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桃花源》 正文 分卷阅读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 《我心桃花源》作者:一朵小葱花 文案: 仙君攻:云渊/季淮(凡间的名字) 小桃花受:陶桃 云渊仙君遗失天界折云扇,被罚下凡历苦劫投世成一个瞎子。不想人间遇真爱,床上把人骗,日子美滋滋。 可惜苦劫太短,仙君早早嗝屁回了天界。 回去第一日,找老婆。 回去第二日,找老婆。 回去第x日,还是找老婆。 谁知道,老婆天天在自己院子里扫地,是他庭院里的一个桃花小仙。 而且这个桃花小仙,还是自己三百年前亲手从人间折回来的。 但相见不相识,只因仙君他是瞎子谈恋爱。 漫漫追妻路,一点不辛苦,仙君是个老司机,平时喜欢假高冷,碰到小桃花完全就没辙,只想耍赖滚上床。 发车稳稳稳,日常甜甜甜。 偶尔会有一点点小小小狗血,不适请拜拜。 引子 三百年前,他折了一支桃花,由此为自己寻了一世的记挂。 有人说,他是自寻烦恼。堂堂一介仙君,本可以游离仙世位居上仙,却偏偏给自己找个不痛快。 也有人说,他是俗世苦果未尽,那人是他的劫。 第1章 人间三月,是万物春苏之时。 季淮所住的院落在山林间,被漫山桃花围绕。 石桌上零散落着几片桃花瓣,隐隐作香,却落进茶杯里也无人问津。而那茶,大抵是冷透了的,初春饮时,总觉得几分伤身。 但依然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摸索着将它端起,缓缓抵到唇边喝下。冷茶带着浅薄的桃香,颇有微甜之色。 饮茶的人一双眼睛无神且暗淡地望向前方,亦或是说,只是把目光随意找一处安放罢了。 只因季淮看不到,他是个瞎子。 所以他听得更仔细了,稍有声响他就能知道。故而他单手握拳抵着唇,忍不住咳嗽两声。 来人吓了一跳,慌张地退后了一步,自己分明已经走的悄然无声,极其小心,怎还是被季淮发现了。匆忙间,这些细碎的声音惹的季淮颇为不悦,微微皱眉。 随后,季淮听到对方走近了,声色轻轻地唤他:“四皇子。”是个少年的音色,听着诸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带着春风无意的拂绕,稚嫩又清脆。 季淮被这声音磨了心底的不耐,收敛了神情:“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 少年低着头,想看他又生怯。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我想伺候四皇子。” 季淮面无表情,指尖触及冰凉的茶杯,冷声道:“我没有工钱可以给你。” “我不用工钱!”少年连忙回道。 季淮不信,只顾自己说:“我早被赶出皇城,还瞎了双眼,落下一身疾患,命不久矣。你跟着我,熬不出头的。” 少年了然:“我知道。” 季淮哑语,不知少年是何意图,连委推的话都慢了三分。 见他不开口,少年乖巧道:“我给四皇子去换一壶热茶。”话罢,端起茶壶就如脱兔般跑了,恐是怕季淮又说出什么赶人的话来。 季淮想唤住他,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少年叫什么。反觉得少年卷衣踏足之地,带有一阵轻薄的桃花香。习习如风,不晓得是春日的桃花开的太盛,还是少年便是从这灼灼桃花中而来。 院落里生活的器具不多,放眼望去还算简单。 少年蹲在灶台前烧火,被烟熏得满脸狼狈,连连咳了多次。 一旁的草堆里闻声窜出一个小脑袋,瞧见四下无人,欢快地蹬着脚丫子就跑了过来。 “小神仙!” 少年抬头,捂着嘴干咳。 这小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红色的短布衫,脑袋上扎着一个揪,绕着红绳。他的两颊微红,两手叉腰,气喘吁吁的。 他是少年前几日无意间认识的小妖,素来喜欢自来熟。他呼哧呼哧地抹着汗,把少年看愣了,好奇着问:“你们鲤鱼精也出汗吗?” “呸,你才鲤鱼精。”小孩恼眉,“我可是行的正坐得端的乌龟精!” 少年笑道:“那你穿的这么红彤彤的。” “哼。小神仙,今早我听土地公公说。那个瞎了眼的四皇子是天上的仙君,因为犯了错被罚下凡来历苦劫的?你和他什么关系,居然还跑下来照顾他。” “我不告诉你。” 小乌龟精是个话唠:“小气,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溜下来的?” 少年摇头保密,心思小心的很。 “哎,那你总有个名字吧?”小乌龟精泄气,好奇心都被磨没了。 “我没有名字。”少年挠挠鼻尖,不好意思道,“我才修成人形没一个月,是天上身份最低的小仙。你呢,你叫什么?” “若风。” 话罢,起风了。 山林间的桃花盈盈摇摆,芬芳万里。有花瓣飘落至此,落在少年墨黑的长发上。顷刻间,花瓣华为虚无,徒留些许香气未散。少年侧身,白衫微动,发丝拂过他清秀的脸颊,透着一股春日新生的干净。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内含波澜,灼灼其华。 “我知道了!你是桃花小仙!”若风看呆了,半晌才惊呼,“我娘说了,万物修身,就属狐狸精与桃花仙容貌最佳。” 少年不以为然,他在天界三百年,见过太多气质脱俗的仙君与仙女。倒不觉得自己这等小仙与狐狸精能好看到哪里去,也只有若风在那咋咋呼呼地夸夸其词。 锅中的水烧开了,少年冲了一壶新茶,不同若风继续唠嗑。 他端着茶水回到前院,却见季淮已经拿着竹棍摸寻着往屋里走。初春院落里清冷,季淮咳的厉害,嗓子连着耳朵燥疼的厉害。 平日里高大的身形佝偻,季淮屈身抓着门框,不停地咳嗽。少年忙倒了一杯茶,托在手心急急吹温了送过去。季淮看不见,少年便小心翼翼伸手揪住了季淮衣袖的一角,牵引着他伸手,握住了这杯热茶。 季淮很是郁闷,眉心拧成川字:“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但皇上将我放在这,为的就是让我自生自灭。你若是受人之命前来刺杀我,那大可不必费力。你只管将我直截了当的杀了,无人会管。” “我怎么会杀你?我……”少年口中有说不出的缘由,哽在喉咙口,涨红了脸解释,“我只是想伺候四皇子。” 季淮不语,他将茶杯推还给少年,颓然几步往屋内走去。少年不知所措,只得低着头沮丧地站在门外。 季淮背着身把门阖上,他只是不想被人再三看见自己如今这幅模样。 往昔他虽自小不得宠,但前几年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官臣争相追捧,享尽了皇城的奢余。可谁又能想,他会折在自己的那些皇兄手里。人世间最是薄情帝王家,为了太子之位,兄弟间连那最基本的脸面与情义都不顾了。 他们毒瞎了他的眼睛,将私通外敌之罪扣在他头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无能的在地牢中大半年。 如今,又把他赶到这山间乡野来自生自灭。 他自小波折,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妃,皇帝对他不闻不问,就连宫人太监都轻视他,没人待他好过。若不是前两年匪寇入侵,他一战成名,重获父皇恩宠,今日是不是也不会遭人妒忌而落得这般下场? 季淮生性淡漠,又因幼年时见惯了人情冷暖,因此待人也极其冷淡。如今落难,无一人帮他,就连往年巴结他的官臣也无一人替他说话,纷纷另投新主。 他在屋内空坐了一下午,咳嗽声未曾断过。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 自从双目失明后,他不再知晓天明日落,只知清晨有麻雀叽喳,落日有乌鸦鸣声,靠着这些,季淮便会握着探路的竹棍缓步去后院的灶台随意煮点东西吃。有时是面,有时是饼。糟糠之食,味道自然不好。 起初,季淮连烧火都不会,因看不见,有几次还烧到了自己的衣衫,好不狼狈。他刚来时,带过一个奴仆。但那个奴仆见他是个瞎子,也无人管问他们,不出几日就跑了,还带走了季淮带来的所有盘缠。若不是有路过的农妇张婶好心帮他典当了他带来的一块玉佩,又每月送点面食给他,他怕是早饿死了。 灶台周遭除了他细碎的脚步声,没有别人的声响。 季淮自然是不曾期待过那个少年的,他把话都说白了,是个人都晓得该离他远远的。 可下一刻。 “四皇子饿了吗?”少年捧着一篮子不知从哪来的草药,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季淮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少年看到了,便也停住了脚步,将那篮子草药搁到脚边,把手往身上一擦。白衫上尽是土渍灰尘,他绑着马尾发髻,随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我这就去做饭。” “你怎么还不走?”季淮怀疑他听不懂人话。 少年小声,答非所问:“我前两天和山下村里的张婶学做了鸡蛋面,特别好吃。”他着重后半句。 季淮头疼。 而经过之前的折腾,少年对生火已经无师自通。 季淮拗不过他,只能沉着性子坐在一边等。没过多久,就闻到了煎蛋的香味。吃久了面饼馒头,突然闻到蛋香,竟是久违的饥肠辘辘起来。季淮的肚子忍不住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他立刻伸手按住了肚子,耳后不觉微红。 少年顿了顿,然后悄悄抿起了嘴角。 一碗热乎的鸡蛋面被端到季淮面前,少年把筷子递过去,仍是一手又揪着季淮的衣袖让他找准了那碗面的位置。少年的手艺比季淮好了不知多少,季淮有许久没吃到如此称心的面食了。 见他开始吃面,少年蹲到一边开始捣鼓篮子里的草药。 季淮听到声响,问:“你在做什么?” “我找了些止咳的草药。” 季淮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片刻,末了:“你到底有什么意图?”他在地牢呆久了,戒备之心也强了许多。 少年的意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意图,便是报恩。 报他三百年前,以仙君之位,折了一支桃花带回天界,才有了今日的自己。也报自己三百年来,对仙君遥不可及的爱慕之情。 但少年不能说,他是偷溜下凡。趁着仙君这一世眼瞎看不见自己是何模样,便来私心说上几句话。一旦苦劫历尽,仙君与他身份悬殊,是万万触及不到的。少年甚是胆大,纵容了自己一回。 “意图,很重要吗?”少年闷声,埋头理草药。 这倒把季淮问住了,他想起自己的境况,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一条命,谁要谁且拿去。意图,真的重要吗? 哪怕少年真是来杀他的,也不过就是这条命罢了。 季淮手中的筷子动了动,挑起一戳面往嘴里塞。一口,两口,他吃的很是畅快,许久不曾这么舒坦地吃过一顿饭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欣喜着抬头,停下了手里理着的草药,张口却无奈他没有名字。少年不想季淮嫌他连名字都没有,四下张望,只瞧见漫山的桃花。 “桃……桃……”他胡诌不出来,心下着急。 “陶桃?姓氏可是陶邑的陶,单字是……桃花的桃?”季淮却接上了话,“若是如此,你这名字倒是有趣。” “我也觉得有趣。”陶桃是欢喜的。 “你家在何处。” “没有家,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但从今日起,他叫陶桃,是季淮给取得名儿,他甚是喜欢。 第2章 季淮的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唯有一床被褥。屋内简陋的过分,撇开那张床便只剩下一张破败的桌椅。陶桃若是住下,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柜子里还有一些铜钱。” 季淮对钱财不太在意,也没藏着掖着,他对陶桃吩咐:“去买床被褥,随你睡在何处,但我喜静,夜里头不许吵到我。”他自小没和别人睡过一个屋,但如今这小院落里连个别间都没有,季淮也难开口让这个少年直接睡外头。 陶桃摸了摸脑袋,傻傻道:“我不用被褥,我睡别处。” 他知道季淮所剩的钱不多,舍不得替他花了。 季淮没有多问,于他而言,陶桃来历不明,能不睡在屋里也好。 而陶桃的话不多,与季淮相处,就仿佛是一个哑巴同一个瞎子过日子。 每日,他都为季淮烧水做饭,顺带去后山捡柴火和摘草药。季淮的咳嗽总不好,陶桃一日两次熬药便很尽心。这几日,陶桃不知从谁那听说草药能卖钱,起了个大早就摸黑去了后山,唯恐那些草药被别人先一步摘去了。 他在天上时,给他浇水的是司药殿的铃兰小仙,她日日都拿着一本药卷在陶桃身边背念。那时候,陶桃还是一株小桃花,听的见看得见却不会说。 亏得铃兰,陶桃对草药非常熟知,季淮的药也不用去药铺子抓。 夜里,若风过来给陶桃送鱼,一抬头,瞧见陶桃坐在一支桃花枝上。 “小神仙,你怎么睡树上!” “屋里没床了。”陶桃纵身一跃,跳下桃树,开心道,“若风,我有名字了。” “叫陶桃?” 陶桃瞪大眼睛,若风耸耸肩,“说你仙术极差,我算是信了。那日我在外偷听那么久,你都没发现?”他在陶桃身边转悠一圈打量他,小大人地模样,“怪不得你劈柴采药都不用仙术,惹的自己一身灰土,原来你修为不足。” 被揪了短的陶桃很窘迫,慌忙将劈柴受伤了的手藏到身后:“我们小仙,除了比凡人活的久些,健朗些,修为都不深。”这些修为与其浪费在劳作上,不如趁夜里悄悄渡给体弱的季淮。 毕竟如同陶桃这般的小仙,在天界每日要做的也都是一些仙君们不做的粗活,用不到什么仙术。 若风没有与陶桃交谈过久,只因院内的屋中传出压抑的咳嗽声,陶桃连鱼都没拿就直奔里边,匆忙倒了一杯水给季淮。 季淮半坐起身在床榻上,单手扶着床沿,额头皆是冷汗。显然是做了一场噩梦还未缓过来,他的气息急促,胡乱地伸手,焦急道:“点灯!点灯!我看不见……”他依然置身梦魇之中,无法脱身。 “四皇子,醒醒!”陶桃也不止一次见到季淮沉身梦魇的情景,只是今日,他能在他身边陪着。陶桃跪在床榻边,隔着距离将掌心靠近季淮瘦骨嶙峋的背脊,缓缓将己身的元气输送了一些给他。 这才让季淮慢慢地清醒过来,大口喘着气。他的眼底漆黑一片,如同深渊。 暗晦的记忆中,他周身麻木,动弹不得。好一会儿,才能平稳下气息来。背上那只手也渐渐放下,季淮却猛地回身握住。 陶桃的手腕是温热的,细腻的,带着一丝桃花淡淡的香。 “四皇子,是我。” 季淮松了一口气,因疲惫而恹恹道,“你进来做什么。” 陶桃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季淮握着他的手,他的耳后刹那间变得殷红,在黑夜里谁也发现不了。屋里没有点灯,唯有窗外的月光洒落几许。 “我听到四皇子咳嗽。”他的喉咙发干,手腕被捏的生疼,但心里却是紧张的。整个心扑通扑通地跳,像要窜到嗓子眼。季淮的掌心微湿,宽大且厚实,但他很快就松了劲儿。 “我没事,你出去吧。” “四皇子要喝水吗?”陶桃还惦念着他咳嗽的事。 “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季淮的语气并不大好。 陶桃瞬间从方才的面红心跳回归到了现实,他急急点头,转而又想到季淮看不到,连忙出声:“听懂了。” 可步子还未踏出一步,季淮喊住他:“你……睡在院子里?” 他一咳嗽,陶桃就进来了,说明他就睡在外头。可季淮的院落里除了一张石桌就再无其他,难不成他睡在地上?初春夜里寒气逼人,就连季淮都要盖个棉被。他方才握过陶桃的手腕,纤细如骨,脉间也不像是习武之人。 季淮的脑中隐隐幻想出一个单薄少年的模样,看不清脸。 陶桃以为季淮是介意他睡在院落里,为难着开口:“也不算……” “……” “我睡树上。”陶桃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夜里四皇子若是不舒服,只管喊我。” “树上?”季淮有些懵,“桃树?” 在季淮脑子里,桃树不如别的书那么高大,若是个孩童还好。陶桃一个少年,除非轻的像杆子,不然怎么睡在树上。季淮心想,莫不是在唬他。想到此,季淮不免心里塞涩,他对这个少年或许过于苛刻。 而他不晓得,陶桃本就是桃花仙,睡在桃树上再舒服不过。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陶桃趁机倒了一杯热水给季淮,揪着他的衣袖,将水杯轻轻递过去。他不敢直接触到季淮,即便季淮现在只是个凡人,但在陶桃心里,他始终是不可触碰的。 “我还有一块玉佩,你明日去典当了它,去买张床。” 陶桃是知道季淮的玉佩的,他有两块,典当了其中一块,留下这块他时常拿在手里搓`揉,很是惦念的样子。 “不用,我会赚钱。”陶桃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往季淮手里一放,自个儿的手有分寸的没有碰到季淮的手,语气欢快道,“后山好多草药,我往后能采药卖钱。四皇子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都和我说就好。” 可这番话却像是踩到了季淮的心底,针扎似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 他皱起俊逸的眉目,别过脑袋,将荷包丢还给他,生硬着说:“我不用你养。” 陶桃没想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语塞,不知所措地捏紧衣摆。也后知后觉地明白,季淮即便落魄,也还留着皇子的尊严。被自己的父皇丢弃在这山野间等死已是丢脸至极,偏偏他又是被亲兄弟害瞎了双眼,现下连度日都要靠一个仆人来养。 他此后半生,定然足足像个废人。 陶桃抿紧了唇,眉梢里都带着歉意,明明他想说的并不是那种意思。然而季淮看不到,只当是自己的话说的陶桃无言可对,他挥了挥手,让陶桃出去。 陶桃像得了大赦,忙不迭的就出了屋子。 外头清冷,月亮高悬在头顶,说不出的静谧幽凉。 屋里的季淮还是在咳嗽,入不了睡。 今夜他咳的特别厉害,噎着喉咙地抽气,像是要把骨架都咳散。季淮知道,自己大概已经病入膏肓。 陶桃担心地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地从窗户往里看一眼。却见季淮靠坐在床上,没几下就俯身呕了一口血。 月光隐隐下,那口血迹黑的似墨。 季淮出生那一日,疾风急雨,吹倒了皇宫内的数十颗柳树。他的母妃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生生疼断了气。幼小的他浑身发紫,一声不吭,仿佛一个死婴,宫女纷纷惊恐,没人敢靠近他。 若不是乳娘不忍,用力拍打了他两下,令他哭出声来,怕是今日也就没有他季淮这个人了。 由此,父皇将他视为灾星,不闻不问。 自小,身边就没人愿意接近他,唯有他的胞兄偶尔照料他,派人送些吃的用的给他,但也不会亲自来看他。 而季淮不知道是怎么,越是不遭人待见,便越是优秀。五岁就能熟读经文,八岁竟能提笔吟诗,虽不曾受教过武学,却能上马拉弓,稍稍提点便能自学成才。 虽与胞兄见的不多,可季淮执意认为,胞兄与别人不一样。只因他们是同母而出,所以季淮心想,胞兄一定是真心待他好的。 可这份心思,也很快就被泯灭了。 那一日,胞兄与父皇踏着闲散的步子来武场,无意间瞧见季淮拉弓百发百中。 皇帝不禁驻足,让季淮又拉了几次弓给他瞧瞧。眼里头,都是藏不住的夸奖。皇帝年轻时也素爱射箭,季淮正巧投了他的心意,也不知道是哪个作死的小太监恭维道:“四皇子的箭术像极了陛下年轻时候的风范。”皇帝听了,目光在那靶子上的红心注视许久,然后满意地开怀大笑,赏赐了季淮一套尚好的弓箭。 彼时的季淮尚且年轻,心思单纯。他从未受过父皇的宠爱,喜出望外间抬头看向胞兄,却得到一个冷如冰霜的视线,充满着不屑与嫌恶。 此后,胞兄再来没令人送过东西来。 在季淮二十岁那年,边境遭匪寇侵犯。皇帝见他武学比其他皇子出色,便命他领兵出征。季淮正好无心留在皇宫,便去了。他在边境风吹日晒三年,几次赴死历险,终于击退了匪寇。 一战成名。 那或许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万民追捧,连皇帝都对他青睐有加,兄弟姐妹纷纷同他亲近靠拢。唯有他的胞兄,与他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这份无尽的沉默中,带着的意味,季淮心中是知晓的。 胞兄不过便是看在同一个生母的份上,赏了他一口饭吃,却不想竟是给自己养了个竞争对手。 于此不久,季淮就被人毒瞎了眼睛。那毒,是放在一份他素来爱吃的糕点里。是他的胞兄曾经最常拿给他的糕点,所以他时常会惦念想吃。 谁知里面有着剧毒,生生要了他的两只眼睛。 他不愿信,可又不得不信。瞎了的他,再不能上阵杀敌,很快就失了皇上的宠信。随后,他被奸臣诬陷,入狱大半年,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皇帝弃他,如弃一枚废弃的棋子,轻而易举,甚至连一声惋惜都没有。 “自你大胜归来时起,谁都不想你活着,如今父皇也不想。你别怪我也别恨我,谁让你偏偏要参这位置一脚。”那是他的胞兄最后一次同他说话。 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剜心。 每每他想起这些,那种痛便是遍布全身的。 季淮沉倦地睁开眼,漆黑的场景没有任何改变,就像是他的生命也置身无穷深渊中一样。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也没有他自己。 孤独蔓延于全身,比酷刑更痛。 可就在这荒芜的黑暗里,他听到他的床边有低低地抽泣声。这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但仔细想想,季淮就记起来了。这哭声,是那个死皮赖脸要跟着他的少年的。 他在哭? 为何要哭? 季淮很迷茫,他张嘴,喉咙沙哑难听:“陶桃。” “四皇子!”陶桃惊声,抬起趴着的脑袋,眼眶很红,似是很多日没睡好了。他吸了吸鼻子,开口便又哭出声,“四皇子,大夫一会儿就来了,你别怕。” 陶桃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要怕。” 从未有人为他哭过,叫他别怕。 这两句话在他听来,十分新奇,甚至说是初次听闻。 季淮怔怔,心底如沉沙抚过,说不清什么滋味。 第3章 若风带来的大夫是只老乌龟精,不要钱,只需要若风替他抓几条鱼做酬劳。 老乌龟眯着眼给季淮把脉,啧啧两声,像模像样地摇摇头。他一摇头,陶桃的泪珠子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都说苦劫要历满六十年,若一世不够就要再投一世,再吃一次苦。季淮之前已经有过一世苦劫,只活了二十五岁就遭万人唾弃死于乱棍之下,是活活被打死的。那种痛,是陶桃不敢去想的。 陶桃下凡为的就是不想仙君吃苦,仙君虽犯了错丢失了天界的折云扇,但也不至于这般一次次的被诛心。 即使苦劫的存在,单单只为一个‘罚’字。 “你哭什么?”老乌龟咋舌。 “四皇子他……”陶桃见季淮安安静静地躺着,依然昏睡不醒,身子瘦到唯剩皮包骨头。心里便发酸,无论如何都当面问不出口,。 “我写个方子给你,你去抓点药,喝个两副就没事了。”老乌龟瞅了他几眼,戏挺足。 “那你摇头做什么……” “药不好抓,先替你焦虑下。你出门找药期间,渡些元气给他,能拖延一阵子。”老乌龟很快就将写好的方子递给陶桃,转身麻溜地出门找若风要鱼去。 陶桃抹了抹眼泪,定睛看方子,才知道老乌龟精说的药不好抓是什么意思。 季淮的病放在人间,那是无药可医,可放在妖界,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这药,着实不好拿。倘若这方子被凡间的大夫看到了,指不定还要骂老乌龟精是个骗子,胡诌了三味药出来。 百株草,千岁根,海百川。 方子上的三味药材,他往前听铃兰小仙背念过,前两者都在天山长着,后者在西海长着,去采摘路程都挺远的。其次,就是在天界的司药殿收着。 天山与西海他肯定是来不及去的,但司药殿,陶桃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碍于季淮的病拖不得,陶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大夫如何说?”季淮醒时,已临近暮色,他睡了一天。 季淮半撑起身,憔悴着,“是不是无药可医。”他是笃定的语气,曾经在地牢受刑大半年,熬出顽疾,皇帝与胞兄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们才将他丢弃在这里,不过便是为了能让他自生自灭。 省的经他们的手,令他们得个弑亲的名头。 如今他要是病死了,便能如了他们的愿。季淮自嘲般笑了笑,认命了。 上天待他苛刻,死了也好。 “我不会让你死的。”陶桃却认真道。 他的声音宛若三月露珠,清凉地滴落,听得人耳边阵阵清脆回响。季淮觉得,陶桃的声音很好听。 “大家都想我死,我死了岂不是很好。”季淮只当他胡言乱语,他又不是大罗神仙,救不了自己。 “他们想归他们想,他们作恶,心坏到了底。”陶桃愤愤又委屈,“可我想四皇子活着,想好好照顾你。” 季淮一时不知怎么作答,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炙热灼烫,将他吓了一跳。他仓皇地别过身,沉默半晌才撇开了话题。 “我有点饿了。” “啊,对,这都一天了,是该吃些东西。瞧我这猪脑子,还拖着四皇子说这说那的……”陶桃怪自己不细心,他是仙可以不用吃,但如今的仙君是凡人,得吃饭的。 季淮被陶桃莫名的自责逗的情绪松缓不少,难得回道:“今日吃什么?” “红豆粥,焖了好久了。”陶桃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新学的手艺拿给季淮尝尝,他晓得季淮在皇城时最爱喝放了桂花蜜的红豆粥。 别看季淮天生一张冷脸,却偏偏喜甜。 陶桃原本不知道,是若风前几日去皇城那的亲戚处溜达了一圈,回来给他透的信。 “红豆粥……好久没吃了。”怪不得从刚才起,就闻到淡淡的甜味,心也觉得暖。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 空腹许久的季淮靠坐在床上耐着性子喝了小半碗红豆粥就再喝不下了,不是陶桃煮的不好喝,而是他已病入膏肓,吃什么都乏味。腹中虽饥,喉中却干沙绵苦。 他用力咳了咳,陶桃转身就将窗户关上了。 季淮躺久了觉得两腿发麻,便摸索着想下床走走。他握着竹拐,脚心着地时才察觉自己的双腿软绵无力,生生踉跄着往前跌去。 黑漆漆的环境带给他的是无限恐惧,不止摔过一次的双腿这次没有生疼,反倒是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陶桃的背上。 而陶桃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为季淮做了人肉垫背。 按理说,这种时候,陶桃只需上前扶住他就好,何必铺到地上。季淮皱眉,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件细小到先前他一直忽略的事—— 陶桃从不碰他。 不论是端茶送水,还是平日里的照顾,陶桃都是能尽量避免与季淮有肢体接触就避免。 季淮纳闷,难不成自己是什么洪水野兽吗?他看不见,也不知道陶桃面上什么神情,只觉得他应是被压疼了的。季淮支起身子,扶着床沿吃力地起身。陶桃也利索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冷不丁的,季淮听到陶桃这般说:“四皇子,我要离开几天。” “去哪里?”季淮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后又觉得不妥。 陶桃老实道:“我去给你找药,大夫说吃上两副就好了,这个月我托了张婶来照顾你。”在季淮昏睡时,陶桃已经将自己不少元气渡给季淮,撑上个把月应不成问题。 “……什么药?” “百株草,千岁根,海百川。都不太好找,所以会耽搁点时间。” 季淮一听,才暖了些许的心又瞬间冷下来。 陶桃也是大意,这些药材搁天界与妖界,不算什么稀奇东西。可放在人界,那便是胡诌出来的仙药,听着就是用来唬人的。 季淮握拳,沉下声来:“何必……” 何必找这个借口,是不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他也要走了。之前还说的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要照顾自己。想来,都是骗人的。 其实,季淮也不在意他骗自己,他原本想着,死前若真有个人愿真心陪陪他,那他这一生也不算太过凄苦。结果,大家都是一样的。 先前巴不得陶桃走,现下陶桃真要走了,季淮反倒思绪百味陈杂。 他苦涩地轻勾起嘴角,没有道破他的话。只觉喉咙腥甜干哑,唯独蹦出一个:“好。” 而陶桃得到季淮的应答后,马不停蹄地就离开了。 院落又变得空落落的,不再有个人来来回回地踱步,也不再有个人时不时地替他倒杯茶水。春日的桃花还是映了大半边的天际,春光无限好,可惜季淮无福欣赏。 第二日,季淮早早起来,坐在床上发愣。晨光透过窗纱,打在他消瘦的侧脸上,显得十分萧条。 今日要做什么,吃什么,他全然没有心思。 颓然间,外头有人叩门。季淮以为是陶桃回来了,心思跳动了一下。但一开门,就听到一声熟悉的音调:“还认得我不?” 季淮以为陶桃只是随口说说,不想张婶真的来了,还带了一碗汤面。先前张嫂帮季淮典当过一块玉佩,算是有些相熟。 “来,饿了吧,先吃面。”张婶招呼他坐下,把碗筷给他放好咯。 季淮夜里咳嗽睡不好,到了白日里天光一亮脸色便很差。张婶见了,叹口气:“陶桃说他去远处给你采药啦,你且再熬熬,等他寻的那些好药到了你就没事啦。” “……” 以为他是担心,张婶接着唠叨。 “你放心吧,陶桃千叮咛万嘱咐,还留了好些钱给我。这个月啊,我每日就抽空过来照顾你。你要是有别的想吃的,我要是会做,你只管同我说便是。他说他不出一个月就一定会回来,所以这个月你就别和我客气。” “……他当真这么说?”季淮犹豫着问。 “这有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你这孩子就是戒备心重。当日我替你去典当玉佩时,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拿了玉佩就要走?”张婶想起那日季淮不安又走投无路的神情就想笑,“可后头,我不是给你拿了钱回来,还帮你买了粮食回来?” 张婶的一番反问,将季淮满腹的疑虑拍的地遁无形。他仿佛一介小人,无端去猜测别人。季淮低下头,心情复杂。 张婶自知自己这张嘴又说错了话,便又叹着气将话兜着圈地圆回来:“你一看就是受过苦的,有戒备心也是无奈。村里都知道你是皇城里来的,大伙能避就避开了,所以山上才这么冷清。也苦了你了,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眼睛又看不见……哎,吃面,吃面。” 山下村里的村民性子都挺温和,往年也大多喜欢上山采药寻野味。今年不巧,皇城派人押了季淮来,村民怕惹祸上身,能不上山便不上了。谁都不知道季淮是什么身份,官府的人也没说,只知道是犯了罪才送来的。 但陶桃却知道他的身份,这也是开始季淮为什么抵触陶桃的原因之一。 季淮只听不答,饥肠辘辘间唇色都显得苍白。他耐不住面香,悄然动手摸索起筷子。 “不过现在好了,有陶桃来照顾你,日子总会过的舒坦点的。”张婶着手给季淮收拾起屋子来。 她总有意无意地提及陶桃的好,让季淮满腹疑问想与她说说。 “张婶,你知道陶桃的来历吗?” “他不是跟着你从皇城来的么?”张婶一脸‘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表情。 季淮摇头。 “不过我之前倒是问过他,你这般处境,他跟你非亲非故怎么还如此尽心照顾你。他就告诉我说,你对他有恩,从前救过他的命。这孩子一看就老实,又长得清清秀秀的,没想到心思也这么善良。他啊,为了你,每日天不亮就去采药,然后去山下的集市里卖钱换吃的和用的,前日还来问我红豆粥怎么煮好吃,学了好半日……哎,他这是煮给你吃的吧?” 张婶笑的爽朗,是农妇特有的大嗓门:“陶桃这孩子看着单瘦,没想到还挺能吃苦的。为了采药,手上都是水泡,也不见他喊疼。他就是年纪小,还没有成家的念头,不然我定要为他说一门亲事……” 听着她喋喋不休地叨念,碗里的面也渐渐凉了,季淮从头到尾都没能应上一句。 他不记得自己救过陶桃,一点都不记得。他想起之前自己对陶桃的猜疑与责问,忽然觉得坐立难安起来。 外头的风很轻,花瓣无意飘落几片。 随着风落进那碗凉透的面里,季淮无心再吃,深沉地将头别向窗口处。好像他看得见一般,定定的望着外头的桃花树。张婶瞧见了,还特意凑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我看不见。” “哦哦……”张婶不好意思地笑笑。 “张婶,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季淮起身,拿着竹棍,熟练地找到柜子,从里拿出一个荷包与一个玉佩,“我要买一张木床,还要一床被褥。”他想,若陶桃真会回来,总得有个歇脚的地方。 与别人说再多,不如到时他亲自问一问陶桃。 季淮的身姿挺拔,即便病着,也透着一股浅淡的飒爽。他本就是身份尊贵的人,在这山野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又恰好他此刻正站在窗边,光线穿过季淮墨黑色的发丝,脸庞的线条被映衬的越发硬朗俊逸,与那一双暗如孤鹰的眸子,实属画卷书里的人。 张婶不禁惋惜,若季淮不是个瞎子,她定要给他做媒了。 第4章 陶桃离开季淮那后,驾一片云,急匆匆地回了天界。他这一来一去,差不多要在人界消失一个月之久。他满心牵挂着季淮的病,只想快些回去,耽搁不得。于此,他拿着司药殿的腰牌,避开了天雷,从天界的侧门进入。 这侧门本就是为司药殿的小仙准备的,设立在司药殿的后院里,便于他们出去搜寻各色稀有的药材。如同陶桃他们这等小仙不同于天界的其余仙人,是不允许随意离开天界的。就好像是人界皇宫里面的宫人不能私自出宫一般,一旦被发现,责罚不轻。 小仙要从侧门离开天界,需躲开天雷。司药殿会给每个采药小仙发一个腰牌,拿着它,天雷便会自动避开。 陶桃初修人形的第一日里,趁着铃兰打盹儿,偷拿了。 不想,陶桃刚一进门,就被铃兰逮了个正着。 “好你个小桃花,我日日给你浇水,你却在修成人形后,第一件事就是恩将仇报!偷了我的腰牌!”铃兰捏着他的手腕,拧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你误了我多少活儿,一会司药仙君怪罪起来,你我可担得起?” “铃兰姐姐,我错了。”陶桃慌忙求饶。 从陶桃被折回天界起,就由铃兰照顾,浇了三百年的水。说起来,他们也是有感情的。铃兰气归气,却也并不打算揭发陶桃。 “你知不知道偷溜下凡是重罪,要受什么样的责罚?一点都不懂事!”铃兰责声,俨然像一个长姐训斥弟弟的模样。 陶桃低下头,眸子发涩,忽然掉下两颗豆大的眼泪,把铃兰吓着了。 他抹了抹眼睛:完了,这下全完了。不仅没能偷到药,还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他跪下,拽着铃兰的衣袖,可怜道:“铃兰姐姐,别逮我……” 铃兰见他眼眶里都是泪,不禁软下心来几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谁叫你这么贪玩,现下哭有什么用?”她想拽起陶桃,却发现他的掌心都是一些细碎的伤痕。铃兰好奇,“你这是下凡做苦力去了?” 陶桃摇头:“劈柴劈的。” 铃兰了然了,指了指他的脑袋:“尘缘未了,你去找凡人了?” 陶桃只望了她一眼,眸中万千秋水,语止于心。但可见他心里惦记着一个人,透着目光都能看到那种焦虑。 “那个凡人喊你劈柴?”铃兰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天界做小仙时,也是这般思念凡间的亲人,却不能说不能去,“你在天上也就每日落个打扫庭院的清闲活儿,何必下凡去劈柴做粗活,作践自己的一双手。” “他对我有恩,我舍不下他。” 她叹气:“对你有恩的是云渊仙君,当年是他将快枯死的你带回了天界,让我每日浇灌你。你倒好,一成人形就跑下凡,去报别人的恩了。” 陶桃抿着唇不说话,只管掉泪珠子。铃兰无奈松了手,拿出一瓶药粉给他的手抹了点。不过一会,陶桃手上的伤就全好了,两个伤疤也看不到。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 “那你报恩报的好好的,怎么又跑回来了。”铃兰算了算,陶桃左右也不过去了一个时辰,在人间那是一个月都不到。 半晌,陶桃轻下声,微微哽道:“他病了。” 陶桃在天界修成人形不过一个时辰,还未被记录在仙册中。天界相当于没有他这个小仙,唯有铃兰知道他。 铃兰带着他去了司药殿的药房,替他拿了那三味药。这些药在司药殿不算什么珍贵的草药,铃兰私拿点也不会被人发现。他趁着药房的小仙不注意,还给陶桃拿了一瓶伤药。 “我不能再将腰牌借给你,下个时辰我得跟着其余小仙去外界采药,没有腰牌会遭人起疑。”她将伤药塞给陶桃,又给他一只袖珍盒子,里头是两颗药丸,“这药丸是羽禽丹,你下去时,含一颗在嘴里。天雷便会以为你是一般的禽鸟,不会追着你劈。若有那么一两道还是劈下来,你自个儿注意闪躲。剩下的那颗,回来时含。” 陶桃用力点点头,可也怕自己躲不开。毕竟被天雷劈到,那可是痛不欲生。 铃兰看出了他的担忧:“那么害怕便不要去了,凡人生老病死都是常态。” “我要去的!”陶桃急忙道。 “喏,那瓶伤药就是为了这个。一两道天雷劈不死你,但会让你痛上许久。你用这个伤药抹在伤口上,不出三日便能治好。” “多谢铃兰姐姐。”陶桃跪下磕了三个头。 铃兰却严肃道:“记住,你离开的时间不能超过天上的十五日。否则,你的仙名会自动浮现在仙名册上,天界便会发现你溜下凡的事情。” 他必须在十五日以内,去到天界登记处,把他的名字记上去。 等仙名册自己浮现,那一切就都晚了。 天上十五日,地下十五年,够了。 陶桃将羽禽丹含入口中,纵身一跃,回了凡间。 铃兰无声叹气,转身却碰到了正驻足的司药仙君。她吓了一跳,脸色都煞白,两腿一折便跪下了,俯身在地上,声音颤抖又极力克制:“上仙。” 司药殿的主人名为陵泽,是掌管天界仙草的仙君。 他的性子极为清冷,周身都透着一股与世独立的仙气,如寒冬凌冽孤傲的冰。不同于别的仙,陵泽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传闻他的原身是世间稀少的北极银狐,身有九尾,不属于三界中任何一界。他早年间在妖界生活,后来归顺了天帝,来天界做了位上仙。 陵泽目光冷淡,撇了一眼侧门。 “三百年前,你初来我司药殿,每日都坐在这侧门处往下望。”陵泽开口,声色冰冷,“听掌事小仙说,你在思念凡间的亲人。” “小仙不敢。” 陵泽走近:“你一人求道成仙,舍弃了凡世的亲人,知晓他们病痛苦离,却始终没有私自下凡去救他们。” 而今。 “你却私放一个桃花小仙下凡,你以为这般做,你曾经的过失便会得到弥补?” 陵泽孤调的音色将铃兰最后一丝侥幸都泯灭,她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陶桃与她都栽了。她认命了,老老实实等候发落。 可接下来,她却听到陵泽慢声开口:“今日之事,下不为例。往后,你不用待在采药房,领了仙牌去掌药房做事。” 铃兰惶恐,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升职了。但介于她有错在先,所以不敢抬头。 因此,铃兰没有看到,陵泽对着那扇通往外界的侧门瞩目片刻,转而露出了一丝浅薄的笑意。 天上走一回,不过一个时辰。 但人间已是桃花谢了一轮,万物归暖。 陶桃捂着手臂坐在一颗树下,倒抽几口气,额前渗出丝丝冷汗,他将铃兰给的伤药倒了些许抹在左臂上,那翻涌的鲜血这才收敛了些。他的唇色发白,周身颤抖。知道被天雷劈中会很疼,却没猜到竟是能疼成这般。 方才下来时,陶桃没能避开一道天雷,被击中了左臂,硬生生的将他打了下来,摔的不轻。得亏他有仙骨,才没活生生地摔死。 陶桃脑袋晃神,眼前的景物不断旋转。怀里揣着的那两包药却完好无缺,被陶桃捂的都热了。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开双目,用意念支撑着自己往前走,再几步,就到季淮的小院落了。 等到了,他要给季淮熬药。吃了药,季淮的病就好了。 等季淮的病好了,他的心情说不准也能好些,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自暴自弃。 他想着,想着,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铃兰给的药止血且止疼,陶桃昏迷不醒全是因为从天上摔下来,砸晕了脑子。别人遭雷劈都是半死不活,陶桃遭雷劈是脑袋发晕,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屋子里头飘满药味,闻得人有些作呕。 耳边是不时的咳嗽声,陶桃朦朦胧胧地揉了揉眼睛。 “啊呀,醒了,醒了!” 这声音陶桃认得,是张婶的。他睁开眼睛,只见季淮坐在床边。 陶桃呐呐,动了动手,又发现自己的手被季淮握着。于是,陶桃不分场合和时间的红了脸。哎,季淮的手还真是暖,想多握一会。 “怎么脸这么红,是这药方子不对吗?”张婶见了,嚷嚷,“赶紧让他坐起来缓缓神。”话罢,就上前去扶陶桃。 季淮帮不上忙,被张婶挤到一边站着,握着的手也瞬间放开了。 “怎么样,好些没?这土方子真好使,给你喂了几口药下去,你就立马醒了。”张婶末了还补充一句,“都说蛤蟆皮炖药草好使,没想到这么好使。” 陶桃愣了,蛤蟆皮?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张婶说的蛤蟆皮大抵是喂给他喝的。陶桃捂着嘴,一张脸涩的像苦瓜,想吐又吐不出来。 张婶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哈哈地笑个不停,一旁的季淮因看不到,心里不大畅快。 “手臂上的伤可好些了?”季淮插话。 这才反应过来手臂还伤着的陶桃皱眉,呲牙捂住左手,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少见。听到他的呼声,季淮突然急了:“很疼吗?” “不疼。”陶桃抿着嘴,有点不适应季淮对他的关怀。他摸了摸身上的衣衫,已经给换了新的,心慌道,“张婶,我带回来的药呢?” “我都收着呢,你不醒我也不敢乱熬,都是些没见过的药材。”张婶从柜子里取出两包药来,还有一瓶药粉和袖珍盒子,“你跟我说说,怎么熬,我去帮你弄。” 陶桃松了口气,下意识里冷汗都出了一身。他拭去额角的细汗,随后仔细交代了张婶几句。说罢,他的左臂开始作痛,陶桃打开伤药的瓶盖,自己抹了药。与第一次不同,这次抹药,烧灼的疼痛不仅减轻,甚至可说是没有了。 即使牵动到手臂,也不会感觉到不适。只是他的左臂是被天雷所伤,必然是要留疤的。 季淮待张婶出去了才坐回到床榻边,不自在地问:“张婶说你左臂上有好大一道伤口,发现你时,你整件白衫都染着血……”他停顿,睫毛轻微颤抖,“你……你去了哪?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若陶桃没听错,季淮是真的在关心他。 第5章 “都是小伤,不出几日就没事了。”陶桃支支吾吾地说,“四皇子不用太过担心我。” 季淮的神情很复杂,他知道陶桃在骗他。若不严重,怎么会昏迷三天三夜,又怎么会像张婶说的那样,整件衣衫都沾染红了。他的眸子深沉,手却悄悄地伸了过去,想握陶桃的手。陶桃见了,也悄悄地将手藏到了后背。 季淮找不到他的手,也不知道陶桃伤势如何,更看不见陶桃憔悴的脸色。 他不安且愧疚:“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好便好了,非要什么缘由吗……”今日陶桃乏的很,左右不想费脑子。 “只因我救过你?所以你豁出性命的来回报我?”季淮不解,“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救过你……” 陶桃心想,你当然不记得,哪怕你是云渊仙君时,你也未曾记得过。三百年前,你只是随手折了一支即将枯死的桃花枝带回了天界,又随意的将它插在自己的庭院中。 后来,桃花枝死灰复燃,开了一朵小桃花,莹莹粉粉。你觉得好看,便随口一句吩咐,让路过的铃兰日日给它浇水。 自此之后三百年,你在庭院中来来回回,却再也没去看它一眼。 你连这样都忘了,何况是今世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呢? 陶桃失落道:“施恩的人,都不会记。” “那为何之前不告诉我?”却告诉了张婶。 “你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信?”季淮有些生气,恼怒地开口。可一想自己之前的态度,又断然转了话,“那我是如何救了你的?” 季淮迫切地想知道,他甚至是怕陶桃是认错了人。 “你给了我一碗水。”陶桃垂下眼帘,“在我快要渴死的时候。” 季淮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他在何时何地曾给过陶桃一碗水,也想不起来这个少年曾经就与他相识,他皱着的眉挤成一个川字:“只是这样?” “嗯。”陶桃没有犹豫地应声,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季淮越发想不通了。 只是这样,陶桃就能为了他抛开性命不顾,不远千里去找药?人世间大抵皆是自私的,就连亲兄弟之间都逃不过尔虞我诈,为了权益互相残杀,更何况是血脉之亲以外的人。 竟会为了一碗水的恩情妥协,而待他真诚,待他舍命般的好。 “陶桃,我是一个瞎子,无权无势也没有钱。”这话季淮不是第一遍说。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 “我知道。”陶桃也不是第一遍这样回答。 “你执意跟着我,肯定要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陶桃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袖,真真切切地说,“四皇子,我想跟着你,再苦也想跟的。” 苦劫六十年,前一世,季淮已经历劫二十五年,如今这一世,需历劫三十五年。季淮今年二十五岁,最多不过十年,劫数便会结束。到时候,季淮在尘世的寿命也就尽了。 苦他还是苦自己,最多不过十年。 望见季淮纠结的表情,陶桃抿唇:“四皇子,人生尚短,何必……推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他话中意思是想让季淮接受他的照顾,却不想在季淮听来,又成了另一番意思。 那意思如蠢动的私心,不安地焦躁起来。 春日未过,正是化雪融冰的好季节。 “四皇子,我看到那边有一张木床,还叠了新的被褥,是给谁的?”陶桃可算是看到新买的木床了 季淮微微叹气,不再追问陶桃,一改往前的语气,好声回答:“是给你的。” “我的?”陶桃惊喜,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季淮听声拦住了他,严肃道:“躺好,你还病着。”说罢,自己先咳嗽了两声。 老乌龟精配的方子果真见效快,两副药一喝,季淮的病基本就好透了,只是身子骨还单薄些,需要调养。就连张婶都不禁诧异,问了陶桃多次,是去哪采的仙药,日后她也要去。陶桃胡乱编了一个地名,同张婶说那里虎狼野兽极多,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的。 唬的张婶一惊一乍,也不敢多问了。 季淮虽不像张婶那样咋咋呼呼的都表现在脸上,可也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他以后,要待陶桃好一些。 待陶桃好有数种方法,比如他劈柴的时候,季淮就过去帮忙。季淮虽然瞎,但只要陶桃给他放准了位置,他一劈一个准。劈开一个柴木,陶桃就鼓掌。两人幼稚的像是三岁小孩,玩的停不下来。陶桃怕他累,也从不让他帮的过多。 但只要季淮同陶桃有肌肤上的接触,陶桃就和蚂蚱似得躲的老远。 季淮不信邪,故意多试了几次。 陶桃要躲,他便偏偏去拽他的手。他曾习武,捕风捉影的本事不差,再加上病好了,身手敏捷。陶桃一个仙术低微的小仙哪是他的对手,每每闪躲总有失误,有几次险些被季淮拽进怀里。最后,陶桃耐不住了,揪住他的衣袖:“四皇子,别老拽我……” 他说的可怜兮兮,话音里带着求饶。 季淮的心莫名软了几分,而陶桃身上总带着浅淡的桃花香。闻得人置身春日里,神情恍惚。 简陋的屋内,两张床一张放西面,一张放东面,将位置挤的更加小。陶桃不用再睡树上,很是欢快。他与季淮的关系不像开始那么僵,所以陶桃的话也稍稍多了些。本就是年纪不大的小仙,性子也活泼了许多。 “四皇子,这床花了多少钱?”木床睡得真舒服,如此舒服的床是不是很贵,该不会是把柜中荷包里的钱都花完了吧。 “我把留下的玉佩给典当了,买了床和被褥,还剩下好些钱。”季淮淡淡回答。 陶桃坐起来,掌心摸着硬邦邦的木床,心里不是滋味。那玉佩看上去就意义非凡,平日里季淮也十分珍惜,怎么为了这张木床就给当了呢。陶桃睡着它再也不舒坦,被褥盖得也沉重,他怀念起睡在树上的日子,至少心里没有负担。 “那玉佩是我母妃留下的。” 陶桃一听,心思越发沉重,恨不得将木床连夜送去市集退货。 “可我一出生就克死了她,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连这玉佩,都是后来乳母见我可怜才给我的,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我母妃是有留下东西的。”他侧身躺着,“我母妃自幼身子就不好,不适怀二胎。可为了争宠,她没办法,不得不生了我,搭上了自己的命。” 夜里很静谧,唯有季淮低落的嗓音沉浮。 乳母曾告诉过他,他的母妃怀他时极其不情愿。多次想将他流掉,最后都被人拦了下来,他的外戚家总是希望宫中能多一条他们的血脉。 这个故事以前他总不愿说,更不愿听人提起。 只是人心很坏,他越不想听,就越有人三番两次地提醒他,想忘也忘不了。但如此坦然的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那玉佩,本就不是留给我的,没了……也好。”他心里是苦的。 季淮没有得到陶桃的回应,周遭传来琐碎的衣衫摩擦声,他疑惑着开口:“陶桃?” “我在。”陶桃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跪在他的床边,扯扯他的被子,“四皇子,明日`你想吃什么?” 大半夜的,突然说到吃什么。 季淮想不好,答不上来。陶桃瞧见他思虑的样子,提议,“我们吃蜜糕好吗?米糕上头盖着糖浆,可好吃了。”他的指尖在自己大腿上画圈圈,眨着眼睛,“吃了心里头也甜蜜蜜的,什么都不觉得苦了!” 他将一块普通的蜜糕说的神神叨叨的,惹的季淮也笑了:“都是小孩子爱吃的。” “那你小时候吃过吗?” “嗯。”季淮问,“你没吃过吗?” 陶桃托腮:“只见过,没吃过。”末了,“明日我去买了,我们一起吃好吗?吃了就什么都不苦了。” “好。” “四皇子,以前的事情不要想了。以后我陪着你。” “……” “不好吗?”见他没回答,陶桃低下脑袋。 “好。” 季淮应的很轻,低缓的声色好听。他嗅到浅浅的桃花香,每次陶桃离他近时,他都能闻到。它似不会衰败,不会随着春日逝去而消散。就同他此刻蠢蠢欲动的心思一般,莫名地被牵引,悸动。 他的思绪是酥痒的,向往的。 他从未见过陶桃这般好的人。 “陶桃,你长什么样子?能让我摸摸吗?”季淮说的极其小心翼翼。 然而陶桃并不想被季淮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怕季淮以后回了天界会找自己算账。苦劫是罚,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小仙参与仙君的任何劫数都是大忌,不仅天界法规不允许,仙君自己也不会允许。 陶桃退后一些,闷声:“我不好看。” “我不嫌。”季淮急忙说,卧在床榻上单手撑起身,另一只手朝着前方试探地触碰,“你靠近些。” 陶桃不愿,继续往后挪了点,别扭着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脸送上去。 季淮也不恼,他其实就想摸摸陶桃的脸。他又不是自小瞎,单靠摸几下哪能晓得这人什么模样,他是唬陶桃的。没想到陶桃心眼单纯,真的信了。季淮无奈,换了个法子,故意伤心道:“你是不是嫌我?” “怎么会!”被他的话语惊到,陶桃倾身上前许多。 “你说你要照顾我,同我一起过,却总避着我。”季淮将手收回,赌气似得躺着。 “我没有避着你,四皇子,我……” “那为何你总不愿触碰到我,是我长的很吓人吗?”他在地牢大半年,什么苦刑没受过,若是真有什么吓人的伤疤那也不奇怪。只是陶桃这般嫌弃,他有些受伤。 “不是的!四皇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季淮忍不住侧过身,背对着陶桃勾了勾嘴角,心情很是不错。 陶桃误以为季淮生气了,一双手无措地想去揪他的衣衫,可又止住了动作。跪在地上的腿开始发麻,眼眶也渐渐发涩。他不碰,是有缘由的。 他们一个是仙君,一个是小仙,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按身份,陶桃平日里碰到仙君,都应是跪在地上不得抬头直视的。他只是一个刚修成人形的小仙,与铃兰那样的小仙又是不同的。在天界,属他身份最低。 如今,能与季淮说上几句话,照顾他的起居已是斗胆。他又怎么再敢去真真切切地触碰季淮,触碰这个他爱慕了三百年,身份无比尊贵的仙君。 “是我身份太低微了。”好半天,陶桃为难地蹦出这么一句来,话语间带着满满的卑涩。 第6章 季淮愣了,实在是没想到得到的回答会是这句。 他徒然坐起身,顾不得什么,伸手胡乱一抓,恰巧抓住了陶桃的手臂。陶桃低着头不敢瞎动弹,小鹿般怯怯。而季淮的手顺着他的手臂,隔着那几层衣衫,一点点地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季淮的手偏瘦,骨节分明,掌心是常年握剑的糙茧。轻轻厮磨在陶桃的手背上,然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带着凡人的温度,由掌心蔓延,包裹住陶桃略微冰凉的手。 这使得陶桃的脸很红,心也烧的慌,耳中只能听到自己思春欲动的心跳声。 他虽怕,却也很开心。唯有在凡间,才能这般被季淮握着手,他躲归躲,但每一次都极其珍惜。 “你往后,不要喊我四皇子了。”季淮道。 陶桃咽了口唾沫,抬眼望着季淮,满面困惑:“那喊什么?” 总不能没头没脑地喊仙君吧? “就喊我季淮。” “不行!”陶桃立马抽回手,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脏,退后移了一大块地方儿,让季淮够不着他,“我不能直呼四皇子的名字。” 不论是云渊还是季淮,这两个名字都是属于仙君的,陶桃不能连这都越界了。他弓身爬起,顾不得拍身上的灰便躺回了自个儿的木床上。 “陶桃!”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7 “……我睡了。” 季淮气急败坏地扶着床跌下了地,摸到了床边的竹棍:“我被贬到这来的那一日起,就不再是皇城的四皇子了!张婶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官府也不提及照应我。其中是什么道理,你看不出来吗?” 他几乎是迫切的与陶桃说:“陶桃,早没人把我当四皇子了!” 竹棍点着地,发出‘哒哒’的响音,季淮撞到了木床的床角,不免吃痛。陶桃赶忙起身扶住他,让他坐到自己的床上,尴尬且别扭着说不出话来。季淮再次摊手“把手给我。” 陶桃不愿。 “我看不到,把手给我。”向来强势的季淮居然有几分示弱。 僵持许久,才有一只手犹犹豫豫地放到了季淮的掌心。 季淮握紧了,“我与你是一样的,没有身份高低,我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没人待他那么好过,舍了命对他好的人,他季淮头一次遇到。 遇到了,就舍不得放他走。 “陶桃,我今年二十五,应要比你大一些。” 陶桃在心里默念:我今年三百岁…… “你若怕自己年纪小,喊我的名字礼生。就喊我淮大哥,可好?”季淮不喜欢自己的姓氏,唯独这个淮字,是当年他在书卷上随意翻的。皇帝根本没为他赐名,宫人们一直喊他四皇子,兄弟姐妹们也懒散称他一声老四。 堂堂一个皇子,没有名字,着实可笑。 于是他五岁时,在藏百~万小!说的书卷上,找了一个淮字。 淮河之水幽幽,奔流而去。同他的心思一样,想离开这个冰冷到毫无人情味的皇宫。 被抓住手腕的陶桃跑不开,硬是被季淮许了这声‘淮大哥’。他又羞又恼,偏偏还不能对季淮发脾气,巴巴地红着脸。 这四皇子不知道什么毛病,先前冷的像块冰,现下热的像块碳。天天动不动就来拽他的手就算了,怎么还逼着自己改口喊‘淮大哥’。这称呼羞嗒嗒地如村里妹子喊情哥哥的味道,陶桃噎在喉咙里好半天吐露不出来。 季淮看不到陶桃的表情,私以为他也喜欢,便开心道:“你喊我一声听听。” “要不我喊你季大哥……”陶桃退而求其次。 季淮拉下了脸:“每个皇子都姓季,你是要喊多少个季大哥。” “……天底下不也有许多人姓淮吗?”陶桃憋不住回了一句。 “这我不管。” 季淮便是要耍赖。 “反正你往后不许再喊我四皇子,也不许喊我季大哥。要么季淮,要么淮大哥。” 大半夜的,季淮因为一个称呼和陶桃杠上了。陶桃之前怎么没发现季淮如此较真幼稚,还这么霸道不讲理。总之,他认定的事情,你拂不了他的意。 陶桃实在没辙,压着嗓子,不情不愿地喊:“淮大哥。” 这一声喊的季淮乐了,他的心思许久没如此雀跃过。只这三个字,喊进他心里,喊的他心痒痒,片刻内怎么也舍不得松开陶桃的手,又觉得握着陶桃的手害得自己心有悸动,耳后羞燥。 要不是陶桃自个儿抽手,指不定他还要捏着过夜。季淮满心活络着摸了摸木床榻上的被褥,甚至还担心起陶桃夜里睡着会不会冷,张婶帮买的被褥是不是太薄。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宿,才被陶桃搀着回了自己的床。 季淮待人好的方式青涩,趟满了执拗的味道,与他那冷冰冰的外表十分不搭。他就像个情窦初开,急于想表现自己的小少年一般,生怕做多也怕做少。 他从未在意过谁,但只要这人出现了,被季淮认准了,他便能激进的很。 第二日天不亮,陶桃就起了。 季淮昨日睡得太晚,今早睡得挺沉。陶桃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他。阖上门时,瞧见若风在院子门口蹲着哭鼻子。 若风脑袋上的红绳扎眼,今日穿着一件脏兮兮灰色的短衫,他抽泣着胡乱抹了抹眼睛,转身对陶桃说:“小神仙,你帮帮我。” 空气中飘散着一丝血腥味,陶桃这才发现若风的的手上全是细微的伤口,密密麻麻地凑在一块儿,仔细看又像是灼伤。 “我朋友被山下的捉妖道士捉了,笼子上贴着降妖符。”若风抽噎几声,“我妖力太浅,撕不开降妖符。我也怕有人发现我,不敢多留。” 小妖在妖界的法规中是不允许在凡人面前出现的,这个规定说是为了约束他们,维护三界平和。倒不如说是想保护这些妖术尚浅的小妖精,免得他们被凡人抓了。若没碰到捉妖师还好,要是碰上,指不定还得魂飞魄散。 陶桃没有耽搁,立即跟着若风去了山下的村子里。 这个时辰,村子里的人大多都起了,包括那个捉妖道士。若风的朋友是只白狐狸,年纪也不大,此刻正瑟缩在一个笼子里。它受了伤,紧闭着双目已然被打回原形。笼子外头贴着几张明晃晃的降妖符,上头用红墨画着简单的符咒。 笼子被捉妖道士拎着放到空地上,边上围着好些看热闹的村民。若风不敢进村子,陶桃是一个人进来的,他凑上前,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小狐狸。 不巧,碰到了张婶。 “陶桃,吃早饭了没,来吃碗馄饨啊。”张婶的相公是个摆馄饨摊的,今日他出去赶集,张婶帮着照顾馄饨摊。她见陶桃边答应她,边看捉妖道士那,边摆了摆手,“哎,那个骗子道士,在我们村里赖了两日了。” “赖?” 张婶下了一碗馄饨,喋喋道:“非说我们村里有妖,要收钱除妖。村长没搭理他,他昨夜就捉了只狐狸,死皮赖脸地说是从我们村里头捉住的妖,要卖给我们。神神叨叨的,真以为我们的钱好骗……”她拿着漏勺在锅里小力搅搅,数量不多的小馄饨在热气腾腾的沸水里很快就熟透了。 小馄饨的汤水清透,再撒上一把小葱花,卖相不要太诱人。 张婶端给陶桃,在他身边坐下:“我们都不相信他,所以今个儿他说要证明给我们看。说这只狐狸就是只妖,要送它魂飞魄散来着。”张婶只当笑话看,完全没把这个捉妖道士的话当一回事。 “魂飞魄散?!”陶桃惊讶,这捉妖道士也太狠心了些。 “可怜这小狐崽了。”张婶抓了把瓜子嗑,惋惜道,“要是只小狗,我还能花几个铜板买了给我家孙儿玩。可惜狐狸是野畜,养不熟的。” 陶桃忙起身,走到正欲找桃木剑的道士面前,揣着腰间的荷包问:“多少钱,我买了。” 道士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陶桃。 “二十个铜钱!”道士其实就是那种道行不深的骗吃骗喝小徒,抓到小狐狸也是运气凑巧。自然出价不高,这点钱不过是陶桃三篓草药钱。 陶桃正要爽快掏钱,一旁的张婶‘嗙’地拍了桌子,扯着嗓子,“昨天还说十五个铜钱,今朝你是要抢钱呀?” 亏的她一嗓门,帮陶桃省了五个铜板。村子里穷,大伙儿被妖买了还差不多,哪有多余的闲钱去买妖耍。捉妖道士嫌弃村子里都是穷鬼,收了钱就要走,走前还好心叮嘱陶桃别撕降妖符。 陶桃哪管他,回头买了四块蜜糕就拎着笼子出了村,笼里的小狐狸不安地朝他看了两眼。 外头,若风等的焦心,看到陶桃拎着笼子回来时,差点哭出声。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夸陶桃是个英雄,是个高手,是个菩萨。小狐狸傻傻地搞不清状况,呜呜嗷了两声。 陶桃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给他撕了降妖符。不想,这降妖符触及陶桃的指腹时,如针扎般刺痛了他。陶桃吃痛地收回手,皱眉,又试了一次。这回儿没什么问题了,顺利地揭下。 但陶桃指心出了血,若风担心道:“这降妖符连神仙也伤吗?” “奇怪,照道理是不能伤着神仙的。”陶桃纳闷地吮了两口指尖,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丢给若风,“里头还剩一些,你给小狐狸抹抹。” 他又拿出两块蜜糕送给他们吃,留下两块带回家给季淮吃。 若风接过伤药和蜜糕,感动的一塌糊涂。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谢谢,明日一定提鱼登门拜谢。陶桃寻思着不错,季淮大病初愈,正好可以熬点鱼汤补补。他和若风约好了要两条鲫鱼,最好是能帮他剥洗了,他不爱杀鱼。 瞧着陶桃欢快回家的步子,若风叹了口气:“我也不太会杀鱼。”毕竟他都是整条一起吃的。 “唔。” 笼子里的小狐狸已经自己走了出来,用脑袋撞了撞若风的腿。 若风差点忘了小狐狸还受着伤,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帮他上药:“刚忘了问,陶桃仙术那么低,怎么救得你?”捉妖道士应是很厉害的?想必不好对付。 小狐狸不好意思道:“十五个铜钱。” 若风:“啥?” 第7章 小狐狸名叫槐彦,住在山里头,与若风是发小。 槐彦比若风大上一些,化成人形时,已经一个眉目出色的小少年,看着年纪应有凡世小孩的十四五岁。 怪不得若风常夸狐狸精长得好看,这槐彦虽年纪不大,却早有几分出落姿色。因是白狐狸,所以头发也是银白色的,配着他那深色的眸子,着实好看。他这模样,确实不大好在人间显形。 自打陶桃帮过他后,槐彦也常同若风一起来找陶桃玩儿。 说起来,槐彦虽长得清冷,却与若风一样是个话唠。两人扯件小事就能说上半日,再带个陶桃,三人经常趁着去后山采草药的空隙玩耍。一来二去,互相都十分熟识起来。 槐彦捕猎的身手不错,会经常送些野味给陶桃,加上若风时常送来的鱼。他两给陶桃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自然也帮忙把季淮偏瘦的体格给养了回来。 久而久之,身子骨逐渐健朗的季淮开始出院子,在周遭走走,基本都是陶桃陪同着。 季淮好几次同陶桃说,有竹棍,他不会摔着撞着。 可陶桃仔细一想,就想起好几次季淮在院落里撞着这样那样的情景,便十分放心不下,硬是要陪着他。 季淮面上是抵不住的笑意,丢了竹棍,安心由陶桃搀着。自那次讲开后,每每肌肤相触,陶桃也不再避退,甚至还有些期待季淮的触碰。只不过,陶桃总会悄悄的脸红一阵,嘴角也上扬。 季淮不知道,陶桃这是偷着乐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8 “昨日我问过张婶,说是不远处的镇子上的茶亭要收书稿子,一封书稿有四十文钱。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往前书念得多,编些故事还是会的。”季淮驻足,握住陶桃的手,认真道,“到时候,我说你写,再托张婶帮我们卖了。钱虽不多,但也不必让你日日起早摸黑的去采药。” 他们近日来吃的甚好,有鱼有肉的,想必是陶桃更加费心思了。 季淮只是瞎了一双眼睛,有手有脚,他不想总让陶桃一人辛苦。 “四皇子你不必这样……”陶桃失口。 季淮突然沉下脸:“你喊我什么?” “……” “怎么总喊错,你就不怕惹我伤心?”他又开始耍赖。 陶桃最怕季淮这么说,忙喊:“淮大哥!” “嗯。”季淮的声色软下来,温温和和地像个书生公子,“陶桃,日子是要一同过的,有什么难处往后我们也一起应对。” 其实并无难处,在陶桃看来,人间赚钱容易,吃饭容易,唯有劈柴有点难。但季淮说的好听,温柔,每一个字都似唐突地塞进陶桃的心坎里,猝不及防的。 他两一同过的日子,是什么日子呢……陶桃想不明白,可心底里填满了期待,像千万只小鹿在蹦。 正蹦着,外头是张婶叩叩两声敲门。 陶桃连忙把手抽回,过去开了院落的门。 张婶拎着一只篮子,揣着满怀的笑意:“家里的鸡娘下了些蛋,我都给你们拿来了,正好给季淮补补。” 张婶家的鸡蛋个儿大,一般都是给自家孙儿吃的。只是之前季淮病过一场,陶桃也伤过,张婶便留心给他们攒了一篮子。 “谢谢张婶。”陶桃忙接过那篮子鸡蛋,小心地放下。 季淮也笑道:“多谢张婶。” “谢什么,上回我孙子伤寒,多亏了你们给的草药,省了不少药钱。”她是打心底的感激,穷人家不比富贵人家,连病都不敢多生。 平日里,小病小痛的,张婶也会自己采些草药去治。可上回孙子的伤寒太严重了,大夫开的药又贵,可把他们愁坏了。好在陶桃灵活,翻了两座山给张婶找齐了药。 都说有施便有报,张婶先前对他们的好,陶桃和季淮也都是记在心里的。 只是往常,张婶来了说上几句便匆匆回去照顾孙儿,今日却念着几句家常不走了。陶桃索性泡了一壶茶,三人坐下唠嗑了会儿,张婶才绕着圈子说出自己的来意。 “陶桃,你看你今年有十八九了吧?” 陶桃总不能说自己三百岁,便点点头:“算十八罢。” “正好正好,我家有个小侄女,生的晚,今年十六了。”她开怀笑道,拍了拍陶桃的手。 不想季淮听此,端着茶杯的手徒然撒了一点茶水。 “我那侄女幼年丧母,她爹一直伤心未娶,去年也走了。留下孤女一个,实在可怜,好在家里头庄稼良田有一些,又长得乖巧,也算条件不错。你说是不是?”她越说越明白,季淮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而陶桃这人,曾前是颗小桃花,后头才修了人形初来人间,哪懂什么说媒。还以为是张婶与他们唠家常罢了,就好声应道:“是不错。” 季淮放下了茶杯,转而握住陶桃的手,力道大的很。 陶桃立马偏过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不待季淮开口,张婶又拉住陶桃的另一只手。这场景,倒令陶桃左右为难起来。 “不过啊,你也不用担心季淮。我那侄女的性子我了解,她要是知道你这般有情有义,肯定会同你一起好生照料季淮的。” 陶桃一听,懵了。 他好不容易才能有机会来照顾仙君,怎么张婶还要给他强塞一个人来。不行,季淮不能交给别人照料,他如何都不会让的。 可接下来,张婶就把话直白地挑明了,“你要是愿意,我这就回去帮你牵线去。待你们成了婚啊……” “成婚?!”陶桃打断了张婶,眼睛睁的老大。 “哎,我是知道你这年纪急了些。可不就是怕好事多磨么,听说这两天去她家说媒的都快踩破门槛了。”张婶提醒陶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端端的冒出一桩说亲来,陶桃脑袋混乱,为难的很。再加上季淮捏着他的手也疼,陶桃小心地用指尖戳了戳季淮的手背,这才意识到自己握太紧的季淮悄然松了劲儿。 季淮是害怕陶桃答应的。 这种害怕说不上来是什么,是怕陶桃丢下他,还是怕陶桃不再全心待他? 而下一刻,陶桃果断地回答让季淮彻底乱了方寸。 陶桃说:“张婶,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后半句,怕是谁都听得出陶桃满腹的心思,少年郎的喜欢最难掩盖收敛,他说‘喜欢’二字时,语气是那般的青涩羞意。 这句话像是一把斧子,将季淮心上蒙着的迷糊全劈开了。比之方才的担忧与害怕,此刻的嫉妒更让人无可抑制看清了他自己的想法。 他是喜欢陶桃的。 从陶桃为他找药回来起,他的心思就藏不住了。 张婶不是非要说这门亲事,见陶桃不愿意她也不再强求,惋惜叹声几句就走了。 当夜,季淮连晚饭都没吃,梳洗过后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 陶桃注意到他的沉闷,以为他是因为白日的事情而担忧,便进了屋坐到季淮的床榻边,乖巧喊道:“淮大哥。” 季淮的眉目微动。 “淮大哥,我不会成婚的,也不会丢下你。”陶桃安抚他。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悬月挂在天际,四周安静。屋内也是,除了烛火轻微地燃烧声,就只剩下陶桃与季淮平稳的呼吸。 陶桃尴坐着,明明瞧见季淮睁着眼睛,却不见他作何反应:“淮大哥累了就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这会子,他一句一声‘淮大哥’喊得倒是亲近,带足了讨好的意味。 季淮还是没做声。 陶桃低垂下眼帘,可怜地拖着步子回了自个儿的床。 两人心思都挺足,一个是吃醋,一个是委屈。半晌,季淮坐起身。 闻声也跟着起身的陶桃又道:“淮大哥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煮些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陶桃。” “嗯!”陶桃穿了鞋,连这狭隘的屋内都跑了两步,站到季淮身前。 季淮伸手,陶桃便把自己的手也触过去,与他握着。季淮是瞎子,说话时,握着手会安心些,“陶桃,你说要同我过一辈子的,这话究竟算不算数?” “算数!”怎么会不算数呢! “那你要是成婚了怎么办?你的妻子不想与我这个瞎子同住怎么办?你想过这些吗?” “没想过,因为我不会成婚的。” 谁知,刚说完,季淮就颓然甩开了他的手,顾自作气道:“你怎么会不成婚?你都有喜欢的人了……” “那都是骗骗张婶的。” “我听得出,你不是骗她的。” 季淮心如刀绞,他舍不得将陶桃让给别人。分明是陶桃先来找的他,说要照顾他,陪着他,同他过一辈子。偏偏等他真心实意的接受了,又冷不丁的要窜出一个别人来。季淮满腹的气与不甘,拽着陶桃的手抵到自己心口。 真真切切的。 “陶桃,你既要同我过一辈子的,我便不许你和别人成婚。” “淮大哥,我不成婚,真的不成婚。”陶桃抿着唇,焦心道。 可季淮不信,他的心跳的厉害,撞的陶桃的手背滚烫:“可你有喜欢的人,你迟早会走。”他不是一个人活不下去,而是二十五年来都活在黑暗里,活在众人的背弃中。他明明早已习惯,却突然来了一束光,好巧不巧地照进他的心中,使得他的心生根发芽。 若是此刻没了这光,他只会枯萎。 “淮大哥。”陶桃没辙了,为了让季淮安心,如实说,“我喜欢的人,他此生都不会喜欢我。” 所以—— “所以我不会成婚,你放心罢。” 陶桃音色沮丧,勉强露出一丝苦笑,这之中甚至带着浓厚的卑微。 而素不知陶桃喜欢的人便是自己的季淮怔怔一时,顷刻间在心底欣喜若狂起来。陶桃的喜欢得不到回应,陶桃的爱慕终是一场空。 他拽过陶桃,突如其来地将他拽进自己怀里,抱紧了他。 “那你喜欢我好不好?” 他的嗓音低沉,像要给陶桃灌下一碗迷魂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9 第8章 陶桃听的很真切,耳边伴随着季淮紧张荒唐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听的陶桃仿佛哑了,唇舌干燥,涩涩地吞了一口唾沫。 他的心是慌乱的,棉麻的感觉四处蔓延,就连指尖都连着胸口发烫。鼻息间,是季淮身上的味道,干净且清爽,带着他平日里喝的茶香。昏沉如他,虽是夜里,却好像置身于午后的烈日中。 说不清是哪晒的灼热,但陶桃能够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滚烫滚烫的。 ……喜欢。 淮大哥,让自己喜欢……他? 陶桃的一双眸子迷茫,只道这一声喜欢,就足足乱了他所有的方寸。他在季淮的怀里,拽紧了他的衣衫,睫毛颤抖间,他能感觉到自己欣喜若狂的不确定。 季淮当真是给他喂了一碗迷魂药。 而他的耳边,又再次响起季淮忐忑地询问声:“好不好?” 陶桃呐呐,抬头望着季淮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张脸。如今,近在咫尺,与自己说着听起便不可思议的语句。 陶桃心想:仙君能下凡历苦劫,可真好啊。 在他出神的片刻,季淮拥的他越发紧了。 此时的季淮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再也不显得稳重。他未曾与人相爱过,今日顿悟便急急表白,生怕对方与别人跑了。却不知情爱里,急性子最容易吓跑别人。 可是。 季淮喜欢的人是陶桃,吓不跑的。 这份喜欢越是急切,越是让人心动。 “陶桃,我知道我眼睛看不到,比不得别人。但我会待你好,整颗心都交给你,只想着你一个人。”季淮抱着他,说的情深意切,唯恐陶桃拒绝,“那个人不喜欢你,他是真瞎。可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 陶桃听的都快醉过去了,却不敢应答,与季淮在一起,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得不到回应的季淮不罢休,他看不到陶桃羞如桃花的神情,不安着:“陶桃,你应我一声。” “……”陶桃张了张嘴,有点胆怯。 “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男子?”季淮生硬道,“我往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男的,但既然遇到了,还是你先招惹的我,那也不怪我。”他固执的时候,冲着一股脾气,似是一个耍赖的小孩。 他自小缺爱,从不曾对谁撒过娇,耍过赖。 今时偏偏赖上陶桃,说来说去,只想让他出个声。陶桃不说话,他又看不到,心里便慌的很。生怕说多,恰恰好的到此为止。 季淮是抓准了陶桃的脾气,抱着他不肯撒手,只管耐磨耐心地等。 而陶桃的脑子里,却左右不过季淮那句喜欢,他的方寸早不是方寸。 他壮着胆子想:试试吧,试试又如何。反正季淮看不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他日天庭重逢,仙君也认不出他的。 就算自己身份卑微,可如今他们又不是在天界,他们是在人间。再长再短,不过十年。 况且季淮还拽过他的手,抱过他,催着他喊一声‘淮大哥’。 陶桃想到此,红了耳后。 许久。 陶桃终于说话了,他闷在季淮的胸前,低声:“淮大哥。” “哎,我在。”一改往日的冷漠,季淮听陶桃唤他,唤的他心也酥了,声线骤然温柔。 “我从没有嫌你。”他先解释了一下。随后动了动脑袋,越说越轻,“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季淮呆住了。 陶桃扬起唇角,不敢看季淮,害羞道:“可与一个人互相喜欢,要怎么做?” 他不太懂,三百年来都是暗恋,明恋要怎么办他还真不知道。 可他耿直的想试试。 陶桃知道,等这次苦劫过后,他与仙君再难说上一句话。 今朝的这句喜欢,若是错过,便再没有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陶桃的这份觉悟,这声疑问,让季淮的心跳徒然漏了一拍。特别是陶桃的解释,让季淮整颗心都被欢喜塞满。 原来陶桃喜欢的是自己,怪不得他待自己这么好,怪不得他能对自己豁出性命地去求药。季淮甚至想与从前的自己道谢,只这一杯水的恩情,换来了陶桃如此好的人。 他喜上眉梢,松开了拥着陶桃的怀抱,摸索着抓住陶桃的一双手,激动道:“那你往前是如何做的?” “偷偷地看着。”偷偷地跟着他下凡,偷偷地喜欢你,什么都是偷偷的。 “这回不必偷偷看着了。”季淮笑起来,暗淡的眼底都燃起了光,“只管光明正大地看我。” 陶桃听了,不好意思地瞅了他一眼,其实自从季淮瞎了之后,自己都挺直白地看季淮。 “那……还有呢?” “也可以摸我。”季淮突然挑眉。 陶桃惊了:算了算了,这太刺激。 “或者换我摸摸你。”话音刚落,季淮的手已经抚上了陶桃的脸。 这把陶桃吓得不清,他总觉得季淮光靠摸他的脸就能知道他的长相,心里担忧的不得了。他委屈地往后躲,却被季淮按住了肩膀:“别动。” “……” “我摸不出的,那日是唬你的。”季淮温和低沉的声音在夜里更加悦耳,“这么怕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嗯。”陶桃松了口气。 季淮蹙眉:“为什么?” “怕你知道,就不喜欢我了。”陶桃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扯,“我不好看。” “我不嫌,我真的不嫌。”季淮和个傻小子似得笑,指尖触及陶桃的脸,仔仔细细地连他的眉目都一寸一寸地摸仔细了,嘴里还绵绵地说着,“我这辈子都不嫌。” 可季淮还是心知肚明的,张婶早早的就在他面前把陶桃的相貌夸了个遍,但不管好不好看,季淮都喜欢。 今晚的月色很美,季淮心里的陶桃也应是很美。 秀气的眉目,柔软的唇。 光滑的肌肤下,一双眸子灿若桃花,映了半席春日缓缓。 眼下正处五月初,院落里喝茶最是好时候。 往茶杯里投颗梅子,伴以浓茶饮上一口,苦中酸涩醒脑,但过后回味却更加甘甜。这是陶桃近日里的新发现,幸而季淮也很喜欢这么喝。 两人心意相通后,日子过的亲近不少,拉拉小手是时常有的事情。 也总会挑个日子在院落里一起把费力的活儿干一干,比如劈柴。 “柴火劈的差不多了,够用一阵子。”陶桃不爱劈柴,总在手上磨出水泡来,用仙术劈吧,怕露馅也怕废体力。所以平日里劈柴的活儿都被季淮揽过去,他身姿高大结实,往往一劈就能劈个三四日够用的。 而陶桃只管给他放木柴到固定的位置,季淮头两次还找不准位置,后面慢慢也就熟练了。 待他都劈完了,额头早是一层热汗,季淮用袖口擦了擦。身前便凑近一个身影,端着茶杯呼呼地吹两口,声色清脆:“淮大哥,喝茶。” 这句淮大哥,陶桃已经朗朗上口,习惯之后也顾不得难为情了。这使得季淮心里很受用,越听越舒坦。 “吃什么了?”季淮闻到一股子清甜。 陶桃笑起来:“你张嘴。”说着,往季淮嘴里塞了颗东西。 这东西含着像是油润的野果,季淮没吃过,只觉得它酸甜不腻口,入口稍稍一抿即化。他伸手凑巧碰到陶桃的衣袖,顺着攀上去用食指勾住他的一根小指,“你再给我喂一个。” 每次季淮与陶桃动作亲密些时,陶桃的脸总控不住的要红,隐隐地还发烫。这种时候,陶桃就在心里留有侥幸,幸好季淮看不见。不然,照季淮那性子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他。 “这是什么?”季淮很喜欢陶桃喂给他的果子,但自小没吃过,唤不上名字来。 陶桃吮着被果子染成紫色的指腹,“是桑葚,早上去山下买米的时候,张婶给的。”就一小碗,垫着两片桑叶,紫红地像珍宝。五月的桑葚最是清甜,酸味也显得弱些,不管是直接吃还是泡酒都很适合。 桑葚个头小又容易沾染颜色,富贵人家往往是不吃的。而宫墙四壁的皇宫里更是吃不到的,也难怪季淮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吃,你要是觉得好吃,明日我跟着张婶去摘点。听说这个还能酿酒,很滋补养生。” “她家侄女嫁了吗?”季淮蹙眉,还记着张婶要给陶桃说媒的事儿,心里介意的很。 “前几日就出嫁了。”陶桃撇的干净,“不嫁也和我没关系的。”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0 季淮满意地拽着他的手又往自己嘴里送。 结果陶桃手里根本没拿下一个桑葚,就连指腹上的汁水都给他自己抿干净了。季淮没吃着桑葚,只吃着了陶桃的指尖,咬的很轻,舌尖扫过陶桃吮过的指腹,湿热柔软,惹的陶桃背脊都发麻,差点站不稳。 季淮不以为然,喉结上下一动:“好甜啊。”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季淮直起身子,靠近已经快红到熟透了的陶桃。 “淮大哥,做,做什么?”陶桃是紧张的,拿着碗揪起一个桑葚就往季淮嘴里送。 桑葚软润易碎,汁水沾染在季淮的唇上,被季淮顾自舔掉。 “喂我好歹也要说一声吧?”季淮伸手攀着陶桃的手臂,抚上去摸了摸他的脸,动作暧昧亲昵。 陶桃羞红着脸:“谁让你突然靠那么近。” “那不然怎么办,若等你靠近我些,得等到天黑。”转而一想,季淮补道,“天黑更远,睡两张床。” “床买了总要睡的。”陶桃算是找着个借口。 不然,同季淮睡一张床上,他得紧张死,心跳地和小鹿似得。静不下心来,也睡不着。陶桃怕季淮又念着床的事情说个不停,忙找了个大点的桑葚递到季淮的唇边:“淮大哥,这个最大,肯定很甜。” “甜的你吃。” “我特意留给淮大哥的。” 季淮听了,一口咬住,然后想也不想就捏住陶桃的下巴,用指腹确定了他唇的位置,果断的就朝他的嘴巴亲了上去。 桑葚柔软的果肉在唇齿间融化,甜蜜的汁水被季淮的舌头带进了陶桃的口中。 陶桃手中的碗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地上,没碎,只是几个桑葚零散地滚开,已然是不能吃了。而季淮的吻轻柔,带着初次的试探性与小心,生涩的动作充满悸动。 季淮抱着他,单手揽着他的腰,将他的身子往前稍稍一推,稳稳的就贴紧了彼此。 陶桃仰着头,索性闭上了眼睛,像只雏鸟一样张开自己的嘴巴,任由季淮的舌头温柔扫过他的贝齿,缠绵他的舌尖。桑葚甜蜜的汁水将他的味觉麻木,唇齿之间是炽热且甜蜜的情愫,阵阵撩拨人心。 待一吻结束,陶桃微微喘息,舌头都被桑葚的汁水染的颇紫。一双眸子也满是氤氲,他面红心跳地朝季淮瞄了一眼,发现季淮也一样。两个人都像中毒,但季淮肯定不知道。 “两个人一起吃才最甜。”季淮的唇都染的发紫了,却还要说情话。 明明是很撩人的话,眼下这情景却让陶桃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淮大哥,桑葚可真甜。” 他的声音更甜。 第9章 而此时此刻,天界。 占天殿内,身着紫衫的男子正打着盹儿,身侧是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一个小仙捧着一块占盘急急忙忙地跑来,吼醒了男子:“夜北星君!醒醒!星君!!”他喊的匆忙,抱着占盘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差点没摔着。 被唤作夜北星君的紫衫男子打了个哈欠,满肚子起床气:“做什么这般吵吵闹闹?” “星君,云渊仙君凡世的命盘动了!” 夜北拧眉,清醒了些:“他这一世叫什么来着?” “季淮!” “不是叫张三吗?” “啊呀,星君,那是他前一世的苦劫,才活了二十五年就被乱棍打死了!”小仙把命盘呈上,“您看,这一世,叫季淮,就是那个眼瞎的四皇子!” 夜北想起来,这一世的季淮还是他给安排的命劫。之前那一世死的太惨,作为挚友,他于心不忍,动了点小手脚,给云渊仙君这一世投生了富贵人家,好歹能吃口饱饭。天帝知晓他的小动作,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云渊是天帝最偏心的一个晚辈,也是他们几个里最有资质登位上仙的一个。 云渊之前丢失折云扇本是大罪,可天帝却左右不过罚他一个苦劫,明眼人都知道是天帝包容云渊,舍不得重罚他。自然,也亏得云渊在天界的功劳颇多,他人不敢有意见。 “苦劫里还能有姻缘线?”夜北揉了揉眼睛,见鬼般盯着季淮的命盘。 “这姻缘线一出现,整个命盘都动了。星君,要不要我下去看看?”小仙担心道。 夜北摆了摆手:“能介入这命盘的姻缘倒是有意思,我得亲自去看看是哪个凡尘的姑娘。”说白了,就是夜北嫌天界太闷,想下去溜溜。 小仙拦住他:“星君,您去太显眼,咱们为仙君作弊的事情容易暴露。” 夜北想了想,也对。他正差遣小仙去找乔装的道具衣裳,便见老远的,司药仙君陵泽踏着一缕白云来了占天殿。 “他怎么来了?”夜北眯起眼,“快,把命盘藏起来。” 话罢,夜北上前作揖。 “上仙今日怎么有空来占天殿?” 陵泽虽称司药仙君,但身份却是上仙。无论是夜北还是云渊,见着他都要作揖一声。不过云渊素来寡淡,往往与陵泽点个头就走了。 “方才与天帝下棋时,南海星辰易动,似是有不详降之。天帝请你过去一趟,这些日子里,替他寸步不离的好好守一守这天辰异象。”陵泽一头白发及地,目光不免从小仙藏在身后的东西上多留心了两眼。 小仙心惊,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夜北没那么多心思,直道:“怎么劳烦上仙来请,往后找个小仙随意通传一声便好。” “无妨,我路过,想着许久未来,便来逛逛。”陵泽笑声清冷,衬的他的面容更加的冷若冰霜。 夜北在心底打了个寒颤,不想与陵泽多说什么。夜北虽素来爱惜美人,但陵泽这等孤傲的上仙他还是攀不起。往前,陵泽也常来他的占天殿,为的就是用占天殿的天池寻三界景象,找一个人。 传闻,那是陵泽上仙下落不明的爱人。 夜北好奇过,但他不敢问,陵泽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只是三百年前起,陵泽就不再来寻了。 待夜北走后,陵泽拦住那名拿着季淮命盘的小仙,只轻轻一挥手,那小仙就神态迷离,自动将手上的命盘交与了陵泽。 而命盘上头,季淮的姻缘线异常挑眼。 陵泽面无表情地扬手一挥,姻缘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不会被人发现。随即,命盘也好端端地回到了恢复神智的小仙手中,占天殿内空荡荡的,小仙抓了抓脑袋,像是失忆一般:“咦,上仙什么时候走的?” 再看姻缘线牵着的那一头。 云渊仙君的苦劫凡世正因这条无端出现的红线而雀跃不已。 简陋的院落里,季淮口述着一个故事,陶桃拿着笔小心地一笔一划写下来。他的字迹端正,方方正正地像是刚学写字没多久的孩童。 “淮大哥,你说慢一点。”陶桃认真地写着,动不动就提要求和疑问。 不是慢一点,就是这个字我不会写。他识字大多是药典上的,季淮说的那些故事里的偏字儿他还真的有些费劲。 “陶桃,你亲我一下,我就教你怎么写这个字。” “……” “陶桃?” “淮大哥,我可是在帮你的忙啊。” “这我不管。”季淮清了清喉咙,将身子微微往前倾一些,厚颜无耻地等着陶桃来亲。 可怜如陶桃,每次帮季淮写一篇书稿,就得主动亲季淮十几次。一来二去,陶桃把不会的字都学的差不多了。 再说季淮教他写字的方式也怪,非要从后拥着,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季淮眼睛不好,常常拐着陶桃的手就从纸上写到桌子上去,害的陶桃之后还要擦桌子。 “淮大哥,我觉得我很吃亏。” 擦桌子,写书稿,还要亲亲季淮,怎么想都是他吃亏。 “世上最贵的就是知识,一字值千金。听说过吗?”季淮对应自如,满口胡诌,“你都赚了这么多便宜了,还觉得吃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村里的教书先生一个月才多少工钱。”陶桃嘀咕。 季淮啧声与他说道理:“陶桃,你不讲道理。你喜欢我,亲我一下怎么了?不该亲吗?” 他回回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肉麻的话,陶桃自愧不如,心里却也受用。他小声,服气似得:“反正我说不过你。” 这倒使得季淮开怀大笑起来,一改初见时的冷漠孤傲,如今的季淮才显得真性情一些。 而季淮的书稿也越卖越好,起初是一家茶亭收,后头便是多家茶亭都来讨要,价钱也翻了一番。每月光是书稿的钱就够他们开销,陶桃也犯不着每天背着竹篓起个大早去采药。 为此,槐彦与若风郁闷许久。 白日里季淮几步离不开陶桃,黏腻的很,夜里更甚。若风和槐彦唯有清晨陶桃去采药时,才能与他玩耍一会,现下全被季淮占了。 若风趴在院落的围墙上,用妖术隐了自己的身形,叹气。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1 身边的槐彦也隐了身形,只露出一条尾巴:“你说陶桃日后回了天界会受罚吗?” “可明明是那个瞎皇子先说喜欢的呀。”若风托腮,“你看小神仙现在都不和我们玩了,天天和他腻在一块儿,也不厌烦。” “那我们以后还要给他送鱼和野味吗?”槐彦问。 若风哼声:“送吧,但是要他去买蜜糕来和我们换,怎么样?” “可以!”槐彦一听有蜜糕吃,迫不及待地想去抓些野味送来,结果一扭头,就瞧见季淮凑近陶桃又亲了上去。 “哎呀,怎么又亲上了,他们一天要亲多少次呀?” “天啊,瞎皇子怎么还咬小神仙的嘴巴呀!”小神仙又不是吃的! 话音还未落,若风脑门上就被丢了一颗小石子,是陶桃用仙术丢的。被抓包了的若风和槐彦连忙躲了起来,若风纳闷,以前听墙角小神仙都没注意到的呀。 难不成这次他们的悄悄话太大声了? 被季淮亲的云里雾里的陶桃可算能歇会儿了,书稿都写的差不多了,他把它们都收起来,装进一只布袋里。明早张婶来送鸡蛋时,让她带去就好。 季淮说的累了,口干舌燥,端起一杯茶便要送嘴边送。 临近六月的天气偶有燥热,喝凉茶最解渴。他喝完一杯,陶桃就替他倒满,绿莹莹的茶水映着季淮俊逸的面容,陶桃看着喜欢,恍惚出了神。 他想起自己在天界时,也总这般看着仙君坐在院落里喝茶。 只不过那时候的仙君没瞎眼睛,眸子总时不时地朝周遭望一眼,赏一赏这院中琳琅的花花草草。它们大多都是同自己一样,是被仙君从三界中随意带回来的,一个个争相绽放,只为夺得仙君的留目。 陶桃是其中最不显眼与普通的小桃花,却不知怎么,最有仙缘,修成了人形,得了一副难得的仙骨。 这才与今时历劫的仙君有了这一段感情,于此,陶桃很珍惜。 “陶桃,你在做什么?”季淮的手往前探了探,摸着了陶桃的衣角,“怎么没声了?是不是写书稿写的累了?” 他牵起陶桃的手,小力搓`揉,心疼道:“明后日都不写了,我给你揉揉。” “淮大哥,我不累。”陶桃笑道,“我就是在想,一会要做什么给你吃。” “你早上做的面饼还有,随意吃一点就好。”天气转热,生火做饭也不是什么省力的事情。季淮本身帮不上什么忙,自然对吃食也不挑剔。若是在往前,陶桃跟着他,即便不能做人上人,那也是不愁吃喝享福的。 现下季淮落魄,不仅给不了陶桃荣华富贵,还得委屈他代写书稿。 “可我做的面饼又硬又干,可不好吃了。”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季淮很会安慰人,也很会撩拨人。 陶桃笑的可爱,把手抽回,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冷茶喝着好甜。” “春日虽过,桃花也谢了,但总能闻到些许桃花香,使得茶水也更香甜些。”季淮明知故问,“也不知道这甜桃味是从哪来的。” “甜桃味?”陶桃抿了一口茶,只觉得有茶香甘甜,何来甜桃味? 再一想,季淮莫不是在说他。 他是桃花仙,身上自然带着浅薄的桃香。 陶桃正想说什么,又听季淮惋惜一句:“可惜晚上闻不到,隔太远。” 说起来,季淮恨不得把那张木床给拆了,怪自己为什么要托张婶买这一张木床回来。 别人心意相通,若是男女早成亲了,若不是男女也早滚一张床上去了。只有他,摸得着睡不着。陶桃满心都是那张木床,因为它是季淮买了给他的,还是用季淮母妃留下的玉佩换来的,陶桃稀罕着呢。 左右不愿意与季淮睡一张床,而陶桃的床又太小,只睡得下一个人。 季淮为此说了陶桃好久,愣是没将陶桃说动。 殊不知陶桃是因为害羞。 季淮的书稿中,有一段写到巫山云`雨,短短几字盖过,叫人意犹未尽。 陶桃懵懂,凡世间的七情六欲他都不曾遇到过,只知自己的那份心思。他原以为,与一个人的喜欢便是相敬如宾的陪伴。 却不想,季淮的喜欢一点也不客气。逮着他就亲,就抱,肌肤相亲如鱼水交融,多次习惯下来,陶桃慢慢开始懂些人情世故起来。 眼下他已经晓得,喜欢一个人便会有情`欲。 若是躺倒一张床上去,巫山云`雨便会翻滚,如一场阵雨连绵。 想到此,陶桃脸上尽数都是难为情。 第10章 自从有陶桃陪伴,季淮曾经在皇城落下的心病梦魇也好了许多。随着身体的康复,季淮夜里睡得极其安稳,显少有入梦的情景。 不巧今夜风大雨大,吹的窗户咚咚直响,屋里闷的很。季淮睡时,手压在胸口,倒不经意间又梦到了在地牢的酷刑。他的额角全是汗,猛然睁眼,依旧漆黑一片。季淮周身发冷,挣扎着滚下了床,好不狼狈。 “淮大哥!”陶桃惊醒,赤着脚就过来扶人,“你没事吧?!” 季淮喘着气,手脚皆布上凉意。在梦里,他还是那个被奸人陷害的罪臣。皇帝要口供,他不招,粗棘的鞭子落在他身边,抽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血淋淋的伤口更是被人泼上盐水,疼到他一度昏死过去。 刑罚小司老鼠般尖利地笑声围绕在他耳边,怎么都散不去。 季淮的脑袋很疼,他本能般抱住陶桃,像是找了一处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好疼……” “哪疼?这吗?是这吗?是以前的伤疤又疼了吗?”陶桃一手帮他揉着膝盖,另一手轻拍着季淮的背。待他被拥紧,感受到季淮冰凉的脸颊时,他才知道季淮是又陷进了以前的痛苦。陶桃轻声安抚道,“淮大哥,你已经不再那了。不要怕,也不要去想。” “我不在那……”季淮呐呐地跟着说。 “对,不在那了。” “那我在哪……”父皇与胞兄把我丢到哪了? 季淮的神智不清,身上结痂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真的旧伤复发。 陶桃亲了亲他的嘴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在我这儿。淮大哥,我是陶桃。”他平日里很少会如此主动做这些亲昵的动作,陶桃素来害羞。他的一双手捧着季淮的脸,指腹划过他的脸颊,“淮大哥,我陪着你呢,别怕。” 被这温柔轻和的声音拉回现实的季淮迟疑片刻,单薄的睫毛微微眨了眨:“陶桃。” “我在。” “陶桃,陶桃。” 陶桃被他喊的乖巧,重新拥紧他:“淮大哥,我在。” 季淮闻着他身上浅淡的桃花香,心中的恐惧皆然散去,面上却是一改素日的淡然,心切问道:“你会一直在吗?” “会啊。”陶桃拍拍他的背,转眼便开始甜言蜜语,“因为我最喜欢淮大哥了。” 他的声音很甜,在季淮耳里真是勾人。 季淮没忍住,将陶桃压倒在床榻上,陶桃的发带散了,墨发散开,像是一汪瀑布。陶桃动了动自己的肩膀,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季淮,看出了他那双无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说:“陶桃,我想亲你,但怕亲错地方。太黑了,我看不到。” 陶桃不太懂,他觉得只要是季淮亲他,哪都行。他伸手环住了季淮的脖子,“淮大哥,有哪是不能亲的吗?” 陶桃随口一句疑惑,点醒了季淮。他俯身,唇先落到了陶桃的眼角,然后他又亲了陶桃的鼻尖。陶桃被他小小的动作弄痒了,微微蹙起眉头,张开了自己的双唇。季淮恰好亲到他的下唇,坏心眼地咬了一口,不大用力,但陶桃却出声:“哎,别咬我。” 季淮说:“好,不咬。”他的声色低沉的温柔,像缱绻的银河。 陶桃听的心醉,身子也放松了不少。 微张的唇很快就被季淮占领,湿热的舌头扫过陶桃的贝齿,找到他的舌头缠绵。与往常不同,这次的吻让陶桃几乎都快喘不上气来,嘴角不知觉中渗下一条银丝,它在季淮离开时,跟着带起,然后在黑暗中黏腻地断开。 季淮觉得不够,按住了陶桃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舔咬着他的唇与他厮磨。口水交融的声音淫靡,听的陶桃胸口起伏,眼眶氤氲,布满了雾气。湿热的气息更是让季淮蛮不讲理,固执着夺取陶桃口中所有的汁液交缠,吮着他的粉`嫩的小舌几番都不肯作罢。 “淮……淮大哥……”陶桃迷离着喊季淮,心烧的厉害,可又耐不住自己主动回应季淮的吻。柔软的舌叶也配合地舔着季淮的舌尖,咽下一口`交缠过后的唾液。 季淮听着他软软的喊声,身下有什么东西悄悄动了动,抬了头。 “陶桃,今晚睡我这床吧。” 陶桃已经被吻得失了理智,脑子里只有一阵阵的晕眩感,初尝情`欲的他就像一只刚成熟的涩桃子,往里咬,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鲜美。 “可是……”他也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 季淮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摸上他的胸口,滑到他的腰身:“陶桃,长夜漫漫,你舍得我一个人又做噩梦吗?”说着,他将陶桃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牵起,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说是咬,更不如说是舔。 舔的陶桃一阵哆嗦,酥痒的感觉从指间散开:“不舍得,我不想淮大哥做噩梦。” 话罢,季淮已经单手摸到了他里衣的衣带,轻巧一扯就扯开了。可惜季淮看不到,此时陶桃袒露的胸膛有多诱人。和他粉`嫩的两颗红蕾,因方才的吻,正娇切的挺立着。 但幸而季淮会摸,且很快就摸到了陶桃的乳尖。 “怎么都硬了?”季淮故意问。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2 陶桃脸都红的没地儿去了:“我,我也不知道。”他伸手去遮,却比不得季淮的速度。 季淮低头,顺着陶桃的脸颊一路往下亲,含住了陶桃的乳`头用力一吸。吸的陶桃浑身都软了,受了委屈般抓住季淮的肩膀。季淮也不顾,边含边将手摸到陶桃的下`身。不出所料,这番折腾下,陶桃的下`身的事物早翘的老高,顶着单薄的里裤,甚至已经弄湿了布料。 陶桃未经人事,只觉得下`身不舒服,涨的厉害。前端还湿漉漉的,着实难受。被季淮一摸更甚,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淮大哥……难受。”他看到季淮坐起身,摸索着替他把里裤脱了,陶桃此时脑袋糊涂,也没拒绝。 等脱完了,季淮才唬陶桃:“我给你摸摸就不难受了。” 光溜溜的陶桃春光无限,季淮却只能摸摸过瘾,若是入了眼,怕是定力也没这么好了。陶桃的那根东西不算太大,应是说精致。上头的马眼已吐了情水,被季淮的指尖缓缓拨弄,挑起几根细丝,黏腻绕指。 陶桃哪受过这般待遇,惊慌失措地去推季淮的手,却没推动。季淮小心翼翼地搓弄着,生怕把陶桃弄疼了,指腹几次划过那东西的顶尖儿,顺着那小小的眼口往里一陷。听到陶桃逸出一声难耐与呻吟,季淮被撩拨的不行,不可遏制地蜷起身子,扎扎实实地握住陶桃的东西往嘴里送去。 “淮大哥,不要!”陶桃想阻止,可无奈季淮的舌已经全全舔了上去。 窗外煞时响起一声巨雷轰隆,半边天都亮了,电闪雷鸣卷着暴雨。陶桃心中一惊,脸色顿时苍白,娇嫩的唇间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 仙君与他在干什么?这是上天都怒了吗? 因为他与仙君在做的勾当如此淫秽,如此不堪入目。倘若他日仙君归位,想起这一瞬,是否会厌恶他,也是否会悔恨自己? 而季淮不知他的心思,依旧卖力吞吐,直至陶桃带着哭音喘息着初次将白浊的液体射入他的嘴中。季淮如数咽下,咋舌,味道不如想象中的好,可他不讨厌。 季淮听得陶桃细弱如蚊的哭声,迟疑稍许:“舒服的都哭了?” 偏偏这时候来问,不是作坏便是作孽。 陶桃双肘撑着床榻,仰起上半身,一双眸子微红,伤心地望着季淮:“淮大哥,若是做错一件事,还来得及改吗?” “俗世都是一错再错,这比较符合常理。”季淮并不想在床榻厮磨暧昧间突然讨论这些大道理,随口一应,将手抚过陶桃的小腹,从而找到了陶桃的手。他直直地将陶桃的手拉过来,掌心按在自己的下`身上,“你有这心思,不如先管管我如何?” 季淮慢条斯理地褪下自己的里裤,忍耐许久的东西猛地划过裤边,弹了出来。硬`挺的事物长得不算秀气,比起陶桃的,算是凶狠不少。 外头的雷一个接一个的打,陶桃害怕,哪还敢看那处。他双手猛地拽紧了季淮的衣摆,鼻尖冰凉。 “不怕,你不用含它。”这回换成季淮安慰陶桃,他误会了陶桃的惊慌失措。 “淮大哥,我会不会遭天谴。”陶桃被窗外的雷声吓得蜷缩起身子,贸贸然呼道,“我一定会遭天谴的!” 他亵渎了高高在上的仙君,那个一尘不染冷若冰霜的仙君。 季淮却听不得这话,固执地回他:“要遭天谴也是我遭,我先喜欢的你,也是我先带你入了这偏道。” 他将陶桃的眼泪都舔进嘴里,又咸又涩,“陶桃,你与我坦诚交好,你不开心吗?”他失落,“我却是很开心的,哪怕你现在才发现你是嫌我的。” 陶桃的心被什么揪了一下,他茫然地抹了抹眼泪。 “陶桃,我喜欢你,至生至死都喜欢你。” “……” “遭天谴算什么,它比得上我对你的一丝喜欢吗?” 这句话比什么雷声都要响,即使季淮说的那般小声。陶桃徒然清醒,明白他们已是千丝万缕的情劫,斩不开了。既要离经叛道,那便叛的尽兴些。省的日后想起,唯剩一生遗憾。 在下一声雷响的时候,他赤裸着躲进了季淮的怀里。光滑的肌肤贴着季淮伤痕累累的皮囊,投以温暖,给予绵远的归属。 陶桃的掌心生疏地搓`揉季淮依然硬立的下`身上,顾不得羞地摸了摸,那东西滚烫到令陶桃不敢正视。 “淮大哥,我要怎么做?你教教我。”他问的轻声,带着甜软的鼻音,叫人好不爱怜。 季淮像极了孤傲的狼,一旦捉住猎物便不甘放手。 他再耽搁不得。 今夜大风暴雨雷声阵阵,屋内一盏油灯微弱。陶桃看见季淮将手在床榻上有方向的探了会儿,揪出一盒软膏。陶桃记得这盒软膏,是前阵子季淮劈柴手糙,他去集市买来给季淮用的。季淮嫌弃这是女子用的东西,一直丢着没管。 今日拿出来,不知要做什么。 只见他挖了一坨软膏,单手掰开了陶桃的双腿:“我教你。”他的声音隐忍,似是很难耐。而他的指尖却带着软膏寻着了陶桃粉`嫩的后`穴,这未被人见过蹂躏过的地方,稚嫩的过分。 入口周遭的褶皱来的害羞,随着季淮探入的手指微微缩动,青涩地惹人疼爱。 陶桃捂着脸,也想捂住嘴。异样的感觉被季淮手指的摁压逐渐带出来,软膏铺及之地皆是柔软湿润,包裹着季淮的手指不断邀请着他。而陶桃发出呻吟的同时,纤细的腰身也悄然摆动,这无意的勾`引磨的季淮心无杂念,只想上他。 季淮倒抽一口气,握住自己的私`处套弄两下就往陶桃的小`穴里撞,找准了位置,一寸一寸地往里推。 直至整根没入,食髓知味。 “啊——淮大哥,唔。”陶桃不适应,慌忙喊叫,不过一会儿,就被季淮的抽`插带出连连波浪般的吟声。那根东西炽热,胀大,抽的陶桃指尖都绷直了。愉悦感如潮水袭来,一波卷过一波,汹涌翻腾。 软膏加之淫靡的水渍声,湿润的交`合处一片艳丽。 季淮屈膝跪在床榻上,腰身不停的挺进又退后,激进的很。他的手指触及陶桃的乳尖,稍稍一揉,身下的陶桃便哭哭啼啼地泄了一次。 初经性`事的少年总那么可爱,被做的浑身颤栗不能停,却还记得一口一个‘淮大哥,轻一点’,一声一句‘淮大哥,不要欺负我’。 “陶桃,你太甜了。”季淮捏了一把陶桃的屁股,用力揉了揉。 “唔……嗯,淮大哥……淮大哥……又,又要来了……”他那东西也抑不住的吐了点单薄的汁液,哆哆嗦嗦地颤着。陶桃浑身都蒙着一层薄汗,酥麻感遍布,任何地方都很敏感。 而陶桃的后`穴又紧又湿,几度夹的季淮丧失理智。季淮一边抽动,一边压着嗓音哄陶桃:“陶桃,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陶桃呜咽着求饶,“淮大哥,喜欢,最喜欢……唔……” 季淮满心欢喜,恨不得溺死在陶桃的小`穴里。他的腰力惊人,颇有往日在战场上的勇猛,带着一贯的律动在陶桃体内驰骋,从起初的怜惜到此刻的毫不留情,似是要把陶桃吃干抹净还不够。 他紧接着退出,而后重重一顶,圆润硕大的龟`头挤进陶桃紧致的小`穴内,差点把陶桃淹没在愉悦中,沉沦窒息。陶桃搂住季淮的脖子,仰头索吻,主动把小舌送上去,舔舐季淮的下唇,口水淫润。季淮自然是乐意他的举动,与他来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淮大哥……”他痴醉地喃呢。 “腿再张大一些。”季淮几乎是要把陶桃逼到绝境上了,挺着腰更是恨不得要将自己的两颗球也送进去,硬狠狠地高涨着情绪。 小`穴的内壁中引来强烈的痉挛,陶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舒服又受不了。那东西火热地撞击,进出更加的快,一次比一次有力道,直捅他的深处。 “淮大哥,不行……啊!” 某一个瞬间,陶桃惊慌失措,想竭力推搡却无可奈何,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如羊羔般不得动弹,被季淮狠狠一送,酥软地甜味如狂风而过呼啸不止。 陶桃体内被注入灼热的液体,全数到了身体的最深处。 季淮额角的汗顺着脸颊下落,滴在陶桃的小腹上。 第11章 第二日,陶桃醒来时,身上十分的清爽。 下`身都已被擦拭过,床单和被褥却没换,陶桃还能闻到昨夜里的放纵味儿。不禁双颊炽热,拽过被子捂住了脸,在床上翻了个身,自个儿细细品了品昨夜的缠绵。 “醒了吗?”季淮拿着竹棍,扶着门进来。他笑着靠近床榻坐下,摸了摸陶桃裹着的被褥,“早上张婶来过,我托她烧了热水。你睡的太沉,我给你擦洗的时候都没声响。” 陶桃瞧着季淮的面容便红了脸,一时没来得及吭声。 “还没醒吗?”季淮规矩地坐正了,其实今早他也有些紧张与缓不过神来。 陶桃见此,抿着唇声色若蚊:“张婶来过?”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都是哑的。 “我没让她进屋,刚骗她说你有些伤寒,怕过给她。”季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掀开一角被子,指尖探进去,摸到了陶桃的柔软的小腹。陶桃蹙眉,按住了季淮不安分的手,拉倒嘴边咬了一口。季淮也不恼,转而便搓`揉起陶桃的唇,“疼吗?” “倒也不是很疼。”陶桃半起身,抱住了季淮的腰,蹭上前,“淮大哥。” “嗯,怎么了?”季淮拥住他,指腹拂过他光滑的背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 “我想吃蜜糕。”陶桃素来害羞,从不会与季淮主动撒娇。也不知是昨夜的巫山云`雨使他通透了,还是他们感情已经水到渠成。 季淮犯不着想那么多,他亲了亲陶桃凑上来的脸颊:“好,我们一起去买。” 被赶到山间居住那么久,季淮一次都没下过山。 现下,他握着竹棍,不自在地往前踏了两步。集市人声鼎沸,人潮拥挤,来往的人与绵杂的声响混合在一处,说是热闹也是闹心。季淮被人撞了左肩,在黑暗中惶恐回身,被陶桃牵住了手。 “淮大哥,别怕。” 季淮摇头:“头一回来,生疏着。” 陶桃已经买好了蜜糕,与季淮十指相扣,也不顾路人的目光。起初周遭的人还朝他们看几眼,后头见着季淮用竹棍点地,也便不稀奇了。瞎子走路,需人搀扶罢了。 油纸包着的蜜糕香甜,引得陶桃找着一处茶亭便坐下来要吃,时不时还喂上季淮两口。 茶亭的说书先生行云流水地叙述着一篇故事,说的尽显味道,茶亭的客人都专心地听着。陶桃竖起耳朵听了听,巧了,是季淮写的。 “是前几日`你新写的那篇。”陶桃坐直了,仔细地听起来,那模样像极了头一日去学堂里的学生,“这故事写得新奇,我最喜欢。” 季淮抿了口茶,温和笑着没言语,只是偶尔会扯扯陶桃的手让他给自己喂一口蜜糕。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3 浆甜的汁液融进软糯的米糕中,入口用舌面与上颚一碾,就化了。陶桃极其喜欢这家的蜜糕,三番两次的来买,吃的季淮也爱上这股子蜂花的味道。 但再甜,也比不得昨夜的陶桃甜。 季淮食不知味,待故事结束,他凑近了陶桃,闻得一股桃花香:“若这蜜糕有桃花做辅,只怕会更好吃。”可惜老板不懂,白白浪费了这门手艺。 陶桃眉眼一动,摊开手便悄然幻化出一朵桃花给季淮。花香动人,仿佛带回了春日的芬芳,陶桃将这朵桃花放到季淮手里,季淮诧异:“闻着似是桃花?这月份哪来的桃花?” “心里有时,就有了。” “那我应日日都能寻到这桃花。”他这情话说着委婉,却又在陶桃耳中极其露骨。 陶桃面上微红,故意扭过头夸赞道:“这说书先生的口才不错,绘声绘色。” 季淮捏着桃花温柔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们常下来听。” “好啊!” “你这语气听着真是开心。” “自然!” “那我们听一辈子如何?” 陶桃愣了愣,望着季淮的脸半晌,一双眸子又朝茶亭的说书处看了看。他瞧见的是正在整理书稿的说书先生,他捋着白胡子,佝偻着背。像是一晃即逝的人世年华,如风一般,很快。 但陶桃还是笑着应道:“好啊。” 所以这一听便是听了近十年。 于此,天上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快十日,铃兰日日担心陶桃,时不时地就溜到司药殿的侧门张望。左右不过再五天,陶桃若不回来,怕是要遭重罚。 如他这种初成的小仙大抵都是自己去仙名册上登记的,如若不然,等仙名册自己浮现陶桃的名字时,便会将他成仙的日子一同呈现。到那时,登记处的小仙必然会查询陶桃这些时日去了哪里,为何如此之晚才来登记。 铃兰越想越愁,来回踱步间,瞧见了刚回来的陵泽。 她忙行礼,陵泽也不理会她,径直进了自个儿的司药前殿。其实铃兰也不懂陵泽上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明明撞见她私放陶桃下凡也不挑破,还将她调入掌药房做事。说白了,便像是监视她一般。 鉴于他是上仙,铃兰根本不敢开口询问,只能自己瞎担心。 但仔细想想,她和陶桃不过就是两个在天界最底层的小仙,陵泽上仙也犯不着兜着圈子来对付他们。 她不愿再想这些,想的着实有些脑壳疼。 正苦恼着,身侧便经过两个瑶池的小仙,私语着说南海星辰易动之事,她们总有许多别殿的小仙听不到的八卦。 今日说的是天帝有意提前招云渊仙君回来的事儿,铃兰竖起耳朵,假装不经意地跟着走了几步。 “听说是破魔兽又出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很厉害么?” “倒也不是厉害,就是邪乎,我也就是在书里头看过它的记载,说是吞噬日月。千年前,唯有云渊仙君封印了它。” “仙君若不是丢失折云扇,身上的功绩怕是早能登位上仙了吧?” “这可说不得,小心你的嘴。” …… 铃兰来天界也不过几百年,千年前的事情她自然不清楚,也不晓得破魔兽是个什么东西。 她只是担心,云渊仙君即便不提早回来,他的苦劫不出几个时辰就到期了。若他回来时,凑巧不巧地问起院落里的那株小桃花时,她该怎么回话? 哎,当初就不该心软放小桃花下凡的。 也不知道他与那凡间的恩人如何了?他那个恩人还有没有让他继续劈柴? 想着,季淮打了个喷嚏。 “陶桃,你是不是在心里念叨我?” 已经年有三十五的季淮看上去很精神,面上气色不错。亏得陶桃照顾的好,岁月只在季淮脸上多添了一些沉稳,其他依旧。今日,季淮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手里正拿着两颗枇杷等着陶桃来剥给他吃。 而院落里头正在理药材的白衣男子回身就是一句:“不要脸。” 人间十年,陶桃褪了稚气,眉目越发的俊逸清朗,一双眸子恍若人间三月天般灼灼可观。他一身白衫简着,墨发绑着马尾,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药材是要给张婶的,她年纪上去了,腿脚不便,陶桃会经常弄些草药送过去给她泡脚。 季淮叹气,“不要脸的人今天还能吃上枇杷吗?” “你自己剥。”还在气头上的陶桃不理他。 “你不喂我,我就不吃。” “……” “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季淮开怀大笑,将枇杷放在桌上,摸起竹棍就去寻陶桃。 虽还在为昨夜季淮唬着他做了好几次的事情生气,可陶桃又是偏偏最宠着季淮。见他过来,陶桃转身就凑过去,拦腰扶着他。 季淮顺势摸着他的耳骨亲了口:“不要生气了。” “淮大哥,你不能每次都这样撒个娇就过去了。”陶桃说教他,希望他能改改。 “你这话都说了快十年了,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陶桃的手僵住了,季淮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十年的期限一眨眼就要到了。 “怎么了?”季淮每次听不到陶桃的声音都心里发虚,转而侧身抱住陶桃,脸颊贴着他的耳垂,以为他还是生气,便讨好道,“我改的,我下次一定改的。” 陶桃心想:这话真是听了不下百遍了…… 他捋了捋季淮的头发:“信你最后一次哦。”这话他也回了不下百遍。 季淮‘啾’地亲了他的嘴巴一下,亲的陶桃不知不觉又抿起了嘴角。 陶桃正想给季淮去剥枇杷,便听得门外远远的传来阵阵马蹄声。他让季淮坐着,自个儿去开了门。 门外一如素日的景色,唯独多了几个官服在身的人,携着一卷圣旨。陶桃心里‘咯噔’落了下来,霎时冰冰凉的。季淮在里头发话,问陶桃是谁来了。陶桃神色凝重地望向马背上的人,只见他在听到季淮的声色时,勾起嘴角轻蔑着笑了笑。 “四皇子,陛下召您回宫!” 十年来,皇城变数皆多,皇帝晚年病危,几个皇子明争暗斗,官臣纷纷开始择新主以观望。每个人都活的喘不上气,似溺水的人,抓不住浮沉的飘木。 皇帝病情加重之际得知季淮还活着,便想弥补季淮。许是回光返照之际,他看到此生待季淮诸多不公,良心发现,大赦了季淮的罪行。当人垂垂老去,硬如磐石的心肠或许会逐渐粉碎,做出一错再错的决定。 在季淮看来,皇帝正是如此。垂危之际的一丝怜悯与施舍,比嗟来之食高不到哪去。季淮不愿接受这样的大赦,却无法拒绝。 胞兄为了讨好皇帝,谄媚地哄皇帝拟了一道皇令,名正言顺地替季淮平了反,要将双目失明的他接回皇城照顾,也好一同为皇帝送终。 皇命如天,不去是违命,去了是狼穴虎居,他一个瞎子早晚还是要命丧他人之手。 都是无归。 陶桃自然心知肚明,季淮此次,怕是要将命也留在皇城了。 夜里外头落雨,屋内陶桃没有点灯,他躺在床榻外侧,背对着季淮。而季淮也不做声响,一双眸子始终没有闭上,空荡荡的视线在黑暗的寂静中所投不知何处。十年来的安稳一旦去往皇城,则不复存在。 季淮转身,将手抚上陶桃的手肘:“睡了吗?” “没。” “我也睡不着。” “淮大哥,不要回去。” 季淮沉默,缓缓吸了一口气,身不由己。 陶桃却转身,莽撞一句:“我们逃吧?” 逃去无人知晓的地方,避开皇城的人,继而把这最后的几个月相处完。也许到时季淮是大病一场离世,也许是突然暴毙,但这些都好过他回皇城再一次死在手足至亲的手里。 怀着雨的夜,季淮的唇角都苦涩。 “陶桃,我是个瞎子,诸多不便只会令我害了你。” “有我在,他们找不到你的!”陶桃转身抱紧了他,手指蜷紧到骨节都发白,捏着个拳头咬牙道,“可你要是去了皇城,祸福未知。” 季淮听得出陶桃的抗拒,轻抚他捂在自己胸前的脑袋:“陶桃,我是他的儿子,这是我的命。”即便当初没有惨死于那场储君的争斗中,最后也避无可避地要回到皇城的漩涡里沉沦。 “去了会死你也要去吗?” “嗯。” “他们要害你!”陶桃是笃定的,“等皇帝驾崩,他们一定会杀了你!” 季淮轻笑,“不去也会死。” 陶桃的手徒然松了劲儿,去也死,不去也死。全因仙君苦劫的大限已到,谁都拦不了。他的眼泪落在季淮的胸膛上,炽热滚烫,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季淮的心不可抑止地剧烈跳动起来,哽在喉咙的话咽进了心口,又生生吐还出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4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4 他想了整整一日。 “陶桃,但你不要跟着我回去。” “……” “你留下来,我若活着,一定会回来找你。”皇城凶险,他不想陶桃也陷进去。 “淮大哥?” “听话。”季淮的语气不容反驳,却又益着心酸与不舍。 陶桃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淮,看着他说这话时,眼角流下一滴清透的泪水,不带世间的一点浑浊。 这是他的淮大哥啊。 他的淮大哥哭了。 第12章 迎季淮回皇城的队伍寥寥几人,十分敷衍,由此可见季淮在皇城的地位已一落千丈。 今早外头来敲门的时候,陶桃正做了早点,他让季淮趁热先吃了一碗面。若有催促,陶桃便偷偷施法惊了他们的马。令他们来回折腾,忙的满头大汗,待季淮吃完早点才消停。 领头的太监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几度拧着脸想开口骂季淮,却又生生压下来。只阴鸷地朝季淮瞄了几眼,小声碎语:“到时有你好看的。” 季淮没听到,陶桃听到了。 但太监显然没将陶桃放在眼里,向来不爱在凡间用仙术的陶桃忍不住让太监两次摔了个 狗吃屎。 太监好不狼狈,转眼见着舒坦坐着的季淮,便捏着嗓子道:“四皇子时来运转,全是托了二皇子的福啊。虽是同胞兄弟,却如此不同,也算是各有出彩。而四皇子这彩又独独多突出了些,在这青山绿水间做了活神仙。”他调笑,引得同行的人也捂着嘴偷笑,他们是在笑季淮的落魄。 陶桃气不过,刚要还嘴就被季淮压住了手:“随他们说去。” “他们以前也是如此说你的吗?”陶桃心疼的要命。 “无妨。”季淮怎么会不在意,他孤冷的性子在宫里是出了名的。今日的忍耐,不过也是怕陶桃与太监的拌嘴会被人记恨下来,日后有意错开他去刁难陶桃,那便坏了。 他只能安慰陶桃:“我们不同他们计较。” 陶桃已然动怒,挥手就让太监的脑门上落了鸟屎,这才解气些。 外头的马车已经备好,屋里的细软也都收拾好了,十年下来,季淮其实除了几套衣衫也没别的东西非带不可。陶桃扶着季淮上马车,随后,自己也一脚蹬了上去。 “陶桃?” “昨晚我可没答应你。” 陶桃将油纸包着的蜜糕塞进他手里,话不对题:“知道我们要走,今早张婶拿来的,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说这句的时候,神情落寞,但却还是将音色发的稍稍开朗些,“待我门回来时,再给她送些草药道谢去。” 此去无归期,话却要说的圆满些。 毕竟季淮的死,只是重回仙道,撇弃苦劫而已。待他来说,是好的;待陶桃来说,却是这场情劫中最后的相守时日。 而季淮不领情,将蜜糕甩回他手里:“下去!” “不下。” “陶桃,为何不听话?!”他刻意压低了声线,为了让外头听不到,“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 “即是回得来,为何此刻要丢下我?”陶桃打断他,“你在唬我。” 陶桃说的真切,语气急促,险些带了哭音。他探过身去,就着帮季淮理衣服的间隙,轻声在他耳边道:“外头的太监盯着,别说了。”而陶桃不知道,他这姿势,在外人眼里与季淮极其暧昧。 小太监眯着眼睛,不屑地哼了哼声。 季淮拗不过陶桃,亦如当初陶桃拗不过他的喜欢一般。他只得作罢,一路上忧心忡忡,连蜜糕都吃不下几口,甚至连陶桃伸过来的手也不愿握。他的心里堵着一口气,气陶桃的不听话。 到了皇城,如若有事,他一个失权的瞎子如何护得住陶桃? 车马劳途,回皇城足足花费了半月的路程,这半月里季淮很少说话,像是故意冷落陶桃,几次都想让他回去。但陶桃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心中酸闷。 陶桃曾前听若风说过皇城,知道这儿是个繁华的地界。今朝头一次来,瞧见那朱红盖着的门殿,堂皇却萋萋落落,不免觉得压抑的很。 而季淮被安排在原先破败的府邸中,此处冷清,看的出是不久前才匆匆打扫出来住人的。陶桃将细软收了收,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放到床榻上。他没有说话,季淮相对无言,两人各自有着自己的心事。 陶桃替他理出一套得体的衣衫,扯了扯他的衣袖。 季淮便站起来,让陶桃帮他换了身上那套旧了的衣衫。陶桃的手环过季淮的腰身,为他绑上衣带,动作轻巧熟练,是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才到皇城都没来得及休息,他便要去皇宫跪见皇帝,参加一场所谓的家宴,来接他的人已经候在了外头。 “他们可有在这里安排下人?”季淮打破了沉默。 陶桃闷闷道:“没有。”心想他们巴不得你饿死,还好自己跟来了。 “我记得这儿出了街就有吃食铺子,晚上别饿着,出去买点吃的。”皇宫中是不允许陶桃这等身份的草民入内的,此番祸福未知,季淮也没打算带他一起进宫。 陶桃低低应声,退开一步。 “你自己不听话,还同我闹脾气?”季淮叹气,甚是无奈。 “我没有。” “声色都变了,还说没有?” 陶桃吸了吸鼻子:“我担心你。”末了又补道,“是你先不理我。” 知道是自己过分了,季淮缓下了语气,凭着直觉伸手勾着了陶桃的小指,辗转将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才刚来头一天,凡事都还没有定论,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 “嗯。” 不用想也知道陶桃眼眶定是红的,鼻子也是涩的,说不定满腔都是委屈与埋怨。 季淮心里也是憋屈的难受,他握着竹棍,松了陶桃的手。外头的人等不及,已经进门催促,请季淮启程,言语间素来难听。 陶桃暗暗瞪了那人一眼,只觉得他与之前那个太监是如出一辙的讨厌。 其实季淮这是第二次参加家宴。 第一次去是在季淮十八岁那年,也是在宫内的花湖庭中。 宫里头的家宴季淮自小便不被邀请,唯独那次射箭出色,皇帝特意吩咐了要喊季淮过来。许是皇帝年岁上长,有些怀念自己年轻时的身姿英勇来,他觉得季淮很是像他。 季淮头一次去家宴,心情颇为紧张。他想,到了那儿,他要找胞兄说几句话。问问他为何最近都没来找自己,他也想感谢胞兄,自己有今日都亏他的不弃之恩。 只可惜,季淮的满腹恩报,在别人眼里却是一个笑话。 “今年家宴,老四居然也来,实在晦气。若他踩过的地儿,我都想让奴才们给我擦擦。真以为会射个箭就能攀上天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说这话的人站在杨柳树下,衣着华贵,言语间满是不耐与傲慢。季淮知道他,他是当朝的大皇子,也是皇后的独子,更是今朝最有可能做储君的人。 而应声的,竟是自己的胞兄。 他语气颇低,微带一丝讽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看在是同一个生母的份上赏他口饭吃,他却真以为自己攀的上来。我要是他,活成这般,早一头撞死了。” 一阵轻笑下,季淮只觉得手脚发麻,这顿家宴也吃的再不畅快。 这是他对十八岁那年的家宴唯一的印象,鄙夷,不屑,与排斥。 如今,季淮已经看不到胞兄盛气凌人的模样了。托他所赐,季淮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瞎子。 十年未见,满腔怀恨,夹杂着无可奈何。 搀扶他的宫人将他引到一处:“陛下,四皇子来了。” 季淮闻声下跪行礼:“父皇。” 皇帝的声音苍老许多,已临近暮色垂危,他的眼睛已经浑浊,抬手吃力道:“淮儿,入座罢。”他对季淮的弥补,只是为了让晚年的自己好受些。 季淮的胞兄二皇子正在皇帝身边近身照顾,俨然一副孝子模样。皇帝也受用他的孝心,且这次召回季淮,皇帝对二皇子的信任更是加深。偶尔间,还会唤二皇子去书房,追念他和季淮逝去的母妃。 但皇帝不知道,每每他说到此,二皇子都会在他看不见的一面,露出深深的厌恶与恨意。他恨这个将他母妃冷落不顾的男人,也恨那个夺走他母妃性命的季淮。但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皇,一个是他唯一的同胞兄弟。 父皇给了他和母妃难忘的冷宫时期,他恨着,却没有一丝办法。可那季淮,夺走了母妃的性命便罢,后头还要来抢他在皇帝面前的地位。 由此,他从恨,衍生为更深的妒恨。 十年前,他尚可以亲手将季淮推上死路,如今也一样可以从年迈的皇帝手里骗得皇位。他的步步维艰,为的都是自己。 待季淮行完礼,二皇子才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亲切道:“四弟,你眼睛不便,我带你入座。” 季淮皱眉,想抽手,却被二皇子死死捏住,力道大的吓人。二皇子低着嗓音,在季淮耳边幽幽然一句:“老实点,你若不想随你来的那人死于非命。” “你?!”季淮心底发怵,不敢大声,“你将他如何了?!” “安心晚宴,回去之后你自见得到他。”二皇子轻笑,“从来不知四弟好这一口,听我身侧那太监说,你带来的小倌长相俊美可人,跟了四弟真是可惜。”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5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5 季淮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硬着语气:“别打他的注意,他也不是你口中的小倌。” “瞎子就该守瞎子的本分,今日是个好日子,别让我动怒。” 二皇子将他推坐到木椅上,摁住他的肩膀,“安分一点,我就不动你的人。” 其实二皇子并未对陶桃如何,他只是稍稍试一试季淮。果不其然,季淮与他带来的人有斩不开的联系。若是这样,日后季淮这人便好控制了。 二皇子松了口气,心情舒坦不少。 可季淮却整个人僵直着,巴不得下一刻就能回到陶桃身边,确认陶桃是完好无损的。 这场晚宴同十八岁那年一样,食不知味。 席间,季淮听得皇帝开口询问大皇子。 身旁的太监便回应:“大皇子因废后之事,伤心过度,拒了晚宴。”话罢,眼睛稍稍一抬,瞄了二皇子一眼。 皇帝不悦,甩了酒杯,下头的皇子公主纷纷低头,无一人敢吭声。唯有二皇子坦然应对,安抚了皇帝几句,话语间,都是念的大皇子的好。 “好什么?!他那个母妃蛮横嚣张,朕不过便是废了她的皇后之位,他们的外戚就憋不住了!连连上奏职责朕,真是反了!”皇帝喘着粗气,按住二皇子的手,“羽儿,太子之位,朕今日就下旨传给你!让那蠢东西继续同他母妃一起!”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 “别以为朕老了,就能反了朕的天下……咳咳……” “父皇千秋万代,何人能反父皇的天下!” …… 季淮沉着脸,不愿继续听这假惺惺地恭维声。皇帝是真的老了,脑子糊涂也好骗了。也许今后的天下,真的就会是胞兄的了。季淮心烦气躁地在桌上摸了会儿,碰到了酒杯。 第13章 季淮不知道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三条小尾巴。 陶桃,若风,还有一个槐彦。三人皆隐了身形,趴在皇宫的屋顶上。瞧着满目琳琅的山珍海味,已然长成小少年的若风咽了口唾沫。 成年的槐彦眉目如画,面容出色的俊俏,一头白发绑着一束单调的马尾,不说话时显得冷俊异常,说起话来,声音又是温柔的如杨柳月色,格外动听。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递给若风:“别淌哈喇子,都进城了,你丢不丢脸。” 陶桃一边盯着坐在晚宴中孤身一人的季淮,一边小声:“别说话,容易暴露!” 槐彦立马闭嘴,若风小口小口嚼鸡腿,好奇槐彦手脚咋这么快,这鸡腿从哪顺来的?他投以崇拜的目光给槐彦,在心里小小的鼓掌几下。他们两个知道陶桃要进皇城,作为朋友,也悄悄地跟在后头一同来了这儿。 也是槐彦心细,提醒若风,仙君苦劫大限将到。他怕陶桃太过伤心,所以陪同一起来了皇城。 而此时,在天界,夜北星君顾不得什么,甩着衣袖丧着脸,急匆匆地赶回占天殿。 管命盘的小仙正在打盹儿,他急躁地拍醒了小仙:“赶紧把云渊的命盘拿出来。” 小仙揉揉眼睛,思绪还未清楚:“还有两个时辰才是仙君苦劫结束之际。”也就是说,季淮在凡间还能活两个月。 “南海星辰易动,是破魔兽出来了!唯有云渊千年前降服过它一次,天帝命我速召他回来。”夜北接过小仙递来的命盘,皱眉,他不能直接将凡世季淮的寿命卡断,这会伤了他原体的修为。唯有借助他人之手杀了季淮,才能让云渊毫发无损的回到天界,那余下的几月苦劫也能去请示天帝,特许作罢。 他在命盘上找了些许,可算找到了一个合适人选。夜北为此人捏了亡命劫,顺带上了季淮。眼下,他们谁都没记起当初出现在这命盘上的姻缘线。 小仙担忧:“星君,这个人……寿命还未到呢。再者,您捏的这条亡命劫,牵连诸多。” “这些人都是些作恶之人,你去阎王那打声招呼,送些珍宝疏通一下。便说……是天帝的意思好了。” 小仙得令,转身就去天界宝库里寻稀罕玩意。 夜北却依旧头疼,破魔兽出世是混沌之乱,也不晓得是哪个不要命的给它放了出来。千年前,云渊入它的洞穴以己身的仙血封印了它,险些丢了命。如今,破魔兽身上还残留着云渊当年留下的咒印,所以天帝要急召云渊回天界。 夜北星君动了动手指,凡世便落了一场大雨,电闪雷鸣。 闪电划过了半个天际,似是要将天都劈成两半,也足足将宫内人心不召的晚宴推入尾声。季淮端起斟满酒的酒杯,小酌一口。风掠过他的耳畔,将他的发髻吹散,也吹灭了宫人手中的灯笼。 “愣着做什么!送陛下先回寝宫!”随着皇帝半辈子的徐公公尖着嗓子喊,后头跟着的两个宫人忙上前抬起皇帝的龙辇。 慌乱间,季淮感到身后被谁撞了一下,喝了一点儿的酒杯也尽数撒在了掌心,无人管他这个瞎子。 也不知识谁惊呼起来:“酒中有毒!” 黑暗中,季淮无故感到一阵心悸,雨幕绵密的空气中飘散开一丝血腥味。有人吐血了,宫人的尖叫声绝惨连篇,季淮听到他的胞兄假惺惺地喊着父皇。季淮只觉得发晕,轻轻晃了晃脑袋,听清了嘈乱中的语句。 “陛下吐血了!酒里有毒,有毒!护驾!” “父皇!您坚持住!” “有刺客!护驾!” ……真吵。 季淮呼气沉闷,想起身却颓然跌坐在地上。地面冰凉,触的掌心发麻。 他也中毒了。 身边坐着的几个皇子已然七孔流血闷声倒地,他的胞兄却无事。全因此人整场晚宴都陪坐在皇帝身边充当孝子,滴酒未沾,才能留下一命。 这酒中的毒烈性,饮上几杯就能即刻毙命。季淮只饮了一小口,才免去暴毙而死的惨状。但他也已咳出了一口血,喉间腥热。 晚宴顿时混乱,季淮眼前的酒桌被推翻,从外,是起兵逼宫的大皇子。皇帝已经不行了,在这雨夜中生生咽下自己最后一口气。他如何也没想到,他这堂皇一生竟会死在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大儿子手里。 “二弟,是你和父皇逼我的!” 季淮听到大皇子愤怒如兽类地嘶吼声,手中的剑柄被握的‘咯咯’直响。这声音,真是清晰的过分,像地狱空荡如荆棘的回音,刺进人的皮肉里。 皇城就是他一直身处的无轮地狱。 季淮扯了扯嘴角,明白自己今日是无归了。可眼前一闪而过的却是一袭白衣,站在青山绿水间,提着个小小的竹篓往单薄的肩膀上背。他侧着身,露出一面俊逸如画中仙的侧脸,驻足片刻后跨着步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眼前的光是七月的艳阳天,灼的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却晓得,这是陶桃。 死前,他最心心念着的陶桃。 季淮哽了嗓音,终于溃了意志,脱口而出:“陶桃,别走!别丢下我……” “淮大哥!我在!我在!” 从天而降的陶桃一身白衣,就如季淮脑中的样子。他所过之处,无兵刃可伤他,顷刻间为他与季淮之间开出了一条道路。 槐彦拉住他的手,压着声音:“小神仙,别用太多仙术!”皇城不比乡野,人多眼杂,这杂的不仅仅是凡世的人。如此一场浩大的宫变,指不定周遭还躲着多少双眼睛。陶桃听此,收起仙术,紧紧护住了躺在地上的季淮。 槐彦用妖术轻巧避开杀过来的宫兵,眸中闪过紫光,顺带也堵了要嚷嚷‘妖怪’二字的太监的嘴。大皇子与二皇子两边的人打的不可开交,自然注意不到他们这边。 若风更甚,直接给皇宫放了几把火,乱上加乱。 “淮大哥,别怕,我在呢……别怕……”陶桃抱着季淮,抹着季淮嘴边的血迹,将自身的元气不断用掌心输给季淮,为他续命。这毒是从五脏六腑开始溃烂,剧烈无比。季淮从吐血的那刻起,就已经无药可医了。 “你……怎么在这里……”季淮神智开始涣散,满心还念着陶桃的安危,“宫里变天了……你走……快走……”他呕出几口黑血,浑身微微抽搐,绵密的痛像千万根针扎进他的皮肉里。 陶桃的脸颊湿冷,都是未干涸的泪痕。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呛着音色抿紧了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快走,我放火烧了他们不少地方,趁现在快溜!”若风帮着陶桃架起奄奄一息的季淮,没多久就消失在尸痕遍野的花湖庭中。 已经没了声响的季淮同死了一般,唇色发紫,周身没有一丝温存。 雨终于停了。 他们逃躲在宫外的一片荒山野林中,老远的望见皇宫的火光映了半边天。若风心虚地看着,祈祷因这场火势的伤亡不要增多,舍得他余孽不清,欠下过多命债。 槐彦陪同陶桃一起给季淮输了不少元气,但鉴于他们两个,一个是小仙一个是小妖。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将季淮缓过一口气来,留几句话给陶桃罢了。槐彦知道时间所剩无几,拉着若风走远了些。 而陶桃的眼泪和断了线似得,止也止不住,他怪自己为何没有捋走季淮,哪怕敲晕了带走都好。 他不该让季淮回皇城的。 “淮大哥,你看看我……”陶桃贴着他的额头,一遍一遍摸着季淮的脸,想把掌心的温度传给他一些。 可季淮太冷了,他的睫毛微微动了下,哑着嗓子笑他:“笨,我看不见。” “淮大哥。”陶桃摇头,心全乱了,“我带你回家!等我们回家了,你休息一会说不定就没事了。” 仙君的苦劫期限还未到,他的淮大哥明明不会那么快离开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就还未到期限,可夜空中星宿闪烁,是归位之兆。陶桃不忍看,也不愿接受。他浑身都在颤栗,失去季淮的恐惧笼罩着他,步步临近。 他无法阻止天命。 “陶桃……”季淮的眸子从未如此暗淡过,像被锁在了地狱,“别被他们抓到,逃得远远的……”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6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6 “他们抓不到我,他们太笨了。”陶桃哭着说。 季淮听此,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勉强的笑容,抬手想摸陶桃的脸:“我的陶桃最聪明,学字也快,做的饭也好吃……还会酿酒,采药,看病,什么都做的很好。”他只摸到陶桃的下巴,湿漉漉的。 十年前,他曾想过,若他死了,会不会有人难过。 今日,陶桃为他哭了大半的眼泪。 他季淮,何德何能。 “我季淮,何德何能。”他的五脏六腑都溃败,浑浊的眼眸渗出几滴泪来,像是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喃语,“陶桃,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就不要死,淮大哥,不要那么快丢下我……”陶桃将哭声咽下,不顾季淮残留着黑血的唇,轻轻吻了他,喑哑着说,“你不是最喜欢我亲你的吗?你若好起来,我天天亲你。早上,午时,夜里……什么时候都亲,好不好?” 季淮的手忽然落了地,指尖还沾着陶桃的泪水。 他已经听不到了,毒发之际,是七孔流血。 “我舍不得……” “舍不得就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听书,一起去吃蜜糕。你不是喜欢吃桂花蜜的红豆粥吗?我回去就煮给你吃好不好?”陶桃求他,焦急地用手帮他擦着流出来的黑血,“淮大哥,好不好……” 季淮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 “淮大哥,你应我一声,嗯?” “陶桃……”他已然是顾自的呢喃。 “我在,淮大哥,我在的。”陶桃几乎是要嚎啕大哭,抿着唇,努力压制着。 他不想让季淮听到他哭的那么厉害,他怕季淮难过。 季淮听不到陶桃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已经聋了。他只是借着最后的本能与力气,轻声说:“下辈子,我想……来寻你。” 陶桃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们哪有什么下辈子。 “好吗?”季淮听不到回答,他什么都听不到。唯有气若浮游,死亡折断了他仅剩的念想,只剩一句空荡荡的‘好吗’? 陶桃低下头,咬着唇,直至咬出了血。 在季淮咽气的前一刻:“淮大哥,我在我们的院落里等你,你一定要来。” 今夜,星宿归位,可见朔月。 云渊仙君将重返天界。 第14章 陶桃在凡世的山间庭院里等了整整五年。 而地下五年,天上五日,他回天界的时限也快到了。若再待下去,只怕还会给铃兰带来麻烦。 季淮的骨灰他起先是放在屋内,后面便埋在了庭院里的那颗桃花树下。 每年春天桃花开时,他就想起与季淮一同过的那些日子,都是甜的。后头花落了,梦境也不复,陶桃便用仙术让庭院的桃花树一直开着。 完好地开了五年,仙君都没有回来找他。 为了季淮的那一句下辈子,陶桃连天罚都不怕,留在此处等他。可仙君却没有来,也许他已经撇清了凡事的苦劫。毕竟这是一个罚,不体面。 “小神仙!” 喊他的是槐彦,他拎着一篮子草药:“你要的草药我都给你采齐了,若风他爹爹今日要带他回妖界去了,不能来送你。” “不用送我。” “可我们往后,怕是见不到了吧?” 陶桃也不舍:“这些年谢谢你和若风的照料。” 槐彦坦诚笑道:“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朋友之间就不说谢字了。”末了,槐彦又叮嘱,“小神仙,姻缘俗世就在此处断了吧,莫要继续带回天上了。明日起,我也要随我爷爷一同离开此处了,日后多保重。” 陶桃点头接过那篮子草药,这是要给张婶的。 季淮死后,陶桃很少下山。张婶担心他,经常让自己的孙子上山来送些吃的用的。如今要走,陶桃也没什么可以回礼的,索性就托槐彦替他跑了趟妖界,搜罗了些妖界的珍贵草药。年迈的人吃了,可延年益寿,也可治脚疾。 他回身望了一眼这十五年间的住处,茫然叹气。 不知叹的是什么,也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凡世呆了那么久,回天界却是一瞬的时间。 铃兰扯着他的手急匆匆地去仙名册登记,记名的小仙懒散,连眼都不抬:“叫什么?” 陶桃想了想,怕暴露:“小桃花。” “成仙时辰呢?” 铃兰抢答:“就是今日早上!” 小仙白了她一眼:“又没问你。”说着,瞥了瞥眉目俊秀的陶桃,“哪处成的仙,本体是什么?” “云渊仙君院落里的桃花枝。” “哟,是你呀。”小仙这会儿精神了。 陶桃和铃兰面面相觑,又听小仙这般说:“三百年前仙君带你回来时,我们还说呢。满院子奇珍异宝,偏偏折这么一支俗气到不行的桃花枝回来。不过你倒是争气,是院落里头一个成仙的。” 话里带满了嗤笑,陶桃低下头,心里头也知道自己身份低。 “即是如此,就派你去那院落里扫地好了。”小仙将刚生成的仙牌丢给陶桃,“收好咯。” 仙牌上端正刻着‘小桃花’三个字。 陶桃苦笑了下,如今也是连名字都用不了。往后的漫长岁月,应要怎么过他还真不知道。 以为他是被小仙讥笑了才如此,铃兰边安慰他边领着他往前走:“这些小仙都是狗眼看人低,用不着理会。”她也就这儿叨念几句,过个瘾。 半晌也不见陶桃回声,她好奇问:“小桃花,你凡世的恩人如何了?” “他过世了。” “那我这儿有一句话要提点你,既回了天上,凡世的事情就断一断,不要再想了。他们有他们的路道,我们有我们的,强求不来。” 任何谁都在劝他这句,明明白白的让他晓得,自己与仙君的路道是不同的。 其实铃兰还想告诉他陵泽上仙的事儿,但就在陶桃回天的前一日,她被陵泽上仙喊去叮嘱了此事。 铃兰是个小仙,也想着自保。 她有口不能言,总觉得对不住陶桃。见他苦闷,便拍拍陶桃的背脊:“精神点,仙君院落里可没有你这样蔫蔫的。以后要是有难处,我能帮则帮你。” 说起仙君,陶桃眼眸颤动了下,想问什么,却见铃兰用力扯了他一把。 两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铃兰率先开口:“仙君。” 陶桃听的一声熟悉的声调:“嗯。”这声音曾在他耳边陪伴十年,在夜里一次一次吻着他的耳畔。 他的心平静了五年,此时突然炽热,如芒在背。便是连指尖都充足了血,频频发麻。心快跳到嗓子口,他慌张地囫囵吞咽,想将这蠢蠢欲动的心思统统咽下去。 他念着的人,他的淮大哥。 五年未见,他是季淮,也不是季淮。他已时脱离世俗的云渊仙君,是陶桃无法仰头直视的仙君。陶桃伏跪着,听着铃兰向云渊汇报他成仙之事,周身冰凉。原以为仙君会多停留片刻,却不想云渊根本无心听此,粗粗应付便离开了。 他院中的小仙如此之多,除了近身照顾他的几名小仙,云渊从来不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至始至终,陶桃都将额面贴着地,不敢抬头。 他念着他,满目思念都快溢出眼眶,若是被仙君见了,岂不是要疑心。扰乱苦劫是大罪,会被赶去天狱司受罚。陶桃不想离开云渊,唯有老实些。 铃兰抹去额角的细汗,庆幸道:“还好仙君性子淡,未多问你几句。” 陶桃涩涩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作答。 殊不知此时的云渊跨着疾步,去了占天殿。 夜北星君正在吃葡萄,手里头端着几个命盘看戏。见着云渊来了,他收起那些个命盘,甩了一把衣袖上前恭贺:“此次只花了四日就平定了破魔兽之事,听说天帝有意要提你登位上仙。” 虽说因为云渊丢失折云扇一事,仍有人心存不满。但破魔兽是大祸,云渊立的功劳也是大家有目共睹。他刚回天界就被召去南海应战,也不知心里念着什么,花了仅仅四日便降服了破魔兽。只不过,云渊也因此受伤昏迷了一天一夜。 迷迷糊糊的,他总在梦里望见陶桃。依旧背着个草药竹篓,在山间唤他。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7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7 云渊打开了天池镜像。 身后的夜北跟着道:“听说你这一战后,华峰的思盈女君对你颇有心意,光是送药就亲自送了两回。云渊,你可真是福气不浅,思盈女君乃是三界出了名的美人……” 可惜两回都被云渊给拒了,人家也不死心,还是一个劲地来探望。天帝知道了,也有意想撮合。 夜北喋喋不休地说,云渊却径直越过了他,目光婉留在天池中的景象。 “夜北,你帮我找一个人。”云渊的喉咙沙哑,异常疲惫。 “什么人?” “一个凡人,他叫陶桃。” “就知道来麻烦我。”夜北说是这么说,手里头已经幻变出了一个似是八卦命盘的东西,“这个凡人男的女的,生辰八字呢?” “男的,生辰八字不知道。按凡间的年纪,今时应有三十三岁。” “长什么样,用仙术幻化一下。” “……” “快呀。” “我之前瞎。” 然而这瞎也是夜北安排的,他清了清嗓门,不好意思地挠脑门撇开话题:“你找个凡人做什么?” 云渊皱眉,沉思道:“天帝说我适时应成婚。” “这是好事啊!天界里头有几个仙能成婚的,天帝真是宠你!”夜北心里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便是那个思盈女君了。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怕不是月老那红线今个儿已经牵上了? “所以你赶紧帮我找一找陶桃。” “你成婚,赶紧找这个凡人做什么?”夜北又问,从桌案上捏起一颗葡萄吃。 云渊闷闷不乐:“他不来,我同谁成婚。” 夜北差点没将那葡萄噎在喉咙里呛死自个儿。 他与云渊再三确认,直到云渊脸都变了色,他才老老实实开命盘寻人。只知一个名字,不知任何其他,要寻人还真是难。 “天池寻不着死人,这个陶桃……他还活着吗?” “应是活着。” 云渊战后醒来就下了凡,先去了皇城。 当初那场宫变,令二皇子与大皇子都两败俱伤,命丧花湖庭。倒被皇帝最小的一个皇子的外戚占了便宜,抱着年仅一岁的小皇子狐假虎威地登了基。所以,皇城中不会有人去害陶桃,去追捕他。 他问了皇城周遭的一些小妖,都说没见过陶桃。 但说起那场宫变时,纷纷记得陶桃在那雨夜里一身白衣降世的情景。云渊拧眉,难不成陶桃身手还不错?可明明那时候他的脉象一点内力都没有。 云渊起了疑心,却也更想快些找到陶桃。 他腾云去了他们曾经所住的山间院落,里头的器具都落了灰。幸而灰不厚实,应是不久前还有人居住过一阵。 云渊进屋坐了会儿,瞧见桌上两只破旧的茶盏,忍不住想起了往先与陶桃一同喝茶的情景。那会儿,陶桃总爱给他的茶杯里丢一个梅子。 似苦似酸,回味甘甜,云渊甚是怀念,便把陶桃用过的茶盏收入怀中。 再看那两张床榻,他怔了一小刻,原来陶桃老舍不得不睡的木床长这样。简陋破败到不堪,他居然还这般喜欢?当时,他还为此与陶桃拗过气,幼稚的很。 云渊掌心贴着它,忽而露出一个苦笑:“陶桃。”他轻轻的,就唤了出来。 天界所有的仙历劫后,都会撇清俗世,而他却堕入了一个俗世。 七情六欲,原先没有,如今却多了几分惆怅。 云渊没有犹豫,他不会感怀太多,随即径直去了张婶那。 张婶还以为自己撞鬼了,吓得差点没翻过去。好在云渊妙手回春,给张婶渡回了一口气。 “五年前,他抱着你的骨灰回来,伤心欲绝的样子我都还记得。” 待张婶平静下来,再三确认了云渊的模样,才伤心道,“他不吃不喝的,日日抱着你的骨灰坛子掉眼泪。我腿脚不好,就常让我孙子上去看看他,生怕他寻死。后头,他把你的骨灰埋在了院落里的那颗桃花树下,那桃树也稀奇的四季不败。” 云渊迟疑了一下:原来我的骨灰这么有用处? “不过啊,你来晚一步。他走了……” “他去了哪?” 张婶摇头,叹息:“他只说他要回家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家?”云渊总觉得,他死后,陶桃似乎不再是他心中所知道的陶桃。有太多地方,陶桃都瞒着他。 “我也问了,他见着有些失落,只说是也不算家。但除了那里,他无处可去。”张婶惋声,“季淮,你即是活着,为何不早点回来?” 担季淮何曾不想早点回来。 星宿刚归位的时候,云渊就想下凡来寻。可偏偏不凑巧,待他一睁开眼睛,就已经被天帝的人强行带走去了南海对应破魔兽。 怨来怨去,都怨夜北。 “你就不该把我的命盘写成是个瞎子。”云渊不悦道。 夜北不服:“没我你早又被乱棍打死了,我这还是给你做了弊的。”仔细一想,“我记起来了,当时你的命盘上有根姻缘线,该不会就是那个陶桃吧?” “嗯。” “哎,也是奇怪。照道理说,我为你写的命盘里是断姻缘的,他是如何参进来的?” “你有心思管这些,不如帮我再仔细找找。”末了,云渊冷着面补充道。 夜北哼声:“我慢慢找又如何,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有本事,你拆了我的占天殿呀。” 这个人说起来就是欠扁,不着调。 但云渊能和他做挚友多年,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个性治得了夜北。只见云渊起身,撸起左袖的云衫,朝着占天殿的几处定神。 “你做什么?”夜北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云渊淡淡道:“我看看从哪开始拆可以快些。” 夜北:? 第15章 云渊上天入地找陶桃,还差点拆了夜北的占天殿。 气的夜北一会闹脾气不找了,一会又大半夜地被云渊揪起来找人。偌大一个三界,叫陶桃的不在少数,可怜云渊又不知陶桃长什么样。每找到一个陶桃,他便下凡去确认。神情兴致地去,愁眉苦脸地回来。 哪一个都不是他的陶桃。 夜北苦恼:“他一个凡人,寿命短暂,你寻到后难不成要带来天界?” 云渊理所当然:“我会助他成仙。” “你没救了……”夜北头疼,他的挚友云渊仙君几千年来都未入情缘,如今竟被一个凡人绊住了脚,“云渊,或许他真死了,天池只能找三界中的活人。” 而真正的陶桃,已改名叫小桃花,将名字刻在了仙牌上。 “我昨日去过地府,他不在那。” 云渊将阎王那的名侧翻了个遍,又去奈何桥排队投胎的人里一个个寻过去,费了好些劲儿。期间,没寻着陶桃,倒寻着了二皇子。他排在投生为人的队伍里,表情迷离地站在原地,全然没了生前的那股歪横气势。 云渊冷下声:“此人不配入人道。” 皆因他说过陶桃一句‘小倌’,记在了云渊的心头里。 鬼奴有些为难,这二皇子虽作恶,但他的妻室子嗣纯善,为他积返了一些福报,才没使他落得个畜生道轮回。 云渊不会干预,也没打算为难鬼奴,却有意道:“别再给他投生帝王将相家,免得再害人。” “仙君说的是,小人给他安排的,是贫苦道。”鬼奴灵机一动,划掉了二皇子的先前被安排的‘平凡道’。 前世的罪孽,总有今世是要偿还的。 云渊仙君的院落名为蓬莱殿。 在院落里扫地的陶桃日复一日,揪着桃花瓣数自己的心思。 “他记得我,他不记得我,他记得我,他不记得我……”最后一片桃花瓣,是‘他不记得我’。陶桃耷拉下脑袋,没有继续扯那片花瓣。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8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8 后头的小仙唤他:“小桃花,过来吃点心。” 陶桃慢吞吞地放下扫帚,过去同小仙们坐下。吃的点心是今日刚做的蜜糖酥,云渊院落里不乏会做点心的小仙。 近日里,云渊都没回蓬莱殿,大家都清闲的很。自打陶桃回来起,他只见过云渊一面,还是跪在地上连面都没瞧上一眼的。 他念想的很,茫然拿着一小块糖酥,食之无味。 一个小仙问大家:“你们知道华峰的思盈女君吗?” 另一个接嘴:“那可是三界数一数二的美人,她的师父还是天界的仙长者,便是连天帝见了都要恭敬几分的。” “对,便是她。听说天帝有意要给她与咱们仙君牵线呢。” 陶桃手里的糖酥掉在了石桌上,他哑语,随后默默捡了起来。 其他几个小仙正说的兴头上,也没注意他突然的失魂落魄。 “牵的可是月老的红线?” “你想哪去了,月老那的线是随便能牵的吗?”小仙啧声。 他们说的起劲,陶桃却听不下去了,低声一句吃饱了便又去扫地。 只是越扫越急,脑袋里也浑浑噩噩的。 待自己回过神来,他已经从蓬莱殿殿扫到了占天殿的大门口,手里头攥紧着扫帚。陶桃咽了口唾沫,僵持着站着。见到边上有小仙路过,连忙低头扫地。 “咦,殿门口扫地的人换了吗?” “啊呀,这个比之前那个长的好看多了。” 两个仙女端着葡萄进了占天殿,嬉笑着朝陶桃瞅了好几眼,把陶桃看的脸孔刹红。说不心虚是假的,万一被认出来他不是占天殿的人多尴尬。 陶桃捏着扫把想走,又被里头的声响吸引了注意。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溜进去,抱着扫把躲到一处。老远的,就看到占天殿宽大的院落里头,云渊同夜北打的不可开交。 他还从未见过云渊动武,期待的很,心里默念着:我就看一眼。 院落那处开了屏障,殃不到外头。而透明的屏障内,云渊握着剑,一个反手就按住了夜北的脖颈,将他发带削断了。夜北连连退了两步,也不示弱,集了仙气把手中的长剑幻化成数十把飞刃朝云渊发去。 陶桃张嘴,紧张地往前倾身许多。 也见飘飘然间,云渊一只脚尖落地,剑气从他耳侧划过。他的白袍子在风中呼呼作响,以元气护体。云渊轻笑,周身纹丝不动,顷刻间,数把飞刃落地。 “你又输了,快帮我找人。” “我都说我找不到了,呜呜呜。”夜北真的挺想哭的,“你强人所难!” 云渊垂下眼帘,面露难色,“夜北,帮帮忙。” “呜呜呜,你都找不到,还指望我。我的占天殿都要被你拆了……”夜北假惺惺地抹眼 泪。 躲在远处的陶桃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能看见的便是云渊沉着脸把夜北打趴了。现下,夜北星君正疼的委屈,赖在地上不起身,但也不见云渊搀他起来。陶桃不免低落,仙君果真是个刚正不阿的直脾气。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就是扰了他苦劫的人,他会不会更生气?毕竟他都是要同思盈女君牵线的人了,哪还会给自己留几分情面? 陶桃心里泛起一阵酸苦,索性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蓬莱殿。 原本以为他可以装作无事,一直在蓬莱殿陪伴云渊。可现下得知云渊与思盈女君的事情,他真的心如刀绞。陶桃抹了抹眼睛,花瓣都蔫了。 而被陶桃误会的云渊正好声好气对夜北说:“听说你想要北海的夜明珠。” “你要去拿给我?”夜北捂着眼睛的手指开出一条缝来。 “嗯,现在就去。”找陶桃的事儿耽误不得,凡人顶多也就那几年寿命,若真的转世改名换姓了,便真的找不着了。 北海的夜明珠由海怪三头蛇看守,想拿一颗比登天还难。但云渊本来就是仙君,登天不难。夜北欣喜,又不想显露出来,继续伤心难过地做样子。手里头拿出了当初季淮的命盘,打算从这儿入手去找,说不定会有一丝线索。 他并指施法,唐突的被阻断。 有人在这个命盘上下了障眼法?夜北心觉不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往命盘上抹了一道血迹,硬生生扒开了这术法。结果里头的姻缘线被隐匿太久,已经失了颜色,等同于这个命盘已经废了。 “哪个小王八干的好事……”夜北气地骂了句。 不远处的司药殿,凌泽上仙皱了皱眉,鼻子微痒。 与他下棋的天帝微微抬眼,放下一颗白子:“怎么?” “今局又是要输。”他回道,眸子寡淡地撇过棋局,心不在焉似的提醒天帝,“南海的破魔兽封印被解一事,天帝打算如何处置?” 天帝望去年岁不过凡间的三十几,面貌端正。但若真实年龄算来,他已经好几万岁。只见他眉梢稍动,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细细品了口,没有答话。 凌泽落下一颗黑子,字字落入冰窖:“他太猖狂。” 天帝草草结束了这盘棋局,起身:“他的猖狂与愚蠢,是天界控制妖界最好的捷径。” 他们说的正是现如今妖界的王——敖冽。 前阵子解了破魔兽封印的人,也是敖冽。 可惜他太过傲慢自负,低估了破魔兽的力量,被重伤了。云渊去时,带回的证物便是敖冽的一只臂膀,被破魔兽咬断丢在巢穴中。 说起这个敖冽,三百多年前,他的事迹可谓是震动了妖界与天界。 作为先妖王最信赖的得力部下,他带着几十个死侍,在妖界婆娑殿斩杀了先妖王。那一日,婆娑殿血流成河,尸横殿内。敖冽拎着先妖王的头颅,放到了妖后与年幼的太子的面前。而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婆娑殿一朝被毁,在天地间消失如粉尘。 敖冽死里逃生,死侍全部丧命,太子与妖后也下落不明。 “敖冽没有妖王血统,妄想用破魔兽的妖灵来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妖王。却不想,破魔兽是混沌所化,并没有妖灵。”天帝淡淡笑道,“凌泽,我知道你与先妖王曾前有兄弟之情。但自打你归属天界那一日起,你就是天界的上仙。妖界的事物,便不要管了。” 天帝很少会这般直白的点明,凌泽靠坐在椅榻上,眸子颇冷。 他是三界中极其稀有的北极银狐,生于浮游混沌之初,活了数万年。 他不属于任何一界,谁待他客气,他也待谁客气几分。而天帝却一直想得到他,只因他的珍贵。 凌泽与先妖王,那是出生入死的情谊,天帝比不了。但凌泽最后还是屈尊天界,做了个上仙。为的,便是想借用天界占天殿的天池寻他下落不明的心念之人。 寻了足足几百年,一无所获。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千年内,你不得离开天界,不得离开朕。”最后,是天帝帮了他。 他才知道那人是为了救他,才被掏心至死,魂魄被困在荒芜之地,受千百年的折磨才能转世。而凌泽进不去荒芜之地。 想到此,凌泽闭上眼睛,往事痛不堪生。而他的爱人却比他更痛,日日生生。 凌泽明白自己除了待在天界等待时机,毫无办法。他睁开自己的眼眸,自嘲道:“我必当遵守与您的约定。” 天帝也是知晓凌泽的委曲求全,但他不挑破。有些事,应当被锁在心里,说破了就没意思了。见他满腹不甘的臣服,天帝踱步走近了,揽过一缕他的银发,抵在唇边。 似是奖励他的乖顺:“一会的瑶池宴会,坐朕边上。” 凌泽别过脸:“天帝厚爱。” 天界百年一度的瑶池宴会是云渊最不喜欢的,他嫌闹腾。 陶桃未有仙骨时是株小桃花,被留在院落里寸步难行,每次瑶池宴会都只能羡慕别的小仙。如今,自己也能来,免不了东张西望的新鲜。 自然的,也瞧见了刚从北海回来的云渊。 云渊风尘仆仆只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便来赴宴,身侧坐着的,是那华服动人的思盈女君,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留目。 “小桃花,呆愣着做什么,吃酒去呀!”同殿的小仙欢快,拽着陶桃的手就直蹦酒池。 天帝特许了蓬莱殿,司药殿与占天殿的小仙一同来庆宴,其他殿的小仙还未有这等待遇,可见这三殿在天帝心中的地位不浅。 “哎哎,这酒莫不是用蟠桃酿的!”就连平日里沉稳的铃兰都激动的很。 陶桃哪有心思同他们吃酒,目光总止不住地朝云渊望去。只见思盈温婉,她红着脸颊说了句什么,云渊便稍倾下`身,陶桃听不到他们在私语什么。 他攥紧了酒杯,整颗心浸入水中,涨开了。 他总能想起季淮在凡世时,在他耳边说的那些喃呢情话,也是这般倾身低语。 不免的,他的眼眶不争气地发酸。 陶桃放下酒杯,独自一人回了空荡荡的蓬莱殿。低着脑袋走到院落里,找了一处蹲下,身侧是一颗未开花的桃树,同他一样孤零零的。 想罢,他嘴唇一抿,泪珠子就委屈地滚了出来。借着难得空无一人的机会,陶桃哭的厉害。肩膀都止不住地抽动,睫毛皆湿透,像是水帘下的扑扇,微眨落雨。 在天界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唯有每日在庭院内打扫,仙君也不见得回来。可即便见着了,他也不认得自己,不同自己说话,还与思盈女君好言相视。 陶桃哭的伤心,一不小心就呛住了,连连咳嗽,蹲着的脚跟发麻。 忽然的,眼前落下一只手来,两指捏着一只倒了茶水的杯盏。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9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19 第16章 陶桃被吓得噎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嗝,还打的是难听的哭嗝。 “何事哭成这样?”云渊站在他身前。 “嗝!” 云渊弯着腰,细细打量了一番哭的惨兮兮的陶桃,想起了他是那日铃兰领着的小桃花。他将茶杯又递过去些,让陶桃接住,遂直起身将两手摆在身后:“有人欺负你?” 陶桃将鼻涕吸回去,慌忙摇头。 “在我这处呆的不痛快?” 陶桃摇头摇成了拨浪鼓,顺带又打出一个哭嗝,嘤着鼻音。听着像有几分哼哼唧唧的不满声,吓得陶桃双手捂住了嘴鼻,只露出那双饱含泪光的眼睛,上抬着偷瞄云渊。 这举动着实好笑又可怜,云渊稍扬嘴角,觉得这小桃花挺有意思的。偷偷地躲着鬼嚎似的哭,现下又呆呆愣愣的。难不成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吓着他了吗? 憋屈的陶桃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还未行跪拜礼,便要动身。 云渊先一步制止:“还想哭吗?” 陶桃想了想,接着摇头。 “随我来。”云渊往寝殿内走。 还坐在地上的陶桃用袖子揩了泪,一口饮了云渊给他的茶水,连杯盏都来不及放回石桌上便起身跟过去。一路还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土,生怕弄脏了云渊的寝殿。 他是头一回进云渊的寝殿,平日里的打扫都是由别的小仙负责,他的身份也只够扫扫院落。 “去柜子里拿红瓶子的药来。”云渊吩咐,坐到椅榻上,卷起自己的衣袖。 衣衫遮拦下的臂膀是一片猩红,云渊用仙术将那些三头蛇留下的毒液聚集到一起,割开了一处,将毒血放入一盏茶杯中。随着毒血的流失,手臂也渐渐恢复了原先的颜色。陶桃转身就见此情景,心惊着想开口,又怕自己的声音被认出来。 倒是云渊,蹙眉道:“别愣着,过来给我上药。” 刚排了毒血的云渊手臂软绵无力,自己上药麻烦些,恰好在院落里头揪着个哭鼻子的小仙。方才为了应付天帝硬塞的思盈女君,他不得不在宴会上耽搁了会。思盈女君又是华峰的人,云渊就算要拒绝也得给足了对方面子再委婉道出口。 好在思盈女君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见云渊心思不在,便也不强求。 苦就苦在这伤口拖了一时半会的,使得他难受不少。跟前陶桃半跪下,瞧见咬牙忍疼的云渊,又湿着眼眶。 他想,这得多疼啊。 “你又哭什么?”云渊觉得好笑,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陶桃鼻音重,用仙术悄悄改了自己的音色:“我怕仙君疼。”他说的轻微,小心翼翼的。 云渊觉得这场景熟悉,又说不上感觉,只得道:“不疼,上药吧。” 上药的陶桃越发小心了,就像是待曾前的季淮一般,陶桃丝毫不敢大意。可云渊回了天界,便不是季淮那身病骨头了。等药粉融入伤口后,他施法裹上了纱布,根本用不着陶桃多帮忙。 “此处住着可还习惯?” 云渊还惦记着陶桃哭鼻子的事儿,他虽性子冷,但待自个儿院落里的小仙向来不错。 陶桃像是哑了,望着朝思暮想的云渊,不知如何开口。 “不习惯?”云渊问他,转眼却对上了陶桃那双透亮的眸子,心想,这小桃花的眼睛生的倒是好看,也不知道他的陶桃是否也有这般好看的眸子。他想着,嘴角上扬,露出个淡薄地笑意来。 陶桃见了,痴痴地动了动唇。而后拽紧了自己的衣摆,心里头的话只能在心里说。 他咽着嗓子:“习惯的。” 云渊治好了伤口还赶着要去占天殿,实属无心多管这株扭捏的小桃花。便当他是刚成仙不适应天界小仙的生活。 待云渊起身往外走,陶桃没忍住,斗胆问:“仙君还要去瑶池宴会吗?” 还要去见那思盈女君吗? 只是话说的太晚,云渊早走的老远,头都没有回一下。 夜北那头拿了夜明珠,喜上眉梢。端着罗盘站在天池前,鼓足了力气替云渊仔仔细细再次找了遍,又找出两个叫陶桃的凡人,是刚出生的婴孩。 他无奈地问云渊要不要下去问问。 云渊刚在北海一战回来,说不累是假。他在天池边矗着也不说话,面色极差。 夜北装模作样地关心他几句,眼睛依旧留在夜明珠上移不开,随口一句:“你有没有想过,那陶桃或许根本不叫陶桃呢?” 云渊抬头。 “若是假名字,再找都无用。” 云渊突然想起陶桃与他自报姓名时,他似是犹豫的。而陶桃这个名字,全然是由他说出口。 姓氏是陶邑的陶,单字是桃花的桃。这并不是陶桃说的,是他说的。 云渊像是被什么打了脑袋,忽的握紧了拳头。骨节因太用力而泛白,诸多疑惑,迸发在心头,云渊从未想过,陶桃会骗他。可陶桃又为什么要骗他,那十年的真心实意,云渊都真真切切地接纳了。 “你别生气。”夜北啧声,“说不定他只是你苦劫中的一难。云渊,不是我说你,苦劫里的事你实属应该忘却的。” 不该是这般依依不舍,苦苦寻觅。 “我没生气,我不会生陶桃的气。”他只答了这一句。 “哎,你早晚都是要登位上仙的,莫要辜负天帝。”夜北早便有预感,这个陶桃会成为云渊登位上仙的绊脚石。 脸上皆是寒意的云渊倒不是说生气,更多的是心慌。他怕他找不到陶桃了,这种想法席卷了他的思绪,比坠入深渊还要来的令人惧怕。 “你的脸色怎么如此差,莫不是三头蛇伤你太重?你等等,我这有一些仙药……”夜北收起罗盘,去了后头翻箱倒柜。出来时,云渊已经走了。 大抵是回蓬莱殿歇息去,夜北叹息,心疼他的一番执着。随即将仙药放入衣袖中,也跟着去了蓬莱殿。 他们一同长大,他不能看云渊固执地步入孽缘。既难寻,不如劝他放下,早归正道。 云渊从小脾气臭,长大了便是性子冷,也不见得真心贴近过谁。 他的身份往里说,是天帝义弟——玉衡上仙的独子。玉衡上仙早年为天界牺牲,云渊的娘亲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了,所以天帝一直觉得愧对云渊,待他十分的好。可云渊幼年时,亲眼目睹了父君和娘亲的死,打击颇大,自此之后话语皆少。 对天帝也是态度冷落,唯有对夜北这个无话不说的发小才多言几句。 在外人眼里,云渊的脾气是冰霜,着实不好贴近。可他也比别的仙君善和,便是他从不为难那些小仙。只因他的娘亲,早年前也只是一个小仙,与他爹相爱后才被提携成了女君。 夜北许久没来过蓬莱殿,直直入了寝殿。 里头的云渊正坐在椅塌上出神,神情落寞到让人心疼。夜北过去,为他的手臂重新上药包扎。 此时还是瑶池宴会期间,这院落里除了个扫地小仙,也无他人再次。夜北见此,便开口劝道:“别找了,你与他显然是没有缘分。” “你回去吧。”云渊面无表情。 “说你一句,你还与我冷上了?”夜北气不打一处来,掰过云渊的肩膀,“云渊,就算你寻着他。他喜欢的,当真是你吗?” 云渊起身推开他:“怎么不是我?” “他喜欢的,是那个瞎子。是季淮,不是你!” “我便是那个瞎子。”云渊直直道。 夜北冷哼:“你不是,你是天界的战功赫赫的云渊仙君,受三界敬仰!不管那人是谁,你与他身份都是天差地别!他配不上你的,别再执迷不悟了。” 话罢,夜北将夜明珠丢还给了他。 云渊顿顿,转而捏起夜明珠,眉目一横,捏碎了它:“你不帮我也罢,终于一日我会找到他。” “你?!” “蓬莱殿今日不见客。” “此事若被天帝知道,再罚你个苦劫信不信?!”夜北捏住他受伤的臂膀,几乎是吼出声的。 恰恰好,刚见夜北星君来,便主动去为他们泡茶送来的陶桃听到了‘苦劫’二字,眨了眨眼,居然露出一丝期待。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夜北注意到了门口的陶桃,闭了嘴。陶桃立马屈身,举起放着两杯茶的托盘。 茶里都放着一颗梅子,是陶桃长久以来的习惯。凡间多数人都这样做,他不知天界是不是如此,但这习惯让他无意识的便这般做了。 夜北正在气头上,全撒在了陶桃身上:“谁让你站在此处的?!” 吼的陶桃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往后退。 “别吼他。”云渊出声,过去接过了陶桃的托盘,“下去吧。”他手臂的伤口因方才夜北的拉扯撕裂,流出一丝血迹。 “仙君您的伤口……”陶桃刻意压低自己的音色,也不走,焦乱的眉头透着满当当地担心。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0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0 云渊道:“不碍事。” “我替仙君包扎一下。”陶桃下意识觉得不对,他又逾越了,“可以吗?”他的目光里有些哀求,总带着几分胆怯与留恋。 云渊见此,没有拒绝。 许是今日他安慰过小桃花,所以他才如此关心他。这株小桃花是云渊当年秘密下凡去妖界收回天界遗失多年的折云扇时,返程的途中看到的。它长在妖界与凡界的交界处,扎根在荒芜的土壤中,奄奄一息。整颗桃树的树杆都干涸了,唯有这一枝小桃花还顽强的有着生息。 云渊驻足,围望了它许久,鬼使神差般伸手折了它。 那一日,他将它随手插在了自己的院落里,且赏了他一杯水。 如今,小桃花已修成人形,眉眼出落,与当年那枯瘦的桃花枝截然不同。虽说他是个爱哭鼻子的小仙,但能修成仙骨想必也是有过一番煎熬。今日会躲在院落里大哭,也应是受了委屈的。 云渊有些感叹,垂眼见陶桃蔫着脑袋的模样,如长辈般拍了拍陶桃的脑袋。 这一举动,令一旁坐着喝茶的夜北诧异。 也令陶桃屏住了呼吸。 而陶桃的眼睛不会说谎。 他一直忍耐着,将自己对云渊的爱慕藏于心底,唯恐它被人发现。却不想今朝云渊掌心的轻触,竟会让他回忆起他们在凡界的种种。 霎时,过往温存占据了陶桃的心思。 他蓦然扬起下巴,与云渊不凑巧地对视,那双原以为掩盖的极其好的眸子忽然的就暴露了一切。 含情,吃味,不甘,奢望。 百般情味混杂,摊在一处好不混乱,却又是一目了然的坦白。云渊却顿悟明了,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声色也再无温缓:“夜北,他泡的茶如何?” 夜北不知何事,只知方才他们还在吵架。现下突然被问及,便老实道:“挺不错的。”里头还有心放着梅子,确实不错。 “听闻你殿里缺个泡茶小仙,小桃花应当适合。” 云渊作为战功赫赫的仙君,自是有不少小仙爱慕过他。但他不喜这些,知道后还冷言过几句,小仙们见此也只得收敛不敢再动凡心。唯有这株小桃花,生涩入世,莽莽撞撞修得一身仙骨。却满怀俗世之情,硬生生将心思打到了他身上。 云渊心中坚定:三界中,我唯喜欢陶桃一人,也唯有陶桃能喜欢我。 其他人,不许。 “今日起,你随夜北星君去占天殿做事,不必留在我的蓬莱殿。” 陶桃愣了,无措地想问,我做错什么了吗?仙君,你不要我了吗? 淮大哥,你…… 而云渊的眸子冷落极致,黑如深渊,像极了陶桃在凡间那五年里无数个孤寂夜晚。 一颗星星都没有。 赫的陶桃再无一句话敢出口。 第17章 夜北记挂被云渊捏碎的夜明珠,悔不当时,就不该惺惺作态地还给他:“云渊便是如此,什么不要了就往我这丢!”他恼的两眉横生出一副怒气哼哼的架势来,手指捻过罗盘揣兜里,甩给陶桃一记眼刀,“你会干什么?” 陶桃就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口。他是头一个被云渊仙君亲自点名抛出蓬莱殿的,想必不出一个时辰,他便能在众小仙中名声大噪。陶桃忐忑地伏在地上,恳求道:“星君,我会扫地也会做吃的。” 千万……千万别连占天殿都待不下去…… 瞧他那乖顺的样子,夜北骂也骂不起来。索性随意给他安排了个差事,左右不过是些零散的小活儿,陶桃应付的来。况且,夜北心里头惦念着陶桃刚才泡的梅子茶,也惋惜云渊一口没喝就给撤了。 “你即是桃花仙,会做桃花酥吗?” “会一点。” “做的好吃吗?” 陶桃心虚:“……还行。”以前做给季淮吃过,季淮将他夸上了天,缠着他连着做了半月桃花酥。现下真在天上,陶桃断然不敢把季淮的话都当回真,他怕季淮又是唬他的。 “那这活儿也归你了。”夜北对吃食还是很有要求的。 陶桃叩谢了夜北,松了口气。他是这样想的,既然不能留在蓬莱殿,能留在占天殿里倒也还好。毕竟仙君爱来占天殿,日后他们还是能常碰面。 若是被赶去陵泽上仙那就完蛋了。他听铃兰抱怨过几次,陵泽上仙简直同冥顽不灵的冰石一般,喜怒皆淡,众生退避。 最主要的是,云渊不爱去司药殿,与陵泽上仙关系也很一般。 他们这些小仙,在哪受人差遣也不过仙君们的一句话。闲茶时常说人界宫里头的奴仆太监可怜,但其实天上的小仙也自在不到哪去。人好歹有寿命,有轮回,苦到极致能改命。 天界的小仙却没有。 夜里,陶桃躺在占天殿小仙的寝内,辗转难眠,一声一声的在心里头叹气。夜寝大多都是六人睡一室,三人一排并躺着。身旁的小仙将脚搁到了陶桃小腿上,占了陶桃大半的床位。 陶桃悄悄蜷起身子,折腿将自己抱成了一团,以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梦里头,季淮从后拥着他,教他一笔一划的写字。笔墨浓稠,遇纸则融,化为千字万语。 他喊:“淮大哥。” 季淮就在他耳骨边咬道:“专心些。” 一字值千金,理应认真的学。陶桃偏过脑袋,眉角亲昵地贴着季淮的脸庞。宣纸墨迹留香,季淮的唇是桑葚的甜滋味。五月的天,在日光下昏沉如醉的吻。他松了握笔的手,拽着季淮的手指往嘴里咬,不敢用力,轻轻舔舐。 “陶桃,你不专心。” “那你罚我。” 陶桃舔着季淮的指腹,像是上头有蜜糖,百般留恋。 耳鬓厮磨,季淮笑的宠溺,只道:“舍不得,舍不得。” 就好像那一日花湖庭后的离别,季淮偎在他怀里,嘴里念念不忘:“舍不得,舍不得……” 猛然间,陶桃惊醒,满面泪痕。黑夜里的沉寂挤压着他的脑袋,掰不开,刺辣辣的撕裂。 他的心似是疼坏了,大口的喘气。这动静惊醒了身侧的小仙,不耐地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大半夜的别吵闹。推的力道也不大,陶桃也不知怎么地就心惊胆战地滚下了床,摔的掌心生疼。 “你没事吧?”小仙见他摔下去,没起身,随口问了句。 “没事。”陶桃起身,鞋都未穿就跑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他来回最念的地方,是人界那一片山间院落,桃花正开时的相逢之地。 陶桃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淮大哥已经不在了,云渊仙君不是淮大哥。 若早知道十年如此短暂,他应对他的淮大哥再好一些,用力地更喜欢一些。 陶桃就这么一步两步地走着,迎着冷风,寂落的心才好受些。最后,他走累了,就抱膝蹲了下来,目光哀伤,甚至都没注意到已经站在他身前的陵泽上仙。 “你受伤了。” 陶桃仰头,银发及地的陵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上仙。”陶桃没忘行礼,他的掌心是方才摔下地时磨破的,酸疼苦楚比不上心间的。 “手给我。”他摊开自己的掌心,等陶桃将手放上来。 他的语调不如铃兰描述的那般冷酷绝情,在寒夜里头更似一盏温茶,听的人心生暖意。徒生几分亲切,仿佛他们似曾相识。陶桃不敢违抗,彷徨着将手交到他手里,也不敢起身,饱着满腹疑惑。陵泽默默握住他的手,用术法治愈了他的伤口。 “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罢。”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陶桃晃神,若把这奇遇当做一段梦也不为过。 而待陶桃睁开眼睛,屋顶还是悬着木梁的屋顶,身侧是依然睡如死猪的小仙。 外头晨光洒落,拂亮了狭小的屋子。 他听到雀儿的吟声,匆匆起身随意梳洗,一路跑去了伙房做桃花酥。天上的仙是不会有饥腹感的,所以各殿都不备有伙房,要是自个儿院落里的主人想吃点什么,大家便会来此准备。 他刚到此,就见伙房里其他殿的小仙都朝他窃窃私语。陶桃为难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都说什么呢?”蓬莱殿的茗荷小仙揣着一只食篮,威风地走进来。 她是照顾云渊仙君的近身小仙,在众小仙中算是有几分地位,前些日子在蓬莱殿对陶桃还算关照。茗荷朝周遭一瞪,顿时无人敢说话。她语气直白,最看不惯嚼舌根的人:“是都闲的很吗?” 其余小仙哪敢说什么,都低着头顾自拿了东西就走。 陶桃忙道谢,茗荷摆摆手,叹了口坐下。 伙房里一时只剩他们两个,陶桃便鼓着胆子问:“茗荷姐姐,有要我帮忙的吗?” 茗荷头疼着问:“小桃花,你会做红豆粥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1 “红豆粥?” “仙君日日早出晚归,昨日突然与我说想喝红豆粥。我想着他应是心情不佳,所以想吃些甜的。”仙君嗜甜,这是蓬莱殿大家都知晓的,陶桃也知晓。但听茗荷说到红豆粥,他心生期待了下。 茗荷道:“可我昨日煮的仙君一口没动,今日却还让我来煮一次。” 陶桃已被云渊赶出了蓬莱殿,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与茗荷假称自己不会。茗荷也没指望他,愁眉苦脸地抱怨了几句仙君近日脸色都不佳。 知道仙君公事繁忙,陶桃跟着忧心想帮茗荷,又怕暴露自己犯下的错。 他借着帮夜北做糕点的时候,悄悄在一边偷看茗荷煮红豆粥。她的做法普通,但也算花了心思,唯独一点失误,便是没有放桂花蜜。红豆煮烂了喝着粉甜,加了桂花蜜便浓稠黏腻,不会卡嗓子。 介于红豆粥要焖个几个时辰,陶桃便趁茗荷离开的间隙,往里头添了些桂花蜜调味。他特意没有干扰茗荷之前煮红豆粥的做法,为的就是让这个红豆粥与他煮的有差别,免得仙君喝出疑虑来。 为此耽搁了拿桃花酥回去的时辰,惹得夜北不大开心,甚至还闹起了脾气。 得亏夜北这脾气闹归闹,顶多也就让他今日多打扫了个院落。 苦了陶桃,每日清晨就起,忙碌一天,还得见机行事,偷偷摸摸去伙房给茗荷的红豆粥加料,夜里便是倒头就睡。其余小仙起初还有些排挤他,后头见他每日如此,也觉得他可怜,便不再冷落陶桃。 殊不知躲过了这劫,没躲过那劫。 今日天帝召天界的众仙议事,云渊晚到一刻。来时手里还提着两包凡间的蜜糕,没来得及放回蓬莱殿。他藏在袖中,一块都没拿出来分给别人。 那蜜糕甜腻,夜北早嗅到了,坐在他身侧小声:“一会分我一块。” 云渊好似没听到。 他还因夜北说的那些话生气,云渊自小记仇。夜北吃了瘪,不再搭话,坐直了身子与各仙家议天界杂事。 天帝端坐在龙椅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夜北心有寒颤。 众仙家面前放着的是夜北今早让陶桃做的桃花酥。这酥饼形似桃花,面皮酥脆,内里裹着蜜枣与豆沙,外酥里软,入口即化。夜北好不喜欢,便带来分一分众仙,也为自己讨好些人脉。 他素来投机取巧,机灵的很。 大家都谢他的桃花酥,唯有云渊与天帝一口未动。 陵泽连着吃了两块,便是连天帝都略微惊讶:“很少见你吃甜的。” “夜北星君一番心思,况且味道也不差。”陵泽显少有给面子的时候。 说这话时,夜北总觉得是踏进了陵泽布置的陷阱,惶惶道:“亏得前几日从云渊殿中捡着个他不要的小仙,手艺还不错,今次带来给大家尝尝鲜儿。” 天帝听陵泽那么说,便拿起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使得夜北受宠若惊。 云渊本不想吃夜北殿内的桃花酥,无奈天帝也吃了,他若不吃,总过不了那份薄面。只好顺手拿起一块,夜北便当是和好的机会,转而推给他一杯丢了梅子的茶水:“需先喝一口这茶再吃,味道且更好!” “……” “先前是我不对,给个面子。”夜北低声。 云渊挑眉,压着笑意端起茶杯,算是和解了。 一口茶水已是熟悉,再咬入一口桃花酥。云渊怔愣几许,伸手抹掉了唇角的酥渣。然后一口两口吞掉了那块桃花酥,饮尽了杯盏中的甘茶。杯底的梅子已经被泡的发胀,鼓鼓囊囊像一颗积满水的心,稍稍一碰就溢出思念。 他起身告辞,留下一席人面面相觑,只有陵泽笑而不语,眸中狡黠犹然藏地甚好。 天帝头疼,想着那苦劫也没能改改云渊这待人爱理不理的臭脾气? 去往占天殿的路不远,可云渊今日却觉得很远。他的心跳的很快,上一次那般快,还是在苦劫时,初次与陶桃心意相通那一晚。 他匿声进了占天殿,老远的就瞧见院落里的石桌边围坐着好些小仙,小桃花也在那。 他隐了身形过去,想再听一听小桃花的声音。 云渊不敢确定,却又巴不得小桃花便是陶桃。他缓步走近,听到小仙们正在闲聊。唯有小桃花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抿着嘴角听他们说这说那。 陶桃的面容生的好,在小仙中极为出挑,往深了看去直击的人心堂微痒燥热。 他为何还不说话?云渊急切,耐不住想伸手去揽他的发丝。 院中春光无限,此刻都及不上他。而一直安静着的陶桃,在听到一名小仙说人间美味时,忍不住道:“蜜糕最好吃。吃了心里头也甜蜜蜜的,什么都不觉得苦了。” 他一开口,云渊就知道是他。之前那变声的小把戏,也不攻而破。 “你说的怎么好像吃过似得?”小仙笑话陶桃。 陶桃一紧张就结巴:“不,没,就是我自己瞎想的。我,我觉得它应有这么好吃!” “哈哈,小桃花,你可真逗。蓬莱殿不要你,那可真是他们的损失。”说话的小仙捏起一块陶桃做的糕点就夸。 惹的其余小仙嬉笑一片,结束了话题纷纷去忙自己的活儿。 徒留下云渊一人站在原地,身子逐渐发麻。微风拂过他的鼻息,带着阵阵桃花香,可夜北的院落里从未种过什么桃花。他如何却又在之前忽略了?是因为自己满园的奇花异草,他落下了他的小桃花。 从未想过,朝思暮想之人,近在咫尺。 初遇时,没有名字的陶桃;病重时,奇迹般治好他的陶桃;花湖庭时,从天而降的陶桃……这诸多的陶桃,竟是他院落中的那株懵懂的小桃花。 他想起那日,他问陶桃:“那你往前是如何做的?” “偷偷地看着。” 偷偷地跟着他下凡,偷偷地喜欢他。 什么都是偷偷的。 云渊再忍不住,他现了身形,几步走上前,拽住了陶桃的手腕。 第18章 “仙君?” 陶桃惊呼出口,被牢牢捏住的手腕生疼,他却因这许久未碰及的温度红了耳后。紧张踌躇地驻足在原地,蓦然出现的云渊令他心思不宁,甚至都忘了跪地行礼。 而云渊看他的眼神是夷犹的,像是穿过了重重剪影,看到了曾经的十个年头里桃花依稀飘落,人间的一席世外仙境。陶桃正如小桃花这般的面容,背着个采药的竹篓,垫着脚踏过了溪流,奔过窄路,稳当站在了他的面前,唇齿糯甜,声色临近骄阳般雀跃。 万分彰显爱慕地喊他一声淮大哥。 陶桃被他望的生怯,断断不敢擅自抽回手,结巴道:“仙君,找,找我有事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生怕自己又无意识地得罪了云渊。毕竟他认为自己在云渊眼里算不上讨喜,所以才会被赶出蓬莱殿。 云渊没动,深深道:“为何骗我?” 陶桃不懂。 云渊却喊他:“陶桃。” 天界的风轻盈,不如凡界的风有大有小。时如雨天猛烈,时如晴天柔和。可陶桃却觉得脸颊被这微风拂的发涩,喉咙堵着颇多担忧,一字都发不出来。 仙君会如何处罚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恐怕是连占天殿都待不下去了。 身后的小仙都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敢上前。云渊感到陶桃的手是颤抖的,不禁心中软了几分。他松了手,陶桃连忙下跪,伏身在地上,额面贴着地。 就连声色都开始不平稳:“仙君恕罪。” 他知错了,可他不后悔那十年相伴,如今不惯落得什么惩罚,都是他应得的。他扰乱了仙君的苦劫,乱了他的劫数,违背了天规,该罚。 云渊并非此意,他只是太过于震惊。他想扶起陶桃,好好与他说一说。还未蹲下`身,就听后头传来夜北的声音。 议事已经结束,夜北老远地就见到云渊与陶桃似是有争执拉扯,疾步走来帮着道:“怎么,小桃花又惹怒你了?哎,我让他以后尽量别在院落里出现,此次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别与他计较。” 跪在地上的陶桃攥紧了衣袖,压根不敢抬头看云渊一眼。生怕云渊哪一个厌恶的目光就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难以翻身。 云渊现下没心思和夜北解释,也觉得此处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是他的态度不对,才将陶桃吓成这样。 他拉起陶桃,瞥见他额前的灰土才知道他有多害怕。云渊皱眉,用掌心给他抹了抹。抹的陶桃眼眶发红,悄悄地吸了吸鼻子。然后,云渊直截了当的将他横抱起,惊得陶桃立刻环住了他的脖颈,额前贴着云渊的脸颊,好不亲昵。 “夜北,人我带回去了,莫惦念。”云渊丢下一句,连个影子都没让夜北抓着。 留得夜北满面难堪:“真当我占天殿好欺负了!当我这是客栈吗?!”他是记挂陶桃的手艺,可惜了。 定是云渊发现他做的桃花酥好吃,给讨回去了。 再者,陶桃被云渊抱着,依在他的怀里,整个人云里雾里的。方才还吓得要死,现下又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比踏在云端上还舒坦。陶桃不安地偷瞄云渊,瞧见他的下巴,他的脸廓,这视角同他在凡世里,躺在季淮的怀里是一样的。 那时,他能瞧见季淮的胡渣,蹭在人脸上微痒心悸。他会挑个日头好的午后,用一柄短小锋利的刀片,帮季淮利落地刮干净。如此一来,季淮便能年轻个几岁,站在桃树下吟诗时,像极了哪家正要赴京赶考的状元郎。 想到此,陶桃的脸颊撇过一抹绯红,不可抑制的就放松下来。任由云渊抱着他进了蓬莱殿,抱进了那间他观望过无数次的寝殿。 一路上,云渊避开了众多小仙的视行,速速将陶桃放到了自个儿的床榻上。 这是仙君的床榻,陶桃如坐针毡,往外挪了挪,结果见到云渊的深切目光,他又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坐着等发落。 “为何要下凡骗我?”又是这一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2 陶桃心想:完了,这还是要找我算账,我是不是跪着比较好? 他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许是因为云渊方才一路抱着过来,使得他有点忘乎自己的身份。陶桃偏过生若桃夭般细嫩的脸颊,指尖抠着自己的掌心,小心且艰难地开口:“我……” “嗯。”云渊站的笔直,等他的回答。 “我怕仙君在凡界受委屈,没忍住,就跟了下去……” “那是我的苦劫,是劫自然是要吃苦的。” 果然,仙君是怪他的。陶桃眼梢微垂,抱膝叹了口气,自认是躲不过了。声色哀怜地问道:“您会罚我去天狱司吗?” “你想去吗?”云渊现实怔愣,随后嘴角已悄然带上笑意,这与他的陶桃是重合的声音,一般的容貌,已然种在他心里。 陶桃摇摇头,咬唇:“不想就能不去吗?”转而抬头对上云渊的眸子,急急避开后又偷看道,“仙君,能换一个地方罚我吗?天狱司特别冷,我害怕……” “那你想去哪里?” 陶桃也不知道,何处罚不是罚,如今讨要这些便宜又有什么用。他为难着不知如何开口,面色也越来越差,垂下脑袋盯着地面。 云渊靠近了些,帮他回答:“蓬莱殿如何?” 陶桃不解,不等说什么就被捏住了下巴,稍抬,云渊很适时宜地吻了他,湿润的舌尖扫过了他柔软的唇,如打翻了蜜饯摊上的一壶甜枣,齁甜。这一刻,陶桃的思绪绝对是静止的。 他跟不上了。 “陶桃,你不仅在凡世骗我,回了天上,你还是骗我。”耳侧是云渊受伤地语调,是他作为仙君从不曾展露过的一面。他咬着陶桃的耳骨一路向下,吻过耳垂,思念之情滔滔泛滥。溢满了陶桃的鼻息,四周充斥着云渊身上淡雅的熏香,那是他每日寝殿内点的,陶桃常倚在门外头闻,此刻却在他的心尖上点燃了。 像一团火,轰然而起,明亮至暖。 但陶桃也是难过的,这两个‘骗’字掐着了他的心。 “我没想骗你。”陶桃抽噎道,“我在院落里等了你五年。” 他没有来,自是打算不要他了。陶桃又怎么敢擅自来说,莫不是要将自己主动推进天狱司?他没那么傻,他只想好好的陪在云渊身边,不敢多求。 “仙君不来,肯定就是不要我了,我不敢讲……” ‘骗’字用的太伤人,硬生生拐出陶桃几颗泪珠子。 云渊心中抽痛,他想起自己苦劫结束时说的话,却无奈没听到陶桃的应允。他以为陶桃没答应,实则是因为当时的季淮已失聪,无论对方答应什么他都听不到。所以,他不知道陶桃会在凡间的院落里苦苦等了五年。 他是如何度过这一个个没有自己的年岁,朝日与夜晚,捧着自己那人世不留温度的骨灰哽咽入梦吗? 十年朝暮相伴,五年空窗孤独。 “我一回来就被带去了南海降服破魔兽,才耽搁了。”他道,“可我不该狡辩那么多,你想怎么解气,都随你。” 云渊捻着他的下巴,湿漉漉的,同他苦劫回天那日一样。只不过这次,他看见陶桃的模样了。 眉眼仔细透亮,像三月的桃花小调。 原来他的陶桃长的这么好看,怪不得张婶总惦记着给他做媒。云渊想起,又是颇多吃味。 他揽过陶桃的一缕黑发,从而抚过他的脸颊,示弱道:“我知错了,陶桃。”这话说的就像做梦一样,竟是从云渊仙君的口中说出。 陶桃不争气地打起了哭嗝,一愣一愣的。他委屈的厉害,脸颊贴着云渊的掌心蹭了蹭,一肚子的苦水‘哗啦啦’的往外吐:“你还赶我去占天殿。” “我不对,我做事不经脑子。” “你还不喝我泡的茶,你给撤了。” “现下就喝一缸好不好?” “你还同思盈女君……” 云渊打断他:“这个不许抱怨,我清清白白的,同她没有关系。” 陶桃抓了抓脑袋,确实也没什么实证,他抽声:“这,这样的吗……那……那……” 那了老半天也没控诉出什么新的句子。 “你还……还……”陶桃讲不出来了,其实云渊在他心里怎么都好,怎么都喜欢。他想到此同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扑进了云渊的怀里,“我想你。” 云渊亲着他的发顶,鼻子居然也有些发酸:“我也想你。” “你骗人,你不想,你总唬我。”陶桃若是朵小桃花,怕是花瓣都哭掉了一轮。 云渊只觉得他的陶桃哭起来也这么好看,可怎么得了,真恨不得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瞧见。他吻掉陶桃豆大的泪珠子,咸味浸湿了他微薄的唇,盈盈透着,被他的舌尖舔的干干净净。陶桃咬着下唇,用指腹给他拭掉。 “别吃我的泪珠子。” “好。” 陶桃悄声喊他:“淮大哥。” “嗯。”云渊应了他。 陶桃的眼睛亮了亮:“淮大哥!” “我在。”云渊从喉咙里鼓出的笑意再真切不过,他抱着陶桃,反反复复应他:“我在,以后都在。” “陶桃,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他说的同个孩童般认真。 两人就这么依偎相拥着在床榻上把该说的误会都说了说,陶桃先是不敢说,放开胆儿后什么都拦不住他。当夜,他是睡在云渊的寝殿里的。云渊拥着他,细细看着他的眉骨鼻口,含情脉脉地看了一晚上。 自然,也偷亲了无数下。 陶桃一整晚都睡得安稳,梦里还有与他温声细语的淮大哥,醒来时已是正午。他呆呆地坐起,听到外头小仙们打扫的声音,再看了看亮堂地屋内。懵了会儿,然后滚下了床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穿鞋,脑袋还磕在了床沿上。 早已起身坐在一旁百~万\小!说的云渊见他焦头烂额地样子,连忙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扶起他:“怎么了?如此慌张,我看看摔疼了没。” “我今天的桃花酥还没做……”他停住了系衣带的动作,听着云渊的声音,抬起头。 ‘扑腾’的脸就红了。 他睡迷糊了。 云渊拦开他额前的一缕发丝,挽在陶桃耳后,“刚才摔疼没有?” 陶桃揪着自己的衣衫含糊道:“不疼。” “我让铭荷一早帮你去占天殿那收拾了私物,往后就不去那了,也不许再给夜北做桃花酥。”他着手给陶桃重新系那被绑的乱七八糟的衣带,就像曾经陶桃在凡世照顾他那般细心。再加上云渊的语调温柔,吐气沉沉挠过心尖儿,暖的陶桃耳后烧热。 忍不住般,陶桃嘴角漾出一丝笑来。 云渊也不动声色地笑,将他揽进怀里,闻着他颈间的薄桃香:“我刚去凡间买了新鲜的蜜糕,要吃吗?” “可不可以抱一会再吃?”陶桃伸手回抱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与云渊的心贴的很近。 “亲上一会也可以。”云渊吻他,十足的宠溺。 陶桃就连眼梢都带着红晕,小指勾着云渊的小指,怎么都碰不够似的,铆足了劲儿的委婉撒娇。云渊很吃这一套,抱起陶桃又缠绵到了床榻上。 唇齿相依间,陶桃微声:“淮大哥,那我以后睡哪?”他还记得他刚走时,自己的床榻被别的小仙占了。 云渊不大高兴,板下脸来:“故意问我?” “哪有……” “除了我这,你还想睡哪?” “那,我回来还是扫地吗?”他想在淮大哥身边粘着,不想去扫地了,可若是别人又让他去扫地怎么办呀,不知道淮大哥管不管这事儿。 “不如扫我。” 陶桃:? 云渊勾过他的指尖,搁在自己衣带上,咬了口陶桃的下巴,眸里带笑:“扫不扫?” 这调戏算是满打满算地诚意,就连自个儿都奉上了,陶桃哪有不收的道理。 今日蓬莱殿的寝殿,怕是打不开门了。 第19章 “淮大哥,太亮了。” 云渊施法,屋内暗了天光,他燃起一盏油灯。昏沉如初次坦诚相见时的情景,可惜少了那场狂风暴雨,也不再瑟瑟发抖。云渊低头吻他的小腹,攀延至他系的整齐的衣带,缓缓抽开了。 映入眼帘的景色颇美,肌肤袒露如玉石光洁,几缕墨发垂垂散开。不如初次的含苞待放,却是今日的娇艳欲滴。从发顶蔓至脚尖的灼灼之色,勾的人恍然春`梦,倾身不顾俗世。 云渊急切又沉重地啄着陶桃的唇,湿润的舌叶扫过他的贝齿,狠狠吮道:“早知此番春色,他们便不该给我的苦劫写成瞎子。”白白浪费了十年! 一方被吻得痴缠,眸里氤氲,听漏了,呆呆问道:“春色是谁?”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3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3 “春色是你。” 爱慕也是你,入我无边情`欲三千,一帘春色似浮生。 陶桃嘴角漾开一抹笑,转身压在云渊胸膛上,赤诚相待,乖巧地抚云渊的眼睛,然后探身温柔地亲了亲。云渊不受用这安生的吻,反身将他按在床榻上,再次去舔咬他的唇,交换彼此口中的汁液与情意。满腹爱语,被搅进了耳语绵绵的厮磨中。 炽热的呼吸落在滚烫的心上,灌满了浓厚的情`欲。 云渊摸揉着陶桃的股间,使力抓了把,从手中变换出一盒软膏,取了一坨用食指往里按。 “不用这个也可以,直接进来。”陶桃的耳延发烫,勾过云渊的手抚自己胸前的红蕾,乳尖敏感挺立,颤栗到下`身也乖巧抬头,吐出一丝情液。 圆润的龟`头蹭到云渊那处,抵着几分不一样的大胆,潮湿且耐味。 陶桃就像是长大了,稍稍指引就能抛开生涩与婉约的清纯味儿,扭着腰间与他求欢,共赴巫山云`雨。云渊没有听陶桃的,他的喉咙里是卡着的热汗,包裹着他的渴望。食指带着软膏顺利进入了陶桃紧致的后`穴,推开褶皱往里进出。 “唔,淮大哥。”陶桃怯懦地张开了腿,频频蹙眉,“想你进来。” 日思夜想了整整五年。 云渊动情,目光脉脉。他的喉结上下一动,沉了口气,单手扶着自己的阴`茎送入了陶桃邀约的地方。 “陶桃。”他的声音在颤抖,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会疼吗?” “淮大哥会让我疼吗?”陶桃反问他,害羞地眨了眨眼睛。 “不会。”云渊吻他的掌心,坏心眼地动起了腰身。 交`合的地方淫靡,夹杂着淫润的水声,稍稍一动就能听到些许黏腻的声响。陶桃躺在床榻上,侧过脑袋咬着自己的指腹,略显期待地瞄了几眼难耐的云渊。而后,陶桃张嘴索吻,伸手环住了云渊的脖颈。 “淮大哥。”陶桃面带春桃,情动之间万分柔情似骨,只将诸多的交缠露骨于神色。他的鬓角落下一滴凉汗,伸手自己摸了摸挺直的事物,后`穴也缩紧几分狠狠咬着云渊的阴`茎,连带着喘息,“想你快些疼我。” “谁教你说这些的?”云渊沉声,不大高兴了,腰身往前一送,撞得陶桃猛地激灵,娇声叠叠。 一下,两下,愉悦地感觉醉死梦里,快把陶桃送入云端。 陶桃背脊僵直,身子却时而弓成弯月,含糊着哼声便射了,随后哭哭啼啼地又与云渊开始新的一轮。就着云渊的责问,陶桃可怜道:“是季淮教我的……嗯,淮大哥,轻一点……” 他原本也在床上胡言乱语,颠倒是非,只不过那时云渊看不见,见不到他这般魅人的模样。如今见着了,便处处都觉得他再勾`引自己,想榨干自己的气数。 素日里害羞言少的陶桃,也唯有在他面前才能如此。 想到此,云渊扬起嘴角不自觉的有些得意,把陶桃伺候的更舒服了。那轻飘飘的云不晓得飘去了什么地方,也许是落在了陶桃的身下,软绵绵地让人发晕,说话也变得胡搅蛮缠起来。唯独只剩下满屋的春色肆意,与那,因仙君太过用力而吱吱呀呀作响的床榻声。 云渊的精`液出来时,他吻了陶桃多次,每一下都如蜻蜓点水般短促,又满怀爱意。 “陶桃。”他唤他,“你不知我有多高兴。” 他们恩爱私语,夜北却焦头烂额。他吃人嘴短,实在放心不下小桃花,生怕云渊倔脾气发作就瞎欺负了小桃花。他来了蓬莱殿数次,被茗荷拒了数次。 直到第二日晚间,他才见到独自一人来占天殿的云渊。 夜北侧身躺在椅榻上吃葡萄,不搭理云渊。他肚里有气,涨的很。明明想好了要有点骨气冷云渊一阵子,却见着了云渊好看的指骨间卡着一颗北海夜明珠。夜北咽下嘴里的葡萄,正坐起身。 “不是捏碎了吗?”他别扭道。 云渊丢给他:“以防万一,拿了两颗。” “赔礼?”夜北心情大好,这回算是把夜明珠小心收了起来。 “不,是谢礼。” “什么?” “若不是你多事将那桃花酥与梅子茶带去议事,我没那么快找着他。”云渊坦然,态度好上许多。 夜北诧异,会意的很快:“他是陶桃?” “嗯。” “……他一个小仙干扰了你的苦劫?” 夜北的重点在于此,干扰苦劫是重罪,天狱司百种刑罚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于此,夜北面色大变,连连道:“此事若败露,你护得住他?”转而又问,“那你同思盈女君的事情怎么说?” “我拒了。”云渊答的很快,“我先让他近身随我一阵子,等风头都过了,登位上仙之事也定了,我再同天帝提成婚之事。他……有愧于我父君,不会过多为难我。” 婚肯定是要成的,陶桃仙龄小,位份低。若是让他自己修仙位,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不如云渊提他一把,省的他吃苦。再者,陶桃跟着他总不能一直是个小仙,出了蓬莱宫还要给别的仙君女君行礼。云渊小气,他不喜欢这样。 不过他刚拒了思盈女君,天帝嘴上不提,心里估摸着堵着一股气。 “既是谢我,陶桃怎么不来?”夜北如此一听,安下心来,恢复了素日里的打趣性子。 云渊没说话,端起茶盏微笑端坐。 笑的夜北一下子懂了什么意思,拍着腿怪自己问错了话,瞧云渊那得意样,真真让人想揍他。但又想到,云渊似是没未这么开心过。自他父君战死后,他总沉闷不语,性子也越发独来独往。 今日所见,偏生出几分人情味来。 夜北纳闷,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而陶桃在蓬莱殿的身份瞬息变了,从往前愣是谁都不在意的扫地小仙,不出几月就破格升成了贴身伺候云渊的管事小仙,位份比茗荷还高上几阶。云渊亲自开的口,谁都不敢在背后私说些什么,更有茗荷盯着,不管殿外如何,殿内的小仙一概不许多嘴。 云渊有时要替天帝出去办事,他虽不愿,但天帝总爱使唤他。以天帝的心思,便是让他多立功,多积修为,早日登位上仙。 每每如此,云渊的眉头总要拧上个把时辰。 陶桃就在边上说好话:“淮大哥,我煮了红豆粥等你回来,早去早回。” “想把你藏在袖口中带去。”云渊替他理顺了衣襟,握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好不好?” “好啊,但能带吗?” 最是他这份当真,深得云渊的心尖儿。如破土的春笋般稚嫩,稍稍一剥就冒个真心实意出来。 云渊搓`揉着他的手,懊悔道:“若不是我当初丢了折云扇,如今也受不得这些麻烦事儿,是我自己不当心,就不累着你同我一起跑了。” 丢失的折云扇陶桃也知道点,它在三百年前是归妖界所有。可后头妖界动乱,天帝唯恐折云扇会被他人拿去作乱,便喊云渊去妖界寻了回来。折云扇是有灵性的神器,需得有人镇压它,云渊恰好适合。 折云扇亦邪亦正,只看落在什么人手里。且它是天地初开时,山河缝隙间遗留的天扇,可开启时光之路。 天帝之血触碰折云扇之时,启动者可去往未来。 妖王之血触碰折云扇之时,启动者可重回过去。 如今天帝还是天帝,妖王却不再是正统的妖王。如此一来,折云扇重回过去之术,再无人能开启。毕竟现下的妖王熬冽是篡位登基,他没有妖王血统,也没有妖灵。 茗荷常道:“折云扇虽是法宝,却独独不好用。天帝的血谁敢去取,妖王的血统又消失于三界不复存在。说来说去,便是把无用的扇子,但那些个仙家便是不服仙君,非要拿此事来压仙君登位上仙之事!” 她泡了杯茶端给陶桃,算是认了陶桃这个主子:“对了,小桃花,司药殿的铃兰来找过你几次,但……那时你都不大方便见客,我便替你回了她。”茗荷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晓得仙君与陶桃在做什么,言语间提起也羞红了脸面。 陶桃端着茶杯的手慌忙抖了抖,尴尬道谢。 都怨仙君,落了床榻就不饶人。 “我去司药殿寻铃兰姐姐,若仙君提早回来了,劳烦茗荷姐姐同他说声。”在人前,陶桃只称呼云渊为仙君。季淮是云渊苦劫时的用名,显少有人知道,陶桃与云渊只在私语时用。云渊虽不觉得季淮这名字有多出彩,但他喜欢陶桃唤他淮大哥时的声色。 云云若生,心有芊芊,好听的很。 便是连铃兰都好几次夸陶桃声音好听,哄的陶桃难为情地帮她一起理药材。铃兰今日升做了掌药房的管事小仙,高兴的很,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地来一遍。她既怕陵泽的寡淡冷漠,也谢陵泽的提携之恩。 背地里也不再说陵泽的坏话,反倒是感激。 铃兰不止一次话中有话的询问陶桃与陵泽有什么关系,在确认无数次他们不相识后,铃兰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忍不住又一次提醒陶桃要小心避开陵泽上仙,理由归为他脾气不好。 陶桃听着没有答话,他依旧分不清那一晚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若是真的,陵泽上仙应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虽然铃兰念叨不止一遍要小心,但陵泽确实也没有为难他们,还给她升了仙衔。铃兰修为不精,总被人压一级,心中早有不满。此次升为管事小仙,她的心气也不知不觉傲了许多。 “我听铭荷说,仙君调你做他的随身小仙啦?” “嗯。” “你之前被赶出蓬莱殿,我还担心了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铃兰羡慕道,“仙君冷淡,可脾气好,待小仙也好。不像上仙,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瞧我们。不过……” 陶桃抬头,等她接着说。 “不过,上仙估摸着心思也重。他晚上从不睡觉,白日里也就小憩一会儿。哪怕是修为极高的上仙,这不休不眠的也吃不消,脾气差些也是应当。”铃兰摇头,手里捣鼓着安神香,想等会儿给陵泽的寝殿送去。 “上仙晚上不睡觉?” 陶桃懵了,难不成那一晚碰到陵泽上仙不是他在做梦?他嘀咕道:“铃兰姐姐,我倒觉得上仙脾气不差,人也极好。” “哈,你是在做梦吗?” “也许。”陶桃抿嘴笑起来,一转身就瞧见了来接他的云渊。 铃兰没瞧见云渊,端着几味药材磨粉分装,闲暇之际往陶桃手里也塞了些:“喏,这些给你,晚上点了安神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悄悄藏着自个儿用。”她背对着陶桃去拿书典,想弄些别的,随口问道,“你现在应该也有自己一人的寝屋了吧?” 老半天没人答应,回头一看,陶桃早没了踪影。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4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4 铃兰啧声:“这小桃花属老鼠的吗……”她伸手,心情尚好地接住了风中飘落的一片杏花瓣。 司药殿的杏树最为昌繁,里里外外种上了十几排。陵泽曾在人间尘游时捻过一朵杏花,天帝知晓后,便让人在此为他种满了杏树。且用仙术维持,四季花开不败。 可凌泽却再也没有细赏它们。 今日,这备受冷落的杏花树倒成了陶桃与云渊唇齿缠绵的一方天地。 “淮大哥,你将我拐来这处做什么?铃兰姐姐还等着我呢,就算要回去也得先同她说一声。”陶桃被吻的脸颊绯红,喘着气,眸子不安地朝四周轻瞄,生怕突然有个小仙蹦出来。 从不曾在他人院落里亲热过,局促的陶桃显得越发生涩蜜甜。 云渊抬手,使得杏树的花枝延伸,遮掩住了他们的相依相贴的身影,他不大高兴道:“她都占着你一日了。”说着,指背滑过陶桃的眼睑,不知足的湿舌扫过陶桃的唇,勾起嘴角,娓娓道来,“陵泽上仙的杏花树种的颇好,却在我心里,及不上一处桃花源。” 心有桃花源,心就有陶桃。 他低头,再次吻上去。 吻的陶桃闭上了眼睛,于醉沉香,管他梦里梦外。 第20章 陵泽受用铃兰的安神香,午后打个了个盹儿,倚在窗边短暂无梦。醒来时,外头的杏树姿势怪异,里头藏着两个人。今早陵泽便见陶桃来司药殿找铃兰,此刻已临近傍晚。他霎时反应过来,恼怒地关上了窗。 心里头犹豫着要不要砍了那些杏树,省的下次再无故撞见,糟心。 桌上的茶水已凉,他望着泛起茶漪的波面,微微出神。 陵泽许久不曾安稳入睡,也很少闭眼歇息,他怕在梦中见到那人。 梦见他剜心时的疼,他所流的泪,他心口淌的血。 也梦到昔日里,那人年少时的身影,他时常会用一条白色的尾巴勾着树杆倒挂在自己面前,双手还不安分的来捧自己的脸,嬉笑着:“君上,不管你躲哪处我都找得到你。哎,君上,你干嘛老躲着我呀。” 每每如此,陵泽就会变扭地挥开他的手:“没躲,别闹。” 少年便翻身跳下来,站到他面前,与他平肩:“君上,你闷不闷?我们去捉小鱼吧,捉了还能烤着吃。” 陵泽觉得聒噪,很少搭理他,也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发过火,斥责过。但没用,小狐狸脸皮厚的很。陵泽很后悔当年收下了他,收下这个妖王强行塞给他的小狐狸。 彼时的他,还不是天界的司药仙君,更不是位高权重的陵泽上仙。他是妖界的狐君陵泽,妖王的挚友,大家都尊称他为‘君上’。 “北极银狐素来稀少,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两只了。君上,我们应该互助互爱。”小狐狸撸了撸自己的尾巴,坐在陵泽脚边按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然后他靠在陵泽的膝盖上,眨着眼睛自认:“虽然我是混血的。” 小狐狸并不是纯血的北极银狐,他的娘亲是只普通的白狐,与他父亲早亡。年幼的他流落在妖界,奄奄一息,被妖王揪着颈捡了回来,丢给了陵泽。 还好意道,帮你找了个同伴。 妖王是觉得陵泽太寂寞,可陵泽却根本不想带孩子。 特别还是这种刚断奶的小狐狸,没名没姓,也不懂人世常情。但即便再不想,陵泽也不忍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耐着性子施法救了他。 小狐狸哼哼唧唧睁开眼,第一眼便认准了陵泽,彻彻底底地黏上了他,死赖在陵泽身边不走了,或许是同族间莫名的亲近罢。念小狐狸没有名字,陵泽随口给他起了个,小家伙喜欢的很。 小狐狸一点都不怕生,也不怕冷冰冰的陵泽,常在半夜偷偷爬上陵泽的床榻,贴着他的背入睡。被发现了也只委屈一句害怕,抱着陵泽的腿哭爹喊娘的不肯撒手。 那可怜劲儿,愣是陵泽都没办法。 只能等他每次睡熟了,再将他抱回自己的床榻,随后又会见到小狐狸揉着眼睛跑回来呜呜地哭。 时间久了,陵泽也不赶了,随他。 随到了他长大。 长得比自己还高,力道也比自己还大,甚至在夜里会强行撒娇着将陵泽拥入怀中睡觉。他的声音也不再稚嫩,好听如铃语。杨柳昔昔,入世则梦,听声则醉。听的陵泽想去人间走一趟,踏一踏那青山绿水。 “你长大了,该自己睡了。”陵泽同他说。 他辩驳:“我才一百来岁,比起君上,我就是小啊。”他笑的灿烂,拽住陵泽的手指,晃啊晃,“君上,你真好看。” 陵泽心想:废话。 可他也由着这只小狐狸,由着他胡闹,由着他一步步地走近了,亲了自己。 仓促短暂的吻,青草蓬生的味道,染着絮日里头的生机,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冰雪覆盖的山头融冰成水,滴答,滴答。 陵泽抹了抹唇,淡淡道:“往后不许了。” 小狐狸沮丧:“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 小狐狸不愿意,歪着脑袋去咬他的耳垂:“可是君上,我喜欢你呀。” 长大的小狐狸魅力十足,长得也俊逸,陵泽在那一日被他亲的心脏‘砰砰’地跳,身体发麻,口舌干燥。只是陵泽不说,他心高气傲的很,愣是不愿承认自己被一只百来岁的小狐狸收服了,他可是活了数万年的老狐狸啊。 怎么就偏偏踩进了这只小狐狸的坑呢? 不过小狐狸的嘴巴真甜,说的他心尖发烫,唇也烫。他就像是千年铁树开了花,踌躇着到底该怎么去踏那一步,就那一步,可以朝小狐狸更近一些的步子。 那些时日里,他仿佛是个情窦初开的老人家,做作扭捏的要命。 想到此,陵泽忽而掉了滴眼泪,门窗四闭,无人知道他也会哭。 他的心落在深渊多年,不得救赎。 而确切说来,这颗心,却不是他的。 是小狐狸给他的,为了给他续命,为了救他。小狐狸死了,魂魄被困在荒芜之地受苦千百年才可转世。陵泽无法找到荒芜之地的入口,唯一能去的方法,便是回到过去,跟从小狐狸消散的魂魄,一同从那入口进去,记住这条通道。 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现世,以这条通道为媒介,找到小狐狸的魂魄,助它平安转生。 如今,时机已快到了。 寝殿内阁中,有一道微弱的光亮隐隐闪烁。陵泽起身,缓步走近,挥散了屏障。落入眼底的是一只雕花的锦木盒,铜锁未启,唯剩下一道血咒封印。陵泽抚过盒身,黑暗中,他那双狐狸特有的狭细眸子,目光凛凛。 盒中的折云扇寂如死物,安息如梦魇的野兽正等待一个苏醒的机会。 “我已等了这么久,不差这几日。”他似是顾自安慰,强力平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槐彦,你且再等等我。” 再等等我…… “等等我,槐彦。” —— 凡世落了一场大雪,正逢冬季,荒草不生。干燥温暖的洞穴中,白狐精槐彦躺在简陋的石榻上睁开了眼睛。床边是趴睡着的若风,他蔫着脑袋,异常疲惫的样子。槐彦起身的动静惊醒了他,若风揉着眼睛困倦道:“你醒啦?肚子饿不饿?” 槐彦蹙眉,手臂上的伤口渗出刺眼的血水。 “你别动,这伤毒的很,一时半会好不了。”若风束着发,往前稚气的脸庞已然长开,说不上多好看,却长得很开朗。 他比槐彦要矮上一个脑袋,个子却也不算矮小。倒是槐彦,成年后拼了命的长个子,体格也逐渐宽阔,惹得周遭的母狐狸都春`心蠢动。若风边帮他换药,边偷瞄几眼槐彦。 “若风,我做了个梦,里头有人喊我,让我等等他。” “等个屁,尽做些瞎梦。”若风低着脑袋,扎紧了纱布,“槐彦,你还回狐族吗?” 槐彦吃痛的表情僵硬,冷冷道:“回,但这之前我要杀了熬冽。” “我知道爷爷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也不能如此莽撞!不管是狐族还是妖界,现在都是敖冽做主。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陶桃与他们一别后,凡世与妖界的时间如流水,片刻不得停息。 这些年岁里,妖界一日不如一日。熬冽暴政,对待不服的妖民便是杀。妖界大多数妖族都散了,杀戮将天地都染红,焦灼万里,毫无一线生机与希望。狐族也是,被熬冽赶尽杀绝,唯剩下一些侥幸者还活着。 槐彦便是其中之一,伤了一条臂膀,被急急赶来的若风所救,才免于送命之灾。 若风将槐彦藏于龟壳中,溺水偷渡了出来,两人躲在凡世已经一月多。但槐彦手臂上的伤总不肯好,惹得他夜里频频做噩梦。 “我听说曾经狐族也是有过庇佑者的,如今他在天上做上仙。”若风提道。 槐彦自然知道这个人,他是妖界曾经的狐君。 “他既舍了妖界去天界,自然与我们不是同一路的。”槐彦起身动了动胳膊,还是疼的厉害,心也揪着疼,喉间更是堵着一口热血无法舒展。 此次他伤的太重,妖毒攻心,要不是若风及时赶到为他施药,槐彦早便命丧黄泉。但若风的药也不算全数有用,妖毒依然吞噬着槐彦的心脉,他颓然坐下,愤然道,“狐族与爷爷的仇,哪怕费再多的时间与精力,我都要报!” 他望向洞外,纷纷白雪,覆盖了一切的俗世烦恼。 如他初来人间时一样。 槐彦自小是孤儿,连步子都还没学会走,就被丢弃在山野间。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奶声奶气地朝着周遭哭鼻子。若不是狐族的老狐狸路过将他叼了回去,指不定槐彦就死在了那年的寒冬里。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5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5 狐族与爷爷,待他有救命之恩。 应当要报。 熬冽的恶行在天界也令大家有所耳闻,但鉴于他只在窝里横,并未殃及天界与人界,天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界高于妖界一等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数万年前,天地初开时,三界平等。 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 后来,妖界归魔,人间属凡。唯有天界道骨仙风,脱尘世凌驾于云端之上,成了世人口中的神与仙。众多仙家更是被供奉于庙堂,享香火之道。 云渊日日奔波于天界这些大小事务中,每每只有晚上能躺在陶桃膝上轻语喃呢几句。 天帝有意提携他登位上仙,他不能违背只得尽心些。为的,也是能在做了上仙之后,自由洒脱些,不再受那些约束仙君的条框规定自己,好坦诚与天帝表明他要同陶桃成婚的心意。 当夜,陶桃靠在他胸膛前打了个哈欠。 云渊抱着他翻了一页书,没动:“困了?” “想等你一起睡。”陶桃揉眼睛,额心抵在云渊的肩膀处,指尖绕弄云渊的一缕墨发,“淮大哥,我们一同快三年,不晓得凡间那个院落还在不在?” “你若喜欢,我在蓬莱殿弄个一模一样的。”云渊亲了亲他的脸颊,宠溺道。 陶桃摇头,那破落的院落不适合蓬莱殿,他也断然不会让云渊这般做。他突然念起,全是因为今日云渊买回来的蜜糕变了味,令他有些感叹。 ,时过境迁,何事都在变。他们的时间太慢,凡世的时间却太快。做蜜糕的老头儿早便过世,他的儿子,孙子,元孙,一代代地传承着他的手艺。可味道渐渐不复从前味,糖浆稀疏,米糕松垮,再之后,牌子就瘫了。 蜜糕的配方被他人收去,换了手艺,装在精美的盘子中,端于显贵之人的餐桌上。 却不知,最初的老头儿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云渊晓得他在想什么,收了书卷,提起:“天帝已打算提携我为上仙,过几日我便要去集云山历仙劫,获上仙称号,可能要离开一月之久。” “那得遭三百道天雷。”陶桃偏过脑袋,揪心道。 “不必担忧,我的修为受得住。”上仙不是何人都能升的,若要登位,修为资历需够。集云山经天界五百年时光才开启一次,天帝会挑选适合的人选进去,能不能脱骨成上仙,全看那人自己的造化。 自然,也有死在这三百道天雷中的。 陶桃不是没听过,一颗心仍是忐忑不安,思绪徘徊着不知作何反响,只将云渊抱紧了。 又听云渊缱绻道:“待我回来后,我便同天帝提我两的婚事。陶桃,不要担心,一个月很快的。” 陶桃点头,认真道:“那你一结束就立马回来,一刻都不要耽搁。不然,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好,我也会每日都想你好多次。” 第21章 天界自古没有男子成婚,云渊得成了上仙,才有资格来与天帝谈论此事。曾前所不屑一顾的登位,也变得万分重要起来。 再者,陵泽上仙当年为了开天池寻人,送过不少积攒修为的仙药给夜北。今次,夜北都将他们送给了陶桃。他是个修为极低的小仙,想要成婚后受得住突如其来的仙君称号,遭得住一百道天雷的考验,必然要吃这些做辅。 陶桃在云渊离开的头半个月里,每日除了吃仙药,就是跟着夜北打坐调息。 夜北被云渊搜罗来的奇珍异宝讨好的服服帖帖的,教导陶桃时也尽心尽力:“早起三寸晨曦,落日三分月光,这两时修法吃仙药最佳。你是桃花仙体,应当饮无根之水最为滋补。”他反手舀起一杯天池的水递给陶桃,“这个正好,但切记不可贪杯。” “这是活水?”陶桃问。 “自然,死水如何观望三界?这些仙药够你吃半月,你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调息。待天帝允了你们的婚事,你就得去受一百道天雷,登位仙君。”话罢,他摸了摸下巴,“天界倒是从没出过桃花仙君。” 陶桃听此,端捧着水杯低语:“天帝……会应允吗?” “这就看云渊的本事了。”夜北揪了颗葡萄盘腿坐下:“小桃花,你想成婚吗?” “想啊。”陶桃率真道,“但我不想做仙君。” “为什么?” “我的实力及不上仙君这个位子,我连一道天雷都受不住。他人登位,需受尽苦楚,等待漫长的岁月锤炼,而我却轻松地走了捷径。用的还是与仙君的婚事……”他低声,“我不希望我与仙君的婚事,如一桩筹码。” 夜北挺赏识这朵小桃花,本以为他对待此事定是万分积极,毕竟哪个小仙不想脱离小仙的身份。 他安慰道:“那今日放你半日假,不要告诉云渊。” “……” “哎别这么看着我,我们占天殿事儿多着呢,我很忙的。” 陶桃心里碎碎念:可你收了淮大哥不少东西。 “小桃花,我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但我帮你们,绝对不是因为那些奇珍异宝……哎,我今日就是……”他凑近了,小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我以前不小心用天池开过一道异世的口子,连着荒芜之地,放出过一个缺了心的残损魂魄。” 陶桃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那是只狐妖的魂魄,我怕事情败露,就给它丢凡界了。它没有心,我便给它做了个命盘抵心,免得它因我魂飞魄散,损我修德。” 能进荒芜之地的魂魄必然是有因果殊缘相牵,受千年苦罪后都是要转世的,外头也指不定有什么大人物在等着这个魂魄。夜北因贪玩提早放出了一只狐妖,坏了它的轮回道。那狐妖的魂魄临近破散,夜北惊慌之下救了它,省的为自己造下无端孽罪。 “无奈这狐妖不安分,前些时日受了重伤,怕是活不过了。我要下凡去为他疗伤,也好一举还清这孽债。” 这只狐妖说的正是槐彦。 他被敖冽打伤,妖毒攻心。没有仙骨护身的槐彦,只能用最慢的方式引毒。需半年时光,恰好是天界的半日。 陶桃不管夜北说的是真是假,好心劝他快快前去,免得耽搁了救命的时辰。自己则安分坐在天池边调息饮水,天池之水灵性,饮后身心元气颇满,舒坦的很。陶桃是枝桃花,本就喜水滋润,趁着夜北不在,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天池之水甜润,清口舒心,也容易看见往前看不见的记忆。 脑中,忽而响起一道声音,迷迷糊糊,隔着几层朦胧沙影。 听不真切是谁在说话,却又听清了每一个字。 —— “瑾儿,若你也同你母妃一个想法,便来我的掌心。若不想……便不要过来。” “瑾儿,过来。我会为你布劫,为你重塑肉身与……” 与什么? 陶桃倏地周身发寒,听不到最后的字眼,额前渗出一连片的冷汗,就连背脊的衣衫都湿透了。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伏在地上大口喘息,脑中零碎的片段接天连地而来,痛的他几度窒息。从外进来的小仙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瑾儿,瑾儿。他重复着这个名字,两眼昏沉,黑暗落幕。 司药殿的杏花树奇香,遮掩半宿天光。 铃兰与陶桃约好午后见面,可陶桃却迟迟不来。她躲在一颗树后闷闷不乐,全因今日又被人为难。她修为不高,被提点成掌药房的管事小仙后,不仅被其余管事孤立,且大多都看不起她。只因铃兰曾是人界道观中,一个偷吃了仙丹的无名小卒。 她摒弃了凡世的亲人与恩师,留在司药殿几百年。她羡慕那些天资聪慧的小仙,做何事都能够积攒修为,有的甚至还能抗住几道天雷。唯有她,诸事无进展,注定做一辈子的底层小仙,矮人一截。 自打陵泽上仙提点她为管事小仙后,她心中的傲气与不服也浮现起大半。 她不开心,便想要的更多。 铃兰本就是偷吃仙丹走了捷径获的仙骨,未有大彻大悟的思想。凡世的贪念、愚昧,宛若枷锁掐陷她的身心,蛇虫般深根入骨。 便连她亲如弟弟的陶桃,她也妒忌。 杏花微香,落了她满肩,站在她面前的陵泽上仙傲视于她,讽声:“一个月后,小桃花会成为天界第一位桃花仙君。”他的声调上扬了些,“你可知道?” 她不知道。 陶桃将此事瞒的甚好,便是连蓬莱殿的小仙都不知道。 而陵泽却轻易地透露给了铃兰,他满意地看到了铃兰脸上从惊诧到愤妒的神情,也听到她心中的那一声:为什么? 一个比他修为还低的小桃花,将成为天界第一个桃花仙君。从此后,她见到他将跪拜行礼。明明,那是她亲手浇灌出来的桃花小仙,连天雷都受不住一道的卑微小仙。 就连偷溜下凡还要偷她的腰牌,借她的羽禽丹一用的小桃花。 她的拳头捏的骨节发白,也保留着理智:“上仙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你比他更有资格。”陵泽眸中孤冷,丢给她一个方正的锦盒,里面是一枚千岁丹,“你应认得它。” “这是天帝服用的千岁丹!”她不可置信地捧着锦盒,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只要有它,一百道天雷算什么! 陵泽别过身,忽视了她的大惊小怪,淡淡道:“你私放小桃花下凡,是大罪。可我不追究,还提点你为管事小仙。这份恩情,你该还了。” 他还说:“自然,我会让你做司药殿的女君。” 陵泽的声色沉浮,如海市蜃楼中的世外仙境,甘雨淋淋。 铃兰再顾不得什么,对于权力与地位的倾慕,使她迷失了心智。她从不曾像此刻般激动,双膝跪地:“上仙想我做什么?”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6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6 话罢,天色异变,杏花林遭遇狂风,花瓣卷舞袭了人心,迷了人眼。铃兰不知,她将做出此生最大的错事,以至一生都无法弥补。而这错,恰恰是陶桃命中该有的一个亡命劫的开始,助他来日剜骨重生。 布劫的人,是陵泽上仙。 陵泽从未告诉过他人,陶桃的真身实则是妖界下落不明多年的太子苍瑾。 这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当年凌冽篡位,毁了年仅八岁的苍瑾肉身,妖后为了留住苍瑾的妖灵,用自己的命续了他的命。最后,亏得及时赶来的陵泽,才阻止了作恶的凌冽,救下了这对可怜的母子。婆娑殿也在一朝之夕被陵泽毁灭,不巧的是敖冽逃过此劫。 但陵泽会来,也是因为他借由天帝之手,知道了槐彦是被剜心至死。他要来找妖王,找折云扇,寻求他们的帮助,他要去荒芜之地找槐彦。 所以才恰好救了妖后母子。 妖后命不久矣,坐地半化为一颗枯朽的桃花树,用自己的肉身供养苍瑾残损的妖灵。她将孩子托付给了陵泽。 “他是妖界的太子,不能苟活。”妖后苦笑,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这样做。她要她的孩子为她的夫君报仇,重获主宰妖界的身份。如今,只有陵泽能帮他们,“陵泽,荒芜之地的入口,唯有折云扇可以找到。” 她声色魅惑,似血似药。 “陵泽,你若助瑾儿修复妖灵,重获新生。你便可以用他的血,开启折云扇……” “陵泽,若瑾儿也死了,你就永远找不到槐彦。” “陵泽,槐彦是为了你死的,他为了给你续命,把自己的心剜给了你!我们不告诉你,隐瞒你,也是受他所托,不想你伤心欲绝。这般好的槐彦,你舍得不找吗?” 一声声,一道道,锤击陵泽的冷静,直至出现裂缝,步向破碎。 她像是威胁,也像是哀求。温婉的妖后,从未如此凌厉过。她的下半身已经失了灵性,化为桃木扎根在土中,秽色横生。干涸的手指握紧陵泽的手腕,泪水冰凉,枯竭的生命坠入末世:“陵泽,求你了……” 沉默着的陵泽许久才道:“要修复他残损的妖灵,需历亡命劫与情劫。” 这是如何惨痛的两个大劫,需经历此世大起大落,也是灭心灭魂的生死重塑。 “我可以帮你,可你的孩子,此后永远都将活在痛苦与悔责中。但若只有你的灵体为他重塑肉身,他便可作为一个小妖无忧一生。”陵泽停顿片刻,缓缓道,“而我,会庇佑他一生。” 苍瑾是妖王的遗腹子,而妖王是陵泽的义弟。苍瑾也能算是陵泽的半个孩子,他不忍,却也犹豫。要找到槐彦,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惜,妖后已经灵气耗尽,成了一段枯木,无法再答话。苍瑾的妖灵在她身边轻轻晃动,无声且悲伤地哀悼自己的母妃。 陵泽动容,轻轻伸手,摊开自己的掌心,对他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小小的妖灵是个不如手掌大的灵球,闪着淡泊的光,怯怯地躲到了枯木背后。 “瑾儿,若你也同你母妃一个想法,便来我的掌心。若不想……便不要过来。”那一瞬间,陵泽想的是,过来。 过来,我助你修复妖灵重塑肉身,你则给我一刀妖王之血。 我们公平交易,谁也不欠谁。 过来。 瑾儿,过来。 声声循诱。 他是鬼迷了心窍,也是给过了苍瑾与妖后拒绝的机会。 最后,苍瑾的妖灵轻轻依附到他的掌心。那种绝望且炽热的感觉,陵泽此生都不会忘怀。幼小的灵魂躲在残损的妖灵中哭泣,无痕的泪水溢满了陵泽空荡的心,如一场瓢泼大雨溺过。这还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失了父母,灭了肉身,却直至此刻才知道哭出来。 他封了苍瑾的记忆,为了让他更好的历劫,也为了让他收起那些悲寂的眼泪。 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陵泽如是想。 现下,他望着贪欲露心的铃兰,心中不知是轻巧还是深重。 “我要你,将此物,放到小桃花的心脉中。”陵泽终于取出了那把丢失已久的折云扇,一字一诛心,笑容诡异轻扬,“然后,再去天狱司告诉他,是你害了他,是你……要他的命!” 铃兰蓦地跌坐在地上,手脚冰凉:“你说什么?” 三百多年前,陵泽在人间的道观中私放了一颗仙丹。 眼睁睁看着一个妙龄少女鬼鬼祟祟的从道长的袖中偷了它,躲在夜里的马棚中仓皇吞食,遂而羽化成仙。也看着她初入天界,夜夜躲在司药殿的角落里抹眼泪,却还是每日清晨固守职责地去给那株小桃花浇水。 她对小桃花说尽了天界的冷暖自知,几百年来,那株小桃花成了她唯一可以诉说话语的朋友。她可以同落难,同享福,却不能看着同伴比自己高登一步,她是个自私的凡人。 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妒有恨,并非脱俗的仙。 她只是在陵泽的计划中,布劫中,一枚棋子般误入仙道的凡人。 而正是这般的凡胎肉骨,才更能滋生妒意与恨意,能将陶桃的那份信任碾碎,不留一分。 为陶桃,也为苍瑾,铸造一个亡命劫的完好开端。 第22章 陶桃醒时,铃兰正坐在他的床边。 她的神色不大好,一双眸子红的像浅色的杏林弥漫,应是刚哭过。 “铃兰姐姐,你怎么了?”陶桃浑身乏力,气虚频频微弱,但他还是撑起身子去抹铃兰眼角的泪珠子。自他刚来天界起,就是铃兰每日为他浇水,才有了他今日的仙骨。铃兰对他而言,是恩人,是朋友,也是姐姐。 “午后不见你来,我来看看你,不想你身子不舒服。茗荷出去了,一会就回来。”铃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有些回避,“你……为何睡在仙君的寝殿里?” 陶桃耳后刹红,仓促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不是故意瞒着,只是天界人多眼杂,他怕有人碎嘴。再者,待云渊回来后,他们这事儿也就公开了。现下便不急着讲明:“为了素日里……照顾仙君近些。咳,其实今日,都是我自己不好,偷喝了天池的水。” 他也担心夜北知道了要责骂他,明明说了不能贪杯。 但天池的水滋味好,饮一口便难忘。 陶桃已将脑中想起的片段忘的一干二净,陵泽下的封印牢固,岂是几杯天池水就能破除的。 “小桃花,我问你。”铃兰见他转了话,心里棉闷,趁着铭荷还未回来,直直开口,“你这半月为何每日都出入占天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陶桃心虚道。 铃兰心底发麻,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你与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铃兰姐姐待我好,我便是要掏心掏肺的还。”陶桃轻声问她,“今日`你神色凝重,怎么了吗?” 于此,铃兰不再问了。 陵泽上仙说的对,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将小桃花当做了至亲挚友。在这冷暖非非的天界中,哪有人值得奉上真心。她自嘲地撇了撇嘴角,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端过去:“安神的。” 陶桃未有一丝怀疑地接过,喝了便安心睡了。只这茶水让他睡得太沉,见不到偏离的人心淌在墨色里,漆黑一片。 不出几日,陶桃就出事了。蓬莱殿无主,天帝派来的人不由分说地进殿捉拿了虚弱的陶桃,直押天狱司。 夜北赶去阻拦,却被天帝的人堵在了自己的占天殿,寸步不能出。 次日,夜北解禁,却从小仙口中得知,陶桃入狱的罪责是有人揭发他偷了折云扇。而在天狱司的百种酷刑折磨下,他们终于在陶桃的心脉中找到了那把失踪数年的折云扇。 大罪已定,下一步就是剜其仙骨,打入畜生道轮回。 茗荷急的整宿无眠,询问夜北是否该去集云山找云渊回来。 “集云山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再者,云渊还差几道天雷就能登位上仙,不能误了他。”夜北在殿内来回踱步,手里的命盘不停地算着什么,“这必然是陷害,陶桃的命盘不能显,被人下了封印。” 茗荷焦心:“星君,小桃花成仙时,折云扇早已丢失,这必然是陷害啊!” “我去一趟仙名登记处,你在蓬莱殿管好小仙们,在云渊回来之前,切勿要将小桃花与云渊的事情抖出。” 一旦事情暴露,云渊未归,天帝一定会率先处决了陶桃。 但夜北不知,深陷天狱司的陶桃伤势过重,哪怕天帝不处决他,他也活不过几日了。 天狱司处于极寒之地,每一个牢笼都悬挂于无边天际。没有风,也没有丁点声响,为的就是能让囚者听到自己生命抽离的惨烈声。百种酷刑,只用三十种,便从陶桃体内抽出了折云扇,连带着他的血,他的命。 殷红色的血水流在冰凉的笼面上,缓慢成冰。 陶桃睫毛上结着霜花,周身已失去力气,连眨眨眼睛的细微动作都做不了。他的眸子里塞满了苍穹无尽的悲哀,冷漠,孤寂化为残忍的匕首,刀刀割裂他的肌肤,灵魂。 他会死吗? 他要死了。 可他还要等云渊回来啊…… 明明说好了,要等云渊回来,却在此刻终将食言。 陶桃不甘心,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体内的仙气不断流逝,他就像个被戳了千万个血骷髅的废弃物,说不上哪疼,却哪都在疼。他奋力伸手,想抓住牢笼的栏杆,却无奈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 淮大哥,淮大哥。 他在心中唤着云渊,泪水浸湿了被鲜血掩盖的半张脸。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7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7 轻轻的,有风。天狱司只有他人来时,才会带来一丝生息。陶桃的眼珠子稍稍瞥过去,没有瞧见谁。但耳边却有人问他:“想见云渊吗?” 想。 “想见他,便喊他回来。” 陶桃尚留一丝理智,云渊正在集云山受三百道天雷考验,如今已快大功告成。他不能影响他,也不能耽误他。待他回来了,他们就能成婚,待他回来了,自己就没事了……他没有偷折云扇,云渊一定会查明真相。 只需咬牙再等等,他不怕疼的,真的不怕的。 “你现在不喊他回来,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这声音荒芜,比风还盈盈,捕捉不到分毫,却能清楚的知道陶桃心中在想什么,轻若浮游般笑道:“有人要害你,你等不到云渊回来了。” 是谁,谁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陶桃的眼皮颤动,终于眨了一下眼睛,但过程十分迟缓。待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铃兰踏着云,站在了牢笼外面。她似是没想到陶桃会伤的那么惨烈,一袭白衫都染成了红。 “小桃花你别动。”铃兰见他极力想起身,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水,捏着将纤细的手伸进栏杆中,倒到了陶桃的唇上。药水渗过陶桃干涩的唇,被他慢慢咽下。陶桃的喉咙这才好些,能够发出低微的声音。 他嘶哑着说:“姐姐,我没有偷折云扇。” “我知道。”铃兰别过身,两眼充斥着泪光。 “可我说了好多遍,他们都不信我……”陶桃哽咽,喉咙都哭哑了,断断续续地哀求她,“铃兰姐姐,我真的,真的没有偷。你能不能,去同他们说说……” 还未说完,铃兰打断了他,蹲身在薄云上。她的眸子不可抑制地往下落泪,百般煎熬才开口:“我们小仙人微言轻,谁会信我们的话?” 陶桃想,是了,他们身份低微。 “这个天界说是什么普渡之地,众仙欢合。实则不然,没有位份便什么都不是。只能受尽屈辱,连冤屈都不能辩驳。再苦再难,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铃兰低下头,抹掉了眼泪,她又拿出一瓶药水,递过去给陶桃喂下,“就像你这般,至死都无法再开口说出冤情。” 陶桃呆呆地望着她,以为那药水是什么治伤的,涩涩地划过他的喉内,像猛烈地大火燃过,痛的他颤栗不停。铃兰握住他冰凉的掌心,抽泣着,哀伤着,用力捏紧后颓然松手。 仿佛两人此生的情谊就此别过,曾前的铃兰也被一并葬送。 陶桃已经没有眼泪了,他想再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失去了所有辩解的机会。 他发不出声音了。 “小桃花,对不起。” 陶桃不解,铃兰为何要对他说对不起? “你若不死,我便做不了女君。”她起身,脸上的泪痕已经擦拭的干干净净,她低头平静了一会,再仰头时便是笑盈盈的。天狱司晦暗的景象映的她跌入黑夜中,她的笑宛若鬼魅般渗人。她再不是那个日日提着水壶,细心给小桃花浇灌的天真小仙了。 早在陵泽布下亡命劫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劫数一旦开始,谁都不得不沿着这条命定轨迹走下去。 铃兰是,陶桃也是。 “小桃花,你凭什么比我先一步登位仙君。就因为你爬上了云渊仙君的床榻?折云扇是我放进你的心脉中的,它是你应得的惩罚!你私自下凡,你勾`引仙君,你罪无可恕!”她歹毒,嫉妒扭曲了她所有的自责,并且恶狠狠地质问陶桃,“你连一道天雷都受不住,还妄想做桃花仙君?你等不到仙君回来了,你会死在他回来之前。” “小桃花,确是我要你的命,那又如何?”她转身,只当这是诀别。 寒天冻地,冰雪结霜。却及不上铃兰眸中的冷意,已化为数万刀刃,刺穿了陶桃的身躯。他躺在寒冰地狱般的牢笼里,看着铃兰远去,怒骂不出一声。心中有什么碎了,被铃兰用脚撵在地上还不够,生生的又泼了盐。 身体里也有什么东西灼热滚烫,钻在心口,像是要破土而出。 他无心去想铃兰一个小仙是如何进来天狱司对他说这番话的,他满脑子徒留下铃兰那句——“你等不到仙君回来了。” 他是罪孽深重,扰乱了云渊仙君的苦劫,但他不应与云渊未做告别就离去。 若他死了,待云渊回来,会不会怪他说话不算数? 恍然间,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扯破陶桃仅剩的一丝理智。 “你若不喊他,此生便都见不到他。” 陶桃张嘴,已然哑了。他喊不出,他如何喊。 那人便教他:“用你的妖灵唤他。”有一只手指,点在了陶桃的心口,循循善诱,“要用吗?你的妖灵吸取仙骨之气,休养的太久了。” 耳畔传来‘咯咯’笑声,有铃兰的背叛,也有云渊的喃语。陶桃闭眼,伤心欲绝。他心性通透,却遭人寡恨;他所求简单,却求而不得。他咬着牙,眼角流的是血泪。 寂寥的天狱司突然划过一道惊雷,劈开了苍穹中,乍现天光白昼。雨幕瓢泼,冲淡了成块的血迹。血腥味无端蔓延,浸湿了陶桃墨黑色的长发。他倒在血水中,竭力呜咽、嘶吼,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弓起身子,伤痕累累的指尖卡主了牢笼的缝隙。 他伸出臂膀,划开了天狱司的大门。 一只紫色的蝴蝶挥动翅膀,从他染血的指尖幻化而出,去往遥远的集云山,去到他朝思暮想之人的肩上。 千山万水,三界遥望。而我们终将遇见,因为,你我本为一场浩荡情劫。 紫蝶用完了他现下所有的力气,陶桃彻底晕了过去。 “瑾儿。” 深处不知远景,再睁开眼,他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衣着华丽淡紫色锦衫,袖口绣着两朵小巧的桃花。身旁的侍女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前。男子身穿玄色的衣衫,不点一丝花纹,却叫人觉得无限威风。 “瑾儿,愣着做什么,快喊一声父君呀?” 男子身侧站着的女子娇美,一双眼眸含情,似春水般温柔多情。她俯身摸了摸陶桃稚嫩的脸颊,满怀爱意道:“父君才出去半年,你便不认得他啦?都怪父君不好,丢下我们娘俩,今日,我们都不理他如何?” 陶桃歪了歪脑袋,水灵灵的眼睛悄悄偷看‘父君’。 却见‘父君’哈哈大笑,爽快地将他一把举到宽大的肩膀上坐下,吓得他立马抱住了对方的脑袋,有些嗔怪地用小脚蹬了这人。 “脾气不小,像我苍寻的儿子!我今日刚归来,巫师便同我说,瑾儿的妖灵已经开始有灵动了。”他是先妖王苍寻,陶桃知道这个名字。 “那瑾儿的妖灵可否灵力充足?”那在他身边的女子应是妖后。 “你我的儿子必然天资聪慧。” “他的妖灵灵动的晚,我真是日里夜里的忧愁,生怕他身子孱弱,他日敌不过别人。” “夫人放心,有我护着你们,他即便妖灵无反应也能安稳一生。” 陶桃浑浑噩噩的,只呆愣地坐在苍寻的肩膀上,见他们夫妻两个打情骂俏的,竟觉得好不温馨。茫然间,他伸手道:“母妃。” “怎么,又想到你娘怀里去了?”苍寻皱眉,托着他的屁股给放下来,“臭小子,都不亲亲父君。” 陶桃便稚气道:“父君最坏了,总让母妃等。” 苍寻见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谅自己的母妃,心情大好:“父君是在给你打天下啊。” “我才不要什么天下,我就想要父君和母妃都陪着我。”他牵住苍寻的手,又拉住妖后的手,晃阿晃,“瑾儿喜欢一家人在一起!可喜欢啦!” 妖后捂嘴笑道:“最是我们瑾儿贴心我。” “夫人这么说,可真是伤我的心啊……” “就知道装可怜。”妖后不理他,眉梢带着暖意,“瑾儿,今日一家团聚,母妃给你做蜜糕好不好呀?” 苍寻便不要脸道:“正好,我也爱吃蜜糕。”他厚着脸皮跟在他们母子两个身后,心甘情愿地拍着妖后的马屁,讨好她,话里头带满了宠溺。 陶桃停下了脚步,发怔几许,开口自问:“我是瑾儿?” 妖后与苍寻已走的老远,背影朦胧,无人答他。 他又问:“我是瑾儿?” 跟随他的侍女恭顺温婉:“是啊,您是我们妖界唯一的太子,苍瑾殿下。” 他恍然大悟,大梦一场三百余年。 他伫立原地,痴痴道:“我不是陶桃,我是妖界太子苍瑾。” 可为什么,他会变成陶桃呢?他又为什么,会在天界呢?母妃与父君去哪了?他回身想问侍女,迎他的只有渺茫的记忆空缺。 第23章 集云山。 云渊身着白衫,不染一丝纤尘。天雷从他眼前劈落,振碎了那只不知如何闯入山中的紫蝶。零星点点,紫蝶的残躯爱怜地依附在云渊的指尖,为云渊布画出陶桃所处的场景,将陶桃的呼喊一分不减地传入他的心中。 山影动荡,灰土扬沙,连带着风一起刮过他拧眉的脸。 天雷还差三十一道,他便可以登位上仙。 三百道天雷,二百六十九道他都轻松应对,未伤自己分毫。却在听到陶桃的那声低唤后,硬生生地被第二百七十道天雷劈中了胸口,疾风呼啸,他的衣袖猎猎作响,沾染了他呕出的一口鲜血。 集云山的入口闭合,除非他历完三百道天雷,否则不会打开。 云渊拭去嘴角的血沫,不再躲避。接下来三十道天雷,每一道都打在他身上。他越疼,伤的越重,天雷下劈的速度就会越快。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8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8 所以云渊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历完了剩下所有的天雷。通往天界的门再次打开,他是三界中第一个登位上仙,仅花了二十七日的仙君。外头等候他的小仙正在打盹儿,听到声响踉跄倒地。 “仙……仙君您!”他敬佩,“不,如今该称呼您为上仙了!” 云渊的衣衫血迹斑斑,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又呕出几口血,腥的满口苦涩。此次,是黑血。 “上仙,您伤的太重了!即是如此,为何要强硬出山!”若老老实实呆个三十日,一道一道应对天雷,必然不会如此惨烈啊! 小仙扶住他,却被云渊摁住了手腕,紧紧的:“送我回天界!快!” 折云扇之事已是大罪,夜北本想用陶桃成仙的时间来证明这是污蔑,是陷害。却无奈发现陶桃的仙名登记做了假,倘若彻查,必然会牵引出他下凡干扰云渊苦劫的罪行。到时候,罪上加罪,只怕是等不到云渊回来了。 夜北实在是想不通,陶桃这样一个小仙,到底是何人要陷他于此番大难。后来顿悟,此人真正要对付的,应是云渊。 还未想的通透,茗荷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改她素日里的平和,慌张到未曾改口:“星君,仙君回来了……他……他浑身是血,听不住劝径直去了天帝那。” 夜北不敢耽搁,抬脚就同茗荷一起去了天帝的天御殿。 而天御殿中,天帝端着一杯茶,安然看一副棋局。他像是看不到跪着的云渊,也看不到他惨不忍睹的伤势,只顾着品茶下棋。与他对坐的人,便是陵泽,身后还站着畏畏缩缩的铃兰。 “恳请天帝暂且饶恕了小桃花,折云扇一事蹊跷过多,不能断然判罪。”云渊面色苍白,强忍着痛意道,“我会查明此事,给天帝一个交代。” “交代?”天帝冷哼,“那你丢失了折云扇的那笔交代在何处?” 云渊蹙眉。 天帝放下茶杯,示意身侧的小仙回答,自己则专注于棋盘。陵泽微微瞥了一眼天帝的神情,勾起嘴角落回一子。 “折云扇虽不是什么要紧物,但它也是天界的法宝。小桃花区区一个小仙,动了折云扇的念头,将它藏于心脉吸收它的灵气,实为逆天大罪。上仙初登位,还受了伤,便不要管这些杂事了。”小仙微笑着说,“天帝慈悲,念您喜欢桃花小仙,特意给蓬莱殿拨去了一批。” 天帝是将话都讲明透了,云渊只得撑起身,笃定道:“您是有意要杀了他。” 颇多疑点未解,天帝不查明反之纵容,条条框框的天规都拘束着陶桃活下去的可能。夜北也多次被拒之天御殿外,不能说上一句话。这摆明了是天帝动了要泯灭陶桃的心思,他若想,天界谁敢违背。 桌面的棋局黑白两子分明,黑不染白,白不渲墨。 便像是陶桃与云渊的身份悬殊,不得沾染分毫。 天帝弃了这盘棋:“你自小脾气孤冷,我惯着你。你丢了折云扇,我也只降了个苦劫给你。可你今日,偏偏要与这等卑微的小仙纠葛,失了心智。云渊,若你父亲还在,定然也不会允许你这般胡闹。” “我父君……”云渊冷声,“他明辨是非。” 天帝一听,笑了。 好,不提就不提罢。天帝指尖点着杯沿,淡声道:“云渊,你若不服我折云扇处置的结果。那么,我们就来提一提,这朵小桃花下凡扰你苦劫一事如何?” 云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颤,喉间堵着一口燥血,无处抒发。 他的目光从天帝身上移开,落到了淡漠的陵泽身上,随后又从陵泽那处瞥开,最后定死在不停颤栗的铃兰身上。 “是你?” 云渊话音一落,铃兰便跪在了地上。她瑟瑟发抖,伏在陵泽脚边。陵泽眼都没动一下,毫无怜悯之情,讽笑着将脚往里靠了些,避开了铃兰的手。仿佛她是一个什么脏物,不该触碰自己高贵的身躯。 铃兰怔怔,恰知陵泽只是利用了她,若她真出事,陵泽断然不会护她。如今,她唯有自保。 咄咄逼人的话语在云渊面前弱了三分,她抖着牙尖:“小桃花偷了我的腰牌和羽禽丹,私下凡间,居心叵测,他是有意来干扰上仙苦劫,勾`引上仙!小桃花的手臂上有天雷所伤的疤痕,一验便知!” 她扬起下巴,眸中全然没有愧意,放肆地道:“区区一个小桃花,上仙竟被迷得神魂颠倒!上仙若不信我说的,只管去天狱司问问他,看他是否应答!”她是断定了陶桃已不会说话,是她亲手毒哑了他。 蓦地,云渊胸中燃起一股瘴气,恨不得杀了铃兰。 但不及他发作,便有小仙慌张入殿:“天帝,天狱司妖气凌然,我们被阻于门外!” 云渊第一个冲出去,赶往天狱司。殿外,夜北与茗荷正焦虑等着,一见云渊出来纷纷迎上去。夜北低声:“现下只有你才能证明小桃花是无辜的,你同天帝说明了吗?” “天帝都知道,他是有意要杀陶桃。”云渊从不知他与天帝间的隔阂会如此之大,他还想着登位上仙后回来同天帝请婚。却没想到,在天帝眼中,他万分疼爱的陶桃是如此不堪。是他高看了天帝,早在他父君与娘亲死去时,他就该知道天帝是何等的嘴脸。 三界最高的身份,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天帝。谁能想到在当年的战役中,他自视甚高,轻敌孤傲,不甚落入魔君手中九死一生。若不是玉衡上仙替他当了那一击,他早便烟消云散了。可玉衡却自此化为碎屑,魂飞魄散。 云渊的父君玉衡,便是这样死去的。 且在玉衡死后,天帝沉迷酒池,大醉。是夜,他闯入蓬莱殿,指着云渊的娘亲怒骂。高高在上,孑然一身的天帝像是疯了般,责备云渊的娘亲,将玉衡的死都归结在她身上。他甚至是唾骂她,怨恨她,也问她,为何不随玉衡一起去了? “若不是玉衡将自身的修为渡给了你大半,帮你历天雷登位女君,他又怎么会挡不住那一招!他又如何会死的这般透彻,让我连一丝魂魄都收不回来!”他恨这个女人,是她的出现,抢走了与自己竹马相伴的少年郎。 他是天帝啊,他不能爱任何人,这份心意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独独被别人钻了空子。 云渊的娘亲身子孱弱,光靠丹药无法抗住一百道天雷,为了以女君之位诞下云渊,使云渊一出生便名正言顺的为仙君之位,她才问玉衡要了修为去渡天雷。 那一晚,蓬莱殿静的可怕,年幼的云渊躲在后头,安静地看着披头撒发的天帝,还有他那愧疚自尽的娘亲,无声落了泪。天未迎来晨曦,天帝便将蓬莱殿内所有的小仙都换了新的,云渊也像是换了新的。 他不会再笑了。 人人都说他得天帝赏识,身在福中不知福。却不知天帝抢走了他的父母,将他变成了孤儿。也有许多人说他长得像自己的父君玉衡,天帝有愧,才待他好。可这些都无所谓,他不在乎,他依然深深厌恶着天帝。 以至于他见到玉衡死后残留的,不远千里归来的一缕魂息时,想的便是,他断不会告诉天帝,他要让天帝愧怨一生,来赎他犯下的罪。 如今,他遇到了陶桃,重新学会了怎么样去笑,去欢喜,去放下那些负面的怨憎。 他还曾想,若天帝应允了他与陶桃的婚事,那往前的一切他都不再去想。 可天帝始终是云渊认识的天帝,自那一晚起,天帝便不再是待他温柔的叔父。 说的通透些,这只是一个喜欢夺人所爱的疯子。 不出所料,天狱司的妖气皆来自于陶桃。 他像个折了线的木偶,靠坐在被自己毁了的牢笼边,茫然地将脸贴着废墟。周遭都是扬起的粉尘,糊的人瞧不清事物。陶桃身着被血染红的衣衫,像穿着大婚之日的喜袍,娇艳艳的。墨发及及,配着他那双桃花眼眸,倒徒生几分嗔痴,像极了曾经的妖后。 脑中的记忆苏醒使他分不清现实,蠢蠢欲动的妖灵莽撞地在他身体内东蹿西跑,仿佛在说:这不是我的身体,这只是一枝无用的桃花枝。 但他的肉身早已泯灭,若不是陵泽将他放入一颗生长在妖界与人界交`合处的千年桃树中,吸干了它的灵气占了它的修为,他连现下的这具身体都不复存在。 夜北望着被毁的一塌糊涂的天狱司惊呼:“这……这都是小桃花做的?!” 陶桃听到‘小桃花’三字,仍有反应,目光空洞的朝向夜北那处,也看到了云渊。陶桃倚着笼子起身,未认出云渊,只觉得夜北聒噪,抬手,妖气成利剑,直直冲向夜北他们。云渊眼疾手快,开了仙屏,护住了夜北同茗荷。 “夜北,天帝的人马上就会赶到,你帮我想个法子将天狱司的大门先关起来。”又道,“茗荷,你自己注意些。” 茗荷点头:“上仙,多加小心。” “我自有分寸。”他不能让陶桃在这种情况下被天帝的人看到,他们会将陶桃就地正法。云渊才从集云山回来,身子尚且虚弱,敌不过天帝的手下。 向来义气的夜北不顾违反天规,用随身携带的命盘做法堵住了天狱司的大门。转身再看云渊,他已踏云靠近了失常的陶桃。石子夹杂着血腥味,藏于袖口,坠于脚尖。气息刻骨,有多浓烈,陶桃便有多疼。 那都是他的血,随着伤口糜烂,灼伤了他荒唐的立场。 陶桃的目光呆滞,张了张口,没有任何声音。他像只本能保护自己的兽类,感受到云渊的靠近后,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浑身都很痛,打不动了。 “陶桃,别怕。”云渊没有施法,反倒是放下所有的戒备与抵抗,一步步走向他。 夜北和茗荷在远处揪心望着,不敢多言语一句,生怕惊扰了陶桃的理智。 “我回来了,陶桃。”云渊温声,那是他人不曾见过的柔情,“我是淮大哥。” 陶桃的耳翼动了动,目色迟缓,轻轻红了眼眶。云渊松了口气,即便陶桃被蒙蔽了双眸,但他还认得自己的声音。 “还记得淮大哥吗?”云渊问他,朝着他又近了几步,“我一刻都不停歇地回来了。” 四周的血腥味淡了许多,杀意也温和下来,如铁石成沙,纷纷扬扬。陶桃眼底有融融流动的泪水,努力抑制着不让它们落下。他只是太害怕了,他们一直折磨他,一道又一道的酷刑让他好痛。牢笼也太冰冷,他的手脚都麻木了。 他害怕,他想回蓬莱殿,回人间那处小院落里。 然后蒙着头,躲在他与淮大哥的被褥床榻中,安安稳稳睡上一觉。等醒时,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他的喉咙也没有哑,不会这般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 “陶桃,淮大哥来了。” 云渊不放弃,不断地温缓重复。告诉陶桃,他回来了。 陶桃呐呐:淮大哥? 他张口,眸中的迷雾散开,泪水冲破了阻碍。 云渊上前抱住了他,闻着他颈间的伤口,感受到陶桃不断颤栗的身体,心如刀绞:“不怕了,淮大哥回来了。不会让你再被他们欺负了……不怕了,我的小桃花,再不怕了。” 陶桃终于大哭起来,没有声音,豆大的泪珠打湿了脸颊。 第24章 云渊轻柔地拍着他的背,掌心一下一下地输送修为,将他那乱窜的妖灵安抚下来。 “不怕了。”云渊捧着他的脸,吻了他的额心。 陶桃不停地抽泣,不知是吓坏了还是痛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用力摆手,哭到肩膀都颤的厉害。臂膀处还有丝丝血迹溢出,伤口大多溃烂,藏于衣衫底下。他与云渊都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9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29 “没事的,我会治好你,不要担心。”云渊红了眼眶,纵有千言万语要说,也哽在了喉间。他心疼坏了,艰难道,“都怨我,我不该丢下你。” 陶桃只是摇头,不停地摇头,用手比划着扇子的模样,比划着自己没有偷拿。 “我知道,我信你。” 他的手被云渊攥紧了,攥在心口,贴着心脏。咚咚地跳,震的手背发烫。 他很累,很疼,但云渊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回家了,好吗?”云渊捋他困倦低迷的眼角,将他横抱起。陶桃就乖巧地贴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他闻到云渊的味道,疲惫地闭上眼。 夜北上前,疙疙瘩瘩道:“云渊,他是妖……你,你真要带他出去?” 出去了,要怎么同天帝交待?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陶桃的身份坐实了是妖。天界的道貌岸然给他安了太多罪名,一个妖,擅自上了天界,修了仙骨,偷了折云扇,还勾了一个上仙。种种罪行加起来,必然要落个挫骨扬灰的下场。这些,云渊又何尝不知道,他望了一眼跳脚的夜北,随后低头看怀里的陶桃。 只见陶桃也睁眼望着他。 那是如何一双哀伤茕茕的眼眸,充满着生怯与不安。陶桃只想起了自己是妖界太子苍瑾,其余全然不记得。他焦急地想辩解,他若是妖,也是个好妖。他自有记忆起就在天界了,从未作恶过。 他慌慌张张地开口,急到手舞足蹈地比划,他多怕云渊会就此不喜欢他了。就在他哑语着焦心时,从上头落下一个吻来,蜻蜓点水般啄了他一口。 云渊扬起笑,三月初阳也不过如此耀眼,照的陶桃都要流泪了。 “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爱。 他是第一次从云渊口中听到‘爱’这个字眼,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字会这么暖。要是摆在春日里头,他必然化为桃枝,开出几朵荡漾的桃花来,迎风摇曳。只开口一次,就足以他记得一辈子,便连轮回都想带着一起去。 陶桃垂下眼帘,睫毛微动,小心郑重地用指尖在云渊胸前也缓缓写了一个‘爱’字。 我也爱你的呀。 “写的真好。”云渊夸道,眼角弯迷,在陶桃眼里带了缱绻喃语,“外头吵,你听话,在我怀里睡一会。” 等醒了,我们就在蓬莱殿了。换身干净的衣裳,躲在殿堂里头,暗了天光耳鬓厮磨,咬舌缠绵。就同这三年里一样,我们藏的好,除了殿内的人谁也不晓得。我藏你一辈子,我也跟着你躲起来。 就躲在那囹圄方守的天地里。 夜北就此折了一双腿,天帝是真动怒了。幸而没断筋骨,得了个禁闭令修养,没个小半年,这腿怕是走不了。 云渊满心愧疚,夜北却男子汉般忍着痛笑道:“云渊,你欠我一道,日后要还我。”末了,他拢近云渊耳侧,蚊呐着说,“你在蓬莱殿的屏障我偷加了一道,你放心去天御殿请罪。不管如何,先留他一条命再说别的。” 得友如此,云渊何德何能。他握紧了夜北的手,唇齿微动,喉间沉沉垫着满腹羞愧:“连累你了,我……” 夜北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早做决断。 云渊刚登位上仙,满身伤痕,血都还未流清,便去天御殿生跪在地上。他纹丝不动地看着天帝,一点也不惊慌,云渊缓缓磕了一头。 霎时,天御殿大门闭合,天帝下了屏障,外头窥不到里头的景象。 随即一道冷笑,寒到云渊背脊发凉,口中唾液像浸过冰水。他闻声抬头,看到天帝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脸,阴鸷闪过他的眼底。有那一瞬间,云渊捕捉到了天帝的杀意。 所有的筹码都在顷刻间废弃,如旧铁落湖底。 “你也要走玉衡的旧路。”天帝恹恹的,一改往常的平和,也喊他儿时的小名,“渊儿,你不仅长得像玉衡,性子也像极了他,总不如我意。”他似有百种情,千种怨,到头来,抵不过玉衡二字。看着玉衡的儿子,他有时在想,若他当年早一步了解了那个小仙,云渊是否也就不复存在。 只是,玉衡还是会替他挡那一击的,他便是那样的傻子。 将宝贵的修为赠人,将珍惜的性命救人。 痴痴的犯傻,待谁而言都方成遗憾。 “你回头,我不与你计较这些。”天帝想到此,软下语气,走近捏起云渊的下巴,深深道,“你和夜北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器重你们。” 云渊闭上眼睛,生疏地取出幼年时的称呼唤他:“叔父,您放了他,我剥了他的仙骨让他下凡。” 天帝却不傻,了如指掌般:“然后你再找机会,与他去凡间私会?” “……我不会。” “你会,你是他的儿子,你像他。”天帝扯了扯嘴角,带着轻蔑,也带着惋惜,“天生的痴情种。” 云渊实则很不喜他如此说自己的父君,但现下他不会回绝天帝的任何一个字。 “渊儿,我待你如亲子。什么都依着你,还想将思盈女君许配给你,但你却要和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仙苟且。”同你父君一样,拂的意。 亲子?听到这,云渊淡淡地笑了。他笑起时,尤其像他的娘亲。所以天帝不喜他笑,他不笑,就像玉衡那个傻子。白白是孤傲冷桀的一张玉脸,却佛花里般透着英飒,转而又见半里温柔。 “可您也让我失了父母。”他是在提醒天帝,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段他欠下的冤孽债,“我是您养大的,我不恨您,但求您饶了他。” 他不恨他,却厌恶他的虚伪,癫狂。 天帝失笑,小孩子记仇。 一直记着呢。 这就是他养大的小畜生。 “我若不肯呢?” “我会毁了父君的最后一缕魂息。”云渊握紧了拳头。 天帝猛然回身,狠狠瞪着云渊:“你敢?”他一直都知道这缕魂息的事情,只有云渊傻傻地以为天帝不知道。三界内,有什么是可以瞒得住他的。 天帝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云渊亲手完好的交出这缕魂息。 除了他们,谁都不知道。玉衡死后,魂飞魄散后,留有一缕魂息回到了蓬莱殿。他是舍不得他的妻儿,想给他们留个念想,也能见最后一面。见了,魂息就会消散。可惜,待这魂息回来时,云渊的娘亲已经随着去了。 年幼的云渊用仙术封了魂息,收了起来。 无需见,只需陪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念想,幼时的云渊太寂寞了。 天帝咬牙,指腹抹过骨节,声色清冷:“你以为你是情深眷眷,又可知自己落入了怎样的圈套?有空闲你便去月老殿看看,瞧一瞧你身上那条红线是自己牵上的,还是他人绑上去的!” 云渊没出声,双手握拳,砸在自己腿上,他默认了这段深情。月老殿的红线一旦牵上,人为绝非能断。即便是陶桃要算计他,也是将他自己算计给了他,若是情劫将至,他们所受的苦都是一样的。 天帝说不通云渊,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启齿逼问,“魂息呢?”他心如刀刺,这真是他一手带大的痴情种,“你真以为蓬莱殿的屏障护得住他?无间地狱的大门已开,他早被我送进去了,就在你刚跪在此的第一刻时。” 此话一出,云渊的理智绷紧了弦,‘啪’地断了。他跪着的腿失了劲儿,瘫在地上,眼底的光全暗了。 天狱司的无间地狱,比十八层地狱更罪孽的地方,是天帝当年亲创的三界牢笼。进入的人有去无回,是死灭生。即便是生,也成魔成癫。那是三界谁都受不了的地方,人去了泯灭,妖去了消散,仙去了……自也不复存在。 且无间地狱的门,只有天帝能开。 “将魂息给我,我让你进去。”天帝在掌心幻化出一颗丹药,命云渊服下,“这颗丹药可让你不受无间地狱的影响,平安回来。” 丹药是天帝用术法硬生生的逼云渊吞下的,他知道云渊会做什么,但此丹药那小妖不配吃,也不配让云渊替他送命。 “去见他最后一面,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他顿了顿,“还是看在你父君残留的魂息面上。” 他当年不能阻止玉衡犯错,今朝,他断然不会纵容云渊也走这条道。况且,那连个仙都不是,只是个投机取巧与狐狸为伍的无耻妖类。 而天界不知,陶桃的妖灵牵引的是妖界巫师的罗文咒。如今妖界巫师唯剩下一个,她与妖界‘叛民’为伍。叛民中的头领是一只虎精,眉横宇烈,披着一身玄色身衫的战服,一双眸子墨色,高挺的鼻梁透着英姿。 槐彦喊他渠高,与他曾在月下结义,顺带还有个三弟若风。 渠高年纪最大,有个千把岁,是三人里的大哥。往前为先妖王尽过力,受过先妖王的恩惠。他早想反了,三百年来他一直找寻太子的下落,熬冽那个畜生篡位后捣的妖界鸡犬不宁,将先妖王打下的业绩毁的一塌糊涂。 “大哥,巫师说有消息了。”若风掀开洞穴的几条挂荆草,欢快道,“太子殿下的妖灵终于有动静了!” 渠高正在和槐彦布局路线,听此,都放下手里的动作赶去巫师那。 巫师不同于书中所写的白须老者,反倒是个灵动的丫头,扎着马尾,晃着一双白脚丫,脚上的铃铛咣当作响,她捧着手中的罗文咒朝他们嫩声道:“太子殿下的妖灵动了好几次啦!说明他还活着,且活的好好的,闪现的妖灵力量非常强大!” 最后一句,她带着惊叫的尖音,开心地与若风击掌。 “不过,先妖王都不是熬冽的对手,太子殿下……”若风担忧。 渠高打断他,愤愤道:“先妖王信任熬冽,才吃了熬冽敬的毒酒,被割了首级捏碎了妖灵。否则熬冽在妖王面前,他算个什么!”他是恼怒的,巴不得现在就将熬冽这小人大卸八块,以解心头只恨! 唯有槐彦耐不住问:“能看到他在哪吗?” “这倒不行……”丫头沮丧,耷拉下脑袋,“若是奶奶还在就好了,我这样的小巫师,能力还不行。” 渠高同个大哥哥般摸了摸丫头的脑袋:“不打紧,既是妖灵终于动了,说明他已经觉醒了。即是先妖王的儿子,他必然是要回来报这血仇的!” 他想起三百多年前随着先妖王一路战北,后回到婆娑殿大宴时,瞥见的,是躲在妖后身侧那矮矮小小的一抹粉衫身影。 与那双怯怯的,又充满灵性的墨色瞳孔。 妖后是桃花妖族的公主,他的儿子也带着桃花的血脉,小小年纪就生的骨若清风,面貌秀雅,偏有几分人界诗人笔下的妙春韵味。 便是桃花春色拂人意,柳絮逐水终不及。渠高是敬佩先妖王的,也羡叹他的妻儿如此惊鸿。他不经意地惋声,叹自己的孤家寡人,却不想,引来了那孩子的回眸一笑,顿时千树万树桃纷纷,他像极了妖后。 如今,那孩子早已长大,是否又是和先妖王般顶天立地,能够带领他们重回妖界领地。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0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0 第25章 待云渊在无间地狱找到陶桃时,他正缩在一个角落里抱膝坐着。他很安静,不吵也不闹,漂亮的脸蛋像画里描绘的那样笔墨分明,也莫名透着几分惊艳。陶桃身上的血衫在蓬莱殿时就换下了,现在披着的是一件荷色长衫。铭荷还来不及给他上药,他就被打入了无间地狱。 身上的伤口自行凝固,结痂后透出糜黏的体香,被他的桃花香遮掩,混在一处说不上的怪异甜香。 陶桃像失了魂,淡漠地坐着。 “陶桃!”云渊跑过去,半跪在在他面前,小心地抱住他,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指尖颤抖。他怕陶桃担心他的伤势,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衫来。 怀内的人稍微撇了撇身子,有些抵触他的亲近。指尖更是幻化出一只紫蝶,歇在了云渊的肩头。他的眸子闪过片刻杀戮欲`望,紫蝶瞬息化为利刃,刺穿了云渊的琵琶骨。 陶桃咬牙,眸子发红。 三百多年前的婆娑殿,死亡的恐惧蔓延至脚底。父君的头颅死不瞑目,瞪着死士剑上淌的血。苍瑾被迫跪在地上,额面贴地,有人踩着他的后脑勺,耀武扬威地碾着。却也很小心,生怕不小心就给他那生嫩的脑袋碾碎了。 ‘哐当’那头颅就滚到了自己面前,贱了几滴血。 “看看你父君,可还威风?”敖冽放肆地笑声刺穿了他的心肺,踩着他的脚松了,他便乖乖抬起头。 父君染血的头颅,母妃衣衫不整的画面。就像毒蛇的爪牙,在他身上一口接一口的刺咬。毒性蔓延,在他身体中织造一场盛大的嗜食。 “小兔崽子,连颗眼泪都没有,我今日就替你父君行道!” 天空闪过惊雷,婆娑殿内寒风飕飕汹涌不止。妖后凄惨地伏在地上,嘶吼着爬。她在喊,不要,不要!凄厉的声色穿过苍瑾单薄的耳膜,像滚烫的鲜血贯满胸膛,膨塞到满心满腹,积食般撑咽。苍瑾小小的臂膀无力地搭在地上,断的彻底。 “啊——” 他方知疼痛,方知呐喊。熬冽先是废了他的一双胳膊,再是一双腿,生剥生抽,毁了他的肉身,最后还要捏碎他的妖灵。 可眼下,陶桃张嘴,什么都喊不出来。只是单纯的张大着嘴,撕心竭力地想喊。他满目惊恐,仿佛不认得云渊一样。紫蝶从他的掌心,指尖,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刀刃不致命,却也穿离血肉。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云渊却一次都没有躲,紧紧抱着他,吻住了他张着的嘴。将那颗天帝喂给自己的丹药从自己的喉中送出,完好的送进了陶桃的嘴里,混着几丝心血,逼着陶桃咽下。他好似风中的一零飘叶,逆着风也要飞到陶桃身边,守着他。 “冷静点,不要被幻境所迷惑。”云渊在他耳边低语,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暖意包裹了陶桃惊慌失措的情绪,连绵的仙力传进了陶桃的身体。他大口喘着气,临近干呕的地步。窝身在云渊的臂膀里,战栗不已。 云渊探手摸上他的背,轻轻拍着。 “冷静下来,陶桃。” “陶桃,你看看我,我是淮大哥。” 丹药起了作用,幻境终于消散,妖灵却越作越烈,势要回归破土之造作。陶桃迷茫且胆怯,战战兢兢地望向了云渊的眼睛,迷雾消散。 缠绵悱语缱绻入耳,陶桃看到了云渊,看到他抱着自己。轻轻对他说:“对,就是这样,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是无间地狱,他不害怕吗? “陶桃,不怕,淮大哥来了。” 淮大哥,这是无间地狱啊!有来无回……你,你不怕吗? “陶桃,不要哭。” 傻子! 云渊看出了他的骂意,晓得他清醒了,便也松了口气,黏人地把他楼紧了,暖愁道:“可算认得我了,总那么容易迷失心智,真叫人一刻都离不开。”他吻陶桃的耳骨,在陶桃看不到的地方湿了眼眶,“让我看看,伤口还疼不疼?”他是心有千千结,每一结都是小桃花。 “刚说爱我,现下又在心底骂我。”云渊的嘴巴像是抹了蜜,平时少语,现下见着他就开始胡言乱语,叫人意乱的很。 陶桃在云渊地搀扶下崴着脚站起来,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小力拽了拽他的衣襟,满面担忧。云渊索性将他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往他来时的入口走。 一轮瘦月挂在天际,是绯淡的红。四周群山野林,风声漱漱,如泣如诉。风过时,撩起云渊的一缕墨发,零散显露疲倦。他俊逸的脸颊在陶桃眼里总那般温柔,哪怕是初见季淮时的拘谨,也总抑不住的要偷瞧上几眼。 锁情骨如眉,心尖扎朱砂。陶桃想到的是这一句。 他用指腹触及云渊的下巴,往上摸,抹了他的唇。这唇上下微启的时候,说过爱他,听的人心醉了几回,要醉去几世也不够。 云渊走的很慢,他轻咬一口陶桃的指尖,舌叶扫过他的指腹,指甲,放在嘴里吮了那么短促一口,吃进了陶桃手上的血迹。 无间地狱最是吃人魂息,没有丹药护身的云渊已感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正被抽离。他是上仙,修为及厚,可为自己造起一道屏障护体撑个两三日。陶桃却不是,他只是一个小仙,突如其来的妖力与记忆使他身心溃惫。 纵使有丹药护身,也在无间地狱撑不过两日。 天帝是算好了的—— “你进去见他最后一面,两日后,无间地狱的门会重新打开。” 他说最后一面,便就是最后一面。玉衡的魂息能换到的,也仅是如此。天帝说到做到,断然不会让云渊将陶桃带出来。不论他是否把丹药给陶桃,陶桃都活不过。 十八层地狱也不如无间地狱来的恶劣,不着希冀的背驰天道,妖道,人道。 云渊知道,除了自己,无人能救陶桃。他早料到了天帝不会留给他任何余地,是生是死,天帝偏执地认为他会选则自己活下来。 却不知道,云渊即便是他养大的,血脉里留的也是玉衡的性子。 陶桃偎在云渊怀里,眼皮打架,又舍不得睡,扒拉着云渊的衣衫张嘴做了个口型。一张一合的小嘴干涩惨白,努力咬清每一个字的形状,问的是:我们出的去吗? “两日后,门才能开。出的去,不要担心。”云渊没有问他任何,也不打算追问他到底是谁。临近生死,云渊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让陶桃活下去。 说他是鬼迷心窍了也好,是冥顽不灵也罢,他不想自己日后后悔。 得到了安心的回答,陶桃不再多‘言’,脸颊往云渊胸前蹭了蹭,大口吸闻了几口云渊的体香。可窜在鼻息间的不再是安稳的檀香,而是新鲜的,浓重的血腥味,显然是刚伤的。云渊虽用仙术止住了血,但味道一时半会挥散不去。 陶桃皱眉,忧郁地回想,还未想出个什么,便被云渊咬住了嘴巴。 脑袋里的思绪断了,他们小孩子一般的吃嘴,也同大人一般的绸缪。云渊坐在地上,盘着腿,让陶桃歇在上边,搁不着硬邦邦的地面。也怕有风冷着了陶桃,云渊抱他抱的紧,捏着他纤细的手细细搓`揉。 两人的眼梢都染了红晕,陶桃的多些,他潺潺地吃着云渊口里的甜蜜,怀念地舔湿了云渊的下唇,贪心吞咽,也将自己的悉数奉出。 他多喜欢云渊啊,喜欢到不怕死也不怕生,喜欢到受再多苦也不放弃。 若今日他真的死了,见得云渊最后一面,他也是真真愿意的。他要死在云渊怀里,死在他的低语喃喃中,满怀爱意的死去。 就像现在,知足了。 他像个痴缠的小孩,固执地在云渊的掌心写那个‘爱’字。脱口既俗,却是世间最通俗易懂的一字。他爱云渊,至死方休。 陶桃晓得自己的身体如何,在这里耗着,他断然撑不过两日,等不到门开,但云渊可以。 云渊可以出去,活下去,继续做他的上仙。他能不顾危险来这里见自己最后一面,陶桃已觉得很开心。 早在三百多年前,陶桃就已经死过一次,他为何死而复生,为何失了所有的记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他在云渊的怀里,解了他的衣襟,如一条小蛇般蜿蜒缠住了他。 他想要他,很想。 从不曾主动求欢的陶桃是把这一次当做了最后一次。 “不行,你还伤着。”云渊箍紧他的动作,头一次拒绝了他。 陶桃委屈地咽着鼻子,掉下一颗泪珠子。慌的云渊松手去抹,却被陶桃钻了空,环着他的脖子吻了个透彻。舌尖挑`逗着舌尖,打着转,像吃一颗樱桃,软懒地去舔舐,揪着那口甜蜜不肯松开。可云渊却想起了苦劫时的五月,桑葚甜汁的那个吻。 与现在很像,莽撞,生涩,又柔情似水,抖落了浑身的解数去接待,软绵绵地期盼着。 那些喜欢呀,情爱呀,诗词里说的郎情妾意呀,都在这里,在陶桃充满倾慕的眸子里。 陶桃坐着他那处,轻轻地荡漾着身子,蜜桃似得诱人。他裹着衣衫没有脱,怕身上的伤吓着云渊,只解了自己腰带,露出小半边白嫩的屁股。勾的人心神晃荡,只想与他好好厮磨一番。 云渊顺从了,他不再拒绝,因为这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他们还有两日,够他们欢愉云`雨。 他们也只有两日,不够他们说尽耳语痴怜。 “陶桃,我爱你,你都不晓得我多爱你。” 进入时,云渊发出一声闷哼,咬着陶桃的耳垂,吮`吸着吐气,呼地陶桃满心满面炽热红灼。云渊想解他的衣衫,陶桃不让,哀怜地望着他,摇摇头。 “不怕,给我看看。” 陶桃还是摇头,云渊不高兴了,重重地顶了他一下:“我想看,你给不给?” 陶桃心惊:我给,我给,你别那么用力撞我!受不住…… 埋怨的陶桃恼怒羞愧地瞪他,被扒了个干净。天狱司酷刑留下的伤口几乎遍布了他全身,刺辣辣地难看。陶桃别过脑袋,双手无助地抱紧了双臂。 他想,云渊会不喜欢吗?毕竟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些伤痕难看极了,溃烂后结痂,比蠕动的虫子还恶心。他稍稍瞥过去偷看云渊的表情,发现他是怔愣的,不知是被吓着还是怎么。陶桃心里像是被什么剜了,绵密的疼。 他想拽起衣衫遮掩,却见云渊亲吻了他的伤口。 一下一下,吻完了又撞他,痴痴着说:“我喜欢的,陶桃。”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1 “你是我胸膛里的那颗心,没了你我便死了,挫骨扬灰的死。” “只要你在,我的心就是动的。” “他们都说我傻,苦劫里遇着你便倾心了。可他们不知道,季淮便是我呀,一颗心交付出去,有那么个人一直在那等着收。这感觉,从不曾有过。” “我爱你,陶桃,我爱你。” 今日的云渊啰嗦的很。 轻飘飘的情话好听的要命,塞进心里还不够,拿出来淋了蜜糖,再往心里填。像是要让陶桃记得一辈子那样,狠狠地塞。 云渊怕他忘了自己。 第26章 陶桃梦见了大雪纷飞的冬日,在人间那处小院落里。 里面有父君,母妃,若风,槐彦,以及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但最重要的是,圆边的茶桌前还站着云渊,他披着一身裘衣沐雪,捻着酒杯小酌提字。 字是写在红纸上的,若风嚷嚷着要拿去贴门口,喊闹着再多写些。云渊嫌他烦,一连写了十几张。陶桃揉了揉眼睛,也被云渊递了一张:“福字要倒着贴,快去。” 正逢正月,腊梅香了满园,张婶在外轻扣门扉,陶桃捏着那张红纸愣了老半天才去开门。张婶抖去肩上的雪,叨唠着:“怎么老半天才开门,这鸡汤都凉咯。今朝正月初一,拜大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煮个鸡汤给你们补补……” 她盛了汤,饮的陶桃浑身都暖,烫溜溜地在云渊怀里打了个滚。 醒了,如此短暂安逸的梦,居然在无间地狱的凄厉景象中。但陶桃不怕呀,搂着他的人是云渊。 只是云渊的气色很不好,陶桃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愈合了些。动了动身子也不觉得痛的难忍,他周身轻巧了许多,想窝在云渊怀里继续睡一会。一扭头,发现云渊紧闭双眸,脸色差的如灰土般暗沉。 陶桃急了,轻轻的,又急促地拍着云渊的脸,胳膊。 他是个哑巴,喊不出声,只能恐慌地拍打云渊,边拍边哭。拍的云渊重重地咳嗽一声,颤悠悠地说:“……别,你相公要被你拍死了。” 就是这会儿,嘴里也不得空,非要占陶桃几分害羞的便宜。 他两手撑起身子,虚弱道:“都说伤着不宜做那事儿,你还缠着我,榨的我心干体干的,现在得意了?”说完,顾自咳嗽起来。是真的虚,不像骗人的。 他嘴上说的滑溜,把不安的陶桃拦进怀里,过后又觉得自己力道不够,赖皮着要陶桃揽他。陶桃瞪了他一眼,憋屈地拧过身子。云渊讨好似得去扯他的袖子,陶桃甩开,再扯扯,陶桃就应了。 立马搂着云渊,让他靠枕在自己的腿上,握着他的掌心写字:不要这样吓我。 “好,我知错。” 陶桃抿着嘴角又写:那往后,我们节制。 写到这里,他的脸颊稍红,云渊却顿愣着没说话。方才陶桃熟睡时,气息减弱大半,有消散的迹象。云渊不敢迟疑,将自己毕生大半的修为渡给了陶桃,才将他硬生生的留住了。只是云渊没有丹药护体,先前又伤着,此番作为后,只觉得自己的灵体几度临近溃散。 他咬着牙凝聚了自己体内所剩无几的修为,强忍着痛为自己造了一道屏障,免得早一步烟消云散。他想陪陶桃到门开,看着陶桃离开,他方可安心。 一觉醒来,陶桃觉得自己的病痛好了许多。他甚至猜想是不是自己体内的妖灵起了作用,那么,他应是可以撑到无间地狱的大门开启时和云渊一同出去。想到此,陶桃欢心笑起来,笑容甜甜的,看的云渊忍不住去去摸他的嘴角。 “笑的真好看,多笑笑,我想看。” 陶桃咬着下唇,写上瘾了:再笑就成陶笑笑了。 云渊笑出声:“笨蛋,哪有这样给自己起小名的。”他揉了揉陶桃的脸颊,始终不忍将真相说出口。 掌心还是微痒,陶桃乐此不疲的写:我有名字。 “嗯?” 吾名苍瑾。 我想全部告诉你,但是我好多事情还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云渊微阖眼,困惫极致。他的心里却是开心的,你看啊,陶桃根本没有骗自己,他只是不记得了。云渊气虚若浮游,竭力绕住陶桃的一丝发,想问又不忍问。 月老殿的那条红线,你将自己算计给了我,你知道吗? 他多想问,可一开口:“月老殿的红线……”是你去绑的吗? 话未说完,就撞见陶桃那抹清澈的瞳孔,带着疑惑与期待,似乎自己又要讲出什么甜言蜜语来,所以他痴痴的等。如此情景,云渊断然不相信这些布局与计谋是陶桃做的。人之将死,自己也是傻,还去计较这些做什么? 可想来想去,云渊明白,他大抵是舍不得陶桃。 这种舍不得,比在苦劫升天时,要强上百倍,千倍。 “陶桃,靠近些。” 陶桃听话地俯身,云渊咬了他的耳垂,有点用力。疼的陶桃蹙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摸了摸云渊的胸膛,听不到那颗心跳动。但云渊还在呼吸,很慢。有什么正在剥离他的气数,抽丝拔茧。而自己体内独独又是多了醇厚的修为做屏障,护住了心脉。 “陶桃。” 云渊明白他察觉了,按住他颤抖的手,淡淡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陶桃摇头,他不要听故事,他想把修为还给云渊。可传增的修为哪有那么好还过去,况且他的妖灵极度需求力量,早将这些修为吃的干干净净。云渊更是封闭了自己体内的几道大关,拒绝陶桃的返还。 还来赠去,被无间地狱吸去了可就损失颇大。 与其两人一起死,不如一人好好活下去。 云渊幼时没能阻止娘亲死去,今朝,他不想再看陶桃死去。孤身留他一人,在天界做个形单影只的上仙,没什么意思。 “三百多年前,有一个仙君。他去妖界收回折云扇时,在人界与妖界的交`合处,看到一颗即将枯萎的桃花树。他本不想管,却在耳边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呼救声。那么稚嫩,那么弱小,带着哭音,让人万般不忍。”他握紧了陶桃的手,轻抖着双唇,“就像这位仙君幼年时一样,无风无雨的夜。他躲在暗处,神情淡定地望着逼死自己父母的叔父,悄悄地落了眼泪。连哭都不敢放肆的哭出来,他有多害怕……那一刻,若也有人出现救了他,该多好。” 像是说到了伤心处,云渊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急促地溅在自己玄色的衣衫上,融入无形。 陶桃知道他在说自己,他不想云渊继续说了。 可云渊的双眸突然开始涣散,陶桃在他面前成了重影,眼泪掉到他的唇上,咸苦冰凉。云渊便温柔的笑道:“所以,不是因为绑的那条红线。是我自己,要折的你。是我自己,要开始的这段姻缘……”他怕陶桃日后知道,这一切都因月老池那根生生绑上去的红线起的开端,会自责,会崩溃。 他舍不得。 “我死了,红线就断了。”他的声音变得不堪,哀求,“陶桃,不要忘了我。” 话音刚落,陶桃心里就有东西断了。云渊会死,他会死…… “可我又想你忘了我,重新开始。”云渊艰难开口,“陶桃……还是忘了吧。”他咳出的血流到了陶桃捂着他脸颊的手上,顺着指缝陷入陶桃的伤口中。 没有回音,他的陶桃已经不会说话了。云渊万般留恋地去瞧他,能多几眼就几眼。却在下一刻,被陶桃眼底的泛起的波澜与渊迹所震撼,那是云渊不曾认识的陶桃。隔着一双墨色的眼眸,在深处凝望着他。 沉暮如晦涩的月光,隐匿在即将破碎的封印里。 它在说,一起死。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陶桃的脖颈僵直,面目狰狞地听着云渊说这些遗言。一个字一个字,变成了针,绵密地刺进他的血脉心脏,剥离他的灵魂。体内的妖灵烫的厉害,像要撕裂他的心。他痛的连呼一口气都困难,巨大的悲怆压弯了他的过往。 步步夺命,步步摧残。以死换生,以生唤死。 亡命劫,情劫,一一俱全。 陶桃痛苦地屈起身子,想抵触这突如其来的蜕变。可他无法,他甚至推开了怀里的云渊,张着嘴浑身布满暴露的青筋。他的指甲陷入地底,难受到了极致。 脑海中,陵泽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看到自己的妖灵轻轻落在他的掌心,哭泣着求他做的一切。亡命劫,情劫,都是他与陵泽的计谋,包括云渊的死,也在这场布局中。一旦落下轨迹,就不得不按部就班的前行。 将云渊推入死亡的人,恰恰是他。 陶桃满面是泪,诧异惊慌,甚至是见鬼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脑袋。记忆复苏清晰骇人,他的复仇,他的大业,他的居心叵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 我怎么会害淮大哥,我怎么会! “啊——”他苦难不堪,妖灵的力量突破了身体的各处关节,汹涌而至,势要占领身躯。他的喉咙发出一道干涩沙哑到绝顶的声音,难听的令人作呕。他爬过去,爬到云渊身侧,祈求他的原谅,“淮大哥,对不起……淮大哥……”他如烈火灼过的喉咙嘶哑,配着他精致艳丽的脸庞极其生隔。 云渊哀伤地看着他,嘴角的血沫干涸,眸中是氤氲的天光,逐渐涣散。 “杀了我……”他绝望地对云渊说,可云渊只是抬手,万分爱怜与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抹了他的眼泪。 然后,再无生息。 陶桃心里的弦,一根两根……全数崩断。 顿时天地变色,是妖界太子妖灵彻底苏醒的征兆。 无间地狱大门开启那一刹,茗荷早已候在外头。他奉云渊的命,要将陶桃送去妖界。只要他去了妖界,天界的人便不敢擅自进去抓人。三界一直恪守本分,互不干扰,这是天地初开时定下的规则。 茗荷焦心地朝里张望,不敢靠近一步。若再不快点,待天帝的人过来她如何挡得住? 风沙四起,茗荷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却在心中急促的催盼下,迎来了一道熟悉即陌生的身影。陶桃仿佛变了,不再是那个软糯容易害羞的小桃花,他身着血衫,面色冰冷,每一步都带着莫名压抑的窒息感。 他的眼梢带着血迹,流到下巴,成一条弯曲的弧线。嗜血美人,桃花灼灼,一把火便可以纵横四海八荒的倾城之色。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2 茗荷诧愣,一时之间没做什么反应,直到她看到陶桃怀里抱着的人时,她才真正失了神色,‘扑通’一声跪的彻底,就差把双膝折断在地上。 “上仙……”她呐呐,眼角有泪滑落,“仙逝了?” 陶桃怀中的人,没有一丝生息,软绵的如薄云。 “你随我走,还是留在天界。” 那道如鬼魅嘶哑的声线缓缓落入茗荷耳中,是陶桃在说话,他的喉咙算是彻底毁了。每一个音调都宛若魔鬼,吱吱呀呀地划过人的皮肉,不寒而栗。配上他那张绝美的脸,茗荷忽然想到了蛇蝎美人这四个字。 “我不走……”她拒绝了陶桃,两行清泪布满脸颊。 陶桃再一次开口:“你随我走,妖界女君之位我许你。” 茗荷也算违背了天帝的旨意,若不走,怕是没夜北那么好运只残了一双腿。陶桃是有意要留她一条生路,却遭茗荷拒绝。 于此,陶桃没有再挽留茗荷。他用妖灵召唤了巫师的罗文咒,不过片刻,就会有妖界巫师带着他的子民与他来会和。 他要将熬冽,碎尸万段! 第27章 妖界变天了,一变就是四百年。 熬冽的亲信一朝之内都化为血沫,便是连他自己,都断了臂膀,苟延残喘费劲了心机才从陶桃的手中逃脱。他被重伤,即使走了也活不过几日。 妖界的新妖王是个偏若少年的骨瘦男子,他是苍寻的儿子苍瑾,却另有一个叫‘陶桃’名字,藏在心里无人再喊。他整顿了妖界,用几百年的时间把该拿的,该夺的,都抢了回来。因手段极其决绝,故而一战成名。 便是连天界的诸位仙家都知晓他的大名,也知道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对他退避三舍。幸而,他不喜外出,更多的时候都是待在妖界的婆娑殿中酣睡,入一场美梦去见他想见的人。 罗纱重重的殿宇没有点灯,新建的婆娑殿显得十分死气。 为了让这儿看上去颇有生机些,若风从四处迁来了许多桃花枝。丫头跟在他身后,端着一盘新做的桃花糕,欢腾地跑去内殿,隔着几重纱帐小声喊:“王,您起了吗?” 里头没什么动静,丫头大胆地去掀帘子。 暗色的床榻上,蜷缩着一具穿着薄衫的身子,他眉目紧蹙,像是落进了梦魇里。手里抱紧且贴着胸膛的,是一件沾了血色的玄色衣衫。血色因年月早已褪色,衣衫破旧不堪,上头落了他的泪,湿哒哒的。不知多少次了,他总这样。 丫头难过地放下纱帘,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外头若风还在捣鼓桃花,头也不抬地问:“王起了吗?” “老样子。” “哎,他这样不行的呀。”若风苦恼,“最近是不是天天这样啊?” “都怨你,好端端地给他的茶水里放什么梅子。自喝你那茶,王就失魂落魄的没一晚睡好。”丫头拖着下巴,坐在一边叹气,“那衣衫是谁的呀?” 若风没答话,自责地抓了抓后脑勺,很无奈的样子。他回想起四百年前与陶桃再次相见时的场景,便觉得心悸。也不知陶桃是遭遇了何等的惨痛,才会变得如此寡言,像一块寒冰般难以靠近。当时他手里就抱着这件玄色的血衫,孤零零地坐在一片林子里,不说话,也不搭理人。 那感觉,就好像他死了。 独留着一具躯壳,沉甸甸的。 自然,陶桃很快就振作起来,只是他的妖灵强的令人害怕。 只动动手就能拆卸熬冽的胳膊,将他那些亲信们捏成了碎末。他的眼底没有感情,也没有恐惧,更多的便是像完成任务一样的果断。仿佛那些罪人只是几只微不足道的蚂蚁,碍了他的眼。 虽然他还认得若风和槐彦,却也不如以前亲昵。 若风正回念着以前可爱的陶桃时,外头守门的小妖来报,说是陶桃有故人来拜访。若风纳闷,是来拜访还能直接来婆娑殿的?难不成妖界大门的守卫疏忽了?他皱眉,打算自己先去瞅瞅,反正陶桃也还睡着。 却在刚踏出一步时,里头传来一声清冷的声调:“让他进来。” 一席墨发及地的陶桃看上去美的不切实际,他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如画中谪仙。寒山中一抹浮影偏偏,清新脱俗的不像个妖。可也便是从他眼底,还能瞧出几丝狠毒劲儿,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若风嘀咕:“桌上的桃花酥记得吃噢。” “嗯。”陶桃弯身拍了拍丫头的脑袋,语气难得放缓,“你随若风先出去。” 丫头担心地望着他,陶桃便捏起一块桃花酥给她,淡然笑道:“我没事,就是睡迷糊了。”他直起身,抬手亮了殿内所有的烛火。 不知怎么的,他不喜亮堂。太过清醒的坏境,会让人难以入梦。 陶桃坐在椅塌上,捻着块桃花酥小口地咬,心不在焉地想着事儿。 来人的脚步很轻,有些拖曳,听得出他受伤了,且伤的很重。陶桃难得诧异,挑眉瞥了刚进来的陵泽一眼,他们四百年未见了。 “伤了?” “嗯。” “天帝那老东西伤的?”陶桃伸手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推过去,仿佛他们的关系很是亲近一般,“伤哪了?”像是嗔怪,也像是嘲笑。 陵泽推开那杯冷茶,淡淡道:“尾巴没了。” “整条都切去啦?”陶桃惊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隔了四百年才来找我?” 天界与妖界的时间是对等的,只有人界与他们才有时间的差池。 “我等了那么久,不差这四百年。”陵泽撒了谎,忍痛忍的双唇惨白,“况且你之前都在忙着整顿妖界,身骨也才重长,不宜放妖血给我。” 四百年来,陵泽一直被天帝关在天狱司里,未受一道酷刑。只不过是天帝怕他跑了,错失自己谋划的时机。 陶桃也知道他撒谎了,却没心思戳破。他曾经找过陵泽,知道陵泽无故被打入天狱司,便晓得天帝其实早就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如今,只砍了他一条尾巴就放出来,算轻的了。陶桃指尖点着杯沿,眯起眼眸,心中搁着一件事儿:“北极银狐的尾巴,世间稀有的灵气汇聚之物,天帝这是要为谁重塑肉身纳魂?” 陵泽没想到陶桃会知道这些,迟疑了会儿才答:“为玉衡。” 那缕魂息经天帝之手捶造了四百年,终于成了一个颇为完整的灵魂。 天帝一开始就知道陵泽的小动作,他惯着,是因为他有所求。否则,就以陵泽的小伎俩,天帝早将他捏碎了。 只因陵泽要妖王之血,而天帝则要一个时机让云渊心甘情愿交出完好的魂息,与陵泽那条在天界吸满足足八百年仙气的尾巴。 听到回答,陶桃捏碎了茶杯。当年,陶桃眼睁睁看着云渊在他怀里烟消云散,却抓不住一丝一毫,徒留下那间玄色衣衫做念想。 他痛不欲生,那份罪孽比苍穹还沉重。 “我那条尾巴虽可铸造肉身,但只能留住没有自我的魂息。虽成人身,却没有思维,如活死人一般。” “我知道。” “云渊的魂魄不是魂息,进不了那个肉身。”陵泽话里有话,没有挑明了说。 陶桃顿了顿,心狠狠地漏了一拍,转身靠近陵泽,语气近在咫尺,飘着淡淡的杀意:“你什么意思?” “他死后,为何如此之快就魂飞魄散,你有想过吗?”陵泽提点他,“有人收了他的魂魄,这个人除了天帝,不会有别人。且月老池内那条红线……也没有断。他或许没死。” 陶桃抬起眼梢,眸里似是有冰雪融化:“那他在哪?为何,为何他不来找我?” “我不确定,但若属实,我会再来告诉你。” 铸魂造身四百年,如此算来,若真是这般,云渊的肉身大抵已经长成了。 “为何帮我?”陶桃抑住自己急切的呼吸声,压低声线,“条件。” “我要去婆娑河见溯玖,需你和麒麟引渡。”陵泽皱眉,割尾之痛换取的自由并不好受。 离开天界需剜仙骨,如今陵泽没了尾巴,身子大抵不如前。要完好的剜去仙骨,他自己已经无法做到。天界来剜,怕是会要了他的命。只有去妖界婆娑河找隐世的魔君溯玖,天底下只有他能帮自己剜骨且保命。 四百年前。 陶桃体内的妖灵与仙骨不能共存,他每日都要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陵泽被天帝囚禁,寸步难处,无法来陶桃身边帮忙,告诉他们正确的方法。为此陶桃吃了不少苦,渠高为他想尽办法都无用,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剜骨重生,用强大的妖灵再次生骨生肉,重新获得一具肉身。 小桃花的肉身已然溃败,身无一处好肉,还拖着个坏嗓子。陶桃看到这些伤口就想到他所经历的苦难,死在他怀里的云渊,他早不想要了。 可惜,他身边没有一人会剜骨。 好在丫头用罗文咒探出了妖界唯一一个会剜骨之人,那便是妖界第三任妖王溯玖,因桀骜不驯的性子,也人尊称为魔君溯玖。 溯玖的母亲是凤凰,他承了凤凰的血脉,寿命与天地共齐。早年间,溯玖厌恶三界争乱,携他的师父一同归隐妖界的婆娑河。 若要进入婆娑河,除了有凤凰引渡,便是要麒麟引渡。 渠高愁的发愣,看着躺在床榻上出了一身虚汗的陶桃,捏紧拳头:“我去探探。” 槐彦拦他:“你这是要去送命!还是找找有没有麒麟引渡为好。” 婆娑河都是水路,若没有麒麟与凤凰来渡,任何飞禽走兽都难以进去。只因这河水是溺水,在上头什么法术都不能用。 “那不然看着他活活痛死吗?!妖界的麒麟都惨死在熬冽手中,我们没有麒麟了!”渠高怒斥,说什么都要去试一试。 倒是从外头端着水盆进来的丫头眨了眨眼:“你们在说麒麟?”她歪了歪脑袋,“我就是啊。”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3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3 渠高一直以为她是小狗精,霎时没反应过来。 幸亏有丫头,他们才轻易进了婆娑河。只是要见到溯玖,还得再废一番心力。丫头也是头一次来婆娑河,她平时小小的个头,化作麒麟倒挺大,背上驮着陶桃与渠高两人也不觉得费力。 陶桃发着低烧,靠在渠高怀里,浅浅的桃花香闻得人心思恍惚。 “殿下,前面就到了。”渠高不敢瞎动弹,老老实实地让陶桃靠着。陶桃只是微微动了眼皮,没答话。他的喉咙不好,平日里开口也少。 眼前便是一片绿荫丛生,两根柱子间皆是交错的荆棘纠缠,丫头高兴道:“到了!”她化身为人挥了挥手,荆棘便扭缠着动起来,让出了一条绿草盈盈地路。渠高扶着陶桃随着丫头往里走,前头鸟语花香,如一片世外桃源般明丽。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婆娑河,看着外头阴森灰蒙,不想来了里头竟是这般好的地方。丫头嗷嗷地喊叫着,蹦着步子在前边,时不时的回来扯一扯陶桃的衣袖,想同他说话又觉得不好意思,羞嗒嗒地朝陶桃傻笑。 迎他们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子,说是仙子,他身上未有仙骨。他长得很脱俗,并非妖界的姿态。渠高猜到了他的身份,弯身行礼:“莲辰上仙。” “我早不是什么上仙了。”莲辰客气道,“昨夜观星象,知道今日有贵客来,便早一步来等着。果真是贵客。”他的目光落到了陶桃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他便是溯玖的师父,一个与溯玖背弃道德伦理也要在一起的,曾经的天界上仙。 婆娑河内殿与其余的殿宇不同。 它是一副森罗万象之境。春有百花,夏有蝉鸣,秋为萧瑟,冬为凛冽。是众多生灵最喜之处,也正是三界中除了北冥山以外,最有灵气的地方。在这里,生命便如种子发芽,破土生长待得开花结果,须臾不过百年重回土壤,又因传承子嗣而生生不息。 花开的时候,是为生;花落得时候,是为亡。 除了溯玖和莲辰,一切都在轮回生息中静待。 陶桃步子沉重,喘着粗气,像是走不动。渠高想抱着他走,却被他推开了。陶桃瞧着莲辰那修姿的身形,不免想到了云渊。 他的淮大哥,也是这般雅致淡然,在众仙中脱颖而出。 想到此,陶桃呕了一口血,被莲辰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你的仙骨竟已溃烂到如此地步?”莲辰面色变得沉重,封了陶桃几处心脉穴`口,“这具身骨片刻都留不得了,再耽搁下去,便是噬心之痛。但你体内有醇厚的仙修护体,所以才撑到了今日。” 听到此,陶桃眼眶发红,低低的,丑陋的声线从喉间发出:“有劳了。” 回他的是不远处一道沉稳的声色:“嗯。” 知道那是溯玖,渠高和丫头忙跪下行礼。这可是妖界的老祖宗,丫头纳闷他是不是得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只听声音却还觉得挺年轻的。不过那声色里头满是岁月沉淀的味道,叫人忍不住想抬头瞧一瞧,可她又怕得罪了这位祖宗。要知道,在妖界的传说中,溯玖脾气出了名的差。 可她想看,抬头一瞧,就把丫头怔着了。 这哪是老祖宗,到底是凤凰的血脉,好看的就差登仙了!丫头抽了自己一耳光,呸,他可是妖界的老祖宗,登什么仙。 渠高丢脸地推了下丫头,气她没见过世面。 溯玖并不如传闻中那般不易近人,也或许是几千年来,莲辰早将他的臭脾气磨平了。他侧身朝陶桃走近,先是笑了笑,随后捏起他的下巴左右翻看,看的陶桃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溯玖啧声:“脾气倒不小。” 陶桃收敛了杀气,再次开口,多了几分恭敬:“有劳魔君。” “妖界怎么总出这样的闷葫芦。”溯玖挑衅失败,叹气,无辜地朝莲辰望了眼。 莲辰那眼神似是在说:你也知道? 他无奈,像宠孩子似得扯了溯玖的衣袖,担心道:“快些吧,他快撑不住了。” “就你心最善。”溯玖对莲辰说话时,满腹柔语,也不遮掩。他瞥了一眼陶桃,又唤渠高,“你带着他,随我来。” 第28章 剜骨割肉,舍弃了那副仙骨重塑肉身。 妖灵化为白骨,骨上生出新肉,肌理,皮肤,一层一层,经脉接连。他的声音就此回来,伤口从此消失。可为何,不给他换一颗心呢? 陶桃已经不记得那一日里的痛,只因痛完也便过去了。那阵子他受了太多磨难苦楚,倒显得剜骨之疼不算什么。他记得的,永远是在无间地狱里,云渊死去时留给他的绝望。每一日都在他的心尖上化脓,作烂,被人生生撒了盐。 他拿着匕首剜开了自己心口,引了满满一碗血给陵泽。 一朝所求,费劲七百多年岁月才得。 试问一句值不值得。 “今非昔比,折云扇你可还拿得到?”陶桃算是关心陵泽一句。 陵泽自嘲一笑:“我这条尾巴的代价,除了能换回我的自由,便是能启用一次折云扇。”天帝给了他一道令牌,能去放着折云扇的藏宝阁一回。可想而知,在天帝眼中,这条尾巴是如何重要。 陶桃用妖术恢复了胸膛上的伤口,倒了杯冷茶解渴:“天帝心思颇深,你万事小心。” “知道。”陵泽收起那碗血,小心藏于仙术建起的屏障中。陶桃没多语,丢给他一瓶伤药,却忘了陵泽自己就是司药殿的。只是陵泽这走路不便的样子碍着了他的眼,徒然的也多了几分心疼。 堂堂北极银狐,为了一个已逝的故人将自己弄的这副狼狈样子,说起来还真叫别人笑话。 陶桃心里兜游着,垂下眼帘,来来回回念起陵泽方才的话。 云渊或许还活着。 可他活着,还会来找自己吗?月老池那生绑的红线未断,情劫却断了。若有意疏远,两不朝面,那红线被掐断也是迟早的事情。他这亡命劫与情劫,历的天界妖界人人皆知,动作着实不小。 陶桃抿起一弯苦笑,捻着桌案上飘零的桃花瓣,低声浅浅:“若你还活着,可会喜欢如今的我……” 可若你真真是死透了,那我……也随你来。 他在妖界的灵树中孕育了一颗小妖灵,是用他的妖灵分离出来的新生儿,小小一颗像是红豆。日夜成长,如今已有一个拳头那么大。陶桃每月都用自己的心头血去养它,希望它快些长大。 吃自己的血肉而生的孩子,将是妖界一脉相传的真命天子。 曾经溯玖为了留下子嗣,也用过此等方法。可这法子最是伤身,溯玖是凤凰肉身还好说些,陶桃却是真真切切地折损寿命在养这个孩子。他为父君母妃报了仇,为妖界摆平了熬冽,花下百余年时间再来整顿妖界的风气。最后,他会带大那个拥有小妖灵的孩子,将他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小殿下。 待一切稳如初状那一日,他便会把妖界交给他。 如释重负。 然后,陶桃会去寻死。就如那一日,他告诉云渊的那般。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外头是阳光明媚的春日,喧宁如风。从暗落的婆娑殿里踏出来时,陵泽稍稍眯眼,光芒晃影。他站直了身子,定睛看着前方。 眼前,是那只妖术低微的乌龟精若风,正百般神气地拦着一个银发的高个子。 “都说了王在见客,不吃你送来的这些鸡腿,不如给我和丫头吃!”若风无赖般和丫头围着那人转,末了还喊上几句好哥哥,你便给我们吃罢,语气里带满了撒娇的意味。 那人甚是宠溺地揪了一把若风的发辫:“你们要吃,我再去人间跑一趟不就得了。” “啊呀,那摊子一日才做几个,今日不吃得明日才有的吃了。”若风气鼓鼓地说,“槐彦,你真是偏心!” 丫头应和:“对呢!偏心!” 他们吵吵闹闹的,只听若风红着脸说:“那要不,你一会陪我去人间玩耍,我就放你进去。” 槐彦没答应,为难地与他理争。眉心贴着一枚桃花瓣,随着风又落下。 同时落地的还有陵泽手里的药瓶子。 琉璃瓶碎成数片,晶莹如泪滴,散着浓厚的药香。像极了千百年前,他病入膏肓,寿命大限时,槐彦站在他床前端着的那碗药。也是这般的香,带着苦,也含着涩。 彼时的槐彦眸中含着泪,却没道一声苦,哄念着骗他:“君上,你喝一口,喝了就不难受了。” 是了,喝了就不疼了,也不会死。因为槐彦要把自己那颗健康,年轻,炽热的心,放到他的胸膛里,换了他那颗腐朽衰老的心。 这只小狐狸,为了救他,甘愿去荒芜之地受苦千年。 如今,槐彦扬起脑袋看向他,都是银白色的发。一个披散及地,冷若冰霜生若高岭之花;一个竖着马尾,生气蓬勃宛似阳光灼热。同以前无异,就连槐彦嘴角挂着的那抹笑,都同梦里如出一辙。 陵泽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却在心里喊了他千万遍。 槐彦。槐彦。 陵泽跑过去,紧紧拥住了他。 银白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檀香,闻得槐彦心神不宁,心思晃动,偏舍了一整个春日的悸动。 一千年过去了,为何槐彦会在此处?难不成他早从荒芜之地出来了?那为什么……他不来找自己。不是说好了的吗,要生生世世跟着他,同他好。 陵泽指尖颤抖,声色也抖的厉害:“槐彦……” 被拥紧的槐彦并不讨厌陵泽的唐突,甚至有些亲昵感涌上心头。可他还是理智且小心地按着陵泽的肩膀,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我们认识吗?”槐彦问他,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若风更是吃了炮仗似得窜到他们中间,想隔开他们,无奈他太矮,阻碍不到陵泽同槐彦说话。 “槐彦。”陵泽开口的瞬间,便让人想怜惜,他的语气比平时温和了百倍不止。愣是谁听到,都不会觉得这是司药殿的陵泽上仙发出的声音。柔情似水,堪似槐花半席,“你不认得我了?” 明明没有改名换姓,槐彦明明没转世,却不认得他……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4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4 陵泽心想不对,伸手探住了他的心口。 那是一个化血生肉的命盘,取代了他的心。这么多年,他找到竭力崩溃,做尽了他人厌恶之事。却早有一人救了槐彦,为他造了一颗心。陵泽眼眶发红,泪水溢满了眼眶。不知是委屈还是伤心,亦或是庆幸槐彦不必受苦。 似是他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也会哭,吓着了槐彦。匆匆忙的,槐彦伸手去抹他的眼泪,这一抹,手却僵了。 如此熟悉的动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做过。 “我,我确实没见过你。看你这气场,应是仙?我倒是认识一个仙,是你们天上的夜北星君,是不是他与你说起过我?”槐彦为难,不顾若风的阻碍,又给陵泽小心地抹了抹眼睛,心中竟生出几分心疼来,“你别哭了,不认得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晓得我的名字,我还不晓得你的。你告诉我,我们不就认得了。” 槐彦小时候话虽多,但长大后就显少有这一长段地说。 他是真的慌张了,头一回见的冷俊神仙突然抱了他,还朝他哭了,仿佛他是个负心汉一般。槐彦心里头转悠着是不是自己哪对不起人家了,可仔细一想,自己从小到大感情方面清清白白的,怎么能招惹过这等身份的人? 他见着陵泽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盯着他瞧,不免红了脸,一刻不停地手忙脚乱起来。 慌忙间,槐彦心里有一块铁石落地敲定:完了,我心怎么跳这么快。 怕不是一见钟情。 他难为情地别过脑袋,此刻的自己就像个傻子。陵泽捕捉到这一点,又瞥了眼那扎着发辫的若风。伸手拉过槐彦的衣襟,中间隔着个矮个子的若风,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声色清清,听的出几分吃味的霸道:“我叫陵泽,你记住了。” 槐彦为什么叫槐彦,那是因为一颗五月的槐花树。 那年小狐狸才被丢到陵泽脚边,耷拉着脑袋呜咽,化作一个矮矮小小的男童。他穿的破烂,身上脏兮兮的不知几天没洗了。倒是苍寻,两腿一跨,坐在地上推搡着让小狐狸再靠近陵泽一些,俊逸年轻的面目明朗:“给你找了个伴儿!不用谢我!” 陵泽嫌弃的瞟了眼脏兮兮的小狐狸,高冷道:“拎回去。” “你别看他脏,他和你是同族!” 北极银狐一族几乎是灭绝了,陵泽自然也在心里惋惜过。他捏着小狐狸的下巴左右瞧了瞧,瞳孔、发色、肤色、脚丫。都看了,最后鉴定:“这是只混血。” 小狐狸心虚且讨好似得舔了舔他的指腹。 陵泽蹙眉,拿起一块巾帕擦了擦。桌案上是一连串的槐花,白灵灵地清香。 “那你要不要嘛,不要我就拎回去了。” “放着。” 苍寻故意笑他,起身与他告别:“说要拎走你又不舍得了。”他大笑,踏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地界。再过几日,苍寻就要同青梅竹马桃花妖族的长公主成婚,实属没时间在陵泽这处耗着。 陵泽有些哼鼻子。 他明明是因那一句‘同族’才留下小狐狸的,论深了说去,他与小狐狸应是祖宗与小辈。陵泽身上沾染着槐花香,嗅的小狐狸晕头转向地迷糊,抱着他的腿摇了摇尾巴。一双水当当的眸子机灵,耳朵也抖动几下。 虽是人身,但小狐狸还不会收尾巴与耳朵。半人半兽的姿态在外应是吃过不少苦,今日见着了陵泽便粘着不放。 “有名字吗?”陵泽移开目光,伸手去折那低枝的槐花。 小狐狸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娘亲喊我彦儿。”后头,娘亲也去世了,小狐狸连个‘彦儿’的称呼都没了。 陵泽微微颔首,朝着他递过一串槐花。小狐狸伸出爪子捏住了,往鼻息里凑,嗷嗷地打噜。陵泽点了他的脑门,仔细道:“五月槐花香,赐你个槐字。以后就叫槐彦,要同这槐花一样,不准惹我心烦。” “唔……我可听话了。”槐彦这名字挺合小狐狸的心,他偷瞧陵泽,满心悄悄的欢喜。 槐彦对陵泽,自初见起,就思之如狂,见之不忘。 是一见钟情,也是百般无赖。 可今日,被陵泽夺去一吻的槐彦怔愣许久,面颊由里透着红。那红是蔓延的,直至指尖都透着含蓄的粉。一枝桃花塞了春日数多景色,恍惚间,槐彦只见眼前阵阵槐花香。白色的花铃落满了陵泽的肩头,发梢,眉心。 他伸手去拂,却什么也没拂着。 这只是个幻想。 而陵泽却很开心,他的指尖轻轻地触在槐彦的手背上,惊的槐彦想缩回,他却握紧了。曾前,是槐彦不知脸皮的粘着他,如今,换做他来牵着槐彦。甚是害羞,甚是不知如何是好。百般情爱对他这万把岁的老骨头来说,扭捏生疏,做不出一分自然的姿态。 也就是这种花苞绽而不放开的露骨与藏掩,将陵泽对槐彦的柔情全部暴露。 瞒不住。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做什么!”若风嚷嚷,受不住了。推了一把陵泽,很是用力,“谁叫你亲槐彦的,你算个谁!” 要是槐彦无动于衷也罢,可槐彦那眼睛,分明是初开了情窦,要同他醉生梦死去了。 陵泽拍了拍被若风推着的地方,就压根没把这只小乌龟放在眼里。他恢复了清冷的神色,开口便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槐彦听得出,他的话中藏着几分欢愉。细细小小的,勾勒了一轮明月。 “明日我再来找你。” 以后日日,我都来找你。 第29章 近来天御殿四封闭合,众仙不得干扰。仙家们都以为是天帝千万年来,难得闭关修法一次。却不知道,他的殿内正是逆反三界的局面。 一具惨白的肉身毫无血色,冰凉地躺在玉榻上。天帝拦过一丝它的发,轻轻一扯,便断了。生死无聚气,死肉无生气。即便他把这骨肉做的再像玉衡,都及不上当年玉衡的一丝温存。 北极银狐的尾巴只可塑造一次肉身,且时间有限。若三日内不放入完整的魂魄,肉身就会血融。所以天帝一直纵容陵泽,留他在此吸收天界的仙气,为的就是今日玉衡的魂息成熟,能及时取尾铸造肉身。 掌心的那缕魂息已初成形,顺从的按照天帝的指示钻入了这具新鲜的肉`体中。 须臾,这具身体开始变得活络起来,他的睫毛会轻颤,唇间若红,肤色从石灰般的死气沉沉转化为活人的朝气。天帝再去揽他的发,那发丝生于皮肉,不会轻易再断。果真是北极银狐的尾巴,造人活身吸魂融合,再好不过。 可惜,玉衡的眼眸依旧是暗淡。 他像一个精致的人偶,乖巧地坐起。可他不会说话,也不会有任何行动。 残留的魂息毕竟不是完整的灵魂,即便经过四百年的锻造,也不会真的变成一个真正的灵魂。大抵,也只是一个活死人偶罢了。 想要留住那些逝去的东西,就必然要付出这些代价。他的指背滑过玉衡温热的脸颊,他仍活着的感觉让人颤栗。可天帝只是这般就止了,再无任何亲近的动作。 几千年来,他太寂寞。可今时今日做了这与人身无异的人偶,也并未觉得内心得到安抚。 天帝自嘲地背过身,心中清楚,它终究不是会说会笑的玉衡。 天界的司药殿的杏花都谢了,被人清理的干净。空荡的殿内生出几分凄凉境意,为首的陵泽上仙还被关在天狱司四百年。司药殿内多数事务都是由铃兰女君掌管,但她的身份微妙,许多小仙并不服她。 通常是表面行礼,背地里诟病于她。 现下陵泽出来了,小仙们更是不屑听她多言。只是陵泽出来后,不知为何不再管理司药殿的事务,也不在司药殿多留,日日往外头跑。 期间,他去过一趟占天殿探望夜北星君。 因那年触怒天帝,夜北留了脚疾。看着无大碍,也用不着人搀扶。只有时他走的急了,便能让人看出他有些跛。 铭荷端着茶给夜北送来,蹲身为他捏腿。自打那日回天界后,铭荷就一直留在夜北的占天殿里头。天帝出奇的没有责罚她,让铭荷心惊胆战好一阵。 夜北摆手:“都四百年了,我的腿怕是好不透彻了,别捏了。” “方才陵泽上仙来,是为何事?”铭荷浅淡的眉宇间透着小心翼翼,万分担忧地问,“是不是……” “他不知怎么,来送我一堆仙药,都是难得的好药。莫名其妙的……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知道那事儿,你别担心。”夜北自然不会告诉铭荷,陵泽是来询问他曾前是否开过荒芜之地的门。此事若传出去,他怕是要受重罚,所以夜北在陵泽面前多数是隐瞒过去。 幸好陵泽也只问了没几句便不说了,留下多数仙药,还给夜北行了个大礼。弄的夜北心里头发虚,也不自觉地在心中将陵泽与那只荒芜之地出来的小狐狸联系起来。 若是从前,他还真的要去探探清楚,方可安心。但现下,他真的没有心思管这些。 夜北‘嘘’声,隐晦道:“他的那份罪孽,天帝如此做已是大发慈悲,我们也需小心谨慎。我心里有数,你莫要担心。” 后头提到的这个‘他’,便是铭荷的担忧所在。这也是为何天帝起初没有处决她的理由。 “他今日吃东西了吗?”夜北又问。 铭荷点点头,又忧虑地摇头:“内里刚长好,吃不了多少,就喝了几口米粥。” “我去看看。”他从陵泽送来的仙药中寻出一瓶药丸随身带着,招呼铭荷同他一起去。 与每个殿一样,占天殿也有自己的暗阁,且都只有本殿的仙君可开启。往前是夜北收藏一些重要的命盘所用,今朝,里头多了一个人。 夜北喜景,占天殿的暗阁不同于别处的单调,多添了几分游园惊色。 打开那扇大门后,里头风光尚好,庭阁精致。再者,这是一座水上别苑,荷花满庭院,清香怡人。池子底的鲤鱼躲在荷叶下,吐露着水泡。两侧枝丫上的桃花落下几片瓣儿,悠闲飘浮在清澈的水面上,泛起涟漪,顷刻间又被几个懵懂小鲤鱼搅浑,悄涩地偷看缓步前来的夜北。 每一条鲤鱼都有灵性,他们认得夜北。昔日里,夜北也多次在此暗阁偷懒,与鲤鱼们闲聊。 它们只会听,不会说,但一双眸子通人性。 此次,夜北只是沿着一弯木桥向前,没有搭理它们。而它们也晓得,内阁里边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已住了四百年。这位客人虽有仙骨,却没有一丝仙力,身子孱弱的厉害。自他来后,夜北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们一路径直走到里头的厢房,轻轻叩了三下门扉。里头的声色不佳,像是喉咙里还粘着血肉,含糊不清的声音:“进来。” 随着一声缓长的木门‘吱呀’声,门开了小半。生怕外头有风惊扰,夜北和铭荷都是侧身进的屋,随后紧紧关上了门。 屋内黑漆漆的,铭荷点了一盏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5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5 昏黄的光线映着厢房内细致的格调,隐隐有雕花浮现,朵朵相连揽枝于一张干净的床榻。浮光虚无,被褥上散落几缕药香,上头坐着的人正是死在四百年前的云渊上仙。 他的眉头深陷,似是呼吸都费劲。 一双手看似平稳地放在膝上,却是连抬一下都吃力,抖抖索索地轻颤着。 “上仙怎么坐起来了。”铭荷话语里带着温和的责备,上前抚着他的背。 “有些积食。”云渊淡淡地答。 夜北拿出袖中的药瓶子,倒了几颗药丸在一杯温水中,轻轻晃荡融散:“陵泽那的血凝丸,可以止疼。”他端过去,让铭荷小心谨慎地喂云渊喝下。 一杯盏温水与常人来说不过一口的功夫,可对现下的云渊来说,却能抿上半日才能慢慢咽下去。 他周身乏力溃疼,细细扎着每一片肌肤,似是血中都流淌着痛楚。咽食更是苦不堪言,新长成的脾胃虚弱,比凡人还不堪。只一勺小米粥就可能让他积食,令他浑身抽搐。 “你的身体刚长成,除了仙骨,血肉都是凡人的血肉,不能不吃东西。不管怎么难受,都要吃下去,一日半碗小米粥也行。” 话罢,夜北给云渊把脉,点了点头。他的气息虽弱,但已平稳不少。 云渊当年七魂六魄四散,是天帝收回了它们,当即就用自己的仙力与修为挽回了云渊消散的仙骨。天帝是算错了的,他以为云渊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小桃花的命,却不想他痴情种成这般愚昧。 姻缘池的红线难断,天帝也知道,不过他还是希望云渊能够迷途知返。 身为天帝,用己身修为挽回一个做错事的上仙的仙骨,是天界大忌。天帝断然不会让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当云渊还是一副白骨时,他就将云渊藏到了夜北这处。 骨生血肉,如万剑穿心之疼。 云渊要疼上足足四百年才能生成完整的肉身,并需要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日夜不歇的照顾他,否则万一有差错,他就可能顷刻消散,再无回天之力。正因如此,天帝留了铭荷一条小命。 而四百年的穿心之痛,恰是天帝给云渊最好的责罚。 铭荷取出一块锦帕抹去了云渊嘴角渗出的药水,耐心着给他喂了大半盏下去。见云渊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她心疼地对夜北道:“今日就先喝这半盏吧,早晨才吃了米粥的。” 得到夜北的默许,铭荷才将那盏已经被喂的浑浊的药水放到桌案上。她轻柔地捏着云渊的臂膀,手法是夜北特意教过的,为云渊舒展筋骨与血脉流通。这法子有效,上月云渊还躺着起不来,如今已经能自己坐起身来。 不假时日,他便能恢复成常人的样子,除了没有修为与仙力。 但这急不来,云渊要重回上仙的姿态,大抵还要千年时光,或许还不止。 云渊也是这几日才能开始说话,几乎都是几个短促的词。他的喉间还未长好,不宜多说。每日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在闭目养神,常常是一动不动的。 “等过阵子,你行动自如了。我便送你去北冥山,铭荷会过去照顾你。” 听此,云渊微微抬起目光,凝视夜北。 被他盯的不舒坦,夜北万般无奈道:“你别这样看我,这是天帝的意思。北冥山虽与外界隔断,进出不便,但它是三界里唯一一处同妖界婆娑河一样的仙灵地界,你得去那吸收灵气,方可长久活命。” 云渊阖眼,呼吸很低,他想滤过这些话,烦沉的不想接话。 “你同小桃花那事儿搞得天界人尽皆知,待你恢复后,云渊这名号怕是用不得了。” 夜北停顿了下,微蹙起眉宇,猛然甩手愤恨道:“可他如今做妖王做的风生水起,不仅整顿了妖界,还与我们天界划清了所有界限,威风的不得了!” 听的出,夜北是在告诫他,陶桃已不再是从前的陶桃。也听的出,夜北现下再不愿意替陶桃说一句好话。 起先夜北以为他们是情苦,他总想帮衬些。后头知道这只是陶桃的一个局,险些彻底要了云渊的命后,夜北的态度也变了。 一只妖,作弄了天界的上仙,害的他魂飞魄散,落得如此下场! 可所有人即便对陶桃再不满,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陶桃的一颗妖灵本就强大,还汇聚了云渊大半生的仙修,也在天界吸收了三百余年的仙气,早便同以往妖王的妖灵不一样了。 它更强大,足以一手在妖界遮天,使得曾经对妖界地位蠢蠢欲动的人都退避三舍。 如此下去,恐是要入魔也不说定。 夜北想到此,心中发麻。他走近了,按住云渊的肩膀,苦口婆心:“世上真有那么多牵了红线的,也没有你这般痴心不舍的。况且,你现下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他……不是吗?天帝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你去,岂不是害他,拖累他。 夜北懂他,换了个方式说动了云渊。 烛火闪动,隐入暗阁的沉寂中。是潜伏的思念溢出心口,在重生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撞破了南墙,撞不破这朝思暮想的执念。终究,还是因为时间的漫长化为平静。 云渊动了动指尖,发丝垂贴着侧颊,储着满面惫色,正襟道:“我知道。” “那……”夜北试探着开口。 “我会去北冥山。” 待云渊一字一字说完,便是连铭荷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抹了眼角细碎的泪珠。 除了陶桃与云渊,谁都瞧不得这段孽缘。 第30章 近些年,云渊不止一次入过陶桃的梦境,都是无意识的。许是他太想陶桃,体内尚有一丝仙气凝成便不由自主地去往陶桃在的地方,想与他说上一句话。只是云渊空有一副仙骨,却凝聚不起过多仙力。凡人的肉身占据他大半精力去维持,能够入梦的力气大抵是散了。 他的梦魇如浮游般轻飘,即使陶桃见了,也只会当做是长夜里一个冗长的幻影,当不得真假。 天帝救了他,同时也囚禁了他。 此去北冥山没个千年时光,怕是难再归。四百年的思念恍若江水泛滥,偏漏雨夜中清晰晃荡的水珠,明了至透彻。 他知晓自己是想陶桃了,很想。 想他与自己离别时,那双哭红的眸子。也想他身上那缕淡泊的桃花香,魂牵梦萦的在他荒芜的岁月中长满茂密深深的草木,疯了一样的生长,攀爬,念的他齿尖打颤。 “上仙,喝杯暖茶。” 茗荷每晚就在他屋内的椅榻上小憩,稍有声响就能惊醒她。 想着云渊现下已经能自如地吃喝,茗荷时常会在屋内备着热茶与糕点,生怕饿着云渊。她的手指软柔,捏在云渊僵硬的胳膊上为他疏通穴位。见云渊眉头深蹙,她便轻声安抚:“等去了北冥山,上仙就好受了。我听说那边的灵气十足,修身仙法再好不过。” 云渊没有答她,只是收回自己的臂膀,下床颠簸地走了两步,斜身倚在门侧。 占天殿的暗阁幽沉,萤火点点围绕着午夜时分的庭院。池水里头的鲤鱼好奇地打量他,探出一双滚圆的珠目,躲在悄处观察他,云渊待它们而言是一个异客。 “上仙,歇息罢。”茗荷跟在他身后,不敢伸手搀扶,生怕他再拒绝。 “他好吗?” 低低的,这一道挂念还是脱口而出。 茗荷别过脑袋,赌气般:“他好的很,威风凛凛地做他的妖王,整顿了妖界,手段狠绝,如今谁都忌惮他三分。哪像……” 哪像你,落的个如此下场。人不人,仙不仙,还要去北冥山那荒凉地界闭关千年。 她是为云渊不平的,可耳边响起的,却是云渊久违的温和语调,带着欣慰,带着安心。 他道:“那便好。” 此后,不管茗荷说什么,云渊都不作答,他似往日般整夜整夜的无眠。 即便云渊不言,茗荷能看出云渊心中是沉闷的,像是积满一池无澜忧郁的死水。来来回回灌溉着一枝艳艳的桃花,春絮冬霜,从未停歇过。 为了让云渊放下,茗荷甚至动过去姻缘池扯红线的念头。只是这想法还未落实,就被夜北阻止了。 “姻缘池内的红线,只要牵着了就扯不断。想让红线断,只能靠外界之力。三界中那么多姻缘聚散,哪一个不是靠的红线才相逢,可最后也没能落个好下场。云渊这儿,也一样。” 听起来,夜北是断定去了北冥山后,云渊会随着千年禁闭慢慢放下陶桃。 随后,夜北从袖中取出两瓶新的药丸,放到茗荷手中,继续说:“这是凝魂止痛的丹药,陵泽给的东西诸多不错,我融合了几味就成了这丹药。我们可以瞒着天帝都悄悄给云渊喂下。省的他日日夜夜的痛,都罚了四百年了,天帝心里头的气也该消了……” 天帝不给药,夜北也难问司药殿讨。陵泽去了天狱司后,司药殿的铃兰女君实属不好搭话,前些年云渊生肉生的痛不欲生,茗荷去问铃兰讨要过几次都被否了。如今倒好运,陵泽自个儿送上门一番。 茗荷本不想继续说,可她又想起每晚倚在门旁出神的云渊,将话都囤在了喉间。如苦涩药水,撬的人满腔难意,张口又哑语。她从未如此沮丧过,竟开始左右为难起来。 “怎么,还有事?”夜北见她驻足,急忙问。 “上仙与那人,其实是有情的……”她忐忑道,“他们……” 顿时,夜北的语气凛冽,变得不近人情:“你是嫌云渊吃的苦头还不够,想他再死一回?还是你觉得那朵小桃花的命太短,需天界去治一治?” 茗荷被夜北突如其来的翻脸吓地倒退一步,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 “云渊他……他不能再死一回了。若再死一回,怕是回天无力,十个天帝都救不了他。”夜北别过身去,一双手捏拳到青筋微暴,他目露哀伤,“就让他们彼此两相忘,待谁都好。你可懂?” 茗荷慌忙点头,匆匆离开了占天殿。 她要去蓬莱殿收拾一些旧物,今夜,他们就要去北冥山了。 只是不凑巧,路上她心神不宁,撞着了铃兰女君。怀中的药瓶子落地,丹药四下滚散,如他的主君云渊,一颗心无处安放,零零散散地寻一个时机。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6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6 便是两两相忘,两两不曾见。 是生息的烛火,一剪灭了烛心,恰似诛心。 今朝,半寐半醒间,陶桃又见着了云渊。他虚弱的很,一张脸煞白,唇色也浅淡。缥缈虚无地站在他的床榻前,伸手爱怜地触了他的眉心。陶桃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动就醒了,许久才敢万分喃呢着蹭云渊的指尖。 微热的梦做的人身子燥热,重重的纱帐遮天盖地,袖间挂着细碎的檀香,拢了这一夜春意荡漾的痴想。 梦中,云渊的手指拨开他湿润的前发,轻轻滑过他的脸颊,看他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里面有山,有水,有春日桃花。 也有自己。 陶桃拎起一丝笑,爱意颇满地嗔怪:“你在我梦里擅自来去,可是霸道?” 云渊听了,挑起眉目,那意味拂满了眷恋。 “淮大哥,你唤我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那远近模糊的身影,低落地徘徊。 陶桃哀求:“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想的要发疯了。” 可你喊不了我,你只会在我的梦里蛮横,你只会留我在这世间独活。遭了万千孤独寂寞,孑然一身,受那钻心之痛的报应。午夜梦回时,总一遍遍地提醒我,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踏上了不归路。 你在折磨我。 …… 他想罢,睁开了眼睛,抱膝坐起身来。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落在那件云渊留下的玄色衣衫上。方才云渊指尖的那一缕檀香绕鼻,牵引了他无数的回忆。蓬莱殿相守的点点,如刀刺哽在他血脉里,推不动那血液流通。他快要把自己堵死了…… 少顷,他离开了婆娑殿。 外头正落着一场滂沱大雨,淋的他像一只鬼魅,艳眼眉梢。 谁都不知道,妖界堂堂的妖王,竟在这静悄的夜里,只身一人去了天界。他走的依旧是当年下凡时司药殿的侧门,可今时今日,那些天雷奈何不了他,天界的屏障也禁锢不了他。来去自如,却毫无意义。 但这已经不是陶桃第一次去天界了。 妖界显少落雨,可只要落雨,他就会来天界。因为落雨的日子低闷,蜻蜓都不能展翅,他会落入无尽的梦魇。而在他的梦里,会有往日檀香寻觅。他需去蓬莱殿找荡游一番,才能死心。 云渊活着,云渊死了。 究竟什么时候,他也能随着一起去了。 湿漉漉的墨发搭着他的额前,陶桃的脚步很轻,轻到没有留下一个浅薄的脚印。消冷的脸颊坠下一滴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微红的唇像抹了胭脂,在天界月色幽幽的夜里刺目的不像话。 似吃了血的艳鬼。 忽然,有一道轻微的声涩响起:“妖王殿下。” 这称呼陶桃并不喜欢。 他望向眼前的铃兰,勾起了嘴角,有着万分的轻蔑。 迈着步子的铃兰身着紫衫,衣纹绣着白锦线的仙鹤云盘,浮游周身。脑袋上也梳着一婉发髻,偏若一位女君的脱尘姿态。她抬眼时,眉梢有一撇杏色,不晓得是哪里偷来的胭脂,本不该属于她的。 待她走近了,陶桃便居高临下地藐视她,像看一个无用之物。 “妖界又落雨了?”铃兰恭敬地递给他一方巾帕。 陶桃没有接,径直越过她,为自己架起一道障眼法,明目张胆地去了蓬莱殿。铃兰跟在他身后,一路都紧随着。跟久了,陶桃才厌烦地从袖中甩出一瓶丹药,冷声:“天兵近日如何调动?” “往南去了些,不曾靠近妖界领地。” 得了那瓶丹药,铃兰的语调才松缓些,感恩戴德道:“天帝近些时日不知在忙什么,闭门不出。”才说上两句,铃兰便急急倒了几颗丹药咽下。 当年铃兰服了陵泽给的千岁丹去历天雷,登位女君。却不想这千岁丹岂是她这样一个小仙能承受的,生搬硬弄的修为在她体内乱窜,根本融合不了。即便做了女君,她的仙术也比不过一个小仙。 况且,每日还要遭受气息不匀的痛苦,久而久之,人也日渐消瘦。 后头,她遇到了雨夜归来的陶桃。 陶桃像是刻意遇到她,刻意要利用她当眼线,所以给了她一点甜头。 而为了得到陶桃给的丹药来压制体内过乱的修为,即使每日都打扮的极其像一个女君,也始终像条狗一样为陶桃这个妖王效力。 此刻,她一抬头,陶桃真的就像看一条狗似得看的她:“之前我叫你盯着占天殿,为何没有一点消息?” “今日从茗荷身上,得了这个。”铃兰顺从地禀报,低着头不敢直视陶桃。 陶桃捏过那颗凝魂丹,身上的妖气因情绪变化而剧烈,却未多铃兰多说一个字。片刻,他转身消失于夜色。 铃兰方松了口气,可渐渐的,她伫立原地,用力握紧的指甲深陷掌心,缓慢地将自己掐出了血。为自己的懦弱与卑微,她始终无法释怀。 走错一步,便终身都要活在回报之中。只是凭什么,明明她也只是一颗陵泽千挑万选而来的棋子,从由不得她做选择。 今夜妖界漏雨,天界却不会。 占天殿因今夜云渊即将踏上北冥山之途而显得过于安静,殿内没有一人,就连守夜的小仙都全部被调走。一根针落地也极具清晰,无声的恐慌蔓延着陵泽的身躯。 这儿安静的不像话,必然是在筹备些什么。 陵泽匿了气息,找遍了占天殿的每一间厢房,寝殿,都不见他想要找的人。不仅如此,就连夜北都不见了踪影,茗荷更甚。 陵泽寻到了他先前送夜北的那一堆仙药,四下翻找,最后果不其然,未出他的预料。 那日他送给夜北诸多的丹药里,现下独独少了凝神与血凝两味。在他算来,会用到这两味的,除了重聚魂魄后的云渊,不会有别人。陵泽起步走到大殿,在天池四周观望,心中已有了数目。 占天殿的暗阁大门被夜北搁在天池中,陵泽也是早有耳闻。可惜没有夜北,谁都进不去这暗阁。 陵泽同时匿了自己的身形,在此等候。他除了每日去找槐彦,也观察占天殿许久。若云渊没死,天帝最有可能就是将他藏在夜北这处,并留茗荷照顾。天界中,唯有夜北与茗荷不会出卖云渊,更不会嫌云渊是个累赘。 第31章 须臾,陵泽便见天池的水面有波澜泛起,层层涟漪波动,随即开了一道门。 他将自身气息藏得甚好,退后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 占天殿暗阁的门果然是藏在天池中,下一刻,夜北从池水搭建的洞穴中缓步走出来。他走的慢却焦急,一条腿轻跛,后头跟着的是茗荷,还有一只用术法抬起的木轿。那轿子简单,像是几根方方正正的木头拼组,盖着一块幕布,从头至脚包裹。 这是遮天帘,三界之中无人可探它内里之物。 咚。里头传来一记闷声,像是手腕磕到木楞上。 “星君,能不能掀开一些透透气。”茗荷贴身照顾云渊多年,最知道云渊受不得什么。遮天帘不透气,云渊现下又是凡体,免不了受些苦。 “出了天界便好,快走。”夜北拍了拍轿子边角,“你熬一熬。” 陵泽是想一路尾随,以他的仙术,还不至于让夜北发现他。到时知道云渊被他们藏去何处,再去告知陶桃来寻人也不迟。夜北身为占天殿的星君,必然不能长久离开天界。等那时,云渊身侧诸多就只有茗荷一人,算是好对付。 只是陵泽想归想,却没料到他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跟了个陶桃。 轿中的云渊被闷得喘不过气来,闭眼凝神,不巧体内仙骨与凡体肉身相冲突,令他呕出一口血。暗阁中避世四百年,今日刚踏出一步便被天界强烈的仙气扰的不能休宁。怪不得他只有去北冥山吸食天地灵气才能活命,他这副身子,若留在天界,怕是迟早要自我吞噬。 仙骨与凡身相互争夺,维持不过几日便会腐朽。 暗阁中,夜北秉去了大半仙气才使得云渊没太难受。 他闷声咳嗽,熟悉的声音落入陵泽耳中,同时,也落进了陶桃的心里。 轿子还未踏出天界大门一步,便戛然而止。夜北的术法被阻断,那顶轿子稳当地落在地上。因今夜云渊要出行去北冥山,夜北同天帝打过招呼。此刻这条道路上,没有一个巡查的天兵,静谧的夜色使人周身发寒。 “谁?!”夜北惊呼回身,赶忙挥手施法,想在云渊的轿子四角搭个屏障。 可惜,他的动作终究慢陶桃一步。 桃花香气浮动,紫蝶偏若惊鸿落在轿顶,轻轻扇动幽幽冥色的翅膀,先一步占领了此处,落下结界。顷刻间,遮天帘被它们撕的粉碎,悉数化为零星点点吞入肚中。夜幕无声,星光由着紫蝶的轻澜,散发着浅薄的桃香,落在了佝偻着身躯微微咳嗽的云渊肩头。 下一刻,其中一只紫蝶幻化身成人,吻住了云渊的唇。 是一方天地无暇,秀靥偷春。 云渊口舌干燥,对方惦念的指尖划过他的鬓角,吞咽他的思念。 朝思暮想,意念休休。 来人是他的陶桃,是他的小桃花。 他张口,眼眶发热,如数眼泪含在眸中未曾掉落,便先声哽人:“陶桃。”他一如初时,带着檀香与水墨,融着万般温柔陷入陶桃的梦魇中,一步步驱散那些冷暖自知的背离。他的爱,曾同暮里云烟般遥不可及。 今朝,陶桃与他一笑,满含氤氲,如一汪哭泣的春池。 诸多柔情似骨,容不得他人参进一步。陶桃的袖里带着香,肌肤光洁无痕却是冰凉,他的眸里有数不清的眷恋,仿佛这是一个梦。但即便是梦,他也不想将云渊留于此地。紫蝶偏偏,掀起无形的清风,飘落了桃花瓣瓣。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7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7 无论夜北呼喊什么,都难以靠近他们一步,暗里也有陵泽不动声色地施法阻拦。 陶桃以结界为守,无声无息地带走了云渊。而云渊此刻是凡体肉身,抵不住这强烈的妖气,还未说什么便昏迷过去。 天未亮,妖界婆娑殿内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枯槁纤纤,燃起久违的光。内殿重纱帐帘,迷影撩眼。 都知妖王不爱亮堂,显少会在夜里点灯,引的不少小妖惊慌。有的甚是去禀告了渠高,颇有小题大做之势。渠高的住处与婆娑殿算是有一段路程,小妖脚程慢,渠高来的速度及不得住在近处的丫头。 她看似十四五岁的身高,年纪却有个六百来岁。丫头生来是小骨种的麒麟,如何也不会长大,倒得了便宜一直被陶桃当做妹妹来看待。因此得了好,她便也亲近陶桃。若陶桃有何事,她最为关心。 今晚,刚漏过一阵雨。 她披着一件外衫便来敲门,里头虽亮着灯,却莫名的安静。丫头不安,唤了陶桃两声。好一会儿,才见陶桃姗姗来迟地开了半扇门扉:“何事?” “夜里见王寝内的灯亮了,便来关心一下。” “正好,让人去备些桃花酥和热茶过来。”陶桃额角有细汗,两颊稍红,眸子里也明亮。他的嘴角说话时是上扬的,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而内殿里,点着檀香,云雾缭绕间传来一声低低地唤呐。 唤的亲昵,喊的是:“陶桃。”二字,充满呢喃缱绻的语调,堪似情话。 陶桃未同丫头多语,转身应道,声色婉转,是不曾有过的温柔。丫头听得痴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待得陶桃又紧闭了门,才回过神来。脑中来来回回都是陶桃那张面色润红,唇有雨泽的勾人样貌。 她转身,不禁羞涩地露出一抹笑。王高兴,她自然也欢喜。 来迟一步的渠高匆匆过来,掠过了一脸痴色的丫头,正要敲门,反被丫头的麒麟尾巴勾住了臂膀:“王屋内有人,切勿叨扰。”丫头说的暧昧,谁人都听得出屋内之人与陶桃所做何事,供人浮想联翩。 “我闻着了一丝仙气,许是天界的。” 话罢,天又漏雨。 落在渠高的盘结的发髻上,他抹了一把脸,懊恼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渠高初见陶桃时,是在陶桃六岁那年,苍寻胜战回殿的庆功宴上。小小的陶桃被妖后换上一袭浅色的衣衫,像桃花初绽时的姿态。彼时的他害羞的像个小姑娘,躲在妖后的身边,怯怯地看向四处的功臣。 也留给渠高难以忘怀的一幕,以至于记了数百年。 那年的庆功宴中,敖冽也在。他最是品行开怀,上前托举起小太子便夸赞,是夸的他天资聪慧,也是夸的他样貌惊人。话语间,敖冽的目光辗转几次留恋于妖后。小陶桃被他举着,忽而皱紧眉头在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 唐突地留下一个脚印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敖冽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却一纵而逝,也随着众人大笑。 只不知随后,他会将这一脚还给陶桃,并卸了他的肉身,灭了他的全族。妖界皆说敖冽恶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却只有渠高知道,当年那一脚,令心肠狭隘的敖冽记得深刻。加上篡位需斩草除根,所以便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来诛杀小太子。 庆幸,陶桃因妖后拼死相护,躲过一劫。 多年苦练磨难,小太子也长成了新的妖王。他为先妖王复仇,为妖界重整,可却再也没如六岁那年一样笑过。他的苦,何人能知,何人能历。 渠高望他欢喜,却不想是由天界的人给他欢喜。渠高听闻过陶桃的情劫,即是劫,又何为情? 与此同时,来妖界的上仙还有一位,便是陵泽。 他算是常客,日日来,也不厌烦。妖界与天界素来有隔阂,但陵泽与陶桃交好,他进出妖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且妖王默许,其余也无人敢有意见。只是他来了,也不做什么,每每来了便寻槐彦。今夜他来的迟,槐彦屋里的烛火已灭了。 陵泽怕扰了他的睡梦,在外头的院落里坐下。石上放着一套杯具,还有一壶凉茶。陵泽轻声倒了一杯,后头的门也打开了。 “今日怎么这么迟才来?” “有事耽搁了。” 槐彦拿着一件外衫,给陵泽披上,担心道:“你身子还没好透,更深露珠的,为何……为何不进屋找我?” 陵泽想握他的手,又恐自己冰凉的掌心惊着了他,便动了动指尖笑道:“我以为你睡了。” “睡了就喊醒我,少睡一会儿又不打紧。” 倒是槐彦,红着脸去抓陵泽的手,捂在手中搓`揉。怕是任何一个亲昵的动作都能让他面红耳赤,陵泽也不忍戳穿他,便由着他这般变扭地拉扯自己。直到两人进了屋,关上门,陵泽才倾身抱住了他。 “槐彦。” “在,我在呢。” 陵泽琢磨着明日陶桃便会发现云渊的异样,送他去婆娑河,到时自己能随着一起去。就在槐彦耳边喃语,问他:“我剜了仙骨来妖界陪你好不好?” “会疼吗?”槐彦下意识地回问。 陵泽摇头,清冷的眸子里溢满了温和:“我不怕疼。” 割尾之疼都熬过来了,一副仙骨算什么。 “我能认识你,已是颇大的庆幸。你剜不剜仙骨,来不来妖界,都无所谓。但倘若有一日`你来不了妖界了,我就会去天界寻你。”槐彦抱紧了他,嗅着他发间的气息,沉醉道,“不知为何,我见你第一眼便倾心,好像我们已经认识许久。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要去想时,又觉得脑袋发涨,丫头笑话我说这是无病呻吟,也是妥妥的相思病。” 怀里的人沉默不语,垂下眼帘不作答。 槐彦吃了冷门羹,不好意思地抿唇:“我倒不懂什么相思病的,我只知道,今日`你不来……我便睡不着了。” 说到此,陵泽忽而啄了他的一口,轻轻的在他的脸颊边,语调暧暖:“真的?” 槐彦突然想起一句话——少年不识爱,一见相思便误了终身。 这句戏文是槐彦曾前在人间时听到的,他扒在那戏台子下,与若风吃着桌台上偷来的瓜子花生,细细碎碎地品着这出戏好否,坏否。唯独听到这句,他百思不得其解。世间能有什么相思替华年,可令人一见误终身。 又是什么楼台水月,叫人忘却前尘,只想同眼前之人相好。凡尘花花绿绿,草木皆有意思,为一人舍弃全部又是为何? 今时今刻,烛火微微。他甚是莽撞少年情窦初开,终于明了这句戏文的意思。 槐彦干咽着动了喉结,悸动到肩膀都发颤,连狐狸尾巴都随着羞红了:“陵泽,你为何会喜欢我?” “那你又为何喜欢了我?” “我是一见钟情!”槐彦即刻道,唐突青涩,牵扯出满腔痴情。 陵泽扬起嘴角,笑的温柔,他牵着槐彦的手到了床榻前,转身为自己宽衣解带,露出一方细腻白`皙的肩背。动作厮磨缓缓,落指成香。他们是两情相悦,何须做作。 灭了烛火,屋内暗香浮动。 是催情,也是春眠不觉晓的巫山云`雨。 槐彦初尝禁果,一双眸子微红,眼角都晕染了痴缠。他喘着粗气伏身在陵泽胸膛上,赤裸的爱意终包裹不住,坦荡显露无疑。陵泽承接的用力,顾不得疼,也顾不得欢。他只想与槐彦天长地久的好下去,行及时之乐,饮来时之苦,再不分离。 长夜漫漫,槐彦睡在陵泽身侧,而陵泽凝望他良久,在他耳边低语:“我是日久生情,融心融骨。” 第32章 云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他饮过热茶,吃过一块桃花酥,闻着檀香昏昏欲睡,没同陶桃说上几句话就沉沉入梦。陶桃就靠在他身侧,拂着他的脸颊瞧他,一个晚上都没闭眼。云渊鼻若悬梁,颊似玉无暇,清风若过,也撩不起云渊的一丝仙雅。 陶桃在天界呆过,在妖界也风光了,见过不少莺莺燕燕的绝色佳人,莫名觉得他们皆比不上云渊的一声喃呢梦呓。 听的陶桃心中酥麻,比不懂世事的孩子吃了蜜糖还欢喜。 他探身亲了亲云渊的眼角:“醒啦,早点备了红豆粥。晓得你喜欢,昨夜就闷起,还放了桂花蜜。”他起身,先端了茶水来给云渊漱口,又亲自伺候他梳洗。小妖将刚盛出来没多久的红豆粥呈上,袅袅地冒着热气。 “你尝尝好不好吃?”陶桃舀起一勺放在自己唇边吹温了才小心递过去,他们就像没有分开过,举手便是熟悉的动作。 云渊不是很饿,也全然没有吃东西的心思。他乏的很,靠在床榻边延皱紧眉目,胃里翻江倒海,不舒坦的很。 看出了他的异样,陶桃慌忙放下碗勺由后抱着他,掌心缓缓地给他输送灵气。 他曾占了云渊近一生的修为,如今渡回一些,云渊体内倒也坦然接受,没有排斥的样子。带回云渊后,他整夜都在为云渊调理气息,可惜无用。云渊的身子羸弱,经不起颠簸,修为的渡给对他来说也只能缓一时之急。 “怎么会这样……昨夜输入的修为一点都没了。”陶桃焦急地想再输,却被云渊按住了手。 “不必再费力,都无用。”云渊嘴角咳出一点血沫,靠在陶桃怀里,闭目道,“天帝重聚了我的仙骨,骨生肉四百年,才生了一具凡人之身。我的仙骨与肉身不合,需得灵气充足的地方才能再次修炼成上仙。否则,它迟早会溃败。” 云渊将陶桃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碰即知。那虚弱的心脉,随着陶桃的掌心传达清晰,这真真是一具凡人的肉身。稍稍一碰,便可灰飞烟灭。他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云渊上仙了。 他是个凡人,空有一副仙骨的无用之人。 “骨生肉……” 陶桃怔愣,他知道骨生肉有多疼,他受过,却不想云渊也受过。且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整整四百年。如此漫长的时间,经历年复一年的春去冬来,薄冰不融雪,烈火不遇雨。这般绞心挖肠的痛,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蓦的,陶桃生生落下几滴滚烫的泪珠子。 痛在云渊身上四百年,也理应在他心里刺上四千年。 云渊见他失魂自责,伸手替他抹泪,满心爱怜却不得不将这些话道出口:“天帝为我聚了仙骨,趁他动怒之前,我需得回去。” “你,你要回去?”陶桃木讷,没反应过来云渊说的话。 “是,我需得回去才行。”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8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8 “可我若送你回去,他们便会将你藏的好,让我再也找不到你……你,真要回去?”陶桃心知肚明,若他放手,此生有没有缘且就另说了。他循着云渊的目光,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孤影伶仃的,让人我见犹怜。 若以前的云渊见了,定是小心呵护,守他至珍宝。现下,云渊颔首,忍痛一句:“要回。” 陶桃顿了顿,觉得心里头刺辣辣的疼。他哀伤地瞧着云渊,昨夜还好好的与他温存的人,今早一醒来,便换了个人似得,只想离开他。陶桃眼底含满了泪,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妖王,他失魂落魄地嗔喏:“你又不要我了?” 这并非云渊本意,他如今连个小仙都比不得,要是天帝真做出什么事来,他护不住陶桃的。他是个累赘,是个包袱,他会连累陶桃。且最糟糕的是他都无法同陶桃一起承担这些苦楚与磨难。 云渊知道陶桃接受不了再次分别,便用他的妖界来劝他。 “你为了妖界,不惜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历身亡命劫与情劫。九死一生,才换来今天的局面。何必为了我,将这一切再次葬送。”云渊松开了他的手,捂着胸口嘶哑咳声,“我去北冥山,需花千年时光,才能修回仙身。” “一千年?我连四百年都觉得煎熬,你却要我与你分开千年?” “陶桃,如今的护不住你,只会害了你。” “淮大哥,我何须你护,我如今……” 我如今……有着你近乎全部的修为,妖灵强大到令天界都退避三分。世人避我,惧我,我再不是你那朵纯善无知的小桃花了…… 可说起来,便是我吃了你的修为,害的你魂飞魄散,才有了我今日的霸道。 对,是因此,我才重塑了肉身,唤醒了妖灵。是我牺牲了你,才得此繁华。 陶桃夷由地扇动扑扇般的睫毛,话语戛然而止。他艰难地移开目光,内心是愧疚的,也是惶恐的。甚至都不敢闭眼,生怕错漏了云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痴迷的看不够,对方却执意的要与他分开,仿佛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积压的情绪瞬间崩塌,陶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顾一切地笑来:“你定是在怪我?” 怪我布局,怪我将你拖入这情劫与亡命劫之中。 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烫似三月灼灼骄阳,落在云渊的脖颈上,浸湿了他的衣衫。陶桃抱紧他,哀求着告饶:“我错了,淮大哥,我真的错了。你留下来,要我的命我也给,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云渊并非此意,压着满腔的疲钝,吃力道:“陶桃,那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要走,也是怕天帝……” 还未说完,便被陶桃生硬打断。 “天帝那老东西不敢声张!他为你重聚仙骨,本就是毁了天界条规!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如今你在我这里,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要人!淮大哥,你若慌他,大可不必!我妖界还未惧天界到此等地步!”陶桃很是激动,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的话。 云渊看在眼里,将诸多道理都咽回了喉间,只轻轻抚了他的脑袋。 “淮大哥,是不是如今的我,你不喜欢了?”陶桃可怜地瞧着他,转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纯糯,痴痴地湿透了两颊,透着泪花,声色着实惹人怜惜,“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回天界,不要去北冥山。妖界的婆娑河不比北冥山差,我们迁居婆娑河,我陪着你修仙身。好吗?” 四百多年前的生死别离,将陶桃伤的太深。只云渊说一句要走,他便害怕的浑身战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患得患失。 若此刻再拒绝他,陶桃便会多万分不安,将自己逼入绝境。这些年,陶桃是如何过的,云渊大抵是了解了。 他过的不好,很不好。 陶桃对他用情至深,愧疚埋心,此情已成了巨大的执念。所以云渊之前用单薄的仙力凝魂,就能轻易进入陶桃的梦境,与他相见。否则,就以陶桃的妖力,谁能擅自入他的梦,扰他的长夜。 如此下去,轻则伤心伤身,重则入魔。 云渊心疼的要命,顾不得其他想法,只伸手就握住过陶桃的手,顺从应他:“好。” 天界丢了个上仙,却说不得。 天帝知晓后,未动怒,心里头打着什么算盘夜北看不透。只觉得天帝虽会管此事,但现下似乎有另一桩事令他挂怀。夜北不好多问,跛着脚回占天殿。陶桃来时,他试过阻止,没想到妖王的妖力过于强大,使得他旧疾复发。 茗荷不在他身边,他踉跄几步便跌在一个人怀里。 夜北慌忙抬头,见着的是面色亮堂的陵泽。今日的他说不出的好看,如高岭之花绽了花骨朵,迎风摇曳,也不觉寒冷。 “星君,当心。”陵泽待夜北的态度客气不少,这让夜北更加怀疑陵泽与那只小狐狸有关系。 夜北站正了,面露惫色:“上仙气色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是。” 陵泽未有隐瞒之意,淡淡地扬开一抹笑意,朱红色的衣衫衬着他的肤色皎皎,颇有倾世风度。他对夜北作揖,惹得夜北受宠若惊地要回礼,却被他抬手阻止:“多谢星君当年之恩,才有我今日之福。”他不好点破,因夜北从未说明,此事也不便说明。 两人话里有话,未挑即破。 夜北愣声,恍然大悟:“你与那小狐狸……” 陵泽伸出一指,抵在自己的唇间,声有柔骨:“嘘。” 此事是一桩秘密,不道破,便不在。夜北被他提点,也忙禁声。脑中来回思忆那只小狐狸的模样。生的倒是俊朗,声音也是好听。只若配起这活了数万年的陵泽上仙,还是差了一大截。世间佼佼者千千万,陵泽居然栽在这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狐身上。 且钟情了如此年数。 夜北不擅多问,主要是他与陵泽的关系也未亲密到可问的地步。 “我日思夜想,不知做何事才能报答。后头寻着了这个,望星君能收下。”他从袖中取出一瓶麒麟血,是今早问丫头讨要的。为此,没少被若风奚落,“这是麒麟的血,恰能治你的腿疾。” “如今三界中只剩下一只麒麟,听闻是在妖界。你去了妖界?” “是。” 夜北心中动容,感激地接过麒麟血:“这东西甚是难拿,有劳上仙费心了。” “那么,后会有期。”陵泽仿佛褪去了曾前的周身寒气,温润如玉。 “上仙这是要离开天界?” “是。” 夜北诧异,还未问出口,便被陵泽先一步所答:“天帝之前便应了我,等我剜了仙骨,就不归天界管了。往后,也不会再回天界。今日特此前来,是为报星君之恩。” 陵泽用自己的尾巴与天帝做了交换,换自己的自由。只要他安分守己,天帝便许他继续留在天界,也许他走。只是一旦走了,剜了仙骨,那他便不可轻易再来天界。于此,陵泽才匆匆赶来见夜北一面,还了他对槐彦的救命之恩。 “那上仙可是要去妖界!” 小狐狸是妖界的,陵泽自然也要去妖界。那他是否,能见到云渊…… “是。” “那……” “星君,你所要问之事,我无可奉告。”陵泽打断他,礼数周全退身一步。转而便消失在渺茫的天界烟云中,此后,天界再无陵泽上仙。司药殿中,也独留一位仙修单薄的女君。他去的匆忙,只因家中还有一只小狐狸在等他。 等久了,怕是又要得相思病,吃不下,睡不好。 再者,今日是他们要去婆娑河的日子。 第33章 陵泽是去剜仙骨,云渊则是去那休养。 云渊那副身子抵不住几日就会垮,全靠仙骨吊着,可他的仙骨又同自己的肉身相背。周而复始地日夜榨干他所剩不多的灵气,唯有婆娑河与北冥山中的灵气能养护他。 这婆娑河素来是溯玖的地盘,他们偶尔来一趟还好,来多了,溯玖便不乐意了。陶桃是他的晚辈,求他帮忙剜个仙骨他还是大度的。结果今朝要来就带了一帮人,累的丫头落地就趴倒大睡。 “今日有二事求老祖宗。一来是请老祖宗帮狐君陵泽剜一副仙骨,二来……便是我想同我身边这位,在婆娑河叨唠一阵子。” 陶桃连‘魔君’都不唤了,直口喊溯玖老祖宗,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溯玖困倦,懒洋洋地瞟了陶桃一眼。 只见陶桃亲自搀扶着一个凡人,姿态亲昵靠拢。但若说是个凡人,他体内还有着一副仙骨。再看他身边的几只小东西,溯玖扯了扯嘴角,把目光落到了陵泽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小东西,这同他一样,是只万把年纪的老东西。 只是陵泽伤着了,没了尾巴落下残疾,修为也大不如从前。最令溯玖惊讶的是,陵泽体内是有着仙骨的。曾前高高在上的北极银狐居然投靠了天界,说来也是好笑。 溯玖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塌椅上,满脸写着不悦,一条眉梢撇上。倒是莲辰,性子温和,主动上前替云渊把了脉。云渊道谢,瞧着他片刻,迟疑道:“莲辰上仙?” “你认得我?”莲辰不记得自己与云渊有过交集,记忆里倒有一张模糊的脸与云渊相似。思来想去,忆起了玉衡二字。因时间太过久远,莲辰也不敢万分确定,迟疑地望着云渊。 云渊恭敬道:“我幼时曾与家父玉衡,来上仙的扶风阁拜会过。” “原是玉衡家的孩子,我倒说怎么如此眼熟!”莲辰的剑术便是玉衡教的,玉衡待他亦师亦友,但他与天帝的交情却是少。早年他离开天界远居扶风阁,也一直同玉衡有书信来往。后来,他弃了仙骨与溯玖相守,便再也没有回过天界,也没再同玉衡有过联系。 只知,玉衡后头遭了变故仙逝了。当时莲辰甚是惋惜难过,因此今日遇见故人的孩子,心中百般感慨。忍不住便思绪起了玉衡往日的情景,脑中玉衡痴情痴心的模样倒与云渊颇多相似。 有这一道关系,要在婆娑河住下也便容易了。 溯玖脾气再倔,也扭不过莲辰的几句话,被揪起帮忙,他沉板着脸替陵泽剜骨,因气度颇小,令陵泽痛的几度昏厥。心疼到一旁的槐彦好几次都给溯玖跪下磕了头,请他轻些。 可剜骨哪有不疼的。说起来陵泽也不是怕疼,而是没了尾巴身子大不如从前,才这般受不住。最后,他竟是昏靠在槐彦的怀内抽搐两下,一双眸子死闭,唇色惨白。 丫头甚至以为陵泽是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了。 槐彦贴着陵泽的心口听了听,还好心还跳着。他捂紧了陵泽,自个儿的脸色也煞白。 “他身子虚,留在我这儿养养便好,做什么一个个丧着脸像要给他送终似得。这老东西还没那么容易死,急什么。”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9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39 溯玖就是嘴巴坏,心肠却被莲辰磨了数千年,早慈悲了。难得他亲自开口让陵泽也住下,槐彦感恩戴德地给他磕头。溯玖瞥他一眼,嘴欠道:“你胸膛里那玩意儿倒是有点意思。” 槐彦从不知自己的心是由命盘化成,懵懂不解溯玖说的是何意思。溯玖见此,坦然挥了挥手,让他歇息去。 因为溯玖最是喜欢说一半,看着槐彦半知不解的样子,他和偷了腥的猫似得开怀大笑。随手安排了一个下人领他们去了各自的厢房,下人是个小树妖,自小生在婆娑河,头一回见那么多客人,便有些生怯。 好在他眼力见还不错,知道只空两间厢房即可。 槐彦与陵泽一间,陶桃与云渊一间。 婆娑河的厢房独有特色,深居洞穴中,四处藤蔓蜿蜒,生出几片晶莹的绿叶。看似有荆棘横生,却不伤人。因地界有灵气,一花一草一木都通人性,用手触及便能知晓住主的意思。 陶桃与云渊一进去,藤蔓就感知到了他的心思,自动封闭了入口。幽暗的室内亮起几盏油灯,陶桃让云渊躺在床榻上,抚着他的胸膛,为他渡了一些修为。 每每这时,陶桃都会抱他抱的格外的紧切,好像不抱紧些,云渊又会不见一样。 他不眠不休地守着云渊,为他梳洗,为他渡修为,也为他打点好一切吃食热茶。 他们就像是避世一般,在这洞穴中温存了数日。直到云渊的气色有所好转,陶桃才放心些。婆娑河的灵气比北冥山要强的多,云渊在此处也受益许多。他白日里不再发困,也能自己坐起喝茶,闲来无事且会看百~万\小!说。 陶桃什么都亲力亲为,便连云渊沐浴他都相伴在旁。芊芊细指拧揉巾帕为他擦洗,热水燃起腾腾雾气,偎着云渊不再瘦骨如柴的身躯袅绕升起。陶桃满目眷恋地撩过他的胸膛,指腹酥麻的感觉像千万只蚂蚁在云渊身上爬。 “我自己来罢。” 云渊生硬地按住他的手,捏紧了湿漉漉的巾帕。 “淮大哥,你忘了。以前在人界,你眼睛不好,都是我这样伺候你沐浴的。”陶桃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颤颤地松了手。他虽粘着云渊,却从不敢做逾越的动作,只要云渊道一声,他就本分守己地离开几寸。 他是生怕云渊又提起要走的话语,忧惧的很,每每如此,陶桃便站在边上,委屈巴巴地等云渊开口。 但云渊哪是拒他的意思,只是他身子刚好一些,禁欲了四百年的下头便不安生了。偏偏陶桃又喜欢粘着他,离开他一会都心思难定。他每日被陶桃周身抖落的桃花香所诱,性情早已敏感的轻轻一挑就能起不纯的念头。 现下,他体力还不济,坐起喝茶闲走倒无事,但要抱起陶桃做一回那种事,着实是费劲。所以这几日里,他时而会拒绝陶桃的靠近。 自然,他努力遏制自己的念头,却耐不住陶桃百般无意的勾`引。 陶桃的眉梢有魅三分,独独入他骨髓七分,拼在一处,便是十足滔天不逆的情`欲。 他想要陶桃。 这想法着实骇人,彷徨落至他身上倒成了不自量力起来。 浴桶里的热水烫人,他的肌肤露红羞情,云渊却知是自己心思不安。他起身,扯过攀在屏风上的一件长衫披身遮掩。越出浴桶随手抓起一件外衫就往身上套去,动作狼狈不堪,是他不曾有过的仓促。 “淮大哥,你还未擦干身子,这样穿不得!” 云渊眼下是凡人的肉身,用湿透的衣衫裹着身子必然会染伤寒。陶桃拽起一块长长的帕子便要过去脱他那些沾了浴水的衣裳替他擦拭。云渊便推搡他,不让他碰。 陶桃受伤万分,手里头拽紧帕子伫立在原地。 像一尊光洁鲜艳的瓷雕,眼生月华,眉间桃花。他只站着,便让人移不开目光,稍动唇齿便令人置身芳古佳话,入身戏文里去陶醉沉浮。 “你出去吧,我自己会擦。”云渊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又是满满的香气。 真真是魅人的情香。 陶桃站在原地踌躇不动,云渊便又连声催促他出去。 “好,帕子我放在这了。还有这些衣衫,你换了吧,免得穿着生了病。”陶桃眸中失落,光亮渐失,独挂着一道惆怅。他乖巧地转身走到了屏风外头,末了,且回头说,“我就在外头,不走远。有事……你就唤我。” “嗯。”云渊别过脑袋不去看他,简短的应声在陶桃听来近似无情。 陶桃心中绞痛,一张脸落满了晦涩。他不能再看,空落落的心往下坠去,怕是要摔得粉身碎骨。他涩涩地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屏风外头。 云渊这才松下一口气,解开了服帖在身上的湿衫。而那下`身的事物这会子居然已翘的老高,实在是污秽。若让人看见,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堂堂一介上仙,眼下弄的与凡人无异,连情`欲都克制不住。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甚是不想让陶桃看到这般无用的自己。 抱不动,又克制不住。 他懊恼万分,胡乱擦了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却听屏风外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云渊疾步过去,越过他们之间的隔断,瞧见的是蹲在地上揩眼泪的陶桃。他哭的发抖,一阵一阵地抽紧身子。 他埋着脑袋,不敢看云渊。 却又委屈地问他:“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和以前一样喜欢我。” 他无助的样子可怜,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头都不敢抬起,好像他的身份还是那个卑微至底的小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缚身在一枝桃花中守望着云渊。近不得身,也求而不得。他的失措,让一条红线生绑了他们,将云渊拉入他的血债地狱中。 刻入魂飞魄散,永世不忘的痛。 “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呢?”他茫然失措,迷失了自我般闷声询问,“淮大哥,你告诉我。” 云渊如百刀绞心,半跪在他身前:“陶桃,把头抬起来。” 陶桃是听话的,他怯怯地扬起哭的满面泪痕的脸,哆嗦着启了唇:“淮大哥。” “我在。” “你不要回天界,想都不要想。” 云渊沉默下来。 陶桃便急了,他哀求他:“淮大哥,我养了一个孩子,用我的妖灵养在灵树中。他还小,还未有人形。等他出生了,你陪我一起把他养大好不好?”他生怕云渊不答应,连忙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同你在一起,是我害了你,你厌我烦我都是应该的……” “但……”陶桃哭着说,“你陪我把这个孩子养大可好?就当是最后的时光,你陪陪我,像往常一样爱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耽搁你许久,这孩子快出生了,大抵再过一百年我就能教导好他,到时我就把妖界放心地交给他。然后,我会把我妖灵中的修为剥出来还给你,全部还给你,不留一丝一毫。你不用等一千年也可以做回上仙,等那时你再回天界,好不好?” 他说的激动,面色涨红,一双手惶惶不安地拽着云渊的衣袖,跪在他面前。 陶桃求他,为了留住他,宁可不要自己的命。 因这是他该还给云渊的,云渊若要,就拿去。他不怕的,若能死在云渊怀里,他这一生便是不白走一趟。 “陶桃,你在说什么?!”云渊责备自己让陶桃如此失态,也心疼地制止他说这些胡话。 云渊的修为已和陶桃的妖灵融为一体,如今已是陶桃的东西。若要剥离,等于是在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修为岂是能赠来还去的东西,一旦要还,陶桃便是要拿命才能还。 “你别再厌我赶我,这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不知情劫是这般苦,这般害人……若是我知道……若我知道,我宁历一百道亡命劫,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绝不会来害你!” 他是以情为囹圄,画地为牢。 陶桃出不来了,他宁死也放不开云渊。 “陶桃!”云渊是愤怒的,他大声怒吼,“若我厌你,何必跟你来婆娑河?今时我虽无力,但要拒绝你,我依然有千种百种方法,何须用这种自厌之法?你心思束缚,深陷无尽深渊,如此下去,恐是要入魔!” 入魔? 陶桃轻扯了嘴角:“入魔又如何,我只是想同你在一起罢了。可你却不,你总想走。” 忽的,陶桃推开他,跌坐在地上撕心高喊:“你骗我说你是要护我,可你就是想走!谁怕天帝那老东西了!我妖界岂非是无人,由得他来欺负!你莫要……莫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这几日`你是如何做的,谁人看不出来?我伺候你沐浴擦身,你都不耐,你且还赶我。往前的你,巴不得我同你一起进那桶子中……如今的你是什么心思呢,不就是不喜欢我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话音一落,云渊怔住了。 便是连陶桃自己都不动了,一对睫毛如折断的翅膀,重重朝下,竭力到落泪。 他竟说出来了。 猜忌介入,情就变了味。 脑中也开始清醒,不再馄饨。陶桃束手无策地看着云渊,手指都颤抖的厉害。他突然的,像是哑了。心里却在想,自己不如一开始就哑着,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挑破。 由得自己还能自欺欺人。 脚边的藤蔓感知到他的恐惧,缩回洞壁上方,弯曲成一个挂圈。 陶桃抿紧了唇,眸子含着泪,哭也哭的没声响。他伸手去碰云渊的手,又怕被拒绝,才过去一半,便又缩回去。云渊没有动,安静地看着他,似是在酝酿什么。陶桃低着头,做好被他厌烦的准备,也做好了绝不放他走的任性。 哪怕云渊怨他至极都好,这一百多年,他想云渊陪着他,他要囚着云渊。 恨一个人不过是入骨,他受得住。 一百年后,等孩子大了,他就剥修为还他,一人赴死。也算还清了所有欠云渊的,放他天高地阔,余生自由。 陶桃下了狠心,却也害怕。 半晌,云渊开口了。 “我曾想,若当初苦劫时,我没有主动与你在一起。是否,今日便不会有如此一遭。” 顿时,陶桃如五雷轰顶,劈的他骨肉全碎。 第34章 “可若当时我没有同你在一起,我便不知道何为情爱,何为欢喜。何为,露骨情`欲。” 云渊接而道,握住了陶桃颤栗的手,捏紧了,抵在唇边细细地吻。他探身过去,去捏捏着陶桃的下巴,主动吻他的唇,小指指尖碰到陶桃轻颤的喉结。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0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0 他一口便舔咬上去,生疼。陶桃浑身一怵,像只由人割宰的兔子。 “陶桃,你生有桃花香,在你的骨子里。” 他尝过甜头,怎么再舍弃? “这对我来说,是媚药。” 他狠着劲儿掰着他的脸颊与自己正视,舌头深入陶桃的口中天翻地覆,搅出一丝又一丝的银线,从嘴角挂着,从舌尖黏腻着,情义颇满。陶桃的唇瓣湿润,被云渊的气息迷的晕头转向。来不及哭,也来不及想任何。 云渊拽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用衣衫半遮半掩,却依然高高抬头的下`身上,喘着厮磨的粗气,缓声在陶桃耳边:“你摸摸,硬成这样。我如何不推开你?” 那滚烫的东西吓人,禁欲了四百多年,此刻直入云霄,坦诚到不要脸面起来。它触着陶桃的掌心,沟壑清晰,两颗鼓囊也跃跃欲坠。 “陶桃,方才你说了那么多,现下怎么哑了?”云渊叹了口气,咬他的下巴,舔他的唇,愤愤道,“我身子还弱,抱不动你。你却误解我不喜欢你,厌恶你,真叫人好不伤心。” 陶桃瞪大眼睛,痴痴地瞧着他。 像要把满腔的喜欢都告知他。 可就算是如此单纯的目光,也让人察觉出了几分谄媚地勾`引来。 陶桃没有一点犹豫,如是说:“我坐上来自己动,好吗?”他伸手,推翻了云渊。方才那些纯真的神情似是装的一样,他伏身在云渊上方,跪坐着,一点一点抽开了自己的腰带。 白`皙的肩,被缠绵暧昧的烛火映的隐隐。墨发被抽离了稠带,披散垂地,红唇白齿,他是罪恶滔天的妖,放肆地骑在一介上仙身上。缠着他,作弄他,逼着他交出最后一丝真心实意的爱。 陶桃很易动情,精致秀气的玉茎在他微凉地掌心中变得硬`挺,它凑过去,用龟`头挑衅云渊的茎身。云渊眼下是凡人的体格,哪受得住他这样的乖张,立刻呼出一声低吟。陶桃便笑了,一双手握住了两根茎身。 他往前受过云渊那么多教诲,怎会不记得如何弄它。 倒是云渊,从未受过如此待遇,随着陶桃的律动,两人不一会儿便射出了浓稠的液体。零零散散地撒在云渊的小腹上,淫靡无限。 “淮大哥,舒服吗?” 陶桃轻喘,眸底像是开了欲色的锁,钥匙落地,怦然间摔的粉碎。锁废了,再也锁不上了,甚好。他勾起嘴角,里裤不知何时褪去了,大腿大方地敞开,蹲坐在云渊的小腹上,春色必露无疑。他用股沟去蹭弄云渊刚射过一次的阴`茎,蹭的股间湿滑,燥热。 “陶桃……”云渊有那一片刻是失神的,下`身抑不住的再次抬头,顶着陶桃穴`口粉`嫩的褶皱。他的眼神迷离,耐不住地喊陶桃的名字,越喊,陶桃越是开心。陶桃便是希望云渊的眼里,口里,耳里,心里,皆是他一人。 陶桃爱他爱的发狂,他又何尝不是。 两具身体都是重生,初次的情爱并非能淋漓尽致,但陶桃很努力地俯身亲吻他,舔弄他的乳尖,直至将他的胸膛弄的黏滑为止。可又觉得十分寂寞,便挤弄着自己贫瘠的乳`头送上去让云渊舔。 云渊双手摸着陶桃纤细的腰身,像孩子吃奶似得吸咬他。却是终究也吃不出什么来,独独将陶桃的乳`头咬的通红,乳晕被吸的颇深,像是涉世多次的模样。待他松口,陶桃仰着脖子微微长喘。 惬意的滋味让两人忘却所以,连床榻都不屑去爬,在地上便迫不及待地要翻云覆雨一番。 陶桃揉抹了云渊小腹上的精`液,将自己的指尖染的湿黏,舔着齿尖含进嘴里。浓厚的味道引得他后`穴发痒,朝思暮想地要让云渊快些进去。便是连云渊也忍不住了,将手指塞进了陶桃的嘴里,让他含着,卖力地吞吐着。 末了,他抽出来,挂着一条长长的银丝。 云渊忽而笑了,这笑液。 湿哒哒的,黏腻腻的,百般娇媚。 如春日刚开的花,迎春摇曳,遇风则娇羞。盛情如他,慷慨的邀约。便是连那龟`头上的小孔都迫不及待要呼出更多舒坦,明晃晃的在云渊眼前晃动。 云渊多想在里头插上一朵桃花,用陶桃渗出的精`液去灌溉它,滋养它。就像他一样,想灌满陶桃的想法一旦涌上来就再也压不住了。情事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波澜掀起大浪,打的人心头抖索。 心啊,肝啊,连命都要给他。 陶桃的手里粘着两人的精`液,慌慌张张地蹙眉,也往后`穴探去。滑腻的掌心抚在云渊的手背上,也伸了一指头,滑溜溜地钻进了自己的后`穴里。云渊已有两指在里头,陶桃又自己进来一指,只轻轻在里面一动。 就碰到了陶桃的敏感处,玉茎忙吐出一口白液来,挺立着颤动。 “陶桃,我想进去。”云渊的喉咙沙哑,捏了一把陶桃细腻的股瓣,就想捏一片花瓣似得轻柔。 陶桃闻声又射了一次,被伺候的舒服了,便什么也不管了。 抽出手指就痴迷地抬起身子,寻着了云渊的下头。他双手握着它,一寸一寸往自己的小`穴内送。等完全插进去了,他的喘息就变得更诱人了。那久未经人事的嫩穴突然吞了云渊的整根事物,不禁连着身子一同酥软。 可他不能软下`身子,他得自己动。 他的淮大哥如今还在养身子,费不得力气。陶桃想要,就得自己动。 那么羞耻,若放在以前,云渊如何哄骗他都不愿,脸皮单薄的如蝉翼。现在,陶桃巴不得榨干了对方,让云渊醉生梦死,再也离不开自己。陶桃正动情,穴内也渐渐适应,逐而涌出一股快意来。 他跪坐着,扭着腰肢摆动,云渊硕大的阴`茎肉眼可见地进出,伴随着他的呻吟与娇羞,圆润的龟`头也显得不那么惧怕,反倒变得温和起来。一遍一遍的要着他,肏着他。 “淮,淮大哥……嗯……”陶桃咬着唇,与云渊十指交握。 云渊的目光是充满欲`望且温柔的,像落日黄昏,幕布般包裹着陶桃寂寞的心。陶桃心动,挂念着问他:“淮大哥,你可只喜欢我一人,不曾忘怀过。” 事到如今,他还不安分,还要问这些。云渊也有些恼,自己在肏的是谁,他心里不清楚么?事事都要问百遍,他答上百遍,那也需得陶桃信他。 由此,出于被动的云渊忽而猛地抬腰,顶的陶桃差点又泄了一次。 “你听清楚了,陶桃。世间有百媚,我心唯独桃花源。” 云渊甚是认真,一字一字板正陶桃的心眼,不安与诸多惶恐。 “桃花源,是你。” “若再问,待我好了之后,定要你日夜在床上求我。” 陶桃错乱了心绪,又慌又期待,竟是痴痴傻傻地道出一句:“现在,现在就求你……求你……让桃花源里的桃花,喝口雨水。” “它们……它们快渴死了,想你想了四百多年,快渴死了……唔……” 刹那,此起彼伏的吟声凌乱,额间的薄汗顺着脸颊下落,炽热彷徨,恰似一腔爱意无处可去。统统交付在那精致的穴内,一股接着一股,像水漫了春日,淹了那满山的桃花。 站在屋外的莲辰颇为尴尬,本想着云渊来了数日,他作为长辈也未好好关怀过。知道云渊得靠凡间食补来调养,今日一早他便出了婆娑河去人间捉了几只肥壮的鸡鸭来。小火慢熬了整整一日才熬了一小锅鸡汤,想给云渊补补身子。 谁想一来就听了一场床榻间的缠绵悱恻。 他往前是扶风阁弟子数千的上仙,眼下又与溯玖避世多年,哪听过如此放`荡的场景。 什么喝口雨水,什么渴死了…… 真是羞煞人了。 莲辰也是脸皮薄,端着鸡汤就回了自个儿的屋内。里头的溯玖正在和小树妖下棋,小树妖见莲辰回来,忙告状与莲辰说溯玖又赖棋了。说着说着,就嗅到了那碗鸡汤。小树妖是吃素的,闻不得,捂着鼻子就跑了。 溯玖啧声:“这小东西,这么好的鸡汤还闻不得。”他起身,从后拥住莲辰,“怎么原封不动地端回来了,长辈做不成了?” “送去的时机不对。”莲辰红着脸,偏过脑袋与溯玖私语几句。 溯玖挑眉:“这你就羞了?你在床上,可比他们……咳,别瞪我,我可什么都没说。我是说,要是我,非踹开那门,吓到他们不举。在我的地界还如此不知收敛,明个儿就赶他们走。”他是说的玩笑话,往莲辰耳边亲了一口,细细想来,他们也好久未亲热了。 自从妖界这几个小祸害来了,莲辰便有所顾忌,和他亲热甚少。就怕被撞见,害的溯玖有时只能在屋里才能搂一搂莲辰。谁教莲辰脸皮子浅,溯玖也舍不得欺负他。 “就知道贫嘴。”莲辰将鸡汤端给他,“你喝吧。” “我才不喝,又不是熬给我的。” “我辛苦熬了一天……” “拿来。” 莲辰顾自叹气:“你那小辈,虽是妖王却也不懂事。他拐了云渊回来,天帝迟早会想法子对付他的。” “天帝那老东西就是事儿多,天界又不缺云渊那一个上仙,再说了,他如今身子骨这副德行,回去了又能做什么。等他养的好些了,我就替他剜了仙骨,让他同你一样入妖道,让那天帝再也管不着。”他说着,将莲辰抱入怀中,让人坐在他的腿上,“你们上仙配我们妖界王族,哪亏了?” “哎,这不一样。” 莲辰按住溯玖乱摸的手,靠在他怀里与他轻语:“云渊是玉衡的儿子,与玉衡长得如此相似,且又是天帝待如亲子般养大的。我是怕……天帝自己心里头那一关难过。” “哦?” “天帝与玉衡,算是有过一段。” 莲辰忆起那段往事,脑中悉数闪过的,只有玉衡那被伤的彻底的模样。也唯有被伤透了,玉衡才会放下两小无猜竹马情深的数年暗恋。慢慢摆正了心思,撇弃了无望无果的那段情。 玉衡是爱过天帝的,但天帝…… “可惜天帝没有珍惜过玉衡的爱,一再糟践,哪怕是再完好的心都被一点一点碾碎了。我曾以为玉衡的红线无果,直到后来,他遇上了昭溪,我才晓得,他已从那一段情伤中走了出来,重新振作起来。昭溪很好,是她暖了玉衡那颗寒碎的心,重新一点点地拾补起来。玉衡也很爱她,只是好景也不长。” 昭溪便是云渊那早死的娘亲。 “世间诸事皆有因果,玉衡曾错付的情,天帝一再强行偿还于云渊。却不知道,他的放手成全,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溯玖听着,静静骂道:“天帝那老鹌鹑。” “他是凤凰一族,同你还有点血脉联系。”莲辰纠正溯玖。 溯玖不屑:“呸。”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1 第35章 天帝原先还不是天帝时,是有名字的,他叫九霄。他是天地初开后,创世的天神育养的第一个仙。天神没有形体,便以无形为万物,化作轻风、白云、山川来陪伴他。岁月在那时过的很慢,日出日落,朝夕延长。 九霄一出生时,落地即能行走,通透聪慧,受天神爱怜。 天神创造了世界,彼时还未有三界之分。 万物都是生灵,有妖有仙有人,也有飞禽走兽,诸如之多,却没有一个是可做九霄的玩伴的。他是天神之子,元身凤凰,高贵如他,也不屑同别人玩耍。 可寂寞却是真的。 所以有一日,他抓了两把泥,打算自己做个玩伴。他仔仔细细地捏上数日,小人终于成形。是比他小上许多的年纪,好看的眉宇,俊俏的脸颊。 他自豪道:“做我玩伴者,需得这样好看才行。” 天神听在心里头,爱子颇深。便以微风拂过,春生万物,泥人化作了真人。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娃娃,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糯糯地喊了一声九霄:“哥哥。” 花瓣落在他的眉心,像一处朱砂印记。 他黏九霄黏的厉害,好像眼中只有九霄一般。九霄给他取名为玉衡,上哪都带着他。教他习剑,教他仙法,教他万物灵力。自打他成人起,他们就是一体的,从未分开过。 九霄甚是满意玉衡这个玩伴。 听话,乖巧,唯命是从。最好的一点,便是玉衡喜欢他。 玉衡的情藏不住,越是长大越是露骨。九霄知道,他喜欢看玉衡慌慌张张跟在他身后,欲求不得,又望眼欲穿的模样。那样子,就好像他成了玉衡生命里所有的光亮。若是应了,玉衡满足了,会不会就不会这样看着他了? 九霄是怕的,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喜欢玉衡。 他是要做天界霸主的人,不能有过多的情爱,否则就是把柄,就是弱点。也是乱了天界秩序的始端。九霄也曾气闷过,但这不舒坦一瞬而逝,他明白更喜欢权力。况且,他笃定了玉衡不会离开自己。 持着这一份私心,他待玉衡的情,从依赖,藏掖,到变味。 天神逝去的那一日,风云变色,哀悼之声远过天际。天神的元神化为大地与天,为世人搭起了一道结界。在这里结界中,人心开始变异,没有了天神的大爱,人人都生出了自私,渴望,黑暗的情绪。 三界就此初分。 仙、妖、人,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战役。甚至,还出现了魔。 当时的天界需要一个天帝,九霄野心颇大,志在必得。而玉衡是他用的最好的一把利刃,虽仙法修为不及他,却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天界第一位上仙。三界刚划下界限,诸事不稳当,就连人界都有术法者要同妖界和天界一争前后,夺三界之中的主位。 天神创造了万物,却不知道后头,这些东西会与九霄来抢地位。 九霄便想,谁同我抢,我就将谁杀个遍。 他要做霸主。 他要天地条约由他制定,天地万物由他差遣。人挡杀人,妖挡杀妖。妖界与人界,虽不必对他俯首称臣,但却不可忤逆天界。天永远是天,不可逆背。 九霄的武器是一把玄石铸造的剑,出征时,他常对玉衡道:“玉衡,你瞧,那些个家伙都不服我。” 玉衡已是成年男子的身段,一双俊逸的眸子紧蹙,握紧手里头的剑,眉目横生冷冽:“谁挡了哥哥的道,我便替哥哥清路。” 九霄便笑,一弯眉目如月,清声道:“玉衡,现下天界稳当了。我要做天帝,你可要留在天界陪我?” 玉衡将这话当做了一句情话,听罢,征战沙场的高傲将领居然露出一丝刹红的耳色:“哥哥想我陪着,我便陪着,一直都陪着。”却不知道,九霄瞧出了他呼之即出的爱意,连连退闪了多步。 他将玉衡给的情爱,都当做一个玩伴应尽的责。他不曾珍惜过,甚至还一再践踏。 最是诛心的那一日,是在两人饮酒后。 九霄初登天帝的位置,多数不服他,这让他很辛苦。白日里,他要装作威风凛凛,不容质疑的天帝。夜里头,只剩下他同玉衡了,他就饮酒放纵,故而一醉解千愁。喝多了,他就有些醉了,站着腿软,懒洋洋地往后倒,靠在玉衡的怀里。他的颊面绯红,把玩着玉衡的一缕发,放在鼻息闻。 “荷花雨露。”这说的是玉衡身上的香,他嗤笑着呢喃,“你怎么问仙女们讨这样的东西来沐浴,娘兮兮的,一点都不好闻。” “你昨日说我身上都是泥味,不好闻。”玉衡眉骨若清风,一张脸捏的着实好看,是九霄喜欢的。 他抚了九霄的脸颊,爱慕之情缓缓。庭院杨柳轻轻,遂而飘落一阵绿叶清香。像今日口中的酒,醉甜似梦。玉衡身着盔甲,拥着九霄的动作却极其温柔。铁骨柔情,恰似此番。 九霄靠坐在他怀里,倒了一杯酒缓缓喝下,没轻没重的:“听闻昨日`你带着莲辰习剑一整日?他是莲花身,你是淤泥,倒是有意思。” “他仙骨极好,多指点些,往后你用的着。”玉衡不恼他的说法,上前按住他的手,亲昵道,“哥哥,你醉了,我抱你回去歇息。” 可九霄却挥开他的手,起身离他远远的。九霄撇过神情,冷冷淡淡道:“谁是你哥哥?” “九霄。”玉衡以为他是恼这个,直呼其名。 而九霄的声音却冷的像人间挂着的那轮凉月:“玉衡上仙,你需尊我为天帝。” 他是咬牙切齿,每一字都说清了。 玉衡一字都未反驳,颔首后又将他揽进怀里,悄声安抚道:“你醉了,我带你回去歇息。”他甚是木讷,对待感情也只有九霄一人,不懂得做什么才是真的讨九霄欢心。他只觉得,做了天帝后的九霄像是变了一个人。 往前,他们总抱着玩耍,嬉戏,乐此不彼。 他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如今,九霄眸子里更多都是轻蔑与自傲。那些疏远的情感,刺激的玉衡快疯了。他想同曾前一样触碰九霄,他爱九霄。自打第一眼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 今夜的杨柳纷纷,枝条撩的人心发痒。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顾一切地按住九霄了的肩膀,脑子一热便吻了下去。 啪。 那是浑然响亮到彻底的一个巴掌,猛地打醒了玉衡。 “你算什么东西,一滩淤泥也敢以下犯上?玉衡,收一收你眼里头恶心的情意吧。”九霄醉了酒,又带着醋意,生生厌恶道,“凡尘的这些情爱是最无用的,你倒是学的快。往后,你不许再近我的身。这天界,你要留便留,要走,你且也走。” 就像是那一日,九霄对他说:“玉衡,现下天界稳当了。我要做天帝,你可要留在天界陪我?” 玉衡是应的。 他本以为自己对九霄能是天长地久的陪伴,是两情相悦。却不知,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唾弃。 他是九霄的玩伴,一个泥人,一滩淤泥。 上不了台面,懂不了九霄真正所求是什么,也看不透。 从此以后,九霄甚少见玉衡,见了也不理不睬。九霄的身边多了许多玩伴,也可说是宠物。有千年的仙鹤,也有聪慧的麒麟……每一个都比玉衡好的多,出生高贵的多。九霄宠爱他们,用行动告诉了玉衡,这些宠物和他一样,只是自己排解寂寞的东西。 可这一切又都是假的,只有九霄自己心中明白,他不能再靠近玉衡了。再近一步,他便会沦陷。那日的吻,让他身心都发了颤。 但他又是自私的。他想占着玉衡的爱,这份爱道不出。天界时局如此,他要顾大局。 好在玉衡如他所愿没有离开天界,并一直远远地陪伴着他。为他征战,为他效力,像极了一个好臣子。 为此,九霄不仅没有意识到玉衡的情感的变化,甚至还沾沾自喜。他认为是自己创造了玉衡,让天神赐了他七魂六魄。 玉衡应当忠于他。 这种想法持续了一万年,一日又一日地诛了玉衡的心。 直到有一日,昭溪出现了。一个莽撞单纯的小丫头,初来天界,什么都不懂。却有着胆子攀到蓬莱殿的杏树上摘果子,如命运般巧妙地跌进了玉衡的怀里。 也同时掉落了一根自己牵上的红线。 那样一个卑微的小仙,居然进了玉衡的心。她就像玉衡黑暗里的一盏烛火,微弱却耀眼。她的心思如石子溪水般透彻,就像玉衡曾经追着九霄那般,昭溪也陪伴着玉衡。 她的温柔为玉衡在黑夜里指明了道路,用一张不算能说会道的嘴告诉了玉衡,人心会有多少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它是痛的,是快乐的,也是在成长的。 很快,九霄就知道了昭溪的存在。 九霄是藐视的,他甚至是想过:不自量力的小仙,你如何同我与玉衡的情意比。哪怕我揉碎玉衡千万遍,他也是我的。 为了看戏,为了看看玉衡是何反应,他放纵了昭溪留在天界,没有第一时间赶走她。 却不曾想到,昭溪是一道光。她待玉衡,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也是温柔极致的成全。 玉衡的心被九霄捏碎了,她便一点一点拾起,为他再搭了一颗心。她从未说出过他的爱意,虽旁人都懂,昭溪却不说。玉衡是泥人为仙,心中呆板,看不出昭溪的情。 莲辰那时常与玉衡来往,有一次耐不住了便问昭溪:“你为何不说?你不说,玉衡那木头看不出的。” 昭溪便答:“他心里头欢喜,我便欢喜。我能瞧着他,认识他,已是我的福气,多求无益。”她望着玉衡,眸子里总有说不尽的柔情绵绵。 但昭溪未能所愿,因为玉衡是淤泥成木,木头又开了窍,生了花。 他牵着昭溪的手,去向九霄请安。一万年来,头一次的请安,实则却是请婚。此时,九霄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些做戏给玉衡看的莺莺燕燕。三界时局已稳,天界众仙臣服,九霄再不怕谁了。若玉衡现下同他说要在一处,愣是脾气再倔再高傲的九霄也是会应的。 可惜,玉衡的心废了一万年的时间,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早一步是错,晚一步还是错。 他们是没有红线相牵的,可怜九霄还亲自将玉衡推去了她人的怀里。 九霄坐在天御殿高高在上的座椅上,眼生诧异地望着玉衡,也见玉衡满目含情地望着昭溪,九霄懵了,他的心里头不是醋意,也不是哀伤。他是怔愣的,也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如此喜欢玉衡。 喜欢到此时此刻,他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的泥人,他的木头,再不是他的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2 “如此一个身份低下的小仙,不配你。”那一日,他是这般回绝玉衡的。 九霄慵懒的声色悠悠,每一个字都压在昭溪头上,告诫着她的低贱。昭溪被九霄的怒气吓得瑟瑟发抖,却被玉衡主动护在身后:“天帝,只要能同昭溪成婚,我愿自贬为小仙身份。” “哦?” “请天帝成全。” 九霄眯起眼睛,恨不得将昭溪碎尸万段:“真是下贱,胆敢勾`引上仙。” 可九霄还是允了,他不想玉衡真的离开自己。娶个小仙就娶个小仙罢,只要玉衡还留在天界便可。玉衡对他的情,长过万年都可移情别恋。待昭溪又如何? 况且,玉衡的孩子是真的聪慧伶俐,九霄给他赐了名字叫云渊。云渊像极了玉衡年幼时,九霄很是宠溺他。 九霄是天帝,应对世间有大爱,而不是钟情于一人。他是矛盾的,也是犹豫的。其实放手一回算不得什么。只是,他的长世所爱,竟被一个小仙抢去,让他甚是丢脸,也是不甘。这份情,他压在心底,总也道不出口。 九霄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却不想被莲辰撞见。 莲辰是莲花修仙,天资颇高,一眼便捕捉到了九霄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 于此,莲辰被派去了扶风阁。 故事被莲辰说到此,溯玖拍了拍手。 “做什么?”莲辰不解。 “原来你是被贬去扶风阁的。”溯玖啧声,“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不喜欢天界那些死板的条条框框才甘愿离开的。” 莲辰红了耳后,像是什么糗事被戳破:“我要是不去扶风阁,就不会在路边遇到奄奄一息的你,今日可就没你了!” “……” “我要是不去扶风阁,今天也不会跟了你!” “……” “不许再提我是被贬的。” “是你自己说的啊。” “?” “是是,我谢谢那只老鹌鹑。”溯玖讨饶,他自然忘不了莲辰当年的救命之恩。也幸好是莲辰救了他,溯玖以身相许都不够,还死赖上了莲辰。 哎,谢谢老鹌鹑,但老鹌鹑这人确实不厚道。 溯玖干笑两声。 莲辰气不过,重重地拧了溯玖一把。 第36章 婆娑河的灵气最是养人,不出一个月,云渊的身体大有好转。与陶桃的感情更是黏蜜如初,不再心生猜忌。 素日里,他常和陶桃一同去溯玖那下棋。不过溯玖的棋品不好,时常赖棋,令云渊很头疼,怪不得莲辰不喜欢与溯玖下棋。 以前只有小树妖陪同溯玖,现在还多了个云渊。溯玖嘴上不说,心里倒是乐意。 再者,溯玖是陶桃的祖宗辈,云渊待他十分尊敬。 而陵泽休养半月便好的透彻,早早同槐彦一起回了妖界。毕竟妖界那头,渠高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若风和丫头又顶不上什么用,槐彦回去也好帮衬着渠高。但有重大的事情,渠高还是会亲自来婆娑河禀告陶桃,让他拿主意。 苦了丫头来回跑,清瘦不少。 这回,隔了大半个月渠高才来。他在陶桃耳边低语两句,陶桃便起了身,与云渊道明去向后便匆匆离开了婆娑河。 云渊心里头是担心的,却没法跟着一起去,遂而心生忧闷,落棋的动作也急躁起来。 溯玖见此收了棋子,让小树妖端来一壶酒,还有一叠花生。 那壶酒清香,是用的千年竹子的竹叶酿的。 溯玖喜欢竹香,莲辰每年都会酿下几坛。这坛刚开封,是今年的第一坛酒。醉香扑鼻,溯玖有意要请云渊喝上一口:“千年竹子的酒酿,尝尝?” “多谢。” “你觉得今日瑾儿离开婆娑河是为何事?”溯玖喜开门见山,主动替云渊斟满了酒杯。他唤陶桃喜用苍瑾这个名字,陶桃二字用在一介妖王身上显得稚嫩,溯玖是不大喜欢的。 云渊沉声,猜到了八九分:“天帝虽不能明目张胆的讨要我,但必然会想法子对付妖界。” 溯玖淡淡笑道:“瑾儿待你用情至深,不会将你还回去的。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云渊没有犹豫,像是早便想好了的。 “剜仙骨,入魔道,我便不归天界管了。” 这话让溯玖惊讶,他好笑道:“魔道脱于三界,不归任何一界管,也是三界公敌。我曾入魔道,是莲辰废了一身仙力硬生生将我拉回来的。你可晓得那是如何的折磨?” 永生置于深渊,日夜备受皮肉油煎之苦,如凌迟削肉之罪孽,唯有嗜血方可缓解疼痛。 是以杀戮为生的魔君,几万年来,就出了两个。 一个在当年杀了玉衡后被天帝斩杀;一个便是溯玖,入魔未深,被莲辰拼死扯了回来,元气大伤了万年才复原。这也是溯玖为何与莲辰厮守婆娑河从不离开的缘故。 “我耐得住。”云渊了然,他自是知道的。 溯玖否他:“你耐不住,我受过,所以知道是什么滋味。久而久之,再坚定的心思都会泯灭,你会成为真正的魔。到那时,你是要陶桃助你屠杀万物?” 然后,再死于你手? 云渊皱起眉目,抿了一口竹子酒,他像是想了许久才道:“陶桃的心思不稳,亡命劫与情劫已耗费他太多的灵气。若现下离了我,他便会画地为牢,自入深沼。恐有一日要入魔。他入魔,不如我入魔。我为仙几千年,这点耐力还是有的。” “啧。我入魔前,也是这般想的。可最后呢……”溯玖最听不得这些深情缓语,“不过便是脱离天界罢了,入妖道不就行了。” 可云渊何曾没想过,他苦笑道:“入妖道,天帝依旧会纠缠不休,唯有魔道他才会忌惮。若想天界安稳,他便不敢主动招惹我。况且,我是重生的血肉,凡人体区。若废了仙骨入妖道,寿命便是极短,陪不了他百年则会死。我若再死一次,且死在他前头,他受不住的。” 此话一出,溯玖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俩许是谁也离不了谁,吊着一口气都是为了对方活着。 天上那老鹌鹑也是得力不讨好,回回都做拆人姻缘的恶者。 溯玖并未惧怕天帝,但也顾及着天帝。妖界与天界如此下次,若真的发生战役,必然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妖界早被世人构陷为妖魔道,内里却不似如此。 面善者未必善,面恶者未必恶。 “入魔未必是条好出路,瑾儿必然也不愿意你入魔。云渊,魔道为何脱离三界,便是因为无人能降服。你若真想与陶桃一同,魔道便入不得。” 溯玖捻起一粒花生米,未曾入口又放下,心里头是前思后想的结论:“你听我的,入妖道。让瑾儿分你一半妖灵,就同我分给莲辰那般,同生同死。只要他静心修炼,你便可吸食他一半的灵气天长地久的与他活下去。” 这等同于是在吃陶桃的一半寿命。 云渊急忙拒绝:“这是在折他寿命,损他的修为。” “他的寿命,早折了。” 溯玖低声厉色,两指捏着酒杯慢慢端起,里头的酒水透彻,像是映了心。明晃至绕眼,是四百年里,云渊所不知道的陶桃。竹叶的香渗在酒里,仿佛要揭露一个云渊不曾知晓的天大秘密。 “你以为只有你能为他牺牲,为他去死,为他入魔,他便不能?” 溯玖的声音空荡,如魔篡耳,灌入了云渊的脑中,扎的他心疼。 “你知不知道,他在四百年前,用妖灵养育了一个孩子。时至今日,这个孩子应是要出生了” 云渊听陶桃提及过,颔首:“他对我说过此事,但这与他折寿又有何联系?” “妖灵育子是我教他的,这便是分了自己的阳寿给这个孩子,直到他长出全新的妖灵。期间,孩子的所有养分,皆来自于他的寿命。云渊啊云渊,你可知他为何要用自己的寿命去换这样一个有着妖族血脉的孩子?”溯玖不再轻笑,沉着至冷静,语气严肃,“皆是因为他以为你死了。所以顾自留了妖界的血脉,待养大这个孩子后,他便要随着你去了。谁也拦不住。” 这孩子的出生,唯有溯玖知道陶桃是什么目的。 溯玖从不道出口,便连莲辰都闭口不谈此事。因为这是陶桃自己做下的选择,不应有人干扰。但时至今日,他要告诉云渊,是因为云渊是这选择的源头。 就像四百年前在无间地狱时,陶桃的那一句。 ——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云渊的心头被刺刀剜了,哽在喉间的苦与涩。他闭上眼睛,是庆幸自己未死,也感念今生得此一人。月老殿的红线并非谁人都能绑上,陵泽苦等了多日,等的陶桃寄居的桃花树都干枯,才等来了云渊,与他将陶桃绑在了一处。 命里有缘,不管千山万水,万里迢迢。那一根单薄的红线,总能彼此相连。 溯玖嗟叹:“入妖道吧,天帝那头至少我还能帮你们一把。” 不管怎么说,陶桃也算是溯玖的血脉。既然寻来了,那便帮一帮。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3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3 正如云渊所料,天界那头显然没有闲着。 近日南海破魔兽冲破封印,直朝妖界袭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南海泛滥的水灾,吞淹了妖界不少地界。破魔兽带来的海水并非普通的水灾,淹溺了不少妖界无辜的性命。 陶桃身为妖王,理应出面制伏破魔兽。 而破魔兽的名号在三界中也算是大有名气,往前都是天界去降伏,如今天界事不关己。且破魔兽动怒的方向便是妖界,像是冲着什么而来,带着浓重的杀意与血腥味。陶桃的妖灵里有着云渊的修为,破魔兽嗅着就有所忌惮,也更加暴怒。 于此,它带来的攻击更是汹涌。 陶桃施法在妖界四处下了结界,一困就是半月。 “破魔兽携南海的海水前来,目的明确为妖界,想来是天帝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它。云渊曾用他的仙血封印过破魔兽,在它体内刻下过符咒。”陵泽一语道破,提点陶桃,“若要再次封印它,需得云渊的仙血。” 陶桃沿着结界边缘踱步,幽幽然道:“他如今是凡人的骨血。” “是。”陵泽直言打断,望着陶桃深深道,“所以天帝做这一出,应是想要你将修为还给云渊,他想让你死。否则,破魔兽会一直惊扰妖界,过不了多久,你的子民便会对你怨声四起,质疑你,背离你。妖界人心不稳,便会乱。” 破魔兽生于混沌,吞噬日月,杀不了,只能封印。 一桩难题摆在陶桃面前,陵泽以为他会慌会乱,却不想陶桃只是轻挑了眉目,临危不乱地用紫蝶搭了一道陵泽不曾见过的屏障,它衍生木术,将大地染成了浊色。 天地四暮,疾风凛凛,一颗盘底而起的桃花树破土而出,肆意生长至参天茂密,它伸展姿态犹若遨游的凤凰,一羽化为一枝叶,揽住了整个结界。 “是破魔兽的海水凶猛,还是我的结界牢固,且就让天帝那老东西瞧瞧。” 假以时日,海水溢过妖界去往人界,便是泱泱浊流,魂死无数。这命债与孽债,天帝若要背,就背着。陶桃捏指,刺破得一滴妖王之血,固守了整个妖界,纵生无数青藤缠绕。妖界暗不见天日,黄昏日落再不降临。 这是凤凰藤蔓,妖界始祖用妖灵所化的结界之物。 天界有天帝,妖界却有溯玖。 溯玖身为妖界始祖的亲子,怎会惧怕区区天界的把戏。当初三界平分,妖界始祖可是与天帝平起平坐的。谁晓得后头妖界纷乱,入了几分尘世滋味,妖王一个接一个的早逝。留下的血脉里,如今唯有溯玖与陶桃二人。 溯玖不喜争斗,陶桃又稍显稚嫩。所以天界才能压过妖界一头,自以为是的清高。 “有凤凰藤蔓做结界,不管天帝耍什么手段都不足为惧。” 渠高头一次见妖界始祖之物,心生敬意,不免夸赞几句。 陶桃愈合了指尖的伤口,叮嘱:“切勿大意。” “是。”渠高上前道,“王,小太子有动静了。” 前一刻还心思束缚于结界的陶桃,听得渠高这句话后,立刻起身与他一同前往。陵泽拧眉,不知小太子是何人,亏得槐彦告知。 可惜,他们想的过于单纯,不知这孩子最初是为何而来。还以为是陶桃不想成婚,提早为妖界留下血脉罢了。也因此,槐彦他们对这个小太子颇为期待。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小太子时,凤凰藤蔓的缝隙处,竟是溜进一抹人影。他鬼鬼祟祟地化身为小妖,潜入了婆娑殿。而在他进来后,凤凰藤蔓唯一的破绽处也瞬息愈合。外头破魔兽的海水对妖界丝毫不能起任何作用。 小太子生在妖界的灵树中,以陶桃的妖灵为脐带,四百年来每一日都在吸取陶桃的妖灵成长。陶桃的妖力越强大,他便长得越快。 眼下,小太子已经四肢分明,眉骨清朗地挂在灵树的果实中。隔着薄如蝉翼的果皮,他咿咿呀呀着喊闹着。似是那位置过于狭隘,躺得他不舒服。挤着眉头一蹬脚,便踹破了灵树的脆弱的果皮,生搬硬弄地掰开了灵果。 “呀!” 他甚是新奇,看见什么都张着嘴笑,一点都不显生怯。 守在灵树下的小妖女们纷纷幻化出蝴蝶翅膀迎上去,伸手拖住了即将坠地的小娃娃。可小妖女的手才碰着小太子,他便突然掉了两颗金豆子,哭的厉害。好像她们要将他卖了,委屈地直打哆嗦。 他是念陶桃了。 虽他以前不成人形,却在灵果中以妖力与陶桃的妖灵相连。如今出了灵果,脐带便断了。他感知不到陶桃的气息,哭的险些要岔气。 幸而陶桃及时赶来,才没让他折寿养出来的孩子一出生就哭断了气。 “王,小太子怕是饿了。” “去传个乳娘来。” 陶桃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生疏地哄了哄。这孩子与他相连四百年,气息融合,一靠近就能知晓彼此。他就像是第二个陶桃,同骨同肉,便连妖灵都是同一个。陶桃眼见着孩子像自己,便是欢喜,抱着哄他:“既生于灵树,便叫灵栩。小栩儿,让父君好好瞧瞧。” 灵栩抿着嘴,呜呜地扒陶桃的衣衫,应是真饿了。可陶桃哪有奶水给他喝,只得好笑地拍哄他,将一指含进他嘴里。 他的一双眸子灵动,黑如玛瑙,挥舞着自己肉肉的小胳膊,转而又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来。咿呀地要同陶桃讲话,可惜又讲不好。 陶桃少有的爱怜,亲了亲他的额头:“父君要去婆娑河了,你待在这里乖乖的,父君会常回来瞧你。” 未说完,灵栩便鼻子一酸,眉头一蹙,大哭大闹起来。 第37章 灵栩是陶桃当年为了寻死才留下的孩子,若直接抱去婆娑河会显得奇怪。再者,陶桃不知云渊是否喜欢小孩,初生的婴儿吵闹,他怕扰着云渊休养。 云渊身子还未好透,不能受扰,陶桃便硬着心肠将孩子留在了婆娑殿,交由乳娘与小妖照顾。 只是这孩子是他妖灵养育分化所得,必然是心心相连,牵肠挂肚。 以至于陶桃在婆娑河时,总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愁眉苦脸地出神。也时而找借口想回婆娑殿看孩子,片刻后又作罢。不过几日,就被云渊察觉了异样。 初以为是天界屡次来犯,云渊还担忧了一阵。他的身子现下不适合剜骨,帮不上陶桃什么忙。后来,便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因为陶桃提及天帝时眼都未抬一下,压根就没把天帝当做天大的烦心事儿,又何来忧愁一说。 夜里头两人靠在一头亲热,云渊搂着陶桃的腰身,咬了口他的耳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陶桃心惊,撇开了目光。身子还赖在云渊怀里,声色若蚊:“没有。” “我都瞧出来了。” “……” “是不是妖界有什么事绊着你了?”云渊皱眉,撑起身时墨发落肩,“其实我之前同魔君聊过,若想要天帝就此放过我,除了入魔道还有一个办法。” 随即是一声悠悠的叹息,陶桃坐起身来,宽松的衣衫露着半边白`皙的肩,“老祖宗同我说过了。他要你入妖道,与我同享妖灵。” 云渊凑过去,从后抱紧他。 “陶桃,你愿意吗?让我与你同生同死。” “……可若是如此,你的命就被我牵着了。倘若我有一日不测死了,你也活不了。”陶桃是犹豫的,他仍想着云渊重修仙道一事。 云渊却不在乎,解开了彼此的心结坦荡道:“那正好一同死,也不留我一个人牵肠挂肚的。” 陶桃扭身诧异地看向他,眸里春雨细细,问他:“你真觉得好?” “是,省的我有一日也朝思暮想地弄个孩子去寻死。”他是有意那么说,将陶桃压在了床榻上,俯身在他上方,咬着他的下唇狠狠地吸了口。见着陶桃无措的表情,便晓得自己猜中了,“孩子出生了,是不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陶桃摸了一把他的腰骨,明明还是个凡人,难不成会占天术,“是不是又是老祖宗告诉你的?” “都说了,我瞧你一眼便晓得你在想什么。” 云渊贴着他的耳蜗笑出声,单手撑着脑袋在他身侧躺下。 陶桃扭身窝进云渊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心中自是满足:“你现在身子还虚,不宜剜骨。等迟些,再养好些了。我们再说剜骨入妖道之事,现下你什么都不要想。天帝暂时拿我没办法,他难不住我的。” 妖界哪是那么容易就端掉的,若是如此,天帝早收了妖界。先前熬冽将妖界闹成那样,都没被天界收了。如今陶桃坐镇,溯玖在后,便更是稳如泰山坐镇于三界之中。 外界最大的威胁一时半刻不足为惧,他们躲在此处也算宽心。 陶桃拽着云渊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指尖触着他的指腹,用圆润地指甲去刮揉他。像是饶痒,也像是撒娇:“淮大哥,你喜欢孩子吗?” “说不上来,没养过。” “……我,我想等孩子大一些,便接来婆娑河。” “现在也可以。”云渊温柔应道,且问,“他像你吗?” “有一点吧。”陶桃努力回想了下,觉得孩子的眼睛最像自己。 “那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妻,如今还多了个孩子。”云渊的话语说的直白,便是满口笃定地将孩子也揽在了自己的名头下,做了自己的儿子,此话撩拨的陶桃忽而满面通红。 自打云渊重新见到陶桃后,他的性子一直都像是另一个人。天界与妖界人人都忌惮他,疏远他。而陶桃做了妖王后也喜欢端起架子,性情阴晴不定。但云渊晓得,这都是陶桃为了保护自己做的伪装。 他的年纪尚轻,又失了父母,要镇住妖界妖王的位置唯有装的冷酷无情些,才好让那些有心人士退避三舍。 现如今一到了云渊面前,两情相悦甚是无猜,他便又回到了四百年前那朵小桃花的含羞模样。单纯,易懂,且动情。一层一层剥下了近些年生在身上的刺,圆润的如一个小桃子般无暇地献给云渊。 就像此刻,云渊说上一句他便红透了脸,逗上一句他又躲进了云渊的怀里。 云渊见着喜欢,抱紧了他,连连在他额头落下几吻,痴情道:“陶桃,你还如以前一样。” 唯见陶桃露出一双氤氲的眼睛,害羞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不一样,我现在可威风了。” “是,你最是威风。”云渊宠溺地应他。 陶桃便偷偷得意道:“我心里头威风呀,我喜欢的淮大哥,也这般喜欢我,那么喜欢我。”话罢,陶桃蹭了蹭云渊的下巴,小小地咬了口,把想了千万回的话一次道出,红透了耳,“淮大哥,我们……我们成亲吧。”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4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4 他们不追求凡俗礼节,也不挑什么良辰吉日,大婚就定在第二日。 婆娑河几万年来少有的热闹,张灯结彩,人声欢腾。 溯玖靠坐在藤椅上,瞧着一下子热闹起来的婆娑河,也瞧着藤蔓上挂起的一盏盏红灯笼,扯过莲辰的手,假意蹙眉道:“你说,我是不是太宠他了?” “你是他祖宗,是该宠他。” “那你也是他祖宗,你怎么不宠?” 莲辰翻了个白眼,举了举手里头正要挂到门框上去的红绸缎:“我正宠着呢。”他摇头推开溯玖的手,招呼着若风他们几个一同来装点周遭,将喜气烘托的更明显些。 陵泽剪了好几个喜字,交给丫头去贴,丫头崇拜地对他说:“哥哥,你长得好看,手又巧,和槐彦在一块真的可惜了。你都不晓得,他从小就笨,有一回还被冒牌的捉妖道士给捉了,差点没了小命。那可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捉妖道士耶,他都被捉。” 丫头把槐彦小时候的囧事都道给陵泽听,虽是从若风那听来的,她却能说的惟妙惟肖,声色动容,时不时还露出几丝身临其境地神情。 “你别瞎说!”槐彦正攀在石洞上挂灯笼,耳朵尖的和什么似得。 他蹬下来,往陵泽这头跑。丫头乐的光着脚丫子躲。 转眼见陵泽伸手就揽住了槐彦的腰,温声关怀:“当心摔着。” “陵泽,你别听他瞎说,那会儿我还小!我这些年有用心修炼……” “知道。”陵泽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抿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端起手边刻意凉放着的杯盏,和缓道,“渴不渴,我这杯茶恰好温了。” 槐彦心里头美的很,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偷亲了陵泽。 这一幕恰好被若风瞧见,着实不开心地别过脑袋。 莲辰便问:“怎么了?累了?”在他眼里都是些小孩子,他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像长辈。 丫头顺道接话:“他的小杨柳被人撬啦!” 若风:“你闭嘴!” 莲辰不知何意,指着河岸便安慰若风道:“婆娑河的小杨柳挺多,你回去时带一棵走。” 可莲辰哪知道啊,杨柳依依,声色轻轻,说的正是若风暗地里喜欢多年的小白狐槐彦。若风唉声叹气,不同他们解释什么,拎着个红灯笼便去找陶桃。 一路上,萤火点点,着实好看。 藤蔓遮掩的洞穴中,铺满了红艳艳的喜被。正入夜色,若风点起灯笼里的蜡烛,映的自个儿胸膛发亮,由凉渐暖。 青草铺满的地上,有萤火虫悄然闪烁的光。 若风靠近些,往里喊:“王,我进来啦?” “嗯。” 里头低低地应了他,遮掩门帘的藤蔓也散开了,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若风把灯笼随手挂在一处青藤上,走进里头,看到陶桃正自己铺着被褥。下头压着红枣,花生,核桃,一床塌的好东西。 这点倒是很应凡尘的俗节。 若风饿了,吞了口唾沫,捡起桌上的蜜饯就吃。 眼前的陶桃身穿一件素简的红色长衫,袖边绣着雅致的桃花,细线缝缝,生如巧妙,匹滑如丝,是陶桃昨日让妖界的蚕妖连夜制作的。他的墨发由一根羊脂玉簪束发成一只马尾,透着一股三月桃花庵的香意。杏色的眼梢带着数不尽的柔和,温雅,落下烛火斑驳。如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举手投足间满是书香温润的气息。 “王,你今日的打扮甚是好看,也同往前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陶桃替他倒了一杯茶。 “唔……就是不像之前那样冷情了,倒像是我刚认识你时。”若风回忆道,“三月桃花,灼灼而来。透彻干净,不染一丝纤尘。那会儿我还小,说不出这些词汇。” 若风笑笑:“像是小神仙长大了。” 这一声熟悉的称唤,引得陶桃不禁回忆起那时人间的情景。他与若风还有槐彦,三人总形影不离,每日清晨便一起游山踏水地采药。 一隔许多年,陶桃都快不记得‘小神仙’这个称呼了。 “若风,这些年我待你们性情冷淡,是我的错。”陶桃知错,也是感激,“但你和槐彦依然陪在我身边,我都是瞧见的。你们待我好,我也都知道。” “你都做妖王了,还和以前一样好骗可不行。你的脾气硬些,我们其实也放心些。”若风是有事而来,踌躇片刻,三分软语,“小神仙。” 他又这样喊他。 陶桃静坐着等他说话,若风便落寞道:“明日一早,我兴许……就走了。我没同槐彦他们说,日后你帮我说一声。” “去哪?怎么这般匆忙?”陶桃诧异。 “去东海,我家远亲喊我过去当差。运气好了,我以后还能做上东海的龟丞相呢!”这职称,在乌龟精里头,算是出名。若风也对此颇有向往,“你瞧现在,你的瞎眼皇子也回来了。槐彦他……也寻着自己喜欢的人了。我想出去学些东西,好过在这里虚度光阴。” 妖界有能力的妖数千万,若风最不经用。 术法不好,脑子里又只有小机灵,霸在婆娑殿当着差,凭着陶桃待他的偏心一直狐假虎威。其实说起来,怪丢脸的。 另一头,他也是有私心。 他从少年时期就喜欢槐彦,虽未说出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唯有槐彦那个木头瞧不出,但这瞧不出,皆因他不喜欢自己。待喜欢的来了,一眼便能认定。若风不讨厌陵泽,他觉得陵泽很好,甚是配槐彦。 又觉得陵泽很不好,夺了他的青梅竹马。 想到此,若风抹了抹眼眶,握住了陶桃的手:“小神仙,这称呼我且再多喊你几声。你与那瞎皇子,定要长长久久的。” 陶桃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顾虑的,但槐彦与陵泽是数千年的情,谁也介不进去。故而,纵有万般留念陶桃也不提了:“好,你去东海之后,要常传消息回来。若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们这儿。东海虽归天界管,但也忌惮妖界。莫要被人欺负了去。” “自然,我不给妖界丢脸。” 他眼含热泪,动不动就感怀,着实伤心了一场。 只是,后头的若风被东海的龙宫小太子拎着欺负到床上去,便又是另一段囧事了。 待若风离开后,帘子后头的云渊才走出来。他也穿着同陶桃一般的喜服,高挑秀雅的身段在烛火下显得无比俊朗,甚是精神的模样。为了晚上这成亲的礼仪,似是刚歇息过,养足了神。他悠闲自若地走过去从后抱住陶桃,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沉了口气。 “瞎皇子是什么称呼,需改改。” 陶桃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牵着他得手,听着外头老远的呼唤,亲了亲云渊的侧脸:“听见没?外头喊我们拜堂了,你今日要做我的妖后了。” “我是头回‘嫁人’,生疏了。”云渊说着笑语,眸里笑意且浓,春风十里不及,“走吧,给老祖宗磕头去。” 他们只拜溯玖,不拜天地。 再得双人对拜,礼成。 床榻前是一对红烛入人眼,花下折醉,他们这一段情诉了那么久,总算礼成了。 第38章 若说新婚最是甜蜜,说的也便是陶桃与云渊二人。 赶早,他们就寻着规矩来给溯玖请安。溯玖在婆娑河蜗居惯了,早不记挂这些凡尘缛节。恰好昨夜他与莲辰也尝了一回喜酒后的放纵,大清早还昏沉沉地拥着人睡着,就听得外头有人唤他。 老祖宗。 “老祖宗——我与云渊来向您敬茶!” 溯玖厌恼地睁开眼睛,摸了把莲辰的细腰:“我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赶出去?” 怀里的莲辰转了个身继续睡,没醒,应是累坏了。溯玖亲了亲他的耳骨,传声出去:“不喝。”他的语气里满是不悦,听的陶桃忍不住低笑。 云渊知道陶桃是故意的,点了点他的脑门:“你也不怕他生气。” “谁叫他日日说要赶我们走的。”陶桃便是不怕溯玖的,回回溯玖甩脸色,都有莲辰护着他们。陶桃牵着云渊的手,少有的舒坦,与他坐到河边吹风。 昨晚大伙儿将溯玖珍藏的竹子酒都搬了出来,好好醉了一场。除了今早就离开的若风与丫头,陵泽同槐彦现下正好寐着。 不到日上三竿,这伙人怕是都起不来。 陶桃偎在云渊怀里,听着耳边的微风略过波澜阵阵的湖面,他打了个哈欠。云渊低头亲了他的嘴角,无奈道:“既累了便回去歇息?你昨夜也喝了不少。” “我瞧你瞧不够。” “以后千年,万年,终会瞧够的。” 陶桃不吃他的蜜糖,执拗着问:“你后悔吗?” 云渊又要恼,陶桃忙按住他的眉心:“你别恼,你告诉我一声,再给我安安心。我怕的很,总觉得这约莫又是一场梦。你不在的这些年,那些梦成魇,总扰我的心。” 如今成亲了,又方觉得不真实。 “以后我在,你只需安心。”云渊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细碎地吻,“天帝会一直为难我们,你怕不怕?” “自是不怕的。” 陶桃横眉,猫儿般凶狠:“他怎么总瞧不得你同我在一起。莲辰上仙那回,他也不见得为难。我哪里得罪了他,叫人这么不安生。”腹中有万千不甘要吐露,又想起云渊这条命还是天帝拾回来的,陶桃便卸下了劲儿,垂着眼帘满心委屈地往云渊怀里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5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5 天帝于情于理,待云渊是不错的。 自小便好,宠着溺着,只是云渊不大领情。 “可他也待你好……”陶桃唉声叹气。 云渊否了:“他待我好,原是因为亏欠我父君。” 他从未同陶桃仔细讲过自己父母之事,陶桃也只知玉衡上仙当年为天帝挡下一记魂飞魄散的往事,其余一概不知。见云渊欲言又止的模样,内里应有隐情。且这情,恰似苦水,不好坦言。 是云渊避而不及,难以开口的话语。 年幼时的黑夜漆漆,云渊曾亲眼目睹天帝逼死自己的娘亲。两人争辩时,天帝所透出的那一缕变味的情,令他听的如锤击耳,嗡嗡作响。 想到此,云渊脸色皆变,徒生出几分晦涩来。 陶桃心知不对劲,忙扯开了话题,转而撒娇告状似道:“若没有老祖宗给的凤凰藤蔓,我这妖界岂非是要给他淹去一半。今日明明是我大婚第二日,新婚当头,我竟还要去婆娑殿处理公务。” 他无聊地诉苦,眼眸直瞥去云渊心里头。 云渊回过神来,笑着说:“新婚头一日就分开确实不大好,我陪你一同去。” 他的身子好了大半,婆娑河的灵气足以让他可短暂离开几日。况且,云渊也想去瞧瞧那与陶桃相似的小太子。说起来,昨日他们已成婚,他算是小太子的半个爹。这世间,哪有爹不见孩子这一说的。 可往别处去,就是有爹不见儿子这一说。 天御殿里头的玉衡便是如此。 他木讷地坐在内殿的床榻上,身披一件纯白如雪的长衫,目光空洞且无神,呆若木鸡地坐着。他的手中捻着一杯茶水,凉了大半也照旧入口。直至茶水见底,也不见他停下。 杯盏被他的手暖生温度,再次抬起时,被一只宽大的手拦住了。 天帝取过他的杯盏,随手放到了桌案上。殿内没有其余小仙,他亲自为玉衡梳起发髻,如往前一般插入一只木钗。 碧玉无痕,光生衡镜。 是说的玉衡,也是他为玉衡取名之初想到的。 明明是淤泥,却望他如碧玉衡镜。 “你说说你,淤泥成木且罢了。如今还这般愚笨,茶水没了也不晓得唤我。”天帝声色悠缓,慢慢地放下梳子站在他面前。入目的是玉衡那副没有自我的模样,天帝自嘲道,“眼睛里头也没有我。” 可想想,却是在昭溪出现的那一刹,玉衡的眼里头就没了自己。 天帝的眼眸中有一刹那是寂落的:“你不是他,长得再像也不是。”他身手握住了玉衡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相扣,无端生出万分冰凉。 他不晓得自己做了这具身子出来是为何。 是念想,还是不甘。 可这玉衡是个死人罢,他不会说话,没有人情味。天帝心中厌弃,瞧着不喜,却又舍不得丢了。只因这身体里头住着玉衡所剩在这世间的唯一一缕魂息,若弃了,便不复存在了。近年来,天帝总能忆起他们年少时的场景,玉衡紧随着他,寸步不离。 他也爱同玉衡说话,不知天高地厚地样子甚是桀骜,玉衡便是痴痴地望着他。 像个傻子。 天帝撇了撇嘴角,缓步踱到朱红色的门框前,身手轻抚:“破魔兽的潮水,应是还不够大。”他顾自轻念,从掌心幻化出一把金鳞环绕的弓箭,眸生杀意,“渊儿也还未曾清醒。” 谁知,‘渊儿’二字且才脱口,便见玉衡毫无表情的面色微微颤动了睫毛。这一细小的举动未被天帝捕捉,只那一下,便又消匿在缥缈无虚的浮尘中。 内殿的大门被缓缓阖上,天帝将玉衡独自留在这不燃烛火的空荡殿宇中。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物,也无需被人发现。 即便千万年过去,天帝的情爱始终隐埋至深,不言于面。 黑暗中,玉衡的指尖动了,轻轻地,他的眸子又闪过一丝亮色。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那是他的使命,是玉衡留下这缕魂息的初衷。 就像他当年为天帝挡下生死攸关的一记时,他脑中所想。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他们是否安康? 天帝可曾……为难他们? 同为此事担心的还有夜北,他与铭荷这些时日在占天殿忧心忡忡,夜北更是去往妖界数次,都被阻于外。陶桃对天界防备的很,早下了令不许天界的人靠近妖界一步,唯恐他们劫走云渊。 现在,破魔兽又作乱,夜北靠近不得。唯有打开天池一观景象,可惜婆娑河与婆娑殿皆有结界,无法窥视。 他憋屈地坐下,琢磨着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且不说云渊与陶桃这段情能不能成,若如此僵持下去,破魔兽迟早会将妖界搅的天翻地覆。这畜生被云渊封了两次,心里头早已怨气堆积,即便妖界有凤凰藤蔓护身,也抵不住破魔兽百年千年的纠缠。 夜北的心从不偏向天帝,他虽唯命是从,却也不希望云渊遭遇危险。 天帝忌惮妖界,从不敢轻易下手,必然会从别处落手。听天御殿的小仙汇报,天帝前阵子分身过一缕元神,去过一趟妖界。 至于他是去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但夜北曾在凤凰藤蔓初展结界那一日,用天池在妖界的外围中看到了本该‘已死’的敖冽。他趁着凤凰藤蔓舒展结界时的缝隙,溜进了妖界。夜北曾将此事告知天帝,却未得到重视。 想来也是妖界的恩怨,天帝并不在意。 恐就怕在,这敖冽恩怨仇报,到时候红了眼,误伤了云渊。 夜北左思右想,熬了数夜,可算想出一计来。 那便是槐彦心中的命盘! 命盘是他所制,若心中传念,槐彦必能听到他的呼唤!他曾将槐彦放出荒芜之地,又两次为他续命,槐彦待他感恩戴德,必然会回应他。夜北欣喜,早早躲入暗阁传唤。湖底的鲤鱼纷纷探出脑袋来,急急地朝着他张望。 命盘内有三线,其中一线便为心线。 以此线相连,夜北元神出窍,潜入了这命盘,也便是槐彦的心间。 里头景色颇美,杨花柳绿,清风携带午后慵懒缱绻,几帘轻纱似酒意,好一副世外仙境。夜北纳闷,自己那简单的命盘,如何在槐彦身体里头养出了花草鱼鸟。真真是只狐狸,只喜风月。 夜北叹气,在此处喊了两声。 “小狐狸!小狐狸!!” 无反应。 却不知刚睡醒的槐彦正揉着眼睛,扒拉着陵泽呜咽示弱:“昨夜醉酒,脑袋真是难受。” 陵泽也是刚醒,溯玖的竹子酒喝多了烈味,他替槐彦轻揉脑袋。半晌间,又给槐彦喂了半盏醒酒茶下去,方才使槐彦的脑子清醒些。未有外人时,槐彦便粘紧了陵泽。 他转身搂紧了陵泽,装作酒意,吧唧吧唧就是两口亲。 陵泽也不推他,趴在他胸膛上,喉间温声:“脑袋还难受吗?” “需得你亲亲我才能不难受。”槐彦见天色已是午时三分,外头也不闻声响。心想估摸着陶桃他们也还未起,便抽了陵泽刚系好没多久的衣带,赖皮道,“昨晚醉了,不尽兴。”陵泽一听,顺从地翻身被他压往身下。 两人情深意切,槐彦心中的的命盘更是开花开到夜北无处落脚。 夜北急了,他一个孤家寡人可不想看他们行床笫之事。他皱紧眉头一跺脚,跺的槐彦双手捂住心口,生生落下几滴冷汗。 夜北高喊:“小狐狸!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槐彦疼的没听仔细,倒是陵泽听仔细了。槐彦的唇口发白,凄惨的样子恼怒了本还温顺的陵泽,他两指一并,起了术法将槐彦心里头作乱的夜北硬生生揪了出来。夜北这元神出窍,本应是不敢出来的。 幸而这是婆娑河,灵气十足。 愣是他这个元神,也不怕凝聚不起,好端端地就站在了外头。他傻了眼,瞧了瞧眼前怒气冲冲地陵泽,又瞅了瞅直冒冷汗的槐彦,忙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陵泽不由分说地上前掐住了夜北的喉咙,手法凌厉,不留一点情面。 如今陵泽的功力恢复了些许,远远超过夜北的修为,他这一爪子下去,夜北翻足了白眼。连连朝槐彦招手求救,亏得槐彦制止,才未让夜北一命呜呼。 “咳咳,陵泽,你,你不厚道!”夜北双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含泪吸鼻。就在方才,他与鬼门关擦肩而过。 陵泽没了先前的温和,冷声质问:“谁让你进他的心的?” “我也是不得已,婆娑河与妖界皆有结界,我寻不到云渊!”夜北抹了额角的细汗,开门见山道,“我要见云渊与妖王,我有要事,耽搁不得!” 第39章 丫头大清早便驮着若风出了婆娑河,火急火燎地回来想好好歇上一觉,结果陶桃与云渊今日起的这般早。一看到她,便说要回婆娑殿去见小太子。 丫头心里头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往心里头咽,载着两人又跑了一趟。等到了婆娑殿,她已经累趴下了。就着这麒麟真身四脚朝天地躺倒在院落里呼呼大睡,愣是小妖们如何唤她,都唤不醒。 “随她睡吧。”陶桃吩咐,转身问道,“小太子在哪?近日可还好?” 小妖恭敬着回:“太子殿下由乳娘带着在花苑里,这几日哭闹渐少,吃食也多了。” 陶桃点头,牵起云渊的手前往花苑。 老远的,就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托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子,那莲藕般的小手臂挥舞着,正不懂事地扑抓着飞来飞去的蝴蝶。捉不到,他的眉头便蹙起来,苦恼的样子同陶桃有几分相似。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6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6 抱着他的乳娘眉目温婉,笑着用幻术变出一只白色的小蝴蝶停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哄道:“小殿下,您瞧,蝴蝶这不是自个儿来了吗?” “呀!”他还不会说话,一双眼眸透澈,如泉水明亮。 小小的白蝴蝶轻点着他的手背,指尖,掌心,然后被他一把捏住了。再摊手,便是数十只蝴蝶从他手中飞出来。他开心地叫喊,声色洪亮有朝气,要惊醒了蛰伏的万物。 这孩子灵根深切,分化的妖灵中有陶桃的气息,自然也有云渊的气息。 他是一出生就得了妖灵滋养与云渊的修为护体,得天独厚。若好好引导,必然今后大有成就。 “栩儿!” 陶桃忍不住唤他,松了手疾步过去。 灵栩听声,小小的脑袋一下子抬起了,欢喜地扭动着身子朝着陶桃迎去。乳娘忙把灵栩送过来,孩子思念父君,被抱在怀中笑着笑着便哭了。他虽小,可心智却比一般的初生儿懂得多,懂得如何做才更讨父君怜惜,能多陪陪他。 憋屈的脸孔稚嫩,眼睛里眨巴出几颗豆大的泪珠子。多日不见陶桃,他想的厉害,一张嘴便呜咽,不会说话却偏要说。哇哇地乱喊,一歪脑袋,泪眼朦胧地瞧见了云渊。唯见云渊也笑着望他,小栩儿吸了吸鼻子,往陶桃怀里躲好了,亲昵地蹭了蹭。 他是害羞的,也不讨厌云渊,应该说是还有点喜欢。因为云渊身上的气息,与他自小吸收的妖灵是相连的。 他窝在陶桃的怀里咿呀地说话,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望向陶桃,像是在等陶桃解释什么。 陶桃抿起嘴角,大大方方地把他递给了云渊:“栩儿,以后这就是你爹爹了。” 云渊头一回抱孩子,未免动作生疏,好不容易才将灵栩落到个舒坦的姿势。灵栩扭扭屁股,觉得还凑合。云渊掌心拍了拍他的背,与孩子亲近起来,喜悦之情言表于面:“这孩子倒是像你,也不怕生。” “我的妖灵里有你的修为,他自小吃着,自然喜欢你。”陶桃抚过灵栩的脸颊,不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日不见,他长得倒是快。” 毕竟不是肉`体凡胎所生的孩子,生长的速度也比其余人快了些。 “呀!” 灵栩开心地笑弯了眼,口水哗啦啦地留,倒也不显得恶心,许是他长得可爱吧。接而,一双小肉手摸着云渊的胸膛,用力拍了拍,揪紧了云渊的衣襟。 他想喝奶了。 可他还未学会扒衣服,只能可怜巴巴地瞧着云渊。 心想:父君没有奶给我喝,你总有吧,你可是我爹爹呀! 云渊闷笑,作势要脱衣服,灵栩瞧的眼睛都亮了。手指含在嘴里十分乖巧地等待,但云渊是故意唬他的,佯装着要脱又不脱,最后戳了戳他的脑门:“不给喝。” 小诩儿被骗了,片刻就放声大哭,嗷嗷地不肯罢休。冲着陶桃挥舞了两下手臂,像是在告状。 陶桃显然是站云渊那头的,不帮他,还同云渊一起笑他。 他好气。 灵栩是真饿了,憋着嘴,不哭了,睫毛上挂着颗细微的泪珠。末了将目光投给一旁站着的乳娘,砸吧着嘴伸手要抱。 “小殿下喝了奶便要睡一会。”乳娘如是说,从云渊手里接过孩子,轻巧的便将他哄好了。她的嘴里哼着江南的歌调,身姿妙曼,同这花苑里的百花都要融进一处去。 乳娘是蝴蝶精,奶水甘甜似蜜,带足了春日风味,灵栩满足的很。他眯着眼,众人也都围着他转。 却不知深谙处,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此人等了陶桃多日,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鉴于灵栩年纪尚小,离了陶桃总有些可怜。云渊又格外喜欢他,所以二人打算将他一同带回婆娑殿。 同去的还有乳娘,孩子没奶可不行,闹腾起来陶桃哄不住的。 小灵栩第一次见麒麟,高兴的不得了,在云渊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想要去摸丫头的鳞片。丫头便纳闷了:“王,一般几个月大的小孩这般灵活吗?” “他在灵树的果实里长了四百年,比肉`体凡胎都长得快些。”云渊答道,把灵栩放到丫头的背后,用掌心拖着他的后背,让他坐稳了。丫头见了,便笑嘻嘻地用尾巴弯曲过来饶灵栩的痒痒。 惹得灵栩‘咯咯’直笑,朝着云渊拍手手。 “不早了,启程吧。” 陶桃同渠高交代了几句,用妖术加强了凤凰藤蔓后,走过去想抱灵栩。谁知他同云渊玩了会儿,便同云渊亲了,死活要赖在云渊怀里。陶桃皱眉,故作生气的模样:“你只喜欢爹爹,不喜欢父君了吗?” 灵栩眨眨眼,小脑瓜思考半晌,又朝陶桃靠去。这真要比较起来,他还是比较喜欢父君一些。 谁知,还未靠近,陶桃便突然将孩子推入了云渊的怀里。周遭紫蝶翩然而起,化为利刃,直直冲向前方,与一道无形的风碰撞,翩然粉屑。 “渠高!保护好云渊与太子!”陶桃厉声,顿时,婆娑殿的上空有逆风袭来。风中满含杀意,伤及者必见血。 杀气惊到了灵栩,他本是灵树慧生,待这些十分敏感。 孩子的哭声高破天际,扰的人心焦躁。 “陶桃!”云渊想上前,却无奈被渠高拦在身后。怀里的灵栩吓坏了,抓紧了云渊的衣衫撕心裂肺地哭嚎,一张小脸憋红的着实让人心疼。 云渊忙抱紧孩子,用衣袖盖住了他的视线,也唯恐风中飘零的杀意伤到他。 脚边的风成漩涡状,落地成毒针。云渊往上看去,心中钝痛,他真当如个废人…… 帮不上陶桃一点忙。 丫头凑上前让云渊先上背,他和灵栩在这不仅无用,渠高还要分心来护他们。云渊心知如此,却难以移动一步。能入凤凰藤蔓这结界的人,岂能是普通的对手。他的手心都是汗,加上灵栩哭落的眼泪,更是湿成一片,浸漫他的心。 “快呀!我还要去将槐彦他们带出来!”丫头催他,用尾巴卷起云渊就固在背上,急急走了。 卷云深处,陶桃与那人施法对决,云渊肉眼已无法看到陶桃身处何处。只见上方雷鸣闪电,不安生到极致。 来人正是那日溜进妖界的敖冽。 陶桃以屏障碎了他袭来的刀风,却不知他的术法何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猛然伤了自己一条臂膀,掌心更是裂开一道血口。艳红色的血渗过指缝落在陶桃的衣衫上,随着凛凛作响的风,陶桃的发带散了。墨发飘散,遮天盖地,他的眸中透着猩红色的杀意。 “你这虫子竟还未死。”陶桃注意到他新生的一双臂膀,扯了扯嘴角,“多生了双胳膊就以为是我的对手?谁给你的?” 敖冽抹去嘴角的血色,猥声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天帝给的臂膀甚是好用,你要尝尝这滋味吗?”话罢,他扬起一阵黑风,击碎了陶桃幻化出来的数万只紫蝶。 他的招式狠毒,碰及分毫都能伤人于无形。 再者,他一招之内便能分离陶桃的术法,且这招数,像极了…… “天帝让你练了魔界邪术!”陶桃诧异,连连往后闪退了好几步。 妖界的其他将士在渠高的带领下,已经纷纷上前来相助,却被敖冽的黑风击退了两次。渠高用妖刀斩开了敖冽的术法,内里也被伤至,伏在地上呕了一大口黑血。 “都退下!”陶桃呵斥。 如今的敖冽练就了魔界的邪术,渠高等人以前不是他的对手,现下更不会是他的对手。 陶桃唯恐敖冽将目标转向渠高他们,便率先攻击,步步击碎了敖冽的招数。他每落一滴血,那滴血便化为一支箭直刺敖冽的眉心。邪术为他生肉,身体不管摧毁多少次都会重生,必须毁了他的脑中的元神。 招招夺命,敖冽步步败退,连着退到了风口。 “敖冽,你未成魔却练就邪术,必遭反噬!”陶桃趁机掐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伸出两指直冲他的元神。 却不想,正中了敖冽的阴谋。 他在元神里下了咒,献祭了自己的命启动了秘术,开启了荒芜之地的大门。 他要将陶桃永世关入荒芜之地! 陶桃想抽回手,无奈他的手腕已经被敖冽死死握住。身侧的紫蝶不断穿透敖冽的身体,想将他撕咬成碎片,救出陶桃。可无用,敖冽口吐鲜血,却还执拗晦涩,满目都是仇恨,他已失了理智,只想同归于尽:“你父君杀了我一族,却逼着我俯首称臣为他效命。你母妃拒我请婚,贪慕虚荣嫁于你父君。他们都欠我……都欠我!” 他将自己掌心的血肉融粘至陶桃的手腕,死死纠缠不放开,满口喷着肮脏的血沫:“你倒嚣张,卸我一双胳膊,逼得我走投无路!今日,我非要你们都为我陪葬!” 敖冽在妖界蛰伏数日,布下秘术的结界,要将妖界所有生灵都拉入荒芜之地等死。 陶桃的皮肉被他的邪术焦灼,滋生腐朽,糜烂之际,他将两指更深入了熬冽的元神中:“我父君杀你一族是因为你们心术不正,残害苍生!我母妃拒你,是因与我父君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若说他们有罪,便是当年留下你这不知恩报的祸根!” 陶桃眯起眼,声色孤冷:“我杀你,那是你罪无可恕,应当死!” 熬冽的元神终于碎成粉屑,风聚集在一出,灌满了他的耳间。 凤凰藤蔓已显虚弱之态,荒芜之地的漩涡越来越大,碾碎了不少紫蝶。 婆娑殿的小妖们凌乱仓逃,呼救声弥漫了天际。 荒芜之地现世,必然要吞入一个生灵才可顺利关闭。 这是一场比破魔兽还大的灾难,且无人能阻。熬冽断了气,却死死抓着陶桃的手臂,身后的乌云呈旋转的风与他的咒相连,猛然将他这枚死灵吸入。陶桃想着断自一臂,却听到他的子民凄凉的呼喊。凤凰藤蔓为结界,内里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而外有破魔兽作乱,内有荒芜之地的地狱之门。 他的子民,因他受难,生死两难。 今朝,不论是谁做那个生灵,都比不得他陶桃适合。 冰冷的风袭过麻木的两颊,划出一道伤口,血腥味单薄,入风,引来大门内无数冤魂呐喊。它们想要出来,想要回归阳世。 只有他能阻止,只有他适合当这个生灵。 陶桃怔愣,却很快想通了。他的眼中闪过千万不舍,几近落泪。可最终,他还是持着熬冽的尸身纵身跃入荒芜之地,用自己替当了那生灵,施以妖术从内闭合了荒芜之地的大门。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7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7 “王——” 渠高阻挡不及,连连赶去,那龙卷风一般的大门已凭空消失在妖界暗晦的天色中。 唯有那飘零的落叶,随着逐渐平稳的风,阒然落下。 第40章 夜北的通风报信来晚一步,等他见到云渊时,陶桃已陷身荒芜之地。 妖界更是一片狼藉,婆娑殿周遭躺满了尸体与伤者。渠高满面是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唯见指尖轻抖。小妖们颤颤巍巍地搬动着伤者,地面皆是血迹,浓厚的铁腥味令人作呕,充斥着悲寂。 灵栩的乳娘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救了。一名小妖想为她疗伤,却发现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污秽渗入。蝴蝶精的修为很浅,维持人形后与凡人无异,遭此一劫,纵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 妖也有亲者友者,顷刻间,婆娑殿哀嚎四起。 丫头带着槐彦与陵泽来迟了,入眼的只剩这副凄惨景象。 “王在何处?”槐彦上前扶住欲要倒地的渠高,施以妖法为他愈合伤口。渠高满喉都哽着血,没有保护好陶桃他已是生不如死,眼下正神魄游离,伤心欲绝。听闻槐彦此问,愣是一口老血呕出心头。 幸而身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妖侍提醒,他们才晓得陶桃被关入了荒芜之地。 陵泽眉梢一动,心有所思。 陶桃曾用自己的妖血加固凤凰藤蔓,如今他一入荒芜之地,藤蔓失了主人,气息则弱。结界在破魔兽又一波的袭击之下,有破碎的迹象。槐彦同几位妖界的降临一同施法固守结界,而后则与陵泽带了渠高同丫头一起回婆娑河。 渠高伤势颇重,不宜继续留在婆娑殿,此处污秽甚大,需几天才可干净。 再者,夜北还在婆娑河,他那元神若要回天界,还得从槐彦胸内那块命盘中回。 陵泽心知荒芜之地的入口从古至今便只有折云扇可寻到,先前夜北放出槐彦仅是凑巧开了荒芜之地的一道缝隙,外头生灵进不去,里头的死灵倒能趁机逃出来。 槐彦便是那个幸运儿,一出来,还得了夜北的命盘做心,化作幼儿才凑巧活了下来。 此次,熬冽用了秘术开启入口,只入不出,是为吞人邪术。若不及时救出陶桃,恐他妖力再强也在里头熬不过三日。陵泽已失了上仙身份,也没了尾巴,修为不及从前。他若上天界,即使躲得开天雷,也躲不开藏宝阁门前的那一道护门雷。 护门雷不劈天界仙人,众所周知。 只要有人可以帮他去藏宝阁取出折云扇,陵泽便能用曾前陶桃赠与的妖血,打开回到过去的时光之路,寻得荒芜之地的入口。 事不宜迟,唯有夜北可以帮他们。 妖界结界几度受损已是大难,内里婆娑河中,灵栩竟是没了声响。 他靠着陶桃的妖灵生长,此刻陶桃被困于荒芜之地,便是生生将这纽带阻断了。没过一个时辰,灵栩的面色开始发白,一动不动地瑟缩在云渊怀里。溯玖将他的心脉暂且封印,放在婆娑河灵气最集中的一带,希望能留下他的命。 云渊矗在婆娑河的入口处,久等陶桃归来。 形单影只,刹那孤薄。 夜北几次想开口安慰他,都道不出话来。他今次前来,本想好了一肚子劝云渊回头的道理。此情此景,却是什么都难言于口。好像多说一句,他便同拆人姻缘的恶人无异。夜北叹息,也怪自己没有早到一步。 其实看到灵栩那样子,谁的心里都猜的有七八分,只都不敢确认。 直到槐彦他们回来,再见到浑身是血的渠高,云渊的一颗心算是彻底跌入了谷底。蓦地,他双膝跪地,眸中失尽了光彩,面色翩然惨淡,似是苍白。 莲辰即刻封住了他的几条经脉,恐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就咽过去了。 凡人的躯体脆弱,云渊若再死一次,谁都没办法。 “云渊,你吃这个,可续命。”夜北从袖中取出一瓶药丸,慌慌张张地要给云渊灌下去。乌黑的药丸抵到他唇口,是被云渊生硬拒绝的。 陵泽上前唤住夜北,拿出一道令牌。夜北是认得的,这是天界藏宝阁的令牌,也是藏宝阁的钥匙。他不曾想天帝竟然还给了陵泽如此的宝贝,不禁心生疑惑,不得已的在陵泽的注视下接过了令牌:“这,这是?” “星君,我如今已不是天界之人,藏宝阁门前的护门雷只认天界中人,我是受不住的。倘若你愿意去藏宝阁帮我取出折云扇。此恩此德,整个妖界都没齿难忘。自然,天帝估摸着还不知道我剜仙骨之事,星君可化为我的样子前去,何事都由我担罪。” 天帝给的令牌只能是陵泽还未脱离上仙身份之时用,逾期不候。陵泽这一段委托,实属无奈之举。毕竟偷盗折云扇是大罪,夜北若是拒绝,也是无可厚非。 陵泽顺手取过夜北手中的药瓶子,捏着云渊的嘴硬是塞了进去,“把药都吃下去,你可不能死。瑾儿也没死,只是被关入了荒芜之地中。三界中,唯有折云扇和我袖中的这瓶妖王之血可开启入口。此事不可耽搁,他在内不过三日便会化作死灵,那就麻烦了。” 死灵虽可找,但出来后必然要入轮回。 地府黄泉归天界所管,天帝安的什么心,谁人不知。 夜北木讷,握着令牌还未应答,便看到云渊朝着他跪下了。 “云渊!你这是做什么?!” “夜北。”云渊虚弱道,“我自小同你一起长大,未曾待你好过。我性情淡漠,唯有你这一个朋友。你帮我多回,我一直欠你,这便是我心知肚明的。今日若你再帮我这一遭,此恩此德,我云渊必用一生来报答。”说完,云渊眼角落下几滴泪来,情真意切。 夜北从未见云渊这般示弱,即便是他骨生肉那四百多年来,也瞧不见他喊一声疼,落一滴泪。 可他竟为了陶桃,还给自己跪下了。 这一跪,仿佛折了夜北的天。 他从小就把云渊当做典范,素来敬佩且引以为傲。云渊又是那种打断骨头都不会屈服的执拗性子,便连天帝都将他无可奈何。 可现下……他为了一份情,一朵小桃花,就给自己跪下了。他是天界上仙,三界尊者,膝下不止有黄金,还有数万追崇,是人之信仰啊。 夜北心中刺痛,干涩道:“那我若说,你要同我回北冥山,千年不面世呢?” “好。” “千年不见小桃花,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 “云渊,你知道为何天帝要你去北冥山吗?”夜北别过身,唇齿微颤,“北冥山……北冥山……” 他说不顺口,一旁的莲辰便帮他答了。 “北冥山虽有灵气,却是灭情灭性之处。许多有俗世情缘的仙,为了撇弃凡尘,曾前都会去北冥山修炼百年。出来后,性情皆冷,无情无欲。纵有千丝万缕的情爱,也会泯灭。他们尚且只呆了一百年,你若一千年,结果可想而知。” 云渊顿愣,惊慌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凡尘之人:“那月老那的红线呢?” “红线不会断。可久而久之,对方便会伤心欲绝,红线又叫什么红线呢?”莲辰哀叹,抚了云渊的额间,“孩子,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可陶桃等不了,不出三日,他会化作死灵。”云渊闭上眼,泪水浸湿了他的脸颊。他从不喜在人前哭,唯有的几次落泪,也只在陶桃面前。 夜北看的气闷,一颗心如针绵刺,悄无声息地作难。 云渊再睁开眼时,做了决定:“夜北,劳烦你了。” “你应了?”夜北手中的令牌搁的他掌心生疼。 “是。”云渊的眼眸已失了光,无风无影,同个死人一样,仿佛今生今世他再不会活了。 云渊活到至今,傲骨风霜,为了一朵小桃花费尽了心力,倾尽了所有。明知是局,他们却都付了一腔真情在内。他是位居上仙之位的云渊,是天界战功赫赫的上位者,也是众仙茶余饭后倾慕谈论的对象。 夜北自小仰慕云渊,云渊是他的榜样,也是他的挚友。 今日却落得如此地步…… 夜北忍不住哽咽骂出口,他是头一回骂云渊,骂的舒坦,骂的爽快。 “云渊啊云渊,你且真是作孽!真是无用!真真是不上道的痴情种!好好的上位者你不做,偏偏自甘堕落!你冥顽不灵,救你回头又有何用,我可不是天帝那霸道人……”他甩了衣袖,入了槐彦心中的命盘,留下一句,“我不要你随我去北冥山,唬你的!你这蠢货连这都信!你们这些傻子且都等着我回来!” 他终于醒悟,他的挚友云渊上仙已不复存在了。 如今剩下的,只是凡者云渊而已。 丫头怯怯地抓了抓脑袋:“你们天界的人好会骂人哦?” “……” 考虑到云渊身子不宜进荒芜之地,陵泽打算等夜北回来后,一人前去找陶桃。槐彦说什么都不同意,他担心陵泽便非要跟着同去。而陵泽怕槐彦一入荒芜之地就想起之前受的苦,说什么都不同意,找了无数个借口婉拒了槐彦。 最大的那个借口,也不算借口。 便是凤凰藤蔓虚弱,破魔兽再来个几回就能破了它。到时候妖界生灵涂炭,渠高和几位妖臣又都受了伤,妖界没有可以做主的人,怕是会乱成一团。 需槐彦过去做主。 槐彦心里有不甘,知道是陵泽有意遣开他,顾自自责道:“我这妖力也制不住破魔兽,再过几个时辰,它怕是就要闯进来了。除了婆娑河,妖界所有地方都要遭殃。” “那是否可以先将妖界内的众人迁徙到婆娑河?”丫头试探性地朝闷声不吭的溯玖瞧了眼,然后躲到了莲辰身后。 莲辰拍拍他的脑袋:“那你岂不会累死?”他勾起嘴角,“我随你们出去。” “辰儿。”溯玖终于出声。 “不打紧的,我去试试能不能封印它。”莲辰安抚溯玖,已做好了同他们前去的准备。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8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8 溯玖语气不大好:“你忘了,我们说好避世的。三界诸事,不去插手。” “可你先前悄悄地将凤凰藤蔓交由瑾儿的时候,便是已经插手了。”莲辰温声,面露委婉,“云渊是玉衡的孩子,玉衡待我有恩,我未曾报过。如今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溯玖起身,握住莲辰的手腕,生硬着语气压着怒火:“那也不许你去。” 丫头被溯玖的怒气吓得退后几步,被槐彦护在身后。 溯玖的眸中清晰,他指着云渊道:“他能封印破魔兽,是因为他是玉衡的骨血。破魔兽生于混沌,唯有天地初开时的古人才可封印与斩杀。你是后头修仙的莲花,算什么古人?你的术法待破魔兽毫无用处,你是要去送死吗?” 莲辰被拂了面子,晦涩地垂着眼帘抿起了唇。 溯玖叹息,瞧不得他那沮丧的模样:“我去还不行吗?” “可你的身子不能出婆娑河的……”莲辰否道。 溯玖曾入魔道,被他拉回之际九死一生,在婆娑河休养了万年才眼见好转。 “歇息了万年,不打紧了。不怕。”溯玖摇摇头,对莲辰他素来温柔,也好说话。 倒是云渊,注意到了一点:“破魔兽可斩杀?” “天帝说它只可封印你们就信?”溯玖嗤笑,“破魔兽是创世的天神留下的古兽,天帝舍不得杀,所以派了你去封印它。若天帝出手,他的血是仙骨同生,便能杀了破魔兽。” “仙血封印,骨血斩杀。云渊,你的血现在对破魔兽来说,是毒药啊。” 可这毒药,需地入破魔兽的心脏方可。它皮糙肉厚,接近不得,除了溯玖,没人能帮他们靠近破魔兽。 云渊怔然,又听溯玖幽幽然一句:“我助你们剥开破魔兽的心,只需你一滴新鲜的血,就可以杀了它。” 溯玖勾起嘴角:“让天帝也知道,我妖界之人是否好欺负。” 魔君溯玖,年少时性情阴鸷,并非善类,后得莲辰相伴才悟了俗世因果,步入善世。 他杀意已定,若笃定是谁要死,谁便活不得。 第41章 溯玖出婆娑河,是千载难逢的情景。妖界前一刻还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后一刻便士气如虹。更是有些不知好歹的小妖私语,说是想让溯玖回来重做妖王,说陶桃为了一个上仙将妖界逼至如此地步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们说陶桃的万般不是,将诸多憎恶都压在了陶桃身上。 可他们却忘了,当初熬冽将妖界折磨得水深火热之时,是陶桃历身亡命劫与情劫,剜骨重生,几经生死,才回来救了他们。 云渊坐在丫头的背上,沉着脸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他们当初也骂过我惨无人道,杀人如麻,不配当妖王。”溯玖瞥见,淡淡一句,“云渊,集中精神,莫管这些。破魔兽可是寻着你的气息来的。” 话罢,他在云渊身上下了一个结界,使凤凰藤蔓外的瘴气侵不到他。莲辰护在云渊身侧,手握长弓,对溯玖万分担心道:“你且小心。” 溯玖满肚子坏心肠,便是喜欢莲辰这副担忧他的样子,心里畅快了不少。他腾云而起,纵身跃入潮水中,起掌便将波涛汹涌的水劈成了两半,开出了一条道路来。 破魔兽的嚎叫刺耳,他是嗅到了云渊的味道,变得越发的暴躁。 乌云密布在浩瀚的海水之上,雷霆之声响烈,直直朝溯玖击去。刺眼的白光晃如刀剑侧锋,霹雳而下。将黑夜包裹,白昼从此沉沦。 疾驰的闪电划过耳畔,卷云没落于海,阴沉的气息充满嘶吼,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溯玖的衣袍灌满了猎猎狂风,他握着手中的剑,纹丝不动地站在破魔兽身前。那是桀骜的身影,现身便是杀戮,是溯玖隐藏在身体内的魔性。一朝成魔,终身可灭世。溯玖的眸子殷红,思绪却是无比清晰。 万年过去,他已可控制体内的力量,苍白的亮光照亮了溯玖冷情的面容。他勾起嘴角,是以轻蔑,是以邪魅。 天空漂浮着血色的水珠,应是破魔兽的血。它因疼痛怒吼,震碎了方圆几千里的大地,缝隙渗入海水,无一生物活留。 “孽畜,今日就送你下地狱!” 陶桃惊醒。 就在方才,他梦到云渊深处破魔兽的围困中,溯玖在前与破魔兽厮杀。他浑身冷汗,不知自己怎会梦见这些。 难不成是他的妖术在荒芜之地慢慢削弱,才导致自己出现了梦魇与幻想。 陶桃抹去额角的细汗,掌心的伤处在这里难以愈合。短短一日,他的伤口已经从渗血至溃烂,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浮肿的手失了触感。陶桃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腐朽,五感渐渐失去灵性,此处果然不是生灵可待的地方。 他刚进来时,找过出口,也施过法。 但无用。 周围全是一些孤魂野鬼,大抵都是进来受千年苦罚的。陶桃想,他也许很快也会变成他们那样,没有自己的思绪与灵魂。每日备受煎熬,一千年后随着轮回入世。 那么,一千年后他入轮回了,云渊会来寻他吗? 会的。 淮大哥一定会的。 他们已经成了亲,是绑在一处的。区区一千年,他不会有思维,便不会想起云渊。若不想起,陶桃觉得自己还是忍受的住的。只是到那时他也许会忘了云渊,这是个大问题。还有他那刚出生的小太子,没了他的妖灵不知现下如何了。 溯玖是他的老祖宗,应是会想办法留下这条血脉。陶桃责怪自己几次三番叨唠与麻烦溯玖,心想,唯有下辈子才能还这些恩情了。怀着满心愧疚,他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出神。随手一摸自己的墨发,才发现掉落不少。 身体枯竭,肉`体腐烂。 他不出三日便会化为淤泥,失去五感六灵,只剩下空虚的魂魄在此受千年苦罚。 陶桃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当初不够狠绝,没有杀透了熬冽,留下如此祸根。天帝作梗,也是因为他毁了云渊一生修为,拖着云渊入了俗世。这是他自食恶果,也算报应。但这些恶果,换来云渊的那腔满腹真情,陶桃觉得值得了。 不管一千年也好,两千年也好,陶桃笃定云渊是会等他的。 今遭他是为了他的子民死去,也不冤了。 陶桃苦笑,念着云渊的面容不肯忘却。恍惚间暮霭沉沉,轻易地就闭上了眼睛。 而苦撑着陪同溯玖对战破魔兽的云渊已口吐鲜血,他身上的结界虚无,快消散了。但溯玖还在同破魔兽纠缠,想要靠近破魔兽剥开他的心口并不容易。纵使天帝都一时半会做不到,这可是天神留下的魔兽。 它只听令于天神,天神死后,破魔兽便失了心智,徒留暴躁。 溯玖咳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携雷霆之势重伤了破魔兽,他的墨发零乱,散如天际,遮掩了破魔兽的目光。 “天神怎会弄出你这么个老畜生来,和那老鹌鹑真是一路货色。”溯玖瞧着泛滥的海水,挥手将凤凰藤蔓的结界加强了些。可惜他不是落血开启凤凰藤蔓之人,所以这样的加强也只能暂解燃眉之急。 莲辰用自己的修为渡着云渊,焦急地望向溯玖。 弥天盖世的景象,足以遮挡视线。 莲辰咬牙,溯玖说的没错。此番情景,若是自己上前,怕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破魔兽击败。溯玖虽有魔君修为,但他毕竟不入魔道,即使再凶狠也保留着人性。一时半会,溯玖无法制服破魔兽。 时间越长,莲辰越怕云渊撑不住,想暂且带他回婆娑河,又担心下一刻溯玖就剥开了破魔兽的心。 他们若走,很可能会错失斩杀它的最好时机。 莲辰左右为难,云渊却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掌心,取出袖中的白瓶子积满了血:“试试用我的血,撒进它的眼睛里头……”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 “我不打紧,陶桃没回来,我如何也不会死的。叔父,你快去快回即可。”云渊将瓶子推给他,催促道。 莲辰也不犹豫了,立刻便前往溯玖身边。 云渊失了莲辰的庇护,连连呕出两口浊血,他捂着心口匍匐在地上,痛苦不堪。仿佛这烈风骤然要夺去他的性命,拖延不得。他瑟缩在溯玖给他造的结界中,不断地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无法听从他的指挥,只觉得冷,似是置身千层的寒冰地狱中。 而天界中,站在天御殿大殿中的天帝,打开了天镜,望着镜内云渊所处的景象,不屑地挑眉。 在他眼中,他们都甚是不自量力。 天地万物都在他的手中操控,云渊却如此执迷不悔,宁可死也要同这些下作的东西勾结在一处。天帝心知破魔兽的潮水不够凶猛,握紧了手中金色的弓箭。举起,用术法幻化出一只光芒无限的长箭,等待射出的机会。 此箭会穿越天镜,去往妖界,在凤凰藤蔓最虚弱的时刻刺穿它。 待结界破碎,破魔兽一举淹没妖界,纵使溯玖再能耐,也是回天无力。云渊执迷不悔,天帝不要了。 天帝给过云渊无数次机会,为他聚魂,为他斩断情缘,可他不懂恩报。今日,天帝要弃了云渊。 死亡的恐惧逐渐降临,在这三界都可感知的地方。 云渊感觉到了。 可他不想死。 千分万分的不想死。 他想:陶桃还未回来,我不能死。我若死了,陶桃怎么办? 他的心愿强烈,如血喉哭诉。 刹那,天御殿中的玉衡起了身。黑暗的内殿中空无一人,静得连呼吸声都可清楚的听到。他僵硬地抬了抬胳膊,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踉跄着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走到了大殿。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9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49 他伸手,按住了天帝的手。 沙哑的喉咙麻木,千辛万苦地吐出四个字:“别伤……渊儿……” 顿时,天帝手中的弓箭落地。 他是不敢相信的:“玉衡?” 玉衡跪地,身体不听他的使唤。那缕魂息被云渊尘封了几千年,如今又被天帝唤醒。他是心智不全,并非完好的魂魄,留下这缕魂息也全然是为了妻儿。 孩子唤他,他便醒了。 却说也不是醒,只道是察觉出了天帝的杀意,适时阻拦了他。 玉衡的眸子依然无光,这具身体始终不是自己的,他无法善用。只得努力的动了指尖扯住天帝的衣袖,声色喑哑:“善待昭溪……” 天帝心中抽痛,他这一缕魂息,果真没有自己。这是为了他的妻儿回来的,玉衡心中果真没有他了! 他挥开玉衡的手,厌恶道:“你不是为我而留,我何须听你的!” 可玉衡只木讷地望着他,像个痴儿。他反反复复地念叨那句善待,直到喉间不干涩,语句通顺,且还在念念。天帝恼怒,抓起地上那把弓箭便要射出,他要用数十只箭生生破碎凤凰藤蔓,他要让玉衡亲眼见到他的孩子轮回不复! 皆是因为他的无情,是他的相忘! 自己捏的一滩淤泥,成了他人的愚木。自己养的情义,成了他人的深情。便是连此刻,他这一缕魂息中都没有待自己的牵挂,只满心记挂着他的妻儿。 天帝一如逼死昭溪那夜般崩溃,将自己困入了一个死局。 周而复始,苦痛缠身。 却不知,后头是一声低低的轻唤。 “哥哥。” 天帝怔愣,丢了弓箭,转身跪在地上。他不顾身份,眼眶含泪,这一道久违的称呼隔了两万多年,他颤抖着声色问他:“你,你再喊我一遍?” “哥哥。”玉衡便喊他。 “玉衡,你是念着我的!你还是念着我的对不对?昭溪没有抢走你,你还是念着我的……”他喃喃道,慌忙抓住了玉衡的手。温热如玉,恰似当年。他是听到这一声哥哥才彻底慌了心神,口不择言,“哥哥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玉衡被他拉入怀中,贴着他的心口,那强烈的心跳声将人振聋发聩。 他爱他,却用错了方法,以至于两人都万劫不复。天帝悔恨自己,却一错再错。玉衡本就是魂息归来,无心无情,只能重复当初玉衡临死前留下的遗言。说是为了妻儿归来,却到最后,都是带给天帝的话。 一句是:“别伤渊儿。”云渊年幼,往后诸事你且体谅教导,莫伤他。 二句是:“善待昭溪。”我知你不喜欢昭溪,但她是我妻,望你善待。 三句是:“哥哥,你我情缘已断,莫再强求。”我知你情义,也知你不易。 天帝落泪,原来玉衡都知道。那些年他的嫉妒,他的不甘,玉衡都知道。 玉衡在他的怀里,轻声最后一句:“我不后悔。”他不后悔为天帝挡了那一击,他是天帝创造的泥人,本该把命还给他。他也不后悔爱过天帝,虽有遗憾,但至少心甘情愿过一场。 只是曲终人散,过时未候。 天帝落泪,失了言语,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玉衡死时,没有遗言。而他的这缕魂息中,竟藏着这四句。机缘不巧,错失了说出口的良机,直至今日才传达至天帝的耳中。天帝痛哭,眼见着完成使命的‘玉衡’一点点化为云烟消散,魂息透过天镜去往云渊所在的地方,再也抓不住。 天御殿的门,就此关闭了整整一个月。 没了阻碍,莲辰与溯玖配合的甚好,破魔兽的眼睛被云渊的血灼伤,行动混乱。溯玖趁机斩开了破魔兽的胸口,它那颗巨大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 莲辰回到云渊身边,为他渡上一口气,迅速用箭头沾了他掌心新鲜的血液。 举弓,同他往日那般英姿飒爽,百发百中。 一箭射穿了破魔兽的心脏。 潮水褪去,妖界归于平静。溯玖愈合了自己的伤口,来到云渊身侧。 丫头在结界内嚷嚷,是否需要她来驮他们回婆娑河。溯玖不耐地摆摆手,战役过后他有些疲惫,破魔兽的血腥味重,溯玖恹恹得不想开口。 云渊一息尚存,虚弱的很。莲辰怕他未回到婆娑河便死了,为他输入了不少修为。溯玖按住莲辰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天空中,降落一丝白袅袅的云烟。莲辰认得那气息,是玉衡的残留物。 他不知玉衡如何会留下这魂息,却知道,这魂息救了云渊的命。 蓦地,溯玖闭上眸子,化身为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他用脑袋蹭了蹭莲辰的手臂,俯下`身来。莲辰不再思绪,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好,我们回家了。”他抱起云渊坐到了凤凰的背上。 世有婆娑河,为凤凰领地。 周有死水,不得载舟。唯有凤凰与麒麟相渡,方可一览婆娑美景,森罗万象。 丫头看痴了,凤凰是上古神兽,她是头一回见。 第42章 破魔兽之乱平息不过一个时辰,陵泽便将陶桃带了回来,同行的还有槐彦与夜北。丫头在婆娑殿候着,及时把他们送回了婆娑河。四个人一同有点重,唯有分开驮,丫头来回跑了两趟才能歇口气。 夜北送来折云扇还算及时,没耽搁多数时间。槐彦死缠烂打地要跟去,陵泽最终还是拿他没辙。 等找到陶桃时,他已陷入了昏迷。索性夜北等人有折云扇护体,荒芜之地的瘴气侵不了身。夜北袖中是从司药殿顺来的固魂丹药,找到陶桃之际就给他喂下了,省得他魂离肉身。 且看陶桃的伤口溃烂,双眸紧闭,想来是受了不少罪。 夜北扶起他接连喂了好几颗丹药,陵泽不解:“这些丹药你是如何从司药殿内拿出来的?”若他记得没错,它们统统都是记录在册的上等丹药。若没有正当理由,铃兰应是不会给夜北。 “自你走后,司药殿就归铃兰女君掌管。她前些日子,不知抽什么风,偷吃了给天帝的御天丸。被自个儿殿内的小仙揭发,当即就压入了天狱司。天帝懒得搭理她这破事儿,天狱司的小仙就按天规给她压入冰牢了。司药殿现在无首,以我的本事顺点丹药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有说要关多久?” “没个六七百年出不来,出来后,仙骨也要剜,铁定是要打入轮回。”夜北心中记恨着往前铃兰拒给他们丹药一事,哼声,“自个儿偷吃,便怨不得别人了。” 陵泽别过身,不再多问。他曾前入人世,以仙丹为诱饵,引来了一名妙龄少女。她背弃了师门,舍弃了亲人,一人得道成仙。欲海无边,是陵泽率先为铃兰铺了一条不算安生的道路,让她可选可走。 善恶因有报,铃兰之举是为不仁不义,却是劫数的必然。 因此,陵泽虽是瞧不上她,却从未为难过她。 铃兰为他们落棋,陵泽就赠她仙位,自后两清。她贪得无厌,她的位置是她用良知换来的,本应更好地珍惜。 谁知铃兰如此愚昧,竟犯下滔天大罪。 陵泽面生冷意,瞧不出在想什么。他未曾惋惜过铃兰,世人的路皆是自己选的,陵泽不曾强迫过她。 荒芜之地气息糜腐,不是久留之地。 三人离开之际,槐彦瞧见了近处一个灵魂,胸口被掏得干净。这死灵没了心,眼神空荡地在此周游,日复一日,想不起任何。槐彦怔怔,脚步倏忽迟缓。他对这里似曾相识,细细忆来,熟悉万分。 末了,是一阵槐花香唤醒了他。再睁眼,是陵泽紧张的面孔。 “啊呀,小狐狸。你怎么在这都能被迷了心智,走走走,赶紧离开。”夜北催促,从槐彦手中接过陶桃,抱着率先离开。 槐彦站在原地,目光顿疑,望着周遭好几回。 百般不确定地想要问陵泽一些什么,却见陵泽忧愁害怕道:“不要想,也不要去记。”他甚是慌张地握紧了槐彦的手,掌心冰凉,“槐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陵泽甚是卑微,在槐彦面前,他再没有当年的盛世凌人。他剩下的,只有失而复得的胆怯与倾心相待。往前所有的苦痛,都由他来记得,槐彦只需受用现在的柔情蜜意便好。 当年的冷言冷语,绝情拒绝。哪怕只是陵泽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才说出口的,都是那般狠绝。每一句话都像毒药,最后逼得槐彦以为陵泽是不爱他,一厢情愿地掏了自己的心为陵泽续了命。 槐彦从小就爱慕陵泽,若陵泽不爱他,他宁可去死。 若陵泽要死,槐彦也宁可自己去死。 种种缘由,说到底便是他爱陵泽,爱到吃苦如甜,吞刀似蜜。 槐彦回过神来,脑中的槐花占了半宿天地。但陵泽希望他不想起,他便不想起。其实陵泽说的不对,那些回忆,甜多过苦,蜜多过刀。槐彦抚了陵泽眼角的泪水,点头:“好,我什么都不想。” “陵泽,我只记现在。” 话罢,已经在入口之外的夜北大声嚷嚷:“你们有病吗?在荒芜之地谈情说爱?嫌命长吗?快出来,门要关了啊!” 槐彦开怀大笑,也觉得自己有病,倒在这磨蹭起来了。他握紧陵泽的手一路小跑:“来了来了,星君莫怒!” 荒芜之地随着折云扇合上入口,随即关上了这一场是与非。 溯玖万年不出婆娑河,出了就同破魔兽来了一场大战。回去后,又给陶桃疗伤,疲惫至极。便以凤凰元身窝在林中酣睡,使得没见过凤凰的槐彦盯着看了好久。 陶桃还是昏迷,但妖灵已经稳定许多。 这次溯玖出山,解决了妖界的一桩大麻烦,他确是可以偷闲再多睡一会儿。 他的妖灵一稳定,小太子灵栩就精神了。砸吧着嘴在云渊胸前摸来摸去,想讨口奶喝。云渊拿起一小碗花蜜喂他,才阻止了灵栩这滑稽的意向。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0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0 花蜜是小树妖拿来的,他见灵栩可爱便想同他玩耍。可灵栩才经历一场生死徘徊,黏云渊黏得紧,便是连丫头想抱抱他都不让抱。小小的眉头拧成川字,挥舞着小肉手,像是在说:不要不要。除了爹爹和父君,谁都不要抱我! 他气鼓鼓地作娇,耷拉着脑袋揪紧云渊的衣衫,愣谁都扯不动他。 无奈,云渊只能一边抱着他哄,一边在床榻边陪着熟睡的陶桃。 云渊本该比陶桃更虚弱,但那日玉衡的魂息入了云渊体内,化作他的骨血护住了他的仙骨与肉身。亏得有这缕魂息,云渊伤痛全无,除了依旧没有法力外,行事同常人无异。也不再病恹恹的,眉宇间元气十足,颇有几分往前的样子。 可细瞧去,又觉得他眉眼中落满了尘世俗情,倒不成仙了。 他被陶桃拽入了人世,尝了情爱,犯了戒果,回不了头了。 云渊把灵栩放在床榻上,让他贴着陶桃,自己则拧了巾帕替陶桃擦脸与手。灵栩含着手指,想要抱抱,云渊没理他。他也不恼,一脑袋扎在陶桃身边亲昵地蹭,咿呀地说着不知道天南地北的话语。 小手指时不时就往嘴里送,吮得有滋有味。 那模样可爱极了,倒像是有个小陶桃活灵活现地放在云渊面前。云渊抿起嘴角,摸了摸灵栩的脑袋:“栩儿,你瞧瞧你父君,睡了这么久还不醒。你唤唤他。” 灵栩歪了歪脑袋,不动。 “嗯?”云渊挑眉。 灵栩才‘咯咯’笑着扭身去推陶桃,他力气小,推累了就贴着陶桃靠歇一会,等养足了神就再往陶桃身上爬。肉鼓鼓的小脸上还沾着口水,呼哧呼哧地瞎晃悠,想引起陶桃的注意。 “唔唔!” 陶桃没有反应,灵栩很委屈。一双黑玛瑙般的眸子水汪汪地要哭,他的父君已经好几日不理他了。是不是讨厌他了呀?灵栩揉揉眼睛,往云渊那爬。待云渊抱起他时,他便开始落泪珠子,贴着云渊的衣衫扭动,连哭都哭得不安分。 “乖,父君只是睡着了。”云渊拍抚着他的背,神情怅然。 溯玖不醒,陶桃也不醒。 莲辰只让他耐心等待,着急不得。 外头是来窜门的夜北,提了两盒糕点,一进门就拿出一块给灵栩嘴边送去。这些糕点粉糯,入口即化,是茗荷特地做的。年幼些的孩子吃起来也不费劲,灵栩爱吃得很。 见有好吃的,灵栩的伤心便丢了大半,听话地被夜北接过去。 夜北喜欢小孩,可惜自己不会有,天界又显少会有孩子。他这些日子常来婆娑河,借助的是槐彦的那块命盘,惹得陵泽好几次黑了脸。现下夜北学乖了,每回要来,便千里传音于槐彦,确定他与陵泽没在卿卿我我,方才来。 “你日日来此,天帝不会生疑吧?”云渊还是担心。 “说来也怪,此次折云扇我并未化作陵泽的模样。天帝应是知道我取了它用,却未曾发落我,甚至还当做不知此事。”夜北摸着下巴,自己也想不通。 灵栩最是要学样的年纪,也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 夜北笑着给灵栩擦了嘴角的屑沫,十分宠爱。 “说起来,我那日是气着了,豁出去般忘了化作陵泽的模样。哎,失策失策。”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托腮,思虑道,“我要是被轰出天界了,你们这好山好水的,可会留我?” “自然,陶桃大方。” “嘁,他遇着你的事情别提多小气。上回劫了你,害得我没少看天帝的脸色,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都怨他。” 忽的,灵栩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瞪他。 “好好好,不说。你这臭小孩,吃着我的糕点,还不许我说你父君。”夜北气笑了,也不同云渊开玩笑话,直言道,“天帝这些时日都在天御殿呆着,似是身体抱恙。你说他一个天帝,能抱恙什么?我且还听小仙说,那一日,有人听到他在殿内唤玉衡二字。” 云渊心中明了,未再多说。他的父君玉衡唯留的一缕魂息那日突然归来,云渊便知道天帝应是不会再为难他们。 毕竟这是玉衡最后留在世间,他亲口对天帝道出的遗言。若天帝不应,便是对玉衡亡灵的大不敬,所以天帝一定会遵循。 云渊淡淡道:“他不会再为难我们。” “为何?” “不方便说。” “我救了小桃花,我是小桃花的恩人。” “那也不方便说。” “呸,走了。” 夜北将吃的满嘴都嘟囔地小太子丢给云渊,甩甩袖又去找槐彦。也不晓得这会子过去,槐彦那两口子是不是又在亲热。 小灵栩指了指糕饼盒子,还要。 “不行,你今日吃太多了。一会乳娘的奶你还喝不喝了?”云渊佯装生气,逗弄着孩子。 灵栩瘪嘴,奶是想喝的,但其实最想喝的是父君的。可惜父君从来不肯扒衣服给他喝。爹爹也是,都吝啬的要命。他可怜兮兮地瞅云渊,又摸摸云渊的胸`脯。 “我没有,找你父君去。” 紧接着,床榻处传来一声虚弱的:“我也没有的……” 云渊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他抱着孩子奔走到陶桃面前,把孩子放下。慢慢地伸手扶起了陶桃,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拥紧了,语气沉沉且温柔:“可算醒了,真的吓坏我了。” “淮大哥也会吓坏吗?”陶桃的唇色稍显红润,温声笑着握住了云渊的手,然后又单手伸向灵栩。 父君主动示好,灵栩当然是摇着尾巴扑上去,抱着陶桃的手欢快地咿呀咿呀。 云渊低头亲了陶桃的额头:“我们太吵了,吵醒你了。” 怀中的人轻轻摇头,依恋着喃语:“我喜欢听。” “那往后,我和栩儿多吵吵你,你多听听。”云渊哽声,不争气地抹了抹眼角,不甘道,“你怎么就狠心舍了我去跳那荒芜之地,你明知道如今的我没一点本事,寻不了你。要是没有他人,今日`你我就……”他禁声,生怕将那些不吉利的话再次道出口。 若没有陵泽与夜北,我们就真的要两两相隔了。 他是生气的,也是苦楚的。他倒希望陶桃永远是四百年前那个诸事不懂的小桃花,躲在他的身后,听话乖巧,不会主动涉险。这样,云渊也不必担惊受怕,唯恐失去陶桃。 可陶桃不是,他希望自己强大,能够保护云渊。也能够守护自己的子民,不管他们值不值得。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基业,他得护好。 自知委屈了云渊,陶桃求饶得很快:“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竟还有以后?”云渊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没有以后,没有啦。”陶桃小声地笑,窝在云渊怀里深吸一口气,“我本想着,进去左右算来就一千年,我便出来轮回了。到时候,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如此想想,便觉得荒芜之地也不过如此,不值得惧怕了。” 云渊点头,他的确是会去找。不管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只要他活着,他就要寻去,同陶桃在一起。 “可是一千年太久了,我连离开你四百年都痛不欲生。”云渊抚着他的脸颊,一下一下地亲他。明明只分开了一两日,却像是久别重逢,心生蜜意。如何都亲不够,若不是孩子在场,云渊更是要亲的热烈。 陶桃难得婉拒,拉扯过孩子抱在怀里。 “不要,栩儿看着呢。” “早些教会他,日后能早些抱孙子。” 灵栩抬头:“咿呀?” 云渊低笑,面露温柔。他曾携了一树的桃花朵朵香,飘远不知万里。如今寻香而去,是陶桃。 正文完。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1 知道,妖界堂堂的妖王,竟在这静悄的夜里,只身一人去了天界。他走的依旧是当年下凡时司药殿的侧门,可今时今日,那些天雷奈何不了他,天界的屏障也禁锢不了他。来去自如,却毫无意义。 但这已经不是陶桃第一次去天界了。 妖界显少落雨,可只要落雨,他就会来天界。因为落雨的日子低闷,蜻蜓都不能展翅,他会落入无尽的梦魇。而在他的梦里,会有往日檀香寻觅。他需去蓬莱殿找荡游一番,才能死心。 云渊活着,云渊死了。 究竟什么时候,他也能随着一起去了。 湿漉漉的墨发搭着他的额前,陶桃的脚步很轻,轻到没有留下一个浅薄的脚印。消冷的脸颊坠下一滴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微红的唇像抹了胭脂,在天界月色幽幽的夜里刺目的不像话。 似吃了血的艳鬼。 忽然,有一道轻微的声涩响起:“妖王殿下。” 这称呼陶桃并不喜欢。 他望向眼前的铃兰,勾起了嘴角,有着万分的轻蔑。 迈着步子的铃兰身着紫衫,衣纹绣着白锦线的仙鹤云盘,浮游周身。脑袋上也梳着一婉发髻,偏若一位女君的脱尘姿态。她抬眼时,眉梢有一撇杏色,不晓得是哪里偷来的胭脂,本不该属于她的。 待她走近了,陶桃便居高临下地藐视她,像看一个无用之物。 “妖界又落雨了?”铃兰恭敬地递给他一方巾帕。 陶桃没有接,径直越过她,为自己架起一道障眼法,明目张胆地去了蓬莱殿。铃兰跟在他身后,一路都紧随着。跟久了,陶桃才厌烦地从袖中甩出一瓶丹药,冷声:“天兵近日如何调动?” “往南去了些,不曾靠近妖界领地。” 得了那瓶丹药,铃兰的语调才松缓些,感恩戴德道:“天帝近些时日不知在忙什么,闭门不出。”才说上两句,铃兰便急急倒了几颗丹药咽下。 当年铃兰服了陵泽给的千岁丹去历天雷,登位女君。却不想这千岁丹岂是她这样一个小仙能承受的,生搬硬弄的修为在她体内乱窜,根本融合不了。即便做了女君,她的仙术也比不过一个小仙。 况且,每日还要遭受气息不匀的痛苦,久而久之,人也日渐消瘦。 后头,她遇到了雨夜归来的陶桃。 陶桃像是刻意遇到她,刻意要利用她当眼线,所以给了她一点甜头。 而为了得到陶桃给的丹药来压制体内过乱的修为,即使每日都打扮的极其像一个女君,也始终像条狗一样为陶桃这个妖王效力。 此刻,她一抬头,陶桃真的就像看一条狗似得看的她:“之前我叫你盯着占天殿,为何没有一点消息?” “今日从茗荷身上,得了这个。”铃兰顺从地禀报,低着头不敢直视陶桃。 陶桃捏过那颗凝魂丹,身上的妖气因情绪变化而剧烈,却未多铃兰多说一个字。片刻,他转身消失于夜色。 铃兰方松了口气,可渐渐的,她伫立原地,用力握紧的指甲深陷掌心,缓慢地将自己掐出了血。为自己的懦弱与卑微,她始终无法释怀。 走错一步,便终身都要活在回报之中。只是凭什么,明明她也只是一颗陵泽千挑万选而来的棋子,从由不得她做选择。 今夜妖界漏雨,天界却不会。 占天殿因今夜云渊即将踏上北冥山之途而显得过于安静,殿内没有一人,就连守夜的小仙都全部被调走。一根针落地也极具清晰,无声的恐慌蔓延着陵泽的身躯。 这儿安静的不像话,必然是在筹备些什么。 陵泽匿了气息,找遍了占天殿的每一间厢房,寝殿,都不见他想要找的人。不仅如此,就连夜北都不见了踪影,茗荷更甚。 陵泽寻到了他先前送夜北的那一堆仙药,四下翻找,最后果不其然,未出他的预料。 那日他送给夜北诸多的丹药里,现下独独少了凝神与血凝两味。在他算来,会用到这两味的,除了重聚魂魄后的云渊,不会有别人。陵泽起步走到大殿,在天池四周观望,心中已有了数目。 占天殿的暗阁大门被夜北搁在天池中,陵泽也是早有耳闻。可惜没有夜北,谁都进不去这暗阁。 陵泽同时匿了自己的身形,在此等候。他除了每日去找槐彦,也观察占天殿许久。若云渊没死,天帝最有可能就是将他藏在夜北这处,并留茗荷照顾。天界中,唯有夜北与茗荷不会出卖云渊,更不会嫌云渊是个累赘。 第31章 须臾,陵泽便见天池的水面有波澜泛起,层层涟漪波动,随即开了一道门。 他将自身气息藏得甚好,退后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 占天殿暗阁的门果然是藏在天池中,下一刻,夜北从池水搭建的洞穴中缓步走出来。他走的慢却焦急,一条腿轻跛,后头跟着的是茗荷,还有一只用术法抬起的木轿。那轿子简单,像是几根方方正正的木头拼组,盖着一块幕布,从头至脚包裹。 这是遮天帘,三界之中无人可探它内里之物。 咚。里头传来一记闷声,像是手腕磕到木楞上。 “星君,能不能掀开一些透透气。”茗荷贴身照顾云渊多年,最知道云渊受不得什么。遮天帘不透气,云渊现下又是凡体,免不了受些苦。 “出了天界便好,快走。”夜北拍了拍轿子边角,“你熬一熬。” 陵泽是想一路尾随,以他的仙术,还不至于让夜北发现他。到时知道云渊被他们藏去何处,再去告知陶桃来寻人也不迟。夜北身为占天殿的星君,必然不能长久离开天界。等那时,云渊身侧诸多就只有茗荷一人,算是好对付。 只是陵泽想归想,却没料到他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跟了个陶桃。 轿中的云渊被闷得喘不过气来,闭眼凝神,不巧体内仙骨与凡体肉身相冲突,令他呕出一口血。暗阁中避世四百年,今日刚踏出一步便被天界强烈的仙气扰的不能休宁。怪不得他只有去北冥山吸食天地灵气才能活命,他这副身子,若留在天界,怕是迟早要自我吞噬。 仙骨与凡身相互争夺,维持不过几日便会腐朽。 暗阁中,夜北秉去了大半仙气才使得云渊没太难受。 他闷声咳嗽,熟悉的声音落入陵泽耳中,同时,也落进了陶桃的心里。 轿子还未踏出天界大门一步,便戛然而止。夜北的术法被阻断,那顶轿子稳当地落在地上。因今夜云渊要出行去北冥山,夜北同天帝打过招呼。此刻这条道路上,没有一个巡查的天兵,静谧的夜色使人周身发寒。 “谁?!”夜北惊呼回身,赶忙挥手施法,想在云渊的轿子四角搭个屏障。 可惜,他的动作终究慢陶桃一步。 桃花香气浮动,紫 分卷阅读51 正文 分卷阅读5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2 蝶偏若惊鸿落在轿顶,轻轻扇动幽幽冥色的翅膀,先一步占领了此处,落下结界。顷刻间,遮天帘被它们撕的粉碎,悉数化为零星点点吞入肚中。夜幕无声,星光由着紫蝶的轻澜,散发着浅薄的桃香,落在了佝偻着身躯微微咳嗽的云渊肩头。 下一刻,其中一只紫蝶幻化身成人,吻住了云渊的唇。 是一方天地无暇,秀靥偷春。 云渊口舌干燥,对方惦念的指尖划过他的鬓角,吞咽他的思念。 朝思暮想,意念休休。 来人是他的陶桃,是他的小桃花。 他张口,眼眶发热,如数眼泪含在眸中未曾掉落,便先声哽人:“陶桃。”他一如初时,带着檀香与水墨,融着万般温柔陷入陶桃的梦魇中,一步步驱散那些冷暖自知的背离。他的爱,曾同暮里云烟般遥不可及。 今朝,陶桃与他一笑,满含氤氲,如一汪哭泣的春池。 诸多柔情似骨,容不得他人参进一步。陶桃的袖里带着香,肌肤光洁无痕却是冰凉,他的眸里有数不清的眷恋,仿佛这是一个梦。但即便是梦,他也不想将云渊留于此地。紫蝶偏偏,掀起无形的清风,飘落了桃花瓣瓣。 无论夜北呼喊什么,都难以靠近他们一步,暗里也有陵泽不动声色地施法阻拦。 陶桃以结界为守,无声无息地带走了云渊。而云渊此刻是凡体肉身,抵不住这强烈的妖气,还未说什么便昏迷过去。 天未亮,妖界婆娑殿内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枯槁纤纤,燃起久违的光。内殿重纱帐帘,迷影撩眼。 都知妖王不爱亮堂,显少会在夜里点灯,引的不少小妖惊慌。有的甚是去禀告了渠高,颇有小题大做之势。渠高的住处与婆娑殿算是有一段路程,小妖脚程慢,渠高来的速度及不得住在近处的丫头。 她看似十四五岁的身高,年纪却有个六百来岁。丫头生来是小骨种的麒麟,如何也不会长大,倒得了便宜一直被陶桃当做妹妹来看待。因此得了好,她便也亲近陶桃。若陶桃有何事,她最为关心。 今晚,刚漏过一阵雨。 她披着一件外衫便来敲门,里头虽亮着灯,却莫名的安静。丫头不安,唤了陶桃两声。好一会儿,才见陶桃姗姗来迟地开了半扇门扉:“何事?” “夜里见王寝内的灯亮了,便来关心一下。” “正好,让人去备些桃花酥和热茶过来。”陶桃额角有细汗,两颊稍红,眸子里也明亮。他的嘴角说话时是上扬的,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而内殿里,点着檀香,云雾缭绕间传来一声低低地唤呐。 唤的亲昵,喊的是:“陶桃。”二字,充满呢喃缱绻的语调,堪似情话。 陶桃未同丫头多语,转身应道,声色婉转,是不曾有过的温柔。丫头听得痴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待得陶桃又紧闭了门,才回过神来。脑中来来回回都是陶桃那张面色润红,唇有雨泽的勾人样貌。 她转身,不禁羞涩地露出一抹笑。王高兴,她自然也欢喜。 来迟一步的渠高匆匆过来,掠过了一脸痴色的丫头,正要敲门,反被丫头的麒麟尾巴勾住了臂膀:“王屋内有人,切勿叨扰。”丫头说的暧昧,谁人都听得出屋内之人与陶桃所做何事,供人浮想联翩。 “我闻着了一丝仙气,许是天界的。” 话罢,天又漏雨。 落在渠高的盘结的发髻上,他抹了一把脸,懊恼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渠高初见陶桃时,是在陶桃六岁那年,苍寻胜战回殿的庆功宴上。小小的陶桃被妖后换上一袭浅色的衣衫,像桃花初绽时的姿态。彼时的他害羞的像个小姑娘,躲在妖后的身边,怯怯地看向四处的功臣。 也留给渠高难以忘怀的一幕,以至于记了数百年。 那年的庆功宴中,敖冽也在。他最是品行开怀,上前托举起小太子便夸赞,是夸的他天资聪慧,也是夸的他样貌惊人。话语间,敖冽的目光辗转几次留恋于妖后。小陶桃被他举着,忽而皱紧眉头在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 唐突地留下一个脚印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敖冽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却一纵而逝,也随着众人大笑。 只不知随后,他会将这一脚还给陶桃,并卸了他的肉身,灭了他的全族。妖界皆说敖冽恶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却只有渠高知道,当年那一脚,令心肠狭隘的敖冽记得深刻。加上篡位需斩草除根,所以便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来诛杀小太子。 庆幸,陶桃因妖后拼死相护,躲过一劫。 多年苦练磨难,小太子也长成了新的妖王。他为先妖王复仇,为妖界重整,可却再也没如六岁那年一样笑过。他的苦,何人能知,何人能历。 渠高望他欢喜,却不想是由天界的人给他欢喜。渠高听闻过陶桃的情劫,即是劫,又何为情? 与此同时,来妖界的上仙还有一位,便是陵泽。 他算是常客,日日来,也不厌烦。妖界与天界素来有隔阂,但陵泽与陶桃交好,他进出妖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且妖王默许,其余也无人敢有意见。只是他来了,也不做什么,每每来了便寻槐彦。今夜他来的迟,槐彦屋里的烛火已灭了。 陵泽怕扰了他的睡梦,在外头的院落里坐下。石上放着一套杯具,还有一壶凉茶。陵泽轻声倒了一杯,后头的门也打开了。 “今日怎么这么迟才来?” “有事耽搁了。” 槐彦拿着一件外衫,给陵泽披上,担心道:“你身子还没好透,更深露珠的,为何……为何不进屋找我?” 陵泽想握他的手,又恐自己冰凉的掌心惊着了他,便动了动指尖笑道:“我以为你睡了。” “睡了就喊醒我,少睡一会儿又不打紧。” 倒是槐彦,红着脸去抓陵泽的手,捂在手中搓`揉。怕是任何一个亲昵的动作都能让他面红耳赤,陵泽也不忍戳穿他,便由着他这般变扭地拉扯自己。直到两人进了屋,关上门,陵泽才倾身抱住了他。 “槐彦。” “在,我在呢。” 陵泽琢磨着明日陶桃便会发现云渊的异样,送他去婆娑河,到时自己能随着一起去。就在槐彦耳边喃语,问他:“我剜了仙骨来妖界陪你好不好?” “会疼吗?”槐彦下意识地回问。 陵泽摇头,清冷的眸子里溢满了温和:“我不怕疼。” 割尾之疼都熬过来了,一副仙骨算什么。 “我能认识你,已是颇大的庆幸。你剜不剜仙骨,来不来妖界,都无所谓。但倘若有一日`你来不了妖界了,我就会去天界寻你。”槐彦抱紧了他,嗅着他发间的气息,沉醉道,“不知为何,我见你第一眼便倾心,好像我们已经认识许久。我总觉得自己忘 分卷阅读52 正文 分卷阅读53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3 了什么,可要去想时,又觉得脑袋发涨,丫头笑话我说这是无病呻吟,也是妥妥的相思病。” 怀里的人沉默不语,垂下眼帘不作答。 槐彦吃了冷门羹,不好意思地抿唇:“我倒不懂什么相思病的,我只知道,今日`你不来……我便睡不着了。” 说到此,陵泽忽而啄了他的一口,轻轻的在他的脸颊边,语调暧暖:“真的?” 槐彦突然想起一句话——少年不识爱,一见相思便误了终身。 这句戏文是槐彦曾前在人间时听到的,他扒在那戏台子下,与若风吃着桌台上偷来的瓜子花生,细细碎碎地品着这出戏好否,坏否。唯独听到这句,他百思不得其解。世间能有什么相思替华年,可令人一见误终身。 又是什么楼台水月,叫人忘却前尘,只想同眼前之人相好。凡尘花花绿绿,草木皆有意思,为一人舍弃全部又是为何? 今时今刻,烛火微微。他甚是莽撞少年情窦初开,终于明了这句戏文的意思。 槐彦干咽着动了喉结,悸动到肩膀都发颤,连狐狸尾巴都随着羞红了:“陵泽,你为何会喜欢我?” “那你又为何喜欢了我?” “我是一见钟情!”槐彦即刻道,唐突青涩,牵扯出满腔痴情。 陵泽扬起嘴角,笑的温柔,他牵着槐彦的手到了床榻前,转身为自己宽衣解带,露出一方细腻白`皙的肩背。动作厮磨缓缓,落指成香。他们是两情相悦,何须做作。 灭了烛火,屋内暗香浮动。 是催情,也是春眠不觉晓的巫山云`雨。 槐彦初尝禁果,一双眸子微红,眼角都晕染了痴缠。他喘着粗气伏身在陵泽胸膛上,赤裸的爱意终包裹不住,坦荡显露无疑。陵泽承接的用力,顾不得疼,也顾不得欢。他只想与槐彦天长地久的好下去,行及时之乐,饮来时之苦,再不分离。 长夜漫漫,槐彦睡在陵泽身侧,而陵泽凝望他良久,在他耳边低语:“我是日久生情,融心融骨。” 第32章 云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他饮过热茶,吃过一块桃花酥,闻着檀香昏昏欲睡,没同陶桃说上几句话就沉沉入梦。陶桃就靠在他身侧,拂着他的脸颊瞧他,一个晚上都没闭眼。云渊鼻若悬梁,颊似玉无暇,清风若过,也撩不起云渊的一丝仙雅。 陶桃在天界呆过,在妖界也风光了,见过不少莺莺燕燕的绝色佳人,莫名觉得他们皆比不上云渊的一声喃呢梦呓。 听的陶桃心中酥麻,比不懂世事的孩子吃了蜜糖还欢喜。 他探身亲了亲云渊的眼角:“醒啦,早点备了红豆粥。晓得你喜欢,昨夜就闷起,还放了桂花蜜。”他起身,先端了茶水来给云渊漱口,又亲自伺候他梳洗。小妖将刚盛出来没多久的红豆粥呈上,袅袅地冒着热气。 “你尝尝好不好吃?”陶桃舀起一勺放在自己唇边吹温了才小心递过去,他们就像没有分开过,举手便是熟悉的动作。 云渊不是很饿,也全然没有吃东西的心思。他乏的很,靠在床榻边延皱紧眉目,胃里翻江倒海,不舒坦的很。 看出了他的异样,陶桃慌忙放下碗勺由后抱着他,掌心缓缓地给他输送灵气。 他曾占了云渊近一生的修为,如今渡回一些,云渊体内倒也坦然接受,没有排斥的样子。带回云渊后,他整夜都在为云渊调理气息,可惜无用。云渊的身子羸弱,经不起颠簸,修为的渡给对他来说也只能缓一时之急。 “怎么会这样……昨夜输入的修为一点都没了。”陶桃焦急地想再输,却被云渊按住了手。 “不必再费力,都无用。”云渊嘴角咳出一点血沫,靠在陶桃怀里,闭目道,“天帝重聚了我的仙骨,骨生肉四百年,才生了一具凡人之身。我的仙骨与肉身不合,需得灵气充足的地方才能再次修炼成上仙。否则,它迟早会溃败。” 云渊将陶桃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碰即知。那虚弱的心脉,随着陶桃的掌心传达清晰,这真真是一具凡人的肉身。稍稍一碰,便可灰飞烟灭。他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云渊上仙了。 他是个凡人,空有一副仙骨的无用之人。 “骨生肉……” 陶桃怔愣,他知道骨生肉有多疼,他受过,却不想云渊也受过。且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整整四百年。如此漫长的时间,经历年复一年的春去冬来,薄冰不融雪,烈火不遇雨。这般绞心挖肠的痛,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蓦的,陶桃生生落下几滴滚烫的泪珠子。 痛在云渊身上四百年,也理应在他心里刺上四千年。 云渊见他失魂自责,伸手替他抹泪,满心爱怜却不得不将这些话道出口:“天帝为我聚了仙骨,趁他动怒之前,我需得回去。” “你,你要回去?”陶桃木讷,没反应过来云渊说的话。 “是,我需得回去才行。” “可我若送你回去,他们便会将你藏的好,让我再也找不到你……你,真要回去?”陶桃心知肚明,若他放手,此生有没有缘且就另说了。他循着云渊的目光,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孤影伶仃的,让人我见犹怜。 若以前的云渊见了,定是小心呵护,守他至珍宝。现下,云渊颔首,忍痛一句:“要回。” 陶桃顿了顿,觉得心里头刺辣辣的疼。他哀伤地瞧着云渊,昨夜还好好的与他温存的人,今早一醒来,便换了个人似得,只想离开他。陶桃眼底含满了泪,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妖王,他失魂落魄地嗔喏:“你又不要我了?” 这并非云渊本意,他如今连个小仙都比不得,要是天帝真做出什么事来,他护不住陶桃的。他是个累赘,是个包袱,他会连累陶桃。且最糟糕的是他都无法同陶桃一起承担这些苦楚与磨难。 云渊知道陶桃接受不了再次分别,便用他的妖界来劝他。 “你为了妖界,不惜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历身亡命劫与情劫。九死一生,才换来今天的局面。何必为了我,将这一切再次葬送。”云渊松开了他的手,捂着胸口嘶哑咳声,“我去北冥山,需花千年时光,才能修回仙身。” “一千年?我连四百年都觉得煎熬,你却要我与你分开千年?” “陶桃,如今的护不住你,只会害了你。” “淮大哥,我何须你护,我如今……” 我如今……有着你近乎全部的修为,妖灵强大到令天界都退避三分。世人避我,惧我,我再不是你那朵纯善无知的小桃花了…… 可说起来,便是我吃了你的修为,害的你魂飞魄散,才有了我今日的霸道。 对,是因此,我才重塑了肉身,唤醒了妖灵。是我牺牲了你,才得此繁 分卷阅读53 正文 分卷阅读54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4 华。 陶桃夷由地扇动扑扇般的睫毛,话语戛然而止。他艰难地移开目光,内心是愧疚的,也是惶恐的。甚至都不敢闭眼,生怕错漏了云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痴迷的看不够,对方却执意的要与他分开,仿佛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积压的情绪瞬间崩塌,陶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顾一切地笑来:“你定是在怪我?” 怪我布局,怪我将你拖入这情劫与亡命劫之中。 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烫似三月灼灼骄阳,落在云渊的脖颈上,浸湿了他的衣衫。陶桃抱紧他,哀求着告饶:“我错了,淮大哥,我真的错了。你留下来,要我的命我也给,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云渊并非此意,压着满腔的疲钝,吃力道:“陶桃,那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要走,也是怕天帝……” 还未说完,便被陶桃生硬打断。 “天帝那老东西不敢声张!他为你重聚仙骨,本就是毁了天界条规!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如今你在我这里,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要人!淮大哥,你若慌他,大可不必!我妖界还未惧天界到此等地步!”陶桃很是激动,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的话。 云渊看在眼里,将诸多道理都咽回了喉间,只轻轻抚了他的脑袋。 “淮大哥,是不是如今的我,你不喜欢了?”陶桃可怜地瞧着他,转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纯糯,痴痴地湿透了两颊,透着泪花,声色着实惹人怜惜,“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回天界,不要去北冥山。妖界的婆娑河不比北冥山差,我们迁居婆娑河,我陪着你修仙身。好吗?” 四百多年前的生死别离,将陶桃伤的太深。只云渊说一句要走,他便害怕的浑身战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患得患失。 若此刻再拒绝他,陶桃便会多万分不安,将自己逼入绝境。这些年,陶桃是如何过的,云渊大抵是了解了。 他过的不好,很不好。 陶桃对他用情至深,愧疚埋心,此情已成了巨大的执念。所以云渊之前用单薄的仙力凝魂,就能轻易进入陶桃的梦境,与他相见。否则,就以陶桃的妖力,谁能擅自入他的梦,扰他的长夜。 如此下去,轻则伤心伤身,重则入魔。 云渊心疼的要命,顾不得其他想法,只伸手就握住过陶桃的手,顺从应他:“好。” 天界丢了个上仙,却说不得。 天帝知晓后,未动怒,心里头打着什么算盘夜北看不透。只觉得天帝虽会管此事,但现下似乎有另一桩事令他挂怀。夜北不好多问,跛着脚回占天殿。陶桃来时,他试过阻止,没想到妖王的妖力过于强大,使得他旧疾复发。 茗荷不在他身边,他踉跄几步便跌在一个人怀里。 夜北慌忙抬头,见着的是面色亮堂的陵泽。今日的他说不出的好看,如高岭之花绽了花骨朵,迎风摇曳,也不觉寒冷。 “星君,当心。”陵泽待夜北的态度客气不少,这让夜北更加怀疑陵泽与那只小狐狸有关系。 夜北站正了,面露惫色:“上仙气色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是。” 陵泽未有隐瞒之意,淡淡地扬开一抹笑意,朱红色的衣衫衬着他的肤色皎皎,颇有倾世风度。他对夜北作揖,惹得夜北受宠若惊地要回礼,却被他抬手阻止:“多谢星君当年之恩,才有我今日之福。”他不好点破,因夜北从未说明,此事也不便说明。 两人话里有话,未挑即破。 夜北愣声,恍然大悟:“你与那小狐狸……” 陵泽伸出一指,抵在自己的唇间,声有柔骨:“嘘。” 此事是一桩秘密,不道破,便不在。夜北被他提点,也忙禁声。脑中来回思忆那只小狐狸的模样。生的倒是俊朗,声音也是好听。只若配起这活了数万年的陵泽上仙,还是差了一大截。世间佼佼者千千万,陵泽居然栽在这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狐身上。 且钟情了如此年数。 夜北不擅多问,主要是他与陵泽的关系也未亲密到可问的地步。 “我日思夜想,不知做何事才能报答。后头寻着了这个,望星君能收下。”他从袖中取出一瓶麒麟血,是今早问丫头讨要的。为此,没少被若风奚落,“这是麒麟的血,恰能治你的腿疾。” “如今三界中只剩下一只麒麟,听闻是在妖界。你去了妖界?” “是。” 夜北心中动容,感激地接过麒麟血:“这东西甚是难拿,有劳上仙费心了。” “那么,后会有期。”陵泽仿佛褪去了曾前的周身寒气,温润如玉。 “上仙这是要离开天界?” “是。” 夜北诧异,还未问出口,便被陵泽先一步所答:“天帝之前便应了我,等我剜了仙骨,就不归天界管了。往后,也不会再回天界。今日特此前来,是为报星君之恩。” 陵泽用自己的尾巴与天帝做了交换,换自己的自由。只要他安分守己,天帝便许他继续留在天界,也许他走。只是一旦走了,剜了仙骨,那他便不可轻易再来天界。于此,陵泽才匆匆赶来见夜北一面,还了他对槐彦的救命之恩。 “那上仙可是要去妖界!” 小狐狸是妖界的,陵泽自然也要去妖界。那他是否,能见到云渊…… “是。” “那……” “星君,你所要问之事,我无可奉告。”陵泽打断他,礼数周全退身一步。转而便消失在渺茫的天界烟云中,此后,天界再无陵泽上仙。司药殿中,也独留一位仙修单薄的女君。他去的匆忙,只因家中还有一只小狐狸在等他。 等久了,怕是又要得相思病,吃不下,睡不好。 再者,今日是他们要去婆娑河的日子。 第33章 陵泽是去剜仙骨,云渊则是去那休养。 云渊那副身子抵不住几日就会垮,全靠仙骨吊着,可他的仙骨又同自己的肉身相背。周而复始地日夜榨干他所剩不多的灵气,唯有婆娑河与北冥山中的灵气能养护他。 这婆娑河素来是溯玖的地盘,他们偶尔来一趟还好,来多了,溯玖便不乐意了。陶桃是他的晚辈,求他帮忙剜个仙骨他还是大度的。结果今朝要来就带了一帮人,累的丫头落地就趴倒大睡。 “今日有二事求老祖宗。一来是请老祖宗帮狐君陵泽剜一副仙骨,二来……便是我想同我身边这位,在婆娑河叨唠一阵子。” 陶桃连‘魔君’都不唤了,直口喊溯玖老祖宗,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溯玖困倦,懒洋洋地瞟了陶桃一眼。 只见陶桃亲自搀扶着一个凡人,姿态亲昵靠拢。但若说是个凡人,他体内还有着一副仙骨。再看他身边的几只小东西,溯玖扯了扯嘴角,把目光落到了陵泽 分卷阅读54 正文 分卷阅读55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5 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小东西,这同他一样,是只万把年纪的老东西。 只是陵泽伤着了,没了尾巴落下残疾,修为也大不如从前。最令溯玖惊讶的是,陵泽体内是有着仙骨的。曾前高高在上的北极银狐居然投靠了天界,说来也是好笑。 溯玖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塌椅上,满脸写着不悦,一条眉梢撇上。倒是莲辰,性子温和,主动上前替云渊把了脉。云渊道谢,瞧着他片刻,迟疑道:“莲辰上仙?” “你认得我?”莲辰不记得自己与云渊有过交集,记忆里倒有一张模糊的脸与云渊相似。思来想去,忆起了玉衡二字。因时间太过久远,莲辰也不敢万分确定,迟疑地望着云渊。 云渊恭敬道:“我幼时曾与家父玉衡,来上仙的扶风阁拜会过。” “原是玉衡家的孩子,我倒说怎么如此眼熟!”莲辰的剑术便是玉衡教的,玉衡待他亦师亦友,但他与天帝的交情却是少。早年他离开天界远居扶风阁,也一直同玉衡有书信来往。后来,他弃了仙骨与溯玖相守,便再也没有回过天界,也没再同玉衡有过联系。 只知,玉衡后头遭了变故仙逝了。当时莲辰甚是惋惜难过,因此今日遇见故人的孩子,心中百般感慨。忍不住便思绪起了玉衡往日的情景,脑中玉衡痴情痴心的模样倒与云渊颇多相似。 有这一道关系,要在婆娑河住下也便容易了。 溯玖脾气再倔,也扭不过莲辰的几句话,被揪起帮忙,他沉板着脸替陵泽剜骨,因气度颇小,令陵泽痛的几度昏厥。心疼到一旁的槐彦好几次都给溯玖跪下磕了头,请他轻些。 可剜骨哪有不疼的。说起来陵泽也不是怕疼,而是没了尾巴身子大不如从前,才这般受不住。最后,他竟是昏靠在槐彦的怀内抽搐两下,一双眸子死闭,唇色惨白。 丫头甚至以为陵泽是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了。 槐彦贴着陵泽的心口听了听,还好心还跳着。他捂紧了陵泽,自个儿的脸色也煞白。 “他身子虚,留在我这儿养养便好,做什么一个个丧着脸像要给他送终似得。这老东西还没那么容易死,急什么。” 溯玖就是嘴巴坏,心肠却被莲辰磨了数千年,早慈悲了。难得他亲自开口让陵泽也住下,槐彦感恩戴德地给他磕头。溯玖瞥他一眼,嘴欠道:“你胸膛里那玩意儿倒是有点意思。” 槐彦从不知自己的心是由命盘化成,懵懂不解溯玖说的是何意思。溯玖见此,坦然挥了挥手,让他歇息去。 因为溯玖最是喜欢说一半,看着槐彦半知不解的样子,他和偷了腥的猫似得开怀大笑。随手安排了一个下人领他们去了各自的厢房,下人是个小树妖,自小生在婆娑河,头一回见那么多客人,便有些生怯。 好在他眼力见还不错,知道只空两间厢房即可。 槐彦与陵泽一间,陶桃与云渊一间。 婆娑河的厢房独有特色,深居洞穴中,四处藤蔓蜿蜒,生出几片晶莹的绿叶。看似有荆棘横生,却不伤人。因地界有灵气,一花一草一木都通人性,用手触及便能知晓住主的意思。 陶桃与云渊一进去,藤蔓就感知到了他的心思,自动封闭了入口。幽暗的室内亮起几盏油灯,陶桃让云渊躺在床榻上,抚着他的胸膛,为他渡了一些修为。 每每这时,陶桃都会抱他抱的格外的紧切,好像不抱紧些,云渊又会不见一样。 他不眠不休地守着云渊,为他梳洗,为他渡修为,也为他打点好一切吃食热茶。 他们就像是避世一般,在这洞穴中温存了数日。直到云渊的气色有所好转,陶桃才放心些。婆娑河的灵气比北冥山要强的多,云渊在此处也受益许多。他白日里不再发困,也能自己坐起喝茶,闲来无事且会看看书。 陶桃什么都亲力亲为,便连云渊沐浴他都相伴在旁。芊芊细指拧揉巾帕为他擦洗,热水燃起腾腾雾气,偎着云渊不再瘦骨如柴的身躯袅绕升起。陶桃满目眷恋地撩过他的胸膛,指腹酥麻的感觉像千万只蚂蚁在云渊身上爬。 “我自己来罢。” 云渊生硬地按住他的手,捏紧了湿漉漉的巾帕。 “淮大哥,你忘了。以前在人界,你眼睛不好,都是我这样伺候你沐浴的。”陶桃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颤颤地松了手。他虽粘着云渊,却从不敢做逾越的动作,只要云渊道一声,他就本分守己地离开几寸。 他是生怕云渊又提起要走的话语,忧惧的很,每每如此,陶桃便站在边上,委屈巴巴地等云渊开口。 但云渊哪是拒他的意思,只是他身子刚好一些,禁欲了四百年的下头便不安生了。偏偏陶桃又喜欢粘着他,离开他一会都心思难定。他每日被陶桃周身抖落的桃花香所诱,性情早已敏感的轻轻一挑就能起不纯的念头。 现下,他体力还不济,坐起喝茶闲走倒无事,但要抱起陶桃做一回那种事,着实是费劲。所以这几日里,他时而会拒绝陶桃的靠近。 自然,他努力遏制自己的念头,却耐不住陶桃百般无意的勾`引。 陶桃的眉梢有魅三分,独独入他骨髓七分,拼在一处,便是十足滔天不逆的情`欲。 他想要陶桃。 这想法着实骇人,彷徨落至他身上倒成了不自量力起来。 浴桶里的热水烫人,他的肌肤露红羞情,云渊却知是自己心思不安。他起身,扯过攀在屏风上的一件长衫披身遮掩。越出浴桶随手抓起一件外衫就往身上套去,动作狼狈不堪,是他不曾有过的仓促。 “淮大哥,你还未擦干身子,这样穿不得!” 云渊眼下是凡人的肉身,用湿透的衣衫裹着身子必然会染伤寒。陶桃拽起一块长长的帕子便要过去脱他那些沾了浴水的衣裳替他擦拭。云渊便推搡他,不让他碰。 陶桃受伤万分,手里头拽紧帕子伫立在原地。 像一尊光洁鲜艳的瓷雕,眼生月华,眉间桃花。他只站着,便让人移不开目光,稍动唇齿便令人置身芳古佳话,入身戏文里去陶醉沉浮。 “你出去吧,我自己会擦。”云渊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又是满满的香气。 真真是魅人的情香。 陶桃站在原地踌躇不动,云渊便又连声催促他出去。 “好,帕子我放在这了。还有这些衣衫,你换了吧,免得穿着生了病。”陶桃眸中失落,光亮渐失,独挂着一道惆怅。他乖巧地转身走到了屏风外头,末了,且回头说,“我就在外头,不走远。有事……你就唤我。” “嗯。”云渊别过脑袋不去看他,简短的应声在陶桃听来近似无情。 陶桃心中绞痛,一张脸落满了晦涩。他不能再看,空落落的心往下坠去,怕是要摔得粉身碎骨。他涩 分卷阅读55 正文 分卷阅读56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6 涩地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屏风外头。 云渊这才松下一口气,解开了服帖在身上的湿衫。而那下`身的事物这会子居然已翘的老高,实在是污秽。若让人看见,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堂堂一介上仙,眼下弄的与凡人无异,连情`欲都克制不住。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甚是不想让陶桃看到这般无用的自己。 抱不动,又克制不住。 他懊恼万分,胡乱擦了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却听屏风外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云渊疾步过去,越过他们之间的隔断,瞧见的是蹲在地上揩眼泪的陶桃。他哭的发抖,一阵一阵地抽紧身子。 他埋着脑袋,不敢看云渊。 却又委屈地问他:“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和以前一样喜欢我。” 他无助的样子可怜,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头都不敢抬起,好像他的身份还是那个卑微至底的小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缚身在一枝桃花中守望着云渊。近不得身,也求而不得。他的失措,让一条红线生绑了他们,将云渊拉入他的血债地狱中。 刻入魂飞魄散,永世不忘的痛。 “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呢?”他茫然失措,迷失了自我般闷声询问,“淮大哥,你告诉我。” 云渊如百刀绞心,半跪在他身前:“陶桃,把头抬起来。” 陶桃是听话的,他怯怯地扬起哭的满面泪痕的脸,哆嗦着启了唇:“淮大哥。” “我在。” “你不要回天界,想都不要想。” 云渊沉默下来。 陶桃便急了,他哀求他:“淮大哥,我养了一个孩子,用我的妖灵养在灵树中。他还小,还未有人形。等他出生了,你陪我一起把他养大好不好?”他生怕云渊不答应,连忙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同你在一起,是我害了你,你厌我烦我都是应该的……” “但……”陶桃哭着说,“你陪我把这个孩子养大可好?就当是最后的时光,你陪陪我,像往常一样爱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耽搁你许久,这孩子快出生了,大抵再过一百年我就能教导好他,到时我就把妖界放心地交给他。然后,我会把我妖灵中的修为剥出来还给你,全部还给你,不留一丝一毫。你不用等一千年也可以做回上仙,等那时你再回天界,好不好?” 他说的激动,面色涨红,一双手惶惶不安地拽着云渊的衣袖,跪在他面前。 陶桃求他,为了留住他,宁可不要自己的命。 因这是他该还给云渊的,云渊若要,就拿去。他不怕的,若能死在云渊怀里,他这一生便是不白走一趟。 “陶桃,你在说什么?!”云渊责备自己让陶桃如此失态,也心疼地制止他说这些胡话。 云渊的修为已和陶桃的妖灵融为一体,如今已是陶桃的东西。若要剥离,等于是在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修为岂是能赠来还去的东西,一旦要还,陶桃便是要拿命才能还。 “你别再厌我赶我,这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不知情劫是这般苦,这般害人……若是我知道……若我知道,我宁历一百道亡命劫,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绝不会来害你!” 他是以情为囹圄,画地为牢。 陶桃出不来了,他宁死也放不开云渊。 “陶桃!”云渊是愤怒的,他大声怒吼,“若我厌你,何必跟你来婆娑河?今时我虽无力,但要拒绝你,我依然有千种百种方法,何须用这种自厌之法?你心思束缚,深陷无尽深渊,如此下去,恐是要入魔!” 入魔? 陶桃轻扯了嘴角:“入魔又如何,我只是想同你在一起罢了。可你却不,你总想走。” 忽的,陶桃推开他,跌坐在地上撕心高喊:“你骗我说你是要护我,可你就是想走!谁怕天帝那老东西了!我妖界岂非是无人,由得他来欺负!你莫要……莫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这几日`你是如何做的,谁人看不出来?我伺候你沐浴擦身,你都不耐,你且还赶我。往前的你,巴不得我同你一起进那桶子中……如今的你是什么心思呢,不就是不喜欢我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话音一落,云渊怔住了。 便是连陶桃自己都不动了,一对睫毛如折断的翅膀,重重朝下,竭力到落泪。 他竟说出来了。 猜忌介入,情就变了味。 脑中也开始清醒,不再馄饨。陶桃束手无策地看着云渊,手指都颤抖的厉害。他突然的,像是哑了。心里却在想,自己不如一开始就哑着,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挑破。 由得自己还能自欺欺人。 脚边的藤蔓感知到他的恐惧,缩回洞壁上方,弯曲成一个挂圈。 陶桃抿紧了唇,眸子含着泪,哭也哭的没声响。他伸手去碰云渊的手,又怕被拒绝,才过去一半,便又缩回去。云渊没有动,安静地看着他,似是在酝酿什么。陶桃低着头,做好被他厌烦的准备,也做好了绝不放他走的任性。 哪怕云渊怨他至极都好,这一百多年,他想云渊陪着他,他要囚着云渊。 恨一个人不过是入骨,他受得住。 一百年后,等孩子大了,他就剥修为还他,一人赴死。也算还清了所有欠云渊的,放他天高地阔,余生自由。 陶桃下了狠心,却也害怕。 半晌,云渊开口了。 “我曾想,若当初苦劫时,我没有主动与你在一起。是否,今日便不会有如此一遭。” 顿时,陶桃如五雷轰顶,劈的他骨肉全碎。 第34章 “可若当时我没有同你在一起,我便不知道何为情爱,何为欢喜。何为,露骨情`欲。” 云渊接而道,握住了陶桃颤栗的手,捏紧了,抵在唇边细细地吻。他探身过去,去捏捏着陶桃的下巴,主动吻他的唇,小指指尖碰到陶桃轻颤的喉结。 他一口便舔咬上去,生疼。陶桃浑身一怵,像只由人割宰的兔子。 “陶桃,你生有桃花香,在你的骨子里。” 他尝过甜头,怎么再舍弃? “这对我来说,是媚药。” 他狠着劲儿掰着他的脸颊与自己正视,舌头深入陶桃的口中天翻地覆,搅出一丝又一丝的银线,从嘴角挂着,从舌尖黏腻着,情义颇满。陶桃的唇瓣湿润,被云渊的气息迷的晕头转向。来不及哭,也来不及想任何。 云渊拽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用衣衫半遮半掩,却依然高高抬头的下`身上,喘着厮磨的粗气,缓声在陶桃耳边:“你摸摸,硬成这样。我如何不推开你?” 那滚烫的东西吓人,禁欲了四百多年,此刻直入云霄,坦诚到不要脸面起来。它触着陶桃的掌心,沟壑清晰,两颗鼓囊也跃跃欲坠。 分卷阅读56 正文 分卷阅读57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7 “陶桃,方才你说了那么多,现下怎么哑了?”云渊叹了口气,咬他的下巴,舔他的唇,愤愤道,“我身子还弱,抱不动你。你却误解我不喜欢你,厌恶你,真叫人好不伤心。” 陶桃瞪大眼睛,痴痴地瞧着他。 像要把满腔的喜欢都告知他。 可就算是如此单纯的目光,也让人察觉出了几分谄媚地勾`引来。 陶桃没有一点犹豫,如是说:“我坐上来自己动,好吗?”他伸手,推翻了云渊。方才那些纯真的神情似是装的一样,他伏身在云渊上方,跪坐着,一点一点抽开了自己的腰带。 白`皙的肩,被缠绵暧昧的烛火映的隐隐。墨发被抽离了稠带,披散垂地,红唇白齿,他是罪恶滔天的妖,放肆地骑在一介上仙身上。缠着他,作弄他,逼着他交出最后一丝真心实意的爱。 陶桃很易动情,精致秀气的玉茎在他微凉地掌心中变得硬`挺,它凑过去,用龟`头挑衅云渊的茎身。云渊眼下是凡人的体格,哪受得住他这样的乖张,立刻呼出一声低吟。陶桃便笑了,一双手握住了两根茎身。 他往前受过云渊那么多教诲,怎会不记得如何弄它。 倒是云渊,从未受过如此待遇,随着陶桃的律动,两人不一会儿便射出了浓稠的液体。零零散散地撒在云渊的小腹上,淫靡无限。 “淮大哥,舒服吗?” 陶桃轻喘,眸底像是开了欲色的锁,钥匙落地,怦然间摔的粉碎。锁废了,再也锁不上了,甚好。他勾起嘴角,里裤不知何时褪去了,大腿大方地敞开,蹲坐在云渊的小腹上,春色必露无疑。他用股沟去蹭弄云渊刚射过一次的阴`茎,蹭的股间湿滑,燥热。 “陶桃……”云渊有那一片刻是失神的,下`身抑不住的再次抬头,顶着陶桃穴`口粉`嫩的褶皱。他的眼神迷离,耐不住地喊陶桃的名字,越喊,陶桃越是开心。陶桃便是希望云渊的眼里,口里,耳里,心里,皆是他一人。 陶桃爱他爱的发狂,他又何尝不是。 两具身体都是重生,初次的情爱并非能淋漓尽致,但陶桃很努力地俯身亲吻他,舔弄他的乳尖,直至将他的胸膛弄的黏滑为止。可又觉得十分寂寞,便挤弄着自己贫瘠的乳`头送上去让云渊舔。 云渊双手摸着陶桃纤细的腰身,像孩子吃奶似得吸咬他。却是终究也吃不出什么来,独独将陶桃的乳`头咬的通红,乳晕被吸的颇深,像是涉世多次的模样。待他松口,陶桃仰着脖子微微长喘。 惬意的滋味让两人忘却所以,连床榻都不屑去爬,在地上便迫不及待地要翻云覆雨一番。 陶桃揉抹了云渊小腹上的精`液,将自己的指尖染的湿黏,舔着齿尖含进嘴里。浓厚的味道引得他后`穴发痒,朝思暮想地要让云渊快些进去。便是连云渊也忍不住了,将手指塞进了陶桃的嘴里,让他含着,卖力地吞吐着。 末了,他抽出来,挂着一条长长的银丝。 云渊忽而笑了,这笑激的陶桃春`心荡漾,扭了扭腰身。云渊也不逗弄他,倘然地就将挂着银丝的手指探入了他的紧密的后`穴中。陶桃倒抽一口气,咬他咬的紧,自己的玉茎也忍不住摇摇晃晃地翘起来,吐露出一丝情液。 湿哒哒的,黏腻腻的,百般娇媚。 如春日刚开的花,迎春摇曳,遇风则娇羞。盛情如他,慷慨的邀约。便是连那龟`头上的小孔都迫不及待要呼出更多舒坦,明晃晃的在云渊眼前晃动。 云渊多想在里头插上一朵桃花,用陶桃渗出的精`液去灌溉它,滋养它。就像他一样,想灌满陶桃的想法一旦涌上来就再也压不住了。情事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波澜掀起大浪,打的人心头抖索。 心啊,肝啊,连命都要给他。 陶桃的手里粘着两人的精`液,慌慌张张地蹙眉,也往后`穴探去。滑腻的掌心抚在云渊的手背上,也伸了一指头,滑溜溜地钻进了自己的后`穴里。云渊已有两指在里头,陶桃又自己进来一指,只轻轻在里面一动。 就碰到了陶桃的敏感处,玉茎忙吐出一口白液来,挺立着颤动。 “陶桃,我想进去。”云渊的喉咙沙哑,捏了一把陶桃细腻的股瓣,就想捏一片花瓣似得轻柔。 陶桃闻声又射了一次,被伺候的舒服了,便什么也不管了。 抽出手指就痴迷地抬起身子,寻着了云渊的下头。他双手握着它,一寸一寸往自己的小`穴内送。等完全插进去了,他的喘息就变得更诱人了。那久未经人事的嫩穴突然吞了云渊的整根事物,不禁连着身子一同酥软。 可他不能软下`身子,他得自己动。 他的淮大哥如今还在养身子,费不得力气。陶桃想要,就得自己动。 那么羞耻,若放在以前,云渊如何哄骗他都不愿,脸皮单薄的如蝉翼。现在,陶桃巴不得榨干了对方,让云渊醉生梦死,再也离不开自己。陶桃正动情,穴内也渐渐适应,逐而涌出一股快意来。 他跪坐着,扭着腰肢摆动,云渊硕大的阴`茎肉眼可见地进出,伴随着他的呻吟与娇羞,圆润的龟`头也显得不那么惧怕,反倒变得温和起来。一遍一遍的要着他,肏着他。 “淮,淮大哥……嗯……”陶桃咬着唇,与云渊十指交握。 云渊的目光是充满欲`望且温柔的,像落日黄昏,幕布般包裹着陶桃寂寞的心。陶桃心动,挂念着问他:“淮大哥,你可只喜欢我一人,不曾忘怀过。” 事到如今,他还不安分,还要问这些。云渊也有些恼,自己在肏的是谁,他心里不清楚么?事事都要问百遍,他答上百遍,那也需得陶桃信他。 由此,出于被动的云渊忽而猛地抬腰,顶的陶桃差点又泄了一次。 “你听清楚了,陶桃。世间有百媚,我心唯独桃花源。” 云渊甚是认真,一字一字板正陶桃的心眼,不安与诸多惶恐。 “桃花源,是你。” “若再问,待我好了之后,定要你日夜在床上求我。” 陶桃错乱了心绪,又慌又期待,竟是痴痴傻傻地道出一句:“现在,现在就求你……求你……让桃花源里的桃花,喝口雨水。” “它们……它们快渴死了,想你想了四百多年,快渴死了……唔……” 刹那,此起彼伏的吟声凌乱,额间的薄汗顺着脸颊下落,炽热彷徨,恰似一腔爱意无处可去。统统交付在那精致的穴内,一股接着一股,像水漫了春日,淹了那满山的桃花。 站在屋外的莲辰颇为尴尬,本想着云渊来了数日,他作为长辈也未好好关怀过。知道云渊得靠凡间食补来调养,今日一早他便出了婆娑河去人间捉了几只肥壮的鸡鸭来。小火慢熬了整整一日才熬了一小锅 分卷阅读57 正文 分卷阅读58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8 鸡汤,想给云渊补补身子。 谁想一来就听了一场床榻间的缠绵悱恻。 他往前是扶风阁弟子数千的上仙,眼下又与溯玖避世多年,哪听过如此放`荡的场景。 什么喝口雨水,什么渴死了…… 真是羞煞人了。 莲辰也是脸皮薄,端着鸡汤就回了自个儿的屋内。里头的溯玖正在和小树妖下棋,小树妖见莲辰回来,忙告状与莲辰说溯玖又赖棋了。说着说着,就嗅到了那碗鸡汤。小树妖是吃素的,闻不得,捂着鼻子就跑了。 溯玖啧声:“这小东西,这么好的鸡汤还闻不得。”他起身,从后拥住莲辰,“怎么原封不动地端回来了,长辈做不成了?” “送去的时机不对。”莲辰红着脸,偏过脑袋与溯玖私语几句。 溯玖挑眉:“这你就羞了?你在床上,可比他们……咳,别瞪我,我可什么都没说。我是说,要是我,非踹开那门,吓到他们不举。在我的地界还如此不知收敛,明个儿就赶他们走。”他是说的玩笑话,往莲辰耳边亲了一口,细细想来,他们也好久未亲热了。 自从妖界这几个小祸害来了,莲辰便有所顾忌,和他亲热甚少。就怕被撞见,害的溯玖有时只能在屋里才能搂一搂莲辰。谁教莲辰脸皮子浅,溯玖也舍不得欺负他。 “就知道贫嘴。”莲辰将鸡汤端给他,“你喝吧。” “我才不喝,又不是熬给我的。” “我辛苦熬了一天……” “拿来。” 莲辰顾自叹气:“你那小辈,虽是妖王却也不懂事。他拐了云渊回来,天帝迟早会想法子对付他的。” “天帝那老东西就是事儿多,天界又不缺云渊那一个上仙,再说了,他如今身子骨这副德行,回去了又能做什么。等他养的好些了,我就替他剜了仙骨,让他同你一样入妖道,让那天帝再也管不着。”他说着,将莲辰抱入怀中,让人坐在他的腿上,“你们上仙配我们妖界王族,哪亏了?” “哎,这不一样。” 莲辰按住溯玖乱摸的手,靠在他怀里与他轻语:“云渊是玉衡的儿子,与玉衡长得如此相似,且又是天帝待如亲子般养大的。我是怕……天帝自己心里头那一关难过。” “哦?” “天帝与玉衡,算是有过一段。” 莲辰忆起那段往事,脑中悉数闪过的,只有玉衡那被伤的彻底的模样。也唯有被伤透了,玉衡才会放下两小无猜竹马情深的数年暗恋。慢慢摆正了心思,撇弃了无望无果的那段情。 玉衡是爱过天帝的,但天帝…… “可惜天帝没有珍惜过玉衡的爱,一再糟践,哪怕是再完好的心都被一点一点碾碎了。我曾以为玉衡的红线无果,直到后来,他遇上了昭溪,我才晓得,他已从那一段情伤中走了出来,重新振作起来。昭溪很好,是她暖了玉衡那颗寒碎的心,重新一点点地拾补起来。玉衡也很爱她,只是好景也不长。” 昭溪便是云渊那早死的娘亲。 “世间诸事皆有因果,玉衡曾错付的情,天帝一再强行偿还于云渊。却不知道,他的放手成全,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溯玖听着,静静骂道:“天帝那老鹌鹑。” “他是凤凰一族,同你还有点血脉联系。”莲辰纠正溯玖。 溯玖不屑:“呸。” 第35章 天帝原先还不是天帝时,是有名字的,他叫九霄。他是天地初开后,创世的天神育养的第一个仙。天神没有形体,便以无形为万物,化作轻风、白云、山川来陪伴他。岁月在那时过的很慢,日出日落,朝夕延长。 九霄一出生时,落地即能行走,通透聪慧,受天神爱怜。 天神创造了世界,彼时还未有三界之分。 万物都是生灵,有妖有仙有人,也有飞禽走兽,诸如之多,却没有一个是可做九霄的玩伴的。他是天神之子,元身凤凰,高贵如他,也不屑同别人玩耍。 可寂寞却是真的。 所以有一日,他抓了两把泥,打算自己做个玩伴。他仔仔细细地捏上数日,小人终于成形。是比他小上许多的年纪,好看的眉宇,俊俏的脸颊。 他自豪道:“做我玩伴者,需得这样好看才行。” 天神听在心里头,爱子颇深。便以微风拂过,春生万物,泥人化作了真人。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娃娃,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糯糯地喊了一声九霄:“哥哥。” 花瓣落在他的眉心,像一处朱砂印记。 他黏九霄黏的厉害,好像眼中只有九霄一般。九霄给他取名为玉衡,上哪都带着他。教他习剑,教他仙法,教他万物灵力。自打他成人起,他们就是一体的,从未分开过。 九霄甚是满意玉衡这个玩伴。 听话,乖巧,唯命是从。最好的一点,便是玉衡喜欢他。 玉衡的情藏不住,越是长大越是露骨。九霄知道,他喜欢看玉衡慌慌张张跟在他身后,欲求不得,又望眼欲穿的模样。那样子,就好像他成了玉衡生命里所有的光亮。若是应了,玉衡满足了,会不会就不会这样看着他了? 九霄是怕的,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喜欢玉衡。 他是要做天界霸主的人,不能有过多的情爱,否则就是把柄,就是弱点。也是乱了天界秩序的始端。九霄也曾气闷过,但这不舒坦一瞬而逝,他明白更喜欢权力。况且,他笃定了玉衡不会离开自己。 持着这一份私心,他待玉衡的情,从依赖,藏掖,到变味。 天神逝去的那一日,风云变色,哀悼之声远过天际。天神的元神化为大地与天,为世人搭起了一道结界。在这里结界中,人心开始变异,没有了天神的大爱,人人都生出了自私,渴望,黑暗的情绪。 三界就此初分。 仙、妖、人,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战役。甚至,还出现了魔。 当时的天界需要一个天帝,九霄野心颇大,志在必得。而玉衡是他用的最好的一把利刃,虽仙法修为不及他,却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天界第一位上仙。三界刚划下界限,诸事不稳当,就连人界都有术法者要同妖界和天界一争前后,夺三界之中的主位。 天神创造了万物,却不知道后头,这些东西会与九霄来抢地位。 九霄便想,谁同我抢,我就将谁杀个遍。 他要做霸主。 他要天地条约由他制定,天地万物由他差遣。人挡杀人,妖挡杀妖。妖界与人界,虽不必对他俯首称臣,但却不可忤逆天界。天永远是天,不可逆背。 九霄的武器是一把玄石铸造的剑,出征时,他常对玉衡道:“玉衡,你瞧,那些个家伙都不服我。” 玉衡已是成年男子的身段,一双俊逸的眸子紧蹙,握紧手里头的剑,眉目横生 分卷阅读58 正文 分卷阅读59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59 冷冽:“谁挡了哥哥的道,我便替哥哥清路。” 九霄便笑,一弯眉目如月,清声道:“玉衡,现下天界稳当了。我要做天帝,你可要留在天界陪我?” 玉衡将这话当做了一句情话,听罢,征战沙场的高傲将领居然露出一丝刹红的耳色:“哥哥想我陪着,我便陪着,一直都陪着。”却不知道,九霄瞧出了他呼之即出的爱意,连连退闪了多步。 他将玉衡给的情爱,都当做一个玩伴应尽的责。他不曾珍惜过,甚至还一再践踏。 最是诛心的那一日,是在两人饮酒后。 九霄初登天帝的位置,多数不服他,这让他很辛苦。白日里,他要装作威风凛凛,不容质疑的天帝。夜里头,只剩下他同玉衡了,他就饮酒放纵,故而一醉解千愁。喝多了,他就有些醉了,站着腿软,懒洋洋地往后倒,靠在玉衡的怀里。他的颊面绯红,把玩着玉衡的一缕发,放在鼻息闻。 “荷花雨露。”这说的是玉衡身上的香,他嗤笑着呢喃,“你怎么问仙女们讨这样的东西来沐浴,娘兮兮的,一点都不好闻。” “你昨日说我身上都是泥味,不好闻。”玉衡眉骨若清风,一张脸捏的着实好看,是九霄喜欢的。 他抚了九霄的脸颊,爱慕之情缓缓。庭院杨柳轻轻,遂而飘落一阵绿叶清香。像今日口中的酒,醉甜似梦。玉衡身着盔甲,拥着九霄的动作却极其温柔。铁骨柔情,恰似此番。 九霄靠坐在他怀里,倒了一杯酒缓缓喝下,没轻没重的:“听闻昨日`你带着莲辰习剑一整日?他是莲花身,你是淤泥,倒是有意思。” “他仙骨极好,多指点些,往后你用的着。”玉衡不恼他的说法,上前按住他的手,亲昵道,“哥哥,你醉了,我抱你回去歇息。” 可九霄却挥开他的手,起身离他远远的。九霄撇过神情,冷冷淡淡道:“谁是你哥哥?” “九霄。”玉衡以为他是恼这个,直呼其名。 而九霄的声音却冷的像人间挂着的那轮凉月:“玉衡上仙,你需尊我为天帝。” 他是咬牙切齿,每一字都说清了。 玉衡一字都未反驳,颔首后又将他揽进怀里,悄声安抚道:“你醉了,我带你回去歇息。”他甚是木讷,对待感情也只有九霄一人,不懂得做什么才是真的讨九霄欢心。他只觉得,做了天帝后的九霄像是变了一个人。 往前,他们总抱着玩耍,嬉戏,乐此不彼。 他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如今,九霄眸子里更多都是轻蔑与自傲。那些疏远的情感,刺激的玉衡快疯了。他想同曾前一样触碰九霄,他爱九霄。自打第一眼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 今夜的杨柳纷纷,枝条撩的人心发痒。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顾一切地按住九霄了的肩膀,脑子一热便吻了下去。 啪。 那是浑然响亮到彻底的一个巴掌,猛地打醒了玉衡。 “你算什么东西,一滩淤泥也敢以下犯上?玉衡,收一收你眼里头恶心的情意吧。”九霄醉了酒,又带着醋意,生生厌恶道,“凡尘的这些情爱是最无用的,你倒是学的快。往后,你不许再近我的身。这天界,你要留便留,要走,你且也走。” 就像是那一日,九霄对他说:“玉衡,现下天界稳当了。我要做天帝,你可要留在天界陪我?” 玉衡是应的。 他本以为自己对九霄能是天长地久的陪伴,是两情相悦。却不知,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唾弃。 他是九霄的玩伴,一个泥人,一滩淤泥。 上不了台面,懂不了九霄真正所求是什么,也看不透。 从此以后,九霄甚少见玉衡,见了也不理不睬。九霄的身边多了许多玩伴,也可说是宠物。有千年的仙鹤,也有聪慧的麒麟……每一个都比玉衡好的多,出生高贵的多。九霄宠爱他们,用行动告诉了玉衡,这些宠物和他一样,只是自己排解寂寞的东西。 可这一切又都是假的,只有九霄自己心中明白,他不能再靠近玉衡了。再近一步,他便会沦陷。那日的吻,让他身心都发了颤。 但他又是自私的。他想占着玉衡的爱,这份爱道不出。天界时局如此,他要顾大局。 好在玉衡如他所愿没有离开天界,并一直远远地陪伴着他。为他征战,为他效力,像极了一个好臣子。 为此,九霄不仅没有意识到玉衡的情感的变化,甚至还沾沾自喜。他认为是自己创造了玉衡,让天神赐了他七魂六魄。 玉衡应当忠于他。 这种想法持续了一万年,一日又一日地诛了玉衡的心。 直到有一日,昭溪出现了。一个莽撞单纯的小丫头,初来天界,什么都不懂。却有着胆子攀到蓬莱殿的杏树上摘果子,如命运般巧妙地跌进了玉衡的怀里。 也同时掉落了一根自己牵上的红线。 那样一个卑微的小仙,居然进了玉衡的心。她就像玉衡黑暗里的一盏烛火,微弱却耀眼。她的心思如石子溪水般透彻,就像玉衡曾经追着九霄那般,昭溪也陪伴着玉衡。 她的温柔为玉衡在黑夜里指明了道路,用一张不算能说会道的嘴告诉了玉衡,人心会有多少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它是痛的,是快乐的,也是在成长的。 很快,九霄就知道了昭溪的存在。 九霄是藐视的,他甚至是想过:不自量力的小仙,你如何同我与玉衡的情意比。哪怕我揉碎玉衡千万遍,他也是我的。 为了看戏,为了看看玉衡是何反应,他放纵了昭溪留在天界,没有第一时间赶走她。 却不曾想到,昭溪是一道光。她待玉衡,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也是温柔极致的成全。 玉衡的心被九霄捏碎了,她便一点一点拾起,为他再搭了一颗心。她从未说出过他的爱意,虽旁人都懂,昭溪却不说。玉衡是泥人为仙,心中呆板,看不出昭溪的情。 莲辰那时常与玉衡来往,有一次耐不住了便问昭溪:“你为何不说?你不说,玉衡那木头看不出的。” 昭溪便答:“他心里头欢喜,我便欢喜。我能瞧着他,认识他,已是我的福气,多求无益。”她望着玉衡,眸子里总有说不尽的柔情绵绵。 但昭溪未能所愿,因为玉衡是淤泥成木,木头又开了窍,生了花。 他牵着昭溪的手,去向九霄请安。一万年来,头一次的请安,实则却是请婚。此时,九霄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些做戏给玉衡看的莺莺燕燕。三界时局已稳,天界众仙臣服,九霄再不怕谁了。若玉衡现下同他说要在一处,愣是脾气再倔再高傲的九霄也是会应的。 可惜,玉衡的心废了一万年的时间,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早一步是错,晚一步还是错。 分卷阅读59 正文 分卷阅读60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0 他们是没有红线相牵的,可怜九霄还亲自将玉衡推去了她人的怀里。 九霄坐在天御殿高高在上的座椅上,眼生诧异地望着玉衡,也见玉衡满目含情地望着昭溪,九霄懵了,他的心里头不是醋意,也不是哀伤。他是怔愣的,也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如此喜欢玉衡。 喜欢到此时此刻,他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的泥人,他的木头,再不是他的了。 “如此一个身份低下的小仙,不配你。”那一日,他是这般回绝玉衡的。 九霄慵懒的声色悠悠,每一个字都压在昭溪头上,告诫着她的低贱。昭溪被九霄的怒气吓得瑟瑟发抖,却被玉衡主动护在身后:“天帝,只要能同昭溪成婚,我愿自贬为小仙身份。” “哦?” “请天帝成全。” 九霄眯起眼睛,恨不得将昭溪碎尸万段:“真是下贱,胆敢勾`引上仙。” 可九霄还是允了,他不想玉衡真的离开自己。娶个小仙就娶个小仙罢,只要玉衡还留在天界便可。玉衡对他的情,长过万年都可移情别恋。待昭溪又如何? 况且,玉衡的孩子是真的聪慧伶俐,九霄给他赐了名字叫云渊。云渊像极了玉衡年幼时,九霄很是宠溺他。 九霄是天帝,应对世间有大爱,而不是钟情于一人。他是矛盾的,也是犹豫的。其实放手一回算不得什么。只是,他的长世所爱,竟被一个小仙抢去,让他甚是丢脸,也是不甘。这份情,他压在心底,总也道不出口。 九霄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却不想被莲辰撞见。 莲辰是莲花修仙,天资颇高,一眼便捕捉到了九霄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 于此,莲辰被派去了扶风阁。 故事被莲辰说到此,溯玖拍了拍手。 “做什么?”莲辰不解。 “原来你是被贬去扶风阁的。”溯玖啧声,“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不喜欢天界那些死板的条条框框才甘愿离开的。” 莲辰红了耳后,像是什么糗事被戳破:“我要是不去扶风阁,就不会在路边遇到奄奄一息的你,今日可就没你了!” “……” “我要是不去扶风阁,今天也不会跟了你!” “……” “不许再提我是被贬的。” “是你自己说的啊。” “?” “是是,我谢谢那只老鹌鹑。”溯玖讨饶,他自然忘不了莲辰当年的救命之恩。也幸好是莲辰救了他,溯玖以身相许都不够,还死赖上了莲辰。 哎,谢谢老鹌鹑,但老鹌鹑这人确实不厚道。 溯玖干笑两声。 莲辰气不过,重重地拧了溯玖一把。 第36章 婆娑河的灵气最是养人,不出一个月,云渊的身体大有好转。与陶桃的感情更是黏蜜如初,不再心生猜忌。 素日里,他常和陶桃一同去溯玖那下棋。不过溯玖的棋品不好,时常赖棋,令云渊很头疼,怪不得莲辰不喜欢与溯玖下棋。 以前只有小树妖陪同溯玖,现在还多了个云渊。溯玖嘴上不说,心里倒是乐意。 再者,溯玖是陶桃的祖宗辈,云渊待他十分尊敬。 而陵泽休养半月便好的透彻,早早同槐彦一起回了妖界。毕竟妖界那头,渠高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若风和丫头又顶不上什么用,槐彦回去也好帮衬着渠高。但有重大的事情,渠高还是会亲自来婆娑河禀告陶桃,让他拿主意。 苦了丫头来回跑,清瘦不少。 这回,隔了大半个月渠高才来。他在陶桃耳边低语两句,陶桃便起了身,与云渊道明去向后便匆匆离开了婆娑河。 云渊心里头是担心的,却没法跟着一起去,遂而心生忧闷,落棋的动作也急躁起来。 溯玖见此收了棋子,让小树妖端来一壶酒,还有一叠花生。 那壶酒清香,是用的千年竹子的竹叶酿的。 溯玖喜欢竹香,莲辰每年都会酿下几坛。这坛刚开封,是今年的第一坛酒。醉香扑鼻,溯玖有意要请云渊喝上一口:“千年竹子的酒酿,尝尝?” “多谢。” “你觉得今日瑾儿离开婆娑河是为何事?”溯玖喜开门见山,主动替云渊斟满了酒杯。他唤陶桃喜用苍瑾这个名字,陶桃二字用在一介妖王身上显得稚嫩,溯玖是不大喜欢的。 云渊沉声,猜到了八九分:“天帝虽不能明目张胆的讨要我,但必然会想法子对付妖界。” 溯玖淡淡笑道:“瑾儿待你用情至深,不会将你还回去的。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云渊没有犹豫,像是早便想好了的。 “剜仙骨,入魔道,我便不归天界管了。” 这话让溯玖惊讶,他好笑道:“魔道脱于三界,不归任何一界管,也是三界公敌。我曾入魔道,是莲辰废了一身仙力硬生生将我拉回来的。你可晓得那是如何的折磨?” 永生置于深渊,日夜备受皮肉油煎之苦,如凌迟削肉之罪孽,唯有嗜血方可缓解疼痛。 是以杀戮为生的魔君,几万年来,就出了两个。 一个在当年杀了玉衡后被天帝斩杀;一个便是溯玖,入魔未深,被莲辰拼死扯了回来,元气大伤了万年才复原。这也是溯玖为何与莲辰厮守婆娑河从不离开的缘故。 “我耐得住。”云渊了然,他自是知道的。 溯玖否他:“你耐不住,我受过,所以知道是什么滋味。久而久之,再坚定的心思都会泯灭,你会成为真正的魔。到那时,你是要陶桃助你屠杀万物?” 然后,再死于你手? 云渊皱起眉目,抿了一口竹子酒,他像是想了许久才道:“陶桃的心思不稳,亡命劫与情劫已耗费他太多的灵气。若现下离了我,他便会画地为牢,自入深沼。恐有一日要入魔。他入魔,不如我入魔。我为仙几千年,这点耐力还是有的。” “啧。我入魔前,也是这般想的。可最后呢……”溯玖最听不得这些深情缓语,“不过便是脱离天界罢了,入妖道不就行了。” 可云渊何曾没想过,他苦笑道:“入妖道,天帝依旧会纠缠不休,唯有魔道他才会忌惮。若想天界安稳,他便不敢主动招惹我。况且,我是重生的血肉,凡人体区。若废了仙骨入妖道,寿命便是极短,陪不了他百年则会死。我若再死一次,且死在他前头,他受不住的。” 此话一出,溯玖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俩许是谁也离不了谁,吊着一口气都是为了对方活着。 天上那老鹌鹑也是得力不讨好,回回都做拆人姻缘的恶者。 溯玖并未惧怕天帝,但也顾及着天帝。妖界与天界如此下次,若真的发生战役,必然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妖界早被世人构陷为妖魔道,内里却不似如此。 面善者未必善 分卷阅读60 正文 分卷阅读6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1 ,面恶者未必恶。 “入魔未必是条好出路,瑾儿必然也不愿意你入魔。云渊,魔道为何脱离三界,便是因为无人能降服。你若真想与陶桃一同,魔道便入不得。” 溯玖捻起一粒花生米,未曾入口又放下,心里头是前思后想的结论:“你听我的,入妖道。让瑾儿分你一半妖灵,就同我分给莲辰那般,同生同死。只要他静心修炼,你便可吸食他一半的灵气天长地久的与他活下去。” 这等同于是在吃陶桃的一半寿命。 云渊急忙拒绝:“这是在折他寿命,损他的修为。” “他的寿命,早折了。” 溯玖低声厉色,两指捏着酒杯慢慢端起,里头的酒水透彻,像是映了心。明晃至绕眼,是四百年里,云渊所不知道的陶桃。竹叶的香渗在酒里,仿佛要揭露一个云渊不曾知晓的天大秘密。 “你以为只有你能为他牺牲,为他去死,为他入魔,他便不能?” 溯玖的声音空荡,如魔篡耳,灌入了云渊的脑中,扎的他心疼。 “你知不知道,他在四百年前,用妖灵养育了一个孩子。时至今日,这个孩子应是要出生了” 云渊听陶桃提及过,颔首:“他对我说过此事,但这与他折寿又有何联系?” “妖灵育子是我教他的,这便是分了自己的阳寿给这个孩子,直到他长出全新的妖灵。期间,孩子的所有养分,皆来自于他的寿命。云渊啊云渊,你可知他为何要用自己的寿命去换这样一个有着妖族血脉的孩子?”溯玖不再轻笑,沉着至冷静,语气严肃,“皆是因为他以为你死了。所以顾自留了妖界的血脉,待养大这个孩子后,他便要随着你去了。谁也拦不住。” 这孩子的出生,唯有溯玖知道陶桃是什么目的。 溯玖从不道出口,便连莲辰都闭口不谈此事。因为这是陶桃自己做下的选择,不应有人干扰。但时至今日,他要告诉云渊,是因为云渊是这选择的源头。 就像四百年前在无间地狱时,陶桃的那一句。 ——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云渊的心头被刺刀剜了,哽在喉间的苦与涩。他闭上眼睛,是庆幸自己未死,也感念今生得此一人。月老殿的红线并非谁人都能绑上,陵泽苦等了多日,等的陶桃寄居的桃花树都干枯,才等来了云渊,与他将陶桃绑在了一处。 命里有缘,不管千山万水,万里迢迢。那一根单薄的红线,总能彼此相连。 溯玖嗟叹:“入妖道吧,天帝那头至少我还能帮你们一把。” 不管怎么说,陶桃也算是溯玖的血脉。既然寻来了,那便帮一帮。 正如云渊所料,天界那头显然没有闲着。 近日南海破魔兽冲破封印,直朝妖界袭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南海泛滥的水灾,吞淹了妖界不少地界。破魔兽带来的海水并非普通的水灾,淹溺了不少妖界无辜的性命。 陶桃身为妖王,理应出面制伏破魔兽。 而破魔兽的名号在三界中也算是大有名气,往前都是天界去降伏,如今天界事不关己。且破魔兽动怒的方向便是妖界,像是冲着什么而来,带着浓重的杀意与血腥味。陶桃的妖灵里有着云渊的修为,破魔兽嗅着就有所忌惮,也更加暴怒。 于此,它带来的攻击更是汹涌。 陶桃施法在妖界四处下了结界,一困就是半月。 “破魔兽携南海的海水前来,目的明确为妖界,想来是天帝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它。云渊曾用他的仙血封印过破魔兽,在它体内刻下过符咒。”陵泽一语道破,提点陶桃,“若要再次封印它,需得云渊的仙血。” 陶桃沿着结界边缘踱步,幽幽然道:“他如今是凡人的骨血。” “是。”陵泽直言打断,望着陶桃深深道,“所以天帝做这一出,应是想要你将修为还给云渊,他想让你死。否则,破魔兽会一直惊扰妖界,过不了多久,你的子民便会对你怨声四起,质疑你,背离你。妖界人心不稳,便会乱。” 破魔兽生于混沌,吞噬日月,杀不了,只能封印。 一桩难题摆在陶桃面前,陵泽以为他会慌会乱,却不想陶桃只是轻挑了眉目,临危不乱地用紫蝶搭了一道陵泽不曾见过的屏障,它衍生木术,将大地染成了浊色。 天地四暮,疾风凛凛,一颗盘底而起的桃花树破土而出,肆意生长至参天茂密,它伸展姿态犹若遨游的凤凰,一羽化为一枝叶,揽住了整个结界。 “是破魔兽的海水凶猛,还是我的结界牢固,且就让天帝那老东西瞧瞧。” 假以时日,海水溢过妖界去往人界,便是泱泱浊流,魂死无数。这命债与孽债,天帝若要背,就背着。陶桃捏指,刺破得一滴妖王之血,固守了整个妖界,纵生无数青藤缠绕。妖界暗不见天日,黄昏日落再不降临。 这是凤凰藤蔓,妖界始祖用妖灵所化的结界之物。 天界有天帝,妖界却有溯玖。 溯玖身为妖界始祖的亲子,怎会惧怕区区天界的把戏。当初三界平分,妖界始祖可是与天帝平起平坐的。谁晓得后头妖界纷乱,入了几分尘世滋味,妖王一个接一个的早逝。留下的血脉里,如今唯有溯玖与陶桃二人。 溯玖不喜争斗,陶桃又稍显稚嫩。所以天界才能压过妖界一头,自以为是的清高。 “有凤凰藤蔓做结界,不管天帝耍什么手段都不足为惧。” 渠高头一次见妖界始祖之物,心生敬意,不免夸赞几句。 陶桃愈合了指尖的伤口,叮嘱:“切勿大意。” “是。”渠高上前道,“王,小太子有动静了。” 前一刻还心思束缚于结界的陶桃,听得渠高这句话后,立刻起身与他一同前往。陵泽拧眉,不知小太子是何人,亏得槐彦告知。 可惜,他们想的过于单纯,不知这孩子最初是为何而来。还以为是陶桃不想成婚,提早为妖界留下血脉罢了。也因此,槐彦他们对这个小太子颇为期待。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小太子时,凤凰藤蔓的缝隙处,竟是溜进一抹人影。他鬼鬼祟祟地化身为小妖,潜入了婆娑殿。而在他进来后,凤凰藤蔓唯一的破绽处也瞬息愈合。外头破魔兽的海水对妖界丝毫不能起任何作用。 小太子生在妖界的灵树中,以陶桃的妖灵为脐带,四百年来每一日都在吸取陶桃的妖灵成长。陶桃的妖力越强大,他便长得越快。 眼下,小太子已经四肢分明,眉骨清朗地挂在灵树的果实中。隔着薄如蝉翼的果皮,他咿咿呀呀着喊闹着。似是那位置过于狭隘,躺得他不舒服。挤着眉头一蹬脚,便踹破了灵树的脆弱的果皮,生搬硬弄地掰开了灵果。 “呀!” 他甚是新奇,看见什 分卷阅读61 正文 分卷阅读6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2 么都张着嘴笑,一点都不显生怯。 守在灵树下的小妖女们纷纷幻化出蝴蝶翅膀迎上去,伸手拖住了即将坠地的小娃娃。可小妖女的手才碰着小太子,他便突然掉了两颗金豆子,哭的厉害。好像她们要将他卖了,委屈地直打哆嗦。 他是念陶桃了。 虽他以前不成人形,却在灵果中以妖力与陶桃的妖灵相连。如今出了灵果,脐带便断了。他感知不到陶桃的气息,哭的险些要岔气。 幸而陶桃及时赶来,才没让他折寿养出来的孩子一出生就哭断了气。 “王,小太子怕是饿了。” “去传个乳娘来。” 陶桃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生疏地哄了哄。这孩子与他相连四百年,气息融合,一靠近就能知晓彼此。他就像是第二个陶桃,同骨同肉,便连妖灵都是同一个。陶桃眼见着孩子像自己,便是欢喜,抱着哄他:“既生于灵树,便叫灵栩。小栩儿,让父君好好瞧瞧。” 灵栩抿着嘴,呜呜地扒陶桃的衣衫,应是真饿了。可陶桃哪有奶水给他喝,只得好笑地拍哄他,将一指含进他嘴里。 他的一双眸子灵动,黑如玛瑙,挥舞着自己肉肉的小胳膊,转而又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来。咿呀地要同陶桃讲话,可惜又讲不好。 陶桃少有的爱怜,亲了亲他的额头:“父君要去婆娑河了,你待在这里乖乖的,父君会常回来瞧你。” 未说完,灵栩便鼻子一酸,眉头一蹙,大哭大闹起来。 第37章 灵栩是陶桃当年为了寻死才留下的孩子,若直接抱去婆娑河会显得奇怪。再者,陶桃不知云渊是否喜欢小孩,初生的婴儿吵闹,他怕扰着云渊休养。 云渊身子还未好透,不能受扰,陶桃便硬着心肠将孩子留在了婆娑殿,交由乳娘与小妖照顾。 只是这孩子是他妖灵养育分化所得,必然是心心相连,牵肠挂肚。 以至于陶桃在婆娑河时,总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愁眉苦脸地出神。也时而找借口想回婆娑殿看孩子,片刻后又作罢。不过几日,就被云渊察觉了异样。 初以为是天界屡次来犯,云渊还担忧了一阵。他的身子现下不适合剜骨,帮不上陶桃什么忙。后来,便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因为陶桃提及天帝时眼都未抬一下,压根就没把天帝当做天大的烦心事儿,又何来忧愁一说。 夜里头两人靠在一头亲热,云渊搂着陶桃的腰身,咬了口他的耳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陶桃心惊,撇开了目光。身子还赖在云渊怀里,声色若蚊:“没有。” “我都瞧出来了。” “……” “是不是妖界有什么事绊着你了?”云渊皱眉,撑起身时墨发落肩,“其实我之前同魔君聊过,若想要天帝就此放过我,除了入魔道还有一个办法。” 随即是一声悠悠的叹息,陶桃坐起身来,宽松的衣衫露着半边白`皙的肩,“老祖宗同我说过了。他要你入妖道,与我同享妖灵。” 云渊凑过去,从后抱紧他。 “陶桃,你愿意吗?让我与你同生同死。” “……可若是如此,你的命就被我牵着了。倘若我有一日不测死了,你也活不了。”陶桃是犹豫的,他仍想着云渊重修仙道一事。 云渊却不在乎,解开了彼此的心结坦荡道:“那正好一同死,也不留我一个人牵肠挂肚的。” 陶桃扭身诧异地看向他,眸里春雨细细,问他:“你真觉得好?” “是,省的我有一日也朝思暮想地弄个孩子去寻死。”他是有意那么说,将陶桃压在了床榻上,俯身在他上方,咬着他的下唇狠狠地吸了口。见着陶桃无措的表情,便晓得自己猜中了,“孩子出生了,是不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陶桃摸了一把他的腰骨,明明还是个凡人,难不成会占天术,“是不是又是老祖宗告诉你的?” “都说了,我瞧你一眼便晓得你在想什么。” 云渊贴着他的耳蜗笑出声,单手撑着脑袋在他身侧躺下。 陶桃扭身窝进云渊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心中自是满足:“你现在身子还虚,不宜剜骨。等迟些,再养好些了。我们再说剜骨入妖道之事,现下你什么都不要想。天帝暂时拿我没办法,他难不住我的。” 妖界哪是那么容易就端掉的,若是如此,天帝早收了妖界。先前熬冽将妖界闹成那样,都没被天界收了。如今陶桃坐镇,溯玖在后,便更是稳如泰山坐镇于三界之中。 外界最大的威胁一时半刻不足为惧,他们躲在此处也算宽心。 陶桃拽着云渊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指尖触着他的指腹,用圆润地指甲去刮揉他。像是饶痒,也像是撒娇:“淮大哥,你喜欢孩子吗?” “说不上来,没养过。” “……我,我想等孩子大一些,便接来婆娑河。” “现在也可以。”云渊温柔应道,且问,“他像你吗?” “有一点吧。”陶桃努力回想了下,觉得孩子的眼睛最像自己。 “那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妻,如今还多了个孩子。”云渊的话语说的直白,便是满口笃定地将孩子也揽在了自己的名头下,做了自己的儿子,此话撩拨的陶桃忽而满面通红。 自打云渊重新见到陶桃后,他的性子一直都像是另一个人。天界与妖界人人都忌惮他,疏远他。而陶桃做了妖王后也喜欢端起架子,性情阴晴不定。但云渊晓得,这都是陶桃为了保护自己做的伪装。 他的年纪尚轻,又失了父母,要镇住妖界妖王的位置唯有装的冷酷无情些,才好让那些有心人士退避三舍。 现如今一到了云渊面前,两情相悦甚是无猜,他便又回到了四百年前那朵小桃花的含羞模样。单纯,易懂,且动情。一层一层剥下了近些年生在身上的刺,圆润的如一个小桃子般无暇地献给云渊。 就像此刻,云渊说上一句他便红透了脸,逗上一句他又躲进了云渊的怀里。 云渊见着喜欢,抱紧了他,连连在他额头落下几吻,痴情道:“陶桃,你还如以前一样。” 唯见陶桃露出一双氤氲的眼睛,害羞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不一样,我现在可威风了。” “是,你最是威风。”云渊宠溺地应他。 陶桃便偷偷得意道:“我心里头威风呀,我喜欢的淮大哥,也这般喜欢我,那么喜欢我。”话罢,陶桃蹭了蹭云渊的下巴,小小地咬了口,把想了千万回的话一次道出,红透了耳,“淮大哥,我们……我们成亲吧。” 他们不追求凡俗礼节,也不挑什么良辰吉日,大婚就定在第二日。 婆娑河几万年来少有的热闹,张灯结彩,人声欢腾。 分卷阅读62 正文 分卷阅读63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3 溯玖靠坐在藤椅上,瞧着一下子热闹起来的婆娑河,也瞧着藤蔓上挂起的一盏盏红灯笼,扯过莲辰的手,假意蹙眉道:“你说,我是不是太宠他了?” “你是他祖宗,是该宠他。” “那你也是他祖宗,你怎么不宠?” 莲辰翻了个白眼,举了举手里头正要挂到门框上去的红绸缎:“我正宠着呢。”他摇头推开溯玖的手,招呼着若风他们几个一同来装点周遭,将喜气烘托的更明显些。 陵泽剪了好几个喜字,交给丫头去贴,丫头崇拜地对他说:“哥哥,你长得好看,手又巧,和槐彦在一块真的可惜了。你都不晓得,他从小就笨,有一回还被冒牌的捉妖道士给捉了,差点没了小命。那可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捉妖道士耶,他都被捉。” 丫头把槐彦小时候的囧事都道给陵泽听,虽是从若风那听来的,她却能说的惟妙惟肖,声色动容,时不时还露出几丝身临其境地神情。 “你别瞎说!”槐彦正攀在石洞上挂灯笼,耳朵尖的和什么似得。 他蹬下来,往陵泽这头跑。丫头乐的光着脚丫子躲。 转眼见陵泽伸手就揽住了槐彦的腰,温声关怀:“当心摔着。” “陵泽,你别听他瞎说,那会儿我还小!我这些年有用心修炼……” “知道。”陵泽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抿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端起手边刻意凉放着的杯盏,和缓道,“渴不渴,我这杯茶恰好温了。” 槐彦心里头美的很,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偷亲了陵泽。 这一幕恰好被若风瞧见,着实不开心地别过脑袋。 莲辰便问:“怎么了?累了?”在他眼里都是些小孩子,他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像长辈。 丫头顺道接话:“他的小杨柳被人撬啦!” 若风:“你闭嘴!” 莲辰不知何意,指着河岸便安慰若风道:“婆娑河的小杨柳挺多,你回去时带一棵走。” 可莲辰哪知道啊,杨柳依依,声色轻轻,说的正是若风暗地里喜欢多年的小白狐槐彦。若风唉声叹气,不同他们解释什么,拎着个红灯笼便去找陶桃。 一路上,萤火点点,着实好看。 藤蔓遮掩的洞穴中,铺满了红艳艳的喜被。正入夜色,若风点起灯笼里的蜡烛,映的自个儿胸膛发亮,由凉渐暖。 青草铺满的地上,有萤火虫悄然闪烁的光。 若风靠近些,往里喊:“王,我进来啦?” “嗯。” 里头低低地应了他,遮掩门帘的藤蔓也散开了,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若风把灯笼随手挂在一处青藤上,走进里头,看到陶桃正自己铺着被褥。下头压着红枣,花生,核桃,一床塌的好东西。 这点倒是很应凡尘的俗节。 若风饿了,吞了口唾沫,捡起桌上的蜜饯就吃。 眼前的陶桃身穿一件素简的红色长衫,袖边绣着雅致的桃花,细线缝缝,生如巧妙,匹滑如丝,是陶桃昨日让妖界的蚕妖连夜制作的。他的墨发由一根羊脂玉簪束发成一只马尾,透着一股三月桃花庵的香意。杏色的眼梢带着数不尽的柔和,温雅,落下烛火斑驳。如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举手投足间满是书香温润的气息。 “王,你今日的打扮甚是好看,也同往前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陶桃替他倒了一杯茶。 “唔……就是不像之前那样冷情了,倒像是我刚认识你时。”若风回忆道,“三月桃花,灼灼而来。透彻干净,不染一丝纤尘。那会儿我还小,说不出这些词汇。” 若风笑笑:“像是小神仙长大了。” 这一声熟悉的称唤,引得陶桃不禁回忆起那时人间的情景。他与若风还有槐彦,三人总形影不离,每日清晨便一起游山踏水地采药。 一隔许多年,陶桃都快不记得‘小神仙’这个称呼了。 “若风,这些年我待你们性情冷淡,是我的错。”陶桃知错,也是感激,“但你和槐彦依然陪在我身边,我都是瞧见的。你们待我好,我也都知道。” “你都做妖王了,还和以前一样好骗可不行。你的脾气硬些,我们其实也放心些。”若风是有事而来,踌躇片刻,三分软语,“小神仙。” 他又这样喊他。 陶桃静坐着等他说话,若风便落寞道:“明日一早,我兴许……就走了。我没同槐彦他们说,日后你帮我说一声。” “去哪?怎么这般匆忙?”陶桃诧异。 “去东海,我家远亲喊我过去当差。运气好了,我以后还能做上东海的龟丞相呢!”这职称,在乌龟精里头,算是出名。若风也对此颇有向往,“你瞧现在,你的瞎眼皇子也回来了。槐彦他……也寻着自己喜欢的人了。我想出去学些东西,好过在这里虚度光阴。” 妖界有能力的妖数千万,若风最不经用。 术法不好,脑子里又只有小机灵,霸在婆娑殿当着差,凭着陶桃待他的偏心一直狐假虎威。其实说起来,怪丢脸的。 另一头,他也是有私心。 他从少年时期就喜欢槐彦,虽未说出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唯有槐彦那个木头瞧不出,但这瞧不出,皆因他不喜欢自己。待喜欢的来了,一眼便能认定。若风不讨厌陵泽,他觉得陵泽很好,甚是配槐彦。 又觉得陵泽很不好,夺了他的青梅竹马。 想到此,若风抹了抹眼眶,握住了陶桃的手:“小神仙,这称呼我且再多喊你几声。你与那瞎皇子,定要长长久久的。” 陶桃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顾虑的,但槐彦与陵泽是数千年的情,谁也介不进去。故而,纵有万般留念陶桃也不提了:“好,你去东海之后,要常传消息回来。若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们这儿。东海虽归天界管,但也忌惮妖界。莫要被人欺负了去。” “自然,我不给妖界丢脸。” 他眼含热泪,动不动就感怀,着实伤心了一场。 只是,后头的若风被东海的龙宫小太子拎着欺负到床上去,便又是另一段囧事了。 待若风离开后,帘子后头的云渊才走出来。他也穿着同陶桃一般的喜服,高挑秀雅的身段在烛火下显得无比俊朗,甚是精神的模样。为了晚上这成亲的礼仪,似是刚歇息过,养足了神。他悠闲自若地走过去从后抱住陶桃,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沉了口气。 “瞎皇子是什么称呼,需改改。” 陶桃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牵着他得手,听着外头老远的呼唤,亲了亲云渊的侧脸:“听见没?外头喊我们拜堂了,你今日要做我的妖后了。” “我是头回‘嫁人’,生疏了。”云渊说着笑语,眸里笑意且浓,春风十里不及,“走吧,给老祖宗磕头去。” 他们只拜溯玖,不拜 分卷阅读63 正文 分卷阅读64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4 天地。 再得双人对拜,礼成。 床榻前是一对红烛入人眼,花下折醉,他们这一段情诉了那么久,总算礼成了。 第38章 若说新婚最是甜蜜,说的也便是陶桃与云渊二人。 赶早,他们就寻着规矩来给溯玖请安。溯玖在婆娑河蜗居惯了,早不记挂这些凡尘缛节。恰好昨夜他与莲辰也尝了一回喜酒后的放纵,大清早还昏沉沉地拥着人睡着,就听得外头有人唤他。 老祖宗。 “老祖宗——我与云渊来向您敬茶!” 溯玖厌恼地睁开眼睛,摸了把莲辰的细腰:“我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赶出去?” 怀里的莲辰转了个身继续睡,没醒,应是累坏了。溯玖亲了亲他的耳骨,传声出去:“不喝。”他的语气里满是不悦,听的陶桃忍不住低笑。 云渊知道陶桃是故意的,点了点他的脑门:“你也不怕他生气。” “谁叫他日日说要赶我们走的。”陶桃便是不怕溯玖的,回回溯玖甩脸色,都有莲辰护着他们。陶桃牵着云渊的手,少有的舒坦,与他坐到河边吹风。 昨晚大伙儿将溯玖珍藏的竹子酒都搬了出来,好好醉了一场。除了今早就离开的若风与丫头,陵泽同槐彦现下正好寐着。 不到日上三竿,这伙人怕是都起不来。 陶桃偎在云渊怀里,听着耳边的微风略过波澜阵阵的湖面,他打了个哈欠。云渊低头亲了他的嘴角,无奈道:“既累了便回去歇息?你昨夜也喝了不少。” “我瞧你瞧不够。” “以后千年,万年,终会瞧够的。” 陶桃不吃他的蜜糖,执拗着问:“你后悔吗?” 云渊又要恼,陶桃忙按住他的眉心:“你别恼,你告诉我一声,再给我安安心。我怕的很,总觉得这约莫又是一场梦。你不在的这些年,那些梦成魇,总扰我的心。” 如今成亲了,又方觉得不真实。 “以后我在,你只需安心。”云渊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细碎地吻,“天帝会一直为难我们,你怕不怕?” “自是不怕的。” 陶桃横眉,猫儿般凶狠:“他怎么总瞧不得你同我在一起。莲辰上仙那回,他也不见得为难。我哪里得罪了他,叫人这么不安生。”腹中有万千不甘要吐露,又想起云渊这条命还是天帝拾回来的,陶桃便卸下了劲儿,垂着眼帘满心委屈地往云渊怀里钻。 天帝于情于理,待云渊是不错的。 自小便好,宠着溺着,只是云渊不大领情。 “可他也待你好……”陶桃唉声叹气。 云渊否了:“他待我好,原是因为亏欠我父君。” 他从未同陶桃仔细讲过自己父母之事,陶桃也只知玉衡上仙当年为天帝挡下一记魂飞魄散的往事,其余一概不知。见云渊欲言又止的模样,内里应有隐情。且这情,恰似苦水,不好坦言。 是云渊避而不及,难以开口的话语。 年幼时的黑夜漆漆,云渊曾亲眼目睹天帝逼死自己的娘亲。两人争辩时,天帝所透出的那一缕变味的情,令他听的如锤击耳,嗡嗡作响。 想到此,云渊脸色皆变,徒生出几分晦涩来。 陶桃心知不对劲,忙扯开了话题,转而撒娇告状似道:“若没有老祖宗给的凤凰藤蔓,我这妖界岂非是要给他淹去一半。今日明明是我大婚第二日,新婚当头,我竟还要去婆娑殿处理公务。” 他无聊地诉苦,眼眸直瞥去云渊心里头。 云渊回过神来,笑着说:“新婚头一日就分开确实不大好,我陪你一同去。” 他的身子好了大半,婆娑河的灵气足以让他可短暂离开几日。况且,云渊也想去瞧瞧那与陶桃相似的小太子。说起来,昨日他们已成婚,他算是小太子的半个爹。这世间,哪有爹不见孩子这一说的。 可往别处去,就是有爹不见儿子这一说。 天御殿里头的玉衡便是如此。 他木讷地坐在内殿的床榻上,身披一件纯白如雪的长衫,目光空洞且无神,呆若木鸡地坐着。他的手中捻着一杯茶水,凉了大半也照旧入口。直至茶水见底,也不见他停下。 杯盏被他的手暖生温度,再次抬起时,被一只宽大的手拦住了。 天帝取过他的杯盏,随手放到了桌案上。殿内没有其余小仙,他亲自为玉衡梳起发髻,如往前一般插入一只木钗。 碧玉无痕,光生衡镜。 是说的玉衡,也是他为玉衡取名之初想到的。 明明是淤泥,却望他如碧玉衡镜。 “你说说你,淤泥成木且罢了。如今还这般愚笨,茶水没了也不晓得唤我。”天帝声色悠缓,慢慢地放下梳子站在他面前。入目的是玉衡那副没有自我的模样,天帝自嘲道,“眼睛里头也没有我。” 可想想,却是在昭溪出现的那一刹,玉衡的眼里头就没了自己。 天帝的眼眸中有一刹那是寂落的:“你不是他,长得再像也不是。”他身手握住了玉衡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相扣,无端生出万分冰凉。 他不晓得自己做了这具身子出来是为何。 是念想,还是不甘。 可这玉衡是个死人罢,他不会说话,没有人情味。天帝心中厌弃,瞧着不喜,却又舍不得丢了。只因这身体里头住着玉衡所剩在这世间的唯一一缕魂息,若弃了,便不复存在了。近年来,天帝总能忆起他们年少时的场景,玉衡紧随着他,寸步不离。 他也爱同玉衡说话,不知天高地厚地样子甚是桀骜,玉衡便是痴痴地望着他。 像个傻子。 天帝撇了撇嘴角,缓步踱到朱红色的门框前,身手轻抚:“破魔兽的潮水,应是还不够大。”他顾自轻念,从掌心幻化出一把金鳞环绕的弓箭,眸生杀意,“渊儿也还未曾清醒。” 谁知,‘渊儿’二字且才脱口,便见玉衡毫无表情的面色微微颤动了睫毛。这一细小的举动未被天帝捕捉,只那一下,便又消匿在缥缈无虚的浮尘中。 内殿的大门被缓缓阖上,天帝将玉衡独自留在这不燃烛火的空荡殿宇中。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物,也无需被人发现。 即便千万年过去,天帝的情爱始终隐埋至深,不言于面。 黑暗中,玉衡的指尖动了,轻轻地,他的眸子又闪过一丝亮色。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那是他的使命,是玉衡留下这缕魂息的初衷。 就像他当年为天帝挡下生死攸关的一记时,他脑中所想。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他们是否安康? 天帝可曾……为难他们? 同为此事担心的还有夜北,他与铭荷这些时日在占天殿忧心忡忡,夜北更是去往妖界数次,都被阻于外。陶桃对天界防备的很,早下了令不 分卷阅读64 正文 分卷阅读65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5 许天界的人靠近妖界一步,唯恐他们劫走云渊。 现在,破魔兽又作乱,夜北靠近不得。唯有打开天池一观景象,可惜婆娑河与婆娑殿皆有结界,无法窥视。 他憋屈地坐下,琢磨着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且不说云渊与陶桃这段情能不能成,若如此僵持下去,破魔兽迟早会将妖界搅的天翻地覆。这畜生被云渊封了两次,心里头早已怨气堆积,即便妖界有凤凰藤蔓护身,也抵不住破魔兽百年千年的纠缠。 夜北的心从不偏向天帝,他虽唯命是从,却也不希望云渊遭遇危险。 天帝忌惮妖界,从不敢轻易下手,必然会从别处落手。听天御殿的小仙汇报,天帝前阵子分身过一缕元神,去过一趟妖界。 至于他是去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但夜北曾在凤凰藤蔓初展结界那一日,用天池在妖界的外围中看到了本该‘已死’的敖冽。他趁着凤凰藤蔓舒展结界时的缝隙,溜进了妖界。夜北曾将此事告知天帝,却未得到重视。 想来也是妖界的恩怨,天帝并不在意。 恐就怕在,这敖冽恩怨仇报,到时候红了眼,误伤了云渊。 夜北左思右想,熬了数夜,可算想出一计来。 那便是槐彦心中的命盘! 命盘是他所制,若心中传念,槐彦必能听到他的呼唤!他曾将槐彦放出荒芜之地,又两次为他续命,槐彦待他感恩戴德,必然会回应他。夜北欣喜,早早躲入暗阁传唤。湖底的鲤鱼纷纷探出脑袋来,急急地朝着他张望。 命盘内有三线,其中一线便为心线。 以此线相连,夜北元神出窍,潜入了这命盘,也便是槐彦的心间。 里头景色颇美,杨花柳绿,清风携带午后慵懒缱绻,几帘轻纱似酒意,好一副世外仙境。夜北纳闷,自己那简单的命盘,如何在槐彦身体里头养出了花草鱼鸟。真真是只狐狸,只喜风月。 夜北叹气,在此处喊了两声。 “小狐狸!小狐狸!!” 无反应。 却不知刚睡醒的槐彦正揉着眼睛,扒拉着陵泽呜咽示弱:“昨夜醉酒,脑袋真是难受。” 陵泽也是刚醒,溯玖的竹子酒喝多了烈味,他替槐彦轻揉脑袋。半晌间,又给槐彦喂了半盏醒酒茶下去,方才使槐彦的脑子清醒些。未有外人时,槐彦便粘紧了陵泽。 他转身搂紧了陵泽,装作酒意,吧唧吧唧就是两口亲。 陵泽也不推他,趴在他胸膛上,喉间温声:“脑袋还难受吗?” “需得你亲亲我才能不难受。”槐彦见天色已是午时三分,外头也不闻声响。心想估摸着陶桃他们也还未起,便抽了陵泽刚系好没多久的衣带,赖皮道,“昨晚醉了,不尽兴。”陵泽一听,顺从地翻身被他压往身下。 两人情深意切,槐彦心中的的命盘更是开花开到夜北无处落脚。 夜北急了,他一个孤家寡人可不想看他们行床笫之事。他皱紧眉头一跺脚,跺的槐彦双手捂住心口,生生落下几滴冷汗。 夜北高喊:“小狐狸!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槐彦疼的没听仔细,倒是陵泽听仔细了。槐彦的唇口发白,凄惨的样子恼怒了本还温顺的陵泽,他两指一并,起了术法将槐彦心里头作乱的夜北硬生生揪了出来。夜北这元神出窍,本应是不敢出来的。 幸而这是婆娑河,灵气十足。 愣是他这个元神,也不怕凝聚不起,好端端地就站在了外头。他傻了眼,瞧了瞧眼前怒气冲冲地陵泽,又瞅了瞅直冒冷汗的槐彦,忙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陵泽不由分说地上前掐住了夜北的喉咙,手法凌厉,不留一点情面。 如今陵泽的功力恢复了些许,远远超过夜北的修为,他这一爪子下去,夜北翻足了白眼。连连朝槐彦招手求救,亏得槐彦制止,才未让夜北一命呜呼。 “咳咳,陵泽,你,你不厚道!”夜北双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含泪吸鼻。就在方才,他与鬼门关擦肩而过。 陵泽没了先前的温和,冷声质问:“谁让你进他的心的?” “我也是不得已,婆娑河与妖界皆有结界,我寻不到云渊!”夜北抹了额角的细汗,开门见山道,“我要见云渊与妖王,我有要事,耽搁不得!” 第39章 丫头大清早便驮着若风出了婆娑河,火急火燎地回来想好好歇上一觉,结果陶桃与云渊今日起的这般早。一看到她,便说要回婆娑殿去见小太子。 丫头心里头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往心里头咽,载着两人又跑了一趟。等到了婆娑殿,她已经累趴下了。就着这麒麟真身四脚朝天地躺倒在院落里呼呼大睡,愣是小妖们如何唤她,都唤不醒。 “随她睡吧。”陶桃吩咐,转身问道,“小太子在哪?近日可还好?” 小妖恭敬着回:“太子殿下由乳娘带着在花苑里,这几日哭闹渐少,吃食也多了。” 陶桃点头,牵起云渊的手前往花苑。 老远的,就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托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子,那莲藕般的小手臂挥舞着,正不懂事地扑抓着飞来飞去的蝴蝶。捉不到,他的眉头便蹙起来,苦恼的样子同陶桃有几分相似。 抱着他的乳娘眉目温婉,笑着用幻术变出一只白色的小蝴蝶停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哄道:“小殿下,您瞧,蝴蝶这不是自个儿来了吗?” “呀!”他还不会说话,一双眼眸透澈,如泉水明亮。 小小的白蝴蝶轻点着他的手背,指尖,掌心,然后被他一把捏住了。再摊手,便是数十只蝴蝶从他手中飞出来。他开心地叫喊,声色洪亮有朝气,要惊醒了蛰伏的万物。 这孩子灵根深切,分化的妖灵中有陶桃的气息,自然也有云渊的气息。 他是一出生就得了妖灵滋养与云渊的修为护体,得天独厚。若好好引导,必然今后大有成就。 “栩儿!” 陶桃忍不住唤他,松了手疾步过去。 灵栩听声,小小的脑袋一下子抬起了,欢喜地扭动着身子朝着陶桃迎去。乳娘忙把灵栩送过来,孩子思念父君,被抱在怀中笑着笑着便哭了。他虽小,可心智却比一般的初生儿懂得多,懂得如何做才更讨父君怜惜,能多陪陪他。 憋屈的脸孔稚嫩,眼睛里眨巴出几颗豆大的泪珠子。多日不见陶桃,他想的厉害,一张嘴便呜咽,不会说话却偏要说。哇哇地乱喊,一歪脑袋,泪眼朦胧地瞧见了云渊。唯见云渊也笑着望他,小栩儿吸了吸鼻子,往陶桃怀里躲好了,亲昵地蹭了蹭。 他是害羞的,也不讨厌云渊,应该说是还有点喜欢。因为云渊身上的气息,与他自小吸收的妖灵是相连的。 他窝在陶桃的怀里咿呀地说话,水灵灵的 分卷阅读65 正文 分卷阅读66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6 眼睛好奇地望向陶桃,像是在等陶桃解释什么。 陶桃抿起嘴角,大大方方地把他递给了云渊:“栩儿,以后这就是你爹爹了。” 云渊头一回抱孩子,未免动作生疏,好不容易才将灵栩落到个舒坦的姿势。灵栩扭扭屁股,觉得还凑合。云渊掌心拍了拍他的背,与孩子亲近起来,喜悦之情言表于面:“这孩子倒是像你,也不怕生。” “我的妖灵里有你的修为,他自小吃着,自然喜欢你。”陶桃抚过灵栩的脸颊,不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日不见,他长得倒是快。” 毕竟不是肉`体凡胎所生的孩子,生长的速度也比其余人快了些。 “呀!” 灵栩开心地笑弯了眼,口水哗啦啦地留,倒也不显得恶心,许是他长得可爱吧。接而,一双小肉手摸着云渊的胸膛,用力拍了拍,揪紧了云渊的衣襟。 他想喝奶了。 可他还未学会扒衣服,只能可怜巴巴地瞧着云渊。 心想:父君没有奶给我喝,你总有吧,你可是我爹爹呀! 云渊闷笑,作势要脱衣服,灵栩瞧的眼睛都亮了。手指含在嘴里十分乖巧地等待,但云渊是故意唬他的,佯装着要脱又不脱,最后戳了戳他的脑门:“不给喝。” 小诩儿被骗了,片刻就放声大哭,嗷嗷地不肯罢休。冲着陶桃挥舞了两下手臂,像是在告状。 陶桃显然是站云渊那头的,不帮他,还同云渊一起笑他。 他好气。 灵栩是真饿了,憋着嘴,不哭了,睫毛上挂着颗细微的泪珠。末了将目光投给一旁站着的乳娘,砸吧着嘴伸手要抱。 “小殿下喝了奶便要睡一会。”乳娘如是说,从云渊手里接过孩子,轻巧的便将他哄好了。她的嘴里哼着江南的歌调,身姿妙曼,同这花苑里的百花都要融进一处去。 乳娘是蝴蝶精,奶水甘甜似蜜,带足了春日风味,灵栩满足的很。他眯着眼,众人也都围着他转。 却不知深谙处,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此人等了陶桃多日,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鉴于灵栩年纪尚小,离了陶桃总有些可怜。云渊又格外喜欢他,所以二人打算将他一同带回婆娑殿。 同去的还有乳娘,孩子没奶可不行,闹腾起来陶桃哄不住的。 小灵栩第一次见麒麟,高兴的不得了,在云渊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想要去摸丫头的鳞片。丫头便纳闷了:“王,一般几个月大的小孩这般灵活吗?” “他在灵树的果实里长了四百年,比肉`体凡胎都长得快些。”云渊答道,把灵栩放到丫头的背后,用掌心拖着他的后背,让他坐稳了。丫头见了,便笑嘻嘻地用尾巴弯曲过来饶灵栩的痒痒。 惹得灵栩‘咯咯’直笑,朝着云渊拍手手。 “不早了,启程吧。” 陶桃同渠高交代了几句,用妖术加强了凤凰藤蔓后,走过去想抱灵栩。谁知他同云渊玩了会儿,便同云渊亲了,死活要赖在云渊怀里。陶桃皱眉,故作生气的模样:“你只喜欢爹爹,不喜欢父君了吗?” 灵栩眨眨眼,小脑瓜思考半晌,又朝陶桃靠去。这真要比较起来,他还是比较喜欢父君一些。 谁知,还未靠近,陶桃便突然将孩子推入了云渊的怀里。周遭紫蝶翩然而起,化为利刃,直直冲向前方,与一道无形的风碰撞,翩然粉屑。 “渠高!保护好云渊与太子!”陶桃厉声,顿时,婆娑殿的上空有逆风袭来。风中满含杀意,伤及者必见血。 杀气惊到了灵栩,他本是灵树慧生,待这些十分敏感。 孩子的哭声高破天际,扰的人心焦躁。 “陶桃!”云渊想上前,却无奈被渠高拦在身后。怀里的灵栩吓坏了,抓紧了云渊的衣衫撕心裂肺地哭嚎,一张小脸憋红的着实让人心疼。 云渊忙抱紧孩子,用衣袖盖住了他的视线,也唯恐风中飘零的杀意伤到他。 脚边的风成漩涡状,落地成毒针。云渊往上看去,心中钝痛,他真当如个废人…… 帮不上陶桃一点忙。 丫头凑上前让云渊先上背,他和灵栩在这不仅无用,渠高还要分心来护他们。云渊心知如此,却难以移动一步。能入凤凰藤蔓这结界的人,岂能是普通的对手。他的手心都是汗,加上灵栩哭落的眼泪,更是湿成一片,浸漫他的心。 “快呀!我还要去将槐彦他们带出来!”丫头催他,用尾巴卷起云渊就固在背上,急急走了。 卷云深处,陶桃与那人施法对决,云渊肉眼已无法看到陶桃身处何处。只见上方雷鸣闪电,不安生到极致。 来人正是那日溜进妖界的敖冽。 陶桃以屏障碎了他袭来的刀风,却不知他的术法何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猛然伤了自己一条臂膀,掌心更是裂开一道血口。艳红色的血渗过指缝落在陶桃的衣衫上,随着凛凛作响的风,陶桃的发带散了。墨发飘散,遮天盖地,他的眸中透着猩红色的杀意。 “你这虫子竟还未死。”陶桃注意到他新生的一双臂膀,扯了扯嘴角,“多生了双胳膊就以为是我的对手?谁给你的?” 敖冽抹去嘴角的血色,猥声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天帝给的臂膀甚是好用,你要尝尝这滋味吗?”话罢,他扬起一阵黑风,击碎了陶桃幻化出来的数万只紫蝶。 他的招式狠毒,碰及分毫都能伤人于无形。 再者,他一招之内便能分离陶桃的术法,且这招数,像极了…… “天帝让你练了魔界邪术!”陶桃诧异,连连往后闪退了好几步。 妖界的其他将士在渠高的带领下,已经纷纷上前来相助,却被敖冽的黑风击退了两次。渠高用妖刀斩开了敖冽的术法,内里也被伤至,伏在地上呕了一大口黑血。 “都退下!”陶桃呵斥。 如今的敖冽练就了魔界的邪术,渠高等人以前不是他的对手,现下更不会是他的对手。 陶桃唯恐敖冽将目标转向渠高他们,便率先攻击,步步击碎了敖冽的招数。他每落一滴血,那滴血便化为一支箭直刺敖冽的眉心。邪术为他生肉,身体不管摧毁多少次都会重生,必须毁了他的脑中的元神。 招招夺命,敖冽步步败退,连着退到了风口。 “敖冽,你未成魔却练就邪术,必遭反噬!”陶桃趁机掐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伸出两指直冲他的元神。 却不想,正中了敖冽的阴谋。 他在元神里下了咒,献祭了自己的命启动了秘术,开启了荒芜之地的大门。 他要将陶桃永世关入荒芜之地! 陶桃想抽回手,无奈他的手腕已经被敖冽死死握住。身侧的紫蝶不断穿透敖冽的身体,想将他撕咬成碎片,救出陶桃。可无用,敖 分卷阅读66 正文 分卷阅读67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7 冽口吐鲜血,却还执拗晦涩,满目都是仇恨,他已失了理智,只想同归于尽:“你父君杀了我一族,却逼着我俯首称臣为他效命。你母妃拒我请婚,贪慕虚荣嫁于你父君。他们都欠我……都欠我!” 他将自己掌心的血肉融粘至陶桃的手腕,死死纠缠不放开,满口喷着肮脏的血沫:“你倒嚣张,卸我一双胳膊,逼得我走投无路!今日,我非要你们都为我陪葬!” 敖冽在妖界蛰伏数日,布下秘术的结界,要将妖界所有生灵都拉入荒芜之地等死。 陶桃的皮肉被他的邪术焦灼,滋生腐朽,糜烂之际,他将两指更深入了熬冽的元神中:“我父君杀你一族是因为你们心术不正,残害苍生!我母妃拒你,是因与我父君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若说他们有罪,便是当年留下你这不知恩报的祸根!” 陶桃眯起眼,声色孤冷:“我杀你,那是你罪无可恕,应当死!” 熬冽的元神终于碎成粉屑,风聚集在一出,灌满了他的耳间。 凤凰藤蔓已显虚弱之态,荒芜之地的漩涡越来越大,碾碎了不少紫蝶。 婆娑殿的小妖们凌乱仓逃,呼救声弥漫了天际。 荒芜之地现世,必然要吞入一个生灵才可顺利关闭。 这是一场比破魔兽还大的灾难,且无人能阻。熬冽断了气,却死死抓着陶桃的手臂,身后的乌云呈旋转的风与他的咒相连,猛然将他这枚死灵吸入。陶桃想着断自一臂,却听到他的子民凄凉的呼喊。凤凰藤蔓为结界,内里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而外有破魔兽作乱,内有荒芜之地的地狱之门。 他的子民,因他受难,生死两难。 今朝,不论是谁做那个生灵,都比不得他陶桃适合。 冰冷的风袭过麻木的两颊,划出一道伤口,血腥味单薄,入风,引来大门内无数冤魂呐喊。它们想要出来,想要回归阳世。 只有他能阻止,只有他适合当这个生灵。 陶桃怔愣,却很快想通了。他的眼中闪过千万不舍,几近落泪。可最终,他还是持着熬冽的尸身纵身跃入荒芜之地,用自己替当了那生灵,施以妖术从内闭合了荒芜之地的大门。 “王——” 渠高阻挡不及,连连赶去,那龙卷风一般的大门已凭空消失在妖界暗晦的天色中。 唯有那飘零的落叶,随着逐渐平稳的风,阒然落下。 第40章 夜北的通风报信来晚一步,等他见到云渊时,陶桃已陷身荒芜之地。 妖界更是一片狼藉,婆娑殿周遭躺满了尸体与伤者。渠高满面是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唯见指尖轻抖。小妖们颤颤巍巍地搬动着伤者,地面皆是血迹,浓厚的铁腥味令人作呕,充斥着悲寂。 灵栩的乳娘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救了。一名小妖想为她疗伤,却发现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污秽渗入。蝴蝶精的修为很浅,维持人形后与凡人无异,遭此一劫,纵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 妖也有亲者友者,顷刻间,婆娑殿哀嚎四起。 丫头带着槐彦与陵泽来迟了,入眼的只剩这副凄惨景象。 “王在何处?”槐彦上前扶住欲要倒地的渠高,施以妖法为他愈合伤口。渠高满喉都哽着血,没有保护好陶桃他已是生不如死,眼下正神魄游离,伤心欲绝。听闻槐彦此问,愣是一口老血呕出心头。 幸而身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妖侍提醒,他们才晓得陶桃被关入了荒芜之地。 陵泽眉梢一动,心有所思。 陶桃曾用自己的妖血加固凤凰藤蔓,如今他一入荒芜之地,藤蔓失了主人,气息则弱。结界在破魔兽又一波的袭击之下,有破碎的迹象。槐彦同几位妖界的降临一同施法固守结界,而后则与陵泽带了渠高同丫头一起回婆娑河。 渠高伤势颇重,不宜继续留在婆娑殿,此处污秽甚大,需几天才可干净。 再者,夜北还在婆娑河,他那元神若要回天界,还得从槐彦胸内那块命盘中回。 陵泽心知荒芜之地的入口从古至今便只有折云扇可寻到,先前夜北放出槐彦仅是凑巧开了荒芜之地的一道缝隙,外头生灵进不去,里头的死灵倒能趁机逃出来。 槐彦便是那个幸运儿,一出来,还得了夜北的命盘做心,化作幼儿才凑巧活了下来。 此次,熬冽用了秘术开启入口,只入不出,是为吞人邪术。若不及时救出陶桃,恐他妖力再强也在里头熬不过三日。陵泽已失了上仙身份,也没了尾巴,修为不及从前。他若上天界,即使躲得开天雷,也躲不开藏宝阁门前的那一道护门雷。 护门雷不劈天界仙人,众所周知。 只要有人可以帮他去藏宝阁取出折云扇,陵泽便能用曾前陶桃赠与的妖血,打开回到过去的时光之路,寻得荒芜之地的入口。 事不宜迟,唯有夜北可以帮他们。 妖界结界几度受损已是大难,内里婆娑河中,灵栩竟是没了声响。 他靠着陶桃的妖灵生长,此刻陶桃被困于荒芜之地,便是生生将这纽带阻断了。没过一个时辰,灵栩的面色开始发白,一动不动地瑟缩在云渊怀里。溯玖将他的心脉暂且封印,放在婆娑河灵气最集中的一带,希望能留下他的命。 云渊矗在婆娑河的入口处,久等陶桃归来。 形单影只,刹那孤薄。 夜北几次想开口安慰他,都道不出话来。他今次前来,本想好了一肚子劝云渊回头的道理。此情此景,却是什么都难言于口。好像多说一句,他便同拆人姻缘的恶人无异。夜北叹息,也怪自己没有早到一步。 其实看到灵栩那样子,谁的心里都猜的有七八分,只都不敢确认。 直到槐彦他们回来,再见到浑身是血的渠高,云渊的一颗心算是彻底跌入了谷底。蓦地,他双膝跪地,眸中失尽了光彩,面色翩然惨淡,似是苍白。 莲辰即刻封住了他的几条经脉,恐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就咽过去了。 凡人的躯体脆弱,云渊若再死一次,谁都没办法。 “云渊,你吃这个,可续命。”夜北从袖中取出一瓶药丸,慌慌张张地要给云渊灌下去。乌黑的药丸抵到他唇口,是被云渊生硬拒绝的。 陵泽上前唤住夜北,拿出一道令牌。夜北是认得的,这是天界藏宝阁的令牌,也是藏宝阁的钥匙。他不曾想天帝竟然还给了陵泽如此的宝贝,不禁心生疑惑,不得已的在陵泽的注视下接过了令牌:“这,这是?” “星君,我如今已不是天界之人,藏宝阁门前的护门雷只认天界中人,我是受不住的。倘若你愿意去藏宝阁帮我取出折云扇。此恩此德,整个妖界都没齿难忘。自然,天帝估摸着还不知道我剜仙骨之事,星君可化为我的样子前去 分卷阅读67 正文 分卷阅读68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8 ,何事都由我担罪。” 天帝给的令牌只能是陵泽还未脱离上仙身份之时用,逾期不候。陵泽这一段委托,实属无奈之举。毕竟偷盗折云扇是大罪,夜北若是拒绝,也是无可厚非。 陵泽顺手取过夜北手中的药瓶子,捏着云渊的嘴硬是塞了进去,“把药都吃下去,你可不能死。瑾儿也没死,只是被关入了荒芜之地中。三界中,唯有折云扇和我袖中的这瓶妖王之血可开启入口。此事不可耽搁,他在内不过三日便会化作死灵,那就麻烦了。” 死灵虽可找,但出来后必然要入轮回。 地府黄泉归天界所管,天帝安的什么心,谁人不知。 夜北木讷,握着令牌还未应答,便看到云渊朝着他跪下了。 “云渊!你这是做什么?!” “夜北。”云渊虚弱道,“我自小同你一起长大,未曾待你好过。我性情淡漠,唯有你这一个朋友。你帮我多回,我一直欠你,这便是我心知肚明的。今日若你再帮我这一遭,此恩此德,我云渊必用一生来报答。”说完,云渊眼角落下几滴泪来,情真意切。 夜北从未见云渊这般示弱,即便是他骨生肉那四百多年来,也瞧不见他喊一声疼,落一滴泪。 可他竟为了陶桃,还给自己跪下了。 这一跪,仿佛折了夜北的天。 他从小就把云渊当做典范,素来敬佩且引以为傲。云渊又是那种打断骨头都不会屈服的执拗性子,便连天帝都将他无可奈何。 可现下……他为了一份情,一朵小桃花,就给自己跪下了。他是天界上仙,三界尊者,膝下不止有黄金,还有数万追崇,是人之信仰啊。 夜北心中刺痛,干涩道:“那我若说,你要同我回北冥山,千年不面世呢?” “好。” “千年不见小桃花,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 “云渊,你知道为何天帝要你去北冥山吗?”夜北别过身,唇齿微颤,“北冥山……北冥山……” 他说不顺口,一旁的莲辰便帮他答了。 “北冥山虽有灵气,却是灭情灭性之处。许多有俗世情缘的仙,为了撇弃凡尘,曾前都会去北冥山修炼百年。出来后,性情皆冷,无情无欲。纵有千丝万缕的情爱,也会泯灭。他们尚且只呆了一百年,你若一千年,结果可想而知。” 云渊顿愣,惊慌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凡尘之人:“那月老那的红线呢?” “红线不会断。可久而久之,对方便会伤心欲绝,红线又叫什么红线呢?”莲辰哀叹,抚了云渊的额间,“孩子,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可陶桃等不了,不出三日,他会化作死灵。”云渊闭上眼,泪水浸湿了他的脸颊。他从不喜在人前哭,唯有的几次落泪,也只在陶桃面前。 夜北看的气闷,一颗心如针绵刺,悄无声息地作难。 云渊再睁开眼时,做了决定:“夜北,劳烦你了。” “你应了?”夜北手中的令牌搁的他掌心生疼。 “是。”云渊的眼眸已失了光,无风无影,同个死人一样,仿佛今生今世他再不会活了。 云渊活到至今,傲骨风霜,为了一朵小桃花费尽了心力,倾尽了所有。明知是局,他们却都付了一腔真情在内。他是位居上仙之位的云渊,是天界战功赫赫的上位者,也是众仙茶余饭后倾慕谈论的对象。 夜北自小仰慕云渊,云渊是他的榜样,也是他的挚友。 今日却落得如此地步…… 夜北忍不住哽咽骂出口,他是头一回骂云渊,骂的舒坦,骂的爽快。 “云渊啊云渊,你且真是作孽!真是无用!真真是不上道的痴情种!好好的上位者你不做,偏偏自甘堕落!你冥顽不灵,救你回头又有何用,我可不是天帝那霸道人……”他甩了衣袖,入了槐彦心中的命盘,留下一句,“我不要你随我去北冥山,唬你的!你这蠢货连这都信!你们这些傻子且都等着我回来!” 他终于醒悟,他的挚友云渊上仙已不复存在了。 如今剩下的,只是凡者云渊而已。 丫头怯怯地抓了抓脑袋:“你们天界的人好会骂人哦?” “……” 考虑到云渊身子不宜进荒芜之地,陵泽打算等夜北回来后,一人前去找陶桃。槐彦说什么都不同意,他担心陵泽便非要跟着同去。而陵泽怕槐彦一入荒芜之地就想起之前受的苦,说什么都不同意,找了无数个借口婉拒了槐彦。 最大的那个借口,也不算借口。 便是凤凰藤蔓虚弱,破魔兽再来个几回就能破了它。到时候妖界生灵涂炭,渠高和几位妖臣又都受了伤,妖界没有可以做主的人,怕是会乱成一团。 需槐彦过去做主。 槐彦心里有不甘,知道是陵泽有意遣开他,顾自自责道:“我这妖力也制不住破魔兽,再过几个时辰,它怕是就要闯进来了。除了婆娑河,妖界所有地方都要遭殃。” “那是否可以先将妖界内的众人迁徙到婆娑河?”丫头试探性地朝闷声不吭的溯玖瞧了眼,然后躲到了莲辰身后。 莲辰拍拍他的脑袋:“那你岂不会累死?”他勾起嘴角,“我随你们出去。” “辰儿。”溯玖终于出声。 “不打紧的,我去试试能不能封印它。”莲辰安抚溯玖,已做好了同他们前去的准备。 溯玖语气不大好:“你忘了,我们说好避世的。三界诸事,不去插手。” “可你先前悄悄地将凤凰藤蔓交由瑾儿的时候,便是已经插手了。”莲辰温声,面露委婉,“云渊是玉衡的孩子,玉衡待我有恩,我未曾报过。如今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溯玖起身,握住莲辰的手腕,生硬着语气压着怒火:“那也不许你去。” 丫头被溯玖的怒气吓得退后几步,被槐彦护在身后。 溯玖的眸中清晰,他指着云渊道:“他能封印破魔兽,是因为他是玉衡的骨血。破魔兽生于混沌,唯有天地初开时的古人才可封印与斩杀。你是后头修仙的莲花,算什么古人?你的术法待破魔兽毫无用处,你是要去送死吗?” 莲辰被拂了面子,晦涩地垂着眼帘抿起了唇。 溯玖叹息,瞧不得他那沮丧的模样:“我去还不行吗?” “可你的身子不能出婆娑河的……”莲辰否道。 溯玖曾入魔道,被他拉回之际九死一生,在婆娑河休养了万年才眼见好转。 “歇息了万年,不打紧了。不怕。”溯玖摇摇头,对莲辰他素来温柔,也好说话。 倒是云渊,注意到了一点:“破魔兽可斩杀?” “天帝说它只可封印你们就信?”溯玖嗤笑,“破魔兽是创世的天神留下的古兽,天帝舍不得杀,所以派 分卷阅读68 正文 分卷阅读69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69 了你去封印它。若天帝出手,他的血是仙骨同生,便能杀了破魔兽。” “仙血封印,骨血斩杀。云渊,你的血现在对破魔兽来说,是毒药啊。” 可这毒药,需地入破魔兽的心脏方可。它皮糙肉厚,接近不得,除了溯玖,没人能帮他们靠近破魔兽。 云渊怔然,又听溯玖幽幽然一句:“我助你们剥开破魔兽的心,只需你一滴新鲜的血,就可以杀了它。” 溯玖勾起嘴角:“让天帝也知道,我妖界之人是否好欺负。” 魔君溯玖,年少时性情阴鸷,并非善类,后得莲辰相伴才悟了俗世因果,步入善世。 他杀意已定,若笃定是谁要死,谁便活不得。 第41章 溯玖出婆娑河,是千载难逢的情景。妖界前一刻还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后一刻便士气如虹。更是有些不知好歹的小妖私语,说是想让溯玖回来重做妖王,说陶桃为了一个上仙将妖界逼至如此地步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们说陶桃的万般不是,将诸多憎恶都压在了陶桃身上。 可他们却忘了,当初熬冽将妖界折磨得水深火热之时,是陶桃历身亡命劫与情劫,剜骨重生,几经生死,才回来救了他们。 云渊坐在丫头的背上,沉着脸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他们当初也骂过我惨无人道,杀人如麻,不配当妖王。”溯玖瞥见,淡淡一句,“云渊,集中精神,莫管这些。破魔兽可是寻着你的气息来的。” 话罢,他在云渊身上下了一个结界,使凤凰藤蔓外的瘴气侵不到他。莲辰护在云渊身侧,手握长弓,对溯玖万分担心道:“你且小心。” 溯玖满肚子坏心肠,便是喜欢莲辰这副担忧他的样子,心里畅快了不少。他腾云而起,纵身跃入潮水中,起掌便将波涛汹涌的水劈成了两半,开出了一条道路来。 破魔兽的嚎叫刺耳,他是嗅到了云渊的味道,变得越发的暴躁。 乌云密布在浩瀚的海水之上,雷霆之声响烈,直直朝溯玖击去。刺眼的白光晃如刀剑侧锋,霹雳而下。将黑夜包裹,白昼从此沉沦。 疾驰的闪电划过耳畔,卷云没落于海,阴沉的气息充满嘶吼,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溯玖的衣袍灌满了猎猎狂风,他握着手中的剑,纹丝不动地站在破魔兽身前。那是桀骜的身影,现身便是杀戮,是溯玖隐藏在身体内的魔性。一朝成魔,终身可灭世。溯玖的眸子殷红,思绪却是无比清晰。 万年过去,他已可控制体内的力量,苍白的亮光照亮了溯玖冷情的面容。他勾起嘴角,是以轻蔑,是以邪魅。 天空漂浮着血色的水珠,应是破魔兽的血。它因疼痛怒吼,震碎了方圆几千里的大地,缝隙渗入海水,无一生物活留。 “孽畜,今日就送你下地狱!” 陶桃惊醒。 就在方才,他梦到云渊深处破魔兽的围困中,溯玖在前与破魔兽厮杀。他浑身冷汗,不知自己怎会梦见这些。 难不成是他的妖术在荒芜之地慢慢削弱,才导致自己出现了梦魇与幻想。 陶桃抹去额角的细汗,掌心的伤处在这里难以愈合。短短一日,他的伤口已经从渗血至溃烂,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浮肿的手失了触感。陶桃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腐朽,五感渐渐失去灵性,此处果然不是生灵可待的地方。 他刚进来时,找过出口,也施过法。 但无用。 周围全是一些孤魂野鬼,大抵都是进来受千年苦罚的。陶桃想,他也许很快也会变成他们那样,没有自己的思绪与灵魂。每日备受煎熬,一千年后随着轮回入世。 那么,一千年后他入轮回了,云渊会来寻他吗? 会的。 淮大哥一定会的。 他们已经成了亲,是绑在一处的。区区一千年,他不会有思维,便不会想起云渊。若不想起,陶桃觉得自己还是忍受的住的。只是到那时他也许会忘了云渊,这是个大问题。还有他那刚出生的小太子,没了他的妖灵不知现下如何了。 溯玖是他的老祖宗,应是会想办法留下这条血脉。陶桃责怪自己几次三番叨唠与麻烦溯玖,心想,唯有下辈子才能还这些恩情了。怀着满心愧疚,他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出神。随手一摸自己的墨发,才发现掉落不少。 身体枯竭,肉`体腐烂。 他不出三日便会化为淤泥,失去五感六灵,只剩下空虚的魂魄在此受千年苦罚。 陶桃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当初不够狠绝,没有杀透了熬冽,留下如此祸根。天帝作梗,也是因为他毁了云渊一生修为,拖着云渊入了俗世。这是他自食恶果,也算报应。但这些恶果,换来云渊的那腔满腹真情,陶桃觉得值得了。 不管一千年也好,两千年也好,陶桃笃定云渊是会等他的。 今遭他是为了他的子民死去,也不冤了。 陶桃苦笑,念着云渊的面容不肯忘却。恍惚间暮霭沉沉,轻易地就闭上了眼睛。 而苦撑着陪同溯玖对战破魔兽的云渊已口吐鲜血,他身上的结界虚无,快消散了。但溯玖还在同破魔兽纠缠,想要靠近破魔兽剥开他的心口并不容易。纵使天帝都一时半会做不到,这可是天神留下的魔兽。 它只听令于天神,天神死后,破魔兽便失了心智,徒留暴躁。 溯玖咳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携雷霆之势重伤了破魔兽,他的墨发零乱,散如天际,遮掩了破魔兽的目光。 “天神怎会弄出你这么个老畜生来,和那老鹌鹑真是一路货色。”溯玖瞧着泛滥的海水,挥手将凤凰藤蔓的结界加强了些。可惜他不是落血开启凤凰藤蔓之人,所以这样的加强也只能暂解燃眉之急。 莲辰用自己的修为渡着云渊,焦急地望向溯玖。 弥天盖世的景象,足以遮挡视线。 莲辰咬牙,溯玖说的没错。此番情景,若是自己上前,怕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破魔兽击败。溯玖虽有魔君修为,但他毕竟不入魔道,即使再凶狠也保留着人性。一时半会,溯玖无法制服破魔兽。 时间越长,莲辰越怕云渊撑不住,想暂且带他回婆娑河,又担心下一刻溯玖就剥开了破魔兽的心。 他们若走,很可能会错失斩杀它的最好时机。 莲辰左右为难,云渊却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掌心,取出袖中的白瓶子积满了血:“试试用我的血,撒进它的眼睛里头……”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 “我不打紧,陶桃没回来,我如何也不会死的。叔父,你快去快回即可。”云渊将瓶子推给他,催促道。 莲辰也不犹豫了,立刻便前往溯玖身边。 云渊失了莲辰的庇护,连连呕出两口浊血,他捂着心口匍匐 分卷阅读69 正文 分卷阅读70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70 在地上,痛苦不堪。仿佛这烈风骤然要夺去他的性命,拖延不得。他瑟缩在溯玖给他造的结界中,不断地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无法听从他的指挥,只觉得冷,似是置身千层的寒冰地狱中。 而天界中,站在天御殿大殿中的天帝,打开了天镜,望着镜内云渊所处的景象,不屑地挑眉。 在他眼中,他们都甚是不自量力。 天地万物都在他的手中操控,云渊却如此执迷不悔,宁可死也要同这些下作的东西勾结在一处。天帝心知破魔兽的潮水不够凶猛,握紧了手中金色的弓箭。举起,用术法幻化出一只光芒无限的长箭,等待射出的机会。 此箭会穿越天镜,去往妖界,在凤凰藤蔓最虚弱的时刻刺穿它。 待结界破碎,破魔兽一举淹没妖界,纵使溯玖再能耐,也是回天无力。云渊执迷不悔,天帝不要了。 天帝给过云渊无数次机会,为他聚魂,为他斩断情缘,可他不懂恩报。今日,天帝要弃了云渊。 死亡的恐惧逐渐降临,在这三界都可感知的地方。 云渊感觉到了。 可他不想死。 千分万分的不想死。 他想:陶桃还未回来,我不能死。我若死了,陶桃怎么办? 他的心愿强烈,如血喉哭诉。 刹那,天御殿中的玉衡起了身。黑暗的内殿中空无一人,静得连呼吸声都可清楚的听到。他僵硬地抬了抬胳膊,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踉跄着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走到了大殿。 他伸手,按住了天帝的手。 沙哑的喉咙麻木,千辛万苦地吐出四个字:“别伤……渊儿……” 顿时,天帝手中的弓箭落地。 他是不敢相信的:“玉衡?” 玉衡跪地,身体不听他的使唤。那缕魂息被云渊尘封了几千年,如今又被天帝唤醒。他是心智不全,并非完好的魂魄,留下这缕魂息也全然是为了妻儿。 孩子唤他,他便醒了。 却说也不是醒,只道是察觉出了天帝的杀意,适时阻拦了他。 玉衡的眸子依然无光,这具身体始终不是自己的,他无法善用。只得努力的动了指尖扯住天帝的衣袖,声色喑哑:“善待昭溪……” 天帝心中抽痛,他这一缕魂息,果真没有自己。这是为了他的妻儿回来的,玉衡心中果真没有他了! 他挥开玉衡的手,厌恶道:“你不是为我而留,我何须听你的!” 可玉衡只木讷地望着他,像个痴儿。他反反复复地念叨那句善待,直到喉间不干涩,语句通顺,且还在念念。天帝恼怒,抓起地上那把弓箭便要射出,他要用数十只箭生生破碎凤凰藤蔓,他要让玉衡亲眼见到他的孩子轮回不复! 皆是因为他的无情,是他的相忘! 自己捏的一滩淤泥,成了他人的愚木。自己养的情义,成了他人的深情。便是连此刻,他这一缕魂息中都没有待自己的牵挂,只满心记挂着他的妻儿。 天帝一如逼死昭溪那夜般崩溃,将自己困入了一个死局。 周而复始,苦痛缠身。 却不知,后头是一声低低的轻唤。 “哥哥。” 天帝怔愣,丢了弓箭,转身跪在地上。他不顾身份,眼眶含泪,这一道久违的称呼隔了两万多年,他颤抖着声色问他:“你,你再喊我一遍?” “哥哥。”玉衡便喊他。 “玉衡,你是念着我的!你还是念着我的对不对?昭溪没有抢走你,你还是念着我的……”他喃喃道,慌忙抓住了玉衡的手。温热如玉,恰似当年。他是听到这一声哥哥才彻底慌了心神,口不择言,“哥哥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玉衡被他拉入怀中,贴着他的心口,那强烈的心跳声将人振聋发聩。 他爱他,却用错了方法,以至于两人都万劫不复。天帝悔恨自己,却一错再错。玉衡本就是魂息归来,无心无情,只能重复当初玉衡临死前留下的遗言。说是为了妻儿归来,却到最后,都是带给天帝的话。 一句是:“别伤渊儿。”云渊年幼,往后诸事你且体谅教导,莫伤他。 二句是:“善待昭溪。”我知你不喜欢昭溪,但她是我妻,望你善待。 三句是:“哥哥,你我情缘已断,莫再强求。”我知你情义,也知你不易。 天帝落泪,原来玉衡都知道。那些年他的嫉妒,他的不甘,玉衡都知道。 玉衡在他的怀里,轻声最后一句:“我不后悔。”他不后悔为天帝挡了那一击,他是天帝创造的泥人,本该把命还给他。他也不后悔爱过天帝,虽有遗憾,但至少心甘情愿过一场。 只是曲终人散,过时未候。 天帝落泪,失了言语,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玉衡死时,没有遗言。而他的这缕魂息中,竟藏着这四句。机缘不巧,错失了说出口的良机,直至今日才传达至天帝的耳中。天帝痛哭,眼见着完成使命的‘玉衡’一点点化为云烟消散,魂息透过天镜去往云渊所在的地方,再也抓不住。 天御殿的门,就此关闭了整整一个月。 没了阻碍,莲辰与溯玖配合的甚好,破魔兽的眼睛被云渊的血灼伤,行动混乱。溯玖趁机斩开了破魔兽的胸口,它那颗巨大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 莲辰回到云渊身边,为他渡上一口气,迅速用箭头沾了他掌心新鲜的血液。 举弓,同他往日那般英姿飒爽,百发百中。 一箭射穿了破魔兽的心脏。 潮水褪去,妖界归于平静。溯玖愈合了自己的伤口,来到云渊身侧。 丫头在结界内嚷嚷,是否需要她来驮他们回婆娑河。溯玖不耐地摆摆手,战役过后他有些疲惫,破魔兽的血腥味重,溯玖恹恹得不想开口。 云渊一息尚存,虚弱的很。莲辰怕他未回到婆娑河便死了,为他输入了不少修为。溯玖按住莲辰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天空中,降落一丝白袅袅的云烟。莲辰认得那气息,是玉衡的残留物。 他不知玉衡如何会留下这魂息,却知道,这魂息救了云渊的命。 蓦地,溯玖闭上眸子,化身为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他用脑袋蹭了蹭莲辰的手臂,俯下`身来。莲辰不再思绪,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好,我们回家了。”他抱起云渊坐到了凤凰的背上。 世有婆娑河,为凤凰领地。 周有死水,不得载舟。唯有凤凰与麒麟相渡,方可一览婆娑美景,森罗万象。 丫头看痴了,凤凰是上古神兽,她是头一回见。 第42章 破魔兽之乱平息不过一个时辰,陵泽便将陶桃带了回来,同行的还有槐彦与夜北。丫头在婆娑殿候着,及时把他们送回了婆娑河。四个人一同有点重,唯有分开驮 分卷阅读70 正文 分卷阅读71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71 ,丫头来回跑了两趟才能歇口气。 夜北送来折云扇还算及时,没耽搁多数时间。槐彦死缠烂打地要跟去,陵泽最终还是拿他没辙。 等找到陶桃时,他已陷入了昏迷。索性夜北等人有折云扇护体,荒芜之地的瘴气侵不了身。夜北袖中是从司药殿顺来的固魂丹药,找到陶桃之际就给他喂下了,省得他魂离肉身。 且看陶桃的伤口溃烂,双眸紧闭,想来是受了不少罪。 夜北扶起他接连喂了好几颗丹药,陵泽不解:“这些丹药你是如何从司药殿内拿出来的?”若他记得没错,它们统统都是记录在册的上等丹药。若没有正当理由,铃兰应是不会给夜北。 “自你走后,司药殿就归铃兰女君掌管。她前些日子,不知抽什么风,偷吃了给天帝的御天丸。被自个儿殿内的小仙揭发,当即就压入了天狱司。天帝懒得搭理她这破事儿,天狱司的小仙就按天规给她压入冰牢了。司药殿现在无首,以我的本事顺点丹药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有说要关多久?” “没个六七百年出不来,出来后,仙骨也要剜,铁定是要打入轮回。”夜北心中记恨着往前铃兰拒给他们丹药一事,哼声,“自个儿偷吃,便怨不得别人了。” 陵泽别过身,不再多问。他曾前入人世,以仙丹为诱饵,引来了一名妙龄少女。她背弃了师门,舍弃了亲人,一人得道成仙。欲海无边,是陵泽率先为铃兰铺了一条不算安生的道路,让她可选可走。 善恶因有报,铃兰之举是为不仁不义,却是劫数的必然。 因此,陵泽虽是瞧不上她,却从未为难过她。 铃兰为他们落棋,陵泽就赠她仙位,自后两清。她贪得无厌,她的位置是她用良知换来的,本应更好地珍惜。 谁知铃兰如此愚昧,竟犯下滔天大罪。 陵泽面生冷意,瞧不出在想什么。他未曾惋惜过铃兰,世人的路皆是自己选的,陵泽不曾强迫过她。 荒芜之地气息糜腐,不是久留之地。 三人离开之际,槐彦瞧见了近处一个灵魂,胸口被掏得干净。这死灵没了心,眼神空荡地在此周游,日复一日,想不起任何。槐彦怔怔,脚步倏忽迟缓。他对这里似曾相识,细细忆来,熟悉万分。 末了,是一阵槐花香唤醒了他。再睁眼,是陵泽紧张的面孔。 “啊呀,小狐狸。你怎么在这都能被迷了心智,走走走,赶紧离开。”夜北催促,从槐彦手中接过陶桃,抱着率先离开。 槐彦站在原地,目光顿疑,望着周遭好几回。 百般不确定地想要问陵泽一些什么,却见陵泽忧愁害怕道:“不要想,也不要去记。”他甚是慌张地握紧了槐彦的手,掌心冰凉,“槐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陵泽甚是卑微,在槐彦面前,他再没有当年的盛世凌人。他剩下的,只有失而复得的胆怯与倾心相待。往前所有的苦痛,都由他来记得,槐彦只需受用现在的柔情蜜意便好。 当年的冷言冷语,绝情拒绝。哪怕只是陵泽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才说出口的,都是那般狠绝。每一句话都像毒药,最后逼得槐彦以为陵泽是不爱他,一厢情愿地掏了自己的心为陵泽续了命。 槐彦从小就爱慕陵泽,若陵泽不爱他,他宁可去死。 若陵泽要死,槐彦也宁可自己去死。 种种缘由,说到底便是他爱陵泽,爱到吃苦如甜,吞刀似蜜。 槐彦回过神来,脑中的槐花占了半宿天地。但陵泽希望他不想起,他便不想起。其实陵泽说的不对,那些回忆,甜多过苦,蜜多过刀。槐彦抚了陵泽眼角的泪水,点头:“好,我什么都不想。” “陵泽,我只记现在。” 话罢,已经在入口之外的夜北大声嚷嚷:“你们有病吗?在荒芜之地谈情说爱?嫌命长吗?快出来,门要关了啊!” 槐彦开怀大笑,也觉得自己有病,倒在这磨蹭起来了。他握紧陵泽的手一路小跑:“来了来了,星君莫怒!” 荒芜之地随着折云扇合上入口,随即关上了这一场是与非。 溯玖万年不出婆娑河,出了就同破魔兽来了一场大战。回去后,又给陶桃疗伤,疲惫至极。便以凤凰元身窝在林中酣睡,使得没见过凤凰的槐彦盯着看了好久。 陶桃还是昏迷,但妖灵已经稳定许多。 这次溯玖出山,解决了妖界的一桩大麻烦,他确是可以偷闲再多睡一会儿。 他的妖灵一稳定,小太子灵栩就精神了。砸吧着嘴在云渊胸前摸来摸去,想讨口奶喝。云渊拿起一小碗花蜜喂他,才阻止了灵栩这滑稽的意向。 花蜜是小树妖拿来的,他见灵栩可爱便想同他玩耍。可灵栩才经历一场生死徘徊,黏云渊黏得紧,便是连丫头想抱抱他都不让抱。小小的眉头拧成川字,挥舞着小肉手,像是在说:不要不要。除了爹爹和父君,谁都不要抱我! 他气鼓鼓地作娇,耷拉着脑袋揪紧云渊的衣衫,愣谁都扯不动他。 无奈,云渊只能一边抱着他哄,一边在床榻边陪着熟睡的陶桃。 云渊本该比陶桃更虚弱,但那日玉衡的魂息入了云渊体内,化作他的骨血护住了他的仙骨与肉身。亏得有这缕魂息,云渊伤痛全无,除了依旧没有法力外,行事同常人无异。也不再病恹恹的,眉宇间元气十足,颇有几分往前的样子。 可细瞧去,又觉得他眉眼中落满了尘世俗情,倒不成仙了。 他被陶桃拽入了人世,尝了情爱,犯了戒果,回不了头了。 云渊把灵栩放在床榻上,让他贴着陶桃,自己则拧了巾帕替陶桃擦脸与手。灵栩含着手指,想要抱抱,云渊没理他。他也不恼,一脑袋扎在陶桃身边亲昵地蹭,咿呀地说着不知道天南地北的话语。 小手指时不时就往嘴里送,吮得有滋有味。 那模样可爱极了,倒像是有个小陶桃活灵活现地放在云渊面前。云渊抿起嘴角,摸了摸灵栩的脑袋:“栩儿,你瞧瞧你父君,睡了这么久还不醒。你唤唤他。” 灵栩歪了歪脑袋,不动。 “嗯?”云渊挑眉。 灵栩才‘咯咯’笑着扭身去推陶桃,他力气小,推累了就贴着陶桃靠歇一会,等养足了神就再往陶桃身上爬。肉鼓鼓的小脸上还沾着口水,呼哧呼哧地瞎晃悠,想引起陶桃的注意。 “唔唔!” 陶桃没有反应,灵栩很委屈。一双黑玛瑙般的眸子水汪汪地要哭,他的父君已经好几日不理他了。是不是讨厌他了呀?灵栩揉揉眼睛,往云渊那爬。待云渊抱起他时,他便开始落泪珠子,贴着云渊的衣衫扭动,连哭都哭得不安分。 “乖,父君只是睡着了。”云渊拍抚着他的背,神情怅然。 溯玖不醒, 分卷阅读71 正文 分卷阅读72 我心桃花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分卷阅读72 陶桃也不醒。 莲辰只让他耐心等待,着急不得。 外头是来窜门的夜北,提了两盒糕点,一进门就拿出一块给灵栩嘴边送去。这些糕点粉糯,入口即化,是茗荷特地做的。年幼些的孩子吃起来也不费劲,灵栩爱吃得很。 见有好吃的,灵栩的伤心便丢了大半,听话地被夜北接过去。 夜北喜欢小孩,可惜自己不会有,天界又显少会有孩子。他这些日子常来婆娑河,借助的是槐彦的那块命盘,惹得陵泽好几次黑了脸。现下夜北学乖了,每回要来,便千里传音于槐彦,确定他与陵泽没在卿卿我我,方才来。 “你日日来此,天帝不会生疑吧?”云渊还是担心。 “说来也怪,此次折云扇我并未化作陵泽的模样。天帝应是知道我取了它用,却未曾发落我,甚至还当做不知此事。”夜北摸着下巴,自己也想不通。 灵栩最是要学样的年纪,也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 夜北笑着给灵栩擦了嘴角的屑沫,十分宠爱。 “说起来,我那日是气着了,豁出去般忘了化作陵泽的模样。哎,失策失策。”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托腮,思虑道,“我要是被轰出天界了,你们这好山好水的,可会留我?” “自然,陶桃大方。” “嘁,他遇着你的事情别提多小气。上回劫了你,害得我没少看天帝的脸色,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都怨他。” 忽的,灵栩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瞪他。 “好好好,不说。你这臭小孩,吃着我的糕点,还不许我说你父君。”夜北气笑了,也不同云渊开玩笑话,直言道,“天帝这些时日都在天御殿呆着,似是身体抱恙。你说他一个天帝,能抱恙什么?我且还听小仙说,那一日,有人听到他在殿内唤玉衡二字。” 云渊心中明了,未再多说。他的父君玉衡唯留的一缕魂息那日突然归来,云渊便知道天帝应是不会再为难他们。 毕竟这是玉衡最后留在世间,他亲口对天帝道出的遗言。若天帝不应,便是对玉衡亡灵的大不敬,所以天帝一定会遵循。 云渊淡淡道:“他不会再为难我们。” “为何?” “不方便说。” “我救了小桃花,我是小桃花的恩人。” “那也不方便说。” “呸,走了。” 夜北将吃的满嘴都嘟囔地小太子丢给云渊,甩甩袖又去找槐彦。也不晓得这会子过去,槐彦那两口子是不是又在亲热。 小灵栩指了指糕饼盒子,还要。 “不行,你今日吃太多了。一会乳娘的奶你还喝不喝了?”云渊佯装生气,逗弄着孩子。 灵栩瘪嘴,奶是想喝的,但其实最想喝的是父君的。可惜父君从来不肯扒衣服给他喝。爹爹也是,都吝啬的要命。他可怜兮兮地瞅云渊,又摸摸云渊的胸`脯。 “我没有,找你父君去。” 紧接着,床榻处传来一声虚弱的:“我也没有的……” 云渊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他抱着孩子奔走到陶桃面前,把孩子放下。慢慢地伸手扶起了陶桃,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拥紧了,语气沉沉且温柔:“可算醒了,真的吓坏我了。” “淮大哥也会吓坏吗?”陶桃的唇色稍显红润,温声笑着握住了云渊的手,然后又单手伸向灵栩。 父君主动示好,灵栩当然是摇着尾巴扑上去,抱着陶桃的手欢快地咿呀咿呀。 云渊低头亲了陶桃的额头:“我们太吵了,吵醒你了。” 怀中的人轻轻摇头,依恋着喃语:“我喜欢听。” “那往后,我和栩儿多吵吵你,你多听听。”云渊哽声,不争气地抹了抹眼角,不甘道,“你怎么就狠心舍了我去跳那荒芜之地,你明知道如今的我没一点本事,寻不了你。要是没有他人,今日`你我就……”他禁声,生怕将那些不吉利的话再次道出口。 若没有陵泽与夜北,我们就真的要两两相隔了。 他是生气的,也是苦楚的。他倒希望陶桃永远是四百年前那个诸事不懂的小桃花,躲在他的身后,听话乖巧,不会主动涉险。这样,云渊也不必担惊受怕,唯恐失去陶桃。 可陶桃不是,他希望自己强大,能够保护云渊。也能够守护自己的子民,不管他们值不值得。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基业,他得护好。 自知委屈了云渊,陶桃求饶得很快:“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竟还有以后?”云渊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没有以后,没有啦。”陶桃小声地笑,窝在云渊怀里深吸一口气,“我本想着,进去左右算来就一千年,我便出来轮回了。到时候,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如此想想,便觉得荒芜之地也不过如此,不值得惧怕了。” 云渊点头,他的确是会去找。不管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只要他活着,他就要寻去,同陶桃在一起。 “可是一千年太久了,我连离开你四百年都痛不欲生。”云渊抚着他的脸颊,一下一下地亲他。明明只分开了一两日,却像是久别重逢,心生蜜意。如何都亲不够,若不是孩子在场,云渊更是要亲的热烈。 陶桃难得婉拒,拉扯过孩子抱在怀里。 “不要,栩儿看着呢。” “早些教会他,日后能早些抱孙子。” 灵栩抬头:“咿呀?” 云渊低笑,面露温柔。他曾携了一树的桃花朵朵香,飘远不知万里。如今寻香而去,是陶桃。 正文完。 分卷阅读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