,况且少年俯近的眉眼越看越眼熟,让人心下难耐,恨不得当即将人拉入榻中好好蹂躏一番,以解胸中胶灼之气。 衣裳都被少年扯开半边,陈乂突然被他身上的脂粉香冲地清醒一瞬,双眸乍缩,抬腿就将人踹了下去。从榻上翻身而起,一脚勾挑起地上的长枪,腕上花枪一绕,枪尖直指少年! “你给本将军吃了什么?!”陈乂提起内力运转。 少年奉命来伺候而已,哪里知晓这人这么厉害,连被喝了几句,才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叫、叫‘大梦一场’,掺在大人的酒水里……是知府大人吩咐奴来的,求大人饶命!” “有何作用?”内力渐渐压过药效,陈乂眼目清晰了许多,再看向少年却也不似当时初见的模样,虽说漂亮精致但是媚气太过,深觉自己方才糊了眼,才会觉得他竟然与某个人有几分相像。 少年哭道:“不过是助兴之物,会让人产生些许幻觉,能叫大人梦见喜欢的那个,大梦一场欢爱无虞,几个时辰就自动消散了……”他抽泣着抹泪,直接将买他来的陵州知府给出卖了,“知府大人说,陈将军喜欢、喜欢……呜呜……奴不敢说……所以挑了长得几分相似的奴前来伺候……”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滚!”陈乂怒喝。 少年如赦恩典,立马夺门而逃不带回头的。 陈乂反手甩了一个枪花,踹开房门去了屋后,从沉凉的井水里提出几桶水来罩头一浇。连衣裳也懒得换了,临屋叫醒了一名关系颇好的副将,不怀好气的交谈了两句。 末了转身到马厩里牵走一匹马,翻身而上,一路向北绝尘而去。 那副将脾气暴躁,至于是会挑了知府的衙门还是砸了知府的砚台,那就不是陈乂管得了的了。 只身快马回京也不过两日光景。 大梦一场的药效早在泼完井水就散了,只是少年说的话却久久徘徊。大梦一场么,在绿意婀娜的柳树下,在昏昏的床帏中,朦胧见到的,是他啊…… 陈乂回府换了身衣裳,歇都不肯歇地往宫中赶。 想见他,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时近午后,靳雨青虽得了快马军报,但却估摸宣武军回城再快也得五六日之后了,所以某人绕进御花园的时候,他压根没注意到。 书鱼迈着小跑的步子好容易追上急匆匆的陈小侯爷,却见他突然一停,直勾勾地望着远处的凉亭。以及亭下,一个陌生男人正握着皇帝的手,勾画着什么。 靳雨青两颊绕红,写罢,抬起头来笑了笑,男人夸奖似地点点头。 一旁的睿小王爷也十分高兴,拽着男人的袖子,瘪起小嘴指着手中的书卷,十分不满他忽视自己的行为。男人笑叹着松开靳雨青的手,端坐到小王爷的身边,耐心地讲解起来。 陈乂脸色瞬间垮了,一对寒星冷目似要射出冰箭来。 书鱼听到咔咔骨头攥响的动静,浑身不禁一颤——醋,好大一坛醋哇! “那是谁?”陈乂眯起眼睛。 书鱼拱手:“秦致远,秦太傅。” “我怎么不认识?” 书鱼:“……半月前才封的” “哦?半月前?”那不正是他刚到陵州的时候吗。 听这问话一句比一句冷,每一句都夹杂着火药味,就差来点火星引燃了它。书鱼夹在中间是十万分的难受,只想赶紧脱身,便随口诌道:“奴才给将军奉茶去!”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 亭中男人一身青袍,满头乌丝仅以一根素玉簪固定,大半的墨发垂在肩上,低头间目若秋水含情。儒墨素雅,浑身散发着渗入人心的书卷之气。 连那最厌读书的睿小王爷,如今也能心甘情愿、服服帖帖的。 男人提笔,久久不顿,忽然间抬起双眸,向陈乂的方向望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仅短短一瞬,但此一瞬,却似武林高手过招,已经来来回回交手数个回合。 对方的目光可谓是温和至极,颔首后缓慢垂下。可陈乂霎时胸腔中腾起烈火,大跨步地往凉亭迈去——他娘的,在本将军背后耍手段,挖本将军的墙角,是觉得本将军的枪法不狠是吗! 陈乂的脚步声都似乎带着恼火,格外重,靳雨青闻声抬头。 惊喜道:“陈乂?你怎么这么快就……” 话没说完,陈乂倏忽几步夺至眼前,半跪下来,伸手扶住了靳雨青的头部。先是挑衅地瞥了一眼对面端坐的秦太傅,才将视线回转到帝王的脸上,流转片刻,轻出气地说道:“陛下,臣回来了。” 说罢,当着睿亲王和秦太傅的面,低头覆住了那两片薄唇。 靳雨青瞪大双眼:“……!!” 第9章 龙榻上的将军9 陈乂是故意朝太傅示威,脑子一热就亲上去了。 待真正贴上了那两瓣柔软温暖的唇,交错的呼吸间不断地融入帝王特有的龙涎熏香,而靳雨青则瞪着一双眼睛,过近失焦的眸瞳中重叠倒影着陈乂的面容,嘴巴惊地微张。 这时候,陈乂心下才慌起来,暗恨自己着了秦致远的道,表现的过于激动了。 但是亲都亲了,陈乂一咬牙一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臂绕到靳雨青的后脑,托住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趁着他吃惊的空档,伸出舌尖扫过对方的牙齿,但到底是没敢再往深处去,只挠痒似的舔了舔。 回过神来,靳雨青一把推开陈乂,一颗心脏后知后觉的疯狂跳动起来,胸腔起伏着换气。陈乂看他跟一口气憋不上来似的,也是心疼,挪过去边抚边低声道:“陛下,深呼吸。” “陛下,礼部尚书进宫求见。” 靳雨青正窘迫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书鱼就跟看见了救星,拐着略微发麻的腿跑了。小睿王正矒着,也被近侍拖着远离了现场。 陈乂拇指抹过自己的唇角,视线扫到石桌上铺开的几张纸,隽秀小字写着几行诗。 秦致远拿起一张来,好似刚才一场没有发生过,笑说:“陛下说,作诗的人号玉溪生,在下没有听说过,不知将军听过没有?” 陈乂眉头深锁,陈府世代为将,虽说文采不及状元之辈斐然,但也是人中姣姣,自然看得出这几首像是在写情。 “陛下看似爱玩闹,实则所思甚多。”秦致远拿起笔,抿齐了笔锋,在一旁宣纸上誊抄着诗句,竟能将靳雨青的笔迹学个七八分像。抄完,才望向陈乂,道,“将军,就算他再温顺,也是一国之君,率土之王。待陛下及冠,必然要娶纳后妃,届时陈将军该如何自处?” “秦太傅,”陈乂起身,居高临下的打断他,“那你又如何?” 说罢,转身就走。 秦致远坐在石桌前,捻着纸张边缘哂笑了一下,而后竖笔又写下几个字,也拂袖而去。后来,内侍前去收拾整理的时候,将那堆废纸与一干没用的杂物一同烧了。 纸上写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离开皇宫,陈乂即刻派人去查了秦致远,发现他背后毫无势力,虽然祖上曾是一方贵族,如今也早已没落,家中父母早年间已经仙去了。秦致远小时身体不好,秦母听信江湖术士的话,为了祛病免灾还将他当做女儿养到十一二岁,家中一堆医书也被他看了个透彻,时而替乡亲们诊治一些疾病,所以乡里乡亲都觉得秦致远是个性子很软的好人。 但与乡邻的说法不同,陈乂却查出秦致远的《乐逸野闻》能被微服私访的皇帝看到,并不是偶然,而是人为设计的,几家书坊的老板都收了不菲的银钱,远超过书册本身的价值,将这套书摆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秦致远有所图谋——陈乂以此提醒了皇帝。 时值入夜,靳雨青正倦懒地撑着额头,看着几本奏章,淡然地说道:“朕知道。” “……” “国不可一日无主,也不可一日无相,更何况,睿王也要有一个才学冠世的太傅教导。朕需要一个和朝中毫无瓜葛的人来坐这个位子,朕没有太多的时间,秦致远有真才实学,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他说话间有些疲惫,抬眼看着陈乂抿唇一笑,“只要他是真心为国出力,朕就算被图谋一次又如何。” 陈乂听得明白,但却意识深处觉得话中有些奇怪。 靳雨青走下来,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他。 陈乂疑惑了片刻,翻开大致扫了一遍,神情渐渐不复轻松,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汹涌,但捏着奏册的手指还是用力地发白。 这是礼部尚书劝谏帝王选妃的奏函。 秦致远说的没错,晋宇青是帝王,是一国之君,纵然午夜梦回时分再如何对他念念不忘,也分毫改变不了这个最大的事实。即使皇帝不说,下面也有千千万万的臣子百姓逼着他,让他传承国嗣,以延国脉。 君臣之分,永远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地板上发出轻落的脚步声,这时他才发现,对方是裸着两只脚的,莹白的脚踝在裙摆之下若隐若现,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一只手取回奏折,翻到最后一页,一支朱红小笔出现在靳雨青的手中,他出声笑了笑,道:“你说,为君者,如何才能成就大业?是抛情弃爱还是手段狠绝?” 可不管哪一样,作为靳雨青本身,恐怕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找别人代他去做。 抬手一批划,整洁的奏纸上多出几个张狂的字,最醒目的莫过于一个“驳”,而后便随手往案上一丢。 “大晋一日不定,朕便一日不成婚。”待天下大定之日,也就是他靳雨青离开此处之时了,更加没必要去祸害无辜人家的宝贝闺女。 陈乂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在陵州的队伍昨日回来了,也带回了一颗他专门在当地首饰铺子里订做的一颗琉璃珠,材质并不罕见,罕见的是特殊的内雕工艺。 今日他一是打算提醒皇帝要小心秦致远,二是想为当日凉亭的鲁莽道歉。只是如今看来,恐怕哪一样都不需要。 “所以陛下要为了大晋断情绝爱吗?”陈乂勉强挤出个笑脸问道。 靳雨青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烛影似一双无形的手掌,从他被照亮的那半张脸缓慢向下抚摸,绕过微动的喉结,沿着脖颈前的凹陷流泻而下。 他回头,挑起嘴角,小动物般狡黠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 :“朕不是还有你吗。”绕着陈乂来回走了两圈,又不满的扁扁嘴,“怎么不管朕在外面安排多少暗卫,你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 你那些暗卫看见是我都自动无视好吧。 陈乂腹诽一番,眼神随着靳雨青的浅色薄袍打转,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十分真实,想着自己当初日夜兼程从许南山赶回来,不过是为了见他一面。如今倒是见到了,却又觉得不甚满足,更何况,宫里还多出了那么一位极讨人欢喜的太傅,学识文采样貌样样都比自己高出一茬。 这么想了一回,心里更加阴沉,瞄着靳雨青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就胸中发热,脑子一浑就伸出了手去。 靳雨青还念叨着以后要再多安排几班暗卫,突然视线里一闪,半身向下一压,躲过了突来的袭击,退后两步立即调整姿势,劈手向前夺去。 陈乂下意识回抵,两人寥寥对了十几招,靳雨青刚泡过澡,衣料宽松不便,很快就力所不及,直接向后翻到了榻上。 “无耻,你偷袭。”靳雨青喘着气笑道。 陈乂也懒怠解释,只目光不移地盯着他敞开的胸膛,大片的白缎衣料铺在床上,活动过后的白皙肌肤蒸出了一层朦胧的潮红,线条优美的锁骨随着呼吸的平复起起伏伏。许久,才从逐渐放大的悸动中回复过来,擒着靳雨青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气,但却远不足以伤害他。 “你想做什么?”陈乂吞了声口水,勉力将自己的目光定在青年的面孔上,防止自己忍不住往下窥探,毕竟那腰间就剩一条细窄的绳带了,略微一挣就春光毕现。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扶持睿王,洗换朝堂,重用秦致远,甚至不婚。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靳雨青眯着眼睛看他,下半身被压制的动弹不得,他便挺了挺上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轻道:“朕要是说……想要天下呢?” 陈乂先是被这五个字给震住了。天下一直动荡不安,分久合、合久分,曾经十数个小国竞相争霸,直到太祖横空出世大晋建立,才形成了如今四方对峙的短暂和平,尽管这平和的表象之下,是各国虎视眈眈的觊觎。 晋朝传衍五代,每一任君王都竭尽全力维系着明面上的平和,而眼前这人竟然说要天下。 “陛下,您是认真的?” 靳雨青眨眨眼,却不说话。 这不是葡萄甜不甜、苹果酸不酸的小问题,而是万万人的性命与万万尺的疆土。 靳雨青看他表情复杂又认真,似乎当真在思考如何打这天下。突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推开陈乂跳下床榻,几步斜靠在案边,光着小腿跪坐在绣垫上,在堆地横七竖八的奏章里翻了翻。 折子在眼前一扇再扇,靳雨青翘着脚趾打了个哈欠,才想开口说话,眼前就堵上了厚厚一层阴影。 他抬头,陈乂也半跪下来,两轮瞳色被跳跃的烛光反衬的黝黑难测,挑起靳雨青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在指尖出神的捻了捻。 靳雨青不住往后退了退:“……陈乂” “君要天下,臣必万死不辞,别无二话。” 陈乂沉下肩头,几乎要将头颅埋在帝王的肩上,衣上的安神香被体温蒸热了源源散发出来,缭绕在两人周身,他用悱恻如情话的口吻,说着令中州四国无不骇然的誓言。 靳雨青楞住,嘴角戏弄的笑容渐渐敛了回去,方才一番“不过玩笑,逗逗你罢了”的荒唐解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陈乂是当真想为他打天下的啊。 这一刻,面对伏在自己肩头的陈乂,靳雨青很是动容。不禁抬手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发鬓,把一声未出口的叹息悄然咽回了肚子里。 只可恨,这只是个任务世界而已,到底不能与他长久相伴。 却也不知,到了必然要分别的那一天,这段感情对陈乂来讲是好是坏。 而此时,陈乂在想,天下之争,早晚有一天要搬上各国的沙盘。 既然在中州版图上,那唯一一把真龙天子的宝座只可能坐着一个人——那么为什么不可能是大晋呢?为什么不能是他眼前这个目光明亮的少年天子? 他的陛下,头戴玉旒金冠,身披五爪金龙;号角声起,礼乐齐鸣,金殿之上震袖一挥,普天之下莫不俯首称臣! 那该是一副怎样令人心潮澎湃的景象! 陈乂归根结底是宣武将领,他身体里留着宣武铁军的血,此刻他身上属于武将的每一寸,都因为那样一统天下的恢弘想象而叫喧不止。他也期待着,宣武族人每一代都期待着能够再次征战沙场,用手中长枪征服一切。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起身撤开,踌躇片刻从袖口拿出一颗圆润的琉璃小珠。 珠子小指指腹大小,用一根细小的银链串着,透着丝丝或蓝或绿的光泽,里面雕了一朵白兰,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靳雨青二丈摸不着头脑,抬眼瞧了瞧他,“这是?” 陈乂眼神柔和下来,道,“陵州的特色物件,臣看着精致就给陛下捎带了一颗回来。” 靳雨青指指自己:“我戴?” “只是好看而已。”陈乂解释了一下,却拿一种与语言完全不符的暧昧眼神看着他,几分期待,几分深陷如水的柔情。 “……” 两人对视好一会,靳雨青一面觉得他心口不一小傲娇,一面又觉得心里发暖,十分感动。然后扭头道,“不戴,娘里娘气的。” 十动然拒,做人就是这么有准则。 陈乂靠近了几许,忽然弯腰将靳雨青越膝抱起,未及他惊呼出声,又已将他稳稳当当的放在了榻上。然后捞过靳雨青的手,将琉璃珠轻轻放进他的掌心,指腹在那柔嫩地舍不得离开的软肉上摩挲了几下,无奈叹了一声:“那便不戴吧,不喜欢扔了便是,也不值钱。” 掌心被他指头上的薄茧轻轻挠着,酥痒的感觉顺着胳膊传上来,靳雨青七转八回的想了一通,慢慢握紧了琉璃珠,似是怕陈乂当真抢走扔掉。 “夜深了,早些歇下吧。”陈乂低声笑了笑,将半面帏帘放下。 靳雨青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隔着一层薄纱望着帘外的自己,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堪,嘴角却微微有些浅显的弯翘,漂亮的眸子时不时的在手心的琉璃链上打转。 他看似是很好懂的模样,乖顺无暇,谁都能猜上两份,可谁也不能全部猜透。 他心里说不定还住着条狐狸,陈乂这么看着他,几度想将手伸过去,穿过帏帘,去摸一摸那片毛茸茸的头顶,抑或再亲一亲。 又暗叹,真该叫副将回京的时候偷偷稍点“大梦一场”的,看看他心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是否当真一片赤诚,全是大晋。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陈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 乂默默将手背回身后,慢慢道:“陛下放心,这天下,终将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陈乂走了许久以后,书鱼进来灭灯,发现皇帝还没睡,垂着两条腿靠在床沿,捏着一颗漂亮珠子看的专注,竟连他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书鱼瞧见他手中的珠子,突然奇怪地笑了两声。 靳雨青白了他一眼。 小太监走过来拖长了音调,“陛下,睡吧!定情珠子什么时候都能看的。” 他自己胡思乱想的正开心,一时脱口而出:“你懂什么!” 书鱼笑应:“是,奴才不懂。只是夜很深了,陛下再不睡明儿早朝就要困得睁不开眼,也就看不着陈将军了。” 灯灭,靳雨青终于回过味来,出声叫住了书鱼,“等等,你再说一遍。” 书鱼停住脚,笑着说,“陛下久居深宫,怕是不懂民间这些小玩意。这是陵州的兰花珠儿,是这几年南边民间忽然兴起的。说是这白兰象征感情纯洁无暇,多是公子们送给心上人儿,私定终身的。” 一顿,又掩起嘴打趣他们家皇帝道,“定是将军送您的吧,陈将军也是有心的,之前还吃了秦太傅的老陈醋呢,您可没见着,那坛子醋味可是熏着奴才了!” 靳雨青满脑子都回绕着那句“私定终身”,霎时觉得手里的珠子烫手的很,怪不得陈乂送给他的时候表情温柔的都能挤出水来,原来是……是欺负他不懂当地民俗! “咳咳……你先下去吧!”靳雨青不忍细想,干咳两声,挥挥手把书鱼遣了出去。 书鱼很懂,笑意盈盈的离开了寝殿。 ——陛下定是想一个人,默默的,悄悄的,品尝这份甜蜜。 而靳雨青这边…… 雾草,这要是堂而皇之的给带手腕上了,那不就是等于昭告全天下,我是有主的人了吗!再说了,现在全天下都在编造他和陈乂的野闻八卦,有的没的都够生一窝小黄兔的了!他再带个定情珠出去,这不是平白给戏楼添话本的节奏吗。 …… #小侯爷是个计划通# 第10章 龙榻上的将军10 平稳的日子过了一阵,天却已经入了秋,树叶尚未脱落,黄绿斑驳地挂在梢头。 男孩子的个头总是拔的很快,再加上每日大强度的武艺训练,睿王好似抽柳条似的,身高蹭蹭的长,反倒显得身子更加瘦了许多。 秦太傅将睿王教导的十分出众,与头几个月比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似的,总是不再那么胡闹了,装的颇是正经,在靳雨青面前也能拽上几句诗词歌赋和治国道理了。 秦致远以太傅之职入朝,很快显露出他的绝妙手腕来,将前朝一滩烂泥似的迂腐文官整治的井井有条。其中不免有些狠辣手段,得罪了不少守旧派的势力,但后头有当朝天子顶着,再多的弹劾折子都只能躺在皇帝的御案上腾灰。 靳雨青顶下重重压力,将秦致远一步步的提拔上来,其间各种特殊关照,都把陈大将军嫉妒的瞪出火来。 很快,秦致远在朝上的排位从最末站到了最前,甚至比陈小侯爷还要官高两阶。这让陈乂十分不满,但是散了朝仍要自讨不痛快,走到秦致远跟前,酸溜溜地叫上一句“秦大人”。 在大晋落雪时分,靳雨青一道皇旨落下——让百官再次议选丞相,朝中也因此难得沸腾了一番。 终于,大雪初霁。 秦致远拿起整齐折叠着的官服,屏退了仅有的小厮,独自站在铜镜之前,将象征着百官之首的丞相朝服一丝不苟地穿戴。 罢后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侧屋中,朝一对牌位跪拜叩首:“爹娘,儿子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致远定不负父亲教导,将秦家复兴。”而后张了张口,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目中一亮。 门外小厮是打小就跟着他家公子的,公子为了能入仕吃了多少苦头也只有他看的见,每次糟了挫折,公子都是把自己关在侧屋里,沉沉默默一夜,第二日出来却又是温言和笑的。 如今公子如愿,他竟是忍不住先抹了把泪。 屋中秦致远拜罢父母,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朝服的绣饰,独自惶惶了许久。直到脚都跪麻了,才巍巍站起来,从隐蔽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 他将木匣中仅有的一枚玉佩仔细擦净,小心翼翼地佩在腰间,唇畔微微勾起了几许。 “终于,终于更近了一些。” 宫中。 靳雨青咬着笔杆子批阅奏折,殿内摆着几盆花匠倾心培育的观赏白梅,也未点熏香,幽幽地一股自然清新的香气。手边是太医院新研制的药酒,酒性不烈,尤其适合这种季节交错的时节小炉醅热了饮用,满口留香。 他喝得不错,后又听说对通筋活络很是有效,遂也派人给陈乂府上送了一些,那人常年在演武场上训练,想来多少喝些也有益无害。 朝中有了丞相压阵,他个皇帝终于能袖手坐闲了。凡是懒得管懒得看的,通通一股脑都往丞相府里派。 小口嘬着药酒,靳雨青握着朱笔也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眼下大晋一路顺遂,却也不知还会不会有战事,他又何时能够摆脱这身龙袍,赶紧脱身去往下一个世界。 每顺利走完一个世界,他就能获得一定的“帝王值”积分,照系统的话来说,只有积分累计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触发“返回真实世界”的隐藏条件。 所以说,没有积分一切都白搭! 前几个世界他尚且手生,拿到的积分并不多,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啊。 可是一想到某个人,竟也有些舍不得。 正郁闷地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分数,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书鱼一路踉跄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连声直叫“陛下!” “慌什么慌什么,兔子咬你尾巴啦?”被打断了思路,靳雨青皱了皱眉。 “死、死了!” 靳雨青纳闷:“……谁死了?” 书鱼喘了几口气,才掏出一封信来,火漆封印,白羽加急,封上字如血书。然后才咬清了口舌,扶着胸口,清晰地说道,“封国太子封宇,死在了我们广南郡县城的集市上!” 靳雨青眸孔骤然一缩,一把将信夺走。 当初令陈乂秘密成立情报暗军的时候,便也立下了一整套的传讯制度。寻常消息普通封笺即可,重要讯息可以朱笔加急,以此一一逐级往上,唯有十万火急片刻稍等不得的情报,才得以火漆封印、血书题字,此封信更是附以白羽,千里加急送回京都! 靳雨青粗鲁地撕了封口,将其中内容快速阅毕,神色愈加凝重,后牙咬地咔咔作响。 他就该知道,就该知道! 当日陈乂订亲时他改了世界线,此后一直没什么动静,北方边境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 平和有序,西部也治理的井井有条。他原以为不会再另生什么事端,就此安安分分走到系统判定大晋挽救成功,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果然,事情没那么容易。 ——封国动了。 广南、云州是大晋与封国接壤之地,往来两国因为这两块地方是争吵不休。封国地势偏南,多山岭丘壑,密林之中还密布雾气毒瘴,能够耕种的土地少之又少,广南云州就变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土地。 往上百年,封国与大晋曾有一战,封国国君战败,将广云两郡割给了晋国。两郡并入后,再不用缴封国治下的高昂赋税,生活反而稳定了许多,民心也便齐了。 毕竟百姓并不在乎头顶那片天姓什么,只要日子过得舒坦,姓什么不是姓。 如今封国有所异动,正是想从这两郡下手。 只是靳雨青却没想到,他们下手的方式竟然是先献祭了自家的太子! 封国老儿真是好狠的心,那可是他亲生儿子啊!就这么轻易地给舍弃了。说得好听的是太子封宇为国捐躯,说的不好听的,不过是封国国君血亲相残! 靳雨青气地狠狠一拍案,腾身而起。刚一起身,忽然眉头一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长袍一掩,匆匆跨出殿门。 “丞相呢?!” 书鱼紧跟道,“许是在睿王那里。” “宣!”靳雨青想了一瞬,又改口道,“罢了,朕还是自己去吧。” 绕过回廊,书鱼还是发现了端倪,吃惊了一声:“陛下,您的脚……” “无妨。”靳雨青摆摆手,扶着廊柱歇了片刻,又继续前进,步履一拐一拐的,高低不平。书鱼瞧着心里着急,方要开口劝上一两句,就远远望着前面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衣布衫,墨发披垂,怀中抱着几本旧书。 虽然已官拜丞相,若非是上朝时分,秦致远入宫教授小王爷读书时,还是喜欢穿着自己的朴素衣裳。打远一看,像极了一缕柳叶清风,端的是和风煦煦,清爽无比。 书鱼吊着的心安稳地落回了肚子里,这位秦丞相不仅文采出众,更是一位杏林圣手,有他在,倒是不急着大老远地去叫什么御医了。 秦致远也看到了他们,就地停下脚步退至路边,行了王礼。 “丞相,陛下正要找你呢。”书鱼堆笑道。 “臣也正好有事启奏陛下。”秦致远笑意款款,眼神在皇帝的脸上扫过一回,极其敏锐地落到了靳雨青的脚上,“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容许臣先行为陛下诊治一番?” “有劳丞相……” “书鱼!”靳雨青一瞪眼,堵住了内侍的话。 秦致远还是温和地笑了笑,“臣看陛下站立不稳,半身右斜,脸色也不甚好……想来许是路上走得急崴了左脚。若不及时查看一二,怕是留了什么遗症就不好了。” 见靳雨青还是不肯,秦致远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便又说道,“不知陛下觉得通络酒效果如何?” 通络酒? 靳雨青闻言看向了书鱼。 书鱼低头,“就是陛下近日爱喝的药酒,也是丞相给调配的。”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陛下整日案牍劳形,筋骨难免生涩疼痛。”秦致远说着从腰间小囊中取出一串手钏。靳雨青看到那小囊旁边,还挂着一块雪白的玉佩。“这是臣家乡一种特殊的药石,又用药液炮制过,戴在手腕上能缓解陛下腕部的酸疼。” 朕提拔你是让你做丞相不是保健医的!另,怎么我手疼的事你都知道?!靳雨青心底咆哮了一番,回头又去瞪书鱼。 书鱼默默移开了目光:不怪我呀陛下,丞相三天两头缠着我问这问那,没办法呀陛下。 “……要你何用!”靳雨青默默嘀咕了一声。 正跑神,秦致远轻轻握住了靳雨青的手腕,略微泛凉的触感让人心里短了一拍。靳雨青刚想抽回,却见秦致远已经将那药石手钏挂在了他的腕上。 已被体温暖热的药石衬在手上,倒确实十分舒服。 他不好回应对方诚挚的目光,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 “脚疼吗?”秦致远往前迈了半步,伸手想去扶靳雨青,“臣……” “丞相!”靳雨青低喝一声,甩开了袖子。 秦致远一时怔住,手臂也凝滞在了半空,双眸中聚起的光华也在这声低喝中渐渐暗淡了许多。他目如画笔,将帝王眉眼描摹了一遍。 喃喃道:“陛下,您真的……不记得臣了吗?” 第11章 龙榻上的将军11 靳雨青脸上呈现出一种迷茫的神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思索间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觉得那东西无比的眼熟。 他其实是在原主的记忆库里寻找关于秦致远的信息,但似乎时间过于久远,或者说这对原主来说也并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关于玉佩的内容都是模模糊糊的,就算深挖,也挖不出更有用的内容来。 一时想得入神了,完全忽视了身边的正主。 而在秦致远看来,皇帝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回忆,目光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神色颇为无辜乖顺。他心里有千般万般的话想说出来,就同很多年前一样,同这人坐在水声潺潺的河边,捧着刚从炭火堆里拨出来的烤地瓜,一边热乎乎地剥开烤的金黄的地瓜皮,一边慢悠悠地说笑到天都黑尽。 秦致远心中郁郁,往前迈了半步,手指刚触碰到晋宇青的衣领。 一抬眼,却见正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的陈乂。他沉默片刻,退开一步,缓缓放下了手。 直到陈乂风风火火地站定在自己面前,靳雨青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眼角一弯,笑道,“你来啦?” 陈乂左看看垂目寡言的秦致远,右看看眉目舒朗的皇帝,温声应道:“嗯。”然后就上下打量着靳雨青,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挂着药石手钏的手腕被长袖遮掩住了,陈乂的视线恰好落在空着的那只手腕上。 眸色明显地深了一深。 “你来得正好,想必封国太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靳雨青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觉得有陈乂站在自己身边,整个人都安心了不少,连刚才与秦致远之间的那种诡异气氛都顷刻散的无影无踪。 “我知道。”陈乂说,无声无息地摸了下他的手背,关怀道,“冷不冷,回宫说罢。” 靳雨青点点头,罢了一皱眉,书鱼意会,很快传来了龙撵。陈乂看他上撵的姿势很是奇怪,一只脚不敢用力,便一弯身,直接将他抱了上去。 陈乂先是查看了一下靳雨青受伤的脚踝,军中受伤的机会很多,他常年训练,对这种简单的外伤很有应对的心得,确定皇帝不过是扭伤而已,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 并无大碍。 然后小声与他说谈了两句,将撵上备着的毛绒小毯铺在他的膝头,偷偷握了握他的手,才让人起撵。 秦致远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偷情般交错的手指。原来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而是根本不想让自己触碰。 不是那个人,就算医术再高超,对他来说也是空无一物。 帝王撵慢慢在视线中远去,秦致远眺望了一会,视野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地严严实实,楞了片刻,他才回转目光,将视线的焦点凝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丞相。”陈乂道。 秦致远也礼数周全:“陈将军。” 陈乂撇了下嘴角:“丞相如今已位极人臣,如今还想再图谋些什么?不如跟本将说一说,或许我们图谋一致,还能联手一二。” 丞相纤长的睫毛在寒风里抖了抖,若是单单看去,这位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的确是长的绮丽无比,单那眉眼,就抵得过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他还比那般的美人们雅致。 若说皇帝身上还有那么一层与生俱来的金土之气、奢逸之风,那这位秦丞相可当真称得上是一朵清水芙蓉,淡雅馨香。 但陈乂却就是不喜这副面貌,只有男人之间的本能争斗,才能察觉到这位文雅之极的白脸丞相其实肚子里的沟沟道道丝毫不比旁人少上几条。 秦致远抬起双眼,儒雅中透着几分金戈之气,他说道:“本官所图恐怕不能与将军共谋。想必……将军也不愿与我共享吧。” 陈乂也讽道,“既然丞相明知我不愿与人共享,又何必非要图谋?难道丞相之前劝我之言,都是虚言妄语麽?” 冷凉的空气里传来一声低笑,秦致远似是嘲笑对方,也是嘲笑自己。他看了看陈乂,忽然奇怪地问道:“对陈小侯爷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命,钱财,亦或者是权贵?” 陈乂扬起头颅,“命与权财自然非我所图。” 秦致远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又觉得本应就是如此。那位君主,何时看错过人呢。 “丞相如何?”陈乂反问。 静默许久,秦致远吐息如兰,但说的话却十分俗气:“权贵。” 陈乂微微一怔。 秦致远没有再解释,将怀中书册典籍抱紧了些,双臂拢紧,好像正在拢抱着什么人似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痴迷,却也是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浅笑。 “罢了。”过了会,他才叹息一声,“劳烦将军转告陛下,封国一役,非战不可。” “……” 丞相迅速陷入对形势的揣摩中,凝神分析道:“封国朝内不和早有传言。封国国主性情暴厉,嗜血好战,而太子宇却脾性温和,主张治国以和。他们父子二人政见之争已势同水火,如今太子宇于我大晋国内暴毙身亡,想来事情定不简单。” “封国四皇子封诚为人阴恻,却极懂如何讨国主欢心。太子宇的死,不仅是给封诚腾笼挪位,多半也是封诚计划中的一环。以封诚父子的心性,此事无论我朝做出如何回应,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必已经筹备好了攻城大军。” 陈乂附道:“南边传来消息,封国的确正在秘密调动军队。” “来日上朝,我会当朝启奏陛下以早作打算。广云之战势不可免,还望将军也提早筹划。”他看向陈乂,定道,“宣武军沉寂太久……也该到了长剑出鞘的时候了。” 陈乂捏了捏拳头,势要为大晋、为他的陛下打下一片大好江山的雄心抱负,突然被秦致远下一句给浇了个底朝天。 丞相幽怨地吐出一句话:“将军尽管在前线好好打仗,你若战死沙场,下官会替将军照顾好陛下的。小侯爷,你说……帝王之心能持续多久呢,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到时候将军冢里衣冠长埋,陛下恐怕会记你一辈子吧?” 陈乂:“……”你踏马能不能别咒我死? “秦致远!” 秦致远轻飘飘地转身,丝毫不理会陈小侯爷的蕴恼,抱着书册往别处去了,徒留风中一缕苦涩的药香。 陈乂嫌弃地揉了几下鼻子,回身往永安殿去。 走远了几步,秦致远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对方阔步而行,风华熠熠,不禁苦笑一声:“即便是黄泉长驻,也比他不记得我要好的多。” 靳雨青被人扶到榻上,褪了鞋袜,脚踝敷上了一块浸了镇痛药液的小帕。头也没抬地就唤书鱼,叫沏壶暖茶来喝。 未多时,茶就来了,端茶的手远比书鱼的要筋骨分明,虎口处的薄茧很具有代表性。 饮了茶,靳雨青挑起眼睛,朝他身后寻了一番,并没见什么其他的人跟来。 “他没来。”陈乂道,“陛下想他?” 靳雨青:“你跟丞相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谈了谈男人之间的话题。” “……” 陈乂接过空掉的茶杯,随手放在旁边的案几上,长臂一伸将帝王从榻上揽进了怀里。靳雨青一惊,下意识挣动了一下,随后被用力按住扣在对方的肩窝里,也便动弹不得了。 “你们肯定说什么了。”靳雨青闷声断定道。 陈乂动了动,忽然眉头一抿,又将他提出来推倒在榻上,欺身而来,伏在他身上上下一番乱寻。男人的大腿压着他的下半身,窸窣动作间不断摩擦着脐下小腹。 靳雨青慌张地盯着某人的一张俊脸,不禁吞咽了几声唾沫。帏帘昏沉,珠纱撩动,屋中炭火烧的又极旺,他只觉得被摸地浑身发热,尤其小腹,更是有了异样的感觉,挺身不自觉地去蹭了蹭陈乂。 陈乂在他颈边嗅了嗅,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颊,靳雨青当真可耻的有了感觉。 “陈、陈乂,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陈乂抬起脸来:“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靳雨青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心虚地移开视线,露出了颈间更多的光裸肌肤。 靳雨青脑内畅想着,脚趾也愉悦地岔开又合上。哎呀呀,守身如玉二十一年,这回难不成要破戒?不过头上似乎还有一桩军国大事没处理呢…… 噫,一觉醒来应该也来得及吧! 瞧瞧,陈小侯爷这一双幽深似墨的眼神,听这如狼似虎的喘气声!啧啧,这粗暴的扒衣方式。 绣金衣衫大开,靳雨青耳后臊地一片通红,表面上却咬紧牙关作淡定。 脸上面瘫如中风,脑内疯狂如抽风: #第一次开房,请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在线等,很急的!# 陈乂摸呀摸,终于摸到了他的手。 靳雨青自觉地张开五指,去拢他的手指,胸腔一起一伏地。许久才迷蒙地睁开双眼,疑惑地瞧了瞧突然停下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 动作的陈乂。 “你继续呀……” 第12章 龙榻上的将军12 靳雨青轻轻一喘:“你继续呀……” “……” 陈乂捞起他的手,撩开袖子,露出滑落到小臂的药石手钏。他一直觉得靳雨青身上有种让人很讨厌的味道,如此一寻果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脸色随即一沉,“这是什么?” 靳雨青蹙眉,“是丞相……” “丞相?”陈乂握紧了他的手臂,力度似要将那坚硬的药石给捏碎。 靳雨青微微吃痛,甩开他的束缚,十分不满地道,“你发什么疯?朕连夜伏案批写奏册,手腕酸痛,丞相送朕一串药石舒筋活络怎么了?” 小侯爷一想起秦致远阴森森地祝他战死沙场,就觉得那家伙的东西都跟下了咒一样,哪个都见不惯,更不要说还是戴在自己陛下身上的玩意儿,说是气恼还不至于,但偏就是心窝处阵阵发涩。 陈乂翻身将他压回榻里,热血上头,扣住了他的下巴凝视道:“臣送的东西陛下戴都不肯戴,却能沾染的满身都是秦致远的味道!臣不在的时候,陛下难道都在与他把酒言欢吗?” “谁与他把酒言欢了?”靳雨青也气地反驳,呼吸粗重,“你的影卫不是天天都盯着朕吗,朕在宫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陈乂怔住,表情一滞:“你都……”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朕要是不知道,你那些武功蹩脚的影卫能毫发无伤的在朕的大内之中来去无踪?”靳雨青伸手推了推他,语气在陈乂听来,却是似乎刻意加重了“朕”字。 陈乂忽然意识到,虽然一直口口声声称他为“陛下”,但事实上很多时候他都将这个事实抛却了脑后。是皇帝的放纵,才使自己能够在宫中畅通无阻,倘若有一天皇恩不复,他陈乂也不能比其他人更加高贵到哪里去。 有一瞬间,他似乎理解了秦致远所说的“权贵”。手中握权,他便永远都能站在帝王的视线里,即便不忠不良、不仁不义,即便是出于忌惮而不是欢喜,光是丞相这个位置就足够时刻提醒着皇帝他的存在。 “若是大晋四海升平,再无忧扰,你有何打算?”冷不丁地,陈乂问道。 靳雨青喘了口气坐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物,斜瞥了眼陈乂,道:“自然是享福了。” “若是大晋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又如何?” 靳雨青思考了片刻,想了想任务失败的惩罚,沉痛答道:“朕与大晋同死。” 陈乂心里一沉,恍惚间,渐渐松开了手,“臣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靳雨青见他颜色恹恹,抬腿一脚踢了过去,若不是被陈乂一手挡了下来,此刻应该正中他的心窝,踹他个人仰马翻。 “丞相最近一直在太医署里研制药酒,身上难免沾了药味,朕最近又常常饮它,能不喝的满身药气?手钏也是丞相非要挂朕手上的。”靳雨青说着又踹了他一脚,“什么时候把你那吃醋的本事用到正道上来,真是让朕操碎了心!” 陈乂大手一展,径直将他的脚踝窝在手中,无奈道,“脚不疼了?” 摸着靳雨青脚踝吃了顿豆腐,忽然发现他踝上绕着一根银链,之前两脚藏在裤腿里没有发现,现下仔细一看,竟是那日自己送他的那颗琉璃珠。 吃惊道:“陛下,琉璃……” “衮,给朕放手。” “你一直带着吗?”还以为他丢了,原来竟是一直妥帖地戴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如此一想,陈乂心中不禁腾起一阵愉悦。 “……再说话朕就没了你的进宫令牌!” 恼羞成怒的皇帝看上去格外鲜嫩可口,耳根的红云都十分的引诱人。 陈乂勾起嘴角,再度欺身而上,“好,臣不说了。”说着两指将靳雨青的面孔转回来,深情凝视几许,缓缓地试探地吻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靳雨青连呼吸都屏住了,看着对方一点点的靠近,直到视野中凝不成一个焦点,视线全部散乱成模糊的画面。 干燥温暖的唇抵上来,略微粗糙的唇瓣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很奇妙,想亲吻一块失水许久的豆腐。他忍不住张了张嘴,用潮湿的舌尖去湿润对方的双唇,将唇纹舔舐地晶亮。 陈乂没想到他会如此主动配合,试探更升级为大胆的撩拨,叼住青年的舌肉一番戏玩,直让靳雨青觉得舌根麻木口中唔唔的求饶,才放它回归暖热的窝巢,紧接着自己又追进去,继续与之嬉戏玩耍。 靳雨青吻着吻着就将双臂挂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鼻峰交错间,五指插进他的发中抓紧。 小侯爷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热度都随着这股美妙的酥麻感觉往下涌去,两只手也越来越不安分,伸到靳雨青的背后,一只揽着他的腰,一只还不肯满足,蛇一样滑行游走。 待摸到什么又圆又挺翘、而且弹性十足的地方,一边加深着亲吻,手下狠狠地捏了一把。 “嗷!”靳雨青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一双因为动情亲吻而潮湿漂亮的眸子,凶道,“你捏哪儿呢!” 陈乂回味着那处手感,意犹未尽地撤回了罪恶的手掌,“抱歉,本能……捏疼了?” 靳雨青揉着自己的屁股蛋,扭开脸不肯说话。他怎么好意思说,那一下捏得他前面都站起来了。他下意识往陈乂下三路瞄了一眼,并未看出什么狼狈的异常来。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个童子鸡,所以这么不经事?不对呀,陈乂也是个童子鸡!大家都一样,怎么他这么淡定! #虚伪# 靳雨青三秒就给人贴上了标签。 这可冤枉了陈小侯爷了,他还真不想那么虚伪。面前的心上人儿满脸潮红地看着自己,嘴唇鲜艳地如亟待采摘品尝的草莓鲜果,他可恨不得当场将人压进床榻,狠狠蹂躏一番,剥光了他的衣裳,让他赤身裸体地全身只带着自己送他的琉璃珠。 然后将他全身都吻过,将他身上每一处每一毫都变成自己的东西。 别人再插手不得。 陈乂觉得自己身下憋火,就差付诸行动了。忽然门外响起书鱼的尖细嗓音来,高声说道有太医前来问诊换药,要不要宣进去。 该死! “……”榻上两人目目相觑,相视无言。 方才想起这正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白日宣淫,确实不妥。 靳雨青干咳两声,“你先,从朕身上……起来?” “咳,嗯。” 皇帝又偷偷道:“咳咳,下次……夜里来” 陈乂:“……!”还有下次! 刚说完,靳雨青就后悔了,内心疯狂咆哮,这种红灯区约炮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第13章 龙榻上的将军13 腊月初二。 军中传来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 急报,封国派往大晋都城的使者在路途中被残杀,四肢解体,死相残忍恐怖,且在尸首身旁留了辱骂封国国君的血书字样。 封国国主勃然大怒,当即发兵云州,战事一触即发。 使者究竟是谁杀的,太子宇暴毙的真相究竟如何,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了。自上次战败,封国养兵蓄锐十年,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们想要借此一雪前耻,将广云两郡甚至是大晋的土地夺回自己的手里! 消息穿回都城已是几日之后,靳雨青急的饭都没有吃,与一干文武大臣在御书房里密谈了一整日,其间皇帝摔杯怒骂之声屡屡不断,连书鱼都不敢擅自插话,只是啐了一个杯子就再奉上一个新的。 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守旧一派主张遣使和谈,而以兵部为首的军将一脉力争出兵平定。两方争吵到白热化之际,丞相紫服金带,陈将军白玉加冠,姗姗来迟。 靳雨青望着殿下一文一武,桀骜群雄的两人,心想自己何其有幸,大晋又何其有幸! 大殿内,秦致远舌战群儒,陈乂武斗诸将。 十二月十日,南伐大军火速编组完毕。 陈乂以定国大将军帅印,统领宣武军在内的三十万兵马南下,与在南部边疆的十万守备军汇合。余下部分驻守都城守卫皇宫安全,另外一部分北上巩固北疆与西疆防线。 靳雨青将自己暗卫中最精良的十名人手悄悄插进宣武军中,嘱咐他们乱军之中,无论如何也要务必确保定国大将军的生命安全。 临行前,靳雨青坐立不安,心中隐隐有一线不祥的预感,左右一番思索,竟命人去将盔甲取来,意图御驾亲征!丞相得知后如临大骇,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冲进宫中,几番劝阻之下只好一剂眠香将皇帝放倒,竟是让他连送行都赶不上了。 日头高挑,出军号角吹过两回,陈乂跨在一骑墨黑战马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宫门。 无人。 最后,他找到站在送行大队最末尾的丞相,见他一身灰麻布衣,两只手插在袖管里,似只是出城看一场大军出行的热闹一般随意。 陈乂笑了,问道:“丞相难不成也是舍不得在下吗?” 秦致远淡道,“我只是来替他。” “……他呢?”陈乂远远眺望着宫门。 “想随你御驾亲征,被我弄晕在寝宫里了。”秦致远缓缓瞬了下眼睛,看向陈乂,“你该知道,他是大晋的帝王,不能轻易出征。” “我知道。”陈乂静默了一刻,道,“秦致远,你也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丞相疑惑:“什么话?” 陈乂敲了敲自己身着的银白盔甲,郑重说道:“我若战死,你必护他一世周全。” 丞相沉默。 号角吹起第三回,宣武大旗已高高挑起,寒风将陈乂肩后的鲜红披风扬起,如烈烈燃烧的火焰。他转身上马,长长一声嘶鸣过后,大军整装出发。 “祝将军,凯旋归来。” 秦致远微微躬身,朝远去的大军行了一礼。 “驾——!” 年关将过,封晋两国正式开战。 边疆不断传来捷报,满朝文武的担忧也渐渐变成了对南伐大军的期待。更有派去的那十名暗卫,频繁地传信回来,向靳雨青汇报陈乂的情况。 捷报之下,皇帝御驾亲征的念头逐渐被压了下去。 然而封国这一仗是有备而来,南伐大军一抵达广云之地,就迅速被拖进了持久战里,断断续续打了三年。 这三年里,陈乂偶尔能偷偷回来一趟,却也是待不了两天就匆匆返回了前线。同时,在丞相的大刀阔斧下,靳雨青打理好了朝堂上的一切,就等陈乂凯旋归来,封他个一品定国公,赐他个良田千亩黄金万两,就是在自己颈上绑个蝴蝶结送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平宁三年夏。 封国孟岩城破,陈乂遣兵挥师入城,安营休整。孟岩是封国北部极为重要的一座大城,地处两山之间,是一条易守难攻的军事要道。 如今孟岩城破,宣武军占据制高点,对此役无异于一次突破。 大晋军队在孟岩城休整了数日,城中百姓被血染地漆黑的军将盔甲吓的闭门不出,整座繁华城池竟如死地一般寂静,白日只有军士巡逻的厚重脚步声。 陈乂与一干将领征用了已经被弃为空府的官衙,两张方桌拼在房屋中央,将行军地图阔地一铺。 人未出声,先剧烈咳了好几声。 “将军,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您昨夜受的箭伤也需仔细瞧一下,末将这就去将军医叫来。” 说话的是副将张欣,打小就听从过军的祖父讲过宣武军势如破竹的事迹,对宣武军崇拜的五体投地,定国大将军用兵犹如神助,短短三年就从广云一直打到封国腹地,更是加深了他对陈乂的崇拜。 其他军士也都纷纷附和,劝他回房休息。 陈乂抬手按了按伤口早已不再流血的右肩,眉峰隐隐一蹙,感觉的确是太过疲累了。也便不再推辞,回到房间仰头一倒,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军医已将他肩头的伤口处理罢,面色凝重的跪在床前。 “怎么了?”军中纪律虽然严明,但从没有这套跪来跪去的毛病,陈乂奇怪了一声,起身给自己倒水喝。 军医面露难色,身体发抖。 陈乂喝道:“说话!” “将军,”军医悲怆地动了动嘴皮,“您……” 军医的话音落罢,只听一声脆响,陈乂手中的茶杯在地上炸裂,茶渍溅了陈乂一身。片刻,他才凝神回转过来,弯腰将碎片一块块地捡起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必与别人说。” “将军!” 陈乂怒目一瞪:“要么死,要么闭嘴,懂吗?!” 军医走后,陈乂捏着手中碎瓷片,一运内力,尖锐的瓷片顷刻化成齑粉从手心一点点流失。他闭了闭眼,反而呵地笑了:“秦致远啊秦致远,这回可真让你给咒准了。” 孟岩城破后一个月。 靳雨青方才躺下,突然一双手将他从榻上携了出去。闻到身后那股风尘仆仆的沙尘血腥之气,他便知道来者何人了,转身反拥了回去。 陈乂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同他说,沉默片刻,按下他的脑袋就贪婪地亲了过来。月色正好,庭中无人,靳雨青一件中衣挂在肘间,诚实地回应着对方的渴望,也抒发着太久无法相见的思念。 “什么时候回来?孟岩城已破,封国已有意投降,这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靳雨青半启朱唇,眼角飞红。他已与三年前不同了,少年之气已完全蜕变成挺拔之姿。 陈乂专注地凝视着他,忽而低头一吻他的眼角,只是抱着他倚靠在庭廊中,看了一晚上的月亮。然后天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 不亮去了趟丞相府,连句告别都没有就离开了都城。 皇城之中的帝王只知晓定国大将军撕毁了封国的降书,继续挥师南下。 等到睿王都已经长成了一个十足英气的少年,考校学问无一不精。陈乂竟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传回都城的只有一条接一条大快人心的喜讯。 南伐大军已经连破卫城三座,直逼封国国都! 面对案上累若小山的军报,靳雨青却越来越不安。他都快不记得上次见陈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上次陈将军回来,是平宁三年,定国将军大破封国孟岩城之后。”书鱼提醒道。 靳雨青侧了侧眼,书鱼立刻闭上了嘴。 展开由前线暗卫传回来的密信,又不过是同样的六个字——“将军一切安好”。 皇帝瞥起嘴角,黑睫垂落,刷出眼底的一片阴晦的阴影。寂静无风的殿中,窗影蓦然一闪,书鱼一个激灵不禁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窥视着斜倚在案前的青年。 他侍奉靳雨青这么多年,从小皇子到九五之尊的帝王,却平生第一次从这位惯常笑盈满面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帝王殿中寒气森森,只见靳雨青从袖中掏出另一份密信。 展开,撕得粉碎。 然后拔剑而起! 书鱼落后皇帝三两步,将案上的残纸碎片匆匆扫了一眼,将所见的文字在脑海中排列拼凑,霎时大骇!脸上表情变幻精彩纷呈,最后惊惶无措地去追已经走远了的皇帝。 “陛下、陛下!” 此刻晌午过后,正是太傅教睿王读书的时间。 书鱼一路阻拦,他知道皇帝要去哪,却也明白此刻不能让皇帝去,否则极有可能发生血溅宫墙的惨事。可他更知道对于陛下来说,远在封国前线的定国大将军意味着什么。 “将军将死,暗卫叛,丞相知之。” 书鱼一下陷入了两难之中……毕竟这碎纸片上拼凑出的内容,足够丞相遭上一回大劫难。劝,对皇帝来说不公平;不劝,对丞相来说亦不妥。 满朝文武,谁不知晓丞相那一颗为国为君的拳拳之心。 书鱼犹豫间,靳雨青已经一脚踹开了云麓宫的殿门,长剑的凛冽寒光径直投在殿内人的脸上。 睿王一惊:“皇兄?” 秦致远见他盛怒竟是丝毫不作惊讶,反而一脸平和地对睿王道,“王爷,今日就到此吧。” 睿王也知大事不妙,打量了一下眼下形势,不敢多问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云麓宫。 将将放下兵书,秦致远就被猛地一把提起了领子。靳雨青还未说话,丞相已经开口了:“陛下即便是要杀了臣,事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秦致远的态度更是落实了密信中所言,他竟一点掩饰狡辩都没有!靳雨青当场控制不住,提剑抵上丞相的颈侧,手背上青筋暴起:“你欺君犯上,朕就不能杀你吗?!” 丞相颈上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浸湿了素净的衣领。 靳雨青手腕一颤,剑锋更往他颈内嵌了几分,“两年前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秦致远大方的承认,毫不遮掩。 “朕若是随他一起出征,他便不会……”靳雨青喉中发颤。 “陈乂不会让您去的。”秦致远抬手握住了剑锋,“陈将军既然在前方为您打了天下,您便必须在后方稳坐宫城。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但是您不行!您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是大晋的脊梁!陛下若有个三长两短,谁来守这天下?!” 靳雨青怒道:“他不仅是个将军!他不能死!” “但您只能是陛下!为了大晋谁都能死,他可以,臣也可以,就算是所有人都死了,陛下也必须活着。这个位置您必须坐下去,这就是帝王,您坐上那把龙椅的时候,就该明白这件事。” 丞相长出一口气,沉道:“他说,要为你打出一片四海平定,好让你一享江山永固的帝王之福。” 靳雨青身形一晃,心神俱骇如五雷轰顶。他想起那年陈乂问他,若是大晋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他要如何——那时他说,愿与大晋同死。 所以陈乂就去做了,用余下的半条命。他撕毁了降书,拒不回朝,势要将可能会威胁到大晋的封国拿下。他的定国大将军要大晋万年长青,要他靳雨青百年长久。 可陈乂又如何知道!他的确愿与大晋同死,可却唯独想与他同活! 靳雨青骤然眼前一黑,混不知事,直接栽倒在秦致远的身上。 …… 同年五月十八,封国国破。 第14章 龙榻上的将军14 平宁五年夏末,南伐大军凯旋回朝。 南封千里国土,就此并入大晋。外有如此虎狼之师保卫,晋朝无人敢再犯,大晋在中州土地上的霸主地位也因此将无可动摇! 史官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史册之上为英勇善战的宣武铁军,为骁勇无比的定国大将军陈乂留下了慷慨激昂的语句。 军队尚未入城,百姓早已夹道而迎。南伐封都这五年来,宣武军的传奇故事陆陆续续地传回皇城,尤以定国大将军以精妙绝伦之法破敌之阵,于数万敌军围攻中长嘶烈马,百步穿杨直取敌将首级的事迹广为传知。如今就连大晋姑娘们的择偶标准,都升高到一定要擅剑御马威武雄壮。 一时间都城里万人空巷,早早地挤在路边等着一观宣武大军的风采。 靳雨青黑着两个眼圈,由百官恭迎,伫立在宫门之前。 时近晌午,宽阔的游马大街尽头终于出现了宣武军的旗帜,一匹高头大马载着一个银白铠甲的将军,手执长。枪,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队伍行过时,人们被迎面而来的血腥之气震骇了一瞬,队伍中的每一个军士,都是饱受了战火洗礼的英雄,经过生死线上轮转五年的淬炼,均凛冽如刀! 这时百姓才发现,传言中威武雄壮、身材健硕如虎的定国大将军,却是个俊逸如风的君子儿郎,除却那一身洗褪不去的杀戮之气,俊美不落他人分毫。 只是两颊瘦削,目光如炬,反倒叫人对行军打仗的严峻环境心生敬畏。 宫门大开,胜将归来。 靳雨青打一眼就看见了陈乂,不顾两旁官员的阻拦,甚至连迎军恩赏的礼节也全都衮他娘的蛋了,立即撩起繁重的龙袍下摆大步迎去。他只知道,他的大将军回来了,带着一身谁也比不上的赫赫军功,和不知还剩多少时日的残喘生命。 阳光灿烂,马上之人远远望着那个两年未见的人,在一片明黄亮堂的斑驳日光下向自己奔来。 陈乂手中不禁攥紧了缰绳,将喉中痒意狠狠压下,喉管中滑过一缕腥甜的液体。片刻镇静下来,才横扫下马,将长。枪递给身侧士卒,扬起爽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 朗的笑容迎上前去。 出于礼数,又是面对文武百官和围观百姓,陈乂方要跪拜,靳雨青却一步抢先,将他拽进了自己怀里。 人们只当这是大胜归来,君臣情深之举。 但身在其中的陈乂却发觉到,他的陛下在瑟瑟发抖,拥抱的力气似要将他揉进骨血中一般。明明是炎热的夏末,皇帝身上也并不温暖,就连那汗都是冷的。 紧接着颈侧传来隐约断续的抽气声。 陈乂怔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目光在迎军百官之中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秦致远,大晋的丞相,站在百官之首,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 陈乂心里重重一沉。 终究,他还是知道了麽?罢了,又能瞒住几时。 他将靳雨青从身前扯下,才想出几句宽慰打趣的话来,就被青年一双猩红的眸子给吓了一跳。半晌,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用指腹轻轻扫过了他眼下的黑青。 心疼道:“陛下该好好休息,这般狼狈让百姓看了成何体统。” 靳雨青眉头一聚,眼中更红了,突然说道:“朕宣太医给你看,朕已经把全天下最厉害的大夫都请到宫中了!不管你中了什么毒什么箭,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陈乂,你去看看好不好?现在就去!” “……陛下”陈乂心内发酸,无奈一笑。 秦致远望着他俩,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眼神却是慢慢黯淡下来了。正欲以丞相身份上前提醒皇帝勿忘国事,突然间,余光扫到围观百姓之中白痕一现! 【叮!触发支线隐藏任务:刺客刺客!宿主成功躲避刺客袭击,将奖励帝王值1200,并开启随身仓库功能。】“陛下!小心!”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靳雨青蓦然听到任务颁布的机械音,直接楞住了。猛然醒悟到任务内容,人群中已有一黑影如离弦之箭向他飞冲而来! 迅雷之时,陈乂分毫未顿,一把抽出腰际护身短剑,短兵相接,一瞬间电光火石。刺客眼见救驾护卫已将他紧紧包围,目光一聚,心生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念头,右手行剑,左手霎时狠厉出掌! 靳雨青双目睁大,眼见陈乂顷身挡在自己面前,徒手擒住了对方的剑刃,生生以胸膛截下了那一招峻厉掌风,同时短剑没柄捅进了刺客的心脏。 陈乂抽出匕首,真气调动猛然一脚直中对方肚腹。脚风凌冽,如震山石!刺客霎时筋骨俱碎,身体飞甩而出,撞上了已武装齐备的侍卫的枪口上,直接断命。 待松了那口气,陈乂身体一垮,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明黄金丝的龙袍被血浸湿,迅速染红了靳雨青整片衣襟,陈乂口中不断渗出的鲜血顺着脖颈流到自己的手上。他怀里揽着已经瘫倒下来的将军,眼睁睁看着陈乂又连吐出几口黑血,气息若有若无,脸色瞬间就褪成了惨白。 “陈乂!陈乂!!” 这一声当真撕心裂肺。 陈乂尚且听得到,但却动不得了。当年攻打孟岩城时所中的绝命箭毒早已在这两年间渗入心肺,能坚持到今天再见陛下一面已是侥幸,能残喘之余为他挡下一次死劫更是侥幸中的万幸。刺客那一掌对他说来实在稀松寻常,但因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若想活命是断然强接不得。逞能的结果无非是内力俱散,再压制不住潜伏已久的峻毒。 只是他又怎能眼睁睁将自己所爱弃之不顾?唯一不幸,是让他的陛下亲眼看到了自己如何毒发身亡,实在是丑陋之极。 不过片刻纠结,周围吵乱纷杂就再与陈乂无关,盖因他已在皇帝怀中昏死过去,没了反应。 靳雨青连唤他几声,五脏六腑都似被人拿刀捅了千百遍一般疼,目中耳中早无他事,唯有一个为他而战又为他而死的陈乂。周围有人上前来扶,他下意识一袖甩了回去,紧紧箍住怀里的人。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抱起已经昏迷不醒的将军,踉踉跄跄地向宫中跑去。 欢庆成了血案。 龙榻上躺着的男人气若游丝,身下的锦绣绸缎已经被鲜血染地污黑,再不复它们应有的绮美华丽。床榻头尾各放了一尊香炉,苦涩难闻的药味不断地从袅袅青烟中散发出来,萦绕着床上的人。 陈乂的意识是被浑身上下的剧痛扯回来的,那种如拆了他的骨头,剥了他的筋皮一般的疼。 睁开眼,却见到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见他醒了,还能笑上一笑:“太医们说你回天乏术,那群被陛下从五湖四海强行绑来的江湖名医们又说无能为力。你若是死了,可不会孤独,估计会有不少人为你陪葬吧?” 陈乂缓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怎么是你救我?” “我不来,难道看他哭死在你面前?”秦致远又几针下去,将他疼地直咬牙,但此时也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暂时保持清醒的意识。 “他哭了?”陈乂问。 “还没有,怕是打算强撑到死了。”秦致远道,“他还不如哭死痛快一些。” “……” 陈乂动了动手脚,说:“这毒无解,别废力气了。”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了。”秦致远面无表情,把脉收针,良久才叹,“可惜我也不是神仙,抢得了几个时辰,抢不了一生一世,所以你——” “还有多久?”陈乂打断他。 “……最多明日凌晨” 陈乂点点头,又唤道:“秦致远。” “打住!我说过了,只喜欢权势,照顾人的活儿麻烦你自己来。”丞相摆摆手,料到他要说什么,迅速起身毫不迟疑地离开,“你要是有心无力,那便省了这些闲操的心,赶紧投胎,兴许还能赶得上下一世与他再会。” 陈乂:“……”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不气我吗! 秦致远一开殿门,被拦在门外的靳雨青三两步就冲了进去,神色悲怆地望着榻上瘦的不成。人形的心上人。心里万般谴责,千般责难,只觉得派他出兵南封是这一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陈乂笑了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的手背。 靳雨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怕无论想说什么,只要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先掉了泪。陈乂也心领神会,并不多言。皇帝命人取了一盆温水,一套干净的贴身衣物,然后将手巾浸湿了,一点一点地擦着陈乂的身体,最后帮他换了衣服,两人依偎在一起。 一夜来陈乂的状况也时好时坏,坏时连心跳声都几乎捉摸不到。靳雨青强忍着颤抖和悲戚,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他渐渐发凉的四肢。 陈乂半睁着眼眸,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不断有吊命的参汤灵药借帝王之口哺喂到自己嘴里,他还能尝得出来,每次送进口中的药都是不一样的,不过短短两三个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 时辰,怕是靳雨青已经喂了他不下十几种了,每一种都苦到人的心里去,只是再苦他也甘之如饴。 直到窗外天色冥冥发亮,参汤秘药好像终于起了作用,陈乂虚弱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点好看的血色,他伸手去抚摸靳雨青忧虑下垂的眉眼,眼底蕴着不舍的爱意。沉重的眼皮努力地撑着,一瞬也不愿移开目光——实在是太想这么一直看着他了。 只可惜…… “宇青……就让我这么叫一次吧……” 靳雨青长睫一颤,眼中顷刻凝起了一层水雾,“你还能叫很多次呢,叫一辈子……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你不是说还要帮我一统天下麽,你才打了一个南封就不想动了吗?对了,你不是说枫州的红叶很好看麽,秋天马上就要到了,你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 “好,一起。”陈乂恍惚应道。 “陈乂……”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刺客刺客!’,任务评级:a!获取随身仓库权限,获得帝王值1200!” 靳雨青麻木地听着系统音,随身仓库化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凭空出现在他的腰间。 “此卷即将结束。主线任务完成度:优;获得称号‘乱世霸主’,可附加天然王霸之气buff;掉落世界任务随机奖励:回生丹一枚,拾取即刻获得道具详细信息。请宿主选择是否立即脱离本世界?” 靳雨青摸到腰间锦囊,回生丹的属性就以文字的形式自然浮现在脑海中。 回生丹……这踏马是个能回档回命的大血包! “不脱离!”靳雨青当机立断,从锦囊仓库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一粒金色如黄豆大小的丹药。 如果、如果这个东西真的能回档的话……那陈乂…… 他眼中一亮,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叮!检测到宿主有危险性思想,特此警告!回生丹只对世界外来者有效,请宿主规范自己的行为!]滚蛋! 靳雨青不顾在自己意识海里发疯的五百年系统,将陈乂拢在自己身前,唤醒他,把丹药捻成碎末和水喂进去。 “醒一醒,把它吃下去,听话。”他几乎也被折磨的没了心力,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很多。 陈乂努力按照他的话去做,将药末咽下,随即长眸禁闭,失了活人的气息。 然后就是漫长的,几乎毫无希望的等待。 直到天色大亮,金光盈满殿内帷帘,靳雨青等得双目血丝狰狞,耐心也被一点点的耗尽的时候…… 陈乂缓缓睁开了眼睛,唇色复红,瞳中黑亮。 转头看到已经累困过去的靳雨青,眼角还挂着干涸的水迹,他低头吻过青年睡梦中因为不安而颤抖的眼睫,苍白手指碰了碰他冷汗频频的额头。 然后掀开身上薄被,起身下床,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第15章 龙榻上的将军15 宫墙外,一辆马车静静停在墙根,车内有一官服齐整的人斜倚在厢内,手臂撑着脑袋,微阖着眼睛休憩,歇一会便挑开车帘望一望天色,随即便是一声叹息。 要是那人死了,他还得赶进宫去,索性直接在宫外候着算了。 天色趋于明亮,车厢内的人困极了,便直接向外面车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钱荣?问你话呢?” 话音刚落,车帘被人一挑,一个身躯扑倒进来砸在他的身上。 “……”秦致远看清倒进来的是谁,惊讶了一瞬,很快板正了面孔,故意说,“虽然在下帮了将军很多次,不过将军要报答也无需以身相许吧?将军应该知道,我心中已另有他人。” 陈乂鼻孔出气,瞪道:“屁话,我头晕,扶我一把。” 秦致远瞥了他一眼,嫌弃地抓住他的袖子,往旁边一提。陈乂中毒日久,身体消瘦的不成样子,竟是被他这么一丢就轻飘飘地撞上了车壁。 “……抱歉。”丞相又把他拽回来。 陈乂摸了摸撞疼的胳膊,直接说:“把你这马车给我,车夫也要。” 秦致远盯着他,嘲了一声,“你想去哪?堂堂的定国大将军,要是死在市集街道上,那也太丢人了,我都不好意思派人去给你收尸。” “……”陈乂笑得咬牙切齿,“你要是能一天不气我,兴许我还能考虑把他让给你。” “真的?” “做梦!” 秦致远:“……”半晌觉得他有点异样,抓来陈乂的胳膊,把了会脉,脸色越来越复杂,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陈乂,“你觉得怎么样?后来谁还给你看过诊?” 陈乂倚在一旁,老实说:“有气无力,武功全无。感觉丹田有股邪气吊着,让我一时半会想咽也咽不了气。”瞧了一眼秦致远求知若渴的表情,只好继续道,“是陛下给我吃了一粒药,不知道是什么。” 丞相思考了片刻,收回手:“闻所未闻,不过毒还在,只是被压制了,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现在我也诊不了,你好自为之吧。但是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哪也别去,而且宫里那个……你不要了?” “我倒是想要,我如何要?”陈乂握紧十指,激动起来喘了好一会,“拖着一副不知何时就死了的身躯,让他跟我一起提心吊胆。我不想缠绵病榻,死的太难看。而且他是皇帝,这我还明白,他不能把一生都耗在一个战死的将军身上。” 秦致远沉默,过会问:“那你去哪?” “还没想好,也许是枫州吧,快死的时候我听到他说想去枫州看红叶。”陈乂疲累地眨了眨眼,又耸起精神说道,“丞相,我死以后军中势必会乱,西面大可不必担忧,只是南封初定要务必多加小心。我弟弟陈驰这两年也颇有成长,历练两年也能顶个一官半职……”他歇了歇,“陛下、陛下他常常意气用事,丞相一定要多多包容,若是他有心向你,就……就不要再提及我的事情了……好好待他……” “呵,”秦致远冷哼道,“你这是来找我吩咐后事的吗?不觉得太过分了点?” “……” 秦致远眯眼一笑:“好事都让你给占尽了,令他讨厌的事全都是我来做。陈乂,作为同僚我敬佩你,但作为情敌,我十分想手刃了你。” 陈乂也毫不承让,“那麻烦丞相手刃我以后,让车夫把我的尸首载得远一点。” 秦致远气地一咬牙,撩起车帘跳了下去,朝里面人说道,“那你就去死吧。你前脚死了,我后脚就去挟持天子把持朝政,做一代权臣,然后抄了你的宣武侯府!” 车厢内幽幽一声:“那祝丞相早日成功。” “……”这呛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 靳雨青从噩梦中乍醒,手下在身前一捞,摸了个空。他一下子睁开眼睛,腾地坐起来,见天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 已大亮,床上空空如也,陈乂不知去向。 “陈乂?陈乂!” 跳下床,连鞋袜都未及穿,跑到紧闭的大殿门口,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陈乂?”靳雨青一喜,转过身,却见是一身素衫的丞相。他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急问道,“陈乂呢!” 秦致远不说话,招手唤来书鱼,端过一碗燕窝粥,小心用勺搅了搅送到靳雨青嘴边,“陛下先吃点东西吧,小火煨了许久,口感正好。” 靳雨青看了看丞相的笑容,突然一手挥开眼前的粥碗。 “他又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你们都要瞒着我?!” 秦致远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碗,说:“陛下应该以国事为重,将军平定南封功不可没,理应封赏……”他顿了顿,然后转向靳雨青道,“以定国公之位厚葬。” “国事国事国事,全他娘的是国事!这个皇帝老子不当了!”靳雨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烛台,转身走到案几前,翻开地面上一块隐蔽的假地砖,从机关里拿出一道圣旨,匆匆三两步扔进丞相手里。 靳雨青将圣旨一展,对秦致远说:“这是你要的国事,现在把我的家事告诉我!” 秦致远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圣旨,然后突然神色一凝,匆慌全部展开,字字读去,惊得嘴唇微煽:“这、这是……” “禅位。” “陛下!” 靳雨青道:“睿王再过一月就要满十四了,他性情愈发稳重,学识才赋也俱得大家真传,又有丞相你在旁辅政,禅位于他我还是很放心的。” 秦致远手中一抖:“你也要走?” “他去哪,我就去哪,你若是不肯告诉我他的去向,那我就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了,离开这个世界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想与陈乂在一起,哪怕是他生命只剩下一天一刻。 “臣……” “你不用再说什么国事天下事,禅位睿王这件事我五年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是丞相的出现加快了这个进程。”靳雨青抬头,“希望丞相日后也能待新帝如我,忠心不二。” 秦致远重重吞咽一声,喉中却更加干涸辛酸,他五指紧攥,几乎要将那一道圣旨捏变了形。 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他掌握中的一颗棋子,自己好容易坐到丞相之位,圆了父亲振兴家门的遗愿,原本也希望能够借此圆了自己的愿望,没想,却是一开始就注定了要离他远去。 靳雨青又补一刀:“我走以后,若是七天未归,便让书鱼将圣旨宣告天下。你是丞相,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秦致远只觉得耳中嗡鸣,许久才缓过神来,往前迫了一步,突然一把扣住皇帝的手臂将他推倒在案边。木质的案沿硌地靳雨青紧紧一缩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臣不会让陛下离开的,陛下是臣的。陛下心里可以装着陈乂,就不能再装一个臣吗?为什么要走,留下来,他能给你打天下,我也能帮你治出一个盛世太平来!” “……”靳雨青望着紧贴在眼前的秦致远,无处可躲,挣着自己的手腕道,“秦致远你说什么胡话!” 秦致远一心只想到他要走,离开皇宫抛弃皇位,从此一生再也不见,就整个都魔障了。重重按住靳雨青的双手,低下头去伏在他的颈间,声音微颤:“陛下,你还记得小时候,一枚莲花玉佩,一个叫小铃铛的……” “……” 脑海里隐约响起一串叮铃铃的清脆铃声,靳雨青闭了闭眼,狠心回道:“不记得了,人要遇到那么多人,怎么能每一个都记得那么清楚。” 秦致远听后一滞,戚戚然笑了两声。 靳雨青趁机从他的钳制下逃了出去,站开好几米远,颇为警惕地望着他。 丞相恍惚一阵,缓缓转头看了看皇帝,从腰间摘下那枚玉佩,用力不舍地握了握,最后还是一扬手抛到了靳雨青的脚边。 也不看他,只说:“将它拿回去吧,是我自作多情,肖想了那么多年。” 靳雨青弯腰捡起,是他说的那枚莲花玉佩。 “枫州。”秦致远忽然说了个地名。 “啊?” 秦致远皱眉,“他应该是去了枫州,具体我不知道,他说要去看红叶。”他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禅位圣旨,收进袖中,“你走吧,七天一到,皇位就会换人。到时候即便你要回来,皇宫城门也不会再向你打开。” “书鱼,送他出宫。” 靳雨青顿了顿头,将身上龙袍递给书鱼,换上一身粗布衣裳。书鱼哭丧着脸,捏着靳雨青的衣角不肯丢,但也知拦是拦不住的,一时忍不住就抹了把泪,说着要与他一起出宫。 “外面生活没什么保障,你家里还有爹娘弟妹要养活呢。在宫里好好做,睿王不会为难你的。”靳雨青笑了笑,安抚了两句,又转头去看秦致远。 丞相移开目光。 临走前,靳雨青朝他行了一礼,换了称呼,轻道:“致远,保重。” 天下之大,定会有一个有心人,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你一个。而你为的那个人,在他的记忆里,你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他已经不在了,我并不是他。 秦致远阖上双眸,感觉有温热的冲动沿着眼眶来回冲刷,待心情平复,再睁开眼,耳朵里盈着小太监嘤嘤的哭泣,视线里却已经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 平宁五年秋,枫州红叶漫开山头,秋水粼粼,万里无云。 粗糙木板拼凑的方桌旁,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踢踏着两条腿在纸上写写画画,末了一抹脸,花哒哒脏了鼻头,抱怨道:“先生,我不懂,这个‘将有五危’……先生?” 他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发现他又趴在桌上昏昏睡了过去。 小子摸了摸脑门,从床上拎出一条毯子披在他身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刚带上门没几步,转身撞上了一个人,头昏眼花抬头一看,瞪大眼睛眨了眨。 这人真好看,比村子里所有人都好看,要是先生好起来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好看吧…… “小子,我问你,屋里那人叫什么?”好看的人低头,和蔼地问道。 少年茫然说道:“我们都叫他陈先生,不知道叫什么呀。不过他倒是写过自己的名字,可是我没记住……” 那人翻开少年的手掌,用手指在他掌心划了几下,又问:“是这个字吗?” “……啊!是、是!就是这个大叉!”少年惊呼。 “知道了,谢谢。”靳雨青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从锦囊里掏出一片小银叶子送他。然后大跨步地向那低矮的房屋走去。 陈先生很奇怪,来找他的人也很奇怪。少年咬了两下银叶子,奇怪着就走远了。 靳雨青推开木门,被屋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 里尘土味呛了一下,然后才看到趴在桌上睡觉的人形,肩上半挂着条毯子,两颊的肉都消下去了,显得整个人十分委顿。 过了有一刻钟,陈乂才缓缓醒来,看到眼前有道阴影,咳了两声习惯地说:“抱歉小桐,我又睡过去了。刚才讲到哪了?” “讲到你答应我,要与我一起去枫州看红叶。” “……” 清朗的声音如每日午夜梦回所听到的那道一模一样,陈乂恍然清醒,抬眼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人影,一时惊呆,“……陛下?” 靳雨青挑起他下巴,二话不说吻了过去,舌尖从他吃惊微张的唇缝中顶进去,横扫一气,将他的舌也勾出来,纠缠在一起,似要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郁闷不爽都发泄出去。 吻罢,骂道:“陈乂,你混蛋。” 陈乂动了动嘴唇,一个字没说出来。 “你躲到这深山老林里,害我找得腿都要断了。”靳雨青将包袱往桌上一拍,震得桌面一晃,“好了,现在我们要坦诚相待。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陈乂一矒:“什么?” “你吃了我的回生丹,肯定不是一般人,好了,别掖着,快说吧!你看为了你我连皇位都不要了。” “……皇位?”陈乂一激动,要站起来没成功,沉沉喘了起来。 靳雨青渐渐觉得不对,看他表情像是真的,身体也完全不是吃了大血包该有的状况。要不是他演技太好,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乂,”靳雨青扶住他,顺了顺气,“你别激动,皇位我给睿王了,宫里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才离开的。我以为、以为你……” 既然陈乂吃了回生丹有效,便以为他与自己一样,也是身负系统的穿越者。 “这天儿可真晴……唷,有客啊?” 靳雨青一回头,看到打门口进来一个背药箱的老先生。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别激动别生气吗。”老大夫走进来把靳雨青一把拽开,坐在陈乂身边捋着胡子把脉。陈乂频频摇头示意,大夫并没有看懂,继续说道,“我也不拐弯了,你这病能拖一天是一天,你要是心里还有什么就去做吧,天天窝着想能成什么事?心思太重,命更短!” 靳雨青:“……” “这半个月的药留这儿了,下次我要出门,就让小桐给你送吧。” 老先生起身摇摇头,瞪了靳雨青一眼。 “先生慢走。”陈乂拱手,然后才看向靳雨青,唤道,“宇青。” 靳雨青愰然喃喃,“怎么可能……回生丹明明见了效,你怎么可能没好?你不是外来者吗,既然不是,又怎么能活下来?” “宇青。”陈乂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拍了拍后背,“宇青,当时是我不想死在你面前,不告而别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想着,要是第二天我还活着,就回去看看你……” 靳雨青想不透,也不懂,更没有第二颗回生丹可以试验,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慌感又一次袭满了心头。可尽管如此,陈乂的状况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恐慌而好上一分。 靳雨青用手背重重按了下酸疼的眼眶,紧紧回抱住对方,“我陪你,哪怕是最后一天,我也陪你。” 枫州红叶很快烧遍了山头,傍晚夕霞弥散时,与天空一起烈烈燃烧着。 两人真就定居在枫州湖边了,靳雨青将那破屋重新修葺了一番,在门前隔出一片栅栏小院,放养几只鸡鸭。小桐从自己家里抱来一只小狗崽崽,送给他们看家护院。 陈乂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活计全都落在靳雨青身上。他从一代身份高贵的霸主帝王,渐渐融进小村里,与农夫们喝酒聊天,与农妇们学做菜缝衣。 有时候喝多了浑酒性致来了,陈乂支撑不了那么大的体力劳动,手和嘴也都是常用的解决办法。陈乂每每都会愧疚,靳雨青靠在他的怀里,亲一亲摸一摸,也是十分满足。 日子也算过的有滋有味。 秦致远再也没有出现过,反倒是新帝——靳雨青的皇弟,派人来找过两回劝他们回去,碰了两天硬也都无功而返。 小桐听闻陈乂以前是个大将军,十分的钦佩羡慕,更是往他们这来的勤快。小小年纪,本本兵法却倒背如流,模拟战事也讲的头头是道,俨然会成为一个征战八方的骁勇之将。 靳雨青笑着挑衅,故意问陈乂:“定国将军屈居穷乡僻壤,教出这么一个小将军来,意欲何为啊?” 陈乂拉下他吻上一吻,并没有继续跟他开玩笑,而是认真道,“原本是想走之前再给你留一个可用之才,结果人还没教好,你便找来了。” 靳雨青一感动,抱起陈乂裹进被子一番缠绵。 两年后。 小桐演完一遍兵法,一抬头,见陈先生又趴在桌上了,便起身出去唤道:“公子,陈先生又要睡了。” “好,我知道了。”靳雨青劈完手里的柴火,抹了把汗放下斧头。 “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他从院前水盆里捞出两条鱼,递给小桐,“这是早上新钓的鱼,你拿回去炖汤吧。”小桐接过道了谢,卷起书册离开了小院。 靳雨青回到屋内,将披风盖在他肩上。 陈乂睁了睁眼,伸手握到靳雨青的衣袖,复又阖上。许久,他突然眉峰紧蹙,唇畔一张一合,失力地念道:“靳……雨青……” 靳雨青伸手抚着他的鬓角,以为与往常一样,只轻轻答了句“我在”。 然后便拿起一件破了袖口的衣裳,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坐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嘴里念叨着晚上要吃什么,打算也炖条大个的鱼,宰只鸡加上辣子炒一炒。 以往,陈乂睡一会也就醒了,今天直到天开始泛黑,旁边的人趴着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靳雨青纳闷地推了推,那具身体往他怀里一倒。 尖锐的针头猝然扎进了他的手指,一串血珠顺着渗出来。靳雨青放下手中的杂物,低头抱紧了怀里的人,片刻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濡湿了陈乂的肩膀。 许久,他调出系统,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小桐如约来到小院,却发现日上中天,房门仍旧紧闭。他敲门走进去,看到屋中两人紧紧相拥,再也不能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完结啦! 第16章 番外小铃铛 秦家没落已经三代了,祖上最后一所宅子也被好赌的祖父卖掉还了债。 秦致远并没有那些记忆,因为他一出生就是在偏巷陋室里,父亲是个穷教书先生,母亲做些零散活计贴补家用。他小时身体极差,常常病殃殃地躺在榻上,自己无趣地读些旧书打发日子。 直到有一天,母亲找来一个江湖术士,神神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 叨地念了一堆咒,往他脑门上按了黄符,稀奇古怪地摇着手里的铜铃,说了些胡话。 术士说,他是招了喜食男童阳气的妖魔,得扮成女孩子才能活命。然后将一对小小铜铃拴在他的手腕上,说是祛灾辟邪。 说来也奇怪,打那以后,他确实开始好转了。 ——虽然每日穿着粉花裙子,带着娇气的铃铛。 街坊四邻都叫他小铃铛,渐渐地,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叫秦致远,宁静致远的致远。直到双亲先后病逝,父亲拉着他的手,两眼含泪地嘱咐他振兴秦家,他才知道父亲是希望他能够厚积薄发,有所作为。 “丞相,丞相!” 秦致远一抬头,看到睿帝坐在他的面前,拎着一副画像期待地看着他。 “什么?” 睿帝靠过来,又重复一遍,“朕说,朕喜欢宣武侯家的小姐,想娶她,丞相你看怎么样?” 秦致远低头看了一眼陈谨兰的小像,楞了一下,她眉眼倒颇似故人。片刻无奈道:“陛下,这已经是你第四次说这件事了,婚娶大事是要经礼部商议的。而且,这位陈家小姐是庶出……” “朕就喜欢她,丞相去通融通融,一定有办法的。” “……”难道他们大晋家都有任性的血统吗,盯上一个就坚决不放手,那人也是这样,一个大活人离开都城,回来的却是一坛分不清是谁的骨灰。 陈家到底有什么好,一任任皇帝都跟被下了咒似的,挣也挣不脱。 秦致远站起来,忽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睿帝道:“九月初十。”见他向外走,便又问了一句,“丞相还要去吗?去年不是说不再去了吗。” “是麽?”秦致远一顿,回转脚步,“那就不去了罢……” 睿帝收起小像,并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果然入夜,秦致远拎着一壶酒,又出了府。 他少时十分用功,尤其对医术颇感兴趣,自己将家里的浅显医书吃了个通透,却觉不够,便偷偷跑到镇子上的药铺里,看大夫们诊病。 直到父亲去世前,秦致远的理想还是做一名大夫,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所以当他捧着新得的医书看的出神,被路边乞丐抢走钱袋的时候,他急的干跳脚,却打不过。是偷偷溜出宫的少年晋宇青从天而降,帮他抢回了东西。知晓他家中贫瘠母亲又生了病,还爽快地送了他一枚玉佩换抵药钱。 少年身上的活力和朝气,令秦致远极为向往。 出于羞愧,秦致远告诉对方,他叫小铃铛——一身粉花裙子的小丫头,叮叮当当。 他不能设想,如果当时直接告诉晋宇青他叫秦致远,是个实打实的男儿,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 秦致远将一抔新酿洒在碑前,嫌弃道,“我想跟他说说话,还得来你的坟上,真是冤家。” 碑上定国公陈乂几个刻字,在明月舒朗之下却愈加深邃。 “罢了,跟你说也是一样。”秦致远往碑前一坐,豪饮一杯,叹息,“陈乂,你说你们老陈家是积了多少福,想什么有什么,求什么得什么?” “你姐姐嫁了如意郎君,去了塞外;陈驰如今继承了爵位,统领宣武军;皇帝还要娶你们家小妹。你要是真这么灵,不如看在我帮过你那么多次的份上,也保佑我个名留青史,万古长青?” 等了会,墓前寂静无声,唯有丈高的杂草摇晃。 秦致远笑了笑,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根本无需向任何人乞求。权势、地位、金钱,他是丞相,也是辅政大臣,更是帝师,朝堂之上除了九五之尊,再没有人说话能比他更有分量。 那日他说,生命第一位乃是“权贵”,是为了国家肝脑涂地的赤诚。 而陈乂生死只为了一个人。 那时候秦致远就已经知道,自己早晚会输掉与陈乂的这场较量,余下的坚持,不过是负死挣扎罢了。晋宇青的禅位,只是斩断了他最后的那点侥幸。 至于年少时的记忆…… 怕是世间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小铃铛了。 秦致远捧起酒壶,大口吞咽着辛辣的酒液,饮罢袖子一抹,向着城中走去。九月初十,盛元五年,距定国大将军大胜南封凯旋而归、平宁帝“突发隐疾驾崩”已经有六年了。 六年,想起搅起一阵血雨腥风的那君臣二人,除了“故人”二字,竟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回到城中天已入墨,城门顺势关闭。走了没一段距离,酒气渐渐泛了上来,他深呼吸了几口,索性靠坐在一棵树下缓一缓酒意。 那是棵桂花树,枝杈梢头的浓烈桂花香却加重了他的醉感,只觉昏昏沉沉,十分疲累。 他梦见十几年前的旧城街头,青石板,小岔路,水声潺潺的石桥,意气风发的活泼年少。 也梦见一件粉花裙子,一枚莲花玉佩,一个渐行渐远再也回忆不及的背影。 梦见手腕上的双铃,叮铃铃、叮铃铃地响,最后有一天,消失不见。 恍然间,耳边似真有清脆的铃铛声响,不断地扰着人的美梦。 秦致远睁开眼,腕上空空如常。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的树干上斜倚着一个人,一条腿空挂着晃荡,手中一摇,铃铛声便响。 他没有多看,转身要离开此处。 那人却突然跳下来,走近了才发现,对方发色棕褐末端微微蜷曲,眼眸较大晋人深邃一些,腰间别着一柄镶嵌着红蓝宝石的奇怪弯刀。 异域人,秦致远想。 他走近来,眯着眼睛小心打量着秦致远,半晌才开了开口:“小铃铛?” 秦致远下意识反驳:“……我不是” 对方似乎认准了他,笑道,“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报你救命之恩。” “……” 他叫真。 也许是异域名字,也许是中原名字,秦致远懒得计较,对方也从不解释。孤孤单单一个“真”字,就唤了许多年。 秦致远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他,就像当年晋宇青说不记得小铃铛,人的一生要遇见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一记住,能永世不忘的,要么是大恩大喜,要么是大悲大恨。 其他的,都在往年岁月流逝里化成抔土。 而时隔数年,晋宇青留下的恩与喜,也只剩惘然。 秦致远从宫中赴宴回来,看到府中树杈上倚着的那个人,不禁仰头瞧了瞧他,问道:“你何时走?” “走?”那人摇晃着手里的酒壶,垂眼俯视着丞相,“不是说来报你恩的麽,不会走的。” 丞相抱臂哼地一笑,“你除了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还干过别的什么事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 “你怎么能这么庸俗。” “你把这三天两头借宿的银两还来,我就不庸俗。” “别,你还是庸俗着吧!” 丞相嗤一声,不欲理他。男人从梢头跳下来,笑眯眯地跟在他后头进了屋,然后递上那壶红绸封口的酒,问道,“我来给你送酒,今天是九月初十,你忘了?” “没有。”秦致远揉了揉眉心,“我只是不想再去了。” “哦。”男人说着就挑开封壶的红绸,随手翻开茶杯,坛中清冽酒香缓缓泻下,“九月初十,平陵县,你与我有一饼之恩。这算你们中原人说的命定麽?” 真又道:“我来报你的恩,你却挂着别人,你得不到,我也得不到。这该如何是好?” “嗯?”秦致远不解。 他低头看了一眼,茶杯盛酒,白瞎了他特意挑选的瓷色,这个异域人不管过多少年,品味都是一样的烂。可他还是端起,在鼻端嗅过,有异域奇怪的香。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搭搭伙过?” 丞相一口酒水呛了自己,转头看疯子一样看他。 疯子顷过身来,伸手抹去他嘴边的酒渍,身上一股特有的香料味道,与酒气浑然一体。秦致远面无表情地避了避,他便讪讪地退开了。 秦致远道:“你再乱说话,就将饭钱也一齐还来!” 男人耸耸肩膀,兀自喝起酒来。 半晌才问:“我盘了一家酒肆,过两天开业,你来吗?” “……酒肆?你要在这里定居?” 真笑了笑,轻抚着腰刀上的宝石,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思索道,“至少在丞相告老还乡之前,我要攒够周游中州的银子吧,还要买一驾不逊于丞相府的宝马香车。” 秦致远饮完不伦不类的酒,置杯,起身。 “那你便攒吧!待你攒够白银万两、黄金十箱,我便卸任。” 真的手指停留在刀柄上最为通透的一颗红宝石上,对方清瘦高挑的背影步步远去,他勾起唇角,复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清酒映烛,如平陵山湖里粼粼的月。 空屋,独影。 良久,他哑声应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丞相番外想了很久,改了很久,因为他人气好高,只好再三慎重。 对于丞相,我想说一下: 说要把原主放回来成全丞相he的,我觉得你们忘了最开始一件事,那就是虽然年少时有那惊鸿一瞥,但原主长大以后的确是个好色的昏君,不辨忠奸,不分贤佞,致使朝堂混沌一片,大晋岌岌可危。也因为如此,原世界里秦致远根本没有出场的机会,而陈乂也被逼挑旗造反。 让原主回来,丞相未必好过。 除此之外,对秦致远来说,靳雨青于他不仅有赏识之恩、更有用人之贤、信人之度,这一点是原主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但这恰好是秦致远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他决定要效忠大晋的原因。而原主与丞相会有瓜葛,这大概是超乎靳雨青意料之外的。 最后,是万能的时间。 第17章 精灵王的男人1 两百年前,主神陨落,天降灭世之灾。 五十载后,诸岛相继湮灭,唯有奥兰多大陆侥幸逃过此劫,幸存的生灵聚集在这片不甚辽阔的大陆上,渐渐遗忘了恐惧和悲伤,繁衍生息。 只是主神陨落后,百年来奥兰多再无新神诞生,大陆生灵与生俱来的灵力也逐渐消失,最终沦为普通的族群。 作为唯一残存有灵力的生灵,精灵一族在奥兰多大陆上的地位便与日俱增,从以前隐居山林到如今傲居大陆之首——在失去了主神庇佑的陆地上,精灵几以神子的名义统治着这里。 在奥兰多大陆中央的高地区,一座繁华热闹的城池簇拥着王室的宫殿城堡。城堡的设计彻底满足了精灵们特有的品味,远远望去,闪亮到瞎眼。 靳雨青从一片沉寂黑暗中睁开眼,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素净得不似精灵王宫。 他浸在一池凉而不刺骨的泉水中,浅池用颜色剔透的白玉石砌成,有一尊面容美丽温和的精灵石像伫立在池边,泉水便是从石像手中倾斜的玉壶里泻下。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喜好奢华精美的精灵放弃闪亮的装饰,唯有圣泉。他们通过代代虔诚的信奉,祈祷着新神能够早日诞生。 靳雨青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整个沉浸在泉水之中,只余脑袋还露出水面,然后闭上眼睛,用影像的形式读取这回任务的世界剧本。 这一世,他是奥兰多大陆的精灵王,是至高无上的灵力拥有者,是被奉为神子的存在。 奥兰多王位的继承并非血统世袭,而是以灵力的纯净度为选拔标准。精灵族的少年们在成年前会生出有一双翅膀,象征着灵力纯净与否,越拥有纯粹的灵力,翅膀的颜色越是干净无暇。 历代精灵王的翅膀均是银纹脉络,阳光透射下流光溢彩,展开时美不胜收。 原主洛伊原本是平民区的孤儿,却也是个幸运儿,在幼年时期因为其展现出的优秀灵力,被管辖区内的神职人员密切监视。十三岁时,洛伊就在当地官员的要求下被迫加入了少年神院,成为王位候选人之一。 而后不足一年,奥兰多大陆上便诞生了神陨以来最为高贵的精灵储君——洛伊,他的翅膀竟是比往届任何一位王都要夺目,璀璨若夜上银星,将神院中其他王位候选者比得体无完肤。 在精灵十六岁成。人大典上,年迈的老国王即将退位,洛伊接受了国王的洗礼,正式成为了奥兰多大陆的新王。 一路看下来,原主堪称是真·人生赢家,从一介孤儿到天之骄子,不过是一个翅膀的距离。 但是靳雨青从原主的记忆里感觉到了浓浓的悲哀,那是洛伊对一生从未体验过的“自由”的向往。他虽是孤儿,但一生都被神院操纵,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在神院长老们的严密规划之下,做着拥有至高王权,却并没有人权的孤独的王。 但洛伊至少是成功的,奥兰多大陆在他的统治下欣欣向荣,日渐辉煌。 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有本事搞垮这么个强大的国家? 靳雨青将世界剧本的进度条一直拖到最后,终于在世界线的末尾找到了这位叼渣天的罪魁祸首。 和原主洛伊一样同为精灵族的孤儿,但过的却是和洛伊孑然相反的生活。只因天生墨发乌瞳,更是直至成年都未能生出一羽半翅,在尚白的精灵族中寓为不详,从小就被人嫌弃唾骂,养成了阴鸷孤僻的性格。 长大后他力量觉醒,心生怨念,竟以一举之力直接推翻了整个奥兰多大陆,然后自己与这世间最后一块生灵乐土同归于尽……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 说来这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7 事儿和国王洛伊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因为这位大boss心情不爽,他不过是个被拖下水的无辜受害者。 但这事换到靳雨青身上可却严重的很,因为他必须守护奥兰多大陆不被摧毁,保护精灵王国的生生不息。 看完之后他就发愁了,这次的世界剧本十分粗糙,甚至连这位反社会到毁灭世界的神人的名字都没给,只是大概明白了他的身世和长相,还是成年以后的长相,唯一记住的特征是他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 可天底下有泪痣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要一个一个的翻一遍吗?粗略估计,眼下这位boss恐怕还没成年呢,人海茫茫更是没处去寻了。 靳雨青转身趴在池沿,沁凉的泉水如一块织锦裹着自己的身躯。他静下心来,缓缓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流动,似与圣泉交融,又在身体里游走一圈,使得他整个灵魂都清爽舒畅起来。 他专注地尝试去控制体内这股灵力,并没有发现有人走近了圣泉。 那人来的悄无声息,看到赤。身倚靠在池边的精灵王的背影,窄致的腰线向下收入水中,肌肤白皙似玉淋漓着泉水的光泽,白金长发铺在后背,遮去了大半的春。色。 薄如蝉翼的翅膀垂落着,宛若羽纱。 他不得不承认,尽管是在长相出众的精灵族中,这位年轻国王的容貌也是无可比拟的精致,能够满足所有精灵们对美丽事物的期待与渴望,纯净得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嫉恨洛伊,倘若没有洛伊横插一刀,原本该是他来继承这奥兰多大陆的王位!而不是像现在,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神院圣使! 陶德越想越觉得憋屈,心中愤恨不止,恨不得立即走上前去将那拥有一头白金秀发的美人儿按入水中,让他那会蛊惑人的灰蓝眸子再也看不见世界的光彩。 仅是这么想想,陶德就觉快意无限,仿佛自己真的亲手扼杀了国王。 可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了。 陶德的丑恶恨意在宁静圣洁的泉域内显得格外突兀,很容易就被灵力充沛的精灵王捕捉到了。靳雨青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将一记灵击甩了出去,陶德躲不开直接飞撞上了身侧的石壁。 “谁?”靳雨青伸手抓来案边的浴袍遮住身体,灰蓝的瞳色因紧张而沉黯。 他很快认出了那个人:“陶德?” 陶德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是我,陛下,成。人礼大典就快开始了。神院长老们请您快些准备,以免错过了祝福仪式。” 靳雨青打量了他一会,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一年一度的成。人礼大典是精灵族里十分重要的庆典,尤其是神陨之后,由灵力最醇厚的精灵王对刚刚成年的精灵们施以祝福,希望他们能够勇敢善良充满灵力,已经成为了一项约定俗成的庆典仪式。 想及此,他慢慢放松下来,腾出一只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然后踩着池边的玉阶走出圣泉。 “我知道了,你——”忽然奇怪的一停顿,陶德投来疑问的目光。他看了看自己的脚,宁神继续道,“你下去吧,我马上就去。” 陶德疑惑了一下就退下了,并未多问。 靳雨青再次低头,出神地凝望着自己的脚腕,那里有一个理应不该出现的东西,如今却堂而皇之地缠绕在自己的脚腕上。 ——琉璃珠,上个世界陈乂送他的琉璃珠。 他决不至于傻到会认为,奥兰多大陆的洛伊国王会有一颗一模一样的东西,都恰好戴在左脚踝,而且珠子侧面同样的位置还有一道细细的不是很明显的划痕。 那是前世在枫州湖畔,他不小心摔倒了在石块上硌的。 精灵的肤色比人族白皙而且更加通透莹润,洛伊的身材也与晋宇青大不相同,但就算是所有的外在条件都变了,靳雨青也不可能忘掉琉璃珠——这分明就是那一颗。 他无法想象也不能得知,两个压根毫无关联的世界,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它是如何跨越世界和时间追随着自己过来的。他更不敢询问系统,担心系统会因此而抹消了珠子的存在。 虽然陈乂已经不在了,但至少还有珠子可供怀念,靳雨青仍为此无比欣喜。 弯腰试探着扯了扯,发现银链异常牢固,若非是强硬的外力恐怕还不能将它弄断。 靳雨青脸上流露出了怀念的笑容,他穿上衣裤,披上一尘不染地雪白王袍,将脚踝仔细地遮掩起来,才心情愉悦的走了出去。 精灵侍女见他嘴角含笑,眉眼温柔得仿佛换了个人,以往他们的国王都是清清淡淡的,就连笑容也是出于礼貌和恩典,如今倒是和风暖阳一般,令人心神荡漾。 靳雨青微微低头,任侍女为他固定好王冠,却不知自己早就成了她们眼中的风景。 一切都准备完毕,英俊高洁的精灵王带着一队神使前往施行祝福礼的广场。他远远就看见簇拥的人头,和广场中央正在翘首以盼的未成年精灵们。 以及…… 角落里,几名高大的精灵侍卫正在挥舞棍棒,毫不留情地驱赶着一个瘦小的少年,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衣衫破旧,浑身脏兮兮的,就连头发也是精灵族里罕见的纯黑。 等等—— 黑发! 第18章 精灵王的男人2 成。人礼大典虽不是最庄严肃穆的庆典,但的确是精灵族内最热闹的节日了。因这一天未成年的精灵们都会涌上街头,来围观国王的祝福礼。羡慕着未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在那座神台之上接受神圣的祝福。 喜悦与期盼早已弥漫在每个人的脸上,而艾立安却用两条胳膊撑在头顶,蜷缩着躲避侍卫的驱打。 他自然也知道这场神圣的法会,所以早早就用破布缝了一件斗篷罩在头顶,遮住自己那令人厌恶的黑发。他想混在人群中来参加庆典,因为只有这时候才能见到精灵族的王。 他知道,像自己这种混迹在贫民窟里的野孩子是没有资格接受成年洗礼的,而天生的黑发黑瞳更是会成为人们谩骂的对象。 只是太不凑巧了,艾立安的斗篷不小心被人群挤掉了,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黑发。他们露出了极其厌弃的眼神,指责他是不祥的杂种,叫喊来士兵将他赶出去。 艾立安抱着头缩在地上,瘦小的身体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的棍棒击打。心中不禁愤恨,什么心灵最为纯净的精灵,打起人来比蛮人和兽族更狠!这样的族群竟然还自称为最虔诚的神子! 若是士兵们抬起他的头颅,定能被他此刻阴冷刺骨的眼神吓一跳——那是黑不见底的,犹如魔气聚生的颜色。 “住手。”一声打断。 士兵们转头,看到来者吃了一惊,立刻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触肩礼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8 。原本热闹的广场也因国王的出现而肃穆起来,人们也露出了崇敬的表情。 艾立安看到他向自己的方向走来,那一袭雪色的王袍缀着精细的纹饰。肩后的长发被风鼓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他宛若从云端走下来的神祇,让人移不开目光。 而对方越是高贵无暇,就越是反衬出艾立安的脏污不堪来,这样一比,地上这个少年还不如过街的老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如此神圣庄严的场合,更不该污染了王的眼睛。 士兵如此一想,暗地里又踹了少年一脚,让他滚远一点。 眼看国王离他越来越近,艾立安赶紧摸到士兵脚边的补丁斗篷,将自己的黑发掩住。 靳雨青一直盯着地上那个少年,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然而士兵有意无意的遮挡让他根本看不清楚。 他快步走过去,停在少年身前,弯腰想去掀开艾立安脏兮兮的斗篷。 “陛下,”士兵小声阻止道,“这混球是不祥之物,陛下还是……” 国王忽然冷冰冰地一抬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地上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士兵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却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王杖轻轻一触地面,发出沉重的碰撞。 靳雨青抬高了声音,虽仍是那般清澈端庄,但已染上了威严的怒气:“吾不曾知晓,奥兰多大陆上有任何一部法典曾规定——黑是罪恶,墨为不祥?” “如此,你们便当将黑夜洗成白昼,将神像上镶嵌的墨石一颗颗击碎,碾为粉末!若非如此,即便是蛮人兽族、黑发精灵,也是吾奥兰多大陆的子民!” 王杖又是一击,从国王身上散发的灵力令周围几人俱是心神一震。 远处的神院众长老听闻此言,心中哗然。墨色不祥虽不入法典,但已是千百年来精灵族里的共识,也正是背后有神院的默认,不祥之说才更让人民信服。在失去主神庇佑的大陆上,神院更加需要这样的舆论支持,以继续维持自己的神秘。 洛伊说出这一番话,无异于在当众反驳神院,质疑神院的意志。 就算洛伊才是这片大陆尊贵的王,长老们也觉得这番出自国王之口的话十分令神院蒙羞。 靳雨青说完,并未理睬神院有何感想,而是垂下目光,从宽大的王袍掩蔽下伸出手掌,轻轻落在少年的头顶。艾立安不禁缩了下脖子,他从未被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过,那群贫民窟的人对他非打即骂,他甚至对那样病态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反而不太适应这样的碰触。 斗篷被人掀开,露出下面杂乱的黑发。 “抬起头来。”靳雨青道。 艾立安犹豫了一会,才满怀不安地抬起头来看他。随即目光定在精灵王的眼眸上,那样浅而明亮的蓝,低垂的眼睫在漂亮的眸色上投出半片灰色的阴影,宁静如海。 那海中忽然波光一现。 黑发,黑瞳,眼下泪痣,那一抹警惕如兽的眼神。虽然少年还未长开,但眼神面容都已经隐隐有了成年时的影子。绝不会认错。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少年boss长的这么清秀,和阴气森森的成年版不太一样啊。放开这只正太吧,让我来! ——以后奥兰多大陆的安危可全都系在你的身上了啊少年! 碍于自己国王的身份,靳雨青竭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不能够过分表露情绪,反而显得脸上冷清清的不近人情。 他正想着该如何处置少年,却被人提醒到还有祝福仪式要进行。 靳雨青只好暂时放下boss的事,命人不许再驱逐少年。然后返回神台上,将早就背熟的圣诗娓娓诵来,并不激昂的语调蕴含着浑厚的灵力,轻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人们仿佛沐浴在阳光下般舒适,谁也不会再去注意到方才那个引起了广场喧闹的黑发精灵。 而艾立安在台下仰望着他,跟着他的口型,在心底将圣诗也念了一遍,他从未觉得自己有今天这么虔诚过。 替神院选拔出的少年精灵们施过祝福礼之后,靳雨青为每个人都念了两句咒语,那是精灵代代传承下来的,保佑孩子们健康快乐的神祈。 所谓神祈,是主神为生灵祈愿造福所发下的誓言。 原本,神祈应当有主神施加才有效,如今主神陨落新神不生,这些流传下来的神祈咒语都成了华丽的礼仪装饰,给人们带来些许心理安慰罢了。 施礼后,人群各自散开,靳雨青一回身,看到不远处的黑发少年仍然站在原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他拨开士兵走过去,低声问道:“你叫什么?还有多久成年?” 那声音具有令人心神宁静的魅力。 “……艾立安,还有不到三年。”少年答道。 “艾立安。”同样的名字被他念出来,却格外的好听,少年垂下视线,忽听到靳雨青问道,“黑发的精灵,你可愿随我回到王宫,做我的从仆?” 王的白金色头发从肩头上滑落,闪耀着的光辉不次于天上的太阳,与自己的黑发格格不入,艾立安竟有一瞬的错觉,觉得那刺得人眼睛疼痛。 靳雨青见他并不说话,也不动弹,只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发梢。他才想起来这位少年不是别人,可是一个不高兴就玻璃心碎一地,直接掀了整块奥兰多大陆的大反派。 难道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戳了他的肺管子? 又或者反派心气太高,看不上做他的从仆? 噫,那可就不好办了。 但无论如何,今天他都要把这尊大神给请回王宫里去,拴在身边天天看着并且亲自教育,帮他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好好学习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省得他又中二到毁灭世界。 思索间,靳雨青感觉到少年身周有一股强烈的灵气在流动,那代表着精灵的灵力正在不知不觉的泄露。然而少年的身边的灵气十分稳定,说明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灵力的泄露都维持在一个很稳定的范围内,而且源源不断。 单凭他周身的包裹的灵气,就说明艾立安身负的灵力绝不会逊色于神院的任何神使。 少年并非没有灵力,而是他不能够控制自己身体里的灵力,直接导致他直至成年都无法孕育出一双翅膀。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尊大神才处处被人排挤嘲笑,最后灵力失控爆发。 抓到症结所在,靳雨青更加觉得把他带回去悉心教导已经成了眼下的当务之急。 正在他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才能将少年骗回去,或者让少年心甘情愿地随他回宫。 突然地,一声闷响,是棍棒击打在肉身上的沉痛声音。 他只看到艾立安仓皇地张了张嘴,半个字也没能发出来,乌黑的瞳仁就被沉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9 重的眼皮所覆盖,整个人如脱了线的木偶,在靳雨青面前散了架。 “……”靳雨青也有些错愕。 回过神来,他左右看了看举着棍子的士兵,以及士兵脸上讨好般的虔诚微笑。 好吧。 有时候盲目崇拜也挺好用的,就是手段残酷了点…… 至于打他闷棍的事情……等人醒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士兵:打晕,带走,漂亮! 靳雨青:目瞪口呆.jpg 没办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艾立安:……心好累,你们走= = 第19章 精灵王的男人3 一只灰不溜秋的黑发精灵自然不能与国王同车而行。 士兵一把抓起地上少年的头发,拎高他的头颅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片刻又脏了手似的丢了回去。啐道,“不过是长的好看了一点,竟然入了陛下的眼。” 另一个士兵推攘他一下:“快些跟上吧,王所钟爱的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艾立安被人用麻袋一裹,直接扛在士兵的肩头,随着王驾马车的队伍末端进了城堡。 他像一只被人擒住了的鸭子,薅了毛,丢进水池里粗鲁的浸泡,以洗干净他身上的污迹和泥土,准备随时丢下锅去。然而他并没有被蒸煮,而是套上了精致华美的长款衣袍,衣上绯色绵延的花纹令他潮湿的乌发显得更加诡异。 然后一只冰凉的铁环扣在他的脚腕上。 艾立安醒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幅不堪的景象,自己被一条粗狞的铁索拴在四柱床上,绯色锦袍再华丽,也遮掩不住他衣下一。丝。不。挂的尴尬处境。 如此看来,他就好像一只供人观赏取乐的怪物。 房间内的装饰太过于精美闪亮,是一般贵族也用不起的,让艾立安无法反驳,自己的确就是在精灵王的宫殿里——那位他以为是纯净高贵的、与其他精灵不一样的王。 他甚至跪倒在地,跟随他唱念了圣诗! 该死! 艾立安拖着锁链从床上跳下来,链子的长度足够支持他抵达这间房子的大部分地方,但更远一点的——比如窗户或者门,他都无法触碰。 但幸运的是,那群人没有把他的旧衣物丢掉,而是团成一团扔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艾立安扯开自己衣服的夹层,从里面摸出一把生了锈的铁片。 他没有钱去铸一把匕首,在精灵族里,佩戴装饰精美的匕首是贵族才有的权力。他甚至不能明白,这些精灵们到底对那些会发光的东西有着多大的执念,因为这种带着锋刃的东西对他来说,只有防身的作用。 艾立安手中的玩意是一侧磨锐了的铁片,他曾经用这把其貌不扬的小刀片宰杀过兔子。 还没有试过对人动手,但若是万不得已,也不是不能一试。 少年眼中一黯。 靳雨青被一群啰啰嗦嗦的长老们留在神院里,被迫听了一堆并没有卵用的鸡汤,那些精灵们陈旧腐朽的陋习对骨子里已经换了人的靳雨青来说,毫无用处。 他也不会听从。 回到王宫,其他从仆告诉他,艾立安已经被安置在了花园后面的偏殿里。 里面没有什么动静,靳雨青直接推门而入,看到宽敞的床上一个少年背对着他蜷成小小一团,脚上的铁链十分瞩目,沉重地陷在柔软蓬松的被褥里。 那脚踝一周磨得通红,快要破皮了,明显是经过了一番徒劳挣扎的结果。 靳雨青脑袋一疼,扶额叹息: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把他拴起来了?! 艾立安听到脚步碾在地毯上的声音,一点点向自己的方位接近,这次被他靠近的感受与之前在祝福广场上完全不同。少年脊背紧绷,藏在怀里衣袍中的手暗暗地握紧了生锈的刀片。 一声轻浅的呼吸声响在自己的耳后。 艾立安感觉自己的神经上仿佛窜过去了一条大蛇,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蓦然挥出捏着刀片的手臂,向着精灵王的方向划去。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更像一条被惹怒了蛇,两只墨乌的眼睛骤然狭长,他从冬眠中苏醒,猛地伸出了猩红的信子,去攻击面前任何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不管这人是不是奥兰多大陆的王。 靳雨青被他突然而起的动作一骇,只来得及偏头侧开,并不锋利的刀片仍是擦着自己的脸颊划了过去。 危急关头他哪里还管得着这是不是boss,瞬时一记灵击使了出去,打在少年的手腕上,将那危险的刀片弹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柜子脚边。 艾立安要冲过去捡,被身后的王抬脚勾住了脚上的铁链,锁链猛地一收,就把他整个摔翻在地板上。 少年脑袋被撞得一矒,随即就被靳雨青扣压得动不了。 待眼中的昏花散去,艾立安呲起两排白牙,眸中的墨色凝成浓重的一团,恐吓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成年精灵。对方有压倒性的绝对力量,倘若他真的要对自己做什么的话,艾立安是无能为力的。 靳雨青见他没了办法才停手,一道鲜艳的红色液体从脸上的划痕中渗出,沿着颊边的弧度流下来。他揩去血珠,蹙眉看着身下这个力气蛮横的少年,十分想问问他以前是不是在兽群里混过,竟然二话不说上来就咬人! 艾立安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刀片,恨道:“我绝不会成为你肮脏的奴隶!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 靳雨青上下打量着身着红衣的少年,忽然觉得有些无语。好吧,就算他已经弯成了一盘蚊香,也不代表着会对任何男人都能发。情吧。尤其是眼前这具还没发育完全,身材宛若平板,四肢状若火柴棍的毛孩子。 别说发。情了,就算是扯上任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都会怕别人指责奥兰多大陆的精灵王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童。癖。 “谁告诉你会成为奴隶的?”靳雨青无奈问道。 少年挣了挣手臂,压根不想搭理他。 “锁住你并不是我本意。” 靳雨青又是一声叹气,手掌摸到他的脚踝,精灵王的手掌白皙地透明,轻轻地覆在他被铁环死扣的踝骨上,然后轻轻握住。 少年身体一颤,防备地僵起身子看着他。 一团白雾般的光芒从王的掌心腾起,星星点点的亮光如夜晚的萤火,漫开在他受伤的脚踝上。一股温暖穿透冰凉的铁物,径直渗进少年的肌肤骨骼,游走在血液之中。 踝上的疼痛渐渐消失,温暖又从脚转移到身体上,停留在那些被士兵殴打出来的淤青上。被灵力灌注的感觉好似有一双手,在他身上轻柔的抚摸,让人忍不住舒服地拉长了呼吸。 那是精灵族的治愈术。 主神陨落,生灵失去了灵力的补充来源,而治愈术又是所有灵术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0 中最消耗灵力的一种,在如今灵力补充极为缓慢的情况下,精灵族中已经渐渐没有了灵力治愈师,而是学会了蛮人兽族的草药医术,用来治疗各种疾病。 而精灵王竟然肯为他消耗如此大的精力。 艾立安不禁迷茫起来。 话说这边的靳雨青,是仗着自己灵力醇厚,想向少年反派证明自己并不会伤害他,或者将他辱为奴隶。但自己的确错误估量了治愈术的消耗……这真的是,太耗心神了。 坚持将最后一束灵力灌入艾立安的体内,靳雨青自觉头昏脑涨,四肢乏力地挪不开步子,他不得不半跪在地上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艾立安被治愈地七七八八,身手矫捷地从精灵王的身下退出来,立刻回身去摸自己的小刀片。 如果是现在,要杀掉精灵王简直是轻而易举。 靳雨青看他磨刀霍霍,心想真是要完,还没开启大养成模式,就要被这头小白眼狼给抹了脖子了。如此一想,干脆靠在床沿坐下来,生死由命算了。 “艾立安……” 清冷的声音从精灵王的口中发出,缠绕着艾立安的耳膜。 艾立安小心翼翼地挪过来,脚边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夹在手指间的刀片被手心的汗水濡湿。他到底是个少年,虽然宰过鸡鸭鱼肉,也怨恨过唾骂他的人,但从没有真正伤害过谁。 他还是咽了一声唾沫,盯着那双半垂着的蓝色眼眸,终于问道:“……你之前为什么要帮我?你看到了,我是个黑发黑瞳的不祥之人。” 精灵王扇动着他的长睫,轻轻安抚在他的头顶:“你是我的子民,艾立安,绝不会是不祥之物。” 少年心神一动,危险的刀片有缓缓放下的趋势。 靳雨青内心也松了一口气,身体的乏力感也慢慢缓了过来,只是要休养几天以回复突然流失的灵力了。他撑着床沿站起来,洁白的衣角垂落在艾立安的身边。 他看了一眼少年脚上的锁链,迈步走向门口。 忽然衣袍一坠,少年紧紧攥住了他的袍角,表情倔强不肯露出一点弱势,但五指却在微微的颤抖,他好像是在担心靳雨青会一去不返。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仅丝毫不见毁灭世界的阴狠气质,反而孤单地让人心疼。靳雨青心里一软,走过去将他揽在身前,抚摸着他的黑色长发:“别担心,以后你便跟随我,从此再不会受人欺凌。” 艾立安微微抬头,仰望着宛如神明般俊美冷艳的王,他从小无父无母,流浪街头,并不知受人保护关爱的滋味。他只知,那时被精灵王掀开斗篷时的崇拜和喜悦再次回来了。 王的怀抱柔软又温暖,王的眼神充满慈爱,这种感觉比吃饱饭还要美妙。 因为这世上,唯有他面前的王,不会厌恶嫌弃他的黑发。 他的心底又因此唱起了圣歌。 第20章 精灵王的男人4 现在的艾立安对靳雨青来讲毫无反抗之力,而且长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就是随便来个壮实点的孩子都能把他揍的找不着北。 靳雨青不是没想过先除之而后快,简单利索快。但是他也知道,世界力量绝不会放任他这么做,说不定到时候反派没弄死,反而把人逼急了早黑化上几年,直接把大陆给玩完。 与其冒这个险还不如趁着时机还早,把反派给掰直了。毕竟从现在开始到他长大去毁灭世界,还有至少六年的时间。 六年他成不了神也成不了仙,但拾掇一个半大孩子回归正途,尊老爱幼全面发展,还是没问题的吧! 于是靳雨青完全忘记自己穿进这些个鬼世界之前还是个毕业论文堪忧、情感生活为零、智商基本下线的三无青年,更别提养孩子了。 以前精灵王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神秘,身边从没有贴身的从仆,如今那身典雅的王袍无论出现在哪里,身后都能看见一个灰白衣服的黑发精灵,就连圣泉中也是少年侍奉在侧,这让周围的人既羡慕也妒忌。 但谁也不知道,每天在圣泉边的小殿内,靳雨青都会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控制体内的灵力。 一段时日之后,艾立安已经从一开始连灵力都凝聚不出,到现在可以用灵力催动物品的挪移,灵击也能够捕捉到快速移动的物体。 这样的进步对从未接触过灵术的少年来说,已经是十分可喜了。 靳雨青满意地点点头,抹去了艾立安额角的汗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高级灵术书递给他,让他自行专研,潜心练习,然后便去处理神院那边的事情了。 艾立安捧着书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下意识摸了摸被王触碰过的头发,整间小殿里弥漫着清淡而熟悉的熏香味道,好像王一直站在这里,从未离开一样。 他灵术学的慢,一招试上几百遍也未必会成功,但王从没有烦躁的表情,而是一遍再一遍的讲述难懂的咒术内容,直到他都听出那低浅的嗓音里已经有了干涸喑哑的迹象。他不敢说,但更是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懊恼,每日离开圣泉后,都会一个人钻到无人的角落继续练习,直到当日所学能够熟练掌握。 他就用这样极笨的方法,将那本厚厚的高级灵术书硬是给印在了脑子里,当终于看到自己掌心也能够像王一样,凝聚出一团微微闪光的灰蒙雾气——他竟是头一回理解了,为什么精灵会那么喜欢会发光的东西。 那的确很美,闪耀着、明亮着,似乎能照亮心底最深的喑暗,然后变成一种上升的喜悦,填满了他的胸腔。 时间在这样的训练中过的很快,春去秋来已一年。 少年已不复当时那个腿脚细弱的孩子,身体上已经锻炼的非常结实,此时若再有人不知好歹的上前挑衅,他大概干翻两三个也不成问题。 灵术一旦真正入了门,学起来很快,更何况他原本就身负不逊色与神使的灵力。高阶灵术也被他掌握地十分熟练,甚至能够融会贯通变化出新的术语。他终于能够在与王的对练中赢得一招半式,再也不会被狼狈地掀翻在地了。 每一日的变化都让少年欣喜不已,他终于能够更加接近王了,而不是单纯的受他庇护,做一个可怜无用的软包子。 而这一年来,靳雨青也没少忙,他一边辛勤于“如何教育反派皈依正道”的历史性难题上,一边还要跟神院打游击战。 原主性情温顺,说的不好听点,足够称得上是懦弱。他虽是奥兰多大陆最被人崇拜的精灵神子,但也是神院用来操控王国的傀儡。 王国鼎盛,他却不得自由,这是洛伊一生最为苦恼的事情。 而这次,靳雨青想做一个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王。 神院里,一月一次的长老会议静的吓人,所有人都瞪紧了眼睛。 唯有主位上斜倚着的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1 精灵,一只手撑着下颌,羽毛笔尖落下一滴墨水,迅速洇开成一片毫无形状的污迹,将会议所准备好的报告书染地无法辨别。 他没有发怒,但周围的气氛冷的可怕,其他人的灵力似乎也被这样冰冷的视线冻住了,他们只知王的灵力强大,却不知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靳雨青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足以让别人知晓他不高兴,很不高兴。眼前这份32号法令明面上看去,是造福人民的,但实际上仍是为贵族服务,为神院的统治服务,将底层毫无势力的精灵们打压地抬不起头。尤其是像艾立安这样被无端视为不祥的人,大陆上还有不少,但这条法令完全断绝了他们的活路。 原世界里,正是因为原主签署并颁布了这条毫无人权的法令,将已经深遭命运不公的反派逼的走投无路,几乎到了与鸡犬争食、与羊豕同圈的地步。 表面上看去欣欣向荣的国家,实际已经处在危机的边缘,而其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已经对王国心生怨恨的艾立安。这条法令加剧了反派与王国的矛盾,为后面奥兰多大陆的覆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负面作用。 尽管这一回,艾立安已经率先被他揽进了宫,但这份折辱贫苦精灵的法令靳雨青仍然不想签,也不会签。 立于大长老身后的陶德瞥了他一眼,见他迟迟无动于衷,忽地往前一步,刚想张嘴发声,就被长老悄悄的按住。 “我不会同意这样的法令。”靳雨青将羽毛笔重重置在桌上,语气冷淡毫无回转的余地,众人欲要再言,他却将已成废纸的法令一抛,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 陶德气不过,追了两步:“洛伊——” “陶德。”年迈沉稳的声音一下定住了陶德的脚步。靳雨青闻声也在议殿门口住了住脚,余光瞥了一记那金棕发色的神使。 陶德回头看了一眼叫住他的大长老,望着王袍远去的方向不服气地握紧了拳头。早晚,早晚要把他从那高贵的王位上拽下来,狠狠地摔进泥土里! 众长老也开始不平:“竟然敢违背神院的意志!” “若不是我们,他怎么有机会坐在那高高的王位上……” “就是,他最近越来越无视神院了!” “稳住气,”为首的年迈精灵听够这抱怨,突然发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他看着眼前的待行法令,忽然指下一停,冷哼道,“会有办法的,他不过是个孤儿罢了。” “大长老……” 大长老竖起手掌,示意无需多言,侧目对陶德道:“将你那拙劣的灵术练起来吧,陶德。总有一天,你会用得上它们。” 陶德楞了一下,似乎从中体会到了什么令人极度兴奋的东西,随即脸上漫开促狭的笑容。 今日是神院会议,按照往常的时间掐算,王应该直至傍晚才会回来。艾立安心中默背着咒术灵语加以练习,一边不慌不忙地将饭食准备好了,尽是平日靳雨青喜欢吃的东西。 他心情忐忑激动地前往圣泉,一方面是想向王展示自己近日所学,一方面又在期待王能够对他予以褒奖。 被王握住手掌轻轻安抚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若是可能,他更想看一看那清冷出尘的王笑起来的模样。那样精致无暇的容颜,一直淡着脸也太可惜了。若是二者兼得,简直生来无憾。 他心里偷想,面上仍是一派崇拜,待揣着自己的小秘密走进圣泉,却被眼前的景致恍在原地。 靳雨青并没有泡在圣泉池内,而是长袍席地,歪斜地靠在小殿前的台阶上,一肘撑地托腮慵懒闲适,披肩外袍也被他解了丢在一旁,一角轻轻搭在腰上。他身材修长,柔软贴身的白衣更将他的身体衬托的起伏有致。 西斜的阳光洒在精灵王铺展开的翅翼上,在银色的翼纹脉络点染上了一层琐碎的金光。 殿旁的两棵老树被风吹摇着枝头,落下斑驳的金叶,他也不知回来有多久了,身上袍边已经铺上了了了一层落叶。长发逶地,就连白金的发梢也沾上了金黄,那人却似毫无感觉,抬手将又一缕滑下脸颊的发丝拢到耳后。 艾立安好一会才从这画一般的景色中回转,轻拈着脚步慢慢靠近过去,唯恐惊扰了那个闭目小憩的精灵。 落叶恰巧飘到了翅翼上,他似乎觉得痒,微微一抖翅骨,扑簌簌地扇起一片。 走近了,艾立安发现他虽是靠在那里,却不似睡过去的,而是透着淡淡的微醺沉迷。王的怀里抱着几瓶药水,脸颊不知是因为秋阳还是因为药水中的酒精,浮出潮红。 历代精灵王都是被神院要求禁欲禁酒、禁嬉笑调闹,所以王宫中向来不会有酒这种东西,大部分的精灵王也许一生都不会碰触除侍女之外的女性精灵,更不会如寻常精灵一般娶妻生子。他们会作为纯净的神子,为早已并不存在的主神献上一生,然后年老、死去,再由下一任的精灵储君重复同样的命运轨迹。 艾立安被王沉迷的姿态看地痴了,竟十分想去摸一摸他的脸颊,看看那团红晕是不是真的有温度。实际上他也那么做了,低下身去,用手背小心翼翼地贴了贴。 精灵潜意识地轻哼了一声,手掌软绵绵地挥开艾立安的手,然后又抱紧了身前的药水瓶,嘴角极不明显地微微一挑,眼角的风情完全不似清醒时候那个寡欲淡言的王。 “王?……洛伊?”艾立安早就想这么叫了,只是不敢,现在偷偷地唤上一句满足自己心里小小的虚荣欲。 靳雨青觉得耳侧微痒,轻轻蹙了下眉:“陈乂……别闹。” 艾立安如遭灵击,霎时愣住,又问一遍,“你在叫谁?” 第21章 精人灵王的男人5丨6丨7 【精灵王的男人5】 上辈子在枫州的时候,陈乂身体虚弱,无事可做,就向村民们学了酿野果子酒,酿成后靳雨青尝着味道还不错,就拉上一部分到市集上卖钱,留下几坛两人对月共饮。 大概就是那两年养成的习惯,高兴或者烦闷的时候,总要有那么两杯酒来助兴。 然而今非昔比,他投了个虔诚向神的躯体。王宫无酒,他便喝起了从医官柜子里偷摸来的药水,闻着带点酒味,没病的也喝不死,就抱着灌了两口。 原想是解了烦闷,但微醺昏沉的时候却更加想起陈乂来,不禁更加忧郁了。 艾立安将他怀里的玻璃药瓶抢走,低下身去闻到他嘴边身上全是药的味道。这具身体从不沾酒,更是毫无酒力,靳雨青看见眼前的黑发睹物思人,迷茫地眨了好一会子的眼睛,将他认错了人,伸手直接套上他的脖颈。 少年猝不及防一下被他拽倒,扑进他的胸前。 “……你陪陪我吧。”靳雨青模糊地说了一句,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2 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艾立安身体紧绷了一会,起先不敢动,待身子底下这人忽然又闭上了眼睛,他才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靳雨青的脸,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往下,蹭了蹭他淡红的嘴唇。这一摸不要紧,愣是把心里一股见不得人的念头给摸出来了,自己与他朝夕相处这么久,连他后腰有片小指大小的圆形胎记都知道。 如今他醉了,反倒张口就叫一个压根没听过的人名,还叫的那么亲昵。 就跟自己藏了一整年的宝贝,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欣赏,突然有一天就认了别人的主,怎么都觉得是自己亏了。 靳雨青将他拉下来同卧,手指在抱着的那人后颈处挠了挠,他上辈子经常这么挠陈乂的,像挠一只猫。艾立安被挠地从脊背窜上来一股热流,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却又觉得莫名舒适上瘾。 散乱的白袍将微敞的胸口半遮半掩,忍不住用鼻尖碰了碰他均匀起伏的胸膛,艾立安贼偷似的瞧了一眼圣泉的入口,见安静如常,才慢慢将亲近的位置挪到下巴,最后鬼使神差地亲了下精灵的唇角。 满是药味的唇畔并不让他觉得苦涩,反而甜丝丝的滋味甚好。 他复想再试一下,那双唇微微一张,少年一抬头,正正撞上一双半睁半阖的浅色眼眸,冷淡的盯着他。 猛然惊醒,艾立安两耳一鸣,七八种不同的心情轰地一声在脑袋里炸开了。千言万语都拧成“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他一定会将我赶出去”两种自审和猜度之间,心里一慌,没等靳雨青开口就爬起来冲出了圣泉。 靳雨青是被脚上滚烫的感觉惊醒的,眼睁开了脑子还没清楚,蜷起身子摸了摸发烫的部位,什么都没有,只有那颗琉璃珠而已。 艾立安跑回自己的住处,一头栽到床上,慌了一会神镇定下来,直等到梗着脖子要睡过去也没见有人来捉他,将他扔出王宫去。 第二天第三天,仍是风平浪静。 艾立安心想也许他是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了,终于卸了那口气。然后那种柔柔软软,带着点湿漉漉的感觉又回味上来。 如此相安无事了大半年,靳雨青一如既往地教导训练他,艾立安心底却是越来越难耐了。一旦得了趣味,就忍不住想再亲近一些,也不能再如往常一样直视精灵王了。 每当王没在才及腰腹的泉水中,光裸的脊背趴在池沿,艾立安就得不断的在心里唱诵着圣诗才能保持心境的平和,不然绝对要冲上去摸两把了。 又一早,艾立安倏忽从床上弹起来,口中微喘,额头遍布潮湿的热汗。他慌张地环视一周,发现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眼神有些迷蒙,好像还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 许久,艾立安长舒一口气,将将要掀开被子,忽觉身下有异。狐疑地探进一只手去,在下面摸了一把,黏糊糊,冰凉凉的,把贴身的底裤都弄湿了一滩。 “……”想起昨夜那场梦,艾立安脸色一红。 自从上次一念之差,偷亲了王以后,这样的旖旎就经常趁夜入梦。少年火气旺盛,又是初开情。欲的时候,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具光滑如玉的躯体,将肌肤吮咬出一块块情。色非常的红斑,直到高贵的王被折磨地萎靡不堪。 艾立安越想越口干舌燥,僵着表情窝在被子里,把裤子偷偷换了,脏衣服一股脑团起来塞进床底下,才收拾整齐出门去。 刚一拉开门,望见远远走来的王,脚下还是心虚地退了一步。 “艾立安?你怎么了?”靳雨青开窗睡了一夜,被风吹地嗓子发哑。 艾立安偷瞄了王一眼,喉咙一动:“我……我没事……” 靳雨青不疑有他,点点头道:“没事就好。听说城外荒林出现了一群魔灵,大概是从昆西森林里逃出来的,这正好是你实战训练高阶灵术的机会。” 昆西森林是奥兰多大陆上最为繁茂的森林地带,也是面积最大,最不可探知的地方。主神陨落时,昆西森林突然发生黑暗异变,如今已沦落成奥兰多大陆上最危险的地方,里面隐匿着魔灵,充斥着挥散不去的黑暗力量。若是以前主神尚在,净化它并非什么难事,只是现下没有任何种族还有这么强大的灵力了。 昆西森林里的魔灵时而会逃出来,为祸附近的村庄,但一般都是低阶魔灵,很快就会被当地的神官净化,能逃到主城这么远来的着实是稀奇。 艾立安听懂他的意思了,暂时放下心中那点小九九,跃跃欲试道,“要去净化它吗?” 靳雨青颔首,转身前又补充一句:“我与你同去。” 又过了几天,靳雨青听到神院已派人将那群逃出来的魔灵净化了大半,还剩下几只行动敏捷的还没有抓到,一直在荒林里躲躲藏藏。他才带着艾立安和几名身手矫健的士兵朝荒林出发,打算捡个漏,也让没有实战经验的反派锻炼一下身手。 毕竟艾立安就要成年了,但背后的翅骨依然毫无动静,兴许一刺激,翅膀就生出来了也说不定。 一群人骑马前往魔灵出没的荒林,一路上遇见几个在路边休息的神官。靳雨青不想被他们看见再大张旗鼓地喊出去,遂带着自己的人手绕了小路,从荒林的另一边进入。 艾立安骑在马背上偷摸地盯着王看,他终于脱下了那身高贵的王袍,换上了简洁利落的猎装,脚下一双细牛皮靴绑到小腿,满肩的金发高高系在头顶,长马尾合着那发带随风飘起,露出一段细长白皙的颈。 马鞭声“啪”地一扬,前方开路的士兵回头喊道:“陛下,就是这里!” 靳雨青一掣缰绳,长吁一声,长腿横扫跳下马背。 艾立安随即跟上来。 精灵王望着不远处深入荒林的小径,右手按在斜插腰间的匕首上,忽然问道:“灵术都记会了吗?” 少年站在他身边仍是矮了他半头,转头看他时不得不轻微扬起一点视线,从侧面看去,那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宛若宝石。他第一次见这样意气风发而不是沉闷冷淡的王,一时发了呆,被靳雨青又问了一遍才恍然回答:“会了。” 昨夜此地刚下了一场雨,地上还有些潮湿,荒林里腾起了浓浓的雾气,显得诡谲非常。 跟来的士兵都是武力强悍但灵力低微,有几个还心生退却之意,并不想踏入那片暗藏魔灵的荒林。靳雨青也不强迫他们,众人选了林边一处荒废已久的空屋做接头地,不想进去的士兵就在此等候。 一番推脱之下,最后随靳雨青和艾立安进入荒林的只有两名士兵,是一对兄弟,高高瘦瘦的那个是哥哥,叫裴吉,另一个魁梧雄壮的反倒是弟弟,名阿奇尔。 四人沿着荒草丛生的小径深入林中,弥漫的灰蒙雾气将四周重重遮掩起来,雾色中一条条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3 枝杈藤蔓横插斜吊,朦胧不清,即便是有什么东西倒吊在树上窥视他们,也未必能一眼发现。 阿奇尔生来闯莽,并不畏惧这些吓小孩的玩意,拔剑砍掉挡路的树蔓,不时啐骂两句那些作乱该死的魔灵。 走了有那么一会,四周已全是雾气,几乎看不清来路。 突然,一阵“吱吱”的尖锐叫声从众人四周响起。裴吉和阿奇尔瞬间拔出剑来,一前一后朝向声音来处,靳雨青也已暗念咒语,艾立安一步迈到靳雨青身前,将他挡在自己与阿奇尔之间。 下一瞬,叫声促然高昂,艾立安瞬时抢先出手,一团凝着醇厚灵力的暴击脱手而出!一声未平,几道黑影同时从四面八法一跃而起,从天而降直扑众人而来! 少年脚下甚稳,面上毫不露怯,向着俯冲而来的魔物附咒出击。 砰砰的微小爆炸声在半空中响起,靳雨青估测应该是艾立安的灵击命中了目标,心下十分骄傲,不愧是自己养的半大儿子,面对魔灵也并无畏色。要知道那些贵族家的精灵们有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上一次魔灵,有的才瞧了第一眼就哭爹喊娘的逃跑了。 一阵刺耳的吵闹过后,几道黑影终于闭了嘴,变成一团死物掉下来,阿奇尔一挥剑,又将这些魔灵砍成了两半。落地后,士兵用剑尖挑着仔细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笑道:“嘿,我当是什么厉害玩意,原来就是几只大老鼠!” 裴吉道:“你闭嘴,过会再来只老虎你就不嘚瑟了!” 艾立安踢开脚边的魔灵尸体,冲靳雨青扬眉一笑,充满着少年人血气方刚的风采。靳雨青想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干得不错。 手还没伸出去,荒林中雾气竟然更重了一些。 靳雨青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未及细想,又一道黑影掠过众人的视线! 【精灵王的男人6】 裴吉叫道:“有东西!” 阿奇尔挥了挥剑,后退着和众人聚在一起,“废话,我又不瞎!” “闭嘴,听!”艾立安打断兄弟二人。 四人凝神戒备,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缓缓随风流动的浓重雾气。方才一掠而过的东西似是并无意骚扰他们,悄悄潜入了昏暗之中。待几人稍有松懈,又突然从另一头闪过。 等了良久,那东西除了晃来晃去之外依然毫无动作,但周围的阴森气氛却愈来愈浓。 阿奇尔率先放下剑,咋呼起来:“不会就是风声吧?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裴吉道:“你家风声带影子还会乱转?!” “我家不就是你家?!” 艾立安忍无可忍:“……都闭嘴” 原主本来和反派是毫无交集的,如今他强行将艾立安留在身边,已经与原世界发生了变化,原主的记忆里更不可能会有这样一段。靳雨青脑中一片乱转,深深预感事情并不是几只低阶魔灵这么简单,低阶魔灵生性凶悍不错,但行为仍如一般野兽,遇人便冲上来咬,咬不过便跑,绝不会想耍着他们玩。 一扭头,层层灌木丛之间,忽然闪现一双血红发亮的圆眼! 靳雨青猛然一惊,一把推开身边的少年,喊道:“散开!立刻散开!” 话音刚落,灌木丛一动,一只庞然大物从雾气阴影中猛然跃出来,长吼一声,向着几人围聚的地方扑去。艾立安已经提前被他推离,靳雨青自己也飞扑倒在离少年不远的地方。 “咔嚓”一声! 这边两人刚从地上站起,就听见身后裴吉撕裂了的恐惧嗓音:“阿奇尔!!” 靳雨青预感不好,一回头,袭击他们的庞然大物渐渐从雾气中现出身形,它一只前爪死死踩住裴吉,血红铜铃般的眼瞳滚来滚去打量着余下两人,口中还叼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竟是阿奇尔,两只手无力的下垂在身体两侧,整个头部都被魔物咬在口中,方才那声瘆人的“咔嚓”声响应当是它咬碎了阿奇尔的脖子。 魔物嘴边的液体滴落到爪下裴吉的脸上,随即一具无头尸体砸在他面前,他当下又嚎叫起来:“阿奇尔!我的弟弟!” 艾立安慢慢靠过来,展开一臂将靳雨青护在身后,眼睛虎视眈眈地死盯着那具足足两人高的魔物。 “是魔尨!”靳雨青思索了几秒,忽然凌空袭出一道白光,打向魔物的前腿。 被按压在怪物爪下的裴吉骤然不叫了,双目睁大不可置信。 “什么?!” “是魔尨,千真万确!”靳雨青又重复了一遍。 魔尨作为昆西黑暗森林深处的高阶魔灵,齿爪锋利,皮坚毛硬,形如巨大獒犬。一般情况下绝不可能离开森林,更不可能不知不觉的突然出现在离昆西那么远的主城。一只魔尨的力量抵得过上百只低阶魔灵,单凭他们余下三人很难打得过,更不说其中还有个连基本灵术都没有习过的普通士兵。 魔尨遭了靳雨青一记灵术暴击,这一击是比艾立安的灵术强上许多倍的,若是普通魔灵顷刻间便已散成飞灰,魔尨长空哀嚎了一声,前爪瞬间被灵术燃焦了一大块。 “起来裴吉!拿出你的剑!” 裴吉闻言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也顾不及从魔尨口中争抢弟弟的尸首,一个闪身从魔尨爪下逃离,伸手抓起脚边散落的阿奇尔的剑。 艾立安也惊道:“这里怎么会有魔尨?!” 靳雨青摇头,心中筹划着数种对策,最后发现没有一种能够全身而退。这只魔尨若是安静呆在荒林中,他们还能回去召集经验丰富的神使齐力将之净化,但眼下魔尨已被触怒,势必会与他们不死不休。即便他们三人能够安全逃出荒林,到时候魔尨危害的将会是周边手无缚鸡之力的精灵村民! 难道这次要折在一个魔物手中? 正在此时,魔尨突然发难,吼叫声刺破整片荒林,靳雨青来不及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急急诵念出一段段的灵术咒语,白色的灵力时而汇成道道光剑,时而凝成巨大的法球,四面八方朝魔尨飞去。 艾立安也不落后,主动配合着靳雨青的攻击,以灵力束成一张罗网,企图将魔尨四足困住。 魔尨暂时一滞,怒而横尾一扫,靳雨青来不及喊出话,只见裴吉已经被那巨大铁索似的长尾甩到了远处的树干上,尨尾上的利刺深深扎进士兵脆弱的皮肉。 “裴吉!!” 裴吉远远望了他们一眼,举起长剑用尽全力,狠狠地刺进魔尨的尾部,随即头一沉没了气息。 靳雨青两眼大睁,看着兄弟二人一个接一个的惨死在自己面前,当时进入荒林时的意气也渐渐被横生的血腥之气所覆盖。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即便心中满怀对那士兵兄弟的愧疚,仍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手念出一句更为强力的咒语,与已经狂乱的魔尨拼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4 斗起来。 一道灵光闪过,魔尨的一只后足连一条尨尾俱被靳雨青凌空削下。 艾立安也受了伤,伏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定定望着战斗中的王,身姿灵动,翅翼翩跹,即便是身染鲜血那银色光华也依旧风采无限。 唯有自己,唯有自己!除了能够猎杀净化几只毫无威胁的低阶魔灵之外,竟然毫无用处。 原本对自己的高阶灵术颇有自信的少年,瞬时又把自己的无能恨的咬牙切齿。 与魔物缠斗许久,精灵自身体力的限制已经让靳雨青疲惫不堪,他每诵出一条咒文,就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失去一分。没有主神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精灵自身的灵力就像一座储存好的水库,水放干的时候就是精灵枯竭的时候。 眼下,靳雨青感觉自己水库内的水只剩浅浅一层了。 魔尨被砍了后腿,又被刺中了痛处,头部一甩就将已经来不及躲闪的靳雨青掀飞出去,直直撞上一块大石,摔落在地上的时候眼前一花,猛地呕了一口浓血。 “——洛伊!”艾立安叫着王的名字飞扑过来,一把将他拢进怀里。 靳雨青咽下喉中腥甜,忍住胸中剧痛,伸手抓住艾立安的衣服:“走!” “我带你走。”艾立安说着就将王背在身上。 “别逞能!你打不过它,将我留下,我尚能拼死一搏。”说完,靳雨青又在他怀中吐出一口猩红液体。 艾立安抱着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衣袍的王,摇着头咬紧牙关,一遍遍重复道:“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一定有办法的……” “艾立安……艾立安?!” “我一定有办法,一定有……杀了它,对,杀了它!”少年双目直视正在狂吠的魔尨,心中不断的有个声音在怒吼,杀了它,杀了所有会伤害王的东西,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中嘈杂的声音中生出,一点点从胸腔漫散到四肢百骸,周围景色渐渐退去,大雾不见,树蔓不见。少年如墨石般晶亮的眸瞳中失去了原有的光彩,逐渐弥漫上一层和魔尨双目一样的血红,一双怒目而视的眼中唯有两个活物。 一个是怀中的王,一个是面前的魔尨! 靳雨青注意到他浑身突然漫开的魔气,内心一骇。 少年将他平放在柔软的草地上,低声哄骗道:“洛伊,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了。” “艾立安!” 喊叫无用,少年已经只身冲向魔尨,魔气冲天而起,环绕成比此处荒林更为浓重的黑雾,迅速陷入与魔尨的打斗中。两团黑气,就仿佛是两只兽性大发的巨魔猛兽! 靳雨青虽然知道少年最后会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并不知其中详情,他设想过几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料到他竟然本就是一只魔灵!作为最尚无暇光明的精灵一族,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想到,艾立安既是精灵,也是魔灵。 而且眼下,艾立安体内的魔力压制灵力,占据了上风,若不能及时将他唤醒,恐怕出了这荒林只会比那只魔尨更具有威胁性。 忽然一声仰天狂吼,靳雨青听见重物一块块砸在地上的声音,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黑雾。 片刻后,一人从雾中走出,阴影渐渐从他身上褪去。 浑身鲜血的艾立安,以及他身后已经被分尸碎成了几大块的魔尨…… 少年一步步走过来,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魔尨鲜血,一双血瞳无比诡异。他忽然勾唇一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揩去靳雨青脸上的血污,柔声细语道:“我回来了,洛伊。” “……”靳雨青楞了好一会,才道:“你是魔灵。” 少年偏了偏头,不解道,“你不高兴吗?我现在有力量保护你了,绝不让任何人再来伤害你。” 他的笑容里有一种诡丽,令人脊背生寒。 靳雨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艾立安看他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睫毛盖住了那抹最为勾人的蓝眸,似是不想再看他,顿时心中又懊恼又委屈,他下意识握紧了靳雨青的肩膀,质问道:“魔灵不行吗,你容不下吗?” 靳雨青被他晃得胃里干呕,又极度疲累,没说上两句就睡昏了过去。 艾立安自言自语:“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魔力的苏醒让少年之躯霎时力大无穷,直接打横抱起一个成年精灵,让靳雨青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越过碎成一地的魔尨尸首,从白雾中寻路返回。 【精灵王的男人7】 靳雨青昏了没有多久,睁开眼时两旁景色尚在向后倒退,少年仍抱着他在荒林中急急行走。 “放我下来。”他道。 艾立安闻声低头,红眸对上蓝瞳凝视片刻,然后便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加快了步伐。直到白雾散去,荒林出口近在眼前,才挑了快平整的地方,把靳雨青轻轻放下。 靳雨青盯着他的血眸看了半晌,少年也不慌不乱地任他看,只是那眼神里杀气有余,灵动不足。靳雨青丝毫不会怀疑,若是此时有什么其他的活物突然出现,少年会立即出手将其斩杀当场。 他将前后经过细想一遍,企图找出个办法让艾立安清醒过来,视线落到少年身上斑驳的血色,忽然神色一凛,暗道:“糟糕!” 方才恶斗时魔尨叫的那么凶,别说里头的人耳朵要被它吼掉,就是这荒林外头也应当有人听见了才是,更何况林外还有等待的士兵,若是他们听见了,应该会紧急通知神官进去支援。 怎么反倒艾立安一人干掉了魔尨,外头却没个什么动静? 靳雨青反身破出荒林,直向那约好的接头空屋奔去,艾立安怔了一下也拔腿跟了过来。 远远瞧见拴在破屋门口的几匹马还在,靳雨青方松了一口气,慢下步子拐进去一瞧,霎时僵化了……只见满地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各个怒目圆睁,手中紧紧握着武器,身体上许多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艾立安走近,恍如闻到了什么气息,眸色更红,丝丝魔气缠绕上来。 靳雨青一下就懂了,这些士兵都是被魔灵杀死的! 他忽然觉得头一晕,许多种不可能的可能悉数在心中划过。先是在主城附近出现了魔灵,然后是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魔尨,现在又是横死的士兵。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靳雨青倒退几步退出空屋,忽然一抬头,张嘴朝艾立安喊道:“快走!”话没喊出来,变成了无声的空腔。靳雨青发现不仅话说不出来,连腿脚都像是钉在了地上,拔也拔不动。 能封人口舌、箍人腿脚……精灵族的禁术。 下一秒,哗哗两队人马突然出现在两人周围。一队横亘在靳雨青与艾立安之间,另一队大部分由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5 神使组成,将少年团团围住。 当看到信步而来满面笑容的金棕发色的神使时,一切一切的猜想终于全部落实。 “陶德!”靳雨青心中暗骂。 陶德走到精灵王的面前,啧啧两声挑起他的下巴,似是十分嫌弃他脸上沾着的魔灵血气,可惜道:“多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没被魔尨抓花?” “……”靳雨青怒视着面前的神使,眼神里满满写着“果然是你”的厌恶。 被包围中的艾立安眼见自己的王被轻佻的对待,瞬时魔气灌身,双目似要滴出血来。心中那个声音又开始疯狂的叫喧,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艾立安猝然出手,徒手将挡在面前的神使穿胸而过,不及他凄惨叫喊,就猛地抽回手来向身旁另一名神使冲去,一掌捏碎了他们的颈骨,把软绵绵的尸首地往地上一扔。 一时间惨叫痛呼,鲜血横飞。 陶德起初并没将这少年放在眼里,直到一队神使近乎全灭,有人惊慌地喊出“魔灵!他是魔灵!”才方觉如临大敌,立刻挥手遣上又一队神使,排成净化高阶魔灵的方阵,齐齐咏诵出灵术咒语。 艾立安虽是魔灵,但已非寻常高阶魔灵可比,如此方阵虽能限制他的行动,但决计无法将他杀死。他目光盯紧了陶德,伸手拽过队列中的一名诵诗神使,掰玉米似的咔蹦给掰断了。 陶德浑身一震,仿佛下一个被掰的就是自己,慌乱地把所有神使都派了上去。 压制少年的力量越来越大,就算他无法死于净化阵,也迟早会被拖耗到精疲力尽。靳雨青想叫也叫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少年为了能够向自己的方向更近一步而用尽了力气,身上也被灵术划出了无数道伤口。 与少年相处近两年,若说没有分毫情分那是不现实的。 靳雨青感觉非常挫败,他没有料到,一直看他不顺眼的神院会想到利用魔尨来除掉精灵王。而自己不仅因此害死了一整队的无辜士兵,现下又连累了艾立安为他搏命,他于心有愧。 靳雨青急的发狂,可之前一场恶斗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灵力,如今竟是连这身上的禁术都解不开。他看了一眼在一旁张牙舞爪指挥神使诵咒的陶德,将全部灵力汇到右手,终于挣开半条胳膊的束缚。 他骤然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剩下的灵力裹挟在匕首上。 破风一道白光,尖锐匕首冲进净化阵,准确无误的划破艾立安的手臂,一丝灵力灌进躯体,扰乱了体内的魔气。匕首完成它的使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艾立安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净化阵突然加强,少年抱头痛叫了几声。魔气再度占据他之前,艾立安捡起地上匕首,朝靳雨青喊道:“我这就来救你!洛伊,过来,跟我走!” 此处的喧闹已经惊动了神官,靳雨青听到更多的士兵和神使赶来的脚步声,等到那些人赶来,就算艾立安是凶悍的魔灵,也难逃被净化杀死的下场。 他望着远处兀自挣扎的少年,眸子渐渐的冷了下去,朝他无声地动了动口型,表情极度厌恶:——“滚。” 少年一僵,手臂上被匕首划出来的伤口汩汩流血,后背被灵术偷袭也浑然不觉。赶来的士兵将国王层层保护起来,隔绝了他与靳雨青的视线。 直到神院有长老赶来,靳雨青漠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在士兵的拥护下离开了现场。 艾立安眼中红透,像一个真正的凶蛮魔灵那样霍然一吼,神使们耳膜一震,诵咒停了半分。少年彻底狂化,挥舞匕首大杀四方,直至体力赶不上对方的支援,终是不敌,身上也衣衫褴褛尽是血污,才不得不强行突破了净化阵的一角,狼狈地逃进了荒林。 林中雾气弥漫,神院的人追了没几步就寻不到他踪影,只好顿首跺脚地悻悻折回。 靳雨青被人护回王宫,以遭魔灵袭击需安静休养为由,实际上被神院禁足。 他不止一次的打听艾立安的去向,所有人都告诉他少年已经在围剿中被净化猎杀了。他起初不相信,以少年的魔灵力量,突破净化阵独自逃走并不是难事,怎么可能死在那里。 只是后来不管是问谁,回答他的都是“死了”,就算靳雨青再不信,也开始有了几分动摇。 神院已经不需要靳雨青去参加神院会议,奥兰多大陆开始流传着“精灵王灵力枯竭”的传言,这对崇拜洛伊、将他奉为无上神子的百姓来说是彻头彻尾的打击。 他们需要的,是一位灵力醇厚杰出、气质超然的、神化的王,没有灵力就等于没有了全部。 神院将会议所商讨的法令拿到王的宫殿,逼他签字颁布,靳雨青一口懊气在胸,直接将法令撕的米分碎。神院不再将他当做王,他也没必要再强装王的气度,与来替神院传话的陶德一言不合直接打了起来。 自从那次恶斗魔尨,魔气入血,靳雨青的灵力恢复的很慢,很快就连陶德也打不过了。 陶德见他折磨起来又倔又强,十分有意思,屡屡想出许多奇招来对付他。直至有一天,他命人搬来一大桶液体,笑眯眯的请靳雨青去看。 桶盖一掀,腥咸的气味直冲进喉道鼻腔,他才看清是一桶黑红的鲜血,忽然就被人从背后一推直接按进了血桶里。四面八方灌进嘴里的腥味终于让靳雨青意识到,这不是一桶寻常的血,而是魔灵的鲜血。 越是灵力醇正的精灵越是怕沾染魔气,原主这样百年难遇的精灵王体质更是这样。 被陶德这么一灌,怕是本就恢复的很慢的灵力几乎要停滞不前了。 然而更悲剧的是陶德从中发觉处了折磨他的乐趣,三天两头的搬这么一桶来玩他,时间一久,靳雨青发现不止是灵力停滞的问题了,魔灵血中残存的魔气正在渐渐的以微不可及的速度入侵精灵的身体。 但即便是靳雨青混成这个地步,连他自己都认为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了。系统却仍然一言不发,不管靳雨青怎么质问都沉寂在意识海深处,装了个死。 靳雨青简直要崩溃,心想这么被人玩死,还不如被反派毁天灭地而死来的痛快。 精灵王因“病”被神院隔离政务之后,四年来,奥兰多大陆逐渐转入了无国王的统治模式,神院把持着一切,为下一任精灵王的上位做足了准备。 那个下一任,自然是神院的乖宝宝,长老们的好助手——陶德。 终于又到了一届成。人礼大典,前夜,侍女将一套高贵华丽的嵌金王袍奉到靳雨青的面前,王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如多年前一样,尽足光彩闪耀。 但是王却不是那个王了。 当年大典上的精灵王有多么出尘绝艳、高贵无暇,如今的王就有多么虚弱无力,狼狈不堪。靳雨青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没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6 有目标,没有方向,浑浑噩噩,好像就连系统也抛弃他了一样。 奥兰多没有覆灭,精灵王国也没有亡,要亡的只有他靳雨青一个。 陶德面带得逞的笑,将精灵王一步步逼上神台,他毫无血色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背后的翅翼也灰白发污,褪去了光华,翅根处的脉络更是因为常年魔血的侵袭而染成黑色。 台下期待着祝福仪式的精灵子民们都翘首以盼,却看到王背后那双遮也遮不住的污黑翅翼,片刻的惊滞后,是满场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千百道如刀如箭的目光射向台上的王。人群中一个少年突然喊了一句“骗子!”,祝福广场上才彻底沸腾起来,终是在不知谁的带头下,将手中杂物厌恶地掷向靳雨青。 他体内的灵力早在这四年间耗到空虚,靳雨青避了又避,却仍免不了被砸中。而这正是神院和陶德所期望的结果——引发民怒,让他顺理成章的摔下王位,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 靳雨青闭了闭眼,一把扯下头顶的光辉王冠,想将之狠狠砸在地上。 倏忽,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场上蓦然一静,周围温度瞬间落到最低,气氛阵阵透着阴寒。只有一个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背后的人,与他靠的极近极近,呼出的气息热的发烫,那声音也如滚烫的岩浆,一寸寸将神台上狼狈的王米分碎融化。 喑哑的嗓音贴着靳雨青的脸颊响起,缓慢、低沉,带着哄骗的味道—— 他噙笑:“这些年过的还好吗?洛伊,我的王?” 靳雨青睁大眼睛,手中的王冠咣当掉在地上,脚踝处的琉璃珠阵阵发热。 第22章 精灵王的男人人8 浓重的魔气从两人脚下漫起,逐渐展开成一张严密的黑色大网,将神台中心包裹起来,如一个巨大的茧。天光一丝丝的暗淡下去,最后彻底封死在魔茧之外。 外面的嘈杂依旧清晰可闻,有人四下奔逃,有人高声呼喊,有人命令士兵搭上弓箭。只是茧内的黑暗笼罩着靳雨青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感觉到紧紧贴在背后的人,一双手从腰间拢过来,轻轻玩弄着他王袍上嵌挂的金珠。 那人挑起他一绺金发在指间绕圈把玩,随即那道低沉的嗓音又响起来,甚至还暧昧地在他颈侧深吸了一口:“怎么了洛伊,才四年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靳雨青陷入惊滞,喉咙里颤抖许久才发出一声没有声调的气音,迅速淹没在魔茧外的吵闹声中。 “艾……立安?” 身后的男人一笑,手指攀上靳雨青的脸颊,揩去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血污,用着同样的柔声细语,道:“是我。洛伊,我回来了。” 靳雨青的记忆一下子回到血杀魔尨的时候,两道已分明不一样的声线渐渐重合在一起,少年青涩细嫩的嗓音已变声为青年的沉稳低音,但其中熟悉的语气永远不会变。 的确是艾立安,那个眼眸如墨石般闪耀的少年,他没有死。 他回来了。 靳雨青将要开口,忽而身周的魔茧猛烈震动起来,射箭声嗖鸣不止,撞上坚硬如壁的茧壳发出铿锵的声响。他几乎能够想象的出,若是撤掉这层屏障,脚边一定会堆满了断矢残箭。 他被艾立安紧紧禁锢在怀里,一束魔气化成绳索将他一捆。靳雨青本能地挣动了一下,后颈忽来一击,他身体一沉,荤七素八的就被艾立安抗在了肩头。 闭上眼的前一刻,他隐约看到魔茧散开,人群中的喧哗霎时更加尖锐——因为在艾立安的背后,展开了一双翅翼,是纯正的墨色。 ——魔气滋生的颜色。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确实是这几年来最沉稳的一次。 视线渐渐被屋中的油灯照亮,靳雨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发现自己盖着一张色彩陈旧的绒被,王袍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穿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灰衣,灰衣外裹着一层黑色斗篷,将他满头的耀眼金发遮了起来。 转头,看到同样身穿黑斗篷的青年,倚在窗边的阴影里,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的街道。 靳雨青这才确信,被敲昏之前看到的并非错觉——他的确生出了一双近乎完美的翅膀,虽然它们是令精灵族恐惧厌恶的黑色。 窗中暗夜如布,星河低垂,一阵阵的火光照亮窗边人的眼眸。这几年的音讯全无让靳雨青忽然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氛,仿佛面前这位俊美的青年只是素未谋面的过客。 艾立安的手落在腰间,缓缓摩挲着一柄没有刀鞘的华丽匕首,那上面的缤纷五彩的晶石在他全身乌漆墨黑的装扮里,显得十分突兀而且不和谐。 但是靳雨青认得,那匕首正是当年划破了他手臂的那支,只是后来配对的刀鞘被陶德砸了扔进熊熊燃烧的炉火,抢救出来时已经烧得发污,宝石也已经碎没了,再也不能与匕首合为一体。 “你醒了。”正陷在回忆里,艾立安忽然开口。 他没什么表情,甚至是有些淡漠。 靳雨青沉默地点点头,扶着床柱坐起来,不自在地四下环视一周。 艾立安走过来,堵在他面前,冷声道:“为什么不说话?” 他站起来估计比自己还要高了,靳雨青心中感慨了一下,被迫仰头看着他,脸色的苍白映进青年乌黑的眼睛里。 “呵,”艾立安忍不住一声讽笑,似乎十分不满意他现在的表现,掐住他的下巴质问,“四年前你叫我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狼狈?一点王的样子都不剩,简直难看!” 靳雨青皱目不言。 他又用力一掐:“说话!”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么?” 靳雨青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相当嘶哑的声音。因为常年被强制性的灌喝魔灵血,魔气已经将他那原本清亮柔和的嗓音侵染坏了,他自己都不愿听这样的动静。 艾立安面露一惊,想伸手去摸他的喉咙,在触碰到的前一秒又克制住,很快恢复了常态,愤愤道:“我有什么可与你算的?是你划伤我让我滚,还是你派人千里驱逐将我赶进昆西森林,又或者……通告悬赏我?五百个金币,那可是相当值钱。” “……” 他又讥道,“就算要算,你现在还有什么和我算的本钱?” 靳雨青想替自己辩解一下,说那并不是自己所为。但还没组织好语言,艾立安忽然就转过身去,不愿听了,他瞥了一眼火光明明灭灭的窗外,明明已经是夜晚,仍然有人挑着火把四处奔走,吵闹。 艾立安说:“你听,是你的子民在咒骂你。” “……”那不仅是窗外精灵们的怨声怒气,更有人趁机在朗声说着什么,靳雨青分辨出一些耳熟的声音,应该是神院里听从陶德号令那群神使,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7 其中一些字句条条暗指谴责他与魔灵勾结,将灵魂献祭给了魔鬼。 曾经视他为无上神子,爱戴他、尊敬他的子民们,如今轻而易举就被神院的激昂言辞所煽动,纷纷高声唾骂,说他与魔灵同伍,是黑暗罪恶,是奥兰多大陆这些年所有灾祸的罪魁祸首。全然忘记了之前是谁为他们遮风挡雨,祈愿祝福,是谁与神院周折压下那一道又一道残酷的法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靳雨青闭上眼,感觉十分劳累,就想这么睡过去了,管他什么王国什么大陆。这些玩意说到底,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艾立安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回到靳雨青身边时见他双目低垂,神色悲怆。眼底豁然腾起一层暗红:“不如我替你把他们都杀了,血洗奥兰多!”他阴恻恻道,“然后为我献上你的一生,奉我为你的神。洛伊,你将仍然是这片大陆独一无二的国王。” 一个人都不剩,那就真的是“独一无二”了。 靳雨青被他血腥的念头惊地睁开眼睛,身上的滚滚杀气扑面而来。脑海里瞬间闪过满地累累白骨,而自己却高坐王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不……”被自己恐怖的设想吓到,他推开艾立安翻身下床。 “想去哪,又想叫我滚么?”青年纹丝不动,反而伸开手臂将他捞进怀里,诡异的笑了笑道,“洛伊,不管你是讨厌魔灵还是讨厌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你都别想再从我身边逃离一步……直到你再也离不开我为止。” 青年恐吓小孩子一样对靳雨青说:“小心点,哪儿也别去。魔灵很残暴,会吃人的。”说着,他张嘴轻轻咬了咬落魄国王的耳尖,给“吃人”又赋予一个暧昧的含义。 靳雨青心脏抖了抖:“……” 艾立安展开自己的黑袍,将虚弱无力的王罩头一裹,一只手将他抱起来,从窗口飞跃而出,快速闪烁的黑影在城镇房屋之间灵动跳跃,如一只飞舞掠过的巨大墨蝶。 城下的搜寻士兵骂骂咧咧地四处观望,一仰头正看见他们停留在屋顶一角,立刻兴奋地叫喊起来挥舞着手中的火把,仿佛一把把的悬赏金币已经落入自己的钱袋。 艾立安蔑视地向下一望,揽紧了靳雨青,随即身影一闪消失在无尽黑夜当中。 许是艾立安身上魔力太重,深受魔气滋扰的靳雨青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但也剩了麻烦,能更快的赶路前行。 两人沿偏僻的城镇边走边停,神院的悬赏告示已经贴到了奥兰多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街道上随处可见他与靳雨青的画像。十几天前还是高高在上的王,仅凭神院的几句宣言就沦落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 艾立安看了一眼从城中飘出来的宣传纸,冷笑一声,撕碎漫天一撒,大步而去。 一只鹰鸟从天空飞过山野密林,凄厉的叫声划破天空。艾立安走到一棵陈年树桩前,把怀里的人放在地上,将自己衣袍解下叠成厚实柔软的方块,垫在他的头部下面。然后自己倚靠在旁边,看着他静静地蜷缩着的睡姿,眼神不自觉地漫开一片柔软。 青年虽是不言不语,但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靳雨青,看他睡得熟一时不会转醒,才慢慢将手伸向了靳雨青的后背,抚着蝉翼般脆弱的薄翅,这里原本该有银亮的光华流转。 这本是王最引以为傲的,也是他最美、最无与伦比的地方。 不管多少次,每当它们铺展开的时候,都能掠夺去所有人惊艳的目光——而如今,竟已被魔气染出丝络状的黯淡纹路。 “陶德·韦尔……”青年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隐现暗红。 第23章 王精灵王的男人9 虽然停留在树林中过夜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眼下奥兰多大陆都将他们视为魔物,恨不得将他们直接驱逐到海里去喂了海怪,更是随时都有可能有要钱不要命的赏金猎人出现在附近。 毕竟他们俩的人头加起来,都够这些亡命之徒们吃喝半辈子的了。 这里离艾立安要带他去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程,靳雨青灵力透支,体力也支撑不了日以继夜的长途跋涉,只好暂且在这里安顿一宿。 夜色深沉,偶尔能听到树林深处溪流蜿蜒的声音。 溪边正蹲着一个人,从黑袍里拿出一个牛皮水袋,咕噜噜打满了盈盈清澈的溪水,月光被波纹搅碎,似乎也顺着水袋的小口流了进去。 他的身后,大块河石的缝隙里,阴森森地闪烁着许多红色暗点,直到艾立安将牛皮水袋的木塞堵上,那些瘆人的红点才先后钻出了石缝,慢吞吞地聚集在青年的脚边。 这几只小生物,黑色刺毛红色眼珠,呲着一对狰狞的尖啮,分明是七八只低阶魔灵鼠!它们是被小溪边的美妙气味所吸引过来的,那种香甜的味道似乎能够增长它们的魔力。 魔灵鼠吱吱叫了几声,讨好似的用身背上的皮毛蹭着艾立安的黑色短靴,个个团成一个灰扑扑的小球窝在青年脚下。忽然,它们嗅到靴子上有死去魔灵的气息,吓地跳退了几步,用听不懂的尖细声音互相交流着。 这双靴子是一头魔化的牛的皮,当时正在发狂撕咬其他魔物,恰巧被艾立安撞见,便直接宰了它剥皮制靴。魔皮靴子有着很好的抵御灵力的作用,而且魔物皮毛坚实,十分耐穿。 其实他用剩下的牛皮还做了一双,那双更小一点,而且塞了一层兔毛保暖,用收集来的玲珑晶石打磨出形状,做了鞋扣,虽说仍是黑漆漆一双,但阳光底下晶石扣会反光,比青年脚上这双好看多了。 艾立安想的远了,回过神来发现几只魔灵鼠都退的老远,好像怕他会突发发狂,也剥了它们似的。唤了几声也不肯过来,不得已眼中魔性红光一现,小鼠们便都老老实实、颤颤巍巍地聚了过来。 青年用手指挠了挠魔灵鼠的脑袋,喉咙里低低滚出了几声不似人语的杂音,魔灵鼠互相一看纷纷缩颈尖叫,又生逃亡之意。 艾立安拔出匕首,用手掌握住刀锋,果断用力一划,瞬时整个手掌上横贯出一条深壑伤口,汩汩地冒血。他似感觉不到疼痛,眉毛都未皱得一下,伸开染血的手心平摊在草地上。 魔灵鼠闻到血气,几对绿豆大小的眼睛里亮了许多。那血液闻起来十分美味,它们啃到沾了血的草茎,终于忍耐不住,齐齐扑到艾立安的手掌旁,伸出鼠舌饿极地舔舐着掌心的小小血泊。 待几只彻底喝饱,抖擞的皮毛都显得更加乌黑油亮,尖啮上尚且滴着没有舔干净的血珠,外形虽没有太大变化,实际上已经从低阶进化成了中阶。中阶魔灵已不再是仅仅追寻生存本能而活动的生灵了,他们具备初级智慧,会有目的的挑选想要攻击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8 目标。 艾立安蜷回拳头,喉咙里又发出了与魔灵交流的奇怪声音。 这回魔灵鼠们没有退却,反而精神抖擞地吱吱一叫,几双贪婪的小眼睛盯着艾立安受伤的手。 “去吧!” 随这一声,魔灵鼠一头扎进杂草中,分散着奔了开去。 艾立安将匕首在溪水中洗净,薅下一把宽阔草叶将刀锋擦干,金属的光泽映上高悬的明月,显得匕上银光苍白而隐现杀气。 他将匕首藏好,在自己黑袍上撕下一条衣料,粗略简单的把手心包扎起来,防止吸引来更多的魔灵。血液很快渗湿了那块布,艾立安也不甚在意,提着水袋准备回去。 刚一挪脚回头,表情凝固了。 艾立安:“你什么时候在的?” 面前的人顶着一袭空荡荡的斗篷,兜帽掉下来,藏匿不下的飘逸金发在夜色中镀上一层璀璨银光。他站在那里,眸色如深沉夜空,冷梭梭似一尊清逸绝美的雕像。他伫立不动,就仍是那个高贵的一尘不染的王,将世间万象收入眼底,什么都逃不过,躲不掉。 艾立安握紧手中水袋,感觉自己也被看穿了一样。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尚未散去的血的味道,那种腥咸的气味对靳雨青来讲实在是太过印象深刻,就算是有一丝一毫,他也能立刻分辨出。 靳雨青强压住胃里翻腾不息的排斥感,抬眼看向艾立安:“你在做什么?” “做应该做的事情。”艾立安语气阴厉,但伸出手捧住对方的脸颊的动作却极尽温柔,甚至带着那么一丝蛊惑的味道,他痴迷地凝视着王的眼眸,毫不遮掩自己噬杀的欲望,“这都是为了你,洛伊,那些将你迫害至此的,不管是人还是神,我都会一点一点的杀给你看。” 魔灵血中有对精灵来说十分显重的诡异味道,艾立安手中的血气更是比他以往所喝的更浓重百倍,那使靳雨青回忆到喝下它们时的恐惧和难受,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反射性地对血味做出颤抖的回应,竭力回避着那只手的触碰。 艾立安手中空了,心中却一凉,眼中强制压下一痕低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名之火。 强烈翻滚的魔气令人心惊胆寒。 青年脑海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强迫或者伤害他,可骤然沸腾起来的魔力令他眼中发红头脑发昏,手脚身体都不听使唤,一把就擒住了靳雨青的腰,两相挣扎间把他推翻在草地上,夜里湿漉漉的露水把两人的衣袍打湿。 只听呲拉一声,靳雨青肩头的衣料被蛮力扯出一个大口子,一握圆润肩头从灰布袍子里露出来。 艾立安一怔,却并没有恢复冷静,反而俯身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被牙齿磨咬的痛感让身下的精灵忍不住闭紧了眼睛,颀长白皙的颈线紧绷着。 他像一只只知啃咬的兽,在精灵的肩头留下一串浅凹的嫣红牙印。 “艾立安,你醒醒!”靳雨青挣脱他翻身欲走,紧接着又被从背后扑上来的青年压倒在地。 “不是说过不要离我而去吗?”艾立安捂住他的嘴,似是嫌他太过吵闹,另一只手则留恋在精灵的背上,斗篷敞开,精灵的灰袍也在挣扎拧斗间杂乱不堪。 靳雨青暗暗蓄力,正想张嘴咬他一口,忽然便听艾立安惊喜地咦了一声:“你还带着它,你原来这么喜欢它……” 背上的手游走到脚踝,摸了摸精灵脚上的细银链,拇指在那颗琉璃珠上来回摩挲。 靳雨青脑海中铮然一滞,蓝眸不可置信地睁大,所有思想都在这一瞬停止运转,神经线路全部咔地死机了。待惊讶褪去,头脑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一种混杂着震惊与狂喜的冲动覆上心头。 而此时,艾立安已经松开了压制精灵的手,虔诚地如吻神像一般,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靳雨青的踝骨。 青年的唇擦碰到琉璃珠时,滚烫的热流霎时从脚踝处蔓延开来,从脚趾一直衍伸到靳雨青的每个细胞,心脏也似因为这一吻而砰砰狂跳。 因为这条银链太奇怪了,刀剪不吃怎么都弄不断,也不能将它拆下来换个别处藏着。精灵王的穿戴衣饰都很讲究,多一分少一件都被认为是对神的亵渎,靳雨青只好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颗珠子。就算是当时少年与他同进同出、同饮同食,靳雨青也从未轻易将这颗珠子显露出来。 上个世界里,除了陈乂,就只有贴身小太监书鱼见过,秦致远都尚且不知,与上个世界毫无关联的艾立安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除非、除非…… 靳雨青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立安,心情愈加难以平复。若说任务世界全部都是虚拟的现实,那么由系统控制的数据模型会不会出现重复利用的情况?创造一个活灵活现的人本身就该是个巨大的数据量,系统中枢会不会也偷个懒,把以前出现过的人物随便捏了个新脸就扔出来了? 越想越是心中澎湃,连脚踝被青年吻了个遍都没有感觉,他从头到脚观察着这个黑发魔灵,剖析着对方身上和陈乂之间的共同点。 艾立安见他不再挣扎,反而愣愣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淡唇微润,神色恍惚,肩头挂着的破布衣服欲坠不坠,心底邪恶的欲望就更上一层。可脑海深处兀自挣扎的清醒神志令他微微动摇,先是凑过去亲了亲精灵的下巴,一边挑起眼睛观望他的反应。 靳雨青却在他到底是不是陈乂的自我辩论中挣扎着,直到唇缝里多出一条滑润微凉的东西,蛇一样企图撬开他的齿缝钻进去,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艾立安用力在他后颈一捏,靳雨青吃痛地张嘴一叫,就被那蛇得了逞,顺顺利利地突破重重障碍,肆意窜行在温热湿暖的狭小空间里,上颚阵阵的酥。痒麻痹着靳雨青的理智,他一时出神,显得格外乖巧顺从。 一番纠缠间,青年更加放肆粗鲁,将他拖到身下压着,压倒性的魔力既让精灵失去反抗能力,又让魔灵的本能欲望更加浓厚。艾立安挺着腰身,手臂别到精灵的腰后让他紧贴着自己,隔着好几层布料耸动摩擦,舒缓自己的难耐。 靳雨青感觉到什么炽热硬挺的玩意顶着自己的小腹,本是苍白的脸色嚯地浮出一片嫣红,连着耳根都热了起来,他心中几乎已将这个黑暗魔灵的身影与前世的定国大将军重合,渐渐放弃了挣扎,随他而去。 魔灵的手亦是不安分,拢着腰也不够,竟然直接从灰袍的衣缝里伸进去,寻到满意的位置,五指一覆,向那圆满挺翘的部位用力一捏。 “——唔!!” 瞬间靳雨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样熟悉的触感,那样熟悉的力道,连位置都找的一模一样,好像天生知道他身上哪块肉敏感哪块肉好捏,捏皮球似的揉来揉去。 魔灵加快了磨蹭的动作,一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9 边又吻下来调戏精灵的唇舌,有好一会他忽而神色一滞,眉目紧闭,乌墨色的浓密睫毛纤纤颤抖。 “洛伊、洛伊……”他喉咙中低低唤了两声,然后痛快地呼出一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了飨足满意的表情。 而被他压在身下当做充气娃娃的靳雨青脸色实在说不上有多好看,又白又红,就快要青中透紫了,他不仅感觉到小腹被他摩擦的发热,那一招“五指擒臀手”也是十足的厉害,臀瓣都感觉火辣辣的。 青年舒爽过后渐渐冷静下来,垂倒在精灵的身上,用潮湿的鼻尖蹭了蹭他被露水沾润的颈侧。 “……好捏吗?”陈乂? 靳雨青笑眯眯地咬了咬牙。这回当真要认定了,能这么捏他敢这么捏他的,除了他那屡教不改的大将军之外,也没有别人了。 艾立安听他这么问,促然惊醒,一个激灵打着滚从他身上翻下来,恍楞了好一会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混事。自打四年后重逢以来,青年的目光里尽是阴冷狠厉,现下第一次有了别样的情感,踌躇着心虚着,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好像从前那个围着精灵王打转的少年又回来了。 不过也只是那么短暂片刻而已,艾立安转头看到靳雨青肩头上的齿痕,衣冠不整的腰身,凌乱的黏在脸侧的金发,嫣红水润的嘴唇,无一处不透着魅人的诱惑。尤其他卧在露水中,沐在月光下,如被人蹂。躏过而可怜兮兮的美丽精灵……虽然他原本就是个精灵。 青年压下又腾起的冲动,强行一本正经地冷酷道,“嗯,手感不错。” 靳雨青:“……”呵呵,我谢谢你的赞美,陈、大、叉! 第24章 精灵王的男人10 靳雨青想再详细地试探试探他,岂料才一张嘴,艾立安就豁然站起来背过身去,打断了他的话,袖间的手指不安地捻了捻。 他不会是害羞了吧?靳雨青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想。 “艾立安,你……哎、哎?” 艾立安突然又用魔力凝成绳索,把靳雨青手脚都捆了起来,扔回树桩底下。低头看着他裸。露的肩头、被暴力撕毁的衣服,思考了片刻,还是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给他穿上,然后才面无表情地阔步离开了靳雨青的视线范围。 这何止是害羞,分明就是恼羞成怒!被非礼的到底是谁啊!靳雨青愤愤地嘀咕,却又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回来。 溪边夜里风凉,艾立安用溪水收拾着自己,把刚才一时冲动而作出来的可疑痕迹洗干净。待身上整洁如初,转念想到如今精灵的身体并不似往年强健,山野树林里难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吸引来低阶魔灵,他又没了灵力保护自己。 眉间一皱,草草捋平了衣服往回走。 回去时远远望见靳雨青挪了位置,身姿扭的奇怪,脸探向自己离开的方向,好像一直等着他来。然而走近了才发现他已经靠着木墩睡着了,脸上的红晕已经尽数散去,嘴角却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先前一路,若不是艾立安强行用魔力催他入睡,这位落魄的精灵王虽不至于苦大仇深,但因为身体虚弱所以颜色恹恹,表情漠然,只有偶尔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才微微松动。 怎么突然之间……心情就变好了?而且还是在发生了那样不堪入目的事情之后。 艾立安不解,走过去撤去了精灵身上的绳索,也靠在他身边阖目浅眠。 至夜半,靳雨青身上仍是发冷,自觉往身边暖和的地方钻。艾立安被他虫一样的乱动吵醒,方想再将他老实捆住,一睁开眼,却看到伏在自己大腿上睡得香甜的精灵,那样的温和平静,青年烦躁不安的内心也随着他的呼吸声渐渐舒缓下来。 精灵不时挪一挪睡姿,俨然已将魔灵青年的大腿当做了上好的软皮枕头。 艾立安躬下脊背,嘴唇几乎要触及靳雨青的额头,忽然想到那桩荒唐事,顿时脑仁一疼,随即作罢只将他往身前一拢,用斗篷罩住四面灌来的夜风。 天亮之后,艾立安捉了两只肥兔子,用石头简陋一砌开始生火。他把兔子宰了洗完架在火上烤,兔肉劈呲劈呲的冒着油花儿。 靳雨青被一阵肉香熏醒的时候,他已将兔肉烤翻了几遍,表面烤的金黄溜油,撕开兔腿,里面是细嫩鲜白的肉质,还蒸着热乎乎的白气,一下子把靳雨青寡淡太久了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他当精灵王的时候虽然没有不能吃肉一说,可吃的那肉也就是零星的细肉丝儿,最多是一整条的清蒸鱼,可鱼能叫肉嘛!靳雨青肚子里空空,两眼看着兔子肉都要冒绿光。 他眼看着艾立安将兔肉分撕成小块,吹着散热,就当他以为凉了以后就能吃时……艾立安从背后摸出一大张洗干净了的阔叶,把肉全都裹进了里面,用长软草茎绕着一系,放进了衣兜。 靳雨青:“……” 青年灭了火,仍然不提兔肉的事情,反而从怀里摸出几个野果子递出去。 靳雨青看看紫红色的圆果子,虽还挂念着那只肥美的兔腿,可看到艾立安脸上阴沉沉的表情又把话吞到了肚子里,接过果子在袖子上蹭了蹭,才放进嘴里咬。 艾立安将地上火堆用水浇灭,踩了几脚用杂草干土一掩,转头看到正在舔唇畔的精灵,优雅地剥着紫果的果皮,一点红色的果汁挂在他的嘴角。 紫果的果肉富含甜美的汁液,然而外面的硬壳却甚是烦人。靳雨青尝到了一点甜头,却被这壳阻碍着吃不到全部的果肉,他看上去动作斯文,其实是在发愣到底该怎么才能弄开这玩意。 艾立安微微挑眉,他心中对昨晚之事有些彷徨,也想借此机会搞清精灵的想法,他瞅了一眼那个被剥得不能直视的紫果,轻声问道:“我帮你吧,洛伊?” 自打认定他是陈乂以后,靳雨青整个都放松了警惕,十分听话的把手伸出去。 艾立安却一笑,眼底绕着丝丝红色:“你不会是想不劳而获吧?我的王。” 靳雨青:“……??” “至少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话未说完,青年的眼睛忽而睁大。因为精灵擅作主张地凑过去,小心含住他的唇瓣咬了咬,甜蜜的果汁也沾上了他的嘴边。 这人喜欢的调调,打上辈子他就摸的一清二楚了。 靳雨青期待道:“这样行吗?” “……”艾立安一时无语,手里僵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红瞳迅速降成黑色,把紫果匆忙剥好还给他。 靳雨青心满意足地啃着果肉,吃了一半恍然想起一件事,擦干净了嘴巴和手指才开口说话,“艾立安,”他唤了青年一声,“关于琉璃珠,你还记得昨天晚上……” 青年道:“什么珠?” “……” 靳雨青见他神色发怔,心中无来由地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0 一慌,赶紧放下紫果撩起自己的裤脚,将脚踝上尚在隐隐发热的琉璃珠指给他看,“就是这个,你不记得了?” 艾立安认真看了许久,还伸手摸了摸拽了拽,然后下一句话又让靳雨青头脑发矒。 他问:“这是什么?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你不知道吗?不记得?这是你送的啊,”靳雨青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脚踝处,说话间有些着急,“你摸摸看,它不是在发热吗?” 艾立安不解地凝视着靳雨青,突然,他眸中一紧猛地抽回手,一下子推开精灵冲了出去。 靳雨青站稳身子回过头来,那突然冲出去的青年从一棵树后揪出一个人来,那人身材粗壮肌肉攒生,长着一对奇怪的兽耳,握一把已经夹好了锋利铁箭的弓。弩。这个兽族的类人,此时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 ——是偷袭者,赏金猎人。 不仅他在看,靳雨青也惊地捂住了嘴。 噗嗤一声! 那把华丽的晶石匕首正插在兽人的心口!青年周身魔气四溢,将随身的匕首缓缓地抽拉出来,瞬间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袖,这已是致命伤。艾立安不仅没有收手,反而高举手臂,朝着已经近乎断气的兽人颈部又猛刺一刀!这回就连刀柄都进去了半个。 黑雾般的魔气沿着匕首从刀口渗进身体,兽人临死之际剧烈挣扎起来,握住匕首企图将那深插在颈喉的刀锋拔。出来,以至于自己整个手掌都快被锋刃划断。 没几秒,心口的致命伤令他的心跳彻底停止。 靳雨青知道魔气灌进体内的感觉是什么样的,那种有如被人用热水浇灌的滋味。而靳雨青当年所受,不过是低阶魔灵血里的微弱魔气,而艾立安身上那样纯正浑厚的魔力,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有多痛苦。 就在艾立安拔出匕首要再插第三刀的时候,靳雨青猛然意识到青年的不对劲。 “艾立安!”他一边喊着艾立安的名字,冲过去挡下他的手臂,下刺的力道将靳雨青逼退了半步,刀锋削掉了他脸侧的一缕头发,还险些划破了精灵的耳朵,“够了艾立安,他已经死了!” 魔灵的嗜杀戾气压着他的本性,青年喉咙中杂乱地低语了一阵,猛地掐住了身前人的手腕,指甲嵌进精灵的皮肉里,堪堪将他掐出了几道月牙形的小伤口。 “艾立安……艾立安……” 由远及近,焦急的声音一道道地传进青年意识深处,他愰然醒过来,身上魔气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眼中血红复黑,狂暴渐渐地平静下来。 靳雨青长松一口气,连忙抽回自己的胳膊,拍了拍艾立安的脸颊。 艾立安他看了一看自己眼前的人,却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珠子?” “……”现在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靳雨青低头一扫对方手中尚在滴血的匕首,“你杀了一个兽人。” “赏金猎人,他要杀你。”青年理直气壮地回答,甩掉匕首上的血珠,用已经污了的衣袍擦干净,收回腰间,眼神顿时换上宠溺,对靳雨青道,“所有想杀你的,我都会杀回去,这很公平。” “所有背叛我的,我也都会还回去的。” 艾立安也不看地上偷袭者的尸体,牵起精灵的手心,温柔的笑了笑,“我们走吧,快些赶路。你不是想吃兔肉么,走累了就给你。或者你在路上跟我讲讲那颗珠子?” 这样反复无常的状态,让靳雨青心中阵阵发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艾立安失控时候的嗜血好杀,更像是一只无人可拦的狂化魔灵,要么在狂化中通过杀戮得到抒发缓解,要么就在狂化中被别的魔物吞噬。 靳雨青联想到原世界里的奥兰多大陆,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是不是结局终将走向覆灭? 可琉璃珠的确启示着,艾立安很可能就是陈乂,或者说是一个没有记忆的陈乂。回忆及此,靳雨青恍然捕捉到一个十分重要的关键点。 ——红眸魔化时的艾立安比平常时期更能引发琉璃珠的共鸣。 之前少年的魔力尚未苏醒……这也正是在王宫里的时候,他与少年艾立安相处近两年,都没有发觉这位世界反派还有另一种身份的原因。 这下靳雨青就纠结了。 魔化的艾立安虽然更接近于陈乂,却也更接近于毁灭世界的大be结局——要任务成功,还是要爱人重现,这是个问题…… 靳雨青跟在艾立安后面抑郁了一路,连美味的烤兔腿午饭都吃的十分郁闷。 恍恍惚惚过了几天,艾立安忽然停下了,道:“到了。” 靳雨青抬头一看,简直难以相信眼前之景,顿时下巴都要惊掉了。他都不知道艾立安千里迢迢把他从主城拐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到底是因为占有欲还是迫害欲了。 因为眼前的,是昆西森林。 ——魔灵的梦乐园,精灵的埋骨地。 第25章 精灵王的男人11 艾立安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到仍然站在原地步子颤颤向后倒退的精灵,脸色一黯,眼神却尽足可能地做到体贴温和,他向靳雨青伸出手,唤道:“过来。” 靳雨青忍住撒腿就逃的冲动,摇了摇头,祈祷他能别那么疯魔:“我进去会死的,艾立安。” 昆西森林里的魔气那么重,而且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魔灵藏匿在其中,精灵对它们来说不过是美味多汁的晚餐罢了。比起让他在森林里转一圈,他宁愿回去找陶德再喝三桶魔灵血! 艾立安站在昆西森林的入口,一袭黑袍在风间扬摆,虽是面容俊美身形挺立,但也掩盖不了他整个人如同从黑暗幻化出来的气质,靳雨青不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倏然扑散成万千只魔虫飞蝶将自己啃食殆尽。 但靳雨青怎么想却并不重要,因为艾立安已经逼过来擒住了他的手,眉宇间的黑气明白地告诉他,这昆西森林他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由不得他做主。 更何况,现下以靳雨青那点顶多挪挪茶杯动动石子儿的灵力,他也没有那个实力跟艾立安反抗。 青年见他肩膀泄气似的一松,睫毛垂下视死如归的模样,心底那点温柔又泛了上来,将手臂向靳雨青的腰后伸去。 靳雨青后背一紧,吞了声口水道:“你做什么?” 总不能这荒山野岭的,兽性大发要办了他吧? 艾立安嘴角浅显一勾,收紧手臂,把精灵揽进怀里,朝他颈窝耳根吹气:“抱紧我,不然就把你丢进森林里喂魔灵。” 靳雨青瞅了瞅黑漆漆的危机四伏的森林,嗓子里一哽,手臂颤巍巍环上了艾立安的腰。 青年没有再跟他废话,用斗篷把他罩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半搂半抱地拖着他往森林里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1 走。两人刚扑进昆西森林里的黑雾,靳雨青就感觉到浑身乏力,吸进鼻子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子腐尸和血腥味,呛得人胃里发呕。 森林看不清楚的阴影里,有许多红色的眼睛窥视着他们俩,甚至有胆大的魔灵滴着口水,跟在他们身后悄悄潜行。 靳雨青身上发烫,像是高烧一样的感觉。越往里进就越是难受,他屡次想推开艾立安把那种恶心感全都吐出来,才恢复没几天的脸色再次褪成惨白,唯有唇上一处被他自己咬的通红。 艾立安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将他搂得更紧,愈加狠心地朝深处前进。待他难受的身子发抖,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样子时,才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豆大的小果,捏出汁水来涂在靳雨青的唇上。 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果实,靳雨青舔了一口差点将舌。头都酸软了,顿时在心底将艾立安骂了几遍。未多时舔进去的酸汁惹得口内津液溢生,又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将那胃里的恶心感生生压了下去。 靳雨青这才知道这酸死人的玩意是为了他好,不禁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艾立安立即发现了这道视线,又在他唇上涂了一层酸汁,目光在他白得吓人的脸上转了一圈,低声安慰道:“再忍一会,很快就要到了。” 但那植物汁液虽有暂时麻痹感觉的效果,但并不能彻底阻挡四周盈盛的魔气。 “艾立安……”靳雨青的身体却渐渐靠在青年胸。前没了力气,只能挂在艾立安身上,由他抱着往前走,“你到底……带我去哪?” 艾立安低头吻了吻他带着兜帽的头顶,“我说过,洛伊,我会保护你的。” “……”靳雨青听得模糊,只能闭着眼喘气,不断倚靠舔舐唇上的酸汁强行提神。 直到他以为自己都要死过去了,忽然周遭空气里的厚重凝滞感一下子消失了,腐气血味也淡了很多,吸进鼻腔的空气甚至令他感觉到了丝丝纯净的灵力,让身为精灵的靳雨青浑身畅快,每一个被魔气堵塞的毛孔都通透舒爽起来。 他不禁纳闷,这昆西森林里面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靳雨青撑开眼皮,再一次被眼前所见震惊到了。以至于艾立安将他抱到唯一一张床上时,他的眼神还是直愣愣的,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大概称得上是一个山洞,但里面宽阔程度足以和一座小殿媲美。洞中一应生活物品俱全,但也都是就地取材手工打造的,比如木石凿成的桌椅板凳,动物皮毛做的毯子,白骨打磨的烛台等等,甚至还有几盆从来没见过的花花草草,都被安置在十分合适的位置,好像有人故意摆设过一样。 最令人吃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这整座山洞石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的墨石。形状虽然粗糙,有的还裹在石芯里尚未开凿出来,但靳雨青认得,这的确全部都是真正的大块大块的墨石——简直像是一座墨石矿。 这种黑色的石头在尚白的精灵族里绝对是个特例,传说中墨石可以抵御魔气,所以精灵们用它来装饰神像。但到底有没有效没人知道,因为墨石极其稀有,没法试验。 青年脱掉身上黑袍,从桌上拿过一只杯子,倒出一杯暗红色的液体递过来,“喝点,能舒服些。”他坐在靳雨青身边,侧脸望着他。 靳雨青从容地接过来,嗅出了葡萄酒的味道,接着又惊讶于连手中的杯子也是用整块的墨石做的。 “这是我的家。”他忽然说话,“自从你赶我走之后,我就住到了这里。” 艾立安伸手去抚摸精灵的头发,语气喃喃:“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会吃人的魔灵,和无数种已经魔化变异了的植物。” 靳雨青喝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盯着葡萄酒里映出的自己,发起了怔,想起当时被迫刺了他一刀的事情。可那到底是被逼无奈,当时陶德被发狂的艾立安吓到了,调动了几乎整个神院的神使去净化他。那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逃得了,少年再耗下去也是个死。 可他没来得及想艾立安逃出去会怎么样,更不知道他竟然被神院那伙人逼进了昆西森林。 那时少年才十五岁,热衷于练习灵术和捣鼓美味菜肴给他尝,还在崇拜着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王。而那时的靳雨青,却什么都做不了,枉称什么百年难遇的精灵王。 艾立安被往日的记忆所累,眼睛阴狠暗红,可当他转头看到眼眸澄澈的精灵,那一丝狠厉又慢慢退散,欣慰地笑道:“还好,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们? 靳雨青抬眼看去,才发觉除了自己身下这张石床,洞中的物品似乎都是成双成对的,有的还刻着可爱的标志,而且每一个都擦拭得干净明亮。油灯点亮以后,整座山洞里的墨石反射着光芒,将黑黢黢的洞内照得灯火通明,暖暖的光源给这座无人的恐怖森林染上了温馨的味道。 石洞的角落静静放置着一些工具,仿佛曾经有个少年蹲在那里,一丝不苟地雕刻着手中的物件,或者费力地打磨着坚。硬的墨石。 “这里很安全,墨石会阻挡外面的魔气和魔灵。你只要不出去,就没什么能够伤害你。” 青年目中缱绻,或者说是痴迷,他用手拨弄着精灵软软的睫毛,似乎还摸上了瘾,从鼻峰到唇尖,无不一一滑过。摸到下颌时,暗红又漫上了他的眼底,精灵漂亮精致的容颜在橙色的灯光里愈加美。妙动人。艾立安将他一揽,吻住了靳雨青的嘴唇。 和之前的主动不同,这回靳雨青很是漠然,让这个动情的吻显得寡淡无味。 “你是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 艾立安眯了眯眼睛,“嗯?” 靳雨青又说一遍:“因为我没办法自己走出昆西森林,所以你要囚我一辈子?” 他皱眉,仍是语气温柔:“你不该这样说,洛伊。你已经不再是王了,整个奥兰多大陆都在悬赏我们。你也听到了,你的子民都巴不得你赶紧去死,然后削了你的头去换金币。” “……” 此时洞外传来几声奇怪又紧促的叫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艾立安看了他一眼,起身便向外去。靳雨青好奇,紧跟着踉跄走了过去,他不敢离开墨石的保护范围,只好站在洞口远远看着艾立安从森林里招出了两只魔灵。 看起来像是只黑毛狐狸,但他不敢确定。 艾立安弯下了腰,在靳雨青睁大的视线中,淡然地将自己的手指伸出来,奖赏似的放进狐狸的嘴里。狐狸露出了两颗尖牙狠狠咬住了青年的手指,吮吸着他的血液。 魔灵吸得高兴了,才又开始与艾立安一应一答地交谈起来,像那天在溪边那样。 随后不知怎了,艾立安忽然发怒,魔气盈起一把捏住了魔灵的颈喉,猛地甩了出去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2 。狐狸被摔地滚了几圈,吓得哀嚎了几声,四爪打着滑溜回了森林。 青年回身时看到他站在洞口,那股子阴狠劲儿,就算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直直渗进靳雨青的心里,将他心底那点好奇劲儿都浇灭浇凉,赶紧扶着石壁向回走。 没几步,洞口灌进一阵阴风,靳雨青一抬头霍然撞上了艾立安的胸膛。 艾立安瞥了他几眼,忽然发作将他堵到身后的石壁上,凹凸不平的墨石块抵着靳雨青的后背。靳雨青被他阴森的气势怼地莫名其妙感觉心虚,干巴巴开口道:“你……嗯我是说……你们,你们都说什么了?” “魔灵血好喝吗?”他猝不及防这么一问。 “嗯……啊?”靳雨青一愣。 他不知为什么忽然发起怒来,靳雨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抿着嘴唇,低头看向他被魔灵咬破的手指。可就算闷头装傻,也逃不过被艾立安扣住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对视:“四年魔灵血,为什么不跟我说?” 靳雨青:“……” 艾立安森森道:“陶德不会死的,比起死亡,他配得上更好的玩法。” 与此同时。 奥兰多主城的黑暗街缝里、屋顶上,潜伏了许多暗红色的眼睛,一对对露出了嗜血的凶光。月上中天,闪烁着银辉光芒的精灵王宫殿里,忽然传来一声惊悚刺耳的尖叫声! 第26章 精灵王的男人12 那尖叫声来自王宫中最华丽的宫殿,自从新国王上任后,又在殿内的墙壁上镶嵌了一圈剔透的彩色宝石,天色黑尽灯光亮起,宝石就流转着光芒,将整座王殿都映照的宛若彩虹。 今夜,殿中依旧灯火璀璨,照亮了床上人影,花花绿绿的颜色映在他惊恐万状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美感,而且两具瞳仁团在过分瞪大的眼白中,显得十分狰狞,似是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在床尾的缝隙里,正闪烁着一对红色圆点,直勾勾地盯着他,两只尖利的爪子扒着床尾,呲拉地将那布料划出几道破痕。陶德肃而惊起一脚跳下床,朝那对红点甩出一记灵击。 中阶魔灵动作极快,闪避跳开后突然一声嘶吼,陶德一转身,从背后灯架上飞扑过一抹黑影,血盆大口冲他而来。那玩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獠牙一阖,生生撕扯下他肩头一块肉。 “——啊!快来人!来人!!” 陶德疼地大叫,扭曲着身子企图将盘踞在背后的东西甩出去,掌中凝聚的灵力团也没有准头的四处乱打,屋中宝石制品被灵力轰成碎片。另一只魔灵从床底下钻出来,慢悠悠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嘴角一裂似是在诡笑,突然也张嘴咬住了精灵的小腿。 巡逻士兵都困得打盹,猛不及听见王殿里的呼喊才精神一耸,齐齐向这处涌来。 魔灵们耳朵一动一动的,听见有人声靠近立即松开牙齿,尝了个鲜就罢,迅速在黑暗中隐匿消失。 冲进来的士兵见陶德摔倒在地上,肩头腿上皮肉撕裂,地板上还滴落着鲜红的血迹,但殿中却寻不到行凶的目标。陶德哆嗦着身体站起来,当胸踹了士兵们一脚,骂他们废物没用。 为此,王宫的守卫又严密了一倍,负责保卫国王的更是士兵中的精英们。陶德心有余悸,夜里睡觉也要抱着一柄剑。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不管陶德调动多少人手将他的宫殿看得蚊蝇不进,也不管他在殿中点上多少盏灯驱逐黑暗。但他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到了夜晚就有不同的魔灵来骚扰折磨他。 但这么害怕着的只有陶德一个人,那么多守卫士兵,一天二十四小时无时无歇地守在陶德殿前,每当他在殿中呼喊就冲进去,从来没见过有什么魔灵,殿中只有被灵力轰击的痕迹。 如此十几次的诓耍,让原本惶惶恐恐的士兵们都懈怠了,开始怀疑这宫中是否真如王所说,有这样恐怖狰狞的魔灵存在。可就算有胆大的魔灵潜入了王宫,也不至于放着这么多灵力低微的士兵侍女不吃,偏偏选那灵力最高的王骚扰吧。 恐惧让陶德几乎不能安然入眠,它们像是无影无踪的魔鬼,不知道下一次就会从哪片阴影里钻出来。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两只眼睛里密布着红血丝。 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他立即拔出剑来,慌慌张张把身子往床边一顷,直接头朝下摔下去滚了几番。 “没用的东西!”一声浑喝。 陶德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朝那推门进来的长老身边爬去,抱住对方的脚语无伦次地哭道:“长老、长老!你救救我……那不是魔灵,是、是魔鬼!” 长老一脚踢开他,俯视了一会忽然伸出手要去掀他衣服,问道:“你被咬了?严重么?” 陶德因这关怀感激涕零,方想点头,抬眼见到长老异常冷漠的表情心内一惊,连忙后退着蹭了几步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没有被咬!它们只是神出鬼没的……吓人……”他心虚地说道,忍着身上的疼痛偷觑对方。 长老冷笑,“不管魔灵是不是真的。陶德,你可别忘了,洛伊是怎么被你踢下王位的。”说罢收回手,也不再看地上的王,背手离开了宫殿。 陶德一下摔坐在地上,两只手掌伸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确信这张面容还是完好无损的。王袍的衣袖显得格外宽大,动作间顺着竖起的手臂滑下去。此时若有士兵在,定会被眼前之景惊吓到。 那双手臂上竟然血肉模糊,迎着灯光,甚至可见其中森森白骨!破烂的皮肉也不是寻常鲜红的肉色,而是如沼泽地一般的污泞颜色,边缘皮肤焦黑,散发着不明显的腐臭——这很明显,就是伤口遭到魔气腐蚀的味道。 陶德匆慌把衣袖遮下,爬到床边撑着自己站起来。他当然知道洛伊是怎么被跌落王位的,灵力尽失,魔气染身,被千万子民唾弃。他被神院抛弃,被奥兰多大陆抛弃,曾经的神子沦落得不伦不类与魔灵为伍,现在不知死活。 这其中成果,有几分是自己的功劳,陶德可记得一清二楚。 若是自己也沾染上了魔气……陶德就这么一想,身上不禁一阵恶寒,猛地摇头打断自己的念头。 不、不!绝不能让神院知道他被咬了! 他刚爬上。床,对面墙壁上的壁画红光一闪,陶德又吓的一头栽下来,扯住床上被子把自己团团裹起来藏在床底,好像这样就不会被魔灵发现似的。 “洛伊、洛伊……不是我不是我!是神院,你去找神院!”床底下的人嘴皮子哆嗦,抖成一团,自欺欺人地念叨着口齿不清的话。 从被子的缝隙里隐隐爬进来一只虫大的红点,顺着他已露出白骨的手臂钻进去,爬到后颈,嗡嗡地叫了几声,身后伸出一根尖细的尾针,狠狠地从柔。软的皮肉处刺了进去!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3 陶德闷在被子里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尾针里的毒素迷昏过去,手脚一软直接趴在了床底。周围寂静片刻,黑暗的四周幽幽亮起无数的红光,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床底,向着陶德慢慢靠近着。 昆西森林。 一大早,艾立安披上黑袍,将匕首插在腰间,从储物柜上拿起一个小玻璃瓶和一个大牛皮袋。靳雨青随后醒来,看着他再一次离开洞口向森林深处走去。 等他走远,靳雨青也随手披上一件衣服,斜倚在洞口望着他消失的那片树林。有几只魔灵躲在洞口不远处,小心翼翼地与靳雨青相互打量着。 没多会,森林里簌簌一响,魔灵瞬间逃走,可到底还是没能逃过一命,一把银光匕首从昏暗中飞出,一下子捅穿了那只魔灵。艾立安从密林的阴影中现身,弯腰捡起染血的匕首在死去的魔灵皮毛上擦干净。他手中的玻璃瓶已不知去向,肩上却扛着一棵树苗。 靳雨青眼中晦暗,艾立安嗜杀的冲动日渐明显,之前还只是清理掉对他们有威胁的魔灵,现在但凡视野所见都要出手。因杀的是魔灵,他也不好说什么,但只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会很难收场。 待艾立安走近,靳雨青看清他扛回来的红叶树时,却立即站直了身子。 青年走到洞口,拿起工具在门前刨了一个深坑,认认真真将树苗栽进去。那树比靳雨青高出差不多一头,红红火火地缀着满枝桠的红叶,煞是好看,他一时发起了呆,连正事也忘了问。 青年培实了土,倒出一筐碎墨石块洒在树苗周围,防止有不知好歹的魔灵靠近撕坏了它,然后才抹了把汗水,捻起地上掉落的一片红叶送给靳雨青。 精灵看着手心躺着的红叶,各种纷杂回忆如洪水般涌来,他想起那时候在枫州,两人偎在树下饮酒,击着酒坛唱歌。陈乂一直偏着头看他,用粗糙的长着枪茧的手掌不停地抚。摸他的脸。 艾立安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红叶出神,眼睛里抹上一层透亮的晶莹,他心里一晃,也伸出手去蹭蹭靳雨青的眼角,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惊慌:“我……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它刨了扔掉。” 他说着又拿起铲子,被靳雨青一把扣住,摇头道:“没,我喜欢。你从哪里弄回来的?” 艾立安松了口气:“昆西森林里有片湖泊,刚才看到岸边忽然长了这么几棵。”他看了看靳雨青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靳雨青心中愈加认定他就是陈乂,只是潜意识还没有苏醒,所以只能记得零星几个片段。 他捞起艾立安的手,挽起袖子果然看到腕上一道血液还未凝固的新鲜伤口,魔灵血的味道浅浅弥漫开来。靳雨青立刻皱起了眉头。从洞里拿出绷带和止血药,将他按在石凳上包扎。 “别碰。”艾立安抽了抽手。 靳雨青并不在意,将药米分洒在他的伤口上,用绷带缠了几圈:“你又去喂它们了。”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让艾立安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他看了艾立安一眼,青年眉眼间隐隐的戾气挥之不散,且有愈来愈重的趋势。靳雨青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杀了多少魔灵?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吗?你能有多少血喂它们,是想把自己抽干?你……这是什么?” “兔子?”靳雨青的视线一下子被从艾立安的衣服里钻出来的小东西吸引过去了,毛茸茸、白乎乎的小团子,畏头畏尾的趴在青年胸口的衣襟里。 艾立安托着小东西的屁。股,低头看了看那对和自己一样红的小兔眼睛,“它是误闯进森林的。”一顿,又道,“……我没有杀它,让它来陪你。” 靳雨青将兔子抱在自己膝盖上,摸着小东西背上手感柔顺的白毛,因为难得见到一只活的其他生物,眼里自然流露出柔和的目光,滑落下来的金发被轻轻挑起挂在耳后。 青年心中也渐渐柔。软下来,但另一种一直压抑着的躁动却浮起浮现,盯着靳雨青那几根指节修长的手指慢慢加深了呼吸,心窝泛起火。热,心想若是这双手摸的是别处…… 他忽然前倾身子,将白兔提着长耳朵丢到地上,抓住靳雨青的手按在自己身上,顺着黑袍的衣饰纹路往下抚着,舌尖舔了舔牙床道:“你也摸摸我,比它好摸。” “……”靳雨青看到自己手下按着的地方,脸上阵红阵白,看他也不对不看也不对。 艾立安喜看他这样又恼又羞的模样,自从上次在溪边那一回让他第一次尝了个中趣味,往后就忍不住处处怀念。看精灵弯腰低头换衣服,无不乱想,恨不得能够将他日日按在草地上,再现当日情景。 他出了会神,眼睛“饿”得一红,躬身将石凳上的精灵打横抱起,跨步扔上了石床。床上奢华地铺了厚厚好几层的动物皮毛,靳雨青摔上去不但没有撞疼了脊背,反而颠了两颠。 紧接着一个沉重的躯体骑了上来,跨跪在精灵身上,撩起衣摆后又去擒他的手。 艾立安俯下来去亲他急得绯红的眼角,哄骗道:“我给你捉一窝兔子养,你帮我摸摸小兔子,好不好?” 靳雨青被压着胸口发憋,不注意间手指已经被捉到了,强行按在一个相当温热的鼓包上。手下不禁一僵,心道:我去你个小兔子,你那是小兔子吗?!分明是兔子他爹! 第27章 精精灵王的男人13 “兔子他爹”在衣袍之下蠢蠢欲动,看上去随时都要张嘴咬他一口。 艾立安攥着他的手给自己揉搓纾解,眼睛却紧紧盯着身下的精灵,轻轻的喘息在山洞中显得格外明显。靳雨青不忍直视眼前这一幕与自渎没两样的画面,他扭过头去,铺散开的头发将脸颊遮住一半。 “洛伊,”青年抹开他脸侧的金发,孩子一样小声求道:“你动一动手指,它不咬你的……” “……” 靳雨青心中疯狂吐槽,不过转念一想,上辈子陈乂不太行,这种事都是他主动来的,不过是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深吸一口气,故意使坏地重重在他身上搓了一把。 艾立安发出长长一声叹息,愈加挺了挺腰,一边享受他的服务一边低下头来与他亲。吻。 精灵被毫无章法只知自我满足的吻弄的七荤八素,嘴角湿漉漉一片,肩头又被啃出了一串红印。青年顺着走形舔着精灵白皙的锁骨,遇到碍事的衣物就蛮力去扯。 “哎衣服衣服!别……明天还穿呢!你扯坏了还得我缝!” 靳雨青将他一推,给猴急的青年抛去了一个责备的眼神。艾立安眉毛垂着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刚想把他衣服再穿回去,却看精灵一抬身子,自己把衣服敞开。 艾立安眼睛隐现红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4 光,立即又扑下去。 精灵仰起脖颈,敏感的翅翼根处被人抚摸着,平静的心情也被渐渐加重的喘息所取代,自己在这个世界清心寡欲了六年,若是此时再不开点荤,也太对不起兔子他爹的勃发英姿了,要知道当年陈乂身体不好的时候他连大动作都不敢做,唯恐他一个马上风过去了回不来。 靳雨青松开手,转而去摸自己那只还软着的兔子,摸得它也能随时都要咬人。 艾立安围观了一会,手指抹开精灵嘴角的涎液,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在熊熊燃烧,他忍了许久,终于感性战胜理性,伸手攥紧了靳雨青的白嫩小兔叽,小兔叽还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 “等会、等会。”青年安慰道,三两下把自己的黑袍甩开,青年的身上零星散布着数条陈年伤痕,他握住大兔叽凑近靳雨青,“它也要。” 靳雨青只想让他赶紧松手,下意识就问:“……要什么?” “亲一下。” “……”兔叽像是洗完澡刚出水,湿淋淋地蹭在嘴唇上,靳雨青盯着眼前的大兔叽,咕咚咽了一声口水,试探地亲了一口。 青年舒服地一吸气,还要再来一口。 于是深一口浅一口上瘾了。兔子他爹倒是愈加雄姿英发、虎虎生威,靳雨青的唇却被磨蹭地红彤彤的,舌。头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艾立安心情愉悦地又摆弄了一阵子,才抚。摸了几把靳雨青的兔叽以示奖赏。然后把两只兔叽凑在一起,看它们磨头蹭尾,蹦蹦跳跳,十分可爱。 青年受用地享受着,眼睛眯成一条线,像一只飨足的老虎猛兽。 “洛伊,摸不到。” “什么摸不到?”靳雨青抬腿勾了勾对方,觉得自己都算是敞在他面前了,还有什么摸不到的。 青年将已是口中美食的精灵一掌翻过去,视线顺着线条起伏的脊背滑下来,在腰窝处留恋片刻,最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朝他伸出了罪恶的魔掌。 靳雨青猝不及然地嗷地一叫:“你特么又、又……” 回头看到青年脸上忘情的炽热谷欠望,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舔了舔自己口干舌燥的口腔,腹诽道:看在你上辈子没吃上肉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然后低下脊背,将后半个腰身抬高了几分,几乎半跪趴在石床上,脸红透地嚷道:“行行行,给你捏,捏吧捏吧!” 艾立安大手一覆,揉面团似的,不时还用大兔叽滴点水液保湿。 “够了吧……”靳雨青把脸埋在身下的皮毛里,膝盖颤颤发抖,“艾立安……艾立安?” 青年眼中的暗红缓缓散开,迅速铺满了整个黝黑的瞳仁,黑发黏腻着汗水垂落在他赤裸的肩头上,整个人都透着疯狂的诡异感。 他两手擒住精灵的腰,掰开山丘,准备将大兔叽放归山林,让它彻底的自由自在。 靳雨青感觉到兔子他爹张开了嘴,突然叫道:“等等,我还没准备好……艾立安,艾立安?”他唤了许多声,对方都沉默着不说话,只有先行在山林里探路的手给他回应。 然而山林入口的小径那么窄,怎么能突然容许一只大兔叽通过! 兔子踩着石壁跃进了山林里的峡谷,峡谷里山石震荡,草木摇晃,一只健硕的生灵在其中奔跑撒欢,抑或停留在水边饮溪流解渴。 靳雨青额头洇出了一层汗,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雾,两只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动物毛皮,条件反射想躲开他的攻击,被无理地抓回去之后就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慢一点,不行了……艾立安……陈乂……” 低低的声音刚说出口。 艾立安心神激烈一荡,似有一只利爪在胸口使劲抓了一下,把他一颗心都挖去半边,霎时眸中血色大盛,按住精灵的脊背,狠狠地撞了过去,用力抽拉几回。 滚烫的小腹贴上滑腻的臀部,又往深处挤了挤,次次入底。 艾立安负气问道:“又是他,他到底是谁?” 靳雨青一下子就被顶软了腰,小声呜咽着闭上眼睛,恍惚间明白自己叫错了他的名字,可他既是艾立安也是陈乂这种事情,即便是说了他也未必能够相信。 青年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摸到一手温温凉凉的湿滑水汽,舌尖一扫又苦又咸的。艾立安心下忽然一慌,放慢了动作去抱抱他。 精灵睁开朦了露水般的灰蓝色眸子,软软伸出胳膊,握住艾立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是你,都是你。你也许不信,我们……” 艾立安恍了半天神,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奋力去追去赶却仍然被它溜走了。他低下头看见靳雨青朦胧颤栗的眼睫,忽然感觉那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起码不会重要到要伤害精灵的地步,于是情不自禁地堵上对方还在无措解释的嘴。 第一次开荤的青年精神十足,再得了靳雨青的全力配合之后更是放开肚皮享用美味。 两只兔叽各得其乐,大兔叽尽情地在山谷里戏耍,小兔叽被人温柔地抚。摸着脑袋和脊背。靳雨青扬起头颅,一握金发缠挂在青年的手臂上。 昆西森林里魔气遮天,昼夜黑白本就分不清明,更何况山洞深凹,除却灯光烛火照明之外,竟是连时间也算不清楚。宽敞的软皮石床上纠。缠着两个人影,大开大合地剧烈动作着,汗水将身下的柔。软皮毛也浸得湿热。 许久之后,两只兔叽终于玩累了,小兔叽软趴趴地卧在精灵的肚皮上,精神萎靡。 大兔叽尚且停留在峡谷里流连忘返。 靳雨青眼睛困得挣不开,肚子里却饿得发空,他伸手推了推身后环抱着自己的青年,嗓音沙哑地埋怨道:“……好撑,快起来。” 艾立安摸着精灵瘪瘪的肚皮,说:“这不是饿的在叫么?不撑吧?” “别装听不懂!”靳雨青恼羞成怒,一挪腰,收缩间被他撑开的感觉更加明显了,顿时脸色说不出的尴尬羞涩。 这大概算是在一起好多好多年以来的第一次真正的“生命的大和谐”吧。 这么一想,连腰酸都算得上是种小幸福了。 艾立安眸中红色褪去,揽过他又接了一吻,才慢吞吞的退出来,伸手从地上随便捡起一件衣服在腰间围住。长腿一伸,跨过靳雨青的身子下了床,一低头看见脚边的白兔子,正趴在他的靴子上拱来拱去。 青年向下一指,回头问靳雨青:“你晚上吃小兔子吧?” 靳雨青还没从恍恍惚惚的云端飘下来,眯开眼睛看见他指的方向,腰上更加酸了,随口拒绝道:“不是刚吃完吗,不吃了,累的慌……” “你在说什么,我说它。” 艾立安提着兔子耳朵扔到靳雨青的床上,白兔挣开魔爪,蹦跳着依偎到精灵的枕头边上,离那个要吃它的魔灵躲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5 得远远的。 靳雨青这下回过味来,连忙把目光从青年腰上移开,伸手抱住白兔,“不吃不吃,这个也不吃!” 艾立安可惜地瞥了那兔子一眼,从洞里的石箱里翻出两套衣服,一套白色嵌银花的整齐码在靳雨青的床头,还从抽屉里拿出一件水晶头饰放在衣袍的最上面。 而自己依旧是一身乌漆墨黑的衣服,连个花纹都没有。 他蹲在石床边,看了会精灵闭目养神的侧脸,然后才起身将早上从湖里捞的鱼从牛皮袋子里倒出来。昆西森林里魔物很多,对艾立安来说样样都能宰了做储备粮,魔性越大的魔灵肉对他来说都是上好的美味,但是对靳雨青这样纯正的精灵却不行。 高阶魔灵肉在精灵的味觉里,和腐尸没什么两样,更不提要让他吃下去了。 森林里唯有那片湖还算清澈,因为艾立安无意中发现湖底铺满了墨石,洞中这些大量的墨石就是从湖底挖出来的,墨石自然隔绝了魔气的侵蚀。 水里的鱼也算是一道灵力充沛适合精灵的菜肴了。 艾立安一刀一个,将两条鱼头尾砍去炖汤,中间清理好内脏也下了锅。靳雨青抱着软绵绵的白兔子,累极之下也昏昏沉沉地眯了过去。 两人在魔气冲天、人迹罕至的昆西森林里,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生活,与世隔绝,似乎外界的一切纷争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而远在奥兰多王城,陶德缩在墙角,捧着一面镜子,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金银匕首。 第28章 精灵王的男人14 昆西森林里不辨年月,又无其他活人往来,艾立安除了日常亲昵之外更不愿意与他交谈外界的事情。靳雨青只能用石块在洞壁上刻划记录度过的日子。 如今算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安稳过了个把月了。 青年每次出去,身上就会多一道伤口,往往旧伤覆新伤,两条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就没拆下来过。魔灵被艾立安散发出的警示性气息恐吓到,再也不敢出现在山洞附近,靳雨青只有一只除了会吃就是会发情拱靴子的白兔,和一棵红叶树作伴,深觉自己简直就是嫦娥2.0男版。 而艾立安最讨厌白兔弄脏他的鞋子,凶恶的眼神让靳雨青觉得自己唯一的小伙伴随时都会变成一盘红烧兔腿。 门口的红叶树似乎是因为离开了灵力充沛的湖边,伸展在空气中的枝叶有些枯萎,红叶上开始生出星星点点的黑斑。 靳雨青舀起存储在洞中的清水,默默诵了一段祝福咒语,然后浇灌在土中。 不仅是红叶树开始姿态萎靡,昆西森林里的魔气越来越重了,即使山洞里有墨石隔绝,靳雨青也感觉到空气越来越沉滞厚重,似乎头顶的这片天都要低下来了。以这具身体奉神多年的直觉,这座森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蛰伏着,蠢蠢欲动,几乎要破土而出。 这种感觉一直都有,但大抵是从与艾立安共度“鱼水之欢”后才更加明显,有时让靳雨青难能不会怀疑,这种潜伏力量的源头,就是自己身边这位能够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 靳雨青给红叶树浇完水,就看到艾立安提着两只鹿腿回来,前襟到脖颈染了一大片不知道是谁的血。 他正要迎上去,忽然头部似被人用电流猛击了一下,他甚至幻觉听到了嗞嗞的电流声从左耳打到右耳,意识里混乱不堪,视线所见的青年也产生了重影。 靳雨青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忙扶住石壁缓了口气。 待那种电流声慢慢消失,另一个声音又在意识海里愈加清晰,放大:[叮!——] 系统!! 靳雨青怨念地在心底唾骂了几声,这该死的系统打一开始把他丢到了这要命的世界就再也没出现过!如今他混成这样精灵不精灵,魔灵不魔灵的地步,又出来干什么! [五百年职业体验系统遭遇不明数据攻击,现已修复完毕重新启动。数据整合完毕,任务世界发展良好,宿主生存信号确认完毕,任务进度读取进行中……80%……90%……] 等等,遭遇不明数据攻击是什么鬼?所以说它一直没出现是因为被人攻击了?谁?为什么? [……100%,任务进度读取完毕!与宿主连接成功!您好,职业体验者14号“靳雨青”,欢迎您回归“五百年帝王职业体验世界”升级版。] 我他。妈一直在这个世界里好吗! [宿主你好!我是“五百年职业体验系统”!你可以亲切的称呼我为小五哟~~升级后的系统更加人性化,更多功能等待你的开发使用!] 槽多无口。 “你滚。”靳雨青面无表情道。 靳雨青与脑海里的升级版系统扯完犊子,意识完全沉浸在躯壳里面,并没有注意到艾立安已经走到眼前了,更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那个滚字说出了口。 等回过神来,只见到青年面露惊怒,眼底压着一抹哀伤。 “不……我不是跟你说的,我……”靳雨青环顾了一下四周,弯腰提起脚边无辜的白兔,干笑道:“我是让它滚。” 说晚了,艾立安已经血色盈眸,就地脱了自己的脏污的衣服,扛起靳雨青扔到床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正面反面,上面下面,开启了活塞运动报复模式。 最后靳雨青的胳膊腿都被做酥了,哼哼唧唧歪在床上装昏才逃过一劫。 心里道:“想吃肉就直说,玩什么‘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痛黑化play!” 艾立安眼梢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心满意足地搂着身边的精灵小睡了一会,然后才轻轻亲了他一口,怕惊醒他,小心起身去烧水洗衣。 靳雨青伸足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团在被子里。 没多会,他隐隐约约嗅到一股什么烧焦的味道,靳雨青揉了揉眼睛,问道:“艾立安,你把什么煮糊了?” 洞口传来“咚——”地一声木盆落地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触发主线任务——“我欲成神”,辅助目标成功登神,扭转世界败局,任务成功将奖励帝王值300!任务失败此世界遭到毁灭,宿主将进入惩罚世界。] “雾草,为什么成功才300?”靳雨青问道,“不对,什么叫‘登神’???” [叮!14号体验者,你都蠢到被人从王位上夯下来了,没直接给你判失败还能送你300分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上天?] ……系统改造就改造了吧,怎么还学会嘲讽人了呢?! 靳雨青白了五百年一眼,忽然意识回转,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去找艾立安。 那黑袍青年背对着他,衣袖鼓舞地站在洞口,远远望着森林远处。靳雨青急急忙忙地穿戴整齐,随着他的目光向森林边缘望去,霎时一惊。 滔天火光,浓浓黑烟,席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6 卷了远处整片森林! 若此势头,不消片刻,大火就会蔓延吞噬到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洞。 靳雨青转头看了一眼青年,艾立安肃目紧眉,身上向外散发着源源不断的魔气,自言自语道,“竟然找到了这里……来得正好,”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精灵,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抬手抚了抚靳雨青的脸庞,温柔劝说:“洛伊,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这大陆上就再也没有能阻挡你我二人的东西了。” “!!”靳雨青心内一骇,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艾立安推回了洞内,唰地展开墨色翅翼,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冲去。 “艾立安!” 靳雨青尝试着走出去了几回,但洞外的魔气在艾立安离开以后突然狂盛起来。洞口的红叶树瞬间就枯萎了,魔化成一棵枝桠狰狞的黑色枯树。 大火烧灼林木的味道越来越浓,混杂着腐尸之气。 靳雨青灵机一闪,从石箱里翻出一件披风铺在地上,用凿子从石壁上砸下许多墨石来,紧紧挨挨地全部缝在披风上面,他心里急,动作又快,顾不上手酸腿疼缝好了一件墨石披风,却实在是难看,披身上像是一只行走的大石怪。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披风罩头一盖,展开银翼冲进魔气盈天的昆西森林。 “烧!给我烧!哈哈哈哈全部烧光!” 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在森林边缘想起,手中挥舞着一只火把,督促着其他人往已经烧起来的大火里浇油。这人披着金白两色的兜帽披风,披风下的衣领高高竖起,将眼睛以下的部位都遮住,棕金色的发丝从兜帽下露出来。 即使他遮的再严密,仔细看去,也能捕捉到他眼角处的狰狞疤痕。 “啊!天啊是魔灵!快诵咒!诵咒!!”有人高声呼喊着,忙着烧火的神使们丢下火把聚成一团,将从昆西森林里逃出来的魔灵困在中央,片刻将之净化米分碎。 众人抹了一把汗,偷觑着站在远处的精灵王,四下窸窣商量之下只好继续捡起火把,选出一个胆大的神使前去劝说。 “陛下……不能再烧了,再烧下去就要惊动里面的魔物了……啊!” 陶德一脚踹开前来劝说的神使,又用踩着厚跟的王靴用力补了几脚,眼神恐吓道:“我说继续烧!烧光这片污。秽的地方!不然就把你们丢进去!” 被踹的神使怨毒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爬起来赶紧跑远了。 “呵!” 噼啪燃烧的火焰中传来一声轻蔑不屑的笑声,似魔鬼的蛊惑般诡异刺耳,他从火光滔天处来,身披熊熊烈焰,身后纯墨色的翅翼徐徐扇动。 神使楞了一愣,继而回过神来整装摆阵,却被来人强大的魔气威势压地胸口憋闷,连净化咒都念的囫囵不清。 “谁说这是污。秽之地?” 声音如神如魔,如雷贯耳。 陶德听见此音登时收了狞笑,将身上华丽金袍裹得更紧,眼睛里恐惧和疯狂并存,他的喉咙里发出嘈杂的动静,恨地要将对面那个黑翼魔灵撕成碎片! 艾立安落地一挥衣袖,冷笑道:“陶德,伟大的奥兰多王,你还好吗?怎么怕成那样?” “艾——立——安!” “你既然这么急着赶来送死,那也免了我的麻烦。”魔灵拔出腰间匕首,在手腕上比划两下,冷声问道,“不知这位王,你可还记得洛伊?那个被你陷害折磨的精灵?” 陶德气喘如牛,指着艾立安大喊命令:“快!把他围起来!高阶魔灵阵!” 艾立安无视团团向自己包围过来的精灵神使,脚下一步比一步更稳重,缓缓向陶德逼去,口中念念有词,“既然你不想记得,那我就让你好好回忆一下!” 一把匕首横空甩出,银光如电,却裹狭着魔气,刺中陶德的衣袖! 凛冽的刀风带倒了他的身躯,陶德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魔气灌满了袖口。他忽然昂声惨叫起来,一边匆慌去撕扯被匕首深深钉在地上的布料,疼痛让他丧失了理智,形态难看近如癫狂。 “杀了他们!烧了他们!”陶德还不忘命令手下。 艾立安站在高阶魔灵阵中,周围诵出的净化咒灵力巨大,他却兀自大笑,任凭净化咒高声回响在森林里,惊醒了众多蛰伏的魔灵。许多本已沉睡的高阶魔灵渐渐被净化咒语惊扰,纷纷恐慌地四窜奔逃。 众人发觉黑翼魔灵丝毫不受影响,黑发无风自舞,依旧俊美依常。 突然有人瞪大眼睛,惊喊:“魔尨!” “这里也有!是、是……黑魔蛇!” “啊啊!救命!救命——” 有人含血扑向陶德,抓住他的脚:“陛下——陛下救我们!” “放开我、放开……不要!” 四处惨叫不断,原本整齐划一的净化阵也被闯出森林的魔物袭击打乱。众人被魔灵撕咬啃噬,唯有那一名黑衣青年,稳稳伫立在奔涌而出的魔灵狂潮中,嘴角噙笑,衣袖翻飞,宛若地狱攀爬而出的恶鬼修罗。 他冷漠地看着这一场厮杀盛宴,然后缓缓抬起手臂,指向瘫倒在地的陶德。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艾立安——” 第29章 精灵王的男人15 靳雨青踮起脚在没有被大火吞噬的地方奔跑着,终于看见那一袭黑袍的身影,在满地鲜血残肢的魔灵簇拥中,如一尊能够呼唤魔鬼的恶灵。 火越烧越大,精灵跳跃间回头一望,他们暂居的山洞方向已经滚起了灰黑的烟雾,烈烈火焰将周围一切燃成焦臭的灰烬,火舌舔上了魔灵们的皮毛,令它们更加激狂愤怒,不顾一切地朝着森林外逃窜。 昆西森林虽然已经异变,其中魔气鼎盛、魔灵繁衍,但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力量让这里形成了一种天然屏障,魔灵鲜少闯出森林为祸大陆。 眼下火势滔天,森林已不是安居之地,早晚要在这一把大火里付之一炬,到时无家可归的魔灵涌进大陆,就算艾立安不亲自动手,奥兰多大陆也算是完了。 但是靳雨青的任务还没结束,系统还没有判定失败,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回转拯救的余地。 对于艾立安,他总有办法能够令他冷静下来。当务之急,却不是那个愤怒的黑袍青年,而是如何阻止魔灵溢出,给奥兰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可最关键的是,他身上丝毫灵力也无,连一只低阶魔灵兽也打不过,更不要说是这蝗虫一样成批逃跑的魔灵潮了。 靳雨青脚下不停,心里却唤道:“五百年,赶紧有什么招快都拿出来,你不是号称人性化吗?!” 过了许久,靳雨青都等地要揍人了,系统才懒洋洋地回了个信儿:“叮……14号体验者,你确定要接受系统的提示吗?本次提示将扣除10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7 00帝王值哦!” “……”周扒皮啊你,我一共就没多少积分,你一下就给我扣一千! 一大片黑影从头顶掠过,靳雨青下意识抬头一看,竟然是一群狂化的高阶大翼鹰!大翼鹰体型巨大,一般潜伏在森林深处的鹰巢中,以闯进巢中的魔灵为食。一旦出巢,其翼遮天蔽日,爪如铁钩,四处屠戮村庄,暴食果腹之后才肯回巢。 一只大翼鹰就曾让精灵族死伤了几十名神使,现在是一群……一群!一旦它们成群结队飞出昆西森林,对奥兰多大陆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和任务失败相比,扣除一千积分算什么! 靳雨青边跑边道:“五百年!快快快,什么提示,我要了!” [叮!恭喜宿主学会一次性终极技能——浴火重生。该技能为精灵族的秘密禁术,吟唱技能所示咒语,将以自身生命作为激发条件,以天地黑暗魔力为媒介,以自身为中心点释放一个终极治疗圈。技能释放成功将扣除1000帝王值,请宿主谨慎使用。] 靳雨青听后眼角抽搐:“……提问” 系统提示音过后,他道:“释放技能后我会死吗?我要是死了主线任务怎么办?” [叮!14号体验者,你……] “洛伊?!” 一声惊诧的喊声盖过了系统的声音,将靳雨青的目光吸引过去,见到被一群魔灵围在中间又舔又嗅,满身魔灵口水的神使陶德——不,看到他身上象征王权的金白衣饰,就该明白现在应该称他为王了。 众神使也随陶德的惊呼转头看去。 一个身姿轻灵的精灵在枝头间跳跃穿梭,似与那爆裂燃烧的火焰共舞,一簇火舌绕着树干舔上了精灵的墨石披风。他掀手将披风一抛,最后一跃如空中翩跹的银翼蝶,一下跳出火圈的范围,轻巧地点足落地,与高挑俊美的黑发魔灵并肩而立。 白衣银纹的精致垂袍,金发上懒散着缀一晶亮的头饰,除却脸色过分的白了些,风华竟是不减当年尚在王位的时候。 “洛伊,他还没死?”众人惊骇之余又加惊艳。 “他竟然还活着,还与魔灵厮混在一起。” “看他翅膀,已经魔化了!” 精灵闻言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翅翼,抖了几番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艾立安伸手拦住他的肩膀,顺势摸了摸他的翅骨,低声说道:“很美……你怎么来了,有没有受伤?” 翅骨与皮肤交接处敏。感异常,靳雨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片刻轻咳了两声,三言两语解释说:“那个……谢谢。火已经烧到山洞了,不来不行。” 艾立安点点头,喉咙里又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一只虎形魔灵靠过来,蹲踞在靳雨青的前面守护着他。他正要割血喂魔,被靳雨青摇着头拦住。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把生命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青年皱眉,看着靳雨青向陶德走了两步,“陶德,让你的人停手,然后加派人手过来灭火。否则昆西森林烧完之后,奥兰多大陆也将行近覆灭。” 陶德一手捂住自己的手臂,桀桀怪笑,仰视着靳雨青:“洛伊……你不过是个丧家犬,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就算奥兰多全部烧光又怎样,我已经这样了,那就让整座大陆的人都和我一起下地狱!” 他抬起疼地颤。抖的手臂,指着艾立安对精灵冷笑:“你的。宠。儿,下贱的魔灵奴仆,你问问他,他比我更想让这个大陆沉入地狱!” “陶德,”靳雨青再一次说,“你已经把我赶下了王位,现在又想怎样?” “怎么样?怎么样哈哈……”陶德喘着不均匀的大气勉强站起来,“只要你还活着、他还活着,我就不能安生!烧,全部烧光!” 陶德疯魔地大笑着,夸张的动作露出了他遮蔽严实的脸庞。 靳雨青惊道:“你……你的脸?” 他转头向青年投去询问的目光。艾立安漫不经心地眺了一眼匆慌将衣领重新竖起的陶德,哼道,“若不是他内心太过黑暗,魔气也不会侵蚀的那么快。” “……” 见到森林大火而赶来的周围精灵村民们,见到前精灵王与现精灵王对峙的场面,怔了一下,纷纷竖起手中的工具水桶,眼神警惕防备地指向靳雨青,大骂他是恶神派遣祸害大陆的魔灵王。 精灵劝说他们抓紧时间灭火的言辞被湮灭在一片讨伐声中,最后不得不迅速退回艾立安身侧,魔灵虎兽亮出獠牙,朝着精灵们一声狂吼。 “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话,”艾立安一句话打消了靳雨青妄图再努力一二的想法,“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只会以为你是罪恶之源,就像当时他们仅听神院一面之词,就能将一个为子民着想的王扔下王位,并且为了一袋金币就将我们赶尽杀绝。” “洛伊,你是我的王,他们那肮脏的王冠根本配不上你。” 艾立安说完,冲天的魔气从已经蔓延成一片火海的森林中腾起,如巨大盘旋的龙卷风,夹杂着魔兽的怒吼和狂叫。青年黑发鼓舞,眸色血红,他甚至在靳雨青没注意到的时候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血管! 对魔灵来说格外馨香的血味激发了它们嗜杀的本性,几只魔灵扑冲到陶德身前,撕咬着他的华丽衣物。 魔潮从黑色龙卷风中奔出,从四面八方逃出昆西森林,似乎谁落后一分就要被那可怖的魔气吞噬化为齑米分,天地为之一黯,灿烂光明的太阳也被这魔力遮蔽在云后,一场毁天灭地的暴风雨即将降临于世。 靳雨青侧身挡在艾立安的面前,顶着狂风叫道:“艾立安!停下!” 那边陶德却尽失仪态,再也维持不住他高高在上的神子姿态,滚在地上挣扎着躲避魔灵的围攻,扯动间身上的衣袍被魔灵的獠牙撕去,露出了里面不堪的躯体。 黑腐成片的皮肉,疤痕攒生的肌肤和脸庞,几乎被他自己削得只剩一根白骨的手臂和小腿,就连那翅膀,也被魔气吞噬的残破而且黑污斑斑。 “不要看!不要看!”陶德从魔灵口中挣扯着自己的破烂衣物,手忙脚乱地盖住身体,但是布料狭小遮住腿却遮不住脸,他忽然发疯起来捂脸大叫,“我不是、不是……陷害洛伊的不是我,折磨他的也不是我,是……”他想不出,就开始随口胡说,“是……艾立安,对,是他!是那个肮脏的魔灵!哈哈哈哈就是他!快杀了他,我是你们的王啊,杀了他们,我给你们无数的金币!” 一干精灵和神使们吓得说不出话来,再反观靳雨青,容貌艳丽,姿态高贵,除却那双微有瑕疵的银翼,竟是无论哪里都比这位内心黑暗而惨遭魔气驻生的精灵王陶德要好上千万倍。 天上黑云密布,雷闪交加,大陆魔灵肆虐,精灵残肢血涂满地。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8 精灵们扑通跪倒在地上,朝着靳雨青垂首跪拜,哭泣哀求道:“王,奥兰多的王!天上的神子!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曾经被小人欺骗,不小心伤害了您,我们向您跪拜忏悔!伟大的奥兰多王,您一直是我们的希望啊!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靳雨青被哭声一怔,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见跪了满地的精灵哭的昏天黑地。 “我……” “王?精灵洛伊早在那日神台上死去了!”艾立安夺过话去,红着眼眸笑道,“看看你们眼前的那个丑陋精灵!他才是你们的王!” 一只魔灵兽冲进人群,横扫叼起一个年轻精灵,精灵大声地无助哭喊着。 靳雨青下意识迈开一步,被艾立安紧紧扣住,力气大地几乎快要捏碎精灵的腕骨。他低声喝问:“你去哪里?你又想抛弃我吗?为了这些愚蠢的根本不曾相信过你的子民?!” “艾立安!” 精灵捧住青年的脸,唤道:“你已经陷入狂化了,快醒过来,看看这天地。陶德有错,神院也有错,精灵们听信陷词也有错。但是已经可以了,艾立安,这片大陆没有错,大陆上的生灵也没有错。” “放过他们吧,好吗?” 艾立安听不进去,他的眼中只有一个马上要离他而去的金发精灵,除却此物,其他一切都可以米分碎毁灭。或者说没有其他人更好,以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幸福快乐。 一个尚存活的神使挣扎着靠近,抱住靳雨青的大。腿,面上染血,大声喊道:“洛伊!你是大陆的王,我们皆因受到陶德蒙蔽,但这灾难因你而起,你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对对对!”有人附和道。 精灵低下头,俯视着脚边面目狰狞的神使,他想起来了,这人正是当年血杀魔尨的时候,跟在陶德身边出力跑腿的新神使,如今看他衣着,竟是混的不错。 靳雨青拂开抱大。腿的精灵神使,冷声说道:“我已不再是你们的王,将我赶下王位的正是你们不是吗?为什么如今又纷纷来求我了呢?!” 他转过身去,面向一众精灵子民:“你们不要搞错了,我现在只是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废人。求情或者救你们是我对这片大陆的情分,而不是我活该必须要这么做。说到底,你们当年都不曾想管我的死活,也不曾过问我是否被人冤屈,我又何必来管你们?还要体恤你们是否被小人蒙蔽?” “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太霸道,要求的太宽、太多了?” 精灵们面露菜色,张口无言。 靳雨青不再理会那些面面相觑的精灵,回过神来凝视着已狂化失神的黑发青年。他用修长洁净的手抚弄着青年的乌发,将自己发上的水晶头饰取下来,小心系在艾立安的发梢上,然后顷身抱住了他。 “虽然你还是没有想起来,但我知道,你一定还记得我。”他小声喃喃着,“艾立安,他们都不相信我,你一定是最听我话的那个,是不是?” “你先替我好好守护这片大陆。我这回拼一把,若是成功我还能陪你一生,若失败,你就算是毁天灭地……我也管不着了……” 靳雨青在他唇上轻轻落了一吻。 然后退开一步,张开双臂,缓缓闭上了双眼。 空灵轻扬的声音从魔气中心悠悠传出,如诗如歌,没有人听得懂那诗里在唱什么。一个白色的光球从靳雨青的脚下形成,随着他的歌颂诗声慢慢扩大,它吸收着从昆西森林里溢出的庞大魔气,转化成无数的闪烁金色亮光,璘米分似的在空中飞飞扬扬。 光球中间的精灵衣袂飘舞,展开的翅翼附上金光,他只站在那里,就如同站在辉煌的王位上,睥睨世间一切,却又目中并无其他。 澄澈空灵,无尘无埃。 光球越来越大,魔气转生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洪波冲击般迅速覆盖了整座昆西森林,将所有奔逃而出的魔灵都罩在其中。 不仅是精灵,连魔灵都被这样奇异的景象震惊住了,屏息凝气,唯恐惊触了那些温柔的金色小点,而是任凭它们轻缓地落在身上,然后一眨眼就融入了肌肤血肉之中。 大火在熄灭,魔气在淡化,伤口在愈合,发狂的魔灵渐渐镇定下来。 陶德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睁着半只眼看到金点落在手背上,颤。抖着声音:“浴火重生……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靳雨青以一人之力吸附着整座昆西森林和艾立安散发的魔气,远远超出精灵负荷的力量压地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咬着牙,绷直了膝盖直挺挺站着,直到念完所有的咒语。 从死亡中来,向希望里去——浴火重生。 靳雨青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双。腿一软。唱诵咒文的声音戛然而止,广袤覆盖森林的光球像一个巨大而透明的肥皂泡,“啪”地一下随之破灭,其中金光星星点点挥散而出,飞向天空。 倒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抱住,精灵的白袖与黑袍纠。缠在一起。 霎时,一对翅翼展开的声音震醒了尚且沉迷在唱诵之中的精灵们,他们缓缓挪动眼珠眨动眼皮,目瞪口呆地看向远处那二人。 金色盈目,空前璀璨。 第30章 精灵王的男人16 天空之中黑云散去,顷刻间阳光洒满大地。 昆西森林里还余下些微未消失的金光,落在草丛林间的动物身上,生灵们追逐着金光抖擞皮毛。魔灵们被吟唱咒术洗去一身魔气,目中血红隐去,咕噜转动着眼珠,缓缓向靳雨青靠去。 一只大花斑虎屈下四肢伏在地上,用头上的皮毛蹭着靳雨青的衣摆。 精灵们呆楞地看着曾经是魔灵的动物们恢复了清明,慢慢聚集过来,臣服在洛伊的周围,垂下兽颅低低的哀叫,似是自发地举行着一场悼念仪式。 “浴火重生术”不仅及时拯救了险遭魔灵侵蚀的大陆,也激发了艾立安灵魂深处的光明之力。 全场只有一人尚且眼眸发红,愤怒和极致的心痛令抱着精灵的手臂有些颤。抖,他拥住靳雨青软绵失力的身体,手指描摹着精灵紧闭的双眼,也低下头,吻住了那两片和肌肤一样苍白冰凉的唇。 没有人敢说什么,众人悄然吞咽一声,想看又不敢直视,偷偷望着一黑一白的两人,在一片金色中闪耀如神祇。 艾立安心中难过,将自己手骨捏的咔咔作响,眼神却无比柔。软,他将精灵轻轻放在伏趴着的虎背上,抬手在花斑虎的额头上点了一点,一簇金光渗入虎兽的皮毛,外表凶猛的大虎舒服地像猫一样摆摆脑袋。 “洛伊,你要是不回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妨碍我毁灭奥兰多大陆了。”青年与精灵额头相抵,浅亮的金色光米分渐渐将他笼罩起来,之前精灵的“浴火重生”术虽然美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9 丽,但是一闪而逝。而这层金光经久都没有消失,如一道温柔的屏护。 艾立安小声道,“这不是你最珍视的王国和子民吗?我听你的,等着你,说好了。” 精灵的艳丽容貌失去了光彩,对青年的耳语没有丝毫的反应。金色光米分沾落在地面上,两人一虎站立的脚下突然就漫开了一片青绿,数朵芽儿挤出地面,绽开几簇明艳的花。 一名神使离得较近,黑发青年施展术法根本无需吟唱任何咒语,他挥手点指间所释放的灵力威压就远远超过历届任何一位王,哪怕是主神未陨落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而那威压里又并非完全是引人亲近的灵力,更融合着一种令人恐惧敬畏的力量。 让人有种感觉——不管是谁,哪怕是最恐怖的魔灵,青年也会连眼也不眨瞬间将它捏成飞灰。 片刻他忽然想透了什么,颤。抖着双膝一弯,惊诧道:“是神祈……” 神祈?怎么可能! 主神陨落已经两百年,怎么可能会有人施展“神祈”?没有主神的祈祷庇佑,“神祈”决计不可能成功!除非、除非……众人在不可思议中的瞪圆了眼睛。 ——除非,他就是新的主神! 天啊,若是如此,他们该是犯了多大的错误。他们曾经对神不敬,对神所保护珍视的王不敬,企图烧掠主神与王居住的森林,甚至还在小人的蒙蔽下对神刀兵相向! 更何况洛伊已经…… 这是何等的愚昧!主神定会因此再次降罪与这片大陆,让他们生不如死,重现两百年前的灭世之灾。 艾立安看也不看惶惶恐恐的精灵们,站起身来,拍拍大虎的脑袋。 精灵们反应过来,见他转身要走,恐慌之际再次跪倒在地,向那金翼青年跪拜,头颅重重撞在坚。硬土地上,语无伦次地谢罪挽留:“伟大的主神!是我们愚昧,我们在这里乞求您的原谅……奥兰多的神啊,求您赐恩,治愈精灵王洛伊,让他千万不要离开我们……” “乞求您能够继续垂怜这片大陆,我们会虔诚侍奉王,为他建造新的王宫和圣像,我们将处罚曾经伤害过王的所有人!主神,请您赐罚,我们定将忏悔。”其他人道。 “洛伊王!请您醒一醒吧,奥兰多大陆还需要您的引领和统治!王国需要您这样圣明的王治理。只要您肯原谅我们,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哀哭挽留声如浪涛一样此起彼伏,他们向靳雨青和艾立安乞求宽恕和原谅,留下的泪水浸湿了膝下的土地。越来越多感受到神之力量而聚拢来的精灵们,将他们的去路堵得水泄不通。 背驮着靳雨青的花斑虎被哭声所烦躁,嗷呜地吼了一声。 艾立安冷漠地听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哭诉,他缓缓收起金翼,横眉冷目,冷冷说道:“呵,无知愚昧的凡人,妄听小人之言,对爱护你们的王落井下石,如今又想让他替你们收拾残局——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艾立安回眸看见正要偷偷逃跑的陶德,方才靳雨青使出的无差别治愈术也让他恢复了些许体力。主神动了动手指,陶德就像是被人隔空提起了衣领,两只脚无助地踢踏着。 “陶德,”主神的声音直接灌进每个精灵的脑海里,“差点就忘了你——奥兰多的王,我该赏你点什么呢?” 陶德脸色又青又黑,凌空挥舞着手臂,表示什么都不要。 艾立安如看一只跳脚小丑,忽然笑道:“对了,你不是最想当王吗,那就送你一身王袍皇冠吧!” 青年抬手一挥,一道黑色光芒击中陶德。众人定睛一看,陶德的头上突然生出一个纯墨色的王冠,与奥兰多精灵王的王冠一模一样,身上也化出一件华丽王袍,每一个花纹皱褶都精致无比,甚至还挂缀着从未见过的璀璨宝石! 陶德被扔在地上,他立刻爬起来,用力去拔头顶上的黑王冠,那王冠纹丝不动,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使劲一砸,蓦然痛叫起来。 王冠被砸损了一角,从破毁面上溢出鲜血来,用手一抹,露出截面森森的白骨颜色——它竟真的是从头骨里长出来的! 有人好奇地去剥他的王袍,想看看那衣服是不是也是从什么地方长出来的。果不其然,陶德哀嚎的声音比刚才更响亮,“疼!好疼!” 他捡起地上的半截剑,挥舞着驱赶企图靠近自己的精灵,然后在众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艾立安目睹了他的丑态,冷笑一声,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精灵们,声音回荡在众人的心间:“我不会降罪与你们,只因这是洛伊所希望的。同样,我也不会庇佑这片大陆,一切都是你们自食恶果。” 他抬手在自己身边划下一个圆圈,霎时金光大盛,所有人不禁遮住眼睛以回避这刺目的光芒。 待金芒散去,原本主神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寥寥金色光点飘荡在空气中。 精灵们争先恐后挤到主神曾经站过的地方,试图找到什么线索,但是除了失望什么都没有。他们垂头丧气了一会,忽然又开始相互指责:“主神离开了!他带着洛伊一起离开了!” “为什么没有人挽留他?他走了奥兰多大陆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主神说不会庇佑我们,天啊,我们要完了!” …… 在云端深处,有一片凡人精灵所不曾窥见的神域,那里星辰与太阳同在,光辉永远照耀着这座无比恢弘的神殿,这里永无丑陋与黑暗。 一排白衣神仆垂手伫立在神殿的台阶下,静静等候着他们的主神,已经等了两百年。 恍惚一道金光闪过,光芒中隐隐现出几个身影,神仆的精神为之一振,目不转睛地望着从云雾中走出来的人。黑发黑袍的青年,唯有发上一点闪亮的装饰,比起是一位象征光明的神祇,他更像是掌控魔力的黑暗使者。 但感觉是不会错的,这就是他们等待了两百年的主人。 上一任主神陨落后,期间并非没有新神之体降生,只是历来新神都是从黑暗中诞生,要么是他们没能觉醒力量,要么觉醒以后控制不住力量暴体而亡。 结果他们就这样等了两百年,才等到艾立安的到来。 神仆面带笑容地迎上去,才又发现主神怀里还抱着一个美人,金色的发丝垂到腰际,白皙透明的肌肤,精致的眉眼,让这些堪称美丽的神仆黯然失色——只可惜,他似乎没什么气息。 但主神抱着他,就像拥着最珍贵的宝贝。 自成神那刻起,艾立安就自动拥有了关于神的所有记忆,无需任何人带路就往神殿里去。殿中每日都有人在打扫,时刻等候着新神的到来,所以一尘不染。他把靳雨青放在床上,云朵一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0 样软的绒被盖在身上,然后才开始打量周围的景色。 神殿的摆设还保留着上一位主神的爱好,闪亮,晶莹,四处挂满了宝石和水晶,花园里还有一座喷泉。 艾立安皱了皱眉,刚想吩咐将这些闪瞎眼的玩意都撤去,他低头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精灵,将即将说出口的命令咽了回去。 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精灵,应该会很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吧! 他每日都用神泉中洁净的水为精灵擦身沐浴;每日为他灌输最为醇厚纯净的灵力,以保持他的躯壳;每天晚上相拥而眠,与他聊天唤他的名字。 因为洛伊说过会回来,他便极具耐心地等着。 艾立安早已做好了准备,一直等到自己也陨落的那一天。 …… [14号体验者……14号……14号体验者!] 谁? 好困,好累,好疼,不想动…… [14号体验者,快醒过来!你再继续沉睡下去,系统能量就快耗尽,不能继续支持你的生存数据了!] “!!!” 靳雨青唰地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流苏床幔,过了很久,那双空洞的瞳仁突然一动。大量的记忆和信息回归涌入,令他沉睡已久的脑袋骤地疼起来。 他想起陈乂,想起艾立安,想起滔天的火光和那场不要命的“浴火重生”术。当时耗尽力量之后,有股力量将他吸去,差一点他就被那力量绞成了碎片,后来两相对抗之下,靳雨青就陷入了沉睡。 靳雨青环视着周围,眼神茫然不解,他问系统:“我睡多久了?这是哪里?” [14号,这是神殿,你已经躺了五年零九个月。] “……” “哗啦——” 突然一声杂物落地的声音。靳雨青僵硬地眨了眨眼睛,一转头,看到了刚进门的又惊又喜的黑发青年,他身形愈加挺拔高大,极具成熟男人的味道,身着高贵典雅的白色神袍,头发也绑地极精神而且富有威严。 只是脚边却散落着一堆亮晶晶的宝石做的小玩意,有装饰品,也有小玩具。 艾立安怕是一场梦似的,极力压制着嗓音里的颤抖:“洛伊,你……回来了?” 靳雨青坐在床边,身上单薄一件睡衣,却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朝艾立安展开双臂,“是啊,我回来了,我亲爱的艾立安。” 青年即便是长大五岁,即便已是一方之神,在这个温柔的金发精灵面前也毫无招架的能力,打当初精灵成人礼时第一面,洛伊便是他的王,此后永远。 艾立安跨过一地闪亮,猛地扑倒精灵,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靳雨青大梦初醒,还感觉所见一切都有些恍惚,包括这座神奇的神殿。以及,一群对艾立安俯首听命的小神仆们,他们虽然实际年龄已经远超几百年,但个个看上去都像十几岁的少年,而且漂亮可爱又听话。 没人会讨厌可爱又好玩的东西,靳雨青恢复健康以后,每日都与少年们玩在一起。神仆们冷寂了两百年,这些年虽然有了新神,但艾立安绝不是会对他们体贴温柔的神,反而是比主神年长近十岁的靳雨青,“浴火重生”之后褪去了精灵王寡淡淡漠的皮,日渐开朗起来,更能与他们合得来。 因为艾立安对他下过神祈,靳雨青的容颜和年龄已经在那时就停驻了,除非主神陨落,否则再也不会发生变化,更不会衰老死去。 无论生或者死,他都将与主神同在。 靳雨青在神域花圃中种下月季花的种子,将施过祝福咒的净水洒下。他现在已经回复了灵力,艾立安就像一个巨大的灵力水库,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力量。 他放下水壶回到神殿,殿中央的琉璃穹顶折射着外面湛蓝的天色。艾立安坐在神座上,静心聆听着下界的祈祷和祈愿,他微微皱着眉,很快就不愿再听,封锁了神识。 “怎么了艾立安?”靳雨青问道。 青年睁开黑眸,低声道:“过来洛伊,你总是在和其他人玩闹……我很想你。” 不知是谁教他这样直白,靳雨青抿唇笑了笑,才走上神座就被他往前一掼,整个视线天翻地覆。艾立安翻身将他压。在神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精灵。 “我的确很想你,”艾立安暧。昧地咬着他的耳朵,“不过这里更想你。” 靳雨青笑着提醒他说:“你是主神,你的小神仆们会殷勤地捕捉你说的每一句话。” “没关系,我可以封闭他们的听觉和视觉。”他打了一个响指,周围骤然就静了下来。 艾立安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解精灵的衣袍,如拆一个礼物的包装,他等精灵彻底恢复等地心都酸了,每夜揽着他睡觉却又不能有所动作太过煎熬,就像放一把青草放在兔子面前,却不允许它吃。 他含。住精灵红嫩的唇。瓣,用力揉捏自己欢喜的地方,用最坚。硬的部位将对方贯穿。看精灵受不了这样的节奏而流出泪来,再一一温柔舔去。 吃过一遍尚不知足,又把精灵抱回宽大柔。软的床上再反反复复吃上好几遍,直到靳雨青也深陷在忘我的情谷欠里,缠着他的腰向他索取一个痛快。 事后,靳雨青洗过澡躺在艾立安的怀里,挑弄着他的黑发。 “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艾立安问。 靳雨青转过身看他,笑眯眯:“你知道?” “照顾你这么多年,就算你哪根睫毛动一下,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艾立安擒住使坏乱摸自己胸肌的手,严肃问道,“你想回奥兰多大陆?” 精灵佯装惊讶:“呀,你真的知道!” 艾立安默默看他。 靳雨青抿了下嘴,才说,“奥兰多乱成一片了,战乱、纷争无处不在,虽然他们有负于我,但到底曾经都是我的子民,也是你的子民。艾立安,神院已经覆灭,陶德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毕竟还是大陆的神。” 沉默良久。 艾立安无奈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这个担子。” “快了。”靳雨青笑了一下。 主神重回大陆那日,天地金光万丈。 临行前,艾立安又在他身下巩固了一道神祈才放心。靳雨青侧坐在一只虎背上,从云端神域降临大陆,主神的一缕神识化作金线缠绕在精灵的手腕上,与他相伴。 众生灵种族感怀万千,一回想这几年来的苦难,神院被戳穿了渎神的罪恶,王国没有得力的储君领导,散入大陆的少量魔灵,很快陷入了混乱的局面。主神真如当初所言,从未出手相救,任凭奥兰多大陆自生自灭。 ——再也没有人愿意继续过这样动荡不安的日子了。 靳雨青被再次迎上王位。 他命人拆毁了神院,改建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1 成培养专门人才的精灵学院,令所有的少年们都能学到适合自己的初级灵术。他改制了国家体系,重新组织编写了更加公平公正的法令,与兽族蛮人部落达成了友好相邻的协议。 奥兰多在慢慢恢复繁荣,大陆上陆续重新建造起神像。陶德披着他的王袍皇冠四处躲逃流浪,最终不知去向,最后一次有人见到形象狼狈的他,是在当初被他自己放火烧毁的森林边缘。 艾立安一直陪在靳雨青的身边,支持他,庇护他,给他爱与尊重。 新的储君培养起来后,靳雨青便让出了王位,与艾立安隐居在云端神殿。种花、养草、喂兔子,晒太阳、做爱做的事、说不完的情话。 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度过漫长而平静的幸福时光。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久地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是几百年——主神再度面临更新换代,加护在靳雨青身上的神祈也即将消失。 艾立安最后一次亲。吻精灵的嘴唇,将自己全部的不舍和爱意倾注在这一个深长的吻里。 靳雨青微笑道:“下一次我一定还会找到你,你要记得……我叫靳、雨、青。”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主线任务完成度:良。完成“我欲成神”任务,奖励帝王值300分。使用系统提示一次,扣除帝王值1000分。目前14号体验者全部帝王值为2500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此卷即将结束,请问宿主是否立即脱离并前往下一卷?] 识海中出现两个发光的选项。 靳雨青选择了——“是”。 [随机抽取任务世界中,请宿主耐心等待……五、四、三……] “——雨青!!” 是谁?!这个声音没有听过,但却莫名觉得无比亲切。 “雨青,等我!” [……二、一!即将进行任务世界转换,正在分离14号体验者的灵魂数据。] 系统打断了那道声音,转眼间靳雨青已经陷入了沉寂。 第31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 靳雨青的灵魂在漆黑的虚空中漂浮了许久,四周空无一物,静得令人恐慌。每踏出一步,脚下便晕开的一圈白光。漫无目的地逛了不知道多久,才见远处一点隐约的亮光。 他迫不及待地朝着那出口大步跑去,刺眼的闪耀倏忽放大,最后径直闯入那片光芒中。 “滴答、滴答……” 似乎有水滴的声音响在耳边。 靳雨青慢慢恢复了知觉,却是一进来这个躯体就差点又疼死过去。半死不活地哼哼了半天,也没个人来伺候,心里不禁抱怨:这特么又是哪个倒霉没人疼的王? 胸中一口浊气徘徊不散,似有一把小火慢吞吞的煎熬着,靳雨青感觉到体内有浑厚的真气,心中一念,身体就自发将其调动起来。 两种力量在心脉狭路相逢,他发现自身力量略有艰涩之感。而且愈是强行镇压,那把心火烧得愈加的旺,还有隐隐暴。乱的趋势。靳雨青心叫不好,连忙回气收势。 邪气豁然大盛,生生将他逼出一口黑血,哇地染湿了胸。前衣襟。 呕出这口黑血后,靳雨青竟然觉得胸中轻畅无比,真气运转也少了些阻滞之意,想来之前正是这口浊血淤堵了心脉。 盘腿打坐,将体内真气运行一个大小周天之后,靳雨青才睁开眼睛。视线缓缓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阴寒无比的密闭石洞中,身下一座冰台,头顶上倒垂着形状狰狞恐怖的钟乳石柱,看上去年代久远,石壁上斜开一个圆洞,一轮弯钩白月正中高悬。 水声正是从那月洞旁的石缝里流出来的,一点一滴,绕着冰台旁汇成了一小汪清泊。 靳雨青扶着石壁在洞中转了一圈,发现不少秘经典籍、功法秘宝,月光倾照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石台,上面放着一把触手凉意透骨的扇,扇面暗金印风纹。 他将扇握在手中,开始读取这个世界的任务剧本。 这是个修。真。世界,灵峰众多、世家频出,各有威望。自第一位修仙渡劫的大能成功飞升后,更是给其他修真者鼓舞了士气,但凡家中殷实有些资质的都要送到各家仙派培养。 天资灵慧的进修几年,通过试练入了内门,开始走上漫漫修仙路;而资质愚笨始终不得要领的,在试练中被刷下来,重返尘世,再与仙路无缘。 此地修仙世家不忌人妖精怪,但凡一心向善、身无血债的,皆可有机会拜入山门,一窥仙途。 也不乏有邪门歪道,钻研些奇淫巧计、损人利己的修炼大法,行事风格也诡谲非常,为正道所不耻。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借此成功飞升的。因修炼方式与正道相悖,修仙世家自然对其敬而远之,更加不会对这些宗门有所庇护。 久而久之,修真界分出两源,一为仙道,一为魔道。魔门散乱,无法大张旗鼓地占据各处灵山宝脉,最后纷纷倚靠上魔界大宗,在屠仙峰附近开府,拥其宗主为魔尊。 而最近,修仙界发生了两件轰动正邪两界的大事,这两件大事还都发生在秣陵周围。 此地有正邪两大修真宗门,正者乃修真界第一世家——栖霞山“赤阳剑宗”;魔者乃修真界最大魔首宗门——云间“屠仙峰”。 这第一件大事,众修士提起来都交口称赞,目露崇敬,兴奋地就好像自己亲眼见过一样。那就是赤阳剑宗的沅清君化神期修为圆满,即将度九九重劫,他若成功,将是修真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大乘期修士。 而另一件,人们提起则锤足唾骂,面现鄙夷,恨不得再多补几刀。这一件,是说屠仙峰的宗主,魔尊莫枫,擅自闯入哭魂陵秘境寻宝,结果重伤而归。 屠仙峰宗主负伤逃离秘境后,哭魂陵境门大开,引方圆千里内魂哭鬼嚎三日有余,众人惶惶,各修仙世家不得不派出修士合力将其封闭。 而靳雨青这回穿的,正是这位正在被千人唾弃万人怨恨的大魔头,莫枫。 这位宗主不仅也是个化神期的大魔修,还是个老老实实吸收日月精华,千年修炼化形的大妖。当年初成人形意欲修仙时,首先拜的就是赤阳剑宗的山门,却因在试练中被同行修士暗算而惨遭淘汰。跟赤阳剑宗结了梁子后,愤而投入魔道,自开一派,名曰“屠仙”。 怪不得一醒来身上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原来是在哭魂陵秘境里受了心魔反噬,功力大降,又惨遇雷炎巨兽,当胸被顶了一个血窟窿,还被追着打了三个山头才找到脱离秘境的生门。 靳雨青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血窟窿,感觉更疼了。 原世界剧本中,魔尊莫枫重伤后潜心养伤,而赤阳剑宗的沅清君也自感九九重劫会生异变,下山历练以寻求仙机。正好撞见莫枫屠戮村庄,交手后打了个两败俱伤,莫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2 枫濒死而逃,沅清君挨了一掌更是渡劫无望。 沅清君本打算强行渡劫的时候,在山中偶遇了一位翩翩佳人。佳人螓首蛾眉、肤如凝脂,但却面容悲怨,细问之下竟是身世悲惨,沅清君正气填胸,替佳人惩治了灭门真凶,又将其领回赤阳剑宗。 然后? 然后就变成了x江女主修仙文! 仙君冲冠怒发为红颜,上演师父徒儿爱恨情仇,不管什么恩恩怨怨都踏马的能和魔修扯上关系,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能挖出是魔界的阴谋!作为魔界至尊,魔尊莫枫每天都处在“这个锅我要!”、“那个锅我也要了!”的强行背锅模式中,为男女主的恩爱之路做一块无言付出的铺路石。 原主一怒之下挑起修真界霸权之争,赤阳剑宗联合整个正道发动伏魔大战,最后结果自然是邪不压正,佳人外挂续费,仙君得佳人一颗失传灵药,力挽狂澜,最后双双飞升做起了神仙眷侣。 而魔界永沉归墟,原主身死魂消。 “……” #所以这回我是个反派# #一个反派头头该如何带领小反派们走上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 靳雨青看完剧本,与自己的本命灵器“狂风扇”默默相视无言,泪洒满襟。 哭完掐指一算,离原剧情里莫枫为练功养伤而屠戮村庄的日子没几天了,靳雨青左右一想,他可不打算跑出去和沅清君打架。或许少了这一架沅清君突然福至心灵,顿悟仙机,直接飞升去往大千世界了呢。 世间万事皆有可能嘛。 靳雨青自言自语地点点头,从石洞中找出几瓶灵丹秘药吃了,继续坐回冰台上,调气打坐。 这具身体早就过了辟谷期,自然不会感觉到饿,一旦闭起关来心神专注,就万事不知了。闭关洞中无日月,待靳雨青养好伤口,又能生龙活虎地祸害修真界的时候,却不晓得外面已经过了两年。 离开石洞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靳雨青环顾一周,看到秘宝架上斜倚着一把小伞,就随便摸了离洞而去。 这还是他第一回穿修真世界,也是第一次离开那个阴森森的鬼地方,他撑着一把桃红小伞在街上闲逛,对许多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十分感兴趣。 低品灵具,诛鬼符箓,祛邪朱笔,刀剑防具,鲜衣美食……应有尽有。一些修炼无法更加精益的修士们就在此摆摊出售些小玩意,货品不收钱币,都用灵石买卖。 靳雨青出门前往储物锦囊里塞了不少东西,他掏出几颗下品灵石,在一家卖灵荷甜糕的小铺子前停下了脚步。这个身体虽已辟谷无需进食,但靳雨青的口腹之欲还在,甜糕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板抬眼见是一个貌美郎君,衣饰华丽,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顿时眼神精亮,招揽道:“这位修士,还没辟谷吧?趁着没辟谷赶紧来两块吧,我这甜糕可受欢迎了!” 靳雨青挑了两块形状好看的,递上了灵石,等着老板用油纸包甜糕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随口说道:“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 “哎,您可问对人了,在这秣陵就没有我‘张三知’不知道的事情!” 靳雨青问道:“那你可知那赤阳剑宗的沅清君?他如今可飞升了?” 一说起沅清君,老板两眼放光,张口就是一串赞美之辞,将那人夸的是古往今来第一人,然后忽然眼角一垂,唉声叹气道:“飞升?嘿,别提了!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去年沅清君助人祛邪,竟然不小心遭那恶鬼咬了一口,受了伤……” “受伤??” “对啊,”对方话机一转,又小声对他说,“听说,这恶鬼是屠仙峰那个大魔头放出来的,故意下绊子破坏沅清君的修为!” “……”靳雨青眼角一抽。一年前,劳资还在石洞里养伤和月亮婆婆说悄悄话呢!哪有功夫去给沅清君弄只厉鬼?! 老板顿首:“怕是这次飞升无望咯!” 乱传谣言,你更飞升无望!靳雨青一把拿过自己的糕点,瞥了个白眼,撑开小伞转身就走,甩了糕点铺的八卦老板一个大喇喇的背影。 啃着灵荷糕走到街市尽头,靳雨青一拍大。腿。 药丸! 他没去屠村跟沅清君打架,那人还是受了伤,受伤了背锅的还是自己这个魔尊,这是不是叫剧情的不可动摇性?那照这么说,他还是会遇到那个佳人,最后把魔界折腾到归墟里去? 这可不行! 靳雨青一抹嘴,掏出一张瞬移符用灵火一焚,定位瑤源山。 根据原世界剧本,这两天就是沅清君偶遇佳人的日子了!不管怎样,他得立刻赶过去阻止这两个冤家见面!! 第32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2 比起秣陵,瑤源山离屠仙峰魔界大本营更近一些。 那个灭了佳人满门的正是云间一个魔门小宗教派,大致是瞧上了姑娘家里钱丰财厚,佳人又貌美如花,起了歹心,趁人家出行半途的时候下的狠手。 却没料到佳人的父亲当年也是在仙门世家里修行过的,关键时刻以血为符将女儿传送出了包围圈,这才使得她逃过一劫。 一阵白烟过后,靳雨青被瞬移符传送到瑤源山下,望着眼前这连绵几座山头。 正要上山,忽然听到身后小道上传来几声嘈杂人语,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靳雨青回头一瞧,远远望见来人身上招摇的紫衣,一眼看出他们是本地世家玄云派的弟子。 玄云派素与屠仙峰仇大不共戴天,魔尊的画像早就传遍了府门,上到掌门下到扫地僮,各个都认得莫枫长什么模样。 靳雨青闪身跳进半人高的草丛里,藏在树后,等两人沿着山路走远了才摸摸索索从另一条路上山。走到山腰附近,遥望旁边一座山头,忽然密起了一大片雷云,黑压压的裹住了山崖。 他又撑起自己的桃红小伞,一边祈祷着千万不要先碰上沅清君,也千万不要让沅清君先遇上女主,一边四处观望着寻找传送至此的佳人美女。 远方山崖上轰然落下几道悍雷,声势浩大地直叫隔着一个山头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震动,接连大雨裹狭狂风磅礴而下,一时间整座瑤源山电闪雷鸣,山摇地晃,令人心生惶恐。 多亏原主修炼地耳聪目明,即便是这大雷大闪之中,也分辨出了一声嘤嘤的哭泣。 循着那哭声往林里一走,确见一个鹅黄。色衣裙的瘦弱佳人,倚坐在一棵巨木下抱膝而泣,身旁并无沅清君的影子,而是那两名玄云派的年轻弟子,许是巡山的时候发现了她。 靳雨青心下叹松一口气,也被这雷声压得莫名心慌,方要离去,却听一名弟子道:“师兄,这雷好生古怪,该不是山中哪个精妖要渡劫了吧?” 师兄抬眼一望,顿时脸色大变,扶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3 起好容易止住哭声的佳人,掏出一张符咒急道,“听这声势,绝非是精妖!定是哪位大能的九重雷劫!速走,此地不是你我二人能呆的!” 靳雨青听得眉头一皱,那两名小辈将符咒向地上一掷,白烟乍起。 几人消失的一瞬间,靳雨青猛一抬头,突然拔腿追了进去,最后闯入已经消失的瞬移阵中,只踩到了几缕烟雾,连那几人的衣角都没抓住。他站在原地神色恍惚了许久,方才……脚踝处的琉璃珠分明发烫了! 是他?!是哪个? 那两个玄云派的小辈吗?总不该……是那名佳人吧?系统不至于偷懒到,一条灵魂数据男女通用的地步吧…… “——轰!” 沉浸在思索中的靳雨青被刺瞎眼的强光白电恍的头晕,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一片雷云惨兮兮地向自己这边飘来,他顿时心生畏惧,暗暗感叹这九重雷劫实在太厉害。自己身上内伤还未好全,再停留下去说不定遭雷一劈,直接万事成灰了。 从储物囊里也掏出瞬移符,祭出灵火。 靳雨青看着灵火将符纸烧了个精光,而脚下却无任何阵法现行的征兆。一道白电“劈——”地打下来,他亲眼见到那处土地径直被劫雷烧成灰黑,而自己也被这雷电余势震得胸口发疼,惊地从锦囊里抓出一把瞬移符来。 “我艹,劫云结界!”他将手中丝毫不起作用的残符重重一掷,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九九重劫的劫云落下,天道为防止渡劫者偷生逃跑,故而设下渡劫结界,越是境界高的渡劫者,劫云结界越是牢固。靳雨青闯了几次,都被结界壁弹了回来。 劫云结界能够挡住他这个化神期魔修,说明渡劫者至少是化神期以上。 这个世界里化神期的修士不是很多,而秣陵附近的更少。既在秣陵附近又是化神期而且最近刚好在准备渡劫,又和瑤源山有关系的,只有…… “沅清君!!” 他怎么今日渡劫?! 靳雨青哪里度过这么浩大的雷劫,脸色一黑,不禁腹诽道:“我的仙君哟,您是化神期大圆满,我不是啊。是有多大仇,您要死就算了,还非得拉着我一起狗带!” 而在栖霞山赤阳剑宗,修士们也感应到了这一场九九重劫,纷纷涌出山头远望着瑤源山的方向。 赤阳掌门萧子行端坐在殿中,通过一面八仙窥物镜观视着雷劫。其余各峰峰主围坐在掌门旁边,也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只看镜中一道白影在雷电中上下翻飞,身上虽尚无劫伤,但已明显渐落下风,正看得紧张,忽来一片云雾将镜中景色遮蔽。 一名金丹修士突然闯入,叫道:“掌门!沅清君的身份牌突然迸出了一道裂痕!” 众人一骇,转头偷看掌门表情。 墨须长者虽身形岿然不动,但眼底腾起一抹悲痛。身份牌出现了裂痕,说明此人受了重伤,若是往日便罢,但如今是在这九九重劫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其余人也暗自交互眼神,摇了摇头,可惜之意无需言表。 沅清君萧奕,其家虽不足富裕,但也是山阴宗的掌门世家。萧奕幼时,当地爆发百鬼动乱,作为一方修仙世家,山阴宗自然要挑起平乱的重担。 乱倒是平了,整个宗派却也在这场战斗里死伤惨重,萧奕父母更是以身殉道。 赤阳剑宗萧子行听闻挚友的噩耗,匆匆赶去时已无力回天,便将无家可归的懵懂幼儿带回栖霞山,收于膝下亲自教导。萧奕自小天资聪颖,刻苦勤奋,一板一行都是各宗修仙弟子的楷模。其修炼不足四百年就达到化神期的境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是修真界里的奇闻。 萧奕此人最盛倒也不是这化神期的修为,而是他美名在外的疏朗清逸,端的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所以就算他再脸色如冰不近人情,也防不住众灵峰的灵娥仙子上赶着想与他做双修道侣。 化神期后,萧奕自居一峰,世人便都以其峰名尊他一个“沅清君”。 赤阳掌门萧子行视萧奕如亲子,赤阳剑宗也以沅清君为傲。如今这个活招牌在九九重劫中生死未卜,试想整个剑宗上下谁人能不痛心疾首。 掌门滞目良久,终将窥物镜拢袖一收,背身离去,早已永驻的容颜似乎突然苍老了几分。 九九八十一道电光,轰轰然地在瑤源山劈了一。夜,一道接一道丝毫不带停歇的。靳雨青远远躲在劫云结界最远的狭隙里,尚且魂灵震撼,却不知那正处劫云中央的沅清君又是如何景象。 待一夜雷劫声渐渐散去,靳雨青的储物锦囊也空得差不多了,寥寥几件法宝也都挡了零星劈歪过来的散雷,这都险些顶不住,差点就被劈成原形。直到天光初放,整个劫云之下的土地都被轰成了焦土,原本茂盛繁密的瑤源山林也几乎被夷为平地,整个鼻息之间都能嗅到一股焦灼的味道。 靳雨青抱着自己的桃红小伞,脸上被熏得满是灰土。 一感觉到劫云结界有松动的趋势,当即扭头就想冲出去,赶紧离开这个要了人命的鬼地方。 可事不遂人愿,还未拔脚,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灰不隆冬的东西,“嗵——”地砸在他的脚边,掀起了一大片尘灰。靳雨青掩着鼻子呛咳了几声,低头仔细一瞧。 吓! 青衣白衫玉带扣,兰绥银顶赤阳冠!手中紧紧攥着一柄佩剑,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大洞,这么直挺挺地砸在地上,甚至还想挺身再站起来,结果却是刚坐起了半身就又狠狠栽了回去。 “……”真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靳雨青感到头顶忽然一黑,抬眼仰天一望,脸上霎时变了颜色,层层漆黑劫云里正酝酿着大祸!此时逃也来不及了,他凝气护体,撑开桃红小伞罩住脑袋。 瞬间,一道金白电光当头劈下! 强大的劫压直接将靳雨青震跪在地,他修为本就不及沅清君,更何况这还是一道大乘期的雷劫。雷电裹狭的气势似要将云下二人打成飞灰,靳雨青催动手中伞器,一抹桃红在电闪雷鸣之中飞速旋绕,倾时展开一张绯色结网将伞下两人罩护起来。 劫雷撞击灵伞,防御网现出金光符咒。 片刻雷声乍止,灵伞也被击成了碎片,靳雨青受余势摧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抬头望了望天,这把伞已经是他最后的保命神器了,倘若还有劫雷落下,那便除了硬抗之外别无办法。 “沅清君,真没想到,我竟然要和你死在一块。”靳雨青呵呵一声。 “……” 靳雨青仆下头:“你说什么?” “……八十一”对方苍白的嘴唇动了一动。 九九重劫八十一道劫雷,刚才竟是最后一道!很快劫云散去,阳光重洒大地。靳雨青低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4 头注视了那人一会,见他好死不死地还在喘气,可丹田又无任何境界提升的征兆,便摆出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遗憾道:“啧啧,沅清君,你渡劫失败啦!” 沅清君眼也不睁,直挺挺躺在那里。 靳雨青抹去嘴角的血迹,蹲在他身边看了看,喃喃自语:“长的确实好看,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该被雷劈的照样被雷劈?”他抬手去摸萧奕手里的佩剑,“这是无欲?” “无欲”是把宝剑灵器,斩妖除魔无往不利,多少人觊觎过它。 他刚摸到剑柄,就被沅清君一把抓住。 靳雨青讪讪讽道:“不就是把剑吗,我可是替你生抗了一道劫雷,损了我的修为不说,还毁了本来打算自己渡劫时用的七巧灵伞!你当我的七巧灵伞很便宜吗!” 沅清君又不说话。 “不让碰算了,”靳雨青白他一眼,索性也不理他了,“你爱躺就躺这吧,反正赤阳宗的人会来寻你,咱们后会无期!” 起了身刚迈开步,脚下一沉。 靳雨青挪了下腿,脚上不轻反重了,踝上霍然多出五只纤长皙白的手指,无论怎么挣都甩不掉那鬼爪似攥在脚踝的手。他简直没了脾气,笑中含怒道:“沅清君你做什么?先是摸我手,又是摸我脚?” 沅清君双眸紧闭,仿若不闻。 “……” “沅清君?沅清仙君?萧奕!” “姓萧的!你放手!放不放手?再不放我砍你啦!” 靳雨青作势去抽他的剑,这回沅清君却无动于衷,任他将佩剑拿去。无欲剑到手,坠得他身子半边一沉,提也提不起来。心道:嚯,这破剑怎么这么沉!别看这沅清君斯斯文文一个人儿,竟然随身佩一把如此重的剑。 拔了半天,剑鞘纹丝不动。 这剑认主!好好好,行行行,连把剑也能欺负人了。 气得靳雨青把剑往沅清君胸口一扔,登时砸得沅清君吐了一口血。 “沅清君,来来来,我跟你说道说道……”靳雨青又蹲下来,强忍着耐心道,“我好歹也算是替你挡了一劫,救了你一命,你说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么还扒着我不放呢?古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然是个魔修,但也是个有道德有下限的魔修,就像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攥着我,我是不大忍心砍你的……” 沅清君皱了皱眉。 “我是不是很烦?很烦你就放了我呗,我跟你讲……” 远处忽然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师叔祖,看雷云应该是前面不远了。”“师父,沅清君的身份牌已经裂成这样了,他是不是已经……”“别胡说!身份牌只要还没碎,就有可能还活着。快找找!” 靳雨青骤然闭嘴,竖起耳朵,神色戒备。 “掌门,要不您先回去,我们几个去找……” 靳雨青心脏往上一提,低头看着沅清君自言自语道:“赤阳剑宗,萧子行,你师父!”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翻了翻储物锦囊,同时心里计算起来——来的这几位:赤阳掌门萧子行,化神后期,打不过;几个赤阳宗峰主,元婴后期,身负法宝灵器,群殴也不一定打得过;一群金丹期赤阳弟子小喽啰,这个应该打得过。 而他身边有一把七巧灵伞……被雷劈坏了,一柄极品灵器无欲剑……拔不出来,一个储物锦囊……空的,一把本命灵器狂风扇……出门忘带了。 作为人人喊打的屠仙峰魔尊,所谓正邪不两立,赤阳剑宗早就想收了他这个心腹大患了,更何况,他刚刚还被劫雷劈了好几下,眼下可不正是宰他的好时机。 如此一合计,简直不能更糟糕! 沅清君似乎也听见了自己师父的声音,松开了手,可还没等靳雨青一喜,人家又回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怎么踹也不丢了。 “……姓萧的我x你大爷!” 靳雨青不得已,只好一把扛起摊地上装死的沅清君,往肩头一撂,飞快地夺路而去。 第33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3 沅清君看着精瘦,其实沉得很。靳雨青不仅是背着沅清君跑,还得多背一把重得要死的无欲剑。 要说赤阳剑宗修的大多是君子剑道,剑就是他们的命,片刻离身不得。而屠仙峰虽是五花八门荤素不忌,但门中魔修们多是擅长炼丹和修符,造福世人的灵丹妙药有之,阴诡非常的厉符血器亦有之,门中人过得自在逍遥,从不问其中功过是非。 靳雨青咬破手指,在自己衣衫上草草画了一符。 眼前景色一变,瞬息人已回到了云间屠仙峰,并不是那个闭关的石洞,而是一座秀雅清致的殿宇。一靠近,紧闭的门缝上隐隐亮起一张符纹,他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将肩头早已昏迷不醒的沅清君扔到榻上。 也不知是着了谁家的魔,就算是伤成这样,叫都不应了,沅清君也不肯松开紧握着靳雨青的手。 殿上金符结界被撞开,施符的人在画一副人像。感应到此边动静,微微一笑,提笔在已差不多完成的画纸上大笔一挥,纸张从顿笔处燃起了小簇火苗,只烧了画,未毁得桌案分毫。 靳雨青正用力掰着沅清君的手指,一抹赤影翩然落在门口。 来人走进殿中楞了一愣,望着气急败坏直要宰人的魔君,片刻笑道:“唷,这是谁?” 看见那身红衣,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小无常君,白斐然。 白斐然是原主莫枫知根知底的至交好友,生于炼丹世家后又叛族而逃,归于屠仙峰,拥一把剑器“血光”。虽不过元婴期修为,因其杀人取命的残酷作风,被人唤作一个“小无常君”,是后来伏魔大战时原主左膀右臂的风云人物。 靳雨青指了指榻上人的衣饰,又指了指萧奕那张无比招摇的脸,没好气地说:“这么俊的人你不认识?小无常君,是时候修一修你的眼神了。” 小无常君倚着门框,手指摩挲着他的血光长剑,冷嘲热讽道:“几年不见,这才刚一出关就勾搭上了赤阳剑宗的沅清君。屠仙尊,你趁乱请来的这尊大佛,可是不好送回去呀!他才渡完那九九八十一道重劫,不论死活,赤阳宗的人一定会去找他,你就算是再喜欢人家这相貌,也不能这么明抢啊!” “呸呸呸!”靳雨青举高自己的手臂,“看见没,是他抓着我,不是我扣着他!” 白斐然若有其事的点点头,脸上却明摆着一张“我知道你喜欢貌美郎君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走过来扣住靳雨青另一只手,在他脉门上一探,道:“莫宗主,你闭关几年怎么修为不进反退了?” 靳雨青又拿指头戳着沅清君:“问他问他,我替他承了一道劫雷……哎别说这些,赶紧的你有什么灵丹妙药给他来两颗。” 白斐然奇道:“你替人家挡雷就算了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5 ,还要救他?莫宗主,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哪个门派的了?这要是不说,还以为你入赘他们赤阳宗了呢!” 小无常君不仅剑不饶人,嘴巴也不饶人。 他一回眼看见边上一把古朴长剑,比寻常剑器还要窄上两指,不禁眼睛一亮,也不再打趣莫枫了,问道:“无欲?你把无欲让给我,我就帮你救他。” 靳雨青挥挥手:“想要拿去,只要你能拔出来。” 白斐然试了试,也气得把剑嗵地往沅清君胸口一扔:“没意思!” 靳雨青无奈地扬眉,一边晃了晃自己的手。白斐然“切”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伸出手,将沅清君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襟往两边一扯,露出胸膛。 沅清君身上一道道伤痕让两人都僵了一僵。 白斐然问道:“这还能活吗?” 靳雨青道:“你问我?他要是在我们屠仙峰上陨落了,咱们整个山头恐怕都要被伏魔大军做成一道菜,然后送给各个世家下酒!” “……什么菜” “白切鸡。” 白斐然一想象被人光溜溜切成几大块的模样,心中恶寒,从自己的锦绣乾坤囊里找出几瓶丹药,掰开沅清君的下颌哗啦啦往里倒,边道:“宗主,他这是九重雷劫的伤,就算我再厉害也不过是元婴期的修为,恐怕收效甚微。你还是早作打算,沅清君再好看也就是张脸,玩玩就扔了吧!” 靳雨青越听越不是味,这要是赤阳剑宗的那群老古板们听到这番对话,再看到被他们奉为明珠灿阳的沅清君这样衣冠不整的躺在魔教的床上,绝壁要气死整整一个山头。 “可惜这一身化神期的修为了,要是能给我作成药人……这是什么?” 白斐然惊异了一声,伸手摸在沅清君的颈侧,皮肉最嫩的地方,那里平日都被繁复整齐的衣领覆盖。靳雨青凑过去一看,是一对圆圆的疤痕,绝不是新伤。 小无常君诡异地回头盯了靳雨青一眼。 靳雨青赶紧辩驳:“不是我咬的!你看这伤口,最起码也好几年了!” 白斐然意有所指道:“谁知道呢。” “……” 两人说话间,沅清君忽然弓起身子咳嗽起来,额头上出了一身冷汗,和着身上的伤血浸湿了一层衣衫。他许是被强行喂下去的丹药激地难受,攥着靳雨青的手松松紧紧,最后终于散开了力气。 手腕上已经被攥出了一圈青紫,靳雨青赶紧抽回手来,心中挂念着玄云派那两个小辈,想去确认一下到底是哪个引起了琉璃珠的共鸣,也不再管榻上那个人了,起身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边吩咐道:“趁着还没死赶紧把他扔了吧,越远越好,最好直接扔回栖霞山去。” 白斐然撇了撇嘴,扛起神志不清的沅清君。 他这才将破衣脱了,就听白斐然忽然说道:“宗主,我觉得他可能把你认错人了,所以才那么死攥着你不松手。” “什么?” “他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谁啊?”靳雨青漫不经心地回应。 白斐然凑耳在沅清君嘴边仔细听了听,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什么青?各世家里有叫青的吗?” “天底下那么多人,鬼知道他是找哪个清,光赤阳剑宗里叫清的就不下百个,他自己不就是沅清君吗……”靳雨青说着说着忽然动作一滞,嘴里念叨起来,“清,还是……青?!” “你等等,”靳雨青忙不迭地从屏风后面出来,“回来。” “又怎么了?” 靳雨青扳过沅清君的脸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又将当时瑤源山的情况回忆了一遍,当时雷云已成,玄云派赶在劫云结界布下的前一刻焚符而走。 所以当时在姚源山上的,除了两名玄云弟子,一个佳人,还有正在渡劫的沅清君! 他怎么把沅清君给忘了! 靳雨青一拍脑袋,伸开双臂,对白斐然笑道:“把他还给我吧。” “啊?”小无常君被他突然的转变弄的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是要把他扔回栖霞山?” 靳雨青道:“我改变主意了,等他醒了,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他。” 白斐然嘲道:“得了吧,你就是舍不得他这张脸!早晚被自己作死。”然后把沅清君往他怀里一丢,边说着边走远了。 “小无常君!帮我炼点聚元丹啊!”靳雨青喊道。 把沅清君再扛回床上,却是另一番对待了。 被九重劫雷劈过又没能渡过劫去,沅清君就算死不了也得被扒层皮,再测他修为,果然生生失耗了许多。靳雨青将他身上的脏衣小心剥下来,毫不吝啬地把敛伤生肌的灵水倒在盆里,用软巾沾了清洗他的伤口。 外伤可愈,但失去的修为却只能等他慢慢修炼回复了。 沅清君这一睡,十天半月都未挣开一次眼。 期间山下传来消息,说是玄云派派出一支讨伐队,将那迫害佳人满门的魔门教派给灭了。那佳人测过天资,说是适合修剑道,因玄云派只收男修,她就被送到了女修众多的飞花教去。 原本该由沅清君做的事被别人做了,沅清君的徒弟也变成了人家的徒弟。 好端端一个佳人,最后连金大腿沅清君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就和他半点关系也无了。 靳雨青好药好丹的伺候着这尊大佛,自己连床边都没沾上一沾,他是心急如焚,可人家沅清君倒是睡的安安稳稳,真是要把当日瑤源山雷劫时被气的份儿全都找补回来。 整个屠仙峰都在原主设下的五行八卦大阵里,阵符刻在玉石上,深埋地底,即便是萧子行的八仙窥物镜也无法探知屠仙峰上的事情。 赤阳剑宗将姚源山掘地三尺找了个遍,捧着一个裂得不成样子的身份牌尚不死心地继续挖土,搞得全门派上下都像是在瑤源山进修挖掘机专业似的。 等到整个修真界都在传沅清君已经身陨魂消,齐声哀叹的时候。 萧奕终于动了。 靳雨青当时正在他耳朵旁边瞎念叨,忽然看他眉头一蹙,当即跳起来大声喊道“小无常君”,白斐然被他一惊一乍吓惯了,揣着两瓶刚炼好的灵丹施施然走进来。 “宗主,要我说,沅清君怕是被劈去了三魂,醒不过来了。” 靳雨青“呸”了一声,罩头打了他几下,瞪道:“这么多废话,他要是三魂散了,我就把你的三魂也揉吧揉吧喂给幽魂!” 然后转头继续对萧奕念道:“沅清君,你可还欠我一把七巧灵伞和一道劫雷,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堂堂赤阳宗不会赖我一把伞吧!我跟你说,死遁是不行的,别说你三魂没散,就是散了我也能给你捯饬上来……” 白斐然移开几步,默默捂住耳朵。 “沅……” 沅清君似是终于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6 听不下去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靳雨青收声与他相视片刻,眼皮都瞪得发酸了。才忽然意识到什么,侧身挤到旁边去一脚把无欲剑踢出去老远,唯恐沅清君醒过来气急,摸起剑来捅他一刀。 然后才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笑嘻嘻唤道:“沅清君?萧大仙?醒了?” 沅清君也对着他眨眨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似不笑,哭似不哭,总之相当难看。 躺了太久,舌头有些硬,半天才学着蹦出几个字来:“醒……了?” “……沅清君” 他又学道:“沅清……君” 靳雨青脸色一僵,回头揪来白斐然,“他是怎么了?” 白斐然查看一番,尴尬道:“可能……雷劫劈了脑壳?” “脑壳?”沅清君一双琉璃美目中映着靳雨青的脸,面无表情地说着宛若智障的话,还伸手摸了摸魔君的脸。 “……” 靳雨青的脸被他两手捏变了形,眼角一阵抽搐。 第34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4 近百十年来,修真界生出了两大毒瘤,传说他们杀人放火、唤魂炼鬼、噬骨饮血、无恶不作,而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巧都是屠仙峰的人。但凡是号称除恶扬善的修士们,都以掺骂他们一句为茶后余兴。 这俩,自然就是人人喊打的屠仙尊和见血封喉的小无常君。 如今这两大毒瘤,都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面色凝重不落赤阳剑宗那群正在挖土的后辈们。 白斐然望着太阳,率先开口道:“宗主,我觉得……栖霞山那边要是知道沅清君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咱俩估计就不止是白切鸡了。” 靳雨青斜着眼睛看过去。 白斐然比起掌刀,往下一挥,道:“是龙凤大呈祥。” 只听见这菜名,就让靳雨青感觉浑身脊柱都有如被菜刀剁过一样,汗毛骤然竖起,冷不丁地抽出腰间斜插着的狂风扇,将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无常君扇出去八丈远。 白斐然凌空拔出血光剑,回身一挡,轻轻巧地落在远处房檐上,红得过分的衣袂临风一翻,活像一只审美异常的大扑棱蛾子。 靳雨青眺目望了一眼,刚想开嗓讽刺他两句,忽然身后殿内传出一阵瓷物破碎的动静。 他头上一疼,转身跨进殿去,叫道:“沅清君!” 殿中那人正怀里捧着一个青釉细颈瓶,状若游魂地拖着两脚四处游走,过腰的墨发铺了满背。他身上穿着靳雨青的衣衫,明显不合身,要短一些,露着一小截脚腕。 环视一周,满地都是碎片,其他色儿的一样不砸,专挑那青瓷摔。 沅清君听见叫声停住脚步,回身看向靳雨青,目光茫然。 靳雨青靠过去两步,却见他忽然一扬手,将那青釉瓶啐在了地上,瓷片促然迸炸开来。他虽是神智有异但修为还在,这么一摔碎瓷片带着真气割伤了自己,一道细长的伤口裸在脚背上。 沅清君低头看了看割伤自己的碎片,不但不躲,反而抬脚要踩。 “脚脚脚——沅清君!”靳雨青赶忙扑过去,哄道,“你生什么气呐?” 沅清君被推倒在坐榻上,一脸昂然正气冷冷冰冰,却是金口一闭什么也不肯说。 靳雨青连叫他几声,堂堂屠仙峰魔君就那样蹲在榻前,膝头平放着沅清君的脚。他从储物锦囊里拿出止血生肌膏,边抹边道:“沅清君?萧大仙?萧奕?”换了好几种称呼,最后颇为无奈,佯装气道:“阿奕啊,知不知道东西不能乱砸?砸了我倒不要紧,要是下回砸伤砸死了什么无辜寻常百姓,还怎么对得起你自己的名声?脑壳好了就等着后悔去吧!” 闻此,膝上的腿突然收了回去,靳雨青纳闷地抬头。 沅清君眼中澄澈,郑重地发了个鼻音:“嗯。” 过会见靳雨青起身了,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靳雨青身形一晃,不禁抬头望了望窗户外面,简直要以为今儿的太阳是要打东边儿落下。沅清君多高傲一人啊,平常连个青眼都不屑赏他们这些魔修一个,如今竟然跟他一个大魔头道对不起,还道得这么诚心诚意、发自肺腑。 前一阵刚醒过来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听话过。 靳雨青赶忙摆手:“别!别道歉,怪吓人的……” 沅清君抿着唇看他。 左思右想,靳雨青心中隐约有了个想法,回头唤道,“沅清君?萧奕?”见他板着脸不理,又改口叫——“阿奕?” 沅清君眉头一舒:“嗯。” 靳雨青直接噗嗤笑了出来,好嘛,敢情是人家压根不喜欢被称为沅清君,却喜欢那样矫矫情情、像情郎哥哥一样的昵称。他弯腰捏了捏萧奕的脸,喃喃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赤阳剑宗啊?” 砸碎和他们门派服饰差不多颜色的青色瓷器,又不喜他们给封的名号,甚至是连修仙世家里最耀武扬威的“萧”姓都不要。要说他对赤阳宗一点成见都没有,鬼都不信。 萧奕满眼都晃着靳雨青的影子,这会儿倒像是智商上线了,硬生生憋出几个字来,道:“不曾讨厌。” 不曾讨厌,也未必见得就是喜欢。 靳雨青不知道他和赤阳剑宗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欲追究细问,脑子一灵光笑嘻嘻问道:“那你讨厌我吗?” 萧奕想都不想,直接说:“讨厌。” “……?!”一点情面都不给,白照顾你这么久了! 靳雨青觉得自己很想揍人,就算他很有可能就是陈乂——那也想揍。 不过说来也奇,虽然萧奕嘴上说着讨厌他,但凡靳雨青“阿奕阿奕”地唤他的时候,却没有一次不应的。而萧奕最听话的时候,也是靳雨青这样春风暖阳般地叫他,然后就算给他吃酸掉牙的野枣子,他也能面无难色的咽下去。 后来靳雨青就发现,他不是痴傻,而是记忆杂乱地滞留在某个阶段,就比如每天早上辰时,他必然会雷打不动地练一套并不属于赤阳宗的基础剑诀,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习惯。 然后便要在庭院里站上许久,想想自己练完剑之后似乎应该再干点什么,只是他一般都想不起来,思考的状态看上去就好像是痴痴傻傻地在发呆。 靳雨青不会挑这个时辰去打扰他,因为这时候也是他最省心不需要人管问的时候。 练了剑,发了呆,他自会回到殿里。 于是靳雨青又眯了起来,伴着外面剑声锵锵再赖会儿床,过了一会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脱掉身上的中衣,打算换一套新的。他才将衣带解开,弯腰查看脚踝上的琉璃珠,心里正道:“都过了有段时日,也没见这玩意再提示点什么,该不是沅清君并不是陈乂吧?” 再竖耳一听,窗外已经没有耍剑的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7 声音了,可这个时辰沅清君应该才耍了半套剑法才对。 “沅清君?” 靳雨青奇怪地扬声一唤,身后突然“哐”地一声,把他吓得一惊,回头发现是无欲剑掉在了地上。而剑的主人就站在旁边,一身改造过的金边玄衣,眼神凝滞地盯着靳雨青的脚,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怎么突然进来了?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却谁也没动。 萧奕看够了他的脚,一言不发地捡起地上的无欲。靳雨青以为他是要还剑归鞘—— 谁知,骤然间凌冽剑光一闪,锋利剑尖在靳雨青的面前旋了一圈,从他脚背前绕过。 宝剑灵器,仙门奇兵。 径直将那条刀砍不断的银色细链一剑挑断,琉璃珠挂在剑刃上,倏忽就飞到了沅清君的手里。而靳雨青被突如其来的剑气逼地向后一退,跌坐在榻上,看萧奕把珠子捏在两指之间,来回翻转地观察着,对着阳光瞧里面雕纂着的一朵白兰。 “沅清君,听话,还给我!”靳雨青跳起来,伸手大声道。 萧奕回眸,被吼了一嗓子半晌垂下来眼帘,似是不舍得把珠子还给他,眼底布着一层委屈,道:“见过。” 靳雨青刚要去抢,听他这一句顿时定住,绕到他面前扒住他的肩膀,捧着沅清君的脸,一字一句地确认:“你再说一遍?” “我见过。”萧奕顶着面前一张亟不可待的脸,从容地重复了一次。片刻却又犹豫起来,扶住脑袋仔细回忆道:“想不起来了,好像还有——” 话音还未落,萧奕的眼睛突然睁大。 靳雨青连衣带都没系上,抬手扣住沅清君的下颌,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望着目瞪口呆连眼睛也不会眨了的沅清君。 他就是块无暇美玉,被赤阳剑宗清心寡欲地养了几百年,怕是连旁人的手都没摸过几回,更不消说是魔君的唇了。就算现在是个傻的,这事也足够震惊了。 琉璃珠“啪嗒”失手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撞上靳雨青的脚趾。 “……有兔子” 萧奕张了张嘴,继续将之前的话颤巍巍续完,刚捡起来的无欲剑再一次被扔到了地上。 第35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5 当年原主要化形的时候,是比着凡人口中所谓的美男子的描述给自己捏了个相貌。那时候人间还流行舒朗如风、温柔似水款的,他走到街上也曾被称赞过一二,可谓在貌美上是分毫不差沅清君这类故作高冷的修士。 而沅清君却以其清雅隽秀、仪范清泠而不可玩亵的清高姿态,引领着仙门子弟们争相模仿,将整个修真界搞得愈加的肃穆无趣。 原主本就与赤阳宗不对付,对那个人见人夸的沅清君更是嗤鼻,凡事偏偏要反着与他来,最后落得一句“任意妄为,放浪形骸”的评价。 莫枫我行我素,向来不在乎人家说什么,顶替了他的靳雨青自然也没所谓。 而此时靳雨青恰巧高兴得很,一颗妖心也踢踏乱撞,眼角弯起,更是桃花暖情秋风送波。 被魔君“偷袭”过的沅清君一时缓不过气来,靳雨青掰开他的牙关往里拍了一颗天宝灵丹,好半天才见他眼珠里的光彩慢慢恢复,他恍过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靳雨青在他眼前摇晃着手掌,心道:本来就傻,不至于再给吓痴了吧! 萧奕盯着他看,耳根泛起一点点红,纠结犹豫了良久,伸出一只手抓住靳雨青不断晃动的手掌,挺严肃地说道:“你想做我的道侣?” 靳雨青:“……” 这话换谁说来都不可怕,毕竟他虽然是个魔修,但修为颇高长得也不错,魔道宗门里想与他屠仙峰攀缘的多了去了。但这种“道侣”之说由仙家正统沅清君说出来,却是相当悚人的。 不亚于“正邪两道握手言和,共谋修仙大计”的骇人程度。 萧奕没等他回答,却摇摇头遗憾地说:“但须得等我结丹以后,禀告父母才可。”他片刻又捡起地上的无欲,插回剑鞘中,塞进靳雨青手里,“先让无欲也认你为主,爹就不会说什么了。” 靳雨青一怔。 山阴宗早就解散了,他的父母也已经仙去了几百年。萧奕却并不记得有过这件事,还以为自己尚未结丹,仍是山阴宗的少宗主,而且如此心思懵懂宛若儿童稚子,认为亲了那么一小口就要结为道侣。 得亏他现在痴痴傻傻的,记不清自己说过这样幼稚地近乎幻想的话,还要把无欲送人,否则定要惭愧的以身殉剑不可。可也正是因为他痴傻,让靳雨青做不出趁火打劫与他强行绑定道侣的事。 起码他不想以后萧奕伤愈清醒之后再后悔。 靳雨青哂笑:“沅清君啊,情话可以乱说,剑可不能乱送!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觊觎你这把极品灵器吗?当然,我自然也是很喜欢你的,不过无欲就不要啦!” 萧奕接过剑来,眉头微蹙。 靳雨青在储物锦囊里掏了一把,发现丹药已经吃完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打算去管小无常君再要几瓶的时候,就见那抹红衫从房檐上倒跳下来。 “真抱歉要打扰你们谈情说爱,”白斐然掩袖道,“不过外面发生了点小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笑道:“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 能让小无常君皮肉俱笑地说话,靳雨青立刻预感到不祥,用神识粗略一扫,果见屠仙峰下已经拥聚了不少人,各自挑着自己门派的旗帜布幡,赫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待他收了神识,听白斐然道:“坏消息是——飞花教入门试练的那天出了岔子,几十名入门弟子被卷进了不知名秘境,如今,他们来管你要人来了。” “而那个更坏的消息……” 靳雨青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了身旁沅清君的身上,总觉得更坏的消息必定与这位大仙有关。 白斐然咯咯一笑,悠悠然地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们知道了,沅清君在你这里。” “……”果然!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明白沅清君的去向早晚是要暴露的,也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的,只是眼下比预想的太快了些,他还没能将萧奕的痴傻症都调理好,对方却已经找上门了。 只是……萧奕暴露也就算了,飞花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女主佳人被送过去修炼的教派吗,怎么平白无故地又跟屠仙峰扯上关系了! 白斐然一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内情,红衣向侧一让,示意靳雨青自己去看一看。 屠仙峰从没如此热闹过,寻常百姓皆被告知此地乃魔头邪物的地盘,不敢轻易靠近;修仙者却以途径此处为耻,唯恐沾染上一星半点的魔气,使自己道心有染。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8 眼下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除了有飞花教的还有不少其他宗门教派,往日有怨近日有仇的都派了几个人来掺和一脚。在人群后面较为安静的地方,还伫立着一群青衣白衫的赤阳剑修,想来是向他索问沅清君的事情来了。 靳雨青环视一周,身姿轻盈如羽毛落地,金绣玄衣地现身在众人面前。 他坐在一棵巨树上,背靠着身后的树干,一只脚踩着身下的枝杈,另一只脚晃晃悠悠地在半空吊着,姿态颇为懒散随意,仿佛根本不将下面这黑压压一片人影看在眼里。 一群从筑基到元婴纷杂不等的修士,没有化神期以上的大能压阵,靳雨青自然能够表现的倨傲一些。 他方要开口,众人讶异地喊道:“是沅清君!” “竟然真的是沅清君!他不是渡劫失败了吗,怎么和莫大魔头在一起?” “还用说吗,肯定是魔头用见不得人的办法,将沅清君绑走的!怪不得前一阵子赤阳宗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沅清君一根头发……” 靳雨青转过头去,看了看身旁非要跟来的萧奕。 萧奕只是看着听着,时而对他们所言迷茫少许,但因来之前听过靳雨青的劝说,没有贸然开口。向着魔君所在的方向挪了几步,然后静静地站在枝杈上。 众修士下巴都要惊掉了,诧异之情瞬间攀上了顶峰。 这可是正邪两道的龙首人物,按寻常道理没直接祭出灵器,拼个道魔胜负出来已经是奇迹了。更不说如今两人穿地似一对双生子,还心平气和地好似至交好友一般,站在同一个枝头上以目传声,好不默契。 最不可思议地自然要数赤阳剑宗,远远望着他们家的沅清君如一尊玉雕,静立在他们的死对头身边,还弯腰拂去那大魔头肩上的落叶。 靳雨青眨了眨半边眼睛,笑着道了声:“谢啦!” 众人:“……” 魔君这才拈叶环视,眸中暗金竖纹一现,问道:“你们聚集屠仙峰,所为何事?” 修士们愰然回神,飞花教为首的女修初生牛犊不怕虎,站出一步来,指着靳雨青大喝道:“莫枫魔头!将我教弟子速速交还,否则定要你好看!” 靳雨青讶道:“你们飞花教丢了人,和本君有什么关系?” “无耻魔道小人,敢做不敢认吗!”飞花教是出了名的盛产美女仙娥,即便是吊着嗓子骂他“装蒜”,也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引得无数宗门子弟为之怜惜,纷纷出声相援。 靳雨青好笑地瞥了他们一眼,不禁诘道,“原来你们飞花教是靠嗓门大立足仙门世家的吗?别说本君对掳你们这些枯燥无趣的世家子弟没什么兴趣,即便是有那么几分兴趣……”他回转眼神,飘飘然定在沅清君的脸上,才满意地继续说下去,“——那也是掳沅清君这样清雅脱尘的璧人名君,才够得上本君的身份。” 言外之意,说她们飞花教还没有入他眼的资格。而且,连沅清君也被这话轻薄了进众人抬眼去窥沅清君,却并未见得他脸上有什么不耐之色。 “你——!”这女修气的脸色发白。 在旁另一位娇娥气不过,从锦袖里掏出半张烧得残残破破的符纸,扬起给在场诸位看:“你们看!这是现场发现的符纸,上面画的分明就是你所创的咒纹,若不是你屠仙峰所为还是何人?!” 靳雨青神识扫过,嗤地笑了,忽地嗓音一转,冷幽幽地讽道,“用了本君的符就是本君的人了不成?” 众人未解。 只见那树上魔君从腰间锦囊里抽出一张空白符纸,略一思索,咬破指腹在黄色符纸上随手一绘。众修士见他以血绘符,均厉目耸神,纷纷准备祭出武器。 靳雨青撩纸吹干,把薄黄纸片往沅清君手里一塞。 哄笑道:“好仙君,烧了它。”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喊道:“沅清君,勿受他蛊惑!” 萧奕垂目注视着靳雨青,琥珀琉璃般的清眸中镶括着魔君人畜无害的笑脸,沉默半晌,对视半晌。众目睽睽之下,沅清君的手心里忽而燃起一小簇青亮的火苗,簌簌燃烧的浅色焰光映着身旁魔君的俏颜美目。 树下浮现出一个金光符阵,修士们被困其中均一阵恐慌。因不晓这是何阵,一时间尚无对策之时,头顶忽然凭空盖下一大泼凉水,瓢泼浇得众人衫湿衣凉,瑟瑟发抖。 唯有赤阳剑宗站的远,并未踩入这个符阵当中,故而侥幸躲过了这恶作剧似的一劫。 靳雨青“哈”地一笑,拍手道:“好了,现在你们沅清君也用了我的御水符,是不是也成我的人了?谢谢,谢谢哈,那我就不客气地把他收下了!” 说着也是真的不客气,直接揽住了沅清君的腰。 飞花教:“……” 赤阳剑宗:“……” 沅清君:“……” 第36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6 萧奕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手,表情淡漠,不发一词。而远处的赤阳剑修眼见自己家的一枚无暇白玉被人无礼轻薄,早已拔剑出鞘,脸上又青又白,一副那魔头再敢动一个手指头,就要上去拼命以护沅清君清白的架势。 而靳雨青不仅敢动,而且动地相当随意,几根手指在沅清君腰间乱弹。 偏生沅清君并无厌意,甚至连目光都未瞥向那一群后辈们,怒得那几名赤阳剑修不顾本家清高形象,替他喊道:“沅清君,快砍了那魔头,随我们回去拜见掌门师叔祖!” 靳雨青好心提醒萧奕,低声道:“沅清君,那些大约是你的师侄,你要不要……” 还未说完,一把长剑突然从人群中袭出,杀意直朝魔君面门而去! 靳雨青向侧一避,直撞进沅清君的怀里,随即祭出腰间狂风扇,并未打开扇面,只以那黑骨扇柄向那迎面而来的剑光一挡,擦出一刹那的火光金星。 扇骨压住剑刃,反向一推,两件灵器交错出刺耳的声响。靳雨青轻挑黑扇,向那持剑的手臂肩膀上一敲,来者痛呼一声,如一颗大石直接摔下了树。 长剑也断成两截,插进身旁的土里。 几名同门师兄弟连忙拥护过去,将他扶起,那剑修脸色黯淡,捂着自己一条手臂,那手臂无力的垂挂着,却并无血色从衣袖中渗出,明显只是骨头脱臼而已。 靳雨青探头瞧了一眼,道:“小道友,不好意思啊,你这样突然冲出来,难免要误伤的嘛!” 他说误伤的确没错,若是他真想杀,此刻这剑修的骨头早已变成一抔齑米分了,哪还是只脱臼一条胳膊、断一把灵器就能解决的。 靳雨青摸着自己的狂风扇,摸到扇骨上并无剑痕,仍然完好无损,才安心地收回腰间。 “修仙要修心啊,小师侄!”树上魔君歪在沅清君怀里,让萧奕抓紧了他,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9 才继续向底下的人说道,“脾气太暴躁是要走火入魔的,你们的掌门师叔祖难道没教你们要以和为贵吗?” 这一击非但没能让他离沅清君远一点,两人还直接大庭广众地抱在一起了,手臂脱臼的赤阳宗后辈气得脸色发绿。却也知这回是自己一时莽撞了,若不是屠仙尊放了他一码,他早已死的不能再死。可让众世家子弟都见着他出丑,胸中毕竟懊气难平,只能恨恨道:“魔头!谁是你师侄!” 靳雨青抓着萧奕的手,笑嘿嘿道:“沅清君的师侄就是本君的师侄嘛。”然后指着萧奕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你们沅清君先动手的!若不是他抓着本君不放,凭你们沅清君的修为,本君又怎么能掳得动他?” “你胡——”对方心疼地捡起自己的断剑,正想抬头斥他,却见果然是自家沅清君握着魔头的手,瞬间哑口无言,半晌又想起一招,指着他道,“定是你在沅清君身上下了什么符咒,控制了他,不然为什么师叔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靳雨青“嘿”得一叹:“本君下咒,我下什么咒?他不说话是他不想说!”他转头去看萧奕,求证似的问道,“阿奕,你说是不是?” 萧奕单是听见“阿奕”两字就格外的有精神,嘴角又是相当难看的扯了扯,点点头:“嗯,没有下咒。” “真乖!”靳雨青摸了把沅清君的手背。 “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别的话来。正在这时,飞花教那边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麻布破衣容面苍老,头发花白,佝偻着腰背,每走一步腿脚都在发抖,但眼睛却是晶亮。 扶老人出来的女修道:“老人家,您且看清,是不是那个人?” 老人眯着眼睛往树上瞅去,先是打量了一会沅清君,想想摇了摇头,又将目光移到靳雨青的身上。脸上本就皱纹横壑,这一瞧更是在额头上挤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靳雨青坦然地让他瞧着,忽然那老人用拐杖猛敲了几下地面,腿脚也不打哆嗦了,扭头就往人最多的地方跑,挤到一个身高膀宽的修士身后,自认安全了,才颤颤巍巍地道:“是他,看清了!那天就是那个穿黑衣裳的!” 飞花教一听,登时面冷目肃,走过去再次询问。 老人怕道:“没错,就是他。我那天在山里砍柴,亲眼看见他用一把扇子把几个大姑娘扇出去老远,撞在树上一口一口的吐血!那扇子我怎么可能看错!” “魔头!你还有什么话说!”女修立刻祭出灵剑,剑刃上寒光莹莹,“说!将我教弟子掳去了何方?!” 靳雨青的确没什么话说,因为这事压根就不是他干的,飞花教入门试练那天他还跟在傻了的沅清君后头收拾破瓷瓶子呢,哪有空去强抢民女。 说巧不巧,这时老人又想起一件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岭村儿前阵子天天丢牛羊,有人看见也是个黑衣裳的瘦高个,还会飞,一看就是你们这些修仙的厉害人物,说不定也是他!还有平儿她娘被一个黑影吓得小产了,对,肯定也是他!” 修士小声窃窃:“竟然连牛羊也不放过!”“还将人吓得小产,真是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靳雨青:“……” 心道:我虽然是个恶名昭著的魔修,但也是个有尊严有脸面的魔修,这种偷牛丢羊胆子小的锅就不要甩给我了,好吗?! 今日来讨说法的都是一群尚在修仙初途的热血青年,眼里揉不得沙子,剑下容不得不平,最大的愿望是世界和平再无恶人作乱。而屠仙尊这样的魔头,自然是他们讨伐的首要对象。 众修士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想要为修真界除害。 [叮!] 靳雨青一听这动静,顿时委顿,心想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恭喜宿主触发本任务世界的简单模式——“伏魔大战”!寻找幕后真凶,避免“伏魔大战”的发生,任务成功将奖励帝王值2000,同时获得意趣buff——“人见人爱”,buff效果详见说明,该效果有效期长达一年,让宿主辛苦之余也能够体验美好人生!] “……呵呵” 萧奕听见两声冷笑,不禁转头看他。 靳雨青轻拍了两下萧奕的手,让他等着不要乱走,自己却一撩衣摆,从树上飞跃下去。众人嘴上虽嚷嚷着要讨伐魔头,但到底还惧怕他一身修为,皆倒退出好几步,在场中霍然空出了一个圈。 “若说这些皆非本君所为,你们恐怕都不相信。”靳雨青独身站在圈中,由一群怒意铮铮的修士们包围着,气定神闲地开口道。 众人不屑,窃窃私语间,突然感觉中心气场一变,寒意骤然蕴起。 金绣玄衣无风自扬,场中人墨黑的瞳色中闪耀着诡异的一竖金线,妖冶非常,让人既恐于直视,又忍不住被其吸引定格。只听他一改方才嬉笑打闹的不羁懒散,厉声道:“是本君做的,本君自认不讳;但不是本君所为,休想让我替别人担这罪名!虽然本君的确做过不少恶,但也是有原则的,到底背后是谁行恶,建议你们查清楚了再来,否则即便将我打杀,也有悖你们仙门正道的君子之名。” “沅清君,你说是不是?” 他转过去面向萧奕,又是那张微笑的脸。 横生的场中真气将沅清君的衣摆也轻微掀起,萧奕目视众人,最后目光定在那双竖金眸纹上,冷淡道:“是,理应详查以绝后患,此事我愿与屠仙尊同往。倘若屠仙尊确有害人之意,本君定不枉纵!” 流水击石般的清泠嗓音回荡在耳间,他未用真力,却是一开口就有能让所有人静心聆听的威信和魅力。 众人目露崇敬。 靳雨青则大跌眼镜,一个旋身飞回枝头,背过众人小心问道:“沅、沅清君,你……想起来了?记得自己是沅清君了?” 难道不傻了?那之前调戏他的不就全都记起来了? 萧奕低了低头,附耳偷道:“他们似乎很信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好像这样他们就不会打你了。” “……”一个傻子竟然也开始彪演技了! 靳雨青干巴巴一笑,字字腹诽:“谢、谢、你、啊、沅、清、君!可我并不想去不知名秘境!” 修士们回过神来,拱手向沅清君致意,然后回头商量道:“既然沅清君这么说了,想必心中已有筹谋,我们就听沅清君的吩咐,暂且回去,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整理一番。” “沅清君定不会诓骗我们,相信不消时日,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对,到时候再来讨伐魔头不迟!” …… 人群悻悻散去后,萧奕伸手去扶靳雨青的肩膀,低声问道:“我们可以……回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0 去了吗?”未待答话,他突然头一沉,倒在靳雨青的身上,呼吸急促起来。 靳雨青将手伸到沅清君衣内一摸,背后全是湿冷的汗水,不知忍了多久,顿时慌张地将他抱稳,一掌从背心口为他传输真气。 一衫红衣信步走来,扬手朝树上一抛。靳雨青接下抛来的药瓶,倒出一颗灵丹喂给萧奕,又用自身功法为他舒经活脉,好一会才听他呼吸匀称下来。 白斐然靠在树下,淡声:“你真的要去不知名秘境?” 靳雨青道:“要去,救回失踪的飞花教弟子是一个,更重要的是得查清到底是谁在假冒我。” “这事也是奇怪,你觉得可能是谁?谁和你有仇?”白斐然思考道。 靳雨青笑了几声,揽着沅清君从树上跳下来,脱了自己的外衣给他罩上,怕他受了风,才回头对白斐然说:“和我有仇的堪比汪洋大海,可能想到要假冒我的却不会很多,正道不屑这么做,魔道却是不敢。我心中已有几个人选,但尚且需要一些证实。” “等着吧,待我找出是谁,定要剥了他的皮!”来祭奠我背过的这些锅! 白斐然把玩着手中的血光剑,笑着跟了上去,道:“那可要把他的心留给我,这可是一味炼丹的好材料。” “黑心丹吗?”靳雨青打趣道。 小无常君笑而不语。 第37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7 说是心中已有人选,但其实都是胡乱猜测的。根据原主记忆里的往事旧仇,能与他结下梁子,犯下恶行还能这般处心积虑构陷与他的不出那几个人。 其一是临虹阁的女阁主,手段凌厉作风泼辣,却其实心思相当缜密,门中擅长炼化心智未开的妖兽灵物为己所驱。百十年前曾被原主一掌击碎了金丹,险些断送了仙途,后来幸得邪魔秘法重塑金丹才捡回一命,仇不可谓不大。 其二是断情山庄的阴阳山主,一个大写的性别认知障碍患者,生得是闭月羞花、身姿袅娜,目盼传情好不妖娆,虽然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却偏生认为自己是颗女儿心,练的功法也是阴邪无比,采阳补阴,以保持他无人可及的美貌。而且颇有野心,对独占山头的屠仙尊十分不满,早就想取而代之。 其三大概就是那个因女主佳人而被灭了宗派的魔门小教,曾派过人来向他寻求庇护,被白斐然当中截下回驳了。也有可能余下那么几个死里逃生的,练就什么速成邪功,向他报仇来了。 头两位尽管和他有些仇怨,平日也是整天下绊子互相扯皮,但也犯不着大老远地去触飞花教的霉头。如此一算,倒是魔门小教的余党可能性更大一些,不仅报复了女主,还把脏水泼给了屠仙尊,一举两得。 若是如此,那倒好办。 萧奕昏睡过去后又是几天没醒,靳雨青探到他体内真气凌乱,似团杂乱的麻线一般。除却每日定时为他输送一回真气,助他先天灵力慢慢梳理那团乱线,又守到他气息稳定后,才回到堂中闭目打坐。 待心神平静,靳雨青拿出准备好的六合司南,铺在面前,将写有不知名秘境的黄符焚罢,低声念却一咒,符灰融水一洒。符水触碰司南,顷刻间灵杓便转动起来。 等待司南现出方位之时,靳雨青也在意识海中搜寻关于秘境的信息。 这个不知名秘境,并非真的不知其名不明其位,而是它本身就叫“不知名”。盖因此秘境无固定开启方位,无固定开启方式,进入后也无固定的传送地点,更奇妙的是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会是什么状况。 有的人进去后是一片刀山火海、猛兽怪禽,不卸条胳膊腿决计出不来;也有的人进去后是温香萦怀、软玉攀身,惹得修士动了俗心,就此沉迷其中忘却仙道;更有的人进去后是一片虚无,空旷无垠。 故而称为“不知名秘境”。 有修仙者为锻炼自己道心横稳,特意寻得秘境入口,进去试练一番,机缘偶得获取一二珍宝助成大道。当年沅清君的师父萧子行,金丹圆满时就曾在秘境中游走过十数年,再出来时已是元婴金身,更是偶然得到了几颗极品灵石,将自己的佩剑炼成了本命灵器。 但尽管如此,愿意进入不知名秘境的也是少数,毕竟其中变化多端,难以掌控,对一心追求仙路平稳通畅的修士而言,是个危险的不定数。百十年来,为求寻宝而陨落其中的修士没有成百也有几十,更让这不知名秘境平添了许多神秘之感。 靳雨青回忆到方才在山下,飞花教女修拿出的那枚残符,并非什么高深秘法,乃是一枚引路符,的确是原主莫枫所创。 此符虽名为引路,实则是用来追魂的,而且是套子母符。母符以灵术镌刻在想要追踪的人的身上,给对方的魂魄打上一个标记,然后便以子符引路,这样无论对方跑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肉体已消只余游魂,凭借子符都能寻的到。 而出事那天是飞花教的入门试练,必然有不少内门弟子在场维持秩序,能将这群颇有修为的修士一并卷入不知名秘境,定是也动用了禁锢阵……若是秘境中原已进入了某个身刻引路母符的人,阵中一旦有人动用了子符,子母相合,以达到定位传送的效果,也未必不能成功。 也许,那假冒屠仙尊的人正是用了这样的办法,才能抓住不知名秘境的漏洞,既能将这么多修士掳走,又能让自己能够循符寻得他们。 可惜的是,他没想到子符没能彻底烧成灰烬,留下了把柄。 然而更可惜的是,当日那残符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全然看不出想要追踪的是谁,即便是靳雨青这个创造者也不能凭借那几条残缺的符纹还原出对方的身份,故而这条线索也断了。 如今的办法,只有是找到不知名秘境的入口,再进去一探究竟了。 思索片刻,面前的司南杓已经慢慢放缓了旋转的速度,最后晃晃悠悠地停在一个方位上。 ——杓指坎方,入口在北。 前往不知名秘境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而当日萧奕又在众人面前说了担保的话。各家修士都瞪大眼在盯着屠仙峰的动静,靳雨青只好等萧奕稍微好转一些后,带上他一同前往。 好在小无常君赶在出发前恰好炼就了几瓶灵丹,靳雨青又备了不少防御灵器和空白符纸在储物锦囊里,这才与沅清君离开了屠仙峰。 坎方在北。 两人根据六合司南的指示,并未使用瞬息千里之术,而是选择御剑而行。靳雨青一把狂风扇朝天一抛,恍惚放大成一张毯子的大小,携沅清君静坐在展开的扇面上,边算卜边行。 萧奕一路无言,精神较为疲累,侧靠在靳雨青的后背上闭目小憩。 靳雨青掌控着方向,又难免被背上靠着的气息所吸引分神,灵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1 扇摇摇晃晃好似浪中孤帆,半晌只觉路途枯燥极了,开头说话道:“沅清君,你困不困呀,来我这里睡罢!”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铺平了衣裳,兴致勃勃道:“很舒服的,睡一次包你还想睡第二次。” “……”靳雨青的声音从背上嗡嗡地传进萧奕的耳朵,他睁开眼看了看所谓“很舒服”的地方,眉头不自然地一皱。 靳雨青以为他难受,立刻收心控稳了灵扇,又举手摸到他的额头,轻轻抚了几下,不好意思地说:“不闹了不闹了,你睡罢,待我算到地点再叫你。” 萧奕顶着额上一只轻微发凉的手掌,沉默了一会,身子方向下一歪。 “有了”忽然一声叫,靳雨青唰地站了起来。 大腿没睡着,沅清君一头撞在了扇面上。 萧奕:“……” 靳雨青铺开六合司南,一掌托着灵盘,一手并出两指驱动灵杓。施法片刻,灵杓缓缓转动几圈,突然停下,再也不动了。 “到了,”靳雨青向下一望,见扇下城镇人声密集,集市往互,“是琅玡。” 萧奕一声不响地从扇上爬起,不高兴地随口应了一声。 靳雨青一回头,又心疼叫道:“哎呀沅清君,你这头上是怎么撞的,好大一块红斑!来我给你吹吹。沅清君,你说你现在这么傻,以后可怎么办?” “……” 他护持着灵扇降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城外树林,理好发型才阔步向镇中走去。 两人在市集上边走边看,并将六合司南化成掌心大小托在手上。今日也不知是当地什么节日,老老少少都挤在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面上游耍。 靳雨青又听到有人叫卖煎饼,看见身旁擦肩而过的小童手里捧着一个圆圆大大、酥酥脆脆的芝麻煎饼,一口啃下去饼渣掉了一地,顿时口中津液横生,十分想尝一口。 然则煎饼摊前人也不少,已经排起了长龙。 众人只见队伍中间站着两个面如冠玉的公子,气质超然,墨衣金领,乍看之下竟还有几分相似。只是前面个头稍矮一些的那位颜色和悦,望谁都是一副盈盈如水的样子;后面那个不笑不怒,佩剑挺立,神色颇似兄长之辈。 看两人穿着明显是哪里的世家公子,却不畏脏挤地粗布麻衣的百姓孩童站在一处,很快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其中还有农家小女,拎着菜篮打望他们。 靳雨青喜滋滋的抛了几个眼神,惹得她们一阵嬉笑。 排到他们时,煎饼摊的中年老板收了银钱,看了看左右两人,招呵道:“小公子,你哥哥不来一个吗?” 靳雨青接过饼,道:“谁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 中年人笑呵呵地赔礼,多在他的饼上撒了把芝麻,“公子你俩长的有几分神似,倒叫我唐突认错了。” 离开饼摊后,靳雨青捧着张比脸盘还大的芝麻香饼,纳闷地扭头去看萧奕,奇怪道:“沅清君,咱俩像吗?”过会又自言自语地反驳自己,“怎么可能像呢,咱俩可是几百年的老对头,而且你是人,我是妖——” “你才是妖!妖怪!长的跟蛇精似的!” 靳雨青一惊:“诶?!” 两人闻声齐齐看去,见是一对貌美女郎叉腰横在胭脂铺门口,一个着米分,一个穿白,为仅剩的最后一盒胭脂争吵不休。白衣美人纤纤身段,瓜子小脸,一颦一簇都颇有风范,只是她脸上米分脂太厚,吵骂起来扑簌簌地往下掉。 靳雨青心道,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还是不要靠近看热闹了。 拉着沅清君的手正要远离,突然感觉到背后阴风四起,真气涌动,一声响亮鞭声拍打在店门口的石阶上。靳雨青顿脚一叹,虽说争风吃醋他管不着,可要是其中一人乃元婴修士,还想妄意打杀寻常百姓,那可就关他的事了。 他可惜地瞅了一眼自己才啃了两口的煎饼,两指一夹,旋身扔去。 白衣美人第二鞭扬起,横空突来一张大饼,正中拍在她的脸上,拍掉她半边脸的白米分。 “……” 鞭上登时蕴起了浓厚的杀气。 萧奕看看对方,又看看靳雨青,拍着手开口道:“你完了,她生气了。你难道不知道,最惹不得的就是卸了妆的女人吗?” 靳雨青斜挑一眼,笑说:“沅清君,你大有长进啊,连俏皮话也会说了!这话谁教你的?” 萧奕未答话,只听白衣美人扬手一鞭,正打在靳雨青脚前三寸,将那方坚实土地劈开了一条裂隙。 “好厉害的鞭子!”靳雨青顺势向后一跳,迫得沅清君只好伸手去扶一扶他。 白衣美女才要破口骂他们多管闲事,一抬头看清这两个玄衣人的样貌。突然鞭声一滞,活像老鼠见了猫,脸色褪得煞白,大惊失色道:“屠、屠仙尊?!沅清……君?!你们、你们怎么……” 她吓得眼珠子咕噜噜四处乱转,下一刻就已抽鞭而走,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胭脂香气。 靳雨青一晃神,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瞪圆。 “追!那是阴阳山主!” 第38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8 街上百姓兀地一愣,已见三人一前一后地凌空飞走,这都是没见过修仙中人的平民百姓,一时见到目瞪口呆,手中杂食小物失手惊落。 靳雨青御扇而起,伸手拦腰将沅清君拽上了扇面,朝着阴阳山主逃走的方向追去。那白衣美人溜得极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两人一路从城镇追出了田原,最后飞到一片丘陵上空。 这时萧奕睁开眼望着前方,傻笑道:“海。” 再往前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纵然阴阳山主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总不能逃进海里,和什么虾壳贝母龙王爷藏在一处。更何况断情山庄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阴阳山主来琅玡肯定不是游山玩水的。而且往日见了他屠仙尊虽然手上打不过,可嘴上讨两句痛快还是要的,如今反而见了鬼一样的扭头就跑,肯定是心虚! 既然是有事要办,他便不会跑得太远,必然还在琅玡郡。 靳雨青也望着远处一片湛蓝汪洋,伸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笑道:“大海啊沅清君,如此良辰美景,咱们不如去沙滩上晒晒太阳,赏赏浪潮?管他们那些阴谋阳谋的作甚!我跟你讲,咱们夜晚风平浪静时乘舟出海,带上几道灯符,捉他两条鱿鱼烤来吃,那美味……” 萧奕并不能懂烤鱿鱼的味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早就辟谷了,说了也白说!”靳雨青见他扭过身去,爱理不理,讪讪一摆手。 站在高处灵扇上,海面上亮着翻卷的波涛流纹,金沙一般的沙滩上掺杂着细碎贝壳的屑屑银光。 要想前两个世界,一是心中既知他身体不好没办法纵情享受,一是身居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2 阴暗魔林被锁足蜗居在一方矿洞。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靳雨青还真想带着他在这金沙白浪的海边隐居避世,不问凡尘。 但是想归想,袖中的六合司南却从未停止过转动。 萧奕闭目站在靳雨青的身后,似是养神休憩。靳雨青观他片刻,忽然想起今日还未给他灌送真气,正将灵扇往下降落,手伸到怀里取拿药瓶。 “下面有人。”萧奕指了指。 靳雨青随着他视线向下望去,并未见一个人影,神识铺展开扫过整个山林丘壑,才捕捉到一声声求救从一片茂林中传来,微若游丝,忽远忽近。而奇怪的是,除却那个正在竭力求救的人,整片山林里竟然一个其他活物都没有。 萧奕往灵扇边缘迈了一步,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靳雨青知他自小受的就是“路见不平侠义相助”的名门教育,即便是脑子里尚且一团乱,也改不了当仙人活菩萨的本性,只好嘱咐:“小心,下面有异。” 捕到某刻求救声最清晰的方位,他们才御扇慢慢落在林中一片空地上。 收扇回腰,靳雨青感到周身异常的灵力流动,神色肃穆起来,快步走到附近一棵树旁,仰头找了半天。突然道了声“在这里!”就翻身跃上枝头,从树稍扯下一张颜色绿的诡异的叶片。 叶片正反两面都用绿色密密麻麻地绘制着奇怪的纹路,乍一看像极了叶脉,挂在枝头更是很难挑得出来。而正是这复杂的纹路,将这整片山林活活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秘域! 萧奕走到另一边,拨开眼前丛生的灌木。 突然一声“啊!”的刺耳尖叫从灌木后面响起。 靳雨青来不及想,攥着叶片就跑过去,挤到沅清君身边,也跟着“啊”了一声。 那灌木后头有一个半人深的土坑,坑里蹲着一个青年男人,尖叫声正是从这人的嘴里发出来的。青年两眼窝深深枯瘦凹陷,眼眶乌青似鬼,身披一件脏兮兮的青色剑袍,头上珠玉冠歪歪斜斜的挂着,和脏成绺的头发丝纠缠在一起,他见到有人发现了自己,又是惊声尖叫了几回,慌乱中奋力的将手中的一块红色的肉往嘴里塞,又随地抓起一把土填满口腔,把自己塞的两腮鼓满。 只看他身上衣饰颜色,还以为是赤阳剑宗的弟子。仔细瞧了才认得其中差别甚大,他这件剑袍没有赤阳宗的精致,也缺了赤阳宗披在外的那层白色纱衫,而且人家头上发冠镶的是颗红玛瑙珠,他头顶这颗却是白珠。 怎么看怎么像是赤阳宗的山寨版。 “……金月剑宗?”靳雨青辨认道。 金月剑宗在修真界里可是大名鼎鼎,是修真史上头一个不靠功法剑术出名的教派,全靠对赤阳剑宗的一腔热血。简单来说,就是赤阳宗的脑残米分。整个门派从装潢到衣饰甚至是门派的名字,都是仿照偶像赤阳剑宗的。 他们面子工程做的极好,唯独剑术奇差,立教这么久,一个元婴期修士都没有,连掌门也只是金丹后期。金月剑宗自打立派以来,数来数去也不过只有百二十个弟子,五个金丹修士,被修真界视为一个笑话。 不过说来,琅玡好像就是金月剑宗的地盘。 靳雨青琢磨来琢磨去。 有一小块肉从青年袖管里漏出来,他一下伸出双臂扑倒,挡住不给别人看。 而坑外两人着实看得是一清二楚,面上不禁都露出了惊讶之情。 青年双臂满是牙痕撕扯的伤口,不忍直观。 “这、这这这是……”靳雨青咽了声口水,小声道,“这难道是他自己的肉……” 青年没有听到,将捡起的肉屑也填进嘴里,合着满嘴的腥肉黄土一起吞下,才蜷缩到土坑的另一头,颤颤地抬起头来打量他们。 “啊!”又一声尖叫。 靳雨青开口道:“那个,这位少侠……” 谁知青年一听见靳雨青的声音,仿佛来了莫大的精神,见了救星一般,手脚并用地从土坑里爬出来,双膝并行跪到他脚边,他舌头抻着说不清楚,可倒也能听的懂。 他声泪俱下哭起来:“屠仙尊!屠仙尊!” 靳雨青忽觉不好,心想自己并未见过这人,更和金月剑宗没什么交集,他抱着自己哭什么! 青年把手上土泥抹了靳雨青一裤管,不管不顾的继续哭道:“屠仙尊,你终于来了!求求你了!我听你的,那些人已经都被我杀完了,饶了我吧!我——” 他突然双目瞪得怒圆,两手松开靳雨青的衣袍,反钳住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死死地掐着。大张着嘴,眼睛红透,还想拼死说些什么,嘴里那段舌头忽地段成两截,瞬间鲜血四溢。 这是被人下了禁言咒! 靳雨青惊了一瞬,退开半步,口中刚念起一诀。萧奕就蓦然抽出无欲剑,片刻都不犹豫地送进了青年的心口。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胸口被血染红的雪白长剑,不可思议地断了气。 “……”靳雨青也不可思议地盯着萧奕。 萧奕利落地拔出无欲,反手甩了一个漂亮流利的剑花。无欲剑身缠绕上清莹的白光,污血一滴不落地从剑尖上流去,灵剑顷刻恢复干净。青年倒下后,他恍惚动作一滞,也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剑。 三个“不可思议”后。 沅清君松开手把无欲一丢,两眼一翻,一个大头栽了下去。 靳雨青:“……” 眼看着沅清君倒下,靳雨青连扶都没扶,还拿脚尖顶了顶萧奕的腰,漠然唤道:“沅清君,沅清君!” “萧奕哎!” 蹲地上眼观眼,鼻观鼻地看了半天,几口呼吸都喷沅清君的脸上了,他愣是连条眉毛都没皱一下。靳雨青“啧”地一叹,扯着他领子咆哮道:“姓萧的!” 沅清君依然不动,昏得死沉。 “好啊,你躺着吧!” 靳雨青从他身上起来,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地方,用真气刨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坑,将青年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挪到里面,念了一遍安息经才动土掩埋。 “抱歉啊小兄弟,没办法把你带回去了。不过害你沦落至此的那个罪魁祸首我肯定会找出来的。”堆罢坟头,也不知青年姓甚名谁,便只好立了一块无字木碑,刻了金月剑宗的字样。 收拾完之后,回头却见萧奕仍然躺在那里。 他将目光从萧奕的脸上收回,无奈自语道:“行啊,你有种,你一直都这么有种。”然后弯腰拉起沅清君的胳膊,架在自己肩头,一挺身把他背了起来。 “你是喜欢被我扛吧,喜欢直说就是,不用这样。”靳雨青走几步将他往上托一托,手掌不听话地从他屁股上绕过。感觉到背上这人的臀肉不自在地一收缩,心底就得意地暗笑。 靳雨青一手护着萧奕不掉下去,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3 一手还要用六合司南卜算方向。 停停歇歇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在这山林边缘寻见一处山缝。山缝也就一个胖子能通过的宽度,里面黑漆漆的,冒着阴气,从外面看也只能瞧见灰褐的石壁,而司南灵杓直直的指着石缝,一动不动,说明不知名秘境的入口的确是在这里。 幸亏他们俩都身形偏瘦,半搂半抱着也安然地挤过去了。 缝隙里长满了藤蔓野草,地上还有虫尸蝠粪,向里走了约莫二三十米,冷风骤然迎面而来,混杂着说不出的难闻气味。靳雨青一步迈出,只感觉豁然开朗,脚步声形成了空旷的回音。 他将萧奕放在地上,掌心燃起一簇灵火。 悠悠橘红色火焰将周围照亮,靳雨青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森森成堆的白骨,尚未腐完的皮肉,小山一样堆在一侧石壁下,几个头骨散落四周,旁边却是被丢弃的几十把形状各异的武器,尤以剑最多,都是下品灵器并不值钱,因其主已经化成了枯骨,也早就蒙尘黯淡了。 最骇人的却是石壁上大大小小、歪歪斜斜,或用石块,或用黑血,写满了“屠仙”两个字。举目一望,简直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吃人的魔窟。 而再往深处,是窥不见的黑暗,似乎还能往里进。 靳雨青更觉此地阴寒无比,仿佛这几十个惨死的冤魂都还徘徊漂浮着,哭喊着“还我命来”的词句。 萧奕倚靠着的石块后头,是一池清水,看起来已是这阴森山缝里最干净的东西了。 靳雨青从袖口里拿出六合司南,见灵杓仍然指向那深不可测的缝隙黑处。他心下有数,又将这前前后后的状况思索一番,道了句:“造孽呀。” 他低头瞧了一眼眉眼紧闭的男人,问道:“沅清君,你睡好了没有?渴不渴,喝不喝水?” “那我喂你好了!”说着就掰下了六合司南上的灵杓,在手里掂了掂,捏着杓柄探身去舀清池里的水。 萧奕:“……” 那水看着着实清澈,但闻着却有股奇怪的味道,萧奕表情无动于衷,身侧的手却悄悄按在了无欲上。 卜算灵器“六合司南”被拆成两部分,灵杓被用来盛水,估计是修真界里一个相当荒唐可笑的举动。而靳雨青并不在意,舀到水后不仅想给萧奕喝,还打算自己先尝一尝。 不过也是了,从靳雨青将他从姚源山捡回去以后,有哪粒药哪杯水,送进萧奕嘴里之前没有在他嘴里先试一口的。屠仙峰那么大,难免会有魔修想趁他痴傻,害他一害。 所以酸苦咸淡、有毒无毒,但凡是要进萧奕的口,要死也是靳雨青先殒命。 他才将盛满水的灵杓送到唇边,启唇欲饮。 靳雨青手上灵火一灭,整个空间又都恢复了黑暗,什么都看不清。萧奕按在无欲上的手一紧,眉尖蹙起,僵持片刻终于放开剑柄,挥手准确无误地夺走了他的灵杓,将水洒了出去。 吼道:“你是闻不到吗?这水泡过腐尸浸过雄黄!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妖吗?!” 周围静的可怕,萧奕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石洞里。 半晌,萧奕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听不到他的动静,也不妨有些迟疑道:“……莫枫?” “噗……”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就在耳旁,近得沅清君一侧脸都好像能贴上他的唇畔。萧奕下意识向后一撤,却正正好直接撞进了一个怀抱里,两条胳膊蛇一样缠过来,套着脖颈。 靳雨青搂着他脖子,笑嘻嘻道:“哎呀沅清君,我以为你要装傻装到死呢!不是想杀我嘛,等我喝了雄黄水,再逼我化成原形,不是更好杀吗?干嘛阻止我?” “你……” “我?” 萧奕:“……” 第39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9 萧奕脸上闪过一瞬的讶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已被拆穿,他也不再装下去了,抬手攥住靳雨青的小臂,将他从脖子上拽下来扔在一边,同时右手再次悄悄按上了无欲的剑柄。 靳雨青躺在地上,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更没有要拔出武器与他打的意思。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旁人的身上传来。萧奕站起来,手掌祭出灵火,五指一弹,掌心的火苗分成几簇飞散出去,依附在四周石壁上,将整个石穹山缝照得明亮。 然后一转身,面色冷淡地用尚未出鞘的无欲指着他。 靳雨青扭了扭,就被剑柄抵着喉颈压了回去。 “别动!” 靳雨青哑声笑道:“沅清君,你不觉得自己前后行为不一吗,打翻了水的是你,拿剑指着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不想让我死?” 沅清君眼神一晃,靳雨青笑笑地推开喉间的剑,一个翻身跳起来,扑打起自己的衣服。 萧奕将剑收回腰间,眼神却冷得出奇。 这人还不如傻了好,傻了还会傻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下清醒了倒似快木头,除了瞪人就是瞪人。靳雨青心里嘀咕,嘴上却解释道:“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你已经清醒了?” “不早不早,”没打算萧奕能理睬他,他指了指头顶,示意道,“也就是你杀了那个金月剑宗的弟子,再加上刚才在天上,你告诉我这下面有人。我才开始怀疑你的,不过真正确认,也就是刚才你泼了我的水。” 萧奕那样盯着他,靳雨青扁扁嘴,继续说:“你修为本就比我高,可渡完雷劫之后整个人心智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也就应该记得些小时学过的基础术法才对。这林子里被人布下了无形大阵,除非是从里面攻破,否则外面轻易感知不到它的存在。若非你已经恢复了神智,动用了神识,又怎么能比我还早发现这下面有人呢?” “沅清君,你装得蛮好的,只可惜你一听到有人在求救,就免不了动了你们这仙门正道的菩萨心肠,非要下来看一看,这不就暴露了?”靳雨青笑着蹭过去,手指在他肚腹上点了点。 萧奕一掌挥开,道:“别动手动脚的。” 靳雨青反问道:“你之前傻的时候,在我屠仙峰上蹭吃蹭喝蹭被窝,怎么就不嫌我动手动脚的了,嗯?阿奕?” 一听见阿奕两字,沅清君面皮上仿佛结了冰霜,眉间一皱,连无欲也下意识推出了三寸。 他清醒了,靳雨青反倒不怕了,背着手踢踢踏踏地绕着石壁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将壁上血书刻痕看过,才叹息似的对萧奕说:“我知道,你早就该醒了,怕是飞花教围讨屠仙峰的时候你就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对不对?你装作没有恢复的样子,跟我来调查此事,心里却认为我是在说谎欺骗飞花教,又对不对?所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发现真是我所为,就为民除害。” 萧奕眼神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4 追着他动,脚下仍稳如泰山,不说不答,好似默认。 靳雨青看去一眼,他身形在四周石壁的橘红灵火里微微晃动。两人一左一右地杵在石洞两端,虽都一身漆黑,自己穿着就显得邪气横生,偏生这身暗沉颜色到了沅清君的身上,负身挺立,静雅端庄,好一派仙家龙首的真人做派。 他盯着沅清君,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迟疑了?” 萧奕沉默良久,淡然开口,“你尚有解释的机会。” “哈?”靳雨青笑了笑,指着着满满一石壁的狰狞字迹,走回萧奕面前,拿出那枚在林子里摘下的符纹绿叶,“我还有什么解释的机会?子母引路符,无形大阵,认识我的金月宗弟子,还有这儿的字,和这么多的骷髅白骨。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都会坚信这是屠仙尊丧心病狂吧?” 萧奕赏脸正视了他一眼,奇怪道,“你好像,很想被我杀?” 靳雨青连忙摇手,“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我还想和你相亲相爱呢!” “……胡言!”沅清君恼道。 “你这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白和我睡了这么久都没有长进。来来来我教你,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能直能弯!你过来亲我一口,我保证知无不言什么都招!不然你打死我,我也一个字都不说。”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一把长剑当即挑上了脖子:“你再说一句。” 颈上一片凉意,紧紧贴着寒光泠泠的剑刃。沅清君面皮薄禁不住三两句逗,再一不留神给他脖子刺个血窟窿,靳雨青见好就收,道:“好嘛,开个玩笑!好仙君,我知道你心疼我,赶快收了剑。” “你——”觉得这话明显也不对劲,可又一想,放任这人再说上两句,还不知道能冒出什么没规没矩的话来,萧奕两侧太阳穴恼得突突的跳,有不知该如何反驳,“哼”地一声,将无欲插回了剑鞘,道,“闭嘴,少说闲话。” 靳雨青毫无诚意地应道:“好好好,那我们来说说现在的状况。” 沅清君见他当真不再嬉闹,才竖耳聆听。 靳雨青捡起一根棍棒,仔细一瞧竟是半根灰白肋骨,忙丢到一边,重新捡起一条枯枝。拉着沅清君蹲下,在地上边比划边道:“据我分析,这事是这样的……” “飞花教入门试练是在他们教派附近的一座无人荒山上,那山里头早就被人布下了禁锢阵,就等着她们进去自投罗网,然后必然试练弟子当中有一人,引燃了我的子母引路符,这人暂且不论是内奸还是外应,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们全体都被吸进了不知名秘境。” 沅清君瞬了下眼,以示在听。 “之后就是你我二人寻司南指示,来到琅玡,却见到了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阴阳山主——她必然是和此地的不知名秘境有关,你觉得呢?” “嗯。”萧奕轻声一应。 “再就是这座山林,”靳雨青将那片绿叶铺在地上,“你怀疑这一切是我所为,也和这个有关吧?” 萧奕又不答,权当默认。 靳雨青道:“无形大阵,驱活物,留死人。但凡是元婴期以上修士都可以独立施展,但这种绘咒于叶的办法却是我屠仙峰独家秘技。这种叶片一共一百零八张,遍布阵沿一周,让无形更无形,使修为低于布阵者的修士都难以察觉自己陷入阵中,只能被活活困死。至于那名金月宗弟子……” “那名弟子是初成金丹。” “什么?”靳雨青纳闷,那人紫府中明显并无金丹,否则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吃生土啖人肉,疯疯癫癫。 萧奕接过话道:“在我结婴大典上,曾见过他,是金月剑宗的五金丹修士之一,名丛焕。” 沅清君的结婴大典,起码也有百年了吧!这都能记得住! “沅清君,”靳雨青好奇地问了一句,“你难道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能记得住吗?” 萧奕抬眼扫过他一眼,轻描淡写:“略有印象。” 靳雨青脸上一副“佩服佩服”的崇拜表情,片刻清清嗓子回归正题,怪道:“那可奇怪了,那他金丹……” “碎了。”沅清君答。 “碎了??” “有外力欲夺金丹不成,两相较抗反而打碎了金丹。余力侵扰神识,所以他才疯癫。” 靳雨青拍拍手,称赞起来:“你好厉害呀沅清君!” 萧奕看都不看他一眼,余光都充满了嫌弃之情。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杀了他,留着他问话不好嘛?” 萧奕耐心道:“他颈后被刻了反噬咒,你方才若要施术救他,反而会将那股邪力引入你的体内。况且他已不识人物,问不出什么来。” 靳雨青呀一声惊叹,顷着身子歪到沅清君跟前,那自己肩膀顶了顶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轻笑:“你是关心我吗?沅清君你这么好,救我一命,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回报你?” 萧奕眼角一抽,忽然觉得自己就不该跟他说这么多话,徒惹是非。 无欲剑光又起,他厉道:“你再说,我便将你舌头割下一寸。” “……!”靳雨青捂住自己嘴巴,用食指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表示自己再也不乱说话了。然后低下头,拈起树枝,继续写画,不到一会儿就忘了自己的诺过不多言,继续说了起来。 “看洞里尸骨的腐坏程度,这些人被困在这里时间不一,最早的都有好几年,最近的也已有月余。” 萧奕点头,起身环视过尸堆,在一个角落停住了脚步。靳雨青随着探头一瞧,见了尸骨压着的青色剑袍,心下了然,这些人恐怕都是金月剑宗的,那幸余的金月弟子胡乱说过,他已将其他所有人都杀了,想来指的正是这些同门。 靳雨青忽然惊奇了一声,随即蹙眉深思起来。 “说。”萧奕言简意赅道。 “哦,”靳雨青分析道,“我觉得这些人……是被人当成了小白鼠。” 萧奕不解:“小白鼠?” “就是被人抓来做试验的!你看,这些头骨上面,这些黑色纹路,我记得下葬那名金月弟子的时候,在他身上也有类似的残破纹路,我还以为是他们剑宗有这种纹身的癖好呢。现在仔细一想,这都是符箓。” 沅清君低头一看,确实见到一些不明就里的黑纹,森森盘在颅骨顶端。 他转目冷冷地盯过来,靳雨青立即解释道:“这真不是我!子母引路符和无形大阵的确是我的东西,但我真没搞过这种伤天害理的玩意!你信我——哎你等等,你拔剑做什么!沅清君,你听我解释……啊啊!!” 萧奕双目冷若寒星,耐心尽褪,霍然挥出无欲剑。 吓的靳雨青缩头就叫。 青白剑光似昏暗中一道闪电,从靳雨青的颈侧狠狠刺过! 第40章 被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5 雷劈傻的仙君10 无欲刺出,萧奕长臂一伸,把兀自惊叫着的靳雨青一把揽到自己身边,捂住他的嘴,低声皱眉道:“别叫了。”同时清冽剑光向前直刺三点,当中连贯一划! “唔!”靳雨青睁大眼睛,在流利剑花中看清了他所斩之物。 是三只巴掌大的黑翼蝙蝠,绿眼白牙,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抹灰烟。 剑光一止,萧奕松开禁锢他的手,欲往前查看,半句也不与他多言。靳雨青明白他刚才是一心好意,才要为自己的大呼小叫道个歉外加致谢,忽然感觉刺地颈后一疼,他拿手一拍,什么都没抓到。 再看手掌,模糊一团血。 随即一片黑雾从石穹上面罩来! “沅清君!头顶!” 靳雨青喊罢,抽出腰间狂风扇,指尖一推刷地展开黑金扇面,旋身绕腕向身后掷出一击,斩去自己肩头的灵蝠。扇面如刀,扇意似剑,黑夜繁星齐绽一般在突而袭来的一大团黑雾中闪烁。 萧奕听得警告,抬手起剑击落头顶的蝠群。 回头见那人那扇收展如意,挥出蕴无穷杀意,收势含雷霆万钧,衣袂翩跹间就能取人于无声无息。他见惯了各式枪剑之法,却从未见有人能把一柄黑骨扇舞地这般行云流水。 不禁也看得微微一呆。 靳雨青脚边已堆落一层蝠尸,瞧见沅清君竟然站在那里看“热闹”,朝他喊道:“愣着干什么!要死人了!” 萧奕被喊得一回神,提剑加入了战局,劈掉伸出尖爪去勾靳雨青颈上皮肉的蝙蝠。 “萧奕,灭灯!” 石穹瞬间回归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两人剑扇上流转着的灵光能将咫尺距离微微照亮。二人无需以目观物,凭借四周灵力的波动准确地斩杀,未几,蝠翼扇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这山缝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灵蝠?”靳雨青阖扇休息道,“一个阴阳山主还不够,难道连临虹阁也掺和了一脚吗!” 萧奕感知周围已没有灵蝠,才归剑入鞘。 方才因打斗两人距离远了些,这会儿靳雨青悄悄摸回来,上下摸着萧奕身上半点伤口破损都没有,才舒了口气。 萧奕下意识想甩开,又想到他被咬过一口不知伤势如何,手抬一半又落下来了,低声问道:“没事?” “啊?啊,没事儿!”靳雨青摸了摸后颈,讪讪笑道,“它们咬我是它们倒霉,咬一口死一个,比剑还管用!只可惜它们数量太多,一只吸一口都能把我吸成蛇干了,不然还不毒死它们,嘿嘿!” “……”萧奕感觉对这样的人简直是白操心,默默拂开了胳膊上的手,转身往山缝深处走去。 靳雨青跟上,在他身后边走边念道,“走什么呀,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沅清君,你这人相貌修为都是一品,就是性子太冷淡了,这样不好,等你以后飞升仙界了要是跟其他大仙处不愉快,那多愁人啊!哎,你等等我——” 话没说完,一头撞上了前人的后背。 “莫枫。”萧奕突然反常地答他话,还叫了他的名字。 靳雨青从他背后伸出脑袋,狐疑问道:“干嘛?” 沅清君“温柔”地说:“你不是想与我相亲相爱吗?” 这股子劲儿太反常!太反常了!靳雨青抽了半天没把自己蛇爪从他手里拽出来,又觉周围阴风阵阵好似鬼域,连说话都带层层的回声,难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堆笑道,“沅清君,这种场合……表白不太合适吧?要不等我们出去了,找张大床慢慢说?” 萧奕簇起一团灵火,向靳雨青脚下掷去,火团将所经沿途一闪而过。 他低头一看,吓!好深的悬崖,只感觉直通地底似的,灵火最后扑进浓重雾气中,更不知下面有多深。靳雨青想起秘境入口的事来,立马拿出六合司南一番捣鼓,果然,不管如何催动,灵杓都纹丝不动。 看来不知名秘境的入口就在这深崖下方了。 沅清君睨道:“不施展神通,从这里跳下去,可敢?” 崖下黑黢黢的摸不清底,靳雨青心里暗怂,却又不想被他给看扁了,把胸脯挺得老高,嘴皮子一抖辩驳道:“敢,有什么不敢。” 刚说完,只听身后远方传来嗡嗡的翅膀扇动的声响,感应这灵力波动,这回来的灵蝠比刚才那一批要多上好几倍!靳雨青可不想与它们再打一次,反正都要跳还不如自己痛快一点,于是毫不迟疑地抓起萧奕的手,脸皮极厚地环到自己腰上。 “赶紧来吧沅清君,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刺激的。”靳雨青催促道,“要是咱俩有缘传送进了同一个地方,记得你答应的,回去把你家床改造的大一点,咱俩好相亲相爱。” “……” 萧奕直接被憋的无语,也听闻那波灵蝠越来越近了,只好揽住他的腰,拔剑一边回击血灵蝠的攻击,一边退往悬崖边缘,然后顷身向后一栽,双双扑进了黑雾之中。 进入黑雾后。 先是感受了一会自由落体的快感,直到靳雨青感觉脸都要被吹麻了,才忽然感觉周身骤然一冷,即使瞪大了双眼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打到脸上的风都似冰刀一般,五脏六腑快被结成一块敲不开的冰球,血液也感觉好像要随之渐渐凝住。 冷,说不出的冷。 呼啸风声中,他恍惚听见一个声音叫道,“莫枫!” “听得见吗?压制修为到金丹期,不然秘境会把你排斥出去……”好像是萧奕。 金丹期?靳雨青听这指示,闭目凝神将周身修为渐渐压制在紫府,浑入一颗璀璨金丹中。胸口如压大石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但凉意仍盛,他自发寻到一处温暖至极的地方,整个身体都团了上去,企图将自己与周围的冷酷隔绝。 他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来,走了一段距离,冷风渐渐消弭,血液也能够畅快流转起来了。 “莫枫。” 靳雨青睁开眼,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张开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又往暖和的地方钻进去,好半天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用舌头舔了舔身旁温热的东西,觉得那小玩意莫名一抖,不禁又多舔了几下。 “……莫枫,滚出来。”萧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 靳雨青依言离开了那处,绕着温暖转了几圈,寻到声音来源处停下,拿身子蹭了蹭他。 “莫枫!你这条淫蛇!” 剑气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无欲一亮,靳雨青霍然惊醒,直挺挺竖起身子四处张望,才诧到自己在穿入不知名秘境的时候,被入口高压的灵力激回了原形。 一条碗口粗的青麟巨蟒! 清醒后他发觉灵力似被压在丹田无法释放,不足以支撑他化形承认。微有些余的先天妖力,靳雨青只能率先灌注到双眼,使自己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6 眼清目亮。竖成一线的金眸前后滚动,此时再一看,差点吓的把自己蛇身都甩出去。 他正扭曲盘绕在萧奕的身上,尾巴还埋在他的衣襟里,贪图他身上那点温暖的人气。沅清君外衣散落一旁,中衣也被自己的粗壮的尾巴挑开,青黑色鳞片紧贴着他的净白的身躯,粗糙青麟将他肌肤摩擦出一片绯红。 萧奕手握无欲,试图将他蛇尾扳开,但碗口粗的巨蟒盘在他身上哪是说甩就甩的,他一只手尚且不能握住靳雨青又粗又滑的蛇身,正是半羞半恼。 一回想自己刚才舔过的东西,可能就是…… 莫名有点带感。 他擅自想象了一番,若不是自己是个冷血动物,定是蛇皮都要臊的发烫了。 萧奕叫了他几声“莫枫”,不应又换了“屠仙尊”,自觉衣冠不整不成体统,可又不能真的拿剑砍他。用手推拒间摸到他蛇尾腹间,一时躁急,反着这么向上一摸。 两片腹鳞翘起,翻出一对带着小棘的米分红色球器。 靳雨青一脸尴尬:“……” 沅清君:“……” 靳雨青对自己的蛇形还不是很适应,对一时没把持住表示无比忏悔。 然萧奕却并不能从他这张蛇脸上看出什么悔过之意来,脸色一黑,嗓音都替他臊得发颤,不可遏制地一把抽出无欲,咬牙切齿道:“莫、枫?!” 靳雨青不敢再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忙把蛇尾从他衣裳里扯出来,游绕到另一头把自己盘成一个球,只露出一只蛇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委屈兮兮地拍打着自己的尖尾。 可那真不是我故意的,你摸就摸嘛,干嘛非要摸那里! 萧奕抬手半晌,最后还是将无欲直插入地,甩袖放话道:“给你三天时间变回来,不然把你炖了吃蛇羹!” 噫。蛇羹! 第41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1 两人暂时休憩在一处避风木屋里。 靳雨青盘着睡了两天,仍没有任何灵力释放的迹象,不过已经可以以妖力传音给沅清君。第三天他就待不住了,拖着长长的蛇身从木屋角落一个破口处游出去,四下一望,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眼前白茫茫一片,腹下雪层几要漫过人的小腿,更是湮过他这一条碗口粗的蟒身,只能直起身子扭转头部,打量这个奇异的秘境。四周静谧安和,完全不似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样,目尚可及之处还能望见一片低矮村屋。 沿着木屋绕了一圈,感觉自己整条蛇都被冻得不会扭动了。 萧奕在屋中打坐凝息,脑海中听到几声呼唤,睁开眼便看到屋外一条青黑大蟒,不知何时出去的还跑了那么远,正僵硬着身子在雪地里拖行,蔫耷耷着脑袋,闪着金黄竖瞳向他求救。 不多时就真的垂在雪里,不动弹了。 萧奕皱了一回眉,把无欲挂在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地里,弯腰把他抱起来。可这蛇毕竟是千年大蛇,忒粗壮了些,他一人两只手也揽不住,只好无奈道:“叫你好好化形,你偏出来受冻。” 说着将外衣敞开裹住他,轻轻拍一拍他的脑袋,“不能睡,缠着我。” 靳雨青听言老老实实地把身体缠上去,并不多作怪,冰凉的头耷在沅清君的肩膀上,偎着他极暖和的脖颈。 这不知名秘境看着安全,其实却古怪,否则怎能让一只千年的大妖魔修逼得化不了人形。萧奕回头望了一眼栖居的破木屋,决定先离开此处,往前走走看。 一边用灵力烘着给大蛇取暖,一边抱着条又凉又粗的蛇尾踉踉跄跄地在深雪中往前走。 靳雨青中途睁开眼,用蛇信舔了舔他的耳朵,传音道:“抱歉啊,我拖累你。” 萧奕往上托了托他,让他缠的更紧些,反倒心平气和地说,“不妨,你不念叨我还是挺好的。” “……” 走了一段距离,村舍已近在眼前,只是雪层依旧很厚,迈不开腿。萧奕见他精神萎靡,竟与他说起话来,转移他对寒冷的注意,道:“我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冬天,也见过像你这样一条青蟒。” “嗯?”靳雨青抬头应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大蛇,正咕噜转着眼睛认真听自己说,才继续道,“它也被冻坏了,身体嵌在冰里出不来,我把它凿了出来。” “然后呢?” 萧奕顿了一会,道:“没有然后了。” 靳雨青埋怨:“好没意思!” “嗯,是挺没意思的。” 靳雨青挂在沅清君身上,尾巴拖在身后的雪中,划出长长一条痕迹,他回头看了看,传音笑着编道:“你这个故事应该这样。你救了那条蛇,蛇修炼成一个玲珑娇娥回来报恩,然后你们相爱。后来不知打哪来了一个臭道士,非要把你家娘子收了去。你誓死不肯,那蛇妖却——” 他讲着讲着忽然不说了,吐着血红的信子发呆。 萧奕低头问道:“怎么不继续了?却怎样?” 靳雨青懵懵懂懂答道:“……他咬了你一口” 沅清君一时失笑,好奇追问下去:“她为什么要咬我?” 大蛇不答,盘旋着身子绕到他的颈上,蛇头拱进萧奕的领子里,用信子去舔舐他那一对圆圆的陈年伤口。半晌才伸出头来,对萧奕说:“我也有一个故事,你听不听?” “你讲罢。” 靳雨青整理起思绪,慢慢说来:“说有一条蛇,马上就能化形的时候,突然一年天降灾雪,整座山里都结了冰。他本想找一个山洞睡过那个冬天,却不想途中被冰雪冻住。” 萧奕摇头:“这个故事和我的没甚么分别。” “不,有的。”靳雨青接着讲道,“那蛇被救苏醒后,见有人攥着自己,当即一口咬向了救他那少年的脖颈,咬得死死的。” 萧奕脚下一滞:“……” “后来蛇知道自己错咬了,却已经不知道少年后来如何。只记得少年发上一枚红玉枫簪,记得他腰间玉牌上写着一个莫。所以蛇妖化形成人的时候,照着这个给自己取了个名儿,样貌也是凭当时记忆捏了个成人版的。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若能再见那少年,哪怕是一个墓碑,也要好好的陪个罪报个恩。” “……莫枫?”萧奕唤道。 靳雨青楞了一会,才承认:“嗯,那条蛇是我。果然,这世间还真没那么多田螺姑娘的美闻,多的都是恩将仇报,善恶不分。” 他陷入这些陈年旧事里,一时忘了自己还是条冻得不能化形的大蛇。注意力从冰雪上转移,这会儿倒是不那么害怕被冻僵了。萧奕方要开口,只见周围冬去春来,白雪皑皑的废迹荒村眨眼间就变成了人声沸扬的街市。 靳雨青目瞪口呆片刻,突觉自己丹田灵力已得解放,瞬时从萧奕的身上跳下来,迅速游向一处无人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7 的树后。 萧奕紧跟过去,一转脸自觉双目已瞎。 树后哪还有条碗口粗的妖蛇,只赤裸裸站着一个皮肤浅蜜色的成年男人。腰背肌肉伸展着,圆润挺翘的臀肉裹下两条坚实有力的长腿,黑发如瀑,极具风情。 萧奕也不知是怎了,直勾勾盯着他那两瓣,竟觉十分诱人,想去捞摸一把。 靳雨青一扬乌发,大喇喇敞着走过来,抛了一个媚眼道:“看什么,想摸?给你摸,别说摸一摸,就是干点别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萧奕火速移开目光,尴尬地从自己储物囊中掏出衣物和他的狂风灵扇,往对方怀里一扔,“少浪,穿上。” “口是心非可不好!”靳雨青捡起衣袍,整齐套上身,又是一个玉树临风的潇洒男儿。他拿灵扇扇了两下,转头向那边村舍看去,忽然收起了调笑之意,面色凝重指着远处,惊道:“是他!” 萧奕转头:“谁?” “那个救我的少年,我看见了!”靳雨青迈了两步要去追,腕子一下被身后的人拽住,整个扯了回去。 就听沅清君叹道:“不必追,那是你的心魔幻影。” “什么?” “我们传送来的此处,当是个心魔幻境,你心里怕什么秘境就会将之具现。你害怕寒冷冰雪,它就偏生要你挨寒受冻无法化形;你怕那少年被你误咬至死,它偏生要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靳雨青略显迷茫地看着萧奕。 萧奕只好解释道:“那少年没死,他得了仙门世家的灵丹妙药,活的好好的。” 藏匿在村舍街角的灰衣少年在萧奕话毕时,突然化成了一缕青烟。靳雨青揉了揉眼睛,果然见那处没了少年踪影,却也半信半疑。 萧奕抬手二指点在自己颈上,将那衣领扯开给靳雨青看,边走边道,“也没什么,我小时救的那条蛇,也曾咬过我罢了。”而后看了他一眼,才不得不继续说起来:“上赤阳剑宗之前,我本姓莫,山阴宗莫氏,你应当听过。” 靳雨青瞪大双眼,下意识握紧了沅清君的手。 怪不得他颈上有一对蛇咬伤痕,千年大妖咬的本就不易消去疤印;也怪不得那卖煎饼的大叔说他俩长的似极一对兄弟。只因蛇妖化形时,就是照着少年萧奕捏的那张脸。 于是一切前因后果,都似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萧奕少时救他于冰雪之中,他又救萧奕于雷劫之下。命运相连,哪怕时隔几百年仍是难免聚首,再续前缘。 靳雨青忽感胸中一阵酸楚,最后反倒笑了出来,并肩行至萧奕身边,眨了眨眼说:“咱俩这是月老定的缘分罢,不然怎么能这么巧。这下好了,我之前说的那个故事可以改版了,那条蛇修炼成人来与你报恩,只可惜不是个玲珑美女,却是个男修魔头!” “不过也没什么,我自问光明磊落,虽说是个魔修,却没干过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情。”靳雨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扒着沅清君问道,“你在屠仙峰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萧奕问:“什么话?” 靳雨青瞄道:“做双修道侣。” “……”萧奕轻咳两声:“那时我还尚未清醒,记不清了,当然算不得——” 眼前霍然放大,靳雨青揪着他领子,一双浅绯红唇亲上来,鼻梁错开两唇撞在一起。蛇妖的体温偏低,舔着萧奕唇畔上凉丝丝的,他一时惊愕,齿缝间游走进软滑的物什,如鱼游水,浮潜得益。 “这下就记得了吧?” 蛇妖的眼角也迅速漫上晕红,桃花儿眼眸泛着滚滚金浪,好像能将魂吸进去再吐出来,让人忍不住吞下一声叹息。 萧奕脑海里还散不去方才那身一丝不挂的鲜美肉体,心神一荡,五迷八昏地去揽对方的腰身。那腰着实柔软有力,贴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更不说早就觊觎窥视着想摸一把的地方,更是盈握满手,劲道十足,好似前几百年几千年乃至上辈子,就曾摸过同样的质感。不禁令人深深怀念,难以释怀。 正似情深火热之处。 忽然一本小书从萧奕衣襟里掉出来,正正砸在靳雨青的脚面上,被风一吹,哗啦啦地掀开几页。 靳雨青松开他换气,间时低头一看,面上现出一派意味深长的微笑来。萧奕奇怪,也垂下视线,当即似被热水烫了脚,嚯嚯向后跳开了两步。 “哎呀沅清君,外人都道你清心寡欲不染俗尘。”靳雨青弯腰捡起这烫手之物,边翻边看边调戏道:“原来你与我出门打怪,也不忘兜兜里揣着本黄图……哟,这主人公可是你我?真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你这是早就对我有所图谋啊!” “……” “啧啧,这姿势,还怪有难度的,果然越清静的人骨子里越不安分,喜欢刺激的玩法。不方不方,等我们出了这鬼地方,一切好说!” “……” 萧奕凝神静气,压下身体里那股邪欲,劈手夺走那本春宫图。那只是萧奕心生的性幻象,欲火一散,图纸也立刻变成了一捧飞灰。他看了看靳雨青红扑扑的嘴,不自觉抿唇,撇开话题道:“你这灵扇是叫‘狂风’?” 靳雨青应声:“嗯啊。” “我看这名不好,”他这么严肃一说,好似关乎风水堪舆一般。靳雨青立刻被他吸引了注意,追着去问那应该叫什么。萧奕打前头走,被靳雨青踩了两下脚才回答他:“叫狂浪,你这么浪,合该就叫狂浪!” “哈哈哈哈狂浪,这名儿好!回头你替我这扇面提个字,以后拿出去就跟人家说,这是赤阳剑宗沅清君赐的名儿,多涨面儿啊!”靳雨青反倒不知羞,大笑着应承下来。 萧奕彻底被磨没了脾气,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市集。 街上人头攒动,看着极其热闹,其实定心仔细研究,就能看出这整个市集就像一个影像带,其实只是一段循环播放的内容。就连街上叫卖的商贩,砍价的说辞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变通。 他们二人走在里头,虽周围人声鼎沸,实则宛若置身鬼城。 靳雨青收了玩闹的心思,四处打望,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妃红裙裳额点朱黛的妙龄少女,她两只手虚虚捧着什么东西,双目无神地直直撞过来,似是压根看不见面前有两个大活人。 萧奕向旁一闪,顺手抓住靳雨青给拽了过来。 闪过少女,才听见她嘴里念叨的是“银子、银子,好多的银子……”,然后忽然拐向他们这个方向来,捧着空无一物的手,伸着问道:“好心的客官,能赏我点儿银子吗,我爹重病弟弟被人打的快死了。给我两个铜板吧,我可以给你们洗衣做饭……” 靳雨青刚要答,被萧奕捂住嘴,示意他继续看。 那少女说完那番话,哭丧着脸,继续捧着手就走了,也不在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8 意他们是不是给了钱,就好似这诡秘街道中的一个npc。 待她离开,靳雨青才咬了一口萧奕的手,道:“她是飞花教的,看她眉间的入教朱黛了没?她在这,肯定这里还有其他人。” 萧奕嫌弃地擦着手上口水,“你打乱了她的脚步,她便不能带我们去想去的地方了,傻。” 两人又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先后看她问过十三个人的赏,挨了七个人的骂,被抢食的野狗啃了一口掉了二十个铜板,才终于走出了市集。 “她在重复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怕是已被这里的幻象同化了。”萧奕边走边道。 靳雨青问说:“若是我们出不去,是不是也会变成她这样,永远漫无止境地走来走去?” “也许罢。” “那倒不太好,”靳雨青撇撇嘴,打开折扇,“我现在应当多想一想什么事情最恐怖……”他说着就低声碎碎念了起来,“啊,我最怕和沅清君在一起了,最怕沅清君冲我笑了,最怕沅清君二话不说就要亲我了……” 萧奕忍无可忍:“你念什么乱七八糟的?” “咱俩现在不过是金丹期,随便来个大妖兽都能把咱俩叼了去。以防万一出不去,先做好准备啊,不然到时候把我和什么奇魔怪兽放在一起。与其那样,我宁愿天天被你……沅沅沅清君!” “又叫什么?” 靳雨青腿一软:“你身后,那是什么?” 萧奕一手提着双腿打软的魔君,以为糟了埋伏。立时一拍腰间祭出无欲,两指并作剑指,无欲剑高悬,直指身后!再一回头,却是屁都没看见,单就一个灰褐色的小动物蹲在路边,扑闪着无辜的眼睛盯着身后这只大蛇妖。 无语道:“……屠仙尊,不要告诉我这你都害怕?一只蛇獴而已。” “本本本性……蛇獴,他吃我不吃?” “你是一只千年大蛇,碗口粗的!”萧奕提醒他道,虽是嘲讽过,可还是挥剑将它驱逐走了,夹着靳雨青往前追赶已经走远了的飞花教女弟子。 夹抱着走了一会,才把他放在地上,说:“有我在,别怕些有的没的。” 靳雨青嘻嘻笑着应了。 那女修跑到了山前一棵枣树下,左顾右盼好一会,才拨开树下杂草,一蹲身没了身影。 两人等了一会悄悄跟过去,见到原来是枣树下有一个山洞。那山洞真的是个“洞”,女弟子身材娇小,尚且只能猫下腰钻爬进去,进去后还用石块堵住了出口。 萧奕刚把手按上无欲剑柄,靳雨青就已抽出灵扇,蓄力一劈。一番山摇地晃,扇光直接轰塌了这一小块石壁,裸出一个足够成年人侧身进入的空间。 靳雨青冲他一笑,先行猫了进去。 “小心。”萧奕只好收回手。 没两步,里面豁然开朗,虽是冷了些却并无阴风袭来,想来是一个密闭的穹笼。萧奕越过去,点起灵火,见洞中并无一人,连那刚钻进来的女修也不见了。 靳雨青环视周身,一把抽出沅清君腰间的无欲,手掌握住剑刃利落划下,霎时鲜血涌出。萧奕回身捉住他手腕,心中一紧,“呲拉”撕扯下自己的衣袖,眉宇微蹙道:“你做什么?” “等会包扎。”靳雨青抽回手,在石洞四周山壁上印了八个血手印,最后丈量着回到中央位置,借无欲剑在地上画出一个阵图,把最后一道血印拍在阵中的土地上。 八方来召,鬼魅散形。 两人忽觉双目一阵刺痛,耳旁鬼叫狼嚎声似身处炼狱。 敏锐耳内听见参差不齐的呼吸声,近的就在脚边,远的也不足三丈,且一呼一吸间能够感受到极大的不平怨气。察觉到有未知危险,萧奕下意识左手去攥靳雨青,右手同时引出无欲灵剑,剑光大盛,盈满穹窿。 再睁眼时,二人皆被眼前之景惊呆了一瞬。 这哪是什么怨鬼冤魂,确实满满一山洞的人,活生生的人!还都是青年弟子,不仅是飞花教,还有其他各家门派,其中几个萧奕还有记忆,是这些年间突然无故失踪的,因找不到人身份牌也碎了,大致最后都报成了修炼途中意外身亡。 这么大点地方塞了少说也有几十个人,各个都脸色蜡黄似青地盯着他们。 众人或坐或躺,或倚石壁,或相互搀扶,见到洞中突然现行的两人也不作慌乱,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只是在看清其中一人乃是屠仙峰魔君的时候,才露出惊惧的神色。 空气凝滞片刻,忽然有人持剑袭来,被萧奕一剑挑开反击了回去。 “那是沅清君吗?”“是沅清君!”“沅清君怎么会与他在一起?!”“天要亡我们,沅清君竟与这魔头是一伙的!”众人如此这般窃窃私语。 萧奕和靳雨青:“……” 再一转头,看见了刚才那个为他俩引路的女修,正蹲在无人的角落里,徒手挖着一个坑,把手里的“银子”埋藏进去。她刨坑的旁边,是一堆不明生死的修士,死气沉沉地聚在一处,无人关怀过问。 “这里怎么回事?!”靳雨青朗声。 众人吓的摇头,亦有胆小的女修小声的啜泣起来。 自觉向这群“活人”问不出什么来,靳雨青祭出狂风扇示威,让这群人不敢妄动。然后使了一个眼色,萧奕便心有明知,走到那群“死人”堆里,试探了几人的鼻息,回头朝靳雨青点了点头。 这些人尚且还活着。 萧奕几指点穴,激醒了其中一个,说道:“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人见是个眉目俊朗和逸的人,才恍惚开口,断断续续:“黑衣……黑扇……血……啊!”他忽然瞪大了眼,仿佛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叫道:“阵!红色的阵!我的金丹!”然后便又晕了过去。 如法炮制问了好几个,答案都差不多,这些人的回答愈发将罪证指向屠仙尊。 靳雨青愤而提起眼前一个正与同伴挤眉弄眼的人来,厉声问道:“你看清了,把你们关在这里的人是我吗?好好想想!” 那人脸色发白不敢反抗,挥摆着双臂喊着不关自己的事,被展开的灵扇逼着喉颈片刻,才突然“啊”的恍然一悟,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人带着扇子但是从来打开过!而且、而且,他除了扇子腰上还挂着一把剑!他杀人都是用剑的!不是扇子……” 萧奕追问:“什么样的剑?” 青年哆嗦着回忆半晌,不太确定地说:“红色……不,我不知道,我没看清啊!我只记得那剑上的灵光是红色的!他的剑鞘用衣服挡着,看不清。” 靳雨青将他扔下,青年缩回人群中,还兀自摇头念着“剑光是红的,红的……” 剑光是红的,可这修真界里剑上流转红色灵光的多了去了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9 ,全都抓来能排成一个大阅兵方阵。靳雨青忽然闪瞬一念,快步到那“死人”堆里,扯开几个青年男修的衣襟,看完胸口又看了后背。 萧奕过来帮着他把另外几个男修也扒了,这举动更让后面那群“活人”惴惴不安,尤其是女修,纷纷拽紧了自己的衣裳,唯恐遭了非礼。 靳雨青一个个查看完,惊诧地向后一退。 沅清君从背后抵住他,摸到他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禁问道:“你没事吧?” 靳雨青茫然摇头,突然否定道: “……不可能!” 第42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2 沅清君虽在剑修仙道上无人可望其项背,但这种稀奇古怪的阵法符纹之学却是屠仙尊更胜一筹。他看到那几名被扒了衣裳的男修身上纹着刺目复杂的纹路,却不能参详其中道理。 只不过与靳雨青共处数月,当时痴傻时的记忆寥寥也能忆起少许,也见过不少次靳雨青布画阵图。如此看过去,这些男修身上的符纹乍像是他的笔法,但实则更潦草些,并不如本尊绘制的精细。 萧奕扶住他肩膀,道:“你别慌,慢慢说。” 靳雨青确实慌乱了一瞬,因闪过的这一念头太过诧人,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但冷静下来后也想到一句话,正所谓,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原主莫枫并不是个根骨天资极好的,他从妖化人都用了近一千年,搁修仙界里顶多也就算一个马马虎虎而已。求缘赤阳剑宗被拒后,怒而摔弃剑法,剑走偏锋研究起了魔道,如今符阵双修反倒有所大成。 整个修真界,要是屠仙尊说自己阵符第二,还真就没有人敢妄言第一。 除了一个人之外。 ——小无常君。 白斐然整日笑眯眯的,任人对他嬉笑怒骂皆从无怒意,哪怕是杀人放火之事也都能做的温文尔雅,为人又极尽随和,叛仙道而入屠仙峰之后,也很快与教中子弟打成一片,比他这个屠仙魔君更似一峰之主。 他从不与人讨论自己以前的事,就算是靳雨青,也只知道小无常君出生于丹药世家,修丹之余因不甘寂寞暗修剑道,被发现后误伤了宗内同门,才被驱逐出来。 白斐然天资聪颖,杂学各家,与原主莫枫交好之后也曾学过不少符阵皮毛之术。却常常笑谈,早晚有一日,会将他这个阵符第一给比下去。 当时只以为是好友间调侃之语,如今反倒得细细斟酌了。 毕竟能将屠仙尊的笔法阵符学的这般神似,又能细致入微将他扮演的真假不分的,除了能够日日亲密接触他的小无常君,暂时还想不出别的什么人物来。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实能够给白斐然定罪的证据。 萧奕略加思索,也体会到其中意味,试探问道:“你是怀疑……” 靳雨青抬手止住他的话,皱眉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别忘了这件事里头还可能有阴阳山主和临虹阁的份儿,以白斐然的性子,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未必会和其他人共谋。” 两人私下交流罢,靳雨青尝试反解他们身上所刻符纹,但那符着实诡谲,他以扇柄作笔于修士背上狂画一气,所绘复杂程度远超背上纹路,最后提扇几点,敲在那人左右肩井穴。 黑色戾纹隐隐消去,靳雨青才暗松一口气,扶此人慢慢卧下,再待细细检查。 忽听身后萧奕一声:“莫枫,小心!” 一阵黑烟从昏迷修士的口鼻中喷出,一股力量提着靳雨青后领向后扔去,萧奕向前两步,拔出无欲剑当空画出太极剑图,提剑一绞,黑气与剑气僵持顶撞片刻,最终还是消弭在无欲灵光之下。 而那修士迅速蔫成一副枯骨,颅骨上赫然是一副符纹,正是进入秘境前在山缝中所见那样,只是更加完整缜密。 众人见此情景,纷纷大骇,抱缩在一起。 刹那惊滞之后,靳雨青迅速在脑海里搜寻这种症状所对应的符咒,忽然确认道:“我知道了,无常归魂引!” 无常归魂引如字面所意,勾魂引命,是一道杀人于无形的符箓。他抬头见萧奕已经祭起再普通不过的灵剑阵,一把无欲剑无形分出数十把青白剑光,高高悬在那些濒死修士的头顶,以防生变。 靳雨青道:“再让我试一次。” 这并非是寻常的无常归魂引,已经被人加以改造过了。萧奕虽想说让他不要再贸然涉险,因这些人金丹已尽碎,于仙道上已是绝路,即便是救了回来,也只是待家枯死的结局。但望他无比真诚的眼神,这样绝情打击他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了,便只好收了剑阵,让他一试。 靳雨青再度扶起一人,萧奕弓腰低声道:“阵符很可能会反噬,不要太过强求。” “好,”靳雨青道,“萧奕,帮我护法。” 既已知符箓的术法道理,再解起来就有了头绪,况且还有沅清君为他护法,靳雨青施展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他用已被剑刃割破了的手抓起地上一把黄土,掌心沙土染了血,再念上一句咒。 右手划符,绕着他们走了三圈,将手心黄土朝天一撒——金光扑面,压制住蠢蠢欲动的黑色符纹。 靳雨青跳回萧奕身旁,拍拍手道:“不行,这只是暂时压制。秘境里我不过金丹期,一人怕是解不了这许多,还得把他们送出秘境。” 萧奕点点头,聚起灵光将他脏了的手心扫净,再用干净的衣袖布带包扎上。 靳雨青嘿嘿道了谢,回头向那群世家公子小姐们喊道:“此地危险重重,不宜久留,但凡你们身上谁被画了符咒,或者有可能被下了咒的,都到我这边来,我先替你们解去!” 说了半天,一个动的都没有。 “你们是听不懂话?身上的子母引路符不解,哪怕是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想杀你们都是轻而易举!” “解了又有什么用!”忽然有一个胆大的女修哭道。 靳雨青看了过去,一挑扇子示意她继续说。那女修嚷道:“你看见那边那个了,她自己找到了法子出去,回来还不是变成了那样!天天数银子数银子,把自己数成了一个疯婆子!” 原来她说的是那带路的飞花教女弟子。 “外面都是妖魔鬼怪,我连金丹都还没结,出去了还不是被杀掉……”她说着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脸蛋埋在膝盖里,泣不成声。 旁的有其他女修附和起来,抱怨道,“对,都怪那个齐思思,要不是她试练的时候突然发病,烧了个什么破符,我们也不会被弄到这种地方来!” “对,都怪她!” “……” 齐思思?靳雨青听着名字无比耳熟,仔细一想,这可不就是原世界女主佳人的名字吗!敢情飞花教这一劫难,是她不小心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0 引燃了子母引路符所致。 正思考间,洞穴阴暗处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倚靠着的一堆人中,霍然站起一个人来,定睛一看倒是个身材极好、相貌出众的女修,只是她身上衣衫褴褛,相比其他这些修士,扮相格外寒掺了一些。 “你们不必这样,”她道,“我齐思思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听她就是齐思思,靳雨青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萧奕。原世界里,这可是能让清心寡欲几百年的沅清君一见钟情的对象。谁知萧奕只在她脸上扫过一圈,就回避了视线。 齐思思走过来,头脸虽又脏又乱,但气质不减,看得出曾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教养。她腰间别着一把断剑,道:“当时的确是我心魔作祟,误着奸人魔道,害得大家沦落此地,” 她向二人微微颔首,“沅清君,您是赤阳仙首,您既然相信那个黑衣黑扇之人与你身旁这位屠仙尊并非同一人,那我也愿意相信你们。他们不敢让屠仙尊施法,那就我先来吧。” 然后二话不说,就背过身,褪去了肩上衣物,露出双肩。 靳雨青从储物锦囊中掏出黄符,灵力汇聚指尖,龙飞凤舞地画下一咒,“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齐思思握紧双手,点点头,靳雨青才将符纸一掌拍在她右肩上。 齐思思咬牙忍过一阵疼痛,似是魂上有什么东西刮过一遍,出了一身冷汗。 靳雨青收掌,向萧奕摇头:“她身上没有。” 有了齐思思和几个胆子大不怕死的带头,很快洞穴中的所有人都被搜了一遍,揭下了不少引路母符。然后众人打坐调整气息,恢复元气。 期间,靳雨青问起他们被绑的来龙去脉。 齐思思悲怆片刻,梗着嗓子道:“当日我们在荒山里参加试练,因发现一只试练兽,便纷纷追赶过去,不料误踩了陷阱。然后……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生了心魔,以为回到了父母惨死那天。我以为自己烧的是那残杀我父母的奸人,醒来到了这里,才知道是烧了一道奇怪的符,还无意砍伤了不少师姐妹……” “到了这里后,每隔三天屠仙……”她恍然一改口,道,“自称屠仙尊的人会突然出现,抓一个金丹弟子。他们就在我们眼前,给那些弟子身上刻符下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们只能看见一个血阵。有的人回来后没了金丹,有的人干脆就被杀死了……” 靳雨青打断她:“等等,你说‘他们’?还有谁?” 齐思思想了想,说:“一个女子,大概是假屠仙尊的道侣?” 靳雨青一口气形容起来:“是不是喜欢穿白裙子,个子高高的,长的很好看,喜欢抹脂涂米分,鼻尖上有颗痣。貌美肤白说话又柔又细,”两手在自己身前一罩,“只可惜是个平胸?” “……”萧奕面色有些沉,眼神似是不满,只那集市上一眼竟然把人看的这么仔细,连鼻尖上有颗痣都记得! 齐思思左右看看他俩:“额,好像是……” “看来的确是阴阳山主,萧——” 萧奕不听,还扭开了头。 靳雨青:“……”我做错什么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 众人休整完毕,有力气的背着昏迷的,男修们帮扶着女修。靳雨青自掏腰包,从储物锦囊里摸出几个防御灵器,分发给大伙,并将这不知名秘境中的心魔幻象告知他们,因这洞穴中已被假屠仙尊设下了阵法,所以他们才能没有收到幻象侵蚀,一旦迈出此地,一定要清心静欲。 心魔幻象会具现大家内心恐惧的东西,除平心静气外,切勿胡思乱想。倘若真的遇上什么魔兽妖物,也以保命为主,一定不能贪功恋宝,为其他人徒增危险。 所有人都应声记下,萧奕才用无欲剑把洞口开大,一番乱石飞尘后,众人相互搀扶着从洞穴中走出来,依靠六合司南的指示寻找秘境出口。 来时只他与沅清君两人,去时却要拖家带口。靳雨青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护住他们,此时也是心情紧张,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萧奕提剑紧跟其后,宽袖遮掩捏了捏他的掌心。 靳雨青微微一笑,心内稍安。 走出不过百十步,忽然前面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修士被高高抛起,最后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昏了过去。众人惊慌散开,露出场中一个七八岁的血眼鬼僮。 鬼僮伸手就去抓第二个人,尖利的指甲被一柄迎头而上的断剑齐齐削掉! 更加尖锐的如金属擦鸣的叫声响彻方圆,功力稍浅的修士两耳发涨,很快渗出了稀薄的血水,不得不紧紧捂住耳朵,努力想要隔绝这要命的声音。 靳雨青脚下轻踩几点,翻越人群跳入场中,黑金扇面一展,挑开齐思思岌岌可危的断剑,将她推远了,随即与大张血口尖叫着的鬼僮厮打起来。这小鬼虽说个子小,但力气着实大的吓人,它一爪死死勾住靳雨青的黑扇,使得扇面伸展不得。另只断了尖甲的手猛地朝他捅来! 倘若这一击真让他捅个对穿,死是死不了,但到底疼啊! 正想拿脚踹它,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细长白光,一柄朴素窄细的长剑率先刺入了鬼僮的心腹。剑在前,人后至,同样一身漆黑的萧奕轻飘落在靳雨青的身前,却是动作凌厉,手握剑柄纵向一劈! 鬼僮一分为二,化作硝烟。 但这并非了结,烟雾一散,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的魔怪,地底钻出来的,天上飞下来的,甚至还有凭空出现趴在人背后张口要咬的,最啼笑皆非的是竟然在不远处瞧见一个一出现就扑上来扒人衣裳要双修的。 妖魔鬼怪无奇不有。 靳雨青有种养了一堆熊孩子的感觉,瞬间就炸毛了,喊道:“他娘的到底是谁胡思乱想!非得把你们一个个都敲晕了捆着走才老实吗!!” 齐思思方才被靳雨青救了一命,这时边打边偎过来,柔声道:“魔君,这回不是我,我来帮你。” 靳雨青才看了一眼她可怜兮兮的断剑,萧奕就跂身挤过来挡住齐思思视线,顺便甩去剑上污迹,无欲上的皎洁灵光似是在炫耀,嘴上淡淡道:“多谢,这里有我。” 正好那边有飞花教的师姐唤她,齐思思不大甘心地走了。 靳雨青失笑,眨眼侃道:“哎呀沅清君,那说不定就是我的情缘啊,人家一看就是对我有意思嘛!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缘,你怎么能坏人姻缘呢!” 萧奕冷着脸砍掉一只妖兽,回身扣住他下颌,道:“你这张嘴是盖过章的,再与别人多说话我就封了它。” “哈哈哈哈哈盖章!”靳雨青被捏的大笑,挥扇闪开几只幽鬼,“沅清君,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能与别人多说话,单单只能与你多说话咯?哎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话唠啊?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1 ” 萧奕不搭理他:“少废话,看身后!” 靳雨青仿佛是得了什么乐趣,边打边笑,根本停不下来。 场中一片混乱,能使刀弄剑的都已经缠斗的不可开交。靳雨青纵然有阵符群攻之术,也架不住这妖魔鬼怪春笋浪潮一样齐刷刷的不断往外冒,更何况鬼怪可以再生,人却是会累的。 人在又惊又累时,心理防线极其脆弱,再加上这群修士们顶天也不过只有金丹期,更不论还有大把的筑基期弟子,被在漆黑洞穴里关上几年几月,本就是濒临崩溃边缘。 一人心生恐惧之物,就带的一片人都开始恐慌起来,各式各样的具现物象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靳雨青打到萧奕跟前,气喘吁吁道:“沅清君,这里边有你害怕的东西没?” 萧奕:“无。” “啊,也对,你可是咱们修真界的榜样,怎么能有心魔呢!”靳雨青扶着萧奕的肩膀歇气儿,边道,“不过我要是把我最怕的东西变出来,那或许我们都有救了。” “何物?”萧奕顺应问道。 靳雨青道:“你师父,萧子行!我怕死他了,他胡子一吹我就想跑!我当年拜你们赤阳剑宗的山门,就是他把我赶下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变的出来……我试试啊……” 沅清君:“……” 靳雨青当真努力半天:“唉,看来是不行。” 萧奕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瞥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众人边打边退往秘境出口,靳雨青手持六合司南在前开路,萧奕持剑在队末压阵,中间有力气尚足朝气蓬勃的青年弟子维持秩序,安抚众人,让大家安心宁息。 齐思思首尾照应着,凡有谁要走不动的都上去帮扶一把,还屡屡跑到前面来与靳雨青说两句话。 最后老弱病残浩浩长队摸索到一口井边,往下一探,还能见到水色,不是枯井。司南灵杓直指井口,灵器所示一般不会出错,就像当初进这秘境时,六合司南让他们跳崖一样,这回不过是要跳井而已。 靳雨青不疑有他,当即朗声,让大家有序跳井。 众人:“……” 见又是无人肯做那第一个吃瓜的同志,靳雨青心里着急,直接一脚把井口站着的某位青年给踹了下去,探头一瞧,他下去后并未激起水花,而是在那之前就被一个蓝光阵给传送走了,便有了数。 回头一撩袖子:“下个踹谁?” 齐思思帮道:“这下面确实有一个阵光,大家不要怕,先让无法行动的离开,尚且能战敢战的留一留,沅清君还在后面替你们浴血奋战呢!” 说罢向靳雨青一笑。 靳雨青踹人的脚步不停,心里却犯嘀咕:“不是吧,这丫头不会真的对我有什么意思吧!这可是沅清君的妹子,被我抢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什么破剧情?到底什么破剧情?” 这边萧奕一剑一个,什么魔物都近不了他的身。随着离开秘境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魔物也就越来越少。剑上灵光流转如虹,劈开最后一只猛兽后,恍惚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他回头,看见正向自己奔来的靳雨青。 只来得及匆匆将剑归鞘,就被对方撞了个满怀。听见他扑在自己肩头大喘气,似是累极了。萧奕屡次抬了抬手,最后犹豫地落在靳雨青的背上,顺着抚了两把。 “怎了?”萧奕问道。 靳雨青抬起头来,笑靥满面,因着战斗而脸色红润,眸中盈盈似水地望过来,他牵起萧奕的手道:“他们都已经从出口离开了,现在就剩咱俩了。我们也走吧,阿奕?” 萧奕迈开的步子迟缓了一瞬,望着他的后背楞了楞神,随即回过神来跟上去:“嗯,走吧。” 晃悠悠走了一会,萧奕忽然开口唤道:“莫枫。” “嗯?” “你的狂浪呢?” 他随口应道:“什么狂浪?” 萧奕静静沉默了片刻,“没什么。” 靳雨青哦了一声,转过身来笑了笑,双手揽上沅清君的肩颈。他往前走一步,萧奕只好向后推开一步,这样你一步我一步地,两人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树干。 “阿奕,既然他们都走了,你陪我在多呆一会吧?听说这秘境里有不少宝贝,能助我修为。” 萧奕道:“你想要什么宝贝,我沅清峰上亦有不少,都给你就是。” “这么大方呀!”靳雨青舔着唇挑笑,眼角晕开似一团桃花儿色,手下一柄黑金灵扇倒拿着,伸进沅清君的领口当中,似触非触地挑开他的衣襟,意味缠绵道,“那我想说……要你这个宝贝呢?” 沅清君凡心一动,面上却不显,但眼底的波涛汹涌却是谁都能瞧得出来。 “你说要,要便是。”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43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3 萧奕被一双白皙细腻的手推顶在粗糙的树干上,衣带解开,露出大半胸膛。微凉的黑玉扇柄挑逗似的在脐腹肌肉上来回勾画,仿佛是在丈量什么。 他许久不曾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萧奕伸手揽上靳雨青的后背,沉声道:“在想什么?” 靳雨青勾唇笑叹:“在想……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 “相信”二字刚从唇齿挤出,黑玉扇柄向萧奕丹田处一斜,末端猛然刺出一根金针——他竟是想要直取金丹!针长三寸,在树荫缝隙中洒下的阳光里,可见针身上刻着诡异的符咒,上面流转着阴鹜的灵光。 “——萧奕!!”远处传来另一道焦急的呼唤,同样出自靳雨青之口。 揽在面前这个“靳雨青”背后的手正在疯狂比势,金符针没入丹田的前一刻,萧奕已成功结印,同时口中速速念道:“……凶秽消散,道炁常存;神刀一下,万鬼自溃!” 一张八卦大印从“靳雨青”背后结起,似一张庞大蛛网将他笼罩粘附,头顶以天地灵气渐渐汇出一柄青光灵剑,只差稍许片刻就能彻底成形,当空穿透颅顶! “蛛网”内的人挣动了几下,虽未能挣脱但却并不害怕,反而阴森诡笑起来:“呵,赤阳剑印?你早就认出我了。” 一话未答,顷刻无欲剑祭出,萧奕举剑刺去! 不料对方却抢先一步,将黑玉扇柄上的金针用力插入自己左臂中,臂上伤口迅速晕开一团血色,针上符咒与血相合也成一反抗符阵,与赤阳剑印上的灵力殊死争斗起来。 印上灵光一弱,“靳雨青”已趁机挣脱束缚,黑玉扇抛向萧奕抵住剑招,自己跳退后方。 萧奕未贸然追赶。 后面靳雨青追来,见他衣衫半开,形容颓乱,再想起自己方才所见之暧昧情景,虽然心中明白但也不禁气道:“萧大叉,你好厉害!嘴上说着不许我跟别人讲话,自己却奇妙消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2 失与旁人亲亲我我?” 萧奕张了张嘴,方要解释什么,却有一双不如刚才那个“靳雨青”白腻的手伸过来,替他系好了衣带,整理齐狼狈歪斜的衣襟。也发现对方指间有小小笔茧,当是常年握笔伏地研究阵法符箓的结果。 “看什么看,觉得不如他肤白细腻?”靳雨青瞪道。 “没有。”萧奕软下气势,“你细。” 此时,两人身后响起一串似嘲似讽的笑声,仍旧用着一张靳雨青的身形样貌,却做出一番靳雨青绝不会做出的狰狞笑脸,他捂着左臂,黑血兀自从他指缝间流下来。 靳雨青回身看过去,眸色微黯,音色低沉唤道:“小无常君。” 对方不答不应,只是怪笑。先是扯下头上发带,在左臂伤口上用力缠绕两圈止血,才不慌不忙地从自己锦绣乾坤囊中拿出血光长剑,重新佩在腰间。一把血光剑,无需更多,就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的确是小无常君白斐然。 他不知自己危难在即,却似讨教演技一般,向沅清君问道:“我自认对屠仙尊了如指掌,可你硬是不上我的当。是我哪里扮的不像麽?” 萧奕回眸看了看身旁的正主,开口平平淡淡说:“像。但是不是他,我一眼便知。” 白斐然掩袖笑了笑,分析道:“你身边这个——是个千年的老妖怪,话多啰嗦、又不思进取,你如果是喜欢他这样的样貌,就不若来我这儿,保准温婉体贴而且一个多余惹你心烦的字儿都不会讲,怎么样沅清君?” “小无常君!”靳雨青插话,也与他对着笑,故意说,“你偷我阵符也便罢了,如今怎么还偷起我男人了?怎么修炼了几百年,修为不见长进,反倒学起断情山庄那招勾引人的技法了?” 白斐然不恼,讶道:“宗主,这难道不该怪你吗?” 靳雨青也奇怪:“你做这等好事,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哈哈!”白斐然鸷然收起温笑,缓缓推出腰间那把轻易不怎么出手的“血光”,剑上缠绕的红色灵光比上次靳雨青所见之时已更加浓厚,好似整把剑器都是在血池中浸泡过一样。 他挑剑指着二人:“莫宗主,屠仙尊。你或许不记得自己还是个邪门歪道,是个千年化形的蛇妖魔修,可我投奔你的时候却着实是仰慕你的才华天资,如今你在做什么?与所谓‘仙门正道’谈情说爱,不惜生死营救那些纨绔世家弟子?你屡屡坏我好事,却不容我也坏一坏你的‘好事’了?” 白斐然怒气过盛,加速了伤口血液的流失,他从乾坤囊中取出一粒丹药吃了下去,又将另外的药米分洒在伤口上。身体轻微摇晃的一瞬,一道白影横贯而入,落地扶住他。 “斐然!”她唤的极亲密又极小心,眼神爱慕温柔,分毫不离小无常君。 白斐然皱眉,只冷声问道:“人呢?” “都在那边,一个都跑不了。”阴阳山主道,美极的脸庞上隐现担忧。 坏了!靳雨青心道。 他见萧奕失踪,来寻时还有不少年轻力壮的修士没有离开。这些人心智较坚定,不会再引出大规模的魔物,他便全数交给齐思思组织了,却没想让阴阳山主钻了空子! “好。”白斐然说了一个好字,却要迈步时,霍然脸色一变,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一大口红迹喷洒在阴阳山主的胸前白衣上,染透了外衫。 同时“血光”身上剑光浓郁,似是也应和主人一般,几乎从剑尖莫名滴下血滴来。 剑器映主,用剑之人灵力越厚修为越高,那么剑器上流转的灵光越是醇厚。正如沅清君所佩“无欲剑”,剑主清明无欲,灵光无暇青白,挥动间扫荡天地秽气。 而这把“血光”显然已是一把浴血无数的凶器,其凶悍程度应与其主人相配。但若其主无法完全控制此灵物,剑器就会反噬。 见此异象,靳雨青心中骇然,却幡然醒悟。 若这一切都是他所为,那么他秘密搜掠金丹期弟子,动用无形大阵将人困禁在深山密林当中,在人身上刻下改造过的无常归魂引,血阵,破碎的金丹……这些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确实是在试验。 ——试验一种可以强行将他人金丹吸收,并化为自己所用的邪魔之法!否则以白斐然元婴期的修为,血光剑又怎可能有这般浓郁的灵光! 只是这种修炼之法纵然快捷神速,但到底是靠强行掠夺他人修为来助长自己,境界不得提升,却又将大量金丹灵力困拘在一方紫府内强行压制,其中过程难免痛苦激烈,不亚于被掠夺金丹的修士所承受之苦。 就像一个固定大小的盒子,偏要往里塞进更多本不可能装得下的东西。白斐然眼下所做正是如此,一有轻心,就很可能爆体而亡。 靳雨青想通后,问道:“白斐然,你修为已近化神了吧?” 白斐然甩开阴阳山主的扶持,笔直站立,喉间滚动压下一口腥甜,黑袖抹去唇颌上的血迹,仍是不回头地向前迈步。阴阳山主也祭出灵鞭,阻挡靳雨青二人的步伐,萧奕持剑挺护在靳雨青身前,与他两相对峙。 灵鞭道道打在无欲剑上,铿锵作响灵光四溅。只是同在金丹秘境中,谁也不能更压制谁罢了。 小无常君走出十数步,听见背后一声怒喝:“白斐然!你若当我们百年友谊不曾虚假的话,就此收手吧!你想做什么、要什么,哪怕是屠仙峰上没有,我也能五湖四海给你搜寻,何必这样为害别人、为难自己?!” 白斐然脚下一迟,站立良久深吸了一口气,反问:“我要什么?我要他们仙门世家所有人的命!你能允我吗?!” 萧奕,靳雨青:“……” “宗主,便是念在我们相识相交一场,我不欲与你为难。这件事本来很简单——我杀我的人,你做你手不染血的魔修尊主。可偏生,你非要来调查飞花教的事,还把一个痴痴傻傻的沅清君引进了局。仙门宗首沅清君的金丹,抵得过这多少颗下品金丹,谁不想要?” 靳雨青:“……所以你故意让我们来寻秘境,又不加阻挠,不过是想连沅清君的金丹一起掠走。” “不尽然,”白斐然冷呵道,“你若再不识趣,非要与那些‘名门正道’站在一起……不仅是沅清君,连宗主你的,也未必不能为我所用。” “白斐然!” 血光剑上勃然盈起红光,小无常君再不肯与他说上一句,飞身而去。阴阳山主也不恋战,随即隐去身形。他俩走的如此干脆果决,反倒让靳雨青略略吃惊。 他二人走后片刻。 天地之间忽然阴沉下来,遮天蔽日的黑云仿若大军过境,压向这一方山头。滚滚的魔气从乌云中散发而出,顷天盖地的铺压下来。在魔气最深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3 处,雷电隐现,死气丛生。 一轮血日洋洋升起,在紧密墨色天空上正中高悬! 靳雨青与萧奕对视一眼,齐齐踏剑赶去,行至近处,才发现那当空一轮并非是什么血日,而是一方尚未张开的血色阵图,正似一只缓缓转动的齿轮,慢慢舒展开来,顷刻间就能覆盖此方天地。 阵下被捆绑着一群金丹修士,齐思思也在其中。除却之前那批未来得及跳井传送的,还有不知白斐然又打哪弄来的人,足足有百十来个!各个手脚俱软地歪倒在场中,力气稍大的用灵绳捆着,众人都用一种极其恐惧惊慌的眼神望着对面高崖上的黑衣青年——那个手握血光剑的假“屠仙尊”。 见此大阵,联系前景,不得不赞白斐然一句聪颖。 不知名秘境变化多端,他能捕捉到“心魔幻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率先将人藏匿其中,又以长久的血阵毁丹之景恐吓捉来的修士,使得他们早已对此血阵心生恐惧。 白斐然就是利用此心魔幻境的特点,同时引发数百人对血阵的恐惧,溪流汇成江海,凭空造出一个他独自绝不可能创造出来的遮天大阵。 正想对策之时,对面崖上的小无常君举起血光剑,开始画另一道符咒。 血光长鸣,场中百人亦痛苦哀嚎起来。 萧奕听见这剑鸣呼啸,忽觉丹田翻滚如沸,似有一只无形刀剑在紫府中剖划绞碎。刚开始时尚且还能抵抗,不多时就已脸色苍白,只能勉强拄剑立身,金丹上也遭蒙一层顽固魔气。 靳雨青一时不知该做何解,灌输灵力给他以缓解一二时,忽然想到:“是丹药!你吃过他给你炼制的丹!该死!” 而此刻那些丹药早就化进紫府了,哪还取的出来。可白斐然又是怎样,他一气吸收这么多的金丹修为,势必无法融合,只能爆体而亡。 萧奕虚弱道:“他怕是要证杀道强行突破化神期,在雷劫布下之前撕裂秘境空间,好把血阵引到外面去。” 靳雨青深呼吸,凝神思考片刻,沉声问道:“萧奕,你可还能驱使灵力助我布一反抗阵图?起码要比天上这轮大一些的才行。” 沅清君闻言抬头看了看,眉峰微颦,无奈摇头。 “那你可还能再御剑一回?” 萧奕想罢,“可以。” “好。”靳雨青肃目而言,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口吻,握住萧奕拄剑的手,道,“用你无欲刺我一剑。” 萧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胡说什么!” 靳雨青毫不退让,“血阵当以血来还,其中因果你应当比我更明白,若不如此,待白斐然阵成一切都来不及了,整个修真界都要遭殃!” “莫枫你不要胡闹,无欲是把仙门灵器,生来斩妖驱魔。你是魔修又是蛇妖,若以它刺你,你还能活吗?!”萧奕一动真气,金丹蒙尘速度更是加剧。 “越是仙门上品灵器才越好,正能抵御这血魔大阵。”靳雨青捧起沅清君的脸,轻轻亲了一下他渐褪血色的薄唇,两唇分离时又如往常一样开起玩笑来,“沅清君,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大魔头,铁定能活个七八千万年,给你生一堆蛇崽崽。” 萧奕:“……不行” 靳雨青皱眉:“你且记住,我以最快速度冲下去画阵,到时你一定要眼疾手快,我一画完你就带我御剑逃走,不要恋战,走的越远越好。我的阵只有我能解,白斐然一定会来追杀咱俩。” “此法太过危险……” “萧奕,怎么这样磨磨唧唧,真不是个男人,再过会你金丹都要碎啦!”靳雨青提起他的无欲,抵在自己胸口,“我实话跟你讲,作为一条千年大蛇,我有特殊的疗伤秘技,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很期待。所以快点吧,别墨迹!” 萧奕压根不想知道这世上有什么疗伤秘技会让人期待的。 然他还来不及把拒绝的话说出口,靳雨青已经自己朝剑刃撞了过来,灵剑穿透血肉的声音依旧那么沉闷。但当清雅一世的沅清君看见自己剑上染了对方的血,脑海里骤然一片空白,胸口剧烈疼痛起来,好像自己也同时被刺穿一样,心窝处紧皱憋闷的感觉是从未体会过的难受。 “不,莫枫……莫枫?” 等他从窒息中回过神来,靳雨青已经将长剑霍然拔出,化形成一条青鳞巨蟒,飞速向山谷中潜行游去。 ——而自己眼前只余下一堆染了血的黑衣。 第44章 被雷第劈傻的仙君14 天上血阵在层云黑布的衬托下显得无比诡丽,猩红的阵光投射在山谷里,修士们被一道道打下来的阴厉符咒所累,一时间痛苦哀嚎遍地,好似修罗地狱。 一只青腹黑鳞大蟒在高低参差不齐的杂草灌丛中窜行游走,离的越近,越是被那一声声催魂似的咒念的头疼欲裂,金丹颤颤。 靳雨青化形的蛇腹上被无欲灵剑开了一条伤口,又被他自己以灵力催生血液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微微挑起的蛇头在草丛间摆动,计划着最快的路途,金色的眸仁一闪一瞬。 下一刻,草绿之中突现一只“离弦之箭”,冲进东倒西歪的人群中! 他飞快地按照脑海中阵图的形状四处游掠,以身作绘笔,以血为朱丹,身形游移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目不可及。众人只感到身边窜来窜去一道黑影,所行之处地上草中皆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迹。 齐思思迷迷糊糊睁开眼,恰巧看到眼前一掠而过的蛇影,金眸竖瞳好不狠厉。她纵然性情爽快,但天性怕蛇,只瞥了一眼就差点尖叫出声。可再细瞧地上的血迹绵延出的规则形状,忽然想到门派中所传流言,说屠仙峰上那位魔君是个千年妖物。 她心中不禁跳动,在蛇再一次行至面前时,愣是忍住了叫声,试探地唤了声:“屠仙尊?” 大蛇张嘴吐了吐信子,“嘶嘶”地回应她。 齐思思福至心灵,立即低声告诫周围修士同伴们切莫声张惊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众人皆知这蛇是来救他们的,即便丹田中痛苦不减,也强撑着一丝清明,将希望寄托在一条妖物身上。 天上阵已初成,地上血尚未尽。 白斐然抬头望天,见血阵红光比方才些有黯淡,扩大之势锐减。他警惕地低头寻去,果见丛木中一道疾行不歇的蜿蜒蛇影,正不要命般地将腹部伤口擦在坎坷土地上,以涌出更多朱血。 第一层对抗阵已成,一个精致的阵图渐渐从地面升起,泛着琐碎的金光与天空中的血魔大阵遥相呼应。 而靳雨青扔是不敢停歇地继续奔走,要对抗血阵,最起码要三层阵图才能牢牢扣锁住血阵的运转,先让它停止催动,然后再想办法彻底摧毁。 “宗主……”崖上之人望着那蛇,紧紧抿起嘴唇,眼中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4 蕴起些微惆怅,喃喃自语道,“……你果然还是选择要站在他那边吗?” “斐然!”阴阳山主见他眉目紧皱,似是对往昔旧事尚有心疼怀念,便立刻出声提醒他。 小无常君迅速回神,从那动作已经慢了下来的巨蟒上收回视线,闭目心底一定,狠下心来旧情皆抛,冷声吩咐道,“去,他受了伤,把他……”他迟钝了一刻,到底还是说出了口,“把他杀了。” 阴阳山主眼前一亮,当即携灵器飞跃崖口,杀意直取巨蛇七寸! 靳雨青自然察觉身后突来的鞭声,猛地横扫蛇尾,就地翻滚一圈,叫那鞭落了空。 萧奕远匿对面山口,见巨蟒被阴阳山主步步紧逼,蛇尾为抵拦对方杀招而被打出了数条伤痕,心内莫名急躁,险些也强撑自己俯冲下去。 急行数步,身形即将暴露时,他恍惚想起靳雨青冲下之前万分嘱咐的话。他肯以命做赌注,自己又怎么能够因为一时的冲动,坏了他的布局? 如此思忖片刻,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右手握住无欲剑柄,指间用力攥的骨节突出,青筋尽起。 “莫枫……”萧奕咬了咬牙。 底下靳雨青一面闪躲阴阳山主的攻击,一面有序的继续布阵,只是失血过多,视线难免有些模糊眩晕,好几次差点就一头撞在拦路的石块上。 待三层锁阵图全部布下,他身上已被灵器劈出了好几道,原本光滑整齐的蛇身也被因几次没能躲开的袭击而缺鳞少片,全是土血泥泞。补齐最后一块阵图缺口后,天上的血阵似是齿轮被卡住一般,红光也趋于黯淡。 靳雨青终于完成使命,心中一口气松下,感觉浑身都被碾过一样疲累不堪,视线里的物事都成了重影。他模糊看到不远处的表情捉急的齐思思,扭头撕咬下自己几片坚硬厚实的背鳞,甩到她的脚下。 阴阳山主屡次攻击都未能将他击倒,心中正是气愤异常,见他蔫了头便知时机大好。从袖中抽出一把小臂长的魔刀,闪着阴森的寒光,瞄准了要将他蛇头砍下,拎回去好给小无常君邀功。 齐思思离巨蟒不过几步距离,却是身体疲软,双手又被反绑着,连蹬它一脚将大蛇踹开的力气都没有。 正是心急,阴阳山主的锋利刀光已然落下! “屠仙尊!”她大声呼叫,玉容小脸上一片煞白。 突然,凌空而降一道瘦长黑影,影下踩着的青白剑光令小姑娘精神一震!——是无欲剑,沅清君! 只是剑上人灵力亦是不稳,飞身而下时那把被他当做宝贝的无欲剑却是擦着泥土而过,将雪白剑身染上肮脏污迹。萧奕弯腰抢在刀下捞走地上蟒蛇,也管不得靳雨青被胳膊夹着是舒服还是不舒服了,丝毫不敢停留,剑如流星飞虹狭势而去。 阴阳山主一刀劈了空,没砍到蛇头,却将刀下土地砍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缝,可见杀意之深。 白斐然望见飞剑而来又携蛇而去的萧奕,恼他吃了自己那么多丹药,符咒催化之下竟然还没被散去功力,登时传音给阴阳山主,喝道:“别让他俩跑了,叫你的灵蝠去搜,见一个杀一个!” 阴阳山主应道:“是。” 随即抓起地上一把血土,召来以血气辩人识物的灵蝠。这灵蝠训练之法是她从临虹阁一个高阶弟子手里骗得的,尚且没有融会贯通,黑压压一群獠牙黑蝠在嗅过血气后兴奋地一阵狂乱,晕头转向的绕了好久才齐齐飞去。 此刻。天地间两个大阵牢牢对峙,哪个都不落下风,但是此方阵初成,庞大血阵的阴鸷之力势必已经惊动秘境外的仙门教派。想必过不了多久,琅玡郡中就会聚集起大量的修士,说不定还会派人进入一查究竟。 目前此阵远不足以消灭那些世家,白斐然只得暂时停止念咒吸丹,否则大仇未报,自己却先爆体而亡可就遭了。于是只能先行搜杀屠仙尊,毁掉他的反抗金阵。 萧奕御剑飞驰,专挑那密林峡谷障碍遮目的泥泞小道走,疯狂甩掉身后追来的尾巴。他抱的住巨蟒的前半身,后半条尾巴就随着疾驰在风中晃来晃去。 靳雨青还有力气朝萧奕吐信子,传声道:“沅清君,你胳膊硌着我肚子了,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你闭嘴!”萧奕额头直冒汗,一半是急一半是吓,他可从没受过这样的刺激。他倒好,差点被人剁成蛇段,不劫后余生心有戚戚也就罢了,竟然还能这般无所无谓地开玩笑。 靳雨青嘿嘿一笑:“没事儿,让我休养一会又是一条好蛇!” “……” 两人跌跌撞撞地在秘境中御剑而行,直到见远处森然林立着一片楼阁城铺,天地间虽阴暗昏沉,但城中灯火通明人声朗朗,高耸者重檐攒尖,华丽者红琉玉瓦,亭台阁廊曲流绕水,中有头戴儒巾的门生挑灯巡夜,行间彬彬有礼,举止得益。 不知是何方幻境投影。 萧奕灵力不支,瞥到东北角一处荒楼无灯无人,便也顾不得什么世家君子作风,肩携一条软绵巨蛇从阁楼的窗口撞了进去。一人一蛇翻滚数周,灵剑也扔出去了好远。 缓过这口气,萧奕起身将青蟒抱到屋中床榻上,捡起无欲下楼查看,先将四周所有门窗封锁,刻下暂时隐蔽二人气息的咒符,才细细打量此处藏身之地。 这是一座药阁,其中木柱斑驳,想来建成应已有百年。一楼摆放着不少药柜和木梯,柜上红漆或多或少有些脱落,有的年久失修仿佛一推就倒。拉开小格,里面药材倒还新鲜。 二楼更是简洁,三面墙上都靠立着旧书架,架上满满的医书、药典和丹谱,正中一张红木方桌,桌心一鼎瑞鹤铜熏香炉和一杆墨迹已干裂的狼尾小毫。 萧奕恍惚想起那些门生的儒巾似曾相识,加之此处的丹谱药阁,更是熟悉。 压下心头的怀疑推测,待要去查看靳雨青的伤势,一抬头,却见床上一滩浓血,正滴滴答答地沿着褥被向下滴落,甚至渗进木板缝隙中,流到自己的脚边。 刚才还好端端的一条巨蟒,只这一回头的功夫,竟已成了一副寥附残血的腐肉蛇皮,凄茫地瞪着金瞳。 萧奕双耳轰然一嗡,向前踉跄两步双膝一软,跪入了血泊中,颤道:“怎么会?莫枫……” 大蛇哪还会回应他,只有沅清君一人的声音凄凄凉凉地飘荡着,孤孤单单,他想去抱那蛇身却又不敢靠近,怆然念道:“为什么……莫枫,你不是总说祸害遗千年么,怎么能……” 他眶内酸疼,忽而感觉脸上冰凉一片,用手背一抹竟是湿漉漉的,愈涌愈多。手心是血,手背是泪,酸苦辛咸翻腾不休,胸腔里像是被谁挖走了一大块,又空又荡,如扎针刺。 他又忆起当时在屠仙峰,靳雨青一碗一勺喂他吃药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5 喝水、哄他入睡,穿衣洗澡无微不至。清醒之后,一点一滴他其实都记得,只是觉得那样的自己痴傻不堪,渡劫失败也便罢了,还沦落到要让魔头照料起居,被羞耻地叫着母亲才唤得的“阿奕”,甚至说什么双修道侣的傻话,贻笑大方,简直是丢尽了仙门的脸面。 ——这些他都记得,只是那时心底自尊作祟,不愿承认罢了。 可他所见到的屠仙尊不仅没有世传的血腥残忍,反而跳脱又多话,先前认为他聒噪烦人,但相处日久,又觉得这样的人与往日所见的体面的正道修士大不相同,竟也开始认为这样也不错,忍不住与他一同放纵起来。 但一个七尺男儿,又是个千年蟒妖,还是个名声颇臭的魔修,浪的要死又黏人……到底哪里好?他又说不上来。 “啪嗒。” 一滴水珠从脸颊绕过,碎在地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苦涩的液体与膝下猩红混迹在一起,不分彼此相互交融,萧奕呆愣看了许久,忽然间明白了——并非是莫枫有什么难言的“好”,不过是他自己“想爱”却不敢说罢了,以至于困拘心中成了一种难言之隐,陷在一种名为“欲望”的罗网里,挣扎不脱。 “莫——” “萧奕?”身后倏然响起熟悉的、活生生的声音。 萧奕猛地回头,见背后站着一个披着床单的赤裸男人,身上伤痕累累,腹上剑伤处糊着两道黄符,披头散发,形容妖冶——是活着的! 靳雨青奇怪地看了看萧奕脸上尚未干涸的两道泪痕,歪着脑袋思忖片刻,忽然两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哦,沅清君,你不会是生心魔了吧?快说快说,刚才看见什么了?” 他一听堂堂清心寡欲、一表君子的沅清君也有了心魔,还跌跪在床头默默哭泣,神形好似时刻要悲恸气绝。直好奇的心里痒痒,又暗自可惜自己晚来了一步,没能瞧见当时情景。遂一个劲地催问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八卦气劲十足,完全不似一个被灵剑捅了一刀的人。 这会儿萧奕也明白过来了,因为自己金丹蒙尘,又潜意识里害怕靳雨青会出什么差错,心志微有动摇,就让这心魔钻了空虚。 “莫枫。”他柔声唤道。 靳雨青心里一软,不再问了,俯身拿身上裹着的床单去擦他的脸,安慰道:“你刻的符咒太难看了,我又去加固了一层,哭什么呀!好端端的,什么东西能把你吓成这样?” 萧奕伸手将他一揽,肌肤相贴拥抱的感觉实在令人心安,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仍是一个字都不肯多透漏。 靳雨青身上可还疼着,便推了推他,道:“你先松开。” 一想通方才那些事,萧奕就有些舍不得了:“再抱会。” “咳,”靳雨青难得羞涩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不给你抱,是……嗯,我是想说,我们可以换一种更深入的方式……再抱……” 萧奕起初没有理解:“更深入?” 靳雨青道:“你知道的,我们蛇嘛,比较擅长双修。” 萧奕:“嗯。” 靳雨青又道:“你也知道的,我们妖嘛,比较喜欢吸人元阳。” 萧奕:“哦?” 靳雨青开始结巴:“我看……你就挺结实的,让我吸两口恢复恢复元气……应该没事吧?” 萧奕渐渐有些明白了:“嗯……” 看他装傻充愣地盯着自己瞧,靳雨青伸手将他一推,急道,“你这嗯啊哦的算什么,说这么直白都听不懂呀,非逼我说的更明白一点?那好吧,沅清君,既然你都这么装傻了那我也不要脸了……萧奕,我想跟你上床,你是愿意上,还是不愿意?” 说完片刻,两人的脸都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 靳雨青越想越觉得这样直白寻欢实在是太不要脸,又苦于得不到萧奕回应,干脆变回了一条大蛇,盘起身子直挺挺地压在对方身上,反正蛇皮厚,看不出脸色。 被巨蟒压在下面的男人哭笑不得,抬手逗了逗蜷缩着的蛇头,心底阵阵躁动,低声诱问道:“你变成这样,怎么深入交流?” 说着将手伸到大蛇尾腹,寻摸到那两片腹鳞,挑逗着向里探了一指。 靳雨青被按到软弱处,浑身一颤,慢慢展开身体,绕柱似的从腰到颈把萧奕缠了起来,猩红微凉的信子在他唇上吐弄。 第45章 被被雷劈傻的仙君15 房中昏昏。 泛着青黑鳞光的巨蟒重重缠绕着一个上身微敞的俊逸男子,蛇鳞摩擦在男子的胸口上挑弄,不多时那白皙光滑的肌肤上就晕出道道红痕。 蛇尾拖卷在萧奕身侧,啪啪击打着地面。 腹鳞已经完全翻开,两团米分色小棘颤巍巍地探出来,似两只刚破壳而羞怯胆颤的幼崽,观望打量着新世界,昂着脑袋好奇地四处触摸,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着某人肚脐温暖的凹陷,想要归巢。 一只大手从蟒蛇的缠绕束缚下挣脱出来,擒住了那两只未经世面的幼崽在手里揉搓,上面的倒勾不仅刺得他手心里发痒,连带心口也万分骚动。 巨蟒浑身骤紧,缠得萧奕微微发疼,他低声沉哼一声,蛇便知自己错了,簌簌地松开绞缠着他的身子,冰凉的蛇鳞缓缓划过,又滑又腻地根本抓不住。 萧奕被撩拨得心里发躁,可到底不能逮着一条浑身上下披满鳞片的玩意发泄,两只眼睛憋得发红,盯着那滑不溜手的大蛇嘶嘶沙沙地离开自己盘上床沿。 一眨眼再回神,巨蟒已然化成了身形劲瘦的青年,腰膝俱软地趴在榻边。 即便是勉强化成了人形,蛇性仍然大炽不减,一双姣姣美目暗泛金光,竖纹闪烁,回眸时秋波潋滟似水生情,轻抬腰背,无声地邀请着那边那个衣物尚整的翩翩君子。 萧奕眼色一变,呼吸瞬间粗重,此情此景,自己再矜持下去才是真的枉为君子。腹中燃起腾腾烈火,豁然起身过去勾住他的下巴,一口狠狠地封咬住蛇妖嫣红的双唇。 比起身下这只,惯常清静无为的沅清君才更像是一只从冬眠中苏醒的巨蛟,出洞后就一眼锁定了这送上门来的猎物,丛林法则向来是弱肉强食,他牙齿狠厉地叼咬住对方细嫩致命的脖颈,饮血嗫肉。 苏醒的巨蛟已将对方欺负到家门口,直逼温暖潮湿的栖居蛇巢,虎视眈眈地想要占巢为王,势在必得地将周围山河丘陵强势占据,染上自己的气味,宣誓主权。 靳雨青心内大火烧尽一切,此刻只想攀咬些什么,以慰藉寂寞的蛇心本性。 他向后一贴,嗓中茫然哑道:“你愣着做什么,等我草你呀?还是你不会?不行?” “……?!”萧奕本想慢慢来,顾及他身上有伤怕弄疼了,这下倒是被激呛得眼中通红。 “唔!” 靳雨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6 青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引蛇入洞,果然是话多惹事。 萧奕生的虽是俊美高冷,还以为在这方面会是个清淡软绵的人,但其实心底火热,没什么花架子,是个提剑就干的实战派。他身形清瘦,但能提得动那柄沉如巨石的无欲剑,可见是个力气极富的人,此时这股子隐藏的力量就爆发在靳雨青的身上,所向披靡,每次都让靳雨青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他的长剑捅个对穿。 于是蛇蛟大战,两剑互搏,相互交错,你来我往,撕来咬去。 打得痛快!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从床沿打到床上,俱是汗流浃背浑身黏腻,萧奕将他顶在床头死死压着。 靳雨青也舒服地绞紧,喘息数声,双目微微失神。 如此双修,两人都感觉到一股丰蕴轻畅的灵流滑过丹田紫府,经过灵台循环往复,好似甘露洒心,令人暗生愉悦欢快之感,内外疾痛都被这道回寰清爽的灵力所掩盖。 靳雨青将腹内浓厚的元阳化进紫府注入丹田,顿时感到自己修为长进,身上的伤口也在缓慢地愈合。而萧奕丹田内的一颗金丹正在高速催动翻滚,充沛的灵力如一张透明的茧层包裹住它,渐渐化去金丹上蒙雾般的暗沉。 蛇妖神思飘忽地沉浸在余韵中,萧奕已先回过神来,在他臀瓣上捞了一把后,退出仿佛在蓄意挽留他的温暖巢穴。心中温柔无限,低头在靳雨青紧闭的眼睫上吻了一下,手掌抚摸着他汗湿的额发。 用灵力催干对方身上的潮湿时,萧奕目光盯着他躯体上遍布的红紫吻痕掐印,耳后又禁不住红了起来,倏忽抽回了手移开目光,催促他道:“起来打坐。” 靳雨青一听就皱了眉,心里抱怨道:打什么坐?!这大好时光你竟然叫我起来打坐!怪不得你单身几百年连个道侣都没有,注孤生啊! 沅清君却听不见他心声,已经盘坐床尾兀自入定,默念赤阳宗诀,将双修所得的灵力温养运化,与自身紫府融为一体,驱散净化白斐然在他身上所下的丹药之毒。 才运转一个大小周天,萧奕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被迫睁开眼来对上一双赫赫金眸,肩头挂着靳雨青的双臂,正不怀好意地笑看着自己。 萧奕喉中又生干渴,视线往下一瞄,手掌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又去偷揩了一把,忽然惊异道:“东西呢?” 靳雨青:“什么东西?” 萧奕脸皮薄的似纸,尴尬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来:“我、我的东西。” “你的什么东西?”靳雨青不明不白地眨眨眼,放过他的脖颈,伸腿下床去捡落在地板的床单和衣物,晃尔笑了笑,手指抬到嘴边,缓慢抹过下唇,眼飞红绡地望过去,玩笑说:“自然是……被我吃了呀!” 说着米分红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唇角,似是意犹未尽般回味着。 胸口好像被猫咪的肉垫轻轻挠了一爪,不轻不重若即若离。 靳雨青笑嘻嘻地调戏完,展开床单披在身上,想说让萧奕把他的衣裳武器从储物囊里取出来,并不知背后的沅清君已经像条精明觅食的蛇,正在悄然靠近。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脊背被人大力一推,面朝下地摁在了红木桌上,桌心的瑞鹤铜炉被扫了下去,翻滚着泼洒出一地香灰,蕴出清淡未燃烧殆尽的药香气味。 清寡如沅清君,将他身上床单一掀,也有了平生第一次很想说那一个字脏话的时候,而且想将这个字的字面意义付诸实际行动,想听他哭着求饶,看他还怎么浪。 “萧奕萧奕,怎么又来,哎呦你慢着点……” 萧奕眸色一片深邃:“慢不了,你撩的。” “……”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做完。 自学成才的沅清君比刚才那次更多了一些技巧,更何况这样伏在桌面的姿势比寻常更有趣味,直把人的魂魄都爽得抛起来又落下去。又一轮搏斗后,萧奕停下抹了把沾在睫毛上的汗珠。 “别停呀沅清君,再来!” 萧奕:“……” 靳雨青回头瞧了瞧,“你累了?”他伸手拽过来一条长凳,兴奋地拍了拍,“来来你快坐下,我自己来。真没想到这才两局你就不成了,我跟你讲,你这种人在我们蛇族里那是生不下崽崽的!快来!” “……” 不知道为什么,萧奕总感觉有些挫败——世上怎会有如此浪的人?啊不,是蛇,难道真的是蛇性本银,自己还满足不了他了? …… 一夜过后。 屋内狼藉一片,到处都有战斗过的痕迹。 萧奕泄过好几次,眼看靳雨青容光焕发伤口痊愈,自己虽也是金丹耀耀修为大进,但实在是再也压榨不出什么来了,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的,魂儿都要升天,再来一发就直接太上老君殿里见了。 此时蛇妖面色红润,抚着丹田道:“唔,饱了。” “……” 萧奕眼眶发乌,边下床捡起衣物边在心里默默暗誓,看来平日除却练剑念诀,又有新的东西要研习了。他平生一贯高傲不落人后,背书比剑修炼样样第一,今宵竟然被一条蛇榨得直不起腰来。 ——简直是比渡劫失败更丢人的事情! 靳雨青盘坐在床,闭目打坐修炼了一会,才用灵力扫净身体,慢吞吞地穿上衣物,将头发拢成一束扎在脑后,下楼去找正在四处查看的沅清君。 萧奕扶着腰翻看一本丹谱,回头瞥见楼梯上精神四溢的青年。他平日一贯懒散,连头发都懒得束,今日这装束倒是看着清爽。 “早!”靳雨青跳下几阶,偎到沅清君身旁,用手揉抚着他微酸的后腰,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昨日辛苦,回去给你好好补一补。” 萧奕嘴角微抽,为挽回一局,板着脸道:“日后还应以悟道为主,双修术毕竟不是正统修炼之法。” “哈,”靳雨青忍不住偷笑,嘴里小声念叨道,“明明自己金丹都双修得这样滚圆金亮,好嘛,不行就承认好了,我又不会嫌弃你,大不了下次就少来两次……” “你说什么?!”萧奕脸色又红又白,又羞又愤,将他压在书柜上一番狼吻,似乎想要证明自己“很行”。 靳雨青笑得直不起腰,好一会儿才收起心思,不再戏弄他了。 两人这么一乱闹,身后年久失修的柜子“嘎吱嘎吱”连声哀叫,突地半边柜脚咔嚓一声被压断了,整台木柜都摇摇晃晃地向后栽去。 萧奕脸色一变,把靳雨青一把揽过来,训道:“莫要胡闹。” 砰——! 架上书册也狼藉扔了一地,木柜也撞散了架,斑驳脱了漆色的柜架背板摔在地上成了一块块的废板。尘灰落定时,两层碎木背板之间露出了几本装订粗糙的蓝皮书册。 方才环视查看时,书柜上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7 并没有这些,萧奕弯腰捡起拍打去书面上的尘灰,靳雨青凑过去一看,讶道:“这是……毒谱?” 他看了一眼,就依样去踹别的书架,发现两层背板间确实都有一层薄薄的夹层,里面藏匿的书目各不相同,有失传的上品丹谱医书、毒物注解、炼毒之术,甚至有奇门遁甲、八卦符书,又或者大量的剑谱。 无所不有,无所不涵。 “想起来了!”靳雨青受这些丹药之学启发,忽然道,“我知道那些儒巾门生是哪家哪派的了!” 萧奕一点都不惊讶,看样也已经知晓此处究竟是何方。 ——丹药大宗,信安白氏。 他翻开手中毒谱的最后一页,眸中微缩,神色微重地将书本转递过去。靳雨青伸手接过,垂眼一看,确已了然,书末赫然坠着三个蝇头小字:白斐然。 第46章 被被雷劈傻的仙君16 一整座信安城,大到白家的建筑庭廊走势、门匾阁楼位置,小到屋檐底下有几只燕子窝、柱上有几块红漆几兜蛛网……两人仿佛真的置身在信安白家,站在这座角落不受重视的阁楼里。 这样精细到纤毫的幻境,若不是一个对信安城和丹修白氏一族了若指掌,又对它们恨之入骨的人,是绝不可能如此详尽地构建出来的。 而眼下身处此方秘境又符合条件的人,却只有小无常君一个。 靳雨青与萧奕对视一眼,两人均对这个推测表示赞同。 靳雨青道:“看来我们陷在白斐然的心魔幻境里了。” 修仙者修心修性,体悟种种大道,最忌讳的就是放不下尘世之事。对往事耿耿于怀对修炼并没有什么好处,更是会给渡劫平添不必要的危险。旁人的心魔或许是一个人、一件物事、一段难以释怀的旧尘缘。 而白斐然心中所介却是一整座城! 且说这个信安白氏,在当地的确算是各种意义上的名门望族。祖上最开始是医药大家,造福泽世代代相传,直到后来某位家主出诊时偶遇游方的散仙真人,两人交谈甚欢,从此得入仙门。 但白氏毕竟是医家,放不下自己这祖传的真本事,再加上对那些剑法武艺一窍不通又不屑苦练,渐渐自己发展出了一套丹修之法,靠着灵丹妙药、先天秘宝立足于众仙门教派中,不过几百年就已称得上是“丹药第一世家”,也因其对入门根骨的要求不若那些剑宗们高,即便成不了仙,也能学得一身医术,所以门下子弟众多。 若不是白氏在城中又设立了诸多分堂,简直是蝗虫般泱泱成灾,只要走在信安城里,四处可见这些头戴儒巾举止得体的门生。以至现在修真界里,没有哪家的修士敢妄言自己没吃过白氏炼制卖售的丹药。 但所谓第一世家,也免不了被人诟病,明面上崇敬有加,暗地里却嘲笑他们境界低微,即便是入了仙门也得不了飞升大道。 如今白氏的家主,是个行事简洁干脆又肯钻研丹道的人,也是丹修里少见的元婴大圆满,即将渡化神雷劫。自从他接手宗门后,又为修真界创造出了不少灵丹,最轰动仙门的,自然要数一百多年前他在众家法会上拿出的一颗“天极奇丹”。 ——正是这颗奇丹,让白氏彻底摘掉了“境界低下”的帽子,一时间金丹期丹修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这种为修真界立下大功的“天极奇丹”,其功效竟是能快速提升修为,倘若此人资质尚佳,省下一百年修炼时光也不过是仰头一吞的功夫。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及屠仙峰上这位造下无数杀孽的小无常君,白斐然。 白斐然不仅是白氏一族的后裔,更是当今这位白氏家主的小儿子,其母是白家主寻觅多年的初恋,被寻回白家后备受宠爱。白斐然出生时天降祥瑞,又测其根骨绝佳,白家主大喜之下在信安城中连摆一月流水席,燃尽一城烟花,信安城中灯火不歇,在当时可谓是满城轰动。 以至于后来众人听闻白氏家变,白斐然被驱逐宗门,投靠魔道,纷纷记起这场奢华盛筵,无不摇头叹息。 这边靳雨青和萧奕已靠双修恢复元气,先后走出药阁,因有之前集市的见闻,幻境中的人未必能够看见他们俩,故而两人大摇大摆地穿行其中,一队队的门生从他们身边走过,灰色的宗门服饰上尽是浓重的丹药味道。 拐到一处偏僻假山,靳雨青忽然从石缝里瞧见一抹极其眼熟的红色衣角,立马拉过萧奕藏了起来。 只听石后有人叫了一声“小少主”。 “嗯,我想去山上采一味药,你能陪我去吗?”轻轻一声回答,还带着稚嫩的童音,语气轻微上扬充满了期待。 “这……”对方犹豫了一下,却不知这位小少主又做了什么动作,靳雨青只听到窸窣衣袖摩擦的声音,好像在掏什么东西,那人见到就立时兴奋地应承下来,满口答应。 两人从假山后出来,看着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从后门走了出去,便紧紧跟上。 靳雨青见那穿红衣的不过是半大孩子,心里松懈下来,加快几步绕到前面去看小少主的脸。萧奕无奈地跟在后面,就见那玩心大起的蛇妖在小红衣面前晃来晃去,还扬手招呼他道:“快来看呀沅清君,小小无常君!原来小时候就喜欢穿红了,哎别说,还挺萌的,谁知道长大了竟然是个杀胚。” 萧奕将他拖回身边,照大腿捏了一下才老实。 前面那高个子修士示好地问道:“小少主,您说的这仙草……在哪儿呢?” 小白斐然带着他走到人迹罕至的山腰,指着远处一块巨石说:“就在那块石头顶上的缝隙里,你去帮我摘下来吧!”然后从袖中掏出一白色瓷瓶,“这个先给你。” 修士不疑有他,登时拔去瓶塞,倒出一颗金色灵丹吞入腹中,然后心满意足地甩着胳膊要去爬石采药。 靳雨青沉思道:“天极奇丹。” 沅清君也点了点头。 谁知他俩交谈话音刚落,小白斐然就如一道红光飞冲出去,袖中突现一把长剑,凌厉阴风霎时回荡在整片山林中。前方修士自然察觉这杀气,待想祭出灵器加以抵御,却刹那间面色发白,他将手中灵器反复摆弄,却是无论如何都催动不了,自己的灵力不知为什么分毫使不出来! 诧异之时,一柄红剑已然吭哧一声没入丹田,又从后背穿透出来,剑尖滴滴答答得落着血。 修士两眼睁得极大,几乎要把整个眼白都瞪出眼眶,死死盯着这个杀了自己的“孩子”。 靳雨青生生看见一场凶杀案发生眼前,但也没办法改变。只听小白斐然口中念诵两句咒词,长剑红光一闪,对面修士眼睛翻白,大吐几口黑血就倒了下去。 小白斐然拔出血光剑,蹲在修士身边,徒手伸进他腹上的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8 剑伤创口里,半晌皱眉恨道,“又碎了!”说罢也不再管地上尸首,擦净长剑收回储物袖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下了山。 萧奕走过去查看一番,片刻起身道:“下品金丹,已经被一击打碎。” 靳雨青立刻叫道:“他这么小就学会杀人了!到底跟自家人有什么仇什么怨?” 刚说完,周围景象一转,两人闪瞬又回到了白家的庭院,脚边漫过一片稀薄血水,将石子儿路沿的青草都染成了黑色。四周拥挤着许多人——站着的、或者躺着的;持剑的、或者紧握其他武器的,这些当中有白氏本家弟子,更有大量临城赶来救援的剑修。 所有人唯一共同点,是脸上都一副惊怒交加、不可思议的表情。 阳光璀璨烈烈,靳雨青望向对面,果然看到了手持血光凄然大笑的白斐然,依旧一身红衣,只是早已被血染透。他的剑下静静躺着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白氏家主的大儿子。 就算白斐然是根骨绝佳的天纵奇才,也无法抵挡一群金丹修士一拥而上的围攻,身上很快被戳出了好几个血洞。 而萧奕手中握着靳雨青的腕,默默得冷眼旁观这一切。 靳雨青道,“我记得,我是在屠仙峰下的河滩上将他捡回来的,那时他被剑划伤得不成样子,差点一命呜呼,养了好几年才能下地行走。” 萧奕闻言看向青年,听他继续叹息说:“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能死’。若不是当时他求生欲望那么强烈,硬是撑着那么一口真气,不然搁谁身上被灵剑捅出七八个窟窿也是活不下来了。” 说话间,幻境中的白斐然不敌众手,跳墙而逃。 倏忽画面又一转,是一座陡峭的山崖。 山崖石壁上攀爬着一个锦衣少年,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筐,目标明确,想要将长在悬崖峭壁裂隙中的灵草摘到手。他已是近乎成功,就差再攀一块石头。但就是这块不起眼的石头,要了他的命。 少年一脚踩空,径直坠下! 靳雨青发现他时,已经来不及赶去施救了,少年身躯砸在地面,瞬间就没了气息。 “……”靳雨青回头望向沅清君,可惜道,“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 萧奕念罢安魂咒,才安抚他道,“你即便是早来了,也救不下幻境中的任何人。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过是又在我们面前重演了一遍。” 靳雨青退开两步,纳闷起来,“可采药失足跌落山崖的少年,和白斐然有什么关系?”他托着下巴思考良久,盖因这少年摔下来时脸面着地,已经是看不清什么模样了,更认不出是哪家的子弟。 萧奕顿了顿,道:“白斐然十岁上下,也曾跌下山崖,不过侥幸没受太大伤。” “沅清君!”靳雨青再一次对他的记忆表示吃惊,“你连这种人家的家事都知道,太神了吧!” 萧奕谦虚道:“我师父与白氏家主有所来往,曾在我面前提过一次,我便记得了。” 靳雨青不得不竖起了大拇指,可心中疑虑更多:“就算白斐然也掉下去过,哪又如何?天底下曾经摔落山崖的少年也为数不少,总不能让我们都看过一遍吧?” “不知。”萧奕淡道。 两人又寻摸了一会线索,忽然,一只巴掌大小的红丝雀从远处树梢飞来,在少年尸首上盘旋数周,仿佛在确认他的确是死了,然后才扑闪着翅膀飞到一旁,落地化成了人形。 靳雨青看见对方面容,诧异:“白斐然!” 萧奕眯起眼睛,打量片刻,将事件前后串联,突然摇头否认道:“他不是白斐然,他变的是这个少年……地上这个,应该才是白氏家主失足落崖的小儿子。” 靳雨青仔细一想,汗毛倒立,问道:“那现在那个小无常君……” 沅清君道,“是那只红雀。” 第47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7 靳雨青有些发愣,他并不是对萧奕的判断有什么异议,而是心中暗暗感叹,自己与白斐然相交百年,无话不说,自认为已是至交好友。竟不知白斐然打一开始就是在蓄意隐瞒,连身份都是假的。 沅清君看出他眉宇间微微的烦恼,道:“藏匿自身的妖族气息并非难事,若是他刻意隐瞒,别说只是一百年交情,哪怕是一千年,你也永远无法得知真相。” “你说得对,区区一百年……不论是对妖族还是对你我,都太短了。”靳雨青摇摇头,看着已经化形成白斐然的红丝雀施法将尸体摧毁,用地上泥土把自己的脸面糊脏,捡起几株药草和破框,一瘸一拐地向家走去。 他转身跟上雀妖,萧奕看了他一会,才默默加快两步,目视前方,轻咳了两声严肃道:“跟对了人,选对了路,做对了事……就不短。” 靳雨青斜乜了他一眼,轻尔爽朗笑道:“沅清君,你又要弘扬你们赤阳剑宗的那套仙门道法理论了吗?好好好,正道大法好,可惜我是个魔修,只想赶紧解决了这桩事,图个问心无愧、痛快自在!” “我不是——” “哎不说了!你看前面!” 沅清君都到嘴边的解释话就这么被他给硬塞回了肚子里,向来高冷清淡的眼神里难得有了弱势下来的抱怨委屈,心道,这样平时聪明伶俐的大蛇妖,怎么这时候就愚钝得似块石头。 瞪完这一眼,他转头去看靳雨青所指的方向。 白家庭院的后门处停着几辆罩着黑布的笼车,应当是采购搜集回来炼丹的中下品灵草。上品灵草和材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而这些下品灵草相比之下就易得多了,但也是生来娇贵,离了生长的土壤就要枯死,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迁移。 白氏开创了一套以灵补灵的方法,才叫这些娇草们能新鲜完好的送来。 但是一般来说,材料补给都是外堂的事情,而今天这回,竟是白家主亲自出来统筹清点,走的还是自家后门。 但靳雨青没能纳闷太久,他尾随白家主和这些黑布箱笼走到炼丹阁内,白家主带着几名得意弟子避开众人,进到闲杂人等不许入内的后间,敲开一块地砖。 砖下露出黑黢黢的楼梯通道,两人紧随其后钻进地道,摸索着往前行进。地下凉风打上面庞的时候,靳雨青浑身一番骤冷,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堵上了萧奕结实的胸膛。 萧奕抱扶住他:“怎么?” 靳雨青平定心神,步子缓缓向前迈,但潜意识里却一直排斥这个不知尽头的地方。鼻息之间嗅到一股诡异的药草味道,令他蛇鳞都快要片片立起,走着走着那股子横劲儿就怂了下去,钻到了沅清君的身后,推着他往前。 “到底是怎了?”萧奕道。 靳雨青警惕地说:“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9 我不知道,我总预感前面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我不敢……你先走,你在前面。” 萧奕被推得无奈,“好吧,我抱你走。”说着一胳膊肘夹起蛇妖,阔步追赶前面已经没入阴影中的白氏等人,拐了几个地下石廊,渐渐耳边响起了人声,和……此起彼伏的凄厉尖叫。 靳雨青一听这尖叫就头皮发麻,心惊肉跳,闭上眼就任着沅清君夹小鸡似的拎着他走。 没多久萧奕就停了下来,四下一扫,心中大骇!他回过神来便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靳雨青会有那样的表现,把他放在地上后,别无二话就把他脑袋摁进了怀里,呼吸因愤怒而渐渐加重。 尖叫、大哭、哀嚎,仿若地狱。 靳雨青道:“萧大仙,是、是什么?” 萧奕叹声:“你还是不要看了。” “啊,你这样说我肯定是要看的呀!谁还能没有点好奇心?我、我胆子也不小,你松开我,让我看看……”靳雨青挣开脑袋上按压着的手掌,边说边睁开眼,“我不信他们白氏能搞出什么恐怖的东——” 一截条状物倏忽蹦到靳雨青脚边。 他低头楞了半晌,冷抽一声,跳起来盘到沅清君身上,大叫:“萧奕!这是什么,尾巴还是头?!是蛇尾吗?!” 萧奕道:“是头……看花色,应该和你同族。”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靳雨青抱着沅清君的胳膊,勉强镇定下来,吞了声口水四处望去。怪不得刚才打心眼儿里就不想下来,这是同族相惜,是妖类的第六感啊!就算知道是幻境假象,也太残暴了。 这座地牢阴暗潮湿,每根牢柱上都用术法篆刻着镇压符纹,墙上大量贴着二重保险的符纸,每间牢里关押的并非是人,而是种类不同的妖,有已成人形的猫儿狐狸,也有尚未化形的鸟兽蛇虫。多数已被折磨得没了反抗的力气,尚有新抓进来的几只,还在徒劳地撞击着牢门。 有的牢房中簇着几名白氏弟子,身穿符衣,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 这时白家主安排完“新货”,背着手巡视过来,喝道:“等什么呢!还不动手,等这雀妖亲自把妖丹送给你们吗!动作快点,今天还有一批天极奇丹要炼!” 他们竟是要活剖这些妖族的内丹!可对于妖来说,内丹就是修行的基础,强行活剖内丹无异于一场刮骨凌迟的酷刑,更何况没了内丹等待妖族的就是魂魄尽散,灰飞烟灭。而白氏剖妖丹竟是为了炼制“天极奇丹”! 这颗改变了信安白氏在修真界中地位的丹药,一颗令白氏家主扬名立万、扬眉吐气的奇丹,却是用这无数无辜的妖族内丹炼制而成。 看至此,这一切真相便都模糊地串联起来了。 白氏家主性来心高气傲,接掌宗门后不甘被人嘲讽贬笑,誓要一雪前耻,让信安白氏成为丹修乃至整个修真界中一个屹立不倒的铁柱,却为此本末倒置,走上了邪路——以妖丹炼化,造出能够快速提升修为境界的奇丹。 小无常君的母亲,便是那只丧生在白氏地牢中的雀妖。 他为报仇雪恨努力修炼,化形顶替成坠崖而死的白斐然,隐匿妖类气息,潜入信安白家,半辈子都在模仿别人。并在暗地里研究吸丹之术,想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直到,他失手误杀了白斐然的异母兄弟,引发了那年震惊修真界的白氏家变,最后负伤而逃,归于屠仙峰,成为魔修界双恶之一。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报仇的心思,也为此取得了屠仙尊的青睐,习得了大量不世传的魔道符咒之学,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血洗仙门。 后面的事情,便都了然。 …… 串通真相之后,即便知道这里的都是幻象,靳雨青一怒之下还是祭出了狂风扇,萧奕也不忍继续看下去,拔出无欲凝神比诀,引来青白剑光,束成一道剑雷,四下劈来。 一魔一道,正邪双灵器配合挥动。魔者压抑戾气,以暴制暴,以邪治邪;道者驱散怨魂,斩除邪祟,还天地一个无暇清静。 幻境在二人的合力压制下渐渐散乱成一团迷雾。 雾中。 一只丝雀“啾啾”地鸣唱起来,婉转声长,轻灵柔和,欢快得与这浓厚灰蒙的阴森雾气极不相符,忽远忽近地缠绕在他们身旁。 靳雨青展开灵扇,屏息捕捉灵力的波动,神识中忽然一闪而过一道红色的雀儿影子,他立时挥扇击去,金色扇光扑开大片浓雾,却并未击中任何东西。 “白斐然,出来吧。”他收扇道。 雾气慢慢稀薄下去,露出空旷无一物的荒原,和头顶一轮光芒黯淡得几乎快支撑不下去的血魔大阵。远处一步一步地走来一抹红衣,走近来时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温柔,他侧耳倾听那渐行渐远的雀鸣,忽然笑着问向靳雨青:“宗主,她唱的好听吗?” “白斐然——” “嘘,”白斐然竖起食指打断他的讲话,直到那雀声彻底消失,才回神怀念道,“那才是我的母亲,她是我们族中歌声最美的,好听吗?” 他又问了一遍,靳雨青只好顺了一句:“好听。” “所以为了祭奠被残害的母亲和同族,我以牙还牙,将他们所受的罪还给这些自诩昂然正道的虚伪君子,难道不对吗?!仙门剖我族类妖丹升其境界,我化仙门金丹强我修为,不过是以果报因罢了!难道我做错了吗?!”白斐然面露恼怒,质问道,“难道所谓正道,便是能不分青红皂白善恶良莠,肆意打杀而不受谴责报应?” 靳雨青忽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毕竟自己看见同族妖类被如此虐待,内心也是有过杀欲的,更何况小无常君失去的还是他的至亲。 白斐然道:“白氏杀我至亲、屠我族人,仙门食其内丹,与白氏同罪!宗主,我的确曾经利用于你,但今日与你为敌实非我愿。你且好好想想,难道所谓正道没有对你不公吗?赤阳剑宗曾诬陷你殴害同门,萧子行废你修为驱你下山,锁你修仙出路,迫你不得不转而修魔。其他教派亦是往屠仙峰上泼尽脏水……你难道不怨、不恨吗?” “就说你身边这位高雅出尘沅清君,一表君子、朗朗清风,可别忘了他正是萧子行的徒弟!” 靳雨青:“……” “妖言惑众!”萧奕挑剑怒道,左手紧紧握住靳雨青,好似怕他真的听信了白斐然的蛊惑,做出什么不可想象的决策。 白斐然笑道:“我妖言惑众?哈哈哈哈!我可有一句虚言?沅清君,自扪良心,你们赤阳剑宗包括你自己,难道不是对屠仙峰深恶痛绝,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有几次你们去调查事情原委了?又有几次你们还过屠仙尊一个清白真相?今日却又说我在妖言惑众,真是滑稽!” 第48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8 “够了,白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0 斐然,”靳雨青开口打断二人的互驳,道,“赤阳剑宗也好萧子行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借题发挥,来掩盖自己所犯下的血腥行径。” 他往前一步挡在萧奕身前,一只手悄悄背在身后,给沅清君打了几个手势。 萧奕视线下瞥,了然地在他掌心点了两下。 靳雨青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然后继续佯装愤怒,与白斐然对峙道:“小无常君,前事我们暂且不提。只说,你可还记得一百年前,我在屠仙峰河滩上救你回去这件事。你说你不想死,我便寻尽仙草灵丹为你续命。想本君堂堂屠仙尊,难得想做一件好事,当一个好人,你也算得上是本君唯一一个朋友,但你呢?却从一开始就是在欺瞒利用!” “你如此行为,又算得上对我公平吗?!” 白斐然顾左右而言其他,讽刺道:“你还记得自己是屠仙魔君,不是赤阳剑宗招赘的男婿?且看看你和萧子行的徒弟,竟然已经开始双修了。嘴上说着屠仙屠仙,实际里仍是做着巴结仙门的事情!你是真的喜欢他么,不是觊觎他的美色或者修为?” 他又转向后面的萧奕,问道:“沅清君,你怎知,他是真的想做你道侣,而不是贪恋你的元阳?” 萧奕:“……” “你别扯开话题!”要说刚才是装作生气,现在靳雨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道自己是非也便罢了,挑拨离间却是最不能忍的事情。 白斐然呵呵笑了起来,从袖中取出血光剑,剑刃上的灵光凝聚成了枯黑血色,俨然已是魔气入心的征兆。靳雨青尚且记得,当年白斐然第一次舞剑的时候,那把剑是怎样的灵动光彩。 只是如今面目全非,不管是这把剑,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正待说话,头顶的血阵忽然灭了一瞬,虽然片刻之后红光又起,但却足以让白斐然大惊失色。那是他最后一道能够实现自己夙愿的武器,倘若就此被莫枫的三道反抗阵给消磨殆尽,怕是会直接疯狂。 但他眼下与走火入魔也没什么两样了,不知名秘境里本就有能引出人内心恐惧的法力,白斐然心魔日盛,秘境受其影响将这些陈年往事滴水不漏地重演了一遍。 任谁心底的龌龊缝隙被这样强势翻起,摊晒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众人或可怜或痛恨地围观唏嘘,也是绝不可能保持心境平和的,更何况白斐然还是那样一个默默记仇的人。 他被报仇大计破灭的幻想所刺激,额头两侧青筋暴起,脸色骤青,手腕一翻,凝神挥出血光横扫而来! 靳雨青一步跳开,躲避他横冲直撞的剑光。 这一避,直接暴露了身后沅清君的动作,白斐然原本目标是靳雨青,落空之后直接捕捉到站在原地的萧奕,看到他手中动作,剑尖立马突转,飞冲而去! 靳雨青心里暗道倒霉,不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他们这嘴炮还没打上三两句,小无常君就已经提剑来战了。他祭出腰间狂风,一道灵气罡风扇了过去,同时萧奕也只得暂停手中动作,抽出无欲迎战。 两道剑光铿锵撞上,一红一白,因着萧奕是匆忙间对上剑锋的,比起本就杀欲大盛心魔作祟的白斐然来讲,竟是反被对方压制了一些,疯狂鼓动的剑气将两人周身一丈裹成一个灵压漩涡。 狂风扇气冲进去,破坏了还算平衡的气场,白斐然借此后跳开来,萧奕则稳稳落在靳雨青身边。 白斐然两眼通红,剑刃也怒得发抖,仇恨地盯着靳雨青,失望道:“你要对我施镇妖之术?” 靳雨青无言以对,只是比起以命相搏,他仍然期望白斐然能够迷途知返,故而头脑中第一个蹦出的念头是先将他镇压,带出秘境再做打算。但是白斐然对镇妖术太过于敏感,怒气更上一层,未等他们做何解释,已经催动血光缠打而来。 缠斗间,白斐然将手指环在口中一吹,很快从远处涌来大批的黑色灵蝠,打头一个纤白身影——阴阳山主也加入了战局,她打开萧奕的剑,退至白斐然耳边说了什么。 就见白斐然目中凶光四起,低道:“那就同归于尽吧!”话闭,一招一式都不再留有余地,剑剑直逼身体柔弱致命之处,一环扣一势,叫人连喘息调整的机会都没有。 “莫枫,”他改口再不叫宗主,声调偏冷,也不打算再套什么情怀友谊,直接坦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借你名义行事吗。” 靳雨青没搭话,白斐然已兀自说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命运不公,为什么你被人无故诬陷、甚至被废去修为也能豪不怨恨?这也就罢了,明明身负能够一统修真界的本事,却故步自封,毫无野心,竟然还妄想能够和仙门正道和平共处。” “我修魔又不是为了一统天下。”靳雨青插了一嘴。 “对!我最讨厌你这点!”白斐然道,同时一剑劈下,“自以为潇洒无畏、随心自由。你只是没有被他们逼到极致罢了!我就是想看看,倘若你浑身血斑污迹怎么也洗不清,被正道打入谷底,再没人肯相信你一丝一毫……你是不是就会与我一样,和我站在一起,对他们恨之入骨?” “……”靳雨青无语一阵,“你入魔了白斐然。” 白斐然厉道:“我本来就是魔!只有你不把自己当做魔而已!” 萧奕一脚踹飞了阴阳山主,闪身过来相助。白斐然一时怒火上心,没注意到背后潜过来的沅清君,被无欲剑光正中劈到,衣物被剑气震碎,破成条状堪堪挂在身上。 后背被灵剑划出一道伤口,他露出的左肩处有一个米分褐色的疤痕,似是箭伤。 靳雨青瞄了一眼,脱口道:“这是当时白氏射的……” 白斐然捂住疤痕,边反击边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靳雨青侧身避开长剑,旋身与萧奕站在一处,手中画起阵符,“小无常君,念在我们还有百年交情,你现在回头我尚且还能保你一命,倘若你仍然执迷不悟,我也没有办法。” 白斐然冷笑一声。 “回不了头了……我恨了他们四百五十年,如今你让我放下仇恨与他们握手言和,莫枫,我做不到。就像我现在说,要你放下沅清君给他心口一剑,你能做到吗?” 靳雨青侧脸瞥了一记身旁的男人,心道,看来小无常君确实是做不到了。 白斐然背后流的血色已经沿着脊背滴落在地上,阴阳山主被萧奕踹飞晕倒吐了几口血,片刻苏醒过来,看到他脚下一滩红色,立刻爬起来,踉跄两步奔向小无常君,撕下自己裙摆,要为他包扎。 手还没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白斐然一掌打开。她又从乾坤囊中翻找止血丹药,送到白斐然面前,他仍是不肯吃。 “斐然、斐然,”阴阳山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1 主眼眶积起薄水,颇有些慌乱,“不然我们就投降吧,你打不过他们俩的,秘境外面也已经聚集起了大批的修士世家,被抓到肯定会死的!斐然,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 “贺扬!” 贺扬是阴阳山主的本名,她嫌弃这名字太过男气,故而从来不许人叫,谁要是不小心叫了,不是变枯尸就是变无头鬼。这下被白斐然忽然喝出,倒是楞了一愣,随即眼角滚下一滴咸液。 断情山庄在外被人调侃过一句话,叫“断情山庄不断情”,里面男女虽身染不少血债,但都十分重情,但凡喜欢上谁,不论正邪道魔都照追不误,追不上也就罢了,若是追上就一定要对方从一而终绝无二心,要是反被负心,那就是血灾一件。 所以道中人从来无人想招惹一个断情山庄的做道侣,玩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打不过,而是实在太麻烦了。 白斐然是怎么和阴阳山主勾结在一起的靳雨青不知道,他看见的是,阴阳山主明显已经对小无常君动了心,不然也不会死心塌地任打任骂地跟着他,做这样不成功便成仁的屠仙事业。 但靳雨青也不会因为这“动人的爱情故事”而动摇,趁着白斐然分心,飞速画完阵图,用灵扇划破掌心,挤出几滴血来甩在地上。阵符唰地展开,从靳雨青的脚下一直蔓延到小无常君的面前。 看他一脚已经陷入阵中,靳雨青唤道:“萧奕!动手!” 沅清君应这声呼唤飞身而起,直直刺出无欲,锋锐的剑光打到白斐然的脸上,他却发现自己半边腿脚已经动弹不得了,想要强行破阵而出时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半跪倒在地上。 眼看无欲就要刺中白斐然的头颅,从旁扑过来一道白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萧奕剑至,噗哧插入了阴阳山主的后背,他这一击是必杀,穿透白衣人身躯的同时,也刺入了白斐然的左肩。那曾经在白氏家变中所受的箭伤,如今再一次被贯穿。 白斐然睁着眼睛看面前替他挡剑的贺扬,而阴阳山主自己嘴角耳窍都在涌血,却是手忙脚乱地勉强抬起双手,去堵他被刺的肩头,灵剑之伤本就不易愈合,更不消说这一剑是沅清君倾力所刺。贺扬也发现了,不多时垂下双手,本挂着清澈泪珠的脸庞又滑下了两道红泪。 “你求求屠仙尊吧,他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阴阳山主咽了几口腥咸,努力说道,“逃吧……斐……然……” “……贺扬?” 他想伸手去扶阴阳山主,但随着萧奕促然一拔剑,阴阳山主的身体直接向旁边无力地倒去。 靳雨青心里可惜,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轻声说道:“白斐然,你看,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能够不记恨赤阳剑宗,不记恨仙门世家吗?修仙路途本就漫长,若是心里对仇恨记的太清楚,把自己锁在怨恨的桎梏里,怕是百年千年都无法过的开心自由,何苦呢?” 白斐然神情微微呆滞,似乎并没有想到贺扬会真的为他挡剑而死。 半晌,他将贺扬揽进怀里,旁若无人道:“当初她来找我,说若是助我得成大道,什么也不图,只图我抱一抱她就好……” 靳雨青没打扰他们,过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又向萧奕使了一个颜色。沅清君收剑归鞘,掏出一捆灵绳走过去,才挪了两步,就听白斐然又叹道:“晚了。” “什么?” “我说晚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血阵,戚戚然说,“我已让阴阳山主封毁了秘境出入口,在秘境中布下了无数雷阵——这还是你教我的,阵以我血为引。过不了多久,雷阵就会启动。” 靳雨青看了看已经渗入土地的血色:“……” 萧奕仍是走过去,用灵绳将被阵法禁锢的白斐然捆了起来,出于人道主义,又用一颗可以温养尸身的灵珠把阴阳山主收敛,取了白斐然的血替灵珠认主,然后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斐然低头凝视着胸前的灵珠,极其罕见地道了句“多谢”。 萧奕无言,回到靳雨青身边抬头一望头顶血阵。 “你怎么看?”靳雨青也抬着头,笑眯眯道,“沅清君,你愿意我一起过二人世界,在秘境中流浪修炼。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快乐或忧愁,也不论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心魔幻象,永远爱着我、珍惜我,对我忠实,直到永永远远吗?” 萧奕冷静又嫌弃地回答:“不愿。” “……分手吧沅清君!” 萧奕仍然冷静又嫌弃:“不分。” “……” 两人相互调侃了几句,靳雨青仰起脸,忽然惆怅道:“你又不愿与我一起在秘境中流浪,那怎么办咧?” 萧奕道:“撕裂它。” 靳雨青拍拍手:“所思甚同、所思甚同!那来吧,你说从哪撕?这片云还是那片云?” “凝神!强行释放修为回化神期,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理。”萧奕道,“撕裂秘境是违背天道,也许会有劫雷落下,一定要顶住,若是太过难受就……” “就怎样?”靳雨青好奇道。 萧奕移了移目光,小声在他耳边吐气道:“就抱紧我。” 耳道内吹得发痒,靳雨青面若灿阳,听话地先抱住了沅清君。 “没叫你现在就抱……” “现在和过会有什么区别?!” 白斐然:“……” 不知名秘境外。 之前被靳雨青踹下井口传送出来的修士们休整片刻后,各自御剑回到自家门派,向诸位掌门长老汇报了秘境中的所见所闻。之后见过血魔大阵的那部分修士,在白斐然飞身去追杀屠仙尊以后,悄悄用靳雨青留下的巨蟒鳞片割断了灵绳,也逃了出来,对此事又是好一番添油加醋的形容。 众人劫后余生,纷纷心有余悸,更是给整件事情扑上了一层惊悚的外衣。 一人如此赞扬屠仙尊也许没有人信,但若是一百来号人都对屠仙尊的救命之情感激不尽,那便容不得世人不信了。各世家在接到消息的第一刻,就派出了内门修士前往琅玡郡,守在不知名秘境的出入口。 ——准备“伏魔”。 这回伏的魔,却是“小无常君”了。 众人在秘境出口等了三天,仍未见有什么动静,待想派人进入秘境查探时,却发现秘境的出入口都已经被人封死,强行进入的修士无一例外都被弹了回来。 到第四天,有人心灰意冷,想也许屠仙尊已经和小无常君勾结起来躲在秘境里不敢出来了,又或者两人已经同归于尽。修士中有一妙龄少女,但凡听见有人如此胡思乱想,都要上去与人理论一番。 这日齐思思仍是逮住一个丹修,与他争论屠仙尊是个大妖的事: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2 “屠仙尊虽是妖,但也是救人与水火之中的好妖!” 那人不愿搭理她,摆摆手不欲争论,气的齐思思直跳脚。 她一脚跺在地上,忽而将脚下一片土地都跺得轰隆一震!接着整座山林里都如地下生雷一般,轰轰作响。齐思思惊地飞身上树,方才自己站的那块直接塌下去一人深。 那丹修吓的目瞪口呆,挑开深坑后惊诧地望向树梢身姿柔弱翩跹的女剑修,双手捧拳,认认真真、严严肃肃地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齐思思:“不是我……” 一个“我”字刚说完,深坑中突然又破开一个洞,一阵狂风从洞中涌出,风中夹杂着大量血气和灵气,冲天而去。不知是谁抬头,指着天空喊道:“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见到一轮残阵,纹路诡谲。 “就、就是那个血阵!”其中有修士认出那阵图,惊慌失措道。 其他修士这才肃目而视,一些专修阵符的修士站了出来,自告奋勇来摧毁这残阵。这批人刚列队诵咒,风口又吐出几个黑布隆冬的身影,这才慢慢偃旗息鼓。 众人被这阵狂风扇的满面灰尘,凝睛望去,见吐出来的是几个人形。 “屠仙尊!”齐思思惊喜道。 “啊!是屠仙尊?” “不,好像还有沅清君……” “他俩站那么近干什么呢?” “……那地上那个是谁?” 齐思思跳下枝头,如一只百灵鸟儿边跑边高兴地喊:“屠仙尊!你没事吧!屠仙——” 她来到坑边突然一停,脚下像粘了黏胶。 沅清君怀里抱着屠仙尊,表情无奈;屠仙尊则紧紧地搂着沅清君的脖子,表情……似乎颇为享受。只有旁边一个小无常君,满身伤痕,脸色铁青,摇摇晃晃地站着。 众人:“……” 尘土散去,萧奕看到坑边围观他们俩的众多人头,一双双好奇八卦的眼睛盯着他们,略微尴尬地拍了拍靳雨青的背,低声道,“快松开,我们已经出来了。” “哦。”靳雨青不满地从他身上跳下来,回身一望也楞了,片刻笑道:“诶嘿,这天气不错,你们都是来这里……晒太阳的?” 萧奕心道:晒你个蛇皮! 靳雨青当然知道他们把不知名秘境撕出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肯定会引来不少人围观。离开秘境后,又恢复了化神期修为,他展开神识覆盖山林,果然在这群看热闹的修士中发现了信安白氏的身影。 有人拱手道:“屠仙尊,沅清君,我们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你们没事吧?” 一眼扫去,说话的竟然就是一名儒巾灰衣的信安丹修。靳雨青没好气道:“托你们的福,还没死。” 丹修:“……” 又有人替这丹修打抱不平:“不知这位道友是如何惹了屠仙尊不快?” 靳雨青扬眉道:“不是他招惹我,是他们当家的招惹了我。这事要捋清,还是要请白家主出来一叙吧!” 修士们低头窃窃私语,不多会儿人群中裂开一条缝,一名黑发短须、和眉善目的中年人从后方走了出来,并没有向白斐然投去视线,只单单向沅清君颔首示意,才回过来道:“不知屠仙尊对我信安白氏有何不满?若是我白氏有何违背仙法道义之事,还望屠仙尊明示。” 好一个语气和善,举止得体,又好一个违背仙法道义。 靳雨青冷笑道:“不知、不知?你们都好一个‘不知’呀!那敢问白家主,你可知我身边这位小无常君?” 白家主这才瞥了一眼白斐然,大义凛然:“这逆子叛徒!早已不是我白家的人!” 靳雨青笑说:“他原本就不屑当你们白家的人,你当你们白家很是光明磊落,很有仙家风范麽?” “……屠仙尊你什么意思?”白家主竖眉,转而又道,“沅清君,虽然屠仙尊与你交好,但也不能让这厮如此诋毁诬陷我们白氏!” 萧奕冷目而视,并不袒护。 “我是不是诬陷,白家主心里清楚。”靳雨青望向那一轮残血的阵图,扫视众人,音量并未抬高,但却动用了灵力使其震慑到每个修士心里,“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想知道其中原委,也定有不少人已经将小无常君列为讨伐的魔头对象。不过在你们动手之前,我还有一句话想与白家主说。” 靳雨青可怜道:“白家主,麻烦你靠近一下,我身上有伤不方便呀。” 白氏家主被众修士注视着,不好退缩,心想这么多人他也不能真对自己怎样,便昂昂然阔着四方步走了过去,“屠仙尊请讲。” “天在做,人在看!”靳雨青体贴地笑了笑,待白家主近身,忽而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将白家主推出了五六步,最后向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手胡乱拍打着自己胸前燃起的灵火,形象全无。 众人大惊,没想到他真的敢当众出手,纷纷祭出灵器。 一瞬白光闪过众人双眼,只见沅清君长剑出鞘,无欲闪耀着清灵的剑光,分身成数百把高悬众人头顶,但凡沅清君稍微松懈,这数百把极品灵剑就要直直插入他们的灵台! “是赤阳剑阵!” “……沅清君!” 萧奕不闻,护住靳雨青道:“谁敢动一下,剑不长眼!” 靳雨青昂首挺胸,感觉十分的有安全感。 “你们不必惊慌,我不过是给他下了一道子母引路符。关于这件事的原委和血魔大阵的由来,我会以幻象符书的形式传送给在场各大门派,希望你们看完之后再做决定。” 众人窸窸窣窣地交谈着,靳雨青要来一支笔,掏出数百张符纸。画一张飞一张,漫天都飘起了澄黄的纸片儿,挨个落到众人手中。 很快众人闭目在幻象符书中看完本末经过,有惊骇无言的,有大骂唾弃的,有道义谴责的,也有认为白氏情有可原的。信安白氏一行人也看过符书,知道内情的弟子面如菜色,颤颤巍巍地瞧向家主,而不晓得内情的都深感受到了欺骗。 白家主脸色惨白,一失方才的仙家气势。 “好了!大家也都看过了,想必你们心中已有决断,但是!”靳雨青这一声,让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对这件事,我有三个要求。” “第一,信安白氏从此安分守己,遵仙重道,绝不可再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其他仙门世家亦然,不能再无故残害妖类;第二,白氏必须摧毁所有天极奇丹及其配方,允诺永不复用;第三,”他看向白家主,慢慢开口,“白氏家主须登众家法台,自毁金丹并当众向我妖族赔礼道歉!此三条,有一条不应,就休怪本君要亲自动手,用信安白氏一族告慰我妖族血恨!” 说罢,又笑道:“白家主,你也不要想逃跑。引路母符在你身上,就算你躲进坟墓,我也能再将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3 你挫骨扬灰。” 白家主已对此事百口莫辩,听见要自毁金丹顿时两腿瘫软,扑倒在地。丹修们将狼狈的家主扶回,从众人指指点点的视线中走过时,简直羞得抬不起头来。 靳雨青望着他们走远,回过头来。 白斐然一柄血光拄着地面,他本就受了伤,在撕裂秘境逃亡的时候又不像靳雨青有人护持,身上落了好几道天道劫雷,此时摇摇欲坠,呼吸紊乱。 靳雨青道:“这已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小无常君。” 白斐然愤愤地看着白家主离开的方向,眼中似有不甘,可心知不甘也不能如何了。他低头握住了胸前那颗灵珠,屡次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哽咽几次,唤道:“宗主。” “嗯。”靳雨青应道。 他又唤道:“宗主……” “我在,你说罢。” “……我其实不想杀人,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白斐然目中含泪,踉跄两步,被靳雨青扶住了身形,“为什么他们能肆意杀伐我们却要忍气吞声?为什么和我一起长大、修炼的好友亲朋就必须遭受这样的劫难?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四百五十年,我做了四百五十年的白斐然,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靳雨青想给他擦擦泪,犹豫一会最后还是放下了手,轻道:“我知道了。” 白斐然用手背按下泪痕,忽然抬头问道:“修士都是我杀的,金丹也是我碎的。贺扬、贺扬她除了帮我打打下手,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人命的事情,你们……救救她吧……” 靳雨青为难道:“她是被无欲一剑穿心,怕是……” 怕是魂魄已经散尽了。 白斐然心里明白,但手心握着的力度仍是不减。半晌仰天长叹,深呼吸几口平定心绪,换上了一副往日和煦的微笑,对靳雨青说:“我知道你向来公平,你要白氏自毁金丹,我必然也难逃重责。” “白……” “我之前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也利用过宗主。”白斐然道,“我虽然想过杀你,但也是真的铭记过你的恩德……呵,你大概也不会再信我任何话了,罢了。” 他道:“我已无计可施,你也仁至义尽。这最后,不让你为难也算是我微不足道的赔罪罢!但是宗主,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信安白氏,白氏存在一天,他们屠戮我族的罪孽就不会消失。也许你说的对,少记一点就会自由一点,但是对我来说,血海深仇永远都忘不了……” 白斐然退开两步,抚着自己光华黯淡下来的血光剑,苦笑叹道:“这样也好,再无来生。” 说罢手持剑柄,将那把跟随了他几百年的伴身灵器一点点地送入了自己的丹田。有一瞬间,他紫府中妖丹大盛,如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色宝石,继而剑刃没入,裂痕丛生。 他骤然狠心,将整支长剑痛快插进。 靳雨青心里一沉,仿佛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身旁萧奕收起剑阵,顷身过来揽住他的肩膀,道:“别看了。” 妖丹碎尽,白斐然的身形渐渐化成一缕琢磨不到的烟雾,在轻落在地的血光上缠绕几圈,缓缓向上飞去。在两人眼前又凝成一只红丝雀的样子,无声盘旋啼鸣,脖子上仍然挂着一颗灵珠。 雀儿飞向长空,须臾散做飞灰。 靳雨青闭了闭眼,歪在沅清君怀里叹了一声。 众人渐渐散去,仙门也派出了修士天南海北发出告示,让他们勿入不知名秘境寻宝。过不了几百年,秘境就会慢慢地自行恢复。 等所有人都走后,靳雨青和萧奕也慢腾腾地徒步离开。 出了山原进到城镇,萧奕紧赶几步,低声问道:“你真的只是贪恋我的……” “嗯?”靳雨青四处看着旁边的小摊。 “贪恋我的、我的……元阳吗?” 靳雨青脚下一滞,惊道:“哈?!你真的信那话?” 萧奕观向远方,镇定道:“也不是很信。” “怎么可能是贪恋你的元阳!” 沅清君松开一口浊气,心下大安。 靳雨青坦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沅清君,放心吧!毕竟你那一夜两次就会腰酸背疼的元阳……也没什么可贪恋的。” 萧奕:“……” 第49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9 两人在琅玡郡中游玩休憩了几天,靳雨青贪嘴买了不少灵果点心揣在储物囊中,又御扇到东海孤岛之地探索了几个小秘境,一路被沅清君逼着学了一套清心法诀,助他快速吸纳灵气,边一路打怪抢宝,捞得盆满钵满连修为也进长了一大截,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秣陵。 他们游猎的秘境中日夜不分,修真者对时光流逝的感觉又不是那么明显,待他们御剑回到秣陵城中,才发现年月轮转,此时距血魔大阵之事竟已过去了小一百年。 虽然眼下正是个苦寒的冬日,城中大雪铺地,行人匆匆的跑过将这一袭雪毯踩满了花斑,但这并不妨碍它依旧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实的人气。只是一百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就连当时靳雨青买过灵荷甜糕的铺子也换成了一间酒楼,那个自称“张三知”的老板早已经魂投地府了。 只有漫无目的悠悠走在街上的两人,容貌与百十年前毫无差别,甚至更加仙风逸骨、飘渺出尘。 脚下雪层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响,靳雨青借口口渴,拉着沅清君在一处茶馆落座,命小二挡上屏风。他本想喝酒,又怕一壶浊酒毁了萧奕的修行,故而只点了两壶清茶。 萧奕望着面前一盅煮得些微泛黄,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叶子的茶水,轻轻皱了下眉。抬眼却见靳雨青双手捧着粗瓷茶杯,十指指尖被冻得轻微发红,杯口的热气蒸上他的脸面,融湿了他睫毛上的落雪,薄唇抿住杯沿——这让他觉得,即便是烹煮过头的粗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聒噪的蛇妖这两年都安静地有些反常,没有叽叽喳喳的说话,也鲜少胡乱开些没有下限的玩笑了,反倒叫萧奕有些不太适应,深觉他是不是哪里受了不愉快。 靳雨青啄了一口茶,洒出呼呼的热气,转头从窗缝里看到三两结伙偷跑下山的赤阳弟子,头顶赤阳冠正中一颗绯红的珠子,似小小燃烧的太阳。 赤阳剑宗规矩严格,这些在各家潇洒惯了的小少爷们初入宗门,那里受得了那些老迂腐们的束缚,但凡不讲学不练剑的日子,总是要偷跑下来野一把的。 萧奕也知道这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这些毛孩子们实在不长眼,面对面的与他撞上了,为维护宗门规矩才会稍加训斥一番。 赤阳宗弟子们在他们这扇屏风后围坐起来,要了几盘当家点心和茶水。也不知是谁带头提了一句“沅清君”,他们就杂七杂八地逗起了嘴,从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4 沅清君的剑法到沅清君的俊逸,最后扯着扯着就扯远了。 一人悄声道:“哎,你们知道一百年前‘无常索命’那件事吗?” 旁人附和:“知道知道!这么轰动的事儿谁不知道啊!” 靳雨青听见“无常索命”四个字,慢慢放下了茶盅。 一个比较粗壮的声音低道:“这事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无常君已经伏法,白氏家主不是也在众家法台自毁根基赔罪了吗?为什么师父还是从来不许我提及此事,是不是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内情?” “我也是我也是!我师父也不许我提!” “嗐!能有什么内情,你不知道吗?无常索命一役后,咱们沅清君就跟着人家屠仙尊跑啦,现在还没回来呢!” 众人惊道:“啊?掌门不是说沅清君在闭关修炼吗?” “有什么功法修起来一百年都不露面一次?”刚才那人嘬着茶,一副说书人的样子老道地说:“掌门不说沅清君在清修,难道要告诉你,他的得意弟子跟着一个魔头私奔双修去了吗?真不知道你在栖霞山上五六年都学了什么。” 旁人不恼反笑道:“对,你毕竟是要证八卦大道飞升的嘛!” 靳雨青听到这,斜斜瞥了一下沅清君,桌子底下拿脚踢了踢他膝盖,动动口型又指指自己:“说你呢!跟我私奔啦!” 萧奕一下握住他脚踝,报复地用力搓揉了两下。靳雨青感觉脚腕被他搓揉地些微发烫,烧得半条腿都酥酥麻麻的,两人清心寡欲修炼了这许多年,除了在不知名秘境那回,后来连个大腿肉都没吃上一口,早就憋到两眼发绿,仅是被他这么旖旎地揉一揉腿,就差点点燃了他深藏的蛇淫本性,想扑上去把他干了。 裸露的脖颈上隐隐现出鳞光,靳雨青恍然回神赶紧抽走腿脚,端正坐着诵了一遍清心诀,才勉强压下。 心道:不做就别撩我! 屏风外又有人说道:“哎不说这些,我听飞花教那些仙子们说……说这个屠仙尊,长得比我们沅清君好看呀,是不是这回事?你们见过没?” “比我们沅清君好看?一个魔头,肯定是阴气森森的,怎么能和我们沅清君比!” “不是……”一道有些弱气的男声插进话来,“沅清君不爱说话,屠仙尊却很是和睦,他们长得是有些像的,不过屠仙尊笑起来很好看,比沅清君好看……” 之前那人不信道:“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我——我没见过,不过有人跟我画过!”少年反驳,声音因为着急而扬起来,“她是个修炼成人的雀妖,画的可像了!你们不信可以去画舫找她看的!” 靳雨青耸起耳朵,手中不经意握紧了茶杯,但他没动,先行向萧奕投去了一个目光。沅清君知道他在意什么,并无太多顾忌,轻轻点头。 靳雨青一笑,起身拐出屏风,挤到那群少年中间,问道:“小家伙们,你们说的那个画舫……在哪里呀?” 少年道:“就在石塘竹海那边,有一只画舫。” “谢啦!” 问罢方位,二人直接御剑直奔画舫而去,在一汪碧绿湖水边果然见到一艘小小的画舫,埋在这青竹黛水之间,漆红的舫木,袅袅的纱帘,一双长穗的灯笼微微摇曳。 甫未靠近,就从舫中透出泠泠的琴音,纱雾间可见一个身姿颀长的身影,云发盘髻,十指拨弦——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萧奕:“想去就去看看罢。” 靳雨青远远望了几眼,蓦然转身走了,道:“妖丹已碎,魂魄都散成一把飞灰了,怎么可能是他。” 沅清君快走两步,并肩在竹海中漫步少许,折了一支翠竹削成短笛送他把玩,看他摆弄得欢快,才开口询问:“明日随我回赤阳剑宗,拜见师尊吧?我们合籍双修,也该让师尊知道。” 歪七扭八的笛声骤然停止,靳雨青纳闷道:“萧子行?不不不,我要是上了你们栖霞山,一准要被你师父剁成肉糜给后厨炖汤喝!” 萧奕道:“他要是真要剁你,我们就私奔。” 靳雨青一愣,旋而笑了出声:“沅清君,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他想了想,真要这么裹着一个堂堂沅清君跑了,也的确不太像话,见家长这件事情早晚要去的嘛。心中灵机一动,挑起下巴道:“也行!你今晚要是能坚持三次,我就跟你回去!被剁成肉糜我也认了!” 沅清君眼中精光一闪:“你说的。” 脚下一空,萧奕已经祭出无欲,捞住他的腰腾空而起。靳雨青被带到天上还有些矒,这萧大仙君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稀奇稀奇,莫不是秘境修炼的时候背着他偷偷学了什么污术吧! 是夜,一间客栈内。 墙上四壁早已被布下了隐匿声响的符咒,使得整个房间里不管发出什么动静,哪怕是拆桌炸楼,外面都不会听到一分一毫。 靳雨青肘上挂着一件薄衣,面上潮红,腿上湿润着微微打颤。他忽然推开身上的人,踉跄着要下床逃跑,被萧奕三两步追上,一把捞回怀里,手掌在他瑟瑟腰间摸了一回,抓回去顶在了墙上继续狠厉地动作。 蛇妖口中一团一团的哈气,发丝凌乱纠结,腹下被撞得一片红。 他咬住自己手腕,就又被萧奕给拽了出来扣按在墙上,边吻边道:“没事,叫吧,他们听不见。” 靳雨青张口喘嚷道:“萧奕你吃了什么壮阳丹……受不了了……” “你不是挺浪么,嗯?只许你浪,不许我练些锁阳功?”沅清君啃住他身前温软珠玉,齿间一磨,“这才第二次呢,说好三次的。” 待被沅清君玩过诸多花样,春宫十八式都来了一遍,再把他扔回床上,告饶救命满口叫着满床乱爬的时候……靳雨青泪流满面,无比的想把自己说过的话和成浆糊吃回去。 …… 第二天。 沅清君一雪前耻、意气风发,连扥袖子都比往常有劲儿。而某只蛇妖腰酸腿软,感觉自己蛇骨都要被碾成十八段了,腻腻歪歪躺在床上歇了大半天,才有了力气,将来喂他喝水的萧奕一脚踹了下去。 萧奕并不在意地站起来,想了半天,安慰道:“满足吗?” “……”这算个哪门子安慰! 靳雨青稀稀拉拉把衣物穿上,浑身上下一摸,忽然问道:“我珠子呢?” “什么珠子?” “就是一颗这么大,里面雕着一朵白兰的琉璃珠,”他边比划道,“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没见到?我一般都贴着胸口放的。” 萧奕努力回想了一通,突然脸色尴尬地“啊”了一下。 靳雨青着急:“怎么了怎么了?哪去了?” 萧奕视线乱飘一阵,最后十分抱歉地开口说:“好像昨天玩的太激烈……我把它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5 ……塞进去了……” “你塞——”靳雨青瞪大了双眼,“你塞哪了?” 沅清君没直接回答,只是目光向他下半身瞟了几眼。 靳雨青:“……” 这么一想,昨天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个play,不过那时候早就脑子发昏,哪里还记得住!可是要是有这么一个滚圆的异物在,早该感觉出来了,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虽然双修能让他温化元阳,难道也能温化珠子? 他正私下揣摩,突然萧奕凑过来要掀他被子,口中连道:“对不起,要不我帮你弄出来?” “不不不!”靳雨青实力拒绝,“好仙君,忘了它吧,我们还是先去见家长——不对,是见你师尊吧!” “……好吧,下次我不这样了。”萧奕道。 你还想有下次!! 两人收拾妥帖,直接御剑到沅清峰。萧奕换回了自己那身青衣白衫,将长发用赤阳冠束起,端端正正佩好无欲剑,风光霁月地走出来,挽着魔君的手,堂堂正正地去拜见赤阳掌门。 靳雨青都做好了逃命的准备,兜里揣满了瞬移符,万一一言不合直接焚符逃跑! 谁知萧子行见到他们,直接一甩脸子,“哼”地用灵力关上了房门,拒不接待。 靳雨青鼻尖顶着门缝,灰尘扑了满脸,弱弱问道:“你师父是不是特别恨我,气我拐跑了他的宝贝大徒弟?” 萧奕扫扫他俩衣上的灰,摸了摸蛇妖的发鬓,温柔道:“没有,师尊同意我们了。” “啊?这怎么能算同意?”这都差点夹断我的鼻子! 萧奕牵着他往山下走:“他要是不同意,早就一剑飞来了,绝不会与你多说一个‘哼’字。” 靳雨青心里暗暗感叹,原来和他徒弟一样,也是个傲娇的主儿。 一黑一青两个修长俊逸的身影,从掌门金殿飘乎乎走到内籍殿,郑重地挑了一块上好仙木雕成的合籍牌,一笔一划的将两人的名字刻了上去,萧奕的字极好,清秀又不失风骨,两排名字并列在一起,说不出的美感。 内籍殿的修士不断地打量他们,用一段红绸穿过木牌,将它飞回。 靳雨青恍惚有种在登记结婚的错觉,这种搁他原来的世界很难被承认的事,竟然在这里被人认可了,不禁激动得向这“登记员”道了好几声谢,什么“万事如意、阖家幸福”的祝福话都往外倒,直把人家搞得坐立不安诚惶诚恐。 然后抱住萧奕的脸大大嘬了一口,笑道:“太棒了沅清君!” 做登记的修士默默捂住了眼睛。 合籍之后,两人在秣陵逗留了一阵,又继续四处游历,最后在东海之滨一个渔村里定居下来,因两人感觉到修为渐满,兴许用不了多久就要再次渡劫了,到时直接从海上挑一个无人空岛,也不会累及陆上的百姓。 他们不需吃喝,也无疾病,但是靳雨青却不是个能憋得住的人,日子除了修炼,还四处打抱不平、助人为乐。 这日,他又闲的发慌,回来后将衣兜中渔民们送他的几颗蛋放在床上,后来便忘了。 萧奕从海上灵岛采了几株仙草,打算回来炼了为他们两人洗洗灵骨,刚一进门,就见他惆怅忧郁地站在一边,看着床上几颗被压碎的白蛋。 不禁问道:“怎么了?” 靳雨青指了指不小心被自己压碎了的蛋:“你的……” 他还没说完,萧奕忽然眼睛睁大,不知抽什么风,一下扑到床前,悲痛欲绝地揽袖收敛它们。 “……你做什么呢?” “葬了他们吧。” “你葬他们做什么,我正想怎么收拾收拾吃了它呢!赶紧放下!” 萧奕惊道:“你要吃你儿子?” “什么儿子?”靳雨青刚说完,恍惚明白过来,脸色一红,“萧大叉你够了啊!我一条公蛇上哪给你生蛋去!还说我浪,我看你才是最浪的那个!你说你跟着我怎么就不学点好?什么污学什么?我跟你说——唔?!” 嘴上被一片柔软堵住。 沅清君挥袖扇上两半木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来生蛋吧! 第50章 非永久标记1 靳雨青与沅清君先后渡过大乘期雷劫后,已不囿于此一方土地。两人便离开东海之滨,一边游历一边修炼,再有双修术加成,修为进长奇快。不足一千年,就已双双成就了大乘期大圆满,眼看就要渡飞升雷劫。 修真千百年,渡过的雷劫虽大大小小难以统计,但提起这飞升雷劫仍是难免紧张。 凡人妖物修真飞升本就是违抗生老病死的自然天道,故而这飞升雷劫虽也是九九八十一道,但却是每一道都彪悍无比,更是一道比一道强,世间修真者能够抵达大乘圆满的本就不多,其中大半都会被九重天道雷劫轰成飞灰。被打成散仙、再来九千年造化重登大道的已是侥幸中的侥幸。 所以他们俩谁也不敢肯定,一场天道雷劫后还能不能再活着相互拥抱。 两人心中对自己的境界都有所体悟,愈是感觉雷劫降至,心中隐隐便有些不安,尽管并没有人将这不安说出口,但是心中有数,深夜床笫之间的动作却愈发缠绵难分、温柔绵长,即使做完沅清君也常常舍不得,贪恋亲吻许久才肯退出来。 靳雨青累得昏昏欲睡,撑足眼皮陪萧奕发呆,手指间勾着他永远不会苍老的乌发。 萧奕想起民间婚俗,用灵力将自己和靳雨青的一绺发丝裁断,系在一起,然后心满意足地放在了枕下。靳雨青被逗得笑了起来,伸长胳膊拦住对方的脖颈,用发顶轻轻蹭着他的下巴,暧昧道:“一定会再见的。” ——不管是渡劫以后,亦或者是新的世界,他们都一定会再见的。 萧奕就着这姿势抱了他一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莫枫,你有乳名吗?” “乳名?”靳雨青不解,他一条蛋生孤长的蟒蛇,连自己的蛇娘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有乳名。 萧奕努力回忆了片刻,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记得你还有一个名字的。叫……什么青?雨青?” 靳雨青呼吸一滞,勾着他脖子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过于用力,勒得沅清君微微闷哼了一声,恍惚回过神来,问道:“你叫我什么?” “抱歉,最近总是记起许多奇怪的事情,也可能记错了,你不要在意。” 靳雨青翻身骑坐在他的身上,两手按在他胸口追问道:“不,你继续说,我想听,你还记起什么来了?” 蛇妖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里显得亮晶晶的,萧奕觉得他们在一起少说也有一千好几百年,竟是从来没发现他的眼睛里会闪星光,一时呆愣,伸手抚摸着他的眼睫:“……记起你穿着绣龙黄袍的样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6 子,好像还有一双银翼。记得你在哭、在笑,记起好多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你不是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是我,但莫名觉得没错那就是你。” “有时候早上醒来,竟有种‘太好了终于寻到你’的感觉。”萧奕声音渐渐低下去,话题一转,“莫枫,我们就这样不飞升也挺好的,你看我师父,为了赤阳剑宗也放弃了继续修炼。” 靳雨青眼睛微皱,耸了几下鼻子,又破然笑出来,全然没听见萧奕后面在说什么,边低下头胡乱的亲吻他边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还不算晚,萧奕我真的是喜欢死你了。” “我也——” 萧奕还没说完,靳雨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垂头倒在身边,揽着他的腰身,口中仍然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我们明天……” 明天怎样?再低头看去,他已经睡着了。 侧目凝视着蛇妖的睡颜,萧奕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比这些都更加重要,甚至是亟不可待的。但他静静回忆了许久,心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一些凌乱的词语:——停止、停止!救救他! 到底要停止什么?又要救谁? 萧奕在不停的揣摩回忆中头疼欲裂,却是用尽力气也再记不起更多的东西。他有一阵想起来出去透透风,但回头看到正在熟睡的靳雨青,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此刻应该陪在他的身边。 靳雨青虽是累困过去的,但心底的高兴直达大脑,梦境里一直活跃地似是在播放电影,他就像一个捧着大杯爆米花的看客,兴奋处直去抓旁边人的手。 一抓抓了个空,他回目去看,忽然发现身边空空无人,整个影院里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得自笑,像个神经病。 “萧奕……萧奕?陈乂!” [叮!] 靳雨青一惊,转头看到黑漆漆的大屏幕上亮起惨白的两行字。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伏魔大战”,已成功找到幕后真凶,避免了“伏魔大战”的发生。主线任务完成度:优。任务成功奖励帝王值2000,意趣buff“人见人爱”已释放,该效果有效期长达一年。] [因14号体验者有疑似违规举动,险些造成系统数据混乱,系统判定14号体验者靳雨青必须立刻脱离此卷,前往下一个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在新卷中,还望宿主恪记规范、谨慎行为!否则帝王值将全部清零,以示惩罚!] 靳雨青:“……” 什么?什么玩意?!它在说什么玩意?!劳资兢兢业业打小怪打boss顺道谈了个小恋爱,怎么还就造成你数据紊乱了?!你是fff团派来坑我的吗! 我不走!萧奕还在这儿呢! [叮!正在随即抽取任务世界……] 娘批西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叮!任务世界转换中,感测到14号体验者的反抗行为,强行剥离灵魂数据功能已启动。识时务者为俊杰,请14号体验者尽快放弃抵抗!] “你还会彪成语了!信不信我这就打——” 还没说完,系统倒数完毕,一阵闪光过后,靳雨青已被吸入了系统空间,传送往下个世界…… 翌日,萧奕睁开眼,习惯性地去抱蛇妖,却摸到了一片已经凉透的床铺。 床上被褥凌乱,靳雨青睡前穿的那套衣服还在床上,人却没了。他立马穿戴整齐,边唤着名字边四处寻找,两人天南海北的游历,也不需要带多少东西,故而整间栖居的房子里空空荡荡。 没了靳雨青欢快活泼的说话声,萧奕骤然被人掏空一般。 离开木屋没多远,常年双修产生的那种羁绊感也忽然消失了,除了那身衣服,好似莫枫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一般。萧奕飞速瞬移回到赤阳剑宗,一改往日儒雅清秀,两眼血红地掀开内籍殿挡门的修士,冲进内阁翻出自己与莫枫的那块合籍仙牌。 ——莫枫那半边的木牌果然碎了! 屠仙尊陨落了,在不知名的时间和地点,突然地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对! 萧奕手握合籍牌,怒火盈心地冲了出去,他已是大乘期圆满,御剑一冲就飞出去了几千里,再回过神来竟然是在姚源山,他第一次渡劫失败与莫枫相遇的地方。 四周草木盈盛,生机盎然,被雷劫劈轰的痕迹早已不复存在。 须臾之间周围就黯淡了下来,似是大片阴影罩住了这座山头。萧奕抬头一望,竟是浓黑厚重的劫云!比以往任何飞升雷劫都来的要狠。 沅清君反而并不在意了,慢慢拔出了腰间的无欲剑,无暇清光流转在剑刃上,直指苍天! 心里的声音又开始叫喧起来:停止!去找他!去救他! “哈哈哈哈好!既然来了那便痛快一些!”萧奕向天长啸一声,形如疯狂,“不管你们如何妨碍我们,都不能阻止我将他带走!有劫雷下我就劈散劫雷,有神佛挡我便杀尽神佛!” 雷声应啸,轰轰而下! 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冷冰冰的波纹状吸声墙壁,惨白晃眼的白色灯棍,一个狭小的、透明的、温度适宜、略微潮湿的玻璃营养仓,和不断“滴、滴、滴”作响的奇怪仪器。 他每呼出一口气,都能在玻璃仓壁上哈出一团白雾,很快又在特制玻璃材质下迅速消退,模糊地映出自己麻木苍白的脸庞,两颊显出两坨不正常的病红。 标着“三号”营养仓的侧门被打开,他的手臂被人拿了出去。 外面很冷,比营养仓里的温度要低上好几度,他竟然有些想缩回仓里,沉沉睡上一觉。 “——!” 手臂骤然被刺物一扎,一管淡米分色的液体顺着皮肤下过分清晰的青色血管中注射进去。他潜意识里知道那是什么药剂,这些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打一针,然后团团将营养仓围住,看他的反应。 “剂量不够,再来一针。”一个身穿白大衣的人道。 又被注射进一剂,只是比刚才那管的颜色更加深了,是好看的玫米分色,使得手臂上的血管有些发紫,这剂药也许太猛,让他昏昏欲睡。 一个人趴下头来,紧紧贴着营养仓的换气孔,不知是在仔细的盯瞧,又或者是在嗅什么气味。他突然道:“博士,他好像……昏过去了!” 那博士道:“我们一共注射了多少剂?” “两个月来,前后一共……二百二十针,其中有三十剂高浓度强效试验药剂。”研究员翻看着记录,汇报道。 “看来还不够,继续,每天再额外加一剂免疫抑制剂。” 吩咐完,那大肚的博士背着手离开了实验室,留下一批年轻的研究员和实习生,望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7 着玻璃仓里略微营养不良的少年怔怔发呆。带着黑框眼镜的一位叹道:“这么年轻,太可惜了……哎,你们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吗?这么漂亮想必出身还不错吧?” “博士弄来的试验品从来不告诉我们来源,你可千万别打听!听说上个月有个好奇的实习生偷听到了这少年的身份,直接割了舌头被送进了a级军营慰问处……” “啊?!a级?全是高等alpha军士的那个?天哪!” “不过话说,alpha不是受帝国法律保护的吗,博士弄来这么多alpha做实验……” 旁边有人悄悄道:“嘘……我跟你说,咱们的实验其实就是未来的皇帝陛下授意才立项的,不然博士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关押这么多alpha做实验?别乱说出去,除非你们也想去a级军营见识见识!” “唔唔唔!”提起这未来的皇帝陛下,众人纷纷捂嘴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见,记录完毕玻璃仓中少年的身体数据,匆匆忙忙离开了这间独立实验室。 落在最后的眼镜男顿了顿脚,见他们都走远了,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房间里。 他是杜里博士的得意门生,几乎所有的实验他都会参与,当然也有这些独立实验室和玻璃仓的密码。站定在营养仓前时,少年正好睁开了眸子,墨一样的,静静地看着他。 有香甜的引诱人的气味从换气孔里渗出来——是方才的枚红色药剂生效了。 眼镜男放下手里的记录表,舔着干涸的嘴唇,三两下输入一长串密码,打开了狭小的仓门,一阵冷意灌进了温暖的仓内,他并不怕少年会逃跑,因为除了仓门,少年细嫩的颈上还锁了一道密码环。 “三号?三号?” 三号少年转动了一下眼珠,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眼镜男嗅到愈加浓郁的甜香,是比任何毒品都更加致命的荷尔蒙的气味,少年因为枚红色药剂的缘故,额头和颈侧微微潮湿,摸起来像是一块上好的温软白玉。 他被这甜腻的气味所蛊惑,套着白色衣袖的手贪婪地去抚摸少年的大腿,表情沉迷,呼吸粗重。 尽管知道这是个实验体,还是个alpha,却也阻止不了那股信息素的味道蹿入鼻孔,让人想标记他、占有他,然后尽情地蹂躏。 男人仆下身体,嗅着他的颈间……突然三号的手动了一下,男人警觉一阵过后,感觉到那手臂绕到自己背后,柔软又暧昧地揽住了自己的脖颈。 “真是挠人的猫儿,”男人脐下已经鼓出了包——这是一个成年正常的alpha都会有的正常反应,他笑道,“想要了吗,三号?别急,这就给你。” 他边说边往下拉扯裤子,“只可惜不能标记你……这真是太可惜了。” 三号也道:“太可惜了。” 男人浪笑:“嗯?你也觉得很可惜是不是?那就好好招待——” 倏忽,一声沉闷的肉体打击的声音响起,眼镜男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中惊诧万分。 三号手起掌落,用他本不应该还剩余的力气,用力地劈在男人的后脑下方。掌刀很重,而且位置精准、干净利落,眼镜男没说完那剩下半句淫话就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帝国最高点的皇宫议事厅里,远程视频会议刚刚断线,长形会议桌的首端坐着一个表情得意的青年,白色皇室高等军服妥帖而禁欲地包裹在他的身上,胸前挂满了象征荣誉的军功徽章,镶嵌着金边的军帽被安放在手侧。 议会刚刚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文件很快传送过来,出现在青年面前的虚拟屏幕上——神圣华夏帝国新君改立决策书。他笑了笑,伸出拇指在屏幕旁边伸出的指纹检测仪上按了一下。 文件末页立时出现了青年早就设置好的签字: ——郁青。 第51章 非永久标记2 一个小时后。 封闭的独立实验室中忽然响起尖利的机械声!有人拉响了黄色警报,一时间整座研究院的楼道里都闪烁起刺眼的黄色警光,嘟嘟的警报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三号营养仓前,站着一名算着时间前来查看各个实验体身体状况的研究员,手中的试验记录也在惊慌中失手掉在地上。众人听见这警报,纷纷赶来,却见三号仓门大开,嵌在仓箱里的密码环也被人暴力拆卸掉了,那名容貌比omega还要精致的alpha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如今,只有杜里博士的门生徐远姿势扭曲地倒在里面,衣冠不整、下体裸露,可想而知他昏迷之前到底是想干什么下流的事情。他真是胆大包天,平日好色冲动也就算了,竟然想对三号实验体出手! 也许正是因为他这个龌龊的想法,才给了那个三号少年逃跑的可乘之机。 真是该死!平常逃跑一个普通实验体就够折腾的了,更何况今天逃的这个还是杜里博士要求严令看管的实验对象,他们都知道这个三号跑了是多恐怖的一件事,这下好了,大家都别想过安静日子了。 众人将营养仓围得水泄不通,连带看向那徐远的视线都多了几道唾弃和厌烦。 一声巨响,杜里博士踹开实验室的门冲了进来,看见狼狈的现场登时气得脸色紫红,抬腿一脚踢在徐远的肋骨上,满脸褶子地冲其他人又踹又吼道:“你们还看什么?看什么!还不去找?!!” 所有人一哄而散,研究院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嘎哒嘎哒的皮鞋踩在特殊金属制成的地板上,一边高声呼叫警卫,一边挨个房间搜查,连厕所的每一个坑位都不放过。 “该死的实验体!我看这回徐远是没救了,就算他再是什么得意门生,放跑了三号,也会被那个疯子博士给灭了!”一个研究员热的脱下白大衣挂在肘上,手掌扇着风,对同行的另一人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好,徐远要是被处分了你不就能升职了么……” 两人说着偷笑了起来,退出这间厕所去寻下一个房间。 而就在刚才这两人站立的头顶,天花板上面的狭小夹层里,正侧挤着一个瘦窄的身影,脖子上还扣着一个残破的密码环,额头不断冒着热汗,背后就是成束的传输能源的高压能量带。 整座研究院的能量供应都是从这些黑色的高压能量带里提供的,能量带的终端是帝国的能量控制中枢,若是平常全副武装的时候,他能毫无压力的拆开其中一条能量带,并断掉整个研究院的能量供应环。 只可惜,他眼下什么工具都没有,连衣服都是简陋的两片式实验服,胯下还凉兮兮的抖着风,实在是不能徒手触碰这些高压带,否则瞬间被击成一个炭人儿都说不定。 研究院里乱成一锅粥,所有出入的电子门都已经紧紧封闭,就连一只苍蝇想要飞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8 出去,都得先通过警卫们从头到脚的筛查。 少年呼吸沉闷,身体里被注射进来的药剂正在缓缓的生效,这让他大汗淋漓,手心里全是潮湿的液体,在这样狭窄又危险的空间里爬行本就很不容易,透过天花板还能听见下面一趟趟跑过去的脚步声。 “真是我的……好哥哥!”少年心里暗骂道,仆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前挪行,后背最近处离这些危险的玩意儿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郁泽从来没想过,之前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关怀有加的皇兄郁青会在新君加冕大典的前一天晚上,趁他身体不适昏昏沉沉的时候,竟然把他迷晕送进疯狂杜里的实验室!果然是人心隔肚皮,父皇临终前,这个早已成年的皇兄拍着胸脯承诺过会一生守护华夏帝国,没想到一夕之间就撕掉了他那层虚伪的脸皮。 他这个皇兄从小在a级军营中长大,不满十六岁就跟着军队上了战场,到现在十年,已是军功赫赫,胸前的荣誉徽章都快戴不下了——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郁青是先皇帝与一位女性beta书记员私生的孩子,也是个beta,而且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先皇帝不舍得直接抛弃这个血脉,便将郁青提至帝国元帅的位置,要知道对一个极其重视alpha身份、并且讲究血统纯正的王室来讲,这已经是极其崇高荣耀的地位,只要郁青能够老老实实地安居其位,他或许会成为华夏帝国史上军衔最高的beta。 只可惜,他的这位皇兄还是不甘心屈居人下,动了歪脑筋。 一滴汗水沿着睫毛滑落,碎在手背上,郁泽皱起了眉头,这么一想,仍然有些蹊跷的地方。比如加冕大典前夕突发的头昏病,那时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拼命的向自己的脑子里塞东西一样,又涨又疼,待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杜里疯子的实验玻璃仓里了,还总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这难道也是郁青动的手脚?可是不对,为了准备加冕大典,他连续三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饮食也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营养剂,郁青应该没机会下手才对。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郁泽越想越是头疼,血液里实验药剂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而沸腾,使他觉得心里无比的空虚。他无法得知这些米分色的药剂到底是什么成分,也不知道那个疯子博士到底在研究些什么玩意——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但却能隐约明白,里面一定会有omega信息提取物,否则也不会让那个眼镜男一时失控,遏制不住想要占有的欲望,打开了封锁他的玻璃仓门。 他慢慢理清被当成实验体以来的思绪,通过偷听下面这些四处搜人的研究员和警卫的交谈,才能算清自己大约已经在这里躺了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恐怕皇位上早就换人了吧!他们口中“未来的皇帝陛下”想必就是害他至此的皇兄郁青了。 郁泽心中愤愤,加快了挪行的速度,往人声渐低的方向爬去,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破口,露出些微的昏白灯光。但同时,也有一些奇怪的像是腐烂的味道,从破损的天花板中扬出来。 通过这方小洞,郁泽发现下面是研究院的废弃能源处理场,正有一个人往废料处理空间车上装载垃圾,身上的青灰色制服已经洗得发白,装完最后一袋,打开车仓门钻了进去。 他看起来无害。郁泽心道。 杜里是个老疯子,先皇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对他很不满了,郁泽原本想上位后就剥夺他的研究执照,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杜里的试验品。他知道杜里对自己的研究院防备的有多严密,堪称一个小型的军事基地,几十年来这里曾经丧生了太多的实验品。 可郁泽并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看到四下无人,他撬开破洞的天花板,倒挂金钩地钻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废料车的里面,把自己埋在一堆生活废品当中。正在此时,车悬浮启动了,司机吹着口哨缓缓地向大门驶去。 “站住!检查!” 郁泽的心霍然提了上来。 “我这都是一车废料,您想查就查吧,”司机堆笑道,“给您个长叉,里头味道太重,您小心一点!” 废料腐朽的味道正好掩盖了郁泽身上的信息素药剂,一杆金属拨叉探进车厢里,胡乱的拨了拨,翻出一堆腥臭的实验废料和大量令人反胃的生活垃圾。 “哎您小心啊,里头说不定还有死尸!您知道的,实验室嘛,总有些这种玩意的。” 那名警卫倒恶了几声,迅速跳下了车把拨叉一丢:“赶紧走赶紧走!” “哎,好好好!” 空间车重新启动,迅速离开了研究院,几个急转之后行驶的愈加平稳,应当是进入了空旷地带。郁泽浑身又冷又热,蜷缩抱着膝盖,头靠在身旁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白色包裹上,努力地撑着眼皮,最后仍是没能抵过那阵药效所带来的疲惫,昏昏睡了过去。 废料车不知驶了多久终于猛烈晃动几下,终于停了下来,郁泽猛然打了个激灵醒过来,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充斥着奇怪的味道。他挤到车门前,用力扳了几下把手。郁泽纵身跳下车厢,在沙土里打了几个滚,从微有斜度的山坡上滑了下去。 待他头脑清醒,翻身起来吐出了嘴里吃进的几口土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出了帝国的星际安全防护壁,一眼望去,尽是辽阔的黄色沙尘地貌,以及低低矮矮的灌木,几只沙鼠窜进了地洞。 这里和华夏帝国中的繁盛截然不同,荒凉、炎热、死气沉沉。 但郁泽知道,这里正是帝国的母星,一个曾经蔚蓝美丽的星球。 这事就要追溯到古华夏时期。 当时科学家掌握了基因的规律并开始加以改造和利用,人类开始进化,并使用基因匹配的机甲进行战斗。但人们对基因的干预过多,导致自然界基因也产生了大量突变,许多动植物在影响下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这样突变的结果是人们始料未及的,也打了科学家们一个响亮的巴掌,人们渐渐没有了对抗的办法,只能以杀止杀,最后逃离了母星,在临近星系建立起一个巨大的防护壁,将自己重重保护隔离起来。 母星的荒凉与帝星的繁荣毫无关系,它如今只是个卸载空间废料的垃圾星,尽是荒芜沙漠之地,白天酷热,夜晚就开始游走大量出来觅食的基因变异的怪物——这也正是帝国军人所要战斗的对象之一。 而郁泽昏迷的这段时间,正是随着那辆空间废料仓,一起坠入了这个早已不复苍蓝的母星上。 如果没有一架星际船,或者一辆基因匹配的机甲,他怕是要永远飘荡在这里了。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9 远处有一些城市建筑,想来是当时人们移居帝星时所遗留下来的,郁泽并没有放弃夺回王位的希望,但他着实需要一个能够抵挡白天酷热的栖居之所。 如果可能,也许会在遗迹里找到不少残留的设备和工具,花上几年时间为自己打造一架机甲——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体内频繁发作的药效让他有些难受,根据往常的经验,这两剂药要消失作用,至少要一整夜的时间,他必须确保自己在这一天里,不会被白天热死又或者被夜晚的野兽所吞噬。 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他眼前一花,没看清脚底下的石块,一个跟头倒栽了下去。 “……” 视线里模糊走来一双黑色皮靴,靴筒直到小腿腹,双腿笔直裹在一条长裤里。那人走过来,用脚尖顶了顶郁泽的肩膀,将他向翻王八一样翻了个个儿,仰面朝天。 这时郁泽才看到他背着阳光的脸,下巴上冒着微微的青色胡茬,嘴里叼着一根烟,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他斜斜眯起了眼睛,左右打量了一番。 然后用那锃亮的长款军式皮靴的靴尖,慢慢地划过郁泽的身体,最后停在一个相当暧昧的位置,两片式的实验服被热辣的日风吹起,却仍然让郁泽感觉到了莫名的“阴凉”。 又或许,这种阴凉是来自于面前这个男人危险的眼神。 他是个alpha——仅从一个眼神,郁泽就如此肯定了他的身份。而且或许,他已经闻出了那药剂里弥散出的omega信息提取物的味道。 半晌,男人叼着烟头道:“小omega,你需要特殊服务吗?” 郁泽:“……” 第52章 非永久标记3 男人明知他眼下的身体状况并不理想,却故意想要给他难堪,用脚尖挑起了遮蔽郁泽身体的那片白色布料,一边发出“啧啧”的叹息。 这种轻佻的举动在长期接受皇家教育的郁泽看来,无异于厚颜无耻的骚扰。 他猛地弹起半身一掌握拳,向男人的脚踝处用力袭去。对方惊讶叫了一声向后躲开,脚后跟故意在沙土里重重一踢,扬起了一抔黄土,呛得郁泽不得不抬起袖子掩住口鼻,狠狠的盯着他。 “还是一只会发怒的猫。”男人话音落地的同时,忽然身体前倾,膝盖曲起向郁泽的胸口重重一顶,他身上带着热风和沙滓,一下子就把郁泽放倒在了沙地上。 也许是体内针剂的影响,被放倒的那么几秒钟,郁泽飘忽闻到了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气味,总归是一种强势到让人厌烦的感觉。 男人一条腿压着郁泽的双膝,半骑在他的身上,略微粗糙的手用力按住他的头部,抬起下巴打量道:“一只落单的omega,让我看看……” 他拨弄着郁泽颈上的环锁,看到一串字符,念了出来:“sh03,一个实验体?这可真古怪,帝星的实验体怎么可能会活着被扔到这里来?” 郁泽神情戒备。 男人捏了捏他的脸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郁泽并不想草率泄露自己皇室的身份,咬牙切齿道:“不记得了。” “哈!”男人看他在烈日的曝晒下大量地失着汗,也不知到底是哪张嘴过于干渴,以至于连呼吸都是大口喘息的模式,自发地想要借助自己的阴影遮挡稍许的烈烈阳光,看起来颇像是要投怀送抱。便不禁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追究他名字的问题,却道:“你不用着急,就算你想点名要我的‘特殊服务’,也得支付得起相应的报酬才行。” 郁泽只是长时间没有进水,觉得口中干燥而已,被他这样一挑倒不服起来,反问回去道:“你有什么报酬是我支付不起的?” 男人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认真回答说:“要想睡我,得用你们华夏帝国皇帝的后颈来换,就像这样。”他一只手绕到郁泽的耳后,摩挲着他的那块柔软皮肤,就好像是模拟如何标记他一样用力地掐了一下,然后慢慢扬起嘴角。 郁泽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身体的不适使他连嘲笑都显得有气无力的,有一下没一下地飘荡进男人的耳朵。他打偏了男人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心里不屑道,这身价可真是够贵的,而且相当自大、轻狂! 沙子随风流走了薄薄一层,身下凉了片刻,随即又被烈日晒得烫人。 “谢珩!” “谢珩哥!” “头儿!”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呼唤,压在身上的男人闻声转了转头,向声音来源处眯眼望去,手指一环放在唇边打了一个相当轻浮的口哨。 郁泽看到几双颜色不一的靴子奔跑过来,当下觉得自己这样被人压在身下的姿势极不雅观,可是挣扎间那群人已经抵达了面前,大概有三五个人,肩上背着改造后的小型光子枪,手里各提着三两只变异狐,其中一人的大口袋里装着几只沙鼠。 “omega!”提着变异狐的那人惊叫道,“头儿,你让我们去打猎,自己却在这里偷偷标记一个漂亮的omega!你知道我们已经有几年没见过omega了吗!” 他们俩的姿势确实暧昧,也怨不得别人会多想,但郁泽仍是感觉很不爽,侧开了脸。 谢珩瞥了眼,“你旁边那个不就是吗?” “他?”那人也瞅了瞅身边手里捧着一只幼年沙鼠当宠物的人,嫌弃道,“有主的omega我才不要!” “那这个你也要不了了。”谢珩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为什么!你打算把一个柔弱的omega美人扔在沙漠里吗?他会死的,快把他带回去吧头儿,就算不能下嘴,光看看也好啊!你知道我抽屉里的小杂志都要被那群单身汉们翻烂啦!” 郁泽撑着自己坐起来,用胳膊挡住头顶的阳光,看到谢珩从胸前的衬衣口袋里又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好半天才摸索到一只老古董打火机,用它点燃了烟头,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浓雾。 他的衬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颈上一条金属链,下面缀着的东西反射着刺眼的光。 郁泽发现,那好像是一对军用识别牌,俗称……狗牌。 谢珩将吸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脚掌踏上去用力一碾:“我这里不是omega救济所,不收留没用的花瓶,更不想让一个正在发情期的omega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混乱。” 郁泽腾地站起来:“谁发情了?!” 谢珩“哦”了一声,回头好奇地眨眼,玩味道:“那刚才是谁浑身上下都是信息素的味道,还不断往我怀里蹭的?”说罢也不再给郁泽解释的机会,率先向远处走去。 “……” 陆续有人随他离去,只有那个看起来和郁泽年纪差不多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0 大,捧着的沙鼠的omega留了下来,欲走不走的,最后跳了两下脚,追着已经走远了谢珩喊道:“谢珩哥!你把他留下来嘛!他可以帮我做饭干活,我可以把自己的抑制剂分给他的,不会给基地造成太大麻烦的。阿齐不是也说吗,他需要更多的omega帮他完成实验,而且我也好久没有见到omega了,想与他聊聊天……” “穆尔!”谢珩突然住脚喝道,少年被他身上的气势所迫,缩起了脑袋。 谢珩顿了一会,问道:“你进基地时是什么条件?” 穆尔心里一凉:“杀五只中型变异动物……可那时候封齐他——” 谢珩打断了他的辩驳:“好,如果他能在外面呆上一天一夜,我就让他进来。” 众人听到这个条件,纷纷摇头可惜地去望还站在山坡上的郁泽,让一个正在敏感期的omega在这样危险的野外呆一天一夜,怕是明早日出的时候,就只能见到他被啃噬完毕的尸骨了,或许还是先奸后杀的那种。 郁泽正被人以看将死之人的可怜目光所打量着,就见到那个少年跑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折叠小刀,抱歉道:“谢珩哥说,如果你能呆一晚上就让你进基地里来。没办法了,祝你好运。” “……谢谢。”郁泽礼貌回道。 一行人渐渐走远,郁泽体力跟不上,进入遗迹林立的破楼小巷里后,没多远就被他们给甩掉了,只好自己寻了一个街角。方才他们的对话里,郁泽仿佛听到了“封齐”的名字,那名叫做穆尔的omega少年唤他“阿齐”。 如果并不是重名的话,那这个封齐很可能就是那个,因为与杜里研究观念不一样,而被疯子博士迫害,最后人间蒸发了的帝星人类研究所的教授“封齐”。 封齐并不是个轻率的人,能让他情愿效劳,不会只是个地痞流氓的组织,倘若真的是那位帝国大名鼎鼎的“封教授”,这个谢珩的基地倒真的应该进去看看。 郁泽心里盘算着靠在街角小眯起来。 他是被一阵汗味冲醒的,睁开眼,见到三个正在虎视眈眈瞧着自己的男人,各个肌肉攒生鼓胀,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只即将送入狼口的鲜美羊羔,亦或者是……一个很快就要匍匐在他们身下的泻火器。 这让郁泽感到十分的恶心,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想与他们对视,这群人大概很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的味道都能够当驱虫剂。相比起来,他宁愿与那个轻浮的谢珩在一起。 “让开。”郁泽起身要走。 突然一人冲出来,将他按在了墙上,趴在颈间嗅他身上还未散尽的信息素的味道,那模样,活像一只留着口水的智障。那人很是满意这股清淡令人心情愉悦的味道,开始动手去扯他本就简陋的两片衣服。 “让我们都爽了就不标记你!”三人恐吓道,肮脏的手想要去摸他的屁股。 有人嘲笑道:“哈哈哈,真是可怜的omega,吓的动都不会动了!……转过来漂亮的美人,哥哥这里有一根棒棒糖,快张开你那张湿润的嘴唇。” 郁泽被翻过来面向他们。 “含住它!”一个弯曲丑陋的玩意伸到自己面前。 郁泽轻蔑地瞥了一眼,冷笑道:“你们确定是‘含住它’,而不是……掰断它?” “掰断”二字刚说出口,咔嚓一声清脆的好像什么断裂的动静响起,这声音太过瘆人,连它的主人都僵楞了几秒——然后冲天般的痛嚎响彻巷道。 “啊啊啊——杀了他!杀了他!” 另外两人嚯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把匕首来,挥舞着冲了上来。他们比郁泽块头要大,直如两坨压来的黑影,郁泽向旁边一侧,躲过致命的划击,掌心翻出那把穆尔给他的折叠小刀。 即便是身中不明药剂,身体比平常发软而活动不利,也并不妨碍他放倒几个连最基本的格斗术都不会的人,他们的攻击里充满了破绽和弱点,毫无章法。 但他也没有过多的体力与人缠斗,只能一击必杀! 郁泽撑着栏杆跳下台阶,向后退了几步估算最佳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他似一只盯紧了猎物的花豹,突然蓄力前冲,一刀一个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血液的气味会引来不惧酷热的小型变异动物,两人倒下后,他也不再去管那个断了根的男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而在街道的阴影处,有一个背后倚靠着墙壁的男人,手里把玩着颈上的铁片小牌,一只脚屈起蹬着墙面,将这场精彩的演出收入眼底。待郁泽匆忙消失在远处拐角后,才嘴角一勾,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一脚踢开了一扇隐蔽的小门,躬身钻了进去。 入夜的母星是野兽的乐园,那些连光子枪炮都不惧怕的变异动物开始四处觅食。而郁泽的手里只有一把最原始的折叠刀,这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是否以前与谢珩结了仇,才让对方这么迫切想将他弄死。 胡思乱想的时间并不多。 街旁有一家家破旧得快要风化了的商店,门口的招牌还印着模糊的某食品的商标,只可惜里面空无一物,尘化了一半的货架,化石一样的块状物。 突然,从其中一间的窗口翻跳冲出来一个瘦削的身影! 他的身后响起一声吼叫,一只硕大的三米长的荒原异形狼呲着黄白色獠牙,猛地从窗口里破出,刨着健壮的前爪,两眼在夜晚的黑暗里幽幽得闪着绿光。 郁泽落地侧滚两圈,抄起不小心脱手的折叠刀,起身就跑! 基地里,谢珩开着一盏并不明亮的小灯,桌上杂乱摆放着几张纸,干燥的气候使这些纸张发脆。他拿起笔,又在一张新纸上写了几个字。 “又是青……” 有人探头看到他正在写的字,小声嘀咕了一句,谢珩回头,看到是来送晚餐的穆尔。 “谢了。”他端过自己那份烧土豆饭。 “谢珩哥,你今天出去找那个03了吧?”穆尔问道,“既然不想让他那么死去,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带回来?” 谢珩扒着盘里的土豆,挑出几块根本不够塞牙缝的细小狐狸肉,挑起眉毛道:“你知道我的目的,将一个不明身份的实验体带进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穆尔,倘若你还想回到帝星,从那间吃人的帝国牢房里救出家人的话……”他一叉子戳在一块土豆上,慢条斯理地说,“你就不该给他那把折叠刀。” alpha所释放的压力让穆尔感到怯意,端着餐盘的手也有些轻微的紧张。 “别紧张,”谢珩放下盘子,伸展长腿打了一个懒腰,“我说话算话……如果明天早上他真的还活着的话。” 穆尔收回空盘,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谢珩无意间释放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让他燥热难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1 解,归根到底他仍然是个omega,被点燃起欲望后亟待一位alpha的关爱。他反手将房门锁住,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望着照片上那个身穿白大衣笑容温和的男人,手指不自觉地向身后探去。 “阿齐、阿齐……” 好一会儿后,穆尔恍惚清醒过来,折腾着找出一支抑制剂,颤抖着手臂给自己注射了进去,十几分钟身体的尴尬状况才有所缓解,他疲惫地瘫倒在床上,揉着自己的头发烦道:“阿齐你快回来罢,赶紧给谢珩哥找个媳妇儿,真是受不了了!” 翌日一早。 穆尔准时被闹钟吵起来,拖着惺忪的睡颜进到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餐。 刚烧上热水,忽然基地一处入口的警报响了起来,众人倏忽惊醒,纷纷套上衣服挤出房间,杂七杂八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警报怎么响了?” 谢珩也随便穿上一条裤子,蹬上那双黑色军靴就走了出来。 穆尔拿起一把光子枪,咔哒扣上瞄准器:“我去看看。” 警报发出的位置正是昨日谢珩回来的那个小门,穆尔奇怪地看了头儿一眼,正要伸手去开,整扇门猛地被人用蛮力踹飞进来,沉重厚实的金属门,咣当在地上滑行老远。 穆尔灵活跳开:“天啊,吓死我了!” 刚感叹完,一头荒原变异狼从门外飞了进来,穆尔下意识开枪射击,在连续浪费了四颗子弹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头变异狼的尸体。他向门口望去,人影还没看着,就又见七八头烈性异种被扔了进来,摞在第一头狼尸上面,直接垒成了一小座尸山。 然后才有一个人从门外的光亮迈入阴影里,面容在阴阳交错中渐渐清晰。 竟然是昨日那个实验体omega! 不对…… 穆尔靠近了几步,对气味敏感的鼻子用力嗅了几下,他身上虽然还有零星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另一种令穆尔浑身通畅又心痒难耐的气味,比起谢珩那股土匪一般摄人的信息素,他更倾向于眼前这个人不经意间渗漏出的典雅味道,忽然心中大惊,不禁脱口而出:“alpha!” 此刻谢珩也感觉到了这个脆弱的实验体与昨日的不同,抱着双臂倚在墙上,颇有兴趣地看着他。 郁泽脸色红润,他兜着这群蛮物躲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时分感觉体内药效散去了大半,才开始反击。对一个在s级军营中接受过残酷训练的军人来讲,在这种还不算是很恶劣的条件下活一个晚上,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 他在这群人中环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作壁上观的谢珩身上,手里一把折叠小刀展开、阖起地摆弄几回,随手向穆尔一抛,然后直直盯着某人,往谢珩面前走过去。 穆尔慌张接下小刀,望着两个气势同样强悍的alpha,悄悄咽了咽口水。 谢珩无动于衷,就看着他靠近过来,站定。 “原来不是猫,是只伪装的老虎。”他笑道。 郁泽并没有因他的调笑而生怒,视线在他赤裸的上半身逡巡半晌,均匀有力的肌肉在他刻意的打量下一动一动地收缩着,覆盖着小麦色光泽的肌肤,似是在无理的炫耀着自己的狂野不羁。 如果他真的是个omega,或许会认为谢珩是个不错的结合对象,只可惜,他不是。 郁泽扫过他颈上的铁牌,片刻哼笑:“北冕军?” 谢珩微微一皱眉。 “帝国冠冕上的一颗璀璨明珠。”郁泽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基地存在的目的。北冕军,曾经一度是华夏帝国最为荣耀的军队,它百战百胜、攻无不克,是在s级特攻军队与a级军队制度之外的一个特殊军。 它是众神头顶的美丽华冠,但最后也如神话中那样,在一场由郁青统帅的对抗索斯星的战斗中,轰然沉寂在众星之列,成了一个传说。北冕军的覆灭是统帅指挥的失误,但先皇帝为了庇护他这个皇兄而对所有臣民撒了谎,将所有责任推向了北冕军的将军。 北冕军若还有残部幸存,并且组建了一个庞大的基地,那他们的目的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再次成为黑暗中的明珠,让统帅郁青为曾经污蔑过他们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珩。”郁泽一把抓起他颈上的金属链环,用力一拉,谢珩就险些撞上他的脸。郁泽扬起半边嘴角,贴近了他压低声音道,“谢少将,小心点!也许你一觉醒来,身下的位置就要换人坐了。” “是吗?”谢珩轻佻佻地一笑,恶意歪曲他的意思,道:“我‘身下’这个位置,还从来没有人坐过呢,如果你感兴趣,我不介意让你来当第一个。” 说着伸出手,从腰间的系带处探进郁泽的两片衣服底下,在他臀瓣上捞了一把。 “——!”郁泽臀肉猛地收缩,引得谢珩哈哈大笑。他恼羞成怒,再顺着对方指的地方向下一看,贴身的长裤只挂在胯上,上面那颗金属扣都还没扣上,里面包裹着一坨,当即把谢珩往身后的墙面一震! 穆尔快要被这两人信息素的味道迷昏了头脑,一个谢珩也就算了,如今再多出一个同样厉害的实验体来,封齐要是再不回来,他都怕要控制不住,随便找他们俩人的其中一个上了算了! 腹诽归腹诽,穆尔还是挤进去推开两人,向郁泽笑道:“谢珩哥说话就是那样,你别介意,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洗澡吧!然后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郁泽看到面前这个帮过自己的omega被他俩的信息素憋的脸色发红,这才松开了抓着谢珩的手。 “谢谢。” 穆尔松了一口气,带着郁泽往基地深处走去。 谢珩依旧靠在墙上,刚才那一推把他后背震得微微发疼,这会儿嘶嘶地吸着气,手中握拳张开又握拳,回味着摸到的那种手感,眼中微微晦暗。 眼看郁泽就要消失在通道尽头,谢珩追赶了两步,在空旷地有些回声的通道里喊道:“——雨青!” 第53章 非永久标记4 回声一圈一圈地荡开,郁泽蹙紧了眉头。 他为什么在叫皇兄的名字? 他与皇兄郁青虽然是同父异母,但终究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根据华夏帝国的规定,曾经是北冕军少将的谢珩应该是没有资格面见皇室的。但这并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不知道郁青长什么模样,还是不小心把他与皇兄认错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郁泽克制住了想要停住的脚步,仿佛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跟着穆尔离开了。 谢珩看着他的背影在空荡的通道里渐渐缩成一个小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股失落和烦躁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想追上去,揪住那个实验体的领子,问个清楚明白。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2 但他到底没有那么做,而是在众人纳闷的眼光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扔在靠背椅上,长叹了一口气。 几年前,从北冕军覆灭的战役中幸存下来之后,他与一些同样侥幸的战友驾驶着濒临解体的机甲,一鼓作气冲进了这颗早已被人们废弃的母星,并且在这里休整调整,没有一天不想回到帝星,查清北冕军覆灭的真正原因。 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们托付性命并无比信赖的将军会做出那种根本毫无理智的突击决定。 谢珩揉了揉太阳穴,拉开手旁的一个抽屉,拿出里面厚厚一沓已经开始泛黄的薄纸。每次整理思绪、翻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总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堵滞着他的记忆。 这些纸片上画着一些人像,站着的、或者坐着的,每一个都身姿挺拔气质翩翩,谢珩每次落笔画他们的时候,都会觉得这些人就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呼之欲出,但每当画到他们的脸,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一丝一毫。 以至于几年下来,他画过无数张没有脸的肖像画。 有时候夜里做梦,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虚弱地叫喊着,像是信号不够稳定一般,时断时续:“救他……救……¥%&*……青……雨青……” 到底是谁? 谢珩闭上眼睛,手里渐渐握紧了那几张纸片,心底的声音又开始叫唤起来,却比之前所有梦见的都更加兴奋,而且欢欣鼓舞,好像是见到了心上人一般:“他……来了!……来……快……” 那声音嗞嗞嗞的带着电流声,刺得人脑膜都要炸了,谢珩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朝门口掷去,背过身破口骂道:“你他妈能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再说话吗!” 痛快地骂完,那声音确实消停了,反倒是门口传来一声细细的“好疼!” 谢珩一回头,看到自己刚才掷出去的杯子正好砸中了开门进来的穆尔,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揉着胸口,地上散落着几件衣物。他走过去,伸手将他拉起来,道:“抱歉,不是针对你的。” 穆尔摇摇头,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问道:“你又梦见那个人了?谢珩哥,如果你梦见的那个人真的叫青的话……他恐怕真的是——” 谢珩摆摆手,表示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他何尝不明白,华夏帝国里最负盛名的名字里有“青”的,正是那个大皇子郁青。但他本能排斥这样的真相,毕竟在北冕军残部心里,这位大皇子是他们首要调查的怀疑对象。 穆尔绕开这个话题,扬起笑脸道:“谢珩哥,那个03号……要让他住在哪里比较好?” 谢珩想了想,“安排到我房间的旁边吧,他需要再观察一阵。” “哦,好的。” “你等等。” 穆尔疑惑:“怎么了?” 谢珩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衣服,问道,“你去给他送衣服?他在洗澡?” “对呀!在生活区后面的单间浴室里。” 谢珩心里一动,从穆尔手里抢过一沓衣服,大跨步向基地的生活区走去,留下穆尔一个人站在原地,奇怪地望着他急匆匆的脚步,忽而心里微懂,小声笑道:“急什么呀,人家又不是洗完澡就走了。” 基地里的许多东西都是自制的,大部分都是就地取材,设施虽然完善,但相比帝星的高科技,这里简直是复古到几百年前。郁泽一出生就是在帝星皇室里,自动化早已浸入每个人的生活里,所以他一进到这间简陋陈旧的浴室里时,差点连怎么开这古老的水龙头都不会。 摆弄半天,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头顶的水管噗噗几声,突然涌出大量冰凉的水来,浇得郁泽满身满头都是湿漉漉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气的将身上实验服脱掉往地上一扔。 冲完水,却又不知道清洁剂在哪里,他围着这浴室绕了一圈,把架子上的每个东西都研究了一遍。恍惚一抬头,看到最上层有个黑色的小仪器,看起来颇像是帝星最流行的那种自动清洁仪。 正抬手去够,身后的浴室窄门被人突然一脚踢开。 谢珩原本是想等他洗完澡出来,结果等了许久,浴室里连个动静都没有,情急之下还以为他虚弱昏倒在里头了,这才踹了门。那个实验体此时正背对着他,伸手要拿架子顶上的东西,笔直修长的两条腿因为微微掂起了脚掌而绷直,头发上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水,顺着腰脊,从肌肤上加速划过,最后在臀尖上一顿,晶亮地掉落消碎在地板上。 “谢珩!”郁泽对如此粗鲁的人很是不满。 谢珩反手将门一关,把衣服挂在墙上的钩子处,沉道:“你的衣服。” 郁泽讽道:“难道北冕将军教导你们,给别人送衣服要踢开他们的门吗?” 一个白花花的躶体站在自己面前晃悠,扰得谢珩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他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纵情声欲的人,更不会因为身材悦目而对一个alpha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事实却偏偏反常,在这样潮湿滴答的气氛里,他的确对眼前这个实验体产生了不一样的冲动,这种感觉,哪怕是基地里唯一一个omega穆尔身处发情期,大量释放着那股勾人犯罪的气息时,也不曾有过的。 郁泽觉得自己跟一个军痞讨论教养的问题简直是在犯蠢,遂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去关仍在哗啦啦流水的管道。 谢珩心烦意乱,心里明知应该打开门、退出去,回到房间继续跟那道见鬼的声音玩捉迷藏的游戏,但是身体已经自动做出了反应,向着正在与水龙头抗争的郁泽慢慢靠了过去。 他想帮郁泽关掉水龙头而伸出的手,却被这个过度警惕的实验体视作了突然的攻击,猛然一抬腿,向他小腹处踢了过来。谢珩侧身一避,只得回手反击自卫。 两人纠打在一间狭小的单人浴室里,地上又滑又凉,天花板上的水管还在不停的呲水,将他们从头盖脚一通湿透。谢珩是个身经百战的北冕军士,而郁泽虽然受过无数训练,但终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与一个不要脸专攻人下路的军痞打架,很快就落了下风。 谢珩一把扣住对方的脚踝,向后紧逼几步,郁泽的后背就抵上了冰凉的墙面。 这名经过了一夜厮打、并未完全恢复元气的实验体身上,还有不少被异兽尖爪抓破的痕迹,被水清洗过后伤口有些米分白。郁泽一挣扎,他用力抬起对方的腿向墙面一折,这是挺有效的一个办法,过度的筋肉拉扯十分的疼痛,会让人求饶。 然而郁泽的柔韧度非常好,折叠过去完全没有叫痛的意思,反而咬着下唇向他挑衅。 那道目光里有簇簇燃烧的火苗,像是要蒸发尽谢珩喉咙里的津液。他蠕动舌头,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3 将口腔内的干燥舔过一遍,危险地眯起眼睛,向前堵了一步,用自己的胸膛压住对方的。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谢珩喘道,距离近的快要吻上他的嘴角。 郁泽哼了一声,手里掐住了谢珩的腕,用力地想要把他腕骨捏成一堆碎物齑米分,边咬牙森森道:“不是说我忘了吗?随你心情,叫什么都行。你难道不知道,一个被囚禁折磨数月的实验体很可能会精神崩溃,忘记自己的名字很正常吗?” “精神崩溃?”谢珩不禁笑了笑,将他的大腿更使劲地折了一下,直到看见对方漂亮的眉眼终于隐隐地皱动起来,才微微松却一些力气,边用穿着粗糙衣料的腰腹缓缓摩擦在郁泽光裸的腰下,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猫儿,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才会真的让你精神崩溃。” “也许到时候不仅连名字,就连你的哭声是什么样子的……我都能知道。”他一只手绕到郁泽的腰后,向某处隐秘而且从来不曾被人使用过的地方,轻轻一刺。 这时郁泽才发现,自己这样门户大开的状况到底是有多危险,尤其面前这个还是个荤素不忌的混蛋!倘若北冕老将军还在世,他一定要为此告上一状,再用猥亵皇室成员的罪名将他扔进阴暗的地牢里,千刀万剐! “谢珩!” 窄缩的地方紧紧咬住了谢珩的一点指尖,像一只紧闭着壳口的蚌,一旦突破了这层看似坚固实则不堪一击的伪装,里面就是鲜嫩又脆弱的蚌肉,会柔软地挤出汁液来,包裹着他的手指。 谢珩因为这样的想象而口舌生津、呼吸加重,他觉得这么多年来连发情期的omega都没能挑动起来的欲望,正在心底不可探知的某处蠢蠢欲动,张牙舞爪地露出它的触手,要将对方狠狠的绞死。 一层一层的热度燃烧上来,马上就要抵达他最后的沸点。 就这时,郁泽发现他神情恍惚,危险的手指也停止了进攻,一定是在肖想什么下流无耻的事情。心里骂着,脑袋向后撤了撤,突然猛地撞击在谢珩的脑门上,将他一瞬间撞的头眼昏花。郁泽挣开被束缚的腿,毫不迟疑地一脚踹进他的胸口,骑上去就是一痛猛打,拳拳到肉! 谢珩直到被扭倒在地上,脸上挨了一圈才幡然醒来,却也不反击,而是略微吃惊的表情看着面前愤怒的实验体,就那么一拳又一拳地挨了好几下。 郁泽打痛快了、打舒爽了,才重重喘舒一口气,撩起额前垂落的碎发,穿上衣服甩门而去。 谢珩躺在浴室里,头顶黑漆漆管道口里哗哗的水流打在他的身上,冰冰凉凉的水浇透他的五脏六腑。他张开嘴喝了几口,只觉得胃里那股火也慢慢消了下去,才抬手摸了摸被郁泽打得青紫的侧脸。 心里似有千百头异种狼咆哮着奔过: ——见鬼!他想搞一个alpha!他刚才竟然想搞一个alpha!! 第54章 非永久标记5 洗过澡又教训过流氓的郁泽心情出奇的舒畅,他在走廊尽头遇上正好来给他送房间钥匙的穆尔,对这个心地善良说话又温和的少年omega,郁泽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便与他交谈了几句,然后领了自己的钥匙,顺着指引回到房间。 穆尔送走了实验体,却又纳闷起头儿去了哪里,等了好半天,才见浴室里走出一个浑身湿透的狼狈汉子,半边脸又红又肿地高出一块。他两手捂住嘴忍了几秒,最后还是“噗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谢珩、哥……哈哈哈你这……这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谢珩脸色发青,心道,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是想偷“鸡”来着,鸡没偷成还差点被人揍破了相,如此一想表情更加难看了,阴沉沉地从穆尔身边走了过去。 ga跟在后头念叨道:“不是我说,像你这样优秀健壮的alpha生来都是要与omega结合的,你这套耍流氓秀下限的招儿对一个发情的omega或许还会觉得你有些魅力,但对另一个趋近成熟的alpha来说……” 谢珩回头,等着他后半句话。 穆尔伸出食指和拇指,握成枪状,向谢珩“biu”地一比划,在追人这种旖旎的事上直接判了他的死刑,“他只会以为你是个神经病。”还眨眨眼补刀说,“还是又下流又无耻的那种。” 谢珩:“……” 穆尔踮着脚步蹦蹦哒哒地像只话多的鹦鹉,绕来绕去:“当然啦谢珩哥,那个03那么厉害,而且还肤白貌美大长腿,我也很向往的。所以我不会嘲笑你是个喜欢alpha的同——” “同什么同!”谢珩一把捂住穆尔的嘴,一脚踢开自己房间的门,将他拐进去,“谁说我喜欢他了?!他是个alpha,听清楚了没有?再多八卦我就咬碎你的后颈。” 穆尔啪地捂住自己脖子,连连摇头,他的后颈可是留给心上人的。 只是谢珩脸上肿起一块的模样实在是几年来见所未见的糗,穆尔没能严肃一小会儿,就又哈哈大笑起来。 谢珩喃喃道:“对,他是个alpha。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alpha感兴趣?”过会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穆尔,眉眼一展,阴兮兮地:“你是个还没被标记的omega……” 穆尔忽然收笑,潜意识里察觉到某种危险,霍然从口袋里拔出一根针剂,颤巍巍说:“别冲动啊谢珩哥!你要是也到了发情期,我免费送你一支抑制剂啊!你知道的,我只给阿齐一个人生孩子……” 谢珩将他也推到墙上,探手去摸穆尔的后颈,omega的肌肤天生就比其他人要好,比起那个实验体03来说更是又柔软又细腻得多,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受不到刚才那种火撩一般的冲动,只感觉和摸了什么铁管子一样无趣。 回想起握住郁泽的脚踝,去探秘幽处的时候,谢珩心底又泛起难以压抑的热烫。 “真不错。”他嘀咕道。 穆尔以为他在说自己,平时见了异种兽都毫不惧色的人,差点被谢珩的这句话给吓哭。眼角刚涌出一滴泪,忽然从敞开的门口灌进一阵风,带着浓浓的沙土气息。 一把通体银白的短枪抵住了谢珩的侧腰。 “你再摸他一下试试?嗯?”枪支的主人扳动了击锤。 穆尔一转头,惊喜道:“阿齐!” 谢珩松开双手,打招呼道:“哟,封大教授。” 郁泽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听到隔壁的谈话声,敏锐地竖起了耳朵,慢慢贴向墙壁。谢珩的声音和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男声透过不算很厚的墙体传过来。 谢珩道:“怎么样,出去一个月是不是大有收获?” 封齐揽过自己的小omega,摸着穆尔的耳朵安抚他的情绪,回过头来笑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4 说:“这之前,你是不是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对我的人出手?” “阿齐!我说我说,是这样的!”穆尔抱住封教授的腰,小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有恃无恐地告起状来,“谢珩哥喜欢一个新来的实验体alpha,可是他不会追人,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就来欺负我!” 别看穆尔是个omega,他离开封齐照样拿起枪谁也不怕,但一旦是在封齐面前,就总是这样小鸟依人,撒起娇来让谢珩忍不住浑身掉鸡皮疙瘩。 谢珩扶额:“其实吧……” 封齐捕捉到了关键点,打断道:“一个新来的实验体?哪里来的?” “好像是帝星,代号是sh03。”穆尔想了想03号脖子上环锁的材质和纹路,大概只有帝星的高级实验室才能够用得起那样昂贵的东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个正在敏感期的omega,谁知道一夜过后他就变成了alpha!一个人一把折叠小刀就干掉了七八头烈性异种兽!” 封齐瞳孔骤缩:“sh……” “阿齐你知道?”穆尔好奇道。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就在谢珩哥的隔壁。” 封齐把手里新研制出的alpha专用药剂枪塞进穆尔的手里,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拿着它宝贝儿,要是以后这个军痞老流氓再敢对你做些什么,就用枪射他,我敢保证他一个月都不能人道。我去看看那个实验体,在房间等我。” 穆尔捧着枪,乖巧地点点头。 “……”谢珩默默挡住了下体,不就是开个玩笑,这一对虐狗就算了有必要这么狠? 笃笃笃。 封齐走到隔壁房间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敲到第三下,郁泽拉开把手,微笑道:“封教授。” 封齐望着面前这个穿着白色衬衫、衣袖折了几层、露出均匀一截小臂的年轻人,这位一向稳重的科学家也难以继续保持他的淡定,眼中是踊跃而出的惊讶。 “封教授,进来说话吧。”郁泽让出一条通道。 封齐一下子读懂他的暗示,微微颔首示意,还有些不可思议地恍惚着就跟着进了房间。直到听见身后咔哒一声房门上锁的动静,才回过神来。立刻一转身左膝前屈半跪在地上,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的胸口,神色恭敬严肃。 “陛下。”他道。 就算整个基地、整个母星上都没有人见过这个所谓的“帝星实验体03”,封齐也绝不会认错面前这个人的面孔,他正是华夏帝国的新皇帝。虽然早在几年前他就因为与杜里的矛盾而被迫逃到了这个荒芜的母星上,但老皇帝当时已是病入膏肓,新皇的人选非郁泽莫属。 虽然母星信息滞后,但根据先皇的病情,封齐估计先皇一定是已经去世了,故而坦率称郁泽为“皇”。 郁泽扶着肩膀将封齐拉起来,叹道:“你也不是帝国军人,不必向我行军礼。再者……” “如今华夏帝国的王,恐怕也已经不是我了。” 封齐讶然:“这是怎么回事?” 封教授曾受郁泽父亲的恩典,在帝星人类研究所任职时,也是绝对效忠于皇室的,而且在郁泽身边担任好过几年的私人医生。郁泽对他还是十分的信任,便将此事来龙去脉大致讲述了一遍。 说到杜里研究院里的事情,封齐怒而锤桌,骂道:“那个老不死的混账!他还没有放弃sh号实验!” 郁泽问道:“这个sh到底指代什么?” 封齐道:“几年前我们共同在人类研究所时,杜里曾经提出一种实验构想,想从人类基因的根本上解决目前的一大社会问题。您知道,因为人类对基因的自主选择和过度干预,beta的生育能力日渐底下,omega的出生率也越来越少,以至于现在好多纯血统的omega都生不出一个可以生育的omega后代。” 郁泽点点头,这确实是目前社会的一个首要难题。 “omega的珍贵并没有改善他们的社会地位,反而使他们日益沦为优秀alpha和贵族的生育工具,仅我知道的,在某些偏远星球,甚至存在着omega被迫年复一年的生育直到死去的可怕现象。” 封齐摇摇头,叹息:“杜里的实验构想是想人工合成一种药剂,干预所有类型人的基因,让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能在拥有a一样体格的同时,还能有极高的生育率。他的研究项目一开始得到了我们的支持,但是在后续理论完善的过程中,渐渐有人发现其中的巨大弊端。” “我知道会有人说,任何令人吃惊的研究成果开始都是不被人认同的,起初我也是这么相信的。但是陛下,”封齐道,“在我们强行将漏洞百出的理论推入实验阶段的时候,接连发生了几十起因为免疫拮抗而死于实验药剂之下的重大失误。几十名实验志愿者,全部全身溃烂、不成人形,但杜里仍然没有放弃这个实验,他骗了所有人,包括那些志愿者的家属。” 他说到这,双手捂住了脸,十分痛惜:“后来他又认为也许是omega和beta的体质不够强,就开始用alpha来做实验。他疯了,杀了那么多o和b还不够,竟然开始私下与星际人口贩卖组织勾结,以为他们研制特殊药剂为报酬,借此得到更多的alpha实验体!” 郁泽拍了拍封齐的肩膀,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那根本不会成功,因为从源头的理论就是错误的,但是杜里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先皇病重的时候,我曾联合研究所里的十几名同僚搜集了大量的证据,但那些材料上交前夕却被杜里发现了,他雇佣了星际杀手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我没有办法,在混乱里抢了一辆星际车逃到了这里。” 郁泽听罢还是很同情他的遭遇的,毕竟自己也是逃过重重围追堵截,才混在一辆臭烘烘的空间废料车里离开那个实验室。 但消化完这些内容以后,郁泽慢慢皱起了眉头。 脸色一滞:“等等,你说什么?这个sh药剂会让alpha生育?!” …… 在隔壁,用特殊的收纳声波的仪器贴着墙面,将这边讲话偷听的字字清晰的某位老氓突然眼睛一亮。 感觉前边儿听见的都似过眼云烟,脑子里就剩一句话了:——噫!这个alpha能怀孕! 第55章 非永久标记6 谈罢sh号实验后,封齐与郁泽交换了目前的信息。果然不出郁泽所想,这个基地存在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查探北冕军战败的真相。这间基地是由谢珩一手建立起来的,他们目前居住的这个区域只是地上的简要生活区,而更加庞大、复杂、令人咋舌的训练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5 和军备设施都潜造在他们的脚下。 在母星上,不结成一个牢固的团体是很难生存的,除却谢珩的基地,这颗星球上还散布着不少其他小团体,大多是在帝星活不下去的,或者因为触犯律法而被流放的人,多以并不稀缺的beta为主。 至于唯一的omega穆尔,就是因为拒绝强制配对而触怒了上层贵族,他的父母和妹妹帮助他潜逃离开帝星,而自己却被贵族抓住送进了帝星的监狱。 封齐说起他这位心爱的小omega来就滔滔不绝,郁泽不得不打断他:“封教授,你心上人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急需一套全面的身体检查,你能帮我吗?” “当然,陛下。”封齐回神道。 “不必叫我陛下,这里并不是炫耀皇权的好地方,”他敲了敲颈上的环锁,“还是叫三号吧。” 封齐点点头,摸着下巴思考道:“看来要想个办法把这烦人的玩意给卸掉了。” 两人边交谈边离开房间,向封齐的地下实验室走去。基地里迫切需要他这种既可以当医生也可以研究大量药剂的科学家,故而谢珩给他提供的条件非常优渥,在这科技落后材料稀缺的母星上,愣是给他打造出了一间像模像样的研究室,里面一应工具设备俱全,虽然赶不上帝星的办公室,但也足够封齐发光发热了。 郁泽在这间宽阔的实验室里转了转,拿起一支试管叹道:“你真是到哪里都吃香啊!” 封齐笑了笑,穿上白大衣,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皮箱子,摆弄着他那堆针头针管:“虽然谢珩为人是有那么一些……嗯,粗犷。但心底很好,对下面的人从不吝啬,也有远见。当初我逃到这里几乎走投无路,他只问了我两个问题就给了我这么大一间实验室继续进行我的研究。” “平常我们都与他没大没小的开玩笑,但说实话,我还是很感激他的。”封齐走到郁泽面前,将手里一只长针管晃了晃,“……先来抽一管血吧!” 郁泽便坐下来,把肘间伸展开来伸过去,看着一只小指长的尖细针头刺进皮肤里,缓缓地抽出鲜红的血液出来。不禁好奇问了一句:“他问了你哪两个问题?” 封教授摇晃着那管温暖的液体,耸耸肩说:“你叫什么?和……你介意没有肉吃吗?” 郁泽心想,还真是简单粗暴。 封齐坐到自己的检测仪器前,欣慰地说:“既然陛下也在这里,那离我们回归帝星的日子就不远了。这里虽然有不少机甲,但大部分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坏,我虽然涉猎不少研究,但到底不是一个优秀的机甲技师,没法让它们调整回到最佳状态。有陛下在,这些就都好办了。”他将需要检测的血液放进仪器,才拿出一些小工具,去拆郁泽脖子上的环锁。 郁泽当年在军事学校的时候,最擅长的科目就是机甲操作与维修,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封齐还记得。 过了好半天,环锁仍然没有要拆卸下来的趋势,封齐抹了把汗:“这个环锁相当复杂,最怕里面还有微型定位装置,您不要动,我要上刀子——” “上什么刀子?”实验室门口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两人回头看去,见是谢珩,食指上套着一把光子枪。郁泽对他没什么好感,看也不看就扭过了头去。 谢珩迈步走过来,拇指拨动击锤,“咔”地一声将枪口抵在了郁泽的颈侧,微微弯下腰来凑近了他的耳旁,靡靡地呼气笑说:“信我吗?只消一发子弹的功夫。” 封齐嚯地站起来,把工具往桌上一拍,怒喝:“谢珩!放下你的枪!” 脖子上的枪口恶意地挑了挑,郁泽这才抬起眼神来,慢慢地打量过去。虽然被危险的枪支顶住了最为脆弱的部分,郁泽从对方挑衅的笑容里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安和恐惧。这也许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谢珩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的,除了自己的面孔,就只有无尽的黑暗,像是片无人踏足的神秘星域。 被那样冷静如水的眼神打量,谢珩不禁再次顷下前身,对方的身上散发着刚洗过澡的清爽味道,竟让他觉得这种毫无特色的气味比omega的信息素还要香甜馥蜜,充满了吸引力。 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每次靠近郁泽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相信我,郁泽。”他贴着郁泽的耳朵,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咬出他的名字,好似正在缠绵交错,又摸着他的后颈重复道,“你应该相信我。” 谢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比真诚,绝无半点虚情假意,他的确认为郁泽应该相信他,就好像曾经无数次那样,赤裸相见、彼此交心。郁泽惊讶于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名,却也鬼使神差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忽然升温,仿佛一股热流沿着脊柱涌向四肢百骸,心脏自发的快速跳动起来,让人窒息。 他再次疑惑起那些被自己遗忘的记忆,脑海深处似乎有种感觉——他并不属于这里。 “开枪吧谢珩。”郁泽按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区,献祭一般伸长自己的脖颈,如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 谢珩眼角微微一笑,枪口调整对准环锁的芯片位置,食指快速扣动了扳机,消音的光子枪弹撞击在特殊材质的锁扣上,迸出激烈的金光,然后突然一声清脆的弹响,环锁被子弹斜劈开,掉落在郁泽的脚下。 过近的光子弹擦过颈侧,仍然在郁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细的伤口。 谢珩将光子枪插回身后的胯腰带里,手指抹过郁泽渗血的伤口,深处舌尖舔了舔,那一丝血气瞬间湮灭在他的唇齿之间:“多谢款待。如果你能一直这么乖,我会考虑在你的晚餐里多加两块兽肉。” 郁泽:“……” “如果你没有被刚才那发枪子吓到腿软,那就跟我来看看一些好东西吧!”谢珩挑起眉梢,视线向他的屁股移去,“当然,如果你的腿真吓软了,我也可以抱你回去。” 郁泽握紧拳头站起来:“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能走。” “……”被当做背景板的封大教授表情呆滞的看着两人相互调戏完,跨步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他又坐回自己的仪器前,摇了摇头,看来这个长期禁欲的北冕军士是真的看上他们的皇帝了。 谢珩带他乘升降梯前往地下基地,一闪一闪的橘黄色指示灯将他们的侧脸微微照亮,脚下的地板镜子一般泛着金属的光泽,倒影着他们的身影。此时只有两人独处,郁泽盯着他那双被擦得一丝不苟的黑色军靴,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应该叫你陛下是吗?”谢珩插进话来,一个转身将他堵在升降梯的角落,“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我会那样称呼您的,我的陛下。” 说着撤开了那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6 种具有压迫感的气息,向后退开一步屈膝半跪,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 明明是郁泽在俯视他,但谢珩向上挑起的目光里并无应有的畏惧和虔诚,反而更加的危险,直勾勾紧盯的视线让人很不自在,简直是在一层一层的刮开他的衣服。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郁泽道。 谢珩笑了几声站起身来,“你这个搭讪的理由,大概已经落后几千年了。你若是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做过?’或许我还能认真的思考一下。” 郁泽一阵气郁,“滚吧谢珩!” 升降梯平稳降落在指定区域,谢珩大笑着滚了出去,郁泽跟着走出升降梯,被眼前所见惊呆了。这里足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两边排列着数十架机甲,场地里忙碌走动着身穿工装的青年,端着工具盘,在机甲上爬上爬下。 “这并不是重点,郁泽,我要给你看的远远比这些要美。” 谢珩带领他从一个通道拐进去,在尽头一间封闭室前停了下来,门上的锁盘闪耀着幽幽的蓝光。谢珩将手掌贴上去,蓝光瞬间开始扫描识别。 “识别中……已确认掌纹来源,正在开启仓门,请稍等。” 电子仓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谢珩进门前突然抓起郁泽的手,也按在了门口的识别板上。 “识别到新掌纹,请确认是否将该掌纹设为开启密码?” 谢珩看了正在迷茫的郁泽一眼,点头道:“是,密码代号——郁泽。” 智能仓门正在设置中,谢珩已将他拉进了封闭室里面,房间里的照明灯应声全部打亮,郁泽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当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面前站立着的,是传闻早已在星战中轰灭了的高级机甲,他们曾经隶属于北冕军,由其中最为优秀的七名军士驾驶。那七台战甲是由帝国最负盛名的“极端派”机甲技师所创造的,“极端派”是机甲技师里最疯狂的一个流派,他们被其他技师组织所谴责,但往往却能创造出令人吃惊的优秀机甲。 而当时所设计出来的“七星”系列,是极端派最得意的作品,他们抛却了以往机甲设计最看重的性能均衡要素,力图将机甲的独特优势发挥到最大。七星系列中的七台机甲,分别在速度、隐匿、力量、进攻、防守等方面相得益彰,一旦七星出动,所向披靡,无往不利,令敌人闻风丧胆! “七星?!”郁泽脱口而出。 谢珩叹然一笑:“已经不是完整的七星了,巨门、廉贞和武曲都已经在那场战役中炸成了碎片,抢救回来的只有文曲、禄存、贪狼和破军,机甲虽然还有幸存,但七星军士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郁泽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抱歉。” 谢珩苦笑,抽出一支烟来:“身为军人,我效忠于将军、效忠于帝国,但是皇室却将我们舍弃。郁泽,你也是其中之一,道歉并不能改变什么。” “但是能还你们清白。”郁泽走上前去,抚摸着珍贵机甲的光泽外壳,回头道:“能让全星系的人都知道,北冕军不是懦夫,他们没有不战而逃,没有违背军法,更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帝国的举动。相反的,他们刚正、勇敢、坚强,他们曾经扛起了帝国的肩膀,为华夏星系无数次消灾解难。” 夹在指缝里的烟渐渐燃到了手指,火苗刺痛了正在发呆的谢珩。 郁泽一句一句,清晰说道:“谢珩,我允诺你,来日复登皇位之时,我必然将应得的光辉荣耀加诸北冕军士们的头顶——这是北冕军应该得到的赞誉。我父皇与兄长所犯下的错误,我来承担。” 谢珩慢慢走了过去,站在郁泽面前,低头专注地看着他。 “陛下……”他唤道。 郁泽道:“你说的对,我身为皇室一员,却未能阻止那种污蔑军士的事情发生,我与他们一样恶劣,对此我无可辩驳。谢珩、谢少将,我在此赦免你们,并给与你们重回帝星与皇宫的权利,北冕军不应埋没在星尘之间,它应继续闪耀在群星之列。” 他顿了顿,抬起头来扬了扬眉毛:“只是我现在也是阶下之囚,并没有为你们平反的权利。谢珩,我倒想问问你,你敢不敢和我共同来一场生死搏斗?赢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要什么?”谢珩声音不自然地压低,应道。 “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华夏帝国的皇位。” 谢珩忽然一掌拍过去,将这位扬言要登帝的青年禁锢在自己与机甲之间,故作疑惑道:“那……我能得到什么报酬?” 对方胸膛的火热与身后冰冷的机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甚至再次嗅到了谢珩身上散发的气息,强势的、不容置疑的,但却莫名让人感觉到极致的温暖和熟悉。 郁泽抿了下嘴唇,淡淡开口:“你想要什么?权势、金钱,还是无上荣耀?” 谢珩诡异地咧嘴笑了笑,“我想要陛下您赦我不死的特权。” “……这似乎不是什么难题,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郁泽想了想。 “是吗?”谢珩收回手臂,转而捏住对方的下巴,看到里面一条米分红色软绵绵的小东西微微翘着,口中一阵干渴,舔了一圈唇畔后,突然手臂发狠一横抵住郁泽的肩膀,低头用力咬住了他的唇肉。 “——!!!” 郁泽眼睛瞪大,两手去抓谢珩的衬衣,一个着急使劲儿就直接将他薄薄的衬衣扯烂了。 谢珩吻下去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要遭。穆尔恐怕戳中了事实,他可能真的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有类似于占有和征服的欲望,克制不住地想要拥抱他、拥有他——哪怕他是个alpha,哪怕他是帝国至高无上的王,哪怕过后会被再被打的脸颊肿起。 而此时郁泽只发觉有矫健的蛇一样的东西蹿了进来,湿乎乎又黏腻腻的,心里不禁边骂边心情崩溃:“艹!口水!舌头!”但没多会他就被亲糊涂了,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舌尖,在口腔里一番乱动,充满了烟草浓郁的味道。 郁泽好容易找回一点理智,猛地抬膝一踢! 伴随着一声痛呼,谢珩单脚跳着离开他两米远。 “看来我也该找封齐要把药剂枪!”他一腿横扫过去把谢珩放倒后,感觉到脑海里忽然地混乱起来,有什么东西挣扎着叫嚣着要跑出来,恍惚间记忆像一盘打散的拼图,慢慢地开始自我重组。 身旁的机甲似乎也感应到郁泽的精神波动,机械臂僵硬片刻,缓缓向下移动,直到垂落地面张开五指邀请着郁泽……然后驾驶舱蓦然弹了出来。 谢珩忍住疼痛抬头一望,这架纯白的机甲在灯光下流转着光辉,不禁讶道:“是破军,你与破军产生了共鸣。” 机甲驾驶一般是通过特殊仪器进行基因配对决定的,基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7 因配对率达60%以上,军队就会允许该名军士驾驶机甲,然后再在无数次的训练和实战中提升契合度。 高级机甲自主选择驾驶者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过,七星系列有三台机甲都是自主选择,包括已经殉职的“廉贞”和“武曲”,以及幸存下来的属于谢珩的“贪狼”。 而这架刚刚选择了郁泽的“破军”,是七星系列中操作最为复杂的一个,它重在速度与攻击,有以一敌千、溃破万军的美誉。 待头脑清晰,郁泽立刻撑着机械臂,灵活地跳进破军的金属掌内。心里鄙夷道,他刚才在想怎么把谢珩的第三条腿给掰断,这样都能与破军产生共鸣!这个不要脸的军痞到底对这台机甲干了什么! 第56章 非永久标记7 待郁泽进入驾驶舱,才真正看到这台机甲损坏的有多严重,就连智能核心的表面也有了细微的裂痕,却不知道里面到底会毁成什么样子。他将手掌放上去,智能核心感应似的闪了闪光,微小的粒子脉冲信号通过郁泽的手掌传送到他的大脑。 这是机甲与驾驶员的一种对话方式,在智能语音系统完全碎成渣渣的情况下,它们仍然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主人们传递自己的诉求,只是要释放这种信号相当消耗能量而已。 核心表面的裂痕导致破军传输来的信号也是断断续续的,但郁泽大致能明白,他是企图向自己诉说那场绝望而残酷的战役,破军释放的过量粒子脉冲信号,使得它核心晶体上的裂纹更有向里面延伸的趋势。 郁泽立刻打断继续接收来自破军的信号,将手掌覆盖在那条裂纹上,道:“我知道了,放心吧,你现在可以休息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再次翱翔在太空里。” 破军挣扎了一会,终于停止传输,沉寂下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谢珩转眼也跳了上来,身上挂着被郁泽撕烂的衬衫,半个肩膀露在外面。 郁泽打量了一下某人被踹的部位,心想流氓不愧是流氓,恢复都这么快。他收回晶体上的手,叹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当时的事情,爆炸的记录,还有……你们是如何逃到这里的片段。” 谢珩站直了身子,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那你没事吧?” 郁泽纳闷:“我怎么了?” 仔细观察过了片刻,又翻开他直接接触核心晶体的手,才松了一口气,“之前封齐也想尝试修复破军的能源晶体,在与他沟通的过程中,却被过量的脉冲打伤了。” 郁泽抚摸着破军剔透宝石一般的核晶,温和的光芒从他扫过的地方缓缓亮起,这尊庞大的钢铁巨物,此刻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如一只等待主人揉捏脊背的忠犬。 “它只是有些狂躁,”郁泽道,“慢慢来就好了。” 他将驾驶舱里的状况环视一周,在帝星的时候,他因自己对机甲的爱好也与极端派的一些优秀技师讨教过,因此对极端派的设计理念略懂一二。尽管七星系列的设计师刚将第七架“破军”定稿时,就因为突发疾病而去世,并没有见证它们共同闪耀在星列之间的景色,但却不得不说,这套战甲真的是太美了,每一个细节都展示着它们独一无二的特色,堪称艺术。 郁泽把一些重要损毁的区域和需要更换的零件记在心里,才不舍的退出驾驶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套机甲修好,他需要去一趟封齐的实验室,得到一些可用的工具。 他痴迷于研究破军的构造,并没在意谢珩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当他从十几米高度的舱门中探出头时,看到那个男人正靠着旁边一台机甲思考着什么,见他要纵身直接往下跳,才施施然走过来,笑了一笑张开双臂。 动作并无任何看起来奇怪和不自然的地方,就好像谢珩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并给予他一个宽厚结实的拥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郁泽俯视他半晌,仍然觉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痞气和沙土的味道,简直是不怀好意。于是几个纵跳,避开了谢珩能够“袭击”的范围,拍拍手优雅地落在地上。 “真是不给面子,陛下。”谢珩耸耸肩,一股奸计未能得逞的失落表情。 郁泽甩他一个后脑勺,离开封闭室径直向封齐的实验室走去。 接连的一个月,郁泽都忙碌在地下基地里,连晚上睡觉都很少回到自己的房间,有时候谢珩突发奇想出去一寻,不是在这架机甲上躺着,就是在那架机甲里团着。 他似乎有天生的亲民体质,才来了不过几天,几乎整座基地里的人都对他抱有不同程度的好感,大家偷偷摸摸地注视着这位举止高雅又不过分疏离的alpha。 基地里的高级机甲技师并不多,郁泽就联合几名老技师,自发开设了一个讲堂,每周三天为他们讲解关于机甲深度构造和故障处理的内容。没过太久,几乎所有的机甲都已检修完毕了。 破军和贪狼也已进入了实战检测阶段,而禄存、文曲的能量核心需要一种极其特殊的材料才能修补。 封闭室里除了能够摆放七星机甲,再往里面走还有一件宽敞的虚拟训练室,这是谢珩花大价钱才从一些星际私贩手里一点点买齐的设备。后来谢珩告诉他,那些钱都是一人一甲深入异种兽的栖居腹地,靠狩猎一些珍稀的兽类换来的。 在虚拟实验室里,他们可以真实模拟机甲的战斗状态,而此间战斗会由虚拟终端合成为视频画面,传送到基地的大厅里,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郁泽已进入了破军的驾驶舱,将两边的信息带绑在手臂上。今日他原意只是想测试一下破军的基本性能,谁知道谢珩突然站出来,自告奋勇要与他对战。 “贪狼”是一架青黑色的力量型机甲,正如为它所命名的星位一样——北斗第一星,乃是七星系列的领军机甲。一出场就浑身盈满了杀伐煞气。 他们选取的模拟对战区是沙漠。双方意识由手臂上缠绕的信息带连接上训练仪主脑,一阵白光闪过之后,两台巨大的机甲仿佛已经立身在一望无垠的黄沙之中。 基地大厅的屏幕上,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这场对决。 主脑模拟的时间正好选在黄昏之间,一轮红日挂在视线尽头的沙丘上,风渐渐吹起,扬起漫空的飞黄沙尘。昏红的光线好似给这场对战披上了一层死亡的气息。 谢珩驾驶的贪狼率先发难,青黑色耀如鳞光的机甲在柔软的沙地间行动自如,从郁泽身边掠过时掀起遮天蔽日的黄沙。众人只看到贪狼在四处游走,却不见破军有分毫动作,不禁四下交谈起来,正当有人怀疑是不是驾驶员与机甲出现了罕见的战时排斥现象时。 破军霍然一跃而起,机械臂瞬间变形为一把破甲刀,俯冲下来时翩白如燕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8 ,却又神速似电。它不愧是七星中最重速度攻击的一款机甲,灵活度比贪狼要好上太多。 贪狼所装备的武器是需要蓄能的,在郁泽操纵破军劈刀破甲的时候,一颗微型磁力弹轰然射出,离开安全范围后刹那破裂成数十个,每一个子弹的威力都能毫无压力的穿透对方,并连带那驾驶舱里的人一同轰成碎片! 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闪着刺目的电花,郁泽顷刻间就已深陷在贪狼扇形的攻击圈里。 大屏幕前的穆尔正抱着一盒零食,此刻也难得停下了咀嚼,一本正经地观望起来。大厅里还有玩心大起的,用晚餐里的兽肉做赌注,压他们俩到底谁赢。 封齐伸手从穆尔的零食盒里抓起两粒,摇摇头道:“看来你们晚上的肉块都要归我了。” “咦?”穆尔好奇地贴上去,“你是说他们谁都不会赢?” 封齐只是笑,任凭小omega怎么骚扰他都不肯再多说一句。 穆尔赌气坐回屏幕前,一抬眼,看到本该被扇形范围攻击的磁力弹射中的破军竟然凭空消失了!众人目力只可捕捉到一道白光,在数十枚微型弹药里回寰穿梭,然后一个腾空,终于又出现在贪狼的头顶! 破甲刀正中劈下,贪狼不得不抬起机械臂抵挡,沉重的机甲被巨大的冲击力按压,深深陷进了软黄沙层里。 模拟沙漠里的日头渐渐落下,最后坠下沙丘,昏暗的光线给与了外表青黑的贪狼极大的优势。 破军并不是个好操控的伙伴,北冕军时期筛选驾驶员的时候,与它基因匹配度超过60%的足足有十个人,但最后全在实战训练中,被傲娇的破军机体所排斥,像吐瓜子壳一样当众给吐了出去,最终选定的那名七星战士也是经过了大量磨合才被破军所接受。 他按下手边一个按钮,连接至破军的驾驶舱内。画面沟通时,他竟然看到对方眼里的凶狠,以及唇边一抹酣畅淋漓的笑意。他没想到郁泽与破军的契合度竟然那么高,那完美的操作表现简直令人痴迷,仿佛面前的仪器都早已被他铭刻心中,根本无需多想就已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谢珩毫不怀疑,破军在他的手里,定将更加灵活多变、勇往无敌。 大屏幕前正在观战的众人见贪狼忽然不动了,急地直拍大腿,纷纷隔着屏幕大声嚷嚷着。 就是贪狼这么一愣的瞬间,破军穿破雷云的闪电,冲开沙雾,破甲刀也已换成了能够斩舰毁星的粒子束长枪,红如曜日的枪束直挺挺地刺穿贪狼的机壳。 谢珩一闭眼,只听见耳边滴滴的报警声响:“我方机甲被刺穿,模拟对战已结束,驾驶舱弹出中……三、二、一……” 众人看见这个结果,吁地起哄,大叫不过瘾! 封齐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要是论实战经验和操作熟练度,初次接触破军的郁泽即便是契合度再高,也会落后贪狼几分。若是此战谢珩真的输了,那只有一种说法。 ——谢珩舍不得而已,哪怕是在虚拟对战里。 离开基地大厅,封齐拎着一些特殊药剂去找郁泽,刚走出升降梯就看见了坐在休息区里,一脸苦闷,正仰头灌水的谢珩。 “怎么了,谢少将?”封齐走过去,笑笑道,“打输了不服气?” 谢珩抬头看看堵在面前的身影,示意他向后看。 封齐顺着他的视线一扫,果不其然看到了被众人包围起来的郁泽,单薄的上衣被汗水打湿,半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腰腹曲线,原来半长的象征皇室优雅的黑发也被齐齐剪短,显得更加飒爽轻快,行走间五指从前向后一撩,汗水轻扬着洒在半空。 就是隔这么老远都能感觉到那群单身大老爷们身上萌动的春气。 谢珩不仅没有战败的羞耻感,反而也挑眉道:“怎么样?” 封齐不明不白,“什么怎么样?我只知道,他要把你基地之王的地位夺走了。” “……”谢珩不耐地啧舌,将封齐拉低下来,悄声道,“我是说那个身材,那个臀型,那个腿。你没看见他刚才从破军里跳下来的时候,脸色微红浑身汗水的俯视着,有一瞬间我都感觉自己要硬了——” 封齐眼角一抽,把手里一块坚硬的材料直接砸在了老流氓的脑门上。 谢珩摸着额上撞出来的红印,嘴角带笑地沉默了一会。等封齐完全不想搭理他,扭头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冷静下来,格外坚决地决定道:“我想要他。” “哈?!” 封教授两步退回来,拍拍头儿的脸颊,激动处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谢珩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想要他?要他什么?就因为看上人家的屁股了?” 有人闻声侧目过来,猜测他俩正在讨论谁的屁股。 “我开玩笑的,怎么会是因为那种事。”谢珩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郁泽。 封齐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谢珩张口又道:“我不知道。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哪怕是因为看上他的屁股、想上他之类的也好……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赶快给自己找个理由,我都会觉得自个儿是个神经病!我怎么会觉得一个alpha有魅力?” 这回轮到封齐沉默。良久,他才说道:“你还是尽快移情别恋吧,那个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谢珩说:“我知道,他是神圣华夏帝国的皇帝,郁泽。” 封齐吃惊:“你知道还——” 谢珩更加坚决:“我还是想要他。” 封大教授哑口无言。 “哎,不说这个,你这箱子里又是什么玩意?”谢珩敲敲他手里的黑皮箱子。 封齐道:“既然你知道了他是谁,也就没必要瞒着你了。他被注射过一些实验药剂,我相应研制了一些抗制剂,对他的身体有些好处。只不过……” 谢珩抬起眼来,关注道:“只不过什么?” 封齐叹了一声,“他也许会留下点后遗症。” “严重吗?” “说严重倒不至于,只不过他现在估计能够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并受到一定影响,这种影响据我观察应该很轻微,并不会影响基本生活。只不过……” 谢珩郁闷道:“你能一口气说完吗!” “哦,只不过他现在能够被短暂标记。” “短暂标记。”谢珩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并没注意到郁泽已经摆脱了围观群众,正向他这边走过来,感叹道,“那就是没办法生了……虽然没关系……唉,不过总感觉有点可惜啊……” “你说让谁生?”一个笑眯眯的声音响在耳畔。 谢珩脱口:“郁泽嘛!” “谢——珩——!!”郁泽一个过肩摔,把尚在乱想的谢珩拎起来扔了出去,直接摔进了人群。 谢珩后背着地,闷哼一声。 封齐长长的“唉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9 ”了起来,可悲可叹可怜啊,谢少将,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 第57章 非永久标记8 自从谢珩坚定了“想要他”的信念以后,行为举止愈发过火,他每天都要在训练场上围观郁泽的机甲操作。作为一个老牌七星系列驾驶员,他对破军自然也十分熟悉,总趁着郁泽中场休息的时候,敲开舱门,借口指导对他进行目光层面的剥刮。 他当然想动手!但是想到这双还要驾驶机甲的手很可能会被郁泽当众削掉,就悻悻地压抑住了这种冲动。 另外,文曲和禄存所需要的修补核心晶体材料不太容易搞到,那原本是一种极其昂贵的矿石,华夏星系里的几大矿系都被帝国皇室所占有着,即使是星贩也不敢冒着被抓捕的风险去走私这些并不能赚到多少的玩意。 所幸在母星上有一种异种蛾,它们口器中分泌的粘液经过采集、加工、晒制后,能够暂时替代矿石。 郁泽起初在谢珩的目光里如坐针毡,但连续被盯梢一个多月,任谁也都能泰然自若了,还能时不时回他一个挑衅的笑容。有时候郁泽自己也不禁自嘲,底线什么的都是能无限刷新的,不然他早把谢珩给劈成两瓣了。 在与破军磨合的过程中,意识深处也活跃着,郁泽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在整理记忆上,虽然得到的成效微乎其微。他手里转着一杆笔,想把脑海里蹦出来的词儿都记录下来,突然,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你在吗?”又是谢珩。 郁泽按动笔芯,匆匆在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奇怪地琢磨了一会这个字符的含义,才终于忍受不下门外那个锲而不舍的人,在频繁扰民的背景音里打开了房间的门锁。 “谢——” “我们的通讯仪连接到了帝星的公共频道,我觉得你应该来看一下,郁泽。”他叫的是郁泽的真名,而且口吻异常严肃,并不像是调戏或者开玩笑。 郁泽道:“怎么了?” “来吧,如果再慢一点你就看不到自己的遗像了。” “……”等等,遗像? 郁泽跟在他后头,快步前往基地大厅,抵达时里面已经拥挤了不少人,各个目瞪口呆地盯着大屏幕,转头见到从狭窄通道里现身的“三号”时,脸上的惊讶更上一层,整间大厅里的人都显得格外滑稽。 “下面插播紧急报道!” 谢珩一抬手,将大屏幕旁的扬声器音量调到最大,星际台的播音员接过旁边助手递上来的一朵白色玫瑰,别在胸前的口袋里,然后低头默哀片刻,再抬头时方才还在播报天气的主播,表情立刻敬业地换上了严肃和悲痛。 “新华夏历3022年4月14号下午六时,帝国新皇,郁泽陛下于王宫内遇刺身亡。此前,陛下因过度劳累而在加冕大典日病倒,一直在王宫内潜居休养。根据调查,其中一名凶手系帝国s级军营上将——图斯,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图斯曾在s级军营训练中与郁泽陛下发生过私人冲突……现图斯已被抓捕候审……” 谢珩微微侧目,看到郁泽并没有太吃惊的表情,反而抱着双臂,像正在看一条花边娱乐新闻。 主播的脸蛋忽然一花,很快满屏飘起雪花来,还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维修兵快速跑过去,调整了几个通讯仪的按钮。 屏幕再恢复清晰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位靓丽的女主播,而是一张与郁泽有五分相似,眉宇间却更添了几分阴鸷的男人,他两眉之间横亘着几条皱褶,看上去带着几分凶厉。 “郁青。”身旁的青年轻轻压低着声音。 华夏帝国的代皇帝——郁泽的异母兄长,大皇子郁青。 郁青身着纯白色的皇室军礼服,肩头斜挂着金色装饰金属制式的绥带,过肩的黑发整齐低垂地系在后脑,颊侧零落下来的几缕并没有显得不够庄重,反而给他悲恸万分的表情又添了几许凌乱的忧伤之感。他的身材要高大健壮一些,比年纪尚轻的郁泽也更具成熟味道。 他此刻站在一台水晶休眠棺仓前,背景里悬挂着帝国旗帜,休眠仓的下半部分,也用一面稍小的旗帜礼仪性地铺盖着,以示对棺仓中人的尊敬,并向其表示无上的哀悼。 能够棺仓覆旗的人身份必定不同凡响,那里面正躺着的,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帝国新君——“郁泽”。 说实话,谢珩倒真的想看看那里面的人,看看他们所捏造出来的“郁泽”与眼前这个真人有什么不同。这么想着,他就把目光移向了郁泽的脸上,觉得青年此刻眉头微紧的表情也很有意思。 郁青先是悲怆了一会,眼角闪出一层泪光来,才开口说话:“陛下……我优秀的皇弟……” 还没说两句,就肩膀颤抖着几乎泣不成声,当着数以亿计的观众面前,在直播实况里咬牙坚持着,每一句都流露着对弟弟浓郁的关爱,几度悲痛地说不下去险些晕厥,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郁泽冷冷地“哼”了一声,正想关掉这个虚伪的直播频道,却看见谢珩身影微滞,脚下向着大屏幕的方向靠近了两步。原本片刻不离地黏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竟然挪到了屏幕里皇兄的脸上,甚至几次抬起手来,大概是想隔着一层数字屏幕去触摸对方的脸颊。 ——那张脸上分明写着“我对他感兴趣”。 郁泽盯着瞧了半天,还亮声咳嗽两下,都没能搅乱谢珩神情的专注。他眼中微黯,手里猛地攥紧,握着的屏幕遥控仪骤然被捏出了五道指印,“咔咔咔”的材料破碎的声响不断响起。 距离最近的穆尔感受到了alpha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那种阴森冰冷的感觉对omega来说效果堪比催吐剂,他脸色难受得发白,一下子钻进了封齐的怀抱里,大口嗅着自家alpha颈间的美好气味,好久才缓过劲来。 直到郁泽把遥控仪捏爆,被尖锐的材料碎片扎了下手掌,才猛然回过神来,楞了一下。 然后脸色一变,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跑,从一扇偏门钻了出去,直接离开了基地。外面天色已经入夜,人烟稀少的母星上一仰头就能够看见成片闪烁的繁星,深蓝的天空幕布被似被金银点缀,这是在城市效应严重的帝星里绝对看不到的美景。 郁泽深深呼吸了几口夜里凉凉的空气,随性散了会步,走到一处残垣断瓦里。 刚才谢珩被郁青所吸引的时候,他真的有那么一会儿,心里非常愤怒,比郁青将他弄进杜里实验室并谎报他的死讯更让人愤怒。可若是仔细想想,他到底为什么愤怒?难道是因为被谢珩调戏惯了,偶尔被忽视被冷落,他就不适应了? 开玩笑!他又没有受虐倾向! 郁泽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向后直接倒在石块上,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0 抛却谢珩的问题,与漫天银星面对面的认真思考起人生。 郁青已经向整个星系宣布了自己的死讯,还大张旗鼓的逮捕了上将图斯。在s级军营接受训练的时候,他与作为私人教官的图斯的确有过一些不愉快,但那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懂事;后来毕业,在几次秘密任务里,图斯作为队友曾帮助过他数次;而如今,他们之间既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可以相互交付性命的朋友。 更是他在帝国军队里的一大支柱。 看来他这个皇兄已经知道他从研究院里逃跑了,而且有些自乱阵脚,开始不择手段,想要用蛮力驱逐尽他在帝星的势力。 按照帝国规定,已经被公认死亡的人,就会被删除身份。也就是说,在现在帝国星系的身份储记主脑里,关于“郁泽”的这条身份口令已经被抹消了。连带的一系列星港通行证、帝星准入证、帝星机甲驾驶资格、特殊物品采买资格等等,全部化成了泡沫。没有身份口令的人几乎无法在华夏星系里生存,他们甚至有钱也没处花。 郁青够狠的,隐藏多年,一朝得势,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从根本上直接抹杀“郁泽”这个人,甚至捏造了一条假新闻、一具假尸体,一场令人恶心的虚伪作秀来蒙骗大众! 基地大厅里。 谢珩盯着那条直播,直到大皇子悲恸的泣不成声,被人搀扶着离开。郁青张口说话的时候,那道声音熟悉极了,让谢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时被郁青的嗓音蛊惑住,被封齐连拍了三下肩膀才回过神来。 “我让你移情别恋,你还真就见异思迁了啊?”封齐讽刺道,“眼珠子快黏屏幕上了吧!” 谢珩看到脚边一堆黑色的破碎零件,有的边角上还染了点点星星的血。 封齐的默不作声和穆尔的斜睨鄙视让他明白,这大概是郁泽一气之下给捏碎的。 “……我去找他。” 谢珩把基地周围翻遍了,才在一块高地上的废墟里发现了正在仰头望天的郁泽。 他靠着一块残壁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身子底下是参差不齐的异种杂草,这些草储水性能极好,满地黄沙也能顽强的生存下来。 谢珩犹豫了片刻,掀开衣服下摆,将怀里捂着的一盒饭递了过去:“找了太久,已经有些凉了。” 郁泽没抬头看他,但却接下了盒饭,人没必要跟自己的肠胃过不去,而且一看这饭菜的装饰就知道是穆尔的手艺,这就更没必要拒绝了。 谢珩看他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着米饭,心里轻轻卸下一口气,也靠近来挑了块石头坐下,道:“你生气了?” 青年没搭理他,谢珩也就不说了,两相无言。 谢珩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用打火机点燃了,刚想吸上一口转头看到郁泽不满的表情,迟钝了一下,就把烟头在沙土里锉灭了。过了会,低声道:“我其实在找一个人,很重要。” “嗯。”郁泽并不在乎。 “他叫青。” 郁泽戳进饭菜里的筷子打了个滑,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好半天还是没能忍住,终于把筷子往米饭里一插,冷笑问道,“你不会又要说,郁青和你要找的那个人很像?” 谢珩道:“声音很像。” 郁泽顿了顿首,“……哦。但是我觉得以你的身份,并没有可能会与郁青是旧相识。他一向高高在上,对所结交的人的地位和权势都非常看重。” 谢珩没有继续就郁青谈下去,虽然郁泽脸上没有表现,但他知道要是自己再敢说一个“青”字,他和郁泽就会立马谈崩,于是转而反问:“那你看重吗?” 郁泽没有正面回答,转头看了看他,突然道:“战争要开始了,谢珩。我应该说过,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帝国皇位。” “没错,我记得。”谢珩应道,视线一如往常般黏腻难解,像是粘牢在郁泽身上的蛛丝,“你可以调动北冕军剩余的全部机甲,离开母星后我也可以帮你联络在其他散星上的北冕军亲部。只要你愿意,你将拥有一支不次于帝国a级军团的军队力量。你应该知道,若是我现在说的话被那些星际小报的记者听到,完全可以以‘威胁帝国安全罪’将我就地处死。” 他说“就地处死”四个字的时候,就在郁泽的耳边,气息潮湿。让人不禁幻想他被人按压着肩膀跪在地上,枪口顶着喉咙,眼里却仍然同存不甘和噬血的疯狂模样。 郁泽感觉到一只手绕过他的腰,往下伸进略微宽松的裤腰里,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谢珩。” 男人笑呵呵回应:“嗯?” 郁泽眸中凝起阴暗,手里的筷子被咔嚓一声捏断:“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可以以‘猥亵皇室成员罪’将你人首分离。” 谢珩挑起下巴,用刚捏过肉的手一把揽住对方的腰,感受到那一圈的肌肉瞬间紧张地绷了起来,弹跳的手指还能摸到其中的肌肉纹理。他十分满足这种手感,猝不及防地在青年的唇上咬了一口,气息相抵道:“如果是要用你这张嘴来咬断我的脖子,那就来吧!” 他斜斜一乜:“如果在咬断我脖子之前,它还能再咬点别的什么东西……那就更好了” 郁泽被挑起一股无名火,迅速出手扣住了男人乱放淫词的喉咙,将他掀翻在地,废墟里到处都是残破的石块瓦砾,有些尖锐地直接嵌破了谢珩的后背。 “你想直接肉搏?”谢珩舔过牙齿,“这太刺激了,我怕你接受不了。” “……”郁泽忽然想把他嘴给缝上,用最结实的军工线,让他这辈子再也倒不出一句荤话来!但郁泽自己又为能够轻而易举地听懂他每一句话而觉得羞愤。 “闭上你的嘴,否则恐怕战争还没打起来,我就会先忍不住,把你和贪狼都炸出华夏星系!” “哦。”谢珩看着面前以双膝分开式骑压在自己身上,还掐握着自己脖颈的郁泽,求饶道,“那我再说最后一句。” 郁泽忍了忍:“准。” 谢珩的嘴角恶意地缓慢扬起来,他屈起膝盖,正好能够顶住青年的臀缝,用力一顶,就把郁泽怼地向前一冲,直接扑倒在他的身上,还没等郁泽挣扎起来,他的手指已经很不老实地四处乱摸了。 “啧,你湿了。”谢珩故意这么说道,尽管明知道那是因为压断了蓄水草而沾染上的汁液。 “……” 郁泽决定,一旦回到帝星,第一件事就是用军工线缝上他的嘴! 第58章 非永久标记9 调戏归调戏,谢珩现在并没有对郁泽真正做些什么的想法——最起码,在郁泽心甘情愿地被他拥抱之前,他都不会那么做。但被青年骑趴在身上的姿势让谢珩禁不住浮想联翩,他头脑有些发热,也感觉到自己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1 体内的alpha信息素在大量的释放。他想起封齐说过的“后遗症”,不得不撤开了揽抱着郁泽的手,以防对方真的受信息素影响,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郁泽颈间被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尽管他及时从谢珩身上让开了,却仍然隐约闻到了。他下意识抗拒这个味道,但却又不自主地身体发热,只好赶快跳开,逃离这个危险的范围。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来,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裤子——还是湿的。 谢珩站起来,脱掉自己的上衣,两手扯着在风里用力抖了抖,尽量散去上面沾染的信息素的气味,才甩到郁泽的头上:“可能还有一点味道,不过你能忍吧?” 一条可疑的好像真的被“弄湿了”的裤子,和一件些微渗透着谢珩alpha信息素的上衣——郁泽迅速在这两者之间做出了选择,他把谢珩的衣服绕到腰间一系,挡住了裤子上的湿痕。 谢珩欣慰地暗笑,跟在他的后面回到基地。 他们在外面呆了不少时间,按往常,那群无聊的人早该睡了。然而当郁泽钻进基地小门的时候,看到自己走时什么样,大厅里仍然是什么样,甚至自己捏碎的遥控仪碎片都还摊在地上,没人收拾。有人面色尊敬,有人心生疑惑,也有人微微抬着头打量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皇帝”。这些人常年生活在通讯断绝的母星上,就算知道有个新皇,也未必清楚他的长相。 封齐已将其中因由为他们大致讲过一遍,此刻正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郁泽知道这一幕早晚会发生,便坦然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不知是谁带了头,人群里开始陆续有人半跪在地,向他致最高的军礼。 身旁掠过一个身影,在他面前低一截的台阶上也跪下去,右手握拳抵住那片火热的胸膛,与上次在升降梯里挑衅般的行礼不同,这回是无比虔诚的表情,用最为清晰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半垂首道:“恭迎您,我的陛下。” 只是谢珩半裸上身,而郁泽打扮得像个矿场工人,使得这原本肃穆庄严的场景显得好似一场过家家的儿戏。 郁泽强提起气:“无需行礼,谢少将。” 谢珩作为基地的创建者和领导者,都对郁泽毕恭毕敬的话,众人也就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但郁泽仍然感觉到了其中不少辛辣的视线,有细微的不甘和仇意在人群之间慢慢滋生。 这座基地虽然接纳了不少外来人员,但说到底,挑起基地运作的大多数人都是北冕军里的普通士兵,他们在大大小小的战役里为国效劳、前赴后继,最终却落得一个“叛军逆国”的罪名。若不是在谢珩的带领下侥幸逃生,此刻早就化成了星域里的太空垃圾,漂浮着连尸体都没人回收。 而让他们陷入这种境地的上位者,竟然就是身边日日相处的无名实验体,仇恨与惊诧,再加上被欺瞒的愤怒,很难让人不动摇。 郁泽没有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而是用比较亲和的语气道:“这段时间对你们隐瞒身份虽是迫不得已,但我在此也向你们表示歉意。” “我知道你们对皇室心有怨恨,我也清楚北冕军的遭遇。对于北冕军内发生的灾难我深表遗憾,但我已向你们的谢少将表明过态度,北冕军是忠军,并非通敌叛国的鼠雀之辈。来日,北冕军定能重振雄风,再次闪耀在群星之巅。” 郁泽侧目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向他微微点头,便继续说道:“今日你们也看到了,逆国者另有其人!其人可耻,其行可恨,其心可诛。” 谢珩和道:“帝国的代皇帝郁青并非善类,他不仅与‘北冕军叛国事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如今竟然妄图抹杀皇帝掌控帝国。各位,事态已刻不容缓,战争很快就要打响了,北冕军军规从来不强求任何一个不愿意上战场的人去送死。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思考!想要留下的,基地的能源也足够你们平安度日;愿意随我共赴前线的,可以随时来找我登记,进行机甲的匹配筛选。” “我容忍惜命的人,因为我自己也畏惧死亡。”谢珩提高了声音,挺直腰背,双手背后巡视了一圈,厉声言辞,颇有一军之将的气势,“你们有选择安居母星基地的权利,但一旦你们选择了前往前线,除非战死,否则我决不允许在战场上出现任何一个逃兵!三天时间,想好了再来找我报备,散会!” 北冕军骨子尚且流着服从军令的血,立刻脚后跟一碰:“是!” 虽说是三天,但散会后不久,就已经有人来找谢珩了。 郁泽睡在一墙之隔的床上,听见隔壁房间里的声音,谢珩低沉的说话声,房门不断地被人开启、关闭的声音,有人兴冲冲地来,也有人心怀忧虑地去,竟是一夜都没消停过。 两天后,登记过的人已超过基地总人数的三分之二,且在持续增加中。 但郁泽很明白,这些人信任的并不是一个已经被人剥夺身份的落魄皇帝,而是谢珩——那个将他们从爆炸中救回来的少将,那个北冕军唯一幸存的将军。他们愿意将性命托付给他,尽管这看上去只是一场并无多少胜算的夺位之战。 第三天,谢珩已经开始组织机甲的基因配对工作了。 所有登记参战的人全部都要在基因配对仪上过一遍,基地里总共有三台配对仪,其中两台由谢珩手下监督,为普通机甲寻找合适的驾驶者。 而这第三台,却是为了给文曲和禄存寻找新的主人。高级机甲有少量记忆功能,他们的核心晶体里还储存着上一个主人的记忆,对于一个曾经有过共同奋战过的主人的机甲,再次配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除却基因匹配度达标以外,还要测试精神阈值契合度。若是精神阈值不匹配,即便基因匹配度再高,七星机甲也发挥不出它们最高的水平来。 谢珩采取的是广撒网模式,凡是认为自己能够驾驶七星的,都可以前来一试。这虽然工作量大了一点,但更能够找到最契合的驾驶员。 ——然而好几天过去了,要么是基因不达标,要么是精神不匹配,文曲和禄存就好像是刻意排斥这些人一样,竟是一个适合的都没有。 谢珩甚至开始动了强行改造七星核心,抹消一部分数据的念头。 郁泽刚想劝阻他,忽然鼻息之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甜气味,那种甜蜜,给人说不出的舒适和愉悦。仿佛是种让人上瘾的毒品,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就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缓慢升温,额头冒汗,呼吸加速。 而旁边几名等候测试基因的alpha军士也表现得万分难耐,各别的裤子里已经顶起了一个小帐篷。 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是穆尔!他要到发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2 情期了! 谢珩看到郁泽强忍着皱起眉头的样子,立刻站到他身边,幻想着郁泽的躶体以强迫自己释放alpha信息素来抵抗这股馥蜜的气息,额间微显青筋,同时喝道:“穆尔!立刻回到你的禁闭室去!” 他掏出基地内部通讯仪,说着要连通封齐那边,抱怨道:“这个封齐是怎么回事,他的omega要发情了不知道吗!幸亏我们基地的alpha不是很多,不然——” “谢珩哥!”穆尔一把拽住谢珩手里的通讯仪,“别叫阿齐,我好容易跑出来的。” 谢珩道:“要么回去打上两支抑制剂,要么就让封齐帮你,出来做什么?” 穆尔委屈起来:“阿齐把我抑制剂全部没收了,又把我关在禁闭室里,也不同我结合……” “他到底想干什么!”谢珩恼道,omega信息素的力量太厉害了,更何况是穆尔这样血统纯净的,简直是生化武器!谢珩自己都有些蠢蠢欲动,更不说那几名alpha士兵,早就两眼发红,一副恨不得直接按住穆尔的凶狠表情。 穆尔本身也很难受,但仍然站直了身体,道:“我想跟你们去前线,可是阿齐不让我来进行基因配对,他觉得发情期这么晾着我,我就没力气跑出来了……” 郁泽、谢珩:“……” “穆尔!!”一声厉喝,封齐突然出现,吓的穆尔赶紧躲到了郁泽的身后。 郁泽有苦难言,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对穆尔出手,只好使劲往谢珩身上靠,借着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压抑那股过于浓厚的甜味。 谢少将瞥了一眼脑袋快要贴在自己胸口的青年,手绕到他背上用力一按,直接抱了进来。这会儿郁泽注意力很分散,根本没有精力对此有什么剧烈的反抗。 谢珩满意、很满意,满意极了! “别闹!跟我回去,我不会允许你上前线的!”封齐道。 穆尔不服:“为什么不能!帝国又不是没有过omega将军,我为什么不能当第二个!我的父母和妹妹还在帝星地牢里受苦,我却心安理得的呆在基地里过平安日子?!要做缩头乌龟你去做,我不怕死!” 封齐被他一句“缩头乌龟”气的头炸,脱口暴怒道:“我当然怕死,我怕你死!战场不是儿戏,都是九死一生的,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担心死的!听话,过来。” 听着是训斥其实是表白,穆尔楞了一下,表情有了几分柔软和松懈,然后忽然又倔道:“我不!你肯定是想把我骗回去,又不给我抑制剂又不跟我结合!” 众alpha们:“……”你们俩能不当众虐狗了吗,没看到广大alpha同志都快憋成阳痿了吗? 谢珩实在忍不下去了:“封齐你让他试,哪怕是成了,还能回头再商量。” 封教授这才注意到穆尔给他们造成了多大困扰,也不便再在这里纠缠下去,只好妥协道:“好吧,就让你试试文曲,不管结果如何,都必须立刻跟我回禁闭室。” 文曲是一款重于防卫的机甲,是七星里稳定性和安全性最高的一台,如果穆尔非要测试,封齐宁愿选择文曲。 穆尔高兴地点点头,跑到基因匹配仪前,把手臂伸了进去。 先测的是文曲,仪器内探出一根极细的针头,快速穿破他的皮肤,刺入血管中。仪器开始就采集到的样本分析起来,将结果反馈到仪表盘上,圆盘上的指针颤颤着摇动起来。 穆尔屏息,无比紧张。 然而指针就那么晃了两下,就停在了20%的数值上,再也不动了。他与文曲只有20%的基因匹配度,是绝对不可能驾驶它的。 穆尔瞬间心情跌落到谷底:“……” 眼看封齐就要把快着急哭了的穆尔给抗走,郁泽站出来道:“等等。”谢珩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想驾驶七星吗?” 穆尔点点头。 “战场生死不定,没有人能够保护你,没有谢珩哥,也没有阿齐,你没办法再依靠任何人,也没有人会把你当成一个娇弱的omega。倘若不幸中的不幸,身为omega的你被俘了,死亡也绝不会是最残忍的下场,你能明白吗?” 穆尔看了看封齐,还是点点头:“我会保护自己,保护阿齐。” 郁泽迟疑了一会,向谢珩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谢珩谨慎地打量了穆尔片刻,然后转身走向匹配仪,将测试模式调成“禄存”,仪器迅速启动,用刚才的样本重新测试。 两人动作完毕,谢珩盯着测试结果看了半晌,最后默默地让开了仪表盘。 封教授靠近两步看去,神情一滞——85%!穆尔与禄存的基因匹配度竟然高达85%,精神阈值也已经达标!这说明穆尔完全可以驾驶禄存。 郁泽开口道:“文曲是一架防卫型机甲,它虽然安全度较高,但他要求驾驶者要有同等的辨别危险并进行预判的精神力。穆尔性情比较跳脱,比起文曲,他更适合倾向于主闪攻、灵活,反侦查能力优秀的禄存。至于是否同意他上战场,还需要你们好好协定一下,毕竟生死攸关。” 封齐转头注视着少年,看到他眼里绝不反悔的坚定,不禁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封齐走到匹配仪前,自己动手把模式又调回了文曲,微型针头刺进血管壁,“那我只好陪他一起去,就让七星……再闪耀一次吧。” 指针转动,停在92%。 穆尔:“……阿齐你、你怎么这么高!你是不是……唔——”封齐抽回手臂,一把扛起穆尔向禁闭室走去,回头朝谢珩摆摆手。 谢珩在后面喊道:“给你们七天时间!把发情期好好解决了再出来!”待他们走远,那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淡去,谢珩心里也有些躁动,转头对郁泽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也走吧,我觉得咱俩都需要好好释放一下。” 这会儿郁泽小腹确实有些发烫,但被谢珩一语戳穿还是略羞恼,这才注意到他们俩现在正是半搂半抱的暧昧姿势,迅速撤开一步,别过视线。 “你应该先跟我说明一下封齐和文曲是怎么……” 谢珩凑过去亲了下他的额头,虽然满足了自己的偷袭欲,但也感觉到脸色红扑扑的郁泽格外美味,下半身就更加硬挺了一些,不禁悄悄咽了声口水:“先去洗个澡,我慢慢跟你说。” 第59章 非永久标记10 彼时单间浴室里已经有人了,两人只好勉强进了公共浴室,不过好在临位之间都有一块绝温板挡住彼此的下半身,这才让郁泽免去了某些尴尬。 他打开淋浴,将水温调得低一点,以缓解被omega信息素挑起的欲热。 “谢珩……” “嗯!”谢珩用力的回应,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3 像是喉咙深处憋出来的动静,又低又哑。 郁泽一转头,看到隔间的男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幽深的瞳仁此刻亮得吓人,水汽打在他的肩头,一股股地顺着不断起伏的胸膛流下去,即便是被隔板挡住了,也能看到谢珩的手臂在快速的抖动。 “……”郁泽脸色一窘,当即移开了视线,背过身面向墙壁,闭着眼用凉水使劲扑打自己的脸。 ——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alpha!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自渎! 然而一旦注意到这件事,就真的很难从这上面转移开注意力。他从小被作为储君培养,进入青春期后皇室管理严格,他鲜少接触omega,更没发生过这种被动发情的情况。郁泽后脑勺发烫,但咬牙笃定绝不回头看谢珩一眼。 他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从挂钩上扯下一条毛巾:“我先走了,等你解决好——” “解决好什么?” 耳后呼来一口热气,低沉喑哑的嗓音几乎舔上他的耳廓,惊得郁泽一失手,毛巾掉了下去。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珩向前探了一眼,打趣道:“你不解决一下吗?你看,毛巾都被挂住了。” 他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挂着毛巾的“钩子”,清理卫生一样捋了几下。郁泽倒吸一口气,一半是因为摩擦得疼,但更多是绵绵不断的爽。 “放开……”郁泽握住他的手腕。 毛巾浸饱了凉水紧覆在那处,非但没能起到消温的作用,冷热碰撞还使它更翘了几度。谢珩如他所愿松开手,用胸膛贴着他的脊背,亲眼看着毛巾滑溜下去,啪叽掉在地上。 郁泽下意识用手捂住,没两秒又觉得这个姿势太怂了,尤其是在谢珩面前。他踌躇一会,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要不直接赏他一拳,然后两人都翘着棍在浴室里打架? 一想起那种画面,郁泽就崩溃地想抚额。 “我松开了,你要自己弄吗?” 谢珩微微挑起音调,郁泽就感觉到后腰被硬挺的玩意儿顶了顶,他向前一动,形状可堪的东西就落到臀缝里,滑溜溜,又热辣辣的。 郁泽眼角一抽,都这种地步了,他当然是想释放出来,可被谢珩不要脸的说出来,就觉得很不对味,好像正中他下怀似的。 谢珩抓着他手放上去,体贴道:“你弄,我不看。我跟你讲讲关于文曲的事。” 郁泽:“……” 谢珩还真就这么讲起来了:“你应该知道,封齐是被追杀才逃到这里来的,当时他和穆尔一样义愤填膺,满脑子不切实际的热血,想要回去给他那群同事报仇。只是杜里雇佣的都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哪是他一个研究员能对付的?”他睁开眼瞧了一下,“你怎么还不弄?” “……”论谁后边被顶着把枪,嘴里还念叨着陈年旧事,也没这个兴致了好吗! 郁泽干脆把水温再调低一点,自虐地让它冷静下来算了。可还没动手,谢珩一双大手就盖了上来,擒住他脆弱的部位,格外灵活得动了起来,同时继续说道:“当时封齐就借口要修理机甲,背着我测试过文曲,那时他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精神阈值不契合,没能成功被文曲接纳。后来日子久了,他冷静下来就想通了……” “哈……”郁泽一张嘴,要说的话在他翻花的手技下率先散成了一团喘息,“松开我,谢珩!” 谢珩弹了弹才松手,郁泽正要抵达高峰,也不管他了,自己去弄。 “咕咚”,身后人咽了声口水,语无伦次道,“……所以……当时他没能进去文曲的驾驶舱,后来……”谢珩语音一变,“呃,你到底会不会?都要被你自己搓破皮了!往前点,不对,换个角度……” “你闭嘴,色胚!”郁泽深感自尊受挫,脸色憋的发红,说实话,他这些年还真没自己动手几回,一是忙着各种高压训练没机会,另外,他知道自己一旦到了适龄婚配期,皇室礼仪人员自然会为他挑选最合适的omega对象,或许还会和别的帝国结成一个政治婚姻。 所以他一直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刚才被谢珩来来回回的摸着,看着轻巧熟练一学就会,谁知道自己上手根本不如他来的舒服,更感觉以前的手炮都白打了。 谢珩看他这么糟蹋东西,感同身受,只觉得自己也要被撸破皮了,直接一手将他摁住,一手替他弄,还附赠一对一教学:“你看,得这样……” 也怨不得人家beta谴责,说他们alpha都是被那啥支配的动物,郁泽这会儿感觉十分美妙,浑血上头,只想多舒服一会,轻轻仰起头正好靠在谢珩的肩膀上。 快要濒临凤凰,谢珩忽然一停,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自己的嵌进他两腿之间,啪啪拍两下大腿,哄道:“陛下,夹紧了……放心我就蹭蹭,不进去。互相帮忙么。” 这话可就搞笑了。 多少小故事里都写了,男人说就蹭蹭不进去的时候,多半都是骗你的。可郁泽两只手都被人攥着,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小炮还被人限制发射,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谢珩不管他,已经擅自挺腰,擦得郁泽火辣辣的,又酸又麻。 “陛下,郁泽……”谢珩唤道。 他低头嗅着郁泽后颈,郁泽被海浪般扑卷而来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所困惑,想逃时被谢珩一掌按住脑门抓了回去,挑到他实际上并不存在腺体的那处,张嘴欲咬。 牙齿已经刺破了皮肤,有血色渗出,郁泽猛然意识到,谢珩想要标记他!后颈的被迫刺入使身体深处传来异样的快感,好像内心深处有种渴望,被咬住、被标记。 郁泽对此惊悚得浑身寒毛倒立,不自觉双腿用力一紧,谢珩闷哼一声,同时手下一失力道……双双泄了出来。 谢珩清醒过来,也发现自己快要咬进他的后颈,幸亏只是破了点皮,这才匆忙撤开:“对不起……激动了……” 郁泽低头一看自己大腿上还流着温热的不明液体,只想一榔头把自己敲醒,多大心,竟然被信息素熏昏了头,和谢珩一个老流氓共处一间浴室,还互相打了炮! “抱歉,一靠近你我就情不自禁……有些失控……”谢珩看他脸色奇差,撩开自己头发,“要不你也来咬我一口?” “……”郁泽回想整件事情经过,他俩都是因为穆尔的信息素被迫发情,后来虽然头脑都不清楚,但也算是你情我愿,怨不得谁。便忍下这口气,用水草草冲洗过一遍,伸手拿了谢珩那条毛巾围在腰间,镇定道,“嗯,服务不错,手法很好,来年封你帝国第一炮师,就是咬的有点疼。” 谢珩:“……谢谢啊” 郁泽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走到门口,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谢少将,我们不过是om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4 ega信息素导致的强制发情,在此互相解决一下罢了。大战在即,希望你不要向他人提起这件事。”他披上自己的衣服,拉开门之前顿了一下,“你也……赶快忘了吧!” 谢珩看他扬长而去,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看到手背还蹭到一点稀少的郁泽的血味,瞬间就被倾头而下的水流冲走,地板上还慢慢向排水器处渗着他俩交混不明的浊液。忽然平生第一次,射过之后不是感觉到轻松,而是有些失落和疲累。 他仰头在凉水里冲洗良久,突然醒悟!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拔那啥无情”?! 谢珩洗完回去,看到郁泽穿着薄薄一件,开着房间门通风,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他走过去并没有遭到“驱逐”,就直接进去看了两眼。 头发稍上的水滴落下去,碎在衣领上,郁泽颈后被咬的地方已经涂过了快速愈伤药,现在只剩下红红的牙印。谢珩有点说不出来的心疼,想摸一下又不愿惊扰了他,便轻声问道,“在筹划什么?” 郁泽放下笔,揉着眉头说,“我们时间不多了,我刚才调试了一下通讯器,间断听到一些新闻,说军中几名老将军似乎卸任,回各自家乡星养老去了,郁青把他们逼走,定是要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手。a级军团一直是郁青在带,我们没办法从这里下手,最好的办法是先联络上s级军团,与他们里应外合。可惜图斯被突然逮捕,其他将军怕是也不太乐观……或许我们可以先暗中抵达龙尾星,那里我记得有一位北冕军退役的老将军,应该会助我们一臂之力……还有……” “你不要歇会吗?”谢珩皱眉,打断道。 “什么?” 谢珩弯腰下去,鼻尖摩挲着他的耳鬓,温柔地说,“刚刚洗完澡又解决了生理问题,这时候不应该先睡一觉么?你有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吧?封齐他俩要度过发情期还有七天,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郁泽冷不丁站起来,瞪道:“我一在容忍你对我胡作非为,是因为我们能够合作共赢,谢珩,不要太自以为是。此战过后,北冕军依然是你来统领。到时你若是想见皇兄郁青,我自会给你一条通路。” “为了我们今后愉快的合作,这些甜言蜜语就到此为止吧,少将。” 谢珩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并在这种时候提出来,他略加思考过后,不禁睁大眼睛反问:“你以为我是因为早就知晓你身份,所以故意通过你去接近郁青吗?” 郁泽喉咙发干,抬起下巴:“难道不是?” 谢珩张了张嘴,似乎想骂一句脏话,都涌到舌尖了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他一脚踢开凳子,将它踢到墙上摔得四分五裂,然后揪着郁泽的领子把他按在桌上,一条腿嵌进他双膝之间,霍然低下头去。 郁泽也没有躲,直直盯着他冲下来,几乎就要咬上自己的唇。两人一冷一热对视半晌,谢珩咬了咬牙,强硬笑道,“我是不是,你难道没有感觉?你以为我会因为那种愚蠢的理由,对着一个没有感觉、硬梆梆的不懂风情、还不会生孩子的alpha硬得起来?你如果真不记得了,需不需要再重新感受一下?” 谢珩威胁式的向下一压,听到郁泽因为紧张而快速起来的呼吸声,才松开他的手。 “好好休息,陛下。希望战场上你不会再因为这种愚蠢的低级错误而让我们北冕军第二次受创。”他说完,拎起衣架上的外套仍在郁泽身上,沉道,“你是指挥官,别冻着。” 然后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 直到封齐和穆尔在禁闭室里滚了七天床单,把发情期度过了,两人神采飞扬的走出来——看到的是一个刷新世界观的基地。 一丝不苟装备齐全的机甲和战斗设备,脸面发冷的指挥官郁泽,和一个……军装整齐、纽扣系到最上面一个,军裤军靴笔挺光亮,头发全部抹到脑后的……北冕军少将,谢珩。 他竟然端端正正的站在郁泽身后,精神抖擞,一改往日叼着烟头吊儿郎当的军痞模样。目光严肃地直视前方,腰间配备着一把防身光子枪,当真是一副护卫做派。 穆尔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封齐打量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两支营养剂,给穆尔递过去一支,边从谢珩身边走过,边怪里怪气的答道,“不知道,大概是吵架了吧……” “离他们远点宝贝儿,也许会爆炸。” 穆尔一本正经的应了句:“哦。” “……”谢珩嘴角狠狠一阵抽搐。 第60章 非永久标记11 自从上次浴室的“那件事”过后,郁泽和谢珩的状态着实诡异,相互都保持着一种难言的沉默。 封齐将之定义为——“冷战”。 军备整理比意想中要快了许多,封齐两人适应文曲和禄存的时间也留得足够充分。最后愿意追随他们重新踏入那片浩淼星际,干一场成王败寇的战争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 他们离开母星的时候,几乎每架机甲里都塞满了人,后勤、医护人员一个不落。 郁泽第一次来到这座地下基地的时候,觉得它简陋得就像是一个许多人临时蜗居的废工厂,直到离开这日,谢珩直接用枪托砸开了一块金属墙面,露出里面一个从未给任何人展示过的机械环。 他将枪插回腰间,回头看了下郁泽,道:“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到它。” 谢珩伸出胳膊,规规矩矩地把郁泽往身边处拽了拽,才动手去拉墙里嵌着的机械环。地面忽然剧烈震荡起来,郁泽摇晃了两下,看到地面从中间裂开,眼前缓慢腾起一座小型军舰。 是早几年就已经被淘汰的型号,但看得出,它经过了精心的修葺和保养。 郁泽走向舰门,打开强制进入口,熟门熟路地走进了驾驶舱,谢珩随后跟了进去,一个响指打亮了舱内的灯光系统。完备的自动巡航设施,流畅的控制输入面板,一尘不染的操作台,郁泽吃惊地环视一圈,满意之余,不禁感叹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帝国也小看你了!谢珩,你早有打算要攻回帝星了吧?” 谢珩并不多言,按下扩音钮,向所有的内部通讯仪输送口令,语气严肃不容置疑:“全体注意,军队将在半小时后启程,分配有机甲的军士请快速进入驾驶舱,以下点到姓名的军士,请在五分钟内前往基地e区集合!注意,这是军令!五分钟内未能到场的,以延误军令处置!” 他话音刚落,收音仪里就已经传出了士兵们紧张的小跑声。 郁泽反靠在驾驶台前,待谢珩将名单念完,才挑眉看了他一眼:“真该庆幸我们是一伙的,谢珩,否则我第一个就会宰了你。” “就因为一架过气的军舰?”谢珩关闭扩音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5 系统,半边嘴角扬起笑容。 郁泽眯起眼睛,棕色的眸子显得黝深难测,他揪住谢珩的前襟拉到自己面前,沉道:“因为你不声不响就能在母星建造基地,还藏了这么大一架军舰和无数军备物资;因为哪怕北冕军已经覆灭了那么多年,这些人依旧把你当做将军。谢少将,这足够让人忌惮你。” 谢珩咧开嘴一笑:“陛下当然可以杀了我。不过下官认为,陛下您现在比起想杀我,还是爱我多一点吧?哪怕是因为这架可以带您远航的军舰。” 危险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打转,郁泽将他用力一推,“少废话,等战争结束,我们再慢慢算账。” 半小时后,北冕军团按时启程。 所有机甲和设备都装上了简易反侦察仪,尽管母星已经荒芜,但他们仍然需要加倍小心。郁泽失踪的消息势必会横在郁青心头,帝星严密的监控下都找不到,他们迟早会把目光转向早就被人遗忘的母星上。 离开母星后,郁泽坐在军舰驾驶舱中,调试着手里的通讯仪,凭借印象调到帝星侦查机专用的波频上,用声音代码发了几个断续的信号。发完,他就将这台通讯仪的芯片取出销毁了。 给郁青留点信息,以防他们搜查到母星基地,基地里还有上百名无辜的人,没必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做完这些,郁泽打开军舰横扫的模拟星路图,果不其然,星路中都突然多出了百十架侦查机,来回游走查看,时而停顿片刻,大约是在临时检查过往舰队。 新选出的几位将领已经齐聚在驾驶舱中,他们必须即刻讨论出一个前进方案。 在一片嘈杂声中,郁泽思考中无意识咬着下唇,忽然抬手点在一条大家都不看好的黑暗星域,道:“走碎星暗道。” “碎星暗道!那里早就是废弃航路,太过于危险!”有人反驳道。 “走碎星,还不如选一条防备力低的星道,一鼓作气闯过去。” 谢珩没有发言,抱着胳膊斜睨郁泽,听他继续说:“碎星的确有不少失事舰骸和小型陨石块,但同样的,那里不会有侦查机,我之前给郁青留下信息时是在风晖星道附近,现在风晖附近的几十条星道恐怕都已经守卫密布,我们要闯无异于自投罗网。”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打回帝星,而是要寻求辅助以联络到帝星s级军团。” 谢珩对走碎星暗道并不是十分的赞同,因为那里的确险要重重,即便是目前这架小型军舰,对星道里的残骸陨石来说也足够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一旦遇上陨石潮,将他们卷入黑洞中,那就是最坏的结果。 郁泽道:“某次秘密任务中,我曾驾驶机甲走过碎星暗道,知道一条能够安全通过的路线。碎星暗道通过后,已经趋近于华夏帝国的疆域边缘,那里离龙尾星非常近,还有数颗无人小星,我们可以在无人星上扎营休憩。” 碎星暗道的出口的确是在帝国边缘的龙尾星附近,当时北冕军的老将军也是因为龙尾星位置僻静,无外事骚扰,才决定安居此处,帝星的军事辐射范围不够广阔,至边域附近已是较为稀薄,确实适合隐匿驻扎。 谢珩皱了会眉头,转头看到郁泽毫无动摇、信心百倍的表情,便下定决心,挥手道:“走碎星。” “少将!” “谢少将!” “我相信陛下,也请你们相信自己的指挥官!除非你们能够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谢珩喝道。 众人虽因为郁泽的身份而对皇室心有不甘,但最终也无人想出一条万无一失的航路,只好暂且憋下反对意见,纷纷离开指挥舱,联络各自带领的队伍,调转方向,前往碎星暗道。 郁泽松了一口气,双手撑在指挥台边缘,低声道:“谢了。” 谢珩就站在他身边,一伸手就能揽住郁泽军装包裹下的劲瘦腰肢,可一想到那天两人因为郁青而闹的不愉快,他就心里发堵,恨不得直接冲到皇宫去把代皇帝揪出来扔他面前,当着郁青的面重重地吻郁泽,让他知道自己在意的到底是谁。 真是该死,鬼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会被郁青的声音迷住! 谢珩盯着郁泽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的臀线,咬了咬牙,向后几步直接栽到驾驶座上,两条腿往驾驶台上一翘,道:“你应该硬气一点,他们这些年跟着我在外面野惯了,各个都不学我好,眼里哪还能装得下皇帝?” 舰队很快抵达了碎星暗道附近。 郁泽取消了自动巡航,亲自操控驾驶,点头道:“你眼里也从没有过皇帝。把你脚拿下去,这是驾驶台,你妨碍我操作了,谢珩,有点军人的样子。” 谢珩无动于衷,直到郁泽忍不住了,伸手握住他的小腿。 白皙修长的手指抓在军绿色的长裤里,五指张开也握不住,像是一块翡白的玉嵌挂在小腿上。若是可能,谢珩巴不得它日日都握在那里,他裤子穿得单薄,甚至能感觉到郁泽指尖的微凉。 “你冷么?”谢珩两唇一抿,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上衣,挡住勒得发紧的裤腰前门。 “什么?” 谢珩真觉得自己魔怔了,大战当即,上千条人命都握在他们俩的手里,他此刻却想着怎么把郁泽的身体暖得火融融的,简直是无耻又下作。 “没什么。”他立即把腿挪开,在窗口看了一会黑漆漆的星域风景,让自己冷静下来,“通过碎星暗道短则两三天,长则半月,我去让他们准备一些营养剂和睡袋,你有想吃的东西吗,军舰上有一个简易厨房。” 此时两台开路的先锋机甲已经在郁泽的指示下率先进入了碎星暗道,郁泽全神贯注地盯着星路扫描图和代表机甲的亮点,并没有多余精力分给谢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口说:“嗯,没有,随便什么都好。” 谢珩要走时,郁泽才转过头来,拧着眉头看他,半晌道:“把你头发洗了,牛舔过似的,难看。” 谢珩抓了把头发,被固定剂抹到脑后的发丝又被抓得蓬松,他走出驾驶舱,对着玻璃充当镜面,把头发抓乱,衬衫扣子解开,军装外套也随意披在肩上——难得想装回正经人,还被这么戳穿! 看来郁泽还是喜欢粗野的,那就怎么粗野怎么来好了。 即便是帝国统一的夜晚时间,广袤的星域仍被发光的星体隐约照亮,无声的世界里只有一列舰队在碎星残骸中缓慢行驶,悄匿划过。前方开路的先锋机已经换了好几对,轮值回来的驾驶员无不困倒在自己的机甲里。 而军舰驾驶舱里的郁泽一直站着,眼睛时刻不离驾驶屏幕,他知道,只因自己一个错误的口令、或者混淆的记忆,就能顷刻间使整个舰队覆灭在碎星之间。 谢珩送过几回营养剂和蛋白冻,却看到只有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6 寥寥几支空壳,更多的就摆在他的手边,动都没动。 “吃点东西吧,郁泽?”谢珩撕开一支,送到他的嘴边。 郁泽张嘴叼住,手下还不停计算着航道的宽窄、可通行度、碎星残骸的移动方向,大脑飞速转动着,咬着营养剂吩咐道:“谢珩,试着连通一下龙尾星,那位退役的老将军不仅是北冕军旧部,还是图斯的外祖父。” “好,你先吃了营养剂我就去。” 郁泽仰头喝了半管就放下了。 谢珩愁郁片刻,剥开几粒蛋白冻,倒在自己舌尖上,拍了拍郁泽的肩膀。郁泽纳闷地一回头,就被他按住后脑勺吻了上来,下颌被谢珩捏开,凉丝丝的蛋白冻被软滑的舌尖硬推进来,掉进郁泽的口腔里迅速滑开。牛奶味、草莓味、鱼肉味的几粒蛋白冻杂七杂八的混成说不出的味道,略带甜腥地涌入郁泽的喉咙。 他被迫全部吞了下去,口腔上颚也被蛮横地扫过,谢珩顺带吃饱了豆腐才愉悦地退出来。 郁泽双唇殷红,嘴角挂着一串乳白色的蛋白冻胶液,略微蕴恼地盯着谢珩。那模样看上去,活像是被人蹂躏过一样。 “糟糕!”谢珩暗叹一声,又不怕死地贴上去,舔掉他嘴边的胶液,暧昧笑道,“早自己吃不就乖了吗,这下好了,你这模样都把我看硬了。” 郁泽抬膝往他小腹一撞,骂道:“滚蛋!” 谢少将捂着肚子踉跄跳开,看到郁泽又扭头回去计算航路,只是耳朵后面微微红起一片,这才得意洋洋地向外走,打开驾驶舱电子门时,还趣意地吹了声口哨。 军舰的集合厅里,封齐正在与穆尔探讨文曲、禄存的合作战术,见谢珩面带笑容地走出来,吆喝道:“怎么,没事了?” 谢珩坐下来,习惯性地去摸烟抽,笑道:“怕是更气我了吧。” 一阵轻微的alpha信息素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飘荡开来,穆尔掩住口鼻,悄声对封齐说:“啧,发情了。” “啧,发情了?”封齐跟着学了起来,牵着自己的omega就走,“走吧宝贝儿,该到睡觉的时间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进入碎星暗道的第四天,航路上的残骸数量渐渐变少,通讯仪里接收到的信号也越来越清晰。谢珩借此联系到了龙尾星图斯的家族,老图将军原本对外声称重病卧床,闭门谢客,一概外来通讯皆不接听。 直到管家传话说,通讯自称是北冕军残部,有关于图斯将军入狱的情况,这才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通讯仪。 “你好,图将军。” 老图将军听到通讯仪中传来的清朗嗓音,不可置信地怔了好半天,才颤巍巍地回应:“陛、陛下?” “是我,我没有死。”郁泽言简意赅道,“这里有北冕军残部及四台七星机甲,我现在需要您的协助。我们要攻占帝星,联络s级军团,营救图斯。目前,我们将通过碎星暗道抵达龙尾星附近。您现在可以思考一下,一个小时后,您可以通过这个号码再次联络到我们。” 通话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被郁青的人捕捉到踪迹,郁泽说完来意,便将通话掐断。 谢珩道:“你就不怕他告发你?” 郁泽目光落回操作台,笃定说:“他曾是北冕军首领,也是图斯的外祖父,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对此见死不救。就像谢珩,”他抬起眼睫,清澈的棕眸倒影着谢珩的军装,“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会告发我一样。” 谢珩哈哈笑起来,抬手勾住郁泽的腰带,将他拉近来:“这可有百分百的不一样,你想知道么?” “不想!”郁泽甩开他的爪子。 “好嘛,不想就不想。我们现在已经驶出碎星暗道了,设定自动巡航前往龙尾星就行了。这些天你一直靠兴奋素和营养剂支撑着,不眠不休的,现在也该倒下休息了吧,我的陛下?” 被这么一提醒,郁泽确实感觉到身体深处卷上来的疲乏,将他包裹起来。 谢珩扶郁泽走到驾驶舱角落的睡床,他用几个大号睡袋铺开充当被褥。郁泽卧下后很快就累困了过去,翻过身,膝盖不自觉蜷起来,把自己盘成一团。 “还真像只猫……”谢珩脱下外套给他盖上,低头亲了亲对方的鼻尖,“晚安郁泽。” 临走前,他还记得从自己外套口袋里带走那盒烟。 郁泽睡得很沉。 他梦见一片海、一座山,梦见千军万马和银甲铁衣,梦见白滚滚的兔团子。还梦见一双手,温柔地伸来,抱着他。他并不觉得这双抱着自己的手突兀或者放肆,而是感觉身处温暖的池水中,波心荡漾。 “醒来吧。”手的主人道。 可是他太累了,完全睁不开眼。 正待他询问,那双手忽然撤开,抽出了一把寒光利剑,转身决绝地向远处电闪雷鸣的乌云下走去,刹那青光闪烁、雷声轰鸣!那人回过身,青衫翩跹鼓动,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紧接着数百道宛若碗粗的电柱直打下来,将他完全湮灭在电光中! “等我,等我去接你。”他道。 消失的那一瞬间,青衣人的面孔模糊又清晰,容貌变幻数次,渐渐凝成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不、不——!” 电击不仅刺穿了那人的身躯,更像是直接刺中了郁泽的胸膛,他心脏扭曲痛到极致,蓦然疯狂毫无规律的乱跳起来,直要冲破血肉之躯,炸裂开来。 疼、好疼! 不、不要走! “……生命体征突变,心跳突破140!体温39c,呼吸30!血氧持续降低中!”“……快!修复剂30毫升注射!”“脑电波紊乱,个体有苏醒迹象……” “持续麻醉!” “是!” 是谁的声音?好多人,是谁? “心率下降,呼吸频率下降,血氧回升,麻醉起效中——” …… “雨青,雨青……醒醒吧!” 郁泽猛地从睡台上坐起来,满头大汗,心脏有力地砰砰跳动。他眼神迷茫地环视四周,抚着胸口喘息了几口,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灼灼发烫。 幽蓝的驾驶舱指示灯下,他汗湿的发梢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郁泽抱着盖在身上的外套楞了一会,突然掀开衣服跳下睡床。 “萧奕!萧奕!”郁泽用力拍打着驾驶舱门的开关,电子门才打开一条缝,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边跑边喊,走过了两道门忽然想起雷云底下最后看见的那张脸,改口道:“谢珩!” 谢珩正坐在窗口吸烟,他知道郁泽不太喜欢烟味,故而走得比较远。 “谢珩!” 谢珩:“?” 他一起身,被迎面而来的人扑上来使劲抱住。谢珩一时直接怔住,夹在指间的烟蒂都烧了一截,烟灰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7 扑簌簌地掉落在脚边,郁泽脸上的汗水蹭了他整个肩头。 许久,谢珩像是智能系统烧当机了似的,一张嘴,吐出一口灰白色烟雾:“咳、咳咳咳——”然后被烟气呛到,剧烈咳嗽了好一会。 这是什么情况,睡了一觉给郁泽睡开窍了? 谢珩反应过来,此等大好机会怎能放过!赶紧扔掉烟蒂,抬脚碾灭了,拍着郁泽汗湿的后背安慰道:“怎么了?没事、没事了,放心,有我在呢!” 郁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味,眼中渐渐清明,看到自己抱着谢流氓也是吓了一跳,但是梦里的情景还记得清清楚楚,那种被人刺穿心肺、心跳不已的感觉也还有余存。 连体内的热烫也是在靠近谢珩之后,才慢慢的降了下来,转成淡淡的空虚。 “噩梦?”谢珩问道。 郁泽窘迫地退了退,有些不知所措,大梦一场似是被人抽空了力气,脊背撞上军舰的金属墙面,失力往下滑的时候被谢珩一把抄起来,单肩架着送回了驾驶舱的睡床。 “放松郁泽,别担心好吗?”谢珩单膝跪在床上,将一个睡袋叠成靠枕填在他的背后,低声道,“你先坐会儿,你看这里在星域里,我哪里都去不了。你一定是紧张过度了,我去给你弄点水和食物。” 郁泽盯着他的眼睛,想弄明白一些事,但头昏脑涨的心里发慌,只好温顺的点了点头。 谢珩眼底柔了下来,耐不住冲动,还是凑过去试探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等我。” 等我。 郁泽一愣:“……好,等你。” 第61章 非永久标记12 帝星中央军报处的走廊上。 一个青年边快步疾走,边系着袖口的金属纽扣,身后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副官,双手捧着一顶军帽。郁青相当烦躁,一回头看到这副官谄媚咧笑的模样,更是躁火愈盛,厌烦之情踊跃脸上。 走到核心控制室门前,郁青抽回自己的军帽扣在头顶,一把推开了控制室的门,上好的小牛皮军靴鞋跟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人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声音就已经传出去老远:“罗格!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罗格准将正趴在操作台前研究数据,等回过神来,郁青已经伫立在了自己的身后。 “大皇……”习惯性地开口,见对方不耐烦地抬起下巴,立马改口,“陛下。” “免去这些啰嗦,他到底在哪!” 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他”指代的是谁。自从那位将将二十出头的年轻新皇失踪以后,他们这位代皇帝一日暴躁过一日,宣布郁泽死讯后,马不停蹄地将帝星中央军报处的人来了个大换血,每天的日常就是追问他们郁泽的动向。 因为触怒郁青而被革职的家伙一双手早已数不过来,他们甚至怀疑过这位代皇帝是不是被失踪的弟弟折磨得精神异常,亦或者长时间没有交配而患上了躁狂症,虽然这种病症多为alpha罹患,但也不能排除他们身为beta的代皇帝没有得病的可能对不对? 毕竟谁也没见过郁青有想标记哪位漂亮人儿的意图,他都年近三十,身边一个omega都没有,反而对他这位皇弟耿耿于怀到彻夜难眠——这难免会让人揣度。 但是郁泽失踪后,郁青却连他的名字都不愿叫,每次提起,都是“他、他”的代替,又实在让人搞不懂。 “罗格!” 罗格一个激灵,摘掉鼻梁上挂着的眼镜,严肃道:“到!陛下!陛下他五天前曾在风晖星道附近入侵过帝星侦查用秘密频道,留下了一串字符密码,我们已经派了大量侦查机舰前去搜捕,至今还没有得到确切的地理位置。” 一句话里有两个不同的“陛下”,这也是奇怪了。 郁青目光转向屏幕,问道:“他留下的密码破译了没有?” “破译倒是破译了,只是……您还是别……”罗格吞吞吐吐。 “说!” 罗格支支吾吾,声音渐渐小成蚊子,“他说……您是个小偷。”其实原话更恶劣更挑衅,直指郁青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窃国者,不过罗格没有那个胆量原汁原味地再吐出来给脾气已经很烂的郁青听。 郁青一掌拍在桌面的眼镜上,将它拍的镜片碎裂、镜架变形,罗格只感觉好像自己的骨架也被捏碎了一样,浑身抖了一抖。 “继续找!风晖星道附近所有星球,全部搜查一遍!他不可能会逃,那是我的弟弟,我很明白他的心思。”郁青咬牙道,“他会回来的,不管是为了营救图斯还是别的什么,准备好军团和中央舰队。罗格,动用你所有的手段,再找不到他,就把你准将的星徽摘下来扔了吧!” 他说完转身,罗格看到自己可怜的眼镜已经被拍成了碎片,心里抱怨道:“天啊,他真的只是个beta吗,不是个力大无穷的alpha?” 郁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宽大的桌面上摆设整整齐齐,他喜欢复古的玩意,就连桌子也是那自觉亏欠于他的父皇满星域搜罗来的一块完整红木打造的,连郁泽也没有这份殊荣。 桌面上除了一些文档和军报,还有两张立式照片。一张是郁泽七岁的时候,他抱着小皇弟坐在花园里;一张是郁泽十八岁成人礼上,已是军队上将的自己亲手给他颁发军服和徽章。 为了显示他与皇弟的融洽关系,甚至是在卧室里都悬挂着他俩的合影,这一度为所有人赞美,兄友弟恭,上下和睦,是皇室教育的典范。 郁青盯了一会儿,忽然烦躁起来,将照片反手扣上,低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与此同时,前往龙尾星的军舰里。 谢珩拆了两包速食风干肉,一袋从母星上带来的干制菌,用小锅加水煮了一锅肉汤,最后在里面融了几粒无味的蛋白粒和营养剂。肉菌营养剂煮在一起,化开成一碗浓白的汤水,看上去也倒像是滋补的骨汤之类,对于在星域中的漫长行军来说,这已算的上是蛮好的吃食了。 他还拿了一包压缩饼干,回到驾驶舱时,郁泽已经用水擦过身子,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清爽多了。 郁泽闻到一股肉香,肚子不禁咕咕叫起来,不好意思道:“有些饿了。” 谢珩走过来,将肉汤饼干放在他面前:“也该饿了,不然就是机械人也撑不住无水无油的干耗啊。” “谢谢。”郁泽看到他精心准备的晚餐,并不拿捏,拆了饼干放进嘴里,然后捧起热乎乎的碗来,舀起浓白的汤汁抿了一口,咸香的口味瞬间盈满了口腔,异种菌经热水泡开,滑溜溜的入口即化。便又一次说道,“很好吃,谢谢你谢珩。” 谢珩:“……” 郁泽给他让开一块地方,好让他也能坐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8 下来,“你要来一碗吗,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谢珩奇怪地伸手,探了一下郁泽的体温,被他侧身一躲才笑道:“你这一觉可真是稀奇,之前怎么没觉得你有这么乖呢?” “……”郁泽动作微滞,拧起眉头,“我这时候应该骂你吗?还是你喜欢我骂你?” 谢珩无所谓地笑起来,也不反驳调戏他,就坐在他旁边把玩一棵烟。他有些烟瘾——从北冕覆灭一役逃出来时,每天一闭眼都能梦见那些被炸成残渣的战友兄弟,日日夜夜不得安眠——大概就是那时候养成的,越紧张越想抽。若不是郁泽对烟味的厌恶让他有所收敛,他恐怕抽得更凶。 行兵打仗对谢珩来讲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大事,他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忧虑不安,但跟随舰队穿越碎星暗道的时候,却总也静不下心来,想了很多——想郁泽、郁青,想北冕军,想即将到来的战役,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实验体03”来到母星基地后,谢珩已经很少再梦到心里那道奇怪的声音了,但这让事情变得更加奇怪,他仍然知道自己急迫地要找一个叫“青”的人,但意识深处又觉得不用着急了,他不就在眼前吗? 眼前…… 眼前只有郁泽。 谢珩看着他一口一口将烧得滚烫的肉汤喝尽,饼干也吃的差不多了,脸上终于有了温暖的红晕,眉角棱骨又重新有了坚毅冷峻的气息,他又“活过来”了,不似刚才噩梦初醒,紧紧抱着自己的虚弱模样。 一时想出了神,口舌不听使唤,唤道,“……郁泽。” “嗯。”郁泽应道,抬头看了一眼操作屏的自动巡航路线,“离龙尾星还有32个小时的距离,我们——”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因为谢珩忽然靠过来,用鼻尖摩挲着他的侧颈。 轻声:“我能吻你吗?” “……”郁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深埋体内的热源又开始滚滚发烫,他是谢珩,是那个不务正业的老流氓,一个满嘴油腔滑调的军痞。 他只是谢珩,大梦初醒时,不顾一切也想要找到他、抱紧他的谢珩。 谢珩慢慢贴近,一手抚摸着他颈后的发尾,像安慰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暴走反咬一口的野兽,“只是想吻你,行吗?”他明明打着商量的语气,却并没有留给郁泽迟疑的余地,alpha信息素的气味如一层柔软的纱雾将他包容在里面。 唇面被触了一下,过电般的微颤令郁泽闭上了双眼——这近乎一种默许。谢珩始终盯着他看,变幻角度将他的两片唇瓣含在嘴里,吮吸吐纳,拉扯时轻轻咬上一口,看郁泽瘪起眉头强忍的表情。如果此时郁泽睁开眼睛,许能看到对方眼底浑浊翻腾的黝黯,像一块大石投进了深井,掀起能够让人失足于内的层层泥滔。 只是一个吻而已,止步于弄湿他的唇肉,即便是郁泽轻启牙关,谢珩也没有继续深入。 “自动巡航还有三十多个小时,别熬夜太晚。龙尾星图将军那边我知道该怎么联络,交给我。”谢珩舔着他的唇角,手指轻轻搔刮着郁泽颈后可短暂标记地方,“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alpha的蓬勃气息从郁泽身边收敛,他听见均匀有力的脚步声离开驾驶舱,再睁开眼时,谢珩的背影正在被电子门一点点的隔绝,而自己唇上却还残留着轻微的信息素味道。 郁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到在与心脏对称的地方,好像多出了另一颗可以跳动的东西。它圆圆的,像一颗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透明球珠,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上面雕刻着什么样的花纹。 那可能是一朵白兰,花语是——真挚。 两滴金色液体注入进这颗全新的心脏里,郁泽感觉到全身都在微微发热。 第62章 非永久标记13 第三日中午,北冕舰队抵达了龙尾星北部不远的一颗无人小星。星球上夜晚远远长于白天,而且植被茂密,对隐藏身形有着极大的便利。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太过于潮湿了,有些闷热。 北冕舰队在此驻扎后,开启了智能保护色系统,很快整艘军舰都披上了一层深绿色的外衣,与周围密林融为一体。 谢珩和郁泽带了几个人在周围勘察地形,一架灰色机甲悄然落在了众人面前。 郁泽站定,看到驾驶舱缓慢降落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鬓角花白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名颜色和悦的管家。他身材有些走样,不过还能看出一些年轻时的魁梧来,只是因为心有烦忧,使得脸上皱纹深刻。 “图将军,”郁泽迎去,礼貌道,“您近来还好吗?” 囿于年纪大郁泽许多,老图将军只行了一个简易军礼,开门见山道:“陛下,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已经退役多年,最多能够给您提供一些私藏武器,不过也都是些花架子了,跟本上不了台面。” “我当然知道这些,将军。”郁泽打断他的话。 说到底,老图将军不过是后怕。图斯入狱,说明大权早已落在郁青手中,整个华夏星域的输出讯号都掌握在郁青的手里,哪怕郁泽这时候要求一台直播仪器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帝国也能在第一时刻掐断信号,然后派出大量精兵过来直接将他剿灭。 在这种对郁泽极端不利的条件下,任谁都会更加慎重的考虑。 郁泽道:“我知道您目前还跟军部有所联络,在军中威名犹在。龙尾星地处偏僻,地方军团的掌控仍然在你们这些军阀的手里。我不需要太多,希望您能够调动三个省星的军团势力,以营救图斯上将的名义发动起义。” 老图将军抹了把冷汗:“您的意思是……让我们造反?三个省星军团怎么可能成功,那最多也才几千人!郁青手里最起码有一整个a级军团,还有数万帝国军队,就连s级军团也被他捏在手心里动弹不得!” “当年北冕军全盛时期,军团人数也不过三千余人。”谢珩提点了一句。 北冕军以一当十的武力值自然不是空话,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套可敌万众的七星机甲。他们一直是战场上的奇迹,但就算如此,如今剩下来的北冕军残部也不足当年的三分之一,如何能抵抗帝国配备优良的军队。 “这……”老图将军还是犹豫了一会。 郁泽道:“北冕军不能出风头,否则郁青会提高警惕。我这位皇兄是个狂妄的好战分子,听到边域起义定会派兵围剿,但他的自大会让他吃一个大亏。他迟早会率领a级军团亲自出征,到时就是我们一举成功的最好时机。” 老图将军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管家,那管家依旧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将手伸进了口袋里。 “咔!”的一声。 光子枪保险扣打开,冰凉的枪口抵在老图将军的侧腹。老图将军耸起肩膀,甚至不知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9 他什么时候掏出的枪。 “将军,”郁泽笑道,“如果您非要展示一下您无所不能的管家先生,我也只好展示一下我精准的枪法了。又或者……啊,我身边这位谢少将您应该认识,他的格斗术可是帝国第一,您应该记得他当年的英姿。” 他当然记得,谢珩军校毕业时被上级生责难,对方盛怒之下起了杀意,连开六枪。每一枪打在地上都爆破起一团尘土,就在众人以为谢珩死劫难逃时,他竟成功躲避了六发子弹反夺了枪支。第七发枪响,是谢珩扣动的扳机,当时那一枪就擦着那名挑衅者的脑门而过,直接将他吓跪了。 在场目击者众多,也因为这场私自斗殴,当时的北冕军上将一眼看中了谢珩,直接将他拎进了北冕军队,亲自调教。 这么多年以来,谢珩的身手只可能更加优秀。 只听一声痛呼,老图将军心虚地回头,看见谢珩已经将管家扣压在地,手指上套着那把藏在口袋里的微型枪。 郁泽望了一眼邀功挑笑的谢珩,抛了他一个“滚一边儿去”的眼神,对老图将军说:“我以图斯性命担保,此战只胜不败!” 从没见过谁发誓以别人性命作保的,但对图氏家族来说,图斯的性命的确算得上一个不错的筹码。图家世代都贡献给了北冕军,图斯的父亲也在当年那场爆炸里为国殒命,而没能选拔进北冕军竟成了图斯的生机。 为国尽忠百年,最后却落得被国抛弃的下场,若说心里对郁青没有恨意,却是不大可能的。老图将军沉思良久,终于松口:“好,我去联络调动其他省星军团,希望陛下能够早日复位。” 郁泽收回光子枪:“谢谢您,将军。” 几人谈拢,灰色机甲渐渐远去,化成天边一点。 不到下午三点,无人星的天空已经浸入了深沉的夜色中,气候的闷热潮湿和能源的限制使他们不能够长时间的待在舰队和机甲里。大部分的军士们选择露天敞睡,而谢珩找到一棵粗壮的大树,跳坐到高处的横生枝干上,枕着自己的胳膊。 谢珩看树下,郁泽还裹着紧身军装,道:“上来坐,把衣服脱了凉快些。” 郁泽瞧某人目中不怀好意,只解开了两粒扣子,几个撑跳也翻了上去。 “在想什么?”郁泽问道。 想你……虽然想这么说,但也要考虑时机和地点,要是郁泽一个不高兴直接踹断了树枝,那他跌下去屁股就要摔成四瓣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谢珩两眉一皱,正经说:“在想打仗的事情。” 战争还没开始,这人就开始深思熟虑了?郁泽狐疑地瞅了瞅他。 谢珩被盯得发毛,两手一摊缴械投降道:“好吧好吧,其实是在想脱衣服的事情。” 郁泽面色一冷,就要打算跳下树去。 “哎别走,”谢珩扯住他的手臂,伸出三根手指,“坐会吧,就陪我再坐会儿。我发誓,绝不再提脱衣服的事。” 郁泽又坐了回去,听谢珩叹气道,“我真的不太明白你,你说咱俩吧……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那什么的事儿……也差点就做了。你到现在还没把我宰了,肯定不只是因为需要我这个北冕军少将的身份吧?” “你看着我,”郁泽转过头去,谢珩犹豫了一会儿,“哎,算了,我还是下去吧。” 郁泽:“……” 谢珩攀着树干滑下去,爬到一半时一脚踩在一块生满苔藓的树皮上,骤然间身体失去了平衡。郁泽身体行动快过头脑的思考,旋身跳下去,在枝杈间助力了两下,伸手一把拽住了歪斜欲倒的谢珩。 谢珩抓住他的手臂,忽然露出一抹坏笑,将他也从枝头上扯了下来,直接拽进自己的怀里。 随即两人都掉了下去,哗地扑开泥土沉厚的落叶。 谢珩被压在下面当了人肉垫,满头的黄绿叶片儿,却还揽着身上郁泽的腰哈哈大笑,得逞似的一巴掌覆上他的屁股,重重捏了两把。然后一个挺身,郁泽只感觉到眼前天翻地覆,就被压在了下面。 “摔得疼不疼?” “……”郁泽惊怒之余,更多的是无奈,抿唇无语了一阵,叹气道:“不疼。” 问过一句疼不疼以后,谢珩两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半天没再说过话,只是眼神木然地盯着他看,半晌抬起手落在郁泽的胸口。心脏规律有力的跳动,像是钟表的刻度,咚哒、咚哒,记录着被人遗忘的事情。 ——而在看不见的深处,一颗无形的透明圆珠亮了亮,那束金光散成难以捉摸的颗粒,从谢珩的手掌渗进他的血液。每一个金色颗粒里都包含着一小段回忆。 郁泽憋不住了,出声道:“你又在想什么。” “我想起来了。”谢珩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 “我想起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眼眶却在话语中渐渐变得发红。 “……”突然地,怎么就要哭了?堂堂谢少将,就是人家那枪指着都没弯一弯膝盖、眨一眨眼皮,怎么从树上掉下来就要哭了?郁泽不明所以,只觉得“硬汉军痞谢流氓要掉泪珠子了”这件事比战败都可怕,说出去或许还能吓倒一营的士兵,不禁伸出一根手指来,碰了碰他晕红的眼眶。 谢珩拂开他的手指,用力抱了抱他,勒得郁泽有点憋气。 “太好了,还不算太晚。”谢珩感慨道。 郁泽扯着他胳膊,给自己留点喘气的余地:“你在说……什么?” “我等你。” “啊?你到底怎么了。”郁泽简直要以为他疯了。 这回轮到我等你,多久都好,等到你想起来,等到这一切全部结束。 谢珩喃喃自语,他当然知道自己怎么了,没有比这更明白的时候了——太久太久了,世界转换,样貌改变,沧海桑田,他让面前这个人等了太长的时间。这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忘记过去和未来、忘记时间和挚爱,直到完全忘记自己,便是结束。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要劈开这个世界! “谢珩,别胡闹。”郁泽推开他,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落叶。 谢珩松开他的手,看郁泽拨开丛林的阔叶,回到军队中去。心底那道声音复又响起,渐渐归位。他望着郁泽的背影,心中那一团一直解不开的疙瘩终于化为虚无,此刻心里无比舒朗透彻。 “靳雨青。”他小声念着一个名字,卷在舌尖上时,语调贪恋。 既然雨青等过他那么多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就换他来等吧! 第63章 非永久标记14 中央军报处还在动用各种手段搜索不明信号的时候,从帝国边域传来的一则消息,让郁青当场摔碎了一个通讯仪——龙尾星反了,领头的是图斯祖父,一个半条腿都已经迈进棺材里的老将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0 军。 老图将军不愧是曾经北冕军的首领,即便退伍多年,其果决的作风也丝毫未变。他们大张旗鼓的在星域中扫荡,行为嚣张堪比过境劫掠的星际盗匪!不过几天时间,龙尾星附近的好几颗省星都沦陷了,战线直逼华夏星域中部。 边域军事储备力量薄弱,也有省星军队见状不妙,干脆直接敞开星际防护网缴械投降。更甚者被那老不死的图将军反水,竟然加入了讨伐大军。 郁青那边只看到战线越打越激烈,反叛军越来越多,却并不知道这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战争竟是他的好皇弟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郁泽的暗中指挥让这起义的微弱火星迅速烧成了一场弥天大火。 没过多久,帝星方面终于有了动静,郁青不出所料地派出了帝国普通机甲军队。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不过是图氏家族为他们最后的血脉冲昏了头脑,寥寥几千人的边域军,能起多大风浪? 郁青甚至放出话去,警告他们若再不投降,就要将图斯枪毙,以儆效尤。 谁料到头一波军队一进入边域战场,就陷入了无法脱身的恶战里。反叛军竟然无视来自帝星的警告,依旧毫无顾忌地朝帝军开火,甚至更加猛烈,好像他们认定了郁青不敢对图斯下手一样。 “这里是第一军,我们被引到了卡尔奇黑洞附近,周围陨石太多,我们无法开火!” “第五军已成功击散敌方侧翼!……啊不!糟糕!撤退、撤退!是陷阱,我们被包围了!” “这里是第三军团第一组,我们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第三军团戴维将军驾驶的机甲被敌方不明机甲击伤,现下落不明!” “第二军请求支援……” “第四军也……” “陛下……” “够了!”郁青一枪击碎了远程通讯屏幕,子弹穿过薄薄的仪器在背后的墙面上爆开,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弹洞。他猛地回身,将雕刻着皇室图徽的短枪扔在地上,吓的众人向后闪开,唯恐枪支走火,“五个机甲军团!养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吗!连一支临时拼凑的反叛军都打不过?!” 罗格准将被人推了出来顶火,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对方指挥是……北冕军退役将军……图蒙。” 北冕军、北冕军、又是北冕军!郁青最厌恶的一支军队就是北冕军!而他整个人生的所有败笔却都是由北冕军添上的!这支军队就算是覆灭了也不肯消停,要永远在他眼前晃悠吗! 但他却又不能真的将图斯拉出去枪毙。 图斯是s级军团的引领者,郁青现在并不能完全控制这个帝国顶级的军团,他们彼此之间情谊深厚。图斯只要有一日在他手里,s级军团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倘若这时候图斯死了,没了顾忌的s级军团很可能也会趁乱造反。 那就太可怕了。 郁青在厅中来回踱步,罗格准将正在手忙脚乱地指挥人手,再连接一台新的远程通讯仪。 “接通第五军,让他们将战时画面传输过来!”郁青吩咐道。 “是!”罗格很快按照要求连接上第五军的画面,让他们将方位最佳的一台机甲视野转码输送过来。 很快,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火光频闪的星域,机甲的快速移动让画面有些动荡。屏幕中可见反叛军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他们快速变化的阵型却打得第五军像一群无头苍蝇,彻底乱了自己的阵脚,四处乱撞。 郁青深深皱起了眉,因为他觉得,反叛军的这个打法……有些似曾相识。 突然,视野中一台机甲轰然爆炸!余势将周围几台机甲反推出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在指挥中心里,有不少人反射性地捂住了耳朵。郁青紧紧盯着视频的爆炸处,忽然道:“罗格,暂停画面!” 画面定格,郁青靠近看了看:“倒退三秒,重复播放。” 众人伸长脖子仔细盯看这爆炸时的三秒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片段来回播了两遍,有人眼尖的挑到了重点,道:“刚才是不是有道白影闪过去了?” 镜头放慢了几倍,他们终于看清了这条闪电般的鬼魅白影,那是一台白色机甲,快速刺穿了我方机甲后又迅速消失。罗格截取了其中一个镜头,放大并矫正细化了图像,将这台白色机甲的真面目还原。 “这——!”罗格惊呆了。 郁青夺过还原后的照片,脸色骤然黯沉,指骨攥得咔咔作响。 竟然是破军! 七星机甲足够有名,它们甚至被记录在军校的书面教材中,每一个士兵都曾听说过它们、看到过它们的影像,绝不会有人认错。它就是“破军”,那台本应该在几年前的战役中炸成碎片的高级机甲。 而眼下这张图像中,破军的前胸被人用金色颜料绘制了一只虎形腾纹——那是帝国皇室的图徽。按照法律,只有皇室成员才被允许使用。 绘着图徽的破军令众人惊掉了下巴。 郁泽想发作,但今天失态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三番两次摔物砸人的姿态太过于难看,他只能忍。他满星系里搜查郁泽,却没想到他竟然搞到了“破军”!怪不得反叛军的行兵阵法如此眼熟,那可不正是郁泽在军校时期研究大量古籍,所模拟演练出来的阵型吗! 轻敌!他竟然轻敌了! 郁泽肯定早就料到了,说不定这场反叛起义就是他怂恿指挥的!什么图蒙、什么北冕军、什么营救图斯,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但是来不及了,军队已经陷入了苦战,连抽身撤退的余地都没有。 郁青压住心头的烦躁,他自问对这个皇弟还是很了解的,在这之前,他们一直关系融洽相处和睦,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自己若是郁泽,下一步会怎么做。 直接一鼓作气打到帝星来?不,那太耗兵力了,郁泽并不是一个鲁莽的武夫。划地自拥,重登为皇?不会,他若决心行动,定是要完完全全地拿回原本的一切,而不是偏安一地就会满足。 …… 郁青思索片刻,猛然抬头——是图斯! 反叛军一开始就已经表明目的了不是吗,他们要营救图斯。郁泽早就把自己的目标赤裸裸地告诉他了,只不过他一直觉得这是反叛军招摇起义的可笑口号,并没放在心上。 “来人!”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撞开,一个看守兵扑倒进来,一头栽向地面。他身上伤痕累累,右腿膝骨下方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在他冲进来的路上拖出了一条血红的痕迹。 看守兵气短道:“陛下!图、图……” 郁青有了最坏的预感:“说清楚!” “图斯上将越狱了!” 郁青脑袋一矒,身形踉跄两下,被身旁的罗格扶住才没有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这一切都在郁泽的计划里,他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1 就像个瓮中之鳖,是瓦罐里的蛐蛐儿,一直被这位皇弟逗弄、戏耍。他以为自己将郁泽摸的足够清楚,却不知对方更加看透了他的本质,并将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罗格担忧道:“陛下?” 郁青忽然笑了一下。 一直就是这样吧,他郁青一直就是郁泽的陪衬,不管是出身、学识、相貌,郁泽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会给他持平的机会,哪怕他挣再多军功,拉拢再多军臣,哪怕他不择手段抢来了皇位——这个差距依然没有消去,甚至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郁泽总有办法,就算把他摔进了土里,把他关进杜里的实验室,他都能逃出去,再气势汹汹地杀回来。 他仍是王。 郁青推开罗格的扶持,站直了身子,脊背似一条抻直的线。 “备战。” “陛下?”罗格一愣:“可是图斯……” “我说备战!集合a级军团所有机甲和军舰,给你们一天时间填充能源和弹药。关闭所有帝星出入港,掐断一切通讯信号,搜捕到图斯立即当场击毙!更换军用密码频道,密切监视可疑波频……罗格。” “到!” 郁青一顿,“让杜里随军出征,带上他那堆乱七八糟的器械和药剂。” “……是。” 而远在战场,郁泽抽身而退,驾驶机甲回到军舰中。 他从破军驾驶舱中跳下来,边往军舰指挥舱中走,电子门打开时他还在通过夹在衣领上的迷你通讯器与另一头对话。郁泽抬眼看了看运筹帷幄的谢珩,眼梢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同时低声对着通讯器道:“告诉戴维,可以行动了。” 第64章 非永久标记15 这本就是场以少对多的内战,星域外还有其他帝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就等着华夏帝国唯二的两位皇子针锋相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郁泽自然不会给这些人机会。 五大军团都是帝国一点点带起来的保家卫国之材,一兵一卒都是值得珍惜的资源,指挥将领们也对此反复研究过许多天,制定的战术都是经过推演的,要以最小的牺牲,来换取最大的胜利。 几场战役下来,郁泽的深思果敢和出其不意的阵型打法让北冕军赢得心服口服,他迅速稳立了军心,获得了起义军的信任和拥戴,老图将军也放下了疑虑,全心全意地辅佐郁泽。 在这场战役里,封齐和穆尔就成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禄存的侦察与反侦察机动能力使他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快速锁定目标,就如同一个智能准星,将攻击目标的坐标精确地传输给指挥室,穆尔的机智和灵活让他在战场上像一只捉摸不定的蝙蝠,幽灵般游走在敌军中间,悄无声息地斩杀敌人。而文曲的掩护功能则给了北冕军极大的便利,在超效防护屏障完全展开时,它最大的输出功率能够保护军舰抵御至少五次的光子炮轰击。 一批纹有北冕军旗的机甲军团突然出现在前线,将帝国军队摧打得措手不及,这支军队仍然那么的英勇无畏,并没有因为曾经经历过伤痛而气势萎靡、畏首畏尾。相比之下,装备优良却苦战不脱的帝军才更像是被四处驱赶的老鼠。 心慌的帝军方面称这群早该化为星尘的军队为——北冕幽灵。 这是七星机甲首次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但郁泽保证,这也将会是最后一次,因为此刻他清楚得很,没有被这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不是要杀尽帝军,而是逼迫郁青现身。 估算从那次故意露面到现在,照郁青的脾气,他应该已经登上a级军团的中央舰了。以a级军团的一贯速度,要不了两天他们就能与其迎面对上。 郁泽脱掉战斗服,在军舰的休息室里简单冲了个澡,新长的发梢被汗水黏腻在脖颈上,难受的很。这架军舰是开战后从投降的帝军手里缴获的,比起他们之前驾驶的那台老古董要先进好几倍,郁泽实在是太怀念这些自动化的玩意了。 他从镜子里看了眼颈后,发现那时被谢珩不小心咬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浅浅的痕迹消不去,他用手指挠了挠,觉得有些刺痒。 “也许是头发刺弄的吧。”郁泽心想着,还是把发梢裁短一些。 刚拿起剪刀,背后浴室的智能门“嘀”的一声响,他猛一回头,看到谢珩一边解着腰带上的金属扣,一边闷头往里走。 郁泽:“……” 谢珩听见剪刀咔嚓咔嚓的示威,才抬头,撞上郁泽一丝不挂地站在镜子前,沉默片刻,扬起手上的腕型身份识别卡,毫无愧疚道:“哦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在里面,你大概是忘了锁门?” 他裤子都脱了一半,郁泽这时只尴尬的想撞墙,因为确实是自己沉浸在思考中,忘了给智能门设置禁制,它在外面的确显示的是“无人”状态。 “现在知道有人了,少将,你可以出去了。”郁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珩乱瞄了几眼,笑说:“你发现没有,我们总能如此‘坦诚相见’,你也不必害羞,毕竟咱俩身上的每一块地方都不是秘密了。你如果不介意,我用一下淋浴,贪狼的自动控温系统出了点小毛病,里头太热了。” 他自说自话地从郁泽身边走过,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郁泽的忍耐限度再一次被刷新,他抓起剪刀就要向自己的发梢出手。 “你要剪掉它?”谢珩看了一眼,伸手撩起一撮湿漉漉的发尾,它们还可怜兮兮地滴着水,“战争结束之后,你重登帝位,怎能没有象征皇室高雅的长发?” 郁泽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短发,不禁对此冷笑:“没有头发我便不是王了不成?” “你当然是,陛下。你不仅是帝国的皇,更是我的皇。”谢珩暧昧地说道,带着微凉湿气的身体贴向郁泽的后背,亲吻他颀长的颈线,“郁泽,我太想将你变成我的王,我一个人的……” 这段日子,在共享系统的提示下,谢珩已经记起来了,前数千百年的患难时光,那一个个陌生的世界,那一次次格式化刷新的感情。谢珩单是想想,就觉得之前的自己真的是个混蛋,面对失去记忆的自己,如果不是靳雨青的坚守,他们俩也许早就被世界意识吞没,变成一堆毫无意识的垃圾数据了。 这回靳雨青虽然被世界阴了一把,忘记了过去,但“郁泽”的潜意识里对他还是有感觉的,不然不可能激活琉璃珠上的共享程序。 谢珩伸手给他披上温暖干燥的浴袍,用毛巾慢慢擦拭着他的头发,也许是以往在浴室狭路相逢做多了出格的事情,这次郁泽只是紧张了一瞬,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样就好,陛下。”谢珩感受到青年的顺从,紧绷的肌肉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2 在他面前软下来,这对谢珩来说就是全身心的信任。他隔着一层毛巾揉着郁泽的发顶:“你是王,有整个星域要守护,我知道……这样就挺好的。” 他的声音里有些隐秘的落寞,郁泽皱了皱眉:“谢珩……” “让我抱一会充充电,”谢珩将他揽进怀里,“你守护星域,那么我来守护你,过会儿我再出去帮你击落百八十个小崽子!” 他就那么从背后抱过来,潮湿的温度隔着一层柔软衣物也能感受得到,郁泽不自觉地吞咽一声,恍惚觉得心底深处的浪潮不断地拍打着、翻卷着,让他渐生悸动。 谢珩“充完电”当真放开了手,水声的哗哗掩盖住了脚步声,他伸手去关水流时,被郁泽一个转身堵在了墙角。 “郁泽?”谢珩吃惊。 郁泽低了低头,表情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模糊:“我不太懂,谢珩。封齐告诉我,alpha会因为心仪一个omeg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而对他陷入爱河,因为那种味道对他们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从来不觉得谁的信息素味道令我心动,哪怕是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那也只是不可抗拒的条件反射。” “所以,你对我的那种感觉我一直不是很明白。我并不是omega,没有发情期,也没有会令你感到愉悦的味道,就算你想要跟我上床,也不会比上一个omega更舒服。谢珩,你到底想要我什么?” 谢珩丝毫不觉得自己赤身裸体对上他浴袍整齐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相反的,他很高兴郁泽能够说出这些话来,这代表着郁泽还是在意他,在意到不吐不快。 他失笑一阵,道:“一个人想跟你在一起,就只是为了你的信息素、为了跟你上床吗?陛下,你难免将我想的太龌龊了。如果真有一这样的人,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却迫不及待的拉你上床,我建议,你最好直接给他一枪。”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郁泽垂下视线,看到对方的“小少将”已经有了出征的势头,再配合着谢珩信誓旦旦说的话……也不知道少将的脸疼不疼。 谢珩轻揽住他的肩膀,畅想道:“当然是喜欢你,为了爱你,为了每个清晨都能够同你在一张床上醒来。” “……”郁泽切齿笑了笑,张开手里剪刀从男人胯下闪过,咔嚓几撮毛掉在了地上,“小少将”受到了惊吓迅速萎顿下,缩回壳里再不敢露头了,哼道,“说白了你还是想睡我。” 谢珩还在痛惜自己被剪秃噜了的毛,深觉郁泽思想太污,难道睡在同一张床上就得干点什么? 郁泽把剪刀往洗手台上一丢,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整理着自己的衬衫衣领,精神爽朗地斜乜了谢珩一眼。他将军帽扣在头顶,银色光子枪在指间一绕,抵着谢珩的胸口:“那就试试吧谢珩,如果是你,也许会让我明白这种不依赖发情期和信息素的感情。当然,根据你的建议,我保留给你来上一枪的权利。” 男人的胸肌激动地一紧,顶着银白色枪口,一本正经地要求道:“我会让你满意的陛下。不过既然要试,你总要主动一点,不然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郁泽窥视着他的表情,犹豫片刻后稍稍靠近,蜻蜓点水地在谢珩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样……行吗?” 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用兵举重若轻的帝王,一个能与谢珩打架不分胜负、抄起枪来就是干的alpha,此刻却像个懵懂慌乱的少年,板着脸来亲吻他,认真地要试爱。 谢珩摸着他帽檐下的头发:“很棒,亲爱的。” 郁泽转身就离开了浴室:“那就别说废话了谢珩,郁青很快就要抵达战场了,把你所有的本事都使出来!” “是,陛下。”男人应道。 三天后的深夜。 值班的监察兵在远程扫描仪里率先发现了a级军团的踪迹,但信号点只闪烁了几秒就快速消失了。他当即拉响了警报,震耳的警报声伴随着红色警示灯,响彻整艘军舰。 同时,郁泽清越的声音传进所有子舰将领的通讯仪:“戒备!打开反侦查屏蔽仪,调试所有设备确保能够立即使用,所有士兵进入机甲备战,除先锋北冕军以外的子舰全部后退到mr35行星附近再听我命令。” 口令下达,所有军士都紧张起来,纷纷各守其岗,有条不紊地进行备战防御。 将整个作战计划与留守军舰中的将领们最后一次核对过,郁泽与谢珩一起往停置七星机甲的尾舱走去。他们到时,文曲和禄存已经先一步出发了,破军感应到主人的到来,自动降下了驾驶舱以迎接他。 郁泽深吸一口气,将要登舱前,谢珩望着他的背影踌躇片刻,忽然快步出手把他拖了回来。 “郁泽!”谢珩下意识握紧他,“你别去了。” 郁泽扬起嘴角笑他:“你难道害怕了吗?” “我心里跳得厉害,只能这么做吗?”谢珩道。 “作战计划已经定下了,没有我、没有破军就不可能成功。我不可能不去的,谢珩。”他轻轻地说着,只是重复着一个既定的事实,他看到男人眼底的焦躁,神情渐软,安抚地捧起他的脸颊,“他是我的哥哥,十分了解我,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别担心,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谢珩凝视他半晌,垂首用力地吻住他的唇。 郁泽知道,他只是太紧张自己了,紧张地连这个吻都不似平常软绵缱绻,而是饿虎扑狼一样。他僵硬了片刻,慢慢闭上眼睛,放松自己来回应他。 “注意安全,好好保护自己。” “好。” 吻罢,谢珩送他登上破军机甲,自己也转身进入了贪狼。 郁青率领的a级军团一进入战场,就铺开了它那张罗网,密密麻麻而来的机甲军团单从气势上就压过他们一头。 早已潜伏完毕的起义军被对方频频放出的信号所干扰,通讯仪里发出嗞嗞的电流杂音。突然,浩瀚的星海中掠起数十颗光子弹,天女散花般地洒向星域,瞬间爆裂开来,炸得整片潜伏星域都动荡不堪。他们似乎早已知道郁泽会选择哪里藏匿,最近的一颗炮弹几乎要将他们藏匿的那颗小星轰成碎片。 “不要慌,郁青只是在虚张声势。”郁泽传讯道,“仍然走原计划。三分钟后mr35无人星的引爆器发动后,北冕军从左翼攻出。谢珩,带人把母舰周围的几架巡护艇全部弄掉。” “收到。” 三分钟后。 轰隆! mr35无人星被按时引爆,距离无人星较近的一队右翼机甲被爆炸余势扫到,均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打击,有两台机甲直接被陨星碎片击中了核心,引发了二次爆炸。 郁青坐在指挥台上,听着来自右翼部队的汇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3 报。他摘下左耳的耳塞,并不在意右翼损失的寥寥侦查机甲,冷笑一声,道:“调三队机甲去护卫右翼,两队无人机甲去左翼,剩下的按兵不动注意左侧方向,准备好随时进行攻击。” 他手指摩挲着取下的耳塞,里面传来微弱的通讯声: “……谢珩,还有十秒钟,准备出击!”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场战争的最后赢家!”郁青阴森笑道,什么北冕军,就应该让它们回归星尘之间!至于七星机甲,就让他来接手吧。 “我的好弟弟,可不是只有你会入侵军用系统。” 五、四、三、二、一。 一颗磁能扫尾弹从a级军团左侧袭来,首颗爆炸轰碎了他们一整队的机甲,军团迅速的散开进行防御。接二连三的扫尾弹轰来,同时上百台北冕军机甲一跃而出,以迅雷之势进入战场,与军团左翼军正面对抗。 由谢珩带领的北冕军势如破竹,在a级军团的左臂上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炸开的机甲火光一朵朵地装点着黢黑的太空星域。很快,北冕军的长枪就已刺入了郁青军团的胸口,接连摧毁他们三台巡护艇。 郁青静静观望着,直到第四艘巡护艇拖着燃烧起来的尾巴坠入太空,他终于在监视屏中看到了最想见的东西——破军,郁泽终于肯露面了。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黑压压的一片起义军,幕布般向郁青笼罩而来。 郁泽驾驶的破军借助星尘碎片进行了几次跳跃,纯白色的机甲在漆黑的空间中如一道光彩夺目的流星,它在数朵炸开的炮弹之间穿梭,金色的皇室图徽被火光映衬得更加耀眼。 但它既是流星,就应该像流星那样,闪瞬而逝! 郁青恨恨地想道,他登上自己的专属机甲“腾龙”,将所有功率都调至最大。 “有客远道而来,可以招待他们了。”机甲驶出母舰时,郁青按下通话键,阴沉吩咐道。 刚掐断了通话。 所有正在被动挨打的a级军团机甲都似打了强心剂似的,迅速集合改变阵型,北冕军的背后突然鬼影般的出现了一支军队,整齐划一地将他们团团包围。 战场上的气势瞬间翻转,北冕军陷入了郁青的罗网中,一番挣扎后,只有半数的北冕军机甲逃脱出去,而四台七星机甲全部被严密盯住。郁泽驾驶着破军一个转身,正面迎上一台青黑色异形机甲。 破军的通讯仪中传入一个熟悉的男声,玩味地笑道:“你还好吗,我的弟弟?你准备去哪儿?” 郁泽咬牙道:“皇兄。” “既然还记得我这个皇兄,玩够了就快跟我回家吧!你不会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担心的夜不成眠。”郁青愁郁地说,“我都瘦了十斤了,这都是因为你,我亲爱的弟弟。” 郁泽:“那真是太可惜了,你难道没听过一句古话,叫——一山不容二虎!”话音刚落,破军的机械臂中就弹出一柄战舰刀,向腾龙的胸口横扫而去,刀去雷霆万钧,尽管腾龙迅势侧开,却也因为距离过近而被划下了一条痕迹。 郁青冷哼一声,“大势已去,何苦挣扎?看看你的手下,看看你那胡乱凑数的北冕军!郁泽,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你将这些死人从地狱里召唤回来,不过是看着他们再一次被杀而已!” 视野调向其他被包围的北冕军,郁泽看到远处,文曲和禄存已经被磁力网弹击中,弹射出来的强磁金属钮贴满了机甲的全身,这让他俩的操作系统彻底失灵,只能徒劳地被人捕获,押解进了母舰。 而贪狼还率领着一队人手在另对面苦苦死撑。 “闭嘴,郁青!”郁泽怒道,同时再出一击。 郁青不客气地回击,机甲两侧探出四只钩爪。这台腾龙是郁青亲自参与设计的机甲,他将自己对机甲的设想付诸实践,得到了一台理论上毫不逊色于七星的腾龙,他早就想与七星一较高下,今天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若是腾龙胜出,七星系列的顶尖之名将不再是荣耀。 破军和腾龙缠斗起来,两台高级机甲的势能余波使周围的普通机甲都无法近身,他们每一击都迸出剧烈的火光电花,将四周的星尘碎片轰成米分末!一阵爆炸过后,腾龙霍然从刺眼的白光中伸出一只机械爪,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了破军的颈部,爪上顷刻间输送起蓝色的电流。 破军里的操控盘被腾龙的电流干扰,任郁泽如何敲砸都丝毫不起作用。郁泽的显示屏再次被迫连通了腾龙,皇兄俊朗非常的脸庞出现在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郁青通过显示屏将他的焦躁和失措看在眼里,满意地劝道:“哥哥其实非常爱你,我亲爱的郁泽。如今你这样反叛帝国,只是得了狂躁症而已,只要你答应我永居皇宫,并愿意继续接受杜里的治疗,你依然可以享受奢华的生活,不,会比以前更好。” 郁泽垂下双手,反问道:“接受治疗?是说那个sh03实验吗?” “呵!皇兄,原来你是这样爱我的,爱到想让一个alpha为你生孩子,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郁泽!”破军内部都隐隐流过蓝色的电花,郁泽感觉到身体也窜过微痛的电流,只能压抑住齿间的呻。吟,郁青加大了电流,“现在只有你向我求饶的份。” 郁泽厌恶道:“我说过了,一山不容二虎。” 郁青眼里闪过一丝可惜,腾龙背后又伸出另一只机械炮爪,炮口对准了破军的胸膛:“那就再见吧,皇弟。” 光子能炮开始蓄能。 正在远处与人死斗的贪狼划开一台机甲的驾驶舱,突然听到背后一声震天的爆炸,火光像烈日般烧灼起来,一块机甲碎片被热浪迸撞到贪狼的身上。 谢珩一把抓住它,那是一片白色的,绘制着半个金色虎纹的金属片。 爆炸过后,是死寂。 不管是a级军团,还是蜂拥而至前来援助的起义军,此刻都目光惊滞。 “郁泽——!!” 片刻,所有人的通讯仪中都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声音,是来自北冕军贪狼机甲里的谢珩。 第65章 非永久标记16 腾龙收回机械臂,顺手解决掉几台企图偷袭他的机甲,方才的爆炸仿佛一场绚烂的美景,久久回绕在郁青的心头。他闭了闭眼,握紧操纵杆,喃喃道:“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郁泽。” 只是破军再也接收不到他的讯号了。 贪狼一只机械臂死死钳着那块破军碎片,另一只架起光能炮大杀四方,他似乎因为过度的悲痛而失去了理智,每一击都只是在浪费弹药而已。 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郁青当然也听到了,这个谢珩与他皇弟的关系可见非同一般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4 。但这都已经无所谓了,郁泽已经死了,还在乎一个发狂的谢珩做什么。 他驾驶腾龙落在母舰上,传令道:“收网!把贪狼机甲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大量的诱捕舰出动,在贪狼周围设下无数的陷阱,就算是再烈的豹子,也终究逃脱不了猎人的精明手段。外围的a级军团士兵见贪狼反抗了没多久就彻底蔫了下去,几个磁力网弹发射后,就认命地被他们压回了母舰的隔离舱。 郁青回到中央舰舱,从监视屏里看到对面的起义军失去了北冕军的领导,彻底没了头绪,乱成一盘散沙,在a级军团的追捕中四下逃窜。 “呵,不过是群乌合之众!”郁青解开紧系的军装衣扣,用力扯开衣领,显得略微有些烦躁。他余光瞥到背着身的罗格,正低头站在角落里,不禁狐疑道,“罗格准将,你在那里做什么?” 罗格呜呜咽咽:“……” 郁青环视中央舱,才发觉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舱中仍是那些人,却个个沉默不语,毫无战争胜利的喜悦和兴奋。操控驾驶军舰的军官手指飞速地敲打着操作盘,原本悬停星域的舰队全部收到了这一指示,慢慢调转方向。 两队机甲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口令,就擅自从舰队尾端飞来,环绕在舰舱两侧的铉窗外。 郁青脸色微白,立刻掏出腰间的枪,扣上保险栓,大声喝道:“来人!士兵!” 他拉响警报,拔腿向中央舱外走去,刚到门口,舱门被人一脚踢开,一队武装齐全的高等士兵蜂拥而入,带队的军官身着a级军团的中将军装,帽檐压得极低,可见他下巴上还冒着一圈青色胡茬。 “乔恩中将。”郁青叫了声他的名字,但心底却已凉透。 乔恩是个极其注重仪表的洁癖,哪怕还有一分钟就要上战场,他也要先洗个澡再刮个胡子,绝不会如此邋邋遢遢地出现在外人的面前。更何况,乔恩本应该带领自己那队人守在舰尾,进行战场的扫尾工作。 “您好,郁青皇子。”对方笑着应道,声音是不同于乔恩的浑厚。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红色警示灯将他的眼眸也映出一汪血红。 郁青脚下向后一退,一字一字地沉道:“——图斯。” 他竟然逃出了帝星的严密监控,还控制了乔恩! 男人摘下军帽,露出一张额角带着伤痕的面容,他抬手抚弄头发时还能看到手腕上被桎梏困锁过的青紫痕迹,在牢里,没有人会把他当做s级军团的上将,那只是个可以随意折辱人的监狱。 图斯和气问道:“大皇子,亲手杀掉自己弟弟的感觉如何?破军爆炸的时候,他的血有没有溅到您的身上?” 郁泽道:“你是为他报仇的?” “不,当然不。”图斯平静反驳,“他的仇不需要我来报。我只是想替他问一问——几个月前的加冕大典,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誓言?”他每说一句话,就向前逼迫一步,“你说,会一生守护华夏帝国、守护陛下。若违背誓言,则终生不见天日!” 郁青后背发凉,抬手就是一枪! 图斯动也没动,那发子弹在距离他脖颈五公分的位置穿过去,他笑了一声,问道:“他都死了,你还怕什么?怕他从下面爬上来,把你拖进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吗。” 士兵的枪纷纷举起来,枪口齐刷刷对准了郁青,这时他才认出来,这些人早已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而是偷偷潜入的s级军团!他出征之前,已经派人将s级军团的驻军地看守得滴水不漏,甚至为此暂停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份识别卡!他们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有人帮助了他们……戴维? 郁青忽然意识到,这个一直下落不明的军官实在是太可疑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图斯,皇位还是我的命!”郁青道。 图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来替他问话的。你如果想知道,为什么不问问他自己呢?” “什么?” 敞开的舱门对着一条笔直的走廊通道,此刻频频闪烁的警示灯将整个通道照得宛如地狱的业火。图斯的话音渐落,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身材修长,面容冷峻,每迈出的一步都似乎坚硬无比地踏进郁青的心里,将他那一颗心脏踩得泥泞不堪。 他从对面而来,就好像真的是从地狱里走来一样,染着快意的邪气。 而在他身后的,是谢珩。 郁青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郁泽?不可能!我亲眼……” “你亲眼看到破军爆炸,而我被轰成了碎片,是吗?”郁泽转眼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眼角微微上扬,径直掠过郁青的身侧坐上那把中央舱的指挥椅。青年的手指敲在皮质的扶手上,亲切唤道:“那只是台调虎离山用的拙劣复制品,哥哥。” 谢珩站定在郁泽的左手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略带痴迷。 成年以后,郁泽很少再用“哥哥”这样稚气的词语来称呼他,多是“皇兄”或“元帅”,两人对决时还直呼其名。此时郁泽两腿交叉,随意地靠在指挥椅上,军帽底下的表情恣意横生,看过来的目光却毫无温度可言。他不仅没有被炸成碎片,甚至毫发无损! 这一声“哥哥”对郁青来说并不是亲和,而是从骨头里渗出的冷意。 他转头望向铉窗,看到本该被追击捕杀的起义军也渐渐聚拢过来,而他派出去的军团皆被反杀。舰队已经掉头,缓慢的驶向帝星的方向。 “你骗了我。”郁青收回了目光,“这只是你的一场戏!” 郁泽不禁轻声哼笑:“战场上只有生死、只有兵不厌诈。不是我骗了你,是你的自以为是和狂妄自大骗了你。不佯装战败,你怎么会上我的当?你驾驶腾龙出现的时候,倘若你没想将我置于死地,就不会有我们后来的反杀,郁青,这场戏里谁也不无辜。” “当你想杀我的那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郁青形容灰败。 是的,一切都完了。 郁泽用起义军拖延普通机甲军团的战力,引诱郁青带领a级军团出征。戴维借口中弹失踪,帮助s级军团士兵混出帝星,取代乔恩小队的人。北冕军又佯装中了a级军团的圈套,制造混乱,故意被捕,进入母舰与早已混匿在其中的图斯接上头。 郁青驾驶腾龙与破军决斗的时候,舰队里恐怕正在发生快而迅猛的兵变。 他以为自己亲手杀死了郁泽,所以放松了警惕,甚至派出最后一部分精锐兵去追击假意逃散的起义军。或许、或许连当时入侵的起义军军用系统,都是郁泽故意泄露给他们听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并按照郁泽早已画好的线路一步步的走入他的陷阱! 从一开始,这就是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5 一场盛大的演出!一出相互利用而上演的群幕戏!一场啼笑皆非的战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这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猎人的战役里,的确是郁青输了,输的一败涂地,输的毫无尊严。他不仅输了军队,输了权力和地位,还输了最后能够侥幸保命的“兄弟情义”。 没有人比他更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到头来,他费尽心思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在郁泽的光荣薄上又添了一笔。 “哈……”郁青捂住脸,笑容渐渐狰狞而凄怆,“哈哈、哈哈哈哈哈……郁泽!你好样的、好样的……” 郁泽冷冰冰地抬起眼眸,黑色的瞳仁中映着神色狼狈的郁青,他压低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捻清楚,提醒道:“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皇兄?” 这句话是爆炸时,郁青说给已经被轰成碎片的破军听的。 郁青踉跄两步。 片刻站稳,咬定心思一把扣上光子枪的扳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灰色的枪口对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谢珩眼眸骤缩。 “砰——!”一声枪响! 被谢珩一脚踢飞的手枪在半空中走火,子弹擦着罗格的耳朵而过,给他的左耳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郁青被横来一膝顶跪在地上,肩头被死死压着,跪弯的小腿也被谢珩踩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郁泽!!”郁青恨道。 郁泽踱步走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用手中的枪托挑起他的下巴,纳闷道:“皇兄,我被困在杜里实验室里两个月,生死不能;在星域里流浪数月,无家可归。你说,你凭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吞枪自杀?” 郁青:“……” “带下去。”郁泽冷冷吩咐道。 图斯用电子镣铐锁了他的手,将他押往军舰中的隔离室。 底下的人眼疾手快,已经明白形势翻转,大局已定,赶紧给郁泽整理出一个可供休憩的房间。中央舰是帝国最大最豪华的一艘军舰,驾驶着这艘军舰,哪怕是要在星际中飘荡两年都毫无压力。 郁泽用冷水扑了扑脸,表情并非有多得意,却有些低沉。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谢珩。”郁泽无奈的推开他,转身离开盥洗室,疲累地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 谢珩跟过来,像只黏人的大猫一样,再一次抱住了他:“我戏演得还好吧?说实话,爆炸那一刻我真的害怕极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万一你逃不出来怎么办,又万一复制品破军没能及时换过去怎么办,万一郁青识破了我们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多万一?”郁泽打断他道。 谢珩无声笑道:“万一你出事了,我就去陪你……好在我们赌赢了。” 郁泽发了会楞,问谢珩:“你觉得我赢了吗?” “嗯?” “这场战争无论谁赢谁输,要么他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他,昔日兄弟,今日死敌。这种战役……实在没什么意义,只是平添死难而已。” 谢珩道:“所以你后悔了?心软了?” 郁泽沉默着摇了摇头。 谢珩嗅着他颈间,轻轻含弄着郁泽的耳垂,他身上温热,唯有耳垂的肉粒微凉,“那就别想了,放松,歇一觉吧!等回到帝星还有更多的事务需要你处理。” “嗯。”郁泽闭上眼睛,躺倒在沙发上,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颈间喉结上的吻,纤长的睫毛颤着张开了一瞬,滞了两秒又慢慢地闭落回去,反射性地上下吞咽将这吻带到更往下的地方。 谢珩见他并不反抗,遂解开了他的衣扣继续吻下去。 今天一整个作战计划都太悬了,哪怕其中有一环出了差错,他们所有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谢珩就算知道最后爆炸的是假破军,却也实实在在地心慌了一场。那种亲眼看着爱人身处险境的感觉太难受了,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郁泽,与他肌肤相贴,以此确认他们彼此都还活着。 郁泽低头,见谢珩并不动了,整张脸埋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将手掌覆在谢珩的头顶,轻揉了揉,低声道,“对不起。” 谢珩收紧了手臂,勒紧了他的腰身,肩膀有些微不可及的耸动。 郁泽不禁开玩笑道:“我的大将军,你不会是吓哭了吧?”谢珩抬起头,不知道是因为惊怒还是后怕,眼角渗着些红血丝,他盯着瞧了一会儿,就莫名有些心虚。玩笑也说不出口了,将他拽上来狠狠亲了一口,一横心,也学他前几次那样把舌尖探了出去。 谢珩没料到这出,反而僵化了。 “行了吧,你不是挺喜欢这个的么?”郁泽撇开头,搓着自己的嘴唇,脸色如常但是发红的耳根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嗯,这几个月……谢谢你。” “嗤……”谢珩忍不住被他逗笑了,额头相抵着感慨道,“打仗的时候那么霸气,枪里来炮里走的,怎么接个吻就这么怯?” 郁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戏了,恼羞成怒:“玩够了就快走,那么多烂摊子还没收拾呢!” 谢珩揩足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等郁泽睡熟了才整理好军装离开郁泽的房间。 他一拉开门,外面堵着一堆士兵,左边儿的是自家北冕军的穆尔他们,右边是军容整洁、仪表堂堂的s级军团的人。两队人马把谢珩围在门口,一对对眼睛似扫描仪似的。 穆尔靠过来,握拳小声道:“我和他们打了个堵,谁输了谁包管回程的所有饭食,谢珩哥你可不要给我丢脸!” 谢珩无语:“……你们打了什么赌?” 穆尔眼睛一亮:“你和陛下,谁睡了谁?” 谢珩:“……” “我赌你在上边儿。”穆尔信心满满道。 谢珩回头打量了一眼s级军团的“掌厨大师”,手上有枪茧,颈上有功勋伤,脸色凶神恶煞完全不像个能做出美味佳肴的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奔波,饭食基本都靠营养剂,实在是太久没吃过人吃的东西了。他心里一盘算,抬手在穆尔的肩头拍了几掌,叹道:“抱歉,是陛下睡了我。” 穆尔:“……” s级军团的人抬起下巴,扬眉吐气。 谢珩哼着歌儿就走了——为了美食出卖下限而已,对谢流氓来说算什么?至于谁睡谁,何必争执,床上见真章就好了! 只是第二天,郁泽走在军舰里似乎听到了奇怪的传言,而且相当离谱,状如“谢少将白天魁梧雄壮、夜里娇弱嘤嘤”,再状如“谢少将以身饲主、功夫卓绝”…… 郁泽:“……”这都是什么鬼? 与此同时,隔离室里。 郁青面对这四面墙壁,漫无目的的枯坐了不知多久,每次试图挣扎一下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6 ,腕上的电子镣铐都会放出电流刺痛威慑他。食物和水会通过监视口送进来,不管需要什么,只要张口说话,不过分的都会满足。 郁泽并没有像虐待囚犯一样对待他,但也不会更好就对了。 待回到帝星,一切真相公布于众,他的尊严才会被彻底的践踏成米分末,他可以痛快的去死,却无法忍受那样不堪的现实。 郁青暗暗握紧了拳头,从衣服内侧的暗兜里摸出一支蓝色的制剂。 他拔开针头,用牙齿叼着刺进自己的手臂里,将所有的药剂全部注射进去。药液融入血液后,郁青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拔出空掉的针剂,扔到不起眼的角落。强忍过最初的不实,才抬起因为疼痛而不断发抖的手臂,用力撞了几下门。 监视口很快打开,不耐烦地问他又需要什么。 郁青面无表情道:“我有话要对郁泽说,让我见他。” 第66章 非永久标记17 郁泽在舰中临时办公舱里处理公务,图斯将郁青的要求带过去的时候,他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下来,又陆续签了几个文件,才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只说有话对你讲。”图斯愤愤地说,“要我说,就该直接把他打一顿,锁在营养仓里,直接送回帝星监狱!” 郁泽听他将这段时间在牢里的遭遇抱怨完,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开口:“把他带来。” 图斯讶然:“陛下!” “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图斯小声啐骂了几句,才郁郁不平的离开办公舱,带人去隔离室里押解郁青。 谢珩正在与北冕军的弟兄们侃天聊地,看到图斯骂骂咧咧、风风火火的走过去,腰上奇怪的配了两把枪,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押送着郁青走过来。 郁青目视前方,面色淡然,军装笔挺,并无阶下之囚的萎靡。擦肩而过时,他微微一瞥,视线如一支羽毛滑扫过谢珩的脸颊。 有这么一瞬间,谢珩又感觉到了那时在母星基地里,听到郁青声音时所受到的蛊惑。 谢珩暗暗对共享系统道:“你能分析出他的数据吗?” 正太懒洋洋地动起来,片刻惊讶说:“这个人的灵魂数据很杂乱,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说不好,我目前的系统能量不够强大,没办法直接深触到核心进行分析,只是大体感觉上……至少有好几个人的影子。” 谢珩:“比如?” 共享系统犹豫了一会,才说:“多的分析不出来,最明显的,比如你和靳雨青的灵魂数据,在他的身上都有折射。也就是说,他的某些行为很可能是依照你们俩的灵魂数据去做的。” 谢珩也想起来,之所以会对郁青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真的是因为他在许多方面都像极了过去的靳雨青。 在他初到这个世界,记忆混沌地只记得一个名字时,恐怕很难不将郁青认错。只可惜世界改变,郁泽自己逃出了实验室的囚笼,与他率先相遇,灵魂的熟悉碰撞是比那些外表和行为更加深刻的记忆。而郁青,就成了一个世界意志恶意模仿靳雨青而存在的笑话。 谢珩道:“他会模仿什么行为?” 正太说:“唔,比如你喜欢吃的、喝的、玩的,他都有可能复制过去,只是他整个数据都是拼贴的,所以有可能复制不完全,很容易导致信息的扭曲错误。” 所以…… 谢珩忽然心中一骇:“他喜欢雨青?!” “这不好说吧?”正太否定道,“他既然是拼贴数据,如果他能喜欢靳雨青,也有可能喜欢你呀!不好说的。” 谢珩却是心里打鼓,心想,他随便复制谁的数据都好,可千万不要复制艾立安的,那可是个喜好玩囚禁play的蛇精病啊!他这么一揣摩,更是坐不住了,尾随着押解郁青的士兵走到了办公舱的门口。 守卫兵搜过郁青的身,根据皇帝的命令,放他独自进去。然后却把谢珩拦了下来,抱歉道:“对不起谢少将,陛下吩咐,要单独会见大皇子。” 谢珩看着郁青推开门走进去,犹豫一会还是放弃了硬闯,靠在舱壁旁慢慢冷静下来。 “你不进去了?”共享系统疑惑着问他。 谢珩望着那道门,许久才说:“我相信他。” 郁青走进房间,看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郁泽微微低首,舱顶斜打下来的灯光在他的侧脸上刷出柔和的阴影,他握笔的指间有些伤口,可能是之前战役时不小心弄下的,更有可能……是对决那时,被腾龙灌输的电流击打造成的。 他不说不动地看了一会,直到郁泽抬起头来,唤了声:“皇兄。” 郁青想到了小时候,刚会说话的郁泽并不知道他心底的那些不堪和龌龊,也不知道曾有多少次,他都险些想把这个软绵绵的米分娃娃弄死,这样父皇便不会有别的选择,只能承认他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到底为什么没有下手,郁青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往后的二十年,郁泽越来越优秀、越来越高不可及,越来越成为整个皇室乃至整个星域里最璀璨夺目的人。似乎无论郁青怎样拼命的追赶,私生子beta出身的自己都企及不上他的一分一毫,他就是这样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追下去,感觉永无尽头。 追到有些事情变了质,郁青开始想,既然追不上,为何不能把他留下呢?困住他的手、锁住他的脚,让他整个灵魂都屈服于自己,让这一颗灿烂的星只在自己的眼前闪耀! 让他彻底地,成为一只美丽的金丝雀,歌喉只为自己展开。 “听说皇兄有话要说,希望你要说的对我来说有价值。”郁泽突然开口,打断了郁青的思考。 郁青道:“我不知道对你是否有价值,但至少对我来说是有的。” 他靠近几步,慢慢解开了自己白色军装外套的皮带,在郁泽的直视下继续慢条斯理地挑开里面衬衫的纽扣,露出一片肌肉排列整齐的胸腹。 郁泽轻蔑地笑了:“皇兄是在勾引我吗?勾引你异母同胞的弟弟,以此来换取一条苟延残喘的生路?” 郁青说:“不。” 郁泽抱着双臂,倚靠在办公桌前,好整以暇地观望他的动作,看着他健美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眼中却无丝毫涟漪,仿佛眼前的只是一尊雕像而已,不足畏惧。 “并不是我诱惑你。”郁青缓慢开口,药剂发挥的时限也到了,他皮肤渐渐发热,散发出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 只是片刻,整个办公室中都好像充满了魅惑的气息,呼吸间涌入郁泽身体里的空气令他腿脚发软。一片阴影遮蔽上来,将他困禁在身体与办公桌之间,然后郁泽听到了得逞般狡诈的声音:“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7 会知道,是你在单独会见的时候,用你这淫荡的身体勾引了自己的皇兄,强迫与我发生了关系。” 郁泽眯起了眼睛,显得陡狠而不忿。 实际上,是这浓烈的气味导致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只有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郁青的面容。 “你注射了alpha信息素?”郁泽警惕道。 郁青抚摸着瘫软在桌上的青年的脸,说:“不全是,准确来讲,应该是双倍的sh03催化剂,还在实验中,能够诱发你体内潜伏的omega信息活跃分子。知道omega发情时是什么样子吗,我亲爱的弟弟?很快,你就和他们一样了,哪怕你是个alpha也没用。” 生理课是每个人的必修。浑身发热、出汗、身体空虚无力,对alpha信息素高度敏感,迫不及待、无法控制,直到有人与他们紧密的结合。 “你要叫士兵吗?让他们进来看看你是如何发情,如何求着我、向我张开双腿。如果你喜欢的话,那也确实不失为一种玩法。” 郁青看到对方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了惊恐,身体微微颤抖,脸上的汗潮红晕出卖了他——青年的身体已经对sh03催化剂发生了反应。 “另外,忘了告诉你,”他又补充道,“这是配对的靶向剂,一旦标记成功……” “就离不开你了是吗?” 郁泽挑了挑眉,打断他,刚刚还恐惧万状的表情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还能气定神闲地与他交谈:“不仅如此,我只能一辈子依赖于你、屈从于你,虽然我还在皇位上,但真正掌握大权的依旧是你郁青。到时候不管你是要华夏帝国,还是想要别的什么,都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郁青低下头,看到郁泽袖口里探出一把迷你枪,正抵在自己小腹间。 郁泽将他一脚踹开,姿态优雅有力,完全不像一个受到药剂影响的人。他将光子枪在掌间一旋,咔地一声,流利地扣保险上膛,屈膝向下一沉,压住郁青的胸膛,已经蓄势待发的枪口重重按在他的喉咙上。 枪支向前一顶:“我也想问问你,知道狗急跳墙的狗长什么模样吗?” 郁青被迫仰起头,脸色难看,自言自语道:“不可能,sh催化剂不可能失效。” 郁泽冷淡说:“皇兄,玩够了吧?你除了不可能三个字还有别的话可说吗?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把自己弄得更加难看了。” 他起身叫来士兵,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们将郁青五花大绑。若说前一天,他还在念及手足之情,想要对郁青网开一面的话,今日之事后,他对这个名义上的皇兄已再无任何感情。 郁泽已不想再看他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开办公舱。 他的身影一出现在走廊里,谢珩立刻站直了身体,看他一步步走了过来。谁料郁泽走到面前停都没停,看也不看他一下,谢珩只好追了上去。 两人伴行了几步,郁泽忽然问道:“你就不怕他把我标记了?” 谢珩一只手抄着兜,无所谓说:“如果你连这点诱惑都抵抗不了,我就算救了你一次,也救不了你第二次,那我们也就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必要。” 郁泽骤然停住,把快步行走的谢珩诓了一下。 他回头乜了一眼方才谢珩倚靠过的地方,铉窗底下落着满地的烟蒂和灰烬,男人的手指也正在不安的捻动着。郁泽将视线落回谢珩的脸上,轻轻勾起一个笑容,质疑他:“是吗?” “……” 没等他开口,郁泽猛地出手曳住谢珩的领子,一脚蹬开了身后一间舱室的门,将他往里面一甩,关门、上锁、通知士兵不要找他,最后掐断了通讯仪的电源往地上一扔。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然后才转身提起一脸恍惚的男人,往舱门上一推,命令道:“标记我,谢珩。” “诶?” “别让我说第二遍……” 谢珩这才注意到他眼眶发红,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慢慢呼吸几口,抬手一抹,脖颈上覆着浅浅一层潮热的汗水。楞了一会,才醒过来,有些失望道:“你对他发情了?” 郁泽摇了摇头,手中紧紧抓着谢珩的衣领。 “那你……”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郁泽见他不依不饶,僵持片刻,谢珩仍然无动于衷,只好蹙着眉说出了口,“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和你的很像,我情不自禁就……行了吗?你到底标不标记?” 谢珩眉头舒展,有些高兴地揽上他的腰。 低头吻了他一下,问道:“你是个alpha,怎么愿意让我标记?我一直以为你把它当做耻辱,记得上次我差点标记你的时候,你表现得很厌烦。” 郁泽抬起头主动凑过去索吻,却被谢珩抱住脑袋推开一段距离,严肃道:“郁泽,我不希望你现在是信息素作祟,想随便找个人度过药剂发作期,如果是这样,那我和郁青也没什么分别。” “……” 郁泽解开两粒扣子,用力在谢珩的肩头咬了一下,听到他嘶的吸气,才说:“我很清楚,我只是药剂催化的强制发情,并不是非交配不可的神志不清,我完全可以离开这里,问穆尔要上两支抑制剂,没必要还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废话。” “如果sh03实验让我有了能够被标记的特性,那么如今整个星域里,能够标记我的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听明白了吗,谢少将?” “我亲吻你,是因为我想要亲吻你;与你躲在这里,也是因为我愿意被你标记,与任何人、任何药剂都没有关系。只是恰好性致来了,想和对的人、在对的时机、滚一次对的床单,就这么简单。”郁泽的嘴唇轻轻摩挲着男人的耳缘,吐露的话语似花蕊一样馥蜜,黏腻着谢珩的心。 谢珩心潮鼓动,捞起他的腰身反转过彼此的身位,款款凝视片刻,低头重重吻住了郁泽的唇。启开他的牙关,搅热他的口舌,手下粗暴地撕扯对方的衣扣和皮带,一点晶亮的津液从无法完全封堵住的缝隙中溢出,被时时交错的软舌拉扯成银丝。 这就是他的雨青。 也许远不足以完美,更称不上才绝冠世,但他就是他,乐观而坦然。是就是了,喜欢会大胆说要,不喜欢就直接叫你走开。绝不矫揉造作,也从不故作虚伪。哪怕毫无记忆,哪怕一切从头再来,他还是那个令人欢喜的靳雨青。 谢珩将他揉进怀里,亲吻和抚摸游走过他身上的每一寸,郁泽趴在铉窗前,感受到自己的脊骨被一节一节的捏弄,直到敏感的尾椎也被温热覆裹。 男人一边耐心的开拓,一边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笑说:“不过这真不算是个对的地点,一个小仓库,连个能让你躺下的地方都没有。” 郁泽咬着下唇,眉头微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8 皱,但仍是禁不住喘息出声:“你闭嘴……” 退出手指,谢珩掰开他两瓣白嫩的臀瓣。 “等等!”郁泽突然打断他。 “嗯?” 两架护航机甲正好巡护过来,悬停在铉窗的外面。谢珩见他神情紧张,遂腾出一只手来,从他眼前遮蔽过去,同时将他想自己身前一带,本就嵌在洞口的热杵就那么顶了进去,趁势深入浅出几回。 “别担心,铉窗都是特制的,外面看不到我们。” “哈啊……”郁泽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反射性的轻轻呻吟几声,显得靡软诱人,片刻适应过来后立即皱起眉头,报复性地夹紧他,切齿道,“谢珩,我要革了你的职!” 谢珩也被箍得发痛,但仍是不羁低笑起来:“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随时欢迎。不过你确实应该小声一点,舱门可不隔音呀。”他对遮住郁泽眼睛的玩法十分上瘾,捡起他的领带在对方眼前绕过一周,过长的两条尾巴系在脑后,垂在光滑的脊背上,倒像一只垂耳兔。 然后把他反过来,边吻边做。 失去视线的郁泽格外敏感,因为没有安全感,又要忍着不能发声,只能用力抓着谢珩的背,alpha天生的力气使谢珩的两片肩胛骨处被生生抓出一片红痕。 所幸两人都身强体壮的,不似omega那般受体质限制不经折腾,一战结束用不了多久就能继续再战,狭小仓库很快被两人用各种方式、在各种意义上……搞得乱七八糟。 郁泽扶着一只储物架,被男人从背后贯穿,汗水从背肌上流下,聚在腰窝里汇成一小泊,他反手抚弄着谢珩的发丝,拉着他交换了一个深吻,重复道:“标记我,谢珩。” “是,我的陛下。” 谢珩舔舐着他的颈后,虎豹觅食一般亮出尖齿,从上次未消的痕迹处慢慢地咬了下去。牙齿刺破皮肤,嵌进血肉,咬入腺体——彼此的信息素在这一仪式般的动作里交融渗透。 一种异样的不同于做爱的快感在体内升起,让郁泽不禁全身紧绷。 谢珩:“……” 标记完成后,谢珩舔去他颈上渗出的血色,莫名其妙地道了句“抱歉”。 郁泽回味过来,瞪大眼睛:“谢珩!你不会是……那什么里面……” 谢珩难得惭愧道:“你刚才突然一紧,这太突然了,不受控制。” 郁泽:“……” “不然我帮你弄出来?还是直接抱你回去?” 郁泽笑了笑,阴森森道:“谢少将,我真的会革你职的——唔!” 谢少将还不知死活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角,又毫无征兆的堵上他的嘴,缠绵片刻,温柔说:“我爱你,郁泽。来我怀里歇会?”郁泽老实下来,伸开手臂抱住他,虽然一言不发,但足够表达心意了。 两人恢复了些体力,各自穿好衣服,清风朗朗的走出去。 一队巡查兵走过,向他们鞠躬行礼。 谢珩侧过半个身子,挡住郁泽,待小兵们离开了,才附耳道:“还行吗,夹得住嘛?”比起说是关怀,更像是恶意调戏!郁泽瞪了他一眼,将军帽压得更低,衣领耸得更高,遮住被咬过的标记。 郁泽艰难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谢珩也从封齐那里取了伤药回来,小心翼翼地处理他颈上的伤口,嘱咐了一些显而易见的护理常识。 打那以后,两人关系愈加亲密,谢珩也更加频繁的出入陛下的房间。 守卫的士兵对此都已心知肚明。 回程的舰队无需赶时间,遂慢悠悠花了几天才抵达帝星。 一下母舰,郁青就被押往了秘密监狱,a级军团中与郁青同一战线的几位军官,也在中途逃跑时被北冕军追捕到,一同被扔进了图斯曾经呆过的候审牢。 去时浩浩荡荡的平反军团,回来时已经全然不同。 抵达帝都前,谢珩亲手将郁泽的黑发剪短,为他整理好一身军装,他虽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郁泽。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这位北冕军优秀将领的眼里满是对陛下的欢喜和宠溺,陛下也回以欣然的微笑。 那种投然默契,不啻于一个热辣缠绵的吻。 他们一同走下中央舰的时候,身边铺开的生人勿进的气场令人难以靠近插足。 两个帝国顶级的优质alpha的结合,在华夏帝国里简直是旷世奇闻。这对于暗恋谢珩、和暗恋陛下的omega们来讲,恐怕要伤心难过一阵子了。 回归帝星后,两人各自都有繁重的事务要处理。郁泽要重新举行加冕大典,召开视频发布会,将郁青篡位的恶迹公布天下;谢珩也要重组北冕军,与帝国军队管理所进行事务的交接。所以下了军舰之后,双方除了在新闻和屏幕里能看上彼此一眼,有好一阵子未能再见上一面。 直到功勋表彰仪式上。 身着皇室白色嵌金绥军礼服的郁泽,腰间悬挂着一柄象征皇权的金柄短剑。他一步步迈上台去,将一枚功勋章别在谢珩的前胸,并按照礼仪,用金色剑柄各敲了他两侧肩膀。 谢珩灼灼的目光在皇帝的身上打转,若这不是一场现场直播的盛况,想必他都要饿狼似的直接扑过去了。 最后一步要将剑柄抵在他的心脏处,象征帝国军人将一生为君、忠贞不二。郁泽不禁心里发笑,手下用了几分力气,微微靠近一些,轻声说了句话。 谢珩立即眉开眼笑。 直播里只看到陛下与谢珩两个人低头交谈了什么,可见关系亲密。不知内情者皆感叹华夏帝国有此君臣一心,真是幸运无比。而深知内情者譬如北冕军与s级军团,纷纷不忍直视,表示在亿万观众面前虐狗,实在是惨无人道! 郁泽说的是:“谢上将,晚上进宫来。” 第67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 华夏帝国又恢复了平静,北冕军也开始在谢珩的主持下,从新一届的军校毕业生中挑选士兵,重新组建起来。 在当今帝国皇帝的亲口指认下,杜里实验室的黑幕全部曝光,他知道自己终将难逃法庭的严厉判决,在被羁押进监狱的时候偷偷藏了一支毒剂,当夜就自杀在了牢里。 封齐接管了杜里的实验室,并将其中人员清换,释放被秘密关押的实验体,并为他们进行全方位的身体检查和修复。在郁泽的支持下,人类研究院在全星域范围内招聘了优秀的研究员,继续进行封齐的研究项目。 倘若他的项目能够成功,将极大的改善目前社会出生率日渐低下的现况。 同时,穆尔在战场上的杰出表现引发了omega们对自己身份的重新思考——他的表现让人们意识到,战场已不是alpha们的天下,omega也不仅仅是生育机器,哪怕是体质较弱也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9 能够通过努力独当一面。经此一事,郁泽也更加了解到omega的生存现状,他相继颁布了一系列omega保护法令,在帝国军校旁又添设了一所omega专门培训学校。 并将各个省星的军团训练起来,让他们真正起到保护家园的作用。 北冕新军也重新起航,巡航在华夏星域里。 谢珩为贪狼找到了一位新的主人,他主动辞掉了军部的职位,在新一任北冕军统帅的选举中,穆尔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帝国的第二位omega将军,从此代替谢珩,继续守护北冕军。 而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谢珩吹着口哨,向帝国守卫军递交了一份调职申请,郑重写下了自己新的入职计划。登记官拿着来自“前北冕军统帅”谢上将的申请书,脸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直接两手一甩,将调职申请一层层的递交了上去。 最后,郁泽看着自己桌上“申请成为陛下贴身护卫兵”的申请书,有些哭笑不得。 而与此同时。 在帝国的秘密监狱里,有一间特殊打造的囚室。 它深藏地下,四面墙壁都被特制的柔软材料覆盖,仿若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石箱,里面空空如也,无丝毫光线,伸手不见五指,更没有任何声响。一个男人垂头哀咽,手腕上的环状锁牢牢扣着他,锁上有一根细管连接着牢顶的一台仪器——那是台生命持续器,会按时通过环状锁上的小孔刺出针剂,注射营养剂以确保他不会饿死在牢里。 没有人,没有光,没有声音,连张可以卧倒的床铺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只有郁青,和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在里面自言自语、或哭或笑,独自疯狂。 时而被营养针刺痛清醒,郁青摸索着四处乱走,口中念念有词:“我发誓……我发誓郁泽……郁泽……不见天日?哈哈哈哈……永远不见天日……” 他将永远地沉沦在无人的地狱中,真正地,不见天日。 渐渐地,皇室人员都已心知,他们的陛下与谢上将两情相悦,大约不会再结婚,虽然曾有人提出为他寻找一个优质的omega志愿者,代孕一个皇位继承人,却被郁泽拒绝了。排他性和独占性永远在爱情里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不管是郁泽还是谢珩,都不愿意对此退让。 郁泽知道自己后继无人,也明白独裁帝制的劣势已不容忽视,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来改造帝国体制,慢慢用共和之政渗透当局,为此不遗余力,抗下了大半的来自顶层贵族的压力。这么多年来,若没有背后谢珩的默默支持,也许郁泽早已被重压压垮。 终于,在两人皆两鬓斑白的时候,一个全新的脱胎换骨的“华夏帝国”诞生在星域中。 郁泽终于卸下重担,成为了幕后的虚君。 午后的花草蒸出沁人心脾的微香。 郁泽的眼角已生满皱纹,兴趣爱好渐渐从射击运动变成抱着猫儿在花园里晒太阳。他的记性越来越差,听力也不太好使了,他经常会记不起自己要去做什么。谢珩仍然守在他的身侧,依旧轻声说着令人心动的情话,郁泽心里高兴,只是再也不会轻易的脸红了。 阳光晒得他身上暖融融的,谢珩掐下一支花插进郁泽胸前的口袋,像许多年前一样,轻柔地抚摸着对方已斑白的头发。 怀里的猫伸了一个懒腰,踩着他的膝盖跑去追捕蝴蝶,一朵白云飘忽地游过来。郁泽发了好一会的楞,忽然问道:“我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了?” “嗯?”谢珩思考片刻,微笑道,“没有。” “陈乂。是陈乂吧?” 谢珩微微一僵,惊诧地低头看去。 郁泽倚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开口,似乎在自言自语:“对不起,你终于记得我了,我却把你忘了这么久。” 谢珩欣喜若狂,他原以为这些年过去了,也许靳雨青不会再想起过去,也许生命的旅程就要到此终结,那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白头到老、相伴一生,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没想到最后,靳雨青还是没有让他失望,他终于记起来了。 已经满头银丝的谢上将忍不住心里的激动,还像年轻时那样,用自己枯皱的嘴唇碰了碰靳雨青的唇,欣慰地喃喃:“没关系雨青,想起来就好,我们还有机会……” [叮!……] 靳雨青伸手抓住了谢珩的衣角,匆忙道:“我的任务时限到了,谢珩!”他才刚回忆起过去,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好多疑问没有得到答案,他还不想就这样离开去往未知的世界! 谢珩抱住他,虽然他同样舍不得就这样放开靳雨青,但仍然在他耳边清晰地说道:“去吧,雨青。不要故意反抗系统,顺从它、迷惑它,你可以做到的。我会去找你的,不管你去到哪里,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找到你。” “谢珩……” 靳雨青感觉到自己眼前越来越暗,谢珩的面孔越来越成为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 “无论发生什么,雨青……一定要记得自己的名字。” [叮!新世界已抽取完毕,任务世界转换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好,谢珩。” 靳雨青慢慢闭上了双眼。 直到郁泽这具身体完全失去了温度,谢珩才站起身来,最后看了看两人共同生活过的皇宫,摸了摸他们一起养大的猫咪,才弯腰把郁泽抱回房间,为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尽管知道靳雨青的灵魂已经脱壳而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谢珩看着他的身体仍然充满了悲痛,似乎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又衰老了好几岁。 他召出共享系统,郁郁道:“现在可以出发吗?” 没有变的只有正太的声音,他仿佛也能够明白主人心中的难过,点点头:“随时可以出发,我已经追踪到他前往的方向。” “那就走吧!” 等到士兵们发现帝国最后一任皇帝已经去世的时候,谢珩和靳雨青已经双双离开了这个世界,奔往下一个相遇的节点。 ———————————————— 谢珩一踏入世界系统的漩涡,扭曲的空间立刻让他感觉到头晕目眩。 他忍住作呕的冲动:“你真的定好位了吗!” 正太快速的运算着数据:“应该就是这条路,靳雨青的灵魂数据信号明明显示在这附近!” 四周一片黑暗,时而闪烁着发光的世界片段,他在原地等候许久,却仍未见到靳雨青的丝毫身影。谢珩恐怕系统再生妖异,一气之下根据共享系统的指引,加快脚步,瞬间消失在黑色漩涡里。 “锵——!” 一声清脆的、铁器撞击划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丝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靳雨青睁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黑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0 漆漆的一片。但他知道自己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柄端的材料应是一种枯骨的白,又或许,它真的是一把用白骨打造的武器。一张嘴,一串气泡“咕噜”地从喉管里冒了出来,反顺着灌进口腔里的水带着血的腥咸。 左臂的疼痛让他明白,这就是自己的血。 他能感知到的除却火辣辣的疼痛,还有起哄的呼喊,他清晰的听到有人在用极端兴奋的声音,朝他叫喊着:杀了他、快动手、还愣着干什么! 一道快速迅猛的水流声冲了过来,他虽看不到,但知道水流动的方向,它像风一样从脸颊近处刮过,打断了靳雨青的思考。很快他清楚过来,自己正在与人进行一场生死的决斗,根本没有功夫去吸收这个任务世界的记忆。 他只好出手反击。 靳雨青看不到对面的敌人,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个瞎的,但奇异的是眼睛的失明并不能阻碍他的行动,对方袭来的时候,他原地回避了几招并予以稳准狠的回击,他仍然能够准确的通过水流的运动,感知到敌人的动作和招数。 水中的血味越来越浓。 “好!厉害啊夷清!” “十六也不错啊!” 靳雨青分神听了几句旁人的对话,一不留神就被那个被称为“十六”的对手在胸口上又划了一刀,他下意识想后退两步避其锋芒,却发现自己腰部以下似乎黏在一起了似的,根本分不开。 “……???” 鱼尾!这难道是在海底?! 十六趁他不备,指尖突然生出尖硬不次于刀匕的利甲,五指开拢径直抓向靳雨青的胸膛!骤然破开的水流与周围观众的惊呼昭示着这一击的快猛,靳雨青尚且无法熟练的控制自己的尾巴,匆忙躲闪几次还是被生硬撕扯下了一大把鳞片,疼得他只想嗷嗷大叫。 这什么王?什么王要被人这么虐待! 靳雨青边狼狈躲闪,边心想:玩蛋了,还说要等谢珩呢,结果刚穿过来就要嗝屁了!而且连谁杀的自己都看不到,憋屈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十六的刀爪又刺了过来! 靳雨青只好硬着头皮挥舞起匕首,两道刀锋正面迎上,远处围观的群众也随之屏息。硕大的鱼尾卷起海底滚滚的金沙,遮蔽住众人的视线,十六就从这片浑浊中冲将出来,一刀捅进了靳雨青的鱼尾里! “——!!”靳雨青痛哼一声,像是腿上被人开了一个口子,他自己看不到,但估计一定是汩汩的流出血了。 “夷清……” 海水中穿透而来的嗓音透着诡异的音调,仿佛水流将声波打碎了,滚卷着强行塞进靳雨青的耳膜,那确实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声音,最起码在以往所有的世界里,他都未曾见过会发出这样嗓音的生物。 尽管明知道这是在海里,流动的海水包裹着他们所有人,但靳雨青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冷汗从脊背上钻了出来。他一咬牙,拔出了插在自己尾巴上的尖刀,那刀口似乎是异形的,因为离开皮肉的时候它不可避免的勾刮出了一丝丝血肉。 靳雨青把尖刀反手甩开,被刺伤的疼痛令他忍不住愤怒起来,从喉咙深处推挤而出的“沙——沙——”的声音让他自己也随之一惊,因为这动静和对方发出的一样瘆人,甚至更加具有恐吓性。 十六闪退半分,随即反应过来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立即张开指间的璞吊扒在靳雨青的身上,同时咧开齿牙,像原始的兽类那样,向着靳雨青的颈侧重重咬下去! 同时,靳雨青的匕首也刺了出去。 在这场决斗里活下来的是哪一个,将取决于到底谁更快、更狠、更手下无情。 长而尖的牙齿嵌进靳雨青血管的前一刻,十六突然停了下来,那是一种仿佛时间停止般的奇异停滞,尖牙就悬在离脖颈不足半寸的地方,随时都能撕咬掉他一块鲜活的红肉。 在自己都命悬一线的时候,靳雨青并没有闲情去操心他为什么要停下来,手中的匕首已经因为惯性直接深深地刺入了十六的胸膛,正中他的心脏。 大量的鲜红血液破口而出,迅速染红了整片海域。 对方倒下去的时候,周围嚯然响起震天的欢呼,搅得海水都翻滚起来,将滚烫的热血送往更远的地方。靳雨青喘着粗气,被蜂拥而上的人群迎下去,有人往他的头顶戴了什么,亦有人将一片薄薄的绡纱披挂在他的肩头,类似于贝壳和珍珠触感的挂饰挂满了他的手腕和脖颈。 不知道为什么,靳雨青离开几步后,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十六瘫倒在海底的金沙中,胸口竖插着一把白骨削成的匕首,仍然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吸引来喜好觅食鲜肉活物的鱼虾。他徒劳的摆动了两下鱼尾,直直地盯着靳雨青的方向。 夜明珠将靳雨青周围的海域照亮。 隔着一段用细碎的贝壳珊瑚铺就的海底路,在这一片泥泞的金沙血海之后,濒死的十六远远望见的,是张莹白昳丽的容颜,一尾青蓝色的矫健鱼尾,整齐的鳞片金属般反射着明珠的微光,宽硕的尾鳍似水中隐隐漂浮的轻绸。清透的眸珠微微转动着——当真碧瞳剪水,美不可收。 然后他就彻底的倒了下去,尸体被鱼群包围。 而靳雨青眼中仍旧漆黑一片,他对此毫无知觉,只是摇摇头,转身沉默着离开了决斗场。 ———————— “唉……” 轻轻一声叹息。 “没办法了,帮我再找一个身体吧。” “……” 第68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2 祝贺靳雨青胜利的宴会持续了数个时辰,仿佛是一场盛大的欢庆,海底不分昼夜,悬挂在珊瑚树上的夜明珠将整个地方照得透亮,鲜嫩的切割成片的鱼肉被盛装在各色贝壳里,整齐地摆在靳雨青的面前。 耳边传来吟唱的歌声,美极,却又充满了难言的诡魅,若是凝神听下去,也许会被这歌声吸去一魂半魄,陷入痴迷难解的状态中,直至被他们捕捉、撕裂,成为这些深海居民胃囊里的果腹之物。 靳雨青摸到贝壳里的一片鱼肉,微微的拉扯感说明自己的指缝之间也有这么一层蹼,他将鱼肉放入嘴里。也许是真的饿狠了,又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从不吃鱼生的靳雨青竟然觉得这些鱼虾肉质鲜美,入口即化,连丝毫其他调料都不需要,一口气就吃掉了好几扇贝壳盘里的食物。 他的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便是坐在那里承受着众人的欢呼,也完全可以装作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边剔着手中蟹子腿里的肉,一边接收这个世界的信息。 正如靳雨青所猜测的那样,这的确是个海底世界,而且是海中唯一有精灵智慧的生物——鲛族。 陆上朝代纷争、诸王鼎立,沧海桑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1 田变幻不移。而千百年来,鲛人依旧是隐藏在这深海之中的无冕之王,他们拥有手撕巨鱿的恐怖力量,亦有曼妙多姿的玲珑身材。他们蛊惑人心的诡魅歌声被航海旅人遥遥听闻,用缱绻温柔的笔法记录在世代的话本中。 但却鲜少有人知道,鲛人的歌声从来都不是为了遣怀自己的情思,他们为生而生,为捕猎而游动,用美妙的歌声吸引来食物,歌起时,必然有血涂满礁。 这是一个群居群婚的海底王国,所谓王,是在血腥决斗中诞生而出的鲛族首领,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从金沙血海中走出的王代表着整个鲛群最高的武力值与残暴度,但王同时也是细腻的,他们需要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受外族伤害,保护他们繁衍生息,千年不怠。 传说中,鲛人歌声可通天地,能够呼风唤雨,卷起滔天巨浪。 鲛人是一种最难以捉摸的族类,他们潜藏深海与世隔绝,寿命是人族的几倍。但也有不少鲛人浮上海面,化作人形,与人相通。而靳雨青的这具身体——夷清,目前的鲛王,就是这样一个人类与鲛族的混血产物。 人与鲛的后代非人非鲛,他们既失去了化形的能力,也无法在水中呼吸,绝大多数都于幼年夭折。 而夷清却是个极少的特例,他活了下来,但却天生缺陷。过于惨白甚至于微微发青的皮肤,亚麻色的长发,失明的双目也因病变形成罕见的碧眸。他从未见过海底的斑斓美景,更不知夜明珠的璀璨,只能在旁人的描述中自我想象。 所幸,视力极差的海族数不胜数,深海之下并不需要过于清透的视力。他可以通过多变的水流、敏锐的嗅觉和互传的歌声来判断方向,失明并没有成为他自甘堕落的借口。 他唯一被人嘲笑的,只是人族的血统。 因此,五年前,原主夷清在决斗中胜出。他一口咬断了上任鲛王的脖子,正如今日“十六”想对他做的那样,听脆弱的颈骨在自己的牙齿之间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响。当时那条黑鳞鲛王的血甚至引来了过路的鲛鲨,直接将旧王撕成了碎片,夷清就是从那样血肉模糊的地方走出来,加冕为王。 因原主的半人血统,他从不认为自己只是海底猛兽,他喜欢人类,想要成为人类。继任为王后,夷清虽明知自己相貌与人有异,根本无法融入人族,但心中仍然生出了一个计划——他想将整个鲛族挪移到海面之上,像人一样生活。他知道,在南海之外,雨雾朦胧之处有一座无人的大型岛礁,他少时曾经偷偷潜上去看过星星。 夷清的计划最终得到了部分人的支持,他们随着新王登上了那座小岛,盖造简陋的房屋、编织鲛绡,再由族中通人语的鲛人化形前往海边集市上出售,此后,随着互市的繁荣,越来越多的鲛人向往更加光明的陆上世界。 渐渐地,没过几年,海底的洞穴就空了下来,鲛族们纷纷浮上了海面,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次互市之后。 接二连三的发生鲛女受人蛊惑偷偷跑上海岸的事件,这些鲛女年龄尚小,还不善于掌控鱼尾化人的时间,上岸后她们蓝色的瞳子和身上坠挂的珍珠在人群之中无比的瞩目,最后可想而知,无知的少女被商人拐骗,长时间的干渴让她们被迫显出了原形。 鲛人,在历来的神话故事中都是妖精一般的存在。但比妖精之说更令人心动的,却是他们的身体——脂膏、鳞片、泣泪成珠,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不仅能给人类带去财富,更有权势。 而夷清就是因为这件事,上岸调查时,遇到了那个覆他族夺他命的冤家——秦逸。 秦逸乃南方芜国的太子,夷清的生父正是这位太子的少傅。太子少傅对年轻那场旖旎的人鲛邂逅念念不忘,一直在秦逸的耳边念叨这些陈年往事,搞得秦小太子从小耳濡目染,也对貌美非常的鲛人心生向往。 原主与秦逸的故事,也无非就成了……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不仅睡了我,还骗了我,背着我大肆捕杀我的族人,用一粒粒泣血而成的鲛泪珠,和一匹匹逼迫而来的鲛绡,一点点积累充盈着你们芜国的军饷和国库。 而这一切事件的源头,却都是因为当初那个叫“十六”的鲛人。 十六决斗战败后,昏迷不醒的受伤躯体被海浪冲刷到了沙滩上,被过路的渔民一网兜起。渔民们可不认得他是什么玩意,只知道长的稀罕,拿水瓮装了,载到都城里高价出售。 少年秦逸正是买下十六的金主。 他将这只受伤的鲛人带回府邸,派人照料他,然后又折磨他……直到少年秦逸成长为一代枭雄,而逼迫他开口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十六起初坚持不肯泄露任何关于鲛族的秘密,但在人族水牢里被折磨许多年后,心态也悄悄发生了转变。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那样一个人悲惨的死去,便主动向秦逸透露了鲛族的存在和大致方位,并承诺定会将鲛族的王献给他,只求秦逸能够饶他一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伤好的十六背叛了鲛族,摸索多时找到了鲛族隐居的南海岛礁,才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事件。 当夷清发现自己受骗了时,陆地上的鲛人因无法发挥出他原本的武力值,而被迫狼狈逃离芜国,逃跑途中因失水而化出了鱼尾,被秦逸派来的骑兵捕捉到,一根绳子绑在尾巴上,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拖回了芜国都城。 他大约永远也想象不到,在海中叱咤风云的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关在水晶棺笼里,鳞片剥落、鱼尾残破,成为一只供人亵玩观赏的宠物。 由此,海中之王彻底地黯淡了他们头顶的珠冕。 靳雨青翻看完整个世界剧本,深感原主夷清的鱼生真的是生无可恋,他信任人类,却又被人类背叛,也许在他的故事里,唯一一点还可以唏嘘的地方,就是夷清至死,也没有为秦逸流下一滴鲛珠泪。 从意识海里退出后,手头的鱼片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靳雨青大致对眼下的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按照以往世界的规律,谢珩所投附的躯体多是世界的主人公之一。比如挑旗造反的陈乂、毁灭世界的艾立安、仙魔之争的萧奕,以及上个世界企图反抗皇室的谢上将。 所以这一世,谢珩投生的对象,也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与他相爱相杀的“秦逸”。 靳雨青正仔细捋着剧本中的重要节点。 一个同样蓝色尾巴的婀娜鲛女端着一贝壳的红色鱼肉迎过来,鱼片被切削得极薄,在泛着珠光白的壳碟里摆成了花骨朵的形状,这对一向喜好生啃活人、直啜鲜血的鲛人们来说,的确精致得过了头。 壳碟端到靳雨青面前时,摸到红色鱼肉的顶端,还铺着一片小巧的薄鳞。 鲛女的尾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2 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卷着靳雨青的腰背,半晌见他没有反应,甚至胆大地直接绕卷上来,鱼尾缠着鱼尾,用较为细腻的肚腹处的小鳞慢慢厮磨着。 靳雨青脸色一黑。 此地鲛族是个极没有下限的群婚族群,这就意味着他们滚个床单就像吃个饭一样简单,看上了就要上去撩一撩。所幸的是他们还不至于发展到直接把人敲晕了强上的地步,还有一种先用自己身上鳞片试探对方的习俗。 若是对方收下鳞片,就代表求爱成功两厢情愿,然后两条鱼就随便找个地方开始进行生命的大和谐。若是对方不肯收,意思就是我对你没意思,快走开吧! 鲛女瞧他攥着鳞片不松手,便以为这是答应了,鲛人的三观里从来就不会有时机和地点的问题,只要心情到了,随时都可以来上一场,若是旁人看不惯,大可以也去找别人共度春宵。她嗓音里泻出两声吟歌般的细细声调,探着手往下,摸到鲛王腹下的鳞片,两只手指拨了拨,企图将它撬开来。 靳雨青恍然反应过来,喉咙里立即发出了一声近似恐吓的低吼,咧开的唇缝里露出一对闪着寒光的尖利牙齿,他掌心握着那枚鳞片,本就瘦长的指节因过分的用力而更加明显,骨头顶起了青白薄膜般的皮肤,他一用力,竟直接捏碎了求爱用的鳞片。 “滚开……”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似已经亮出了一把尖刀一般,将年轻貌美的鲛女吓得瑟瑟发抖。她似乎没有料到鲛王会突然发怒,因为在整个鲛族中,没有人会刻意拒绝一只婀娜的雌性鲛人的求爱信号。 鲛女的整条鱼尾僵在原处,不到片刻就回过神来,快速地抽走尾巴,转身躲进礁洞里,只露出两只忧郁的眼睛。一只雄性鲛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机会来了”,他游过去,扒在洞口安慰她。 靳雨青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那里。 他要回到决斗场去,确认一下十六是否真的被他一击毙命,毕竟他是个瞎子,即便自信满满地捅破了十六的心脏,却也无法肯定他真的没救了。上一世,原主不就是心里一软,以至于给后来的自己埋下了巨大的祸根吗? 等靳雨青真的游到决斗地的时候,海水中还隐隐约约能够嗅到血的气味,但更多的是食肉鱼曾经逗留过的腥气,圆形的金沙海底中,几只迟到的觅食者还在款款游荡,似乎并不甘心地想要找到一些残渣果腹。 而靳雨青摸索到那软沙里,有一副微余残肉的骨架,它已经被啃噬的不像样子了,看上去至少曾被一条大型的食肉鲨撕咬过,凌乱的骨头混杂着血的腥臭。 一切都说明,十六确实已经死了,就连尸体都没能剩下,这和上一世是完全不同的。 这也向靳雨青宣告了另一件事实: ——世界线再一次被改变了。 靳雨青不知道这一次彻头彻尾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一件事,因为十六的死亡,世界开始慢慢走向不太容易控制的方向了,“十六”这个背叛者角色的消失,必然会引发世界意志的拨乱反正,也许他们身边还会有另一个背叛者出现。 他是谁,在哪里,为了什么……这都将成为靳雨青目前所无法得知的秘密,更也许这秘密会一直潜藏在鲛族族群里,慢慢积累着,直到有一日如火山爆发一般,将他们所有人都引向死亡的境地。 那么芜国秦逸呢? 他真的是谢珩的转生吗。 第69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3 眼下是个非常微妙的时间点。 鲛王打败了前来争夺首领之位的挑战者,并将他彻底杀死,而芜国太子秦逸却还是一个毫无危险力的少年。没有背叛者“十六”的指引,秦逸几乎不可能找得到鲛人们居住的岛屿。 而在不知道秦逸是否真的是谢珩的情况下,轻举妄动并不是个值得赞赏的方法。 鲛人的寿命远远长于人类,这让靳雨青有了充分的时间来准备和探索。他并不认为贸然的去吸引秦逸的注意是个多好的主意,要知道在世界剧本里,秦逸是个渴望一统天下的枭雄暴君,他不仅通过那个多话的少傅清楚明白的知道鲛人的存在,甚至还想捕捉他们为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 当然,他最后也实现了那个伟大的宏远——尽管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虐待鲛人的基础上。 也许秦逸是真正喜欢过原主夷清的,只是后来,称霸天下的宏伟夙愿使得这样架筑于渺小情爱之上的“喜欢”显得实在是微不足道。但这些和靳雨青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并不稀罕这样的相爱相杀,他的目标是保护鲛族,顺带找到自己那不知投胎到何方的爱人。 “谢珩……谢珩……” 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得到谢珩的解答,大概是鲛人天生的野性使然,让靳雨青也有些迫不及待的烦躁。他急欲寻求一个答案,也需要谢珩来安抚心底的不安。 靳雨青口中低沉的喃喃,仿佛不明意味的咒语,一边摆动着青蓝色的鱼尾,水流抚摸过健硕鱼尾上紧密覆盖着的鳞片,他像一只在沼泽中游过的蟒蛇,流线型的身姿在鱼群之中穿行,身上所散发出的野兽的味道令那些小鱼儿们心惊胆战地避让开来。 回到族群栖居的海底巢穴,他将所有的鲛人细细查验过一遍,没有任何一尾令靳雨青感到心动,不管是雄性鲛人、还是雌性鲛人。他想起上一世在母星基地里,毫无记忆的时候,他虽然对谢珩调情挑衅的手段深恶痛疾,但却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吸引——也许是因为他孤身建造一座底下基地的能力,也许是因为他敢于反抗皇室的勇气,也许是因为他俊朗的外表。 ……又也许都不是,吸引靳雨青的只是那令人沉醉的荷尔蒙的气息而已。哪怕是轮转几个陌生的世界,那种熟悉的、令人沦陷的感觉,依然镌刻在靳雨青的灵魂里,让他不自觉的被谢珩再一次的吸引。 将巢穴的所有族人都召集过来后,靳雨青很快就发现其中并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人。 海流的冲刷和捕猎的天性将这些鲛人们的身形塑造地宛若一尊尊雕像,无论男女,身材都那样完美地令人嫉妒。靳雨青虽然目不视物,但敏感的尾鳍从他们的身体上扫过,也能大致在脑海中构造出鲛人们的身材,应该说……或许他们每个人都如神话传说中那样,美丽、神秘、充满力量。 可惜靳雨青看不到,这简直是是一种遗憾。 但更遗憾的是,靳雨青开始怀疑,谢珩可能真的投生到人类身上去了。这可就麻烦了,陆上的世界那么大,他一条瞎了眼的鱼要去找个一个不知姓名、不知模样、不知住处的人,简直是比大海捞针更难的事情。 但比寻找谢珩更加紧迫的是,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熟练掌握在深海里生存的方法。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3 尽管这些技巧都融嵌在所接收到的记忆里,但靳雨青第一次穿到一条鱼的身上,哪怕是知道该怎么做,却总有些不切实际的迷茫。除却这些技巧之外,他还必须适应这种原始的生活状态,茹毛饮血,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也不为过。 他虽是鲛王,却并没有以往几个世界里那样,会有忠实的仆从围绕过来,为他料理好一切生活所需。倘若一只从厮杀中诞生的首领忽然一夜之间却连猎杀进食都不会,恐怕用不了三天,他就要被这些虎视眈眈的同族们用獠牙撕成碎片了。 靳雨青竭力维护着自己残暴的表象,并从海底一些沉船里搜寻来几副腐烂得差不多的白骨,凌乱地摆在自己的住处门口,以此来显示,他并不是个好惹的家伙,若是惹怒了他,可是连活人也敢生吞活剥的可怖煞神。 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对思维简单的鲛人们来说还算适用。 靳雨青的日常无非是游走在巢穴周围,像个“真正”的王一样巡视自己的领地,视察巢穴四周是否有潜在的危险。虽然他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多此一举,但根据原主的记忆,身为鲛王的确要这么做,就像一个真正掌权的皇帝必须要每日批阅奏折一样。 当然,他也救过不少深陷危险中的幼年鲛人,他们还不能善用自己的獠牙和尖爪去恐吓和剿杀敌人,被鲨和鳐困得嗷嗷哭泣,流下的泪水当真像传说中那样,渐渐凝起,最后如一粒粒圆白的珍珠坠入万丈的深海之底,只是这种未成年鲛人所泣出的鲛人珠品相不好,即便是拿到人间市场上出售,也卖不出高价。 每每看到鲛人泣泪的场景,靳雨青就不仅摸一摸自己的眼睛,他用力挤挤眼皮,捏一把大腿,想看看自己能否也掉出一两颗珍珠来。毕竟,鲛王的珠泪比普通鲛人的更加珍贵,有价无市,是那些亡命出航企图一睹鲛人真容的淘宝者们最渴望的宝物。 然而成年的健壮鲛人是从不哭泣的,他们是能够与鲸鲨搏斗的存在,他们的齿和爪会撕碎一切威胁到他们的东西,他们并不屑于用泪水博取任何人的同情。 鲛人与修仙者有个相同点,那就是对时间的麻木感,他们的生命十分漫长,时间在他们的体感中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玩意,而对双目失明的靳雨青来讲,这更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也许谢珩投生的人类早已变成了一抔枯骨,而他却后知后觉的在海底呆了几百年。亦或者,这整个世界都是系统搞出的新把戏,目的就是让他与谢珩再也无法见面! 如此的揣度令靳雨青浑身一凉,他甚至在自己的想象中见到了一副皮肉腐烂的白骨,骨上还微微残留着谢珩的气味。一股无法压抑的冲动骤然灌满了靳雨青的整个身心——他想离开海底,离开这个深不见底的礁石海沟,他要上岸去! 靳雨青被这样的想法所蛊惑,尾鳍重重拍开,身体似在水中离弦的箭一般弹出去,劈开周围的海水。 “嗞呀——!” 突然地,一声尖锐的仿佛是两片结实金属片撞击摩擦的声音响彻在海里,尖利而且凄惨,那大概是一种高频的声波,轰击着靳雨青的耳膜,令他霎时间停止了向上的游动,神情紧张起来。他有些后悔自己在出来的时候没有随身佩上一把武器,哪怕是一把锐利的骨刀也行。 因为这样凄厉的叫声,正是从他的族人发出来的,恐怕还是一只成年的雌性鲛女。 “救……命……” 更加清晰的求救声从海水中传来,靳雨青两侧的耳翼微微动了一下,收集到呼救声并判断到了她的方向,他调转鱼尾快速地游了过去,很快,一股腥味夹杂着腐气涌入靳雨青的口鼻之中,那是一种病态的、很可能濒临死亡的鲛人所散发出的气味。 这种气味会传播很远,像新鲜的血液一样,吸引来疯狂的捕食者,毕竟对这深海里的生物来说,没有比鲛人更美味的食物了。 然而靳雨青没有选择,他必须去救她,这是身为族群的首领应该履行的义务。 他根据气味寻找到受伤鲛女所在的海域,轻轻仰起头,似乎在注视着她,低声吟道:“……你怎么样?” 鲛女绝望之中睁开双眼,看到海底盘踞着的靳雨青,兴奋地伸出双臂,五指展开向他寻求帮助。倘若靳雨青视力良好,应该看到对方指间的蹼都已被人为割裂,眼眶中所流出的是一颗颗血红的圆珠,它们顺着海流飘下来,触碰到靳雨青的脸颊,他伸手抓住了一颗。 “救命……他们……锁住我……人类……逃……” 鲛女一个词一个词地向外迸着,生命力的流失使她难以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只是其中的恐惧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她忽然又刺耳的叫了一声。 一阵铁链的声音突然响起。 靳雨青猛地冲上去,两只手死死的攥住捆绑着鲛女的铁索,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吼,他试探着咬了一下发现这并不是牙齿能够解决的玩意,于是双手突然用力,用巨大的蛮力将铁链的另一头生拽下来! 一个人形巨石般砸进海里,因铁链的惯性不断下坠,周身腾起细小的水泡。 一群鲛人听闻叫声也赶了过来,他们望了望鲛王,又看了看坠入海中的人类,愤怒使然,一窝蜂般地冲了上去,将那倒霉的人类撕成了肉片,人的血液对鲛来说带着肉糜的香气,他连声呼喊都没能发出,迅速被疯狂的族民们分食殆尽,残渣和滚烫的鲜血将海水染红。 靳雨青捞住失力下沉的受伤颤抖的鲛女,用温和的声音安慰她。 “……!” 愤怒的语调和奇怪的音符穿透水面,鲛女忽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不断重复着“逃!逃!”,靳雨青意识到那种奇怪的令鲛女恐惧的口音是来自于人类的时候,一柄超长的铁叉伴随着道道利箭已经直直的刺了下来,直接穿进了靳雨青的肩胛骨,铁器的头部似乎铸着一些细小的弯钩,一旦扎进骨肉里,就很难挣扎的出来。 靳雨青当真是体会到了一把当鱼的感觉,要是能够回到自己的真实世界,他发誓,再也不进行钓鱼活动了——因为这实在是太踏马的疼了! 他促然发出一声闷哼,下意识将怀里鲛女推向远处,他知道那里潜伏着自己的族群们,他们会将她带回巢穴,并加以救治。铁叉被人掼着向上提去,几乎要将他的骨头都勾碎。 鲛人们愤怒异常,纷纷发出了低吼,扇动着鱼尾准备随时要冲上来与这些人类决斗。 “离开!”靳雨青喊道,不知道对方派了多少人来,他不能贸然将自己的子民们全部暴露,他试图用平静的嗓音安抚这些暴躁冲动的鲛人们,“离开那里,躲起来!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一只大网从天而降,将靳雨青提出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4 水面。 回音还渐渐荡在海中,而他的族人们终究没有追上来。 “也许世界的轮轴开始转动了。”靳雨青眯了眯他并不能看到任何东西的眼睛,碧绿的眼眸在出水后的阳光下如一对世间罕见的绝品翡石。 而在船舱中,一个渔夫抹了两把脸上的海水,敲开舱中的一扇门。 “公子,捉到了一只!这只是被我们的饵吸引来的,应该是首领一类的!” 玄衣的公子缓缓放下茶盅,手指点着桌面,微笑道:“好极了。” 第70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4 一只结实的掺杂着铁丝的大网紧紧束缚着靳雨青,他无处安放的鱼尾在网兜勒着,半个尾鳍漏在网格的缝隙里,滴滴答答的水从他的脊背上流下来,混染着鲜血,肩胛骨里还插着一根铁叉,令他动一下就能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 成年健康鲛人的体重要比人类沉得多,四五名男人撸起袖口,一边激动地吆喝着号子,将他费力地从水里拖到平滑的甲板上。 靳雨青受背上的铁叉限制,趴在甲板上没有动,他感觉到一群人慢慢围了过来,语气激昂地讨论着什么。一个脚步沉重的男人靠近他,抬起满是海泥的肮脏脚板,在鲛人白皙光滑的腰背上碾了一下,甚至伸手捏了捏他的耳鳍,然后忽然大笑起来,说了两句靳雨青听不懂的话。 但他知道那很可能是一句下流话,因为周围的男人们都放肆而且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也是这时候,靳雨青才意识到,鲛人与人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他竟然无法明白这群男人在说什么,只感觉那语调听起来像极了一种难以理解和模仿的外国话,大概发音系统都是孑然不同的,以至于连尝试与人类沟通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系统并不能在这件事上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世界剧本虽然提到了原主夷清学会了人族语言,可那也是在遇到秦逸之后的事情。 最开始坏笑的那个男人似乎是嫌弃他过于死气沉沉,用手握住了他背上的叉,左右削碾了几个来回。靳雨青猝不及防地遭此虐行,条件反射般的尖声而啸,鱼尾猛烈翻腾起来,将他身旁的男人甩出去老远。 一双尖而长的利爪抓住了渔网,指缝间的半透明状薄蹼挤压在条条麻绳与铁丝拧搅而成的网绳上,凸出的骨节显示着他蛮横的力量,而看似结实的网在鲛人可怖的撕力面前,发出了“呲拉”的细微声响,也陷入了岌岌可危的状态。 “它要逃了!还愣着做什么!”有人开始惊慌喊道,“放箭、放箭啊!” 靳雨青耳翼煽动,收拢着这些惊慌失措的声音,他虽不能理解,但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恐惧——几声破风的嗖鸣声从背后刺来,坚硬冰凉的锐利铁器再一次扎入了他的肩膀!紧接着,是接二连三地搭箭上弩的声音。 这次不仅感觉到了疼痛,更有渐生的麻木感从中箭的位置散开。 这些人很可能在弩箭上浸了毒药! 现在的靳雨青对这些人类来讲,可能只是一条可以创造巨额财富的深海野兽,是传说中的妖精怪物,人类渴望他、却同时惧怕他,但唯一肯定的是,他们绝不会怜惜和尊重他,一个看起来十分危险的鲛人。 靳雨青猛地一甩健硕的尾巴,从网隙中探出去的扇形鱼尾袭向弩箭射来的方向,一下子卷住了最近那名弩手的小腿,像拎一个棍棒一样将他倒提起来,慌乱之下扣动的机关将几只弩箭打在甲板上。尾部的肌肉骤然收缩,他卷着弩手甩了过去,保龄球般砸中了许多反身逃跑的人,一个个撞在侧板上哀声呼号。 “快!把那些都拿来!这玩意儿太猛了,我们对付不了他!”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过。 就在靳雨青即将撕碎最后阻碍他的渔网,上半身挺起,竖起耳朵寻找回归海浪的最佳方位时,一兜带着浓重药味的米分末从头顶上扑下来,像是将一袋面米分直接盖在了脑袋上。药米分迅速与他身上的海水融化在一起,凝血了的伤口也被它们渗入。 一抿唇,少量米分末被舔了进来,很快舌尖一阵酥麻,就连舌根也软得说不出话来。 “嗵——”的一声,周围小声的欢呼起来。 鲛人的沉重身躯垂倒在甲板上,粗壮的鱼尾泥鳅似的无力的扭曲拍打着,他伸出手,想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才一抬头,一只脚刚好踩住了他五指分明的蹼爪。 玄衣垂落在甲板上,衣角被淋漓的海水浸湿。而他的视线全部被鲛人吸引,一件衣袍根本算不得什么。 “果真很美。”男子伸出食指,搔刮着鲛人的下颌,阳光照射之下,这只鱼兽苍白的皮肤上闪着粼粼的碎芒,约莫是铺着一层白色的鳞砂,尾鳞耀着一种冷冽的蓝,而那双眼眸绿得极透彻,像是人为嵌进去的玺石。 “太……公子,您小心些,这只鲛人十分凶猛,它刚才还杀了我们好几个人。” 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指腹在靳雨青的削薄的嘴唇上碾过,甚至掀开他的唇肉,恶意地挑弄他隐藏在嘴里的獠牙:“怕什么,不过是一只妖精而已,你看它,多么乖顺。” 鲛人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野兽发怒的声音,它张开牙齿阖住对方的手指,试图威胁要将他的指头咬掉。而无力扣咬的牙关却令他有心无力,男子的指尖按压在他湿凉的舌面上,愈加玩得起兴。 他挑起一缕鲛人的亚麻色头发,俯下身子感叹道:“你与他们都不一样,你是他们的王?” 靳雨青厌烦地吐出嘴里的指节,伸长的指甲猛地挥出去,他因中了类似麻药的米分末,方向感大大的降低。男人在他袭击的时候就迅速侧了侧身子,尖爪在他的玄衣上刨开了几道口子。 “公子!” 玄衣人无视手下的警告,手掌在鲛人眼前晃了晃,诧异道:“你看不见?” 鲛人瞪大的凶狠双眼实在是过于剔透了,美则美矣,却没有凝聚的光泽,仿佛两颗失去神采的琉璃珠。 “怪不得。”男子领悟道,之前捕捉到的鲛人虽然也有语言不通的弊端,但却都能够通过他们的行为和动作相互理解彼此的话语,而这条鲛王却暴躁不堪,根本无法沟通,只能用武力镇压。 玄衣人皱了皱眉,手掌试着伸向靳雨青的头顶,顺着湿漉漉的发丝,摩挲着他耳翼下隐盖着的腮器,这种敏感地带被人触摸的感觉就像一只猫袒露着它的肚皮。男人将他从网中捞起,拔掉他背上的箭头,因为药米分的麻痹作用,生着倒钩的弩箭离开身体的时候,靳雨青只有轻微的几声浅哼。 “很好。”玄衣人夸奖道,一手将他拢在怀里,另一手往下摸到一片与旁边纹路都不太一样的蓝鳞。他凑近了鲛人的异形耳缘,柔和的声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5 线里缠着低鸣的喉音,浅吟着吐露了几个声调。 听见这几个声调的靳雨青尾巴一颤,失明的眸子用力的睁大,想要突破病变的障碍,看清自己眼前的到底是谁。潮湿的爪拍在男人的脸颊上,仔细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因他刚刚缠绵低语的,分明是鲛人之语,是最简单的求爱情话,类似于“我爱你”。 被麻痹的身体使靳雨青无法明确得分辨,他到底是不是谢珩,更不知道穿越而来的谢珩能否将他一眼认出。因此而略显焦躁,指爪紧紧的抓着男人的袖口。 “呵……”玄衣人笑了一声,直接将这条刚才还彪悍无比地要吃人的野兽横抱起来,在几十双诧异眼神的注目下,抱着鲛人走下甲板,后面的船舱里有一个专门储水的深舱。 他将靳雨青放下去,看着它趴在水舱边缘,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珠却无比明亮,好看的尾巴到了那扇硕大的尾鳍处,已是有些蓝得发黑,欢快地击打着及腰的水面。 “你喜欢我吗?”男子戏谑地笑道,半蹲着触摸他扒在水池边缘的蹼爪。 靳雨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歪了下脑袋,嗓子里发出了一串美妙的歌吟,似乎能直接穿透胸腔,将人的心脏用甜蜜的罗网包裹起来,让人禁不住想要与他们一同沉沦在汪洋大海里。 “一只蛊惑人的妖精……”男人闭起眼睛,心里告诫自己万不可受鲛人魅音的蛊惑。然后凝神静视,抓起他两只手,忽然从侧面的木质舱壁上撩来一对铁拷,咔咔两声扣在鲛人的手腕上,冷声道,“既然这么喜欢,那就永远留下来吧!” 靳雨青一僵,两只腕上的冰冷触感令他霎时狂怒起来,利尾劈开水面,扫向正要离去的男人,却被他一把刀鞘抵挡开来,落空得击打在船舱木壁上。 他们在海上飘荡了几天,每天都有人打开水舱顶上的一扇小口,将一袋药米分撒进来。靳雨青昏昏沉沉的,辨不清到底行进到了大海的何方,也发不出更加嘹亮的吟唱,以掀起一场弥天的海啸。 让这队船返航的,是即将到来的海上风暴,以及快要见底的淡水和食物。 靳雨青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箱笼里,双手被锁住,鱼尾也坠挂着一个铁疙瘩,让他无法活动。四周用铁板和钉子全部封死,只留了细细的缝隙供他呼吸。船舶抵达沿海港口时,他听到的是鼎沸人声,十分嘈杂,他们可能是到了一座繁华的城镇。 车马声在箱笼周围响起。 靳雨青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去何方,身上这些累赘玩意并不能成为困缚他的绝对武器,只要他能够回复体力,劈开这个箱子也不是问题,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 而在返航的途中,靳雨青渐渐摸索到了一些信息——捕捞他的是一群芜国人。 这很可能代表着,当初由十六所扮演的导火索的角色,直接落到了靳雨青自己的头上。那么下一步,他是被拉到集市上出售,还是直接被贡献给秦逸? 载着箱笼的马车经过之处,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水迹,一个面色晃白的年轻公子望着这串泛着海水腥气的水痕发呆,人群散去后,他尾随着这条痕迹拐了几条小巷,最后彻底跟丢了踪迹。 地上有东西在闪闪发光,他弯腰捡起,见是几枚苍蓝色的鱼鳞,足足有半个手掌般大,向着阳光透去,似乎还能看到里面暗潮汹涌的蔚蓝海底。 他朝空打了一个响指。 “公子?”一个飞影落下来。 男子捏着鳞片,两手飞速比划了几下。 “今天不出海了?”那人理解后,又疑惑道:“海、海水?您要海水做什么?” 他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怀念的微光,右手抚摸着光滑的鳞片,左手食指在他的掌心点了几下,意道:“迎接我的王。” 第71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5 一辆马车停在一个宽宅大户门前,门上并未挂任何匾额,似是并不想让外人知道这是何人的住处。车厢很窄小,但看得出用料都很考究,虽简朴但并不简陋。 车夫撩开帘子,一个身材较为单薄的年轻男子钻下车来,向车夫微微点了点头,迈进了院子。 “公子!燕公子!” 他刚进去,从后院飞奔着跑出来一个少年,面容姣好,身上还湿淋淋的挂着水,神采奕奕地飞扑上来,抱住男子的一条手臂,微微仰着脑袋,惊喜道:“公子!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燕文祎低头看了看他漂亮的脸蛋,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臂,点了点自己耳后的位置,对他比划道:“擦干你身上的水。” 少年摸摸自己的耳朵,确定形状是正常的人类耳尖,只是后面的腮器还没有完全变回去,正一张一合的吞吐着未干的水迹,便吐吐舌头,保证自己下次绝对不会这样闯莽了。 说着又面带笑容地挤上去,想再与男人亲密接触。 燕文祎略一皱眉,向后退开了两步,叫少年扑了个空。 从身后跟上来一个随身的侍从,将自家院门关好,替燕文祎擦干少年弄在他身上的水,道:“公子说,以后都不出海了,他找到想找的人了。”然后摸着燕文祎已经开始发凉的衣袖,埋怨少年,“绯鲤,不是说了公子身体不好,不要带着水碰他吗?” 被唤作绯鲤的少年低下头去,绞着自己的衣服:“知道了……对不起,公子。” 燕文祎拍拍侍从的胳膊,示意没事,便抛下二人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绯鲤挑着脚尖直看到燕文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依依不舍地回过眼神来,懊恼地摸着自己耳后还未闭合的腮器,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来,一把抓住刚想离开的侍从,急道:“临风临风!你说公子找到想找的人了?你见到了?是谁?长什么模样?好看吗?比我还好看?她……真的是个鲛人?” “你问题可真多!”临风叹了口气,见少年东张西望似是想看看那个情敌在哪里,只好解释道,“没有,没有见到。我们今天刚到码头,还没出海,公子从地上捡了两片鱼鳞就突然说以后都不出海了。” 绯鲤好奇道:“鱼鳞?什么颜色的?多大的鳞片?” 临风回忆了一下,伸出手掌比划说:“大概……这么大吧,蓝的有些深,中间有一圈圈的纹路,不是你这种透亮的嫩红色。” 绯鲤心里霍然一沉,抓着临风的手也有些松动了,恍恍惚惚地向后院走去,一头栽进一汪清池里,在水底仰着看了好半天的天空。人类的身体浸了水,他又没刻意保持形状,两条细长白嫩的腿渐渐并在一起,从腿根处生出一层层的米分色新皮来,胶层一般包裹住双腿,然后在这之外又铺出一层绯红色的整齐鳞片。 长尾一打,水面哗然破出一个身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6 姿娇娜的鲛人,两片蹼爪趴在池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蓝黑色圈纹大鳞……”绯鲤心道,“那恐怕是一只成年的鲛人,比自己有力量的多,最起码活了有好几十年了吧?” 他掰下自己一块鳞片,对着阳光一照,红色清透得一点杂质都没有,好看是好看,但也正好昭示着他还无比年幼的事实。虽然在人族里,十七八岁已经足够大了,可以娶妻生子、封将荫功,但对于他们鲛族来说,只不过是个连鲸鲨也打不过的幼崽而已。 鲛鳞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衍生出纹路,正像陆上的树木年轮一样,它们会与鲛人们一同成长、慢慢加深颜色,渐渐变得坚硬无比,听说一只成年鲛人的尾鳞可以抵挡得住刀剑的劈砍,可以在鲸鲨的利齿下摇曳逃生。 而这些,对尚且处于年幼期的绯鲤来说,都只是“听说”而已。 十几年前,尚不能化形成人的他贪玩时在岸上搁浅,后来被辗转卖给过许多人,并给他取名叫“绯鲤”,只因为他红色亮丽的大尾。人类从来只将他当做一个好看的、可以任意捉弄、亵玩的稀奇物件,一只难得一见的妖精,以至于他一度想要放弃生命。 ——直到一个富商将他献给北涂国的三皇子,燕文祎。 也只有这个哑巴皇子,将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被献给燕文祎以后,绯鲤有了可以回到大海的选择和机会。而对距离出水已经十多年的绯鲤来说,他忘记了如何利用自己的尖爪和利齿,如何勇猛无畏地去撕咬敌人……作为一个鲛人,他已然无法在深海里生存。 但比起在深海里与毫无感情的鱼虾共生,绯鲤更加愿意跟随在这个温柔的人类身边,哪怕是成为一个漂亮又稀罕的异族娈宠,最起码在做娈宠这点上,绯鲤敢保证,人族的外貌和身材是绝对比不过有天生优势的鲛族的。 只是十年来,燕文祎从少年长成青年,却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意思,他一直入魔般的苦于寻找一个梦中的伴侣,并为此拒绝了许多的佳人良配,这令绯鲤感到无比苦恼。 更何况,眼下,燕文祎苦苦寻找多年的那个人、或者说那只蓝鳞大鲛……已经出现了。 绯鲤再次游出水面,将自己仔细擦干之后,完全彻底的化成人形,才穿上衣服往燕文祎的院子走去。 院前一个人都没有,这是燕文祎的习惯,他不喜欢有许多人围绕在他的房间周围,好像他是个一哑就全然失去了生活能力的废人一样,平心而论,这个男人的哑不仅没有让他沦废,反而愈加塑造了一种温雅和煦的性格。他虽不能参与帝位之争,却能够彻底抛却朝堂,在市井商场里崭露头角。 绯鲤施施然走进院落,尚青绿的枫枝伸向侧窗,在窗纸上打下斑驳疏密的叶影,整个院落都陷在一种潜心的宁静之中,唯有微风扫进,青叶应风而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少年行至门前,正待抬手敲门,恍惚从这一片风树簌响之间辨闻出一道低低的喘息,凌乱而且并不规律,听来令人耳红心跳。他抬起的手滞在半空,面色窘然不知所措,明知道应该转身避去,却鬼使神差地更加凑近了几分,将鲛人尖尖的敏锐耳朵化出来,贴在门缝上。 燕文祎斜靠在床榻一端,上身衣衫完整,只有亵裤微微向下扯拽着,弹出一根健壮而微微翘起的器物,这样的尺寸与他晃白虚浮的脸色极不相称,显得怪异极了。 他的左手攥着几篇蓝色大鳞,紧紧的贴在胸口,似乎在拥抱着什么人,微凉的鳞片映着蓬勃的心跳,上下快速撸动的动作加剧男人的心跳,使得脖颈上浮出一层薄汗。燕文祎抬手揩去让人瘙痒的汗滴,表情的难耐显示出他并不因为这样剧烈的自渎而满足,反而更加难以隐忍,他闭上眼睛,擅自在脑海中构造出来的春光旖旎的想象令他很快达到了巅峰。 喉结满足地吞咽了一下,已经完全损坏了的声道依旧颤抖着企图发声。 绯鲤在门外偷听得面红耳赤,心神的不定导致化形也发生了轻微的偏差,他的手脚和脸颊上开始显出细小的鳞纹,指间也隐约凝出了蹼的形状。 燕文祎卸掉一口气式的,空腔般长叹了一声:“青……” 绯鲤猛然惊醒,快要恢复鲛形的身体也停止了变化。 他在呼唤谁?是青吗?因为声道的毁坏,燕文祎到底念的是哪个字他根本无法辨认出来,只是从发音的相似度来听,似乎是个和“青”十分类似的音腔,但值得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绯鲤”的名字,和这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少年脸色不太好看,来时的兴致勃勃也已经化成了晴天霹雳,直打在他的脊背上,令他浑身冒出了虚汗。绯鲤向后一退,脚下踉跄被一只空花盆绊住,发出了哐啷的动静。 他连停留也不敢停,转身就逃出了院子,唯恐燕文祎突然走出来,撞见他现在的窘相。 燕文祎听到门外的动静,放松的心情倏然被打破,他一把提上裤子,将手里的鳞片藏在枕下。拉开房门时,一个人也没看见,只有微风扫过他冰凉的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下身,以及——地上有一些明显的水迹,也许是湿漉漉的头发滴落下来的痕迹。 傍晚,饭桌上。 燕文祎一身寡素淡袍,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地端着一碗米饭,绯鲤为他盛汤时目光不受控制地老往他下半身去,似乎还陷在午时偷听墙角的震撼中出不来。 汤碗被接了过去,绯鲤才似烫了手一般缩回来,两只黑碌碌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饭碗,神色呆滞茫然。 怎么会呢,公子小时听说一直生活在宫中,连市集都没有去过,后来又是他形影不离地侍奉在左右,也没见什么时候遇到过一个美人,为什么公子就那么喜欢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而且喜欢到愿意为他守身十年呢? 不,也不算守身吧……最起码还幻象着他做、做那种事呢…… 绯鲤心里念念叨叨,半天一粒米也没送进嘴里去。 “绯鲤?绯鲤!”临风敲了敲他的脑门,微微气道,“绯鲤,公子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啊?!”少年猛地抬头,放下筷子两手慌乱一摆,“没听到!我中午什么都没听到!” 临风:“……” 燕文祎心道:中午那个,果然是他啊。 临风说:“什么中午,公子是问你,这里离海那么近,气候也正合适,这附近海域没有太凶猛的鲛鲨,你要不要回你的家乡看一看?也许能够找到你的亲人。” “……”绯鲤楞了一会,忽然哭起来,“我不去……公子你别赶我走……” 临风啧啧感叹两声,弯腰从脚边捡起几粒形状奇怪的半透明小珠,擦了擦揣进兜里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7 ,边吃饭边道,“继续哭,使劲哭,虽然你这泪珠品相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好歹也算是鲛人泪,拿集市上也能哄骗不少土财主……哎,哭呀,别停!” 绯鲤:“……” 燕文祎敲敲碗筷,示意临风不要胡闹了,然后垂首继续夹菜吃饭。 只是至始至终都没看过绯鲤一眼罢了。 而在另一幢深宅中。 飞檐红瓦琉璃盏,明显规格和气派都要比燕文祎的无名宅子华丽许多,整个府邸里都轮番巡视着侍卫和枪兵,侍女匆匆得在府宅中穿行,各个闷头不言,怕是坏了一丝一毫的规矩。 又几名侍女听从吩咐,端着几桶新鲜鱼肉送往府中的一处秘密院落。 院中有什么没人敢打听,只听人说,前几天送进去了一个大箱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活物。要知道私底下查探这些达官贵人的事情那可都是拿命在开玩笑,是要掉脑袋的。他们只看见这些院中的人各个都是软丝甲、铁护腕,刀枪剑弩一应俱全,像是在关押什么手段恶疾的要犯。 鱼肉送到院前,由专门的人接手,再送进房间里面。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一道门后,看起来宽阔畅快的殿房里,其实空空如也,只有正中央一个挖造得极深的大池,池中灌满了海水,而池底铸着许多铁头,用来栓粗大狰狞的铁链。 “太子。”一个灰衣老仆将装有鱼肉的食桶放在池边男子的脚下,此人正是那日船上的玄衣黑袍。 “还没找到那个人?”男子厉声质问。 老仆立时扑地:“正在搜寻,三个月前有人看到他出现在陵横县,我们前几天派人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现在……还没有更多的消息。” 秦逸怒而一脚踢翻了脚边的木桶,桶里的银色条鱼蹦跶着涌了出去。 “继续找,我们跟这鲛人没办法沟通,只能找到他。”秦逸背过手,沉了沉气,“加大赏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是。”老仆拱了拱手。 靳雨青将自己埋在池底,窥伺着水面之上的动静。他们的声音投进水里都扭曲变音了,更何况他也听不懂,但他隐约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新鲜的、活蹦乱跳的鱼! 没人愿意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而且鲛人的食量本就比人族要大得多。 他潜在水下,慢慢地游了过去,判断里鱼儿们已经不远了,突然直起身子跳冲出水面。 众人只见一尾蓝光从池中跃起,尾巴腾起的水痕如新芽半月,被尾鳞映衬着也发着粼粼蓝光。鲛人的腰上锁着一个沉重的铁索,使它无法跳到原有的高度,宽硕的尾鳍扫向池边,将一桶鲜鱼全部捞进水里后,又一头扎进了池底,只在水面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和在人们眼中回荡不去的苍蓝。 整个过程都没有打起太大的水花,动作快速而优美,似一场绚丽的表演。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抽出利剑,环饲四方,提防它又突然跳出来,伤害到池边尊贵的太子。 靳雨青才不会自讨苦吃跟那些精神过敏的守卫硬刚。 他倚在一边池壁上,在深海之下的生活早就让他具备了生吃活鱼的能力,随手抓起一条鱼,撕咬它脊背和肚皮上的鲜肉,不得不说,这些人给他吃的东西倒还不错,没送他些死鱼烂虾——不过也许是怕那些腐坏之物吃坏了他的肚子,而陆上又没有专门的兽医治疗一只鲛人吧! 靳雨青吃完几条鱼,吐出完整的鱼骨,听到岸上的那些人还没走,不知道讨论些什么玩意。他又浮上去,这回没来三百六十度大环跳吓人,而是慢慢地露出水面,用一双无害的眼睛盯着他们的方向。 秦逸看到露出水面的美丽头颅,不禁被那双翡色眼睛吸引着靠近了两步,勾起笑来问道:“你是想我了么,鲛妖?” 他一开口,靳雨青就准确确定了他的方位,水下的蹼爪紧紧一抓,突然抬手,把爪里的一堆鱼骨鱼头往他身上一丢!然后迅速又潜进了水里。 有几只鱼头“啪”在太子的脸上,鱼刺掉进了他的衣领。 秦逸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散开,脑门就被气得直冒烟,起身握紧了拳头,揪住一旁战战兢兢还有些憋笑的老仆道:“加快速度给我找!五天之内再找不到他,你们就通通跳下去喂鱼!” 众人喏喏:“是、是是是……” 第72章 沧月海月明珠有泪6 第四天傍晚,天光渐渐熄灭在海平线上,退潮的浪卷走了陆上一天的热气,将整座城池吹扯地渐渐阴凉。海边的气候诚然如此,一天就像四季一般,天色黑尽时,须得多加一件挡风的外衫。 秦逸的别院里仍然灯火通明,几人急的焦头烂额,只因太子所定下的五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很快就要成为一条倒霉的鱼食,被丢下去喂那只牙尖齿利的鲛妖。 咚、咚。 昏沉夜幕里,一对衣衫朴素的主仆敲响了府邸的门环。 这两年,民间一直游走着一对号称可通鲛人言的主仆,神秘非常,飘忽不定。据人描述,也正符合眼前这两人的特征,或许这主仆二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秦逸坐在堂前,神色质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颔首低眉的主,和唯唯诺诺的仆。那年轻主子瞧着身子薄弱,白如霜米分的脸皮上一点血色都看不见,神气低迷的眼眶底下一整圈的乌青,活像一只行走人间的鬼魂,好似稍微大一点的人声都能将他吓倒,直接厥进地府去。而这两人衣袍袖角上都绣着同色的精致衣纹,看起来不至于是穷昏了头,来欺诈他们那些赏金。 “自称可通鲛语的……就是你吗?”秦逸开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那侍从拱了手,答话道:“我家公子姓谢,单名一个珩。” “谢珩?”秦逸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想,倒是以前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看这谢珩一脸气定神闲,连嘴皮都没动一动,便又问,“谢公子不言不语,是觉我府上开出的赏金不满意?” 临风道:“我主子不会说话。” 秦逸还未开口,旁的老仆就咋呼起来:“是个哑巴?!你们耍着我们好玩是吗!”说着唤了两名长枪侍卫进来,要将他们赶出去。 临风抽出佩剑,庇住燕文祎,讽道:“哑巴怎了,你们有嘴有嗓,怎么不见听得懂鲛人说话?” “你——” “哎,住手。”秦逸拦住恼火的老仆,挥挥手遣开刀锋相对的侍卫,起身走下堂去,近距离地去看燕文祎的样貌,感到有几分疑惑之处,正待仔细看清,燕文祎忽然躬身弯腰,猛烈的咳嗽起来。 听那动静,简直是把肺管子都要咳出来,悚得秦逸向后一躲。 “哎哟公子,今儿个海风吹得紧,叫您多穿一件您不听,这下好了,回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8 去又得卧半个多月!”临风悲痛地拍着燕文祎的背,从袖口掏出一件白丝娟子递过去。 燕文祎扯到手里,糊在唇边用力一咳,两口痰血染了上去,这才舒喘过来,只是脸色更白了,还透着痨病的潮红。 肺痨可不是个好治的玩意! 秦逸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指着临风问道:“他、他一直这样咳病?” 临风将血巾子藏进袖口,耸鼻子道:“我家公子打小身子差,药吃了几百缸也就这样。可又不能不治,官家您也知道,如今药市贵,痨病那些药更贵!公子喜好读些绝本册子,能听懂点鲛语,若不是为了治病、挣点买药的钱,一个哑子谁愿意东奔西走跟那些蛮物妖怪打交道?” 这侍从话自肺腑,句句扣人软窝,实在是可怜。 秦逸倒是个精明的,未必人家哭什么他就信什么,当场就试了燕文祎一句鲛语,是少傅唯一会的教给他的一句,也正是那天他哄骗靳雨青的那句。 燕文祎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指头在临风手心里点了几点。 临风别扭了好一会,才老不大情愿地说:“这、这种露骨的情话……您对我们家公子说也忒不合适了吧!” 秦逸这才相信一二,准许下人将他们带往关押鲛人的后院。 到了殿前,临风又将侍卫们一拦,对秦逸也不客气,只说:“这鲛人语是我们家讨食吃的技艺,你们都跟进去让我们以后怎么赚钱?”秦逸刚想发作,就听临风又说,“至于是真是假,你们且看过会我家公子出不出得来不就好了?这鲛人生性血蛮,若公子真的一窍不通,进去就要变成那野物的吃食了!”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刚捉到这鲛王的时候,那道刀锋一般的尾巴卷飞劈死了好几个人,就连太子也不敢空手近那鱼妖的身,那白脸儿公子文文弱弱,犯不着搭条命来欺骗那点赏钱。 秦逸虽急躁,也只好尚且按捺,一甩袖子候在了门外。 殿门一关,房里昏黑不清,只有燕文祎手里提着的一盏烛灯。 他呸出一口“血”,掏袖子抹了抹嘴边的红色染料,将灯火挑高一些,环视了一周殿内的环境——空,荡,头顶是普通的顶梁瓦片,四周窗户都是封死的。 燕文祎低头望着那池水,昏黄灯光之下,似有一黑色长影盘旋在内,将水面划开条条波纹。水下的生物似一条蛰伏在暗处的危险蟒蛇,准备着随时弹起那具灵活的躯体,撕扯下人类脆弱的头颈。他预估的没错,因为那蛇一般的黑影突然破出了水面,尾巴漫上他的脚踝,把他一把扯进了水里! 烛灯失手掉在岸边,摇晃了几下,但却并没有熄灭,又缓缓地亮了起来。 冰凉的苦涩海水湮灭了燕文祎的头顶,他的脚踝被鲛人的尾鳍卷着,这池子少说也挖了有三米多深,因为他根本蹬不着池底,整个人悬在水里,靠一口进水前的气死死憋着。 昏暗的水中漂浮着一团亚麻色的东西,脚上缠绕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想直接绞断他的腿。 心跳的变快加剧了氧气的消耗,但这种微微缺氧的窒息感带给他的并不是死亡的恐惧,而是兴奋,四肢百骸的每一片肌肤都因为这条要绞死他的鲛人而激动万分。 一声低鸣穿透了水面,鲛人突然从水中现身,一只尖锐的爪子从幽暗的彼方刺来,两腕铁环之间拴着的一条用来限制活动的粗长铁链,也变成了绞索他脆弱脖颈的凶器。刺白的獠牙扣在燕文祎的肩头,喉咙里发出恐吓他的声音。 燕文祎抬手抚弄他的脊背,紧紧摁住鲛人的后脑,似是迫不及待地期待着他的亲密接触,哪怕这种接触是要叫他掉上一块肉。他实在是等了太久了,久得一刻也不想再多等。 靳雨青的牙齿就抵在男人的肩头上,将那块肌肉凹下去一个小坑。他原以为是那群芜国人又想出什么花招来玩他,甚至不惜丢下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那他当然不怕吓他们一吓。只是此刻拥抱着他的手十分舒适,知道他每一寸喜欢被触摸的肌肤,也知道如何抚摸才能令他心安冷静。 他心里开始狂跳。 尾鳍卷住男人的腰,用粗壮的尾巴托住对方的身体,一同破出了水面,潮湿的爪子伸在他的后背,啪啪地拍打了几下,让他吐出了几口灌进去的苦咸海水。 燕文祎呛了几口,刚回过气儿来又被湿乎乎的鱼爪捏住了脸,冰凉的鼻尖慢慢凑过来,猫一样亲一亲嗅一嗅,鱼尾用力地缠着他的腰身。 借着岸上的烛灯,他发现鲛人的眼瞳又清又透,容貌仍与十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不禁也感叹到鲛人漫长的生命力。燕文祎好容易扯下脸上的一只蹼爪,翻开他的手掌,用手指长长短短的点了几下。 对方点过几下后,五指伸进蹼间,握住了他。靳雨青感受到手心里的暗号,那是他和谢珩一起为北冕军设计的一套军用密码,这几点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我回来了。” 鲛人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大,靳雨青一下扑上来,鱼尾绕着他的双腿在水中翻滚了两圈,然后将他托上岸,俯首时湿透的发丝垂在燕文祎的脸侧,一抬腕,将锁链环在男人的颈后,两只手才得出空来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一边试探着来吻他,只是眼睛看不见,亲了几口都不对位置,显得有些滑稽。 燕文祎无声地笑了几下,引导着对方。 久别重逢,这一亲就有些急,靳雨青的尖牙不小心刺破了燕文祎的舌头,有甜腥的血味渗了出来。男人吐出舌头嘶嘶地吸了口气,靳雨青愧疚地蹙起眉头,卷起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他受伤的舌面。 两人缠抱绵吻了好一会,才尽舒心意,铁链的限制使得靳雨青无法离开水中,只能让燕文祎坐在池边,而自己趴在他的膝头,用尖扇般的耳翼缓缓摩挲着。 燕文祎弯下腰,牵引着靳雨青的手,摸到自己的嘴唇和脖颈,喉结用力颤抖一阵,从他的嗓子里干巴巴的挤出难听的“啊、啊”的声音,片刻颈部的肌肉紧缩,费力的发出一个类似于“青”的声调,像是一只被人踩了脚蹼而痛叫的鸭子。 他叹了口气。 这让靳雨青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不能说话,是个哑巴,“青”字已是他唯一能讲出来的残破音符。 “我在海上找了你十年,雨青,你藏得实在是太深了。”燕文祎在他掌心敲道,“人的记忆没有鲛族那么好,我差点就快忘了你潜居的那片海域到底在哪里。如果当时我能反应再快一点,也许我们也不用分离这么久。” 靳雨青仔细回忆十年前,想起当时与十六厮杀时,他怪异的停滞,一时间恍然大悟,正要用密码回答他,就被燕文祎告知:“我听得懂鲛语。” 鲛人张了张嘴,嗓音沉沉滚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9 动出一串低吟般的调子:“你是十六?” 燕文祎笑了笑:“你那一击真漂亮,就算变成了鱼也丝毫不减郁泽当年的威风。” 靳雨青向上浮了浮,揽住他的脖子,抱歉地啃咬着男人的下巴,在他颈侧厮磨着道:“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我前几天……唔……还把别人错认成你了。我承认错误。” “是那个对你说‘爱你’的芜国太子?”燕文祎捏着他的手感奇异的耳朵,并不打算与一条听不懂人族语言的鱼计较,“你只要确保现在没有认错人就好了。” 靳雨青惊讶道:“他就是秦逸?” “怎了?他在这个世界里很重要?” “他将杀尽我的族人,毁了我的族群。”鲛人喑哑的警示道。 “别担心,我的鲛王。有我在,没人会伤害到你、伤害到你的子民。要知道这十年里,我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燕文祎的呼吸似温暖的海藻,缠绕在鲛人的耳畔,他耳后的腮器也因为缠绵交流的气息而一张一合,若另一张饥渴煽动的嘴,期盼着男人。 燕文祎也没有失望地在他耳尖上吻了一吻,两片耳翼小扇子似的颤动两下。 “你的尾巴耸起来了,雨青。”男人指了指水面上鲨鱼鳍般立起的深蓝色尾鳍,他赤裸裸地敲打着密码,“原来亲吻你的耳朵会让你这么兴奋。” 大家都是成年人或鲛了,有什么荤话还是老夫老夫之间说不出口的? 靳雨青也并不害羞,拉着燕文祎的手顺着自己腰尾之间的鳞层慢慢摸下去,探到一片微微鼓起的鳞皮,咸湿的嘴唇蹭到他的耳边,沉吟惑语:“你还可以试试别的地方,我会更兴奋的……鲛人比你想象的要敏感的多……” 燕文祎手下重重一摁,低头封住他魅惑人的嘴,同时另只手在他腰上快速敲道:“别在这种地方勾引我,我亲爱的王。等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体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现在吗?”说着靳雨青就撑开两只手腕,要扥断中间那根束缚他的铁链。 “不不不,现在不行,至少今天不行。”燕文祎道,“你瞎我哑,咱们两个残疾人硬闯太子别院可不是个好办法!外面至少有几十名弓箭手盯着我们,再给我几天时间,雨青,我一定带你回家。” 靳雨青被他那句“你瞎我哑”给逗笑了,尾巴在水中边摇曳边说:“我在辈子瞎,所以你是美是丑我也看不到了,咱俩也就凑合着过好了。” 燕文祎抚着他的鱼尾:“肯定不让你吃亏。” “公子——谢公子!”门外有人喊道。 燕文祎知道他们在里面待得够久了,只好跟靳雨青暂时告别,“我必须走了雨青,我以通鲛语为借口才能接近你的。”他在鲛人手心划了几下,“这是我这一世的名字,好好保护自己,别跟秦逸硬来。” “夷清!我的名字……”靳雨青听他已经起身,匆慌道。 吟鸣刚落,殿门被人一掌推开,十数盏挑着灯笼的仆从涌了进来,秦逸负身立于门间,环视着屋中的一人一鲛,神色狐疑。临风慌忙地跟进来,站到自家公子的身边。 燕文祎从容地整理着自己湿透的衣衫,拧了拧头发里的水,池里的鲛人忽然掀起一尾水花,然后气呼呼地一头扎进了水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故作忧郁:“……” 临风翻译道:“……公子说鲛人一生气,将他卷进池子里去了。” 秦逸说:“还问出什么来了?” 临风看着燕文祎比划完,说道:“公子说,这只鲛人叫做夷清。他告诉公子,南海之外一百里,有一处礁石,退潮时可见,下有海匪藏匿的金银十几箱;向西又五百里的海底,有两艘货运沉船,上面大量珍宝珠奁。” 燕文祎身体发抖,抚住胸口,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哎呀公子!”临风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通鲛语很费心神的,官家有什么话下次再问吧,您可以派船出海,看看那两个地方是不是有宝藏!我家公子都要气绝啦,跑不掉的,有事你们可以去城里的安仁医馆传话的!” 说着燕文祎又翻了个白眼,直往地上倒去,被临风架在肩头连走带小跑地往外走。 秦逸见他气若游丝的,一碰就要断气,近又不敢近,怕被他咳出的痨病染到身上,挥挥手将两人放出了府门。直到派去跟踪的回来汇报,亲眼见他们进了医馆,才微微打消一点怀疑的念头。 燕文祎半死不活地被扛进安仁医馆。 直到第二天中午,医馆的老大夫才拎着几个酒葫芦走进安置他的房间,拿脚一踹他床沿:“起了!人早就打发走了!” 几个酒葫芦砸他身上,燕文祎才睁开眼坐起来,拆开酒葫芦的塞口,仰头抿了一抿,瞬时满嘴血色,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呕出来似的。他舔了舔牙齿,咂咂嘴似是品味一番,比划道:“今天的不错,昨天的太酸了。” “酸甜都是假的!”老先生道,“我这样随你骗人,白积这一辈子的良善了!” 燕文祎笑一笑,收拢好衣襟下了床,命临风悄悄备一架马车要回府去。 走前,老先生问道:“下定决心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犯得着为了一只鲛人这么大费周章?” 临风回头,也抱怨说:“我们公子想做的事,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先生你也不要劝了,我都劝了十年了,有什么用?你看,我们海捞队寻到的宝都能叫公子白白送给芜国!算了吧,不如跟我们说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来的实在!” “这城里有什么吃喝物件是你们不知道的?我这破医馆还要仰仗你们呢!”老先生胡子一吹,摆摆手催赶道,“唉,得了,走走走,赶紧走!” 燕文祎朝先生微微颔首,转头钻进了车厢。 没一阵,秦逸派出的打捞船队的确在那两处捞到了不少珍宝,大都积了厚厚一层海沙,不似人为构造的假地点。秦逸本人亲自看过了捞上来的东西以后,这才对燕文祎的鲛语深信不疑。 临风将见闻讲给燕文祎听,却见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捧着一樽石药杵,捣鼓着乌漆墨黑的东西。 他觉着无趣,刚离开燕文祎的房间,就在后院水池边撞见挺尸的绯鲤。 “……干嘛?晒鱼干?要不要给你撒点盐面儿?” 绯鲤仰起头,指缝间的蹼都要晒干了,脸颊旁边积了一堆珍珠,临风毫不客气地全都捡走,才听这条红尾鲛人红着眼睛说道:“红尾不好看吗?真的不如蓝尾好看吗?” 临风蹲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漂亮尾鳍,叹气说:“绯鲤呀,你还小,这不是红尾蓝尾哪个好看的原因,你不是喜欢公子穿白吗?那要是我也穿白,你喜我不喜?” “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0 ……” “行了,别在这儿晒着了。”临风见他不动,直接弯腰挎着红色尾巴将他抱起来,慢慢放回水里,“我过会上集市,你跟我不跟?去买小鱼干。” “不跟!”绯鲤生气,扭头钻进了池底。 临风站起来,也甩头走掉:“不跟拉倒。” 过了好一会,红尾鲛人才浮上来,眨巴眼睛看了看,喊道:“哎……等我……” 临风微微笑了笑。 第一批海货打捞上来后没几天。 一封拜帖送到了安仁医馆。 临风将帖子取回,在燕文祎拆开查看的时候凑了两眼,啐道:“呿!上次态度那么恶劣,这回打上宝贝了,就知道用拜帖了?我看他们芜国人都是一群不知礼教的蛮子!” 燕文祎看完,随手搁在桌上,打手势道:“颦儿进城了吗?” 临风回说:“早到了,怕是这会儿正在酒楼吃海鲜和烈酒呢!昨天还醉醺醺地说要去睡花楼,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燕文祎点点头,“叫她别喝多了,还得办正事呢。我这院子后头的池子怎么样了?” “哦,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能把水灌满,可是公子,咱们院子那头绯鲤不是住着个池子吗?咱在这儿也住不久,多费劲儿呢!” “那不一样。”燕文祎道。 临风摇摇头,心里学道:哦,那不一样。 第73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7 燕文祎又先后去了几趟太子别院,时而能告诉他们些有用的信息,时而借口鲛人发怒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主仆两人倒是坦率,回回都是拿了赏银就回医馆,偶尔还跟他们讨价还价,嫌这佣钱少了,还不够买半个月雪莲的。 老仆跟那侍从凑近乎,临风对他的问题表示十分惊诧,道:“你问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捞?我们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力气和钱财呀!我家公子这半死不活的样儿你也看见了,要是出了海,还能回得来嘛?不过是给你们这些稀奇的大户人家打打工,赚点保命的钱罢了。” 老仆见这侍从眼睛贼光,明里暗里地敲诈点打捞上来的珍珠珊瑚,反而能放下点心来。毕竟对钱感兴趣的人,都能用钱解决,而他们主子最不缺的就是这点笼络人的银子。 燕文祎主仆俩白天说是在别处谋生计,到了傍晚才能到秦逸这儿来。一来二去的,府邸上都对着主仆二人习以为常,天黑时来了就开门引进去,秦逸也未必回回都去盯着。 于是某日傍晚。 除却侍从之外,燕文祎还领着一个姑娘上了门,道是兽医,替鲛人处理锁链困挣出的伤口的。 那姑娘膀大身宽,提着个药箱,个头几与燕文祎持平,脸上蒙着层轻纱。但即便如此,那脸上盘生着的四五道狰狞疤痕还是将守门士兵吓了一跳,谨慎将她拦了下来,翻查她药箱里的东西。 临风三两句就埋怨起来,愈发的胆子大了。 士兵瞧箱子里头确都是药膏药水、勺匙碗碟,连把尖锐的剪刀都不曾带,而燕文祎已经率先进了去,只吩咐临风,若是他们检查好了,就让她赶紧进来。士兵查不出什么来,也不敢怠慢这府上通鲛语的贵客,将这女大夫放了进去。 靳雨青一听见动静,就从水底浮了上来,燕文祎蹲在池边摸了摸他的头发,另手敲道:“我来带你走了,雨青。” “这就是那只小鲛人啊?我看也不比绯鲤好看到哪里去。”清爽的女声在燕文祎身侧响起,虽是调笑话没什么恶意,但也遭了燕文祎一记眼刀。颦儿自知说错了话,拍拍嘴捣鼓她那药箱去了。 “她是谁?”靳雨青问道。 燕文祎解释道:“一个江湖人罢了。” 恰巧颦儿将一碗药膏调配好,递到燕文祎的手上,小声说:“快着点干活吧,过会儿那太子来了咱们谁也跑不掉了。” 燕文祎点点头,用平匙剜了碗里的药膏,往鲛人的头发上抹,靳雨青只闻道草药味,也不知是什么,就禁不住拿爪子碰了碰,被燕文祎挥手推开,急急几点道:“别碰,五倍子捣碎配制的药膏,你这头发颜色太引人注目,须得改一改。” “哦。”靳雨青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再捣乱。 亚麻色的发丝很快在黑浆药膏的覆盖下变得乌黑油亮,这反而映着他那双绿瞳更加诡异,烛光一照宛如深夜里的一簇鬼火。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他的下巴,两滴冰凉的液体滴进他的眼睛,激得靳雨青眶内狠狠一酸,险些就流出泪来。 “能行吗?”燕文祎比划道。 “万无一失!”颦儿拍拍手,又将不知道什么玩意一坨坨地往鲛人的脸上涂抹,边向燕文祎念叨:“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全靠这身本事,要不是你眼尖把我抓住,我现在还潇洒自在着呢……好了!” “雨青,挣脱铁链,我们这就走。” 靳雨青两手撑开,臂上因用力而彭出小块的肌肉,铁质的环锁深深勒紧在他两只手腕上,勒出一圈红紫色的印迹。靳雨青一咬牙,只听水下突然发出沉沉的“峥——”的一声!三人同时向门口望去,见这动静并没有引起外头士兵的注意,才叫靳雨青如法炮制,将腰上的铁链也崩断。 鲛人的力量着实恐怖,这几条粗链,若是寻常人类怕是要断肢断手才可逃,而对他们来说却只是咬牙吃力的程度,倒也不愧是在海底能与鲸鲨搏斗的存在。 多余的铁链被绕在手臂和腰肢上,燕文祎将他从水里抱出来,用自己外衫把他身上水迹擦干:“化形,雨青,记得把耳尖和蹼都变回去。” 怀里鲛人的触感比人类更加滑腻,若是阳光够强,常常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闪光,正是这样一层透明鳞砂使他们能够在海底自由自在的游曳,而不会被咸腥的海盐腌制成一条失水的活鱼干。 深蓝色的尾蹼依依不舍地在燕文祎的背上卷舐了几下,才慢慢蜷缩起来……蓝色的鳞片褪去,半透明感的尾巴从中间劈裂开来,分成两根人类的腿骨,生出一对白皙的脚背。虽然燕文祎也当过那么几秒的鲛人,身边也有一只红尾鲛,但这却是他头一回真正见鲛人化形,此刻只觉相当新奇,有这么一小会,十分想扒开他双腿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化出来的。 手掌不自觉摸到靳雨青的腿根,首次化形的敏感期令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双新生的大腿莫名地泛起一层米分浪来,何况他还赤裸着,蜷起的膝盖愈是想遮掩露风的胯下,愈是欲盖弥彰,简直是勾人当场犯罪。 “咳咳!”颦儿早就扭过头去,虽并没看到靳雨青的躶体,但到底是女儿家,一想到身后有个大男人一丝不挂的,脸上也腾起了红霞。 燕文祎回过神来,把一旁颦儿脱下来的衣裳一层层给他穿上,一边嘱咐他出门时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1 的注意事项。靳雨青摸到自己身上是件女子的衣袍,就已明白他使的是招偷龙转凤,但为了逃生也只能暂且忍住这种女装的尴尬,郑重点头示意自己都听明白了。 “哎呀!秦公子!”外头临风忽然叫道。 颦儿身穿一层黑蓝色紧身衣,两肩双臂都裸露着,但江湖儿女从不介怀这等小事,她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指长的软刀片,弯腰在靳雨青的腿肚上一划,霎时小腿鲜血淋漓。 他在海底时与鲛鲨之类厮杀惯了,这种疼痛也没有多厉害,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反而是颦儿尖声惊叫起来,叫罢刀片往腰间衣层里一裹,噗通跳进了池子里,潜到了池底的角落,很快就看不清她的身影了。 靳雨青:“……” 殿门被人一脚踢开,秦逸冲进来一看,池中余波荡漾,池边一个男人抱着个面貌狰狞的姑娘,旁边的药箱也都打翻在地,地上沥沥剌剌着一串血迹。 “怎么回事!”秦逸蕴道。 临风挤进来,先是惊叹了一声,才看了燕文祎的比划,添油加醋的翻译说:“这鲛人好凶!我们好心给它找一个兽医,它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抓伤我们!呀公子你没事吧?” 秦逸低头看到那所谓的女大夫已经吓昏了过去,腿上的血色染红了半边裙裳。 燕文祎搂着那姑娘摇摇晃晃站起来,手忙脚乱打的手势不用临风翻译,秦逸自己都能看懂了,他是想找大夫救救那姑娘。那慌乱无措的愧疚神情,似乎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差错。 “完了完了这可完了,”临风着急地去按压靳雨青腿上的伤口,边对着燕文祎胡说道,“她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娃娃,这要是被鱼怪挠死了,难不成要我们养着那娃娃?” 秦逸眯了眯眼睛,眼睛望着深池。 一道黑影游了过去。 “喜乐,给他们几两银子。”秦逸挥挥手,那老仆从袖兜里摸出几锭碎银子,放进了临风的手里。 临风代主子道了谢,帮托着靳雨青向外走。 秦逸:“等等!” “……” 秦逸从士兵的手里夺来一盏灯笼,赶到门槛处截住了三人,他将灯火挑高凑近了“姑娘”的脸侧,另手撩起自己袖子,撑开靳雨青的眼皮。 ——烛火之下,那双眼睛是毫无特点的墨棕色,还微微上翻着,明显是惊吓过度。 “哗啦——!” 殿里离水池较近的士兵忽然惊退几步,一尾蓝色鱼鳍在水面上闪瞬一现。 秦逸眉峰皱起,半晌终于让开了主仆二人面前的路。 临风边小跑嘴里边喊着“你可不要有事呀,我们可养不起你的娃娃!”之类喧闹的语句,一路离开别院府邸,登上了一直候在府外的马车。 马车被临风两鞭子抽着飞奔起来。 靳雨青一个轱辘从燕文祎怀里翻出来,捂着自己小腿:“天啦你们是要去竞争奧斯卡影帝吗!这戏做的可真足!” 燕文祎掀开他裙摆验了验伤口,看去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肉外伤,才撕下自己衣角替他绑住止血,然后长臂一伸,把靳雨青揽进怀里,脸埋在他头顶发旋里。 “唔……谢珩?呃不,燕文祎?那个替我下水的姑娘没事吗?” 燕文祎:“不用担心她,她是我们北涂国有名的妙手空空儿,这天底下就没有她进不去、出不来的地方,当年三进三出我北涂皇宫,跑得肯定比我们还快。现在秦逸可能已经发现那是个空池,正四处搜捕我们呢!” 这时临风在外面喊道:“公子!” “抱紧我。”燕文祎胳膊绕过靳雨青的腰,单手把他抱在怀里。靳雨青两手挂在他的颈上,听到马车所经过之处一片歌舞之声,亦有醉汉临街喧哗。靳雨青才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就被燕文祎拖出了马车,一拍木板,借力腾空而起。 他撞开一扇窗户,护着靳雨青翻了进去。 “嗯……啊……您轻点……” “再深点!嗯……” 屋中喧闹更盛,胭脂香气浓的都要溢进了胸腔,细听之下,竟然还有种种呻吟哦语,可想这左邻右舍、上下房间里,怕都是在被翻红浪,云雨之姿不亦乐乎。 靳雨青还搂着燕文祎的脖子,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种香艳旖旎包围着,被男人绕在臂弯里的新生双腿也敏感异常,衣袖裙裳与赤裸双腿间轻一摩擦,又酥又痒,身体也不紧微微发热,下意识想将燕文祎盘绕起来。 他转动一处床后的机关,脚下瞬时露出一人大小的空隙密道,一道窄窄的石阶向下延去。他抱着靳雨青快步从地下密道里穿过,弯弯曲曲拐了没几分钟,另一头的密门就被人打开,两人钻出来时,都不约而同的闻到了清新的茶香。 燕文祎感觉到怀里人奇怪的扭动,推开一间房,将他放在床上,边用早就备好的水擦净他脸上的伪装,边问道:“难受?伤口疼?” 靳雨青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新腿初生,皮肤太过敏感,只好转移话题,问到:“那家花楼……” 燕文祎直接应道:“是我名下的产业。” “啊,那这个地方?” “是间茶楼,”燕文祎点点头,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些常备的创伤药,“也是我的产业。” 正适时,房间外有人敲门,是临风的声音,不慌不忙地讲:“饭菜好了,公子,要现在呈进去吗?” 燕文祎敲了敲手边的床板,临风就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三五个小厮,将食盒里的菜盘一样一样地端出来,摆在桌上,边报道:“葱蒸鱼、桂鱼排骨、香菇鱼片粥,两碟鲅鱼水饺,公子说这位……呃,夷清公子不喜欢芫荽,我们一根都没有放。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新鲜海鱼一桶,活蹦乱跳的!全都是顺兴楼的菜色,很新鲜。” 临风送完菜,就带着小厮们退了出去。 靳雨青闻到鱼味,抚着肚皮,惊异道:“这个顺什么楼,不会也是你……” 燕文祎一边给他上药,手指在他大腿边敲一敲:“没错,是我的。” “……” 靳雨青由衷想给他跪了,脱口而出:“燕总裁呀!” 燕文祎一下就笑了,手掌探进他的裙子里,捏着手底紧实滑顺的大腿肉,鲛人身上天生的微凉温度显得他手心更加热烫,靳雨青一条鱼小弟嗵嗵地跳了起来,弹到男人的手指,滑溜溜的。 他抓住鲛人乱蹦的粗大玩意,拇指不断扫着它的细孔,身体的第一次放纵总是会短一些,没两分钟这种不甚激昂的欲热就泄在了燕文祎的手里。他两指捻了捻浓稠的白浊,又见这鲛人神色糜艳,皮肤也慢慢复起了粼粼的膜光,一时鬼使神差地将手指送进了鲛人微张的嘴里。 “我是总裁,你做我的‘私人’秘书么?”燕文祎的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2 食指在舌上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话语尽可由手指表达,此时更有空闲低头吮咬鲛人滚动的喉结,“穿着躶体围裙为我做饭的那种。” 靳雨青卷起舌尖舔了一圈,不可避免地尝到了自己的味道。他抬手环住男人的后背,长长的深吻让两人都难耐地喘息了几下,燕文祎有种饿虎扑食的感觉,才想撕了他的裙子来一场生命的大和谐,就被靳雨青已不小心化回的蹼爪推开,尖尖的指甲轻划过男人的脸颊。 “燕文祎,你到底叫什么?” 鲛人靡靡的低吟无论何时都显得那样潮湿暧昧,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传说神话说它们是大海上的妖族,是诱惑人类的非人鬼魅。被这样低沉的嗓音缠绕住,就像溺水时挽留逝者的水草,明知危险之极,却就是躲不开。 “燕文祎、谢珩,或者陈乂,你喜欢哪个,哪个就是我的名字。”男人道。 靳雨青说:“我想知道真正的你,而不是这个世界强加于你的虚伪名姓。” 被鲛人的浅吟所蛊惑,险些就让燕文祎缴械投降,他迟疑了一下,叹息着敲打:“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帮你脱离系统的准备,我的名字被世界系统盯上了,很可能会成为令你真正的精神体崩溃的关键词。对不起雨青,我不能冒这个险。” 靳雨青有些失落,被染成墨棕色的眼珠因为药水时效的缘故,慢慢恢复成清澈的浅翡,他忧郁了一会,又试探问道:“我就问一句,好吗?” “你说罢。” 靳雨青反复将肚子里的问题斟酌几遍,决定哪一个是最应该被放进这个天平里的,最后狠狠心,说道:“我们认识吗,在原来的那个世界?” 燕文祎温柔地亲上他的额头。 “认识,雨青……我们认识很久了。” 第74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8 自从知道他们在原来的世界是老熟人之后,靳雨青经常盯着燕文祎发呆,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里琢磨出些蛛丝马迹来,心中的一些人选一个个地都被排除掉,他到底还是没有捋出任何头绪,只好暂且作罢。 靳雨青也明白,只要现在人在身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早晚的事。 他们在茶楼的秘密房间里稍作休整后,燕文祎又背着他通过密道辗转了几家店铺,最后用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将两人载回了那间小院。 路上临风将探听到的消息汇报给燕文祎。 道是秦逸在他们马车离开府门之后就察觉到不对劲,命人十几把铁叉搅进蓄养鲛人的水池里,却只捞上来一件伪装成尾鳍的蓝色布料,水里连半根鱼骨都没有。太子盛怒,立即派人去追燕文祎的马车,而在烟花后巷追到马车踪迹的时候,燕文祎三人早就弃车而走,从青楼密道里穿到另外的街道了。 当然,那座安仁医馆也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剩下。 秦逸他们虽是在芜国自己的地盘上,却不知这座城里的许多酒楼花肆和茶社都早已是北涂国人的产业。这些年,燕文祎这个北涂三皇子,因身体虚弱的缘故,对外只称卧床养病,实际却常常更名改姓离开皇宫四处购置产业,悄悄扩大着自己的经济范围。 本国的子民都未必见过他的样貌,更不说是芜国太子秦逸了,根本无处搜寻一个本就不在两国户籍名册上的人,他们无头苍蝇般锁城搜查了数日。而燕文祎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没给秦逸留下丝毫可以查证的线索。 这时秦逸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这是从一开始就缜密筹划好的,一个演技十足的骗局! 马车停在无名府邸的后门,这里偏僻至极,头两年巷子里还死过人,当地人都对这里晦气的很,所以外面早已荒寂多年似的,杂草丛生,也从来没有人打理。 靳雨青在海底生活时从未尝试过化形,十年没用过的双脚甫一沾地时,还是有些打软,他迈腿时身子一趔趄,被燕文祎拦腰抱住,才避免了发生大头着地摔个狗吃屎的窘相。 “没事慢慢来,过两天就适应了。挽着我,我扶你进去。”燕文祎转头向侍从打了几个手势,吩咐道,“临风,准备几套衣裳送到新造的池子。” 绯鲤老远就听到临风的动静,他知道有临风的地方必然会有公子,立刻就丢了手里的东西,往院子门口奔去。 “公子!”他先是高兴的唤了一声,靳雨青顺着声音抬起头来,无焦距的碧绿眼眸与他遥遥相望。绯鲤轻快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因他注意到了那男人坠挂在公子肩头的手指是蹼的形状,脸侧的耳翼也欲现不现的支棱着,手踝处的袖口里垂着两半截粗沉的铁链,随着他的步伐摇摇晃晃。 “燕公子……” 后面的一声被绯鲤压在喉咙里,他望着那明明已锈得发黑的铁索,却觉得无比刺眼。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公子心心念念找了十年的梦中情郎,一只瞎眼的鲛,公子为了他能够拒绝所有的贵族淑媛……他将目光凝在靳雨青的容貌上,那面色苍白微青,棱角分明,如此毫无表情时甚至显得有些冷峻。 而在绯鲤心里,他那时时温柔如风的主子应该配得上一个温婉体贴的人,显然,现在靳雨青的模样并不符合他心目中的期待。 来时,燕文祎已告诉他,院中还有一只红尾鲛,因此眼下两边的鲛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这让临风不禁为主子捏了把汗——鲛人的性格天生霸道,他们似陆上任何一种狮虎狼豹一般,对自己领域的东西十分重视,爪子和牙齿永远是解决纷争的首选。别看绯鲤如今乖巧,当年被进献给三皇子时,也暴怒异常,差点抓烂了燕文祎的脸。 为不让这样不堪回首的事再度发生在眼前,临风往前站了两步,以防两只鲛人突然因为争风吃醋打起来。然而倒是稀奇,绯鲤没了动静,靳雨青也一言不发,竟是各自回了各自的池子,和平共处的过了好几天。 几天的饭食都是双份地送到燕文祎的院子去。每次绯鲤偷摸过去,都能看见两人手挽手地练习走路,直到那只蓝尾大鲛能够自己独立行走,而不再需要旁人的扶持。 自从这只鲛人到来之后,绯鲤不敢太靠近,他从靳雨青的身上闻到了头鲛的气味,那是种会令他这样年龄尚幼的小鲛禁不住俯尾跪拜的气息,是无法抗拒的恐惧天性。 那是只鲛王。 仅这一点,绯鲤就永远也赶不上,要知道,竞争鲛王的位置,至少也得是只四十岁以上的成年鲛才行,而他还有两个月才堪堪十八岁。 靳雨青也发现了院子月门后头探头探脑的小鲛,敏锐的听觉使他将对方呼气挠墙的声音也收入耳膜,他并没有太将绯鲤放在心上,十八岁的鲛人,在他这只活了五十多年的鲛王眼里,就像个因为吃不到糖果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3 而郁闷生气的顽皮孩童。 燕文祎注意到他的停滞,也好奇地回了回头,被靳雨青一爪扳回来,两只尖凉的指甲捏住他的下巴,颇有威慑感地吻了上来。鲛人的舌面带着些特有的粗粝,挠得燕文祎的上颚一阵酥痒,双手便又习惯性地去揉搓靳雨青的挺翘“鱼臀”。 吻罢双双靠在院中的枫树下,对着发笑。 靳雨青将脑袋慵懒地抵在燕文祎的肩上,微微掀开的眼睫零落下枫枝间的琐碎阳光,他半沉半醉地搂抱着男人的腰背,有些不饮自醉的痴迷神态,耳朵却注意着墙后的动静。 他觉得这个吻足够说明一切,如果那头红尾小鲛还算聪明的话,就该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的。 过了会,挠墙的动静果然消失了。 入夜。靳雨青钻回院后的池子里安眠,对他来说,水里比在床上舒服多了。 燕文祎房间的后窗正对着这一汪深池,一打开就能看到时而跃出水面的蓝色大尾,池边刻意让人磊了低矮的假山,栽了些盆木,营造出生机盎然的景致来,以让爱鱼的栖居之所不会显得太过孤寂。 在确认靳雨青真的睡着以后,燕文祎回到房中案前,点起一只微明的烛火。 临风似深夜中来去无踪的鬼影,悄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递给燕文祎一叠密封的书信。待他全部扫过一遍,用蜡烛点燃了丢进盆子里,才开口打扰道:“公子,那位想要见您。” “什么时候?”燕文祎看着残纸烧尽,单手比道。 “今夜,丑时一刻。” 燕文祎抬了抬眼皮,似是对这个深夜的约见有些狐疑。 临风小心地左右瞧了瞧,垂首轻说:“芜国都城来人,急召太子回咸安,秦逸那边已经连夜动身了。” 夜晚温度下降,燕文祎披上一件薄氅,从身后百宝阁的底层里拿出一个红漆木奁,砌出一小块香料边屑,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碾碎了投进三脚香炉中,然后才笑了一下,打着手势道:“这么急,是秦洪渊快不行了?” 临风掏进衣襟,摸出一物来摊给燕文祎看,是一颗黑褐色的药丸子。 “呵!”嘶哑的破损喉道里涌出一个嘲笑的气音,褐色药丸在他手中一捏而碎,“永生……这世上真是永远不缺追求这种虚妄之事的人。”燕文祎掀开香炉的顶盖,手心里的药末撒了进去,顷刻焚成了灰烬,“走吧临风,我那二皇兄怕是等不住了。” 临风吹灭屋中明烛,一闪又消失在黑夜里。 夜幕四合至黎明将至之间,是风满楼最热闹、生意最好的时候。 囊中羞涩又不甘寂寞的,一楼花厅里可赏听歌舞,几两银子便能度上一夜,还有免费的好茶伺候,这是城中几家花楼里都没有的服务。因而厅中多得是江湖豪客与低阶官吏,图上一段旖旎风月的氛围。 而又财又钱的,自然能往上去,荤的素的胖的窄的皆有,不怕没有看不上眼的。 燕文祎进来时面色白得吓人,脚步虚浮摇曳,俨然一副被花酒情色掏空了的模样,酒客们窃声指点一番也便罢了,毕竟为见头牌一面而倾尽了家财、消磨了健康的人大有人在,并不缺他一个,而且他看起来也不是最严重的那类。 一个姿色中下的姑娘被派遣过来,引着燕文祎上了三楼的侧间。 燕文祎侧目瞧了一眼厅下的人,心里念道:“风满楼……”这些寻欢作乐的人怕是从没有在意过,山雨欲来——风满楼。 进门时,屏风后头已经有了人,却并不是二皇子的玉树临风之姿,想来是他派来的传话人。 燕文祎解下披风,对面那人就起身而来,两手一拱,毕恭毕敬道:“殿下。” “二殿下要传什么话?”临风突然出现,替燕文祎翻译道。 使者从袖中端出一个锦盒,奉上前来,低首道:“殿下听闻三殿下近日已得偿所愿,特派小的前来恭喜殿下,望殿下勿忘当年的兄弟之约。” 燕文祎微微俯下视线,看到锦盒里是一颗硕圆的深海夜明珠,房间内盈满着莹白的光芒,正如十年前时的深海之底,靳雨青得胜为王那时,鲛女们身上挂坠的明珠一样。 然而美中不足,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上竟然横贯着一条裂痕。 夜明珠之贵,是拿到皇帝面前也毫不逊色的贡献之礼,一旦出水必然会被千万倍的小心看护,更不可能会有这样一条明显的裂痕,除非是有人刻意用锋利宝剑劈划出来,其中意味显而易见。 他才寻到靳雨青没几天,远在北涂都城的二皇子就已知晓。他在告诫着燕文祎,他既能得到这深海之宝,自然也能将它毁掉,不管它是否坚硬,也不管这宝贝到底是颗夜明珠……还是别的什么,比如他深宫之中的母妃,又或者那只鲛人。 无论是哪一个,燕文祎都赔不起。 他抿唇含笑,收下了这跨越千山万水从北涂国都来到海城花楼的大礼:“当然不会忘,请回去告诉二皇兄,文祎择日便会赶回北涂。” 临风译毕,使者点头知晓,行揖后退出了房间。 “公子。”燕文祎坐下来喝了杯茶,听临风不平道,“要不我们派人把娘娘劫出来?” 燕文祎摇摇头:“我自有打算。”他拂袖起身,“走吧,趁现在还能睡几天好觉,秦逸的人走了,你又能带着绯鲤出去玩一玩了。” 临风挠了挠头发。 “临风啊,”燕文祎忽然顿住了脚,回头比划道,“绯鲤还小,没必要跟我们蹚这趟浑水,这也是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他的原因。他到底是属于大海的,这些事我和夷清会去处理,如果你愿意,就带着绯鲤走吧!” 临风:“公子,绯鲤他——” “他是你养大的,不是我,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燕文祎的动作打断了临风的话。 “……” 燕文祎转过身去,“回去好好想想吧。” 临风没有再反驳什么,似是真的在思考着什么,默不作声的跟在主子后头,从悄无人烟的小道穿回了自家府邸。 燕文祎有些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进月门,就听到一阵叮铃嘡啷的杂乱动静,简直像是有人在他房间里搞拆迁活动!没多会儿,这阵砸东毁西的声响就把临风几个侍从给吸引了过来,纷纷抽出了长剑。 几声不似人语的咆哮嘶吼从房中传出来。 临风和燕文祎同时脸色一变,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位分之别,双双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只见物架东歪西倒,案几摔得四分五裂,床榻附近缠滚着两团粗壮的鳞尾,仿佛是一股铁丝拧搅而成的大麻花,尾鳍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啃的,花花搭搭的缺了角。 一只尖长的指甲抓在石板地面上,挣扎间五指扣进,霎时一声尖锐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4 有如尺甲割划铁板的声音响彻房中。 燕文祎两人同时一个激灵,寒毛倒立,只感觉:大事不好了。 第75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9 红蓝两尾绞在一起,较小的那只鲛虽然力道不及对方,但獠牙甚尖。两人见状,连灯都来不及掌,燕文祎三两步冲过去抱住了靳雨青,临风也拦住了蹼爪乱挥的绯鲤。 他们打得正凶,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只鲛人分开。 靳雨青正在怒头上,反手一挥,在死死抱着自己的男人脸上划了一下。燕文祎反射性地侧开一个角度,那刀锋般的尖爪直接从下巴挠到脖颈上,抓出一个血道子。 “燕文祎!”蓝尾大鲛低低的嘶鸣。 被临风抱在怀里的小红鲛被这声嘶吼吓得微微发抖,不自觉地蜷起已经受伤的尾巴,他看了一眼手背被挠出条条杠杠抓痕的燕公子,更加对靳雨青的粗鲁十分的不服气,展开尾鳍“啪”地打在地板上,企图挣脱临风的束缚。 随后跟进来的侍从被这打斗惊愕了一会,才终于想起点起烛灯,可一边是公子的小跟班绯鲤,一边是府中上宾大蓝鲛,他们手里支着刀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文祎两手捆着乱跳的靳雨青,只能向临风使了个凶狠的颜色。幸好临风有这默契,弯腰把绯鲤扛在了肩上,又两人按住手脚给赶紧拖弄走了,不多时,凌乱的房间里只剩下了靳雨青和燕文祎两人。 海水里的盐分渗透到划破的抓痕里,煞得人有些疼痒。 “放开我。”靳雨青道。 “你听我说。” 手指的熟悉触感点在自己的腹部,靳雨青却更加烦躁,他当然知道和一条尾鳞都没完全硬化的小鲛打架实在是件鲁莽的事,但他真的愤懑异常,想教训教训这条半夜擅自闯进自己“领地”的小东西——熊孩子难道还不能揍了? 靳雨青一尾巴甩开他,低鸣的鲛语在午夜里愈如鬼魅:“我听你说什么?说那条小红鱼是怎么喜欢你,你又是怎么十年如一的关心他,甚至准许他熟门熟路的半夜钻进你的房间吗?!” 燕文祎错愕一阵,只得摇了摇头,然而他忘了靳雨青并不能看到。 鲛人竖起了自己的上半截人身,用粗壮的鱼尾撑在地面,显然这场争斗是刚发生不久的,因他身上的水迹还未干透。他蛇一样慢慢地游移过来,被草药染黑的头发已经褪了色,湿搭搭地披在肩上,精壮的胸膛压下来时带着些恶罗凶煞的压迫意味。 屋中才点起的烛灯仿佛是感应到一股阴气,猛然间熄灭了。 爪间的蹼冰凉地攀进男人的衣襟里,燕文祎的心不自觉地提到了喉咙,深感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么,这只大鲛会毫不留情面的将那尖爪刺进胸腔,掏出他那颗砰砰乱跳的玩意。 但他一个靠手指说话的哑巴,肯定比不过对方灵活的口舌。 靳雨青仆下身子,鼻尖嗅到一丝血气,才伸出骨节嶙峋的弯曲指背,搔过燕文祎脸上的抓痕,他对那颗快要爆炸了似的心脏根本没兴趣,低沉问道:“燕文祎,我是不是很可怕?我是只海底的猛兽,我这模样不管是在鲛族还是人族,都是异类,为了生存我也啖生肉饮热血。自然比不过你们从小娇养着的小红鲛。” 燕文祎抬手覆住了鲛人潮湿的手背。 “人家七年就要痒一回,更何况我们都几辈子了,燕文祎,你是不是也觉得痒了?”靳雨青咧开半边嘴角,阴悚的笑容仿佛在警示着若是他敢说上一个“痒”字就要生吃活剥了他。可到底是心里恨恨地发堵,觉得若是燕文祎真的对那条红鱼养出了感情,自己的逼迫行为就显得太过低廉。 “对不起,”燕文祎敲出自己的歉意,“我一直当他还小,以为雏鸟情结长大了自然会慢慢消退,我没想到他半夜会……”看到靳雨青怒意更重,立即手指一顿,转而匆忙解释道,“我发誓,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雏鸟情结……滚蛋吧!”靳雨青蛇魅一样绕过男人的身体,口中鲛语喃喃了几句,继而吟鸣道:“你想当爸爸想疯了吧燕文祎,他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哦,还是你就喜欢这种感觉,被一个年轻、乖巧、美貌又喜欢你的人崇拜着!故意将他放在我的眼前,告诉我我该像他一样小鸟依人才能更招你疼爱?” 燕文祎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过于湿滑而脱手,好几次才攥住了靳雨青的胳膊,潦草敲出自己辩驳的话:“我没有,你理智一点。” 靳雨青道:“我很理智,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可爱的小红鱼早就被我拧断了脖子!”说完,他才深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小三威胁了地位似的,为了个男人张牙舞爪、大发雷霆。靳雨青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微微咬牙道,“我不想因为这个跟你吵架,燕文祎,这太没意思了,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燕文祎还想说什么,已被他抢先推开了后窗,蓝尾一掀翻越出去,靳雨青隔着半扇窗,又低声一句:“毁了你的屋子,抱歉。”然后便跳进了水里。 这种有话说不出的感觉简直令人呕血,燕文祎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沉思了半晌,手背抹了一把颈侧抓痕的血迹,随便拎起了屋中的什么东西,用力地往地上一摔! 窗外哗啦啦的响了一阵水声。没几秒,临风闪进了屋子。 “给我找个木鱼,要大的。”燕文祎黑着脸,突然吩咐。 临风一脸不知所谓:“啊?” “木鱼!”燕文祎又清晰的打了一遍手势。 “……木鱼?”临风反应过来,“可是咱们府上没有念佛的啊公子。” 燕文祎一瞪眼,表情明显是说: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临风难为地点点头,脚踏轻功地飞了附近几条街,跑到临海一座小庙里偷了人家堂里的一个大木鱼,临走双手合十拜了拜,道菩萨大师别见怪,才匆匆飞回府中。 一来一回饶是临风跑得再快,也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燕文祎接过木鱼就往外走,过门槛时忽然身形一晃,闭目醒了片刻,走到屋后的池边,衣摆一撩就坐在了地上,“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靳雨青窝在水底,就听见精神污染似的一声接一声,若是再来个和尚念大悲咒,他都觉得自己能直接度化升天了去。当即甩起尾鳍,掀出一浪咸冷海水,劈头盖脸浇到池边男人的身上。 燕文祎虽然被淋了一身水,却借此知道他听得到这动静,就自顾自地用木鱼敲道:“我跟你道歉,但是你得让我说话。靳雨青,你不能堵死我每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这是在欺负一个哑巴。” 哑巴才不像你这样多话,不仅多话,还多情!靳雨青心想。 “绯鲤是被人进献给我二皇兄的,因为底下人都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5 传我喜欢一个梦里出现过的鲛人,所以我二哥把他送到我那儿去了。他来时状态很坏,我总不至于再转手把他卖了吧?的确,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但真正养育他的是临风,不是我,而且临风似乎对他有些感觉。” 靳雨青撇嘴:所以呢,这样就能逃脱责任了? “当然,这都是自我解释的废话。但你得相信,我又不是恋童癖,对他真的没那种意思,不然也不至于憋到现在还没下手。” 你他妈还想下手?? “其实……”木鱼声忽然弱了下去,靳雨青趴在水底有些听不清,他嘴里念叨着“全是胡扯”,尾巴却已率先摆动起来,不由自主地浮上去靠近水面,才听到那并不是声音弱了,而是燕文祎停顿了稍许,然后他继续敲道:“其实我对其他人都没感觉,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算了,解释不清。你既然不肯出来,那我跳下去找你吧。”说着燕文祎放下了木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靳雨青“呿”地表示不屑,就听见“噗通”一声落水的动静,一个黑影沉甸甸地掉了下来。他当即一楞,旋身游了过去用尾鳍卷住这个软绵绵的身体。把他扔上岸,自己也爬了上去,双手扯拽开他的脸颊愤愤道:“燕文祎,你可越来越出息了,吵个架犯得着以死相逼?” 燕文祎仰躺在岸边,两条腿还泡在池子里,头昏脑涨地看到眼前俯下来的面孔,月光在上面铺就了一层雪亮的银白,滴滴答答地落在自己脸上的冷水能勉强让自己清醒一点,任靳雨青把他脸颊揉圆捏扁。 过会才抬手勾住他脖子,湿淋淋一个脑袋按在自己肩头。 “醋味太大,熏得我头晕。”他敲着。 “你又骗——” 燕文祎轻轻哄拍着他的后背:“别因为别人生气。我想你……是真的……想……” 他敲得越来越迟滞,靳雨青觉得有些不对劲,脸颊贴了贴感觉他身上发烫,可对于体温偏低的鲛人来说人类的体温一直都挺热的。他怀疑燕文祎病了。 “喂,你还醒着没?”靳雨青在他脸上胡乱一摸,“燕文祎,等等再睡啊,你难道要让我一个瞎子抱你回去?你至少要告诉我怎么把你那侍卫叫来啊!” 话音刚落,身边掠过一道风:“夷清公子。” “嚯!”靳雨青吓了一跳,可听他刚才说的是鲛语,又奇怪了一下,“你是临风?来得正好,你会说鲛语?” “会一些,与绯鲤学的。”临风查看了燕文祎的状况,把他背起来。 提起绯鲤,靳雨青还是有些不乐意,却也没有再说话,默默跟在他后头回到房间。临风把燕文祎放在床上,命人叫来府中的大夫,开了方子,煮了药,有条不紊地忙活了一阵,才把药碗端来。 转头看到靳雨青趴在床沿,用一双失明的双眼望着床铺的方向,问道:“您来喂吗?” “……”靳雨青虽想接,可又怕灌燕文祎鼻孔里直接呛死了他,遂遗憾地摇摇头说,“还是你来吧。” 临风把人扶起,一勺一勺地灌了进去。 “他经常生病?你们似乎对他病倒很习以为常。”靳雨青道。 临风说:“小时候经常些,近几年已经全好了。这些医啊药的就沿下来当习惯了。” 靳雨青奇异道:“他以前身体不好吗?” 临风更奇怪:“公子没跟您说?” “说什么?” 临风自然而然地把自家主子给卖了,解释道:“宫里那些事不知道您明不明白,公子以前是不哑的,十年前,有宫中嫔妃为夺太子之位令人下药,公子险些回不来。后来命倒是保住了,身体却因为余毒时好时坏,更可惜的是嗓子坏了,再也说不了话。” 十年前……靳雨青心想,他们的三皇子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才叫谢珩得了一副可以寄身的躯壳。 “变了哑巴,自然皇位轮不着他了。” “宫里又是个看人下菜的地方,公子很快就失了势,装疯卖傻假装生病都是常事。他为了出宫找您,跟二皇子赊了许多,这些年低声下气的事也做过不少,终于买了一支海捞队,一边找您一边靠打捞上来的东西悄悄的在芜国积累产业。我是不知道公子在执着什么,也不知道他盘算什么,反正我们一直都觉得因为梦中一眼就顽固到这个份儿上是件挺玄幻的事。” 临风放下药碗,叹口气继续说道,“夷清公子,绯鲤的事您别跟公子怄气了,我替他作证,这些年公子一个人都瞧不上眼,更别说是一只红尾鲛了。” 靳雨青盘起了自己的尾巴,听临风继续念叨,好似要把他们公子这几年的事儿都一箩筐倒出来。 不过好在他挺感兴趣的。 临风看了看耳鳍扇乎扇乎的鲛人:“公子知道芜国太子捉到您的时候,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兴奋,半夜三更也睡不着,捏着两片蓝鳞走来走去,老早就吩咐我们给您挖池子,废心思琢磨怎么把您从秦逸那里救出来。公子手里有不少江湖异士,公然从太子别院里抢人也是有不少胜算的,可他还想瞒着二皇子,不想让北涂那边知道他已经找到您了,所以想把动静压到最小,企图绕过二皇子的眼线。” “等等,我有点晕……”靳雨青摇了摇自己的爪子,“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公子与二皇子之间有个约定,我不知是什么。”临风停顿了一会,待他将之前说的消化后,才继续下去,“我只知道,约定生效是以找到您为前提,如果公子不遵守,二皇子很可能要对您和娘娘不利。” 靳雨青森森地鸣道:“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约定?” 临风道:“这就要问公子自己了。” “……” “公子天天忙这些事情,早出晚归饭都不记得吃,哪里还有空顾得上绯鲤,他怕是连绯鲤今年多大都不知道。今天这出着实是绯鲤不像话,回头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再不会让他任着性子胡来。” 靳雨青哼笑了一下:“你们都是他的小棉袄,唯独我凶神恶煞。” 刚说完,燕文祎突然僵尸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抓住了搁在床沿的鲛人的手腕。 第76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0 靳雨青挣了几下,没挣脱,顺口嘲讽道:“做甚么呀,诈尸?” 燕文祎张开嘴,“咿咿呀呀”的叫唤了几声。靳雨青不懂,扭头让临风给他翻译翻译。 侍从瞅了半天,不确定说:“看口型,也许是说‘还给我’,大概是做梦罢……” “还他什么,我什么也不欠他的!”靳雨青如此抱怨一二,就感觉到肩头垂下一具滚烫的身体,才想丢开他心里又有点不舍,骂骂咧咧地支起尾巴,把人放倒在床上,对临风说,“我看着他好了,你去看着那条小红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6 鱼罢,我把他打得可不轻。” 临风道了声“是”,把一壶白水放在床头。带上了房间门的前一刻,望着嘴里还在嘀咕、鲛尾却已经慢慢地盘上了床,用掌心贴在公子额头给他降温的夷清,他不禁看顿了一下,眼里流露出憧憬的神情,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夷清公子,以后多劳你照顾公子了。” 靳雨青纳闷了一瞬,他已消失在门外了。 黎明时分。 燕文祎的烧退了些,人倒是醒了,可还是身上发烫,摸到身边有个滑凉的身体,伸手就揽了进来。靳雨青那宽大如叶的尾鳍无处摆放,就直接盖在对方的背上,好似燕文祎睡在了鱼尾底下,只留出个脑袋。 “醒了,把昨天没说完的话再说一遍。”靳雨青道。 还想装睡的某人只得无奈地睁开眼睛,盯着对方紧闭的一双眼睫,他探手拨开那浓密的睫毛,想看看里头的“翡翠珠玉”,它是难过还是失望?有一根细长的睫毛掉在燕文祎的手指上,他怕拨断了心里什么重要东西似的,赶紧缩回了手。 “雨青,绯鲤这事的确是我的考虑不周,不过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与你吵闹分手……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 “燕文祎,”靳雨青平心说:“昨天我话也说重了,你知道我不是个动不动就动手的人,我一想到在你身边十年、陪着你、看你成长度过难关的人不是我,是条鳞都没张齐的小红鱼,我就有点控制不住。” “你瞒着我的太多了,你的身份和名字,你以后的打算……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人很不安。哪怕今天不是那条红鱼惹怒我,是个别的绿鱼黄鱼,积压在我心里的疑问也早晚要爆发出来。” 燕文祎坐了起来,掌心覆在身边的鳞片上,坚定敲说:“我的一切目的是带你离开这里,用我毕生的研究和精力,直到我外面真正的躯体死去。如果做不到,我的目的就是保你安全无忧,让你保持自我意识不被系统吞噬。” 靳雨青道:“可是系统说,只要我积分足够……” “它在骗你。”燕文祎反身过来,一手环到鲛人的颈后,低烧的粗喘热气扑在他冰凉的鼻尖上,右手中指在靳雨青手背上快速敲动,“所有的都在骗你!靳雨青,你可还记得自己穿进世界之前的事?记得自己到底游走了几百几千年?你的积分可有明显的增加?” “你听我说,不要太沉迷在这世界里,他们只是虚拟的泡沫,是真实到恐怖的游戏。一旦你过于沉醉其中,你真正的大脑就会被它操控,陷入永久的沉睡。” 靳雨青心脏忽然一疼,似被细微的电流窜过一般,有破裂的印象记忆在意识中闪过。 燕文祎将手按在鲛人的右侧胸腔,继续向靳雨青灌输着巨大的他从未知晓的信息量:“原本我设计了一个共享系统,能够慢慢储存能量带你离开,但进入陈乂的世界时失去记忆的我不小心将它附在了一颗琉璃珠上,后来的世界你又只是贴身带着,未能将里面的数据尽早融入你的身体。” “但你把它塞……”靳雨青“啊”了一声,上下摸了摸,“咳,那它现在呢?” “来这个世界时你刺死了我第一个寄生躯体,我没有办法,只能动用里面的残余能量,找到了刚好毒发身亡的燕文祎,现在共享系统正在沉睡。共享系统苏醒后,我们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就能通过它传话,再无需暗号和密码。你要知道为此我焦躁无比,根本没将那条孩子似的小鱼放在眼里。” 靳雨青:“……” 燕文祎道:“世界在一点点强化,很快就会脱离我的预想,我们必须让共享系统尽快摄取更多的能量,冲破世界数据对我们的禁锢。当我知道这个系统世界突然开始启用,而你竟然被卷入其中的时候——雨青,我从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 “这关你什么事?我记得是我电脑不小心死机——”靳雨青楞了一下,身子有些发僵,他尖锐指甲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褥,无端自我怀疑起来。 真的是他的电脑死机了吗? 他那时真的在电脑面前吗? 因过度紧张而绷起的指节被滚热的手心握住,燕文祎用柔软的嘴唇安抚着颤动微张的薄唇,他压抑着自己燥热的心情,只是缓缓贴着亲吻,不敢深入,怕将自己的病染到靳雨青的身上,虽然鲛人的身体比他强健的多。 “这当然与我有关,因为这个世界系统……是我亲手创造的” 燕文祎道。 靳雨青瞪大了双眼,一瞬间身体的温度褪地冰凉,将这骇人的信息一字一句的分解开来,糅成自己能够理解的内容,半天没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是……太……懂……” “你早晚会想起来的。”燕文祎咳嗽了几声,又躺倒在床上。 靳雨青一巴掌糊在男人脸上:“那我们现在要干嘛?手撕小红鱼,还是手撕你二皇兄?” “你怎么还忘不了小红鱼?” 靳雨青惊讶:“所以你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让我忘了小红鱼?” “我给你跪搓衣板。” “呵呵,燕三皇子,”靳雨青暧昧而危险地抚摸过燕文祎的喉咙,轻轻吟唱般地:“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有别的鱼,就把你吃了塞进我的胃囊里,头骨摆在案上当烛台。” “……”燕文祎觉得又出一身冷汗。 “所以现在,我们到底该做什么?” 燕文祎老实交代:“混乱这个世界。” 靳雨青问:“怎么乱,发动海怪大军,把陆地给淹了?不对,燕文祎,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跟你二皇兄约定了什么幺蛾子事儿?” “也没什么,如今北涂国库并不富足,他缺钱,我缺兵马势力。”燕文祎指下轻点,“他借了我一大笔筹建海捞队的本金,又帮忙隐瞒我出宫的消息,我答应他找到你之后,把芜国我名下的所有产业全部送给二皇兄充军饷。我若助他登基,他承诺必将北涂铁骑踏遍芜国山河,待统一天下后辟出南海区域,绝不干扰鲛人国的生活……条件是事成之后,剥夺我一切爵位和权力。我只想要你,这些我并不在乎。” “现芜国皇帝秦洪渊沉迷长生道术,每日进服有毒丸药,身如危卵。而且我这二皇兄自认与芜国太子秦逸有仇,他胞妹曾嫁与秦逸以结秦晋之好,结果不出三年就暴毙了,他心中一直认为是秦逸下的毒手,早就有伐芜之心……我这几年在芜国的所作所为,正是为了推波助澜一把,趁机搅乱这个世界的格局。” “而且自从你说秦逸是这世界的气运所在,更是坚定了我要推掀芜国的想法,一面加剧任务世界的动荡,一边也让共享系统从乱世中吸收一些能量,好助我们逃脱。” 靳雨青却好奇地关心道:“……你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7 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 “不多,加上这些年海捞的东西,全部算来,养一支二十万人的军队寥寥有余。” 靳雨青张了张嘴,叹道:“燕文祎啊。” 腰上被点了几下,以示他在听。 “你可能是个傻的。但我觉得像你这么傻的,我身边儿的不多。”靳雨青扑倒他道,“我很快就能想起来你是谁!” 燕文祎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起床披上外衫,准备出门召集手底下的铺主们,商讨一下回北涂国的事情:“……你慢慢想,怕是你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惊悚了。” 靳雨青有些奇怪,伸开尾鳍卷住正要下床离开的男人,一个轱辘把人携回床头:“为什么会惊悚??” 一阵天旋地转,燕文祎的后脑撞进鲛人的胸口,泛着皎碎白色鳞光的长臂有力地环住男人,长长的滑腻鱼尾几下跳动着,嵌进了对方的膝盖之间。鲛人的蛮横之力与人族到底是无法比较的差距,靳雨青当年是条蛇妖时,他还能抱着他原形东奔西走,如今成了一只海兽,竟然不能轻易的奈何他,以至于被这样充满挑逗意味地威胁挑衅着。 燕文祎忍受着粗糙鳞片刮磨大腿的奇妙感觉,却仍是不肯松口,在他尾上缓缓敲道:“你猜罢。” “……” 第77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1 接连的几天,靳雨青只听到一批又一批的人与燕文祎在房间中密谈,一边谈着,还要在案几旁边架起一盏小炉子,自己亲自咕噜噜地煮药,被一群人围在中心嘘寒问暖。 隔着一扇窗户,靳雨青趴在岸边都闻到了那苦惺惺的药草气味,其中还伴着重一声、浅一声的咳嗽。 直到全部打点好,一府的人收整完毕,该遣散的遣散,该先行回国的回国,他们携着衣物箱奁和必需品准备走海路回北涂国的时候,燕文祎还是咳个不停。 海船。 天色慢慢黑下来之后,水天一色,俱是一望无垠的墨蓝。船夫们都嫌海上风大,留了人掌舵看船,剩下的都圈在舱里吵吵闹闹地要开小锅炖肉吃。靳雨青跟着喝完一碗肉汤泡饭,转头就听不到燕文祎的声音了,顺着偷摸到甲板,凑在伫立在船尾的男人身边,仔细嗅了嗅,闻到一股子药味,就抿起唇要去亲他。 船尾只有他们俩,这回燕文祎不仅没有拒绝,还将他压在侧板边缘抚弄腰肉,捏着鲛人的下巴尽足地吻了个够,含着唇畔轻轻吮咬。 “燕文祎,你又装病骗人。”靳雨青在他后腰拧了一把。 燕文祎笑了笑:“这样才能甩掉那些监视我的人,走陆路太没意思了,出海还能带你回家看看。”他望了望船下汹涌的海水,“从这里跳下去,一夜回得来吗?” 忽来一个大浪,卷起了一滔湿凉海水溅在两人身上。 “你这么放心让我回到海里?我若是一去不回……你待怎样?”耳朵里灌着击水白浪的喧滔,靳雨青伸出舌尖,舔了舔溅到嘴边的令人怀念的海咸味,这种对人类来说或许腥咸的新鲜海气仿佛是母乳的香。 “你若不回,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在海岸上当一座望夫石了。” 鲛人听闻笑了声,慢慢解开自己的衣带和外衫,三两下把自己脱得精光,赤裸裸一条靠在侧板上,只肩头披着一件薄薄的中衣隐隐遮挡着隐秘部位,却也被海浪打湿了黏在背上。 燕文祎的眼神瞬间沉凝,皎月一洒,眼底似积淀着沉沉的海沙。看着对方仰起脖颈享受海风的惬意表情,胸膛洒了层荧米分一般向下流泻而去,他有些明白为什么人们都叫腹内外斜肌为“人鱼线”,它的确收拢着无可比拟的性感曲线,欲隐欲现。 靳雨青察觉到面前一声声渐粗的呼吸,顺着揽着自己的手臂摸到燕文祎克制蜷缩成拳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肚脐周围,沿着人鱼线向下循序渐进地前进。 心里一把野火被撩烧起来,燕文祎一口吮住他的耳尖:“你是想让我在这里干你吗?你喜欢船震?” 只有彼此能够理解的暗号就像是两人之间独有的小秘密,再露骨下流的情话通过一层密码加持,都成了一种特殊的旁人无法理解的情趣。 而靳雨青却对此不屑一顾,低笑着亲了一口燕文祎的侧脸:“你想得美,老流氓。” 刚摸到一把毛茸茸地带的手掌被擒住,燕文祎一低头,才明白自己确实想得太美,他忘了这人——不对,这鲛,他会变形!从脐下开始,人鱼线附近慢慢地攀生出一层又一层的鳞片,堡垒一般将他的下半身严密包裹起来,最后双腿并做一尾,柔软却颇为有力的尾鳍扫过燕文祎的脚踝。 “想欣赏真正的海底世界么?我带你去看看——地狱里的天堂。”鲛语魅惑地低吟,诱捕着可口的猎物掉入他们浪漫的死亡罗网。 燕文祎敲道:“你也曾这样盘在礁石上,吸引过路的海上旅人,然后把他们吃掉?” 靳雨青说:“我从不捕这么低级的猎,我只吃你一个。”说罢,蹼爪用力绕住男人的腰,另手护在燕文祎的头上,长长鲛尾拖在甲板上,一个弹跳就入了水,殉情似的栽进海里。 燕文祎被海水狠狠灌了一口,身子却被鲛人牵扯着一直往下潜去,他甚至怀疑是靳雨青的气还没消透,故意要淹他这么一回。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的时候,一双软凉嘴唇又贴了上来,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渡送进来一片硬物,和着一丝隐约的铁锈味。 “看!” 靳雨青略兴奋的声音传入耳中,燕文祎睁开眼,看见自己指间也生了一层蹼。他随即感觉到一种痛快呼吸的舒畅,伸手向后一摸,果然在耳后发现一对腮器。 “没有鱼尾,不要摸了!” “怎么做到的?”燕文祎追上去问道。 “我的鳞片与血,”靳雨青说,“能让你暂时在水里自由呼吸,不过不长久,人到底是人,没办法变成鲛的。不然这海里早就成你们的天下了。” 大海是鲛人的母巢,他在水里游得极快,似一道自由的蓝色闪电。 燕文祎起先还担心他游的太莽,撞上海底无处不生的礁石珊瑚,亦或者陷入觅食的鱼群海藻中,但没多会儿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靳雨青不仅身姿灵活,还像长了眼睛一样,谨慎地避开所有的障碍。 “鲛人比我想象的还要神奇。” “是吗?声音和海流会告诉你任何想知道的事情,这对海底的我们来说只是一种本能罢了。陆地上太吵,让鲛人的这种辨音功能大打折扣。”靳雨青与他并肩游着,忽然长鸣起来,几个婉转音调过后,从远处昏暗的海底簌簌亮起几点明光,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边涌来。 直至近处,燕文祎才发现那是一群捧着几颗夜明珠的鲛人,一团团地将他们围在中间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8 ,有几个胆大的甚至凑上前来,尖挺的鼻梁在燕文祎身上蹭来蹭去。 靳雨青一尾扫开了企图缠绕在燕文祎身上的年轻小鲛:“快让开,这是我的猎物!” 鲛人们“呜呜”地低鸣一阵,纷纷退开了一段距离,却讨好似的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都塞进了燕文祎的怀里,他手里捧不住,就扯开衣襟扔到领子里面去,远处看来,这个人族男子就像是深海里的一盏发光灯笼鱼。 燕文祎:“……”那几声呜鸣他略略意会了一些,大抵是抱怨他身上并没有头鲛的气味,怎么能说是鲛王的猎物呢! 在一群小鲛的迎接下,他们很快抵达了鲛人们群居的海底洞穴。 靳雨青腰部以下快速摆动着,流线型的尾巴拨开海水,一下子就游出去好远。一只身边的小鲛看他游的费劲,蹼爪抓住他腿向前一推,燕文祎毫无防备地冲了出去,撞进前面蓝尾大鲛的怀里。 “王……” “王回来了!” 众鲛纷纷从潜藏的巢穴里探出头来,兴高采烈地长鸣起来,高高低低的鸣音似合奏的音曲,但在燕文祎这个人族听来,仍是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鲛人们看到鲛王搂着一名手脚生蹼的人类,就明白那是王心仪的对象,北涂皇室有异域胡人的血统,虽几代下来高鼻阔目的特征早已融合了不少,但也甚是符合鲛人们的口味。 除却一些对人族有偏见的老鲛们,嗤鼻闷哼地十分不待见他。年轻的鲛女们含羞摇尾,从自己的洞穴里扯出一团柔亮的绡纱罩在他的身上,给他缠得似个茧。 气的靳雨青三下两下把鲛绡全都扯下来,低头在燕文祎的颈侧咬了一口,尖牙刺进肌肤里啃出了一绺血色,快速融散在水里。 “敢情你是个万鲛迷!早知道就不带你下来了!” 燕文祎捂着牙印,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在鲛族里,“猎物”十分抢手的情况下,咬住他的脖子是对他宣誓主权的一种做法,这种咬脖子法不管是在争抢食物、还是争夺交配对象上,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倘若还有人不服,可以就地打上一架来决定猎物的分配。靳雨青这一口,告诫着族民们——燕文祎是他嘴里的东西,想要?来战。 鲛女们悻悻而散,毕竟她们有的是追求者,没必要不自量力地跟鲛王同抢。 靳雨青拖着燕文祎的胳膊游进一个门口堆满了白骨骷髅的礁穴,洞里不甚宽敞,也没有什么生活器物,铺底的柔软海沙就是鲛人的床。他在洞角的骨器里翻了一通,扯出一大团鲛绡甩到燕文祎的身上。 燕文祎楞了一下,捧着一堆说不好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说是鲛绡,其实脚法凌乱颜色参差,还有许多露织的洞堪比丐帮帮服,拿到市场上也不一定卖得出价钱。 “织的还不错吧?” “……不、不错”燕文祎敲道,眼角微抽。 “唔,算了,肯定很烂,还给我罢。” 燕文祎抢回怀里,说什么也不给他。 靳雨青也不再与他争抢,微微得意着游了出去。族人们正在为鲛王的归来筹措“宴会”,艳丽的鲛绡挂在珊瑚上,夜明珠点缀着枯蓝的海底,一壳又一壳的新鲜鱼肉摆上来。普通的绸布湿透了裹在身上很不舒服,燕文祎干脆脱了下来,只在腰间围上靳雨青织的鲛绡就离开了洞穴。鲛绡轻柔无比,遇水不湿,长长的飘带绕在身上,好似鲛人们引以为豪的斑斓鳍带。 “不喜欢就不要吃,小心生病。”靳雨青拿走鲛女献给燕文祎的生鱼肉,装作漫不经心忽然想起的口吻,问道,“对了,临风呢,我似乎在船上没有见到他,跟着马车走了陆路?” 燕文祎敲着暗号:“他带着绯鲤走了,前两天就跟我辞行了。” “……那条小红鱼愿意?” “嗯,被你打了一顿,饿了两天,说愿意跟临风离开。”燕文祎刚敲完,就感到腰上被一片滑腻水草缠住,他低头一看,竟是一尾暗红色的大鳍。 靳雨青一爪子劈去,吓得那条成年红尾鲛立马掉头就跑。 “看来这里不能留了。”他直起身子,呜咽一声叫停了正在低吟歌唱的鲛女们,召集了四处游散的族人,吩咐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要上岸去,老老实实地待在海底的巢穴,并告诉他们,自己仍要离开一阵。待事情圆满解决,会带领他们寻找一个新的栖居之所。 头鲛的决定一般很少有人反对,他们半懵半懂地领会了靳雨青的意思。 宴会还没结束,靳雨青就带着燕文祎离开了海底,向着海船行进的方向追去。 很快两人露出了海面,靠在远处一块凸出的礁石上。 半透明状的鲛绡挂在燕文祎的胯间,靳雨青也游累了,趴在礁石上,挑玩着他的衣带道:“你身上没有我的气味,那群没下限的鲛人遇见一个没尝过的新鲜躯体,各个都想跟你交配!再让我歇一晚上,我有点舍不得离开海水,到了你们北涂国,怕是连个湖都少见吧?” 燕文祎却觉得好笑:“怎样才能有你的气味?像狼豹一样舔一舔?或者撒尿圈地?” “开玩笑,我们鲛人是那么粗俗的动物吗?我们通过撕咬和交配来确认对猎物的所有权。”靳雨青笑道,一边扬起尾巴勾住男人的后臀,“我不是跟你说过,鲛人比你想象的要敏感的多?跟你们人族不一样,我们还是群婚社会,有什么不开心的,啪一啪就开心了。” “……” “如此良辰美景,要不要一起开心开心?”靳雨青摸到对方湿淋淋的头发,从他的胸膛向上吻去,带着海水咸味的湿滑软舌填进燕文祎的唇间。有一瞬间,燕文祎误以为他明亮的碧绿眼眸并没有失明,里头仿佛跳跃着狡黠的微光。 他咽了声口水。 靳雨青的手摸到与海水不一样的硬烫,恶意地揉了揉,鬼魅之音绵绵入耳:“弄哭我会掉珍珠哦。” 燕文祎自觉下身紧得发痛,擒住鲛人两条胳膊,两腕交错抬起按在他头顶的礁石上,凶狠地吮吸住了鲛人胸前的挺翘两点,发硬的某处抵在他同样鼓起的鳞层上。鲛人仰起脖颈,吸了一口气,潮湿的爪子从水里伸出来,挽住男人光裸的后背。 鳞皮被顶开来,晃晃地翘出一根器物。 燕文祎俯下头,顺着肌肉的纹理舔了下去,蜿蜒到那层翻开的鳞皮时停顿了稍许,似乎是想弄明白这玩意到底是怎么藏在狭小腔隙里的。靳雨青顶了顶腰,燕文祎顺势含住它,饶有技巧地舔弄了一阵。 鲛人的尾部隐隐发着颤,蹼指分开抓在坚硬的岩石上。 濒临尽头时,燕文祎忽然停下,攀上来将他的嘴唇咬的殷红,听鲛人埋怨似的呻吟两声,却慢悠悠地敲着:“喜欢吗?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不太懂鲛人的身体结构,怕弄疼了你。”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9 “唔……”靳雨青指甲扒在燕文祎背后的蝴蝶骨上,点了点头表示顺从,自己翻开鳞层,露出下端隐秘的肉米分色缝隙。他感觉到那狭隙被手指撑开,两根手指深入浅出地试探了几回,冰凉的海水一浪一浪地灌入,随即一个热得不像话的物件翻江倒海似的闯进来。 粗长的鱼尾绞住燕文祎的腰,紧密相贴的小腹打得周围海浪翻出白沫。 靳雨青软软地偎在他胸前,两只尖锐的爪却攀附着,无意识地在燕文祎的背上抓出密密麻麻的抓痕,虽不至于破皮透血,但被咸苦海水一激,也隐隐疼痒。 燕文祎“嘶”地一吸气,鲛人睁开眼混沌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松开手调转两人的位置,用宽大尾鳍垫在燕文祎与礁石之间,两蹼捧住他的胯,自己慢慢去撞。 靳雨青的尖利獠牙在男人的锁骨上留下猩红的痕迹,打上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两人翻来覆去在礁石上折腾了半宿,直到两人筋疲力尽,在靳雨青的默许下,燕文祎一掌覆住鲛人的后腰,向自己的方向重重一带,一股液体混着海水,激流勇进地冲开鲛人敏感温湿的内部。 靳雨青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小腹,那种被强行灌满的感觉令他浑身发抖,与鳞片相接的腰胯部泛起了与苍白肌肤反差相映的嫩米分色,他几乎与燕文祎同时泄了出来,大量乳色浊液溅在对方的胸膛。 “别……等会再出来……”鲛人一下摁住燕文祎,他也是第一次用鲛人的身体做爱,并不知道高潮时这具身体竟会这么敏感,狭隙内正一抽一抽的吞咽着燕文祎的凶器,清亮翡眸顿时蒙上了一层湿润。 燕文祎在他眼角一揩,一粒皎白的小珠滚落进手心:“真的掉珍珠了。”说着他又恶趣味地狠狠一顶,哗啦啦一堆鲛人泪从靳雨青的眼角凝聚下来,砸在礁石块上,噼里啪啦地坠进海水里。 “你再玩我干你啊!” 靳雨青叼住他肩头的嫩肉,威胁要咬下来一块。 燕文祎抱住他,顺着脊背慢慢抚摸:“不弄了不弄了,你说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 “……”靳雨青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 两人回到海船时,天刚蒙蒙亮,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靳雨青腰上发酸,跳了几次才跃到了甲板上,抱着燕文祎滚了几圈后对着傻笑一阵。偷摸着趁没人注意,钻回了船舱里自己的房间,双双往床板上一倒。 天亮,许是太过放纵,鲛尾一直变不回去。燕文祎命人连头带尾的煮了一锅鲜鱼汤,端到房间里亲自喂给靳雨青吃,喂着又喂出火花来,缠在床上厮磨了一整天。 燕文祎又调了另一个侍从贴身跟着,一边教靳雨青人族语言,一边慢悠悠地在海上漂流。航路刚走了一半,在北涂南部的一座码头补充物资时,才知道距离此处不过三座城池的边界线上,北涂早已与芜国开战了,而芜国皇帝秦洪渊也已驾崩,如今正待即位的正是不久前匆匆忙忙赶回都城咸安的秦逸。 北涂与芜国之间常年纷争不断,但都碍于所谓大局,一直没有撕破脸面。燕文祎全面撤去芜国的产业后,或多或少都对芜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暗中调查后,竟发现幕后真正的老板正是那日从自己手里骗走了鲛王的“谢珩”,气不打一处来,再被燕齐哲安插在芜国的眼线暗地里一挑拨,登时怒上心头,发兵北上。 两人边走边听,结果刚出现在集市上,就被一群士兵团团包围。 一匹枣红色战马穿过人群,从马背上跃下来一名轻甲将军,先是打量了一眼靳雨青,才颔首敬道:“三殿下!” 这名将军正是二皇子手下的得力干将。燕文祎手里正捏着一个土豆,脸色顿时暗沉下来,牵住靳雨青的手带到自己身后。 “三殿下一路奔波劳顿,殿下特意派遣末将前来迎接。城中已为三殿下备好了客栈,请殿下随下官前往休憩。”他让开两步,毕恭毕敬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两人登上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两边士兵也退开了一条道。 两人被半胁半迫地钻了进去。 燕文祎四下环视过车厢里的摆设,忽然笑了一声,在靳雨青的手背上拍了拍。这车内极为宽敞,全部由软绵舒适的狐毛铺就,当中一个漆木案几,摆设着玲珑铜香炉,合几碟瓜果点心,靠手旁边还累着一沓书册。袅袅微香蒸进鼻息中,让人心情舒缓,想是里面添了不少令人宁神的香料。 靳雨青虽是瞎,但还没傻,他四处一摸,低声问道:“你这二皇兄不是跟郁青有一样的癖好吧,他恋弟?” 燕文祎斜睨了鲛人一眼:“他早已成亲了。” “哦,不仅恋弟,还道德败坏!” “……”燕文祎不得不打断他扭曲的想象,敲了敲,“我想他应该是有求于我。” 这边刚说完,马车的门帘被人撩起,方才那将领低头钻进来,直接跪坐在两人面前,敬重地行了礼:“三殿下,有些话方才在外面不方便讲。” 燕文祎抬抬手,示意他开门见山,直接说。 将领道:“二殿下筹划多年,令伐芜军兵分三路南下,谁料西路部队的统帅、军师不晓芜国西部的异常气候,一到前线就身染疫疾,现在整日昏沉在床上,芜军悍猛,打得我军连连败退,现正据守在永新关,骑虎难下。” 燕文祎动动手指,靳雨青操着一口烤鱿鱼味的人族话替他翻译道:“军饷已经成倍成倍地送到你们手上,我们公子又不是医师,自己的哑疾都治不好,更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这……自然不是……”将领难为情了一番,突然顿首拜道,“殿下常年在芜国生活,定是对芜国风土民情和地势都十分了解。二殿下如今镇守宫中,此时调遣人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望三殿下能够立刻前往西线,代行军师之责!以殿下之慧,定能破解我军困局。” 靳雨青用鲛语偷道:“感情是找你打仗去的。” 第78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2 说起打仗,燕文祎可是老手了,毕竟他替靳雨青打过好几辈子的天下,只是这回侍奉的对象不是自己的爱人,难免对此颜色恹恹,提不起甚大的兴趣来。 那将领仆在地上不肯起来,情真意切地磕起了头:“北涂军士皆困在永新关,外有芜军逼城,内有疫病作乱,望殿下能够不计前嫌,救我千万军士于水火之中啊……” 靳雨青正待开口,忽然胸口一番热烫,没两分钟就烧得整个人都越发觉得体内空虚,喉中燥渴,顺着四肢经络绵绵燃去。燕文祎见他脸色忽变,也不管那将士在前,直接将靳雨青揽在怀里,倒出一杯茶水来喂他,并用拇指揩走他嘴角漏出的水液。 将士偷偷一瞄,被两人的亲密动作看得目瞪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0 口呆。 “你怎么样?” 靳雨青依在燕文祎肩头,恍惚听到一声低沉喑哑的急切问候,这声音并不是那将士的粗大嗓门,难不成是燕文祎一个哑巴突然变异了不成? 他疑惑了片刻,又隐约听见清脆细嫩的嗓音:“你们最好答应他。” “你说话了?”靳雨青突然抬头,摸到燕文祎的嘴唇。 燕文祎:“……” “是我!爸爸!” “吓!”靳雨青吓了一跳,脑袋撞到硬实的马车顶上,眉眼拧皱地捂着头,吸呼吸呼地直叫唤,“什么鬼?” 燕文祎也反应过来了,直接传声道:“是你儿子。” “……我踏马什么儿子?我什么时候生的儿子?!”靳雨青心里这么想着,刚刚苏醒的共享系统已经将这段话捕捉处理,传送到燕文祎那边了。 燕文祎低笑了一阵,决定不捉弄他了,解释道:“是共享系统苏醒了。” 正太不高兴地咽了一声,表示这么快戳穿一点都不好玩。 靳雨青惊讶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楞了好长一会。 燕文祎问道:“你刚才说让我们去前线?” 正太的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迷蒙,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嗯,你们这一阵子的……呃,灵肉交流,让我获得了一些能量,”他委婉说道,“不过这种渠道的能量只够支持我的日常运转。要想带你们离开,还需要更多的储存,越是能搅乱这个世界的动作,越是有利于我们逃生。我想……战场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燕文祎斟酌一番,点点头,“那就去伐芜西线吧!” 与正太沟通完毕,靳雨青被戳了好几肘子才想起来替燕文祎翻译,答应那将士立即前往永新关,帮助北涂军度过难关。那将军如蒙大赦,连连行了一串礼才退出马车,召来一个经验丰富的快手车夫,一路离开城门奔往西线。 靳雨青在马车里晃荡了好久,才幡然醒悟:“这么说前几天我们滚那啥的时候,我儿子都在场?”他捧住脑袋,不可思议地惊叹,“啊这太羞耻了!” 燕文祎:你对这个便宜包子是不是接受的有点太快? 正太也沉默了一会,道:“其实我只是个人工智能……” 靳雨青摸了摸下巴:“取个名字吧,叫靳什么好呢?” “其实我——” “为什么不姓燕?”燕文祎打断道。 “其实——” “我运化的琉璃珠,自然是跟我!” “其——” “……”正太决定关机睡觉。 马车被四匹马拉着,一队精兵缜密护送,片刻都不敢耽搁,一路从已被北涂军占领的城池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芜国西部,很快就在夜色四合中秘密抵达了永新关。 两人从车厢里下来时,看见的也并不是气势昂扬的北涂军队,而是死气沉沉的一座城关,守关的将领们都是尚且未染疫疾的健康军士,但也被城中的低迷气氛所影响,强打着精神伫立在城墙上。 远远望见来的是飞信传书中所说的流穗马车,才勉强提起一些希望,派人相迎。 燕文祎四下环望一番,看见不少歪倒在墙根处的巡城士兵,脸色蜡黄,脸颊也微微凹陷,一副多日未能畅快进食的病态模样。 他将想说的话通过共享系统传给靳雨青,由靳雨青翻译出去:“现在伤亡如何?” 前来迎接的将领早知这位无法言语,但没有看见燕文祎做出任何手势或口型,旁边这位漂亮的美人儿就已经将话问出了口,当下惊异了一番,又迅速压下这失礼的表情,应答道:“半月前我们经长金道攻打柔谷的时候沾染上的疫疾,如今城中疫病弥漫,约有三成士兵体力空乏,无法出战。” “大夫呢,可有给出见效的治疗?” “治疗有,但是城中医药不足,等后方运药过来又要耽搁个把月。” 两人穿行在城中,燕文祎的确见到不少临时搭就的药棚,一个医师要照料着数个药棚,忙得不可开交,他皱了皱眉头,牵住鲛人的手。靳雨青心下意会,对那领路的将领道:“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将军和军师。” 他们被带到一处别院,院中药气冲天。 燕文祎二人见到西线统帅将军的时候,心里直呼好惨。 向来身强体壮的领兵之将还好说,还能撑起半身来向他们打招呼,交接一下目前的战况,而隔壁房间的军师是筹谋计划之职,并不上阵厮杀,此时身体羸弱,连完整的话都难讲出来一句,榻边还搁着个铜盆,一开口就“哇——”的吐出黄绿腥臭之物,病倒这几周已是两眶深陷,眼看就要口冒青烟一命呜呼了。 见也无法交流,两人只好离开这乌烟瘴气的院子,寻到大夫了解一下疫病。 很快也弄明白了眼下的情况,这场疫病当是常年在北涂寒冷地带生活的将士们,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又被芜国西部的特有瘴气所魇,才至这般上吐下泻,面色蜡黄似土。 本城的官府已经沦落成了疫病的大本营,住不得了。余下未得病的将领们纷纷搬到了城另头的一座客栈里,充当指挥之所。燕文祎到达后,自然给他们腾出了一间上房,暂且居住。 一群人商讨一番,一致认为这种久病的状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否则必然不战自败。 燕文祎也十分认同:“但这药也不是立时可得的东西。” 靳雨青捏着对方的手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鲛人泪能有连城之价,除了它可遇不可求之外,还有益寿延年除百病之效,若是能以鲛泪为引熬制药物,定然能够事半功倍。可城中那么多军士,这就意味着要大量的鲛人泪,燕文祎自然不舍得。 靳雨青哭一下他都心疼,别说要哭一盆了! “身外之物,不过是掉几滴泪而已。”鲛人无所谓道。 这批将士都是二皇子燕齐哲手下的能兵巧将,与燕齐哲关系密切,自然知晓燕文祎心系一只鲛的故事。但他们都以为那最起码是只貌美非常的鲛女,却没料到竟然是眼前这个双目无距的雄鲛,一时惊讶。 他们一直以为这美人是跟随在三皇子身边的宠儿翻译,打量了半晌,这会儿才自知失礼,赶紧将目光收回,纷纷站起来向靳雨青作揖行礼:“公子救命之恩,我北涂上下将士必没齿难忘!”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靳雨青整日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眶在城中奔波,由燕文祎拨给他的一名侍从领着,帮助大夫们将珠泪磨成细粉,每人的药碗里都撒上那么一撮,没病的也融水喝上一碗,以作防备。而军师几人病的较重,姓名虽是无忧,但还是下不来床榻,西线军队的处理之职就全权落在了燕文祎的手里。 夫夫俩都是在各种各样的战场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1 上折腾过好几个世界的人,迅速将重心从阻止疫疾传播调整到军队部署上来。 他们仍然向芜军传递着“我方将军病重不治”的虚假消息,待芜国士气松弛时,突然趁其不备攻打出去,将战线慢慢向芜国腹地推进。永新关也成为北涂军后方一个供应物资的重要城垒。 燕文祎二人因自身限制,虽无法上阵英勇杀敌,但所筹划的行军之法却巧妙无比,将北涂军队因对芜国地理气候的不适而造成的劣势降到最低,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连续巧夺了芜国好几座久攻不下的顽固城池。 起初对这一瞎一哑的两个残疾人抱有不信任之态的将领们也很快体会到这种速战速决的快感,对他们二人心悦诚服,再也不敢小看,凡是扎营遇见,均恭恭敬敬地唤上一句“三殿下”和“夷清公子”。 有这蓄意搅乱芜国气运的二人领导北涂军,秦逸既没有了原本该从鲛人族中榨取的军饷,也在北涂细作的挑拨之下误看了北涂军的实力,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挫,直被这群北夷人逼到了家门口。 他大位未即,就陷入了被三面包围的苦战,正是一口恶血拥堵心中无法排遣的时候。 而此时,营帐里。 已与中路军取得联系,准备近日汇合的北涂将领们,在商榷了具体事宜后,纷纷各回营帐准备休憩。 燕文祎端着一碗奶浆掀开帐帘,看到靳雨青正摸索着一把长剑,表情似有些低沉怀念。 “想什么呢?”燕文祎的声音直接从心窝里响起,缱绻缠绵地绕在他的心头。 靳雨青却无法从共享系统传递的声音来判断人的方位,只能抬起头来,正如普通的瞎子一般,伸着胳膊茫然地四处乱转,最后脚下一跌,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去哪了?找你好久。”他耸起鼻尖,嗅到一股奶香。 “芜国仪水县盛产一种味道芳香的俏绿茶叶,正好附近有片茶园,我令人买了些回来。行军途中也弄不来新鲜活鱼,只能给你煮些茶喝,当零食罢。” 靳雨青被扶到榻边,耳朵朝着燕文祎的方向,听他似乎在滤水烹茶,小声道:“没事,不吃鱼也不会怎样。” “虽然你世世都是王,但好像自从跟了我,你总在奔波劳碌的吃苦。”燕文祎无奈地笑了笑。 “说什么,”靳雨青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垂首吻了吻他柔软的发顶,“没有你,我怕早就被系统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没多会儿,小壶里汩汩地响了起来,燕文祎掀开壶盖,用细细的竹筷搅动着里面烹熟了的奶浆,向壶中投了少许俏绿嫩叶,几颗调味料,一小搓细盐,待煮得帐中满是淡淡茶奶的香,才提着壶柄倒出一小碗来,吹凉了给靳雨青递去。 靳雨青盘着腿坐在床上,呼呼地吹了几口热气,才小口抿住了茶碗沿。 “唔,好喝!” 燕文祎满眼宠溺,手边轻轻摩挲着鲛人的发鬓:“喜欢就好,慢点,别烫了嘴。” 喝完,靳雨青正想说再来一碗的时候。 外边忽然吵闹起来,几人叽叽喳喳地喊着什么,似是有人闯入了军营。 几声凌乱脚步接近了靳雨青他们所在的营帐,燕文祎立刻站起身来,抽出长剑防身。帐子忽然被人撩开,一名将领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进来,半是惊奇半是惊喜地向他俩说道:“三殿下、公子,我们捉到了一个小美人儿!” 第79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3 小美人? 两人随这将领走出帐子,遥遥见到两名士兵压着个身材瘦薄的少年。那少年低着头也不作反抗,衣裳凌乱破烂,一握雪白肩头敞在被撕坏了的领口里,乌黑长发垂在脸颊上。而旁边围了至少七八个士兵看热闹,言语相挑,更有甚者偷偷伸过手去揩油的。 虽然明知他是个带把儿的少年,但那张脸的确过于明艳,颇有些雌雄不辨的青涩之感,很是惹人疼爱。 他对在自己身上偷偷摸摸的手很是厌弃,不停扭着身子躲避,在看到从主帐走出来的两人时一时僵住,连躲也忘了,直叫这群粗鲁的北涂士兵摸了好几把。 “公……”他喉中哽咽,连忙改口道,“殿下。” 靳雨青站在燕文祎的侧后方,一听这细嫩的声音,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是绯鲤?” 燕文祎亦有些惊讶,但语气尚且平静,应了一句“是”。 “你不是跟临风走了吗?”靳雨青心里有些不快,但心里感应已隐约知晓燕文祎想问什么。 绯鲤挣开士兵的擒拿,向前两步,嗵地一声跪在了两人的面前。 “……”夫夫面面相觑,二人均不知何故。 小红鲛连拜了几次,抬首时瞧见二人紧紧相握的五指,更见靳雨青骨节发白,想是十分用力。他才恍惚醒过神来,把垂掉下去的衣裳扒拉上来,使劲裹了裹,压住嗓音里的哭腔,道:“殿下、三殿下!求求你救救临风……” 绯鲤的两眶红似兔眼,嘴唇皴裂,被颤颤巍巍拢起来的破烂衣裳底下还能看见不少抽条的痕迹,伤口还颇是新鲜,想来是最近才遭受的鞭打,而露出的小腿更是已经隐隐浮出少许鳞片,眼见就要化成鲛形。 鲛人即便人族话学得再好,哭声里也总带着一点原汁原味的诡怨感觉,他这么哀求的功夫,十根手指尖上又冒出一段坚硬的利爪来。 “临风怎么了?”靳雨青问道。 绯鲤转而朝向靳雨青,明知他看不见,却也低下头磕了几下,一边啜泣一边说:“临风带我离开海城以后,打算向西北去,避过这场战争……没想到十几天前,我们临时落脚的一座村子正好遭遇芜军突袭,他们闯进村子里抢粮钱、征用壮丁,我和临风就被他们抓了去。那时我已半月没能入水,马上就要化鲛了,本来想夜里偷偷撬开锁逃走,却没想到他们领头的将军认得临风!道是临风拐骗了他们太子的鲛王。” 燕文祎传声道:“坏了,怕是那时秦逸别院里的人认出了临风。” “他们要抓走临风的时候我不小心露出了耳鳍,被发现了……”绯鲤懊悔地用指甲嵌进土地里。 靳雨青皱眉说:“你这身上的伤,是芜军打的?” 绯鲤点点头:“他们见我是只鲛,觉得好玩。” 至于是怎么玩的,不用问也从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就看得出来了,靳雨青不禁握紧了拳头,“临风呢?” “临风为了救我,孤身大闹芜军军营。” 燕文祎却纳闷起来,芜军正是连连败退的当口,营中定然是提心吊胆、守卫严密,唯恐出了一点差错要了他们准皇帝的命,就算临风武功是一顶一的好,可带着一条拳脚功夫都不会的红鲛,也断不可能闹翻军营还能把身体虚弱的绯鲤送得出来。 绯鲤却似从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2 三皇子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来,自己拿脏兮兮的袖子按了按眼眶,压住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水,镇定了一会儿,用鲛语低声道:“殿下、夷清公子,我帮你们攻下宁明城,只求你们能救出临风。” 靳雨青听出这句鲛语中暗藏阴晦之气,隐隐发觉后面的话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说,遂对燕文祎传了话,散开围观的士兵,将绯鲤带入主帐中。 众人见小美人儿与自家头儿是老相识,纷纷无趣地各回岗位。 燕文祎命手下侍了手巾和一盆洗脸用的清水进来,从行军箱奁里取出一件薄氅递给他遮蔽身体。绯鲤道了谢,默默坐在垫子上轻声抽泣,见水盆送了来,似渴了好几天似的,两手伸进盆里掬水就喝。 “你慢慢说。”靳雨青道。 “对不起。”他突然出声。 靳雨青:“……?” “以前痴迷公子是我心里作祟,”绯鲤低着头,湿漉漉的两只手捂住脸庞,鼓起勇气说道,“我从小被卖过许多家,在陆上久了,已经不知道回到海里要怎么生活,所以就是回去也是被鲸鲨吃掉的下场。而公子是辗转这些年唯一对我好的主子,我想,要是入了公子的眼、跟公子在一起,以后便不会再被卖来卖去,也不会再挨打受饿。为了这个哪怕让我夜夜侍奉公子也行。” “呃……”靳雨青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个被连年拐卖的儿童。 “夷清公子被救回来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怕公子把我丢掉,也怕被再次卖给别人。对不起,我那时脑子糊涂,觉得要是公子与我睡过,一定就会留下我……我才……我知道自己荒唐,后来临风和公子也都来骂过我了,真的对不起!”他一下从垫子上跪起来,仆在靳雨青的脚边。 “你磕头我也看不见,起来吧。”靳雨青忍不住缩了缩脚。 绯鲤到底没有起来,仍是跪着,靳雨青也没那么好心去阻拦他。 “离开公子身边以后,我慢慢的才发现临风对我的好。他也没多少盘缠,但再难也从不亏待我,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弄来两条鱼,自己却不吃。”绯鲤说着挑起自己胳膊上的残破料子给他俩看,“这是临风在苏锦镇给我做的衣裳,他说这个颜色我穿着好看,我只当是礼物,欢欢喜喜穿了,后来才知道这锦缎贵得很,多是当地人有喜庆节日的时候才订上这么一块布料。” “公子那时来骂我,道我辨不清,连哪个是真的疼我都分不出来。我现在才明白,临风喂我养我、教我说话和规矩,生病的时候还给我熬鱼粥。那天与您打过之后,公子来时剑都拔出来了,也是临风替我拦下的。可如今……我才看明白的时候,临风却被我连累,现在生死未卜……” “我知道自己以前办了许多令您厌恶的事,我也知道殿下不可能为我发兵去救临风,”绯鲤嗓音颤抖起来,但语气异常坚定,“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和信任,与殿下和夷清公子做个交换?” 燕文祎捏着一杯茶奶,反正他说不出话来,心里所想也能够通过共享系统传达给靳雨青,索性当个木头人在一边静静观望了。 靳雨青疑惑:“交换?” 绯鲤点点头,“我与您说实话,我能逃出来并不是临风拼死救的我。而是我与他们将军说,我是北涂国掌军三殿下的娈宠,我们殿下对鲛人有特殊癖好,所以从他们太子手里拐骗过一只貌美的瞎眼鲛王。这话传到秦逸那去,他对我的说法有几分相信。我求他们饶我一命,我可以替他们打探北涂军的情报。” 靳雨青不禁从共享系统里戳了戳燕文祎,对方苦笑一番。 “所以你以出卖北涂为条件,逃了出来?” “自然不是!”绯鲤急道,“如果殿下和公子肯相信我,可以拟定一个虚假战术让我带回芜国,只要取得秦逸信任,我就有办法将芜军的情报偷出来!宁明城是都城咸安外最易守难攻的一座卫城,只要攻下宁明,北涂定能大获全胜。我会竭尽全力在殿下破城之前守住临风的性命,只希望到时芜国国破时,你们能救出临风离开……仅此而已。” 靳雨青难得沉默了一会,微微弯下腰,捏住小红鲛的下巴,低下声音问道:“小红鱼,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一个双面细作,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而秦逸此人,也远比你想的要危险。” 红鲛沉静道:“我知道,我愿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临风死在芜国。” “就算到时候死在芜国的是你?”靳雨青反问,“临风就算救出来了,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 “……” 靳雨青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小红鱼,你还小,别靠着一腔冲动就把性命送了出去。战场的残酷不是你一条幼鲛能掌控的,在这场战役里,我们与芜国都已死伤万人,没人想看到这个结果,但我们却无法止步。所以,绯鲤呀,倘若还能活着,就别去送死,想必临风也是这么想的。” “不是这样的!”绯鲤忽然向前挪移几分,几乎要趴上了靳雨青的膝头,反驳说,“如果您陷入生命危险,三殿下会见死不救吗?” “救的前提,是我们有把握。”靳雨青平心静气地解释,“倘若我真的陷入了危险,我相信文祎有这个能力去救我,而不是白白的给敌人送命。” 燕文祎在一旁慢慢啜茶,点点头对靳雨青这句肯定他能力的话表示赞扬。 绯鲤认真地跪直了身板:“我可以。夷清公子、殿下,倘若事成,北涂得到万里河山;倘若事败,我以命相保,绝不会向芜军透露只言片语。” 靳雨青无法,只好将他扶起来,“绯鲤,事关重大,不管你如何哀求我们,这件事仍是需要与众将商讨的。让文祎辟一间小帐,这附近有条溪流,给你打些水,先洗一洗换身衣服,歇一晚上。我们明天再说?” 燕文祎又点了点头,似个只会点头摇头的机械娃娃。 绯鲤踉跄着站了起来,“嗯”了一声,随着被唤进来的侍卫离开了主帐。 靳雨青罩头拍了燕文祎一掌,喝道:“点头、点头,你家小红鱼回来了半个字都不会说,就只会点头?” “我觉得你处理挺好的,用不着我呀。”男人笑了笑,伸手把鲛人抱进怀里,靳雨青被他一拉扯,直接坐在了他身上,“再说了什么叫我家小红鱼,看不见已经是临风家的了吗?我家的这不正坐在这呢么。”他坏笑着把手从鲛人腰襟探进去,抚摸着光滑柔嫩的腰线。 “明天再与其他人商讨,天够晚了,先休息吧。”燕文祎问说,“还喝奶么?” 靳雨青腰间酥麻,咬着下唇摇摇头。 “我倒是觉得渴了,让我再喝两口。” 靳雨青才想说,那你便去倒呀,就忽然感到胸前衣襟被人扯开,一个温热的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3 软物含住了左侧的红豆,不消片刻,那处就挺立起来,瑟瑟般发抖。 “你——” 燕文祎充满磁性的嗓音从心底沉沉的传出来,带着故意的挑逗:“嗯?你什么?” 靳雨青抬手按住他脑袋,一挺胸:“右边也舔舔。” 燕文祎:“你……” 鲛人一扬眉:“你什么,不是你想玩这招的么?” “……” 燕文祎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三天后的傍晚。 绯鲤梳洗完毕,换上了一件灰布麻衣,将临风送他的那件已经被撕破的锦缎衣、连着几个不知装了什么的竹筒,用布裹好,系在背上。 踌躇着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跪在地上,向着主帐前站立着的两人郑重的拜首。然后似是下定决心般的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连衣裳上的尘土也没打,跨上一匹劣马,头也不回的扬鞭而去。 攥住马鞭的手骨节苍白凸出,手心被勒出了一道红痕。 “身为一军之师,你竟信一个曾经的情敌。”燕文祎望着滚滚马后扬尘,笑叹了一句。 靳雨青反身回了营帐:“他本性不坏,做不出逆君叛国、背主弃义的事来。” 燕文祎跟在后头,笑道:“对,你的眼光一向很准。”鲛人忽然一回头,燕文祎下意识停住脚,感觉自己好像被瞪了似的,还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半晌纳闷道:“怎么了,突然的……” “你以前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话?” “啊?”燕文祎想了想,“这好几个世界了,说过什么早就忘了。” “不对,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唉,突然间想不起来了。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燕文祎恍然张了张嘴,揽着将靳雨青推进帐里,道:“不过是些旧事,该想起的时候总会想起的。” 男人嘴角的弧度慢慢扬起来,被帐帘缝隙里耀进的阳光浸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第80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4 不出数日,芜军果然动了。 北涂这边也根据之前拟定的计划进行调动部署,先锋营辟出旁路,大军行至宁明城外的狭心谷,果然如情报所说,在谷道中遭遇了芜军的“埋伏”。狭心谷之所以叫“狭心”,正是因为它似一个畸形的狭窄心脏,两旁耸坡虽不甚陡,但丛林高大茂密,极易藏人,且蛇虫极多。 双方在狭心谷一通恶战后,领兵将领见日头已足,便不再与他们周旋,迅速突破了一个裂口撤兵后退。芜军久日没打过胜仗,乘胜追击,直把北涂夷子逼退到几十里开外。 又连续几次,北涂越是突发奇想攻其不备,芜军越是拦腰堵截,毫不畏惧。最后直把那北涂领兵将军“气得吐血”,当场在马背上昏厥了过去,大军假装元气大伤、被迫撤退,躲在松陵城里不敢出来了。 芜军打回了三两座城池,截了不少战利品和俘虏回营,当晚就开庆功席,大老爷们儿三两成群地盘在营地上,吆五喝六地耀武扬威起来。 席间自然少不了荤腥淫话和调侃扯皮,便有人说道:“哎,你们知不知道,陛下新得了个漂亮玩意儿,听说是个鲛!以前是侍奉北夷蛮子的。” “嗐!我见过,那可真叫一个水灵!这北夷蛮子看着粗鲁,没想到还挺会玩儿的。” 众人一听,纷纷聚了过去,满口的酒气笑着推他:“你说说,有多漂亮?比那烟悦楼里的桃花儿姑娘还美?” 那人灌了一口浊酒,正待要细说,忽然眼珠子一转,胳膊肘捅了旁边几人,小声笑道:“说什么说,可不就在那儿么?” 众人抬头,果然见到一个身披浅色月白缎子的白皙少年,端着一套白瓷酒器,腰上却松松系着条红带,过长的带穗垂在衣缝间。他脚上蹬着一双木屐,行走间不停露出一段雪白的大腿,似是那身薄袍子底下什么也没穿,煞是旖旎。 “不是个鲛么,没尾巴啊?”有人插嘴道。 “尾什么巴,这种妖精都是会变化的,拖着一条尾巴还怎么用?” 其他人瞬间意会其中不堪直说的意味,嘿嘿笑着,目送那少年进了秦逸的主帐。 绯鲤撩开帐帘的时候,心里默默吸了一口气。 如此打扮也非他所愿,但是底下人都将他视作秦逸的鲛宠,为显示自己臣服之心,他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衣服。这段时间的情报沟通还算隐秘,也比较成功,秦逸已经慢慢地开始相信他的确有办法获取北涂的密报。只要往后的日子不露出马脚,北涂的反攻计划很快就能取得成效。 秦逸正在帐中榻上斜卧着翻阅军务,绯鲤很有眼色没有靠近,只待他将密报收拾干净,才盈盈走过去,置上小案,提壶斟酒:“这酒是梨花春,烫得正好,殿下稍饮一些?” 男人侧过视线,扫到他葱白的手指与半露在外的大腿,心下不悦,一把攥住了他斟酒的手腕向前重重一掷!叮当一阵,新烫的一壶酒水整个倒在绯鲤的颈口,只听秦逸森森道:“你在那个哑巴那儿也是这样不知廉耻?” 绯鲤咬紧牙齿,恭敬地爬起来,颤颤地说:“不是的殿下……” “哼!滚出去!”秦逸一脚踹开他,绯鲤不敢言语,倒退着向帐外去,“站住。” “……” 秦逸靠近几步,忽然抽出腰间佩剑,向他两边宽大袖口刺划几下,好好的华服裂成了碎片飘忽在地上。对方似还不满意,伸手扯住他衣领,“呲拉——”一声将他整个袍子都撕烂了。 他下面并非没穿,而是围了极短的遮羞布,如今全身上下除了那块短布,堪堪还有胳膊肘上挂住的几块布料遮蔽身体,绯鲤又羞又恼却不能发作,咬着嘴唇细细道:“我不会偷殿下的东西,殿下若还是不信我,绯鲤把最后这布也扯了给殿下看看。” 秦逸冷冷一笑,挑起他尖瘦的下巴:“你倒是聪明。” 说罢归剑入鞘,觑了一眼地上的衣物残片,再看到鲛人微微莹亮的幼白肌肤,被剑气震地胸腹腰间几道艳丽痕迹,遂勾勾手指,招呼他近来。绯鲤才往前迟疑两步,就被秦逸一掌按住肩头,摁在榻前跪好,脸庞正对着他的小腹。 “你既是那哑子的娈宠,自然知道该怎么服侍主子,还用孤来教你?” 绯鲤身体一颤,眼皮抬起偷偷看去,正撞上对方低垂着的侵略一般的视线,甚至向他岔了岔腿,意味分明地用力按了几下他的脑袋。 他几乎按捺不住心里的恶心,想掉头就跑,忽而帐外传来一声询问:“殿下,那个和鲛人一起被抓的男人一直在发疯。” 秦逸“啧”地厌道:“打他几鞭子就老实了。” 听到临风的动静,绯鲤瞬间制住了逃跑的冲动,缓缓抬起手去拆秦逸的腰带,眼睛憋出一红:“殿下,您答应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4 过我不杀他的……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逸低头看他,眼狭长一眯,提着鲛人的长发甩到榻上,顷身压下去按住他的双手,精明狠道,“别想跟孤耍花招,你若是胆敢背叛,孤就把那侍卫的脑浆挖出来,塞进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里!” 绯鲤感到肩上被咬得一疼,身上仅有的衣物也被拽走扔了出去,秦逸要他身心臣服,他却不能以武力反抗,他为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敌人的床上而感到愤恨和羞耻,只是汇成的泪都变成了一颗颗珍珠,滚落在枕上。 秦逸在他身上揉捏一番,才将手伸到腰下,摸到的不是光滑的肌肤,而是一片片粗硬的鳞片。 绯鲤最后保护自己的办法,是将鱼尾化出来,让他无计可施。 秦逸虽有过一个曾经与鲛女邂逅的少傅,但那少傅也只隐晦提过是鲛女化作人形与他交合,所以他并不知道,如何在鲛人的形态下还能搞得动绯鲤。 “抱、抱歉殿下……我还不是很能控制它……”绯鲤佯装无辜道。 他被鳞片恼到,直接将鲛人从榻上扔了下去:“滚!扫兴。” 绯鲤心里大松一口气,随便捡起地上一块破布往身上一罩,蛇行般从帐子里游了出去。 他装得极为乖巧,有时秦逸故意带着他去铁笼里看临风,他也从不多说话,蹲在笼子外头仰头看着。临风见他华服簪戴、衣着暴露,没有丝毫阶下囚的落魄,还曾张口斥责他“背主弃义”。 他忍得,连个冤枉的眼神都没有,转头就回到了秦逸身后。 如此三番两次,临风也不待见他了,回回高声叱骂他是个见利忘义的无耻小人。 秦逸回头问道:“你是那哑巴的娈宠,什么荣华富贵求不得,却喜欢他一个侍卫?” 绯鲤双手奉上一根青黄的竹筒,里面卷着北涂军最新的筹划部署,他低下头说:“娈宠不过是出卖身体而已。我真正在意的人只要在殿下手上一日,为了他的命,我就不会背叛殿下。” 秦逸接过密报,将竹筒在临风眼前晃了一晃,一笑了之。 绯鲤随秦逸离去,忍不住回头时对上了临风的眼神,他难得没有破口大骂,而是静静地隔着铁栏与他对望着。绯鲤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以为那眼神里漫着一层痛惜的水光。 他立时扭开头去,没有理会。 当下正是最谨慎的时刻,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因为他刚刚递给秦逸的,是攻城计划的真正开始。 北涂营帐里,众将围着一个推演沙盘,燕文祎挪动了沙盘上几颗鲜红色的棋子,靳雨青不慌不乱地将他所有的安排清晰地讲解出来,一瞎一哑,分明都是绝不可能上战场的残疾,此刻却似互补一般成了对方的眼睛和喉咙,将整个战场布局纤毫掌握在心里。 这是一局棋,以对方性命和国家为注的赌局。 ——饵已经下得足够了,该收网了。 燕文祎拔出一支匕首,“咚”地钉进沙盘上代表“咸安城”的区域,它是芜国最后的尊严。 一个半月后。 计划真正开始以来,绯鲤提供给秦逸的情报亦真亦假,几相较量,靳雨青也发现秦逸不愧是原剧情中霸主枭雄一般的人物,自从秦逸亲自掌军后,哪怕是有绯鲤暗中传递消息,北涂国也占不上更大的便宜。 几番思量,与众将激烈争论一夜,燕靳二人均决定铤而走险,兵发在即,将一份计划缜密、真得不能再真的情报拱手递到了秦逸手上。以至于绯鲤先时打开看时,冷汗唰地流了下来,对他们所做的决定惊诧不已。 竹筒底端,用普通划痕般的笔触刻着一句暗语,意味四字:“生死攸关”。 踌躇半日,绯鲤又去俘兵营,远远看了一眼铁笼里的临风,便下定了决心,将这竹筒交给了秦逸。 北涂发兵后才紧急传来的密报,在可信度上自然会大一些,秦逸看罢,脸上隐隐流露出惊喜,他当下离帐遣兵,准备打一场完美的反击战。再看绯鲤也是面带笑容,一副蠢蠢欲动、心上人马上就能得救的表情。 他带兵离开大营,就意味着绯鲤有机会擅自接近临风,或许会借此救了他,并让那侍卫传递什么消息也说不定。秦逸临行前,忽而调转马头,将绯鲤拎着领子扔到马背上,下令严守铁笼。 大军离营,绯鲤心里匆匆跳了起来。 随军出征,是靳雨青计划中最诡秘的一步。 在这场攻城战里,双方阵营里混杂着两名鲛人。鲛语复杂频变,他们能发出的音域远比人类的要宽得多,鲛人一声听似低沉喑哑的呻吟之语,其实稍加刻意改变,就可以使用人族无法听见的波频,将他们的声音能传播的很远,跨越战场,抵达另一名鲛人的耳里。 即便再像人,归根结底,他们仍是海底的异兽。 从嘶吼呐喊中辨别音调和频率都很特殊的鲛语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因此只要芜军中有绯鲤在,秦逸的举动都会似喊广播一样被靳雨青捕获。 然后,北涂军便可临时应变,给芜军来一场匪夷所思的战败。 攻城三日。 永明城破。 城中辉煌繁荣的“永明”之称也在北涂军攻入城门时落下帷幕,不夜城一夜之间陷入兵荒马乱之景。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芜军突然反遭北涂大军咬尾,同时大营被暗袭,营中许多士兵连武器都还未来得及拿,就已被降服。 芜军大营一片缭乱,众人落荒四窜。 秦逸连大营都回不得,携最后的亲卫兵退守咸安。 一北涂将领在营中关押俘虏的角落发现了临风的铁笼,率人擒住余下芜兵,斩断铁锁将他放了出来。临风一只胳膊被打断了,也顾不上军医对他的救治,几个趔趄寻到驮着燕文祎和靳雨青的马匹。 “殿下,没有找到。”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赶过来,汇报道。 靳雨青闭着眼睛,叹息一声。 燕文祎低头向临风看去,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临风气一短,昏了过去。 第81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5 众将士为攻下永明城均已提心吊胆了月余,城破后,三军合营。他们无意侵扰城中百姓,除留下部分人手安抚民情外,其余皆聚兵出城,在永明城外暂时扎营。此时继续行军会事倍功半,大家都需要休息,现在秦逸已经没有可以反击的人手,攻陷芜都咸安只是时间的问题。 三军将领的主帐被包围在中间,其余将士的住帐呈辐射状向外扩去。 临风昏后被安置在一间偏帐里,军医每日定时去处理伤口,剩下时间都是侍卫队中关系较好的几人来照顾他,并在他帐中点了安眠的熏香,好叫他安心睡上几日养养伤。 搜寻两日有余,探子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5 只在前往咸安城的一条小路附近的草丛里,捡到了一只断线的木屐。再顺着往前一里地,散落着几枚红亮鳞片。燕文祎派了人手扩大范围去寻找绯鲤,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连营地附近的河都捞了个遍。而且据靳雨青说,鲛人死亡会自动恢复成鲛形,但方圆几百里也没有人见到过任何一只鲛。 “他可能还活着。”靳雨青手中捏着两枚鳞片说。 燕文祎也表示赞同,绯鲤极有可能是被掳进咸安城里了。 芜军战败已成既定事实,秦逸此时还不忘将绯鲤带走,定是发觉了绯鲤是在欺骗他……但以秦逸的暴虐脾气,必然不会让他好过,那条小红鲛,怕是凶多吉少。 事不宜迟。 他们立即召集自己西路军麾下的将军们,将此事与他们通晓。绯鲤在这场攻城战里起到了多大的作用,或许其他军队不清楚,但他们西路军所有将领却都是有目共睹的。 绯鲤用命换来北涂国的恢弘胜利,在他们有实力的情况下,任何有血性的男儿都不该对此见死不救。 后日三军整合时,镇南大将军亲自拟定了攻占咸安的线路,而西路军将领站了出来,自愿担任先锋军。虽然其中不免有些私心,想攻破咸安后能第一时间进去找人,但燕文祎在西线战场上的优异表现早已传到其他各军的耳朵里,让他担任先锋指挥并不儿戏。 只是微加商讨,这个计划就已敲定。 而芜宫中。 一间昏暗的弧形囚牢中,中央一个四步宽的低圆形石台,台上铸着个铁架。周围半圈是铁栏牢房,关押着重大恶极的犯人,或哀嚎痛哭或破嗓大骂。而另半圈则是各式花样的刑具,尖儿上渗着黑红。石台下一周盘旋这烈烈焰火,火苗是尸油点燃的,因里面隐约可见其中浸泡着几只残断臂腿,已被烧得焦黑。 他不敢猜测那是什么尸,也不想猜。 这群犯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本还躁动不安的囚牢在见到新被丢进来的可怜蛋之后,不禁安静了下来,这牢里鲜少见到那么清丽的美人儿了。 旁人都是直接锁上手脚扔牢房里,狱卒们闲着无聊了就随便提溜出来一个,想玩哪种刑具就玩哪种,毕竟能关这里头的人都没指望能活着出去,不小心弄死一个两个上头也不会怪罪,死了,就往剖尸剜油扔火里,连油都剜不出来的大都被周围黑狗叼去果腹了。 而那新来的,上头却吩咐先在一个大沙桶里埋两天,只露个脑袋,再待狱卒们将他拔出来吊在台上铁架时,发现竟是条带着尾巴的半人半鱼。这还不算,因少年看着薄弱,众狱卒也没太在心,谁想他化了鲛形一尾巴甩开,将两个围得近的劈得血肉模糊! 十几人连刀带棍的合力摁去才好容易将他制服,连连又加好几道重锁,然后一鞭子抽下去,艳红的尾鳍用力拍打着,耀着四周的橘色火焰,比什么都好看。 狱卒们可没见过活的鲛人,但大都听过关于它们的传说,再不济也知道这种妖物能够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这么个活宝贝给随随便便丢在牢里任他们折磨,可不都得趁这机会狠狠捞上一把。若是能在上头发话前,赚得那么一盆珍珠,还当个劳什子狱卒,卖了回家喝酒自在去! 可这鲛人稀奇就稀奇在,自打进来了,它就没掉过一滴泪。 …… 绯鲤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在腥臭牢房里吊了几年,暗无天日的漫长时间里,他仅能靠数一数自己掉了多少鳞片来打发日子,或者听一听其他犯人的哀嚎。 永明战败时,秦逸就已明白是他在搞鬼。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就地刺死,却没料那懊昏了头的准皇帝觉得那实在是太便宜他了,直接栓马后头给拖了回来。 鲛人的生命力很是顽强,他们不会像人族那样皮肤心脏都无比脆弱,被拖了一路后秦逸发现他竟是没死,就直接给丢到了这里来,那极度冷漠的眼神分明给了这些狱卒足够的宽许——他们可以随意折磨玩弄他,总之不要他舒舒服服的死。 之后秦逸再也没来过,毕竟已经是兵临城下,他的国要亡了,哪有闲心去顾及一个细作的好坏。 待绯鲤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渴死了的时候。 敏锐的耳翼里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尽管被厚厚的石墙隔绝着,他的听力也比人类要好得多——那是种喧闹的、厮杀的吼叫,刀斧抨击的铿锵,攻城陷阵的擂鼓。 他听到了希望。 突然,紧闭很久了的石牢门被人打开,一束刺眼的光亮透了进来,他看到那团光雾里闯进一个持剑的人影,紧接着是蜂拥而入的一队铁甲士兵。 灰的胄,黑的靴,被血染深的猩红护带。 “绯鲤!” 最先冲进来的人影几步跳上了石台,连着十数刀砍下去,一把名剑都卷了刃才斫断那粗沉铁链。绯鲤腕上一松,整个向下倒去,被临风一把接住。 小红鲛楞了好久才清醒过神来,也不管两侧琵琶骨上还勾着俩小钩,抬手抱住临风的后背,不声不响地眨了一会子眼睛,忽然“哇”地大哭起来。 那头燕文祎率人在在芜宫大殿上擒住了秦逸,那厮看守国不成,竟想着使起阴招来,在殿门角出放了一排毒米分和火药裹成的黑衣炮弹,打算与他们同归于尽。 幸得靳雨青鲛人鼻子敏锐,嗅出了一丝药米分味道,齐齐十几桶护城河水从门缝里泼进去,湿了引线,才将秦逸一伙一网打尽。 捆了秦逸,捉了四散奔逃的皇室族人,命人将他们押解到镇南将军马前,才带了一小拨人前去照应临风。 下到牢中时,人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只见台上两人跪抱着,地上几段砍断的铁链和弯钩。还哭了满地的鲛珠,白花花亮晶晶的,直叫那几个被捆在一旁的狱卒们又羡又怕地牙根里痒痒,打他时他一颗金豆豆都不肯掉,这竟然哭得这么凶。 “我、我没有叛国……没有、对不、不起公子……临风……哇……我没有……侍奉、秦……嗝!”他哭起来一抽一抽的,夹杂着人族话和鲛语,哭得太猛倒吸了一口气,就接连打起嗝来。 临风像喂养幼年小鲛时那样拍着背哄他,不禁也有些哽咽:“我都懂,我那时不是故意骂你,不哭了……绯鲤乖,是我不好,让你受罪了。” 绯鲤一张嘴:“哇——!” 噼里啪啦,大珠小珠落玉盘。 见两人聚首,性命也无忧,靳雨青松了一口气,扯了扯旁边人的袖角,道:“搞得我都要哭了。” 燕文祎微笑说,“你哭吧,打完这场仗咱还得往南海去,所谓鸟尽弓藏,及早抽身才是硬道理。到时我没了万贯家财,又吃不惯苦了,还得靠你这金贵珠子养我呢。你要是觉得亏,我卖身还债。”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6 “……”靳雨青忽然觉得自己一点感动都没了。 攻占芜都后,所有兵权都解还给了北涂的镇南大将军。 燕文祎虽是皇子中的一员,却没那野心回朝争什么功,若不是为了多给共享系统积攒点能量,他早就糊弄完他那二皇兄,带着靳雨青五湖四海游荡去了。 战火渐渐平息之后,余下小股的反抗势力已不足为惧。 两人将共享系统唤醒,为让他们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能量的变化,正太将其在两人识海中具现成一个金灿灿的能量条。这仗打得足够狠,原本会成为天下霸主的秦逸也被活捉,芜国覆灭,所有剧情都改变了个天翻地覆,两人从中获得的能量竟然有一大截了。 燕文祎似乎对这进度还不甚满意,琢磨着要不要一气呵成,连着北涂也掀了,自立为王,搅起更大风云。可又一想,他一个哑巴现在招兵买马耍阴谋诡计,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推翻他那势力大到已足够登上皇位的二皇兄,而且说不定还会给鲛人国带去更大的麻烦,间接毁掉靳雨青的任务。 他们积攒能量必须奠定在靳雨青任务不失败的基础上,否则靳雨青意识被吞噬,就会得不偿失——还是不要搞那么大动静了。 陆上两大国,北有北涂南有芜。如今芜国并入北涂版图,从此再无边域战乱,也许经营几年后,对百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俩原本还想偷偷给秦逸划拉两下,以报绯鲤被折磨之仇,不过看押他的人实在太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他们实在是接近不了,才就此作罢。 夜里,临风和绯鲤二人正坐在榻上帮彼此伤口换药,换着换着就换到了一起去,边拆着小红鲛肩头的纱布,边嘱咐他近日伤口的注意事项。男人的气息洒得很近,绯鲤耳尖一红,抬起下巴飞快地在对方嘴角亲了一口。 临风一僵,半晌摸着自己被舔了一口的嘴角两眼都直了。 “嗯,我、我……” 临风心中大欢大喜,似看见一堆小红尾巴跳啊跳,低头捧住了绯鲤的脸,得他飞红娇羞的默许,才慢慢地落下一个真正的吻,劫后重逢总是更激动些,一不注意就用力吮了他脖颈几口。 正待有下一步动作,就见屋后窗子一翻,两名高大男子就钻了进来,听这利落动静就知道是哪两位了。可还是惊了临风两人一跳,吓的他俩顿时撤开半丈远。 燕文祎一进来,就瞥见了小红鲛耳根下散布着的几个小小的红晕,床场老手燕流氓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个什么痕迹,便偷偷笑着告诉了靳雨青,鲛人撇了撇头,也不好意思道:“我俩……窜个门……我瞎,什么都没看见。要不你们先继续?” 说着提着燕文祎的耳朵就要原路再钻回去。 绯鲤脸色红扑扑的,赶紧钻过去,低着头藏在临风身后。 临风挠着头发,颇有些被撞破的不自在,笑道:“公子这么晚,有吩咐?” 燕文祎抖了抖背上的报复,靳雨青替他说:“我们想趁夜逃走,文祎已经留了暗语和银票给侍卫队,他们不愿意归顺燕齐哲的可自行解散,另谋生路。所以来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办,跟着大军回北涂吗?” “我们也打算继续走走,”临风看了一眼小红鲛,“这之前我还许诺要带他去看看极北冰湖。” 靳雨青点点头:“那正好,一起走?” 两对一拍即合,当即收拾铺盖卷摸出了城域。 第82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6 两队人一路向西。 燕文祎已不打算再回北涂皇室,也没了前呼后拥的架势,更不再是产业巨头。路上临风还习惯性地扮演自己贴身侍从的角色,回回都被靳雨青挤开,赶他回去照顾自己的小红鱼。 他们避过大城池,从乡野小村里经过,倒更能遇见一些难得的瑰丽风景和民间小食。 至兰江乡,四人在镇中补足了干粮,坐在一流绿水边啃一块当地特有的脆饼,饼里细细夹着一层碎肉馅,咸香可口,渴了就用牛皮水袋汲兰江湖里的水。 燕文祎揩走鲛人嘴角上沾的芝麻,一边放在自己嘴里,另手向临风打道:“我们到这里就不再往前了,准备向南去,回南海。你们呢,继续游览河山美景?” 临风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鲛,似是有些忧伤,绯鲤舔舔嘴唇,小声的细细说:“我回不了大海了。” 绯鲤顿了顿,临风摸了摸小红鲛的头,向燕文祎偷偷打起了手势,而后才说,“我们打算先五湖四海地走走,或许被哪一处风景吸引,就直接定居在那里了。然后找份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燕文祎先时也有些吃惊,但很快心下了然,没有多问。 靳雨青道:“嗯,也好。那我们怕是要就此别过了。” 四人站起来,各自背上自己的行礼,在湖边小道上相互告别。临走时,靳雨青从袖兜里掏出一片黑蓝的鳞片,透着金洒洒的阳光,竟泛着一些诡异的暗红。 他将鳞片递给绯鲤,道:“这是血鳞,成年鲛的鳞片浸了鲛血,能让人类在水中自由呼吸十二个时辰。你拿着,或许有一天用得上。” 绯鲤仔细收起来,谢过靳雨青,两对人才相背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觉得再也听不见他俩的动静了,靳雨青才拉住燕文祎,悄悄问他:“你们刚才在用手势说什么?欺负我一个瞎子看不见呀。” 燕文祎微笑着牵住鲛人的手,说:“怕说出来大家都伤感,才打手势的。绯鲤的尾鳍在牢里受了伤,化人时倒是无碍走路,化鲛怕是不便自由摆尾,入不得海了。” “这么严重……” 燕文祎道:“人各有自己的活法,绯鲤七岁就被人打上岸,混迹在人族中十年,他比你更能习惯人类的生活。况且现在身边还有个临风在,放心吧!”他忽然话题一转,纳起闷来,“哎——我怎么觉得,你关心那条小红鱼比关心我还多?” “……你有小红鱼长的可爱吗?”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比我可爱?” 靳雨青摆摆手:“好好好,你最可爱。” “你仿佛在敷衍我。” “我没有。” 男人哀怨道:“你都跟我分居好几天了。” “……”靳雨青猛一停住,噗地笑了一声,伸手在他脐下三寸使劲一揉,“你是泰迪么,要不是上次你动静搞太大,吵醒了隔壁临风来敲门,我会跟你分床睡?” 燕文祎只是笑,两手搭在靳雨青身上捏捏摸摸,碧绿的水投进碧绿的眸子,翡色荡漾开来,让人忍不住吻下去,用舌尖抿过他的眼皮。靳雨青拽着这在深山老林里发情的男人就跳进了湖水里,心里暗道:“来吧老流氓,我今天不榨干了你我就不是鲛!” 两人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7 折腾着,打打闹闹回到南海。其间听到不少消息,比如已经登基为王的二皇兄燕齐哲,仍然没有放弃寻找他,南海周边县镇更是都得到了消息,凡是见到燕文祎并通知官府的,均有赏银。 但二人直接从一条大河里游入了海,压根不过官闸。 有了上次的潜水经验,这次燕文祎再含着鳞片下水时就少了乡下人进城的懵懂感,被一群小鲛们围住时,还大大方方地去摸他们的头——尾巴不敢摸,怕靳雨青骂他猥亵儿童。 鲛女们在他身边游来游去,贴近了仔细一嗅,相当嫌弃地走开了。 他身上估计有了头鲛的味道,没人敢觊觎。 鲛人此处聚居的地方离海岸还是挺近的,靳雨青怕再发生鲛族被恶意捕捞的事件,休息了两天后,就带着所有族民向东南迁徙。得系统所惠,他心里有一张这个世界的大致地形图,知道东南远洋里有一处大型孤岛,岛下礁石丛生,岛上植被茂密,而且并无大型野兽和人类居住。 鲛族全体迁徙到东南远岛附近,占海为王。 如此一来,愿意潜居水下的可自由游动,愿意出水的也能够劈林造屋。孤岛周围大雾弥漫,复杂的礁石海地和多变的气候都令海船们都对此地避而远之,这里与世隔绝,无人侵扰。 更重要的是,还有愿意追随他而来的爱人。 —————————————— 人族的生命对鲛人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他们就像一颗颗星,闪亮时会让人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星空都暗了。 靳雨青虽不止一次的体会过对方先己而去的感受,但一天天地,亲眼看着燕文祎慢慢变老,而自己却毫无办法的感觉却并不太好受。 系统早已提示他可以抽身而去,而一想到下个世界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他就有些留恋现在的平和,流连和燕文祎一起捕鱼置窝的小日子。 终于某日早晨,靳雨青在男人的怀里醒来,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眼角的皱纹,轻松地问道:“喝鱼粥还是吃生鱼片?不然给你敲个椰子吧,正好昨天有尾小鲛送来一堆椰子球。” 他说着就要起身准备早饭,却冷不丁被对方揽了回去,干燥的嘴唇碰了碰靳雨青的脸颊,哄道:“你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吧?”靳雨青半天不肯说话,他又说,“去吧,去下一个世界。” “我不想走。”靳雨青嘀咕道。 “你在虚拟世界里停留越久,你的真实躯体就越危险,听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劝说了好一会儿,靳雨青才勉强答应再吃后一顿晚餐就走。 最后的晚餐相当丰盛,燕文祎做出了一大堆美食,两人几乎不可能吃完也不大有胃口吃,但他还是做得一丝不苟,甚至用萝卜雕了花儿,摆在壳碟的边缘。 靳雨青含泪咽下一口椰汁,与燕文祎交换了最后一个深吻,才说:“那我走了。” “走吧。”男人微笑。 “真的走了。” “嗯,走吧。” 靳雨青坐着发了会呆,忽然侧身靠上了燕文祎的肩膀。 “又怎么了?没事,我很快就去找你的。”燕文祎心里说着,却感觉到那种心有灵犀的连线感突然断了,他低头看了看,探向鲛人的脖颈,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唔,我们也走吗?”正太突然冒了出来,巴巴问道。 燕文祎点点头:“出发吧,这次要快。” ———————————————————— 被系统分离灵魂数据后,一阵无意识的黑暗过去,靳雨青感觉自己仿佛沉浮在水里,波纹在他身边荡漾,有鱼儿游聚过来,小嘴啄着他的后背。 一种沉闷的窒息感充斥在体内,痛苦之余,竟有丝丝的濒死快感。 灵魂就要脱离躯壳,即将登入天堂。 他虽想着自己不能就这样死了,但四肢百骸都已不受大脑控制,连动个手指头都觉得困难,眼睛更是沉得发僵。更严重的是,他的腿和后背都在疼,好似被什么重物碾过一般。 “救命……” 靳雨青心里无声的呐喊着,但也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是他杀还是自杀?是人为还是事故?也许人在濒死的时候脑内转得飞快也说不定,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就像是堵了一大箱的垃圾,不停得发酵,臭烘烘地熏蒸着他的意识,将溺水的痛楚无限放大。 正在此时,更糟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突然咬住了他的脖子,獠牙抵在颈侧,微微刺破了皮肤。 “要完。” 他正这么想着,那野兽忽然松口,先是去咬他的头发,发现根本咬不住才去叼他肩头的衣服,“呼噜噜”的喘息声从耳畔传来,伴着呲拉拉的布料撕裂的声音。 还是只挑剔的野兽,吃东西也不忘撕开“包装纸”。 靳雨青深深佩服于自己的乐天精神。 那野兽连扯带拽,过了片刻,他感到自己后背着地了,可能是上了岸,可惜衣服估计也被咬烂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凉飕飕地晾在软滩上,毒辣的阳光刺着眼皮。 那头见鬼的野兽又跳到他的胸口,跳迪斯科一样乱蹦了几下。 “别蹦了!我的肋骨!肋骨!” 靳雨青一气急,一口水从喉管里涌上来,肺里终于有余地进了气儿,呛水的火辣感才真实地漫布胸腔。他没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倘若有朝一日非要自杀不可,他肯定不选跳河这一项! 那只野兽仍然蹲在那里,还凑过来舔他的脸颊,倒生着小刺的舌头在整个脸盘上四处乱糊,湿哒哒地黏了一头口水。 “嗷呜——!” 靳雨青心里一耸:“是匹狼?!” “嗷呜呜——!嗷呜——!”四面八方地响起回应的嘶鸣来。 靳雨青骤然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大事不好:“还是匹头狼!”可他浑身没劲儿,腿也似乎断了,进的气儿和出的气儿一样少得可怜,逃都没处逃。 应着这几声狼嚎,扑簌簌地钻出更多的狼出来,将靳雨青团团围住,呼哧呼哧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正有一只刚张开獠牙,头狼“嗤!”的一声恐吓,将它吓退了好几步。 几只狼拱住靳雨青的身体,试图将他拖进丛林深处。 “在那儿!快!”几句沸扬人声从远处响起,嗖嗖几道利箭撕破寂静的山林,“瞄准点儿!别射错了人!” “嗤——”头狼咧开猩红的嘴巴,前伏半身做攻击状,似是因为有人来争夺他们到嘴的美食而不满,獠牙厉厉,恐吓着赶过来的人类。 但人手中有剑有弓,丝毫不惧怕这几头野兽,挥舞着奇长的棍棒驱赶它们:“滚开,你们这群蛮兽!” 有一棍打过来,正不巧扫在靳雨青的头侧,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8 头狼猛地窜过去,厚实的身体直直挨了这一棍子。它呜呜叫着,舍不得这口食粮般低头舔了舔靳雨青的下巴,品尝了两口活人的肉香。 然后甩开尾巴,率领其余正要扑咬人类的狼群们,如来时那样无影无踪地消失在密林里。 “快来人,药师呢!” 一群人围拥上来,有人托起靳雨青的脑袋,在他鼻端下方放置了一个小玻璃瓶。奇异刺激的味道霍然冲进他的鼻腔,那不知是什么药米分,直接将他激醒了。 靳雨青一转头,又呕出几口冰凉的水来,才缓缓睁开眼。 他没有在意周围欢呼的喧闹,而是注意到一丛灌木林后亮着的一双幽绿的眼睛,两枚钉子一般狠狠扎进靳雨青的心底。刚苏醒的不适令他眼里一花,再待细看时,那处林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有微微摇晃的枝叶。 第83章 与狼共舞1 那双幽瞳消失后,靳雨青也跟着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身下垫着厚实的被褥,躺在那里可以看到一扇半开的窗户,窗外有几名男女在宰杀一头羊羔。靳雨青试着坐起来,全身却疼地倒吸一口气,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右腿上绑了两块木板,固定着动弹不了,而身体和手臂也绑了不少纱带,看来是伤得不轻。 他转动视线打量一番。 自己躺在的这一间木屋,大概是住了有很长时间了,墙板上都摸的油光发亮,远处桌上搁着一盏铁质风灯,玻璃灯罩下端都烧出了一层煤灰。墙上还挂着笔法幼稚的风景画,生活气息十足,想来应不是什么敌窟。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先调取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 这也是个颇为“奇妙”的国家,虽也是帝国君主制,但几百年来的统治都十分平和。王国中还设置了一个由平民英雄和贵族参半的议事会,可以确保王室的法令公平公正。 而这些所谓的代表平民的“英雄”,却是王国最有趣的一部分人。他们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王国的英雄荣誉勋章,以此证明自己英雄的身份——也许是在一场洪水里拯救了整个村子,也许是从魔王的爪牙嘴里救下了公主,总之都是值得人民称赞的壮举。 这些英雄在国王的默许下,成立了一个英雄骑士团,招揽一些手脚利索的同伴,接些公派的活儿,当然更多的是接私活,毕竟他们的本质并不是贵族,而是需要自食其力才能饱腹的平民。一个荣誉勋章只能带给他们脸面,却带不来金币。 可想加入英雄骑士团的人也太多了,最后他们不得不重新划分了职责范围,将这些自愿加入的伙计们按照能力和武力分个三六九等。 最后将整个骑士团劈成几部分——负责维伦王城及其附近地区事务的,最安全的蔷薇骑士团;人数最多、遍布各城、负责其他城市周边,生活最舒适的飓风骑士团;还有常年游走在无人区域,赚钱最多、但同时也要冒着巨大生命危险的猎鹰骑士团。 即便猎鹰团以每月数十万金币的收入令其他人眼红的不行,但愿意加入猎鹰的也仍是少数,都被猎鹰骑士团每年的殉职率给吓趴了。 典型的有命赚钱,没命花啊! 靳雨青正在感叹,忽然听见嘎吱一声推门而入的声音,他恍惚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胸前钉着猎鹰银制徽章的女骑士,腰间挂着一柄单手剑,端着些食物走进来。 “殿下您醒了?”薇薇安看见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睛,褐色的长发披在枕上,显得整个人十分温柔。心里叹着多好的人呀,真是可惜了,嘴上却埋怨起来:“殿下,您可要快些好起来,如果祈福节到不了岩岛可就糟了。” “真是的,都说暴雨的天气不要赶路,这下好了!碰上泥石流,只能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薇薇安一边放下食物,一边念念叨叨地小声抱怨着,她似乎对这趟差事极为不满,汤碗落在桌上的时候重重地咣一声。 靳雨青已知道自己是泥石流发生时不小心失足滑落山坡,掉进了河里,也不想与她说话,遂闭上眼扭过头去。 薇薇安转头瞧见他,叉腰道:“琼斯殿下,这时候厌食也不能改变什么,神选的结果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靳雨青叹口气:“你不要说了,我过会自己会吃。” “那好吧!祝您早日康复。”薇薇安摆摆手,带上了那老掉牙的房门。 女骑士走后,靳雨青回忆起她所说的神选——这个所谓的“神选”就是整个帝国最不可思议的玩意儿!也是害得他如今流落到这种境地的罪魁祸首。 在这个流传了几百年看似优雅高贵的王室里,存在着一个类似于人祭的野蛮制度。 每一任的皇后在准备怀胎生育时都会吃下一种绿色的果实,他们叫它“圣选果”。这种稀少的植物只在王室秘密种植,功效是能够使皇后怀上双胞胎。 如果双胞都是公主,则平安无事,但若是一对儿子,那么其中一人必须要在加冕大礼时选出来,预备献祭给远在帝国极西的岩岛上的“魔王”享用,以保佑帝国风调雨顺,无祸无灾。 很久以前,曾有一位皇后爱子心切,谎称双胞胎中的一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企图瞒骗过丈夫,最后果然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整个王族成员除了那位皇帝,全部死于非命,民间旱涝不断,百姓民不聊生。最后老皇帝不得不新娶了一位皇后,将诞下的两名双胞胎全部献给了“魔王”,灾异才慢慢消停。 尽管大家都知道那是个吃人的妖怪,但却没人敢堂而皇之的称它魔王,皆自欺欺人地唤其为“神”。 而所谓神选,正是一场暨新皇加冕大礼和择选献祭者同时进行的残酷典礼,形成了一种相当稀奇的“一国双王”现象。因为这两名双胞胎皇子会一起加冕,同时成为帝国的王。 然后才会在百姓面前,接受神选,择出其中一人前往岩岛。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命运却注定了他们要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一人高高为皇,一人米分身碎骨,简直可笑。 ——更可笑的是,原主埃米尔·琼斯就是那个被选上的倒霉鬼。 因此,他虽然也是个头顶皇冠的王,但却是个要千里迢迢奔赴魔王之口的弃王。 猎鹰骑士团也是受王室所托才接下这个任务,明面上说是护送他,其实则行押送之职,防止埃米尔逃跑,给大陆带去灾难。而去往岩岛的路一直不甚太平,谁也不愿意与那怪物有什么牵连,想来有些不甘不愿的脾气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魔物这次玩够了。他不仅享用了王室所奉献的人祭,还背弃承诺,大杀四方,让整座大陆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 靳雨青活动活动了十指,再次尝试撑着自己坐起来。他当然不会这么潦草的死去,他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9 决定——屠魔。 有了上个世界的教训,靳雨青明白了一件事。燕文祎不一定会投生成这个世界的主角,因此,大陆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爱人。而且奇怪的是,共享系统也无法定位燕文祎的具体方位,只能确定……就在这片大陆上。 “……要你何用” 正太委屈兮兮地嘀咕:“不愧是夫夫俩,话都一样。” “哼!”靳雨青才哼了这一声,胳膊一打软,刚刚支起的上半身又栽了回去,他只能磨磨蹭蹭地半靠着床头。让正太系统对他进行一个初步的健康监测,最后结果是猎鹰团的药师给他用的止痛剂有稍许麻醉的效果,所以才这般肌肉无力。 咕噜…… 靳雨青抚着自己肚皮,心塞地想道,难不成还真叫人来喂? 正这时,对面窗缝里一闪而过一道黑影,打翻了支撑窗户的小木棍,跐溜钻进了靳雨青的床底。木窗晃晃地“咔”一声阖上了,而那东西静静潜伏了三两分钟。屋中一片死寂,靳雨青下意识屏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似是确认周围是安全的,它才从床底下慢慢钻出来。 靳雨青一瞧,竟是匹黑狼! 黑狼两只前爪趴在床沿,盯着靳雨青看了一会,又伸过头来急撩撩地舔他的下巴,喉咙里小声地“呜呜”叫,两只眼睛在在日光下是黄绿色的,微微眯着,毛茸茸的脑袋垫在他的肩膀。 靳雨青不自觉地“咕咚”一咽,空了好几天的胃部又开始配合地喧嚣起来。 黑狼耸起耳朵,瞪圆了眼珠,骇得靳雨青想再往床里头滚两圈。 这狼是几个意思,一次没得嘴,还怀恨在心,跟踪到村子里来也要把他吃掉? 靳雨青骨头发僵,心里暗戳戳地擅自揣摩着,却见这头黑狼忽然转身,一跃跳上了木桌,用牙齿去咬叼汤碗。努力了几次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之后,又转头叼起旁边编织筐里的全麦长面包,将其中一头在汤碗里泡了泡。 “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呀!”正太道。 黑狼叼着面包爬上靳雨青的床,将泡了奶油汤那头往他嘴里塞。那长面包是要切片吃的,被狼叼着又粗又长一根在他嘴边蹭来蹭去,糊了一嘴奶油。 靳雨青欲哭无泪,可他还不想替一只长面包做深喉,还当着一只狼的面。 “唔撕洗嗳——”他口齿不清道。 黑狼听他说话了,松了松口,靳雨青得以喘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自己来……” 他只好捡起那根面包往嘴边送去,小心翼翼地撕咬下一口,边咀嚼边观察黑狼。那狼吐了吐猩红的舌头,舔舐着他嘴边滑落下去的奶油渍,时而抬起脑袋来,幽幽的眼神望着他,让靳雨青觉得那眼光有些似曾相识。 如果不是它那立起来能有一人高的个头,还有尖利的獠牙利爪,靳雨青都要以为这么温顺的动物是谁家养的一只大狗了。 靳雨青啃了几口面包,试探着摸了摸它的耳朵,黑狼怕痒似的“嗤”地喷了他一脸气。 “你是那天把我从河里拖上来的头狼?”靳雨青道,“你不是要吃我,是要救我吗?还帮我泡面包。” 黑狼抬起一支前爪认真舔了起来,对靳雨青的话没什么反应。 “唉,我跟一只狼说什么话呢。” 靳雨青的手顺在它油光发亮的乌黑皮毛上,挠到它柔软的肚皮时,黑狼咕噜噜地叫唤起来,用身子蹭着他的手背。靳雨青正觉得这头黑狼好玩听话的不得了,还想多摸两下的时候,忽然手指碰到一个不同于皮毛的微硬物。 他低头细看到是什么东西后,赶忙将手缩了回来,黑狼却不太满意了,舔着靳雨青的手指低鸣。 “小畜生,我可不是你交配对象。” “琼斯殿下,您在跟谁讲话?”窗外忽然有人朗声问道,“真是奇怪,这窗户怎么关了。殿下,您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靳雨青应答道,同时挥挥手,小声催赶着黑狼:“快走吧,被他们发现你就要上烤架了!” 黑狼瞬间躲进床底,在窗外那人离开之后才钻出来。 它回头看了看靳雨青,用头顶开窗扇跑了出去。 那抹乌黑色消失在窗下的时候,靳雨青冷不丁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燕文祎的投生对象里不会还包括野生动物吧?!只这么一想,就瘆地赶紧摇摇头清理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不会的不会的,再次他也得是个人吧! 沉默了一会儿,靳雨青双手合十,闭眼虔诚拜道:“诸天神佛在上,我愿用十年不吃肉来保佑他一定是个人,再丑我也不嫌弃!” “那个……”还没许完愿,正太插进嘴来:“我打断一下,这里没有神佛。而且你这么许愿……仿佛是立了一个大大的flag。” “啊!你闭嘴不要说!” 第84章 与狼共舞2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猎鹰骑士团是绝对不可能让靳雨青静养的,就算是为了整个帝国的平安,他们抬也得抬着靳雨青往前行进。 骑士团中自带的药师是个对野外损伤的经验十分丰富的人,给靳雨青用的都是奇异植物的汁液调配而成的特效药剂。他大概卧床休养了一周,就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床活动了,不仅每天的食物都富有营养,又有共享系统暗中帮助,靳雨青恢复的很快。 只消一个月,队伍又再次出发。 他们从之前落脚的村子里买了几头羊,把能吃的部分都切下来用一种可以保鲜的叶子包裹起来。靳雨青目测这支护送队大约有三四十人左右组成,每个人胸前都别着一个猎鹰徽章,且看起来都很有力量感,哪怕是女孩子也是百里挑一的野外生存好手。 还好领队有些人性,知道靳雨青腿部有伤走不快,特意备了一匹灰驴子给他骑。靳雨青侧坐在驴背上,一颠一颠地拖在队伍的后头。 一个个头小小的女孩子跟过来,仰头看了看他,好心地递给他一袋水道:“琼斯殿下,我们未来两个月都要在森林和沙漠里度过了,您还吃得消吗?” 靳雨青接过水,从自己口袋里捏出一把红色带叶的小果子当做回礼,笑说:“我叫埃米尔,不必叫我殿下。” 女孩惊喜地捧过小红果,眨着眼睛道:“喏喏果!天哪,您是从哪里弄到的?”然后才反应过来,笑笑地介绍自己,“啊,我叫诺娜,是克森岛人。” 这种果子舔破了外面一层果皮后,里面就像是水果硬糖,吃法可以慢慢含化,也可以嘎嘣嘎嘣地嚼碎,酸甜可口,很受女孩子和小孩子们喜爱。只是果株植物很娇气,只野生在沼泽深处,没办法人工培育,所以价格相当昂贵。小孩们为了炫耀自己能够吃到这种果糖,会刻意发出“喏喏”的声响,吸引其他小伙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0 伴们的注意,所以才叫喏喏果。 靳雨青自己含了一颗,圆圆的小球被舌尖舔弄着在口腔里转动,甜汁渐渐化开,才晃动着自己一条腿,说,“嗯,是一只小动物半夜送给我的,它还送了我一些别的小玩意,你想看看吗?” 诺娜噗嗤笑道:“您以为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吗,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动物。” 靳雨青心想,可是真的有啊,昨天才送了我一把绒绒草呢!不过说可爱……啊,它可真不可爱,两只眼睛凶起来像是两簇鬼火,而且喜欢舔人! 可他还想跟诺娜多聊一会儿,了解一下这支队伍,所以不断地从他那仿佛哆啦a梦的口袋里掏出一些稀奇的小东西,引得诺娜好奇地探着头偷看,嘴里含着,手腕上挂着,头发里还插着一只玻璃花。 没多会儿,靳雨青就将这支队伍的组成大概摸清楚了。 带队的骑士叫亚伦,在英雄骑士团里是个不上不下的尴尬职位,是队伍中对这趟差事最不满的人。而亚伦身后跟着的两人是他的老乡,将亚伦视为头儿。这几天一直治疗他的药师名为约瑟夫,年轻时在宫廷供职,因为想要挑战更加刺激的生活,主动要求加入了猎鹰,现在已是整个骑士团中有名的神医了。 而那天给他送饭的女骑士薇薇安,是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却是队伍中有名的坏脾气,刀子嘴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办事比男人还利索,大家也都忍了。 岩岛是恶魔盘旋之地,这趟护送任务可谓是吃力不讨好,若是不小心触怒了岩岛上的怪物,连命都可能不保,看整支队伍只顾闷头前进、死气沉沉的表现,就知道他们是被临时指派凑合起来的,彼此之间没有多少友谊和信任。 而自己身边这个活泼开朗的诺娜,则是神经粗大,被以前的小队排挤出来还不自知,觉得这是趟荣誉之旅。 “唉。”靳雨青想着就叹了口气。 要去消灭岩岛怪物,必然要有人手和武器,他还不晓得那只吃人的魔物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明白它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控制帝国的灾祸的。靳雨青摸着下巴打量着队伍中的每个人,思考着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将他们全部收服,成为自己忠心的部属的可能性。 队伍很快进入了一片沼泽带,周围的树木垂下枝蔓,根部浸泡在泥水里,表面均生着一层厚厚的绿色苔藓,有些地方甚至长出蘑菇来,不踩下去,根本分辨不出那到底是地面还是伪装的沼泽深潭。 奇形怪状的植物和远处滴滴答答的水声,将整片无人地带的气氛压得更低,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起来,几名队员走在前面,用长长的木棍试探着地面。 这片沼泽林他们从来没有进来过,如果不是因为靳雨青摔了腿耽搁了太长时间,他们也不会选择抄这个近路,一群人边走边骂骂咧咧地相互指责。靳雨青注意到在队伍右侧有一名年轻人,背后一柄大剑,神色平淡地望着前面的路,用手里小臂长的匕首砍断碍事的藤条。 他似感应到什么,一回头,准确地撞上靳雨青的视线。 几日后的傍晚,天色快黑时,队伍发现了密林深处的一处人类遗迹,建在一片开满白色花朵的大泥潭旁边,阴森森的外形让人联想到古时候的祭祀神坛。石筑的建筑可能是遭受过地震,半斜着歪在土地里,远远望去是一个人头的形状,畸形过大的椭圆形眼睛,奇长无比的鼻梁,两边也许是耳朵的部位已经从石缝里垂下许多枝条。 而进入建筑的石门正是它的嘴巴,是一个大约三米多高的长形洞口,门前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生篝火的石垒。 他们正缺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怕是早就荒废了上百年,也没什么危险,便决定今晚在此借住,也好过在森林里露宿。 其余人各去搜集木材,靳雨青拄着小拐杖一蹦一蹦的扶着墙走,忽然眼前堵上一个阴影,一双手伸过来扶着他慢慢坐下,然后仍是不说话要转身离开。 “谢谢你,赫拉斯。” 青年停住,回头奇怪的看向他。 靳雨青一愣:“我记错了吗,赫拉斯·迪克?” “没有。”赫拉斯终于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 赫拉斯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靳雨青想拆了固定腿部的木板,给自己换换药,才一屈腿,不知道是哪里拧了筋,疼的厉害。他捂着小腿出了阵冷汗,才慢慢地动手。赫拉斯见状,屡次挪了挪脚步,最后还是蹲了下来,从他手里接过绷带的一头。 拆开伤口,用消毒汁液冲洗了一遍,再熟练的上药捆绑绷带。 “这里每个人的名字我都知道。”靳雨青说。 赫拉斯冷冷地奉承道:“这可真厉害。” “……”靳雨青觉得他可能不太想和自己说话,撇了撇嘴。 赫拉斯将绷带两端系上一个结,一边固定一边忽然说:“你不用讨好骑士团的人,没有用。” “嗯?什么意思?” 赫拉斯抬起视线,在他脸上逡回几秒,“你应该明白,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你去死,埃米尔·琼斯殿下,没有人会因为那点蝇头小利而放走你的,否则我们都要遭殃。” 靳雨青耸耸肩膀,毫不在意地笑起来:“这听起来有点恐怖。” “你只能抱怨自己命不太好。”他似乎有些激动,“你是新娘,即将嫁给魔鬼的新娘,而我们是送葬队。” “你送过很多位‘新娘’?”靳雨青不禁问道。 赫拉斯沉默了一会。 “不想说没关系,抱歉,我不是有意打听你的私事。” “反正你也快死了,”赫拉斯望着他,轻轻呼吸两声,说,“我的母亲也曾是猎鹰骑士团的一员,她负责护送了上一位新娘……就是你的叔叔,那时他才二十岁,比你还要年轻。” 靳雨青仔细打量了赫拉斯的眉眼,奇迹的发现他五官排列的竟然有些皇室血统的味道,心里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的母亲……和那位王?”他没好意思说是弃王,那有点太伤人心了。 赫拉斯点了点头。 “他们在路上相爱了,我的母亲曾经想把他救走,却被骑士团的人发觉,将她当做叛徒押送回来,而‘新娘’仍然被送入了魔窟。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便趁机逃了出去,生下了我。” “啊,这么说,你应该算是我的哥哥。”靳雨青感叹道。 赫拉斯瞪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和王室扯上什么关系,“所以你不要试图勾引我们队伍中的姑娘,她们救不了你。” 靳雨青没想到他与诺娜说话聊天的场景在赫拉斯眼里竟然成了“勾引”,讶异了片刻便觉得这十分好笑,抬手拍了拍赫拉斯的肩膀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1 ,宽慰道:“我对女孩子们没有感觉,非要说的话……我应该是比较喜欢男人。” 意料之中的,青年瞪大了眼睛。 “而且我也不打算做那个可怜的‘新娘’,我不会委屈自己嫁给魔鬼,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赫拉斯还在错愕中,忽然不远处的灌木林里簌簌的响动起来。刚拔出匕首,一只硕大的黑影就从他脸颊处扑咬上来,幸亏赫拉斯反应灵敏才避免了被抓烂脸蛋的下场,他正要取背后大剑,却见那黑物直接扑向了靳雨青,跨在他的身上朝自己呲牙咧嘴地恐吓,地上还趴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精灵鼠。 “尤里卡!”靳雨青叫道,他们从出事的那片村域到这里,起码走过了好几座城池的距离,这只狼竟然还跟着他! “快停下来,尤里卡,他不是敌人。” 尤里卡是靳雨青之前给它取的名字,在帝国语言里是“狼王”的意思,而且黑狼似乎挺喜欢的,每次这么唤它时都会摇着尾巴答应。 黑狼似是听懂一般,一下子安静下来,亮出獠牙将赫拉斯驱赶到好几米之外,确保那个人类再也不会靠近靳雨青还对他动手动脚,才安心地溜回来,叼起那只精灵鼠向靳雨青邀功。 看见一匹丛林黑狼忠犬一般绕着靳雨青打转已经够让赫拉斯吃惊的了,更别说它嘴里的那只精灵鼠!精灵鼠是一种体型和猫差不多大的森林变异鼠,活动隐蔽极难捕捉,而且因为它们以珍贵的草药凝露为食,所以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一小块精灵鼠肉就能在市场上卖出一万金币的价格。 “不行,尤里卡,你总不能让我生吃它吧?过会儿生了火,我们把它烤了再吃,好不好?”靳雨青挠着黑狼的脑袋,与它讲起道理来。 “这不是那天的头狼吗?!”赫拉斯观察半天,见那黑狼真的很是亲近靳雨青,才收起剑说,“你可真是个神奇的人,埃米尔……你竟然能驯服一头野性最大的丛林黑狼,还让它帮你捕获精灵鼠!” 靳雨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黑狼的由来,因为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干脆也就不解释了。 “不过你可小心了,”赫拉斯转身离开,说道,“它们的发情期快到了,你这只看体型应该还是匹狼王,是狼群里最危险的一种,小心它突然兴奋起来咬伤你。” 靳雨青顾着听赫拉斯讲话,回过头来才发现黑狼正趴在他身上,和以前一样将他的下巴舔得湿漉漉的,然后又埋下头去,凉凉的狼鼻子贴在他的身上,四处乱嗅。因为坐姿的关系,靳雨青的上衣和裤子之间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腰肢,尤里卡将头从衣缝里伸进去,在他腰侧舔了一口,像小孩子品尝一块巨大的棒冰。 靳雨青莫名地一抖,想起刚才赫拉斯警告他的话,腹部紧张地绷成一团,捏着尤里卡的后颈将它脑袋扯出来,严肃地教训它道:“听着,你这只小畜生,不许对着我发情!” “听见没有?!” 黑狼眼睛又湿又亮,幽绿地倒影着面貌清俊的青年,突然伸出舌头,促不及惶地在他嘴巴上掠了一口。然后头一歪,盯着靳雨青渐渐蕴恼的表情,咧开的狼嘴仿佛是在促狭的笑。可还没等他发作,又呜呜咽咽地缩回脑袋,毛茸茸的耳朵蹭着靳雨青的脸颊,一只爪子握手似的摆在他的手掌上。 “……” 靳雨青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狼撩了。 第85章 与狼共舞3 搜集干燥木材和清洁水的队员们陆续回来了,在看到斜靠在墙角,拥着一匹黑狼的靳雨青都表现出了十足的惊讶。赫拉斯回来的早,已经生起了一簇篝火,靳雨青正在旁边用小刀剖开精灵鼠的尸体,去除皮毛。 “啊!”诺娜看见黑狼惊叫了一声。 “嘘……”靳雨青竖起手指笑了笑,“别怕,它叫尤里卡,很温顺的,不会伤害你。” 赫拉斯嘲讽了一句:“他只对你一个人温顺而已。”对,刚才他要帮靳雨青生火,结果又被这头黑狼亮出爪子恐吓了! 褐发的青年差不多是跪坐着,一人大小的狼四肢摊开躺在地上,沉沉的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闭目养神。靳雨青耸耸肩膀,继续剔着精灵鼠的肉,然后用水洗净,在一根削好的尖细木棍上穿起来,架在火上烤。 靳雨青抬起头,诚挚地邀请他们:“你们要来点吗?精灵鼠,好东西,补充一下营养和体力。” 薇薇安一甩金发,哼地扭头去了另一簇火边。一伙人除了神经粗大的诺娜试探着坐了过来,其他人都对尤里卡持警惕态度,纷纷离的远远的,各自拿出之前保鲜的羊肉烤起来。 等待鼠肉熟透的功夫,靳雨青一边翻转火上的木叉,一边将精灵鼠的皮囊处理了,做成了一个结实的挎包。 诺娜看到了:“您竟然还有针和线,埃米尔殿下!”虽然靳雨青说过她可以直呼其名,但总觉得不太好,便由琼斯殿下改成了相对比较亲近的埃米尔殿下。 靳雨青不好意思道:“说起来有些惭愧,是之前村子里养伤时我说了一句‘衣服都破了’,尤里卡半夜来送给我的。我想可能是它从哪里偷的……” 赫拉斯又嘀咕着插嘴说:“它什么都懂,还有它不能干的事情?” “赫拉斯哥哥,你的袖口也坏缝了,如果你不是非要留着给心上人缝补的话,要我帮你补一补吗?说实话我的针法还不错。”靳雨青扬起手中的针线,故意这么说道。 男人一下子躁起来:“别叫我哥哥!” “噗……哈哈!赫拉斯竟然脸红了!”诺娜忍俊不禁地捂着嘴,“这还是我们那个英勇的冰块脸骑士吗?埃米尔殿下可真厉害,以前赫拉斯可从来没这么多话。” 赫拉斯微微蕴恼:“诺娜!” “好了赫拉斯,我挺喜欢你话多的样子的。”诺娜真诚的笑道。 “……”感觉赫拉斯骑士的脸更红了。 整个空旷的石筑里都能听得到他们这边的欢声笑语,很快就吸引了其他篝火堆前的队员。靳雨青有意改善与他们之间的冷漠关系,遂将烤好的精灵鼠肉用小刀切成一块一块的,用干净叶片托着分给大家,边吃边跟他们讲故事以作娱乐。 讲的内容大多是什么聊斋志异、狐仙蛇妖的,他们对那些闻所未闻的东方体系的妖魔精仙很是感兴趣,没多会儿靳雨青的篝火边就围起了许多人。 就连领队亚伦和暴脾气薇薇安也不禁侧目听了起来。 整个骑士小队气氛难得融洽下来,好似这只是一场勇敢的冒险而已,并不是要去押送一个可怜虫去岩岛。而他们的押送对象也丝毫没有要被献祭了的恐慌和忐忑,反而谈笑风生。 尤里卡被笑声吵醒,一时警惕,抬头看到靳雨青放松的表情,就默默从他膝头起来,团到了青年的身边。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2 靳雨青撕下一块鼠肉,托在掌心里喂给黑狼,尤里卡用舌头卷罢,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直到月色浓郁,大家才不得不暂时停歇,只留一簇篝火,轮流守夜休息。 有了今天的友好铺垫,接下来的行程就相对轻松了一些,没人会对一个天性温柔的人产生敌意。大家都知道埃米尔·琼斯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懂得许多奇妙的事情。只是他身边那只黑狼不太好惹,每次有人靠近埃米尔,它就似自己地盘被人侵袭了一般,占有欲极强。 猎鹰团在野外探险多年,有丰富的辨路经验,他们前进的同时还简略绘制了一份地图,以便下次可以更加详尽的探索这片区域。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眼看头顶的月亮从上弦月变成下弦月,然后又成了上弦月,靳雨青腿上的夹板都拆了……他们仍然没有走出这片沼泽密林。食物已经告罄,他们先开始还能采集林中的一些浆果果腹,但这些酸酸甜甜的玩意毕竟不能提供足够的能量。 最后没办法,靳雨青将自己骑了一个多月的灰驴子让了出来,让大家喝上了一顿浆叶驴骨汤。肉不舍得吃,包起来储存着以备不时之需,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久的路要走。 林中沼泽水汽较多,雾气时聚时散。才被靳雨青调动起来的精神就被这漫无目的的旅程给打蔫了,队员们的脸色在一片白化雾蒙中显得疲惫而苍白。 诺娜凑了过来,向靳雨青小声问道:“埃米尔殿下,你觉不觉得……” 她后面的问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保持在前方一百米左右探路的两名队员突然惊声尖叫起来。 所有人立刻打起百倍精神,将武器握在手中,快速冲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刚冲出白雾,就看到两个探路队员跌坐在地上,指着前方的物事——那又是一座人头石筑,微妙的倾斜度,大而惊悚的眼睛,夸张的鼻梁和耳垂,以及建筑前开满幽白花朵的绿色沼泽。 “是鬼雾!鬼雾!” 鬼雾之说在帝国十分流行,大意是指森林里那些阴气森森、莫名而生的雾气附近是幽灵鬼魂的聚居所,人类要是不小心闯入了它们的领域,就会被鬼魂们留下来。 亚伦压根不信什么鬼雾,他挑起一簇火把,一个人闯进了那座人头石筑里。没几分钟,他就大骂着走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烈焰火把驱散着些该死的白雾,气喊道:“我们迷路了!这就是我们之前露宿的那座建筑!” “不可能!”薇薇安否认道,“我们一直在向西走,怎么可能又中途折回东面?” 亚伦与她吵起来:“没什么不可能,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我们留下的生活痕迹都还在。” 众人结伴进去求证真相,一个个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就不该向西走,应该先往北走出这片阴森的沼泽,然后再做打算!” “够了亚伦,向西走你也是同意了的!别出了事就开始推卸责任!” “这真是太他娘的邪乎了,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抄近路!” 诺娜小声叹道:“这可怎么办,我们一定不能按时抵达岩岛了……” “呜呜……”在这一片争吵声中,一直跟在靳雨青身后的黑狼轻轻呜咽了起来,尤里卡咬着青年的裤脚,把他向外扯。 靳雨青半蹲下抚摸着尤里卡的耳朵,发现黑狼垂着眼,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不禁蹙起眉头:“怎么了尤里卡?” 赫拉斯厌烦这些人动不动就只知道互相撕咬的拙劣表现,脸上冷气横生,他往前走了两步,仿佛看见了泥土里有一些异物。也许是上次露宿时太匆忙,天色太暗没有注意到,他弯下腰用手拨开表面的土层,发现是一堆奇怪的碎片。 他捡起其中一枚,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土,火光一打,一只散发着鬼魅般幽绿的眼瞳忽然从碎片中亮了起来! 赫拉斯受了一惊,轻轻惊叹了一声,碎片失手落回了土里。 “你还好吗赫拉斯?”靳雨青问道。 赫拉斯退回来,捻了捻手指头:“没事,只是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小心一点呀!”诺娜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米分。 女孩子才刚将药米分瓶的木塞拔开,忽然脚下一晃栽到了赫拉斯的身上,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座建筑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地上尘土被震到半空中,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此时大家都分散在人头石筑周围进行查勘,待地震发生时已来不及汇聚在一起,一块巨石从三米多高的嘴巴门上坠了下来,堵住了想要逃跑的人的去路,脚下也因为震动而裂出几条地缝。 尖叫和惊慌瞬间漫布在昏暗的建筑内部。 “大家冷静!不要慌!”亚伦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来。猎鹰团遭遇的怪事多了去了,不过是突来的地震而已,怎么能难倒他们,正如此安慰着自己,领队亚伦突然一声“啊——”的惊呼,似是掉进了一个地震裂开的洞窟里。 继亚伦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人掉进不同的裂缝里。 赫拉斯紧紧抱住了吓坏了的诺娜,靳雨青离他俩最近,眼疾手快地在他们也掉下去时一把抓住了赫拉斯的手,而自己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勉力支撑着缝隙里两个人的体重。 “埃米尔!” 靳雨青咬牙喊道:“抓紧,不要放手!” 但是震动越来越厉害,靳雨青也快支撑不住,被他们带着往前滑。黑狼扑咬上去,牙齿扯住靳雨青的上衣,四肢使劲儿用力的向回拉。 一狼一人与赫拉斯他们顽强割据着。 “埃米尔,快跑吧!这座人像殿早晚会塌的!”赫拉斯劝道。 “不行……”靳雨青使着吃奶的劲,憋了满头大汗,硬是把赫拉斯和诺娜向上提了一大段距离,眼看就能爬上来了。猛然间,只听尤里卡一声痛苦的嘶鸣,向后趔趄了一大步,随即被一条新生的裂缝吞噬。 “尤里卡!” 又是一阵晃动,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石块直直地砸在靳雨青的手腕上,一下子把他的手给砸的麻木,使不上力气,刚拉上来的赫拉斯直接就掉了下去。靳雨青自己也被不断掉落的石头砸得无处可躲,门也被一块巨石堵着出不去,他心下一横,索性也跟着跳进了黑狼坠入的那条地缝。 自由落体的感觉也不是没感受过,没几秒靳雨青就着了地,连滚带摔地向旁边滚了几圈,避开落石的头顶,直到后背撞上冷冰冰的石面才停下,满头泥灰地仰在那里大喘气。 外头的晃动持续了有好一会儿才终于停歇。 靳雨青浑身疼得要命,他上下扭了扭,发现手脚还连在自己的身上,才舒出一口气慢慢爬起来。抹干净了眼睛周围的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3 灰尘,站在那道缝隙底下抬头一望——哪还有什么建筑,全都坍塌了,露出了星月皎洁的夜空。 “有人吗!上面还有人活着吗!!” 吼了几声,一片寂寥。 “……”虽然不想这么去揣测,但靳雨青认为这回他们可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他勘察过这石缝根本不可能爬上去之后,想起那只先他掉下来的黑狼,按理说狼的抗摔性应该比人好得多才对。 “尤里卡?”靳雨青回顾四周,叫着黑狼的名字。 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在前方阴影里动了动。 “尤里卡?是你吗?”靳雨青捡起地上一个形状还算锋利的石块防身,一步步地向那团东西靠近,“尤里卡……尤里——啊!”他下意识捂了捂嘴,手中的石块也骤然惊掉了。 前面是一汪水泊,看起来还算干净,可能是震动中涌出的地下水汇聚而成的。 而在水泊旁边…… 躺着一个昏迷的身材精健的男人,他浑身赤裸地蜷缩着,浓密的黑发长垂过肩,一半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上似弯曲丛生的水藻,发丝之间的是微微湿染着潮红的病态脸色。 汗水已经覆透了他那身健壮有力的肌肉,额角和颈侧都攀生着青紫的血管筋道,两手微微抽搐着,看似十分痛苦难耐。 咕咚。 靳雨青咽了声口水,掂着极轻的脚步靠近他,慢慢蹲在了他的身旁。 男人纤长弯翘的睫毛打着颤,在靳雨青小心翼翼地撩起他一侧的头发时,对方突然伸手擒住了他的腕子,然后猛地瞪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幽深、荧绿,充满威慑和血腥杀气的眼睛。 靳雨青一眼认出:“尤里卡?!” 话音刚落,男人绿幽幽的狭长眸子狠狠一眯,两手一探,“呲拉——!”,将靳雨青的衣服撕成了两半。 第86章 与狼共舞4 话音刚落,男人绿幽幽的狭长眸子狠狠一眯,两手一探,“呲拉——!”,将靳雨青的衣服撕成了两半。 对方的指甲擦着皮肤而过,靳雨青胸前一凉,突然之间没反应过来,惊叹着向后跌坐在地上,被撕成两半的衣服挂在肘弯。 男人指缝间残留着一小块布料,他低头嗅了嗅就嗤地扔开,四肢着地爬了起来。墨黑色微微弯曲的长发垂在脸前,只在那张目光犀利的脸庞上留下一个可以视物的缝隙,幽不见底的眼珠紧贴在上眼睑,瞪视着靳雨青的方向。 “……”靳雨青张了张嘴,却又怕突然的发声会使对方受惊而袭击他。 他悄悄向后退了退,对方忽地发现了他的动作,抬起头两条后腿用力蹬地,只一步就倾压在了靳雨青的身前。他瞬间屏住了呼吸,但心脏擂鼓般的猛跳暴露了靳雨青此刻紧张恐慌的内心。潜意识告诉他,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几个月来一直跟在身边的温顺黑狼,但对方如今的凶恶态度实在是让人放松不下来。 他是怎么从狼变成人的?他为什么会变成人?靳雨青无端猜测着。 男人身躯沉重地压过来,高耸的鼻梁、深凹的眼窝,微微咧开的邪异笑容,维伦城里的贵族也未必有他英俊帅气。但那是一种凶厉的美,野兽般无法征服。 他低下头,被汗水濡湿的鼻尖贴在靳雨青的胸膛上,用力的嗅着——从胸口到脖颈,又从脖颈慢慢闻到肚脐。恍惚之间他似闻到了极为感兴趣的味道,整个人兴奋起来,甚至伸出舌头舔来舔去,用牙齿咬住裤子的边缘,粗暴地向下拉扯。 靳雨青一把拽住这块自己仅剩的衣料,遮住已经袒露出来的褐色草丛。 男人呼吸急促,靳雨青仿佛从他那双狭长幽绿的双眼里看到了翻滚燃烧着的鬼火,它们吸尽一切,暴露出原始的兽性——厮杀、掠夺、占有,让人类屈服与它们的尖牙利爪之下,成为狼群胃袋里的储粮。 靳雨青瞄了一眼所处的空间,它狭小地不能再小了,根本无处可以躲藏。所以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对方侵犯,要么将对方弄晕或杀死,尽管他现在好像是个“人”,可靳雨青也别无选择。他偷偷摸到了身后的一块尖石。 尤里卡再度俯首,湿红的舌尖一下一下地隔着薄薄的纤维裤料,舔弄着他敏感的部位,很快将那里弄得湿嗒嗒的无法形容,布料紧密的贴着皮肤,凸显出里面鼓鼓的形状。 他还试图低头去舔自己的玩意,但他到底不是只狼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靳雨青趁他注意力分散,抬起手中的石块,猛地向他刺去! 尤里卡敏锐俯身,石块砸中了他的脊背,虽然连个伤印都没能留下,他还是低低地“嗷呜”了一声。 靳雨青立即翻身就跑。 尤里卡伸手拽住了他的脚腕,靳雨青一下摔倒在地上,生生被拖了回去。靳雨青无法想象那是种什么样的力气,就好像在惩罚一只犯了错却擅自逃离的小狼崽。 靳雨青的脑袋有点发晕,只能用肘和膝撑着自己不趴在地上。 可他忘了,这种低伏的姿态对狼来说正是待配姿势。 尤里卡“呜——”地低鸣起来,两只宽大手掌擒住靳雨青的腰跨,随即跨爬上来,一边湿漉漉地舔咬着他的耳朵,一边用那又烫又硬得不似人物的器具危险地顶着他的臀缝。 靳雨青无法否认,这一刻他是恐惧的。 黏腻的声音在耳穴里进进出出,仿佛是在模拟一种无法言说的动作。可最近的可以充当武器的石块在一米远的地方,他慌极了,本能求饶道:“不,尤里卡,别这样……” 尤里卡咬破了他的耳垂,尖牙轻轻磨砺着那一小块细嫩的肉,手掌不断抚摸着他血管丰盛的颈部。 “尤里卡,清醒一点……我不是你的交配对象!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会死的。” 尤里卡仿佛听见什么禁忌的词语,倏忽停下了跃跃欲试的动作,仆下身子贴在靳雨青的脊背上,低低地饶着舌头:“埃……米……” “埃米尔,对,我是埃米尔!”靳雨青应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u……tsing……” “???”靳雨青听到他忽然念起一个相当别扭的字符,咿呀怪诞像是刚回开口的婴儿般拙劣,而他确定,那绝对不会是埃米尔这个单词。 尤里卡忽然从靳雨青的身上撤退,恋恋不舍地嗅了嗅他的气味,低垂的眼帘愈加颤抖地厉害,一步一晃地回到那片水泊旁,瞬间失去了重心侧栽下去,啪地拍开一片水迹。 靳雨青不敢泄气,抱住了一个巨大的石块,警惕地望着尤里卡的方向。 “tsing……”尤里卡两只胳膊抱着自己的身体,眼睛眯开一条缝,垂死般盯着靳雨青,同时嘴里念念有词。最夸张的是他仍在挺立的胯下,膨胀着绷出条条的狰狞。 那果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4 然不是个寻常的尺寸,靳雨青都无法想象要是刚才真的被捅了,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死窟。 他挪到哪里,尤里卡的目光就追到哪里,只是渐渐涣散,半天才眨动一下。靳雨青不断琢磨着它嘴里那几个怪异的单词是什么,直到尤里卡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大汗,浑身上下都似泡在水里一样,他才忽然惊叫着跳了起来。 “不会是你吧?”靳雨青不可置信道,“燕文祎?!” 尤里卡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但立刻就黯淡下去。 “共享系统共享系统,你出来。你快检测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啊!” “不是我不肯检测。”正太也愁,说道,“我是主人设定的人工智能,他只编程了对人用系统编码,没有对兽用的啊!语言都没办法沟通。上个世界是主人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在识海中慢慢对我进行了改造,才让身为鲛人的你能够与他进行连接。可现在……” 靳雨青一脚踢向石壁,低低爆了一句粗口。 再看向尤里卡,已经不知是醒是昏了。 “他是发情么,”靳雨青自言自语道,“我看着不像啊,哪有发情把自己发死过去的?”他抬头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忽然道,“满月。是因为满月所以性情大变?” 正太寂静了几分钟,开口说:“虽然不能对他进行连接,但我检测到我们半径四米内有特异能量物质,以你左侧方三米方向最为浓厚。” “……”靳雨青无语,“你就不能直接说,这能量是从尤里卡身上散发出来的吗!”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他是狼形的时候检测不出这么重的能量场来。” 靳雨青道:“那你这么多废话,言简意赅懂不懂?所以这意味着什么,尤里卡是王子变野狼?需要和公主来一场翻云覆雨才能解锁,而我就是那个公主?” “你脑补过多了,雨青公主。”正太嫌弃地说了一句。 “嗯呜——”尤里卡痛苦地嘶鸣。 “顺道提醒你一句,主人说过,他永远不会伤害你,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这也是主人在我的系统里设置的安全底线。剩下的,你自己判断吧……”共享系统说。 靳雨青嘀嘀咕咕念叨了十几分钟,脑子有点卡机,抱着个石头靠墙睡了过去。梦里纷纷杂杂,又把遇到尤里卡以来的事情电影般过了一遍。尤里卡把他从河里拖上来,日日夜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他叼来治伤的药草,看着他吃饭睡觉,一点点好起来,闲着没事就搜寻小玩意儿给他解闷。还暗中跟了一路,直到陷入这样的危险中也不曾离去。 虽然变成人之后的骤然疯狂吓到了他,可到底悬崖勒马,一个人忍耐着睡在水泊里…… 他从来没想过,燕文祎会投生成一匹狼。 可再转念一想,上个世界的燕文祎也没有因为他是只瞎眼的鲛就嫌弃他。 迷迷糊糊醒来,见头顶月亮仍然正中高悬,询问了共享系统才知自己差不多睡了一个多小时。视线下意识落到水边的男人身上,发现他竟然还翘着棍,全身发抖。 靳雨青叹了一口气,慢慢挪过去,触到他身上高热般烧烫。便掬起一点水,淋着他的额头以为这样能够为他降温。却不料反而将他惊醒,睁开的眸子浑浑噩噩地望着。 “难受吗?”靳雨青问道,“都杵了一个多小时啦!” 尤里卡向后缩了缩身体,不欲被他触碰到。 靳雨青低头瞅了瞅,将手覆了上去,哄道:“你乖乖的,你不咬我,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尤里卡眨了眨眼,不知听没听明白。 靳雨青也不管他了,蹲在一旁自顾自地摆弄起来,他只想着帮尤里卡解决就算了,故而自己没有甚大兴趣,反而研究起他这玩意为何能长那么大,难不成是狼的天生优势?听说狼那里头是有一截骨头的,可了不得。 这么胡七胡八地想着,手上又酸又累,尤里卡不仅没有舒服的表情,还更加难受地咬起嘴唇来了。 “……这么难伺候?” 尤里卡的目光一直在他下半身打转,靳雨青被他满是情欲的眼睛瞄过,似有一双手挑弄了的似的,不禁也心下生热。既已认定他是燕文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两膝岔在他身旁,解开了裤子。 “我跟你讲,做可以,别中途给我搞什么兽形!”靳雨青警示着他,一边用沾满尤里卡粘液的手指给自己开拓,“嗯……我主动,你别激动,我怕疼。” 他试探着坐下去,爽得尤里卡当即发出一声兽吼。 靳雨青慢慢套弄着,他从来没承受过这么庞大的玩意,有种胃都要被顶到了的错觉,很快腰软腿软地动不起来。尤里卡憋到他趴在自己胸膛上流着汗喘粗气,两手偷偷攀上靳雨青的臀肉,突然毫无防备地用力一刺。 “啊——真要捅穿了!”靳雨青一个激灵,掐着他脖子道。 尤里卡撇开笑容,猩红的舌尖舔过自己的唇畔,拖捏着狠狠动作起来。 靳雨青酷爽之余,直骂他“淫兽!” 幸好尤里卡无意长久地折磨他,很快低吼一声释放出来。靳雨青都来不及退开,就被咬住了脖子,直到浪潮褪去,两人才分开。 靳雨青粗糙洗了洗,捡起衣服穿上,才想训斥他两句。回头再看时那男人已经睡过去了,身上热度也慢慢散地与常人一样,挂在嘴边的训斥就被咽了回去,化成一丝无奈。 “真是的,何苦呢?”靳雨青坐在他身边叹道,用手撩拨着尤里卡的碎发,“你要是不来寻我,现在一定在现实世界里平安和睦,总好过一世一世,过得这样心惊胆战。” 尤里卡眉头微微皱着,侧过身挤进靳雨青的怀里,像还是狼形时那样团在他身前。 他低头吻了吻尤里卡的嘴角:“也不知道天亮以后你是人是狼。” 第87章 与狼共舞5 快至凌晨,靳雨青恍惚从睡梦中惊醒,胸口似被压了块巨石,耳朵湿湿热热地被人舔舐着。他低头一看,尤里卡正趴在自己身上,毛茸茸的爪子踩在胸膛,尾巴也翘了起来,摇摇晃晃。 “早啊,尤里卡……果然又变成狼了。”靳雨青抽身退了出来,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尤里卡蹲在那里,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 靳雨青摸了摸黑狼的头,转身掬起一捧清水,水泊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庞来。这时尤里卡也凑过来,舌头一点一点地舔舐着他手心里的水解渴,整只狼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顺——靳雨青想起昨晚,他不仅与这只狼赤裸相见,还与他翻云覆雨!夜里淫乱放荡的记忆一时回归心头,他赶紧用凉水拍了拍脸,掩下微红的面色。 黑狼饮完水,鼻子一嗅一嗅地,转身四爪小跑着溜向一个角落,一边刨土一边回头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5 冲靳雨青低嚎。 他知道狼鼻子灵得很,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赶忙也挤过去,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石缝参差不齐,连颜色也与旁边的一块有些细微的差别,敲起来还有些空空的回响。 “尤里卡,退后一点。”靳雨青搬起一块结实的石头,使劲儿地砸向墙面。 黑狼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乖乖退到一边,转头时发现靳雨青的裤子破了一个洞,露出了磨损破皮、血液已经结痂了的膝盖。它似乎知道那是自己的错,用舌头小心地舔着伤口。 轰隆一声! 石面坍塌,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空间,有阴冷的风穿过洞口打在他的脸上。 “有路!”靳雨青高兴地喊了一句,拍去手上的灰尘,“进去看看,总比困死在这里好。” 黑狼嗷呜叫着钻了进去,靳雨青紧跟其后,临了又回头将那块被撕坏了的上衣捡回来。他已经知道了尤里卡就是自己的爱人,但也并不想在这匹会发情的黑狼面前衣冠不整地闲逛,遂将布料系在了肩头,也低头躬身钻进了那个石缝。 一狼一人摸黑在里面爬行,尤里卡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好得多,为了等双目漆黑的靳雨青追上,刻意放缓了速度。不过得幸于上个世界的眼盲模式,靳雨青还可以适应这种暗度。 越往里面走,阴风吹地越是带劲。 忽然尤里卡“嗷嗷”地叫了两声,停了下来。 靳雨青两手囫囵一摸,似乎碰到了石道里的一个豁口,他用肩膀用力撞了几下,那墙壁不甚结实,很快裂得米分碎。从坍掉的空隙里撒出朦胧的光来,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待钻进去时,不禁惊了一呆。 “伊恩,马科斯!”他冲扑过去,掀开压在两人身上的石板。 “殿……” 靳雨青握住了他血污的手掌,“是我,伊恩,你怎么样?” 被唤作伊恩的青年正是领队亚伦的两名老乡之一,初次见面时他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短短的头发绕在耳朵后面,两只眼睛圆圆大大的给人以无辜之像,其实是个厉害的弓箭手。只是眼下,青年的那股子风风火火全然不见,狼狈地趴在地上,眼睛绝望地盯着靳雨青。 “别怕伊恩,我会救你出去的,别怕。”他低声安慰着,指挥着黑狼尤里卡一起将压在青年下半身的硕大石板搬开。 伊恩被从石板下拖了出来,但两条腿却都被砸地血肉模糊,他对腿似乎已没了什么知觉,身心沉浸在同伴死亡的痛苦当中,捂着脸哭道:“马科斯他……他为了救我……” 靳雨青侧目望去,那个叫做马科斯的男人腹部已经被一块尖锐的石柱刺穿,毫无生命体征可言了。他将伊恩揽进身前,手掌尽可能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这不怪你,不怪你,伊恩。” 尤里卡一双狼目瞪得滚圆,因为独属于自己的怀抱被旁人占据而不满,但却格外懂事地没有上去撕吼伊恩。 待伊恩渐渐冷静下来,靳雨青才起身收集了他们散落下来的行囊和工具,还在一个包裹里发现了一块完整的驴肉和少许可以饱腹的坚果。他用石片、木枝和衣料布条做了一个简易拖板,将已不能行走的伊恩抱到上面。 “我活不久了,殿下,不必带着我了。”伊恩虚弱地抬起眼睛,嘴唇苍白干燥。他虽然那么说着,眼睛里却布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靳雨青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带着一个双腿受伤的人几乎算得上是一种累赘,但他还是做不到将伊恩抛弃在这里孤独等死……算了,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拖板的绳子另一头挂在靳雨青的腰上,他们再度回到了石道里。 漫长的爬行让人胡思乱想,靳雨青苦中作乐,脑洞从稀世宝藏开到陵墓盗洞。每估计着走上两分钟,就敲一敲身边的石壁,也许有人听见他们的声音也说不定。 “……殿下,你听见了水声吗?” “水?”靳雨青停下叮叮当当的敲打,支起耳朵仔细聆听,却是什么也没听到,“呃,你也许是太渴了,伊——”话音还没落地,铿锵一声,几人身下的石壁轰轰然晃动起来。 紧接着一条石缝裂开来,似是旷工凿打石壁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 “一定……听错……”模模糊糊的柔细女声从缝隙里透上来。 哐!又是一阵撞打。 靳雨青脚下率先一空,头朝下栽掉了下去,尤里卡见状紧跟着跳了下来。 “嗷呜——!” “啊!天哪天哪!赫拉斯你可真行,你凿出了一个殿下!一模一样的!” 赫拉斯一抬头,脸色微变,一把丢开手中的大剑,下盘扎稳了敞开两臂。靳雨青似个棒槌般掉了下去,把青年砸了个正中,赫拉斯踉跄着退了好几米才稳住脚跟。 他才将靳雨青放在地上,一头黑影倏地窜上来,凶狠地咬住他的胳膊。 “尤里卡,别闹。他是赫拉斯。”靳雨青镇定后,连忙去扯黑狼的尾巴。 诺娜见尤里卡也在,开心地凑上去摸一摸它的皮毛,黑狼低顺下脑袋,友好地垂着耳朵。 赫拉斯黑着脸捡回自己的大剑,看看诺娜享受毛绒绒的表情,再看看自己被淋了一胳膊的狼口水,嘀嘀咕咕地说道:“我看它格外讨厌我,时时刻刻想吃了我,是我哪里招惹它了吗?” “……”靳雨青想了想,觉得还是这头狼占有欲太重,但凡有对自己表示好感的人都一律吼开。 几人小心翼翼地凿开头顶的石壁,赫拉斯体格健硕,稳稳地接住了伊恩。他从一大堆行囊里翻出绷带和紧急伤药,给伊恩双腿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喂他喝了点水,一伙人才拖起青年继续向前探索。 一番互通有无之后,靳雨青了解到,赫拉斯他俩也是掉到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石窟里,但幸运的是他们没受什么大伤,还在一块刻着花纹的石板后面发现了通道,摸索着就来到了这个地下穹窿里。中途也与靳雨青他们一样,发现了几名不幸殉职的同伴,猎鹰团里每天生离死别太常见了,对赫拉斯来讲已经不是什么见怪的事情,反而安慰诺娜用了好一番功夫。 他们将有用的行囊、食物和水都搜集起来,一人背着好几个人的包袱。方才就是听见了头顶靳雨青敲打石壁的声音,用大剑劈开了石层,两队人才能相遇。 靳雨青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和上面比实在是太空旷了。地面是整齐的石板,头顶和脚底之间每隔一段距离都会立起一个石柱,柱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残损的诡异花纹。 “你腿也不太好,我来吧。”赫拉斯左手拉过承载伊恩的拖板,右手拖着一柄大剑,剑尖擦在地面发出呲呲的噪音,但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环境里,有些嘈杂反而更能让人心安。 诺娜忧心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6 忡忡道:“他们不会全都遇难了吧?” 靳雨青说:“不会的,我们都能侥幸活下来,一定还有人散落在其他地方了。如果那些石窟都是通往这个地下穹窿的密道,那么他们总能找到离开的办法,我们早晚会与他们汇合。” 空间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干池,边缘刀切似的平整,甚至在长形池子的一头还有个能向下迈步的四级石阶,干池的大小约莫能容纳十几个成年男子同时在里面浸泡沐浴。 池底不知是什么材料,在已经累积了厚厚的灰尘泥土下仍然冒着幽幽的绿色材质。靳雨青跳下去,用小刀拨开一部分的沉积,发现那是一块连着一块的,嵌在里面的绿色宝石。 赫拉斯沉默半晌,沉沉开口说:“有件事,我不知道和地震有没有关系……” “什么?”靳雨青抬起头,拍拍手掌从池子里爬了上来。 “我在那座人头石筑里捡到了一个碎片,”赫拉斯犹豫了一下,道,“那碎片上刻着一只眼睛,绿色的眼睛。我就是因为被吓了一跳,才划破了手指。然后地震就来了……” 靳雨青串联稍许,讶异问道:“你难道是说血吗?是血引发了地震的异像?” 赫拉斯激动地挥舞起自己的双手,他越是想,越是觉得这场灾难是由自己的莽撞引发的,边说:“你知道的,探险队之间从来都不缺这些灵异的故事。鬼魂、妖魔,或者是……” “好了赫拉斯。”靳雨青按住他的手臂,打断道,“也许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但绝对不会是什么鬼魂的。你看,这些花纹,绿色石料,人头建筑和地下石柱,这都是人为的迹象。又或者说……一个宗教,一种祭祀场地,一个邪门的组织。” 诺娜听他们这么一说,哆嗦嗦地抱紧了黑狼。 靳雨青低头看了一眼向自己求助的尤里卡,那求摆脱的小眼神无辜极了,亮盈盈的,他心底一笑却故意不搭理他,好让他与人类适应一下,不要见到谁就咬。然后才转头向其他人询问:“几百年里,历史上有什么诡异的教派吗?一闪而过或者只是传说的那种也算。” 赫拉斯是从下痴迷于练习剑术,对这些女孩儿才爱听的边角故事不感兴趣,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诺娜则害怕这些鬼故事,也摇了摇头。 一直抱着一袋水保持沉默的伊恩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轻飘飘地说道:“红教……” 第88章 与狼共舞6 靳雨青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埃米尔,是个从小生活在宫廷和繁华都城中的贵族王子。因为圣选人祭制度的存在,也许是因为愧疚心理,同时也为了保持献祭时身心的纯洁,他与同胞哥哥一直备受宫廷众人的宠爱,不曾接触过丝毫的阴暗和龌龊。 因此,更不可能了解到关于“红教”的任何内容。 伊恩身体虚弱,急需大量止痛和疗伤药,可是药剂草叶都在药师约瑟夫的行囊里,尽管已经给他服用了少量麻醉剂,但青年的额头上仍然因为痛苦而不断地冒出冷汗。 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在身旁的地板上画出一个形状。 赫拉斯惊道:“对,就是这样的一只眼睛!” 伊恩喘了几口气,歇了一会儿,麻醉药生效后使得他的舌根有些僵硬,良久才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说:“这就是红教的图腾,我曾经在蒙妮卡姨母的房间里见到过。他们都当她是个头脑不太正常的疯子,但有一次我曾经见到……蒙妮卡姨母有一个染血的匣子,那里面放着一块绿色宝石……咳咳!” “慢慢说。”靳雨青轻轻拍一拍他的后背,帮他打开了水袋。 “谢谢您,殿下。”伊恩礼貌地笑了笑,喝一口清水润下嘴唇,“蒙妮卡姨母曾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婴儿,人们发现她时,她正靠在墙上,鲜血涂满了整张脸,并用婴儿的头骨在地板上画出了一只狰狞的眼睛,还恶魔附体般念叨着诡异的咒语。” 诺娜听到此,冷不丁脊梁发凉,害怕地抱住了赫拉斯的手臂。 伊恩点点头:“她在献祭。” “……后来呢?”靳雨青小声接道。 “她以谋杀罪被逮捕了。被押走时,蒙妮卡姨母曾经大喊‘神会诅咒你们,惩罚你们虐待他的使者!’那之后,仅仅一个晚上,暂时关押姨母的木屋就遭到了袭击,看守的士兵似被分尸一般开膛破肚,而姨母也不知去向。我们家也被蒙妮卡姨母连累,无法在村子中立足,母亲郁郁寡欢,父亲也遭到了矿场的辞退,最后不得不搬离了家乡。” “我正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而加入了猎鹰团,”伊恩道,“我发现各地都存在类似的事件,只是村民们耻于宣扬,以至于显得格外神秘。红教并非真的叫红教,只是因为信奉红教的人都有共同的特点……他们崇尚鲜血,相信滚烫的热血能够带给他们永生和克服一切困难的力量,所以才被称为红教。且越是与他们关系密切之人,越是献祭的最好贡品。红教的信徒之间几乎没有联络,没有人知道这种诡异的信仰是如何传播的,只是一旦有人要宣誓入教,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收到一颗绿色宝石,象征红教父神已经愿意接纳并引导他们。” “哈——”伊恩一口气说了太长的话,一时有点喘不上气来,大张着眸子狠狠倒吸了几下,一副立刻就要断气的模样。靳雨青与赫拉斯慌张从行囊里翻找药瓶,那边却见伊恩翻了阵白眼,又缓了过来。 他艰涩地转动眼珠,轻轻道:“啊,吓到你们了?刚才说到哪……” 诺娜揉了揉眼睛,有点难过:“歇会吧,伊恩。一觉醒来我们就能找到约瑟夫,你就有救了。” 伊恩摇头:“说完吧……红教教义相信世间一切污秽和不洁皆可用血洗净,然后他们便自由、永生、再无苦痛。因此,红教的信徒须得用亲近之人的血绘制图腾,以表忠诚。且一旦入教,绝不能叛教,否则会有神之使者降临下可怖的惩罚。”他不禁落下一滴泪,悲愤道,“我可怜的姨母蒙妮卡,就是受了这邪教的欺瞒,亲手迫害了自己的孩子!” “你还调查到什么?”赫拉斯问道。 伊恩仰头看向头顶,深长的嗓音说道:“在太阳被吞噬的地方,是父神的殿堂……” 太阳被吞噬的地方? 靳雨青低头看向那个画在地板上的图腾,想再仔细观察一下,却发现黑狼正蹲踞在上面,尾巴扫帚一样扫了个干净。 “尤里卡!” 黑狼被谴责一声,缩起脖子任打任骂。 “殿下,别生气,您驯养的丛林黑狼的眼睛与那图腾就挺像的。”伊恩无意中顺口说了一句,“如果是夜晚的话,月色会让它们的瞳孔发出绿光。” 靳雨青对此先是习惯性地笑了一下,倏忽那笑容凝聚在脸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7 上,忽而意识到什么,转头盯紧了尤里卡的一双狼目。黑狼幽幽地眨着眼,黑亮皮毛下那一轮深邃的眸子,如满月那日奇异的变化般,隐藏着许多无法窥测读懂的东西。 他向黑狼伸出手,唤道:“尤里卡。” 黑狼迈开前爪,向靳雨青接近过去,青年第二次呼唤这个名字时,它的脑袋里猛然篡进另一种声音,混杂淡淡嘶哑的沉吟,毒蛇似的潜伏在身周。那声音连唤数次,每一次都饱含毒液般渗透进来。 “尤里卡,呵,尤里卡……” 视线一晃,面前闪过一张披着宽大兜帽的脸,只露出尖锐的下巴和猩红的嘴唇,黑紫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滑下来,被同样漆黑的衣领吸附而去。 那勾嘴角不耐烦地一撇:“你在等什么,尤里卡?过来。” …… 靳雨青奇怪于黑狼的突然静止:“尤里卡?” 黑狼的眼睛骤然缩紧,瞳孔针尖般刺扎进靳雨青的心底,獠开的利齿染上一层惨白的晦暗,渐渐伏地的逞凶姿态正是扑咬的前兆,是危险的信号。 “埃米尔小心!”赫拉斯一把攥住靳雨青的手臂,将他扯向自己的方向。 尤里卡同时飞扑而起,嘶吼着张开獠牙,爪间的利刃刀锋般刺向两人。靳雨青一把抽出赫拉斯腰间的匕首,与黑狼的硬爪撞在一起,径直削掉了它两根弯钩形状的尖甲。 “怎么回事!”赫拉斯喊道。 靳雨青一个侧滚从致命狼爪下逃出,摸不到头脑地回应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 “嗷呼——!”靳雨青刚才地上扭腰弹跳起来,那黑狼瞬间就转移了目标,恶狠狠地盯着他,幽灵般一步一步地逼近,在满是沉积灰土的地面上留下几个爪印。 身后就是那个四方形干池,靳雨青反握着匕首连退了几米,掌心松松紧紧地很快出了一手的冷汗,将匕首的把柄濡湿,他心里不太想刺伤尤里卡,但看对方的眼神,却并非是想留自己活口的模样。 “埃米尔,你是在等死吗!”赫拉斯的左臂被黑狼挠了一爪,裂开了三条血爪印,他将身上包裹行囊就地一甩,捡起自己的大剑,啐了一口道,“诺娜,带着伊恩躲起来!” “等等赫拉斯!这之间也许有什么误会……” 赫拉斯挥舞了几下大剑,左臂的伤让他有点难受:“它是头狼,狼王!埃米尔!这些养不熟的玩意对你没有感情,它们暴露本性只是想吃掉你!” 靳雨青被尤里卡寒星似的狼眸盯得心下微寒,可嘴里仍在一声接一声地唤念它的名字。 吼—— 黑狼促忽躲开赫拉斯劈砍而来的剑,猛地扑向在池边岌岌可危的青年,狼口锯齿阖合般地扣咬住靳雨青的肩膀,巨大的扑力让他俩一同翻进了池底。 没胸高度的池子俨然变成了一座狭小肮脏的斗兽场,在阴森的地下祭祀穹窿里,在镶嵌满诡谲宝石的石面上,一人一狼翻滚着相互撕扯。黑狼的前爪死死地摁住靳雨青另一边的圆润肩头,白皙的胸膛在厮打时已布上爪印和泥土。刺在肌肤里的獠牙嚯地拔出,靳雨青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流从伤口里涌出来,散发着熟悉的腥咸,一点点地渗透进身下的泥土当中。 匕首悬在尤里卡背后,他抬起的手臂却迟迟舍不得挥下去。 湿滑的舌面在靳雨青的肩上横行,似品尝着猎物死前最后的新鲜味道。 靳雨青静等了几秒,总觉得如果真的是燕文祎,一定会及时醒悟收手。但看到黑狼再次扯开狼嘴,准备咬断他的脖子时,瞬间横刀卡在黑狼的獠牙之间,边挣扎翻身躲避致命咬杀,边喘着粗气不管不顾地喝骂道:“好呀尤里卡!我让你几招你还上瘾了!你就仗着我不敢刺伤你,为所欲为是吧!什么海誓山盟,还抵不过你嘴里的一口肉,我告诉你,你敢咬我就把你宰了喝狼鞭汤!” “……”赫拉斯听见这几声骂句,险些把大剑甩到头顶上去,“你还跟一头狼海誓山盟过?” “屁话!少说没用的,给我把他爪子剁了!”靳雨青连爆几次粗口,却被黑狼一口撕碎了仅剩的裤料,胯间惨兮兮地挂着巴掌大的布头,尤其是诺娜一个小姑娘还在暗处注视着这场打斗。不禁心里炸道,待这野狼通人话的时候,非得也把它毛薅光不可! 赫拉斯得令,精准地挥剑去剁爪。 只是这一刀还没砍下去,人狼大战的池里忽然光芒大盛! 底下穹窿里本就黝黯无比,赫拉斯被这荧绿的耀眼光芒刺得眼珠生疼,仿佛有两根手指掏进眼眶里,肆意搅动着他的眼球和脑仁,制止他再往前迈一步。紧接着在这一片目不可视的绿色光芒中,渐渐响起咕噜噜的水声,听起来似地下水泛上来的动静。 “埃米尔!埃米尔你还好吗!!” “尤里卡!?” 赫拉斯不得不退后几步,挡住视线的五指分开细微的缝隙,窥视着那边的池子。连喊了七八声,里头连人带狼都没了动静,只剩下汩汩冒出的水声,给本就阴森的地盘平添了鬼魅之气。 诺娜不敢一个人躲在暗处,连忙边拖着伊恩边跑到那个高壮的男人身边。 “真是见了鬼!”赫拉斯咒骂。 诺娜一低头,尖叫一声:“啊!赫拉斯快看,地上这是什么?!” 赫拉斯闻声看去,池里的水慢悠悠的溢上来,没多会儿已经漫到他们的脚下。那水流得极为缓慢,在绿色幽光的照射下显得颜色诡谲而浓厚稠密,空气里很快散发出一种腐坏般、令人作呕的臭腥。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弯腰在液体中揩了一指,在诺娜惊呼阻止的嗓门里尝试着舔了一口。 脸色霎时惊恐。 道:“是血。” 第89章 与狼共舞7 不知过了多久。 靳雨青只记得在池底与黑狼搏斗的场景。尤里卡咬破了他的肩膀,粘稠的血液从被獠牙刺穿的肉洞里流出,浸染了那些本就阴诡非常的绿色宝石。 然后身下坚硬粗糙的石面突然涌出大量的血水,淹没了他俩,仿佛在不远处的地下有一座万人坑,迫不及待地要将他们也拖拽进地狱。 他开始相信,这个地下穹窿就是红教的某个废弃的活动场所,又也许,它并不像外表那样破旧,甚至现在仍然保留了某些人力无法解释的神奇功能。 那一瞬间,他听不到池边赫拉斯的喊叫,也听不到尤里卡的嘶吼,耳边奇迹般地响起靡靡之音来,悠扬的歌声,绮丽的音调,让人一时间连疼痛也忘却了,只想全身心沉浸在其中。 意识沉没的前一刻,靳雨青尚还记得爱人曾经嘱咐他的事情——千万不要被任务世界的任何东西所蛊惑。他幡然惊醒,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温咸的液体灌向喉咙。 “咳、咳咳…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8 …” 他猝然睁开眼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晚霞,不规则的云朵横在夕阳圆轮中间,似一把刀要将它切碎。 一串血珠流出嘴角,被一条湿润的舌头舔去。 靳雨青下意识开口唤道:“尤里卡?” 那狼没有回应,紧接着一桶冰凉的水从旁边泼了过来,水里甚至还混杂着鹌鹑蛋大小的冰块! 歌声再度响起,却拐上了一个瘆人的音调。 靳雨青干睁着眼望天,浑身上下却无一处能动,软得没有骨头,无法控制除眼珠之外的任何肢体部位。但是温感和触感都还正常,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覆盖着一块巨大的布料,一只手从他裸露在外的脚踝处抚摸上来,慢慢伸进已被冰水淋湿的布料里面,手指若即若离地在小腿上划动。 “……”靳雨青用力收缩喉咙,发出了一声不满的闷哼。 “哈,我的小新娘,你醒了。”带着嘲讽和不屑的笑声从脚端传来,似乎是为了迎合他,周围此起彼伏的嚎起野狼的叫声。 小新娘? 靳雨青还算清醒的脑子对这种称呼并不陌生,历来被送往岩岛魔窟的双胞弃王,都美其名曰是献给神的新娘。 这里已经是岩岛了吗…… 那么这个语气轻薄的男人,就是这座岛上的怪物,魔窟的主人? 衣摆猎猎拂动,那人缓缓接近靳雨青,黑色的兜帽罩住男人的上半张脸。他微微低下头颅,审视着青年的容貌,看接近凝固的鲜血在青年的身下铺陈着。他随手捏起一块冰块,在血色中沾了一圈,摆放在靳雨青冷得发紫的唇缝上。 红与紫的斑驳颜色融开,似一朵有毒的罂粟花。 那人轻轻咧开嘴角的弧度,视线从靳雨青的脸庞上方擦过,看向对面,道:“尤里卡,我的孩子,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看在这份礼物的份上,我宽恕你。” 尤里卡!那只黑狼在那边吗!靳雨青因为无法扭头而皱起了眉峰。 魔窟主人抬起手指,指尖的红色液体滴在他的脸上,宽大袖口在靳雨青鼻尖扫过,一阵异香漫在空气里,渗进了呼吸。靳雨青知道,那是解药,因为他顷刻间就有了活动的力气。 他先是用了几秒时间观察自己所处的地方——一个露天的雕刻着巨大眼睛图腾的祭坛。他刚才就躺在祭坛的中间,图腾中心一个升起来的台子上。 台下四周是沸腾般冒着泡泡的血水,魔窟的主人正赤脚站在里面,身后的祭坛外低头跪着两名白色裙裳的年轻女子。 靳雨青一个轱辘翻起来,掀起盖在身上的白色布料往腰间一裹,同时出手如风,向魔窟主人袭去!那穿得像巨型蝙蝠一般的男人只是噙着笑,硕大兜帽因靳雨青煽起的掌风而瑟瑟晃动。 快速的出击令靳雨青掌握了主动。 而就在此时,阵阵狂吠从背后响起。 魔窟主人无视向自己袭来的手,笑道:“看来是我想错了……我最重视的孩子仍然企图背叛我。” 靳雨青心有灵犀的回头,看到十几头花斑野狼将一头乌黑毛色的大狼围在中间。黑狼的后足和腹部都被利齿咬伤,皮毛合着血黏在一起。狼群呲牙咧嘴地盯着它,而它却虎视眈眈地瞪着靳雨青身前的神秘男人,眼睛里的仇恨显而易见。 “尤里卡!” “真是个嘲讽的名字,尤里卡……你还配不上它。呵,不是谁都有能耐噬我肉饮我血,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重?看来,你比较想要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畜牲。” 最后一字铿锵落地,魔窟主人挥挥手指,狼群蜂拥而上,与尤里卡迅速撕咬在一起。哪怕尤里卡是只头狼,在这个脱离了他统治范围的地方,他头狼的身份丝毫不起作用,反而更招致对方的凶狠攻击。 “放了他!”靳雨青情急之下,一把扣住男人的咽喉。 “你说什么?”魔窟主人道。 靳雨青手下用力,指甲几乎嵌进男人苍白的皮肤里,再一次重复道:“我说,放了他,你不想看到自己身首异处吧?” 魔窟主人冷声:“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嗷呜!”吠乱的狼嚎吼叫起来,一匹个头与尤里卡差不多大的灰狼咬住尤里卡的后颈,用力将黑狼拖拽到自己主人的脚边。 男人眯起眼睛,嘴里念了什么,正在灰狼嘴里挣扎的尤里卡霍然一僵,四肢抽搐,突地窜跳起来咬住靳雨青的手臂。 “是你在控制他!你这个吃人的怪物!”靳雨青不得不松开手,躲开黑狼,为地下穹窿里尤里卡的异常表现找到了罪魁祸首。 “怪物?”魔窟主人笑了一声,只一抬手,又从阴暗处窜出几十头狼来,齐刷刷地涌向靳雨青,饶是他身手再利索,也免不了被这些野兽压在了祭台上,气喘吁吁的怒视着。 男人捏起他的下巴,鄙夷地俯视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年轻王族,嘴里却吐露着恶毒的话语:“漂亮的美人……比起我,主动与狼交媾的你才是怪物!埃米尔·琼斯殿下,狼的滋味如何?能否满足你那不堪入目的淫欲?当然,如果你需要,我不介意让我的孩子们给你来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靳雨青紧瞪双眼,反驳道:“闭嘴!他不是狼……你到底是谁?岩岛的主人,还是红教的父神?!” “父神……这个称呼从你的嘴里念出来,别有一番滋味。”男人笑道,“不过你既是我这叛子的交配对象……因我是生养他的父亲,按照你们人类的规矩,你也该称我一声父神。” “不过……”他停顿少许,命手下一头狼将靳雨青脏兮兮的脸蛋囫囵舔了干净,才点点头满意道,“嗯,确实很像……如果这张艳红小嘴不总是口吐狂言的话,我倒不介意让你成为神的新娘,长伴我膝下。”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那几名跪拜侍女纷纷抬起头来,愤恨地瞪着靳雨青。 “呸!”靳雨青啐道。 魔窟主人毫不在意,略回头给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侍女就快速起身离开,片刻呈上来一套衣物和首饰。 “你在侮辱我?”靳雨青看到那身大敞着胸口的粉白色裙衣,以及金银满眼的手镯项链,甚至还有一条水晶腰饰。 男人将一条项链挂在他白皙的脖颈上,低头吻了吻水滴形状的吊坠,嘲笑道:“我若想羞辱与你,早该在你开口辱骂我的时候就给你套上口笼或嚼头,用颈环将你锁起来,拴在狼窟的洞口。” 靳雨青脊背发毛,更何况身上还压着好几头野狼,流着口水舔舐他的后背和手臂。 “你看,我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他道,慢慢直起身子,挥手遣开狼群,将女式裙递给靳雨青,“你这么聪明,知道过去那些来献祭的弃王都去了哪里吗?” 他微俯首,又将一串叮当作响的金色手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9 镯套在靳雨青的腕上,轻声在青年耳边笑说,“狼群里只有头狼才有交配权,而这里的王只有我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的孩子们都饿了,如果你不臣服于头狼,你,和你的同伴们都就只能变成它们的玩具和甜点。” “赫拉斯他们也在这儿!?” 魔窟主人不置可否。 靳雨青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幽光,那不是人的瞳眸,而是狼的。一头活了足够久,也足够凶恶的野狼。 他看了看地上再次被压制地动弹不得的黑狼,揣测这男人一定是有什么邪异的方法操控尤里卡。以至于在这个魔窟里,尤里卡对他毫无办法。 靳雨青定下心来,自己的目标是要除掉这个自称狼王的怪物男人,还要找到赫拉斯他们,更要带尤里卡脱离这个魔窟的控制。 眼下,顺从是最好的办法。 他接过衣服,默默穿戴起来。 “你叫什么……呃,我是说,我该唤你什么?红教的父神。”靳雨青抬起头,褐色的眸子映着天边的夕阳,霞色流转。 男人面色恢复冷峻,尽管那猩红得仿佛饮过血的嘴唇让他看起来邪魅无比,他刀割样视线刮过靳雨青的喉咙,沉哑的嗓音钢琴线般绕上来:“吾名哈里斯……但在我允许之前,你仅可同他们一样,唤我父神。” 靳雨青摸了摸自己的颈部,乖乖的闭上嘴,不再问,待他一转身,便跳下祭台奔向尤里卡,抱住它毛茸茸的脖子,轻声安慰着,偷偷说,“别担心我,别伤害自己,尤里卡,我会有办法的。” 魔窟主人一回头,靳雨青赶紧禁言。 “跟我进来,小新娘。” 靳雨青拍拍黑狼的脑袋,趁着哈里斯没注意,低头用嘴唇贴了帖尤里卡的脑门,才站起来整理好衣服,爽快答应道:“好的父神大人。” “……”哈里斯似乎觉得这称呼有些怪,但也没说什么。 靳雨青拖着裙摆,身上首饰叮叮当当地跑了过去。恍惚抬起头时,看到远处如城堡般的岩石山岭在山尖上斜斜的缺了一角,望去好似一张巨大狼口。 一轮红日坠在其中。 正像伊恩所说的那样——在太阳被吞噬的地方,是父神的殿堂。 这个红教的创始者,一个和狼有着扯不清关系的人,一个自称是尤里卡亲生父亲的男人,还是被宫廷忌惮了几百年的岩岛的主人。 哈里斯的身份太过复杂,也太过神秘。 但靳雨青有信心,他早晚会弄清楚这一切,并毁掉这个可怖的地方! 第90章 与狼共舞8 靳雨青跟着哈里斯进入祭坛后面的,一座嵌在山体当中的殿宇。它只在山崖外面露出了雕梁画栋的堂皇殿门,几根粗大的高柱撑起头顶雕刻着狼头和太阳的异形雕像群,大理岩制的石柱从上到下密密篆刻着咒语般的字符。 甫一进入山体,迎面而来是天然溶洞般的阴凉和潮气,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首先映入靳雨青眼帘的,是一尊巨大的无面神像,神像颈上项链处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绿色宝石。他们从神像左侧的通道里走过,殿内的墙面上悬挂着精致的风灯,将一行人的身影缓缓拉长,也将那颗宝石的绿光衬托得幽亮。 靳雨青看到远处走廊旁的一名侍女,用尖端带了小凹槽的细长铁棍剜取了碗中的粉末,踩在梯子上,挑高洒进风灯中。 一行人正好经过,闻到一股带着淡淡郁金香的香料气味。 那年轻侍女见到哈里斯,慌慌张张地跪拜下来,立在梯子旁的铁棍晃晃悠悠地倒下来,哐啷一声,压住了靳雨青拖在身后的花形洁白裙摆。 场面莫名肃穆起来,仿佛连众人的呼吸心跳都清晰可闻。 靳雨青折回身,捡起铁棍,温和笑道:“没事,下次——” “次”字还碾在舌尖没有完全吐出来,手心里攥着的铁物倏忽被哈里斯抽了出去。靳雨青没有回头也感觉到身后的黑袍男人散发着阴冷的气场,那侍女怕极了,俯下身子去亲吻哈里斯的足尖,泪水滴答在他的脚背上。 哈里斯抬起铁棍,尖锐的一端抵在她的后背。 靳雨青才张了张嘴,话都没说出来,细长的铁物已经用力插进到那瑟瑟发抖的侍女身体里。 “玷污圣物之罪,不可饶恕。”哈里斯松开了手。 圣物!?靳雨青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物,这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裙子!他竟为了一条女式裙捅杀了一个活生生的姑娘!但靳雨青也知道,他自己都性命不保,现在更没有立场替别人求情,只能看着一伙人将那还没死透的侍女拖走。 血味混着郁金香,冲刺着他的头脑。 哈里斯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而跟在身后的几名侍女也见怪不怪似的,愈加虔诚地低着头。 这真他妈是个邪教!靳雨青心道。 登上几层石制的螺旋楼梯,他被安置在一个通风的岩石房间里,房间另头有一扇镂空雕篆的木窗。哈里斯没有跟上来,他对侍女吩咐了两句就匆忙消失在走廊尽处。靳雨青关上门将侍女挡在外面,走过去推开窗扇,四面是直耸耸的峭壁,极难攀爬,远眺可以看到岩岛西面的海滩。 房间里的摆设都是女式的,大团玫瑰绣的锦被,和市面上最受女孩子们欢迎的彩色琉璃套杯,拉开衣橱,也尽是颜色鲜丽的裙衣,更不乏几套样式轻佻的女用内衣,都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料子。 靳雨青不太明白,能够独自拥有一座岛屿,为所欲为,甚至连王族也无法干涉此地,不仅是岩岛主人更是诡异红教父神的哈里斯,明明身边有成群结队的年轻女信徒,他为何对这些女装如此酷爱,还将它们奉为圣品。 简直是一种病态畸形的爱好。 他随意看了看屋中的物品,无意中在一件胸式内衣的侧边发现了一个金色刺绣,那也许是个女孩儿的名字,叫多莉丝。靳雨青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毕竟这是一个用烂了的女式名,一点儿也不特殊。 靳雨青在灯下坐了一会,看到门外影影绰绰,他拎起桌上的水壶走出去,将玻璃壶器往侍女怀里一丢,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是想渴死我?” “立刻为您奉水。”侍女语气虽然恭敬,但是硬邦邦的。 他抬脚向外迈步,即刻就被拦了下来:“父神吩咐过,神洗仪式期间,没有召见您不能随意走动。” “神洗?” 说起神洗仪式,侍女的表情流露出向往和崇敬:“父神每月都要闭关用神水沐浴,洗去污秽,重获新生。”她抬眼瞥了靳雨青一下,“只有真正得父神喜爱的信徒,才有机会一同受洗,与伟大的父神融为一体。埃米尔·琼斯殿下,仪式结束之前,您还是回去吧,不要让我们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0 为难。” 靳雨青摸着下巴踱回房间,心道,鬼才想与那个妖魔融为一体!从窗口仰望天空时,他忽然恍然大悟……什么重获新生的神洗仪式,哈里斯如果真是尤里卡的父亲,那他也差不多是只半人半狼的东西,他极有可能是为了躲起来以度过满月期的不适。 他需要确认。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与猎鹰团在路上耗费了不少时间,虽然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但从岩岛上不时飘雨的天气以及夜晚瘆凉的温度可以估计,季节最起码已经要入冬了。 在当初那个地下穹窿所受的伤使他肩膀一直隐隐作痛,尤其是被尤里卡发狂时狠狠咬过的地方,一到下雨天,就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处境。 从被带入圣殿后,他一直没能再见尤里卡,也无缘去打探赫拉斯他们被关在哪里。但靳雨青以温和听话的虚假面目,和每日为哈里斯屈膝奉酒的顺从,从男人那里换取了一部分的自由。 岩岛圣殿里一直阴恻恻的,光明几乎和这里无缘。也许是心理作用,靳雨青总觉得这些石头缝里都散发着血腥味,每天都有面无表情但足够虔诚的侍女用皮毛做成的工具将地板洗刷地光滑可鉴,他不禁猜测,那拖把上的是人皮或者狼皮也说不定。 埃米尔这具身体虽然接受过王族的武艺训练,但比起之前几个世界的强壮体魄来说,确实差了一点,对着镜子掀开衣物,看着这身奶白色的瓷感肌肤,盈盈一握的细腰,被胭脂和华丽首饰装点的年轻脸庞……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幅形象略软绵,也怨不得那些侍女信徒们将他视作争抢父神偏爱的眼中钉。 靳雨青连双鞋都没有,哈里斯不允许他穿,某次他自己用草梗编织了一双被哈里斯发现,竟然愤怒地用匕首划了稀巴烂,还威胁他胆敢再做出这种事,就会割断他的脚筋。 他只得用两只光溜溜的脚板踩在冰凉的青灰色石板上,岩岛的海风和入冬细雨很是折磨人,靳雨青一身轻飘飘的女式裙,掩在拖地裙摆下的双脚冻得发紫。所幸哈里斯在其他吃穿用度上从不刻薄,靳雨青从圣殿后面的花园里发现了和杂草长在一起的小姜,他将姜采集回来,研磨出汁液和侍女送来的护肤脂霜调配在一起,抹在手脚上驱寒。 但赤脚有赤脚的好处,在夜晚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靳雨青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出去,悄悄摸清了这个建筑的基本构造,拟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平面地图。 圣殿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平日哈里斯允许他行走的区域连圣殿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靳雨青猜测,赫拉斯他们被关押的地方,应该就在无面神像殿的地下,他曾无意见到几名侍女端着粗糙的食物走进了神像后面的一个小门。 要救出猎鹰团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是危险而且不牢靠的,他需要同伴、帮手,或者望风的耳目——在这座陌生的魔窟之岛上,靳雨青自然率先想到了尤里卡。 又耐心等到月中,哈里斯果然在满月前就早早进入了神洗仪式。 夜半,确定外面的看守都困得迷迷糊糊。 靳雨青用床单拧成一股,从窗外的峭壁上滑行下去。石壁又高又耸,爬到近地处到底还是一脚滑脱,狼狈地从三四米处滚了下来,被下面柔软的沙土缓冲了一把才没摔出伤来。他立即借着夜色摸进丛林,怀里偷偷揣了一把匕首,以防路上遇到夜游的狼群。 他大体知道狼窟所在的位置,但那里头聚居着成百上千头只听从哈里斯号令的野狼,他不敢靠得太近,哪怕其中有一头狼发觉并通报给那个怪物男,他这一个月来的虚与委蛇就将化成泡沫。 “尤里卡……”靳雨青小声呼唤着,在狼窟边缘摸索。 不多时,便在一片安静中听到了微微挣扎的动静,紧接着一声熟悉的嘶吼。 顺着声音来源处潜行过去,在一个独立的洞口前发现两只探头探脑的灰狼,有些想进,又害怕似的蜷着尾巴。他捡起一块分量不小的石头,朝另一头用力掷去,那两头狼被吸引着追逐而去。 靳雨青一个闪身奔进了窟洞,见到了被锁住了一前一后两只爪的黑狼,怏怏地盘在枯草堆上。 “尤里卡。”他跪坐在地上,两只冻的发红的手掌团抱住黑狼的脖子,低下的脸面轻轻摩挲着狼的耳侧,“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吗?对不起,我现在才得出时间来看你。” 黑狼的喉咙里呼呼地喘气,伸出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着青年的耳廓,邀它听了靳雨青的话没有乱来的功。靳雨青感觉到手中的触感从湿硬的皮毛变成光滑的人类肌肤,他霎时睁开眼,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四肢渐渐伸长,黑色毛发褪去,尖尖的嘴巴也缩成英挺的面貌,幽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靳雨青脱下自己一层衣物,遮盖住他的身体,尝试着弄断束缚他的镣铐:“尤里卡,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听得懂我说话吗?是不是岩岛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恢复人形?” 尤里卡手脚并用地撑在地面,仍旧像匹狼一样用后肢跪着,两只“前爪”搭在靳雨青的肩膀上,竖起半身,用湿凉的舌面撩拨他的冷僵发紫的唇畔。 靳雨青心底忽然窝起一团无名之火,突然推开尤里卡,箭似的弹射着站起来,低头俯视着老实跪坐在草堆上的“黑狼”,面色沉了下来,冷道:“站起来,尤里卡。” 尤里卡舔了舔自己的手背,甚还想凑过去蹭一蹭青年的小腿,将脑袋钻进他的衣摆里,挪动间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够了。”靳雨青闭了闭眼睛,伸手拖拽起尤里卡腕上的铁链,将他一把提起按到身后的石壁上。 猛地撞击让黑狼低呜了一声,随即一个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强行打开他的唇齿。靳雨青死死顶住尤里卡的肩膀,吮咬他的舌体和唇肉,发出啧啧黏腻的暧昧搅动,放肆无畏的占有欲和怒意冲刷着靳雨青的胸腔。 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滑下,尤里卡习惯性地想为他舔干净,靳雨青却自己用手背抹去,微微低着的脸庞被额间垂下的碎发遮掩。 “我需要你。”半晌,靳雨青终于抬起了眼睛,郑声道:“我不知道你能否听懂我的话,也不知道你到底还记得多少我们之间的事,暂时也还不清楚哈里斯对你做了什么……但是,尤里卡,你终归得记得自己是个人,不是畜生。你不能一辈子匍匐在地上,做一只狼。” “你得站起来,必须站起来。你要学会除了牙齿和指甲之外的攻击方式,用人类的方式,拿起武器和计谋。”他将怀里的匕首放进尤里卡的手里,将他五指按在刀柄上,把剑刃对准自己颈侧的血管:“哈里斯能够控制狼,你只有摆脱狼的意识,成为人,才有可能杀死他、取代他。就像这样,一击毙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1 命。” 尤里卡挣开手,将匕首甩到一旁,用手指触碰他的颈部,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被割伤。 黑狼张开嘴:“tsing……” “对,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靳雨青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导他活动自己的舌头。 “雨……青……” 靳雨青点点头,给他一个吻表示嘉奖,又退后了几大步敞开手臂,高兴地说:“过来,用你的双腿走过来。” 尤里卡扶着墙壁,姿势奇怪地迈开了脚,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歪倒在对方的身上。 靳雨青抱住他,手指扶着尤里卡的后背,轻声嘀咕道:“我想你啊,想同你说话而不是嘶吼。想与你亲吻、拥抱,想被你以人类的姿态进入我的身体,而不是一匹只知发泄的狼……想听你清清楚楚地叫我雨青。” “嗷呜——!” 一声嘹亮狼嚎在远处响起。 尤里卡警惕地顶开靳雨青,两条腿独自站了几秒又险些跌倒在地上,待发现不过是紧张过度,他弯腰抓起地上的匕首,朝靳雨青挥了挥,做了个类似于抹喉的动作,咧开嘴笑了,眯起的眼睛狭着幽暗的光,搔刮着靳雨青的颈喉。 黑狼以有些搞笑的步姿慢慢靠过来,低头叼住了靳雨青微动的喉结。 这时,他觉得尤里卡应当还是有人性的,只是那部分人性被压制在狼的天性之下,被哈里斯的不明手段控制着。以靳雨青多日的观察,所有的狼群里,没有任何一匹狼像尤里卡这样拥有智慧和变人的能力。 尽管哈里斯数次扬言尤里卡背叛了他,他也没有打算直接处死这匹黑狼,只是对尤里卡铁锁加身。 他对哈里斯来说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哈里斯……”尤里卡突然冒出一个除青之外的单词,让靳雨青惊了一跳,他似能够看透自己的想法一般,莫名其妙地提到了哈里斯。 “你想说什么?” 黑狼磕磕绊绊地蹦着单词:“哈里斯……祖先……” “哈里斯的祖先?” 尤里卡的手指指向了自己。 靳雨青将语句分割成一个个的单词,连比带划地与他沟通:“嗯,哈里斯,是你的……祖先?” 黑狼歪着头看了半天,才用力的点点头。 “可他不是自称是你的生养父亲吗?”靳雨青不太明白了,蹙起的眉头纠结着望着尤里卡,看到黑狼仍旧点着头,良久才揣摩清他的意思,瞪大眼睛:“你是说,哈里斯既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祖先?” 过长的语句他就听不懂了,尤里卡再度拥上来,不改狼性地按住他就舔,直舔到肚脐去叼扯他的底裤。 靳雨青光想着哈里斯的问题,一下没注意就被黑狼得了手,连抢带夺得才拿回自己的衣裳。匆匆套上,才看了一眼尤里卡那欲求不满的直勾勾盯着他小腹的眼神,无奈地与他换了一个并不解渴的深吻,道:“今天真的不行,我是偷潜出来的,若是离开太久,被他们发现就完蛋了。” “我想办法去弄钥匙或者什么工具,下次来时帮你弄开这该死的铁链。” 尤里卡看着他走到洞口,眼神可怜巴巴的,煞是心疼人。靳雨青踌躇两步,又折回来抱了抱他,“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练习走路,听到没?” 黑狼探出舌尖,眼睛眨呀眨。 靳雨青一拍他脑袋:“卖萌也没用,你要是一直这样跪在地上,就这辈子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呜……”尤里卡以人类的喉嗓发出了哀嚎。 第91章 与狼共舞9 靳雨青原路返回那堵峭壁,抬头一望,自己的房间里仍然黑通通的,大概还没被人发现。 他沿着石缝攀爬了几步,似一只灵活的山羚羊一般,在陡峭的石缝间攀走,直到勾住从窗口垂下来的床单,蹬着脚下的石块钻进了房间。 靳雨青双脚才落地,门口忽然亮起一簇明晃的灯光。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来。 “殿下,您睡着了吗?”侍女轻声问道。 靳雨青手忙脚乱地把床单收回来,窗户也来不及关,眼看对方就要推门而入,他慌不择路地往床上一挺,刺绣的大被蒙住头,因攀爬石壁而出的热汗快把他自己给融化了。 门被轻轻推开,灯光游走到床沿,侍女挑灯照了照床上鼓鼓囊囊的人形物,重了点声音说道:“埃米尔·琼斯殿下,父神唤您前去侍奉。” 那个哈里斯老妖怪不是在神洗吗,怎么现在半夜就出来了?该不会他与尤里卡私会的事情,被哪头不长眼的野狼看见了吧! 靳雨青纳闷了一阵,才哼起被吵醒的不耐烦的沉闷嗓音,在被中扭了扭身体:“现在吗?父神不是在闭关神洗吗?” “父神的心情很糟糕,希望殿下能够尽快前去。”侍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丢下一句话,便挑着灯离开了房间,静静候在门外。 他翻身而起,一边心里暗骂一边手脚利落地剥掉身上脏衣,沾着桌上玻璃壶里的水洗了手脚和脸面,可身上的汗味不易掩盖。靳雨青自暴自弃地翻开梳妆盒,扫了一大捧香粉抹在身上,最后将玫瑰红的胭脂点在唇尖,换上哈里斯最喜欢的那套粉白色绣花的曳地长裙。 对付老变态,就得不要脸。 靳雨青啐骂了两句,推开门随侍女前去的时候,立时换上了一张言笑晏晏、无可挑剔的脸,他从食厨区取了一瓶葡萄酒,掂着脚进入了哈里斯的房间。 那男人神色微疲地斜靠在木榻上,两旁垂下的帷幔掩住他半张脸面,他没有带那阴沉蝙蝠般的兜帽,白色的底衣宽松地垂在肩上,露出一片健壮的胸膛。 靳雨青悄悄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从前被召奉时哈里斯都结结实实地护着他那张脸,今夜面带薄汗的真实模样,让靳雨青一时没能移开目光。他的确是尤里卡的父亲,他们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哈里斯的面容透着些妖冶的死气,不似尤里卡那样充满生命的活力。 半蹲着在榻旁的储物柜里取拿酒杯时,他注意到哈里斯身侧的枕下又藏着个见过数次的小细长瓶子。他想起那日躺在露天祭坛上,全身无法动弹的情景,以及哈里斯衣袖间的异香——很可能就是这瓶子里的药剂使人身体活动受限。 哈里斯侧头望着被储物柜门挡住一半身影的青年,视线徐徐凝视着他的裙裳,忽而动了动手指唤道:“过来,我的新娘,让我看看你。” 靳雨青心底厌恶了一番,还是笑嘻嘻的斟满酒液,奉到他的面前:“父神大人,您不是在神洗吗?” “是的,”哈里斯捏住葡萄酒杯的底座,痴迷地盯着青年唇颌,“是的……我要进行神洗,”他龃龉着饮下红色酒液,“我过会儿就回去。” 衣袖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2 里探出的手指干巴巴的,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无力的颤抖,根本不似前一阵子那样皮肤紧致。如果不是哈里斯那张脸连条过于深壑的皱纹都没有,靳雨青都要怀疑他正走在行将就木的死亡之路上,是徘徊在阴阳交界的活尸。 这难道也是满月期的不适症?然而尤里卡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那头黑狼在满月时不过是性情暴躁了一点,而且热欲难解而已。 “多莉丝……”老妖怪哈里斯伸手握住靳雨青的腕,将他也带到榻上,“我又梦到你了,梦见你光着脚奔向我。我亲爱的多莉丝,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靳雨青怀里还捧着个酒壶,正好阻碍了哈里斯想要触碰他身体的行动,他向后微微撤去。哈里斯也及时住手,仰面叹息了一声:“你还在恨我,多莉丝?” 他的精神如此糟糕,竟连面前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只凭借一身衣物就开始自言自语。 靳雨青的宽大舞袖蔽在枕头上,掩护着自己的手指在枕下缓缓摩挲,趁着哈里斯神情恍惚的时候两指勾住小瓶,往衣袖里一藏,然后笑模笑样地站起来斟酒。 哈里斯盯着倾酒的手,猛然掀翻酒杯,擒住了他的小臂。 靳雨青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喉咙,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偷东西的小动作。 “你会弹琴吗?” “……不会”靳雨青垂下眼睫,任有些发酸的酒液沿着脸颊流下来,憋着一股想要直接刺死对方的闷气。 “唱歌或者跳舞?” “也不会,父神大人,我只会骑马射箭。” 哈里斯将他一推,怒道:“多莉丝都会!她经常为我演奏,就坐在这儿,她的眼睛是褐红色的,像发光的红宝石……”他飘忽的视线再度落在被酒水浇得落汤鸡似的青年身上,那身华丽的裙摆浸透了紫红的颜色。他忽然犯了错般从榻上走下来,跪在靳雨青的面前。 靳雨青:“……” “噢,对不起我的多莉丝,我不该这样对你发脾气,我向你赔罪。”他捧起一握裙衣,覆在脸上,似是哭泣。 靳雨青拽了几下,才将自己的衣料从他紧攥的手里扯出来。 心想,就算自己和尤里卡不杀了他,他也会因为这样糟糕的妄想症而崩溃,迟早会步入死亡的行列。这个岛上,连它的主人都是精神有问题的,更不能奢望信奉他的信徒能有多少是正常的。 “你的脚是怎么了,多莉丝?”哈里斯忽然捏住他的脚踝。 靳雨青这才意识到,翻下峭壁前往狼窟的时候,他的脚背不小心被荆棘划伤了,方才被推了一把跌坐下来,脚面探出了裙摆之外,正好被哈里斯看见。 “我、我……”他正思忖着编造一个可信的谎言蒙骗这个精明的老妖怪。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比亚·琼斯,他虐待你,是吗!”男人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琼斯……?”这个姓氏对靳雨青来讲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代表着王族,而“比亚·琼斯”正是建立王朝的第一任王者,可他着实已经死去了几百年。 突然间,靳雨青想到了多莉丝这个名字的由来。 因它正是比亚·琼斯的第一位妻子,身为王国之母的皇后的闺名。所有人都知她与比亚·琼斯的患难恩情,从青梅竹马到称帝开国,两人不离不弃、伉俪情深的故事算是传遍了整个大陆。 只可惜皇后身体一直不好,除却立后大典上勉强出席了一番,听说是几乎常年身居王宫,足不出户。在第一个孩子因为体弱多病而早早夭折后,从此更是一蹶不振,很快香消玉殒。 为此,他们那位伟大的开国之王悲痛欲绝,日日睹物思人,直至五年后才在大臣们的劝谏下娶了他第二任皇后,一位辅国权臣的独生女,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王子。 也是从那时起,陆上频生灾祸,渐渐地就开始流出岩岛怪物的传说。 …… 脚腕被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仿佛地下破土而出的鬼爪,在他皙白的踝骨周围落下一圈深青色的烙印,哈里斯的面貌变得狰狞可怖,齿间摩擦着“咔咔”作响,似在咀嚼谁的骨头。 “没有人虐待我,父神大人,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桌脚。”靳雨青道。 哈里斯霍然松开手,突然清醒般坐回了榻上,披起他那黑色的大斗篷,锋利的视线从昏暗的帽檐底下射出来。他端坐在那里,仿佛之前的错乱言语都是幻境,他仍旧是引人恐惧的红教父神,是掌控狼群的怪物。 “滚吧,埃米尔·琼斯,你和你的叔父祖辈们——和那些姓琼斯的人一样肮脏不堪!” 靳雨青正巴不得离去,躬身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残片以后,小步小步地退了出去。在房间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又精神不济地倚着扶手,嘴里惶惶念叨着:“又到时间了……” 怀揣着不解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虽受了一番惊吓,但至少知道了一些关于多莉丝的事情。那个早逝的皇后,必然与开国伟王比亚·琼斯以及哈里斯之间有着隐秘的关系,或许历史的真相也并非史书里攥写的那样。所有的在位者都一样,他们会粉饰自己的行迹,赋予它们冠冕堂皇的表象,而将残酷血腥掩盖在金书墨迹之下。 而埃米尔·琼斯,大概只是因为某些地方勾起了哈里斯对多莉丝的回忆。 靳雨青掏出偷来的小药瓶摆弄了一会儿,掩着鼻子把里面的粉末分装到另外的容器里。凌晨时分,在门外侍女身上试验了一番,两人随即倒地,再嗅一口,又不知不觉地醒来,并声称自己聆听到了神音,简直是中了迷幻剂一样的效果。 翌日。 靳雨青装作去日常奉酒,顺道把空瓶偷偷放回去,并从哈里斯身边的侍女嘴里打听到他又去神洗了,怕是三两天都不会出来。便放心地在深夜里换上一身轻便衣装,把松快的裙摆撩起系扎在腰间——当然是女裙,毕竟哈里斯为他准备的衣橱里也没有别的衣裳。胸前也鼓鼓囊囊的,塞满了食物点心和常用药剂。 半夜里仰望无面神像,总觉得它有点恐怖,尤其是脖子上那颗绿宝石,幽幽地烁着微光,似隐藏在深处的狼目,随时等候着猛窜出来,撕咬掉你的头颅。 靳雨青轻快地越过神像底座,跳到它背后的石门上方,搬开通风口的几块活动砖,细瘦的身姿潜伏进去。 通风道在石道的上面,里面积满了蛛网和火把燃烧而出的烟灰,每隔一段石砖就嵌着一块图腾铁网,靳雨青正好可以趴在铁网上,观察下面的动静。 守卫不是人,是在通道里徘徊的野狼,许是嗅到了生人的气味,正四处乱看寻找猎物的踪迹。 他不知道药粉对狼来说有没有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投了不少到墙上的火把里去,高温使药末的味道散发得更快,没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3 几分钟,狼守卫们四肢发软,纷纷倒在了地上。 牢房里幽幽闪了一瞬金属的光芒,靳雨青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发现是掉在石砖缝隙里的猎鹰团徽章,角上还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用力蹬开脚下的铁网,倒吊着跳了下来:“赫拉斯?诺娜,薇薇安?你们在吗?” “埃米尔殿下!”诺娜的声音轻轻地叫唤起来,“我们在这!是你吗!” 靳雨青顺着声源寻过去。 赫拉斯病怏怏地背靠着墙面,转头看到铁栏杆缝隙里映出的瘦长身影,上下打量打量他的衣着,竟然费力地扬起一撇笑来,道:“殿下,我不知您还有这样的爱好。” “……”靳雨青把裙摆扯下来,故意说,“赫拉斯,你还有力气嘲笑我,看来我应该过几天再来。” 诺娜赶紧插话:“不不不,埃米尔殿下,赫拉斯一直相信您没有死,一定会来救我们。” 赫拉斯轻咳两声,打断诺娜的“出卖”。 靳雨青把胸口掖藏的食物和药品倒出来:“叙旧的话下回再说。你们怎么样,猎鹰团还剩下多少同伴?”他回头张望了一圈,发现这里关押着的除了猎鹰团成员,还有不少双目灰滞的少女,一言不吭地缩在墙角。 “她们之前就在了,精神有些不正常,都问不出话来。”薇薇安突然发声,靳雨青这才发现她抱臂站在阴影里。 赫拉斯从一堆药剂里找到标着止痛字样的小瓶,手指剜出一点药膏吃了,才说:“你突然从池子里消失以后,整个地下穹窿里涌上来大量的地下水,我们无处可逃,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埃米尔,这到底是哪儿?” 靳雨青说:“是岩岛,也是红教父神的殿堂。” “伊恩呢?怎么没有瞧见他?” 诺娜低下头,小声道:“殿下刚消失的时候,伊恩就咽气了……” 大家纷纷沉默,靳雨青哀悼了片刻,赫拉斯打起精神道:“猎鹰团里死伤过半,之前还有几人被这群狼给分吃了,目前还能战斗的也许不足十五个,但我们几个——诺娜、薇薇安、亚伦……等,都可以一顶俩,药师约瑟夫也在,只要你给他足够的原料,他可以造毒。埃米尔,你有什么打算?红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狼……” 靳雨青将大体情况表述一番,以及哈里斯半人狼的异状,继而严肃快速地说:“我们要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扳倒哈里斯那个老妖怪。圣殿里大部分都是没有武力值的侍女,有威胁力的是他掌控的狼群。” “我在他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你们牢房的钥匙,还有尤里卡的脚铐钥匙,我想它们也许被哈里斯贴身带着。我会尽快把它们偷出来,时间不多了,下一个满月日就是我们的行动日期,那之前我会安排好整个计划。” 赫拉斯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猎鹰徽章上:“不需要去偷钥匙,埃米尔,把徽章给我。” 靳雨青将手里的银质章扔了过去,就见赫拉斯拆开徽章的背面,从里面抽出一根尖细的铁丝,在脚上镣铐里捅了几捅,只听“咔哒”一声,沉重的铁锁坠在了脚边。 “猎鹰团多才多能。”诺娜竖起了拇指。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教你,至于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了。”赫拉斯扬起锁链说。 靳雨青激动道:“天啊,赫拉斯,我的好哥哥!你可帮了我大忙!” “都说了不要叫我哥哥!” “我知道了,赫拉斯,”靳雨青微笑起来,手臂伸进铁栏内,“出去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们一定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勇士们。” 赫拉斯也欣慰一笑,与他握手:“我相信你,埃米尔。” 地上瘫倒的狼蠢蠢欲动地挺了挺四肢。 靳雨青站起身:“我得走了,我明天再来,给你们偷渡点武器和疗伤药。你们还需要什么?” 薇薇安斜瞥一记,并没有走过来,只是突然从胸口内衣里抽出个手绢,抛给了靳雨青,“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在地下穹窿里的一个密室里见到的,我将它原封不动地抄了下来。”她又动了动嘴,道:“你最好小心点儿。我感觉这地方邪异得很,小心着了魔。” 靳雨青接下东西,见手绢上紧紧挨挨地记录着一堆字符,像是某种文字。 第92章 与狼共舞10 靳雨青带着那张写满了字的手绢回到自己的岩石房间,还顺手从食厨区里偷了一把餐柜上的铁锁,庆幸得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行动,而那群狼只在清醒后半夜嚎叫了一通,之后除却给赫拉斯他们送些必需品、商定反击计划,偶尔偷跑到尤里卡的洞穴里,教他语言和战斗。靳雨青便潜心在房里练习开锁的技术,连连弄断了好几根细铁丝,才终于有把握撬开它们,只是手还生得很,自然比不上赫拉斯那样熟能生巧。 他将从薇薇安那里得到的手绢藏在褥榻底下。一个侍女前来奉食时,看到靳雨青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划着什么,出于父神所下的监视口令,她探目瞧了一眼,道:“您也研读父神的经书?” 靳雨青纳闷:“你认识这几个字?” “这是月亮,这是小刀,这个……是死亡,也有鲜血的意思。”侍女伸出手指点在他写出的几个单词上,靳雨青却注意到她白嫩的小臂上自戕似的横亘着几条伤口,因这儿天气寒冷,侍女装又极轻薄,有些久久不愈都红肿发炎了。 “你的伤口……” 侍女将袖子掩下,不允许靳雨青触碰,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采:“这是父神的恩赐,他饮了我的血,赋予我幸福。” “……”好吧,靳雨青觉得自己与这些被邪教洗脑了的姑娘们讨论这件事,是个很没意思的事儿,便拿出用药师约瑟夫教他的配方而调制出的愈伤药,道,“这是父神赐予我的神膏,你知道的,我的脚前两日撞伤了……你拿去用吧。” “真的?”侍女半信半疑地闻了闻药膏,见那瓶子确实是父神喜爱的样式。 “当然!父神有多宠爱我你没有看到吗?不过作为交换,教教我这些单词怎么样?”靳雨青骗她道。 姑娘欢喜地收下了药瓶,到了晚餐时间,果然遵守承诺,带来了一本她自己珍藏的经书,每一页都用通用语言做了备注。 靳雨青靠在窗口翻看了一遍这所谓的红教经典,发现通篇都是胡说八道,以及词句间暗藏着诋毁王庭的含义,将整个琼斯王族贬斥为违背天神而招致众怒的魔鬼契约者。其中不乏以拮屈聱牙的话语装点那些蛊惑思想的妖言,还有对鲜血“神圣作用”的刻意放大。 邪教不愧是邪教,他们总能从执政者不世传的隐秘中找到供自己生长壮大的邪恶养分。 他草草看了一遍,便像翻查字典一般,将密文手绢上的字符一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4 个一个地对上号,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将那些蝌蚪字儿翻译成可以看懂的文字。 靳雨青将翻译完的全篇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慢慢地眉目皱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薇薇安所说,她是被困在地下穹窿时,不小心凿通了一间密室时发现的这块刻满笔画的石壁。联系上哈里斯对琼斯王族的痛恨,如今看来,那个幽暗的地下穹窿不仅仅是红教的祭祀地,更有可能是哈里斯的殉难所。 因为手中的这份壁书,分明是一张饱含怨恨和仇意的遗言。若是这份遗言流传到王庭中去,极有可能掀起一场滔天骇浪。 壁书中提到了几百年前,琼斯王庭建国前,陆上各族混战时期的事情。 每个王国子民都或多或少地了解那段残暴的历史。当时有一“朗曼”氏族以绝对的武力震慑压制着其他各族,以至他们附庸者极多,也愈加嚣张跋扈,将其他各族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和奴隶。 比亚·琼斯便是出生在一个舞者家庭,还是在朗曼氏族的重压最为严酷的时期。琼斯家族被迫向他们献舞卖笑,因着族内子女皆形貌昳丽,而被朗曼强取强占,就连比亚·琼斯也险些落入虎口。这位开国伟王许是有上天保佑,竟能数次逃脱,成年后还以其卓越的领导能力煽动了大量的氏族反抗,最终一场恶战屠尽朗曼,被人拥戴着建立了现在的琼斯王朝。 当然,这是史官笔下的记载。 而在靳雨青手中的壁书中,却陈述着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故事。 道是比亚·琼斯及其长姐在被朗曼人捆走辱虐的晚上,那个朗曼武人十五岁的小儿子,以想要初尝禁果为由从父亲手里骗走了他们。那个少年不仅没有伤害琼斯,反而以礼相待,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而在后来,也本是这个叛逆的小朗曼痛恶自己家族的所作所为,招募军队发起了开国之战,而昔日好友比亚·琼斯也是他麾下的幕僚。 战争中,他们结识了一位渴望自由的有钱人家的女儿,便是开国皇后——多莉丝,并先后爱上了这位勇敢果决的少女。也许是英雄美人惺惺相惜,比起性格略微内向的琼斯,多莉丝渐渐与小朗曼走到了一起。 但就在胜利前夕,山林中行军时,一次地震使军队陷入了慌乱。与小朗曼落难到一处的琼斯不仅没有对他施以援手,竟然用匕首挑断了他的两只脚,将他困死在一处石洞密室中。 无水无粮又身受重伤的小朗曼终于明白自己被背叛,临死前将真相用朗曼氏族的语言刻写在石壁上,希望有后来人发现他的尸骨,戳穿这个伪君子的虚伪脸皮。 靳雨青的视线凝聚在最后的名字上。 这是个明明该与比亚·琼斯和多莉丝一起、与这段历史一起、死去了几百年的人。可他不仅还活着,而且操控着狼群和血祭宗教,威慑着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庭,并与自己呼吸着同一片的空气。 ——哈里斯·朗曼。 倚靠着的窗外轰隆一声炸起雷来,似警告着靳雨青,不该将已死之人的名姓付之于口。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夜空,远处的海面上正酝酿着一场狂盛的风暴。 寒风冰蛇般舔进来,钻到宽松的裙衣里,靳雨青点燃烛台,让火苗卷上这记录着密文的手绢,最终烧成一撮灰烬,被风带向万里长空。也许比亚·琼斯的确做出了不可原谅的背叛之举,但他的后代们——这个兢兢业业守卫国家的琼斯王庭,是被人们爱戴的好国王。 几百年都过去了,某些事情的真相只会加剧国家的动荡,不如就让它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吧。 当务之急,是该弄明白,哈里斯是如何一代一代地活到现在的,而为什么尤里卡又要说他既是自己的父亲,也是自己的祖先? 靳雨青决定再做个实验。 再一次临近哈里斯神洗日的时候,傍晚,海岛上挂起了大风。靳雨青拿捏好他进入神洗的时间,割腕放了一杯血,里面浸着一小块从神像项链上凿下来的绿宝石,半跪在男人的座前奉了上去。低着的头看到他露出黑袍之外的脚面,似一双枯皲的老者,皮下的血管干瘪地附着在骨头上,透着青黑。 杯中的浓艳红色挂在玻璃壁上,折射着哈里斯灰白的脸庞,他双目如焚烧过后的灰烬般,充斥一种明知那已经死了,却还灼灼燃着生命最后的余灰,直到把自己米分身碎骨的不甘。 哈里斯的视线定格在血液上,回光返照地瞪开了眼睛,他怒气冲冲地一掌挥开了那腥咸的液体,颤巍巍地从椅座上站起来,倾倒的石像似的重重压在靳雨青的身上,破碎的玻璃片砸在耳边。 “埃米尔·琼斯!”哈里斯两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靳雨青张口:“父神!我是您虔诚的信徒啊,求您饶了我!” 哈里斯咒骂着的枯皱唇上却红得鲜艳欲滴,说出的话却有些语无伦次:“你不是我的信徒,琼斯家族的身体里都流淌着背叛的血!那是毒!我该把你丢到狼窟里去,让你得到姓琼斯的人应该得的下场,被那些狡猾无信的狼玩弄至死!” 他突然增大的力气掐得靳雨青满面涨红,挣扎间他转头看向窗外,一轮满月将云层剥开,银辉漫进窗檐。哈里斯惊而抬头,目无瞳距地望着月亮,嗬嗬怪笑起来:“很快、很快……仪式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一群侍女应声进入,每个人都身着雪白至地的长裙,衣上一点纹饰都没有,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线条姣细的优美脖颈。她们面无表情地将哈里斯扶起,送入神洗密室。 靳雨青从一汪血泊中站起来,转头狂奔出去。经过无面神像时,他冲着那通往牢房的石门吹了几声嘹亮口哨。 抵达狼窟洞穴时,圆月忽然间光华内敛,浓重厚墨的乌云从天际赶来,层层叠叠大军压境般将它的银芒撕扯成碎片,扔进潮湿阴暗的沟渠里。海浪向天嘶叫着,引来沟通天地的狂风骤雨,冷水瓢泼下来,在靳雨青的襟前盛开了一朵殷红的异花。 他将要迈步时,脚底被洞口的石块硌到,膝盖一软,从洞内飞窜而出一个溜白人影,结实的胸膛挡住了他倾倒的身姿。 “尤里卡。”靳雨青嗓音带笑。 尤里卡沉默着将他打横抱起,置在洞穴中干燥的草垛上。水珠顺着淋湿的发梢滑下脸颊,在尖瘦的下颌处兜兜转转,“啪嗒”掉下碎在胸骨上窝,滑亮一片。 “我似乎知道他靠什么延续生命了!”靳雨青兴奋道。 一双热烫的手掌钻进衣襟,斜揽向青年的腰后,将他紧紧地带贴在黑狼变的男人胸前,光裸身躯内的心脏一鼓一鼓地捶打着两人的胸腔。尤里卡的湿热呼吸在颈间游走,高挺鼻尖拨划开宽敞的衣裳,在靳雨青的乳首附近重重舔过。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5 “血……” 靳雨青微微一颤:“是为了试验,没事的。” “疼……吗?”尤里卡的舌面舔遍了他的身体,寻找着血味来源的伤口,最终在手腕寻到目标。 “不疼……”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眩晕错觉,靳雨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暧昧的唇舌给舔软了,身体往柔软的草垛里陷去,被那头不得趣味的黑狼挑开双膝,宽厚精健的身躯从双腿内嵌下来,趴在身上吮咬他的下唇。 胸膛紧贴,下半身却留有稍许空隙,被黑狼小幅度地蹭着。 “雨青……我……疼。”尤里卡用分开的手指撕剥他的衣服,抓起他空在身侧的手掌,毫无羞耻感地探向身下的勃起,“这里,难受。” “我帮你,舔,疼……你也,帮……我?”尤里卡词语学得挺快,练成句子却似生了锈的齿轮一样,咔、咔地转动,总让人感觉他喉咙里的机关下一秒就要崩坏。 望着对方殷切的表情,靳雨青心里阵阵发热,心知那个总是温柔体贴、眉眼舒隽的爱人就快回来了。他掀翻舌尖微露的尤里卡,将他放倒在草垛上,鬼使神差地低头含住了他蓬发的柱形。 尤里卡抚在他耳边的手指猝然收紧,十指插进靳雨青湿垂的发里,乳狼般低低呜咽起来。他自然还不是很懂人类做爱的规矩,在对方抬头换气的时候,本能地将他的后脑重重摁了下去。靳雨青被突然闯进深腔的物体噎到,喉管反射地挤压着本不应该凸进来的东西。 剧烈的收缩让被冷落了许久的尤里卡招架不足,几道涌流喷洒而出,靳雨青手忙脚乱地退开,到底还是咽下去两口,双唇殷红微启,嘴边堪堪挂着令人遐想的浊液。 尤里卡跪坐在草垛上,湿漉漉的眼睛告着饶,捧起他的脸小心翼翼地舔去余下自己的液体,舌头搅进牙关,学着靳雨青之前的做法,引诱他再来一个紧密的吻。 靳雨青闭上眼,被强行吞咽的蕴恼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脊髓里生出的渴望。他每日周旋在哈里斯的身边,精神绷在一根扥紧的丝线上,随着哈里斯日益捉摸不定的精神状态,连靳雨青自己也胆战心惊地惶惶度日。他迫不及待地渴望沉沦在爱人的怀抱,期待一夜天明,所有一切都是场梦。 “尤里卡,要我吗?”他抬起臀,轻轻撩拨着男人再度勃发的硬物。 风暴来袭,洞外哗哗落起大雨,电闪雷鸣之间照亮一室旖旎。 尤里卡的黯黑眸子蒙上一层隐晦的深红,如被触怒而兴奋起来的狼目,赫赫盯紧了面前的鲜美猎物。两人在草堆上的姿势瞬时翻了个儿,靳雨青趴在那儿,被汗水濡湿了的草梗刺戳着自己的器物,可他无暇顾及,两手紧紧攥紧了一把枯黄桔草,将那个异常的粗物慢慢吞纳入体内。 他的动作慢极了,似优雅试探对方反应的绅士,并不急于吞食到口的美餐,反而却将猎物折磨地喘不过气,只盼望他痛快一点、再痛快一点。 “雨青,雨青……” 这是尤里卡说得最流利的一个词语,此时略带喘息地念出来,却极端考验着人的意志。几滴热汗从对方的鼻尖流下来,落到靳雨青的后颈上似一滴烧开的热水,他浑身被烫得瑟瑟而抖,腰以下的身体内部痉挛似的夹挤着,献祭式地将自己奉上去,半跪起来搂紧了男人的颈。 回首狼狈地索吻,牵引他的手揉捏自己敏感硬挺的软珠:“尤里卡,快些……” 黑狼一记撞碎了他齿间的呻吟,摁腰抬胯,猛烈轰击起来。 …… 被顶弄地泄出时,青年一身柔白肤质被蹂躏地遍体发红,重灾区泥泞湿淋地滴着液体。睫上挂坠着汗滴,柔软翘长的睫毛不堪重负地被压得更低,在雾气重重的眼睛下面洇出湿润的印迹。 满满当当的拥抱让他身心充实无比。 靳雨青似被黑狼同化了一般,扭过头去舔弄尤里卡肩窝里积压的水珠。他们像两只原始的生物,享受激情过后的温存和余韵,用柔软的轻哼爱语塞满对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一道厉闪撕破洞前的黑暗。 暧昧的温馨被打断,靳雨青惊而转头,望见洞窟外面的石堆中,萤火虫似的亮着一对幽绿狭长的细目,只一眨,迅速消失在远迹。 靳雨青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尤里卡的肩臂。 “杀。”尤里卡低头咬住青年的脖颈,含弄他上下颤滚的喉珠。靳雨青微微昂扬起头颅,引颈就戮般的姿势,低垂的眼睫收纳着对方凌厉的视线,比那逃走的狼目更加幽亮。 第93章 与狼共舞11 他说的一个“杀”字,充满了人类恶意恨毒的暴涨情感,靳雨青尚未与他理清计划中的环扣,他竟似已自行领悟了似的,森森的狭目中充斥着决然。 但比那更决然的,是一下又一下桩死在靳雨青体内的利剑,被闪电撕裂的淫靡画面再一次摇摇晃晃地组合起来。有那么一会儿,靳雨青只觉得自己身内像一碗被打碎的蛋黄,搅起荡漾的泡沫,一圈圈融化在尤里卡的身下。 复又燃起征伐之欲的黑狼恢复了他残暴的本性,红舌白牙,猖狂桀骜。 靳雨青错觉自己要被他撕裂吞噬,器具也被磋磨地不甚硬挺,但却被一汩一汩地压榨出黏腻肥美的汁液。直到尤里卡似那野心勃勃的征战之王,铁骑踏遍自己这整片大陆。 对方缓缓离开那软得一塌糊涂的内馅儿,而他双脚十趾蜷缩,微微开敞的腿根耸动着敏感的肌肉,张开嘴脱水般用力的喘息。 尤里卡神色微懒地化身成狼,瞳目半阖半睁,埋首在青年的脐间。生着细密倒刺的舌面从上而下、从里至外地舔舐干净他的半身,似每一只头狼在交合之后,会对同欢的爱侣所做的那样,细致而温柔,让人心生酥麻。 靳雨青羞耻地以手遮目,但唇间故意扫过的兽舌让他愰然睁开了眸子。 这有些奇怪,好似跟一只野兽共吻。 所幸他还没有彻底体会过来被兽玩弄的不堪,尤里卡就甩甩耳朵离开了身边,从洞窟的角落里翻出之前藏匿在那里的匕首,叼放在靳雨青的手心。 那是把颇为邪魅的匕首,柄上银纹枝蔓缠绕,将雕成树干形状的刀柄层层绞死。如柔软无骨的萝丝,将所倚靠的树木利用、吸附,无痛无痒地侵入,直到耗干它们的每一滴养分。 靳雨青握住匕首,仿佛感觉到一束鲜嫩丝萝从手腕攀爬上来,尖刺戳入皮肤,如饥似渴地攫取着什么。 他猛地抬臂一挥,在自己与尤里卡之间划下一道银色刀光,斩尽幻觉中爬满全身的蚀骨绞藤,也在洞外的狂风骤雨中割裂出片刻沉寂的安静。 黑狼被匕首晃到,静静地呆在阴影中看着他,一言不发。 ——仿若一种可悲的预兆。 靳雨青不忍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6 多想,速速收拾好衣装,将匕首绑在大腿根部,用裙摆遮蔽起来,依偎到尤里卡身边与他耳鬓厮磨:“乖狼,明日天亮你就自由了,今夜的恶战我们务必打响。” 尤里卡如往常一般发出呼噜噜的兽音,拱着靳雨青将他推出洞外,远远望着那抹晃白身影在垂帘雨雾中闪瞬跃去。 然后回过头来,目中柔光凝成利刃,猩红獠牙呲呲亮出。 从洞口周围的石块草丛后,缓缓现出七匹成年的灰狼。 靳雨青在雨中奔跑,已经适应了裸足生活的青年身姿无比轻越,他的脚腕上还挂着一串金细脚镯,在雷闪中熠熠生辉。 雨帘使岛上的景物模糊起来,但也足够让他在十米开外,就看清了那个伫立在圣殿门前青灰石阶上的漆黑身影,在如此瓢泼的大雨里,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幽灵。 靳雨青在殿前放慢了脚步,被从身后猛咬上来的雄狼扑倒在地,栽在哈里斯的脚下。 哈里斯头颅未动,眼睛俯视下来,视线在他红痕明显的脖颈上兜兜打转,那赤裸鄙夷的眼神似在大声喝骂他的入骨低贱,嘴上却冠冕堂皇地说:“你去哪里了,我的新娘?你让我好找。” “如您所见,父神,我与您亲爱的儿子共度了欢宵。”靳雨青扭过头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任雨水和狼嘴里滴下的涎液濡在背上,被狼爪撕开的衣内更加明显地暴露出吮掐青紫的爱欲痕迹。 “你的胆子很大,埃米尔·琼斯,”哈里斯说话声很淡,与其说他是心情平静,不若说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如此恹恹地讲话,“你放走了我的囚徒,勾引了我的孩子。我有些后悔让你穿上多莉丝的衣服,她从不如你这样放荡!” 靳雨青拨开摁在头上的狼爪,道:“那倒真是可惜,您要如何处置我,扔给狼群吗?” “不,我需要你。”哈里斯抬起他无力的手臂,几名侍女上前给他扣上铁环和脚镣,蒙住眼睛,“安静一点,你若再乱动,我不保证尤里卡的尸体会突然掉在你的面前。” 靳雨青很识趣,默默闭上了嘴,被侍女和野狼组成的押送团送进一处房间,只能脚尖着地的吊在高处。 眼前的黑布撤开。 他被屋中盈盈绿光和腥热的血气冲得发了发呆,片刻回过神来,发现房间正中一个小型祭台,台下有一圆形凹槽,里面堆着数不清的绿色宝石,石上血迹斑斑。祭台外围跪着一圈白衣侍女,正是之前靳雨青见到的那批盘发姑娘,正闭着眼睛念诵经文。 ——这便是神洗室了吧,靳雨青心里猜道。 没想到哈里斯会直接将他带进这里来,虽然和原定计划有些出入,但也无妨大碍。 他悬得胳膊发酸,不经意向后一靠,被刺痛一番才注意到自己背后是一面扎着无数尖刃的铁板,想来房间中大概会有个机关,只消哈里斯那么轻轻一按,自己顷刻就会被捅成刺猬。 这么一想,靳雨青竟然轻轻地笑了一声。那个妖怪男竟然对自己不自信到这种地步,要用他来威胁尤里卡就范。 一只四角嵌着绿宝石的铁笼被运送进来,靳雨青看着笼中动弹不得的黑狼。密室的门关闭,哈里斯走过来,泥土色的指尖划过他的下巴,道:“我的儿子太难驯了,他只听你的话……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我的新娘。仪式结束后,你们有的是机会再续前缘。” “仪式结束后他还是他吗,哈里斯父神?”靳雨青眨了下眼睛。 “只要你觉得是,他便是。”哈里斯从祭台上拿起一把金色匕首,娴熟地割断了身边一个诵经侍女的咽喉,那姑娘竟是硬撑着没有歪倒,颈上动脉涌出的热血汇聚在凹槽里。随即那男人打开了笼门,从凹槽中鲜血淋漓地捏出一块,掰开尤里卡的嘴巴放进去。 他嘴里念念有词,忽而一振袖,黑狼顿时醒来,怒目圆睁地盯着哈里斯。继而转头看到吊在铁钉板前的靳雨青,才按捺住了扑咬哈里斯的冲动。 黑袍男人笑了笑:“乖孩子,自己到祭台上去,否则你的小情人就要穿肠肚烂了。还是你喜欢听我诵咒?” 尤里卡无动于衷,哈里斯果然低哑地念起了喑语。 靳雨青“哗啦啦”地晃动着腕上的铁链,干扰着哈里斯的声调,大声道:“尤里卡,咬他!” “住嘴!埃米尔·琼斯,你不想活了吗?”哈里斯驳斥他。 “我想活,想活得很。”靳雨青笑嘻嘻地,摇晃铁链的动静并没有弱下去,反而愈演愈烈,那厚实沉重的环锁在他猛烈的动作下竟然裂开了一个锁扣,“死了的是你,哈里斯·朗曼!” 他悄无声息地弄开那只锁扣,想到了之前大雨中困缚他的那些侍女里,其中有一个金发碧眼,是伪装进去的薇薇安。 被人唤了久违的姓氏,哈里斯目光炯炯地盯过来。 靳雨青娴然笑道:“你想做什么呢,哈里斯,让这些饱含邪念的污血继续支撑你飘荡无依的灵魂吗?一代一代依附在狼的躯壳里,如今又要将你对世间的不甘和痛苦转嫁到尤里卡的身上?让整个王国配你一起殉葬?” “当年的琼斯错了,可如今的你也错得离谱!哈里斯·朗曼,你曾经是为民情愿的开国英雄,可现在你在做什么!用整个王国百姓的鲜血报复王庭!你和朗曼氏族的残暴统治有什么区别。” 哈里斯怒道:“闭嘴,花言巧语!琼斯不仅抢走了我的成功硕果,还掳走了我的多莉丝,他虐她至死!” “几百年了,你想报复的人都已经是地下的一把残渣了,包括你的多莉丝。”靳雨青说,“多莉丝是因思念你而早逝的,并非你说的虐待。” 而哈里斯并不想听这番解释,只见他指间隐隐闪着一条丝线,靳雨青猜想那恐怕就是身后铁板的机关,霎时一脚踹开了两只脚铐,在铁刺弹出的刹那一跃而出。 “……”哈里斯张开衣袖,眯起的眼睛看向黑狼,试图用仅剩的体力操控尤里卡。 靳雨青一把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在掌心打了一个花旋,一刀撕裂了包裹在哈里斯身体外面的黑色大袍,现出里面僵尸般干瘪瘦削的可怖身材。尤里卡被他的咒语吸引,向他徐徐靠近,在两步开外突地扑起,同时吐出含在嘴里的宝石。 哈里斯没能料到它能脱离控制,匆慌躲避间愣是被尤里卡撕扯掉一边肩臂。 “来人!”他喊叫一声,可不管是外头严防死守的狼群,还是密室中的侍女,都仿佛没听见似的。 尤里卡落地化成人形,扯起地上一块衣料披在身上。密室打开一条缝,侧身挤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是赫拉斯。他扬手抛来一把光亮的刀,被尤里卡凌空接住,利落地将跟在赫拉斯身后冲扑进来的两头灰狼砍断了头颅。 “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7 埃米尔,你怎样?”赫拉斯殷切问道。 靳雨青挥挥手:“我没事,外面如何?亚伦他们还撑得住吗!” “狼群大部分都被堵在圣殿之外,虽然我们早有防备,但数量确实太多了。”赫拉斯指着哈里斯道,“必须赶快把这个控制它们的头儿解决,狼群自然就会散去。” 哈里斯捂着自己肩膀,倒在血泊中,胸腔的鼓动似要破膛而出:“尤里卡,我的儿子,你过来……既然我肯定逃不过你们的刀斧,那么有些话必须得告诉你。” 尤里卡站在前方,肃目而视,手中刀已斜刃而向,血滴顺着刀刃流下。 “尤里卡!不要去!”靳雨青跨前两步,生怕发生什么似的攥住了男人的手臂,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去,天快亮了,尤里卡。” 明日天亮你就自由了——尤里卡低头凝视着青年,想到他说的这句话。 自由,确实很吸引他。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不是想逃离我的控制,逃离岩岛吗!”哈里斯叫着,晃尔又桀桀大笑,“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自由了?哈哈哈!” 尤里卡皱起眉头,空着的手捧住靳雨青的脸颊,吻了吻他的鼻尖,“别怕,我,回来。”他蹦了几个单词,慢慢拂掉了胳膊上紧攥着他的手指,脚下迈步向哈里斯走去。 “……你” 赫拉斯抓住靳雨青,将他拖回安全范围,阻止道:“他们父子的恩仇,总要自己解决。” 尤里卡半蹲在哈里斯身前,附耳过去。 靳雨青两人只看见两人低声说了什么,哈里斯面容狰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着,仿佛一具新鲜出土而快速风化的干尸。尤里卡撩起凹槽里的血液淋在他的身上,才得以叫他残存一息。 哈里斯骤然扬起双臂,高声嗤笑:“你永远——” 尤里卡脸色一变,猛地站起,一刀捅进了哈里斯的胸膛! 没有鲜血四溅的血腥场面,只有磕磕咔咔骨头崩碎的动静,那男人似风干了的石块,在尤里卡的刀下干瘪成一团。靳雨青惶惶看着,似乎耳边还回荡着哈里斯诡异的喊声。 尤里卡背对他们沉默着,不知是不是在哀悼,毕竟算起来哈里斯也是他的生养父亲。许久后他才站起来,连刀也没拔,回身向靳雨青走来,面上杀气死气一同萦绕。赫拉斯下意识挡在了靳雨青的身前,将他阻在三米开外。 靳雨青与他对视着,竟觉得他此刻的表情陌生地吓人,眉眼间罕见地染上了本不应属于他的悲哀。 仿佛一把菟丝绞花种子突然破土而出,扎根在尤里卡的脚下,弯弯长长地缠绕着他的双踝,开始孜孜汲取着他生命的活力。 “散了!散了!狼群全部散去了!”密室的门被撞开,猎鹰团的同伴们兴高采烈地涌进来,欢呼着将他们三个拉出去,“这可真够险的你们知道吗,那狼差点就啃了我的手,跟啃辣鸡翅似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起来,道这一桩完事儿后回到王城,定能得王庭奖赏不少金币。 靳雨青站在那里,看尤里卡转身去往哈里斯的卧房,便也悄悄跟了上去。 进入房间时,他正站在窗前呆望着远处的海面,冷雨潲了进来,狂风劈得窗户啪啪作响。靳雨青摸起一件袍子给他披上,也不说什么,系扣子时手却被他轻轻握住。 “雨青,我自由了吗?”他垂下被雨打湿的墨睫,瑟瑟地望着靳雨青,流利地问道。 “是的,你……自由了”靳雨青说出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也许是因为尤里卡那双质疑的眼神,又也许是他突然变流利的语言,让他觉得心里恐慌到没底。 尤里卡到床上躺下,握着靳雨青的手迟迟不愿放开,半晌才恳求似的,说:“能陪我睡么,明天便走了。” 靳雨青心里揪紧,脸上却笑:“好。” 楼下传来合唱的歌声,是王国流传百年的歌颂英雄的诗谣,暴雨在这座小岛上肆虐,仿佛一夜之间就洗净了它的隐秘和血腥。 靳雨青躺在床上,习惯性地要将尤里卡揽进来,却反被对方率先圈进了怀里,他听见狂风掀起窗帘,听见心脏的鼓动,听见粗重的呼吸。 也听见……什么东西生长盘绕的动静。 第94章 与狼共舞12 翌日,淋漓了一夜的雨云渐渐散开,酝酿了整个冬日的阳光终于突出重围,白灿灿地晃照着,就连常年阴森的无面神像殿也被太阳神光顾,暖融的温度舔上神像的赤足。 靳雨青睡卧不安,不足天亮就醒了,早早带领几名猎鹰团成员进入丛林中,挖掘些药草以备回程路上制作愈伤药所用,他们还意外在圣殿后面的山坡上发现一片浆果林,枝杈梢头沉沉缀着青紫红橙颜色不一的椭圆形小果。 他熟练地攀爬到高处,摘下两颗用袖口一拭便放进了嘴里。酸甜烂熟的口感软绵绵的,味道有点像果味乳酪。正回味时,赫拉斯从旁边的枝杈跳上来,大把大把摘着丢进树下诺娜准备好的大口袋里。 靳雨青望着两人打情骂俏似的摘果互丢,目瞪口呆了几秒,低声问赫拉斯:“你们是不是……” 赫拉斯大方地点了点头:“我之前在地下穹窿受了伤,在牢里时若不是诺娜,也许我早就被那群野狼给分吃了。我们打算回去以后就退出猎鹰团,去飓风团里谋个闲职,也安稳一些。” “嗯。”靳雨青笑了笑,“那祝你们幸福。如果你需要,我会向王兄母后去一封信,让你名正言顺地恢复身份,回归宫廷。” “谢谢。去信还是算了吧,我从来没想过利用遗子的身份求什么荣华富贵,我已经适应了自由冒险的生活。”赫拉斯道,“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得先把你平安地送回王城。” 靳雨青嘴里嚼着一颗果子,神思邈远地随意应了声,没有再多说话。 一行人磨磨蹭蹭地逛了一圈,又在海滩上以简单的仪式悼念过那些不幸殉难的猎鹰团同伴,才回到圣殿区。猎鹰团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而靳雨青正弯着腰帮他们翻晒药草,忽而身后猎猎而动,他转过身去,看到台阶上突然出现的白袍男人。 逶地的白色神袍下金绣着盘绕的蔷薇藤,爬上他敞开的衣扣,红色绶带垂肩而挂,末端刺着一双狼目图腾。靳雨青正要开口唤他,却见一只灰色大狼从殿内的阴影处姗姗而现,蹲踞在男人脚边,沧桑幽目注视着他。 尤里卡薄汗微涔,双脚赤裸脏污,似乎才经过一场剧烈的运动。 他停在那里没一会儿,就转头走了进去,那狼也亦步亦趋的消失。 很快猎鹰团吵吵嚷嚷地下了楼,各个全副武装,赫拉斯也背起了他那把大剑。靳雨青将药草收敛起来,放进约瑟夫的行囊,与大伙笑言告别。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8 诺娜惊讶:“埃米尔殿下,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事情不都解决了?”她向四周瞅了瞅,找着什么,纳闷道,“尤里卡呢?” “他……受了伤,正在高烧,我待他病好再走。”靳雨青挥挥手,轻松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尤里卡知道去城镇的路,我们在一起很安全。” 赫拉斯抬头望向圣殿,隐隐蹙起了眉头。 送走猎鹰团,靳雨青来到哈里斯的卧房——现在俨然已被尤里卡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他占据了哈里斯的一切,也将那个死去的男人留下的痕迹一一抹除。 推开门,那股郁金香料的气味却如以前一样浓烈,深深呼吸一口,发现有酒的味道弥散其中,他转头看见墙角那只灰狼,正趴在一只金碟前,满嘴血腥地咬食着一块鲜红的肉,见靳雨青走进来,呲呲地喝了两声。 他顺势将手放在了斜插在腰后的匕首上。 “嗤——”屋中传来更加严厉的狼声,灰狼垂下头颅,叼着肉块奔逃而去。 靳雨青这才将目光落在那张榻床上,尤里卡斜倚着扶手,身前揽着一整壶的葡萄酒,红色的图腾绶带一头压在酒壶底下,另一头垂落在脚边,覆在他伤痕满布的脚背上。靳雨青更倾向于用“妖”来形容他的父亲哈里斯,而对于尤里卡,则是一种垂软无力的颓懒。 此刻他体态似醉非醉,唯独目光灼灼,翕动的乌睫收拢着青年的身姿。 “你醉了?”靳雨青不知该如何开口,按在腰后的手已经沁出了一层汗水。 “没有。过来吧,雨青。”尤里卡招了招手,朦胧的视线缱绻柔化着人的心底,而下一句却叫靳雨青措手不及。他笑着道,“过来,带着你的匕首。” 靳雨青不禁微微一颤,打着退堂鼓的脚步被尤里卡的手腕擒住,搂着他的腰给拽了过去。他摇摇晃晃地坠进男人的胸膛,屁股沉在他的大腿上,似个妓子正对娼客投怀送抱。 尤里卡捞起他藏在腰后的手掌,连着匕首一起扯出来,他轻轻咬了一口靳雨青的手指,将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却又对这明晃晃的危险视而不见,转瞬搂腰揽肩,朝他索吻。 被靳雨青避开,他还委屈起来:“最后一个,好么?” “怕我自己走掉,你刚才去找我了?”靳雨青不答反问,“用狼。” 尤里卡笑了:“对,用狼群,不过它们非常听话,不会咬你……我虽然也去了,可是岩岛太大了。” “你不该差遣它们,你应该继续用你那蹩脚的语言蒙骗我。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知道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能力,成为了岩岛新的主人。”靳雨青压低了声音,呼出的湿气盘旋在男人的耳边,暧昧地似一个前戏的吻,但冷冽的匕首却在对方颈侧压出了一道凹痕,“尤里卡,你这个红教的继任者。” 尤里卡握住他颤栗的手腕,手指摩挲青年唇畔:“还有你不知道的,雨青。我将成为我的父亲,像他一样生、一样死,一样被困在这个没有人烟的海岛上,被旧怨吞噬。” “仪式没有成功,哈里斯已经死了!尤里卡,你不是他,绝不会成为他!”靳雨青瞪紧了双眼,反驳他的话。 “我是他选中的容器,是他播撒的种子,那种子埋藏数年,如今已生根发芽。他虽没能成功占据我的躯壳,却仍想利用他那残存的邪灵力量,渐渐蚕食我的意志,将我变成复仇的傀儡。” “我随时都有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成为你道路中最大的阻碍。”尤里卡贪婪地吮咬他的唇肉,任那锋锐的银刃划破肌肤,渗出一串殷红的细珠。 靳雨青仍然摇头:“那我们走,离开这里……” “这座岛是我的囚笼,只有这里的绿石祭台才能让我保持人形!”尤里卡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心底的急躁翻腾上来,一把夺走匕首,将他从自己膝头丢下去,“你还听不懂吗,我需要信徒和鲜血祭祀,要像哈里斯那样成为一个杀人狂魔!靳雨青,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我。” 他从上而下地压过去,将脸色煞白的青年笼在自己身躯的阴影下,黑发如沼泽细蛇一样盘绕在靳雨青的脸侧,“你所想的、你所爱的那个人类的我,只有靠这种办法才能维持,否则我只能是一匹没有人性的狼。所以,只有我死了才是真的一劳永逸。” 魂音绕耳般,靳雨青感觉道脑海混沌,他心知自己受到了蛊惑——尤里卡希望他能将他杀死,以扼死未来会发生的所有的不定数。 当真是一劳永逸。 他猛地将身上男人推开,因为用力过大,尤里卡被推倒在木榻边缘,脑门“咚!”地撞在坚硬的木头上,瞬间肿起了一个又高又红的包。 靳雨青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房间,头也不回,还故意甩了一下门,晾着尤里卡一个人捂着脑门愣神。片刻尤里卡举起酒壶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又想……走吧,走了也好,现在还来得及赶上猎鹰团的步伐。 可没过多久,青年一脚踹开门,他竟然端着一盆清水回来了,还生拉硬拽地把尤里卡两只脚摁进水盆里,慢慢清洗着,手指似海绵一样揉捏着脚心,然后用柔软巾绢擦干净。 “你刚才到底听没听见我说的。”惊诧了一阵,尤里卡咽了口酒液压惊道。 对方很平静:“听见了。” “所以呢?你的反应就是给我洗脚?还附加按摩pa!” “不然呢?”靳雨青上下扫视着对方,不怀好气地说道,“人要想着怎么活而不是怎么死。就算你说是为了任务,我也没办法对你痛下杀手。我怕我以后与你同床共枕,连做梦都会梦见自己满脸满手都是血的模样。我也怕杀你成习,以至于为了任务不择手段,到了那种地步,我们之间真的还有感情可言吗?” 尤里卡:“……” “你被迫继承了哈里斯的旧怨也好,人形狼形也罢,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吗。还没有到那一步,没必要堵死自己所有的路。”靳雨青擦净他另一只脚,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他抬起眼睫凝视了一会儿尤里卡,忽尔毫无预兆地半跪在地,低头吻了吻他的足尖,眸垂目阖眉色微敛,虔诚地仿若跪拜天神。 诚然,尤里卡现在已是个不折不扣的邪教首领。 吻下的足背不自禁地绷紧,尤里卡低头俯视着,一烈热火从被软唇亲触的足端熊熊燃烧上来,直蒸得他喉咙干涸似裂,好似真的要发起高烧来。 “靳雨青,”他念着他的全名,如父神询问自己的子民,“你知道在红教里,亲吻足尖是什么含义么?” 这是个多么热烈的宣誓举动,以至靳雨青吻上来的那刻,他就禁不住心脏颤抖,身下烧起的火让他涨疼。不等靳雨青给出答案,尤里卡已迫不及待地将之宣之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9 于口:“是臣服,代表你的身和你的心,将成为红教父神的所有物。” 他勾起青年的下颌,酒气沉醉地缠绕他的鼻息,“你知道,现在红教的父神——是我。” 靳雨青挑了挑眉梢,顷身而上,两手环在尤里卡的身侧,小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想要信徒么?我现在就向你宣誓,我将成为你最虔诚的信徒,绝无背叛。盼父神你能长久地与我在一起,接纳我,引领我,并且……使用我……” 似被雀挑逗地啄了一下,宣誓语被尤里卡恶意偏解,他的金白衣袍之下可见明显地突起了一块,可疑的湿痕顶在凸端,跃跃欲涨。 尤里卡白目发红:“雨青。” “嗯?”靳雨青懒洋洋地应了声,长臂伸去,捞起他搁置在一旁的酒壶饮了一口。 “我想干你。” 第95章 与狼共舞13 哈里斯的房间里铺着一整块的羊毛地毯,靳雨青近乎赤裸地仰躺在地板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他伸手从榻边扯下一条薄毯盖在腰上,黏腻的不适感让他扭动了下身子,转眼看到窗缝里透进的日光。 靳雨青觉得渴极,摸到的玻璃酒壶里却空空如也,而尤里卡不在,许是刚才他被操弄得意识模糊的时候离开的。他回想起那日宣誓成为尤里卡的信徒的情景,那个男人发了疯般的将他压在身下,身体被折叠成各种形状,吞吐着对方蓬勃的欲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酒和爱欲成了两人聊以度日的唯一乐趣。 红教父神虽然换了人,但圣殿里的侍女仍然对这个邪教心怀敬畏,甚至是异样的痴迷。她们不愿离去,不管驱赶多少次都是偷偷的躲起来,第二日堂而皇之地站在神像下肃穆地祈祷。 她们更加盼望能够入得新父神的眼,得长久永生、得恒久幸福,划破自己的身体,用鲜血灌注绿色宝石,进行私下的血祭活动。 每捉到一个,靳雨青便逼迫她们交出宝石并销毁,但向父神献血的少女仍然源源不绝。饮血的快感让尤里卡上瘾,也让他瞬间就能拥有无限的生命活力。哈里斯死后,留在尤里卡体内的邪灵之力愈发壮大繁荣,使他无法自控地渴望献血,像个深度中毒的瘾君子。 靳雨青将口中津液咽下,湿润着干裂的喉嗓,手却情不自禁地探进薄毯里去,越过小腹的丛林,触到一处仅为尤里卡绽开过的隐秘,微凉的指尖将将按到那方柔软地带,括约肌被激惹得狠狠一收缩,突然从狭缝里涌出大量湿黏,顺着臀缝向后流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连空气里都积存着无法排遣的石楠花的气味,深觉眼下自己这种状况实在是糜烂透了。 嗵—— 门外传来一声倒地的声音,靳雨青紧张地想站起来去看一眼——他生怕尤里卡出了事,可双膝却打着软地跪回到羊毛地毯上。房门被打开,尤里卡捧着一筐浆果闯了进来,眉头紧紧皱着,袖口溅上了几滴红色。 靳雨青心下了然,道:“又有人向你献祭了?” “……嗯” 青年眸色渐冷:“你接受了?” 浆果筐翻打在地上,椭圆小果滚了一地,尤里卡沉下腰抱住他,呼吸粗重地摇了摇头:“那是毒品,雨青……帮帮我,我快抗拒不了了……” 靳雨青听他并没有接受献祭,心下微微宽慰,抬手环住了尤里卡的腰臀,神色魅然地咬开他系束衣袍的腰带,饥渴地嘬住他的顶端,跪着的大大岔开的双腿更加重了视觉上的冲击。 “……”尤里卡的十指插进他的发里,似要将他推拒。 “来要我,来要我吧尤里卡,”靳雨青道,“我帮你戒毒。” 以一种名为情欲的毒,以毒攻毒。 夜色再一次四合,凄冷的月光将岛内的岩石枯枝染上一层银白霜华,一道脚步声在林间快速疾走,掠过湿润的泥土地,在空气中呼出一团团的热气,闪瞬藏在了圣殿附近的一道岩缝里,手中短剑刃上飘血。 紧跟其后的还有个灰褐色的快影,幽绿的眸子四处撒着,最后向另外一个方向追踪而去。 岩缝里的人影渐渐走出,悄无声息地偷偷摸进了圣殿。 他抬头望了一眼无面神像,那高大的石头雕塑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了,颈上那条最具标志性的项链被人砸毁,充作吊坠的绿色宝石不翼而飞。 男人将短剑的血迹在袖上擦净,紧紧握在手里,贴着石壁登上了盘旋而上的石阶。 …… “不、不能再放了,尤里卡……”靳雨青屈起的双腿被折向肩膀,羞耻的某处一开一翕地吞咽着红彤彤的果实,将整圈皱褶撑得柔软湿润,浆白色果汁从罅隙里渗出来。 暖热湿滑的软物将露堵在外面的半颗圆果推了进去。 “几颗了?”酥沉的声音从下方响起,沿着尾椎骨骼响彻脑海。 “七、七颗,”靳雨青哈、哈地吐着气,眼朦如雾,湿漉漉地勾着人,“呜……尤里卡……不要浆果了,要你、要你!” 尤里卡抹掉他眼角滴落的生理性泪珠,在他腰下垫了个软枕,按着大大打开的双腿,将自己的巨物推挤进青年的身体,借着浆果汁液的润滑顶入至根,紧接着大开大合重重伐挞! “啊……哈,太大了……” “放松一点。”尤里卡吮裹着他的唇,一遍遍吐露着令人心动的爱语。 “呜,尤里卡……” 湿腻的交合声响伴随着清脆的肉体撞击,暧昧的沙哑呻吟高高低低地从被操干的青年口中流泻而出。并不如他平日说话那般的温声和语,每一声都似带着小小爪钩的倒刺,紧紧勾抓着人的心,散发着甜腻媚人的香。 潜伏在一墙之隔外的人被屋中的淫靡之声骇得面色发白,手中短剑也险些滑脱出去。他虽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仅隔着墙面听见这凌乱的做爱声响就已令他后背湿透,更何况翻云覆雨的是两个男人。 他悄声待了片刻,那动静也没有要结束的迹象,甚至愈演愈烈,青年赤裸的话语换到城中的妓女也要羞涩一番,而他却毫不知耻地纠缠着另一个男性。赫拉斯的脸色由白转青,瞠目结舌地楞在当场。 恍惚过来才赶忙躲进远处一条黑暗过道里,半晌惊骇才褪去,失望和怒意渐生。 守了半夜,那间房门才吱嘎一响,有人走了出来。 靳雨青披着一件薄白袍子,两只脚踩在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声,他回头确认了一眼尤里卡确实睡熟了,才继续向前走。行至一条横亘着的狭窄过道旁,一掠黑影忽然从里面跃出,捂住他的嘴将他向黑暗里拖去。 他当即屈肘狠狠一击,两手擒住偷袭者的手臂向侧甩去,行云流水地一套擒拿术,将对方拎倒在地,用膝盖死死顶住偷袭者的喉颈。 “……赫拉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0 斯?!”待看清来者的面貌,靳雨青不禁惊讶出口。 赫拉斯黑着脸将他推开,立刻站了起来,尖锐的目光扫视着他的全身。 靳雨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衣襟拢紧,遮盖住尤里卡留在身体上的痕迹,略略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不放心,觉得你很奇怪。”赫拉斯收回视线,却也不知该将目光焦点落在何处,因为靳雨青浑身上下都凌乱不堪,实在是不忍直视,“埃米尔,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靳雨青道,声音喑哑,很明显是在刚才的剧烈活动中喊坏了嗓子。 赫拉斯忽而怒了,揪起青年的衣襟,压低嗓音吼道:“埃米尔·琼斯,我看你压根就不知道!你留在这座魔窟里,做一只兽类的人宠,叫得似个荡妇!” “……” “那野兽威胁你什么了?算了,不管是什么,你都必须跟我走,不能留在这种地方!”赫拉斯松开他的衣领,攥着靳雨青向石阶处走。 靳雨青甩开他,退回了阴影里:“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行。对不起,赫拉斯。” 赫拉斯惊诧万分:“你疯了吗,埃米尔?你是一国之王,哪怕是个弃王,一旦你回到王庭就将拥有这个国家的一半权力,与你的同胞兄弟阿维德分而治之!如今你要告诉我,你情愿雌伏在那只人狼的身下承欢?!” “这不是我本意,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靳雨青坚定地说。 “我只见到你向一个畜生张开双腿!埃米尔·琼斯,这不是一个猎鹰团勇士、一个男人应该受的侮辱!” 靳雨青也激动起来,抬起眼睛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侮辱,我爱他,像你爱诺娜一样!我甘愿陪在他的身边,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赫拉斯,你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堂兄,我并不强迫你接受我与尤里卡的这种感情,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我的决定,我很清醒。” “……”赫拉斯被梗得不知该反驳什么,良久憋得面红耳赤,叱他,“荒谬,这太荒谬了!你简直是中了邪毒!” 靳雨青抿唇一笑:“名为爱的毒,虽苦尤甜啊。” “……你果然是疯了”赫拉斯道,“我只知道这座岛依旧很危险,我们离开以后,岛上的狼群又开始活动了,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潜回来。猎鹰团就在岛外,我们随时可以杀回来。” “我知道,这也是我留下的原因。哈里斯死了,可他的邪灵之力有一部分储存在尤里卡的体内。尤里卡现在的状况不太稳定,他需要血祭延续生命,但也需要戒掉血祭以杜绝红教的继续传播,王国里依然还有不少信徒通过那种邪门的绿宝石给邪灵提供信仰力,这很不乐观。” 赫拉斯说:“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靳雨青道:“回王庭中去,将你们的所见所闻告知我的兄弟阿维德王,让他颁布法令,遏绝红教。信奉红教的人都是已知或潜在的谋杀者,让王兄加强巡兵布置,凡是红教的可能信徒,一缕严加看管教育扭正思想,并销毁他们手中的绿宝石。” “我们走了,那你呢!” “我留下处理圣殿,必须让尤里卡适应没有血祭的生活,我才敢带他离开岩岛。” “我能问个问题?”赫拉斯试探道。 靳雨青点点头:“你说。” “终止血祭,尤里卡会怎样?” 靳雨青停顿了稍许,沉声说:“尤里卡失去信徒的信奉,日渐薄弱……如果兽性压过了人性,他就会变成普通的狼。如果邪灵之力出了什么意外,也许我会选择亲手杀了他。”他继而一笑,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轻松道,“当然,在被哈里斯选中做下一代的容器之前,他原本也不过是一只黑狼罢了。” “可是一匹狼只有十几年寿命。”两人沉默一会,赫拉斯道,“尽管如此,你还是打算和它在一起?” 虽然靳雨青没有再回答,但赫拉斯似乎已经知晓了答案,他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揽住青年给了他一个友好的拥抱:“你们的事我虽然不能理解,也并不赞同,但是……祝你好运吧,埃米尔。” “你也是,赫拉斯,我们都会好运的。”靳雨青笑道。尤里卡似是把每一次都当最后一次做爱似的,凶狠难耐地捣得他双腿颤软。本就是强撑着走出来的,再站了这会儿,欢爱过后的酸楚疲累渐渐漫上四肢百骸,身后某处更是残留着滑腻的异感,说完话,靳雨青倚靠着墙壁,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深深呼吸了几口清醒精神。 赫拉斯发现他的异状,才忆起他身体的不适,窘迫道:“呃,你现在去做什么?” 靳雨青道:“去毁掉神洗密室。” 第96章 与狼共舞14 赫拉斯看着青年一个人飘飘晃晃地走过去,虽然内心深处还对他雌伏于狼的行为仍存有芥蒂,但到底不太放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神洗室是哈里斯几百年来维持生命最重要的地方。 靳雨青走进去时,哈里斯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他穿戴着华丽的衣袍和首饰,葬在圣殿后面一座风景秀丽的悬崖上,面朝大海,以“哈里斯·朗曼”——伟大的革命者与开国者的身份,并向这个男人致以歉意。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靳雨青还会将事情原委告知王庭,这已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更多的,不管是靳雨青个人还是王庭,恐怕都无法给与哈里斯他想要的复仇结果。 同情有,唏嘘亦有,但这几百年里红教邪义和岩岛怪物给王国子民带来的恐惧也分毫不会减少。哈里斯被琼斯夺妻褫国,但同时他也不断地进行邪灵转生,广收信徒,在几百年内造下了数不清的无辜杀戮。 论结果,在这桩宫廷秘辛里,谁都不是正义的一方。 但不管历史如何扭曲龌龊,作为王国的最高执法者,唯一的王,琼斯王庭的责任是负担国家的未来,任何质疑自己政权权威性的力量或真相都不可能公之于众,他们需要民心、需要拥戴。作为一国之王就是这回事,自私是通病,没有谁的手是彻底干净的。 这是用鲜血和尸骸铺就出的一条通天大路,说到底,琼斯王族和哈里斯都一样身怀罪恶,只能叹一句成王败寇而已。 靳雨青抚过密室中的祭台,那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堪称是一件艺术品……可装饰得再精美也不过是一块用来夺人性命的砧板。他在密室的一方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志。在沼泽石窟里被困死后,怨恨邪灵久久不散的哈里斯附身在野狼的身上,借助血祭的力量不断地转生。也许是怕如此频繁的换身行为会使他的记忆出现偏差,所以才迫而写下这些文字,记录着复生以来的始末。 赫拉斯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1 翻看了几页,大多是日常琐事和怨念王族之语,要么就是对多莉丝的思念。 “可他……是怎么控制王国灾难的?”赫拉斯不解道。 靳雨青说:“是狼。他能驱使狼群,破坏防洪堤、毁坏田地和庄稼,屠咬村民,亦或者将疫病鼠群带进城中……百姓之间愈传愈离奇的谣言会成为他舆论的武器,无头案多了,假便成了真。” “赫拉斯,”他唤了一声,对方便向他看来,“时间也不多了,帮我把它们……都毁了吧!” 赫拉斯瞧了一眼他所指的凹槽里的东西,点点头,找来一个石匣子将它们都装了,用厚重铁链锁死抱在怀里。他迈开两部,回头看到靳雨青靠坐在祭台上,犹豫片刻又倒回脚步,义正言辞地说:“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将你留在这里。那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一起回王城,让阿维德陛下派兵来,倘若你真的——”他顿了顿,继续道,“……喜欢跟那只狼在一起,到时候押解回去,怎么都行。” 靳雨青奇怪地眨了眨眼:“你难道让我把他圈养在笼子里吗?” “这……也没什么不行。” “嗯,那确实是种情趣,”靳雨青坐在祭台上,缓缓摇摆着两条腿,意味深长地说道。过会儿瞥了一眼贺拉斯黑掉的脸色,才笑着挥手,“好了好了,不过是开个玩笑。我处理事情你放心,我可是非常惜命的!” 赫拉斯见拗不过他,摇摇头,无奈地带着石匣子离开了。 靳雨青环视了一圈密室,发现头顶的天花板上也刻着一个大大的图腾,狼目一般深深地俯视着一切。他撑着手臂看了一会,才转向密室门口,唤道:“尤里卡,进来呀。” 话音刚落,一个袖长的白袍男子从门后阴影处走了进来。 “真是的……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父神?”靳雨青笑眯眯地伸手将他揽过来,整理尤里卡有些乱糟糟的发丝,道,“是我把你宝石都扔了的,你没把赫拉斯怎么样吧?” “他这么关心你,还怂恿你离开我,你觉得我该把他怎么样?”尤里卡没有理睬绿石的去向,却蹙起眼睛,嘴唇翕动着,醋意大盛地与他计较起贺拉斯的问题来。 靳雨青失笑,拿手指刮过他的鼻梁:“他喜欢诺娜的,就那个对你特别好的活泼小姑娘,你肯定还记得。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对着一个没身材又不好玩的男人爱不释手?” 尤里卡盯着他,拇指抚摸过青年下唇一个细细的深红伤口,那可能是爱意汹涌激烈时,他不小心咬破的。 靳雨青张开嘴,牙齿轻轻地咬了他指尖一下,男人一愣,整个指节就被柔软地吮了进去。 尤里卡慌张把手抽出来,湿亮的手指无处摆放。 “怎了,还没有要够?要不要再来一次……在祭台上,我就是你的祭品。”靳雨青抬腿环住他的腰,在对方耳边吹着气调戏道。 “我知道你是想转移我对血祭的注意力。雨青,你不用这样故意引诱我。”尤里卡一改之前色意湍急的模样,沉静的语气令靳雨青产生了一种恐慌的错觉,不自觉地就握紧了对方的手,听他张了张嘴,说:“这一世是我没用,拖累了你,抱歉。” “你别这样吓我,我还以为你怎样了呢。”靳雨青松了一口气,从祭台上跳下来,边走边道,“人总有得意失意的时候,没有互帮互助,哪来的感情对吧?再说了,你是一匹狼,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能站起来、学会说话,记起我,我就挺高兴的了。”他一转头,挂在尤里卡的身上,笑了笑,“而且,你都守了我那么多个世界,就当换我报答你一下呗,没什么大不了的。哎,话说我想了想……” 尤里卡觉得心里软得要命,快要滴出水来,垂目一下一下地吻着他,间或道:“想什么?” “我仔细思考了一番,我七邻八居都是一群广场舞大妈,你肯定是我们学校的。你昨天干我的时候,捏得我屁股痛死了,现在肯定还青着!我忽然就想到,你这么喜欢捏球,在原世界里是不是篮球队的?” “……” “哎不是篮球队?那足球队也不错啊,身材都好极了!这么想想我可真有艳福啊,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尤里卡眼角一抽:“靳雨青!” “啊?” “你怎么总能在我感动得快哭的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说实话,你是不是之前就看上哪个打篮球的小鲜肉了?”他将青年往祭台上一抱,手掌从大腿根摸进去,在臀瓣上重重一捏,果然疼得他嗷嗷乱叫,看来的确是昨晚弄青了。尤里卡随即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摸出个玻璃小罐,把靳雨青翻过去,掀开衣摆扒裤子。 “讲道理,我认识你之前可谁也没喜欢过!”吓得靳雨青膝盖打颤地解释:“那什么,真的要来啊?” 尤里卡火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臂环住腰,噙住耳垂舔弄:“你不是挺持久的么?刚才还勾引我来着。”感受到身下的青年有点跪不住了,腰身乱颤,才正经起来,把玻璃罐里的药膏涂抹在他青紫的肌肤上。 感觉到一阵清凉舒适,靳雨青低着头,从腿缝里看着对方:“……你没事吧?” “嗯?我怎么了。” “绿宝石销毁了,你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尤里卡停下手,道:“听真话吗?” 靳雨青翻个身,“那当然。” “真话就是……我现在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喊着要杀了你。不,杀了你也不够,得把你四肢吊起来,用鞭子抽上几百下,割了你的舌头剥了你的皮,再把你丢给狼群分食。”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有点后悔问你了。”靳雨青缩了缩脖子。 尤里卡放下玻璃罐,弯腰要去抱他,问道:“害怕吗?” 青年也没有躲开,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气息平和,老实回答:“怕。” 空气里寂静了少许,就听到一声轻浅的低笑。 “你乖。我肯定不会对你动手,除了在床上以外。”尤里卡眸中旖旎,又剜起药膏抹在青年身体别处的淤青上,动作轻柔,完事整理衣摆的时候忽而摸到一手潮润,“……雨青,你又湿了?” 靳雨青赶紧跳下来,回身挡住,脸色微微一红:“这不都怪你这几天太浪了,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你滚床单。搞得你现在一摸我,它就忍不住跳起来向你点头……” 尤里卡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还是别说话了,你一说话我就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被荤话塞了耳朵,靳雨青偷偷摸了摸鼻子。 尤里卡牵住他手向外走,正好遇到贺拉斯处理完石匣子回来,见他走到自己面前,短剑横斜全身戒备。他知道不便与对方起什么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2 争执,便主动示弱站在了靳雨青的身后。 赫拉斯惊讶于尤里卡竟然发现了靳雨青半夜偷摸出来,一时担忧这黑狼对青年有所不利,可一低头看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就知这担忧是莫须有的了,可脸色还是很臭:“东西我处理好了。” “嗯,谢谢你,赫拉斯。”靳雨青道。 赫拉斯:“你们……” “我们打算留在这里观察一阵,尤里卡很配合。”靳雨青说,“你与猎鹰团回王城吧,我写一份手信你们带回去,让阿维德王兄加强对红教信徒的警惕。”他回房间取了纸笔,趴在一旁的柜子上写着信。 赫拉斯听着沙沙落笔的动静,眼光却不住往尤里卡脸上瞟,似乎仍旧对他不抱信任,手中的短剑明晃晃的耍弄着。 尤里卡转身从密室里拿出一整套的镣铐,靳雨青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往前两步将东西递给了赫拉斯,礼貌道:“我等你很久了,赫拉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的疑虑也是我的疑虑,我的狼会将信件完好无损的送给猎鹰团。请求你能够留在岛上。” “……”赫拉斯目瞪口呆,不解的扭头去求助靳雨青,这到底是哪一出戏。 而被求助的青年也迷茫的摇头。 尤里卡捡起一只手镣扣在腕上,苍白的月光斜斜从窗口投进来,在他脸上刷出明暗不晰的分界线。他冷静自持地抬手扣锁,姿态优雅地似在给自己戴一只精美的手镯。他笑了一下,眼角甜蜜地似在向靳雨青讨要一个吻,而手上的动作却狠辣果决,不多时手脚就都坠上了沉重的铁链。 而靳雨青也没料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明明刚才还有说有笑,一幅全然无畏迎接挑战的模样,不禁着急道:“你做什么,尤里卡?” 男人将锁链的钥匙丢给赫拉斯,几度想揽住靳雨青堵上他的嘴,却又碍于外人在场而不得逞,寥寥说道:“没有人戒毒还会保持绝对的清醒,我们谁都没有经验,也不知道绿石销毁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想伤害你,这样最好。” “可是——” “很好。”赫拉斯打断靳雨青,把钥匙收进口袋,朝尤里卡点了点头。 赫拉斯把尤里卡关进一间四面石砖的空房间,拎起了之前尤里卡交给他的成套镣铐中的一个铁质玩意,示意他转过身去。 靳雨青抬眼一瞧,竟是一只铁口笼! “不、不,别给他用那个!他不是野兽!” “埃米尔。”赫拉斯无奈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是狼。” 靳雨青就知道了,这也是尤里卡的主张。总之那黑狼早就决定好这些了,世界末日一般地与他疯狂做爱,是早就明白他会终止血祭销毁所有的绿石,所以在面临不确定的未来前,恨不得与他多呆一秒。等着心思细腻的赫拉斯摸回来,旁观者清,有赫拉斯在,总有一个人是中立且理智的。 他有些气馁,一把抢过口笼:“好吧好吧,你这只算计我的坏狼!” 尤里卡宠溺地歪头一笑,鼻尖蹭了蹭靳雨青的耳鬓,在他耳边轻轻地“嗷呜”了一声,不似那山原霸主丛林狼,反倒像是奸计得逞的小野猫,明明作了妖,回头却有恃无恐的向主人耀武扬威,仗着宠爱上蹿下跳。 恶劣,太恶劣了! 可靳雨青偏生就吃这一套,被尤里卡这么一嗷呜,觉得心脏都被软团团的肉爪给按住了,根本耐不住男人卖萌讨好的把戏。他耸耸鼻子,难过地脸都皱了,只好亲手把口笼绑上去,边系边说:“你难受要说,可别咬自己舌头,饿了渴了跟要我讲。要是想上厕所不方便也叫我,我——” “咳咳!”赫拉斯清咳两声,他打量了一下尤里卡,分明是受刑的姿态,却款款含笑地望着那个念念叨叨停不下来的青年,好像被挂上铁链的不是他似的,也是奇了。 直到靳雨青被拉出房间,他那一大套嘱咐都没讲完。 赫拉斯把门也锁上,把他拽到食厨区,开火熬起蘑菇汤:“行了,别搞得一副要哭的模样。天也亮了,我给你弄点吃的,体力还耗不耗得住?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你们没又在祭台上来一发吧?” “……差一点” “你们可真行,我以为你要背着他算计点什么,结果他连我都算计进去了。这叫什么?” 赫拉斯还没说完,靳雨青就接过了话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总是这样,我算计不过他,可又没有办法。” “说的你好像认识他很久了似的,”赫拉斯搅动着勺柄,煮沸撒了一些盐和香料,盛出一碗来端到靳雨青的桌前,提醒他说,“你与那狼从见面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吧!怎么就沦陷成这样?” 靳雨青舀起一勺浓汤,粘稠的汤汁顺着碗沿留下去:“他就是沼泽,你一脚陷下去了,就别想拔出来。越挣扎越深,可你不挣扎,他就会一点点、一点点的把你包裹起来……” “……别说话了,低头,喝汤!”赫拉斯把他脑袋按下去,摇头叹道,“你这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 第97章 与狼共舞15 时光总是荏苒,转眼就到了夏天。靳雨青即便是光着脚板到处乱走,也再也不会感觉到寒冷了,海风吹来新鲜的浪潮咸气,一切都似欣欣向荣,蓬勃发展——除了日渐低迷的尤里卡之外。 王城那边经常传来好消息,母后听闻他尚在人世,险些激动地昏过去,阿维德王也立即按照信中所说,对王国内的秘密组织进行了大范围的搜查和清剿,并公开宣布岩岛将不再是王国的威胁。 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一封封的传信也将母兄对他的深厚情谊带到这个偏远的海岛,他们都期盼着他早日回到宫廷。 靳雨青正在厨房里炖制一块牛肉。他将肉切成小块放在一边,土豆胡萝卜和一点点姜末蒜瓣,再淋上靳氏独家调味汁,在锅中煸炒着,很快蔬菜块的表面都翻炒得色泽金黄。然后新鲜肉块倒进锅里,不多时整个房间都腾起肉香来。 赫拉斯离岛联络猎鹰团成员,回来正赶上饭点儿,一进圣殿就被这浓浓的烟火气给吸引了,循着味就摸到了食厨区里来,瞧见靳雨青正将他从城镇里买来的酒倒了一勺在锅里。 肉香合着微微酒气,锅里的食物都还没熟呢,就已令人食指大动。 赫拉斯的胃里不禁咕咕啼鸣:“这是什么?” “牛肉汤,哎别动手,还没好呢!”靳雨青斥着打开他的馋手,嘴角微微翘着,得意地说,“这是我给尤里卡炖的,你饿了就先吃那边的。” 赫拉斯扭头一看,肉馅三明治,配一碗蔬菜沙拉:“……你这是差别待遇。” 靳雨青搅动着锅里的汤汁,尝了尝味道,回头问道:“城里又有什么消息了吗?” 赫拉斯这才想起正事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3 ,从口袋里摸出一只信笺,单膝跪地以正统的骑士礼奉给青年,故作恭敬地颔首致意,唤他——“埃米尔陛下。” “嗬,你这礼节可够重的。”靳雨青打趣他一番,展开手里的信件。 赫拉斯站起身,说,“阿维德陛下已经恢复您的帝位,只等您回到王宫,与他分治天下。他将英雄骑士团划分给埃米尔陛下您了,从今以后您便是王国至高无上的荣誉骑士。阿维德陛下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盛大的加冕仪式,只等您荣耀而归了。” “可我并不想做国王啊。”靳雨青一脸无辜的抖着信。做国王太操心了,一篓一篓的麻烦事,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让你躲也躲不掉,他说,“实权我不想要,让阿维德王兄继续兢兢业业去吧。不过王衔还是挺不错的,能省好多事呢——毕竟特权阶级嘛!” 他眨眨眼,把信往赫拉斯手里一塞,继续熬他的汤去了。 “你总能让我大吃一惊。”赫拉斯摇摇头笑道,“唉……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吧。”他从信封里抖落出一个金制镶嵌红钻的徽章来,扣在靳雨青胸前的衣襟处,“不过这个你总要收下,骑士徽章。” 靳雨青低头瞧了瞧,便也没有拒绝,盛出一碗汤来向尤里卡的房间走去。 起初尤里卡住在那间牢房似的空屋子里,绿石被摧毁后的一周左右,他尚且无事,还能隔着门板与靳雨青聊天说话。但随着阿维德王清理红教的进程渐渐地深入,他的信徒越来越少,血祭活动被制止后,邪灵之力所能得到的信仰也日渐稀薄。嗜血如嗜毒,只是尤里卡将它埋在心里,从不吐露。 瘾一点点地积压着,终于某日再也憋不住了才爆发出来,嘶吼、摇晃、撞得手脚扭曲红肿,都是那段日子的常态,甚至崩溃之时挠破自己的身体,奢望那一点点流出皮肤的血色能够缓解那种抓耳挠腮的痒。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暴力和施虐的冲动,若不是赫拉斯提前把圣殿的大门堵死,那群应和着发了疯的狼群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 满月时尤里卡性致高涨,发情般地撞击着门板,低声喑哑地呼唤着靳雨青的名字,渴望能与他共度欲海。赫拉斯紧紧抓着他,生怕他想不开进了去,但靳雨青自己也知道他神志不太清醒,若是心软应了他的求欢,怕是真的能被干死在里头。 可毕竟懂是一回事,心疼又是一回事,靳雨青那才明白这是种多么痛苦的过程。 如此反反复复几个月。 尤里卡慢慢适应了没有血祭的日子,也不再有信徒为他提供信仰力。他情况虽然稳定了下来,可已经对保持人形有心无力,一天当中总有大半的时间是以狼形存在的。 赫拉斯对他考察数日,见尤里卡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了,才准许他搬回以前的房间,终于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靳雨青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声委软低沉的声音。 他推开门,一阵清凉的海风从对面的窗口对流进来,窗框上站着几只小小的、黄色脚蹼的鸟儿,尖尖的喙叼啄着自己的羽毛,晃尔抬头看看走进来的是谁。 一只胆大的白羽鸟儿扑簌簌飞来,从靳雨青的食盘上啄走一块面包屑,环屋掠了一圈大摇大摆地落在窗柩上,叽叽喳喳地与同伴分食。 窗下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低笑,轻得似一阵闪瞬即逝的柔风,轻擦过靳雨青的耳畔。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耳颊,确认那不是个自我陶醉的错觉。 尤里卡徐徐阖上了手中的书册,靠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光影将他的身姿衬得斑斑驳驳。 “我以为你在睡觉。”靳雨青走过去,将食盘摆在他旁边的地板上,抚了抚他乌发蹂乱的鬓角,“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尤里卡握住他胳膊,将他往怀里一带,青年的身躯纸片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拉扯过来,呈跨坐的姿态坐在自己的腰胯上。尤里卡捏一捏他的腰,忧虑道:“你怎么这样瘦了。” “想你想的,实在是太想了。”靳雨青毫不避讳地俯首亲吻他,湿腻搅动的唇舌品到了一股药剂的涩味,那是猎鹰团的药师约瑟夫专门为他配制的,可以降低身体和神经的敏感度,使得瘾症发作时不会那么痛苦,听说大剂量的这玩意可以放倒一头牛——而尤里卡最难受的时候,能一天就干掉这么一瓶,却还能疯狂得锤门砸物。而他仅仅从口中津液的残留里品到了一点点,就已觉得舌头发麻。 结束一个湿吻,靳雨青溺在他怀里,翻看着他正在阅读的书本:“怎么想起来看书了?” “童话而已,挺有趣的。要我讲给你听吗?”尤里卡摸到他放在封面上的手指,团进自己手心里揉搓着。转头看到食盘里超大规格的碗,不禁皱了眉头,“你这是什么,喂猪啊?” “啧,”靳雨青挺坐起来,端起碗捧到他嘴边,“我不是怕你现在是狼形嘛。你看,这里头有肉、有土豆,都煮得软软的。还有,这碗口多大,你要是变成了狼,这样舔起来也方便呀!” 尤里卡忍俊不禁:“舔?你还真把我当宠物狗养了。”他凑过头去,伸出舌头在青年捧着的碗沿舔了一下,擦过对方的指尖,眼睛却向上瞟着,观察到靳雨青哑口无言地红了耳根。 被禁了将近半年的欲,尤其是在禁欲前毫不节制、玩得花样百出的状况下,任谁也忘不了那时缠绵旖状。仅仅是手指被对方舔了一下,一股浊流就轰地冲向了下腹,后方微微收缩。 靳雨青赶紧抓起了勺子,认真地喂他喝汤。 男人足足喝了一大碗,才食饱飨足地眯阖着眼睛,借着靳雨青的手饮了几口水,罢了满足地舔舐起自己的手背来,在手背上留下暧意十足的水痕。 “……”靳雨青他舌尖一探一探的,把自个儿舔得舒服极了。 尤里卡忽然反应过来,仓慌藏起手来,半晌也笑出了声:“不小心……习惯了。” 靳雨青呈捧心状,不行了,这习惯有点萌啊。 吃饱喝足,两人在房里腻歪了半天,直到天色黑尽,赫拉斯迟迟找不见靳雨青的踪影,才顺着摸到尤里卡的房间里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沿着台阶踩上去,才走到房间门口,就又隔着墙听到一阵拍打声,又激烈又狠猛,还夹杂着没有卸掉的铁链的动静。 青年张嘴甜腻叫道:“呀……轻、轻一点……” “好紧。”尤里卡粗粝地喘息着,房间隔音不太好,重重的肉体撞击都溢出门缝来。 “……” 赫拉斯堵住红透了的耳朵,见鬼般的麻溜跑了。待回到房间灌了一大壶凉水,托着腮思念远在城镇里头的好姑娘诺娜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忘了!” 约瑟夫曾经说过,那止瘾的药剂既是降低身体敏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4 感度的,也便有了一个不太羞于启口的副作用——它延时啊! 赫拉斯刚站起来,又转念一想…… 算了,随他们折腾吧,折腾死谁算谁的!谁叫他们虐待异地情侣来着!? 尤里卡的身体在靳雨青的调养下渐渐恢复健康,虽然信仰力的减少使他难免显得衰弱,但也足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他拖着手镣脚铐在圣殿里又晃荡了半个多月,祸害了无数个纯洁又美好的宁静夜晚后…… 赫拉斯终于忍不了这对随时随地都能黏糊在一起的跨种族情侣了,决定启程,带靳雨青回王城去复命。 尤里卡自然要与青年形影不离。 …… 入城时已是天色昏沉,一抹云霞也早已被赫蓝的绸布遮覆,由浅入深地向天边漫去。 但王城不似边陲小镇,依旧灯火繁盛,街道两旁终日盛开着艳丽的花朵,喧闹歌吟往往能彻夜不止。这里有烁金流银的奢靡生活,也有极致旖美的歌郎舞女。民间歌唱团会在喷泉边演奏新谱的乐曲,若是遇上一两个不吝啬的风雅贵族,一夜之间便可赚的大笔金币。 而街道的遥远尽头,便是尊贵华美的王庭宫殿。 一辆马车垂着四角的琉璃宝石绥,工匠手工雕刻的金顶在华溢灯火里耀着辉光,两匹洁白高马牵着轮轴缓缓驶入通往王宫的吊桥,似一轮从天而降的神驾,身后跟随着几十名衣着深红、姿容焕发的骑士团成员。 人们仅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的骑士们腰侧整齐划一所的单手剑,以及他们胸口佩戴的蔷薇徽章,便已纷纷肃目凝望着那马车里的人。能被蔷薇骑士团亲自护送归来的,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鎏金马车停在宫殿前的台阶下,此时殿中正举行着异常盛大的舞会,贵族和上流人士齐聚一堂,姿貌倾城的贵族小姐们也托着巨大的蓬摆裙,挽着精致的蕾丝花扇,小口酌饮着杯中的红酒。 位于正上方的,正是身披绣金红袍的阿维德王,靳雨青的胞兄。 “埃米尔陛下到——” 舞会大门敞开,走进一个昂首挺胸的青年,身后跟着几名猎鹰团成员——自然是赫拉斯他们一行人。 众人纷纷暂停手中动作,躬腰向来者致以敬礼,行礼期间难免会有好奇的人偷偷去瞄这位曾经的“弃王”。在场的大多数贵族,也仅在当年那场圣选仪式上见过他一面,那时的埃米尔·琼斯听到自己被选为祭徒,早就吓的面容失色,更不提还有什么王者气度了。 可不足一年,这位胆小的王子竟然作出了如此的壮举——带领寥寥十几人的猎鹰团成员,就剿灭了岩岛上的怪物! “我的好兄弟,埃米尔!”阿维德急急地从王位上走下来,一袭华贵红袍迤在身后,一把将靳雨青揽进了怀里,眼角含泪地拥抱着他,“埃米尔,你受苦了,瞧瞧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你不知道母亲有多想念你!” “哥哥,您可是王。”靳雨青小声提醒着他。 阿维德笑了笑,道:“你的功劳甚大,别忘了,王座之上还有你一席之地呢。”他扬手示意音乐和舞蹈都继续,便牵着靳雨青的手登上观舞台。 尤里卡却被赫拉斯拦下,拉到一边。他微微仰头注视着原本独属于他一人的王,被另一个男人搂肩拥抱,亲昵地笑谈着——就算那个男人是他的亲兄弟也不行——心里的躁火不住地翻腾,想当场将他扯下来,掖进自己怀里谁也不给看! 赫拉斯瞧了一眼他嫉妒的表情,塞了一杯红酒在他手里,低道:“哎,不过是兄弟叙旧而已,不会把你的宝贝怎么样的。” “雨青……”他低低念着对方的名字,压抑着内心的邪念。 贵族们边饮酒边打量王座上的两兄弟。说起来,他们俩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完美的复制品。可若是仔细观察,却也不难感觉到其中差别。 阿维德的王者风范十足,他深知头戴王冠应该做什么,连低头说笑的姿态都大方端庄,笑容和角度都拿捏的恰到分寸,不至于太过亲昵而失了威严,也不会显得分外生疏。反观埃米尔,举止随意却不轻薄,笑时让人如沐春风,却一个劲地抿唇回眸不知在看谁,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媚态。 循着那目光看去,众人发现了一个倚着宫柱手捏高脚杯的男人,黑发轻束在肩后,颀长身材,容貌俊美。唯独目中冷透,只有凝视着殿上那位新归的王时,才显出痴迷濡恋的神态。有人将他当做是新晋贵族而上前搭讪,也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回来。 “这人是谁?不是蔷薇骑士团的人,也不是新晋贵族。” “好像是埃米尔陛下带回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 正在此时,殿上的阿维德王忽然站起身来,轻拍两下手示意,厅中立刻安静下来,只有轻柔的音乐在背景中响起。阿维德王看了一眼身边的兄弟,笑着扬声说:“今夜的舞会不仅是为了庆祝埃米尔归来,也有一件喜讯要宣布。” 靳雨青蹙眉,他可没听说这舞会还有别的深意! 殿内的贵族小姐们纷纷挺直了胸背,花扇轻轻摇曳着,笑得似一朵朵娟丽的红玫瑰。 “自古英雄配美人。今日,作为王兄,我也应当为我的兄弟埃米尔挑选一位佳丽,以长久与他相伴……” 脑子里轰的一声,阿维德后面说了什么,靳雨青再也没注意听,他立刻转头看向尤里卡的方向。发现那狼黑眸紧眯,指节突出地攥紧了红酒杯,邪异地撇着笑容。 尤里卡端起手中的高脚杯,绮红的液体缓慢地,顺着透明的杯壁滑落进他的口中,喉结上下滚动地吞咽着,似饮一杯浓稠腥涩的鲜血。他轻微动着口型,无声的向靳雨青咬着几个字,但姿态却尽足旖魅,仿若勾引:“你是我的……信徒……” 靳雨青毫不怀疑,倘若阿维德王真的为他选出了一位王妃,尤里卡会毫不迟疑地当场诱走那无知少女,拐带到某个不知名小巷里,用他们红教那套诡谲的教义哄骗她成为一个终身信奉父神的清教徒。 这可真像是个邪教首领能干出来的事儿,为了争风吃醋。 靳雨青嘴角一抽,往前一步拦住了阿维德王,踌躇片刻,笑了笑。 说:“尊敬的王兄,我已有心上人了。” 赫拉斯看看靳雨青,又看看尤里卡,不禁扶额长叹——这好好的人,怎么说秀恩爱就秀恩爱了!? 第98章 与狼共舞16 “尊敬的王兄,不瞒您说,我已有心上人了。” 阿维德王错愕了一会,才保持着礼节性地笑容,取过一杯红酒递给靳雨青,坐下后偏过头悄悄询问:“什么时候的事,你信中从未提及……难道是在回城的路上!?哦不,埃米尔,患难中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5 产生的情愫只是短暂的意乱情迷,你终究要选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孩儿做王妃。” 靳雨青抿着酒液,眼神瞟着尤里卡的方向,发现那处镶金柱子下已经没有那人的影子了,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阿维德,道:“阿维德王兄,有些事我不太方便在这里讲,但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一时的情迷。” 阿维德笑说:“那你也该结交一些达官贵族。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王城里变动很大,与他们套拢关系也方便你日后的统治。” “说起这个,哥哥,你应当在信里听说了,我无意与你争权。”靳雨青灌下一整杯红酒,因为满场都找不见尤里卡的身影而心慌意乱,顺手就从侍者的盘里又拿了杯烈酒,“王国依旧由你来统治,我去骑士团找点事儿干就好,日后你有不方便处理的事就交给我……” “埃米尔!”阿维德劝了一句,他对这个同胞兄弟是真的关爱,绝不会容许靳雨青成为街井市角里的那些世俗人,他和母后都想把最好的东西补偿给他。 “哥哥,你知道的,我不贪恋这些。如果你非要馈赠我点什么,那就把让我自由自在的吧。我和我的爱人——”他还没说完,不经意地一转头,在大厅的窗边角落里发现了那头熟悉的微蜷乌发,半侧身子吹着风,襟前两粒纽扣敞着,露出平整结实的胸肌。养眼是养眼,但在宫廷召开的贵族舞会上,他确实有些轻浮了——可这也免不了春心荡漾的姑娘们向他暗渡秋波。 靳雨青皱眉一望,忽然瞪大了眼睛。差点被自己嘴里的一口酒呛死,他腾地站了起来,险些把座旁的酒杯打翻在阿维德王的身上。 他当然知道尤里卡俊美非常,被人抛几个媚眼也是正常的,可关键是! 关、键、是——! 眼看一个胆大的紫裙姑娘以扇遮面靠近了过去,靳雨青放下手里玻璃杯,从观舞台上走了下来。众人仰首望着一步步从红地毯铺织的台阶走下的埃米尔王,纷纷牵着自家女儿的手赶上前去攀谈。 靳雨青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窗口,一层层拨开拥挤过来的人流,随手扯下一个维序士兵的礼帽,三两步向尤里卡小跑而去。尤里卡回过神来,见到青年似一只归家的燕子扑过来,便恍惚张开手臂一把将他拥进怀里,烈酒的冲气喷洒在对方的耳迹,热乎乎的。 然后一顶礼帽扣上了脑袋。 “……耳朵!耳朵都要露出来了,尤里卡!”靳雨青贴着他耳面小声说道。 男人伸手摸了摸,才发现确实如此,黑绒绒的耳朵支在礼帽底下,“可能……快到时间了吧。”他微醺地说,“不过我觉得……现在发生了一件比耳朵更严重的事。” 靳雨青这才猛然想起,背后还有满屋子想招揽自己做乘龙快婿的贵族们,更不说阿维德王也关注着他——而他俩现在正搂抱在一起。这会儿更是连头也不敢回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仰头吻住了尤里卡的唇。 众贵族目瞪口呆:“……” 待靳雨青牵着那男人的手,向王座的方向行了一个礼,满脸甜蜜地拉着对方从舞厅侧门离开。半天阿维德王才从惊愕中醒过来,回味到方才靳雨青所说“不方便在这里讲”的事,原来是这件。 …… 靳雨青领着尤里卡跑出了宫殿,七转八拐地绕进了一所玫瑰园,红白交错的盛开玫瑰郁郁生香。庭院当中有一棵蓝花楹,蓬茂的花冠如遮天蔽日之状,碎落的花瓣在树下交织成一张蓝紫色的花毯。 天空暗夜星沉,靳雨青昂首深呼吸几口,忽而噗嗤笑了出来。 尤里卡被扯拽一路,帽子也不知跑掉到哪里去了,也微微轻喘着,柔溺地摸了一把青年的发顶:“你这样任性,明天所有人都要知道这桩绯闻了。” 靳雨青捡起一朵蓝楹花,比到男人颊边看了看,挑眉道:“那你有什么感想?要我挑一位贵族小姐成婚,然后把你藏起来、或者关在地下室的笼子里,做个异兽禁脔等着我去临幸你?” “如果你够胆的话。”尤里卡迈出一步,将他逼靠在蓝花楹的树干上,俯首嗅着他肩上的气味。 靳雨青捏住尤里卡化出来的狼耳朵,笑个不停:“哎别说,你这个……好可爱啊!还会动呢!”他玩够了耳朵,又好奇地把手伸到对方的尾椎处,揉捏着寻摸一番,“尾巴会变出来吗?” “……”尤里卡裤缝紧绷着,张口吮住靳雨青裸露在外的颈线,“我尾巴不长在那儿。” “那在哪儿?”靳雨青挑起脖颈,手掌抚住尤里卡的背,享受着被亲吻肌肤的柔感,心里的快意被一点点地勾起。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完蛋了,快被这只狼兽调教得无法自持。 “在前面,不信你摸摸,已经翘起来向你示好了。” 靳雨青立刻反应过来:“滚蛋,老色狼!”他嘴上说着滚字,双手却将对方抱得更紧,他的背后感受到树皮粗粝的质感,视线却越过尤里卡的耳侧,遥遥望去无垠的夜空,排列有序的星子似神灵之眼,掌控着世间万物,不禁感叹道,“说真的,你可真厉害。我倒有点庆幸了。” “嗯?什么?”尤里卡轻哼。 “你设计的这个系统啊。”靳雨青说,“如果不是我被卷进来,你会怎样?” 尤里卡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如实回答道:“如果……如果你没有出事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向你坦白。在这之前,我考虑的太多,也在逃避责任,我怕自己负担不起你的未来。我不能为了自私的冲动而将你陷入被整个社会诟病的不幸境地中,所以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现在呢,你就负担的起了?”靳雨青睫羽轻颤,小心翼翼地舔弄着他的唇角。 “也许只有在虚拟时空里,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彼此的下限,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挑战,人才会明白自己想拥有的到底是什么。”尤里卡的狼耳在青年的亲吻中悸动得发抖,耳朵向内的一面血管充盈着,“嘶……你先别招我……” 靳雨青忽然将手放在他紧绷的小腹,引得他倒吸一口气,身体内的每根弦都处于崩断的边缘。 “你说你的,我又没堵住你的嘴。”青年嘀咕两句,缓缓用自己的腰胯去厮磨他的。 “……都说别招我了,”尤里卡眼睛发红,将他脸面背过去反压在树干上,两根手指被靳雨青含在口中,色情地濡湿,然后撩起青年柔软华贵的衣料下摆,推进已经软绵而主动吞食的穴壑中。 靳雨青咬紧了下唇:“哈……” “除了生死,人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它们已经沉重地要压弯我的脊梁。但是,雨青。”尤里卡唤了一声名字,将手指换上自己的玩意,热烫烫的送入那张蠕动的小嘴,深顶的同时继续俯在他耳边说道,“我想明白了。我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6 愿意背着你,也愿意与你一起面对所有的未知。我想拥有你,想拥有的是有你的未来。所以你既然招惹了我,就该做好心理准备——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 “如果你愿意我闯进你的生活,愿意你无暇的人生当中留下一个镌刻着我的名字的污点。”他退在穴口浅浅划着圈,突然用力挺撑开整个谷道,“那就好好感受我吧……” 男人的温度、力量,乃至纹理,与他喷薄欲出的火热爱意一起,塞满了靳雨青整个身心。可除此之外,他也感受到对方纠结踟蹰于现实制度的彷徨,那种名为责任和未来的压力。也许正如他所说,只有在往复轮回的虚拟世界里,他们两人才能放下一切,尝试堂堂正正的爱的快感。 靳雨青觉得眼角湿温,一张微微干燥的唇擦过脸颊,温柔地舐走他脸上的水汽。血液倒灌进头脑,他抬手挂住男人的脖颈,凌乱摇晃着沉迷堕落在欲感中的脑袋,小声喘息着道:“我愿意,我愿意……你绝不是我的污点……” 放肆而隐秘的微响被掩盖在枝叶沙沙作响的玫瑰庭院里,被风采撷的蓝楹花缀在青年绷紧如弓的脊背上,汗水已将他尚且穿戴完整的上衣湿透,仅赤裸着下半身的光景让人禁不住地加重想要蹂躏他的想法。 热欲过后。 尤里卡撕下自己的衣摆,帮他擦拭干净,环抱着靠坐在树下。靳雨青沐着晚风,几欲昏昏欲睡,却听到身旁人低语的声音,强撑着眼皮看了过去。 “我已经没有信徒了,为什么还能保持人形呢。雨青,该不是你背后又搞了什么小动作吧?” 靳雨青笑着摸了摸他支棱在脑袋两侧的绒绒耳,贴过去轻声道,似藏着一个秘密:“想知道吗?” 尤里卡眯起眼睛打量他。 青年倚进尤里卡的肩头,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阖上眼睫,抿起的嘴唇似笑非笑,绵绵如梦中碎念般道出他久而不得解的疑问:“因为啊……我向你发过誓言,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你了,我也会是你唯一一个永不叛变的信徒。我亲爱的父神。” 尤里卡仰头靠在树上,一手揽着已经陷入沉睡的爱人,面无表情默默望了会儿天。 渐渐地,眉眼轻轻一弯,嘴角不自控地翘了起来,偷笑似的耸动着肩膀,心里快要拧出一汪浓稠的蜜来。 “我会永远保佑你的,我的小信徒。” 第99章 与狼共舞17 仅仅一个晚上,埃米尔王在宫廷舞会上与一神秘的英俊男子当众接吻的绯闻就传遍了整座王城。王族从仆们奉命找了大半天,才在玫瑰庭院里的蓝花楹树下,找到了正依偎而睡的两位当事人,外边的沸沸扬扬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靳雨青两人回宫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尤里卡去面见王兄和母后,并主动承认了错误,同时也明确拒绝了阿维德王为他准备的相亲活动。 阿维德王已做了一夜的思想准备,仍然觉得这种同性绯闻有悖常伦。反倒是他们的母后,那位风姿犹存的优雅贵妇,见到尤里卡无时无刻不落在儿子身上的担忧的眼神,一举一动都十分细致,充满了对埃米尔的关切。她是过来人,明白两情相悦的美妙和欣然,也懂得生离死别的痛苦。 她不禁回忆起先王逝世时,与爱人阴阳相隔的悲恸来,便不愿自己已经饱受苦难的孩子也经受这种生生拆离的悲惨之事。 “阿维德,”她唤住了正欲反驳劝说靳雨青的阿维德王,转头向尤里卡苦笑了一番,道,“我没有尽到一位母亲应尽的责任,曾经残忍地将他推向魔窟,如今我也没有立场去阻碍埃米尔追求自由和幸福……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我的孩子。” 尤里卡牵住了青年的手掌,行了礼:“我会的。” …… 从王宫中出来,猎鹰团成员们一窝蜂地挤上来,七嘴八舌地打趣着昨夜传遍大街小巷的那件绯闻。靳雨青一一笑着回应他们,余光瞥到远处马车旁,静静伫立着的赫拉斯和诺娜两人,他们似乎打算回家乡定居了。 “你可是王国里第一个能把恩爱秀进史书里的人物了,不知道史官缺不缺素材,我们手里还有更劲爆火辣的内容。”一道利落女生打断了靳雨青的思考。 他回神看去,说话的竟然是那个毒舌女王薇薇安,不禁清爽笑了出声:“可饶了我吧!我都快被王兄瞪死了!” 于是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向城中食馆走去,一是聚会,而是送行。猎鹰团即将奔赴下一趟任务,赫拉斯两人也要调职前往飓风团。而靳雨青则打算与尤里卡四处走走,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他们还未曾好好放松一下。 尤里卡能保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们能够把握的闲暇时光也不多了,就连靳雨青自己也不知道,他俩能走到多远。 告别众人后不久,尤里卡就恢复了狼形,乖巧地趴在靳雨青的膝头,任青年的手掌抚过他柔软的毛发,在昏黄的夕阳下沉沉发困…… 翌日。 “尤里卡,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该吃药了?” 靳雨青准备好早餐,俯身吻醒睡眼朦胧的男人,递过去四五粒非透明的用特殊动物肠衣制成的类胶囊药剂,并送上一杯清水。尤里卡伸手接过,半靠在床头细弱地喘息,目中凝重地盯着手心里的药粒。 这是前一阵子约瑟夫新研制的药,听说作用是可以缓解他戒除血祭后的虚弱症,也有助于调理身体。每次服用后,他的确感觉到身体里有了少许力气,气色也会好上许多。 尤里卡看了一眼青年的手腕,默不作声地将几粒药囊放入口中。 “乖。”靳雨青眉眼含笑地亲了他一口,“起来吃早餐。” 待对方离开房间,尤里卡吐出藏在牙后的一粒药囊,用力咬开了一头,药囊迅速瘪了下去。溶在手心里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浓稠红色,似乎还不太相信眼前所见,他试探着用舌尖舔了一下。 是血。 再联想到靳雨青时常用金银帛片紧紧贴着皮肤装饰的手腕,原本还纳闷他何时喜欢上了这种耀眼的首饰,今时今日再想来……那不过是用来遮盖伤口的掩饰而已。 刚刚吞下药囊的胃狠狠抽了起来,尤里卡冲到桌前扯出一张信纸胡乱擦了手心里的血迹。那晚在蓝花楹下,当他问起自己为什么还能保持人形时,靳雨青似笑非笑,喃喃自语的情景重又涌进脑海—— 他说:“因为啊……我向你发过誓言,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你了,我也会是你唯一一个永不叛变的信徒——我亲爱的父神。” 桌面洇开了一团水滴。 尤里卡揪紧了自己的衣襟。到头来,他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享受生活、还能保持人类的思维、还没有变成人性泯灭的野兽,竟然是因为他在浑然不知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7 中汲取自己爱人的生命力,似菟丝子的勾刺,盘绕在靳雨青的生命里。 他早该想到,失去邪灵之力,他会失去人性;而供养邪灵,必得血祭不可。而靳雨青一语成谶,当真成了那最后一名信徒,亦或者说,他原本就是那样打算的。 尤里卡洗净手脸,缓缓走下楼梯,看到靳雨青哼着调子忙来忙去,将餐碟摆上食桌,热情洋溢地招呼他快点过去,似乎并未把血祭放在心上,他竭力构筑着一个家。生活的烟火气熏得尤里卡两眶发酸,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木质的楼梯扶手。 他走向青年,从背后抱住了对方。 “我手上有蜂蜜!快放开我!”靳雨青扭挣着笑道。 “我爱你。” “……”僵楞片刻,靳雨青噗嗤笑出声,“大清早就这么肉麻?” 谁知尤里卡不仅不反驳他,还轻轻的“嗯”了一声,搞得靳雨青有点措手不及,含着沾满蜂蜜的手指头傻笑个不停。一转身,吮上男人的薄唇,蜂蜜融在两人相互搅动的舌尖,罢了道:“你可真甜。” 两人谁也不提血祭的事,就这样磕磕绊绊但也潇洒自在的共度了几年时光。 但靳雨青所能提供的微薄血祭力量也不足以让尤里卡安然百年,他到底还是一匹狼,也绝不会向哈里斯那样做出邪恶的换魂之举。但是算做狼的生命里,他也算是高寿了。 尤里卡终究还是老去,直到他变成狼形也跟不上靳雨青的步伐,老态龙钟,摇摇晃晃地随着仍旧容貌俊秀的青年在河边散步。 最终在靳雨青的怀里闭上双眼。 为祸世间的是储存在尤里卡体内的邪灵之力,因此在黑狼彻底没了气息的下一刻,邪灵也随之消散,靳雨青立刻就接收到了任务成功的提示。 与此同时,共享系统的能量条也向前填充了一大截,总量已经超过了50%。这样的进度意味着,也许用不了几个世界,他们就能够离开这个虚拟时空,回到真正的属于他们的空间中去。 但尤里卡曾经也告诫过他,倘若共享系统的能量条超越50%,它极有可能暗中入侵到世界系统中,到时穿越的新世界也许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变数。但如今的靳雨青早已不再惧怕任何未知,他知道未来会再次邂逅所爱——只要有那个人的陪伴,荆棘火海他都敢踏进去,并将之夷为平地! 靳雨青甚至为此而激动。 他抱着黑狼去了两人常去约会的一座山坡上,那儿每到夏夜,百花盛开,萤火虫莹莹发亮。他将黑狼葬在那里,小声祈盼着爱人能够等他一等,随即便调出系统,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世界。 —————————————— “……” 耳边一片模糊的呼吸声,很深、很重,鼓风箱似的大口猛吸着所能涉及的每一寸空气,仿佛肺里破了个洞,怎么也满足不了身体里憋闷燥热的感觉。 他刚刚产生这种知觉,周身的温度忽然有所感应的降了下来,极大地纾解了身体上的难受。 躯体的沉重渐渐化成大梦初醒的恍惚,过低的温度冻结了他的思想和行动,有那么好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眼皮胶粘般迟滞,倘若此时有面镜子摆在眼前,他也许会被镜中人的白睫骇到——但他神色涣散地睁开眼睛,只看到头顶一片浅蓝色的天花板。 面上的呼吸罩有规律地输送着醇厚的氧气,在面罩内部结成了一层水雾。 “我已经说了,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再让他进行训练……你们眼睁睁看着他……会死……”一个略微焦躁的中年男声在远处响起,尚未恢复完全的听力无法辨清他说的每一个字,只能朦朦胧胧地听个大概。 另一人也开口了:“新型保鲜液……剂量……” 他们在说什么?这里是哪儿? “他不能死!我也早就提议过,我们该给他找一个‘肥料’!现在是时候考虑这个问题了。” “肥料?呵,他连花期都不曾有过,你以为用肥料就能解决吗?这是与生俱来的缺陷……你若要用‘肥料’,不如直接给他物色一名‘园丁’算了!” 嘀——嘀——! 门外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人突然听到几声急促的医疗仪器报警声,当即脸色一变,冲进了医用房间,其中一人冲着腕上通讯手环喊道:“a6号房间,立刻来人!” 一群人脸色纷呈的涌进来,看到医疗仪器上的生命指数趋于直线,却不是死亡的告诫,而是被冷冻仪里的已经苏醒的病人亲手拔掉的。那男人浑身赤裸着,全身上下近乎一种透明的白,就连眼睫和耻毛都是雪一样的颜色。而眼瞳竟是一种色素极淡的银灰,整个人仿若从冰雪中凿刻出来的雕塑一般——唯有瞳孔中心的一点墨色,让他还有些微人间生气。 男人扯掉身上乱七八糟的营养管,裸身从冷冻仪里坐起来,失去焦点的眸子打量着齐齐围绕在自己面前的人们,又似冰冷地谁也没看,只是在失神而已。 “陛下……?”有一人发了声。 男人的眼珠霍然一动,机械化地挪移过去,似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吓得那人后退两步,再也不敢说话了。 两名身穿白色医疗服的医务人员手持器械盘走了进来,驱散开围在冷冻仪前的众人。冷冻仪里频频散发的冷气让医务人员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一名带着口罩的年轻姑娘搓温了双手,撕扯开一包无菌注射器,抬起男人的手臂。 针尖刺进了他肘弯的血管中,冰凉铁器埋在皮肤里,他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也不作反抗,仅仅是盯着那个针管抽出半透明微微发绿的血液,封在一只检测管里。 第100章 枪与玫瑰1 血液很快送到了检测中心。 等待结果的过程令a6号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坐立不安,冷冻仪中自动弹出一个丝绒靠垫,全身苍白的男人低垂着眼眸,纤长的手指翻动着一本旧制书。在芯片书籍广为流行的当下,大多年轻人们更倾向于选择一枚能够储存上千本书籍的微型芯片,插入通讯手环中,即可通过模拟脑波而将字符传递到大脑,甚至在脑海中形成逼真的构影。 但这些年间,不管芯片书籍公司如何推行硬广,这位白发男子始终坚持着他古怪而老旧的癖好,用手指一页一页地掀开那充满着纸浆墨印气味的玩意,并将冷冻仪的调温钮打到最大。 一阵冷雾从仪器中涌出,发出嗤嗤的声音,似坏掉的舞台烟雾特效器,竟然屋里的玻璃器皿表面都凝出了霜花,整间医疗室的温度霎时降得极低,几名受不了这种低温环境的人先后离开了房间。 最后一人将医疗门带上,从圆形透明探视口瞧了他一会儿,才转过身去。男人这才转动银灰色的浅瞳,将目光锁在冷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8 冻仪旁的监护器上,数据显示着他的心跳非常慢,处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运作的数值,让人看得胆战心惊,而他本身却并无任何不适。他活动活动手指,发现虎口处有一个细窄的裂口,如今已经结痂愈合了。 因为低温,身体的机能有所迟缓,但并不影响他继续握枪。 调动通讯手环,在个人信息主页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顾允清。之所以要等所有人都回避之后才做这件事,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事情也一知半解,一时半会却是想不起更多的内容,那群人虽然看似关切,但个个眼中流露着阴沉紧张的神色,——在还没搞清楚这个世界的信息前,不得不提高警惕。 而且奇怪的是,系统并没有提供任何可利用的消息,他只能自己寻找,这让他陷入了被动状态中。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种茫然和荒凉感油然心生,他捂住胸口缓慢跳动的心脏,难道是因为心跳过缓导致的病症?若如那群人所议论的,这具身体到底还有什么缺陷? “我搜索到主人的信号了!他就在这座城中!”共享系统欢快地在识海中手舞足蹈,他已经吸取了不少能量,足够在靳雨青的识海里化出实体,正是一个娃娃脸黑眼珠、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小男孩模样。若是仔细打量,五官倒还真有几分靳雨青的影子。 靳雨青楞了一会:“……主人?” 正太高高扬起的双臂停在半空中,脸色拟真地变了一变,紧张问道:“你不会是……又把主人忘了吧?”问罢却又猛摇起脑袋,喃喃自语地反驳自己,“不可能呀,你要是把主人忘了,我也会随之沉睡的。可我现在——”他攥了攥自己实体化的小手,不禁皱起眉头。 “我没忘,”靳雨青被正太吵得脑仁疼,揉着眉心,平平淡淡道,“他在哪里。” 正太疑惑了几秒,小声说:“我不能判断主人具体的位置,这个只能你自己去找了……雨青主人,你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我会去找他的。”他三两句打发了共享系统,从冷冻仪里迈出来,赤身走到沐浴间,正进门是一扇落地垂镜,倒映出他矫硕的躯体。 病态般的惨白肌肤下并不是一具羸弱无骨的瘦削身材,而是肌肉薄覆,每一块都颇具力量,优雅地盘踞在身体各处。打开花洒喷头,温水倾头而降,淋湿了如一袭华丽丝绸披洒在肩头的白发。他顺着肩臂上的肌肉摸下去,硬邦邦的手感彰显着身体的主人曾进行过优质的锻炼。 靳雨青的手潜行到下腹,落在蜷缩在银白丛毛中的软物上,他才发现那儿从根部开始盘生出扭曲错节的荆棘玫瑰,浅红色绮丽的花纹一直点缀到顶端,在白皙的皮肤上无比刺目,让人恨不得拿刀刮去这绯艳的纹路。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身份属种的象征,是与生俱来的印迹。 靳雨青闭上眼,调动着脑海里属于原主顾允清的记忆。 在这个异世时空里,气候与环境的变化加速了普通人类的灭亡,最后一批残存人类为求得生存,将植物基因融合进人类dna,在实验室中创造出了一种极端类似普人的类人生物——植人。适应力优良的植人很快取代了普人的地位,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并在一次突发的重大环境恶变之后,彻底统治了整个星球。 他们称那次的环境大裂变为“诺亚清洗”,并建立了如今的“黑金帝国”。 植人具有植物种属的良好适应性,更具有超越人类的优秀活动能力。每一位植人会在青春期觉醒自己的身份属种,并以此来划定权利和阶级,以及他们所适合的工作性质。 丛林法则的残酷仍然镌刻在植人社会的根基中,力量型属种占据着社会大量的资源,而观赏型属种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活在各种压榨中。但植人的进化自然也有不完善之处,他们的授米分成功率大大降低,加之各种生化药剂的使用,使得植人花期发生了改变,甚至有一部分属种的自然花期长达二十年。 在这种严苛的生育条件下,社会渐渐衍生出两种约定俗成的隐规矩——肥料与园丁。但隐藏在这两种社会隐形制度之下的,是贵族游戏的筹码,是毫无人权的残酷支配模式。 力量型植人是社会的人生赢家,为了延续他们的种群、催短花期,通常要从“特殊养护所”中挑选购买优秀的观赏型植人滋养自身,所谓化作春泥更护花,将这些买卖的植人当做用罢即扔、无需怜惜的物品,因此称之为肥料;一名力量型属种可以享有多个肥料的养护,宠爱或者处罚自己买来的肥料,这是他们的权利。 而力量较弱的属种为寻求庇护、或者为获取更多的社会权益,可以选择在“花市”上登记,等待一名力量种的青睐,以契约婚姻的方式进行配对结合,并终身无条件地依附于他们——在这种等价交换的畸形婚姻中,力量种一方因起到养护配偶的作用,便被戏称作“园丁”。 从原主顾允清的记忆中可以了解到,他所诞生的王族是个绝对的力量种群,代代觉醒的皆是力量种中的王者。顾允清出生时虽然是白发银瞳,且从小样貌昳丽,也从未有人怀疑过他力量种的身份。 他以王储的名义在帝国军校中接受训练、培养,却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进入青春期后,顾允清不仅丝毫没有要觉醒的迹象,一向表现优秀的他,反而经常在训练中莫名其妙地失手犯错。 直到同期的军校生都已觉醒,顾允清却在拟真训练中昏厥,医疗小组在未经过王室批准的情况下正式介入。经过提取样本进行基因检查测序后,人们才惊惶发现这位备受期待的王储竟然是个未觉醒的潜在观赏种,还是最最华而不实的白玫瑰附种。 王室的威压到底强过一切,此秘闻被一压再压,竟是丝毫风声也没能走漏。 直到上任君主突染疾恙而逝世,恰逢帝国经济紊乱时期,为稳定蠢蠢欲动的经济寡头,措手不及的王室只好将尚且是军校生的顾允清推上了王位。 此次入院,正是因为顾允清又一次枪击训练中发病,情况比往常更加严重,甚至一度出现了呼吸心跳暂停的症状。特护医疗组不得不动用了冷冻仪,将昏迷的顾允清冷封在里面,勉强维持着植人的基础生命机能——直到靳雨青进入这具躯体,才真正醒来。 靳雨青整理完顾允清目前为止的记忆,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淋浴下站了许久。他想得太过深入,连共享系统的呼唤声也没留意,猛地回过神来时,只感觉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你在做什么!”一名医生推门而入,见到杵在沐浴室中的靳雨青,惊恐地一把关死了水洒,“快回到冷冻仪里!” 靳雨青就着落地镜看到自己的后背已经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9 红肿一片,几欲溃破,似被开水烫过一般。直到被塞回冷冻仪里,背上喷洒了一层强效保鲜液,背部的不适感才慢慢缓解。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您要时刻记住自己是枝白玫瑰。”医生道,“是十分娇贵的属种,您最好不要离开冷冻仪,高温和干旱都会让您陷入危险。” 男人微微侧过脸颊,冰白的发丝在冷雾中如丝缠绕,一双灰银色的眸子透过雾气扫过他的脖颈,仿佛被冰舌舔过。医生楞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看自己颈间的属种印迹。 那是支卷柏纹,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植物。 靳雨青不禁冷笑了一下。 自己这种状况倒真像是玫瑰——一株被采撷下来,放在冷柜中被小心冷藏的白玫瑰,待价而沽,等待一个出得起筹码的买主将他带走,插栽在精致的水晶花瓶里,直到枯萎。 只可惜,他是支无法觉醒、至今没有花期的玫瑰。 而这种花株,只可能是刺手的荆棘,他会让所有企图逼他开花的买主……鲜血淋漓。 第101章 枪与玫瑰2 医院里的治疗方案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靳雨青的身体问题,他在封闭医疗室里呆了几天,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植用保鲜剂。说实话,那味道有点像靳雨青小时候因为贪玩而误食的防腐剂的味道,充满了化学药品的刺激,每次吃下去后胃部都要翻江倒海一阵。 住院期间时时有一些半生不熟的面孔来看望他,道是医疗机构的研究员,却只是看看就走,时不时用通讯手环记录着什么,仿佛是急匆匆的要跟什么人汇报。 待理清了周围的人事关系,靳雨青不顾几名内阁大臣的反对,傍晚偷偷办理了出院手续。 原主顾允清虽然临危受命,登上了王位。但历来帝国王储中从未出现过军校未毕业即掌权登位的先例,再加之近两年顾允清恶劣的身体状况——因而实际上,他并没有掌控国家的实权,黑金帝国的权利中心仍然是在内阁元老的手中。 按照规程,他须得先完成军校学业,才能与内阁进行权务的交接。 室外的酷热烈阳晒得他皮肤呈现出浅淡的绯色,更何况前阵子大病初愈,还一直处于低温环境下休养,这种突如其来的曝晒与他而言无异于一次酷刑。靳雨青离开冷冻仪没多久,汗水就已经将背后的衬衫湿透,张弛有力的肩胛骨黏腻着薄薄一层布料,蝴蝶一般翩跹欲飞。 他倚在车边,用通讯手环远程控制着宿舍里的调温器,将室内温湿度都调至最舒适的数值,以便回去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冲个冷水澡,然后扑倒在床上补眠。 “嘀、嘀——”的声响从身边梭形悬浮车里发出,车镜两侧的红色指示灯频频闪烁,靳雨青联网一查勘,竟是能源耗尽了。 “允清?!”正在此时,一道惊喜的嗓音从前方响起。 靳雨青纳闷地抬起头,看到对面驶来一辆黑色梭形车,改造过的腾升底盘旋绕着盈盈的电子灯光。车里的人从窗口探出头来,才忽而想起改口,喃喃道:“噢,不对,是陛下了。”他抱歉的笑了声,问道,“还好吗?听说你在那次枪击逃生训练里受了伤?” 靳雨青打量着车里的黑发青年,忆起他是某个内阁元老的独子,军校的同期生霍斐。一个分明脑袋里全是计算公式和先进枪构模型的天才,为了反抗父亲为他铺设的政路,而特地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每天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里,给家里惹大大小小、不尴不尬的麻烦玩。 霍斐与原主顾允清的关系不温不火,顾允清曾因误闯了霍斐的独立设计室,才知道这个花花公子表面下隐藏的大能量,两人才从点头之交进化到可以谈上两三句的普通朋友。 而且霍斐为人慷慨,并不注重什么身份差别,哪怕顾允清被推上了王位,也从不觉得与他寻常说话有什么不妥。 “霍斐,”靳雨青应道,“我没什么事了,你怎么在医疗区?” “定期检查。”霍斐耸耸肩膀,继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看到后面那辆抛锚的悬浮车,不禁笑说:“车被禁了?哈,很像那群内阁老头子的作风,我猜他们现在一定正在到处找你呢……你是要回中央宫还是军校,我载你一程?” 室外气温已经达到了三十七、八度,汗水失去固摄,源源不断的从额发间流下。因注射了过量保鲜培育剂而疯狂生长的头发已经快抵达腰际,丝丝雪发因湿热而纠缠在一起,让他看上去似只刚从水里拎出来的兔子。 霍斐从后视镜中望去,看到一队保卫兵正在医院门口东张西望,眼见就要巡视到这边来,他按动按钮,副驾驶的车门自动弹开。青年瞥了个眼神:“快上来吧!” 靳雨青压低脸庞,一个闪身钻进了悬浮车中,士兵追来时,霍斐突然踩下能量翘板,轰地驶了出去。 猛然的加速眩得靳雨青头脑发昏,胃里翻滚着剧烈的呕意,他几乎以为自己要中暑了。霍斐体贴地将控温器调低了温度,循环式冷气流在车内活动起来,寥寥地吹过耳畔,几分钟后,喉嗓里那股呕吐的冲动才渐渐压了下去。 “需要保鲜剂吗?”霍斐目视前方,右手弹开靳雨青面前的储物盒,里面凌乱放着几支注射用密封保鲜剂。但是靳雨青更加关注的,却是药剂旁边角落里的一把白色不明材质的手枪,那是军部里也从未见过的新鲜款式。 他知道又是霍斐的新杰作,禁不住取了出来,细细观察。 未几眼中便流露出惊艳——霍斐真不愧是枪支设计的天才,倘若军部知晓他有这样的本事,定是要千方百计、威逼利也会将他绑进实验室里去的!这把枪无论从手感、重量,还是弹匣的设计上,都是别出心裁的。特殊的造型能够大大缓解子弹发射时产生的后坐力,自动追踪准星也完美解决了以往枪支易受电子磁场信号干扰的弊端。 霍斐听罢赞赏,笑说:“这只是半成品,还有些小数据需要反复实验才行。毕竟是武器,若是杀人不成反倒伤己,可就惨了。” 靳雨青翻转枪支,看到枪托背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和字符。他知道霍斐把每一把独立设计的武器都当做自己的宝贝,有为他们取名的爱好,故而下意识将那几个字母读了出来。 “he,雪流沙。”霍斐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诺亚清洗之前,人类培育的一种玫瑰的名字。” “……”靳雨青僵楞了几秒,再看那花纹确实形似怒放的玫瑰瓣,疑惑道,“玫瑰?” 霍斐转头看了他一眼,说:“觉得一把用来杀人的枪叫这样的名字太旖旎了吗?顾允清,其实说实话,我从来不觉得玫瑰是个多温柔的属种,它们会用尽全力刺得你血肉模糊,让你就着自己的鲜血去欣赏它们怒放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8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0 的美丽。枪也是这样,你要使用它,必然要承担被它刺伤的威胁,不是吗?” 没等对方接话,霍斐便嘲讽似的叹说:“只不过现在的人习惯于剪掉它们的刺,让它们除了绽放之外毫无利用价值。” 靳雨青笑了笑,把手枪放回了储物盒,目光转向瞬息变化的窗外,景致已经从寂寥平静的医疗区变成了繁华靓丽的商业区。他从墨色的隔离窗上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倒影,平白添了许多病弱的虚美,活脱脱一个花匣里的精致标本。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喃喃:“嗯,也许吧。” 霍斐不太懂他突然落寞的心情,便只以为是在医疗区里闷坏了。忽而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右转,渐渐驶向中央宫的反方向,最后进入一片灯红酒绿的街道。 街面阴影处被人用彩色喷漆绘制着露骨的涂鸦,意味隐晦的翻云覆雨的图案大喇喇地暴露在视线里。几对男女斜靠在涂鸦下面,吞云吐雾,交织着烟草气味地相互湿吻抚摸。天色的深暗使人无法目及小巷的尽头,但零星亮起的吱呀旧街灯映出更加难言的景色。 花期早已不是限制植人欲望的笼锁,但他们仍然对保持稳定的伴侣关系不屑一顾。需要养护或被养护时,但凡遇上个心仪的对象,除非是格外厌恶的某些属种,否则也不会有人刻意拒绝。生殖传育都是那些力量种贵族的事,对于可有可无的平民来讲,活得痛快就已是全部。 中央区聚集着大量贵族力量种,故而顾允清平日所见皆是繁华有序、光鲜亮丽的植人都市。越是向外辐射,这些潜藏在压榨之下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靳雨青甚至见到几名寻欢作乐的高壮植人,牵着新买的铁链拴就的少年肥料,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走炫耀。 他便意识到,霍斐将车子开到了f区——黑金帝国最奢靡秽乱的阴暗角落,这里有数不清的娱乐场所和隐秘交易,混杂着中央区贵族和外围贫民,一个隐匿着无数暗虱的肮脏街区。 “霍斐,去哪里?”他开口问道。 霍斐七拐八转地,悬浮车在一家门面堂皇的店前熄了火,结结实实地落在地面上。靳雨青眯着眼睛,从一片霓虹电子灯光里辨别出那几个金色大字的招牌:“银海会馆。” “以我的经验,你现在不能回中央宫,”霍斐拉开车门,将他带向会馆,“那群老头子指不定早就堵在宫里,准备给你来一场呕心沥血的劝谏大会了!”街道上音乐震响,他不得不稍稍加大了音量,凑在靳雨青的耳边喊道,“你放心,这里我常来,没人认得出你!” 白玫瑰种在黑金帝国里数量较少,而靳雨青又属于十分纯正的白玫瑰属种基因。因此白发银瞳的他不管走在哪里都显眼的很,但当他进入了银海会馆内部,才发现霍斐说的“没人认得出”的确是实话。因为漫步在大厅中的个个都是新奇属种,甚至不乏人工改造过后的品种。他们或衣着暴露,或矜持温婉,但绝不吝啬以最明显的方式向客人搔首弄姿,展露出他们身体上的属种标记。 靳雨青站在这些人里面,也无所谓奇怪了。 其中一个具有古东方基因的牡丹种美人,乌发逶地,红色的绸缎古制袍裙在大腿根部开着衩,显出几乎在臀瓣上的深红色的属种印迹,额心一点金黄蕊形图案,当真堪称明眸皓齿、肤若凝脂。 霍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夸赞道:“你这眼光真不错,那是人工牡丹种乌金耀辉,他的养护费高达这个数。”他说着伸出几根手指,在靳雨青眼前晃了晃,问道,“喜欢?” 靳雨青冷笑一声。 “喜欢也没用,那是有钱也买不来的肥料。”霍斐可惜地一叹,却摆出一副磨拳擦踵、跃跃欲试的表情,摇头啧啧地说,“乌金耀辉是杭锋的私宠,从来不许别人染指,他出来也只是给会馆撑场面而已。你要是喜欢牡丹种,景玉也不错。” “杭锋?”靳雨青听这名字耳熟得很,回想片刻才恍然,“帝国首富杭锋?那个经济寡头。” “嘘!”霍斐竖起一根手指,将他拉到角落,“这里多得是杭锋的耳目,你小声一点。”他回望四周,才又说道,“不过要是论有钱,你这皇帝当得也不如他快活。杭锋已经控制了中央区不少产业,银行和出版集团也多在他手里,听说最近在与军部通洽,想是终于要染指军业了。” 靳雨青蹙起眉心,冷声道:“军业不是他想碰就碰得了的。霍斐,你要是带我来欣赏美人……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花期,对这些不感兴趣。” 霍斐笑:“花期可以催熟,你不知道吗?” 看到靳雨青面色一凉,霍斐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既然你这么不喜欢,那我也不给你塞美人儿了。上次来的时候我把东西落在楼上了,等我取了就送你回中央宫,行吧?” 霍斐才离开,靳雨青背后的电梯“叮”地打开来。 强烈的植物的气味从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缝中汹涌而出,铺天盖地地朝靳雨青袭去,仿若接连的巨大浪头将他冲击得头晕目眩。一股阴凉的、黏腻的触感爬上了脊背,好似一只从冷水汁液中浸泡过的手掌,从他的领缝里游走进去,软体动物般牢牢吸附着衣料包裹下的躯体。 不寒而栗。 靳雨青压住手臂不断往外冒的鸡皮疙瘩,惊而回头,见到一名着修身西装的男士从中走出,墨镜遮蔽着他用以与世间交流的心灵之窗。他分明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靳雨青却无端幻觉自己受到了注视,在大庭广众之下产生了一种被人视奸着的错觉。 躯体被软滑之物抚摸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甚至从后背潜伏到小腹,水蛭一般吮吸钻撬着他的肚脐,造成一种瘙痒和腹肌骤缩的尴尬状态。 他下意识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肚腰,那男人经过靳雨青的身边,不明所以地低笑了一声。 靳雨青:“……” 男人头也没低,同时四指探进衣领,把打得结实整齐的领带扯松。只当做没看见靳雨青这个人似的,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离开这里!”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靳雨青确信自己听到了低沉喑哑的警告,稍带一点蕴恼的情绪,似乎是在责怪他不分场合地出现这里。 腰间的软物在男人消失在拐角以后又猛烈的抖了一抖,湿凉的诡异触感盘旋在皮肤上,蠢蠢欲动。靳雨青几次安稳心神,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感觉系统的异常,但动作却已心虚地捏住衣摆,使劲地扥了几下。 一小截细软的藤蔓从衣料皱褶里掉出来,摔落在地板上,濒死挣扎着弹跳了几番——似被裁断了身子而不肯绝气的软体动物、一段离体的柔软触手。 想起刚才的的确确是被这玩意给猥亵了胸背肌肤,现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1 在尚且能够摸到小腹残留的一点半透明滑胶状的植物汁液,靳雨青就不禁心内生寒,抬起脚狠狠地跺了上去。 而已经行至会馆另一头的男人狠狠皱起了眉头。 第102章 枪与玫瑰3 男人抬起自己的手臂,凝视着轻微红肿的小指,嘴角却压抑不住地勾弯起来。薄削的嘴唇贴在小指的红肿处,仿佛是亲吻近在咫尺的爱人一般,眷恋地停留在那里。 他扬起手掌,欣赏那受伤的指头,好像在凝视着一个绝美的定情戒指,心里窃喜地喃喃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我的王?” 一名侍者从后面跟上来,注意到他的手指,当即吓了一跳。这位可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要是因为某些失误害他在会馆受伤,可就糟糕了。 侍者一下子紧张起来:“周先生,您的手……” “无碍。带我去杭先生那里。”周蔚自然地将手抄进裤子口袋,周身散发的寒意将侍者逼退了几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将他领进一个房间。 被跺了数脚的藤蔓终于蔫瘪下去,枯皱地蜷缩成一团。 靳雨青从一堆装潢相似的房门中找到洗手间,一推开门,空气里喷洒着的拟真芳香剂的味道令人鼻腔发痒。他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掀开衣摆,用力擦拭着肚脐周围残留的透明汁液。可它们已呈半干状态,越是用力擦拭,那片肌肤的异样瘙痒感越是明显,很快生出一片红晕,似乎是起了过敏反应。 “该死,他到底是个什么属种!”靳雨青将纸巾沾湿,简略清洗了一番,也不知道这汁液有没有毒,需不需要去趟医院。 扔掉脏纸巾,通讯手环里收到了霍斐的短讯,道是遇上了老熟人,还得耽搁几分钟。并将启动悬浮车的备用密码发了过来,说若是他急着要走,可以先开车离开。 靳雨青正要回信,忽而洗手间的门被人撞开。 “唔……”来人拖着华丽的裙裳,大朵大朵的金纹芍药绣在火红似锦的绸缎上。他踉跄倒进来,反手将门锁上,随即贴着墙壁滑坐下去,乌隽长发勾结着腰间繁复的衣带,瀑布似的流泻在地板上。剧烈的喘息带动着薄红唇瓣一张一合,吞吐着潮湿的气息,微扬的头颅靠在背后的墙壁,双眼迷蒙。 美人咬着唇,坐在地上大开着双腿,右手伸进裙摆中,上上下下的起伏活动着,泪水从眼眶中成串流出,使他额间那一抹金纹更加绮艳绝伦。 靳雨青僵立了好一会,才认出眼前这个形容凌乱的美人正是之前见过的牡丹种,乌金耀辉。 乌金耀辉蛮横自虐地行动忽然停了下来,他撩起衣摆,里面竟是一丝不挂。他注视着已经被自己揉搓通红的器物,仍旧挺翘着无法释放,极度充血的疼痛令他稍微清醒一些,两眼转动,才注意到洗手间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而靳雨青却惊讶地看到他股间柱形的根部,紧紧匝着一圈幽亮的金属电子茎环,已经被溢出的精液打湿了,但从那乌黑隽永的色泽和质感,他一眼就辨认出那是一种军用钨金,硬度堪比钻石。 他猛然想起霍斐所说的关于“乌金耀辉是杭锋私宠”的话来,脸上显出一些尴尬神色。 乌金耀辉望着洗手台前的容貌俊美的白发男人,一时浑欲涌上心头,双膝跪行着爬了过去,埋在靳雨青的大腿上呜呜哭泣。又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并拢牙齿去叼咬男人的长裤拉链,一股浓稠的牡丹花香从乌金耀辉的发间升起,窜入靳雨青的呼吸。 紫种牡丹有烈香。 靳雨青顿时后退一步,避开对方。可原本以为已经清理干净了的藤蔓汁液又在牡丹的烈香下复生,曾被那扭曲小蔓爬过的胸腹脊背都蹿出阵阵的热痒,红晕更是从脐周蔓延到锁骨上来。 从镜子里望去,他似被沉迷情欲的乌金耀辉给勾引了,整个人腾出旖旎的红。 “求求你了,进来、进来……”乌金耀辉褪去裙袍,口不择言地吐露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折过腰趴在洗手池边,手指玩弄着自己,翕张的空穴挤压着黏腻的液体,他边哭边神志不清地央求着:“求你,插进来……饶了我吧,杭先生……耀辉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牡丹乃花中之王。 可大厅中所见的那个趾高气昂的冷美人与眼前淫乱的男子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时的乌金耀辉有多国色天香、高贵冷意,面前的他就有多低贱,将自己埋至尘埃,被栓匝在身上的茎环折磨着,成为沉沦欲望控制的肥料私宠。尽管如此,也无法忘却将他买下的主人。 空气里的牡丹香愈来愈厚,在换气扇的流动下泛起涟漪。 靳雨青脑中发涨,背部的腻痒似被虫蚁爬过,悉悉索索地缠绕到颈部。乌金耀辉的娇喘呻吟一声浪过一声,但在记忆里重叠着的,却是自己赤裸地趴在洗手池边高声喘叫,而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色冷静地站在此处观赏的颓靡景象。 他被脑海擅自构筑的想象惊坏了,眼睛瞪得极大,登时捂住口唇,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脚下踩到什么异物,低头看去,正是被他跺了好几脚的枯死藤蔓,眼中惊恐更甚。他推开前来扶持的侍者,出门一直奔到霍斐的悬浮车旁,紧张地连输错了几次密码,才成功解锁自动防盗系统,一头扎进了驾驶位。 “呼……” 深呼吸了几次,靳雨青从霍斐的储物盒里取出一支保鲜剂,针头狠狠扎进了手臂,注射管中的浅绿色药剂流进血管,带入一丝清凉,却也缓解不了浑身的暗热。 悬浮车启动,他推动加速杆,浑浑噩噩地向前开去。 眼前景物发灰现出重影,为了使自己清醒,靳雨青打开了车载音乐。一首重金属风的摇滚乐曲从车厢两侧的音响装置中轰出,简直要震坏他的耳膜,歌星独特的浓重烟嗓嘶吼着不屑愤懑的歌句,在颅腔中共鸣放大。 靳雨青低下头,寻找关闭音响的按钮,不经意之间,竟在控温器的出风口里撇到一根细长弯曲的绿色藤蔓,扭动着韧性的“腰肢”肆意疯长。 闭目再看,又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 他晃了晃脑袋,一扭头,副驾驶的储物盒里啪啪鼓起一个突兀形状,突然“砰!”地裂开来,从里面盘生出水藻似的大团绿枝,犹如深海章鱼的柔软触脚。 “——!” 踩下刹车仔细一看,又没了。 靳雨青心神不宁地把着方向盘,胸腔里的心脏咚咚猛跳,活物一般想钻出他的喉咙,要从这样疑神疑鬼的躯体中挣扎出来。他循着眼前的道路一直开,脑子里却无端放空,不知到底行进到哪里。直到悬浮车冲出路障,陷进外面一片银沙海滩中才彻底抛锚。 他紧紧盯着副驾驶的储物盒,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2 如少时与玩伴相约鬼屋探险的儿童一般,惴惴不安地想逃离出去,却又被里面可能潜伏的东西吸引,想要一探究竟。之前注射的保鲜剂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如果这时医务人员连通心电仪,也许会拉出一张心率不齐的病态图纸来也说不定。 窸窸窣窣的抽条声音再度从储物盒中响起。 “咕咚……”吞咽的唾液湿润了喉咙,靳雨青压定心神,一把松开攥紧的拳头,霍然抽出了紧闭着的储物盒。 突然地眼前一花! 敞开的储物盒盖被里面疯狂抽长的生物顶出一个裂口,金属片扭曲的动静在车厢中隐隐放大,大团大团深浅不一的绿色藤蔓从盒中攀出,几秒内迅速覆盖了整个车厢,悬浮车不断爆裂出微小的电子火花,每一个可以逃生的按钮都被它堵死破坏。 他似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释放了魔盒里的邪恶,也将自己陷在其中,成为因为好奇心而招致致命灾祸的后觉者。 藤蔓形如巨大蛛网,盘绕在车中。一条手指粗的细藤缠上靳雨青用力推拒车门的手腕,他惊慌地挣扯开,双手立刻就被粗上几倍的藤蔓缚住,拉扯到头顶,一汩黏腻汁液在植物与手腕的摩擦间挤压出来,顺着手臂流下。 数条分支从盘踞在储物盒中的藤蔓根部伸出,似无数灵活的双手,争先恐后地捆上靳雨青的身体,将他牢牢绑在车座上,颈部缠绕的枝条迫使他仰起头颅,大口攫取着空气。植物的触须高高挑起,居高临下似男人审视的目光,尖端擦着他柔软浅淡的唇瓣,以不可抗拒的力量顶进牙关,大肆搅动。 他尝到了那植物微甜的味道,汁液里仿佛带着一种神经毒素,麻痹了他的舌根和肌肉,只能大张着下颌任由那玩意进进出出,形态旖靡。 衬衫衣裤被钻进来的触须撕扯成破烂布条,双脚被藤蔓缠住,与大腿根部绑在一起,完全无法遮蔽的躯体以一种极端羞耻的姿势敞在驾驶座上。此时若有人来海滩上散步,定然会将车内这幅不堪景象看个透彻。 靳雨青一边企盼着能有人路过将他从植物的猥亵下救出,而自尊却在负隅抵抗。他不得不拧紧眉头,寻找独自逃脱的机会。 近乎深入到喉咙的藤蔓让他无法闭阖唇齿,剧烈颤抖的睫毛濒死般垂落下去,落在一支从车座底部悄悄钻出的绿植上。他禁不住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盯着那条粗若几指的褐绿色触须泌出半透明的树汁,微细的头部在他大腿内侧细细刮着,白皙的肤色瞬时漫起红潮。 “唔——!” 突然毫无防备的,触条顶着那处严丝合缝的狭窄小口钻了进去,几厘米几厘米地慢慢深入。黏滑的植物汁液洇满了整个车座,臀尖泡在不吸水的皮质底座中,战战兢兢地收缩着肌肉。 啪!多余的细藤从旁处伸出,柔软皮鞭般有力度地抽打在胸口,藤的尖端垂须着细长的气根,每一次抽罢都软软地拂过被抽打的部位,款款如一只温柔以待的手掌,打一下换一颗蜜枣。 身体所有暴露的部位都被植藤照顾着,明明是没有思想的玩意,却好似久游情场的老手,将新捕获的雏子猎物调弄得不能自已。 靳雨青发誓自己绝无这种被凌虐的特殊爱好,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样过度紧张恐慌几乎令人窒息的情景下,体内却的确缓缓生出了细密的瘙痒。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从未“使用”过的器具高高地挺立起来,头端渗出的液体濡湿了柱体上盘绕着的绯红的属种印迹。 绮丽,滟美,如雪中开出的红色荆棘,漫无目的地盘旋生长,榨出他心底不可被人窥视的隐秘欲望。 烟嗓歌手重复地在音响中嘶吼,泣血一般歌颂着对自由乌托邦世界的向往,猛烈敲击的鼓点渐渐与藤蔓在体内抽拔的频率合在一起。他不可抑制地感觉到一股一股无法排遣的植物汁液从缝隙中涌出,失禁般的巨大羞耻让眼角集聚的汗液咸泪夺眶而出。 发丝纠结着藤枝,在缠绵至死中不亡不休。 尽管潮水般的快感将靳雨青彻底淹没,但他仍然不知欣快为何物,哪怕身体攀上了所能承受的极致巅峰,那对他来讲更是一种另样的辛苦。 他恍惚又来到了银海会馆的大厅,听到一声清脆的电梯抵达的声音。 电梯厢门缓缓打开,在一片强烈白光中现身的不是气质轩昂、身材修长的男人,而是一条条手臂似的狰狞触须,似盘生着摇晃捕食的活珊瑚。他转身就逃,却被突然刺出的七八条藤枝卷住腰身,被拖进古怪生物的食口中。 然后被蚕食殆尽。 …… 一辆银色悬浮车从海边观景道上飞驰而来,若一道闪电亮影划破阴暗夜色。一路的超速摄像探头闪个不停,车中男人的通讯手环上一刻不停地接收着罚款的警告,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依旧猛提车速。 海边沙滩上烁着星星点点的黄绿荧光,那是被冲刷上来的蜉蝣生物,嵌在砂砾中仿佛一块从星空剥离而出的地毯。而这块绝美地毯中央,安静停着一辆黑色悬浮车,像颗被太阳遗忘而失去光彩了的星子。 银车刹在被撞坏的路障处。 男人打开车门,快步踏进柔软沙滓中,接近那辆漆黑一片的抛锚车辆。 隔光玻璃断绝了男人窥视车厢内部的视线,里面昏暗地看不清,只朦朦胧胧瞧见一个人形垂首昏倒在驾驶座上。他抬起手腕,一条极细的藤蔓从袖中伸出,沿着悬浮车门的缝隙钻进去,扣动了里面的逃生钮。 “呲——”的电流声划过,车门自动弹出。 男人匆忙弯腰探进车厢,查看驾驶员的状况,紧皱的眉峰加重了他脸上的戾气。 “雨青、雨青?” “不……不要……不要……”驾驶座上的男人急促的呼吸着,眼珠在薄薄皮肤组织下快速滚动着,汗水淋漓浇湿了他纤长的白色长发,摆放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绷出手背青绿的血管和筋脉。 车内的空气里弥漫着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玫瑰香气。 周蔚将视线移到他的下半身,看到穿戴完好的长裤裤链处,洇出深色的湿腻水迹。以车中的整洁和车内人优秀的格斗技巧来看,他绝不至于是被人偷袭。 可之前靳雨青的确经历了巨大的惊恐,否则他也不会隐隐感觉到那种无法言喻的心理波动,从而调动了市内所有道路监控,这般惊慌地沿路寻来。 那么眼下的状况只能解释为……靳雨青做了一个噩梦?激烈到让一个从未有过花期的植人遗精泄身的梦,会是怎样一个靡靡梦境。 总之周蔚是无从探索这件无头之案了。 他伸手解开靳雨青紧束着的衬衫领口,好让他在经受春色旖梦后能够痛快呼吸,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缓释植用冷却片,将一粒黄色小药片压在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3 靳雨青的舌下,然后才躬身将人从车中抱出来。 对方的白发绕在周蔚的手臂上,覆着薄汗的脑袋偎进男人的胸膛,嘴里呢喃着无意义的梦话。被他抱进银色悬浮车后座时,突然伸手擒住了男人的领带。 周蔚差点被他带倒,两手撑在靳雨青身侧,温和地看着他,手指挑起粘在脸颊的发丝勾到他的耳后。凝视了片刻仍然抵不住心底蓬发的想要拥抱他的欲望,低下头,嘴唇贴碰上他的。 禁不住沉醉其中,鼻息之间用力汲取着对方身上所散发着的玫瑰花香。 这一世他等了靳雨青两年。虽然早就派人暗中接触过当时刚刚即位的顾允清,却也遗憾的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爱人。期间他也将目光锁定了其他几个植人国家的王,也都寻不到靳雨青的踪影。 直到顾允清病重,这个一度被医疗小组宣告死亡的男人突然一夜之间奇迹般的恢复了气息。 周蔚就知道—— 他终于来了。 第103章 枪与玫瑰4 藤蔓将他折磨得精疲力尽,柔韧的枝条仿佛化成银亮的丝线,寄生般游走进他的四肢孔窍,汲干了仅剩的最后一点意识,将他抛向黑暗的深渊。 哗啦哗啦地在一片泥泞中蹚踏而过,两条腿沉重地似灌了铅。他低头看向泥水中映出的倒影,而那倒影中的人也透过水面凝望着他——那是一个银发短至耳鬓的青年,左侧耳垂上嵌着一颗造型新颖的独钻耳钉。他没有自己那么神色低恹,眉梢嘴角蕴着舒缓的笑意。 靳雨青摸向自己的耳垂,那里轻微发凉,一个穿扎的耳洞也没有,更没有一只精致的耳钉。 他觉得奇怪,待想仔细再看,却见水中的自己忽而脸色一变,银色瞳子里的眸孔缩成针尖般大小。他猛一抬腿,竟是脱离了靳雨青的足尖,逃也似的背身潜入沼泽深处,若一条被水波涟漪惊醒的白色锦鲤。 无星无光的头顶飘落下银碎的丝状物,落在手心才发现那是一截被人为裁断的白发。 靳雨青茫然盯着自己湮在水中的赤足,他动也没动,涟漪却兀自以双脚为中心渐渐四散开来,在虚空里发出空旷的水波回音,他看上去仿佛一个无法投射出影子的孤魂野魄。 “我宁愿死——宁愿死也绝不会向你妥协!” 凄厉的喊叫撕扯回他的意识,靳雨青霍然睁开双眼,干哑的喉咙让他意识到这尖锐刺耳的嘶吼是发自于自己的嗓门。一低头,撞见正缘足而上的褐色绞蔓,粗糙干瘪的表皮将所经过的皮肤擦出明显的伤痕。与那车中肆意侵犯他却还留有余地的青色藤蔓不同,现在的深褐绞蔓缠得死紧,他几乎听见自己的腿骨一寸寸迸裂炸碎的声音。 血液从疼痛蜷缩的趾尖“嘀、嗒”地晶莹落下。 雾气一瞬间从血珠融化的地方蒸腾而起!一道人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刹那间心底的恐惧如一张弥天大网,将他缠勒得透不过气。绞藤从脚下破土而出,化成一座木质的牢笼。而靳雨青却连那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就条件反射似的开始浑身发抖。 脑内骤然蓄起的嘈杂令他眼前一黑。 “顾允清、顾允清、顾允清!”催命符似的叫喊在耳畔响起,震慑着靳雨青的耳膜。但他恍惚又觉得这并不是真实,只是有别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躯壳,操控着他的记忆,让他不得不陪着这只魂魄演完这场戏。 看不清面孔的人影咬牙切齿地说道:“……顾允清,你逃不了的。” “砰——!” 枪声响起。 靳雨青脑仁似被子弹击中,剧烈欲炸的头痛将他从睡梦中逼醒。梦中被绞藤困缚的恐惧浪潮随着渐渐清醒的意识退回苍茫的识海,和大多数梦境一样,那些片段很快就散落成碎片,哪怕他想刻意抓住些蛛丝马迹,它们也毫不留情地化作星尘消失而去。 唯有一道枪声,还在颅腔里微弱共鸣着。 他镇定地喘息几口,迷蒙不知身在何处地愣着神,手掌下意识抚上自己砰砰快跳的胸口——却意外地摸到一条温热得不属于自己的手臂,横揽在自己的胸前。 “还好吧,需要再来一粒冷却片吗?”温润的嗓音在耳廓边缘振动着,气流如昆虫轻微煽动的翅膀,挠着他透明得可见青细血管的耳背。 靳雨青肌肉紧绷,这股浓腻如雨后踩榨而出的植物淡香对他来讲并不是完全陌生的,就在一夜之前,他们还在银海会馆的电梯口遇见过——那个用半截青蔓调戏他的西装男人。 余光瞥到床头的金属柜上摆着一只笔。他试了试手心的力量,确定没被喂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才突然发作,一下子从男人的怀抱中弹跳出来!一脚撩翻了要起身的对手,一个骨碌骑到男人身上。行云流水地将他双手用散落在枕边的领带捆住,牢牢绑在床头的铁质装饰物上。 随即抓起笔杆,推出尖利的芯头,抵在他脆弱的喉颈。 周蔚只好仰起头颅,暴露出易碎的颈部,以示自己并无恶意,才慢悠悠的说:“我不乱动,你要不要先将衣服穿上?你这样……我有点把持不住。” 靳雨青低头一扫,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跨坐在他腰间,软趴下去的器物和双囊赘在对方露出的一截腰肚上。昨夜被藤蔓缠绕的记忆浮上心头,他登时双目恼怒,作势要插瞎周蔚的两只眼睛。 “我先声明!”周蔚赶紧解释,“我可没对你做什么,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已经那样了。”他的视线由靳雨青那对灰银如月的虹膜向下滑去,薄红的嘴唇、圆润的下颌,乃至劲瘦的腰肢都无能逃过他的法眼。最后视线定格在脐下的雪丛蜷发里,喉结颤抖着上下滚动。 靳雨青脸色骤黯,翻身下来捡起搭在椅背上与自己款式相同的衬衣,待套在身上才发觉那大了一号,袖口没过了半个手掌。可他更不愿光溜溜地在那藤本科属种的男人面前乱晃,索性就那么着了。 “周蔚。”男人开口。 靳雨青回头去看他。 “我的名字,周蔚。”周蔚笑了笑,看着靳雨青穿着大一号的衬衫,立在床边垂眼俯视自己的神情,就丝毫不再介意自己被绑缚的姿态,甚至于甘之如饴。他道,“银海会馆常把曼陀罗汁滴在芳香剂里。那种地方,为了赚钱总免不了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你大病初愈,一时代谢不去产生了幻觉也是可能的。” “周蔚……”靳雨青咀嚼着他的名字,充当武器的笔杆在掌中旋转把玩,瞬间又刺抵上周蔚的颈侧。他耸起眉眼,白发搔过男人的面颊,大片阴影从上遮蔽过去,“你跟踪我?” 周蔚奇怪地扬起嘴角:“宝贝儿,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觉得一支笔杀不了你?”靳雨青用力顶了顶,威胁道,“如果我想,我能将你的颈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4 椎穿成一串儿装饰链,挂在你的房间里。” 周蔚听他语气里毫无玩笑的成分,笔尖也几乎刺进皮肤里去,不禁心里生出一丝惶恐。潜意识便抽出了一根柔软藤蔓代替被缚的双手,点触在靳雨青的脸侧。 他的表情显而易见地现出一丝厌恶。 “……靳雨青,你不认得我?” 靳雨青疑惑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轻声感叹道:“啊,原来是你。”他似乎解除了防备,坐在床沿解开了周蔚的手,只是那根笔仍然夹在衣领处,不肯放下。 才将周蔚松开,靳雨青就听见软陷的床垫吱嘎地响动一番,背后贴上来一个极暖的身躯,一双手臂从腋下穿过来,环住他的腰。他蓦然想起那些软若无骨的藤蔓,奋力安定了许久,才勉强忍受下周蔚的拥抱。 男人的吻从颈后袭来,缠缠绵绵的,似一粒一粒融化在肌肤表面的棉花糖。 周蔚蜻蜓点水地含弄靳雨青的唇畔,却感受到臂下的身体僵硬得仿佛一块敲打不坏的岩石,无论他使劲浑身解数也不动摇分毫,紧闭抖动的白色眼睫甚至表达出抗拒的意味来。 男人轻道:“不喜欢?还是身体不舒服。” 靳雨青半阖半开的眼帘微微眨动几下,胸膛紧张得鼓动,说:“周蔚,能给我一粒冷却片么?” 周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了过去。 靳雨青含服下一粒药,又苦又酸的味道缓缓地释放在口腔中,将他躁动不安的情绪冷却下来。缓释冷却片能够缓解植人焦躁绷紧的异常情绪,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药剂挽救,从极度亢奋的状态下渐渐松懈恢复。他张了张嘴,一回头看见周蔚面露担忧的面容,刚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成一条线。 见他还要再吃药,周蔚一把夺回了药瓶,斥他:“这是精神药物,不是糖!” “……” “告诉我,怎么了?”周蔚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冲,慢慢放低了声音,“雨青?” 靳雨青沉默了半晌做足准备,才反身爬上床去,曳住周蔚的脖颈,将自己的双唇送至他嘴边胡乱蹭吻着,空出的一只手错乱地去解男人的衣扣。与放浪的动作相反,他眉峰拧紧,好像正在思考一个深邃的问题,而这问题可以是天文地理,却偏偏无关乎动情和爱意。 周蔚终于止住他的双手:“你怎么回事?” “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应该对你这么做。”靳雨青趴在他身前,道,“我们都会因此而高兴,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爱人……是这么说的吧。” 周蔚抬高了点声音:“那你现在高兴吗!” “我……” 男人用手指摩挲过他挤出皱纹来的眉心,一点点推平了,本以为是抒发关怀的举措,反而令靳雨青更加纠结。周蔚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好,便退开一段距离不再碰他,“好了雨青,你不需要做你不喜欢的事,我也没有强迫你什么。昨夜发现你昏在车里,我只是把你带回来了,仅此而已。” “可我以前……” “不用想以前。”周蔚打断他的话,躬身下了床,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衣裤丢给靳雨青,微笑道,“放松一些,洗个澡吧,过会送你回中央宫。” 靳雨青默默接过了衣服。 周蔚面带笑容地目送他走进浴室,门一关,他忽然变了脸色。翻出通讯手环里的号码,找到一个在黑市行医的植医大夫,手指飞快地敲打着短讯:“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个人,他……”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周蔚的砰砰的心跳声,没多会儿,回信抵达了周蔚的手环。 他赶紧点开去看,气息不禁一滞。 “你说的那个人,是顾允清吧?”又几秒,第二条短讯也抵达了:“如果真的是他,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放弃吧!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第104章 枪与玫瑰5 直到靳雨青洗完澡,周蔚还沉浸在通讯手环幽蓝色的屏光中,房间里的仿生窗帘随着室外阳光的强度而自动变化,朦朦胧胧光影的笼罩着男人的脊背。 他微躬着身,脸埋在宽大的手掌里,腕上的通讯手环一闪一闪。 靳雨青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休闲衫套在身上,款式和尺码都十分符合他的喜好,裤腰更是连阔一分窄一分都没有,好似周蔚早就丈量过他的身材而刻意准备的。他不禁想起还在医疗区冷冻仪里休养的时候,那些来去匆匆的记录着数据的“研究员”,忽然之间就找到了幕后遣派他们的主子。 “谢谢你,”靳雨青说道,“这时候我该怎么做?” 周蔚缓慢地换了一口气,仿佛无形间吞吐着一支香烟的浓雾,他站起来向靳雨青伸出手去。那之前几个世界里无尾熊般喜欢挂在自己身上、笑嘻嘻的生灵活现的爱人,此刻却下意识闪开了半步,陌生得令人心寒。 男人的手最终落在靳雨青的肩膀,挑起一缕湿发捻了几捻,眼中的痴迷已然不仅是单纯美好的憧憬,更多了几分顽固的偏执。房间里静得可怕,浴室中自动烘干仪发出呜呜的机械声,周蔚一手揽过他,礼貌性地并不出格地抱了抱他,若有若无的嗓音飘荡在靳雨青的耳侧。 “不过是重头再来而已。”他说,好似下定了一个重要的决心。 周蔚开车将他送回中央宫,路上避开了大部分路控摄像头。顾允清此人一直在军校中做好好学生,哪怕即位以后也是常年深居简出,别说没什么新闻可炒,就算有,凭他手里攥着的人脉,也能压得滴水不漏。 他要避的另有其人,是一个他暂时还不想与之对立的人物。 因为靳雨青在银海会馆里呼吸了过量含有曼陀罗花汁的芳香剂的缘故,迷幻效果使他丧失了方向感,直把霍斐的悬浮车开到了d区。刚上了周蔚的车,靳雨青就收到了霍斐连环炮弹似的夺命短讯,好容易打发了对方,在过于平稳的路途中感到疲累,也因为一夜噩梦的骚扰,没多会儿脑袋便靠着车窗打起了盹。 周蔚从背后探出两根藤触,勾起后座的西装外套,盖在靳雨青的身上。圆润的触须头部立在男人血色浅淡的嘴唇面前,若非早就知晓他是个白玫瑰种的分身,仅凭靳雨青这苍白的脸色,简直和一个重度贫血病人没什么差别。触须表面分泌出一层薄薄的滑液,它贴在那张微翕的唇畔轻轻抚动,暧昧的揉搓如活动一根手指,给他的唇肉染上一层水光。 末梢的触感被周蔚刻意的放大,他通过后视镜的反光窥视着浅眠补觉中的男人——抿绷的唇线、颤动的银睫,随着呼吸起伏的胸骨。他操控着藤蔓一一触去,若即若离地也不至于吵醒了对方,明知此举相当猥琐,但就是克制不了想要触碰他的欲望——尤其是在得知他患有缺陷,可能一辈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5 子都无法体会欣快爱意的时候。 在不想惊扰靳雨青、以至于将他推得更远的忧虑中,周蔚只能通过这样自欺欺人的接触来宽慰自己,偷得一两个可以回味的吻。 他把靳雨青送回中央宫,掉头去了f区的黑市。 最为混乱而肮脏的街区是上层贵族种们无暇管及的死角,亦是他们卸掉那层正人君子的伪装后,所能尽情放肆纵欲的销金窟。 周蔚的悬浮车停在毗邻黑市的街道边。从车上下来的颀长俊美的男人迅速吸引了许多凑热闹的贫民植人,更甚者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观赏种上前来大胆地去挽他的胳膊,暗示他可以销魂一夜,也可以付足钱成为只侍奉他一人的肥料。 只可惜周蔚早就有了要驯服的目标,并不需要任何肥料。只是那人分明与他纠缠了好几辈子,情深意切时恨不能缠死在一张床上,如今一朝穿越就变脸不认人了。 偏生对方还无辜得很,让他想发泄都舍不得。 周蔚扯开钩挂在胳膊上的观赏种,径直越过一条乌黑小巷,穿过贴满了有色荧光广告的墙面,望见一扇装饰与这破旧胡同格格不入的哑光金属门。门把手似头奇异尖獠猛兽叼着一条弯蜷成环的细蛇,而门面上激光篆着一朵倒垂的曼陀罗花。还未进门,里面靡靡香料的味道好像齐窣窣出来觅食的游蛇,绕上男人的鼻息。 他颇有些嫌恶地推门而入,撩起层层叠叠的珠幔纱帐,才在深处寻到一个横倚在古方榻上的美人。 见到来人也不急,慢悠悠地捻起面前红漆木盒里的鸦青色膏,团成指头大小的圆球填进金杆烟袋中,哒、哒地在榻沿磕了几下。他微敞着胸口的衣襟,不经意露出缠在心脏处的黑色印迹——大朵的曼陀罗纹。 “司雪衣。”周蔚叫他一声,生怕他一口毒雾吞下又逍遥着昏睡过去。 司雪衣从飘飘欲仙的云端被扯拽下来,回归凡尘,不善修理的墨发水藻一般铺了满肩满背,无端奢艳,好似被时光遗留在过去的贵公子。他抬起眼睛,嗔怪地瞪了周蔚片刻,道:“叫什么,我又不会死。” 周蔚说:“你早晚把自己毒死。” “你见过有人中自己的毒而死的吗?”司雪衣笑起来,“这对你们是剧毒的曼陀罗,对我来说……不过是寥以排遣的玩物罢了。”他坐直身子,赤裸双踝套着一对华美脚环,脖子上也拴着一圈钨金颈锁,磨得光滑可鉴,让人不禁猜测他成为地下植医之前曾有过什么绮艳的经历。 “你来做什么,打听你那个翻脸无情的小情人?” 周蔚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电子银行卡,拇指印在卡片的指纹识别处,直到通讯手环传来解锁成功的提示,他抬手将卡丢进了司雪衣的怀里:“老规矩,这些都是你的。” “好呀!”司雪衣将卡举起来看了看,心满意足地收起来,“还是钱可爱,永远不会对你撒谎,更不会背叛。” “……” “周蔚,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顾允清?” 周蔚迟疑良久,点了点头。 司雪衣笑了一声,缓缓摇头:“顾允清呀……他没得救,这儿有毛病的。”他说着用烟杆敲了几下自己的脑壳,可惜道,“那孩子特别美好,干净纯粹的好像天边的一片雪,你知道这样的人有什么致命之处么?” 周蔚的眼神渐渐阴沉下来,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然而司雪衣照样说了下去:“就是这份毫无杂质的纯粹,会招致无法想象的灾祸。五年前,也就是顾允清十六岁那年,他朝自己开了一枪,砰——!” 周蔚不自禁握紧了拳头,“他……自杀过?” “嗯哼,”司雪衣耸耸肩膀,继续抽起他那曼陀罗植膏做成的烟草,熏得榻上烟雾缭绕,“当时我也参与了抢救,那场面,着实触目惊心。不过后来正如你所见,他没能死成。” “他死而复生回到中央宫时,已经完全变了个人,那时我已经离开医疗区,无法接触后续治疗状况。但据我所知,他脑部受了损伤,许多事情都记得含混模糊,更是完全忘了自己曾有自杀的举动。以至于年仅十六的顾允清为什么要走上吞枪自杀的绝路,也就无从查起了。” 周蔚听得心惊胆战,却也疑惑丛生,觉得其中蹊跷疑点甚多。 他还没来得及深究,司雪衣张口问道,“你听说过器质性人格障碍吗?这是种人类病,不适用于植人,但顾允清现在的状况多少与之有些类似。记忆混乱、淡漠、人际关系改变,最突出的一点你应当知道——他没有花期。” “顾允清复生后本就体质较弱,他需要比旁人更多的养护和疏导。可他没有花期,无法动情,这就意味着他会从内心深处拒绝任何想要接近他的人,并认为这是一件多余的、不值得的事情。所以不管你如何献殷勤,他也不能对你做出相应的回应,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 司雪衣讽笑道:“只可惜皇室现在就剩下他这么一棵独苗儿,那群内阁大臣们还奢望顾允清能够育种,坚信着他能通过养护来催熟花期。” 曼陀罗燃烧着的白烟缠着司雪衣的手指,周蔚也被这浓厚香气蒸得神思混乱,无法凝起思绪分析整个事件当中的疑点。他还不想被司雪衣这曼陀罗种的地界上染上什么吸毒的恶习,遂强迫对方熄灭了烟斗。 正要细细盘问,忽而通讯手环亮了起来。 周蔚抬腕一看,立时皱紧了眉头:“杭先生?” 第105章 枪与玫瑰6 司雪衣窥见他敛眉凝重的侧脸,就知道他又受到了老板的召唤,呆不久了,便心安理得地重新燃起了火苗,仿佛一刻都离不开他那气味熏人的曼陀罗烟草。 昏暗的房间不像个地下诊所,更似色调靡暗的吉普赛占卜屋。 周蔚站在唯一的一扇窗户前,由彩色玻璃碎片嵌成的装饰窗倒映着男人神态低敬的脸。司雪衣吐出长长一缕白雾,听对方连续几个低低的“是、是,好的杭先生”的字样,唯唯诺诺与方才进来时的气势判若两人。他觉得有趣,裸着脚偷偷踩过去,悄无声息地在周蔚背后吹了一口曼陀罗的烟气。 恰好通话结束,周蔚屏息退后两步,脸色登时恢复成不耐,就差没将桌上的冷水杯泼在司雪衣的脸上。 司雪衣并不歧视他这精神分裂似的表现,在大人物身边做事的,谁没有个两面三刀、圆滑世故的本事,更何况周蔚老板这样的已经顶天了的人。他只是好奇,遂挑着眉眼很直白地问道:“周助理。按理说你也算是个贵族种,能力比那些草包不知道强多少……可你这样卑躬屈膝的跟在杭锋身边,是想图谋点什么?” 周蔚面不改色,官腔十足地避开重点:“拿人薪水,为人办事。你会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6 雇一个天天给自己甩脸子的员工?” “哦~”司雪衣故作夸张地应和了一声,倚着窗台继续抽大烟,却是全然一副信他有鬼的表情。 好奇归好奇,司雪衣一个没多少能力的,除了会给人看病就只会替人下毒的曼陀罗花种,能在跌宕无常的死人已成习惯的f区黑市不缺胳膊少腿的待到现在,至少是明白浑水勿趟的道理。他就那么一问,周蔚也就那么一答,不伤友谊也不落仇怨。 周蔚低垂视线,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距离杭锋通知他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他不慌不忙地从f区赶回中央区的。思考了一会,他蹙眉说:“再问你一个问题。” 司雪衣张嘴就道:“心病不治,脑病也不治!” “不是那个,”周蔚道,“杭锋之前的助理,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情报你一定有。” 司雪衣楞了几秒,真见鬼般地盯着他瞧,嗤笑一声:“你这两年用尽手段凑到杭锋身边,连中央区最硬的铁板公司都能被你硬啃下一块来,巴巴送到主子面前邀赏——黑金帝国除了你那主子,可就属你最招恨了,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调查不清楚?” 周蔚冷冷道:“少冷嘲热讽。” “植心病,外面不都这么说?”司雪衣没继续调侃他。 周蔚:“一个头两天还好端端的青壮力,一夜之间得了致死的急症,你信?” “我当然……深信不疑了。”司雪衣说,“你那主子只手遮天,只要他说是,甭管这助理是人是鬼、有没有心,都能立刻植心病突发,救也救不回来。”他拿烟杆敲了敲周蔚的肩膀,眼睛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在这一点上,你也一样。周蔚,千万要拎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地位。在旁人眼里,你可就是杭锋手底下的一条狗,还是最听话、咬人最凶的那只。” 周蔚没再说什么,但他已经听明白了司雪衣话里的暗示。 杭锋少年起家,混到现在已远远不是只手遮天就能形容的了,就连皇室和内阁都得向他让步。明面上,国家首脑还是顾允清,而背地里杭锋的枝桠根须已经牢牢扎进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就如同他的属种一样,慢慢地将他看中的猎物绞杀至死。 司雪衣说的含糊,但也相当锋锐地道出了事实——那名前助理的突然暴毙绝不简单,其背后极有可能就是杭锋的授意。周蔚这两年爬的太快,惹人眼红也遭人猜忌,权势永远是把双面刃,在外人眼里他是杭锋的狗腿——那么在杭锋自己眼里,他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的助理跟了杭锋七年,帮他打下如今的江山,看他稳稳坐在帝国经济的头把交椅上,到头来也不过落得一个心脏病突发的下场。 仅仅两年交情的周蔚更没有奢图侥幸的道理。 可他确实需要尽快掌握有关杭锋的一切,黑幕或者把柄,越多越好。因为放眼整个帝国,能够威胁到靳雨青的帝位,并将他推掀下去的……除了杭锋,暂时还想不出别人来。 “周蔚,不是非要用命搏的事,别惹那个人。”司雪衣警告道。 周蔚低头笑了笑,随口应了声:“我知道,谁会跟饭碗过不去。” 他拔腿要走,手撩开从屋脊垂挂而下的流苏珠帘,从斜立在对面的一扇古朴圆镜里瞥见司雪衣颈间的金属反光,脚下不禁住了住,微微侧目回去,手指点在自己的脖子上示意道:“这个,需要找人帮你弄断么?” 司雪衣错愕了一会,纤瘦的手指摩挲着颈环上激光印刻的一行字母,无谓地摇摇头:“里面有芯片的,把它弄断会立刻报位,所以不能……” 也不知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敢。 见他不愿多说,周蔚也不想好心办了错事,挥挥手告别窗边的美人儿。 杭锋在通话里并没有告诉他是什么事,周蔚也习惯了他经常突发奇想的召唤,只是这一次他收到的地址却不是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而是杭锋名下中央区的一座顶配的酒店,厄洛斯大厦。 杭锋以厄洛斯之名给大厦命名——厄洛斯,战神阿瑞斯和阿佛洛狄忒的儿子,手持金银两箭的蒙眼爱神,半身爱意半身癫狂。 多年前杭锋就命人推倒了原有建筑,着人在原址上建造了现在这座高达五百多米的厄洛斯大厦。设计图纸是杭锋花大价钱请一位新奇派建筑师绘制的,设计风格极其大胆,张扬着独属于商业帝王的疯狂。 六年前,大厦竣工。数百米的主楼大厦及周围同样出色的高层建筑群,使其流光溢彩,堪称是一座奢美非常的空中城市。 大厦顶楼是一座三百六十度全景式豪华套间,每一块玻璃都是新研制的特制防弹材质,就算是微型炸弹式子弹也未必能将它们轰出个口子。杭锋对这座套间很是上心,一应设施都是帝国最先进的,就连灯光也是人体工程模拟响应,会自动根据气温、天气甚至是住客的需求改变光频。 而室内设计却是杭锋亲自操刀。 当然,对外的标价也高的匪夷所思,乃至从建成到如今许多年过去了,肯舍得在这间房里挥霍一晚的人屈指可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愿意被坑的傻子。 周蔚乘室内直达电梯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时,套间里的昏黄灯光寥寥融在深红色的地毯上,中央音响埋伏在吊顶的隐蔽处,与小巧而不失优雅的装饰物混在一起,流泻着悠悠诉说似的轻音乐。周蔚也是第一次登上厄洛斯大厦的顶层,他发现这间豪华客房里的每一个布局、每一块区域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其中某些细节更是精致得过分。 白色近玉石材质的吧台上摆着一支玫瑰,一束冷光直直地打下去,被缚在透明曲颈瓶里的花枝被动得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朝着光源绽开一朵硕大的花苞。在整体暖黄的氛围下,唯有这处冷得寒意四射,仿佛小丑剧落幕时脖子被牵线缠绕扭断的木偶。 他走近了,才发现那并不是朵鲜花,而是被凝脂塑冻过的标本。 周蔚的视线在这诡异的房间里兜转一圈,随即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走到在落地窗边眺望城市远景的杭锋身后,低眉道:“杭先生。” 杭锋错过身,衣领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周蔚偷瞄了一眼,见是一枚细小的白钻领扣,在他这身名贵得夺人眼光的西服套装上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多此一举。 “好看吗?”杭锋突然问道。 周蔚顺着他的视线眺去,目光不可避免地越过了繁华都市,望见远处金碧辉煌的中央宫——在这座中央区里,没有比那里更美的地方了。 “是的,很美。杭先生,”周蔚道,“您叫我来……?” 杭锋半天没有说话,他缓缓翕动眼皮,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商业谈判而显得疲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7 惫不堪。所有人都道杭锋手段凌厉、年少有成,只有时常能够近距离接触他的周蔚看得出来,已经年近四十的杭锋的确开始老了。分明是志高意满尽情挥洒的阶段,他的身上却出现了本不该有的苍衰,眉心永远是微微皱着,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刻板印象。 他从口袋里捻出一支烟,点罢送至唇边吸吞,一时间烟雾从他指尖唇缝里蒸腾起来。周蔚却从飘忽而来的优质烟的尾香中嗅出了一丝相当熟悉的味道。 曼陀罗花香,和那个令司雪衣终日沉迷其中的气味一模一样。 “只有从我这里看去才是最美的,”杭锋不明意味的轻叹道,“他怎么就不明白呢。”男人在曼陀罗烟的迷幻气味中微阖着眼,忽而身形一晃,额头贴在了冰凉的玻璃面上。 “……杭先生?” 周蔚想着要不要伸手去扶一扶,杭锋就已经恢复常态离开了窗边,他碾灭短短一截烟尾,身形稳稳地陷进皮质沙发里,倏忽再度亮起那精明的眼神,上下打量过自己这身材挺拔的助理,运筹帷幄地好似将他放在一盘棋上斟酌对错。 良久,他终于打破这寂静,视线不再停留。而是拿起桌上一台卡片式通讯仪,随意划动了几下,淡淡道:“昨晚去哪了?听说你商谈宴还没结束就离开了。” 周蔚只好说:“商宴我已经谈妥了,合同明天他们就会送到您的办公桌上。” 杭锋指下一顿,怔怔看着屏幕里的照片,一点点放大再放大,高素摄像使照片中的细节纤毫毕现。他的食指隔着薄薄的软屏在那隽秀的脸庞上轻轻抚摸过,划到耳垂时忽而被什么激醒,露出了极度厌恶的深恨。 他将屏幕调转方向,摆在周蔚面前:“这就是你提前离宴的理由?” 周蔚心下一紧,因为那是他与靳雨青的合影,还是夜深人静时分,他开车载着靳雨青回到d区那栋从未告知别人的私人公寓时,打横将他从车里抱出来的画面。当时靳雨青昏得很沉,身上披着周蔚的西装,头不自觉地歪在他的肩头,动作相当亲密。 但那到底是一张图片,还不至于将周蔚彻底打乱,他张口道:“杭先生——” 杭锋一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又调出另一张照片,是躺在冷冻治疗仪里的靳雨青,面色苍白无血,在低温的维生系统下连趾尖都结出了浅浅一层冰霜。 半晌,杭锋说:“他必须得活。” 周蔚这就不太懂杭锋的意思了。 “这些年我给中央宫送去了不少肥料人选,但他任凭自己衰萎下去也不愿意接受。”杭锋指尖轮流点在屏幕上,“这样下去不行,不足三年他就要彻底枯萎而死了……是时候该给他找个园丁了。” 肥料与园丁的区别,对顾允清来讲,大概前者是主动接纳,后者是被动承受。杭锋在屡次给过顾允清选择后,终于还是决定罔及他的意愿,替他物色园丁。 如此看来,顾允清这帝位当真是可有可无,竟被一届商人控制着,荒唐的很。 男人的语气带着不愿意沾惹麻烦的嫌弃之态,一国之君便宜得好似家里的猫快到发情季节了,只好随便拎只公猫去凑一凑。杭锋道:“周助理,他愿意被你接近,还能跟你在一栋公寓里共度一夜,这事儿也是再好不过了。”他稍微向前顷身,逼视着周蔚,“既然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从明天起,你的工作就是让他接受你成为园丁,引诱出他的花期,让他成功育种。” “……育种?”周蔚微微吃惊。 “对,育种。”杭锋森森道,“我要他的孩子,越多越好。” 周蔚下意识攥紧了双手,一股说不清的寒意从脊背冒出来,沿着妥帖的衬衫在肌肤上四处弥行。植人孕育方式本就与人类不同,他们在花期时相互授粉完成结合,通过体外受精孢子的形式进行育种。杭锋虎视眈眈盯着黑金帝国、盯着中央宫那么多年,迟迟没有对顾允清下手,却在今时今日顾允清快因为衰竭而死的时候,扬言要他育种而出的孩子。 杭锋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周蔚还企图从杭锋的细微表情中窥探出什么的时候,对方的通讯手环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瞬间就变了脸色,匆忙起身扣上耳机,走到远处回避了周蔚,声音低沉地接听了通话:“喂?” …… “……必须保住……不计代价!不计成本!……” 零星几个词语传进周蔚的耳朵,他低头看向那张靳雨青冷冻仪中虚弱的照片,目光自然而然地流出疼惜之情。杭锋虽暗中藏匿了太多事情,但在关于靳雨青的身体状况上没有必要隐瞒他实情。若没有持续完善的养护,靳雨青没有几年可活,至少周蔚对此深信不疑。 杭锋还在激烈地与人争吵,周蔚鲜少见到他如此失态。鉴于此时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情报好打探,便悄悄拿起桌上的卡片式通讯仪,把里面那张昨夜抱靳雨青下车的照片传到自己的账号里。 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套间。 电梯“叮——”地抵达顶层,周蔚的身影被简薄的电梯门板渐渐遮蔽时,他听见了杭锋的一声低吼:“他要是死了,你们都要跟他陪葬!” 是谁死了? 第106章 枪与玫瑰7 “砰、砰——!” 接连几声枪击在寂静无人的射击训练室里响起,干净白色的消音板铺设在四方形墙壁上,一枪结束,黑漆漆的枪口还残留稍许滚烫的余温,再扣动扳机,弹匣里传出空膛的动静。 靳雨青摘下减音耳机,鬓角被微薄汗水渗得清亮,他放下手枪,不禁用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考虑到靳雨青的身体状况,训练室中的温度调得极低,换成任何别的什么人进来估计都会被冻得哆嗦。也许是在冷冻仪里躺得太久,此时正在休憩区整理弹夹的男人并没有丝毫不自在,就连因为全神贯注而激出的汗水也迅速被他白透的皮肤蒸干了。 他整理好弹夹,一边翻看着摆在桌上的文件,一边端起调配好的营养药剂,抿咖啡一般小口地品尝,若论口味,那药剂并不比纯黑咖好上多少,都是一样的苦。 文件不过是薄薄几张纸,原本底下的人可以用更加便捷的电子形式传输给他,但靳雨青却更加青睐纸质的手感,仿佛这些内容以白纸黑字的形式展现在眼前就能更真实,也更有说服靳雨青的力量。 虽然帝国的权力中心被寡头杭锋暗中控制着,但起码中央宫还是听命于靳雨青的。手里的档案和照片也没有几页,但每一张都打上了“周蔚”的名字,简历、身份,他西装革履跟随上司出席各大商会的照片——从被周蔚送回来之后,靳雨青就派人去调查过周蔚,也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了回报。亦或者,这根本算不上调查,因为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8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名了,用不着太过于大费周章。 而得到的结果却让靳雨青微微皱起了眉峰——周蔚是杭锋的人,还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 靳雨青并不是个喜欢苦味的人,尝了一口营养药剂后就快速仰头饮尽,尚且来不及回味泛起的后味,就听见挂在脖颈上耳机里传出的呼叫声。 他拎起半边耳机贴在耳朵旁,听见总管毕恭毕敬的声音:“陛下,锐晟实业的周总想要见您一面。现在被安排在会客厅里等待,需要回绝吗?” 锐晟实业的周总?哪个周总? 靳雨青纳闷了没几秒就反应了过来,还能是哪个周总,可不就是正摆在眼前的周蔚吗。周蔚明面上是杭锋的私人助理,实际上却深得老板器重,甚至于将锐晟实业直接交给他管理。周蔚这两年帮杭锋解决了不少黑里白里的麻烦,给他一块味美可口的“奶酪”犒劳犒劳也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事情。杭锋的经济版图那么宽阔,名下的产业也多了去了,锐晟的确是个不错的用来巩固人心的道具。 杭锋对待下属一向大方宽厚,出多少力就能得多少赏。 因此,在杭锋面前,周蔚要降格做个助理;但在外头,尽管他也只是锐晟实业的幕后老板,并不事事亲自过问,多少人还是要老老实实地称他一声周总。 靳雨青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不用回绝,我很快就去。” 周蔚在会客厅里坐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慢吞吞的靳雨青等来,对方走进门时脸色平静,衣着修身得体,一握银发被松松拢着垂在肩头,发梢濡着湿气,许是才洗了一个澡。 他盯着那双银灰色漂亮的眼睛,急迫地想从里面挖出点令人欣慰的东西,比如温柔、眷恋,或者一点点期待,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从靳雨青的脸上发现了一丝不堪信任的怀疑。 那对周蔚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靳雨青走到周蔚身边坐下来,肘下夹着一份文件,两条腿自然交错,面颊以一个轻微的弧度偏过去,温和疏离地叫了他一声:“周先生。” 周蔚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愣愣看着他。 “周先生,周蔚。”靳雨青道,“你今天来,是想向我讨要昏迷那晚救我的酬谢呢,还是受命于杭锋,通知我什么?” 周蔚恍惚回过神,目光还没从靳雨青的脸上移开:“……什么?” 靳雨青笑了一声:“你不是杭锋的人吗。这些年杭锋直接间接地操控着内阁,他那么器重你,你不会不知道吧?”他抬手将文件甩过去,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并不明显的阴影覆在下眼睑,透着股病气但绝不弱势,他说,“周蔚,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杭锋吗,还是我?” 周蔚将散落的纸张一份份看过去,上面记录着这两年他为杭锋处理过的商业内幕,其中不乏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他抬头看了一眼,靳雨青目中的疑虑更重。周蔚自己心里也明白,他为杭锋出生入死才换来如今快速提拔的地位,如果不是对主子极度忠心,没必要如此赴汤蹈火。 他没有直面这个质疑,而是问靳雨青:“你对以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靳雨青疑惑了一会。 “在你的记忆里,我有伤害过你吗?” 靳雨青低眉回忆了许久,将零散的记忆慢慢拼凑成一个个完整的事件,但这也是个足够庞大的数据量,塞得他脑海里满满当当的,思维几乎要陷入拥堵的停滞中去。 最终,他将后背往沙发靠背上一陷,轻阖起眼眸,神思疲累地摇了摇头。 趁他松缓精神的空档,周蔚起身半步,以无法抗拒的姿态将靳雨青困拘在单人沙发之内,但他也留下了足够对方推拒的空间,不至于太过压迫。待靳雨青睁开眼,已经被山峰般浓重的阴影堵得严严实实,他第一个想法是推开周蔚,但潜意识里有种念头促使他没有那么做,而是静静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周蔚意识到眼下的状况有些糟糕,因为这并不是个向靳雨青提出“园丁”这一建议的合适时机。没有爱情加固的占有和支配只会加速他们之间关系的破裂,而以靳雨青的固有性格,逼迫他接受堪比折辱。 但他愿意稍微赌一赌。 “你只要记得我不会伤害你,就够了。”周蔚说道,“靳雨青,我不想强迫你,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希望你考虑一下。” 靳雨青问:“什么事?” 周蔚俯下身子,以手抚触他的耳缘,温暖的指腹碰到他发凉的皮肤,轻声的耳语环着湿热的气流堪堪吹过脸颊。男人衣上隐淡的依兰香被体温蒸发,随着呼吸交织入靳雨青的肺部。少量依兰香有镇定和放松神经系统的作用,周蔚观察到靳雨青不那么警惕防备的表情,才缓慢将来意说出口:“接纳我,让我做你的园丁——” 园丁二字才刚落入耳畔,靳雨青的瞳孔就如针尖一般骤缩起来。周蔚预感到不好的一瞬间,对方突然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臂,紧接着用力一扭,三秒内两人就姿势倒换,靳雨青以一个手臂反折的角度把他狠狠摔在沙发里。 周蔚回过头,就被一柄冰凉的枪口抵在脑门上。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靳雨青说道,抬起下巴注视着他,“是杭锋的意思?” 周蔚并不惧这把枪,枪上的保险栓都还没打开。更何况濒临枯竭的玫瑰观赏种对上缠藤的自己,根本是毫无胜算,他目不转睛地与靳雨青对视着,不慌不忙地应了:“是杭锋,但也是我自己的意思。雨青,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应该清楚,频繁的昏倒、颓力,越来越差的精神状态,你现在连枪都快握不稳了!你需要养护!” “所以呢?”靳雨青对此并无动容,他全力压制着周蔚的行动就已经耗费了自己大半的力量,突如起来的眩晕让他神色涣散了一下,两腿发软向下滑脱,不留神就坐在了周蔚的腿上。他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对方腰间探出的藤蔓固定住,暧昧地拢进男人的怀里。 愈加浓郁的依兰香松弛着他的神经,而从敞开的衣襟中伸进去的触须蛇一样盘绕在肌肤上,头部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后背紧绷的肌理。 “你需要养护。”周蔚又一次重复。 靳雨青斩钉截铁地说:“可我不需要园丁。我绝不要被谁支配和控制,也不会成为需要依附于力量种才能苟延残喘的花种——不管杭锋派来控制我的园丁是谁,哪怕你也不行。” 他顿了顿,叹气说,“周蔚,我也想回到过去,但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就像前世、像一场场的梦,毫无归属感。我愿意尝试着接纳你,但这绝不能是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如果你企图利用打感情牌逼我屈服,恐怕我们将势不两立。” “我不控制你,不需要你的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9 依附,更不会以园丁的身份压制你。”周蔚打断他,“但你需要一个人来调理养护你的身体。还有一点你应该清楚,杭锋要对你动手根本不在乎你愿不愿意,哪怕不是我,明天也会有别的人来自荐枕席,而换个人却绝不会考虑你的感受!你难道要来一个宰一个,在还没扳垮杭锋之前就把自己耗死吗?” “……” “让我帮你,雨青。” 靳雨青早就将杭锋列为首要调查和监视的任务对象,因此对这个经济寡头身边的所有人都持有怀疑态度,更何况周蔚还是那人身边一个举足轻重的助手。靳雨青迟疑了很久,而周蔚眼中类似于乞求的目光让他的心思渐渐放软,他的理智提醒着自己要时刻保持警惕,可潜在的本能却被男人轻易的捕获。 他想起那天在周蔚的公寓里,对方试图触碰却因自己的抗拒而流露出的明显的失落,那种……好像失去了无价之宝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又徘徊在靳雨青的心头。 和现在眼前的这双眼睛一样,没有利欲杂质的掺和,单纯只是期待和乞求。 鬼使神差地,靳雨青点了点头。 第107章 枪与玫瑰8 靳雨青有挺长一段时间一直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 头脑发昏点头答应了周蔚的那天,他清楚记得对面墙壁上的电子钟跳跃着下午三点零五分的数字,会客厅里分明排列着两行会客位,足够接见一行外国使团的,而他们俩却非要挤在一张窄小的单人沙发里。周蔚的黑瞳似乎闪烁起来,那里面倒映着彷徨茫然的自己,下一刻,嘴角便落上一片柔软。 对方亲吻的方式仿佛是虔诚地拜谒一尊雕像,而靳雨青的身体也足够僵硬,他骑坐在周蔚膝上,便比他高出一头,银睫阴影里埋伏着的眼眸慢慢俯下视线,平冷无波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好似在考量新入会的信徒。 他并不能从这吻里感受到愉悦,更多的是湿软,实则还有些紧张。骨子里带着些对藤蔓的畏惧,面上虽表现不出来,但被变着角度吮吻锁骨的时候却无端揣测着……揣测周蔚那张线条俊俏的唇缝里会不会突然伸出一只碗口粗的触须,刺进自己的胃脏里。 周蔚也发现了他身体石雕般的紧绷,挪移着吻上对方的银眸,舔湿了靳雨青扬翘的眼睫,致使它们不得不软趴趴地合拢,被男人的舌尖挑动着拨来拨去。 靳雨青忽然一惊——想起这间会客厅里还装置着无死角安全监控器,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刻录下来——便猛地推开周蔚向后看去。 “怕什么?”耳边吹息的嗓音染着低哑的笑意,“怕被他们发现吗?” 靳雨青望着天花板墙角处的安全监控器,一条红色的传输线被人为扭断,裸露在外的金属丝随意支棱着,与细小的绿色蔓丝纠缠在一起。随即入耳式的无线接收耳机传进安保部门焦急的声音:“陛下!您还好吗,监控器突然断开了连接,我们这就——” 要是安保此时闯进来,定能看到他们两人暧昧无比的姿势。 他回头看向周蔚,同时手指按下通话键,快速而冷静的打断安保:“没事,不用来了。” 声音里的一丝匆慌被周蔚敏锐的捕捉到,男人静静盯着他掐断通话,一种捉弄成功的恶趣味在心里腾起。他知道现在的靳雨青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就更加想看他展露各种情绪,这些只在自己面前才能被激发出来的慌乱和失措,也许能让自己稍微安心。 相比之下,不安的是靳雨青。 他企图从周蔚身上离开,可腰部被青藤缠绕固定着,只有臀部能小幅度抬起,不过也是徒劳而已。隔着两层纤维布料感受到那片朝思暮想的紧致肌肤,周蔚快被他不老实的扭蹭磨出火来,腾出的一只手“啪”地一声拍打在他的后臀,危言骇道:“别乱动,我可不太能管得住自己。” 靳雨青被这不算太重的巴掌拍得浑身一颤,左手莫名其妙就被牵引着,摸到对方西装裤下微微挺起的热源,那仿佛是一只会呼吸的活物,在手掌放上去的那刻明显的胀跳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周蔚无辜说道,好像这种状况全然是因为靳雨青的失误引起的。 骑在周蔚身上的靳雨青脸上红了又白,手被烫得猛然抽了回去。自己手里有枪,可如果真的开枪伤了周蔚,一方面是于心不忍,另一方面是介于杭锋的威力。 “周蔚,我警告你。我答应你并不意味着你能为所欲为,”靳雨青低声道,手里的枪顶在他轻微鼓起的西装裤上,恶意地压了一压,“你知道我的目的,我要收回属于中央宫的权力,所以——” 被危险的枪支顶着,周蔚却愈加胀痛得厉害,恨不能直接享受这朵花儿内部的美妙。他突然封堵住靳雨青正在发言的嘴,舌尖钻进去扫荡一圈,让自己的气息浸透他口腔的每一寸,才挑眉说:“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黑金帝国的王有掌控帝国的能力和威严……所以你不能处于弱势,更不能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所以我只能做你隐形的情人,我们的关系不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对么?” 靳雨青惊讶:“周蔚你……” “我知道。”周蔚说,“你一定不甘于靠装力量种来粉饰自己,早晚会将自己观赏种的身份告知天下。在那之前,你需要群众的尊敬和信仰,不能有半分软处。而‘杭锋助理是你的园丁’这件事,足够成为被全世界拿捏诟病的污点,”他笑了一下,“他们会谣言你是倚靠经济寡头而上位的傀儡,是杭锋用来控制帝国的爪牙,不,他们也许还会猜测出更难听的东西……” “……”靳雨青微微翕张着嘴唇,有种被说中一切的滞空感,连刚才被强势深吻的恼怒也抛在了脑后,只是愣愣地望着周蔚。 几世的时光,让周蔚足够了解靳雨青的所有。他慢慢收回了缠绕在对方腰际的藤蔓,改用双臂挽抱住他,轻仰头勾起嘴角询问说:“那等你至高无上的那天,等我不再是杭锋助理的时候,我还有没有机会转正?” 靳雨青一下被问住了,盯着周蔚漆黑无底的眼:“我……周蔚,我……” 其实周蔚并不是很想要那个答案,他微笑着摸了摸靳雨青的脸颊,双手将对方凌乱的衣领抚平,衬衫纽扣直锁死到最上面一个,掩盖住白皙皮肤上遗留着的浅浅吻痕——他可不愿意走出这道门后,靳雨青印着自己吻痕的美妙躯体被别人看到。 周蔚笑亲了他一口:“不急,以后再说。” …… “这些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封锁消息,把对方的资金渠道剪断。” 冷淡严厉的声音从餐桌对面响起,靳雨青被突然打断了回忆,不禁放下了勺子,眼神跨着半张桌面默默地望过去。周蔚抬起头来微微一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9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0 笑,示意他好好吃饭,才起身绕过靳雨青走到阳台去,继续指挥着通讯仪另一头的人。 靳雨青看着碗里深红色的浓米粥,皱了皱眉头,粥里血糯米、红枣、桂圆熬成了粘稠状,红糖的味道充斥着味蕾。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自从答应周蔚做自己的隐形园丁以后,他俩出格的事儿一样没干,周蔚每天定时定点地来中央宫当厨子,翻着花样给他做饭吃。 如今的世界人类早已灭亡,这些植人对美食并不在意,有些品种甚至抓把土往嘴里塞就可以止住饥饿,导致整个黑金帝国的食物都是漫着一股土腥味的黑暗料理。 周蔚的厨艺简直是救了他的命。 不仅是厨艺,周蔚正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深入他的生活,像渗进沙滓中的水分,一点点将靳雨青包容在他的气息之下,就差穿衣吃饭这种事也要周蔚亲手伺候,好像这男人励志要将他养废一样。 这种明明不被任何人掌控,却无端心虚的感觉令靳雨青无法将目光从周蔚的后脑勺移开。 “怎么了,不好喝?”周蔚的身躯忽然无声息地从背后压下来,拢着他的手舀起勺子。 靳雨青僵楞了一瞬,随即侧开头颅:“太甜了。” 周蔚也不故意去讨人厌,拉开旁边的座椅坐下,看着他将粥一口一口的喝进去,随后才送上一杯清水,说,“你的身体太弱了,需要补补。知道你怕甜,这还没放多少糖呢!”他自然地伸手抚了一把靳雨青的头顶,“下次熬鱼汤给你喝,乖。” 靳雨青觉得浑身发毛,被他摸过的头顶也酥痒发热,仿佛周蔚浑身上下都通着电流,碰哪儿电哪儿。 他匆匆吃完早餐,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就往外走。 “去哪?”周蔚把碗盘放进清洗器里道。 靳雨青没有回头,只说:“去训练。” 周蔚立时丢下手里的东西,三两步追上来拦他:“你现在身体——” “周蔚,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他爆发过后就自己楞了一下,抬头看见周蔚的尴尬表情,挽着的袖子还浸着水,一时慌错道:“……对不起,我是说,我在冷冻仪里躺了太久,需要活动锻炼一下。” “嗯,好。”周蔚也没说什么,转头拿起自己的外套:“我送你。” 一路无话。 靳雨青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不快,但他着实受不了这种被无微不至的包围着的感觉,待自己恍惚一回神,身边的一切都已被打上了周蔚的印迹,逃也逃不掉。这个男人身上有种泥沼一样的气息,散发着甜美芳香的拟气,会让人渐渐地自甘于沉沦。 泥沼下面是什么——极乐的彼岸,还是无尽业火的地狱? 为什么前几世的自己能如一只扑火的飞蛾般,哪怕撞得鲜血淋漓也要凑上去,心甘情愿地与他在一起? 头颅阵阵发疼,靳雨青揉着额角,眼前就有一支安神保鲜液递过来,他拆了封口喝下,听见驾驶座的周蔚说道:“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用紧张,顺其自然就好。只要在我这里,你可以全然放松和享受……虽然我现在这么说你恐怕也不会相信。”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到了。” 悬浮车驶进军校,停在军用训练馆的车库里。 靳雨青再一次惊讶于他对自己内心揣摩的精准度,不自然的回避了周蔚瞥过来的视线,推开车门走下去。没想到周蔚并不打算就此离开,而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今天没什么事要处理,想看看你……就只在边儿上看着,行吗?” 还说没什么事,早上那通电话分明是说出了大事!而且能把电话打到周蔚这里的,明显是怕被杭锋知道而选择率先求助他的助理。放着这样的大事不去处理,却跑来看自己训练,他到底分不分得清孰轻孰重? 尽管这么腹诽着,但手指已经按在了身份识别门禁上,指纹解锁后,周蔚长腿一跨就跟了进来,靳雨青也没出声反驳。 训练室前的服役士兵远远望见靳雨青那标志性的银发,立刻并拢脚跟,挺直身板行了个礼,然后才将视线锁定在他身后的周蔚身上:“陛下,这位是……” 军用设施是帝国一级保密设施,盘问搜查外来者是一般性安全程序。 周蔚敞开双臂被士兵搜身。 “他是我……我的……” “生活助理。”周蔚不欲让他为难,接话道,“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是照顾陛下的私人生活助理,姓周。” 士兵仅从他身上搜出一把折叠水果刀,暂时收缴了便放了周蔚的行。 训练场地分为控制室、休息室、封闭训练室和观战台几部分。 靳雨青换上训练服,选择了无器械自由格斗模式,封闭训练室的另一头就缓缓送移出一台拟真对抗机器人。他在一旁活动热身,时不时抬起头,看向站在观战台最近处的周蔚,正隔着防护玻璃向他招手。 “尽力而为,别太逞强了。”周蔚的声音通过防护玻璃的减震,传到靳雨青耳里已经一点儿都不剩了,但他看懂了对方的口型。 为了使对战者全神贯注,战斗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四周的玻璃幕慢慢变色,呈现出单向透视的效果。周蔚的面孔渐渐从玻璃后隐去,整个空间寂静无人。 “五、四、三、二、一,战斗……开始!” 对面的格斗机器人胸前的指示灯由红转绿,表示全自动拟真化的自训练系统被触发,战斗即将开始。 机器人首先动手,握拳直勾勾的向靳雨青挥去,被对手一个轻巧闪避就落了空,随即的几招也都是十分简单的对战招式,对靳雨青来讲毫无难度。 周蔚观看了一会,便掏出通讯仪处理公务,几通激烈的电话会议之后,台下的对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而靳雨青的后背已经被一层汗水浸湿,出招也更加凌厉。 对战机器人也不落下风,每一招都愈加刁钻古怪。 周蔚虽没有接触过这里的军用对战系统,但在闲暇时也会去一些训练俱乐部,强健自己的体格,因此对类似的全自动拟真化的自训练系统并不陌生。 它们的芯片里储存着上百种对抗技能,会根据对战用户的身体数据进行战术微调整,实施专业化的、有针对性的拟真训练,而且会在初始对战中即时收集处理用户的身体信息,循序渐进的改变招数和力度,使用户体验到最有效的训练成果。 靳雨青的每一道拳脚都实实在在地踢打在对手身上,若非对手是个不知疼痛的机器人,眼下怕早已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周蔚变动着位置,从最佳的角度观赏着爱人的战斗。看他眯起眼睛准备勃然一击,看他扬起头颅躲避袭击,汗水晶莹地挥洒在空中,看那一身紧身训练服严密贴合地包裹着他高挑劲瘦的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1 躯体,每一块紧绷的肌肉都能尽情展现。稳准的攻击和变幻的脚步使得这场对战赏心悦目,酣畅淋漓。 他掐了下表,发现靳雨青已经进去了两个小时左右,如此大强度的攻击训练只能适可而止,否则对他未经养护的身体来说有弊无益。 靳雨青也自感体力严重下降,招式渐渐缓了下来,准备再对上两招就偃旗息鼓。 “stop!”他向对战系统传输了停止的口令,解除战斗模式。 拟真机器人接收口令,指示灯闪了几下。 靳雨青畅快地呼出一口浊气,褪下两臂的护腕,边反身向休息区走,边擦去额头冒出的热汗。拎起一瓶水后,下意识地想去寻找看台上周蔚的身影,却发现那层防护玻璃仍然处于单向透视状态,黑晶般的颜色如压顶的乌云,在哑光金属材质的训练室里产生莫名的压迫感。 而场外的周蔚也纳闷了,靳雨青仍不接触战斗模式,难不成是还想再来一局不成? 封闭训练室里的灯光嚯地一闪。 就在它灭掉的一瞬间,靳雨青仿佛看到了透视玻璃后面,周蔚模糊的影子,正挥舞着拳头用力击打玻面,愤怒而且仓慌。与此同时,一种“呲——嗞——”的微小电流声在背后响起,似一只坏掉而漏电的试电笔。 后脑的发丝都因为这泄露的电流而竖起,靳雨青霎时绷紧了所有的肌肉,手里的饮料瓶子也被捏得变了形,淡青色的能量饮料水从瓶口涌出,滴滴答答地沿着手肘落自地板上。 那电流寂静了几秒,待它再度响起的时候,靳雨青突然回袭!转过的视线正对上一双赤红的电子眼,在频频闪烁不停的坏灯训练室里仿若厉鬼——那是刚才与他对战的拟真人体。 并做手刀挥去的肉掌在砍下的一瞬间仓惶着强行扭转了线路。因为这具拟真人体的手里,赫赫然握着一把匕首!而他清楚记得自己在选择模式的时候,挑选的是无器械自由格斗,它身上根本不该有刀具! 饶是靳雨青反应再快,也没料到拟真人体会突然以匕首袭击他,为保护脆弱颈部而格挡在前的手肘不可避免地被划了一刀。接下来的几招已超出了普通训练模式应有的强度,分明是为训练特种兵而设定的专用致死模式。 这种模式一般都需要教官的指纹解锁才能施行。 靳雨青一个侧滚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快步跑向紧急逃脱门,而拟真人闪着红光紧追在后。他握住逃脱门的把手,用力晃动了几下,却诧异地发现门锁似被人从外面销死了,根本扭不开。 周蔚的声音根本无法穿过严密的防护玻璃,眼看拟真机器人将人逼到死角,靳雨青的脸上很快透出无力招架的苍白。他瞅准了时机,突然一脚踹断了拟真人持匕的右手,臂腔里的金属线嗞嗞地冒着火花,可它那也没有停下来,竟然从另一只手里刺出新的刀具来! 俨然是一副机械失控的架势。 控制室看不到训练场上的恶战似的,对失控暴走的拟真机器人熟视无睹,半天也没有人采取任何措施。周蔚情急之下冲出观战台,找到那名搜他身的小士兵,连拖带拽地弄到训练室门前,差点被对方当做袭警给击毙。 小士兵掏出手枪的瞬间,周蔚一把夺过枪支,熟练的开保险上膛,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早已浸淫射击多年。他无视小士兵的口头勒令,砰砰两枪打碎了训练室的电子门锁,猛地一脚踹开。 “雨青!” 靳雨青闪身匍匐下去,就地一滚,两腿钳住了拟真人刺下的手臂,那把明晃晃的金属刀具就悬在自己的头顶,刀尖的亮光刺进眼眸。 “别动!”周蔚喊了一声,悬空的手枪架在另只手的腕上,单眯起的眼睛瞄准了拟真人的头颅,那里面有控制它们行动的中枢芯片,除非打爆它,否则就算只是残肢断体也会无止境地动下去。 一把手枪能不能准确地一击毙命?毕竟芯片那么小,就算用光了所有的子弹也有可能射不中。靳雨青仰面躺在地板上,身体已经落了几道划伤,他喘着粗气望向门口的周蔚,银发白肤和剧烈鼓动的胸腔使他看上去有种濒死的美感。 周蔚的手指稳稳地扣住了扳机。 “砰——!” 拟真人的脑门上留下一个被子弹的热力摩擦而出的焦黑弹孔,嗞嗞的声响漫遍拟真人的身体,那双狰狞的红光电子眼在频数了几回后,终于安静的熄灭。 周蔚又不安心地补了一弹,才把手枪抛还给楞在一边的小士兵,“去叫医疗组!就说粗估器械外伤、脱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其余情况不详。”他快步走进去,把靳雨青从拟真人的刀下抱出来,捡起旁边洒了一半的能量水饮料,给他喂了两口。 靳雨青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软在周蔚的怀里。 “你没事吧?”周蔚上下检查过他的身体,只发现了几道外伤,悬吊着的心才稍微搁置下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头有没有撞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雨青眨着汗湿的眼睫,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充耳不闻,似笑非笑地说:“你的枪法可真准啊,周助理……” 周蔚还没说得上两句话,靳雨青就靠在怀里阖上了眼睛,大概是累极了。原本就没有恢复完全的体力又被大肆透支,他抱在怀里的躯体因汗水浸得湿淋淋的,鱼一样又滑又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陷。 “周助理!来了来了!医疗组的人来了!” 跟在小士兵后面的,是提着医疗箱一路小跑而来的植医们,各个带着宽大的白口罩和手套。一进训练室就被这凌乱的场景惊到了,再看他们陛下被割得破破烂烂的训练服,吓的纷纷半跪下来,掏出医疗箱里的工具,有条不紊地迅速检查起来。 一名带头植医不断得用纱布抹着冷汗,擦汗的纱布都快赶得上给靳雨青伤口止血的纱布数量了。 周蔚皱着眉头紧盯着他们的动作,他虽没有学过医,但在杭锋手底下办事,难免遇到见血的情况,对一般外伤处理还是有经验的。 “周……周助理是吧?”带头的植医开口道,“陛下受伤不重,主要是脱力而已,不过有的伤口需要缝合。这里不具备无菌条件,还希望您能将陛下交于我们医疗组,我们会马上安排缝合手术。” “嗯。”周蔚应了一声,松开了环抱着靳雨青的手臂。 一台担架从门外送进来,靳雨青被两人抬着,安放在上面,用固定带束缚住腰和腿。 落在最后的年轻植医收拾了工具,提起药箱。他起身经过周蔚身边的时候,周蔚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悬擦而过,对方像怕被周蔚责备似的赶忙低下了头,加紧几步追上医疗组的同事。 周蔚在原地迟疑了一瞬,望着那人的背影深深地打量。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2 刚才那名年轻植医的眼神……实在是有些过于犀利了,有种对生命的冷漠感,实在不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在面对无辜受难的病患时,应该具备的态度。 第108章 枪与玫瑰9 靳雨青被送进训练基地的临时手术室里后,才有自称是训练场地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赶过来,一通赔礼道歉痛哭流涕,将这场事故归结为拟真机器人年久失修导致的失控,企图免去自己受到处罚的责任。 周蔚只是靳雨青身边一个既无名也无实的地下情人,就算他再愤怒,也没有权力去处置这些军部的混混们。他只能冒充所谓的“私人生活助理”,口头训斥他们一顿。 离开训练室时,周蔚曾检查过那个拟真人,但由于中枢控制区已经被他那两枪打得稀巴烂,根本没办法还原,也就无从下手调查它到底是失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控制室……压根就不让他靠近! 在外面叱咤风云,动动小指就能翻出一堆商业机密的周蔚,在这座为令是从的军事设施里,只有干瞪眼仰仗靳雨青的份儿。 他抱臂靠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眼睛盯着“正在使用中”的红色指示灯晃神。 靳雨青只是皮外伤,缝合手术根本用不了多久。而周蔚等了半晌,低头一看手环,竟是几十分钟过去了,里面还毫无动静。他越想越不对劲,不光是突然失事的对战系统,疑点重重的控制室,还有那个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年轻植医。他周蔚虽然在商场上颇有威名,但在这种全封闭的军事设施里就是一张毫无特点的白纸,更何况长得又不凶神恶煞,没道理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医生畏惧。 周蔚想起那大夫的眼神,匆忙避开时仿佛是怕认出来似的。 他猛然抬头,走到手术室门前唤了两声“陛下”。没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他就心下一横,一脚踹破了墙角的备用消防架,从一片碎玻璃里拽出红彤彤的消防器,抽出横插在手柄里的保险销,将喷筒对准了手术室的电子锁。 周蔚压动开关,大片冷冻干粉喷射出来,迅速在电子门锁内部凝结出白霜,暂时冻住了电子锁芯。手术室里传出隐约凌乱的脚步声,他丢开消防器用力撞开被冻脆了的电子门销,那门着实厚重,不用想肩膀必然是撞红了的。 里面的人听见撞门的动静开始稀里哗啦地收拾东西。 连踹开几道外面消毒室和备药间的门,周蔚终于望见平躺在手术台上,全身被固定带捆得严严实实的靳雨青。那张本就白得透明的皮肤愈加苍白,旁边的生命检测仪滴滴地响,可见心率以一个非常快的频率闪烁着,微张的嘴唇快速摄取着空气,却止不住冷汗不断地溢出。 植医慌忙扣上一只医疗盒,被锁死的刹那,周蔚看到那里面摆着两袋灌得涨满的粘稠液体。 那是一对大容量血袋。 周蔚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推开阻拦他的植医们,冲到手术台前——只见靳雨青翕动着眼皮,眼神茫然恍惚地望着他。滔天的恼意从心底窜起,他一把揪住医生的白领子,低吼道:“你们在做什么!想把他抽死吗!?” “这、这……”植医畏首畏尾地缩着脑袋,眼神瞟到另一头。 周蔚顺着他的视线瞭过去,看到那名可疑的年轻植医,在口罩遮蔽之下,两只小而亮的眼睛黑岑岑的。他将手底的植医用力推开,向那青年的方向走了两步,对方警惕地向后一退,慢慢将右手伸进白大衣的衣缝里。 警觉性提示着周蔚,他有枪。 而周蔚有什么?唯一一把水果刀还被收缴了,眼下最多能抢到几把手术刀剪,可用这些冷兵器对付枪弹?别闹了,除非他与靳雨青都打算被弄死在这里。 对方退到手术室没有开灯的半阴暗处,周蔚眯了眯眼睛寻找破绽,视线顺着他的脸瞥到对方无菌手套没能遮住的一截手腕,愰然一愣。 这时候,退散到手术室四角的几名植医也渐渐握紧了双手。 此时,周蔚的脑子里全是那名青年手腕上的倒三角形纹身。 纹身虽简洁而且毫不起眼,但却意义非凡。 这个小小的倒三角在周蔚刚刚任职杭锋助理的时候就见过,在一个窃听了公司机密,意图大价钱倒卖给对手公司的安保身上。那人很快就被抓回来,扒光了扔进装满鲜活水蛭的泥缸里,以示背叛的惩罚。周蔚被要求在场观刑,在一阵凄惨尖叫声中,那个倒三角鲜血淋漓地纹在那人的颈侧,直到那群血吸虫将他享用得面目全非。 那个倒三角正是杭锋招募培养的安保组织的标志,其严酷程度不啻于帝国军队的训练。他们为杭氏经济帝国保驾护航多年,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严密的体系,而且直接听令于杭锋。 换言之,这个倒三角组织就是为杭锋卖命的私人部队。 这会儿周蔚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一连串的事故也有了应为之负责的肇事者——他的顶头上司,杭锋。 “周先生,”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穿过厚重的口罩,还刻意压低了声线。他的手往衣襟里又伸了伸,短柄枪支的形状在白衣下隐约可见,“周先生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 周蔚作势松下戒备,双手插兜道:“当然。不过你们应该事先通知我一下。我最近按照先生的吩咐,正在——”他说着用余光掠了一眼手术台上昏沉沉的靳雨青,“先生应该知道的,所以我难免要紧张一点。” 对方微微点头致意,表示理解:“命令紧急,我们也不知道今日周先生会在场,唐突了。那么……请您好好照顾陛下吧!” “我们走。”他说完,便提起保存着血袋的医疗箱,带着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手术室。 直到他们走远,周蔚抄在口袋里的手还攥得发青,血管和筋络狰狞地盘绕在手背上。他没料到杭锋的势力已经大到能够侵入军事设施的地步,但今日之事,却也说明了杭锋并没有彻底控制一切。 否则也没必要整出这么一出意外事故,来伪装自己的行动。 可他们抽取靳雨青的血液要做什么?而且一抽就是两大袋。 他愈发怀疑杭锋与顾允清之间原本就有什么纠葛,而这纠葛无外乎四种——权、财、情、仇。在周蔚对杭锋的了解里,这个威慑帝国经济圈十几年的男人从来没跟谁闹过绯闻,除却私底下玩弄的几个花种肥料,也没有要成为谁的园丁的意图。权财杭锋从来不缺,难不成还是跟顾允清有仇? 周蔚解开手术台上的束缚带,把靳雨青打横抱在怀里,驱车赶回中央宫。 “……”靳雨青小声呻吟着,因失血过多,眉头难受地拧成一团。 “马上就到了,雨青,马上!”他把车开得飞快,不多时就冲进了中央宫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3 。 他把靳雨青抱回卧室的时候,那白透如纸的脸色吓了总管一跳,匆忙要去叫医疗区的紧急救护,却被周蔚拦下了。他还没弄清楚杭锋到底要抽血做什么,这时候把靳雨青送到医疗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蔚调出一串号码发给总管,道:“联系这个人,就说是传我的话——让他尽快带医疗工具来中央宫,否则不出三分钟,就会有人上门砸烂他那宝贝似的颈环!” “还有,告诉他,别把他那曼陀罗烟草和药酒带进来祸害人!”说罢,将房门一关,从里面销死了。 总管:“……” 周蔚把靳雨青放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他清瘦的身躯陷在床褥里,汗水泞湿了发梢,身子却瑟瑟发抖着,不自觉地往身旁人的怀里钻。 坐在床沿的男人迟疑地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裹着靳雨青的训练服,很快将他脱得精光,只余一条底裤罩在腰际,才伸手将他乱糟糟的发丝抚平。 “对不起。”周蔚下定决心,低头吻了一下靳雨青的额迹,手腕忽然就被他抓住,“——雨青?” 靳雨青强撑着意识靠坐在周蔚胸前,掰着他的手腕看他的通讯手环,“周蔚……”他呢喃地唤着周蔚的名字,毫无血色的手颤颤巍巍地碰过来,两只手环对接在一起,发出“嘀!”的识别声。 “周蔚……25……267……8……”他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周蔚才反应过来,那串数字是自己的身份识别码,他竟然背下来了。 “你做什么?”周蔚疑惑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却见靳雨青登入了中央宫的安全防护网,在身份许可界面里输入了他的身份识别码,在弹出的界面将“周蔚”的身份许可等级从d级观赏级调成了a级——最高许可。 而再往上的s级,是独属于帝王的特殊许可。 哪怕是中央宫总管,所拥有的许可等级也不过是b级。这代表周蔚无需经过靳雨青或任何人的同意,就能够擅自调用中央宫的大部分资源,进出往来更是随意自由,是中央宫真正的第二个主人。 “周蔚,”做完这些,靳雨青垂首歪倒在周蔚的胸膛,弱弱地出声,“地下有一台冷冻仪,把我放进去——封锁消息,这段时间……中央宫交给你……拜托……”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杭锋的人?这么放心把中央宫甩给我,等你一觉醒来,怕是整个王位都换人坐了。” 靳雨青仰起头,无悲无喜地盯着他,眼底雪白一片:“你不会吧……周蔚。”他说着笑叹一声,鸿毛般轻轻挠过周蔚的心房,“那也没有办法,我好困,想睡觉啊——” 仿佛无垠无际的落雪平原上被轻轻地踏了一脚,在心底留下了柔软的凹陷,周蔚俯身拢他入怀,两脚把鞋子蹬掉,抱着他上了床。一点一点地,从侧面亲吻着他冷汗频频的耳颊,吮去晶莹剔透的汗珠,小声道:“你没有时间再在冷冻仪里躺上三年五载了,更没必要再去体会那种寒冷,雨青。” “嗯……?”失血过多令靳雨青疲惫和乏力,他模糊听着周蔚在讲话,也模糊应答着。 “接受我,接纳我,好吗。” 似乎是什么词语激发了他的活力,靳雨青倏然瞪开眼睛,茫然无措地紧紧抓着周蔚的手指。 被抓住的手反扣过去,五指慢慢穿过他的指缝。周蔚诱惑般的、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植物素气息,他似个由天而降的真神,用温暖的怀抱和迷惑性的言语招揽着被冻僵在雪原上的濒死旅人,并许诺他一条光芒万丈的归途。 是催眠,是诱惑? 引导他被捕捉、被占有,自愿献上醇美的喉颈与光洁的身躯。 周蔚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放下一切、放空自己,你不用再思考,也无需烦恼。只需将你的全身心都交予我——对,放松,就是这样。” 靳雨青的银睫渐渐垂下,又不甘心地颤抖着,直到软绵干燥的吻落下来,彻底封死他窥探外界的视线,将自我严防死守在一片狭小区域里。所幸的是那里面并不全是漫不见底的黑暗,剩余的唯一一寸光芒——是周蔚。 一条摇晃的铁索横贯在那寸光芒和自己之间,半步行错,万丈深渊。哗啦啦响动的铁链将他绷紧的心脏勒出血痕来,他一步步提心吊胆地走过去,仿佛为了那片光明能够奋不顾身。 他跃下铁索,扑入光明的怀抱,一身防备和苦痛在此刻尽数卸下,灵魂好似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舒服极了。 “再说一遍,你是属于谁的?”蛊惑的嗓音再度盘旋、消弭。 靳雨青瞳孔失焦,陷于光明幻想的欣快使他无法自拔,无力的颤着嘴唇,道:“是你……” 周蔚抬手勾住他的下颌,扳过去一个轻微的角度,重重的不容置疑地吻下去。 “很好——享受吧,我的爱。” 第109章 枪与玫瑰10 朦胧的白色窗帘静静地垂在明亮透彻的玻璃窗前,阳光从缝隙里偷窥进去,从地板、至床沿,最后攀上纯白色的床单,它似莽莽撞撞闯进篝火晚会的陌生来客,赤裸交织的倩影烘热了它的脸颊,却又突然被一把拽进了这场狂野的肢体盛宴中。 男人琐碎的吻比阳光更炽热,每每落下一点,就烫得靳雨青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他像只猫儿蜷缩在主人的怀里。思考的能力已经被褫夺,银亮的眼睛虽张着,却粼粼瑟瑟一望见底。 周蔚缓慢褪去自己的衣衫,结实利落的肌肉流线型地覆在精壮的骨骼表层,他两指勾起靳雨青的瘦削的下颌骨,使他的头部仰躺在自己的肩上,天鹅白的颈子弯曲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周蔚的眼中暗光流动,脊背处的两块胛骨奇异的高高突起,骨骼“咔咔”的生长着将皮肤撑得近乎透明,一点绿意从皮下冒出头来,如破土而生的种芽。 窸窸窣窣的抽条声盘旋在卧室间,不多时,以肩胛骨为根基而生的藤蔓已经垂满了整张宽软床铺。一支绿条挑起头部,蛇行游走向不远处的金属柜,从拉开的抽屉里卷出十几瓶预留在那里的保鲜剂——靳雨青需要补充一些失去的水分。 周蔚一瓶瓶地打开,含在口中暖成人体适宜的温度,才一口一口地渡给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唯恐呛进对方的气管。混合着强烈植物气息的保鲜试剂湿润了他失血干涸的喉咙,靳雨青好似沙漠里孤行已久的迷途者,绝望之际偶得甘霖,即刻渴极般大口吞吮汲取着得来不易的津液。 唇与唇的摩擦伴着迫不及待的焦躁,而周蔚拎得清,这对自己来讲无异于邀请和挑逗的行为,对怀里正懵懵懂懂、意识模糊的靳雨青来讲,只是植人的生命本能而已,并无多少情欲可言。 过急的吞咽还是使一部分液体呛溢出嘴角,顺着光滑细腻的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4 肌肤汇成一段溪流,濡进半挂在耻骨上的底裤里。亲肤的布料吸饱了水产生紧贴的效果,勾勒出潜伏在里面的器官形状。 靳雨青感到湿润的凉意,无意识地伸手去抓,被周蔚一手制住钳在背后,用藤蔓锁住。又三四条细软的绿藤缠绕横亘在靳雨青的身上,以防他动作过大,绷裂了才缝合不久的伤口。 周蔚遣使着藤蔓,撕碎了那块欲盖弥彰的布头。为了保护靳雨青的皮肤,每一根困缚他的触须表面都分泌出了恰到好处的汁液,却也免不了那白缎一般裸呈在空气中的肌肤泛起了暧昧的红痕。 “嗯……”靳雨青不安分地乱动,致使周蔚不得不加重了捆绑的力度,将他牢牢限制在自己身前狭小的空间里,只能乖乖地任人摆布。 “你只需享受快乐,只需感受我……不要动,那会让你疼痛。”周蔚竭力压制着自己沙哑的嗓音,目光痴汉似的留恋在心上人的脸庞上,忍不住垂首舔舐着力所能及的每一寸——想把他融化在自己的骨血里,和漫生的藤条一起,经年累月长成一棵相依相扶的参天大树。 藤蔓依照他的思想而动,仿佛十几双手向靳雨青伸来,连大腿根部也缠缚着细绿的蔓丝。枝条泌出的粘液在哪里抹开,哪里就迅速绯起一片,皮肤也被打磨成了一张薄膜似的,血管的流动和每一根肌丝的拧搅都敏感地反应在上面。靳雨青被钳制了行动,肌肉不可控地细细痉挛,目中湿漉漉地望着头顶俯视下来的周蔚。 “痒……周蔚……”他小声叫道,被青藤分开的两条腿相互擦磨,臀缝被藤蔓黏液特殊照顾过,尤其泥泞难言,且红得艳目。 每一根藤蔓都是周蔚的分身,成倍翻番的触感在脑海中放大,他的下身早已胀痛到极致,因其主人刻意的压制而呈现出狰狞的紫红。周蔚克制的意志也凄惨地濒临崩溃,他实在听不了任何的声音了,更何况是靳雨青视线涣散之下发出的羸弱嘤咛,那比任何春药都更加强效。 “——啊!” 尖促的沙哑叫声唤回了周蔚飘远了的魂儿,一种紧致而柔软之极的触感从末梢传来,一层一层的裹吮和蠕动几乎要把他刚回归的魂魄再度吸走。他不过是遣使青藤安静地呆在里面,触须被温暖甬道包围的感觉,就已经让周蔚痛快到窒息,几欲要忍炸了。 柔软内部自发地吮吸异物的感觉唤醒了靳雨青曾经的那个绮艳梦境,星夜、沙滩、摇晃的悬浮车,以及带给他无限屈辱和快意的触状植物。真实与幻象的交织使他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唯独身体的沉沦被周蔚掌控着、拿捏着,以不容置疑的姿态赋予他最纯粹的感受。 靳雨青的器物缓缓膨胀起来,盘绕着私密之处的属种印迹也愈发红艳,诡魅而刺目着摇摇欲晃,勾诱着男人最后的理智。 而周蔚并没有彻底垂陷,他发现自己还没有真正进入爱人的身体,靳雨青却已控制不住自己,半硬不软的玩意儿失禁似的不断向外流泻,黏液大汩大汩地噙湿了身下的床单。周蔚用手指捻了一些,温凉的半乳白液状,有些过分的清透,显然是失精过度。 也许这也是他身体上缺陷的一种表现——这样的体质和硬度、这种一碰就湿的敏感,就算靳雨青想,恐怕他也没那个能力进入任何一名肥料的体内,享受他们的养护。 如此想着,男人抽出藤蔓,从背后挽起靳雨青的一双膝弯,将他向上一抬。 脱离了床面的臀瓣吊在半空,已经适应了异物的穴道骤然滞空,冷空气嗦进暂时无法阖闭的小口。靳雨青的指甲扣进挽抱着自己的手臂里,咸液顺着脸颊滑下,竟然微不可闻地啜泣起来。 下一刻,一根炽硬的物件代替湿滑的青藤贯穿了他的身体,满足了靳雨青的哀求。 仅是如此,靳雨青就浑身哆嗦着,好似立刻就要射了。但事实是,突然有一条软圈般的细藤,绕着他的根部紧紧匝箍着,让他求而不得。 “你不能再射了,床单都被你弄湿了。”周蔚啃咬着他的耳迹。 靳雨青空茫地眨眼:“不,让我、让我——”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周蔚虽然言辞锐利,但却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对方,严格要求他道,“忍着!雨青,为了你的身体好。” 在半催眠的状态下,羞耻和屈辱感都是无用的累赘,靳雨青只为快乐而疲命。他手足无措地摇着头,但被束缚住的身体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快感,他只得高高昂起头颅,仰望着给予他一切的救世主,乞求一点点痛快的施舍。 而周蔚只是从下而上的贯穿他,毫不留情地占有他,用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情潮将靳雨青一步步逼到疯狂的边缘。他崩溃地呻吟哭泣,咬破想要吻他的周蔚的唇,脚趾夹紧了早已湿透的白色床单。 “周蔚、周蔚!”激烈的性事使靳雨青溃不成军,脑海中和身体里全部都是周蔚,无法驱赶地、牢牢地、嵌进他的生命里。他认命般的放弃了潜意识里最后一点不甘和倔强,抬起软绵的手臂去勾周蔚的脖子,在即将灭顶的欲望中哀声喘叫着男人的名字,“求你——” “舒服吗?”周蔚无视他的哭求,却又惺惺询问他的感受。 靳雨青已想不起任何可以反驳的话,语无伦次地应着:“嗯、嗯!” 他半诱半哄地引靳雨青说了许多情话,满足了自己那点小小的虚荣心,才撤开藤蔓,给了他一个登顶的快意。靳雨青只感觉一股电流窜上脊背,意识放空了好几分钟才渐渐回神,只是极度疲劳的身体却与想要清醒的头脑背道而驰,很快塌软在周蔚的怀里,睡得不省人事。 周蔚将他抱进浴室进行清理和擦洗,给拧乱的床更换干净的床单。情欲滋润后的靳雨青脸色显出微微的红润,眉头舒展开来,呼吸起伏也很平稳。虽然限制高潮会令人格外疲累,但过后同样也睡得十分安沉,他又在屋中熏了安眠的精油。 之后犹豫半晌,盯着心上人无辜平和的睡颜,手指还是来到了自己尚未纾解的欲热处。满足了靳雨青之后,他不敢再过多苛求,便靠幻想自行解决了一发。纸巾用力擦过脆弱的部位,疼痛及时扼制了新的苗头,他把纸巾一团扔进废纸篓,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刚打开卧室的房门,就看见倚着对面墙壁的司雪衣,好整以暇地笑看着他:“你匆匆慌慌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们的墙角的?” 周蔚:“……” 司雪衣大大方方地问道:“结束了?” “……嗯。”周蔚莫名有点尴尬。 “有了养护,我看他也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那等他睡醒了再检查吧!”说罢,司雪衣弯腰从脚边的医疗箱里取出一盒五颜六色的药片儿,抬手抛给了周蔚。 周蔚接下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5 ,见药瓶上也没写名字和使用方法,纳闷说:“这是什么?” 司雪衣一笑,小声道:“避孕药,以防万一。” 周蔚顿时楞住。 “别告诉我你这么纯情,连做了就可能会怀孕这种生理常识都不知道。”司雪衣摆摆手,开玩笑说,“周蔚,你该不会也是那种做完就不负责的男人吧。”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往前两步站定在周蔚面前郑重提醒他道,“你不会是真的希望,他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孕育出你的受精孢子吧?” 周蔚恍然醒来,即刻驳口:“当然不会!” 司雪衣狐疑地打量他,喃喃道:“你最好是不会,否则我肯定一剂曼陀罗毒送你这种渣男下地狱!” 直到司雪衣提着医疗箱走远了,周蔚还站在原地,他回过头从虚掩的门缝里看了一眼熟睡的靳雨青,心里滋味纷杂。虽说早就知道植人的生殖与人类不同,但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地被人提醒,却仍是令他感到震撼和茫然。 靳雨青……会孕育出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属于他们俩的,软软的,会甜甜糯糯地叫他们“爸爸”的小包子。 周蔚攥着那个装着七彩药片的透明小药瓶,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无可奈何地软了下去。 第110章 枪与玫瑰11 靳雨青这一觉睡得香甜沉实,他的身体因没有花期,很难自行产生什么生理冲动,而昨天藉由周蔚颇有经验的挑弄,他竟是射得一塌糊涂,几乎是要将这具身体常年的压抑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当然,纵欲导致的困倦也将他带入一个完美的深层睡眠。 因为自己这惨不忍睹的身体状况,靳雨青的睡眠状态只有两种,一种是毫无意识的昏迷,一种是易惊易醒的浅睡,这已成为他有苦难言的隐疾,与愈来愈差的健康形成恶性循环。 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蜷在周蔚怀里时,他安静的像只驯养得当的小动物。一整夜连梦话也没有,呼吸着饱含安神精油的空气,一觉天亮。 靳雨青被晃眼的日光吵醒,拿手臂遮了遮,那阵倦意还是没散去,直想蒙进被子里继续享受睡眠带来的安详。 可他一弓腰,就感觉到身后某个不可言说的秘区泛着丝丝的酸胀感,还有些湿润的滑意,并不痛,却难捱地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靳雨青当即脸色黯淡下来,忍着强烈的羞耻把手指伸过去抹了一把,沾到的是可疑的胶状黏液,他隐约想起入侵自己的异物,还有荒唐粘腻的淫声。 “醒了?”房门突然被打开,周蔚端着早餐出现在门口。 靳雨青支着湿哒哒的手指,藏也不是露也不是,就差把它们嘬进嘴里以掩盖自己刚才的行为。周蔚笑了笑,将餐盘放在一边,抽出纸巾帮他把手指一丝不苟地擦净,然后突然在指腹上一吻,道:“肚子不疼吧,腰酸吗?那里我帮你上了药,很小心……你放心,不会坏的。” “周蔚!”被对方如此不避讳地提醒着,半催眠状态时的记忆便一点点地恢复,一时间脑子里塞满了自己哀求哭泣的画面。靳雨青一下子恼羞成怒,手指猛然抽回的时候不小心在男人的脖颈间挠了一下,肯定是抓红了,可他却不敢看地避开了视线,口不择言地骂道,“你才坏了!” 周蔚不恼不怒地将他压倒在枕上,他的颈上、肩上全部散落着自己啃嘬出来的杰作,眼角还勾画着昨日哭过的水红余韵。他看着靳雨青陷在雪白崭新的床单里,表情有一点点强撑的窘迫,在阳光的撩拨下他的眼睫仿佛是镀金般的精致细腻,半垂着在眸中反射出模糊破碎的倒影。 他立刻回忆起那具在藤蔓束缚下凌乱摇摆的躯体,那是半昏半醒之间最真实的靳雨青,一个渴望温柔抚摸和汹涌爱意的年轻人而已,不是什么饱受疾病摧残的王。周蔚才从这张床上离开一个小时,就又忍不住地想回来了——想钻进靳雨青的被窝里,牢牢的抱住他、狠狠地在他清醒的时候重新进入他,用自己无处释放的焦躁热欲浇灌他新鲜的肉体。 这种想法让周蔚感觉到自己顷刻间就硬了,他用赤裸的目光蹂躏对方,却将几个清新的吻落在眼角,喉咙里小声喃喃:“我是坏了,被你逼坏的,陛下。” 靳雨青被他炽热的气息堵得心慌,因为在意识里自己仿佛射了一次又一次,就好像是对周蔚的身体极度依赖而舍不得离开似的,他从未在别处体会过这样舒服顺畅的感受。就在周蔚低头吻他唇角的时候,骨头涩涩的战栗着,如一只齿轮扣上了最合适的那半个,整个身体都开始活泛起来了。 行动似乎总要与心理做对,靳雨青一抬手,把没掣多少力气的周蔚掀开,看他四脚朝天,装模作样地在软绵床铺上挣扎,学一只被翻了壳的老乌龟。靳雨青觉得他真幼稚,心底又禁不住地被他逗到了,脸上却极冷地伸手跨过去,从床头桌的餐盘里拿了清水和药片。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摆在自己床头的,总不会是给别人吃的。 周蔚忽然握住了他捏着药片的手。 “……做什么?”靳雨青皱眉。 周蔚龃龉一阵,心虚地说:“你不问问是什么药,不怕我下毒害你?” 靳雨青讽笑了一下,“中央宫的最高许可都给了你,你想我死还是要我活,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他转过视线,窥探地看向周蔚,用外交发言似的口吻荒唐地问道,“那么周先生,秉着公开、公正、透明的规则,你现在有权利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了。” “避孕药。”周蔚盯着他道。 靳雨青没听清:“什么药?” “避孕药,你没听错。” “……”靳雨青审视了一眼自己手里橙黄色的小药片,忽然哦了一声,仰起脖颈利落地吞了下去,在周蔚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的眼神里。一边把床单裹在身上,缓缓开口:“我不想生。我们只是肉体关系,不要再牵扯一个无辜的孩子进来了。” 周蔚被他这个“肉体关系”深深刺痛了,却又找不出理由辩驳。一方面考虑到让靳雨青孕育生子对他来说或许是种羞辱,可另一方面,那更深层的角落里,他对“属于他俩的孩子”隐隐有些期盼,只是这零星的期盼被靳雨青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给打破了。 他看着靳雨青光着背,婚纱一样曳着洁白垂地的床单去找衣服穿,然后像个刚出炉的糖果,一层层把自己塞进修身得体的包装纸里,回过身来眼神倨傲地瞧着自己。 周蔚觉得他就是洒在自己心口的一把跳跳糖,简直想把他剥开,舔着里面酸甜的浆芯,把他弄得泪眼迷蒙的然后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爱上自己。 可是话一出口就成了:“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靳雨青挽着袖口,说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6 :“我不会反悔,不管是a级权限还是……园丁。”喉咙底挤压出最后的两个字,有些不甘不愿的屈服,但同时也有不可忽视的羞赧,“周蔚,我给了你的,就不会收回。除非你背叛我。” 周蔚的心里又亮起来了,心想,他总是能把这包跳跳糖暖化在舌尖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两人收拾完毕,周蔚带靳雨青进行身体检测。 靳雨青转头看了司雪衣一眼,目光首先被他颈间的项圈吸引了,其次是他装饰过度的踝腕,然后才是他美得妖艳而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部轮廓。只从外表打量去,与其说他是周蔚专门请来的私人医生,司雪衣更像是哪间会所偷偷跑出来的花种肥料。 以貌取人是不礼貌而且不可取的,靳雨青向他打了招呼:“司医生,你好。” 司雪衣循规蹈矩地行了礼,才请靳雨青坐下进行检查。 而正在这个时候,周蔚的手环接到了一通紧急通讯,他一门心思挂在靳雨青的身上,才想挂断,看了一眼号码后就寻了个墙角,似怕靳雨青听见而故意放轻了声音。 “查到了没?”周蔚问道,耳机里回复他的是一串滋滋啦啦的电流,纳闷起来,“你们在哪里?” 过了许久,通话信号才稳定下来,对方好像是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窃窃地与他说话:“喂?周先生!根据您给我提供的画像,我们连夜把‘三角安保’的人调查了个遍,终于核对到一个特征相似的人!” “那个人现在哪里!?”周蔚不禁挺直了腰板。 靳雨青狐疑地瞅过去。 “陛下,您现在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比如……呼吸困难或者强烈的难以抗拒的困意?”司雪衣出了声,他清亮的嗓音一下子就盖过了远处周蔚的深沉音质,“有疼痛吗,或者焦虑和失眠?” 靳雨青被唤醒了神,道:“都没有。” 司雪衣斟酌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说明您和周先生的身体很契合,适合做长久的眷侣。” “……眷侣?” 司雪衣笑道:“当然。” “他只是我的——园丁。”靳雨青想起来之前,周蔚说过司雪衣是可靠的同伴,有什么话都可以与他但说无妨。 司雪衣摇头,边说边苦笑:“真正的园丁不会在意花种的想法,他们只会掌控和支配,他们对花种的要求,只有屈服和接受。陛下,如果您非要说周先生是园丁,那么他大概是黑金帝国最不合格的园丁了吧?” 靳雨青察觉他的笑容里掺着沙沙粒粒的盐,苦咸苦咸的。 “你……你脖子上的——”他还没说完,突然周蔚的声音闯入耳膜。 他瞪着眼睛,似乎反复跟通话那头确认一件事,最终才认定了似的,咀嚼着什么回到靳雨青的身边。靳雨青下意识听探了一下,听他念叨的是:雷诺生物科技公司。 莫名的,靳雨青觉得脑海深处蹿起强烈的激意,好像被人从后脑勺狠狠地电了一下,以至于对这个从未听过的公司产生了倒错的记忆——他竟觉得它熟悉,就好像曾经每日每夜都住在那里一样的熟悉。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咽喉发紧,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周蔚大惊失色般的从前面拢抱住自己,靳雨青才恍然镇定下心神,一脸迷茫地盯着面前眉峰蹙得极深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他不解。 周蔚也有点慌:“你刚才在发抖,歇斯底里地叫。” “我……我叫什么?”靳雨青明显对自己的行为毫无印象。 “叫疼,叫滚开——雨青,你没事吧?” “我没事,”靳雨青说完,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蔚和司雪衣对视了一眼,拧紧的眉头上更是添了一层愁云。 第111章 枪与玫瑰12 周蔚和司雪衣连番问了他几个问题,靳雨青都茫然地无法回答,并不理解他们为何要问这些问题,看上去并不是有意要欺瞒他们的。 无奈之下,靳雨青被要求躺在自动测试仪上,链接了头、手和胸部的导联,打算给他做一个检查。 漆黑的房间,头顶一个尚未启动的闪着蓝光的全息投影仪。为防止意外也为了数据准确,周蔚亲手将检测床上的束缚带绑在他的身上,期间靳雨青一直紧闭着双眼,难以忍受地握成拳头。周蔚将他颈间的金属扣锁上,手指从安全颈环里穿进去,测试会不会因为过紧而使对方窒息。 靳雨青睁开眼,看着周蔚道:“能不测吗,这很奇怪,让我不舒服。” 周蔚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略微粗糙的指腹引起靳雨青细微的轻颤,他俯下身,凑在靳雨青的耳边说话,两人气息交缠,似一个连绵的吻:“忍一忍,就一会儿。” 司雪衣站在仪器前,触动屏幕选择了十几种声光模拟刺激,包括变化的光波、刺耳的叫声、车鸣,以及一些常见的内容,对靳雨青进行一个反复的情景模拟测试。直到司雪衣准备好了,周蔚才退出检测室,全息投影仪开始工作。 房间重归于黑暗,靳雨青睁大双眼,盯着黑暗中唯一一盏闪光的指示灯。 突然,头顶白色强光亮起,十二个圆形灯孔排成环状,似暗中窥伺着他的眼睛,靳雨青的瞳孔因强光的照射而缩得极小,身体也开始紧绷。 …… 几十分钟后,检测室里,被捆绑在束缚带里的靳雨青已经满头大汗,他只是无需做任何事地躺在那里,就好像经过了一场恶战一样,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双眼无助的四处渺望,寻找周蔚走出去的那扇门,最后只在墙角发现一台监视器,红色的针孔灯显示着它在工作。 “周……” 周蔚站在夜视监视仪的屏幕前,镜头拉近,一滴汗顺着靳雨青的额头流下来,绕进眼窝又滑落出去,他张张合合的唇形拟着两个字的名字。周蔚看得一皱眉,转身就走。 司雪衣伸手将他拽住:“还有几分钟,你做什么?只是检测而已,你的小花种又不会有事,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周蔚沉默片刻,“啧”地发出不耐烦的动静,脚下站住了。 “你到底分析出什么来了?”过了会儿,周蔚问道。 司雪衣坐在分析器前,指下飞快地处理着得到的数据,他腕间的手环随着手指的抖动而发出叮铃铃的清脆悦耳声。周蔚却听得十分烦躁,张口就说,“你这些首饰就不能拆了?烦死人了。” “那就把耳朵堵起来!”司雪衣立刻回嘴,“安静一点,否则别想知道检测结果!” 周蔚有求于他,只好忍着不说话,拇指不安地玩弄着自己的手环。 “好了。”司雪衣突然敲了一个结束键,周蔚立时挺起上身,急迫地要听结果。那身白大衣在眼前晃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7 来晃去好几分钟,终于在周蔚发火之前站定了,开口道:“我怀疑……顾允清的记忆遭受过篡改。” 周蔚心里一惊,道:“继续。” 司雪衣调出几个模拟检测的数据,指着屏幕上波形的起伏向他解释道:“你看,这些波形的高峰明显和其他的不一样,说明他对这些刺激有十分深刻的反应,这些从体温、血压、瞳孔大小都有所表现。而关于这些的问题我们刚才也都问过他,答案显然不一样。身体也是有记忆的,而且很难作假。” “你再看这些,”周蔚随着司雪衣手指的移动弯下腰去,全神贯注地着那些曲线,“很明显,他对无影灯和手术刀剪的反应最为剧烈,还有枪声。” “会不会,是那次的自杀给他造成的影响?医疗组在后期治疗中是不是使用了心理干预手段?”周蔚突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调到中央宫医疗组的?” 司雪衣说:“顾允清刚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之前在一个私人医疗机构供职,调到中央宫以后,我只匆匆见过他几面,然后就突然得知他自杀的消息,参与了抢救。后期治疗我没有跟进。” “之后呢,你为什么离开中央宫。” “之后……我辞职了。”司雪衣挪开目光,躲躲闪闪地说,“因为一些个人原因。” 周蔚的视线落在他的项圈上,隐约知道了什么,便知道那是不方便问的问题。他回头去看监视器,发现夜视仪里的那张床上一个人都没有,束缚带早就打开,靳雨青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当下着急起来:“人呢!” “我按结束键的时候束缚带就自动开了,大概是自己出去了吧,找找。” 两个人追出检测室,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司雪衣,”周蔚一边马不停蹄地推开各扇门,一边朝那白衣男子说道,“你好好想一想,顾允清十六岁自杀是个很重要的节点,在那个节点只有你经历过整个事件,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你不小心遗忘的。”他顿了顿脚步,郑重地请求对方,“拜托你好好想想,仔细地想。” 司雪衣楞了下,忽而远处几声嘈杂拉走了两人的注意力。 只见楼梯口处一名青年单手勾住靳雨青的肩膀,而靳雨青大汗淋漓地靠着他。 周蔚见状快步过去,把挂在青年肩头的男人抢回来,抱进自己怀里,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仔细将青年打量一番:“霍斐?” 霍斐笑着耸耸肩膀:“你好,我是霍斐。” 司雪衣见两人不太对付,忙插进来打圆场,“你好,我是陛下的保健医生司雪衣,这位是陛下的朋友周蔚先生。” “以前怎么没见允清有那么多朋友啊?”霍斐整理着被弄乱了的衣服,狐疑地看过去,考虑了片刻就惊讶起来,“周蔚,杭氏国际的那个周蔚?” 周蔚拦腰抱着靳雨青,手环在他窄致的腰胯上,不时向上提携着,眯着眼睛看向霍斐。他早就将顾允清身边的人际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知道霍斐算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也是顾允清为数不多的称得上朋友的人。 顾允清已经没有享受爱情的权利了,他不想再断绝对方享受友情的权利。所以虽然对霍斐刚才勾肩搭背的动作很不满,却没再反对什么。 而靳雨青自从与他云雨一夜后,对周蔚身上的气息产生了很高的依赖性,仿佛那里面自带镇静剂,能让他渐渐放松下来。他明白这很可能是园丁与花种之间建立的某种特殊联系,但却抗拒不了这种舒适的氛围。 看两人像共生似的粘在一起,霍斐很快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自觉退开一步。他扭头去看另一位孤零零的美人,白衣宽敞的衣领更突显了他脖子上银黑色的项圈。 比起情色,他觉得这种视觉冲突美极了。 霍斐本就是个纵情声色的人,对美人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司雪衣与医疗白衣之间构成的美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欲遮换休的神秘感,让人想一窥真容却又不敢玷污。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知道自己被吸引了,心脏在咚咚地跳,那些惯用的轻浮的撩人手段也不想用了,只是笨拙地故意凑近了,去看那项圈上的刻字。 司雪衣趔开了一点角度,刚想走,霍斐就抬眼看他:“chisel?和我哥一个外文名字。” 听到这个单词被人念出来,司雪衣惊恐地盯着霍斐,下意识用手掌捂住那串字符,被烫到了一般战栗着嘴唇:“不、不是——” 霍斐奇怪道:“不是什么?我哥?”他直起身子一笑,丝毫不在乎地说,“我知道肯定不是他,他十几岁就跟我们家族断绝关系了,而且还改了母姓谭,就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哎,这事也不算是秘密吧!” 周蔚没答,算是默认了,他的确知道霍家有个叛逆出去的儿子。 “谭……谭启明……” “嗳,好像就是这个!”霍斐一拍手掌,“你见过我哥?” 司雪衣手上抓着项圈,一根根的指节全部用力过度而泛起青白,耳朵轰得一声曚掉。再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去看霍斐,他笔直的身板,自然勾翘起来的嘴唇弧度,那双狭长而显得逼仄的眼,连西装的选色爱好也与那人十分相似……他看着霍斐的嘴一张一合的,汇成“司雪衣”三个字。 身体的本能开始复苏,十几分钟前他才与周蔚说过的关于“身体记忆”的话全部复现在自己的身上,他垂下头,视线里闯进一只黑亮的皮鞋。 在众人的注视下,司雪衣忽然扭头就跑,没命地逃,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会追上来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而追在身后的,只有霍斐,他连自己这次来中央宫的目的都忘了,只是一门心思盯着司雪衣的方向。 过了一个星期,周蔚正给靳雨青熬制说好的鱼汤时,司雪衣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在桌子旁边坐下,什么也没说,就得到周蔚好心递来的一杯柠檬水。 “谢谢。” “霍斐呢?” “回去了。”司雪衣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这一周来,无论他躲在哪里,霍斐都能似装了定位器一样找到他。起初,惊吓和恐惧伴随着那张与谭启明有几分相似的脸,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每次他都被逼到无路可躲,看着霍斐朝自己走过来。一闭眼,得到的也不是想象中的厉喝或者命令,而是一个温柔至极的怀抱,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倾诉:“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说说话而已,别这么躲我。”那声音里有些无奈的叹息,抱着他的手臂也不知该放到哪里。 霍斐带他去吃饭,小心翼翼地点菜,唯恐要了什么他不爱吃的东西;也去听歌,两人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带着耳机听同样的曲子,直到在不知不觉中霍斐就挨了过来,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8 傻兮兮地笑。 渐渐地,司雪衣越来越分不清霍斐和谭启明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热恋期,谭启明不遗余力地对他好。以至于后来,他得了一场重病,谭启明问他愿不愿意结为园丁关系的时候,他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戒指、礼服、名酒,两人偷偷地分享秘密一样举行了一个婚礼。 那时,他以为一辈子都会是这样的,哪怕谭启明是他的园丁也没有关系,他自愿成为天平里较轻的那一端。 只是后来那么多年,他一直用自愿两个字麻痹自己,一点点放低着自己的底线,以爱为名义顺从着对方的所有要求。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份爱早就变质了,发霉、腐坏,他从谭启明心头一点不敢触碰的朱砂痣,变成了墙上任人厌恶的蚊子血。 他们两人就像大部分的园丁关系一样,变得只余下支配与被支配,他似匍匐在地上的廉价奴隶,被曾经的爱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被用项圈和首饰装点着身体,在自己不情愿的时候强制成为对方发泄性欲的肉体。谭启明甚至当着他的面,将之称为“施舍”,要他感恩戴德地收下。 于是一切情意磨成灰齑,在谭启明成为他园丁的第十个年头——他终于逃了——从那座冰冷的囚笼里,从那自诩为爱人却高高在上的男人手里,挣脱了那条困缚着他的无形锁链。 司雪衣开始重新做回以前那个司雪衣,只是有些事情再也改变不了,比如那段过去、那个不敢拆动的项圈,都已经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而霍斐……霍斐是谭启明的弟弟。他们不愧是兄弟俩,连追人的手法都那么相似,那么性格呢,大概也是相同的吧。是不是得手之后,都会肆意践踏? 司雪衣不敢想,整整一周,他连霍斐的面貌究竟长什么样都没敢仔细看,心中惶惶不可终日。 周蔚打成了小火慢慢炖,然后从筐里取了洗好的蔬菜切成小块。他的说话声挑断了司雪衣正在回忆的那根弦:“你没事了就好。允清喝了药在房间里,如果你有空再去看看他吧,我还有点担心。”他将切完的菜放在水里焯了一遍,“这两天我会离开中央宫,雷诺公司必须得调查,我——” 司雪衣欲言又止地看着周蔚,忽然开口说:“你不用去,我去。” “什么?” “我去。”他又重复道,捧着柠檬水的双手微微发颤,但语气却坚定,“我不该瞒着你,谭启明就是雷诺生物的研究室负责人,顾允清出事那会儿,是谭启明逼我辞掉工作把我关在了家里。雷诺公司隶属于杭氏国际,你去了,只会让杭锋怀疑你……我去正好。” 周蔚重重放下菜刀,回头说:“司雪衣,你与谭启明有什么纠纷我不知道,但猜也能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我把你从贫民窟的花店窑子里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再回去送死的。还是霍斐跟你说什么了,他认出你了?” “没有,霍斐根本不知道我。”司雪衣凄凉地一笑,“他像他哥哥当年一样追我。”他低头捂住了脸,自责自问,“我是怎么了,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逃不出他们霍家的手心?!与其再重复一遍当年的过程,还不如直接回去做谭启明的狗!” 司雪衣手腕间的装饰晃得人眼疼,周蔚声音一沉:“你好好休息,雷诺公司不用你管,那是我的事,犯不着你去蹚浑水。霍斐那小子再来,就叫安保把他叉出去!” 周蔚怕司雪衣头脑一热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悄悄在给他留的那份汤里滴了点镇定剂,才端着晚餐去找靳雨青。 一推门,余霞红晕染在白色被单上,靳雨青捧着一台卡片智仪操作着什么,一双长腿随意地伸展着,粉嫩可爱的脚趾绞着床单,惹得周蔚想把它们一口吞进来。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问道。 靳雨青简要回了个字:“税。” 周蔚探头一看,密密麻麻的数字列表,看得人眼花缭乱。他伸手扯住被子,撩起来裹住靳雨青,再把他抱进怀里,俯在他颈间沉重地呼吸。 “要做吗?”靳雨青按灭了屏幕。 周蔚皱起眉头:“我抱一抱你,你以为就是为了想和你做?” 靳雨青侧过脑袋,不解地看他:“不然呢?你硬了,都顶着我的腰了。” 周蔚心里微恼,不禁脱口而出:“我硬了是我自己的事!” 沉默一会,靳雨青“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继续低头看他的智仪。没想到没了感情的靳雨青竟然这么气人,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能把他弄得哑言梗塞!周蔚气得又故意向前顶了一顶,拿坚硬的部位去戳他柔韧性极佳的后腰。 靳雨青当做没他这个人似的,整颗心都放在屏幕上,任他把自己后腰的那块皮肤弄得湿痕遍布。仍旧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周蔚感觉自己自尊受了极大挫折,都够他萎三天的了。 他盯着怀里男人颜色浅淡的薄唇,不禁想起八卦命理那套说法,道是薄唇的人都薄情。他忽然抬手把智仪扔了出去,在靳雨青惊讶的刹那顺势咬住了他的唇,那台薄薄的机器闷声落在羊毛地毯上,直接灭了灯。周蔚把他摁倒在床上,压在身下一通吮啃,靳雨青招架不住,没多会就张开嘴予取予求。 再分开时,牵连的银丝崩断,薄情的唇也红肿起来,亮着水光。 周蔚看得痴了,情不自禁用食指揉过去,陷进那两瓣缝隙当中的柔软深窟,缠着里面无骨的舌面。他用两指夹着把它捏出来,玩弄一会又松开,反反复复像是执着于骨头玩具的犬类。靳雨青懒得与他争辩,玩得上瘾了,索性卸了架势随他捉弄,直到周蔚低下头,在他露出齿外的舌尖上轻轻咬了一口,才哼叫着缩了回去。 隔着一层丝质的睡袍,胯下的软物被人拿捏在手里。周蔚埋下脑袋,将他整套玩意含在热烫的口腔里,用力的嗦裹,直到它终于肯在那温暖的巢穴里渐渐苏醒,撑得男人再也吞不下。 一旦体会过那种极致的快感,很容易就会食髓知味,尤其是靳雨青这具二十几年都没有尝过情欲的身体,被周蔚点燃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挺着胯往男人的腰间送去,顶磨着周蔚撑得老高的帐篷。 “怎么这么急,别跟个没吃过肉的毛头小子似的。”周蔚晃然化身成正人君子,一动不动地伏在靳雨青的上方,手指绞着他的银发,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靳雨青哼着气,纵然热欲缠身,却是一张口就语气薄凉:“我要你……破产” “你要是不说最后两个字,我都能感动得哭出来。”周蔚无声一笑,拉开床畔的抽屉,从里面抓出一大把的方形小彩袋洒在靳雨青赤裸的胸口,密封的小包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9 装里凸起一圈两人心知肚明的圆环形状。 “喜欢什么口味,什么形状,激点、螺纹还是……超薄?要不我们试试新研发的品种?”他的手指悬在包装的上方,看起来好像在认真的挑选。靳雨青一换气,胸腔的鼓动让其中一个滑落了下去,周蔚拿起那只,晃在他眼前:“超薄,原来你喜欢这种。” 他把包装撕开一个小口,却放进靳雨青的手里。然后把自己伸到他的眼前,低声哄道:“帮我带上。别说让我破产,就连杭锋我也能帮你搞下台,只要你给我一点甜头尝尝。” 靳雨青凝着眸子,收缩了瞳孔盯着在自己唇上涂抹着的器物,红紫狰狞。他的视线能穿过对方的衬衫,看到藏在耻骨上方的藤蔓形印迹,青色的,与血管盘在一起。 周蔚承认,自己正憋着一股暗气,说的话做的动作都有刻意折辱他的意味。当他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心里那阵无名火也压了下去,正想撤开,没想到靳雨青忽然撕开了包装,当真往他前端套。 这会儿,周蔚又退缩了,他不想看到靳雨青逆来顺受地屈服的样子:“雨青,不用……” “你们帮黑道买卖军火,贩卖非法的人造植人,进行商业碾压,操控内阁干预国政,还偷税漏税。”靳雨青每说一件,就往下撸一点,直到保险套牢牢地箍住他的根部,“光是这些,就足够你们吃一百颗子弹。劝你赶紧破产,洗清跟杭锋的关系,否则待我抓住他足够多的把柄,跟杭氏国际有关的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杭锋为人我听说过,被他抓住一点破绽就能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你去阴他,目标明显危险也大。要整他有的是法子,用不着你去冒险。你想做我园丁就老老实实做园丁,操我就够了,别的,不要去掺和。” “……”周蔚被他这番话激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下巴都快惊讶地脱臼。 他以为靳雨青软,容易妥协,病怏怏地无气无力,没感情还能轻而易举地接受这样一种不伦不类的床上关系,操开了分明浪得出水,平时却冷淡地似快冰。可仔细一想,也许靳雨青并不是逆来顺受,他是不在乎这些,那些会引起争吵和不信任的苗头,都被他掐死在源头。 周蔚回味着,发觉靳雨青只是在用自己方式保护他,虽然方法有些拙,但是真的在努力尝试,想要接受这段空缺的感情。 他抬起靳雨青一条腿,挂在肩头,托起那两瓣肉感紧致的腰臀,一个猛挺操到了底。靳雨青连准备都没有就“哈啊——”地叫了出来,尾音甩着颤抖的调子。周蔚的每一下都撞击在软腻的靶区,他又开始把持不住,放荡地滴水。 每到尽情,周蔚总忍不住放出他那堆挺韧的藤蔓,所有敏感区都被照顾到的感受会让人失去理智。 酣战持续了很久,一室的旖旎春光。结束后,一抹斜红飞在靳雨青的眼上,粼粼波光透过一层迷雾映射出来,仿若雨后初霁时乍现的虹。 摔在羊毛毯上的卡片智仪闪了一下,靳雨青撑着身体去够,被连带在体内的肉刃狠狠捣了一下,惊叫着重重地倒了回去。周蔚退三进二地消磨他的意志,伸手从床边捡起了智仪,“想看什么,我给你念。” “信、信息……” “好。”周蔚打开屏幕,一条短讯弹出界面,他念道:“已查到。雷诺生物科技公司最近正在开展的科研项目已详尽列表,见附件。研究室总负责人谭启明,乃是已与家族断绝关系的霍家二少,断绝原因不详,疑似进行非法活动。五年前谭启明加入雷诺公司,且与杭锋私交关系密切……”他划动屏幕,向下看去,“谭启明获杭锋全额资助,得以继续实施0号研究计划,研究具体内容不详,据猜测……” 他念到这,忽然就不念了。 靳雨青纳闷:“0号研究计划?继续啊。” 周蔚吞了一声唾液,顷身拢住靳雨青:“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先睡一觉,醒来再看……你饿不饿,我炖了鱼汤,有珍珠鱼丸的,你不是嫌粥味道太甜吗,这回肯定合你口味,尝一口?” “把智仪给我。”靳雨青朝他伸手,周蔚不让,他就翻身去抢,“周蔚!给我!” 周蔚一手制他,一手划开设置。 “你敢删!?”挣急了,靳雨青一口啃住了他的手,两排利齿陷进皮肉里,咬得毫不留情,立时就破了皮见了血,顺着手腕往下淌。 周蔚看他抢红了眼,半个身子快掉出去,心下一软,就被靳雨青钻了空子,一把夺走了手里的智仪。 “雨青!!” 靳雨青听也不听,抓来智仪就往下看。 “谭启明曾获杭锋全额资助,得以继续实施0号研究计划,研究具体内容不详,据猜测……与基因重组快速培育型人造人有关。据知情人透露,此研究五年前就已有一秘密成功个体,去向不祥。另,我们侥幸突破杭锋通讯手环的防护网,截获一张照片,附图如下:” 靳雨青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分钟,神色呆滞,眼珠都似不会转了。 智仪失手掉在膝上,周蔚瞅了一眼,轻轻地拥了过去,小声唤道:“雨青。” 靳雨青僵楞着视线,重新捧起智仪来看,一点一点地丝毫细节都不放过。照片上是一台生命维持型冷冻仪,里面灌满了培养液,一个少年闭目躺在当中,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他有银的睫、银的发,和结着冰霜的银的脸,嘴唇似被人刻意涂红的,与惨白惨白的人形格格不入,看久了甚至觉得恐怖。 靳雨青指着屏幕里的少年,转头问周蔚:“这是我吗?是吗!?” 周蔚不答,只是抱得他更紧。 他们谁都不能承认照片里那个和靳雨青一样面容的少年就是靳雨青自己。不管是从靳雨青毫无印象的个体记忆,还是别的什么……比如照片背景里,那台今年才产出的冷冻仪型号;或者……少年左侧太阳穴附近,那个结了痂的弹孔;亦或者,他单侧耳垂上,一颗耀着微弱反光的独钻耳钉。 周蔚注意到,那只耳钉和杭锋那天嵌在衣领上的装饰钻……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靳雨青摸了摸自己毫无疤痕的太阳穴,以及完好无损的耳垂。然后猛地一抬手把智仪扔了出去,实打实地狠狠地扔,砸在结实的墙面上撞出碎裂的声响。 那是气馁,是无能无力,也是无法辩驳。 那不是他。 那才是那个十六岁朝自己开了一枪的顾允清。 第112章 枪与玫瑰13 周蔚站在靳雨青的门前,屡次抬手,指骨蜷曲着悬在门板前,整个人好像一尊僵化的雕塑。他知道靳雨青需要冷静,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沉下心来,相信靳雨青有处理事情的能力,但是紧绷的神经唆使着他眼部的小肌肉,反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20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0 反复复的收缩。 “雨青,吃点东西吧,我放在门口了。”他揉了揉眉骨,弯下腰,将装着清淡小食的餐盘放在门口的脚垫上。 紧闭的房门里传出脚步声,周蔚匆慌抬头,从突然自里面打开的门缝里对上一双阴郁的眼睛,他心里一惊一喜,唤了声:“雨青?” 他的眼眶没有红,发丝拢束在肩前,连衣着都是整整齐齐的套装,好似那件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只有雪白的巩膜上星星寥寥的细密血丝还能看出,他对那张照片到底还是在乎的。 靳雨青垂下视线,先是在脚垫上的牛奶杯里兜了一圈,然后才转停到周蔚的脸上。他抬脚跨过餐盘,伸手握住了周蔚的领带,破天荒地把自己埋在对方的胸膛上,用力呼吸着周蔚身上的气息,汲取能够令精神安定下来的养分。 后颈微妙的弯曲低垂,看上去那么脆弱。周蔚的手指从算珠般的颈椎棘突边缘划过,指下触感如走过一匹轻而凉的白色丝绸,他张开虎口握住颈部的底端,好像就这么一捏,对方就会像只天鹅一样垂颈而亡。 靳雨青的声音发着闷,对周蔚说:“帮我找个心理医生吧。” 周蔚一愣:“找什么?” “心理医生,我想知道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是什么。”靳雨青说着迟疑了几秒,改口说,“应该说……是真正的顾允清的记忆。有人在……在创造我的时候,不可控地将它们带入了我的大脑,我知道,那些梦里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是顾允清留下的痕迹。” 他在说“创造”这个词语,这让周蔚难以抑制的心酸。不过一夜,他就接受了自己是个人造人的事实,并将它冷静地陈述出来。 “好。”周蔚答应下来。靳雨青听到后只是点点头走开了,他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精瘦的背影,那套在西装里的骨骼肌肉无不散发着孤独的味道,忽然地,周蔚迈开一步,叫道,“靳雨青!” 靳雨青回头。 “不要入戏太深。”周蔚嗫嚅道。 他看了看周蔚,什么都没说,转头走了。 给靳雨青找的心理医生三天后的晚上就抵达了中央宫,是司雪衣在f区结识的无照野医,体型微胖,是仙人掌属种,还酗酒,酒精没能侵蚀他的大脑简直是个奇迹。 任川在单独辟出的一间治疗室里等着自己的病患,传说中的王。 他四处打量这座华丽的中央宫,绮丽的灯光效果也不能将它的空荡掩盖。对一届君主来说,这座王宫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从手边的窗口里,还能看见远处的厄洛斯大厦,那边的玻璃幕一层一层的亮起来,充斥着商业都市的奢靡之气。而被包围在其中的中央宫则显得分外落寞。 这是一处空有繁盛外表的建筑群,掩埋着一个行将就木的君主的灵魂。 f区是个大染缸,可以知晓许多事,这个叫顾允清的王已经是杭锋手里的提线木偶,落魄到需要背地里寻找心理医生催眠自己以缓解度日的地步。 任川叹息一声,背后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他回头,看见一位雅淡俊朗的年轻人伫立在门口,身后跟着那位在f区大名鼎鼎的周蔚,他瞬间就明白了门口的男人是谁,略有些惊讶地定住了视线。 靳雨青走进去,自觉在房间里唯一一个治疗椅上坐下来。 任川做了多年心理医生,见过形销骨立郁郁寡欢的,也见过歇斯底里面红耳赤的,更见过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的病人。而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冷静了,完全不像是个在经济巨鳄的压榨控制下夜不能寐的傀儡君王,他竟连一丝要接受催眠的慌张都没有,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熊熊的欲望,但却绝不乱杂。 仿佛他的手里仍然攥着一张鬼牌,一张不知是白昼还是黑夜的牌,隐藏在赌桌的阴影里,随时准备着将手里这套烂牌翻出意想不到的组合,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他还活着,任川如此想道,灵魂还在燃烧。 任川点了一盏从司雪衣那里要来的曼陀罗香灯,把整个房间的灯光拉灭,唯有香灯里暖橘色的火光巍巍摇曳着,光晕如年轮般一圈一圈地散开。 曼陀罗会加重靳雨青催眠的深度,产生拟真的幻觉,挖掘出封存在最底层罅隙里的东西——但同时,也会将他置于精神毁灭的悬崖上。 “其实没必要,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好。”任川道。 靳雨青缓缓地眨了眨眼,“好不代表是正确。” 任川讶然:“你觉得自己是个错误?” “我没有错,只是我的存在本身,可能是个巨大的错误。”靳雨青换了一口气,曼陀罗的香薰让他眼前昏昏发沉,说话的尾音恍惚朦胧,“我必须要知道,我该让这个错误延续下去,还是该勒马回头。” 任川听罢,说:“我一般会劝病人接受自己,肯定自己。” 靳雨青顺着他的话道:“对我呢?” “对你?”任川笑了笑,“我没必要劝说你什么,你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谢谢你的肯定。” 任川将手掌伸平,悬在靳雨青的眼前微微摇动:“不谢。那么现在……闭上眼睛,我们要开始了。” 靳雨青阖上眼帘,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你是谁?”间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稚嫩嗓音划破了黑暗。 周围的景致一点点的明朗起来,如压顶的乌云褪去了那层浓重的墨彩,黑白的画添了颜色,荡开记忆沼泽里连绵不绝的波纹。 靳雨青才想张口,身旁掠过一道阴影。 暗灰色的西装,领口熨帖平整,驳领的花眼上装饰着一颗轻轻小小的白钻。他踏着记忆波纹与靳雨青擦肩而过,眼睛深邃地眯起,微微躬身在那刚才说话的少年面前,变魔法似的献上一朵白色玫瑰,笑道:“我是你父王的朋友,你的监护人。” 少年刚从葬礼上逃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痕,整个眶红通通的,合体的纯黑色礼服也被他哭皱了。 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揩去他再度涌出的泪珠,温声道:“别哭。你看,花开的正好。” 少年接过那支被剪了刺的玫瑰,正在成长期的身体快速抽着条,使少年显得过分瘦削了。他低头看了看带着露水的花瓣,才仰起头打量面前的男人。 “你是谁?”他再一次问道。 男人道:“我叫杭锋。” 靳雨青瞪大眼睛,他伸手想去扯那少年的手臂,让他离杭锋远一点。眼前的景色却倏忽搅动,漩涡似的将他吸进另一幅画面中。 再睁眼,却是在再熟悉不过的中央宫里,少年顾允清拘束地扯了扯自己白色礼服上的领结,叫住匆匆而过的总管,低声问他:“我的监护人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总管为新王典礼忙得焦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1 头烂额,他睁大眼睛诧异道:“您在说什么!先王和王后都已经走了,您没有监护人。” 顾允清愣愣地,被拖拽着完成了典礼。 靳雨青似只鬼魂在顾允清身后游荡,跟着穿过晚宴的厅堂,看少年垂头丧气地走到休息室里,倒在沙发上,闭着眼长长的叹气。他坐在少年身旁,想撩开对方遮在脸庞的碎发。忽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靳雨青腾地站起,看到杭锋脚步轻掂地朝顾允清走来。 他腰下一陷,坐在了刚才靳雨青坐过的位置,撩开了靳雨青触碰不到的那缕碎发。 顾允清在发丝的瘙痒中睁开眼,迷茫地寻找那叨扰他美梦的不速之客,视线一聚焦,他霍然坐起来,惊喜地扑进杭锋怀里,若一只迷途时被寻到的小羊羔。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质问道。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少年眼睛一亮:“是什么?” 杭锋打开手心,是一颗素耳钉,正是照片里顾允清耳垂上镶嵌的那颗。 顾允清抬手去拿,碰到之前又缩了回去,把自己的一侧耳垂献过去,撒娇似的小声哼哼:“可我没有耳洞,你帮我打?” “有点疼,还是等以后让医生——” “我不要医生,我不怕疼!”少年抓住杭锋的衣襟,“我不要别人。你送的礼物,你来打。”他倔得很,好像小羊支着它新生出来的角,强硬地翘着,彰显自己稚嫩的力量。 杭锋注视着他一动不动的眼珠,只好妥协:“好,我来。” 可最后消毒银针刺过揉得通红的软绵耳垂时,顾允清还是蹦出了泪,他抬手摸了摸嵌在耳垂上的钻石,冰凉的石头和发烫的耳垂形成鲜明对比。他似为了掩盖自己的泪花,重新钻进了杭锋的胸膛。 “我的小王子……噢,现在该叫王了,”杭锋低头看着怀里不肯离开的小羊羔,拍着他的脊背道,“我的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国家的主人了,不能总是哭。” 顾允清在他怀里反驳:“我没有哭!我在军校里挨了罚从来不皱一个眉头!我……”他抬起头,眼睛瑟瑟地盯着他,似一对无价的银光宝石,“我只在你这里哭,不行吗?我保证,你不在的时候我一滴眼泪也不会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掉!” “没有人送过我礼物,也没人允许我哭,父王也没有。他们都说我是储君,不能输,他们逼着我赢过所有人,只能赢……可我不想赢了,好累。”顾允清用额头小心蹭着男人的胸口,“你不要离开我,如果你是我的父王……” 杭锋皱起眉头:“我不是。” “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也没有,”杭锋将他从怀里扯出来,看着他说:“你还小,才十四岁,怎么就喊累了?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不管长到多少岁,我也有哭的权利!”他高昂着音调,少年还未变声的嗓音拔得有些锐利,他猛地推开男人的手臂,赌气似的跳下沙发,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靳雨青看了无动于衷地坐在沙发边上的杭锋一眼,想了想,也跟着追上去。 前脚一迈出那扇门,画面突然又转。 顾允清坐在办公桌前,审批着线人呈上来的文件,眉头刀刻一般紧紧蹙起,他越往后看越是急躁,看到最后竟是气得狠狠锤了一下桌面,白皙的指节撞得通红。他的身形已经足够挺拔了,少年的稚气渐渐退去,披上故作成熟的男人的外衣。 他开始与杭锋争执,年少的柔顺仿佛是一夜之间褪去的蝉蜕,长出锋利的棘刺。如每一朵即将盛开的玫瑰那样,即便再扎得人鲜血淋漓,也挡不住日益瑰美的风华,吸引着人冒着风险采撷。 靳雨青撇了眼桌上智仪的时间,这是他登基典礼的三年后,顾允清十七岁。 “你到底在做什么!?杭锋!”争吵终于升级爆发。 靳雨青一抬头,场景已与刚才不太一样,方才还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忽然变得凌乱不堪,办公桌上的杂物抛了满地,那台智仪也掉在地上,屏幕闪着雪花,放大着一张不堪入目的偷拍照片——杭锋抱着一个形容绮艳的美人,两人周围是一箱一箱的军火,还有一把枪支竟然插在美人的后穴里。那个衣着华丽的美人他见过,杭锋的私宠,银海会馆的招牌,人造牡丹种乌金耀辉。 杭锋西装革履的站在那儿,眼神冷蔑地瞥了那照片一眼,很快就将视线收回,定格在气得耳垂通红的青年身上。他缓步走过去,将顾允清往办公桌前一堵,上半身慢慢向下压,直到顾允清的腰肢向后弯成一个支撑不住的角度,将要栽倒过去时被杭锋拦腰勾住。 靳雨青发现,比起三年前的温柔和慈爱,杭锋的眼神里添了许多复杂热烈的东西,那好似一座危险的活火山,潜伏在地底,等候时机喷发出来将一切燃成灰烬。 杭锋淡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 顾允清瞪着眼睛:“你喝酒了?还有曼陀罗香!” “一点点。” “杭锋!”青年气得推开他,捡起地上的智仪往他身上摔去,“黑道军火、人造花种!我给你的便利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非法的交易!” 杭锋被坚硬的机器砸中肩头,他微微侧开头,待那阵轻微的痛感一过而逝,便抬脚踩过已经碎裂了的屏幕,仪器在皮鞋下发出嗞嗞损坏的电流声。他伸手拽住顾允清,扯到怀里,用力地按住对方的后脑勺,自嘲似的笑说:“你长大了嗯?小东西,可爱的小花种,知道反过来教训我了?” “我不是花种!”他挣开。 “那你是什么?”杭锋向前逼近一步,神色微变,“我做这些是为了谁?你十四岁那年说要做个厉害的王,好啊,我帮你。不然你以为那些大笔大笔拨发下去的款项是从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他一把提起青年的衣领掷上房间里的会客沙发,半金属的纽扣崩开洒落了一地,他压上去,居高临下地俯视,“顾允清,算一算,没有我你能这么安稳的当你的王吗?!”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我自己就可以——” “不需要我?”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中了杭锋,他酗红了眼睛打断顾允清的话,钳住青年的两只手,膝盖嵌进他的身体,粗暴地用牙齿撕扯开对方的衬衫,“……是谁在我怀里发抖,哭着不让我离开的?又是谁,口口声声求着我,让我一辈子都在你的身边?” 顾允清被震得身体僵硬,双手却战栗着,惊恐地盯着近在咫尺却与往常大相径庭的男人,直到裸露的胸膛陷在男人炽热的唇舌之间,被蹂躏、亵玩。 “你放开!放开我!”他挣扎扭曲,两脚奋力地蹬踹,“我不是你的花种!不是你豢养的肥料!” 杭锋一手就将他制住,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2 扯下自己的领带把他双手绑在头顶,他慢慢剥开包裹着青年身体的衣料,看着这具青涩的身体在眼前无力颤抖着,如一朵在寒风冰雪中热烈绽开的白玫瑰,花瓣上瑟着摇坠的雨露。 他心底恶意攒生,疯狂地想拔光他身上的刺,让他像小时候那样蜷缩在自己的怀抱里,露出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内里,以及那双时时刻刻都在仰望自己的真挚的银瞳……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他张牙舞爪,好像他是他深恶痛疾的敌人。 正如那根银针刺入耳垂时的模样,男性的征服欲刺进青年柔软体内的时候,顾允清终于如他所愿地开始哭泣。酒精和曼陀罗加重了杭锋的施虐欲,他赤红着眼睛在青年的身上征伐,鞭挞着那颗悬悬欲坠的心。 “你不是……不是我的监护……人……” 杭锋吻住他的耳垂,舌尖舔向那颗冰凉的白钻耳钉:“我当然不是,那只是为了安慰你。毕竟那时候你哭的那么凶,就像现在一样。” 顾允清失神地仰望着男人,眼泪成串的涌出。他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杭锋不是。可即便是那样,他也愿意相信杭锋、倚靠杭锋,他不想戳穿这个谎言,自欺欺人地假装这世间还有一位关怀着自己的亲人。 而那位像父亲一样摸着他的头发对他笑的男人,如今却狠厉地掰开他的腿,在他的身后进进出出着。 …… 靳雨青就站在疯狂交合的两人面前,闭着眼,紧紧堵住的耳朵也挡不住硬塞进来的声音,青年嘶哑的痛苦呻吟和男人剧烈驰骋的喘息。他忽然觉得嘴角发痒,抬手一摸,竟是两行血红的泪。 那是他记忆中残存的余识在哭泣。 眼前渐渐的模糊,画面再转却已如走马观花。他是个快速培育型的人造种,只有深刻到骨子里的记忆才会被写进脑海深处,似乎本体想要将它们镌刻在每一个细胞上,牢牢的记住,一直带到地狱里去。 施暴后清醒的杭锋即便再懊悔,也已经无法挽回一切,他的弥补只会被顾允清当做是虚情假意的哄骗。他只能将错就错,不择手段地掌控着顾允清,以暴制暴地压制着他。无数的错误就像是战场堆积成山的尸首,一点点垒成一座腐烂发臭的金字塔。 他终于架空了唯一的王,让那青年成为独属于自己的玫瑰花,即便枝叶上密生着倒刺,钩得人伤痕累累,他也能乐此不疲地一个个铰去,直到他再也没有气力与他对抗。 但刺就是刺,绝不会停止生长。 这个曾经一度在顾允清心中代替着父亲角色的男人,最终成了他心头不可磨灭的伤,每每触碰,就血崩不止。顾允清一生最硬的一根刺正正扎进了杭锋的心脏——二十岁那年,他拿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用死亡报复了这个他敬过也恨过的男人。 “砰——!” 一声惨烈的枪响,一切重归于寂静。 所有的爱与恨,对顾允清来说都结束了。但对杭锋来讲,却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靳雨青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顾允清,已经手忙脚乱的医护人员,心中不可及地泛过一丝凄凉。他转过身,远离喧嚣的抢救现场,步入面前渺远无际的黑暗。 那是顾允清的死亡,也是靳雨青这具躯体诞生的契机。 靳雨青在意识中漂浮着,那些属于顾允清的片段似破碎的玻璃片,在身边起伏跌宕,他望着它们汇成一条银亮的河流,穿过时间飘向远方。 一低头,脚边颤巍巍钻出一支孤零零的花儿。 …… 周蔚在治疗室外彷徨踱步,几欲踹开房门冲进去一看究竟。心有灵犀的默契让他隐约感觉到靳雨青的思维在剧烈的波动着。他都做好了靳雨青在催眠过程中忽然精神失控的准备,也在心底模拟演练了几十遍,要是真的失控了,该怎么把他唤醒。 但是突然的——原本波动着的思弦倏忽一下,就静如死水了。 他正在纳闷。 “周蔚!司雪衣!啊救命!”心理医生忽然在里面大喊大叫起来。 周蔚想都不想一脚踢开了治疗室的门,正要冲进去,却被眼前奢美的景致惊呆了,脚下也黏滞着迈不开腿。强烈的冲击感让闻声赶来的司雪衣也楞在了当场,情不自禁地感叹了几声。 第113章 枪与玫瑰14 “看什么看啊!赶紧叫醒、叫醒他啊!”任川蹲在一个柜子上头,火急火燎地朝他们招手。 两人谁也没有动。 周蔚站在那儿,远远望着平和地睡在治疗躺椅上的男人,他就那么躺着,两手搭在腰腹上。熏黄的香灯在他的身旁静静燃烧,给靳雨青素白的皮肤染上一层跳跃的颜色,大朵大朵的白色玫瑰将他簇拥起来,在微弱火苗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罗曼蒂克式的香槟色。 浓郁的玫瑰香气迅速压制住了曼陀罗香薰的味道,花枝从他的身下延展出来,弯曲缠绕着,叠叠覆覆地浪潮一般,爬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叶与枝同蔓,花与刺共生,掩盖在白色玫瑰的倾覆之下的,是足够将接近者刺得皮开肉绽的坚硬棘刺,它们缠着柱、绞着桌,将所有能够触碰到的物体全部包裹在那片温柔的杀戮里。 然后从猎物的尸体中开出死亡的花。 任川蹲在柜子上,脚踝已经被一簇玫瑰藤缠住,顺着小腿向上爬,那茎叶上缀挂着的小朵白玫精致可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靳雨青无感无识地闭着眼睛,颜色冷清。躺在大片的玫瑰花藤里,他似得天神眷顾而降临世间的神子,遥远地只可顶礼膜拜与虔诚跪吻,不该被任何人自私地攀折。 任川抱着柜子上的花瓶,玫瑰茎上的倒刺已经钩破了他的皮肉,他鬼哭狼嚎的哭喊打破了眼前这肃穆宁静的氛围。 周蔚猛地回过神来,一支小束的玫瑰藤探头探脑地要攀上他的腰,才一接近,就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莫须有的气息似的,慢慢地缩了回去。 他向前迈了一步,密生的荆棘里就自动避开一处落脚的空隙,周围的花藤跃跃欲试地想要缠上来,却似怕刺伤了男人,老老实实地团在原地。 待周蔚步步被玫瑰包围,司雪衣也想如法炮制地跟上去时,那些棘刺突然就恢复了原样,不给他留下一丝一毫可以插足的缝隙,除非司雪衣不想要自己这双脚了。 周蔚走到躺椅旁,半蹲下来凝视着靳雨青,轻轻将一个吻印在对方薄抿的唇上。 四处攀爬的荆棘随着这个充斥着安抚气息的吻而渐渐息落下来,密闭的房间里,花浪簌簌沙沙地摇曳作响,挤压在枝藤之间的骨朵争先恐后向上迸出。 一对眼珠在靳雨青纤薄透明的眼皮下快速滚过。并没有臆想中的失控发狂,他睫下启开一条缝,侧头看向地上铺满的花枝,轻声道:“你听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3 ,它们在轻声细语。” “你没事就好,”周蔚环住他的脖子,松了一口气才依着他的话问下去:“那,它们告诉了你什么?” “它们说……”靳雨青一顿,周蔚奇怪地“嗯”了一声以求下文,没想到靳雨青轻轻抬起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的后背。那只手微微地潮湿发冷,似乎在催眠的梦境中经历了让人心悸的景象。 他说:“它们说,戏很快就会结束的,很快。” 自从接受催眠以后,靳雨青的神色更加冷淡了,若非有人与他说话,他几乎能一整天都一言不发,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敲打键盘,一通接一通的电话,和一场连一场的视频密谈会议,整颗心都扑在政务里面。 但他仍然自觉地接受着周蔚每周一次的所谓“园丁治疗”,被撩拨到热欲深处也会敞开双腿绞紧周蔚的后腰,自主地抬起胯迎接周蔚的抽插。除却惯常的羞耻和隐忍,眼底还有了一些享受的惬意,渐渐地也会主动拥抱回吻,结束之后也温驯地任他抱着睡觉——好像一切都在向着正常的方向发展,好像那场催眠解开了靳雨青久郁心底的结。 只是有时候,靳雨青看着他总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周蔚一回望过去,他就瞬间躲开,装作忙东忙西的样子。 这阵子周蔚又多了一个爱好,就是跟在靳雨青身后捡花。他似开花开上瘾了,冷不丁地就开始绽放。有时候是用过餐收拾桌子时在餐盘旁边捡一朵,有时候是锻炼之后在浸满汗水的旧衣物上捡一朵,每次做完爱,更是能从床沿底下捡一大捧。 周蔚深深觉得,要是以后破产了,他开个花店谋生简直就是零成本的净赚生意。不过后来仔细一想,植人都不怎么喜欢花儿的,哪怕他们进化成了类人,也对植物的生殖器没什么特殊的狂热之情,只是偶尔欣赏欣赏,这生意怕是要赔本的。 为了处理靳雨青掉落的玫瑰,他甚至从网上下载了一堆人类的插花教程,把整座中央宫都装点地香气盎然。只是每次他捧着新拍卖下来的艺术花瓶摆弄那堆舍不得丢的花枝时,总能仿佛感觉到靳雨青怨念的目光。 ……大概是个错觉吧? 某天午后,周蔚结束了一场商业会议,也在杭锋那边打了扰人视线的汇报,匆匆赶回中央宫时又撞见了正在落地窗前晒太阳看书的靳雨青,眼眸被斜射进来的阳光抹上了细碎的金粉。对方斜斜瞥过来一眼,似被他的视线灼了一下,赶紧低下头翻过手边的一页。 “你今天没有政务要处理?” “嗯。”靳雨青漫不经心地一答,目光在书册上横扫着,突然眼前就压下一堵乌影。他心里一跳,情不自禁地向靠椅缩了缩,咕咚一下咽了声口水。 啪嗒,又一朵花儿掉在地上。 周蔚伸手捞起,随意地插在靳雨青的领口,为了应酬商业伙伴而小酌的酒气绵绵地绕过对方的耳廓。他揪下一片纯白花瓣,贴在靳雨青翕张的薄唇上,然后隔着花瓣贴吻上去,舌尖轻轻一顶,玫瑰瓣就被推进了对方的口中。 靳雨青半含着花瓣闭上眼睛,过了好半天,身上熟悉的温度竟然散去了。他纳闷地睁开,看到周蔚一手抄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为了工作他还刻意弄了干练的发型,黑色的发丝略抓起一个轻微的蓬度,整齐地背过头顶,露出耳侧干净整洁的鬓角。 他发呆地看着,手里的书被抽走了也漠然不知。 “拿反了。”周蔚将书调转了个方向递还给他,一弯腰又从地上捡起几朵花来,微醺的脸上露出温柔关怀的眼神,摸着靳雨青的头轻声叹道,“这可不行啊,老是这么掉花。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缺什么维生素?要不叫司雪衣来给你检查检查,再掉就秃了。” 靳雨青听罢,突然就掀起老厚一本书砸进他的怀里。 周蔚愣了愣,愣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雨青?雨青!”他跟在靳雨青身后,脚下踉跄着被桌椅绊了几下,靳雨青抓稳他又立刻赌气似的甩开,回身快步离开了中央宫居住区。 两个仆从看见一前一后追赶的两人,半是好奇半是新奇地望着他们。周蔚在中央宫里对外宣称的身份是商业合作伙伴和金融管理老师,这些下人若是撞上周蔚都是毕恭毕敬地称他“周先生”。而这回,他们的王一点也不像是跟周先生因商业合作而起的争执,倒像是情人之间小吵小闹似的发倔生气。 他们目送着王走进办公厅,也不敢多猜,低着头行礼退去。 周蔚亦步亦趋地尾随靳雨青走进办公室,随后反手将门一关:“到底怎么了?”这追了一路都没掉一朵花,周蔚只是问了这么一句,靳雨青的脚边就又多了个骨朵儿。 “……” 靳雨青沉身坐在宽大的真皮转椅上,把脚边的花骨朵往桌底下一踢,不怀好气地问道:“你最近在做哪家的生意?” 周蔚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之前靳雨青摸不清他的立场,除了最亲密的肉体交流,在许多方面他们之间都保持着一种疏离的关系,靳雨青向来不过问他生意场的事情。尤其是在知道他是顾允清的仿造种以后,更是竭力避免提及杭锋,小心翼翼地揣着各自的心思,怕一旦揭开那层纱幕,两人连炮友都做不成。 他思考了半天,想着该怎么圆满地回答。 靳雨青把玩着一支笔,交叠着双腿,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生意?没有合同,没有保密协议,没有做可行性计划,更算不出赔赚率。” 周蔚靠近他,倚在他面前的办公桌旁,道:“这么烂的生意……我能得到什么?” 靳雨青冷静地答:“我。” 周蔚似乎没听清,好半天才回味过来,眼底的惊慢慢转成暗喜,他挑眉笑道:“我收回刚才的话,这真是个棒极了的交易!不过你是真心的吗?如果你只是想找个身体契合、关系稳定的炮{友,那还是算了吧。”他说着摆了摆手。 “你没有信心?”靳雨青笑了笑,伸手打开一扇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叠文件递给周蔚,“周先生,你比当初来见我时胆小多了,畏首畏尾地似只地鼠。” 被靳雨青仰头看着,周蔚却无端感觉自己正被俯视。他接过那堆文件,低头一张一张地翻过去,眉头渐渐地锁紧,还没翻够一半,冷汗已经从他的后背渗了出来。 突然,手腕上一震,是一通来电。 周蔚接上耳机,连通对话,先是听见那边一阵手忙脚乱的喧闹声,然后对方走到一个僻静处,低声说道,“周先生,抱歉打扰你,但实在是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讲。” “有人大量抛售杭氏国际的股票,我们怀疑是恶意抛售,要不要查?” 周蔚的视线里停留着手里这份关于杭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4 锋知法犯法的材料,一张张一页页图文并茂,都详细地证据确凿,每一笔不法款项的来源和去向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有些甚至是他跟随杭锋这两年内费尽心思地都没能挖掘出来的黑幕。 “周先生,周先生你在听吗?” 周蔚下意识去瞧靳雨青,见对方好整以暇地交叉着双手,他忽然心里明白了什么,收回注意力对通话那头的助手道:“我在听。” “那我们——” “我们也抛。” 助手目瞪口呆:“您说什么?” “我说抛,全部。”周蔚道。 “周先生!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助手颤着嗓音,周蔚隔着耳机似乎都能听见那边慌张的喘息,“全抛杭氏国际,对杭先生根本不会有多大影响。但是与杭先生做对,我们就不只是破产那么简单了!” “杭锋的时代要结束了。”周蔚说罢,挂断了通话。他盯着面前转椅里的男人,眼睛不禁眯起重重地打量他,耸耸肩陈述道,“好了,这下我真的要破产了。” “不破不立,如果连杭锋最信任的助理也抛弃了他,这个局才显得更加真实可靠。不把杭锋逼到一个程度,他根本不会露面。不过好在……你已经接受了我们之间的交易。”靳雨青站起身来,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趁这段时间,好好洗白自己,我可不想去抓人的时候把你也抓回来。” 靳雨青静了一会儿,说道:“你之前不是问我,在催眠的梦境里看到了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在梦里看到杭锋是怎么把顾允清逼疯的,逼到他承受不了,最后吞枪自杀……我从他记忆的片段里推测出,顾允清一定暗中保留了杭锋的不法证据,所以才找到了这些文件。” “杭锋控制内阁这么多年,我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出现吗?——因为他不敢来,不敢见我。他会从我身上看到顾允清,看到那个他养大的少年在他面前崩溃,然后砰地一声血浆四射!”他突然应声拉开下面一层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枪,漆黑的枪身幽凉阴冷。 周蔚惊惶地一把按住靳雨青的手,牢牢地握着,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送过去,似乎要这么握一辈子也不肯松开。 “你怕什么,怕我也自杀?”靳雨青侧头问他。 说实话,周蔚还真的有这个顾虑。靳雨青是顾允清的仿造种,假如顾允清的基因里自带那种脆弱地不堪一击的自杀倾向,那么很难说靳雨青会不会也走上那样一条血腥的老路。 手下一动,撬开的弹匣里空空如也,一颗子弹也没有。 靳雨青一笑,手指从枪支表面拂过:“顾允清报复的手段太极端,他用死亡惩罚杭锋一辈子。”他转头看着周蔚,慢慢瞬了瞬眼睛,握住的枪口抵着周蔚的下巴划过,顶开衣领和结扣,伸进衬衫的缝隙里。他的视线跟着挪移,声音飘渺如烟,“即便再像,我也不是顾允清;他会吞枪自杀,而我不会。人很脆弱,不过是这么小小一粒金属玩意儿就能阴阳两隔、爱恨永镌,周蔚,如果你背叛我……” 说到这句,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冰凉的枪口正好抵达周蔚软弱的腹部,手指扣得扳机咔咔作响。每当里面簧片弹动一下,他就感觉到枪下的肌肉在剧烈的收缩。 “我不会。”周蔚斩钉截铁地承诺,“绝对。” “是吗?”靳雨青在他肚脐周围画着圈,视线却一点点抬起来,升至与周蔚同一个高度,虎视眈眈地勾着他的魂,“那我可要再一次恭喜你,周先生,欢迎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 “这是交付与你的首款。” ——咔哒。 他用枪柄顶开了周蔚皮带上的金属扣,在周蔚失措瞪大的眼睛里缓慢地沉下身去,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用牙齿和舌头剥开了自己笔挺的西装裤。 气氛瞬间暧昧地粘腻起来,空气中的每一个颗粒之间都拉出黏滞的丝。 周蔚发现靳雨青又开花了,大朵地怒放。 他这时才终于明白,这些花儿是靳雨青动情的暗示。 第114章 枪与玫瑰15 男士皮带的金属扣打在办公桌的边缘,随着身体的摆动有规律地“哒哒”的响着。周蔚喝了不少红酒,虽然量不太多,但在暧昧气息的熏蒸下似发了酵,让他浑身都热了起来,胯下的枪迅速上了膛。 靳雨青几乎是要跪在了地上,舌尖一伸,猫咪饮水似的掠了一口他的前端。仿佛是剥开了一只新到手的冰棍,下嘴前先舔一舔尝尝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然后才收了牙齿用柔软火热的口腔包裹住眼前的枪口。 周蔚心神激荡,并不全是来自身体的感受,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一种极致的体验。他的手指本能地沿着靳雨青白的透明的脖颈伸上去,探进他银白色柔顺的发丝,看见自己的勃发的器物把对方的腮帮顶起一块,周蔚隔着那层薄薄的脸颊皮肤摸了一下,手上烫,心里也烫。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是情色至极的画面,他却酸涩得想流泪,手指在那精致俊俏的五官上流连不去,鼻子,眼睛,和嘴。 靳雨青垂着视线不敢抬头,却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一遍遍的游走全身。他知道自己一旦去瞧了,一定会被周蔚那双漆黑深奥的眼睛盯得心里发虚,他里外吞吐,卖力地伺候这根铁硬的枪杆。感觉到虚虚拢在自己后脑的手一紧,他以为周蔚要到了,更加使劲地吸吮。 预期的憋呛感没有来到,周蔚突然把他推开,安静的办公室里曝出一个“啵”的声音,像是红酒塞子拔离了瓶身。 靳雨青晃了一会儿神,他有些魔怔了,觉得周蔚就是他的红酒塞。周蔚在身边的时候,他觉得安全,不是生命财产的安全,而是身心的归适。让他不会因为过度醒酒而变得懊糟难闻,也不会在跌宕中顷漏干涸、摔裂瓶身。他已经不能否认,周蔚就是最适合他的那个木塞。 他神游天外地张着嘴喘息,猝不及防地被周蔚一臂捞起来,拖进怀里发疯般的吻。男人的气息似压低到地平线的龙卷风,刮骨刀般侵略而来。两人纠缠着肢体,从办公桌旁吻到转椅上下交叠地坐着,被周蔚从下而上的侵入。 手环的来电再次响起,周蔚烦恼地要去摁死,却发现声音的来源并不是自己的腕上。 “我的……”靳雨青抬起自己的手,软趴在周蔚胸膛,“帮我听。” 周蔚伸手取过他的耳机挂在自己的耳廓,取笑道:“万一是什么国家机密怎么办?” 靳雨青瞪了他一眼,按下了通话按钮。 电话刚接通,周蔚故意向上一挺,靳雨青差点抑制不住破口而出的呻吟尖叫,张嘴就咬住了周蔚的肩膀,闷声不吭地瞪他,报复式的地可劲儿夹。 “嘶——”周蔚倒吸一口气,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5 揉搓着他的臀肉叫他安分一点,然后认真地帮他听起电话,“你好?” “陛——周先生?”对方似乎吃了一惊,这位周先生的许可等级是仅次于陛下的a级,也就是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可以向他汇报的,于是片刻的停顿后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周先生,陛下在您身边吗?” 周蔚看了一眼头顶都开出了一圈玫瑰花环的靳雨青,哑然笑了笑,抚着靳雨青的背道,“陛下在,他身体不太舒服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这……”对方想了想,道,“请告知陛下,人我们已经全部安排到悦达酒店了,安保确认万无一失。” 周蔚一头雾水地还想问,那边已经挂断了。他摘下耳机看向靳雨青,说:“悦达又是怎么回事?” 靳雨青扭了扭身体,似朵摇曳的大玫瑰花,一边催促他:“你先动一动……” “你不说,我就不动。”周蔚将他往下一钉,真的就不动了。 靳雨青只好忍着爆花的冲动,扶着他的肩膀说:“我给各大新闻传媒界的高管……的家属安排了一场封闭酒会,地点设在你名下的悦达。” “封闭酒会?”周蔚饶有兴趣地挑着音,两手磨砂纸似的擦过两侧腰际。 那哪是酒会,分明是场鸿门宴。 各大新闻传媒公司的股份都握在杭锋手里,他几乎算是控制着帝国的舆论,是这些新闻高管背后不可招惹的最有话语权的老板。而靳雨青突来一招,在动荡杭氏国际股市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这些人的家属请去开什么酒会,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逼着这群高管们在钱权和亲人之间做抉择。 靳雨青盯着他说话间跳动的舌尖,脑子里如一汪浑水,想也没想就咬了上去,用尽浑身解数地撬着他的唇他的齿,自己小幅度地上下起伏,可不够,远远不够。他小声唔唔地发声,黏在周蔚身上:“悦达,嗯,酒会……周蔚,用力好不好?想要,我想要……” 周蔚早就发现,一旦陷入了情欲的热火里,靳雨青就会直白得过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跟脑子和下半身没长在一块似的。 他把他拨反过去,背对着自己,两腿捞起来挂在转椅两侧的扶手上,呈一个大大的钝角。周蔚把手抄到前面,握住那个在自己精心的养护调教下已经适应了情欲,变得足够硬挺的部位,从背后临近靳雨青的耳朵吹道:“你可是真想把我逼破产呀……说说看,你还搞了什么小动作是我不知道的?” “没、没有了。” 周蔚狐疑的盯着他看,手指堵住他的铃口,察觉到怀抱里的躯体一直兴奋地战栗,简直是磕了小蓝片一样。他蹙眉道:“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忍很久了?” “没有!”靳雨青立刻矢口否认。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了,耳颊红了一片。 噗—— 周蔚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靳雨青回头看他,目光幽幽地似搅着银沙的深潭,一副怨妇的口吻细细地道:“……你说我缺乏维生素。” 周蔚忍俊不禁,捏着对方两片薄薄的嘴唇说道:“谁知道你一个劲掉花是在暗示我啊!我怕你是心情不好,唯恐你因为顾允清的事情钻了牛角尖。平时做爱也是,掉了那么多的花儿我都心疼了好吗,所以你说不要了我才都依着你。”他笑着叹了一声,“结果你这叫什么,口嫌体正直?” 靳雨青:“你才——我只是花期到了。”他驳了一半,又怏怏地闭上了嘴,半晌才道,“你能不能不说话,只干活?” “好,我不说了,你来说。”周蔚失笑,把他抱起来扔到桌面上一通狠操,用作润滑的藤蔓汁液滴滴答答的腻了两人一身,略硬的体毛刺戳着他的腿根,“来,叫我的名字?” 周蔚的身影沐在头顶炽光灯里,周身都晕上了一圈淡淡的光环。五感在倒错的光影里变得缤纷斑驳,如坠入了一个色彩极繁的花花世界,靳雨青觉得自己身体里充实的不得了,每一个细胞都是鼓胀盈彭的。 “周蔚……” 是周蔚啊。 周蔚背叛了杭锋的消息传的很快,他抛掉的股说起来并不值多少钱,远远不足以撼动杭氏国际的地位,但传达给商界的信息却是不容忽视的。起初,还有人质疑这是不是杭氏国际下的套,但没过多久,愈来愈多声名显赫的公司都开始陷入这场倾抛热潮中。 大公司都如此,一些跟风的小公司更是担不起倾家荡产的后果,纷纷想方设法地远离杭氏国际。 一场腥风血雨正在商界快速酝酿着。 靳雨青懒懒地躺在花园里看一份报告,身下藤条编织的吊椅慢慢地摇晃,像个七老八十的大爷。也许是花期来得太晚,这一来就稀稀拉拉地成了持久战,就是苦了周蔚,赶明儿叫人给他炖点韭菜猪腰汤。他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一只脚搭在吊椅外,冷不丁地就被人握住还亲了脚踝。他抬起上半身瞧见是周蔚,心里那口气就松了下来,自觉让出吊椅上的半边位置。 周蔚也不遑多让地坐下来,说:“雷诺生物那边,我已经叫人盯着谭启明了,也在想办法混进去勘察。还有,我去悦达酒店安抚了那些家属,你啊,真是管挖坑不管埋,把人丢那儿就完了?我去的时候都快打起来了,我好好一个酒窖都快被他们砸了。” 靳雨青心道,这不是有你嘛,不然为什么偷懒给弄到悦达去?可话到嘴边,在舌尖上一兜一转,低头承认道:“唔,是我不好。” 周蔚稀奇道:“你今天竟然不反驳我?我还指着拿我被砸的几桶上好红酒要挟你点什么呢!” 靳雨青嗔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周蔚便只好继续汇报:“好吧,我们说正事。你这暴击战的确是雷厉风行,只是商界复杂得超乎你的想象。杭锋现在是被外界舆论逼压得焦头烂额,你不让我阴他,自己却玩得这么溜。他有一个三角安保公司,说白了就是个私人小军队。你这段时间不要离开中央宫,出门一定要有人陪同,听见没有?” 靳雨青看了看他,终于开口,“论资源、人脉和财势,我都比不过杭锋,不从背后下手我很难动摇他的地位。再说无风不起浪,是他先做了阴损事,才能被我抓到把柄。”他挪了挪身子,脑袋软绵绵地靠在周蔚肩上,“他既然敢要挟内阁来干政,早就该明白自己是没有退路的。他惹恼了我,就得付出代价!” “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顾允清?”周蔚侧低下头,忽然问道。 “都有吧!” 靳雨青沉默了片刻,抱着胳膊往对方怀里钻了钻,异常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犹犹豫豫问说,“你的手臂……还疼不疼?” 他不知道周蔚的藤蔓是有感觉的,只是那天突发奇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6 想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没想到第二天花园里就多了一个藤条编织缠绕起来的吊椅。那天周蔚捂了胳膊一整日,在连珠炮弹的追问下,他才知道那是因为砍断藤条的时候太疼,似断臂之痛。 “不过是疼那一下子,早就没事了。”他摸了摸靳雨青的头,瞧他神情萎靡,好心好意地说,“多晒晒太阳好,等花期过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到时候我们……” “我们怎样?”靳雨青好奇地眨眨眼睛,阳光和周蔚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舒服,就连搁置在头顶的手掌也是那么的温暖。他想起头两年自己还是个躺在冷冻治疗仪里半死不活的残废,如今能跑能跳,还能兴风作浪地给杭锋作妖,一时竟对眼下这样的安宁眷恋不已。 周蔚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道:“我们就少走点肾,该走走心了。” 靳雨青皱起眉毛,银睫落雪一般微微地耀着,他忧心地看过去:“你腰子不行了?” 周蔚被呛得哽了嗓子,糟心地瞪着眼前一脸无辜关怀倍切的心上人,胸口被他气得呕成一团,当即把他摁倒在吊椅上狠狠地揉搓,低哑地警告他:“靳雨青,你的重点就只有我的肾?我跟你讲,你就是再来十年花期,我腰子也好得很!” “别闹……”靳雨青被搔到了痒心,弯笑着眼睛跟周蔚左右打闹周旋。 …… 恍惚,在远处花坛的另一头,被花藤架子遮挡住的阴影里,断断续续地响起说话的声音。周蔚也停下动作,视线转到那边,疑惑地保持静默。 那样轻柔沉绵的、如流水潺潺滑过般的嗓音。 “司雪衣?”靳雨青摆了个口型,周蔚会意地点点头。 “不可能……走吧……唔——?!”花架突然猛烈地一晃,似什么重物被锤到了上面,枝叶和花瓣哗啦啦地扫落了一地。 “霍斐!!”司雪衣倒退了两步,骤然拔高了音调。 被薄风吹开的花枝间,露出了司雪衣那张勃然盛怒的侧脸,颈上的项圈依旧喑哑地泛着金属光泽,唇角晕着一点血色的红。他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紧,眼中激荡着、翻滚着,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双桃花眼很快就微微地皱起来,盯着对面的靳雨青两人看不到的那个人,竟然迎着日光闪烁出不明的亮点。 司雪衣……哭了? 靳雨青跳下吊椅,想过去帮他解围,却被周蔚一把从背后抱住:“别去,再看看。” 霍斐从花架那边走出来,一侧太阳穴被揍得半青不红,衣服上也勾着凌乱的花枝叶片。他就那么形象略微有点滑稽地靠近司雪衣,捧住那张含泪的凄怆的脸,小心翼翼地说:“给我个机会,就一次,不行吗?” “司雪衣!”他转身要逃,被霍斐从背后吼住,“你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承认你自己对我有感觉就那么难吗!我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我之前吻你的时候你分明回应我了……” 司雪衣骤然回身拍开霍斐的手,瞪着眼睛也高声反问:“霍三少,你就这么想睡你哥睡过的人吗!还是你觉得我操起来很有意思?!” 霍斐跨到他的眼前,质问道:“这和我哥有什么关系!每次我跟你表白你都要把我哥扯出来。我知道你以前跟过我哥,但是我也知道你早就离开他了。现在我们都是空窗期,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司雪衣避开他的视线,冷冷地说。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霍斐说,“就因为我是他的弟弟?” “没有。” “没有你这样拒绝我?你听着司雪衣,他是他我是我,我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我只知道……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浑身挂满装饰,还给你带上这种奴隶一样刻着主人名字的耻辱项圈!” 霍斐一口气宣泄出来,语气有些激昂了,直接刺痛了司雪衣心里不敢直视的伤疤。他楞了半天,身体僵硬得似快铁板,思维涣散成一团乱麻,语无伦次地喏喏:“对,我像个奴隶一样……项圈……主人……”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雪衣……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斐被他的脸色吓坏了,口不择言地道起歉,匆慌去拉他的手。 司雪衣转过头,猛然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周蔚和靳雨青二人,一时僵立在远处。 靳雨青向前迈了两步,可能是日头太毒辣,也可能是吃得太少的缘故。他踩在草坪上的腿脚有些发软,头脑却莫名地沉重起来,好像一注水银从天灵盖里灌了进来。 他摇摇晃晃几秒,突然眼前发白,中暑一般喉中作呕,整个人直挺挺地向草地上砸去。 “雨青、雨青!” “司雪衣!先别吵了,快看看他到底怎了?!” 职业本能强行拨回了司雪衣的思维,他顿时抛却了关于霍斐的问题,连跑带赶地扑到靳雨青身前。 靳雨青在一片朦胧白光里恍惚看见两张焦急晃动着的脸,想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但是手却软得抬不起来,张开嘴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哼息,白支着两扇耳朵,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 “他怎么样?这段日子他身体好多了,刚才也还好好的!怎么又会突然昏倒?”周蔚跪坐在草地里,膝头拢睡着靳雨青,一脸焦态地催着司雪衣,俨然一副‘大夫你救救他’的戏剧性表情。 司雪衣查看了一番,抬手试触了靳雨青的脑门,面色渐渐凝重地望向周蔚,良久才踌躇着说道:“我不知道……先抽个血查验查验吧,我需要确定一下……” 第115章 枪与玫瑰16 “哝,看看吧!” 周蔚眼前递来一台卡片智仪,他伸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几个标红的数值列队似的排列在眼前。字母和数字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他就懵了,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末尾的检验结论时,更是直了眼睛。 司雪衣抱臂倚墙,整齐熨帖的白大褂显得专业气十足,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柄烟杆,点上了开始嘬,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弥起焚烧过后的曼陀罗香气。 霍斐闻到味儿,从拐角突然冒出来,一把抢了他赖以活命的烟膏,斥责道:“你少抽一点!” 司雪衣抬头狠厉地瞪他,却不敢动手抢回来,他知道霍斐的行动力,这会儿伸手肯定是要被抓住的。他心里哽噎,又转头去噎正一脸懵逼的周蔚:“怎么,爽完就不能接受自己中奖了?” 周蔚嘀咕道:“怎么可能,我们每次都做了防护措施。” “没有万无一失的防护措施,”司雪衣说,“有可能是套子漏了,也有可能是你们没注意……总之,结果就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他掰过智仪,找到其中一行数据,手指轻轻点着,“另外,你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7 看这一项。从1到10这个数值越大,说明受粉过程越完全,他已经是8了,成孢后期。” “还有个好消息。” 周蔚闻言看向他。 “植人成孕会自主调节身体各项激素水平,以达到最完美的状态孕育受精孢子。所以,对顾允清来说,也许怀一个孩子比吃多少治疗药都管用,尤其是第一个,他的身体会一点一点地健康起来。当然,自主权在你们手里,如果你们实在是不想要——” 周蔚闭了闭眼,司雪衣当他不想听后面的话,自觉收了音。 “痛苦吗?” 司雪衣纳闷:“什么?” 周蔚睁开眼睛,黑不见底的瞳色里弥漫着一丝忧虑:“如果生的话……痛苦吗?会很疼,很难受?生不如死?” 司雪衣楞了一会儿,轻轻笑了声,道:“说什么呢!天生的生育缺陷让我们植人只能体内成孢,体外养育。受粉后根据属种不同体内孕孢的时间也不太一样,而且数月后诞下的只是大小不一的孢子而已,我们有人工子房,会让孢子慢慢成长为婴儿。” “所以?” “所以一般情况下,还没有出现过你说的那种……生不如死的孢子大小。”司雪衣无奈地摇摇头,“你不用太担心,这段时间他的表现就像普通感冒,萎靡、低烧、乏力,也许会有些抑郁,但好好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周蔚听此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重新打开智仪的屏幕,盯着那张检验单出神。一个个红色的字符跳入眼帘,尽管只是一堆数字代码而已,他却无端幻觉屏幕里有一只嫩嫩的小手,正巴巴地朝他摇。 他心里知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却禁不住这种窃意的喜悦。与靳雨青的同性关系让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还能有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俩的,身体里留着他们的血,骨髓里螺旋着他俩共同基因的小宝宝。 看见周蔚不自觉渗透出来温和的气场,司雪衣也不禁放缓了语气,开口诚挚地劝道:“你发现没有,顾允清最近变多了,以前那么冷情冷意的,像是暖也暖不起来的样子,现在至少让人看着欣慰,觉得这帝国还是有救的。” “自然是有救,那是他毕生的目标。”周蔚插话道。 司雪衣皱眉:“你知道你俩犯了什么毛病吗?什么事儿都想得太明白,该做的不该做的,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就像这个孩子,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在纠结什么,既然彼此有感情,有什么可烦恼的。” 周蔚喃喃说:“你不明白。”他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留下一个孩子,这代价太大了。 “我是不明白,但我知道一个成型孢子是有多来之不易。植人的孕育率本来就不高,顾允清这种身体情况更是糟糕,错过了这一个,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你们难道就舍得?” 周蔚没有再接话。 突然,一门之隔的卧房里传来“哗啦——”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下子把周蔚深藏在心中的喜悦打得支离破碎。 他必须得正视这件事。 “不好!”司雪衣叫道,“我把阻断剂放在里面了!” “什么阻断剂?” “成孢阻断剂!哎呀,就是落胎药!” 周蔚心里一慌,推开门闯了进去。但仅仅是从房门到床的这段短短几米的距离,却踌躇了好似已经淌过了几千米的沼泽,深一脚浅一脚,脑子里绕过了千百根线——靳雨青听见了,他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会像自己一样高兴吗?还是勃然大怒,责怪自己竟然不小心让他成了会怀孕的怪物? 绕过两盏壁灯,终于看到光着脚站在羊毛毯上的靳雨青。圆润的脚趾陷在地毯奶白色的毛绒里,同样陷在里面的,还有许多红色的药片和破碎的玻璃。 靳雨青盯着自己的手指,碎了的玻璃渣划破了指腹,血滴顺着指节留下来,汇进虚拢着的掌心。 周蔚眼里掠到他手里不仅有血,更有三两粒红色药片,他霎时冲过去扳住靳雨青的手,不理智地吼道:“你要干什么!” 靳雨青一抬头,通红的眼睛铁爪般死死地钩过去,周蔚惊楞,错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突兀地划伤了,他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侧过头去向门口置气似的吼道:“你们都出去!” 司雪衣恍了片刻,慢慢退出了房间,还好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周蔚这才掰开他的手,把药片硬生生从他爪子里刨出来。 靳雨青反手扣上他的小臂,一双银瞳被冷白的灯光映得冰凉,他低声哽噎道:“周蔚,是谁跟我说不要入戏太深的,现在到底是谁出不了戏?” 周蔚两指捏碎了药片,一言不发。 “你知道的,这孩子不能要。” “我知道,我知道。”周蔚万分低迷地沉坐在床沿,望着地毯上散落着的刺眼的阻断药片,两手相互攥着支在膝上,每一根筋脉都琴弦一般僵得铮直,他低声懊恼道,“我当然知道……可你难道让我亲口对你说打掉他?换做你,你就能做到?” 两人背对着谁也不去看谁,好半天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压抑地几不可闻。周蔚明白这事儿该由他决定,毕竟那颗种子在他的身体里孕育,倘若他不想要,谁也不能逼着他。 靳雨青默默弯腰,重新捡起几粒药,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他麻木地看着玻璃杯里澄澈的温热液体,他眼里发红,竟是连透明的清水都看得血色荡漾。想起当年学生时期陪舍友壮胆去追医学系的姑娘,被逼着生生看了一节课的人流手术的视频课件,当时只觉得血腥的不忍直视,直接断了要追医学系姑娘的心。 现在终于轮到要他亲手把一个小生命活活扼杀,就算理性上再精明,他如何才能做到完全漠然地灭杀人性? 胸腔里传来的钝痛几乎要把靳雨青剿死。 …… 许久以后,不成声的啜泣在房间中微弱地响起。 周蔚叹了口气沉默着起身,张开双臂拥住了那个颤栗的肩膀。怀里的身体还发着低热,眼里盈着的泪星星点点地汪成一泊。除了性事里弄得狠了,靳雨青鲜少用眼泪来解决问题,他似总能想出一万种方法来处理眼前的难题,然后欢欢喜喜得意洋洋,继续作威作福祸害世间。 如今关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子,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靳雨青的额头抵在周蔚的肩窝,两手紧紧攀着他的背,小声呜咽道:“周蔚……我也舍不得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周蔚把靳雨青垂散在脸侧的凌乱发丝轻轻地拢到耳后,被他无助的哭声一激,脑子里也发浑,张口就说:“别哭了雨青,我养。你生下来,我们一起养。” 小声的啜泣戛然而止。 靳雨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8 青的眼睛睁得浑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受了惊般的猛地打了一个嗝。 “你先好好休息。从现在开始到彻底成孢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考虑,慢慢地做准备。不管最后决定如何,我都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承担。” 周蔚亲着他的额头,声音绵柔地似一樽醇酒,“我会陪着你和孩子,养育他,教导他……直到百年之后,我们自然老去离开这个世界,那之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在真实世界,我们也做不到陪着他永生永世,对不对?我的确没有能力把孩子带出去,但也许可以试着保留他的虚拟数据。虽然强行滞留这个世界风险会大一点,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我们的运气一直不差。” 靳雨青听得认真,止住啜泣后倒抽了一口气,被男人用衣袖沾去了脸上的泪痕。 “好了,不要哭了,我最见不得你掉泪了。”周蔚拿他没办法地摇了摇头,真情实意的诉说道,“说实话,听到你说舍不得我私心是有些高兴的。记得第一次做完让你吃药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吞了,还说绝对不会给我生孩子。当时我没表现,其实背后难过了很久。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能是被前几个世界的你惯坏了,得意忘形,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周蔚深深地看着他,眸色软得似手捧不住的流沙馅儿,一直一直地渗进靳雨青空荡的心田里,片刻他便又微笑开来:“现在看来,虽然你有时候刺人了点儿,到底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靳雨青,嘴硬心软,实在是让我爱得要命——我的王,为了您的垂帘,我甘愿成为替您遮风挡雨的骑士,将您奉为我的唯一,把明月星辰点缀在您高昂的头顶。” 他酸腔蜜调地诵着古人类歌选里的内容,作势半跪下去,正模正样地吻上靳雨青的手背。 靳雨青愣愣地呆看,半晌无声抿起了嘴角。 “我会慎重考虑的,我的骑士。” …… 中央宫的安保越来越严密,安排在靳雨青身边的仆从们都是经过周蔚严格挑选的,不管是哪个方面,他都不希望靳雨青出任何差错。在这方面上,周蔚充分发挥了他助理的实职,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连国王陛下本人,也被养得白白胖胖。 一个月后。 靳雨青诞下一个成型的成熟孢子,还不具有生物形态,但看上去是个珍贵好看的易碎品,被周蔚语无伦次地捧在手心里。 “天啊,你儿子好小!” “说得跟不是你儿子似的……”靳雨青当真嫌弃他那傻笑的模样,但又禁不住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露出了舒倦的笑意,“你怎么知道不是个小公主?” 周蔚自动忽视他的问题,把成熟孢子小心翼翼地存放在临时保育盒里,俯身拢住他的身体,摩挲着他的唇颌,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不管是公主还是王子,都是咱俩的宝宝。你说他叫什么好,这回我不与你争,就跟你姓。” “就叫安吧,顾安、靳安。”靳雨青也不多辞让,转头望着那浅灰色的保育盒,眼中柔光粼粼,“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我们的安安一定会健康快乐,一生顺遂。” 健康快乐,一生顺遂。 会的,一定会。 第116章 枪与玫瑰17 柔白的灯光,徐徐悠扬的音乐,当红女歌手轻透的嗓音如百灵鸟一般,外面云卷云舒地缠绕着高耸着的玻璃幕墙。青年从室内酒架上拽出一瓶洋酒,拎在手心里看了看度数。他拧开金属瓶盖,远远朝角落的扬声器敬了一敬,嘴角蔑上一股笑意,抬起的手臂撑高了衣摆,倾斜的衣角堪堪覆到臀线。 大腿上的青紫斑驳清晰可见,吞下的高度烈酒灼得喉咙生疼,他想也许是口腔里有破损吧,也并没有在意。 浴室的水流声渐渐息弱,磨砂的玻璃门打开,杭锋趿着居家拖鞋从里面走出来,蒸着湿气的身体从背后覆上青年的腰肢,不知好歹的手蹿进去,揉捏他还未消瘀的僵硬的腰肉。 “允清,看什么呢,”他随着青年的目光,搜索到墙角那只花型的扩音器,里面号称灵魂歌者的空灵音线渺渺地哼着无词的前奏,“喜欢她?” 攥着酒瓶的手指一紧,顾允清轻松道:“我要是说喜欢,你会把她送给我么。” “当然,”杭锋侧头咬住他肉软的耳垂,含着耳钉在舌间搅弄得嗞嗞作响,说起话来却仍是衣冠楚楚,笑意浅然,“我让人把她弄到中央宫,以后专门为你一个人唱。” 顾允清仰头喝了口酒,呛得整张脸都发红,自嘲地哼笑道:“想要的都栓在身边,无论对方愿不愿意,也不管会不会毁了他们的人生。杭锋,狗也没有这样养的,你把狗弄疼了,它还会反咬你一口呢!” “如果是你咬我,多疼我都忍着。”杭锋缱绻地揉过他的头发,不容置疑地抽走了顾允清手里的酒瓶置在台上,“不过这酒是不能再喝了,你后面还肿着。走吧,我抱你去洗澡清理。” 顾允清用脚趾勾住拖在地上的一条细链,醉意盎然地笑了起来:“不用了,留着吧,兴许能怀孕呢?杭锋,你说……给你生个小花种好不好?” 杭锋被震住,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挽在腰间的手都不自主地颤抖着。顾允清转过脸去,这种相互伤害玩弄的关系持续了这么久,他竟然第一次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惊喜和彷徨,那是软的,酒心软糖一样,只要他肯稍稍地主动去戳,里面裹着果汁浓酒的馅儿就会流出来。 顾允清歪一下脑袋:“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不,是我……是我不……” 没等杭锋手足无措地说完,顾允清笑着打断他:“我以后不会了。” “允清……” “以后,我会好好的听话,再也不犯拗顶撞你,也不会再给你难堪了。”顾允清嘴边的笑意持久不散,他醉得有些困了,便慢慢靠在了吧台上,叹了一声,“这样我们俩都能轻松一点。你也就不用防狼似的怕我逃跑,我一来你这儿还给我弄条链子拴上。” 他浓郁地呼着酒气,软绵绵地问道,“我困了累了,你能送我回中央宫吗?” 杭锋还没从他的顺从里醒过来,下意识说:“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我想回中央宫。”顾允清执着地看他,“在你这儿我睡不着。” “……好,我送你回去。” 他们俩僵持的关系持续的实在是太久了,久得杭锋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从最亲密无间的亲人变成了互相防备的仇敌。可但凡有那么一丁点能看见曙光的亮缝,他就舍不得放手,而顾允清此时的松口简直是把那道希望之门完完全全地敞开在眼前。 杭锋忐忑地开车送他回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9 去,一路上顾允清那么乖实,不吵不闹。无论与他说什么,他都轻轻地说“好”,就连往日杭锋说过十几次都没能得到应允的提案,这回都痛痛快快地放了行,以至于杭锋激动喜悦之下,连路都没敢绕,直接把他送回了中央宫。 “等我睡醒了,就给你签字。”顾允清拉开车门,一条腿迈了下去,回头困倦地看向杭锋,呢喃道,“不管多疼,你都要忍着。你一定要忍好了,杭锋,千万别哭。” 如果杭锋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就算那天把顾允清再犯拗,他也不会答应把他送回来;如果那天再与他多说几句话,再抱久他一点,哪怕是多绕几条路多堵几条街;如果他不是被那花言巧语给激昏了头脑……他便不会听不出顾允清话里的永别意味,还以为那是想通了的顺从,还暗自愉悦了许久。 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当他察觉到不对,闯进中央宫里时,听到的只有一声响亮的枪击,和在迸射的血光中缓缓坠落倒地的身影。枪支从他手中滑脱,砸在地面又走火了一弹,射穿了杭锋腿边的墙面。 那么干脆果决,像是一枪打中了他自己的心脏。 “不管多疼,你都要忍着。” “你一定要忍好了,杭锋,千万别哭。” …… “——允清!” 杭锋嚯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惊恐和扭曲的痛苦尚未从脸上褪去,汗水浇湿了他的衬衫和头发。他仓惶地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湿凉凉的,指缝间全是苦咸的液体。 “老板,你没事吧?” 杭锋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惊得那安保头子向后一退。 他翻下沙发,似个快要发作的瘾君子般踉跄地走向酒柜,从冷气包裹着的一堆花花绿绿的瓶子里,找出一瓶浅黄色商标的烈酒。他跪在地上把酒瓶捧在怀里,摩挲着上面凸起的花纹,尔后拧开金属盖仰头猛灌。 定时开启的壁挂式智仪显出高清的图像,新闻节目里闪过国王意气风发的英俊身形,黑色风衣在秋后鼓动的长风里猎猎而动,身旁卡其色同款风衣的周蔚替他挡开话筒。那人终究不堪记者叨扰,转过头来耸起眉心,对着摄像简短的发言:“帝国不会纵容任何一件经济犯罪,我们绝不手软,更不容许姑息养奸的事情发生……” 那双冰雪般的眼睛盯着摄像机,就像是透过屏幕看穿了杭锋自己。 他手一抖,摁灭了屏幕。 这些年,顾允清的自杀本已在他心中慢慢淡化了。可自从这个他亲手创造出的赝品开始脱离控制以来,股市动荡不安,集团上下人心惶惶,舆论颠覆倾轧。那人频繁地出现在各大媒体上,用和顾允清一样的脸、一样的嗓音,一样的笑容,说着冠冕堂皇的反击他的话。 顾允清没有能力、没有机会做的事,这个赝品正在一步步的实现。 他又开始频繁的做梦,梦里一次再一次地重复着那天——他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顾允清背对着他独自饮酒,最后枪声响起,顾允清用一张七窍流血的脸庞笑着看他,嘱咐道:“杭锋,忍好了,千万别哭。” 惊醒后再度入睡,他又回到了那间浴室,似站在一个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墨比乌斯环上。 杭锋坐在沙发上灌了几口酒,才稳了稳精神重新打开智仪,翻开新闻是铺天盖地的关于杭氏国际的负面新闻,关于杭氏股价暴跌的无端猜测,大多是捕风捉影夸大其词,但杭锋并不怀疑,那个赝品一定是掌握了某些证据,否则不敢这么铤而走险的来试探他,甚至反水了他的特助。 别墅周围已经被中央宫的人监视了,公司底下也全是眼线,他已经是瓮中待捉的鳖。 杭锋涩然笑了一下,扬起酒瓶对着阳光,自言自语道:“允清,这算是你的报复吗?” 话音刚落,对面墙上的智仪“嘟嘟”的闪烁起来,一通视频对话被强行连入。他慢慢看回过去,长方形的边框里黑了一瞬,随即画面里出现一间办公室,黑色真皮的转椅,浅米色的墙壁,半张襄框油画在镜头的左侧,桌上的笔筒里插着象征帝国的旗帜。 这间办公室他曾经每天都去,如今,已经有好几年没能再踏入了,它和当年保持的毫无二致。 旁边的安保低头读取了一条紧急短讯,紧张道:“是黑客,要不要——” 杭锋一抬手,安保头子便会意地退到了一边,取消了截断联接的命令。 画面微颤,一道挺拔劲瘦的身影从侧面步入镜头,剪得干净利落的短发简洁而不失礼地抹到头顶,只余稍稍几根短茬不听话地支在耳边。他沉稳地坐在办公桌后,镜头的面前,挑起的眉眼里凝着一层淡笑,但也只是一层而已了。再要刺探,里面就是深不可测的冰洋。 “你好,第一次见面,杭先生。”靳雨青随意靠在椅背上,使得目光沉下来时显得有些低俯。 他开口的语气端庄得体,却愣是让杭锋品嚼出奇怪的味道来,目光不禁流出了警惕和戒备,倒也和气地回应道:“您好,很荣幸见到您,我尊敬的陛下。” 寒暄显得假腥假气的,靳雨青忍不住冷笑出声,说:“开门见山吧杭先生,我们之间……应该没必要搞这些虚招。”他拂了拂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征求意见似的皱了皱眉,“你觉得现在的我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豪或者——懊悔?被你自己创造的傀儡所压制掌控的感觉如何?” 杭锋霎时变了脸色,牙齿嚓得生响,半天才阴沉着脸憋出一句话来:“你知道多少。” 即便是隔着两道屏幕,靳雨青都感觉到对面快要爆发的低气压,他不答反问,“你试图创造一个意识完全复制的人造顾允清,试图给这个人造种洗脑,灌输给他一个深爱着你的假象。这种有悖医伦的实验失败以后,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个人造种也许会想起什么来吗?” 杭锋似乎泄了气,道:“理论上不会。” “是啊,理论上?”靳雨青啧舌,摇摇头道,“那么理论上,逆来顺受的顾允清也不会想到自杀。” “闭嘴。”似乎一句话点中了对方的死穴,杭锋骤然勃怒,砰地把酒瓶扫了出去。 靳雨青非但不想闭嘴,还想继续“挑弄是非”呢,他两腿叠起,手指交错惬意地摆在膝上,慵懒地打量着视频那头绷得脸色铁青的男人,似一只睥睨猎物的野兽:“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在顾允清心里,哪两件事最重要?” 有关顾允清的内容就像是种执念,杭锋通通抗拒不了,他抬起怒红的眼睛不置一词的等着后半句。 靳雨青也不绕弯,直接说:“第一,是你说是他的监护人,会陪着他照顾他,让他不要哭的时候;第二……就是在这间办公室,你把他——” “不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1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0 要说了!”杭锋猝然打断了后面的话,呼吸紧促起来。 “也许这还不够,顾允清全心地信任和依赖你,给了你权力和自由,背地里帮你开了多少绿灯,才让你短短几年就从一介普通商人跻身为上流社会的经济大鳄。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懂你的爱,你又敢保证心里没有一点私欲,没有想过要利用他巩固自己的经济帝国么?” “他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都是你,杭锋。而你最重要的,只是权和钱,甚至还以爱为名,逼死了他。” “你闭嘴。” 靳雨青却并不受他震慑,愈加抬高了音量:“哪怕你创造的复制品失败了,所想的也是榨干我仅剩的价值,让我去填充顾允清的空位,做一个被你操纵的帝国傀儡,好让你的经济王朝更加风雨无阻!” “我说闭嘴!你这该死的仿冒品!” 杭锋骤地拔出了枪,荒唐地上膛对准了屏幕。 靳雨青盯着屏幕里那洞黑黢黢的枪口,好似看到他因被戳正了要害而恼羞成怒的模样,而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稍敛起下巴,两肘支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收起戏谑的笑容,正色道:“杭锋,我们做个交易吧?” “……?”杭锋不可置信地眯起了眼睛。 “你应该不知道顾允清死前有多恨你,他给我留下了不少证据,关于杭氏国际是如何投机取巧钻漏洞,发帝国的横财的。”靳雨青道,滑动手指发了一封电子版合同过去,“只要你肯签署一份资产转让证明,将杭氏国际改制为国有,那么往前一切我们一笔勾销,这段时间股市动荡导致的亏空也将由我来填补。并且,我可以让你挑一家子公司继续经营,只要你不再违法乱纪,不干政,不触及我的底线,以后无论你是否能东山再起我也再不过问。如何?” 杭锋哼笑:“你是狮子大开口啊,想用我的资本巩固你的统治。” “当然了,你可以不接受。那么等着你的将是长达几十年的监禁和数十亿的罚款,杭氏国际也将遭到清算,很快就会分崩离析宣告破产。”靳雨青搓了搓手指,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个几十年够挥霍,冷冻仪里的顾允清还等不等得到你出狱?” “鸠占鹊巢的劣质品!”杭锋骂道。 靳雨青不以为然,“不如让顾允清的在天之灵看一看,到底谁才是占了鹊巢的那只鸠?” “……” “我很期待您的回复,杭先生。如果你想通了,欢迎随时联系中央宫,我开出的条件如果你还不满意,也可以协商调整。看在顾允清和他一心热爱的帝国的面子上,我们不要让对方都弄得太难看。” 靳雨青刚说完,电流嗞嗞的流窜,骤然一阵花驳闪过屏幕。 那张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脸庞消失在电流里。 杭锋向后一靠,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再想灌酒时猛然想起那酒瓶被自己踹了老远。他顺着洒了一路的酒渍望过去,正好对上一双从门口走进来的鞋。 来者一身灰扑,两眼鸡贼地滴溜溜乱转,手里提着一个白色不透明的纸袋,局促地站在光洁可鉴的地板上,不知道把眼睛定在哪里好。 “嘿嘿,老板?”他趔开一口泛黄的牙齿,冲着大金主悻悻地笑。 杭锋狠狠地一皱眉,花了好久才想起对方是谁,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整日在中央宫附近游荡。 他不耐烦地捏了捏阵阵作痛的眉心,语气也不甚大好:“你来做什么,有什么消息?如果不值钱,就打断你的腿去喂狗。” “值钱值钱,绝对保证值钱!”对方点头哈腰,双手捧上那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玩意儿的贫瘠纸袋。 安保狐疑地从他手中接过,先是探头看了里面一眼,确认没什么危险品,才转交给自家老板。杭锋半信半疑地瞥了个眼神,安保头子就心有领会,反手把兜里的东西整个翻倒在地板上。 “哗啦啦”的一堆五颜六色的纸盒落了满地。 杭锋将要怒而发作,待看清了这些空盒上的字母和标识,恍惚就变了一张脸,渐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溢出一些扭曲狰狞的笑意,手忙脚乱地捡起脚边散落的药盒,一个一个地仔细看去。 “你确定是他用的?不是哪个小宫女的吧!” 那破烂衣裳的人连连点头,自信满满地承诺道:“当然,我亲眼看见他们那个总管丢出来的!不会错的!要是假消息我就自己割了这双眼睛去喂驴!” 杭锋对小混混的誓言置若罔闻,只一丝不苟地翻看着药盒的说明,似在确认它们的真伪。 “杭老板?您看这说好的报酬……”小混混摩拳擦掌地讨笑道。 杭锋回过神来,向身边的安保头子使了个眼神。 安保头子立即会意,从外衣内口袋里取出一张电子银行卡,远远抛给那人,冷着嗓音道:“十万,够你挥霍的了。以后滚远一点,不要再出现在中央宫附近!否则被人发现就让你连命也没有。” “好好好!肯定不出现了!”对方狂喜地擦了擦那张银行卡,鸡贼的眼睛四处撒遍了这座装饰华丽的别墅,大饱了眼福,心里啐着有钱人就是祸货,脸上却照旧又嬉皮笑脸,转眼就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激素稳定剂、孕后调理素……好、太好了……”杭锋呢喃地自言自语,似捧着的一堆空药盒是无价的宝贝,他扬起嘴角,望向墙面上早已黑暗下去的屏幕,眸中深邃地难以捉摸,“鸠占鹊巢,到底还是只鸠,永远成不了真正的主人。” “石陆,”杭锋抬起头,眼睛黝黯却精明,“让谭启明回来,越快越好!” 安保头子一颔首:“是。” 第117章 枪与玫瑰18 中央宫,深夜。 诞下孢子之后,靳雨青身体虽说好了许多,但精神仍然紧绷着不敢放松,一方面是如今愈演愈烈的事态,一方面是被那奇怪的母性光辉所笼罩,心里挂念着他那窝在保育盒里的小孢子,总是睡得不太安稳。 模模糊糊地,一直拢在腰间的手悄悄抽了出去,身后的床面轻轻一震,那个紧贴在自己身体上的温度渐渐变凉了。 靳雨青恍惚醒来,下意识向后缩了缩,却落了空。 再一睁眼,却是被一个熟悉的吻贴住了嘴唇,一只手撩起了他额前的碎发,轻微地似哄猫咪般地抚弄了两下。见掌下的人睁开了迷蒙的睡眼,周蔚小声说道:“抱歉,吵醒你了?” 接着窗缝里透进的月光,看到周蔚已经穿戴整齐,靳雨青摇摇头,疑惑道:“你要出去?”嗓音里绵着酥软的睡音,挠得人心里阵阵发痒。 “我手下的人找到谭启明的踪迹了,之前把他跟丢了,这次必须得逮住他。”周蔚低头查看了一眼手环上传来的讯息,越过靳雨青从床头另边拽上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1 自己的外套,“我去趟z区,二十四小时之内肯定回来,这期间你不要乱走。”他伸手摸了摸装着自己小宝贝的保育盒,忍不住也低头亲了它一口,“我预约了顶配的人工子房,也已经安排了人手,天亮以后让司雪衣护送安安去养育中心,他跟那边的负责人比较熟,不会透露安安的父母就是我们。” “你非得现在去?”靳雨青抬头看向时钟,“现在才夜里两点,z区那么远。” 周蔚低笑:“怎么,舍不得我?” 靳雨青别开头,拗道:“没有。” “有也没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周蔚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扣上外套的纽扣向外走,“好好休息,有事呼叫我。话说……”他一顿,回过视线道,“z区是出名的新型产业区,有款情趣礼盒最近在情侣们之间卖得很火。”他把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环,朝中间的空心呼地一吹,暗示意味分明地眨着眼,“听说吹完还可以直接当点心吃,要不要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慰问品?” “谁要吃你的点心!滚蛋,你是出去抓人还是闲逛!”靳雨青脸色发烫,随便揪起个抱枕扔了过去,被周蔚笑着侧身躲过,回头帮他掖好了被角,才大步流星地离开中央宫。 靳雨青平躺在床侧,听到悬浮车飞驰而去的动静。过了会儿慢慢坐起来贴着方才周蔚吻过的角落,也碰了碰小巧的保育盒,眉目一展,“晚安,安安。” 人工培育所是帝国新诞生的小孢子们的温房,这些尚未具有生物形态的小宝宝们会在专属的适合它们的温湿度下,智能控制的人工子房里,慢慢分化出胎儿的形状,直到足月才会停止培育。 因靳雨青最近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为了掩护安安的身份不被泄露,也为了保护他自己,靳雨青就算是再舍不得也只好将保育盒交到了司雪衣的手上。 “到了通知我,”靳雨青嘱咐,“还有,给我传几张照片回来。” 他踌躇几步,又追上来吩咐:“不了,还是直接给我发视频通话吧,我在办公室等着你!” 往事所绊,司雪衣跟了谭启明十年,身体被折腾得更加难以孕育,此时怀里捧着一只小孢子正是柔情似水,心里也软了下来,无奈道:“好,到了培育所一定给陛下您发视频通话。” 两人正说着,霍斐大步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只精巧的银色金属箱。 司雪衣一见他就躲闪了目光,忙回头向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霍斐长腿一跨拦住他的去路,腾出一只手来擒住对方的肘弯,又气又好笑道:“等会!你做什么躲着我,给你打了几十个通话也不接,短讯也不回,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死乞白赖地凑上去嗅了一通,轻斥了几句:“你又抽曼陀罗烟膏了?这样下去怎么行,你就算是气我,也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他看到司雪衣怀里的保育盒,恍然地点点头,“去培育所?正好,那附近有家挺不错的私人保健所,回来的时候带你去调理调理身体。” “你这人有完没完,”司雪衣嗔瞪着他,“我之前说的话你当耳旁风?” 霍斐爽朗地撸起左臂的袖子,露出青色的属种印迹:“松,知道吗?咬定青山,坚韧不拔。顶风傲雪,持之以恒懂不懂?” 司雪衣忍不住嗤笑,轻声揶揄:“不就是没脸没皮。”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就是咬定你了。”霍斐胶水似的黏了上去,回头才想起来手里提着的东西,他怕心上人不留神就跑了,一手拽着司雪衣,一手把小箱远远抛了过去。 靳雨青一把接住,打开一看,竟是当时在霍斐车里见到的那把银白色手枪,记得是叫“he雪流沙”的,他拿出来掂量掂量。 “he,我已经调制完成了,还重新改进了一下消音系统。”霍斐扬了扬眉峰,“这可是帝国绝品。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你最配它。” 靳雨青阖上一只眼睛瞄准远处,举起枪来试了试手感,赞叹道:“不错,不愧是霍氏出品,可以拿到武器博览会上展示了。” 霍斐没有跟靳雨青客套的习惯:“多谢夸奖。” 望着两人推推攘攘的一齐往地下车库里去,靳雨青笑叹着摇了摇头,某些人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把玩着新到手的银枪,一边接通了临时传输进来的公务通话,一边收敛心神走到办公室——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眼下已经今非昔比,与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顾允清相比,如今自己的背后已经有了强大的支撑力量,支持着他坚定不移地向前迈步。 不仅有渐渐回笼的权势,更有值得托付后背的亲友,还有……周蔚。 一想到周蔚,靳雨青难免就跑了神,通话那头唤了好几声陛下才把他扯回来,心下不禁谴责了自己好几遍。这个男人总有这样的本事,一次次打乱他设定好的人生路线,似扎进土壤的植物根系,在他并不肥沃的心原上生根发芽。事到如今,口是心非不再是什么逃避的好办法了,周蔚已经不可避免地在他心中占据了很大的位置。当初说好的是单纯的肉体关系,竟然越来越不纯洁,现在竟是连孩子也搞出来了。 靳雨青失笑,顺手拉开旁边的抽屉,要把枪存放起来,却不经意看到被自己压在抽屉底部的几张照片。那是刚开始与周蔚发展园丁关系的时候,他命人跟踪对方而拍下的,镜头有些失焦,但也挡不住周蔚锋锐英俊的上位者的气质,那时的他还被人拥趸着,排场比靳雨青这个王还大。 手指从照片中男人的剑眉星目上扫过,正要收回抽屉,余光突然从一沓照片里瞥到一个人影。他站在远离周蔚的簇拥者当中,一身黑衣还微低着头,样貌拍得不是很清晰,但面部特征都很明显——过宽的眼距,浓黑的眉毛,似被老鼠啃过一口的缺了一角的耳朵。 一丝冷意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升起。 靳雨青一把抓起内线通讯器,接通了总管室,急匆匆问道:“范总管,后厨是不是有个料理帮工,耳朵缺了一块的?” 范总管年纪也大了,回忆这些细节花了不少时间,在核实了佣工名单之后才回道:“是有过这么个人,叫贾德。” 靳雨青猛地抓住了关键点,“有过……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不在了?” “他昨天晚上已经请辞了,说是家里夫人生了宝宝。” 挂断电话,靳雨青坐在转椅里摩挲着下巴。那些曾经的拥簇者除却目前剩下的这批,经过了考校是真正愿意追随周蔚的,剩下的全部在洗白过程中散得一干二净,该处理的也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可这个叫贾德的明显并不是周蔚的亲信。 他越想越不对劲,立刻决定呼叫周蔚。 接连几通电话,周蔚那边始终处于无法接通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2 的状态。靳雨青按捺不住,令底下人手加紧搜查周蔚的位置,回报的消息却是他已经脱离了信号区,又或者是手环被暴力拆卸失去了定位功能,完全没有办法进行追踪。 耳机里冰冷的宣告“无法接通”的机械音似拧在永动机上的发条,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靳雨青的脆弱的耳膜。 他不自觉咬住了下唇,心里千旋百回地绕个不停。 正在此时,桌上立起来的智仪里传回了培育所里的清晰画面,几番晃动之后,司雪衣的半张脸挤进屏幕中,竟还难得带上了憋不住似的笑意。 “陛下,”司雪衣强行冷静了一会儿,才对这摄像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一定不知道,我们伟大的周先生预定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工子房,这绝对是个惊喜……噗……” 他说着说着又笑起来,肩膀抖个不停。 靳雨青皱了皱眉,跟随着对方的镜头看到独立培育室中央,停着一台……怎么说,一只浑身散发着粉红泡泡气息的大兔子?连里面的人造子房内壁都是一溜的嫩粉色,子房仪器的外壳还绘着彩色的蝴蝶结装饰。 “听说是周蔚先生亲自设计的外形,他觉得这兔子……很萌。”说到这儿,司雪衣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整个人躬着腰伏在粉兔子人工子房旁,“他可真行,整个培育所里就属你们这台最粉嫩,幸亏是独立培育室,不然我都不好意思靠近。” 靳雨青打量着这台特殊的人造温室,眼尖地发现里面空无一物,紧张道:“安安呢?” “安安被霍斐看护着,去做育前检查了,很快就回来。”司雪衣发现他表情的不自然,立马收了笑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靳雨青僵楞了几秒,才说:“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想再看一眼安安。” 司雪衣想了想,点点头转身去寻霍斐。 “你不要太紧张了,突然要与小宝贝分开难免会有点不适应,这是每对父母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而且小宝贝是在子房里培育,等这段事情解决了,你们随时都可以来看他的。” 靳雨青听着司雪衣好心的劝慰,低声道:“嗯,我明白。”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刚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突然视频通话里清晰快速地响起一声枪击。镜头里的司雪衣脚下一滞,忽尔整个画面凌乱地晃动起来,最后映出了他脚边的地板。 “怎么可能?!” 画面里,司雪衣几乎是仓促彷徨的,猛地向后退开两步。 靳雨青手扶着耳机,腾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司雪衣!怎么了!说话!” “……” “别来无恙啊,雪衣,我亲爱的花种……” 好长一段死寂过后,在电流阵阵的嘈杂声中,隐隐约约响起一道沉稳的低音,大提琴般的富有令人沉蕴其中的韵味,声线里似乎波动着浅淡的笑意。 “时间到了,你也玩够了吧?该回来了。” 那人轻描淡写地说着话,靳雨青却从剧烈颤抖的屏幕里感受到了司雪衣的惊恐和无助。 能让他如此失控的,只有一个人。 ——谭启明。 既然谭启明在这里,那么收到所谓的追踪消息而远赴z区抓捕他的周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18章 枪与玫瑰19 司雪衣望着面前的男人,那套纯黑西装里嵌着的白色衣领已经渗上了鲜艳的红迹,晕染着丝质领带的半边。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越过谭启明的肩头向他身后看去,眼白唰地瞪红了。 “霍斐呢!你把他怎么了!”他压抑着源自喉咙深处的颤抖,尽可能硬挺地质问。 谭启明不知所谓地耸耸肩,抬起手拂过曼陀罗花种的耳缘,那并不陌生的触感让司雪衣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他深司雪衣每一个软肋,更乐于欣赏这个异族稀少花种彷徨无助的模样,他的手指穿进对方颈后柔软的发根深处,兴味地咀嚼着对方的战栗:“我倒想问问你,与我玩了两年欲擒故纵,怎么,又跟我弟弟勾搭上了?”他赤裸的目光刮过司雪衣的侧脸,极轻浮地挑衅,“以前的玩法还不够刺激,想尝尝兄弟三人行?” 司雪衣一个激灵推开他,喝道:“谭启明,你放尊重一点!” “我不尊重?可是是你先逃走的,我们定下的是终生园丁关系,是个死约!”谭启明瞪开了眼睛,天生的斜眉令他看上去横怒无比,即便是再放低姿态和声音,也只会是种让人心寒的冷暴力,“到你我之间有一个人死去,你懂吗?” 男人离得很近,衣领上的腥味混在空气里潜入司雪衣的鼻腔,那似把刀子,一下一下在他身体深处刻着霍斐的比划,简直残酷到窒息。他屏了一口呼吸,才吐出一口沉压在心底的浊气,道:“启明,十年够了。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也不再爱你,放过彼此不行吗?” “你不爱我了,那你爱谁,霍斐吗?!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知道你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放荡不堪吗,还是,他就是知道这些才对你感兴趣?” “随便你怎么说我,但他是你弟弟!” “你也知道他是我弟弟?”谭启明冷笑一声,低道,“你明知道,还恬不知耻地兄弟通吃。” 司雪衣一僵的功夫,就被从育前检验科里冲出来的谭启明的手下给围了起来。 紧接着,两名结实的保镖一左一右架着个年轻男人,那人满脸血污,鼻子眼睛都被血糊得一塌糊涂,一条腿还能踢踏着挣扎,另一条腿扭曲无力地拖在地上,大腿处一个猩红的弹孔,沿着到皮鞋足尖擦出一道血痕。 “霍斐!”司雪衣大叫。 霍斐猛地抬头,两拳揍开了挟持着他的保镖,忽而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谭启明拿脚尖顶了顶他那条伤腿,居高临下地冷淡道:“小少爷,这么没用,要我派辆车送你去医院么?” “好啊二哥,”霍斐嬉皮笑脸地接上话茬,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晃了几晃站稳,“小弟我不跟你似的,心肝脾肺都硬得似铁不怕疼。麻烦你打急救的时候多给我配几个好大夫,我这腿还想留着陪我家亲爱的走遍万里河山呢!”他稍稍偏过头,朝司雪衣眨一眨眼,强笑道,“你说是不是,雪衣?” 谭启明脸色不甚好看,从旁边保镖手里夺了一把已经上好膛的枪,用力顶住霍斐的脑门,森森笑道:“那还要腿做什么,不如飘着去?” “那你就开枪啊?”霍斐还自己往枪口上送了几分。 “别开枪!”司雪衣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霍斐我求你了,你就行行好闭嘴行吗!谭启明,你要什么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开枪。” 恰时一名手下提着个不起眼的密码箱从走廊深处走来,附在谭启明耳边说了什么,就见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3 他低头看了看箱子,问了句:“拿到了吗,没有搞错吧?” “确定无疑。” “好。”谭启明将霍斐一松,两个保镖重新上前来禁锢住他,才回头打量了一番身后惴惴不安的司雪衣,把枪往亲信手里一抛,吩咐道,“绑起来,都押走!” 辗转多时,司雪衣两人被蒙着眼反捆着手脚,丢进了一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有嗡嗡的机器运转的噪音隔着墙板传过来。 两人腕上的通讯手环被破坏,仪器外壳咔咔地被碾碎扔在地上。 门板很厚重,关上时沉闷喑哑。 房间里很快就恢复了寂静和寒冷。 司雪衣缩在角落里,曾经被恶念上头的谭启明关禁闭时的回忆汹涌翻出,他刚把自己团成一团没多久,肩膀就碰上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一张脸从旁边凑过来,与他挤在一起。 霍斐身上有股青松的清冽味道,可本人却是很暖和的。司雪衣微微偏过头去,嘴唇在目不可辨的黑暗中蹭过了同样湿软的玩意儿,他一愣,霍斐就吻上来,两瓣唇紧紧压着。也许是零光线环境之下造就的暧昧氛围,司雪衣竟没有躲开,而是生硬地承受着,似个第一次接吻而无措的傻瓜。 “怎么了,见了我哥连接吻都不会了?”霍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扬着,只是添了一些虚弱。 司雪衣在黑暗中舔了舔唇,“时机不对,地点不对,哪里都不对。” “只要人对了就行了。”霍斐道,身子与司雪衣挨在一起,语气里似乎有些责备,“你见了我哥怎么不跑啊,还对他低声下气的。他是个傻缺,你也跟着犯傻?” “他衣领上有血,我以为是——”说了一半,司雪衣转了转头,听到近在咫尺的霍斐的呼吸声,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小声嘀咕道,“幸好没事。” 然而在这种距离里,霍斐想听不见也难,他活动一下脖子,嗤笑道,“你放心,他没那胆量开枪。杀了我,霍家不会那么轻易的饶了他的。” “他有没有胆量开枪我不知道,但你到底是在那枪口底下,我不能放任他伤害你还视若无睹。” 霍斐忽然一笑,“我能把这当做是告白么?” “……”司雪衣哑口无言,没什么卵用地瞪着一片黑暗,半天才憋出词儿来,把话题强行扭转到正道上去,“你还是想想这是哪里吧,我们怎么出去?再困下去你的腿就真的要废了。还有育前检验室里发生了什么?安安呢!” 霍斐一滞:“安安被他们抢走了。” 司雪衣惊怒:“什么!?” “我把安安交给检验室的医生,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腿上已经中了弹,我一不敌多,安安最后还是被他们给抢走了。我看到他们给孢子里注射了什么药剂,之后就不知道……”感觉到身边人咬牙切齿的怒意,霍斐赶忙又说,“你先别急,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抢,有可能是杭锋走投无路才准备挟持孩子来牵制陛下。只要安安是杭锋握在手里的筹码,至少安安还不会出什么事,” “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司雪衣紧张道,“我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能让杭锋和谭启明孤注一掷的事情,一定不是走投无路挟持人质这么容易。” “的确。”霍斐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对司雪衣说,“摸一摸地上有没有手环碎片,把那些碎零件都弄过来!” “你要做什么?” “想办法通知顾允清,要提前做防备。” 霍斐从一堆零件里找到一个荧光微芯,用静电弄出一点亮度,司雪衣就充当霍斐背后的眼睛,在微弱的萤火虫般的荧光里挑出一些尚且损坏不是很彻底的部件。在细微机械精英——霍少的费心捣鼓里,十几分钟后,司雪衣欣喜地看到呲呲的电流声爬过裸露在外的零件金属丝。 “成了成了!”司雪衣小声道。 “只是短暂定向连接,有去路没有回路,你可能听不到他讲话,”霍斐说,“所以你有话一定要赶快说!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的。” 司雪衣对着那残缺不全的零件,想了几秒才郑重开口。 “……陛下,事出紧急,您一定要严加防备所有人!现在您必须冷静,稳住心沉下气……安安他……陛下你还年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培育所的火并事件很快传回了中央宫,靳雨青拧搅着眉头,耳机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严重的电流干扰,还有巨大的嗡嗡作响的机器声做背景音。他能听清楚的字词很有限,但那几个关键词每一个都牵扯着靳雨青的神经,让他心神不宁、惶惶恐恐。 “你说安安怎么了!司雪衣、霍斐!” 可是对面并不会回答他的质问,只一味地诉着自己的话,好像一只从幽冥深处飘忽而来的鬼魂:“……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相信周蔚。陛下您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等他回来——嗞嗞——” 咔地一下,音质嘈杂的单向来源通话突然断掉。 靳雨青立刻接通手下的黑客部门,怒不可遏地吼道:“查刚才那段通话的发信地!要快!” 对面踌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过话筒:“陛下……通讯时间太短,发信来源也不稳定,我们只能大致锁定一个区域。至于准确目标就……” 砰——! 靳雨青猛地砸碎了桌上的玻璃装饰品,晶莹地迸裂了一地,千百张碎片倒影着他烦怒的面容。而拨过去的周蔚的号码依旧无法联通,仿佛他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一把扯开抽屉,掏出原本想当做工艺品收藏起来的银色枪支,给弹匣里装满子弹。 “不行,往下压!” “压不住的,事态很严重,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了!”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办公室门外渗透进来,靳雨青狐疑地看了过去,掂着轻步贴近门缝。 “这是强烈爆炸,a级事态,已经死伤几十人了,没有人能压得住!就算我们管得了媒体,也控制不住大众舆论。消息早晚要蔓延到这里来!”说话的是周蔚手底下的一名亲信。 范总管巍巍老态的声音响起,虽然仍旧是那个略带家乡话的奇怪口音,但却带着长者的威严:“能压多久压多久,现在培育所已经出事了,如果陛下再得知z区的事——你觉得他能够承受的了吗?!”那名亲信被斥得一顿,就听范总管叹了口气道,“至少缓几天吧,还能让他慢慢接受……” 办公室的门霍然被打开,年轻亲信目瞪口呆地望着站在其中面色煞白的王,一脸窘色和愧疚地躲在了范总管的身后。 “陛、陛下……” 靳雨青的手扶在门把上,半边身子倚着门板,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嗓音,用力吞咽了几声,却连呼吸都乱了拍数。他僵直地盯着范总管,似笑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4 非笑地问道:“你们再说一遍,z区,怎么了?” 范总管闪烁其词,不欲回答。 “那我换个问题,你们让我缓缓……缓什么?有什么可缓的?!” “陛下!周先生他——”亲信急红了眼,按捺不住地将要脱口而出,被范总管伸手拦住。 老人深壑的额头上嵌着象征岁月痕迹的皱纹,他是兰草属种,年轻时也曾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到了老,也是风度犹在不忙不乱。 他两手并拢握在身前,微微弯下腰行了王礼。 许久,才哽咽道:“帝国需要您,陛下。您千万要振作起来……” 靳雨青瞬间明白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胸腔里跳动着的东西似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块,整个鲜血淋漓地剖开在人眼前。他双手捧着它,拢住虚空四溅的热血,却无处再将它安放回去——因它原本,是打算要送给另一个人的。 是啊,他要振作起来,因为帝国需要陛下。 ……可谁还会需要靳雨青呢? 第119章 枪与玫瑰20 没人知道该说什么,有时候,沉默无言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在黑金帝国,大多数花种一辈子只肯接受唯一的一个园丁,他们视自己的园丁为主人和信仰,就像一块被打理得精致美好的花田,依赖着给予他们关怀的耕作者。同样的,倘若这个耕作者死去了,就像园子里娇贵的花儿失去养分和呵护,很多花种们最后会选择追随他们的园丁而去。 然而范总管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靳雨青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悲痛欲绝,他只是僵楞了一会儿,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握着门把手的力气都快把那块合金给扭下来,可到底也就攥了那么几分钟,他就似想明白了而回过神来,眼中波涛复平,冷静得异常。 范总管亲眼看着他反身走回办公桌前,拿出智仪开始敲打字符,在迅速扫视过事件内容后,立刻接通了“帝国新闻”专项报导组在z区的分部,寡淡地吩咐道:“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把关于z区爆炸案的进展情况整理后,迅速传给中央宫。” 挂断电话,靳雨青头也没抬地责问道:“这么大的事故,你们压了三个小时,现场死伤过百!你们是不是打算等人都死光了,再来通知我?” 也没等有人解释什么,他便打开一个空白文档,白晃晃的底色倒映在靳雨青的瞳里,一片银白,恍若雪后初霁的晴。他边敲边说:“通知z区负责人加紧救治速度,调查爆炸原因,消除二次事故隐患,核实伤亡名单。范总管,联系新闻公关部门,让他们照着我这份草稿起拟发言辞,做好召开发布会的准备事宜。” 放在以前,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都是周蔚抢着去办,然后好邀功向他索要所谓的奖励,一个主动的吻或者几分钟结实的拥抱。那人就是这样,一点点地走出接近靳雨青的前九十九步,然后站定在那里,等他迈出最后最关键的一步。 只是等到靳雨青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这一步却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了。 一封电子文稿传送到范总管的账号里,他看了一眼通讯手环上的提醒消息,再看一眼智仪前面无表情的陛下,皱纹挤出一道道峰峦。 门口杵着的亲信看不下去,腾腾两步走了进来——自家老板死于非命,而周先生一天到晚死死护着的这位却像个没事儿人,还来责怪他们汇报的晚!年轻的小伙子一下就憋不住了,红着眼眶,眼泪直在窝里打转,火气冲天地冲靳雨青道:“您没听懂吗?!周先生死了!” 周先生死了。 靳雨青手下停了两秒,随即十指翻飞地继续工作,冷冷反问:“所以呢?” “你为什么不在乎?”亲信两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不顾范总管传递来的警告的眼色,直勾勾盯着办公桌那个对面容色浅淡的男人,心里满是不平,“先生临走前还吩咐我们,要保护好中央宫,保护好您。如今中央宫完好无损,凭什么周先生却尸骨无存!您难道一点都不在乎!” 靳雨青终于放下智仪,微微掀起眼帘:“你要我怎么在乎,寻死觅活还是歇斯底里?”他站起身,把智仪反扣在桌上,枪支插进后腰间,“如果那样能让他活过来,我不介意尝试一下。如果不能……那就请你闭嘴!这里是中央宫办公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耍横的地方。” 他从不在外宣扬与周蔚之间的关系,亲近的人自然能从两人相处的模式中猜测到什么,至于猜测的有几分真假,靳雨青并不在乎,他有能力将事态控制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这种运筹帷幄的自信,甚至囊括了对感情的利用。 杭氏国际是个严丝合缝的整体,收服周蔚,就等于变相刨去了杭锋的一条手臂,一旦杭锋暴露出他脆弱可拿捏的血管软肋,击碎这个霸占着帝国的寡头经济家就绝不是问题。 而这种自信渐渐被周蔚本人一点点打破。 当他终于想放下这些算计,敞开心彻彻底底接纳对方、接纳这种紧张而又不失温馨的生活的时候……不过是一夕之间,平静的湖面就被残酷地搅碎,掀起湖底肮脏的泥沙来,突兀的提醒着他——他是替顾允清活着的,他必须要承担属于顾允清的恩怨,他要面临的风涛波浪绝对衬不上“温馨”二字。 那都是周蔚竭力为他营造出的幻象,一旦周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现实就会撕裂这层看似美好的皮囊,剖出内里淋漓狰狞的血肉。 至今时今刻,那点绝不低头的狂傲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屠戮殆尽,而周蔚的死讯大概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引以为豪的自信悉数踩在脚下,破坏得支离零落。 靳雨青彳亍在走廊上,待醒过神来已经是在周蔚的房间里了。 他麻木的抬起视线,环顾着这间冰冷得毫无人气的房间,白色的墙壁,蓝灰色成套的床上用具,床头支着一张木质相框。他走过去端起来看了看,竟是一张两人共同出席一次新闻发布会的合影,想是从哪个记者手里拿到的现场照原件。 靳雨青这才想起,尽管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似乎从未跟周蔚正经的合过影。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一直是周蔚处于主动位,而他被牵引着慢慢前行。有形影不离,却没有如胶似漆,更多的时间是商讨政务,之后便是做爱。 放下相框,转头便看到靠墙的书架上是一排排的纸质书,超乎人意料的并不是经济杂志,大多是一些关于衣食住行的生活方面的内容,最下面一行是各式各样的玫瑰育养指南。 抽出一本来,第一条就是行黑体小字:每天都给你的玫瑰一个吻! 靳雨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心想这一条周蔚做得可谓是勤勤恳恳。 抛开指南,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本硬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5 皮书册上,书脊上竟然大喇喇地印着两个金光闪闪的花体艺术字——“日记”。他当然不会认为有人会傻到在日记本上写着“日记”,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但却架不住心下朦胧的冲动,将它从书架中抽了出来。 如果周蔚还会生气的话,那就从地狱里跳出来找他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映目是工整隽秀的手写体——致我亲爱的雨青。 因一种心底明知的原因,靳雨青的眼眶突然酸涩起来,千百万根针芒刺着自己一颗鲜红的心脏。他仰头瞪着天花板,用力吞咽收缩喉咙,待那股涩意强压下去,才低下头继续他后退着坐到周蔚的床上,向后掀了一页。 “雨青,写下这行字的时候,是我们分别的一年零六十三天,你仍旧没有出现在我身边,我找遍了帝国和整个世界。” “一年零九十五天,听说我手下一个百合属种的秘书生了宝宝,我才知道这里男人也是可以怀孕的,不知道等你来了以后,我们有没有机会尝试一下?如果你怕疼,我生也行。” “一年零二百三十天,雨青,我杀人了,一个黑道组织首领,开枪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想抱抱你。” “两年零一天。雨青,你到底在哪里?” “两年零二十二天,今天是你现实世界的生日,生日快乐。” “两年零四十天,想你了。” 后面这页字迹有些颤抖:“感谢上苍,你终于来了!你就是我的新历,我的元年!” 一滴水渍溅在底色淡黄的纤维纸面上,靳雨青赶忙用袖子擦抹干净,幸亏墨迹是高分子碳,没有洇花,他嘲笑似的嘀咕道:“什么元年,分明是你的灾年。” 他直接翻开中间的部分,雾气迷蒙的眼里看到一张没有日期的页面,口吻却已经不像日记了。 “雨青,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本日记,还有耐心翻到了这里,那你一定是很喜欢我了。真巧,我也爱你。后面不会再有字了,但绝不是结束,而是我们紧紧相连的一生。” 仿佛是亿万宝藏藏在后半册,靳雨青调整了呼吸,慢慢地翻过了这页,好似后面秘藏着狮鹫守护着的无价珍宝。 他翻过的这一页,就像翻过了与周蔚相处的这几百个日夜,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和监视质疑,到纠结防备,乃至后来的托付依靠和彼此契合……最终都结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里,所有无数种后续的可能全部戛然而止,冷寂无声。 一切都定格在眼前嵌在被掏空的日记本中的,一个黑丝绒的圆角盒上,上方还写着一行字:“做我终生的伴侣,好吗?” 这就是周蔚所说的,他们的一生。 靳雨青即刻意识到那盒子里面可能是什么,但却不由自主地对即将看到的东西感到彷徨。 他打开圆角盒,里面不出所料果然是一对戒指。 靳雨青揪住自己的衣领,觉得胸口紧窒得要命。这算什么,在他觉得自己可以稳赢一切的时候,在他认为胜利果实不过唾手可得的时候,上天非要跟他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告诉他幻象的泡沫是多么轻易就能被击碎。他一开始告诫自己与周蔚不过是逢场作戏的那些话,早就与这些泡沫消融一起了。 怎么可能还是逢场作戏? 不管是人造种本身的基因缺陷导致,还是一世又一世的轮回让他迷失了本我。在扮演角色和扮演自己之间,他越来越难以掌控其间的那个度。前几个世界,他好像是为了能跟周蔚回到共同的现实而努力着,以至于到了这里之后,感情泯灭无踪,他曾一度迷茫于自己坚持奋斗的目的。 周蔚说得没错,他入戏了。 通讯手环送进一条通知,是帝国新闻那边发来的文件。 靳雨青拉开周蔚床头的抽屉,想借用他的智仪,一打开屏幕就发现背景是自己在花园里午睡的照片,阳光从花藤架的枝叶缝隙里渗透出来,斑驳地洒在自己的肩头,时光平和安详。 他一怔,好长一会才找到账号登陆界面,输入密码。 几段卫星视频记录了当时爆炸的发生过程。 一辆熟悉的灰色悬浮车从一座新科技工厂的侧门开进去,两旁的厂房都静悄悄的,最终车子停在绿化带旁边,从后座走下来一个身着深色风衣的男人,他弯腰敲开司机的车窗,低头吩咐了两句什么。 只消这几秒钟的功夫,突然悬浮车背后的厂房发生了爆炸,一瞬间,弥天火海就席卷了整个工厂。那弯腰讲话的男人甚至连头都没来得及回,就已被爆炸势头波及,整个修长的身影湮灭在白得刺目的火光里,刹那烧成了灰烬。 方圆之内没有任何活物能幸免,那是连金属也能融化的温度,更何况周蔚只是平平凡凡一具血肉之躯。 靳雨青捧着那个小小的黑丝绒盒,两个定制的男士对戒并排插在凹槽里,泛着冷银素净的哑光。他目不转睛地盯了半天,眼眶深处不可遏地阵痛着,抬手一摸,满指的滑湿水迹。他控制不住,那就是断了阀门的水库,决堤般的泄洪下来,不管是他睁着眼还是闭着都没办法止住,就好像那附近微小的肌肉都不受自己掌控了。 索性不管了,任其汹涌。 泪还流着,他却觉不到有多悲伤,只是心里空着永远填不满似的。他一边擦着流不尽的水痕,一边兀自发笑:“傻不傻,周蔚,你看看这个年代了谁还写日记?写日记就算了,还用日记求婚?” 他摸出抽屉里一支笔,甩了甩里面的墨水,因为被泪蒙着视线看不太清,笔画有些潦草,尖锐的笔尖因为过度的用力,甚至划破了好几层纸背。 “yes,ido.” 扔开笔杆,靳雨青倒在周蔚的床上,狠狠倒抽了两口气。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范总管端着一瓶红酒走进来,踱到浑不自知的陛下面前,余光瞥了一眼摊开的日记和戒指盒。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条纹手绢,去沾他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颊。 “陛下。” 靳雨青闭了闭眼又睁开,视线终于对上焦点,自嘲地笑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无情?还虚伪。人活着的时候,我犹犹豫豫不知道珍惜,现在死了又兔死狐悲惺惺作态。” “没有,不是的,陛下。”范总管有些哀叹地轻声道,“小赵年轻气盛,他说的话您不要往心里去。” 靳雨青扭开头,把脸埋在周蔚的枕头里。 范总管是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一路走来的,他们之间试试探探了那么久,狠话、情话都说过,好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热乎劲儿还没过去,人就变凉了,要是这时候还说什么“节哀顺变”,那未免也太残忍了。 于是范总管晃了晃酒瓶: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6 “要不喝点酒吧,心里会舒服一点。” “范总管,”靳雨青倚靠在床头,他把对戒取出来,一只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另一只用银链栓了挂在颈间,“没有人了……如果我再不保持清醒,中央宫就完了。周蔚为了帮我而死,霍斐和司雪衣也是因为我被绑架,连安安也……我不能,不能自私的逃避。” 范总管像个老父亲般哄着他:“这不公平,你也需要休息。你看,你哭成这样要怎么出去面对大众?” “过会就好了,也许是泪腺痉挛了而已。”靳雨青胡扯道。他一把抽出几张纸巾糊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说,“派人监视雷诺生物公司,那是谭启明的老巢。周蔚出事一定因为着了谭启明的道,司雪衣最后通话的背景里有仪器运转的声音,那动静我耳熟,是大型医疗器械的动静。” 范总管自知管不了他,只好应道:“清查杭氏国际资产的时候,我们已经暗中调查过雷诺公司,他们明面的账上干净得很,虽然说是隶属于杭氏国际,但本质上仍是独立经营。早在杭锋陷入舆论轰炸的时候,雷诺公司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了,没有合法的搜查令我们不方便直接闯进去。” 靳雨青一听就怒了,“没有污点就给他们创造污点!谭启明给我们耍了那么大一阴招,我们难道还要规规矩矩的跟他周旋?” 范总管一愣:“这……” “派一队警员突击检查银海会馆,雷诺公司干净,银海会馆可一点都不干净!抓几个人造花种回来,尤其是那个跟杭锋有关系的牡丹种乌金耀辉。雷诺的人嘴严,这些花种可是被娇养得矜贵的很,”靳雨青挑起红肿的眼皮,问道,“后面难道还要我教你吗?杀鸡儆猴,总有一个嘴松的供出自己是来自哪家公司的实验室。只要他们说出雷诺两个字就逼他们签字画押,立刻下颁搜查令!如果他们还是咬紧了不肯说,就等着我亲自去问话。” “您要去哪儿?”靳雨青一从床上起身,范总管就敏锐地问道。 他握着脖颈上的指环,顿了顿道,“你放心,我不会寻死的。至少在给周蔚报仇之前都不会。” 离开房间后,靳雨青拨通了一个号码。 任川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对方会是这样的状态。他从厨房的玻璃柜上打量了一会那个憔悴的倒影,随后倒了一杯热巧克力走了出去,轻轻置在靳雨青的面前。 “巧克力会让人心情愉悦。”他说。 靳雨青也没有伸手去拿,只道:“谢谢。” 任川嘎吱一声沉在对面的皮沙发里,盯着靳雨青脸上硕大的墨镜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开口说:“我以为那之后,你不会再有什么心理问题需要用到我了。” “人只要还活着,就会遇到问题。”靳雨青张了张嘴。 任川有些好奇:“那你现在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跟我聊一聊?” 靳雨青沉了沉气,抬手摘下了墨镜。 任川惊讶一声:“你这眼睛是怎么了,肿成这样?你这可不行,我是个心理医生,不是眼科大夫。” 靳雨青没有搭理他的推辞,自顾自地说道:“我以前认为,我无论想要什么拼一拼总能得到,资金、王权、和真相,都尽在我的掌握里。”说着说着,眼角竟然留下两行清泪,他轻车熟路地掏出手绢擦了,一时笑道,“你看,现在不行了,只要有风它就会流泪。我连一双眼睛都管不了了。” “……是因为周蔚?”自上次去中央宫给靳雨青实施催眠,他就发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而此刻男人手指上崭新的指环更是昭示了这点,“你们分开了?” 靳雨青不置可否:“我有点难受。” 如果是恋爱受挫,任川职业生涯几十年来这样的病例成功了不下上百个,当年寻死觅活要跳楼的少女如今也不是好好的嫁人了?感情问题,就是新潮覆旧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缓下心来,宽慰道:“人要向前看,陛下。” 向前看? 周蔚早就被世界法则给盯上了,他在鲛人世界里强行换过一次躯体,已经激怒了世界系统,这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现实世界的灵魂也跟着消亡。 前面已经什么都不会有了。 世界再缤纷,靳雨青也不过是个没有归属的孤魂野鬼,经过这一遭,他深感自己精神的颓败,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抗世界法则多久。也许用不了太长时间,他也会在这里泯然众人,成为意识被同化了的一段虚无数据……或许那样,他还能与周蔚在庞大的信息源中汇聚。 只是安安,对,他还有安安。 靳雨青强打起精神,对任川道:“我来,是想你开点药,抗焦躁或者抑郁什么的,这个你是内行。” “没必要吧,人难免会失一两次恋。”任川故作轻松地说完,却发现对方压迫似的眼神,他局促地站起来,“那,好吧。”任川走到里屋药柜旁,取了小药瓶,拨了十几粒真正的冷却片,又把剩下的空间用外形极为相似的维生素片填满,回头交给了靳雨青,“我给你一些冷却片,你看准剂量千万不要乱吃。还有,定期来与我聊聊。” 靳雨青点头答应,接过便向外走。 他一出门,任川随手打开了壁挂式智仪,端起那杯靳雨青动都没动过的热巧克力边喝边看,调了几个新闻频道,一场发布会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关于z区突发爆炸案的紧急应对。 屏幕左侧展示出已经核实了的死亡名单。 任川瞪着眼睛怔住了,因为打头第一个,就是锐晟实业的周蔚。 他想起方才靳雨青坐在这里,平平淡淡地说“我有点难受”。对那个一国之主的青年来说,“有点”可能只是一点儿吗,能把他逼得来要精神药物的“有点难受”,怕是比得上心如刀绞了吧。 回程路上,靳雨青就给自己塞了一粒药。 他驱车前往关押银海会馆花种们的监牢,一进大门,范总管便迎上来道:“那个牡丹种,乌金耀辉,要见您。” 靳雨青点头:“带他来。” 单向玻璃房里,乌金耀辉衬衣长裤修饰简单,连妆也没有,干干净净的模样与以前判若两人,飞翩的眼角已然充满了疲累。他抬眼扫过靳雨青,有气无力道:“你把他们都放了吧,他们出厂都是洗过脑的,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出生的实验室。我知道你要找谁,另一个顾允清,我无意间见过,知道他在哪里。” 靳雨青缓慢的眨着眼,无动于衷地听着。 “我还大致能猜出来那个秘密房间的进入密码,这能省掉你们不少的麻烦。”乌金耀辉道,“我可以帮你们,但我有个条件。” 果然如此,杭锋的人,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7 靳雨青的手指点着桌面,示意他说下去。 “希望你能留杭先生一命。杭先生他——” 靳雨青一顿,话都没听完,起身便走。 “陛下!”乌金耀辉匆忙站起来,又被栓在固定座椅上的手铐给牵扯了回去,只能转头嗔着一双天生美艳的眼睛,辩解道,“杭锋与那个顾允清再怎么纠缠都是他俩的事,都与你无关,你为什么不能放他一马?” 怒上心头,靳雨青回头揪住了牡丹种的衣领,对方一张绝伦美颜很快憋得通红。 “乌金耀辉,你有斯德哥尔摩症,难道要逼着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受虐吗!”靳雨青咬牙切齿,一改平日风清舒朗的王室做派,激狂而偏执,“我给过杭锋足够的台阶,而他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他怎么祸害顾允清我是管不着,但他不应该动我的人!他既然有胆量对我的人下手,就别想善了!” “你的人?”乌金耀辉联想到一些谣言,“周蔚?” 提起周蔚,靳雨青的表情恨不得要杀人。 真是周蔚,这下乌金耀辉梗住了。他即便再傻,也知道不能让失去了喜欢的人的靳雨青,去放自己喜欢的人一马,那实在是太没道理,而且强人所难。这些年杭先生的所作所为他多少知道一些,也参与过,要说法律底线杭锋早就超越了无数次。 靳雨青看他没话说了,扭头就拉开了谈话室的门。 “等等!” 靳雨青脚下一停。 “陛下,”见他久久不开口,靳雨青一抬腿,就又被乌金耀辉叫住,“我知道杭先生对不起顾允清,也对不起您。至少……至少,给他留个全尸,行吗?” “他们对周蔚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给他留个全尸?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给他留全尸?”靳雨青眯起眼睛道。 乌金耀辉缓缓抚着自己的手铐,已明白这件事情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沉沉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叹息:“雷诺公司b2层下面还有个隐藏起来的b3层,入口密码盘在3号消防器的后面,密码是1206或者1286……” “把搜查文件拿过来吧,我签。” 第120章 枪与玫瑰21 十几辆警车闪着紧急执法的指示灯,从四面八方的街角呼啸涌来,齐齐拥堵在雷诺生物公司的楼下。全副武装的警员真枪实弹地从车上跳下来,转眼就把所有的进出口都封死。 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从其中一辆警车上钻出来,黑色笔挺的军装外罩着一件及膝的风衣,寒风刺过面颊,鼓起下垂的衣摆,他压低了下颌,半张脸都埋没在高高翻起的军领里。 刺眼的车灯闪着雷诺的玻璃大门,仿佛是给浓重的夜色强硬地撕开了一个口子,心里的千百种复杂滋味呼之欲出,却又被这暗夜快速吸光,寻之无踪。 紧随而来的军官顶着寒风对部下吩咐了几句,这才转头窥视那神色冷峻、喜怒不辨的年轻君王。 “霍楚成?”靳雨青也注意到了这个容廓与霍斐有几分相似的军官。 年轻君王的视线似被冰雪冻住的蛇信,明知他不能也不会将自己如何,到底还是让霍楚成忌惮地低头退开一步。恍惚之间,只听对方轻声笑了笑:“呵,老二绑了老三,最后让老大来救。你们霍家……可真有意思。” “是谭启明荒唐,让陛下烦心了。”霍楚成无波无澜地说。 霍楚成是霍家最稳重可靠的小辈,也是最能继承家族政坛衣钵的好苗子。他不似他那对利欲看得很重的父亲,虽有从政之念,但却没那么多对权势的杂念,捧着一颗蓬蓬炽热的心为军部效劳过多年。原本杭锋这事过去后,靳雨青就有打算培养他进内阁参政的。 只是没想到,军部竟然派了霍楚成来助力。 呵出的冷气在衣领的缝隙间晕出一团又一团的白雾,在靳雨青的两颊冻出微染的冷红,他无意地摩挲着腰间暗别着的枪,委婉道:“你二弟……” 他迟疑的这两秒,霍楚成就立刻明白了陛下的顾虑,他抬头望向雷诺高扬的大楼,毅然决然道:“霍家早就没有二少了。” 靳雨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跟聪明人说话,总能免去不少口舌之力。 一挥手,枪械满膛的武装队当即冲进了雷诺公司的大楼。 隔着一层亲肤的皮手套,一圈素银环完美的套在指根。夜凉如水,繁星满天,如果不是有越来越多汇聚在大楼门前的警车,和被交通管制而一片冷清寂静的街道——这原本该是个花前月下、赏景诉情的飒爽秋季。 但现在,注定只能是个不眠之夜了。 步入雷诺公司的内部,还在正常运转的控温器输送着适宜的温度,特殊的化学消毒剂的味道轻微地弥漫在空气中,大厅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研究成果的获奖照片。靳雨青一闭眼,脑海里快速闪过几场朦胧的画面,它们仿佛是一直潜藏在大脑皮层角落里的虱,此刻蠢蠢欲动地要钻出眠居的巢穴,啃噬着他的神经。 意识中有手术刀剪咔嚓挥动的声音,晃白灯光飘忽而过,宽大的护目镜和惨白的医疗防护服,还有无穷无尽的疼痛,和对疼痛习以为常的麻木。 “我想出去,打完这针我就能出去了吗?”一个身体瘦削的少年眨着明亮似水的眼瞳,一脸天真地撸起自己的袖子,把白嫩的却布满青紫针孔和手术刀痕的手臂伸了出去。 “等你和他一模一样了,就可以。” 少年踮起脚尖:“谁?” “他——” 倏忽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靳雨青的眼前,苍白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浮肿的怪异脸庞,一侧浓血汩汩涌出遮覆了脸颊,染红了那千万根霜雪般的银发。 “啊!”仿若一颗炸弹在大脑深处爆开,记忆中的少年和靳雨青一同惊叫出声。倒灌的血液从四肢百骸汇集到隐隐胀痛的头顶,他短促地叹了一下,头痛欲裂地猛然后退几步,脚下踉跄起来,未及摔倒就被身后结实的臂膀一下子给把持住了。 靳雨青下意识紧张地抓住对方的手腕,似乎生怕他一个转身就消失了:“周——” “陛下,您还好吧?”头顶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为难。 靳雨青敛了敛神,从目露担忧的霍楚成肘上抽回自己的手,缓慢地摇摇头,过了半晌才抚着眉心喟叹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旧事。” ——那些在实验室里的日子,那个天真的还没被生存的残酷磨灭掉希望的银发少年,一个尚且不知道自己只是某个人的赝品的实验体。 “陛下,”恰时一个警官从楼上搜查后折返回来,打断了靳雨青的回忆,对方看过定位器后低声汇报道,“三楼2号实验室里发现几个密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8 闭生物仓,我们检测到里面还有生命迹象!” “你去处理。”靳雨青挥挥手,把霍楚成遣走,“搜寻楼里的大型医疗器械区,霍斐他们极有可能被关在附近。” 霍楚成带着一伙人远去,临走前回头看了靳雨青一眼。看到他摘了手套,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默默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环,他低头深深吻着,而周围的凌乱的枪击和跑步声都与他无关。剪裁得体的风衣更掩不住那身影流露出的寂寞,那人仿佛是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独行者,一个人,一把枪,和一只不知是谁送的指环,孤独地走在通往绝望的道路上。 不知不觉地,霍楚成站住了,潜意识里有个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 好像如果不过去打断那片诡异的寂静,那个年轻的王就会消失,成为被人遗忘的死角。 直到手下警员回头叫了他两声,霍楚成才醒过来,楞了片刻后自嘲地笑了笑,他一定是过于担心那不成器的弟弟而脑子糊涂了,真的是想太多了,那是一国之主,哪轮得到他去担心置喙。 只是这么想了想,就转身跟着搜索小队踏上了拐角处的楼梯。 远处响起阵阵枪声和爆破声,在整片混乱中,靳雨青抽出枪握在掌心,缓步踱下楼梯。他整个人从上到下只有黑白两色,似一张行走的默片,悄无声息,就连跟在他身后的保镖也战战兢兢地不敢言语。 b2整层都是储存仓库,灯光昏暗,除湿器嗡嗡地抽着泵,但霉腐的气味依旧不减分毫。他们找遍了整层地下室,都没有发现所谓的3号消防器,只有零星跳出来偷袭的杭锋手下,以及成排的旧货架。随行保镖踢翻了几个箱子,查看到里面尽是一些过期的药剂,没有按照规定及时销毁,可想而知雷诺公司用这些伪劣的生物制品做些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 靳雨青用枪支挑了挑另一个箱子里的东西,发现是大量的催化素。 谭启明研究快速培育型人造植人的课题有许多年,这些年里他的试验失败了无数次,或许是压力产生了动力,靳雨青的这具身体虽然不尽完美,但的确是他最成功的一次实验。而催化素是快速培育中不可或缺的针剂,也是离开雷诺实验室之前,原主注射过的剂量最大的药品。 看来在靳雨青之后,他们仍然不死心地继续进行着这个研究课题。 一想到还会有人经历那种被捆绑在手术台上,被迫接受各式各样堪比酷刑的实验,靳雨青神色骤冷,突然抬手就是一枪。虽然因为生病的原因射击训练荒废了不少时日,但基本功底还在。他持枪时的眼神与其说很稳,倒不如说是无情。 射中的东西在黑暗中爆出一瞬火花,手下小跑过去查看,是一台隐蔽性极高的监视器。 “顺着线路,看看总控室在哪里。有人想死,选错了效忠对象,那就没必要再让他们活。” 话音刚落,一枚子弹从阴晦的货柜深处射出来,擦着靳雨青的右臂嗖鸣而过,裹挟的凌厉烈势刺破轻便的衣物。最初反射期过后手臂才漫过火辣辣的疼,有这么几秒钟他是抬不动枪的。 倒是手下反应很快,当即一弹精准地崩了对方。 随即枪声大起。 头顶唯有的几盏灯泡也被打碎,反弹的子弹引爆了一箱化学制剂,浓重地蒸发出味道苦涩的药剂白雾。黑暗中已分不清敌我,全靠战友之间常年培养的默契在行动。 “陛下,有埋伏,快走!”慌乱中有人护住靳雨青向后退,把他塞到一道防火门后头,用后背死死顶住了门缝。 隔着一层门板,只听到那边此起彼伏的呼叫声和连绵不断的枪击,靳雨青用力锤了几下防火门,厚重的门体除了些微震动几下之外纹丝不动,一并隔绝了残酷的硝烟。 他重新给枪装满子弹,这低下头一拆一卸间,眼角余光瞥到脚边一条重物拖拽的痕迹。靳雨青蹲下身子揩了一指,痕迹还很新鲜,没有覆上尘埃。 顺着拖痕搬开一面靠墙堆放的货物—— 只见一个红色的玻璃防火匣,右上角赫然标着一个n.3! 与此同时,在轰然作响的密闭空间里,司雪衣斜靠在墙角,不断地用干燥的舌面舔舐着已经干渴爆皮了的嘴唇,喉头无力地蠕动着。 门是从外面锁死的,就算两人已经挣开了绳索,也没办法从这四方盒子里逃出去。密室里没有光线,不辨晨昏,他们仅靠直觉,很快就迷失了对时间的敏锐度。 黑暗中传来霍斐的声音:“过来,到我怀里来。” 他懒得抗拒,想到彼此都活不太久了,何必还斤斤计较地带着遗憾离开,顺势就被对方搂进了胸膛。随即一个温热腥甜的吻封住了司雪衣的口舌,送入喉中的液体带着一股松汁的清香。 “你要死啊霍斐!”司雪衣反射性地吞咽了两口,登时挣开对方的禁锢破口骂道。 霍斐死皮赖脸地把他拽回来,含着笑说:“可我不想你死。讲道理,我觉得我的味道应该还不错,松香味很浓,驱虫防腐,是再好不过的储备粮。而且有你这株曼陀罗在,我也不会太疼太难受。”他刻意氤氲着绵软的气氛,却被恼羞成怒的花种一口啃住了肩头,不禁失笑,“你咬那儿可不行,不嫌咯牙?来,脖子这里肉比较嫩。” 司雪衣气结地松开牙齿:“大难临头了,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好啊,那说点正经的。”霍斐仔细想了想,话里调戏的笑意敛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司雪衣,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说假话骗你。” 司雪衣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我也……” “人都快死了你不能再拿我哥来搪塞我——等等,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霍斐话音一转,他被司雪衣拒绝惯了,一时还没绕过弯来。 司雪衣脸上一热,距离他上次说这样情话已经好多年了,只是当时表白的对象,正是如今将他们置之死地的仇家。他本以为那样热烈的情感在年复一年的磨灭中已经消失殆尽了,没想到再一次点燃,却是与跟谭启明有着微妙血缘关系的霍斐。 “我说,我也——” 霍斐激动得竖起耳朵,就差没拿个录音笔给记录下来,以便日后天天回味。 “霍斐,我、我是想说……” 砰——! 一声巨响从门前炸起,呛人的火药味烟尘从门缝里钻进来,紧接着一连串干净利落的枪击打在金属制成的门锁上。司雪衣霍然警惕地坐直身体,虽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随手摸到了一片金属碎片,牢牢地攥在手心。 拆锁的动静零零落落。 最终密闭的大门被踹开,来人背对着门外频频闪烁的灯光,整个人在尘埃未落的烟雾中面目难辨,唯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9 有左手握着一把枪醒目刺眼。 对方一边调整枪支,一边向里走了几步。司雪衣没来得及辨认对方到底是谁,就侧身环住了霍斐的脖子,似乎自己的血肉之躯就能替他挡住几发致命的子弹。 硝烟渐渐散开,霍斐灰头土脸地从司雪衣的挺护下抬起头。 “草!怎么是你?!” “听你这话,好像巴不得饿死在这里?”那人仔细打量过紧紧相拥着一副同生共死模样的两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只高强度营养针剂丢在二人面前,边摇头感慨道,“看来我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霍斐捡起针剂,用牙撕开无菌包装,还没等司雪衣转过头来看看,就一针戳进了他的后颈,把乳色的药剂整管注射了进去。高强度营养针是紧急保命用针剂,配方中自带安定成分,猛然挨了一针的司雪衣很快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帘,趴在霍斐肩头睡了过去。 在确认了司雪衣的状况后,霍斐才瞪向面前的人:“你他妈死哪去了?现在才来?” “差点就死了。”对方从后腰又拔出一支枪来抛到霍斐的手上,语气重归于冷淡,但隐约可捉摸到几分焦急,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能站起来吗?外面正在混战,我管不了这里太多。你俩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待警方的营救,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只希望我来得不算太晚,他太冲动了。” “发生了什么……”霍斐忽然注意到他衣服上洇出来的深色污迹,惊叹道,“你受伤了?” “谭启明在私人公司还有个秘密项目,他和杭锋做的太隐蔽,我一直没能调查出来。不是什么好事,简直他妈的糟糕透了!”男人抹了一把额发,深锁的眉峰懊出个遒劲的川字,留下足数的子弹给霍斐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我得去找他。他那么冲动,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哎、哎——!” 十几分钟后,接到通讯的霍楚成带着人闯进了房间。 一副担架随后送上来,将昏睡状态中的司雪衣抬了出去,立即送往医疗区。 霍楚成弯腰挽住霍斐的肩膀,习惯性地先张口斥责这个性子顽劣的弟弟:“你就不能给家里省点心?” 霍斐嘻嘻哈哈地面色不改,殷殷地叫了两句大哥,讨了霍楚成一个心软的眼神,才小心地打听道:“大哥,我们被关住的这几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枪战。”霍楚成架起他向外走,边说,“你们刚被绑架,z区就发生了特大爆炸案,这几天陛下忙得几宿没有合眼。” 霍斐惊道:“z区?” 霍楚成点点头:“伤亡惨重,闹得很大。听说陛下请来的那个金融老师恰好在z区办事,很不幸也在爆炸中丧生了。” “等一下,你刚说谁死了?” 霍大少瞪了他一眼,“尊重一点,那怎么说也是陛下高薪聘请的老师。” “别老师老师的,听着头疼。”霍斐说着揉了揉太阳穴,“你说的不会是锐晟实业的周……先生吧?” 霍楚成奇怪道:“不是他还有谁?” “扯淡!”霍斐当场就跳起来,挣扎着从大哥肩头站开,不可思议地睁着眼,反手指向已被摧残得不像样子的雷诺大楼,“周蔚他不是在——” 正说着,他整个人一滞。 霍楚成狐疑:“怎么了?” “这他妈的确是太糟糕了。”霍斐喃喃自语,“可千万别出事。” 第121章 枪与玫瑰22 走下b3层的隐藏楼梯时,心底深处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股线,拴着自己和那个素未谋面的顾允清,尽管他不情愿,那条线也牢牢地锁在那里不动分毫。他每走几步,就抬手打爆一盏悬顶灯,连带着灯里安装的摄像头也一起失去作用。 伴着嗞嗞的电流声,靳雨青在黑暗里缓缓地向前走,身后的走廊深处很快多出了几条令人厌烦的“尾巴”,枪械上膛的动静在寂静的楼道里似深夜里潜行的游魂,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也只是轻轻地蹙了蹙眉头,连头也没回过。 没人是天生不怕死的,他曾经也怕过,那是因为这世上还有值得留恋的、让人想要为之一搏的东西。可当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想要了,那才是真的可悲,也许只是偶尔的一念之差,心里某个从未重视过的念头就会踊跃上来,成为一种可怖的偏执。 这偏执不仅会夺了人的心,更会要了人的命。 顾允清正是如此,在忍受了几年之后,突发奇想似的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至于是非对错,杭锋这个当事人恐怕都弄不明白,旁人哪还拎得清? 靳雨青脑子里一团乱,他连自己的事儿都处理不好了,更无暇再去管顾他人的纠葛,他想着被炸成碎块的周蔚,也还记着毫无音讯的无辜受到牵连的孩子。在身后一堆狗腿子的监视下,浑浑噩噩的走进楼层里唯一一道像样的电子房门前。盯着那个电子密码锁好一会儿,才鬼使神差地输入了几个数字。 十几公分厚的钢板防弹门应声沉重地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深藏的最接近真相的核心——而那几个数字,赫然是顾允清的生日。 在靳雨青走进去后,那道门锁自动重新关闭。 房间非常的大,大得超乎人的想象。里面也并不是堆满了药剂和医疗器材的传统实验室,说起来,它更像是一间普通的装饰精致华丽的居室。吊顶的水晶灯似午后缱绻的阳光,并不耀眼地包裹着房间里的一切——瓷白色铺着小羊皮落脚毯的地板,吧台上饮了一半的高档红酒,随目可见的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还有手工编织的成套沙发抱枕凌乱地歪倒在茶几旁边,似乎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一对情侣在肆意打闹挑趣。 偌大的一间屋子,被安排的紧凑而不满当,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好似只要打个招呼,就会有个套着围裙的主人从厨房里匆匆赶出来,奉出一盘新出炉的烤点嗤呼嗤呼地吹气。 只是连清新剂也压不住的浅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里肆无忌惮地弥漫着,恶意地戳破这所有的假象,撕扯开面具底下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 他绕过几座木质柜架,视线半分都没有停留在这富丽堂皇的装饰上。 房间深处的设施终于显出它的本质来,几台营养供给仪立在墙角,四面八方的细长管道蛛网一般延伸着,传输着颜色怪异的液体,伸到房间中央一台最新上市的综合生命维持型的冷冻仪里。 冷冻仪仓门大开,远远可见里面一双结了冰霜的雪白的脚,那不似靳雨青这样凝脂般的玉白,而是一种泛着死气的毫无光泽的惨白,若冰箱里搁置过久而冻成冰块的陈肉,霜层下面的圆润趾甲还呈着血瘀的紫红色。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2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0 而在冷冻仓旁边,跪着一个衣着得体端方的中年男人,他身边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正敞开的那盒里是一套修剪工具。他从仓里握出一只死白软绵的手腕,神情专注地修剪着对方的指甲。 这情形已不足以用诡异来形容,一身西装革履的杭锋像个病态得无药可救的恋尸癖,他俯身在冒着冷气的仪器里,亲吻那个躺了足足五年的“尸体”。 尽管清甜的清新剂将整座房间都熏得心旷神怡,但靳雨青禁不住攥紧了袖口里的枪,极力扼制着从胸口深处泛上来的呕意。 眼角余光看到房间里多出的一个人,杭锋也并不惊讶,他似乎早就知道了靳雨青会来,只是轻轻地抚平了顾允清的头发,将他无力的手腕摆放回身体两侧,才招呼客人一般问候道:“你来了?我们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了,冷柜里有酒,你可以自己来点。” 靳雨青被他平淡无奇的语气激怒,质问道:“安安呢?把安安还给我!” 杭锋疑惑了几秒钟,过了会才恍然反应过来,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把安安,还给我。”靳雨青再一次地,一字一句地重复,眼里反射出来的灯光似两簇冷冷的鬼火。 杭锋仿若不闻,他拿着一块沾着消毒剂的纱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尸体的脸庞,直到靳雨青抬起步伐逼近了两步,他才被逼急了似的猛地抬头,指间攥着的纱布滴滴答答地向下漏着液体,眼里恨意杳然:“我的允清还在这里躺着,凭什么你们要平平安安的!?” 靳雨青心底骤然一凉,“你把安安怎么了?杭锋!你要是敢对孩子——” 哐——地一声。 杭锋突然抬手,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推了过来,地板光滑可鉴,那体积不算小的箱奁直撞上靳雨青的脚尖打了个旋儿才停住。他也没解释里面是什么,却低下头温柔地瞧着冷冻仪里的人,整个人都快伏进去与他共眠,嘴里喃喃道:“等你醒了,我们也生一个好不好?真漂亮,像个洋娃娃。” 靳雨青听着那疯子一般的自语,越想越不对滋味,立时蹲下身子用枪尖顶开了箱奁侧面虚合的锁扣。不过短短一瞬,脑子里就过了无数种可能,他连箱子里装的可能是周蔚的一条手臂半截腿骨的可能都想过了,但在箱面翻开的刹那——他霍然目呲欲裂、怒目圆睁,整个人水泥灌注了似的凝固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发抖,止不住地疯狂作抖,为了压抑自己不叫出来甚至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的缝隙溢出来,洇在漆黑的衣领上,随着几滴血迹消失而去的,还有全身上下本就低于常人的体温。 他看起来和冷冻仪里的顾允清也没什么分别,一脸死灰,毫无人气,若不是鲜血的映衬,他俩就是一对保存完好的人体标本。 “是不是很漂亮?”杭锋仍旧望着顾允清,满脸深情地说着,“带着你基因的小杂种都这么漂亮,我们的孩子一定更可爱……” 靳雨青身形一震,喉咙如一条被拧紧了的破抹布,嘶哑着不成调子的咒骂,“闭嘴!混蛋……畜生……”他伸出两只手,想从箱子里抱出那个已具手脚的婴儿,但还差几公分触摸到的时候,他似乎被箱子里的冷意冰到了手,猝然缩了回来,好半天不知所措地颤抖着,“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满目的血红癫若疯狂,一把抽出袖内的武器,砰砰两声开了枪。 失去准头的子弹擦着杭锋的腿和脸而过,却没能伤了他分毫。 “把我的安安……还给我……”靳雨青一眼也不再看那箱奁里收拢的断肢残骸,语气激烈目光峻冷,“最后一遍,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还想要什么?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杭锋莫名道。 又是一枪。 正中杭锋的大腿,浓血很快就从他灰色的西装裤里渗出来。 开枪的人厉声道:“我的孩子!” 杭锋挑眉,笑着将目光瞥到那被遗忘在身后的箱子。 靳雨青当即勃然大怒,顷刻又开一枪击中了对方的左肩,硝烟从冷银的枪口冒出,他因过度激动而迸裂的伤口再度挣出血来,沿着袖管,浸透了军服里打底的衬衫。掌心黏腻难解,腥热的气味已分不清是从自己的手上传播出来的,还是来自于脚边那个四分五裂的婴孩尸体。 他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把碎石机开进了心里,两道声音在脑海里交错叫喧,一个呢喃着“我要救孩子”,一个却狂吼着“杀了他,杀了杭锋!”,很快后者就压过了前者,占据了靳雨青全部的思维。 想让杭锋死,想让他尽可能地痛苦的死去! 靳雨青端起枪,血仇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紧绷的手指扣进灵敏的扳机,只在这时,杭锋开口说道:“周蔚真没用,操了几个月只弄出一个孩子来,还对你动了真情。他想背叛我,好啊……那他只有去死了……”他凄清地笑了几声,“我孤注一掷地,把筹码全压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可他太弱了,只是催化剂快速培育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允清多处器官都衰竭了,不仅是脏器,他更需要一个健康的大脑!可这该死的婴儿身上没有一处器官是能用的!” “再漂亮有什么用?这样的体质你生下来也养不活!还不如给允清储存一点胚胎细胞——”杭锋忽然低低的呻吟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当再把手拿开时,他看到自己掌心赫赫然躺着半拉血淋淋的耳廓。 靳雨青捧着枪剧烈的喘息,许是惊、许是恐,湿腻的汗水从额头发际里滑下来。 杭锋每一句都似重锤击打在他的心上,五脏六腑像被人拿刀生生地划开丢进搅拌机里,整个胸腔被碾压地剧痛万分。混沌和茫然大军围城般拥堵着他狭小的思维,但他还记得自己要恨谁,知道眼前的是要亲手果决的仇人。 至于身后突然响起的零碎爆炸声,和一连串的枪击,都已成为渺远思维里充作点缀的背景,再也提不起他分毫的兴趣。 脚下的地板骤然崩开了许多裂缝,从地下猛地刺出十几条臂粗的坚硬枝干,一下子打飞了他手里的枪。靳雨青下意识躲了几躲,再回头寻枪时却发现它掉进了盛装婴儿的箱子里,与那虚白的小巧脸庞睡在一起。他迟疑了片刻,目光呆滞地望着那边,连伸手进去捡起枪支的勇气都没有。 一条枝干掠过靳雨青的脖颈,抽出条新鲜的血痕,他微微侧了下身子,面露柔软地小声道:“别怕,爸爸过会儿就带你回家。回去一起找你那骗人精周爸爸,好不好?” 他稍稍退开了两步,避开脚底丛生的绞枝,同时从立身的脚下漫开层层的荆棘藤,海浪般一圈一圈地铺满整个房间。它们攀住医疗器械,绑上冷冻仪,缠着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1 杭锋的小腿。 杭锋没料到靳雨青有这样的力量,他对这个赝品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体弱多病的花种上,引他下来也只觉得他好对付,论武力根本不值一提。没想到一时不查,就被靳雨青的荆棘藤蔓缠住腰腿,嵌进皮肉,用力地甩出好几米远。冲击的力度打到附近的柜脚,那沉厚的铁柜“砰!”地倒下来,砸住杭锋的双腿。 他没有第一时间对正在惨叫的杭锋如何,而是操纵着荆棘藤伸向冷冻仪里的顾允清。 “不!住手、住手!”杭锋脸色惊变地大叫。 靳雨青皱了眉,一挥手,一条遒劲的藤枝绕上杭锋的喉咙,紧紧地箍住。见还是断不了他的喊叫,那荆棘蔓似长了眼直往杭锋大张的口舌里钻,倒钩的尖刺扎得男人满嘴鲜血淋漓,只剩下“唔唔”不清的浑音,这才满意地回过头去,注视着冷冻仪里的人。 青年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深眠一般静静地睡着,纤长的睫毛平铺在眼睑上,似一朵休憩的银蝴蝶。几十条管子插在顾允清的身体里,交换着生命所必须的物质,起搏器鼓动着他的胸腔,连呼吸也被仪器维持操控着。 可是大脑已经不运转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靳雨青困惑地望着仪器里的青年,无声地发出自己的质疑。 “让我死吧。”荆棘花藤缠上顾允清的手腕时,他仿佛听到微弱如蚊蝇一般的声音,“让我自由……离开这个世界……” 他似被声音蛊惑,弯下腰,捡起杭锋工具箱里的剪子,钳断了那根输氧的管道。 “允清!允清!” 杭锋疯了一般捶打着自己被压住的双腿,断可见骨的下肢森森地露着血肉。靳雨青神态迷怔,杭锋的嘶吼他全然没有听到,更别说注意到从背后袭来的锋锐枝干,就连枝条划破空气的嗖鸣也泯在阵阵的爆炸和枪击里。 千钧一发之刻,突然防弹钢门被人暴力撞开,七八条藤蔓以迅雷之势朝靳雨青卷去,裹住他的腰脱离了杭锋的袭击范围。他正矒着,就被扯进了一个结实的汗津津的怀抱。 喘息声洒在靳雨青的耳侧,搂着他的手臂仿佛也在战栗着,那么紧,几乎要压榨尽他身体里的每一寸氧分。 “吓死我了,”抱着他的人叹道,“我还怕你出了事……” 汗水里浸染的植物气息是那么熟悉,靳雨青依恋在这个怀抱里久久不能自拔,他已丧失了对时间和空间的辨知力,不知今夕何夕、今地何地。抬起头时满眼都是这个眉眼镌刻般俊朗的男人,他深深地凝视着,似要把他吸进眼里、刻进心里,最终踮起脚吮去了从对方额角滑下的汗珠。 “你来接我们么?”靳雨青边吻边问,唇舌潜行到他的嘴边,滑不溜秋地往齿缝里钻。他有些赌气,话音里却带着些微的欣喜,“你现在才来接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对不起,z区我……” 话没说完,就又被靳雨青堵住了舌头。 周蔚一捧他的脸,却摸到满手的泪迹,断了线似的不停地往下流,或者说……是涌。 “你应该生气的……我没用,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安安……我谁也救不了……”靳雨青呆呆地看着他,眼泪糊住了视线才低头在周蔚的肩头蹭一下,然后继续望着他发怔,“可我害怕,周蔚,这世上只有我了……” 周蔚心头发紧,揩着他的眼睑舒缓眼部肌肉,把人摁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我在这儿,绝对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好啊……”听到许诺,靳雨青埋头笑了笑,“你等会我,我这就来找你。”他挣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在周蔚身边四下看了看,又愁郁地抬头问他,“安安呢,他在我前面走的,你没接到他吗?” 周蔚拽住他的胳膊,皱眉道:“你说什么?” “安安可漂亮了,眼睛像你,头发黑漆漆的,手脚又小又软。”他又找了找,“他还不会叫人呢,你们会不会错过了呀?那可不行,我们过会一起去找,我们一家三口……” 周蔚感觉他整个状态都不太对劲,视线四处一寻,看到不远处那个敞口的箱子。 轰得一下,脑袋里灌上热血,他愤怒地向奄奄一息的杭锋看去,手臂下却把靳雨青揽得更紧了。 在z区,能让杭锋和谭启明对他下死手的原因并不是背叛那么简单。而是在调查谭启明活动踪迹的时候,从一桩婴儿贩卖案牵扯出了一间非法医疗基地,其中的实验中心负责人正是谭启明。 这间非法基地主要从事胚胎相关的实验研究,一方面是谭启明膨胀扭曲的对科研的狂热,一方面是杭锋病态的想要复活顾允清的执念,让这二人摒弃了道德伦理,贩卖骗抢孢子和婴儿进行罪恶的实验。 而这一批研究显然是比较成功的,甚至已经在多个个体上进行过重复的成功实验。 而周蔚拿到手的资料显示,这项研究中最关键的一个结论是,越是血缘关系相近的一对实验个体,成功率越高。靳雨青本身虽是顾允清的赝体,但因基因缺陷他常年病弱不堪,无法供给顾允清使用。而且从杭锋的立场来说,他又着实需要一个能够替他操控帝国的傀儡。如果靳雨青死了,顾允清又活不过来,那就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这轻易解释了当初杭锋为什么要叫他去接近靳雨青,又为什么想要靳雨青的孩子的原因。 这些好容易挖掘出来的隐秘资料骇动了周蔚,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孩子的安危。 而就在他召集了人手准备抓捕谭启明的时候,也许是跟随杭锋混黑道时的警惕心有所残留,他在距离工厂几十米的隐蔽拐角下了车,随后车子驶进厂区发生的爆炸让周蔚更加笃定,安安和靳雨青危在旦夕。 可他到底低估了杭锋的狠辣,他们不仅在厂内设置了炸弹,在周边道路也埋了不少。他被爆炸波及,虽没有生命危险,但到底是受了伤。杭锋的手下似乎不放心他会轻易死去,还带着人手在z区暗地搜索了好几天。 直到与z区的一个地下派老友联系上,他才算是脱离险境。 只是一回来,就得知了孢子被抢,霍斐二人遭绑架,靳雨青连夜强攻雷诺大楼的事。 “周蔚……周蔚……” 靳雨青小声呢喃着,打断了周蔚的思索。 他知道此时再悲伤愤怒也是无济于事,便闭了闭眼,一咬牙扣上了那只箱子携在怀里,另只手攥着靳雨青:“外面在火并,很快会波及过来。这里这么多氧气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炸,现在跟我走。” 谁知靳雨青楞了楞,突然甩掉了周蔚的手,他为难地摇头,道:“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杭锋、谭启明……还得去救霍斐他们……安安、安安也要下葬的,把他丢在这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2 里他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有你的墓,我也还没建呢……” 他抬起头,乞求地凝视着周蔚,“周蔚,你明天再来好不好?明天,我一定把这些都处理了,然后我就跟你走……去天堂还是地狱,哪里都行。” 周蔚一怔,很快他就意识到之前感觉出的那种不对劲是什么。 ——靳雨青意识不太清醒,他以为自己是飘荡回来的鬼魂。 谁会放着活生生的人不要,却无端笃定他是只鬼? 周蔚被自己接下来的猜想惊滞片刻,他想起那个脆弱自杀的顾允清,想到本就基因缺陷感情缺失的靳雨青,他们那么像,是不是连崩溃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不想继续猜测下去,心里的疼痛和焦躁却交杂着,他用力箍住靳雨青的腰身,强调说:“睁大眼睛看看我,雨青,我还活着,是人,不是鬼。” 只是靳雨青却不肯静下心来听了,他扭着头去看那个将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里咆哮着:“你放开我,我不能跟你走……让我杀了他!至少让我杀了他!”他挣不开,又被周蔚向后一扯,整个跌坐下去,抓着周蔚的前襟不成声地嚷道,“求求你了周蔚,让我帮你们报仇……不然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被胡乱捶打着肩头,周蔚的眼睛顺势也红了:“别这样,雨青,我们都还好好的。” 周蔚的连声安慰都无济于事,靳雨青全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听不到。 而就在这会儿,短暂昏过去了的杭锋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相拥着的周蔚二人,而冷冻仪那边已经断了电,生命监视仪上更是没了反应。他的神色立即由狂若颠,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双臂向冷冻仪的方向爬去,两条腿被压住动不了,他甚至不知疼痛地重物锤断了自己一双膝盖,蜿蜒出一条血路。 他爬至一半,过度的失血让他体力不支。 恰时头顶一阵晃动,靠墙的一座仪器摇晃两番轰然倒地,仪器里密密麻麻遍布成网的电路被震裂的碎片割断,暴露的金属丝导致周围线路短路,一簇又一簇的细小火花砰砰地打起架来。 只几秒的功夫,火花燃成火苗。 轰! 整个仪器都爆燃起来,噼里啪啦地焚出声响,而几步开外,就摆着一台氧气输送装置。 靳雨青还在怀里不安地扭动,周蔚强扯不住,在他险些挣脱自己的当口猝然出手一击,重重敲在对方的后颈。靳雨青迷茫地睁了睁双眼,瞳里的光华瞬间黯淡下去,垂倒在周蔚的怀里。 氧气输送装置的管道已经燃烧了起来,周蔚肋间受的伤还没好,这一扯挣间又撕裂了伤口,他单臂提携着靳雨青向门口冲了一段。一回头,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地席卷了大半个房间。 后有顷刻就会爆炸的房间,前有不明就里冲下来护主的杭锋手下。 见已无法轻松逃脱,周蔚一把将靳雨青护在怀里,用外套裹住他的头颈,用自己整个身躯覆在他的身上。同时密实的藤蔓从背后展开——他几乎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能够驱使的藤蔓全部展出来,馕成一个结实的中空球,把他俩牢牢地裹在里面。 与此同时,在雷诺大楼外。 霍斐斜撑着一辆救护车的侧门,焦躁地望着大楼门口的方向,每隔几分钟就向旁边的霍楚成问道:“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霍楚成也盯着时间,“你先去医院,我再率一队人进去看看。” “我没事,再等会吧……”霍斐摇摇头。 霍楚成劝不动他,便调了口令,召集出一批人手。 一转身,就被霍斐叫住:“哥,小心点。” “嗯。”霍楚成点了点头,说着回过头下命令道,“第五小队,随我——” 轰然一声巨响。 就连众人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了三震,一阵慌乱之后,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第122章 枪与玫瑰23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震碎了半边承重墙,雷诺大楼本就伤痕累累了,再遭此一劫更是摇摇欲坠,数不清的砖石和金属板砸在藤蔓球上。 所幸的是不间断的疼痛使周蔚能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只是没多久这意识也慢慢地麻木了,困意不断地席卷而来。极度的疲累中,他摸到口袋里还剩一支高强度营养剂,想了想还是全部注射给了靳雨青。 …… 不知道过了多久,废墟里终于破开一个小口,亮光从藤蔓的缝隙里漏进来,扫在周蔚的眼皮上。他模糊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遂支撑着最后的气力将藤蔓松开了几层…… “——周蔚!” 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叫喊,好像是霍斐那厮的声音,周蔚也懒怠睁眼去确认了,眼皮一沉,没了知觉。 靳雨青再醒过来时已是几天后的深夜,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是嘴唇上湿凉沾过的水润。塌着的睫毛软软地支棱开一个缝隙,还未撑起就被床头过亮的灯光惊地重新闭上,仿佛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重新钻回了自己的堡垒。半分钟的适应时间里,耳边窸窣想起搁置东西的声音,旋钮的声音,和刻意放轻的呼吸。 再睁开,是仅剩一点昏黄侧灯的病房,和在朦胧微光里满眼深情的男人。 周蔚调高了病床的倾斜度,他放下手中沾湿了的棉签,拿起一杯插着弯头吸管的温水杯,轻轻地怕惊吓到他似的说道:“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靳雨青愣愣地看着他,配合地张开嘴,含住吸管的一端。 “今天天气很好,不是很凉。我就没叫他们打开控温器,只开了点窗通通风,觉得冷的话就告诉我。”周蔚搬来一只小桌子架在病床上面,转眼又从床头柜的保温箱里取出一只密封碗,密封盖一打开,浓稠的米香味就盈满了鼻腔,“医生说你身体指标还不错,醒来以后可以吃一点易消化的东西。我熬了点清粥,只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就只好先存在保温箱里。” 周蔚抚了抚他的发鬓,“现在感觉怎么样?” 靳雨青抬起被子底下的手臂,顿时被周蔚制止,一边整理着他的被角一边说:“你手臂中了弹,身上还有外伤,医生说要静养。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对方缓缓摇了摇头。 周蔚嘱咐他闭上眼睡觉。自己却忙活了好一阵,一会儿是端了热水帮他擦身体,一会儿是伺候他喂水喂药,一会儿又叫医生来进行苏醒后的临时检查。等夜里一点多,见靳雨青睡熟了,周蔚才起身离开去取检查结果——看到除了有点低血压之外一切都算正常,他这才松了口气。 回来一推开病房的门,本该在休息的靳雨青正半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一条腿已经搭下了床沿,满额的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3 虚汗扑扑地往下掉,宽大的病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晃荡着。 听见“嘀”的一声门响,靳雨青匆忙抬头,鞋也来不及穿便往下跳。虚软的两条腿一时不听指挥,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前扑,他下意识想去抓点什么,却又打翻了床边的小桌和桌上那碗忘了收的粥。 乒乒乓乓、人仰马翻之际,周蔚倏地冲过去从腋下携住了他:“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靳雨青被问到了,却也不肯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周蔚把他抱回病床上掖好被子,然后清理过打翻在地的粥,那道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怎么睡不着?”周蔚叹了口气坐回他的床头,两手按摩着靳雨青的太阳穴,“做噩梦了?” 靳雨青身子一僵,睁得大大的眼睛慢慢扁了下来,抓着周蔚的那只手捏的死紧。 周蔚低头看了看,感到他在细微的颤抖,似乎为了不让自己发现而竭力压抑着。只是稍加细想他便明白了,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俯身拥住对方,细密地亲吻他的耳缘:“是噩梦,别怕,我在这里呢。” “我……”靳雨青张开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的溢出,过了好久他才调整好自己的嗓音,“我梦到……安安死了,你也死了……周蔚,那只是个梦是不是?”他忽然想到什么,突然挣开周蔚四处去看,见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急道,“保育盒呢?我不送培育所了,我们自己买人工子房放在中央宫里……我们自己孵化……好不好?” 周蔚哽噎唤道:“雨青……” “多贵我都买!我有钱了,你看,我名下有好多资产……我的通讯手环呢?”靳雨青翻开自己袖管,发现两腕空空,又不死心地去掰周蔚的手,“不信你给范总管打电话,让他查我账户!” 正闹着,病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赫然就是一脸凝重的范总管。 靳雨青直起身子叫道:“范总管你来的正好!你支出一笔钱来买台人工子房。周蔚不信我有那么多钱来养安安,他怎么能不信呢!” 范总管左右难为,支吾了好一会才向周蔚说道:“人手我都联系好了,过两天就能下、下葬……”他顾及到靳雨青,没再明白地说下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颇为复古的镀金钥匙,“这是皇家墓园的钥匙。” 周蔚刚要伸手去接,就被靳雨青一个快手抢过,“咚!”地甩到远处的墙面上,转过来眼目赤红地瞪道:“什么墓园!谁死了?皇室没有人死!那只是个噩梦……你不是也说那是个噩梦吗!?” 靳雨青也是气急,登时就要离开病房,两人挣扯间指甲在周蔚的手臂上挠了一条红印。他一拳打在周蔚胸口,也没注意到男人促然发出的轻哼声。 范总管傻在原地,半晌才想起来上前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摁着靳雨青把他弄回床上,谁知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对抗他们。而且顾及他身上有伤,又不敢太过用力。最后周蔚摁着他双手,几乎整个人是骑坐在他身上的,在吵闹间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吼了一声:“靳雨青!你再闹下去我刚接好的肋骨又要断了!” 听此,靳雨青才怔怔地安静下来,眼睛移到他的胸口,看到洇出衣料的一点点红迹。 “周先生,陛下他……” 周蔚咬了咬牙,略带疲意地说:“没事,范总管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另外,安排好那些媒体,陛下受伤的消息先不要宣扬。” 范总管应了一声,踌躇地望了陛下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直到靳雨青彻底卸下力气不再跟他反抗了,周蔚才从床上起开,两人在这次挣闹里都搞得形容狼狈。周蔚垂首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插进自己的额发里;而靳雨青则保持着刚才被摁住的姿势,动也不动,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周蔚要忙着代为处理中央宫的政务,还得派人去追捕趁乱逃跑了的谭启明,每天到了傍晚才有时间到医疗区看望靳雨青。 范总管时不时会来送一些日用品,其余时间多是刚出院的司雪衣和霍斐他俩陪着,就算靳雨青不愿意说话,只是听他俩聊聊天好歹也会让病房里多点生气,不至于让靳雨青把自己逼到死角。 听护士说,他除了不肯吃也不肯喝、全靠营养液输着之外,别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让医护组为难。只有每回周先生来了,他像是怕周蔚生气,才肯赏脸喝两口周蔚亲手炖的粥。只是胃里空了不少时日,即便是粥也喝不下太多。 夜里,两人又是一个躺床上一个坐床沿,相视无言。 周蔚两侧下颌角都瘦得现了形,这日他为了麻痹自己还喝了点酒,此刻一脸疲态地看着床上的人,终于还是先开了口:“雨青……” 靳雨青莫名战栗一下。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一样。可你能不能——”他抬起头来,下巴颓废地覆着一层短短的青茬,在看到靳雨青那张苍白惊恐的脸庞时,又情不自禁把音调压了下去,“你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我也很难过。” 顿了片刻,周蔚才悲哀地道:“……我也是安安的父亲。” 许是某个字眼打动了他,靳雨青干涩地转了转眼珠。 周蔚低头吻向他的唇角,轻轻一沾,闭目哀凉地叹息:“不仅安安需要你,我更需要……雨青……如果你都不要我了,那我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酒气和植物气息,在他身上混出一种成熟沧桑的感觉。 干涸已久的眼眶渐渐湿润,空茫的眼神里仿佛有了悲怆之外的颜色,靳雨青眯了眯眼又把那水痕憋了回去,许久才颤栗着攀住周蔚的后背,小声讷讷:“对……对不起……” ——他太痴迷于那个惨死的孩子了,却忽略了这个与孩子有着同样血缘之亲的男人——他比安安陪伴在自己身边更久,感情更深,他们一起经历过风雨和挫折,共过患难和酸甜。 而他却将这个与自己承担着相同痛楚的男人丢弃在一旁,自我龟缩地逃避着,让周蔚一个人孤独地去面对外界,面对那些本该由自己亲自处理的一切。 “对不起……对不起……周蔚……”靳雨青反复念叨着一句话,眼眶蒸得通红,却愣是忍住了没再哭出来。反倒是周蔚俯在他肩头,不知为何却泣不成声,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靳雨青念得累了便睡了过去,但搂着男人的手臂却没有放开。 周蔚掀开被窝一角钻进去,从背后贴身揽着他。一张单人病床,凑凑合合刚好挤上两个大男人。他把自己下巴放在靳雨青的肩窝,似乎连一条缝隙都不愿与其分开,就那么紧紧地、紧紧地抱着。 直到靳雨青皱着的眉头在熟睡中缓缓展开,嘴里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4 却无意识地呢喃着周蔚的名字。 他在对方颈窝深深呼吸一口,轻声呐呐:“我只有你,只有你了……雨青……别不要我……” 靳雨青在迷蒙中轻哼了声,仿若应答。 一夜天亮。 两人交错的气息温热瘙痒,一点点唤醒了靳雨青的意识。他在周蔚的怀里醒来,感觉到自己十指都被对方严丝合缝地扣着。又享受了半小时静谧的时光,周蔚才慢慢转醒。 “我想出院,回中央宫。” 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靳雨青说要出院? 第123章 枪与玫瑰24 “——我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遇上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哎,允清,你倒是给评评理,你说是不是他无理取闹?” 霍斐一屁股栽到中央宫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熟门熟路地从小冷柜里拿了瓶水,咕咚咕咚地往嗓子眼里灌,整个人气得呼哧呼哧像个老风扇。 靳雨青阅毕一封邮件,正想回点什么,被霍斐这么一搅合突然就忘记自己想打什么字了。索性将工作推到了一边,后背沾到转椅的靠背,笑了笑道:“他无理取闹,你不还是爱他爱得跟什么似的?” “我是被美色迷昏了头脑。”霍斐哼了一声。 “行了,哪回不是前脚在我们这儿发完牢骚,后脚回家继续大型忠犬?你也就剩贫嘴了!陛下本来就容易劳累,你还来烦他?”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姿卓越的英俊男子笑着走进来,那双擦得剔亮的皮鞋径直趋向靳雨青,在他身边微微俯身,探手试了试体温,才柔声道,“是不是累了,回去歇会。” “周秘书,有您的通话。”一位公务人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对周蔚说。 周蔚点点头,让把通话接到靳雨青这边的分机上来。 霍斐看了啧啧两声:“行行行,也不知道谁才是大型忠犬,周、秘、书。”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咬得重了点。 挂掉通话的周蔚直起身子,朝他挑衅地勾了勾嘴角,道:“谭启明抓到了,但他要求再见司雪衣一面,否则拒绝招供。” “见他姥姥!”霍斐爆了句粗口,“他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有什么资格说要见雪衣!”他把手里的饮料瓶往垃圾桶里一丢,登地就起身向外走,“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哥的份儿上,早就该一枪崩了他!” 眼看霍斐摔门而去,大概是回去盯着自家花种去了。周蔚才将视线转回来,落雪般扫到靳雨青的脸上,忍不住拨开他前额过长的刘海,低头抿了一个吻,道,“你也回去休息吧,身体刚恢复不用这么拼命。人都说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你这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是暗示我在别的方面更努力吗?” “周蔚!”靳雨青不蕴不恼地瞪了他一眼,但上次出院以后确实体力严重下降,是该好好休养一阵,便收拾收拾文件,准备带回去处理。 回到寝居,周蔚压根没给他工作的时间,先是拖着他吃什么烛光晚餐,红酒喝了两杯已经开始发困了;然后两人靠在床尾地板铺着的羊毛毯上看电影。一个漫长的有笑有泪的文艺片,镜头似被薄雾蒙蒙笼着,缓慢地摇晃。 靳雨青都没撑到大结局,就歪在周蔚的肩头阖起了双眼。 周蔚把他摇醒:“先别睡,洗洗再睡。” “……唔”靳雨青浑浑噩噩地被扶到浴室里,被水流一激,没几分钟又清醒了过来。迷茫中一回头,看到同样赤身裸体、身材矫健的周蔚正贴身帮自己打着泡沫。 周蔚本来对半个睡鬼没产生什么兴趣,可当靳雨青用一双水雾迷离的瞳子,眼神迷蒙地看过来,尤其那瞳仁里满满的全部都是自己,他揉搓泡沫的手掌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几分力度,火热的力道搓得靳雨青腰间片片发红。 他马上就觉得自己不行了,底下原本服帖的小二哥也硬气起来,正好尴尬地嵌在对方的臀缝里。 倒不是周蔚色急,而是出院之后,靳雨青一直若有若无地抗拒着他的亲近,就连固定每周一次的特殊活动也总能以各种借口往后推,直到现在,一次成功上垒都没有,周蔚最多只能亲一亲抱一抱。他隐约有猜到是什么原因,但这是两人共同的伤疤,谁也不好戳破。 匆匆把靳雨青身上的泡沫冲完抱上了床,拧灭了灯光,正待回浴室里与五指姑娘相亲相爱,却冷不丁在转身时被身后人曳住了腰。 “怎么了?” 靳雨青没说话,迟疑了几秒钟,继续把人往床上带。他是被擦干了,可周蔚身上还挂着水,两人相互一蹭又都湿了个透彻,连床单也变得潮乎乎的隐隐发凉。 周蔚摸了摸就知道不能再睡了:“别闹了,会感冒的,快起来我换张床单。” 靳雨青跪伏在他腰间,小声道:“别动,我帮你口。”说着就去扯他胯围的毛巾。 “……”周蔚讶然,瞬间就被拽掉了浴巾,半硬的器具跳起来戳着靳雨青的脸颊。他才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却见靳雨青两手捧着底部,小心舔了一口,随即张嘴嗦了进去。 悉悉嗦嗦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很快那玩意就顶得靳雨青吞不下了,他口腔用力嘬裹了几下,便吐出来转战下面沉甸甸的那对儿。 周蔚的温暖手掌摩挲着靳雨青的光裸的后背,喘着粗气饿狠狠地盯着伏在自己胯下的银发男人。他不停舔着自己的唇畔,只觉喉咙里似火烧。清心寡欲了几个月,任谁被这么狠狠一吸,那也是受不了的。 他浑然热欲上头,提着靳雨青的胳膊将他甩上了枕头,那柔软的水草般的发丝散在灰色的枕皮上,衬得那微红的脸颊又软又滑,看上去极其好摸。 靳雨青正在晃神,周蔚已经吻了上去,从眉骨到鼻峰,滑到嘴巴里深且热,就算还带着自己的味道那也不嫌弃。他揉着、捏着,总也不知足,只想将他揉成自己的一根肋骨,天天装在胸腔里带着走,这样每一个细胞都会清楚的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前戏弄了一半,周蔚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早就软成了一滩水,大张着的腿瑟瑟的发抖,胯间的东西硬挺地吐着露,直戳着自己的肚脐。可就在这样暧昧得充满着动情后浓郁玫瑰香气的氛围里,偏生就听到靳雨青小声呜咽的声音,低低的遮着眼唤“不要……” 周蔚怔了会,才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找出一只安全套。 他回去掀开靳雨青的手,“你别怕。医生不也说过么,你现在体质不算好,不会那么容易再次怀上的。” 靳雨青闭了闭眼,轻道:“对不起,周蔚……有时候我一想到这档子事,就忍不住想起安安……我知道事情过去了,我只是、只是还有点……” “没事、没事的,我都理解。”周蔚一点点吻过他的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5 下巴,动作温柔地诱导着他放松下来,“我们慢慢来尝试好吗?像我以前说过的,你只要享受它带给你的快乐就好,别想那么多。如果你觉得实在受不了,我们就停下。” 周蔚的声音很有魔力,那是靳雨青愿意相信也甘愿托付的人,他渐渐放松了身体,将自己感官的一切都交付出去。他黏腻地望着周蔚,被男人舔遍了全身,才抬起臀面对面地插入进去。 这回是没有藤蔓助兴的,也许并不如以前玩法那样刺激,但两个人真实肉体的交缠却更能使对方感受到那股火热的情意,那是一种赤裸裸的,从彼此的骨骼、皮肤和脉脉眼神中所能交流的东西。 床单湿了一片,周蔚怕他着凉,托着屁股将他盘在腰上,顶着往床下走了两步,这姿势嵌得挺深,惊得靳雨青连惊呼都哽在嗓子里咽不下去。他伸手调高了一点房间里的温度,才将人放下,大被一蒙,把靳雨青压在厚实的羊毛毯上继续做。 靳雨青被顶弄的有些失神,他一直是对这种事没有招架力的,而且赖这具敏感的身体所致,周蔚稍微一用花样他就溃不成军地嘤咛着,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这些断续的水珠皆被男人细密地啄去,他捞起靳雨青一只手,在指间情色得搓弄着,趁机说道:“其实早就想问了,你偷看过我的日记了,陛下?那回答是你写的吧。” 闻此靳雨青忙抽出自己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确认那戒指仍套在指根上。 周蔚轻笑出声:“我要是想收回,早在你住院那阵就给你扒下来了,可惜……”他摇了摇头,“可惜,配对的另一个已经找不到了。” 靳雨青默默。 雷诺大楼坍塌的时候,靳雨青正处于疯狂的神经质状态,拴着戒指的银链那么细,断了也是无声无息的,事后他根本想不起来到底丢在了哪里。雷诺几乎是一片废墟,更不可能掘地三尺地去寻一个小小的素戒,于是只剩下靳雨青手上那只孤零零的了。 “我是你的……”靳雨青张开双手伸向周蔚,被亲吮的嫣红的嘴唇一翕一张地唤着,那模样着实诱惑极了。 周蔚撑在他身体两侧,用力地深插到尽头,以示自己受不了他这样的表情,嘴上还不饶地问道:“我的什么?” 靳雨青的呻吟和字句夹杂着断断续续:“你的……戒环……” “你用什么给我做戒环啊?”周蔚随口一笑。 “嗯……用、用这里……”靳雨青套着银亮戒指的那只手缓缓地向下移,越过肋骨,越过腰脐,越过湿黏的小腹,一直摸到两人紧密结合的一塌糊涂的部位。他的手指微微的发凉,指腹沾到周蔚的根部,摩挲着上面膨胀的血管和青筋,似拿捏什么艺术品上的纹理。 周蔚一下子亢奋到极点,低低懊恼地冒了一句“真他妈要命!”,也不管他是失神说的胡话还是刻意的挑逗,当即不予思考的深深挺进,凶猛地大开大合,把身下的男人弄得连叫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做他的戒环? 这种淫言秽语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该说是庆幸吧,他心里还住着那个随性洒脱的靳雨青。 …… 几年的时光转瞬即过。 当年的谭启明到底还是没能见成司雪衣,被判了终身监禁,收押在帝国监狱里再也不能继续作妖了。而相关部门在清查了杭氏国际的资产之后,将已经乱成一盘散沙的集团拆分重组,由国家注资进行整改。 很快,一个焕然一新的国有集团重新挂牌上市了。 原本被杭氏国际垄断的行业也渐渐都放开,短短几年,各种中小企业层出不穷,市场灵活起来了,岗位需求也便越来越大。仅仅靠力量种植人已经不能满足各种岗位的需要,大量新兴的第三产业开始招募外形占先天优势的花种来工作,尤其是在靳雨青的支持下,越来越多的花种走出自怨自艾的境地,活跃在社会的各个角落。 虽仍有不少“力量种癌晚期”的植人对此颇有成见,但也阻止不了舆论的大倾向,和这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 与此同时。 在帝国新年惯例的祝福节目上,靳雨青头戴一顶象征“瑞雪兆丰年”的新年白色毛绒帽,携着周蔚的手肘,共同入框。周蔚细心地整理了靳雨青的围巾,与他笑了笑,才转过头去看向镜头。 当靳雨青宣布自己是个花种的时候,全国一片哗然。 而之后靳雨青所言,更是掀起了整个植人世界的热评浪潮,几乎大大小小所有的媒体和载体上,全部都是关于“黑金帝国之王”的报道,靳雨青的照片更是占了头版一整张的封面图,而紧跟着的黄金第二页,就是他与周蔚的合影,镜头前的两人,彼此相视而笑,安静美好得似一副画。 而这件引起世界轰动的事,是靳雨青已经筹划了好几年,做过数不清的调查,并经过内阁无数次争吵和删修才最终定稿的文件——《黑金帝国植人婚姻法》。这期间,靳雨青受到的阻挠让他患上了偏头痛,也得过很严重的失眠,最终,它仍然是在靳雨青的手上诞生了。 从此花市里曾经的园丁关系和肥料关系都会步入历史,所有的花种都将拥有独立、自由的选择所爱的权利。 而就在婚姻法初步实行的阶段,众人彷彷惶惶不敢做那吃螃蟹的第一人,新成立的婚姻司大门前门可罗雀时……却有一对新人挽着双手走了进去。 婚姻司的工作人员都是人美心善的年轻小姑娘,她们是最向往纯粹爱情的,也热衷于在这里工作。 一名白玉兰花种将新人引到登记科,羡慕地望着二人,这可是继他们陛下之后,第一对敢来约定终生的眷侣!年轻的工作人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微笑着递出两张登记表,边问道:“请问两位叫什么名字?” “霍斐。” “司雪衣。” 一切尘埃落定。 靳雨青也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走进皇家墓园,驻足在那个明显比旁的要小一号的墓碑前,弯腰扫干净了上面的尘土,低声道:“安安,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真是对不起……” 墓园里清风徐徐,无声地抚摸过他的脸颊,仿佛一个温柔的安慰。 他在碑前呆了一会儿,与安安说了说话,正要离开时收到了周蔚的短讯。 ——是约他共进晚餐。 靳雨青看了看地址,就在离中央宫不远处的一间定制餐厅。听说可以根据不同的宾客专门制定独一无二的菜单,也因此预定爆满,他此前曾流露出想去的意愿,却也不愿意用特权打乱别人的预定,便就此作罢了。 倒不知周蔚是什么时候开始排位的,也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 惊喜? 靳雨青走出墓园,不禁低头笑了一声。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6 他是做了简单的变装去赴约的,毕竟是两个人的约会,靳雨青不想搞得像是外交会见一样身后跟着一大堆保镖。抵达餐厅时,确实没有人认出他来。 靳雨青谢绝了服务生的引领,自己向约好的房间走去。 房间是在三层的露台上,周围夜景一览无余。满怀期待地走到二层半的时候,靳雨青忽而觉得胸口一阵涩疼,肩膀摇摇晃晃直接撞上了旁边的铁艺扶栏。 摄进的空气似乎都到不了肺里,他憋得厉害,叫也叫不出只能跌坐在楼梯上大口喘气。 恍惚的视线里,似乎有个路过的服务生见到他的窘迫之象,吓得失了色,大声叫喊着人,一边丢下盘子就朝这边跑来。 这种灵魂被强制抽离的虚浮感觉靳雨青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挣扎着解锁通讯手环,在扭曲分裂的视线里艰难地找出周蔚的号码,颤抖着手指输入了几个字符。他甚至都没打完一句话,就在灵魂剥离的痛楚中昏了过去,一头栽下了楼梯。 而就在半层不到的室外露台上,周蔚正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后的确认。 蛋糕到位、音乐到位、餐点到位。 最重要的一个……重新着人打造的配对戒指,也到位了。 周蔚对着玻璃正了正自己的领结,心里还盘算着待会儿求婚词该用什么语气说出来。要是万一靳雨青感动哭了怎么办,他泪腺那么发达,说不定能一直哭到回家去。 他会心一笑,正想确认一下对方到了哪里,手环突然收到了一条短讯。打开一看,恰好是靳雨青的—— 雨青(19:32:54) 我爱ni …… “我爱你,周蔚。” 第124章 世界的尽头1 离开世界的时候,靳雨青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自己的体内抽离,化成星星点点的金屑,消融在黑暗的尽头。眩晕之中他仿佛听到了杂七杂八的叫声……有周蔚仓惶的呼唤,也有蜂鸣的机器声音,以及分辨不出的交谈声。但是在这片漆黑而不稳定的虚空里,他甚至不能够分辨这些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迷茫了几分钟,似有人搅动般时空霍然发生了渐变扭曲,最后整片虚空都开始碎裂,如一面被敲碎的玻璃。 靳雨青踩在其中一个碎片上,落脚点小得他只能掂着脚摇摇晃晃才能站稳。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时空深渊,身边是空渺无人的黑暗。参差的碎片之间渐渐凝出斑斓细碎的往昔,与任何一次灵魂剥离的际遇都不太相同。靳雨青点足漂浮在那里,模糊的视线里似转起了一盏琉璃璀璨的走马灯——只是自己这几生几世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浮云白衣、斯须苍狗,有些细节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时光流转到最后一刻,一切霎然静止,竟是一张全黑的画面,好似在嘲笑现在一无所有的自己。 与此同时,背后突然光芒大盛!靳雨青转过身去,立时被那凭空出现的光亮出口晃了眼睛,脚边零星的碎片拼凑成一条蜿蜒通往出口的道路,简直是黑暗迷途中突然显现的北极星。 “雨青……” ——谁在那里? “来这里……” ——是谁? “靳雨青!跑!” 轰隆!身处的系统虚空开始坍塌。靳雨青恍惚听到那门后传出一声咆哮,他将将认出到那是周蔚的声音,就连思考也都来不及。地震般的摇晃已经迫使他行动起来,危险地飞跃在摇摇欲坠的碎片之间,险险挤进了歪斜的“门缝”中。 …… 意识回归本体。 而周围的震动却并未停止下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断有杂物碎落在自己身边,发出砰砰的声响。这种剧烈的摇晃并不是灵魂融合产生的识海动荡,而是真实的、存在于现实当中才会有的感觉。 地震?! 靳雨青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灯光闪烁的天花板,还有一支已经倾斜了大半的、仅余几根电线悬连着的白色灯管。 眼看在震荡中那灯管也岌岌可危,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可能会被砸中的头部,却无意扯下了一大团的电极线。另一头的电极片是粘在皮肤上的,更有不少是直接用微型针头埋在皮下,被这么蛮力一扯,丝丝拉拉的直拽得发疼。 远处的墙角挂着一台还在工作的电视机,另一头的墙壁上是一整面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按键和按钮。 两名白大衣正仰着头收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晚间六点半的节目,一个相当眼熟的短发女主持人面带微笑,一边播报着s城各区的天气,一边介绍着各区久负盛名的旅游景点……显然这只是事先录好的节目,电视台恐怕还没来得及对突然发生的地震做出应对。 “不用担心,地震中心离这里很远,不会波及到这里的,我们很安全。”其中一名研究员安慰同事道。 另一人愁道:“可是s城震感都这么强烈,我有点担心老家的父母孩子……” s城……s城?! 头上灯光一闪,靳雨青陡然清醒过来——s城,不正是自己上大学的城市吗!难道在系统虚空碎裂以后,是那股被抽离的力量为他打开了回往现实的大门?难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靳雨青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发现不管是共享系统还是原本的世界系统,都完全感受不到了。楞了几秒钟,一股回归现实的惊喜渐渐涌上心胸,他匆匆扯开身上连接的管道和电线,拔除插在血管里的针头。 ——如果他回来了,那么周蔚一定也回来了! “数据怎么骤变了?”一名研究员转头瞥到大屏幕上示警的红色数字,这才转头注意到已经苏醒的靳雨青,喊道:“天呐天呐,他怎么醒了?快去叫人,拿麻醉剂来!” 另一人匆忙从医用冷柜里取出一套针剂,扫视一遍了然道:“麻醉管道被坠物压断了。” 视线中的两人仿佛是步步逼近的猎人,针头在白晃晃的灯光下反射着冷意。虽并不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何地,但靳雨青也明白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他冷静下来,身侧的拳头用力握起,在那名研究员伸手去按床头的自动束缚带按钮时骤然挥出! 按理说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人该觉得虚弱无力才是,靳雨青却觉得拳头挥舞出去的那刻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砰!”地拳头正中研究员的太阳穴。 对方吃痛地嚎了一声向后栽去,另一人见状不好,退后两步就要摁上呼叫器。靳雨青一个弹跳从床上蹦起来,随手抓起床头一台监护仪就甩了过去。然后跳下床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麻醉针,直接扎进了那人的手臂里。 “呼……呼……”直到这人喘着粗气却愣是推不开靳雨青,最后慢慢昏睡了过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7 去。 确定两人短时间内都不会醒过来以后,靳雨青这才从对方身上起来,瘫坐到一边喘气,同时眼光快速掠过房间里的设置。 这里看上去是某个研究机构,摆设着许多台从未见过的高精尖仪器,从仪器上的英文标识来看,似乎是神经学方面专用的玩意。他站起身翻看了几本桌上遗留的病历夹,大致是关于自己生命体征和身体每日变化的记录,其间还有几次抢救记录和小手术记录。 靳雨青掀起自己的衣物,记录中所提到的手术与身体上遗留的伤痕都一一吻合。 看时间,这种记录已经持续了最起码一年。 可是一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足够警察局将他立为失踪人口的了。更何况自己还正处于毕业季,毕业后整整一年都了无音讯,难道近在临城的母亲不会疑惑他的去向吗。 或者说……这个机构在他的履历上造了假,掩盖了他失踪的消息。 靳雨青将视线停留在液晶屏幕上,右上角自己的照片还是那张刚入学时其丑无比的学生照。他走到键盘前,想滑动翻看一下里面的记录,也许就能搞清他们在自己身上研究些什么。 “……快去看看!”突然门外远处传来说话声,脚下的地板也应声剧烈晃动起来——震感更加强烈了。 靳雨青望着屏幕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先逃出去再说。 三下五除二把地上一人弄上病床,剥了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把另一个人藏在床底。短短三五分钟就手脚麻利的变了装,戴上口罩和防护帽,把自己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一翻口袋,发现一张出入卡,一支手机,一个装着身份证和几百块钱的皮夹,和一串车钥匙。 “小刘。q城发生了地震,我们这里震感强烈,里面仪器怎么样?”刚刷卡出门,就有人把他叫住,见他低着头不言不语,才狐疑到,“你这是去干什么?” 靳雨青看了一眼对方的胸牌,咳嗽两声淡定道,“张主任,我去上个厕所。” 张主任皱了皱眉头:“你声音怎么了?” “感冒了。”靳雨青低头说了一句,但微俯的视线里却看到对方向后却开的脚跟,他心想不好,登时一脚撩了过去,一只手捂住张主任的嘴避免他喊叫。 就在此时,整座建筑猛地震宕起来,靳雨青险些连自己的方向都控制不住。伴随这突发震动的,是一种刺耳的金属擦鸣,和肉体可明显感知的温度骤升。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靳雨青捂着耳朵已经大汗淋漓,连后背的白大衣都洇湿了一大片。 再看被自己撂倒的张主任,左耳鼓膜想是被这金属刺响震破了,从耳道里流出了一些血水,正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痛苦地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似是一颗炮弹在远处炸开,余势袭击了这座建筑。一块破碎的石板从头顶掉下来,靳雨青来不及叫出声,那薄而硬的石板已经齐齐切断了张主任的手臂。 “啊——!”哀嚎散开,却也迅速湮灭在余波不断的震动里。 s城和q城均坐落于物饶丰富的大平原中,并不处于地震带上,而且几百年来的历史中听说过发洪水的,却从未听闻q城发生过地震。靳雨青被金属擦鸣折磨得痛苦之余,莫名其妙的,他好像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地震。 建筑里接二连三地有人惨叫起来,他站在其中,仿若身处酷刑炼狱。 “救我、救我……” 裤脚突然被人拽住,靳雨青一低头,看到满脸血迹的中年主任正哀求地匍匐在自己脚边,用那只仅剩的手牢牢抓住自己的裤脚,“带我出去……求求你……我不想死……” 犹豫了一会儿,靳雨青弯腰架起了张主任,两人一瘸一拐地向出口走去。 出去的走廊里一路都是东倒西歪没力气的人,远远看见靳雨青架着个人走出来,近乎绝望的眼睛里倏忽燃起了生存的火苗,他们拦住他俩的去路,都想让靳雨青带他们一把。 再牢固的建筑物也无法排除骤然坍塌的风险,可靳雨青是人,只有一双手,拼死也不可能带得走这么多的伤员。可看这群急红了眼的伤员们,大有大家同归于尽的架势,甚至有那么几个还上手挠了他两下。 靳雨青左右为难,但直接抛下这些人又不太人道,前后僵持了差不多两分钟,距离自己最近的青年忽然倒了下去。但抓着自己裤管的手却攥得死紧,他用力挣了两下,却发现对方掩在白大衣下的手肘青白发黑,手背上砸伤的伤口竟然已经化脓了。 再看向其他人,伤口都以难以预料的速度腐坏着,一张张脸色都褪得煞白。 就算眼下气温高得异常了点,伤口也也不至于恶变得这样迅速! 靳雨青仓慌丢下背上的张主任,却见他早已没了呼吸,被石板截断的手臂团着一圈狰狞的腐肉,两眼枯瘦凹陷下去,徒然大睁着,眼珠呈出一派死气盈盈的灰败颜色。 “不……不可能吧……” 他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踩中了什么异物,低头一看竟是半截手指,而另半截正被它的主人叼在嘴里,“咔吱咔吱”的似嚼着一块泡椒凤爪。 靳雨青:“……” 不正常,这绝不正常! 震动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他猛地掉头想逃离这个诡异的大楼时,一回身,霎时间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一阵惊骇悚然从脚底直直窜上脊背,只感觉后背阵阵阴森发凉。 就在离自己鼻尖不过十公分的距离,方才那个他确信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张主任,正直直立在眼前,一脸僵硬地盯着自己,红血丝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整眶眼白,显得那双眼睛红得发黑。 “咔、咔咔——”张主任的脖子扭动着发出年久失修的动静。 靳雨青忍不住咽了声口水,就在一刹那间,那张僵白的脸庞骤然放大,青黑的嘴唇猛地张开,喷着脓腥的臭气向靳雨青袭去。若不是他避得及时,险些就被一口咬掉了鼻子。 他啊啊大叫着旋身踢开了俯冲过来的中年男人。 张主任被崩掉了两颗门牙扭曲地摔倒在地上,却还是不死心地颤颤巍巍爬起来朝靳雨青挪去。四周倒下的人似潮水一般,纷纷站了起来,垂着青灰色的脸庞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之前那鸡爪兄更是一边嚼着嘴里的骨头,一边像看一盘红烧排骨似的,腥黄色的口水流了一脖子。 懵逼了几秒,靳雨青赤手空拳地对上这批人,一拳一个,一脚一双……可就算再有力气也很快落了下风。挣扎间他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外面那群“人”同时一拥而上,几只手指扒住了门缝。他使劲撞了几下门板,将他们逼退了几步,一得空便立刻颤抖着锁死了门销。 外面撞门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8 声嗵嗵不断。 靳雨青心惊胆战地守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只有蛮力,一时半刻也弄不坏这结实的门板,才抹了把汗走到洗手间里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面容正是自己那张丢人堆里毫无特色的脸,而且还更瘦了,原本脸上还有些总也减不掉的婴儿肥,这下倒好,都瘦没了。 一时眼眶酸涩。 低头洗了遍脸,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来点显示是“阿妹”,抹了脸上的水,他掏出按下了接听键。 “亲爱的你没事吧!”对方一听接通了,连人都没确认就焦急地喊道,“听说你们s城郊区落了颗小型陨石,你们研究所不是就在郊区……你们那里还好……我……” 靳雨青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讲,电话就被嗞嗞的电流声干扰,很快断了线。再往回拨,就再也拨不通了。家里的电话和曾经几个要好朋友的手机同样都处于无法接通状态。他继而打了几次报警电话,一直占线,想来应该是不止研究所发生了异变,这个时候报警电话肯定早被打爆了,警察那边恐怕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握着一支手机,却不知这种时候应该联系谁。最想联系、最迫切想见到的那个人……他连对方的真实姓名和身份都还不知道。 靳雨青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趁着信号还不错,上网翻了翻各大新闻和论坛。 半个小时候,他终于确信……这不是噩梦,而是一场无法预料的人类浩劫,一次不能预估后果的生物大清洗。在q城大地震后,以q城为中心,各地都出现了伤者异变的状况。更有甚者发现,这种异变会通过血液进行传播。而几颗突然改变方向落入s城郊区的微型陨石辐射更是加重了这种异变,使繁华的s、q两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死亡地狱。 刚才那阵震得人头炸的声响和翻升的温度,可能就是陨石擦过导致的。 ——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他不禁想起当年末日之说的时候,网上盛传的一个话题:倘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你最想干什么,和谁一起度过? 靳雨青抬头望向镜子中头发湿淋淋的自己,沾着水的手指在镜面上划出了一个周字,又迅速抹掉了。他竟觉得眼下的自己非常可笑,刚刚脱离了系统的控制,本以为能回归现实过上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就遇上了科幻小说般的世界末日。 如果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和周蔚死在虚拟世界里,虽生不同时但起码寝同穴,总好过现在,连他名姓都无法揣测。 门外的撞击渐渐轻了,但靳雨青也不敢贸然走出去,他需要储存体力,也得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地如何。低头掬了一抔水解了渴,又踹断了一根拖把,掂了掂那木头棍儿勉强能够做武器,这才慢慢靠坐在洗手间的墙角,抱着拖把棍儿,闭上眼睛休息。 一夜嘈杂。 第125章 世界的尽头2 第二天睡醒时,从洗手间的小方窗里向外看去,天还是蒙蒙亮的。靳雨青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不死心地拨了几次家里的电话,依旧是信号嘈乱且无法接通,而网络早就断了。 靳雨青从研究所里逃出来,整个建筑里都只剩下漫无目的游荡着的尸体了,地上布满撕痕牙印的各种残肢断骸更是恐怖。他尽量避开血迹走,但也无意中在一汪血泊里看见了半张胸牌,曾经属于那位中年主任的,而现在只留下几根血手指印。 他不敢多做停留,用电子车钥试出了那青年的车,是辆崭新的城市suv,真皮座椅刚打过蜡。他钻进去,打火,车灯一闪,顿时吸引了两只在停车场周边觅食的丧尸,其中一个半张脸都烂了,趁倒车的时候猛地扑上了车窗。 吓得靳雨青一个急踩油门,直接将车头的一只撞飞了,只留下副驾驶前窗处的一团污血。他的车技是跟菜场里关系不错的贩菜大叔学的,偷偷开车载过舍友,被光荣的誉为“马路杀手”,是绝对的无证驾驶。不过眼下世界都乱成一团,恐怕谁也没有那闲工夫来查他了,于是一个倒车,另一只被卷进了车底,嘎吱嘎吱地碾了过去,听得靳雨青一阵头皮发麻。 沿着主干道驶出了院区,车子从一个绿化带的豁口冲上了外面的马路。 世界已经大变样。 远处的田野里燃着熊熊的火光,黑色的烟雾直飘上云霄,道路两旁的防护栏被撞得扭曲变形,不少事故车辆冲出了路障,陷在田地里头,露出半开的车门里一条青灰色的小腿。 靳雨青只是看了两眼便开车饶了过去,并没有下去查看——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同情心泛滥的大学生了,不会在明知道生机渺茫的情况下还去做那丧尸的口粮。 通讯状况一片阻滞,不知道异变仅发生在s、q两市,还是已经蔓延到了全国,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得经过s市回临城去看看妈妈。母亲有风湿病要定期体检,本来膝盖就不方便走路,如今爆发异变,他实在是担心妈妈的安危。 天一直灰沉沉的亮不起来,s市已经全面封城,警戒拉到了五百米外,警察们全副武装地持枪上岗,将过往要进城的车辆一一盘查,有不少人被隔离了。靳雨青不想在车队里继续耗下去,于是调头直奔小路,绕过临近镇区。 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有零星飞速赶路的车擦过。上午十点,抵达了s市下属的村镇,镇口空荡荡的,原本是个挺热闹的地方,也许是昨晚开始大批警源被调进了市里平定骚乱,现在整个小镇街道都已经没什么“活人”了,几名辖区辅警肠穿肚烂地在派出所前晃荡。 靳雨青小心避开它们,最终把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 明明已经接近中午,外面的气温却还似早上四五点钟似的,有些阴凉。他裹紧身上的白大褂,翻出车前收纳厢里有一根防狼手电。揣进兜里,走进店里寻找食物。 小镇的超市门面简陋,一个收银柜台,几排货架就完了。靳雨青进去时收银机上全是血迹,一直淋漓到柜台底下,一只珍珠发卡泡在里头。 他往里走了几步,就听见木质柜台里颤颤地抖动声。向里面一探头——突然就从底下冒出个圆不溜秋的脑袋,只见寒光一过,一柄美工刀向他刺来!靳雨青眼疾手快地踉跄闪开,而后摸向脸颊,红腻腻一条浅刀口。 “啊啊啊啊!!” 那人尖叫着冲出来,却被脚下的储物箱绊倒,径直在靳雨青面前摔了个狗啃屎,美工刀撇出去半米远。 靳雨青看着面前肉呼呼的胖小子,年龄不大,估计小学还没毕业:“……搞什么啊?小兄弟!” 小胖子抬头一瞧,见是个大活人,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靳雨青没搭理他,转身到货架上拿了个面包,一瓶水,撕开包装就大口的咀嚼起来。一整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9 个面包下了肚,还没觉得有饱意,继续啃了两根火腿肠,这才回头去看那个胖小子。 此时他已经不哭了,正坐在地上抹眼泪,直到靳雨青走过去,他才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一共十二块六,你有钱吗,我们也支持微信和支付宝。” “……”靳雨青回头看了一眼收银机前面贴着的两张二维码,无语了一会儿,叹道:“心可真大,知道外面有多乱吗?你怎么一个人,爸爸妈妈呢?起来,别坐在地上。” “爸爸昨天中午出去进货了,妈妈……我不知道,我睡醒妈妈就不见了……但是附近有怪物,你玩过生化危机吗,和那里面一样的。”小胖子看他不像坏人,便借着靳雨青的胳膊爬起来。 靳雨青的目光瞥到血迹里的发卡,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这位母亲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钞票,道:“给我几箱泡面和水,还有打火机。”小胖子一脸茫然地瞅着他,他只好又问,“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六年级,叫童一鸣。” “一鸣,一鸣惊人那个一鸣?是个好名字。”靳雨青说,“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也许你爸爸妈妈迷路了,我们得去找他们。” 男孩的眼睛立刻重新警惕起来:“你在撒谎,你是不是想卖了我?我知道,人贩子!” 一群丧尸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正从对面的巷口冒出头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靳雨青一把拽起了一鸣藏在身后,拔出携在腰间的多功能防狼手电,拧松中间的螺口,抽出来一柄匕首。 丧尸群挤满了小超市门前的路,一个个眼球突出、唇齿腐烂,有风吹过时还能闻到烂肉腐败的味道。 “你玩过生化危机,知道丧尸吗?”靳雨青说着拉起男孩向车子的方向走了两步,“过会我说跑,你就钻到车里去,别开门也别开窗!小心别被他们抓到!” 童一鸣点点头,心惊胆战地望了一眼丧尸大队:“那你呢?它们看起来很凶,那个打头的丧尸……长的好像经常来我家买烟抽的大叔——” 靳雨青三两步划破了“买烟大叔”的喉咙,黑色的血浆喷了自己一身,然而这并没能阻止对方停步,反而被惹怒了似的张牙舞爪地向他俩抓来。他一脚踹开两只丧尸,抽空回头瞅了瞅小胖子,喊道,“别乱看,会把你眼珠子吸出来吃掉!——跑!!” 小胖子一听眼珠子会被吃掉,“啊啊啊”大叫着冲进了suv的车厢。钻了进去也不敢睁眼,只听见车窗外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像是隔壁老大爷常年吐不出来的痰,还有那个白大衣哥哥的喊声、打斗声,噗嗤噗嗤的黏腻腻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时,车外已经倒下了十几只丧尸,而靳雨青正把匕首从脚边一只丧尸的脑门上拔出来,顿时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童一鸣自小胆子大,但也被眼前的血腥场景惊呆了,踌躇着将车门拉开。还没推开一条缝,就猛地从缝隙里伸进三只细瘦如枯柴的青灰手指,硕大一个长发凌乱的女人脸贴在车窗上,吓得小胖子连踢带踹地大叫“救命!” “别开门!”靳雨青踩着丧尸的尸体跃过来,一刀劈断了那几根手指,将女丧尸从车门上拖出去,一刀从后颈刺进去,向上削进颅脑,直接破坏了它的中枢。 尖锐的惨叫声从女丧尸的嘴里发出来,它浑浊的眼球艰涩地转动着,终于咔得停滞住,彻底不动了。 靳雨青喘着气将尸体丢开,彼时手里的匕首整个被血污糊住,已经完全看不出它原本寒光闪闪的样子了。他长舒一口气,侧身倚在车尾处,看着满地狼藉。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杀人,虽然这群人已不能称为“活人”了。 片刻的放松后,他抹去迸到脸上的血迹,然后才将手伸向车门。 里面的小胖子却突然瞪大了双眼,疯狂地捶打起车窗来。靳雨青向后视镜看去,只见背后一只丧尸竟没有完全死透,再度站了起来,头已经耷拉在一边,比刚才的状况更加狰狞恐怖。 靳雨青拔出匕首,正欲回身搏斗。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 他确认那是一声嘹亮清脆的枪击,正中丧尸的心口,紧接着又是一枪,直接打爆了它的头。随后,在大排量机车轰轰的行驶声中,丧尸沉重的躯体哐当倒地,被枪声吸引来的新丧尸群再次集结,这次的数量是刚才的翻倍。 靳雨青来不及看清赶来的到底是谁,就投入了新的战斗中。 鲜血溅出,他手中只有一把用来防身的短匕首,只能近身攻击,丧尸的手爪屡屡危险地从靳雨青的身侧挠过。他险险避过一次扑咬,一辆黑色机车突突突地冲了过来,车上人大吼:“躲开!” 靳雨青灵活地跳开机车的行驶路线,只瞧那男人一个横扫漂移,从他身边掠过时长腿一撩从机车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身边。而黑色机车却失去控制地冲进对面的尸群中,掀翻了一排丧尸。 “愣着做什么,上车!”男人斜眉横皱,立刻抓起他的手,将他强硬地塞进副驾驶里。 靳雨青楞了几秒,才转头趴在玻璃窗上,望着对方举枪点射的背影。 “好酷!哥哥,那是真的枪吗!”小胖子还是年纪小,转瞬就忘了自己受过的惊吓,扒着车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枪声间断持续了几分钟,趁着被机车撞倒的丧尸行动缓慢,男人一枪崩了油箱,只听“轰”的一声火光突起,几十只丧尸瞬间被炸飞!连他俩所在的车子都被冲击震荡起一个角度,然后街巷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靳雨青靠回座椅上,驾驶座随即钻进来一个人。汗水沁出他的额角,整条颈线上都湿漉漉的,薄薄的被撕扯出好几条裂缝的t恤黏在胸口,可见来这里之前他也经过了多惨烈的战斗。 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但这一眼足足在靳雨青身上停留了好几秒。他将他全身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才慢慢软了眼角,放松了似的流露出一点喜悦,这才发动车子,猛踩油门冲出了镇子。 下午两点。 离了s市的范围,车子奔跑在省道上,两边景色飞速的后退。而后座的小胖子童一鸣经历过大惊大吓,已经在车载音乐的徐徐流泻中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靳雨青也侧靠着车窗,在高速运转的车轮声中昏昏欲睡。 再度醒来,车停在不知什么地方的小卖铺门口,店里已经没人了,只有男人一个弓着腰,在一堆废墟中翻出一包包完好无损的食物和水,装箱搬进后备箱。 “……”靳雨青下了车,望着他脊背绷直的肌肉,眉峰扭曲地拧着,似乎在确认一件不可置信的事。 对方发现了他,将最后一箱泡面并一对铁质快餐杯堆进车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3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0 里,然后擦干净了双手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酒精棉球,撕开了无菌包装,捏着白花花一小团往靳雨青脸上的伤口沾。 靳雨青疼得反射性一避,被男人捞住了后颈搬了回来,“别动,”他用尽可能轻的口吻说道,“得清理一下。酒精棉是新的,路上你睡着的时候从废弃药店里拿的。” 棉球凉凉的,在脸颊小心翼翼地沾过,仿佛透着点战战兢兢,就好像此时此刻男人看他的视线——炽烫的、却又充满了故意克制的回避疏离。 靳雨青看着他随手扔掉那只脏掉的棉球,低声唤了一声:“……楚教授” 男人抬起头,手中不自觉地捏紧了,脸上却露出一个大致还算温和的笑容:“嗯。” 第126章 世界的尽头3 到了晚上,他们找到一间空了的封闭车库,里面徘徊着几只新鲜丧尸,丧尸们身上的西装早已肮脏不堪。见到有车过来,纷纷放弃了已经被它们自己啃噬得仅剩骨架的那具尸体,凶神恶煞地向他们的车头挪来。 楚亦扬一脚刹车踩下,从后腰又掏出一把92式手枪丢给靳雨青,自己拿着之前用的那把,换弹匣、上保险,道:“和你之前用惯那些高科技玩意肯定比不了,但总比匕首好,凑合着用吧!” “哪来的?”靳雨青问着,同时拉开车门。 枪声砰砰回彻在狭小车库里。 “捡的!”楚亦扬玩笑道,被靳雨青回眸瞪了一眼才正经回答说,“从丧尸化了的武警身上拿的,还有几匣子弹在口袋里,省着点用。” 两人配合着解决了所有丧尸,把这些二次死亡的尸体扔出去,然后将车停进车库进行休整,拉下铁帘隔绝外面时而游荡的丧尸。 一路上见到的活人寥寥无几,s市里的状况更是无从知晓,靳雨青略显疲惫地仰靠在座椅上,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拧开了车载广播。 没想到原本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竟然传出了一道稳健的声音:“国家救灾指挥中心,这里是国家救灾指挥中心!中部沿海区域正遭遇罕见的病毒潮袭击,指挥中心现已发布四级传染性疾病预警……” 楚亦扬反锁好车库的门,回来也听见了广播的后半段。 “我们现在呼吁听到此条广播的所有人士,即刻与您周边警方联系。准备好食物、水等物资,避开病毒高发区域,沿jh高速向西行进……国家救灾指挥中心将在h市跨江大桥以南建立临时避难区……” 靳雨青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叹了一句:“看来是真的末日了。” 楚亦扬没说话,转身从后备箱里的收集物资中,翻找出一个小罐、一瓶酒精,做了个简易酒精灯,然后往快餐杯里倒了半瓶矿泉水,放在火焰上加热,准备煮面吃。 铁质容器里的水刚咕噜咕噜地煮开,就听见身旁一串比水泡声更加响亮的动静。 靳雨青按了按肚皮,眼睛偷瞄着楚亦扬手边还没拆包的泡面,抿嘴说:“不好意思,楚教授,我又饿了……” 说“又”是很贴切的,因为从s市开车出省道这几个小时以来,靳雨青已经喊过好几回饿了,比后座那个胖小子童一鸣还能吃,凡是到了手的东西,几乎是三两口就被他吞进了肚子。 楚亦扬向下瞧了眼靳雨青的小腹,无奈说:“你刚吃了一包压缩饼干。” 话音未落,青年的肚皮再度敲起锣来。 楚亦扬只好将泡面拆了,掰下一块来叫他先啃着,剩下的合着一包新的都丢进快餐杯里煮。听着青年把一块没有任何调料的面饼嚼得咔咔响,好像在吃什么特别美味的东西,就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靳雨青毫无自觉,直到楚亦扬的手指都伸到了自己的脸上,才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男人的嗓音在沸腾的热水声中显得低沉,也许是平日上课时用嗓过度,略带些喑哑:“你消化不太好,嚼碎了再咽,不然夜里又睡不安稳。眼下天气又不太好,别再勾起了你那失眠的老毛病。” 不过都是稀松寻常的关怀而已,但不管是内容、还是口吻,都令靳雨青心潮湍急,根本移不开目光,他下意识地唤了声:“……周蔚” 楚亦扬用矿泉水把捡来的叉子洗干净,正低头拨动着煮开的面条,听见靳雨青缠绵的唤声本能的轻道:“嗯?怎么了?”过后又兀自发起楞来,意识到这都是虚拟植人世界里时常常念叨的话,半晌才自嘲道,“忘了,都是改不了的老习惯了。” 靳雨青也回过神来,忙收回视线。虽然他心里蠢蠢欲动,有说不完的话想对爱人讲,可眼前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挂过他科、罚过他站的楚大教授!仔细想想当自己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楚大教授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天才少年郎了——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别扭。 楚亦扬理解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嗯……没关系,我可以等……不过当务之急倒不是这个,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自己一个人?” “从郊区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研究所,我敢肯定那是个非法机构!”靳雨青义愤填膺地回答,“在陨石坠落地附近,所以受影响很严重,整个研究所几乎都异变了,只有我自己逃了出来。”他回头看向车后座还在熟睡的男孩,“一鸣是我路上遇到的,父母估计都……对了,关于研究你一定知道很多吧?你曾经说过,那个世界系统是你编织出来的。” 楚亦扬:“梦貘。” 靳雨青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将调料包倒进面中,拌匀后递给靳雨青,自己却撕开一包饼干啃着,说道:“我们叫它梦貘。一开始是想创造一个稳定、自由的ai平台,一个可人为操纵的虚拟世界,它通过刺激大脑不同区域和神经来构造极度拟真的梦境。你知道的,如果成功,这将对社会发展有很好的推动作用,比如医疗、娱乐、城市建设……甚至是侦查、刑讯。” 吸溜溜—— 靳雨青满足地吃着面,上课一般认真听讲,中间提问道:“后来呢,它怎么不受你控制了?” 楚亦扬叹了口气:“ai数据极其庞大,也许是我向它倾注了太多个人情感,导致整个系统的识别率很低。”他伸手将靳雨青的碎发拨到耳后,责备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以至于在后来的志愿者测试中,发生了不可逆转的神经损害,先后出现多例神经损坏的试验个体。” “这是无法修复的错误!”他不禁懊恼地捏住了手中的饼干,眼部的小肌肉群轻微的战栗着,“我当即宣布暂停研究进行调试,但是没办法,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项目。我真的没有想到——” 靳雨青接话道:“没有想到系统被别人重新启动了?” 楚亦扬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1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ai被加入了一段自我改善程序,用来收集实验者的‘灵魂数据’,分析人类在各种不同的境遇下所做出的各种举动,以此不停完善数据库,使整个虚拟世界越来越真实。”楚亦扬说,“后来就是你的失踪了。我察觉到你失踪的时间与系统启用时间相吻合,便黑进了曾经同事的邮箱里……” “然后发现了我这个倒霉蛋的资料?”靳雨青撇嘴。 “没错。”楚亦扬抱歉地摩挲着靳雨青的手背,俊逸的眉眼微微皱起,无奈地摇了两下头,“我曾经想过直接黑断你和系统的神经联接,但后来发现你们识别率太高了,任何强行将你拉离系统的举措,都只会给你的大脑带来无法预估的损害,我不能冒险。所以只能从内部入手,破坏系统进程。” “后面你应该明白了吧——我进入虚拟世界时失误了,记忆发生了一定的错乱。” 大致上靳雨青是明白了,里面那些细节他也不懂,索性都抛开不谈,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从丧尸大潮里保命。他热火朝天地吃完碗里的面,连汤底都不想放过,捧着碗沿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楚教授,我必须得回家一趟。我妈妈还在家里呢!” 楚亦扬一下子沉默了,良久,他闭了闭眼睛:“我从那边过来的,已经都……沦陷了。” 靳雨青瞪大眼:“……那我妈?” 楚亦扬没说话,靳雨青就跑开进了车。恰好车里的小胖子睡醒了,揉着眼睛挤过来。楚亦扬给了他一包饼干一根火腿肠,叮嘱他慢慢吃,接着就起身钻进了车厢,按住那个满厢找车钥匙的青年,一时心酸:“靳雨青,你别这样。” 靳雨青:“我哪样,你难道让我丢下我妈,一个人逃跑吗?” 楚亦扬两只手抓住他:“伯母一定不想看你回去送死!” “那你爸妈呢!也不管了么?!”靳雨青口不择言道。 楚亦扬说:“我是个孤儿,父母出了车祸,早没了。” “……”靳雨青怔了会,讷讷道,“那我怎么办,我还说以后毕业回家孝顺我妈,她身体一直不好,我说要带她去南方过冬休养。” 男人摇头,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小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我陪着你,我们相依为命。” 靳雨青自言自语地俯在他的肩头,眼里一团湿润缓缓流出,又无声地被布料吸附而去。他低沉许久,直到夜幕降临,楚亦扬左肩偎着心上人,右膝躺着胖小子,三个人窝在车后座勉强闭目休息。 夜深,已经呼吸渐轻的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从楚亦扬的肩头坐直了,谨慎地向车库出口看去。 “怎么了?”楚亦扬也被惊醒,顿时握紧了手枪,悄悄上膛。 “有人。”靳雨青半阖双目,微微侧着耳朵,黑褐色的睫毛随着皱眉的动作而纤纤颤动。片刻后,他笃定地说道,“是个年轻男人,腿部应该是受了伤,后面还追着五只丧尸,距我们一百五十米左右。” 楚亦扬似乎没有听清,又或者是不可置信他能听到那么远的动静:“那么远?你怎么知道是个活人?” 靳雨青睁开眼:“跑远了两百米!三点钟方向还有另外八只丧尸,要不要救?” 楚亦扬:“……” …… 半分钟后,半信半疑着出去查勘的楚亦扬的确从一堆丧尸嘴里抢下了一个腿部受伤的男人。他拎着手里这个几乎累得虚脱的青年回到车库,反脚踹上门锁。 靳雨青闻声下车迎来。 楚亦扬佩服道:“怎么做到的,真能听得见?” 靳雨青蹲下身子,检查陌生男人身上的伤口,见伤痕齐整,不像是丧尸撕咬的,也懵懂地说道:“不知道,莫名其妙觉得很多声音突然变得特别清晰,只要我聚精会神地去听。” 第127章 世界的尽头4 靳雨青蹲下身子,检查陌生男人身上的伤口,见伤痕齐整,不像是丧尸撕咬的,也懵懂地说道:“不知道,莫名其妙觉得很多声音突然变得特别清晰,只要我聚精会神地去听。” 正在这时,躺在地板上的男人醒转过来,他慢慢地睁开双眼,视线还没聚拢,就下意识地朝手边摸去,但是腿部的疼痛令他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瘫倒在地上。 “先生,你还好么?”靳雨青从车后拿了瓶水,在男人嘴边倒了稍许。 凉润的液体如久旱的甘霖湿润了男人的嘴唇,意识也渐渐回拢,几分钟后他终于相信自己已经逃离了危险,在二人的帮扶下慢慢坐起来,背靠着一只车轮缓缓地呼吸:“谢谢你们,你们是谁?怎么还在这里……” 楚亦扬与靳雨青对视了一眼,道:“我们是从s市逃出来经过这里,你怎么样?” “s市也沦陷了?看来我还是来晚了!”男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们有急救箱吗,伤药什么的。” “药没有,只有几瓶医用酒精。”靳雨青看了一眼他受伤的腿,“你的腿……” “我的腿没有感染病毒,”对方赶忙解释道,还撸起裤管给他们看,苦笑了一下道,“说起来有点丢人,这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他说着忽然想起来还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连忙抱歉说,“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柯斌,南方大学的研究生,搞体育的。” 靳雨青伸出手来,也简要介绍了他们俩的身份,才友好地点点头:“你好。” “不介意吧,检查一下?”楚亦扬将酒精拿了过来,主动要求帮柯斌处理伤口,实则也是不太放心想亲自查看一下,毕竟丧尸感染的伤口会很快发黑腐烂。 柯斌没什么抗拒,十分配合地解开衣扣:“应该的。” 忍着伤口的疼,柯斌将这一路发生的事与他们缓缓道来。 原来是n城也爆发了丧尸潮,一片混乱之下,他带着女朋友林静逃出校园,打算来s城投奔一个在部队方面工作的表哥,毕竟跟着军方走生存的希望总要大一些。途中,女孩发起高烧,柯斌千辛万苦把她带到这座县城附近,却不料被丧尸群包围,柯斌的腿也受了伤,他们不得已找了一处安全地带休息。可一觉醒来,林静却不见了人影。他正是在出来寻找林静的时候,再次被丧尸群发现而遭到追逐的。 “有几个跑的很快,跟正常人的速度差不多,和之前见到的那些只会扑咬的感染者不太一样。”柯斌接下靳雨青递给他的一小瓶水,形容道,“它们还有一定的恢复能力,如果不能准确的攻击其要害,它们就会不停的爬起来……” 对方说话的时候,靳雨青的视线不经意停落到柯斌的身上,敞开的衣服里是一排整齐有力的肌肉群,酒精清洁过后呈现出绷亮的古铜色。他看着看着恍惚瞄到另外一只手,相比之下肤色过于白净,但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2 是指节匀称修长,极富美感。他顺着那条手臂向上看去,直接撞上一双略带不满的眼神。 靳雨青立刻挪开视线,过后才想到自己心虚个屁啊!于是张张嘴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向北肯定是不行的了,除非你不想活了。” “我——” 柯斌话还没说完,楚亦扬起身走到车后备箱,抬头喊道:“靳雨青,过来帮我一下。” “怎么了?唔!”靳雨青纳闷地靠近了两步,猝不及防被男人一把拽了过去,用力箍在怀里。别看楚亦扬脸上白白净净的似个书生,臂力却不轻,靳雨青被他拦腰一勒,直接撞在他的胸膛上。 “好不好看?” “???” 楚亦扬将他回头去看柯斌的脑袋扳回来,小声吐气道:“你别看他,他有的我也有,不信你摸一下。” 靳雨青被强行拉着手伸进对方的衣摆里,果然摸到硬邦邦的肌肉,在手下故意一跳一跳的。他有些哭笑不得,重重掐了一把偷偷地说:“你吃什么莫名其妙的飞醋,楚老师,还不许看帅哥了?别告诉我你没看着沙滩模特的海报打过飞机。快松开我,还有别人在呢!” 他说罢转身要走,胳膊肘突然一紧,整个人天旋地转地向后倒去,被楚亦扬摁到车背面。他抬手去抵,也被男人顺势抓住,紧接着一个湿热的吻就裹住了他略微干渴的嘴唇。靳雨青本能挣扎了两下,但在楚亦扬的攻势下很快呼吸也被褫夺了,眼睛半眯半睁地看着他,视线里模糊成一团斑驳的光影。 只有口腔里的软绵,伺机挑动着人的神经,那种令人窒息却又不乏温柔的熟悉感才令靳雨青找回了一点当年周蔚的感觉。 “靳——”柯斌半天听不到响,遂扶着车身勉强撑起身体,从支起的后备箱盖缝隙里,恰好看到两人吻罢分开的画面,登时惊得心脏都要多跳一下,又摔倒在地上。 靳雨青喘着气推开楚亦扬的同时,车库的铁帘门哐哐被砸响,听动静就不似个人类。楚亦扬下意识把青年揽到自己身后,手指从腰后勾出枪来,亲眼见着那厚实的铁门上被锤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 “丧尸,不太好数大约二三十只!”靳雨青眯了眯眼睛,又瞬时睁大,对楚亦扬说道,“它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前半夜一点事儿都没有。” 楚亦扬回头看了一眼柯斌,说:“鬼知道,可能是血味或者别的什么……这里不能呆了,铁帘早晚会被撞开!”他把车门拉开,喊道,“先把那小子弄上车!” 两人扶架着把柯斌扔上了后座,也惊醒了睡成死猪的胖小子。 “一鸣,照顾叔叔!”说完靳雨青把车门一甩,掏出枪来。 “你做什么?”楚亦扬看着他。 靳雨青:“杀敌啊,不然等死?” 楚亦扬把手枪往他口袋里强硬一塞,推推攘攘地就把他往车里塞,然后自己往门口走去,捡起车库角落里一把铁板手:“不用你,上去开车!” 靳雨青楞了一下,转头喊道:“老师你来开!我去对付它们!” “少说废话!我倒数五个数,你把车冲出去!五——!”随即一声枪响,楚亦扬朝着已经被锤得变形发薄的那处开了枪,枪眼穿透铁帘,伴随着丧尸的嘶吼透出些外面微薄的天光来,但这不是黎明,而是更黑的黑暗。 后座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靳雨青咬了咬牙,打火挂挡。 “……三!二!”楚亦扬回头瞧了一眼正慢慢踩着油门的车,突然抡动扳手,砸脱了手边的门锁,“一!!靳雨青!” 卷帘门唰得向上一弹,靳雨青一个用力踩到底,车子轰的一声冲出车库!将正正堵在门口的四五只丧尸撞飞的撞飞、碾过的碾过。驶出去十几米后,又猛踩刹车。后座两人被他冷不丁一减速,脑袋磕到前座,身子撞得东倒西歪。 没被撞散的丧尸一部分向车前扑来,另一部分陆续盯上了还在车库门口持枪奋战的楚亦扬。 靳雨青将车窗压下一条可以喊话的缝隙,吼道:“楚老师!上车!” 楚亦扬用扳手抡开一个灰褐色的脑袋,又三四枪崩掉挡路的丧尸老兄,直把弹匣里剩余的几颗子弹全打空了,才一路跨过狰狞腐烂的丧尸尸体向车子狂奔而去。 一只丧尸趴在副驾驶门窗上,望着里面“哈、哈”的直流口水,靳雨青猛地开门将它撞倒,楚亦扬的大长腿也随即迈了进来,带着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味。 “先不管别的,离开镇子上高速!”他抹了把汗,便低头给枪换起弹匣。 靳雨青再次加速,一觉醒来之后异常的耳清目明让他能够准确地看清几百米开外的小东西,甚至能在汽车嗡嗡的发动机声中分辨出极远处丧尸的低鸣。他凝神一拭,楚亦扬的呼吸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蜻蜓的翅膀般扑扑扇着。凭借优异的视力,他们一行人成功避开了丧尸结群的道路,平平安安地上了高速。 高速收费站已经空了,收费亭的窄小窗户上摁满了血手印,稠黑的血水从门下渗出来,流到闸道上。靳雨青的车一靠近,etc通道“滴!”地自动识别了固定在前车窗上的通行证,扣除了费用。 “这种时候,只有机器最敬业职守了。”靳雨青感慨道,一转头,瞧见楚亦扬抱着把枪,脸色萎靡地歪倒在一旁,当即吓的大惊失色,“楚亦扬!” “雨青,我……呕!” 楚亦扬推开门干呕了几下,后面童一鸣也大叫起来:“啊啊啊!秋名山车神,赶紧开车、开车!” “你说什么?”靳雨青回头撇去,一只身穿高速站工作服的丧尸正趴在后窗上往里窥探,他伸手把楚亦扬拉回来,边提速边冲副驾驶喊道:“楚亦扬,是你非让我开车的!我不是都说让你开了吗!” “可你没说你车技这么烂……”楚亦扬捂着嘴反驳道。 靳雨青:“你也没说你晕车啊!?”他看了看楚亦扬蜡黄的脸色,还有几句拌嘴话就没再说出口,气势上就弱了下去,“行了你别说话了。童一鸣,给你叔拿瓶水。” 小胖子“哦”了一声:“楚叔叔,给。” 楚亦扬冲着这个“叔”字,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童一鸣委屈地坐回去,伸手碰到了柯斌的脸,又咋呼起来:“雨青哥哥,这个哥哥身上好烫!” 靳雨青开着车顾不及,便让楚亦扬回头看看。此时柯斌正抖成筛糠,楚亦扬探向他额头,确实烫的吓人,连嘴唇都漂成了病态的白,只有翻开的眼珠子里透着大量的血丝。 “怎么样?”靳雨青问。 楚亦扬摇摇头:“不太好,我说不上。先停车。” 汽车在高速应急车道停稳,周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天气仍是灰蒙蒙的看不到放晴的迹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3 象,柯斌的两只手紧紧攥着,嘴唇由白浮紫,手背也浮出不正常的灰红色,整个人烧得有些迷糊了。嘴里时而唤着他女朋友的名字,时而又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但上下牙齿磨得呲呲响,嗓子里发出的动静与某些丧尸一模一样。 “我检查的,他身上没有被抓咬的伤口。”楚亦扬说,“不太可能是空气吧?不然我们俩早就该死了。” 靳雨青摇摇头:“不知道,先绑起来观察一夜。” …… 洞开的车窗溢出音乐,农田里的风掺着植物熟悉的味道,轻轻地拂过他们的面颊。为了安全起见,童一鸣换到副驾驶来,靳雨青和楚亦扬轮流开车。他们先沿着高速南下,快到n城的时候下高速向西北方向驶去,目标是汇入jh高速,前往国家救灾中心组建的避难地。 但是更加令人头疼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连身强体壮、活泼得似一头牛的小胖子……在夜尽天明的时候,也毫无征兆的发起高烧来。 第128章 世界的尽头5 两个高烧患者又都回到了后座。 打开车载广播,所有电台都是滋滋啦啦的杂音,能收到的只有间断循环播放的那条国家救灾部门的紧急通知。手机也是完全没有信号,靳雨青向窗外看去,竖在山坡顶上的通讯基站如光杆司令般突兀着。 楚亦扬的车技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哪怕突然有丧尸从防护栏旁翻上来,他也能平稳的躲开。这一天一夜谁也没睡觉,车里是两个不明高烧的患者,车外是丧尸攒动的大平原。靳雨青掏出一盒饼干,自己吃了几片,又抬头看到已经连续开了几个小时没停歇过的楚司机。 “吃点吗?”他将饼干捏过去。 楚亦扬张开嘴叼住,眼睛因疲累有些发红。 靳雨青两只手交错握着一瓶水,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是不是我们就该这么倒霉,一天好日子都过不了。” 男人挑起视线,转头望了眼青年的侧脸,不禁抬手覆上了靳雨青的手背,轻轻地摩挲着,安慰道:“别多想了,这不是你能解决的情况。你看,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人顶着,没事的。我们先到避难中心去,总有办法的……”他眼睛眯起笑着,“不过亲爱的,现在能给我口水喝吗?” 靳雨青点点头,拧开盖子喂了他一口水,指背轻轻揩去他嘴角溢出的水珠。 楚亦扬顺势舔了舔他的指尖,直视着前方的路段,方向盘上的手指嗒嗒的敲打着,过了会儿才微笑说:“其实我挺喜欢你没心没肺的模样,现在搞得……你好像害怕我似的。” 靳雨青不服道:“那是因为你训过我,还挂我的科!” “饶了我吧那是因为你答的实在太烂了,我想给你开个后门都没辙儿!你后面补考我有挂你吗?哦,说起训你那次,是谁在课堂上公然传情书给女孩子的,还要我再背一遍给你听么,嗯?” 靳雨青:“……” 由于还在开车,楚亦扬想瞪他都没办法。靳雨青盯了他半天,忽而笑了一声低头捂住了双眼:“楚大教授,您从少年天才班毕业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留在那里了。我又不喜欢女孩儿,那是帮舍友传的情书,你竟然还给背下来了!” 楚亦扬嘀咕:“……我又不知道”他用余光瞥向副驾驶,看着靳雨青的笑容,一时间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了,便又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于是悲从中来,只听“噗”的一串气爆声,整辆车不听使唤地向一侧失控而去! 靳雨青猛地向前一栽,纵有安全带绑着,也撞了下脑袋。 “坐稳!”楚亦扬疯狂地回转方向盘,死死的踩住刹车。制动踏板触底,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suv的防抱死系统开始起作用,但整辆车的颠簸却并没有减轻。 在滑行百十米后,汽车终于缓慢停稳,车轮与高速路面摩擦出黑色的痕迹。 靳雨青回头扫了一眼柯斌和童一鸣的状况,推测道:“爆胎了?” 楚亦扬才要下车查看,就被靳雨青伸手制止,“等一会儿。”他闭上眼睛仔细听了几秒,头侧轻微地朝后转动,楚亦扬下意识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没多久,靳雨青睁开双眼,“有东西。前面那片麦地里有三个人,左侧护栏底下有两个,后面的正在赶来。他们手里有武器,三杆轻机枪!我们被包围了。” 他们手里有两把92式手枪和一把防身匕首,射程和穿透力都很有限,何况对方是比丧尸灵活千万倍的人类,如果不能一枪毙命,对方手里的机枪就能把他们全部打成筛子。 楚亦扬示意他呆在里面:“别慌,既然是人就还有说话的余地。”随即自己下了车,向对方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性。 领头的是个金牙瘦子,穿着黑背心,躲在一挺机枪后面充大佬,另三名手头只有刀子的小弟涌上来翻他们的后备箱,惊喜的喊道:“鹏哥,你看他们吃的不少!还有肉肠呢嘿!” “下来!”很快一群人逼近,靳雨青也被粗暴地拽出来,肚子上还挨了记肘顶。楚亦扬担心地伸手去扶他,被其中一个上臂纹着虎头的壮汉怼了一下,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两人,粗声粗气地吼道:“干什么呢!大男人推一把还受不了了?娘气兮兮的,你们不会是吃哥哥下面这个肉肠的吧!”他说着还故意恶心人地挺了下胯,粗俗不堪地放声大笑起来。 楚亦扬脸色发黑,握拳的手攥得咔咔作响,在对方“啊哈哈哈”的笑声中霍然恼怒地回揍了他一拳,那人似乎没料到会挨揍,还懵了几秒。 紧接着机枪挂膛,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楚亦扬的后脑勺。 靳雨青及时拉住了楚亦扬,用口型示意他:“他们人多。” 两人各挨了几下,默默看着那群痞子将后备箱里的物资洗劫一空,连之前吃剩的半包饼干也是一个渣渣都没留下,连他们偷偷藏在座椅内部海绵芯里的手枪也被翻了出来。 领头的见到枪,上下打量着楚亦扬二人,露着半边金牙笑呵呵地:“你们会使枪?”没等楚亦扬回答,他便转头看向两名小弟,客气的吩咐道,“请他们走吧!” 说是请,两人被连扭带押地带到了附近一个皮鞋加工厂。厂子很小,一个铁门进去就是加工区的流水线,他们穿过后边儿一个小门,有个连着地下室的通道,能直通后面的职工宿舍。 两人被随便挑了二层楼的一间房给扔了进去。 “老实点儿!” 门外哐当落了锁,就听见旁边一间屋子也被扔进去两个人,估计是柯斌和童一鸣。 这里说是职工宿舍,却也不足八平米大,一张没有被褥的上下铺铁床,一张靠墙角的折叠桌,就再没别的了。窗台上封着手指粗的防护铁栏,门上一块巴掌大的玻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4 璃,能看到宿舍外的情况。 靳雨青扒着小口看了看,见对面的宿舍房间里影影绰绰的,像也是有人的模样,但门上却赫然落着锁。间或有砰砰砸门的声响,从楼道里传出来,随后便是那群混混们拿棍棒敲打着喝骂的动静。只有少数几个房间里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但大都也都唯唯诺诺的。 自从听力和视力无端改善以后,他下意识便闭上眼睛,通过穿堂风的回响、人说话的传播、和脚步的回音,仔细揣摩着整栋楼的构造。才刚有点头绪,太阳穴内忽然一痛,紧接着豆大的虚汗便从脑门上涌出来,他扶着墙面向后退了退,脚下绵绵一踩,整个向后倒去。 “雨青!”楚亦扬大惊失色,上前接住他后落的身体,赶紧把他放在床面上,掀起衣角擦拭着他的汗水,“怎么回事?” 靳雨青摇摇头:“不知道,有点想吐……” 楚亦扬按了按他的脉,他虽然不懂医,但那脉跳动无甚力气还是能摸出来的。他翻遍上下口袋,只找出一块好时巧克力,因为放在后兜口袋里,早就被暖化了。他扶着靳雨青靠在自己身上,撕开包装说:“一直没能吃上什么东西,可能是低血糖,来,吃块巧克力。” 靳雨青伸出舌头舔了两口,黏黏的巧克力沾到嘴边,被楚亦扬低下头舔走,又安抚地吮着他的唇。青年饿的有些迷糊,两只手盘上楚亦扬的脖颈,张开嘴热情地回应着。 弥漫着牛奶巧克力味道的吻,湿软的舌头和嘴唇,还有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荷尔蒙的香味。 靳雨青的手掌沿着颈椎向下游走,揉搓到背部紧绷的肌肉,他用力抱着摁着,有股冲动向将楚亦扬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自己血肉的一部分。这种冲动混杂在被湿吻点燃的血脉里,冲上喉咙,他用力吮咬拉扯着男人的唇瓣,五指不自然地勾起,嵌在对方耸起的肩胛骨中。 “好饿……” 楚亦扬的视线中是一张眼神痴迷、而嘴唇殷红似血的脸庞,他蜷起的腿摩挲着自己的腰际,微微放大而不成焦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他用湿润的舌尖舔着唇畔,勾划过藏在上唇背后的尖尖虎牙的形状,瓮声吹着楚亦扬的耳廓,道:“我好饿啊,老师……” 单单是这种语气,就足以勾引到楚亦扬。但他却没办法忽视其中有悖常理的地方——靳雨青的眼里只有欲望,却没有爱。 一瞬间有种诡异的寒气掠过脊背,好似自己此刻在靳雨青的眼中,是具美好的肉体,但也只是具肉体而已。他像朵貌美馥蜜的食人花,用绝伦的伪装吸引着猎物,而结果却是为了能够接近他们、然后突然刺出剧毒的花蕊,将他们吞之入腹,化成一泊腐水。 “雨青,靳雨青!”楚亦扬用力拍打着青年的脸颊,在他一遍遍“好饿”的低语中,硬是将自己的声音灌进去。实在叫不应,他甚至低头在靳雨青肩头狠狠咬了一口,“雨青,醒醒!” 靳雨青倏然被疼醒,瞳距骤然缩小,反射性地一脚将身上的人踹了下去。然后一咕噜从铁板床上坐起来,捂着肩头诧异地瞪他道:“楚亦扬你咬我干什么!” 楚亦扬也跳起来将他扑倒,不顾靳雨青的反抗七下八下把他衣服扯开——白皙的皮肤,小有肌肉线条可见的身材,连脚底板和大腿根也看了个遍,就差没拨开草丛找找里面有没有藏小兔子了。 “……”靳雨青看妖怪似的盯着他,半晌问道,“楚老师,您大发什么兽性呢?” 楚亦扬抬起头,将他衣服一一扣好,纳闷说:“你问我?你饿疯了、饿失忆了?”他又检查了一遍,脸上笑容渐渐散去,郑重地道,“雨青,你是不是被丧尸咬了?就算咬了也没关系,我们一起面对。” 靳雨青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咬没咬你不知道呀?再说了,就算咬也不会咬那儿——放开你的手老流氓!” 楚老流氓把手从草丛里收回来,若无其事地坐到旁边,心里疑虑却仍在:“你不记得刚才——” “记得什么?”靳雨青半跪在铁板床上扣腰带,门就被突然踹了开来。 “……” 进来的黑大哥和三四名手下见到房间里一坐一跪的两人,其中一个腰带还没弄好,几人面面相觑。加上那在suv旁挨了楚亦扬一拳头的虎头壮汉回来添油加醋的一番诋毁,稍一想象顿时觉得现场简直不要太辣眼睛。几名小弟有人嫌弃恶心地后退一步,也有人贼眼眯眯的上下窥探,倒是那黑大哥一脸的意味深长。 那人向前趋近一步,视线从靳雨青的脸上幌了一圈,没有做停留就落在了更加强壮的楚亦扬身上。他满意地点点头,脚尖指了指,质问道:“你会用枪?” 楚亦扬说:“会一点。” “出来,试试你的枪法。” “……” 痞子头头立刻掏出那把刚从他们车里缴获的95式手枪来:“出来!不然打爆你老相好的头!” 楚亦扬咽下一口气,起身跟他们走了出去。靳雨青揪了下他的衣摆,面上担忧可见。他笑着揉了把靳雨青的脑袋,低声说:“别担心,很快回来。” 靳雨青抱住他,贴着他的耳缘亲吻了几下,周围人一副恶心至极唯恐艾滋病毒传播的模样,他趁机附在楚亦扬耳畔,用气音道:“钥匙在那头儿的口袋里,还有,套点儿话。” 楚亦扬心下了然,但脸上却从愁中硬挤出一丝笑来,亲一口他的唇角,刻意道:“我也爱你,宝贝儿!” 混混们只当他们是生死缠绵,也没当回事,拿枪抵着楚亦扬出了门。 第129章 世界的尽头6 离开职工宿舍的时候,对面走廊某间房门忽然打开,两名小弟拖着个铁皮箱子从里面出来,箱盖合拢的缝隙里黏腻着一层深褐色的污垢,两人抬着箱子经过他们身边去往楼下。 楚亦扬只是看了一眼,随后被带进厂区四楼的一间经理办公室,看得出原主是个十分追求“洋气”的人,中式复古的办公大桌,背后却挂着一张西洋油画,长方形房间的另一头是皮质欧式沙发和一个根雕茶桌,搭配不伦不类,颇有些暴发户的意味。 但他也绝不会认为这个皮鞋厂是属于眼前这群黑社会的,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变异爆发之后强抢霸占。 “请随意。”黑老大做了个手势。 楚亦扬恭敬不如从命地向里面走了两步,同时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遍,低头的一瞬间,发现脚下的装饰地毯边缘有块边界明显的深色,像是什么液体洇染上去的。 令人不寒而栗地是,他想到了“血”。 “开门见山的说,”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枪,眼皮缓慢地挑起,打断了他的思考,“我需要你。” 楚亦扬笑道:“就因为我会使枪?那种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5 玩意儿,只要有胆子扣动扳机,连小孩儿和女人也可以。我们几个只是一般人,想向西去和救灾部队在一起。至于射击,只是我业余的一点小爱好。” “飞哥!”一名喽啰提着个多层饭盒走进来,被唤作飞哥的男人点了点下巴,那饭盒就被摆在了楚亦扬的面前,一层一层的打开。 最上面是一碗白米饭,第二层是回锅肉,下面一道则是土豆烧肉块。都冒着热气,久违的食物和油烟的气味窜进楚亦扬的鼻腔。在这种大家都啃着速食饼干四散逃命都来不及的末日里,这简直是无法奢望的大餐。 飞哥从抽屉里取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微笑说:“我叫屠飞,这里的头儿。食堂新炒的热菜,要不要尝尝?” 楚亦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从职工宿舍里拖出去的铁皮大箱,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恶心,冲淡了多日来的饥饿感。他隐晦地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接下屠飞递过来的筷子,而是笑了笑道:“我朋友还饿着,要是我自己在外面吃独食,他回去要生气的。” 屠飞道:“那个小白脸?”他放下筷子,改为伸手拍了拍楚亦扬的肩膀,友好地笑了几声,说,“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能吃苦的人。听说你还是个电脑高手?嗯,我很欣赏你。你看这个世界死人遍地跑,你们开着一辆suv能到哪儿去?不说食物和武器,汽油也不够吧!不如跟着我们混,有吃有喝还有肉。干得好,兴许还能挣到他那份儿食物,你知道的,末世里谁养活谁都不容易。” 楚亦扬对这个称呼很厌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也不知道屠飞从哪里知道他懂电脑的,过了一会儿他说:“飞哥对吧?沿海丧尸潮在向内扩散。厂子里并不安全,周围防护措施薄弱,早晚会成为一个孤岛。你有车和物资,现在带人往西汇入部队,比死守在这里好。” 屠飞边听边低头看了眼饭盒里的热菜,随即扬手招来那个送菜上来的小弟,答非所问地问道:“今天的饭菜是谁做的?” 小弟一脸茫然地答:“是、是廖师傅——” “砰!” 话还没说完,一个血洞赫然从小弟的两眉之间穿过,喷出的血花溅到楚亦扬的左肩,他下意识侧开身子,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就笔挺挺地倒在自己脚下,极度睁大的眼睛狰狞地瞪着他。 屠飞无动于衷地擦拭着自己的枪,啐了一口才抬头看向楚亦扬:“呵,新来的不懂规矩。菜里有蟑螂,扫你兴了。哎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你让我去投奔条子?” “……”楚亦扬远远瞥了一眼,红的肉绿的辣椒,别说一整只蟑螂,连个蚂蚱腿都没瞧见。分明是出杀鸡儆猴,给他一个下马威看。而其余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见对屠飞的虐杀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了。他心下一定,作势摆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吞了声口水让开已经血流满地的尸体旁边,镇静问道,“好吧,你……你要我做什么?” 屠飞满意地笑了:“不忙。一公里外有个食品加工厂,地方不错,可惜已经沦陷了。你看我们厂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眼看食物就要告罄了。要是那边能清理干净,我们就全搬过去。那边儿还有个大型食材冷库,电子锁头,打坏了还比较麻烦。这样,明天早上八点,我手下人带队,你跟着去过过场?” 楚亦扬思考道:“行。但你得给我朋友点吃的,一个面包一瓶水。” 屠飞点头:“可以。” 两人谈罢,楚亦扬离开经理办公室,一开门迎头撞上个女人。栗色的大波浪卷,黑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踩着一双显眼的挂流苏的红色高跟鞋,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低沉,眉眼深深地蹙着。 直到不经意抬头瞧见他的脸,眼神才促然变化,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惊诧。 与她擦肩而过时,女人突然痛呼一声侧倒过来,楚亦扬伸手接住。不过短短三两秒,屠飞就夺出屋来,骂骂咧咧地捏着女人的胳膊将她甩进了房间。 楚亦扬脚边只留下一只断了跟的恨天高。 以及那短短几秒的惊惶中,耳边传来的很轻的一声“帮我。” 房间中很快传出女人的哭叫声,和那黑社会头子摔打东西的动静。此刻的楚亦扬无法伸出更有力的援手,只得先行回到职工宿舍的囚禁间。 奉命给靳雨青送食物的手下已经到了,但似乎因为有人对他动手动脚而被打了几拳头。楚亦扬赶到时,对方施暴不成,恼羞成怒从裤筒里抽出一把小刀,趁青年转身的空隙猛然划了出去!霎时间靳雨青背部的t恤裂开一个口子,周围几人则举着机枪看热闹,甚至还伸手去撕扯那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 他登时心中乍怒,脚下生风地冲了过去,挥手劈握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 “楚亦扬,你没事吧?”靳雨青道。 楚亦扬咬紧了后牙根,手中攥的越来越狠,那混混的手指很快发红蕴紫。但对方口中仍然破骂不停,楚亦扬本就堵着一口气,再度被机枪顶上脑门的时候,那股气霎时间聚至巅峰,他忽然感觉到胸中无来由一种能量,不仅使自己身心清爽,更是沿着用力的那条手臂汇流成河。 将那混混掷出去的瞬间,他感觉到那串能量从指尖迸发出去。与此同时,小混混抽搐怪叫着倒在地上,翻着白眼直蹬腿,半分钟才有所缓解,慢慢恢复了意识。 双方均矒了,靳雨青也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了?”恢复过来的小混混茫然地看着身边的同伴。 对方一群人反应过来连忙拥上去,但没从他身上找到任何伤口,回过头来更是没在楚亦扬身上搜出任何武器。吵闹一番也无头绪,只好自认倒霉纷纷散去。 回到房间,楚亦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靳雨青抱着他手臂看了半天,久思不得其解,最后不知怎么想的,低头含住了男人的指尖。 “唔!”湿软的舌头才裹住他的指腹,靳雨青就惊跳着躲闪开来,捂着嘴巴直跺脚。 楚亦扬:“……什么味道?” “呸呸呸!舌头好麻!” “麻?” 靳雨青吐出发红的舌尖给他看,含糊不清地叫他看。楚亦扬瞅了半天,叹了声“哟,还真红了”,便抱着有豆腐不吃王八蛋的流氓心态,吮住了青年的舌头,“不哭哦,给你舔舔,痛痛飞!” “滚蛋!”靳雨青大笑着把他推开。 楚亦扬笑了会,拉着他坐下,说:“好了不闹,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靳雨青摸一摸自己的舌尖,奇怪道:“你自己没看到吗,你把那人推出去的一瞬间,手指头尖儿上冒出了金色的电光。” “什么电光?” “就是……‘噼里啪啦、嗞嗞嗞!’的那种电光,你们都没看见?”靳雨青连说带比划,被楚亦扬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6 拿狐疑的眼神一盯,自己也不太肯定了。他握住男人的手感受了一番,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便寻思着说道,“也可能我饿昏了头,看错了?” “……”楚亦扬皱起眉头。 靳雨青想起来:“对了,这里情况怎么样?” 楚亦扬从电光事件中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他们的头儿叫屠飞,不是什么好人。不愿意去寻求部队的帮助,杀人手很顺,极有可能是个在逃的罪犯,强占了这间厂子搞血腥独裁。刚才为了拉拢我还炒了两盘荤菜,我猜是……人肉。咱们不会是第一个被阴的过路客,这宿舍楼里一半人估计都是他的储备粮。” “啊?人肉!?”靳雨青正吃着屠飞给的面包,脸上露出了惊讶之情。 “小声点。这没什么,社会体制一旦崩塌,自然会滋生出更多屠飞这样无视伦理的暴徒。” 靳雨青忍下想象中的恶心,两三口把面包塞进了肚子。然而并没有丝毫的果腹感,胃里空荡荡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他抚着肚皮暗示自己不饿、一点都不饿,然后转头问道:“现在呢,他叫你干什么?” 楚亦扬说:“大概是嫌这地方太小了,想换个更大点的地方,叫我去当他的先锋兵。等摸清这里的构造、降低他们的防备,我们就能离开了。”他握着靳雨青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思绪却在游荡,“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他为什么非得招揽我?只是抓壮丁的话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我感觉得出来,他对我还有所顾忌。” 靳雨青也想不明白,他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不过早晚会明白的,我们也不会栽到这种地方。”然后起身走到房间内侧那面墙旁,趴下身子,撅着屁股去扣墙根的一块地方。 楚亦扬过去看了看,有个四方的空隙,可能是以前过网线或电线而凿出来的洞,通着旁边的房间。他半蹲下身,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掌,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靳雨青。” “干嘛?”青年还努力掏空墙体里的碎石,想通过这个方洞看看对面柯斌和小胖子的情况,“赶紧过来掏洞。” 男人的手终于摸到那片挺翘浑圆的山丘,牛仔裤在靳雨青跪趴着的姿势下绷得很紧,触感美妙,楚亦扬的手指顺着中间那条凹陷下去的线条搔刮着:“掏这个洞我倒是愿意。就这儿,用刀划开……” 靳雨青:“……” 没说完,楚亦扬就被洒了一脸墙灰。 第130章 世界的尽头7 是夜,寒流来袭,窗外一夜呼啸。 黎明前分,楚亦扬从睡梦中模糊醒来,摸到身边空无一人,他搓了搓被冷风吹得发凉的手臂,起身看到铁窗处伫立着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 “怎么了,睡不着?”他轻轻唤了两声,对方并没有应答。 楚亦扬打着哈欠走过去,清亮的月光流泻到青年的侧脸上,他的嘴唇干燥而苍白,眼睫微微垂落颤抖,像是位贫血而无力支撑的患者,亦或者是一尊过度凸显清越美感的人体雕塑。 他不禁抬起食指碰触向靳雨青的鼻尖,那看似莹润白皙的鼻头却泛着点夜色凄冷的凉意,顺着鼻峰,男人的手指一直滑到他圆润的喉结。在寂静的黑暗中,他似乎听到一种细微的动静,仿佛是沉眠的猫儿发出的哼咛。 靳雨青没有在意到楚亦扬的触摸,垂落的视线一直盯着窗外的远处。楚亦扬收回手,顺着他的目光向远方眺去,只见夜色深沉的旷野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移动。 “好吵。”青年抱怨了一声。 楚亦扬只听见掠擦而过的风声,他意识到靳雨青感官变得敏锐后,很容易听到正常人听不到的动静,遂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果然,在极远处的野坡上他发现了异样——那是一群丧尸,扭曲的肢体使它们在黑夜中看上去好像一头头怪物,正成群的向这边缓慢移动,将那处荒草地划出层层绿浪。 靳雨青忧心忡忡地说道:“长高了。” “……”楚亦扬望着已经高出丧尸一头的杂草,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靳雨青转头握住他的手臂,急匆匆说:“这里不能停留了,楚亦扬。我有预感,天亮我们就必须得走。” 窗外已经朦朦泛起微光,楚亦扬道:“天亮以后我跟着去食品加工厂,那是个机会。兴许能制服他们,拿到一些武器。” 靳雨青不安地看着荒草地中潜行的丧尸群,心里莫名慌跳起来:“嗯,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他们巡逻换岗的时间,到时候我会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小心一点,别逞强跟他们硬拼,”楚亦扬揽着他坐回床边,轻轻吻了下青年的侧额,嘱咐道,“你脸色不太好,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在这种人人自危、物资断绝的情况,他实在不想再给楚亦扬添加什么负担了。靳雨青只是点了点头,继而保持沉默,努力吞咽着口水来缓解腹中空空的饥饿感。 一安静下来,从房间的角落里忽然传来叮当敲打的声音。 楚亦扬看向墙角一根直通上下的供暖管道,杂乱的击打声渐渐有秩序起来,有长有短,错落有序。 “嘘!”靳雨青刚想开口,就被楚亦扬抬手制止了,他静静听了一会儿,手指跟着节奏在膝盖上敲打。 靳雨青盯着他眨了眨眼,就算不懂他也能够明白,这是某种暗号。 很快,几声咒骂从头顶隐隐响起,敲打声戛然而止。 楚亦扬长呼了一口气,解释道:“是摩斯密码。” 靳雨青悄声问:“是谁?” “白天遇到的一个女人,跟屠飞关系匪浅,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方便说。”楚亦扬说,他将摩斯密码翻译过来,告诉靳雨青:“她说:带我走……屠飞选择了你……” “什么叫选择了你?” “我不知道。”楚亦扬茫然地摇摇头。 在两人的低声交谈中,天际很快亮堂起来。靳雨青再度从窗口望去,昨夜那群行动缓慢的丧尸已经走到了厂子的围墙边缘,聚集起来足足有几十只,正锲而不舍地企图翻越那三米高的墙头。 一个从墙上滑下去,另一个就踩着它的身体继续往上爬。靳雨青同时注意到,它们还拖着一具具人类尸体,他敏锐的视力可以看见,其中一些人还没有完全死透。由于在围墙浪费了太多时间,某些完全死亡的尸体开始丧尸化,随即也加入翻墙头的行列。 楚亦扬道:“你觉不觉得,它们聚集在这里好像有某种目的?它们带着新鲜的尸体,看上去没有太大的攻击性,大老远这么拖一夜走到这里来翻墙头。看上去就好像……” 靳雨青看了他一眼。 “就好像某些动物,习惯性的将捕猎来的新鲜食物先献给首领……不过怎么可能呢,它们早就没有智力了,别看了。” 楚亦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7 扬说罢便离开了窗口,并没有将这个比喻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靳雨青在他背过身后,不自然地握住了双手。 太阳刚刚升起,楚亦扬就被屠飞的人给带了出去。靳雨青从窗口看到他们上了一辆越野车,总共四辆越野组成的车队,沿着未建设完成的土路向北而去。 靳雨青收回视线,从窗台的凹槽里抠出一截铁丝,可能是末日之前职工留下的生活废物,但这却帮了他大忙。 在之前的世界里,他曾练习过开锁的技术,这些记忆还遗留在靳雨青的脑海里,尤其是感官加强之后,头脑更加清楚。虽然此时的门锁构造与那时不同,但知道基本原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栋宿舍楼有六层,每层大约十五个房间,呈凹形设计,两条回廊尽头都有楼梯。可能是屠飞的势力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看守不多,四个人一组,一共八人分两班倒。而换班交接、集体用餐、和更换巡视楼层的时候,都是看守的盲区。 “……靳、靳雨青?” 听到叫声,靳雨青回过神来,趴到昨晚掏好的洞口:“柯斌?是你吗,你醒啦!” “你在哪儿,这什么地方?” 靳雨青道:“小声一点,我们被人抓了,我就在你隔壁。你们现在怎么样?我这里还剩些吃的,看见一个洞没,你过来这里。” “我头有点疼,”柯斌慢慢苏醒过来,摸索着找到声音传出的洞口,对着说道,“好像还有点不一样……喂小胖子,起床了!小胖子!”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你放手放手啊!” “卧槽不就摸你一下吗,你咬我干什么!等等,小子你这牙是怎么回事?过来让我看看……行行行我不摸你了还不成吗?” “……” 听见隔壁两人这么有活力,完全不像是病得快死了的患者。靳雨青一时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哎,你们能有点高烧病人的自觉吗?” 忽然地,隔壁“嘎吱——砰!”的一声巨响! “他娘的都给老子安静一点!瞎几把折腾啥呢!”看守大老远吼了一嗓子。 靳雨青紧张道:“怎么了?” 柯斌的脚再次出现在洞口的狭窄视线中,他踌躇着开口说:“那什么……我、我把……” “大力怪把床板砸塌了!”童一鸣抢话道,“噢,大力怪又把门把手给扯变形了!噢噢,大力怪——” 柯斌冷笑:“你再说一句大力怪试试,你个小尖牙怪!” 靳雨青一脸懵逼:到底发生了啥??? 楚亦扬随屠飞的人一起抵达那座食品加工厂,的确如屠飞所说,厂区占地面积很大,设施也比他们现在的鞋厂要好得多。 只是,这里丧尸群聚的程度也远远超过他们的预估。他们开车进入厂区的时候,几乎是进了敌人的老巢,满地残肢断骸,狰狞扭曲,浆脑遍地。看似安静的园区道路在一阵汽车油门声过后,竟如蝗虫过境般从各个厂房里涌出大量的丧尸。 瞬间腐臭腥烂的气味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司机忍受不了这个味道,打开了车内的空调换气,但并没有什么卵用,臭味依旧扑面而来,就像是跌进了一座万人尸坑。 同行的一个小伙子脸色发青,弓着背干呕着。 “别开门!”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拉开后车门,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楚亦扬夺过一把枪,迅速上膛瞄准,打中了几米外猛扑过来的丧尸。 “你们还有什么武器,炸药有吗!” 几人大眼瞪小眼,只盯着楚亦扬看。 楚亦扬霎时喝道:“你们搞什么!这里足足有上万只丧尸,没有炸药没有机枪,只带几把手枪你们就想解决干净?!这是送死!” “老大说了,你不会死的。”刚才那人用袖子抹净嘴边的秽物,不屑地说道。 楚亦扬正要质问,手边车门的安全锁被人拔出,后背有人猛地用力将他推了出去。他一个骨碌侧滚出去,在一群丧尸将他包围之前开枪打中了几只,再回头,那车已经驶出去十几米了。 丧尸流在车队与楚亦扬之间隔出一道鸿沟。 手中的92式手枪能装十五发子弹,而在刚才他已经打出去了七八枪。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他只有最多八弹,如何靠这仅剩的八发子弹突破万人丧尸重围? “草!”他不禁骂了一句。 眼见黑压压的丧尸将他团团围在中央,楚亦扬严格计算着所剩的子弹数量,每一发都得用在刀刃上。他的精神被迫高度集中,那一贯用来研究代码的大脑此刻飞速运转着,若有一个懈怠,就将沦为丧尸分吃的口粮。 肢体被强力分解的声音此起彼伏,在一片横飞的血肉中,楚亦扬早已满身血污,脖颈更是糊满了红白秽物。 “三……”一枪迸出,他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没完没了的丧尸,不禁苦笑,这已经是倒数第三发子弹了。这一瞬,楚亦扬脑海中掠过靳雨青的声音,他本能回身去看,待发现不过是自己的幻听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身高足有两米的丧尸迎面扑来,一只眼珠还挂在眼眶外,它胸前插着一把从背后贯入的刀,不知是生前还是死后被人捅的。楚亦扬只知道如果被他熊抱上,铁定要玩完! 没有更好的办法,楚亦扬大退几步,枪口对准傻大个丧尸。 “砰!” 子弹夺势而去,正中丧尸的脑门。头顶白日灿灿,周围嘶吼声声,在子弹脱壳入肉的一刹那,楚亦扬似乎看到几丝电光。 他迟疑了一下,举着的枪并没有放下,他盯着那个冒着黑红血浆的弹洞,想确认点什么——却听嚯然一声闷响,那个被射穿了脑门的头颅突地炸裂开,血花四溅! 炸声将包围过来的丧尸吓退了几步,自动散开一个圆圈。 楚亦扬被溅了满脸血,惊诧地看着面前倒下的无头尸体。 就在刚才,他清楚地看到了头颅爆炸时发出的电光,而此时的尸体颈项的截面上,也有一圈被电流烧焦的黑灰痕迹。子弹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效果,眼前的事实也说明这绝不可能是幻觉。 他兀自疑惑的时候,背后屠飞手下开车而去的方向发出几声惨叫。楚亦扬一脚踹开身边的丧尸,跳上一个垃圾桶,远望到几百只丧尸已经将一辆车彻底围住,蓝色车牌间隙露出的几个数字说明着,这楚亦扬坐过的那辆。 越野车体积也不大,而丧尸化的人力气又莫名有所增强,原始的进食欲望令它们无比疯狂地渴望新鲜人肉。因此整辆车被剧烈摇晃着,几要翻转过去。另三辆车的情形也不甚理想,此刻都如大海中遭遇狂暴风雨的孤舟。 “弃车!”楚亦扬竭力喊道。 然而车中人陷入慌乱中,根本听不见他的呐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8 喊。不过短短几分钟,车窗玻璃就被砸烂,一双双青灰腐败的双手从窗口探入,扼住几人的脖子,撕扯他们的皮肉。车里的惨叫愈加升级,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小混混们被撕拽着拖出来,身形很快湮灭在饥饿至极的丧尸口中。 人类鲜血的味道吸引了更多的丧尸向那边涌去。其余三辆车里的人见到昔日同伴的惨烈死状,竟是吓傻了。 “倒车!快!” 楚亦扬的吼声撕裂他们的惊滞,很快有人反映过来,挂挡倒车,碾过后面的丧尸径直退到楚亦扬的面前。 他两步跳上车顶,半蹲着抓住车顶的货架栏,命令道:“走!” 死亡面前谁都不会反抗,更何况他们都已经见识过那血腥痛苦的死法。 枪中还有一发子弹,抱着试验的想法,楚亦扬向着那已经被丧尸裹的水泄不通的废车开了最后一枪。果不其然,脱出枪口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那种微弱的电流,而且这次更加的明显,甚至连手臂也能体会到酥麻的感觉。 裹挟着电流的子弹顺风劈去,埋进密密麻麻的丧尸群中。沉寂几秒钟后,“轰!”的一声巨响,上百只丧尸被炸成碎片,橙红耀金的火光笼罩上报废的越野车,快速燃烧的火焰将周围尸体焚烧殆尽。 “再给我把枪!”楚亦扬喊道。 当即一只装满了子弹的手枪从窗缝里递出来。 接下来的战斗更加证实了楚亦扬的猜测,带电的子弹是普通子弹威力的好几倍。他们很快发现了楚亦扬的不同寻常之处,也掌握了溜丧尸的技能,放风筝似的兜着丧尸们跑。待聚集一大批之后,便让楚亦扬一发子弹送它们归西。 先前死亡的恐惧在一场场对战的胜利中渐渐散去,欢呼溢满了三辆越野。 他们没敢再往厂区深处走,只清理完园区西北角的一片,将楼里能搜集到的所有物资都搬上车来,连车顶也堆满了,直到再也塞不下更多的东西这才停手,决定打道回府。 这一趟他们忙活了五六个小时,归程时纷纷对楚亦扬刮目相看,侃起来称兄道弟的。有人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楚亦扬也只能笑一笑含糊过去。 “楚哥,你这是超能力吧!”说话的副驾驶叫胡铭,看着也才二十岁,之前是鞋厂里的一个小工,后来为了活命没办法投靠了屠飞。 “嗯?”楚亦扬应哼。 “嘿,之前我们厂子那儿也有个。”胡铭随意侃道,“老娘被丧尸咬死了,他接受不了大疯了一场,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厉害咯!攥着插头就能让台灯发亮!” 楚亦扬的兴趣被挑起来,接着问:“后来他人呢?” “死咯!” 楚亦扬看了过去。 胡铭说:“没两天,洗澡的时候自己被自己电死咯!啧啧,那叫个惨。” “……”楚亦扬又问了几句,胡铭对这个把自己电死的人也没有更多的了解,只好作罢。想了会,他试探着问,“那,你们认识那个女人么,穿黑裙子红色高跟鞋的。” “嗐!谁不认识!那是我们鞋厂的老板娘,不过现在啊……”胡铭把头凑过来,低声说,“现在是飞老大的骈头。”他叹气摇头,“虽然是挺漂亮,但也疯疯癫癫的,经常说些没边没际的话。前两天说的是……‘只能活一个’,鬼知道什么意思哦?” 开车的小平头呸道:“少哔哔,回去老大削你!” 胡铭撇撇嘴,白了个眼神。 楚亦扬也没再多嘴,心里琢磨着电光子弹的事儿,又挂不住担心职工宿舍里的靳雨青。窗外景色匀速倒退,不太平整的路面颠簸着车顶的物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山交际之处漫着一层血样的霞红,无端引人不安。 花了去时双倍的时间,三辆满载而归的越野车终于驶向鞋厂大门。 但几人同时注意到,一贯紧闭警惕的大门竟然大喇喇地敞开着,刷着银色漆的铁门上糊着浓重的深色,通往厂房的路上空无一人。 车辆在狐疑中缓缓靠近,才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团团的血手印! 第131章 世界的尽头8 越野车缓缓驶进去,正当厂区门口的是一个圆形花坛,花坛中央立着一块屏风似的巨大观赏石,后面才是主厂房。据胡铭说,是老板信了风水先生的话,立石揽财的,只是现在却成了遮挡人视线的绊脚石。 花坛里的月季已经长到了半人多高,膨硕的花蕾压得枝头摇摇欲坠,枝上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顺着脉络向下流淌着。众人不禁握紧了武器,小心翼翼地向两边望着,司机惶恐地驱车绕过这片花坛后,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惊叫道:“大、大鹏?” 前方路面横卧着一个人形……如果那样还算做是个人的话——他肢体残缺,肚腹被啃开了一个大口,肠子汩汩地流了一地,脸上甚至都露出了白森森的后牙槽。 这人是吴司机的拜把子兄弟,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还没等司机从悲痛中醒过神来,那具尸体的手脚突地一抽搐,竟然兀自从地上爬了起来,挂着满肚的流肠机械地迈开双脚。 另一辆车轰地超过他们,撞飞了已经丧尸化的男人,同时按着喇叭朝他们提醒道:“走走走!他已经死了!” 吴司机看了一眼曾经的好友,只得狠心收回了视线。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丧尸?” 车越往前开,地上的尸体越多,到职工宿舍前已是惨不忍睹。枪声此起彼伏,三五结群的丧尸围着没能逃掉的人类撕咬着,其中不乏有昨天还见过的某些人。 楚亦扬心底越来越不安,直到看见几名熟悉的看守陈尸在宿舍楼前,胸腔内的跳动都似乎短了一拍,便什么也顾不及了,推开车门就往宿舍楼里跑去,嘴里呼喊着靳雨青的名字。 “楚哥!”最大的保护神眨眼消失在楼道里,胡铭看了眼周围聚拢的丧尸们,又转头去看车里的其他人,龃龉道:“我们怎么办?进还是不进?” 众人:“……” 与此同时,三个高矮不一的身影在楼道中翻滚着。 “柯斌,小心背后!” 柯斌一拳锤碎了一只丧尸的脑壳,在靳雨青的警告喊出声时,两只丧尸扑通从楼梯上扑下来。柯斌一手一只地捏住了它们的颈椎,只听咔嚓两声,两只可怜的尸体就头身分家了,而断了的头颅甚至在地上滚了几周,才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靳雨青从死去的混混身上翻出一把机枪,踹了脚边的一个碍事的凳子,转身就突突突的扫射。吓的柯斌抱头鼠窜,直到枪声暂停才钻出来哀嚎:“要死了靳雨青!” “死不了,把小胖子拎出来!丧尸太多了,走不了正门,我们得从这儿跳下去!”靳雨青甩动着被机枪震麻了的手臂,左右环视着,“后院有辆货卡,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9 我们到那去,然后向北走跟楚亦扬汇合!” 小胖被柯斌提着后衣领,两颗生长得又长又尖的虎牙支棱在嘴唇外面,像个吓傻了的小豹。柯斌一拳拳的力道击碎在拦路的丧尸脑壳上,踩着靳雨青扫射出来的血路挤到逃生的窗口。 那边楚亦扬几人进到楼里没几分钟,就被密密麻麻老鼠窝一样的丧尸给逼退了出来。胡铭他们见这架势就打了退堂鼓,纷纷劝他放弃救援。 楚亦扬哪里肯听,转头看向旁边一条室外排水管,才一脚蹬上去,就听见头顶嗓音干哑的叫喊。 “老师!楚老师!” 靳雨青努力朝他挥手,汗津的短发亮晶晶的:“这里!” 楚亦扬退后几步,终于看到半个身子都快伸出窗台的青年,身上衣物紫一块红一块的,后背还背着一把黑漆漆的机枪。见他没事,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脏才重新落回去,敞开双臂喊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靳雨青也没多想,先把机枪丢下去,撑着窗台向外一跃。 二楼不算很高,但靳雨青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的正常体重,砸下去后却被楚亦扬稳稳地抱住了,绷紧的肌肉硌得他硬邦邦的。嘴巴擦过他的鼻峰,挨得极近。 楚亦扬摸摸他的脑袋才将他放下,靳雨青有些不好意思,背过身弯腰去捡那把机枪。 头上柯斌瞧着楚亦扬挺靠谱的,也喊道:“兄弟!也接我一把!” 楚亦扬抬头瞅了一眼,冷冰冰道:“自己跳。” 柯斌:“……” 一伙人重新钻进车里,却发现开车的老吴不见了,只留下挡风玻璃上一滩血,和座椅上被手指抓烂的破洞。胡铭捂着嘴要哭了,柯斌拿了个帽子把他脸遮起来,自己坐进驾驶位,用t恤擦干净了玻璃上的血迹,安慰他:“没事、没事,别看就好了。” 楚亦扬在后座捏住靳雨青的手,不住有丧尸扑在车窗玻璃上嘶吼,可能是有些后怕,遂低着头在他耳边小声念着:“别乱跑。” 柯斌问:“我们现在去哪儿?直接走么?” 靳雨青道:“屠飞他们带人退到了仓库,那里有食物和武器。丧尸越来越多了,没有物资我们哪里都走不远。” 楚亦扬也想起来一件事,说:“看见那个女人了吗?” 靳雨青答:“可能也在仓库。他们撤退的时候我看见了,屠飞很重视那个女人,她一定是有什么用处。” “都要被当排骨啃了个球的,你还要什么女人!”车子被丧尸晃得左右摇动,柯斌一脚踩上油门,吼道,“你踏马不是个给吗!” 此时童一鸣呜咽地出声:“雨青哥哥,我牙痒痒……” 柯斌“啪”的一声把车里用来装饰的塑料摇头娃娃给掰了下来,丢给小胖:“自己咬咬,磨牙。” 楚亦扬转头一看,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他伸手掰了掰小胖的虎牙,结实的很。 靳雨青扶额,将来龙去脉给他讲了讲。两人退烧以后也发生了异变,柯斌的力量大幅度增强,小胖却是生了一口“真·铁齿铜牙”……丧尸大军不明所以地突然聚集在周围,它们攻入厂子里的时候,是柯斌直接拿东西砸穿了墙壁,小胖则啃断了两根铁床柱给他们当防身棍子,这才逃了出来。 楚亦扬楞了楞:“异变?” 胡铭缓过劲儿来,插嘴说:“对了,楚哥的电子弹也可厉害了!”说着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楚亦扬的恢弘事迹来,添油加醋是必须的,直说得两眼放光,要楚亦扬也教教他射击。 靳雨青听得脸越发大了,耸了耸腰肢得意的说道:“咳,当然了,毕竟是我的楚大教授嘛!” 柯斌“呿”了一声,一个甩尾漂移停在了仓库后门。 楚亦扬一串电光子弹把堵在门口的丧尸群给爆成了米花儿,几人踹开摇摇欲坠的小门,紧接着砰砰几声枪响,直打在他们脚边。 待里头飞尘落定,靳雨青看到瑟瑟得挤在角落的幸存者们,仓库里堆满了尸体,分不清到底是丧尸的还是人的。 屠飞脚上受了伤,站不起来,却仍举着枪吼着什么:“……都给我上!出去杀!谁他妈不动我就杀了谁!”可他枪里没子弹了,空扣了几回扳机都没有动静,一个女人倒在他旁边,屠飞毫不怜香惜玉地拎起她的前襟,“你他娘的骗我!?你不是说我不会死吗!老子崩了你!” 柯斌一巴掌扇飞了逞凶的男人,骂道:“该死的!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自相残杀??” “少给他说废话。胡铭,数数人头,愿意走的都上隔壁车库里那辆货卡,闹事的就直接扔在这里!”靳雨青说罢,也跟着帮忙,就地简单的检查伤口,然后把人弄到货卡上去。楚亦扬就拿了机枪横扫丧尸,柯斌则搬运仓库里的物资。 最后搬上车的是几大桶机油,以及一箱子的集体工装。 胡铭简单数了数,一共三十多个人,有十个女人,两个孩子。柯斌负责在货卡上组织纪律,胡铭开车。等楚亦扬把机枪里所有的子弹都打完,靳雨青驾着越野车碾过丧尸尸群,差点也碾了突然跳出来的楚亦扬,敞开的副驾驶车门呼啦呼啦地扇动着,他喊道:“老师上车!我们走了!” 楚亦扬一个跟头,冲进了车厢。 两辆越野车前后护航,中间夹着一驾装满了幸存者和物资的货卡,靳雨青开着最后一辆在队尾断后,有惊无险的闯出了被丧尸攻陷的厂区。 楚亦扬歪倒在座上,捧着靳雨青狠狠嘬了一口,一身的汗味都弄到靳雨青身上,“真他妈太刺激了,我还是愿意回学校教书。” “你是人民教师,楚教授,说话文明一点。” “我现在就想干点不文明的事,靳雨青!”楚亦扬挑起空弹了的机枪,朝靳雨青两腿之间的缝隙里戳了戳,“我一点也不想打打杀杀,更对杀人没有一丁点的兴趣,我就想跟你回家生娃!” 靳雨青被枪口顶着蛋蛋,也喊道:“拿开你的枪楚教授,这是性骚扰!我可以去教育局投诉你的!你别忘了我还没毕业!” 楚亦扬收了枪,点点头:“对,没错。你肯定不知道在你突然失踪以后,学校给你办了延毕,末世过去以后你还得回去上学。” “真操蛋!我好容易熬到了毕业!”靳雨青哼了一句,“坐稳吧你这个衣冠禽兽。” 他将将要换挡加速,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里钻出一个小小的人影,横穿向路面。靳雨青条件反射地猛踩下刹车,在撞上对方的前一秒险险的停住了,他才想破口大骂,却看清那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身上很干净,两条弯弯的小辫子也很整齐。穿着白色蕾丝的蓬蓬裙,背着一只萌萌哒的龙猫斜挎小包,头上还扎着猫咪发卡。 楚亦扬立刻坐直了,盯着那小姑娘一蹦一跳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4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0 地走到靳雨青的窗前,低着头在自己小挎包里翻找着什么。 靳雨青摇下一点窗户,奇怪地问她:“小朋友,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小女孩口齿不清地“唔、唔……”着,很快她把手从沉甸甸的挎包中拿出来,掌心里托着的是几块水果糖和石粒,抬高了往靳雨青的窗口里塞,一直“呜呼呼、呜呼呼”的叫。 靳雨青的手已经放在了车门把手上,手指还没用力,楚亦扬忽然从背后袭上来,将他向旁边摁倒!同时一只手从半开的窗缝里伸出去,直接扣在了小女孩的脑门上,将能量灌注到手掌。 “楚亦扬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小女孩浑身被电得抽搐着倒下,鼓鼓囊囊的挎包里滚出一堆小玩意……有糖果、巧克力,也有圆圆的石子儿,而最让靳雨青触目惊心的,是一颗颗人类的牙齿和似乎是眼珠的东西。她摔倒了,露出裙摆下面一条感染腐败的伤口。 这一击并没能让她二次死去,她眨着那双眼白已经完全消失、整个眶里都漆黑如墨的眼,无辜地望着车里的两人,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几块要送给靳雨青的水果糖。 “她已经是丧尸了!”靳雨青被叫回了神,恍恍惚惚发动了车子。 到了晚上,车队跑了一段高速之后,在一片河床旁的玉米地边停下休整。 柯斌和胡铭带着人到田里掰了一大堆玉米,由于末世变异、气候异常,玉米植株都长的格外高大,有些甚至需要人跳起来才能够得着。 胡铭也找了几个在鞋厂打工时信得过的青壮力工友,暂时组成了一个安保小队,看着以确保物资能够按需分配,而不是一哄而光。 队伍里的人死气沉沉的,许是还没从被丧尸围困的惊恐中走出来,几个女人主动站出来帮忙做饭。用石块垒了个空隙,将打了河水的铁桶架在上面。这几次战斗中楚亦扬渐渐也能摸到自己能力该如何释放,手指触着一块干燥的木块,打着了火花。 半小时后,楚亦扬拿着两个煮好的玉米,在附近的玉米地里找到正在抬头看星星的靳雨青,他刚从附近河里洗了个澡,穿着颜色蓝得发白的背带工装,发丝尖儿上还拧着水。青年脖颈修长,仰起来的线条仿佛润着一层明亮的夜色。 楚亦扬猫着腰走过去,从背后突然将他抱住把他吓了一跳,与那惊愕的眸子对视了几秒,才溺软地掏出两根热腾腾的熟玉米。 “嘿超级玛丽!吃一个,我们过会儿还得继续赶路。” 靳雨青捧着黄澄澄的玉米棒,说:“楚老师,我还在想下午那个小丧尸。它就是想给我一块糖而已……” “但它只是个丧尸,为什么要给你糖?”楚亦扬道,“你也看到它小挎包里的眼珠子了,它只是想用糖降低你的注意力,然后一口把你眼睛吃掉。”他故意做了个张大嘴的动作,但靳雨青却没有被逗笑。 楚亦扬叹了声气,“好吧,我不说了,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可靳雨青就是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异样,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啃着食物。 “到了末日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研究了那么多年人工智能,人这种东西却是永远也研究不明白的,更别说是不死不活的丧尸了,你说是不是?”楚亦扬坐下来揽过靳雨青的肩膀,手指轻轻摩挲着青年的耳朵,他的耳垂格外的凉。楚亦扬又摸了摸其他的地方,都觉得有些隐隐的冷,遂狐疑地问道:“雨青,你病了?冷不冷?” “啊?”靳雨青不明所以地摇头,“我没病。” 楚亦扬才不听他的,脱了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又起身回到人群中一个一个的询问,最后终于从一位带孩子的父亲那里要到一支随身保管的电子体温计。 靳雨青拗不过,只好在腋下夹了几分钟,听到“嘀”的蜂鸣声后才抱怨着取出来:“我都说了我没——” 他忽然一顿,体温计就被楚亦扬抢走。 “34度?你以前没有低体温症吧?” 靳雨青:“……坏了吧?” 楚亦扬自己亲自试了一遍,36度7,很正常。再给靳雨青测,依然是34度。 “……” 他攥住靳雨青的手,要测他的脉搏。 靳雨青突然跳起来,一下子把楚亦扬压倒在玉米地里,扒了自己的外套和楚亦扬的t恤,骑在他身上两手摁着他的腹肌笑道:“来啊老师,来快活!你要是没让我升到37度,就跟我姓!” 这一打闹,靳雨青身上确实暖和起来了。楚亦扬把他反压在地里困住了手脚,带塌了一整片的玉米株,身下的青年喘着气笑看着他,眸里半是夜空半是倒影。两人对视半晌,楚亦扬慢慢地向下靠近,气息呼到靳雨青脸上的时候,他的睫毛颤巍巍地抖了两下,接着缓缓地眯了起来。 软绵的吻就这样落下,沾了沾他的唇,又挑逗似的离开。靳雨青抬起一点点脑袋去追,被楚亦扬若即若离地躲闪几回,待他没耐性了又低下头去黏黏腻腻的跟他纠缠,唇缝顶开了再舔一圈。田里有些土腥气,但靳雨青的身上却很清爽,有一种鲜活的味道。 他喜欢这样搂抱的感觉,也期待许久。如果不是靳雨青算是他的学生,而他又有洁身自好的基本节操……或许在这个青年刚进学校的时候,他就会想方设法把人给睡了。师生恋是学校的大忌,如果没有末世,他还不能这样放纵。只是这么想着,楚亦扬的手已经不老实地解开了靳雨青工装的背带,滑蛇般的钻进了对方的衣里。 薄薄的短t被推到胸口,彼此的唇舌依旧难分难解地纠缠着。楚亦扬的手指从锁骨揉到前胸,将那块微微凸起的地方抠得红肿。靳雨青恍惚清醒过来,推拒着他的胸膛小声叫着:“老师,楚老师……有人……” 虽然这趣味很恶俗,但楚亦扬仍是听着这几声老师就硬得不行了。但他还是知道分寸的,咬了咬他的嘴唇便分开了。远处有人喊着他们的名字,靳雨青舔了舔唇畔,不大尽兴地回道:“这就来!”他抬手招呼了楚亦扬,抿了个笑,“走吧楚老师?” 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主路上,几辆车都打着双闪灯,映得人脸上一黄一白。一些人围在货卡边儿上,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怎么了?”楚亦扬问道。 柯斌走过来:“是屠飞,他的腿开始肿了,疼得厉害,一直叫唤……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找到感染伤口。” 靳雨青进去看了两眼,当真是肿得和身材不成比例,整个人疼得要昏厥。他出来摇摇头,说,“我们队伍里没有医生更没有药,先观察。如果真的是感染,就只能……” 柯斌表示了解。 回到越野车上,收音机里的波段更加难以捕捉了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1 ,靳雨青、楚亦扬还有柯斌三个人正在讨论接下来的行程路线,胡铭就领着一个女人敲响了他们的车门。 楚亦扬让他们进来坐,打量到这位鞋厂老板娘不乏精致的形容,她比初见时少了许多焦虑,但是颓丧和悲哀依旧浸染在她的眉眼之中。听胡铭开货卡时听来的八卦说,她是因为女儿被屠飞所挟持,才不得不屈服于他,直到离开鞋厂时,他才从屠飞口中得知那个孩子早就被丧尸咬死了。 “你们好,我叫黎可慧,谢谢你们终于让我等到了。”她礼貌又颇为奇怪地打着招呼,一边把自己碎发挽到耳后,“其实有件事应该告诉你们——我是第六感异变者。” 一个新名词跃入众人的鼓膜,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黎可慧已将目光分别移到楚亦扬和柯斌的脸上,“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电能异变者和力量异变者,至于你……”她盯着靳雨青想了想,还是微笑说,“抱歉我还没看出来是什么。” 靳雨青:“你说的第六感异变是……?” 黎可慧道:“人除了普通感知意外的第六感,或者说是‘预感’、‘直觉’、‘潜意识’。自从陨石坠落后,我的预感能力越来越明显,起初是能猜到几分钟之后的事,渐渐地,几个钟头、几天,都是有可能的。从这些杂乱无章的第六感里,我预见到伴随尸变而来的人类异化,我个人喜欢叫它——异变——就是你我拥有的这种超常的能力。” “这完全是优胜劣汰的游戏,有人因此被捧上英雄的神坛,自然也有人为此殒命。”她顿了顿,目光在楚与靳之间来回流转,若有所思地继续开口,“在我的‘预知’里,出现了你们。我预感你们会经过鞋厂附近,所以才……” “所以是你设计,让我们被屠飞抓住?”楚亦扬蹙起眉,半信半疑,“可如果我们救不了你,该怎么办?” 黎可慧并不在意他狐疑的眼光,只是平静地述说着:“不会的。因为你们两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人……一定会活下来,活到最后,到世界末日的尽头。” 靳雨青心中微微一跳,追问道:“世界末日的尽头是什么?” “我没有看到。”黎可慧摇了摇头。 “那你也预见到丧尸围攻的场景了?!”胡铭喊道,“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们,这样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抱歉……”黎可慧面色也沉黯下来,眼睛慢慢红了,“我并不是每件事都能预料到,而且我也无法预料关于自己的内容。如果我能看见那么多事,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女儿落进屠飞那只畜生的手里!他杀我丈夫、将我孩子丢给丧尸!我、我——” “行了胡铭,别逼她了,让她歇着去吧!”楚亦扬打断了黎可慧的回忆,“如果又看到了什么,希望你能及时告诉我们。” 黎可慧点点头,跟着胡铭回到货卡。 “等等,”靳雨青从后面追上去,拦住眼中噙泪的黎可慧,小声说,“你说有一个人会活到末日尽头,那另一个呢?会怎么样?” 黎可慧抬头望向远处,那个高大俊逸的男人正倚着车门等待着,眼神与举止之间充满着对眼前这个青年的担忧和爱护。那是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的炽热情感,更不说楚亦扬丝毫没有要为此掩饰的念头。 她收回视线,不由有些后悔说的太多了,只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也许还有我没有料到的事情……” “你就告诉我是什么。”靳雨青坚定地盯着她,不动不让,重复地要求着真相,大有今晚不眠不休的架势。 “好吧。” 黎可慧被他缠得没法,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从齿间飘忽地抿了四个字出来:“另一个人会……尸骨无存。” 第132章 世界的尽头9 接连几天靳雨青都不在状态,不知是因为听了黎可慧的预言,还是因为不管吃多少东西,都挥之不去的饥饿感。柯斌他们在沿途的田地里摘了不少玉米和大豆,堆了整整小半个车厢,如果一路平安没有意外的话,足够他们吃到h市的救援中心。 但现实恶变的情况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沿途城市的能源系统已经全部瘫痪,曾经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的建筑物在灰雾朦胧中荒凉恐怖的伫立着,凄红的血色和残破的店窗将末日的气息一点一点地蔓延向整个世界。 孤独和悲凉的气氛在车队中无声的散开…… 而最让人绝望的,却是车队中不期而至的死亡,前一天还聊天打招呼的同伴,第二天可能就再也没了气息。由于当时出发时过于匆忙,只是粗略检查了一遍,但其实有不少人被丧尸抓伤了,路程行过三分之一,剩下的人数却已不足一半。 但神奇的是就这仅剩的十几个人当中,陆陆续续又激发出几名异变者来,虽然能力效果不是很显著,但也对车队的安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中途他们在一个废弃村庄补充物资的时候,货卡中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靳雨青几人赶到现场,见到的却是屠飞因为剧烈疼痛和高烧导致的神志不清,竟然挥刀刺中了自己的大腿,那刀几乎穿透了整条腿,刀尖从另一头刺出将身下染成一片血红——而此时,车队中已经一滴可以用来消毒的酒精都没有了。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极度虚弱的屠飞就死在了最普通的伤口感染上,死前瞪大了眼睛叫着“救救我”。但没人为他的死亡而哀悼,黎可慧更是冷眼旁观着,到底还是柯斌将他埋在了一颗大榕树下,其凄凉的结果难免令人唏嘘。 后车镜里那棵榕树愈退愈远,靳雨青收回视线,忽然说道:“你还记得黎可慧说的‘优胜劣汰’吗?” 楚亦扬想了想:“你是想说,屠飞是死于异变失败?” “没什么不可能的吧,柯斌和小胖也是劫后余生才获得了特殊能力。”靳雨青分析道,“丧尸化是一种异变,特殊能力也是,如果这是自然的选择,那么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承担着同样的风险。屠飞的腿部肌肉极度膨胀,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只是没能成功的挺过去。” 他凝视着楚亦扬道:“不过你……也许是个极度幸运的个例。” 楚亦扬想到胡铭之前说过的,那个把自己电死了的异变者,觉得靳雨青所说不乏有几分道理,但仍需要更多的证实。 之后几天,黎可慧又将预感到的一些片段告知了他们,更是验证了这个想法。他们还推测到,异变可以根据熟练度和个人体质灵活应用,并进行提升和超越。 子弹渐渐告罄,队伍已经不能继续只依靠热武器的保护了。他们开始有意识的组织队伍,靳雨青通过自己发达的感官系统选取沿途适合猎杀丧尸的地点或建筑物,由楚亦扬带队,带领这些异变者们进行训练,提高他们对自己异能的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2 认知程度。 前期众人都会感到不同程度的疲累,十分消耗心力,但后期熟练以后,大家都体会到了异变所带来的轻松和便捷。但奇怪的是,尽管每天的活动时间都是一样的,楚亦扬的异能进展却格外显著,他甚至可以不再依附实体子弹便能发射出电弹,徒手释放电流更是不在话下。 但比起愈加生龙活虎的楚亦扬,靳雨青表现得很安静,他是脑力工作者,只需坐镇后方统筹异变者小队并给予他们技术支持就行了,算是辅助工种。高速的思维运转使他建立记忆的循环过程大幅度缩短,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车队穿城越市几十天,寻找可用的物资和生存者,本来零零落落的队伍再次扩大起来。 除却吃穿,靳雨青还收集了不少技术和医疗相关的书籍,做起了全能“修理工”,他一直在给自己充电。面对丧尸潮时每一个不幸遇难的人的名字他都记着,这近乎于一种强迫症,不断积压在他的心头。 临时拼凑起来的求生大队难免会有争吵和打斗,靳楚二人都是在次次轮回穿越里淘过千百次的,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此时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再加上柯斌他们的完美配合,倒也把这些人治的服服帖帖。 他们本打算也走跨省高速进入h市北部,再度跨河大桥前往避难中心。不仅是因为这是最近、也是最快捷的道路;还因为队伍的不断庞大,他们的食物马上就要消耗完了。他们满怀期待地抵达高速入口时,见前方浩浩荡荡几公里的长队,五颜六色各种家用小轿车,车顶堆满了行李,似乎还有人在堵车的空荡出来散步透气。 大家像见到亲人一样,感慨着终于遇上活人了、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靳雨青却狐疑着向高速车队之间仔细看去,忽然皱眉喊道:“停车!看清楚些,那不是活人……” 众人找出望远镜轮流看去,纷纷惊了一跳。那并非是料想中的逃难市民,而是更加恐怖的景象——腐烂的血肉味道在空气里弥漫着,无数只丧尸徘徊在污迹斑斑的公路上,在被遗弃的汽车之间茫然的穿梭,还有不少身着军装的丧尸掺杂其中。 靳雨青心道不好,立即下令:“走,退回去!” 但发动机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说话间黑压压一大片丧尸都蜂拥而来。柯斌一边狂按喇叭让大家倒车掉头,一边惊喊:“从这距离h市只有十几公里了,这里竟然都沦陷了?!” 楚亦扬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把机枪往窗口一架,突突突地扫射着雷光子弹,把远处的收费站入口炸成了一片火海。幸亏队伍里异变者不少,边打边退,保护着普通人成功撤退到百公里开外的安全地带。 晚上,一群人围着火堆做饭。靳雨青帮在战斗中受了外伤的同伴们处理伤口,分发食物,但大家不免有些气馁。一个平日十分开朗的女孩儿守在因过度使用能力而睡着了的异变者父亲身边,望着靳雨青小声啜泣着问道:“我们是不是去不了避难中心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死在路上了?” “……”靳雨青微笑着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将一盘烤土豆递给她,“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吧!” 回到篝火边,楚亦扬有意不提丧尸的事,只是像靳雨青刚才做的那样,也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头顶轻柔地抚了抚,“先吃点东西吧。”他神神秘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掌心大的小纸包,撕开个口子把里面的粉末洒在靳雨青的那份土豆上,“偷偷的,别告诉柯斌!” 柯斌是粮草官,俗称看仓库的,这队伍里的物资发放都归他管。楚亦扬还没来得及销毁“赃物”,就被柯斌给发现了:“楚大教授,你怎么能偷藏东西?” 楚亦扬抓过他,不由分说地也把剩下的粉末倒给他,还打趣道:“不过是包提味的黑椒粉,小声点!来,柯大人,见面分一半。” “粮草官柯大人”以前是个健身狂魔,每天总要有点精致的肉类增肌。现在别说肉是个稀罕物件,连盐都得省着吃了,嘴巴早就淡出个鸟儿来,一点黑椒粉就被收买了!拿了人贿赂果真嘿嘿嘿地笑着,不再呛声,埋头苦吃起来。 靳雨青看着他们打闹,也勉强勾起了嘴角,捏起自己盘里的土豆块往嘴里送去。 楚亦扬慢慢坐过来,这才说:“我想了下,h市不能再进了,收费站的军装丧尸你们也看到了。h市地势低陷,三面环丘一面向河,虽然是个很不错的防守位置,但一旦沦陷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很有理由怀疑……那里面已经成了一个死人谷。” 柯斌含着土豆说话:“可我们也没地方可去,你们还知道其他的救援中心吗?” “带着这么多幸存者四处游荡也不是办法。”靳雨青摇摇头说,“我有能力探知里面的情况,但是这里太远了,我们得靠近一些。” 楚亦扬点头:“明日一早,我们带两个人从下面走,绕进去看看。” “我跟你们去,”柯斌赶忙咽下嘴里的东西,自告奋勇道。 几人一拍即合,柯斌又找来一个愿意进去探险的异变者,四个人围着火堆商量明天的行动计划。靳雨青蹙着眉头慢吞吞吃盘子里的东西,这段时日他总觉得食之无味,吃下去后胃里十分难受。为了不被饿死只好机械地咀嚼着,时不时垂下视线数一数还剩几块。 讨论间隙,楚亦扬转头看了一眼,瞧见靳雨青坐在橘红色的篝火前,脸色仍旧苍白无光。他盯着最后一块土豆看了半天,才闭着眼把它塞进嘴里,还没嚼上几下就用力强行往下吞咽。火苗肆意地在他瞳中跳跃着,竟映出一层湿润的水膜,喉结轻微的滚动颤抖,似要将刚吞下的食物排挤出来。 楚亦扬一征,靳雨青突然放下空盘子,“我、我去解手。”说罢转头向驻扎地后面的树林深处跑去。 天色乌黑,树苗和杂草又生长的十分茂盛,楚亦扬凭着直觉摸索了有一会儿,才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他扶着树干弓着腰,肩膀上部一耸一耸的,几分钟后他试探地直起身,很快又再度弯下腰去,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坐在旁边的石块上抚着胸口休息。 楚亦扬向前迈了一步,迟疑了片刻又压下疑惑掉头离开,赶在被发现之前回到队伍中。 之后谁也没有提及什么,靳雨青若无其事地继续参与到明日行动的讨论中,到最后直接趴在楚亦扬的膝头睡着了。楚亦扬把他抱回车里睡,揽着他的肩膀一夜动也不敢动,那一小截露出的脖颈白而细长,皮肤薄得仿佛能够数清里面滚动着血液的复杂纹路。 搂着青年睡了半宿,黎明时分楚亦扬醒来时忽然脸色一变——怀里的身体好似一樽易碎的白玉,明明紧紧搂抱了一整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3 夜,竟总也暖不热。 他探向靳雨青的鼻息,感受到的是对方均匀却频率缓慢的呼吸,气流轻飘飘地,羽毛似的挠着他的指尖。 天亮后四人小队开着一辆越野,从高速下面的乡路进城,楚亦扬一直观察他,但一路上靳雨青并无异常,他随身带了纸笔,将整个h市的大致道路画下来。主干道、标志物,并圈出几个重要位置来,都是可能会有大量人员密集的商场、学校和工厂,是他们此行主要需要探查的地方。 柯斌顺手打开广播,里面强电流声刺得人耳膜疼,但隐约竟能听见几个模糊的词语,显然不再是当初那条国家救灾指挥中心的预警了,是一个不常用的频率。但这种时候还能播送的节目,想来绝不可能是什么音乐娱乐之流。 众人费了半天劲也没听清到底什么内容,楚亦扬伸手调试了一会,啪地关掉,摇头说:“里面可能有零件老化了,电路出了问题,要么修要么换,不然会一直这样叫。” 柯斌想起来:“河北岸,安和大道上有家二手电子城,我年初的时候去过一次。” 安和大道正是他们此行的必经之路,众人稍一商量便决定顺路去走一遭。路上他们只遇到了几簇零散的丧尸,被楚亦扬几个电击解决掉了。进入街道后,终于看到了柯斌所说的那家电子城,门口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烧焦了的丧尸肢体,一辆军用越野车横在门前。 “是军方人员?”柯斌朝车内鸣笛,靠近了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靳雨青道:“先进去看看。” 众人拿上武器走进电子城。 里面空间很大,能找到各种电子品牌的专柜,打折降价的海报和招牌还都挂在头顶,玻璃展柜里大部分东西都还完好无损。毕竟末日通讯和能源都断了,逃难者们要这些电子玩意儿也没什么用。整个一楼都静悄悄的,偶尔会从某些柜台后面爬出几只,但都不足为惧。 “有人吗?”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收音机还是挺好找的,到手后,楚亦扬又径直走向一个商柜,用枪托砸碎了玻璃柜,拿出几个对讲机。型号不算很新,但好在是耗电低接收距离远。 “雨青,接着!” 靳雨青抬手接住他抛过来的对讲机,检查了一下发现电池是耗尽状态,他把机器别在腰间:“没有电池?充电线也没有。” “去二楼找找,应该有仓库。” 楚亦扬又收罗了一堆电子设备常用的工具和小零件,回过头想叫靳雨青过去时,突然头顶“轰!”的一声爆炸,强烈的颤动和巨响霎时震来! “小心!” 楚亦扬高吼着扑向靳雨青,将他一把抱在身前,爆炸余势的冲击波将他们轰出去十几米远。震势中千万片玻璃碎片如漫天的刀锋,令人躲闪不及。带震宕歇止,楚亦扬的后背已经被扎出了十几处血缝。 靳雨青和柯斌的情形也不算太好,一个扑倒时跌了脑袋,一个直接撞上桌子肩膀都脱了臼。 “走!”楚亦扬直接拔出插在手臂和后腰的玻璃碎片,伸手拉起柯斌。 而在这漫天飞扬的尘灰中,靳雨青却发现了一丝不属于他们几个人的微弱气息,是个人类。 柯斌忍着脱臼的痛过去查看,竟真的在一堆石块废墟里发现了一个人……深绿色的迷彩服,左半个身子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色,垂着头气息奄奄地半昏迷着……手指上赫然套着一个炸弹拉环! “这里真有个人!”柯斌的视线落在他缺了一段指节的尾指上,他疑惑着定睛看了看,忽然惊讶叫道,“……表哥?!” “柯斌——” 靳雨青更加高昂的嗓音突然从侧方传来,“柯斌!闪开!” 柯斌猛地反应过来,一个骨碌打到左前方,随即抄起手边的棍棒,霍然击飞了从背后偷袭的丧尸。 “跑……快跑……红眼怪物……”地上的迷彩男人恍惚中醒过来,口齿不清的喃喃地念叨,“逃啊……回……回基地……” 随后,只听“嗖——”的一声! 一道不属于他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黑影,从柯斌的右侧扑卷上来。与此同时,原本空荡寂静的建筑物里蓦然多出许多诡异扭曲的身形,将他们重重包围…… 第133章 世界的尽头10 柯斌右臂脱臼,那道黑影袭来时只能扭着身体用左手挥棍出击,因防御仓促这一棍只敲在对方的胸口。由于柯斌的异变能力,增幅的力量仍旧将它甩出去十多米,啪在墙上震落一层墙灰。 可还没等他们看清,那身影就快速爬起来躲进了废墟的阴影里。只有周围越聚越多的丧尸群将整个电子商城围得水泄不通。 靳雨青的脑袋在刚才的爆炸中被飞来的杂物划破了一个伤口,血从额头直往下流,他闭着那只被血迹蛰住了的眼睛,抬手几个点射把丧尸前锋们一个个爆头。楚亦扬一发雷弹清开了一群丧尸,才让柯斌从缠斗中挣脱出来,倚着墙柱歇了口气。 而就在此时,那躲起来的东西在众人视线里一晃而过。靳雨青动态视力优于其他人,不假思索便开枪射击,子弹瞬间埋进了对方的身体,可那东西照旧行动敏捷地藏了起来,身影闪瞬就被大批涌上来的丧尸小兵们淹没。 “看清了吗!那是什么东西?”楚亦扬喊道。 靳雨青说:“是丧尸。我打中他了,但是没有射中要害。” 柯斌边战斗边诧异着喊:“不可能!太快了,比我之前见过的丧尸都要快!” “不会错,我一枪击中了脖子,而且它心肝都快掉出来了难道还能是个活人吗?”靳雨青打散了一伙丧尸,跨过满地的尸体挤到楚亦扬的身边,“楚大教授,后背都被扎成刺猬了别那么敬业,悠着点!” 楚亦扬刚推开一个丧尸就伸手去摸靳雨青的脸,笑眯眯地说:“怎么了,心疼?” “别摸我,有静电!”靳雨青蹭开他的手。 柯斌拖着条废手在另一边嚎叫:“你们看看我好吗,我快被咬死了!” 整个商场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比打折季大降价还要热闹,只可惜这些人不是来逛街,却是来吃人的。他们来前只打算悄悄勘察一下h市现况,没想与丧尸进行大规模抗战,带的武器并不多。如今遭遇丧尸伏击,众人心知不能恋战,边打边往出口退去。 “带着我表哥!他还活着!”柯斌在背后喊。 楚亦扬与靳雨青对视了一眼,快步走过去,一人扛起大兵哥的一条手臂,架着就往外面冲。 但这拨丧尸就像有智力一般,哗啦啦地提前堵在出口处。楚亦扬用电弹轰开多少,就再度围上来多少。靳雨青也没功夫换弹匣,收起枪就拔出一把军工折刀,手指顶开折柄直接上阵肉搏。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却也十分危险,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4 紧抓人的眼球。 “背着!”楚亦扬揪来柯斌,把大表哥往他背上一丢,往前两步去帮靳雨青。 几人步步紧逼,生生在丧尸群中开出一条道来。柯斌背着昏迷的伤员率先闯了出去,楚亦扬随后,回头看到落后的靳雨青还拽了他一把。 三个人跑出去十几步,背后的丧尸忽然齐齐嘶吼起来,干扰了靳雨青的听觉。他只觉得后颈发凉,忍不住一转身——猛地一只利爪闪现,就从眼前抓过,差点挠瞎了他的眼!他倒也反应快,劈手就剁了那只手。 楚亦扬闻声返回来,只见地上血淋淋半截手掌,而另半截的主人胸口早已破开了一个大洞,什么心啊肺啊都裸露着,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靳雨青,僵硬的眼珠凝在眶中。 “楚亦扬,别动。”靳雨青把军刀横在身前呈戒备态,严肃道,“就是它。” 那红眼丧尸一直瞪着靳雨青,楚亦扬已将手指扣向扳机,试图趁其不备。他持枪的手刚抬起一个角度,那丧尸的眼珠霍然转向他这边!头颅和身躯仍保持着与靳雨青对峙的状态,唯有一对眼珠仿佛被触动了什么开关,视线死死地黏着楚亦扬,场景诡异至极。 霎时间,他连枪都来不及举起,红眼丧尸就突然将目标转向他,扑过来的同时嘴里呕出大量的脓血。 之前为了在爆炸中保护靳雨青,他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虽不致命但都见了血。为避免直接接触丧尸造成感染,一直只做远程攻击,若是近距离战斗很难说会不会沾到丧尸的毒血。 “楚亦扬!” 只听一声疾呼,楚亦扬的视野里闪过一道白影,那速度只比眼前这只红眼丧尸更迅速,刹那间挥出的刀光在丧尸的脖颈开出一条深口。 丧尸被砍得一滞,颈上的白筋大喇喇露着。它再次将眼珠转到靳雨青的方向,裂开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动静。 楚亦扬转头看向身旁的青年想说点什么,却被他脸上阴鸷狠厉的表情震地把话咽了回去。青年咬着牙,默不作声的与丧尸对视着,间或喉咙里发出几声喑哑的低鸣,好似猎场上占领地盘恐吓对手的猛兽。 不过短短十几秒,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丧尸竟然有些畏缩了,头颅渐渐向下垂去。 就是现在!靳雨青猛地跳起将匕首刺了过去,直接从眼眶捅进颅脑,搅碎了它的中枢!没等人回过神来,红眼丧尸已经倒地不起了。那一瞬间的爆发力,恐怕连常年健身的柯斌都要自愧不如。 红眼丧尸倒下后,不远处电子商场里拥挤的丧尸群也缓缓地有散去的趋势。 确认丧尸彻底死亡后,靳雨青才擦净军刀走回来,到楚亦扬跟前时半低垂着视线,松了一口气似的缓缓说道:“走吧。” 楚亦扬伸手去抓他的手,却被猛地甩开。甩开后两人都一怔,靳雨青似是回过神来,不自在地笑了笑。但尽管如此,两只手相互擦碰到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凉意。 “靳雨青……” “回去再说,这里不安全。”他说着加快了步伐,“让柯斌掏一掏大表哥口袋里有没有车钥匙,我们得把那辆军用越野开回去。他如果是被军方派出来执行任务,车里应该会有一些医用——” 话没说完,靳雨青脚下一顿,身体突然向旁边失力地栽去。 “雨青!”楚亦扬一把捞住他。 靳雨青闭上眼晃了晃脑袋,他抓着楚亦扬的衣襟支撑自己站起来。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脸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楚亦扬直接走过去,半蹲下:“上来,我背你。” 靳雨青摇摇头:“不用,你后背有伤……” “上来。” 两人僵持了片刻,靳雨青“……哦”了一声才磨磨蹭蹭的爬上了男人的后背,不敢贴的太紧怕弄疼了他的伤口。楚亦扬托着他的臀往上一颠,吓得靳雨青以为自己要被甩下去,立马肉贴肉揽住了他的脖颈。 靳雨青小心问道:“疼不疼?重不重?其实我没什么事,不然我还是下来走吧。” “不重。” 楚亦扬背着他走到越野车旁,柯斌已经摸到钥匙开上了那辆军车,而留守在车里的同伴正清理着车旁累积的尸体,见他们回来了则帮忙拉开车门。 “没事吧?”车的外壳溅着血,可见这里也经过了一场并不轻松的战斗。 “还好,没你们惊险。” 把背上的青年放下来的时候,楚亦扬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侧方的后视镜。靳雨青浑然不知,笑笑地跟同伴讲着商城里的见闻。楚亦扬跟着钻进车里,突然插嘴问说:“你冷不冷?” 靳雨青僵了僵,转眼就恢复自然,笑着说:“当然不冷。” “嗯,没事。”男人轻轻摇头没有继续问。 他阖上眼睛,脑海里浮现方才后视镜里青年微微发红的瞳色,虽只是一闪而褪,但那种泣血般的颜色跟那只超灵活的红眼丧尸十分相似。 “别动,好累,让我靠一下。”楚亦扬调整了一下坐姿,半倚着靳雨青的肩膀,说:“走吧,先回营地。” 他们把柯斌的大表哥带回营地,几个人一身血的从车上下来时,把驻守营地的异变者们骇了一跳,他们赶紧帮着把伤号抬下来平放在避阳避风的地方。 楚亦扬收拾了军用车里的医药箱,里面的确有一些外伤用药,他拿了一瓶碘伏和纱布走过去,看到靳雨青正用剪刀剪开对方受伤那侧的衣物。围观的群众看了那伤口纷纷倒抽一口气——乱七八糟的伤痕就不说了,上臂被整削掉了一块肉,白骨森森的黏着参差破碎的布头。 靳雨青捏着纱布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按。 他还没下手,昏得一塌糊涂的大表哥突然惊醒,跟吃了大力丸似的从地上蹦起来,下意识夺了眼前的剪刀就朝对面人的胸口刺去! 楚亦扬一拳飞过去把他撂倒,五指攥住了大表哥的脖子,低弱的电流霎时从两人相贴的部位释放出来。大表哥颈上刺痛,却也不堪示弱,反手就擒住了楚亦扬的手腕。 “楚哥楚哥!哎哎住手住手住手!”柯斌冲过来拉开两人,“表哥,祝坤!” 过了会,祝坤慢慢松开手。 楚亦扬起身后仍感觉手腕上火辣辣的,他低头纳闷的看了看,被祝坤握过地方腾起一片红晕,轻烫伤似的。 他不禁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祝坤。 祝坤清醒了一点就坐起来,四处张望着营地里的人,表情相当凝重,张口就问:“你们有多少人?” 靳雨青回答:“两百人左右,都是路上搜救来的幸存者。” 祝坤闻言看了看他,又将目光转向楚亦扬,冷声冷气的说,“你们当中还有异变者吗?有多少,都是什么能力?难道只有你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5 一个?” 楚亦扬很不爽:“我们救了你难道不该先说句谢?” 第134章 世界的尽头11 祝坤无意与楚亦扬争吵,可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两句,本能激发出来的应敌状态缓缓撤去,他最后不得不虚弱地倚靠在柯斌身上。视线却不安地在营地里一遍遍扫过,似乎在确认其他幸存者的状况。 “国家会感谢你们的,”过了会儿,祝坤终于松了口气,“……感谢你们能在危机中救出这么多人。”他一顿,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的国家真能挺过这场劫难的话。” 楚亦扬一愣,竟不知该接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遂问道:“军队上怎样了?” 祝坤回头看了一眼围观群众,楚亦扬顷刻便明白了他的顾虑。不管这场末日是天灾还是人祸,如果人民对国家失去了信心,那才是最可怕的。 人群慢慢散开后,祝坤才坐在了火边。眼前这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异变者,不管去哪个基地都会是被重用的人才,所以有些情况根本没有瞒着他们的必要。 祝坤深吸了几口气,慢慢说起来:“部队还有不少支部,但都被打散了。现在全国通讯受阻,我们和其他部队的联系也不太方便,目前就是各自据地统治等待日后重组。我们虽然已经联系上了两个基地,但中间隔了重灾地,没办法进行汇流……” 他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异变者们,郑重地伸出手道,“你们都是异变者,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在这末世里是比食物和水更珍惜的资源,所以我也期望你们能够加入我们的基地——当然,你们放心,物资、庇护和完善的医疗条件,这些我们都能够提供。” 靳雨青小心问:“那h市?” 祝坤皱了下眉头,才说:“其实军方早在一个月前就放弃了h市,没有办法,病毒一夜之间就席卷了整个城市。h市的原住居民、蜂拥而来的避难者,还有一支军队,全部都折在了里面,现在h市里大约有上百万的游走丧尸,没有人敢去那里。如果不是为了搜集一些电子设备,我们小组也不会冒险潜入。可谁想到这次的任务竟会让我的小队全军覆没——” 说到这他突然一惊,急匆匆要站起来,“对了,红眼怪物!必须立即汇报给基地!” 柯斌赶紧拉住他表哥:“表哥,你先休息一会,这样东倒西歪的怎么赶路?” 楚亦扬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靳雨青刚才站立的方位,发现他已经离开火堆钻进车里去了。从后窗里,可以看到他静静蜷在后座阴影里的身躯,身上还披着自己的外套。 开门关门的动静一下子惊醒了靳雨青。 经过了今天的战斗,楚亦扬自己也很累了,他把青年的脑袋揽在自己腿上,轻轻说了句“没事,继续睡吧!”便打着盹,慢慢抚摸着对方露在衣物外面的发丝。 车中只有他们两个,靳雨青闭着眼睛,头往楚亦扬身侧靠近一些,嗅到他身上汗水的气味,但却不觉得难闻,是种让人感觉很安全的味道。他把口鼻都埋在衣料之间,小声哼哼了几下,张开嘴习惯性地叫楚亦扬:“老师?” 男人懒洋洋地应:“嗯?” “如果末日结束的话,你还继续回去教书吗?” 楚亦扬稍微醒了醒,困意十足地回答:“至少要教到你毕业吧,我还想见证你的毕业典礼……毕业以后你就是真的独立自主了,我至少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闻言靳雨青悄悄睁开眼,男人的手指不时从他眼前撩过。他掩在衣服下的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胸膛,片刻后极轻地笑了声,嘀咕道:“等我毕业的时候……” 抚摸自己头发的手渐渐停下,他抬头一看,楚亦扬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靳雨青爬起来,把衣服盖在楚亦扬的肩上,盯着他认真看了好长一会儿。车外篝火阵阵,橘红色的火焰映入车中,已弱化成恍恍惚惚的明暗变幻。咫尺之间,两人几乎紧密相贴,他就那么静静听着楚亦扬的呼吸声,模仿着,仿佛在调整自己的频率与他保持一致。 就连柯斌从窗外经过,想叫他们出来吃点夜宵,他都没有留意到。 “老师……”靳雨青抬起头,偷偷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楚亦扬在睡梦中微微抿起了嘴唇,潜意识下伸出舌尖掠过了被吻得发痒的唇边。 窗外的柯斌不想上前去打扰他们,又想起了自己那不知下落的女友,一时有些伤感。他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然而,只有靳雨青自己明白——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休整过后,浩浩荡荡的幸存者队伍重新出发,越过h市的边境前往祝坤所效力的华星基地。因为队伍老弱妇孺参差不齐,也难免撞上小波的丧尸流,大约向北走了一个多星期,才抵达了华星基地所在的m城。与他们同一时间抵达基地的,还有另外一只由十几人组成的幸存者队伍,带头的是个退役军人。 通往华星基地的路上设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以确保绝对的安全。祝坤他们才刚通过第一道关口,局域通讯已经将他们的情况反映到了控制部。 所有人都需要下车盘查,并在简易搭建起来的医疗帐篷里进行身体状况的全面检查。异变者一个队伍,普通人另一个队伍,靳雨青排在楚亦扬的后面,细心打量着这个伫立在层层丧尸包围中的宏伟基地——显然,它应当是某个军事基地改造的,最外面的高压电防护网一旦开启,能瞬间将所有围扑上来的丧尸烧成焦炭。 检查队伍行进的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他们了。 医护人员给楚亦扬测了基本的生命体征,低头向一旁的记录护士熟练报道:“血压125/92,脉搏74,体温36.7,呼吸18。身体无明显抓咬伤痕,基本状况良好。”说着抬起头对楚亦扬说,“麻烦你坐在这里,我们需要抽血进一步化验。” 楚亦扬点点头,伸出了胳膊。护士进行抽血的时候,他转头看向正在隔壁桌接受检查的靳雨青。 那桌的大夫测完数据后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重测了一次,最后带着疑惑的神情对记录护士说:“血压125/92,脉搏74,体温36.7……” 写到这儿,记录护士也觉得奇怪了,不禁抬头开玩笑地问医生:“呼吸不会也18吧?郝大夫,你那机器不会是坏了吧?” “……”医生点点头。 护士不可思议:“……真的是一模一样?” “对。测了两次都一样。” “这可就奇了,我们测了那么多人,还没见过有哪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呢!”护士看了眼靳雨青和楚亦扬,笑着记录下来。 靳雨青回神就撞上了楚亦扬窥探的目光,他笑笑地眨了眨眼,撇开头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6 若无其事地接受抽血化验。而楚亦扬却凝深了眸子,手中不自觉地攥紧了。 在众多基地中,华星基地是最先成立起来的一个,目前发展得已经日趋完善,基地中根据职能分为不同的部门区域,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在这末世中支撑起人们对生活的期盼。 按照规定,所有有能力的异变者都必须加入武装部,先打半年丧尸,之后才可以根据击杀丧尸的数量,拥有改申其他部门的优先权。 没有人想终日在丧尸堆里出生入死,为了这个优先权都拼尽了全力。 但实力差距到底是令人心生气馁,众人心知已经没了机会,竟然苦中作乐,用物资票开局赌前三名到底会花落谁家。希望最大的,自然是电系异变的楚亦扬、力量系异变的柯斌;还有那个与他们同期进入基地的,水系异变者——退役军人卫卓。 若是论异变能力,卫卓几乎能与楚亦扬不分高下。 头两个月,楚亦扬和柯斌不负所望的名列前茅,而紧咬在后的竟然不是卫卓,而是靳雨青——那个看似柔弱的脑力异变者,他以微弱优势死死压制着卫卓。 …… 一次任务后,楚亦扬把靳雨青从满是污血泥沼的水塘中拉出来,其他战斗型异变者的体力也会相应有所提升,但是脑力异变的靳雨青却不一样,他完全是靠枪法与丧尸搏命,此时早已脸色发白。 在楚亦扬看来,他只是在硬撑,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时也有些懊恼:“你到底逞什么强?祝坤不是已经向上面申请,把你调到侦查部了吗。” 突然一泊冷水劈头浇下来,冲走了他身上的淤泥,靳雨青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激灵。 “你是真不想活了?”卫卓收回异能,冷嘲热讽道,“既然是脑力异变者,就好好待在大后方,别出来拖人后腿。” 靳雨青理都不理他,抹去脸上水珠换上新的弹匣:“走吧,下一个任务地点。”他向前迈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微微撇回去个眼神,冷笑一声,“还有,到底是谁在拖人后腿?万年老四。” “……你!”他这人有些小虚荣,还偷偷在赌局上压了自己第一的码,结果现在竟然连前三的围都没入!当即被靳雨青一个“万年老四”给憋得说不出话来。 楚亦扬忍俊不禁,气也生不上来了,脱下自己外套罩到靳雨青头上,给他擦水渍。 也许是半年的共战时光让几人彼此磨合,又或者是并肩作战的日子激发了人的豪情。这半年来,他们几个击杀丧尸的数量起起伏伏,但大抵名次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仍旧打打闹闹,但彼此的感情却日益深厚了。而楚亦扬的异能更是在高强度的实战中,提升到了一个令其他异变者望尘莫及的水平。 也不知是基地里谁起的头,给他们四人按上了“奋斗小队”这个啼笑皆非的外号。 到了该统计名次的日子,卫卓带着两个苹果撞开柯斌宿舍的门,倚着他的门框咔吱咔吱地咬着,嘿嘿笑道:“柯儿!都晌午啦还没起呐?想好换去哪个部门了吗?” 因为柯斌位居第二,“柯二、柯二”地叫得快了,就变成了柯儿。卫卓还对此肉麻称呼乐此不疲,直叫到柯斌恼羞成怒要打他才罢休。 果不其然,一个枕头迎头砸了过去:“卫老四你他娘的再叫我一声试试?!昨儿个半夜才跟三儿出完任务回来,你就不能让我再多睡会儿?” 一转头,看到楚亦扬打完饭从走廊经过,柯斌忽然想起什么就赶紧追了出去:“楚老大!楚队长!” 卫卓瞧了一眼他手里的饭盒,是某次任务中从废弃超市里捡回来的一套情侣饭盒,一蓝一红,对起来能拼成个心形,不禁摇头咋舌:“啧啧啧,楚队长又去给小情儿打饭啦?” 柯斌瞪了他一眼,把楚亦扬拉到墙角,偷偷说道:“那个队长,有个事儿……” “昨天不是跟三儿……跟雨青,出任务吗?”他环视四周,确认没人才继续说,“情况很危急,我们遇上了一个变异丧尸,比当年h市那只红眼丧尸还厉害!我原本都以为要折那儿了……” “说重点,”楚亦扬道,“饭要凉了。” 柯斌:“咳咳。重点是,就差那丧尸扑上来咬我们的时候,三儿突然说了句什么,周围太乱了我也没听清,但我敢肯定,那丧尸绝对是听见了三儿的声音停住了一下,然后才被三儿的子弹击穿!” 楚亦扬一滞,手指紧紧扣住了饭盒的边缘,语气却很是寻常:“所以呢?” “啊?”柯斌挠挠头发,“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就三儿,他那细胳膊腿儿,那丧尸我都打不过,他就、就那样就……回来以后我又仔细想了想,最近三儿奇怪的地方太多了。那回,我明明看见他被抓伤了一个口子,可后来检查的时候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哦还有——” “柯斌,”楚亦扬打断他,“你出任务出的脑子都乱了,雨青要是真被丧尸抓了还能活到现在吗?” 柯斌想了想,点头:“也是。” 楚亦扬笑了笑,“我会跟上面说一声,让你休息一阵。行了,别乱想了,吃饭去吧。” “行吧,那我走了!” 等柯斌拉着卫卓走远了,楚亦扬脸上的笑容才渐渐褪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饭盒,里面尚存温热,拼起来的桃心形状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凝神换了一口气,才扬步回到房间。 “雨青?吃饭了。”推门而入,靳雨青还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唔……”靳雨青辗转几回,才慢吞吞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很快就被楚亦扬一把捞住给扯了出来。乱蓬蓬的头发鸡窝似的支棱着,直到被楚亦扬不嫌弃的亲了一口,才恍然清醒过来,捂着没刷牙的嘴冲进洗手间。 楚亦扬收拾被褥时,看到靳雨青藏在枕头下面的申请表。转头瞧见靳雨青正在认真刷牙,便飞快地瞄了一遍,眉头隐隐蹙了起来。 青年捋着头顶的呆毛走出来,没睡醒地迷迷糊糊坐在餐桌旁边。楚亦扬给两人分配牛奶,把红色盒子里那份菜推到他面前,“今天有红烧肘子,给你要了一份。” 靳雨青低头看了一眼,眼里冒出金光:“老师你真棒!” 他迅速抄起筷子夹住一块肉,大口地咬了下去。第一口就咸香满嘴,肉丝的美味一瞬间盈满了靳雨青的味蕾,皮质筋道,肉质柔嫩,还有股说不上来的令人欲罢不能的味道。搁平时,他能吃掉几筷子菜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低血糖的时候营养针糖水都是家常便饭,如今这满满一饭盒的油腻肘子,竟没几分钟就被他解决了大半。 楚亦扬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揩了下他的嘴角:“好吃吗?” “嗯嗯!”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7 靳雨青话都来不及讲,头更是抬都不愿意抬,“比上次你给我打的肘子好吃多了!食堂换掌厨师傅啦?” “不知道,可能是改食谱配方了吧。好吃就行,多吃点,这么瘦。”楚亦扬摸了摸他的肋骨,暗自苦笑。哪是食堂换掌厨了,是因为这肘子是他用五张物资票跟人换了一次进后厨的机会,自己开火烧的。 新鲜宰杀的肘子肉,血都没洗净就下了锅,还不到五分熟,且用浓厚的酱汁盖住了血水的味道。 楚亦扬深深地凝视着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一种猜测。最了解靳雨青、与其相处最久最深的是自己,他难道会看不出靳雨青身上发生的变化吗?哪怕是一点点、一滴滴的改变,他都能捕捉到,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 眼看靳雨青吃得心满意足,他才开口道:“决定好去哪里了?” 靳雨青惊异地看着他。 楚亦扬:“这半年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吗?是哪个部门?”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可他想听靳雨青自己说。 “生物研究部。”靳雨青赶紧解释道,“我有一些想法想赶紧实现,而且我已经把相关书籍吃透了,我是脑力异变者,应该可以跟得上他们的研究。” 楚亦扬没有反驳,只说:“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当然无条件支持。” “唔,谢谢你,老师。”靳雨青没想到他会丝毫不过问,一时半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你呢?” 楚亦扬道:“其实这里的负责人里有一位上校,在我供职研究所的时候,与他进行过某个项目的合作。前两日他来找我,希望能够利用我的专业,为基地构建一个新的稳定的通讯平台,以方便与其他基地进行联络。”他顿了顿,“所以,我可能会去中央统筹部门。” “这么厉害。”靳雨青喃喃。 “雨青。” 靳雨青抬头:“怎么?” 楚亦扬迟疑了一会儿,编了个谎:“听说最近基地里出现了一个小偷。我在统筹区一忙起来,可能好几天才能见你一次了,你自己在家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在外面活动也提防着点儿,别让其他人近了身。” “咱家里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偷的?”靳雨青感觉有点奇怪,笑起来说。 可楚亦扬不知怎了,竟然有些生气:“你一定要听我的!记住没有?” 靳雨青楞了一楞,木木地点头:“哦,好啊。我记住了。” 到了换岗的日子,柯斌专门跑来看靳雨青的新造型,抚平了他身上崭新的白大褂,笑地直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的三儿竟然成了科学家。” 楚亦扬把他手撇开:“去去,摸哪儿呢?” “你要去哪里报道?”靳雨青问。 柯斌笑一笑:“我不走,还是留在前线。你看我除了这身蛮力以外身无所长,去哪里都不合适。况且,我还想四处找找小静,就算她变成了丧尸也罢……” “好吧,祝你好运。”靳雨青与他拥抱了一下。 新部门的日子虽然不如在前线那么惊心动魄,但却比那更加忙碌。楚亦扬自打进了统筹区的大楼,就再没在正常的时间跟靳雨青会过面。两人一个埋头于研究程式和代码,一个废寝忘食地搞试管和药剂,忙里偷闲时抬头想想,好像上一次两人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 直到楚亦扬的通讯项目终于能够顺利连上其他基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他却从同事口中听到了生物研究部门的喜讯——以靳雨青为首的研究项目小组,又研制出一种针剂,可以大幅度提升异变者的体能。 要知道使用异能相当耗费体力,尽管异变者的体能已经有所进化,但那远远不足以提供他们每日那样高强度的活动,一旦体能耗尽,任务中的异变者很可能陷入致命的丧尸包围里。 该药剂很快进行了对比试验,实验组取得的显著效果令高层毫不犹豫地当即下令,大规模生产此针剂,配备给所有的异变者小队,华星基地的搜救范围也由此向外扩大了数倍。 而另一种可以制约丧尸行动力的“红色药弹”也已在实验室中诞生,就差进行实地战斗试验了。 接连诞生的几种实验成品使大家对靳雨青刮目相看,他在研究室中的地位也一跃而升,很快当上了生物研究部门的副主任。 楚亦扬心里一方面为自己爱人取得的成果而高兴,另一方面却也不由担心。处理完手头的事,他终于能够离开统筹区。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冷冰冰的,卧室里的床铺更是整洁,连个坐痕都未曾看见。只有沙发上还有点生活的痕迹,一个档案袋被遗落在桌子上。 他也记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了,便打开扫了几眼,发现是一份研究计划的开题报告,竟是关于研究丧尸病毒疫苗的。 楚亦扬的目光落在主要负责人那栏上,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个深深刻在心里的名字。也许,这才是靳雨青费尽力气加入生物研究部门的真实目的——他最终的目标是要消灭丧尸、结束末世。 可是末世结束之后呢,靳雨青自己会受到什么影响?他是会被疫苗拯救,还是会被杀死? 楚亦扬无法再细想下去,他带着这份档案,出门搭上基地电瓶车前往生物研究区。 中途上来两个人,边吃东西边念叨:“科学疯子就是科学疯子,一天灌那么多酒,还能分毫不差地把数据计算出来,这才多久就研制出好几种药剂来,我听说……他以前也不是学这个的,不愧是脑力异变者。也怪不得上头这么重视他,这么快就升到了副主任。” “你说靳主任?嗐别提了,我现在就想换个组。他自己不睡觉也不让我们这些研究员睡觉,你看看我这黑眼圈,都特么成熊猫眼了!” “哟,还真像!” “滚滚滚!” 楚亦扬:“……” 这边靳雨青正在组织手底下的研究员,给一个临床自愿者注射实验药剂。那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姑娘,有低级的水系异能。尽管靳雨青已经告诉她针剂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可她看着那鲜红的药剂还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靳雨青扬了扬手,刚要示意进行注射。 “靳主任!”一个研究员匆匆忙跑进来,打断了他。 靳雨青皱起眉头:“什么事,研究室里不能大声喧哗,记不住吗?” 研究员有些为难:“楚、楚科长来了,他非要闯进来。” “哪个楚科——”没说完,靳雨青张了张嘴,心道坏了。把手里的记录册往旁边人怀里一丢,火急火燎地向外走,“来了不知道先打电话通报吗!门口那么多警卫都干什么吃的,拦不住一个楚科长?!” 后头的研究员暗自腹诽:不是,就算我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8 们能拦住,也不敢拦他啊…… 靳雨青大跨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一刻都不敢在半路停留,心里不住揣摩着他的老师兼情人在见到他的办公室以后,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他心里正祈祷着楚亦扬还没找到办公室的位置,一推门,就看见了房间里伫立在窗前的男人。窗户半开着,白色的窗帘将他的身影隐隐笼罩,那颀长的指间烟雾缭绕,燃烧着一小截香烟。 靳雨青轻轻关上身后的门,看着满地东倒西歪的啤酒瓶罐、和桌上横七竖八的烟屁股时,顿时脑子都大了。他不安地走过去,不敢想象对方见到这些时候的表情,心虚地一脚把其中一个易拉罐踢进办公桌底下去,叮叮咣咣的动静令楚亦扬慢慢回过了头。 “楚、楚亦扬——” “恭喜你。” 靳雨青一矒:“啊?” 楚亦扬说:“药剂。” “哦,嗯,谢谢。”等了一会,靳雨青眨巴眨巴眼睛,“没有了?” 他们之间只有二十公分,但在这二十公分里竟然谁也没有说话。靳雨青莫名有些苦恼起来,他以为楚亦扬怎么着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他酗酒或者抽烟。但是楚亦扬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他看。 靳雨青想了想,做出转身要走的模样:“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个项目要做。” “等一下。”楚亦扬果然出声,伸手拽住了青年的小臂,他顺着洁白的衣袖往下摸去,直到碰到那片柔软的掌心。十指缓缓交错勾结,他一用力,便将靳雨青拽回来,翻身压制在窗台上。 男人最后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丢弃。 尼古丁焦油的味道萦萦缠绕在空气中,靳雨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视线从眉峰缠绕到唇角。男人轻轻启开唇缝,吐出一团混着薄荷香料味道的烟气,浪似的扑在靳雨青的脸上。两人似瘾君子般躲在窗纱后头,悄悄地分享,把周围的空气也都搅得黏涩而稠密。 先开口的仍不是楚亦扬,而是靳雨青。他拦住男人的腰背,忍不住张嘴覆了上去。袅袅的余烟从彼此吞吮的唇舌之间升腾溢出,津液的搅扰使得房间中浸染着一种靡靡之气。吻地男人脸色不再从容,靳雨青眯开眼睛笑了一下,复又追上去。 楚亦扬将他一把抱上办公室飘窗的窗台,炽热的舌尖深深探入青年微凉的口腔,空出来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他遮蔽在白大褂下面的腿根。 直到远处“砰”的一声枪响,才蓦然惊醒。 他喘着粗气看出去,窗外的楼下正是一片训练场,有人在远处进行射击训练。楚亦扬一手支撑着玻璃,把靳雨青笼在自己身前,深呼吸许久才凝下心神。 楚亦扬低下头,打量着同样倚着玻璃换气的靳雨青,俯在他颈边吐着气说:“或许我应该直接把你就地正法,再把累昏了的你带回去,好好回家睡个觉。” 靳雨青却轻轻笑道:“天凉了,家里又没有你。那么冷,我不想回去。” 楚亦扬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之前实在是太忙了。”然后话音突然一变,皱起眉峰低声训斥他道,“但这并不是你不眠不休、还抽烟酗酒的好理由。” “它们能让我思维清晰……”靳雨青兀自辩解,却被楚亦扬瞪了一眼。自知躲不过去了,才舔了舔嘴唇,老实承认错误,“我错了,楚老师。” 楚亦扬拿他无奈,只得撤开身子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档案:“你的东西,落在家里了。” 靳雨青走过去看了一眼,无所谓地随口问了一句:“你看过了?” “嗯,”楚亦扬应声。他背倚着墙面,视线追随着青年弯腰清理易拉罐和废纸片的身影,手中把玩着一只造型奇特的打火机,突然唤道,“雨青,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讲的?或者……有什么事瞒着我?” 青年一滞:“嗯?什么?” 楚亦扬很了解靳雨青,看着对方这一脸无辜的表情、和故意隐瞒的姿态就知道,就算疫苗研制成功了,对他也绝不会是件多好的事。而这整个基地,对靳雨青来说却仿佛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殒命。 他似下定决心般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放,张口就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就算没有你,疫苗早晚有一天也能够研制成功,基地少你一个照样运转。我们离开基地,找一个安全的掩体生活。以我的能力,想保护你一个绝对不是问题。” “你发什么疯呢!”靳雨青受了惊般的笑盯着他,但男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玩笑成分,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靳雨青与他对视片刻,忽然就萎顿了下去,低声说道,“然后呢?等高级变异丧尸把你吃掉,或者等最后清扫时被人类误杀?” “高级变异丧尸?”楚亦扬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会吃我么?” 两人说话就像打谜语,靳雨青默默回避了他的目光:“会,怎么不会?丧尸吃人难道还会因为你是楚大教授而下不去嘴?” 静默片刻,楚亦扬慢慢垂下视线,说,“就算是那样也是我能力不够,我认了,我心甘情愿。”他起身向门口走去,擦过靳雨青的肩膀,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安排道,“把彼此手头的工作都交接一下,三天后我带你走,路线决定下来就会告诉你。车和物资不用你管,我去弄,你就好好呆在家里等我。” “我不走。” 听到这冷冷淡淡的三个字,楚亦扬倏然回头,猛地咬紧了牙关,吼道:“靳雨青!” “你认了,我不认。”靳雨青辩驳,“没错,疫苗早晚会有人研制出来的,但它越晚一天问世,你们危险就越大。你们能在这样无法估量的危险里坚持多久?现在只有我对疫苗有头绪,基地里既然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我又好容易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 不仅是楚亦扬,靳雨青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 楚亦扬攥紧拳头,“离开这里对你是最好的选择,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机会!” “楚亦扬,你怎么比我还幼稚?”靳雨青打断他,深深地呼吸挤压着肺里的空气。字里行间的听上去,楚亦扬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但靳雨青笃定,那绝不可能是全部,于是他狠心道,“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们不如分开吧。从此互不干涉。” 楚亦扬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青年反而沉默。 “靳雨青你不知好歹,我担心你爱你还是我的不对了?”楚亦扬气的整个人烦躁极了,把脚边的东西重重踢到墙上。再转头去看那油盐不进的青年,登时火冒三丈,反身把门狠狠一甩,“好,随便你!” “砰!”的关门声慑得靳雨青身形一颤,他手中还捏着一个没来得及扔进垃圾桶里的空易拉罐,此时已经在过度紧张的指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9 力下咔咔地变了形。 房间里骤然恢复的寂静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刚才的窗纱之下,那个激烈的热吻只存在于凭空的想象。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如果这样就可以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让楚亦扬早点远离可能会失控的自己,也未尝不可以接受。 “我难道不爱你吗?”靳雨青喃喃自语着坐回办公桌前,取出一支笔,在档案袋的封面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因为自身原因,他对丧尸疫苗产生了一点启发,但距离这个构想真正成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三四年,成型的丧尸疫苗应该就可以问世了。 到了那个时候,楚亦扬也许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那么他是生或者死,还有什么顾虑? 他阖上眼睛冷静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睁开,望着那扇被楚亦扬摔上的门愣愣的发呆。然而此时此刻,他胸膛的起伏渐渐平息,那双盯着门框出神的眼瞳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全然红透,如在血泊中沉积已久的玛瑙……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似一尊惟妙惟肖的玉雕,或者一具保存鲜活完美的躯体。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就这样吧,楚亦扬。”靳雨青叹道。 第135章 世界的尽头12 天气越来越凉了。 丧尸疫苗的开题报告提交上去后,审批结果很快就下来了,靳雨青知道这些领导者们早就过够了丧尸末日的生活,就算是有一点点的希望也不会放过。他如愿以偿地申请到了大笔经费和研究资源,更是得到了一支最优秀的研究队伍。 高层也如他所愿,在研究区里设立了一个牢固的监狱,关着几只研究用的丧尸体。 只是楚亦扬像是刻意回避他似的,就算是偶然遇见了,也会当不认识似的,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 家里楚亦扬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少了几件,想必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带走的。听统筹部的人说,他们楚科长吃住都在办公室里,而且最近脾气出奇的臭,遇谁骂谁,整个通讯安全科都笼罩在一层愁云之下。甚至有人受不了找到研究部来,从靳雨青这里侧面打听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雨青除了苦笑,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要与楚亦扬好好谈一谈的时候,却等来了对方已经离开基地,去执行特殊任务了的消息,而且早已在两天前就走了,一同出发的还有卫卓和柯斌。 能够遣使得动楚亦扬的,想必是险中之险的任务。这么大的事,他竟是连说也不愿说了,直接忽视掉靳雨青这个人。 靳雨青虽然心里清楚,楚亦扬如今的冷漠全然是自己一人所致,但心里那一层低落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他被内外事务累得身心俱疲,骤然降温的天气更是令他肢体僵硬,基地还没有开始供暖,他只能依靠大量高浓度的酒精来让身体暖和起来。 疫苗的研制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而楚亦扬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深夜两点,灯下。 靳雨青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了一张又一张,什么公式、法则、化学式,眼看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疫苗的研制却陷入了一个瓶颈,他们整个研究组都被卡在这里,不断地实验不断地失败重来,几乎要崩溃了。 但在这样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节点,靳雨青作为带头人,心里却无比喧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计算。窗外已不似前阵子温暖时候,就连虫鸣也渐渐消匿了,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唯有心底那片荒原上的杂草,却如疯了一般肆意生长,绳索似的紧紧纠缠着自己那点愈加膨胀的思念。 手边的抽屉底层,压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排能够联络到楚亦扬小队的通讯号码,是他千方百计从高层那边偷窥来的——但他从来没打过。可就是此刻,就是眼前的这一秒,靳雨青特别、特别地想他,想见他、哪怕是听到他说一句话也好,就足够点燃他无限的动力,让他从繁复错杂的混乱思绪里,找出最关键的那一条信息。 靳雨青鬼使神差地拿起电话,心想就打这一次。如果他睡了没有接到或者是别人接的,那就再也不打了,与他彻底划清所有界限,从此陌路形同过客。 话筒里的嘟声仿佛是生命轮盘的倒计时,一下一下攫取着靳雨青的心跳,响了十几声时,他整片胸腔都紧张地静止了,整个人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那个小小的听筒上。 在他已经近乎放弃的时候,听筒那头忽然有电流声嗞过,紧接着呼呼的风声通过无线电的转制灌入了靳雨青的耳膜。 对方接通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一道很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哑声道:“……喂” 楚亦扬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因为信号很差,传输到靳雨青这边有些断断续续的。但他仍然悸动得无法自拔,就像是不成熟的少年第一次偷偷给暗恋对象打电话一样,嘴皮都在轻微的颤抖,舌头重重地打上了结,怎么也解不开。 柯斌窜过来,问道:“大半夜的谁?基地那边的?” “嗯。”楚亦扬应付了他,起身走到更隐蔽的地方,又“喂?”了一声。 靳雨青紧紧捂着嘴,没有出声,他怕自己一说话,楚亦扬就挂掉了。 楚亦扬听了一会儿,那边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呼吸声都失踪了。他背倚着半截树墩,无奈还是压过了其他情绪,缓缓张口,假装汇报:“任务一切顺利,小队目前行进到攸河县……基地方面还好吗?” “好。”靳雨青下意识就答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收不回去了。他拿衣服蒙住话筒,又刻意将声音压成一个很奇怪的音调,才清了清嗓子官腔十足地说,“楚队长,一切注意安全。” 随后连线“咔”的一断。 楚亦扬握着突然被挂断的通讯机愣了半天,竟有些哭笑不得。那个青年还是那样傻兮兮的,他以为自己蒙住话筒他就听不出来了么?更何况,自己这通讯机是有来电显示的,靳雨青办公室里的号码,他早就背在心里滚瓜烂熟。 说到底,冷战了这一个多月,他忍着不去见那个青年。作为前辈、或者作为老师,被个毛头孩子这么晾着,其实已经憋的快要抓狂了。那么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算不算是靳雨青向他低头服软了呢?如果靳雨青肯低一点点头,那他就顺水推舟和好吧……天知道他有多想回去抱抱那个青年,再吻一吻那双软绵可口的嘴唇。 他这么想着,嘴角抑制不住地弯翘起来。 回到车中,楚亦扬把通讯机往置物槽里轻轻放下,拧灭了车顶的灯,还给睡得东倒西歪的卫卓披了件衣服。一连串看似“温柔”的动作吓得柯斌差点跳车,他瞪着队长瞅上半天,忽然戳了戳他诡异角度的嘴角:“楚队长,小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5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0 情人来送关怀了?开心了?高兴了?不折磨我们了?” “……”楚亦扬一阵无语。 “哎呦……人家吵架,我们这当朋友的呢顶多是陪吃陪喝配发泄;不像某些人,吵了架非得出来杀丧尸,那可是要命的!”柯斌阴阳怪调,长吁短叹,“也就我跟卫老四这种命硬的敢接招,换个别人,早哭爹喊娘地逃回基地里去了……哎干什么干什么杀人灭口啊?” 楚亦扬把他头摁在车椅靠背上:“话这么多,睡觉。” 柯斌嘻嘻哈哈的应和着。 但是楚亦扬却不知道,一场更猛烈的风雨正在基地里酝酿着…… 匆忙挂掉电话的靳雨青心里慌张的厉害,虽然胸腔里那颗心脏其实早已停止了运转,并不需要再用来维持生命,但他按着胸口,好像心脏仍然在剧烈的搏动。 他侧身卧倒在办公室里的躺椅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纠结着楚亦扬是不是已经听出来了。指缝之间抓着搭在腰间的毛毯,红红的眼瞳小兔子一般委屈地眨着,心里悄悄念叨:怎么就、怎么就忍不住呢? 直到天际开始隐隐放亮,靳雨青才恍恍惚惚地闭上眼睛。 当他沉浸在满怀的思绪当中时,却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他忘记了继续自主保持呼吸和心跳,以掩盖自己深藏于人类社会的身份。 …… “主任、主任?”一名研究员小声地敲了敲门,见门缝中亮着灯光却无人应答,他慢慢推开门,想将靳雨青白天要的记录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 昏黄的台灯照亮着桌台一小块的地方,上面草稿纸堆了一层又一层,空酒瓶和烟蒂只增不减。他们这位情绪敏感的副主任很是抵触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办公室里除了楚亦扬,鲜少有别人能够待上超过五分钟,哪怕是基地的高层领导者也没有这个殊荣。 研究员把文件置在桌上,转头看见在躺椅上睡得正熟的靳雨青,毛毯顺着身体滑下来,整个人似乎是因为太冷了而冻得脸色发白。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捡起毛毯给靳主任搭上,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手臂,那冰凉得如雪一般的触感吓了他一跳。再仔细一看,主任不仅是脸色发白,全身都苍白得纸一样,胸膛更是连个平稳的起伏都不存在,就像是已经——死了。 可他到底是学医出身,又壮着胆子,慢慢把手指搭在了靳雨青的颈脉上…… “——啊!”研究员嗵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矜持不住了,张口就要大叫。 靳雨青终于被吵醒,迷蒙着睁开了眼睛。屋里的确很冷,他在这样的温度下浑然不知地睡了两个小时,停滞下来的血液无法维持体温,让他整个躯体都感觉无比僵硬,屈展迟钝的手指更是连身上的毛毯都抓不住。 他审下视线,看到不知何时进来的研究员跌坐在地板上,眼睛因惊恐而瞪得极大,眼白团团把里面的黑睛围住,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厥死过去了。 靳雨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慢慢坐起来,揉了揉两侧太阳穴:“怎么了,实验进行的还好吗?我刚才梦里又想到一种方法,也许能突破我们面临的瓶颈。” 桌上的台灯倏忽闪灭了一下,再配合着面前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简直是比恐怖片主人公还要可怕的存在。研究员指着他,屁股蹭着地面往后挪,盯着他那对滴血般的眸子,吓的几乎语无伦次:“你、你——” 靳雨青一站起来,研究员登时啊啊鬼叫着,弹簧板似的飞跑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到坏事了的时候,那人早已跑得连影子都摸不着了。 他踉跄扑到桌边,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只小镜子,慌不及乱地捧到眼前。 果不其然,里面投影出来的血瞳煞是恐怖。 但过了几分钟后,靳雨青的眉头彻底地皱紧了,嘴角也无法继续保持从容。他端着镜子的手用力地捏攥着,只听“咔嚓!”一声,银亮的镜面突然破碎出参差的裂纹——他竟无法将眼中的红色压下去了,与此相应的,还有渐渐从骨髓深处升起的异样,那种唯血肉无法解决的饥饿感。 这只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解释——他的丧尸体质愈加进化了。可靳雨青完全不知自己是何时感染的,等他意识到自己与别的异变者格格不入时,事态已经是不可逆转了。他唯一能够猜测的,是不是从那间非法研究所逃出时,那颗陨落在附近的高辐射的天外石? “救、救命!” 正当靳雨青思索中,外面传来了急迫的呼救声,听声音似乎来自于自己实验室的方向。他顾不及刚才那研究员跑去了哪里,又或者他正带着要抓捕自己的人前来……他只知道,自己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试剂和实验数据都还保存在实验室里。 那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是能够拯救人类、能够让楚亦扬生存下来的希望,容不得一点点的闪失。他立刻掏出紧急备用的枪,向实验室跑去。 所有的人都没命的往外冲,慌不择路的甚至从走廊的窗口里跳了出去,研究部里大多是没有异变的普通人,逆行着的靳雨青被四散奔逃的人流撞得寸步难行。 尖叫声和枪声加剧了人们的恐惧,有人在慌乱中远远看到了他,大叫:“靳主任!快逃啊!” 靳雨青隔着人流喊道:“发生了什么!” “丧尸!变异丧——”那人嘴还没闭上,一只身着白大褂的丧尸嘶吼着从后面扑上来,一口啃住了那人的脖子,连肉带筋地撕咬下来一整块。 靳雨青骇得向后一退,拔出枪砰砰两声,击碎了两人的脑壳,血色很快从他俩的身下蔓延开来,浸入了逃命的人们的鞋底。 人群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加嘈杂的尖叫。 他直接拨开人群冲进实验室,终于看到了这场骚乱的罪魁祸首——一只他们前两天才捕获到的成年男性丧尸,它本该因注射了大量的能限制丧尸行动力的“麻醉延迟剂”而无法行动才对,却不知怎的竟冲破了防护笼。 实验室里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洁白瓷砖铺就的地面,残肢断骸就横陈在丧尸的脚下,它手中甚至抓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头颅,似乎在仔细嗅她的气味。旁边已经被感染转变、正在疯狂追咬其他人的丧尸中,有几张是他每日都会看到的熟面孔,他的助手和研究员们。 靳雨青忍住那股想要将他扯入这场死亡盛宴的冲动,抬头向实验室深处看去。那间存放着大量载有实验数据的电脑和精密仪器的房间跳跃着火光,那最让他牵肠挂肚的地方,此刻已经完全成为了一片狼藉,所有的心血和成果几乎是被毁坏殆尽。 他纵有强大的记忆力,也比不上这些设计精密的生来就为储存数据的仪器,做不到将那些细致的数据全部记在脑海,更何况其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1 中还有复杂庞大的计算。 一种名为绝望的毒虫渐渐蚕食上靳雨青的心头,他甚至不能让握枪的手继续保持平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安定的,所有的细胞仿佛都在颤抖。毒虫啃咬着他空寂停跳的心脏,以那源源不断滋生出来的负面情绪为营养,盘踞着他的躯壳。 靳雨青又怒又恨地攥紧了拳头,他眯起眼睛狠狠注视着那个毁了他研究资料的丧尸,那目光似乎是要将他生吞活剥。那周身的低气压,就连闻讯赶来的警卫也感受到了。 正在啃噬头骨的丧尸也被他的眼神吓住了,一块鲜肉从它大张的嘴里掉出来。它目光呆滞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颅骨,随手扔掉,又挑了旁边一具可怜的尸体生生掰下一个,捧着那个人头往靳雨青的方向走了两步。 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下,把新鲜的颅脑奉到靳雨青的面前。白花花的脑髓就那么被丧尸呈着,鲜血顺着它苍白的手指往下流,在青年的脚边绽成一朵诡艳的血花。 警卫射杀完所有的感染者,回过头就看见了这诡异恐怖的一幕,未来得及逃走的研究员们个个露出了恐惧和惊骇的表情,现场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到靳雨青缓缓抬起了手臂,俯视着,用黑漆漆的枪指着丧尸,而那丧尸却不逃不叫地将自己脑门严丝合缝的顶上他的枪口,满是血污的嘴硬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如向上位者投诚的奴仆。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跟着抖了一个激灵。 靳雨青的枪还没收回,就听背后的走廊里响起一串仓慌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围观人群自动散开一个豁口。武装严密的异变者队伍和部队特警持枪而来,团团将立于血案现场的他围住。 之前那个从他办公室逃出去的研究员,此时战战兢兢地跟在武装部部长身后,部长低声向他询问了什么,他便偷偷望了靳雨青一眼,随后捣蒜似的猛点头。 扫了一圈这真枪实弹的包围圈,靳雨青一时有些怔忡。如果刚才他还有可以解释的余地,那么,在所有人都看到丧尸向他下跪献礼的现在,在这个人人自危、草木皆兵的末世里,无论他再说什么,恐怕都只能是苍白无谓的徒劳而已。 只见对方一声令下,靳雨青霎时被人一个箭步按倒在地上!紧接着,一支空注射器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血管,抽出了他体内暗红色浓稠的血液。 他扬头挣扎着,试图说点什么,换来的却是旁人惊恐的持枪相对,和一支脱膛而出的丧尸麻醉用红色药弹。 而最可笑的却是,这药弹是靳雨青自己的发明。 第136章 世界的尽头13 丧尸用麻醉弹虽然对其他丧尸来讲已足够有效,对靳雨青来说并不至于昏迷,它顶多只能让他行动力受限一段时间而已。 此刻的靳雨青被人关在一座由审讯室改造的笼房里,这间笼房之前一直用于观察实验中的丧尸体。 那群特警们趁他行动无力的时候,把他的衣物上上下下都剥了去,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白大衣罩着身体。他们将他身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以确保他身上没有其他的武器可以危害到基地。 血液检查报告出来了,他的体内现在正涌动着大量的丧尸病毒,比以往捕获到的任何一只丧尸都更加危险,足以致人感染。 黯淡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到四周的镜面上,反射出自己狼狈不堪的形容。但毫无疑问,这幅姿态已经隔着单向玻璃,落入了那群基地高层的眼中。但靳雨青还不至于因此就似易激的少年一般,表现出盛怒的攻击性,除非他想死得更快一些。 他双手攀住眼前的铁栏杆,闭上眼睛调动异能,仔细聆听着窗外的一声一响——吵闹、咒骂、指责,在这个曾经他以为和善团结的基地里连绵不绝,甚至有人怀疑他这一年来对基地贡献的一切是虚情假意,都是为了潜伏进基地而带上的虚伪面具。他的成就、他的研究成果,仿佛纷纷被打上了入案详查的审讯红戳,刺得人眼底生疼。 可被关起来的这一天一夜里,却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念及一点点的旧情,进来询问他点什么。他们从接到情报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对立面,将靳雨青列入了敌对的名单,从来没想过给他一丝丝的机会,让他申诉、辩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古亦然。 更何况他靳雨青是目前人类面临着的头号危险源呢? 而在攸河县,柯斌驾车经过县城曾经的商业中心,楚亦扬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经过一栋建筑时忽然喊了声:“柯斌停车!” 卫卓正在副驾驶啃一块硬得不能再硬的干粮,他顺着楚亦扬的视线向外看去,入目是一间残破不堪的金店,明星海报的广告牌耸立在头顶,端庄大方的女星脸上溅着暗红干涸的污血。 “楚亦扬,你不会是要——” 话音未落,楚亦扬就推开车门:“你们等我一下。” 柯斌恨不得把脑袋砸方向盘上,劈手抢了卫卓的饼,把枪支弹药塞他手里:“吃吃吃、吃什么吃!” 卫卓还没吃饱,边跟他抢饼边嘀咕:“不是,楚老大去给他小情儿买旅游纪念品,我们跟着去干什么?” “从丧尸手里买???”柯斌瞪了他一眼,指着他抢回去的半块饼说,“一句话去不去?不去我回去就把上次任务奖励的红烧肉劵给撕掉!” 卫卓一听那还了得:“去!这就去!” “赶紧下车,”柯斌探了探头,“哎把饼给我咬一口,饿了。” 卫卓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刚走进金店,一只穿着工作制服的丧尸就扑了上来。楚亦扬一躬身躲了过去,看也没看径直往里面走。背后随即一声完美配合的枪响,把丧尸爆了头。 两人趴在入口处的柜台上,来一只干掉一只,轻松得还能有闲空欣赏柜台里的项链。柯斌看着就感叹,要是小静在就好了,能给她带一箱子回去。卫卓盯着他瞧了半天,伸手拿出一条,开玩笑似的捏着柯斌的脸说:“要不你凑合跟我在一起,我送你一箱子?” 柯斌抬手给了他一肘子:“滚蛋!” 卫卓大笑着跳开了,却偷偷留了一条楞粗的金项链揣进兜里。然后抬头向店铺深处的楚亦扬喊道:“队长,好了没有啊?” 楚亦扬挑挑选选了半天,又比着自己的手指试了很久,直等到他俩不耐烦地开始插科打诨,才终于选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然后自力更生打开柜门,取出一个红丝绒缎面的小方盒,把选好的东西放进去。 卫卓瞄了一眼:“人家说盛世古董乱世金,楚老大你就是拿也拿个值钱的玩意儿啊?” 柯斌猛拍一下他的脑袋:“直男审美你懂什么!送个金灿灿黄澄澄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2 的,你不嫌俗人家三儿还嫌俗呢!这叫铂金,爱情金属,懂个屁!” “柯小二!直直直就你最直!你最近说话怎么那么粗俗!” 柯斌挥挥手:“跟你学的!走了!” 卫卓咬着后牙槽瞪着柯斌背影,等他们俩走远了才把口袋里的金项链掏出来放回去,犹豫了一会儿也换了一只“不俗气”的雪白银亮的小东西。扔在裤子口袋里又怕掉,转而放进了贴着胸口的隐形夹层。 楚亦扬坐进车里,心情颇为舒爽地笑了笑:“走吧,回基地。” 凯旋的胜利者小队扬着轻快的歌声,在通往华星基地的高速路上飞驰。后排的男人斜倚着车门,闭阖的双眸在薄薄的眼皮下轻微的滚动,抄在口袋里的手指缓缓摩挲那上好的红丝绒面,神色温柔地仿佛是在抚摸情人细腻的手背。 天际浅浅地描上一层鸦青色,似上帝的执笔之手无意将污桶打翻,浓滚的云漫上人的头顶,须臾,天地之间渺渺撒下了细沙般的晶莹。 柯斌缓下车速,惊喜道:“看,下雪了!” 雪花簌簌扬扬地飞舞着,积在车窗边缘的缝隙里。车子在田野经过,雪在枯梗上飘,将已经伤痕累累的土地覆上了一层柔软白净的安宁,仿佛能让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渐渐渐渐地、遮蔽不见。 “是啊,”楚亦扬握紧手里的绒盒,望着基地的方向遥遥叹道,“雨青,下雪了……” * 雪一片又一片地落下来,靳雨青被转移进一个工业用的、加厚密闭式、巨大的钢化玻璃水槽,里面灌满了消毒剂和麻醉药,好像这样就可以阻隔他体内的丧尸病毒。他如一只蚌般蜷在水底,缓缓翕动着眼皮,透过周身充盈流动的淡青色液体看着窗外洒下的银白。 他的身体的确无需再进行气体交换,可这并不代表他在这水槽里能惬意自然,浓烈的消毒剂的味道从口鼻里钻进去,涌进身体的每一个空隙,那感觉就像是吃了一百只蟑螂一样令人作呕。 而一群人还在旁边激烈的商讨,关于到底该不该处死他的内容。 所有人都用一种反感和恐惧的眼神望着他。靳雨青从人群中看到一个经常来给实验室送水果的小姑娘,他冲她笑了笑,却被对方恶意的回避了。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怨不得别人冷情寡意,毕竟比起鲜活温暖的人类,皮肤苍白冰冷、眼瞳血红的自己,更像是一具可以行走的尸体。 “公投吧!”有人喊道,耳力敏锐的靳雨青闻言也看了过去,“超过半数就处死,否则就留下来做实验体,也算是他为人类做了一件好事。” “好,公投!” “那就赶紧投吧!” 听罢靳雨青冷笑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水槽边上。 “——你们要公投什么?!” 突然一道疾风般的攻击,将紧闭的大门踹了开来。人群的嘈杂在这道厉喝声中渐行渐熄,大家都面面相觑地转过头去,望着门厅外那个裹挟着寒冷风雪的身影。 靳雨青刷得睁开眼睛,吃惊地将额头抵在玻璃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朝自己跨步靠近的男人,他的脸庞在一片雪白的逆光中愈走愈清晰,仿佛是从触不可及的时光中穿梭而来。 “楚亦扬?”他不可思议地唤道。 昨天夜里,他们小队分明还在距离基地至少两天车程的攸河县啊! 但楚亦扬只能看到靳雨青动了动嘴,却完全听不出他说了什么。他像是被人禁锢在水族箱里的人鱼,半赤裸地浸泡在淡蓝色的不明液体中,皮肤在消毒剂的峻烈作用下仿佛白的透明,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和骨骼深埋在日渐消瘦的肌理中。 “你们说要投死谁?”楚亦扬抬高了音调,再次问了一遍,声腔里染上一层阴郁浑然的暗怒。 一时竟没人敢回复他。 直到一位自恃位高权重的领导者站出来,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待还要添油加醋地加以分析利弊,楚亦扬却已将视线移开,定格在水槽中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上。 他隔着玻璃去摸靳雨青的脸,然后手掌与对方的印在一起。仿佛是低声诘问,又好像仅仅是痴迷的呢喃:“你们忘了是谁不眠不休为你们侦查敌情,是谁出生入死抢救物资,又是谁亲自试验尚不成熟的疫苗险些遭难……而你们,却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想要处死他?” 靳雨青隐隐猜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因此瞪大眼睛用力摇着头,让他不要说不要做。 楚亦扬却装作听不懂看不到的样子,安抚地扬起嘴角,与他合印的手掌微不可及地颤抖起来—— 靳雨青:“别!” 一丝电光在两人接触的玻璃面上跳跃,骤然迸发!厚重的密闭水槽就像是一樽烈火之中烧就的冰裂瓷器,嘠然数声,炸裂出层叠无数的纹路。 轰然一声巨响,玻璃碎炸开来,人群受到惊吓四散奔逃。被禁锢在其中的人似一尾脱水的鱼,从里面涌落而出,在一堆裂片和水液的冲击下头昏脑涨地失去了方向感,最后被一双温暖结实的臂弯捞住。 他本能地向那具散发着熟悉气息的身体上靠去,一头栽进楚亦扬宽厚的胸膛。 男人将他从一汪气味刺鼻难闻的水泊中抱起,手指顺着他湿淋淋的头发擦滑而下,在一片混乱之中吻上靳雨青冰凉的额心,低声道:“别担心,我带你走。” “去哪里?”靳雨青失神地问。 “去你该去的地方,去能够容纳你、尊重你的地方。”说着楚亦扬从腰间扯下一枚烟雾弹猛地投掷在地上,然后拽着他就往外跑。 他跑得气喘,转头看到青年不解的表情,不禁笑道:“我每日每夜都睡在你的身边,你动动手指头我都能感觉得到,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吗?” 靳雨青怔怔地看向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你就……不害怕吗?” “我更害怕你被发现。” 基地易守难攻,但从内部向外突破有的是办法,更何况楚亦扬的异能无人可挡,趁乱逃出基地更加不成问题。靳雨青耳旁是呼啸后退的风,背后是浓滚滚的烟雾,他看着楚亦扬毅然决然的侧脸:“可人们害怕我、恐惧我,不管我去到哪里都一样……不存在那样的地方,楚亦扬。” 男人吼:“那就去沦陷区,去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 “可是疫苗——” “靳雨青!”楚亦扬刚叫了一声就听到了后面追兵的动静,骤然安静下来,两人不得不就近躲在一条狭小幽暗的墙缝里,面对面地站着,男人的腿弯顶进了青年的双膝之间,被他白大衣下赤裸的双腿紧紧的夹着。 靳雨青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看他在匆匆而去的追兵声中如倾崩而倒的山峰般,向自己缓缓压来,那颗不会跳动的心脏骤然间仿佛恢复了鲜活,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3 连胸腔之间仅剩的那点气体也要被完完全全地挤压出去了。 “这种时候逃命都自顾不暇。他们连你其他研究成果都封存了,你还奢求能够继续研制疫苗吗?”追兵一过,楚亦扬出声,仿若威胁般恐吓他,“现在除了你这具稀奇的身体,他们什么都不想要。” 青年一耸肩膀,他便露出了内里柔软如绵的真面目,手掌环着他的后颈摩挲着:“但你和你这具身体都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抢走。” 靳雨青的唇上挨到一点温热,他似尝到了蜜的滋味,心里甜得发颤。 随后楚亦扬将他拉出墙缝,继续逃亡。 追兵一波又一波地搜查着,靳雨青二人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战斗着——不管是面对丧尸还是追兵。他们在枪林弹雨、异能齐飞里东躲西藏,直到逃亡路线渐渐偏离基地的搜救地带,深入到丧尸层出的沦陷区,身后的追杀人马才渐渐熄弱。 两人找到一间还算干净的民屋,驱逐尽周围的丧尸以后,安心地住了进去。 楚亦扬一进房间就坐在那匹布艺沙发上当大爷,两只腿高高翘在面前的茶几上,点着脚尖嚷着要喝水。 靳雨青念他劳苦功高,打扫完房间立马转身下楼,去附近找找有什么可以下口的东西。自己可以忍着不吃不喝不呼吸,楚亦扬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可撑不了那么久。 等他把四周转了个遍,就像是从商场购物归来的小丈夫,把能用的食物、工具、器材都一股脑地装在一个超市大购物车里,骨碌碌地运回家,打算跟楚亦扬商量一下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的时候。 一进门,却看到了一个昏倒在地的人影。 第137章 世界的尽头14 靳雨青丢下东西冲扑过去,扶起地上那个正瑟瑟发抖的人,他的躯体变得潮湿滚烫,在自己冷透的掌下错觉似一锅即将烧开的水——而就在刚才,这个男人还英勇无比地带着他四处躲藏。 “楚亦扬、楚亦扬?” 他殷殷唤着。楚亦扬睁开混沌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支撑不住地重重困阖,不自觉地把身体蜷缩起来,仿佛是回归了母体的脆弱婴儿。 靳雨青第一反应是他受了伤,他动手将他身上被汗水紧黏的衣物一一剥去,然后烧了热水给他擦身体。柔软的毛巾擦过楚亦扬后背的时候,对方低低的呻吟了两声。他立刻警觉地在男人背后仔细寻找,终于在肩胛骨下方的皮肉间隙里寻到一根极细的针,针头几乎全部埋进了身体里,只余下极短的一截露在皮肤外面。 针尖被镊子拔了出来,当时针眼就渗出了黑红的血液。他即刻意识到不好,这是丧尸用麻醉枪射出的针弹,一旦扎入组织,就会立刻释放高浓度的麻醉剂。这种麻醉剂对丧尸虽不致死,但对普通人类而言却是一种慢性而且致命的神经毒素。 定是在逃亡的路上,那些追杀者们误射的。但靳雨青却不得不往更坏的结果想去,楚亦扬是否也已经被列入射杀名单了?如果他们不是无意误射,那就是有意要置楚亦扬于死地。 然而现在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最关键的是——丧尸麻醉剂虽有药可解,但解毒剂却只有华星基地里有。 靳雨青正陷入胶着的思考中,突然颈侧浮上来一股潮湿的暖意。男人埋首在他的颈间,用力吸吮着周围的空气。发愣间,靳雨青就被顶地向后一倒,后背触上了沙发底座,可对方仍然不依不饶地要挤进自己的怀抱里来。 待青年张开双臂接纳他,楚亦扬似乎终于满足于他的拥抱,沉沉地静止不动了。靳雨青小心地低头看去,却被他仍然睁着的眼瞳吓了一跳。他狭长的眼眸半眯着,时而缓缓眨动一下,盯着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颗粒,就好像是大醉初醒而不知身在何处的懵懂醉汉一般。 靳雨青疑心这是神经毒素发作引起的反应迟钝,再迟上两天,毒素就会彻底侵入他的每一根神经,如跗骨毒虫般将他的神经系统啃噬地残破不堪,直至大脑皮层全部被毒素破坏。 最后他心爱的这个男人会变成什么模样?靳雨青不敢想。 青年的眉头不禁深深地皱锁,双臂渐渐收拢,把怀里的男人抱得更紧了。 眼下,时间是对楚亦扬最宝贵的东西,他拖不得一分半刻,必须尽快得到药剂,才能让他已经开始受损的神经获得修复。 靳雨青不得不想办法,去联络他们避之不及的华星基地成员。 靳雨青当晚用铁锅熬了一些陈年旧米,碾烂了喂给楚亦扬吃。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窗外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在这样丧尸群聚、一个活口都没有了的沦陷区里,是件十分值得人警觉的事情。 他立刻起身躲在落地窗帘背后里,通过两片布料之间的缝隙向下俯视。 也不知到底算是幸还是不幸,但不得不承认,当靳雨青看到远处那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头上,用油漆绘制的华星基地的标识时,他心底竟松了一口气,仿佛一直悬在头顶上的那柄闸刀缓缓地撤去了。 吉普车在附近熄火,车里的头儿走下来四处观望一番,然后挥挥手道:“去吧,分头看看。” 随即从车上下来四五个异变者,转眼就消失在废墟之间。 靳雨青盯着那个领头的看了许久,转身拿出一张小镜片,朝着吉普车灯的方向晃了晃。银亮的反射恍在领队的脸上,对方困惑着抬手一遮。迟疑片刻后眼睛骤然瞪大,警惕地左右环视一圈,随后闪电般窜进了楼道。 柯斌循着那亮点闪瞬的地方,沿着楼梯向上移动,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枪,口袋里有备用的几支麻醉针剂,甚至在腰间还别着一颗手雷。 那日他们一同抵达基地,楚亦扬遣他与卫卓去停车、汇报成果,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实验大楼。因此他并不清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那件暴动的来龙去脉,因为两位当事人都“畏罪潜逃”了,他听到的全是流言蜚语和指责谩骂。 真相到底是什么,对已经在恐慌中如履薄冰的基地人来说,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他与卫卓都该“感谢”楚亦扬,没有将他俩扯进这趟浑水里来,没有让他们当场抉择一个难以抉择的立场。可是这两年出生入死,楚亦扬二人帮过他不止一次,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置身事外。 楼道里漆黑一片,尸块和血迹凌乱地分布着,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柯斌估摸着是这户房间了,抬起手刚想推门,就被门里人一个箭步拽了进去。他下意识握紧了枪支,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关于那日靳雨青如何恐怖血腥的流言刹那涌上脑海。 “柯斌?”一声柔和得似乎有些疲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柯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4 斌一个转身,看到了那个沐在银白清辉之下的青年,窗台的雪层将房间隐隐映亮,投射到对方清瘦的身形上。如果不是他那双如传言一般血煞的瞳色,他整个人就仿佛是从雪中幻化出来的精仙,狼狈地罩着一件宽大的长衣,在寻找一个安全温暖的落脚点。不仅没有丝毫的危险性,反而孤身孑影地让人疼惜。 他楞了楞神,一时有些难过:“……三儿” 靳雨青求道:“帮帮我。” 柯斌回过神来,“什么?” “楚亦扬中了丧尸用麻醉针,拖不了太久了,他需要治疗。”青年将那张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忧虑焦灼的眼神令眉心蹙起一个久久无法平复的沟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斌低声说,“要我帮你们,你得告诉我真相!” 靳雨青蹲在楚亦扬身边,握着他的手,平静地说:“你想知道什么真相。”他抬起眼眸看了看柯斌,道,“如果你信我们,那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相;如果你不信,那么你听到的就是真相。” “三儿,”斟酌了一会儿,柯斌终于问了出来:“你真的是丧尸?” 靳雨青凝滞了几秒,答道:“……算是吧。但我有没有害人你们心里都清楚。”可他到底害得楚亦扬中了弹,心底愧疚与懊恼丛生,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鸷。他攒住了自己骨骼绷紧的指节,苍白手背上浮起了青红色的血管筋络。 但楚亦扬似乎感觉出他的情绪起伏,凑近耳缘,伴着湿润热气的吻令他一点点地安静下来。 柯斌望着两人若即若离地耳鬓厮磨,他碾了碾自己的脚跟,叹了一口气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靳雨青抬起头,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惊喜和释然让柯斌无法对这位昔日队友狠下心来,执行基地射杀的命令。他把枪支插进腰间的皮套中,半蹲下去碰了下青年的手臂,果然如冰一样冷。 收回手,他说:“三儿……华星基地已经将你们的信息共享给了所有基地,是射杀命令。就算我有办法救楚队长,也救不了你。不是我绝情,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明白,这种时候还跟楚队长在一起就是害了他。你们逃得了华星基地,能逃得过所有基地的联合追踪吗?” “我知道,”靳雨青点点头,“我会离开的,只要你带他回去救治。” 柯斌沉默了一会,沉声问道:“……你还需要什么吗?” 靳雨青神态低迷地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需要,只说:“能不能给我件衣服穿?” 柯斌当即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如果还有什么需要——” “柯斌,”靳雨青骤然打断他,似不放心般牢牢盯着他的眼睛,“你跟我保证,楚亦扬一定会没事,他会活下去的!” “……”柯斌一瞬间有些哽咽,用力顿着脑袋,“好,我向你保证。” 靳雨青这才终于安下心来,将身上目标明显的白大衣换成柯斌的外套,把风衣领子高高立起,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柯斌注视着他从楼道里拖进一具尸体,并给它套上了那件白衣。 当柯斌意识到他想来一出偷梁换柱的时候,靳雨青擦亮几根火柴,点燃了尸体的头发:“你就说我企图挟持并袭击楚亦扬,被他当场杀死,这具尸体就是证据。没人会想对一具丧尸的尸体进行dna化验,你们别自乱阵脚,应该能糊弄过去。” “三儿。”柯斌唤道。 靳雨青:“你说。” “说到底你仍然是丧尸,如果下次再见……” 靳雨青道:“下次再见,各凭本事。” 柯斌沉默。 火焰明明灭灭地映着众人的脸庞,不出多时,这里的火光就会吸引来那些异变者们。靳雨青诚恳地道了句“拜托你了”便要转身离去。 但脚踝处突然多出来的力道让靳雨青寸步难行,他用力挣扎几番,攥着自己踝骨的手指就似合拢的钳子一般,怎么也挣不脱。他低下头,看到楚亦扬近乎匍匐在地面上,用那张已经被毒素熏染得视线朦胧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自己。 柯斌立即双手并用地去掰楚亦扬的指关节。 就像是泥潭中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楚亦扬任凭两人如何费力,都不愿松开一丝一毫。 “楚老大!放手!”柯斌叫道。 靳雨青用力吞咽着喉中翻滚上来的酸涩,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更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而令楚亦扬丧命。他喉珠颤栗着,伸手朝柯斌身上摸去,他知道柯斌的习惯,一摸就摸出一把防身的匕首,推出刀鞘就向下刺去! “三儿!”柯斌也一惊,欲阻止时那刀尖已经重重地划了下去。 匕首哐当落地,滚热的鲜血从楚亦扬的手背涌出,他本能地吃痛,手指失去了擒抓的力气。靳雨青霎时缩回双脚向门口退去。 楚亦扬视线模糊,那人一旦离开他几米远,他就摸不准他的方向了。 “再见,老师。”靳雨青低低地呢喃一句,转身跃下楼梯,闪瞬就消失在浓重夜色之中。 “——雨青!” 楚亦扬挣扎着站起来,却又狼狈地跌倒,柯斌死死的拽着他。 他失神凝望着靳雨青离去的方向,手中的救命稻草被人狠狠的裁断,就好像是生命中那抹缤纷亮丽的颜色渐渐融入了一片黑白静默中;又好像……再一次经历了童年时被亲人舍弃的现场——他突然被父母从车里抛出去,摔得浑身青紫几乎昏死过去,而那辆正准备去海边度假的小轿车却在远处“轰”地爆炸。 父母就在他的面前出事,而靳雨青也眼睁睁从他眼前离开。 他俨然又成了一个旁观者,一簇倚靠吸取别人气运才能活下去的寄生植物。仿佛是如出一辙般,最后他活下来,亲人死去。 柯斌感觉到被擒住的这具身躯终于不再乱动了,他卸去力气转头去看楚亦扬,却惊诧地发现这个男人脸上斑驳交错的泪痕,对方紧闭的唇抽搐颤抖。他不知该说怎么,而安慰女友的那套方法显然并不适用于楚亦扬。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无奈劝道:“楚队长……别让三儿的心思白费。” 楚亦扬动了动似乎已然凝固的眸子,盯着地上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忽然眼睛一阖,身体沉沉向后歪去,意识被迫跌入了无尽绝望的深渊。 第138章 世界的尽头15 【三年后】 窗前立着一个身形修长俊逸的男人,双眼凝滞般地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坡,手中摩挲着一个红丝绒的首饰盒。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从未有人见他打开过,更不清楚他到底是要送给谁。 笃笃。 无人应答,柯斌直接推门进来,果然看到犹如一尊雕塑般久久伫立着的男人。每到这种落雪的时节,那人总会轻而易举地出神,独自一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5 个人,不断重复地回忆着三年前那个小雪纷扬的夜晚。红丝绒首饰盒里那只精心挑选的对戒,似乎永远没了送出去的机会。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走过去唤道:“楚队。” 楚亦扬回过身来,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分散的情绪,边把首饰盒放进抽屉深处,边问道:“怎么了?” 柯斌说:“是黑鹰基地的连线。” “又是黑鹰?”闻言楚亦扬皱起眉头,立刻下令:“通话呢,接进来!” 等待黑鹰基地通话的同时,楚亦扬坐在椅子上用力地揉着眉心。 这三年基地的变化很大,不仅是异变者的异能有所升级,丧尸也在同步进化。当时回到华星后,他与组织密谈一夜,最终高层因无法放弃他的异能价值和技术头脑,决定对那件事情既往不咎。但高度的生存压力和日益紧张的基地关系,使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生活着。 各个基地对疫苗的研究均处于一筹莫展的状态,华星基地靠着当年靳雨青留下的理论基础,也零零星星研究出了一些东西,但都不足以解决当下基地面临的关键问题。 而末世远没有要结束的迹象,这让无数人心感疲惫。计划经济很快在人们的消极怠工下分崩离析,高层不得不采取了激励措施,鼓励异变者杀丧尸、出任务,以给家人换取更好的物资条件。 楚亦扬目前率领的特种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组建的,队伍中尽是令人羡之不及的高级异能者。比起基地的守门神,他们更似一支雇佣兵,为了更高的钱财和利益价值,能穿梭于各种极度危险的场合,完成其他异变者不敢完成的任务,是基地中收入最丰、过得最肆无忌惮的一群人。 他们为基地工作,但只要有足够的筹码打动他们,他们也甘愿替私人效力。而基地高层赖于他们的保护,一直对这些暗地里的灰色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就是在这三年当中,大陆北方的a城突然神降一般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基地。他们有牢固的城市建筑、强悍先进的武器,和毅然决然坐落于沦陷区最危险地带的勇气。 不管其他基地如何尝试与他们接触,他们却始终如一座坚固而高冷的城堡般,耸立在a城连绵的丘陵上,不与任何基地构建通讯关系。 每年春天,那堡垒般的丘陵上就团团盛开起无数的米分白花树,绵绵花海如一条繁华锦带,紧紧缠绕着那座孤身绝影的新基地,俨然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所有的基地都只知道,那远在a城桃源的领导人有一个冷酷非常的代号——黑鹰,因此世人通常唤那座基地也叫黑鹰基地。 今年年初,从不与人通讯的黑鹰基地突然连通了华星的基地网络,提前预知了他们一场即将到来的丧尸潮。打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黑鹰就会传线来,简明扼要地通知、或者预告。 楚亦扬自然早就查出来对方的坐标和电话号码,但对方那台通讯机似乎只为了与他们联络而存在,在非必须的时候,永远处于无法拨通的状态。 他就像是被人耍的团团转的猴子,跟着黑鹰的命令亦步亦趋,避过一个又一个很有可能会让华星基地陷入混乱的劫数。而他,却全然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又怀揣着怎样的目的。 桌上的电话“铃铃”的响起来,打断了楚亦扬的回忆。 “喂?”他迫不及待的抓起电话置于耳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期待着什么。 话筒里传出一贯沙哑的嗓音,有条不紊:“一周后由东向西经丰泽市,有一波变异丧尸潮,侧翼可能会扫过华星基地,请加强戒备。”说罢,就要挂线。 “等等!”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急迫,对方的话筒在即将挂线的前一刻旋而转了方向,塑料的材质与桌面磕碰了一下,又缓缓提起在耳边。他听到了由无线电传过来的呼吸声,均匀而缓慢的,丝毫没有因此乱上半分。 “我想见你,黑鹰。”提出这个要求后,楚亦扬不禁紧张地捏紧了话筒。 良久,黑鹰才淡淡回答:“非亲非故,不见也罢。” 嘟……嘟…… 电话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挂断,前后的通话时长绝不超过一分钟。楚亦扬心底泛起一丝离奇的躁意,把话筒重重地摔到座机上,将在一旁等候的柯斌惊得后退一步。 柯斌还没张口,从门口畏畏缩缩地探出个脑袋来,是个身子骨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一头浅栗色的头发让他看上去颇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整个人瘦瘦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 楚亦扬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 少年走三步顿两回,终于磨磨蹭蹭地走到楚亦扬的桌前,攥着手里一小沓票据小心问道:“我有一件事,能拜托你们吗?” 柯斌被逗笑了,提醒道:“小家伙,这里是特种队队长的办公室。”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的。”少年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与楚亦扬冷意十足的视线撞到一起时,还是怯地迅速低了下去,声音似蚊子般,“我、我想拿回爸爸的遗物,他留给我的……小提琴……” 楚亦扬审视着少年,直把他盯得快要哭出来了,才开口问话:“在什么地方?” 少年惊讶了一瞬,立即欣喜若狂地报出一串地名:“北丰市光源大街崇明小区2号楼603!” 楚亦扬蹙眉:“北丰市?” “楚队!”柯斌突然叫道。 楚亦扬并没有理会柯斌的阻止,起身绕到少年面前,从他手中随便抽出了两张物资票,看也没看就插进胸前的口袋里,应允道:“好,我会帮你取回来的。” “真的吗!”少年没想到特种队会这么好说话,连这样简单的任务都接,还只收了两张水果物资票,登时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向楚亦扬鞠躬,“谢谢谢谢!谢谢您!太感谢您了!” 等少年一路小跑着离开,柯斌忍不住插话:“楚队,为什么要接这种任务?往北去是重灾区,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一把小提琴,这有什么意义?” “任务是我接的,自然我去。”言外之意,不需要队里的其他成员去涉险。 可柯斌仍旧不罢休,急匆匆解释道:“眼下是冬季,北方正在闹雪灾,北去的路不仅危险而且物资消耗量相当大。这趟任务得不偿失,楚队,我觉得——” “你不觉得今天的话有点多了吗,柯斌?”楚亦扬耸起眉峰,注视着犹自狡辩解释的柯斌,“我接什么任务、拿多少酬劳,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到底担心什么?或者在掩盖什么?” 柯斌瞬间结巴了:“我没……” “如果没什么事了就回去休息吧。下周丧尸潮过后,我就动身。”楚亦扬说着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柯斌已听出那话中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望着对方走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6 出办公室,眼底深深地忧虑起来——北丰市毗邻a城,算是黑鹰基地的辐射保护区域。楚亦扬一意孤行地接下这趟任务,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明白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亦扬是想去试探黑鹰基地,或者说,是去接触黑鹰。 柯斌朝门外环顾一圈,脚下慢慢地向楚亦扬的办公桌靠去,似个心虚的小偷般将手伸向了他桌上的那部电话。 手指将将触碰到话筒的边缘,突然门外有人扬声叫道:“柯副队!” 吓得柯斌瞬间把手缩了回来。 “什、什么事?” 来人高高兴兴地揽上他的肩膀:“柯副队,你在这里呀!楚队说你出任务回来了,正巧呢,我们弟兄几个想去凑桌火锅结果发现物资票攒得不够,楚队一听说马上就给赞助了几张,还提醒我们叫上柯副队一起热闹。这不,就来找你来了!” 柯斌频频回头望了几眼桌上的电话,还想说什么,那人热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柯副队、柯二哥,我跟你说,别看食堂平时做菜难吃的要命,这火锅可搞的真是不错。这大冬天的,不就适合吃个热乎乎的东西吗,你说是不是……” 柯斌被他揽着肩膀,二话不说地拖走了。 两人推开楼门,在雪地里越走越远,从办公室旁的楼道阴影里才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楚亦扬望着柯斌远去的方向,狭长地眯起了眼睛。 …… 整整半个月,柯斌被人缠得发狂,大大小小的事务仿佛是骤然间多了起来,工作文件和指令任务雪花似的往他桌上砸,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等回过头来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的时候,楚亦扬都已经离开基地好些日子了。 此时的楚亦扬沿高速一路北上,一刻也不敢多加耽误。虽然他暗地安排的人手足以将柯斌拖上十天半个月,但难保其间不会有什么差错,给了柯斌可乘之机。 柯斌的阻拦太过于明显,令他几乎百分百的断定,在a城、就在黑鹰基地,有他迫切想知道的东西,或者就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北方确实是重灾地,一路上视线中就没有断过成群结队的丧尸的身影。他日夜不休地赶往北丰市,少年所说的那个小区。 北丰市是黑鹰基地的保护区域,这种情报他自然有所把握,如果真是那个人,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楚亦扬想赌一把,试试自己的运气。 他推开车门,立即有丧尸横扑上来,被楚亦扬一脚踢开。他缓步向楼门走去,子弹上膛,砰砰一连串的枪声惊起了小区里饥饿已久的丧尸群。 一个鲜活的人类,独自站在小区花园里,就是一块活肉落入了猛兽的捕食区,一双双饿得猩红又流着脓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亦扬,贪婪得就好像已经将他吞入腹中了似的。 一只红眼丧尸站在丧尸群的中央,似乎是它们的领袖。刹那间,那只丧尸就冲将过来,十指利爪险险擦过他的眼睛。楚亦扬枪中凝势,双手握住枪托,在对方摇摇晃晃的过程中瞄准了它的头颅,一发电弹就嗵得射了出去,瞬间头脑开花,血浆满地。 而领袖的死亡激怒了其他丧尸,潮水似的涌上来,楚亦扬的身影快速湮没在蜂拥而上的丧尸群中。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楼房之间闪瞬穿过。 残肢断骸被雷系异能炸的漫天飞起,楚亦扬反手一甩枪身上的污血,喘着粗气抬起手背,蹭掉迸落在脸颊上的秽物。源源不断的丧尸从小区各个缝隙里涌出,他却一直环顾四周,寻找着不同于恐怖丧尸以外的东西,以至于精神分散,无法使出全力。 就在一只强变异丧尸从背后突然袭击上来,而楚亦扬陷于三面围攻而自顾不暇的时候。 从头顶楼房二层的某个平台上,一只黑影一跃而下,左右两把手枪齐齐开火,点爆了围住楚亦扬的丧尸们。他迅速耗光了子弹,却在眨眼间弃掉空匣,娴熟地从腰间抽出一支新弹匣飞快的填进握把,左手一顶,随即突突地继续射击。 楚亦扬一瞬间就把眼珠子黏在了他身上,几乎忘了自己身处怎样危险的境地。来人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脚下在花坛边缘借力猛蹬,身体跃起在半空归枪入套,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直愣愣地朝楚亦扬肩旁刺去。 噗嗤一声,红白相间的脑髓就贱了楚亦扬满肩,一只十五六岁的少年丧尸紧挨着他的身体沉沉地倒了下去。 “独自深入沦陷区是很危险的事情。”那人警告般低声道,语气染着淡淡的恼怒,似乎对他的行动十分不满。 楚亦扬楞住了一下,只几秒钟后,就从小区正门闯进一支车队,载着十几名跟刚才那人穿着同样黑色冲锋衣的帮手,一下车噼里啪啦一通交火,把周围的丧尸清理的干干净净,然后一股脑地把那人围了起来。 “天哪头儿,您怎么又自己行动!”一人抱怨道。 被唤作头儿的青年也没说什么,利落地甩了甩沾血的匕首,重新将它插回后腰,左手勾着的黑灰色手枪在指间随意地打了个圈。他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冲锋衣的帽子严实得遮挡住额头,看不清面容,但楚亦扬锋锐的视线一眼就捕捉到对方右眼处的疤痕。 那疤痕如蜘蛛一般,盘旋在他右眼的眼角处,与细腻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青年似乎注意到他窥探自己的视线,那目光就好像是将自己剥光了细细打量,他不自然地低了低头,走向自己的队员,同时将衣领和口罩扯得更高,企图掩盖住那片丑陋的痕迹。 “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天不早了,回去吧?” “嗯。”青年点头,并没有看楚亦扬一眼。 有人指着楚亦扬问:“那这个人呢?” 青年说:“不用管,他有车。” 楚亦扬站在原地,听到有人朝自己喊了什么,大概是劝他赶紧离开此处。可他的眼神全部贴在青年的脸上,对方抬头的一瞬间,那双暗红色的玛瑙眸子如春雨惊雷轰然跃入楚亦扬的心底。 “黑鹰!” 楚亦扬浑身是血地向前跟了两步,直到那人听到他的呼喊,慢慢回过头来,翕翕眨动的眼睫染了霜雪。回眸凝在寒风呼啸的雪地里,似乎将周围流动的时间也扯慢了——有什么东西踊跃在楚亦扬的心脏里,仿佛要破体而出,可他只是狼狈地笑了笑,就望着黑鹰的方向忽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眼底留下的残影是青年推开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朝自己跑来,在他阖上眼睛的同时稳稳接住了自己的身体。 那双抱着自己的手如蛇腹一般滑凉,擦过自己因“阴谋”成功的得意而快速升温的身躯。可相反的,他却感觉到胸腔里一颗心脏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7 似放在热油上翻烤,激烈悸动到无法自持。 如果不是出于策略,他很可能会抑制不住自己,当场睁开眼睛将对方摁倒在雪地里。 *** 楚亦扬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房间,躺在一张宽敞柔软的大床上。房间里很安静,除了那人窸窸窣窣的动静,并无其他人。但被褥之间散发的茉莉花香气又让他警惕,一个独居男人,会用这样甜腻的味道吗? 正暗中琢磨着,他恍惚听到房间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用与青年熟识的口吻说笑着,而青年也不徐不缓地笑了两声。 楚亦扬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嫉妒和蕴恼险些攻占了他的大脑,他差点一怒而起,却在青年关门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中强行按压下来,直到一条湿温的毛巾敷在自己脸上,将之前溅上的污血一丝不苟地擦去。 不知是关心则乱还是他根本并不在意,擦过脸他便走了,根本没有发现楚亦扬是真昏还是假倒。 许久他都没有再来,楚亦扬慢慢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房间。摆设很简洁,除了日常必须用品之外什么都没有,唯有床铺相当柔软,云朵一般仿佛能将人深陷进去。 穿过半开的隔间房门,外面是一间办公室模样的地方,黑鹰就站在桌前,背对着他正跟什么人通话,言辞激烈有着在位者特有的威势。 楚亦扬掀开被子,赤着脚直勾勾走过去,双脚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他的视线在黑鹰的肩背上来回打量,丈量着他的身材和三年前有什么不一样,最后他讥讽地发现,离开他的这几年,对方反而更加强健了,挺直的腰背已经褪去了那个大学生青嫩的模样。 黑鹰朝通话对方下达命令,话筒里刚变成挂断的忙音,一只手就从背后突然缠上来,揽住了他的腰。他霎时全身紧绷起来,似一只被人按住了头脚的弹簧。反应过来屈肘去攻击对方的腹部,却被男人反手一把抓住,将他那只还握着话筒的手重重钳住。 黑色烤漆面的话筒镜面般投影出两人腹背紧贴的模糊身影,青年透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话筒的柄部,在楚亦扬的钳制下高举过头顶。 随后楚亦扬的视线扫到他办公桌上的另一部电话,线被人拔了扔在地上,一张记着自己特种队新办公室号码的纸条贴在电话机的空余处。 这三年来他明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明知自己有多么想念他,却仍然这般残忍冷酷地、似局外人一般远远注视着,却不肯透露一丝一毫他还活着的消息——楚亦扬心底泛起恼涩之意,他收紧手臂将青年死死的按在怀里,俯下头埋在他冰凉的耳后,潮湿温热的气流蛇信一般缓缓舔过他的皮肤。 感受到怀里人猝不及防的细微颤抖,楚亦扬心中腾起一丝惩罚欲,恶意显然地张口轻道:“你就是坐着这里、用那部电话,窥视我的吗?你这样瞒着我、假装不认识我,开心吗,雨青?” 楚亦扬的手已经沿着胸膛向上,握住了他脆弱纤细的脖颈,迫他仰起头来。空置话筒里发出嘟嘟的忙音,靳雨青却没有力气将它扣回,尽管他已完全不需要呼吸,可捏住自己脖子的手仿佛仍然让他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空气。 “放、放开!”靳雨青从被限制住的喉腔里挤压出几个字。 而男人显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甚至还要去扯掉他罩在脸上的口罩。靳雨青一个激灵惊醒,奋力地挣扎起来,一把挣脱了楚亦扬的控制,将被扯下了一半的口罩重新带回耳后。 楚亦扬被他的举措激怒,他不明白一张脸而已到底有什么好遮的,登时向前一步扣住他两条胳膊,将他摁倒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膝盖用力定住他的腿弯,整个躯体覆压上去。 “你是以为盖住一张脸,我就认不出你了是吗?”楚亦扬腾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 靳雨青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咬紧牙关瞪着他:“你认错人了。” 楚亦扬禁不住对此发笑,而被绵绵点燃的恼火引线一般向下窜去。他隔着那层棉质的口罩,吻住了那张死不承认的嘴,湿热的舌头顶弄着那条掩盖在布层之后的缝隙,仿佛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玩意企图撬开他的隐秘。 “那不如试试,看我有没有认错。” 他说着将手伸向青年的腰际,手指灵活地钻进他的冲锋衣里,那微凉的手感宛如一块完整润泽的玉器,在他手下瑟瑟发着抖。楚亦扬摸到他胸膛上柔软的突起,两指轻轻一捏,青年就似一尾跳出水面的鱼儿,脊背剧烈地战栗一下,那处也迅速的尖挺起来。 靳雨青忍住绵绵不绝的异样酥麻,可喉咙里难捱的呻吟已经堵在了口腔,几乎要冲破他死死咬住的嘴唇。他知道楚亦扬不仅仅是捏了一下那么简单,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异能,那样微弱的电流给他带去的是另一种酥痒难抑的痛苦。 他的身体剧烈扭动着,企图挣脱楚亦扬的怀抱,却在两人谁也不让谁的争锋里被一把扯下了裤腰。靳雨青猛地回头,却见到男人豺狼虎豹一般的饥饿表情。而他却全然不知自己雾蒙的双眼和苍白中透着一点红晕的眼角在楚亦扬的眼中是怎样一副充满了诱惑力的画面。 男人几乎是豪不自持地压下来,尚且完整的下半身顶住了他裸露的臀肉,隔着一层布料,靳雨青已经感受到那个火热的温度,如即将出洞的猛兽一般,虎视眈眈。 而他因为对方颇有技法的拨弄和挑逗,也不知耻地有了感觉。分别三年再次相遇,那份沉淀在心底的感情已然发酵了,变得浓郁而辛辣,从他难掩惊慌地接下楚亦扬“昏倒”的身躯时,他就该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抗拒这个男人,否则应该派人把他送回去,而不是亲自将他弄回来。 靳雨青又想起了那个出事的前夜,他给冷战中的楚亦扬打去的那通电话。如今他又在心里责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忍不住? ——因为他是楚亦扬。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隐隐回答了他,靳雨青睁大眸子,陷入回忆的思绪很快被现实中的楚亦扬打乱。他被翻转过来,仰躺在桌面上,失神的眼中渐渐凝聚起男人流泻着赤热欲望的俊逸脸庞,连脸上的口罩什么时候被揭去了都不记得。 直到一阵钝痛钉入了身体,靳雨青才彻底惊醒过来。 他垂下视线,看到自己不知羞耻地被打开了双腿,已经进入一半的欲根攒生着道道青筋,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又胀大了一圈。靳雨青惊慌地抬起头,发现楚亦扬火辣辣地注视着自己,眼底对他的惊惶无措充满了兴趣。 “不要……太大了……”靳雨青挣开两手推拒他的胸膛。 却被楚亦扬抓住双手,拿到一边,低下来用一个侵略性的吻堵住他所有反抗的话语。靳雨青的眼神再次迷茫起来,听到一声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8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8 溺宠般的“乖”,随即又是一个深吻。唇舌紧密的纠缠曳住了靳雨青的神志,至窒息似的最激烈处,楚亦扬一个挺身,将后半段硬物顿然捣了进来。 青年再也抑制不住,出声惊叫。 楚亦扬满足于他柔软紧窒的内部,也满足于他青涩敞开身体的姿态,更满足于他脸上痛苦与快感并存的纠结表情。这一切都彰显着,他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一个得幸能够拥有他、体会他的男人。此刻楚亦扬内心深处膨胀起无限的自豪快意。 青年的后背硌在杂物纷乱的桌上,将他细嫩的皮肤压出一道道痕迹,楚亦扬拍了拍他的脸颊,将他从失神中唤回:“小心夹紧我,把你抱到床上去。” 靳雨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朦朦胧胧地听到他的话,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听话地缠上他的腰,足踝在男人的胯后盘起来,似一只软体动物紧紧依附着它的网。 而从一开始,楚亦扬就是他的弥天大网,目标早就准确地盯住了他,蜘蛛觅食一般静静地织网等待,用蛊惑的手段吸引他。显然楚亦扬早就成功了,他这只无辜的猎物一头扎进了对方的罗网里,一次又一次地自投罗网,被彻底的吃干抹净。 赤裸的后背挨上柔软的床被,靳雨青下意识就往软绵深处缩去。 楚亦扬一把握住他的小腿,将他从大床中心扯回来,压在床边,掰开了白皙的臀瓣狠狠地操进去,一刻不停地耸动着他精健的腰胯。 靳雨青从不知原来活人的躯体是那样的滚热,从内到外紧紧连在一起的热度似乎要将他灼伤,他进化后的感官将房间里的一切全部放大,淫靡的声响,剧烈的喘息,沿着脊背流下的咸湿汗水,和挺动间楚亦扬有意释放的微弱电流,都一遍遍加深着他无法逃避的快感和耻意。 楚亦扬盯着他的细微变化,他从不觉得这双红瞳嵌在靳雨青的眼眶里有什么不妥,相反的,青年因丧尸化而愈加白皙的皮肤反而将那抹颜色衬得有如剔透分明的瑙玉。靳雨青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感性和性感,他像个初次陷入恋爱而失去头脑的毛头小子,对恋人的全部视若珍宝,毫无嫌弃并且暗暗自喜。 小声的呻吟呜咽在肉体的碰撞中微不可闻,可楚亦扬却似性瘾一般兴奋,打开了青年白得似玉的身体,迅猛地驰骋着,不断亲吻他湿漉漉如兔子一般的红眼睛,潮润的舌尖抿过右眼的那片疤痕。 就算靳雨青苦苦哀求,他还是将人操得失神地颤栗发抖,实诚的身体却仍然紧紧咬住他,屈服于由他赐予的源源不绝的欣快感。 直到靳雨青受不住他毫无止境的索取,在尖锐的高潮中带着满身的指印吻痕沉重地昏睡过去。 见他闭上了眼睛,楚亦扬也慢慢退了出来,用被子裹住他的身体,侧躺在他的身边。他一下下吻着怀里的青年,而对方在梦中被惊扰着,本能似的自动躲进了他的怀抱里。 楚亦扬心底那股惩罚的热欲渐渐地熄灭,心想这具身体那么的凉,会不会也很害怕寂冷?那这三年他孤身在外,在这丧尸重重的沦陷区里,究竟是如何支撑下来的? 这么想着,他心疼地抬手揽住靳雨青的背,将他完全地曳进自己的胸前。 一夜酣梦。 *** 靳雨青是在极致的冲撞中昏睡过去的,就连梦里也是汪洋沉浮的大海,和漂浮不定的一叶孤舟,他的意识在被海浪抛弃掷下直到天亮。 翌日凌晨,些微曦光洒入窗口。青灰的朦胧天色笼罩着北方的广袤土地,雪层静静地折射着细碎的白芒,风拍打着窗沿,将沉睡着的青年慢慢唤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床头那只闹钟迷茫了很久。 表针滴答、滴答的摆动过去,似乎在提醒他什么重要的事。靳雨青揉了揉自己的睡意仍盛的眼睛,却恍然注意到自己手腕上被掐出来的青痕,这一道痕迹似开阀的洪水,牵扯出一个又一个遍布全身各处的暧昧印迹,而大腿牵拉出的丝丝钝胀感令他惊恐着一蹴而起。 他回头看到那个半身赤裸的男人飨足的躺在床上,阖闭的眼睫在他搞出的惊慌声响中翩然打开。 楚亦扬迷惑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温柔地笑了笑:“早,睡得好吗?” 超出了楚亦扬的预料,靳雨青非但不领情,反而猛地转头向门口跑去,双腿打着软颤,匆慌地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好像他是个可怖的瘟神,躲都不及。 男人本已压至深处的躁怒再一次翻滚上来,他三两步跨下床,一把抓住了企图逃跑的靳雨青的手臂,将他推到墙上狠狠地吻下去。青年侧头挣扎回避,仍被一口咬住了唇瓣,才消下去的红肿登时又涨起来。 “当时把我丢下的不是你吗,你就这么害怕见到我?”楚亦扬沉声质问,严厉的神情似乎在告诫他,如果回答了错误的答案,得到的将会是比昨晚更加猛烈的惩罚。 昨夜他要的确实太狠了,到现在靳雨青的两条腿都软得无力支撑。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楚亦扬,既不说“对”,也不说“不对”,眼底涌现的并不完全是怯意或者回避,更有一种后悔莫及濒临绝望的自责。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楚亦扬做错了,他不该来找他,不该抱他,不该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还没等楚亦扬彻底想透,靳雨青一伸手,拍亮了嵌在墙壁上的警灯。 不出一分钟,办公室外的走廊就想起了纷乱的脚步声,齐齐向这里涌来。楚亦扬愤愤地盯了青年一眼,却又不想看到他赤身裸体暴露在外人的视线下,于是一个箭步抓起了床单,将他层叠地包裹起来。 房门被人撞开,一伙警卫冲了进来。 而最让楚亦扬吃惊的并不是他找警卫来抓自己,而是那带头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队友,特种队副队长柯斌。并且在这只警卫队里,他甚至看到了几张眼熟的面孔,那是几个在华星基地时不幸被丧尸抓咬了的异变者,他原以为都被高层秘密处理掉了,没想到如今竟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他有想到柯斌会与靳雨青有所联系,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联系竟是这样的紧密,以至于他被这两人蒙在鼓里,团团耍骗了三年。 楚亦扬火气上头,想也没想,当场给柯斌来了一拳。 柯斌被打得倒退好几步,却也不依,擦掉嘴角血迹就要回敬他。 “够了,住手!”靳雨青突然吼道。 两人才安分下来,趔开一个不会再起肢体冲突的距离,双双死盯着他。一个是纯粹受了欺骗而恼怒不止,一个则是功亏一篑而充满歉意。 靳雨青背靠着墙壁,谁也不看,紧紧抓着裹住身体的白色床单,低垂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足尖上,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神情疲累地摇了摇头,对来人道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9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9 :“带他……带他去全面检查……” 他们从未见过这个一手建立了基地、血里来雨里去的老大“黑鹰”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脆弱不堪的表情,一时竟是看呆了,半天都无人行动。 靳雨青登时蹙红了眼睛,抬起头厉声喝道:“我说带他去检查!立刻、马上!” 被吼了一嗓子的警卫这才反应过来,一人拽着楚亦扬一条胳膊,匆匆把他拖出了房间。 第139章 世界的尽头16 柯斌走在最后,帮他带上了门。 靳雨青低着头在墙角蹲下,把脸埋在包裹身体的床单中。纯白的布料上还有男人尚未散尽的温热体温,他重重嗅了一口,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光着身子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洗手台上的镜面里反射出他异于活人的苍白身躯,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忽然感觉到秘处涌出一股温流。靳雨青下意识地缩紧了那一匝肌肉,似乎这样将楚亦扬的东西留在体内,就能将他那样火热的温暖一齐留住。 和楚亦扬拥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贪恋那种鲜活的温度,为了让那温度维持的更久一点,为了让楚亦扬不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境地,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靳雨青闭上眼睛,掬起一捧水用力地打在脸上,沐浴在温水下,被折磨了一夜的僵硬酸痛的身体渐渐舒展下来。身体放松的同时,一股白浊也顺着腿根流下来,在圆润的趾间游荡一圈,最终和着淅沥沥的水声被冲刷干净。 他花了很久将自己洗好,同时也算是调整了心情,然后才挑选了一套合体的衣物套在身上。只是昨夜是这具身体第一次被开拓,根本无法配合楚亦扬那样的尺寸乱来,酸胀的感觉一直萦绕着挥之不去。 乱来!他确实是乱来! 如果楚亦扬因为和他发生关系而…… 靳雨青的脸色骤然阴沉,他拔脚走出办公室,带上另一套衣物,步履匆匆的前往基地医院。 走进检查室,医疗观察间里的楚亦扬唰地就站起来,受委屈了似的贴在观察室的玻璃上,盯着他看。靳雨青完全不搭理他,只紧张地低头看向负责检查的医生。 医生抽出一沓报告,瞪了楚亦扬一眼,语气嘲讽地说:“他别提有多健康了,只不过肾上腺素有点升高,进观察室之前还跟我们的大夫打了一架。您让我检查什么?” “丧尸因子如何?”靳雨青直接问道。 “丧尸因子?”医生纳闷地瞅了瞅,摇头说,“自然是阴性。他又没被抓咬,怎么可能会感染?” 靳雨青心想他是没被抓咬,可他把最大的丧尸头子给睡了!但是听到楚亦扬并没有因此被感染,那颗悬悬提起的心还是放松地落了回去。 他正要推开观察室的门,身后的医生一边整理着文件,边奇怪地打量他:“黑鹰?” 靳雨青回头看去。 医生看了他片刻,忽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将手里的文件夹朝桌上一顿,道:“你一直在注射血清,已经把传染力控制在最低水平了,算是在安全期内,你担心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靳雨青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没怎么听懂。 “我的意思是,”医生无奈地叹气,伸手朝他脖颈间指了指,直截了当地说,“一般情况下,注射血清以后,接吻和性交不会导致配偶的感染。” 这回靳雨青听的清清楚楚,耳根轰然一热,他侧过脸面向观察室以缓解尴尬,却又猝不及防地从玻璃面上看到了自己脖颈上没有掩盖住的吻痕。 而尴尬的并非仅此而已,玻璃那面的楚亦扬仍旧半裸着上身,胸膛和后背上零星串着几道新鲜爪印,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只有在激烈的性爱中才能抓出来的痕迹。 而这医生的无名指上还套着戒指,很明显是位已婚人士。 昨夜与楚亦扬在一起厮混的是谁,想来无需言说,大家都心知肚明。靳雨青握住观察室的门把手,佯装淡定地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医生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俩一眼,二话不说起身就离开了检查室,将空间和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靳雨青走进观察室,把衣服远远地抛给他:“穿上,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你现在想跟我好好谈了?还有,你的衣服不对尺码,我穿不下。”楚亦扬张口就说,待接了衣服往身上一比量,却惊然发现是件合身的大码,他登时警惕起来,“这是谁的衣服?” “你怎么越来越幼稚,吃一件衣服的醋?”靳雨青觉得三年过去了,他这位老师的心智却好像倒退了。 楚亦扬边往身上套边埋怨道:“我爱吃谁的醋吃谁的醋,你不是都把我抛弃了吗,还管我吃什么东西的醋?” 靳雨青乍然头疼无比,低声说:“是你自己的衣服!” 男人狐疑地盯着他。 “我头两年夜里总也睡不着,让柯斌帮我偷出来的,满意了吗?!”靳雨青恼羞成怒,一股脑地朝他说道,两只眼睛羞红得发亮。 这么一说,楚亦扬才觉得这衣服确实眼熟,好像真的是前两年死活找不到的那身,于是很是心满意足地穿上了。整理着衣领,视线的余光里瞥到青年抱臂靠墙的侧身,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抬起一只胳膊堵住他的去路,上身微微俯低,似挑逗又似安抚一般,衔住了他嫩软的唇肉,轻舐过未消的红肿。 靳雨青浑身一栗,追逐着回应了几秒又恍然惊醒,不情愿的扭过了头去。 面前萦起一声笑意,靳雨青愈加恼,推开他就要走。楚亦扬笑着回味他与思想背道而驰的身体反应,一伸手将他揽了进来,摸着头发哄道:“好了好了,不吵了。身体怎么样,疼吗?” “嗯……”靳雨青蚊蝇般应了一声,被男人捏住了要害似的,被他抱着一动不动,半晌才回转了思绪,匆忙摇头,“没事不疼……嘶!” “这叫没事了?”楚亦扬收回拍了他屁股一下的手,在青年腰间缓力揉捏着,边退坐到观察间的治疗床边,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青年盯着他看了会儿,小动物般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他身边侧躺下来,将脑袋搁在他的腿上。慢慢、慢慢地,将眼睛阖闭起来,听着头顶传来的男人均匀有力的呼吸,一种阔别已久的安心感令他渐生困意。 “昨天是我不好,脑子发昏了。”楚亦扬的手摩挲着他怠于修剪的发丝,又慢慢下移,温暖的指腹滑过额头和脸颊,抚摸到眼角的那片疤痕:“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伤的吗?” 靳雨青的睫毛在男人手里一扇一打,宛如一只被擒住的蝴蝶徒劳地挣扎着翅膀,他眯开一些缝隙,灯光透过楚亦扬指尖的血肉,将一片橙红色映入靳雨青的眼底,他坦诚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6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0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0 道:“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被丧尸抓的……” 楚亦扬点点头表示了解,又继续移动手指。这种四处游移却不含情欲的抚摸让靳雨青无由的紧张起来,终于,他停下了,指间轻轻搔刮着上下吞咽的喉结。 “那声音呢?”楚亦扬问道,“怎么变得这样沙哑。你给我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我却没有认出你来,就是因为嗓音变得太多……” 在他目不转睛的凝视里,靳雨青坐了起来:“是抗毒血清的副作用。” 楚亦扬心里揣测,那些本应该被感染处理掉的、却被柯斌辗转送到黑鹰基地的异变者,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秘密研发出来的抗毒血清而得以存活。可既然已有疗效如此显著的血清,为何不向其他基地进行推广? 这不符合靳雨青的一贯作风,他并不是个为了能发末世横财而隐瞒成果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无法推广的理由。楚亦扬皱起眉头,尽管对接下来将听到的坏消息有所预感,却仍示意他说下去。 靳雨青回身走出观察间,事到如今,无论他还有什么花言巧语,恐怕都不能轻易的欺瞒住楚亦扬了。他用指纹解锁了一只存放在治疗室里的保险冷柜箱,冷气雾一般地涌出来。 待白雾散后,楚亦扬看到里面是一排排的已经标注好日期的淡黄色注射液。 “这本来是从丧尸体内提取转化出来的,定期注射能够阻断丧尸病毒的侵害,让还未丧失自我意识的的感染者延缓丧尸化的时间。但后来我们发现它有疗效时间的限制,一旦失效,丧尸病毒就会呈爆发式扩散,无法很好的控制。因此我们又在原有的基础上,人工编码了一组毁灭基因。时效一到……躯体就会迅速降解死亡。” 楚亦扬听得手臂微微颤抖,他攥紧拳头问道:“时效是多久?” 靳雨青说:“两年。” 楚亦扬忽然惊诧地瞪起眼睛:“那你——?!” 青年将冷柜的门重新锁上,摇头道:“我本身是比现有所有丧尸都要高等的一级丧尸,因此并不受这支血清的限制,但我仍需要持续的注射来延缓体内丧尸化的进程。我与丧尸的共鸣越来越强,如果任凭它继续发展下去,被丧尸意识同化,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想,你应该不愿意看到一个不辨亲疏、只知嗜血的靳雨青。”他苦笑了一下,说着将治疗室的门推开,指引着楚亦扬去看对面那间注射室。 此刻就有十几名到了限定日期来注射血清的异变者。有几位注意到了靳雨青,便回头朝他打了个招呼,伸出大拇指向他表示感谢。 靳雨青朝他们笑了笑,才回过头继续跟楚亦扬说:“如你所见,这里维持着基地秩序和正常运转的大部分人,都是自愿接受注射的感染者。我们能在沦陷区腹地的a城一点点地建立起这么大的基地,全都是靠他们。”他语调转而有些落寞,“然而当初与我一起创建基地的那批感染者都到了时限……早已经死了。” 他说的那样简单,若无其事般,可楚亦扬心里却泛起浓重的涩意:“你们这是在透支生命!” “我们不是在透支。”靳雨青抬起眼眸,原本想反驳的,可看到楚亦扬的眼睛时,心里的躁火瞬间就温柔了下来,“我们是在抢夺时间,从丧尸手里、从那些追杀者手里。” “老师,就算它们进化再快,就算诞生了我这样的异类……这个世界也从来都不可能是丧尸的。为了能让我们在乎的人过上一个安逸的生活,不管现在看起来有多绝望,等疫苗完全研制出来,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靳雨青伸出手,将他衣领上的木质纽扣系好。 青年低敛的神色看起来那么乖巧,那套在他基地成员面前所表现出的威严和锋利,在自己面前都如加热过的棉花糖一般,融化出香甜的流芯。可楚亦扬知道,等那阵无害的蜜甜淌尽后,再尝到的都是刺骨的辛辣。 他竭力平静着,让自己不要那么狂躁,可猛地抓住靳雨青的手后,还是下意识将它攥得紧紧的,恨不得攥住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那颗冰冷的心脏。他难抑粗暴地向青年质问:“所以你的选择,是做一个大公无私的雷锋,却要抛弃我对吗?靳雨青?” “大公无私?”靳雨青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回来,怔忡着扯了扯嘴角,同时捡起外套扔到楚亦扬身上。然后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口罩,将脸遮起来:“我带你去几个地方……穿暖和点,a城的冬天很冷。” 尽管楚亦扬心里躁郁未平,两条腿还是不自觉地跟上了青年的步伐。 a城的冬天确实很冷,铺落的雪层陷到了脚面,但黑鹰基地的居民们似乎并没有受这寒冷天气的影响。 进入基地的生活城区后,楚亦扬才体会到这个基地发展成这样是有多不容易。 整个a城恢复得几乎和末世灾难前一模一样,缤纷林立的商铺、热情乐呵的叫卖,还有穿梭于大街小巷的自行车叮铃铃地响。站在街道中,人们如往常一样,上班下班、洗衣买菜,厨房的油烟气会从窗口的排气囱里冒出来。 如果楚亦扬不是从华星基地而来,不是他亲手杀死过无数狰狞恐怖的丧尸,他也会以为,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根本没有末日,没有血腥,更没有那三年与靳雨青被迫分离的痛苦。 青年轻轻曳着他的手,一前一后地融入街道的人流中,日子平和得好像他俩只是因为油盐酱醋的小事而吵了一架。 靳雨青将他带到一所中学里,学生们摇头晃脑的朗读声让楚亦扬仿佛回到了童年……墨绿色已经斑驳褪漆的门框被画上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笔画,靠窗的男生们把头埋在书本里,呼哧呼哧的打瞌睡。 讲台上站着一位年轻的老师,掰断的粉笔头一扔一个准儿。 楚亦扬忽然听到身旁的人笑了,那种忍俊不禁的轻笑,他侧了侧头,听到青年低声说:“那个老师……是我发小,在a大读经济,比我小一届还没毕业。不过现在是末世,到处都是用人的时候,大学是办不成了,我就让人把他调到这里来教书,英语和数学。他父母也在这间学校里,做行政跟后勤。” 楚亦扬看了一眼,又跟着靳雨青绕过学校,后面是一片农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蹲在地头上,手里握着只试管。他仔细一打量,顿时惊讶:“孙教授?” 靳雨青点点头:“植物学的孙教授,就在你隔壁的教研室。末日发生的时候,他恰好来a城看望女儿,侥幸活了下来。在我游荡在a城不知所措甚至想一死了之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孙教授虽然看出了我丧尸的身份,但却并没有排斥驱逐,反而支持我做出了许多研究……也许这算不得是什么救命恩人,但对那时濒临绝望的我来说,的确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1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1 是一剂救命良药。” “而孙教授的女儿……你可能见过了,就在基地医院里当大夫。” 中午,两人在路边的小店里要了两碗汤粉,白白的热气从靳雨青的口腔中呼出来,注射血清后慢慢恢复的食欲令他无比珍惜每一顿饭菜。 楚亦扬侧目望着他,也许此刻他暂且抛弃了身为基地领导人的责任,只是个大学刚毕业而彷徨于未来的小年轻。花几块钱买一碗热烫酸辣的粉,在寒意四盛的冬日里,坐在店门前热乎乎的吸溜。男人的眼底浮现出爱意,低下头在他吃得通红的嘴边轻轻一吻:“慢点,烫。” 靳雨青怔然地摸了摸嘴角,觉得心里比嘴里更烫。 待两人吃完回收了碗筷,缓步踱出店门,天上又开始飘起雪来。靳雨青几步跑到了道路对面,踩在窄窄的马路牙子上,仰头望着灰白的天空,思绪似被漫天飘扬的雪花吸入了无端的云层。 “老师,”半晌,靳雨青才回过头,认真郑重地唤他道,“还有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够见一见。” 这句话里似乎着重强调了“你”,可仔细听来却又不是那么分明。 不知为什么,楚亦扬从那样讳莫如深的眼神中读出了乞求的意味,他甚至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是一件让靳雨青最牵挂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一旦这件事情得到了解决,这个青年就会像风筝一样,奔向他无法企及的深渊彼岸。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重要到三年来从未向别人吐露过,也从未寻求过别人的帮助,那么得到如此信任的自己又如何能拒绝。 靳雨青喜极,当即拖着他的手钻进层层叠叠的巷子里去,熟门熟路地穿过畸形滑腻的小道,嘴里高兴地念叨着:“一定会喜欢你的……如果有你在的话……” 楚亦扬一路琢磨着他零星的字句,待回过神来四处一望,在惊讶中脚步戛然而止:“这里不是——” 靳雨青被他拽地踉跄,平稳了身形说道:“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平房。”他伸手摸了摸墙面,捻下一指老旧的灰色墙沙,“我其实不是s城本地人,高中以前我和我妈就住在这里。后来因为我妈工作调动,才从a成迁出落户在了s市。” 平房很低矮,他踩着花坛边缘跳起来,能够看到院子里面。他蹦了两下笑道:“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皮了,我妈管不住我,整天拿着笤帚追着要打我。那时候我家隔壁住着挺奇怪的一户人,家里平时只有个比我大上几岁的男孩,时不时的有个保姆去做饭,整天黑灯瞎火的。我要是被我妈骂烦了,就会翻墙头躲他们家去,那人也不赶我。” 靳雨青跳下来,站在楚亦扬面前,盯着他笑:“那小孩儿可闷了,我跟他讲十句,他都不回我一句的。实在是被我说得受不了了,就板着脸瞪着眼睛,像个气包子一样。”他清清嗓子,学道,“就这样——‘你好烦’!……你知道吗,我有一次把苦瓜汁灌进汽水瓶里骗他喝,他竟然一口就给喝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味觉有问题?” 说起童年作的妖,他竟有滔滔不绝之意。 楚亦扬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踩着花坛边儿跳上跳下,一时眼神飘忽到门框顶上,那儿有一只燕窝,每年都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视线渐渐与回忆融在一起,他仿佛看到一个男孩儿颤颤巍巍地骑在墙头上,脚下一个没踩稳就骨碌摔了下去,扑通一声砸在窗前,将正在房间里沉迷看书的人惊醒。 里面的少年疑是遭了贼,握着木棍警惕地走出来,却被门口满脸泥花的男孩儿吓了一跳。 “青青!” 隔壁的院落里传出怒气冲冲的吼声,男孩儿突然伸手抱住他,两人做贼似的躲在门后。他被迫与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挤在一起,可他实际上特别讨厌别人的触碰,心里抵触得不行。 这好像是邻居家的孩子,叫—— “我叫靳雨青!小雨草色青的雨青,不许叫我青青!”男孩儿向他伸出手,摊开的手掌里握着一颗话梅糖。 “……” 当年那个送他话梅糖的泥脸男孩儿的身影,渐渐与眼前隽秀挺拔的青年重叠起来。虽然那颗话梅糖早已没了踪影,可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却留在了心里,一直伴随着靳雨青在他脑海中留下的记忆而愈加弥厚,不曾散去。 楚亦扬低头认真问他,“知道为什么他喝完了那瓶苦瓜汁吗?”而后在靳雨青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轻声开口,“因为他怕不喝的话,你就不高兴了,以后再也不会去他那里避难。” “你怎么知道?” 男人哑声一笑:“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每天往他家跑那么多趟,却直到他搬走,也从来没想过问问他的名字。我现在告诉你,你要记住了,那个少年的名字……叫楚、亦、扬。” ——楚亦扬。 靳雨青一怔,随即在不可思议中猛地睁大眼睛。他似不敢相信当时那个有点自闭的清冷少年,就是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教授,他纵然知道楚亦扬是个天才,是个在课堂上不苟言笑的老师,就连教授也是大学破格招聘来的。却从来没想过,他们竟然早在那么久远的时候,就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玩伴。 靳雨青的所有事楚亦扬都知道,但关于他的许多事情,靳雨青却并不知道。那时距离父母车祸才一年,如果没有那只小小的靳雨青每天都去烦他,像个聒噪的鹦鹉,逼着他不得不张嘴说话,说不定后来的楚亦扬真的就会发展成自闭症的模样。 那些年的时光缓慢,无人叨扰,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抱着西瓜躺在席上。热烈的阳光、吵闹的知了、和缓缓摆动的钟表,就组成了夏天。那是楚亦扬奋斗了那么多年后,得到更多的荣誉和赞赏、赚了更多的钱,也没能感受过的安宁和惬意。 直到入学礼上,靳雨青长大后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那种怦然悸动的感觉,就仿佛是……整片夜空骤然间星光万丈。 又或许,那时候的心动并不全是真正的恋爱心情,更多的是对最彷徨无助的少年时期的那段朦胧美好的深刻怀念。但在日复一日的注视中,他就开始想把这个单纯开朗的人收归于己了——如果他最终会成为别人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用同样温暖的举措去攻陷别人的心房——楚亦扬单是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攻城略地,明明已经为人师长,也收到过小姑娘们的热烈追捧,此刻却像极了一个猥琐的偷窥者,暗中注视着靳雨青的一举一动。就算明知道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是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靳雨青也可能早就不记得他了,可楚亦扬仍然陷入了一场一发不可收拾的狼狈暗恋。 他回过神来,突然感到无比的庆幸——庆幸着最终拥有着靳雨青的是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2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2 自己,能够以最亲密的身份,参与进他的人生。而不是做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目睹他与别人共度生死。 “青青?!” 正在两人眼神缭绕,有许多未尽之言的时候,突然一声喜极欲泣的呼唤扯回了两人飞远的思绪。 一堆橙子失手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过来,打到楚亦扬的脚背才旋旋停下。 怀里青年的身体乍然僵硬,他紧紧扒着楚亦扬的手指一层层的收拢,低着头仿佛是一只木偶走完了最后一圈发条,连脸上的笑容都刹那间凝固。 楚亦扬慢慢回过头,压抑着眼底的惊讶,出声唤道:“……伯母?” 紧接着,靳雨青重重掐了他一把,让他住嘴。 第140章 世界的尽头17 几米开外站着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提着几兜新买的菜,许是刚赶集回来。她盯着靳雨青的方向,连滚落在地的水果也顾不上了,伸出的两只手似乎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青青?是你吗?你回来了?” 在妇人靠近之前,靳雨青向后退开了一小步,侧身避开她。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水果,用袖子抹去沾到的雪,重新装进袋子里递给对方,眼睛弯弯一笑:“阿姨,给您。” 楚亦扬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靳雨青并不给他这个误会的机会,又一次生疏地说道:“阿姨,外面雪大,赶紧回家吧。” “……” 妇人茫然地接过袋子,眼神虽然黯淡了下来,视线却仍不死心地打量着靳雨青。可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那对暗红的瞳色,都似乎不对。 她许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会装作不认识自己,只是频频摇头叹道:“真像啊……” 靳雨青似个木桩一声不吭,楚亦扬却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了靳妈妈的东西,热情道:“伯母,地上滑,我帮您提进去吧?” “哎,谢谢你呀小伙子!” 楚亦扬要跟着走进院落,靳雨青这才慢吞吞跟上来,站在院落里半是好奇半是怀恋地四处看着。这处独院小平房这些年间几经转手,已经和当初他们居住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但在一些细微处,还是能找到那时的影子。靳雨青瞅了半天一回神,看到母亲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攥着一条灰红色的围巾。 他愣了愣,母亲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踮着脚将围巾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末了细心地整理一下,叮嘱道:“看你脸色冻得煞白,冬天很冷的,年轻人要注意保养,不然老了就吃亏了!” 这话以前他听到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觉得如此温暖,雨青下意识点点头。 妇人望着他笑说:“如果我的青青还活着,肯定跟你一样,瘦的跟个柴火棒似的。”可能在母亲眼里,孩子总也不够胖。她抚摸着围巾的下摆,怔怔然,“这围巾呀本来是织给我儿子的,可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如送了你,来年我再给他织条新的。”她意识到这样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不太礼貌,旋而笑了笑,“你摸摸,舒服着呐,纯羊毛线织的。” 她说着来年,可是谁也不知道,来年……到底是哪一年。 楚亦扬放下东西,抬头看到了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照片,似乎是某次新年晚会,靳雨青与几个学长的合影。他叹了一声走出屋子,远远望见靳雨青站在院子里,本就奇怪的眸色更加出众了,连着周边的眼眶都泛起了一圈红。 他连忙走过去,侧身挡住了靳雨青,对靳妈妈道:“东西放在柜子旁边了,伯母,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 “哎,等等。”靳妈妈突然叫住他们,看了一眼靳雨青僵硬的手指,急匆匆向侧屋里走去,“还有双手套,我找找。你们等等啊……” 她一脚迈进了房间,跨过门槛的时候膝盖疼了一下,不得不靠住门框缓了一缓。靳雨青忍着没上去搭手,耸了声鼻子,一把抓住楚亦扬的手腕,逃也似地跑出了院落。愈下愈大的落雪将地面厚厚的铺上白毯,两人的凌乱的脚步声快速踩过,嘎吱嘎吱的声响瞬间被蓬松的雪吸附而去。 冷得刺骨的寒风钻入楚亦扬的呼吸,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那座小院的影子,走在前方的青年才终于放慢了脚步。堵在心口的那口气似被强行拆得支离破碎般,他忽然失力地背靠着路边的电线杆,扯掉口罩,一抬腕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掌。 楚亦扬歇了口气才走过去,站定在青年面前,瞧着他将自个儿手背咬出了一圈红印,就跟那不是自己手似的,垂落低俯的眼中泛起水光,粼粼如波。他心里沉沉一甸,伸手去拨靳雨青的胳膊,故作镇定道:“别咬了,那是自己的手,不疼么?” 轻轻一拨没能推动,楚亦扬也按捺不住了,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用力把那被衔在口中的手掌拽了出来,看着被啃出了好几排牙印的鱼际,气道:“这么想咬?咬我算了!” 他捏起青年的下颌骨,不容置疑地堵上那双微微张开的嘴唇。兜帽在挣扯中被掀翻过去,鹅毛大雪积到两人的头顶,楚亦扬头顶的雪瞬间就被他的体温暖化,湿了发烧、濡了衣领,而靳雨青却顶着迟迟不融的雪,仿佛头发顷刻间花白。 靳雨青挣扎了两回,最终在楚亦扬的恼怒堵吻中狠狠咬了他的舌尖。一闪而过的血丝味道让靳雨青冷静下来,他抬起双臂挽住男人的脖颈,自我惩罚一般仰着头,回应这个粗暴的唇舌纠缠。 楚亦扬拂过他的脸颊,摸到一手凉津津的水气,顺着脖颈往下滑。虽然胸腔拧搅着也钝痛无比,却觉得这样就好了,他尽可能温柔地擦去青年脸上的水迹。 “我没有做错,是不是,老师?”靳雨青自我安慰一般重复着,“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妈妈。可我不能让妈妈知道我还活着,让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丧尸,然后等末世结束的时候,让她再一次面对死亡的痛苦。” 楚亦扬怜惜地看着他,倾听着。 “妈妈现在在一所临时孤儿院里帮忙,照顾那些在末世里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孩子们。我想……总有一天,她会渐渐淡忘失去我的痛苦,也许还会收养一个孩子,照顾他、看他成家立业。那个孩子会慢慢取代我,填补我的空缺……” “没有人能取代你的,雨青。”楚亦扬打断他的渺远思绪,低声道,“不管是伯母,还是我——你就是你,我们心里的那块空缺是别人永远也填补不上的。假如你在我们的视线外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那片空缺就会慢慢腐坏,成为再也无法愈合的烂疮。” 靳雨青无助地望着他,眼睑积着一汪水泊,喃喃着:“可我不能……绝对不能……” “也许你有你的决定和想法,我的确干涉不了。就像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3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3 你执意隐瞒我三年,假如不是我发现端倪强行突破你设下的迷障,是不是只有等到末世结束的那天,我才能到你的英雄碑石前,看到你的照片,然后鞠躬献花?” 楚亦扬的脸上盈现出浓重的无奈,“你自己挑起这样沉重的责任,却独独让我一个人隔绝事外。也许你以为,我会忘记你、冷却你,在新的世界里若无其事的生活。但我告诉你,那只是你无端的想象……我会孤苦伶仃地活过末世,直到死,才知道自己背负着怎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罪名。直到在你的碑前,被人唾弃是胆小如鼠、毫无担当的懦夫。” “我没……”靳雨青张嘴反驳。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保护,靳雨青。”楚亦扬不容他开口,郑声截断他涌到嘴边的狡辩,“你凭什么掌控我们的思想,替我们下决定,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从此幸福快乐?靳雨青,是不是皇帝当多了这坏毛病就改不过来了?” 靳雨青瞪着他看,停在睫毛上的碎雪随着他三三两两的吸气声而簌簌震落,他抬手抹去滑到嘴边的泪,又委屈又气道:“你才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就突然杀到我的基地里来,让我措手不及!凭什么你想睡我就睡了,我却要提心吊胆怕你感染病毒!凭什么——”话说急了,他猛地一抽气,“……凭什么你教训我就要听?楚亦扬,你才不是东西,你还下套勾引学生呢……” 楚亦扬:“……” “要不是你勾引我,我干嘛这么喜欢你、躲着你、还害怕你出事?!楚亦扬,我为什么要被你随随便便就揉圆捏扁……”他眼角又滴答出透明的泪液,将眸子染得水亮,“我不过是想让你帮我照顾妈妈,你就拿出一大堆道理来教训我……你一定觉得自己是老师,所以讲什么都对……” “……” 楚亦扬去搬他遮住眼睛的手,妥协道:“行了,好了,是我勾引的你,别哭了。有人看你呢。” 看来靳雨青还是挺要面子的,一听被人围观了,立马把泪憋了回去,硬撑着四处回顾了一圈。一见前后巷子除了雪半个人影都没有,深感受骗,撒开楚亦扬的手就独自往回走。 楚亦扬与他并肩而行,过会儿一转头,见他又哭了。 “不就说了你两句,怎么还停不下来了?”楚亦扬挽着袖口去蹭,“跟个大姑娘被人糟蹋了似的。” 谁知靳雨青倏忽站住,瞪他:“被你糟蹋的,闭嘴。” “……好好好,是我糟蹋的。你再哭下去,回去我就再把你糟蹋一遍。” 靳雨青:“你能为人师表一下吗??” 楚亦扬想也不想就道:“能啊!但为人师表那一套在你面前有用吗,你顶多会说我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不过我告诉你,我可以为人夫表……” 靳雨青简直没脸听,拔腿就走。 楚亦扬快步追上去,顺势牵住他甩来甩去的手,五指慢慢扣进去握牢。青年置气地挣了一下,随即就安静下来,任他将自己牢牢攥在掌心。 他侧过视线偷偷瞧了瞧靳雨青的脸色,才认真地开口唤道:“雨青。” “嗯?” “妈妈我会照顾的,我会将她当做我自己的母亲一样。” 靳雨青看了他一眼,放心地应声:“嗯。” “我也不会把黑鹰基地和你丧尸身份的事情告诉别人,你今天带我看过的那些人,我也都记住了,以后会把他们当做我自己的朋友对待。” “嗯,好。”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雪里,在寥无人迹的小路上相偎前行,身后拖出长长的脚印尾巴,直到看不见的远方被雪花渐渐地重新掩盖。他们十指紧扣慢吞吞走着,谁也没有在意路已经绕远了,仿佛这样就可以一直走过日出日落、走过冷峻的严寒,走到岁月悠久终成白头。 直到楚亦扬温沉的声音打断这片沉默: “你们的疫苗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靳雨青握紧了男人的手,低哑道:“快了,还差一个序列没有破解……到明年开春,最迟入夏,这个噩梦就会结束了。” 听到的刹那楚亦扬的胸腔里似沉沉地坠了一下,但那一瞬间过后,浮现上来的是一种无法控制而又无能为力的仓惶。他明白为了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不仅是靳雨青,有千千万万在末世中丧生的无辜者,有冒着生命危险保护着基地的异变者,还有用抢夺来的时间拼着命的感染者们。 ——每个人都有想要生存下去的权力,都有想要拼死保护的亲人朋友。他们无一不期望着、盼望着疫苗的诞生。 而他楚亦扬没有任何的理由和正直的立场,来反对这一壮举的降世。 他只是与靳雨青越走越近,最后一个转身用力抱住了他,贪婪地呼吸着他发间清冷的空气。就算有过路的行人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眼光,他也没有松开一丝一毫。 靳雨青不再哭了,楚亦扬却捺不住红了眼眶。 他低头颤抖着音调问道:“那这个冬天……让我陪你好吗?” 靳雨青默默不语。 半晌头一埋,两手揽上男人的背,喏喏应道:“……好。” 自打楚亦扬加入以后,靳雨青的工作骤然轻松了许多,虽然从没有人来向他邀功汇报,但他到底还是明白,那些繁琐事务都被楚亦扬抢走,处理妥当了。 靳雨青从睡梦中翻身醒来,一头滚进了一个微含风霜的怀抱里。他知道是楚亦扬一大早办完事刚到家,便笑了笑移上去亲吻他,惺忪眨着眼问道:“回来了?冷不冷?” “冷。”楚亦扬点头。 青年揭开被子:“那进来暖和暖和。” 楚亦扬想说你个睡觉都要开电热毯的丧尸怎么暖和,低头向里一看,眼神瞬间就被勾住了。那雪白的被褥里头裹着个雪白的身体,两条长腿交错着伸下去,全身上下只挂了一条低腰内裤,男性早晨惯有的生理特性使那三角地带鼓起了一个包。 这具白得细腻透明的躯体霎时点燃了楚亦扬,他把手伸进去,缓缓摩挲着腰间细嫩温凉的皮肤,不时地手指钻进内裤的边缘,刺探着他挺翘之间的股缝。靳雨青也极为配合地,哑声喘息两句,睡眼迷蒙地煽动着他,半掩着的红玉眼眸在清晨的雪光中,显得……风情万种。 楚亦扬一时想不出别的词语,只因滚烫的欲火直往下冲去,下身已经硬得绷涨无比。他登时就踹掉裤子钻进被窝,大被一罩将两人埋了起来。 窸窸窣窣、吱吱呀呀。 直到一声压抑着近乎涣散的沙哑嗓音,低低呻吟着:“太深了……好烫……” “小声点。”楚亦扬穿着粗气用嘴巴堵上他的声音,脖颈因为情欲和羞臊红起了一片,他将青年吻得招架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4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4 不住软绵绵地陷在被褥里,才松开一个空隙,轻轻地顶弄着笑他,“烫烫烫的,跟谁学的这么不害臊?” “嗯……”靳雨青挣开眼眸,委屈兮兮地,“我体温才十几度,是真的烫……”他揽下男人的颈,耳面相贴地蹭磨着,轻声说道,“你射的时候最烫。” 楚亦扬一个没控制住,当场两手掐住他的腰胯,红着眼将他按在床头狠狠地操。 …… 窗内是喘息阵阵,窗外是落雪沙沙。 a城的冬天似乎特别长,雪期降临后,天几乎没有一日是晴好的,一直朦朦胧胧地飘着细碎的雪花。从基地大楼的窗口向外望去,真叫一个“窗含西岭千秋雪”,也算是美不胜收。 很快就到了二月底,按照年历,又是一年春节了。 往年靳雨青从来不愿过,今年有楚亦扬在,他日日夜夜的吵吵张罗着,直怂恿着把基地大楼的门口都贴上红对子才罢休。靳雨青与办公室玻璃上的两个大红福字“大眼瞪小眼”地对着看,刚要伸手去揭,就被楚亦扬“啪”的打了手背。 “……你敢,我连你床头都贴上!” 为了不使床头也遭殃,靳雨青讪讪地收回了手。靳雨青当然明白,楚亦扬就是想讨个好彩头,他虽然嘴上不说,整日乐呵着,其实心里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比谁都盼望着明年春天能晚点来。 年夜饭上,柯斌也来了,还带着卫卓,当然这已经经过了靳雨青的允许。 柯斌的女朋友其实早就找到了,在南方一个小基地里工作着,然而在觉醒异变的时候大脑受了刺激,将前尘往事包括柯斌忘得一干二净,还在基地里找到了一个更加体贴的新男友。柯斌不想再去打扰他们,终是放弃了。 他俩来时是勾肩搭背的,柯斌比上次来的时候小指上多了一个银制尾戒,是金箍儿的形状。靳雨青纳闷地瞧了瞧,却不料卫卓竟还不好意思地回避了视线。 “……” “三儿!三儿!”柯斌叫道,“他们来啦!” 回头一看,是楚亦扬带着妈妈一起来的。他们俩相处的极为融洽,终是套路得人心,母亲对他很是关怀。就在前两个月,妈妈就认了他做干儿子,靳雨青自然成了楚亦扬的干弟弟。 ——他的爱人,既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哥哥。这关系,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而且说来羞耻,他这新认的哥哥最大的爱好就是干弟弟…… 唯一令楚亦扬遗憾的,是靳雨青始终执拗着,没有与母亲相认。 但是靳妈妈只是来坐了坐就回去了,因为孤儿院里还有一堆孩子们等着她一起过年,她放心不下。 “……开饭啦!” 靳雨青被叫回了魂,捏起筷子望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色,不知先从哪一个下口好。楚亦扬抢在他纠结好之前,先下筷子夹了鱼给他,道:“年年有余。” 柯斌见状喊道:“哎楚老大,我也要我也要。” 楚亦扬理也不理,“呿,自己夹。” 柯斌哼了一声,却见碗里已经有了一大块,卫卓笑话他道,“你看,你的鱼比他们都大,以后你肯定最阔气!” 众人欢声笑语。 吃完年夜饭,却不可能再有春晚节目看了,一堆人围着瓜果篮子闲聊了一会儿。楚亦扬几人开始在客厅里打牌,斗地主,把卫卓输的只剩一条裤衩,柯斌嚷着要帮他,最后两人都挂着裤衩冷得像个傻逼,互相喷对方牌技烂。 吵吵闹闹快到十二点,惯例是要放鞭炮的,但末世里已经没人制造烟花爆竹了。柯斌急匆匆套上衣服,跑到阳台上大声喊道:“去他娘的末世!老子要谈、恋、爱!” 卫卓跟着喊道:“我要赚大钱!养……”他回头看了一眼柯斌,接着喊,“养小黑脸!” “哈哈哈哈哈!神t小黑脸!”柯斌捧腹大笑。 卫卓咬牙切齿:“笑屁,我愿意!” 柯斌都笑出了泪,转头朝楚亦扬二人招手:“来啊,来喊两嗓子,保证一年的晦气都喊没了。” 靳雨青想说算了吧,身旁的楚亦扬却已经拖着他走了过去,两人站在阳台上迎着猎猎寒风,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喊什么。 过了很久,楚亦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朝无边的雪夜深空喊去:“——我想结婚!”完了又怕天上神明误会似的,补充上一句,“跟靳雨青结!” 靳雨青猛地转头盯着他看,边儿上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拍着手起哄。楚亦扬用手肘顶了顶他,一扬眉:“该你了。” “我……”靳雨青声音又低又轻,慢慢说出口时才渐渐变大,“我不想做丧尸、不想当异类。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柯斌两人已经很有眼色的离开了阳台,楚亦扬顺势将他揽进怀里,抚着他的后背低柔道,“会的,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的,一定。” 他们将要进屋,突然对面的基地大楼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只是一瞬间,几乎整个楼上所有的灯都亮了,透明的玻璃里可以看到人们在仰头大笑、相互拥抱,亦有人俯在桌旁激动得放声大哭。 就连柯斌两人也被这欢呼声惊了出来,连问好几声:“怎么了怎么了?” 靳雨青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紧接着家里电话“叮铃铃”的急迫地响起来,他奔向客厅,霎时抓起了话筒。 声音颤然:“……喂?” 一阵夹杂着欢呼尖叫的嘈杂过后,有人兴奋地边哭边喊:“老大!我们成功了!疫苗研制成功了!!!” 靳雨青的第一反应既不是兴奋或者激动,而是惊惶地促然回头,看向伫立在阳台朝自己深深望过来的楚亦扬。天上无月,地上明雪,只见他从微弱的光影里慢慢地走过来,脸上温柔仍在,正努力地扯出一个潇洒的笑容。 道:“恭喜。这个末世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141章 世界的尽头18 大年初二,几乎整片大陆上的所有基地的通讯端口,包括一些零散聚集起来潜伏在地下防空洞里的幸存者们,都几乎被同时入侵。基地网络、无线电广播,一切能够想到的通讯方式,都在同样的时间被截断,并接收到了不明来源的通知。 用文字、或者声音,让所有正在为求生而拼命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讯息。 无线电中传来沙哑低沉的嗓音: “这里是a城黑鹰基地。众所周知,我国正在面临一场毁灭性的病毒灾难,全国城市和人民陷入这场浩劫中已有五年之久,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今日是农历元月初二,我们在此向所有基地及幸存者宣告——黑鹰基地已成功研制出抗病毒干米分制剂。” “今日,我们的疫苗投放队已经从黑鹰基地出发,预计将在惊蛰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5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5 日的早上六点钟,从全国各个高点向云中播撒抗病毒干米分,干米分将以空气传播的方式进行免疫和治疗。我们在此呼吁各大基地及幸存者们,请你们陆续从与感染者的武力对抗中撤退,找到安全的掩体避难,以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希望即将降临,末世马上就会结束,请大家保护好自己与身边的同伴,坚持到最后一刻,新的世界正等待着你们重建家园。” “最后重申一遍——抗病毒火箭的投放时间是惊蛰日早上六点钟!抗病毒火箭的投放时间是惊蛰日早上六点钟!此条信息将在各通讯端无间断播送,请大家相互转告。” “最后,祝大家……新春愉快。” 就如入侵时那样突然,实时通讯在他说完最后一句后,骤然断线。紧接着就是已经录制好了的重复播送,各基地网络的首页上,也被人换成了醒目的黑底白字。 这个如高岭之花般伫立在北方的基地,以一条极度震撼的消息让所有幸存者久久地惊滞。通告结束后好几分钟,才有人反应过来,狂喜着相互喊叫拥抱。 靳雨青从通讯室中走出来,一层一层地走下楼梯,经过曾经无数次走过的走廊,往日熙熙攘攘的基地大楼几乎已经空了,所有注射过血清的感染者们都被派了出去,带着装载好了的抗病毒火箭和发射器,奔往全国各地——只是各间办公室里却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些离开的人们还会再回来,坐在桌前喝茶聊天。 他恍惚着回到大厅,一抬头,昔日的好队友们都站在对面等待着他。 看到靳雨青出来,楚亦扬才抬起一只脚,就被柯斌抢了先,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青年,咧开嘴笑道:“三儿,你真厉害!” 他松开手,卫卓也过来抱了抱他,真诚的说:“谢谢你,三儿,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 “够了啊,”他俩都轮流抱完,才轮到楚亦扬走上前来,不满地瞥着两人:“抱别人媳妇还上瘾了?我还没抱上呢!” “扪着良心!你哪天没抱?让我们抱一下怎么了!”柯斌不服。 靳雨青望着他们斗嘴,不禁笑了。 楚亦扬这才过来抱住他,道:“辛苦了。” 只是被楚亦扬安慰了一句“辛苦”,靳雨青却觉得从心底到喉咙都开始涩涩发酸,眼睛上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不想在大家面前显得那么多愁善感,一低头从男人怀抱里钻出来,笑笑地看着柯斌两人。 “听说你们自愿参与投放?被分派到了哪里?” 柯斌道:“挺近的,就在城旁边的玉响峰。你呢?是留在基地还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卫卓捅了一肘子。柯斌随即反应过来,赶紧闭上了嘴。 靳雨青也并不在意,寻常说道:“我与亦扬去虹山。” 虹山是出了名的欣赏日出美景的好地方,自可惜此时雪还没化,看不到春夏之时山上郁郁葱葱、云蒸雾缭的景致了。 柯斌没有再继续深谈,朝他们挥了挥手,道:“那……再会。” 卫卓:“再会。三儿,祝你好运。” 靳雨青嘴角微微抿起,与他俩笑着挥别:“再会。柯斌,卫卓,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两人同时答:“新年快乐。” 很快大厅又只剩下了他与楚亦扬。靳雨青掏出车钥匙,向男人摇了摇:“我们也走吧?虹山挺远的,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楚亦扬点点头,挽着靳雨青的手去开车。 直到上了高速,他才似自言自语般,小声喃喃道:“我倒希望,永远也到不了虹山……” 靳雨青的脑袋斜靠着车窗,却做没有听到的模样,将视线投向窗外。 即便车开得再慢,路途再遥远,拦路的丧尸再多……距离惊蛰日还有十六个小时的时候,他们终于还是抵达了虹山脚下。山门耸立着金米分篆刻的大字,道是某位大书法家意兴所致之时一笔而就,潇洒恣意。虹山的半山腰上还有座香火还算鼎盛的寺庙,新年前后就有不少人上山奉香。若是放在以前,此时上山的队伍定是已经排到了门口。 而眼下,除了他们这辆疫苗投放车,连个活人都没有了。 他们驱车而上,途径那座寺庙时,不知是楚亦扬想拖延时间还是什么,非得拉着他进去拜一拜。 庙里已经空了,只余满地的陈腐血迹,侧堂的瓦制屋顶也被这几年的暴风雪给掀了个洞,摞在里面的香也泡了雪水。他们费了半天劲儿才点燃几支,退到堂前叩拜上香。 靳雨青是个无神论者,进来上香也纯粹是为了陪楚亦扬,没什么愿望好许,或者他明知道,就算是许了也没法实现。他偷偷眯开一只眼睛,窥视着旁边双手合十无比诚挚的男人,揣测着他到底在想什么。 “许了什么?” 迈出寺庙的门槛,靳雨青忍不住好奇问道。 楚亦扬看了他一眼,说:“希望你长命百岁。” 靳雨青楞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打开车门钻进去,边搓着冻僵了的手边开玩笑似的小声嘟囔:“……说出来就不灵了。” 车钥匙一拧,他的声音被湮灭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楚亦扬不知有没有听见,确实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踩下油门想山顶驶去。 虹山山路曲饶,直到后半夜,他们才摸索到山顶的观景平台。 他们将发射器从装载车上卸下来,固定在平台中心,调整好了发射角度。最后便把抗病毒火箭弹填充进去,将自动发射时间设定为第二天早上六点。 一切工序都检查无误。 靳雨青冲上车,强占了驾驶的位子,朝楚亦扬招手:“快上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楚亦扬喊道:“别闹,你那车技能开山路吗?” 他笑道:“你放心很近的。赶紧的快快,再磨蹭就来不及了!” 一句来不及让楚亦扬彻底崩塌了情绪,他不知道靳雨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心情。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在自己生命将尽的时候,还能这样没心没肺地笑,又或者他只是在自己面前米分饰着太平。 在一片复杂的情绪中,楚亦扬终于上了车。 山道越行越窄,里面积满了沉雪。他出神地盯着路面,甚至想着就算靳雨青把车冲出了山道,他都感到欣慰——因为只有与靳雨青在一起,他才觉得算是寿终正寝,否则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不得善终。 然而在他的胡思乱想里,靳雨青将车稳稳地开到了临近的山头。他被青年拽下车,从山路旁的一条小道里走下去,翻过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徒步穿越一片松林。等回过神来,却见前方悬崖边上,稳稳驻着一座红瓦小亭。 靳雨青已率先跑了过去,站在亭子里叫他:“快过来,这里看日出特别好!”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6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6 楚亦扬问:“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 “我在一个旅行bb上看到过它的帖子,一直没有机会来,今天就借机会来找找看。”他笑着指向远方,“你看,从这儿望过去一定很美。” 楚亦扬却没有顺着他的指向,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靳雨青的脸庞,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们扫干净了亭里的雪,在亭子前的台阶上坐下来,再往前五六米就是万丈悬崖。山顶上风雪愈烈,很快将他们扫出的地方重新铺满,凛冽的寒风直剌剌地往亭子里猛灌。楚亦扬回车里拿了大衣,不由分说地将已经冻僵的靳雨青裹起来,劝他道:“这里太冷了,我们回车里吧?” “不要!”青年固执地抱着膝盖,蹲坐在台阶上。 楚亦扬无奈,仍欲劝说:“雨青,雪下的这样大,明天或许仍是个阴天……” 阴天,就意味这无论他等多久,都不会有日出了。 没想到靳雨青突然伸出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花了几秒钟才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仰头望着他:“不要……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留下来看日出,就这一回,求你了……好不好,楚亦扬?” “……”胸腔里某个地方似被狠狠地扎了一刀,淋漓地流着滚热的鲜血,将他四肢百骸烫得痉挛。一股酸热洪流般的涌上眼眶,楚亦扬抬起头,仰天用力闭了闭眼,才能勉强心平气和。低沉着坐到他身边,点点头:“好,我们等日出。” 靳雨青又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像个反复无常的小孩。借着楚亦扬的肩膀靠着脑袋。雪花将两人依偎着的肩头染成一片茫然的白,他慢慢阖起眼睛,开始轻轻地哼一首歌。那歌虽然不主流,但楚亦扬也会唱,很快哼到副歌的时候也低低的加入进来。 呼啸的寒风吹不尽轻扬的歌调,周围松枝瑟瑟沙沙,仿若和声。两人仿佛在一首歌的婉转中诉说,在冰雪寒风中痴缠凝望,在等待日光的漫长黑夜里相拥取暖。 在各路感染者小队分散各地安置装置的时候,整个国家都在争相传颂着这一壮举,人们猜测着、揣摩着,对领导着a城基地的神秘黑鹰究竟是谁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但却没有人知道,庇护了他们、拯救了他们的都是他们最惧怕的感染者,就连疫苗也出自这些感染者之手。 在这样举国欢庆的时候,人们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没有人关注到他们的英雄去了哪里。 “楚亦扬?”靳雨青的声音在寒冷中微微发颤,他双手环紧了男人,小声唤道,“楚亦扬,你睡着了吗……” 楚亦扬:“没有,我听着呢。” 靳雨青知道他醒着,遂抬起头来吻他:“我好喜欢你啊!” 没头没脑的告白让楚亦扬怔了片刻,并不是因为不可置信,而是因为这告白来得太过酸楚。他小心翼翼地吻着青年献上来的唇瓣,轻轻舔舐着他的舌面,仿佛怕动作太大就把他弄坏了。寒风的吹彻让他浑身上下冷的吓人,可那双红得滴血的瞳仁却燎着灼灼的火苗,似乎要将楚亦扬的身影烧铸成永恒,永远地藏在心里,藏在不被人偷觑的地方。 楚亦扬回头环顾,拨开厚厚的雪层,找到了几株埋在里面的草梗。他拔了几根,编成了一个小小圆环的形状。靳雨青低着头认真地看他,直到他将那枯黄的草环举到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呀?”他笑道。 “戒指。” 靳雨青慢慢收敛了笑容。 楚亦扬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向你求婚,可是三年前,你将我抛下一去不返。后来到a城匆忙找你,那对真戒指被遗留在了华星基地里。早知道,我该带过来的……也不至于委屈你戴这个。” 靳雨青不嫌弃地伸出手,看着那草戒指慢慢地套上自己的无名指,他抬起来瞧了瞧,问楚亦扬:“好看吗?” “嗯,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靳雨青喜滋滋的,吻了下手指,又亲了下楚亦扬。 埋了一个冬天的枯草早就失去了韧性,还没等靳雨青的笑容散去,手指上的草环就崩断了。他“哎呀”了一声,愧疚地朝楚亦扬笑一笑,“不好意思,弄坏了。” 楚亦扬竟不忍与他微微含笑的眼睛对视,转过头蹲在雪地里,徒手扒开冻的结结实实的雪层,一次次找到草梗,一次次的编给他。直到第三个也断掉了,他似无由焦躁了起来,道:“无论多少个,我都会编给你的。” “没关系,我不要了。”靳雨青挥挥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依旧抬起手指看,“我已经记住它长什么样子了,永远也不会忘的。” “楚亦扬,谢谢你,我很高兴。” 楚亦扬说不出话来,凑过去轻轻亲他的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 风雪终于慢慢,时光却翩然。 远处山岭丘壑之间终于隐约泛起青红色的霞光,也许五分钟、十分钟,那颗烈烈红日就会跃出被封禁了一个冬天的地平线,渐渐地升起,将久违的曙光照耀向在绝望中沉寂了数年的沧桑大地。 靳雨青朦朦睁开眼,眺望着山岭尽头。他将手从温暖的大衣中探出来,伸到亭子外,惊喜地说:“看啊,楚亦扬,雪停了。” 弥漫了几个月的雪终于停了,久违的春天即将降临,可楚亦扬心里的雪却呼啸而至,席卷成一场毁天灭地的暴风。这世上有太多他无法掌控的东西,比如生死,比如别离……所以他凿不透这冰,也拨不开这雪,只能任凭这寒意将他跳跃的火热心脏一点点、一点点的掩埋。 他苦笑:“是啊,雪停了。” 霞光越来越灿烂,涌跃到虹山仿若一抹点缀着金砂的绫绡,雪云还没有散开,就被泼上了洗不掉的虹色,倘若入画,必是浓彩重墨。 曙霞之色映在靳雨青的瞳里,他回过头揽住楚亦扬,轻而缱绻地在耳旁说道:“亦扬,遇见你,真的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日出了。” “……我也是。”他回应道。 说罢的刹那间,楚亦扬就觉得泪腺痉挛般的开始抽搐,挡不住、抵不消,他渐渐收拢的两臂将青年完完全全地箍在怀里,紧到如果靳雨青还是个活人一定早就无法呼吸。 砰——! 一声轰然巨响,携带着抗病毒干米分的火箭弹按照设定被成功发射,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空滑下一道痕迹,骤然就钻入了层层叠叠的云层,爆开一个完美的烟花。 楚亦扬紧攥着他,一遍遍唤着靳雨青的名字,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崩溃。 可怀里愈加僵硬的躯体却让他无法继续维持平静,他握着靳雨青的手,声色颤栗的低声说着:“雨青,求求你……轮到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答应了你那么多事,还陪你看了日出,你就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7 朕没有疯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7 “嗯。”靳雨青轻不可闻地张了张嘴。 楚亦扬一瞬间泣不成声:“别走,别留下我一个……我跟菩萨许了愿,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长命……百岁……”他几乎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靳雨青慢慢抱不住他了,体内的细胞在一片片地枯死,他从男人的肩头滑落下来,双手却还紧紧握着他的衣服。他觉得大脑也快不行了,好多事情都快想不起来,好多记忆都在慢慢流逝,很快的,悲伤和快乐的感觉也都模糊着界限不清。 本来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但在真的面临时,脑海里唯一剩下的却是无声又无力的呐喊和挣扎——他不想死,不想死。 而现实中,他只能借力趴在楚亦扬的胸前,垂着已经睁不开的沉重眼皮。 微弱道:“老师,再见。” 楚亦扬只感觉到攥着自己衣襟的手骤然松开了,重重地垂落下去,而他却嘴角痉挛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除了怀里已经跟冰雪一样冷的躯体,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思维已经滞留在了过去,滞留在靳雨青言笑晏晏地唤他“老师”的旧时光里。 直到太阳完全的升起,楚亦扬脸上的泪迹也被冷风吹干了。 他将青年打横抱在胸前,麻木地沿着亭子的石阶向下走,走到悬崖边缘,再往前一步对他来说并不是万劫不复,而是极乐深渊。而在刚抬起脚的时候,一阵冷风卷来,他突然想到了靳雨青托付给他的那些人,想到他心心念念始终放心不下的母亲,想到他笑着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楚亦扬又向后退了一步。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狡猾,自己说走就走了,却留下一大堆牵绊扔给他,让他想追也追不得? 楚亦扬低头看向怀中安然如眠的面孔,才想骂他两句,猛然发现了他胸膛隐隐浮现的金芒,似一颗金色的圆球,慢慢地涣散开来。 他猝然惊醒,立即将靳雨青的身体放在地上,扒开他的衣襟将手掌覆上去。 金芒涌现的地方贴合掌心,一股熟悉的力量涌出,将楚亦扬心里的沉寂已久的某根弦“咔”地对接上了。骤然间他仿佛已远离了虹山山巅,顷刻进入了一个飘渺的世界,摊开的手心里攥着那颗埋藏在靳雨青心脏中的金球。 ———————————————————— …… 靳雨青自觉身体已经渐渐冷透,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已经近乎涣散的思想突然凝合起来。似一双无形的造物之手,轻轻拢着他沉睡的躯体,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梢。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 缓缓凝聚的视线被刺眼的强光耀得一痛,他猛地闭上了,适应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张开。头顶天花板上的灯和牵拉的电线愈加清晰,他转动着视线,去打量这个地方。 他不是死了吗,死在楚亦扬的怀里,死在末日结束的最后一天。 那这是哪里? 是楚亦扬将他救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令他头昏脑涨,他抬了抬僵麻的手臂,赫然发现手背皮肤下埋着针头,手臂上贴着几只电极片。远处的墙角挂着一台电视机,附近的墙面上是显示屏,密密麻麻的按钮排列在屏幕下方。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护人员伫立在电视机下,仰头看着里面靓丽的女主持播报的天气节目。 靳雨青的脑袋猛地疼了一下。 这场景似曾相识——不,这与末世开始前简直一模一样!好像一切倒带,都要重新来过一遍! 他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扯掉了针头,拔掉了线管。那两名医护人员注意到屏幕上的数据波动,大呼小叫着朝他跑来,其中一个从冷柜中取出了麻醉剂。 就在两人即将把靳雨青制服的时候,门外的警报蓦地响起。这两人惊了一下,第一针没能成功刺进靳雨青的血管,他咒骂着退出针头,又将第二针快速推入—— 麻醉剂才推了一半,实验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随即黑压压一群人闯了进来,连呼带喝的将两人扑倒在地,枪械上膛的声音清晰在耳。 然而注射进来的少量麻醉剂已经开始生效,靳雨青晕晕沉沉地望着来人,觉得他亲切至极却又看不清楚,整个视线朦胧成一片,对不上焦距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人的方向。他尝试着从床上下来,却架不住身体已经遭到麻醉药物侵袭,手脚都软得不像话。视野中那个身影疾步跑来,一把拖住了他栽倒后仰的身躯。 “好了,没事了。睡吧……” 然后在耳边这个温柔眷恋的声音中,他再次昏睡过去。 翌日,麻醉药效散去,靳雨青终于睡醒。 他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半晌后才知觉这不过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医院,一瓶点滴挂在床头,噗嗒噗嗒地落下药液,顺着透明的管道输送进他的血管。 心脏在跳动,呼吸很顺畅,没有任何怪异的非人感觉。 ——还好,他不再是丧尸了。 靳雨青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用力地握着,他慢慢垂下视线,看到床边趴睡着一个男人,肩膀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似乎是累极了。 一只苍白的手偷偷地伸了过去,将摸到男人的发丝就触电般的退了回来。过了会,他又伸过去,反反复复,始终不敢真的触碰上去。 万一是个梦呢?万一这只是个幻象,他一碰,这泡沫就碎了,该怎么办呢? 正当他独自纠结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骤然动了一下。靳雨青倏忽一惊,就好像看到一只漂亮玩具突然活了一般,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片刻之后,那个漂亮玩具坐起来了,视线正对上惊慌失措的自己。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只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骨碌碌地望着他。 “你、你……”一开口,惊觉自己嗓音因喉咙干渴而沙哑难听。 床边的人笑了,抬手拂过他被碎发遮住的额头,一手将他掩到眼睛的被子扯了扯,慢慢地俯身,在靳雨青燥裂爆皮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 随后男人抬起头,深深凝望着他,仿佛世间万千美景已尽收眼前。 他说:“欢迎回家,我们又见面了。” 【——end】 分卷阅读267 分卷阅读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