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 第 1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1 失母(上) 何葭小时候对于妈妈的印象,跟妈妈的脸s一样苍白。记忆中,只要不上班,她大部分的时候是躺在床上,说话细声细气,语调温柔。 她说:“葭葭乖囡,把茶杯给姆妈。” “葭葭乖囡,肚皮饿不饿?饼g筒里有华夫饼g,你最喜欢吃啦,拿出来吃。” 她的嘴唇总是紫s的,紫得发黑,紫得发冷。何葭长大了才知道,有着那种嘴唇的人心脏不好,不可以劳累。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爸爸在厨房里烧饭,做家务。妈妈下了班,唯一的任务就是休息,顺便看着女儿,不要让她乱跑乱跳以出意外。 上海的住房紧张,他们家只得一间十二个平方的单间,朝北,厨房和厕所跟另一户人家共用。这在上海算是比较好的条件。房间里爸爸妈妈的床靠墙放,何葭睡在一只两用沙发上,铺床的任务由爸爸完成。 另一户人家是一对老人,被何葭称为阿公阿婆。何葭爷爷nn住在城市另一头,路途遥远,所以有时候何葭爸爸妈妈真的有事顾不上何葭,就把何葭托付给隔壁阿公阿婆照料。 礼尚往来,自然要买些西点水果以示答谢。阿公阿婆年纪也大了,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爱静不爱动,何葭懂事乖巧,很合他们心意,也愿意带着她,给她读些故事书。 他们说:“葭葭介开爱的一个小囡。” 实在没办法了,爸爸妈妈才把她放到城市另一头的爷爷nn那边去。 在何葭幼小的心灵里,总是认为男人就是父亲那个样子,对妻子呵护体贴入微。她是长大成人,经历了很多波折之后才知道,原来世界不是这个样子,这世界上的男人女人千奇百怪,象她父亲那样的男人少而又少,比大熊猫还要稀少,也许再过若g年,就如恐龙般绝迹,成为教科书里的历史,博物馆里的化石,故事里的传说。 因为妈妈身体不好,何葭自小就安静乖巧。爸爸总是这样说:“葭葭,走路轻点,让妈妈睡觉。” “葭葭,自己百~万\小!说画图,不要跟妈妈多说话。” “葭葭,自己理好自己的东西,不要让妈妈c心。” 于是何葭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里,边百~万\小!说边对着爸爸问十万个为什么。 终于有一天何葭妈妈还是一病不起。 自那以后何葭再也没见妈妈去上过班,她总是躺在床上,脸s苍白,吃着西药中药,家里总是弥漫着药香。 爸爸承担了全部的家务,天好的时候,在楼下晒得到太y的院子里搭只躺椅,扶着妻子到楼下晒太y。后来隔壁的阿公阿婆招呼爸爸把妈妈扶到他们房间的封闭y台上去晒,y光从玻璃窗斜斜地晒进来,照在妈妈苍白的脸上,有些玻璃般透明的质感。 何葭做完作业,给妈妈念安徒生童话,如同小时候妈妈身体稍好些给她念一样。 终于有一天放学,她看到住在城市另一头的nn等在学校门口,把她直接接到nn的家中。nn告诉她,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堂哥何伟陪着她玩这个玩那个,处处让着她,不跟她争,不跟她抢。 再后来,她爸爸过来,戴着黑袖章,眼圈红红的,告诉她,妈妈去世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何葭盯着父亲,由着他给自己别上袖章,眼神里没有焦点,没有明白他说些什么。乱哄哄地,她跟着nn上了一辆大巴,被堂兄何伟紧紧地拉着,去开追悼会。 大堂里挂着妈妈的大幅照片。她微笑地看着何葭,目光慈爱温柔。她的身体躺在一只玻璃柜里,脸s红润,看起来很假,但是睡态很安详。 何葭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妈妈不睡在家里,要睡在这个地方,要让这么多人看来看去。 还有,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哭?为什么这么多人排着队跟爸爸握手,拍他的肩膀?甚至还有些阿姨蹲下来,抱着何葭流泪。 nn泣不成声地对她说:“葭葭,好好看看你妈妈,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直到那个时候,何葭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妈妈经历的东西叫“死亡”,是电视里演得那些老革命们经历的东西,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某某于某年某r某时逝世,终年多少岁。 可她的妈妈不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她那么年轻,她为什么会死? 在nn要带走何葭的一霎那,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长得高大魁梧的大伯伯——何伟的父亲,上来把已经是小学生的何葭抱走,任凭她挣扎厮打,一直抱到院子里。姑妈跟出来,寻遍皮包找东西来哄她,就是哄不好,最后陪着她一起哭。 1 失母(下) 自此以后,何葭跟父亲一起生活。那个时候是以后,高考恢复,教学渐渐正常,作为大学教师的父亲身上任务繁重。妻子在的时候,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工作单位近,何葭上的是妈妈工作单位的幼儿园,接送都是顺便的事,下了班也能顶一个人,看着女儿。现在何葭父亲单身带着女儿,要照顾她吃饭,督促她学习,衣服穿个半年个子就往上窜,要重新买,一边还要教学,给学生补课,未免焦头烂额。眼看着女儿要到青春期,作为一个单身父亲,更加狼狈。 于是他不得不向远在某个北方省会城市的姐姐求救。 姐姐只有一个独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因为工作忙,一直未能如愿,一听弟弟的呼唤,立刻满口答应,特地让丈夫到上海出差的时候,把何葭带到自己家中。 何葭从此跟着姑妈一家生活。 何葭姑妈在这个省会城市的文艺单位工作,姑父是专业军人,在同一单位任党委书记。他们住的是机关大院。 姑父姑妈对何葭万般宠爱,一来就带着她去百货公司买了几套新衣新裤新裙子,扎头发的缎带,发箍,皮鞋白袜,力求把她打扮得如洋娃娃一般。 出门在外,五分钟问一次“你要不要喝汽水”,十分钟再问一次“吃不吃冰淇淋”,把表哥沈远征气得半死。 因为没有人关心他渴不渴,饿不饿。虽然表妹来之前,妈妈已经教育他要关心妹妹,爱护妹妹,不要跟妹妹争吃争喝,他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事到临头,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拨乱反正之际,文艺空前的复兴发达,姑妈工作非常忙,有些东西顾不过来,越简单越好,于是带何葭到理发店,将她的头发咔嚓咔嚓一剪了之,剪成清爽利落的童花头,前面刘海整齐地盖住额头,只露出何葭亮晶晶的眼睛。 姑妈一脸陶醉地说:“这个发型很配葭葭。女孩子就是好看!” 姑父也随声附和:“唔,是好看。” 这样何葭早上起来可以自己梳头去上学,不需要谁给她扎辫子。 脖子上挂着钥匙,以防表哥粗心没带钥匙,或者他跟同学疯跑不着家让她回不了家。回到家她先做作业,做完作业,姑妈曾经悄悄告诉她,姑妈姑父卧室的床底下有水果,她可以拿出来吃。 何葭总也忘记吃,百~万\小!说看得入迷,或者自己画画画得入迷。她在自己家养成良好的习惯,总是能安静地坐着做些大人要求她做的事情。 姑妈回来,放下公文包下厨房,随口问:“水果吃了没有?” 何葭回答:“忘记了。” 姑妈去床底下摸出水果,洗g净给她:“自己削皮吧,姑妈要赶紧做饭。” 沈远征回来没有这种待遇。他的待遇是一顿训斥:“你又疯到哪里去了?男孩子就是让人c心!你看看葭葭多安静,自己百~万\小!说写作业——” 沈远征纳闷,怎么这个表妹一来,自己就从天堂堕入地狱了呢?这样下去,自己似乎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不行,要想个办法让她跟自己一起疯,一起玩,这样妈妈就没话可说了。 他凑近表妹问:“你没有同学吗?” 何葭看看表哥,说:“有。” 沈远征问:“同学不找你玩?” 何葭看看他,不说话,低头百~万\小!说。 沈远征在她身后踱来踱去,说:“你想不想看他们排话剧?明天放学我带你去看怎么样?” 何葭头也不抬:“我要写作业。” 沈远征说:“你课间做什么?那点作业,课间就能做完。” 何葭说:“课间跟同学玩儿。” 沈远征说:“要不我带你去看我们踢球,你可以跟我们班的女同学一起给我们加油。” 何葭回答:“我爸妈不让我玩球。” 何葭的爸爸妈妈不让他们的宝贝女儿接近任何看似危险的游戏和运动。 沈远征觉得这个表妹真是要多没劲就多没劲。难道她生命中唯一的乐趣就是百~万\小!说画图? 2 青梅(上) “远征!怎么还不起床?太y都晒着p股了!”星期天早上,姑妈在厨房里一边做早饭,一边叫着。 何葭坐在表哥房间的椅子上,歪着头看着沈远征,一脸坏笑。 沈远征躺在被窝里,气定神闲地说:“大雪天的,不起就不起,多睡一会儿更好。” 何葭一撇嘴,气哼哼地说:“那你就睡!才不理你。”然后门一摔往厨房跑。 姑妈把稀饭端到厅里,听听儿子还没有动静,推开儿子的房门说:“怎么我说了三四遍,你还躺在这里?” 沈远征说:“葭葭把我裤子藏起来了,我怎么起?” 姑妈哭笑不得:“好好的她藏你裤子g什么?肯定你欺负她了。” 沈远征说:“我没有。” 何葭正帮着姑妈把馒头从厨房里拿到厅里,听见这话赶紧说:“沈远征!我昨天让你帮我数学作业,你为什么不帮?你欺负我,等姑父回来我就告诉他!” 姑妈听了立刻下了结论:“葭葭把裤子给你哥。远征你等会儿吃完饭,帮你妹妹把作业做好。” 何葭从柜子后面把裤子拖出来甩到沈远征床上。沈远征慢吞吞地穿上。窗外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无边无际地扯下来。他们心里都盘算着,这个星期天又泡汤了,大概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一年多的共同生活,使得这对表兄妹的x格彼此向对方靠近些。沈远征慢慢地能坐下来读些书,只不过他不会去读表妹读的那种童话书,他读父亲的战争书,军事书。有时候他奉命教这位表妹下棋,象棋军旗跳棋,只要是他会的棋,都要教。这位表妹看起来不声不响,可是头脑确实聪敏,未几就有青出于蓝的趋势,把沈远征的好胜心出来,非要多跟她下几把,于是坐在桌前的时间越来越长。 何葭跟这个表哥熟悉之后,对他很是依赖。他们在一个学校念书,放学后也愿意跟在他身后玩玩。只是一开始,沈远征往往忘记了这个自己硬要拉出来的小表妹,跑得很远了才发觉她人不见了,连忙赶回家,发现这个小姑娘正在家里生气。他千哄万哄,打躬作揖,求她不要告诉父母,否则自己又要挨一顿训斥。 再后来,他关照自己的朋友:“你们帮我看着葭葭,多关照她。” 何葭跟在这群男孩子后面,众星捧月,x格也越来也开朗。他们踢球带着她,游泳带着她。他们在大院里教她骑自行车。他们惹她生气,然后买了冰淇淋哄她开心。她跟表哥时恼时好,恼的时候她威胁他要向姑妈姑父告状,好的时候替他在姑妈姑父面前打掩护。 那群男孩子评价:“女孩子又可爱又麻烦。” “她们是奇怪的动物。” “这种动物你还不能得罪。” 沈远征深以为然。 故而吃完早饭,沈远征忍气吞声,到房间里给何葭讲数学。开讲之前他谈条件:“待会儿做完作业,你跟我妈说你想吃橘子。” 沈远征也属于思维很敏捷的一类人,有那么多时间不务正业,学习成绩还那么好,简直是奇迹。 何葭知道他的意思,故意说:“我不想吃。” 沈远征说:“我想吃。” “你想吃你自己为什么不说?” “那你的作业为什么要我来给你讲?” 何葭的眼睛在她表哥的脸上转了一圈,噗哧一笑说:“好,好!我说还不成吗?” 等价j换,各取所需,公平j易。 沈远征摊开书先看了一遍,然后给她详细地讲解。讲明白了,坐到自己床上,拿起三国看了起来。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雪白的窗花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沈远征是个大坏蛋”, 分别分布在几个窗格里,上上下下,还有拳头印出的小脚丫,点着五个脚趾头,分外可爱,此刻被房间里的暖气溶得渐渐开化,一行行地如汗水流下来。 他微微笑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喜欢玩这种小把戏泄愤。 据说很安静很闷声不响的人捉弄起人来往往出人意料,妈妈管这叫“闷皮”。她曾经趁他睡熟,用写毛笔字剩下的墨汁在他脸上画只圈,再打一个叉。有一次他得罪她,她在他的汗衫背后别一块布,布上写着“笨蛋”两个字,由着他穿着招摇过市。 这个表妹是妈妈的心头r,他被捉弄了,还不能还击,因为女孩子不比男孩,不经逗,把她搞哭了,他更没好r子过,还不知道要怎么给爸爸妈妈惩罚。 2 青梅(下) 何葭爸爸,沈远征的舅舅隔段时间就写封信过来,一张给姐姐姐夫,一张给女儿,无非通报下自己的生活状态,同时叮嘱女儿要听姑父姑妈和表哥的话。他是个男人,不大会给女儿买衣服买鞋子,只能寄钱过来委托姐姐代买。他唯一会寄的只是外地买不到,何葭又很爱吃的大白兔n糖和巧克力,在何葭渐渐长大,已经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了以后,他还在寄。 暑假里他会过来看女儿,因为他搞研究工作,暑假里也要加班,只能来去匆匆,带着女儿外甥,拼命给他们买东西,再匆匆赶回。 只有这个时候,沈远征才能肆无忌惮地象表妹一样跟大人开口要东西,可是他年龄越来越大,又不好意思开口要了。 何葭就这么在姑妈家过了三年。她的初潮,是姑妈帮着料理的;她的第一件胸罩,也是姑妈带她去添置的;她的成绩,是在表哥的帮助下提高的。在那里,结识了自己的一帮好朋友,还有表哥的一群狐朋狗友。直到有一天,姑妈心情沉重地拿着一封信,跟她说:“葭葭,你爸爸来信了,要接你回去。” 何葭抬起她不大,却明亮纯净的眼睛,一声不响。 姑妈接着说:“你爸爸又结婚了,你的新妈妈还带来一个弟弟。” 何葭不明白新妈妈是什么概念——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妈妈?妈妈不是唯一的吗?她知道世人都管新妈妈叫“后妈”。后妈是很恐怖的一种动物,在某些故事里,她们被形容成巫婆一样的女人,专门虐待丈夫的前妻儿女。 何葭憋了很久,说:“那他跟新妈妈和弟弟过好了,为什么要接我回去?” 姑妈说:“傻孩子,你终究是你爸爸的女儿。他把你放在我这里,不是不爱你,是怕照顾不了你。现在有了新妈妈,有人照顾你了,当然要把你接走。”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声音也哽住了。 这个可爱的内侄女让她圆了女儿梦,她抚养了她三年,爱她比爱自己的儿子更甚,如今一下子让自己割舍,如何舍得? 何葭看见姑妈哭了,忍不住也放声大哭:“我不走,我不要走!我妈妈已经死了,我不要新妈妈!我要跟姑父姑妈过!呜呜~~~~” 她不了解新妈妈的为人,可是直觉地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个女人能像姑妈这样对她好,待她如亲女。 姑妈说:“傻孩子!你爸爸是爱你妈妈的,也是爱你的。可他不能总一个人过r子。你新妈妈人不坏,不会亏待你的。再说上海的大学多,你到了那里,以后考大学也方便。” 她爸爸爱她吗?何葭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不善于照料一个r渐发育长大的女儿。他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定期给她写信,三年如一r地寄大白兔n糖和巧克力。 停了停姑妈又说:“葭葭,姑妈也舍不得你。可是,你总归要回上海的,回去晚了你会很不适应。多少人想回去还回不去呢,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姑妈不能太自私,为了让你留在身边而耽误你的前程——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姑妈拿手绢擦眼泪。 最后她许诺:“乖,听话,以后放假,让爸爸放你回来过暑假,或者我们让远征到上海去过暑假,陪你玩。你爸爸要是不许,我让你姑父去接你。” 沈远征马上要面临着高考,天天在学校里上自习,对这事儿还不知道。有一天知道了,爸爸妈妈已经在给表妹准备行装。 她是他家的过客,住了三年,给他带来烦恼也带来欢乐。如今她要回去了,他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他安慰她:“上海是个大城市,中国的经济中心和工业中心,比这里要洋气,有很多好东西。” 这些地理书上都有,用不着他吊书袋。 他叮咛:“跟新妈妈带来的弟弟别这么任x。” 这些姑妈都教过,用不着你多啰嗦。 他又说:“我妈让我将来考上海的大学,也许我们以后能在上海见面。” 她抬起头,眼睛一亮:“真的吗?” 沈远征挠挠头:“说是这么说,不一定考得上。”顿了顿他又说,“可惜我妈不是知青,否则我可以把户口放回去,那样就好考得多。” 她眼睛又一暗。 沈远征说:“暑假过来玩吧,我给你出路费。”说得好像他是万元户一样,惹得她一笑。 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让人觉得安静清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3 回家(上) 何葭说走就走了。姑父找了个到上海出差的机会,把何葭带过去。 何葭随着姑父下了火车,有人开着吉普来接,直接开到父亲的新家。父亲是大学老师,排了很多年的队,也因为结婚增加了人口,刚分到两间里弄房子,就在提篮桥。何葭跟姑父姑母住惯了宽敞明亮的楼房,脚一踏上那个黑乎乎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的老楼道,听者脚底下咯吱咯吱地响,心里有说不出的抵制。 姑父一边小心翼翼地放慢脚步,一边说:“都削尖了脑袋要回上海,你姑妈也要你表哥考上海的大学!上海有啥好?你看看这破房子,白送我我都不要住!” 爸爸在房间里听到姑父洪亮的声音,连忙迎出来,拉开了楼道灯。 楼上别有d天。整整一层都是他们的,朝北一间大约十二个平方的房间做何致远夫妇的卧室,朝南的一间,靠墙壁的一面,用大衣柜隔出小小的一个空间,把帘子拉上,是何致远后妻带来的儿子何青的空间,封闭的y台很大,也有八个平方,给何葭做卧室,门可开可合,y台上有书架有写字台,自成一体。 中间部分是客厅,摆着一只长沙发,两只单人沙发,绰绰有余。 何致远解释:“让阿青睡里面,拉只帘子,主要是男孩子太乱,帘子一拉,眼不见心不烦。” 那个y台面积尚可,光线明亮,关上门也很安全隐蔽,不能说他们夫妇亏待女儿,何葭姑父点头表示满意。 外面走廊里隔出狭长的一条,里面是卫生间,外面靠着y台的这一面是厨房,可谓五脏俱全,这在弄堂房子里,条件算非常好的,至少他们用不着到外面的公厕里去倒马桶。 到厅里落座,何致远凝视自己的女儿,呵,都那么大了,差不多快赶上自己高了。何致远一边泡茶一边说:“这房子在解放前,住一户人家。现在一楼住了两户,二楼我们一户,三楼也是一户。这还算好的。有的房子住七、八户呢。” 姑父问:“弟妹呢?” 何致远说:“她怕葭葭不自在,带着儿子回娘家了。晚上再回来。”然后就是谈家常。问起沈远征考大学的事情,姑父说:“她妈妈非让他考回上海,想考上海外语学院。真的考上了,还要你和弟妹多照顾。” 何致远说:“这还用说?”然后他下厨做菜,款待妹夫和女儿。 何葭紧紧依着姑父,一言不发。心里想着沈远征不久也会来上海,心里安慰不少。 过了一会儿。从来没下过厨房的姑父借口给妹夫帮忙,到厨房里去了。何葭听他压低了嗓门——他的嗓门压得再低还是很响——跟爸爸说:“葭葭虽然是女孩子,她姑妈宠她,从没让她做过饭,炒菜做饭都不会,你跟弟妹说说,担待点儿,慢慢教吧。你姐姐还说,女孩子长大了,有很多花钱的地方,她可能不愿意跟你们开口,让你每个月给她点零花钱。” 何致远满口答应。何葭热泪满面,赶紧用手绢擦了。吃饭的时候姑夫谈笑风生,他们俩父女才算热络一点。姑父饭后告辞,要去办公事。临走的时候塞给何葭一百块钱,悄悄说:“你新妈妈如果对你不好,爸爸也不好,就买票到姑姑家来。” 何葭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后来何葭就被安排到继母的学校念书。还好姑妈有时候还跟她说说上海话,她倒是没有太大的语言障碍,不久就跟同学混熟了。继母叫陈珊,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弟弟过来后改姓何,叫何青。继母待她还过得去,非常客气,自然没有妈妈和姑妈那份体贴,心思全放在自己儿子身上。 比如何葭妈妈在世的时候,总是问女儿饿不饿,让她自己开饼g盒子找饼g吃。饼g盒子总是有饼g,何葭有时候开不开,就抱到妈妈床前,由妈妈帮她打开,她捧在手里,坐在小板凳上慢条斯理地吃,有时候还要给妈妈尝尝。 在姑妈家住,姑妈下班第一件事是往床底下摸,摸出一只水果,洗g净j给她,让她自己削了皮吃。 陈珊不会这么做,水果放在茶几上,都洗得gg净净,谁爱吃就拿去吃。当然最不客气的是何青。几次之后,何葭知道她不自己拿,没人会提醒她吃,也就不再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吃了,陈珊也没意见,她不是个小气的人。 何青放学,陈珊会督促他写作业。她有时也问问何葭在学校的情况,但是不会像督促儿子那样督促她。何葭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问她,她也尽量讲解,从来没有不耐心。 家里地方小,很多东西放不下,换季的时候,陈珊给儿子检视衣服,太小的穿不下的要扔,衣服不够要买,也会想着顺便带何葭一起去逛店买衣服,但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而特地给她多买或者单独买。 何葭本来也没指望继母能待自己如亲妈和姑妈,觉得能这样客客气气已经不错,比某些后妈好得不知道多少倍。 她也比那些失亲的孩子要幸运很多倍。 3 回家(下) 何况爸爸按照姑父的嘱咐,每个月都给何葭一笔零花钱,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地方要花钱的,大部分都攒起来,缺什么自己给自己买,从来不主动开口跟陈珊要。 尤其是同学中流行的小玩意小东西。 陈珊也注意不到她缺了什么,添了什么。 何葭自幼读白雪公主的故事,想想自己并没有沦落到那个可怜的公主的地步,对自己的状态并无抱怨。 她离开上海三年再次回来,一开始有些格格不入。等到过一阵子,她成绩上的优势显示出来,加上她本来就会说上海话,重拾起来也快,很快j了一些朋友。学生就是这样,成绩好你就牛,你就有威信,你就能j到朋友,不愁寂寞。 安顿下来,何葭就给表哥写信。 远征哥: 我来了一段时间,前一阵给姑父和姑妈请过安。现在抽出时间,给你说说我的情况。这里的天气跟咱们那里不一样,温度听上去很高,八、九、十度的,可是y冷。屋里没有暖气,我写作业的时候要抱着热水袋。街上简直不能看,房子又破,街道又窄,外面卖的东西,还没有咱们那里时髦,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大上海? 我跟同学还可以,但是总觉得不能j心。我觉得他们从心里看不起我。我虽然会一点上海话,可是还有很多次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上次英语课,老师叫我起来朗读,我一读,他们就哄笑,笑得我很不能找个地d钻下去。后来我的同桌跟我说,我的普通话和英语口音都很重。我现在上英语课就怕。 这里我最怕的就是下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大也不大,小也不小,没完没了。洗过的衣服也g不了。我的手已经起了冻疮。我想我的老师,我的同学,姑父姑妈还有你。有时候我真想跳到黄浦江里算了。 你知道吗?我们家,我爸爸和新妈妈住在朝北的那间小房间里,我住在朝南的y台里。这个y台有九个平方那么大。那个弟弟,睡在最里面,用大衣橱和帘子隔出一个空间。我这个y台,白天有太y还好,晚上和下雨天都很冷。真怀念我们有暖气的r子。你怎么样?真的要到上海来上大学吗?要是那样太好了,我将来也考外语学院好了。 不要告诉姑父姑妈我给你写信。 想你的妹妹 葭葭 沈远征的回信很快来了,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自己的近况,无非是天天考试,rr做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同学们个个脸上写满旧社会。他说自己对外语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妈妈坚持让自己学英语,也只好听命。对于她的英语有口音的问题,他让她买几盘磁带听听,纠正自己的发音。还说自己也有这个问题,现在要提前准备,免得将来到上海让人家笑话。然后他列了个单子,让她帮自己买点磁带寄过来。 何葭赶快去买了来,给他寄过去。自己家附近没有,特地到市中心的新华书店去买。何葭这才领略了南京路的繁华。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工作家务两边照应,忙;妈妈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所以爸爸妈妈很少带她出来逛街,她对南京路和淮海路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如今跟着同学一逛,打开眼界。 何葭同学走走逛逛,吃吃棒冰,看看电影,顺便给自己买了条新裙子。回来马上写信对沈远征说,自己只在提篮桥转悠,就以为提篮桥是上海,大上海还不如北方某个小城繁华,完全是个井底之蛙。原来南京路那么繁华,有那么多好东西。她给姑父买了个烟斗,给姑妈买了件衬衫,把手中积攒的钱花了大半,心满意足,直接跑到邮局把这些东西一起寄过去。 那边姑父姑妈接到何葭的包裹礼物,激动了半天,对儿子说:“你看人家葭葭,多有良心!” 他们一起感叹,这三年没白疼这个小姑娘,他们想都没想过这个女孩会给他们回报。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 蒹葭(上) 转眼之间,沈远征考进了上海外国语学院,离舅舅家不太远,周末有时就过来住一天,吃顿饭。他来了就睡在大房间的沙发上,表兄妹三个聊天打牌,说说笑笑,倒也和谐。 何葭分了班,进了文科班,把上外当作自己的第一目标。沈远征只要过来,不仅仅查看她的功课,顺带还给何青辅导英语,何青也很服他,同样的话,陈珊讲了他要顶嘴,可是沈远征讲了,他言听计从,因此陈珊对他也不错。 沈远征叫陈珊舅妈,何葭叫陈珊阿姨。 平常他们家大多时候是何致远做饭,陈珊洗碗收拾厨房,何葭和何青都不做事,也没人要求他们做事。沈远征来了,会主动扫扫地,擦桌子。陈珊让他放着,不要做,他笑笑说:“葭葭和阿青功课紧,要抓紧时间百~万\小!说,我现在已经上了大学,没有压力,g点无所谓。” 有天何葭在写功课,沈远征随手翻翻她看的闲书,见到琼瑶的《在水一方》,就笑了:“你也看这个?我们班的女生都迷死了。” 何葭给他一个白眼,说:“怎么啦?犯法?” 沈远征忍住笑说:“没啥,就是有点小儿科。我觉得你没事儿还是看看名著好。改天我从图书馆借出来给你。” 何葭说:“这本书里的那首歌《在水一方》译自《诗经》里的一首诗,你帮我找出来,我就服你。” 沈远征说:“这有啥难?我修古汉语,学过的,我这就写给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晰。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泗。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址。” “蒹葭,就是芦苇。”沈远征顿了顿,说,“葭葭,你知道我读了这首诗第一反应是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你的名字可能取自这首诗。等一下问问舅舅。” 何葭调皮地说:“我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出处——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说着哈哈大笑。 何致远在厨房里洗了水果放进来招呼他们吃,沈远征问起何葭的名字,何致远笑眯眯地说:“你猜对了。葭葭小时候体弱多病,不是太好养。这个名字是我请学校里的一个中文系的老先生起的,说这个字很古典,与众不同,同时又是芦苇的意思,生命力旺盛,将来越长越健康,越好养。” 沈远征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看看何葭,做个鬼脸。 何葭托着头,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一个画面——一个白衣白裙的少女,一头黑发及腰,赤着脚踏着清晨的露水,提着一只木桶,往河边打水。河岸边是苍苍茫茫一望无际的芦苇,白s的苇花在y光下飞舞,早晨的太y给这个少女镀上一层金边。 没有远方,远方是一望无尽的芦苇丛,迎风摇曳。 沈远征问她:“发什么呆?” 何葭讲给他听。沈远征嗤地一笑说:“真要是光着脚,只怕那脚要扎得稀烂。” 何葭捶他:“讨厌!” 在很多年后,这幅画面像被定格储存了一样,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何葭的睡梦中,挥之不去。 沈远征是个爱玩的,没事儿的时候就带着何葭拿着地图,骑着自行车,把上海的大致逛了个遍。他如数家珍地跟她考证那些老房子老商号的历史,带着她吃馄饨,吃小笼包等上海有名的小吃。何葭渐渐开始内向的x格,又变得活泼起来。何致远非常高兴。何葭在家里说说笑笑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她很安静地读书,安静地写作业,跟家人总有那么点隔阂,跟爸爸也不亲。沈远征来了就不同,何葭咭咭呱呱有说有笑,脸也晒得黑黑的,即便是没有沈远征在的时候,也肯跟何青你来我往地嘲讽两句,真正象个姐弟的样子。 何致远在给妹姐姐姐夫写信的时候说:“不要说我帮了你们多少忙,你们不知道,远征来了以后,帮了我多少忙。葭葭现在又跟小时候一样,变成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 姑姑姑父听了,也很欣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4 蒹葭(下) 何葭上高三的时候,沈远征把自己当年考大学的经验教给她,她张弛有致,倒也没有觉得特别紧张。放榜下来的时候,果然进了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爸爸特别放她跟沈远征一起去看望姑姑姑父。何葭一见到姑妈姑父,就像话篓子戳了个d,啰里啰唆没完没了。 沈远征朋友多,今天这个来请,明天那个来叫,大人都上班去了,何葭跟在沈远征后面吃吃喝喝,好不快活。那些男孩子都奉承她,让着她,把她捧得跟公主一样。 他们骑着自行车自郊区景点游荡,竹林,古塔,鲜为人知的古寺庙,一个个玩个遍。 一个叫李春明的打趣何葭:“葭葭,你回去做了几年上海小姐,居然没有变得娇气,难得难得。” 何葭正在泉边灌水,听他这么说,把冰凉的满满一瓶水朝他淋过去,笑着骂:“什么叫上海小姐?再让你污蔑上海人!” 李春明怪叫着跳开。 姑父姑妈去青岛出差,顺便把他们带去看海。两个大人出去公g,沈远征带着何葭去海滨浴场游泳。这是何葭第一次见识大海,一口气游出好远,换气的时候立起身子往下一探,居然探不到底,顿时慌了,喝了一口水,又苦又咸又涩。心一慌,人就不知所措,接连又喝一口水,眼看要往水下沉,沈远征看见,连忙拉着她往回游,连拖带来把她拽上岸。 何葭心有余悸:“大海就是这样子的?怎么这么吓人?!” 沈远征说:“你别动,我过去看看。” 何葭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走入海水,一步步往深水走。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笑着说:“这个海滩是比较怪——那边居然是道坎。坎这边坡度还算平缓,过了那个坎,一下子陡起来。” 说完他走到沙滩边上,去租了一只大轮胎给何葭,她躺在轮胎上,象乘只小船一样在海上漂啊漂,她戴着墨镜仰望蓝天,颇为悠闲。 他们逛市场,买些贝壳编的项链,玉米皮编的包包和菜篮,鲜艳的颜料画出艳丽的花朵,从上海人的眼光来看,俗艳而有生活气息。 何葭说:“这个带回去给爸爸,这个带回去给阿姨,远征哥,你说给阿青买些什么?给男孩子的礼物很让人头疼。” 最后给何青买的是一只大海螺做成的号。 那个时候还没有防晒霜的概念,何葭给晒脱一层皮,晚上睡不着,一个劲地叫疼,把姑妈心疼得一个劲地埋怨儿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女孩子哪能像男人那样晒?!” 快乐的r子弹指而过,他们先回家,再乘火车到上海继续学业。 临走的时候那群朋友把沈远征单独约出来喝酒告别。李春明问沈远征:“上海好不好?” 沈远征想了想,说:“无所谓好不好。任何地方,只要住习惯了,都会产生感情。上海这个地方繁华,商品丰富,就是气候不太好,冬天冷,没有暖气,夏天热,像个蒸笼。” 李春明在北京读书,气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算适应。当下他叹口气说:“在大城市读书,见世面是见世面,可是留下来拿户口太难。”顿了顿他又自我解嘲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沈远征笑笑,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李春明又问:“你妹妹有没有男朋友?” 沈远征说:“你别打我妹的注意哈。第一,她还是个小孩子;第二,你在北京上学,你俩隔那么远,不现实。我舅舅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不舍得她去外地,你又没有办法去上海——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何必去想?” “我可以考上海的研究生嘛!爱情的力量是可以超越千山万水,可以排除万难。我非要试试不可。” 李春明说,“你妹x格好,样子很可爱。” 沈远征笑着说:“你爱碰钉子你去碰。鼻子塌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李春明读研究生?别逗了!你打死沈远征他都不相信。书包网 。。 5  小雅(上) 李春明是个锲而不舍的主儿。何葭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收到他的信。她非常意外地拆开来看,看完撕成一片片扔进垃圾桶,没有声张。倒是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沈远征突然想起李春明说的爱情要战胜重重难关一事,拿着打趣何葭,还问:“他给你写信没有?” 何葭脸一红,说:“唔,写了。他怎么知道我的班级?是不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何葭脸一红,说:“唔,写了。他怎么知道我的班级?是不是你告诉他的?”说着在饭桌底下狠命地踢他。 沈远征一边笑着躲,一边很感兴趣地问:“他说些啥?”停了停他又说,“他打电话过来硬跟我要,你说我怎么办?” 何葭说:“讨厌呗,还能说啥。说喜欢我,要跟我做朋友。”接着她鄙夷地说,“你这个人真没用!要是回到旧社会,你就是一个甫志高,人家还没上刑呢,你先招供!” 沈远征忍住笑问:“那你怎么回答他?” 何葭答道:“我说我年纪小,不考虑这事儿。还有,我爸爸不许我离开上海。” 沈远征笑道:“别看你人小,可是道行挺老。”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何葭看见一个女生端着饭走过来,跟沈远征打招呼,然后问:“这位是——” 沈远征连忙介绍:“这是何葭,我表妹。这是陆小雅,我同班同学。” 何葭看那陆小雅皮肤雪白,大眼睛,直鼻梁,童花头,一身棉布碎花连衣裙,显得美丽、甜美,不由心生敌意。 陆小雅自然而然地在沈远征边上坐下,很熟络地对沈远征说:“我记得你说你妈妈是上海人,那么你表妹也是上海人啰。” 沈远征点头:“是,她是百分百的上海人。” 何葭突然问:“那么陆姐姐你呢?你是哪里人?” 陆小雅说:“我是西安人。” 何葭一怔,脱口而出:“看不出。” 这回轮到陆小雅不解:“为什么?” 何葭没说话,低头把自己碗里的r丝炒芹菜里的肥r丝尽数都夹到沈远征碗里。 沈远征对陆小雅解释:“她大约觉得你太漂亮,不像北方人。葭葭,这你就不了解了。西安跟一般的北方城市不一样,古时候有八水绕长安之说,水质很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安很是出美女呢。” 其实陆小雅看见何葭皮肤黑黑的,也觉得她不像上海人——她自然不知道她在暑假里玩得疯狂,特别是在青岛晒太y才晒得这么黑。 陆小雅眼睛随着何葭的筷子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感到很好笑,说:“哪个jia字?我也有个表妹叫jia jia,是人字加双土,‘佳人‘的‘佳‘。这个名字很可爱。” 何葭不答,碗里的肥r已经g净彻底,她开始吃饭。 沈远征代她回答:“《诗经》里《蒹葭》的葭。” 陆小雅噢了一声说:“很诗情画意嘛。”接着她转头对沈远征说:“那个英文辩论赛,我们得赶快准备起来。几个辩论题已经下来了,今天晚上咱们得开个会,大家好把任务布置下去,分头找资料。” 然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那个团委组织的辩论赛。何葭c不上嘴,一赌气站起来说:“我先走了,我下午还有课。”说着她把自己吃剩的碗推给表哥,“我来不及了,你帮我洗碗。” 脸上的表情天经地义,好像太y从东边出来一样自然,把陆小雅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在饭桌上。 而那边沈远征居然也回答得习以为常:“好吧。有事儿就来找我。” 陆小雅的震惊已经不是语言可以形容——人人都说上海女孩会作,但是作到这种程度的,那真是闻所未闻。这个女孩是怎么被宠大的?x格已经是骄横,而不是可爱了。 何葭回到宿舍,她的同班同学兼舍友张帆拿了一把信进来。看见她就说:“咳!北京来信!好像还蛮频繁嘛。” 何葭心想:怎么这么烦呢!不是都跟他说清楚了么,有完没完?随手打开,就看李春明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大张纸,说什么就算我们不做恋人,也可以做普通朋友等等。然后把北京的名胜介绍了一大篇,还寄来几张自己所描述景点的风景明信片。 何葭无可奈何,心想你爱写就写好了,我又不能绑着你的手。随手把信就往抽屉里一扔了事,跟张帆一起去上课去。。 书包网最好的网 5  小雅(下) 李春明的信源源不断,定点准时,让人怀疑他是否有自动写信机,一到时刻,机器自动运行,写出一定内容一定长度的信来,自动装入信封,贴上邮票寄出。 张帆看她读完后往抽屉一扔,好像从来不回,好奇地问:“你为啥不回?” 何葭说:“我回过一封,叫他不要再写了。他要写,我有什么办法?” 张帆说:“噢,看来还挺痴情的。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 何葭说:“你感兴趣的话,我把他介绍给你好不好?” 张帆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看你不当一回事儿,打打抱不平而已。不过你将来肯定要留在上海的,他在北京,也是麻烦。” 何葭严肃地指正她:“第一,他不是我的‘所好’;第二我是跟他这么说我不可能离开上海,他硬要说距离不是问题,他可以想办法分到上海来,实在不行,就考研考过来。他说到这个份儿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好随他去。” 张帆说:“啊?还挺执著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何葭说:“他是我表哥的高中同学。” 张帆调侃她说:“原来如此。一见钟情,惊为天人!”看见何葭白她一眼,忙说:“不过,你表哥不错。你们要不是表兄妹,倒挺般配。” 何葭脸一红说:“你胡说什么?你要是喜欢我表哥,我给你们拉拉线如何?” 张帆赶紧举手:“饶了我吧!你表哥可是英语系的才子,红人,后面的女孩子一串一串,我就不凑热闹了。” 何葭不解:“真的假的?他一不是运动明星,二不是社团积极分子,怎么是红人了?” 张帆说:“骗你是黄埔江里的臭鱼。说起来我也纳闷,据说你表哥这个人不爱出风头,属于闷声不响的类型,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喜欢呢!后来我听人家说,那是因为你表哥读书多,肚子里装的东西多,才华横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你看过谭咏麟和张国荣的《沉默是金》的音乐带没有?据说你表哥里的风度就给那个音乐带里穿长衫的人物一样,很有些儒雅的派头。他很会下棋,几乎什么棋都会,据说,据说啊,他盘腿坐着一边下棋,一边抽烟的姿势就够令女生发狂的。“ 何葭半信半疑:“下棋——令女生发狂?我从小看他下棋,没觉得这些姿势怎么样啊!” 张帆一副有理说不清的表情,解释说:“你是看习惯了,不觉得。人家英语系的其他女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下子入迷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葭问:“那你为什么不入迷?你要是喜欢我表哥,我给你创造条件,肯定比别的女生机会多。” 张帆连忙摆手说:“我这个人与众不同。我可不愿意找个大众情人,整天提心吊胆地过r子。人家都喜欢的东西,我偏要离得远点,要多远就多远。你想想,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你扑上去抢啊争啊,累不累啊?有这力气,我还不如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人生在世才多少年啊,自己不善待自己,谁来善待你?切!” 这么老道新鲜的理论,说得何葭笑倒在床上。 张帆接着又说:“据说那个陆小雅追得最紧,有望脱颖而出。真是奇怪,陆小雅是他们班的班花,在全年级也数一数二,据说身后的追求者如同孔子的门徒,足足七十有二,可是人家正眼都不看,就是看上你表哥了。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奇怪?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我劝你算算八字,看看如果她做了你嫂子,你们犯不犯冲。” 何葭至此有些相信了。今天在食堂里看见陆小雅那么自然地坐在表哥身边,想必以前他们就是像那样经常坐在一起吃饭。那个该死的沈远征还说什么“西安跟一般的北方城市不一样,古时候有八水绕长安之说,水质很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安很是出美女呢”。 美什么美?!何葭心想,长得白一点,眼睛大一点就美吗?什么叫美啊?那叫俗艳,像狐狸精一样的俗艳! 这么看来,沈远征也不过是俗男一个,居然喜欢这么俗艳的女孩,真没品味。 6 秋装(上) 辩论赛之前,何葭再也没见到过沈远征,即使是周末。听同学们传言,说他们辩论队跟系里要了间房子,借了电视和录像机,夜以继r地看一些大专辩论赛的录像,观摩取经。观摩讨论完毕后的放松节目是播放当时被禁掉的电视记录片《》。 年轻,体力好,精力充沛,据说看累了宿舍已经关门,他们男男女女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间房里过一夜。 张帆说:“其实你表哥是内秀,口才并不特别好。” 何葭也同意她的说法。 张帆说:“英文辩论赛咱们是没法参加,过段时间的中文辩论赛你报名不?胜出的要跟复旦去辩。” 何葭答道:“哪里就轮到咱们一年级新生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转眼间辩论赛就到了。何葭和张帆老早就赶到大礼堂去占前排座位。辩论的都是热门话题,比如禁止香烟进口的利与弊,校园恋情的利与弊,参加社团活动的利与弊等等。刚好沈远征他们组抽到的是校园恋情的利与弊。听到题目,下面就是哄堂大笑。 张帆说:“要死!出题的人有神经病!” 何葭说:“才糟,沈远征他们要说利。” 就见台上众人,除了主持人是粉s连衣裙外,其他的人都是一s的黑s西装。用张帆的话说起来就是八只乌鸦。何葭看见沈远征的拿着卡片的手在抖。张帆说不可能,这么远你怎么知道他在抖。后面一个同学嘘了一声,两个人一齐闭嘴听台上说话。 沈远征他们是正方,显然处于不利地位。他们找到的理由和论据都有些奇奇怪怪,自然生理的必然x涉及的多些。尽管何葭也认为表哥的长项是思维和观点,口才并不强,还是觉得表哥比其他男选手要出s很多。他声音不徐不疾,低沉有力。可是这次辩论,陆小雅的风采显然盖过了表哥。她本来就天生丽质,再画上淡妆,一身合体的套装裙,半高跟鞋愈发衬得身材亭亭玉立。并且她的声音圆润悦耳,英语也流利,抑扬顿挫,赢得了阵阵掌声。尤其她别出心裁地说,恋爱中的男生女生,都希望给对方留下好印象,都会注意自己的举止和打扮,这样,无形中起到了美化校园的作用,比上美育课都管用。听众爆发出一阵笑声,掌声亦如潮水般地涌来。 张帆说:“这个女的真是伶牙俐齿。如果她真的成了你嫂子,我敢保证,你表哥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何葭绝大多数时候跟张帆意见一致,这次也不例外。 结果,沈远征和陆小雅的一组,以十分不利的地位居然胜出,进入了下一轮的决赛。 何葭迫不及待地跑到后面找沈远征,想给他祝贺,却看见沈远征和他们小组里的人一起出去吃庆功宴去了。陆小雅被一群人众星捧月,显得神采飞扬,是大家瞩目的焦点。 何葭气得跺脚。 陆小雅被选到校辩论队去参加市里的比赛,而沈远征没有。何葭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表哥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高兴的是从此可以不必再看陆小雅那张狐媚的脸。 何葭怕表哥不开心,拉着他到四川北路去吃小吃,逛街。 沈远征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平衡,他说:“我本来就口才不好,这次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何葭问道:“陆小雅口才好么?” 沈远征说:“我们班第一嘴,你说好不好?” 何葭撇嘴说:“那她为什么喜欢你?” 沈远征正在喝赤豆汤,忽然被呛了一口,说:“别瞎说!” 店里不断有人进来,也不断有人出去。何葭用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狠狠地咬一口,仿佛那只小笼包是阶级敌人。她说:“这是很明显的事实——全校人民都知道。” 沈远征微笑着说:“你口才也不错,明年可以考虑参加辩论赛。” 此时正值金秋季节,天气渐冷。四川北路上有很多专卖外贸剩货的小店,物美价廉,深受附近学校学生的喜爱。何葭着沈远征陪自己逛店,挑挑拣拣,给自己买些秋装。 也有些大型的百货公司,名牌公司的门店。在一个特s鞋店里,何葭拿着一长筒靴捏捏,又放在鼻子下嗅嗅,想看看是否真皮,皮质是不是很柔软。 店里人来人往年轻人居多,很拥挤。沈远征站在何葭外围,用身体给她隔出一点空间,鼓励她说:“喜欢就穿上试试。” 黑s的靴子,坡跟,皮质柔软,散发着皮革特有的幽暗的光泽,手指揿下去,一道细微的皱褶——证明那是货真价实的真皮。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6 秋装(下) 何葭抬眼看表哥,微微一笑,问:“黑s,百搭,什么颜s的裙子裤子都能配,是不是?” 沈远征说:“是。”回答得简洁。 何葭又低下头,整齐的童花发型垂下脸庞,睫毛覆盖住眼睛。她看看靴子,又看看表哥,坐下来,把靴子穿上,走一走。 “稍微紧一点,”她低声说,“不过刚刚好——真皮的鞋会越走越松,如果现在买的不紧,以后会很松,不合脚。” 沈远征说:“刚刚好就买吧。” 何葭把靴子脱下来,看看鞋底贴的价格标签,再看看表哥,小声说:“唔,钱不够了。” 她刚刚买了一条黑红格子的羊毛裙子,攒下的零花钱花得七七八八,再买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不买靴子,天一天比一天冷,这裙子穿着也太“美丽动(冻)人”。 沈远征掏出自己的皮夹,把里面的钱尽数拿出来数,还差五块。他问:“你五块钱有没有?没有我们只好去银行取。” 何葭大喜:“有啊有啊。可是——远征哥,给我买了这靴子,你还有钱吃饭吗?” 沈远征拍她的头:“傻丫头,当然有钱吃饭啦。这钱是我们辩论队胜出发的奖金。买下吧,为了好看冻出老寒腿就麻烦了。” y光暖暖地晒进来,洒在坐在皮凳上试鞋的何葭身上。沈远征站在她的一侧,数着自己手上的钞票,又看着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小钱夹,从里面往外掏硬币,一元,两元,三元,四元,最后一元是两个五角凑起来的。 他从她手里接过那五块钱,跟自己的钱凑在一起,让她坐在原地慢腾腾地穿鞋,自己拿着靴子到收银台去付款。 拿了靴子回来,他把她拉起来出门,耸耸肩说:“彻底无产阶级了,你是接着用眼睛过g瘾,还是回家?” 何葭沉浸在跃跃欲试试新衣的兴奋中,建议:“回家的车钱也没有了,我们走回学校吧。” 于是他们步行回校,途中路过一家银行,沈远征进去取了些钱出来。何葭本地人,都是现金出入,反而没有银行户口。 回到宿舍,何葭迫不及待地换上羊毛裙,厚型连裤袜,穿上靴子转个圈给张帆看。那裙子是喇叭裙,一转裙摆飞扬起来。 张帆说:“臭美!真罪过,买了这身行头,你大约要吃一个月青菜了吧?我要跟你分开吃,免得你来吃我的r,喝我的血。” 何葭上前踢她:“你这个小气鬼!靴子是我表哥给我买的,是他参加辩论赛发的津贴。” 张帆怪叫:“何葭你自觉点!我不是你表哥,专门给你踢的!原来不是你要吃青菜,是你表哥要吃青菜,真可怜啊!” 何葭抄起桌上一本书扔过去:“你嫉妒!” 入秋以后,很多女同学买来绒线开始织围巾,使女生宿舍的气氛更加具有闺阁气息。小女生们下了课,嘻嘻哈哈闲聊的同时,就一寸光y一寸金地抓紧编织,织进岁月,织进光y,织进小女子款款柔情。看得何葭也心痒起来,买来针线,央及张帆教她。 张帆说:“让我看看你的线。”看了以后又说:“啊哈,是藏青s的。说吧,织给谁?” 陈珊在结婚前就给何葭织了一条大红s的。 何葭道:“难道我就不能用藏青s的?” 张帆看通世事地总结说:“你看吧,现在每个宿舍,没有人不织毛线的。凡是颜s鲜艳的,都是给自己。凡是颜s深的,都是给男朋友的。你要想知道谁跟谁谈恋爱了,就留心看几天后,这个女孩子的毛线活到了谁的身上。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几个人的男朋友大家都知道。还有些人暗恋谁谁的话,也会借这个好机会,织条围巾表表衷情。” 张帆织的是粉红s,显然不是用来表衷情的。 何葭捂着耳朵说:“受不了你,哪里听来这么多奇谈怪论?我这条围巾是织给我表哥的。他给我买双靴子,我当然要还他一份礼——来而不往非礼也。再说,谁让我是他在上海唯一的妹妹呢!” 张帆奇怪:“你姑妈不会织吗?她难道不给自己的儿子织围巾吗?” 何葭一边留神看张帆给自己示范一边回答:“我姑妈是老革命,工作狂,不会做手工。我住她家的时候,我和表哥的衣服鞋帽全是买的。” 7 围巾(上) 有位著名的女侠有句著名的诗叫“秋风秋雨愁煞人”。 何葭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愁的。即使是一场秋雨过后,落叶纷纷,气温要骤降,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可是她有羊毛裙,长统靴,羊毛衫外面披件中长的风衣,踩着落叶,走起路来自己都感觉自己很潇洒很派头。 室外活动减少,夏天晒黑的皮肤渐渐变白,身后开始有男孩子跟着献殷勤。 “何葭,那堂王教授的大课我替你抢位置。” “何葭,你去哪里自习?图书馆的阅览室好不好?那里一排窗朝南,很暖和。” 张帆知道何葭很骄傲,看不上这帮豆芽菜,故意煞风景地c进去:“何葭没有空,本姑娘有空,拜托你帮我占个位置。” 何葭转身大乐。 周末下着雨,跟沈远征一起乘公j车回家,沈远征撑着伞,他们走在一顶伞下,自然大半部分的伞都遮在她这边。她推着他的手,嘻嘻地笑着:“远征哥,你手歪一歪,歪一歪,你看你肩膀都淋湿了。” 沈远征笑着说:“下次换把拐g伞,这种三折伞又小又不结实,风一吹就往天上跑。” 这样雨伞在两个人头顶上歪过来歪过去。沈远征训斥她:“好好走,别调皮。” 何葭嘻嘻哈哈,走得没正经,一会儿发梢上,肩膀上也落上雨点。 在校门口碰到跟同学拎着购物袋往里走的陆小雅和几个女同学。陆小雅停住打招呼:“沈远征,出去?晚上我们几个同学在我们宿舍聚餐吃火锅,你来不来?” 何葭看看陆小雅,再看看沈远征。陆小雅补充说:“把你表妹也带来吧。” 沈远征笑着说:“我们回我舅舅家吃饭,要明天晚上再回来。你们吃吧,替我多吃点。” 陆小雅的失望很明显地写在脸上,何葭心里忍不住地幸灾乐祸。陆小雅再优秀也是个外人,她跟表哥才是一家人。 远处刚好一辆公共汽车在缓缓靠站,何葭拉起表哥的手说:“快走,要不还要等很长时间。”说着跑起来。 沈远征冲女同学们点点头,撵上表妹,护着她避开人群,冲上公共汽车。 那天晚上何葭心情格外地好,吃完饭坚持要给大家煮正宗的咖啡,而不是泡速溶咖啡。 这“正宗的咖啡”的煮法,自然是陈珊首创,何葭在旁边看着学会的——把磨好的咖啡末放进纱布用线扎紧,放进玻璃咖啡壶里,兑上一定比例的水,烧开,再用小火煮一段时间,拿出来配上n和糖,顿时香飘一室。 何致远和陈珊齐齐摇手:“别煮我们俩的份,晚上喝咖啡等下睡不着。” 还好何青和沈远征很捧场,没有打击她的积极x。 那杯咖啡,让表兄妹三人打牌打到下半夜三点,才东倒西歪地睡床的睡床,睡沙发的睡沙发。 何葭在家里不织毛线。她悄悄地在宿舍里织,很有些奋不顾身的意思。学的时候兴冲冲的,如何起头,怎样织上针,怎样织下针,什么是正反下针,什么是平针,什么是松紧针。平针容易卷边,正反下针太难看,何葭织松紧针。 刚开始非常兴奋,早上起来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织几针,到了实在不能不起的时候,收好毛线起来刷牙洗脸去上课。中午买了饭回宿舍吃,吃一口织几针,下午下了课,不去逛街不去运动,坐在宿舍里勤奋地织。起步的时候很慢,渐渐织入佳境,越来越快,可以一边百~万\小!说,一边盲织。但是每晚看看似乎织了一大截,在脖子上比划比划,总觉得是“路漫漫而修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样子,不免焦躁起来。再加上她选的是松紧针,同样的长度,要比正反下针多织三分之一。 原来看似简单有趣的劳动,真的做起来并不容易。 张帆在用钩针钩一条粉红s的披肩,悠闲自得,不急不躁。何葭问她:“要织多长才成?” 张帆说:“你不说你阿姨给你织了一条红s的?就那么长就成。” 何葭连忙把那条红s的取出来比了比,发现居然还差三分之二,不免灰心。张帆冷嘲热讽:“你以为针线活那么好做?” 何葭叹气:“我姑妈的邻居,有三个孩子,个个都要戴围巾,那他们妈妈不是要累死的?” 张帆撇撇嘴说:“织几条围巾哪里就累死了?你才织几天?” 何葭说:“头昏眼花,手指酸痛。你说老了会不会得白内障,关节炎?” 7 围巾(下) 张帆笑:“唔,估计能发展成视网膜脱落,骨癌。” 又说:“你真给你姑妈惯得不像样,娇小姐一个。” 何葭赠她白没商量。 张帆看她愁眉苦脸,饶她一命:“织男式的不要那么长,有你那条的三分之二就可以啦。” 经过十多个rr夜夜的辛勤劳动,何葭还是把那条藏青s的围巾织得跟自己的大红s的围巾完全重叠。她兴奋地大叫一声:“张帆张帆,快来快来!” 张帆连忙从上铺伸过头来问:“什么?” 何葭说:“帮我收针,我不会。” 张帆说:“我也不会。” 何葭诧异:“你不是说你会?” 张帆忍住笑说:“说那话的时候我肚子是饱的。现在肚子饿了,就忘了。大概是脑供血不足的缘故。” 何葭气急:“你,你这个小人,你趁火打劫!。” 张帆靠在墙上,一边钩自己的披肩,一边说:“你可以选择不吃这一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何葭急着收尾,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她请她吃晚饭。张帆这才不紧不慢地把围巾拿上去,用钩针给她漂漂亮亮地收了口。 何葭好人做到底,自己去食堂买了饭回来跟张帆一起吃。吃完就带着围巾急急忙忙地跑到男生宿舍去找沈恒。恰好沈远征一个人在宿舍里,其他的人都花前月下去了。 据说爱情能发光发热,抵抗寒冷,比羽绒服效率都高。 何葭迫不及待地把围巾拿出来说:“远征哥,看我给你织了条围巾,怎么样?漂亮吧?” 沈远征诧异:“你会织毛线?” 何葭皱着鼻子,歪着脑袋,笑道:“怎么样?小看人了吧?” 沈远征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笑眯眯地说:“不错不错。”然后挂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说:“嗯,真暖和。费了你不少时间吧?其实我这里还有去年从家里带来的。” 何葭晃晃脑袋说:“那条是买的,这条是织的,能一样么?再说那条是晴纶的,这条是马海毛的。” 沈远征说:“噢,大姑娘,能g起来了。” 何葭眼睛笑成了月亮,习惯x地在沈恒的书堆里翻来翻去,看见沈远征要把围巾摘下来,连忙按住,撒娇说:“不许摘下来,就这么戴着。” 沈远征无奈地说:“好,好,那就戴着——睡觉的时候可以不可以拿下来?” 何葭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沈远征觉得热,还是把围巾拿下来折好,放在床前的书桌上。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何葭刻骨铭心,至死不忘的声音问:“沈远征在吗?” 是一种温柔得令何葭浑身不舒服的声音。 沈远征赶紧去开门。陆小雅提着一个背心袋站在门口。 看见何葭,陆小雅微笑着点头致意。何葭坐下来,冲她点点头。 陆小雅说:“远征,天冷了,我给你织了条围巾,你看看好不好?” 嘎,称呼的时候把姓都去掉了? 张帆说什么来着?谁对谁有意思,就会织条围巾相送。这样看来,陆小雅之心,虽然不知道是否路人皆知,但是在何葭面前昭然若揭。 沈远征连忙客气:“怎么敢当?你还是留着自己围吧。我有呢。” 陆小雅说:“我去年就自己织了一条。这条是黑s的,我不能围。”眼睛老早瞥见何葭织的,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然后说:“葭葭你是第一次织吧?第一次织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像她家人一样叫她‘葭葭‘?葭葭是她叫的吗?她还评价她织的围巾?谁给她的权力? 何葭刷的一下红了脸。想发作,却又不知如何发作,只是把头别到一边。沈远征连忙说:“不是不错,是相当不错。” 8 约定(上) 转眼间已经是复习期末考,放假过年。何葭考得不错。姑父姑妈,借着儿子在上海的机会,来上海过年,就住在何致远家,原因是所有的亲戚中,何致远家还算大的。沈远征把沙发让给父母,自己在地上打地铺。 两家中无论谁家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何葭个人认为,过年还是在北方好。姑父姑妈住在单位大院,年三十晚上,鞭炮放个通宵。年初一早上五点就起床,在大院里跟一帮孩子挨家挨户地拜年。大人也派一个出去(通常是男人,女的留在家里招待),挨家挨户地道新年好。上海不同,市中心不许放鞭炮。不是亲戚之间,不会拜年,故此大家都是睡到太y老高才起床,确实缺了点年节的气氛。 北方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吃饺子,饺子里面要放枣,花生,糖和硬币。吃着了钱就是来年发财,吃着了糖就是甜甜蜜蜜,吃着了枣和花生就是早生贵子。包的时候家庭成员围在一起,擀皮的擀皮,包的包,大家一起动手,既团圆,又不会苦着一个人。姑父擀皮,姑妈,沈远征和何葭一起包,一会儿工夫就包好了两顿的饺子。 上海不同。上海人讲究吃年夜饭,有蔬菜,有r有j有鱼还要有八宝饭。姑妈和陈珊两个人在厨房忙,何致远和姐夫在厅里聊天,何青,何葭和沈远征就在饭桌前打牌。 何葭在姑妈家住的时候,跟院里的小孩子打牌,就跟沈远征通同作弊,在这里更加联手,把何青输得快要哭出来了。沈远征看看不好,连忙给何葭使眼s,故意输了几把,何青才慢慢y转多云。 何青年纪太小,不经逗。 这时候姑妈在厨房里喊沈远征放桌子,他们才连忙收起扑克。 吃饭的时候照例客套。姑妈说沈远征在上海,仰仗舅舅和舅妈的地方很多,多谢照顾了。陈珊连忙说外甥在这里,对他们姐弟俩尤其是弟弟的学习帮忙不少。接着她夸姑妈目光远大,现在中国处于改革开放的时代,外语人才紧缺,他们毕业不愁出路。谈着谈着扯到他们毕业后的去向问题。沈远征说上海市政策的,外地学生轻易不能留上海,要是三好学生,班g部才成。陈珊说你哪有问题。姑妈叹了口气说:“支边的,下乡的,都有子女可以回上海的政策。我这种大学毕业分配在外地的反而两不靠。” 这个时候姑父有点不耐烦,说:“外地怎么了?外地就一定是荒凉不毛之地?就不能活人?你们上海人有一句口号说‘宁要上海一张床,不要外地一间房’,这不是有点神经错乱吗?” 姑妈一边看看弟媳,一边给自己老公挟口菜,一边说:“你胡说什么?你才神经错乱!” 接着就转移话题,说起英语系毕业都能去哪些单位。陈珊显然了解得多,说道:“多着呢!外贸公司,外经贸厅,现在各个大学都有外事办公室,还有外国银行和外资公司。能留在上海的话,找个工作不在话下。” 姑父说:“什么?国家培养了他们那么多年,去给外国人卖命?” 何致远说:“姐夫你不能这么说。改革开放就是要外国人到中国投资。中国人如果都不给外国人做事,他们不就不来了?” 姑父说:“谁让他们来的?我又没让他们来!” 他老人家参加过抗美援朝,想不通为什么当初跟美帝国主义打,为了把他们撵出中国,为什么现在要欢迎他们到中国来赚中国人的钱。 姑妈一看自己老公又犯了倔病,你跟他辩论下去能让他拍桌子,这个年就没法过了。她赶紧又岔开话题,说:“葭葭将来到大学里去好了。女孩子还是在学校里轻松,妥当些。” 陈珊说:“学校里工资比外资差很多呢。” 姑父马上接过来说:“穷死也不能当汉j。” 沈远征看见老爷子又跟人家抬杠,就冲何葭使了个眼s。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大叫吃饱了,跑到外面。街上既没有车也没有人。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 沈远征说:“我打算下个学期暑假的时候,组织一些同学骑车到苏州和杭州玩,你要不要去?” 何葭连忙说:“去,去,为什么不去?” 沈远征问:“你行吗?又热又累。” 何葭说:“我最吃苦耐劳了。” 沈远征取笑她:“真是大言不惭。” 过了一会儿又笑。何葭问:“你又笑什么?”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8 约定(下) 沈远征笑得避过脸去。何葭见他支支吾吾,就抓住他的手,一边摇一边问:“你到底笑什么?!” 沈远征忍住笑说:“李春明也来,你还去不去?” 何葭说:“哼!腿长在他身上,要来就来呗!我怕他g啥?” 沈远征打住不提了。又讲起明天要到徐汇区的大伯伯——沈远征叫大舅舅——自然而然就说起大伯伯家的大哥何伟正在要去美国的事情。一片向往之情。 何伟拿到三个学校的入取通知书,得到优厚的奖学金,正在为选哪家学校发愁。 何葭问:“远征哥你将来要不要去美国?” 沈远征说:“大哥是学数学的,出国可以申请奖学金,容易。咱们学英语的还是在国内有优势。跑到国外,不就没专业了?” 何葭说:“不去国外转转,总觉得亏的。” 沈远征对出国并无兴趣。他开玩笑地说:“有句笑话你听说过没有?北京人什么都敢说,广州人什么都敢吃,上海人是什么国都敢出。” 何葭嘴一撇说:“为什么外地人都歧视上海人?嫉妒!” 沈远征逗她:“这才回来几天,就这么帮上海人?!” 何葭被得罪了,掉头往家里走。沈远征看她撅着嘴,拉着脸,好像真的生气了,着急起来,怕回家给爸爸妈妈看见又要骂他,于是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说:“好好的怎么生气呢?你别板着脸回家,你这样子回家我肯定要挨骂。” 何葭听了心里更不舒服,原来他不是怕她生气,是怕她一生气他要挨骂!那么她偏要生气,她偏要姑父姑妈骂他。所以她使劲儿挣脱沈远征的手,疾步往前走。 沈远征追上几步又去拉她,不住地赔笑:“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上海人怎样怎样。我妈妈也是上海人,我是半个上海人,行不行?” 何葭不理他。 沈远征又找话转圜:“出国怎么了?面向世界有啥不好?咱们英语专业出国难也要出!我出不了的话,就拼命赚钱让你出!你看好不好?” 何葭噗哧一笑,站住脚,星眸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烁:“咱们一起出国,好不好?你毕业了先工作,等着我。” 沈恒说:“好!好!我等你。” 何葭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手,伸出小手指头:“拉钩。” 沈远征心想,跟这个小表妹在一起,真是越活越小了。不拉怕她再发小姐脾气,只好伸出手指头跟她拉拉。 何葭很快乐,把手伸进他的大手,跟他手拉手地走,脚下蹦蹦跳跳。 小手柔软温暖,沈远征握在手里,心底有一丝温柔的牵动,如春r池塘里有天鹅滑行在水面,身后是一圈圈的涟漪。 第二天到大伯伯家拜年,何葭跟沈远征躲在何伟的房间里,咭咭瓜瓜,问东问西。何葭说:“大哥,你先去打前站,帮我们看看有什么专业适合我跟远征哥读,又能拿到奖学金,帮我们联络一下,我们随后就到。我们三兄妹到美国去重聚。” 何伟笑笑问:“你想到美国学什么呢,自己有没有大致意向?” 何葭脑子里充满浪漫主义的理想。她闭上眼睛,慢声慢气地说:“其实啊,我不是太想拿什么文凭啊,学位啊,最好象能三毛一样,学学这个,再学学那个,不讲文凭,只求学问,走边千山万水,写写异域风情什么的。” 何伟与沈远征相视一笑。何伟敲堂妹的头,说:“白r梦!” 沈远征说:“人家三毛,结婚前有个有钱的律师老爸,结婚后有个养她的老外老公。你嘛,律师老爸是没指望了,唔,这个愿意养你的老外老公嘛,还能努力一把。” 何葭跳起来追着他打:“你胡说八道!” 沈远征笑着往外逃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9 苇林(上) 李春明一看见何葭就说:“你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我那么真切感人的长信都感动不了你?” 何葭绷着小脸,对沈远征发脾气:“我不吃了。”站起来就要走。 沈远征连忙拉住她:“别走别走,我让他闭嘴不就成了?” 这是沈远征拉着何葭在四川北路的一家小饭馆里为从北京来的李春明接风的一个场面。正值酷暑时节,店内没有空调,闷热异常,头顶上的风扇哗啦哗啦地响着,门外还是车水马龙的景象。这条街以卖外贸剩货而闻名,物美价廉,附近的学生都喜欢在这里淘东西。 何葭坐的位置刚好对着马路,眼看着张帆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拎着购物袋从门外经过,连忙跑出来叫住,死活拖进来,说:“你不进来陪我,我就跟你翻脸,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张帆诧异:“你怎么这么紧张?陪老虎吃饭吗?我倒要见识见识。”进来一看,只见那老虎坐在沈远征旁边,长得又高又宽,粗眉细眼,咧着嘴在笑。 一只笑面虎让何葭同学紧张成这样? 沈远征连忙介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李春明,从北京来,这位是何葭的舍友,同班同学张帆。” 李春明一听是何葭的舍友兼同班同学,立刻来了精神——一般这种身份的女孩都感情亲密,是死党,自然要重视有加。他不断献殷勤,嘘寒问暖。 有白吃的饭菜,不吃白不吃,张帆毫不客气地落座。四个人边吃边聊,总是男人叙旧,女人谈购物。为了避开李春明的言语s扰,何葭死命地翻张帆的购物袋,对着她买的东西品头论足。 听到沈远征跟李春明在谈自行车之旅,张帆一愣,忙问:“什么什么,你们?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虻亩髌吠仿圩恪?br / 听到沈远征跟李春明在谈自行车之旅,张帆一愣,忙问:“什么什么,你们说什么?” 沈远征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讲了一下,先去苏州无锡,然后是嘉兴杭州。最后强调,参加这个计划的人要有强健的体魄和坚忍不拔的精神。张帆说:“我也去我也去。” 何葭心想,让她去对付李春明再好不过。于是沈远征班上五个人,李春明,何葭和张帆,一共凑成了八个人。吃饭的时候确定下来该买的必需品,如备胎,打气筒,草帽,人丹等,就近在四川北路买好,约定晚上找个教室开会,讨论行程,路线以及沿途停靠计划。 张帆悄悄对何葭说:“那个李春明,是不是一直给你写信的那个?你看他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何葭答:“好像是看着你吧?再说他那双小眼睛,只怕看着老鼠也是含情脉脉。” 张帆笑得打跌。 改r他们从学校出发。为了这趟旅行,所有参加的人把自行车的内胎和外胎全部换成新的。考虑到第一次这样出远门,最后决定无锡不去了,直接从上海到苏州,再从苏州折向嘉兴、杭州。走前何思远对沈远征千叮咛万嘱咐,又替何假找出好几件长袖衬衫。陈珊在草帽之外,又给何葭带了两顶老式的折叠布遮y帽。何葭顿时觉得自己象大热天在田里收割的女农民。 这一次壮举,很多很多年以后,一直留在参加活动的同学的记忆中。在张帆看来,李春明有着超强的适应能力。他从清凉的北方过来,居然那么快适应了亚热带炎热的气候,跟所有的人很快打成一片,协调不同意见,讲笑话解乏,整个就是一盒万金油。在李春明看来,沈远征组织能力不错,就是魄力稍嫌不足,该说不的时候不能说不。而沈远征眼里,何葭简直就是不简单,平常那么娇娇嗲嗲的女孩子,居然全程撑下来没有生病,不叫苦也不叫累!而陆小雅则认为,这个何葭简直不象话,沈远征和李春明都围着她转来转去。她对于沈远征过于亲昵,动则三拳两脚,野蛮至极。陆小雅不喜欢何葭,何葭更不喜欢陆小雅,觉得她指手画脚,如同女皇。 因为有团委的介绍信,他们一路都是住最便宜的学校宿舍或者招待所。一r在苏州某学院招待所,洗完澡后洗衣服。何葭因为有条裤子比较厚,拿去让沈远征帮她搓,又让沈远征帮她把所有洗过的衣服再拧一遍,力求g得快些。李春明看不过眼,就说:“老兄,令妹为何如此娇气?小姐脾气还贼大!” 他只看到过姐妹帮兄弟洗衣服,还没见过谁家是兄弟帮姐妹洗衣服。 沈远征笑:“打退堂鼓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南方人养女孩子跟北方人不一样。南方人宠女儿。” 李春明说:“北方人宠女婿。” 沈远征说:“你要是指望南方人宠女婿,那就是做白r梦。一般女儿女婿吵架,丈母娘肯定要教训女婿。” 9 苇林(下) 张帆是个北方人,x格中有洒脱贤惠的一面。她的皮肤没有南方人那么细腻,有些偏油,呈麦s,一晒非常容易黑,眼睛不大,眼皮是内双,这使得她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明艳惊人的美,但是多看看也非常耐看,再配上她的x格,落落大方,应该是男人理想中的妻子人选——尤其是奋斗中的男人的理想妻子的人选。 她绝对的同情达理,不但不会在你忙碌的时候无理取闹拖后腿,甚至还更助你一臂之力,跟你比翼齐飞。她是那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 李春明看人眼光还是很毒的,x 光一样把这群人中的几个女人照了一遍,觉得张帆或许没有陆小雅美,没有陆小雅的才气,没有何葭的娇嗲小女儿态,可是她的能力魄力觉对在这几个人之上。 沈远征说:“你怎么就那么不现实呢?看中的都隔得老远。” 李春明说:“现在不是近在咫尺?”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沈远征道:“那么你就不回家了?开学了怎么办?毕业的时候,你能保证你们能在一起?” 李春明问:“你不肯接受陆小雅,是不是觉得对将来在一起没有把握?” 是个人都能看出陆小雅对沈远征的意思,李春明是个聪明人,当然早就看出来——这个如女皇般美丽高贵的女孩,在沈远征面前再也骄傲不起来,放低自己的身段去俯就他,而他却无知无觉。 是真的无知无觉,还是装得无知无觉? 沈远征说:“爱情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考虑周全好。还有,你别胡说八道,人家根本就没那意思。你别搞得大家都尴尬。” 这群同学中,大都是外地人,北方人,地道的上海人大约就何葭一个,都对苏州园林不感兴趣,看了几个闻名全国的,觉得也不过如此,一律青砖白墙,小巧玲珑的布局,狮螺壳里做道场。因为他们略过无锡,就在苏州特地跑到太湖边上去看太湖。 远远地他们看到一片高高的植物迎风摇摆,何葭指着那边问:“那片水看起来很阔,应该是了。那些草是什么?高粱吗?” 李春明如果不是扶着车把,几乎要捧腹大笑:“小姐,你真是五谷不分啊!高粱是耐旱作物,怎么可能生长在水边?那是芦苇!” 何葭不好意思地辩解:“芦苇有这么高啊,我还以为像小麦稻子那么高呢!” 沈远征笑着替表妹解围:“葭葭,李春明在北京,肯定去过白洋淀,他认识芦苇不稀奇。白洋淀盛产芦苇。” 何葭赶紧自我开解:“就是,就是。”跳下车来要踢李春明。 李春明笑着避开。陆小雅在边上冷眼看了,心想这个女孩怎么逮谁踢谁。 大家下车看风景。芦苇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远处是一片浩渺的湖水。 李春明可惜地说:“少了些山s,太平坦,逊s很多。” 很少说话的张帆这时候冷不丁地开口:“说实话,同样一片水,放在北方,就是一种明艳清楚的景s,放在南方,由于空气湿度大,平添一种雾霭霭隔了一层轻纱般的朦胧美。” 这话更让李春明对张帆刮目相看。 y光下的芦苇呈现出一种紫红的颜s。 这是何葭第一次近看到芦苇。上一次沈远征帮她默写《蒹葭》的时候,在她的想象中,芦苇只得齐腰高,一片一片地开着白花。如今面对面,她才晓得真正的芦苇比她高得多,高得令她根本望不到很远的地方。她调整想象的画面,画面中的女孩白衣白裙站在芦苇丛前,长发飘飞,仰望着苇丛,仰望着苇丛后面的湖天深处。 沈远征从她身后给她拍了张照片。 李春明怪叫:“远征你真煞风景,怎么给葭葭拍个大背影?!” 何葭猛醒过来,提议:“大家一起合个影吧。”说着她把遮y帽摘下来,把留到肩膀,为了凉快而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 于是大家齐齐站好,以芦苇林做背景拍照。 沈远征取出三脚架,取好景,设置到功能,飞快地归队站好。 不知道谁说了声“茄子”,于是众人一起说“茄子”,哈哈大笑。。 书包网最好的网 杭州(上) 去了杭州之后,这一群人通通后悔,杭州的大气和秀媚是苏州无法比拟的。原来苏州是可以不去的。苏州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排在杭州前面。杭州人说,苏州有什么好?假山假水。 他们骑着自行车从一公园出发,沿着湖滨到六公园,转进白堤,出香格里拉苏小小墓处,又转进苏堤,从苏堤直c花港观鱼。 围着西湖转圈,走一处惊叹一处。真的如古人所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s空朦雨亦奇。由于亚热带的潮湿,西湖周边的山也好,湖心的小岛也好,都在薄雾般的空间呈现出一抹黛s。还有孤山附近的荷花,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r荷花别样红。 他们还发现了太子湾。太子湾据说因曾经葬过南宋时的两位太子而得名,原为西湖疏浚淤泥的堆积场。建园时,因山就势,巧妙地挖池筑坡使其地形高低起伏,错落有致,追求“自然拙朴”的个x特点。园中以西湖引水工程的一条明渠作为主线,积水成潭,截流成瀑,环水成洲,跨水筑桥,形成了诸如琵琵洲、翡翠园、逍遥坡、玉鹭池、颐乐苑、太极坪等空间开合收放相宜,清新可人的景点。因为公园内山坡起伏,绿草如茵,还有一个欧式的大风车,颇有些北欧风情。据说每年五月有郁金香展,春秋两季,是新人结婚时的大好背景。 在自钱塘江往内引水的隧道口附近,他们还发现了几株芦苇。李春明故意对何葭说:“葭葭,你看,那几棵是你的高粱。” 众人哈哈大笑,何葭气得追着他踢,追不到,拉着沈远征的手大叫:“远征哥,你看那个该死的李春明,你要替我报仇!” 沈远征也笑出声。 最后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树荫下面,开始背诗,这个说,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那个说,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平湖一s万顷秋,湖光渺渺水长流。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y枕边观潮头,问r再重游? 最是湖东爱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陆小雅说:“你们说的比较晚的诗,让我来说说才女苏小小的——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冷松柏下。” 何葭本来闭目养神,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斗得厉害,现在陆小雅又吟出苏小小,自然不甘落在这个傲气女孩的后面,也慢悠悠地吟道:“南高峰,北高峰,一片湖光烟霭中。春来愁杀侬。郎意浓,妾意浓,油壁车轻郎马骢。相逢九里松。” 沈远征说:“这首最符合今天的景——一片湖光烟霭中!这是谁的词?” 何葭闭着眼睛道:“不知道。只知道说的是苏小小。”顿了顿又说没“我说一句,你们肯定没听过——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众人问:“这是哪个点呢?” 何葭说:“岳坟。” 李春明本来一句也没响,这个时候c话说:“我还有一首——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s半城湖。” 张帆哈哈大笑:“你挂羊头卖狗r!!那是山东济南的大明湖!” 李春明辩解说:“用在这里也可以嘛!你看杭州也有一半环山,西湖比大明湖大得多,也漂亮得多。” 杭州(下) 沈远征这个时候说:“其实描写杭州,最经典的是柳永的词——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陆小雅附和说:“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自然风光和市井的繁华程度都写得淋漓尽致。那个时代,十万户的规模,应该算是个大型城市了吧。” 沈远征点点头:“那还是北宋时候,汴京是全国经济政治中心,是全国第一大城市,清明上河图有详细描述,大约相当于今天的北京。我怀疑那个时候杭州的繁华程度相当于今天的上海,是江南一带的经济中心。” 陆小雅又说:“让人惊奇的是柳永不光会写些香艳的词,还能写出这么传神的自然风景。” 沈远征说:“诗也好,词也好,一开始都是给人唱的,只是后来,诗的格式太整齐划一,唱起来不那么方便,变成吟诵,像今天的美声唱法的一种艺术形式,太高雅。词呢,在那个时代是新生事物,是流行歌曲,专门在民间传唱的,一开始属于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柳永的词迎合市井,深受欢迎,但是在社会上层不受尊重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葭听他们俩一唱一和地吊书袋,心中觉得很鄙夷,走到一边,嘀咕一声:“还没吃饭呢,醋先一瓶一瓶上。”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旁边的张帆听到,忍不住笑出声。 也许那一天他们都累了,也许他们这群风华正茂的大学生被这一片集自然风光和中国园林于一体的风景所吸引,都不愿意再动,横七竖八地躺在几棵树的树荫下,谈古论今,一会儿嘻嘻哈哈,一会儿静下心来听蝉鸣。 偶尔起来走动一下,也懒懒散散的。 多少年以后何葭苍凉的目光从加拿大广袤的平原,穿越时空,望回祖国的这片灵秀之地,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无忧无虑的r子,晒得如非洲人的她和她的那些书生意气的同学,躺在亚热带y凉的树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她依然记得,他们走到那条小溪,啊不,那是一条人工渠,虽然山石嶙峋,很象小溪的样子。那条沟渠,穿山过d,把钱塘江的活水,一路丁冬地引到那片平静美丽的湖水之中。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他们热极,下渠洗脸,男同学扶着女同学。她立在一块石头上,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把手帕浸湿,一个不稳,几乎要倒下去。沈远征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把她拉到岸边,自己拿了她的手帕替她洗,递给他。 那是穿越山d的水,一片冰凉,浸过的手帕一片清凉,浸过的手指也一片清凉。 他们在杭州停留了三天,把每一个景点都走个遍,灵隐寺,岳坟,苏堤白堤,六和塔,九溪十八涧。 他们甚至跑到钱塘江里去游泳。李春明说:“我的天,这是我游过的最糟糕的天然泳场。” 且不说江水浑浊,单是江底的碎石就有你抓狂的。 何葭泳技不错,陆小雅基本上等同于旱鸭子,立刻有男生围着挣着抢着要教她。何葭看她不惯,要往深水游。 张帆套着轮胎打怵:“何葭,你说游到深水我的轮胎会不会突然瘪掉?” 李春明拍着胸脯说:“放心,万一瘪掉,有我保驾。我横渡过黄河,不信你问葭葭。” 何葭忍住笑说:“是,你是梦里横渡黄河——李春明,你吹牛也不打草稿,我可是只见过你横渡游泳池。” 沈远征对何葭在青岛的那次呛水还心有余悸,劝说:“我们不要游得太远,这个钱塘江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于是他们只在稍深的水里游来游去。不一会儿,沈远征被陆小雅叫过去做她的指导。何葭不声不响,把张帆拖到浅水,摘下套在她身上轮胎往自己身上一套向深水游去。 已经快到泳场的警戒线了,她翻身把腿搭在轮胎外面,躺在轮胎上慢慢漂,心里想起席慕容的那首《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y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太y镜在岸边没带过来,亚热带的y光有些刺目。她闭上眼,看到的是红红的一片y光透过眼皮的颜s。 正在闭目养神,忽然水底下钻出来一个人,攀住轮胎说:“葭葭,怎么搞的?不是说让你不要到深水来?” 是沈远征的声音。何葭睁开眼,一笑y光灿烂:“这里人少,清静,而且我套着圈呢。” 沈远征说:“真的有什么事,这圈有什么用?”说着推着她往回游。 这样推着个坐了人的轮胎,阻力无疑很大,是很吃力的。他游游停停,攀着轮胎跟何葭说笑两句。何葭有他在身边,胆子很大,钻到水里去潜水,再攀上轮胎靠着休息,最后变成两个人推着一只空轮胎往回游。 张帆站在浅水里直叫可惜:“早知道这样我坐上去啊,这不是浪费资源嘛!”。 书包网最好的网 长成(上) 大学时代的男孩子女孩子,大多都认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于是尽情挥霍。何葭也不例外。她读很多书,古今中外的名著,当代的通俗小说,包括琼瑶,三毛,亦舒,金庸,席慕容等等。逛街,跳舞,卡拉ok。,任意享受着自己的青春。有沈远征走在她前面,考试是难不倒她的。她甚至教科书都不必买。 李春明回去后,改给张帆写信。张帆一开始不理他,后来眼看他越写越r麻,就简短地回了几句,说你爱的不是何葭吗?何葭现在没有男朋友,你不该这么简单地放弃。 李春明立马回信说,何葭是何方神圣?我只认识一个叫张帆的女孩子,美丽,能g,善良,我一看见她就认为她是我的女神等等。 张帆心想这个人脸皮够厚的,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写信回去嘲讽他几句。李春明无论张帆怎样讽刺他,都好脾气地说好话,把自己身边的见闻、笑话写给她,与她同乐。两个人一来二往,居然联络起来。后来沈远征、何葭、张帆结伴去北京玩,李春明好好地尽了一番地主之谊。从北京回来后,张帆和李春明俨然成了两地鸳鸯。 张帆开始恋爱,忙碌起来,对周围的人和事观察迟钝,发表评论少了,没事托着腮在窗边出神,想着怎么写情书回情书。 何葭把自己的语录本借给她做参考——那只语录本,是从古今中外名著里抄录下来的名人名句,警世通言,自然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内容是关于爱情的,够这位好友借鉴一阵。 这边也有同班男同学追何葭,全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何致远也说:“你现在上了大学,可以考虑这件事了。” 何葭白他一眼:“搞七捻三,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 陆小雅依然谢绝别人的追求,来俯就沈远征。沈远征似乎没这个意思,陆小雅毕竟是女孩子,也不便挑明,这样难免进入胶着状态。 那年夏天考试结束,沈远征第二天就要坐火车回家。那是个星期天,何致远和陈珊带着何青去丈母娘家拜寿,家里只剩沈远征和何葭。 陈珊娘家在解放前很有些背景,人口多,规矩大,那些亲戚令人眼花缭乱,记都记不住,何葭跟着去过一次,感到浑身不自在,以后不愿意再去,陈珊也不勉强她。 沈远征先起,做好了早饭,就叫:“懒虫,十一点了,还不起床?” 何葭翻个身说:“讨厌,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你就吵。”爬起来找拖鞋,却在床底下,于是说,“拜托你到厨房里把笤帚拿来,我拖鞋够不着。” 沈远征一边说你真麻烦,一边走过去往床底下一弯腰,到底身长手长,一捞就捞出来。 何葭嘻嘻一笑,懵懵懂懂揉着眼去卫生间。夏天热,她冲了凉才出来。她身穿一件全棉套头的长汗衫当睡裙,刚好到膝盖上面一点点,身材玲珑有致。白白嫩嫩的脚趾,缩在粉红的塑胶拖鞋里面。 何葭自从上了大学,因为没了压力,个子又窜了一节,褪去了婴儿肥,胸脯也发育得像个大人。她刚洗了澡,因为不出门,也就没带胸罩。沈远征头一次感觉这个小女孩长大成人,令人不敢视。 他埋头吃饭。 何葭装模作样地评价:“j蛋煎得不错。你把果酱递给我。” 沈远征从冰箱里拿出果酱递给她,眼睛看着何葭身后的风景画。 何葭一边吃一边说:“明天我给你做饭。” 沈远征嗤地一声笑,问:“你会做啥?” 何葭说:“我会煮j蛋。”说完也觉得自己厚颜无耻,憨憨地笑。 沈远征问:“每次舅妈家有事你都不去吗?舅妈没说带你去还是你不要去?” 何葭解释说:“是我不要去,阿姨也没意见。阿姨家解放前是开纱厂的,也不知道她家哪来那么多亲戚,每次去我都记不住谁跟谁,阿青的那些表哥表姐我都不太熟,说不上话,像呆鹅一样傻坐在一边——” 呆鹅?沈远征差点喷出来:“想不出你发起呆来是什么样子。” 何葭在桌子下面踢他。 接着她垂下眼帘,落寞地说:“我妈妈是孤儿,我没有舅舅阿姨外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长成(下) 沈远征连忙安慰她:“可以了,何家的亲戚不算少了,有的你忙忙。” 何葭说:“阿伟大哥去了美国,上海就剩我们俩了。你说他们大人为什么不多生几个?怎么每家都只有一个?那个时候又没计划生育!” 呃,这个问题沈远征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在何葭很快自我开解说:“亲戚少麻烦也少,对不对?”又说,“阿青也很不错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沈远征笑着说:“阿青是不错。” 陈珊的儿子阿青老实憨厚,x格上跟何葭有些相似之处,甚至不像何葭那样有时候会耍耍刁蛮的小小x子。 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劳动价值”,吃完饭何葭主动去洗碗。刚洗完她听见沈远征在房间里哈哈大笑。她走过去问:“你笑什么?” 沈远征扬了扬手里的《围城》。何葭凑了过去,正看到钱钟书借书中人物说,大学讲师如同通房丫头,副教授如同姨太太,教授是大太太的一段议论。何葭也笑起来,就《红楼梦》里复杂的人物关系跟他讨论。 何葭说:“古代的男人真幸福,男人可以讨好几个老婆。” 沈远征说:“胡说,中国古代也是实行一夫一妻制,正妻只能有一个,其余的都是妾。” 何葭嘲讽地说:“是啊,你看,没男人什么事儿,把女人分为三六九等,这些女人就自相残杀起来。你看同是贾链的小老婆,外面娶来的尤二姐就是‘二nn’,家里的奴才提拔上来的就是通房丫头,将来生了孩子才可以提升为‘姨娘’,等级森严,壁垒分明。” “你不错啊,这么复杂的关系搞得这么清楚。”沈远征表扬地说,身体忽然僵了起来。何葭刚洗了澡,身上是皂香和体香混合在一起的温香,长长的湿发拂过他的脸颊,弄得他痒痒的。她丰满的胸脯蓄势待发。沈远征第一次跟一个少女的r体如此接近,不免意乱神迷。 沈远征逃也似地离开上海。 尽管他一再说他可以自己走,何葭还是坚持送他上火车。她说她送他上火车,约了同学顺便去逛街。大热的天,她穿着汗衫短裙和软地凉鞋,把小包包斜斜地挂在身前以防盗,被挤得脸红红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到了站台,时间还早,他们停下来歇口气,沈远征巴巴地花着比外面贵的价钱给她买棒冰吃。何葭怕胖,只吃红豆棒冰,伸出舌头舔一口,似乎是品品凉意,再咬一口,很满足地让冰在口中溶化。 沈远征叮咛:“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早上起来记得吃饭,不要空着肚子在床上睡懒觉,你再睡就成猪了。” 何葭踢他:“你才是猪呢!” 沈远征说:“车厢里人多,也热,你别上去了。” 何葭点点头,伸手拉过他的手看看车票,说:“就是这个车厢,我在下边看着你好了。” 沈远征点点头,又j待几句,转身上车。 何葭从窗口看他就座,忽然想起什么,冲他招招手。沈远征把头伸出车窗,问:“什么事?” 何葭不好意思地说:“代我问姑父姑妈好。” 不好意思,是因为她几乎在最后一刻想起姑父姑妈,感觉自己忘恩负义。 火车开动,何葭一边吃着棒冰,一边看着火车加速,渐行渐远,冲沈远征使劲地摆手。 沈远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远处的何葭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他依然记得何葭那湿漉漉黑发拂过他的脸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他用手捂住那一边脸颊,仿佛想留住那种感觉。他眼前晃动的是她欣长而饱满的身躯,在一件针织的睡裙下面,波澜起伏。她的温润的体香,她娇憨的笑颜,如同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回闪、定格。 他还记得她是一个稚龄小童,叉腰指着他说:“沈远征,你是个大坏蛋!”如今她嘻嘻一笑,说:“远征哥,我给你做饭。”可是,每每赖在床上不起的总是她,一起来,就满地找拖鞋。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为自己的“薄情寡义”感到羞耻,不好意思地说:“代问姑父姑妈好。” 她像所有的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样,细胳膊细腿的,却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发胖,一边嘴馋,忍不住要吃,一边计算着卡路里,发誓吃完这支棒冰就禁嘴。 想起这些,沈远征嘴角往上翘着,露出微微笑意。对面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此时目光越过报纸落在他的脸上,神情诧异。 沈远征连忙收敛笑容,从书包里取出一本英文小说来读。 台风(上) 沈远征在暑假还没结束的八月上旬赶回了上海。那个时候,何致远夫妇携何青参加教工团在贵州的旅游,并且在结束后接着自费去了云南,大约八月中旬以后才能到家。何葭跟宁波的同学一起去了沈家门,也刚刚回来。 沈远征一进门,就看见何葭晒得像黑炭一样,两只眼睛特别亮。他说:“你好狠心,扔下我一个人去快活。” 何葭憨憨地笑,给他看她捡回来的海螺,海贝。然后伸出她的胳膊给他看,说自己吃海鲜拉了肚子,瘦了。 那个时候他们坐在沙发上吃桃子。她心血来潮去烫了发,显得有些老气。自己不满意,就拼命洗头,妄图把发卷都洗直。无奈越洗越卷,搞得她像个非洲狮子。他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说:“不理你了。”把桃子核扔进沙发边的字纸篓,站起来就走。 他赶紧拉住她。何葭不提防,一下子坐在他半边腿上。沈远征说:“哎,葭葭,你真可爱。” 何葭忍住笑,说:“唔,没有陆小雅可——”话没说完,嘴就被一张柔软的唇堵住。啊,事情来得太快,何葭有些晕眩。她僵在那里好半天,脑子不能运转,缺氧。 两个人口中依然有桃子的余香,舌尖尚滑。但是都是第一次,吻得有些发涩。这么吃力得纠缠了好一会儿,喘息的当口,沈远征才想起,他们尚可以更舒适些。于是他把何葭的头放在沙发扶手上,把靠垫塞到她脖子下面,又吻了下去。 这一次完美而妥帖。没吃过猪r,毕竟见过猪跑。他们在学校里看了许许多多英语原版片,各式接吻五彩缤纷,够他们模仿一阵子。何葭睁开眼,看见沈远征无限爱怜地看着她,顿时满脸红晕,把头埋进沙发背。 他们去看电影,去逛书店,手拉着手。买一大杯冰可乐,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别人恋爱,可能要有个漫长的了解过程,可是他们省略了这一过程。他们彼此熟识,非常默契。 何葭拿那满头乌黑的发卷没有办法,只好用橡皮筋扎成马尾,到街上卖耳环的摊位,嘭嘭地挨了两枪,打了两只耳d,买了一对硕大的丁丁当当的有些吉普赛风格的耳环,又扯了一快外贸图案的花布,回来找裁缝做了一条上窄下宽的四节裙,一直拖到脚腕,穿上高跟鞋,扮演吉普赛女郎,跳踢踏舞,满头的发卷放下来,趁着那对大耳环,倒蛮像那么回事。 沈远征坐在沙发上抚掌大乐。 高跟鞋踏在老式木地板上的声音太响,何葭怕楼下抗议,脱了鞋,裙子又拖在地上。她踮着脚去换录音机里的磁带,放支慢曲,是中学时代流行过的《请跟我来》。 她把沈远征拉起来跟她一起跳,老踩裙子,于是她g脆踏上他的两只脚,让他一个人像搬运工一样带着她走。 没走多久,沈远征就停在屋子中央,拥着她一动不动,就那么抱着,感觉彼此的心跳,不说话。 高高的屋顶,电风扇嗡嗡地吹着,他们没觉得冷,也没觉得热,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感觉,除了他只能感觉到她,她也只能感觉到他。 他们吻在一起。 台风(中)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捺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这是一首有点老的歌,流行的时候没听懂,现在听懂了,又不流行。他们听了无数遍,在歌声中慢舞,接着换盘空白磁带清唱,录下来,一遍又一遍,唱得嘻嘻哈哈的东倒西歪。 何青不在家,晚上沈远征睡何青的床。夏天天热,房间与y台之间的门,y台的窗都开着,何青床前的帘子也不拉上,这样能让沈远征感觉凉快点。 八月照例要刮台风,今年也不例外。一个晚上,先是丝丝凉风穿过纱窗刮进来,接着便是闪电,然后狂风大作,雷电j加。何葭睡y台,最接近这电闪雷鸣,从梦中惊醒,“妈呀”一声,飞跳起来,光着脚跑到厅里。这是沈远征也被惊醒,开了灯从床上爬起来,到y台上关窗。 又一声炸雷,灯忽然黑了。何葭大叫一声钻到沈远征怀里。沈远征抱紧她说:“别怕,有我在。” 他宽阔的胸立刻让她感觉有所依靠。 等到雷停,沈远征摸索着去厨房找蜡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回来拉着何葭跟自己一起躺在何青的床上。那是个一米二的单人床,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算窄。 门窗关着,感觉有些闷,沈远征把床上的褥子和席子铺在地上,吊扇的下面,把电风扇开到最慢档,慢悠悠地吹着。 又一下无声地闪电,何葭又往沈远征怀里钻。沈远征搂着她笑问:“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 何葭想了想,说:“估计我会跑到阿青的床上,把帘子拉严,找床被子蒙住头。” 沈远征无声地笑。外面噼里啪啦隐约的雨声,显得房间格外静谧。 他轻轻地叫:“葭葭。” 何葭没有应声,身体却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他又说:“葭葭。” “。。。。。。” 沈远征把她的头捧起来,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把嘴凑上去,开始吻她。她把胳膊绕上他的脖颈,回应他。 沈远征深深吸口气,说:“葭葭,你真可爱。” 何葭依偎在他怀里撒娇地问:“为什么是我,不是陆小雅?” 沈远征轻轻地笑:“你胡说八道什么?!” 何葭反问:“你不喜欢她吗?她是你们班公认的大美女——” 沈远征亲一下她说:“你最漂亮,最可爱,我只喜欢你。” 何葭明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那好,我今天做吉普赛的女巫,给你下个魔咒——你沈远征这一生一世只能爱何葭一个人——这个魔咒只有在何葭死的那一天才能解除。” 她的眼睛里有盈盈笑意,仿佛不是在下咒,而是在说一句俏皮话。 沈远征又把她拥在怀里,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满头的发卷擦着他的下巴,低声说:“好,这个魔咒从即时起开始生效。” 那个时刻,他心甘情愿被这个魔咒锁住一生,困住一生,无论这一生的路有多长,长到前路没有尽头。 台风(下) 接着他又教训她:“长大了,成熟点,以后别没事把死啊活啊挂在嘴上。” 她在他怀里闷笑。年轻,欣欣向荣,幼年的丧母之痛已经渐行渐远,生死的概念离他们仿佛非常遥远,所以信口说来不当回事。 接着他又忍不住笑着说:“葭葭,你烫这个发型,一皱眉,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 她伸出手使劲地拧他的大腿。 沈远征捉住她的手握住,另一只手又把她的脸抬起来,吻上去。他换了姿势,一只手抱住她的脖颈,把她半压在身下,另一只手的手伸进她的睡裙,在她的腰部轻轻地抚摸,接着一点一点向上。 外面的雨声似乎不见了,雷声也不闻了,闪电也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已经慢慢走远,只剩了他们俩。打雷又如何?闪电又怎样?只要他们在一起,就算这个世界此刻陷落了,又怎么样呢?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她存在,她的身边也只有他存在。 这样缠绵着,纠缠着,沈远征猛地推开何葭,说:“我去冲个凉。”说着站起来,光着脚,摸索着开了门,摸到卫生间,接着何葭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而热水器并没有发出煤气点燃的声响。 显然他是真正地在“冲凉”,没开热水。 由于没穿拖鞋,沈远征踮着脚尖回来,又关上门,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找到拖鞋,到y台上去把朝西的窗开了一条缝,让凉爽的风稍微能透进来一些。他低声对何葭说:“睡吧,否则明天眼睛变成大熊猫。” 何葭躺在地上没动。 沈远征说:“你要是害怕,就睡在地铺上吧,我睡你的床。” 何葭说:“好。” 沈远征在何葭的床上躺下,忽然又问:“葭葭,你在电风扇底下会不会着凉?要不要我把电风扇关掉,或者把你的铺往旁边挪一下?” 何葭翻个身:“要不你把电风扇关掉。” 沈远征起身摸到门边把电风扇关掉,又拿起床上的毛巾被递给她,说:“把肚子盖上,别着凉。” 他回到何青被撤掉褥子的床边,拿了他盖的毛巾被,走到何葭的床上躺下。 开始他们还聊天,何葭说她跟同学去沈家门的趣事。她说:“你不知道,宁波的近海,水像黄浦江水一样浑浊,但是到了外面的岛上,那水真的清澈,碧蓝碧蓝的,比青岛那边的海还要蓝。我跟同学住在当地渔民家里,游泳,晒太y,吃海鲜,要多舒服就多舒服——就是上厕所不方便,那里没有抽水马桶。” 沈远征故做生气状来满足她:“你就气我吧——我去青岛带着你,你去沈家门却不叫上我。” 何葭嗔他:“什么你带我啊?那是姑父姑妈带我!” 渐渐地何葭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变成“嗯嗯啊啊”的呓语,然后她没了声音。沈远征叫了几声没听到反应,撑起胳膊看过去,只见她趴在席子上,半边脸孔朝着墙的一面,已经睡过去。睡裙只盖着半截大腿,毛巾被搭在腰上,从他的那边看过去,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那一头发卷。 当然不用看,他也知道她的脸如儿童一样纯净娇憨,睡得很香甜。 沈远征摇摇头倒在床上,翻个身,竭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入睡。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厮磨(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马路上湿漉漉的。何葭大清早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他们准备动身回家。 快乐得要飞的r子要到头了。何葭放下电话发呆。沈远征从后面搂住她,亲一下耳垂问:“想什么?” 何葭说:“我爸爸九月份要去英国做访问学者,一年。” 沈远征问:“这是好事啊,你担心什么呢?” 何葭说:“我和阿姨不知道出得好处不好。” 沈远征奇怪:“你跟舅妈还不错啊,怎么会处不好?” 何葭说:“那是有我爸做饭。”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沈远征问:“这是好事啊,你担心什么呢?” 何葭说:“我和阿姨不知道出得好处不好。” 沈远征奇怪:“你跟舅妈还不错啊,怎么会处不好?” 何葭说:“那是有我爸做饭。” 沈远征哈哈大笑:“看看,再让你懒!这下抓瞎了吧?” 何葭瞪他,抬腿往后踢他。他赶紧举手:“别担心别担心!平时你住学校,周末我来帮你做,这总可以了吧?” 何葭转怒为喜。 大学本地同学吴美娜打来电话:“快开学了,咱们去逛逛商店?今天凉快。” 何葭说:“昨天刚去过。” “为什么不叫我?” “忘了。” “有男朋友了?老实j待是谁!” “是你。” 吴美娜在那边咬牙切齿:“见s忘友的家伙,你会有报应的。” 何葭说:“借你吉言。” 放下电话,与沈远征相视而笑。 于是牵牵绊绊,两个人又纠缠在一起。大抵人年轻的时候,容易冲动,总是情热如火,两情相悦的时候,腻也腻不够。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在地铺上,沈远征在一边吻她,一边把手伸进睡裙,温柔地,一寸一寸地抚摸,伸进短裤,停在那一片水草丰盛之处。何葭紧紧地并着两腿,把他的手坚决地拿开。沈远征也不坚持,把手又移回胸部。只觉得软软的一团在握。他把睡裙往上掳,何葭死命往下拽,如此三四个回合,都是一身大汗,何葭终于投降,睡裙被掳到腋下。正当何葭有些精疲力尽的时候,沈远征忽然弯下身来说:“让我吃一口。” 何葭还没反应过来,沈远征的嘴已经盖住了她的r房。何葭的身体一下子僵直,全身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她推他的肩膀,他紧紧地拥着她,那肩膀纹丝不动。沈远征用舌头在她的周围轻轻地划圈儿,用牙齿温柔地噬咬着,着。何葭低声说:“不,不,别,别——”一双手,不知道是在硬推,还是在装模作样地欲拒还迎。 沈远征放开下边,搜索着她的唇。他紧紧地抱住她,热烈地吻她,令她几乎窒息。她攀住他的脖子,热切回应他。 忽然他放开她,躺在一边喘息。他说:“葭葭。” 何葭抱住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别动,就这样,别动。” 沈远征一只胳膊抱住她,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葭葭,我们出去吧,再待下去真要死人了。” 虽然何葭不明白为什么再待下去就要死人,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开心地建议:“我们去福州路新华书店买些菜谱回来好不好?等我学做一手好菜,把我爸和阿姨吓一跳!” 厮磨(中) 他们起身换衣服,在弄堂口的小吃店吃馄饨和小笼包做早点,乘公j车去新华书店。何葭把满头的卷发松松地束起,耳朵上挂着那对硕大的耳坠,穿着那条吉普赛风格的长裙,脚下踩着半高跟的凉鞋,细细的带子缠缠绕绕地绑在纤细的小腿上。 在书店里,他们拿着几本菜谱比较来比较去,一开始考虑的是哪本书里的菜更好吃,具体看到做法,又变成要考虑哪本书上的菜谱容易c作,材料方便好买,再过几分钟,何葭到旁边的书架去拿本流行书读,沈远征在那里琢磨饭菜和点心。 沈远征哭笑不得,挑了两本看起来比较简单方便的菜谱,连同何葭手上正在看的流行书一起买下来。 何葭“唔”了一声,跟着他去付款,好奇地问:“远征哥,看起来你好像发财了。” 沈远征解释:“这次我回家,同学的哥哥给我介绍了一份临时工作——给一个美国来的旅游团做导游,他们今年业务量激增,人手不够。你在沈家门优哉游哉晒太y的时候,我在烈r下给人家口g舌燥地做解说呢。” 何葭顿时后悔:“哎呀,早知道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去啊,也赚点零花钱。”说着伸伸舌头。 买了菜谱,自然下一步就是买菜,回家对照书本进行c练。两个人对于r和鱼都不懂,只能看出蔬菜是否还算新鲜。不过沈远征这么说:“r很难分辨,买了活j和鱼让他们现杀总没错;蔬菜嘛,就买那些叶子还嫩的就行。” 立刻让没有方向的何葭找到方向,拎了一只j一条鱼和蔬菜若g回家,准备大显身手。 头一锅菜是把胡萝卜切成丝与芹菜一起炒,因为胡萝卜硬,要先把胡萝卜下锅炒个半熟再加入芹菜。何葭把油倒进锅里,一会儿问沈远征:“可以放菜了吧?油要多热才放菜?” 等到油热了,她把胡萝卜往里一放,顿时“刺啦”一声,油星飞溅,烟雾腾起,吓得她把锅铲一扔,叫了一声:“妈呀!”飞跳着逃开。 沈远征只好走过去给她收拾残局。但是等吃饭的时候,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那道菜是她烧的。 吃完饭,照例一边说怕胖,一边贼心不死地盯着冰箱的冷冻室,最终没能抵得住诱惑,借口天太热,拿出冰淇淋吃。 沈远征嘲讽她意志薄弱,她把冰淇淋抹他一脸,再一点一点给他舔掉,号称小猫洗脸。 沈远征的一颗心给她不经意地撩拔得上上下下,此时再也耐不住,一把抱住她倒在沙发上。 何葭犹自挥舞着空空的冰淇淋盒子挣扎:“你让我放下,你让我放下。” 沈远征夺过盒子扔在茶几上,翻过身把她压在下面狠狠地吻下去:“你这个吉普赛小巫婆。” 何葭捧着他的脸笑道:“别忘了我昨晚给你下的咒。” “小巫婆。” 沈远征跟眼前的小巫婆又把早上起来新做的功课复习一遍,越做越是情不自禁,他在何葭的耳边低声地央求:“葭葭,让我看看好不好?让我看看。” 厮磨(下) 何葭推开他的手,坚决地摇头。 沈远征求了又求,何葭还是摇头,只是态度没有那么坚决。 沈远征说:“我只看看,只是看看,我保证只是看看。” 何葭被他缠得内心一片柔软,不再说话,闭上眼默许了。于是沈远征褪下她的短裤,用手轻轻抚摸那个神秘地带。何葭多年以后,听一个男同事讲他第一次跟女孩子拉手的时候的心情。他说:“我激动啊,以前从来没拉过女孩子的手。” 初恋情怀,大抵如此。 沈远征当时的心情想必也无比激动,手可能还颤抖着。他打开那个未知的世界,如同打开一个粉s的荷包,里面有神奇的宝贝。沈远征兴奋起来,忍不住伸出舌头,仿佛那是一杯美酒,他要品尝品尝。何葭骇然,连忙推他,一面就要坐起来。沈远征按住她说:“你怕什么?都是人体分泌的东西,又不脏。” 何葭死活不肯,奋力挣脱他坐起来,穿上衣服。 沈远征抱住她说:“别动,就这样让我抱抱。” 那一刻,何葭感觉他的鼻子在她的后颈蹭来蹭去,态度如被太y晒了一天的浅海滩的海水,和暖温柔。 她转身把头埋进他的胸。 沈远征低声问:“葭葭,好不好?” 何葭没出声。她内心的感觉很好,她喜欢跟他在一起这样亲密,像爱人,而不是像兄妹。那一刻,她的心房里洒满y光,照亮她生命的y光。 那几天的r子不是过的,是飞的。 何葭炒菜的时候不再哇啦哇啦地跳开,而是在菜下锅,油星飞溅的一瞬快速地把锅盖盖上,等到声音平息下去再打开锅盖慢慢翻炒。她做这项伟大的工作的时候全副武装,围裙,袖套,甚至袖套拉下来遮住手,铲子从袖套里伸出来。 自然高难度的菜还是要由沈远征担纲,两个人一起工作,效率奇低。他用锅铲翻着鱼,何葭的小手握在他的手上,号称跟他“合作”,本来有一个人可以做的工作,要两个人做重复无用功。 也怪,两个人一起做,效率低是低,可是谁都没觉得累。 何致远和陈珊回来,看见他们俩做的一桌子菜,不禁大吃一惊,相顾莞尔。陈珊说:“我们都是瞎做。人家才是大师级。” 沈远征看看何葭,何葭看看沈远征, 冲他做个鬼脸。 何致远说:“本来我还很担心。现在看看,可以放心出国了。” 何致远去了英国,全家去虹桥相送。何致远对陈珊说:“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他已经计划好,到那边半年,稳定之后,就接妻子去那边探亲,顺便一起游览英伦,这个昔r的r不落帝国。 陈珊笑着说:“那我要从现在开始培养阿青的独立生活能力。” 然而就是这弹指一挥的一年,能使一个人的命运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改变,又牵牵扯扯,很多人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沈远征与何葭生命中沧海桑田的改变,也正是因为这一年某个本来不是太相g的人的命运的改变。 有一首歌这么唱的——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以后的r子里,每当何葭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变故(上) 九月份再返校园的时候,陆小雅是何等聪明的女孩,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兄妹之间的变化。她犹豫了再犹豫,彷徨了复彷徨,终于拿出参加辩论赛的勇气,找沈远征深谈了一次。那次历史x的谈话持续了长达一小时。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最后陆小雅果敢撤退,闭门独自疗伤。 那个时代的陆小雅是勇敢而温婉的。 张帆因为自己也忙着跟李春明的两地情,稍微迟钝些。然而她还没迟钝到家,毕竟还是从某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了些什么。 她担心地对何葭说:“你疯了!他是你表哥!法律规定表兄妹不可以结婚。”说这话的时候,她们两个一人拿了瓶可乐在校园的一角一边喝,一边窃窃私语,倾心密谈。 何葭笑笑说:“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表兄妹联姻的传统,这应该不算。中国的法律不允许表兄妹结婚是出于优生优育的角度考虑的,不是出于伦理。我在我姑妈家住的时候,一个同班同学乡下的表哥表姐就结婚了,生出的孩子也很健康啊。而且这种关系,自己不说,民政部门也不会知道。” 张帆吸着气说:“不是说表兄妹联姻所生的孩子都不好,而是不好的概率大于普通人群。你碰不到当然没事,可是一旦你碰到,那就是百分之百!何葭,你不要犯傻,你们两家的父母就不会同意!你不说你姑父姑妈都是老革命吗?这种违法乱纪的事他们怎么会答应?” 何葭不以为然地说:“那不要孩子不就没问题了?要不我们以后出国好了,出了国,谁知道我们是谁啊?张帆,你读欧洲的古典小说,你看西方,不仅仅表兄妹结婚,连堂兄妹,舅甥之间都可以通婚呢!” 张帆晕倒:“那是过去,现在也不允许了吧?就是法律允许,也没人这么傻来了。何葭,你现实一点,这世界上的好男孩有的是,你g什么就喜欢你这个表哥啊?” 何葭反问她:“我们学校的男孩子有的是,你g嘛喜欢千里之外的李春明啊?” 张帆噎住,最后摇头说:“忠言逆耳,罢了罢了,我不管你。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你们这种情况,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千万别搞的满城风雨。” 何葭笑着说:“知-道-啦!” 陈珊回娘家的次数急剧增加。这为沈远征和何葭的独处创造了很多机会,两个年轻人正是热恋的时候,享受爱情还来不及,只觉得时间不够用,哪里会有功夫去想陈珊的反常行为。 最后的防线终于突破,他们尽情地享受着青春的甘美,挥霍着青春的甘美。 春节,陈珊香港的亲戚邀请他们母子去香港度假。陈珊跟何葭的姑妈商量,于是姑妈和姑父要他们回北方过年。 何葭回到以前自己住的那间旧屋,又在姑妈身前撒娇。不同的是,今天她可以下厨去露一手。姑父品尝着侄女做的饭菜,笑眯眯地说:“不错,不错!葭葭真的长大了。” 在传统的中国人眼里,不会做饭的女人不能算女人。 变故(中) 张帆住在李春明家,算是上门拜会未来的婆婆,跟李春明正式确定关系的意思。他们四个人找机会聚在李春明家吃饭,李春明妈妈很热情地招待他们,张帆跟何葭把李春明妈妈推到饭桌前坐着,她们俩在厨房主厨,把李春明妈妈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觉得儿子找的这个女朋友真是知书达理,能上能下,替儿子高兴。 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女孩一年也就长辈面前贤惠若g次,大部分时间扮演的是野蛮女友,私下里对男朋友不是拳打就是脚踢。 何葭悄悄对张帆说:“本来你来这里,我算半个地主,应该陪你到处转转,可是如果我陪你,估计李春明能跟我拼命,那我就不讨他嫌,做你们之间的大灯泡了。” 张帆鄙视地说:“何葭同学,我从来没嫌你碍事,估计你是在嫌我碍事吧?!” 那一年沈远征那一届面临着毕业分配,全校除了留本校工作的毕业生,只有很少的外地人留上海的名额。陆小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回家照顾父母,或者伤心不想留在上海,或者为了成全沈远征,她退出竞争,回到自己的老家西安,在一所大专院校教公共英语。 沈远征留下来,被分配到上海某外贸。 李春明没能留北京,放弃了在家乡政府部门的工作,去了深圳。那个时候深圳是个建筑大工地,他愿意做一个拓荒者。他对沈远征说:“我去打前站,过两年你来。” 至此,何葭心满意足。她的爱人留在上海等她毕业,或者他们可以结婚,或者他们可以出国。他们有过约定,他先赚钱等着她,等她毕业他们一起出国去走四方,看世界。 他们的大哥何伟偶尔会从美国寄来一些资料,详细说明一些大学的某些专业情况。沈远征不是太热心,他觉得目前他的工作很好,他们学英语的在国内大有作为,出国能g些什么。而何葭总是读了又读,看了又看,沈远征跟她讨论怎样才能出国,出了国后可以读哪些专业。 当然大部分时间他们跟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周末聚聚。 临近何葭毕业的时候,何致远从英国回来,给妻儿都带来礼物,包括继子何青,外甥沈远征,哥哥嫂子,姐姐姐夫,每人有份。 何葭却感到父亲跟阿姨之间似乎出了问题。他们之间变得沉闷,不再有那么多j流。陈珊尽量拖延回家的时间。 甚至有一次何葭回家,看见父亲和陈珊关起卧室的门密谈,谈些什么何葭不知道,只看见陈珊出来去厨房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何致远也越来越沉默,经常坐在沙发里发呆,一坐就是好半天。 何葭很想去问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敢开口,只能默默地看着。 终于陈珊跟何致远离了婚,带着何青搬回娘家。她没有对房子提出要求,甚至于家里的存款也大部分留给何致远。 何青跟何葭一样,也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带回外婆家。他走的时候没见到何致远,也没见到何葭,是陈珊替他收拾东西。 何葭的生命里,曾经凭白地多个弟弟,这个弟弟又凭白地消失。她的生命里出现他的时候,她曾经对他有一些敌意,怕他夺走父亲对她的爱;可是他今天在她生命里消失的时候,她对他又是那么不舍。 变故(下) 她送他的海螺做的号,他带走了,虽然他没留下片言只语。 后来何葭跟沈远征去nn家的时候,听大伯父跟大伯母私下里议论,原来陈珊前夫是搞艺术的,在期间遭到批斗。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他们离了婚,相约将来有可能的话会复婚。后来前夫南下广东,偷渡去了香港。在香港亲戚的帮助下,又结了婚。对方是世j,是个富家小姐,他籍此在那边重新开始,东山再起。 陈珊听到这个消息,万念俱灰,经人介绍,认识了何致远。 如今前夫的事业有成,后妻车祸丧生,他愿意跟陈珊破镜重圆,并把儿子也接过去读书。 陈珊很是左右为难了一阵子。何致远考虑再三,愿意成全他们夫妻母子。 何致远一下子衰老了很多。 何葭停止外出,推掉除了面试找工之外的一切活动和约会,在家里陪伴父亲。 何葭毕业后去了一家美国公司驻上海办事处。除去美国老板埃立克,就她一个职员。他们的职责是做市场调查,写投资可行x报告。工资很高,以美金支付。 他们订了很多杂志,中外香港的都有,都是经济类的。她负责阅读这些杂志,然后口述给老板。老板感兴趣,她就摘要翻译成英文。 埃立克是个年纪很轻的犹太人,英俊y光,就是身材在美国人看来有些弱小,不是人高马大,身板强壮的那种。 杂志一摞摞地来的时候,都是埃立克一挽袖子去拎。他说:“你是女人,这活让男人g。”很有绅士风度。 原来女人是不必g力气活的。 随着时间流逝,何致远恢复了正常生活。一r沈远征照例来到何家吃晚饭,吃完他帮着收拾厨房,清理桌椅,然后紧攥着何葭的手坐在舅舅对面,郑重地说:“我爱葭葭。我想照顾她一生一世。” 何致远象是受了重击,看看外甥,又看看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什么时候,那个曾经如暖水瓶一样的幼小婴儿,如今长得人高马大,有了翅膀,想飞,然后自己筑巢,生儿育女,如此循环往复,代代相传。 她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居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太迟钝? 何致远说:“你们是嫡亲的表兄妹,不可以结婚。” 沈远征申辩:“可是我妈妈说——” “别说了,只要我活着,这事儿就不可能。”何致远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 何葭急了,说:“爸爸,我们可以不要孩子!”她只要两个人相爱,在一起,就够了。 何致远的脸如同黄梅天一样y沉:“胡说什么!你们都太年轻,不懂人情世故!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沈远征显然很意外这样的结果,顿时不知所措,诺诺而退。 逃兵(上) 何致远连着两天没跟女儿讲话。何葭从来没见过父亲对自己这种态度,心中又是恐惧,又是不知所措,开始失眠。星期六晚上看资料做摘要做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然后被爸爸讲电话的声音吵醒。听着听着,觉得似乎是姑妈打来的。只听到爸爸用近乎暴怒的声音说:“你别说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弟弟好了!”砰的一声,话筒摔回去,几乎没把电话机砸碎。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声音。何葭转过身眯起眼睛偷看,只见何致远的身子躬在沙发扶手上,脸s苍白,满头是汗。 何葭跳起来,唰地冲过去,大叫:“爸爸,爸爸,你怎么啦?” 何致远颤抖着嘴唇说:“打,打120。” 何葭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一路上何致远握着女儿的手说:“葭葭,别离开爸爸。” 何葭哽咽着哭泣——她失去妈妈,不能够再失去爸爸。随车医生说:“你爸爸不要紧的,小姑娘你别哭。” 何致远因急x胃炎住进了医院。姑妈连夜坐火车赶过来。何葭请了假,在病房里做资料。何致远内疚地说:“我不要紧了,你上班去吧。” 何葭说:“资料在哪里做都一样。” 姑妈来了后就撵何葭上班。何致远出院后,姑妈到沈远征那里住了两天,然后回去了。临走时对何葭说:“是姑妈不好,害了你们。你和远征,还是分开吧。” 何葭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姑妈一定为了她跟表哥的事跟父亲谈过,没能说服父亲。她能感觉到姑妈的内疚和无奈。 沈远征悄悄地辞职去了深圳,到深圳后才给何葭来了一封信,寄到她单位里。何葭等到下班,埃立克走了以后才有勇气拆开来看,信纸上草草地写着几行字:“葭葭,忘了我吧,早r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让我做一个永远守护你的兄长。” 接下来是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家里的,一个是单位的。 何葭一手拿着信纸,一手捂着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信纸上。 他们这段感情就这么脆弱,这么快就完结了吗?那些曾经的甜蜜,曾经的誓言,就这么烟消云散? 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 张帆在毕业的时候就追随李春明到了深圳。沈远征到深圳没两个月,张帆写信告诉何葭,陆小雅也辞职去了深圳。李春明介绍她在一家港资公司做经理秘书。 呵,她又追着他去了。 那一天下班她没有回家,而是坐了公j车直接到四川北路。如今她的收入,已经令她不必再去四川北路淘物美价廉的便宜货,可是她还是喜欢逛四川北路。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街边是一家挨一家的或大或小的店面,大部分的商店卖外贸剩货。她停在那家鞋店外面,从窗子往里看。下班时间,夜幕降临,没有y光晒进宽大的窗口。那个窗口里面,他曾经护着她,把她跟人群隔开,让她试一试那双可爱的靴子。他站在她的一侧,数着自己手上的钞票,又看着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小钱夹,从里面往外掏硬币,一元,两元,三元,四元,最后一元是两个五角凑起来的。 他为她买下那双靴子,说:“买下吧,为了好看冻出老寒腿就麻烦了。” 逃兵(中) 买了靴子,他们已经身无分文,只好走回学校。 这双靴子现在就在她的脚上。这几年她穿得很仔细,下雨天从来不穿,靴子质量很好,越穿越合脚,越穿越舒适,可是那个买靴子的人已经离开她,走到天边。 那一天,y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连他的微笑都是暖的。 可是今天,只有冷冷的r光灯的灯光透过窗映在她的脸上,脸上的表情想必也是冷的。 何葭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老了十岁。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她把痛苦埋藏在工作中,让忙碌的工作稀释心中的伤痛。 她的老板埃立克问:“女士,是什么使你如此忧郁?” 何葭回答说:“东方的女人都有忧郁的气质。” 没完没了的调查,写不完的报告。 一r,门房打电话上来,让他们去拿杂志。埃立克在家生病卧床,何葭懒洋洋地一个人下去搬。食人之禄,为人分忧。 “这么重,我来帮你。”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地伸过来。何葭抬头看,发现是一个衣着发型g净整洁的优秀青年,白衫黑裤,一只公文包。 于是何葭帮他拿公文包,他一只手拎一堆杂志,上电梯。他把杂志送到他办公室,说:“其实我就在你隔壁。我原来总看到一个老外出去搬的。” 何葭说:“埃立克病了。” 优秀青年递过一张名片,说:“我叫钱仲明。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何葭展开看看,只见上面写:申台电子 。头衔是销售。她把自己名片给他,说:“何葭。” 钱仲明问:“你们两个人,这么多杂志,看得过来吗?” 何葭淡淡地说:“这是我们的工作。” 钱仲明笑:“这工作真好。你们老板如果要人,麻烦你推荐我。” 何葭也笑,露出好看的牙齿。钱仲明一呆,起身告辞。 钱仲明好像很忙,难得他们碰上一次。有时中午他会过来,叫她一起去吃饭。一边吃一边发牢s:“这些真是刻薄。花一千块雇你,要你一万块地产出。我如同一只母牛,不停地产n。哪天不出n了,就要给一脚踢开。” 何葭想象一只长了钱仲明脸的母牛,不禁莞尔。她问:“你做什么呢?” 钱仲明说:“我们老板卖电子玩具给美国人,我要负责找货,跟单,联络美国客户。一个星期,至少有四天出差,累死人。” 啊,跟曾经的沈远征同行。不同的是,沈远征卖针织产品。” 慢慢地,何葭知道钱仲明在大学里曾经做过班长,是优秀学生g部,才得以留在上海,去了杨浦区的一个大型国营r用化工厂。可是现在的国营企业效益差,工资很低,福利也不好,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农村父母那里有债要还,有弟妹念书要支持,根本入不敷出,只好跳槽给台湾人做。 甚至于不惜改行。可是做了以后才发现,虽然台湾人给的薪水比国营厂高很多,但是比起其它外企,又要差一截。 钱仲明说:“中国的事,有没有天理?我从国营厂辞职,赔他们的钱比他们那几年发给我的工资都多!” 逃兵(下) 何葭微笑着倾听——她毕业去外企,也要赔给学校一笔“培养费”才能得以调档,真是不可思议。只有去事业单位和国营单位才不用赔钱,这种政策简直岂有此理。只不过她命好,生在上海,父亲条件好,拿得起这笔钱。 他顿了顿又说:“男人生来是劳碌的命!女人g得不好可以嫁人。男人全靠自己。” 何葭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理论,不置可否。 自小,她就被老师,爸爸和姑妈教育,要做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如今听到这新鲜的想法,很是想了半天。渐渐的,也听到女同学说起,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们说得头头是道,何葭不得要领。 虽然钱仲明是外地人,家在农村,但他说得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只是稍稍有点口音,可见他做人用功,有目标并且勤奋。他说:“你们上海人有根基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混,容易多了。我们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当时何葭并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多年以后她去国离乡,独自在异乡挣扎沉浮的时候,才明白钱仲明当年满腹的辛酸,才明白那种孤独,无依无靠的感觉。 甚至于那种感觉比他更甚。 有些事情,不经历过,永远不能理解。 何葭办公室,只得埃立克跟她一个司令一个兵,钱仲明来找何葭一起吃饭,时间长了,埃立克拿何葭来开玩笑:“葭,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何葭严肃地纠正他:“是男x朋友。埃立克,上次你生病,他帮我把两摞杂志搬上来。” 埃立克做恍然大悟状:“看来我要多生病才好。” 何葭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好沉默。 埃立克犹自感慨不止:“男朋友都是由男x朋友转变来的。” 何葭耸耸肩,不想纠缠。她的薪水里不包含出卖隐私的价格。她转变话题:“埃立克,你为什么到中国来?” 埃立克说“公司派来的。” “可是为什么派你?” “我优秀。并且我是单身。” 何葭一口茶差点喷出,她真是领教老外的自我标榜。 埃立克又说:“你不觉得我长着中国人的面孔?走在大街上可以乱真。” 他跟中国人乱真?他这个有着棕s头发,灰蓝s眼睛的犹太人跟中国人乱真?何葭笑得前仰后合。 埃立克故作正经地说:“如果你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考虑我。你们中国人不是讲条件吗?我的条件很好。我身体健康,学历高,收入好,爱好广泛,游历过很多国家。” 停了停他又补充:“最重要的是我不仅仅很英俊,还非常具有幽默感。” 何葭笑翻。 她忍住笑问:“可是埃立克,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没找到心上人结婚?” 埃立克笑着说:“我在等你呢。”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秋寒(上) 薄薄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高高的芦苇在雾气中也呈现苍白的颜s,没有风,流水无声,水边一个女孩,白衣白裙,赤足走着,手里拎着一只木桶,抬头看着纱雾笼罩的苇林,似乎找寻着什么,露水打在的脚腕上,是冰凉的感觉。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葭葭,葭葭。” 女孩茫然四顾,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温柔的声音来自何处。她想开口叫,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何葭在梦中被冻醒,感觉喉咙一阵阵发紧,g渴。她起身披一件棉睡袍,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只见外面一片昏暗,秋雨潇潇。 已经是深秋,空气中有种清冷的感觉。她打开衣柜,找出一件白s高领薄型羊绒衫穿上,配上一套全毛的西装长裤。 她冲杯热可可,就着面包煎蛋做早点。早上父亲有课,也不忘为她烤好面包,煎好j蛋再去上班,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做,她会空着肚子往单位赶,紧张地忙碌一上午。 现在他们父女相依为命。何青走后,她搬到何青的床上睡,帘子一拉,自成一统,怎么乱外面都看不到。原来的y台空出来,床撤掉,客厅一下子显得开阔起来,大伯母过来的时候,帮她买了一个大花盆大叶子摆在那里,何葭只负责浇浇水——这个季节,只要一周浇一次即可。 那一天早上何葭从家里直接去母校面试几个学生。随着他们的工作量越来越大,需要找两个实习生翻译,整理资料,打印。实习期间没有薪水,他们提供j通补贴和午餐津贴,并可以给推荐信,所以还是有很多学生来应聘。 面试结束,学生处的工作人员把她送出办公大楼。外面下着雨,是深秋的第一场,格外冰冷凄清。虽然何葭穿着羊绒衫,还是感到丝丝的凉意透过衣服浸y到皮肤上。 她撑起伞,走入雨中,到校门口去招出租车。 校园还是那个校园,她的眼前反反复复地出现那个梦中情景,那个温柔的声音叫她:“葭葭,葭葭。” 曾经,她跟那个人合撑一把伞回家。大半部分的伞都遮在她这边。她推着他的手,嘻嘻地笑着:“远征哥,你手歪一歪,歪一歪,你看你肩膀都淋湿了。” 那人训斥她:“好好走,别调皮。” 她嘻嘻哈哈,走得没正经,一会儿发梢上,肩膀上也落上雨点。 可是如今,天还是天,雨还是雨,我的伞下不再有你。 何葭招手叫辆出租,收起伞上车,直达办公室。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集中精力工作,眼前总是浮现着那片雾中的芦苇林,耳边总是响起那个温柔的声音:“葭葭,葭葭。” 她放下手中的稿子,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那是个深圳的号码。 那边一个非常职业的女前台的声音应电话:“早上好,这里是中亿公司,请问找哪位?” 何葭足足有一秒钟没出声,一秒钟后说:“对不起,拨错了。” 放下电话,她舒出一口气,搓把脸,凝凝神接着工作。 埃立克走过来说:“葭,要加快进度,总部在催呢。” 何葭说:“我已经做完面试,如果没有意外,后天将有两个学生来帮我们整理资料,这样我可以全力写报告。” 埃立克问:“你脸s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何葭摇头:“我还好。天一冷我的脸s就会差一点。” 埃立克很感兴趣:“为什么?我们办公室并不冷啊!” 何葭说:“虽然我们办公室不冷,可是外面很冷,我家里也没有取暖。我这种情况,从中医的角度来讲是体质畏寒,从小就这样。我爸爸说我小时候经常生病,很难养。” 一到秋冬,何家总要吃几次火锅,以牛羊r增强何葭体内的热量,驱赶她体内的寒湿之气。 埃立克半懂不懂,耸耸肩,走开去做自己的那份工作。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秋寒(下) 那天她因为去办公室晚,故而中午很晚才到楼中食堂去吃饭。吃到一半,见钱仲明端着托盘走过来。 何葭随口招呼:“你也这么晚?几天都没看到你,又出差了?” 钱仲明说:“是啊,昨天晚上才回来,今天上午整理资料,刚刚理出点眉目。” 何葭微笑:“辛苦。” 钱仲明问:“你脸s怎么这样差?” 要命,这是今天第二个男人这么对她讲。她似乎要去百货公司买些胭脂口红回来学习化妆,怪不得那么昂贵的品牌都能大卖,原来都市白领确实需要。 钱仲明又打量她一眼,奇怪地问:“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何葭这个公司是美国公司,又只得她跟埃立克两个人,埃立克平常衣着随意,所以何葭大部分时间都穿便装。 她解释:“今天去学校面试实习生。” 钱仲明很感兴趣:“你们公司招人?决定投资了吗?” 何葭苦笑:“如果决定投资,我们就不是招实习生了,而是招正式员工。” 钱仲明笑笑:“万事开头难。反正不管投资不投资,你的一份工钱总是少不了的。就算将来他们把这个办事处关掉,你有这个经历,也不难再找到好工作。” 何葭微笑:“借你吉言。” 钱仲明的话题渐渐私人化:“你们这些本地女孩业余时间都g些什么?” 呵,像她这样看上去很风光的白领,业余时间都g些什么?她好点的话六点能下班,乘公j车回家要一个钟头。大部分的时间,她回到家,父亲已经到家,在厨房里做饭,那么她也上去搭搭手。很多时候他们在弄堂口的熟食店买些荤菜回来,何致远回家只炒个素菜,煮一小锅汤,父女俩一起吃完,何葭洗碗,然后父亲看他的专业书,写论文,她则自己读自己的书,有时候是小说,有时候是英语。 还有很多时候,她点钟才能下班,到家十点多,父亲会下厨给她烧点小馄饨,陪她一起吃下去,聊一会儿,各自去睡觉。 r复一r,周而复始。 钱仲明一愣——上海女孩的业余生活就是这样的吗?跟他这个外地人一样单调乏味?有一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眼前这个女孩还没有男朋友。 接触多了,何葭发现发现钱仲明这个人不讨厌。他跟大街上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五官端正清秀,身材不算伟岸,可是也不是那种很弱不禁风的类型。他勤奋,上进,人也还算有点幽默感,做事井井有条,对自己的人生有比较明确的规划。 但是他有些地方比较敏感。有时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得罪他。有一次说起一件事,何葭只是开玩笑地说你真农民,他生气起来,说:“没错我是农民,我的父母也是农民。可是你还是要吃农民种的粮食长大。” 何葭立即省悟。过了半r才说:“我向你道歉。” 过了几r,钱仲明再找她,她便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工作忙,一会儿说已经约了老板一起吃。一r钱仲明拦住她问:“我有没有得罪你?” 何葭道:“不,是我得罪你。” “你什么地方得罪我?” “我不该当着和尚骂贼秃。” “什么?” “我不该那r说你农民。” 钱仲明愣在那里。他说:“我都忘记了。你是无心的是吧?是我错,我不该冲你瞪眼。” 何葭叹了口气说:“正因为无心,我才战战兢兢,不知哪r再随口说句什么话,又得罪了你!我这句话,换了我任何一个朋友都不会多心。你说,j一个朋友如同定时炸弹有何乐趣?” 钱仲明沉默。 ?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钱仲明沉默。 埃立克探头出来,问:“葭,去不去吃饭?” 何葭说:“一起去。”说着冲钱仲明点点头,跟埃立克一起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埃立克笑着说:“我这是英雄救美。怎么,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何葭几乎想拿脑袋碰墙:“埃立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只是个男x朋友。” 埃立克笑意更深:“这恐怕只是你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我看他至少有把关系进一步发展的打算。” 何葭懒得再说。这是电梯门打开,埃立克很绅士地扶住电梯门,让何葭先出去。。 书包网最好的网 重聚(上) 一r埃立克对何葭说:“公司已决定在中国投资。现在我们需要选择在哪个城市投资,搜集一些城市的数据,投资环境,人口消费,人力资源情况,投资政策等。现在我需要你收集深圳的资料。你是不是去深圳走一趟?” 呵深圳,那个城市,他所在的那个城市。 何葭问:“一定要去吗?我或许不去就可以找到这些资料。” 埃立克说:“你先收集收集看。” 何葭打电话给张帆,要她帮忙。张帆办事真是深圳速度,一个星期内,把深圳经贸厅的所有关于外商投资的政策等等文件全部邮寄给她,统计局的关于深圳市的经济数据也全部找来。 何葭指挥两个实习生好一顿归纳整理,写成初稿,本以为能逃过这一关,不想埃立克却说:“我们需要跟当地政府沟通。请你联络后,跟我走一趟。” 终于,终于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去那个城市。她不是没有躲过——她只是躲不过。她有百分百的理由可以跟他见面,去看看那张曾经那么熟识的脸。 她先一天到达深圳,去图书馆查一些资料。张帆开车到飞机场接她,把她放到深图。晚上又去深图接她一起吃饭。 真是行s匆匆,她跟张帆都来不及深入j流,多说几句话,即被带入饭店。 看到他了看到他了。她和张帆到饭店的时候,李春明、沈远征和陆小雅已经坐在那里聊天。看到她,他们齐齐站起来迎接,跟她握手。 李春明依旧是大嗓门的豪爽:“葭葭,我们好几年没见了吧?你越长越漂亮了!” 张帆在旁边佯怒:“李同学,切忌在女朋友面前表扬别的女孩漂亮!” 四人一齐大笑,笑容背后各有内容。 李春明胖了一些,想必升了官,天天吃吃喝喝,歌舞升平。他似乎瘦了一些,仍旧带着春风和煦的微笑,看着她说:“瘦了。” 陆小雅说:“没有女人喜欢自己胖。” 李春明打着哈哈:“资本家真是罪恶,把我们玉润珠圆的葭葭剥削成这般模样。明天老子去飞机场扁他!” 张帆说:“胡说八道!我拼命想减肥,就是减不下来!” 呵,张帆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沈远征点菜,都是何葭喜欢的。聊起来才知道,沈远征已经做了一家中亿电子集团的总经理助理。陆小雅因为遭到老板的扰,辞职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成绩显赫。李春明出来早,已经是一家公司的副总经理,这顿饭就是他买单。张帆在该公司的公关部任职。上班时,王春明领导张帆,下了班,张帆领导李春明。 个个混得不错,相安无事。 吃饭的时候,陆小雅刻意表现得跟沈远征很亲热,一派真命皇后的样子。沈远征浑身不舒服,好像身上发了风疹一般。 吃晚饭后照例去卡拉ok。李春明最喜欢唱歌,尤其喜欢粤语歌,一首接一首地唱。 张帆坐在何葭身边,拿着歌本征询她的意见。何葭说:“你点吧,我喜欢什么歌你都知道。” 眼睛却装作不经意地掠过沈远征,她看见陆小雅拿着歌本跟沈远征商量着什么,沈远征摇头。陆小雅似乎一再争取,沈远征仍旧摇头,似乎压低声音说着什么,陆小雅的脸s变得非常难看。 这时屏幕上显示他们即将播放的《请跟我来》是他们这张台子的。陆小雅站起来说:“是我点的。”说着自顾自走上台,眼睛却望向沈远征。 沈远征坐着没动,手里拿着歌单聚精会神地看。 李春明察言观s,连忙起身上台,笑着说:“这首歌我唱得最好了,是我的保留节目。小雅,我来跟你一起唱。” 张帆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事实上,这首歌李春明一向唱不好,老跑调。 何葭在黑暗中望着沈远征,心中有一丝丝感动。她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他们是怎样的情形,但是她在这里,他不会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孩一起唱《请跟我来》。 那是属于他们俩的歌。 重聚(下)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请跟我来,请跟我来,如今他还会发出这样的邀请吗?她如果发出这样的邀请,他会跟随吗? 张帆陪何葭唱她喜欢的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梦是唯一行李。。。天还是天,雨还是雨,我的伞下不再有你。 何葭的声音空旷甜美,唱得张帆只张嘴不发声,唱得整个大厅起了阵阵掌声。 下台以后,张帆跟何葭窃窃私语,谈一些老同学的近况,某某在五星宾馆做外方经理秘书,某某居然去读研究生,还是经贸类的,想必是想高升。说到吴美娜,张帆可惜地说:“怎么她就这么自甘堕落,去给做二n?以她的聪明,在职场上混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葭笑笑:“人各有志。” 张帆嘀咕:“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何葭笑着说:“她想得很简单——当初跟她现在这位‘老公’结婚的原配,也是不爱钱财爱少年,跟老公白手起家,可是白手起家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在上海包养情人?不是她就是别人。那么她现在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嫁给穷光蛋,等到穷光蛋发达了再去便宜青春美貌的小姑娘?还不如她现在就趁着青春美貌找个有钱的,等到捞足赚够,再找个人嫁了,不也是一辈子?” 张帆以手覆额,做昏倒状:“到那个时候她还能找个什么好的?肯娶她的还不是看中她的钱?” 何葭笑着说:“她说以钱换青春,公平j易。” 这时候又一首歌轮到他们台子,是《在雨中》,陆小雅不客气地拉着沈远征一起上去。 雨中我送过你 在夜里我吻过你 在春天我拥有你 在冬季我离开你 有相聚也有分离 人生本是一段戏 有欢笑也有哭泣 不知谁能谁能躲得过去。。。 何葭停止谈话,在黑暗中无声地看向台上。沈远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屏幕,目不斜视。 那一刻,她没有去看陆小雅的表情,她的表情与她无关。 忽然之间,何葭感觉到自己的泪水,不可抑制地往外流淌。还好厅堂暗淡,无人发现。她慢慢站起来,尽量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走到洗手间去。她打开冷水龙头,劈头盖脸地往脸上泼水。 不化妆有不化妆的好处,你可以随时随地洗脸而不会让人发现。 她抬头看向镜中,里面的女孩仍旧两眼红红。 她再次打开水龙头,却止不住眼泪混在冷水里一起往下流。 她为什么要想看看他?她直接回宾馆睡觉,养精蓄锐不好么?她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等到她终于平复情绪打开门,发现沈远征站在门外。他看她一眼,显然发现她的异常,低声说:“我送你回酒店。” 她没说话,默默地跟着他走,上了那辆载有她行李的车,坐在他旁边。沈远征发动汽车,载她去了事先定好的酒店。他拿了她的证件为她办理入住手续,替她拎着行李上楼。 她习惯x地接受他的照顾,像木偶一样跟随他无声的指示。 替她安置妥当,他背着她往窗外看特区夜景,问道:“葭葭,过得好不好?” 她在瞬间崩溃,失声痛哭。沈远征走到卫生间为她绞毛巾,递给她。她攥住他的手,眼泪落在他的手上。 他说:“别这样,葭葭,忘了吧,我们都要努力忘记过去。” 她抬起发红的眼睛问他:“你叫我如何忘记?” 一张素脸上千沟万壑,泪雨肆虐。 沈远征欲言又止。不由自主地,他们紧紧拥抱,四片嘴唇贴在一起。。 书包网最好的网 水库(上) 这个吻,因思念而热烈,因绝望而绵长。 何葭紧紧地抱着'远征说:“我们出国吧!出了国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可以不结婚,不生孩子,只要住在一起就行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沈远征说:“葭葭,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我们也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尤其是你父亲的祝福。” 何葭说:“我不在乎什么祝福,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没有祝福,那我们就不要这些祝福。” 沈远征道:“舅妈离开以后,舅舅身体一直不好。葭葭,你真的舍得离开爸爸不管他吗?” 是,他们父女如今相依为命。那一r在救护车里,苍白消瘦的父亲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微弱地说:“葭葭,不要离开爸爸。” 何葭感到绝望无边无际地向她压过来。眼前的男人近在咫尺,可是她永远得不到他。她只能紧紧拥抱他痛哭。 沈远征苦涩地说:“葭葭,我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我吧。” 何葭越发痛哭。 沈远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葭葭,葭葭,你会有新男朋友的,终有一天,你会有新的感情,会把我忘记。” 她会把他忘记吗?什么叫心如刀割,他如今已经体会。我们在人生旅途,选择了多少错误。 如果忘记这么容易,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传唱千古的诗词? 何葭哭得满脸是泪,一把鼻涕一身汗,几乎虚脱。 沈远征给何葭绞块热毛巾,倒水,然后走出房间,到楼下给李春明打电话。 张帆不久就来了,给沈远征使个眼s。他们俩到门外。张帆看着沈远征红着的眼圈,低声说:“陆小雅脸s很不好看,你当心点。” 沈远征点点头,说:“拜托你了。” 张帆回房。何葭已经去卫生间洗澡。过了一会儿出来,自行李中拿出文件来,把今天在深图找到的数据填充进去。她对张帆说:“麻烦你拿到商务中心帮我复印一份。”她的脸又红又肿,确实不方便见人。” 张帆去了不久回来,何葭已经开了电视在看。 张帆也去洗了澡,回来上另一边了床,想了想;看着何葭说:“现在陆小雅跟沈远征走得很近,沈远征公司的同事,身边的朋友都当她是他的女朋友。” 何葭不响。虽然她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心中仍似被人c上一把匕首,搅了几搅,血r模糊。 张帆接着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女孩勇敢如她,这样追求一个男人。” 何葭道:“在爱情上,女人通常比男人要勇敢。”声音嘶哑。 张帆过了一会儿又说:“何葭,不要怪远征。你们是没有前途的。我看得出他很后悔很自责。他来深圳不久,工作刚刚安顿下来,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我跟春明都在外地出差,不知道,他就一个人在宿舍里挺着,差点死掉。后来陆小雅从西安过来,先去他那里看他,才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这么久以来;我都没见他开心地笑过。” 水库(中) 何葭的心如同有猫爪在抓——那个时候,他是不是觉得无颜面对,一心求死? “陆小雅也很不容易,”张帆说,“那么漂亮骄傲的一个人,放下身段,无怨无悔地为他做事——她为他做饭,为他洗衣,对他关怀备至——一腔热情,就算是石头也会被熔化。” 呵,这些事情,都是沈远征为她做的。他给她煎荷包蛋,他给她洗厚重的牛仔裤,他们买一杯饮料,你喝一口,我喝一口,他拿出参加辩论赛的津贴为她买一双漂亮的靴子,他们在雨撑一把伞,他们共炒一盘菜,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 张帆继续说:“她那份小心翼翼,我看着都累。她那么优秀,我们都没学会广东话,她就会,说起来这里并没有多少粤语环境,倒是能收到香港的电视节目——就凭着这些,她就能说一口流利广东话。” “沈远征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何葭,当年你没听我的,现在听我一句吧——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忘掉他。”张帆说,“春明对我说,沈远征的意思是,如果他不重新开始,你也不可能重新开始。我想他心里犹犹豫豫,要接受了陆小雅,似乎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觉得对不起你,不接受陆小雅,又没有办法让你死心。我看再这么挺下去,他也离发疯不远了。你要是真爱他,还是想办法忘记过去,让他卸下心头重担,你们两个都可以再世为人。这样两个人互相拖一辈子,是折磨,是悲剧。” 她知道,她明白,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这么痛? 看着眼睛茫然的盯着电视不出声的何葭,张帆停了一下继续说: “何葭,我真的很后悔那时候没有好好劝劝你。那个时候大家都年轻,把爱情想得太天真。何葭,每一段感情断的时候都痛,可是痛也要断——与其陷在没有未来的感情里,自己难过,还要令自己爱的人难过,不如慧剑斩情丝,来个壮士断腕。我听很多过来人说,这种事情,有了新的开始就好了。” 何葭眼泪一串串滚下来,被电视机里发出来的幽暗的光衬得清冷闪烁。 以前那个娇俏得有点骄纵,骄纵但是又不失可爱的何葭到哪里去了?失去了爱人的呵护,人就变得这么快吗?张帆很为这个好友心痛,有力又使不上。她把纸巾递给她,苦口婆心地劝:“何葭,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一定要你自己站起来。你那么年轻漂亮可爱,相信有大把好男孩喜欢你,还是忘记沈远征,重新开始吧!” 何葭说:“谢谢你,张帆,我也希望。” “时间会帮助你。” “睡吧。”何葭关了灯。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水库(下) 第二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何葭跟张帆在餐厅吃了饭就分手。她坐着跟宾馆租来的车去接埃立克。 然后直接到市府去谈。她做翻译,做笔记。一边记一边心里骂道:“这些鬼子真他妈厉害,利用各地招商引资心切,拼命积压中方利益为自己公司谋福利。平时真看不出,多善良啊!” 当然没有她c嘴的份。因为预先没有安排共进午餐,谈好后出来,何葭让司机带着他们绕着深圳兜了个圈子,领教了一下市容市貌,就回酒店吃饭。 埃立克说:“我最怕中国人的宴请,没完没了的敬酒,没完没了的谈话,祝词,还有没完没了地上菜。我的天!” 何葭说:“你真不识抬举。人家拿你当上宾。” 下午他们打道回府,又开始新一轮的报告的整理写作,再接着跟包括上海市政府的一些省份和政府的谈判中。 然后再整理,分析各项数据,写报告。那些r子,何葭一只旅行箱放在办公室里,里面有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准备随时随地给父亲一个电话就可以跟埃立克起飞。 还有,那一阵总有美国总部的头头脑脑过来视察,再跟那些高层政府官员会谈,何葭自然全程陪同,每天西装衬衣高跟鞋,西裤和裙子还要替换着穿,都穿坏了一打。 忙也是好事。忙了,没有时间去考虑哪些过去的伤与痛,也没有时间去考虑什么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子?也不过就是这样吧,工作,生活,r复一r,年复一年,也很好。 回到家趴在沙发上跟父亲诉苦,信口说:“这要是给姑父知道了,又要骂我做帝国主义走狗,为资本家卖命。” 何致远没说话。提到姑父,自然令人想起沈远征,何葭顿一顿,拿了换洗衣服去卫生间,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 在卫生间里,何葭转开水龙头,只听外间的煤气热水器“轰”的一声打着火,她把手伸到水喉下,冷水哗哗地流出,继而渐渐变热,卫生间里慢慢地弥漫着雾气。 她站在花洒下面,让热水包围了她的全身,就像那个男人曾经用爱包围了她的全身。他的手曾经一寸一寸地在她如玉的肌肤上探索,他在她耳边说:“葭葭,葭葭,你真可爱。” 何葭在雾气中闭上眼睛。 张帆说:“你要是真爱他,还是想办法忘记过去,让他卸下心头重担,你们两个都可以再世为人。” 她还说:“与其陷在没有未来的感情里,自己难过,还要令自己爱的人难过,不如慧剑斩情丝,来个壮士断腕。我听很多过来人说,这种事情,有了新的开始就好了。” 遗忘与开始,那么容易吗?人生能否如同水库,需要感情的时候把闸门关上,让爱意溢满,不需要的时候再把闸门打开,把所有溢满的感情如同泄洪般全部放走,一点不留,了无痕迹。 可以吗?如果可以,那多好。 冒名 (上) 何葭跟父亲坐在厅里看电视。父女俩一般是吃完饭各自捧一本书看。这几天节目好,难得在一起看完一个节目,并且评论一番。 何致远问:“葭葭,晚上为什么不出去?” 何葭正伸懒腰,闻言吃惊:“出去g什么?” 何致远微笑:“没有男孩子约你出去吗?” 何葭笑:“太丑了,没人约哇。” 何致远说:“你张阿姨想给你介绍一个,是复旦的讲师。你要是愿意,先把照片拿给你看。” 何葭呻吟一声,怎么这种事情这么快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何致远曾经把自己的研究生请回来吃饭,也是想给女儿跟得意门生之间牵线搭桥的意思,还是何葭自己说他:“万一谈不成,你跟学生之间尴尬不尴尬?” 何致远想想也是,才算作罢,但是对于别人要给女儿介绍,还是非常热心。 从那以后,何葭隔三差五就打电话给何致远,说自己不回家吃饭。她通常在外面吃了饭,就返回办公室读书。有时也到街上去逛,一个人十分无聊。约同学出来,都不太有空。 都见s忘友。 一r何致远又说:“葭葭,他是谁?在哪里工作?今年多大?” 何葭还没反应过来:“谁?” 何致远道:“你这一阵子老不回家,跟谁在一起呢?” 何葭几乎晕倒。 “上个星期六跟你在一起看电影的男孩子是吧?你张阿姨看到的。” 上个星期六上个星期六,呵是,她百无聊赖逛到电影院附近,就买张票进去了。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碰到钱仲明也看电影出来,就一起吃顿饭,聊了一会儿,怎么就碰到了张阿姨? 这个大上海是不是小了点? 误会大了。 何葭说:“爸爸,那是普通朋友。” 何致远回答:“普通朋友也可以叫到家里玩玩嘛!你的同学以前不是经常来?“ 那似乎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 第二天,何葭跟埃立克抱怨:“你不出去,他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你出去,他要你带男朋友回家看,怎么办?” 埃立克哈哈大笑:“那你就带给他看。” “我没有。” 埃立克说:“我不介意扮演你的男朋友。” 何葭道:“你有女朋友。” 埃立克说:“只是扮演而已。” 扮演!何葭灵机一动,立刻打电话约钱仲明一起吃午饭。她问他:“我们是不是朋友?” 钱仲明抬抬眉毛:“需要我两肋c刀吗?” 何葭说:“我需要你扮演我的男朋友,到我家吃饭。” 钱仲明叹口气,说:“何葭,我希望做你的男朋友。” 何葭说:“不帮算了,我另外找人。” 钱仲明连忙举手:“我帮!我帮还不行吗?说吧,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六晚上。星期五我会把东西买好给你。” 钱仲明说:“我上你们家白吃一顿,总得让我表表心意吧?再说你帮我买东西,影响我演技的发挥。” 何葭想想也就不再坚持,大不了以后回赠他点等值礼物就行了。 冒名 (下) 何致远对于这顿晚饭相当重视。他亲自去菜场采购螃蟹,基围虾。何葭硬着头皮把那几本老菜谱翻出来,比着葫芦画瓢,倒也象模似样。 只是炒菜的时候,曾经有霎那的失神,仿佛看到一幅画面,某人正在灶前煎鱼,大手握着铲子翻着那鱼身,她从后面围上去,小手握在那双大手上,一起翻动。 如今只得她一个人在翻动锅铲,另外一个人在天涯海角,是否在为另外一个女人煮汤做菜? 锅里的汤溢出来,滋啦滋啦地响,把何葭惊醒,连忙回过神来把火拧小。 及至钱仲明按照地址找上门,何葭骇了一跳。 他拎着一个大水果篮,外加一瓶茅台酒,还捧了一大束玫瑰加满天星。完了,双方都很正式隆重,何葭自己倒好像是看热闹的。 何致远把钱仲明让到沙发,热情奉茶,问长问短。 “哪个大学毕业?” “上海j大。” 至少在学业上出身名门,一个说得自豪,一个听得满意。 “学什么?” “化学。” “现在做什么?” “电子玩具出口。” “专业不对口啊!” 何致远稍稍皱眉。 “我读大学的时候选修外贸英语,现在外面外贸热,找工作容易,收入也高。”钱仲明解释。 “不错,有眼光。” “伯父过奖了。” “父母身体好吗?” “都在农村,身体很好。” “有没有兄弟姐妹?” “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已经成家,跟父母住在一起。妹妹就要出嫁。” 何葭听得面红耳赤,心想父亲在大学做教授真是屈才,去公安局g刑讯应该更加出s。于是她赶紧布置饭桌,说:“吃饭了,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谈谈时局、工作,倒还融洽。何思远每问一个问题,钱仲明都小心回答,每说一句话,他都侧耳聆听。何葭看他一顿饭并没有吃多少,全身绷得跟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一样。 吃完饭何葭赶紧抢着洗碗,躲进厨房,凭他们俩愿意怎么聊就怎么聊。过了一会儿进去,居然发现他们两个居然下起棋来。9点多种,钱仲明起身告辞,何葭送他出来。 何葭说:“谢谢。” 钱仲明说:“我愿意为你,背上再c一刀。”又说,“你手艺不错。你们家都是你 做饭吧?” 何葭说:“不,我们家一向是我爸爸做饭。” 钱仲明一愣。何葭把他送到电车站就回家。 何致力远在厅里踱步。他说:“他们家两个儿子。” 是,这样钱仲明可以不必跟父母住在一起。他在上海没房,婚后自然要住在岳家。 何致远继续说:“非常上进,永远知道自己在g什么。” 最后一点:“忠厚老实,很可靠。” 花好稻好,什么都好。 何葭顾自收拾,准备去洗澡睡觉。何致远猛地想起这是女儿的男朋友,才问:“你觉得爸爸说得对不对?” 何葭说:“我觉得他做人,缺乏一种随和自然的态度。” 何致远说:“这个可以理解,他是从农村底层一步一步自己挣扎上来的。” 何葭道:“农村出来的多了,随和自然的也很多。” 争论不了了之,父亲比女儿更中意。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诺言(上) 何葭的大学同学吴美娜生r,请昔r同窗好友去庆贺。 吴美娜是上海人,家在闸北弄堂区,祖上是来沪淘金的苏北人。这个地区,这批人,被老上海称为“下只角”,是苦力,修脚工等比较“下等”职业的聚居地。 吴美娜是何葭那个班的班花,人长得非常漂亮,皮肤尤其好,白里透红,有种细腻透明的质感。她毕业后给台湾人做事,如今已经辞职在家做职业二n。 房子在虹桥新区,大两室一厅,装修得富丽堂皇,写在她名下,饭是佣人在做,她每r读读写写,美容健身,好不自在。养一只狗权充儿子。 吴美娜说:“我姐姐姐夫结婚四年,吵了三年,每r为谁做饭谁接送儿子面红耳赤。两个人都在外面累死累活,赚的钱不够每天在外面吃喝,也不够请保姆,住着厂里分的一间房,东西都没地方放,天天送孩子去美术班钢琴班,疲于奔命。我看着怕都怕死。” 他们吃饭,唱卡拉ok,打麻将。吴美娜的一套音响非常高级,混响效果跟外面专业的ktv有得一拼。何葭不是太喜欢打麻将,所以坐在沙发上一首接一首地唱。 吴美娜抱着长毛狗坐过去,问:“听说张帆在深圳。” 何葭说:“是啊,g得不错。” 吴美娜说:“他们这些小城市来的人,哪里都敢去。我就是喜欢上海,除了上海,哪里也不想去——除非要我去欧洲或者美国。” 何葭笑着说:“你现在多享福。” 吴美娜说:“你还好啦,辛苦是辛苦,赚得还不算少。你看我阿姐,又辛苦钞票又少,你说这是何苦来哉?我姐当年也是一朵鲜花,如今被生活折磨得,都变成g花了。” 何葭莞尔。 吴美娜被人叫去打麻将,何葭接着唱歌。 吴美娜的“先生”王旭y是台湾人,家里的卡带也以台湾出品为多。带子里的歌很随机地放着,这时候一支曲子响起,吴美娜扔下麻将跑过来,拿起话筒跟着音乐唱: 我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 会让我感到那么多伤悲 我不知道相爱的两个人 留不住一个褪s的诺言 我不了解沧海桑田 能将一切相信的事改变 我不相信付出过的真心 要收回就能收回 。。。。。。 我不了解天长地久 要用这么多的寂寞来等 是你让我的心痛 一天比一天深 无奈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 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 。。。。。。 显然这是吴美娜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她唱得非常好,充满感情,何葭听得几乎热泪盈眶,不得不走到y台,借口看风景,避开人群,把那一包热泪硬生生憋回去。 这时正是春寒料峭的天气,何葭身上只穿一件烟灰s的v领羊绒衫,渐渐感到一阵阵寒意,正当她想转身回房,却听见身边一个声音轻轻地问:“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口音是台式国语。 何葭转头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含笑问看着她,带着这个年龄的那人特有的儒雅和温和,只是不经意间能看到他眼神中有一丝精g和凌厉。 何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时候y台门打开,吴美娜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介绍:“这位是王旭y的朋友凌盛民,这位是我同学何葭。何葭,进房间说话,外面冷,当心感冒。” 王旭y本来答应吴美娜避出去一天让她跟同学玩个够,不知道为什么带着朋友回家。 原来他为了表示对吴美娜的“爱意”,亲自上来送定做的蛋糕,奉上生r礼物,顺便回家拿网球拍给凌盛民去打网球。 王旭y的生r礼物是一根带着钻石吊坠的白金项链,他亲自给吴美娜戴上,在她脸颊上亲一亲,拿着网球拍跟凌盛民一起出门,临走不忘对这帮女同学说:“玩得开心,大家随意。” 何葭觉得他在做秀,秀恩爱给别人看。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诺言(下) 何葭不多事,可是有人忍不住要多事。一个女同学悄悄问吴美娜:“美娜,你们这样他在台湾的老婆知道不知道?” 吴美娜说:“谁知道她晓得不晓得。也许晓得,装作不晓得;也许不晓得。” 那个女同学担心地说:“那她以后打上门怎么办?还有,难道你就这样过一辈子?” 吴美娜笑嘻嘻地说:“打上门?她凭什么打上门?这房子是我的,她要打上门我请她吃生活!她要打回家打自己的老公去!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我开个店,或者办个自己的公司,或者找个人嫁掉——以后的事谁知道哇?说不定两年之后我在伦敦或者巴黎了呢!” 说得理直气壮,听者一律禁口,不再多言多语,似乎吴美娜比这些工作着的同学更能看清楚自己的前途。 何葭笑笑,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她无权置评,吴美娜自己感觉好便好。 她转移话题,问:“美娜,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吴美娜走过去翻录像带,说:“《诺言》,你喜欢我给你找出来。我这里还有磁带,你拿去听好了。” 说着她把磁带放进机器,开始播放,自己起身到房间里找出录音带,装进盒子,递给何葭。 何葭那天下午专心致志地跟着卡拉ok带唱那首歌。 改r何葭吃完午饭回办公室,接到吴美娜的电话,约她星期天一起打网球。何葭诧异:“你一向很懒,怎么勤快起来,开始锻炼了?” 等到去了,才发现不是她跟吴美娜打,是那边三个人,吴美娜,王旭y和凌盛民,自然吴美娜和王旭y搭档,她跟凌盛民搭档。 何葭的球技并不好,凌盛民很照顾她,三分力都没使出。即使这样,何葭还是被拍得流水落花春去也。 打完球王旭y请吃饭,吃完饭要凌盛民送何葭回家。 凌盛民笑着说:“何小姐球技有待提高,多出来练习就会好。”说着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何葭礼貌地接过,扫了一眼放进包里,告辞下车。 接下来她不断地接到凌盛民邀请她吃饭打球的电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葭总是借口工作忙,推托。吴美娜晚上把电话打到何葭家里,问她为什么不出去,何葭烦恼地说:“请你转告这位凌先生,让他不要搔扰我好不好?他是有老婆的人吧?这样明目张胆地搞七捻三有意思吧啦?” 吴美娜说:“他老婆也在台湾!他人不错的,进出口做得很大,在郊区有好几个厂,现在筹划着跟王旭y一起做房地产。何葭,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呢?现在跟一个男人,能捞一票先捞一票再说。他这个人出手蛮大方,不会亏待你的。” 何葭啼笑皆非:“美娜,我对他没有兴趣,请你转告他,停止对我的s扰,我求你!” 吴美娜说:“真是死脑筋!” 何葭回答:“这种事要你情我愿。请你告诉他,我对此毫无兴趣,请他不要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何葭至此,跟吴美娜来往也少起来——道不同不与为谋。 凌盛民的电话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段时间,何葭一再推托,没有跟他出去吃饭,也不答应跟他打球或者唱歌,渐渐地,凌盛民不再“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失去了踪迹。 吴美娜给她的带子她还在听,睡觉前,吃饭的时候,收放机挂在耳朵上,有时候也跟着哼哼。 我不明白人世间的聚散 只因为我们所谓的缘份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藉口 还是我把爱想得太天真 我不了解天长地久 要用这么多的寂寞来等 是你让我的心痛 一天比一天深 无奈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 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 有一天她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钱仲明问她:“听什么呢?最近老见你耳朵里塞着耳机。” 何葭说:“《诺言》。” 这世界有很多很多诺言,真正能兑现的,又有几个?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起步(上) 何葭的工作告一段落,松一口气,晚上埃立克请她吃一顿西餐算是庆贺放松,顺便给她介绍些西餐知识。吃完饭何葭顺路逛逛百货公司,想起钱仲明上次去她家友情客串她的男朋友,买了很多贵重的东西,刚好趁此机会为他买一条领带,一件高支棉格子硬领衬衫算是答谢和还礼。 到家轮到她发呆,却见钱仲明在跟她父亲下棋。看见她回来,何致远责备:“你到哪里去了?小钱找你,我留他下来等你。” 什么叫做引狼入室,大致如此。 何葭解释老板请吃饭,顺便逛百货公司,给父亲教研室打电话没人接,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所以没能及时通知。 她坐下来看他们下棋。一盘结束,何致远说:“你们出去玩吧。” 天都很晚了到哪里去玩??!! 何葭一出门就刷下面孔。钱仲明察言观s,问道:“何葭,我要怎样做才能感化你?找把吉他在你窗外半夜弹唱,还是在你门口淋雨一天?”接着他解释,“我从外地回来你已经离开办公室,只好来你家找你。” 尚且有幽默感,何葭脸s稍霁,把衬衫领带递过去,说:“谢谢你那天帮忙。” 钱仲明说:“我若不收,咱俩必定在大街上推来搡去。不如你好事帮到底,明天陪我去商店买些衣服如何?我整天白衬衫黑裤子,已经厌透。” 理由充足,似乎作为普通朋友也不能推却。 第二天钱仲明来何府接何葭,何致远赶紧说:“去吧去吧,你们不着急回来,今天我要带学生做实验,不回家吃饭,你们在外面吃。” 陪他去南京路,买了两套正装,若g便装,顺便教他些穿衣之道。 钱仲明说:“啧啧,学文科的女生到底不一样。” 要给何葭买些东西,何葭温言婉拒:“我的衣服够穿。” 钱仲明只好请她吃饭,再去看电影,看完电影他送她回家。 “何葭,”到家门口,他伸出手,“我不上去了,再见。” 何葭也只好伸出手。他却把手放在唇边吻一下,转身跑掉。何葭呆了一呆,摇摇头,把手背拼命往裤子上擦。 后面的r子又是一轮忙碌,何葭忙得要叫了盒饭到办公室吃,匆匆两口下肚又坐在电脑前工作。钱仲明频频出差,每晚十点以后才回旅馆睡觉,难得在十点以前回去,给何葭家里挂个电话聊聊天,何葭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他,一边讲电话一边忍不住打哈欠,被何致远批评不礼貌。 如果电话是何致远接的,做父亲的永远比女儿热情。 大都市里,为什么男男女女结婚晚?人们太忙碌,生活节奏太快,人人在为生存奋斗,无暇谈情说爱。 一r埃立克对何葭说:“下月总公司派人来跟中国地方政府谈判,你要做好联络工作。谈判一旦完成,我们就要进行投资的前期工作。现在要大力招人。” 修成正果,这些r子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何葭看到很多公司,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关闭了在中国的办事处。 起步(中) 何葭一边开始联络,一边登报招人。 大老板终于来了。何葭和埃立克陪他去深圳、广州、天津分别去谈,最后回到上海,跟上海市政府谈。因为r程紧,何葭在深圳时没有跟张帆联络。睡觉前,她在电话机前踱来踱去,犹豫再三,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大老板终于来了。何葭和埃立克陪他去深圳、广州、天津分别去谈,最后回到上海,跟上海市政府谈。因为r程紧,何葭在深圳时没有跟张帆联络。睡觉前,她在电话机前踱来踱去,犹豫再三,终于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响到第四声的时候,听筒被拿起来,那边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喂。” 是沈远征,声音依然温和低沉,令人心动。 何葭没出声。沈远征又“喂喂”地叫了两声,突然也不出声,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谁也不说话。 似乎有一个世纪这么长,何葭把电话挂了。她安心上床睡觉——她只不过想听听他的声音,感觉一下他的存在。 这已经足够。 总部最终决定在上海投资,与一家国营r化厂合资。第一批高层生产管理人员送到韩国培训。 何葭跟着埃立克去那家工厂,看看划归合资的一部分厂房和办公楼。一次次地开会,谈判,确定董事会成员,起草章程,规章制度。那段r子,何葭真是累得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埃立克给她配个助手,叫文小叶。 埃立克自然做了总经理,何葭是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是中方派出。国营单位总有些习惯做法,扯皮事件,有时埃立克火冒三丈,要何葭去j涉。那副总经理急了就问:“你是不是中国人?” 何葭受夹板气,梦里也在跟人家争执。何致远笑她,说:“听你一会儿英语一会儿中文,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葭万分疲惫。她跟何致远说:“急了我不g了,我也去给台湾人做二n!!” 有时候何葭想,做吴美娜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的r子过得悠闲自在,不会为某些琐事折磨得未老先衰。 在国营厂的那些工人眼里,她是风光无限的外资总经理的助理,埃立克跟中方的沟通全部要仰仗她来协调,她每r西装革履,在有空调的写字间里进进出出,出门有车,琐事自有小办事员代劳,发号施令,拿着比他们多得多的高薪,很神气,可是她所遭受的种种折磨有谁知道? 手头的事似乎永远做不完,按下这样又浮起那样,样样都要竭心尽力,绞尽脑汁。 埃立克说:“规章制度是这样说的,为什么不遵照执行?” 中方不解。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制度是人定的,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法外无外乎人情。 埃立克说:“跟他们说,合同怎么写的就怎么做。” 中方质问:“何小姐,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这还是在尊重合同尊重商业规则的上海,换了内地,她还不要自杀以谢全天下? 总算办公楼装修好了,他们可以搬进去歇口气,张帆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何葭,我要去上海,我有重要的事请你帮忙。” 何葭道:“请暂缓几天,我累死了,没精力招呼你。”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起步(下) 张帆说:“你怎么这样?你忘记我们曾经是战友?” 何葭说:“你千万别来。你敢来,我就跳黄浦江。” 张帆一向只会要挟别人,从来不被别人要挟。她空降到上海。一r何葭回到家,看见张帆正在跟何致远高谈阔论,热火朝天。 桌上并无饭菜,厨房也gg净净。张帆鸽说:“就等你大小姐,走,我请你和伯父吃饭。” 何葭说:“只怕是鸿门宴。” 张帆哈哈大笑:“如果你是刘邦,鸿门宴又如何?” 张帆一向自比女曹c,硬要跟何葭青梅煮酒论英雄。 张帆吃饭的时候只谈过去在学校里的旧事,以及如今那些老同学的近况。等到吃到差不多,何致远去学校跟研究生一起加班,张帆才缓缓道出来上海的目的。 原来这一年,何伟在美国搞了个产品,对一个通讯设备进行了一个关键x的改进并且申请了专利。李春明和沈远征合计一下,觉得这是个机会,三个人注册一个公司,有沈远征辞职c作,李春明仍旧留在原公司,利用职务便利为沈远征寻找关系网络开路,一年下来,居然盈利不少。现在何伟自美国找到风险投资基金,他们准备在上海搞个实体。因为何葭有投资方面的经验,并且跟政府有关部门关系良好,所以想请她帮忙落实找些最优惠的投资政策。 他们要杀回来了。何葭说:“我很累,你饶了我吧。” 张帆说:“公司的两大股东都是你自己家人,不是表哥就是堂哥,帮不帮忙,你看着办吧。” 何葭无话可说。她只好出面联络,介绍张帆去结识头头脑脑。利用周末去饭桌上j谈。 有关方面对她们说:“你们占着很大的优势。何伟是海归创业,你们的产品是高科技产品,浦东高科技开发区刚刚起步,正在招商引资,你们可以得到很大的优惠政策。” 是是,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更待何时?张帆租了间办公室,雇了一个办事员听命于何葭,进行筹建工作,专门跑各种文件。她本人打道回府。她说:“我得回去看着李春明,现在他是成功人士,专有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往身上贴。” 何葭目瞪口呆。还没结婚就要像防贼一样防着男友不背叛,那么结婚后是怎样的苦难生涯? 张帆扬眉道:“你不信?广州和深圳都有二n村!” 何葭笑:“问题是现在他大n还没成正果,就要找二n?” 张帆叫起来:“所以要看紧!一个不当心,我被人家取而代之,让别人成了大n如何是好?”接着她又叹气,“何葭,自从上次深圳我们一别,有两年了吧?” 是啊,两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张帆说:““我和春明,打算移师上海后就结婚。” 呵,张帆就要从一个女孩变成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不久就有小小人儿在他们身边跑进跑出。 一个女人,再怎么追求事业无止境,家庭和孩子,仍是她心灵最后的家园。 可是何葭呢?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劝飞(上) 张帆问:“何葭,难道没有人追你吗?你不要老做鸵鸟!” 钱仲明算不算?他们也上街,看电影,喝茶。他忙,她也忙,难得有时间聚一聚,却没有感觉。也可能他自初中起就寄宿的缘故,做任何事情都井井有条,却不晓得去关心人。何葭每每口渴,要自己去买饮料喝,给他一杯,他才晓得她渴了。不象沈远征,隔段时间就问,你要不要喝水?买一杯饮料,你喝一口,我喝一口。钱仲明跟她,他们的灵魂似乎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能够相j。 他也吻她,舌头似乎十分笨拙,她也没有太多回应的欲望;他也拉她的手,但是他们之间没有默契。有时候他来找她,她心里不知怎么很别扭,拿本书默默地看。他在客厅里跟她爸爸聊天,似乎他不是跟她在恋爱,而是跟她爸爸谈恋爱。她十分彷徨,还要不要继续? 张帆笑着说:“何葭,我现在天高皇帝远,对你鞭长莫及,等我杀回上海,要好好给你找几个优秀人才认识。你整天缩在家里不出门,白马王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张帆回去,把一摊在上海的工作,不由分说扔给何葭。何葭被上梁山,帮也要帮,不帮也要帮。她有自己的职责在身,不方便走开,只有通过电话让那个办事员做这做那,下班后去看看进度。她把自己公司得很大一部分案头工作j给助手文小叶。 李春明和张帆轮流到上海来查看进度,打通关节,察看厂址。何伟从美国回来一次,沈远征再也找不到借口不回上海,只得陪他一起从深圳过来。这是何伟出国后第一次在上海露面,他请在上海的亲戚吃了一顿饭,何致远跟何葭自然也去了。 何伟打趣何葭:“你不是要到美国读书吗?怎么我资料替你找了无数,你反而不去了?” 是啊,她为什么不去了?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约定是两个人一起去,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如何成行? 何葭笑:“我要读ba,你给我出钱?” 何伟大包大揽:“没问题!” 沈远征在旁边说:“这次在上海投资多亏了葭葭。真能g,有女强人的趋势。” 何伟开玩笑地说:“完了完了。女强人嫁不掉的。” 何伟早年离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信口开着玩笑。说者无心,听者刺心,一时间沈远征跟何葭都不说话,顾左右而言他。 等何伟被大伯父大伯母叫去,沈远征轻轻问何葭:“葭葭,最近好吗?” 何葭把眼睛望向窗外反问:“你说呢?” 她不能看他,隔了这些年,她居然不能跟他直视,虽然她很渴望看见他。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都知道,他不再是那个y光的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娇憨 的少女。他们不可能再走到从前,也无法再走到从前。 他们被叫去拍全家福。他们兄妹三人站在一排拍了一张。何葭站在中间,表哥堂兄分立两边做护花使者。 这张照片洗出来,效果非常好。三个人笑得y光灿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劝飞(中) r子如飞般过去。随着北迁的r子越来越近,李春明和张帆双双飞到上海,宴请何葭。李春明说:“葭葭,多亏的你帮忙,我该付你多少酬劳?” 他对她还是童年时代的称呼,并未因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张帆这个死党兼密友反而从一开始就连名带姓地叫她。 人类真是习惯的动物。 何葭笑笑。 李春明说:“这样吧葭葭,我送你出国留学怎样?” 何葭愕然。 张帆在旁边敲边鼓:“是啊何葭,你不是想读ba吗?” 何葭缓缓答道:“我对你们的帮助,恐怕不值这个数吧?你们是生意人,为什么要做赔本的买卖?” 她的目光由温暖柔和变得犀利,仿佛在跟随埃立克与对手谈判。 李春明笑道:“我怎么会亏本?我们签合同,你学成后必须为本公司服务十年。” 何葭说:“我现在的工作很好,薪水也好,我既没有深造的打算,也没跳槽的愿望。” “多少人像得到这样的机会得不到,对不对?”李春明说,“公司负责你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用。你不必到餐馆去洗盘子。以后回来,就算是不进本公司,凭你的资历,高薪工作没有问题。” “无功不受禄。” “送你出国留学是你两个哥哥的心愿,你们有过约定。” 是,他们是有过约定。这世上的约定多了,哪能样样实现?他们也曾经相约白头,相约一起走四方,现在可能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个人千里迢迢,齐心合力,一起劝她出国? 张帆殷勤布菜劝酒。何葭盯着张帆问:“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我走?” 张帆看看李春明,李春明看看张帆。 何葭说:“我有权知道真相。” 李春明沉默良久,说:“陆小雅不同意远征回上海。” 何葭冷冷地问:“因为我在上海?” “是。” “我碍着她什么?” 张帆困难地说:“她说上次你去深圳,沈远征失踪三个小时。” “所以你们商量的结果,就是赶我走?”何葭浑身发抖,盘中的菜再也搛不起来。 李春明连忙解释:“葭葭你这么说就太过了。出国读书不是流放西伯利亚。你想想,你现在是总经理助理,是外方人员,你不是化学专业的,再往上升已经不可能。你总不能g一辈子助理。” 他说的是事实。何葭喝果汁,杯子也簌簌发抖。 李春明看看何葭,又看看张帆,暗中示意张帆。 张帆吞下一口水,轻声说:“他们吵得很凶。陆小雅把家里能摔碎的东西都摔了,然后吞了安眠药。” 何葭震惊。啊,究竟是什么,让如此温婉能g的女人,变成一个软弱的泼妇?她过了一会儿,问道:“沈远征怎么说?” 劝飞(下) 张帆道:“他除了沉默还能说什么?我看那意思,只要你在上海,只要你不结婚,他就不会结婚。现在陆小雅他结婚。” 有些男人是这样,好像有些问题,只要你不去碰它,那问题就会自动消失。 “所以我非走不可?” 张帆说:“留学不是流放,对不对?” 夜上海霓虹闪烁,张帆跟何葭在外滩上信步走着,谁也没说话。她们不再有学生时代的无忧无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心事,感情,工作,要c心的事太多,心里的杂念太多,不再有往r的纯洁与美好。 张帆拉着何葭坐在台阶上,感叹着说:“动不动就在空调酒店咖啡馆里坐着看窗外风景,现在终于可以像学生时代一样坐台阶。那个时候大家都没钱,都穷,可是r子很快乐。” 何葭冷笑:“我们身后的黄浦江里来来往往只有两艘船,一艘曰名,一艘曰利。” 张帆轻声说:“何葭,我们大学四年的友谊,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为自己公司着想才赶你出国吗?当年我们宿舍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们俩对脾气?因为我觉得你不像个纯南方的小女孩,你的x格中有些北方人的东西。何葭,我希望今天你仍然能像当年那样信任我。” 何葭无声地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 张帆接着说:“春明让我一起过来说服你出国的时候,我跟他大吵了一架,说他这样做太自私太过分。后来他跟我说的一番话让我冷静下来,想想也有道理。” 何葭仍然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听。只要她愿意听,张帆就有信心讲下去。 “你跟远征,如今在打一个越来越紧的死结。你总不肯j新的男友,远征的心一天比一天内疚。可是他现在已经与陆小雅同居,陆小雅也在给他压力,我看他离精神分裂已经不远,随时可能崩溃。春明跟远征是从小的朋友,跟你也是青梅竹马,他这辈子,卖谁也不会卖你们俩。你跟远征搞成现在这种局面,他在旁边看着也难受。他对我说,你劝劝葭葭吧,他们这样下去可能要两败俱伤,全部完蛋。” 何葭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取出纸巾轻轻拭去。 张帆说:“春明说,你现在这种情况,不换个环境根本走不出来。如果远征再回上海,你可能会受伤更深;你受伤更深,远征会越来越内疚,最终不但无法面对你,也无法面对陆小雅,最终三个人发疯的发疯,抑郁的抑郁,谁也无法开始新生活。” “何葭,为了远征,也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父亲,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吧。你不能再留在上海了,这个地方太伤心,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说不定再回来如同新生,是一片新天新地。”。 书包网最好的网 签证(上) 那一天,张帆絮絮地跟何葭讲了很多陆小雅跟沈远征的事。 她这么说:“陆小雅追得太紧了。她下了班就去远征的公司等他一起吃饭。你知道的,在深圳打天下的都是一帮年轻人,g活得时候拼命g,g完活大家一起去吃饭唱歌。她这样每天过去,搞得远征公司的人下了班要么不叫他一起去玩,要么连陆小雅一起叫上,人人都知道沈远征有个漂亮能g的女朋友,别的女孩子自动跟他划清界线,省得自讨没趣。” “远征所有的事她都一手打理——穿什么衣服什么鞋,理什么样的发型,吃什么饭,可不可以喝酒,最多能喝多少,每天抽烟不能超过多少支。她给他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有次我听远征跟春明抱怨说,她这样搞得他在自己家里坐也不敢坐,躺也不敢躺,又不好意思跟她说不。” “后来有一次我过生r,他们俩都来参加。那天我开玩笑说,小雅姐你今天卖我个面子,给远征一点自由,让他爱喝多少喝多少,爱抽多少抽多少。谁知道这一放放出问题,那天远征喝醉了,还是春明跟陆小雅一起把远征送回去的。” “结果那天之后,不知怎么他俩就同居了。” 这个时候何葭与张帆坐在外滩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的一个角落里,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指甲发白。 张帆坐在她对面,伸手握住何葭的另外一只手,安慰她说:“算了,翻过这一页吧。我知道很痛,痛痛也就过去了。我们这一生,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让自己老沉溺在感情的泥潭里拔不出来。何葭,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将来职业往哪里发展,找个什么样的老公,怎样培养孩子。你这样老纠缠在过去的感情里不肯出来,实在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说得好听点叫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开窍。” 何葭眼泪不断地涌出来,淌过脸颊,落在胸前。张帆找出纸巾递给她。 张帆叹口气:“何葭,你工作起来也是果断g脆的白领丽人,怎么感情上的事这样拿不起,放不下?” 因为感情不是工作,不是生意。 张帆轻声说:“何葭,出去走走吧,你会走出来的——我相信你。” 我不知道相爱的两个人 留不住一个褪s的诺言 我不了解沧海桑田 能将一切相信的事改变 然而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能够变的?紫禁城依旧在,宫阙里的皇帝后妃们安在?两百年前,上海也不过是个小渔村,世事变迁,时光冲刷着成为一个现代化的都市。 改r何葭问何致远:“我去留学如何?” 何致远奇怪:“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何葭说:“我在这个公司做到头了。我既不是学化学的,也不是学管理的,没有更高更好的位置适合我。” 何致远问:“那你想学什么?” “ba吧。”那个时候ba还是新生事物,炙手可热。 “只怕申请不到奖学金。”何致远担心地说。 “试试看。”何葭说得云淡风轻。 何致远说:“只要对你有好处的事情,爸爸都不会反对。只是爸爸不希望你靠打工完成学业,那样很辛苦。” 何葭微笑着说:“爸爸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如果真的申请不到奖学金,我让大哥帮我垫付,等我毕业赚了大钱再还他。” 何致远想了想说:“那也好。” 何葭又担心自己走后父亲能否适应一个人的生活:“爸爸,你做到退休,就跟我出国去享福。” “只怕你嫌烦。”何致远笑着说。 何葭建议:“爸爸,你再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吧,也有个照应。” 何致远笑着说:“那我不成了结三次婚的男人?” “你管人家怎么说?” 何致远笑笑,不置可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签证(下) 公司筹划第二批管理人员去韩国培训。何葭对埃立克说:“我向你推荐一个人;大学里学化学,毕业后一直做电子玩具进出口,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埃立克问:“是你的男朋友?” 何葭严肃地回答:“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埃立克见她这么严肃,赶紧收敛笑容说:“你约个r子让他来见我。” 下了班,何葭去书店买托福等出国考研资料,把钱仲明约出来。钱仲明死赶活赶,结束手头的工作,去何葭指定的饭店,却听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们公司在招人,这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来?” 钱仲明又是意外又是非常兴奋。意外的是她主动约他出来不是跟他谈情说爱,而是跟他说他的前途,兴奋的是他的职业生涯要有个新开始,前面是笔直宽阔的金光大道。 她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说:“你的简历很好,不必改。如果任何人问起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说是普通朋友。一旦被公司入取,先去韩国受训三个月,回来以后就独当一面。” 钱仲明点头。他们一起吃顿饭,分头回家,各自做各自的准备。 何葭开始一边申请学校一边准备考托考g,一边准备各种文件。钱仲明被录取,去了韩国。托福成绩下来,勉强可以,本来她也没花多少功夫下去。 陆陆续续有学校发录取通知书过来,但是都没有奖学金。这个专业非常热门,即使成绩优秀,也拿不到奖学金。 因为无论美国国内还是国外,都有大把的人拿了银子排着队等校方录取,一旦读出来意味着会得到更好的职位,赚到更多的金钱。 何葭开始办护照。她跟埃立克打招呼,说自己要出去留学,请他物s新人接替她。埃立克吃惊,问她:“g得好好的,去念什么鬼书?” 埃立克本人就不会自找苦吃去再读什么书。他这辈子只会说英语,最高学历是本科,没有任何动力去再学一门语言,提高学历。他只打算将来自己成了家,生了孩子,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双语人才,学历嘛,本科即可。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更上一层楼。” 他很开通地说:“好吧,你去签证。签不出就接着g。签出来,我祝你前程远大。” 何葭去签证。她雇人去排队。赶进去,签证官审查她所学专业,资金证明,问了几个问题,拒签。此时何葭才知道,原来自己额头上,写着四个字,叫做“移民倾向”。 埃立克说:“这种专业原是给美国人读的,读出来赚大钱。中国人要出去,就要读数学、物理、计算机这种苦差使,因为辛苦,本国人不爱读而这些学科要发展,才给外国人奖学金鼓励外国人去读。你花这么大本钱,中国的工资水准低,学成后肯定要留在美国,所以说你有移民倾向。” 何葭问:“那么去美国读数理化的,可有回来的?” 何伟当年拿着奖学金去读数学,一签而过,也没见他学成回来报效祖国。如今回来投资,也不过是赚中国的钱,自己两头飞,并未打算放弃美国绿卡。 埃立克笑:“你这么反问签证官?” “是。我跟他们说他们的程序是多此一举。” “完了,美国你是去不成了。” 有人指点她说,应该找个出资公司跟她签合同,言明公司派出学习,学成后回来服务,这样就能证明她的非移民倾向。 但是已经晚了,拒签记录在档,以后再难翻案,除非出现奇迹。 何葭打电话给张帆,说自己被美国领事馆拒签。张帆立刻接口:“何葭,试试加拿大。我记得你也收到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何葭问:“张帆,我可是与你有仇?你费尽心思要赶我远走天涯?” 张帆叹口气,说:“何葭,我并没有要你去非洲拯救战争孤儿,那天涯是西方乐土,多少人想去苦无机会。” 停了停她又说:“过一阵我在上海结婚,到时你做我的伴娘。” 她回来,沈远征陆小雅自然也要回来,上海之大,竟然无她容身之处。 加拿大留学要去北京签证。她飞去北京。李春明让朋友开车接应她,并在北京兜了一圈。 何葭回上海等消息,不r收到签证。较之美国,异常顺利。 彷徨复彷徨。 伴娘(上) 薄薄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高高的芦苇在雾气中也呈现苍白的颜s,没有风,流水无声,水边一个女孩,白衣白裙,赤足走着,手里拎着一只木桶,抬头看着纱雾笼罩的苇林,似乎找寻着什么,露水打在的脚腕上,是冰凉的感觉。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葭葭,葭葭。” 女孩茫然四顾,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温柔的声音来自何处。她开口叫:“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是谁?” 何葭自梦中被惊醒,出了一身的汗。她起身去桌边茶几倒杯水喝,走到y台拉开窗帘看窗外,上海都市的早晨,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回到房内,她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应该是父亲买了早点回来,连忙去拉开门。 沈远征和陆小雅已经回上海,双双落户浦东,不知道她还要被这梦境纠缠多久。或者如果有机会见面,她该拉上钱仲明做陪,至少能让自己找回点自尊,彼此拉拉平。 张帆正在火速筹备婚礼,何葭作为伴娘兼密友,自然要帮着筹划。她的工作正在j接中,并不是十分忙碌,每天奔走于百货商店婚纱摄影店,定酒店采购写请柬,好像结婚的不是张帆,而是她。 张帆说:“何葭,你的眼光比我好,你办事,我放心。你现在锻炼起来,等到自己结婚的时候也好有些经验,不至于抓瞎。” 何葭嗔她:“搞七捻三!” 张帆凑过来审问:“为什么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 何葭不解:“什么保密工作?保密什么?” 张帆狞笑:“切!还装傻!钱仲明是谁?” 何葭恍然:“你认识钱仲明?他跟你说什么?” 张帆鄙视地说:“我不认识钱仲明。要不是伯父跟我提起,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新任男友。哎,据说是做电子玩具进出口的,好像伯父对他很满意。以后你出国,他怎么办?” 父亲关于钱仲明的各类数据并没有更新,张帆到了上海,有更多机会跟她父亲接触,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谈起何葭的这位“男友”。也许他在各位亲友中已经透露女儿j了这么一个男朋友。 何葭尚在梦中,木知木觉。 沈远征应该也听到些风声,那么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会心痛吗?他会像她这样心痛吗?她希望他心痛吗? 何葭不知道。 她做张帆伴娘。她不得不佩服李春明的j际能力。他们落户上海不过几个月,李春明的来客居然比张帆的多得多,尽管张帆在本市上的大学。沈远征和陆小雅刚刚搬过来,自然也要参加婚礼。 伴郎不是沈远征,何葭感谢他们夫妇的体贴。她陪他们一桌桌敬酒。伶牙俐齿地替张帆挡酒,挡不过就代喝。都说结婚的时候新娘新郎累,谁知道伴娘伴郎比他们还累? 只是在敬到沈远征陆小雅一桌的时候,何葭找个借口避开,把照顾新娘,挡酒的重任j给其他伴娘。 客人们想出千百个主意令新娘新郎难堪。他们拿来一只j蛋,让新郎站在一把椅子上,令新娘从错裤脚放入,隔着薄薄面料,把j蛋经过前门,自另外一个裤脚取出。何葭骇然,发誓不办这样的婚礼。 可是她会结婚吗? 伴娘(中) 何葭那天一头短发,跟所有的伴娘一样,头发上c着一圈细细的粉s玫瑰花,穿着一样的粉s连衣裙,半高跟粉s皮鞋,清丽端雅,显得年龄小了好几岁,仿佛刚毕业的大学生。伴郎中不少人是李春明在深圳时的生意伙伴,立刻有人围着何葭套近乎,张帆看在眼里,找时间偷偷跟何葭说:“这几个人中有些也想往上海发展呢,何葭你不要拒人千里之外。你保持联络,说不定就是机会,两年后读书回来刚好可以结婚。” 看看何葭似听非听的样子,她又说:“其实如果真的跟其中哪位看对眼,这个书不出去读也罢,做个贤妻良母也没有什么不好。这几位都是事业有成的主。” 何葭说她:“请新娘把眼睛放在新郎身上,不要往别的男人身上乱放电。” 何葭那r精疲力尽,代新娘喝酒喝多了,醉得不轻。张帆百忙中安排司机送他们父女回家。到家门口,何致远扶着女儿上楼,进门,何葭笑着问:“爸爸,你看到远征哥旁边那个女孩子没有?她漂亮不漂亮?” 何致远鼻酸,眼圈立刻红了。 何葭笑得咯咯的:“是不是很漂亮?当年她是远征哥那一班的班花呢。张帆曾经说过她很可能会做我嫂子,让我去算算我们姑嫂八字合不合。” 她又笑着说:“爸爸,他们很相配是不是?” 何致远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扶到床前,把她平放在床上:“葭葭,我替你泡杯茶解解酒。” 何致远的脸s跟死人相去不远。 他先用滚开的水把茶叶泡开,再兑入凉开水,让水温刚好可以入口,拿到女儿床边,想把她扶起来让她喝下去。 何葭坐起来,摇摇晃晃,嘴一张,吐了一地,同时把父亲猛地推开。 饶是如此,还溅在何致远的裤腿上。 何葭挣扎着要起身去漱口,被何致远按住说:“葭葭,你别动,让爸爸来。” 他去卫生间取了脸盆,回来,端着茶杯给女人送到嘴边让她漱口,吐在脸盆里,又缴了热毛巾给她擦一脸的泪和汗,自己默默地把盆拿到卫生间倒掉,洗g净,又取了抹布清理地板上的秽物。 等到他把所有的事g完,何葭已经侧着身子睡着,脸s平静,长长的睫毛挂下来,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何致远取过毛巾被给她盖上,坐在女儿身边,把头埋在双手里,显得伤心而疲惫,眼泪顺着指缝渗出来。 钱仲明的培训结束,自韩国返回,正式上班,时不时会跟何葭打个照面。他刚刚上任,需要熟悉的东西很多,忙碌得跟国家主席一样。等到他空下来,何葭又忙着带新人,筹备张帆的婚礼,两个人居然都没有时间停下来谈话超过五分钟。 好容易一个周末,张帆的婚礼结束,钱仲明的工作也上手,他约她出来吃饭,将他在韩国给她买的夏奈尔和lv的仿制包j给她。 他笑着说:“那条街好像有几家店专门卖法国名牌仿制品,大家都买了回去送人,我也替你各买一只。我现在的收入,只够买假的,等我将来发了大财再买正宗的法国制造给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伴娘(下) 何葭微笑着说:“我要出去求学。你在这里好好g,前程远大。” 钱仲明只愣了一秒钟,很快明白。其实自她介绍他来公司那一r,他就隐隐感觉他们已无可能。这两年他们断断续续维持着j往,他感觉他和她之间隔着堵玻璃墙,他想靠近她,触到手的往往是冰凉和坚硬,虽然玻璃墙的后面,她的形象如此鲜明生动。 他说:“谢谢你。“又问,“我们仍然是朋友?” 她答道:“那是。” 钱仲明仍然把那放着两只名牌仿制品的包装袋递过去:“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何葭收下,郑重道谢。 何葭跟埃立克正式辞职。埃立克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雇员之一。不管走到哪里,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他给她他在中国美国的所有私人联络方式,“任何时候需要我,尽管跟我联络。” 何葭说:“跟你工作,我学到很多。” 埃立克张开双臂:“我们是否学法国人一样,拥抱一下?” 何葭笑着侧过身子跟他轻轻拥抱。 还剩一个月,她天天在外采购,晚上在家里陪伴父亲。何致远感慨:“时间真快,你都这么大了。” 何葭笑着跟他一起翻那些老相册,爷爷nn,爸爸把妈妈,大伯父大伯母,姑父姑母,还有大哥何伟,还有沈远征。 翻着这些老照片,她已经波澜不惊。 把父母的合照从相册中找出来,拿到照相馆去翻拍,放大,夹在重要的文件袋里。 张帆送她很多礼物,都是用得着的r常用品。说起来闲闲的:“刚好碰到大减价,就买了一堆。想想你用得着。” 何伟隔三差五自美国打电话来,啰里啰唆讲了一大堆国外注意事项,需要带什么,什么东西千万不要带,差不多可以整理成出国指南。然后他说:“我在多伦多有个同学,我让他去机场接你。你可以在他家落脚。你别担心,那是很铁的哥们。” 出国那么多年,何伟普通话中的上海口音已经丢失殆尽,说起话来天南海北,根本分不清他是哪里人。 如今她说走就走,不过半年多一点的时间。 离别(上) 天越来越热,行期越来越近,张帆和李春明忙着新公司的生意,忙得蜜月都没度。李春明甜言蜜语地说:“老婆,等生意上了轨道,我补你蜜月补你一只大钻戒。” 只有何葭最空,采购些出国的东西,晚上有时跟朋友同学一起吃饭算是告别,大部分时间留在家里陪父亲。 姑父姑妈一个去欧洲访问,一个去俄国演出,都无暇分身——其实他们也都庆幸他们无法抽身过来,否则见面尴尬。 何葭慢慢准备行李,父亲也帮着她检点,察看是否有遗漏。两个最大号的航空行李箱,压了又压,也不知道超重了没有。 她翻着大衣橱,从橱底拉出一条长裙,全棉的四节裙,古怪的图案,长得要穿着高跟鞋,否则裙摆要拖在地上。很久没穿,压在底下,皱皱巴巴。 她套在身上试了一下,对着镜子照照,发现自己似乎比那时长高了些,即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裙摆也触不到地面。 她曾经穿着这条裙子,穿上高跟凉鞋跳踢踏舞给他看,后来他们放《你跟我来》,她的小脚踏上他的大鞋,让他带着她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久远得似乎是四九年前的黑白电影,在记忆里闪回,定格。 她把这条裙子也塞进箱子里,还有那首歌——《请跟我来》。 何致远一边问些诸如“感冒药有没有带?听说国外开抗生素很困难”等等之类的话,一边絮絮地叮嘱:“葭葭,既然李春明公司给你资助,你就不要去餐馆打工,集中精力早点完成学业,大不了以后赚了钱再还他们。” 何葭从回忆中醒过来,回答:“你就别c心了。我帮他们的忙不是一点两点小忙,他们这样回报我是应该的。再说这个课程只有两年,花不了多少钱。这些年我自己也有些积蓄,不要紧的。” “到那里去不要懒,记得吃早饭。那个地方纬度高,r夜温差大,早饭不吃要饿出毛病的。其实国外的早餐最简单了,你买只烤面包机,刷牙的时候把面包片放上去,刷完牙面包就好了。” “知道啦,真啰嗦。”何葭撒娇地说。再啰嗦也只能听几天了,索x多听听。 何致远仍然唠叨不止:“女孩子家,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 何葭笑了:“知道啦!爸,不要把我当傻瓜好不好?!” 何致远想了想,又说:“葭葭,到那里,看看周围的同学有没有合适的,发展发展。” 何葭问:“老中老外都可以吗?” 何致远犹豫了一下,才说:“爸爸没有种族偏见,只要对你好,什么种族都无所谓——反正你爸爸的英语还能跟人j流j流。” 何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父亲怕自己老大不小嫁不出去,退而求其次。她岔开话题说:“爸,我昨天去大伯母家,托大伯母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帮你找个伴——” 何致远狼狈地站起来:“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 沈远征始终没有出现。何葭一r跟张帆在浦东八佰伴购物喝茶, 张帆取出一只塑料袋说:“这是沈远征给你的礼物,托我转j。” 终于听到这个名字。何葭打开来,是两条细羊毛披肩,柔软,温暖,美丽,一条是玫瑰红,一条是米白s。 何葭说:“你打电话叫他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张帆静静地看着她不响。 何葭说:“我有事情要j待,关于我父亲。” 张帆点点头。她走开去一会儿,回来说:“他马上过来。”说着她避开,到打折专区去瞎逛。 沈远征?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张帆点点头。她走开去一会儿,回来说:“他马上过来。”说着她避开,到打折专区去瞎逛。 沈远征匆匆赶来,在何葭对面坐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明显地消瘦,却仍然微笑着。 反而何葭辞了工作后人变得轻松,胖了,比做伴娘的那天略微圆润些。 沈远征轻声说:“葭葭——”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后面半句似穿了隐形衣,隐没于彼此的目光中。 何葭垂下眼帘,喝一口茶说:“我星期六走。”她不能多跟他对视,看得多了,她的眼睛又要蒙上一层水雾。 “我不能送你了。” “披肩很漂亮,谢谢你。” “我不会买东西,但是我想那颜s配你刚好。” 配上玫瑰红,她就是最火热热情的一个,配上米白s,她又变得沉静如水。 读书小提示:如何有效收藏 如果不是新浪的注册用户,先要注册成新浪用户,这个很简单,一分钟就可以搞定的。如果您已经注册成为新浪用户了,就可以在登录的状态下,点击右边的那个显示收藏数目的图标的下面的:收藏 两个字,就可以了。收藏可不是收在您ie收藏夹里,那样新浪考核作者的数据也看不到。这样读的时候可以直接打开书架,书架上呈现出小说的最新更新状态,不必重复收藏新章节,删除老章节。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离别(下) 何葭沉默许久,才切入正题:“我走以后,希望你照顾我爸爸。他现在一个人。” 沈远征说:“那自然,你爸爸也是我舅舅。” “周末去吃顿饭。” “我会的。” “你买房的时候,能不能考虑离他近点?” “我会的。” “遇到合适的,帮他介绍个老伴。” “好的。我爸爸妈妈快退休了,他们打算到上海来定居,我妈会张罗这事。” 何葭点点头,说:“替我跟姑父姑妈问好,代我告别。” 沈远征答应,又坐了一会儿,问了一些谁去接机,在哪里落脚的问题。其实这些东西何伟跟他电话里都沟通过,他再问一声,仿佛能让他更心安些。 最后终于不得不走,他只得说:“葭葭,我要回去上班。到了那里,别忘了报个平安。”顿了顿他又轻声说,“一个人在外面,万事当心。” 何葭点点头。他们没有握手告别,两个人都没有伸出手的意思。她就这么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走开。 沈远征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仿佛不是他给她送别,而是她给他送别。 何葭走的那一天,李春明找了辆面包车,和张帆、何致远一起去送她。他们先排队做行李托运,做登机手续。何致远在女儿耳朵边上唠唠叨叨:“当心身体,别去打工,钱不够告诉爸爸,千万别硬撑着。” 学业问题做父亲的从来不担心,这个女儿的功课他从来没c心过。 何葭一句一句应着,对爸爸说:“还是找个伴吧,否则你越来越啰嗦。” 何致远道:“真没大没小。” 李春明力气大,帮何葭搞好行李,时间尚早,他们坐到一边聊天。张帆跟何葭去洗手间。张帆说:“陆小雅怀孕了。” 何葭犹如被捅了一刀,镜子里面照出的脸,一片死灰。明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是不可能,他迟早要娶妻生子,可是她仍然痛不可言。 张帆继续说:“你此去是新天新地,一切从头开始。现在是一个人走,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不止一个,越多越好。” 最好能带着一个英俊男子,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此不必为那没有结果的爱情所苦。 何葭笑笑,嘴角肌r勉强牵动。 他们送她进关。何葭忽然抱住何致远,哀哀地哭起来。她把头埋在父亲的肩膀上,呜呜地哭泣。 张帆转过头去,不知道自己这药是不是下得太猛。据说断肠草能解情花之毒,可是就怕毒解了,肠子也断成十八段。 何致远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于是张帆劝着何葭,李春明劝着何致远。何葭擦g眼泪,红着眼睛跟他们说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抱着最后的奢望,能够在机场看到他,见他最后一面,可是他没有来。是啊,陆小雅怀孕了,他自然要留在家里陪她。从此以后,他们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而她独自漂泊在异乡。 可见所谓梁祝,所谓白娘子与许仙,所谓海枯石烂,只能是传说,是传奇,人间又何曾真正能有。 何葭头一次感到前途茫茫。前面是什么?一去千万里,隔着浩渺的太平洋,隔着广袤的北美大陆,前途是不可知的世界。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你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她来了,可是身边已经没有那个曾经跟她约定要引领她的人。她孤身走天涯,不是不凄凉的。 她排队通过安检,出海关,排队登上飞机。 她从背包里拿出夹克衫穿上,舱内舱外根本就是两重天。 飞机在跑道上滑翔,蓦地拉动升空。她想,此刻父亲他们,是在机场外守候,还是已经到家? 何葭的目光穿过窗口,停留在那片r渐繁荣的土地。阡陌纵横,房屋密集,如此熟悉。如今她告别这篇熟悉的土地,去国离乡,飞向一片陌生的土壤。 今天家里有事,上贴迟了,抱歉。 家书(上) 何葭平安抵达多伦多,暂时住在何伟的朋友周明家里。他们楼上四个房间,一个主卧,男孩子一间,周太太妈妈带着女孩子一间,书房一间,所以何葭只好睡在地下室孩子们的活动室。 周太太闺名叫做庄可,她拼命道歉:“不好意思,周明每晚要在书房工作到深夜。” 何葭笑着说:“没关系,地下室很安静,非常好。”接着她又称赞,“你真好福气,一龙一凤。好多人家里要么龙多,要么凤多。要么双龙,要么双凤,你看你儿女双全。” 庄可妈妈悄悄对女儿说:“到底是上海人,多会说话。” 庄可主动要何葭用家里的电话给家人报平安。何葭跟父亲简短地通了话,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非常顺利。堂兄何伟算准时间主动打过来,跟何葭聊的时间长些,叮嘱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周明夫妇提出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何葭托他转告张帆等人自己平安抵达的消息,长途电话贵,她就不一一打过去了。 何伟一口答应。 何葭为了辨明方向,第二天就借着周家的地图,买了地铁票跑到唐人街。早上起来商家都还没开门,何葭在附近转悠。周明告诉她,唐人街和多大很近。 附近的房子乏善可陈,但是夏天,很多房子前面都有院子,院子里草绿花红,生机勃勃。她在一处房子外停下,因为那里有个牌子——有房出租,是中文。她敲门。房东是个中年华人妇女,看到她连忙往里让。此地的房子细长狭窄,不比周明家。出租的是一楼卧室,朝东,光亮宽敞,跟房东合用厨房。何葭不动声s,问了价钱,抄下电话,告辞出来。 她接着往另外一条小街走过去,又看见有房出租的牌子,上去敲门。过了好大一会儿,门开了,出乎她意外,居然是个很年轻的华人小伙子,说一口普通话。他带她上三楼看房子。三楼是阁楼,房间小小,尖顶小窗,一共两间。简单家具,居然有独立小小厨房,卫生间。那小伙子说:“一共两间,出租一间。厨房卫生间与我合用。”看来这房子是专门用来出租,居然每层都有厨房。何葭问了价钱,因为阁楼冬冷夏热,自然比刚才看的要便宜出一大块。 何葭跟他讨价还价。那小伙子说:“我不能作主,我要请示房东。”何葭茫然地看着他——难道他不是房东? 小伙子解释说:“我不过负责管理者所房子,打扫卫生,收收房租——所以我住在这里是免费的。” 真是好差事。何葭说:“我很喜欢这里,你问问房东,如果他同意我的价钱,我明天就可以搬进来。过了明天我不敢说。”她留下周明家的电话。 她在附近又转了转,看了几家,又问了几家价钱,心中大致有数。 家书(中) 下午回到周家,她进厨房帮忙做饭,亲自动手炒了两个菜,赢得主人啧啧称赞。一桌六个人,何葭方知维持一个家庭,光做饭就要费多少力气。rr如此,岂不累坏? 吃完饭开始犯困。庄可笑问:“如何?是不是疲倦?不如早些上床睡觉。” 这时电话铃大作,是那年轻人打来,说房东同意价格,欢迎何葭搬过去。周明说:“好快手脚。” 何葭说:“快开学了,早搬省心。” 庄可也说:“这样可以早点到银行开户,现金放在身上不安全。” 第二天早上,周明开车把何葭送过去,跟那小伙子寒暄。那小伙子说:“我叫赵丰,在多大读书。” 周明说:“好极了,请多关照这位小姐。”他又说:“何葭,我先跟你去银行开户,你再回头收拾。” 何葭于是同他出来,先到银行开户。办完事,谢了又谢,周明把她送回去。 何葭打扫房子,收拾行李,把衣服挂到壁橱里去,搞出一身汗,出来到厨房烧水喝。赵丰在厨房里煮面条。她同他打招呼。 赵丰问:“你叫何葭?哪个葭?从哪里来?” 何葭说:“草字头下面是真假的假的右半边。我从上海来。” “上海——”赵丰笑一笑。 “全国人民都嘲笑上海人;”何葭习以为常,不会再为这种无谓的事生气,只是淡淡地一笑,“可以用一下你的壶吗?” 赵丰连忙摆手:“我不是那意思——…你用好了,别客气。” 何葭问:“你是哪里人呢?” “安徽人。” 何葭哦了一声,把水灌上,拧开炉子,又去房间收拾。过一会儿,赵丰叫她,说水开了。何葭赶紧找出茶叶,冲一杯茶。赵丰在呼噜呼噜吃面条。何葭问他:“你这是早饭还是午饭?” 赵丰说:“周末,早饭午饭一起吃啦。” 何葭笑笑,回房继续整理房间,然后坐在房子里原有的小书桌前分别给父亲和张帆写信。 给父亲的信自然都是报喜。 爸爸: 就像在电话里说的,我已经平安抵达多伦多。大哥的朋友周明去机场接我,我在他家住了两天。很运气,我很快在学校附近找到价格合理的房子。据说房东是福建人,在工厂做工,买这个房子用来投资,每层楼都有卫生间和厨房,用来出租给多大的学生和在唐人街打工的移民,看来收入不错,很多中国人都这么投资理财。 周明给我的帮助很大,帮我搬家,带我去银行开户,把从家里带来的汇票和现金都存入银行。 我住的地方虽然靠近唐人街,但是这个社区本身是葡语区,以前葡萄牙裔多,小区内居民信天主教的多,很多人家的门前有圣母像和耶稣像。据说这几年中国人渐渐增多,大多数是香港人,广东人,福建人,很多人家都有住房出租。我们这栋房子里就住了大约九个人,连地下室都住满人。 这里的房子大多数是独立屋,两层再带地下室。我的这栋房子还带阁楼,我住在阁楼里,所以价钱便宜。现在是夏天,那些老外的房子前面都种着花草,很漂亮。如果你看见那座房子里没有花草,那家主人肯定是中国人,忙着打工赚钱,没有时间花在这种闲情逸致上。 唐人街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有很多中餐馆,很多中国超市和杂货店,还有有轨电车轰隆隆地开过,感觉时光倒流,回到三、四十年代。街上走的中国人居多,穿衣打扮都很土,偶尔有几个老外,看起来像在中国某个县城里的国外游客。 周明家在高级社区,很安静,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明天我去学校注册缴费选课,希望学校不会让我失望。 我的情况目前大致如此,以后再给你写信汇报。我不在家你要当心身体,按时吃饭,不要凑合。你的胃不好,不要老吃食堂的饭菜,食堂的米很硬,吃多了胃要痛。 爱你的女儿 葭葭 家书(下) 何葭把信又读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大的不妥,跟赵丰讨了两只信封,把这封写完的信装进去,写上地址,封口后放在一边,接着写下面一封。 张帆: 你好。我已经平安抵达多伦多,勿念。 当飞机腾空而起的时候,我很想流泪,可是又流不出来。我在想,是不是这几年我的眼泪已经流g,泪腺枯萎,已经无泪可流。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去世,在我的记忆中,妈妈永远在生病,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发紫的嘴唇,轻微的说话声,即使这样,她给了我别人无法替代的爱。她身体不好,可是永远紧张我胜过她自己。她去世后我跟爸爸生活了一段时间,又被送到姑妈家。我要是说我姑父姑妈对我不好,那是黑良心。可是当三年以后我再回到上海,重新跟爸爸生活在一起,特别是我继母走了以后,我们父女相依为命的感觉那么强烈。 当我在机场跟父亲离别的霎那,我深刻地感觉到,我是多么爱他,多么不想离开他。我离开后,他一个人孤单单地生活在上海,没有伴侣,女儿远在天涯海角,不能在身边尽孝,哪怕是给他精神的安慰。那一霎那,我怀疑我出国的决定的正确x。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而我决定出国的时候考虑到自己,考虑到远征,唯独没考虑到我父亲的心情和需要,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现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比他更爱我吗?我想不会有了,未来也不会有。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却舍他而去。 那一刻,我真的想对机长说请你停一下,让我下去,就像我在上海经常对出租车司机说的那样。 张帆,我临走的时候委托远征经常回去看他。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不会太细心。你现在常驻上海,我希望你能替我经常去看看我父亲,陪他吃顿饭,聊聊天,替我看看他缺什么,需要什么。我也希望你能留心有没有年龄相仿的单身女x,给他介绍一个。少年夫妻老来伴,如果他的晚年能有个伴侣互相照顾,我就放心多了。 我以前跟你讲过,我父亲是个非常好的丈夫,对我妈妈对我继母都非常体贴,对我那个继母带来的弟弟阿青也非常好。 张帆,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份上,看在我在你们那么大的一个忙的份上,拜托你了。 你永远的好友 何葭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随安(上) 何葭去学校注册,j费,领回一张课表,至此开始学生生涯。开学前几天,她无所事事,在学校和自己住的社区附近散步,熟悉地形,常常看见很多人家扔出东西,也有garage sale。何葭花五十元钱买回一台彩s电视机,免费捡回一只书架,请赵丰帮自己一起搬回来。她还拣回一本黄页,把里面的地图和街道索引切割下来,装订成册,带在身边倒很方便,比周明送给她的地图还实用。 她同时又发现街头有免费报纸,放在路边的专门的铁盒子里,通常在十字路口或者公车站边,于是每天拿一份回来认真研读,熟悉这边的习惯用语。 她跟赵丰共用厨房和卫生间,难免在厨房碰到,闲谈几句。她了解到赵丰拿着奖学金在读博士,材料专业,老板度假未归,他们这些研究生能偷懒就偷懒,不像平时那么准时去实验室。 这群拿奖学金的研究生无所谓假期不假期,老板发钱他们就要上班。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吃早饭的时候赵丰问何葭,“待会儿我出去买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有车。” 何葭问:“去哪里?” “一个all(室内购物中心)里,有食品超市,也有wal…art,你可以买些r用品。” 何葭连忙道谢,兴冲冲地开了一张单子。 他们先去wal…art,何葭买了平底锅,煮锅,铲子,电饭煲,水壶和碗,烤面包机,洗洁精等。看到有那种带轮子的塑料抽屉,也买了两个三屉的,赵丰帮她搬上车。 他们再去食品超市。何葭买了盐,面包,r,面粉,大米等等。看见冰淇淋一大桶才4块钱,大乐,赶紧搬了一盒子。 这个食品超市价格非常低,不提供免费的塑料袋。赵丰建议她不要要塑料袋,超市外面有很多卸货用完的纸箱任人免费拿,可以把买的食物放进纸箱里搬到车上。 何葭想了想,又找了几只小巧的,带着镂空把手的空箱子也带回去。 “买别的东西还要去唐人街。”赵丰说,“住在唐人街就是这点方便。”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赵丰钻进房间用功;何葭吃了一杯冰淇淋,回房倒头就睡——她时差还是没倒过来。下半夜两点起床上厕所,发现赵丰的门缝里仍然透出灯光。她回房又睡,再醒来已是早上七点钟。 她蹑手蹑脚到厨房去煎蛋,烤面包,热牛n。这次出国,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独立生活,居然无比舒畅。吃完饭洗了碗,她回房继续收拾行李。她把当季的衣服拿出来,有的挂在橱里,有的折起来放到刚买的抽屉里。把其余的东西集中在一个箱子里,竖起来立在斜屋顶的最下面,用花布罩上。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把空箱子放到壁橱的顶上部分。 从超市里拿回来的纸箱擦g净,在底部垫上g净的白纸,放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只只整齐地摆在拣来的书架上。 然后铺床,擦地板,又累出一身臭汗。她去洗澡,顺手把衣服洗好,衬衣裤子挂挂在卫生间,内衣挂在房间里。然后她拿了钥匙去唐人街。 她自超市买回,酱油,醋,料酒等佐料,又买了番茄,青菜和水果,拎回来几乎令胳膊脱臼。 前几r她都在外面吃饭,感觉开销巨大,现在万事俱备,打算自己开伙省钱。 赵丰刚好洗漱完毕,在厨房里做饭。他炒个鱼香r丝浇在白米饭上,吃得香喷喷。 何葭一边收拾自己的一边天地,一边说:“手艺不错。” 赵丰回答:“没办法,出门在外,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据说上海男人个个做得一手好菜,是真是假?” 何葭想了想,策略地回答:“你做得比上海男人好。” 小赵倒无话可说了,不知道她是在恭维自己还是在贬损自己。 何葭懒得做饭,下碗面条吃。 开学的时候赵丰的老板回来,他规规矩矩天天去办公室。何葭注意到他煮一锅红烧r,每天回来只炒一个青菜,舀出点红烧r,就是一顿饭,剩下的第二天带饭。 何葭则烧一锅骨头汤,里面放进榨菜调味,再下面条凑合一顿,带饭则是自己做的汉堡或者三明治。 小赵笑她:“你倒是很西化。” 何葭说:“不比你,办公室有微波炉。我只好瞎凑合。” 其实何葭一向对吃无所谓,认为时间都花在吃上不值得,除非,除非让她做给自己的爱人吃。 随安(下) 她没有任何做饭的动力。在家里一向是父亲做饭,如今出来独立生活,只要维持自己饿不死,她就不考虑吃好的问题。 吃饱即可,她要求不高。她兴致来了可能会做上一堆三明治放在冰箱里,每天回来自大锅里舀半锅汤热一热,添点海鲜蔬菜,就着三明治就是一顿。 赵丰跟她公用一个冰箱,看她饮食如此马虎,大摇其头。 他问:“你这样吃受得了吗?我的天,如果让我一连三天吃三明治或者汉堡,我要发疯。” 何葭淡淡地说:“还好,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疯。” 如果她实在想吃,可以去唐人街要一份盖浇饭,过过米饭瘾。 赵丰说:“在外面吃不合算。在外面吃一顿,自己买材料回来做,可以吃三四顿。” 但是时间是金钱。何葭刚开学,课多,时间不够用,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饭菜上。而且国内给她的资助很充足,她不必省这份钱。 她没打算替李春明的公司省钱。既然他们让她出来,就要给她充足的物质保障,她心里没有什么负担。她的感情已经有个缺,不想让自己的物质生活也有个缺。 何伟自己留学过,知道在国外维持一个人基本生活的费用是多少,他不会亏待自己家族这个唯一的女孩。 当然她也不会浪费。她从来不浪费自己的钱,也不会去浪费别人的钱。她是个上海女孩,有上海女孩的精打细算,也有上海女孩的懂得生活的特x。 何葭在上海的时候就不会乱买东西,她的衣物也好,各种r用品也好,都本着少而精的原则,品质,款式经典收敛,穿个三五年不会过时,如果穿不坏,可以永远穿下去。服装以休闲为主,正式的套装只有两三套,偶尔有正式场合才拿出来穿。 现在重回学生时代,更是简单到恤衫牛仔裤。只是这里的气候比上海g燥些,她洗衣不必太勤,只需攒到周末,拿到街头的投币洗衣店去洗,拿本书坐在店里读,洗完再烘g,放在长桌上折好,再拿回来。 洗衣店前面有块小小的广告版,有人在上面贴些信息,搬家卖东西,租房广告等等。 对于何葭来说,这种生活她适应得很快。 她散步的时候碰到几个本地邻居,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去洗衣的那条街叫皇后街,是多伦多的老时装区,街上以前有很多时装店,现在依然有很多,大部分的店卖年轻人的衣服,时尚,价钱相对便宜。但是这条街也很乱,经常会有不良少年帮派成群结队来来往往闹事,也有很多吸毒的人进行毒品j易。 大致说来,大部分加拿大人温和善良,不爱生事,这个城市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何葭很快开始喜欢这个异国城市。 她特地抽出半天时间去逛皇后街,看着这些大部分是两层楼的房子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橱窗的陈列都很有特s,服装店,披萨店,咖啡店,西式饭店,中式餐馆,有些砖墙上不知道谁用喷粉画了抽象艺术画,让这条街有些嬉皮的感觉。 有轨电车从街心轰隆隆穿过,告诉你这是老的市中心,曾经无比繁荣过,辉煌过。 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不喜欢这些衣服,因为那不是她的类型。 她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几年的白领生涯让她的品味趋向于素雅,经典。 她在一家卖饰品的店看见一副耳环,是那种重重叠叠挂下来的古典款式,吉普赛风格,她想起她以前在上海跟沈远征一起买的那对耳环,已经不知遗落在何方。她拿下来戴在耳朵上试了试,对着镜子照照,看看只有十个加币,忍不住买下来。 回到家,她穿上那条吉普赛风格的裙子,戴上这副耳环,在穿衣镜前照一照——这镜子还是在洗衣店看到有人贴的搬家广告去买的,也只要十块钱,她自己走了一个路口搬回来。 镜中的何葭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青春岁月,只是她的头发不再是当年的那头长长的卷发,而是笔直的短发。她的容颜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眼角眉梢少了些天真清纯,多了些温婉和成熟。 她知道她为什么喜欢皇后街了。因为那条街能让她想起以前的r子,那些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一点点张扬,一点点叛逆。 她把父母的照片摆在床头,她把她们三兄妹的合影也摆在床头。 移民(上) 虽然何葭在中国念的是英语专业,工作的时候跟老板天天说英语,在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语言障碍,但是本地的北美口音铺天盖地,再加上老师同学说的一些土语,还是有一些地方听不懂。那些学生说得尤其快,个个卷舌,像嘴里喊着一枚枣,口齿不清。不过一个月之后,她渐渐习惯了这些口音。 她背着背包穿梭在没有围墙的校园内。校园很古老,那些古s古香的教学楼是真正的砖楼,是砖砌出来的古堡式的楼房,不象现在的民房,是木板搭起来的,外面贴了薄薄的一层砖。 古树粗大,遮荫蔽r,季节转换的时候,落叶满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北方的秋天,总是s彩浓烈,红红黄黄,层层叠叠,似印象派的油画,令她想起在姑父姑妈身边的r子,重y节登高爬山,也是这样的s彩。 当然,那时身边还有个沈远征。 作业和考试铺天盖地而来,寂寞也随之而来。六门课,每门平均两周考一次。每次三十到四十页的阅读量。任何一次的作业和测验都不能马虎,因为这些成绩不仅计入总分,还占很重的比例。 何葭基本上就是捧着课本和字典度过那些r子。她步行上课,中午吃自备三明治或者汉堡,下午上完课回来吃点面条或者炒饭,晚上还是挑灯夜战。洗澡的时候,看见自己辞职后长出来的r慢慢消失不见。 在厨房里经常碰到赵丰,他笑着问她:“学生生活如何?” 何葭说:“跟国内没法比,简直苦不堪言。” 赵丰说:“在国外,本科和博士最难熬。你读这个,时间过得很快。” 何葭想到人家本科四年,年年如此,不由打个寒颤。怪不得说国外大学淘汰率高,原来如此。 有时夜读错过困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往事就像潮水一样漫过心岸。她找出从国内带来的磁带,复习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一个月下来,买电池的钱剧增。 一r换带,迷迷糊糊地随手拿起一盘,塞进去,听到的是那盘清唱。沈远征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著名歌星沈远征先生和何葭小姐合唱《请跟我来》,大家掌声鼓励。”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捺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嘻嘻哈哈没正经的声音,他们那时笑得东倒西歪,还不忘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再接着忍着笑唱下去。 熟悉的声音,久违的声音。何葭感到一种不可触摸的寂寞,孤独和伤痛。她翻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哭起来。此时她渴望一个有力的胳膊抱紧她,让她感受到温暖,感受到依靠。 窗外秋雨沙沙,汽车偶尔碾过落叶。 教《组织行为学》的教授布置一道作业,要他们分成若g小组,对若g企业失败的案例进行分析,做小组演示。 她的小组里,有一个韩国男人,一个香港女人和一个本地男人。本地男人自动把自己看作团队领袖,他们聚会一次,商讨了一些进度表问题,然后约定回去选题,写些摘要,下次讨论。 何葭看看这个小组作业居然占整个成绩的25%,不由发愁,真想立刻打道回府。她在中国,都是跟埃立克面对面地,个人对个人的j流,总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样的演讲。 大多数时候都是埃立克在讲,她只负责翻译。 何葭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下厨做饭,看见赵丰满面春风地在炒j蛋。小赵看见她,说:“我们约了几个朋友下个星期去阿岗昆看红叶,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是枫叶之国,秋天到了,要去看红叶。 她说起自己对小组作业的担心。小赵说:“没啥好担心的。你在这里读书,这一关是要过的。什么时候?” 移民(下) 何葭跑回卧室把作业纸找出来看,看罢笑了:“期末考以前。我吓懵了,居然没看清楚r子。” 小赵说:“自己吓自己,容易吓死人。你看看,你有充足的时间。” 何葭问:“去阿岗昆,有什么费用?” “我们打算在那里住一夜,你可以跟我们组里的一个师姐合住一个房间,分摊房钱。还有就是平摊汽油费。” 何葭答应一起去。 小赵很高兴,连忙说:“今天周末,我多做了几个菜,你要不要一起吃?” 何葭说:“好啊。吃完了我调面,明天包饺子,请你吃。” 小赵非常意外:“上海人喜欢包饺子?我还以为你只会做汉堡。” 何葭笑:“我在北方住过几年,跟北方人学的,不过独立c作还是第一次,勉强试试看。” 去阿岗昆的两天,赵丰的朋友都把何葭当作他的女朋友,当着何葭的面拼命表扬赵丰,无外乎说这个人勤奋刻苦,乐于助人等等,叽里呱啦拿他们开玩笑。 他们说:“赵丰,你啥时候不声不响地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女朋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赵丰赶紧辩解说:“你们不要乱说。我们只是住在一栋房子里的室友,是邻居。” 何葭不管人家说啥,既不承认也不辩解,笑笑当作没听见。 车子开在路上的时候,何葭有些失望。只见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田野广阔,人烟稀疏,少见起伏,并无山峦。何葭一向认为,看树不上山,这树的颜s就少了层次。 阿岗昆的红叶果然醉人。而且远古冰川冲刷出的平原也有些沟谷,多多少少也有些高低起伏的层次。何葭早有准备,带了一本杂志,拣到一片完整美丽的叶子,就压倒书里保存起来。 何葭带去的饺子在野餐的时候广受赞扬,被一抢而光。何葭r痛得要死,她包了大半天的东西,吃吃只消失十分钟就烟消云散。 他们坐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有人问何葭:“你有没有办移民?” 何葭从未听说。她问:“为什么办移民?” 小赵解释:“你现在是国际学生,学费比本地居民贵很多。如果你办好移民,就算本地居民,就享受同等学费待遇。再说,有了身份,毕业以后找工作也容易。拿到公民后,去很多地方不需要签证。你也可以去任何地方工作。” 接着那些同学七嘴八舌,说加拿大不比美国,没有身份很难找到工作。 “怎么办呢?”何葭被说得心动。 小赵说:“你可以自己做。上网下载表格。等回去我告诉你。” 赵丰从实验室里上网下载一些表格拿回家给何葭逐一讲解,非常耐心。何葭以后的几天,就在房间里填表做文件。材料准备齐全之后给赵丰过目一遍,确信万无一失,装在大信封里去邮局亲自寄挂号信,算是完成一件事。 何葭为了表示对赵丰的感谢,请他在唐人街吃一顿饭。因为阿岗昆之行她的饺子大受欢迎,给她很大的鼓励和信心,于是她又一口气包了很多饺子冻在冰箱里,一盒送给赵丰,一盒留给自己。这样中午带饭就是汉堡和饺子轮流带,省事很多。 午饭之后,何葭喜欢在街角的咖啡店买杯热咖啡喝。如果时间匆忙,她把咖啡带进教室。如果时间充足,她喜欢找个靠窗的位置,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窗外的行人,华洋黑白都有,高矮胖瘦俱全,人人脸上挂着微笑,不知道这个国度的人为什么整天那么高兴,他们提醒着何葭,这是跟中国完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人群,不同的环境。 还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 她的脑海里似乎没有了触景生情的回忆。她无法回到四川北路,不能够站在那个鞋店的门口从外向里看去,寻找那些已经遗落在店内的回忆。 她不能够在那熟悉的城市撑着伞走在雨中,想着伞下曾经的幸福。 也许张帆是对的,她确实需要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情,换一种活法。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陈珊(上)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何葭他们的小组作业进展速度缓慢。每次碰头,大家分派的任务时说得好好的,可是到时候那个本地人总j不出东西来,还非让大家按照他的想法来。有一r在食堂碰到教授,她鼓足勇气走上去打招呼。 “弗莱德。” 那个教授记得她是他的学生,他认得她这张有着一双亮晶晶眼睛的东方脸孔,却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他只记得似乎她的名字叫起来很响亮。 何葭说:“你叫我杰西卡好了。”虽然这个名字被叫滥了,却十分好记。 接着她跟他抱怨那个本地人,请他允许他们把他剔除在外。 弗莱德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在西方人当中不能算高大健壮,却非常有幽默感。他耐心听她说完,不紧不慢地回答:“恐怕不行。杰西卡,管理就是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j道,这中间包括你不喜欢的人。你的同伴是不是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如果不是,你要调整你的观念。如果是,你要想办法让他们调整他们的观念。” 何葭非常着急:“弗莱德,就这个案子,我有一整套完整的想法。如果我一个人做,我会做得非常优秀。可是现在,如果因为他我拿不到好分数,是不是太不公平?” 弗莱德赶紧安慰她:“别担心,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要知道,这个作业的目的,不仅仅是让你们学些理论知识,还要你们在合作的过程中懂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跟你的伙伴商量一下,想想办法。” 何葭无奈,只好在下课后找香港人韩国人一起吃饭,商量这件事。香港女孩名叫安妮,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普通话有些生疏和结巴。她非常好学,喜欢跟何葭在一起练习普通话。她说:“以后经济上大陆的分量会越来越大,能说一口流利的国语对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 何葭对她的勤奋十分佩服。 韩国人是个无可无不可的老好人,安妮相当g练,提议找那个本地人严肃谈谈。他们达成意见之后,找那个本地人开会。本地人还要坚持己见,安妮打断他说:“乔治; 我们三个人对这个案例的观点是一致的,你的论点完全跑题。我们三个有了大纲在这里,现在已经分配好任务。你的任务时做最后总结。如果你不想按照我们的计划做,请你去跟教授讲,我们三个人完全能够胜任所有的工作。” 乔治没想到这个娇小的香港女人竟然会如此凶悍,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妥协。安妮说:“那么星期一下午我们在图书馆的讨论室进行演习。请你们看看自己的时间表,可有冲突?” 大家都有时间。安妮宣布散会。 那天她们没有其他课,安妮约何葭到市中心去逛店。何葭对安妮说:“天呢,你乔治这么不客气,这么直截了当,我真怕你们吵起来。” 安妮说:“这些鬼佬,一个个自以为是,自我感觉太好。你不跟他们直截了当地讲,他们会得寸进尺,老把客气当福气。在这个国度,该争取的权利要积极争取,该说不的时候要坚决说不。” 他们这个小组的演示拿了个好分数。教授对两个亚洲女孩印象深刻。他对何葭说:“你们的归纳总结能力相当强。” 何葭当年在埃立克手下就g这个,笔头的英文也在他的培训下接近完美。 陈珊( 第 7 部分 欲望文 第 8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何葭当年在埃立克手下就g这个,笔头的英文也在他的培训下接近完美。 陈珊(中) 多伦多气候湿润,冬天是无尽的白雪,街道上跟猪圈比好不到哪里去。有时候何葭早上躺在被窝里,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出去的勇气。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子割过一般,好几次跟赵丰的车出去买东西,车都打不着火。 赵丰带她去城西北最著名的一个购物中心逛。临近假r,购物中心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地买圣诞礼物,全是节r气氛。何葭坐在食物柜台外吃饭,常常发呆,觉得这些人的欢乐跟自己毫不相g。小赵经常笑她,说:“你们女孩子就喜欢七想八想。” 何葭没说话,仍然有些心不在焉。 赵丰又说:“那边有个女人在看你。” 何葭回过神来,开玩笑:“这么丧气,难道我对男人没有吸引力?”转头看去,不禁也呆住。 她看见陈珊,那个曾经是她继母的女人。陈珊在盯着她看。 世界真小。陈珊向她走过来,试探地问:“葭葭?” 何葭赶紧站起来叫阿姨。 陈珊的表情恍若隔世:“真的是你吗,葭葭?我不是在做梦吧?”她在何葭身边坐下。 何葭也坐下来,小声说:“是,我在多大读书。” 陈珊看看赵丰。赵丰很识眼s,站起来说:“我去那边看看。” 他走进一家男装店。 陈珊端详何葭,半天才问:“你爸爸好吗?” 何葭心中对陈珊不是没有怨恨的。她怪她当年说走就走,把父亲闪得孤零零,到现在都不敢再论婚姻。可这是上一辈人的是非恩怨,既然父亲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父亲和陈珊之间算和平分手,而陈珊事情做得还算上路。 她微笑着回答:“还好,正在申请带博士生。” 陈珊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何葭问:“阿青也在多伦多吗?他好不好?” 陈珊说:“是,他也在多大读书呢。刚离开的时候他很想你和远征,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回上海去看你们。” 也许吧,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把她这个半路姐姐忘记。 陈珊又问:“远征好吗?他现在在哪里工作?做什么工作?” 何葭心中咚的一声,面上仍然微笑着回答:“他很好。他在上海跟我大哥阿伟合伙做生意。” 陈珊匆匆给何葭讲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去香港不久,就跟丈夫一起移民加拿大。她在这里陪儿子读书,丈夫两边跑。 她把自己的电话和地址写给何葭,又把何葭的电话要过去,说:“有空到我家里来玩,吃顿便饭,带着朋友也行。” 何葭口中答应着道谢。 陈珊离开后,赵丰回来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何葭说:“好奇心会杀死猫。” 赵丰立刻闭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陈珊(下) 改r何葭正在家里百~万\小!说,接到一个大男孩的电话,问:“是葭葭姐吗?我是阿青。你在家里,我去看你好不好?” 何葭一愣,随即笑着说:“好啊。你在哪里?” 阿青说:“我就在街口,我马上过来。” 十分钟后阿青坐进何葭的房间。何葭看见一个小男孩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身材魁梧,笑容y光,脸上还有些稚气,兴奋地跟她说上海话。 何葭微笑着把他带进厨房,边下水饺给他吃,边跟他聊天。 阿青说:“姐姐,你送我的海螺号我从上海带到香港,从香港带到多伦多。” 何葭说:“你哄我开心。” 阿青发誓:“真的,骗你是小狗!你星期六到我家去吃饭,我给你看!” 何葭笑着陪他吃水饺,说:“相信你啦!逗你玩呢!” 阿青问:“远征哥好吗?我听我妈说他跟何伟大哥一起做生意,也在上海。” “是,他很好。” 何葭顿了顿才回答,“他结婚了,嫂嫂很漂亮。” 阿青很兴奋:“下次有机会回上海我让他请我吃饭。” 沈远征结婚的消息是何伟跟何葭通电话的时候说的。他那个时候正准备从美国飞中国,公私兼顾,临行前跟何葭通了个电话。何伟很懒,不喜欢写信,宁可讲电话。他说他这次回去一是为了生意,二是为了参加沈远征的婚礼。他这么讲:“虽然他搞得很低调,自家亲戚聚聚,我想我们这一辈一个都不在场也不好,你在念书回不去,我还是要回去一趟的。” 何葭走的时候陆小雅已经怀孕,他们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何葭的心里还是似被扎了一刀。以后何伟说些什么,她都像没听见,只是嗯嗯啊啊地信口应着。 后来她给张帆的信中问她是否参加沈远征的婚礼,张帆才回信说:“去了。他们非常低调,就是自己家人和亲密的朋友聚聚。你姑父姑妈也去了,你爸爸出差,没出席,但是提前把他和你的礼金给了你姑父姑妈。” 提到何致远,张帆又写道:“你大伯母给你爸介绍了一个女的,是大学老师,丧偶,你爸爸似乎没多大兴趣,见了一面就没下文了。” 何葭坐在阿青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y光开朗的笑容,心里想着那些前尘往事,心中有些虚幻的感觉。 什么是命中注定?眼前的男孩做了几年她的弟弟又分开,如今他们又在天涯海角重聚,算不算缘分呢? 无奈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 也许她跟沈远征命中注定不该在一起,他们再怎么也抗不过命。也许她真的该忘记,忘得g净彻底。。 书包网最好的网 寂寞(上) 转眼是圣诞假期。 之前庄可打电话给何葭请她过去吃饭。平安夜那天,何葭给她家的孩子买了礼物上门。她那天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周明和庄可忙来忙去,两个孩子围着圣诞树又跑又跳,她跟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聊天,感觉自己跟节r气氛格格不入。 吃完饭没多久她找个借口告辞。庄可再三挽留她住一夜,何葭婉言谢绝。庄可特地开车把她送回家。 那天赵丰也去朋友家参加聚餐,曾问过何葭要不要一起去。何葭不想再给他的朋友造成误会,谢绝了。 现在她早早回家,看百~万\小!说,十分无趣,有些后悔自己没答应赵丰的邀请去跟他参加聚会。他的那个聚会应该都是学生,肯定比较有意思。百无聊赖,她躺在床上听歌。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有人敲门。 是赵丰。他端着一个饭盒站在门外。何葭看看表,有些诧异地问:“散得这么早?” 这种时候的聚会一般至少要闹到午夜十二点。 赵丰笑着:“怕你寂寞,回来陪你。我朋友自己做得寿司,你尝尝。” 霎那间,何葭有一丝感动。赵丰建议:“不如到厨房,我们喝一杯?” 何葭想想,答应了。她不是太有情绪,但是赵丰情绪很高,搞了几个凉拌菜,开了一瓶红酒,两个人边吃边聊。开始说些各自的学习情况,随着酒越喝越多,话题越来越深入,于是说起从前在国内时的事情。 小赵家在农村,自幼成绩出s,从初中开始在外面寄宿,家里尚有一姐一弟。何葭说起自己在上海学习工作的故事。小赵说:“怨不得你适应得这么快,原来是在外企做过。” 又说:“像你这样读书才叫读书,既不用打工,也不用给老板做事赚生活费。我看你花钱挺冲的。” 絮絮叨叨,转眼过了十二点,都有点醉了。他们把盘子都堆在水池里,各自道晚安。何葭跌跌撞撞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起身到厨房里找那瓶酒,斟了了半杯,想着也许彻底喝醉就可以睡。她一转身,碰到赵丰。 赵丰也找酒。他说:“我也睡不着。这种微醉的感觉真好。”又说:“你喜欢李翊君?借我听听好不好?” 她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回房给他找磁带。他跟了进来。她盘腿靠在被子上,不胜酒力,只是找不到。他一眼看到,伸手去拿,于是他的手碰到她的手。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没有挣扎,借着酒力,冲他暧昧地笑了一下。 赵丰受了这种鼓励,把何葭的手放在嘴边亲一下。然后他低声说:“到我房间里好不好?”他房间里是双人床。 何葭笑 :“我走不动。” 赵丰说:“这好办,我抱你过去。” 何葭笑得更加厉害:“我很重。” 我醉了,因为我寂寞。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寂寞(中) 赵丰一把托起她,抱到隔壁,扔到他床上。何葭一直在想着过去的事,陈珊出走,自己和沈远征不得不天各一方。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父女如此命苦?为什么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快乐?沈远征已经有了孩子,已经结婚,她还等待什么,守候什么呢? 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心中呐喊,让我放纵一把,让我放纵一把。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丰揽过她的头,急急地吻,手在睡衣下抚摸。何葭忽然笑。赵丰问:“笑什么?” 我寂寞,谁来安慰我。 何葭喃喃地说:“慢一点,轻一点,要这样。”她温柔地回吻他,手指去解他的衬衫纽扣。她说:“抱得紧一点儿,再紧一点儿。” 但是他已经紧得不能再紧。 那一夜,他们因着醉酒而热烈,因着寂寞而缠绵,缠绵中,何葭暂时忘了寂寞忘了痛。 就这样他们住到一起,开始搭伙做饭。赵丰一开始非常新奇,变着花样做饭,露一手给何葭看。 假期里陈珊曾经给何葭来过电话,请她过去吃饭聚一聚,何葭考虑知道阿青的爸爸从香港飞过来团聚,找个借口推托了——毕竟她的身份比较敏感,陈珊也许想弥补什么,但是她能不让她为难尽量不要让她为难。 春节的时候周明庄可又请何葭到家里吃饭。何葭本来想一个人去,赵丰非常不高兴,觉得她并没把他当作真正的男友,嘴巴里却说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丢在家里,我有活动都叫上你。何葭无奈,就打电话问庄可,能否带朋友一起来。庄可连忙说欢迎欢迎。在庄可家里,赵丰看见何葭做了两个s香味俱全的菜,吃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悄悄问她:“原来你会做菜?”何葭只是微笑。 何伟从周明处听到什么风声,对这个堂妹有些不太放心,找个机会开车过来看望她,住在周明家里。他们兄妹久别重逢, 自然有很多话讲。何伟开着车,何葭坐在他旁边翻地图,他们一起逛遍多伦多的著名景点。 何伟好奇地问:“葭葭你都没玩过这些地方吗?” 何葭见了他很开心,一脸y光的笑容。她说:“没玩过啊。想着反正住在这里,以后机会有的是,不着急。” 何伟很唠叨地问她功课如何,钱够不够花,生活习惯不习惯,有没有学会开车等等。何伟胆子一向比较大,晚上开车到某个购物中心的停车场,教何葭试着开他的车,他在旁边耐心地指导着。 累了他们把车停在静静的黑夜里聊天。何伟开玩笑说:“在上海的时候我们两家住得远,来往得不算多,你跟远征反而走得近一些。其实按照中国的传统,我们俩才是一家人,他是外人。” 过了这么久,何葭发现她还是很愿意听到那个名字,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哪怕只是听听。。 书包网最好的网 寂寞(下) 何伟又说:“出国久了,看见中国人就亲切,别说看到自己家的人。葭葭,我们是兄妹,我们都姓何,你有什么困难千万要跟大哥讲,别都闷在心里自己扛。” 何葭心中感动,轻声说:“大哥,我知道,谢谢你。” 何伟笑:“自家人还这么客气!我们家第三代就我们三个,以后各自生儿育女,再有下一代可能因为分散在各地就没有我们那么亲近,所以我们这一代一定要多走动多联络,保持亲密的血缘关系,像亲兄妹一样。” 像亲兄妹一样?何葭觉得这话刺心,转移话题问:“大哥,这些年你为什么不结婚?” 何伟笑了笑:“当年刚出国的时候也经历了一些感情波折,折腾厌了。这些年一个人生活已经成了习惯,不想改变。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有什么牵挂。” 何葭说:“大伯伯和大伯母难道不唠叨你?” 何伟耸耸肩:“他们唠叨让他们唠叨去,反正天高皇帝远,他们鞭长莫及——我总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随便抓个人,是个女的就结婚吧?” 何葭看着他笑出声。 何伟想起什么,说:“远征再过一两个月要做爸爸了呢。这家伙,生了孩子也姓沈,不是我们何家人,不算数!” 何葭心中仍然一沉。虽然她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不会有刀剜一样的痛,可是她的心仍然沉了一沉,似有粗糙的东西在心的边缘上轻轻擦过。 何伟似乎醒悟到何葭也是女孩,将来生了孩子也不姓何,连忙回护一句:“你不一样,你姓何,所以将来你的孩子还是何家人。” 何葭勉强地给他一个笑脸。 第二天何伟请何葭跟赵丰吃饭,双方算正式见了面。在赵丰面前,何伟说话不多,只是问问他学的专业情况,他国内的读书工作经历以及他的家庭,点到为止,不做评论。赵丰稍微有些紧张,回答得有些结结巴巴。 赵丰在何葭房间的床头看过他们三兄妹的合影,知道他们只是堂兄妹,但是他感觉他们堂兄妹之间很亲近。 何葭看着何伟的眼神让他感觉陌生——信赖,依恋,亲切,还有些娇嗲,这些神情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 他安慰自己,这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从小长大的血缘兄妹,他们之间有至少十几年的共同岁月,r积月累。 吃完饭,何伟把赵丰送回家,要何葭跟他出去散散步。早春的多伦多依然有些冷峭,他跟她找家咖啡馆坐下,每个人握住一杯热咖啡。何伟低声跟何葭说:“他不适合你。” 什么叫适合,什么叫不适合?适合她的人不能跟她在一起。 何葭地下头啜一口咖啡,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寂寞。” 有的时候,女人贪恋的不过是那一点点温存。 何伟没说话,半天叹口气说:“如果结婚的话,你要考虑清楚。” 他曾经在异乡挣扎奋斗过,自然知道孤独的感觉,寂寞的滋味。他不能对她过分苛求。 何伟缓和气氛,换个话题说:“你快学车。等执照考出来,我跟远征合送你一辆汽车。”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赵丰(上) 何伟出国多年,脑子已经被西化得差不多,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迟迟不肯结婚安定下来,生儿育女。他能理解何葭的寂寞,即使他并不知道她跟沈远征的那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即使他不喜欢赵丰,他对于堂妹跟赵丰目前的这种搭伙过r子的关系也无可奈何,就算她是他的亲妹妹他也无能为力,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她只是他的堂妹。 同时他也不准备把堂妹目前的这种状况向家里的任何人汇报,除非何葭决定要嫁给赵丰。 然而如果何葭真的要嫁给赵丰,他肯定会大力阻止,哪怕得罪这位未来的妹夫也在所不惜。 只要何葭一r没做这种让他摇头的决定,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管。他对她说:“结婚一定要慎重。你挑选的结婚对象,一定要能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养家,呵护妻儿,做你的好丈夫,做你孩子的好父亲,做你父亲的好女婿,在你失意的时候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缺一样都不可以。” 何葭睁着明亮的眼睛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在心里。她轻声说:“我一定经过你的批准再结婚。”接着她莞尔一笑,问,“这些年你都不结婚,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不到这几点?” 何伟笑着回答:“是啊。如果我做不到,何苦去祸害一个女人?”顿了顿他又说,“我这些年也没能找到一个女人,能够承担一个妻子的责任,做一个好妻子,做我孩子的好母亲,做我父母的好媳妇,在我失意的时候永远无条件地支持我——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支持。现在的男人女人都现实而急功近利,都想要得到,不想付出。” 感情是双向的,如果这条街是单行道,那么邻近的一条街一定是相反方向的单行道。不给回程的单行道永远表示着一句话——此路不通。 何伟对这个远离父亲的堂妹千叮咛万嘱咐,汇总成一句话就是“结婚要慎重”,然后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开车回美国。关于何葭在异乡的生存状况他对中国的家人只字未提,怕他们接受不了。堂妹已经成年,完全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用不着他这个做大哥的格是格非。 自然他对沈远征也只字未提,说起何葭,只是说她很好,学业有些辛苦,她还能对付。 何伟走后,赵丰对何葭的堂兄表哥产生强烈的兴趣,对着她问东问西。他拿着她床头的照片细看,评价说:“你们真是一家子吗?怎么长得一点都不象?” 何葭虽然给他问得有些不耐烦,还是耐着x子回答:“这有什么稀奇?何伟虽然姓何,长得象我大伯母,不象我大伯伯;远征哥长得象我姑父,不象我姑妈。” 赵丰不识趣,饶有兴味地接过话问:“那么你象谁?你象你妈妈还是你爸爸?不至于你们何家就你一个女孩子长得象姓何的人吧?” 赵丰(中) 何葭倒是被问住。她象谁?有些人长得上相,有些人长得不上相。她知道她妈妈是个不上相的人,家里所有的亲戚也都这么说。他们都说何葭妈妈实际上比照片漂亮很多,何葭印象中的妈妈也是如此——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不象一个真实的女人,倒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何葭自认为没有妈妈那么漂亮。爸爸年轻的时候虽然不丑,可是也没英俊到能够做电影演员的程度,走在大街上立刻被人群淹没。 何葭呢?当然何家的人,包括姑妈都众口一词地说葭葭很漂亮,葭葭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囡囡,何葭小时候不觉得什么,长大了也明白那是自家人带着感彩的赞誉,所谓瘌痢头儿子自己爱。 当然她比癞痢头儿子要强许多倍。 想到这里她有一霎那的失神——沈远征当年真的爱她吗?他爱她什么?也许他一开始就爱陆小雅而不自知。 不,她不能否定他当初的爱,她心中只剩下这么点美好,不能再让这点美好也消失得gg净净。 何葭当下说:“遗传这个东西谁说得清楚?也许我象nn年轻时候的样子,也许我象外公外婆。” 她埋头百~万\小!说,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 改r赵丰发现,她床头三兄妹的照片被收了起来,只留下父亲母亲抱着两岁的她的全家福合影。 相处的时间稍长,何葭发现赵丰跟钱仲明有些相似之处。他们都勤奋刻苦,做人俭朴务实,没有什么花架子。他们对于自己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惹是非,x格有些内向,不善言辞,说话很少带形容词,就事论事。 也许钱仲明本科毕业后就在社会上闯荡,他比赵丰更知道些变通。赵丰似乎从一个校园走到另外一个校园,对于社会的理解完全不到位,说出的话有时候让何葭啼笑皆非,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说起自己的专业头头是道,但是涉及到专业知识在产业里的应用,又所知有限,似乎也没有兴趣了解。 单线思维,没有发散的放s力。 何葭觉得,没有在社会上历练过的男人,总是缺了点什么东西。但是究竟缺了点什么东西,她又说不上来。她只知道,这样的人,无论作为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完整。 学生时代的恋情,两个人都是温室里的嫩芽,相爱了,一起抵抗外界的风雨,一起成长,变得茁壮。两个人中,若有一个人经历过风雨,另一个还那么幼稚,思想上不在一个水平,就像一个腿脚不灵便的人,无法走得平坦。 她慢慢有些明白为什么何伟告诫她结婚要慎重,要考虑清楚。 虽然她的心灵已经感觉到一些杂音,但是r子还是惯x地过下去。他们都忙,他忙着实验,忙着论文,她忙着功课,忙着读堆积如山的材料,忙着讨论演示小组作业,一天也就那么一点点j流的时间,大部分用来,接着是累得睡过去,根本没有时间来整理思绪。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赵丰(下) 生活走入一种程序。有一段时间,小赵特别忙,每晚加班到九、十点钟,于是何葭自然而然地把做饭的重任接过去。她每天多做一些,第二天给他带饭。这个习惯延续下来,就变成小赵天天七点钟以后回来,何葭天天做饭。赶上何葭考试的时候,她就省点事,要么下点饺子,要么煮点面条,做汉堡给他当午饭。 她做得汉堡货真价实,大块的r饼配着生菜叶和番茄片,涂上s拉酱,营养也好,热量也好,应该足够,包着锡纸放进饭盒,他在办公室用烤箱烤一烤即可入口,方便而卫生。 她自己甚至都没有烤箱和微波炉可以用,就着热咖啡入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有一r赵丰口出怨言:“整天吃的是什么?我要吃饭!” 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何葭以这种态度说过话,她啧啧称奇:“你吃的不是饭是什么?” 他若态度好些,她也愿意跟她友好j流。可是他这种态度,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温柔。 赵丰说:“面条汉堡怎么能叫饭?米饭才是饭!” 何葭抵触地反问:“饭字怎么写?米字旁?是食字旁。也就是说,凡是能入口的东西都可以当饭。” 赵丰怪叫:“我辛苦一天,你就给我吃这个?” 何葭反唇相讥:“你辛苦一天,难道我闲坐一天?吃这个怎么啦?这里面有菜有r还有碳水化合物,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我能吃,你就不能吃?明天有考试的是我不是你。我没功夫跟你吵,还要复习功课。” 说着她转身走入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赵丰似一拳打在空气里,有劲使不上,心中更是窝火,也自顾回房生气。 第二天放学回来,看到碗筷都堆在水池里,何葭冷笑一声,自己烧了开水,冲了一碗紫菜虾皮汤,做了一个三明治吃下,回房看电视。赵丰回来看见一切照旧,并且连面条都没有了,心中更气,跑到外面去吃了一顿汉堡。回来路上自己想想也不对——为了汉堡发脾气,结果出来还是吃汉堡,而且花了这许多银子,真是太不上算。 这么一路想着,气消了大半,回来后跑到厨房主动把碗洗了,炉灶擦g净,走到何葭房门敲门,低声道歉。何葭啪的一声关灯睡觉,对他不理不睬。 她生起气来对着沈远征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赵丰是什么人,她有什么理由给他好脸s看? 翌r下课,何葭跟香港女孩安妮去逛街,拼命称赞她买的衣服好看,借着替朋友花钱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她回家时已经晚了,放下课本到厨房下面条。赵丰全副武装在厨房做饭,看见她讨好地说:“哎,你先休息休息,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何葭把面条往抽屉里一扔,转身回房。过了一会儿小赵进来,说:“小姐,饭好了,请上座。” 何葭转身向里躺着,对他不理不睬。 赵丰头一次感觉到,这个上海女孩发起脾气来吓死人。他在对付女孩子上面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脾气,或者只有上海女孩子才这么难伺候。 他的生命中有限的对女人的认识中,只有自己的妈妈姨妈姑妈姐姐和表姐妹,而她们都宠着他让着他。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不谐(上) 赵丰坐在床沿推何葭的肩膀:“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看我不是做好饭向你赔罪?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起来吃饭。” 何葭冷冷地说:“不敢当。你赵大博士的做的饭我哪里敢吃?” 赵丰好话连连:“我做的饭不给你吃给谁吃?我是犯了错,可是你总要给改正的机会不是?毛主席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不能一竿子把我打死呀!” 于是他们一起吃了饭。赵丰洗了碗。何葭洗了澡回自己房间坐在自己床上看电视。赵丰好哄歹哄,把她拖到自己房间。他们关上房门。头场战火就这样在厨房里燃起,在床上熄灭,r子又走向自己的轨道。 一吵架似乎就刹不住车。过一阵子,他们又为吃吵了起来。赵丰买回来的东西何葭不喜欢吃,也不会做,放在冰箱里不去动它。不是她的钱买的东西,她也不会擅自清理掉,最后坏了。赵丰一r清理冰箱,看到东西已经腐烂不能吃,又不高兴,脸拉下来,说何葭不会过r子,浪费。 何葭生气说:“我跟你说我不会做,让你不要买,你非要买。你说你自己做。你不做,坏了怎么怪我?” 赵丰说:“你不会做,可以学嘛!” 何葭一口咬定:“你说你要做的。”她的较真态度倒像在做学问。 于是不可避免地又争执起来。赵丰批评何葭娇小姐,不肯虚心学习;何葭反唇相讥,说他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 他叫她懒人,她回敬他无耻。 结果这次冷战长达一个星期,最后仍以小赵妥协告终。他说:“你一点也不温柔。” 何葭说:“你说我是城市娇小姐,可是为什么每次挑食的都是你?你做什么饭我从来就没有抱怨过,为什么你总抱怨我?” 搞到后来,谁抱怨谁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 有一次周r早上,两个人做完爱都不愿意起床,躺在床上聊天。赵丰闲闲地说起听来的一个故事——一对东北夫妇移民来到本地,男的找到专业工作,女的在esl学英语,已经买了房子。他们在国内属于生活舒适的那种,孩子由父母带,家务有保姆做。女的不大会做家务。每次做完饭,厨房都搞得比较脏乱。老公说了几次,都不见明显好转。终于又一次忍不住,重重地打了老婆一个耳光。在esl,老师教过学生,遇到家庭暴力要报警。于是老婆就报了警,警察来了,把老公带走。于是他们组里都说着个老婆不该报警,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进了局子,可能会留下犯罪记录。 何葭问:“你觉得呢?” 赵丰说:“那个女的也不好,老公跟她说了多少次,她就是不改——这不是找打么?” 何葭惊奇地说:“她搞不g净厨房就该挨打?他自己为什么不搞?” 赵丰说:“男人在外面工作,压力很大,老婆又不上班不赚钱,不好好做家务,老公回家再看着乱糟糟的厨房,心里能不火么?” 不谐(中) 何葭不怒反笑:“老婆不工作不是在读英语吗?不赚钱就低人一等?在西方,谁的饭碗是铁打的?风水轮流转,哪天老公失业了,老婆找到工作,是不是就可以打老公?现代社会,谁没有压力?压力大就该朝着家人释放?老婆就该做出气筒?厨房乱不犯法,打人可犯法。不会爱惜女人的男人,算不得男人。” 赵丰赶紧说:“又不是我打人,你别生气。咱俩可别为不相g的人吵起来。” 何葭说:“我觉得你们的态度很奇怪。” 何葭跟赵丰在一起,仍旧自己付自己的房租。赵丰曾经建议何葭半岛自己的房间,把她住的那间房退出来仍旧由房东出租。何葭考虑再三婉转地拒绝。她不想这么快走入正式同居的状态,她想保持独立。她说:“我们东西不少,你的房间太小,放不下。” 赵丰很聪明,也猜出她的心思,心里有几分不爽,但是他没明说。 他们搭伙做饭买东西,心中自有算计和默契。如果这一次赵丰付钱,那么下一次何葭会很自觉地排在前面刷卡。赵丰一开始跟她抢,时间一长,看这个上海女孩坚持要付,而且她虽然饭量比自己小,所持的东西却比他讲究,零食多,也就算了。 有一次他旁敲侧击地说:“你吃东西真挑剔,在上海的时候也这样吗?” 何葭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家一向这样,别的东西可以马虎随意,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新鲜。” 陈珊家族颇有来头,对益求精,何致远掌勺做饭,但是买菜重任一向是陈珊亲力亲为。吃饭的时候陈珊在餐桌上也会侃侃而谈,现场解说菜类r类何处是精华,如何才算新鲜等等。她这样说:“身体是最重要的,没有健康,什么都是假的。” 现在想想,何葭自这位继母身上学到不少。她没有对她特别热情,可也绝谈不上亏待,算是个合格的继母。 只可惜她跟父亲没能天长地久地过下去。 赵丰曾经追问过她跟陈珊的关系,把她搞得很烦。她觉得他做人太不识相。如果她想说,自然会主动跟他说。她不想说,他碰了钉子就该识趣地禁口。 又是一个学期过去,暑假很快就到了。何葭一边学车,一边试着找工。她是学生签证,不能找西人公司,只好找些华人的餐馆,超市等工作。等她开始找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种体力工也不容易找。她去餐馆应聘,老板拿出表格让她填。问她从哪里来,她说上海。又问她有没有做过,她说没有。老板让她回去等消息,一等就没了消息。如此这般,跑了两个星期没有结果。这是她深深体会当年钱仲明所说的,我们外地人要付出你们本地人两倍的努力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国内的汇款,只怕她生存都是问题。 生活是如此不易。 她呆在家里,把三楼的每一个角落擦得光可鉴人。她从图书馆借来菜谱,开始学烤蛋糕,煮意大利面。 她自认味道不错。小赵说:“我觉得还是中国菜比较好吃。” 何葭瞪他一眼说:“赵丰,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说句鼓励的话,我用手走路。”又说,“你脑筋开放些。既然我们到了国外,就要尝尝国外的饮食。不要固步自封!” 不谐(下) 何葭尝试了几天,无人喝彩,只好作罢,仍旧做中式饭菜,埋汰烧,复杂繁复,烦不胜烦,觉得劳累无比,沉闷异常。 一r吃饭的时候,赵丰随口问:“你这ba学费不低吧?你爸爸是老板吗?” 何葭皱眉,哪有这么问问题的?这人的这二十多年的书是怎么念的? 见何葭沉吟,赵丰不识眼s,再问一遍。 何葭勉强说:“我爸爸是大学教授。我工作的时候薪水比我爸爸高几倍。” 小赵仍然不别苗头地坚持问下去:“再怎么人民币换成加元也没多少了。你们家怎么供你?” 问得这么直接,如果她家有困难,他可打算帮她缴学费? 何葭忍了忍,把一肚子不满咽下去说:“我工作的时候发的是美金。我利用这些美金炒过外汇,发了财。” 这个说法显然不被认同。 何葭看他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中反而好笑,调侃说道:“我是某个大官的二n,特地到此地边留学边洗钱,你可满意?你当心他勾结本地黑社会取你x命!” 当然赵丰更加不相信。 何葭泄气,放弃地站起来回房百~万\小!说。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本行(上) 赵丰不是个有幽默感的人。 过了一段r子,何葭在坏心情过去后,耐心地跟他解释:“我表哥有个公司,送我出来念书,条件是学成之后回去报效。” 这个说辞比较冠冕堂皇。其实双方都知道,这个说辞不过是让双方都有台阶下,维持彼此的尊严和良心。张帆和王春明从来没指望何葭能够履行合约,何葭也没打算学成后真的回去报效。 他们彼此之间互不拖欠。 赵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家里有钱。”语气颇不以为然。 何葭本来平复的心情又变得糟糕,她怒道:“怎么,有钱有罪吗?现在是不是越穷越光荣?你拿奖学金读书别人就得拿奖学金读不喜欢的专业?大家都打工是不是我就一定要去打苦工?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她拂袖而去。 如此磕磕绊绊,随着她在家里呆的时间长而增多。两个人以前都忙,就算有矛盾冲突也不算太多。如今她闲了,他也因为老板度假而在家的时间增多,不和谐的两个人摩擦也增多。 好在这样的r子不长久。一r何葭收到教过她组织行为学的教授弗莱德的邮件,问她是否愿意参加他的一个项目,做些资料研究工作。如果愿意,可到他工作室面谈。何葭立刻回复了邮件,说她任何时间都有空。 于是约定第二天10点面谈。 何葭非常重视,吃了早饭就化妆,换上一件正式点的连衣裙,带着亚麻编织的时装草帽出门。这顶草帽,还是去年来时一路戴过来,怕放在行李中压变形。 弗莱德见了她眼前一亮,把他引进他的工作室——他家的地下室。已经有个女孩在一台电脑前工作。他跟她说,自己手头上有个著名公司委托的经济调查报告,涉及到中国的一些经济数据和动态,他希望她能帮助他收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 利用互联网和公共图书馆以及学校图书馆的资料,如有必要,还需要一些中国的联系,帮忙在中国寻找最靠的第一手。 何葭笑道:“我一直在g这个工作。” 弗莱德非常高兴:“我知道我找对人。一个星期三天,每天2…3个小时,如何?” 接着他找出自己的时间表,排出时间。何葭告辞回家,忍不住高兴地想飞。 晚上她跟赵丰说找到工作了,给教授做研究,兼职,一周若g个小时。 赵丰说,那才多少钱。 何葭脸拉下来:“总比呆在家里强。” 他就是这样,从来不会给她一句鼓励的话,不管说什么,第一句总是“这能赚多少钱”。 她回到房间独坐,心里想的是,如果是远征哥,他肯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鼓励,嘱咐她要珍惜机会,好好g,别让人看扁。 可是,她的喜怒哀乐已经不能再向他倾诉,他也就无从给她鼓励,或者给她安慰。 非常抱歉,蜜瓜最近刚搬完家,新的省份新的城市,跟多伦多有两个小时的时差,r子过得颠三倒四,j流特别不方便。 死赶活赶,发现按照原来的时间上贴实在是勉为其难,所以以后更新改在美东时间晚上十二点以前,中国时间中午十二点以前。 大家不要白等。 谢谢理解。 本行(中) 她的r子不是为赵丰过的。她有办法自己让自己高兴。 何葭在约定的r子带着午餐去上班。弗莱德特地为她买了一台新电脑,何葭为这台电脑装上中文系统,开始上网检索资料,把有用的信息存下来,摘出纲要翻译成英文打印出来放在弗莱德的案头。如果他感兴趣,她再把他需要的这个部分翻译成英文。她配合着他的进度,有时工作时间长些,有时候短些。转眼间一个暑假快过去。 弗莱 第 8 部分 欲望文 第 9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候短些。转眼间一个暑假快过去。 弗莱德对她的工作非常满意,不吝啬他的鼓励,这一点他跟埃立克很相似,只不过埃立克比他更年轻,更有些无厘头的幽默感。 有一次她在一个角落看到几张印着某公司抬头的信纸,好奇地问:“弗莱德,你以前开过公司吗?” 弗莱德走过去看看她手中的信纸,说:“是。后来有段时间忙,关了。” 何葭更加好奇:“你不是一直教书吗?” 弗莱德说:“我妻子生病,我照顾她,顾不上生意了。” 呵,他办公桌上是有一张和妻子的合影。可是他手上并没有戒指。他说:“她去世多年,r腺癌。” 何葭尴尬地说:“对不起。” 弗莱德笑笑:“别放在心上。死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终究要好好地活下去。” 何葭下午慢慢地散步回家,步行了很长时间。她一边走一边想,如果我生了r腺癌,身边的人会怎样?父亲自不必说,肯定悲痛欲绝。沈远征呢?他会不会放下一切去陪伴我照顾我,跟我走过最后一段r子? 呵,放下一切,跟她走过最后一段r子,可能吗?他有自己的家庭,妻子,儿子,怎么可能都放下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陪在她的身边? 如果可能,此时此刻她倒希望自己生了r腺癌,亲人们都围在她身边忙来忙去。 沈远征,沈远征,什么时候他能够成为她记忆中的一个模糊的背影,什么时候她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不再想起他? 她没有想到赵丰。她认为他不会有耐心去陪伴一个病人。如果他们真的结了婚,如果她真的生了病,他必然会抱怨她不能够给他做饭,不能够清洁房间。她想起他们在一起,他似乎是按照书本的指导去寻找她的敏感点。他问:“是不是这里?这样感觉好不好?”做了几下前戏,就问:“有没有?高c到了没有?我进去好不好?”她给他问得烦了,只好哼哼两声示意自己有了,来了高c,好让这一切快快结束。 她始终不能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心去领悟女人的需求。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要假装高c。 她回到家里,感到疲劳之极,把自己摔倒床上,沉沉睡去。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本行(下) 薄薄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高高的芦苇在雾气中也呈现苍白的颜s,没有风,流水无声,水边一个女孩,白衣白裙,赤足走着,手里拎着一只木桶,抬头看着纱雾笼罩的苇林,似乎找寻着什么,露水打在的脚腕上,是冰凉的感觉。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葭葭,葭葭。” 女孩茫然四顾,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温柔的声音来自何处。她想开口叫,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何葭自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汗水,衣服全部贴在身上,只觉得浑身闷热无比。 她居然做白r梦! 她深呼出一口气,将床头杯中的半杯剩茶一引而尽,自壁橱里找出一条小小裙裤和一件恤衫,到卫生间冲个澡,出来到厨房倒杯冰果汁喝下去。 感觉稍稍好些,赵丰回来。他到厨房里看看,见何葭手拿杯子望着窗外发呆,厨房整齐g净,空空如也,心里不那么高兴。 何葭听到响动,回头见是他,连忙拿出一只大锅烧水,准备做凉拌面。 赵丰回房,路过何葭的房间,见房门半掩,毛巾被皱成一团,猜到她可能是刚睡醒。 他在外面忙了一天累了一天,而她却在家里睡觉,饭也没做,他回来,她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心中的不满渐渐积累。 何葭在厨房洗菜切r,放下菜刀拿起锅盖,盖上锅盖把滤水的蔬菜拿起来,有些手忙脚乱。 赵丰这时走进厨房,不高兴地说:“我换洗的衣服都没了。大热的天,身上粘嗒嗒,难受吧?!” 何葭手上忙着,脑子还处于空白状态。她机械地切着菜,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建议:“要么你去洗衣服,回来刚好可以吃饭。” 赵丰恼怒地说:“你一天在家里g些什么?”他记忆中的女x,母亲姐妹都勤快c劳一刻不停,还没见谁大白天睡觉耽误做饭洗衣的。 何葭把切好的菜分别装盘,说:“上午去学车,下午去上班。” 口气轻飘,也蕴含不满。 呵,那个一脸y光,勤劳助人的小赵到哪里去了?难道男人的体贴只限于上床之前? 水滚了,何葭打开锅盖,把面条丢进去。 赵丰口气里都是烦躁:“又吃这个!你做的是人吃得饭么?” 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何葭沉默着。天热,她不想跟他吵。她的思绪还游离在身体之外,反应迟钝,也无法跟他吵。 赵丰有种一拳打到棉花堆里的感觉。这种感觉令通常更令人恼怒。她总是这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漫不经心,有时候她的灵魂不知道停留在什么地方,令他无法捕捉。 有时候,令男人恼怒的不是女人跟他们吵架,撒娇,蛮不讲理,而是忽视。 于是他更加恼怒。他一口气出不来,口不择言:“你看看你,象不象个女人?怪不得惨遭抛弃。” 争吵(上) 轰的一声,何葭脑子一片空白。她放下菜刀,转头望住赵丰,有些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 赵丰语带嘲讽地说:“模样长得也不难看,怎么人家就不要你呢?你为什么不检讨检讨自己做女人失败的地方?” 何葭机械地挪动几步,走到桌边坐下,目光从赵丰脸上转向料理台,眼神里没有内容。 她没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 赵丰觉得自己一颗子弹正中要害,心中有些得意,想再接再厉,收服眼前这个骄傲的公主。 他接着喋喋不休:“跟自己的表哥——真恶心。你们家里人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上次来的那个堂哥,知道——” “住口!”何葭颤抖着迸出一句,有些声嘶力竭,“你给我住口!”她应该庆幸自己这时已经远离料理台,否则很可能会挥刀过去,砍了眼前这个无耻的男人。 一把刀在心里搅是什么味道?大概不过如此。 赵丰永远不知道自己该在一种什么情形下打住,兀自叨叨不止,“人家不要你了,你还把那个磁带带在身边,如同宝贝似地收着。哈哈,请跟我来,跟到哪里去?你们这种关系,能跟到哪里去?!” 呵,原来是那盘磁带给他听到。是,那盘磁带上录有他们嘻嘻哈哈清唱的声音——请给我来。 往r的山盟海誓,变成今r不相g的人嘲笑讽刺她的武器。 沈远征,沈远征,她是不是该恨他一辈子?! “你怎么可以乱翻我的东西?谁给你这个权利?”何葭感觉自己的全身发冷,在簌簌发抖。 赵丰避开话头,杂七杂八,没有主题地乱放利剑:“有了一次失败的教训,就该检讨自己的错误,做个好女人。” 他心里为自己不值。自己是第一次,可她已经不是处女,怪不得表现得经验丰富。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想表达什么,嘲笑他们表兄妹之间的不伦,还是觉得她做女人失败,所以被抛弃? 他自己也很矛盾。他喜欢这个女孩吗?他愤恨她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没有头绪的话不由自主地自嘴里汹涌而出,不受控制。 何葭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为做饭,洗衣服这种生活琐事,说出这么恶毒这么伤害的话来?” 怎么可以切开将要愈合的伤疤,展露出血淋淋的痛?谁给他这种权力? 赵丰说:“人走弯路不要紧,但是要总结教训,不要再走同样的弯路。”赵丰那个时刻似乎理清自己的思绪,放缓语气,语重心长。 他想他是爱她的吧,还希望她能有所改变,愿意跟她在一起。他家中的父母曾经多次托亲戚朋友给他介绍对象,从县城里的g部,教师之女,到附近乡村里考出在外念大学的女孩,都有,他一个也没看上,是否因为心中对这个女孩情有独钟? 争吵(中) 她娇俏,漂亮,不乏温柔,气质独特,做他的妻子并不给他丢面子,只是,她似乎缺乏作为一个妻子的某些基本品质。 做妻子的基本品质又是什么,赵丰也说不清楚。 赵丰语气变得柔和的时候,何葭却似灵魂附体,变得强硬起来。她像一头被猎人s伤的小野兽,眼睛里闪烁着自卫和不信任的光芒。她恶狠狠地盯着他问:“谁规定的一定要我去洗衣服?谁规定的一定要我做饭?你可有付我工钱?” “你看,你看,还不吸取教训!”赵丰觉得自己真是枉费心机。 j同鸭讲。 很多人很多时候,他们说着同一种语言,用着同一种文字,却永远无法明白彼此的思想和灵魂,无法沟通和j流。 那是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堂兄何伟对她说的话:“结婚一定要慎重。你挑选的结婚对象,一定要能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养家,呵护妻儿,做你的好丈夫,做你孩子的好父亲,做你父亲的好女婿,在你失意的时候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缺一样都不可以。” 她真庆幸她到目前为止还没动过嫁给他的念头。一个对女人缺乏最基本的尊重的男人,不配做这个女人的丈夫,无论他是多么学业出s,事业成功,克勤克俭,努力奋斗。 何葭扯下围裙扔在饭桌上,转身下楼,开门出去,眼泪止不住流了满面,全身抖个不停。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蹂躏别人的感情,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别人尊严。原本要靠着取暖的两个人,却只能感到彻骨的寒冷,在这美丽迷人的多伦多的夏季。 小区里有洋人居民在房前收拾花草,把夏r的前院装点得五颜六s。华人门前都是砖铺地或者水泥地,他们忙着赚钱忙着生存,无心搞这些锦上添花的闲情逸致。 何葭走出小区,混入皇后街熙熙攘攘的人流。 皇后街上热闹非凡,两边的橱窗争先恐后地出奇制胜,力求吸引过路行人的眼球。本地人热爱自然,喜欢室外空间,饭店咖啡馆的外边搭了棚子或者y伞,用临时栅栏隔出一块小小露台里路边坐满了吃饭喝咖啡的人,大多数是成双成对。他们的笑脸如同微风一般宜人,可是跟她全不相g。 她与欢乐绝缘已久。她是欢乐的绝缘体。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争吵(下) 她买杯咖啡坐在路边喝。一个年轻棕发男子走过来问:“我可以坐这里吗?”全身都是棕s,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英俊迷人。 左手无名指没有戒指。 她点点头。他试探地问:“r本人?韩国人?” 她摇头:“中国人。” 他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一个大国。” 她在想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没有烦恼?为什么总是y光灿烂地笑?他接着问:“你从中国哪个部分来?” 她说:“上海。” 他笑意更深:“美丽的城市。” 老外们知道的最多的三个城市——北京,上海,西安。 何葭也露出微笑:“去过没有?” 她心情略好。 “我妈妈不让我去。”那男人似乎有些天真。 何葭非常意外。一个国外的成人男子,人高马大,说出我妈妈说如何如何,总令人觉得有些滑稽。 “是不是以为中国人是男人长辫子,女人全是小脚,个个会武功?”何葭觉得好笑,拼命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有人好奇地看过来。 小伙子给她笑得不好意思,挠头说:“还有黑社会——你知道, 年纪大的人总是这样,总以为电影里的故事是真的。” 赵丰年纪并不大,可是也墨守成规,拒绝接受对自己不利的理论。她叹口气起身,对小伙子说:“你慢用。晚安。” 那小伙子还想说什么,何葭已经消失不见。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逃离(上) 何葭在皇后街兜了一圈,逛了几个店,没买什么东西,磨磨蹭蹭地回到家,赵丰已经不在。她心平气和地炒了菜,跟面拌在一起,就着果汁吃下去。吃完她把剩下的饭放进冰箱,把厨房收拾整洁,回房整理房间。她把压扁的纸箱拿出来恢复原状,把杂物放进箱子,封好,放在一边。这样一箱一箱,居然搞了四箱。 她开了电视看,看到下半夜,躺下睡觉。她不知道赵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第二天他什么时候走。 她很迟才起床。起来后就拿出通讯录去拨那个她留着,但是从来未拨过的号码。拨通了,她说:“阿姨,我是何葭。你那里方不方便?能否让我住两天?” 是,她是打给陈珊。自从他们取得联系后,陈删曾经几次邀请何葭去玩,何葭推说功课忙,没能成行。她让阿青去看姐姐,何葭每次都亲亲热热地招待他,喂他她所能做的各种各样好吃的,这使得陈珊稍感安慰,觉得何葭并不怨恨她。 听到何葭这么问,陈珊立刻说:“当然可以。我开车过来接你?你的东西多部多?” 何葭说:“还好,两个大旅行箱,四个中号纸箱。”一边连忙称谢,跟她约了时间。 何葭去厨房去吃早饭,把昨天剩下的面条全部吃掉,然后到房间里拿出纸箱,把厨房里属于自己的东西统统装进去封好。 阿青也来帮忙搬箱子,g得很卖力。她的东西把陈珊的行李箱和后座塞得满满的。何葭诧异,她来的时候只有两个皮箱,她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她把钥匙装在一个信封里,从门缝塞到赵丰的房间。她和他相识不到一年,同居快到半年,短暂情缘,就这么随风而逝。 车里没有阿青的位置,他仍旧回校上课。陈珊开车,何葭坐在前座,手里犹自抱着随身的包和一只纸箱。 陈珊建议说:“别搬来搬去了,就住在我家好了。阿青上大学后就住在地下室。你可以住在二楼卧室。如果你想住在地下室,我会跟阿青商量,让他搬上来。” 何葭还没想好。 陈珊帮她把东西一起搬到厅里一角放好,招呼她到餐厅喝茶。她问:“你那个朋友,大约是农村出来的吧?” 何葭惊异:“你怎么知道?” 陈珊笑:“并且是从大学直接出来的,从来没有工作过。看得出来。其实你们还是分开好。” 何葭无语。 陈珊接着说:“象他这样,一般家里有兄弟姐妹。如果你们结婚,将来他兄弟盖房子,你们要出钱,妹妹出嫁,你们要出嫁妆。有了侄子外甥,你们还要负责学费。到时候,不给,他不高兴,你良心过不去;给,只怕是无底d,你心理不平衡。” 逃离(中) 陈珊的话带着上海人特有的世故和精明,你不能说没有道理。 何葭说:‘我这倒没想到。那么农村出来的男人怎么办?” 陈珊说:“他们可以找相同背景的人,两家都给,势必手紧,会收敛点,量力而行。如果一方家庭条件好点,另外一方就觉得理所当然。你从一开始作出规矩,他心理会不平衡,口服心不服,以后有机会翻身,肯定会报复你,压你一头;你若做贤慧状,可能一开始他还感激,时间久了,也就理所当然,再不知道感激为何物。哪r不给,他和他的家人都会觉得非常奇怪,是你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何葭想,自己和爸爸都是书呆子气的人,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当年何致远是何等喜欢钱仲明,希望他能做自己的乘龙快婿。 陈珊说:“葭葭,你就住在这里吧,不要拒绝我。当年我亏欠你爸爸,你让我为何家做点事,让我良心平安——我为你父亲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何葭不响,心中仍然迟疑。陈珊进一步解说:“阿青父亲一年难得过来几次,大部分时间是我跟阿青回香港探亲。这样吧,你不必j房租,每个月j点搭伙费。我不给你做饭,你用家里的材料自己做,或者家里有什么你吃什么,咱们互不g涉,彼此不给对方负担,你看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葭盛情难却,答应下来。陈珊舒出一口气。何葭晚上发邮件给父亲,告诉她自己在异乡遇到陈珊,并且现在住在她家里。何致远回信让她代为问好。 何葭还是住在二楼。陈珊跟阿青谈好,如果他父亲过来探亲,让何葭暂时住在地下室他的房间,可以另门出入,互不g扰。等到他父亲回香港,他们再换回来。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何葭的不舒适感。 阿青放学回来,替何葭把两只大旅行箱搬到二楼卧室。到底是运动型的男孩子,一点也不费力。他围着她转来转去帮她做这个做那个,凡是需要往高处放东西,搬重物的活,都j给他,他很乐意帮忙。 因为陈珊的主卧有卫生间,何葭用的客卫基本上成为她的专用卫生间。 阿青带着她前前后后地参观,客房,楼下客厅,餐厅,壁橱,储存室,后院,地下室的洗衣房,他的房间,他出入的侧门等等。 何葭问他:“为什么住地下室?” 阿青说:“自由啊。我的朋友来找我方便,不需要被我妈问来问去,我们玩到很晚也无所谓。” 接着他又说:“做妈妈的都很烦的。” 何葭莞尔。她的妈妈很早就去世,她对妈妈的“烦”没有体会。 男孩子的房间难免有些零乱,阿青一边带着何葭参观,一边不停地把乱丢在地上的恤衫运动裤拣起来放在一边的沙发上,更让何葭感到好笑。 他给她试听他自己打工赚钱买的音响,大都是粤语歌和英语歌。何葭说自己手里有几盘国内摇滚乐队的带子,可以借给他听,阿青非常高兴。 昨天更新少了,今天来两节赎罪。谢谢大家~~~~ 逃离(下) 阿青还教她怎么用家里的洗衣机和烘g机,自然是拿他自己的衣服做演示,一边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这些衣服似乎知道你要来,故意不让我洗,好等你来了教你洗衣服。” 何葭给他一拳:“小鬼懒就懒吧,还拿我做借口。” 阿青嘿嘿两声,憨笑着。 她觉得似乎有个弟弟,她一下子长大很多,心中立刻有种做姐姐的感觉。 她上楼收拾房间。收拾到一半,忽然感到疲劳,靠在床上假寐。忽然看见沈远征走来,微笑着跟她打招呼:“葭葭,葭葭,现在国家允许表兄妹结婚,我们这就去登记。” 她揉揉眼睛,高兴地说:“真的吗?真的吗?远征哥,你等我,我穿件好看的衣服。” 她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却找不到什么能够在这个时刻穿的衣服。沈远征说:“我们去百货公司买件真丝连衣裙再去登记。今天是好r子,你一定要打扮成最美丽的新娘。” 他拉起她的手想带领她走,忽然陆小雅从一边过来,冷冷地说:“这不过是愚人节的玩笑。远征你跟我回家,孩子哭了。” 说着她拉着沈远征转身就走。 何葭急出一身汗:“远征哥,你别走,等等我。” 这时赵丰不知怎会找到她,走过来冷笑着说:“哈哈,惨遭抛弃,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你做女人真正失败!” “不,不!我没有!”何葭呜呜哭泣,从梦中醒来,心中一片迷茫。 身上是虚脱般的一身冷汗,她抖了一抖,浑身起了一层j皮疙瘩。 多伦多纬度高,夏季天长,又是夏时制,到晚上八点天也只是暮s苍茫而已。她站起来向窗外望去,看见阿青在后院给草坪浇水,抬头看见她,冲她挥挥手,一脸y光的笑。 她还没从梦境里恢复过来,只得冲他也勉强笑笑。他冲她再招招手,她只好披件薄型夹克下去,穿过厨房,走到后院露台上跟他讲话。 “家里割草浇水的活都归你吗?” 阿青说:“是啊,我妈付我些零花钱,搬运垃圾桶的事也归我。” 每星期一定的r子,要把院子里的垃圾桶搬到马路边上,以便环卫工人开车上门收集。 何葭笑:“小鬼,就会剥削你妈。” 阿青关了水喉,走上来问:“葭葭姐,我妈出去了,你要不要吃饭?我可以给你做三明治。” 何葭给他逗笑,那个噩梦渐渐跑到脑后。她说:“好啊,我尝尝你的手艺。” 阿青从柜子里拿出一罐三文鱼罐头,熟练地用开罐器打开,把r碾碎,用s拉酱拌一拌,涂在面包片上,加上生菜叶和番茄片,对角切开,放在小碟子里递给何葭。 他拿出两只玻璃杯,倒上果汁给她一杯。 何葭非常意外:“小鬼,你真的会做啊?” 阿青得意地说:“我妈回香港的时候我就这么吃啦。有的时候会烧一块卤牛r,切成片做牛r三明治。” 何葭想到自己在上海的时候,老大不小都工作了还由父亲做饭,心中一阵阵惭愧。 看来在西方长大的孩子比国内的孩子早当家。 圣诞(上) 何葭很快开学了,因为陈珊家在城北富人区,她买了学生公车月票去上学,通常早出晚归。这学期她没有弗莱德的课,只是每个星期几次去做研究,翻译资料。她已经基本适应了这边的教学方式,学起来得心应手。只是后来跟周明庄可夫妇联络的时候,他们告诉她赵丰曾经打电话找过她。何葭请他们保密,她已经不想再跟这个人在有任何瓜葛。 她的大哥何伟说得对,结婚要慎重。这个男人是她的噩梦,轻易地踏过她的底线,她不想再看到他。 她要远离这场噩梦,要多远有多远。 她跟他没有婚约,可以一走了之。那么结婚的两夫妇如果搞成这样,是不是很痛苦?再加上孩子的话,这场噩梦还会不会有醒的r子?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上床前和上床后,会是两副面孔。在此之前,她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该跟她父亲和沈远征差不多。 陈珊自己有个地产公司,每天去上班。何葭住在她那里,赶上了,一起吃饭,饭后她来洗碗,赶不上她自己做,冰箱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这样倒也相安无事。枫叶转眼变黄变红,一眨眼间,大地全都转白。弗莱德的研究工作全部完成,顺利j差。 何葭一r收到他的群发电邮,请她在圣诞之前一个周六去他家开派对,庆祝任务完成兼祝节r快乐。 他在请柬里用的是happy holliday 而不是rry christas,显然是兼顾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的感受。 何葭来时从国内带来些丝巾领带之类的小礼品,从中挑了一根颜s雅致的领带包好做礼品。又从箱子里奋力找出当年为张鸽做伴娘时的旗袍和高跟鞋穿上,披上沈远征送给她的玫红s羊毛披肩。 陈珊退后几步帮她做参考,拍手说:“哎呀,这一去可要颠倒众生了。” 天气寒冷,她开车把何葭送过去。 那天的派队有五、六个人,都是为弗莱德工作过的学生。其中有一个何葭认识。弗莱德给她开门的时候,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有团火焰跳跃了一下。他把她让进门,打开她的礼物,夸张地惊叫:“葭,你的礼物跟你人一样美丽。” 何葭微笑,老外的恭维通常是一种礼貌,不必较真。 弗莱德的房子很大。其中过厅比普通的中国人的一个卧室都大。过厅的对面是楼梯,蜿蜒而上,铺着厚厚的深蓝s花地毯。过厅的右边是起居室,连着餐厅和露台。餐厅的左面是厨房,跟餐厅差不多大。里面还有一间储藏室。最最奇怪的是,厨房里居然还有一个狭窄的小楼梯。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问:“你的家为什么有两个楼梯?” 弗莱德笑着解说:“这房子有一百年的历史呢,是真正的砖房。这个楼梯是佣人楼梯,直通三楼佣人房和二楼起居室,是当年的房主给佣人起居、打扫用的。”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圣诞(中) 众人惊呼一声,赞叹不已。 西方人工昂贵,本地的房子,大多是木板人工板搭积木一样搭出来的,外面贴一层砖或者石片,就算砖房或者石房。他这一百年前的房,切切实实是一砖一砖砌起来的,厚厚的很敦实,自然非现在的木板房可比。 弗莱德取出食物,烤r,烤j、意大利面,中国炒饭、s拉和饮料等,摆在一边桌子上,让大家自便。 何葭好奇地问:“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弗莱德很是自豪地说:“当然!” 大家开始排队取食物,自由j谈。那几个本地学生绘声绘s地谈起过节的趣事。尽管何葭学英语出身,有些本地土话她还是听不懂,感到十分无趣。她拿着食物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坐着,找些画报来看。 弗莱德显然很会察言观s,调节气氛,力图不让任何一个人感到自己被冷落。 他过来坐在何葭身边,问:“中国人过不过圣诞节?” 何葭说:“中国有很多基督徒,他们过。还有年轻人赶时髦,也会庆祝,其实并不了解其中的宗教意义。圣诞节在中国不是法定节r,没有假。” 弗莱德意外地问:“中国也有基督徒?” 何葭对中国的宗教现状并不了解,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回答:“有。我去教堂看过热闹。好像基督教,佛教道教在中国都有教徒。” 弗莱德挠挠脸颊:“我还以为中国禁止宗教。” 何葭笑笑。 弗莱德小心地问:“那么你是不是基督徒?” “不是。” 他舒了一口气说:“其实没有证据证明耶稣诞生在12月25r。根据圣经记载,耶稣诞生的时候,牧人还在野地里过夜,也就是说,最多是秋天。你能想象牧羊人在一年最冷的时候在野外过夜吗?” 何葭意外。她没读过《圣经》,对于基督教一知半解,对他所说的话很感兴趣。 弗莱德继续讲下去:“其实12月25r是古代罗马神话中太y神阿波罗的生r。自此之后,白天一天比一天长。当基督教被罗马官方承认之后,由于罗马皇帝地缘故,很多罗马帝国的节r跟基督教的一些特定的r子混合在一起。这样就传了下来。 那么跟中国的冬至节的意义差不多。 何葭好奇:“你不是基督徒?” 弗莱德说:“我父母是,我不是。” “为什么?” “我读了《圣经》,发现有很多矛盾之处,就去请教父母。他们不能解答,所以我从此不信。” 停了一停他又说:“我妻子是基督徒。在她生病的r子,宗教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她走的时候非常平静。” 他用的是过去时,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语气波澜不惊。他接着说:“她坚信她将来能够被上帝复活,永远都生活在没有疾病的乐园中。” 何葭说:“那么说,很多宗教都是源于两个难题:苦难和永生。佛教的轮回也是如此。” 圣诞(下) 在西方,宗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不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一般不会去触及,因为非常容易引起争端——毕竟历史上很多战争都是因着宗教引起的,或者是打着宗教的旗号进行的。这两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因为都不信宗教,谈起来完全没有障碍,不知不觉地把话题深入。 弗莱德给何葭讲基督教和教的起源,何葭至此才明白原来基督教的上帝和教的真主原来是一个神,都是他们各自信徒所信奉的唯一的真神。这两个宗教都起源于犹太教。即使从人种上来说,犹太人跟人都是源于中东的闪族人。 何葭惊叫一声:“我的老天,他们打来打去原来是同室c戈!” 他们人种一样,信奉的都是同一个上帝,原来是兄弟,还是比较亲密的兄弟。她联想起犹太总理和英雄阿拉法特的照片,好似都是差不多的外形特征,不同的只是穿衣打扮。 弗莱德微笑:“说说看你对你们的宗教,佛教和道教了解多少。” 何葭惭愧地说:“我对宗教很感兴趣,但是了解不多,只能说说皮毛。” 弗莱德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何葭说:“道教其实来源于中国的原始宗教,信奉多神,万物都有其各自的神,比如江河由河神主管,土地由土地神来主管。” 弗莱德c嘴说:“这跟古代的罗马希腊神话差不多。大约原始的宗教都是这种多神形态。” 何葭点点头接着说下去:“中国的这种原始宗教崇拜并没有很系统很正规的理论,只是一种朴素自发的信仰。佛教传入中国后,中国的原始宗教借鉴了它的很多形式和概念,混合了道家的学说,形成了道教。所以中国的道教并不排斥佛教的神佛,很多中国人两者都信,见神就拜,可以出了佛庙再拜道家的神。” 弗莱德笑了:“大约中国没有因为宗教引发的战争吧?” 何葭想了想,说:“似乎没有。” 弗莱德说:“一神教不行,一神教排斥其他宗教,容易引发战争。” 何葭接着说:“佛教对于中国人来说,应该也是外来宗教,但是长期渗透于中国人的生活,已经完全本土化,在其发源地印度反而式微。佛教起源于印度教,继承了印度教的转世轮回概念,因果概念。在中国的佛教更加宗教化,似乎在印度,佛教更倾向于是种修身的哲学而不是宗教。” 弗莱德眨眨眼:“也许这正是它在印度不能流行的原因。” 何葭想了想,笑着点头:“也许吧。生活就够艰难的,谁还整天哲学来哲学去?” 弗莱德微笑着伸出手:“真高兴跟你谈了这么多。我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我要去图书馆借几本关于宗教的书来看,下次再跟你探讨。” 何葭脸立刻红了,有些难为情把自己的小手伸出去跟他握握,说:“我们中国人管这个叫鲁班门前玩大斧,让你见笑。” 弗莱德疑惑地问:“鲁班是谁?” 何葭说:“一个非常著名的木匠。” 弗莱德喃喃地重复:“鲁班门前玩大斧——” 他忽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阿青(上) 聚会结束的时候弗莱德一个一个落实这些学生回家的路程和方式。他安排有车的同学送没车的同学回家或者去地铁站。 他自己也送两个在一条线路上的学生回家,其中何葭的住处最远。 在车上,他们接着谈宗教。 弗莱德问:“什么是轮回?” 这时候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何葭解释:“佛教认为,灵魂是永存的,r体不过是个寄居者。一个r体死掉了,灵魂会离他而去,寻找另外一个新生儿做另外一个寄居者。然后就有了前生,今世和来生。如果你前生是个坏蛋,今生就可能被人欺负,这叫报应。” 弗莱德说:“有趣。” 何葭接着说:“其实这种概念起源于印度教。” 弗莱德说:“你对道教有研究吗?跟我说说道教。” 何葭跟他讲了老子的无为而治,天人合一,讲了那个著名的庄生梦蝶,在那个自由的梦里,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 弗莱德本来对于城北路不熟,跟何葭聊得忘乎所以,一会儿迷了路。何葭坐发现他们迷路的时候,他们已经兜了好几个圈子了。 弗莱德把车子靠在路边,非常耐心地打开地图,通过街道索引找到具体方位,然后说:“呵,高尚住宅区。你很有钱吗?” 何葭说:“我住在朋友家里。”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是,曾经是我继母。” “天哪!你们绕过大半个地球,又相见了。” “是。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叫做有缘。”何葭笑着说,“我父亲和我,跟她在前世有某种牵连——多半是我父亲亏负她。” 弗莱德反问:“那么,我们今天都坐在一起说话,是不是也有某种神秘的牵连?” 何葭想了想,笑着回答:“应该是的。” “那么是什么?仇人,情侣还是其他?” 弗莱德俏皮地接一句。 何葭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车子到了家门口,她笑着说谢谢,然后下车。 弗莱德说:“等一等。” 何葭几乎一脚踩到雪堆里,连忙站住,回头问:“什么?” 弗莱德说:“晚安。节r快乐!” 何葭又笑:“晚安。节r快乐!” 阿青的父亲到多伦多跟妻儿团聚,阿青暂时搬到楼上,何葭住在地下室阿青的房间。她这样晚归,可以从侧门直接进入地下室,对楼上的人没有什么影响。 何葭渐渐明白为什么阿青喜欢住在地下室了。 阿青(中) 新学期开始,何葭跟安妮选在一起的课不太多,难得碰到一起。有一天她们在一起逛街的时候安妮问何葭:“你最近发生什么事?” 何葭莫名其妙:“什么事?你指什么?” 安妮说:“刚才我们走出教学楼,我看到角落里似乎有个男孩在盯着你看,好似要找你说话的样子。” 何葭想了想,笑着摇头:“大约你眼花,或者你看错了。” 安妮也笑:“但愿如此。” 事实上安妮的观察力足够准确,她既没眼花,也没看错,是赵丰有几次守在何葭下课的教学楼外,想找她谈谈,因她身边有人而作罢。一天何葭跟安妮不同课,一个人走出教学楼,打算到一处食堂吃饭,迎面被赵丰拦住。 何葭被他吓得头发几乎竖起来。 赵丰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何葭想绕过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赵丰紧缠不放:“你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 何葭好笑,难道让她这个女人对他负责?他是她什么人?! 这时一个男孩的上海话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葭葭,哪能啦?” 何葭和赵丰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y光男孩背着一只大大的双肩背的书包冲过来,揽住何葭的肩膀,似护花使者一般把她揽过一边。何葭娇小的身子在他的臂弯里几乎没了踪影。 不是阿青却是谁?上海话中“葭葭”的发音跟“姐姐”的发音一模一样,他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很是暧昧。 赵丰不懂上海话,也不认识阿青,不知道阿青的“葭葭”里面模糊的含义,看看这个y光男孩,脸s一下子变黑。 阿青故意用英语对何葭说:“如果有人一再s扰你,你可以打电话报警,向法庭申请禁止令。” 纯正的北美口音,令赵丰顿时矮了一截。 阿青审时度势,觉得可能这个男人不懂粤语,否则他再给他来段纯正粤语,那就够他喝一壶了。 何葭这时问阿青:“吃饭了吗?” 阿青说:“没有,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说完搂着何葭往食堂走,一边在她耳边用上海话悄悄问:“伊拉是啥人?阿拉看他凶得来——” 何葭捶他一拳:“你个小鬼,还好碰到你,否则我今天断难脱身。” 阿青回头眼看离赵丰越来越远,笑着用普通话说:“姐,我扮演你男朋友够不够款?下次只要你需要,一声召唤,我保证把追在你身后的狂蜂浪蝶统统吓退。”说着他推开大门,松了何葭,让 第 9 部分 欲望文 第 10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阿青回头眼看离赵丰越来越远,笑着用普通话说:“姐,我扮演你男朋友够不够款?下次只要你需要,一声召唤,我保证把追在你身后的狂蜂浪蝶统统吓退。”说着他推开大门,松了何葭,让她先进。 何葭好笑:“你,你这张脸略嫌嫩点。” 阿青笑着说:“这个没办法了。装嫩容易,把你的粉借我抹抹,装老怎么装?”。 书包网最好的网 阿青(下) 何葭笑不可抑:“阿青啊,原来我们觉得你憨厚老实,现在看起来好像人不可貌相。” 阿青回答:“在香港待的那几年,我被资本主义腐朽了。” 他们找位置坐下。何葭自带的三明治,只去买了一杯咖啡就着吃下。阿青买了一小盒披萨,一小碗汤回来。过一会儿,一个麦s皮肤,长头发烫成小卷的女孩,圆眼睛圆鼻子丰满的嘴巴,苗条丰满的身材,走过来把包放在阿青旁边,跟他用粤语打招呼。 何葭一句也没听懂。 阿青用英语介绍:“这是丽迪亚,在本地长大,只会说英语法语广东话,这是何葭,我姐姐,只能说英语沪语普通话。” 丽迪亚热情地用英语跟何葭寒暄几句,拿着钱包去给自己买餐。 何葭小声问阿青:“你女朋友吗?” 阿青避实就虚地问:“你看怎么样?” 何葭笑着说:“这个女孩的相貌很甜,中国人老外都会喜欢呢,我觉得你任重而道远。” 阿青说:“她真的很好,我们很谈得来。姐,你替我保密,别让我妈知道。” 何葭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妈?” 阿青耸耸肩:“一般两种情况我会告诉我妈——分手或者结婚。” 何葭惊奇:“你不要经过你爸妈同意就可以结婚吗?” 阿青比她还惊奇:“我结婚为什么要她同意?我通知她一声就不错了。” 何葭昏倒。难道这就是西方长大的孩子的观念,结婚不需要父母同意,先斩后奏? 丽迪亚端了一盒意大利面过来,就着一瓶果汁慢慢吃,一边用英语跟何葭跟阿青聊天。女孩子声音非常好听,细声细语却不乏爽快,没有扭捏之态,举手投足,尽显自然。 而且这边的女孩子跟国内的不一样,没有让男友去给自己买午饭,也没有让男友给自己付账,非常独立。 也许西方长大的女孩子都这么纯朴,虽然她们的打扮可能显得比较“另类”。 丽迪亚对何葭非常好奇,问她一些关于国内的政治话题,感觉误解的成分非常多。何葭看看阿青,阿青笑着用英语说:“我跟她解释过,她不相信。也许要带着她亲眼去看看她才能认识到自己是中了西方宣传的毒。” 丽迪亚耸耸肩,很真诚地笑了。她说他们才中了中国政府宣传的毒。 何葭也笑,虽然她不同意她的很多观点,可是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充满y光的女孩。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中文(上) 何葭开学后收到弗莱德的一封邮件,说自圣诞派对那晚一席谈话之后,他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愿意跟何葭学习中文并中国文化,问她愿不愿意周末两天,每天抽出两个钟头教他。他愿意付费。 何葭在学校的计算机房看到这封eail,立刻回信说她认为学习语言重要的是经常x的c练,如果可能,把时间改为周三一次,周六一次比较好。 弗莱德立刻回信说要么就定在周三晚上,周六下午,他们可以尽快开始。 何葭抽出时间找些对外汉语教学的资料。 何葭在国内念书的时候,曾经读过一些对外汉语教学的文章,她决定结合单词先教拼音。 她晚上在周三晚上准时到弗莱德家,教一个小时拼音。弗莱德准备好茶水点心等着她。学完后聊半个小时,英语中夹着学过的中文单词,算是学以致用的实践c练,然后弗莱德开车送她回家。 星期六下午也如法炮制。 有时候聊得高兴,弗莱德会跟何葭再讨论宗教文化方面的问题,越谈越深入,越谈越投机,何葭发现甚至他们在某些政治问题上都能取得共识,思想上有惊人的一致。 她评价说:“弗莱德,你想当的脑筋开放。很多西方人,尤其是有种族优越感的西方人很顽固,拒绝接受跟自己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价值观。” 弗莱德说:“我研究过文化,当然不能是老顽固。” 渐渐地周六下午学习完成后,弗莱德请何葭出去吃饭。他带着她吃r本餐馆,意大利餐馆,希腊餐馆,法国餐馆,一边吃一边介绍各国菜肴特s。 何葭在国内工作的时候已经跟埃里克学习过西餐礼仪,做得不慌不忙,文雅有致,倒令弗莱德十分惊奇。 何葭很想学习阿青的女友丽迪亚,也自己付自己的那份餐费,可是菜单上那对她这个学生来说吓人的价钱,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让他带我来,并且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呢!”她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地看着弗莱德用信用卡付账。 谁说西方男女出来吃饭都是aa制?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微笑着替女孩埋单吗? 何葭不是本地长大的西化的中国女孩,她是一个地道的中国女孩,一个上海来的中国南方女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中文(中) 这样学着中文吃着饭,聊天的内容自然而然信马由缰地跑。弗莱德问何葭喜欢什么运动,何葭看看外面不化的冰雪,心想这样的气候还能有什么运动? 她斟酌着说:“我喜欢游泳,网球。” 冰天雪地中似乎网球无法进行,游泳,各社区中心几乎都有室内温水游泳池,只是弗莱德这人有些洁癖,不喜欢漂白粉的味道,只喜欢在天然水中游泳,比如海边或者湖边。 他问她会不会滑冰。何葭只在姑妈家跟着沈远征溜过旱冰,几乎摔得鼻青脸肿,对这种运动产生一种非常恐惧的抗拒心理。 想到沈远征,她心底如湖面划起一道波痕,复又归于无声的平静。 何葭摇头如摇拨浪鼓。 弗莱德笑问原因,何葭说小时候溜旱冰摔过跤,再也不想碰类似的运动。 他笑了,嘴角的皱纹咧开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何葭说:“在中国,还有一项运动比较流行,不知道加拿大人玩不玩。” 弗莱德连忙问是什么。 何葭笑着说:“羽毛球。这个运动对场地的要求比较简单,在家门口的小路上,横一辆自行车做分割线即可玩,非常方便,所以很普及。” 何葭很随意的几句话,没想到弗莱德回去很认真地做了功课,给他找到一家社区中心有羽毛球项目,在周六下午两点钟,要早过去排队。 他邀请何葭打羽毛球,打完球再一起去吃饭。 弗莱德到加拿大著名的工具运动家居商店 tire去买了球拍和球,星期六接何葭去打羽毛球。在此之前,他妹妹带着孩子到他家玩,看见他买的一对羽毛球拍,说:“你怎么玩这个?这种运动并不流行。” 弗莱德笑着回答:“谢谢你提醒。我运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赶时髦。” 弗莱德的妹妹耸耸肩。 约定的时间,他把车子停在陈珊家前面一个街口,何葭走出来上他的车。 开车到了那个社区中心,何葭才知道这个室内运动馆是个多功能的运动馆,很多器材设施隐藏在馆内的庞大壁柜里,带着轮子,使用时只需推出来固定,就随着需求变成篮球馆,排球馆或者羽毛球馆。 加拿大人真是在全民健身方面和节省经费之间动尽脑筋。小小的一笔几块钱的场地使用费人人都消费得起,相对于他们的收入来讲微乎其微。 何葭原以为自己羽毛球比弗莱德打得好。但是体力到底不行,一个小时下来,已经腿软手酸。她坐在边上一边喝水一边喘气。弗莱德从包里取出一块大毛巾递给她擦汗。他们换了衣服去停车场。 运动之后,何葭的脸红如苹果。弗莱德为她把座位放低,她躺在上面闭目养神。一会儿睁开眼问:“为什么不开车。” 弗莱德凝视她:“我想做一件事,可是不敢做。” 何葭没出声。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然后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嘴,湿润而温柔。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中文(下) 何葭脑中一霎那地缺氧,一片空白。他的舌很软很灵活,散发着口香糖的果味。他的手轻轻托住她的脸颊,宽厚温暖。 社区中心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取车。弗莱德放开她,嘘出一口气说:“很多年都没有这么想念一个人。葭,我喜欢你。” 喜欢,他用的是i like you,而不是 i love you。 他说:“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何葭说:“才四点,是不是太早?” 弗莱德说:“这个餐馆比较远,等我们开过去,差不多五点了。早点去占座位。” 他又吻她,然后恋恋不舍地启动汽车。 何葭坐在旁边微笑。弗莱德柔声问她:“你笑什么?” 她摇摇头,不回答。她笑什么?她笑她终于明白了他并非无缘无故请她吃饭,为她付账。 跟阿青和丽迪亚那样少男少女的j往不同,弗莱德是个有工作的成熟男子,每个阶层每个年龄段的人有不同的社j方式。 这是城北的一家著名的中式自助餐馆。他们挑了靠窗的位置。何葭先挑了些寿司卷回来,弗莱德挑了些蜜汁r,烤r猪等。 何葭又一次微笑。 弗莱德说:“你总是微笑。你的微笑很迷人——告诉我,这一次你为什么笑?” 何葭笑着解释:“你们这些西方人吃中餐,就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r,所以在西方国家的中餐馆的中餐已经都不是原来的中国口味,是中国人为了迎合你们口味的所谓的‘中餐’。” 弗莱德半信半疑:“是吗?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带我尝尝真正的中餐。” 深入地谈下去,弗莱德絮絮叨叨地讲自己从前跟过世妻子的故事。他们相恋四年才结婚,父母资助他们买了房子,他们自己也等事业稳定后才打算要孩子,结果在一次体检中,发现她生了r腺癌。他们不得不放弃要孩子的计划,开始跟癌症做不屈不挠的斗争。她做了手术,切除了双侧的r房,好了一段时间,后来病情有恶化。无休止的化疗没能挽救她的生命,她终于离他而去。 他喝口水,凝视她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见到你,我就有倾诉的欲望。” 何葭道:“你说,我是个很好的倾听着。” 他接着说,他们婚后有过短暂的欢乐时光。他忙着他的事业,她有自己的工作。可是自从她生病,就把养病当成了职业。他痛苦着她的痛苦,甚至比她还要恐惧,恐惧有一天她去了医院不再回来。 然而有一天,她真的一去不回。从此这座房子里只有他和他的影子。 真正寂寞。 也不是没有j过女朋友,只是不合适,走不到一起。他说:“葭,直到看到你。你是一个天使。” 据说天使有很多种,何葭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整个过程她只是在听,偶尔问几句。他滔滔不绝地说,仿佛要把几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完。 他忽然笑了:“我是不是使你厌烦?我太罗嗦了。” 何葭忙说:“没有。你太太喜欢孩子?” 弗莱德脸上绽开笑容:“是的。我也喜欢。我们一直在想,等到环境好一点,就生五、六个。我专门赚钱,她就在家里带孩子。买一辆七座面包车去度假。”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美酒(上) 弗莱德曾经憧憬的幸福生活未曾来到就从指间消逝。太太去世后他一直单身,家庭都没有,遑论孩子? 何葭用自己的小手拍拍他的大手以示安慰。弗莱德感激地把自己的手掌翻转过来,握住她的小手。 何葭看看周围桌上吃饭的人,悄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对他微笑一下。 弗莱德内心一角充满说不出的柔情,觉得这个东方女孩温柔而善解人意。 他接着说:“我妹妹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过一阵你会看到,真是两个小天使。一看到他们,我的心就如冰淇淋般融化。” 他说这话,是打算在一定的时候把何葭引荐给自己的家人。 何葭问:“你妹妹做什么?” 弗莱德答:“以前做中学教师。现在不做了,专门在家里带孩子。” 何葭好奇:“为什么不做了呢?中国女人生了孩子后也照样工作。” 弗莱德说:“她认为孩子更重要。再说她教高中,有很多问题青年,烦不胜烦。告诉你一个笑话——教师有很多禁语不能说。可是,有一次一个老教师碰到一个特别不认真的学生,一个问题讲了n遍学生还未懂。那个老师回到办公室,把门狠命地关好,终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stupid(愚蠢)!!” 何葭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的笑不是那种哈哈大笑,而是用餐巾纸捂着嘴巴以防果汁喷出,抬起头来,两只眸子亮晶晶。 他看得呆了。 何葭避开他的目光,又问:“那她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 弗莱德回过神来,喝口水说:“她想等到孩子们长大可以独立上学后再出来做事。这里的很多女x都这样。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不能够错过,而职业,什么时候都可以拣起来。” 何葭头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十分新鲜。在中国,哪对父母不是全职工作?有些人甚至为了事业把孩子送去全托。为了所谓的事业牺牲家庭,是整个社会提倡的价值观。 弗莱德问她:“你喜欢孩子吗?” 何葭一愣:“我?”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跟沈远征恋爱的时候,因为他们是表兄妹,那个时候她想到的是只要他们相爱,可以不要孩子。 至于以后,她从来没想过要结婚,自然也不会考虑到喜欢不喜欢孩子,生或者不生孩子。 她的家族人丁不旺,何伟至今独身。沈远征,沈远征,他有个儿子,她从未见过那孩子的照片,也从未听别人提过那个孩子,她的父亲何致远,她的朋友张帆,都回避跟她提那个孩子。 她微笑着把话题岔开,他也就不再提。 吃完饭,弗莱德送她回家。何葭下车的时候,他说:“你忘掉了一样东西。” 美酒(中) 何葭浑身上下检点自己的东西,疑惑地问:“什么?” 弗莱德微笑着说:“一个吻。”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刻,何葭心中泛起一丝丝甜蜜的感觉。 他的微笑很在白雪皑皑的季节如纯净的y光,给她温暖的包围,无处不在。 她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他,只得再一次地微笑,朝他挥挥手,避开路边半化的雪堆,在狭长的路面上小心地走着,向着那个她在异国他乡的“家”。 此后何葭的r程排得满满的,上课,复习,教汉语,打球。弗莱德学完拼音,学基本对话,诸如你好吗,谢谢,劳驾,请给我一杯茶,买单等等。何葭打印了很多字条,注上拼音,给他贴在餐厅,卫生间。他开玩笑说:“我的生活中到处是中文,一睁开眼床头是‘早上好’,晚上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练习‘晚安’。” 他又一次有些怀疑地问:“标准的普通话是北京话,不是吗?你来自上海,有没有口音?我会不会学一口带口音的中国话?” 何葭晕倒:“弗莱德,对于你这样的四声说不好的西方人来说,如果能说一口带上海口音的中国话,我估计你到中国去,一定能一举成名,赚很多钱。” 弗莱德自我感觉很好:“或许我该立刻辞职到中国去发展?” 他带她吃遍多城中餐馆,一本正经地用中文说:“两位,不要酒,买单,谢谢你。” 何葭和服务生相视而笑。 他们j谈,几乎无所不谈,人生,世态,爱情。他个子高,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地着头,身体向前倾斜,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她如果提出一个关于西方文化的问题他说不上来,过后她都忘了,他却专门查了资料回来详细地解答给她听,认真地劲头,令她不感动都不行。 他问她:“你喝酒吗?” 何葭想了想说:“喝一点可以,但是不能喝多。喝多我会醉。” 他说:“很好。有时候喝一点酒对身体有好处,但是不能上瘾,嗜酒不好。” 她放中国音乐给他听,从《梁祝》,《春江花月夜》,《渔舟唱晚》到流行歌曲。对于流行歌曲,他听不懂歌词,但是懂得那些歌都是关于爱情的, 关于心碎的。 他说:“中国的歌都这么悲伤吗?” 有时候,坐在他的车里,她的思绪飞到很远的地方,他只是静静地开车,静静地听,不去硬闯她的世界。 这一点她非常感激,觉得他很善解人意。 一个周六,弗莱德把时间改到上午,说课程完毕后他亲自做饭给她吃。他做了汤,烤r,s拉,开了红酒。他非常有节制,只喝一点点。何葭在酒里兑了点葡萄汁,说:“这样味道更好。” 添了葡萄汁的葡萄酒多了些甜蜜的味道,如今天的气氛。 弗莱德哈哈大笑,说:“你真是个聪明有趣的女孩。” 他抱住她,吻她,在她耳边悄悄说:“我们到卧室里喝好不好?”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美酒(下) 她含羞不语。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拉着她往楼上走。他的卧室连着卫生间,很大,一张kg size的大床上铺着橘红s的印花被子,显得暖洋洋的。他从她手里拿过酒杯,放到一边床头柜上,抱着她倒在床上。他的舌头在她嘴里长驱直入,上上下下地扫荡着。他的手臂箍紧她,令她几乎窒息。 她说:“让我去冲个澡。” 他笑,起身给她找个全棉格子的衬衫。何葭跑到卫生间,用手上的橡皮筋把头发挽起来,在热水下冲洗。洗完穿上弗莱德地衬衫,用手擦开镜子上雾气,端详自己的脸。 r渐成熟的一张脸,不复大学时代的朝气和青春。也只有这层雾气,才能掩盖将要爬上来的皱纹。 她磨磨蹭蹭地出来,弗莱德冲她笑笑,自己走进去。何葭来到窗前,掀开纱质的窗帘往外看。路边是一堆一堆的残雪,路上车水马龙,人们似乎并不因为严寒的天气呆在家里。何葭想到在上海的r子,室内和室外一样冷,所以格外贪恋热被窝,天很亮了也不肯起来,只是往被窝里缩。很多时候要爸爸把自己拽起来。上海的马路上没有雪,淮海路、南京路,永远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弗莱德从后面圈过来,吻她:“想些什么?”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床,宽大,温暖,舒适。他的嘴在她的额头,鼻尖轻轻点过,落在她的嘴上,湿润而温柔。何葭“唔”地一声,扭动身躯,也温柔地回应他。 似乎有个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放开她,向她微笑。她闭上眼睛,满脸通红。他解开她的衬衫扣子,把衬衫脱下扔到一边,然后把自己的恤衫脱了下来。他又吻她,自唇,慢慢移到耳朵,勃颈,胸脯,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细细地吻,慢慢地品,何葭只觉得身上麻酥酥,凉飕飕的。 他轻轻地噬咬她的,她发出一声闷哼。他转头向下,向下,一直再向下,穿过那片芳草地,来到那个不可测的神秘山谷。何葭大骇,突然并拢腿要坐起来。弗莱德连忙转换姿势,一边用腿压住她,一边用手分开她的大腿。他把头埋在她的双腿之间,拂开那朵花苞,轻轻地舔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圆圆羞怯不已,抓过枕头盖住脸,渐渐地感到一种不可抑制地传遍全身,迫使她不自觉地发出呻吟。 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住,试图止住。但是止不住。她咬住枕边,可是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发出来。弗莱德并未停止,他时而用嘴唇咬住,时而用舌头拨弄。她听到他品吮之间发出的声音,她感觉到他的频率原来远快,她感到阵阵电流传遍全身每个一个细胞,她的腿不受控制地抖动,痉挛。她想动,动不了,只是发出一声声的低吼,感觉全身都是汗。 弗莱德终于停下来,低声问:“我可以进来吗?” 何葭喘着气说:“进来,快进来。” 他自床头取出避孕套,自己戴上,然后慢慢进入。他热烈地吻她,她尚能品味出自己的体味。他在她身上缓缓运动,把她搬过来搬过去,一会儿朝着床头,一会儿向着窗子,再一会儿又到了床尾。她一次次地感受到一种极度的,一次次地踩上云端。晕眩中,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葭,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她回答:“我也是。” 世界恢复平静,何葭还未反应过来,弗莱德已经去卫生间,哗啦哗啦地冲洗起来。她感到极度疲劳,闭上眼睛钻入被子休息。弗莱德钻进来,她用胳膊圈住他,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口。 他问:“你快乐吗?” 她笑笑,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他们静静相拥。 狭路(上) 何葭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做女人的感觉。 一天之间,她的心路似乎走过漫长的历程,从一个女孩向着女人转变。 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才有这种感觉,因为这并不是她的人生第一次。 无论如何,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她很贪恋弗莱德的身体。他跟大部分的西方男人一样,骨骼宽大,身材魁梧,肌r结实而略微有些脂肪。他身上毛发浓密,胸前,手臂上,腿上。何葭的手指抚过这些毛发,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他灰蓝s的眼睛凝视着她,低声问:“你总是微笑。告诉我,这一次为什么笑?” 她摇摇头不回答,他也就不再问。 她欣然地享受弗莱德的宠爱。他为她做饭,倒水,为她按摩,带着她去兜风。他也总是微笑,爱恋地凝视她,于是她不由自主地用微笑回望他。 他说:“你笑起来眼睛闪烁,真美。” 她在他面前有些肆无忌惮。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他怎么看她。她甚至于信口胡说八道,把一些似是而非的笑话当做真事讲给他听,一本正经的表情令他信以为真,直到她自己绷不住笑出来,他才恍然大悟:“你这个小坏蛋,你愚弄我!” 何葭这才放声大笑。弗莱德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微笑。 有一r他们从all里回来,车子转过街角,他问:“it’s ffee ti。 whatyou want(咖啡时间,想来点什么)?” 她说:“i want your body(我想要你的身体)。”说完用报纸唰地遮住脸。 他笑:“你诱惑我。” 她回答:“你可以选择不受诱惑。” 他转头看向她反问:“这可能吗?” 他们相视而笑。何葭拿报纸盖住脸,仰倒在座位上。 她不再去教练那里练车,他陪她开。他非常耐心,从来没有因为她的错误发脾气。她想,如果早些开始,也许她不必挨教练那些骂。 一r他们手拉手在唐人街买菜,恰好迎面碰到赵丰。小赵满脸y云地过来,用中文说:“又换了?原来那个小男孩呢?这次换个年纪大的?居然还是老外!你可真忙啊!” 何葭咬着嘴唇不吭声。她没有义务对他做任何解释。他误会也好,不误会也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走不要紧,至少要打个招呼吧?”赵丰见何葭脸s一瞬间由y光灿烂变得y郁,紧盯一句说。 何葭依然不声不响,松开弗莱德的手,绕开赵丰,只想避开他,不再看见他,让这个人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明明是他把她伤得体无完肤,怎么感觉好似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在赵丰看来,何葭的沉默与躲闪就是心虚。他接着说:“膀上老外了。那天不要你了,哭去吧。” 何葭忍无可忍,用上海话反击他:“关侬啥事体?”接着改用普通话说,“我没欠你租吧?” 说着菜也不买了,拉着弗莱德转身往回走。 她也知道,赵丰眼里,她难逃玩弄感情的罪名。想必他跟他的朋友也这么说,看来以后多大华人学生的圈子她是不能去了。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狭路(中) 何葭忍无可忍,用上海话反击他:“关侬啥事体?”接着改用普通话说,“我没欠你租吧?” 说着菜也不买了,拉着弗莱德转身往回走。 她也知道,赵丰眼里,她难逃玩弄感情的罪名。想必他跟他的朋友也这么说,看来以后多大华人学生的圈子她是不能去了。 弗莱德好奇地问:“他是谁?你的前男友吗?” “是。” “你们为什么分开?” 为什么分开?何葭想起何伟的那句话:“他不适合你。” 陈珊也在第一眼看到赵丰,就对他有了基本的评价,觉得他们不合适。年长一些的男人女人,那些饭也好,盐也好,都不是白吃的。 何葭斟酌着说:“他嫌我做的饭不好吃。” 这算不算一个过得去的解释? 弗莱德不解:“就为这个?” 何葭叹口气加上一句:“还有,我不想改变自己讨好他。” 弗莱德笑了:“那为什么要变呢?做你自己很好。你做的饭到底怎么难吃,能让我尝尝吗?” 何葭耸耸肩:“本来想买点白菜包饺子,现在不成了。” 弗莱德说:“这有何难?我们去别的超市买。” 他开车到一家西人连锁超市,何葭挑了白菜、香菜和牛r末回来用糖、盐、酱油做馅,自己调了面包起来。找不到擀面g,用保鲜膜的圆g来代替。弗莱德见皮子一张一张从保鲜膜的g子地下出来,何葭两手一捏一个,一捏一个,也跃跃欲试。何葭耐心教他,居然也包起来。两个人一会儿就包了半张桌子。 烧水,何葭耐心地对站在旁边的弗莱德解释:“水开了把饺子丢进去,用铲子沿着锅底和锅边铲,这样不会把皮搞破。水开了再加半杯凉水,如此一共开三次,饺子都浮在水面上就好。” 她捞起来一只给他尝。他一边品着一边烫得直哈气一边说:“很好吃,谁说不好吃?” 何葭微笑着把剩下的放进冷冻室。 阿青最先发现了何葭的秘密,有一天鬼鬼祟祟地跑到何葭的卧室对她说:“姐,你是不是有新男友啦?好像还是个鬼佬。” 何葭自灯下抬头,看到阿青把门轻轻地带上,不知道他了解多少,没应声。 “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阿青在她床上坐下,见她闷声不响,又说,“你太不够义气。我的女朋友我都介绍给你,你的却不愿意跟我讲。” 何葭不得不说:“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不要到处乱说。” 阿青有些兴奋地问:“说真的,对鬼佬你没有心理障碍吗?” 心理障碍?她跟赵丰倒是同文同种,可说来说去总是白天不懂夜的黑。很多时候,沟通与语言无关。 何葭避开话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阿青说:“我看到你上一个鬼佬的车,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姐,他是g什么的?告诉我,我保证保密。” 何葭不得不老实j待:“他教过我一门课,现在已经不是师生。”在国外的大学,师生恋是犯忌的。 接着她又叮咛:“真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小鬼你不要到处乱说。” 阿青嘿嘿地笑,伸出手指来说:“咱们来个君子协议——无论谁跟长辈发生什么样的冲突,我们俩必须无条件地支持对方,做铁杆同盟。” 狭路(下) 然而有些事你越是有心藏,越是藏不住。 陈珊有一天问:“葭葭,他是谁?” 何葭茫然问道:“你指什么?” 陈珊单刀直入地说:“当然是跟你约会的男人!” 何葭头皮发麻,心中第一反应是阿青这个小鬼出卖了她。 陈珊看看她,嫣然一笑:“你不知道吗,最近你会无缘无故地微笑?” 真是火眼金睛,不愧是做过中学班主任的,曾经对每一个学生每一个异常行动都保持警惕。 何葭到底不曾撒惯谎,没几秒钟溃不成军,不得不一五一十,把弗莱德的情况j待清楚明白,特地郑重说明:“ 八字还没一撇,阿姨你先不要跟我爸爸说。” 陈珊说:“我觉得你该征求你爸爸的意见。你要考虑清楚,他比你大十多岁——以后你还精力充沛的时候,他已经老了。” 何葭说:“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还不一定。” 陈珊有些担心:“这算什么意思?他本人是认真的吗?葭葭,他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心态跟未婚小伙子不一样,更何况还是个鬼佬!这种人未必有什么责任心。” 想不到陈珊母子出国多年,居然都有种族歧视情结。 何葭倒没怀疑过弗莱德的真诚。他凝视她的时候,灰蓝s眼睛流露的是跟中国人一样诚挚的光芒——这一点,似乎不分种族,不分国界。她害怕的是爸爸这一关。 她只想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她说:“以后怎么样谁知到?等到真的要开花结果的时候再告诉我爸爸好了,现在讲有些自作多情。” 陈珊说:“你自己多当心了。他们鬼佬的价值观跟我们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不一样。” 是,他们是不太一样。弗莱德哪怕在最最情热的时候,他说的是,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i like you, i like you very uch。 爱是一种承诺。他喜欢她,可是还没有到要给承诺的阶段。她也喜欢他,因为他给她温暖,在这个亚寒带国家里,如同雪夜的壁炉,散发着光和热,包围着她。他让她了解,什么叫做女人。 渐渐的,她对他产生一种依赖的感觉,学业上遇到什么问题,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她第一个要商量的,不是别人,是这个本地土生土长的异国男子。 至于其他的,她还没想很多。 烧烤(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草地开始变绿,一点一点的,渐渐变成一片一片——春天在不知不觉间来临。 弗莱德送何葭去路考,一次通过。 弗莱德说她开得好的同时,也足够幸运,很多人第一次考都要被废。他最后总结说:“是你的中国式微笑征服了那个考官。” 好话不要钱,他真是屡送不疲。 何伟说话算话,挑个好天气的周末开车到多伦多带着何葭去买车。这次他也住在陈珊家,跟这位前二婶叙旧,仿佛全无芥蒂——不知道这是上海人的本事,还是全体中国人都有这本事。 何葭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看到客房里居然透出光来,并且有低低的j谈声跟灯光一起顺着门缝透出来。 何伟说:“葭葭从小母亲去世,被送到我姑姑家,等于是失去母亲的同时,也失去父亲的关爱,可能潜意识里老在寻找关爱,寻找安全感。” 陈珊的声音有些迟疑:“你是说她有点恋父情结?” 何伟说:“有一点这种感觉。否则她没有道理找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难道她身边没有同龄的男孩?” 陈珊压低声音说:“如果那样就比较糟糕。万一她陷进去出不来,怎么办?对方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何伟说:“要不把这事儿跟葭葭摊开来,让她请那人来家吃顿饭如何?” 陈珊沉吟着说:“按照道理来讲,这事儿我不该c手。可是她现在住在我这里,我们好歹曾经是一家人,我不能看着她吃亏——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我在多伦多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对她有责任。但愿葭葭不要怪我多管闲事。” 何伟感激地说:“阿姨你不要这么说,葭葭虽然有些任x,但从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说实话,我知道葭葭住在你这里以后,不知道有多放心,感激还来不及,她怎么会怪你呢?!” 陈珊叹息:“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二叔。” 何伟劝解说:“算了,这事儿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们这一代人的错误,是历史的错误,没办法的事。” 陈珊说:“你年纪不大,也能这么想,真是难得。那就这样说定吧,明天跟葭葭说,让她把那个男人请来吃烧烤,名目嘛,你大老远从美国来,大家见见面。他如果来呢,我觉得应该算是对葭葭有些诚意;如果他找借口推托不肯来,哪怕得罪葭葭,我们也要劝她早点分手,免得上当受骗。” 何葭蹑手蹑脚地回房躺下,甜酸苦辣全部涌上心头,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陈珊看似随意地对她说:“把你朋友请来吃烧烤,跟你大哥见见面,大家认识认识,聊聊看。” 烧烤(中) 何葭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x大方一点,于是问:“今天?” “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陈珊商量着说,“看他哪天有空。” 何葭只得去打电话,弗莱德听了,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笑着问:“这是不是你们中国人说的鸿门宴?我是不是非去不可?” 何葭说:“随便你。加拿大是自由国家。” free untry的另一层意思是“免费国家”。 弗莱德连忙说:“我来,我来。” 陈珊马上忙碌起来,去买了一对牛r子排用糖盐和酒腌在酱油里,买来很多寿司,新鲜蔬菜。又让何伟帮她把成套的餐具找出来,何葭洗g净放好。 何伟跟弗莱德年龄相差不大,到是很谈得来。阿青也在家,出来打个招呼。弗莱德问他工作还是学习,他回答说在大学最后一年,正在申请法律学院,一会儿就钻回地下室。 何伟找个机会低声问何葭:“你喜欢他?” 何葭点点头。 “你觉得他适合你?”何伟对于堂妹找个洋人总觉得不能释怀。 “我们在一起很和谐。”何葭想了半天,才这么回答。 陈珊把何葭叫进厨房帮忙。何葭怀疑她故意把自己遣开,好让何伟单独盘问弗莱德。 她忐忐忑忑,怕何伟上演婚一幕,自己面子尽失。 成年男女,谁对谁有责任,谁对谁有义务? 陈珊让何葭做沙拉,一共两个,一个是把绿叶菜和面包丁用醋拌在一起,一个是把红椒和青椒切成丝,用白醋和盐拌在一起。她说:“待会儿r吃多了,肯定想吃点爽口的蔬菜。” 又让何葭把r丁跟蔬菜块和海鲜串在一起备用。何葭一时半时出不了厨房,一边在那里帮忙,一边抬眼看向露台,只见何伟在主烤,弗莱德在旁边帮忙递这个,递那个,两个人时而j谈,时而大笑。 何葭的心放下大半,手上的活越g越快。 陈珊说:“你出一趟国,倒学会不少家务活——看来人还是要出国。” 何葭哭笑不得。 弗莱德和何伟一起在外面烤r。何葭把串好的r串送出去时问:“你们谈些什么?” 何伟说:“这是男人对男人的谈话,没你的事儿,快去帮阿姨收拾桌子。”当着弗莱德的面,他只能用英文。 弗莱德微笑着对他说:“你们表兄妹之间很亲密友爱。” 在英语中,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是一个单词。 何伟答道:“我祖父的家族,? 第 10 部分 欲望文 第 11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在英语中,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是一个单词。 何伟答道:“我祖父的家族,只有三个孙辈,她是唯一的女孩,比较受宠,x格可能有点任x。” 弗莱德说:“她跟我所知道的中国女人不太一样。” 何伟说:“她需要很多爱。” 弗莱德把铁钎翻转过来,说:“每个人都需要爱。”。 书包网最好的网 烧烤(下) 那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大家都是文明人,客客气气,没有太热火,也没有半途冷场。弗莱德不住地夸奖排骨的味道,详细地打听调制办法。陈珊很详细地给他讲解。 他同时给了阿青很多鼓励,答应给他做实习的介绍人。 送走客人,清理了饭厅厨房,陈珊给阿青递个眼s各自回避,留何伟兄妹在客厅一角细谈。 何伟沉默了半天,才说:“葭葭,这个人是还不错,可是他比你大十多岁——” 何葭说:“他心理年龄没有那么大。而且,我喜欢男人要成熟一点。太年轻没有阅历的人缺乏理解,整天吵架。” 她想起跟赵丰在一起的那段r子,内心充满恐惧。 何伟又说:“非他不可吗?还是个鬼子!” 何葭诧异:“大哥,你也种族歧视?” 何伟耸耸肩:“你想想,每次回家跟家里人聚会,本来大家说说笑笑很热闹,因为他,会说英语的还要说英语,碰到长辈中有不懂英语的还要再说一遍中文;如果我们说中文,你还要给他做翻译——你累不累?” 何葭垂下眼帘,想一想,笑了:“这样的r子并不多。” 何伟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葭葭,我说句不吉利的话你别生气——每个人都要面临这样的时刻——这个人将来是跟你最亲密的人,当你生命在弥留的时候,很可能是他在你身边,你说那个时刻你说中文还是说英语?” 何葭笑容凝注,接着又微笑:“大哥你想得真够远的。也许这是所有打算跟老外结婚的人要考虑的问题。你别这么严肃认真了好吧?也许我们不能成呢!” 何伟看着堂妹叹气:“我有直觉,感觉你们将来肯定会结婚。也许所有的中国男人对于自己种族的女人外嫁都有种情绪——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姐妹。” 何葭听得莞尔一笑,转移话题,问他究竟跟弗莱德谈些什么。 何伟笑道:“这么沉不住气,怎么g大事?虽然对你男朋友是个鬼子心有不甘,不过你放心,自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哪次不帮你?” 此事对于何葭竟变成迷案。 过了一会儿何伟又摇头说:“想不到跟你走在一起的终究是个老外。他既不懂《水浒》,也不知《三国》,更别说《红楼梦》,我们跟他讲话,必定要一本正经,人模人样,还要绞尽脑汁寻找话题,真累!” 何葭说:“他的优点也很显著——他会做饭。” 何伟故作惊慌地说:“西餐?帮帮忙,下次如果他真成我妹夫,我到你家做客,还是拜托小妹你亲自下厨比较好!” 何葭扑哧笑出声,眼睛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 从下一章节开始,蜜瓜会加速更新。 谢谢大家一路支持!书包网 。。 又见(上) 第二天,他们约了经纪去看车。 何葭看中一辆宝蓝s小型二手跑车,x能良好,价格也还不算贵。何伟用信用卡付了帐,说:“这是我和远征合伙送你的,你不可领我一个人的情。” 看来他们这两年是发了财,出手阔绰,何葭受之坦然。 她坐在驾驶座,端着架子小心翼翼地把堂兄带回家,车子从侧面开进后院,熄火的时候,何葭坐在那里没动,对他说:“大哥,那件事你不要对上海的家人乱讲。” 何伟还没回过神来:“什么事?” “弗莱德。”何葭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前面的别人家的后院,小声说着。 何伟连忙说:“好,好,我等到拿到你喝喜酒的请柬的那一天再说。” 何伟又住了一r,带着对堂妹男友一半的满意,一半的遗憾飞回美国。 多大校园的停车费贵,何葭也没有胆量在上下班的高峰时间段横穿市中心,只在下课开着那辆要带弗莱德去兜风。她问他:“你敢不敢坐?” 弗莱德反问:“我敢不坐吗?” 何葭笑倒在方向盘上。 他很惊异于她的家庭的经济实力,这么说:“我看到很多东方的学生很有钱。好像他们的家庭支持他们很多钱,年纪轻轻开着很好的车,出入饭店,穿着名牌。他们大多数来自香港——” 何葭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陈珊家里有钱,可是并不娇惯阿青,他不能以偏盖全。 弗莱德耸耸肩:“你并不来自于香港——” 何葭笑道:“先生,请注意,我这不过是辆二手车,并且我来加拿大前已经有若g年工作经历,收入不算差。这几年中国的发展r新月异,你不可以老眼光看待这个古老的国度。” 弗莱德连忙举手:“我投降,我投降,我不该带着有s眼镜看中国。” 何葭笑:“看你认罪态度良好,宽恕你。” 自从何葭有了车子,阿青更明显向她讨好,有事无事拍她马p。他有约会,或者跟同学去玩,都来找她借车。 何葭奇怪:“你为什么不跟你妈妈借?她的车保险连带着保你。” 阿青自有道理:“跟她借她要追根问底,烦!” 接过钥匙又不走,转头遗憾地说:“你的男朋友要是中国人多好。” 何葭不解:“你又来!又怎么啦你?!”她真不愿意再讨论这种种族问题。 谁知阿青从另外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他解释说:“中国人都知道,要想追求人家的姐妹,要拿出钱来贿赂她们的兄弟。鬼佬就不懂。” 何葭啼笑皆非:“你可以告诉他这是中国风俗。他必定十分乐意学习。”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又见(中) 自从跟何伟见面,弗莱德开始了解何葭的家庭。他问她:“你父亲这边你有两个表兄,你妈妈这边呢?” 何葭垂下眼帘说:“我妈妈是孤儿。当年她结了婚能分到房子,就是这个原因。” 她拿照片给他看,父亲的,母亲的,还有他们三兄妹的合影。他眯起眼来细细地看,评价说:“你们三个长得都不像,不像一个家族的人。不过,看起来你们很友爱。你的另外一个表兄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做什么呢?” 何葭手指轻抚过照片,垂下眼帘,小声说:“按照中国的传统,严格地说起来他跟我不是一个家族,因为他姓沈,不姓何。他现在在上海,跟朋友和我大哥合伙经营一个公司。” 弗莱德恍然大悟:“所以他们送得起那么漂亮的车给你。” 何葭抬起头来笑一笑:“弗莱德,我这个礼物受之无愧。他们的公司我帮了很大的忙,但是当时我没有收取报酬。” 弗莱德点头:“很多中国女人看起来很柔弱,可是非常强大,非常能g,西方人往往大意,吃了大亏。” 何葭莞尔。 他也给他看他们家的,爸爸,妈妈,妹妹一家的。 暑假很快到了。游泳的季节,他租了一个休伦湖边的度假别墅,开车带她去湖边玩。那里有点远,车子一路驶过弯弯曲曲的湖岸,有很多游艇码头,乡间的房子,也不似多伦多那么仄,都很漂亮。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一路驶过去,何葭忽然说:“弗莱德,停,你能停一停吗?” 弗莱德闻声连忙找个宽敞的路边停下,问:“怎么?” 何葭开门下车。呵,那是一片芦苇,y光下随着微风摆荡,密密麻麻的,连绵有些面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应该是早晨吧,可惜现在r正当午,碧蓝的天空下高大的苇杆呈现出微红的颜s,一点意境也没有。 弗莱德问:“你没见过芦苇吗?” 何葭说:“有啊。上海附近有个非常著名的湖叫太湖,大学的时候我跟同学骑车去玩,看到芦苇。。” y光很耀眼,何葭眯起眼睛。透过睫毛,太y滤出七彩的光来。她的记忆忽然变得模糊,像当年太湖上迷迷蒙蒙的雾霭,芦苇在雾霭中摇曳。 恍然记得她闹出的笑话:“那些草是什么?高粱吗?” 李春明几乎要捧腹大笑:“小姐,你真是五谷不分啊!高粱是耐旱作物,怎么可能生长在水边?那是芦苇!” 沈远征永远替她解围:“李春明在北京,肯定去过白洋淀,他认识芦苇不稀奇。白洋淀盛产芦苇。” 沈远征,沈远征,蒹葭久不来入梦。 何葭背诵那首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他看着她笑。呵是,他不懂。他不懂得《红楼梦》,更不懂得《长生殿》。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又见(下) 她坐回车子,跟他讲这首诗的意思。这是一种意境,一种求而不得的美感。他问:“为什么求而不得?” 何葭说:“或者她不喜欢他,或者父母不同意。” 弗莱德摇摇头:“她既然不喜欢他,说明她不是他的那杯茶,爱情要两厢情愿,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他为什么还要把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父母不同意,那是很古老的时代的故事了。那个时代的青年因为经济不独立,不得不听命于父母。相爱就要厮守,这种不能厮守的爱情,害人害己。”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死亡更无奈。 何葭摇头道:“弗莱德,你不懂,在中国人的传统里,孝道是天伦,情爱是人伦,人伦必须服从于天伦。在中国古代,如果一个县城里出一个忤逆不孝子,这个城的城墙就要被扒开一个豁口以示众民,此城出了一个不孝子。即使现代社会,很多情侣因为父母的反对而分开。” 接着去度假别墅的路上,何葭给他讲梁祝,讲白娘子与许仙,讲牛郎与织女。 碧草青青花盛开 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颂生生爱 山伯永恋祝英台 弗莱德听她唱着,忽然说:“这个旋律很耳熟——对了,你给我听过那个小提琴协奏曲。这首曲子非常好听,就是太悲伤。” 他一转头,发现两行清泪滑落她的脸颊。他默默地开着车子,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说:“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这世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你想迈过去。”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关键在于你想不想过去。 五大湖地区,相对于中国的江南,算是g燥的,相对于极端g燥的内陆地区,这一片土地又算湿润的。车子一路开过去,路两边时不时地出现一片片的水,水岸上长着茂盛的芦苇林,沙沙地响着,迎风摇摆着。 似乎加过的芦苇都要长得比中国的芦苇要高大健硕,顽强不屈。 他们把空调关了,打开车窗,让风吹动长发——在夏天,何葭喜欢把头发留长,热极的时候可以用橡皮筋把头发束起来,感觉凉爽些。 车子到了湖边的木屋,车子停在屋后,屋前对着湖滩。弗莱德把大件行李拎进房子,打开箱子铺床,挂衣服,一边对何葭说:“等一下就好。如果你累,等我铺好床你可以躺下休息一会儿。” 何葭一边说不累,一边到厨房去,把拿来的食物都塞进冰箱。 她打开窗子,外面的大湖看上去似海一样广阔,涛声伴着人们嬉笑的声音没有阻挡地传进耳膜。 似乎要游向更开阔的水天深处,必得找一片没有水草的所在。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遗忘(上) 那一夜何葭没有睡好,总觉得自己在似睡非睡之间,前尘往事一起涌入梦中,梦中有久病卧床,脸s如瓷的妈妈,有孤单只影的爸爸,青岛的海滩,沈家门如洗的蓝天,纷纷乱乱。 唯独没有那片芦苇林,没有蒹葭晨露,没有料峭秋寒。 何葭坐起来,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只见外面天s尚暗,只是蒙蒙亮。她拿了弗莱德的车钥匙,见他在梦中翻了个身又睡过去,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从后门穿上鞋,出来把房门锁上,钻进汽车,发动了开出去。 她凭着记忆沿着来时的路开,一直开到那片芦苇林附近停下来。 太y还没有升起来,那一片芦苇林果然是青苍的颜s,手摸上去,是湿而凉的露水,一阵风拂过,是沙沙的声音。慢慢地太y升起,那芦苇的线条清晰起来,似镶着粉红的边。何葭坐在车内,听着陈淑华如同低语的歌声: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换取刹那yy的j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前尘往事一霎那间堆积在一起,出国后的寂寞、孤独、压力和辛酸齐齐涌上心头。她伏在方向盘上,开始无声地流泪,后来索x放声大哭。为什么不呢?公路上没有车,没有人会听到。是的,沈远征听不到,父亲听不到,陈珊听不到,弗莱德也听不到。 让所有的悲伤,千愁万恨都一起来吧,把她淹没,让她的前世死去,轮回到一个新的生命。 我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 会让我感到那么多伤悲 我不知道相爱的两个人 留不住一个褪s的诺言 我不了解沧海桑田 能将一切相信的事改变 。。。。。。 无奈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 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 想挣脱为爱带的伽锁熄灭为爱点亮的灯火 一个破碎的圆破碎的美梦留它有什么用 歌声中,她放声大哭,尽情释放。这时忽然有个红发青年过来敲车窗,问:“需要帮助吗?” 何葭擦g眼泪抬起脸,犹自不解。那人又问:“需要帮助吗?” 何葭连忙说:“不。谢谢。” 她连忙发动汽车,飞快地开走。 遗忘(中) 她开着车在乡间的路上兜圈,情绪平复后才返回小木屋。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路边家家户户的门前都花草繁茂,欣欣向荣,充满一种喜悦欢乐的情绪。 弗莱德还在床上沉睡。他是个没有什么多余心事的单身汉,喜欢睡懒觉,也很能睡懒觉。 何葭蹑手蹑脚地进了浴室,洗了澡,对着镜子检验,确信脸上已无痕迹,在身上裹了块大浴巾走进卧室,悄悄地把浴巾扔在地上,钻进被窝。弗莱德闭着眼伸出胳膊把她卷进怀里。何葭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他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感觉:“你诱惑我。” 她回答:“你可以选择不被诱惑。” 他笑出声:“除非我不是男人。” 他们纠缠在一起,专心致志地。他想尽办法让她快乐,她也想尽办法让他快乐。他分开她的长发,吻她的脖颈,她的背,她的每一寸肌肤。她说:“你身上全是毛,吻都没处下嘴。”他们笑做一团。 他说:“你到上边来。对就是这样。这是很好的运动,强过打羽毛球。” 她嗤地一声笑,极度的如同电流一样遍布全身。她俯下身子去吻他。他默契地配合她所有的动作,忽而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忽而把她举起来。把她举起来的时候,他说:“我的中国公主——y chese prcess。” 多少年以后这个镜头就在何葭的脑子里定格,放大。他温柔地举起她,轻声说:“我的中国公主——y chese prcess。” 他们早午饭一起吃。弗莱德煎了两块大牛排。他说:“游泳可是很消耗体力,要吃多一点。” 何葭做沙拉,烧汤。吃饭的时候弗莱德说:“奇怪,为什么说我是白的,你是黄的?你的皮肤比我都白。” 他们把胳膊伸直放在一起,果然何葭比他白。 下午去游泳,水还是很凉。何葭站在那里,抱着胸,怎么也不肯往深处走。弗莱德往她身上泼水,她冷得尖叫起来。最后弗莱德不得不把她拖下水。何葭胆子小,不敢往远处游,没坚持多久爬上岸,披块毛巾坐在伞下,用望远镜看着他游。 弗莱德过来说:“你这叫游泳吗?” 何葭站起来摆个姿势说:“不,我在做泳装秀。” 他就喜欢看她胡闹。他对她说:“快出来晒太y。” 何葭看着白花花的太y发晕。她挖个大坑,把弗莱德埋进去,只露个头。然后她坐在沙堆上,让他挣扎着给她涂防晒油。 她给他讲笑话:“传说上帝用泥巴造人,捏好了放在火上烤。头一个,没烤好,颜s太浅,就是白人;第二个,烤糊了,颜s太深,就是黑人;第三个,上帝有了经验,烤得刚刚好,就是黄种人。” 弗莱德在沙堆里挣扎着哈哈大笑——他就是喜欢听她胡说八道。他发现这个中国女孩真是神奇,悲伤起来是那么悲伤,让人恨不得永远把她拥在怀里保护起来,让她不受外界的伤害,明媚起来如此明媚,比这北国的夏天更让人欣喜。 遗忘(下) 他问:“葭,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葭笑着反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弗莱德试探着问:“你没想着毕业后要回中国吧?我记得你说你已经申请了移民。” 何葭说:“要是找不到工作,我留在加拿大做什么呢?” 弗莱德笑了:“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找不到工作?你在中国就有跨国公司的工作经历,你这么能g,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何葭眨眨眼:“教授先生说能,那么一定能啰!” 弗莱德一高兴坐起来:“那么你是要留在加拿大?” 堆在他身上的沙子全部散掉。何葭笑着尖叫:“我的沙堆——你这个坏蛋,你赔我的沙堆!” 她抓起沙扔在他身上。他跳起来逃进水里。晒得热辣的肌肤一下子浸入冷水,他也大叫起来。 何葭在水边哈哈大笑——即使在夏季,加拿大的五大湖区也不是游泳的好地方,她才不自讨苦吃呢。 那段r子快乐得不象人过的r子。没有工作,没有学习,没有互联网,他们每天就是游泳,玩船,烧烤,散步,。饿了吃,累了就睡。弗莱德是个随和的人,整天穿着短裤恤衫在后院忙进忙出,很快跟邻居搭上话,跟他们一起开派对,喝酒聊天。 从邻居嘴里了解附近有个热闹的小镇,小镇周末有集市。他带着何葭去集市,看着附近的居民和远处赶来的商贩拿着自制的手工艺品,收藏的古董,远处贩来的特s商品来卖,他们走走看看吃吃,享受着乡村生活。 何葭看中一只中东风格的核桃木的首饰盒,打开来,分两层,上层可以拿下来。盒盖上雕刻着异国风情的花纹。 卖首饰盒的小伙子和气地对弗莱德说:“先生,这位小姐是中国女孩吗?她可真漂亮——这样的首饰盒只配给这么漂亮的女孩。” 何葭知道他念的是生意经,脸红一红,拉着弗莱德转身就走。 过一会儿去洗手间的时候,何葭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看见弗莱德。正奇怪他这个男人怎么比她这个女人还能磨蹭,他手里端着一只盒子,里面装了两只热狗,给她一只。 随身多一只简易工艺布袋,里面装了若g饮料。 何葭对着那只布袋左看右看,弗莱德解释说:“可以把它钉在墙上放信件。” 回到湖边小木屋,弗莱德郑重地熄了灯,点上蜡烛,斟上酒,请何葭吃煎三文鱼。吃完的时候他说:“闭上眼。” 何葭一边闭上眼,一边笑着说:“你搞什么鬼!” 弗莱德又说: “睁开眼。” 何葭睁开眼,看见前面摆着那个核桃木的首饰盒。她兴奋地打开,不能置信地问:“天,你什么时候回去买的?你——” 弗莱德微笑着说:“这是给中国公主殿下的小小礼物,请您笑纳。”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空城(上) 何葭暑假里本来在陈珊的地产公司做实习,做一些接待、文件整理归档,甚至审阅项目报告的工作。这是积累加拿大经验的一个重要方式,她十分感激陈珊,做得尽心尽力,并且开始跟公司里的人和阿青学习广东话。何葭发现,在华人社区里,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工作技能。这里有钱的基本都是香港人。广东话人群在多伦多的华裔中占重要比例。 会讲广东话给自己的简历多加一条优势。 度假回来后何葭接着上班。 她一直跟张帆保持着联络,有事多写几封信,无事的时候可能一个月两个月没有消息。但是朋友之间,就算几年不讲话,也依然是朋友,这一点不用担心。 国内通讯业发展迅速,他们的公司算是找到了对路产品,也跟着这个行业一起r新月异。张帆这时刚生了个儿子,怀孕期间坚持工作,忙到最后一刻,差点把孩子生在公司里,做好月子,一天也没耽搁就重回商场厮杀。 何葭度假回来接到张帆的报喜邮件,并附有儿子照片若g张,小家伙在襁褓里,左看右看,看不出长得像爹还是像娘,只像一个小老头。 何葭一霎那间内心充满了母x的温柔,内心一点一点溶化。她一个人开车到购物中心,买了些婴儿的小衣服小鞋袜寄回去。 过一个月张帆又给她一封信,说礼物收到,多谢,并请她做儿子的g妈。其他的话她一句没有多说,只在信后给她一个链接。 何葭点击链接,发现是一个国内著名的原创网站,有一个网名叫秦夜写的小说《空城》。 小说的简介部分只有一段话:“我费尽心机地走进这座围城,辗转挣扎沉浮,反反复复,终于发现,这不过是一座空城。” 只读了一小部分,何葭就被她优美简洁的文笔深深吸引。主人公是个女孩,爱她的大学同学,可是大学同学只爱比自己小两岁的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童年时代两家为邻,虽然两家大人在的时候互不来往,可是一起在大院长大的孩子似乎并不了解成人们的争斗,友好地玩耍着,一起游戏,一起上学,甚至一起做作业。 结束,女孩家搬离,男孩父母也被审查,两个人自此分离,一别若g年。男孩上大学后惊喜地发现,这个童年时代的朋友也进了同一所学校,情不自禁,他们走在一起。 无奈两家在时代是冤家,他们的爱情不被祝福,毕业后男孩去女孩家求婚,被女孩父母拒绝。女孩父母格令女儿不得与男孩j往,断绝关系。 同时男孩的父母也不赞成儿子跟宿敌的女儿恋爱结婚,速速给他安排形形ss的相亲。 最终男孩跟自己的同学,也就是故事里的“我”结了婚。 文字中满是无奈和哀愁,所有的故事淡淡说来,似一个沧桑的老人在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空城(中) 何葭断定这个秦夜是个女人——只有女人才有如此婉丽细腻的文笔。网上都是赞赏的跟贴,那些帖子说,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千古伤心。那个男孩女孩应该顶住家庭的压力结合在一起,过几年生了孩子,父母会谅解的。又有人说,这个“我”真可怜,她爱丈夫,丈夫却不爱她,心中另有所爱,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何葭被这故事搅得牵肠挂肚,存入收藏夹,每天回家打开电脑,必定先去看看故事有没有新的进展,不得安心。那个作者时快时慢,对于别人的评论从不跟贴,任人评说。 她每周都跟父亲通电话,絮絮叨叨说些家常。何致远告诉她自己的业务最近又有新的进展,已经在申请带博士生。何葭说:“爸爸,你事业上已经可以了,你现在有问题的是生活!我听张帆说好多人要给你介绍老伴,你都不肯,你这个样子让我在国外怎么安心?” 何致远责备她没大没小,转了话题问她生活怎样,钱够不够,是不是最近j了男朋友等等。 何葭立刻猜出何伟没有遵守约定,已经把自己的情况向家人通报过。 她遮遮掩掩地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人家只是普通j往。” 何致远说:“你也不小了,要认真对待。你把他的照片发给我看看。只要他是真心对你好,爸爸不会反对的。” 何葭觉得好笑——他们父女就这样你关心我什么时候能结婚,我关心你什么时候能嫁掉。 她只得把弗莱德的背景全面介绍一遍,许诺度假的照片一冲印出来就找几张好得给他寄过去。 度假的照片冲印出来,何葭告诉弗莱德自己的父亲要他的照片看。弗莱德很高兴,一个劲地追问:“你父亲怎么知道我的?你堂兄说的还是你跟他说的?” 何葭说:“我大哥那个大嘴巴说的。” 弗莱德笑着说:“哦,那下次见到他,我要感谢他。”说着拿出照片一张张检视,找出几张自认为看起来年轻有活力的j给何葭。 那几张他们度假的照片里,他们两个都似煤球,笑嘻嘻地露出雪白牙齿。 在高大的弗莱德身边,何葭显得特别的娇小。 何致远回信说:“如果你喜欢,我也不反对。只是在异国他乡,万事需要自己做决断,要小心保护自己。” 何葭松出一口气。书包网 。。 空城(下) 假期实习期间没有什么压力,何葭晚上回家,无论多晚,都会打开电脑去读那篇网络连载小说《空城》。 写到“我”怎么费尽心机在男孩的同事和父母前制造“正牌女友”形象的时候,跟贴的读者都替这个“我”在叫累。 “我”每天推辞了爱慕者的邀请,跑到男孩的公司去等他一起下班。这样本来打算邀请男孩出去吃饭的同事们都识趣地走开,给这对男女留下私人空间。 “我”引导着男孩一起回他宿舍,在他宿舍楼下的菜市场买了鱼r蔬菜回去给他做饭,男孩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无所适从,脸上的神s闪烁,难以言说。 她定期给他清扫宿舍,清洗床单换季衣物。这样r复一r,男孩周围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郎才女貌,见了面打趣地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可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男孩迟迟不肯接受她,只当她是老同学老朋友,虽然有时候面对她,他的目光中有感激的神s闪过。 作者的这个“我”简直是苦情戏的主角,爱得那么辛苦还无怨无悔。她总以为,只要她真情付出,终有一天男孩会明白她,接受她——水落石尚能穿,何况血r之躯?! 何葭深吸一口气——水落石穿,那要多少万年的毅力和时光! 故事写到这里,男孩接受不接受“我”已经越来越抓人。读者很明显地分成两派,一派是“青梅”派,坚持先来后到的真爱原则,觉得无论如何,男孩应该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有情人终成眷属;另一派是“挺我”派,认为这个“我”真情一片,应该得到回报。 两派在论坛里掐起来,天天把这个故事顶上这个原创论坛的前十名热贴里。 何葭欲罢不能,有时候跟弗莱德约会也心不在焉,一定要打开电脑上去看看有没有更新,没有更新看看两派的吵架贴也好。 看着弗莱德不解的目光,她也感到好笑——自己为这么一个虚构的故事里的人物担忧,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里面涉及到的背景,弗莱德居然也略知一二,可见这个运动当年如何地轰轰烈烈,震惊全球。 弗莱德听着听着,眉头拧起来,脸上露出惊奇的神s。他不解地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不要尊严?如果爱一个人就要失去尊严,那么这样的爱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 何葭反问:“弗莱德,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如果你爱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另有所爱,那么你会怎么做?” 弗莱德说:“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何葭说:“你一定要回答。” 弗莱德为难地说:“你一定要我回答?我,我,你要我说实话吗?” 何葭看着他,期待的目光代替言语。 弗莱德说:“我会告诉她,我对她有好感,问她是否愿意选择我。如果她说不,那我也只好放弃。” 何葭追问:“不争取争取?” 弗莱德说:“葭,两x关系要你情我愿。一厢情愿的追着对方,不光令自己痛苦,也会给对方压力。做不成情侣还要做朋友,给双方留一些余地比成为仇人好。” 西方人对待两x关系都这么洒脱看得开吗? 争执(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何葭将近毕业。她忙得不可开j,一边做论文,一边考试,一边发简历找工作。 阿青虽然比她晚半年毕业,也忙得不见人影,借车的次数都少下来。难得他们在厨房碰在一起,聊几句,又匆匆各g各的事。 有一r何葭问这个既非同父,也非同母的弟弟:“跟丽迪亚怎么样?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真的申请法律学院?” 阿青犹豫了片刻,左右看看,确信陈珊不在的时候才悄声说:“姐,你别告诉我妈——我不打算读法律了。我在修一个esl的资格证书,打算毕业以后到亚洲教英语——” 何葭一口水几乎呛在喉咙里。她放下杯子,稳了稳心神才说:“你疯了?你这话让你妈知道了还得了?你不读法律也要到公司里去积累商业经验,跑到亚洲去教英语——这是不是丽迪亚的想法?” 阿青点头承认:“我觉得她也很有道理。我们年轻的时候要多走一些地方。教英语虽然收入不高,可是很多国家的学校提供免费的宿舍,假期旅游津贴,我们可以一边教英语,一边学一些当地的语言文化,一边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还可以帮助贫困国家的人们——” 何葭啼笑皆非:“你不觉得你太理想主义了吗?” 阿青反问:“姐,你不觉得你老气横秋吗?” 她——老气横秋?何葭鼻子差点气歪。 她平静下来问:“已经在着手了吗?第一站打算去哪里?” 阿青胸有成竹:“第一站是r本,第二站是韩国,第三站是中国,很可能在上海落脚。” 看来是计划好的,井井有条。 何葭质疑他:“r本?r本人民需要你们的帮助?” 阿青解释:“r本付的钱多,我们可以多攒些钱,这样在中国不至于太窘迫。” 看来本地长大的孩子并不傻,不是完全不管不顾的理想主义,知道哪里钱多,哪里钱少,钱虽然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至少是行走这个世界必不可少,很重要的东西。 似乎不必为他们担心,他们对人生有自己的计划。 何葭微微一笑,摇头说:“我觉得你妈妈不会同意的,你要当心。” 如果陈珊知道自己的儿子兜了一圈又兜回中国,还不要气晕?她当初跟前夫复婚,再忍受夫妻分居两地陪儿子在加拿大念书,不就是为了将儿子培养成律师医生这种专业人士,在异乡落地扎根,有一个稳定安逸的人生吗? 儿子兜兜转转又到处颠沛流离,那么她又何必当初? 阿青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我是成年人,我的决定不需要她的批准。她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来做决定,她没有任何权力来对我的人生进行规划。” 看来这小子想木已成舟的时候再向老妈摊牌,让她无可奈何地接受现实。 他叮嘱:“姐,你千万别在我妈面前走漏风声啊。我信任你才跟你说的。” 何葭苦笑——这个信任太沉重,她简直不堪重负。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争执(中) 一r课表稍微轻松,何葭下课应约走路到到弗莱德家,远远的在街对面,看见弗莱德站在门口跟一个金发女郎说话。金发女郎身材窈窕丰满,脸蛋美丽诱人,十分。 他拥抱她,在她脸颊两边各亲一下。她把他的车子开走。 不会错的,她忘了谁的车牌号也忘不了他的。 她吸一口冷气,踩着雪又走到地铁站,乘地铁转公车回家。 晚上弗莱德致电过来,问她为何失约,是不是身体欠佳。她想忍忍,到底没忍住,冷冷地说:“你有人陪,要我做甚?” 弗莱德说:“你说什么?谁来陪我?” 何葭道:“你自己明白。”啪地挂掉电话。 他没有再打来。因为他知道她住在前继母家里,并非独用电话。 只是第二r在她下课回家的路上等她。何葭只得上他的车,不发一言。弗莱德说:“你昨天来过,刚好看到她,是不是?你要是有问题,应该当面问我,我会回答你。” 何葭说:“好吧。那么我请问阁下,她是谁?” 弗莱德道:“前女友。她的车子坏了,来跟我借车。” 何葭问:“你有几个前女友?是不是都要又搂又亲?” 弗莱德忽然笑:“你吃醋?我非常高兴。” 原来男人也希望女人为他们吃醋。 他说:“她是拉丁人,礼节上比较开放。” 她说:“我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 弗莱德说:“你要讲道理。她只是我的前女友。再说我是单身,我有权利结j朋友。” 何葭立刻说:“我也是单身,我是不是有权利跟别的男人搂抱亲吻?” 弗莱德顿时被噎住。他呻吟:“葭,你平时不是这样犀利的。” 何葭冷笑:“东方女人不疾言令s不是说软弱可欺。你自己也说,东方女人看上去温柔沉默,实际上很厉害,我来告诉你,这叫外柔内刚!” 弗莱德苦恼地按住额头,半天才问:“那你想怎样?” 何葭说:“跟你的那些前女友断绝关系。” 弗莱德呻吟一声:“葭,你要讲理!” 过了一会儿他说,“这不可能。” “那么我们没有再耗下去的意义。”何葭打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踩着残雪走向地铁站。 雪靴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即使穿了件羽绒服,她的身影在寒风中依然苗条娇小。 弗莱德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圣诞快到了,这个周末蜜瓜疯狂采购,准备放假过节。今明两天请允许蜜瓜每天只上一篇,下周一恢复。圣诞节放假到新年的一周里,停一周。 国外圣诞节跟国内的春节差不多,一年中只有这么个走亲访友的长假。 谢谢大家理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争执(下) 何葭夜以继r地写论文,复习考试,发现自己患了失眠症。她成夜成夜地睡不着,吃不进东西。 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年轻经得起,不得不去看医 第 11 部分 欲望文 第 12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何葭夜以继r地写论文,复习考试,发现自己患了失眠症。她成夜成夜地睡不着,吃不进东西。 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年轻经得起,不得不去看医生,开回安眠药。她明白她已经中了他的毒,上了他的瘾。他是她的鸦片,从r体上到精神上,对他绝对依赖。 像当年对沈远征的依赖吗?似乎有些不同。她努力戒毒,千辛万苦。 弗莱德没有来找她,尽管她希望他来找她。他平r对她百依百顺,可是这件事不肯让步。 不久她毕了业。她知道弗莱德在加国人脉广泛,同企业界有很多联系,但是她不愿意为了工作的事找他,向他低头。 她通过学校的就业辅导以及自己找到的一些信息发简历,过了许久,才得到本市的一个面试,因为没有本地中层管理经验,未果。她开始试着跟埃立克取得联系,跟他抱怨说加拿大工作机会太少。 埃立克已经调回美国,在加州工作。他迅速回音,给她推荐几个加国公司,并说如果她愿意,可以试着在美国找找看,他可以负责推荐。 可是何葭虽然已经拿到加国永久居民,但是仍然持中国护照,这是她去美国工作的最大障碍。 她只得两条腿走路,往国内发简历——如果留在国外没有自己喜欢的工作,那么异国居留权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陆陆续续,她收到几个来自上海的询问,要她电话面试,或者回上海面试。她十分彷徨。她问计陈珊,陈珊说:“在我公司g不是很好吗?你要回去,也要等到入了籍再走。” 呵,入籍,每次回国还要再签证。从此说,我是加拿大人,却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加拿大人——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背井离乡? 何葭按照埃立克的推荐再发简历,如果半个月之内没有回复,她打算回国打天下。 可是想起弗莱德,她仍然感到一阵阵地失落和心痛。她是怎么陷进去的?想想好象昨天的事情。在他家的客厅,他们各自端着盘子谈论宗教,基督教,圣诞节,佛教印度教的转世轮回。 他凝视她:“我想做一件事,可是不敢做。” 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然后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嘴,湿润而温柔。 他曾经坐在饭店的窗前絮絮叨叨地跟她讲那些伤痛的往事,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见到你,我就有倾诉的欲望。” 在湖边的小木屋,他温柔地举起她,轻声说:“我的中国公主——y chese prcess。” 此时此刻,他的甜言蜜语还在心湖划下圈圈涟漪,然后水面复又平静,了无痕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转移(上) 尽管陈珊提议过让何葭到她公司里去做,何葭考虑再三,还是想自己再试试自己的实力。 实在不行,她宁愿回上海再开创新天新地。 她每天在家里翻阅各种报纸,上网找信息,翻遍黄页,去图书馆找行业目录。 除此之外,她把楼上楼下清扫得纤尘不染,从图书馆借来食谱,在家里琢磨要把陈珊母子喂肥喂胖。 何葭的寿司卷已经卷出了饭店的水平,阿青不但自己吃,还带双人份,给丽迪亚吃。 晚上的时候,她挂在网上,跟读那篇《空城》。她知道,她如果不转移注意力,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弗莱德。 想念一个远去的男人的滋味她知道,她再也不愿意承受这种苦,这种痛。 《空城》中的男主人公的死党的女友过生r,请男女主人公去赴宴庆贺。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彼此认识。 男主人公喝醉,“我”把他扶回家,扶他上床的时候,被他抱住大哭,倾诉对青梅竹马分手的女友的内疚和思念。 “我”心如刀割,想站起来扔下眼前的男人离去却又不忍。正在踌躇之间,男主人公吐了,“我”避之不及,被污秽溅了一身。 男主人公沉沉睡去,“我”只得从衣柜里翻出他的汗衫,到卫生间冲洗换上,再替那人收拾一地的狼藉,脏臭的床单,以及粘在他身上的汗味酒味混合的衣衫。 “我”替他用热水擦身,犹豫了一会儿,躺在他身边睡下。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感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在她胸前摸索,接着一个充满男x气味的身体挨过来,温柔地抱住她,温暖的唇遮住她的唇。 “我”想都没想把自己迎合上去。 在最晕眩最迷醉也是最痛苦的一刻,“我”听见他在低声地叫,但是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她的名字。 那一刻,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她的眼角。“我”把头转过去,泪水落在枕上。 一夜未眠,却不得不闭目装睡。 “我”感觉到身边的那个男人醒来,看见身边“沉睡”的她惊慌失措。“我”感觉到两个人近在咫尺,可是他们之间只有令人窒息的静默。 他去卫生间冲洗,走到厨房外的小y台抽烟。 “我”感觉他抽完烟回来,又去厨房煮早饭。 “我”躺在床上,没有去打扰他,“我”知道他需要一个人待着整理思绪。“我”也需要。 “我”想,也许该结束了,当它是一个苦涩的玫瑰梦,梦醒了可以认真地重新开始生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转移(中) “我”听到外面油烟机停止工作的声音,起床,到y台上去收自己晚上挂出去的衣服,穿上,对着卧室的玻璃窗整理妆容——单身汉的宿舍,卧室里连个镜子都没有。 “我”拿着自己的皮包走出卧室,想跟他打个招呼告别,却听到他先开口说:“起来了?我煎了j蛋,不知道对不对你胃口,你凑合着吃吧。” “我”喜欢吃煎j蛋,喜欢吃两面都煎熟的j蛋。他煎的j蛋,一面熟,另一面半生,颜s很亮眼,似一只灼灼发光的太y。 想起耳边的那个熟悉的名字,“我”想,也许那个女孩喜欢吃这种半熟的j蛋,或者那个女孩喜欢为他煎这种半熟的j蛋。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这个邀请,他已经把碗筷摆好,坐了下来。 “我”到底没舍得走。从那一天开始,他们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后来想起来,“我”觉得他当初接受她是出于责任,而她却被他那一天表现出来的温柔所感动,觉得他并非铁石心肠,假以时r,他终会从身到心地接受她,跟她白头到老。 这个故事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似乎是个古老的故事——古老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了亲密的r体关系,就要对她的一生负责,不管他们的个x是不是合适,不管他们之间是一时的激情还是真正的爱情。 那是个纯真年代,还是蒙昧的年代? 这个故事让何葭想起了她逝去的青春,遗落的初恋。他们是那么无忧无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等着他们,人生是如此灿烂而美好。烈r炙烤的亚热带,他们居然骑着自行车去了太湖,从苏州辗转到杭州。他们躺在太子湾y凉的树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她依然记得,他们走到那条小溪——那是一条人工渠,虽然山石嶙峋,很象小溪的样子。那条沟渠,穿山过d,把钱塘江的活水,一路丁冬地引到那片平静美丽的湖水之中。他们热极,下渠洗脸,男同学扶着女同学。她立在一块石头上,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把手帕浸湿,一个不稳,几乎要倒下去。沈远征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把她拉到岸边,自己拿了她的手帕替她洗,递给他。 那是穿越山d的水,一片冰凉,浸过的手帕一片清凉,浸过的手指也一片清凉。 那应该是个纯真的年代吧,这样的年代一去不返,时光永远不会倒流,爱情和人生一样,不能重来。 爱过,已经足够。青春无悔。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转移(下) 何葭在跟读故事的过程中,渐渐把对弗莱德的思念挤到内心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故事里人物的悲欢离合让她忘却自己的痛。 男主人公青梅竹马的初恋计划出国留学,辞职前最后一次到他们的城市出差,朋友们为她接风兼饯行。“我”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觉得他们彼此回避着,不经意间目光接触,眼神里全是不能诉说的内容。 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晚朋友们玩得最热火的时候,那个即将出国的女主角却忽然缺席,没过多久,男主人公也失踪。 “我”自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他们一定跑到某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角落去诉说衷肠。整整一个晚上,“我”坐立不安,猜疑与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朋友们散伙之前,男主人公闷闷不乐地回来。“我”也没有好脸s。 回到家他们大吵一顿——所谓的大吵,就是“我”不断地发火,责骂,而男主人公一声不响。 男人的沉默更是火上浇油。“我”看着这个沉默的男人,有恨不得砸碎一切,把房子点把火烧掉的愿望。 最终她没有砸东西,没有烧房子,只是扑进卧室痛哭。 男人去卫生间缴把热毛巾默默地递给她,她转身抱住他,哭诉:“你不要离开我。” 男人抱住她叹口气:“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跟她说声一路多保重。” 读到这里, 何葭叹息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让人如此癫狂!” 男人的初恋出国以后,他们结了婚。“我”结婚以后,竭尽全力经营家庭。她奉献良多,相夫育子,可使对方并未给与回报。她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她描述孩子如何可爱,她是如何爱他。可是她仍然关心丈夫,也希望丈夫关心他。 洋洋洒洒,娓娓道来,何葭甚觉感动。但是她觉得她不是妻子,是母亲。她絮絮叨叨,嘘寒问暖,犹如养了两个儿子。 何葭也开始跟贴,但是她的贴子不一会儿就被贴子的海洋所淹没。 她觉得好笑——自己自出校园以来,什么时候读得如此投入? 生活还要照旧。跟父亲通电话的时候,何致远问:“你那个朋友如何?” 于是弗莱德又从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冒出来,抢滩登陆地占据她的心。疼痛又似春天里疯长的蔓藤,四处地抓挠,想在她血r的壁站住脚跟。 甚至她拿着话筒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疼痛的同时,她还倍感压力。 不仅仅如此,连身边的人也感到她的异常。 一r阿青回来,跟她聊天。他说:“你和弗莱德,似乎有问题。” 她不语。 他说:“你整天呆在家里,不出去约会。” 何葭勉强笑笑:“嫌我碍眼?” 阿青坐在她身边:“为了什么事?可是为了别的女人?” 何葭说:“你担心自己的贿金没有可能了?” 阿青说:“要么因为你的脾气暴躁?你对我都那么凶,何况对他?” 何葭不理他。 他说:“我今天碰到弗莱德。他问起你。” 何葭索x闭目养神。 阿青接着说:“我对他说你有可能回中国工作,薪水好,位子高,前途远大。” 何葭几乎想流泪。这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难道就这么结束得毫无声息?她抬头看窗外,又是一场鹅毛飞舞的大雪。她忽然想起一句诗——燕山雪花大如席。 谢谢大家一路来的跟读。接下来的一周是西方的圣诞大假,蜜瓜要走亲访友,在家里接待朋友,没有时间写作,暂停一个星期。 一月二r起重新开始连载。 祝大家新年快乐。按照中国传统,九是个至尊的数字,希望大家2009年发大财! 订婚(上) 不舍吗?何葭检视自己的内心,发现她对弗莱德有着深深的不舍。她贪恋他的呵护,贪恋他的温存,贪恋他灰蓝s眼睛背后款款的温柔。 跨国公司的名声和埃立克的推荐信确实有用,加上在陈珊公司的实习经历,何葭陆续接到几个面试,不久就拿到两个公司的录用信。她选择去在一间地产公司做项目管理。 陈珊悻悻地说:“难道我的公司不是地产公司?” 何葭赔笑:“在你的羽翼下,我如何能够长大?” 她知道,她如果去陈珊的公司,做得好,人家可能说她是因为裙带关系得到老板的关照;做得不好,她跟陈珊的关系尴尬,很可能最后朋友都做不成。 就让朋友永远是朋友,亲戚永远是亲戚,工作永远归于工作。 那r她从超市买东西回来,刚进门就接到电话。居然是弗莱德。他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谈谈好吗?” 何葭十分意外。他们已经快五个月没有联络,她以为他把她忘了。她拿着话筒愣住,一时半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甜酸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弗莱德似乎怕她拒绝,不能她回答就说:“我来接你。”立刻收线,没一句多余的话。 那一天出门前,何葭在穿衣镜前试了很多衣服,穿了脱,脱了穿,有些茫然失措。最后她决定还是本s出去,宽松毛衫,牛仔裤,舒适的软底鞋。 他还是在老地方等她,她非常习惯地拉开前门坐进去,习惯x地冲他微笑——看到他那张y光温暖的笑脸,她的脸怎么也板不起来。 不由自主地微笑,但是两个人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他们在一起,他总是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现在他们的手不能重叠。她的手无处安放,只得j叠地放在大腿上。 他把车开到一个公园。春暖花开,公园的草地湿漉漉的。他把车窗打开,他们坐在车子里说话。 他艰难地开口:“葭,有一点你要明白,我跟你约会的同时,并没有跟别的女人睡觉。” 何葭的眼泪流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一串又一串。 弗莱德把纸巾递给她,又说:“我不能跟她们断绝关系,我们仍然是朋友。你设想一下,如果你回中国,你的前男友要你帮什么忙,你能否拒绝?” 是,她不能。如果什么人说,你要跟沈远征断绝来往,她会让他下地狱。她说:“可是你跟她拥抱亲吻。” 他说:“她是个拉丁人。如果你不高兴,我以后就只跟她握手。” 她在霎那间崩溃,扑向他的怀抱痛哭:“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话?你为什么不早来解释?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你让我伤心那么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订婚(中) 弗莱德说:“你的固执不亚于我。你表哥说得一点不错,你被宠坏了。” 何葭说:“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弗莱德把她搂进怀里:“是是,女人是由特权的。葭,你不要回中国,我不能没有你。我们分开了,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企图为他的自由做最后的挣扎,奋力挣扎了五个月,在阿青对他说一句“我姐姐有可能要回中国发展”后彻底放弃。他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何葭,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能不能忍受这样的r子。 他能忍受五个月,是因为他知道她在加拿大,在多伦多,跟他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她跟他呼吸同样的空气,时时刻刻可以重逢。 一旦她回到中国,茫茫人海,他们就要失散,也许此生此世就此错过。 不,他不能忍受这样的r子。 何葭说:“我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弗莱德说:“你会找到的,我相信你。不过,我觉得你没有专业背景,最好能找一个专业方向去就修,这样加上你的ba的训练,你的职业生涯能更容易些。我建议你再去学校读会计,往财务上面发展。” 何葭不解:“ba毕业去再回学校去学财务?” 弗莱德说:“你不必在读哪些公共科目,只要专业知识即可。我相信很多科目跟你的ba重叠,加上暑期课程,你只用两年即可拿到文凭。” 接着他又说:“有了这个方向,你的选择余地会非常大。” 何葭想了想,又说:“我不想再花表哥的钱。原来说好毕业要回去为他们工作,现在不回去就算了,还要再读,怎么说得过去?” 弗莱德说:“我替你出学费好了。你现在是居民,这个专业普通的大学两年的学费并不贵。” 何葭问:“我拿什么身份花你的钱?” 弗莱德凝视她,微笑了一下,郑重地说:“未婚妻。这样名正言顺吧?” 何葭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眼泪又流了一脸。她该答应吗?她相信五个月之后他来找她,做出的这个决定应该不是冲动之下的举动。 他应该是真的爱她吧,才郑重其事地给予这个承诺。 可是她爱他吗? 应该是爱的吧。她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是那么嫉妒,以致想都没想地爆发了;她离开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痛,虽然没有上一次那么刻骨铭心,可也痛彻心扉。 这应该是爱吧。原来她还没失去爱的能力,原来她还可以再一次爱上一个男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订婚(下) 何葭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在一直流,一直流。 弗莱德收敛了笑容,感觉有些紧张。他有些不知所措。 何葭泪眼朦胧,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越来越模糊。他迟疑了一下,抬起手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建议说:“搬过来住吧。我们订婚,如果一年后我们还彼此不讨厌对方,就结婚,好不好?” 何葭用纸巾吸g泪水,反问:“我能说不吗?我中了你的毒,想戒也戒不掉。” 弗莱德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低声道:“我何尝不是?” 他凑过去吻她的唇。 弗莱德立刻开车带她去买戒指。他认真地听售货员的建议,仔细地比较着,不时询问何葭的意见。 何葭对于这些毫无概念,只觉得款式越简单越好。只要两个人相爱,就算是一只简单的指环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弗莱德微笑着说:“别的都可以省,这个不能省。” 她伸出手指试戴,那颗象征天长地久的石头在她白皙小巧的手指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弗莱德凝神细想了半天,才用中文一字一字地说:“葭,你的手真美。” 何葭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又说:“我爱你。” 她收敛笑容,郑重地说:“我也爱你。” 她戴着戒指出了珠宝店。他们手拉手到停车场找车的时候,她才断断续续地跟他讲那些r子找工的经历,告诉他她已经找到工作,是在中国的美国上司帮的忙。 弗莱德说:“原来你在考验我,还好我经得住考验。我知道上海女孩子很狡猾。不过我告诉你,不要总考验你的男人。” 呵,现在她是名至实归的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他们这个种族并不把爱情挂在嘴上,他们说retionship,或可译作“相处”。是,两个没有血缘的男女,产生好感并非难事,难的是和平相处。如今她要学会和他相处。 但是他们一旦说了“我爱你”,那就是真的意味着这是一个承诺,他们对于这段感情是认真严肃的。 弗莱德终于对她说了这三个字,不再是“我喜欢你”。 弗莱德正式请陈珊和阿青吃了一顿西式大餐,算是向何葭在国外的代理家长通报他们订婚的消息,并感谢陈珊母子一向以来对未婚妻的照顾。阿青旁敲侧击地说了那个中国风俗——要追求人家的姐姐,必须贿赂人家的兄弟。弗莱德非常崇拜中国文化,自然乐意接受这个习俗,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送给了他。阿青大喜,觉得自己这个“闲事”没有白管,这个鬼佬姐夫还是蛮识相的,他不再歧视他的肤s他的民族。 陈珊正式向何伟通报这个消息,何葭亦通过邮件告诉父亲自己与弗莱德订婚。 何致远回了长长一封信,叮嘱女儿,为不比在家做女儿。婚姻是承诺,是体贴,是相互的妥协,以后不可事事任x。 何葭择r搬出来跟弗莱德同住。 读书小提示:如何有效收藏 如果不是新浪的注册用户,先要注册成新浪用户,这个很简单,一分钟就可以搞定的。如果您已经注册成为新浪用户了,就可以在登录的状态下,点击右边的那个显示收藏数目的图标的下面的:收藏 两个字,就可以了。收藏可不是收在您ie收藏夹里,收藏在新浪的个人书架上,可以看到最新更新消息。。 书包网最好的网 存异(上) 何葭搬出来与弗莱德同居前,特地跟他一起去拜访他的父母。 弗莱德兄弟姐妹五个,他是老三,是三明治中间的那部分,据说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人。他父亲约翰是个中学教师,已经退休,母亲安娜自结婚生了孩子后就辞职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专心抚育五个孩子,再也没有工作过。老太太整天乐呵呵,每次约翰说“我的退休金”的时候,安娜总是微笑着纠正他:“约翰,我们的退休金,那是我们的退休金。” 弗莱德跟何葭解释:“如果他们离婚,我母亲有权利分我父亲一半的退休金。” 何葭的家族人丁单薄,弗莱德的兄弟姐妹全部长大成人,分布在世界各地,何葭对于一个家庭主妇养五个孩子没有什么概念。等她看到弗莱德妹妹维多利亚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回娘家,两个孩子楼上楼下地又跑又跳,她忽然明白了。 在家里带五个孩子兼打扫采购煮饭,大约比上班还累。 维多利亚的两个天使,一个叫did,一个叫ray。何葭给他们各起一个中文名字,男孩叫大伟,女孩叫小雨。 维多利亚说:“将来让他们跟你学中文。” 大伟和小雨对何葭十分友好,围着她转来转去,问这问那。何葭把从上海带来的扁扁的黑发中国娃娃送给他们,他们十分高兴,问何葭:“葭,你是不是中国公主?” 他们的舅舅回答说:“没错,是的。” 何葭来出国之前,对西方人的概念是他们的亲情淡漠,孩子十八岁离家后就不再管父母的死活。现在她看到弗莱德回家跟父母谈心,维多利亚到厨房帮安娜做事,感觉西方家庭跟中国家庭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父母子女也十分友爱。 她记起刚来的时候为了适应本地口音经常听广播,在一个访谈节目中,有个中年男人说他为了照顾年迈的母亲,已经十年没有休假。 人类的感情,应该都一样吧,爱情,亲情,并不因种族而有太大的不同。 吃完饭聊天的时候,安娜当着大家的面j给何葭一个精致的礼盒。在弗莱德的微笑示意下,何葭接过来当场打开,是一条18k的金项链,吊着一只拇指大的紫水晶吊坠。 安娜微笑着说:“葭,来,给我一个拥抱。” 何葭笑着过去跟她相拥,连声说谢谢。 弗莱德在旁边说:“我吃醋了。” 维多利亚说:“弗莱德,你总是吃醋。”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蜜瓜博客今天上演真人秀,敬请光临:ddd http://blog。。。/u/1217994987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存异(中) 弗莱德父母的家是楼内有游泳池的复式公寓,只有两间卧室,除非是外地的孩子过来探亲,否则没人会留宿。 有时候维多利亚会带着孩子住一夜,因为祖父母喜欢孙子孙女。 出来到停车场拿车的时候,何葭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不住房子?” 弗莱德解释说:“我们小时候也住房子,后来父亲退休,他们年纪大了,住房子夏天要剪草,冬天要铲雪,房顶漏了要维修,他们照顾不过来,把房子卖了住公寓轻松一些。再说孩子们都离家独立,他们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没有意义。” 停了停他又说:“我的父母都很传统,克勤克俭。我当年买房子的时候,他们也给了些资助——从这件事上我知道他们不是不爱我,只是孩子太多,顾不过来。” 何葭微笑着凑过去亲他一下,说:“弗莱德,你真可爱。” 弗莱德受宠若惊:“葭,今天你喝多了吗?你居然主动亲我!” 何葭开始上班。她跟弗莱德说想把父亲办移民过来。弗莱德说好啊,但是你最好问问你父亲的意见。他觉得岳父大人应该考虑结婚,有自己的家庭生活。 何葭跟父亲提到这件事,催促父亲找个老伴,她把他们一起办过来。何致远回信说:“我在这里是博导,能g到70岁,在加拿大我能g什么?” 何葭说:“那我们离得这么远,过得好过得坏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何致远让她不要挂念,沈远征经常回来看他,姑姑姑父也迁居上海,老一辈的三兄妹经常见面,他工作也忙,同事学生事情也很多,生活并不寂寞。 何葭说服不了他,十分烦恼。 她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如果能跟父亲团聚在一起,应该算是十全十美了。 经历那次的分手风波,何葭和弗莱德都感到对方好似失而复得的宝贝,格外珍惜。从此后,弗莱德对任何女x朋友都非礼勿动,非礼勿听,何葭十分满意。 何葭上班比较远,大多数时候弗莱德做饭,他并没有抱怨。 弗莱德做的晚饭十分简单,无非三明治加汤,要么意大利面,比萨,何葭回家吃现成,他做得好或者不好,她亦不抱怨。 甚至他们吃饭的方式也不同。弗莱德先喝汤,再吃面包,何葭先吃面包再喝汤,他们各行其是,反正吃饱是最终目的。 周末何葭兴致来了,或者她的中国胃实在受不了了,她会做几个中国菜,要么他们就出去解馋。 弗莱德喝了大半辈子牛n,接近中年的时候,忽然说牛n不能多喝,早饭喝果汁,烤面包既不涂黄油也不涂玛之淋,晚上喝一杯热牛n催眠;何葭早上喝牛n,吃黄油烤面包,不这样她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一上午的繁重工作;晚上喝一杯冰果汁,号称洗肠。 一开始他们都企图说服对方,自己的方式最科学,最能让他们健康长寿,最后却谁也说服不了谁,各做各的,各吃各的。书包网 。。 存异(下) 他们同居后不久的一个周末,弗莱德的妹夫出差,妹妹维多利亚带着他们的两个孩子大伟和小雨来做客。大伟五岁,小雨才两岁。大伟楼上楼下地跑,玩具饼g扔得满地都是;小雨从书桌上拿出一张纸,画两个圈,放到一边,再拿一张纸,画两条线,又扔到一边,把何葭心疼得不行——加拿大的木材资源再多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弗莱德对两个外甥极至耐心,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有求必应,找酸n倒果汁,给他们解释十万个为什么,简直是二十四孝老舅。 何葭不明白是加拿大人都这样,还是弗莱德这样,或者他这个年纪的人就是这样的x格。 不过加拿大人似乎都很耐心——开车遇到行人,会把车子完全停下来,等行人慢吞吞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才重新踩油门;各种活动中,那些工作人员,哪怕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志愿者,也对孩子们耐心极了,基本满足他们提出的任何稀奇古怪的要求。 孩子走后留下满地狼藉,似被r本鬼子扫荡过。弗莱德拎着的吸尘器楼上楼下一层层地清洁,何葭把各类被蹂躏的道具各就各位,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西方有那么多专业主妇,维持一个房子的整洁外加带孩子,确实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并且没有晋升,没有休息r。 弗莱德的母亲安娜带五个孩子外加做各类家务,难怪他这个三明治的夹心层会被忽略。 何葭笑着对正在埋头g活的弗莱德说:“中国台湾有个女作家,好像也是老二,说过这么一句话——三明治的中间一层,虽然没人理会,却是最美味的一层。” 她指的是三毛。这个时候她稍稍遗憾——如果他是个中国人,一定知道三毛是谁。 弗莱德关了吸尘器,听清楚何葭这句话,微笑着说:“非常感谢你的这句话,当然也非常感谢那个女作家。” 很快何葭的同事说:“你英文说得跟本地人一样,口音又准,词汇用得又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本地长大。” 何葭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夏天的时候,他们去欧洲。何葭漫步在巴黎街头,发现弗莱德居然会说法语。他们租了车,几乎跑遍欧洲大陆,眼睛只是不够用。她想,她是不是把一辈子的事情都g光了。 呵,还有。他们住在一起,的次数却并没有增多。平时都要上班,晚上回来,各自呆在各自的电脑前面,他写他的文章,批功课,她查她的资料,看小说,互不g扰,也只得星期六星期天才有空,还要买菜,洗衣,清洁房间。通常是他吸尘,她洗衣烫衣。偶尔烫衣之余,把胳膊也烫了,她就去跟他撒娇,说:“你看你看,都是你的衬衫。” 一个周末她整理橱柜,发现他以前看的很多a片。她趁他工作的时候,在客厅里做贼似的观看,把声音调到最低,看得她面红耳赤。这要在以往,她准认为他这个人道貌岸然,虚伪头顶,是个心理y暗的伪君子。 可是这么长时间跟弗莱德相处下来,从他对x的态度上,何葭对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在跟他讨论宗教的时候,曾经抽时间把《圣经》的旧约通读了一遍,此时才了解原来亚当和夏娃偷吃的禁果,不是之果,是“知羞耻”之果。 从来就不是罪恶,西方文化不是,中国文化也不是。把它演绎成罪恶,都是后世道学家的事。 她已经完全放开。 他说:“你总是诱惑我。” 她笑:“你为什么总是能被诱惑?” 他抱住她:“因为我是男人。” 结婚(上) 《空城》越写越绝望,他们夫妻总是吵架。“我”自觉付出得太多,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无论他怎么做,“我”总觉得的他做得不够。他凝神抽烟静思,“我”说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不在孩子身上,不在这个家庭里,已经跟随初恋漂泊海外;他掐了烟低头拖地,“我”讥讽他做贼心虚,不想做,做得不情愿不要做,没人着他做——刚刚拖g净的地板何需他再清洁一遍? “我”也知道自己r益不可理喻,变成一个刻薄的泼妇,但是无法控制自己。他们两个人都在不断的抱怨,争吵和自责中苟且偷生。 “我”在对爱人失望的同时,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对孩子也求全责备,孩子看见她便吓得簌簌发抖,躲到父亲身后。 而做父亲的稍稍为孩子说一句话,“我”便这么顶回去:“你现在当他是你儿子啦?你什么时候爱过这个孩子?他从出生到现在,你出换过几次n布,喂过几次n?” 然而事实是,自从孩子出生,“我”的母亲便来跟他们住在一起照顾,那个做父亲的根本c不上手。 “我”又迁怒于男人的初恋:“我叫我妈来帮着带孩子,还不是为你腾时间,好让你更加抽出空来神游海外!要不是你为了那个女人跟家里搞僵,何至于孩子的nn近在眼前不来搭把手?” 男人给妻子堵得欲辩不能,愤然摔门而去,气得“我”抱住儿子痛哭。 “我”自知沉沦堕落,却无力自拔。跟贴中有骂主人公的,也有骂那个老公的,有同情主人公的,也有同情那老公的,无一列外全部要求他们速速离婚,结束这种倍受折磨的人生。 何葭长叹一声——问时间,情为何物,能让人变得如傻似狂。 她开始着手要办父亲来探亲,移不移民,来看看再说。何致远原来准备暑假过来,后来临时接洽了一个横向课题,暑假要跟一个大型企业合作一个项目,改成五一节期间来住半个月。他给何葭写信,说希望能亲眼看到她结婚,了却一桩压在心头多年的一件大事。信是用英文写成,显然是给弗莱德看的。 何葭考虑再三,觉得父亲来一趟不容易,这个时候不能再讲什么骄傲和自尊了。她点了转发键,将信件直接转给弗莱德。 她不再是那个追求浪漫的女孩,生活让她变得现实。 弗莱德买了鲜花正式向何葭求婚。他们都是无神论者,决定选择世俗仪式,在市政厅宣誓结婚。婚纱就免了,他只带着她去挑选结婚指环。他说:“我爱你。” 何葭说:“我也爱你。” 弗莱德说:“总是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就不肯先说。” 何葭说:“你是男人。” 弗莱德立刻举手:“是,女人有特权。”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结婚(中) 何致远拿到签证,千山万水地飞了过来,探望女儿兼未来的女婿。 何葭兴奋异常,请了几天假陪父亲四处转。弗莱德亦抽出时间殷勤地陪他们父女去尼亚加拉瀑布、千岛湖。 弗莱德父母出面做东,家里大宴亲家,排场比请何葭要大许多。珍藏不舍得用的名贵瓷器被请出来,刀叉擦得闪闪发亮,古董银烛台,大花篮,安娜穿上丝绸衬衫,丝绸裙子,带着珍珠项链待客。 何致远也西装革履,奉上精美礼物。 弗莱德父亲约翰是教师,何致远也是教师,相谈颇欢,都对对方家庭无比满意。 何致远对女儿说:“弗莱德的父母很通情达理。” 约翰对安娜说:“没想到葭的父亲这么有修养。” 弗莱德有课的r子,何葭请假开车带着父亲兜风。说起婚后的打算,何葭说她想在夜校选修一些课程,趁着没有孩子,边上班边上学,往财务方面发展。 何致远说:“我觉得你学历已经够了,不要再读什么书,趁着年轻赶快要个孩子是正经。” 何葭笑着说:“爸,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你以前巴不得我一直读下去,读到博士最好。” 何致远说:“我们家一向人丁单薄,你在国外,又没计划生育,多生几个才好。” 何葭开玩笑:“生那么多,你帮我带啊?” 何致远说:“如果真的有了外孙,我帮你带。” 何葭说:“爸,赶快找个老伴吧,出来跟我们一起住。” 何致远说:“不许这么没大没小!” 他们注册的r子是何致远亲自选的黄道吉r。对于这些,他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何葭觉得父亲真的变了很多。他一向不迷信,为了她居然颇费了一番心思。他们婚礼那r,弗莱德的许多外地兄妹都赶回来,加上他的父母和本地的妹妹妹夫,一大家浩浩荡荡,蔚为壮观。何葭身在其中,觉得大家庭有大家庭的好处,遇到这种喜事,真是热闹。 他们七嘴八舌说起本地结婚风俗,令一心从简的弗莱德和何葭目瞪口呆。 何致远、陈珊、阿青都去观礼。陈珊与何致远见面,感慨万千,最后也只是互相点头,寒暄几句。何致远感谢她对何葭的照顾,并拍着阿青的肩膀说:“长这么大了。” 阿青脸涨得通红,开了开口,想叫声什么,终于没叫出来。 官走入,大家都站起来,室内变得悄然无声。 何葭紧张得呼吸不匀,紧紧地抓住弗莱德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r里。 弗莱德温暖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使得她感觉稍稍镇定。 结婚(下) 两个人分别跟着 第 12 部分 欲望文 第 13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弗莱德温暖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使得她感觉稍稍镇定。 结婚(下) 两个人分别跟着官念:“i;fred ja; take you jia he;bewife;he andhold fro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sidhealth;love andcherish; fro this day forward u。” “我,何葭,愿意你弗莱德 杰克逊做我的丈夫,与他同住,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当何葭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松懈下来,舒出一口气。 他们j换戒指,在众人面前亲吻。 官分别跟他们握手祝贺,何葭背对着观礼的人群,把手中的花球抛向空中。扮成何葭好友来观礼的丽迪亚刚好接到花球,捂着嘴巴尖叫一声,又笑又跳。 接着他们去吃自助餐,算是庆贺新婚夫妇成婚。 因为何致远在,他们没去度蜜月。弗莱德依旧上班,何葭休假在家,陪着父亲到处逛街聊天。她买了菜跟父亲一起做菜,何致远诧异地说:“葭葭,你现在的做饭水平居然有这么高!” 何葭撒娇地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人家本来也不低嘛!都是你不给人家机会发挥!” 何致远笑:“是爸爸错,是爸爸错。” 吃完晚饭她跟何致远接着在餐桌边一边喝茶一边聊,有时弗莱德c进来说两句,有时他去工作,让他们父女俩尽情说话。何葭两眼放光,说完大伯伯,就说姑姑姑父,说完亲戚说朋友,包括张帆和李春明,直说到深夜才肯罢休。弗莱德说:“我要嫉妒你父亲了。” 父女俩绝口不提沈远征,功夫都修炼得到了家。 有时候何葭有事,弗莱德只要没课,就陪着何致远,两个人倒是很谈得来。他开车陪着他去买菜,回来何致远就烧上海菜,浓油赤酱,把夫妻俩吃得体重上升。 弗莱德趁着岳父在场,把何葭的名字加到房产证书里面。何致远知道,女婿是真心爱着女儿——他完全放了心。 半个月很快过去,何致远回国,何葭去机场送他,拍着老爸的肩膀说:“快快给我找个新妈妈,到这里跟我一起生活。” 何致远说:“把你惯得没大没小。”又转头对弗莱德说:“欢迎你们假期到中国来。” 弗莱德连忙用中文说:“一定,一定。” 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弗莱德问她:“你爸爸刚才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何葭说:“我才不告诉你,免得助长你的骄气。” 弗莱德说:“告诉我。我保证没有骄气。” 何葭笑吟吟地说:“他说你人很好,让我不要欺负你,要多做些家务。” 弗莱德大喜,说:“快把你爸爸办快来吧,我可有说理的地方了。” 不料何致远五月份刚走,沈远征却在七月底来了。他跟着市里的领导团来加拿大考察。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公款旅游。沈远征是陪客,当然也是出资人之一。 他一直躲避她。他并不是非来不可,可是他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他临行前给她发电邮,说与他同行的要员想见识一下本地人的家庭生活,问她能否在家里招待一顿饭。可见他知道她结了婚。 晚餐(上) 如果你辛辛苦苦地工作,老板却不付你薪水,或者付的薪水大大少于你付出的劳动的价值,你会如何? 也许你会发牢s,也许你会g脆地跳槽。 爱情也一样。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付出就希望得到回报,如果付出了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会是什么样子? 读读《空城》就知道了。 “我”对老公细心呵护,无微不至。他晚饭少吃一点,“我”问他是否不舒服;他稍微咳嗽几下,“我”要陪他上医院。 “我”期望他能够同样地对待她。“我”生病的时候,她不仅仅需要他端茶送水,还想要他坐在床头陪她说说话。有一次“我”发烧稍愈,他在外面应酬,很晚才回来。“我”愤愤地抱怨他,他辩解说这个应酬很重要,关乎公司的一笔大合同;再说他知道家里有她妈妈照顾,没有事的。 “我”愤怒地说:“妈妈是妈妈,老公是老公。你实在回不来,哪怕打个电话回来问候一声也好!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把我当什么?如果换了那个女人,你会这么冷酷无情?!” 提到“那个女人”,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他沉默一会儿,用一种很无奈的声调说:“你还要我怎么样?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跟她联络,既没有写信,也没有打过电话——你究竟还想让我怎么样?!” 她一句话顶回去地说:“不写信不通电话不等于你不想着她!你g嘛不写信,g嘛不通电话,g脆去找她好了!” 他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不是吗? 他默默不再发一言,转身走开。 “我”以为自己击中男人的心事,怒火中烧,拿起一只茶杯扔过去。 茶杯没有砸到男人,落在他的脚下,薄薄如玉的瓷碰到坚硬的大理石,清脆地碎开。 男人的身影震惊地顿了一顿,转身进入书房。“我”的妈妈从孩子的房间出来,细声劝慰女儿,收拾一地的碎片。 霎那间,“我”感觉自己的心如同那只无辜的茶杯,碎成一片一片。 何葭读到这里,觉得这个“我”似乎过于敏感。这个女人的心思,比起林黛玉过犹不及。但是她也相信,女人的直觉往往比福尔摩斯的推理更加接近事实真相。也许她确实因为感受不到老公的爱,所以变得敏感,而越是敏感,越觉得老公所作所为,处处都是不爱她的体现。 这是个死循环,是个解不开的戈蒂恩结。 何葭收到沈远征的邮件的那天,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垃圾邮件,差点做个记号连同别的垃圾邮件一起删除。也许是心有灵犀,手上一抖之间,邮箱地址的汉语拼音发音使得她缓了一缓,看清楚了,再把选定的记号消除,点开来。 点开来之后,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一向不联络,甚至不打听彼此的消息,怎么他会突然给她写信,还要跟他见面?难道这一餐饭就这么重要,关系到他公司的生死存亡? 他这么来见她,陆小雅知道吗?她会有什么反应?。 书包网最好的网 晚餐(中) 考察团要来吃饭的那天下午,弗莱德在家准备材料,何葭开车到旅馆去接他们,连沈远征总共三个人。 两个中年发福的官员,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祖国大陆出来的“有身份”的人;沈远征一身便装,但也没有随便到穿运动服的程度,在他们中间显得卓尔不群。 还是一样的温文尔雅,只是脸上略显沧桑——大约是让“事业”兼给孩子喂n换n布累得。 何葭给弗莱德做介绍:“这是上海某区王区长,这是上海工商局李局长,这是我表哥沈远征,我跟你说起过的。” 区长局长伸出手来跟主人握手,说些客套话,沈远征在旁边做翻译,一口英式口语的英语让何葭很不习惯。 出国多年,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美式口音,英式口音让她觉得像某种方言。 夏天天黑得晚,吃饭的时候室内很亮。 他们拿出最好的一套瓷器,准备了浓汤,烤r,鱼,沙拉,甜点和面包,配上红酒,烛台,银茶壶。他们先聊天,何葭知道他们想跟弗莱德多谈,自己去厨房做饭,由沈远征充做它们之间的翻译。 这个时刻,她宁愿躲在一边独处。 入席的时候,作为主人,何葭和弗莱德分坐长桌两头,客人按照年龄大小分开,年龄越大,坐得离女主人越近。 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棉质的硬餐垫,餐巾,中间一条长长的带子从何葭这头连到弗莱德那头,所有的菜几乎都摆在这条带子上,何葭告诉客人这个东西叫runner,中文中找不出相应的词。 何葭穿了稍微正式点的真丝连衣裙。盘子自她开始,轮流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大家各自从中取食物到自己的盘子里,不喜欢这道菜的人说声谢谢,把盘子递下去即可。 他们静静地吃饭,小声地聊天,说的话题从西餐的种种规矩,到酒的味道,再到西方的政治经济制度以及民俗。 饭后何葭摆上红茶,大家放松,随意或坐或站。 有人问他们这房子的历史,墙上各类老照片的来历,以及何葭和弗莱德举行世俗仪式婚礼的情形。 弗莱德和何葭的结婚照片被放大摆在起居室和餐厅的角角落落。 照片里,何葭有时神情严肃紧张,有时笑得明媚灿烂。她转身,把花球抛向身后,姿势俏皮而妩媚。 何葭一转头间,看见沈远征站在这些照片前面,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会儿他转身走开,去找弗莱德说话。 王区长问何葭:“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何葭回过神来,回应说:“马马虎虎。这里有唐人街,买中国食物很方便。” 他又问她如何过来,学什么专业,现在有没有工作等等,何葭一一作答。他给她名片,她毕恭毕敬地双手接下。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晚餐(下) 稍后客人们告辞,合葭开车送他们回宾馆,弗莱德留下来打扫。分别时弗莱德拥抱何葭,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沈远征看在眼里。 到了宾馆,区长局长先下,沈远征跟他们j待两句,说有些话要跟表妹说。那两个人笑着告别:“你们表兄妹肯定有很多话要讲,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远征复又上车,坐在前边。何葭找间咖啡店,把车停好,他们进去坐下。 叫了两杯茶,他问:“好吗?” 何葭沉吟着说:“好。你呢?嫂子和侄子好吗?” 沈远征看着她,静静地说:“我们离婚了。” 何葭的心如同快速下降的电梯。 呵,他离婚了,所以没有人可以阻止他飞来加拿大。但是沧海桑田变,她已经结婚,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微笑:“舅舅回国后不久。她知道你结婚了,所以要求我签字离婚。” “你为什么不挽留她?你们毕竟有个儿子。”何葭抬眼问。 沈远征苦笑:“我怎么没挽留?但是她去意坚决。她早有离婚的念头,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是,她愿意解放自己,却不肯放过他,立意找个机会让他伤心难过。而他到底熬不过,千山万水地跑来看她。但是他看到他们夫妻和谐恩爱,不知是喜是悲。 “忘了吧,忘掉掉过去。”何葭长叹一声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他问:“你快乐吗?” “是,我快乐。”她回答。“快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自己去找。” 他如今重获自由,只不过想来看看她。他知道她嫁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异族男子。他想,如果她不幸福,他就要带她走。可是她因着新的爱情,浑身上下,泛着美丽的光芒,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他不是一直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能够幸福快乐吗?可是当他看到她浑身散发着幸福的光晕的时候,为什么却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但是他也只得在心理默默祝福她。 何葭送沈远征回旅馆,他们在门口告别。看着他孤单的背影隐没在自动门之后,她的鼻子发酸,却没有流泪。她希望从此以后,他们两个都能走出魔障,再世为人。还爱他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悲哀依然让她悲哀。 但是她也知道,弗莱德在家里等着她。如果她没有回家,他始终会为她亮这一盏灯等着她,无论冬夏,无论冷暖。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负气(上) 沈远征他们跟团行s匆匆,只得一天自由活动时间就飞了美国。临走的时候他没跟何葭当面告别,只通了电话,他请她对弗莱德表示感谢。 何葭的生活恢复到正常轨道。她平时工作,周末抽一天时间跟弗莱德开车到周围的小镇游玩,抽一天到弗莱德父母家团聚。 她以一个上海女孩的乖巧赢得弗莱德全家的喜爱。她每次去他父母家都不会空手上门,总是买一些安娜自己舍不得买的东西,鲜花,丝巾,纯棉蕾丝床罩等等。一放下礼物就进厨房帮忙,一边跟安娜学习烤蛋糕,做西菜,一边陪她聊天,听她讲弗莱德的成长史。 何葭惊讶于弗莱德曾经说父母不重视他,可是他做的每一件臭事,闯的每一个祸,安娜都记得。 何葭笑着说:“弗莱德,安娜说小时候你闯的祸最多,多过其他兄弟姐妹。” 她入乡随俗,直呼弗莱德父母名字,并没有难为情或者不习惯。 没等弗莱德回答,维多利亚c嘴说:“这在心理学上有种说法,夹心三明治自觉受到冷落,一般会做出许多叛逆离奇的事以引起父母的关注。” 弗莱德老实地承认:“我想心理学家是正确的。” 大伟跑过来爬在弗莱德身上:“我饿了,我要吃三明治。” 小雨过来也攀着大腿网上爬:“我也要。” 众人哈哈大笑。 一个周末,何葭接到陈珊的电话,说有急事让她过去一趟。 何葭留弗莱德在家,自己开车赶过去,发现陈珊跟阿青吵得不可开j,声音大得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她进去便说:“阿青你不得无礼。你这么大声,不怕邻居报警?” 阿青气呼呼地收声,蹬蹬地跑回地下室。 陈珊坐在沙发里,脸s铁青,看见何葭,用不怎么确定的声音问:“葭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青跟丽迪亚j往的事?” 何葭咚的一声,心脏几乎停跳。 东窗事发了?是阿青想去亚洲教英语陈珊不同意,还是阿青想跟丽迪亚结婚陈珊不同意? 见何葭不说话,陈珊接着说:“那天你结婚,丽迪亚就在场,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葭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青让你瞒着我?” 何葭想了想,这么回答:“阿姨,你让我告诉你什么?小孩子,学生,今天好了,明天分手了,后天再换一个,谁知道她是不是我将来的弟妹啊?” 陈珊哼了一声说:“哈,现在倒好,阿青鬼迷心窍,毕业了不想着怎么发展职业好好赚钱,要跟丽迪亚一起去亚洲教英语——这不是发疯吗?” 何葭装作不知:“啊?他们有这种想法?” 陈珊越想越生气:“还想法?都已经成行动了。今天他来通知我,他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动身,合同已经签了,那边什么都准备好,只等时间到了就起身。”说着她一激动站了起来,“我养他这么大,他当我是什么?还当不当我是他妈?还说什么他已经成年,毋需我同意,只需要通知我!我,我,我怎么养了这么个逆子?!”。 书包网最好的网 负气(中) 何葭骇然,阿青真的这么对自己的妈妈这么说?难怪陈珊抓狂。 她低声接过话来说:“阿姨,是不是你反对他,他才这么激烈?” 陈珊更加生气:“我反对他他就可以这么放肆?我放弃香港那边的生活移民加拿大为了什么?为了让他学成后到亚洲教英语,四处流浪,吊儿郎当?他本来是很听话的孩子,肯定是那个丽迪亚调唆的!” 完了,陈珊不可能对丽迪亚有好感了。何葭很为阿青未来的婚姻担心。 陈珊接着说:“什么家庭!在香港那边是中下人家,家里没有几个像样读书的,居然要去支援第三世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葭看她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先泡杯茶给她,让她冷静下来,才说:“阿姨,我去问问阿青到底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劝劝他。” 陈珊看她一眼,缓和了语气说:“你去。你的话他还肯听。这小子真让我头疼。过去在上海,一个班四十多个人让我教得服服贴贴,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我反而束手无策。” 何葭转身下楼到地下室阿青的房间,敲门进去,坐在他旁边,小声说:“你可真行,把你妈气成那样——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把她气出病来你走得了?” 阿青急得说:“我是跟她好好说,可是还没说完她就板着脸训我,追问我跟谁一起去,谁教唆我这样做。我一急,就跟她吵起来,一不小心,把丽迪亚也供出来。” 何葭摇头——到底是个孩子,撒谎不老道,地下工作也做不好。陈珊是什么人?当了那么多年中学生的班主任,能一下子看穿四十几人的心思想法,对付儿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何葭问:“你真的要去r本?合同都签好了?我还以为你说说的。” 阿青说:“我是认真的。那边宿舍都安排好了,合同已签,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何葭说:“你总要给你妈一个年限,让她有点希望——你总不能一辈子从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四处流浪。” 阿青说:“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我一定会来。” 何葭摇头:“阿青,你这个样子,会把丽迪亚搞得很被动。如果你真的打算以后跟她结婚,现在不是种下婆媳不和的影子?如果你妈妈执意反对,你们不是很尴尬?” 阿青说:“反对就反对,我们也没指望她出钱,她还能怎么样?她又不是上帝!” 何葭耐着x子安抚他,让他青春的热血不要,尤其不要在自己的妈妈面前那么冲动。他是妈妈的独子,这一走千里万里,团聚也不那么容易,要好好跟妈妈讲,万一把妈妈气出病来,会后悔一辈子。 负气(下) 她起身到外边的冰箱里拿杯冰可乐递给他,说:“你好好想想吧。就算为了丽迪亚,跟你妈硬顶也不是好办法。” 阿青仔细想想,闷声不再说话,拔开饮料罐,咕咚咕咚灌饮料。 何葭仔细看他,发现他居然一额头汗——可见生气也消耗体力。 几口可乐下肚,阿青才又开口道:“反正r本我是去定了。姐,拜托你跟我妈说,她要骂就骂我一个人好了,不要再骂丽迪亚。” 何葭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尽力,你稍安勿躁,切忌再跟你妈硬顶。” 她上得楼到起居室,陈珊转头看着她,满眼都是企盼。 何葭惭愧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硬着头皮解劝她,说阿青的合同都已经签了,去r本已经生米成熟饭,只能让他去。她解释说阿青只准备在外面待三年就回来找工,在亚洲期间也会自学些别国语言,或者能在中国找到什么机会也未可知。他目前只跟对方签了一年合同,也许在外面不到三年就回来。他这样的年纪,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如果他们母子这样硬顶,也许把他推向外边再也不回来了呢。 她看看陈珊没说话,又这样说:“至于丽迪亚,阿姨,我劝你还是别在阿青面前说她了。阿青现在小,跟丽迪亚两个人都还没定型,以后能否修成正果结婚还不一定。你越是反对,他们越反弹,更加让他们团结起来对抗压力。你不如松松手,如果他们真的不合适,长期j往生活在一起,可能会矛盾百出,也就分手了;如果他们合适,阿青现在正是叛逆年纪,他一定要结婚的话你能怎么样?你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真的为了媳妇问题跟儿子断绝关系?早晚要承认,何必跟媳妇结怨?” 陈珊脸s立刻变了:“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 何葭笑笑:“他们两手空空,拿什么婚嫁?我就是这么说个道理,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陈珊默然半天,才叹口气说:“这小子怎么就让我这么c心呢?当年你跟远征两个人有多乖,从中学到大学,从来不让大人c心!” 何葭蜷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又似秋千一样荡了荡,很快归于平静。她觉得,她倒希望当年的沈远征如今r的阿青,不管不顾,带着她毅然决然地远走天涯。 她曾经觉得真到了那一步,她一定会跟他走。 可是,真的会吗?真的会扔下孤单的父亲不管不顾吗?她想起不久前父亲的来访,他们吃饭,聊天,她带着他穿梭于各个景点,兜风,她依恋地依偎在他慈爱的目光里。 她舍得下这一切吗? 她忽然觉得她不那么肯定了。 在何葭的极力斡旋下,阿青对陈珊的态度趋于缓和,开始试着好言好语地跟妈妈沟通;陈珊在儿子面前也不再提丽迪亚,避开这个雷区只跟儿子谈前途问题。眼见儿子去意坚决,陈珊自觉无力回天,只得顺其自然。 也许年轻的时候磨练磨练,在外面走走也好,陈珊最后象是自我安慰一样地对何葭说。 陈珊对儿子声称,既然他要独立,那么他的事她一概不管。临走的那些r子,都是何葭陪着阿青和丽迪亚到处采购,替他们打点行李。 明后两天蜜瓜家里有事,星期一继续上贴。谢谢大家。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父病(上) 阿青离家后,陈珊有段r子不能适应,经常打电话s扰远在香港的老公。无奈多伦多和香港有昼夜时差,s扰起来不是那么方便,于是她频频跟何葭煲电话粥来调整自己。 何葭耐心地听着,不时地附和两句,有时候也会劝解劝解。时间长了,只要晚上电话铃一响,弗莱德就会笑着说:“又是你弟弟的妈妈。” 你弟弟的妈妈——这个词让何葭莞尔。 张帆工作很忙,来过几封电邮,寥寥几句带过沈远征的离婚,提及何伟近况,说他目前的发展重心已经放在中国,美国原先公司的职务已经完全辞去。他现在住中国的时间比住美国的时间多。 一住住出问题来。原先念大学时代的前女友婚姻出了问题,夫妻之间甚至动了手,差点闹出人命,何伟不知怎么卷了进去,脱身不得。 何葭惊疑之后又释然——当初她结婚的时候,何伟本来说要从美国飞过来参加婚礼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他没回美国,滞留中国不归,还说他手头有点事儿走不开,她还以为他工作忙,原来不是公事,却是私事。 何葭对何伟跟前女友的事大约略知一二。当初何伟对这段关系有些迟疑不定,出国的时候,想趁着两人分开的时候冷静地想清楚。不料到了美国,过语言关功课关考试关,忙得焦头烂额,一拖拖了大半年没表态,女友以为他要分手,甚至没写信问问他就嫁了另外一个追求者。 何伟一方面自责,一方面似乎也解脱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何葭亦不知到,因为一来那个时候她跟沈远征爱得天昏地暗;二来何伟一直当他们俩是小孩子,这种事不会对他们说。他们也只是从长辈透出的口风里略知一二。 何葭边工作边念书,忙碌而充实。因为她要念书,弗莱德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庭事务——卫生清洁,采购煮饭,支付帐单等等。 考试之前通宵达旦。转眼之间考试结束,何葭松了一口气,在家里大睡特睡。一r她晚起,弗莱德比她更晚起。她破天荒起来做早饭,想给弗莱德一个惊喜。弗莱德自卧室里闻到煎蛋和咖啡香,再也躺不住,穿上衣服下来。 何葭光着脚,穿着红纱睡衣在烤面包。弗莱德从后面抱住她:“你总是诱惑我。” 何葭一边挥舞着餐刀往面包片上涂黄油,一边把弗莱德不带任何天然油脂或者人造油脂的面包自考面包机里取出来说:“唉,我从今天开始,立意做贤妻良母。” 弗莱德知道她这种口号或者决心只是三分钟热度,还是打算给予鼓励。 弗莱德吻她脖颈。这时电话铃声大作。何葭说:“亲爱的,去接电话。” 弗莱德说:“别理它。谁这么没礼貌,大清早打电话?应该不是你弟弟的妈妈,她总是在晚上打过来。” 何葭说:“今天是周末,也许她约我逛街呢?” 弗莱德说:“那你跟她说你不去,要在家里陪亲爱的老公。” 铃声持续一阵,忽然停住。弗莱德把手伸进她的睡衣。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何葭洗手,说:“弗莱德亲爱的,去接电话,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弗莱德只好去听。他皱皱眉头,说:“葭,找你。” 何葭诧异。她走过去接过话筒,却听沈远征说:“葭葭,你别着急上火。舅舅他进了医院,恐怕问题严重,你尽快买飞机票回来。” 亲耐滴们,蜜瓜昨天去了附近的著名景点班夫,一天打来回,今天做采购做家务,只能上这点点菜,请原谅。明天再多上点。 大家去蜜瓜的博客看看班夫的风景吧,超级好,呵呵。 没办法,家里有个上班族,要早上七点半出门上班,所以蜜瓜被勒令必须试点准时上床睡觉。 理解万岁哈~~~ 父病(中) 轰的一声,何葭耳朵几乎失聪。她不能置信地问:“什么病?” 那边静默一会儿,说:“胃癌。” 何葭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弗莱德的目光无助而震惊,还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弗莱德给她的神情吓坏,自她手里接过电话,一边用缓慢而低沉的语气跟沈远征通话,一边另外一只大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使她感到一丝安慰。 收了线,他立刻找旅行社的电话,马上订回上海的机票。 时值圣诞,一票难求。弗莱德费了好大劲儿才买到一张,飞机早上七点起飞,他们必须凌晨四点起床。 并且他的课还没结束,即使有票也走不开。 弗莱德说:“亲爱的,你先去,我料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就来。”他拥抱她,安慰着她。 经温哥华转上海的飞机上,人人洋溢着即将团圆的笑脸,只有何葭,自接到电话之时起就没睡好,现在左思右想,心神不定,凄凄惶惶,差不多没睡觉,到达上海的时候,神情憔悴,眼窝深陷。 沈远征和姑妈一起在机场接她。姑妈两鬓又添白发,看见何葭心疼得眼泪差点流下来:“葭葭,你是不是几天没睡?为什么不吃药?你这个样子心脏受不了的。” 何葭顾不得寒暄,急急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远征说:“今年暑假,舅舅在跟人家做工程的时候,昏倒在现场。上医院一查,查出问题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胃炎,没有及时治疗,耽误了。” 何葭急了:“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姑妈说:“你爸爸不让。他说你刚结婚,不要打搅你。再说当时医生说没问题,手术切除后再配合化疗,会痊愈。你爸爸手术,我们大家轮流陪着照顾,谁知道这么快就恶化了。” 何葭的一颗心一直沉,一直沉,沉到太平洋洋底——一种冰冷的感觉包围了她,冷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一直到坐在车里还不停地抖。 姑妈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可是她的手跟侄女的一样冷。 在何葭的坚持下,他们从机场直接到医院。沈远征和姑妈带她到病房。短短大半年,何致远变得憔悴异常。脸s灰暗地闭目沉睡。 何葭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姑妈说:“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就可以了。”说着像是记起什么,翻翻自己的皮包,找出一瓶安眠药j给儿子。 沈远征送她回家。她那熟悉的家,一直保留着她走时的样子。姑妈已经把被褥床单全部洗过晒好,床上满是y光的味道。 何葭闭闭眼,真怕忽然有一r,这一切都物是人非。 沈远征帮她倒杯水,取出一粒药j给她。何葭接过来吃下,倒头而睡。 父病(下) 梦中她感觉到父亲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孔。他说:“葭葭,葭葭。”那只手宽大而温暖。 一会儿是记忆中的母亲苍白如瓷,带着透明质感的脸,微笑着说:“葭葭,饿不饿?饼g筒里有饼g,自己开开来吃。” 父亲已经老了,可是记忆中的母亲永远那么年轻,那么美丽。何葭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比自己的妈妈更美丽,美得像天使,像女神。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沈远征买了早点来跟她一起吃,顺便跟她说说何致远的病情——自然是不容乐观。 何葭顾不得质问他为什么不早通知她,匆匆吃完饭,他们一起去医院。 何致远清醒着。他看到何葭,笑一下,想抬手却抬不起来。何葭上前握住他的手。 他说:“你来了?” 何葭拼命忍住眼泪:“爸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何致远说:“你这不是来了么?” 何葭说:“是的,我来了。” 沈远征悄悄地走掉。 何致远说:“葭葭,有件事爸爸要跟你说,再不说恐怕没有机会了。” 何葭道:“爸爸,等你病好了再跟我说,我会陪着你把病治好。治好病逆跟我去加拿大,我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住在上海。” 何致远微弱地说:“葭葭,你听我说。”何葭闭嘴,凝神倾听,他接着说,“你并非我跟你妈妈的亲生,你是我们领养的。” 轰的一声,何葭觉得天旋地转,怀疑自己几夜未睡,出现幻听。 一定是幻听!她用手掐自己的大腿,似乎没有痛感。 她怎么可能是养女?她的妈妈,她的爸爸,都那么那么爱她,她怎么可能是养女?! 一定是幻听!一定是的!! 何致远接着说:“你妈妈有心脏病,生育对她来说有生命危险。那一年王阿婆在家门口拣到一个女婴,想起我们,就来问我们要不要收养。” 何葭手心出汗。她父亲喃喃说道:“你妈妈去看你,你那时刚吃了n粉,心满意足。那个时候你很瘦弱,小脸黄黄的,大家都说可能不好养。可是你妈妈看了,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就放不下。她决定把你带回来养。为了你不被歧视,我们以大换小,跟别人调了房子搬了家,跟以前的邻居断绝往来。” “我们甚至调动了工作。” “你妈妈非常爱你,她亲自照顾你。可是她有心脏病,不能劳累,我承担了全部家务。” 是的,何葭自然仍有记忆,妈妈非常紧张她。哪怕她摔跤磕破块皮,她也送她去医院,惹得同事邻居无不笑她。 何致远闭上眼睛,眼泪汩汩流出:“葭葭你恨爸爸吧,是爸爸自私,怕失去你,拆散你跟远征,害了你们。远征的婚姻一直不幸福,甚至于离婚,全是我的错。” 何葭泣不成声。书包网 。。 稻草(上) 护士来了,看见病人情绪波动,就让何葭退出,说:“你下午再来。” 何葭出来,跟沈远征一起去见医生。医生跟何葭谈了何致远的病情——医生已经回天无力,大约就是这几天的事,要家属做好准备。 跟沈远征讲的一模一样。何葭心情沉重。 他们走出来,张帆正在走廊里到处张望。她跟沈远征打声招呼,说了几句,沈远征告辞,给她们留出时间空间,由张帆陪伴何葭。 张帆问:“伯父怎样?”听说不让他们进病房,就说:“咱们俩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一起去吃饭。” 张帆不住地安慰何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何伯伯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说完自己都不相信。 喝茶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何葭忽然说:“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我跟远征不是血亲,你知道不知道?” 张帆被茶呛住,瞪大眼睛看着她。呵,她应该不知,所以她当年一再说他们的爱情没有前途,要她忘记沈远征,要她重新开始。 但是沈远征应该知道,他一向是个有分寸有责任感的人,如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不会跟她开始,他大约也没料到会遭到她父亲那么坚决生硬的反对。之后他面临两难——当面跟告诉她真相,可能舅舅永远不会原谅,断绝关系;不告诉她真相,他们永远无法在一起。 两难之间,他一走了之。 陆小雅也知道,所以当年她那么g脆地放弃沈远征,又在沈远征远走深圳的时候追随而去,所以她对他们公司迁到上海那么神经质,那么决绝地她远走他乡。一切疑问迎刃而解。 如今他自由了,可是她已经嫁做人妇。何葭掩住脸。 张帆同情地看着何葭,小声问:“你恨你父亲吗?” 恨吗?她可以吗?不,她不可以。且不论他在r无多,就算他没有生病,她也不能恨他。 他视她如己出,他视她如珍宝。即使他把她寄养在姑妈家的时候也未曾遗忘过她,时时地写信,事事叮嘱,大白兔n糖巧克力频频地寄,寒暑假总是千里迢迢地看望她。 一有条件,就把她接回上海。 他最终不肯成全她的时候,是在他生命最脆弱的时刻——后妻携着继子一起离去,他不能承受再从感情上失去唯一女儿的痛苦。 她是他感情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死死抓住。 她不能责怪他的爱太自私,在这个世界上,谁的爱不自私?谁面临失去的时候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何葭心情很乱,面对着朝思暮想的家乡菜却食不下咽。张帆也给这个真相搞得心神不宁,失去了胃口。 终于她们吃完饭,张帆开车陪她去买些r用品,又把她送回医院。快到的时候,她长叹一声说:“何葭,事已至此,向前看吧。” 不向前看又能如何? 写到这里,是很关键的部分了,蜜瓜一来最近确实有些忙,二来要精益求精些,所以每天只更一节了。 谢谢大家支持。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稻草(中) 下午何致远仍在沉睡,何葭记得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书摊,就下楼到门口去买本小说看。不料却看见一本薄薄的单行本小说《空城》。呵,她有些r子没上网去读这个小说,居然已经完成,并且出版发行了。 她看到扉页里那行字:“我费尽心机地走进这座围城,辗转挣扎沉浮,反反复复,终于发现,这不过是一座空城。” 她立刻买下来。呵,女主人公终于醒悟,立意离婚。可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哪能说离就离?这中间几次反复,心痛,哭闹,撕扯,挣扎,最后她破茧而出,脱蛹化蝶,去追求自己的美丽人生。她说:“他待我如泥丸,焉知我就找不到一个男人待我如珍珠?” “我需要的是一个男人,不是另一个儿子。我累了,我想休息,哪怕我谁也不嫁,谁也不靠,自己依偎在某处休憩,放松,也还好过盯住一个男人,时时刻刻地要求他爱我,而同时,我付出双倍的力气去爱他。” 男人也不是没有挽留,无奈女主人公已经大彻大悟,去意坚决。 她说:“与其铜墙铁壁地去守一座空城,不如打开城门,让这城池里的人们来去自由,想走的走,想飞的飞。” 何葭的心情跟着书里的内容起起伏伏,她安全沉浸其中。 这时何致远醒了,轻呼:“葭葭——” 她立刻放下书握住父亲的手,慌忙中书落在地上。 父亲问:“你可恨我?” 何葭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爸? 第 13 部分 欲望文 第 14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立刻放下书握住父亲的手,慌忙中书落在地上。 父亲问:“你可恨我?” 何葭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爸爸,我爱你。”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这时姑妈来了,她们跟护工一起,帮何致远活动,擦身。 晚上何葭亲自给父亲喂了菜r粥,自己坚决要在病房陪护。姑妈劝解说:“我才问过医生,你爸爸今天肯定没事。葭葭,你长途飞机,还是回去睡吧。你爸爸他晚上不会醒的,你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 何葭想想还要跟弗莱德通话互通消息,这才离去。 电话照例是弗莱德打过来:“我正在候补等票,一拿到票我就过来。” 何葭说:“现在还不妨事,你先别过来。你过来也没事情做,我还要照顾你。” 弗莱德道:“我不放心你。葭,你不要太伤心,这样对病人的心情也不好。” 何葭疲惫地说:“弗莱德,发生了很多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弗莱德问:“什么事?你父亲的病吗?医生怎么说?” 何葭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哭出声来:“弗莱德,我爸爸他,医生说,他就在这两天了。弗莱德,我对不起他,这两年没在他身边照顾他——” 弗莱德急了,连连地安慰她:“葭,你要镇定,你要镇定。你不要着急,我再催催旅行社,一定要让他们尽快给我搞到票,我马上就过来。” 何葭捂住嘴抽噎:“弗莱德,我需要你,我真的很需要你!” 不行了,蜜瓜一边写一边热泪直流。 稻草(下) 弗莱德说:“你等我,我立刻想办法飞过来。葭,你要坚强。你父亲需要你坚强!” 何葭泪如雨下。 弗莱德又说:“那你照顾好自己,千万小心。” “我会的。”挂下电话,她疲倦至极,倒头就睡。 第二天还要打起精神跟姑妈去医院。医生跟何葭说,何致远情形非常不好,要他们这几天做好准备。 何葭摇了几摇,要不是姑妈在旁边托着,几乎站立不住。姑妈跟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对她说:“你爸爸总觉得对不住远征,所以远征不敢到医院来,因为一看到远征,他就想起这件事,然后就是不住地内疚。” 何葭哑声问:“当年全家都知道这事儿,只有我不知道,是不是?” 姑妈叹息说:“一开始只有长辈知道,你们三个小辈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男孩子,远征太小,何伟懵里懵懂,很粗心,不了解。远征是后来才知道的。葭葭,你要怪就怪姑妈吧。我当时以为这种亲上做亲的好事你爸爸不会反对的,想等你们的事定下来,让你爸爸亲自跟你解释,谁知道刚好那个时候陈珊会跟你父亲离婚,带走阿青。这事儿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一时转不过弯来。” 何葭透过走廊的玻璃望向窗外,窗外是蓝天白云。 姑妈接着说:“如果当年陈珊和阿青不走,可能你爸爸会祝福你们。葭葭,我没料到当初你爸爸反应那么激烈,几乎要跟我们全家,包括你大伯伯大伯母断绝关系。你爸爸脾气一向温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暴怒的样子。” 何葭伏在姑妈膝上。 姑妈又说:“葭葭,别怪你爸爸,这几年他也后悔得很。虽然他不说,我看得出来。我觉得他这病也许跟他这些年心情不好有关系。” 何葭眼泪又落下来,湮湿姑妈的裤子。 何葭把家中老相册带来,引着何致远说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后来何致远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有女儿在说个不停。 一r何致远看到亡妻的照片,忽然说:“你妈妈在召唤我。” 何葭几乎崩溃,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不敢让它掉下来。 慢慢何致远进入昏迷状态,整r昏睡。何葭天天在他耳边。病房里不断有人出去,再也不回来。她的神经r渐脆弱。 一r深夜,何葭拉着父亲的手趴在病床前睡着了。她忽然觉得父亲的手有力地攥着她的手。她忽然警醒,叫:“爸爸。” 何致远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什么,呼出一口气,追随亡妻而去。 在人人都喜气洋洋地准备庆祝春节的时候,何葭失去父亲。 她呜呜哭泣:“爸爸!爸爸!”书包网 。。 溯源(上) 护工被何葭的哭声惊醒,试试何思远的鼻息,马上打铃叫人。医生护士都来了,宣告何致远死亡,撤走一切仪器。 护工说:“你快打电话叫姑妈来。” 何葭起身寻找姑妈留下的手机,突然站立不住,瘫软在地。护工只得把她扶起来坐好,自己接过手机接通沈远征的电话。因为医生说就在这两天,姑妈一家在附近旅馆开了一间房,接到电话立刻赶来。姑妈说:“趁着身体还热,我们赶快给他擦身换衣服。” 何葭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流泪不住地流。 沈远征在里面帮完忙出来找她,走过去劝道:“别哭了——” 旧仇新恨一齐涌上心头。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知道真相,却没有坚持。只要他坚持下去,她的父亲也许看到两个年轻人意志坚定,会转过弯来成全他们,那么他也不会常年生活在内疚之中,也许他就不会生这个倒霉的绝症。同时她内心深处还有深深的自责——作为独女,她完全没有考虑父亲的孤单与寂寞,为了这段未果的感情,抛下老父跑到国外去伤自己的心。 所有的怨气聚集在一起,需要一个替罪羊为她的自责,后悔,愤怒,伤心买单,那么还有谁比沈远征是更合适的人选? 何葭突然间暴怒。她跳起来对着沈远征拳打脚踢:“我走的时候你答应我要照顾他,你是怎么照顾他的?你是怎么照顾他的?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懦夫!你对得起谁?” 她说的是英语,除了沈远征谁也不知道她叫些什么。人们只看到她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打,脸上泪一行汗一行。沈远征像木桩一样站在走廊里任由她打,任由她骂,不还手也不说话。 姑父从房内走出来,自后边抱住何葭,说:“葭葭,你冷静点。” 何葭这几天惶恐,失眠,焦虑,伤心,劳累,早已支撑不住,此刻又哭又出汗,虚弱之极,哀号一声,晕厥过去。 何葭也住进了医院。弗莱德赶到的时候,看见妻子原本圆润的脸庞变得憔悴不堪,神情呆滞,胳膊上c了管子在输y。张帆陪着他跟他解释:“何葭身体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极度虚弱,不想说话,总是沉默发呆。” 弗莱德坐在床前握住妻子的手说:“葭,你不可以这样。你父亲的葬礼还要你主持。振作起来!” 何葭根本主持不了葬礼。何致远的学校由工会出面成立治丧委员会,所有的事宜由学校跟姑妈和沈远征协商处理。张帆和李春明也从公司抽调人力物力全力协助。 这是何葭第一次直面亲人的死亡。妈妈当年是心脏病突发去世,她被nn接走,并无亲见。她只是在开追悼会的时候见到仿佛沉睡中的妈妈,人们告诉她,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一次她亲眼看见父亲的离去,所受的刺激足以让她崩溃。 她一直如公主般被呵护,忽然有一r,她被告知要承担成年人的责任,要承担生老病死的苦痛。她一时承受不了。 国外春节没有假期,昨天临时被朋友请去节r聚,没上贴也没时间告知,抱歉抱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溯源(中) 殡仪馆里,何葭和弗莱德在一起,与姑父一家、大伯父大伯母站在家属一列,接受父亲同事、学生和亲友的慰问。弗莱德高大的块头和外国人的脸孔引人注目。在语言不通的中国,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给妻子以精神支持。 当父亲被推走去火化的一霎,何葭又失去控制,抱住姑妈痛哭。弗莱德走过来,拥住她们姑侄。 弗莱德因为要上课,追悼会后第二天就赶着飞回去。何葭留在上海,跟姑妈和张帆一起奔走在各处,给父亲选墓地,到火葬场取骨灰,安葬父亲,到学校开各种证明,处理他留下的存款,文件,著作等等。 一r姑妈陪何葭在旧房子里整理何致远的遗物。她们把很多年没有开启的箱子打开,看见小小的襁褓,被子和衣服,显然是当年何葭被遗弃时的东西。上面充满了岁月的味道。 何葭捧住这些东西,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问姑妈:“我爸爸说他们为了我才换了房子——那么他们当初捡到我的时候住在哪里?” 姑妈说:“四川北路附近。怎么,你想回去寻找线索?” 何葭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要我。弗莱德也说,如果有可能,了解一下家族遗传病史也可。” 姑妈摇头说:“估计很难找到。那片房子很可能拆了。” 何葭又问:“我爸爸说当年是居委会主任王阿婆在家门口捡到我,那个王阿婆叫什么名字?” 姑妈说:“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你爸爸妈妈叫她王阿婆。” 见何葭眉目申请中的倔强之s,姑妈知道她还是想追究自己的身世,只得把当初何致远在四川北路的地址写下来。 这一次是沈远征陪她去的。他们四川北路后面的那条旧址,发现几条弄堂的居民都已搬空,有些房子已经拆除,不久这片街区就要变成工地。 窄窄的弄堂略带弯曲,是她的养父母收养她的地方,当她是个小小婴儿的时候曾经生活在这里。 沈远征已经托人打好招呼,带她去当地派出所查档案。档案显示当年的居委会主任名字叫王美娣。 派出所给了他们王美娣的迁出地址。 从派出所出来,他们徒步转入四川北路,沿着街道默默地走着。春寒料峭,空气依然寒冷,上班时间,路上的行人不多。 忽然何葭的脚步停住,在一家鞋店的橱窗前驻留。小小的门面,里面有几个人在试鞋。天y着,没有y光,从橱窗里透出r光灯明亮的光。 鞋子依然精致可爱,物美价廉。这家店居然还在。可是橱窗旁的墙上也写了“拆”字,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存在。 沈园总是旧亭台,只是已经物是人非。曾经在这个店里,他拿出他参加演讲赛的津贴,给她买一双又美丽又能御寒的靴子,他们一起凑着钱,一元两元,一角五角。。 书包网最好的网 溯源(下) 他们各自在岁月里辗转,跟着命运沉浮,与眼前的四川北路一样,沧海桑田般地演变着人世间的悲欢。 无奈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 你我不能从头不能停留不能抗拒命运左右 何葭站在那间鞋店的橱窗外,玻璃窗隐隐地投s出沈远征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感到寒风的侵袭,把颈间的黑s羊毛围巾紧一紧,又往前走,到一家饭店找张桌子坐下。 如今她黑s羊绒毛衣,黑s的西装裤,黑s的大衣,黑s的围巾,一身的重孝,只得一张脸苍白消瘦,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眼睛更是大,里面满满的悲伤让沈远征不忍心抬头看。 吃饭的时候,沈远征建议说:“下午我们去王阿婆家里的新地址,希望我们能够找到她。” 何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沈远征还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也低头吃饭。 下午他们到北部的凉城新村找到王阿婆的新地址。沈远征核对手中的地址,说:“就是这里了。” 王阿婆家在二楼,他们没费多大力气上去,敲门,出来一个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们,用上海话问:“ 找啥宁(找什么人)?” 沈远征问:“请问王美娣在吗?” 那老太太警惕地问:“侬啥宁(人),找她做啥?” 沈远征上海话一向只能听不能说,看到老太太明显地对他有敌意,倒有些手足无措。何葭这时上前用上海话说:“阿拉是王阿婆的老邻居,想问问她以前老晨光的事体。阿拉爸爸叫何致远,王阿婆晓得的。” 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何葭,见她眉清目秀,神态和善,又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放松了警惕,用生硬的普通话说:“王美娣是我姐姐,到美国探亲看望女儿去了。” 何葭非常意外,有些失望。沈远征看见老太太欲关门又有些好奇的神态,连忙陪着笑低声说:“阿姨,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来,是想打听一下当年的一件事。我舅舅当年跟王阿姨住一条弄堂,王阿姨曾经拣到一个女婴被我舅舅收养。我舅舅现在过世了,她女儿想打听打听当年的情形——” 老太太闻言,有些明白怎么回事,同情地看看何葭,打开门放他们进去,说:“格个事体阿拉阿姐那晨光同阿拉讲过。”说着她要倒水给他们喝。 沈远征连忙说:“阿姨你别忙,我们马上就走。” 老太太叹口气,又换成生硬的普通话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只知道当初她一早起来开门看到一个襁褓,小女孩在里面几乎都哭不出来了。她们居委会的人买来n粉n瓶喂她。再后来听说小女孩被弄堂里的一户人家收养了,那家的男人是大学老师,女人有心脏病,不能生——也算是小女孩有福气,被好人家领去。” 说着她又看看何葭,嘟哝着说了声:“罪过相。” 沈远征看看何葭,眼神里满是询问。何葭咬住嘴唇,犹豫了一会儿,从包里找张纸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姑妈家的地址和电话都写下来j给老太太说:“阿姨,这是我姑妈家的电话。请你问问王阿婆,她愿意不愿意把她美国的地址或者电话给我,我在加拿大,可以跟她电话联络,问问当年的事情。如果她愿意,请您把号码告诉我姑妈。” 老太太听说何葭从加拿大来,接过纸条,满口答应替何葭问问。 心结(上) 何葭一个人在在家里整理父亲留下来的房子。写字台,书架,旧衣服,还有一些陈年杂物。 她没让姑妈过来,一来姑妈年纪大了,二来她想静一静。 不久她要回加拿大,这所房子要清空,或者给姑妈住,或者让姑妈出租,所有的东西何葭都要处理。 她一边整理,一边过滤着这些东西带给她的回忆。她出国前的一些旧衣服,父亲的衣服,她都整理出来,该扔的扔,样子还好些的都打包,准备捐献。 父亲的所有藏书,她先找来他的那些研究生让他们挑,挑剩下的,委托他们替她捐给学校图书馆。 她在父亲的床头柜的最下层发现一只饼g盒,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华夫饼g的饼g盒,打开来,里面有她的一些证件——收养证书,凭着这个收养证书才能到派出所报户口;她的免疫本,记录着她打的各种免疫针;她的小学毕业证,中学毕业证,她的各类成绩单。 最后,她还发现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的自己非常陈旧潦草——上面是一组年月r。 这是她的生r。这个字迹,既不是父亲的,也不是母亲的,应该是她生父母其中的一个。 关于她的出生,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花布襁褓和这张纸条。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就被人遗弃,也许她被遗弃的时候,她的生父或者生母,就没有做过r后相认的打算。 如果不是父母亲收养她,她的命运将会是什么?也许她将在孤儿院长大,还能上大学,有个体面收入丰厚的工作,甚至出国留学吗? 何葭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滚滚而下。 照片一张一张自镜框里取出,仔仔细细地收好;成捆的报纸杂志,不要的书,叫了下面收废品的人上来搬走;抽屉家具全部清空。好在何致远生活一向简单简朴,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纪念不舍得扔的,都让何葭送到姑妈家,剩下的全部处理g净。 那r张帆过来,何葭刚拖完地板,躺在沙发里随手翻着《空城》,却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张帆坐到她身边,看她穿着父亲宽大的旧夹克衫,头发用一块布头巾扎起来,说:“娇滴滴的小姐还真像g活的样子。我还想帮帮你呢,没想到你整理得这么神速。”看到她在看《空城》,她有点嘲讽地说,“一段失败的婚姻,居然让陆小雅名利双收。” 何葭惊讶:“你说秦夜是陆小雅?” 张帆说:“你傻啊?陆小雅不是陕西人吗?陕西的简称不是秦嘛!我一开始也只是怀疑,到她写道第三章我就认出她来了——她写的可都是她和远征的那些事,只不过换了换背景。大约一开始,她也怕被人认出来。” 心结(中) 何葭细想想,一个个细节似乎都对上号了。 张帆接着说:“怎么你没感觉吗?” 何葭摇头: “我不知道。我没想到。” 那个时候她满心满脑里都是弗莱德。她一度几乎跟弗莱德分手,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空间去想别的事。 “故事的细节都是他们的生活。”张帆又说,“如今有人买这个故事的影视版权,改编成电视剧。据说她跟制片方谈判,编剧由她自己做——何葭,你知道不知道,如今国内的编剧很发财?!” 何葭淡然一笑:“不知道。怎么发财法?” 张帆夸张地说:“据说三四十集写下来,大约一套房子能买下来。我怀疑她那么依然绝然地跟远征离婚,也是有了底气。她那么要强的人,一直活在远征的y影里。” 何葭叹息,难道婚姻是赌气? 张帆说:“在影视圈混,她似乎很如鱼得水呢。她也算个名副其实的美女作家,据说圈内的人对她有意思的人也很多。但是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数都已成家立业,是否真的愿意跟她结婚真的很难说。” 何葭笑着说:“你真爱替古人担忧——也许人家看透婚姻,不想再结婚了呢!” 张帆也笑:“那倒是。有时候我想,女人g什么要结婚啊?你看我跟春明,我就是自带饭票的保姆,跟他一起做生意赚钱养家,替他打理家务,还要替他传宗接代,累得我真想胜利大逃亡。” 何葭推她一把:“你当心李春明听到。” 张帆说:“我才不怕,我当着他的面也这么说!” 张帆这是几年之痒? 何葭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弗莱德。她跟弗莱德结婚时间不长,还没有孩子,似乎彼此也还没有厌倦。 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彼此抱怨。 何葭处理好上海的一摊,把有关父亲的东西,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托付给姑妈。上海的房子,她也委托给姑妈,或租或卖,随她做主。 姑妈的意思是上海的房子不能卖,留着也许以后会派上用场。 何葭带着满满两大箱的行李飞回多伦多自己的家。如今她只得弗莱德这个至亲的人,在今后的岁月里,跟他相依为命。 弗莱德到机场接她。她跟他紧紧拥抱。弗莱德开车的时候,她紧紧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弗莱德对一身黑衣,满脸憔悴的妻子说:“葭,你需要休假。” 何葭说:“我需要忙碌的工作。” 忙碌的工作,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丧父之痛。 夜里,她紧紧地抱住弗莱德,感觉那是她温暖的归宿,唯一避风的港湾,是她最后的家园。。 书包网最好的网 心结(下) 午夜梦回,她叫:“爸爸,爸爸。” 弗莱德把她揽在胸口,说:“亲爱的,我在这里。” 她黯然泪下:“弗莱德,我爱你。” 没过几r,何葭收到沈远征的邮件,告诉她王美娣同意把自己在美国的联络方式告诉何葭。 他给出王阿婆美国女儿家的电话号码。何葭看区号,是美国加州圣荷西的号码。 何葭找张纸抄下这个号码,放进口袋,手伸进口袋攥紧,放开,再攥紧,放开,一直到纸条变得有些潮湿柔软。 那几天何葭心神不定,坐立不安,食欲降低。她下班回来,如果弗莱德在厨房做饭,她会拖着吸尘器把楼上楼下每一个角落都吸得gg净净;放下吸尘器,她洗了抹布把橱柜和地板擦得可以当镜子用。 一直到弗莱德喊她吃饭,本来饥肠辘辘的她对着满盘子的饭却难以下咽。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弗莱德半夜被她翻醒,问她:“亲爱的,你怎么啦?” 何葭说:“没事,我时差没倒过来。” 可是她已经回来半个月。为了不影响弗莱德,何葭不得已到家庭医生那里开来安眠药。 她错过那学期的课程,突然之间也对进一步进修失去了兴趣,反而对着从中国带来的烹饪书做中国菜。有时候为了买一种佐料,开车跑出老远。 弗莱德对着美味的中国菜,精美的瓷器,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连连往嘴里塞。吃了一个星期,他说:“亲爱的,这种大餐你一个星期做一次就够了。我已经发胖了。” 她把弗莱德有d的袜子全都拣出来,用同s线细细补好。 她又跑到商店里买回功能最多的缝纫机,跑到面料商店去买回来一捆捆打折的面料,珠子和纱,r以继夜地学习缝纫,把家里的窗帘里里外外都换掉。 弗莱德说:“嗯,好像是个新家。” 等到她要买毛线回来织毛衣时,弗莱德感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说:“亲爱的,你是个非常好的妻子。可是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织毛衣上面。商店里卖的毛衣都很便宜。你可以看百~万\小!说,写写文章。” 何葭茫然地看着他。她问:“弗莱德,你不喜欢吗?” 弗莱德说:“亲爱的,原来的你很好,你为什么要改变?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葭,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事情。” 何葭脑海里满是那个圣荷西的电话号码,那张纸条,已经被她揉得看不出字迹。 她抬起头,满是疑惑地问她的丈夫:“亲爱的,你说说看,我到底是谁?” 弗莱德感到他的妻子却是心结严重。 亲爱的们,谢谢大家跟读到今天。国内都要放假过年了,想必一周之内大家都要走亲访友吃喝,蜜瓜也跟着大家放假一周:ddd 一周后再见!祝大家吃好喝好玩好睡好! 造人(上) 她到底是谁?她本不姓何,为什么会被遗弃?她的生父母是谁?她还有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 何葭握住脸:“弗莱德,我是养女。所有的人都宠我让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何家的人。” 这个问题弗莱德无法回答,只得这么安慰她:“亲爱的,你是何家的人,你是你父亲宠爱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何葭伏在他的膝上:“我甚至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不要我。” 弗莱德答道:“一胎化政策。他们想要个儿子。” “不,那个时代还没有一胎化政策。” “听着,葭,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人的动物本x。他们放弃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未婚生育,贫穷,或者其他原因。”弗莱德耐心地开解妻子。 何葭说:“有个知情的邻居现在住在美国,我该不该找她问问?” 弗莱德很兴奋:“为什么不?” 何葭垂下眼帘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我爸爸对我非常好,我nn家的人,我姑妈,我大伯父,他们都对我很好——” 弗莱德说:“葭,与你的亲生父母相认不等于背弃你的养父母。哪怕你能了解自己家族的遗传病史也好。” 何葭把脸埋进他的腿上。 弗莱德又说:“不要担心你会听到什么你不愿意听的消息。葭,很多年以前的法国,未婚生育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那些怀孕的未婚女还背负着巨大的社会压力,不得不把孩子抛弃。现在的社会不一样了,人们变得更加宽容,这种事情不再有了。葭,我说过,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那样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只要怀着这样的想法,就不会紧张害怕。” 何葭鼓足勇气拨了圣荷西的那个电话号码,找到王美娣。王美娣街道g部出身,快人快语,说话像连珠炮。也许在海外待的时间不短,普通话说得居然很流利,虽然口音重了些。 她说:“你就是何老师的女儿啊?哎呀,何老师可真是个好人。我们弄堂里一提到他,没有人不夸的——教书好,人更好,对老婆那真是没话说。小姑娘,你当初能碰到你爸爸,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何葭在电话里跟她要了她女儿的信箱地址,把自己小时候的襁褓照片,还有那张纸条扫描了发过去让王阿婆确认,王阿婆很肯定地说:“是的,就是这个小蜡烛包,还有这张纸条。” 何葭问:“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没有名字吗?没有别的记号吗?” 王阿婆语气不容置疑:“没有。我们几个人上上下下都检查过,没有别的东西。” 何葭有些失望,还是道了谢,跟王阿姨又聊了些父母过去的事情,知道他们收养她以后就忙着换工作换房子,历时一年,终于静悄悄地搬走,没有给老邻居留地址。 老邻居们也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也没有去打听他们新家的地址。 同学们,新年好~~~~ 给大家拜年!海外过年气氛不浓,可是海外的华人们都会在网上纷纷写文叙述自己过年的活动,搞得蜜瓜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呵呵。 抱歉抱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造人(中) 何葭忽然记起念大学的时候读过的一本翻译说,讲一个德国养女的故事。偶然的机会,一个百万富翁的女儿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吉普赛孩子,自暴自弃,沉沦堕落,跟很多男孩泡在一起,未婚先孕。最后养父母不胜其烦,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陪她做流产手术的同时,让医生给她做了绝育手术。若g年后她知道真相,开枪杀死养父。 何葭打个寒颤。原来西方人过去也隐瞒养子女的身世,告诉孩子身世,不求回报,也不过是短短数十年的事情。 人类的文明,大致要走过相似的路程。 她的养父母,无论如何,都比那个给养女做绝育手术的百万富翁好太多。亲生父母所能做到的,他们都做到了。 至于反对她与沈远征,有些亲生父母不也g涉子女的感情婚姻?何况那个时候,她父亲是因为害怕在失去后妻继子之后再从感情上失去她。 叫她如何能够恨他呢? 何葭对这弗莱德唠叨:“我妈妈有心脏病,不能劳累——她一定是给我累死的。” “你是天使,给她带来快乐。”弗莱德成了何葭的心理医生。 “我爸爸把我抚养成人,需要我的时候,”何葭留下泪来,“我却没有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以致他生了胃癌——我对不起他。” 弗莱德抱住妻子,说:“癌症的成因很复杂,也许是遗传,也许是环境。就算你在他身边,也很难保证他不生胃癌。我天天在她的身边,可是她还是生r腺癌,离我而去。葭,你不要这样。死者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何葭开始记r记,把自己的感想一点一滴地记下来。 有一r她整理那些从中国带回来的东西,翻看老相册,她看到自己满月照,百r照,周岁照,看到自己各个时期的照片。 她把这些照片拿出来跟弗莱德的外甥大伟和外甥女小雨的照片比较,越发觉得生命的光彩与珍贵。 她说:“生命真是奇迹。” 弗莱德也拿着这些照片爱不释手,说:“葭,你小时候真胖,很可爱。” “葭,你的衣服很漂亮,你象个小公主。” “葭,这两个小男孩是谁?你的表哥们吗?” 何葭凑过去说:“大伟和小雨也很可爱呢。什么时候请他们过来玩。” 弗莱德笑:“儿童都是天使。” 何葭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们该要个孩子。” 弗莱德脸上乐开了花:“好,让我们说g就g。一个太少,我们要生多一点,家里到处是孩子的声音才好。” 造人(下) 何葭因为决定要个孩子,辞了职,把夜校课程改成r校课程,专心致志读书。她的工作经验,她的以往的学习经历,对付这些功课是小菜一碟。剩下的时间,用来修养生息,调养身体。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一直睡眠不好,人也苍白消瘦,这种状况对怀孕生子肯定没有好处。 弗莱德把造人工程当成做学问,严谨细致,列出一张清单,把要做的和严禁做的跟何葭一一说明:“现在让我们先清理体内毒素。我戒咖啡,你戒茶,三个月后,我们开始这个浩大的工程。” 何葭不解:“茶有害吗?茶是健康饮品。”自幼喝惯茶的她,要改喝白开水,还真不习惯。 弗莱德道:“凡是提神的东西都有刺激x,凡是刺激x食品都有毒。为了孩子,忍耐一下。” 从此他们二人只喝白水。弗莱德好几次走到咖啡机前,煮好了咖啡要喝时,才记起自己要戒咖啡。何葭烧开了水,才想起自己不能喝茶,于是改喝果汁。 他们买了台跑步机放在地下室,弗莱德和何葭轮番使用,增强体质,慢慢地何葭的生活渐渐恢复正常。 既然找不到她身世的线索,索x不找了吧。在这异国他乡,找到了又如何,找不到又如何?生活不是电影电视连续剧,哪里有那么多悲欢离合,巧合偶遇? 就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好了。 何葭双亲都不在了,人又远在异国他乡,只能把丈夫的故乡当作自己的故乡,把丈夫的爹妈当自己的爹妈。争得约翰和安娜的同意,她改口叫他们爸爸妈妈。 周末到公婆家,她更依赖地围在安娜身边,帮她做这做那,跟她学习作西餐的同时,还教她做饺子馄饨等中国食品。 安娜总是说:“葭我的宝贝儿,你太瘦了,你要多吃。” 维多利亚在旁边笑着说:“你千万别听妈妈的。她对每一个回家吃饭的孩子都说人家太瘦,也不管人家是100磅还是200磅。” 有时候何葭跟弗莱德什么争执,何葭会打电话给安娜告状,安娜会说:“宝贝儿你让弗莱德听电话。”然后劈头盖脸把儿子训斥一顿。 弗莱德放下电话,朝何葭拱手作揖:“怎么我以前是全家地位最低的一个,现在还是?!” 如果何致远还活着,弗莱德会说:“我也去找岳父大人告你的状!” 但是现在这句话不能说,他只能甘拜下风。 维多利亚的两个小天使,r长夜大,来了就到处破坏。他们大叫:“舅妈舅妈,我要吃酸n!” 弗莱德脸上的笑纹如开放:“让舅妈给你们生个表弟表妹好不好?” 他们爬到何葭身上,满是酸n的手在她身上乱抹:“表妹在哪里呢?” 何葭看着那小的r嘟嘟的手和脚,忍不住上去亲一口。她咯咯地笑,用小手抹去口水。 何葭的心如同浸在酒里。想象未来的r子里,她和弗莱德的孩子也是如此可爱。 他们如龙卷风般来,又如龙卷风般去,留下一片狼藉,弗莱德和何葭收拾半天。她说:“有了孩子,就天天这般劳累。” 弗莱德笑:“乐在其中。” 天妒(上) 何葭再见陈珊的时候,把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她,但是她并没有讲自己是养女的事。 陈珊沉默半天,嘘出一口气,说:“我始终对不起他。” 换成何葭安慰她说:“我爸爸并没有怨恨过你。” 陈珊说:“你爸爸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现在这样的年头,这样的好男人已经绝迹了。” 好男人成全了别人,牺牲了自己和自己女儿的幸福。 因为何葭辞了职,弗莱德增加了课题之外,又在一个学院兼了课。他渐渐变得更加繁忙,何葭课余为他查找资料,为她写作初稿。 美国的国际会议,在本市有几个讲座,还要给政府机构完成若g项目,他们的生活忙碌而平淡。 弗莱德备课,研究,每天总是要忙到十一、二点钟。上得床来,总是倒头就睡。有一r他说:“不如去买彩票,中个大奖的话,就去买个荒岛,种田养j,自在逍遥。” 何葭说:“是。不过亲爱的,你现在面临着还房贷,地税的巨大压力。有什么地方是不需要税的么?” 弗莱德无奈地说:“没有。所以你我还要工作。”他摊摊手,去书房接着g。 三个月期限到了,何葭买了测试纸回来。任凭他们怎样认真,那试纸总是不肯变红。 今天家里有事,更少了,明天补。 谢谢 天妒(中) 何葭有些沉不住气。她太需要这个孩子了。这个孩子,将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能证明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弗莱德总是说:“放松,放松,有就生下来,没有也无所谓。” 何葭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这么念念不忘,这么执着,比当年对沈远征不能释怀还要一根筋。她甚至想去看医生。 跟张帆通电话的时候讲起这件事,张帆取笑她:“你这才多久?你等到要个三年要补上再看医生也未尝不可。你放松,放松,再放松!我知道一对夫妇,想要的时候总是不来,等到两个人都放弃,不想要的时候,说来就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何葭给她说得莞尔一笑,暂时放下这件事,专心念书,帮弗莱德做项目。 这个时候何葭的空闲时间相对多一些,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买菜,洗衣,烧饭,购买人情来往的礼物,寄贺卡等等。她空的时候包了很多饺子馄饨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忙的时候让煮来这些东西来充饥。 弗莱德负责赚钱。周末,如果弗莱德没空,他们也不去公婆家,何葭会约陈珊逛街吃饭。 阿青尚在r本,陈珊想去看他,又抹不下面子,对着何葭长吁短叹,大骂儿子没有良心。 何葭莞尔,笑着劝她:“你想去就去呗。要不你找个借口,就说回香港过路r本去看看他。” 陈珊嘴硬:“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才不记挂他呢!” 忘恩负义?大约这种话只有亲生的父母和子女之间才可以说吧?何葭的记忆中,她的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无论对她怎么生气,都没有这么骂过她。 是她乖巧,让他们不忍心骂,还是他们小心翼翼,觉得她是养女,不可以这么骂? 这个时候何葭觉得,被人这么看似恶狠狠地骂,也是一种幸福。 那一天晚上睡觉前,何葭把这段感情对弗莱德说了,弗莱德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仿佛在说——还没见过你这种人,居然找骂! r子在匆忙中从指尖流过。何葭几乎已经忘记想要孩子的打算。她修完在大学的课程,考到一个财务证书,在一家跨国公司总部的财务部门找到一份工作。 当然这中间弗莱德出了不少力。 国内姑父姑妈过着愉快的退休生活。姑父上老年大学,练毛笔字画国画,修身养x,脾气平和不少;姑妈学习摄影参加社区活动忙于外j,充实有活力。何伟沈远征李春明的公司运转正常,增长? 第 14 部分 欲望文 第 15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龀な仆废踩恕?br / 只是沈远征依旧单身,跟陆小雅的关系缓和许多,与儿子的感情逐步增进。 陆小雅的小说《空城》改编的电视连续剧已经杀青,正式开播,带动着那本小说大批量地再版,张帆给她估算一下,断定她赚了个满盆满钵。 何葭在电话里听着张帆给她八卦这些,手指在深咖啡s的书桌上的灰尘里漫不经心地画着一些类似两河流域象形文字的符号,感觉那些人那些事,仿佛都是前世的故事。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天妒(下) 那一阵弗莱德有一个政府基金资助的项目要结题,特别忙碌,每天要忙过十一点才上床睡觉。而在一家大专院校的兼课在早上八点开课,七点不到就要起床,异常辛苦。 何葭下班回来煮好饭跟他一起吃完,帮他整理稿子,把一些手写的草稿打印出来给他做初稿。 终于忙完,把报告j上去,弗莱德对何葭说:“亲爱的,我们找个时间去古巴度假如何?” 何葭笑道:“我刚上班,没有长假,最多只能在感恩节去三天。” 弗莱德说:“三天也好。这段时间忙坏了,你也跟着辛苦。” 何葭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说:“那你买只名牌的包给我做礼物吧。” 弗莱德笑着说:“好,好,等我们去度假前我买给你,你背着去古巴。” 何葭觉得生活真美好,蓝天白云,y光灿烂。如果灿烂的y光下能有个孩子让他们牵着手走在中间,那么她的人生就很圆满了。 即时她曾经被生父母抛弃,即使她曾经是养女,也很圆满了。 做人不能太贪,不是吗? 那r弗莱德上午有一节大课,下午两点有个讲座。何葭早上吃饭的时候问:“带不带饭?” 如今他们家都是她在做饭,弗莱德的午饭都是她在管。 弗莱德说:“不必。下课后我回来吃饭。下午的讲座要换正式的衣服。” 何葭带着自己的饭盒去上班。她的公司在卫星城,附近没有什么饭店,她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带饭,有时候懒了,才开车出去到周围的餐柜店买些比萨或者寿司吃。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何葭接到一个电话:“我是t大商业系的秘书,请问你知不知道弗莱德有什么事?今天下午的讲座他主讲,可是为什么他缺席?” 讲座缺席而没有通知,这在大学里是事故。 何葭连忙道歉,记下她的电话和姓名,赶紧往家里打电话。电话接通,那面的录音机在说;“弗莱德和葭都不在家,请留言,我们会尽早回电。” 她忽然醒悟,系里必定打过家里的电话,找不到人,才按照紧急情况联络人电话来找她。她连忙请了假开车回家。 非高峰时间,没有塞车,她一路顺风地开到家里。 门前静悄悄,树上的叶子正在由绿变黄,马上要变成火红的颜s。 她打开大门,叫:“弗莱德!” 没有人回答,整个一楼显得更加静。 她走进厨房,发现那里g净整洁。弗莱德这个人很自律,吃完饭后总是顺手把餐具洗净收好。 她转身上楼,叫:“弗莱德!” 仍然没有人回答。秋r下午的y光照不到楼梯,楼梯相对显得有些暗淡。 她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弗莱德倒在地上,衣橱的门开着,床上被子一角掀开。 她捂住嘴巴,不能置信自己的眼睛。 她向前一步冲过去,蹲下身摇他:“弗莱德,弗莱德!” 弗莱德没有回答,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回答她了。 深痛(上) 何葭脑子一片空白。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亲人,何伟不知道在中国还是美国。她迟疑了片刻,立刻拨电话给陈珊。 陈珊果断地让她立刻报警,然后再通知弗莱德的妹妹维多利亚,并说自己随后就过来。 警车先到,陈珊和维多利亚随后赶来。 弗莱德死于突发x心肌梗塞。因为他一贯没有心脏病,所以没有随身携带应急药物。医生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是中年人的杀手,往往看上去很健康的人,说说去就去了,一点征兆和过渡都没有。 那一r他回家早,吃了饭,感觉疲劳,于是上楼小憩。闹钟强行把他叫醒。他起身下床,找衬衫领带。 忽然之间胸口发闷,被击倒在地。 何葭在两年之内先后失去了父亲和丈夫,她一下子被打击得失去方向。 陈珊因着对何致远的内疚和歉意,极力照顾何葭,跟她一起和弗莱德家人协商办理丧事。 弗莱德的老父老母老年丧子,悲痛之情不亚于何葭,先后病倒。 维多利亚代表全权代表父母做中间人,跟何葭协商,想以基督教仪式安葬弗莱德。 弗莱德事实上是个无神论者,何葭不知道该尊重丈夫的信仰还是该替他尽最后的孝道以安慰一夜衰老的父母。 陈珊建议说:“既然是无神论者,就该达观一些。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需要活下去的勇气。如果一个宗教式的葬礼能让他的父母心怀希望和安慰,何乐而不为呢?” 何葭没有跟维多利亚争执,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何伟正在美国,辗转从国内家人那里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联络何葭,自美国赶过来参加葬礼。他看到他的堂妹吓了一跳——只见她脸s蜡黄,眼圈发黑,仿佛风一吹就倒。 她的神情很克制,但是目光里没有内容,甚至连悲痛都没有。 也许痛到了极点之后的感觉是麻木。 安葬的那天,何葭站在墓地,一边是弗莱德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边是陈珊和何伟左右陪伴着她。她看着棺木缓缓入土,听着牧师用低沉的声音说了“生于尘土,归于尘土”之类的说辞,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何伟紧紧地圈着她的胳膊,极力支撑着不让她倒下去。 何伟是个男人,自觉对着堂妹的境况无能为力。他公务在身,已经一拖再拖,实在不能不走,找陈珊商量,请她多照看几天。 何伟说:“实在不行,我走的时候带她回国算了。” 陈珊说:“这里很多手续要办,一时半时哪里走得了?我看不如把你姑妈接过来陪陪她。一来她有个亲人在身边说说话总要好些,毕竟当年姑妈抚养她那么多年,情分非比寻常,二来你姑妈不会英文,走到哪里需要她照顾,说不定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抱歉抱歉,这个周末蜜瓜家里进行改造,添了小方桌,把上网线接到厨房,从此蜜瓜可以边做饭边上网,厚厚。 买家具,买网线连接头,陪着某人倒时差,没睡好,体质偏弱了点,两天里晕车晕得七荤八素,难受得恨不得那头撞墙。 敏感x体质真害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深痛(中) 何伟不放心地走了,陈珊陪了何葭两天,公司里有棘手的事要处理,连着忙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何葭几乎天天去公婆家,跟安娜一起怀念弗莱德,跟她一起回忆弗莱德的一些往事,然后婆媳抱头大哭。 没有几天,维多利亚把何葭堵在家门口,到房间里跟她认真严肃地说:“葭,你不可以再去找我妈妈。你们这个样子,迟早两个人都要垮掉。我妈妈现在夜夜失眠,时不时就要流泪,健康状况非常不好。我今天一早带她去看医生,医生建议她去休假。我下周陪我爸爸妈妈带着孩子们到我迈阿密的大哥家里去度假。葭,我建议你也去哪里散散心吧,你真的不可以再这么过下去。” 何葭茫然地看着小姑,没有说话。难道弗莱德死了,他们就不是一家人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她的亲人? 维多利亚看着她的样子,几乎要忍不住泪水滚落下来。她强忍着悲痛说:“葭,我们永远是你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只是这一段时间你不可以再去看我爸爸妈妈。他们的健康状况真的很差。他们现在需要遗忘——你不是个能帮助他们遗忘的人。” 陈珊处理完公司的事,选个周末去看何葭。她坐着跟她在厅里聊天,何葭去厨房给她泡茶,却空手回来,杯子忘在料理台上。 陈珊担心地说:“葭葭,我最近很累,阿青又不在我身边,你陪我去夏威夷休假如何?” 休假,又是休假,连陈珊都说她需要休假!难道她真有什么事儿吗?她没有! 何葭摇头说:“我没事儿。”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本来我们计划生个孩子,一定非常漂亮。弗莱德说混血儿很少有金发的。”停了停她微笑着问陈珊,“你说是不是?” 陈珊心有戚戚。如果他们有个孩子,伟大的母爱会给何葭生活的勇气,让她快速地从悲痛中走出来。但是现在她怎么办? 各种帐单纷至沓来,何葭应接不暇,这以前都是弗莱德在处理,她不需要c心。如今她得一件一件处理。 律师,银行,保险公司,她都要打j道。假期用完,她还要接着上班,愿意不愿意,强颜欢笑。 何葭觉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要对着以堆堆不相g的人微笑。 晚上,她坐在电脑前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发呆,穿着他宽大的外套,仿佛他温暖的怀抱如同爱一样包围着她,像往常一样。 夜里,她躺在床上,枕头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她久久舍不得洗掉。 她的同事们发现,y光般的笑容从这个东方女人脸上消失,眼睛里只剩空d的悲哀。 深痛(下) 一天晚上,何葭独自吃完晚饭饭,开着电视似睡非睡地歪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什么时辰,忽然有人敲门。她跳起来,透过客厅的薄纱窗帘向外看,只觉得窗外是沉沉夜s。 她冲过去开门:“弗莱德; 弗莱德!” 然而开得门来,门外却站着陈珊和沈远征。何葭怔怔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站在她家的门外。 这个时候回家的,应该是弗莱德。 陈珊说:“本来让你姑妈来,你姑妈生病了,心脏不好,只好远征来。” 他是谁?他来做什么? 陈珊自说自话地示意沈远征跟她进门。她走到窗前,把里面的一层厚窗帘合上,又上楼到客房给沈远征收拾房间。 何葭抱着膝盖在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从一个频道翻到另外一个频道。等她把十几个频道都翻一遍的时候,她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说:说:“我去睡觉。” 她吃了安眠药缓缓上楼回房,门一掩,把沈远征和陈珊隔在她的世界之外。 沈远征送陈珊出门,带着长途旅行的疲倦问这位前舅妈:“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前几天虽然精神恍惚,还没有失礼到这个程度。” 陈珊疑惑地说,“她这边的手续都办完之后,你能说服她回国去休养一段时间吗?她这种精神状态,迟早要出事。” 沈远征往楼上看看,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第二天何葭早早出去上班,把一套钥匙留在餐厅的桌子上。沈远征在家里打扫做饭,倒时差。 厨房里到处是罐头和方便面,冰箱里几乎空空如也。吃饭的桌子上一层灰尘,手一划,能用来做写字板教小学生认字。 他把房子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 何葭恍恍惚惚,不断地出差错,老板已经对她不耐烦。她辞职回家。要么看吃零食电视,要么就关在房间里猛睡。 沈远征的时差倒过来,研究地图颇有成果,他建议:“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他严格地照着地图开车带她四处兜风。她坐在他旁边听音乐,听着听着就流下泪来。沈远征不出声,只是默默地开车。 路过咖啡店,她记得她记得弗莱德微笑着说:“你诱惑我。” 她当时这么回答:“你为什么总是被诱惑?” 可是现在她不能够再诱惑他,他也不会被她诱惑。他们生死相隔。 陈珊仍旧时不时地采购了食物来看望她,开解地说:“葭葭,往前看吧。我们要面临着实际问题。你现在丢了工作,一个人住着这么个房子也没有太大的必要。房子大开销大,要j地税、贷款也没付清,水电, 维护,这些事情都要处理。再说,你也不能老这么伤心下去。” 何葭没出声。这是她的家,弗莱德留给她的家,她不住在这里住哪里? 陈珊说:“你已经不适合住在这里了,还是把它卖了好。要么换一个小一点的,要么就回国住一段时间再说。” “你还是跟我回国吧。家人都在那里,方便互相照顾。” 沈远征这时也开口说,“大伯父大伯母,还有我爸爸妈妈都等你回去呢。” 归兮(上) 这是她丈夫第一次结婚的时候买的房子,他的两次婚姻都在这个房子里。他对她不薄,除了留给两个外甥一笔教育基金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 这栋房子里有着他们太多的回忆,她怎么舍得卖掉? 记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有学生问他厨房外面那个旋转而上的又陡又窄的小楼梯是派什么用场的,弗莱德微笑着说,这所房子是个老古董,有百多年的历史,这个楼梯是佣人专用楼梯。 在这栋房子的门口,他给她开门,看见穿着旗袍披着玫瑰红披肩的她,眼睛里有火焰在跳动。 在这栋房子里,她教他学中文,他给她煎牛排。 何葭没有表态。她似乎不舍离去。 多伦多地处平原。平原地区经常刮风。通常时候,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何葭会抱紧弗莱德,把头藏在他宽阔的臂弯里抱怨:“外面一刮风,我就想起《呼啸山庄》,这本书写得近乎鬼故事!” 弗莱德会把她搂紧,微笑着调侃:“女人——” 这一次又是夜半的风声把何葭从本来就不是那么深沉的睡眠中惊醒。她习惯x地往旁边靠了靠,发现被窝的另一半是空的,冷的。她坐起来拧开床头灯,对着那一半空空的枕头发愣,半天回不过神。 口渴。她先起身检查门窗,确定都关得紧紧的,再端起床头的杯子喝水,杯子是空的。 她拿着杯子到楼下厨房接水。她赤着脚走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一边在饮水机前接水,一边看着树枝隐隐摇曳的窗外,一个恍惚,杯子歪在一边,滚烫的水落在她的手指上。 “啊”的一声,她本能地手一松,杯子落地。厨房的地面是瓷砖的,登时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的脚立刻也被烫伤,往旁边一跳,又踩在杯子的碎片上。 楼上门响,沈远征冲下来急急地问:“葭葭,你怎么啦?你出了什么事?” 等他看清楚情形,连忙拉起她的手看——红红的一片;再看她的脚,却不知道情形,只得扶她先到椅子边坐下,他单膝跪地,抓起她的脚审视。 脚也被烫伤,且脚底被瓷片划伤,渗出血来。 沈远征先在冰箱里找到冰块替她用毛巾敷在手上,再问:“你家里有没有酒精双氧水之类的常用药?在哪里?” 就在厨房,何葭指给他。 沈远征替她消毒后,发现她家里还有云南白药,顺手上了药,用纱布包扎起来。 他在药箱里翻翻捡捡,居然给他找到一盒治烫伤的药膏,于是拿开冰块,替她涂在手指上,又解开纱布涂满整个脚底,重新包上。 何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忙完,忽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远征一愣,旋即苦笑摇头——还好她没问“你是谁”。 归兮(中) 何葭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远征这时依然单膝跪地收拾药箱,把药箱整理好合上盖子才说:“葭葭,这已经是我住的第二个星期了。你这个样子,谁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跟我回去吧,家里人都在等着你。” 何葭看看他,把头转过一边,半天才说:“我回去做什么?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会那么早过世?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会死?弗莱德为什么会死?这些r子我想明白了——我命硬,克母,克父,克夫!我是传说中的白煞星,所以我的亲生父母才不敢要我,才要抛弃我!我回去再去害人吗?” 她的声音一开始很平静,说到“克母,克父,克夫”开始颤抖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而下。 沈远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不禁又是心痛又是苦涩,用一种不用置疑的语气缓慢,低沉却有力地说:“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无知的话来?你妈妈从来就有心脏病,你父亲生病的时候你根本不在身边,弗莱德纯属意外——” 何葭伏在桌上哀哀哭泣。 沈远征起身把药箱放回原处,回来坐在何葭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回家吧,跟我回家吧。回到家就好了。” 在陈珊的一再劝说下,再加上上海的姑妈,大伯母和何伟接二连三的电话轰炸,何葭这边的遗产继承手续陆续办理过户,她开始委托经纪卖房。 她整理弗莱德的东西。弗莱德的父母留在迈阿密的长子处多休养些r子,维多利亚带着孩子已经返回。何葭电话通知她,家里的家具和各类纪念品要她先挑,她不想要的她再处理。 弗莱德的父母现在不宜见这些东西,而且他们住公寓,也没有地方放这些东西。维多利亚家里房子有个很大的地下室,可以堆放这些纪念品,以后再分发给各兄弟姐妹。 维多利亚趁着孩子去学校,开车过来。那个时候何葭用一条藏青s的头巾把头发扎起来,正在整理书籍。 沈远征那个时候按照她的指示,把一些小东西送到陈珊家,顺便去超市买些食物回来。 维多利亚忐忑不安地问:“葭,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不记恨我吧?” 何葭淡然一笑:“维多利亚,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也是为了他们好,我怎么会恨你?我想如果弗莱德在,他也赞成你的做法——我那样天天去跟妈妈一起哭,确实有损她的健康。我那个时候光顾着自己痛苦,想不到这个。我还要谢谢你照顾他们。” 提到弗莱德,何葭眼圈又是一红。这几天无论是沈远征还是陈珊,都小心翼翼不提这个名字,如今提起来,恍然如梦。 维多利亚眼圈也红了。 维多利亚选中很多照片,相架,挂画,还有一些小家具,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何葭做上记号,约定r期,等她清空后维多利亚的老公会请人搬过去。 明天周末停一天,后天接着上菜。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归兮(下) 整理房子的时候,沈远征g些粗活,何葭清理历年来留下来的文档、书籍。她发现,弗莱德在世的时候极有条理,家里的各类家庭文件都分类放得整整齐齐,便于查找,她一找即可找到。税表都留着底稿和税务局的回执放在一起。这些文件税务局要求保留到一定的年限以供抽查,她都让沈远征送到陈珊家,在地下室专门存放在一角。 她翻看那些他发表在专业杂志上的论文,发表在一些本地报纸上的关于经济的评论,看着看着,她忽然坐到地上,又流下泪来。 有人来看房子。房子在市中心,面积大,价格高,不太好卖。 经纪领人来看房的时候,他们去陈珊家。陈珊请他们喝茶聊天。她说:“葭葭,回国住一段时间散散心,等到心情平复了再回来看看,或者买一套小房子住着再找事做,或者决定留在中国也行。你现在的资历,又有加国护照,在哪里发展都不是难事。只是你现在状态不适合一个人住在这里。” 停了停她又说:“我公司大门永远对你开着,可惜你看不上我的公司。” 要是以往,何葭听了这话,总要撒娇地辩解几句,这次她没说话,恍若未闻。 沈远征看看陈珊,做了一个“她这些r子一向如此”的表情。 陈珊心中暗暗叹息。 这时经纪在何葭家里对客人说:“这座楼建于1893年,是真正的砖木结构,款式大方。墙壁都特别厚。厨房和储藏室都非常大,这里还有佣人楼梯。” 最后终于卖给一家有钱的香港人。 何葭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妥,跟银行的关系结清,她对沈远征说:“我回上海。” 她坐在书房,把他留下来的文章一篇一篇刻入光盘,做好记录。电脑的屏幕是他们在湖滩度假的照片。她曾经在那片芦苇摊边放声痛哭,下决心斩断回忆,重新开始。 她的生命中,总是充满了一次次的重新开始,每一次的开始,都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把书桌上他前妻的照片,她自己的照片统统收起,放入箱子。 她光着脚在客厅和厨房间踱步。她抚摸着灶炉,低声说:“弗莱德对不起,我不能够住在这里了。” 她幽灵般地从楼下飘到楼上,又从楼上飘到楼下,一间间的地打开,再一间间地关上。 晚上,她拥住弗莱德临走那天换下的夹克入睡。 她看见弗拉德向她走过说:“你诱惑我。” 他拥抱她:“y chese prcess(我的中国公主)。” 黑暗中,时光似乎在那一刻凝固,那个片段似电影特写镜头一般定格在她的记忆深处。 她喃喃说道:“弗莱德,抱紧我,请抱紧我。” 合同(上) 何葭回到上海,姑妈一见,眼泪几乎落下来:“葭葭,你看上去真的很不好。你住在姑妈这里,让姑妈好好给你补补。”她看见侄女眼中的迟疑,还以为她顾虑沈远征,连忙解释说,“远征他自己有房子,工作忙起来没r没夜,平常他不回来,家里就我跟你姑父两个人,也怪冷清的。” 何葭还要坚持:“我听说我家的租客已经搬走,我还是住回去比较好。” 姑妈说:“哎呀,不行!那个房子一直借给别人,房客换了一个又一个,虽然都是有点素质的人,可是到底不是自己家,已经给糟蹋得不像样,肯定要重新装修一下才能住人。” 在何葭的坚持下,姑妈还是陪她,由沈远征送她们回提篮桥看了看——果然,靠y台的墙角已经发霉,窗帘常年不洗,已经看不出本s。地板磨损得坑坑洼洼,不当心能绊一跤。 厨房里的油烟机蒙着厚厚的一层油,c作台板裂成两块。卫生间的水管漏水,水龙头看上去也锈迹斑斑。 何葭眉头皱起来。 姑妈解释说:“最后这个房客很难缠,还不肯搬,最后我们只好免掉他半个月的租金,才算送走瘟神。” 沈远征这时在旁边开口说:“这房子年头也太长了,还是大修一下比较好。y台的窗可以换成白s塑钢双层玻璃的,非常漂亮。里面地板还是解放前的,早该换了。厨房和卫生间全部按照现在的标准装修,这房子会非常舒服。” 停了停他又说:“或者你把它卖掉再买新式公寓也好,这个地段,这种房子能卖个好价钱。” 卖掉?她已经卖掉了她跟弗莱德的家,难道还要把父亲留给她的纪念,这个有着她少女青春记忆的地方也卖掉? 她沉默一会儿才说:“我来重新装修。” 于是何葭住在姑妈家,开始c作老房子的装修。在装修开始之前,大伯父大伯母和何伟请她吃饭接风,她不得不去;李春明和张帆请她,她借口疲劳,要倒时差,一推推掉。 她实在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张帆不请自来,打上门兴师问罪,说何葭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认她这个老朋友了。 姑妈替自己侄女解释:“是真的身体不好,回来只出去一次,身体就吃不消了,天天在家里睡觉还缓不过来,我是土j汤银耳红枣羹一碗碗给她吃下去,就是不见效。” 张帆以指敲桌,笑着说:“姑妈,你是太宠她。我看你天天让她烧饭洗衣擦地板,只怕她能吃能睡,没一个星期什么病全好了。” 姑妈给她逗得一笑:“这孩子,整天胡说八道。” 等姑妈走开,张帆开口问何葭:“听远征说你想装修房子,这么说要留下来了?” 何葭说:“这个还说不准,打算先住个半年一年再说。” 张帆立刻建议:“还想什么想?留下来吧!何葭,到我们公司上班吧,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们一个服务合同没履行呢!” 合同(中) 那张合同,本是双方做面子的事,她这个时候抬出来是什么意思?何葭抬眼看看张帆,没出声。 张帆笑吟吟地说:“我们公司虽然不是跨国公司,可是能付得起跨国公司的薪水。何葭,财务总监或者市场总监,你更倾向于哪个职位?” 何葭淡淡地一笑说:“你太高看我了。我在加拿大也不过是小八拉子一个,坐不了那么高的位子。” 张帆继续笑:“得了,你还跟我谦虚!” 何葭说自己暂时不考虑工作,要先专心装修房子。 老式的房子太高,她把朝北的那间依然做卧室,吊个低顶,装上空调。吊顶的上面其实架了个结实的阁楼,梯子隐藏在宽大的走入式衣柜里面。 阁楼里自然做成一层层的储藏架,放些过季的衣服被褥杂物等东西。 朝南的那间依然保持原来的高度,做客厅。y台的门换成r式拉门,需要时可以打开连成一体。 难度最大的是找那种长条的地板,并把地板漆成四九年前的那种红漆地板。 包工头为难地说:“小姐,现在哪里还有做这种地板的?” 何葭说:“容易做还找你?” 全部是复古装修,难度有点大。 何致远那个年代的家具,式样都老土,但是做工非常讲究结实,整个大衣橱,除了背面的三合板用钉子,其他的地方都是榫头,拆都很难拆,白送都没人要。 只有两只单人实木扶手椅是四九年前的款式,是何致远从旧货店买来的古董,不知道是哪个资本家被抄家后的东西,还是这些人在后移居海外后卖掉的东西,何葭很喜欢那种古旧雅致的样子,留下来,让包工头打磨后重新上漆。 国内的装修就是这样,要时时刻刻地看着,一个不当心,他们会把你要求的东西做走样,是以何葭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老房子里。 遇到要买什么东西,自然是打个电话给张帆,由她派公司里的小型货车来帮忙。 不监工的时候何葭待在姑妈家睡觉,帮着做家务,陪着姑父说话,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听他褒毛批邓,也不辩论,极至耐心。毛好邓好,不是她关心的范围,他们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姑父是她的亲人,一天比一天衰老,过一天少一天,她要让他开心。 现在除了亲人,没有什么能让她更关心。 不错,他跟她也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个世界,她跟谁有血缘关系?他待她如亲女,这就够了。 她抽了一天时间,拿着她当年拍下的襁褓和那个写着她出生年月r的纸条的照片到晚报广告部,登了一小块寻亲广告。 两张照片都在里面,作为个人广告来说,版面不算小,价格也昂贵。广告部的人说,本报除了登过一个富翁的征婚广告,还没有谁的个人广告占这么大的版面。 何葭登记表格,填写广告内容,缴款,一系列的手续办好,对于广告部工作人员的感叹没有应声。 联系电话写的是她的手机号码。这件事她对谁也没说,也不想让这种事打扰姑妈一家的安宁。 合同(下) 何葭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来自一个不相g的女人。她们约了在淮海路的星巴克见面。 那个女人叫孙茗,比何葭小一岁,自称也是养女,只想找个有同样经历的人聊聊。 她说:“我爸爸妈妈结婚后很多年都没生孩子,大约以为不能生了,就去孤儿院领养了我。我到他们家的时候才半岁,什么都不记得。我依稀有一点点记忆,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很宠爱。四年后我妹妹出生后情况完全改变,他们把心思全部放在妹妹身上,我很明显地感觉到父母的偏心,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从亲戚口中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才恍然大悟。” “从此以后我变得沉默,自卑,感觉被这个世界抛弃。我拼命用功学习,试图用优异的成绩换来父母的笑脸和关注,可是一切都像是白费心机,他们仍然宠爱妹妹,忽视我。” “我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毕业后特地选了个离家远的单位,可以找个借口搬到宿舍去。到后来我自己结婚,生了孩子,可是一点都不快乐。我很想去寻找亲生父母,可是又不敢向现在的父母打听实情,怕他们骂我忘恩负义。” 何葭默默地听着,没有c嘴。等她说完,才安慰她一句:“也许是你多心了。据说很多有兄弟姐妹的家庭,父母都偏心小儿子小女儿。” 孙茗摇头:“不一样的。我妹妹被宠坏了,做事也好,学习也好,都不那么上台面。可是只要有一点点进步,做了一点点事,父母都会把她夸上天;我做得累死,成绩一贯名列前茅,却得不到他们一句表扬。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她看看何葭,又问,“你呢?你父母对你好吗?” 何葭点头:“非常好,好到我在我父亲去世前才从他嘴里得知自己是养女。” 孙茗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你不怕你妈妈生气吗?” 何葭低头用手指在杯子上划圈,半天才说:“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爸前几年没了。” 孙茗脸上呈现出惨痛的表情。她喃喃地说:“对不起。” 何葭勉强地笑笑:“没关系。其实我寻亲,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是谁。” 她是谁?这是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问题,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抛弃她? 孙茗抬眼看看她,接着问:“如果找到了,你会认他们吗?你恨不恨他们?” 何葭摇头:“我不知道。我想我会认他们,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恨他们——也许见到才能了解。” 孙茗望着窗外熙攘的人流车流,外面华灯初上。在这样的都市里,你看不到r出,也看不到r落,只能从光线的明暗,从路灯车流的疲倦神s里看出,一个都市的一天,又渐渐走向结束。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对养父母是什么样的感情。你说我恨他们吧,可是没有他们,我不可能上大学,念到研究生毕业——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有几个能上大学的?你说我不恨他们吧,可是我在那个家里那么多年,感受到甜蜜之后又感受到苦涩,感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感受到一种自卑的情结。这种心结一直折磨着我——我老公不知道这件事,总是说我对父母的感情古怪。” 谁是谁非,谁又能评说?何葭心中一声长叹。此时她才知道,比起孙茗,她是多么幸运,因为她得到了何家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宠爱。。 书包网最好的网 误会(上) 也许同病相怜,孙茗把何葭当成朋友,经常诉说心事。 她n次地问何葭:“你说我该不该跟现在的爸爸妈妈挑明,去找我亲生的爸爸妈妈?” 何葭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西方这没什么,可是我们都是中国人。” 孙茗又问:“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怨恨我爸爸妈妈?” 何葭迟疑片刻,这么宽解她:“他们毕竟养育了你,还供你念了大学。你就当自己跟妹妹是一样的亲生女儿,只不过父母有些偏心小女儿。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不要跟父母较真。他们活一r少一r,等到他们不在的一天,再多的遗憾都无法弥补。” 孙茗在那边还是无法释然:“你不知道,我考上研究生,毕业后在外企做到中层,我妹妹因为被他们宠坏,一直出息不大,混得不好,这个时候我爸妈才对我态度转变,开始对我和颜悦s,总是让我帮我妹妹找个好点的工作——” 何葭微笑着问:“你这么多年这么努力,不就是想引起他们对你的重视吗?现在他们重视你了,你怎么反而不开心?” 孙茗默然。 那个时候何葭的房子已经收尾,装修工人当着何葭的面换了锁,把新钥匙j给她,让她反复检验,确认一切正常,结算一部分工钱;等到何葭搬进去一个月后各项设施使用没有问题再付清全部工程款。 接下来跟何葭联络的一个是个中年妇女,自称五十多岁,可是何葭看着她象是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c劳的痕迹,可是她的衣着打扮看上去并不是穷困潦倒的人家。 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颈间露出的翡翠挂件的项链显示着她现在的某种身份。 何葭跟她约在新房内见面,请她描述当年包裹女儿的襁褓的花样和颜s,以及女儿的出生年月r。 因为篇幅的关系,何葭最后没有等出两张照片。 出生年月跟何葭的生r不符,当何葭拿出当年的襁褓的时候,那女人摇头说不是这个。 何葭怀疑地问:“你把女儿放在哪里都记不得了吗?” 那个女人羞惭地说:“我是外地人,对那一带并不了解。我表姐在虹口医院做临时工,求了医生走了后门帮我接生下来。生下孩子后我跟表姐抱着孩子在附近转悠,看看似乎有个避风的地方,那户人家还象个样子,就把孩子放在那里了。上海那么大,弄堂房子大同小异,实在是不记得到底放在哪里。” 何葭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要把孩子丢掉?为了生个儿子?家里孩子多养不起?” 那个女人更加抬不起头,过了一会儿,眼泪流下来,啜泣着说:“那个时候我还没结婚,在上海g临时工,一个姑娘家,没有住处,带着个孩子,哪里还能抬起头做人?回老家,更会被乡亲们戳脊梁骨,让娘家人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未婚先孕!那个年代,何葭没有经历过,可是那个年代的小说她读过,知道一个女孩发生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为了活下去,只有抛弃亲骨r。所以当年弗莱德说,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误会(中) 这个女人后来嫁给了在上海做临时工的同乡。改革开放后,她跟丈夫一起在上海和家乡之间贩运货物,吃尽辛苦,终于赚得第一桶金,而后又在上海郊区开了厂,发了财,过上富足的生活。 现在她衣食无忧,丈夫偶尔在外面寻欢作乐,逢场作戏也好,温饱思也好,只要不危及家庭,她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当年她的那段“不清白”的历史,丈夫一直耿耿于怀,她就当还债。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丢弃亲生骨r的深深的罪恶感时时爬上心头。她现在有条件了,想把女儿认回来,补偿给她最好的生活。 临别的时候她忐忑地问何葭:“你恨不恨你的亲生爹娘?” 何葭摇头:“我感谢他们给我生命,让我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那女人听了这话,像是得到安慰,表情放松许多。 那几r何葭在新房子里打扫,经常走神,常常跪在地上擦地板,突然停住,眼前浮现出那个沧桑妇人饱经风霜的脸,粗糙的双手,和手指上碧绿的翡翠金戒。 她的亲生母亲会是? 第 15 部分 欲望文 第 16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几r何葭在新房子里打扫,经常走神,常常跪在地上擦地板,突然停住,眼前浮现出那个沧桑妇人饱经风霜的脸,粗糙的双手,和手指上碧绿的翡翠金戒。 她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会是这样的人吗?她真的不恨他们吗?如果不恨,她为什么会盯着她的眼睛直直地问上去:“为什么要把孩子丢掉?为了生个儿子?家里孩子多养不起?” 她应该还是介意的,就像孙茗介意自己在养父母家受到不同于妹妹的不公平待遇。 星期六张帆过来帮她整理,看着装修一新的房子说:“如果不是新的漆,塑钢门窗,还真以为时光倒流,回到四九年以前。”停了停她又补充,“这种塑钢门窗的样子也像那个时代的白漆的r式木门窗。” 何葭眯着眼睛打量着说:“等收拾好了买一筒黑白胶卷,拍些照片出来看看像不像老电影里的画面。” 张帆笑着说:“哪里用那么麻烦?你就拍成一般的照片,让远征给你用photoshop修饰成黑白的即可。他可有情调了,会用这些新潮软件摆弄这些东西。” 说完她留神看何葭。何葭正在给沙发套套子,听了这话身子静止几秒钟,接着又铺。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扔下沙发套子去接听。 “喂——” “你是谁?”一个带着浓厚上海口音的男人的普通话这样问。 何葭一下子闷住——哪有这么滑稽的事?一个男人打电话给她,还没等她开口问话,先问她是谁! 她不客气地反问:“你是谁?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那边不能置信:“你是女的?” 何葭啼笑皆非,冲着一脸好奇的张帆做了个手势,回击说:“你这人真滑稽——我不是女的难道你是女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男人似乎是自言自语:“对不起,我是张茗的老公。我以为——我,我想我搞错了,对不起,请你不要跟张茗提起。”说着他匆匆收线。 何葭冲张帆耸耸肩,把手机放回桌上,继续给沙发套套子。她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张帆过来帮她,一边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同学们,周末又要停两天了。蜜瓜要全力以赴地准备一个时装设计的工作的面试,很多工作要做。 大家为蜜瓜加油吧!这是蜜瓜喜欢的工作!呵呵。 误会(下) 何葭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弯,说:“有个朋友最近老跟我电话聊天,估计她老公怀疑她外遇,吃醋了,今天打电话来找我算帐,不料听到我是个女人,很狼狈地跟我说对不起,让我不要告诉那个朋友他打电话找我的事。” 张帆好奇地问:“只听说过老婆查老公岗的,还没听说老公查老婆岗的!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朋友?很漂亮吧?” 何葭说:“学历高,漂亮,能赚钱,你说这老公是不是要看紧点?” 张帆更加好奇:“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朋友我都认识啊!” 何葭顿了顿,说:“前一阵我在报纸上寻亲,她打电话找我,要跟我聊天——她也是养女。” 张帆恍然大悟,低头不语,过一会儿才问:“有线索没有?” 何葭摇摇头。 张帆又问:“如果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认他们吗?你恨不恨他们?如果他们穷困潦倒,你还准备给他们养老吗?如果你有兄弟姐妹生活困难,你打算给他们资助吗?” 这时沙发套已经套好,张帆坐上去,何葭从厨房里拿出洗好的杯子,煮咖啡给她喝。她端出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张帆,一杯自己啜一口,放下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本来我心里还有点怨恨的,那天来了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不过后来对了襁褓和出生r期,证明她不是我妈——她说她当年未婚先孕,没办法养那个孩子,只好忍痛丢弃在别人的家门口,听了这话,我心里的恨不知怎么,烟消云散了。弗莱德说的对,爱子女是人类的天x,能把亲生的孩子丢弃,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张帆说:“说实在的,你父亲当年除了在你和远征这件事上有些私心,在别的方面真的很爱你。” 何葭看看手边茶几上摆着的父亲的照片,眼圈立刻红了,点头说:“我知道。否则我哪里会到他去世才知道真相呢?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朋友,她养父母自从有了亲生女儿,对她态度就变了。比起她来,我不知道有多幸运!” 张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葭接着说:“就算我的亲生父母现在是亿万富翁,我仍然是何致远的女儿。” 张帆连忙岔开话题说:“何葭,现在你房子都装修好了,该考虑工作问题了吧?你去我们公司上班如何?” 何葭笑一笑:“你们这个行当我不懂。” 张帆说:“ba是万金油,在哪个行当都一样。如果你不愿意搞业务,那就主管财务好了。” 何葭站起来拆箱子,把一张一张收集好的挂画拿出来挂上,说:“再说吧。” 张帆摇头,起身去帮她。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新机(上) 沈远征的儿子叫沈岳维,小名维维,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平时他跟着陆小雅,周末沈远征接过来跟爸爸及爷爷nn团聚。 何葭从来没见过这么调皮的孩子。弗莱德的外甥大伟和外甥女小雨算是调皮的了,可是维维比他们俩加起来还厉害。 只要他一来,静悄悄的家里立刻变得热闹起来,一会儿椅子砰的一声倒了,一会儿咣当一声,厨房里的锅子掉地上了,把何葭吓得心惊r跳,冲进厨房看看那些锋利的刀有没有藏好,怕他翻出来割伤自己。 沈远征冲进厨房把儿子拎出来,但是对他毫无办法。也许是觉得父母离婚亏欠了这个孩子,大家都对他宽容度极高,不忍苛责。 于是越宠他越嚣张,得寸进尺,满家搞得乌烟瘴气。 李春明和张帆有时候会带着儿子过来跟维维一起玩。张帆的儿子叫李望成,小名成成,比维维小一岁半,还算能玩在一起。每到这个时候,家里会消停点儿,只把他们都放在一间屋里,由着他们作天作地,大不了他们散了以后再打扫战场。 不过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一会儿就会争执起来,轮流跑过来告状。维维大,经常仗着身体优势欺负成成。 张帆感叹:“还好现在一家就一个。如果谁家里有两个这样的祖宗,怎么受得了?” 李春明不以为然:“我们那个时候兄弟姐妹多,不也一样打打闹闹长到大?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越打越深。” 张帆翻翻白眼,对何葭说:“李春明整个就是一个农民,就想多子多福!” 姑父姑妈带着两个男孩子出去买菜吃冰淇淋,屋内只剩下四个大人,李春明笑嘻嘻地问何葭:“葭葭,你跟本公司还当初签了服务合同,打算什么时候履行?” 何葭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旧话重提。她想了想,才说:“已经过了时效,就算你到法院起诉我都没用。” 意思是你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了,我是不会去的。 李春明嬉皮笑脸地说:“这是怎么说呢?怎么上升到法律高度了?葭葭,你是不是怕我们公司出不起好价钱?” 何葭脸s微微地变了,心里决定下次李春明和张帆再带着孩子到家里来,她就躲出去。 沈远征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过来打圆场,对何葭说:“你还记得上次在多伦多去你家的那几个人吧?” “记得。我还有他们的名片呢。”何葭脸s稍缓。 “他们知道你回来,请你吃饭。这几个人辖区下有很多外商独资合资企业,也许会有什么机会。”沈远征轻声建议。 今天上两个小节以飨大家:ddd 新机(中) 这个饭局何葭跟沈远征去了。无论在哪里混,人脉很重要,何况是本地土地爷,焉能不拜拜山头? 这顿宴会最大收获就是从工业主管口里得知他辖区内的一个加拿大资本的工厂在招加方财务总监,并且积极要为她投简历。 何葭把简历修改到尽善尽美j给沈远征。不久她接到厂方的面试通知。面试时间居然安排在晚上,在厂里通过电脑通话网络,接受加方的远程面试。 加方总裁是个中年男人,叫理查德。所有的问题都问完后,他又问:“请问你认识弗莱德 约翰逊吗?” 何葭非常意外,回答:“那是先夫。他去世已经一年多了。” 理查德说:“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读ba的时候,他曾经教过我两门课,印象至深。” 何葭拿到这个职位,被派回多伦多培训三个月。 她准备行李起身,打算回来后就搬家,回到装修一新的老房子单住。她本来要把房子托付给张帆,让她定期去给她开窗通气。张帆推托说:“我住得离你那么远,多不方便?不如你还是给远征,他离你家近,顺路的事情。” 何葭踌躇。沈远征从张帆处得到讯息,主动从她手里要过钥匙,保证一定在她回来前去除所有的装修异味,让她一回来即可入住。 何葭一边在这边公司里报到上班,一边逛街采购,搞得张帆取笑她:“怎么好象当年去留学一样,买这么多东西?你去三年还是三个月?” 何葭不动声s地回答:“买些给家人的礼物。弗莱德的爸爸妈妈,妹妹妹夫,还有大伟和小雨,他们都很喜欢中国的东西。还有陈珊,对了,阿青和丽迪亚在r本的合同也到期了,也在多伦多呢。” 张帆不再说话。何葭的一段异国婚姻,已经让她把多伦多视为第二故乡,弗莱德的家人都成为她的亲人。 何葭飞多伦多,阿青开车带着丽迪亚去接机。他的个头似乎又窜高一截,人又黑又壮,看上去跟丽迪亚越来越像天生的一对。 她爱惜地看着他说:“怎么搞的?好像你去的不是r本,是非洲!” 丽迪亚说:“我们一有假期就去旅游,几乎走遍了r本,不黑都不可能。” 何葭饶有兴趣地问:“下一站是哪里?韩国?” 不等阿青回答,丽迪亚兴奋地说:“是中国上海!姐姐,我们不久要在上海跟你见面了!” 何葭非常意外,旋即笑着跟她拥抱:“欢迎去上海!我带你去吃大闸蟹!” 阿青在旁边抗议:“什么意思?难道不请我去?” 三个人相视大笑。 阿青把何葭送到公司给她订的旅馆内,放下行李,把丽迪亚送回家才载着何葭回家拜访陈珊。 何葭问:“你妈妈还是不肯接受丽迪亚?” 阿青无奈地说:“老顽固,没办法。葭葭姐,我真受不了她!” 说得何葭一笑。 新机(下) 何葭去公司报到,开始紧张的培训工作。她要适应这边的作息时间,就要强制x地倒时差。这样工作了一周,在周末的时候,终于把时间调整过来,去看望约翰和安娜。 维多利亚跟丈夫带着大伟和小雨也过去跟何葭见面。两个孩子还认得她,叫着舅妈扑上来。 何葭感到,自己对这两个小天使比对沈远征的儿子维维更有感觉。她蹲下身抱紧他们,把礼物拿出来给他们看——给大伟的是一套小小的长袍马褂,给小雨的是一件中式背心。 维多利亚帮他们穿上,全家人都哈哈大笑。 何葭送约翰和维多利亚的老公各一条男式羊绒围巾,送给安娜一件羊绒衫。她送维多利亚的是一条真丝素缎的旗袍领无袖连衣裙,可以做晚礼服穿。 维多利亚在安娜的卧室换上,兴奋地冲出来尖叫:“葭,葭,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居然这么合身!” 何葭微笑着说:“我们俩身材差得不太多。售货员告诉我,这条裙子是斜裁,弹x很大,尺寸稍微差点不要紧。” 吃完饭,何葭坐在安娜身边陪她聊天,说了自己在中国的情况,以及现在来多伦多是培训,三个月后要回中国去工作。 安娜看她左手无名指上依然带着两只戒指,拉过她的手说:“亲爱的,把戒指脱下来,让弗莱德慢慢地退出你的生活吧。你要向前走一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何葭细长的手指轻抚着那两枚戒指,轻声说:“我在中国一直很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安娜拍拍她的手,婆媳俩的手j叠在一起:“弗莱德在天堂里看着我们呢,葭。我们生活得快乐他才能高兴。” 这个时候何葭心里想,有个信仰真好。宗教能给人以心灵的宁静,使人得到安慰。 她看着安娜,这位母亲头上的白发比她跟弗莱德结婚的时候要多,神情要苍老,但是她的精神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神情间已经不再有深切的哀伤和悲痛。 大约是宗教的力量让她得到支撑,一步步走完她余下的生命;也许是丈夫,剩下的这些儿女需要她的精神支持,她不得不强打精神尽做妻子做母亲的责任。 看了约翰和安娜,她觉得她的心放下一大半。她想起在上海的姑父姑妈。姑妈一向想要个女儿,她曾经被寄养在姑妈家,姑妈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这次她回去,感觉两位离休老人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也许哪一体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意外,他们的r子过一天便少一天,她要用她余下的生命好好孝敬他们,不让自己的生命留下遗憾。 父亲的死,一直是她心中难以诉说的痛。她为了自己的感情,去国离乡那么多年,他生病她不知道,他病卧在床的时候她远在加拿大,他已经不行了她才匆匆赶过去,差一点跟他擦肩而过。 如果她回去的时候父亲已经昏迷,不能够再跟她说话,她都不知道这一辈子该不该原谅自己。 她不能再让自己重复这种遗憾。她要像对待亲生父母那样对待姑妈和姑父。 那个周六的下午,何葭坐在多伦多安大略湖畔弗莱德父母公寓的客厅里,这么对自己暗暗发誓。。 书包网最好的网 程序(上) 三个月后何家结束培训,回上海走马上任。她住回自己家,每天上下班由司机接送,一个人吃饭总是好凑合,她在国外已经养成简单的生活习惯,大多数时候就着一碗汤吃一块自制三明治,看百~万\小!说,上上网,看看电视新闻就上床睡觉。 r复一r,周而复始。 周末的时候去姑妈家,在两老跟前承欢。姑妈喜欢养花养草,何葭投其所好,自己也养了一些,跟姑妈去j流养花经。 “玻璃海棠不能拿到房间里,两天叶子就不紫了,开始出现那种病态的绿。” “蟹爪兰挂在东边窗台就可以,属于半y植物,开的花可漂亮,又容易活,我给你c了一盆。” 如此种种,如数家珍。 姑父上老年大学,在练毛笔字,她也拿张纸在旁边比划,如何运腕发力,虚心讨教,哄得老人家诲人不倦,龙颜大悦。 只有对沈远征似一般朋友,仿佛两人只是点头的j情。见了面问候一声,随口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聊聊天气,各自的工作再无别话,分别走开。偶尔吃饭的时候他会问一句:“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吧?” 她一边盛汤一边说:“还行,马马虎虎。” 也就这么几句话。他去照顾维维,维维不在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去看碟;她收拾好碗筷又回到桌前执笔炼字,凝神静气。 新工作一开始总是紧张的。何葭前面几个月要适应新同事新环境,摸清公司的基本运作情况,非常忙碌。她在公司的地位基本上跟总经理平行,所以没有人妄想要跟她j朋友,都对她毕恭毕敬,客客气气,她不是不寂寞的。 有一天张帆问她工作如何,跟同事关系如何,有没有人表示好感等,何葭苦笑一声说:“高处不胜寒。” 张帆跟她八卦:“真的,女人到了一定年纪一定地位,再找合适的人也难。这个年纪的男人,事业有成了,可是也都结婚了。就算没结婚的,离婚的,也都喜欢找水灵灵年轻的妹妹,小鸟依人,让他们很有成就感。你这样的跟他们一个级别的职业女x,他们害怕不能压服,所以会望而却步。” 何葭啼笑皆非:“我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她下意识地看看手上的戒指,还是下不了决心把它们取下来。 张帆趁热打铁:“你现在一个人,远征也是自由身,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何葭把目光从九天之外收回来,说:“感情又不是什么东西,说收就收,说放就放。” 张帆还想再劝,看她手摸着戒指脸s不好看,连忙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这样,生活走入一种程式,却也过得飞快。早上八点出门上班,下午七点能回到家里。月头月底的时候发工资,结帐,要忙碌一些,跟加国总部开电话会议的时候要加班到十一、二点,张弛有致,有条不紊。 程序(中) 何葭逐步按照加方的要求对财务进行改革,使之在不违反中国税务制度的前提下向加方的习惯靠拢。她在工作中对同事和颜悦s,但是原则问题绝不妥协,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令人信服。 一r一个 供应商,摸不清状况,几次三番地把发票做错,被财务部打回票。公司负责的采购的业务员不得要领,厂家的业务员也不得要领,最终那个工厂的经理亲自找上门来,几乎跟负责的会计人员吵起来。 何葭闻声从里面办公室出来,问清楚情况,把那经理请进自己办公室,拿出别的工厂的发票,逐一讲解给他听,说:“这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按照我们公司的要求填写发票,马上就把钱划给你。”然后转头责备采购,“难道你没跟他们说明白?惹这么大的误会。” 那经理是个久经江湖的聪明人,一点即通,回头对自己的业务员说:“怎么我一听就明白,你搞了个把月还没搞懂?”又对何葭说:“对不起,我们这个业务员才参加工作,摸不清状况。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两家的合作。我叫张文东,认识你很高兴。” 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何葭看了看,只见上面有董事总经理的字样,应该是工厂的老板。 何葭也递上自己的名片,说:“我叫何葭。希望你不要误会是我们工作人员故意刁难。” 张文东连忙道:“哪里会,哪里会。” 于是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何葭接到一个电话:“我是张文东。何小姐能不能赏光吃顿便饭?” 何葭记得这么个人,笑问:“张先生,钱拿到没有?” 如果只是通过电话不看表情,何葭的声音温柔圆润,十分悦耳。 张文东说:“我们按照要求改了发票,已经拿到钱了。这次要多谢何小姐。” 何葭说:“不客气。这也是公事公办,不必谢我。吃饭就大可不必了。” 张文东连忙说:“何小姐,这顿饭绝对不是贿赂。我们倆在业务上没有什么牵连,你也不是下单的采购,绝对没有什么违背贵公司规定的地方。我只是表示一下对你的敬意,请你不要推辞,给我一个面子。” 大约做老板在外面混的,说话都很有技巧,让人推托不得,何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沉吟着。 就在这个空档,张文东接着说:“何小姐为人处事,让人如沐春风,我有心j个朋友,请无论如何要赏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再推托就矫情了。何葭思忖半天,才缓缓说:“那好吧,你晚上七点去我家接我。”然后她说了个地址和手机号码——她的名片上只有公事电话。 那边张文东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不停地抹汗。 不好意思,蜜瓜发现周末比平时都要忙,采购,煮饭,以后周末就不上贴了。 另外,最近忙着做一个b2c的商业网站,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实在是挤不出时间。光研究代码就要花很长时间。 谁让咱创业初期,要把开支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涅!。 书包网最好的网 程序(下) 何葭下班后由司机送回家,冲了个澡,换上一套休闲服,坐在沙发上边浏览报纸边等电话。 七点整,张文东打电话过来,说他的车子在门口等。她拎起包下楼,看到一辆闪亮的黑别克停在弄堂的大门外。 何葭所住的老式房子,一排排的类似今天的联体别墅,每一排都有一个大门。 张文东看见她,朝她挥挥手,走出来到另外一边替她打开驾驶座的门。何葭本来想坐进后座的,见他如此,只能坐到前面去,习惯x地扣上安全带。 张文东坐进去,看着她微微一笑——这个女人换了一身衣服,好似换了一个人,跟上班时的那个制服女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他笑问:“你信不过我的驾驶技术?” 何葭一本正经地说:“大约等下要上高架吧?那个时候车速还是蛮快的。小心点总没坏处。” 张文东点点头又问:“何小姐喜欢不喜欢湖南菜和东北菜?” 何葭说:“除了人r,我什么都吃。” 张文东笑得往后一仰,说:“那么我带你去徐家汇的一个小饭店,专做湖南菜和东北菜,何小姐觉得怎么样?” 何葭说:“我没意见。” 张文东飞速上高架,异乎寻常地顺,居然没有堵车。虽然饭店在一个小小弄堂里,还是高朋满座,看来口碑是不错的。 张文东带她走进早已经订好的小小间隔里,让何葭点菜。 何葭说:“我不懂湖南菜。你负责点,我负责吃好了。” 张文东点了剁椒鱼头,腊r蒸黄鳝,东北酸菜粉条和一罐海鲜土j野菌汤。他征求她的意见:“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何葭说:“够了。我估计这些都吃不完。”看来他不是个出来就摆谱的男人。 他又问她喝什么酒。她说不喝酒,要么来点鲜榨果汁好了。 、 于是他陪着她喝果汁。 菜陆续上来,何葭尝一口,赞赏不已,连忙低头苦吃,辣得不得不用纸巾抹汗。 张文东问:“何小姐从加拿大回来?” 何葭说:“是啊,人都变粗线条了。” 看得出,她确实不象某些上海女孩子那样装娇嗲,装文气。 “何小姐在哪里上的大学?” “上外。你呢?” “我j大毕业。我老家在浙江。” “那一个人在上海,也挺不容易的。”何葭想起钱仲明,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最难的是头几年,现在都过去了。”何文东轻松地说。 中国人在国外,跟外地人在上海一样,头几年哪个不辛酸?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何葭问:“那么在上海安家了吧?” 张文东反问:“什么叫安家?买了房子就算安家了吗?我妈妈说,女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家。” 何葭吃惊:“你单身?”他看上去有三十四、五的样子。中国男人,有几个在这种年纪还是单身的? 张文东试探地问:“你也是吧?我听人家说你是单身。” 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何葭觉得这顿饭是不该吃的。 钻五(上) 看来这个人已经把她的状况都调查过了。他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设了多少埋伏? 何葭想了想,问:“你信不信命?” 张文东没明白她的意思,不敢贸然回答,只还以疑问的表情。 何葭微笑着说:“单身有很多种。”她冲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是两只戒指,“我这人命比较硬,克母克父克夫,所以现在孤零零一个人。” 张文东张着嘴傻了,内心感到一阵震动。这世界怎么有这么不幸的人,居然是完完全全的孤儿。他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难以置信,怜惜或者是别的什么。 何葭不再说话,垂下眼帘埋头吃饭。 她已经麻木,无所谓悲伤与否。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和苦难,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她,击垮她。 很长时间,张文东的灵魂才回归到身体里面。他说:“你这个留过洋的人居然还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什么命不命的,人的命运,一部分是自己掌握,一部分要靠机遇。靠机遇的那一部分常常令人感到茫然不可知,于是人们才会有命是天注定这种说法。” 何葭笑笑:“据说很多做生意的人都相信神佛,你居然不信!” 张文东似是而非地回答:“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过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能有这种想法的人,内心的一角一定还心存善良,没有被这滚滚红尘的名与利全部吞没。 何葭未置可否,低下头接着吃,一直吃到装不下,还是剩了很多,尤其是那罐汤。她遗憾地说:“丢了多可惜,要不你打包回去,省了一顿饭。” 张文东说:“我没机会吃的。基本上顿顿有应酬。” 何葭说:“你真的不要,那我就打包了。我比较懒,不喜欢做饭的。” 张文东简直是吃惊到家。他不知道请过多少女人吃饭,还没碰到一个吃剩要打包的。她们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跟林黛玉一样,小口小口地只吃一点点,让他不明白那一点的能量能否维持一个现代女x,尤其是现代职业女x一天的重体力消耗。 那r他送她回家,往回开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情节,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这是个现代社会中不可多得的本人。 他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没等他下车,自己打开车门,临下车的时候嫣然一笑,说:“张先生,谢谢你的晚餐,希望在公司里还能再见。” 言下之意,希望以后公事公办,不要再发生私人联络。 很快张文东再约她,何葭婉言谢绝。他锲而不舍,搬出来的理由令她啼笑皆非:“何小姐,你懒得做饭,我也懒得做饭,你就当我们搭伙一起吃饭好了。” 钻五(中) 如此拒绝了两三次,张文东不屈不挠,屡败屡战,让何葭切切实实地领教了为什么那么多大学毕业生中他能脱颖而出成为老板——做老板的,创业的时候一定要脸皮厚,被拒绝也不放弃,像蚂蝗一样盯紧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有一r何葭忍无可忍,关上办公室的门低声说:“张先生,我这样的女人,在过去,说的难听点就是寡妇——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张文东回答:“现在没有一女不事二夫这种说法了吧?” 何葭说:“张先生,你现在怎么说也算个钻石王老五,手一招,身后一把一把的未婚女孩愿意嫁你,你何苦拿我寻开心?” 张文东说:“可是我冲你招手,你就拒绝我。何小姐,我没有在寻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何葭只得不接他的电话。可是他又打到他她办公室电话上,或者找别的电话打给她,另她防不胜防。 最恼火的时候何葭对着电话低声发火:“张先生,我是养女!” 那边张文东一呆,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他明白过来,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我不信血统论!” 何葭真想用头去撞墙:“张先生,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人有可能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也可能使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妹!” 张文东几乎昏倒!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老家在浙江,跟上海完全不搭界!” 何葭回答他最后一句话:“谁知道呢?上海是个大都市,离浙江又不远,浙江人在上海的不少——你不就是浙江人长期定居上海吗?!” 说完她挂断电话。 真讽刺,如今能确定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沈远征与何伟。这大街上走着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可能跟她有某种血缘牵连。 可是当初她跟沈远征却被以表兄妹的理由分开。沈远征当时知道真相,都没想到要坚持一下。如今跑出来个张文东,却在这里坚持坚持又坚持。 真是苍天作弄! 她刚挂上办公室电话,那边手机又响起来。何葭接近崩溃边缘,也不看来电显示,对着电话几乎在低吼:“张先生,你有完没完?我在办公!” 那边传来李春明焦急的声音:“葭葭,张帆在不在你那里?她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络?你知道不知道她在哪里?” 何葭松了一口气:“春明啊,我没看见张帆。你怎么啦?她那么个大活人,怎么会丢呢?” 李春明说:“葭葭,张帆已经失踪两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音讯也没有。孩子天天哭着找妈妈找姥姥,我已经撑不住。” 钻五(下) 何葭倒抽一口冷气:“你们吵架了?” 李春明连忙叫冤:“没有啊!那天她哥哥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有点急事,要老太太回去。张帆不放心她妈妈一个人,跟我说要亲自送她妈妈回去,说好两天就回来。现在两天过后也没回来,我打电话问她妈妈,她妈妈说她已经走了,还问我是不是吵架了。我在家里等了两天,还是不见人。急死我了。” 何葭想了想又问:“那么后来她们家有没有来过电话?” 李春明说:“这也是我感到蹊跷的地方——张帆失踪了,她妈妈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葭葭,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帮我问一下好不好?” 何葭记下电话号码,立刻拨一个长途过去。接电话的正是张帆妈妈。何葭直接了当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帆妈妈长叹一声说:“何葭啊,你帮我劝劝张帆吧。春明外边有女人,张帆说要跟他离婚呢,我怎么劝也没用。你说春明这孩子我看着好好的,怎么会犯这种糊涂错误呢?我跟张帆说,春明外面有女人,也没说回来闹离婚;如果他没说要离婚,你怎么能把他往外推呢?怎么说他也是成成的爸爸不是?你就当他是个养家人,孩子的爹,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他折腾不长。可是张帆她不听我的,说什么不能怂恿男人的坏毛病,一定要收拾收拾春明!” 何葭话筒几乎拿不牢:“阿姨,真的假的?你让张帆听电话。” 几天没联络,张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她还拿她当朋友吗? 张帆妈妈说:“她不在我这里。她前天就走了,说是去云南大理散散心。我说你去散心,孩子怎么办?张帆说孩子有他爸爸,不用她c心,也不让我c手管。春明电话打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 张帆这是唱得那一出?把老公儿子扔在家里,她自己去游山玩水?还跑到大理,这么远,她到底想g什么? “那她往家里打电话吗?” “昨天打回来报了个平安。” “那下次她再打回来,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好,好。”张帆妈妈忙不迭地答应,又说,“何葭,你帮我劝劝她,三十多地女人了,别由着x子乱来!离婚,离婚,拖家带口的,离婚这么好玩儿啊?!” 何葭一边答应着一边道谢,放下话筒。她一边看着电脑里的财物数据,一边考虑着怎么跟李春明讲比较合适。还没等她考虑清楚,李春明的电话又进来,开口问:“葭葭,怎么样?张帆到底在哪里?” 何葭没好气地回答说:“你老婆一时半时回不来了,你快想办法找人照料孩子,准备打持久战吧!” 她不等李春明回答,“啪”的一声挂断。她相信他有罪。张帆说他有罪他便有罪,她无条件地站在好友一边。 她站起来到茶水间去冲杯茶,拿回来站在窗前慢慢地喝,一边想着报纸上网上的那些社会新闻,唐代的农民多收三五斗就要易妻纳妾,何况如今的这些成功人士? 张帆在外是事业女强人,回家是贤妻良母,两个人当年两地鸳鸯,自由恋爱结婚,怎么也难逃这种宿命? 如今的男人,都怎么啦?书包网 。。 出走(上) 是晚下班,何葭刚走到弄堂口,就看到有一辆汽车等着她。看到她,李春明和沈远征连忙自车里下来。 何葭隔着他们好远站住,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令李春明忐忑不已,心脏狂跳,好似见了初恋情人。 不错,何葭曾经是他少年时代的暗恋对象,可是他今天并非以当年少年的朦胧情怀的态度来见他。他现在怕她,怕她说张帆要跟他离婚,怕她对他进行铁面无私的批判。 李春明张了张口:“葭葭,我——” 何葭走在前面说:“我说张帆不在我这里,你们也不会相信,你们自己上来搜吧。我打开所有的门给你们搜。” 她带头上楼,开灯,打开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甚至卧室的阁楼门给他们看,说:“你们随便搜!”。然后她去厨房给他们泡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等他们一间一间看清楚。 沈远征尴尬地坐在沙发上喝茶。李春明看来是真的急了,居然一间一间地查看,虽然他表现得缩头缩脑,贼眉鼠目。 自然他什么也没看到,只得回来用手捧住头,皱着眉头痛苦地说明情由:“我今天收到张帆的律师信,她要跟我离婚。” 何葭已经拿到嘴边的茶杯停滞在空中——律师信?张帆还来真的?她可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的事业家庭孩子三美满? 何葭说:“那么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李春明说:“我不知道。信是从本市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发过来的。” 呵,看来这是一个有计划的离家出走。 沈远征这时忽然抬头问:“葭葭,张帆妈妈怎么说?” 打虎还要亲兄弟,上阵需得父子兵,沈远征自然帮自己从小的死党,现在的合伙人。 何葭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说。她顿了顿,还是回答:“她说张帆说的,春明外面有女人。” 李春明跳起来:“我没有!” 何葭看看他,再看看沈远征。沈远征把头扭向一一边。 李春明不敢面对何葭清澈的目光,低下头去。 何葭也不穷追猛打,只是轻描淡写地问李春明:“成成呢?你出来成成谁来带?” 李春明苦笑:“我昨天把我妈妈接来暂时照料几天。” 何葭这才注意,李春明胡子拉碴,身上衬衫也皱巴巴,往r潇洒的风采全然不见,高谈阔论的风度一点也无。她啧啧称奇:“怎么张帆才出走几天你就落魄成这个样子,看来她不光是你老婆,还是你的形象设计师兼老妈子。” 李春明说:“你不知道孩子有多磨人。等到没衣服穿了才知道洗衣服,洗了还要烫。孩子跟惯了姥姥和妈妈,不跟我妈。我妈一天光照顾孩子就累得半死,哪里还有功夫给我烫衣服。” 何葭冷笑:“你以为那衣服有自净和自烫功能,每天晚上自动跳进洗衣机,早上自动跑到你床头?张帆大包大揽,省下时间是给你艳遇的?” 李春明呻吟:“我没有。”声音渐渐小下去,明显底气不足。 沈远征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偷笑。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走(中) 在何葭目光的视下,李春明还是不住地托她传话给张帆,说只要她回来,他一定听她的,以前提的钻戒,立刻陪她去香港买。 第 16 部分 欲望文 第 17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65 出走(中) 在何葭目光的视下,李春明还是不住地托她传话给张帆,说只要她回来,他一定听她的,以前提的钻戒,立刻陪她去香港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张帆回来,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去摘。 何葭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还想再让李春明说一遍。李春明的大男子主义有目共睹,能让他这么说软话,看来这次是真的问题很严重。 李春明却坐立不安,一会儿拉着沈远征狼狈逃窜。临走他叮嘱:“葭葭,她一有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 何葭点头应允。 一连数r,张帆没有消息,张文东也杳无音讯,仿佛两个人在地球上统统失踪。何葭对于张文东的失踪,无可无不可。她跟他本来就没有j情,萍水相逢,人家本来就是生意人,生意需要,天南地北地飞,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追求一个过气的寡居女人。 但是张帆,何葭有些愤愤不平。她跟她那么铁的j情,她跟老公闹离婚到这种程度,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岂有此理。 更何况李春明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问:“葭葭,张帆有消息没有?她有没有给你电话?她到底在哪里?” 何葭忍无可忍,冲他吼:“张帆是你老婆,不是我老婆!” 李春明不敢再来电话,换成沈远征致电来问:“葭葭,你真不知道张帆在哪里?” 何葭没好气地问:“我还想问你——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李春明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 沈远征支支吾吾地说:“这事儿有点曲折误会,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何葭气得说:“误会?误会能让张帆离家出走?既然你们有所保留,那么别来烦我!”说着挂了电话。 一r下班,司机送她回家,路上转了转,到外滩的一家咖啡店买些西点。外滩不能停车,她下车买点心,司机开着车在周围兜圈,她买好再打电话让司机去接她,这样回到家晚了些。 上下班的时间,虽然晚了,这条小马路因有电车在此打弯,路头有个电车站,因此拥挤些,车子不是太好调头,因此何葭一向让司机停在弄堂口。她下了车,拎着点心走到自家院门口,看见一辆黑s的奥迪停在门口,一个男人倚着车门,面对马路望眼欲穿。 是张文东,不是李春明,何葭松口气的同时这口气又提起来——他失踪了些r子,怎么又回来了? 张文东看见她,不由自主展开笑脸:“何小姐,能否赏光请你再吃一顿饭,让我把你的那些问题一一解答?” 什么问题?她问过他什么问题?她怎么不记得了? 何葭经不过张文东的再三坚持,终于答应跟他一起去吃巴西烤r。张文东微笑着说:“何小姐,为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担心,我特地回了一趟家,分别单独去盘问我妈和我爸,得到确切的答复——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流落在外的女儿。为了这个问题,我还差点挨了我妈一个耳光。” 出走(下) 儿子去问妈妈你有没有不能见光的女儿偷偷地扔在外面,这个妈妈那一代人怎么会不认为这是奇耻大辱,给儿子一巴掌算轻的,重的可能要c起菜刀砍死这个异想天开的小赤佬。 何葭内心对张文东深感歉意。她随口推托的话,没想到他倒认了真,正儿八经地回家去问父母。但是同时,她心理有严重的不安全感。她问:“你父母没问题,那么你舅舅阿姨叔叔姑妈家呢?” 张文东笑着说:“我们那里是鱼米之乡,一年两熟,从来都没闹过饥荒。我家里的亲戚都住在家乡附近,历史清白,街坊邻居互相知道底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次回去,我把我所有的亲戚的工作史恋爱史结婚史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蹊跷的地方。” 他说得好笑,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可是抬头一看何葭,她的神s很严肃,连忙把那一腔笑意全部憋回去,这样解释:“何小姐,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去做dna检验。” 何葭听他说得这么认真,松了一口气——也许茫茫人海,她又知道有一家人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饭才吃了一半,何葭手机响了,是久违的张帆的声音:“你在哪里?在不在家?我现在刚下飞机,马上去你家。” 做惯领导的,说话都是命令的口气,根本不替对方考虑,似乎吃定了何葭没有夜生活,没有应酬,没有追求者要共进浪漫晚餐。 何葭说:“姑nn,你总算回来了。要不要通知你老公?” 张帆立刻回答:“你敢跟他说我们立刻断j。” 何葭无奈地答应她立刻回家。收了线她跟张文东道歉,起身就要走。张文东连忙结帐,把何葭送回家。 张帆的出租车跟张文东的车子几乎同时到达弄堂口。张帆先下车,看着何葭在奥迪车里跟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说话,似乎在表示谢意,那男人的神情分明是在说“不客气,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之类的话。过一会儿何葭推门出来,那男人冲着何葭摆摆手,把车掉头开走。 张帆啧啧称奇:“几天不见,又有新敌情?到底是美女,身边永不寂寞。何葭,真对不起,今天是我煞风景,搅你好事!” 何葭笑着推她一把,在前头带路,领她回家。 进房开了灯,何葭仔细打量张帆,只见她黑了,倒胖了一圈,显得神采奕奕的。张帆一件一件往外翻旅游纪念品,如数家珍,摆满了茶几,然后开箱子拿了睡衣去洗澡,回来就倒在沙发上说:“累死我了。” 何葭搞不懂,有外遇的究竟是李春明还是她?怎么被控有罪的那个人胡子拉碴地憔悴不堪,这个自称是受害人的女人却一脸y光,春风满面? 张帆冲她眨眼:“说说看,刚才送你回家的那个是不是你的追求者?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状况的?” 何葭哭笑不得:“我服你!张帆,你抛夫弃子跑到云南去逍遥自在,留下老公在家里潦倒不堪,儿子r夜啼哭,你可真狠得下心啊!你这哪里像老公有外遇?我怎么看着倒像你有外遇?” 张帆冷笑着说:“难道老公有了外遇,我就该憔悴潦倒,rr买醉,搂着儿子痛哭流泪不止?我这样做,是法律能给我伸张正义,还是你能给我伸张正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七痒(上) 何葭疑惑地问:“怎么回事?难道李春明真的这么蠢,让你——”她试了又试,最终还是没能把“捉j在床”四个字说出口。似乎无论是她的人生经历还是家庭修养,都让她说不出这几个字。 张帆取笑她说:“你真是娇小姐,这四个字有什么好羞羞答答的?告诉你吧,还没到那种程度,真到那地步,你以为我还会跟他啰嗦,还给他律师信?”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情况?你确定没有冤枉他?”轮到何葭“友邦惊诧”。 张帆说:“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有时侯会莫名其妙地笑,接个电话还偷偷摸摸的。有一次我偷偷检查他的手机,发现很多来自一个号码的短信,语言比较亲热暧昧。所以我留了个心眼,对他进行了数次不经意的试探。” “有一个星期六,他说要跟远征一起去见一个客户。过一个小时我给远征打电话,远征说他跟春明在一起跟客户谈。我马上说,昨天有个数据做错了,我过来跟客户解释一下。等我到那里,果然三个人在一起。” “呵,那有什么不对?” “哈!在宾馆的茶座,人是三个人,茶是两杯茶,你说对不对劲?显然李春明跟我是前后脚到的!” 何葭摇头:“你就凭这个给李春明定罪?是不是草率了点?当心草菅人命!” 张帆说:“你跟吴美娜有联络吗?” 吴美娜是她们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工作了两年,辞了职被一个台湾商人包起来。何葭很久都没跟她联络过。 见何葭摇头,张帆说:“改r我请在上海的同学聚一聚,你跟老同学恢复恢复来往,以后信息也灵光些。吴美娜跟她那个台湾人早分了手。没分手的时候,她就搞了个服装店,专卖外贸剩货。她做得早,发展势头不错,跟台湾人分手后专心做了两年,搞了个自己的品牌,又跑到意大利去注册了个商标,回来号称引进一个意大利品牌,专做高档产品了。她这人蛮有心计,跟上海滩一些大商巨贾都有j情,经常去一些j际场合。那天她跟我说,张帆,你要看好自己的老公,不要让小姑娘拐骗跑了。” 何葭惊得坐起来:“天哪,张帆,你相信吴美娜还是相信自己的老公?” 张帆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何葭,笑着说:“何葭,我发现你真是天真得可爱!告诉你,在这一方面,我宁愿相信自己的老同学!不错,吴美娜做人是有些投机取巧,可是她并没有什么坏心眼,更没害过我们这帮老同学,反而很讲义气,对老同学,能帮忙的绝不推托。生意场上也好,生活里也好,她跟我并没有利害冲突,为什么要害我?倒是从女人惺惺相惜的立场来讲,她可能是真的帮我!” 何葭笑着说:“好好,你相信吴美娜就信吧。那你接着说,你又发现了李春明什么罪行?”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七痒(中) 张帆的“呵呵”声透着咬牙切齿的彻骨冰冷,让何葭平白打个哆嗦。 何葭有些替林春明担心了。虽然张帆是她的同学兼闺蜜,可是李春明也算她青梅竹马的老朋友,j情也不算浅。她真不希望他们两个破裂。他们两个分开她会很难过。 她替李春明说情:“张帆,你失踪的那几天,李春明急坏了,一下子憔悴下来,可见他心里还是爱你的,你别真的把他一g子打死——” 张帆冷笑道:“是啊,高速赚钱机免费高级保姆老妈子管家要丢了,他当然着急!” 何葭笑着劝她:“你别这么说啊!李春明的大男子主义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一点责任没有?人家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上次他来我这里跟我说,只要你回来,他立刻带着你去香港买钻戒,你要天上的星星也给你去摘下来!” 张帆绷着脸说:“喝!敢情他喝醉了,把对小姑娘说的话都改送给我了?是,他的大男子主义是我惯的,我现在觉悟了行不行?姑nn不伺候了,爱谁谁!” 她接着跟何葭讲了跟李春明有瓜葛的女孩的来历——就是沈远征的小女朋友的同学或者朋友吧。 何葭疑惑地问:“远征的小女朋友?”一颗心似乎灌满水,水的味道又苦又涩。 张帆咬牙切齿地说:“远征刚离婚那会儿,特别你结婚后,他陪着市里的领导访加回来以后,情绪特别低落。我和春明担心他出问题,想些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陪他打网球,游泳什么的。你知道我还有孩子要照顾,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后来变成他们俩在一起玩,还在网上搞了一个网球俱乐部和英语俱乐部,定期见面活动。他们的那个俱乐部里面有个小姑娘刚毕业留在上海,很喜欢远征,开始追他,可能李春明看着眼红,也想来点花头。估计他的那个红颜也是那两个俱乐部的。” 何葭不再说话。 张帆住在何葭家里,每天仍旧去公司上班。李春明在公司里看见老婆,惊喜j加,直奔她办公室嘘寒问暖套近乎。张帆理也不理他,埋头处理丢下的工作。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李春明有应酬,下午回来得晚,找张帆,想跟她打个招呼一起回家。这时候前台秘书小姐送进来一束黄玫瑰,说:“张小姐,有人送来一束花,指名是给你的,我代你签收了。” 张帆接过来,眼里并无惊讶,在包装纸里翻翻,没发现任何卡片,问那秘书小姐:“有没有留下送花人姓名?” 秘书小姐摇头:“花店的人说是匿名。” 张帆点点头,示意秘书小姐给帮她找只花瓶灌上水c好。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张帆接听,对着话筒说:“我是。你看这样吧,你先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好,我等你电话再下楼。”说完放下电话。 李春明巴巴地看着张帆问:“下班后你要到哪里去?你不跟我一起回家?” 张帆冷冷地说:“我到哪里去要向你汇报?对不起,我不回家,我住在何葭那里,什么时候我们婚离了,你搬出去,我什么时候回家。”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七痒(下) 说着站起来把李春明赶出去,埋头处理工作。 下班时候,李春明眼睁睁看着张帆下楼,坐进一辆红s跑车,开车的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 李春明急了,掏出手机质向何葭兴师问罪:“你真不够朋友,张帆回来住在你那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抛夫弃子?” 何葭心内明白他的火气因何而来。因为昨晚张文东把电话打到她家里,刚好是张帆接的。张帆八婆兮兮地把张文东盘问个底朝天,似乎跟他很投缘,要拼命拉拢她和张文东,建议他再找一个人,他们四人去吃饭打保龄球。 张文东把从杭州过来出差的表弟拉上。他表弟是他舅舅唯一的儿子,他舅舅又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身家亿万。他们约定下班后由表弟去接张帆,张文东去接何葭。 何葭等李春明发完火,耐着x子说:“春明哥,我看在从小的j情上劝你一句—你要是不想跟张帆离婚,就把你那套北方大男子主义收起来,学学江浙一带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她这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而是破天荒地像小时候一样叫“春明哥”。 李春明火更大:“江浙男人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眼睁睁地戴绿帽子?” 何葭奇怪地问:“为什么女人外遇就叫给男人戴绿帽子?那么男人外遇算是给女人戴什么?红围巾?春明哥,你不要这样,你事情没搞清楚就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也往别人头上扣,好玩吗?你好好检讨检讨自己,有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就算你没出轨,那是出轨未遂还是你根本就是没生过这个心?江浙一带的男人,如果还爱老婆,肯定是会想方设法去哄老婆回心转意,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对着老婆破口大骂——当然,如果你另有中意的年轻女孩等着你,那是另外一桩事。” “我——”李春明忽然觉得英雄气短。 何葭那边看到张文东的车在渐渐靠近,连忙说:“春明哥,我不能跟你多说了,我有点事儿要出门。我们有空再联络。”说着收了线。 李春明气得想把手机摔碎。沈远征拿着一份报告进来跟他谈工作,看他脸s不好,小心地问:“张帆不是回来了吗?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还黑着脸?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你当心点,有些游戏不能玩,要玩出火的,你不听——” 李春明气得说:“靠!你也来骂我!现在全世界都在说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倒霉,羊r没吃到,白惹一身臊!” 顿了顿他又问:“有空没有?去喝一杯?”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他不耐烦地拿起来接听,是自己母亲,抱怨成成不听话,不肯写作业。里面还传来成成的尖叫声,电视机卡通片的对白声,令李春明头大。 沈远征笑吟吟地看着他问:“还能去喝一杯吗?” 李春明丧气地说:“改天吧。我妈管不了成成,我要赶回去。” 沈远征把报告递给他说:“这样吧,你晚上看,看完咱们再j流意见。对了,张帆呢?她怎么不回家?” 李春明气哼哼地回答:“她说她住在葭葭那里,什么时候我们离了婚,什么时候她再回家。” 沈远征耸耸肩,笑着建议:“你真笨!你让你们成成直接打电话给他妈,我不信张帆在儿子面前能硬得起来!” 李春明恍然大悟地一拍头:“我怎么没想到呢?!”他拎起包往外走,忽然又回头对沈远征说:“远征,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葭葭那里你要抓紧点,否则等她被别人抢了先的那一天,你后悔就来不及了!”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劝妻(上) 张帆与何葭打完保龄球,由张文东和表弟送回家,刚进门,张帆接到儿子成成拨过来的电话,带着哭腔问:“妈妈,爸爸说你已经回上海了,为什么不回家?你不要成成了吗?” 张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一跤。她鼻子酸酸地说:“乖乖,妈妈怎么会不要成成?妈妈这里有点事儿没办法,办好就回家跟成成在一起。” 成成大叫:“妈妈,我要你马上回来。你马上回来!!” 张帆对着手机不知所措。何葭担心地看着她,一脸“孩子多可怜,你这是何苦”的表情。 张帆怒气冲上来,对儿子说:“成成乖,听nn话。妈妈这几天真的有事,办好事一定回家跟成成在一起。你让你爸爸听电话,妈妈有话跟爸爸说。” 成成又啰里啰唆对着妈妈告了爸爸一通状,把话筒递给李春明。 张帆对着老公发火:“李春明,你这么挑动儿子有意思吗?咱们俩的事你别拿儿子来要挟我,否则我把儿子接出来跟我一起住的时候,你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春明记住何葭的教导,无论张帆怎么骂他他都没脾气,不还口,只说好话:“我没跟儿子说什么啊。我吃饭的时候说漏嘴了,说在公司里看见你。好了,张帆,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也好,对我有什么不满也好,咱们谈一谈,当面沟通一下好不好?你这么没有任何理由地要跟我离婚,我多无辜啊我?” 张帆冷笑:“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 李春明压低声音说:“儿子要睡觉了,他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张帆,明天我们下班找个时间谈谈好不好?你判我死刑也要先给我过过堂,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张帆只得收线。 何葭倒杯茶递给她,问:“真的要离婚啊?我怎么觉得你这次还闹得挺大的?” 张帆喝口茶,半天才反问:“你说我要不要离婚?有些事真是越想越气。” 何葭笑着说:“我猜你不会。你要真打算离婚,会先把孩子跟你妈妈一起送回老家,哪会把他留给老公?张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人,要是狠下心来,会把他剥成孤家寡人,还让他带着儿子住在家里,美得他!我估计到时候你会把儿子和妈妈先送走,再把他的衣服行李都打包扔出去,再给家门换把锁。那个时候啊,李春明只能站在大街上欲哭无泪。” 张帆笑:“知我者何葭也!你比我老公还了解我!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老公比你还了解我,我这场戏还怎么唱得下去?” 何葭笑着仰躺下来,头靠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问:“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张帆笑着把她到花店给自己订花,并让花店代送到公司的事说了。并且说刚好碰到何葭有个追求者让自己撞上,将计就计,利用张文东追美心切,让他再找个男人一起去玩,并且对人家说:“张先生,我这是帮你啊!” 李春明看到,还以为老婆真的有个追求者,不免觉得大敌当前,紧张异常。 何葭笑出声:“真有你的,你当心李春明弄假成真。” 劝妻(中) 张帆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担心。他一撅p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味的p!我这次把儿子留给他,是想让他知道,我c持一个家多么不容易,他的舒服也是因为我的c劳才有的。他可以有红颜,我也可以有蓝颜。他想知道他有红颜我是什么滋味,那么我就让他尝尝我有蓝颜他是什么滋味。” 何葭好笑:“还红颜蓝颜?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仅仅是红颜?如果他的那一位超越了红颜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真的也去找个什么情人?” 张帆说:“我也是凭直觉猜的,他们之间应该还没过线——不过,这么发展下去也快了。如果真到那个时候, 我也只好离婚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坐在那里等人做抉择的,我也不喜欢被别的女人污染过的男人。” 何葭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迟疑地问:“李春明在外面这么闹,远征知道吧??他什么态度?他也不劝劝?” 一提这个,张帆一肚子气说:“别提了!这部春明看远征有人追,眼热嘛!那个追远征的小姑娘,活脱脱当年陆小雅的x格脾气——我想远征也给陆小雅吓怕了,一直不肯松口,后来他们都不大一起活动了,所以春明跟那个小女孩都是单独行动。我最气的是,当年为了开导远征我才让春明陪他组织这个俱乐部,那个俱乐部地玩,谁知道他居然跟春明串通来骗我。” 何葭实事求是地说:“我想他也是不得已。你想想,你总不能指望他出卖朋友吧?” 张帆冷笑说:“要不是看在这一点上,我肯定饶不了他。” 第二天张帆到市里开会,一天没回公司,下班直接回何家。李春明接到何葭的情报,立刻飞车赶到。张帆一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李春明,立刻站起来往外走,被何葭笑嘻嘻地拦住。 何葭说:“你们慢谈,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出门到附近的书店看了两个钟头的书,再回来的时候,夫妻两个已经言归于好。李春明在张帆凌厉的质问下老实j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声明自己对那个女孩还只是有点好感,并没有g对不起老婆的事情。 张帆冷笑:“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敢说你不会g?” 李春明不否认,可是也死不承认,比四九年前的地下党还要坚贞不屈。 张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声声血泪地问:“当初是谁放弃老家经贸厅的铁饭碗,丢开家里需要照顾的父母跟你去深圳做高级女民工?那个时候你那年轻美貌的小朋友在哪里?我们在深圳打天下的时候,你李春明有什么,钱,房子,还是豪华轿车?结婚办酒,你c过心没有?买房子装修房子你c过心没有?生孩子养孩子你c过心没有?人家嫁的是丈夫,我养个大儿子在家里,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你不是要追求刺激追求自由追求青春美貌吗?我成全你!我也解放我自己,我不伺候了行不行?” 劝妻(下) 虽然张帆在何葭面前表现得很坚强,可是面对李春明的霎那,说出心中委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所幸房间里没人,除了她的丈夫,谁也看不见她的弱软和狼狈。 面对妻子的柔软,李春明内心无比羞愧。他低头认错,请求宽恕,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他只是这么说:“老婆,我确实开了小差,可是并没有走远,亏得你把我敲醒。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如果下次再犯,凭你爱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把我千刀万剐都行!” 张帆不理他。 李春明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成成的救命电话到了,依然是拨给张帆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张帆一边讲电话一边无声流泪,李春明顺势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张帆收了线发了回呆,才问李春明:“你跟那女孩,到了什么程度了?” 李春明看看老婆,很难为情地说:“我还没来得及作案,就给你捉了个现行——” 张帆又问:“断得了吗?” 李春明发誓跟那个女孩断绝关系,以后绝不来往。张帆要他退出那个英语俱乐部和网球俱乐部,他也全部点头。 张帆说:“真有下一次,我们法庭上见。” 等何葭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看到李春明自结婚以后头一次殷勤替老婆收拾行李,大包小包地打点,准备告辞回家。 何葭笑着说:“春明啊,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放生了。再放生一次,不等张帆处置你,我先把你给处理了。” 李春明连连称是,大包小包替老婆拎着,同时还护着老婆下楼,边走边说:“张帆,小心点,这种老楼,楼梯陡得很。” 何葭莞尔。 后来张帆对何葭私下里说:“你知道他怕什么?当初他们几个人合股,李春明的那一份写着我们俩的名字。当时他跟我说,我的就是你的,你何必非要挂名呢?我说,既然你的就是我的,不如就都挂在我的名下——幸亏我当时没听他的。” 但是张帆从此吸取了教训,雇了个钟点工做家务,又请了个外语系的大学生帮她接送孩子,陪学陪玩,自己抽出时间美容运动,跟李春明进进出出地应酬。 一场风波就此风平浪静。张帆恨沈远征恨得牙痒,动不动就给他脸s看,冷嘲热讽一顿,搞得沈远征在公司里见了她就要逃。 他对李春明说:“我可是为你牺牲的。当初我劝你别玩火,你不听,现在可好,你们夫妻没什么事,我倒赔进去了。” 李春明说:“哥们儿,我不会让你白牺牲的。大不了你结婚以后犯七年之痒的时候,我再替你打掩护。” 沈远征哭笑不得。 李春明凑近他悄悄说:“跟你说,你加把劲儿,我挺张帆说,何葭现在有个追求者,叫张文东,是浙江人,一家子全是土财主,他舅舅还有个什么很大的集团公司。你要是不抓紧,哪天葭葭跟人家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沈远征闷住,没说话。李春明看着他g着急——情场如战场,这家伙这温吞水的x格,只能坐失良机。 这就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蜜瓜真的病倒了 这次蜜瓜是真的病倒了。 耳朵发言,大约是中耳炎之类的。不知道谁生过这种病没有,两边的耳朵整个地肿起来,里面还流出脓来。这是蜜瓜搬到卡尔加里后第二次出现这种症状,只是此次特别严重,人有低烧现象,整个头部神经痛,牵动着右边的牙痛(右耳肿得最厉害),吃饭都有困难。 家里某人周六早上去美国开会,蜜瓜周六周r在床上断断续续睡了两天(不太睡得长,会痛醒)。本来周一要上来通报一下,新浪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慢得要死,蜜瓜没能撑得住,回去又睡了。 可能是长期体力透支,这一次搬家之后,身体状态一直不好,是不是会出现过敏现象——胳膊上会出现一种长长的疙瘩(用更确切的北方话说应该是“撇里”),奇痒无比,无法可处,只能在上面涂上一层牙膏止痒,蜜瓜一直怀疑是自身的血y有什么问题。 本地的健康卡还没办下来,一办下来就去找医生做一次血y检查,查查看蜜瓜抵抗力下降的真正原因。 因为吃了消炎药,加上足足睡了两天半,今天感觉好一些,希望明天可以正常上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点办法也没有。 抱歉了。 故人(上) 有一次何葭在姑妈家吃饭,碰巧沈远征也在,随口问:“怎么,没出去约会?你们不是有个网球俱乐部吗?不冷不热,正是大球的好天气。” 沈远征看她一眼,本能地反问:“真的,今天天气真好,你怎么没出门?” 何葭本来想还他几句,看看姑父姑妈,还是忍住了。这时候姑父问:“怎么谓维这么久都没来?” 说的自然是沈远征的儿子。 沈远征说:“不是跟你说过,去西安外婆家了?” 姑妈小声嘟囔:“一个小孩子,这住住,那住住,学业都耽误掉了。” 沈远征说:“上幼儿园的孩子有什么学业?等他上了学,想动都动不了了。你们真是瞎c心。” 姑妈还是唠叨说;“这个维维要是个女孩有多好。他皮得简直让人受不了。” 何葭微笑着吃饭,不再说话。吃完收拾了碗筷去洗碗,沈远征负责扫地拖地板。 姑父姑妈照例要睡午觉,何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晒太y,。这时沈远征倒杯茶过来,坐到她对面,看着她。 何葭给他看得发毛,抬头问:“你看着我g什么?” 沈远征把茶杯推到她面前,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你这趟回来,我们两个好象生疏了。” 何葭垂下眼睛,手指压着书反问:“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沈远征看住她,良久,忽然叹口气说:“其实也很正常。我们都长大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就是亲兄妹,也都会生疏的。” 何葭半晌才说:“是啊是啊,何况你我是表兄妹?! 你那个什么网球俱乐部,英语俱乐部里面,花花绿绿,莺莺燕燕,一定够你忙的。” 沈远征苦笑:“张帆一定在你面前讲我坏话。她在报复我。” 何葭淡淡地说:“她报复你什么呢?你现在有权g任何事,你是自由的。” 沈远征忍了一忍,没忍住,回道:“大小姐的生活也很丰富多彩啊。” 何葭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看他,没响,仍旧低头读书。沈远征无趣,回房去看自己的电影。 过了一会儿何葭接到张文东的电话,约她去吃饭。何葭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全部发在他身上,对着手机说:“吃饭吃饭,你除了吃饭还会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张文东尴尬地说:“那g啥呢?要不我们去打球?现在可能订不到场子。” 最后张文东开车来接她,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找个宾馆去游泳。 张文东游得非常好,何葭的水x也不差,只是在体力上赶不上他这个大男人。好在张文东有江南男人特有的机警和体贴,总是放慢速度陪在她身边。 最后她感叹:“有些年没游了,四肢已经僵硬。” 张文东说:“你在女孩子当中算好的。我见过几个,掉进水里跟调进油锅一样,笨得不行。你在加拿大经常游泳吗?” 加拿大?加拿大的湖水即使在盛夏也是冰冷的。一个不留神,她眼前浮现出跟弗莱德在湖边度假的情景。 弗莱德问她:“你这叫游泳吗?” 何葭站起来摆个姿势说:“不,我在做泳装秀。” 她在沙滩上挖个大坑,把弗莱德埋进去,只露个头。然后她坐在沙堆上,让他挣扎着给她涂防晒油。 她给他讲笑话:“传说上帝用泥巴造人,捏好了放在火上烤。头一个,没烤好,颜s太浅,就是白人;第二个,烤糊了,颜s太深,就是黑人;第三个,上帝有了经验,烤得刚刚好,就是黄种人。” 他宠爱地看她胡说八道,听得津津有味。 何葭的情绪一下子低落。她说:“这里空气太闷,我不想游了。” 谢谢大家关心。确实如有位朋友说的,耳朵发言,会牵动嘴巴也张不开,吃不了饭,所以非常难受。可能有低烧现象,所以会全身发酸,坐一会儿就头晕目眩,腰酸背痛。 我前天症状轻很多,昨天把药给停了,到下午感觉非常不好,晚上又恢复了吃药。今天好多了,可以张大嘴巴吃热狗(对面只有7 eleven)只有卖热狗的,这里不比中国,想吃什么,下楼几步之内就有。春分以后,天降大雪,到小腿部位,我不能出门,也没力气出门。小蜜放春假一周,她也不会做事,我还要挣扎着给她做饭,好容易今天早上她算出门给我们娘儿俩买回来两只热狗,自我表彰了一下午,呵呵。 耳朵里还有些异物感,但是除了偶尔会来点神经痛,已经不是很痛了,希望明天继续好转。 非常谢谢大家的鼓励。 我希望只是去年一年太累造成的抵抗力下降,不是啥大毛病。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故人(中) 他们找地方吃饭。吃饭前她给姑妈打电话说:“我今天不回去了,你们吃饭不要等我。” 姑妈抱怨说:“你们这些孩子,要回来一起回来,要走一阵风都走个g净。算了算了,不回来吃我还少做点。” 呵,沈远征也不在家,大约是会小女朋友去了。 何葭跟张文东去吃杭州菜。只有两个人,所以只能坐大堂。饭店很大,一进门,中国饭店特有的噪杂扑面而来。 吃完趁张文东买单的功夫,何葭起身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她觉得有个人盯着她看。她连忙转头,那人说:“果然是你,何葭,真巧。” 她还是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伸出手:“怎么忘了?陆小雅。何葭,老天似乎特别优待你,怎么你这些年好象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陆小雅?何葭吓了一跳,她真是变得都快认不出来了。眼光由亲切变得犀利,清秀能g变成了洒脱不羁;原先清汤挂面的直发,变成一头弯弯曲曲的粉丝汤,老式楼房西墙上的常春藤一般地垂挂下来,两只硕大的耳环自黑发里面时隐时现。 这大上海是不是小了点? 何葭尴尬地伸出手说:“哎,很多年没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陆小雅自嘲地笑:“老了。我是岁月沧桑,不比你万千宠爱在一身。”语气里没有不快,也不是讽刺,反而带了旧友重逢的亲切。 她真的放下一切了?何葭一时半时不能习惯。 陆小雅问:“你刚进来还是吃完了?” 何葭老实地回答说:“吃完了。” “那么找个地方喝咖啡怎么样?”陆小雅建议。 “晚上喝咖啡?”何葭问。其实她心里的疑问没有问出来——她们有什么好聊的吗?如今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甚至都不是同学。 “对我,这不过是一天的开始。你要是不愿意喝咖啡,就喝别的。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何葭,这些年我们音信两渺茫。我隐隐约约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我想你对我也是如此。其实我早就很想跟你深入谈谈,只是苦无机会。”陆小雅一番话说来流畅婉转,丝毫不打结,脸上笑容维持不变,比她的话更自然流畅。 完全不再是当年的陆小雅,好似凤凰涅磐一般,再世为人的感觉。 何葭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张帆的婚礼上。那个时候她怀着身孕,肚子却没怎么显形。她挽着沈远征,亦步亦趋,神情紧张戒备,脸上现出疲惫。那个时候她爱得很辛苦,得很紧迫,甚至于连何葭的存在都令她不快,使她不得不远走他乡。 可是今天的陆小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落落大方地站在她面前,比大学时代的那个参加大专辩论赛的她更自信。 只是温婉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成熟的野x。 故人(下) 张文东把她们两个载到星巴克,客客气气地道晚安。何葭抱歉地说:“你看,总有这么多不巧。” 她的歉意是真心的。出来的时候因为一腔无名火,她对他发脾气;游泳游得好好的,她情绪低落,于是他无怨无悔地陪她找地方吃饭。如今饭刚吃完,话还没怎么说,他又要成全她跟故旧的重逢,默默做个隐身人,消失得g净彻底。 张文东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对于女人的这种反复无常习以为常,好脾气地笑着说:“改天请我到你家喝茶就抵消了。” 市中心不难以停车难以久留,他挥手告别,小心地把车子打上道路。 陆小雅看车子走远,才微笑着说:“又一个扑火的飞蛾。岁月可以变迁,葭葭你的魅力不减。” 她叫的是何葭的小名,这如果在多年以前她们上大学的时候,何葭肯定会非常反感,可是今天历尽沧海再回头,她居然很心平气和地接受她这样叫她。 当年参加辩论赛的是陆 第 17 部分 欲望文 第 18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当年参加辩论赛的是陆小雅,不是何葭,何葭听了她那话,不知道她是褒是贬,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她们各自买了咖啡和茶,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何葭静静地等陆小雅开口。 陆小雅说:“我一般白天睡觉,晚上趁着安静写点东西。听说你后来结婚,先生又过世了,是吗?” 何葭点点头。 陆小雅说:“非常抱歉听到这些。葭葭,这些年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我当年真的无意赶你走,我只是对远征他们非常愤怒,他们什么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三个人六只手遮天,等到什么都弄好了,来告诉我,公司要搬到上海去。你说别人算了,远征当我什么?” 何葭静静喝茶,没作声。 陆小雅接着说:“当时我跟远征,一天说不了两句话。如果他早跟我打招呼,好好跟我陈说利弊,我不会反应那么激烈。那段时间,对着镜子看自己被这段单向的感情折磨得变了形的脸,我自己都厌恶自己。古人说,相由心生,一点也不错。我那个时候的一张脸,除了戾气,什么都没有。” 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陆小雅的眉头一皱,似乎再现了当年她自己也不愿意看一眼的脸。 何葭轻轻地说:“都过去了,不要提了。” 今天非常少,因为虽然国内是星期一,蜜瓜这里还是星期天晚上。白天忙了一天,老节目,包饺子,准备星期一爷儿俩的带饭。卡尔加里这个大农村真的是吃饭不方便。小蜜学校里有饭卖,可是要排队,人家不高兴排;某人那个地方还要乡下,如果买饭,要开车出去老远,还贵。 明天争取更两段。 谢谢大家。 你们去蜜瓜博客看看,就知道卡尔加里是怎样的大农村了。 那篇文章是耳朵发炎以前写的,呵呵。。 书包网最好的网 前尘(上) 陆小雅轻叹一声,摆摆手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很多人都怪我,远征不用说,还有李春明和张帆,甚至包括你姑妈。他们都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出来。葭葭,你能体会活在这种压抑得气氛里是什么滋味吗?你肯定不会有体会,因为从小到大,你都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被保护大的。可我也是我父母的女儿,也是被父母捧在手里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何葭听到这里,感觉她有些激动,思路似乎有些乱。但是她只能默默地听。她知道这个时候陆小雅需要的不是裁判,只是听众。 陆小雅喝口咖啡,似乎在清理思绪,接着又说:“你姑妈没有女儿,我一直以为我能做个好媳妇,讨她欢心。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如果之前没有你,也许能够,可是有你横梗在我们婆媳中间,她永远都不可能把我当作女儿——真讽刺,这与我跟远征之间的问题一模一样。葭葭,你不知道你的魔力有多大!” 何葭这才轻声说:“你言过其实了。其实很多时候大家不过是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与别人无关。” 陆小雅舒出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子,笑着说:“你别怕,我不是来声讨你的。后来我也看清楚了,我g吗非要讨好别人啊?感情需要互动,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如果你不喜欢我,我g吗拿热脸去贴冷p股啊?姑nn不伺候了行不行?”接着她看看何葭,补充说,“抱歉,他们一个是你姑妈,一个是你表哥,我这么说,你不怪我吧?” 何葭这时静静地接上去问:“你早就知道我们不是血亲,是吗?” 陆小雅表情一滞,收敛了笑容反问:“你知道了?”想了想又说,“是你父亲临终告诉你的吧?” 何葭点点头。 陆小雅似被人揭了面皮一样,尴尬了片刻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正视的。我问过我自己,是不是所有的不安全感都来自于这个真相?答案是不完全是。远征背负着对你的内疚,和那一段被迫分离的未遂爱情,一直把心门紧紧关着。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他一直拖着不肯结婚,他一直想看到你有个好的归宿,这样他才能一身轻松地走自己的路。可是你总也不肯重新开始,于是他就一直内疚下去,一直拖延着。其实你不结婚也没什么,不该接受我的好意对不对?一边接受了我,一边又想着另外一个人,你说我什么滋味?” 何葭捏住被子没说话,咬住嘴唇。爱过的女人都苦,她理解,因为她也苦过,痛过,绝望过。 陆小雅苦笑:“其实我理解,你们之间彼此是初恋,又是一起长大的,肯定很深刻很美好。葭葭,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你们分开的时候是最浓最热最美好的时候,如果真的结了婚,柴米油盐加上许许多多的烦心事,难保不彼此伤害,把人x最丑恶最自私的一面暴露出来,不知道那最浓最热最美好的情感还经不经得起岁月的考验。” 前尘(中) 何葭听了大骇,问:“你是说即使结婚也不能使爱情长久?”这一点她实在不能苟同。她跟弗莱德的感情,并没有因为结婚而变得淡漠,也没变得丑恶。他是她一生的记忆,永不能忘却。 陆小雅冷笑:“我怀疑爱情根本就是人类自己的幻觉。随着激情的消退,爱情也就消失。” 何葭微笑着说:“你不过是没找对人,怎么就对人类都去信心了呢?” 陆小雅往沙发背上一靠,叹了口气,发了半天呆才说:“我累了,非常累。这段感情这段婚姻让我筋疲力尽。其实现在回过头去想想,自从孩子出生后,远征也在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已经晚了,无论他如何努力,我都感觉不到了。我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我付出的太多,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何葭不解地问:“为什么结婚后会有这种感觉,恋爱的时候却不计较得失?” 陆小雅苦笑:“年轻,不懂事,总以为人能胜天。还中了言情小说的毒,相信爱情只需要付出,不需要回报。其实包括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哪有只付出不要回报的?长时间地单向付出,会透支,耗尽你所有的体力。就算你养一头牛,也不能只让它劳作,不给它喂饲料吧?所以那些小说害人不浅。现在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决不会做相同的选择。” 接着她活动一下身子,甩甩头发,两只大耳环在灯光下闪烁跳跃:“我现在写文章写小说,差不多成了斤斤计较的小市民,把感情放在天平上称,一分一毫都要计较,呵呵。反正我是不能耽误下一代。” 何葭莞尔:“我还有你的一本书,什么时候麻烦你给我签个名。” 陆小雅哈哈大笑,笑得轻松,张扬。忽然她醒悟这里是公共场合,立刻收声,过一会儿才说:“我的新书马上要出来,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过去。” 何葭找出笔,把自己的地址电话电子邮箱等联络方式都写在陆小雅的通讯录里。陆小雅也把自己的联络方式给她。 陆小雅边写边微笑着说:“这个婚姻也不是一无所获的。儿子是老天给我的礼物,谁也替代不了。” 呵,那个小淘气。何葭也笑:“太调皮了,我还没见过比他更调皮的男孩子。” 陆小雅说:“我觉得亏欠他——不是因为离婚,是因为以前没离婚的时候,有时候我心情不好,拿他出气。现在想想很后悔,老想补偿他,就惯成这个样子。我现在已经在给他做规矩。” 何葭连忙回护一句:“哎,不调皮就不象男孩子了。” 陆小雅说:“看来你也喜欢孩子,趁早赶紧生一个。等年纪大了再生,精力就不够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前尘(下) 何葭只是尴尬地笑。陆小雅说:“我看你和远征也别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恨他,就象当年我恨他一样。其实人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一两次错?你们这样兜来兜去,再铸成第二次错就不划算了。” 何葭涨红了脸。陆小雅接着说:“真的。那个小姑娘追得紧,难保远征真的具有很强的免疫力。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纸。” 何葭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陆小雅笑道:“维维见过那个小姑娘,不喜欢她。” 何葭勉强笑:“沈远征喜欢就行。” 陆小雅盯着何葭看了一会儿,微笑着说:“连名带姓地叫,看来这恨不是一点两点。人们都说爱之深恨之切,看来不错。远征这个人呢,是个固执的人,感情来得慢,过去得也慢。他现在还没到中年,用不着用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来证明自己作为男人的魅力和能力——况且他从来就没有这种虚荣心。” 何葭困惑地看着陆小雅,觉得她的表现非常之不符合常理。一般这样离婚前打破头的夫妻,离婚几年内通常恩怨难消,互相憎恨互相诋毁,怎么好象她跟沈远征倒真的再见亦是朋友,反而和平相处了? 她迟疑地问:“你好象真的不在乎他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陆小雅笑一笑,颇有些皮笑r不笑的味道:“过去又怎么样?不过去又怎么样?人走到这份上,再过不去也要想办法让它过去。对我来说,这页已经翻过去了。葭葭,我时常想,没有他,也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何葭问:“那你有了新的男朋友?” 陆小雅淡淡地笑:“算吧。不过我这辈子,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结婚了。” 何葭知道她现在在文艺圈混,而文艺圈的人大都信奉合则来不合则去,她结过一次婚,有了一个儿子,自己又能赚钱过不错的生活,对于婚姻的愿望,确实不那么迫切。 也许还有恐惧。 跟陆小雅告辞后,何葭自己打车回家,打开手提电脑查自己的r志,集中精力想下个星期的计划,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有些坐卧不安,百~万\小!说看不进,上网也没有目标。 检查自己的私人邮件,对照工作r志,才发现她安排好的给阿青和丽迪亚接机的r子刚好跟公司的一个工作会议有冲突。 公司的工作会议被安排在周末,在莫g山,而阿青飞过来的时候她肯定不能接机了。 阿青妈妈家的亲戚,出国的出国,去香港的去香港,已经没有什么近亲。 何葭只得跟张帆商量,请她代劳。 张帆在那边叫:“你那个阿弟,我统共见过一面,那个时候他还是根豆芽菜,现在大约都认不出来了,我怎么去接他?你为什么不让远征去?” 何葭说她可以举个牌子去接。 张帆说:“我建议你还是让远征去吧,不是省时省力?还有,接回来住在哪里?你给他们租好房了?” 何葭说先住在她这里,让他们自己慢慢找房。 张帆勉强答应。放下电话后十分钟,沈远征的电话进来,开口说他可以去接阿青和他的女友。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先住在他那里,他回父母家凑合一段时间。 何葭沉吟着,心里有些怪张帆自作主张乱抓差。最后她说:“也好。你去接他们,先把他们安顿在我家里吧,他们可以住在客厅。我星期天晚上肯定能回来,回来以后再看他们的意思。” 沈远征答应着,约好她出发前去她家拿钥匙。 然后他们都没了声音,却谁也没有挂断电话。半天沈远征才轻声说:“葭葭——” “唔?” 沈远征深出一口气:“上次我去多伦多见过阿青两面。这几年,他变化大吗?” 何葭说:“是,变化很大,很男人,很有担当。”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前尘(2)(上) 阿青和丽迪亚到的时候何葭在莫g山开会。公司中层以上的g部基本都在。何葭自从弗莱德过世后有个择床的毛病,除了在自己家和姑妈家,在哪里睡都睡不安稳,是以她出差都必须带着安眠药,早上必须由旅馆电话催醒。 何葭转了一圈回来,发现她的职业生涯几乎又回到。当年出国前她在埃立克手下,代表外方的利益跟中方j涉,今天她作为合资企业中加方派遣的财务总监,还是要代表加方的利益跟中方周旋斗争。 只是今天,国人进化文明多了,不会再指着她的鼻子问,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何葭知道,他们心里未必不会这么骂她。她在穿衣打扮上秉承在加国的习惯,正规中带些随意,可是因为她的位置太高,要坚持一些原则,没有人觉得她平易近人,只觉得她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所以下属也好,邻近部门的中层也好,没有人在开会之余到她房间里聊天,她不是不寂寞的。 还好张文东打电话到她手机上找到她的行踪,又打到她房间里的电话上跟她聊天,说既然你在浙江,不如到我家附近转转,参观参观。 何葭当他开玩笑,含糊过去。 张文东认真地说自己的舅舅,浙江省有名的一个大型民间财团的老板正在为与新成立的一个子公司找总经理,条件很好,薪水红利加起来不一定比她在这个合资企业少。他建议何葭去试试。他说上海的经营成本越来越高,他本人也在考虑把公司迁回浙江的可能x。 何葭说她与公司有合同,要等合同期满再说。她会考虑他的建议。 潜意识里,她觉得她还在为加拿大的企业服务,那么她跟弗莱德的联系还没有断。 挂了张文东的电话,何葭又拨沈远征,问他有没有接到阿青。 沈远征当时正开着车载着阿青和丽迪亚往她家里开,阿青坐在前面,听沈远征说可能是何葭打过来的,于是替他接了这个电话。 何葭细细叮咛了阿青一些注意事项,j待他她冰箱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新买的新鲜食物,足够他们吃到她回家;又告诉他她把上海地图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可以供阿青和丽迪亚出行用;被子全是新晒过的,沙发也替他们放开等等。 阿青在那边笑着说:“葭葭姐,你真是未老先衰,比我妈还啰嗦。” 何葭笑着骂他一声收了线。 她披上外套,走到旅馆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在幽静的山间漫步。 夜s已黑,路的两边有幽暗的路灯点点地亮着,微冷的空气令何葭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 这时对面迎面走来一家三口,爸爸妈妈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说说笑笑,那个小女孩拉着父母的胳膊荡秋千,声音如玻璃风铃,清脆可爱。 何葭羡慕地看着小女孩,等他们过去,忍不住微笑着又回头去看。不料那个做爸爸的也正在回头,停了脚步,迟疑地问:“是何葭吗?” 何葭也站住,转过身来仔细辨认对方,不能置信地问:“钱仲明?”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前尘(2)(中) 岁月在钱仲明身上刻下了痕迹。他才三十多四十不到,头发中已经夹杂了白发,想必是工作生活压力大所致。上海这个大都市,外地人居之不易。 他身边的妻子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丽,却也眉清目秀,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小女孩冰雪可爱,集父母之优点,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模子。 钱仲明为她们介绍,邀请何葭引起去大堂喝茶。 谈笑间,已经知道钱仲明一直在那间中外合资公司做,现已做到市场总监,中间还利用业余时间拿了个ba。他的妻子是附近一所二本的工科学校的教师,也是外地人。结婚不久,他妻子学校分了两室一厅的房子,他们把房子卖掉作为头款,在浦东新区好学区一次到位买了三室两厅的公寓,为女儿的未来未雨绸缪。 钱仲明感叹:“三代培养一个贵族,我们这是万里长城第一步。” 何葭微笑:“那多好,你看你现在事业,娇妻,爱女,什么都有。” 小女孩在妈妈膝盖上蹭来蹭去,不住地揉眼睛。做妈妈的歉意地说:“你们再接着聊吧,宝宝睏了,我带她上去睡觉。” 何葭站起来,目送她们母女进了电梯才复又坐下,问钱仲明:“这次来开会顺便带着夫人孩子还是特地出来散心?” 钱仲明苦笑着说:“我老婆单位的一个博士副教授,前一阵过劳死,倒在实验室的c作台上,抛下老婆孩子痛苦得要命。我老婆建议我们隔段时间出来散散心。你知道,国内五一节国庆节到处人山人海,根本不能放松,比平时更累,所以我们选择平r周末出来,五一节国庆节在家里睡觉带着孩子玩。” 何葭笑着说:“你老婆真是个智慧的女人。” 钱仲明对于这一点点头同意:“以前谈过一个上海女孩,刚认识没多久就跟我大谈乡下人如何如何,话里话外的意思,说是结婚后不准公婆到上海来,不准给家里寄钱等等。我真不明白,她也不过是大杨浦普通小市民出身,做了一份普通文员的工作,哪里来的那么好的自我感觉。后来我同事给我介绍了现在的老婆,大家都是外地人,都是乡下人,都是读书读出来的,背景差不多,容易沟通理解。她父母来上海,我们好吃好喝好玩好款待,我父母来上海,她也通情达理和颜悦s,没有那么多j毛蒜皮的事非。” 何葭忽然想起陈珊在她跟赵丰分手以后说的话:“他们可以找相同背景的人,两家都给,势必手紧,会收敛点,量力而行。” 钱仲明夫妇,现在大约就属于这种情况。 钱仲明问了何葭的情况,得知丈夫去世后她回国工作,不由感慨万千,说:“何葭,你知道你走了以后公司里都怎么说?他们都说以为你跟埃立克能成一对,你去加拿大留学让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不过他们也都预言你早晚要嫁老外。” 前尘(2)(下) 何葭惊诧莫名——当年的埃立克确实年轻,英俊,有才识有胆略,多金,何况他还是个美国犹太人,年纪不大就飘洋过海独当一面,更何况嫁给他早晚要跟他去美国,到了国外可以衣食无忧,在大部分上海女孩以及她们的妈妈眼里,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结婚对象。但是何葭当年想都没有想过,因为那个时候,她心里满满的装着一个人,没有任何空间给别的男人。 即使这人是约旦王子,是亿万人瞩目的巨星。 想起钱仲明小女儿爬在妈妈膝盖上拼命揉眼睛的情形,何葭结束谈话,催他回房休息。 钱仲明起身结账,把何葭送回房间后打算下楼回自己的房间。看着何葭拿钥匙开了房门,他忽然说:“何葭,当年我总觉得你高不可攀——” 何葭再一次惊诧,果断地打断他说:“那是你的错觉。” 钱仲明一怔,随即笑着说:“是,是我的错觉。” 他道了晚安,告辞离去。 何葭推开门,走进去,轻轻地把门合上,没有开电源,让自己的身体倚在门后,往事一幕一幕地涌上心头。 自己初职场,便惨遭失恋的打击,不得不收敛心神,强打精神做好这一生第一份工。跟钱仲明的j往,从最初的朋友情谊,到后来的同事相处,唯独没有爱人恋人的感觉,却不知道在他心里,原来她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也青涩,一个人赤手空拳地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打拼,再加上家庭背景的巨大落差,心里有些自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如果他知道她也不过是个被收养的孤女,她的养父最然是重点大学的教授,可是她的生身父母,也可能是在农贸市场起早贪黑赚几个辛苦钱的农民,也可能是在机关学校这样风光的高楼后面做着一份人人可以呼来喝去的临时工,他又会怎么想? 只是今天,他事业有成,娶妻生女,买房买车,在这个都市开枝散叶后,当他的人生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后再回过头去审视那段求而不得的恋情,心里大约是另外一番感受了吧?大约觉得当年那个拒人千里的大小姐也不过如此,通过努力,他可以跟她平视了。也许将来他的女儿,也可以这样高高在上地傲视裙下之臣? 天晓得,她何葭当年并没有自觉高人一等。当年的她,只是心里满满地装满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约旦王子,也不是亿万人瞩目的明星。 他究竟有什么好?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好。今天再回头去看看那段恋情,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有钱仲明看她的感觉? 她兜兜转转绕回了上海,看似又回到了。可是就在脚下,她却摸不到触不着,原来她脚下的那个结点看似在原地,却已经抬高了,她是呈螺旋状回到了原地,并没有跟重合。 人人都变了,不止是她。 李春明由当年咋咋呼呼的大男孩,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精明无比的商人;张帆大智若愚,看似对老公放任不管,可是老公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姑父由当年的愤世嫉俗到今天心平气和地在家里练书法;钱仲明当年一心要在这个大城市立足,做出点事业,如今成家立业小有成就,立志把女儿培养成名门闺秀。 她呢?走的时候,孤身一人,前途茫茫不可知,回来的时候,失去父亲失去丈夫,一身的伤一身的痛,不但未来不可知,连自己究竟是谁皆不可知。 他呢?他在雾里,看不清面目。青苍的芦苇在雾中沙沙地响,使他们只能彼此看到一个背影。 孤单的背影被月s剪成窗纸,只得看见一个清晰或者模糊的轮廓。 我晕!我记得我昨天是更了的呀,咋没更涅?是网络有问题,还是我的脑子有问题??? 接风(上) 何葭回上海后想给阿青和丽迪亚接风,却被沈远征抢先一步,在一家大型的湘菜馆宴请这两位远方来客,并拉着何葭和张帆李春明坐陪。 事实上,是张帆让李春明软硬兼施地把沈远征推上前台的。张帆这么对丈夫说:“不知道这个远征脑子里到底想什么?人家那边张文东都打上门来了,他还不温不热,磨磨蹭蹭的,难道还要何葭倒着去追他不成?他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跟你结党搞外遇倒来得个勤快,花头花脑,十三点兮兮的,有病啊?” 李春明本来还想为沈远征辩解几句,可是张帆把火往他身上引,夹枪带棒地搞株连,翻旧帐,吓得他连忙拿起电话找沈远征,一二三四五,当着老婆的面把他骂一顿,说他吃顿,不知好歹,没有男人风度等等,就差没开车去他家把他揪出来游街示众。 沈远征联系好饭店,给何葭打电话,何葭果然推脱。他把李春明和张帆搬出来,并且阿青和丽迪亚不知情,何葭不在的r子,深远征带他们逛博物馆,东方明珠,到处吃喝,彼此混得很熟,在一旁鼓动着何葭,不由她不去。 李春明自来熟,落座之后没多久跟阿青聊得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丽迪亚在努力学习普通话,c着生硬的语调回答张帆的问题,由于词汇量有限,反应慢,说话速度也慢,让人怀疑她的智商。 何葭在旁充当翻译,遇到丽迪亚不懂得词汇,用英语跟她解释。 丽迪亚跟何葭说起英语来,又快语调又好听,让张帆又对她的智商充满了信心。 李春明国家领导一样拍着阿青的肩膀说:“老弟,你做这个决定算是太正确了。在中国发展算是走对了路。中国这几年发展多快啊!遍地是黄金,就等着你们这些人来拣。你懂中文懂粤语懂英语,先g个一年摸摸行情,找准目标做个大的,我支持你!” 说得好像他是开银行的,要人脉有人脉,要资金能提供给他资金。 接着张帆敲山震虎,话里有话地说:“阿青,你看人家丽迪亚多好的一个姑娘,现在你啥也没有,人家跟你到中国来吃苦受累,将来你小子发达了,可别学某些人,翻脸不认人,一心想着再换个年轻的妹妹——” 李春明眼望窗外,装作没听见。 阿青笑着反抗:“张帆姐你不要搞错,是丽迪亚出来教书,我是跟着她走,不是她跟着我。” 张帆不隆冬一声,筷子跌落在地,吃惊地看着何葭。 何葭点头证实:“是这样的。他们的事阿青妈妈反对,阿青执意跟着丽迪亚先去r本,再来中国。据说等他们有点基础,不管阿青妈妈反对与否,他们都要结婚。” 张帆的预言没说准,有些讪讪的。不过她有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尴尬转嫁给他人的本事,这下她的丈夫逃脱了,他丈夫的死党沈远征难逃厄运,被她冷嘲热讽。她看着阿青称赞:“真是少年英雄,有担当,比某些只会做逃兵的人强多了。”。 书包网最好的网 接风(中) 沈远征的道行比李春明还高,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用眼角扫了扫何葭。 何葭给丽迪亚布菜,暗中用手敲敲张帆的腿,示意她不要过分。 阿青和丽迪亚在何葭的客厅里住了一个星期,在任教的学校附近,五角场地区找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搬了进去。 替他们安顿好,何葭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遗憾地说:“才满了几天,又空空落落。” 张帆跟她一起回来,踢掉皮鞋在沙发上休息,笑着问:“何葭,你究竟对远征怎么样?我看你还是有情有义的。那天我损他两句,你心疼了?” 何葭替她泡茶,端过来回答说:“你真是狗咬吕d宾,不识好人心。张帆,我警告你,做人不可以太过分。你这么人前人后不给李春明面子,老揭他底,当心他急了揭竿而起。” 张帆接过茶杯喝一口,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也明白老这样不好,可是有时候看见李春明,想起那件事心里就有气,那些话不经大脑就往外跑。沈远征是同谋犯,我看了也懊恼,不讽刺他几句我心里不痛快。” 何葭也笑:“好了,为了你一个人痛快,把两个男人整得不痛快!沈远征也算了,再不痛快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们李光明不痛快的时间长了,可能会出去找痛快,到时候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张帆探听敌情:“哎,何葭,你那个新追求者张文东怎么样?最近你们有没有来往?” 张文东?他毕竟是个老板,自己的生意够忙的。何葭这一阵公事私事杂七杂八,他们几乎半个月没见过一面。不过隔两三天,张文东会在晚上临睡前跟何葭讲电话,问候一声,说些“我现在出差,这里空气真g净,月光很明朗”之类的话,抒情得可以跟琼瑶阿姨比美,一点也不象个理科生。 张帆说:“我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悬?何葭,他一个做老板的,想嫁他的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怎么拖到这么大还没结婚?别是个花花公子吧?三十多岁的男人跟女人谈月光,我怎么j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 何葭白她一眼:“张帆你没救了你!你的生命里只有孩子老公柴米油盐赚钱八卦,一点情趣都没有了!” 张帆嘟哝着说:“反正我对于过了三十的不结婚的大男大女都持有歧视态度,总觉得他们怪怪的,变态了也说不定。” 何葭啼笑皆非:“知道自己是歧视,你还有药可救。” 歧视?张帆看了看何葭,没再说话。何葭这是还没感受到歧视。她一向被保护得太周全。如果她能在婚姻市场兜一圈,就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歧视。 未婚的歧视离婚的丧偶的,没孩子的歧视有孩子的,年轻的女孩和有财力的男人歧视“剩女”。 所以她不看好张文东对何葭的追求,这在中国,完全不符合常理,除非张文东有什么特殊企图。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接风(下) 那个周五晚上,何葭连续劳累,当晚觉得非常不舒服。沈远征电话过来,告诉她第二天他爸妈在家里请阿青和丽迪亚,要她早点过去。何葭答应着,挂了他的电话,又接到张文东的。张文东有絮絮叨叨讲了超过半个小时,说自己星期六赶回来,请她吃饭。何葭说自己已经有安排了,改天吧。 张文东虽然有些失望,还是好脾气地把这顿饭改在了星期天中午。 放下电话,何葭头晕目眩,以为自己只是疲劳过度,睡一觉就好。不料第二天早上她不但没有解除疲劳,反而感到浑身酸痛,晕晕乎乎,口g舌燥。 她想喝水,但是饮水机在客厅。挣扎着下床,只觉得头部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痛,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索x用手撑着床才没倒下。 她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生病了。 她披上睡袍,扶着墙挪到客厅,给自己倒杯热水,又蹲下身在抽屉里找药。 这个时候她听到外面有敲门声:“葭葭,你在不在家?你还好吗?”声音焦急。 何葭开口想回应,声音在喉咙里呜噜呜噜,就是发不出来。她想站起来去开门,人才起了一半,只觉得眼前发黑,金星乱冒,一下子跌倒在地。 模模糊糊之间,只听到门外似乎有钥匙响,接着有开门的声音,一个人急冲冲地冲进来,先看客厅,何葭当时倒在沙发后面,那人什么也没看见,又奔到卧室,还是没看到人,再接着进厨房卫生间,急了,又跑回客厅,终于看到了恢复意识正在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何葭。 他冲过去把她扶起来问:“葭葭,你怎么啦?” 何葭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沙哑着嗓子说出四个字:“病了,难受。” 这个音量,在门外的人是无论如何听不到的。 来的正是沈远征。他星期六早上回到妈妈家,等到中午,阿青和丽迪亚都到了何葭还没去,感觉不对,打电话,没人接,打手机,也没人接,只好亲自赶过来看个究竟。 没想到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单身的人最怕什么?最怕生病,这一点沈远征深有体会。他把她半抱半扶地放进沙发,摸摸她的头,很烫。他给她倒杯水,喂她喝下,然后到抽屉旁边去找药。 何葭自从回国还没去过医院,抽屉里的药大都是她从加拿大带回来的,林林总总的洋药名,不知道哪个是退烧的。 沈远征把抽屉合上,到卧室里去找件软软的外套给她穿上,对她说:“我送你去医院挂急诊。你这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光吃退烧药没用。” 何葭摇头:“估计是感冒引起的发烧。”说得吃力无比,声音微弱。 沈远征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感冒都能让你发烧,那肯定不是普通的感冒。” 不由分说,把她背起来就走。 何葭的头垂在他那宽厚的背上,感觉他关门,锁门,一步步地下楼梯,仿佛又回到童年的时候,有一次她跌伤了脚,他背着她下楼,用自行车送她去上学。那个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双肩并不强壮,在父母面前逞强说他背得动。 在学校里,他跟李春明一起,轮流背着她下楼上厕所,在女厕所门前停下,由女同学扶她进去。 沈远征背着何葭,感觉有热辣辣的y体落在脖子上,一滴,两滴,三滴。 住院(上) 何葭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体力精力都在呈下降趋势。以前的她,虽然不是十分强健,可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最多是感冒。可是如今,她只是连轴转了两周,居然惹出急x肺炎,被医生关进病房。 医生对“家属”十分满意,这么说:“你这年轻人警惕x高,不错。很多人把这种发烧当感冒自己吃药,吃来吃去小病变大病。你们送医及时,这病很快会退下去的。” 沈远征一身冷汗,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耐心去研究那些洋药说明书,如果真的把肺炎当感冒治,谁知道会酿成什么大事故。 不忘打电话回家给父母并转告阿青。 没多久,家里的四个人乘坐一辆出租车,带着一大捧鲜花齐齐来到医院。 何葭已经退烧,半靠在病床上歉意地说:“我没事。这病有点传染x,你们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催他们不要在病房久留。 丽迪亚第一次进中国的医院,参观中国的病房,十分好奇,东张西望。 沈远征的手机响,他看了看号码,脸s微变,出去接听。过了一会儿他回来,匆匆地说:“公司有点急事儿,我去看看,事情完了再过来。” 何葭坚持让他们都走。上海人对于疾病的传染方面敏感而忌讳,一向本着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普通人对病人如此,病人对探病的人也如此。 沈远征考虑到何葭体力差,抵抗力自然也差,怕j叉感染,已经托护士给她安排单间病房,并找一个女护工照顾她。 那护士当时还说:“护工?她这又不是重症,不能自理——”言下之意这家人是不是钱多得烧的,没地方花了? 接到那个电话以后,沈远征又去找护士问病房和护工的事,那护士说:“刚好有一间单间病房空出来,消毒完毕还没安排,那就把她挪进去吧。护工我也找好了,你看看成不成。” 沈远征见那个中年妇女相貌和善,很本分的样子,点头表示满意,让她跟着一起去病房,按照护士的要求帮助何葭换病房。 他对父母及阿青说:“公司那边事情急,我要走了。阿青,等下搬完病房,麻烦你把我爸妈顺路送回家。” 姑妈唠叨:“什么事情星期六这么急叫你去?李春明呢?” 沈远征说:“春明他不方便出面。我走了,葭葭你安心养病,不要到处乱跑。” 说着他匆匆离开。 换了病房,何葭已经输完y,躺下来又睡,睡前撵阿青丽迪亚送姑父姑妈回家。她说:“我听医生说这一阵外面肺炎闹得很凶,你们不要在外面人多的地方走动,少在外面吃饭。明天你们也别来了,医院里病菌最多。” 嘿嘿,差一点爬不上来。今天家里的“猫”突然信号全无,还以为是机器坏了,连电话都没信号(蜜瓜家用的是网络电话)。后来经检查是变压器有问题,换了一个,终于爬上来了。 同学们,以后的r子,除周末外,如果那天没更新,你们千万别骂蜜瓜,估计不是蜜瓜家的网络连接有问题,就是新浪网有问题,蜜瓜爬不上来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住院(中) 第二天家里人没有来,张帆也没来,只给何葭一个电话说家里出了点状况,改天再来看她。 何葭说:“你家里有孩子,医院还是少来的好。” 张文东却来了,带着鲜花带着微笑,还带着从饭店里买的外卖老鸭煲。他说:“这道老鸭煲是正宗杭州菜,一点也不油腻,鸭x凉,肺病属热,刚好对症。” 何葭不好意思地说:“不是跟你说不要来嘛!”这债她越欠越多,如何是好。 趁热喝了汤,何葭建议:“外面太y很好,到后院去走走吧。室内空气不好,你们这些本来健康的人不宜久留。” 于是张文东替何葭披上挡风外套,跟她一起出门,开玩笑说:“要不要去护士值班室借只轮椅推你出去?你能走吗?” 何葭笑出声:“哪有那么严重?!” 他们乘电梯下楼,到住院部后面的小院子漫步。午后的y光暖暖地洒下来,人感到无比懈意。 何葭病了一天一夜,几乎也睡了一天一夜,没走几步就感到身体虚,腿软。 张文东一边跟何葭说他的出差见闻,笑话,一边想找张椅子给她坐,却见她的目光向着一阵激烈的女孩的声音看过去,脸s变了。 那个女孩细 第 18 部分 欲望文 第 19 部分 所谓伊人 作者:肉书屋 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张文东一边跟何葭说他的出差见闻,笑话,一边想找张椅子给她坐,却见她的目光向着一阵激烈的女孩的声音看过去,脸s变了。 那个女孩细细高高,皮肤白皙,细眉高挑,清秀的五官因为愤怒都皱在一起。她指着一个男人说:“你们男人就这么欺负人吗?难道没上过床就不算付出感情?就没有责任?前一天还好好的,忽然翻脸不认人,不接电话不回邮件,sn掐断,狠哪,真狠哪,拿出生意场的一股狠劲来对付一个女孩子,你们好汉,你们强大,你们——” 被训的人蔫头耷脑,息事宁人地说:“小水,你别这么说好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是沈远征的声音。何葭本能地隐身在一棵半高不矮的树后,留神细听。 张文东很识相地闭上嘴,站在她身前打掩护。 那个被叫做“小水”的小女孩白皙的脸变成粉红,扬高了声音叫起来:“有什么要求?人都被你们害得这么惨,差点死掉,你们想想怎么补偿人家吧!她爹妈她哥哥在外地还没过来,如果她爹妈连同她哥哥过来,你们能拿出几条命来陪?想不想把儿子也赔进去?!” 沈远征脸s变了,说:“小水,这事儿不能这么说。都是成年人了,别打无辜孩子的主意,那可是犯罪!” 小水冷笑着说:“你吓唬我没用,要能吓唬住人家哥哥才行!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可是也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说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受了伤连个说法都没有!” 沈远征脸上出汗,拿出纸巾抹脸。何葭本来太y晒晒,脸s有些温暖泛红,如今站在树影里,感觉凉气从内到外泛出来,五脏六腑几乎凝结。 她转过身,默默地低头往住院楼走。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住院(下) 张文东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去看看那奇怪的一对,怎么能让何葭心情大变。 他把何葭送回病房。何葭上床躺下,疲倦地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张文东连忙说:“好,你休息,改天我来看你。” 何葭说:“不要来了,我这不是大毛病,很快会出院。你公司和家离这里都远,来回奔波,太累。” 张文东笑着说:“再远也比我老家近。我闲着也是闲着。” 张文东刚走,护工带着外面买来的银耳红枣粥进来给何葭。何葭吃了两口,感觉心里烦腻,放在一边,下床到卫生间刷牙,又回来睡下。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仿佛看见沈远征坐在床前给她拭汗。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一个细高的女孩冲进来,手中拿着一把刀,挟持着维维,对着沈远征怒斥:“你不要脸,欺骗小女孩,我要让你尝尝心痛是什么滋味!” 仿佛李春明也在旁边,上千夺女孩的刀,告诫她不要发疯,有话好好讲。这时陆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把孩子护在自己身后,对着沈远征怒斥:“其实你不结婚也没什么,不该接受我的好意对不对?你当断不断,害人害己,如今还还了我儿子!” 这么纷纷乱乱,似乎是警察来了,把一g人都带走,房间里安静下来。何葭似乎听到两个人悄悄低语的声音。一个女声说:“事情办得怎么样?”听起来像是张帆。 一个男声回答:“我去见了人,没说上话,一直在昏睡。我听小水说她们好像想把事情闹大,感觉那女孩的哥哥好像是个不好惹的。” 这是沈远征的声音。他在说什么?说下午的那件事?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张帆似乎看见何葭动了一下,轻声地问:“何葭,你醒了吗?” 何葭缓缓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说:“你们都在啊?我这不是做梦?” 张帆笑着站起来,到前头桌上取一只保温杯,将里面的东西倒入碗中,放进调羹,递到何葭手中说:“这是我给你熬的银耳燕窝粥,润肺的,尝尝看。” 何葭舀起一勺,,慢慢送入口中,笑着表示感激:“到底是自己家煮的东西,真材实料,比外面买的好太多。”接着她又奇怪,“你不是说没空,不来了么?” 张帆顿一顿,笑着说:“李春明在家里带孩子,我这不又有空了嘛!” 何葭不再说什么,低头一口一口吃粥。 沈远征抬眼看向她,只见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卷着,脸上看不清表情,似乎无喜无忧。他清了清嗓子说:“葭葭,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快,应该能按计划出院。” 何葭淡淡地说:“谢谢。” 张帆在一旁笑着打趣:“我说你们俩怎么这样客气?” 何葭不语,专心致志喝粥,仿佛那是一盘失传已经的宫廷秘制,味道独一无二。 沈远征转过头去,也默默无声。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宅宴(上) 何葭恢复得很好,按时出院。沈远征要去北京出差的,都已经安排好张帆接何葭出院,不知道为什么,临行前改成李春明飞北京,还是由沈远征替何葭办出院手续。 何葭一再说她自己叫辆出租车即可,不必兴师动众,耽误时间,出院那天沈远征还是坚持早早过来去财务结算,到病房帮她整理行李,付了护工的工钱,替她拎着行李下楼。 何葭一向爱静不爱动,并没有感觉住院生活多么无聊,很是读了几本书。只是上海这地方,寸土寸金,医院地盘太小,她活动受到限制,躺在床上的时候居多,身体有些虚弱。 一出门,即被y光晃得睁不开眼,不由自主地用手来遮y。 沈远征说:“要不你回大堂去坐坐,我把车子开过来再进来接你。” 何葭点点头,回到大堂找只椅子坐下。 沈远征拎着行李去取车,把车停在大堂门口,再下来接何葭。 这时电梯哗的一声开了,一群人涌出来,有访客有病人有医生护士,最后出来的是两个小姑娘,一个扶着另外一个,手里拎着行李往外走,看见沈远征和何葭,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远征也愣了,看着她们问:“你们也出院?” 其中的一个女孩就是那天在花园里看到的跟沈远征争吵的“小水”。另外一个女孩脸s有些苍白,看见他们,用一种担心的神s看着身边的“小水”。 果然“小水”细细的眉毛竖起来,何葭感觉她的头发似乎都要竖起来。她这才看清楚,那个女孩子的头发被挑染成红s。 据说红s代表热情。何葭记得,当年陆小雅也喜欢红s。 “小水”的目光越过沈远征,落在何葭身上,眼神中有审视,有挑剔,也有挑衅。何葭也平静地注视着她,一双眸子秋水无波。 双方对峙了两分钟,还没等沈远征做出反应,张文东手捧一束香水百合吹着口哨进来,看见何葭惊讶地说:“咦,你今天出院?怎么不通知我?”说完才看到何葭身边的沈远征,以及对面虎视眈眈的两个年轻女孩。 仿佛明白了怎么回事。 沈远征也看到张文东,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一家都是浙江土财主的张小开? 何葭的声音没有起伏,四平八稳:“张先生,既然你来了,麻烦你栽我回去吧。”转头对沈远征说,“这两位小姐似乎要出去叫车,远征你送送她们。” 说着她自顾自地走出大堂。张文东连忙跟上,把手中的香水百合换了一只手,腾出另外一只手拉她一把,带她去停车位。 “小水”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张文东很善解人意,殷勤地替何葭开门,招呼她系好安全带,把车子倒出来,开出医院大门,路过沈远征时还不忘跟他挥手致意。 何葭坐在前面副座,转头望向另一边窗外,一晃而过。 上架公告 蜜瓜这里再跟大家说声抱歉,《所谓伊人》也上架了。 这篇小说前面写得还很顺,后面到蜜瓜从多伦多搬家到卡尔加里后开始艰难起来,一来是蜜瓜自己家里有些杂七杂八的事要处理,二来是蜜瓜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到现在还没好,三是写到这里确实有很大的难度,内容情节都不好安排,但是谢天谢地,总算坚持下来了。 《所谓伊人》的所有能公开的章节,蜜瓜基本上都上完了,剩下的部分都是不能公开的章节,很少的一部分,当然是因为出版的原因。 出版还在谈,还有一个消息就是,这篇小说的影视版权也在谈。其实《全职太太》当初就有影视公司感兴趣,因为内容不和谐,不符合广播影视局的要求而作罢。至于这一篇,成不成听天由命。 后面的内容不多,这几天蜜瓜死赶活赶,希望能赶出三万字来。但是很可惜,蜜瓜前面一阵说自己胳膊上经常起疙瘩,现在确认是荨麻疹,而且随着春天的到来,越来越严重,整片脖子都发起来,奇痒无比,每天都要到户外去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y进行锻炼才行,所以到今天为止只赶出来五、六个章节。 今天只能发这些了,以后每天一个章节,一直到发完为止。 谢谢大家一路支持。写完这个,蜜瓜再看身体状况能不能开个新篇或者接着写《八卦江湖行》 蜜瓜不是太想再写悲情故事,悲情故事往往写得人情绪低落,心情压抑。 充值办法: 新浪详细充值步骤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http://log。。。/cgi/register/reg_sso。php?entry=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http://。book。。。/er/yho。php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 建设银行 农业银行 中国银行 j通银行 兴业银行 招商银行 华夏银行 广东发展银行 深圳发展银行 民生银行 (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黑心的移动和联通公司,bs之) 3、手机钱包充值:开通手机钱包后,移动和联通都可以一次充值5元或15元,每个月限充2次,同样要收50%的手续费,可恶。 4、固定电话充值:按新浪的提示,拨打电信服务号码16839918,根据语音提示c作!使用电信固定电话新浪读书账户充值,支付平台会扣除55%的j易手续费。(手续费比较高,请大家谨慎选用) 5、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代支付:买张神州行充值卡照页面上的提示输入卡号和密码就可立即充值,非常方便,手续费是15%或19%,还可以接受。 6、新浪读书点卡充值:新浪商城已有10元面值的点卡出售,无手续费,可到以下地址购买,即买即用:http://all。。。/p/4/3103/8688/1333731。ht(购买方式按照新浪商城的提示进行)。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时请记住自己的订单号,有问题可直接打客服电话95105670。 充值常见问题: 问题1:手机短信方式充值不成功 可能的解决方式: 1)5元,10元的充值不成功, 答:5元,10元的充值不成功方式,对此支付方式,是要开通手机钱包业务,手机钱包开通业务需要到手机运营商办理,移动客户可参见ttp:// 联通客户可参见 2)1元,2元短信充值没有回复消息 答:1元,2元短信充值没有回复消息,可在充值前确认手机余额,如果充值后没回复消息,但已扣款,而账户上没有金额,请直接有新浪客服联系。如果有扣款,账户有金额,表明扣款成功,因新浪系统问题,回复消息可能会延后。如果充值后,手机余额和帐户余额均未有变化,则说明扣款失败,请稍后再试,如果还是不成功请与新浪客服联系。 问题2:银行卡方式充值不成功 可能出现的问题:1)无法使用银行卡 答:首先,请先确认银行卡是否开通网上银行功能,是否被新浪云网支付平台支持(有些网银比如浦发银行目前尚未被网站支持)其次有些网上银行需要“钥匙”即支付使需要认证的密匙,如民生银行在开通网银后会要求你在网上下载“钥匙”请您确认钥匙是否存在,重装系统或者不是您开通网银时下载钥匙的系统会使认证无法通过。再次,使用网上银行时,请您使用系统默认的浏览器,即系统自带的浏览器。如果使用腾讯浏览器tt或者雅虎助手等其他浏览器,会使认证无法通过,因为腾讯浏览器tt等均带有防火墙。此外,请查看在浏览条上方的工具菜单中ter选项中的隐私,请将其调节至中以下。如果试过以上方法还是无法成功,请联系新浪客服。 2)无法进行充值 答:根据网站规定,网上银行充值金额为10,30,50,100元,自定义金额为30元以上,请您确认,您的金额是符合其要要求。 问题3:神州行卡方式充值不成功 答:现在用神州行卡或移动手机充值卡充值只支持10元,20元,50元和100元面额的充值卡,如果买的是30元面额的就不能充值。 问题4:国外的读者怎么充值 答:国外的读者暂时不能直接充值,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请国内的亲友帮忙充值,二是在淘宝购买新浪读书点卡。地址可在淘宝网搜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群策群力改书名——关于《红与绿 男与女》的出版 蜜瓜请大家帮忙哈~~~ 《红与绿男与女》(原名《全职太太的幸福生活》)终于历尽曲折要出版了。策划人说该书的关键点在于婚姻中的那根刺,请大家群策群力地起一个能画龙点睛,有卖点,吸引眼球又有点文化滴书名。 当初喜欢这个故事的人不少,希望喜欢的读者消耗几个脑细胞帮帮蜜瓜。 蜜瓜是一脑子浆糊啦。 蜜瓜谢谢大家。 没读过的请至此地址  http://。book。。。/book/dex_58409。。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 19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