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 分卷阅读1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 《风烟》作者:冰琉璃[出书版] 内容简介 为报恩师的遗愿,楚风烟抛下宫主的身分, 不惜伪装成小倌,接近那一统武林正道的男人。 他以柔弱的姿态忍辱委身承欢, 只为寻得暗杀沈灵均的唯一机会。 然而对方半真半假的温柔、诱人沉醉的宠溺, 却令风烟万年冰封的心逐渐出现了裂痕。 沈灵均窥见了他的痛、他的伤、他所有的隐忍, 身子已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唯一能坚守的心,又怎么能跟着放肆沦陷? 为了一个人,一个承诺,他们之间,是注定的宿命敌对…… 楔子 生查子.烽烟 霜刃磨夜雪,烟笼飞玉朦。醉入酒家眠,梦后将剑横。杀人闹市中,笑隐无处逢。拂袖弹剑歌,歌尽乱云崩。 江湖岁月长,夜雨十年灯,依依催人老,岁岁何时终。我心如金坚,君心还可同?烽烟乱九重,何处是归程? 第一章 夜色如水,凉月满天。 正素秋时节,天气微凉,寂寞的村镇里更是少有人在夜间出行,如此更显得此处凄清寂静,隐隐有几分哀伤之意。 寂静的官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却被沉睡的人们所忽略。这样夜间急行的人几乎日日都有,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自然没有人会再去好奇。而正当外忧内乱之时,百姓也乐得不去招惹些闲事,以免招来灾祸。 绮歌拽住绮梦的衣袖,悄悄地道,「真的要跳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在风里有着一丝颤抖,被风吹起的垂帘吹在他的脸上,掩去了他眸中淡淡的惊恐。 绮梦微微的笑了一下,看了看对面好似熟睡一般的看守,「娘的药,也是有些用的。」他的声音很淡,淡若微尘。 绮歌沉默了片刻。他记得的,从家里被人拖出来的时候,绮梦藏了一瓶药,细细的瓶被咽在喉咙里,用线系住瓶口,才没有被人发现。 而这种事情,也只有绮梦才做得出来。 绮歌知道,自己不敢,甚至连想都不敢。 绮梦冷冷的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决然的味道,「跳下去。」他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跳下去,不发出任何声音? 那怎么可能?! 他瑟缩了,惊慌地摇着头。绮梦静静地望着他,突然间就站起来,拿起了唯一被允许携带的一枝箫。 箫声响起的时候,绮歌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绮梦没有像以往一样安慰他,只是漠然地吹着箫,绮歌的眼泪忽然就流下来,一步一步地挪到小小的窗口,他忍不住回头再看绮梦。 绮梦没有看他,冷淡地吹着箫。 身子滑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远远的箫声。 绮歌的眼泪再次流出来,他不知道绮梦会怎么样,自己逃走了,那么他呢?可是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办?没有了绮梦可以依靠,似乎未来都变成了一片的漆黑。他知道他应该走,不走就没有了希望,哥哥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了自己,他不能再软弱下去。 他对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流泪,哥哥……你回来好不好……他哭着,轻轻的叫着哥哥,然后直到眼睛酸涩,喉咙嘶哑,他依旧停留在原地。 绮歌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哥哥,差得太多。他们的相似似乎只有孪生的外貌是一样的,而绮梦的冷静,绮梦的坚强……他完全没有一点。 他知道自己软弱,他知道自己无能。他全心全意地在依靠比他早出生半刻钟的兄长,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分开。就像他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家破人亡。 父亲辞官的第二年,也就是今年的初秋,本是平静的一天,却在血色中宣告着死亡的来临。肝肠寸断,不以为过。 那一天他泪流满面,绮梦冷眼相望。他永远都忘不了哥哥那一天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平淡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还可以笑得出来,那种笑容,睥睨天下,冷血无情。 已经是秋天了,夜里的凉更深了几分。绮歌穿着单薄的衣裳,忍不住缩在角落里发抖。眼泪又流出来,无声的哭泣,直到睡着。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绮歌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可刚刚起来,却又摔在了地上。他微微的苦笑,想来是跳下来的时候,摔伤了腿。 他记得哥哥说过,只许生,不许死。眼睛又酸涩起来,又有泪水流出,他抹去眼泪,哥哥说,不许哭,男孩子要坚强。 他不知道他是怎样走出去的,他顺着官道,一面走,一面摔。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回来追他,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哥哥,他更不知道他走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而当他终于走不动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天气越来越凉,他像乞丐一样缩在路边。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他抬起头看到阳光刺眼,想学着绮梦一样微笑却只扯出了难看的弧形,拼命忍住泪水才没有流出。 绮歌醒来的时候,依旧是熟悉的房间。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梦到九岁时的家破人亡,梦到那一年的自己和那一年的哥哥。 那已经是太久的事了,可他总是会想到,总是会梦到。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跳下来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跳下来,哪怕死在那些人手里,至少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好得多! 弄月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发呆。 他想起自己刚被人弄到这里的时候,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了,那个女人听了,笑道,「倒是不用费心再给你起名字了,不管你以前姓什么,现在就是我徐家的人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姓的重要,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叫徐家的人,那个时候他刚满九岁,那个时候他刚刚离开哥哥,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所谓的徐家,不过就是徐家的娼馆。汉后男风时盛时衰,而南馆也一直淡淡的存在着。当现实残忍地告诉他一切之后,他想起了阮籍的《咏怀其三》。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想过之后,又不禁自嘲,想起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忍不住垂了眸,抿了唇,低低的叹息。 或者终于体会到了凤凰的感受,不过绮歌想,凤凰会比自己更难受。他只不过是普通官员的儿子,而凤凰是王子。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 到弄月笑盈盈地望着他。 弄月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坐下,笑道,「有人找你呢。」笑容里带着些促狭,「娘说,让你准备一下。」 绮歌盯着他,望了片刻,没说什么。 弄月又道,「我是从小被她捡来的,虽然她对我算不上好,但我还是要孝敬她的。」 他的话说得似乎和开头的话题别无联系,绮歌却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要一直坐在这儿,看着自己去弄月口中的娘、那个叫徐莺的女人让他去的地方。 徐莺这样小心,也没有错的。 在某一次绮歌试图从楼上跳下去之后,徐莺就一直让弄月看着他,甚至允许弄月不接待客人。弄月对此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并在一次玩笑中还建议绮歌再跳一次,那样他也许就一辈子看着绮歌了。 绮歌对此只有苦笑,他做不出其它的表情了。他点了点头,随手拽了件衣裳,反正都是迟早要脱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已经没有再看的必要。 绮歌想,来的一定是重要的人物。 他记得那间屋子,那间屋子里曾经来过一个王爷三个将军,还有一个据说是武林泰斗的人物。 弄月叩了门,二人进去,绕过屏风。 一张桌,半盏茶。 那个白衣人坐在桌前,他身后站着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青年恭敬地站在那里,在二人进来时迅速扫过他们的脸,在看到绮歌时眼里闪过一丝的惊诧。 白衣人看到绮歌,眼里闪过一丝怜惜,那样的眼神绮歌看过太多,而这次却似与以往的不同,这次的怜惜,太过于纯粹,太过于哀伤。那双美丽的眼里露出如此哀伤的神色,彷佛天地同愁。 白衣人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绮歌面前。绮歌没有动,没有抬头。 白衣人看着绮歌,轻轻地说,「对不起。」 绮歌猛地抬起头,白衣人继续道,「如果当时我不让你跳下去,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知道你那么柔弱的,我明知道你一个人不能生活的。」他叹息着,「你怪我么?」 弄月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他知道现在他应该出去,可眼前的气氛却不允许他挪动脚步。他看到绮歌望着那个白衣人,泪水从脸上滑落。 白衣人轻轻地摘下了面纱。 弄月看到了那个白衣人的脸。 那个人真美,彷佛谪仙一般,明玉也无法比拟的容颜。那容颜是极美的,美得超脱了世俗,但却还可以看得出是个少年,但那美,却让人看上去就移不开眼。而这张脸最让他惊讶的并不是那种美,和是那种惊人的相似。 几乎和绮歌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气质却是那样的不同。 绮歌总是带着一种柔弱,让人看上去就心生怜惜。那种没有丝毫做作的柔弱却显得那样的动人,那样的醉人。而这个少年不同,他是清冷的宁静的,一眼望去就不敢心生亵渎。那个少年,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一如谪仙的清冷。 绮歌怔怔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彷佛傻了一样。许久,才猛地扑上去抱住那个人,声音里带着哽咽的哭声,「绮梦,哥哥……」 绮梦微微的笑,伸手抱住他,叹了一声,「有个人为我取了字。」他这样说着,「他说,要我字风烟。」 绮歌愣了,弄月也愣了。 风烟。 楚风烟。 绮歌怔了半晌,楚绮梦,字风烟。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风烟这个名字,听起来简单,事实上,有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风烟这个名字,绮歌是听过的。 暮雪宫主楚风烟,十三岁时杀关中第一剑客;十六岁将天下第一剑击败;十七岁独闯少林大胜而归;十八岁被江湖七大高手围攻不但全身而退而且将七大高手击败;十九岁时…… 那样的楚风烟,就是江湖的神话,就是不朽的传说。 十二年前的素秋他们在一辆马车上等待未知的结局。哥哥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他,然而他却没有守住。十二年后他是男娼他却是暮雪宫主,究竟是造化弄人,或是命中注定,早已经无关紧要了。 风烟望着绮歌,淡淡地道,「你可曾恨过我?」 绮歌疑惑地望他,风烟道,「如果不是我逼你,你也许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绮歌低了头,轻轻道,「没什么怨不怨的,当年哥哥,自然也是为了我好。」他说着,心里难免酸楚,又掉下泪来。 风烟用手为他拭泪,「跟我走吧。」风烟淡淡地道,「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以后,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 可是有些过往,是永远抹不掉的伤痛,这十二年的痛苦,永远都只能埋在心中,那样的耻辱,说不出口。只能暗暗的在心底疼痛,张牙舞爪,腐烂在心里,没人看得到,没人想得到。只得默默的忍痛,然后微笑,说很幸福。 风烟把绮歌按在椅子上,淡淡地望着弄月。 林敏谦叹了口气,他从十五岁开始跟着风烟,直到现在已经七年。风烟的表情他也是大概了解的,自然也明白风烟想做什么。他犹豫了片刻,「这样好么?」 风烟不说话,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只那一眼,林敏谦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风烟却不理会他,只对绮歌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这就带你走。」他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漠然而冷清。 「宫主,三思。」林敏谦脱口而出的话换来了风烟微微蹙起的眉,林敏谦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垂首不语。 风烟淡淡地道,「我不会放过你第三次。」 绮歌有些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开口问道,「哥……你要做什么?」他看了看林敏谦,又看了看风烟,「你们……」 风烟微微的笑,看着绮歌的眼里有着淡淡的温柔,「那个女人,好像欺负过你。」风烟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饭一样地说,「我觉得她活得不耐烦了,你觉得,她怎么死比较好?」 他的目光瞬间转向弄月,杀机一闪而过,「这个人,如果你要就留着。」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他看着绮歌,等待回答。 弄月早已明白风烟的意思,生死早就看得淡然,在此刻却不十分在乎起来。没有人愿意做这一行,如果可以选择,哪怕饿死街头也不愿这样。他并不期待绮歌的回答,反倒有些了然的庆幸。 绮歌看看风烟,垂了眉,「如果我说我不想让弄月死呢?」 风烟看了看弄月,道,「你叫弄月?」弄月点了点头,风烟又道,「如果你想,留下他也并无不可。」这句话,明显是在对绮歌说。 林敏谦突然道,「宫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的眼扫过绮歌,不知是不是该要他回避一下或是怎样。 绮歌看出了林敏谦的意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3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3 思,迟疑地望着风烟。 风烟淡淡地道,「我知道了。」转而对绮歌道,「你不用走,坐在这里听着就行了。」见绮歌点了头,他才坐下,「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你。」 绮歌低了头,「我不想提这件事了,所以你也││别再说了。」 风烟蹙了眉,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绮歌一直在这里,当年脱身后的寻找,唯独落下了这里,可就因为他的疏忽,让绮歌平白的受了十二年的苦。说不愧疚,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血脉相连,从小就那样娇贵的一个孩子,风烟不能想象他是怎样受了这些的,现在念起,满满的都是怜惜。 徐莺站在门口,迟疑着。 她本是贵族的小姐,后因父亲被人陷害,满门抄斩,女子充妓。那个时候,她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辗转多年,受尽凌辱,终于等到鸨母死了后,她才名正言顺的继承了鸨母的位置。算起来,也十多年了。 看到风烟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她该绝命的时候。 那几乎完全一样的长相,和那太过于响亮的名声,徐莺知道,风烟不会放过自己。不会。 屈指人生多少年,就这样过来了。她叹了一声,无礼地推开门,却又满心释然。 绮歌见到徐莺,怔了一下。不仅是他,连弄月也怔了。 徐莺走向风烟,在他面前站住,笑道,「楚公子此来,定有要事。」 风烟淡淡地道,「芳驾所言极是。」 徐莺叹了一声,理了理鬓发,笑道,「奴知公子所为何事而来,亦自当为公子分忧。」 风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冷笑道,「那么,芳驾请自便吧。」 徐莺微微的笑,突然道,「奴家住钱塘,贱姓司马。」 风烟的睫毛动了动,没出声,徐莺又道,「奴只望公子大量。」 风烟淡淡道,「说。」 徐莺轻笑道,「纵然愧对祖先,但还是要认祖归宗,还望公子将奴墓碑正对钱塘。」 风烟点了点头,眸光微转,「要不要我带你回钱塘,埋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莺打断了。徐莺苦笑道,「奴无颜对先祖。」 风烟思忖片刻,道,「司马大人,是芳驾的什么人?」 徐莺笑道,「正是家父。」 风烟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绮歌,道,「但我不会改变主意。」 徐莺只笑不语,伸手拔了林敏谦腰间的剑,横剑自刎。血流到绮歌的脚下,他脸色苍白,死死地抓住风烟的手,指甲陷入风烟的肉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风烟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看着他颤抖,任他掐着。 「绮歌,你和正则回去。」风烟淡淡的说着,正则是林敏谦的字,颇有些效仿古人的味道,「正则,从今天开始,只要我没回去,绮歌就是楚风烟。」 林敏谦脸色一变,「宫主万万不可││师父也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风烟漠然道,「我答应过你师父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当年毕竟是他救我一命。」他冷笑了一声,「没想到绮歌你的身分,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绮歌有些不知道风烟在说些什么,风烟似乎也知道他的困惑,解释道,「你知道沈灵均么?」 听到沈灵均的名字时,绮歌的脸不由红了一红。沈灵均……那个帝王般的人,从开始绮歌就知道,沈灵均不会喜欢他,可他却陷入泥潭,无法自拔。 沈灵均…… 他叹了一声,没出声。 风烟蹙起了眉,顿了片刻,才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他?」 绮歌没说话,低了头,不肯再言语。风烟抿了唇,突然道,「如果我杀了他,你会不会恨我?」他看到绮歌有些莫名的表情,重复道,「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他,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绮歌的笑容里有些苦涩,眼神也有些缥缈,「我们又不是两情相悦,你杀他,我何必怪你。其实,你不必杀徐莺的,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风烟踱到窗口,淡淡地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徐莺自然是有的。但是她不该伤了你,任何人对自己做的事情,都是要负责的。徐莺不会例外。」他顿了一下,看着绮歌的目光柔软了下来,「其实你,又何必那么善良。」 绮歌苦笑道,「我……」 风烟摇了摇头,打断他,自顾道,「你跟正则回去,然后我留在这儿,我要用你的身分去杀沈灵均,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消失。」 绮歌听了,大惊道,「不可以。」他的眸里有浅淡的痛苦,「那种事情……你做不来的。」他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掩在了轻微的啜泣声里。 风烟叹了口气,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绮歌哭累了,在风烟怀里睡着。风烟把绮歌抱到床上,对一旁呆立了许久的弄月道,「这些日子,你先留在这里。」他顿了一下,道,「这里的事情,我搞不太清楚。」 弄月点了点头,突然道,「楚公子,若你想以绮歌的身分留在这里,恐怕有些困难。」 风烟道,「什么困难。」 弄月道,「你的性格,和绮歌差得太多。」 风烟看着弄月,垂了眉,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彷佛战栗的蝴蝶翅膀,他微微的抬了抬眼,脆弱而忧伤,清澈的眼里含了淡淡的忧郁,浓得像化不开的水墨。 然而瞬间他又回到了原来的那副样子,淡淡地道,「这样还行么?」 弄月已经被他的转变弄得说不出来话了,他怔怔地看了风烟半晌,才呐呐道,「楚公子,你演得很好。」他顿了一顿,鼓起勇气道,「可是你的手上有茧子。」 风烟微微的笑,「你以为绮歌没有?」 弄月微微地怔了一下,风烟道,「他四岁习武,而我却没有。」 弄月低了头,不再言语。 风烟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而对林敏谦说了几句话,林敏谦便离去了。他又打发弄月出去,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睡了的绮歌。 他坐在绮歌的窗边,看着绮歌憔悴的容颜,思绪被扯到了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夜凉如水。 那个素秋的夜晚,他一如被关在马车上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吹箫。只有他和绮歌知道,他每晚的吹箫,只不过是为了铺垫一个有关于逃亡的计画。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绮歌活着。绮歌的善良,绮歌的天真,那是他所没有的却一直想要守护的东西。 无论如何,要让绮歌活着。 从头到尾支撑着他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信念。在他看到绮歌落地的时候,他的心就放下了。 不管怎么样,绮歌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他微微的笑着,箫声未停。 从头他就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闯上门来,就是为了要一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4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4 样东西。那样东西就是他手中的箫,绮梦知道,这箫与一个宝藏有关,而父亲的杀身之祸,也都是这枝箫所引来的。 他知道那些人之所以留下自己和绮歌,就是因为宝藏的秘密还没有解开,想要得到宝藏,首先就是解秘,如果无法解开,那么宝藏也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绮梦看到负责看守他们的人悠悠醒来,微微的笑了。 那看守见只剩绮梦自己时,不由得惊诧起来,便将前面的人叫来,把实情诉说了一遍。绮梦在他们的叫声中掀开帘子走下来,这早已不是官道,山路崎岖,高山耸立。他慢慢的朝崖边走了几步,微微的向下看去,亦是无际的一片茫茫。 未等那几人开口说话,绮梦忽然向后仰了过去,在几人的惊呼声中坠下。 绮梦当然不想死,他在跳之前就已经看到崖壁上生长的树木。 借着冲力他不顾划伤猛地在崖壁上抓着,然而终于固定住身体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姿势的糟糕之处。 他被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吊在树上,手会酸,迟早会松。他冷冷的笑,不过是或早或晚的摔下,于是心一横,松了手,任由自己跌了下去。 然而在下一刻,他却被一张柔软的网接住了。 虽然那是一张网,但那样的高度下他也不禁摔得有些神智模糊。等到他终于缓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张网距地面大概有两人高,一个人正站在地上看着他。 「你这个孩子,居然在我的床上捣乱。」那人这么说着,轻轻跃起,毫不费力地在那样的高度上把绮梦拽了下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将绮梦丢在地上。 那个时候的绮梦,可谓是真正的遍体鳞伤。 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中年人目光里闪过一丝的诧异。 而绮梦并没有理会男人的诧异,靠在一棵树上,突然道,「能收留我么?」 男人怔了一下,忽然又笑,「我是坏人。」 绮梦无所谓地道,「反正我也不是好人。」 男人略带打量地望着他,许久,突然笑道,「好好好,你愿意留下来,你就留下来好了。不过你留下来以后的事情,我可是不负责的。」 绮梦微微冷笑了一下,「我的事情,自然也用不到你负责。」 男人别有深意地看着绮梦,语出惊人,「我教你武功好不好?」 绮梦的眼扫过男人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回答也同样让人吃惊,「可以,但我不拜师。」 男人大笑道,「我也……不需要徒弟。」他顿了顿,「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徒弟。」 绮梦点了点头,道,「你一定是想让我帮你报仇之类的,对么?」 男人有些惊奇地望着绮梦,点了点头。 绮梦解释一般地道,「戏文里都是这样的。」 男人又笑,有了几分开怀的味道。 第二章 山中岁月长,转眼四年过去叶落花开,绮梦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到绮歌,想他过得好不好,还会不会经常流泪。那个男人的徒弟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并不好的消息。虽然并没有明说出来,但绮梦知道,一定非常不好。 他那个叫做林敏谦的徒弟给他带来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二阕并不算深沉的词,而那个人看了之后,流泪不止。 那首词,绮梦一直记得很清楚。 霜刃磨夜雪,烟笼飞玉朦。醉入酒家眠,梦后将剑横。杀人闹市中,笑隐无处逢。拂袖弹剑歌,歌尽乱云崩。 江湖岁月长,夜雨十年灯,依依催人老,岁岁何时终。我心如金坚,君心还可同?烽烟乱九重,何处是归程? 「想听故事么?」那个夜里,那个人这样说道。 绮梦微微的笑了一下,眸光流转,「无论我想不想听,你都是要说的。何必又要问我?真是多此一举。」 那人笑,叹了一声,才道,「那个时候我还小,她也还小。我未及弱冠,她也不过是豆蔻年华。那个时候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我一心求功利,她虽然不愿意我那样,但却也什么都没有说过。后来很简单,有一个人也喜欢上了她,我和那个人打赌,如果我输了,就永远待在这里,不能踏出去一步。」 绮梦淡淡地接下去,「然后你赌输了,留了下来。」 那人又道,「后来她嫁给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说,如果她肯嫁,那么赌约就失效。所以她为了我,嫁给了那个男人。」 绮梦冷冷地笑,「好滥俗的故事啊。」 男人听了这样的话,也并未生气,只是道,「可是这样的故事,却是真正发生过的。我恨那个人,而她给我最后留下的东西,却是这二首词,这让我,情何以堪。」 绮梦没接口,静静地望着他。 那人突然道,「这么多年了,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绮梦道,「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他顿了片刻,淡淡地说,「我叫楚绮梦。」 「绮梦?哪两个字?」 绮梦道,「绮丽的绮,做梦的梦。」 那人摇头,「太女气了。」 绮梦没说话,那人又道,「名字是父母授予的,不可轻易更改。这么多年,我算是救过你,又教了你这么久,给你取个字可好?」 绮梦淡淡道,「随便你。」 那人叹息了一声,喃喃般地道,「烽烟乱九重,何处是归程。」他转向绮梦,「这是她最后问我的话,只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回答她了。我想告诉她……」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对绮梦道,「就风烟吧,把烽火的烽,改成风雨的风。」 绮梦依然是淡淡的样子,「随便。」他说着,毫不在乎。 那人又道,「忘记告诉你,我叫陈明玉。」 陈明玉。这个名字,绮梦隐隐还是听过的。 父亲生前有些江湖上的朋友,而那些朋友却提到过这个名字。暮雪宫主陈明玉,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样子,只是默默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祁连山,暮雪宫。 从起程的那一刻开始,绮梦就知道,一切都会重新开始,那么绮歌呢?也许他会活得很快乐,很平淡,也许那会是最幸福的。 山中的岁月,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现在应该叫做风烟的绮梦依旧记得陈明玉那一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陈明玉病了,病入膏肓。他在临死之前将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风烟,他只有一个愿望,杀了沈昭。 风烟记得这个名字,沈昭。 沈昭,碧湖山庄的主人,亦是武林盟主。 对于沈昭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像挑战其它人那样。因为沈昭是武林盟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5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5 主,如果真的明着和他过不去,那么很明显的就是在和整个武林作对。所以他只能在暗处下手,他一边寻找绮歌,一边寻找下手的机会。 只可惜,沈昭没活到那么久。 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既然沈昭死了,那么帐,自然也要轮到沈灵均的身上。 那年三月,花开如梦。那年的风烟因为寻找对沈灵均下手的机会,意外的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 人世间的巧合,往往都是那么的多。 风烟叹了口气,第二日的清晨便让林敏谦带走绮歌。而他站在寻芳楼的西厢房顶上,从并不算太高的高度向下跳。 没有用轻功,更没有运功抵挡。 他想象着自己就是一只风筝,然后就那样坠下来,落在地上。 他听到肉体和地面碰撞发出的闷声,他感觉到疼痛慢慢的侵袭过来。他听到有人在叫喊,听到人们的叹息,他更听到了弄月那不解和担忧的轻叫。 他微微的笑,笑容隐在血色里,再看不清。 风烟从来就没有这么疼过。 除了十二年前那个素秋的日子里从山崖上坠落的时候。 他睁开眼,视线却开始模糊,过了许久才看清事物。 他想动,这么多年却第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这种无力让他浑身颤抖,他看着自己无法移动的手,有些不敢相信一般。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叱咤江湖的风烟变成这个样子,后果会怎么样? 风烟觉得自己很富有幽默的天赋,至少他在现在还有心情考虑这些问题。想笑,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有人进来,叹息般地道,「绮歌,你又何必做到如此的地步?说来……我们也都是同路人,活着,总还有点希望吧。」 那淡淡的带着点忧愁的声音是从女子嘴里发出来的,他抬头看去,一位袅娜的弱质少女正用她那双略带忧愁的眼望着他,眼里满满的哀伤和叹息。 风烟没有出声,静静的望着那个女子。 女子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外面一人道,「菱儿,你做什么呢?」 那叫菱儿的女子一怔,神色有些慌张了起来。风烟一抬眼,看到一个男人已经绕过屏风入了内室。 男人很清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安闲里还带着一种淡淡的傲气,这种傲气却并不惹人厌烦,反而使他的气质更加出众。 菱儿见他来了,退了几步,道,「沈公子,你可来了。」 沈灵均笑道:「这话说得还真是言不由衷。见我进来便吓成那个样子,倘若是盼望,又怎生得那副表情来?」他说着,似调侃一般。 菱儿低声道,「奴家不敢。」 沈灵均笑了一笑,却并没有太理会她。他走到床前,看着风烟,片刻,伸出手将风烟的脸抬了起来,淡淡地道,「这次,你又是为了吸引谁?」 风烟没出声,他并不知道之前的事究竟是怎样的。生怕出口便露了马脚,低头沉思,突然道,「你是谁?」 菱儿怔了,沈灵均也愣了一瞬。 沈灵均玩味地笑了笑,「怎么,装傻充愣,你以为你骗得过我?」他的声音很轻很缓,但却透着淡淡的压力。 风烟在心底冷笑。他本以为沈灵均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也只会诈他罢了,心中不屑,口中却更加柔婉了起来,「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掩下睫毛,敛去眼中的冰冷,再抬眼时眸如秋水,波光盈盈。连着淡淡的委屈和满满的茫然,配上他那副容貌,我见犹怜。 沈灵均似乎并不为所动,但却已经对风烟的话有些当真。他只当眼前还是心无城府本性善良的绮歌,又见他低了头不语,想是又在伤心。 沈灵均面上虽无什么表示,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怜惜的。他虽风流,却并不是无情之人,许久,才叹道,「我也只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风烟敛了眉,他晓得绮歌是喜欢眼前这个男人的,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始为绮歌不值,口中却道,「这……是哪里?」 他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丝的颤抖,彷若风中飘絮,却又甚是动人。风烟知道,这样故意拿捏了的声音,纵然铁石心肠的人,也都是要有些感觉的,而沈灵均,自然也是不会例外。 沈灵均果然蹙了蹙眉,他望着风烟半晌,心下思忖。 第一次见到绮歌的时候,他记得只有触目惊心的血液。那个时候绮歌从楼上跳下来,他刚好路过那个院子。 后来对这个人有了点兴趣,便时常来看看。沈灵均清楚绮歌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也知道他永远不会喜欢绮歌,虽然,他看到绮歌的时候,也会惊艳,也会怜惜。 沈灵均看到绮歌这副样子,念了过去的情分,也不舍得把这样干净剔透的人丢在这样龌龊的地方不管,鲜少的恻隐之心已经动了起来,于是便道,「不然,你先随我走吧。」 风烟哽咽着道了谢,心下暗喜。本以为要费劲周折的事,没想到得来却完全不费任何的工夫。风烟抬了眸,轻轻地道,「多谢││」然而他顿了,故意装作不知地道,「公子贵姓?」 沈灵均道,「我姓沈。名叫沈灵均。」 风烟道,「字正则?」 沈灵均别有深意地望着他,「没想到,你其它的都忘记了,还记得这个。这倒是不容易。」 风烟听了,心里冷笑,却惶然道,「我……我不知道……」声音里有带了些颤抖,他含泪道,「我也不知……怎么记下的……」 沈灵均见他已有些语无伦次,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沉吟了片刻,道,「你先在这里养伤,等好些了,我便接你到我府里来。」他弯下腰,在风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又将被子拉上去,转身便走了。 走到屏风附近时有停下,头也未回地道,「我字无为。」 菱儿见沈灵均出去,叹了口气,走到风眼身前,流泪道,「这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祸?沈公子那样的人,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你何苦又那样痴迷于他?」她顿了一顿,拭泪道,「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保不准再爱上他……」 风烟面无表情地听菱儿说话,而究竟有几句听在了心里也无从得知。他冷冷的笑,无为,无为││清净无为,清净无为! 灵均和无为,还真的是…… 「绮歌……你怎么……」菱儿突然间看到了风烟的笑容,她被那冰冷的笑容吓得浑身发抖,这还是她认识的绮歌么?她认识的绮歌,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可在下一秒风烟便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那样的脆弱,那样的失落。 一定是自己太累了。 菱儿想,怎么会看错呢?也许真的是眼花了。她也无心再说下去,替风烟掖好了被角,悄悄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6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6 退了出去。 风烟听到她关门的声音,但并没有再理会她,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睡眠对于他来说,格外重要。他务必要使自己的身体尽快的好起来,然后尽快的││杀掉沈灵均。 陈明玉,我马上,就不欠你的了。 一转眼几天过去,再没有谁来过,弄月却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风烟浅浅地呷了一口茶,看着淡绿色的茶汤,嘴角勾勒起笑容。似乎徐莺的死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大的冲击,很快就换了人,徐家的乐籍也一直都在。 「你说……那个叫菱儿的,是不是喜欢绮歌。」风烟淡淡地说着,却将弄月骇得半死。他见弄月惊讶的样子,又道,「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 「不。」弄月否认道,「公子说得没错。」 风烟道,「哦?」 弄月没敢出声。 风烟冷笑道,「想说什么你就尽管说,若是你不说,我反倒心里不舒服。」他略略地顿了一下,清淡的声音扯出了淡淡的抑扬顿挫,听在耳里极其舒服,而他下一句话,却让弄月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风烟冷笑着说,「我心不舒服,总是要有人死的。」 风烟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在说中午吃了什么或者今天穿了什么衣裳一样自然,似乎并不觉得杀人和吃饭有什么区别一样。 弄月只觉得全身都战栗了起来,本想说话,却在看到风烟的笑容之后再也不敢出声。 突然间风烟敛了笑容,低了眉,一副可怜的样子,眉眼里染了淡淡的忧愁。弄月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没过多一会儿,门就被人推开,很快,沈灵均绕过屏风走到了风烟的面前。 风烟正坐在床上,沈灵均便在他身旁坐了,毫无芥蒂地伸手将风烟搂在了怀里。 风烟眼里杀机一闪而过,却并不分明,只低低道,「沈公子。」 沈灵均伸手将他手中的茶盏拿了过来,一饮而尽,笑道,「你喝过的茶,还不是一般的好喝呢。」 他的话很认真,似乎并没有做作的意味,只不过那双毫无波澜的眼证明他只不过是在有口无心的说着甜言蜜语罢了。 风烟低了眸,淡淡的红晕染了素面,低低道,「沈公子,别这样。」这话听起来,却又像是他被沈灵均欺负了一般,楚楚可怜却又引人遐思。 沈灵均看了看弄月,淡淡地道,「一会儿如果有事,我会叫你的。」言下的意思清楚得很,弄月不敢违背,只得战战兢兢地出了门。 风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果然父子都是一路货色,好色得紧。口中却呐呐道,「沈……沈公子……叫弄月出去做什么?」 沈灵均魅惑地一笑,轻轻地在风烟耳边吹气,低声道,「那是因为……」他的话没说完,也说不完,因为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咬住了风烟的耳朵,轻轻的含着,调情的意味渐渐的浓重了起来。 风烟只是躲,他没想到沈灵均居然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愤怒之后一时间却没了对策,再反应过来时却已经被沈灵均按在床上,衣衫半褪。 沈灵均总觉得绮歌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是一样的柔弱,一样的爱哭,但隐隐的还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绮歌变得淡然了很多,变得成熟了许多,变得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如果是以前的绮歌,绝对不会这样淡然的躺在床上。也许会哭,也许会委屈,但却不会这样,看似柔弱的拒绝。 有的时候,臣服就是一种拒绝。 而风烟就用这种臣服来拒绝沈灵均。 沈灵均放开了风烟,手指拨弄着他那已经被弄乱了的头发,「你先收拾一下吧,过半个时辰,我会叫人来接你的。」 风烟淡淡地道,「不做了?」 沈灵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起身把衣服整理好,「真是可惜了,我对奸尸没有什么兴趣。」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有的话就好了。」 风烟低低的笑,「那么,多谢沈公子了。」 沈灵均盯着他,突然道,「你究竟是谁?」 风烟抬起眼,无辜地望着沈灵均,淡淡道,「你们不是都说,我叫绮歌么?」只这一句话,就堵得沈灵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灵均静静地望着他,忽然一笑,用手指卷他的一绺发,缠绕在指间,然后慢慢松开,反复几次之后,沈灵均道,「我发现,我现在对你很有兴趣。」他说到「兴趣」的时候,俯身吻了风烟的唇,风烟依旧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并没有什么反应。 沈灵均走出去,风烟看着棚顶冷笑。 他虽然学得来绮歌的柔弱,却断然做不出绮歌做的事来。他很清楚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还不如半真半假,让沈灵均自己去猜测得好。想着,他起身取了梳子,慢慢的把头发梳开,忽然间用力一扯,大把的发丝落在地上。 风烟却并不就此满足,似乎是想把刚刚沈灵均碰过的头发全部都拔下来一般。 弄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风烟淡然的表情,看到满地的落发和几点细微的血痕。他傻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烟暗自懊恼,如果这样下去,他会把所有的头发都揪下去的。放弃了「拔光被沈灵均碰过的头发」这样的想法,他便拿去梳子继续梳理头发。 头皮有点刺痛。 也许是因为抓了一大把就往下拽,用力过度的原因,某一处的头皮渗出一点点的血,一把沾着血的连着一小块头皮的发就落在地上,显得触目惊心。 「公子……」弄月呐呐的开口,目光呆滞地望着风烟。 风烟冷笑道,「怎么,还没看够?要不要我再扯一把头发给你看得更清楚一些?」 弄月吓得呆住了,有些结巴地道,「公……公子……这……是你││自己弄的?!」 风烟淡淡的一笑,一笑里淡然而却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沈灵均?」他的声音很是淡然,甚至没有一丝的鄙夷在内,「就凭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他配么?」 正是这样淡然的语气显示出了他对这个现任的武林盟主是多么的不在乎,对于他来说,杀沈灵均,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如果不是答应了陈明玉,如果沈灵均不是武林盟主,这一切,都将好办得多。 他恨恨地想着,掩去嗜血的笑意。 弄月呆呆地站着,再也不敢出一声。他一直以为最高贵最强大的沈灵均,在风烟面前,卑微入尘埃。 风烟敛了眉,轻叹了一声,神情却不复刚刚。 弄月猜想沈灵均很快就要过来了。他虽然不懂武功,但也听过一些传闻。据说真正的高手可以听到多少里之外的脚步声,当时只以为是糊弄人的,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见沈灵均进来,弄月识趣地到外厅守侯。沈灵均见了满地的头发,立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7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7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指抚过风烟的脸,忽然就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风烟的脸迅速偏过一边,牙齿咬破了嘴唇。 「你觉得,我碰你是一种屈辱?」沈灵均的声音很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往往在发怒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风烟淡淡地道,「你觉得什么叫屈辱?」他似乎并不把那一巴掌放在心上一般,打人打脸,莫大的讽刺,而他却始终都是那样的平静。 沈灵均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道,「屈辱就是别人让你做或者对你做你厌恶的不齿的事。那种做法严重的伤害了你的自尊。」 沈灵均的看法,基本上代表了所有人的看法。对于屈辱的解释,也许用他总结性的话来诠释最好不过了。 风烟并没有对他的回答做出任何的赞同或者有异议的表现,只是又问道,「你说到自尊,那什么叫自尊?」 沈灵均回答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样总结它。 风烟淡淡地的道,「只要我胜利了,哪怕是屈辱,在别人眼里看来,也是嫉妒不来的高贵。」他看着沈灵均,继续说下去,「你认为呢?」 沈灵均说不出话来,不得不承认,风烟的话是对的。韩信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是最终的胜利者,那么受过的屈辱也是高贵的,那么杀人放火也都是正确的。 沈灵均明白这个道理。 风烟继续道,「自尊是什么?如果一个人把你和狗放在一起,你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你会不会和狗抢食?」 沈灵均没有答话,风烟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你会的,如果你很饿,你就会。而把你和狗关在一起的人就会认为这是一种屈辱,用这些来让你觉得屈辱,让你认为你和狗是同一等级的,折杀你的自尊。」 沈灵均承认他说的是对的。风烟突然一笑,一如绮歌的笑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灵均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笑道,「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改变会这么大。以前听人说过,一个身体里是有多个灵魂的,如今,你的第一个灵魂死了,所以第二个诞生了。对么?」 风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道,「我累了。」他垂首垂手,安静的站在那里,微微的闭着眼睛,像是睡了的样子。 沈灵均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摩着他那已经红肿的脸,有些怜惜地道,「我打疼你了么?」 风烟在心里冷笑,人总是这样,做过了才会后悔,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自以为文明却最为粗鄙,自以为高贵却最为低贱。 沈灵均眼里有光彩流过,他猛地把风烟抱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床走过去,他把风烟扔在床上,笑道,「这算不算屈辱?」 风烟低了头,这种互相交换的事又与屈辱何干?可他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过于强硬,他知道,他现在的名字,不叫风烟。叹息了一声,他垂了眉,低低地道,「你就非要欺负我不可么?」 沈灵均笑意盈盈,叹道,「你可真的是,比女人都多变啊。」 风烟突然绽开了一个绝美的笑颜,「你不喜欢么?」 沈灵均眸色深沉,手指慢慢的向下滑,解开了风烟的衣带。 风烟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猛地抬起身子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沈灵均的嘴唇,然后再他耳边低低地道,「我喜欢你。」 沈灵均的手顿了一顿,静静地望着他。 风烟想着以前看过的戏文里的片段,可却并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得胡诌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顿了一下,再抬头时泪光闪闪,「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就突然……」他断续的用词,只希望沈灵均不要看穿他是在说谎。 沈灵均叹了口气,轻轻的吻了他,然后将他压在了床上。 风烟决定不再做尸体,他并不觉得被沈灵均占有是一种屈辱。正如同他所说的,只要最后胜利的人是他,哪怕是屈辱,也是别人眼里嫉妒不来的高贵。 他微微的笑,在沈灵均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如一月冰封。 沈灵均,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他冷笑着,狠狠地咬住沈灵均的肩膀。沈灵均……你给我的疼,我要千万倍的还给你…… 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绮歌的感受,他明白了绮歌所说的「你做不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含义。在这样的时候,他唯一能想起的就只有弥补,虽然他知道有些疼痛有些伤痕永远无法修补。 绮歌,我要你幸福。 耳朵被人咬住,风烟吃痛,微微蹙眉,下一秒被拽回去,沈灵均盯着他的眼,眸色深沉,声音沙哑地,「你不专心。」 春宵苦短,夜雨风声。 沈灵均蹙起眉,他没想到「绮歌」会伤得那么重,他甚至忍不住想,哪怕是处子,也不过如此吧。而绮歌……他不是没碰过绮歌,绮歌的那个部位,绝对没有紧窒到这种程度。也许是时间长了不做,也许是其它的原因,沈灵均没有多想。 后来很多人都说,绮歌入碧湖山庄,是在所有伶人侍妾中最风光的一个。那时风烟是以绮歌的身分,被沈灵均抱进去的,就那一天,不知多少人心碎神伤。似乎所有人都断定沈灵均迷上了绮歌,爱上了他。 一个月转眼过去,沈灵均对于风烟的多变已经习以为常。而正如风烟所预料的一样,沈灵均并不喜欢绮歌,对于沈家来说,有侍妾伶人是一件太过于正常的事了。而风烟,也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得很。 他有的时候柔弱得让人心怜;而有的时候却又漠然如世外的隐者,或出口惊人,或谈古论今。风烟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半真半假的把绮歌性格的某一部分和自己的某一部分混合在一起展现在沈灵均的面前,于是失去记忆的绮歌变成了一个独立于他和绮歌之外的另外一个人。 另一个人呢。他微微的笑。 而沈灵均有些弄不懂「绮歌」。 「绮歌」开口承认说喜欢他,却并没有喜欢他的表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风烟只是淡淡的看着,并不作什么表示,甚至连轻微的嫉妒都没有。只要他不去找「绮歌」,「绮歌」就不会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别说争宠,似乎连和他同床的意思都没有。 沈灵均忍不住想,「绮歌」到底是怎样的人,对自己的喜欢,又究竟是哪种喜欢。是「绮歌」说得不清楚,还是根本就是自己误会了,但是…… 第三章 素秋将至。 风烟站在栏杆里向外望去,残云落叶,带着微微的哀愁。 风烟也忍不住哀愁,忍不住叹息。 因为风烟是人,既然是人,就一定会有哀愁。而风烟的哀愁在于,他找不到下手杀沈灵均而丝毫不留痕迹的办法。 如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8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8 果沈灵均不是武林盟主……多好,那该多好。阴谋算尽,却始终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机会,风烟不禁有些心急,再这样拖下去,便是完全对自己的不利。 转念想到绮歌,便又想到他对沈灵均的感情。沈灵均虽然风流,但却并未做出何等下流之事,人前更是谦谦君子恭谨有礼,对于侍妾更是雨露均沾,毫无偏袒。而爱上这样人的绮歌,不是太可怜了么?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风烟突然间淡淡地开口。 一个身影飘然落地,未惊起楼边树上的鸟儿,「宫主尚在沉思,敏谦不敢叨扰。」 风烟微微的笑了一下,笑容冷清,目光淡然,「说吧,什么事。」 林敏谦的身子僵了一下,苦笑道,「只是来看看宫主。」 风烟冷笑道,「我会因为陈明玉而原谅你一次两次,但是你要记住,做人不能太过分,我的忌讳,你犯得太多了,纵然陈明玉是你师父,我也不会再放过你。」 林敏谦的神色黯然了一下,在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之后,他涩然道,「是。」 风烟点了点头,微微的风吹起了额角的乱发,他靠在栏杆上,暮色下冷硬的面孔显得略微柔和,他轻轻地道,「绮歌他,还好么?」 林敏谦道,「他很担心你。」 「担心我?」风烟玩味似地重复了一遍,他看着林敏谦,淡淡道,「担心我做什么?我担心他││还差不多。」他说着,微微的顿了一下,又道,「我问的是,他最近还好么?」 林敏谦思忖片刻,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风烟蹙了眉,「沈灵均?」 「不是。」林敏谦道,「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所以……」绮歌太过于单纯,林敏谦隐约看得出他的心思,似乎在思考怎样措辞一般,林敏谦停顿了半晌,终于道,「宫主,你应该知道的。」 风烟冷笑道,「那些人都该死。」他敛了眉,又道,「心病无药医,正则,你知道么?」 林敏谦怔了一下,低声道,「是,我知道了。」 风烟抬眸望了望天色,淡淡道,「你该走了。」 林敏谦道,「是。」可却没有动,直到风烟冷冷的望过去,他才黯然离去。 风烟看到林敏谦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暮色中,冷凝的笑容隐在了唇角。 风烟下楼的时候,暮色四合,帘卷西风未老。 风烟只听得脚步声慢慢的近了,他知道绝不是仆人或是沈灵均,只因这脚步太过于轻灵,太过于纤细。 「早就听说过……」浅浅的声音揉碎在了风里飘在了空中,女子低低的笑了两声,「你就是绮歌?是么……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在走到风烟身前时就已经怔住,眼里满满的诧异和怀疑,她咳了两声。 风烟轻轻的捧起她的脸,叹息道,「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眼含凄伤,「为什么?你怎么会……」 风烟淡淡道,「我的理由,你自然是知道的。」 她黯然了片刻,突然道,「那么……绮歌的事……」 风烟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发丝,「正则带他回去了……倒是你……总让人放心不下……」 她低低的笑,「我不来这里,又到哪里?」她抬头,浅浅的笑了,「风烟,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可你却不要我了。」 风烟淡淡道,「无隅,你明白的。」 她没有说话,只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半晌,她才轻轻地道,「只因为,我是沈昭的女儿?对么?」 风烟没有说话,垂了眸。 沈无隅突然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风烟微微蹙了蹙眉,沈无隅道,「我怀孕了。」 风烟的神色僵了一下,沈无隅无视他的神情,继续道,「我离开的时候就知道,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想留下那个孩子,我不想让他没有出生就面对着死亡。」 她用力搂住了风烟的身子,叹息般地道,「如果不是念在姐弟的情分上,若不是还有若愚为我说话……」她幽幽地望着风烟,「我又怎能活到现在?」 风烟淡淡地道,「你真不听话。」 她笑,彷若少女的娇憨,「我是第一次不听你的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忽而悲伤了起来,用力地抱着风烟,「带我走好不好,我要和你在一起……我……」 风烟淡淡地道,「你知道的,我要杀沈灵均。」 沈无隅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理我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道,「我们的孩子……是双生子,不过长得倒并不是很像。」 「我不喜欢孩子。」风烟打断她的话,「别让我看见。」 而沈无隅却并不理会风烟,自顾道,「上善若水。我为他们取名为上善和若水。这是我最美好的寄托。」 风烟冷淡地推开了她,「还有别的要说么?」 沈无隅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伤人呢。」她抬眸望着风烟,「是不是我就算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风烟叹了口气,「无隅,你又何必?」 「我认识你的时候,不过是豆蔻年华。」沈无隅轻轻地说,「我到今年已经双十,再也嫁不出去。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用来爱你和等你,可你身边的女人太多,从来都不缺少爱。」 风烟没有说话,沈无隅继续道,「我其实一直很想有你的孩子,虽然你讨厌。我也许只是想要一个证据……或者一个念想。」她低低的笑了,「其实都是我自做多情,是么?」 风烟道,「你为了我,不值得。」 沈无隅叹息道,「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我……」 「我不怪你。」风烟说,「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对不起你,至于你的孩子,只要不让我看到,随便你怎么样。」 这已经是风烟最大程度上的忍让,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那个深情的女子。从头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她,而发现她并没有利用价值后他坦然的将她抛弃。他欠她的太多,那是穷尽一生也还不起的债。 沈无隅笑道,「其实我又何必来?我本以为是绮歌……不过想来也是,你怎么会放心让他来杀沈灵均,如果真的是他……恐怕只有失败一条路可以走。」 风烟沉默半晌,突然道,「你恨他?」 沈无隅笑道,「你知道?」 风烟淡淡地道,「你叫了他的名。」 沈无隅冷笑道,「对,我是恨他。」她凝眸望向未知的地方,低低地道,「不是因为他,我娘就不会死,我就不会……」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顿了顿,又道,「可如果不是他,我又怎能遇到你?这是他唯一带给我的幸运。」 风烟叹了口气。 沈无隅道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9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9 ,「虽然我对他的恨多于感激,但他毕竟是我弟弟……不过我也是决然不会阻止你的,你就当作没有我的存在。」 风烟没有说话,沈无隅又道,「宕雪门曾经扬言要报复沈灵均,你不妨……」她没有说下去,她知道风烟明白她的意思。 「我活不了多久了。」她叹息着说,「我只希望你,放过他们……」她的声音里隐隐的哀愁流在风中,带着一些秋的凉意。 「我说过别让我看到就没关系。」风烟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有些语无伦次,「明明……明明是你的……你却……」她哭起来,冷静完全被抛弃,她哽咽了,再说不出完整的话。这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完全的柔弱而无助的││单纯的少妇。 「天凉了,你早些休息吧。」风烟淡淡地说着,为她拭了脸上的泪,显出了少有的柔和的神色,「有什么事,以后我们再说,好不好?」 沈无隅看着他,半晌,才道,「我就知道,像你这样无心的人,无论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风烟道,「无隅,你想太多了。」 沈无隅摇了摇头,又道,「其实你知道的,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怪你……不会怪你的……我永远……永远都……」她后面的话渐渐淹没在了风声中,听不清,亦没人想听清。 不复从前。 很多年以后,沈灵均会想,为什么当初会相信「绮歌」不会骗他,为什么那时又会对他的谎言深信不疑。 沈无隅临死前说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说这话的沈无隅,却是从不信命的人。而那如箴言一般的话,似乎就断定了今生的是非恩怨,情仇爱恨。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谁是陆游?而谁又是他心中的唐琬?! 自从见过沈无隅之后,风烟的心绪便有些不宁。沈无隅太过决绝的话语里有着他难以理解的哀伤,那个坚强的女子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候,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坚强着,也是一如既往的傲然着。 孩子。 风烟讨厌这两个字,更讨厌这两个字所代表的。 没有为什么。 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没有为什么。就像人为什么存在,就像人为什么要生存。 「已经快中秋了。」沈灵均这样说着的时候,正坐在风烟住的院子里喝茶。茶是顾渚紫笋,壶是绿泥紫砂。 风烟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对于他来说,节日的有或无都没有任何的区别,无论是在到祁连山之前,还是到祁连山之后。 沈灵均见他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不过中秋的么?」 风烟没有回答,看了他半晌,突然道,「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过中秋?」 沈灵均托着腮,想了片刻,才道,「因为││那是家人团聚的时候。」 风烟在心里撇嘴,他不至于没常识到连中秋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他只是不明白这些人的狂热,而沈灵均的解释和没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不喝茶么?」沈灵均轻笑着问,「难道你不喜欢?」 风烟淡淡地道,「我不喜欢喝茶。」 事实上,并不是风烟不喜欢喝茶,而是他不喜欢顾渚紫笋的味道,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身为比妓女地位都低下的男娼的绮歌,是绝然不能说出那样狂妄的话来的。 绮歌。 想到这里,不仅有些心痛,那样乖巧的孩子,这么多年里,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 「天凉了。」风烟说着,忽然灿然一笑,这是属于绮歌的表情,单纯的快乐,毫无杂质,干净的彷佛天山的雪水一般。 沈灵均看着他的笑容,一时失了神。 从前的绮歌经常这么笑,可是看起来却是那样的不同。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那个笑容,却是那样的相似而又那样的不同,那是几乎完全相反的气质。 不知为什么,沈灵均甚至觉得这样的笑并不适合「绮歌」,他就应该那样漠然而冰冷的望着每一个人,带着一点点的骄傲,就那样傲然而独立。 也许真的是头晕了,居然在这里胡思乱想。 沈灵均略一笑,也便不再细纠结。 那一个秋日的午后茶烟袅袅,风烟就坐在他的身边安静的读着一本书,没有抬头看他,反倒是他,时不时的便向风烟望去,直到后来,便是一边喝茶,一边观察风烟看书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风烟看书时很认真,一字一言,一叶一豆一句,都点滴在心。很快的茶便见底,唤了丫头来换茶时,风烟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 「晚了。」风烟说,「你不回去?」 沈灵均微笑道,「今天晚上,我就不准备走了。」 然而他暗示性极浓的话却并没有吸引风烟多少的注意力,他「哦」了一声,然后继续读着手中的书。 「道德经比我都重要?」沈灵均玩笑一般地道,「道德经再怎么好看,也终究是个死物。」 风烟并不理会他,只把书扣在桌子上,起身推开椅子,慢慢的走到窗前,「你看,花又谢了。」他并没有回到沈灵均的话,迳自道,「明日的时候,应是落红满径。」 沈灵均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把下巴放在风烟的肩上,「明日落红应满径,这是谁的词?我好像忘记了。」 风烟漠然道,「是谁的词又如何?你记住了,我记住了,不就已经可以了么?谁的词,与我们有关么?」 沈灵均叹息道,「你说话……还真是……还真是……」他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风烟突然间转过头,正好撞在他的怀里。沈灵均嘴角勾勒起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并没有把刚刚的话继续下去,只手把风烟抱了起来,向屏风走过去。 旋暖熏炉温斗帐。鸳鸯绣被翻红浪。 沈灵均醒来的时候,有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淡淡的光芒照在风烟微侧的脸上。沈灵均静静的看着,忽然就觉得很温暖。 这个时候风烟还躺在他的怀里,很安然的样子。睫毛投上的淡淡的阴影如梦一样的轻柔。他忍不住轻轻吻了风烟的睫毛,然后微笑。 秋日的阳光也可以如此缱绻而温柔,有那么一瞬间沈灵均甚至想,如果能够一辈子如此,夫复何求。 可那个念头就像是雨夜的闪电一样,划破了夜空又倏忽的消失在了天际,没过都久就被淡然的忘却。沈灵均的思想很快就转移到了他该做的事情上面,没有唤仆妇,起身穿好衣服,最后在风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便转身出去。 沈灵均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刚刚绕过屏风之后,本应该沉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0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0 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睛,眸光流转,淡然冷清。 「沈灵均,也不过如此罢了。」低低的叹息声,带着一丝的失望。本以为是个心机超群的人物,没想到却可以这样轻易的放下戒心,可以这样轻易的毫无防备。 「还是他觉得,像绮歌那样柔弱的人,是不需要提防的?」猜测般的自语着,他慢慢的坐起来,「可是我还要等上多久?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再不快点……」他的声音淡淡的消失在风里,融化在了空气中。 来了这里这么久,但这的确是风烟第一次出「凝香阁」的门。 没有叫仆妇,更没有唤随从。 风烟似乎觉得不够显眼一样,特意换了一袭白衣,这白衣却在这满是衰草的素净的秋天里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菊园勉强算是碧湖山庄唯一的禁地,而之所以称为是禁地的原因,也只不过是对侍妾伶人而言。 因为谁都知道,这里住着沈灵均柔弱而多病的未婚妻,而她的未婚妻,一直以为沈灵均是从不沾惹花草的人。当然,没有人会笨到去告诉他的未婚妻,沈灵均潇洒风流,侍妾伶人更是为数不少。 然而这个禁令,风烟是决然不会知晓的。他只不过是在那一天忽生了小孩子的心性,想看一看什么叫做「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罢了。 院子瑞安静而整齐,没有一个人影。如果不是它的洁净,风烟几乎以为这是一所被人荒废的院落,渐渐的有琴声慢慢的渗透出来。风烟随着琴声走去,菊花丛中一个娇弱的美人素手抚琴,优雅从容。 「潇湘水云。」风烟轻轻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女子微微的怔了,拿眼来打量风烟,风烟看着她,微微的一笑,女子红了脸,不肯出声。 风烟慢慢地走到女子的身后,伸手去抚琴,而这样的一个姿势却让女子被他半抱在了怀里。女子明显的不自在,但却又不敢动││她身后便是一个男人温暖的胸膛。 「专心点儿。」风烟这样说着,女子这才发现,风烟是在纠正她的错误。每一个音节都是那样的流畅,女子不禁有些赧然。 「多谢公子。」她这样说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被人半抱在怀中的这一事实,「公子是无为的朋友么?」 她是说……沈灵均? 本来只不过是因为一时好奇而走进了院落,也只不过是因为一时好玩来撩拨这个女子,没想到,她却似乎与着沈灵均有着非凡的关系。 看来,这一步,没有走错。 风烟微微的笑,「还好,不算太熟。」 女子道,「若是不熟,他又怎会邀你来家。」 她刚想动,发现了这个尴尬的姿势。一时情急,便站了起来,这一站便又正好完全地撞在了风烟的怀里,在撞的同时,脚下没有站稳,便抓住了风烟的肩膀。而这样一来,这便是个让人不得不误会的姿势了。 女子靠在风烟怀里,手搂着他的肩膀,风烟环着女子的腰。女子红了脸,却又有些不舍得挣开。 「在下失礼了。」风烟轻轻的放开了女子,垂眸掩住了一丝的玩味,抬眸时又是温良恭俭,「姑娘切莫见怪。」 「是奴的错,怎可怪罪公子。」女子这样说着,心中却有着淡淡的莫名的失落,她赧然道,「奴名怡宁,敢问公子贵姓。」 风烟淡淡道,「免贵姓楚。」 怡宁赧然道,「楚公子……」她刚刚开口,便透过风烟的肩膀看到了沈灵均,而在看到沈灵均的时候,她不禁有些心虚。 虽然她并不喜欢沈灵均,可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他,毕竟她终究会是他的妻,而她却当着他的面想别的男人。而更加重要的是,她想的男人,似乎是沈灵均的朋友。 沈灵均在看到风烟的时候,忍不住有些诧异,也有些恼怒。他曾经说过不准任何人进入这个院子,他不觉得这句话会对风烟例外。未等他开口,怡宁道,「无为,我可以拜楚公子为师么?」 沈灵均怔了一下,他慢慢地向风烟望过去,从怡宁的话里,似乎她并不知道风烟真正的身分是什么。或者说,怡宁以为风烟是自己的朋友。 风烟看着沈灵均,淡淡地道,「这位姑娘是……」 沈灵均微微的笑了一下,而眸里是与笑意不符的愠怒,「我的未婚妻。」他几乎一字一顿地道,听了片刻,他转向怡宁道,「你想和他学些什么?」 怡宁道,「抚琴。」说着,忍不住想到刚刚的事,羞红了素颜。 沈灵均并没有注意怡宁的脸色,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风烟,他冷笑了一声,对怡宁柔声道,「改天再让楚公子来教你,我们还有事要谈。」说着,便抓了风烟的手腕,半拖地向外走去。 风烟下意识的就想运功弹开沈灵均的手,然而却强行的制止住了。 走了不几步,风烟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间回过头,对着怡宁微微一笑。 怡宁愣了一下,低低的垂了头,亦忍不住浅浅的笑了。 风烟一直被沈灵均抓着手腕拽到凝香阁,进了屋子也没有松开,一直把他拖到内室,然后狠狠地摔在床上。 风烟低头看被他抓过的手腕,已然红肿了起来。心下转念,他抬起头,淡淡地道,「你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还不知道。」 沈灵均冷笑道,「你为什么要知道?我有告诉你的义务么?」 风烟漠然地望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本来就有告诉我的义务。」 沈灵均听了,不怒反笑,「绮歌,我宠你,不代表你可以随心所欲。我可以宠着你,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风烟在心里嗤笑了几声,淡淡道,「你舍得?」这话出口,连风烟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但情势所逼,他才不得已继续恶心下去,「我一直以为,起码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 沈灵均听了风烟的话,心下虽是恼怒,但也不禁地柔和了几分,他叹息道,「绮歌,你又何必如此?我们就这样,不好么?」 风烟不作声,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他虽也有过不少风流韵事,但却一直处于主动地位,因而对今天这样的话无从回答。 沈灵均见他不作声,只当他伤心,声音略有缓和,道,「其实,我对怡宁,只是像对妹妹一样的心情。你不必嫉妒于她,在所有人当中,我对于你,已是用情最深的了。」 风烟暗自冷笑,觉得他这副故作深情的嘴脸很是恶心,低了头不出声,沈灵均又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说出话,自认还是算些数的。」他微微顿了一下,观察风烟的神色,却见他垂头,「我会,一直照顾你。」 对于沈灵均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上的承诺,也正如他所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1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1 的一般,在多少人之中,他对现在的「绮歌」是用情最深的了。 风烟叹了口气,一时间被他口气里的凝重与诚恳吓了一跳,他对自己的失态表示不满,微微的蹙起了眉。 沈灵均以为他还是不高兴,心中有些微微的沉闷。他从来不曾对谁放低过身分,也从来不曾对谁这样柔和过。也许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风烟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习惯的一部分,而习惯,一但有了,便几乎是改不掉的。但沈灵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风烟许久不语,半晌淡然道,「随便。」 沈灵均看着他,忽然就心生怜惜,脱口道,「以后,我会尽量陪着你。」他的声音很柔和,彷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风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沈灵均又道,「以后,别去见怡宁了。」 风烟听了此话,已经暗下了主意。 不管沈灵均是不是真的爱怡宁,至少怡宁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相当重要的,而且沈灵均这种人,刚刚说的话不一定是真,也许他真的很爱怡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让怡宁爱上自己,无论如何,对沈灵均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他想着,微微的笑了起来,那一笑间,春芳羞惭。而沈灵均就看着他那样的笑容,看得呆了。风动帘舞,沈灵均慢慢向风烟走过去,伸手轻轻抬起他的脸…… 似恁偎香倚暖,抱着日高犹睡。 风烟并不喜欢现在的这个姿势,理由是他不喜欢被人禁锢。而沈灵均的手正好从他的腰后绕过来,一直把他圈在怀里。 沈灵均睡得很熟,风烟瞪着眼睛看房顶。沈灵均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发现风烟依旧睁着眼。 「怎么?不累么?」他低低的笑,话里多少有些暗示的意味。 风烟心里暗骂沈灵均无耻,却忘记这种话自己也对无数人说过。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淡淡地道,「不想睡。」 沈灵均笑道,「又想什么了?」他揉着风烟的头发,「你总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根本就不需要想那么多的。」 风烟听了他的话,知道肯定是绮歌以前经常胡思乱想,但却懒得再理会沈灵均,偏了头不言语。 沈灵均又道,「我可是又得罪你了?」话里,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风烟眨了眨眼,道,「你知道就好。」 沈灵均笑,搂他更紧了些,有些宠溺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风烟想了想,「凉拌。」 沈灵均「哦」了一声,道,「最近天气不算太好,凉拌的话会冷。」 风烟思忖片刻,「那就炖了?」 沈灵均想了想,「也好。」 风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所以……」 沈灵均道,「所以?」 风烟闭着眼睛说,「我饿了。」 沈灵均微微的笑,轻柔地道,「先睡吧,一会儿天就亮了。」风烟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睡了,沈灵均又道,「早上……你要吃什么?」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沈灵均微微的笑,一直温柔的凝视着风烟的脸,直到天明。 风烟醒来的时候,对自己竟然能够那样坦然的睡着很是惊异,在他的惊异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一干仆妇便在外厅忙碌开来,风烟披了件衣服,绕过屏风。 摆饭的仆妇见了风烟,一一施礼,几个年纪尚小的丫头见了风烟衣衫不整的样子,忍不住都羞红了脸。而风烟却并不在意,过了片刻,几个大丫头便来伺候风烟洗漱,风烟慢慢的算着日子,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第四章 东篱把酒黄昏下 八月十九。 离重阳已经并不远了。风烟真正担心的并不是重阳,而是重阳里即将发生的一件事。 九九重阳,临安试剑。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然而说起来却是如此的困难。 临安试剑,风烟必须要出现。 以风烟,而不是绮歌的身分。 如果自己在重阳之前杀不了沈灵均的话,那么就有一半的可能性,是绮歌代替自己出现,可如果真的是那样,恐怕就会功亏一篑。 沈灵均…… 风烟微微蹙着眉,仆妇渐渐的都出去了,风烟却没有胃口吃东西。 沈灵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风烟对着桌子发呆,时不时的蹙一下眉,表情很是生动。他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引得风烟的眉蹙得更甚了。 那个家伙居然笑得那么开心……简直…… 风烟很是郁卒。 沈灵均笑了笑,柔声道,「不吃东西?某人不是说,饿了么?」 风烟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转回来,面无表情地道,「不饿了。」 沈灵均并不生气,只是笑,走到风烟身后,隔着椅子抱着他,「为什么又突然不饿了呢?」 风烟觉得沈灵均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于是抓起沈灵均的手就咬了一口。在有武功却不能施展的时候——他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方式——虽然他更想把沈灵均打成蜂窝。 这动作实在是太过于亲密,而沈灵均也任他去咬,只是微微的笑着。许久,风烟松了口,也不去管沈灵均依旧环在他腰上的手,径自的去吃已经凉了的东西。 「不用换?」沈灵均轻轻地问。 风烟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怡宁。如果让怡宁爱上自己……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春光未及。 「这些日子,很无聊。」风烟这样说着,同样的,这是大实话。 沈灵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问道,「所以你想怎么样么?」 「我答应过你未婚妻的。」风烟似笑非笑地道,「我答应过要教她琴……我不会把她怎么样……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灵均不想承认他嫉妒风烟对怡宁太好,更不想承认他嫉妒风烟对怡宁笑得那样甜美。 他蹙起了眉,严肃道,「实在无聊的话,我书房的书还有很多……」他看风烟并不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柔声道,「除了找怡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风烟半真半假地道,「杀你也可以?」 沈灵均笑道,「你舍得?」 风烟眼中杀机一闪,却垂了头,微微的笑。 当然舍得。 但这句话,他不会傻到说出口的。 沈灵均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他撩起风烟的一络发丝,放在手里把玩着,一边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轻得像自语一样的声音让风烟微微的诧异了一下,沈灵均又道,「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不会……不会……不会……」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会,最终说,「也不会这样容忍你……」 他的话说得虽然并不动人,但却比任何的情话听起来都要恳切得多,风烟不想承认他在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2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2 听了这句话之后有微微的感动,沈灵均又道,「一直和我在一起,可好?」 这类似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般的话,让风烟在「微微的感动」的层面上又加了一些「微微的感动」,他没有说话。 沈灵均道,「你默认了么?」 风烟本想反驳,却脱口道,「随便。」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可再也收不回来。 沈灵均微微的笑了,而风烟却没有看到,沈灵均眼里一丝丝的深情。 「这个,你收着吧。」沈灵均说着,递过了一个物件。 风烟接了,仔细看来,是一对耳坠子,明显女人用的东西,风烟有些莫名其妙,而沈灵均却显得有些扭捏,半晌才道,「家母说,留给……」 他没有继续下去,他以为「绮歌」会懂。不过可惜的是,心思早已经飘远了的风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月落日升,斗转星移。 八月十九。 风烟坐在桌前,写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情话—— 采薇小姐: 自初见,忆相逢,犹记花间,笑若春山。仆以为不才,难抵痴心,阑珊梦回,音容笑貌胸中永锥。夫恨不早逢卿心有属,若之心怀难为仆所露。仆至于此,心胆俱碎。 斗胆成言,难搏卿一笑:虚心以待,怎得若青鸟。仆虽知此言,有违伦常,而心念在怀不吐不快也。念日日夜夜空叹菊开,菊开佳人不见何以心欢?郁卒不已,秋水望穿。盖仆虽无相如之才,而求凰心切;虽无德文之怀,而真心可表。 乞怜相望,无耻奢求。愿恳卿相顾,虽死亦足。书成泪染,相思缠缠。尺素晚投,绿笺红泪,虽辱卿眸,愿以箜篌。 没有落款,但却可以很简单的看出写信人的身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风烟想把早饭吐出来,后来觉得浪费,便作罢了。 一个偶然间得知怡宁虽是女流,但其父却极其疼爱,甚至冒天下之大不讳为其取字,而字,便是采薇。 采薇采薇胡不归。风烟只能想到《毛诗》中的这句话。 采薇……胡不归? 采薇就是胡不归?! 风烟一震,渐渐的有些明了,眼里的笑意却更冷了。怪不得明明不喜欢也一定要娶……原来如此…… 胡不归。 胡不归的名气在江湖上相当的大,虽然「他」不懂武功,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胡不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易容之术神乎其神,并且能将暗器制造得相当的高明。而这样一个神秘而又恐怖的人物,居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是沈灵均的未婚妻。 天大的笑话,也莫过于此罢了。 这几日以来,沈灵均几乎一有空就会来找他,几乎是夜夜缠绵片刻不离,而好几天前便写好的那封信一直没有机会递出去。 然而机会的到来,又是那样的恰当,当沈灵均说他不得不出一趟门的时候,风烟的欣喜若狂已经掩盖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淡得不能再淡的失落。 八月二十三,晴。 菊花开得越发的好了起来,映衬着微暖的秋阳,花香被风切成碎片,摇荡地奔跑在路上。怡宁坐在院中抚琴,依旧是《潇湘水云》,再弹起时已经没有了错误,可依旧找不到那一日的感觉。也许只是因为那个男子认真的表情…… 不敢再想下去,怡宁羞了素颜,只觉得心乱难当,看了看那具琴,却也无心再弹下去。信步走着,弯身拈了一朵雏菊,在指间把玩着。 「小姐好雅兴。」 只这淡淡的一声,便让怡宁惊喜了起来,而惊喜里又带着微微的惶然,而惶然很快就便成了羞涩,她反倒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小姐?」 怡宁慢慢转过身,差点撞在风烟的怀里,一抬头便是风烟那显得深情而温柔的眼,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楚公子。」她轻轻的说了一声。 风烟微微的笑,「八月风来,正是赏花时候,只可惜……」 怡宁偏过头看他,轻笑道,「可惜些什么?」 风烟停住脚步,看着怡宁,「可惜没有九月的风光。」 怡宁道,「公子觉得,九月的菊花最美?」 风烟听了这话,便知道怡宁喜的是八月菊花,便道,「九月是赏花时节,但最美的却还是八月雏菊,隐隐的姿容,豆蔻年华。」 怡宁听了他的话,正合心意,掩唇笑道,「楚公子怎么有兴过来?」 风烟笑道,「上次答应小姐的事情,在下还没有忘。」 他说话的时候贴着怡宁的耳朵,这一次怡宁羞红的不仅仅是脸,连洁白的颈项都晕成了桃色。 一连几日,风烟日日来教她抚琴。与其说是教琴,不如说是风烟抚琴她来听罢了。 二十八的时候,风烟临走之前,将那份早就写好的书信留给了怡宁。次日他再去时,怡宁笑道,「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风烟怔了怔,温柔的笑,敛了眸,挡住了眼中的得意之情。 片刻,他道,「我可以,叫你采薇么?」 怡宁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风烟留在了菊园,留在了怡宁的香闺中那一张特别别致的床上。 正所谓: 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 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八月三十,黎明。 风烟觉得,东窗事发这句话用得并不太适合。 是他故意在无意间说到雏菊花开的,而所有的人都很明白,在这里唯一有菊花的地方就是菊园。那天本来心情很好的沈灵均摔门而去,风烟微微的笑,他唤来了一名婢子,让她给怡宁送了一封信。 当沈灵均去而又返的时候,风烟已经知道接下来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他的念头还没有断,就被沈灵均扔在了床上。 「你说过你对奸尸没兴趣。」风烟淡淡地道。 沈灵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我对强暴有兴趣,这总行了吧。」他眼里有血丝,满面的愤怒。风烟在这一瞬间有了淡淡的愧疚和不忍,但只是那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 沈灵均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咆哮,「你胆子很大……你胆子真的很大……太大了……」 对于那一夜的事情,沈灵均只能说,那是他第一次强奸别人。 中午的时候,风烟已经睡着或者说是昏倒。而沈灵均也真正的清醒过来了。他对自己的作为很是后悔,可是后悔之余却又咬牙切齿。 为风烟清理了身体之后,他为他穿上衣服,然后唤了仆人。 「带到牢里去……」而他却很是不舍得,顿了片刻,才下定决心,「不过……如果他身体不适的话,就向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3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3 我禀报。」 仆人答应着,将风烟带了出去。 沈灵均叹了口气,悲伤而愤怒。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风烟,他只知道在所有的人当中,他只对风烟的感情是真的。对于这件事,他气愤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和谁有私情,而是他唯一动过感情的人居然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去勾引他的未婚妻。 风烟的背叛,他无法忍受。 哪怕天下人背叛他,他也不允许风烟背叛。 他颓然地伏在桌子上,长大之后第一次哭泣。 月隐他乡,长夜未央。 「他呢?」怡宁见那婢子,却不见风烟,有此一问。这婢子,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嘴很紧,也很忠实,她和风烟的事只有这个婢子知道。 那仆妇悚然道,「奴婢不知……」她顿了一下,悄声道,「这是 ……」她本想说绮歌,但料想怡宁并不知道他是沈灵均的情人,便道,「这是楚公子托付奴婢带来的。」 一张薄薄的纸。 怡宁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发白,她似乎已经有些感觉到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从那婢子的表情里——那惊悚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也许无为发现了,她绝望地想着。 怡宁双手颤抖着接过纸,而纸上的字更是让她眼前一黑。 信很简单,只有四句话,是一首诗,陆游的大作。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纸飘落在地上,怡宁无力地靠在墙上,那婢子吓得不敢动,怡宁又道,「那么……他在哪里?」 她这样问,那婢子哪敢回答,只不作声,怡宁怒道,「你这贱婢……」她话未说完,已有些呼吸困难,悲伤和恐惧混合在一起,让她承受不住。 那婢子见怡宁脸色灰白毫无神气,生怕她怎样,急忙道,「回小姐的话……他被沈官人押在私牢里。」 怡宁听了这话,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慌忙道,「把他怎么样了?」 那婢子哪敢隐瞒,只得道,「尚未处置……不过……」她顿了顿,看了看怡宁的面色,「不一定以后……」 「带我去。」怡宁有气无力地道。 那婢子哪敢带去,只跪下求饶道,「小姐……」 怡宁冷笑道,「当我是小姐,就快……」她说到一半,噎在了嗓子里,只喘个不停。那婢子生怕气坏她,只得答应了。 进了私牢,怡宁受不了这阴寒。那婢子早已想到,为怡宁带了披肩而穿上之后,怡宁并不觉得有暖和,她知道,自己的心是冷的,被这个消息吓得心都冷了。 楚公子,不要有事。她默默的念着。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很快就如预料之中一样被人拦下。 怡宁冷笑道,「蠢货,还不让路!」 那人恭谨道,「小姐不可。」 怡宁抬手便甩了那人一巴掌,冷声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看你倒是很像主人的样子嘛。」 那人急忙道,「小姐不知,公子交代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怡宁闻言,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来,我也在那任何人之内了?沈家的下人,胆子倒都是大得很啊。清蕊,我们回家去。」 那婢子——清蕊听出了怡宁的心思,故意道,「小姐,这样走了,恐怕官人那里不好交代。」 那人听见清蕊的话,以为是真心劝阻,心下一喜。 怡宁见清蕊听懂了自己的话,借机道,「你这贱婢!死在沈家也别叫我去收尸!」 清蕊连忙假装委屈道,「小姐且先息怒,奴婢知错。」说罢,向着那仆从求告,「这位哥哥,好歹放我们一行,否则沈官人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 那人见挡不住,却又不好放行,为难间,清蕊又求道,「想必哥哥也是识大体的人,今日怎么做,哥哥还不知道么?万一真的出了事,也绝不会说是哥哥放行的。」 那仆从思虑片刻,终于道,「那……小姐请自便,奴才自当是瞎了眼睛。」 怡宁冲清蕊点了点头,径自地走了进去。 才走几步,便听有人在身后道,「采薇,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声音很是温柔,而怡宁的身子却僵住了,清蕊的肩膀不禁也缩了一缩,那声音又道,「这里又冷又湿,对你身子可是不好的,你呀,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这话似温柔极至,可却透着刻骨的冰冷,怡宁慢慢的转过身,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慢慢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无为。」 沈灵均慢慢的从暗处中走了出来,他来此本是担心风烟,没想到却撞见了怡宁,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不知该恼该怒该哭该恨。 沈灵均向前走了几步,在离怡宁四步处站定,「采薇,你还没回答,到这里来做什么。」他顿了顿,有意地道,「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怡宁脸色苍白,她从沈灵均的话里就听得出来,今日的事是万万无法轻易了结的。想起风烟恬淡的笑容,想起他抚琴时的姿态,想起他对自己的温柔细语——虽然她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怡宁心里很清楚,她这一生只爱一个人,那个人,便是风烟。 「说呀。」沈灵均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话。 怡宁的脑海中却浮现出那几日她与风烟在一起时的片段,无论是月下的携手还是锦瑟和鸣……她苦笑了一声,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了起来,她看着沈灵均,心下一横,决然道,「我是来看楚公子的。」 我是来看楚公子的。 只这一句话,仿佛一把利刃,将沈灵均从头到脚的剖开! 好一个情深意切!好一个才子佳人!好一个伉俪双双!好一个…… 沈灵均一想到风烟把对自己说的话换一种形式对怡宁去说上一句,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抬眼再一看到恰宁那一副为了爱不惜一切的样子,更是犹如火上浇油,抬手就将一旁为看守放置物品所摆设的桌子劈碎。 怡宁的眼睛微微的眨了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张桌子——或者说她马上——就要步那张桌子的后尘。 可意外的却没有了害怕或者是畏惧,所谓的「死得其所」也便不过如此了吧。她叹了口气,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觉得对不起沈灵均。 沈灵均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怡宁苦笑了一下,将沈灵均交给她的玉佩掏了出来,含泪道,「还君明珠。」 沈灵均淡淡地望了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冷淡地道,「本就不是正式的信物,不要了的话,丢了也罢。」 怡宁怔了一下,低了头,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灵均忽然间恶意丛生,冷笑着道,「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娶你为妻?」 怡宁愣了片刻,低头苦笑道,「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4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4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何必再重提?不过是为名为利罢了。」 沈灵均淡淡的笑容里已经染上了一抹报复的恶意,他冷哼一声,道,「那么你可知,你那楚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怡宁的脸色变了变,她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太好听,果然,沈灵均道,「你那楚公子,半月前似乎还在我的床上。」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上,怡宁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睁大了双眸,看着沈灵均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然而沈灵均却终于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他冷笑着说了下去,「我和我的未婚妻争一个男人,是不是很有趣。」说这话,不知是在刺痛怡宁,还是在刺痛他自己。 怡宁的身子本就虚弱,听了此言,登时心病发作,一时间呼吸困难,清蕊急忙上前扶住她。 沈灵均道,「把你家小姐扶回去。」他顿了顿,森冷地道,「重阳之前,我不想看她出菊园。」 清蕊被他吓得一抖,在喉咙里答应了一声,便匆忙地将怡宁扶了出去。 目送着怡宁离开,沈灵均站在原地,心里却更加难受,一时突然冲动,恨恨地对身后的人阴冷地道,「用刑。」语声刚落,便不见踪影。 风烟被关的地方虽然离几人交谈之处距离不近,但隔着这样的距离要听到谈话对于风烟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目的已经达到,沈灵均也已经被他激得似乎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风烟不禁微微的笑了起来,这种兴奋冲淡了他对沈灵均微微的不忍和淡淡的心疼。 两个男人走进来的时候,风烟并没有太大的吃惊。他开始思考沈灵均的私刑究竟能厉害到什么地方。 进来的两人大概都在三十上下,一人玄衣,一人黄衫。黄衫人似乎腿脚不灵便,拄了一根铁拐。 二人进来,上下的将风烟打量了一遍。 玄衣人道,「老马,勾引江姑娘的是不是就是这小子。」 黄衣人道,「听贱内提过,就是他。」 玄衣人道,「还真不一般。」说着,冷笑了一声,上前道,「长的还不错,只可惜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风烟笑道,「纵然你有兴趣也轮不到你头上,得意什么?」 玄衣人怒道,「我不得意,难不成你得意?」 风烟冷笑道,「人死之前总要得意一番的,我自然不会得意。」 玄衣人抬手便一掌打在风烟脸上,风烟眼中杀机一闪,忍了下去,冷笑道,「打得太轻了,没见血。」 一直未开口的黄衣人突然将手中的铁拐向风烟肩上砸了过去,然后对玄衣人道,「霍兄,先息怒。」尔后对风烟道,「这下呢?」 风烟漠然地扫了他一眼,「可惜只伤到了骨头。」 玄衣人道,「那么下次就多伤几个给你看看。」 风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笑道,「多嘴的奴才,我跟你说话了么?」 玄衣人登时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怒道,「你……」 风烟淡淡道,「我?我什么?难道连话都不会说了?」 玄衣人怒道,「这里风水不错,你不如就在这里安息了。」 风烟「哦」了一声,「可惜我不会给你挑风水。」顿了顿,又道,「这世界上只有子为父看风水这一说,我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玄衣人刚想说什么,却被黄衣人拉住,黄衣人道,「楚公子,口下留德。」 风烟冷笑道,「在下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便是德:二位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德。」 黄衣人冷冷一笑,「楚公子别忘了现在的形势。」 风烟冷笑道,「你应该佩服我。」 黄衣人被这一句弄得摸不着头脑,道,「为何?」 风烟淡淡道,「子不语人言,在下依旧听得懂,阁下不佩服么?」 黄衣人拉住要冲上去的玄衣人,冷笑道,「霍兄,我们的时间多的是。」他顿了顿,「只要不出人命,公子是不会说什么的。」 一晃两日过去,沈灵均做任何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的未婚妻和别人有了私情,他所气愤的却不是未婚妻的红杏出墙,而是另外一个人对自己感情的不忠。而他更加觉得可笑的是,在这几天心神不宁的缘故,却是在担心那个对自己感情不忠的人。 在很多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和风烟的事情来。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风烟的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口口声声的说喜欢自己,可却看不出他的用情有多深。偶尔的撒娇或者任性,偶尔的深沉或者冷静。 沈灵均心乱如麻。 有的时候他觉得很好笑,这样突然间的毫无预警的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呢?也没有为什么……只不过就突然的再也移不开眼,只不过从此眼中心里只有这一个人,而其他的人或事,都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叩门声起,沈灵均道,「进来吧。」 一个侍从走进来,道,「公子……」 沈灵均正心下烦乱,听他这等吞吐,怒道,「有话就说!」 那侍从急忙道,「楚公子身体微恙,小人斗胆唤了大夫……」 沈灵均心知这是隐晦的说法,却无暇再细想,只急忙道,「他在什么地方?」 那侍从道,「小人斗胆……将楚公子移向客房……」 他还未说是哪间客房,一抬头,便发现沈灵均早已没了踪影,苦笑一声,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请了大夫为风烟处理伤口,否则沈灵均要是见了他满身是血的模样,恐怕是要活劈了他们这帮微不足道的人。 第五章 驾鸿凌紫冥 沈灵均移开屏风,走进去,风烟正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在床边停了脚步。 风烟看起来苍白了很多,沈灵均悔恨交加,伸出手轻轻的去碰触风烟。而风烟却并没有睡着,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沈灵均一僵,半强迫地把风烟抱在怀里,苦涩道,「我知道我现在道歉没有用,可是我真的后悔了,你在我心里的重量,比我以为的多得多。」 风烟并不理会他,他继续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风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道,「沈公子的歉意,在下可承受不起。」说着就想挣开他,而沈灵均见风烟身上有伤,不敢用力,风烟一推,差点又摔在地上。 沈灵均急忙把他抱住,轻轻道,「对不起。」 风烟冷笑道,「杀了人说句对不起,官府是做什么用的?」 许久没有听到回话,风烟只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湿,抬手摸了一下,却发现沈灵均在哭。 风烟一时间没了言语,所有准备好的话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5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5 都失去了用场。他只知道沈灵均的眼泪一直流到了他的心里去。 「别哭了。」风烟叹了口气,「好不好?」 沈灵均不说话,只是摇头,然后把下巴放在风烟的肩膀上,只是流泪。 风烟突然间觉得,其实一直这样下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想睡了。」风烟轻轻的说。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风烟睡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只觉得身上被人压得难受。仔细看来,是坐在床边的沈灵均把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睡得还很香。 风烟有点咬牙切齿,很想把沈灵均的脑袋拧下来当球玩,但也不可以,只好抬手一巴掌拍在沈灵均的头上。 一个男人的力气,不会小到哪里去的。 沈灵均一下子就被拍了起来,捂着头,刚想发作,一看到风烟,便急忙笑道,「你醒了?」 风烟斜了他一眼,「怎么,沈公子不高兴?」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在里面。 沈灵均面色复杂地道,「我……」他顿了顿,又道,「虽然这次是我不对,可错却在你。」 风烟知道沈灵均肯定没有向怡宁询问过经过,便冷笑道,「错在我?沈公子,下次记得管好妻子。」只这一句话,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怡宁的身上。 沈灵均怔了一下,有些欣喜地道,「不是你……」 风烟不去理会他,沈灵均追问道,「采薇她……」 风烟故意无比委屈道,「天知道学琴怎么学到……」他没继续下去,只是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沈灵均微微的笑,无比真诚地道,「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不可否认的是风烟被感动了一下,然而他故意忽略这感动,只是淡淡地道,「是么?那你把那两个人叫来吧。」 沈灵均道,「你又想做什么?」 风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报仇啊。」 沈灵均只得依言照作,问道,「这叫做什么?」 「我这叫做借刀杀人。」风烟淡淡地道,「你不想办就算了。」 沈灵均语声里满是宠溺,他笑道,「不敢不敢,您说怎么杀就怎么杀,炖了煮了随便。」 二人吓得面如土色,风烟淡淡道,「我对吃人不感兴趣。」二人刚刚放下心来,风烟道,「不过喂狗也不错。」 沈灵均点了点头道,「悉听尊便,悉听尊便。」 霍姓人哀求道,「公子……」 他刚刚开口,风烟道,「此地不许放屁。」 沈灵均忍不住笑了出来,口气里满是纵容,「你不欺负人就难受是不是?」 风烟状似无辜地道,「我从来不欺负人。」 沈灵均道,「然后?」 风烟淡淡道,「我欺负的都不是人。」 沈灵均奇道,「不是人,难道是动物?」 风烟道,「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鬼魂。」 沈灵均叹气道,温柔地望着风烟,「这么说来,他们是非死不可了?」 风烟道,「如果沈公子不想的话,那就算了。」说着,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沈灵均摇了摇头,看着二人,冷声道,「你二人自裁于此吧,你们的家人我会安顿好。」 二人以为求生无望时,风烟突然开口,「算了。」 沈灵均宠溺地笑道,「您老还真难伺候。」 「难伺候?」风烟冷笑道,「我求你沈公子伺候了么?不愿意伺候我现在就走,不劳远送!」说着,便要起身。 沈灵均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按住,柔声道,「没……您继续。」 风烟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才道,「麻烦沈公子废了二人武功,再让他们绕着沈家跑三圈。」他又补充道,「对了,我说的沈家是指碧湖山庄。」 这下子,二人都白了脸。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武功更重要的。而碧湖山庄,哪怕是武林高手用真正意义上的「跑」绕完一圈,也会累得满头大汗,何况…… 沈灵均却不理会这二人的苦瓜脸和求饶声,照着风烟说的做了,便令人将他们拖了出去。事罢,笑道,「怎么样?」 风烟斜了他一眼,完完全全发自内心地道,「我很想把你武功废了再让你绕着碧湖山庄跑上三圈。」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想靠得更舒服一点,「不过那不太现实。」 本以为沈灵均会像以往一样调笑说「你舍得」,可沈灵均却苦笑了一下,保证道,「如若有下一次,沈某不得好死。」 风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有些心软了,他微微顿了一顿,本想讽剌几句,可却说不出口,半晌,笑道,「你还想有下一次?」 沈灵均的手臂紧了紧,低低地道,「不想。」 风烟忽然道,「如有来生,可愿携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对沈灵均说过多少次的情话,只有这一次,是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 沈灵均愣了一下,微笑道,「愿意。」 风烟微微的笑,笑容里有沈灵均看不到的东西。 既然你愿意,那么来生我愿意与你在一起,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东篱把酒,共与言欢。 而今生,我只能用你的性命,换我的诺言。错只错在不该相知。忽然又想起了绮歌,风烟的愧疾又浓重了一些。 绮歌。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 而沈无为,今生,我只能对你说…… 一晃几日过去,菊花开得更盛了些,而这些,除了菊园,别处是看不到的。 琴声依旧,菊花依旧,可人,却已经是两样的心境。 怡宁静静地抚琴,而不知何时到来的沈灵均也静静地听着。 一曲终了。 怡宁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无为,你这次来,是为了九九的事吧。」用的是「吧」,很明显的肯定的语气。 沈灵均笑了笑,「难道我们真的会谈情说爱?」 怡宁冷笑道,「是啊,像你沈无为这种人,会和谁谈情说爱呢?」言词里有讽刺的意味。 沈灵均并不恼,只悠闲地道,「自然不是和你谈。」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家的楚公子,现在正等我呢。」 怡宁的脸色变了变,却没说什么。 沈灵均拂了拂衣袖,笑道,「采薇,临安试剑,你可要准备好。」 怡宁冷笑道,「无为费心了。」 沈灵均并不理会她的讽刺,只是道,「你身子不好,早些起程。」说罢,便向回走,再未回头看她一眼。 风烟站在院子里,远远的便看到了沈灵均,却故意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直到沈灵均走得近了,他才半真半假地道,「到哪里去了?」 沈灵均不想对他说假话,「去看采薇,她身子不好。」 风烟知道他并未说出全部的原因,但也不追问,只是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6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6 ,「无聊得很。」 沈灵均听他这样一说,忽然想到了临安一行,便道,「这两日我便要出去一趟,你若愿意的话,一起去吧。」 风烟听了,正合心意,口中却道,「带上我,你不会不方便么?」 沈灵均从背后抱住风烟,笑道,「白日里我自去做我的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说着,暧昧道,「晚上嘛……」 风烟听了,还口道,「沈公子精力不错嘛。」 沈灵均笑道,「一般一般。」 风烟顺手抓了沈灵均的胳膊咬了一口,道,「说你胖,你当真喘上了。」 沈灵均笑道,「你怎么咬人?属狗的?」 风烟道,「我是君子,自然只动口。」 沈灵均笑道,「我听过什么来着……哦,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敢问楚公子你哪点和文质彬彬搭边了?」 风烟哼了一声,道,「你家公子我明摆着就是文质彬彬。」他顿了一顿,道,「不过沈公子倒显得「野」了,看来文质却是一多一少,不善哉!不善矣。」 沈灵均笑道,「还是你词多。」 风烟道,「书读得多,就是没办法。把自己住的地方起名「凝香阁」,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啊。」 沈灵均佯怒道,「你有意见。」 风烟道,「就是有,怎么样?」 沈灵均正色道,「原本这院子是我父亲的一个侍妾住的,后来那侍妾被逐,院子就荒了。后来我看上了这院子,就过来住,也懒得改,不如楚公子妙笔金言,改一下如何?」 风烟淡淡道,「重玄门,如何?」 沈灵均笑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过听起来像个门派的样子。」 风烟冷哼道,「不要算了。」 沈灵均笑道,「要要要……」说着,语声渐渐低了起来,「连你一起要。」 风烟只是笑。 云雨方始,露浓霜重。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 到临安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快马加鞭,初八便能赶到。 九月临安,繁华不见,细雨缠绵。 似乎也只有临安这个地方,才配有这样缠绵的风,这样缠绵的雨,这样缠绵的故事。 柳岸杨堤,月色如霜,西湖如梦。只需一柄伞,兰舟泛于江上。便显文人的梦,才子的情,佳人的意。 临安这样的地方,似乎从来就不适合江湖,不适合于江湖人。 临安的雨,会浇灭豪情,消磨斗志。 临安,一个如它的名字一般温柔的地方,温柔的雨,水滴石穿的功效。而就是在这样的江南、这样的临安,却被选作了试剑之地。 以血试剑,或是以剑试血?! 九九重阳,东篱下,暗香换作血腥。 已经半刻钟了。 本应该熟睡的人却睁开了眼,起身穿衣,不过眨眼的工夫。风烟算得很清楚,离沈灵均离去,正好半刻钟的时候。 然而风烟并没有立即出门,他反倒慢条斯理的洗漱,尔后又重整了衣衫。而这个时候,离沈灵均离去,正好一刻钟。 叩门声起,风烟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门被人推开,门外人进来,反手关门,恭谨道,「宫主,属下来迟,万望恕罪。」 风烟淡淡道,「正则,我以前就说过,你不必如此。」 林敏谦笑了笑,并没有接口,只将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之后转过身。 风烟笑道,「我是女子?」 林敏谦道,「宫主……」 风烟没再接口,只将包袱打开,换了一袭玄衣,又以黑纱覆面。 九九重阳,临安试剑。那试剑之地,便是临安栖霞庄。 栖霞山庄本不出名,而它却因为柳先生而出名。 柳先生儒衫长衣,故称之为先生。其人少时在江湖中颇有侠名,中年购得栖霞山庄自创基业,如今江南领袖非此人莫属,故而将试剑定为临安,柳先生为东道主。 风烟到时,好戏尚未开场。 远远的,只听一人道,「那暮雪宫主,不知今日可会前来。」 另一人接口道,「越兄以为?」 那人道,「千里以为,楚风烟决然不会前来。」 另一人问道,「越兄何以见得?」 越千里道,「旁门左道不以真面目试人者,有何颜面出现?」 在场有人知道厉害,出言道,「朋友此言差矣。」 越千里不悦道,「阁下有何见教?」 场中火药味甚浓,沈灵均插言道,「二位息怒,不妨……」 他话未说完,便被在院中听到始末的林敏谦打断,「不妨?沈公子且让那位越姓狂徒将气放完才是。」 沈灵均闻言,心下有些恼怒,口中道,「越兄弟的确有失言之处,在下代为赔礼可好。」 林敏谦有意找茬,更是不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冷笑道,「暮雪宫主的大名岂是走卒贩夫可叫的?」 越千里闻言,恼道,「你是在骂哪个?」 林敏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屑道,「谁承认了,便是在骂谁。阁下倒是找骂之人。」 越千里冷笑一声,上前道,「不知阁下是……」 林敏谦刚要说话,却被一个淡然的声音所打断,「既然尊驾欲以楚某之名论道,又何必知晓在下护卫之名?」此话听起来客气,可却别有深意。 越千里已经被恼怒冲昏了头脑,骂道,「怕你不成?!」 沈灵均见此事不好收场,急忙上前道,「越兄弟不知好歹,唯愿宫主手下留情。」 风烟冷笑道,「若是楚某不听呢?」 沈灵均听他的声音,怔了一怔,只道,「宫主的声音,在下似曾相识。」 林敏谦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急忙道,「天下相似的声音多得是,难道每一个你都认得?」 沈灵均蹙了蹙眉,并不理会林敏谦,只对风烟道,「宫主……」 他话未说完,越千里已经扑了上去,只见那剑身微转,便知此人功夫非比寻常。而楚风烟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依旧凝立不动。 越千里招式不变,依然向前送去,来势惊人,就在剑尖离风烟不到五寸处,左手化掌侧拍过去。 风烟冷笑一声,只见银光一闪,越千里猛地跌了出去,气绝身亡,而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看清风烟是怎样出手。 柳先生叹息道,「宫主何必下此狠手。」 风烟淡淡道,「尊驾可听过几个字?」 柳先生道,「宫主请讲。」 风烟淡淡地扫过他,漠然道,「宁死不辱。」 柳先生心知过在越千里,可当着群雄的面,他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罢了,硬着头皮道,「越兄弟可曾威胁到宫主生命?」 风烟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尊驾可知这四个字的意思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7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7 ?」 沈灵均本想出口,可听到这里,却忽然间想到了「绮歌」的荣辱观,可却又不便以此反驳,一时语噎。可他却不知,风烟那时与他说的是人后的荣辱,而现在所说的,却是人前的荣辱。 顿了片刻,一直未出声的沈灵均开言道,「不如在下就于此打一个圆场,错在越少侠,而宫主行为虽然过激,但却并不过错。依在下拙见,此事得过且过,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群雄虽欲附和,但已被卷入的柳先生并未开口,而风烟又毫不表态,是以不敢出声。柳先生朗声道,「在下言辞有失,且望宫主海涵。」 这一场风烟赢得很漂亮,沈灵均未免心有不甘,于是便道,「在下欲私下里与宫主切磋一二,不知宫主……」而事实上,沈灵均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并非风烟的对手,可是从小养成的脾气让他无法就此忍让。 风烟淡淡道,「说话之前,楚某希望阁下掂量好自己再开口。」 柳先生急忙道,「二位且休战,老夫以为……」 风烟淡淡道,「柳先生,你不用费力了,楚某以为,今日之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灵均冷笑道,「切磋武艺罢了,宫主何必说得那么决绝?」 风烟冷笑一声,并不理会他。径自朝厅内走去,群雄急忙让开一条道路,风烟亦不谦让,径自地坐了主人下首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本应当是沈灵均的。 沈灵均脸色变了变,终究忍了下来,坐在风烟的下首。群雄各自落坐,各自攀谈,一时间气氛又恢复如常。 沈灵均突然低声对风烟道,「在下刚刚所提之事,不知宫主允诺与否。」 风烟并不理会他,一旁听见的林敏谦冷笑道,「沈盟主,小可说句心里话,依沈盟主的本事,似乎还不配与宫主一较高下。」 沈灵均强忍怒意,冷笑道,「那么这位少侠以为如何?」 林敏谦道,「小可姓林,字正则,虽是无名小卒,但却有意为宫主分忧,不知沈盟主意下如何?」 沈灵均的怒意被理智冲淡了不少,将林敏谦上下打量了一翻,沈灵均道,「这么说来,阁下便是素有「江南第一剑」之称的「无影剑」林正则了?」 林敏谦淡淡道,「在下并非江南人,江湖朋友谬赞了。」 沈灵均冷笑道,「可林兄成名却在江南。」 风烟就好像一直没有听到二人的话一般,淡淡的呷着茶,而沈灵均看不出那玄色的面纱下的表情,却觉得他的轮廓身形与声音都与 「绮歌」无比相似,但却始终没有怀疑过他身边的「绮歌」和风烟会是同一个人。 有的时候,如果没有怀疑,那么再多的相似之处,也会被忽略。 而沈灵均,正是这样忽略了风烟与「绮歌」完全一样的地方。 烟尘蒙蒙,雾浓天阴,而正在林中比斗的二人却似乎毫无所觉一般。 第五百三十一招。 沈灵均以左手相抵,斜里右掌猛地拍出,而看似已无可还击的林敏谦忽然旋身,右手的剑斜剌而处,左掌迎上沈灵均的攻势。 胜负立分。 沈灵均淡淡地道,「阁下胜了。」 林敏谦静静地望着沈灵均,发现这个人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讨厌,开口道,「沈盟主好气度,小可佩服。」 沈灵均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何足挂齿。」口中虽这么说着,心中难免不平,他本意也无心再留,拱手道,「在下先走一步。」 林敏谦淡淡道,「沈盟主请。」 沈灵均道,「告辞。」说着,急奔与风烟下榻的客栈。事实上他本应在栖霞山庄内留宿,可因与风烟同来,多有不便,于是借口外宿。 而有意让林敏谦拖开沈灵均的风烟,此时早已回到客栈中,今天的试探已经让他明白,在试剑会上想光明正大的「失手」杀了沈灵均,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机会还会有的,只要有人善于寻找。 第六章 沈灵均满怀怨愤地回了客栈,推开门,绕过了屏风,看到风烟悠闲地半靠在床上读着书,顿时间心便柔软了起来,满满的气愤都在那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烟看到了他,淡淡道,「你回来了。」说话时,头也未抬。 沈灵均伸手便抽了风烟的书,轻轻地将风烟揽在了怀中,笑道,「怎么?不高兴么?」 风烟摇头道,「没有。」 沈灵均道,「那是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难不成是我欺负了你?可这事我怎么不记得?」 风烟斜了他一眼,道,「就你喜欢瞎猜。」 沈灵均大笑,「你若是告诉了我知晓,我不就不会瞎猜了?」 风烟叹了口气,道,「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 沈灵均道,「你没有笑啊。」 风烟无力道,「没有笑就不高兴么?」 沈灵均大笑道,「若是你高兴,为何不笑给我看看?」 风烟顿时绝倒,「不是不高兴,就一定要高兴么?」 沈灵均笑道,「难道不是?」 风烟道,「……」 沈灵均又和他说话,风烟只闭了眼不理会他,沈灵均告饶了半响,风烟才肯抬眼看他。沈灵均抱着风烟,一面把玩着他的发,一面讲着这一日里的许多——自然是省略过许多的——许多。 沈灵均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道,「对了,那个宫主,声音和你很像,而且轮廓也很像。」他笑,「连身形也像。」 风烟道,「哦。」 沈灵均奇道,「你没什么反应么?」 风烟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可惊讶的?」他看了沈灵均一眼,鄙夷道,「少见多怪。」顿了顿,进而解释道,「别说是身形轮廓声音了,长的一样的人还有呢,有什么可惊讶的?!」说着,心里不禁思忖,若是沈灵均知道世界上有两个绮歌,会不会晕过去。 沈灵均笑笑,本来对这件事情就没有在意,又听到风烟这样一说,便更加不在意了,于是笑道,「你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风烟像他怀里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姿势,道,「我?没做什么,睡了半日,下午在看书。」他顿了顿,又道,「本是想出去转转的。」 沈灵均笑道,「那怎么又没去?」 风烟蹙眉,道,「我懒得动。」 沈灵均笑着去捏他的鼻子,说道,「你还迟早是懒死的。」 风烟想起这一天的实际举动,忍不住暗笑,「我才不会。」 沈灵均亲了亲风烟的额头,笑道,「过几年,我带你走好不好。」 风烟心下一震,敛眸掩去了眼中的震惊,故作平静地问道,「去什么地方?」 沈灵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风烟的发,慢条斯理地道,「我总是觉得很累,我爹一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8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8 直希望我能够将家业发扬光大,可是我没那么大的志向。」他的声音有些懒散,「他们都认为我急功近利,或者其他的什么……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完成家父的心愿……等到时候,我就带你走。对了,你觉得是江南好,还是塞外好……或者大理漠北?」 风烟的心神里融了淡淡的感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等到那么久,等到沈灵均做完他要做的事,然后和他一起去游荡,就在那么一瞬间风烟真的信以为真,于是就在那一瞬间脱口而出,「要不然我们从中原走到江南,然后再北上……再一路南下。」 沈灵均笑道,「好啊,我们就把江山游遍。」 听了沈灵均的话,风烟只觉得心里有些苦涩,隐隐的心疼,隐隐的愧疚。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沈灵均带着包容的微笑的面孔,顿时心中一酸。 而沈灵均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笑道,「明天,你继续睡吧。」风烟看了他一眼,鄙夷道,「色中‘饿’鬼!」 沈灵均继续大笑,风烟冷笑道,「吃过药了?」 沈灵均摇头道,「我从来不吃药的。」 风烟别过头去不看他,沈灵均也不介意,依旧把玩着风烟的发,然后另一只手却放错了位置。 风烟一眼斜过去,沈灵均笑,风烟按住他的手,沈灵均并不挣扎,却依旧动作着,风烟无奈,只得任他去了。 雨收云断处,夜色已深。 风烟靠在沈灵均的怀里,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什么。 风烟抬起头,正好看到沈灵均的颈项,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将剑横在这样的颈项上划下去,会怎么样? 一定会流血吧。 那会是妖艳的红色,染了蔷薇的红色。会有一道刀痕横在这里,狰狞的微笑。 一定会的。 风烟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骨子里的嗜血总是让他对杀戮向往。 再往下呢?胸膛。 从正中间刺进去的话,他一定会很疼的吧,而且那样,除了把身体穿越,否则都是有活命的机会的。 风烟的手向左滑去,这个地方,只要受了伤,就是必死的。沈灵均的心脏强健而有力的跳动着。风烟把手覆盖在他的皮肤上,体会着里面温热的搏动。可是——如此刺得浅一些,就会伤到肺。 或者还有肾脏,也可以刺的,他想着,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抚摸着沈灵均的身体,想着从哪一部分下刀。 把他阉了呢?也不错。风烟有些恶毒地想着,或者找个男的强了他这个倒是简单,自己就可以做到的,呃,还有什么? 在那一个念头弹跳出来的时候,风烟忽然就不再迷糊了。 如果沈灵均死了,自己会伤心么? 他的思维顿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沈灵均那双微含宠溺的眼,迅速地撇开了头,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风烟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心虚。 他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靠近那个男人的怀里,他可以清晰的听到那个男人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个时候他突然就不忍,不忍杀了这个男人。 但只有不忍是不够的,风烟很清楚这一点,有的时候做一件事情如果完全出自于情感,那么这件事情就绝对是一件错事。 而风烟从来不做错事。 他很明白不管他怎样的不忍他都必须要杀掉沈灵均,哪怕自己真的爱上了从前鄙夷而且要杀的人,那么他也必须继续鄙夷下去,并且必须杀了那个人。 这就是楚风烟的理性,而理性就是楚风烟唯一的信条。 信条就是这么的简单,越简单的事情却往往越残忍。 人生如此,爱情亦是如此。无论如何,楚风烟从不后悔。 风烟微笑,那一笑间,睥睨天下,傲视苍生。楚风烟的骄傲,从来不允许谁亵渎。 从来不允许。 而现在的风烟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不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但他现在不是楚风烟,他现在是绮歌,绮歌可以软弱,可以哭泣,可以悲伤,可以高兴,可以肆意,可以任性,可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不喜欢一个人…… 而楚风烟不可以的。 他忽然开始嫉妒绮歌。 嫉妒他可以自由,嫉妒他可以任性,嫉妒他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嫉妒他可以爱憎分明,嫉妒他可以…… 忽然间,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然而风烟不可以哭,绮歌可以哭。 所以这个时候,风烟真的流泪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任何人的眼里,他只是绮歌,可以哭的绮歌,可以笑的绮歌。 他哭得很肆意,似乎想将从前没有机会流的泪都流完一般。他知道也许他这一生只可以任性这一次,只可以哭这一次…… 过了今夜,等到沈灵均死去,他就依然是风烟,依然是傲视苍生的风烟,依旧是睥睨天下的风烟,依旧是恍若天神的风烟……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宁愿软弱的人是自己。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宁愿平凡的人是自己。 为了一个人,一个承诺,所以他注定做不成绮梦,注定做不成…… 而沈灵均慌了,他不知道哦该怎么办,不是没有人在他面前哭过,他也不是没有安慰过哭的人,但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用那些说过多少遍的甜言蜜语来对风烟说,对于他来说,风烟始终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想起「绮歌」的名字,心中的某一处就会很柔软,想起他,就会很温暖,想起他,就会很柔情。 也许这就叫做爱情。沈灵均想。 想着,一边为他擦泪,「你怎么了?」沈灵均担忧地道,「我……」 风烟忽然就堵上了他的嘴,然后恶狠狠地道,「你什么都没看见!」 这似乎是自从将「绮歌」带走之后他第一次脸红吧。沈灵均就很恶趣味地笑,他脸红了,是因为哭被自己看到不好意思? 呃,以前的绮歌不会这样。 不过他喜欢的,是现在的,不是以前的。 沈灵均微笑,用力地抱住了风烟,看到他流泪,他就很心疼。他永远,都不想再松开手了,永远。 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天荒地老。 就这样一直抱着他,海枯石烂。 如果可以…… 沈灵均微微的笑,笑容里含着宠溺。 风烟红了脸,又见他笑,有些咬牙切齿,忍住痛殴他的冲动,一口咬住了沈灵均的胳膊……呃,虽然说他很排斥这么女人的行径,但是…… 该咬就咬…… 我咬……证明我是君子…… 对嘛……君子动口,我是君子……君子…… 风烟忽然问道了一种味道,自欺欺人的味道…… 这是楚风烟的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嗯,重大失败…… 九月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9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19 初十。 赏菊依旧是正好的日子。 风烟是理所应当的上宾,被请到上座。首位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东道主柳先生,而柳先生的下首风烟与沈灵均的座次分别为东西,这样一来,沈灵均心中不平更深,虽然斌没有怀疑风烟的身份,可是一看到那和「绮歌」相似的轮廓,沈灵均却又起不起来了。 林敏谦一直用十分不礼貌的目光去打量沈灵均,沈灵均,毫不客气回望过去,这一回合,林敏谦并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正则。」风烟淡淡地开口,并没有呵斥的意味,但林敏谦却迅速地闭上了嘴。 听到林敏谦的字,沈灵均脸色一变,他没有忘记屈平的自述,「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他竟要和这样的一个人,分享同一个名字吗? 胡不归姗姗来迟时,用的是清蕊的容颜,风烟只一眼便看了出来。 怡宁是胡不归,风烟完全就没有猜错。但他唯独忘记了一点,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这不同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同,心理上也有许多的不同。再细心的男人都要比女人粗心得多,这是一个不容否定的事实,而最重要的是,女人是格外敏感的,尤其是受过心伤的女人。 就像沈灵均只会把风烟和他的「绮歌」的相似归为是「巧合」而不去在意,不去在意的直接后果就是忽略。 怡宁却不会。 她本就是纤细而敏感的女孩子,和风烟一起后,她变成了纤细而敏感的女人。 她看到风烟的第一眼时,就觉得他的轮廓和身形都像她爱着的那个男人,虽然他只说了「正则」这两个字,但是敏感的怡宁很快就听出了这个声音,她猛地抬头像黑衣的宫主望去,风烟被这刺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发冷,回头望了一眼,只那一眼,风烟就知道,他精心的策划,在怡宁的眼里竟是如此的轻薄如沙。 风烟找了个借口离开,怡宁并不傻,知道风烟想要做什么,他默不作声的从人群中消失,而专注于观看他人切磋的沈灵均并没有向人群中扫上半眼。 偏僻的园子里开着成片的菊,风烟静静地站在那里,怡宁不说话,静默地望着他。 许久,风烟淡淡道,「你想知道什么?」 怡宁说,「所有。」她微微顿了一顿,声音里带了些颤抖,「你能……」她说,「把面纱摘下来么?」 风烟望她一眼,平静无波地照着她的话做了,简要地说明她想知道的问题。「我弟弟喜欢他,我想杀了他,所以我就用我弟弟的身份进来,就这样。」 怡宁愣了一下,随即一笑,笑容很是单薄,「我听他们说你……应该是你弟弟……」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风烟知道她要说什么,淡淡地带过,「小时候失散了。」 怡宁没有在追问,只是道,「你叫什么?」 风烟本不想回答,可莫名的又有些不忍。风烟觉得这些日子里他仁慈了不少,淡淡的扫过女子悲伤的容颜,风烟道,「绮梦,字风烟。」 怡宁微微扯出了一个笑痕,「楚公子……」她停了一下,有些哀伤地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可是我却没有怀疑过。」 风烟没有说,怡宁继续道,「其实,我不怪你的。」 风烟不动,怡宁道,「我……」她抬起头来,忍着泪,「我怀了你的孩子。」 风烟有些头疼。 这段日子以来,这是第二次和孩子有关的话题,他微微的蹙了眉,「我讨厌孩子。」 怡宁怔了一下,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回答。 风烟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道,「我希望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哦都没看到。」他微微的笑了一下,笑容里是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不能让我失望。」他说完,连看都没有看怡宁一眼,迳自的走了。 怡宁颓然地半靠在树上,泪流下,心已碎。 原来那样美好的故事,终究只是一个故事,故事…… 一个故事……罢了……罢了…… 沈灵均看到风烟手里的书,叹了口气,又一次抽了出来。 风烟斜了他一眼,不说话。沈灵均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把他拖到了床上盖棉被纯聊天,从早上的事情一直说到晚上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风烟却是全程参加了的,听得更是哈欠连天,恨不得去偷一只几百年没洗过的鞋垫塞到沈灵均的嘴里。 很不现实。风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所以他只好拿沈灵均的胳膊去锻炼自己的很健康的牙齿。而沈灵均没有一点被咬人的自觉,风烟很清楚自己用的是多大的力气,只要松开肯东会红上一片,然后慢慢转为青紫。 总算等沈灵均说完了,风烟的发呆才结束。 「明天就要回去了。」沈灵均这样说着,「今天晚上,要不然咱们出去转转?」 风烟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不容易啊,你终于想到除了床以外的事情了。」 沈灵均丝毫不以为耻地道,「这证明我精力旺盛。」 风烟冷笑一声,对他的自恋情结不予理会。 「走吧。」沈灵均说,忽然笑得就很温柔,「临安的夜市,听起来不错。」 风烟微微的怔了一下,道,「哦?」 沈灵均已经迫不及待地披上了外衣,对风烟笑道,「穿衣服,还愣什么?」 风烟像扫空气一样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去拿衣服,沈灵均双手环抱胸前看风烟套外衣,风烟忍不住冷笑道,「穿个外衣就看成这样,我要是全脱了重穿呢?」 沈灵均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响,终于道,「我知道了,那咱们的夜市计划就会取消。改成夜床计划。」他笑眯眯地凑过来,「你觉得哪个计划比较好?」 风烟毫无波澜地道,「第二个计划你昨天已经实施过了。」 沈灵均道,「所以……」 风烟凉凉地道,「所以今天进行第一个。」 沈灵均笑眯眯地道,「不考虑第二个?」 风烟想了想,又想了想,一副仔细思考的摸样,半响才道,「其实,我觉得……」 沈灵均道,「觉得什么?」 风烟微微一笑,很是甜美,沈灵均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时,风烟说着与他的笑容完全相反的恶毒的话,「如果你自宫的话我一定考虑。」 沈灵均怔了一下,随即又笑,他慢慢的走过来,在风烟的身后站定,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如果你特别想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他话音未落,风烟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 风烟不得不承认他受到了惊讶,无论如何,像沈灵均这样唯我独尊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值得人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什么方向升起来的。 沈灵均。风烟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0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0 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 是不是我这一生,就注定对不起你? 「怎么了?」沈灵均顺手把风烟揽在怀里,「是不是太感动了……啊,你不用那么感动的,以身相许就好了嘛。」 风烟突然间就低头隔着衣服咬了他的胳膊,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到底出不出去?」 沈灵均苦笑,「又咬我……真是……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乖……」 风烟恶寒,这语调…… 临安的夜市热闹非凡,风烟和沈灵均漫无目的地混在人群里,随着其他人的脚步走来走去,沈灵均停在一个摊子前,好奇地问风烟,「这是什么东西?」 风烟淡淡地道,「我怎么会知道。」 沈灵均耸了耸肩,刚想说话,却被一声急促的叫喊打断,「去那边看……」 风烟和沈灵均对视一眼,那边的方向……有些暧昧…… 就算再怎么不明白,临安最大的勾栏,也是闻名一时的。 「要不要过去?」沈灵均微笑着望着风烟。 风烟一向不喜热闹,淡淡地道,「你若是想看个究竟我就陪你过去好了。」说完,很有皇恩浩荡的味道。 沈灵均笑了起来,半响才歇过气来,温柔地道,「你抢我的话说。」 风烟怔了一下,瞬间别过头,手却被人拉住,沈灵均轻轻地道,「要不,我们实行第二套方案怎么样?」 风烟道,「明天不是要回去?」 沈灵均笑得很狡黠,「后天回去也是一样。」 风烟无语,片刻道,「随便你。」 本应该是早晨开始的行程硬生生地被拖到了下午,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一反几天来的湿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温暖也坚持不了多久,在沈灵均忙着打点一切的时候,风烟借口绕了出去。 「正则?」 林敏谦无声无息地出现,「属下在。」 风烟淡淡地道,「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话。」 林敏谦沉默,风烟又道,「按计划进行。」他微微的顿了顿,「这几天,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等我消息。」 「是。」林敏谦应了一声。 风烟点了点头,漠然道,「你先走吧,这里人多口杂。」 林敏谦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黯然离去。 风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林敏谦一眼,听见他的脚步声远了,他又慢慢的向回走去。 舟车劳顿的日子实在是痛苦的很,好在沈灵均一路上笑话逸事层出不穷,有的时候风烟都有些好奇,沈灵均哪有那么多时间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秋风和煦,天气晴朗,在这样一个好日子里,发生的却并不是好的事情。 风烟记得清楚的,那一天是九月十一。 因为「绮歌身体不好,」的缘故,回程行的很慢,由水路转陆路,闲散不已,这段并不远的距离被走了很长的时间。 那一天碧湖山庄都很安静,所有的人都沉默。风烟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那个年迈的管家——自然也是风烟与怡宁事件的知情者——满脸悲伤地走过来。 沈灵均已经顾不得歇息了,阴沉的气氛让他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的明白,管家道,「夫人她……去世了。」他一向是称怡宁为「夫人」的虽然他们还未成亲。 沈灵均愣了一下,说不上自己是不是感觉到悲伤。 对于怡宁,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打算要娶她的,而这一点也正是怡宁要嫁给他的目的。说句实话,他与怡宁没有太深的交往……可是未免还觉得伤痛,那样温柔的怡宁,那样懂事的怡宁,就这么丝毫不留声息的去了。 风烟微微的怔了一下,他知道怡宁为什么死的。受不了打击,被自己伤到……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而更重要的是她未婚先孕,而孩子的父亲却不肯承认这个孩子……这些加在一起……就是完全……不,是非常足够的可以让她选择自杀了了。 这么说,错又在自己么?风烟蹙了蹙眉,沉思着。 沈灵均看到风烟沉默,忽然就有些嫉妒。 他是在为怡宁伤心吧,沈灵均忍不住想,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哭呢? 也许会吧。沈灵均想,毕竟他曾经那么多次的对自己说过「喜欢……」并且他也答应了和他…… 不对!沈灵均苦笑。 他居然在得知自己未婚妻死亡的消息以后,思考着这种毫无边际的东西……而且,有关于爱情。 怡宁,对不起。 若有来世,我愿意倾尽所有,为你幸福。 淅沥的下了些小雨,沈灵均扯着依旧沉默的风烟向里走。风烟忍不住想,这些天里,他伤害了几个女子。 沈无隅,怡宁。他叹了口气,转而又想起了绮歌。 他做那种事情,不是情愿的吧。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做那一行的。下次的时候,告诉正则,就让他把那些给自己侍寝的人遣散了吧……也算是个心理的安慰。 他忽然就回过头,以为怡宁还在风中对他微笑,可转过身,只看到重重雨幕,掩了西风碧树。 怡宁。采薇。对不起,真的。 夜,阑珊。 风烟起身,沈灵均听见倒水的声音,于是道,「你渴了?」 风烟道,「嗯。」顿了顿,「我出去看看。」 沈灵均道,「看什么?」 风烟淡淡道,「雨。」 沈灵均急忙道,「我也去。」 风烟一手按住他,「行了,我自己去,一会儿就回来你继续睡。」 沈灵均见他坚持,于是就不说什么,只道,「当心别淋湿了。」 风烟不得不承认沈灵均的话很温暖,口中却道,「婆婆妈妈的。」 沈灵均只笑,风烟拿了伞,绕过了屏风,一直到院子中的草木浓密处。 「出来吧。」风烟淡淡的说着。 林敏谦幽灵一样的出现,风烟递给他一张纸,「如果你上次给我的消息没有错,最近几天天岩雪门的人可能会来探查情势。」 林敏谦抿了抿唇,「所以……」 风烟冷笑道,「只要他们一出手,就按这上面的计划进行。」 林敏谦点了点头,风烟又道,「你走吧。」 林敏谦道,「宫主……」 风烟淡淡道,「我回去了。」说着,再不去看林敏谦一眼,在细雨中慢慢消失在林敏谦面前。 林敏谦紧紧地握了拳头,似乎里面攥着的不是纸,而是沈灵均。 有的时候沈灵均也会很奇怪,为什么偏偏喜欢上那个人。 可有时候,不过是一次回眸,然后就记在心里,永不忘记。 天气一点点的冷了起来,连山庄里都冷清了不少,转眼十月,香消入尘。 风烟穿着单衣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1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1 站在院子里,与气候十分不和谐的穿着,看起来格外诡异,然而风烟是不觉得冷的,沈灵均这样的修为可以不在乎被气候所左右,又何况他? 弄月拿了件衣服过来,风烟蹙了眉,转念又想到这衣服是自己穿少的唯一解释,便也没有拒绝,那了搭在手上,依旧看天。 弄月虽然奇怪,但心中还是恐惧风烟的,因此不敢上前。风烟站得累了,随意地坐在台阶上,手指划过已经有碎石屑脱落的石阶边缘,有血渗出。 风烟忽然就笑了,然后对弄月道,「看起来我最近有血光之灾。」 而弄月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向冷淡的人忽然间和颜悦色的对自己笑,弄月不得不承认,与其这样还不如一直看风烟冷脸色比较好——至少那样不用提心吊胆的。 风烟却并不在乎弄月的表情和他是否会回答,他在思考即将发生的事情,如果正则的消息没有错的话……风烟微微的眯起眼睛。 他抬起头,看漫天霞光和缀在天边的半点残阳,时间很快就到了呀。他想,日子还真快。 事情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对沈灵均,还是微微有些不舍……虽然风烟一直认为沈灵均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不得不承认,日久生情这句话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微微的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不够绝情。风烟思忖,否则就不会因为即将杀死沈灵均会感到难过或者伤心了。 也许是发呆太过了,甚至连沈灵均的到来都没有发觉。风烟低了头,惊讶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连沈灵均到身边都没有发觉?! 怎么可以想得这么入神,怎么可以这样忽略身边的事物——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当习惯了一个经常出现的人之后,会不知不觉的放松警戒…… 真的是很可悲。 风烟叹了一声,指尖有些刺痛,低了头看,也许是一直没将手拿开的缘故,在边缘的尖锐处又将伤口划得大了一些。 风烟并不想管它,对于风烟来说,那个伤口太微不足道了。 然而风烟不管,有人却想管。 一直没有出声呃沈灵均含住了风烟的指尖,风烟吓了一跳,想抽出来,手腕却被人捏着。风烟有了些薄薄的怒意,而着怒意却在那个人温柔中带着心疼的眼神里变成了薄薄的羞涩。 羞涩…… 说出去鬼才信! 不,鬼都不信! 风烟一边怨念,一边又别过头,不去看那个一脸温柔的人。 为了遮掩情绪似地,风烟一开口就没有好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很感动的对你说:如果每次受伤你都这么担心,那么我就情愿多受几次伤。」 沈灵均听了,觉得风烟扭曲起来还是很可爱,笑了笑,总算把他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用衣服去擦上面的口水,一面擦,一面道,「然后我就应该说:你伤害自己,我会心疼的。」 他声音很轻,可是看风烟的表情很认真也很深情,风烟就别过头不去看他,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下一刻,风烟又极不情愿地与沈灵均面对面了——毕竟他是被人强行转过去的——没有办法拒绝,自然不可能情愿。 「我是认真的。」沈灵均说。他很少这样认真的和谁去说过什么,可他却不止一次地对风烟这样认真的说话。 风烟低了头不看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情深意切的话来搅乱自己的心弦。 「我知道。」风烟淡淡地道,想把手抽回来。 沈灵均很少这么固执。 但是他在这一时刻却很固执的抓着风烟的手,认真而诚恳地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他顿了顿,突然道,「如果我现在说我喜欢你算不算两情相悦?」 风烟怔了一下,沈灵均继续道,「不,不应该说算是。」他直视着风烟,看着他,脾片刻道,「我不是没说过情话,也会说很多,但是现在我不想说也说不出来,因为我觉得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没有必要说那些动听的言语。只要你记得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风烟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很感动倒是真的,而感动和脸红也许有某种必然的联系,所以不得不承认有史以来逇两次脸红都是因为沈灵均。 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发现。 风烟有些懊恼,却又觉得很甜蜜。 虽然懊恼,但风烟却并不排斥沈灵均喜欢或者喜欢沈灵均的事情,该发生的迟早都要发生,未来的事没有人会说得清楚。 例如他一定要让沈灵均死。 爱上沈灵均和杀死他是两回事,至少风烟一直这么觉得。也许杀了沈灵均之后,他会痛苦,会失落,会悲伤—— 但这些并不是可以不杀沈灵均的理由。 楚风烟说过的话,永远不会改变。 只因为他是楚风烟,天下无双的楚风烟。 第七章 相怜想念倍相亲 夜色低垂,宛若帘幕。 李三吃掉了生下的半个包子,抬头看了看夜色下的碧湖山庄。 李三姓李,行三,小的时候家里闹了饥荒,随着难民逃出来,有幸没死,入了岩雪门,此后也并没有取过名或字,一直李三的叫着。 李三身后的人叫吴胖子。 吴胖子姓吴,不叫胖子,非但不叫胖子,并且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他知道胖子姓吴,名不清,字子骞。 吴胖子并不胖——有可能以前胖过——他现在瘦得很,照李三想,他叫吴猴子也许会有人相信。 李三不想和吴胖子一起出门办事,原因很简单,吴胖子怕死,而他不怕。 吴胖子的老娘方及花甲之年,底下有一个妻,最大的孩子已经成了家生了子,最小的孩子如今才总角。李三不同,李三无家,无父母子女。 吴胖子怕死,因为他有挂念,李三不怕死,因为李三没有挂念。 李三的包子已经吃完了,他咀嚼着,回头看了吴胖子一眼。吴胖子也看着他,李三看到吴胖子对他点了点头,于是李三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夜色一点一点的深了起来,李三的身影消失在了吴胖子的面前,吴胖子咬了咬牙,追着李三跳入了碧湖山庄的围墙。 夜凉,风静。 李三一直记得门主说过的话:探查碧湖山庄的动静,如果像传说中的一样几乎没有守夜的人,那么就可以按原计划进行。 李三记得,门主说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 门主和沈灵均或者沈灵均的父亲又什么仇恨,李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是与他无关的事,他只需要替门主做事,然后门主给他饭吃给他钱花,就这样简单罢了。 他蹲下身形,等着吴胖子。 吴胖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的时候,李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2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2 三正对着那所院落的题字—— 重玄门。 有些像一个门派的名字。李三想,他眯了眯眼睛,沈灵均,似乎就住在这里。他歪了歪头,有些好笑。 碧湖山庄就像传说中的一样,几乎没有戒备。 他站起身来,掏出预备好的粘贴放在地上,用石头压住,准备离开。 就在李三刚进入碧湖山庄不久的时候,风烟就在这一个月光清朗的夜晚,对沈灵均提出了要出去走走的要求。 沈灵均当然答应,并且要陪他一起。 风烟很淡的拒绝了,然而沈灵均并没有坚持。 沈灵均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坚持是, 时候不应该坚持。 毕竟,风烟在夜里出去并不是第一次,况且,沈灵均从不认为碧湖山庄会有任何的危险。而就在风烟即将要出「重玄门」的时候,他看到准备离开的李三和吴胖子,而李三和吴胖子,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风烟在考虑要不要出手留住他们。 如果正则的消息没有错,那么他们就是岩雪门的人。 风烟勾勒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正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风烟退在门里,悄悄地望过去,看到了冯翌。 冯翌是管家的孙子,今年刚满十七,正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夜里睡不着,因而出来走走,而「重玄门」与碧湖山庄下人住的「锦阑院」几乎是挨着的。 冯翌散步至「重玄门」的门口,正准备回去,却发现有两个人。他只以为是别的仆人,随口问道,「你们是哪个院服侍的?」话没说完,便察觉出有些不对来。 李三正背对着冯翌,而听了他的话的吴胖子并没有察觉出冯翌的变化,以为可以趁此逃脱,刚刚松懈下来,冯翌却已经察觉出了他们根本就不是碧湖山庄的人。 吴胖子倒下去的时候,李三回过了头,吴胖子的血流到了他的鞋上。 「你没有救他。」冯翌说。 李三笑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必要。」 冯翌没有再说话,斜里刀光一闪,冯翌心头一紧,被逼得步步后退。 冯翌冷眼看着,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无声地勾勒起了一抹冷笑,微微的屈起了指,无聊时玩耍一般的随意弹了一下。 冯翌不动了,李三的剑轻易地刺进了冯翌的身体。 李三一惊。 他知道的,刚刚,冯翌的动作一下子就僵硬了下来。 有人在帮自己。 李三想,应该不是敌。 李三正想着的时候,风烟已经慢慢地走了过来,风烟走到李三的背后,轻轻地拍了李三的肩膀。 李三吓出一身冷汗。 江湖上的人都喜欢叫他夺命李三。江湖上的人都喜欢叫他江南第三夺命李三。 李三并不自负,但他却清楚自己的能力。 能走到他身后不被他发现的人,江湖上不超过十个——而这十个里还是包含有退出武林多年的前辈高人。所以李三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慢慢的转过身,眼前太过于文弱的少年让他吃惊。 他想起了一个词,那个词的名字叫做——返璞归真。 李三的心有些凉了,那个人的下一句话让李三的心彻底结冰。 那个人说:「在下姓楚,字风烟。」 楚风烟。天下第一的楚风烟。李三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风烟微微的笑,他很少这么笑,尤其是面对他讨厌的人,「你叫什么?」 李三回答,「李三。」 风烟道,「哦。」他顿了一下,「夺命李三。」 李三点了点头。 风烟又道,「如果我们动手,谁夺谁的命?」 李三的眼蓦然张大,却又不得不垂头。他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太过于简单。 风烟又道,「你能不能夺我的命?」 李三握刀的手紧了紧,道,「不能。」 风烟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叫废物李三。」 李三第一次这样被人侮辱,但他没有吭声。 风烟又道,「你怕死么?」没等李三回答,风烟道,「我摘掉你一定不怕。」他看着李三,漠然道,「但你一定怕疼。」 李三道,「一定?」 风烟点了点头,然而道,「你听说过错骨手么?」 李三没有说话,但他却开始流汗,风烟又道,「其实并不怎么疼的,你忍过去了,就好了。」 李三沉默了片刻,道,「你想知道什么。」 风烟将岩雪门近期的所有行动都问过了之后点了点头,他绕过李三,拿起了冯翌的剑,好像要收起来的样子。 李三道,「我走了。」 风烟没有理会他,李三转过身,只这一瞬间,甚至李三都没有看清剑3是怎样出的,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风烟没有把剑拔出来,只是把早已死去的冯翌的手从他的身下拿出来,握在剑柄上。 现在的姿势很好,不用他摆。风烟想。 此刻李三卧在地上,背后插着冯翌的剑,冯翌躺在他的背后,面对着他的背,胸前的上后被他的剑所伤的,这样的姿势,很明显的就会让人认为李三上了冯翌却以为冯翌已经死了,而冯翌趁他放松时杀了他。 风烟淡淡的看着尸体,他现在应该去找个地方待才对,刚想到这里时,却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并不近,从方向上,应该是沈灵均。 风烟冷笑了一下,故意似地向地上一跌,正与李三对面,他看着李三,淡淡地扯起了一个笑容,握着李三拿刀的右手,忽然向自己的肩刺了过去。 这一刀不轻,穿透了身体。 而他要的效果,就是让沈灵均看到已经受伤了的自己。 而这样一来,沈灵均来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己似乎是挣扎起身的样子,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的将时间联系起来,冯翌杀了吴胖子,然后和李三打起来,冯翌被李三刺伤,李三以为他死了,这时候「绮歌」突然出现,李三的刀偏了,人也死了。 风烟对自己的设定非常满意,他想笑,却发现血流得太多了。 「以后,夜里不许一个人出去。」风烟醒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沈灵均背对着他站在床边,语调很是坚持。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沈灵均第二次说「不许」什么什么,第一次是怡宁…… 风烟懒散地道,「为什么?」 「为什么?」沈灵均已经有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回过身来瞪着风烟,居然问他为什么?! 风烟眨了眨眼,淡淡地道,「我问你呢。」 沈灵均顿时无力。 风烟又道,「冯翌他……怎么样了。」真的很可笑,明明冯翌是间接死在他手中的,可到头来要假装关心的询问情况。 沈灵均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3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3 抿了抿唇,道,「死了。」 风烟道,「哦。」 沈灵均道,「一个人出去,很危险。」 风烟故作不知道到,「为什么会危险?」 沈灵均蹙了眉,和颜悦色道,「就像昨天晚上就很危险。」 风烟不做声,沈灵均叹息道,「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风烟扫了他一眼,依然不说话。沈灵均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衣裳还是那天的那一套,皱巴巴的。 「多久了?」风烟有些心疼,别过头不去看他。 沈灵均微微一笑,「好几天了。」他并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来,只是道,「大夫说你失了很多血,而且……胳膊行动会不太方便。」他顿了顿,想说什么,但没再说下去。 这些风烟都很清楚,可是那种时候除了自残没有其他的方式,伤右肩,也是故意的。除了正则和绮歌,没有人知道风烟其实是左撇子,原因很简单,逼风烟用左手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现。 沈灵均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低头去吻他的额头,风烟没有推开他,只静静的任他抱着。 「我很担心。」沈灵均轻轻的说,「我现在已经无法想象,失去你会是什么样子。那天我彻底被吓到了。」 不久以后你就可以想象了。风烟想,抬头望见那人憔悴的容颜,便伸手去摸,刚刚碰到他人的脸,手便被握住,风烟抬眼,看见那人深情的眸。 也许以后,等到沈灵均死了以后,自己还是会思念他的吧。 风烟想,也许会思念他,会心疼,会觉得孤单。 「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沈灵均问。 风烟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好啊。」 风烟冷冷地盯着弄月,弄月被他吓得有些发抖,手里端着的托盘不住的摇晃,却不敢开口,甚至连前进一步都不敢。 风烟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弄月胆战心惊,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风烟总算是回复了「正常」,但看着弄月的眼神依旧没有温暖几分。 「怎么了?」沈灵均刚刚绕过屏风,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风烟淡淡地看着弄月,而弄月好像被吓到了一样不敢前进。 弄月不敢开口,悄悄的拿眼去看风烟。风烟看了看弄月,把目光转到沈灵均的身上,冷笑道,「这是什么?」虽然他已经很收敛,但出口的冷意依旧吓到了弄月。 沈灵均也被他吓了一跳,只是道,「你……」没说完,已经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大夫说……」他顿住,憋笑,了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你……咳,他说你失血过多。」说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风烟的脸白了又白,青了又青。 笑了半响,沈灵均在床边坐下,搂着他道,「不高兴?」 风烟咬牙切齿,他又没生孩子…… 沈灵均把头埋在风烟的颈窝,大笑不止。 红枣加鸡蛋……哈哈……怪不得他会气成这个样子…… 沈灵均笑够了,抬起头来看风烟发黑的脸,劝说道,「你不是失血过多么……噗嗤……」话没说完,一向稳重的沈灵均又笑翻了。 风烟冷笑道,「你给我闭嘴。」 沈灵均真的就闭了嘴。因为风烟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压力,这种压力,只有是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才会有的。 沈灵均脸色一凝,随即有放松起来。 只是一个巧合吧。他想,然而没有去在意。 沈灵均见他真的有些生气了,才正色道「虽然听起来有点古怪……但那毕竟是为你好。」 只这一句话,便堵得风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偏过头,不去理会沈灵均,沈灵均只得一直哄着他。 风烟想,其实偶尔任性一下的感觉也不错。 风烟想,其实撒娇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风烟想,反正都喜欢沈灵均了,那么做点什么也不为过吧。 风烟想,反正沈灵均也活不了几天了……风烟抿了抿唇,如果沈灵均死了,他真的会伤心的。 黎明咬破了旭日的唇,把血溅在黑夜上,烧了大片的光焰,凝了一抹霞彩。 林敏谦将那张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纸夹在了书里。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很多年前了。 现在风烟叫他的字,他叫他宫主。那个时候风烟叫他的字,他叫他小梦。 他叹了口气,他不想看到绮歌。因为他总是透过绮歌,去看到另外一个人,然而这对绮歌很不公平。 「又是?」林敏谦问。 绮歌点了点头,林敏谦道,「进来说。」 绮歌道,「不了。」他有些犹豫的样子,半响才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林敏谦看了他一眼,道,「沈灵均死了的时候。」 绮歌勉强的笑了一下,道,「我……」他没说下去,然后和林敏谦告辞。 林敏谦有些奇怪他突然的出现和离开,后来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绮歌和菱儿的事。 小梦……你说的没错。林敏谦想。 月色霜华。 月色如霜映视着遍地的尸体,或者只有「惨不忍睹」这四个字才能形容眼前的场面。他们死的手还维持着活着时的最后一个动作。 在酒里下毒,既老套又新颖的一招。 林敏谦想,不用刻意封锁消息,也不会有人知道岩雪门被灭。 在某种程度上,岩雪门也是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没有人会前来送死——除了岩雪门的人找上门去。 林敏谦叹了口气,吩咐道,「把尸体收拾了……」他本想说烧了,但火光势必会引人注意,总有一些人的好奇心比命大。 「剩下的,按照计划进行。」 那人应了声,便下去了。 林敏谦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雪貂,笑道,「你去找小梦……就告诉他都办好了。」 雪貂歪头看了他一眼,便跑下了山。 林敏谦苦笑,什么时候开始「小梦」这两个字,只能在雪貂的面前提起了呢? 小梦从来就不是师傅的徒弟,师傅不肯收,他说收不下小梦。 那个时候的小梦从来都不哭,永远沉默的站在某一个地方。 他记得的,那天还下着雨,小梦在低垂的夜色里穿着一袭玄衣,苍白而安静,像夜里游荡的鬼魂。 「你可以任选一个。」 那个时候师傅递给他一张名单,小梦看了,把名单扔在雨里,然后他说,他要去钱塘。 那个时候林敏谦被吓到,钱塘,事实证明,小梦选择了天下第一剑作为了验收成果的道具。 连师父也说,「那个目标对你还有些困难。」他沉吟着,「也许你不能全是而退。」 他记得那时小梦说,如果不在强者里胜利,就在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4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4 弱者中哭泣。 林敏谦依旧记得的,小梦回来的时候,有淡淡的疲倦。 那个下雨的夜晚他穿的玄衣融在了夜色里,然后他对自己说,「正则,你档了我的路。」 他侧开身,小梦从他身旁走过,他闻到了不该闻到的味道,他猛的抬头,却看到那个背影依旧孤傲而冷淡。 那一次小梦受了伤,在床上躺了半年。 他曾经问过原因,而小梦只是说,信仰比活着更重要。 他问,信仰是什么? 小梦说,信仰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我决定去做,就永远不会后悔,那就是我的信仰。 而后小梦淡淡的问他:正则,你呢? 林敏谦没有回答,小梦也没有追问。 林敏谦抬头看了看月色,月色淡了,尸体已经被人收拾得差不多,他叹了口气,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小梦,现在我回答你那个拖欠了多年的答案——虽然你并不一定想要知道。 你就是我永生的信仰,我信奉的神祗。 第八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 碧湖山庄来了些客人,但并不热闹。 客人很少,但只要来了的,都将会受人敬佩。 那一天夜里,沈灵均见到了战帖,而这件事不知怎么传远,大多数人还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部分人说些公道话,但并没有露面。 而在知道宕雪门与碧湖山庄主人沈灵均的恩怨时,只有三个外人肯参与。因为这是宕雪门与碧湖山庄沈灵均的恩怨,并不是与「武林盟主」沈灵均的恩怨。 只有三个人: 沈灵均的好友——听雨楼的楼主任平生。 沈昭生前好友「金剑无影」常泰。 还有一位便是常泰的侄女、人称「雪衣仙子」的白茹。 此刻自从沈灵均当家后就很少派上用场的前厅坐了七个人,风烟一向很善于联想,所以他很快的就想到了北斗七星的排列状态。 不得不承认,白茹是个很典雅的女子。身在江湖,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饱读诗书柔肠百转的大家闺秀。 她并不十分美丽。但有一种独特的柔腻和聪慧,这一点,和沈无隅很像,甚至完全一样。但不同的是,沈无隅比她聪明一些,一个真正聪明的女子,懂得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例如白茹在看到风烟和沈灵均很暧昧的一起出入时,会很惊讶的多看两眼,差点忘记了和沈灵均打招呼。 而若换成沈无隅,她便会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和沈灵均打招呼,并且会向自己问安。 任平生看到风烟的时候,微微的顿了一下,随即微微的笑。 风烟淡淡的笑了笑。 他知道任平生认出了自己,因为任平生是三天前从祁连山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任平生当然看过绮歌,知道绮歌的遭遇,知道绮歌和沈灵均的事,但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风烟要杀沈灵均。 所以任平生顿了须臾。 常泰丝毫不掩饰他对风烟的厌恶之情,言语之间多有冒犯,风烟却始终淡淡的,完全的忽视了常泰的存在。 沈灵均苦笑不已。 沈无隅就好像根本不认识风烟这个人一样,表现得无比淡然,可是在风烟偶然间回头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子呆呆地望着某一点。 风烟觉得,其实自己很可恶。 风烟慢慢地数着人。 自己,沈灵均,白茹,沈无隅,常泰,任平生……还有弄月。 弄月安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在某种程度上,他给人的感觉是和绮歌一样的。常泰很难得的在饭桌上没有大摆脸色,沈灵均却泰然自若地对风烟做着例如夹菜之类的亲密动作。 常泰的脸色……真的不太可爱呢。风烟想。 沈灵均和任平生聊了起来,无非就是宕雪门的事,常泰渐渐的也参与到了话题中,而这时与风烟临坐的白茹道,「公子贵姓?」 风烟淡淡道,「免贵姓楚。」说罢,也并不太理会她。 白茹对于风烟是很好奇的,她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风烟和沈灵均的关系,她奇怪的是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这件事。 「白姑娘怎么会想到过来?」沈灵均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茹微笑道,「妾身只是想要尽到武林同道的义务罢了。」 常泰笑道,「怎么都这样生疏?」他对坐在身边的白茹道,「叫他无为就好了。」 白茹笑道,「叔叔。」 任平生微微的笑了笑,他想白茹会不会继续说下去,她如果再说下去,风烟的心情就会不好,然而风烟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人丧命。 因为不知道风烟的目的,他还以为,沈灵均真的那么厉害,把风烟请来助阵。这时,他听到白茹对风烟道,「敢问公子大名?」 风烟淡淡道,「绮歌。」 听到这里,任平生顿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理清了头绪,他似乎已经明白了风烟的目的。 白茹顿了顿,喃喃道,「灵均和无为……」 风烟淡淡道,「治大国烹小鲜,无为而自清净,灵均以成正则。」 白茹笑道,「看来楚公子读了不少书。」 她话里并没有轻视的意味,可任平生和风烟都听得不太顺耳,风烟没有回答,这时任平生听到一个声音说: 让常泰管好那个女人,如果我再听到对绮歌不敬的话,别说我不看你的面子。 任平生微微一笑,随即明白是风烟的传音。他微微的笑着,以传音回道:宫主多虑了。 他没有望向风烟,风烟也并没有再看他。 沈灵均偏了偏头,似乎察觉到了这里诡异的气氛一样。 「抱歉,真的很抱歉。」回房以后,沈灵均如是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话,他的「绮歌」不会受那么大的委屈,早知道,不应该让他露面的。 风烟抑住心中感动,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你生气了。」沈灵均从身后抱住他,轻轻地在他耳边道,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风烟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的表情一向无懈可击,无论喜怒始终淡然处之。而沈灵均,是除了绮歌以外第一个能看得出他喜怒的人。 是该哭,还是该笑? 风烟有些无力。 沈灵均叹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他的手臂微微的收紧,叹息一般地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呢……自从你失去记忆以后,你变了很多。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简直就是两个人……你刚醒来的时候,就和以前不一样,虽然也是那样的乖巧,但就是有什么不同了……而以后,简直就判若两人。」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人都说,一个人身体里有很多个魂魄,这是不是就是你的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5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5 第二魂魄?」 你更应该听说过,双生子是共用一个魂魄的。 风烟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我不想听这些。」 沈灵均点了点头,道,「对了,今天……」他似乎在想怎么措辞,「白姑娘的话,你不会介意吧。」 风烟摇了摇头,那句话,沈灵均果然听到了。 沈灵均诚恳而深情道,「我只是想在所有人面前证实,你是我最爱的人。」 风烟叹了口气,很感动,很温暖,然后他微微的笑,同样温柔地回应,「我也是。」 这一次他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但是……还有两天,他想,这两天,不如就学一学绮歌好了,任性一点,放纵一点…… 而事实证明,风烟就是风烟,无论怎样任性,也让别人看不出来他是在任性,所以风烟彻底的放弃了任性这一想法。 习惯么?风烟苦笑。很根深蒂固的东西呢。 「我在和你说话……」沈灵均眯起了眼睛,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风烟微微一怔,「啊?你说什么?」 沈灵均颓败地把头靠在风烟的身上,道,「我第三遍说,你听好了!」 风烟微微的笑,「我听着。」 沈灵均轻轻地道,「相怜相念更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风烟微笑,第一次笑得这样柔和,如果让林敏谦看到,他那张砖头脸一定会融化成碎屑。 「骆宾王的诗。」风烟道。 「你不是……从来不记诗人的么?」 「凡事有例外。」风烟轻笑道。 过了片刻,有仆从敲门进来,说是常老先生请公子去议事,风烟把舍不得离开的沈灵均给推了出去,然后慢慢走到桌前,挑了灯花。 他听到细微的声音,开了窗,便看到一个白色的小东西冲着他扑了过来,他看着那小东西,便道,「正则的事做好了。」 那小动物圆圆的眼看着他,有灵性一般,风烟道,「我就知道,正则不会让我失望的。」他看了看那小动物,道,「漱蔚,委屈你了,这两天你不能和我一起。」 小雪貂委屈地在他怀里蹭了几蹭,便飞也似地跳出了窗子,风烟叹了口气,有些难过。 沈灵均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眉眼间带着微微的疲惫之色,他看了看风烟,笑道,「怎么开着窗?」 风烟淡淡道,「热了。」 沈灵均摇了摇头,关了窗,道,「你的伤还没好……」 风烟不说话,挑了灯花,沈灵均把他抱到床上,笑道,「我累死了。」 风烟斜他一眼,沈灵均微微的笑,「我没那么禽兽。」他弹指打灭了烛光,脱了衣裳放下床帐,「睡吧。」 风烟没理他,却也没有推开他。 两天么?原来已经开始倒数了。 那么,亲爱的无为,你活着的日子,也只剩下两天了呢。 真是好可惜呀。 晨曦的微光透过轩窗,掩了一片朦胧的白净,沈灵均悄悄的起身,为床上睡着的人掩了被子,简单的梳洗后便蹑手蹑脚仿佛作贼一般的出了屋子,他刚刚踏出门,本应该熟睡的人便睁开了眼。 风烟披了单衣,赤足去开了窗,漱蔚便飞似地冲进了他的怀里,正撞在风烟的伤口附近,风烟微微蹙了眉,有血迹微微渗出。 「你呀。」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抱了漱蔚坐在床边,不大工夫便听见细细的声音,风烟迅速地盖上被子闭上眼,把漱蔚塞到被子里。 弄月站在床前,见风烟还睡着,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停了半晌,终是离开了。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他又重新走了进来,他刚把手放在床帐上,便看到风烟望他。 「公子。」他低低地道,有些怯懦的样子,「帐子……」他没说完只是看那有了缝隙的地方。 风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道,「我想梳洗一下。」 「是。」 弄月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便又出去了。 风烟的目光微微的深了深,他淡淡的笑,笑容里有淡淡的血腥。 弄月端了水来,风烟看见他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十指纤细,指甲薄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而且修得正好,不长不短。风烟淡淡地道,「你的手很漂亮。」 弄月道,「比不上公子的。」 风烟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眼中的冷笑意更深了一层。 「你和绮歌,关系很好么?」风烟淡淡的问。 「还好。」弄月低声道,「他……还好么?」 风烟点了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要成婚了。」 「是么?」弄月只觉得呼吸停滞了一下,他一直都是喜欢绮歌的,他抿了抿唇,「和,菱儿么?」 风烟点了点头,道,「是和菱儿。」 弄月没有说话,风烟又道,「你也喜欢他么?」 弄月只僵硬地强笑道,「公子说笑了。」 风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夜凉如水。 大厅里安静得很。 常泰的尸体被安放在大厅的中央,白茹咬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沈灵均蹙了蹙眉,道,「按照痕迹来看,应该是宕雪门的人做的。」 任平生点了点头,道,「按照伤口的痕迹,应该伤在宕雪门的那两个杀手手里。」 沈灵均道,「可他们的兵器武艺都是一般无二的,想要区分是有些困难。」沈灵均慢慢地走到桌前,挑了灯花,叹息道,「前辈是为了在下而死,在下难辞其疚。」 任平生微微一笑,道,「无为何必如此,想必常老先生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如此自责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风烟的传音:人是宵楹杀的。 任平生面色不变,对沈灵均道,「依鄙人拙见,人应当是宵楹杀的。」 沈灵均并没有问任平生判断的原因,只是又仔细地查看了常泰的伤口,敬佩道,「还是平生有心。」他微微的顿了一顿,「伤口微微左偏,的确是宵楹。」 任平生微笑道,「不仅仅是伤口的问题。」 沈灵均若有所思地看了任平生片刻,笑道,「在下明白。」 风烟听了,忽然间发现其实沈灵均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那样笨拙,或者认为他笨拙只不过是自己的先入为主。而事实上,沈灵均在对于其他人,相当的圆滑,相当的聪明。 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白茹拭了脸上的泪,低声道,「沈公子不必内疚,叔叔此来,亦是做好了殒命于此的准备。」她抬了头,含泪微笑道,「妾身亦是如此。」 沈灵均诚恳道,「沈某何德何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道,「最艰难的还是明天。」他叹气道,「明天……」 白茹道,「沈公子不必担忧。」 任平生微微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6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6 的笑,「不必担忧是不必担忧……不过准备还是要有。」 沈灵均道,「拖累二位了。」 任平生微笑道,「这哪里的话。」 白茹并不出声,只走到常泰的尸身面前跪下叩了头,才起身道,「烦劳沈公子准备一口棺木,若妾身有幸生还,定将叔叔带回家中……若是……」她说到这里,又有些哽咽,却强行抑制住,再说不下去。 一直未开口的沈无隅开口道,「那人就算是再狠毒,总也会放你们这些无辜的人一条生路吧。」她站起身来,淡淡地看了沈灵均一眼,很明显是针对他道,「无论如何,奴也算是沈家的人,不会做临阵脱逃这种事。」 沈灵均叹了口气,道,「你想怎么,便怎么吧。」 沈无隅点了点头,突然道,「我想和这位公子聊聊,可以么?」 沈灵均看了看风烟,叹息道,「可以。」 沈无隅并不避讳,扯了风烟的衣袖就向外走,风烟没有拒绝。 第一次见到风烟是什么时候? 沈无隅记得太清楚了,那个暮春的午后,那个男子悄然地走进了她的心间。 「姑娘可好?」那人见到失神的自己,淡淡地问了一句。 从时起,便开始沦陷。 她毫无保留地奉献着自己的所有,那个男人从来不曾拒绝过,然而不拒绝,并不代表接受,当她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陷得太深,再抽不出身。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凝视着风烟,恍若隔世。 她歪头,微微的笑,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她一如初见时的娇憨。 沈无隅轻笑道,「风烟,你还好么?」 风烟没有回答,沈无隅也并不期望他的回答,只是道,「明天,你会放过白茹吧。」 风烟淡淡地道,「如果她不碍事。」他顿了顿,对沈无隅道,「明天你别让她出现,这一切,就当作她做了场梦。」 沈无隅苦笑道,「你仁慈多了。」 风烟一澟,拂袖道,「再说一次。」 沈无隅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可没有……招惹你的本事了。」 她的话很叹息,叹息里又带着些哀怨,她转过头看风烟,笑道,「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她微微一顿,「总是会招人怀疑的。」说着,便转身向厅内走去。 风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有些黯然,随即也跟了上去。 夜晚总是恐怖的,也许只是因为对黑暗的惊惧。 白茹回了房间,沈无隅怕她出什么事,一直跟着她,任平生提出在碧湖山庄里走走的要求,沈灵均不想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怎么了?」沈灵均撩起风烟的发,放在指间把玩着。 风烟淡淡地看着他,漠然道,「戏做得很好。」 沈灵均微微的笑。 风烟又道,「其实你早就巴不得常泰死吧。」 沈灵均没有否认,只是道,「他不该打沈家的主意——他以为在这个时候帮我我就会答应娶白茹?他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才是白茹的男人?」 风烟叹了口气,沈灵均笑道,「你怎么了?」他重复似地问道。 风烟拨开了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了,淡淡道,「没想到你这么……」他在想一个合适的用词,可当看到沈灵均的表情之后,再也说不出口。 沈灵均在他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不说话,只是微微的笑。沈灵均发自内心的温柔,沈灵均的笨拙,沈灵均的眼泪,沈灵均的孩子气……从来都只给一个人看。 风烟没有拒绝他,他微微的向窗外看,天快亮了。 窗外有人走过,风烟突然道,「把那个人拦住。」 沈灵均一怔,但并没有问原因,只是照着做了。被拦的人是弄月,而弄月很显然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风烟慢慢地走了出去,看着弄月,淡淡道,「你知道我叫你做什么?」 弄月一怔,低声道,「小人不知。」 风烟走过去,慢慢地执起了他的手,慢慢道,「我有没有说过,你的手很漂亮。」 弄月勉强道,「公子……」 风烟放下了弄月的手,走到沈灵均面前,道,「他的手是不是很漂亮?」 沈灵均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道,「他的手不但漂亮,而且指甲修得也很整齐。」 风烟道,「什么人的指甲会修得很整齐?」 沈灵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弄月向后退去,沈灵均急忙去追,任平生闻声而来的时候,看见风烟正悠闲地站在那里。 「给我弄匹马来。」风烟淡淡地说。 任平生看了他片刻,突然道,「沈灵均不是傻子。」 任平生的言外之意风烟自然听得出来,他微微的冷笑了一下,道,「可是他宁愿在我面前做傻子。」 任平生顿了顿,道,「你不是喜欢他?」 风烟有些被人猜到心事的恼羞成怒,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去妓院做龟公?」 第九章 天为谁春 任平生并没有生气,而是用最快的速度为风烟弄来了一匹马,二人耽误了些时间,顺着追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遮着眼睛的沈灵均和弄月的背影。 「刚才和他打了一场。」沈灵均移开手,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受伤继续道。「他已经受了伤,本来可以就地拿下……不过我稍微的大意了。」 任平生道,「谁都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做的。」说着,任平生察看着附近,道,「两条岔路口,应该往哪边走了?」 风烟淡淡道,「很老套的法子。」 沈灵均没有听清,走过去揽了他的腰,在他耳边问道,「你说什么?」 风烟面无表情,继续道,「地上有故意掉的东西。」 任平生见到风烟没有任何的举措,大吃了一惊,但未表露于形色,微笑道,「一般的情况下来说,人应该是从没有掉东西的路口走的。」 沈灵均把玩着风烟的发丝,漫不经心似地道,「那只手一般情况……」他笑了笑,又道,「可是任何人都能想到一般情况。」 「所以……」任平生微笑。 沈灵均笑道,「反其道而行之。」他眯了眯眼睛,看了看露白的天空,「不过我们不追了。」 任平生微笑道,「无为可是想回去?」他说着,有意无意地望了风烟一眼。 而风烟并没有看他,只是拿开了沈灵均环绕在他腰上的手,淡淡道,「走吧。」 任平生若有所思地望着二人的背影,便开口道,「无为,我有些事,先走一步。」 沈灵均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任平生的意思,笑道,「既然有事,那么先走一步也不妨事。」看着任平生的背影消失,沈灵均牵了风烟的手,笑道,「平生还是很识相的。」 过了半晌,沈灵均又道,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7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7 「你怎么知道,是弄月的?」 风烟道,「名字。诗有云:弄月当宵楹(注)。」 沈灵均笑了笑,道,「我听你的话里,似乎在常泰死之前就知道了。」 风烟看了沈灵均一眼,淡淡道,「他好像很胆小,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他微微的顿了一下,「他总是避开别人的目光,看似怯懦,实则躲闪。而且他的指甲太完美了,那是一个剑客才会拥有的手。」 沈灵均听了风烟的话,并不觉得奇怪或者是惊讶,只是道,「观察得很细致……我以为你是相信他的。」 风烟忽然间讥讽地笑了笑,他看着沈灵均,一字一顿地道,「你告诉我,谁可以相信?」他并没有等沈灵均的答案,继续道,「没有谁可以相信。」 沈灵均笑得很温柔,他停下脚步,让风烟面对着自己,看他半晌又猛地将他抱住,「我相信你。」沈灵均在风烟耳边柔声道,「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好不好?」 风烟没有回答,风吹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沈灵均依然喋喋不休着,「如果可以这样一直牵着你的手,该多好。」 风烟突然道,「若有来生。」 沈灵均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风烟垂了眼睫,微微的偏过头,道,「若有来生,生死不移。」 沈灵均的笑容里突然就掺杂了一丝的苦涩,他轻轻地问道,「那么今晚呢?你许我什么?」 风烟没有回答,沈灵均也没有再说话。 此处离碧湖山庄相距并不太远,没有人说话,只是牵着手,散步一样的走着。沈灵均侧过头看风烟的脸,纵然无语,亦脉脉。这样的日子……还能多久呢? 沈灵均微微的笑,沈灵均不是傻子,不过风烟希望他做傻子,他就会依着他的意思继续做下去。 一直做下去。 宁静的晨曦透过了一丝微暖的雾霭,映着斑驳的光匍匐在身上,微微的暖混合着微微的凉,微微的刺眼里有微微的光芒。 如果可以,就一直假装幸福下去。 风烟想,然后微微的笑,忽然间就很想哭,可是流不出眼泪,于是只好微笑,就算是利用绮歌的身分,最后的任性一次。 无论沈无隅怎样劝说,白茹依旧固执的不肯离去,她已经听说了杀人凶手是宵楹这一回事,此刻在大厅里危襟正座等待结果。 沈灵均刚一进来,白茹急忙站起身来问道,「人呢?」 沈灵均知道白茹和常泰的真正「关系」,暗自思忖,若是直接说出弄月还活着的消息恐怕白茹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于是道,「已经重伤,活不过一个时辰,就没动他。」 白茹怒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风烟凉凉地插话道,「他要是杀了沈灵均,我肯定就杀了他。」 沈灵均自然知道风烟的意思,而风烟那有些恶毒的话亦是正合自己的心意,沈灵均一向讨厌常泰,而常泰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帮助自己,反而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意味,于是不咸不淡地道,「宝贝,别乱说话。」 风烟听了,身子不由得一抖,百年不变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任平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沈灵均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恶心一般,继续道,「乖……」 风烟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忍无可忍地狠狠踩了沈灵均一脚。 沈灵均疼得要命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暗暗地吃着闷亏。 白茹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波澜,她冷笑道,「看来沈公子还真的是上心呢!」 沈灵均何尝不知道她在说反话,只故意顺着她的意思道,「是啊,想我特意点了他的残穴让他在痛苦中挣扎……唉……」沈灵均编着一点儿都不靠谱的瞎话,说得还满有样子。 白茹神色稍霁,低声道,「妾身冒犯了。」 沈灵均摇了摇头,只是道,「姑娘多虑了。」 风烟并不理会厅中的情景,不过片刻,漱蔚便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扑进风烟的怀里,风烟摸了摸那小东西柔软的皮毛,微微拂袖,大厅的门仿佛就有生命似地向内合上。 白茹吃了一惊,正怔然间,风烟道,「沈灵均。」 沈灵均笑道,「还是叫我的字吧。」 风烟淡淡地道,「以沈公子的才智,应该猜得出来才是。」 沈灵均认真异常地道,「我说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风烟漠然道,「是么?」 沈灵均微笑道,「我不是傻子……你和他,差得太多了。也许一开始会以为你是他,但后来就会慢慢发现,你们是完全不同的。」 风烟拨弄着漱蔚的毛发,道,「任由,你说我的演技有那么差么?」 任平生听风烟直呼自己的大名,并不介意,只道,「宫主的气质,无人可比。」淡淡的一句恭维似的话点明了他的答案。 白茹听了任平生的话,脸色白了白。 沈灵均苦笑道,「我早该想到的。」 风烟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其实那天你就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你却告诉自己是巧合是意外。」风烟毫不留情地讥讽道,「自欺欺人的日子,你过得有意思么?」 沈灵均叹了口气,略带疲惫地苦笑道,「谁让我,只喜欢你呢?」 风烟并没有接他的话,只低头抚弄着漱蔚,漱蔚好奇似地探出头来,又被风烟给按了回去。 沈灵均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看着风烟,许久才黯然道,「你……」他似乎说不下去了,只盯着风烟,半晌才道,「绮歌他,还好么?」 风烟看了看沈灵均,微微有些不忍,却按在了心底,只淡淡道,「他好得很,而且他马上就要成亲了。」 沈灵均点了点头,依旧盯着风烟。 风烟不去看他,只径自道,「无隅,你站着做什么?」 沈灵均微微的怔了一下,只听沈无隅道,「你……还叫我做什么呢?」声音悲切里含着一丝淡淡的埋怨,顿了顿,她又道,「我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死在这儿的。」 风烟道,「你又何必?」 沈无隅微笑道,「女人啊,一生能有多久呢?风烟……为了你,我已经再无嫁人的可能,而你,纵然对我无意,也不应当抛弃我们的孩子。」 风烟淡淡道,「听了你的话,我似乎觉得我很负心薄幸?」 沈无隅咬唇道,「不……」她顿了片刻,胸口上下的起伏上,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你从来就没有答应过我,一直是我……是我……」她停了停,终于道,「自作多情。」她哀婉地一笑,道,「我已经托人送信给林公子,至少他能留下我的孩子。」 风烟冷笑道,「无隅……我发现你越来越得寸进尺。」 沈无隅摇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8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8 摇头,凄然笑道,「我……早就说该死的人了……」她说着,又笑,笑着,泪却流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都是……」她说着,猛地抽出匕首向颈间划去,鲜血溅出,在地上开了一朵艳红的牡丹。 风烟看着沈灵均,冷冷道,「你怎么不救她?」 沈灵均叹息了一声,苦笑道,「若那是她的愿望,我又何必阻拦她?她活着……还没有死了来得幸福。」 任平生突然插口道,「在下多有打扰,可否告辞?」 风烟道,「请便。」末了又加上一句道,「别忘了把白姑娘带走。」 任平生微笑道,「带到什么地方去?」 风烟思忖了片刻,淡淡道,「就让她和她叔叔,在地下做一双鸳鸯好了。」 白茹听了,脸色白了又白,有被人揭穿的羞耻,也有对死亡的恐惧。可她却始终没有说话,只苍白的盯着风烟,直到任平生扯着她的衣袖向外走时,她依旧僵硬得像一具尸体。 门开了很快又被关上,屋子里终于只剩下风烟和沈灵均两个人。沈灵均微微的笑,在椅子上坐了,凝视着风烟道,「我只想问你一句……」 风烟侧过身,不去看他的表情,淡然道,「你问的已经够多了,该告诉你的你都已经知道了,不该告诉你的你也知道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沈灵均微微的笑,他慢条斯理地道,「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第二个问题,」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愿意伴我一生。」 风烟不忍再看他,轻叹了一声,道,「我答应过你,来生,永不相弃。」 沈灵均苦笑着,声音在空荡的厅堂里有着缠绵的哀伤,「可我只求今世。」 半晌,风烟抿了抿唇,轻轻道,「对不起。」 沈灵均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连说了几个「好」字,最终道,「能听到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我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了。」风烟忍住即将脱口答应陪伴他一生的话,偏头不去看他。 沈灵均微微的苦笑,他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风烟的身边,撩了他的发,笑道,「你转移话题的技巧还真的是很差劲。」他顿了顿,又道,「我不恨你,真的。」 风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沈灵均忽然就吻了他一下,然后道,「这算是……我定下的么?」 风烟觉得眼睛有些湿,他敛了眉,不想被沈灵均发觉,不再是「绮歌」,便不能再流泪,不能再对沈灵均动心。 不能。 沈灵均只见到风烟袖里有光闪过,他刚反应过来,风烟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消向内一探,他便会一命呜呼。 「你会想我么?」沈灵均问道。 风烟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会。」 沈灵均笑得很是满足,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他停了片刻看着风烟,眼神温柔如旧,「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风烟只觉得现在连心都变得柔软了起来,他不想再听沈灵均说话,不想再看到他,他怕再拖下去须臾他就再也下不了手。 他看着沈灵均,突然道,「沈……」他停了一下,道,「沈无为……若有来生,我不会食言。」 沈灵均温柔的笑,「我相信你。」 风烟苦笑了一下,手指微微用力,正在此时,门突然被人推开,风烟收力不及,在沈灵均的颈项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林敏谦大致扫了一眼,就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他见风烟的剑依旧横在沈灵均的颈子上,急忙道,「宫主不可。」 风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却意外地发现了他身后的绮歌。他收回目光,冷笑道,「为什么?」 林敏谦面色复杂地道,「属下最近才得知……家师才是沈公子的生父。」 风烟听了,依旧面无表情。他静静地看着林敏谦,半晌,才把剑收起,对沈灵均道,「你的命不小。」 沈灵均笑道,「那么刚才说的事情,可否更改。」 风烟叹了口气,道,「不可以。」 沈灵均有些惊讶,随即又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苦笑道,「你……」他说到一半,看到了绮歌,叹息道,「原来你们是……」 风烟看着绮歌,蹙了眉,责备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好好的和菱儿在一起,跑这儿来给我添乱。」 绮歌微微的笑了笑,撒娇似地道,「哥……我再也不了。」 看他那副样子,风烟实在是责怪不起来,只得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绮歌急忙摇头,目光与沈灵均相遇时,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风烟在椅子上坐了,指着沈灵均,冷声道,「正则,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这位沈公子怎么莫名其妙的本姓陈了?」 林敏谦急忙解释道,「属下是在前两天整理师父的房间时偶然发现桌后的墙面不太平整,我观察是一个暗格,一时好奇便打开来看。那是师母写给师父的一封信,这才知道,当年师母随着沈昭离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但师父与沈昭并不曾知晓,师母怕沈昭知道真相会……」 他似乎在思考着怎样措辞,「会对这位沈公子有害,所以就一个人瞒了下来。」他顿了顿,道,「我前天刚知道这件事,一路上快马加鞭赶过来,幸好还来得及。」 风烟了然道,「累死了几匹马?」 林敏谦微微有些赫然,道,「四匹。」 风烟点了点头,又对绮歌道,「你跟来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他虽然是责备,但语气里的关心却丝毫不加掩饰。 沈灵均在那一刹那就很嫉妒绮歌,嫉妒他可以无条件的拥有风烟的爱与关怀。 而风烟并没有理会沈灵均,牵了绮歌的手,对林敏谦道,「我们走吧。」 林敏谦点了点头,三人正要出门时,沈灵均突然道,「等等。」 风烟顿住脚步,但却并未回头,只道,「有事?」 沈灵均苦笑道,「明天,碧湖山庄会消失,江湖中将会盛传碧湖山庄被宕雪门所灭,我亦当销声匿迹。」 风烟眨了眨眼,道,「就这样?」 「还有。」沈灵均叹了口气,「你那时说的话,是真的么?」 风烟略一思量,便知沈灵均说的是自己告白的话,蓦地有些脸红,他敛了眉,淡然道,「自然是真的……你不是说,你相信的么?」 沈灵均惆怅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是死也甘心了。」 风烟不忍再听下去,疾步而出。 注:出自南朝陈后主《三妇艳诗》之六。 尾声章 那一年,是武林的又一个多事之秋。 碧湖山庄一夜之间被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9 风烟 作者:冰琉璃 分卷阅读29 宕雪门所灭,碧湖山庄所有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甚至有传说是宕雪门用了什么邪术。 而江湖的事再怎么传,日子还要过的,但就在碧湖山庄被灭的第三天,便传出了宕雪门被付之一炬的消息,而这一次动手的人则天下皆知,那便是暮雪宫主楚风烟。 据传说,楚风烟与沈灵均私交甚笃,在得知此事后便灭宕雪门为沈灵均报仇,因此还博了更好的名声。 至于白茹和常泰,江湖上的人少了或者多了,本就是常事,没有人会太去关心。 而弄月,自是无人去管的。他本就受了重伤,能否恢复已是未知,更何况宕雪门被灭,他亦不会笨得自找死路。 岁月悠悠,再多的惊叹也都变成了故事里的传奇。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发生的事,似乎只是一场梦,梦过了,便散了,散在了心里,落了满身的惆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又是暮春之时。那两个惹得风烟讨厌的孩子很得林敏谦的宠爱,风烟依旧只关心他的漱蔚,偶尔也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 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候,他会想起沈无隅,会想起怡宁,而更多的时候,是在想沈灵均。 沈灵均的微笑,沈灵均的笨拙,沈灵均的聪慧,沈灵均的温柔…… 似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南柯一梦,梦断了烟雨,消散无踪。 风烟告诉自己,就是在做梦,梦醒了,他是楚风烟,不是绮歌…… 不是绮歌…… 不可以柔弱,不可以任性,不可以流泪,不可以…… 「宫主……」 「什么?」 「沈灵均他……」 「正则。」 「宫主,既然想他,为什么不见他呢?」只有林敏谦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 林敏谦叹了口气,强忍住妒意,劝解道,「最近,你又清减了。」 风烟抑制住提到「沈灵均」的悸动,冷笑道,「退下。」 林敏谦叹了口气,只得黯然离开。 花开花落,转眼又是一秋。 「宫主,有人想见你。」林敏谦这样说着,「不知……」 风烟淡淡地道,「谁?」 林敏谦没有回答,只道,「他在书房门口。」 风烟料想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淡淡道,「进来吧。」 门发出不动听的声音,风烟只觉得这脚步熟悉,而在听到一个更熟悉的声音之后猛然抬起了头。 那人说,「你还好么……怎么这么瘦了」 风烟怔了一下,看着那个虽然憔悴但却依然笑意盈盈的男人,惊喜过后,蹙了眉,望向林敏谦,「正则……」 林敏谦微微的一笑,道,「属下自作主张,请宫主恕罪。」说罢,不等吩咐,便退了出去。 风烟望去时,那个明显已经有些颓然的男人看着他,深情款款,微笑道,「好久不见。」 ——《风烟》全文完—— 后记 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好人或者坏人,在与自己的立场、相对的立场上的,就是坏人。我一直都很同情bl里的女主角,因为bl的缘故,她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权利。 主角不一定都是最好的,每一个人都在他们的故事充当着主角——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街角的乞丐。 后来就没有性格极其鲜明的人,任何人都是多面性的,只不过某一方面表现得极为强烈罢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