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轶事》 分卷阅读1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 书名: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文案 这是一个有着简陋科技的半古代世界。 有车子,没有女子。 向辰穿越到此,不知不觉过了十年。 虽然父母皆亡,但童年时的同窗照顾有加,衣食不缺,算是活得挺滋润。 可是.....那个同窗对自己是否太温柔体贴了? 内容标签:种田文 青梅竹马 穿越时空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辰,柳喚之 ┃ 配角:路人 ┃ 其它:穿越攻,主角攻,童梦,温馨 ☆、桃源异邦 *** 多啦a梦的时光机大家并不陌生,穿梭过去,飞越未来。可是,那至少有一部高科技的机器把咱们载过去。平行世界理论似乎也略有根据,虽然争议很大,但至少那是与咱们同步的世界。然而,他现在身处的地方看起来,既非同一时间在线的过去或未来,又不是任何一个已知的国度,他也没有像寻秦记一样参与甚么突破性的科研,那、那……到底为什么他会到这怪异无比的时空来? 这个疑问让向辰困惑了许多年,却依然想不通。 大概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故意作弄他吧……… “请问上次换药后,向公子伤口曾否流出黄白的脓液?” “没有。” “那么还有感到痛否?手腕活动有困难吗?” “不怎么痛了,就手腕还不太灵活……”相比早几天那种火燎火燎的痛,现在真的好多了。 老医师满意地点头,捋着胡子道:“向公子的伤口已差不多愈合,待老夫再敷一帖药,多休养两天便可。不过粗重活儿还是让别人帮忙一下,免得不小心把伤处弄破。” “我知道了。”医生,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向辰暗暗叹气,即使他想弄出个意外也没机会啊,柳唤之几乎将家里所有大小事务一个人包办,这几天他只管吃喝拉撒睡,唯一的活动便是在庭院里走走,伤口不好得快才怪。 老医师续道:“还有,向公子最近吃食仍需清淡一些,避免发物。” “我会注意。”发物是甚东西? 收了诊金,老医师把药箱子整理好,举目往墙壁上的挂钟看去,惊觉时辰已过,草堂仍有甚多杂务正待办理,便提箱起身与他告辞:“草堂仍有病患待诊,老夫这便回去了,如若向公子感到哪里不适,随时可派人到草堂找老夫。” “呃、劳烦大夫了……” 待送走老医师,向辰搬过椅子坐在窗边,支起手肘撑住腮帮无聊地望着庭院。时值黄昏,天边已然红霞飘渺,晚夏久踞不退的热气渐渐被凉爽的秋风吹散,云朵中间或有两三只鸿雁飞过,渺渺炊烟悠悠地从院子一角升起,伴着木柴烧焦的味道。 晚饭快好了吧…… 向辰懒洋洋地打个呵欠,侧头瞥了瞥旁边的日历。 明成宗正六年七月二十三号。 屈指一算,距离事发那天刚好满十年。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回想起这些年以来所接触听闻的风士物事,向辰仍旧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叫月湖县,是桃源国的一个城市,当今皇帝大名明宗君,国姓凌。就算他的历史有多烂都知道古时从未曾出现过这么一个国家。 再说他住的这座古老宅院,独门的清雅院落,四面青瓦石墙环绕围封,竹门纸窗,石井木梁,却挂了用电的灯笼、风扇和时钟。虽则使用的时间单位是十二时辰,但那个依然是时钟没错。半古代半现代,如同自己眼下的穿戴,留短发,穿t恤长裤,外面却要加上一件及膝束带的薄衣袍,彷佛网络游戏一般的装束,乍看之下还有点不伦不类。 向辰曾向旁人旁敲侧击过从前的朝代,然而,得到的答案却令他沮丧不已──桃源国开国将近千年,皇室一脉相传,从未改朝换代。 犹记得当日他只不过是回家途中发生了一起交通意外,被货车撞倒昏厥,也不知自己是否死去又活过来,再睁开眼之际,便已然穿越到这鬼地方来。那时候,眼下的这副壳子还只是个小屁孩,与他本人同名同姓,如今也长得像他原本的身体一般高大。正主儿的父母随着岁月的煎熬先后撒手人寰,独留他一人守着宅第家业。 呵,他妈的光阴似箭。 细碎的脚步声由回廊传来,随着几下不慢不紧的敲门声,一个瘦弱的青年捧着方盘轻轻推门而入。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乌亮的长发以棉带束起,一身淡青儒生袍服,衬得那白玉般的脸庞更是温润斯文。 这个人就是柳唤之,他相识逾十个年头的同窗兼邻里。 只见盘中齐齐整整地放着三菜一汤,皆以精致的瓷器盛载,汤水没溅出半点,米饭用小木桶装着,热腾腾的还冒着白烟。向辰从椅上站起来,踱过去欲帮手摆菜,却被柳唤之温和地阻止。 “你还未痊愈,莫胡乱走动。快坐下,我来就好。虽没伤及筋骨,可你那伤口大,这么动来动去的仔细把痂皮弄破……”淡定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房中见不到老医师,柳唤之问道:“张大夫回草堂了?” 啧、婆妈的家伙。他只不过是手腕被轻微烧伤,又不是手脚残废,论体格身形,他不知比这家伙高大结实几倍,犯不着跟对待水晶玻璃似的罢。向辰暗自嘀咕,表面仍是乖乖坐到桌边道:“早走了。” “张大夫怎么说?” 向辰敷衍道:“还不是那几句。休息啊、忌口啊,烦死了……” 柳唤之微微一笑,温和道:“张大夫这是为你好,烧伤没注意吃食,会留下疤痕的。”他将饭菜和碗筷摆放于桌上,也在旁边坐下,给向辰勺了一碗汤,轻声问:“听说上午刘大婶找过你,是有甚么要紧事吗?” “那个大婶能有啥要紧事?还不是为了他们家儿伶说媒……”向辰皱起眉头,端碗喝了口热汤,语气不耐:“一大清早就拿了些豆浆和馒头来敲门,说是他们家小秋给我做的早饭,然后就站在门口拉着我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小秋厨艺怎么好、小秋怎么贤良淑德,老半天打发不掉……” 呃、对了,忘记提及,桃源国这里没有女人,只有儿伶。 从正常世界的人类的角度看,他们是一些可以怀孕产子的男人,束长发,面容点为偏向柔美,身材气力亦比普通男人略小。既然有儿伶,那么女性这个角色便不需要存在。 这个认知曾经令向辰窝在心理不平衡了好一阵子。尽管他一向男女不拘生冷不忌,可是不抗拒和相同生理结构的人上床,不代表能接受娶一个会大肚子生小孩的男人作老婆,光是想象那个景况他就头皮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 发麻汗毛直竖。 只是接触多了,久而久之也就渐渐容纳了。 “那么你如何回答刘大婶?”柳唤之挽起衣袖往向辰饭碗里满满添了一勺,递到他跟前,澄澈如清泉般的眼眸带点调侃:“答应了么?” 向辰最近被侍候惯了,才喝光汤便很顺手地接下饭碗,闻言顿时白了他一眼:“你说呢?他家儿伶五大三粗的生得比爷们还要爷们,谁有胆子娶他。”那娃浑身肌肉,他看见就想吐! “难说呢,指不定向家的辰少爷就钟爱这种风情……” 向辰咬咬牙:“不可能!” “辰少爷你真把珍珠当泥丸,老人家都说像刘家千金这般的儿伶才好生养。” “好生养干么?要传宗接代一个儿子就足够了。老婆当然是挑貌美身材好的,娶一个丑八怪要怎么生啊。” 妻子美貌与否会影响生孩子吗?柳唤之有点费解,歪头道:“可是一般人都希望家宅香火鼎盛吧……” 向辰扒了两口饭,反驳道:“那应该多娶几个而不是单靠一个好生养的。三妻四妾,每人生一个娃也有七个。” “好、好,你有你的道理。”柳唤之拿他没辙,便没再在此话题与他争论下来,说道:“今天做了木耳猪血,听说对补血气甚佳,你多吃点。” 向辰一双筷子停在半空,嘴角噌地抽了一抽:“我不喜欢木耳猪血。”他又不是坐月子,吃啥木耳猪血! 柳唤之倒也不恼,只和气地笑道:“不要紧,还有花生红枣糖水,那个也补血。” ……靠! 饭后,柳唤之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将晾晒了的衣物从庭院的架子上收回来,折迭好放在床头,又打了水倒入热水器里,真真周到非常。 不过,就算桃源民风开放,男伶之防较古时女子宽松,柳唤之一个未婚儿伶,也不好在独身男人的住处留夜度宿照顾伤员,将东西打点妥当后,他便告辞回府。 “明天想吃甚么?我看看早上会不会来得及去市集买。” “随便都好……”向辰忽而想起一事,疑道:“你今天日头过来,不用上书馆?” “孙夫子知道情况特殊,许可我只上半天的课。”柳唤之笑道:“如果调配不来也可请同僚代为讲学,莫须担心。” 他哪里在担心他了。向辰撇撇嘴,只是万一因照顾他之故害朋友丢失工作,他会过意不去而已…… “那,你路上小心。”说罢,他又有点不放心的补了句:“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 柳唤之摇摇头:“别了,我家就在隔壁街头,走一会儿便到了。”让阿辰送他回去,给同住的人瞧见,恐怕又得取笑一番。 “这样……你自己路上留神点。” “知道了辰少爷……” 望着那袭浅青的身影消失于街道的尽头,向辰关上门板回到淋浴室。 呆滞地等待了一刻钟左右,热水器的透气口便呜呜地鸣叫起来。他赶紧把引水的管子接驳到底下挂水的位置,将热水导入洗澡缸。 这里的热水器不像现代先进,没接电没接煤气,空空的铁盒里横了一块夹板,夹板之下是一些石炭之类的会发热的东西。水源并不是从外面的水管注入,每回使用时皆要打水,只可烧一浴缸的量,而且还要自行加冷水调温,所以洗个澡亦颇费时间。 啊、忘记拿衣服进来…… 转身正要往卧房去,便见一套干净的衣裤整齐地搁于矮凳上。 向辰一愣。那家伙……真细心呢。 好不好生养有何关系,讨老婆就要这样子才好…… 啊、不,他在想啥! 向辰给脑海噌地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忙用水泼了泼脸,避开伤处将半凝固的皂豆往身上一抹,草草冲水完事。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 ☆、日常了 *** 其实为什么柳唤之对他如此关怀备至呢? 向辰想,大约是因为从前一起在书馆上学的缘故。 尽管身体是小孩,灵魂里却是切切实实的成年人,书馆里教的东西不是过于显浅就是已经学过,向辰实在忍受不了和一群天真无邪的娃儿窝在同一所课室,手捧书卷摇头晃脑地朗读。于是乎就算考核成绩不错,在道貌岸然的夫子们眼中他依然被归纳为懒惰散漫、动不动逃课的坏学生。 本来那样也无关系,横竖他小时候没少给老师罚站罚抄课本。向辰宁愿提着两个水桶在走廊里面壁思过或者抄诗经两百遍,也不要像个白痴一样跟着老先生学写字。可遗憾的是,那些古道热肠的夫子们并未因此放过他,他们不但下课后把他留在书馆将当天教过的内容再讲一遍,还特别指派文静乖巧的柳同学与他同桌,午休亦跟在他身旁,美其名指导他课业,实质却是监视他不让有机会逃学,年年皆是如此…… 你说,柳唤之能不变成他的私人管家吗? 唉、真是一段孽缘…… 向辰半瞇起眼,把一块木头搁在空地上,提起斧头笔直地砍下去。嚓嘣两声,木头应声破开,漂亮地分成两小块。他接着拾起另一块,摆好,眼角余光却瞄见庭院门口一道黑影晃动,抬头一看,又是刘家大婶。 “哎呀、向公子,刚才还猜你会否不在家呢,我家小秋啊做了一些糕点,就想着拿过来让向公子尝尝……” 刘大婶笑瞇瞇地把手里的小藤篮硬是塞进他怀里。向辰只能干笑着道谢收下,目光不着痕迹的瞄了瞄藤篮里的精美糕点,那分明是玄北街凤仙楼的出品。居然用大师傅做的糕饼来混水摸鱼,这位大妈未免吹牛吹的太大了。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刘大婶瞥了一眼他脚下的东西,惊讶道:“向公子这么早便在砍柴,真是勤恳呢……” 向辰客套地笑笑:“哪里、哪里。我只是成天价在那房里闷得慌想找点事干,看厨房的柴差不多用完,刚好有现成的木头,就顺便把它弄小一点,燃烧起来也容易些。” “向公子今天也不用回车店吗?” 位于朱东巷的蒸汽车店面,是向家两老留给他打理的生意。 所谓的蒸汽汽车,简易而言就是用燃烧晶炭所产生出来的蒸汽作为动力推动前进的车辆。外形与古代的马车大同小异,只是前头装上方向盘和脚踏,车尾加了个燃料箱。它的车速不快,和脚踏车相约,但是能跑很远的距离。仅仅一袋普通背包大小的晶炭,足以用上两三天。个中操作他真的不太理解,或许是因为那些晶炭内藏着很多能量吧。不过,那状似弹珠的晶炭实质是甚么化合物,却是无从稽查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3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3 。 车店店工也不多,但胜在是独门生意,整个月湖县只此一家,自然赚得钱袋胀鼓鼓的。故此以向辰的能力,买下更大更豪华的府第,聘请十来个家丁栽花种树料理家事,绝对不成问题。他之所以搬进这个小小的院落,辞退以前的仆役,纯粹是上辈子的生活习性使然──做得来的便自己来。反正向老爷向老夫人都不在,一个人过日子,没有啰啰嗦嗦的总管,也没有阿谀谄媚的跟班,向辰乐得清静逍遥。 虽然,还有一个爱管人的柳同学。 “呃、我腕上的伤还未好,张大夫让再休息两天。”向辰心忖:所以后天刘大妈你就别来烦我了。 “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未好呢,是不是那个大夫不济事?”刘大婶闻言神色顿时有点慌乱,未来的儿婿啊,可不能出个甚么好歹。他忙不迭抓起向辰绑扎着绷带的手细看,又道:“我认识一个治烧伤很有名的大夫,有回我夫君打铁时整只手臂都被火烫伤,看了他没几天就痊愈。向公子要不要试试看?” 向辰忙把手抽回来,“不用了,我看伤口也快已经结痂,应该不碍事。” “还好……”刘大婶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肥肉重新挤起来,双眼几乎瞇起一条线,笑吟吟道:“想来向公子手受伤应该十分不便吧,不如我叫我家小秋过来府上帮忙家事如何?” 向辰眉心一跳,连忙摆手:“不、不用,我有朋友照看着,不劳烦令千金了。”言罢,旋即半强硬半婉转地将满面媚笑的大妈给推出自家院落,“抱歉,我家里待会还有客人,刘大妈请回吧。” “诶、诶──你朋友那有我家小秋体贴温柔……我说向公子──” “是、是,谢谢令千金的糕点……”无视刘大婶的叫嚷,向辰一把将门板关上,迅速拴好。 果然,无论在何时何地,想打主意把「女儿」嫁出去的母亲都是如狼似虎的。 可是被盯上的猎物哪会这么轻易就逃过猎人的追捕,接下来的早晨,刘家大婶依旧不屈不挠的携着他千金手制的布鞋刺绣之类的物什到向宅搔扰。向辰不胜其烦,干脆装作外出不在家,躲在卧室内贴着房门竖起耳朵,听得那恼人的嗓子远去后才敢到庭院走走。没料刘大婶狡猾得很,竟去而复返,此回更带了他的千金一同到访,似乎打算正面抗战。幸好及时有车店的员工来探望,向辰才有借口把二人拒之门外。 好不容易挨过了两天,向辰终于说服柳唤之放他回车店。 咳咳、别误会,这不是说他需要柳同学准许才可上班,他只是不想那家伙又藉以他受伤未愈为由在他耳畔碎碎念叨吧。 “你们猜老板今天会迟多少?” “一刻钟吧……” “我看不只。现在都已经午时三刻了,老板还不见踪影,我猜今天至少晚半个时辰。” “不如咱们开个盘?赌老板甚么时候上班。” “你做庄家?” “好。” 有人开了赌局,几个店工兴致勃勃地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下注,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小少爷才接手生意数月,还是他老爹临终前迫他承继家业的,会漫不经心一点亦属常情,所以店工们早已习惯老板迟到早退,虽则老板爱甚么时候回店他们也管不着…… 掌柜把厚厚的老花眼镜往鼻梁上托一托,晃晃头道:“你们啊,好歹向少爷是咱们老板,你们拿他开赌盘成何体统……” “这叫寓工于乐。”店工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掌柜,凡事这么认真会变成老古板的。会被小儿伶讨厌呢!” “小陈此话不对,掌柜都一把年纪了,看上的只有老儿伶吧……” “你们──” 向辰把车子停在后巷的空地,甫走到店门便几个小伙子笑嘻嘻地望着气结的掌柜,不由心中好奇:“这么热闹,发生甚么事了?” 掌柜表情一窒,八字胡子吹得老直,却是碍于老板在场,勉强把怒火吞回肚子里,只能气呼呼地瞪眼。你们这些臭小子,看我一会儿饶不饶你们……他敛起脸孔,干咳两声:“老板伤没关系了吗?店里有咱们看顾,老板可以放心多休息一下的。” “谢啦。我伤早好了。” 向掌柜询问过这阵子的生意如何,向辰便往内室里去。撩起帐布,偌大的案桌上已然堆满了厚厚一迭账簿和订单,俨然一座小山般,角落处还有两架新设计车厢的缩小模型等待确实。向辰暗暗叫苦,懒散了这么多天自然有代价的,便认命地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账簿,执起朱笔,逐页批阅起来。 这一看,就渡过了大半天。 将近打烊时分,有行商的朋友请去饮酒,向辰近日吃的都是些清茶淡饭,好久没沾酒水,自是兴高采烈地应邀同去。 青黛画眉,罗裳飘香。 小楼暖阁上,绮窗碧栏前,佳人朱唇微翕,靥笑如春桃。 秋波流转间,皆是风流靡丽之气。 城东斜土坊,凤仙楼所在的这条巷子,便是月湖县里有名的花街。 “哎大爷,咱们红袖馆甚么样的美人儿都有,进来看看嘛……” “官倌,过来这边……咱家楚风楼的伶儿才是真绝色!” “哥哥啊,奴家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还不上来……” 约莫时辰尚早,花楼无甚恩客,正物色着是夜入幕之宾的妓伶遥遥瞅见两位俊俏的公子爷,纷纷掐着小绢巾朝他们招手献媚,娇声调笑。向辰和朋友也不是头一回开荤的黄毛小子,早见惯了这种阵仗,云淡风轻地瞟了瞟两边花枝招展的人儿,抿唇一笑,熟门熟路地摸上那座雅致的楼阁,徒留一众失望的美人痴痴盯着那道飞扬挺拔的背影出神。 酒过三巡后,戏台上缠绵柔细的琴音与婀娜挥舞的云袖渐渐模糊恍惚。 凤仙楼的酒不算烈,醇厚顺口,且带点若有若无的果香,让人不知不觉续了一杯又一杯。但酒的后劲强,向辰每每喝着喝着,一股晕眩感便倏地冲上脑门。 “哎哟向爷,你喝醉了……”纤纤素手温柔地揉了揉他额角,香软的身体顺势依偎在他胸前。 向辰醉意醺醺,呵呵一笑:“喝醉?爷哪这么歪种。”说着一手搂住那小巧的蛮腰,一手拿过酒杯往妓伶的小嘴上送,“那么你帮爷喝一点吧!” “向爷,奴家酒量不佳……” 他歪笑,“不要紧啊,醉了旁边就有床。” “可奴家还要侍候向爷……” “在床上也能侍候爷啊。” “不,向爷──” 层层纱帐扬起,两人扑倒在香软的床榻上。美人儿欲拒还迎之间,那股晕眩感又蓦然袭来。下腹的躁热舒发后,向辰只觉眼皮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4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4 子一重,挨在那肩膀上便迷迷糊糊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了 ***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约莫昨夜玩得太疯狂,枕边的美人犹在熟睡。 向辰起床穿上衣物,把银子搁于床头,从凤仙楼走出来时头仍有一点隐隐作痛,彷佛脑中的某根弦被紧紧地拉扯。庆幸这里没有酒驾药驾的规矩,他还是可以开车回府。 惺惺忪忪地回到宅第,却发现一个小布包孤伶伶地瑟缩屋前一角。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居然把垃圾随随便便丢弃在别人家……向辰暗暗嘀咕,捡起布包打开一瞧,竟是十分眼熟的食盒。 那根绷紧着的弦线顿时啪的一声断了。 糟糕…… 他忘了和柳唤之说昨晚不回家,那家伙该不会等了好久才离开吧…… 不只在受伤期间,柳唤之隔三差五也会替他做做饭,说是买菜的时候份量预不准确,就将多了的分给他。偶尔也会遇上应酬或者朋友邀宴,只消提早告诉柳唤之便可。通常那位温润儒雅的好好先生先是淡淡一笑,蔼声叮嘱他莫要喝到酩酊大醉,也不细究他上的是酒家还是烟花之地。而后翌日清早去书馆之前,还会预备一些清淡的吃食和解酒汤送到他宅第来。 简单地沐浴洗漱过后,把已然冷掉的食物吃完,精神仍是有些颓靡,禁不住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看看时间,将近到酉时,估计书馆应该快散学。 还是找柳唤之道个歉罢…… 向辰思忖了一下,拎了食盒便往门外走。 夕阳徐徐西沉,远方的云雾里渗出点点淡红的霞光。 车子一路向城南驶去,喧嚣繁华的街道渐地肃清起来,但闻琅琅书声,洋洋盈于耳,不消一会儿便进入了学堂集中之地。 放眼望去,尽是瓦顶竹墙白石台阶,院落层层迭迭,处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绕了小半个时辰,向辰将车子停泊在一所颇为陈旧的院子前,门楣挂着一绣金横匾,匾上明德书馆四个大字端庄圆润,清秀灵逸。 向辰下了车,轻力地扣了扣门板。 开门的是一位驼背龙钟的老翁,灰发苍颜,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问道:“公子来此贵干?” 向辰礼貌道:“安好。我是柳先生的朋友,不知他下课了没有?” “书馆还未散学,柳先生应在忙着。公子若不赶急,便进内稍候吧。” “这会不会不方便?” “有何不便?我们书馆正大光明的何事要遮遮掩掩。公子也可随意走走,惟请莫太张扬,惊扰学子听课。”老翁眉头弯弯,笑说:“老头子要浇花去,公子自便罢。” 向辰揖身谢过,径自跨过高大的门坎,一道水墨影壁横在眼前。 拐过影壁,后面则是两排教室,各占一独立庭院,门旁贴了竹牌,示以西洋理学、武艺、诗经等,与现代学校甚为相像。 经过名为术语的课室,熟悉的嗓子伴随风铃摇晃的清脆响动幽幽钻入耳门。向辰躲在门外暗角处偷偷窥看内里,只见一袭淡青隐在庭院中的树荫下,素手优雅地执了粉笔在方板上写写画画,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坐在石凳上,一边凝神静听讲解一边端着书本抄录着。平日温柔的容颜此刻却染上几分严肃。 这家伙真的很有老师风范。 歪在门旁,向辰绕着双手静静地瞧了一阵子。明明是沉闷浅陋的算式,此际听来却津津有味。 估摸是察觉到自己凝视的目光,那双明眸不着痕迹地往这边瞟了一下,说话的速度倏地慢了下来。向辰赶紧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分心,柳唤之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讲课,耳根却微微红了。 少顷,浑厚的铜铃声响起,宣告这节课结束。 学子们恭敬地谢过夫子后,安静地收拾东西步出课室。向辰匿在宽敞的竹门之后,待那群学生全数离去才露面。柳唤之把他领到院中的屋舍里,合上门扉,向辰发觉这竟又是另一教室,笑说:“从没看过你与学生讲课的样子,还挺有板有眼……” 柳唤之脸上微窘,小声道:“你怎么突然走来书馆,在那边看多久了?” “也就片刻而已。”教室里置放着大约六七张书桌,桌前皆有凉席,靠近门口一方挂了个与庭院里那样的方板,气息中充斥缕缕檀木香气,煞是怡人。向辰饶有兴味地打量了室内一圈,而后扬了扬手里的小包袱,道:“我来还你东西的。” “谢谢……”柳唤之伸手接过那小包,轻轻蹙起眉心道:“昨夜为何不告诉我你不回去?可知我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今天早晨过去也不见人。如果不是碰巧遇见张掌柜,得知你昨夜和朋友到凤仙楼吃酒,还担怕你是否出了意外。” 向辰讪讪地揉揉鼻子:“对不起啦,我一时忘记了。” “食盒洗干净了吗?” “呃、忘了。睡醒就急匆匆出来,都不记得要洗食盒……” 这人真、真是……柳唤之也找不到该如何形容他了,没好气地笑道:“吃完人家做的吃食,也不把东西洗干净便丢给人家,阿辰你真当我是你的仆役么?” “当然不是,我把你当成亲人呢。”向辰勾起嘴角,促狭道:“而且哪里有像你这样知书懂礼又标致的仆役,我倒想买一个回家,权当做小老婆也不错。” 柳唤之脸颊微红,嗔道:“油嘴滑舌。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 “是、是。”向辰笑了笑:“听闻西街新近开了一所洋鬼子的影画院,在下请柳先生看戏赔罪,满意了吧?” “你自己说的,不可食言……” “哼,我可是堂堂向家少爷,哪会食言?就三十你休假的时候怎么样?咱们──”话语未毕,一把尖锐的声音却蓦地划破宁静的庭院。 “你这个登徒子居然胆敢踏入圣贤之地!” 四周的竹墙彷佛亦被震得一抖,两人皆是吃了一惊,循声看过去,却见一个白衣夫子杀气腾腾的踹开门板,提着一把扫帚厉声道:“居然还有脸面找唤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话音方歇,那根扫帚便凌厉地朝向辰劈去。 他怒气冲冲地攻势了几下,没打着,便拳头腿脚也使用起来。却没留意到地板上摆着一张张矮几,后脚的裤管儿被那桌角轻轻一勾,白衣夫子手中的竿子旋即拐了个急弯。 “小心!”眼看就要往侧边的人击去,向辰连忙两个箭步冲上前,伸臂一把将柳唤之向拉开,肩上自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棍子,不由得闷哼一声。 柳唤之心下一慌,紧张道:“阿辰,你没事吧?” 他妈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5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5 这小子劲儿真大!向辰暗骂一句,咬牙道:“还好……” 该是淤青了吧…… *** 白衣夫子是与柳唤之的同住客,上回到柳唤之家帮忙修理水管时打过照面。 那时候他把喉管缺口用泥浆封住,不小心被喷出的蒸气烫到,手背起了一大个水泡,白衣夫子还吓得哇哇大叫,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邻里闻得那凄厉的尖叫,惶惶然赶来察看发生何事,其时柳唤之去了寻药膏,他又裸着上身,险些被邻居误会他对他做了甚么。 没想到那厮外表看起来胆小文弱的,恼怒时如此恐怖。 “对不起。叶梓他只是一时冲动,平常不会这样子的,你莫要怪责他……” 回到向宅,柳唤之熟稔地从左边的抽屉里掏出药油,让向辰剥下一侧上衣,轻柔地在红胀的皮肤上搓揉,但觉指下浮肿温热,该是弄伤了血管,不知还有否打断骨头,清澈的眼眸里不由露出几分心疼:“是不是很痛?真的不去看大夫?” “不了,小伤,过几天自然会好。”这辣椒子真有够暴力,看将来哪个男人会娶他。 刚才听叶夫子骂他是登徒子,向辰多少猜到一点他怒气的由来,但仅仅是上个青楼,用得着这般激动么?他可没有带柳唤之上去…… 原本向辰想请柳唤之上酒楼吃饭的,可是那位叶夫子死活不让去,待学生下了课,又厚脸皮地坐了他的顺风车跟着他俩离开书馆。那厮分明看他不顺眼,却偏生要坐他旁边,途中更丢给他冷眼无数,神色间盈满轻蔑,好像他是十恶不赦的歹徒似的。好在柳唤之心知叶夫子厌恶中草药的味道,连闻一下也不行,借故带他去草堂,叶夫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先行回家。 只是临别前那家伙恶狠狠的眼刀,简直是要在他身上百剜千割。 “对不起。”柳唤之歉然。他无意对叶梓透露阿辰的去处,然而晚上出去等了好一阵子,把晚膳带去带回,清早又做了解酒汤,被叶梓喋喋不休的逼问下才不得已漏了点口风。 他一直将对阿辰的心意藏着掖着,只敢以旧同窗的身份接近阿辰,生怕泄露一点蛛丝马迹,阿辰毫不知悉,一个单身汉子,莫说上青楼,便是把那些莺莺燕燕买下纳为侍妾,也是无可厚非,外人焉有权干涉插手,叶梓的反应是过份了。 到底他俩不过朋友关系…… 念及此处,柳唤之心头泛出几分酸涩。 “你道歉干嘛,又不是你打的。” “但是叶梓是我朋友……” “别在意了,只是打了一下,他怕你被我这个登徒子占便宜才会这样做吧。”向辰倒是大方,把药油瓶从那白哲的手上拿走,拉着他衣袖将人给拽在椅子上,说道:“我自己揉,你站着讲了一天课不累么?坐坐。” 其实不算感到十分累,但柳唤之还是柔顺地坐下来,温声道:“早上进不来,菜都放在我那儿,待会吃炒饭好吗?” “没所谓。”向辰一边揉药酒一边问道:“咱们还未说好要看哪套影画戏,你喜欢甚么?” 柳唤之歪头想了想,道:“我甚少看戏,也不知有甚么戏曲……” 他也不晓得,这里的电影估摸就是黑白文艺片。向辰道:“那么到时候再决定,那天下午我去接你?” “好。”柳唤之眉眼轻弯,浅笑说:“但你不怕给叶梓看见又被打?” “一场朋友,柳先生不保护我啊?”向辰夸张的捂住心口慨叹:“我真伤心呢……” “老没正经。” “我就是老没正经,不喜欢?” “谁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约会了 *** 晶炭分上、次、下三等,根据燃烧的持久度而定,上等晶炭可连续烧上八至十天也不熄灭,数量稀少,价值当然亦最高,一段只有需要长途运送货物的商旅才愿意购入。 那么要如何辨别晶炭的等第? 这便要观察其光泽及亮度,恍若在菜市场买鸡蛋一般放在灯火下照,剔透亮闪的为佳,反之暗淡无光的则属下等。晶炭还有分不同的颜色,红绿蓝黑,就像玻璃弹珠般,亦有几种颜色混杂其中的。色泽越是鲜艳,代表越容易点燃。 这个倒是没什么困难,但要认出亮度光泽仅仅差之毫厘的上、次等晶炭,对于完全是门外汉的向辰而言,却是堪比钻山塞海,头痛不已。即使掌柜拿着几颗不同等次的样品给他重复讲解,他依旧认为── 它们的亮度根本没有差啊! 老实话,向辰从来没有打算接管车店生意。他天生任意随性,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还在原来世界时经常就拎起背包出国工作旅游,被一个车店把他绑在小小的县城里,实在不适合他性格。想往时向老爷仍健在,每天软磨硬泡灌输甚么经商技巧,又让他和有往来的商家打关系,向辰一概敷衍了事。若非向老爷临终前以愧对向家列祖列宗死不瞑目,恐吓他一定要将先祖家业传承下去,他早已变卖家产,估摸着如今正在周游列国吧…… 哪会像现在这般盯着一堆彩色玻璃珠学分类,无聊透顶。 可是既已接手,再怎么不乐意也是得面对现实。向辰暗暗叹气,抓抓后颈道:“呃、抱歉张伯。可能我眼力不太锐利,这些样品的等次我还是不太可以分出来。” “这要靠经验的。我初入行时,花了很长一段日子就只是跟师父苦学鉴定晶炭的方法……老板才接管车店不久,觉得诸事陌生烦琐也甚为平常,过一阵子慢慢便会掌握。”瞥见向辰一脸懊恼的神情,慈祥的老掌柜好声好气地安慰,心中却是有些欣然。今天老板罕有的一大早就回到店面,不但向工匠问了不少有关制造蒸汽车的东西,又主动请教怎样看晶炭的质素,看来是终于立定心思要好好经营先父的生意。 “但愿如此……”向辰耸耸肩,将晶炭样品摆入标示好的小盒里,问道:“今日除了小陈告病外,有没有别的事情?” “王九要把修理好的车子送去黄老爷和吴老爷府上,还有一批材料送来,上午店面可能会比较忙。” “要真忙不过来,先了检查材料再说,有几辆车子赶着交货,材料出问题就麻烦了。”向辰顿了一顿,道:“下午我有事外出,店里你帮我看顾一下。” 掌柜点点头:“我明白了。请问老板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了,你回去干活罢。” “是。”掌柜恭谨地退下。 距离约定时间尚早,左右无事,向辰从书柜里抽出一本关于蒸汽车的图册研究。这本图册他看过不少遍,册中所绘画的结构不算复杂,可有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6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6 些地方依然不甚明了。 话说宅子后巷还放着两辆陈旧的蒸汽车,改天拆开来摸索摸索也好。 *** 将有错漏的账簿交给掌柜修正,又确定了货品运送的进度后,向辰便驾车去接柳唤之。幸甚他的同居人恰巧也约了朋友到郊游踏青,不在家里,这才避免了那位兄台的另一番冷嘲热讽。 黄昏红霞满天,清风飒飒,和煦的阳光晒得周身暖烘烘的,很适宜四处逛逛看看。两人都不急,向辰开车在附近游赏了一会儿。沿途所见的景物大多是古代东方的风格,但也混杂了好些西洋建筑,例如庄严肃穆的大教堂和耸立的钟楼,中途也曾经过一个供百姓休憩赏玩的花园。当瞅见码头旁侧那不停喷气的烟囱时,就知道他们已到达县中汉洋杂处之地。 看影画是近来京城官宦子弟中流行的风雅事,后来渐渐传到附近的县府来。洋鬼子从遥远的海洋另一面引入的新鲜玩意儿,自然吸引不少百姓慕名而至,买票的队伍小蛇般绕了一圈又一圈,比肩继踵,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望不见尽头。而且票价并不便宜,一个普通座就要一两银,都相当于寻常人家整个月的开销了,故而在队伍中的大多是县里的有钱人,间或看到三、四个仆役,也不过是帮他们家主子排的。 “想不到这么多人,早知道我早点儿来排队……”车子被前方稠密的人群堵住,只能停在街口,柳唤之瞧着小楼门前那绵长的队伍,扭头问向辰:“应该得等很久,还要看吗?” “都来到这儿,自是要看。”向辰不以为然,唤来侧旁驿站的小厮看管车子,便拉住柳唤之手腕下车,径直走到队尾。以前陪女友上电影院,遇着节日或者有热门影片上映,动辄等一两小时,跟前的这景况还称不上甚么。他笑着打趣:“难得小弟掏钱请柳先生看戏,柳先生不是这么不给小弟面子吧?” “给。向大少爷的面子怎能不给。”清明的眼眸露出浅浅笑意,柳唤之莞尔道:“可是也许轮到我俩票券刚刚买完呢。” 向辰撇撇嘴:“不会那么巧罢。” 片刻后排在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挨肩擦背,少不免有少许肢体触碰。可是柳唤之不知是否自己太敏感,只觉得站在身后的男子的身体总是有意无意往他那边靠拢,手臂或胸口时不时擦过他背上。柳唤之不动声色地朝前面挪开半步,男子便好像被后头的人拥挤到,紧贴着他向前半步。如此般试探了几次,他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 该不会那人想趁混乱偷他钱包吧? 柳唤之皱起眉心,正疑惑着,忽然感到臀部被一只手偷偷摸摸地拧了一下,男子恶心的窃笑声随即若有若无地在耳边响起。平生还未遇过这种龌龊事,他不禁有些惊惶失措,手心攥紧衣袖,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只得身子一个劲儿往前躲。 “怎么了?”背后忽而被挨着,向辰不解地侧过身望向柳唤之,诧然发现那张清秀的脸苍白一片,带着丝缕慌乱的目光微微垂下,只见他的嘴唇略略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向辰眉头一蹙,再往后一瞄。柳唤之身后的男子对上他的视线,似是给吓了一下,正想进一步施袭的狼爪迅雷不及掩耳地缩了回去,而后若无其事的转开眼睛扮作在看别处。他立时了悟,暗暗向男子发出一记警告的眼神,伸臂环住柳唤之的腰,侧身一挪,两人的位置便对换过来。 柳唤之猝不及防,愣了一愣,才低着头细若蚊吶地说道:“谢谢……”温热宽厚的胸膛将周围骚动挤压的人屏隔开,感觉十分安心。 向辰默然不语,仍旧一瞬不瞬地敌视那色狼。大概是自觉没趣,那人扬起下巴甚为嚣张地朝他俩哼了声,接着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 向辰揉揉他的头发,安抚道:“没事了,别怕,下回再遇到这种人只管踹他几脚,他绝对不敢吭声的。” 却听那轻柔的嗓音小声说道:“怎么能动手打人……应该去报官府。” 不愧为奉公守法的好好先生。 向辰心中一叹。想来也对,柳唤之脾气一贯温和沉静,即使被别人欺负受了委屈,只会把郁闷羞恼强自压抑。好像以往读书时有同学调皮捣蛋,拿假的蛇和虫子捉弄他,他也生不起气来,只忍着眼框里的泪水不吭一声地把对象放回始作俑者的桌上,却不曾和老师投诉半句。所以动粗之类的,就算为保护自己估计他也是做不来。 “以后你如果去一些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记得叫我陪你。要不然就带上叶梓。” “为什么要带上叶梓?” “那个暴力夫子定然会帮你把这些混蛋痛揍一顿满地找牙。” “阿辰……” 等了良久,终于排到。 影画院才新开张,甚多设备器具仍待处理安置,故此暂时仅仅开放了底下的播放室,而且上映的也只有一套半个时辰左右的剧目。播放室里昏暗漆黑,好奇议论的话题离不开影画片的神秘,窗户挂上密密麻麻的布遮蔽阳光,唯有微弱的光线从中央那台古董放映机的镜头中射向前面的白色屏幕。大部份的好位置均已被占去,他们只好挑了个靠近墙壁但比较前的座位。 “陈皮梅,甜杏脯,一个铜板有两种……公子,买点凉果蜜饯一边看戏一边吃吧?”才一落座,一个衣衫破破烂烂的小童便敲着木梆子走过来贩卖糖果和零嘴儿。 “要么?”向辰问身旁的人,他不好这些老人零食。 小童一双眼珠子闪亮闪亮的望着他们,颇有点恳切的意味。柳唤之淡淡一笑:“也好,就每种都要一点试试。” 说着正要从钱袋拿出铜板给小童,却让向辰抢先一步付了:“不用找。” 一锭碎银搁在小盘里,小童愕然的看了看向辰,满脸不可置信,却见这位爷的表情不似在戏弄自己,便赶忙把各种凉果都抓了一把,撕下一张油纸小心翼翼的包好递给他,接着又点头哈腰的连声说多谢大爷,而后才沿着走道继续吆喝着叫卖。 “你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向辰把油纸包稍微打开放在二人之间,拿了一颗陈皮梅塞入嘴里嚼了嚼,旋即被那酸溜溜的汁液弄得俊脸都皱成一团,“哇靠,它是泡醋了么。” “哪这般夸张。”柳唤之抿唇轻笑,吃下一颗蜜饯,甜腻的味道徐徐在舌尖散开。片刻后他低声道:“那个小孩看样子回去要向父母交代的。如若卖不出去,猜想会被父母责罚吧……” 向辰啧的一声:“滥好人。” “你不也是?”柳唤之秀眉轻扬,笑着回驳:“一锭碎银买一包凉果,朝庭贡品也没那么贵。” 向辰微窘,别开脸道:“我、我只是不想带零钱,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7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7 那些铜板多重……” 僵硬的语气显示了某人在别扭,柳唤之唇边漾出一抹柔和的笑。 嘴硬的家伙…… 影画的剧情十分平淡俗套,一对乡村男伶萍水相逢,闲谈下发现彼此志趣相投,日久生情。后来因为国内动乱,丈夫被征召上战场,那个儿伶在乡下含辛茹苦地照顾着年幼的孩子,翘首以盼,直到丈夫军队中的一个同伴把他阵亡的消息带回来,全剧以一片愁云惨雾的氛围告终。 这样沉闷枯燥的戏路,向辰看到一半便不由自主地挨着柳唤之的肩膀打起瞌睡。柳唤之只能无奈的笑笑。幸好这厮睡觉还算老实,不打呼噜不磨牙。他边吃着零嘴边欣赏着异国神秘的技术,到剧终散场,才把那睡得酣甜的人摇醒。 “唔……散场了?”向辰朦胧地撑开眼皮子坐直身。 柳唤之笑道:“是啊,你整段戏都睡过去。” “这套影画太无聊了,又是黑白片儿,能不睡么?” “可是我觉得还挺感人肺腑的,比茶楼唱戏说书的有趣,一物一景虽是只用了黑白二色,但绘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还会说话,洋人的画家和工匠真是丹青妙手。” 向辰打个呵欠,道:“那些人物不是画的,当然真实。” “不是画的?”柳唤之诧异,难不成……是甚么戏法把活物锁定在纸上吗?演完了要怎么将它们变回来,不会是一辈子都被困于里头吧……他望了一眼那已然死气沉沉的屏幕,心中顿时感到有点可怕,迟疑地问道:“阿辰你知道它是如何操作的?” “这个不好解释,大约就是把胶卷曝光后形成的影像。” 柳唤之困惑的眨眨眼睛,“所以它是幻象?” “不是、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向辰挠了挠后脑勺,略微懊恼地道:“诶、甭管它是啥操作原理,你觉得好看就行。” 影画院的伙计利索地把遮光的布拉开,本来昏暗的室内一时明亮刺目。微弱的说话声零星响起,继而渐渐增加拔高,观众个个神情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皆在谈论着适才影片的内容,有说有笑地陆陆续续离席散去,零乱的座位四周留下不少细细碎碎的食物渣滓,还有打翻了的茶水迹。伙计暗暗咒骂了几句,却只得拉长着脸拿过扫帚和抹布将垃圾清理干净。 二人混入挤拥的人流徐徐缓缓地移至街口,接着到驿站取回车子,又在路上堵了好一会儿,回到家住的街巷时天色已然入黑。 大部分的食肆均已挂起门板打烊,惟有将就在附近的小酒家凑合一顿。 窄小的棚架下诱人的烧菜味扑面而来,四、五桌椅任意摆放成一角,客人寥寥无几,都独自坐一桌悄然用膳。没有屋顶挡住,抬眼便可见云淡月明,星光闪烁,也是别有一番风雅。 “两位客官随便坐。想吃甚么?小店酱羊肉下酒顶暖胃的,不爱喝酒的话配热汤也挺好……”正站在炉灶后炒菜的店家热络地招呼他们坐下,铁锅底下的火旺盛地燃烧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就来一盘酱羊肉和半斤米酒。”向辰爽快地点了店家的推荐,拉开椅子坐下,把菜牌推到柳唤之面前,“看看你想点甚么?” 柳唤之拎起菜牌,也没怎么看,随和笑道:“挑你喜欢的就好,我不挑食。” 记得他不太爱杯中物,向辰于是追加了热汤和两个小菜。店家很快便把热腾腾的食物端来,向辰提起酒壶便要斟酒饮,柳唤之拿筷子夹了几块羊肉放进他碗中,温声道:“吃点肉再喝,空肚子饮酒伤胃。” 唉、真哆嗦。向辰暗地里咕哝一句,还是依言搁下酒壶,先吃了些东西才喝酒。 摇晃的灯笼斜斜地映照着桌子,把地上人们的身影拉得幼且长。两人静静地吃着,不时给对方夹夹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柳唤之果真只喝汤,滴酒不沾,半斤米酒都落到向辰肚里。眼看酒快喝光,向辰意犹未尽地打个嗝,又添了一壶。大概是起了兴头,新的酒才送上来,他便咕咚咕咚的灌下好几杯。柳唤之见状,不禁按住他再次举起的酒杯,劝道:“阿辰你喝太多了。缓一下吧,要不拿回家喝?”若然阿辰在此醉倒,自己可没能耐把他摃回去。 “才两壶酒,哪里多了?”向辰不满地嘀咕,一只胳膊撑额头,呼吸也带了些酒气,显然已微醺。 “两壶还不多?” “多吗?” “都一斤了……” “一斤多吗?” “对我来说很多……” “对我来说不多。”他跟他绕。 阿辰莫不是已经醉了罢。柳唤之哭笑不得,伸手便要夺去那酒壶:“你真的喝够了──” “呵呵、小夫人,你这样可是不对。”店家瞅见两人吵吵闹闹的十分亲密,以为他们是一对小夫妻,瞇起眼儿笑着搭讪:“当妻子的不陪丈夫喝酒,怎么反倒打断丈夫的兴致?” 柳唤之脸颊一热,把手收回噤声不语,淡淡的粉红漫上耳根。隔离桌子的客人忍不住哄笑道:“店家,这位小夫人该是怕他夫君醉倒,回家办那事不行罢……” 向辰清醒了些,不太自在的抓抓脖颈,僵硬地澄清:“呃、你们误会了,他不是我老婆。” “哎呀、还不是夫妻吗?”店家估计错误,却也没感尴尬,隔着布握住铁锅抖了抖炒菜,甚是幽默地开起玩笑来:“真可惜呢,看你小两口多相配,亲事定下了没有?小兄弟,定了就快快成婚,人家一个小儿伶被你拖着多不好……” 对座那张白玉般的脸蛋红得彷佛滴出血来,向辰顿时头皮发麻,窘困不已:“店家,咱俩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那小儿伶看你的眼神多温柔,吃饭又给你夹菜倒酒,对待好朋友会这么体贴周到? 年轻人,真是木头脑袋。 店家摇摇头,意会不宣。 结果,剩下的半壶酒没喝成。 不知为何,被酒家老板漫不经意地调侃几句,向辰就觉得他们的气氛有些古怪。那个叨叨念念的先生倏地缄默下来,也不阻止他喝酒了。而且更奇怪的是,没了那把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啰唆,他忽然间就打消了喝下去的念头。 结了帐,向辰把柳唤之送回他家门口,灰白的墙壁后已然灯火通明,里面却是寂静无声,在柳唤之眼中就像暴风雨的前夕。不想被叶梓发现他与阿辰一同游玩的事,加上这么晚才回去,定然又是一通质问,他静悄悄地与向辰话别,轻手轻脚地推门入内。 呿!叶辣椒是他同事还是他家长啊…… 向辰失笑,扭过方向盘将车子掉头。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8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8 ☆、困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是无聊点,可是神啊……请容小的坚持写完 *** 白露初凝,鸿雁来,玄鸟归,一夜冷一夜。 月湖县下了几场阴雨,秋风自北向南吹至,晚间越发萧飒清凉,家家户户相继从衣箱里掏出厚一点的袍子披上。千树枫叶绛红如火,叶片簌簌降落在长街的青石板上,恍然一尾火龙。偶尔一阵疾风呼啸,把地上的沙石泥土都卷了起来,漫天红叶肆意地飞舞,刮得迎风而行的途人脸皮生疼,只得微微垂着脑袋加快脚步走过。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拉着木头车在叫卖滋润糖水的小贩们,虽然气温尚未寒冷,惠顾的百姓也不少,三几老少围住木头车各自手捧一碗绿豆汤,连说带笑,煞是欢乐和睦。 季节的交替貌似亦让车店获得一些好处,比如因天气干燥导致轮胎破裂、燃烧箱过热烧焦等等,来修车的人也频繁起来。蒸汽车结构尽管简单,然而使用工具简陋,修理颇为费时,连续不断有车子送修,车店的员工都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向辰作为老板,自然也要去帮忙打打下手,权充学习见识。 “李叔,这根小棍子要装在哪儿?”向辰坐在已拆散分件的车厢前,旁边放着翻开了的图册,右手拿着零组件左手回定着车厢的其中一块木板,一边望着图册一边装组。图解不甚清晰,但实际动手做起来他发觉这个也没有深奥到哪里去,只是技术和经验还是要有,多加练习便熟能生巧。 李工匠蹲在另一架蒸汽车底下正修理车轮的转轴,闻言探头瞧了一瞧,扬声道:“它是用来固定窗框的,老板先把车厢组合好,而后才把窗框钉上吧。”说完他又旋即钻回车底继续手上的活儿。 向家车店开业逾百年,车子称不上十全十美,可造车修缮的技术也是一绝,每年来拜师学艺的小后生数见不鲜,起初都雄心壮志热诚洋溢,惟这门工作是粗重活儿,搬抬重物,刨木板、刷油漆这些不在话下,做徒弟时工钱也微薄,不久后便一个接着一个地半途而废,致使到后来李工匠也索然无趣,白白浪费心血和光阴,因而无论活儿繁重赶急,他都是再也不招徒儿了。老板肯纡尊降贵帮忙他自是感激不已,惟老板新手技拙,反而拖沓了进度。后面仍有十几辆车子等待修补,中秋前需交还予物主,如若不加快手脚,这几天他铁定得通宵赶工。 向辰见李工匠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却似乎帮不上忙,有些过意不去的抓抓头发,便也不烦他,对着图册自行摸索着把一件件零组件合并装砌。瞎子摸象,倒却给他成功地将车厢还完。 嘿嘿,他也不赖嘛…… 向辰拍掉黏住掌心的碎木梢站起身,瞧着焕然一新的车厢暗自得意,接着又兴致盎然的把窗框和其余的配件加置于外面。李工匠看老板一脸兴奋地在那儿敲敲打打,活像他的小徒弟似的,不自觉的笑着晃了晃头。 “老板要是觉得累便回内室歇歇,这儿我一个应付得来。” “行了,我把它弄好再说……” 李工匠将修好的车辆装上,手凝滞了一下,问道:“老板,不知您中秋晚上约了人没有?贱内让俺问您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如今向老爷老夫人皆不在,向府该是十分冷清,若然小少爷愿意屈就粗茶淡饭,一同过节也是好的。 “谢谢李叔好意,不过我已经有约了。” “是柳先生吗?” “还有他书馆里的一位夫子。” 向辰撇撇嘴,一想到叶辣椒会来他就没胃口。虽说是他开口请柳唤之过来赏月,孰料到叶梓居然嚷着要跟来,不然便让柳唤之留下和自己二人过。柳唤之夹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无奈下他只好退让一步。 呿!男不与「女」斗,他才不屑与「女流之辈」较真。 不知何时,门前和廊道的灯笼已然换上花里胡哨的款式,桌面的盘子里也摆了月饼、糖芋头之类的食物,屋里屋外满目皆是中秋的气息。这些东西当然是柳先生的杰作,他可不会干如此幼稚的事。这阵子每每回到家,看见悬在屋檐下的那个花灯上大大圆圆的兔子笑脸随风摇曳,向辰都很是无言。 “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干么弄来这么多灯饰?花花绿绿的看得眼眩。” “中秋就要挂这种灯笼才像过节啊。” 柳唤之嘴角浅浅地弧起,哼着小调把洗刷好的衣衫床单搁在翻转了的木盆上打干,接着用竹竿穿好挂在架子上。向辰绕起胳臂靠着廊柱,望见他仔细地把衣衫平展开,连衣领口的绉纹也一一拉平,脱口道:“你真的挺会做家务……” “我不是官宦千金,双亲皆要下田干活,每天披露而起戴月而归,屋中大小家事都是帮衬着。来到书馆后住在学子舍堂,还是自己打理生活,日子有功,当然会做。”柳唤之秀眉一挑,“哪像向少爷这么好福气,出门有车夫送,书本有小厮提,独个儿在街上还会迷路。” 向辰懊恼地抓抓耳,“那、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再说,是老头儿吩咐他们跟着我,你以为我喜欢这样招摇过市?”虽则迷路这一项间或仍有发生,可他就是天生路痴,不行啊? “向伯父是顾念你的安全吧。你那时不爱待在家,天天不晓得跑到哪儿去,有下人在身边,发生甚么都好照应……” “他是想监视我才对,几个下人十二个时辰牛皮糖似的黏着我,囚犯也没那么倒霉。” “哪有囚犯过得像向少爷这般舒适,玉盘珍馐,暖榻高床,家仆任凭差遣,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柳唤之轻笑,把床单扬了扬正要挂上去。那棉布床单却是有些宽大,吸了水沈甸甸的,他踮起脚尖吃力的举起胳臂又放下,好几次挂不成。 “小矮子。”调侃的声音在后脑响起,一只手越过他头顶伸来,轻而易举地把竹竿四平八稳的挂在架上。向辰笑道:“叶辣椒甚么时候来?” “今天他班中有学生闹事打架,他和孙馆主要处理调停,换了衣服过来,再等一会儿吧……你叫谁小矮子?”柳唤之侧首睨他一眼,这一抬眸,嘴唇不期然擦过那略微粗糙的下巴,耳根倏地一烫,赶紧回过头去。 “哈哈,谁回话就叫谁。”向辰凑近他,疑道:“怎么耳朵忽然红起来?” 柳唤之心头一跳,忙推开他的脸,“你、你的胡子扎到我了……快去刮一刮……” 被催促着回了房间,向辰对着铜镜莫名其妙地摸摸下巴。他每天起床都有刮胡须,只有那微乎其微的渣子,不会扎手啊…… 向辰费解地打量了胡子渣半天,还是拿起刮刀细致地刮了遍。 然后,蹭地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9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9 停顿下来。 操,他干嘛要听柳唤之的话,他们这是要接吻吗?胡子扎不扎的与他何干…… 柳唤之的家乡是距离月湖县相当遥远的地方,就算乘蒸汽火车,一来一回也得花上两天,路费也贵,所以仍在读书的时候还是已当夫子后,除却清明和新春,他都没有回乡与亲人过节。以往通常不是向家两老邀他到府中聚餐,便是他一人孤零零渡过。 今年是幸或不幸,阿辰和他都无亲人在身旁,加上叶梓,仨人凑合一桌倒是正好。 “喂喂,姓向的杵在那边做什么,晒月光啊?还不过来起灶火!以为是主人家就可以坐着等开饭么?”叶梓坐在厨房前的小板凳上,抖着二郎腿,一副大爷架式。 向辰弯腰捡起一捆柴薪摃在肩上正要搬去厨房,听辣椒子在那边坐得舒舒服服地扯着嗓门呼喝,没好气的回驳:“那叶夫子又怎样,难道身为客人就可以对主人家颐指气使?” “当然!是阁下自己邀请我们过府度节叙话的,现下居然要我们下手做菜,象话吗?” “那天谁说要每人煮一个菜色的?叶夫子一根葱也没有带来,凭甚么说我……” “我、我……”叶梓心虚地移开眼睛,仍旧嘴硬道:“唤、唤之买了这般多菜,自是包了本夫子的份,本夫子为何还要带吃食来?” “既然唤之出了银两,那么叶夫子就该出点力,光坐在门口,观察天象啊?” “是啊,本夫子就是在看何时有星陨天火,砸了你这破屋!” “嘿,叶夫子火气这么大,天火有灵性的感应到,要砸也是砸中你……” “你、你──” “阿辰、叶梓,难得今日中秋佳节一起赏月,大家就和和气气的过……”柳唤之见他们针锋相对各不退让,赶忙出来打圆场,又和颜悦色地把气呼呼的同伴推进厨房,“来、来,叶梓,你帮我把土豆削了皮罢……” 叶梓被向辰反堵了一句没能回嘴,心情很是憋屈,偏偏对着柳唤之那张温吞水似的笑容又发不出来火,鼓着腮帮子安分地拿小刀削土豆皮。可那力度之大,恍若在削去某登徒子的皮似的,一边还小声嘀咕着:“胳膊肘净往外拐,厚此薄彼,重色轻友的家伙……” “叶梓……刚才是你无礼在先,而且我也没说你不是,怎的怪起我来。”柳唤之失笑,拿过碟子盛放那些削下来的土豆皮,把鲜肉和鱼虾洗净,接着将肉切片。叶梓自知理亏,厥厥嘴巴别过脸不吭声。 向辰将柴枝和一堆杂草放入炉灶下的铁架上,用火折子点着,然后用扇子使劲的煽风,不消须臾,柴枝便徐徐缓缓燃烧起来。他抬手抹一把额头,将锅子放在灶上烧热,走到立于砧板前两人身后,只见他们各自忙碌着,便道:“炉火点燃了,还有甚么要弄的?” 柳唤之指了指那泡在盐水中的蔬菜,“那边的竹笋要切成丁块。” 向辰用刀比量了一下,“这样大小?” “小一点……” “这样?” “太大、呃──”眼睛顾着他那儿,瞧不见下刀处,柳唤之一时不慎便被割到手指。 他感到痛楚当即收了刀,惟割口不浅,血液噗嗤、噗嗤地从伤处缓缓渗出,砧板上立时染上一圈圈殷红。 “血、血…它在流血!”叶梓瞪眼惊呼,却是吓呆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手颤抖着伸出去欲替柳唤之压着伤口止血,可看见那腥红的液体,又怯懦地僵住,惶惶道:“唤之,这、这要如何止住?血、血流得好快,会不会停不下来……” “你大姨妈才停不下来。”叶梓仍在哇哇叫的功夫,向辰已从井口打了清水回来,果断捉住柳唤之手腕按到水里。 叶梓叫声一窒,瞇起眼道:“喂姓向的,你说那甚么话?” “汉族话。” “你、你──” “我啥?结巴的就不要当夫子。” 把伤口冲洗干净,在叶夫子的咆哮声中,向辰带柳唤之到厅中涂药包扎,换了好几片棉布血流才堪堪休止。 柳唤之瞧着他给自己包裹伤口,淡淡一笑:“ 阿辰你和叶梓好像很快熟络了……” 向辰额角突突一跳,“拜托,你哪只眼看到我和那辣椒子熟络?” “人家说朋友感情好才会时常吵吵闹闹的,你要真讨厌叶梓,一句语也懒得理睬他罢……” “胡说。我跟你感情不够好么,咋咱们就没吵架?”相比行商的尔虞我诈,他的确不反感辣椒子这类爱憎分明的个性。 柳唤之想了想,没有吵过架吗?似乎是呢…… 近看之下,不期然留意到他的手指上有许多细碎的小疤痕,颜色浅淡,应是旧伤,心头莫名升起的某种柔软的疼痛使向辰十分不舒服,不禁皱起眉头,“你的手哪里弄的这么多伤痕?” “帮忙下田的时候被稻草割的。” “割的?” “还有烧柴时烫到……”柳唤之见他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以后你不用帮我做饭。” 向辰起身要去把药瓶放回柜子里,柳唤之用没受伤的手揪住他衣袖,“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乍痛乍痛的感觉是哪回事? 柳唤之伤在右手,几根指头被绷带缠绕,用筷子吃饭不甚利索,向辰见状,一顿饭又是剥虾壳又是挑鱼刺,十分恳切,和两人平常的角色完全倒过来。同桌的叶小辣椒郁闷的望着那登徒子亲昵地替同伴添菜倒茶,气得牙痒痒的。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你觉得令唤之弄伤抱歉,该去把你那爪子也划上几刀谢罪,而不是用沾了你唾沫星子的脏筷子给他夹菜。让唤之吃你的口水,这岂不是在占便宜吗?叶梓不屑地想,将嘴里的红烧肉狠狠一咬。 ☆、情明了 *** 向辰贵为向家少爷,含着银匙出世,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打小有仆人鞍前马后,所以当他搬家辞退府中上下差役时,柳唤之原本预料向大少的生活会变得乱哄哄一团糟。可是,眨眼间半年过去了,那位大少爷倒是过得太平无事滋润逍遥,这真的让人啧啧称奇。当然,柳唤之并不知道那壳子里藏着的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灵魂,向辰好歹前辈子活了十几年单身岁月,基本上把起居工作打理得人模人样的能力还是有的,除了做饭。古语有云,君子远庖厨,大概所有男人都不善长煮菜吧,旧时是泡面和微波食品,如今则是各种面饼包点,随便配上一坛酒便是一餐。这也是为什么柳唤之会用那种菜买多了的蹩脚借口来他家做饭,虽然向大少似乎一直没发觉。 “阿辰……不如,让我来吧?”看着锅子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0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0 里快炒焦的青菜,柳唤之小声地问道,心念教了好几天了,怎么连炒个青菜肉片也学不会…… 本来阿辰让不要来做饭他有点失落,想是否他做的菜色不合阿辰口味,而且失去了做饭的理由,他俩的交集便又少了一些,也有点担心阿辰会不好好吃饭把身体搞垮。但令他料想不到的,他们并没有疏淡,反而更靠近了点。他每天晚上都在阿辰家用膳,不同的是掌厨那位是阿辰。就算叶梓因此与他赌气一回去便关起门板窝在房内不理会他,柳唤之也少有地没退让。他总觉得阿辰对他的态度轻微地起了变化,却理不清那变化是怎么样。 “不用。”炒着炒着,青菜开始沾锅,向辰顺手勺了半碗油下去。 剎那火花四溅,一股焦糖的香味在微黑的烟雾中散开。 两人盯着那黑压压的物什,沉默无言。好长一会儿,柳唤之迟疑地开口:“阿辰……不如今晚吃烫青菜,好吗?” “不好。” “那,青菜肉片汤?” “我就要做青菜炒肉片。”倔强的腔调。 这人是闹甚么孩子气了?柳唤之困扰不已,端起烧焦的锅子拿去洗刷。向辰嘴角一抿,不吭一声快步从后跟上,然后抢了那锅子到水桶旁边蹲下来洗着。 “阿辰,你……怎么了?最近有事烦心?” “没有……” 其实向辰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整日心绪纷扰不宁,见不得那个好好先生劳累,于是自己揽回所有家务,看不到那双温和恬淡的眉眼便心情躁闷,于是天天一同晚饭直到夜幕低垂,然后慢悠悠把人护送到街头非要眼见他进去了宅第才能挪移脚步回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晃着个影子,做梦还老是从前读书时的事。 真是三伏天吹西北风,诡异。 “向爷为何眉宇紧皱,是否哪里奴家侍候不妥贴?”伊人含羞答答,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霞光荡漾,软腻的嗓音配上无辜胆怯的表情,教人心尖不由自主的颤栗一下,骨头酥了大半。 “呵呵小美人,别怕,向兄不过最近没歇息好,面色才沉了点。”旁边的朋友抱着怀里的,一边扶着向辰身旁的那个柔声安抚,又给了他一肘子,“哎、我说向兄,你别板着脸孔行不行,吓坏小美人了。来凤仙楼就是寻欢作乐把那些不高兴的东西通通抛诸脑后,你怎地一副阴沈相?” “没,在想事儿……”向辰心不在焉端起杯子,接着目光往那依傍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儿的衣饰上打量了一下。 “向爷……不喜欢奴家的妆扮吗?” 那妓伶惶惶然地低下眼睛,向辰泯了口酒,冷淡道:“太鲜艳了。” 妓馆里不穿艳丽花色,难道要灰灰沉沉才好?妓伶心里惊奇,放松下来,瞇起眼儿笑盈盈问:“向爷想奴家如何打扮?奴家这便去换套衣裳。” 惑人的媚笑徒有虚情假意,向辰眉心又是一拧,坐离了点,“朴素点,不要太多刺绣。流苏坠子甚么的很吵耳,戴个幅巾就可以了,还有,把那些厚得像粉墙的脂粉抹掉……” 那妓伶听罢瞪大了眼睛,呆呆滞滞地拐入屏风后更衣。朋友暧昧不明的勾他脖子,嘴边挂着抹邪笑,“向兄,这儿可是勾栏院,不是书塾,你叫小美人作那儒生扮相是要玩甚么花样?” 儒生……扮相? 咦…… 我靠! 向辰一个激灵拍案站起。朋友立时目瞪口呆,他怀里的妓伶不安地瑟缩了下,这位爷怎么这般怪异。朋友仰头望着他那变幻莫测的神色,踌躇道:“向、向兄?” 向辰回过神来,僵硬的扯出个笑容:“时辰不早,改天再与凌兄把酒畅饮,小弟先告辞了。” 银子触着桌面,发出咯的一声响,他撩了衣摆便背身跨出门,朋友反应过来他已行至走廊端,慌道:“甚么?你、向兄,你真走了?” “对不住,我有事情需要好好想一想……” 操,你x的,他他他该不会相中了柳唤之吧…… 向辰郁闷地挠着头发。 他和柳唤之一直以来以同学知己相称,所以无论柳唤之对他嘘寒问暖多么无微不至,他都心安理得地接收,从没拉扯到那方面去。如今忆昔回想,竟好像不是那回事。曾几何时从前的女友做过相同的事,给他预备饭盒,收抬房子,知冷知热,虽有时耍点小女人脾气,也不失温柔体贴,但日子久了,他只感到腻烦厌倦。可是同样的行为换作柳唤之做,他却从没觉得厌恶不耐,任由那人温和沈静的气息悄然融入他的日常当中,太过习以为常,况且儿伶某程度上与男人差不远,便不曾察觉自己对待这厮与对待兄弟差别竟是那样的大。 原来…… “诶,你们有没有发觉老板最近常常神不守舍?” “比方?” “前天老板把已经修好的蒸汽车拆毁,大前天将还未修好的还了人家,大大前天我还看见他盯着一盒晶炭发呆了半日……” “我也看见过呢……” 几个店工聊着聊着,搁下了手里的活儿围了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谈的无非是近日所见向大老板的反常举动,后来甚至连中邪撞鬼甚么的猜测都弹了出来。其中一个小伙计却无动于衷,从容不迫道:“呿,撞邪?咱家老板天天都在发呆啊,有啥不对?” “那也是……” “但老板是发着呆傻笑呢?” 掌柜自个儿应付着流水般进进出出的客人,忙得焦头烂额,却见那几小子十分悠闲地在那边谈天说地,东西货品通通耽搁着,忍无可忍,怒吼:“你们这些兔崽子不想干了!居然有那功夫聊天,还不快滚过来招呼几位老爷!” 掌柜老脸赤红,额头青筋暴跳,众小伙计吓得脖子瑟瑟一缩,悻悻然各自返回岗位上。 一晃眼便忙到午间,车店按例轮流外出用膳。 因为某府的下人约莫在这时辰过来替主子取回送修的蒸汽车,向辰仍有好些账目核对,打算一次把它检查完,便让几个小的先行吃饭,留下掌柜在店面。 来取车的下人走了大约一刻钟,一袭青衫悠然拐入店中。 掌柜从算盘上抬起头,和蔼笑道:“柳先生好。” 柳唤之微笑颌首,“张掌柜好。请问阿辰他在么?” “老板他在内室。” 柳唤之从食屉里拿出两个带盖的木盅,温声道:“我煮了些清润汤水,秋天风干物燥,若不厌弃,张掌柜与伙计分着喝吧。” “呵呵,当然不厌弃,这便谢过柳先生了……” “那我进去找阿辰了,失陪。” “柳先生请便……” 掀帷入室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1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1 ,案桌的笔架吊挂在角落岌岌可危,墨水瓶也被打翻,墨汁沿着边缘缓缓流淌滴落,从桌脚渗入青石板的缝隙里,阿辰却趴在账册上呼呼大睡,有人走进来亦浑然不觉。 他把歪倒的笔架和墨水瓶扶正,又用废纸将地上的墨迹抹干,拍拍那厚实的背部,唤道:“阿辰……醒来……” “唔……唤之?”向辰懒洋洋地撑开眼帘,挺直腰板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边,“怎么来了?” 许是被压着的那本账簿上的墨汁未干,俊逸的脸孔上滑稽地印满数目银两的字迹。柳唤之忍俊不禁,噗赫一声笑了。“三十斤才五两,向老板的卖身价还真是低廉啊……”他从袖袋掏出手帕,沾了点茶水弄湿,轻柔地把那些歪七扭八的字码拭去。 向辰一窘,忙抓过手帕粗鲁地在脸颊擦拭,“现下甚么时辰了?” “快到午中。” “你今日旬假?”幸好才睡了一会儿…… “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柳唤之把书册挪到一旁,腾出少许空间,拆开食屉将底层的木盅拿出来。 向辰曲指弹了一下木盅,“这甚么?” “莲子百合糖水。”柳唤之掀起盅盖,清甜的香味传来。 不就叫了你莫要沾手炉灶么?向辰心中嘀咕,尝了一口,微讶道:“蛮好喝的,不腻。” 清亮的眸子里露出浅浅的喜悦,柳唤之笑说:“那就多喝点,温肺润喉的。” “呵呵,柳先生懂的倒不少。” “这些看看药膳书籍就知道……” 阳光映照着盆栽里碧青的绿竹,在几片细叶上折影出淡淡的光晕。柳唤之随手拎起旁边的小水壶往盆中浇了点水,静默一下,漫不经意地问道:“下月初五……阿辰你有空么?” “应该有……”向辰翻一翻月历上的记号,“怎么,想去桃源庙会?” 柳唤之轻轻地点头,“阿辰想去吗?” “好啊。”说到庙会,不可或缺的自然是酒,向辰焉会不想去,忽而想到某事,老大不乐意地望向柳唤之:“你没有叫叶夫子吧?” “没有……” “还好,要是有那辣椒子我就不去。” “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 柳唤之拿他没办法地笑了,秀气的眉眼微微弯起,笑意中带着淡淡的温柔,和煦的眸光彷佛窗外秋天午后的日光一点一点渗入心头某片地方,烫贴肺腑,暖和心胸。 向辰看得一怔。 妈的,以前咋没觉得这人笑起来这般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坦白了 *** 桃源庙会,又称作月湖祭,是桃源人每年秋末的盛会。 约莫在十月上旬,一连三夜,位于城郊不远的锁月湖周围筑梁搭瓦,悬灯结彩,聚集着琳琅满目的摊贩、游戏和民间小吃,湖心的水榭上更有来自各方各地不同戏班的表演。月湖县邻近庙会地点,县中的百姓大多扶老携幼举家赴会。或是围绕湖畔玩烟花、放纸船,或是在桂花树下赏月观湖。由县城通往郊外的小道两旁高挂着连绵不断的灯饰,香车彩轿川流不息,流光溢彩,华丽非凡。 几年前向辰曾经和柳唤之以及一些同窗凑热闹参加过,可是那次之后,中举当官的被派遣异地,成家立室的回了乡,游学的游学,从此各散东西相忘于江湖,加上他与柳先生的时间又屡屡配合不来,便再也没有去过。 终于到了…… 向辰有气无力地拉下剎车杆,将车子停靠在庙会外面的一棵树下。 这种古董老爷车,车速度慢得像蜗牛不说,车轮笨重,拐弯要绕大圈,且没有避震器,郊野山道不比城镇,一路过来泥地凹凸不平,硌得他屁股快散架。 搥了搥腰,向辰撩起帷幔道:“咱们到了。”然后甚有风度的朝里头递上一只手掌。 “谢谢。”柳唤之唇边挂着淡笑,扶着他的手从车厢走下来。 从外头望去,长街上衣影攒动,游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视线所至尽是形形j□j的铺子,他不由叹道:“人那么多,这庙会还真热闹,不晓得咱们能不能挤进去……”犹在观看之际,手腕忽然被人轻轻地握住,低头只见柳唤之将一根墨蓝细绳绑在他的手腕上。 这是月湖祭的习俗,凡是未婚的男伶逛庙会时皆会佩戴手绳,男子用墨蓝,儿伶用赤红。 自古传说月老会于庙会举行的日子偷偷从天庭下凡,赏玩人间繁荣昌盛,若然心情大悦,兴许还会摄合三五良缘。可惜尘世情爱姻缘刻于天宫的三生石上,月老年纪老迈,两眼昏花,望不清谁家儿伶已名花有主,谁家公子却踽踽独行。只能凭借人们手腕上的小绳朦朦胧胧穿针引线。 至于灵验不灵验,就见仁见智了。 弄好他的后,柳唤之接着把一根红绳绑在自己的手腕。 向辰许久没来庙会,几乎都忘了这破事儿。说穿了,和插草标没差。他瞧了下那绳子,手工编织的样式清新简洁,作平常饰物也行,便道:“哪里买的?” 柳唤之嘴角轻弯,“柳氏小店。” “在哪条街,怎么没听过?” “南里广丰胡同。” 向辰眉一挑。 柳唤之笑意更甚,“我织的。” 怪不得绳子的款式几近相同。向辰晃晃腕上的绳圈,玩笑般把手碰了碰柳唤之的手,“咱们戴一样的手绳又一起逛庙会,你猜月老会不会直接就把咱们凑合了?” 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怯,柳唤之微微别过脸,轻声道:“阿辰若然有此忧虑,那便不要与我挨肩同行。”言毕,径自往人群中踱去。 “喂喂、唤之,我开个玩笑你咋这么认真……” 碧水幽幽,华灯璀璨。 朗月繁星下,悠悠清风吹拂,暗香飘摇,画舫桨影,云袖轻摆,泠泠笑声缭绕不绝,正是月湖祭祀集市所在。 兩人在吵嚷的湖畔走走停停,小販們喧囂的叫喊聲此起彼落,但凡攤子之間有空檔處,便可見得一簇簇圍觀表演的人群在拍手喝采,有的鸞歌鳳吹、瑞彩蹁躚,有的吞火吐焰、刀光劍影,千奇百怪,確實讓人眼花撩亂。 途中經過兩、三個賣酒的攤子,如桑落酒金漿醪等陳年佳釀自然是尋常可見,向辰發現居然還有賣西域人釀造的葡萄酒,不由得有些驚喜,滿肚子酒蟲蠢蠢欲動,忍不住就去買了一小壺葡萄酒,一邊欣賞廟會景致一邊喝,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可是自己身無包袱,美酒卻那麼多,沒法帶幾瓶回家實在可惜啊…… 见向辰一脸嘴馋,柳唤之又好气又好笑:“喝着壶里的,又惦着壶外的,酒真的如此好喝?” “酒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2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2 和香煙是男人的知己。我不抽煙,惟有嗜酒了。”向辰漫不經心地搖晃著酒壺,另一隻手插在敞露的袍子裡承著,神態動作不折不扣整一痞子。 柳喚之偏過頭,“抽煙是何物?” “就是把幾根草用紙卷起來,點燃後在另一端吸那些竄出來的煙。” “此舉對身子不太好吧,抽這種香煙與仙人吃香燭有何分別?” 向辰一口酒在喉头险些呛到,嗤地笑了,“是没多大分别。我中学时偷偷抽过一次,实在受不了那味儿,还被老师发现,记过处分……”才没走几步,那酒壶已然见底,左右找不到扔弃的地方,他随意地把空壶系于腰际。 柳唤之语带疑惑:“中学时?” 乖乖的,順口便將前輩子的事說溜了嘴。向辰心頭咯蹬一下,乾笑道:“我指的是上學,一時口誤。” “那么记过处分……又何解?” “呃,抽烟把藏书阁弄得乌烟瘴气的,那老顽固记恨我的过错,就处罚我抄诗经五百遍。” 阿辰打小说话爱用些标新取异的词语,还有独树一帜的解释,柳唤之早已听惯,也不在意,取笑道:“原来如此。当年阿辰你的确令夫子十分惦记呢。”家世好功课好,长得高大俊秀,却是有点冷漠孤僻,吊儿郎当,对夫子的苦口婆心无动于衷,稍息时只会坐在栏栅边淡然地看着同侪玩乐,如同个小大人般。 “哈哈,是啊……”向辰暗地里抹一把冷汗。呼,这样也给他忽悠过去。 “还我!那是娘亲买给我的!” “爱哭鬼,有本事就抢回去!” 少年笑嘻嘻地挥动着手中的拨浪鼓朝身后一个哭红了鼻子的小娃儿耀武扬威。两人在似海的人潮中你追我赶,一溜烟儿似的从他们旁边奔窜而过,撞到柳唤之也不知道。“小鬼,撞倒人没道歉就跑走,懂不懂礼貌?”向辰眼疾手快揪住少年一只胳膊,夺过拨浪鼓丢到那哽咽着的小娃怀里。 “大叔!你抢我东西!”少年呲牙咧嘴。 大叔?向辰额角青筋微动,掐住他腮颊一提,阴恻恻地笑着:“小鬼,那拨浪鼓真是你的?说谎当心我把你屁股打开花。”少年机灵灵打个颤栗,却不甘示弱,哆嗦道:“就是我、就是我的!大叔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那咱不如问问卖拨浪鼓的人?” 少年神色顿变。向辰正得意地一笑,裤管被猫挠般扯了扯,低下头,娃儿怯生生地仰起小脸看他,“大哥哥,拨浪鼓我不要了,大哥哥放了小白吧……” “你跟这大叔求甚么情啊!” “谁是大叔?”向辰又是一掐。 “哇──” 柳唤之秀眉轻蹙,嗔道:“阿辰,别捉弄小孩子。” 向辰呿了声,这才撇撇嘴松开手。少年淘气地向他做个鬼脸,“以大欺小的大叔!”接着旋即拉着小娃儿溜之大吉。向辰磨磨牙,“欠揍的小鬼。” 到底谁更像小鬼……柳唤之不禁摇摇头。 阿辰少时脾性是怪些,不过自己被别的孩子戏弄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的是他,自己孤身于异乡求学寂寞想家的时候,默默陪在身边的也是他。 大约因为这缘故,某种暧昧缠绵的情愫才会……才会稍然无声地在心里细滋慢长,根茎深植而不能自拔…… “西洋鏡,機械玩偶,還有從西域搜來的珍貴水玉,只此一家啊……” 蹲在地攤前的老伯拿小棍子敲打銅鑼喊道,斜目瞟到兩個衣著光鮮的人向這邊走來,立馬沖他們招招手,“喲,那邊的公子小哥,來看看!老漢賣的全是好物,別家沒有的!” “这摊子的东西看来挺有趣的,过去瞧瞧。” “公子喜欢甚么?古玩还是玉石?老汉这里各种奇珍异宝都有,保管公子觅得心头好。” “先让咱们看一下……” 向辰蹲下身,随意地翻看把玩摊子上的玩意儿。老伯热情地逐一介绍,又展示了两三只会播放音乐的玩偶,眼珠子则在二人手腕上转来转去,而后脸上倏忽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他指了指其中一只背上长着翅膀的布偶,谄媚笑道:“公子,这个是西洋的月老。要是想送礼表情,它最合适,能带给公子幸运呢。” 甚么西洋月老,不就是普通的天使。向辰不以为意,却见身旁的人目光定定地凝望那布偶,似乎甚为喜爱。表情么……试试看吧。他笑道:“喜欢吗?我送你,当是手绳的谢礼。” 也不待柳唤之回神,没问价就掏钱付了。那老伯轻轻松松成了一宗买卖,喜上眉梢,乐陶陶地学西洋做派用彩带在布偶身上打了花结才递给客人。 离开地摊后,漫无目的地沿着湖边踱步而行,灿烂的烟火与粼粼波光相映生辉,融化了一潭月色,如仙乡幻境。周边一派愉悦喜庆之气,向辰看得不亦乐乎,柳唤之抱着布偶,只觉胸口稍稍发烫,半晌,轻声吐出一句:“谢谢,让你破费了……” “破费甚么,说了是手绳的谢礼。” “但这布偶有点过分贵重了,绳子哪这么昂贵。” “我手受伤,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天,加起来也差不多。” 言罢,侧边忽而消了声音。 向辰犹正狐疑,天际突然雷鸣电闪,不知哪儿飘来的一大片乌云把整个集市都盖过去。阵阵劲风吹过,只见一道金光在不远处划过,硬生生的把那片乌黑的密云撕裂成两半,斗大的雨点顷刻哇啦哇啦洒落下来。 “咱们去那边避避。”他抓紧柳唤之的手跑向附近的树下。 积聚的雨水从树叶缝隙一滴一滴从边缘落下,慢慢地濡湿了衣襟。仰望天空,眨眼间仅余下一片薄薄的黑影笼罩,依稀可见月光轮廓,估计很快便云收雨散。 “真扫兴,还想着买些烟火捧玩玩。都深秋了,怎地仍下雨?”向辰惋叹。如此暴风急雨,买烟火的摊子应该湿透了。 “或许是月湖县近海吧。”大概有水滴落入眼中,柳唤之不适地用手胡乱擦拭着。 “别紧张,雨水而已。” “我眼睛沾了水易起炎症……” 温和的嗓音听来却带着些儿沙哑,柳唤之却擦拭得越发用力,向辰感到有些奇怪,皱起眉头把那虐待双目的手拉开,诧异看见他眼角泛红,沈静如水的眸子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晶莹剔透,却触手微温,显然非为雨水之故。 “怎样哭了?” “没、没有。只是……雨水。” 柳唤之略带无措地垂下眼,额门贴着他的胸膛,意图掩藏过去,眼前的湿意却溢了出来。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在心底漫开,明明近在咫尺,还是很想再靠拢他一点。这么想着,向辰不假思索便伸出臂膀拥住那纤细的身子把人拉近,单手挑起他下巴,指腹温柔地在湿润的眼角边摩挲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3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3 ,软声哄道:“为什么哭?” “我没有哭……”布偶被紧紧夹在中间,有些变形,柳唤之轻力推了推他,“放开,布偶要压坏了。” “压坏就压坏,我问你为什么哭?” “都说没有哭。” “眼睛哭肿了还嘴硬?” “那是雨水……” 他不愿说,他却莫名急切欲知原因。向辰琢磨片刻,脑海里没有根由地跳出一个念头,面上神情微动,用试探的口气问道:“是这个布偶么?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谁会为这点小事哭。柳唤之埋首在他怀中,闷闷的声音几不可闻:“可我照顾你,给你编手绳……不是想要回礼……” 那正好,省得小弟想开场白。向辰低笑,“我当然晓得你不是要回礼。” 他晓得? 腰际被搂紧,柳唤之抬眸,怔怔地望着那人噙着笑意缓缓凑近他的脸,四目交接,那墨黑的瞳仁里带了几分不正经,却彷佛只容了他一人,左胸内的悸律蓦然加快。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砰砰直跳的搏动,向辰嘴上一勾,低沈道:“你要的是我,是么?” 四周一切剎那寂静,胸前推挤着的力度静止下来,柳唤之复又垂下眼,手无力的搭在那宽肩上。良久,像是呢喃一般,轻轻地、艰涩地挤出一个音。 向辰觉得心弦被小猫爪儿撩拨似的,一下子快了,在他眼帘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亲,柔声道:“那,咱们交往吧,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那之后(一) *** 交往于桃源国不算是新鲜玩艺。 桃人習俗融和了好些西洋派頭,男伶婚嫁自主,守旧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逐渐没落,单身的可随自己心意挑拣嫁娶的伴侣,大大方方地谈情说爱,成亲后若伴侣作出伤害甚或不忠的事情,甚至能够合法地休夫休妻。只要那道德伦理底线尚在,即便在街道偶见小儿伶挽着情郎手臀嬉游,亦没有人会失惊打怪。不过呢,确认彼此感情后,牵牵小手亲亲脸颊还成,两天打炮七天滚床单之类的程序,就有点儿前卫了。 所以,表白不表白,他和柳唤之的相处似乎……并未怎么改变。 早上到广丰胡同和柳先生吃粥,送他去书馆,然后才回店面做事。黄昏惦量着时间差不多,便去接人下班吃晚饭。除却闲聊的时候多了外出活动,向辰委实感觉不到他们正在交往。 循规蹈矩的柳先生,比他国中时的初恋还要纯情,连蜻蜓点水那样孩子气的亲吻都得劝诱半天,彷佛像一个流氓在强迫良家妇孺乖乖就范一般…… “真吵,邻居说话声音稍为大一点都能听到,亏你忍受得往。” 甫踏入屋内,脱下布鞋,向辰便大字型地躺在铺了棉布的软榻上,靠墙的半人高书架和矮几之间只剩余窄狭的空间,长手长脚的他一往后仰便随即碰击到矮几的角。正在倒热水泡茶的柳唤之慌忙把那垂危的砚台接着,苦笑道:“向大少,你人高马大,寒舍地方浅陋,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的。” 向辰搓着手肘道:“我故意的么……你这儿哪有地方我可以坐的?” 的确,这里只有床、一张读书用的小榻和一个柜子,其他别的都没了。 “平常没甚么客人来访,所以没有预备多余的椅凳,向大少就屈就一下吧。”柳唤之没好气的说,把茶杯放在矮几上。懒骨头的青年虽然放弃躺卧,光坐在榻上也占去了大部份的位子,唯一能坐的是地板,可是这样子又略厌不雅,他只好在榻边站着,心中却不由抱怨一句:好端端的长得这般高大干什么…… 向辰喝了口茶,瞧他呆呆地立在自己身侧,便道:“别杆在旁边,坐啊。” 秀致的眉毛轻挑,柳唤之侃笑说:“要是你清减一些的话,这榻子勉强大概容得下我俩。” 向辰当然知道恋人的意思不是真的不满他的身材,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瞟了瞟自己的肚皮,问道:“我很胖吗?” 柳唤之唇边的弧度扬起了点,“你认为呢?几案都快要被你挤下去。“ “那,你坐这里就好了。”向辰拍拍大腿,不正经地笑着给他一个随便坐的眼神。 柳唤之立时耳根微热。尽管近来与阿辰亲昵了许多,如此般的调戏举止他仍然未能淡定地应付。他不讨厌这种亲密的肢体触碰,相反的,他很喜欢被那温暖安全的气息包围,特别是在愈趋寒冷的初冬,依偎在心上人温柔的怀抱中让他觉得十分窝心。但是,自少接受圣贤教诲,又是为人师表,要这么做还是有些困难,便嗔了向辰一眼,声细如丝地斥了句:“不成体统……” “在自己家里管啥体统。”向辰啧了一声,伸臂一把将人拉到腿上,顺势拥住那柔若无骨的腰肢。 “窗…窗户没关好……”柳唤之脸上一阵羞赧,手撑住他的胸口轻轻地推了一推,却换来更霸道的挟制。 “叶辣椒又不在,谁看啦。”况且他们也没做甚么见不得光的事。 “就是没人看见,这、这也不象话……” “在我面前有甚么关系。” “可是……嗯……” 固执的夫子还想反驳,声音冷不防被堵住。略带强势的嘴唇慢条斯理地抚弄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手指摩嗦着怀中人儿后颈幼嫩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两分顽皮的笑意。柳唤之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上那得意之色,心里又是气闷又是甜蜜。 第一次允许接吻这类动作之后,这厮便越来越爱用亲吻堵他说话了。 但是,这感觉不坏。 柳唤之隐隐地担心着住在隔壁的伙伴会否突然回来,却仍柔顺地闭上眼睛享受与心上人唇齿的触碰。倏地,一个湿热的物体挑逗般在他唇边滑动,他怕痒般嘻嘻一笑,那个物体便趁机越过贝齿钻了进去。 “嗯……” 柳唤之惊讶地睁开双目,却撞上一道热情的注视,润白的脸颊上陡然染上一片红彩。向辰灵活地引出那怯生生退缩着的小巧舌头,而后温柔地予以吸啜。 “别躲。”他低低的哄道。 细小的肩膀缩了一下,柳唤之伸出双臂攀附着他的脖颈。接着便被大手按住头部,逐渐加深了两人的缠绕。 上次的和这次不一样……柳唤之迷糊的想。 也不知亲了多久,在口腔内恣意捣乱的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4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4 舌头才徐徐退了出来。 “喜欢吗?”向辰笑说,用指尖轻柔地抹去恋人唇角的银丝。 清纯的夫子自然不肯回答,只是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地把发烫的脸蛋埋在他的胸膛里。 这是表示喜欢的意思么? 向辰嘿嘿两声,收紧了拥抱,在那细碎的浏海下印上一个爱怜的吻,“不过一个吻柳先生便这么害羞,再进一步的事要怎么做呢。” “甚么再进一步的事……”柳唤之闷闷地问。 向辰咬了咬他的耳珠,吐出一个令人羞躁得不得了的词语。 柳唤之心头突突一跳,慌道:“不、不行,我们还未成亲……” “成亲后还是要做,早点练习不好?” “歪理!这种事哪可以练习的。” 唉,看来要作好长期战斗的觉悟了。向辰暗地里叹气,屋外忽而传来大门打开的声响,坐在腿上的人吓了一下,立时用力地挣脱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慌忙把窗户关得严严密密,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书柜,几本厚厚的典籍便朝向辰砸下。 “……我说,你不如租一间大一些的屋舍罢。”软榻小,床也小,这样如何滚床单? 柳唤之睨他一眼,“向大少以为书馆先生的月俸有多少,这类小屋舍租金都用掉一半了,而且月湖县近京城,物什比其他城镇都要贵,我还要供养乡间的家人。” 他和叶梓合租的宅子,属县内价钱比较低廉的那些。他们原本住在书馆里,大约在夏季初,由于学生多了,为了腾出屋子给学生,夫子们惟有搬到外头去。虽然是狭长的屋舍,左右有两间厢房,煮食的炉灶是在厢房外壁草草搭建,只用屋檐稍稍向外延伸作遮挡,可是也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可以让他忙碌时在屋外透透气。而且附近的住户都挺友善亲和,关系也不错,故此即使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提出替他缴付房租的时候,他还是坚决地拒绝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向这边走近,柳唤之紧张地思忖若是归家的同伴瞥见阿辰在他房中要怎么解释。 “唤之,你在吗?” “在。” 柳唤之赶紧示意身旁的青年保持安静。向辰咧开一个捉弄的笑容,欺身上去赫地从后面把人搂住,在他的耳畔吹气。 “啊!”柳唤之猝不及防,猛地惊呼一声。 “唤之?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在洗澡,刚刚滑了一下。” 听见他在沐浴,叶梓不疑有他,在门外问了数句,和柳唤之交代了他在外面已经吃过东西,晚饭不用煮他的份,便回去房间。 “你很怕叶梓晓得我们的事?”向辰皱起眉头。 “他对你的印象不太好。” 向辰哼道:“大家相隔一条街巷,低头不见抬头见,难道你觉得能隐瞒他一辈子?” “对不起,过些时日吧,待叶梓心情好一点的时候我告诉他……”温润的眸子流露着歉意,柳唤之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傻瓜,道歉甚么,我没生气。”向辰坐回软榻上,把跌落的书本放回原处,想了一想,又道:“那辣椒子最近心情很差?” “叶梓家里找了媒人物色了几位公子,他推托不得,这几天都在和男方相亲,但是好像那些公子不合心意,他父母又催得紧,所以有点不高兴。” “年纪老大不小,还粗粗鲁鲁的,人家不厌他人老珠黄就好了,他还厌些什么?” “也不是厌烦对方,只是叶梓有意中人了,可没和家里说,才进退两难。” “不伦之恋?”向辰饶有兴味地说道。 “不是!”柳唤之哭笑不得,这厮脑子里都装些甚么东西?“听说那位公子是京城的显赫世家,他双亲厌烦叶梓出身微寒,不愿意让儿子娶他为妻,只可立为小妾……” “这下子便轮到叶家不满了。”向辰接话。 柳唤之点点头:“其实叶梓长相漂亮,才学渊博,嫁给那位公子也不至于辱抹了他,只可惜门户不当对。” “辣椒子长相哪里漂亮……”向辰撇撇嘴角,复又将人拉到腿上坐着,亲了一口,笑道:“你比他好看多了。” “胡说。”柳唤之红着脸低下头。 “真心的。”抱着瘦小的身子,向辰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架上的书,一本本诗集词章、史记游志,与这人所教的科目大相径庭。“你既然喜欢文学,为什么会教算术?” 柳唤之微微一愣,接着错开了青年关注的目光。 他确实喜爱文史诗赋不错。 只是阿辰家中做蒸汽车生意,那时猜想如果多学习一些西洋科学,将来便帮到阿辰多一点儿,自己在他心目中就多添一分好感,所以就拚命地读术理。久而久之,那些诗词便搁下了。及后被恩师挽留在书馆当夫子,他便顺理成章地负责教授术数。 这样的心思,从前尚且藏着掖着深怕泄露出来,如今两人情投意合,更是难以启齿。 “我没有写诗作词的天分。” “是么,改天写一首情诗给我,我帮你评评看。” “谁给你写情诗!” 柳唤之握住拳头往他胸口搥了一下,心忖某封埋藏在书册夹页里的信件,还是趁早烧毁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那之后(二) *** 这里的少年十八便及冠成人,再过一两年大都定了亲或已经成家立室,儿伶尤甚。撇开身有隐疾残缺者不计,若是过了廿二三婚事还未有着落的,难免沦成街坊嘴舌。 像向辰以前的旧识,无论男子或儿伶,几乎从书馆出来后不久便争先恐后地派囍帖请吃酒,那阵子向辰差不多跑完月湖里各大酒楼,红包也不知送了多少封。因他仍是孤家寡人,婚宴当中自然不乏一些热情世伯朋辈想给他介绍好人家,惟向辰根本没打算早婚,便一一推辞。 脱线!人不风流枉少年,怎么说也得玩个几年慢慢挑,乍这么急着往热坑头里跳。 及后着实厌烦了,那些应酬能不去便不去,只要礼到便成。待同学间那股成亲潮急流勇退,向辰将近五年没有收到请帖了,因此当从小厮手上接到久违的朋友的婚礼邀请时,他不由得感到些许诧异。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5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5 “凌轩?”向辰看着帖子上新郎官的名字,费尽脑汁才记起他是那个礼乐射御书数甚么都要和自己比较一番的钱庄二公子。视线稍稍一移,讶异地发现新媳妇的名字竟然是西洋人。 这倒是希罕…… “我家主子想预算出席的宾客名单,好等安排妥当,望向公子可以给一个约莫的答复,让小的可以回去对主子有交代。” 既然被凌轩视为眼中钉的他都有请帖,那么其他同学应该也有的吧。向辰忖度那么多年没碰过面,和朋友聚聚旧也好,便答复了小厮他会出席。 “谢谢向公子赏脸,小的这便回府复命。”小厮恭敬地躬了躬身,又道:“虽然宴席在傍晚,但是主子和新夫人上午会在城中的西洋教堂里拜堂,向公子有空请也来观礼。” 在教堂拜堂? 他指的是证婚吧。 参加过如此多的喜宴,向辰还未曾有机会见识过此地的洋式婚礼,心中甚为好奇,也就颌首应下了。 “难得车店休息,日正前你居然起得了床,真是少见。”柳唤之半瞇起眼儿笑着接过向辰递上的暖手壶。壶中满满的盛着刚煮沸的水,瓶口的木塞用绳子绑得牢固,怕热水太烫,又用布巾裹了一层,双手捧住大小恰恰好。 “老同学小登科,总不好意思迟到吧。”向辰将薄棉袄披在那轻微地簌簌发抖的脊背上,一边拉下剎车杆把车子退出巷间一边抱怨道:“那么惧寒,叫你坐里面去偏不要。” “我不怎么冷,里面气闷。”枕在可靠坚硬的肩膀上,冬日晴朗的阳光将从地面透出的冰冷气息驱散,两人紧贴着膝盖并坐,柳唤之把暖手壶捧在胸前,孩子气似的呵了口气,淡淡的白雾自粉色的嘴唇中吐出。 “烫不烫手?” 柳唤之摇摇头,清灵的眼眸里带着笑意斜斜地望向他,揶揄道:“烧了几次水?” 青年闻话,面色一僵,懊恼地挠了挠好不客易才梳理整齐的头发,不太情愿的答道:“三次而已……”第一次是忘记熄火,烧光了;第二次是水添得太少,也是烧光了。 “呵,有进步啊。” “柳先生给点奖励?”不要脸的向大少曲起食指在嘴巴上指了一指。 柳唤之自是没有理睬他,心想这大街大巷的,这人竟还不懂收敛些儿,便别开脸去看周边的行人商店,刻意忽略青年故意佯装的可怜表情。 “凌轩的婚礼,我以为你不会去的。” “有鲍参鱼翅、高梁美酒,还不用钱,为什么不去?” “少时你和凌轩似乎有点过节的样子,凌轩老是向夫子投诉你,效野踏青,试前的读书会,如何有你在凌轩便一定告病,大家都觉得你们八字相冲,水火不容。” 向辰嗤笑一声:“只是咸丰年代的小事,哪人还会计较……” 凌家的轩少爷,仗着他爹钱财丰厚,豆大一奶娃才中途转学过来便是一个麻烦鬼。上课带著书僮抄记述,坐位要自己指定,吃食要精致,罚不得骂不成,性子心高气傲,瞧不起学堂里的小伙伴,晃着短短的胖腿走路时鼻孔都是往上跷的。若非头脑聪明每月馆内的文试状元,大概也就和不学无术的他给归入一类。 只不过才智出众,并不代表样样精通,单是武艺这一项,凌轩便次次屈居于他之下。 本来小儿间的比拼向辰只当是闹着玩玩,只要别沦落到留课单独指导的地步,考成怎么样他也不在乎。可是那小屁孩傲慢神气的嘴脸确实万分欠扁,尤其是这家伙还钟爱戏耍弄哭柳唤之。于是在某回武试,他一时疏忽控制不好力度把人给踹下比武台。 和凌轩的梁子,好像便是这样结下的。 记恨着被踹屁股之耻,小屁孩开始有事没事找他碴茬,文试武试都要较劲一番。成绩什么的向辰当然不在意,但是不知为何小屁孩总莫名其妙地把柳唤之拉下水作赌注。如若向辰输了,柳唤之便得给他当仆役数天云云。 多亏了这种幼稚的打睹,直到凌轩再次转学前的那段时间,他都得认认真真地写完那些白痴试题。 不,其实与小鬼较真的自己才是真白痴。向辰掐了掐方向盘,暗地里嘀咕一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西洋的大教堂端庄肃穆,屋顶上铺满彩绘的玻璃画,一排排棕色长椅一丝不紊地列于红地毯两侧,身穿笔直的黑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金发神父手里握坐一本圣经,严肃却又欣悦地说出与教堂格调毫不合衬的言词。 向辰啼笑皆非地瞧着那碧眼白皮肤的新娘拿着大红花球,含差带怯地与新夫婿跪在家长前行礼,凌老夫妇背后却是一个巨大的圣母像,只觉这半咸不淡的洋婚礼简直就是一闹剧。 “阿辰,小声点,人家在拜堂呢。”察觉到青年忽然笑出声音,柳唤之不着痕迹地拉他的衣袖,心道:他为什么笑成这样? “对不起……”向辰小声道歉,诚意却是欠奉。 夫妻交拜后,主婚的神父微笑着宣布礼成,众宾客亲朋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反正已拜过堂,是真正的夫妇,大家起哄着要新郎官依西洋习俗亲吻新夫人。凌二公子刚娶得洋人娇妻,意气风发,又惯常招摇过市,兄弟们笑嘻嘻地挑衅几句,便火热地和新娘拥吻起来。 虽然凌家在教堂完成礼仪,婚宴却是设于泊在海岸傍的船上酒楼。三层楼高的豪华画舫,凌家豪气的包了起来,延开百席,由这日中午到后天,流水席请客,实在奢侈。 向辰他们的席位排在傍晚,中间有两个时辰的空档,便在就近的商号走走逛逛。柳唤之不似他以前交往过的女性,也不像寻常的儿伶,对华丽的饰物和衣服不感兴趣,觉得不错的就点评两句,也没明示暗示要向辰送给他,随意看看便离开。倒是在一间卖文房四宝的,多留了片刻。 向辰见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滞在那些墨锭上,问道:“看中了哪个?” “这个。”柳唤之拎起一块半月形刻了松鱼鸟花的墨锭,“你觉得怎样?” 黑得泛紫光,质地细滑,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挺好……”向辰其实也不懂分辨墨石好坏,不过看那价钱,应该是上品。“但这款式会不会有些花哨?” “这是给我家弟弟买的,小孩子该喜欢花哨一点。”向辰不解的歪了歪头,柳唤之解释说:“他快蒙学了,再过一个半月便是春节,我想捎带些笔墨回去。” 向辰诧异,“你和你弟弟年岁差这么远?” 柳唤之笑道:“我娘身故后父亲娶了一个填房,弟弟是二娘的孩子。” 向辰了然,伸手拿去那墨锭,说道:“那么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6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6 ,这个我买吧,毕竟是未来的小舅,当是一点小心意。” 轻轻松松的语调,猜不出隐含在买东西表面之下的意思是否当真。正招呼着别的客人的商贩听见,眼珠子暧昧地瞄了瞄他们,接着眉开眼笑地推介了许多书房用具。向辰着柳唤之挑了毛笔和宣纸,连同那块墨锭让商贩用纸包裹好。 “春节你有多少天休假?” “六天。” 春节家家户户都在拜年,车店打烊几天也无所谓罢。向辰顿了一顿,道:“反正爹娘都不在,我陪你回乡可好?” 唇边不自觉的微微勾起,柳唤之双手抱着那鼓胀的小包,只觉胸前泛起丝丝甜意,浅笑着说好。 估摸由于凌家宾客众多,酒席分配得十分散乱,同一台的客人只有三位与向辰是旧识,其他都没见过面,气氛少不免有些许尴尬,柳唤之又被安排坐另一桌,向辰与同桌的老同学寒暄了几句,无聊地吃着饭菜。 喝了两壶酒,昔日的同窗们才热络起来。 “向兄,多少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今天是凌家的大喜日子,别沉着一张脸……” “蒋兄说得对。来喜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痛痛快快地饮酒!” “没错!来来,不要净顾着吃菜,来和兄弟喝一杯!” 啧、老兄,现在讨老婆的是凌二公子,你们做甚么比新郎官还要兴奋啊……向辰反了反白眼,客套道:“好好好,我喝、我喝。” 酒杯交碰,蒋公子一口气干了,语带佩服道:“凌轩这小子真厉害,洋老婆都娶得到。” “可不是么,原本还猜他娶的是柳唤之呢,打开请帖时我还重复看了很多遍。意料之外啊……”何公子晃着脑袋道。 向辰耳尖一动,疑问:“何兄觉得凌轩和柳唤之是一对?” “向兄不晓得吗?”祝公子睁大眼睛,“凌轩刚来明德书馆时,曾明目张胆的发话誓要娶柳唤之为妻的。” 向辰一呆。有这件事? 蒋公子望见他一脸茫然,见怪不怪,笑言:“那时候向兄不怎样和同学往来,大概没留意吧。” “喂,你们看。”何公子低呼一声,煞有其事般暗暗用下巴朝左边点了点。只见大厅近游廊的栏栅边,凌轩十分热情地搭着柳唤之的肩膀,一边往杯里添酒一边附在他耳朵说悄悄话。 祝公子禁不住哇的一叫,声音才逸出丁点便被蒋公子捂住。 “幸好新娘子不在。”何公子摇着纸扇道:“依我看来,凌轩对柳唤之仍旧余情未了。” “瞎子都看出来啦,可是柳唤之好像从前便很讨厌凌轩,眼下凌轩娶了妻,更是没戏。” “蒋兄此言差矣,柳唤之乡村出身,指不定愿意屈居侍妾。” “我看不太可能……向兄你说──咦,向兄?”蒋公子回过头,隔壁座位上的人却忽然消失了。 “在那边。”何公子笑瞇瞇地拿扇拍拍他脑勺。心想:当年,他们是否错漏了什么呢。 喧嚣喜庆的大厅中,各人都在笑笑说说饮酒吃肉,三位年轻人却默默地躲在灯火栏栅处,乍看来还有一些对峙之嫌。 “向兄,好久没见。向兄百忙之中仍赏面来临在下婚宴,在下实在感激。近来一切可安好?”凌轩收回挂在那瘦削人儿身上的胳膊,微笑地向来者拱了拱手。 “还好,托福。”向辰跷起双手靠着廊柱。 近看之下,柳唤之眼框泛红,乌黑的眸子里冒出薄薄的水气,在明的灯火下甚是显然,俨然方给人欺负了一般,默然不语地微垂着头喝酒。向辰心中一怒,因为众目睽睽,凌老夫妇又在场,只好强忍不发。 该死的,这家伙往常便喜对儿伶同学毛手毛脚,适才肯定也估了柳唤之的便宜。 “向兄车店的生意如何?听闻邻县的百姓也来光愿,想必是蒸蒸日上吧。” “见笑了,比不上凌兄钱庄兴隆。” 凌轩哈哈一笑:“向兄真是谦逊,怪不得唤之方才这般赞誉有加。” 此刻,厅内噌地有人呼声主人家敬酒,便起身道了句失陪。正欲往客厅走去,手臀却被用力掐住。未得反应过来,背上猛地一痛。向辰故意在里面瞟不见的角度,狠狠地把他按制在廊柱上,沉着声道:“成了亲就应该收心养性,莫乱碰别人的东西。不然,老子可不轻易放过你。”这才放开手让他离去。 凌二公子脸色煞白,呆了半晌,厅内又响起叫嚷敬酒,回过神来,才踉踉跄跄的跑进去。 “阿辰……”柳唤之给青年刚才的举动吓坏了,怯怯地拽住他的手腕,打翻了的酒水洒了一地。 “没事。”向辰抱着受惊的恋人,安慰地摸了摸那柔顺的长发,“这家伙和你说了些甚么?” “……一些求学时的事……” “还有?” “……摸……摸了几下……”柳唤之咬着嘴唇把脸蛋埋在他肩窝。 j□jx的,早晓得该给那小鬼多补上两个拳头!向辰在心里咒骂,感到自己的怒气使得怀里的身体害怕地僵硬起来,便立时亲了亲他的耳侧温柔地哄着。 作者有话要说: ☆、在那之后(三) *** 凌家在月湖县虽然富甲一方,与越洋出海的商旅有些接触,不过毕竟只是商贾,而且凌老夫妇虽说财大气粗,但是洁身自爱,并非仗势欺人之流,会教出像凌轩这样的小儿子实属过分宠溺之过。可是凌二少爷骄横跋扈归骄横跋扈,说到底还是一只纸老虎,在双亲和长兄六对利眼监管,顶多只敢在府里欺负小厮侍伶,太胡闹的事情那小鬼还没那个胆子。所以即使宴席当晚略微动了粗,向辰还是不怕凌轩日后会对自己做出甚么来。 时近中午,店面剩余零星的一两位客人,伙计们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眼巴巴地盯着墙上的大挂钟,等待着午饭的来临。张掌柜脸颊抽搐一下,朝他们瞪了一瞪才皮笑肉不笑地领着来取车的老爷公子穿过跨院,到后面的工场验收车辆。过了好一阵子再回到店面,那些小伙子仍旧维持着蹲在柜台前发呆打瞌睡的模样,老人家的怒火更是节节高升。 “你们还可以再懒惰一点么!离午时还有三刻多钟,居然个个停下手脚不做事,还蹲在柜台前面抠鼻孔挖耳朵,门面人来人往的,你们想赶走客人是吧!” 掌柜暴跳如雷的责骂如同魔音灌耳,伙计们忙不迭摀住脆弱的耳朵,纳闷地嘟着嘴巴站起来。 “掌柜,货架上的东西都收拾妥当,货仓工匠又正在修缮,咱们哪里有空儿蹲……” “而且眼下天气这么冰冷,咱们手脚都快僵硬得动不了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7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7 ,蜷着身体比较暖和啊!” “王六早些日子站在门阶整理货物时吹了凉风,翌日不就害风寒了吗?掌柜不想咱们通通病倒吧,到时候店面便没人做事了……” 小伙子一句接着一句的理所当然地为自己偷懒的行为辩护,气得老人家呼呼地吹着白胡子,牙痒痒的,可是衰退的脑筋却想不出只言词组来反驳,抖擞的手指你你你半天缓不过气。 “有、有蛇啊!” 腾地,墙壁后响起李工匠惊惶急躁的声音。 “掌柜、小陈小吴,后院里有很多青蛇,快快过来帮忙!” 后院里有蛇? 三人闻声吃了一惊,匆匆疾步赶至工场。但见十多条乌青的幼蛇在泥地上屈伸钻动,鲜红的舌头嗖嗖地吐出又舌回,冰冷的瞳仁直勾勾地打量着跟前的人类。 这、这这些青蛇打哪儿爬进来的,眼下寒天雪地,照理说牠们应该正在沈睡才是。掌柜的老花眼镜立時从鼻梁滑落下来,伙计们错愕地张大嘴巴目瞪神呆,接着齐刷刷地望着同样因听见响动而从内室跑来的自家老板。 向辰怔愣了一下,立时命令他们预备坚硬的麻布袋,戴上平时修理车辆避免被锋利表面割伤的铁丝手套,再用木杆勾起一条条鼓噪地扭动着的青蛇,将之丢进布袋里。过程中当然遇来反抗,向辰在挑起爬到屋檐下的蛇时,稍一不留神,臂膀便被利牙咬了一口。 “老板,接着要怎么做?”小陈惊魂未定,颤抖着手用粗绳把麻布袋捆绑好。 小吴一边拿木杆在树上和盆栽中敲打,检查有否漏网之鱼,一边嘟嚷:“后院每天都有打扫,墙壁完好无缺,这些东西究竟从哪里爬进来的?老板,咱们用不用报官──哎哟!” 掌柜气急败坏地往他脑后扇了一记,“当然得报官!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后院放蛇,岂可放任不理。”又忧心忡忡地望向向辰,说道:“也不知道这些青蛇是否含有毒性,老板先快去看大夫吧!” “不用慌,这种蛇我遇见过,没有毒性的。”向辰接过李工匠找来的药粉,在在咬痕的位置撒了点,而后撕下一截衣袖绑住手臂。 身长两尺,体型纤幼的青蛇,乌黑的鳞片和尾部的白斑纹,是凌轩在学堂里惯用的整人工具。他一眼便看出来。那位死要脸面的二公子被自己那样警告后,心生不愤是意料之中,却不想那报复的手法依旧幼稚。 向辰不禁长长叹气。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吩咐了店工到衙门报案后,他还是往百草堂走了一遍。 “后来衙门抓到疑犯没有?” 得知向辰被不明来历的青蛇咬到时,柳唤之吓得差点心跳停顿。幸而大夫诊断了伤处并无毒液,悬着的一颗心才安稳下来。 “衙门的捕快查验到那些青蛇是被人用某种香粉引到后院的,但是循着香粉的痕迹追到街口,问了一路邻里都没见过甚么可疑人物。怕是查不出甚么来了。”共坐在新买来的宽阔椅子上,向辰习惯性地一手环住那细腰,一手磨着墨汁,嘴上不禁抱怨:“那个孙馆主越发会使用下属了,修写文史书籍都让你来做……” 因为租住的房子太窄小,恋人又担怕同住人发现二人的情缘,于是便把工作移到他的书房来。对着面前小山丘一样的书本,向辰不由自主的感慨貌似自己二十几年来似乎都没有看过这么多的书。 “这是我向馆主要求交由我来写的,你别乱怪责他人。”柳唤之嗔怪道,提笔沾了些墨在空白的书页上抄抄写写。 年末的馆试差不多完结,学子归家的归家,仍留在书馆的也有其他同僚管教,反正术数那些课本只是把洋文翻译过来便可,他没几天便完成了,眼看负责文史哲理的夫子犹在苦恼地奋斗着,他自然得分担一些。 不一会儿,满满两页苍劲灵逸的字句便跃然于纸上。 “你的字真漂亮……”向辰嘀咕道:“明明相同的书法先生教,为什么我就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柳唤之秀眉略扬,带着笑意的眼角斜睨着他,“要是向大少当时肯天天按先生教导临帖抄写,相信向大少也可写得一手好字。” “我才不要呢。那书法课闷死了,抄得我手酸。” “那么现在陪我抄书就不闷吗?” “当然。”向辰笑嘻嘻地在那专注的脸蛋上亲了亲,“陪老婆大人抄书可是享受啊……” 柳唤之颊腮一红,啐了他一口:“呸,谁是你老婆。” “唉,小弟天天这般体贴侍奉柳先生竟不愿作我老婆,小弟真是哪个伤心啊……”向辰用袖子掩着眼睛鸣鸣两声,“柳先生始乱终弃啊……” 柳唤之望着那逼真的演技,不禁好气又好笑,脱口便道:“我们甚么时候乱过了?” 话方出口顿觉不对,立时噤了声,不去看青年揶揄的眼神,径自又醮了点动起笔杆抄录。 “唤之……” 热烫的呼吸倏地袭击敏感的耳朵,光滑的颈侧顿时涂上一片薄薄的粉色,向辰抱紧了怀中因紧张而僵硬的身子,轻力地啃咬着那诱人的耳珠,低沉的嗓音含着笑道:“不如咱们先乱一次,唤之再决定要不要把小的丢弃?” “你……你别胡说八道……啊!” 耳垂忽然被重重一啜,快将成形的字随着抖动的笔尖歪了一划,柳唤之羞得满脸通红,伸手欲把那恼人的嘴唇推走,却给大掌敏捷地擒住。 “就试一次?”湿润的舌头撩拨着耳后幼嫩的皮肤,青年用温柔的语气说着猥亵的话:“会让你很舒服的,保管你欲罢不能……” “不……不行……” 胡乱地闪躲着颈后挑逗的亲吻,腰际却被牢牢地钳制着,动弹不能。柳唤之心中一慌,清秀淡雅的脸庞上又羞又怯,丝毫没有平时应付顽劣学生的淡定自持,青涩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又可怜。向辰心痒难耐,掐住那小巧的下巴低头深深地吻上软嫩的唇瓣。 “嗯……” 舌头撬开牙齿长驱直进,勾住犹豫的小舌一阵纠缠,缠绵得快要喘不过气。柳唤之只觉意识微微模糊起来,渐地发软的身体依靠在挺拔的情郎身上,双手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襟。 向辰一边吻着一边悄悄地解开恋人的腰带,修长的指尖从松脱的袍服边沿滑入衣衫内,触手的肌肤微凉却滑腻,俨然上等的温玉。大掌爱不释手地摸了几把,驾轻就熟地捻住那微小的突起轻轻搓揉。 怀中的人儿身子噌地猛烈一抖,诱人的娇喘从被啃得艳红的嘴唇中逸出。 “啊──不行……别、别这样……” “乖,只是摸一下而已,我不会做到最后的。” 柳唤之怯生生的抬起头,湿润的眸子里有些恐惧。向辰吻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8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8 了吻那姣美的额角,抱着他翻了个身,将人压倒在椅子上。 当初买大一点的椅子果然是对的。 没有系带束缚的衣袍凌乱地敞开,两点朱红于雪白的肤色中像是红梅一样,尤其诱惑。向辰膜拜般亲吻那薄削的胸膛,接着把一颗软粒纳入口中吸吮舔,弄。 柳唤之仰躺在椅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体内升起一股异常的热流,他害怕这样的感觉,两手不安的抓紧向辰的臂膀轻喘着,柔和的嗓子里媚意渐增。 “嗯唔……阿辰、唔!不要……” “舒不舒服?”向辰恶劣地在挺立起来的小点上吹气。 柳唤之啊的一声,眼中水气更甚,“不,你说……只是摸……” “对哦,我可不在用舌头摸么?”向辰低低地笑,大手顺着那优美的腰线向下移至恋人的裤头,轻轻地往下拉扯。 “不行!”柳唤之一把按住他的手背,用充满惧怕的表情仰望居高临下的青年,抽抽噎噎地哀求道:“这里……不可以……求、求你……” 向辰心头一软,心想这小兔子确确实实未经人事,还是别要逼得太紧。 “对不起,是我心急了。”轻吻着略带泪痕的眼角,把人拉坐起身,又体贴地帮他系好腰带,向辰拥住低垂着脑袋不肯直视自己的恋人,温声问道:“真的这么可怕?我可不会伤害你……” 柳唤之微微摇头,声音几不可闻:“我没有害怕你……” 只是得待洞房花烛夜才能直达本垒么? 他可不晓得自己的忍耐力有没有那么高…… 青年懊恼地抱着单纯的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h还是不h, 这是一个问题。 ☆、在那之后(四) *** 寒冬腊月,朔风凛冽。 月湖县傍海,虽则气温比内陆城镇来得温暖,不见那玉树银花、银装素裹的美景,只有薄薄的雪霜从天上飘落,可是依然寒得碜人。 于是,在天色犹昏的清晨时分,刘大妈便提着一盅健脾暖胃的补身汤水和一件厚厚的新棉衣到向府敲门。 “刘大妈,怎么这么早啊……”向辰苦笑地道,禁不住的打了个呵欠。 “哎呀,向公子这些日子早上便出门去,要是不早点过来还怕找不着向公子呢……”像是自己家般径直走进厨房拿了碗,把汤水倒出来,半是强迫半是苦口婆心地让向辰喝掉,刘大妈从竹篮里掏出衣物一扬,往他身上比了比,“向公子,新近越发的冷,昨天还降霜了……这是我家小秋给你赶制的棉大衣,顶保暖的,来、赶快穿穿看合不合身。” “好好、我待会儿再试。”向辰睡眼惺忪地端着碗喝汤,一手接过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向公子都在忙些甚么?我前些时日天天过来府上都没人……” “杂事繁多,店工多患伤寒告病,所以店面有些应付不来。” “哦、天气是冷多了呢,向公子你也得当心点,仔细被传染……” “谢谢刘大妈关心。” 等喝光了汤,穿上了棉衣,又天南地北的聊天小半个时辰,刘大妈却好像没有要告辞的意思,神j□j言又止。 向辰迟疑地道:“刘大妈是否有甚么事相告,不妨直说?” 刘大妈支支唔唔了片刻,才有些尴尬的说道:“是这样的……年三十那晚向公子有没有空?小秋他爹想和向公子见见面吃顿饭……” 乖乖的,年三十团年夜,小弟又非你家儿婿,干什么过去与你们一起过,而且这分明是拜见家长的饭局啊。 向辰揉揉作痛的太阳穴,“多谢刘大妈邀请,可是我年三十那天不在县内,恐怕未能到来。” 刘大妈一愣,“向公子年三十还要到别县谈生意吗?” “不是谈生意,是陪人回乡过年。” 刘大妈再一愣。 向辰笑吟吟地补充:“我的情人家乡在外县,横竖我在月湖无亲无故,便想在新春陪他回去拜见一下父母。” 甚么? 向公子有、有、有情人? 恍如晴天霹雳到嘴的肥肉让狗噙走一样,来时满腔热情洋溢的刘大妈,灰头土脸地提着竹蓝告辞了。 向辰心情异常舒畅地将人送出大门。嘿嘿,这下总算让他彻底死心了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凌二少爷的报复的手法层出不穷,也愈来愈幼稚。 这天在门板上泼脏水,明天在外院墙壁用朱漆画乌龟,后天丢蜜蜂窝。尽管没伤及人命财产,客人也没因此而被减少,可是收拾的工作亦不免给店工们带来困扰和烦恼,寒风萧萧的情况下还要走出店外洗刷墙壁,想着也透心凉。 官府那边,报案报多了,大概看着是恶作剧,店面毫无损失,附近其余的商店也没发生同类的事情,所以调查也松懈下来,只着他们留心一些。 “老板,这般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上次他们淋馊水,门板浸渍坏掉,下回他们会不会淋煤油放火烧了咱们店子……”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们这些臭小子想来年扣减工钱是吧!” 掌柜怒目圆瞪,拍地把算盘往柜台上一搁,围成一圈窃窃私语的伙计们蹶着嘴一哄而散。 其实向辰也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即便自己清楚犯人八成是凌轩派来的,然而眼下一无闭路电视,二无警报器,他们又通常都在夜间行事,要怎么把人抓住?而且捉贼要拿赃,最好是在他们犯案是当场逮捕。 向辰在内室里头来来回回踱步,费解地思量了整一下午,终是想出一个对策。 在外院墙壁下,每隔数步挖了一个小坑,把捕猛器埋藏在内,再用泥土掩盖,然而在墙上用碳粉标示记号。而门板前的地方,则趁着周围商店打了烊后,在地下掘出一个大坑,接着以平时装饰用的地毯遮挡。 伸手不见五指的冬夜里,向辰和店工轮流守候,冷得手脚僵硬直打喷嚏。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犯人终究中了陷阱,一网打尽。 合力将挣扎的犯人绑起来拖到衙门,不出所料果然是凌轩的杰作。 所有涉案人等皆为凌府家仆,恐怕亦是受凌轩威逼才不情不愿地做出如斯滑稽可笑的事情,犯不着县官大人严刑迫供,他们便通通把因由与指使人和盘托出,旁观审案的百姓不由得摇头失笑,直嚷凌家二少爷娇纵任性,凌老爷管教不善。 “你真该到衙门观审的,二十好几的人给他老爹当众揪着耳朵打屁股,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凌老爷看来似乎依然把他儿子当成黄毛小儿,县官大人见状也不晓得还要不要责罚凌轩了。”向辰一面揉着面糊一面得意洋洋地说着当日的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9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19 奇景。 “捉拿犯人是正事,但也得顾着身体,大冬天里伤寒不容易治好……” 想到情郎为了捉拿犯人在寒冷的气温下等了三个时辰,结果邪风侵体烧了一天,柳唤之不由心疼,可是那事儿也没别的更好的法子解决,不满和忧心的话语便只好憋了回去。 “没事,服两帖药便好,我现在不就活蹦乱跳的?”向辰不以为然,用棍子将面糊压成扁平。 给因为要准备考科举而未能回乡过节的学生做饺子,是柳先生继修书后另一项任务。如果春节都不可以回乡和家人团聚,学生一定会感到寂寞的,所以便煮些饺子让他们感受一点过年的气氛,那个好好先生如此言道。向辰真不明白为什么恋人总爱弄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可是望见他乐在其中的样子自己就不忍心拒绝帮忙的请求。 “唤之,这个馅要怎么包?” “啊、不行,你加太多了,这样一下锅饺皮就散开了……” “那么少他们哪里够吃,多涂点蛋浆?” “又不是只有一盘……” 冬天里,就算没有冰箱亦不用烦恼食物会坏掉。两人把整整五大盘饺子包好,又煮了多余的一部分当作晚饭。贴心地将恋人护送到家门前,甜蜜地偷了一个浅吻。正欲询问明天要否一起去添购一些应节糖果,柳唤之却告诉他往后几天可能陪不了他。 因相亲的事,叶梓和家里吵得翻天覆地,早前还一度兴起与那位公子私奔的念头,却没有去确认对方有没有这个决心。柳唤之劝了好久才勉强拖延着。他担忧那性子冲动的同伴突然又冒出甚么奇怪的主意来,唯有多抽时间看管着他。 “我还打算和你一起挑选礼物给你爹娘呢……”向辰夸张地唉了一声,语中尽是浓浓的失望。 “对不起……”柳唤之抱歉地垂下头。 “柳先生要给我补偿哦。” “甚么……补偿?” 向辰弯下腰凑近那张露出困惑表情的清秀脸蛋,恋人预想中微微瑟了一下,他不怀好意地一笑,“你来吻我。” 灵逸的黑眸诧异地睁大,柳唤之望着青年期盼的眼神,耳根顿地发烫。 “这、这个……” “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偶尔也该换你来……怎么?不愿意吗?” “不……” 既然是自己没有做好陪伴情郎的责任,便是面对半含戏谑的要求,他也无法拒绝。柳唤之微微垂着眼睛,一边抬起颤抖的手臂拉下青年的颈项一边羽毛般亲吻那略跷的嘴角。可是青年岂会满足于这种清淡的触碰,仗着高挑的身材把瘦小的恋人压在灰白的墙上,几乎将他吻到窒息才收手。 年近岁晚,与车店有生意往来的店家相继地邀约饭局,不外乎是打打关系、炫富显贵。向辰一向厌恶这些无聊透顶的应酬,不过顾及到车店营生,又被老掌柜啰啰唆唆地说教了一顿,才悻悻然赴约。 “向老板,这是我们家秘方酿制的美酒,我特地带来两埕送你,外面买不到的……” “多谢,秦老板真是客气!” “谢甚么!我才要向向老板道谢呢。若非向老板的伙计不辞劳苦彻夜将我们店运货的车子修好,我可是要亏大钱。那次真真感激向老板。” “哪里、哪里,秦老板信得过咱小店,自当尽力而为……” 秦老板豪气地一拍大腿,朗笑道:“向老板年少有为,温和谦虚,向老爷源下有知想必深感欣慰。”又示意侍候的妓伶替两人添酒。 俏丽的妓伶优雅地拈起浸在暖水的酒壶,妩媚地朝向辰盈盈一笑,抛着媚眼倒了酒。孰料青年却习以为常地接过酒杯喝起来。那妓伶瞧他对自己的美色不为所动,心中有些不忿,又依偎在那脑满肠肥的主人胸前,娇声娇气地说道:“秦爷,向老板这般俊朗,想来家中妻室也必定貌美如花,秦爷觉得奴家比他们谁更漂亮?” 秦老板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美人的鼻尖,“真不羞!向老板尚未娶妻呢!”又道:“话说回来,向老板,我有几个朋友的千金仍待字闺中,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向辰赶忙拱手婉拒。 那妓伶心道自己这般天姿国色,哪个男人不拜倒在他石榴裤下。这位爷却正眼儿都不瞟他一下,又非因为顾忌家中母老虎,哼,他可不相信甚么世间上有像柳下惠一样的男人存在,难道……难道这位爷有断袖之僻? 对于妓伶的揣测不明就里的向大少,一顿饭吃得浑身不自在。艳丽的妓伶时而在桌下伸出脚尖搔扰他小腿,时而秋波暗送,更甚是在秦老爷醉倒之后,装作不胜酒力,露出香肩扑倒在他身上。向辰无奈地翻翻白眼,唤来小二将那二人打包送走。 “叶梓!你冷静一点,你突然跑过去会让那位公子很困扰的……” 冒着烈风回家,中途却见两个黑影从小巷中追奔而出,竟是多日不见的恋人和那叶辣椒。两人在寂寥的街道上拉扯,声音虽不大,向辰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他在信里说他明日便要成亲了,你让我如何冷静……我要去京城,好歹得个明白……” “慢着,那位公子或许有甚么不得已的内情,你与他也没定下亲事,又这般一声不吭闯入人家府上,这让你父母怎么向人家交代?” 叶梓冷笑一声,“管他的!爹娘不理我愿意与否硬拉着我相亲,我又何需理会他们感受……” “但是──” “甭说了!” 柳唤之被他用力一推,脚下打滑,踉跄地就要跌倒。一双修长的臂弯及时赶至把他托住。 叶梓一挥衣袖,截了车夫,便头也不回地朝城门去。 “没事吧?有没有扭到脚?” 青年紧张的问道,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胭脂水粉的香味,还有熟悉的酒气。 柳唤之眸子一黯,摇摇头,淡笑道:“我没事。谢谢。” “那辣椒子是怎么一回事?大半夜的坐车去哪?” “那位京城的公子听说要和一个官吏的千金成亲,好像之前还和叶梓山盟海誓的,如今忽然转变,叶梓觉得是他家里逼的,便打算到京城找那位公子问清楚……” 原来如此。按那家伙的脾气,到了人家府上指不准闹出甚么麻烦来,然而现下车子已经走远,他们也阻止不来。 刚才用膳的酒楼距离宅第不太远,向辰并未驾车出行,于是便和柳唤之一同步行回去。 少了同伴的屋宇,显得有点冷清。一路上柳唤之也十分沉默,满怀心事的样子让向辰甚为在意,问了好几次今晚要不要他留下来陪伴,全都给柳唤之以会惹人闲话的理由挡住。向辰只道恋人因为记挂着辣椒子的事而闷闷不乐,仔细叮嘱他关好门窗、晚上别乱外出后便回家去。 却不知道身后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0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0 站在门阶前目送自己的夫子,唇边上竟挂着一抹微不可察的苦涩。 阿辰他……大概又是刚从哪家秦楼楚馆出来吧…… 他早就知道,这人一向风流,不为应酬而与朋友喝花酒亦是常有的事。 而且情郎血气方刚,自己又一直拒绝他求欢的要求,会去找别人舒发也没有可甚么可以责难的。 和阿辰交往之后,柳唤之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心胸狭窄了。虽然从前他也会为了此事难过伤心,可是却不会妒嫉和生气。但现在,光是想象情郎温暖的怀抱被不知名的人分享了,他居然感到几分愤怒,甚至将对同伴的担忧抛于脑后。只是因为儿伶私情就变得轻重不分的自己,实在羞耻。 不过…… 如果他愿意给予的话……阿辰会否愿意一辈子只拥抱他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在那之后(完) *** 一晃眼便来到年二十九──书馆放春假的前夕。 百姓忙於为新年打点物什,车店今天也没甚麽生意,老板也发话明天店面开始休息,夥计们便把平常疏于清理的货仓清理一番,掌柜也赶紧将一年下来的总帐目处理妥当,劈啪劈啪的算盘声一整天没有间断,差不多手指抽筋才赶上在店子打烊前把帐簿交予老板,逃过在今年最後一天上班还要晚归的命运。 由於利润比预期的高出许多,打烊前,老板慷慨地把一成的利钱分给辛劳了一年的店工。夥计们无不拍手欢呼连声道谢,当然,劳苦功高的老掌柜所分到的份最大。 向氏车店便在一阵和乐融融当中挂上了春节休假的牌子。 “行李都整理好了吗?给世伯他们的礼物要放在上面,不然会砸烂的……” 其实两人的行李前天柳唤之便收拾妥当了,但是向大少头一遭见未来岳父、岳母,不由得感到焦虑和急躁。他们买的是明天早上的车票,赶在团年夜回家的人那麽多,蒸车火车站附设的泊车位置应该不敷应用,得在今晚把一切准备好,明早一起床便要赶去车站。 柳唤之看著青年慌慌张张地搬著东西车里车外团团转,忍俊不禁地笑说:“你都重复整理几遍了?再弄下去那些饼乾糕点真的就不用吃……” “我就是怕会压坏那些糕饼才要将重物放回底下。” 向辰把一个看起来十分笨重的箱子抬到车箱最尽头,接著才把衣物和易碎品放在上头。柳唤之见他对那箱子格外小心翼翼,心中好奇。 “那个箱子装著什麽?” 向辰拿起包袱的手一顿,迟疑地道:“没甚麽……只是一些古玩,送给世伯的……” 柳唤之诧异,心中十分不好意思:“怎地买这麽贵重的礼物?再说,父亲他也不懂这玩意儿……” 向辰没所谓地摆摆手,乾笑道:“初次见面得给世伯一点好印象,懂不懂没相干,放在客厅当作摆设也成。”瞧见恋人神色中没有怀疑,暗暗地抹了一把冷汗。 这才不是甚麽古董玩意呢。乘著柳唤之没空的那几天,他偷偷摸摸地向住在街口的媒婆打探提亲需要用的聘礼,接著又以帮朋友的理由偷偷摸摸地一件一件买来所有物品。反正他这辈子认定了柳唤之,倒不如趁此机会顺便把亲给提了。 车箱内密密实实地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等到青年终於满意行李的摆放顺序,天色已然黑压压一片,一轮姣洁如银镜的月亮悬挂在树梢上,彷佛伸手便可握在手里。左邻右舍传来孩子可爱的嘻笑声,缕缕炊烟从烟囱里冒出,嫋嫋飘荡,撩绕著人间的悠閒与宁谧。 柳唤之早已寄信通知家人明天带同向辰一起回家吃年夜饭,所以这晚便当作是小俩口提早过二人的团年夜,菜色也丰富起来,鸡鸭鱼虾,皆是情郎喜爱的口味。 “碗盘一会儿我来洗吧,明天还得早起,我先送你回家?”用过晚饭,向辰看看挂钟,眼看时间颇晚了,帮忙把桌面收拾乾净後便催促恋人回家歇息。 谁知往常坚拒留宿的夫子,这晚却提出了大胆的请求。 “阿辰……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 如同蚊呐般的声调和低垂的脸蛋,向辰一瞬间还以为是幻听。他愣了一下,心道上次连摸一下他都怕得哭出来,绝不可能做出那个邀请,大概是觉得在他家留宿,明日一同出门比较方便罢。而且那晚叶辣椒扬长而去後,再没回来过,便也不怕被人发现。逐将歪念打消,笑著应道:“当然可以,厢房我一直有打扫,待会儿把棉被搬过去便可以睡。可是那房间的浴室久未使用,那烧水器不知道还行不行呢……” 说著便让恋人稍等一会,转身正欲到厢房看看烧水器,但是刚跨出门槛就被拉住了衣袖。 “不用……我睡、睡你的房间便可……” 羞赧的小脸红通通的像是方才晚饭里的番茄,低垂的脑袋快要贴住胸前。向辰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尽力地警告自己莫要往歪处想。 “也对,那厢房长期不通气,大概有些霉味。那麽我睡厢房吧。” 这人……这人怎麽忽然迟钝起来? 柳唤之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才能把如此丢脸的请求说出口,然而情郎却屡屡误解他的说话,也不知有意抑或无意,心中不由又羞又恼。他咬了咬嘴唇,用带著明显颤栗的嗓音把话挑明:“不、我……我想和你睡一床……” 向辰脑中嗡的一响,呆了片刻才意会过来,眼前的夫子已经害羞得眼框泛泪。这下子该不是自己想歪了罢。他犹豫了一瞬,凑上前缓缓把那纤细的身板纳入怀里,疑惑地问道:“唤之……你知道这是甚麽的意思吧?” 靠在自己胸口上的人儿羞红了脸,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叮叮当当的碗盘交碰的声音从厨房里响起,好像在暗示青年著急和兴奋的心情。 柳唤之浸在澡缸的热水中,心如鹿撞,一边害怕著待会的情事一边却又隐隐有点期待,混乱不安的情感在左胸处骚动不休。磨磨噌噌地洗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把身体仔细擦乾净,套上外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踏出浴室。 奇怪,那家伙为何忽然这样主动…… 向辰心不在焉地把那堆锅瓢碗盘三下五除二洗完,步进卧房便见单薄的恋人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袍子坐在床头上,忙不迭把门窗关得密不透风,仅仅馀下一道背风的窗户打开一点点,又在石炉上加添了煤炭,拨旺後才移至床边,咕哝地挠了挠头:“你干麽只穿一件衣服,冷著了怎麽办?” 柳唤之微微一怔,眼中满是困惑:“做那个不是要把衣物脱光吗?” 言下之意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1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1 是横竖都要脱掉,多穿少穿没有分别。 “……是这样没错。” 那纯真的语气令向辰哭笑不得。不知人事的处子一但豁出去,确实能胆大得让人咋舌。 “啊──”忽然被人横抱起来,柳唤之惊呼一声,伸手拥住情郎的脖颈。天旋地转间,嘴唇便给深深吻住。 温柔地碾磨啃咬著那软软的唇瓣,渐渐迷糊的人儿顺从地松开牙齿让霸道的舌头探进。向辰挑逗著那小巧的舌尖,把瘦小的恋人压在身下,淡淡的沐浴过後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刺激著他的感官。 “真的可以麽?中途不可以打退堂鼓哦。”轻吻著微湿的发鬓,向辰在恋人耳边柔声询问。现下他仍有信心悬崖勒马,接下来可不敢保证。 柳唤之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缓慢地点了点头。 向辰低低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用一条腰带束著的衣袍松跨跨的,毫不费力地一扯便解了开来,一具白晢光滑的身子立时赤裸裸地呈现於眼底。柳唤之羞怯地别开头,一双手颤抖著按住了腿间的私密部位,一下子从脸颊到身体通红一片。 深知恋人怕羞,向辰没取笑他的垂死挣扎,迳自把上衣除下,复又压了回去。 甚少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滑腻得如上等的丝绢,柳唤之的肤质天生细嫩,被暖水润泽过後更是滑不留手。向辰一手撑在恋人的颈侧,怜惜地摩挲著那柔韧却紧致的胸膛。接著俯下身,用牙齿轻轻地咬著上回来不及仔细疼爱的小小乳首。 “呜……” 愉悦的感觉慢慢从被青年玩弄的小点中涌起,柳唤之害怕地闭上眼睛,下一刻另一边的粉嫩亦被灵巧的指尖拉扯搓揉。 “不要……啊!” “不要?这儿都挺起来了,我看是很舒服吧……” “才、才不是……嗯!” 柳唤之面红耳赤地反驳,可颤抖著的胸膛却欲拒还迎地凑向他的嘴里,左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抓住在胸前不停舔拭的头颅。向辰轻笑,交替地吸吮那两朵红梅,直到它们都红肿坚挺,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烫热的大掌顺著漂亮的腰线一边抚摸著一边往下移,搭在仍坚守城门的小手上。感觉身下的人因恐惧而瑟缩了一下,向辰吻了吻那湿润的眼角,哄诱道:“乖,把手拿开。” 柳唤之睁开眸子,怯怯地望向上方的青年。 “可不可以……把灯熄灭……” 修长的眉毛一挑,向辰好笑地想:现在才说这个会不会有点慢?咬了咬那红润欲滴的耳垂,强悍地道:“不行,我要把你里里外外都看得清楚。” 率直又丢脸的说话让柳唤之浑身一抖,撇开目光道:“那麽……把被子盖上……” 向来体贴的情郎却不依他。 “才加了煤炭,应该不会冷吧。” “可是……嗯!” 胸前再次受到长指的抚弄,青年劣质地狎玩著已然肿胀不堪的乳尖,催促他展露那未被任何男子碰触的私处。柳唤之含羞带怯地咬住下唇,颤颤地把手拿开。 青涩稚嫩的雄蕊在稀薄的草丛里羞赧地微挺起来,粉红的顶端缓缓地淌出清澈的液体,比寻常男子幼小的茎芽下,两颗白如温玉的小丸可爱非常。 “真乖。”向辰奖励般吻了吻他,大手轻力握住那精致的雄蕊搓揉,在恋人按耐不住地逸出呻吟时,又下达一个羞人的命令:“把腿张开……” “不……不行,住手……啊!”比之前强烈许多的感觉倏地从尾椎骨窜上,柳唤之不由自主地抓紧情郎的肩膀,纤弱的腰肢欲避开作怪的大手,却被青年牢牢固定住。 “嗯……呀!好……可怕……别、别这样……” “啊、啊……” 连敏感的小丸亦被玩弄,两根细白的腿立时紧紧夹住,青年的指尖再要灵活也做不了甚麽。感觉腿间的手撤走了,柳唤之才抽咽著拥住情郎宽阔的膀子。 向辰回拥住他,温声道:“怎麽了?我没有弄痛你吧……” “那里好胀……感觉……好奇怪……” “小傻瓜,这是正常的啊,就是舒服才会这样。” “但是……”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安抚地在不安的恋人额前脸颊落下碎吻,向辰曲起他的膝盖,将两只纤幼的腿左右大大地分开。 “不……住手……” “听话,张开腿。让我好好疼你。” 猝不及防的人儿眼中闪过慌乱,捉住青年强壮的臂膀试图合上腿间。可惜瘦弱的手臂岂能对抗那强硬的力度,只好颤巍巍地任由青年打开双腿,因方才的愉悦而完全挺拔起来的雄蕊顿时一览无遗。 “真美……” “别、别看……” 柳唤之用抬起前臂挡住眼睛,不敢面对青年灼热的目光。 “害羞甚麽,唤之的小东西很漂亮呢!张开眼睛看看……” “不要!” 低沉的调笑声鼓动著耳膜,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瞬间纷纷往下腹涌去。渴求著被触碰的腿间再次被略带粗糙的手指缠住,想到是自己主动引诱的,柳唤之咬著嘴唇放弃挣扎,温驯地张大双腿让青年恣意亵玩。 “啊──嗯……轻一点……” “这样才乖。” 向辰轻咬著恋人大腿的嫩肉,指尖故意在圆润脆弱的分身顶端戳刺,挑出更多透明的体液。而後按住抖震的细腿,张嘴含著诱人的茎芽,小心地避开牙齿上下吞吐,舌尖不停绕住顶端打转,空閒下来的手转而掐揉著那软滑的小丸。 “呀!不要……不要这样弄……” “喜欢麽?” “不……喜欢……” “那我得卖力一点了……”青年邪气地笑笑,加大了手上套弄的劲度。 “啊……嗯、轻点……唔──” 盈满水气的眸子终於忍受不了过分激烈的欢愉流下泪水,柳唤之弓起身,青葱的十指紧紧地抓住青年的手臀,哭泣著泄出初精。 向辰心疼地拭去他的眼泪,想著一会儿大概又要让他哭一次。 “唤之……” “嗯?” 听见情郎温柔的呼唤,柳唤之用虚软的胳膊环住随著声音压下来的背,微微睁开迷蒙的眸子。 向辰吻著他道:“知不知道跟著要做甚麽?” 柳唤之无力地摇了摇头。 “把我这儿……”向辰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勃发的下身,粗大滚烫的雄起令柳唤之怯怯地退缩一下,然後又被拉到疲软的分身底下,“……插进这里来。” 泪痕尤在的小脸顿时露出恐惧,“不、不行的……怎麽进去……” “可以的,我会慢慢来。乖乖的放松……” 沾了些恋人腹上淡薄的白浊,撑开因惧惧而半合上的大腿,向辰伸手探向隐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2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2 藏在小丸之下的柔软花瓣。儿伶的身体很奇特,虽然外表是男子,可是在分身和後穴之间却有著如同女性一样接纳男人和产子的地方。 “呜……” 从未被任何物件闯入的花径窄狭乾涩,即使有液体润滑,插入指尖也十分困难。向辰吻住恋人死死咬紧的唇瓣,一边呵哄著一边将手指整根抹入。柳唤之耐著疼痛,红著眼框放松身体让体内的指头缓缓抽动。 “啊……嗯!” “……还好麽?” “嗯……” 耐心地等待花径渐地适应第一根手指,向辰又探入另一根指头,摸索著那处子膜的位置。戳了一戳,不算太厚,痛楚应该相对地减少吧。 如绒毛般细滑的花径随著手指的抽插释出滋润的滑液,丝丝呻吟从身下的人儿口中溢出。想像著自己分身进入时不知有多销魂,向辰加快了手指抽送的速度,直到花瓣能接纳三根指头才撤出那窄小的嫩径。 “可以了?” “嗯……” “咬著我的肩膀。” 粗壮的火热抵在花瓣入口,触及那烫人的温度时,柳唤之胆怯地往後一退。 “阿、阿辰……” “不怕……疼一下就过去了。” 向辰搂住恋人簌簌发抖的细腰,矫健的腰杆一沉,火热旋即全部插入狭窄的径道里。柳唤之闷哼一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好像被撕裂了一样,牢牢的抓住情郎温暖的背,却怎麽都不肯咬下去。 “好……好痛!” 淡淡的血丝从两人结合的部位中徐徐流出,向辰禁不住苦笑,自己总究是弄伤了他。 “放轻松,一会儿就好了……” 在恋人耳透低声呢喃,握住因疼痛而瑟缩起来的雄蕊套弄,向辰轻柔却不容置拒地展开缓慢的抽送。 “痛……慢点……阿辰、嗯……” “乖,再一下就好……” “啊、啊啊……” 最初的疼痛过後,一阵陌生的酥麻感随著坚硬的铁棒越加快速的抽动由背脊直窜而上,舒服却也可怖。流淌出嫣红液体的小穴无助地收缩,尝试抵御那壮硕的硬挺进攻,却换来更猛烈的攻势。柳唤之泪眼朦胧地攀住情郎的颈项索求安慰,向辰随即缠绵地把他吻住。 手指不停地掐揉著吐出蜜汁的粉色顶端,听著恋人哭泣嘶哑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向辰便不能自拔地一下比一下重的顶撞那痉挛著的花径,下体被紧致的嫩肉绞咬的快感几近让他疯狂。 “嗯啊……不、不可以……太深了……” “真棒……腿再张开一点,我想进到更里面去……” “啊……” 甜蜜的折磨持续了不知多久。体谅到恋人是初次,向辰稍为得了趣便收手,在紧抱著自己的人儿颤栗著泄出来的同时,也松了精关射在湿热的甬道里。 感觉青年从体内缓缓退出,包围周身的安稳气息骤然丧失,柳唤之茫然地用力抱著那个高大的身躯。 “不要走……” 向辰在他濡湿的发丝轻啄一下,柔声道:“我只是去放洗澡水,转头便回来。” “不要……” 刚经历云雨洗礼的人儿,即便是一秒钟也不想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 向辰内心一阵柔软,捡起跌落在床底下的外衣把瘦弱的恋人像个粽子般包裹著,才抱起他踱进浴室。 调教好水温,仔细地将熟睡中恋人身上欢爱後的痕迹洗掉,在看见白晢的肌肤上布满青青紫紫和腿间红白混杂的狼藉的时候,青年不由得自责起来。 到底没控制好自己…… “嗯……阿辰?” “我在。” 两人才刚躺回床上,疲倦的人儿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向辰爱怜地拥抱著他,又把被子拉上了一点,像哄孩子般拍了拍他的背。 “累坏了吧,快睡……” 怀中的脑袋晃了晃,柳唤之清醒一些,腼腆地瞥了他一眼,接著把脸钻入情郎结实的胸口前。 “冷不冷?要否多点燃一个碳炉?” 恋人往他怀里靠近一点,言道这样子已经足够暖和。 “身体……是不是还很疼?”被换下的床单上落了红,尽管只是一小片血渍,看起来亦颇为严重。 “没、没有……阿辰刚才、很温柔……” 沉默了半晌,才轻不可闻地开口:“阿辰……喜欢我的身体吗?” 向辰一愣,失笑地亲了亲他额头,“何止喜欢,简直爱死了……” “如果……如果和你从前的……相比?” 从前的?他干嘛这麽问? 其实向辰从没把柳唤之和那些青楼妓子作比较,这不但折辱了恋人而且也不公平。可是被恋人直接的探问,便自然而然的答了句:“当然是你比较好。” 话方歇音,清灵的眸子怯生生地抬起来,柳唤之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那麽……那麽阿辰以後可不可以只抱著我?” 只抱著他? 向辰有些费解,抚摸著那莫名带点难过的脸蛋,反问:“为何你会认为我现在不只你一个情人?”他是这个意思吧。 柳唤之垂下眼睛,片刻後才说道:“你……叶梓离家出走那晚,身上有胭脂的香味……” 向辰想了一想,笑道:“你误会了。那是秦老板的侍妾,浓妆豔抹的,他喝醉时我扶了他一把,可能不小心沾到一些胭脂水粉吧。”说道又曲指在那饱满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别胡思乱想,咱们交往以後我可没有再风流过!” 柳唤之微微一怔,不知想到甚麽,脸上腾地炸红,接著又牛皮糖似的把头贴在他胸膛上,怎麽哄都不肯正望他。 “我说……”适才的疑惑忽然弹出了答案,向辰憋著笑意的咬著那发烫的耳垂,低低问道:“今晚的事,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源故罢?” “不、不是。”结结巴巴的语气毫无说服力。 “呵呵、柳先生原来醋劲那麽大,小弟当真看不出来……” “都说不是了……” 脸皮薄如纸的夫子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单单为了独占自己,明明这般害怕也还是打开身体让他予取予求,真真是个傻瓜。向辰又是心疼又是不舍,低下头便是一阵绵密的亲吻。 在那嫩红的嘴唇上厮磨,恋人乖巧地用笨拙的吻回应著,他放柔了声音喃喃说道:“我爱你……” 翌日天色尚朦胧灰白,青年便惺惺忪忪地爬起床。 一番梳洗,吃过简单的早点,才把因昨晚的事而羞惭得不肯面对著他的夫子抱上车。 说是抱,因为两腿之间那个难以启齿的部分,在经过男人温柔的侵略後仍在隐隐刺痛著,即便坐在椅子上亦很辛苦,走路时双脚也在不住的震抖。所以,搬运行李、寻找月台和车厢等的粗重功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3 桃源轶事 作者:牆紙 分卷阅读23 夫一概由那满脸春风的青年包办。 火车头升起一阵混浊的烟雾,绵长低沉的呜呜两声,轰隆轰隆地驶离了喧闹的车站。 “喝点水?” 向辰把盛著暖水的瓶口凑到恋人嘴边。 疲惫不堪的人儿闭著眼帘轻轻地摇了摇头,咕噜了一句不渴,便又挨著他肩上沉沉睡去。 从衣领露出的优美脖子侧旁还残留著浅浅的吻印,向辰一面苦恼著,如果被未来岳父发现亲事未定,他的千金已经被人吃得乾乾净净,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的腿打断,一面又矛盾地庆幸,若然提亲出师不利,这可是反败为胜的筹码…… 瞧著小俩口依偎地坐在一起,对座的洋人投来友善的眼神,莞尔道:“先生,你的妻子很可爱。” 向辰嘴角一扬。 “谢谢。”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