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玫瑰》 正文 分卷阅读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 书名: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文案: 一朝梦醒,江心言回到十六世纪的英格兰,遇见名垂青史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 “听说陛下有个宠臣叫罗伯特。” “他哪有我的小玫瑰受宠?” “听说陛下一辈子没结婚。” “小玫瑰不想嫁给我吗?” 历史算哪根葱,书上可没说过伊丽莎白喜欢女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西方罗曼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心言,伊丽莎白?都铎 ┃ 配角:各大臣、贵族、侍女 ┃ 其它: ================== ☆、食用指南 1 本文不完全符合史实!不完全符合史实!不完全符合史实!说三遍x333333333333!!!!!! 2相关历史资料作者知道的不是很全面,很多细节也不是太清楚,考究党请勿较真。 3为了剧情需要会瞎编几个人物,或者让历史原有的人物提前死、提前出生之类的,跟正史时间线不一定对的上。 4作者脑洞特别大,而且没文化,语体教,写文是爱好。 5看心情更新,会边写边完善资料,尽量不雷…… 【bg】 bp;ap;ap;ldo;night——《past ti with good pany》、《py strel py》、《ivory tower》 &reuourdion》 adiaeval baebes——《the virg eehe nt》、《i sg of a aiden》、《 dulce jubilo》 蔡兴国——《绿袖子》 ☆、楔子 “这就是伊丽莎白的石像了。”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金发女孩儿走到墓棺前,扫了一眼纪念碑上的文字,撇撇嘴,“真不懂有什么好看的,对你的论文一点帮助也没有,还不如去图书馆查资料呢。” 她身边的黑发女孩向前一步,连衣裙在空气中荡漾起一丝弧度,摇曳生姿,站在墓棺前双手合十,轻轻闭了下眼,嘴角微扬,笑道:“好歹算见到半个真人了,比那些空洞乏味的文字资料有意思得多。” 说完,她的注意力放在了纪念碑上。 这是江心言在英国念书的最后一年,等正式毕业拿到学位就可以回国了,这段时间在为论文发愁,主题跟伊丽莎白一世有关——那位英国历史上著名的“童贞女王”。 这位女王在英国人心目中是什么地位,她不清楚,但身边同学得知她写这么个题时,都纷纷对她抱以“同情”的目光。江心言知道自己选题的时候可能脑子被门挤了,可是其中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 她痴迷这位伟大的女性君主,已经很久了。 从影视作品到书籍,再到亲自来英国实地参观,江心言一步步实现了自己想要了解这位女王的梦想,基本上都快把伊丽莎白的生平给翻烂了,就是看不腻。 这不,今天来威斯敏斯特参观,她想看看女王的遗容。 石像安静地躺在那里,按照伊丽莎白一世生前的容貌等比例制成,头戴一顶镶满红蓝宝石的华丽王冠,身着华服,肩披斗篷,左手拿着的宝球上立起十字架,寓意君权神授,右手则是一根权杖,是封建君主的王权象征。 江心言默默凝视着,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仿佛能看到光滑的表面浮起流光,透过那些冰冷和坚硬,脑海里蓦然掠过破碎的光影,由远及近的欢呼与喝彩接踵而来,她看到了那场盛大的加冕礼…… ——她披着瀑布般的红棕色秀发,拖曳着长长的裙摆走在教堂,目光坚定而自信地直视前方,那里有王冠,有王座,有真正的“权力”,而通往这一切的路就在脚下,她的步调沉稳,表情庄重,朝那个位置走去。 ——这一天终于来临,属于她伊丽莎白的时代,也将是英格兰的“黄金时代”。 “cassie?” 金发小白妞见她出神到入定了,拉拉她的衣服,小声唤她。 江心言的样子十分诡异,双目瞪得发直,两手相握用力互掐,掐得指甲盖都泛起了月白色,那双幽深的黑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芒,陡然间呼吸开始急促。 “你还好吗,cassie?” 就在小白妞准备戳她时,江心言突然“回魂”,转头看着她,眼神闪烁:“呃…我…没事,我有灵感了。” 她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低头才看到自己的手都被掐出了红痕,连忙松开。 刚才那是梦吗? 为什么,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如此真实… “那走吧,回去吃东西,我饿了~” 小白妞挽住江心言的胳膊往外拖,虽然她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但是对历史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比起躺在这里长眠了几百年的女王,她还是更喜欢这个中国室友。 临近毕业大家都很忙,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上江心言做的美食了,想念到流口水,今天陪人出来的条件就是对方要做一桌子好吃的,她能吃个够。 “好,你想吃什么?” 边说着边往回走,江心言转身的一瞬间,石像的手部有个戒指形状溜进她眼底,但她也没再回头细看。 既然有灵感了,就得抓紧起稿。 …… 深夜,酒足饭饱的小白妞睡得正香,梦里似乎都在吃东西,咂巴咂巴嘴,江心言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沙发上,身边摊着各种各样关于伊丽莎白的资料,全英文原版,相比以前在国内看到的经过筛选的翻译版,这个要详细得多。 论文是一个词没写,八卦倒看了一大堆。 ——女王终身未婚 ——女王有个宠臣叫罗伯特达德利 ——女王跟自己的侍女抢男人 “罗伯特”、“男人”、“嫁”,这些字眼看得她很不舒服,她也不太相信这些八卦。 而网页最底下的一条信息让她眼前一亮。 ——女王心里藏得最深的人其实是她的生母。 接着配图是一个戒指,因年代久远显得十分陈旧,但上面镶嵌着的红宝石依然璀璨,是可以翻开的款式,里面有两幅迷你画像,一幅是女王自己,一幅是她的母亲,安妮博林。 教堂里的石像手上,也有这么一枚戒指。 “唉……” 忽然心生叹息。 如果伊丽莎白生在普通人家,就不会经历那些尔虞我诈,不至于在继位前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换个角度想,若非她生在帝王家,又怎么成就一番大业,留名青史。 想想后人对她的评价,英明、杰出、卓越、伟大…… 有正面,就一定有负面。 比如她虚伪、暴躁,曾因身边侍女私自结婚没有告知,而将对方送进伦敦塔,折磨致死。 看着看着,江心言困了,眼皮有些沉…… ☆、1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 这一觉睡得很沉,朦胧中周围传来喧嚷嘈杂的声音,江心言动了动眼皮,睁不开,意识在几秒钟后完全清醒,耳边像围了一群苍蝇似的嗡嗡嗡个不停,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鬼压床?睡眠瘫痪? 她有点害怕,全身上下只有舌头能动,使了吃奶的劲儿用舌尖那点儿力量挣脱无形的束缚,终于能动了,费力睁开眼,身子沉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样,酸疼不已。 入眼是浓密茂盛的树木枝叶,黄绿相间,交错着漏进一丝丝明亮的光线,江心言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闭了会儿眼,适应这光线后,撑着身子缓缓爬起来。 掌心触碰到的不是柔软的沙发,而是一片冰凉带点潮湿的泥土,她懵了,疑惑地打量起四周,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偶有凉风拂过树叶会发出悉索摩擦声,还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那嘈杂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源源不断,离她不远的样子,悠扬的乐曲,鼎沸的人声,有节奏的鼓点,还有掌声。 这什么地方? 她记得昨晚在宿舍沙发上来着? 做梦? 江心言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咝…”疼得她直皱眉,应该不是做梦。 她绞尽脑汁思索这是在哪儿,昨晚发生了什么,遂扶着树干勉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刚迈出一小步,耳边只闻“咻”一声,眼前飞过某不明物体,直直地扎进她扶着的树干,尾部还在振动。 是一只箭,离江心言的脸只有十公分。 要是射箭的人手法再精准些,她就可以直接去见上帝了,一箭爆头,酸爽。 江心言吓懵了,身子一抖,腿一软,“砰”地跌坐在地,转过头,只见一群人骑着马“嗒嗒嗒”朝她小跑过来,稳稳地停在离她一两米远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 为首的男人身着盔甲,泛起冷冽的银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心言,眼神是浓郁的警告意味,唇边一圈拉碴胡子,面色不善。 英语? 江心言听懂了,谢天谢地还在英国境内。 只是她还不知道此“英国”非彼“英国”。 看这些人身上穿着的奇怪盔甲,有点像大英博物馆里陈列的展览品,更像bbc古装剧里的戏服,江心言以为自己遇到了剧组,松了口气,解释道:“我是格林威治大学的学生,呃…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 半晌,胡子男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 “请问这是哪里?能告诉我车站怎么走吗?”江心言在英国呆了四年,除了专业外,学到的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一口流利的英音,能以假乱真当英国人的那种。 “温莎堡。” 男人眯起眼像是蔑视,上下打量她一番,这个奇装异服、长相怪异的女人看起来不像是英格兰人,口音却是伦敦城里的平民腔调,不知怎么会出现在皇家园林里。 今天是女王陛下的生日,全宫廷抵达女王最爱的温莎堡,安排了宴会和庆典,顺便到了秋季狩猎的时间,皇家园林里巡逻的侍卫比平时更严密,居然让一个异域长相的平民混了进来。 刚才那一箭是他射的,故意偏了那么一点,现在正纠结要不要抓起来去见女王。 江心言一愣,这个名词她太熟悉了,那不是王室的行宫吗?她明明在宿舍整理资料来着,难道真是梦游?想着她又掐了自己一下,触感真实,还是疼,没醒。 如果真的是在温莎堡附近的话,那就没必要问对方怎么去车站了,因为她来玩过很多次,虽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林子,但是沟通无障碍的情况下,回去不是问题。 “谢谢。” 她正准备走去找出口,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身上什么也没带,钱包、手机等,这样怎么坐车?? 叹了口气,还是要麻烦别人,江心言抬起头想求助,看到质问她的那个胡子男正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警惕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像是在商量什么。 “不好意思……” 江心言刚要说话,就见胡子男抬起手又快速放下,身边两个穿盔甲的男人立刻下马,冲上来抓住她,力道之大,像铁钳一样牢牢禁锢着,她痛呼一声皱眉,“你们干什么…喂…” 别是碰到恐齤怖分子了吧,这两年英国不怎么太平,也不是没可能。 接着她就被两个力大如牛的男人抬上了马,双手背在身后被绳子捆住,整个身体呈前倾的姿势趴在马脖子上,然后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了什么东西,软硬适中,像粗布,什么也看不见了。 绑架?黑帮? 完了,江心言这么想,耳边传来马蹄踏过泥土的声音,拂过阵阵凉风,一颠一颠的,差点把她五脏六腑都给颠出来。 离那股嘈杂的喧闹越来越近了,江心言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空气中夹杂着富有节奏的鼓点和乐曲,像是在庆祝着什么,只是随着马蹄的步子渐进,乐曲戛然而止,周围的嗡嗡说话声也瞬间消失。 诡异的宁静,让人不安。 “陛下,抓到一个外国人,身份不明。” 是胡子男的声音,他语速极快,连音模糊,即使这样江心言也听懂了,在听到那个“your ajesty”时忍不住心里一紧,脑子更加混乱。 陛下?什么陛下? 那位八十多岁的女王奶奶应该住在白金汉宫才对。 不等江心言回过神,她整个身子被人粗暴地从马背上扒拉下来,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地上,幸好脚下是柔软的草坪,不至于磕伤她。 这群野蛮的人,都是些什么鬼,英国王室何时还有抓人的癖好了? 手腕被粗糙的绳子摩擦得火辣辣的疼,江心言在心里猛烈吐槽女王奶奶,头上的布套子被人一把摘掉,突如其来的光线令她不适地皱了皱眉,视线只及身下青黄色的草坪。 “抬起头来。” 冷冽的女声从头顶压下,隐约透着一丝不快,嗓音虽细,却沉稳有力、中气十足,无形中给人强烈的威压,让江心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宽大的椅子上端坐着的年轻女人,头戴王冠,一身紫色衣裙用料上乘、设计考究,是当下欧洲贵妇们流行的最新款式,露出半边胸脯,脖颈挂着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沿着胸前那条深沟垂下,在日光下泛着晶莹的色泽,将她衬得雍容而不失典雅。 这是英格兰的新女王,伊丽莎白都铎。 年轻、貌美、尊贵、迷人,她为这个疲于内战和宗教矛盾的国家带来了一丝生机。 这声音不像八十多岁的人啊! 江心言缓缓抬起头,目光先触及到落在草坪上的紫色裙摆,往上看到一双纤细素白、骨节分明的手,其中某根手指上戴着一只镶有红宝石的戒指,圆形底座,托着十字架图案的宝球,有点点眼熟。 视线上移,那是一张漠然冷峻的脸,肤色苍白,眉眼深邃,高耸笔直的鼻梁如精雕细刻,薄唇微扬似有若无的笑意,灰蓝色的瞳眸里折射出慵懒随意的目光,在看似不经意间一眼望穿人的心底,即使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能无端卷起一场狂风大浪,肆意咆哮,令人心颤。 她是冰冷的,也是狂傲的,既能魅惑人心,也会铁血无情。 江心言看愣了神,唇瓣微张,睫毛轻颤,悄悄咽了下口水,心脏猛然间加速狂跳,怦怦地,仿佛要跃出嗓子眼化成一摊血水。 好美的人。 美到她开始搜寻母语里的形容词,却也不够。 金灿灿的王冠上镶满了宝石,很衬她的红棕色秀发,椅子背后挂着一面白底红十字旗,一面左红龙右狮子旗,顿时江心言从惊艳中回过神来…… 英格兰国旗,和都铎王朝的纹章图案。 对于研究了一段时间都铎史的江心言来说,这两面旗子再好认不过,犹如醍醐灌顶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里也许是十六世纪,都铎时期的英格兰,那时还不能称为“英国”。 所以她睡一觉睡穿越了? 而且这个“陛下”有可能是伊丽莎白一世? 她论文要写的、喜欢了很久的那位。 ☆、2 同样审视的目光来自这位年轻的女王。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仔细打量着女孩,明显是外国人的脸,这没错了,像瀑布一样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清澈而明亮的黑眸,接近小麦色的微黄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手感? 伊丽莎白不禁动了动手指,身边的侍女以为她要酒,恭敬地把盛满葡萄酒的酒杯递过去,她暼了侍女一眼,没有动。 小侍女又连忙收回去,退到边上。 “你叫什么名字?” 懒懒地开口,依然面无表情,光是声音就足够威慑在场的所有人。 是的,江心言才注意到周围一堆穿着古装的人围观,没有摄影机,没有剧组。 她刚想张口,不知道该说自己本名还是英文名,前者的话没人听得懂,而后者……顶着外国人的脸却有一个本国名字,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挺不可思议的吧?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 搞不好她要被当成女巫抓去烧死。 “江心言。” 想来想去,她决定说中文名字,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伊丽莎白微微皱眉,“什么?” 刚才她听见了一种奇怪的语言,发音很陌生,也不像她所熟知的任何欧洲国家的语言,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模仿的冲动,却无从下口。 就知道会是这样。 江心言刚想说什么,旁边那个朝她射箭的胡子男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陛下,她会讲英语,而且口音跟伦敦城里的平民一模一样。” “哦?” 来了兴趣,伊丽莎白微眯起眼眸,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屈起食指轻轻叩着椅子扶柄,沉闷而富有节奏感,眼里是睥睨天下的傲慢。 她看江心言的目光多了一丝危险。 这架势,恐怕怀疑她是什么奸细了,江心言猛地想起来,在伊丽莎白执政期间,尤其是初期,不断有政敌派人刺杀她,要么就是密谋推翻她,理由无非是她信仰新教,跟天主教国家水火不容。 看过的资料尽数涌入大脑,江心言意识到了这点,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额头冒冷汗,她可不想被关进伦敦塔,更不想被送上断头台,便一股脑解释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英格兰人,我来自东方的一个国家,但是时间不一样,我……” 说半天,她卡了,要说自己是未来世界的人吗,谁信?在这个教会大于一切的年代,世界都是所谓的上帝创造的,她又该怎么解释那些科学名词呢? 指尖停止叩击,震荡人心神的节奏消失,伊丽莎白望着这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再次细细打量,那双清澈透亮、纯净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纤瘦的身躯,丝绸一样的黑直发,倒是真的像东方人。 在遥远而神秘的东方,有个国家叫大明,盛产丝绸、茶叶、陶瓷和香料,幅员辽阔,富庶发达,遍地都是宝贝,加上马可波罗写的游记的影响,欧洲人对东方更加向往。 当然,这些奢侈品不是重点,她对黄金和殖民地更感兴趣。 还有来自东方的美人。 一丝波纹漾开在灰蓝色的瞳孔里,由明变暗,仿佛有汹涌的暗流无声流泻,指腹滑过下巴停在颌骨,“欺骗我的下场,会很惨。” “我没有骗您,我真的来自东方,只不过是未来世界的东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越说越乱,江心言快哭了。 她知道这个时代可没什么“人人平等”的说法,女王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上断头台。 “未来世界?”语气加重,有几分不耐。 “就是几百年后的世界,所以我知道很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您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您。” 原本鸦雀无声的环境里,突然多了些窃窃私语,围观的王公贵族们小声议论着,有的人脸上出现了讥讽的表情,仿佛在嘲笑她编的瞎话很没水平,甚至有人幸灾乐祸,觉得她欺骗女王大祸临头了。 微凉的秋风掠过,吹动一缕黑发随风飘扬,江心言忍不住抬手轻轻将发丝拂起,别在耳后,一个简单自然的动作,伊丽莎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陡然间满含深意,唇角勾起一个轻浅的弧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窃窃私语逐渐停止,江心言被那高深莫测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紧张得心脏狂跳,脸颊因为热出汗而染上绯红,抿了抿唇,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解释什么。 如果女王还是不信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她可能就真的会死在这里。 虽然伊丽莎白不是一位暴君,后世的评价也都是正面的,但是谁能保证跟历史完全符合呢,毕竟连穿越这么荒唐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 时间悄然从指缝中溜走,每分每秒都是慢镜头,无限放大。 “凯特。” 开口叫来侍女,先是耳语一番,然后目光定格在江心言身上,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给我们‘尊贵的客人’安排个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 这是,软禁? 江心言认命了,同时也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暂时松开,至少伊丽莎白目前不会砍了她的头,小命勉强保住。 异国女孩被带下去,宫廷乐师继续弹奏起鲁特琴,敲响节奏欢快的鼓点,唱诗班献上精心编排的狩猎剧,猎手们唱着神圣的歌赞美女王,装扮成林地仙子的孩童纷纷踩着旋律跳起优雅的舞步,气氛再度欢乐起来。 伊丽莎白噙着魅笑观赏演出,侍女为其送上斟满的美酒,她一边品酒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的每个人,指节轻轻摩挲着金属酒杯,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明暗交替的光影,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猛兽,伺机扑咬被盯上的猎物。 人群里那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美男子,跟随音乐节拍不断变换着舞步,与身边的女伴配合默契,可他炽热的视线始终徘徊在女王身上,暗含挑逗。 伊丽莎白毫不避讳地迎上他露骨的目光,回以极尽妖冶妩媚的笑容,充满魅惑,却并不深入眼底。 一曲结束,她热烈鼓掌,站了起来。 人们纷纷朝着女王所在的方向行礼,伊丽莎白踏着轻巧优雅的步伐走过去,不紧不慢的姿态就像一只高傲迷人的猫,敛去眸子里所有的锋芒,来到那美男子身边,随意揪了一下他的衣角。 乐师们对视一眼,互相点头,更换乐曲。 轻快的鼓点节奏,重新组队的人们将女王和美男子围在中间,随着旋律起舞,转过一个又一个圈,上半身没有多少动作,只有脚下的步子变换频繁,像极了踢踏舞,每个人都尽情展示着自己丰富的舞蹈技巧。 不过,谁也不会傻到盖过女王的风头。 于是,集体舞很快就变成了女王和美男子炫耀舞技、公然调情的专场。 “勋爵大人似乎很享受。” 三三两两的小侍女站在边上吃点心、喝美酒,闲聊着八卦一下那正在调情的两位,宫廷上下谁不知道,嘉德勋爵——罗伯特达德利喜欢女王。 罗伯特和伊丽莎白自幼相识,信仰相同,虽然在“九日女王”事件中受到父亲牵连,沦为罪臣之子,但他曾在伊丽莎白最艰难的时期不遗余力地支持她,不惜变卖家产来帮助她,度过了那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熬到伊丽莎白登基为王的那天,他也扬眉吐气。 有人说女王是出于感激,有人说女王爱上了他。 “能得陛下芳心,当然享受。” 端着酒杯的侍女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群中的两个人,眸光微暗,似有嘲讽之意。 她是刚才跟罗伯特跳舞的那个女伴,也是伊丽莎白的亲戚,莱蒂西亚诺利斯,按照辈分来算,伊丽莎白女王是她的表姨,她们都是博林家的人。 博林家,女王的生母家族,曾经权倾朝野,盛极一时。 伊丽莎白平时从来不提生母,更多的是强调她像她的父亲,亨利八世,但其实暗地里很照顾她们这些博林家的亲戚。 “不知道勋爵大人的妻子作何感想。” “你是说艾米?她的想法并不重要,至少对勋爵大人来说是这样。” “对啊,还有什么能比女王给的荣宠更重要?” “哈哈哈哈……” 侍女们笑作一团。 初秋的阳光温暖却无力,懒洋洋地挥洒着冬日前最后的光与热,在这片受上帝眷顾的土地,驱走那些本不存在的黑暗。 ☆、3 侍女领着江心言进入温莎堡,这座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堡,始建于1070年,建造者是诺曼底公爵,面积有四万多平方米,外观呈灰色,是用花岗岩建的,气势恢宏,挺拔壮观,北面就是泰晤士河。 跟后世相比,现在看到的温莎堡要显得老旧一些,园林植被没有修剪得那么规整,看起来更贴合自然。 江心言一边走一边参观,她就权当有个免费旅游的机会了,还能呼吸一下四百多年前没被工业废气污染过的空气,何况后世的温莎堡依然是属于王室的私有财产,她一介平民哪里有机会住进去。 这么安慰自己,心里的不安能减轻许多。 “进去吧。” 来到某个房间门口,在侍女的示意下,她乖乖地踏进去,好奇地打量起屋里的摆设。 那张宽大的床十分扎眼,四周挂着鹅黄色帘幔,枕头被单都是白色,铺得十分平整,离床最近的是壁炉,因为没有人住而未升起柴火,壁炉正上方挂着圣母玛利亚的画像,两边是嵌进墙壁的石头柱子,上面雕刻着一种不知名的植物图案,再旁边是连排的长半圆形窗,窗前摆放着两张宽大的木头椅子,正对石桌上的十字架天使雕像。 靠床的地面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很柔软,毫无声息,在这个生产羊毛的国家,这种制品应该不会很贵,她可以放心地随便踩。 “在得到陛下的允许前,你的一切活动只能在这个房间里进行,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喊外面的守卫,他们会为你传达。”见她那个乡下人进城样儿,侍女忍不住出声提醒。 江心言转过身,差点忘了还跟着个人,笑道:“好的,谢谢。” 这个侍女看上去比其他的要年长一些,并且刚才伊丽莎白唤她“凯特”,江心言搜了搜脑子里的资料,猜测这位估计就是女王身边的首席女官,凯特阿什利夫人。 侍女走后,江心言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坐在床上,屁股挨着的地方陷进去柔软的深坑,像块棉花似的,忍不住整个人躺下来,打了个滚,一把抱住同样软绵绵的枕头,使劲蹭蹭。 好舒服的床品啊~ 王室就是王室,用的东西品质都没话说,如果不是因为身份还不能证明,随时有被砍头的危险的话,她都要庆幸是穿到这里了。 能不能回去,始终是个问题。 江心言抱着枕头,两眼瞪着床顶,心里的好奇劲头过去之后,剩下的全都是对这个时代的恐惧,宗教信仰、封建制度、愚昧思想,还有各种各样的传染病,她毫无征兆和准备地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就是为了死在这里吗? 就算女王相信她的说辞,不会把她当奸细处死,万一逃不过传染病怎么办? 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只能确定是十六世纪中期,离黑死病的爆发已经过去约两百年,最近的汗热病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是还有瘟疫什么的,要知道,1562年伊丽莎白就感染了天花,差点死掉。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 她还有论文要写,还有学位要拿,还要回国工作,和家人团聚,她在21世纪的生活前途大好。 人在未知的环境里,恐惧是本能,尤其是对于知道历史的江心言来说,未来会发生的一切都能把恐惧无限放大。 她只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并不清楚细节。 要是自己不经意的某个举动,改变了历史进程,那几百年后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又会发生什么? 柔软的床垫像一双温暖的手,给予她温柔细致的抚摸,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欢呼着叫嚣起来,努力与这片舒适融合,她耷拉着眼皮,有些困。 睡吧,也许再睡一觉就回去了。 …… 鲁特琴奏出的悠扬旋律荡漾在人群中,狩猎剧演出结束,装扮成仙子的孩童和唱诗班依次退下,跳舞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无论在哪个角落,伊丽莎白永远是人们眼中的焦点。 飞扬的红棕色发丝在夕阳下折射出热烈的火光,耀眼,笑容。 她的目光一刻不离罗伯特,好像真的坠入了爱河一样。 “陛下。” 旁观了一下午调情的凯特阿什利,实在忍不住了,悄悄走到伊丽莎白身边,低声唤她,同时暼了罗伯特一眼。 现在全国上下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大家都说年轻的女王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甚至传到欧洲大陆的其他国家,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女王刚登基,王位尚且不稳,所有人都期盼着她尽快成婚,早日诞下继承人,以巩固新教在英格兰的地位,也好绝了那些王位觊觎者的阴谋念头。 伊丽莎白对婚事的态度模棱两可,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这种时候偏偏还跟有妇之夫搞上了,作为女王身边最亲近的女官,凯特都快疯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魅惑的微笑看似风情万种,留人无限遐想,伊丽莎白最擅长迷惑人心,一个眼神足够让对面的美男子神魂颠倒,却也是极尽虚伪。 她见是凯特,轻快地眨了眨灰蓝色的眼眸,很自然地松开了搭在男人肩头的手,毫无留恋地转过身,一瞬间剥离了脸上的面具,恢复了沉着冷静的样子。 她在等待侍女开口,尽管已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远离了人群的她,才是真实的,高傲、冷漠、狂妄不羁,所有的锋芒都被收敛,就像她所展现出来的热情与生机,刚好相反。 “陛下,看在上帝的份上,您还是跟勋爵大人保持距离吧,您要知道,现在到处都流传着您跟罗伯特的谣言,简直不堪入耳,而且他不仅是有妇之夫,还是罪臣之子,难道您忘了他的家族是怎样野心勃勃地密谋抢夺王位的吗?如此长期发展下去实在有损您的名誉,也会引起臣民的不满……” “凯特!”低低的嗓音随严厉的语气喝止而出,打断了侍女的劝慰,“你不该过问这个。” 身子抖了一下,仍不死心,“王冠来得有多么不容易,只有陛下您最清楚,您曾经对安妮王后在天之灵的誓言…” “闭嘴!” 阴鸷般锐利的眼蒙上一层愠色,泛着透明的光华,晶亮而闪烁,还有些微红,“安妮王后”这四个字像是戳了她心里某块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伪装。 哪有什么真实的样子,她真正是什么样,连自己都不知道。 自知失言,凯特阿什利“咚”一声跪了下来,“我很抱歉,陛下,我…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您被人议论成那个样子…” 沙哑的声线缓缓吐出清晰圆润的音节,像一颗投进湖心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波纹,悄无声息地沉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凯特就如同女王的半个母亲,既是家庭女教师,也是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女官,伊丽莎白十分的敬重她,也正因如此才会纵容她一次又一次的逾矩。 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角度,伊丽莎白背对着庆典的人群,没人能看见她的神情举止,她纤细高挑的背影仍吸引着一道道目光,挺得笔直,头颅微昂,只有离得近了才会发现她掐紧的五指。 转身,以一个女王的姿态向温莎堡走去。 城堡里昏暗的光线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在太阳永远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藏匿着无数个灵魂,飘荡了几百年也不曾离去,伊丽莎白独自走在幽深寂静的长廊里,鬼魅般的影子逐渐拉长,那么孤独。 纵然她是一国之君,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世人无法理解,当然,她也不需要被理解,她就是她,无论想做什么,都有她的理由。 没有去自己的寝宫,而是在城堡里漫无目的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被侍卫把守的房门前,停下脚步,两个高大强壮的侍卫手持长矛,一丝不苟地站着岗,见到她,忙不迭行礼。 “陛下。” “谁的房间?”挑了挑眉,眼中神色晦暗不清,这偌大的温莎堡里,除了她的寝宫外,还会有哪间是驻守了侍卫的? “是阿什利夫人送来的一个外国人,说您交代要严加看守。” 外国人? 记忆中飘过如瀑般柔顺亮滑的黑发,还有那干净澄澈的黑色瞳眸,婉约含蓄的东方人面孔,伊丽莎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外国女孩儿的存在,她会讲流利的英语,她说来自几百年后的世界… ☆、4 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江心言被强烈的饥饿感弄醒了,刚睁开眼,房门就被打开,一个高瘦窈窕的身影走进来,遮挡住透过门缝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很快又没入阴影。 门关上了,江心言迷迷糊糊爬起来。 厚重的床幔、没有燃起柴火的壁炉、墙壁上挂着的圣像…她猛地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温莎堡的房间里。 怎么没有穿越回去呢? “睡得好吗?” 清冷低哑的女声随脚步前行,缓缓来到床边,紫色的裙摆蓬起夸张的形状,边缘扫过柔软的羊毛地毯,站定。 窗户外面的光线被挡住半边,江心言被这高挑的阴影吓了一跳,抬头望见伊丽莎白那双冰冷的灰蓝色眸子,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答道:“还好。” 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只觉一股强烈的压迫直逼心脏,尤其是,和那双眼睛对视。 蓦地,下巴被抬起,柔软的皮肤触到指尖的温度,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她看到伊丽莎白眼里转瞬即逝的惊艳,一声叹息,“多么细腻的皮肤。” “……” 修长的指节沿着下巴拂过脸颊,轻轻触碰着她的眉和眼,再越过头顶,顺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缓缓向下,每经过一寸,江心言就禁不住浑身战栗,有股横冲直撞的热气涌向她的头。 而下一秒,她仿佛听见了死神的审判。 “这样的间谍,的确令人着迷。”低沉,魅惑,犹如地狱恶魔。 “我不是间谍……” “证明给我看。” “我…” 江心言急了,她还以为自己的小命暂且能保住,原来女王并没有相信她的话,甚至认定她就是奸细。可是她也实在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就算说出未来会发生的事,女王也不见得会相信。 晦暗的眸子里跃动着危险的光芒,手重新回到女孩儿的下巴,微微用力,捏紧。 “我说了,我来自未来的世界,您被写进了历史书里,后人称您是‘童贞女王’,是您带领英格兰进入了‘黄金时代’,为‘日不落帝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出于恐惧的本能,江心言一股脑地把书上那些官方化的简介说了出来,紧张得手心渗出了薄汗。 “在您统治期间会出现很多学者,比如一个叫威廉莎士比亚的剧作家,他写了很多跟宫廷政治有关的剧本,您也很爱看,e…还有将来英格兰会跟西班牙进行一场海战,您赢了…” 眼神微闪,手上的力道轻了些,“听起来,十分可笑。” 阿谀奉承的话她听多了,谁能保证这个异国女孩儿不会为了迷惑她而编造预言,轻扬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一丝嘲讽。 但同时心里某个地方微不可闻地震了一下,因为“virg een”这个单词的出现,与她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其实她做好了独身一辈子的准备,为了王冠,为了权力,也为了这个国家,甚至她就是要让后人知道,她是一位终生不婚的“virg een”。 只不过,这个想法暂时还被压在心底,无人知晓。 凭这个还不能让她完全相信女孩儿的话。 江心言皱着眉,几乎要绝望了,此刻在她眼里任由这位女王有多么美艳绝伦、不可方物,也比不上死亡带来的恐惧,掐住下巴的手像是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恶魔之爪,随时都能执行对她的审判。 忽然,一抹微亮掠过眼底,江心言敛下目光,注意到伊丽莎白手上戴着的一枚红宝石戒指,正是折射了它的金色光华,璀璨夺目,猛然想起,昨晚睡着前在电脑资料里看过它,难怪觉得眼熟。 ——女王手上有一枚戒指,可以打开,里面装着她母亲的画像,谁也没有发现这个秘密,直到她死后,戒指被摘下来… “陛下,您的戒指里,藏着您母亲安妮博林王后的画像。”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说清楚,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这是江心言最后的希望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捏着她下巴的手猛然收紧,白皙的面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那灰蓝色的瞳孔微微眯起,眼神蓦地变得深邃复杂,死死盯住江心言的脸,仿佛要在她脑袋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看不透伊丽莎白的神情变化,她的脸藏匿在背光的阴影里,如一潭宁静的死水,模糊了冰冷的面部线条,悄然沉寂。 信与不信,都听天由命了,这种时候江心言反而感到几分释然,她尽力了,命运若真想跟她开玩笑的话,她也无力阻止什么。 时间穿过凝结的空气缝隙,一点点溜走…… “稍后会有人送来晚餐。” 倏然,伊丽莎白幽幽地出声,松开了捏住下巴的手,挺直背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 就这么,放过了她? 江心言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门开了又关上,外面传来说话声,再是远去的脚步,她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平复着狂跳的心脏,摸摸手心,全是汗。 这次应该是安全了……吧。 …… 夜幕在欢乐的气氛中悄然降临,篝火点燃了人们高涨的热情,在一片温暖明亮的火光中,王公贵族们来回穿梭着围在女王身边,以庆贺她的二十六岁生日。 罗伯特达德利特地安排了一场舞剧,由贵族小姐们扮演成诸女神齐来赞美伊丽莎白,象征女王的加冕盛况。 侍女们都很兴奋,换上华丽飘逸的裙子,戴着光华璀璨的头饰,扮成神话传说里的女神们,尽情舞动曼妙的身姿。 虽然她们是女王的侍女,但都是贵族家的孩子,只有尊贵的出身才有资格入宫侍奉女王,这是英格兰王室的传统。 明黄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伊丽莎白换了身都铎绿,手执金杯,站在长桌边悠然品茗,瞳孔里映衬着流动火光,眼底似有若无的诡异,唇角噙着一丝亲切的微笑,看上去就像一只伺机捕猎的豹子。 人群里,罗伯特正和她的侍女莱蒂西亚跳舞。 “陛下。” 身边靠过来一个人影,刚刚好隔绝了她的视线。 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伊丽莎白微微抬眸,霎时藏起眼中的锐利,笑容更亲切了,看着面前的男人,举杯,“塞西尔大人。” 威廉塞西尔,剑桥大学校长,她的首席国务大臣,千年难得一遇的政治贤才,是她信任的得力助手,祖上曾经为都铎王朝的开国国王亨利七世——也就伊丽莎白的爷爷,立下汗马功劳。 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总爱穿一身黑袍,留着浓密的大卷胡子,目光犀利,他回头暼了罗伯特一眼,转过来,“有件事情,我想禀明陛下。” “如果是劝谏我远离罗伯特,你可以不用讲了。” “不,是针对您的一个新的阴谋。”塞西尔顿了一下,观察着她的神色,“当然这有可能会牵涉到罗伯特达德利。” 众所周知,他不喜欢罗伯特,每次看到自己一心辅佐的陛下跟那个罪臣之子眉来眼去的,尤其现在还流言满天飞,他就有种精心栽培的白菜被野猪拱了的心痛感。 “哦?” “有人给我通风报信,参与阴谋者就在伦敦,具体的消息还不得而知,只清楚是教皇那边的人,我只能提醒您多加防范。” 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美酒,伊丽莎白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她的政敌太多了,这其中不仅有宗教矛盾,还涉及她的身世,当年父亲亨利八世为了迎娶安妮为后,闹成了什么样子,欧洲各国人尽皆知,有人说她是不合法的私生女,有人说她是婊齤子的女儿。同时因为她是新教徒,在这片受天主教神权统治了千百年的土地上,她不受罗马教会的承认,并且被开除了教籍,这就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刺杀她。 “所以,跟罗伯特有何关系?” 原以为女王在思考别的什么,结果脱口而出就是那小子,塞西尔的卷毛胡子微微拂动,“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树敌众多吗?天主教徒们认为教会的改革是因为他,西班牙人认为您深爱着他,所以只要他一死,您就会嫁给他们的王位候选人。” “嗯,继续说。” 三句话绕不开烦人的婚事,年轻的女王青春勃发,风华正茂,来自各国王室的求婚者络绎不绝,虽然多数是出于政治目的,但是女王的态度一直很模糊。 其实她可烦透了那些恶心的男人。 “国内的民众也都认为是他让您忽视了身为女王的职责,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位领主,从阿尔兰德公爵到诺福克公爵,都愿意为他的死买单,大家都责怪他给您带来可怕的丑闻,他是英格兰最受痛恨的人。”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塞西尔生怕自己表露出过多对那小子的不满,而引起女王的怀疑,但伊丽莎白一点反应也没有,低垂着眼眸凝视杯中猩红色的液体,轻轻摇晃。 “陛下,您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 金杯里的美酒轻轻打着旋,在四周明亮的火光映照下透出一双冰冷的眼,伊丽莎白挑了挑眉,忽然笑起来,“威廉,有些事,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可阴谋的确是真的……” “不,我不是指阴谋。”她偏过头,再度抿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腹腔,目光游离在沉浸欢乐中的人们身上,晦暗不明。 “陛下?” “你知道,一个为人君的女人,最幸运的是什么,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塞西尔小心地摇摇头,事态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女王会紧张兮兮地派人把罗伯特保护起来,并且逮捕那些反对罗伯特的人,哪怕对方是她的亲叔叔。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是她自己。” 转过目光,她的神情依然冷漠。 塞西尔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好了,停止这个话题。”伊丽莎白挽住他的胳膊,边走边聊,远离了人群,“今天下午抓的那个外国女孩儿,她的一面之词不能完全相信,你暗中留意一下近期的风声,有消息立刻汇报。” “是,陛下。” 小九九失败,塞西尔懊恼地想,还是没弄清楚女王对罗伯特的态度,那臭小子怎么看都是个大麻烦… ☆、5 自那天后,江心言没再见到女王。 在温莎堡的这个房间里呆了好些日子,她的吃穿用度全部靠外面的人送来解决,派了一个叫珍的小侍女负责她生活起居,金发、鹅蛋脸、鼻子边有些雀斑,笑起来能看到两只小酒窝。 珍说自己原本是在厨房做事,被阿什利夫人指派来照顾来自东方的“英格兰客人”,因为出身底层没什么背景,能进宫当厨娘都很荣幸了,更别说侍奉尊贵的客人。 因为年纪相仿,而江心言又没有所谓的尊卑观念,很快就获得了小姑娘满满的好感,两人亲密得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 “小姐,东方真的有很多黄金吗?” 两个同龄姑娘坐在壁炉边取暖,因为纬度高的缘故,英格兰的冬天来的会比欧洲大陆更早,外面已经有点冷了。 珍一边往壁炉里加柴火一边问,火光照得她的小脸暖烘烘的,满眼好奇,虽然她不识字,也没念过书,但是从小就道听途说了许多关于外面世界的故事,尤其是遥远而又神秘的东方国度。 听说那里遍地都是黄金,人人都很富有,在这边只有贵族能用上的丝绸、茶叶和陶瓷,那里满大街都是。 江心言抱着枕头蹭了蹭,摇头,“也没有那么夸张啦,最富有的是皇帝,普通平民还是很穷的。” “听说西班牙人找到了从海上去东方的路,玛丽陛下在的时候,穿过一条用丝绸做的裙子,真的好漂亮啊…”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着光,有火苗跃动。 她说的玛丽陛下,是伊丽莎白的同父异母姐姐,玛丽一世,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后世对她的评价多是负面的,因为她上台后强行复辟天主教信仰,迫害大量新教徒,手腕残暴,之后还和同是天主教国家的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结婚,给英格兰带来了长达五年的灾难。 比如那个著名的“血腥玛丽”鸡尾酒,其中一种说法就跟玛丽一世有关。 不过,江心言觉得玛丽并没有史学家说的那么十恶不赦,成王败寇,只因为她的一系列做法不利于文明进步,才会被骂的那么惨,其实,伊丽莎白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这个时期,美洲大陆已经被发现,并且葡萄牙和西班牙走在了欧洲最前头,先一步去开辟殖民地,掠夺资源,英格兰在这方面还相对落后些。 “很快英格兰也会跟上西班牙的脚步了,要相信伊丽莎白陛下,她会带领你们走向繁荣。” “真的吗?我们也可以吗?” “当然。” 壁炉里温暖的火焰照亮了她的眼眸,虽然她一介平民无法享受那些昂贵的奢侈品,但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强大富足。 “对了,珍,前阵子陛下的生日,是多少岁了?” “二十六,怎么了?”小姑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两只小酒窝甜腻腻的。 “那,陛下是什么时候加冕的?” “今年一月呀。” 女王今年二十六岁,一月份举行的加冕礼,江心言推算了一下时间,基本可以确定现在是1559年的九月,英格兰还处于内政外交双困境的局面,动荡日子还要过十年左右,才会慢慢发展起来,进入“黄金时代”。 那个时候,她或许已经回去了。 她还是很想回去,这几天虽然有珍的照顾,但是她一点也不能适应,吃的东西不习惯,穿的衣服也不习惯,每天关在屋子里无聊的要命,没有手机、电脑、wifi,像等死一样。 房门突然被推开,凯特阿什利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带过一丝沁着寒意的微风,江心言缩了缩身子,抱紧枕头。 “阿什利夫人。” 回过神的珍,连忙站起来行礼。 淡淡扫她们一眼,“陛下要见小姐,请随我来。” “那我呢,夫人?” “你留在这里。” 反应慢了些,江心言缓缓站起来,指着自己,“见我?为什么?”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 不会是依然不相信她,要丢进伦敦塔吧? “伴驾。” 明显的不耐,阿什利催促道,“不要让陛下久等。” …… 秋风吹落了树木的枝叶,零零散散飘扬着落入泥土里,在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动物们都吃得肥肥的以储存脂肪过冬,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王室传统的狩猎期。 新王登基的第一年狩猎季,往往是最热闹的。 男性贵族们早就整装待发,雄心勃勃地准备杀进园林大显身手,而贵妇们则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园林外围举行宴会的地方,品酒聊天吃点心。 远远望见几匹高大健壮的骏马围在一起,其中一匹马的背上放置着图案精美繁复的鞍,挂着左红龙右狮子的纹章王旗,威风而霸气,它身边那抹纤细高挑的倩影,身着华丽的女式骑装,手持弓箭,头颅微昂,红棕色的秀发高高盘起,在秋日的阳光照耀下充满神圣与庄严感,气势磅礴,英姿勃发。 熹微日光中,江心言看到这样的画面,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金色的光晕细致地勾勒出完美的面部轮廓,高傲狂妄的气息弥漫,充斥着野性与张扬的欲|望,灰蓝色的瞳孔里却折射出一丝寒光,浑身散发着矛盾得让人猜不透的美。 像是被扼住了呼吸,憋闷得发抖,江心言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听见了胸腔里那颗心脏一下下用力跳动,拼命泵出新鲜灼热的血液,了全身每一个角落。 她的出现,让周围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过来。”挑眉,勾了勾手指,似有若无的笑意。 江心言像中了咒一样,机械地迈着步子,朝女王走去,在离得大概一米远的地方,站定,茫然无措地睁着大眼睛。 打量一番,微微皱起眉,“你不适合穿这个。” 这小身板,套上天鹅绒长裙,即使穿了紧身胸衣,胸前也只有微小的弧度,发育不太好,撑不起这衣服。 什么? 江心言一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脸色微红,想说些什么,但随后伊丽莎白就转过了身,拉着缰绳,“会骑马吗?” “不会……” 瞟了一眼这快比她人还要高的大家伙,心生胆怯。 “跟我去打猎。”命令式的语气,并不在意她答了什么。 “可是我…” 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不拖沓,左手拿着弓箭,右手递给她,“上来。” 太高了,她怕。 “要我说第二遍吗?”有些不耐,眸光忽暗。 几天没见到伊丽莎白,这再次见面,居然要带她骑马打猎,到底是什么意思?江心言不敢多耽搁,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砍了,乖乖地扶住她的手,接下来只是短短的瞬间,腾空而起,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掌心很暖,和那天抚摸她的脸时一样。 后背紧贴着的柔软,让江心言脸颊的温度再次高升,心脏跳的更快了,那人拉缰绳的手穿过自己腰身,像是搂着,可她现在没功夫感受心里快撞死的那头小鹿,因为她害怕。 离地有一定高度,她怕自己会掉下去。 “放心,摔不死。”轻描淡写的语气,随意懒散。 不等江心言开口,接着她将手里的弓举起来,同行的周围男性贵族们得到了信号,在弓放下的一瞬间,齐齐策马冲进园林。 这是一场狩猎比赛,比谁的猎物多。 毫无疑问这种比赛是没有意义的,毕竟谁也不会真的傻到跟女王较真,猎物最多的人一定会是伊丽莎白。 马蹄有力地踩踏着土地,飞奔在皇家园林里,那颠簸程度不亚于坐飞机时遇到强气流,差点没把江心言的早饭给颠出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席卷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她一边被颠的难受,一边要极力控制自己分心,不去过分地感受那只蹭在腰间的胳膊,和背后的一片温软。 好几次,在这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下,江心言以为自己被抛了起来,仿佛心脏里的血液刚流经五脏六腑就会被轻微的失重感吸回去,胃部的不适翻江倒海般剧烈…… 好在,不知跑了多久,速度慢下来,直到停住。 勉强睁开眼,寂静无声的环境似乎有点诡异,她刚想问怎么了,就见伊丽莎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从箭筒里抽出一支做工精良的羽箭,搭上弓,手臂缓缓发力拉开,瞄准远处一只正在啃杂草的灰毛野兔,很肥。 灰蓝色的瞳孔里一片肃杀的平静,深处隐约可见嗜血的光芒。 “别…” ——咻! 箭已离弦,精准无误地刺中野兔的身体,只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血光弥漫。 江心言一个激灵,身子差点蹦起来,似乎忘了身后人是谁,愤愤道:“为什么要杀兔子?别的动物不可以吗?” “因为它是弱者。” 不悦地皱眉,冰冷的声音,语气漠然,像十二月的雪地里挖出来的大理石,寒凉刺骨。 伊丽莎白并没有上前收了野兔,而是看都没看一眼,拉紧缰绳,干脆利落地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去。 这种弱小的食草动物,不配做她的战利品。 就留给树木当肥料吧。 发呆中的江心言回过神来,恍然惊觉自己语气有差,幸好女王没有计较,要是追究起来,这条命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 但她还是为那只死去的野兔惋惜。 并非她有多圣母,而是她从小就养兔子,对这种生物有着蜜汁深厚的感情。 心里堵得慌,加上颠簸不适,整个狩猎活动进行下来,江心言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全程看伊丽莎白那精准的箭法百发百中,没有一句交流。 ☆、6 “你是第一个,敢给我脸色看的人。” 夕阳西下,两人一马悠闲地漫步在皇家园林里,身后跟着给女王提战利品的侍卫,硕果累累,伊丽莎白忽然凑近她耳边,说了这么句不轻不重的话。 声音很柔,带着满载而归的些微愉悦,听不清有什么样的情绪在里面。 耳边拂过温热的呼吸,江心言身子一颤,生硬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在马背上颠了一个下午,亲眼见到那么多野生动物的惨死,承受能力有限,她觉得很累,而身后温软的胸部却不能让她放心地靠着,只能强行保持挺直背脊的姿势,腰疼肩也疼。 关键是,头晕,还想吐。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才是游戏规则。”冷不丁出声,淡漠平和,似乎又包含无限惆怅,并没有预料中的怒意。 江心言松了口气,不否认伊丽莎白说得对,“陛下说的没错,可我认为,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屑于通过消灭弱者的方式来彰显自己强大的,因为‘存在即是合理’。” “呵,好一个‘存在即是合理’。”嗤笑一声,轻蔑的嘲讽,眸底却掠过一丝浅诧。 “这句话是一个叫黑格尔的哲学家说的,按现在的时间来算,他还没有出生,但在我们那个世界,他已经死了一百七十多年。”提起后世,江心言总有一点小得意,至少比这些几百年前的老古董发达多了,而这种优越更多的来源于她对历史进程的熟悉。 “你很喜欢兔子?” 话题突兀地拐到了兔子身上,猛烈到江心言措手不及,她还以为伊丽莎白会问问自己关于未来的事儿呢。 有点失落,她含糊答道:“喜欢啊,小时候养过。” “那么,今晚就吃烤兔肉。” “!!!” 扭头,瞪眼,身后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微抬着下巴,俨然一副睥睨天下之姿,灰眸里是不容抗拒的强硬。 江心言怂了,小命要紧,不跟她顶。 看女孩儿愤懑不平却不敢跟自己叫板的样子,赌着气又委屈,伊丽莎白忽然间就心情大好,不觉微扬唇角。 虽然她这一下午再没猎过野兔,但是其他贵族们的战利品里肯定有,今晚来个全兔宴也是可以的。 晚霞染红了天边的火烧云,余晖洒向林间化作斑驳的光影,四周高大的树木落下一片又一片枯叶,隐约可听见其他方向传来的马蹄声,似乎正朝这边靠近。 走出园林,回到出发的地方,庆祝场地已经布置好,宫廷乐师和画师全部待命,闲了一下午的贵妇们早就迫不及待活动起来,准备在舞会上一展风采。 其他狩猎的贵族们纷纷带着战利品愉悦归来,不出江心言所料,果然都没有伊丽莎白猎到的多,还都是些个头小的。 人们欢呼着迎上来,簇拥着女王。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 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沾了光接受不属于自己的赞美,江心言尴尬得头顶直冒青烟,恨不得立刻下马逃回房间,可是低头瞧瞧离地面的高度,还是忍着吧。 那些目光无一不扫过她,有好奇、不屑和嘲讽,甚至还有反感的。 “天佑我王!”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喊起来。 ——god sa|ve the een 那模样真像传|销洗脑啊… 江心言默默地吐槽。 庆祝晚宴在夜色中开始,这次狩猎收获颇丰,其中三只膘肥体壮的成年雄鹿,都是伊丽莎白猎到的,当即就被拉到温莎堡的厨房去处理烹饪,等着端上来被享用。 不计其数的篝火同时燃烧,明亮的火光映衬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喜悦,手捧水罐的手巾的侍者站在女王的御座背后,长桌两头各有一名侍童,乐师演奏着欢快的曲调,唱诗班正高唱着赞美女王的歌,三三两两的贵族大臣们相谈甚欢,觥筹交错间,只有江心言显得像个异类。 她孤零零地站在长桌边上,头晕得难受,明明很饿,却不太想吃那些食物,唯一的念头就是回房间睡觉。 可是,她不能离开。 看看那个给她下命令的女人,正端着酒杯跟一个美男子说话,脸上的笑容热情似火,眉眼间媚态横生,看得江心言很不爽! 不准她回房间,自己却跟男人调情,狗屁! 没来由地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那些历史资料,虽然伊丽莎白终身未婚,但是她有个宠臣兼情人,叫罗伯特达德利,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据说跟女王的关系极其亲密,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难不成就是现在这个小白脸? 他是有妇之夫,没记错时间的话。 有种感觉叫做:喜欢的白菜被猪拱了。 走神的功夫,陆续有侍者前来上菜,前前后后不间断地铺满了大半个长桌,最后一道菜是由两个侍者抬上来的,差点让江心言看掉了下巴…… 那是一整只被掏空的天鹅,填上馅料烤过了,再把羽毛插回去摆放好,用银盘子扛上来。 这令江心言想起了后世的英国天鹅,那些家伙们因为有王室罩着,可了不得,一个个气焰嚣张、盛气凌人的。 毫无疑问,它是晚宴的压轴菜。 “尝尝。” 一个银碟子递了过来,里面装满烤熟的肉,不知放了什么调料,竟还冒着丝丝香气。 抬头,望见是伊丽莎白,脸色微冷。 “这是什么?” “烤兔肉。” 脑海里倏然就联想起下午,那只被伊丽莎白一箭穿心的野兔,毛茸茸的身体匍匐在地上抽搐挣扎着,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血流满地。 恐惧和恶心感同时涌来,江心言拧着眉,下意识后退一步,摇摇头,“不要不要!” “吃了它!”强硬的命令,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严厉,变化快得令人捉摸不透,和刚才谈笑风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不吃兔子…”撇撇嘴,委屈得要命。 这伊丽莎白是抽了什么风,跟美男子调情调的好好的,扭脸就来找她麻烦,不就是下午她不舒服没说话么… “吃。” 简短的一个字,声线冰冷低沉,浸透着夜色下模糊的晦暗,眼神似乎涌动着诡异风暴,蓦然深不可测。 头顶一阵泛凉,畏惧那眼神,江心言犹豫着叉起碟子里的一小块肉,颤巍巍地放进嘴里,视死如归般嚼了一口。 惨死的野兔和小时候养过的兔子在记忆里重叠,胃部猛烈的不适如翻江倒海,下一秒她拧着眉吐了出来。 ——呕! 伊丽莎白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恶心、委屈,还有对被威胁的恐惧,一下子在脑海中交织缠绕,她红了眼,顾不得眼前的人是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英格兰女王,头也不回地跑向温莎堡…… 黑暗中的城堡像沉睡中的巨兽,淹没在浓浓的夜色里,江心言奔跑的身影被昏黄的烛光拉得很长,她并不太记得回房间的路,却误打误撞地走对了地方。 见到那两个守在放门口的侍卫,她竟然有一丝亲切感。 并没有人询问她怎么了,低头借着头发遮挡住泛红的眼,缓缓推开房门,暖空气迎面扑过脸颊,来自屋子里最亮的光源,壁炉。 珍坐在壁炉边绣着什么东西,一抬头,灿烂的笑容浮起两只小酒窝,“小姐,你回来啦,怎么样,玩了什么?” 她像个等待礼物的小孩子,围着江心言。 “噢…去打猎了。”声音很低,有些沙哑。 恶心感在嘴里萦绕不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是出于对吃了有深厚感情的兔子肉的负罪感,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慌,究竟哪种感觉更清晰,她也不明白。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恐吓与威胁就不曾停止过,无论对人还是对事,所有未知的一切都足够让她焦虑得发疯。最初她可以安慰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生活也不至于很糟糕,可直到刚才她才明白,她错了。 所有的资料,都只是参考而已,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是什么样子,发生过哪些事情,根本没有人会一清二楚地知道。 对伊丽莎白的了解全部来自后人的评价,江心言开始意识到,也许自己痴迷的、喜欢的那个“童贞女王”,只是自己脑海中主观捏造出来的既定形象,受那么多正面歌颂的影响,她将这位女王扁平化了。 而现在她面对的,不是书里大段大段地文字描述,是一个立体、真实、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英格兰女王。 也许,历史从她穿越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改变了。 “哇,好玩儿吗?是不是有很多猎物?”珍追问着,眼里都是羡慕,她也想去玩,但是出身平民阶层的她并没有这个资格。 江心言不忍敷衍,只好勉强笑笑,“嗯,很多呢,陛下猎到的最多。” 又想起了那只野兔,和嘴里的味儿…… “我想喝水,珍…” 要是有牙膏牙刷,她非漱个十遍口不可。 大抵是发现了她脸色不好,珍没再问了,给她倒了水递过去,担忧道:“小姐,你不舒服吗?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 “没事。”摆摆手,努力扬起微笑,“颠了一下午,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头昏昏沉沉的,也许是刚才跑的急了,夜里外面也凉,这会儿浑身都有点发冷,江心言喝了一大杯水,嘴里的味道淡了些,才拉着珍坐到壁炉边取暖。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伊丽莎白了,最好对方也别找她,否则指不定又弄得自己哪儿哪儿难受,真是个“暴君”。 对,暴君。 ☆、7 狩猎季期间,每天都有宴会举行,人们载歌载舞庆祝着丰收,一派热闹祥和,只是在这样的欢乐表面下,涌动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潮。 对于危机,伊丽莎白有着惊人的敏锐嗅觉,她从未放松过警惕,也时刻准备着应对那些针对她的阴谋,现下她即位不到一年,王冠不稳,未来仍充满变数。 “苏格兰又发生暴|乱了,陛下。” 还是那身黑袍,威廉塞西尔一大清早就过来女王的书房,带到最新消息。 最近苏格兰国内出现了不少小规模的暴|乱,主要是以新教贵族为首的“公理会”,和以吉斯王太后为首的天主教政|府之间的冲突,本来不是什么要紧事,但要是拉扯上法兰西,就要紧了。 这事儿要从上一代说起。 伊丽莎白的父亲,英王亨利八世,有个姐姐在几十年前嫁给了苏格兰国王,生下了一个儿子,继任王位,后娶了法兰西贵族吉斯家的女儿,玛丽德吉斯为王后,生了个女儿,取名玛丽斯图亚特。 此女出生六天后,父亲战死,即位为苏格兰女王,由母亲吉斯王太后摄政,母女俩都信仰天主教,一心想要推翻伊丽莎白的统治,玛丽取而代之,让天主教势力在英格兰复辟。 而当时的英格兰经过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后,脱离了罗马教廷和天主教会的控制,是一个新教国家,按照教规,伊丽莎白才是英格兰王位的合法继承人。 而玛丽从小就被送去法兰西宫廷长大,并且跟王储弗朗西斯订了婚,今年刚成为法兰西王后,形成两股交织在一起的天主教力量,前后夹击,现在的英格兰其实是腹背受敌,孤立无援。 当然,伊丽莎白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听完这简短的一句汇报,她仍旧一脸云淡风轻,缓缓从书桌后踱着步,走到窗前,在深秋的阳光里投下一抹颀长的影子。 见女王不说话,塞西尔斟酌了会儿,继续道:“目前苏法结成联盟,法兰西人不会坐视吉斯政|府被推翻,必然派军队前往镇压,到时候难保他们不会在平定叛乱之后,趁机入侵我国。” “阿伦伯爵到伦敦了吗?”轻柔平缓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危机来临的紧张感,伊丽莎白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地注视着窗外泰晤士河上前行的木船。 “快到了,大概三四日后。”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 “很好。”勾了勾嘴角,似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诡异且神秘莫测,“继续暗中给予‘公理会’资金支持,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一边要利用求婚者来跟欧洲各国斡旋,稳住自己的王座,一边要解决姐姐留下的烂摊子,庞大的债务,空虚的国库,停滞不前的经济,无论内政还是外交,都陷入了绝无仅有的困境。 她始终相信,这是上帝给她的考验。 “您打算拉拢阿伦伯爵?” 猜不透女王的心思,塞西尔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无非是同新教力量交好,使之能够与苏法同盟抗衡。 而信仰新教的阿伦伯爵,在苏格兰王位继承顺序上仅次于玛丽斯图亚特,“公理会”的新教贵族们显然非常乐于见到玛丽倒台,然后由阿伦伯爵掌权,再撮合伯爵跟伊丽莎白结婚,这样两个新教国家便能联合起来,甚至可以统一。 就冲着这美好的前景,“公理会”也要跟吉斯母女俩死磕下去。 可以说,伊丽莎白十分了解“公理会”的愿望,而这,恰好能利用。 “不,应该叫‘谈论婚事’。” 转过身,缓缓走回书桌后,眸底敛去一丝诡异光芒,轻扬唇角,勾起一抹魅惑性的笑容,就像她擅长的那样。 愕然,塞西尔不太明白了,试探性问道:“那陛下跟查理大公?” “不予明确回复。” 一边吊着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子查理大公,一边又向苏格兰的阿伦伯爵递出橄榄枝,这种看似玩弄的做法,还是熟悉的味道和配方,像之前套路西班牙国王和瑞典王子一样,塞西尔顿时明白了女王在打什么主意,不由得恍然大悟。 那些求婚者们,都是女王用来巩固王位的工具,而真正走进了女王心里的那个人,恐怕是罗伯特…… ——啊,那个臭小子! …… 貌似上帝听见了江心言的祈祷,自从那天晚上被恶心了之后,伊丽莎白再也没有派人来找她,她和珍整天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用品和餐食都有人送,活生生被当猪养。 这种日子无聊到令人崩溃,即使有人陪,也过不下去,很快,江心言就怀念起在现代的生活,手机电脑就不说了,再不济还能百~万\小!说,而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本跟小学生字典差不多大的书,还是宗教内容的,难道要她天天念叨上帝么? 不过,听珍说,马上女王就要返回伦敦,整个宫廷都要跟着回去,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月,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准备了。 后世的圣诞节早就没了浓郁的宗教氛围,就相当于中国人过年一样,纯粹跟家人团聚度假的节日,江心言倒是有点好奇,这边的圣诞节会是什么样子。 “小姐,东方有没有像圣诞节一样的节日?”珍总是对那个神秘遥远的国度充满好奇,显然讨论这个比较有意思。 说起自己祖国,江心言可有劲儿了,不管古代还是现代,能说道的地方多着呢,她抱了个枕头在怀里,点头:“当然有啊,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叫‘春节’,按照我们的历法来算,春节就是新年的第一天,而春节前一天叫‘除夕’,是跟家人团聚的日子。” “那你们是怎么庆祝的?” “‘除夕’晚上要放烟花炮竹,寓意驱除邪祟,长辈会给家里的小孩子‘压岁钱’,用红纸包起来,讨个吉利的彩头,然后全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家家户户必吃饺子,可好吃了,吃完还要‘守岁’,到凌晨才能睡觉。” “饺子?”陌生的单词,珍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嗯…就是用面粉做皮,里面包裹各种各样的馅儿,有猪肉白菜、猪肉韭菜、猪肉芹菜、香菇、虾仁……”说着说着,江心言的肚子叫了起来,眼前飘过去一个又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白饺子,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然后她突然就难过起来。 想回到现代,回到祖国,回到自己家,想吃妈妈做的菜,想吃好多好多饺子…… 眼圈有些泛红,配合着肚子的叫声,莫名一阵心酸。 “小姐,你这么说让我好想尝尝啊……”珍也跟着舔了舔嘴角,瞪大眼睛努力想象,可惜她没见过更没吃过饺子,想象不出来。 “小姐?” “小姐…” 目光空洞,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盯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隐约可见眸底泛着透明的光,听到珍喊她,回过神,眨了眨眼,“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家了?”小心翼翼地问,有些担忧。 点点头,强颜欢笑,“想啊,可是我家…离这儿太远了。” 远到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回去。 天真的小姑娘不知道其中含义,想安慰她,拉住她一只手,浅浅的梨涡浮上脸颊,“放心吧,小姐,你说过要相信陛下,她会让英格兰的海军强大起来,开辟属于我们自己的海路去东方,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呀。” 突兀地提到伊丽莎白,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出那个高傲的身影,穿着精致华丽的女式骑装,手持弓箭站在阳光下,高盘起红棕色发丝,挺直的脊背,高昂的头颅,庄严而又神圣,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眉目间交织着自信与狂妄。 她还记得,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 可是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打破了她心中那个完美历史人物的影像,也让她的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幻想化成了泡沫。 背后的那片柔软和腰间半横的胳膊,全都是她莫名其妙的幻想,有些自作多情。 “是啊,等那一天,我就可以回家了…”深吸一口气,收起心里的惆怅,握住珍的手,笑了笑,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珍回头看了眼,起身去开门,是外面的侍卫,手里提着个被黑布罩住的木头笼子。 “这是什么?” “刚才阿什利夫人送来的,说是陛下吩咐转交给里面那个外国人。” 珍好奇地瞥了眼,点点头,接过来,退回屋里,关上门。 “怎么了?” 刚才好像听到“陛下”这个关键词,不会是伊丽莎白又找她麻烦吧?江心言有点紧张,站起身,把枕头放回床上。 “是陛下给小姐的。” 东西放到窗边的桌子上,江心言跟着走了过去,珍捏住黑布一把掀开,精美的木质笼子里赫然关着个通体灰白毛茸茸的家伙,竖起两只长长的耳朵,瞪着黑乎乎的眼睛,警惕十足地听着动静,手里还抱着没啃完的菜叶子。 好肥的兔子…… 好萌…… 江心言愣愣地看着这家伙,眨眨眼,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出来,暖暖的。 ☆、8 江心言给兔子取名“灰砸”,用的中文发音。 每天侍卫都送来些菜叶、胡萝卜,江心言会把笼子放在窗边,手里拿着这些食物,伸进笼里去逗“灰砸”。 因为是野生兔的缘故,它的警觉性相当高,稍微被碰一下就竖起两只耳朵,萝卜也不吃了,一动不动。所以,江心言没法用食物诱拐它让自己摸摸,只能慢慢来,说不定养熟之后会好些。 每天做的事从盯着壁炉发呆,到坐在窗前一边喂兔子一边发呆,同样是安静地呆着不动,但心里却多了些异样的热切与急迫,看着“灰砸”,她就会想到那个狩猎的下午,和那个被恶心的晚上。 还有那个高傲强势的女人。 病态的控制欲,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卑贱观念,先是嘲讽江心言的圣母慈悲,再是强行逼迫她吃兔子肉,在明知道她喜欢兔子的情况下,而后又送来一只兔子给她养,打一巴掌揉三揉。 这分明就是在警告她,没人可以挑战英王的权威。 “唉……” 叹息,抬头望着窗外的一角天空,心里陡然升起巨大的失落感,作为生长在和平年代,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难以接受。 “小姐,这件奇怪的衣服要带吗?” 床上摊了几件衣物,珍一边收拾一边回头问,指了指那套卡通图案的睡衣。 今天是全宫廷返回伦敦的日子,刚才阿什利夫人来通知她们收拾东西,已经安排了马车在等,不能比女王下去的晚。其实她们也没多少东西,就几件衣裙,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两个木头箱子足够装了。 那睡衣是唯一跟现代有联系的东西,江心言都舍不得再穿,这些天一直穿的是阿什利夫人送来的裙子。 “要,压在箱子最底层。” “好的。”珍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顺便整理了下房间。 最后一截胡萝卜也给灰砸吃了,江心言站起身活动着筋骨,望见窗外长长的车马队伍绵延至高墙下,皇家卫队气派威武,声势浩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接亲呢。 这次回伦敦的时间提前了两天,据说法兰西的军队正在前往苏格兰的路上,有一大堆事等着伊丽莎白去处理,若不然,她至少要在温莎堡呆到十月中旬。 褪去华服与贵重的首饰,只一条样式简单的金色长裙,及腰的红棕色秀发间别着两根细细的银链子,没有戴王冠,胸前一串普通珍珠项链,这清水出芙蓉一样的打扮,使得伊丽莎白看上去少了些帝王戾气,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味道。 远远地,她跟塞西尔一块儿朝车队走来,边走边说话,目光不经意瞥见某辆马车边某个纤弱的身影,黑发如瀑,瓷肌胜雪,含蓄婉约的东方面孔,笑魇如花。 侧面对着这边,手里还提着个笼子,里面有个毛茸茸的家伙。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 “陛下是骑马还是坐车?” 走近车队,御马已经牵了过来,马车也已准备好,侍女们排成一排站着,见到女王,纷纷俯身行礼。阿什利夫人认为女王会选择骑马,但还是多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回答,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身影,眸底暗潮涌动,半晌,朝那边走去。 “还有火锅,就是拿一口大锅放上水,加麻辣底料煮开,再把食材放进去煮,炒鸡好吃!食材有很多种的,比如土豆啊、山药啊、金针菇啊、生菜啊、猪血啊、羊肉卷啊……煮出来那个味道,咝…又香又麻又辣~” 江心言正在卖力地科普中国美食,脑子里想象着冬天吃火锅、夏天撸串的画面,舌尖不停地淌口水,两眼放光,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 珍听得一愣一愣的,刚要问她会不会做,冷不丁发现女王朝这边走来…… “陛下!”俯身,标准的屈膝礼。 “……” 表情冻住,肢体瞬间僵硬,滔滔不绝的某人愣了一下,只觉身后蓦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威压,缓缓转过身,看到的是伊丽莎白似笑非笑的脸。 对视几秒,江心言被那双凌厉的眸子盯得浑身发毛,想着是不是要行个礼,偷偷瞥向珍,别扭地俯下身子,却因为重心不稳,差点一屁股坐下去。 一只素白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稍稍用力便将她“提”着站了起来,“兔子养的如何?” 一贯清冷淡漠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瞟了眼在笼子里吃得正香的肥家伙,目光回到她脸上,神情微动。 “挺…挺好。” “去我的马车上坐。” “啊…?”终于抬头,很快又移开视线,她不敢跟这个女人对视,“不好吧,我…” “你没有资格说不。” “……” 缩了缩脖子,江心言认怂,提着灰砸跟在女王身后,走到那辆明显更大更华丽的马车边,战战兢兢地钻进去。 旁边的凯特阿什利满脸惊讶,女王一向爱骑马多过坐车,尤其是随队伍走在城市街道上,会亲切地跟道路两旁来观仰的平民挥手示意,以展现她的仁慈。 一转身,凯特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其他侍女们八卦的视线。 马车缓缓动起来,摇摇晃晃的,江心言抱着笼子缩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悬着一颗心搁在嗓子眼,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哪里让女王起了怀疑,也许前方等着自己的不是什么好路。 闷不做声的沉默让空气变得滞缓,一丝冷凝气息悄然浮动,直压迫得人喘不上气。 “我很可怕吗?”蓦地出声,比之前要柔和,“坐过来。” 江心言一个激灵,摇摇头,表示她不可怕,乖乖地挪着屁股坐到离女王更近的位置,可是中间仍能坐下一个成年人。 胳膊被一股力道猛然抓住,惯性让她一头栽了过去,脸颊猝不及防贴上一片汹涌的柔软,霎时间呼吸就乱了节奏,怔愣着抬头,对上那双冰冷幽深的蓝眸。 清晰明朗的线条勾勒出妖冶的轮廓,眸底悄悄流泻着冰火交织的暗潮,掩映在化不开的漠然迷雾下,朦胧,转瞬即逝。 是她迷恋且熟悉的气息,是文字资料里的模样。 呼吸依然平稳,胸口的起伏却缓慢下来,“看够了吗?” “……” 手忙脚乱地推开,坐直身子,一抹绯红悄悄从脖子爬上耳朵根,她尴尬地背过身去。 “多大了?”嘴角轻扬,笑意浮起。 “22……” “想家吗?” “想!”转过身,顾不得刚才的尴尬,江心言急切的语气似乎要哭了,可身边的人仍然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里不好?” “当然不好啊!食物难吃,衣服难穿,没有娱乐的东西,每天都要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死掉,而且回不去…”她忘了是在跟谁说话,一股脑的委屈全倒了出来。 静静地听她吐槽,没有丝毫恼怒,平静的眸底忽而漾起一丝波澜,“为什么担心会死?” “因为…” 突然止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悔,“没什么。” “我就那么草菅人命?” “……” 还是被伊丽莎白猜出来了,这个聪明得过分的女人,真可怕! 她抿着唇不做声,低垂眼眸,下巴倏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捉住,但没有像上次那样越捏越紧,或者强迫她转过脸,而是用指腹轻柔缓慢地摩挲着,沿下颚线条游走至脸颊,细腻柔嫩的皮肤手感甚好。 鸡皮疙瘩掉一地…绷紧了神经。 修长的手指带着幽幽香气,缓缓抚过她的眼尾、眉头、额角,再从那秀丽小巧的鼻子上滑落,触碰两片粉嫩软唇,回到下巴的,每经过一寸,连毛孔都忍不住颤抖。 皮肤好烫,仿佛整个脑袋被煮熟了似的。 “漂亮的人,我舍不得杀。”耳语,吐出温热的气息。 “陛下也很美…” 忍住,不能崩,不可以惹恼这位女王。 只闻一声轻笑,极短,极快,刹那间戛然而止。 这些天,听那个叫珍的小厨娘汇报了些情况,关于眼前的女孩儿,从陌生的名词到一些奇怪的习惯,她无不派遣强大的情报机构摸得一清二楚,似乎越来越能证明,女孩儿的话,可信度较高。 她开始思考,为什么这个女孩儿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真的是上帝的旨意吗? 下意识地摸了摸指间的戒指,那里面藏着母亲安妮博林的画像,没有人知道,除了自己,和她。 ☆、9 马车晃荡得让人昏昏欲睡,以这种速度,不知要多久才能到伦敦城,江心言索性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石台上躺着个人,衣冠华丽,但是看不清脸,而她则跪在石台边抽泣,手里是一株枯萎的红玫瑰。 然后陷入一片黑暗,隐约感觉身体在晃动。 睁开眼,她还在马车里,身上盖了件墨绿色薄绒斗篷,背面绣着红白双色玫瑰,和代表都铎王室的纹章图案,不见了伊丽莎白,外面的光线暗了很多,传来嘈杂的声音。 那一刻心有点慌,仅仅是瞬间。 打开窗户,天色已近黄昏,车队正走在平坦宽阔的城市街道上,两边排列着一间挨一间的木头屋子,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男女老少,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或多或少的鲜花,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在卫兵奋力维护秩序的情况下,争先恐后地想要靠近。 而她要寻找的那个人,正骑着御马,缓缓前进在马车侧前方,踏着人群的欢呼声,向街道两边的平民挥手示意,俨然一副亲切仁君之姿。 仅仅是一个背影,窈窕,挺拔,却让江心言产生了强烈的虚无感,好像离她很远很远…… 想到了资料里说的,伊丽莎白女王最喜欢骑马出行,在民众面前表现出她亲和爱民的样子,且深谙拉拢民心之道。 江心言把头抵在窗框边,看着那道背影发呆。 “睡醒了?” 不知不觉前面的人速度慢下来,跟马车齐平,稍稍偏头,就瞧见窗框上搁着个白净得像瓷娃娃一样的脑袋,瞪着曜黑的双眼,微撅小嘴,似乎在走神。 江心言如梦初醒似的,抬眸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总像瞥见了一抹淡笑,可细看还是面无表情的冷漠脸。遂点点头,小声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伦敦市中心。” “噢……” 四百多年前的伦敦城,看起来就像农村一样,房屋结构紧密,全是木头的,犄角旮旯里都是脏兮兮的污垢,垃圾还堆在门口成了小山,就这,不爆发瘟疫才怪,要么一场大火能烧掉整座城。 “马上就到汉普顿宫了。”暼了女孩儿一眼,又在走神,眉宇间稍有不悦,却也没再说什么,面对民众时又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江心言缩回脑袋,把斗篷叠好,放在一边,过会儿又忍不住摸了摸,不知是什么好布料,手感不错,隐约能闻见一丝幽香,很熟悉。 “你把这个披上吧,秋天昼夜温差大,当心着凉。”她又伸头出去,举起那件斗篷。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 马背上的人身形一顿,语气生硬,“不用。” “……” 汉普顿宫位于伦敦西南部,泰晤士河边的里士满,是典型的都铎式风格建筑,始建于1515年,有着“英国的凡尔赛”之称,最初属英王亨利八世的红衣主教沃尔西所有,后来随着沃尔西的倒台,这座当时最华丽的宫殿便成为了王室的财产。 车队抵达王宫门口,砖红色的墙壁和设计有极其规整的园林艺术,让迫不及待下了马车的江心言眼前一亮,惊叹于这座极尽奢华威严的宫殿,看直了眼。 温莎堡已经够美了,但这里才是真正的惊艳。 “小姐,你冷不冷,怎么把斗篷脱……”珍一下马车就来找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不经意看见了斗篷背后的图案,生生憋了回去,“天呐,这是陛下的斗篷?” 江心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斗篷,想还给伊丽莎白,但是对方早就被王公贵族们簇拥着走在最前头,都没功夫理她。 其中离得最近的那个,是狩猎晚宴上的美男子。 “没事,我不冷,一会儿要还给陛下的。”有股失落盘踞心头,很淡很淡。 …… 在汉普顿宫住的房间,和温莎堡的格局差不多,区别就是空间更大,多了个小衣帽间,窗户外面视野更加开阔。 屋里很干净,应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了,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江心言把衣物从箱子里拿出来,放进衣帽间,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肚子有些饿。 想吃米饭、宫爆鸡丁、肉末茄子、麻辣小龙虾、醋溜土豆丝、麻婆豆腐…… “珍,我饿了。”满脸幽怨地揉揉肚子。 喂兔子的小姑娘愣了一下,“啊,我让侍卫送晚餐过来!” “别,我不想吃那个,难吃死了!” 黄豆、烤鱼、熏肉、白面包……她都快要吃吐了!在现代就知道英国的黑暗料理世界闻名,去旅游的人没有一个是冲着食物去的,没想到这有历史渊源! 就算没有米饭和中餐菜,来点新引进的食物不好吗?美洲大陆的玉米呢?西红柿呢?全都去哪儿了? 再不济,她好歹会个西红柿炒蛋这种“国菜”! “那……小姐想吃什么?” 在珍的眼里,江心言觉得难吃的“黑暗料理”,都是她平时连节日都不一定能吃上的美味佳肴,居然被嫌弃。 揉着肚子,愁眉苦脸,想着自己要是大厨就好了,食材有限没准也能捣鼓出好吃的…… 大厨?! “珍,你之前不是在厨房做事吗?那一定认识厨房的人了,我们去自己做晚餐,怎么样?”暗淡的黑眸瞬间亮起来,似乎看到了希望。 “可是没有陛下的允许,您不能出去啊……” “……” 这是个bug,江心言差点忘了自己是被软禁之身。 “陛下,阿伦伯爵明天就能到伦敦。” 无论何时何地,塞西尔总是爱穿一身黑袍。 坐在书桌后的女人,头也没抬,手握鹅毛笔,蘸着墨汁,以极快的速度写着什么,一排排流畅优美的花体字母跃然纸上,“不要张扬,直接带到白厅,他身边可有跟着什么人?” “只有一个他的随身侍从。” “进宫之前把他们分开,派人暗中盯住他的侍从。”融化的火漆像鲜血一样浓郁,滴落在信纸上画出完美的圆形,再刻上伊丽莎白的专属私人纹章,摇了摇铃,立刻有侍卫进来,接过那封信,“给查理大公。” 似乎猜到了信里写的什么,塞西尔皱眉,“陛下,您真的不打算考虑查理大公吗?” “除非你希望英格兰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版图的一部分。”烛火的光亮在她眼中跳动,犹如鬼魅,与迎接那些求婚者的姿态判若两人。 这么说的确有道理,只是塞西尔越来越觉得,女王可能谁也不会考虑,用这个完美的借口。 门外的侍卫又进来了,不是同一个,打断了塞西尔想说的话,“陛下,那个外国人说想请您批准她去厨房做晚餐。” 浸润在金色火焰里的眼眸,倏然掠过一丝异动,来自指尖的记忆里,是柔滑如绸缎般的皮肤,干净明亮的黑眸,打破了她对黑色与生俱来的偏见。 然后,思维才转而想到,那个女孩儿这么做的动机。 “让她去,你们跟着。” 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她。 “是。” “你也下去吧,威廉,我想静静。”转身走到窗户边,捏了捏鼻梁,看着泰晤士河畔上顺水而行的小舟,星星点点的灯火,疲惫地闭上眼。 身后的人默默离开,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习惯性地抚摸着那枚戒指,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翻涌,不止一次梦见过被关在伦敦塔的那些日子,还有绿塔的断头台,曾经她离死亡那么近,即使现在坐上了执掌生杀大权的位置,死神也没有走远。 她的未来,和英格兰的未来,已经绑在一起。 未来……吗? 厨房里忙成一片,正在准备给女王的晚餐,宽大的石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瓜果蔬菜,虽然种类比不上现代的丰富,但是也符合王室的奢侈,而且,一眼看过去,居然见到了土豆! 珍负责跟厨娘们解释和交涉,这个年代的食材和调料都有限,即便是宫里的厨房,也不可能媲美现代厨房的便利,江心言像只闻到肉香的小奶狗,娇小的身影灵活地穿梭着,毫不客气地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肉豆蔻、丁香、藏红花、肉桂、南姜、糖、胡椒……这些昂贵的调料在平民家不可能看到,据说是从东方引进的。 ——要是有酱油就好了。 “我们来做饺子吃吧?” “好啊好啊,我想吃!”珍第一个鼓掌,全厨房的大妈大叔们都瞪直了眼。 “我需要面粉、水、剁碎的猪肉和白菜,来,先把食材准备一下,我给你们分工。” 没有人动,面面相觑。 “照她说的做。” 一抹绿色倩影晃进来,双手背在身后,审视的目光快速扫过厨房里的每个人,定格在江心言身上,隐去锋芒。 “陛下……”屋子里的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唯独那个女孩儿,没有向她行礼,安静得像尊雕塑,澄澈的黑眸里浸染了一丝朦胧的迷醉,朝着她在的方向,薄唇微张,轻轻蠕动,后知后觉地跪下去。 稳步上前,伸手,拦住她,“你刚才说做什么,再说一遍。” “饺子。” 被碰到就像触电似的,迅速红了脸,江心言怕她不同意,补了句:“就是一种东方美食,我想试试……” 灰蓝色的瞳孔里洋溢着流光,倒映出她的脸,清晰而真实,倏然,笑了,“我有份吗?” “当然,陛下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只要我能做的。” “很好。” 魅惑的笑容若隐若现,风情万种般迷人,江心言有一瞬失神看呆,连忙移开视线,接着就听见她轻柔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在书房等你。” ☆、10 妖精一样的女人。 在捣鼓饺子的两个小时里,江心言始终红着脸,反复念叨这七个字。 有了女王的亲临吩咐,厨子们都不敢怠慢,按照江心言的分工安排,和面、揉面一组,剁肉、剁菜、拌调料一组、切面、擀皮一组,烧水、摆盘一组,所有工序准备完毕后,由她亲自上手包饺子。 本来她是打算自己包的,然而包着包着也许是觉得很好玩,所有人都争相加入“包饺子大军”,一个个玩儿的不亦乐乎。 江心言把自己包的饺子们单独放一起,水烧开了放下去煮,分别盛了两个银盘,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女王。 “好好吃啊~” “上帝,我从来没吃过这么新奇的东西……” “东方人都吃这个吗?” “我还想吃,给我留点儿!” 厨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引发了一起抢饺子“惨案”,一手拿三四个就往嘴里塞,被烫到忙不迭吐一半,舍不得又给吃进去,烫死也要吃。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 “唔…小姐你太厉害了…好吃好吃…”珍一手拿一个,嘴里塞得鼓鼓,费劲地腾出说话的空儿。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做的东西受人欢迎更让江心言感到愉悦的了,低头看看自己用心包的那十几个精致漂亮的小饺子,依稀记得那句“我在书房等你”。 她有着莫名的期待和什么说不清的情绪。 “大家慢慢吃,这些我给陛下送去了。”端起托盘,眼角眉梢不自觉漾开笑意,转身对侍卫道:“劳烦两位带路。” 汉普顿宫的面积很大,长廊与楼梯错综复杂,绕来绕去,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没有指引很容易迷路。女王的书房在宫殿深处,江心言被带着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扇同样有侍卫驻守着的华丽木质大门前。 通报的侍卫请她进去,端着托盘的手有些发抖,努力平复着心里的紧张,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去。 屋里很亮,不知点了多少根蜡烛,小小的明黄色火焰汇聚成充足的光源,当然,跟现代电灯比起来亮度还是差远了,至少能让她看清楚里面的环境摆设。 伊丽莎白背着手站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夜幕下的泰晤士河,像入定一样,听见身后的动静也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 “陛下……”江心言低低地唤了一声,手发酸,也不敢贸然放下,就那么端着。 没人理她。 “陛下?” 沉默,诡异的氛围…… “伊丽莎白!” 急了,喊名字,还别说,蛮好听的。 窗前的雕塑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半个身子,冰冷的灰蓝色瞳仁掩去锋芒,目光触及那张微恼泛红的脸蛋,变得柔和。 “做好了?”踱着步到她面前,瞥了眼还冒着热气的大白饺子,“放桌上吧。” 江心言的目光瞄到书桌上的东西,好像是地图,一下子好奇心大增,借着放托盘凑过去多看了两眼。 十六世纪的欧洲地图,画的那叫一个差劲啊……而且比例根本就不对,法兰西和东欧那边明显缩小了,英格兰倒是放大好几倍,啧啧。 嫌弃的表情落在伊丽莎白眼里,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倒饶有兴味地等着女孩儿发表看法,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饺子吸引了过去。 作为英格兰最“淑女”的淑女,伊丽莎白是不可能像底层平民一样直接用手抓东西吃的,探究的目光打量一番这些饺子,拿起旁边的银叉子,叉起一只,优雅地咬下一半。 肉香四溢,汤汁浓郁……不错。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从来晚餐如吃鸽食的伊丽莎白,破天荒把两个银碟里的饺子吃得精光,没错,连同江心言给自己留的那份也吃了。 “还有吗?” “你……我自己都没吃呢!” 她的饺子!辛苦弄了两个小时的成果!全被这个女人消灭了!!气得江心言脸色发绿,欲哭无泪,幽怨的小眼神委屈巴巴儿的。 “下次再做,我还要吃。” 无耻! 这话在心里骂骂就行了,可不能说出来。 “是……”充满怨念。 可是心里却有点小傲娇是怎么回事? 吃饱喝足的伊丽莎白,蓦然心情大好,拿了张白纸铺在桌上,指了指椅子,“坐下。” “???” 那是属于英王的位置,让她坐? “写你的名字。” “我…我站着写就好了…”她才不要坐那里。 出乎意料的,伊丽莎白并没有生气,眉头都未皱一下,也不强迫,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御用的羽毛笔蘸好墨水,递给她。 “谢谢。”受宠若惊,接过笔,默默赞叹了一下这笔的颜值,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江,心,言。 笔画很简单,发音也不难。 看她认真的样子,一缕黑发滑落纸上,与墨水字迹融为一体,垂挡住半边脸颊,眉头微动,伸手替她撩起那缕调皮的头发,指尖是柔滑如绸缎般的触感。 她在专注地写,而她在专注地看,看字,也看人。 “写好了,陛下。”直起身,红了脸。 伊丽莎白伸出修长匀称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捏起那张纸,目光仔仔细细扫过方块字的一笔一划,回忆起首次听到的音节,“江心言。” 忽然就念了出来,虽然发音并不标准。 冷不丁听到别人叫自己,江心言愣了一下,纠正道:“最后一个字是二声调,就是发音上扬。” “很好听。”来自英格兰女王的评价。 接着伊丽莎白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照着她的笔迹,重新写了一遍,写得很慢,很工整,像画画一样。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学写字的模样。 倏然,她鬼使神差般握住了那只青葱玉白骨节分明的手,连带着控制住羽毛笔,稍稍施力,拖动笔尖,黑色的线条在纸上飞扬旋转,一笔一划写下那三个字,轻柔而缓慢。 胸腔里的心脏笨拙地跳动着,新鲜热乎的血液因燃烧而,横冲直撞地淌过每一寸皮肤,泛起灼烫的绯红。 呼吸节奏乱了,或深或浅,仿若窒息。 身子是僵硬的,手背紧贴着女孩儿滚烫的掌心,柔软得过分,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耳边拂过的气息时轻时重,沉冷的蓝眸里漾起一瞬的波澜,融化在心头。 短短三个字,就像写了半个世纪。 “陛下写得很好看。”松开手,有些意犹未尽的失落。 “再念一遍你的名字,我听听。” “江,心,言。”放慢了语速,咬字清晰,“江是姓氏,心言是名字,跟英语的顺序相反。” “江…心…言……” 温柔的语调自唇齿间溢出,伊丽莎白是个很有语言天赋的学生,学了两遍就能模仿得九分像,在异国他乡能听见自己的母语,尤其是身处信息闭塞的年代,多么不容易。 猛然想起,历史上的伊丽莎白通晓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希腊语…… 看来,在女王面前,她是个妥妥的战五渣。 “那只兔子,喜欢吗?” 目光依然紧盯着方块字,看似漫不经心。 话题转变的太突兀,江心言下意识点点头,“喜欢。” “我抓到它的时候,它刚好被一只狮子盯上了,所以……”沉着嗓音,卖关子似的故意拖延停顿,惹得女孩儿急切地替她说完,“所以你从狮子口里救下了它?” 轻笑,避过心头淡淡的异样,“我只是想猎狮子,算那小可怜走运。” 这位高傲的女王并不想承认,自己是特地去抓野兔,顺带射杀了一头狮子的,本不是什么无可厚非的事情,她从来不屑于怜悯弱者,但想到那天晚上女孩儿一副委屈被欺负了的惨兮兮模样,她心里就烦躁。 真是脆弱,大不了赔一只兔子好了。 “噢……”失望地应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她想得太多,自作多情。 幽深的眸底浮起一丝玩味,瞥向垂眸不语的女孩儿,起身,懒懒地开口:“走吧,陪我散散步。” 没法拒绝,不是么。 江心言红着脸跟上她的步子,不知不觉就并肩而行。 今夜没有月光,深秋露重,寒气弥漫,火把发出的光芒在这浓郁的夜色中显得十分微弱渺小,像被黑暗吞噬进最近深处的漩涡。 喉头一紧,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人的胳膊。 “害怕?” “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 “你们的世界,没有夜晚吗?”几分调侃的意味,并不反感女孩儿的举动,放慢了脚步。 侍卫在她们身后的一段距离跟着,既能保证安全,又不至于听到她们的谈话。江心言缩了缩脖子,丝毫没觉得自己并肩挽着英格兰女王的胳膊走路有什么不妥,“有啊,但是我们有电灯,特别亮的那种,一盏可以照亮整间屋子,晚上出门到处都是电灯,除非是荒郊野岭,所以不怕。” “哦?”挑眉,表示很感兴趣。 “我们那里方便的东西多着呢,比如从我家到伦敦,坐飞机只需要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中途也不用停下来休息。” “飞机?” “就是一种能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啦~”满满的自豪感快要溢出来了,江心言觉得,后世什么东西都比这里好,要是能回去,她才不会留下来。 灰蓝色的瞳孔掩映在夜幕中,忽明忽暗,两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目光掠过身边女孩儿的脸,蓦然唏嘘…… 关于未来,她并不想知晓。 ☆、11 这一夜江心言睡得很安稳。 翌日清晨,凯特阿什利领着一队侍女过来,每个人手里捧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几套不同色系的裙子,还有一些珠宝首饰,说是女王的赏赐。 当然,也带来了女王的口谕:伴驾。 于是江心言不情不愿地被侍女们倒腾了一阵儿,穿着带绒的水蓝色敞胸长裙,颈子上围个像狗项圈一样的镶珍珠金边缎带,头上一顶和裙子同色系的法式兜帽,最后披上厚实的毛领斗篷,活脱脱一个小贵妇。 对了,那斗篷还是伊丽莎白的,背后还有王室专用的纹章图案。 阿什利夫人是个明眼人,她十分清楚女王现在对这位外国人的优待,自然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其他侍女,有羡慕、不屑、嫉妒,各种。 和影视作品不一样的是,她穿的不是廉价戏服,脚下走着的也不是短租来的拍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真实清晰。 到书房的时候,伊丽莎白正在跟大臣谈话,侍卫的通报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事情来的很突然,昨天夜里,秘密运送给苏格兰叛军的一千英镑款项,遭到政|府军拦截,英格兰暗中给予“公理会”资金援助的事被曝光,吉斯王太后向伊丽莎白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并表示要“给那个博林家的妖女一点颜色看看”。 塞西尔也是一早才知道,火急火燎地就进了宫。 “陛下。”仅仅是唤了一声,并没有行礼,江心言始终不习惯这些礼节,尤其是穿得这么厚重的情况下。 女王应该不会计较吧? 窗前安静伫立的身影转过来,目光扫过盛装打扮的女孩儿,敛去眸底一瞬的惊艳,随即看向塞西尔,继续刚才的话题,“吉斯政|府想抗议什么,我一点也不知情。” 她这是……被无视了? 的确,没人理她,就连塞西尔也没顾得上瞅她一眼,因为他被女王的话搞蒙了。 “陛下,是我们援助苏格兰叛军的事…”他不得不再强调一遍。 “完全莫须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 “可是陛下,您刚刚回绝了查理大公,我们失去了一位盟友,而法兰西的军队正在前往苏格兰的路上,谁也不能保证阿伦伯爵可以带领叛军推翻吉斯政|府。” “难道你希望我们现在就跟吉斯政|府开战吗?公开表明支持‘公理会’的态度,只会让其他天主教国家有理由明目张胆地入侵我们。” “必要的时候,可以一战。” 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半晌,她笑了,“噢,我亲爱的塞西尔大人,战争不是过家家,英格兰现在一年的岁入都不够还债的,没有盟友、金钱和兵员,拿什么一战,拿你那些家丁吗?” “噗…哈哈哈…”在一边旁听江心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这个一身黑衣的卷毛胡子男,就是伊丽莎白时代有名的政治家,威廉塞西尔。 比画像上好看多了,嗯。 这突如其来的一笑,让塞西尔恼红了脸,卷毛胡子随呼吸的起伏而动,活像个被气坏的小老头儿。 一记凌厉眼刀劈过来,夹杂着丝丝寒意,抬头,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蓝眸,江心言连忙止住笑,乖乖地不敢吭声。 这算几个意思,大清早让她过来旁听国事嘛? “陛下,苏格兰大使在白厅等候接见。”侍卫进来通报,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如果历史是真的,那么接下来,根据资料描述,伊丽莎白在接见苏格兰大使时将会表现出她无上的表演天赋——装蒜。 江心言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历史的见证者。 …… 白厅,宫里用来接见外宾和举行宴会的地方。 面对苏格兰大使的指控时,伊丽莎白是这么说的:“使臣阁下,我对你刚才所说的事一无所知,你知道,我一向对苏格兰政|府奉行友好政策,倘若有阁下所说的事情发生,那一定是我的臣民和官员们自作主张的行动,烦请阁下向我提供有关的详细情况,我一定要严惩这些违背我意志行事的罪犯!” 目光恳切,语气真诚,信誓旦旦,那双会说话的灰蓝色眸子里流露出十分痛心疾首的神情,指腹轻轻揉捏按压太阳穴部位,表示她被这个消息气到头疼。 多么逼真的表演,江心言要不是知道历史,差点就信了。 可苏格兰大使是真的信了。 送走大使,王座上的那个女人瞬间恢复了冷漠,空荡荡的白厅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凝结了秋日寒凉的水汽,钻进毛孔,深入骨髓。 就像第一次见到伊丽莎白时的感觉,她如同一位神袛,抑或是恶魔,时而温柔撩拨人心,时而恐惧令人发抖。 “一切都在向好的局势发展,我知道历……” 小心翼翼地开口,话未说完,伊丽莎白低喝着粗暴地打断:“你给我闭嘴!” “……” 站在女王右后侧的侍女吓了一跳。 “你下去。”偏头,对小侍女下命令,后者落荒而逃,偌大的白厅只剩下她们两人,或者,再算上门外的侍卫。 江心言不明白自己哪里触了女王的逆鳞,撅着小嘴,咬住下唇,小声用母语嘟囔:就会凶我,暴君。 “不要再让我听到一句你的预言。” “……” “知道了…” ——不说就不说,暴君! 烦躁,道不清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即使内心地动山摇,她的表情也不会出现一丝波澜,完美得就像个戴着面具的假人,无喜无怒,无悲无乐。 她是一个相当虚伪的人,她自己明白,而面对着江心言这个从未来世界来的人,她所有的伪装等于被拆得七零八落,任人解读。 不喜被看穿,不喜被掌控,不喜看见一个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凭着对历史的熟悉而凌驾于自己之上,即使,是出于好意。 英格兰的未来,应该由她说了算。 午餐在女王的寝宫里一起吃,种类和口感比送去江心言屋里的好很多,要是天天吃,也不至于让她那么想念祖国的美食,逼得动手做饺子。 因为被凶了一顿,她有些闷闷不乐的。 在这个时代,她算哪根葱呢,别说女王了,就算别人要弄死她都是易如反掌,这种情况下只能尽量乖一点,不惹女王生气,以求罩着。 “下午你随我去白厅接见阿伦伯爵。”轻轻挑眉,抬眸,把女孩儿委屈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是。” “为什么不拒绝?” “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小嘴微撅,有些傲娇了。 短暂的顿默,忽而一阵轻笑,“算你识趣。” “……” 撇撇嘴,不答话,左不过就是看伊丽莎白如何在阿伦伯爵面前表演呗,她也不想当什么历史的见证者了,就觉得那女人的脾气反复无常,自己不该总是自作多情,离远一点才好。 可是,真的能控制的住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有那么一点点期待见到伊丽莎白,今天早晨去书房的路上,脚步都快了很多,无法忽视心里某个角落的雀跃。 或许是在屋里闷久了吧。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 这么想着,江心言记起一件想说却一直没功夫说的事。 “那个……” “陛下,罗伯特来了。” “不见。”想都不想一口回绝,继而瞥向那欲言又止的女孩儿,“你想说什么?” 侍女只得点头去转达,听到罗伯特这个名字,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蹙起眉,蠕动着嘴唇,犹豫道:“您能不能…解除对我的软禁?” “哦?” “整天关在屋子里很无聊的。” 警觉骤然跃过脑海,不动声色地垂眸,习惯性地抚摸着戒指,轻笑,“当然可以,你是英格兰的客人。” 客人……吗? 所以她这些天名义上优待实则软禁,是因为这个客人的身份? “谢谢。”低头,莫名的失落。 被回绝在门外的美男子,罗伯特达德利,满以为自己一定能够见到伊丽莎白,就像前几次那样,他光明正大地进入女王的寝宫,任由外界流言蜚语胡乱猜测。 他是那么的需要圣宠,以确保自己能平步青云,再不济,至少也要洗掉自己罪臣之子的污名。 也许他俘获了女王的芳心,就能够成为英格兰的国王,和伊丽莎白共同统治这个国家,为了有朝一日实现夙愿,他必须对一切风吹草动敏感起来。 就比如现在,伊丽莎白竟然拒绝见他!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难道女王厌弃他了?这么快吗?或者说,真的开始考虑跟那些求婚者中的一个联姻? “勋爵大人,您还是回去吧,陛下说了不见您了。”莱蒂西亚诺利斯,是女王的表外甥女,进宫不到一年,正值花季年华,对一切充斥着奢华享乐的事情感兴趣。 她从一开始,就被这位美男子迷住了。 “为什么?” “这几天陛下总是跟那个外国女人呆在一起,恐怕你得去问她了,连接见使臣都带着呢,哪里还有功夫想您呐?”凑近,一个轻浮挑逗的笑容,暧昧不语。 “她是什么身份?” “陛下称她为‘英格兰的客人’,我看没准是什么敌人的耳目。” 罗伯特的表情凝重起来。 ☆、12 果不其然,接见阿伦伯爵时,伊丽莎白再次将她的表演天分展现的淋漓尽致。 面带魅惑迷人的微笑,以充满关切和期望的神情,她是这么说的:“亲爱的伯爵大人,或许你还不知道,法兰西人正到处搜寻你,因为他们害怕你会威胁到苏格兰玛丽女王的地位,当然,我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需要你回到苏格兰,以增加‘公理会’派的威望和声势,并且上帝的旨意已经表明,苏格兰和英格兰最终将走到一起。” 话中有话,伯爵听完,既对女王的资助深表感激,又陷入了对自己与女王的婚姻的想入非非中…… 看着那伯爵充满希望的傻样,站在王座左后侧的江心言拼命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她可不敢坏了女王的事儿。 打发走又一个烦人的雄性生物,伊丽莎白再次摒退所有侍从,命令江心言陪她去散步。 从白厅出来往宫苑东南角走,是建造者沃尔西主教设计的三道连续的庭院,布局宽敞大气,室内阳光充足,用以接待客人。穿过庭院就来到了密园,地势平坦,打破常见的规则式设计,用高低错落有致、不同高度的绿篱、植墙、层次分明的花坛、绿地和水池构成独立小景。 记得后世参观汉普顿宫的时候,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景色大致相同,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是不是还有个喷泉……”自言自语,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一头撞了上去,“啊…对不起…” 风吹起几根红棕色发丝,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捏起,发现不是自己的头发,抬头,望见那人近在咫尺的肩背。 “你刚才说什么?”声音很轻,随时都能被吹散。 “没…” 低下头,学会闭嘴,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活泼热络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毕竟这不是一个可以让她随心所欲任性的世界。 她想起来,后世在汉普顿宫看见的喷泉院,是十七世纪威廉和玛丽双王执政时期建的,少说还有一百年,现在看不到。 沉默像一块厚重的巨石,压在心上无法喘息,即使是在室外,开阔的景致仿佛被一团阴郁的雾气压缩吞噬,变成了灰色。 而压抑氛围的制造者就站在她左前侧,斗篷遮盖住整个身体,只露出脑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不见的眼底怅然若失。 “必须在查理大公和阿伦伯爵之间选一个结婚吗?”鼓起勇气,还是开了口,看到她微蹙的眉心,很想伸手抚平。 回答她的只有掠过身旁的凉风。 “我不明白,信仰为什么那么重要,可以令一个国家,甚至整片大陆,陷入永无止境的争端战乱。根本就没有上帝,没有神,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体,是自己的主体。” 平静的眸底倏然掀起波澜,也只是那一刹,被女孩儿接下去的滔滔不绝扰乱。 “天主教统治了欧洲上千年,愚昧、落后、黑暗、疾病、战乱……人们相信上帝的存在,那上帝给世人带来了什么?我们的祖先创造出来辉煌发达的人类文明,就让那群腐朽虚伪的神棍给糟蹋了,什么上帝,分明就是掩盖他们恶行的幌子!” “人类的进步首先要建立在以自体为中心的研究基础上,然后才能去更好地探索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而且每个人生下来都一样,不存在任何神赋予的使命,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掌控,而不是神。”绪在胸口凝聚,说不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受控制地发泄出来。 她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人,说到底,她的出发点,只是觉得无奈和……心疼。况且,跟一个信奉“君权神授”的女王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转过头,女孩儿愤懑的模样倒映在灰蓝色的瞳孔里,解读出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因为不懂得隐藏,而全部暴露,有鄙夷、愤恨、不解、委屈,和一点点别的、让她心头微动的东西。 某个僵硬的角落,又软了一分。 “你在可怜我吗?”轻笑,愉悦中又有一丝愠怒。 “不……我只是看不惯那些神神叨叨的人…” “就像你说的,‘存在即是合理’。” 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迎面拂过的凉风吹起身后发丝,一缕红棕色飘扬翻飞,江心言跟上的瞬间,又被调皮的头发弄得脸上痒痒的 “那不是我说的,是黑格尔。” “你不是说他还没出生吗?” “……” 绣着金线的斗篷下摆扫过靠近地面的空气,翻起细微到看不见的尘土,随着步伐的幅度荡漾起优美的弧形线条,背后象征都铎王室的纹章图案下,是一朵交织着红与白的的双色玫瑰,代表着两大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家族的合并。 红色是兰开斯特家族,张狂、野性;白色是约克家族,优雅、内敛。 两种血液的融合,伊丽莎白像红玫瑰多一些,骨子里住着风,肆意奔流着妖冶不羁的狂傲,有时又沉静如一汪潭水,深深藏起所有锋芒。 就比如现在,她并没有恼怒于江心言的“大逆不道”之言,却也不似方才那般阴郁严肃,无人能猜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江心言小跑几步,大着胆子撩开斗篷,拉住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抬头与那双灰蓝色的眼对视,意料之中接收到一抹异样神色。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如是解释,掌心一片温热,抓紧了些。 女孩儿的笑容纯净而甜腻,透过那双干净明亮的黑眸,伊丽莎白看见了自己轮廓分明的脸,有片刻怔愣,很快移开视线,默许了她的举动。 金属凉意紧贴着柔嫩的手心,是那枚象征王权的戒指,江心言知道里面藏着安妮博林的画像,在这位女王强硬冷漠的外表下,内心始终有块柔软的地方,住着放不下的人。 突然就有些羡慕安妮王后…… “你们的世界,有信仰吗?”忽然出声,目光明明在看别处,却下意识地瞥向身边的女孩儿,在对方抬起头之前,迅速移开。 发现女王没在看自己,江心言松了口气,认真想了想,“其实是有的,只不过信的人不多,虽然我们的主流观念是‘无神论’,但是也不会敌视有信仰的人,大家和平共处,只要不触犯法律,谁也不会干涉谁的生活。” “战争呢?” “我所在的国家没有战争,因为那时候已经全球一体化,国与国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谁也不会轻易发动战争,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好好发展本国经济,想想怎么保护地球环境,毕竟人类只有这一个家园,科技还没有发达到能够太空移民的水平,这种情况下更应该团结起来。”江心言说得小心翼翼的,一直低着头,更不敢多说。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 沉默,眺望着远处树枝上掉落的叶子,旧的去了,新的又来,每一年都如此,像极了所有人的命运,盛开在最美之时,凋零在消亡一刻。 “和平与团结,不会永远维持下去,” 就像这落叶,新旧交替,才是自然规律。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有道理。 “今晚你准备做什么给我吃?”收回视线,垂眸,落在女孩儿白净细腻的皮肤上,些微闪烁,抓紧了那只手。 “呃……” “饺子?”昨晚尝到的味道涌上舌尖,难以忘记,更多的是一种惊喜般的期待。 “好吧,既然陛下想吃的话。” 认命地吐出一口气,江心言觉得自己可能要变成厨娘,不过,心里还挺高兴的,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点甜,又有点暖。 …… 独自走在去书房的路上,藏在斗篷里的手指交叠摩擦着生出热量,伊丽莎白习惯性地抚摸着戒指,褪去了金属该有的凉意,上面残存着女孩儿手心里的余温,再记起,还有一双翦水黑瞳。 像是沉浸在污浊肮脏的迷雾里,久了,开始贪婪地、不受控制地渴求一切清新与纯净,即使谁也无法让她完全信任。 这种情不自禁一次次打破原则的做法,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在面对那个女孩儿的时候。 “罗比?” 走到书房门口,天色渐暗,燃起的烛火微光将男人的身影投映在墙壁上,高大颀长,犹如鬼魅。 脚步微顿,眸底忽暗,门口的侍卫恭敬地向她行礼,又恢复成石像状态,跟没看见罗伯特一样。 罗比是罗伯特的昵称。 听到女王这么喊,男人俊美的脸庞爬上一抹会心的笑,悄悄松了口气,做了个有话进去说的手势。 “什么事?” 推门而入,目视一片黑暗,男人的身体迅速贴了过来,一双有力的胳膊牢牢地箍住她,粗重急促的喘|息游离着附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你要抛弃我了么,甜心。” 强烈的厌恶情绪在脑海里翻滚,黑暗中她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暴风雨般的疯狂,但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克制住想要给他两耳光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像只灵活的小猫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来,“注意你的言辞,勋爵大人。” “刚才谁唤我罗比?” “我太伤心了,中午你竟然拒绝见我。” “听说是因为你和一个外国女人呆在一起?” 罗伯特试图伸手去拉她,但被躲开了。 “听说?”危险的语气,捕捉到关键信息,她想知道是谁的嘴那么守不住。 “莱蒂丝说的,你为了一个外国人冷落我,我很难过,亲爱的……陛下。”倏然一丝寒意掠过,硬生生把“甜心”换成了“陛下”。 蹙眉,一抹戾气浮上眼底。 ☆、13 ——那个外国人绝对是间谍! ——你怎么可以让她住在宫里?离你那么近? ——说不定她是西班牙人派来的!潜伏在你的宫廷里窃取情报,伺机刺杀你!别忘了西班牙人最爱炫耀他们从东方抢来的好东西,那个女人也是其中之一! 罗伯特的话回荡在耳边,要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是不可能的,她本就谨慎多疑,尤其现在英格兰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况,关键时刻凭空冒出来一个异域女孩儿,难免引起怀疑。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观察,以及情报组的深入调查,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证明那个女孩儿是间谍。 一面是苏法联盟,一面是婚事逼人,这几天伊丽莎白的压力很大,枢密院那些贵族们都不敢触她霉头,生怕女王一个不高兴,自己就遭了殃。 羽毛笔蘸着墨水游移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下同样的字,棱角分明,端正整齐,写了有一摞纸,是那个女孩儿的名字。 “江…心…言。”不禁念出声,脑海里浮现一双明亮澄净的黑眸,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这是东方的文字没错,是不是能够说明,女孩儿不是间谍? 潜意识里,她希望不是。 得到允许自由走动的江心言,终于有机会好好参观这座宫殿刚建成不久的模样,后世看到的不乏经过其他君主们扩建改造的,总归不是原汁原味的都铎式风格。 走着走着,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小姐,你没事吧?”珍一脸紧张地扶住她,拢了拢斗篷。 不会要感冒吧?还是说有人骂她?摆摆手,宽慰地笑道:“没事,鼻子有点痒。” “噢噢,小姐,你千万不能生病啊……” “为什么?” “如果你生病的话,陛下就要拿我问罪了……”小姑娘缩着脖子,怯怯道。 愣住,心口微动,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不会的,陛下不是那种胡乱降罪的人,再说人哪有不生病的嘛,我尽量好好的。” 拉起珍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还是觉得跟普通人相处能轻松些,虽然目前还没跟其他贵族接触过,但是从伊丽莎白身上就能预见结果了,自己一定是浑身不舒服的那个。 而且,她不想再自作多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到现代了呢? 继续参观王宫,一路上遇到许多侍女和卫队,无不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江心言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看来看去,只好远远见到有人就绕开走。 穿过宫殿外庭,那里放置着八位古罗马皇帝的赤陶头像,据说是沃尔西花大价钱请一位意大利雕塑家制作的,而内庭则装饰着他自己的盾徽、天使和红衣主教帽子,竟然跟后世看到的如出一撤,保留得很好。 往深处走,整个一层是面积宏大的画廊,共有千余幅画作,其中最显眼位置挂有一套8幅油画组成的汉普顿科尔特,那是这个时代最漂亮的宫廷贵妇。 江心言边走边惊叹,这里随便一幅画拿到现代去卖,足够她吃上半辈子不愁,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伊丽莎白赏赐的那些珠宝首饰,哪一件都能让她发笔财。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另一条略显狭窄的长廊里,墙壁上挂着亨利八世的六位王后的画像,分别是阿拉贡的凯瑟琳、安妮博林、简西摩、克里维斯的安、凯瑟琳霍华德、凯瑟琳帕尔…… 停下脚步,视线停留在安妮王后的画像上。 瘦削的瓜子脸,黑衣黑发,唇红齿白,脖子上戴着一条字母“b”项链,是姓氏“boleyn”的缩写,画像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眉眼间一抹传神媚态,妖冶性感。 基因好,难怪伊丽莎白生得那么美。 “唉……”轻声叹息,蹙眉,“安妮王后挺可怜的。” “人人都说安妮王后陛下是妖女,诱惑了亨利陛下,为什么小姐觉得她可怜呢?”珍看了看画像上的女人,不解地问。 “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是政治的牺牲品,就算没有她的存在,宗教改革也势在必行,亨利陛下心里早就不服气被教皇管着了,只不过在恰好的时间安妮王后出现了,成为一个很好的理由,亨利不就是想要个儿子么,谁生了儿子他就爱谁,这种人根本不配说爱这个字,你看他遭报应没,三老婆生个儿子十六岁就病死了,活该!”怒气郁结在胸口,直冲头顶,一下子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讲了出来。 吓得珍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不可以这样子说亨利陛下啊,小姐,陛下最忌讳别人议论她的家人……” “放屁!”猛地爆粗口,江心言气得脸色通红,“伊丽莎白平时最爱强调她像她父亲,不是吗?其实她根本就口是心非,她戒指里……”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珠炮似的话语戛然而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抱歉,我太激动了。” “唉,小姐,下次不要再讲这种话了,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心有余悸,看看四周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噢…”闷闷不乐。 “你怎么能听信她胡言乱语?” 书房里,罗伯特烦躁地大叫起来,嫉妒和惶恐让他失去了理智,“你知不知道我在尼德兰看见过多少从东方回来的商船?上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包括女人!” 沉默不语,视线扫过写着“江心言”三个字的纸张,桌上很多,大部分是自己写的。 “任何奇怪的人入境英格兰,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对吧?更何况是出现在皇家园林里,噢……丽兹,你竟然让她呆在你身边,这是将你自己置于险境!”气得他连昵称都喊了出来。 怀疑,其实从未停止过,只是现在直觉占了上风,伊丽莎白一向冷静睿智的大脑全都乱了,毫无理由地想偏袒那个女孩儿,却又知道自己从未真正相信过她。 罗伯特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凑过去,看半天,“这是什么符号?密码?” “她的名字。” “这绝对是女巫的咒语!!” “这是东方大明国的文字,我见过。”记忆深入童年的某天,她遇见过一个西班牙商人,兜售的商品里出现过这种方块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 “你在偏袒她,偏袒一个间谍。”笃定的语气,像个任性的孩子。 烦躁,不耐地拧起眉,“她不是间谍!” 这个孩子气的男人显然快要疯了,眼瞪得通红,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她,“看来这正合你意,疏远我,受到一个女巫的诱惑,将计就计再选一个西班牙王子结婚,一切为了大局,不是吗?我打赌,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脖颈瞬间被扼住,纤细却有力的五指逐渐收拢,猛烈的窒息感随肺部被抽出的空气侵入大脑,蓦地一片空白,对上那双阴鸷般冰冷犀利的蓝眸,弥漫着肃杀气息,令人胆寒。 “你以为你是谁?”淡漠的语调,轻浅如蔑视蝼蚁,“一个罪臣之子,没有资格威胁我。” “……” “滚!”松开手,眸底一丝鄙夷。 重获新鲜的空气刺激得喉咙一阵不适,男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满面通红,带着畏惧与不甘,转身离开。 这卑贱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眼角余光扫过纸上的方块字,汹涌的怒气稍稍平复下来,心里那团理不清的乱麻越缠越多,掐断了她原本井然有序的思路。 发着呆,侍卫通报厨娘珍求见。 “怎么了?” “陛下…”小姑娘神色慌张,扑通一声跪下去,“小姐不见了…” 瞳孔骤然紧缩,眉间一抹厉色,“不是让你跟着她吗,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今天小姐说想在宫里转转,让我带路……我一直跟得好好的…但是走到密园附近她突然说想带‘灰砸’来,让我去拿……我返回去的时候小姐就不见了…” “灰砸?”陌生的名词和发音,虽然这不是重点。 “是陛下送给小姐的兔子,小姐给它取了这个名字,说是她们东方的语言……”战战兢兢地缩着身体,说着说着快哭了,她没看住人,要是女王怪罪下来,滚回厨房都是轻的。 大抵是跑了……所以,她被欺骗了吗? 平静的表面下是隐隐升起的怒火,夹杂着失望与懊恼,想到前些天女孩儿乞求她解除软禁,允许其自由走动,那双楚楚可怜的澄澈黑眸,那张委屈、压抑、期盼的脸…… 间谍,这两个字在她心里悄悄浮起,又迅速沉下去。 “通知诺利斯爵士,封锁伦敦城,任何人不得进出,近卫军全城搜人!”踏出书房大门,森冷阴寒的声音传入驻守侍卫的耳朵里,身影已然消失在长廊尽头。 ☆、14 如果有能治疗路痴的药,江心言说什么也要囤一箱子,但是她深刻地怀疑自己路痴的毛病是治不好的,无论何时何地,离了人就发作,还一作就作得人尽皆知。 事情是这样子的…… 她和珍在宫里闲逛,逛着逛着走到了上次陪女王散步的密园,虽说大秋天的植被一片萧条荒凉没什么好看,但地方很宽敞,适合做些户外运动,遂想起了跟她一样整天被关在房里的灰砸,别人遛狗,她遛兔子! 于是她让珍去帮她把灰砸拿过来,顺便带一条长点的绳子,好做个临时牵引。 沿着密园里的小路一直走,前方赫然出现一道植被栅栏,呈同心圆状环形分布,约一人半高,完全没过江心言的头顶,里头遍布蜿蜒曲折的小路,纵横交叉,没走两步她就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感…… 顿时她便想起来这是哪里,记得后世参观汉普顿宫的时候也来过,同样是迷了路,但有专门的向导在里面指引游客,很容易就走了出去。 而现在,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的园子里,只有她自己。 “珍?”试着喊了一声,没回应。 江心言在里面越走越迷糊,眼见天色逐渐变暗,四周寂静无声,连虫子叫都没有,被高大的环形栅栏遮挡住视线,也瞧不见丁点儿火光,随着气温降低,陡然间氛围变得阴森森的。 “天呐…” “建这种园子的人怕是有病…” “谁来救救我…” 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凉意侵袭,恐惧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人在害怕的时候本能地会想到自己最亲近依赖的人,而此刻她却想到了那个老是凶她,又不经意撩她的……暴君。 她不知道的是,外面已经找她找疯了。 璀璨灯火绵延数里,将整座宫殿照得亮如白昼,不同于往常秩序井然的宁静,到了宵禁的时刻仍一片嘈杂,派出去全城搜人的近卫军刚回来,整齐地列队在外庭,一无所获。 “陛下。”诺利斯爵士上前一步,躬身,“全城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过了,包括居民住宅和教堂,没有发现那位小姐的踪迹,而且驻守各城门的军士都说下午没看到有长相怪异的外国人出城,会不会……” “说。”阴着脸,声线低冷,耐心随着时间流逝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除了被欺骗的怒意,还有隐约的担心,若真的是个间谍也没什么,这些日子那女孩儿时刻都处于监视下,能获知的情报无非就是她背地里支持“公理会”而表面不承认罢了,丝毫不能威胁到她。但要不是间谍,就这样在她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绑架,二是…… ——想家吗? ——想! 这个答案没来由地让她心烦意乱。 “会不会…人还在宫里?”这么说也不是毫无根据,诺利斯带人盘问了各个宫门的守卫,并没有人看见那个女孩儿进出。 偏偏那张东方面孔好认的很,是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围观的那种,要是有人看见应该会有印象。 猜测犹如醍醐灌顶,垂眸,瞥向瑟瑟发抖的小厨娘,蓦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密园方向走去…… “陛下??” 步履急切,裙边扬起优雅的弧度隐没在黑暗中,夜风夹带着湿意与寒气迎面拂过,吹起额前几根红棕色碎发,肺部灌入冰凉的空气,呼吸愈渐迟缓。 冷气像捂不热似的,凉飕飕在胸口打转,不知不觉间她与自己打赌,赌那个女孩儿的属性,纵然满怀期待,也不得不提醒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 密园与迷宫相隔不远,熟悉的人自然知道哪里是入口,哪里是出口,而对不熟悉的人来说,这两快区域毫无分别,误打误撞走进去就很难出来,更何况现在是深夜,迷宫里并没有灯火。 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可见密园与环形栅栏迷宫的交界点,伊丽莎白一头扎进去,凭着对这里的熟悉,摸黑走遍了几条纵横交错的小路,进到迷宫最深处,什么也没找到…… 不在这里吗? 脚下踩过枯叶发出吱哑声响,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微倾,低头,是一条伸出灌木丛的小腿,露出了脚踝和银色的鞋子。 “啊…痛…” “江心言?”标准清晰的发音,缓缓蹲下来靠近,把那栽进灌木丛大半个身子的人拉出来,果然是找了一下午的失踪人口。 心里有根绷着的弦软下来,悄悄舒了口气。 幸好,没有印证间谍的那个猜想,或者说另一种她更不想看到的可能——回家。 听见有人喊自己母语名字,江心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熟悉的面孔,心里一松,泪意上涌,猛地抱住她嚎啕大哭,“伊丽莎白…我以为我走不出去了…” 恐惧、委屈、后怕,在迷宫里兜兜转转到天黑,筋疲力尽后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无人知晓,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 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在听到含着哭腔的自己的名字时,平静的灰蓝色眼眸里掀起万丈波澜,光芒倏然暗淡,像撕裂了一道出口,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流泻出来,很淡,也很轻。 带着温度的液体浸透了衣裙布料,紧贴着胸前的柔软,莫名就烦躁起来,欲强硬喝止这恼人的哭声,出口却是意外的温柔,“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这话,倒让江心言哭得更厉害了,抬起头,“都怪你建的园子跟迷宫一样……我这种路痴走了好久好久都找不到出口……连盏灯也没有,又黑又冷又饿……” 黑眸蒙上一层水雾泛着晶莹的泪光,愈加澄澈透亮,不由让人心生怜惜,绸缎般顺滑的发丝沾了几片枯枝烂叶,脸上蹭了点泥土,伊丽莎白伸手替她清理干净,抖了抖,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知道,英格兰女王。”一本正经地回答。 盯着这张细嫩白净的脸蛋,忽而就想纵容她,轻轻摇了摇头,抬眸望向天空,一丝凛冽银光冲破厚厚的云层洒下来,像漫漫黑夜里一盏明灯,点亮某个孤寂的角落。 “别哭了。”垂眸,深沉的目光扫过女孩儿委屈的脸,声音又不自觉柔了几分,可是心里仍烦躁的很。 什么样女人的眼泪她没见过,偏偏这个女孩儿哭得令她心烦。 “你怎么现在才来……”偷偷瞥她一眼,见没有生气的意思,胆子大了些。 沉默不语,手碰了碰她的小腿,“刚才踩到你了,能走路吗?”说着搂住她半个身子,试图扶她站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伊丽莎白。”倔强,固执地喊她的名字,只因为很好听。 “站起来!” “我腿疼,真的疼……”其实是假的。 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无奈,伸手把她抱起来,纤瘦的小身板手感很轻,毫不费力。两只细胳膊搂紧了她的脖子,陡然身子微僵,朝出口走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 在深秋的夜里被凉风吹着睡了几个小时,金刚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江心言窝在伊丽莎白怀里不停地打喷嚏,鼻子塞得难受,头晕头痛喉咙也痛,朦胧间感觉自己像躺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很舒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摒退了侍从,伊丽莎白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短暂的迷茫,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内心难得一片安宁,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细如丝绸般的黑发,指尖拂过的滑腻触感让她上瘾。 乱了,她的原则全都乱了。 被那样纯净明亮的黑眸和甜腻的笑容迷惑,无视了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一次次地包容她的无礼、任性,还有那么点好奇,因为她迷一样的身份带来的不确定性而略有不安,激起心中强烈的掌控欲…… 这种看不透的感觉,让她恨不得立刻把女孩儿关进伦敦塔处死。 ——漂亮的人,我舍不得杀。 陡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原来那时候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但是,仅仅因为这个吗? 抬眸望向窗外,撕裂了云层的稀疏月光在浓重的夜色迷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伊丽莎白此刻的心情,虚空飘渺中的不真实感,实在令她恼火。 …… 一觉醒来浑身发冷,腰腿胳膊又酸又疼,像被人打了似的,江心言费力地睁开眼睛,被窗边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稍稍转动脖子,一点儿力也使不上。 发现这是汉普顿宫里自己的房间,反应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在密园里迷路了,捱到天黑,又怕又冷又饿,最后是伊丽莎白找到了她…… 江心言瞪大了眼睛,猛地一用力想坐起来,刚抬起脖子就重重地躺倒回去,骨头发软,身子像块秤砣似的陷进床垫里起不来。 “小姐,起来吃东西啦。”房门被推开,珍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食物进来,江心言看见她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哀嚎,“珍,快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嗓子撕裂一样地疼,声音是哑的。 别是瘫痪了吧,想哭。 她瞪着眼睛在床上扑腾的样子实在好笑,珍连忙放下托盘去扶她,手刚碰到她的身体就缩了回来,“好烫啊……小姐,你在发热…” 一瞬间联想到各种各样的疾病,霍乱、天花、瘟疫…… 顿时红了眼眶,“完了,我要死了……” 绝望与恐惧包围了江心言的大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滚,她实在太倒霉了,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都这样了上帝还不放过她。 去他的上帝,她才不信上帝…! 她哭,珍也跟着哭,心里又慌又怕,转身往外跑,“我去找陛下……” 找伊丽莎白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江心言知道,自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那个女人,哪怕是一点点心理安慰。 ☆、15 接到消息时,伊丽莎白正在跟枢密院的大臣们议事,苏格兰‘公理会’一派在与吉斯政|府的初步对抗中败下阵来,且她暗中资助叛军一事瞒不住多久,届时法军登陆,势必有一场恶战要打。 就英格兰是否公开武力干预,以塞西尔为首的一派大臣表示支持,以尼古拉斯为首的另一派表示反对,一大帮子人吵吵嚷嚷也没有个结果。 “陛下,如果叛军败给吉斯政|府,天主教力量将重新掌控苏格兰,那时我们才是真正的四面楚歌,不仅新教徒们孤立无援,连您的王位都岌岌可危。”塞西尔板着脸,一副老顽固样子。 尼古拉斯立马跳出来反驳:“战争需要钱,我们有吗?财政收入甚至不够还债,绝大多数贵族囊空如洗,主教们也穷得叮当响,平民百姓就更不用说了,瘟疫和饥荒才过去多久,连种地的人手都不够,你告诉我要去哪里找人服兵役?” “但是如果不保住我们的政|府,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将白费,被魔鬼统治的英格兰等同于人间地狱。”塞西尔依然振振有词,卷毛胡子也不飘了。 一开始他们还能有理有据好好说话,会附带听一听其他大臣的意见,后来干脆直接开启对喷模式,你一言我一语喷的脸红脖子粗,偌大的枢密院只听见他俩的争吵。 王座上的伊丽莎白始终保持笔挺的坐姿,安静地听着他们吵架,像一尊屹立千年不倒的石雕塑。 直到侍卫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够了!”掌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争吵戛然而止,“这件事容后再议,别忘了加莱的前车之鉴。” 陡然间就没有了耐心,她迫不及待要去看看那个女孩儿的情况,起身,在大臣们茫然的目光中离开了枢密院。 发热…… 只要听到这个词汇就能联想到瘟疫,那是上帝给世人降下的惩罚,每次爆发都会夺去成千上万人的生命,那些惨烈的画面时不时浮上心头,即便伊丽莎白相信自己受到上天的庇佑,也不得不感到恐惧。 那个女孩儿,会死吗…… 脚步不觉加快,走到房门口,珍和凯特阿什利站在外面,一边朝里张望一边急躁地踱着步子,见到她的身影,迎上去,“陛下!” “什么情况?” “早上小姐刚醒说起不来,让我扶她一下…我就发现她身上很烫,是在发热……”小姑娘哭得两只眼睛通红,抽得喘不过气。 抬眸,看了眼屋子里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想也不想就要进去,阿什利连忙拦住她,“陛下,您千万别进去,会被传染的。” 蹙眉,有一瞬的犹豫,却还是推开了阿什利,走到床边坐下,一把抓住女孩儿的手。 很烫,几乎要灼伤了皮肤…… 半梦半醒着,江心言仿佛置身于炽热滚烫的岩浆里,被火烤得浑身直冒烟,朦胧间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自己,忍不住缩紧身子抱住那只手,贪婪地汲取着令她感到舒适的温度,迷迷糊糊睁开眼,是错觉吗,好像看见了暴君…… “伊丽莎白…好凉快啊…”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伊丽莎白……” “记得帮我收尸……” 眼角沁出一滴晶莹的泪,模糊了伊丽莎白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其实仔细想想这个暴君对她挺好的,没有把她丢进囚牢,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够仁慈了。 “你比画像上漂亮多了…我好喜欢你…可是研究了你那么久也没研究出什么来…还不如亲眼见见你…”想到自己快要死了,无论一切是否梦境,那些没机会说的话一定要说。 心头微震,像是被戳了要害,偏过头去,“你不会死的。” 听女孩儿喊着自己的名字,心好像要融化了。 如果是传染病的话,她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江心言,一定无法幸免,那短暂的犹豫并不能让她的理智回归大脑,做出正确的判断,若自己也染病死了,这个国家又将陷入无尽的内战,怎么可以如此冲动呢…… 与那些阿谀奉承不一样,江心言说的是真心话,她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无法直视心头那股异样的躁动。 所谓的理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都得瘟疫了…肯定死的透透的…咳咳…”边说边咳嗽,鼻子塞得呼吸不畅,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东西这里似乎没有。 纸巾!! “你的症状,不像时疫。”蹙眉,语气严肃起来,一把撸起江心言的袖子,仔细查看,皮肤依然细腻光滑,什么异常也没有。 应该不是天花。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撅着嘴,严重的鼻塞让她声音都变了调,委屈兮兮,然而这位女王并没有生气,“那让医生来给你放血吧。” “不要……!咳咳…” 猛然想起,这个时代的医生都极其不靠谱,认为生病是因为血液里元素不平衡,所谓的治疗方法就是放血,元素达到平衡,病也就好了。 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愚蠢说法,害死人。 “我就是鼻塞…喉咙痛…没力气…冷…啊啾!”说着江心言打了个喷嚏,感觉鼻涕快流出来了,急得直嚷嚷,“纸巾纸巾,给我纸巾啊啊啊…” 这一嚷嚷,嗓子更痛了。 但是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去拿手巾来。”转头,对躲在门口进退两难的阿什利吩咐,虽然那个单词她没听懂,但是看江心言的动作就知道了。 两块绣着精致图案的漂亮手巾摆在面前,也顾不得糟蹋浪费了,抓过来就擦鼻子,毫无形象地在女王面前做这种事,丢脸。 “你都不怕被我传染嘛?要是你也死了,你的国家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 暴君,明明刚才那么温柔。 撇撇嘴,丢掉手巾,继续抱着伊丽莎白的手当降温神器,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她的脑子突然转了过来,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传染病,她这症状,感冒无疑。 昨晚那么冷,她又躺在外面地上睡着了,不发烧才怪。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7 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小时候生病发烧会被抓去打针,后来去了英国留学,医疗费用昂贵,她有个什么感冒发烧都靠自己调养好的,俗话说,久病成医。 “陛下,那个……” “怎么不喊‘伊丽莎白’了?”轻笑,戏谑的眼神一闪而过,又有些像在嘲讽。 撅起嘴,不语,抱紧了怀里的手,“我应该不是得了瘟疫,可以自己好起来…” 手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记忆里她那个短命弟弟爱德华,自幼体弱多病,身体发热是家常便饭,每一次都并非时疫那样的传染病,而是过段时间便自行好起来。 会不会,江心言也一样? 可是弟弟终究是十六岁那年便病死了…… 隐隐有丝担忧在心里某个角落徘徊,不觉微微蹙眉,她的伪装面具陡然出现细小裂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陛下?”小心翼翼地开口。 回过神,迅速藏起眸底涌起的异样,归于平静,“你确定能自己好起来吗?” 不然呢,医生也靠不住啊……江心言默默地吐槽,很想扔个白眼,她发现自己变皮了,可能是最近女王对她太太太太温柔的缘故。 “大概六成把握,不过我需要点辅助的东西……” 江心言所说的辅助的东西就两样:酒和姜。 姜煮水当饮料喝,酒擦身体降温,白开水不离手,每晚早早地上|床休息,睡到自然醒,午饭后再睡一觉,壁炉不间断添柴以保证屋里足够暖和,就这么养着。 养到第四天,烧完全退了,感冒还没好。 那些以为她得了瘟疫避之不及的人,见她不仅没死还精神尚好,一下子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开了去。 “小姐,姜茶来啦!” 珍手里抱着个银罐子,眉开眼笑地跑进来,放在桌子上。这些天如果没有她悉心照顾,屋里厨房两头跑的,病也不会好转得这么快,江心言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她。 “辛苦啦,等我病好了,做火锅咱们一起吃~” “那小姐要赶紧好起来!”小姑娘两眼放光,这都是近日被科普太多的结果,弄得她对东方美食有种蜜汁向往。 江心言抱着罐子伸出舌头,探了探温度,有点烫,“嗯,还要叫上陛下,她肯定会喜欢吃的。” 脑海里情不自禁浮起一抹倩影,朦胧线条勾勒出完美的面部轮廓,或高高在上的傲慢,或温柔如水的暖心,那双变幻莫测的灰蓝色瞳眸像是永远也无法看透,强势之余带给她偶然的惊喜,无不拨动着心里某根紧绷的弦,她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些日子每到傍晚,伊丽莎白都会来看望她,有时候亲自带着菜叶萝卜,边陪她聊天边喂兔子,而且还学会了“灰砸”的发音,念得很标准,不愧是精通六门语言的天才。 江心言知道她很忙,却还是想每天看到她。 从珍嘴里得知自己迷路那天,伊丽莎白下令封了整座伦敦城,派出全部的近卫军挨家挨户每个角落地找她,最后是在那迷宫一样的园子里找到的,那时候她几乎已经绝望,累得睡倒在灌木丛里,希望醒来就能回到现代。 睁眼看到伊丽莎白的那一刻,就好像她是她的救赎。 大概只有路痴才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吧…… ☆、16 眨眼间到了十一月份,气温骤降,泰晤士河面上笼罩着寒冷的迷雾,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天空飘起了几场不大的雪。 感冒好得差不多了,江心言站在房间的窗户前,观赏着从天而降的白色天使,眼底有几分渴望与雀跃,她想出去看看能不能打雪仗。 撒娇一样的目光投向珍,那小姑娘正在给灰砸的窝里铺软垫,一抬眸,无奈地摇摇头,“小姐,你忘了陛下说的,在你的病完全好起来之前不能出门嘛?” “我这不是已经好了么,你看,活蹦乱跳的!”说着原地蹦了一下。 珍翻了个白眼:“明明昨天还在咳嗽。” “可是我真的好了啊…” “跟我说也没有用,你得跟陛下说去。”耸肩,扭头接着给灰砸垫窝。 怨念,满满的怨念,不过就是某天伊丽莎白来看她的时候,给她下了命令而已,病好没好当然由她自己说了算。 江心言在屋里来回走动,急得直跺脚,气道:“简直就是暴君,明明说好不软禁我了,现在又不准我出门,暴君暴君暴君!” “你说谁是暴君?” 突然门被推开,一抹红色的高瘦影子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随手带上门。 “陛下。”来自珍的完美屈膝礼。 而某人,傻站着不动。 “你下去。” “是。” 轻巧的步子踩上羊绒地毯,缓缓靠近,淡然瞥她一眼,“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今天伊丽莎白穿的是一件低胸红色礼裙,那鲜艳明媚的颜色如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在她游刃有余的驾驭下散发着汹涌澎湃的张扬气息,无法不令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浸透了妖娆狂野的美。 江心言盯着她胸前起伏的波涛,和那条深深的沟壑,抿了抿唇,“有吗?” “改天让凯特好好教教你规矩。”留意到那直勾勾的露骨视线,目光里多了丝玩味,也不戳穿,走得更近些,近到两人的距离只有二十公分,低声道:“好看吗?” “好看……”脸颊泛红,尴尬地移开视线。 “病好了?”轻笑不语,越过女孩儿的身体,朝窗户走去。 江心言跟着转过身,点头:“好了,完全好了。” 河面上弥漫着薄薄一层白烟似的寒气,朦朦胧胧的迷雾遮挡住了视线,河上小舟的行船速度极慢,小心翼翼的,零散雪花纷纷扬扬坠落下来,飘进水里消失不见,融为一体。 “想出去玩?” “嗯嗯!”用力地点头,似乎看到了希望。 “那走吧。” “你带我去?” 挑了挑眉,转身,“怎么?” 江心言搓了搓手,神色既为难又有点期待,犹豫道:“最近你不是很忙吗…苏格兰的事…” “看来你挺关心这些的。”语气冷下来,一丝警觉跃起。 这次听出来了话中话,江心言被那挑刺一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低下了头,“我是怕你耽误事情,不想别人说你不务正业…” 那个委屈的小样儿,像受了欺负似的。 “别人如何想,与我无关。” “我……” 无奈叹息,笑了,“走吧,带你去城里转转。” 既然暴君都这么说了,江心言也不跟她客气,开心得蹦了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好哇好哇,我还没逛过这里的街呢!” “先换衣服。”视线扫过胳膊上的手,没有挣脱。 “???” “我穿这身出去会被围观。” 恍然大悟,想起回伦敦那天,伊丽莎白盛装坐在马背上向民众亲切微笑的样子,这里跟中国古代不太一样,平民百姓是可以近距离见到国王的,容易被认出来。 她们打扮成普通农民家的女儿,一身素色裙子不戴任何首饰,胳膊肘上挎个小菜篮,两个侍从保持一段距离跟着,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出了宫。 四百多年前的伦敦城,跟后世那个世界大都会完全不一样,街道路面大多数比较窄小,木质房屋分布紧密,一间挨着一间,临街的多为商铺、酒馆和旅店,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卖酒的、卖手工制品的、卖纺织品的,还有当街宰杀牲口的。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各异,有的步履匆忙,有的悠哉悠哉,无论男人女人都穿着素色衣服,一眼看过去全是黑、白、灰,就连偶尔跑过街头嬉闹的小孩子也是如此。 这其中的原因江心言是知道的,很多鲜艳的颜色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穿在身上,平民的选择很少,而且深色耐脏,方便干活。 “要酒吗,上好的啤酒……”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8 “来八加仑。” “时新的料子了啊……” “新鲜猪肉,现宰现卖……” 嘈杂的集市里吆喝不断,江心言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路上左顾右盼的,摸摸这个瞅瞅那个,最后停在一家卖手工艺品的铺子前。 铺板上陈列着许多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小动物,有狮子、羊、猪、松鼠、兔子等,模样栩栩如生,做工精湛,江心言忍不住摸了摸,一眼相中那只木雕兔子,简直是灰砸的迷你克隆版。 “像不像灰砸?”兴奋地举起来,递给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暴君,咧着嘴笑,露出满口小白牙。 “像。”并没有认真看,随口应道,却是因着女孩儿明媚的笑容怔了一下,继而眼底晕开浅浅的温柔,“你喜欢?” “嗯嗯。” 店老板是个会看眼色的,忙报价:“除了木狮子,其他的都8先令一个。” 江心言愣了一下,来到这里好像还没用过钱,她连这边的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毫无概念,可貌似她也没钱…… 几枚金币放在了铺板上,伊丽莎白晃了晃手里的钱袋,挑眉,嘴角微扬,神情仿佛在说:没带钱吧哈哈? 一串黑线挂上额角,什么时候女王变得这么……可爱了? 既然有人帮着付钱,那她也就不发愁了,抱着迷你灰砸继续往前走,见到什么新鲜的都想买,身为全英格兰最尊贵的女王陛下,伊丽莎白就这样跟在她身后任劳任怨地付钱,一句话不多说,也不黑脸,反而眼里的笑意愈渐浓重。 法兰西的葡萄酒?买! 波斯的香料?买! 西班牙的皮革?买! 金灿灿的钱币流水一样花出去。 “刚出炉的烤饼~尝一尝嘞~” 扑面而来的烘烤香气钻进鼻子里,江心言本着吃货的基本原则,很没出息地挤到了那卖烤饼的店铺前,使劲吸了吸鼻子。 把面粉团拍扁了裹一点盐和鱼肉,烤制成巴掌大的圆形面饼,金黄的色泽带点微糊棕黑,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香味,勾得江心言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我要两个,两个!” “好嘞,2先令。” 转头,眨眨眼,巴巴儿地看着伊丽莎白。 很想告诉女孩儿,这东西不怎么干净,但还是忍住没开口,付了钱,准备继续逛。其实她对民间的东西不太有兴趣,集市无聊的很,可是看江心言那么开心的样子,也不想扫兴。 走出几步,一只手抓着烤饼凑到她嘴边,“超好吃,你也吃一个。” 微微皱眉,嫌弃的目光扫过冒着热气的烤饼,不经意瞥见女孩儿满是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张嘴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 点头,的确还不错,索性自己拿着吃了,她伸手要接,江心言摇了摇头,笑道:“我喂你。” “……” 鱼肉和面饼嚼碎了混合在嘴里,咸和鲜两种味道在舌尖晕开蔓延,似乎还掺杂着一点甜,香味与热气同时轻轻逸出唇齿间,化作一缕白烟消散在冷空气中。 女孩儿保持着举起手的姿势,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明明是制作工艺简单的普通民间烤饼,却被她吃出了好多种味道。 习惯性地抚摸指间,没有金属凉意,才想到今天没戴那枚戒指。 泰晤士河是伦敦城主要的交通动脉,皇家平底驳船、大货船和民众的小舟每日在河上穿梭不绝,往来如织,陆上的行人要穿越泰晤士河,必须经过伦敦桥,否则就要搭乘渡船过河。这桥约建于12世纪末,20个石拱托起的桥面上建有两排房舍,只为行人和车辆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 离泰晤士河不远,在鲁德门东边的一座小山顶上,屹立着古老的圣保罗大教堂,巍峨庄严的教堂在群塔的簇拥下俯瞰城区,是伦敦城中出版商云集的地方,据说莎士比亚曾一度在此居住。 不过这个时候,那位享誉西方文艺史的杰出作家还没有出生。 说到莎士比亚,江心言想起了后世流传的有关于他身世的谜团,有部分史学家认为,一个出身小镇的普通市民之子,如何能写出大量跟宫廷、政治有关的戏剧?于是便猜测所谓的“莎士比亚”另有其人,只是借用了这个笔名。 甚至说,“莎士比亚”可能就是伊丽莎白女王本人。 江心言下意识地转头,入眼是一张神情稍显肃穆的脸,眉眼深邃沉静,灰蓝色瞳眸里流光闪烁,纷纷扬扬的雪花偶有落在她鼻尖上,很快便融化成透明的水,顺着她天生白皙的皮肤滑下,像是在哭泣。 她学识渊博,能歌善舞,既能像贵妇淑女般的矜持柔媚,又擅于玩弄帝王权术,有时候虚伪心机十分小气,有时候又开明包容识得大局。史书对她的评价完美得几乎不真实,江心言偏不信。 “陛下……” “在外面可以喊我的名字。”收回远眺的视线,表情缓和了些,声音很轻。 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扫过来,江心言低头避开,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你会写剧本吗?” “想看戏剧?” “不是,随便问问。” 略有些掩饰地摇头,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一个日理万机的女王,怎么可能闲得无聊写那么多剧本呢…… ☆、17 “剧场在城外,我们现在可以过去。” “啊?” 轻笑,转身冲不远处的侍卫招手,“你们把东西带回宫,再牵一匹马来。”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再看看怀里一大堆在集市买的东西,明显有些犹豫,其中一个小声道:“陛下,我们都走了的话,您和这位小姐……” “我们就在这里等。”她懂。 “是。” 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江心言有点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事儿了,好好的问什么看剧,虽然她的确很想去瞧瞧新鲜…… 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从集市走来经过市中心,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娱乐场所,最多是在酒馆门口能听到里面人赌|钱的声音,金币碰撞在一起叮咚响,剩下的就只有商贩的叫卖和行人的交谈。 她想问问伊丽莎白,思量了会儿还是忍住,不想当事儿妈。 很快,她的疑惑就解开了…… 等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两名侍卫各骑着一匹马赶来,伊丽莎白牵起其中枣色的那匹,一个漂亮的翻身坐上马背,冲女孩儿伸手,“来。” 摊开的掌心纹路清晰,江心言愣了一下,放心地把手交给她,但是自己本身对骑马是十分抗拒的,有了上次打猎的阴影,这次更甚,刚坐上马背就一阵头晕目眩…… “坐稳。”声音很近,近到被冷空气侵蚀的耳朵迎来一股湿热鼻息,然后一只手强硬地圈住她整个腰身,随着马儿撒开四蹄踏着湿润的泥土向前狂奔,她的心也跟着上下颠簸起来。 冷风在耳边呼啸,这次的颠簸感明显比上回轻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伊丽莎白有意识地在控制,即使有风声做掩护,江心言也能清楚地听见自己乱掉的呼吸节奏,像有一团混沌的气体在胸口横冲直撞,令她不得不抓紧横在腰间的胳膊。 耳边的呼吸始终沉稳,只是眼里笑意更深。 城墙外有块地方专门建有剧场、马戏场、妓|院,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多数是衣着普通的平民百姓,还有一些穿梭人群的小摊贩,以及躲在角落里的乞丐,很是热闹。 原来有专门的娱乐场所用地,难怪城里没见着…… 剧场是一座呈扇面形的砖色建筑,顶部则是木质结构的灰白色圆锥筒,大约有现代楼房三层那么高,面积很大。正门侧面有个小木牌挂着,写明剧名、时间、票价,不同的座位价格不一样,旁边有专人售票。 “想看什么?” 把马交给侍卫,伊丽莎白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恰好看见角落里一个乞丐满脸猥琐的笑,不由轻轻皱眉。 “这个吧,好像是叫‘骑士与圣女’?”随手一指,选了个宗教味儿不重的,听起来像爱情故事。 投去淡然一瞥,轻笑,大手一挥掏钱。 其实她挺喜欢看戏的,有来自剑桥、牛津的才子专门为她写剧本,用的是皇家剧团的专业戏剧演员,在王室私属剧场演出,作品质量高,看得也舒服。 而这种仅供平民娱乐的剧场,演出的剧作质量参差不齐,没什么意思,她也是一时新鲜就带江心言过来了,可不能让枢密院那帮大臣知道。 不出伊丽莎白所料,剧果然很无聊,大概讲的是一个痴情的英俊骑士爱上了一个满心侍奉上帝而决意终生不婚的圣女,为了追求她进行了长达七年的努力,中间遇到了各种挫折和阻挠,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演员的表现尚可,剧情太无聊,她本能地对这种浪漫少女情怀的东西有抵触感。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9 可是江心言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居然感动得掉眼泪。 “你哭什么。”一丝不悦,轻拧着眉。 沉浸在戏剧世界中,江心言迟钝地擦去眼泪,丝毫没察觉女王的情绪,叹气,“我家乡有句俗语叫‘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现实生活中能跨越重重障碍走到一起的恋人很少,但是我还是相信爱情。” “是吗?”心里陡然一阵恍惚,无数个梦境里一遍又一遍出现的画面跃过眼前,阴冷黑暗的伦敦塔牢房、鲜血蔓延的断头台、充斥着权斗与杀戮的宫廷,她想起了母亲安妮王后,也想起了同父异母的姐姐。 生于王家,注定要做一个比石头还冰冷坚硬的人,哪里有什么不掺杂质的感情存在,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和生存争斗,她也一样。 “那些都是虚假的东西。”鄙夷,不屑,目光充满嘲讽,“眼泪最不值钱,所以轻易就能被骗了去。” “我……” 不知道又哪里惹了她,江心言满头雾水地看着她,被那双阴仄仄的眸子盯得浑身不舒服,委屈地低下了头。 暴君,脾气古怪,反复无常。 走出剧场,伊丽莎白始终冷着脸,下巴微昂,独自走在前面,尽管身穿粗布麻衣不加任何点饰,也依然散发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 江心言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垂头丧气的,不敢大着胆子去牵暴君的手,更不敢主动讲话,这些天好不容易消除了点心里的畏惧感,一夜就回到解|放前。 突然胳膊被人拉住,身边凑过来一个金发少女,“你是东方人吗?” 少女身材丰满,皮肤雪白,穿着普通人家常见的深棕色裙子,瞪着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呃……” 刚要回答,走在前面的伊丽莎白应声停下,回头的瞬间拉住江心言的手,朝那少女投去不善的一瞥,眼里寒光乍起。 少女被吓到了,但还是没松手,目光恳切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而是我有亲人去了东方,还没回来,我想知道……” “放手。”眸光骤暗,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浓重的警告,像一头随时都会发怒扑向猎物的狮子。 不知道为什么,江心言总觉得少女的眼神有种违和感,有点像不在一个频道的茫然,她直觉对方在说谎,但明显真正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像不得已而为之。 直觉,强烈的直觉…… “我想我能帮到她…”咽了下口水,壮起胆子看向伊丽莎白,又被那吃人一样的眼神吓退。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如此紧张,就算对陌生人也没有必要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何况是一个漂亮小姐姐。江心言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无视掉伊丽莎白的警告,对金发少女点头,“对,我是东方人,从大明国来。” 却见少女狐疑地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会讲中文吗?” 熟悉的母语发音,反常的词汇概念,她说的是“中文”,而在十六世纪,并不存在“中文”这种说法。 只有一种可能,但是,会不会太狗血了? “会,你是哪里人?”拼命点头,仿佛看到了希望。 金发少女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很谨慎,像是在试探什么,“明朝有几个皇帝?” 明朝?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大明来的吗?” “胡说我根本……”话音戛然而止,江心言与金发少女对视一眼,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双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所谓他乡遇故知,在异时空里也能遇见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江心言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澄净的黑眸里泛起一层水雾,激动得泫然欲泣。 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也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人,上帝终究是不忍心把她独自抛弃在这个时空里。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少女冲她灿烂一笑,转身跑开了,不多会儿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手心里的温度还在,转头,这才发现已经被无视了n久的伊丽莎白,脸黑得可怕,盯着那少女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陛下…对不起…她……” “该回去了。”收回视线,极快地打断她,幽深的眸子里藏起一丝冷冽,面容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脾气变化得也太快了。 愕然,任由自己被牵着走,忍不住问道:“陛下……” “名字。” 走到那匹高大健壮的枣色马身边,抚了抚鬃毛,不费吹灰之力一跃上马,俯视着地上踌躇着的女孩儿,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你为什么那么排斥陌生人?” 终于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逛集市的时候她便看出来,这位女王似乎对一切人和事都保持着十足的戒备,一开始江心言以为她是养尊处优惯了,不喜市井喧闹。 后来是看戏剧时,神情里压不住的紧绷,直到刚才对金发少女表现出强烈敌意,有安全意识是对的,但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不能理解的同时,有一点点酸楚在心里蔓延。 马儿打了个响鼻,不耐地原地踏着蹄子,伊丽莎白拉缰绳的手紧了紧,顿时让它安静下来,她脸上的面具完美得没有一丝裂痕,始终淡漠如水,眼底平静无波,伸出手,“上来。”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逃避得十分自然。 可是江心言没有勇气再问一遍,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上马,稳稳地落进背后那片柔软,扶住圈在腰间的手臂,这个姿势很安全,她不晕,也不怕,心却慌了…… ☆、18 回宫后,再没见到伊丽莎白的影子。 遇见“老乡”的喜悦根本无法抵过心里的失落,江心言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失眠,壁炉里燃烧着柴火发出的光与热,既照不亮她心里乱成一团的角落,也驱不走她身上发自骨髓的冷意,整个人像空了一样,从头到脚。 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起那个女人的各种脸,冷漠的、愠怒的、调侃的、意味不明的……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连伊丽莎白这个人的冰山一角都不曾了解到,所有的印象与判断全部来自后世的资料,无法得知是对是错,只能在直觉里一步步尝试着去靠近。 再详细的史料也无法向她呈现出一个完整立体的人,何况那人就近在眼前,有时候感觉离得很近,有时候又似乎离得很远,那种朦朦胧胧捉摸不透的感觉让她很是纠结。 “唉……”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在想着某个人。 翻身坐起,抬眸望向窗外,漆黑一片,今夜又没有月光,沉闷的夜色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紧紧包裹住她的心肺,使得呼吸是那么的艰难。 小桌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是灰砸在啃菜叶,那家伙总是大晚上不睡觉吃东西,难怪肥了一圈,笼子都快装不下了。 想想,还是做动物好,没有思想,只有本能。 江心言瞪着笼子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爬下床点起烛火,披上毛领羊绒斗篷,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悄悄走出去…… 自从伊丽莎白解除对她的软禁后,门外驻守的侍卫便撤了,她进出倒是很方便。 初冬的夜里气温很低,寒意自脚底侵袭至头顶,冻得身子直打颤,静悄悄的长廊里只能听见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转过拐角走下楼梯,能看到一楼的廊壁上燃烧着的火把。 巡夜的侍卫刚刚过去,江心言摸着黑想往密园的方向去,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迷路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某个角落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和压抑着的急促喘|息,江心言一个激灵停住脚步,贴着墙壁仔细地听…… “噢……你真是个小妖精……” 男人低哑的嗓音伴随着舒适叹息,言语间充斥着暧昧字眼,听来令人面红心跳,极力控制着呼吸的起伏与节奏,因着寂静无人的夜而小心翼翼。 “我美,还是她美?”愉悦的女声,浸透在情欲的汪洋中,极轻极细。 “当然你更美…莱蒂丝…噢,亲爱的…我真是受不了那个老处女了,她随时随地都在无视我…我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外国间谍…” “啊…轻点…你早该明白了,瞧她是怎么对付那些求婚者的……噢…一边勾引一边半推半就,简直比她那个妖女母亲厉害百倍…” 听了几句,巨大的信息量如洪水般淹没了江心言的大脑,提着一口气悬在嗓子眼,鼻头发冷,指尖不断地颤抖,不知是惊讶还是气极,胸口郁结着一股无名火气,恨不得冲出去把这对偷|情的狗|男女撕了。 莱蒂丝,他叫她莱蒂丝,所以这个男人是罗伯特达德利吗…… 传闻中女王一生最爱的男人,苦于爱而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娶了自己的侍女——同样贵族家庭出身的莱蒂西亚诺利斯。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江心言只知道历史是这么写的,却并不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以为,一切都是假的。 “啊……宝贝儿…” “小声一点…” “怕什么…小野猫…那老处女早就睡了…” “废话,否则我怎么敢出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0 耳边传来愈渐急促的喘|息,唇齿交缠间发出细碎声响,黑暗中两具难舍难分的肉|体倚靠着某个寂静的角落,沉醉在令人愉悦的鱼水之欢里… 连续一段时间的失眠,让江心言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面色苍白,眼底泛着淡淡的淤青,自从那天晚上偶然撞见那种事情后,她整个人更加恍惚。 焦虑与不安在心里横冲直撞着,绪都围绕着伊丽莎白产生,那个本不该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女人,就这样生生挤进了她心里,措手不及。 说到底,这个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她又为何要自作多情。 “小姐,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窗前那个喂兔子的人像丢了魂一样,只有机械的动作,眼睛都不怎么眨,珍担忧地看着她,放下托盘,欲言又止。 江心言神游到了天际,连手里的萝卜喂完了都不知道,还伸着手,听到珍的声音才抬眸,摇了摇头,“我吃不下,拿走吧。” “要不…小姐再想想你家乡有什么食物可以做的?厨房的总管大人说最近新进了一批不错的食材,可以试试。”小姑娘以为她是不想吃这边的食物,自从上次得到女王的批准使用厨房,她俨然成了那里的常客。 “陛下在哪儿?”想到火锅,冬天吃最好了,可只有她们两个人吃也没意思。 其实,她只是想见伊丽莎白。 书房?寝宫?白厅?还是枢密院?她能想到的地方只有这些,偌大的汉普顿宫对她而言依然很陌生,并不是所有地方她都去过。 珍轻轻地摇头,神情有些古怪,“我不知道…” 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压迫着呼吸的气息,江心言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来,“我去找她,你就在房间里。” “小姐…” 冰凉的冷空气灌入肺部,经过身体的温度置换变成暖热的鼻息呼出来,仿佛还有一小部分沿着血管与神经悄悄溜进了大脑,将她活跃的思维冻得僵硬。 跑了一段路,江心言停下来喘气,她忘记披斗篷了,胸口冷得难受。 而比身体更难受的是心,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找伊丽莎白,也许那个女人很忙,不然也不会十多天见不到影子,相比于国家大事,自己并不重要。 失落,莫名的酸楚…… 女王的寝宫位于王宫最深处,不是单一的某个房间,而是一座带有庭院、花园和众多小房间的独立宫殿,由一条栽满绿植的通幽小路直达门口,守卫森严。 光秃秃的植被枝条看上去有些荒凉,江心言提着裙子忐忑不安地靠近,虽说来过一次,但她还是不敢贸然擅闯。 也许伊丽莎白不在呢,侍卫就更不会放她进去了…… 犹豫,徘徊,迟迟拿不定主意。 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就在身后,江心言猛地转过身,视线里出现几个人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一身红裙张扬耀眼,头戴镶满奢华宝石的金冠,微昂下巴,带着狂妄不可一世的气势朝她走来。 光华璀璨的珠宝首饰闪得眼睛疼,江心言偏开视线,俯身,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屈膝礼,“陛下…” 真倒霉,偷摸儿来被抓个正着。 垂眸,目光落在女孩儿单薄的衣裙上,向后抬手,拿来侍女递上的斗篷,“起来,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满目寒冰化作一缕如水的温柔,替她披上斗篷,厚实的毛领将女孩儿露在外面的脑袋衬得越发小巧,修长的指节灵活穿梭于系带间,轻巧细致地扎了一个漂亮的结。 心脏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冷的身子因血液再度而燥热起来,一抹绯红爬上脸颊,她抿着唇,拼命想着自己要准备好怎样的理由来应对接下来可能的盘问,最好够充分。 “在等我?” “嗯……”声若蚊呐,头埋得更低了。 浅笑浮上嘴角,不动声色地拉起女孩儿的手,径直朝殿内走去。 寝宫内的主殿是个大套间,最外面用来会客,中间是餐厅,两侧各有通道通向衣帽间和娱乐场所,最里面才是睡觉的房间。上次来没有仔细看,江心言好奇地打量着,发现并没有特别昂贵奢华的感觉,倒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古朴大气。 侍女们四散开来做自己的事,有给壁炉添柴的,也有安静地在一旁刺绣的,凯特阿什利上来接过那顶沉重的王冠,小心仔细地收好,她们当中哪一个是莱蒂西亚,暂时还不清楚。 “怎么,又想出去玩了?”食指叩着桌面,一丝玩味的笑意掠过眼底,面对这个女孩儿,她是越来越没法严厉了。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火锅。”很好,这个理由特别棒。 “火锅?”挑眉,似乎听过这个词,“比饺子还好吃吗?” “嗯嗯!” 抬眸,那眉眼间温柔的笑意让江心言看失了神,幽深的灰蓝色瞳孔里一抹闲适惬意的慵懒,漾开她心湖里浅浅的波纹,一圈又一圈。 “好。”简单应下,笑意渐深而不自觉。 “莱蒂丝。” 唤来侍女,目光依然停留在江心言脸上,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儿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妙的神情变化,心头浮起一丝疑惑,又很快压下去。 年轻的小侍女走了过来,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清秀,江心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微微皱起眉,眼里流露出藏不住的敌意,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晚上。 ——虚伪的心机|婊,一家子靠着跟伊丽莎白的亲戚关系才有了现在的好生活,这么快就忘了之前流亡海外的苦日子,忘恩负义,呸! “陛下。” 莱蒂西亚低眉顺眼的模样,令她看起来十分乖巧。 “你把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告诉莱蒂丝,稍后会有人送过来。”换了个坐姿,目光饶有兴趣地在侍女和江心言之间来回扫过,食指再度轻叩着桌面。 看来,有点意思。 ☆、19 厨房很快将工具和食材送了过来,按照江心言给的清单,从锅到调料一应俱全。 寝宫里有个简易小厨房,炉灶上搭口锅,注入凉水烧开,江心言撸着袖子把加工过的调料倒进水里,考虑到口味不能太辣,以胡椒代替了辣椒,开始张罗起这顿临时兴起的晚餐。 看着女孩儿忙前忙后的身影,蓦然就有了一丝平淡生活的烟火气息,伊丽莎白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里,指节抵着下巴,眼尾挑起幽深促狭的笑意,眸底闪耀着浅浅的金色光斑,是来自火焰的温度。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令她疲惫不堪,心情也空前的阴郁,昨天听说苏格兰女王回了国,准备配合即将登陆的法兰西人一举歼灭叛军,‘公理会’节节败退,新教力量胜利无望。 诸如此类恼人的事情,每每想到,眼前总会浮现起一双透亮澄澈的黑眸,当所有人都在为自身利益、国家利益而争得面红耳赤时,唯独这个女孩儿能让她的心暂时安静下来。 她像上瘾一样疯狂地迷恋着这种安静的感觉。 在寝宫门口看到江心言,那一瞬的惊喜来得比任何情绪都猛烈,那个女孩儿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恬静、沉稳和明媚,吸引着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拴在身边,就像一道净化污浊的圣光,她无法不需要。 可同时,她也无法掌控她,矛盾在心里生根发芽,令她的脚步时前时后。 “陛下,可以吃了。” 回眸浅笑,发现椅子上安静地坐着的女人,正用一种魅惑的眼神望着自己,蓦地手一抖,差点掉了勺子。 锅里翻滚着的底汤散发着诱人的调料香味,旁边放着卷心菜、鸡肉、鱼肉、土豆等生食材,还有一个装着红彤彤酱汁的金杯,伊丽莎白扫了眼这些奇怪的东西,抬眸,“生吃吗?” “当然不是啦,这个就是要自己动手煮才有意思~”边说边示范,用两把叉子夹起一片卷心菜叶丢进锅里,等了一会儿再捞上来,蘸点金杯里的酱汁,吹凉一点。 送到嘴边的卷心菜叶还冒着热气,伊丽莎白暼了她一眼,轻轻张嘴咬住,不烫,温度刚刚好,浓郁的酱汁香味混杂着菜叶的清香覆盖了舌尖味蕾,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原来可以这样吃……”咀嚼咽下,盯着大锅若有所思,跟传统炖菜不太一样,不仅仅是味道和方式。 学会了吃法,伊丽莎白自己动手了,把食材放进水里煮熟再捞出来蘸酱料,吃到一点芥末的微辣和胡椒的鲜麻,不禁食欲大增。 “为什么不直接全部煮熟?” “那样就成麻辣烫了,哪有自己煮好玩。” “麻辣烫?那是什么?” “呃…就是泡在汤里的食物。” 她们围在小灶台边站着吃东西的样子,让凯特阿什利连连摇头,几次想进去制止,但是看女王眼里的愉悦不是假的,就打消了念头。 伊丽莎白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身为王室公主,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当然也包括礼仪,像这样子吃东西是绝对不可以的,有损身份和皇家颜面。 从始至终,伊丽莎白的吃相都十分文雅,嘴角没有沾到一点酱渍,咀嚼也不曾发出声音,举手投足间每个动作都很自然,像是长久日积月累的习惯。 相比之下,江心言就粗糙多了,吃得满嘴油,酱还弄到了脸上,一边吃一边傻呵呵地笑,偶尔因为烫还张着嘴喘气。 锅里升起热气腾腾的白烟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那张细腻白净得如瓷娃娃般的脸,唯有一双明亮清澈的黑眸若隐若现,眼底抖开一片氤氲水汽,又很快蒸腾消失…… 一块手巾透过雾气抚上脸颊,擦去沾上的污渍,隔着冰凉的布料能感受到指腹的温度,江心言哽了一下,差点把没嚼的肉吞下去。 “谢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1 低头,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凯特,拿酒来。”吃东西不够尽兴,还要有美酒相伴。 江心言愣了一下,嘴里含着肉片还没咽下去,“我不会喝酒啊…” “陪我喝一点。” “……” 冬日里的月光在寒气侵蚀下略有些稀疏惨淡,清冷凛冽的银色光华笼在窗前的人影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仙气,虚无得几乎透明。 金杯里猩红色的液体轻轻摇晃,仰头一饮而尽,凉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轻轻闭上眼,那浸透了心肺的畅意令她沉醉…… 去年的今天,姐姐玛丽都铎死了,彼时她正在哈特菲尔德庄园里和女伴们一起读书,当玛丽女王驾崩的消息随着英王戒指一起来到她身边时,她才相信自己熬出了头,就在那棵橡树下,她接过戒指戴在手上,许下了誓言。 她说,要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英格兰。 权力与责任对等,这或许意味着,她再也没有所谓的自由和隐私,也没有对任何人动心的资格,这是她的宿命…… 一声叹息,睁开眼,转身望见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孩儿,微醺醉意使得脸颊泛起成片的潮红,不过喝了三杯而已,就成了这副模样。 缓缓靠近,指尖情不自禁抚过那细腻柔滑的皮肤,沿着温和朦胧的轮廓一点点勾勒出这张脸的形状,最后停在两片粉润薄唇间,有些失神。 不知道亲吻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上帝会原谅她吗?也许不会,于信仰而言,喜欢上同性,是罪大恶极…… 凝眸良久,松开了手,走出里间,“凯特。” “陛下。” 凯特阿什利走过来,其他侍女们在外间玩纸牌,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帮她换睡袍。”暼了眼床上的人,浅笑。 阿什利诧异地看着她,“陛下,您要让那位小姐睡在这儿?” “有何不妥?”挑眉,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的女王对这个外国人未免太好了,不过这些天也确实疏远了罗伯特,两者一对比,她还是宁愿女王的注意力放在外国客人的身上,总比继续腻着罗伯特,让流言满天飞强。 烛火映得阿什利的神情有几分模糊,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原因,只好遵从伊丽莎白的吩咐,取了一件新的白色睡袍,替那女孩儿换上。 夜渐深,整座宫廷陷入一片寂静…… 借着夜色的掩饰,莱蒂西亚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女王的寝宫,灵巧地避开巡夜侍卫,悄悄来到密园后面的迷宫入口处,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男人。 “噢…甜心…” 罗伯特一把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今天有消息么?” 黑暗掩不住她脸上的得意之情,压低声音:“她今晚睡在陛下的房间里,好像是喝醉了,没什么异常,你真的确定她是女巫?” “不管她是不是,她都得是。”狠戾一闪而过,隐在眼底。 “那她到底什么来头?陛下对她也太好了,听说上次得了瘟疫都没死,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 “我控制住了她身边的小厨娘,等着吧,早晚我会揭穿这个女巫的真面目,到时候那老处女还要感谢我。”嘴角扬起阴森笑意,面容可怖如鬼魅。 暧昧气息渐热,莱蒂西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灼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感觉到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腰,身体触电般颤抖着,齿间溢出细碎的低吟…… “今年圣诞节,你妻子会来伦敦么?”柔软的胸脯贴上男人的脸,声线喑哑。 “别担心,她来也是去见老处女,发现不了你。”陶醉似的吸了一口气,闻见少女的芬芳体香,身体某个部位起了反应。 把她想象成是伊丽莎白,他要征服的女人…… 宿醉的后果是头疼欲裂,江心言感觉自己睡在一团柔软暖和的棉花上,像是开着电热毯的鸭绒被,舒服得想伸懒腰,悠然转醒,睁开眼,头很疼,猛然发现身边还睡了个人… “!!!” 看清对方的脸,她吓得魂都飞了,身子一滚差点跌下床,被一只纤细的手捞了回去,抬眸,撞进那双幽深的灰蓝色瞳眸,心脏猛地抽搐。 “陛…陛下…” 那团柔软的“棉花”是胸,暖和的“电热毯”是体温,意味着她刚才整个身子都窝在这个女人的怀里。 慵懒的视线扫过女孩儿惊恐的脸,轻笑,“睡得好吗?” 记忆回到昨天晚上,江心言的酒量虽然不行,但是酒品很好,喝醉了倒头就睡,任人拍打抽拉都弄不醒,而且睡觉特别老实,几乎不怎么翻身,安静得像个乖宝宝。 蓦地,红了脸,“还…还好…” 刚睡醒的伊丽莎白褪去一身威严凌厉,那睡眼惺忪的慵懒模样像极了温柔亲切的大姐姐,有一种不设防的脆弱感,似乎更好接近些。 忍住了想伸手摸摸那高挺的鼻梁的冲动… “看来不能让你喝酒。”调侃,眼底笑意更浓。 江心言刚要反驳,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女王同款睡袍,心里一惊,翻身坐起来,“谁给我换的衣服?” 千万别是伊丽莎白,千万别…… 看穿她的想法,顿时起了戏弄之心,“如果我说,是我换的呢?” “啊!!” 反应这么大? 微微蹙眉,声音不自觉低下来,“我让凯特帮你换的。” “噢……”还好还好,没被看到自己干瘪的身材,想到伊丽莎白那波涛汹涌的胸部,陡然生出自卑感,“那个…我先回去了…” 胡乱套了下裙子,窘着脸落荒而逃。 身后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20 冷风吹起凌乱的发丝和裙边不规则的褶皱,穿行在长廊的身影像是进入了慢镜头,每一个动作被拆解得七零八落。回到房间,关上门,安全了。 气息紊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一下一下有力地节奏震得耳膜生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新鲜温热的血液流遍全身,肢体却一片冰凉,嘴唇因为大口的喘气而发干,她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 逃了,眼前浮现出一双灰蓝色的眼。 那个女人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风景,美丽、优雅、迷人,时而冰冷,时而温柔,她看得越久就越生出眷恋之情,舍不得离开。而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是一个过客,她终究是会回去的,像风吹过的草原不留一丝痕迹…… “小姐?” 慌张地抬起头,看见珍抱着一条裙子从衣帽间出来,这身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被欺负了呢,江心言拂了把头发,勉强扯开笑容,“噢,我刚回来。” “你一个人吗?陛下没派人送你?”替她整理着衣裙,看起来是直接套上去的,连背后的带子都没系。 “呃…我自己认识路,不用送吧…”提到那个女人,心里一阵别扭。 小姑娘手法熟练地帮她脱了裙子,换上怀里新的,每系一根胸衣带子都要提醒江心言吸气,聚拢效果的确好得出奇,胸前勉强有了点像样的弧度,可惜是先天不足,比起伊丽莎白和那些侍女们,还差很远。 怎么又想到那个暴君了,真是…… “昨天莱蒂西亚说你在陛下的寝宫住,我以为小姐你不会回来了…”穿好紧身胸衣,接着套裙撑,最后才是裙子,有些繁琐。 “莱蒂西亚?” 注意力被人名吸引了去,顿时警觉起来,“是陛下派她来跟你说的?还说了别的吗?” “嗯,没别的了。”低着头,掩去古怪的神情。 江心言没有发现她的异常,鼻子哼了一声,“干嘛让她来说,阿什利夫人比她好一万倍。” “小姐,你很讨厌莱蒂西亚?” 何止是讨厌!简直恨之入骨!虽然江心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仅仅因为她背叛并且骂了伊丽莎白?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2 想了想,她拉着珍到窗边坐下,压低声音道:“前些时候有天晚上我睡不着,在宫里闲逛,你猜我撞见了什么?” “什么?”好奇,亦有些害怕。 嘲讽一笑,恨恨道:“莱蒂西亚和罗伯特私会偷情!” “……” 仇恨的火焰在她眼里熊熊燃烧,那些用来辱骂伊丽莎白的话刺耳又难听,像是扎在她自己心里一样,从未有过的憋屈和愤懑,没有理由的,她就是容不得任何人说伊丽莎白一句坏话。 要说,也是她来说……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明明刚才还想着要跟那个女人保持距离,现在这么愤愤不平上赶着去又是搞什么?懊恼且无奈,她沉浸在自己纠结的内心,没有注意到珍眼里一闪而过的为难… 过了几天平淡日子,江心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坐在屋里跟兔子玩,久了觉得乏味无聊,这才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所有的开心情绪都来自那个王国最尊贵的女人。 离了伊丽莎白,她显得有些多余。 如何能不想起呢,那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人。 貌似很久都没被凶过了…… ——贱骨头! 她暗骂自己,无奈地甩甩头,垂眸继续百~万\小!说。 自认英语水平足够好,交流无障碍,可是这些书的行文语句让她难以理解,看了半天还是一知半解的,很多句式读不通顺,就算翻译成中文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要不是实在无聊,她才懒得啃这些古英语。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发出轻微响声,江心言以为是珍,没在意,继续盯着古怪的单词发愣,直到背后伸出一只手猛地抽走了那本书…… 惊吓,转过身,头顶笼下一片颀长的阴影,墨绿色的裙子腰际镶缀着细碎花边,抬起头,“陛下…你…你怎么来了?” 触及那道盈满柔和的目光,心突地跃起又重重跌下,拖拽着她的呼吸也无法自已,如同那个早晨她见到的模样,很想逃。 伊丽莎白捧着书走到窗边,裙子蹭过桌角,迎着那充足的光线停下脚步,轻声念了出来:“我所渴求的一切,如我的影子,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这么一念,江心言竟然听懂了。 然,只念了一句,便没有下文,沉默,凝神注视着窗外广阔的天空,低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又是一个阴天。 “陛下?” “不是让你喊我的名字吗?”转身,放下书,沉静的眸底翻起细小水花,目光灼灼。 “好吧,伊丽莎白……” 脸颊红得发烫,在喊出这个名字之后,明明上次说在外面才能喊的。 倏然,修长的指节捏住了她的下巴,摩挲着那片细腻柔滑的皮肤,灰蓝色瞳孔里绽放出一抹异样的光彩,眸底压下翻滚的波澜,悄无声息地靠近,直至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一缕幽香沁入鼻尖… 身体一瞬僵硬,漆黑如墨的眸子随这张越来越近的脸涣散到失去焦距,心跳陡然加速,扼住了呼吸。 她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情绪从来都藏不住,像一只完美的宠物,听话又乖巧,简单到不可思议。 “你的眼睛很美。”沉醉,由衷的赞美。 “谢…谢谢…” 视线扫过女孩儿低平的领口,那微小的弧度起伏,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浅笑,缓缓松开手,方才的温柔转瞬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 拿起桌上的另一本书,随手翻了几页,挑眉,“你会法语?” “不会…”否认,眼里有着淡淡的失落,“我不知道这是法语书,房间里找到的,还没看。” 刚才有一刹那的冲动,她差点情不自禁吻上去,恢复了自如神态,一边暗骂自己一边掩饰慌张。 要命,她对一个女人有那种感觉…… 伊丽莎白假装没看见她懊恼的神情,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那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认真且诚恳,不像是戏弄。 江心言窘得低下了头,手指绞着袖口装饰的花边,陷入了矛盾,能让英格兰女王当自己的法语老师,那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当然求之不得,可是…… 想起了这些天以来的纠结,自己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点也不想跟这里的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但是面对伊丽莎白,她无力拒绝。 “想…” 违心的,又是从心的。 学语言的话,跟谁都可以,她知道只需要伊丽莎白一声令下,就有来自古老名校的文人才子来当她的老师,她心知肚明,这个选择是因为什么,而正是明白,才会矛盾。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了。”低沉的声线缭绕耳畔,魔魅般的诱惑。 是的,学生,她在这个世界缔结的第一份关系,是师生。 几许恍惚,几许惆怅。 江心言是个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的好学生,在她推倒给自己立下的“远离伊丽莎白”fg,啪啪打脸后,她成了女王书房里的常客。 在那个属于英王的位置旁边,多了一把木头椅子,江心言每天早晨都会准时出现,抱着女王给的法语书教材,坐在那里,一边学字母发音、背单词,一边陪女王办公。 无论伊丽莎白在枢密院跟大臣议事,还是在白厅接见使臣,都要带上她,就算忙得没时间休息,也要督促她学习。 再没见过如此尽心尽责的老师了…… 于是英格兰的贵族大臣们经常能看见女王身边跟着一个娇小瘦弱的东方女孩儿,脾气变化之快,上一秒狂风暴雨,下一秒多云转晴。 “un ai tel e i…”不算很纯正的发音,江心言照着书一个词一个词地念,“les faits sent tels e je vo ……” 她都快吐出痰来了,还是没有小舌音那种感觉,烦躁地抓着头发,有点泄气,下巴抵着桌子发呆,不时瞥一眼身边的人。 伊丽莎白正在写什么东西,羽毛笔在她手中像是一位灵活的舞者,在纸上轻巧地旋转飞扬,留下一排排华丽流畅的花体字母,一缕红棕色发丝垂落肩臂,遮挡住她轮廓分明的脸,只有高挺的鼻尖若隐若现… “vo词末不发音,重读。”轻描淡写地指出,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里透着不容抗拒的严厉。 半晌,没动静。 笔尖摩擦着纸张发出的细微声响突兀停住,扭头,望见女孩儿趴在桌上一张委屈兮兮的小脸,挑眉,“怎么了?” “发音太难学了,我的舌头可能会打结……”小声嘟囔。 略有些严肃的面孔霎时哑然失笑,无奈,“我能学会你们东方语言的发音,你也可以学好法语发音。” “你跟我不一样啊,你是精通六门语言的天才,我是念字母都能咬到舌头的蠢才。”继续小声嘟囔,顺带观察脸色。 她看伊丽莎白拧着眉一上午了,从枢密院回来就没笑过,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让她开心,只好冷幽默一下。 不过,貌似有作用,伊丽莎白真的笑了。 “这么不相信自己?” “不是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你多笑笑,我就学得快。” 沉默,一缕朦胧微光在眼底无声流动着。 “好。” 浅笑,氛围忽而轻松起来。 ☆、21 十二月,依然坏消息不断。 第一批法兰西先行军登陆苏格兰,击败了驻扎在利思堡的叛军,阿伦伯爵带着‘公理会’新教徒们退到了斯特灵,他因为战役的失败而变得脾气古怪,时而沉默时而发疯。苏格兰领主们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等法兰西的后批援军一到,他们将彻底被击溃。 而更坏的消息是,法兰西舰队已经在诺曼底的所有港口集结,援军部队也已武装齐整,等风向合适时就会立刻起航。 这一次,上帝似乎不再偏爱英格兰。 “car les théraphi ont des paroles de néant……”多日的刻苦练习,加之有伊丽莎白这个温柔耐心又施教有方的好老师,江心言的法语发音进步得很快,尤其是掌握了一些小技巧之后,连音游刃有余。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3 这些天除了呆在书房里,就是跟着伊丽莎白去枢密院,听那帮大臣们吵来吵去,表面上是为了英格兰的利益,实则都是先考虑了自己,听得多了,她也明白了些大概。 如果要保住新教在英格兰的地位,作为信仰新教的女王,伊丽莎白必须尽快结婚,生下继承人,王位才算是稳了。但跟谁结婚也是个问题,外国王子不行,会有使英格兰被吞并的危险,国内贵族也不行,会加剧派系斗争。 不管他们吵得多厉害,伊丽莎白始终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等他们吵完了,再漫不经心地给一个含糊的定夺。 江心言知道,这是一种制衡手段,对内安抚贵族领主们迫切希望她结婚的心,对外则用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西班牙和法兰西互相牵制,她真正想做的事情不是用结婚生孩子来稳固地位,而是如何使英格兰变得强大、富裕起来。 忽然就有些心疼伊丽莎白,高处不胜寒,没有人会懂…… “不错,有进步。”赞赏地点头,投去一瞥。 “只是有进步嘛?”抬头,对上一双盈满温柔笑意的眼,心跳停了一秒。 “不然?” “要表扬,要奖励。”江心言觉得自己胆子又大了些。 深邃的蓝眸里卷起碎花细浪,一缕流光划过,折射出眸底渐深的笑意,“好,要什么样的奖励?” “我……” 张了张嘴,江心言想说还没想好,留着这个奖励,但是被进来通报的侍卫打断了后面的话。 “陛下,塞西尔大人求见。” 神色微僵,拧起眉,轻浅的温柔如泡沫般消失在她平静似水的瞳眸里,声音染了几分肃气,“请他进来。” “我先走了……”识趣地起身,想要回避。 “不用。”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按住了她的胳膊,遂投来安抚的眼神。眼看那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进来了,江心言只得无奈坐回椅子。 “陛下。” 塞西尔手里拿着一封信,放在了书桌上,朝里推了推,“玛丽斯图亚特带着法军突破了利思堡的围困,‘公理会’失败了,这是苏格兰领主们的求援信。” 他暼了眼如坐针毡的江心言,没有理会,已经习以为常。 猩红色的火漆纹章封住信纸,如鲜血般刺目浓郁,里面的内容大抵能猜到,伊丽莎白暼了它一眼,用小刀裁开漆封,随着白纸缓缓展开,潦草的字母像催命符咒一样映入眼帘,晃得她头晕。 目光扫过信的全部内容,大致是描述他们要对抗的并非苏格兰的合法女王,而是讨厌的法兰西人,为那些来自欧洲大陆的野蛮军队做出的烧杀抢掠之事而感到愤怒,请求英格兰给予军事援助,一起赶走法兰西人。 而读到最后一段,她微蹙的眉拧紧了几分。 ——如果我们向您的父亲呼吁这一切,他一定会全力保护我们,继而统一两个王国,这也是他的宏愿,请您作为您父亲真正的女儿,给予我们支援。 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从江心言的角度瞄过去,能看见伊丽莎白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丝毫起伏的波澜,只是下巴微动,抿了抿唇。 单薄的纸张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揉捏成琐碎,呈抛物线状扔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击中塞西尔的大脑门,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掉在地上。 这动作把江心言吓了一跳。 平静的眸底浮起一丝戾气,咬着牙:“很好,这些人很好。” “陛下?” 忐忑不安地等着答复,有几分心虚,因为信是他写好后再交给苏格兰领主誊抄的,只是为了让女王同意英格兰参战。 可他不明白伊丽莎白为什么如此生气。 捡起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信纸,展开,前面没什么异常,跟自己写的差不多,而最后一段…… “好一个‘作为您父亲真正的女儿’,看来苏格兰的领主们十分了解我,对吗,威廉?”声调上扬,阴鸷般森冷犀利的目光夹杂着寒意扫过男人低垂的脸庞,令人发颤。 空气瞬间凝结,塞西尔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大骂苏格兰那群蠢货,也不知道改改就抄了上去,这样直戳伊丽莎白的痛点,根本就是激将加威胁,更妄想让她同意出兵支援。 曾经被贬为私生女的伊丽莎白,最在意关于身份的认同,她一直强调她像父亲亨利八世,是他真正的女儿。 塞西尔捋了把卷毛胡子,镇定道:“陛下,阿伦伯爵毫无领导才能,眼下的情况我们除了军事干预没有别的办法,‘公理会’的领主们也是情急之下才会……” “然后我就会头脑发热出兵苏格兰,去参与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争。”冷冷地出声,是愤怒到极致的平静,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 “参战是陛下和您的顾问们深思熟虑的最终结果,并非一时意气用事。”面对女王的震怒,塞西尔毫不畏惧,他有这个底气。“这相当于给了您向苏格兰派遣军队的理由,是领主们请求您支援他们抵抗法兰西的暴虐势力,没有人会认为您这是侵略,也没有人会说您是在推翻另一个合法的女王的统治,这样的请求无可非议,您完全可以答应。” 沉默,低气压将偌大的书房包裹得密不透风,没有一丝轻微喘息的余地,伊丽莎白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移开审视的目光,望向窗外,半晌才道:“你下去吧。” “陛下?!” “明天枢密院的会议,我会做出决定。”起身,不再看他,缓缓走到窗边,静默。 她喜欢远眺,喜欢这种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掌控感,有时候不仅仅是风景,还有人心。 衣料摩擦过地面的细微声响,随着大门开了又关而彻底消失,窗前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一动不动,仿佛与窗格融为一体,在外面广阔无尽的天空下显得那么孤独。 江心言犹豫着站起来,拿过那张被塞西尔捡起来放回桌上的信纸,就着皱皱巴巴的揉折痕迹,费力地一点点读。 在她的印象里,伊丽莎白不是一个好战分子,也没有对宗教的过分狂热。 见鬼的历史,到底该信还是不信? 读完信,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知道英格兰最终还是会参战,并且输得很惨,尽管后面的局势在好转,而对伊丽莎白而言,这或许是个不小的心理考验。 她发现,她懂她,只是用了作弊的方法。 “伊丽莎白…”一步步靠近,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转而握住她的胳膊,“你跟我说过,不想听到一句预言,但其实那些都不是预言。” 很安静,没有反应,阴冷的光影笼罩在她脸上,镀上一层灰白。 “时间已经证明,你比你的父亲还要伟大,你能做得比他更好,你以女人之身做到了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无愧于你的王冠…”一缕黑色发丝擦过肩头,情不自禁将下巴搁上去,她比伊丽莎白矮半个头,这样刚刚好。 身子半僵,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抓住了搭在胳膊上的手,“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奉承我么?” “没有,我是说真的…”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撅起了嘴。 心头那股异样的躁动更甚,像是迫不及待要宣泄的情绪,紧绷着最后一根弦,若断了,她会失去所有理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伊丽莎白转过身,松开了女孩儿的手,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无喜无怒,只是在望进那双干净明亮的黑眸里时,心里的弦猛地震了一下,完美的面具裂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 垂眸,避开视线,“刚才,你没说完。” “什么?” “奖励。” “我开玩笑的,不要奖励……”红着脸,低头捏手指,心说伊丽莎白做她的老师就是最好的奖励,满足感空前绝后。 静默半晌,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心言泛红的脸庞,手指捏起她一缕柔顺的黑发,把玩,“我真的被描绘得那么好吗?” “啊??” 话题未免跳跃的太快,有点接不上。 “在你的世界里。”秀眉轻挑,目光似笑非笑。 “对啊,非常伟大!” “呵…” 轻笑,满满的嘲讽,亦有些许无奈的惆怅。“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历史骗了你。” 乌发滑落指间,一声长叹…… ☆、22 要打仗了。 枢密院会议上,伊丽莎白做出了最后决定,同意派兵支援苏格兰,尽管她知道这必定是一场败仗。旁人不知道她是怎样挣扎着妥协,只见以塞西尔为首的参战派大臣们神情愉悦,仿佛已经赢得了胜利。 “陛下,苏格兰领主们已经彻底对阿伦伯爵失望了,这正说明他们需要您,甚至连苏格兰的王冠都给您准备好了,设想一下,您将会成为欧洲最伟大也最富有的君王之一。”鸡汤般的句子从塞西尔嘴里说出来,卷毛胡子随着呼吸轻轻拂动,比它的主人还要兴奋。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刚才有个乔装的苏格兰领主来过,允诺将私下奉上苏格兰王冠,然后这帮大臣开始给他们的女王画饼,听得在一边围观的江心言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连她都觉得可笑,伊丽莎白能信么? 王座上的女人冷笑一声,指尖轻点着桌面,“这是个圈套,我们不得不钻进去,竟然有人为此沾沾自喜。”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4 “陛下……” “只要法军登陆苏格兰,我们就只能出兵作战,这是被迫的,别无选择。”漫不经心地陈述着残酷事实,慵懒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塞西尔身上。 “是的,陛下,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迎上女王的目光,坚定且自信。 警告、愠怒、无奈,这是伊丽莎白的眼神里包含的所有信息,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打仗,却对塞西尔妥协了,而后者也并非想要忤逆女王的意思,只是实在有无可奈何的理由。 这对君臣,很有意思。 江心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边背法语单词边观察每个人的脸色,她发现跟古代中国的皇帝比起来,欧洲的君主们还是太憋屈了,贵族领主们势力强大,要是联合起来造反,给你推下王位不说,还能送你上断头台。 近一点的例子参考几十年后的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 相比之下,英格兰的中央集权目前发展得还算成熟,国王只需要跟议会搞好关系,什么都好办,而反观隔壁苏格兰,社会矛盾、宗教矛盾不断,各领主势力争锋相对,政|府一句话下去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也难怪玛丽的下场那么惨…… 有了对比,她看伊丽莎白的目光更多了一丝钦佩。 “该谈谈钱的问题了。” 这话宛如投进汪洋大海的一颗小石子,片刻就被吞没得无影无踪,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立时转为鸦雀无声,一个个都避开了王座上那道凌厉的目光。 “威廉?”挑眉,看了眼塞西尔,又看向左手边,“尼古拉斯?” 没人说话,偌大的枢密院安静得能听见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伊丽莎白也不恼,背脊依然挺得笔直,手肘支着椅子扶柄,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锐利流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人的脸,嘲讽地扬起眉,指尖轻叩的节奏无限放大,在这空旷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刺耳。 “安特卫普市场目前可以借给我们大约10万英镑,维持战时国内军队所需的军费尚且足够,但对手是四倍强于我们的法兰西,或许我们需要雇佣军,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 延长的尾音刻意停顿,嘴角勾起浅笑,犀利的目光像吐着红信子的眼镜王蛇,不禁令人毛骨悚然,“诸位准备好出血了吗?” 细微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唯有塞西尔一脸认真地考虑着,半晌,沉吟道:“陛下,那教会……” “财产一律没收。”微笑,眼里却藏着刀子。 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在她父亲亨利八世时期,富得流油的教会就没少被搜刮,当然这也是政|府加强中央集权的一种手段,摆脱教会的控制,增强世俗和精神领域的权威。 还真是亲生的闺女,跟爹一个样子。 “小姐,你回来啦?” 房间里堆了几个大箱子,珍蹲在箱子面前两眼放光,冲她招手,“刚才陛下派人送了好多东西来,你快看看!” 漂亮的裙子、奢华的珠宝、精致的小玩意儿,放眼望去每个箱子都装得满满当当,其中一套描金边白瓷餐具引起了江心言的注意… 通体施釉,釉质莹润,釉面光滑细腻,略微闪青,碟碗边缘描着一圈细细的金线,腹部刻饰缠枝荷花花卉,造型别致,轮廓流畅,素雅宜人。 来自东方的瓷器,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通常只有贵族家里才会备着一两套用作收藏,而且也舍不得天天用,只会在重大节日或庆典时拿出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送给她一整套… 江心言缓缓蹲下来,轻轻抚摸着那只精致的瓷杯,指尖传来些微凉意,沿着光滑平整的杯身细细摩挲,渐渐有了丝温润暖意,无端生出些亲切感。 然,并没有很开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先放着吧,找时间还给陛下。” 盖上箱盖,站了起来,刻意背过身。 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她没有理由不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更何况还有来自家乡的东西,可是心里像堵着什么似的,总有些无力和迷茫,或许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全感,也不明白自己的属性,她不知道自己对伊丽莎白来说是什么… 客人吗? 既然是客人,终究也有离开的一天,只是时间与方式的问题,她能带走的只有记忆。 “为什么啊?”小姑娘很不理解,光那一只瓷杯子就够她家五口人吃一年,这么多好东西有人白送竟然不要。 在珍面前,江心言向来无所遮掩,“马上要跟法兰西人打仗了,本来我们就没钱,我怎么能收陛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了我住在宫里吃穿用度不发愁,这些也用不上。” 她下意识地用了“我们”,毫无察觉。 “打仗?天呐……” “嗯,今早才决定的。”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伸了个懒腰,“我看枢密院吵吵好久了,陛下也是勉强才同意,说真的,我也不喜欢战争,劳民伤财,大家和平发展多好。” 珍的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她想到了家里的两个弟弟,要是被征|兵的话也许就有去无回,毕竟她唯一的哥哥就牺牲于英法争夺加莱的战争中。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玛丽女王陛下执政的时候,英军不仅战败,还失去了加莱这块领土,她们家连一点抚恤都没得到。 “珍?”半晌,江心言坐了起来,看到小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小姐…”低头,掩去眼里的不自然。 以为她是吓着了,忙安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啦,无论如何上帝都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不是跟你说过要相信陛下吗,以后别说法兰西人了,就算西班牙也不是对手!” 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语来违心地安慰人,因为这注定是一场败仗,只能拿上帝当幌子,总不可能说她知道历史吧?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历史骗了你。 突然就想到伊丽莎白说的这句话,心里蓦然一紧…… “小姐,你真的…这么笃定?” “那必须!” 替这个比她还小的姑娘擦掉眼泪,给了一个安慰的抱抱,有种带妹妹的感觉,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除了伊丽莎白以外,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珍点了点头,靠在她身上,低垂的眸子里难忍一丝挣扎…… 临近圣诞节,每年这个时候宫中就会开始准备一系列的庆典、舞会、舞台剧等活动,今年也不例外。 这些日子王宫的守卫多了几倍,下等仆从们神色匆匆地往来穿梭于宫里各个角落,几个在白厅边设有居所的重臣也频频走动,贵妇们则是早就备好了昂贵华丽的珠宝衣裙,准备在舞会上精心打扮一番。 从去年开始,大型庆典都交由罗伯特达德利负责。 “罗比。” 以视察为名,伊丽莎白终于想起来看看那个被她冷落的男人,亲切地唤着他的昵称,语气似乎充满愉悦,但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冰冷。 听女王这么喊,罗伯特的信心仿佛又回来了,张开双臂迎上去就要抱她,“我还以为陛下已经把我忘了呢…” 他的确生得俊美,这副好皮囊惹得多少女人投怀送抱。 “我很忙,你应当理解。”灵巧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面不改色。 “看来陛下还是在生我的气。”无奈,像小孩子撒娇。 于罗伯特而言,他知道上次是自己操之过急,想跟女王好好沟通的唯一办法就是顺着她来,不能硬碰硬,青蛙得用温水慢慢煮,事关仕途,一时低头也没什么。 在他心里,酝酿着一个庞大的计划。 “我错了,很抱歉…我只是嫉妒…”耷拉着脑袋,神情哀怨,试探性地拉起她的手,“丽兹…?” 微微蹙眉,有点犯恶心,却并没有挣脱男人的手,她擅长伪装与表演,有时候连自己都能骗,灰蓝色的眸子一瞬间盈满魅惑浅笑,那一刻她相信自己编织的谎言:她爱罗伯特。 “罗比,没有你在身边,我甚至无法做出决策。”握紧他的手,强压下心头淡淡的不适,“塞西尔告诉我,有许许多多针对你的阴谋,我寝食难安,只有把你放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除非你刻意远离我……”顺势将她搂在怀中,脸颊轻轻蹭着她红棕色的发丝,雀跃之情都写在脸上。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需要他,离不开他。 伊丽莎白勾了勾嘴角,佯装闹小脾气,一把推开他,“还说没有?你妻子就要进宫过圣诞节了,难道你认为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少了怀里的温度,罗伯特显得有些慌,“她来并不影响什么,我依然是你最忠诚的罗比!” “她是我们之间的阻碍。” “可我一点也不爱她,我爱的是你,噢…你总是不相信我…丽兹…”神情有些受伤,却不知如何解释,的确,已婚的身份是他仕途之路的阻碍。 “花言巧语。” 负气,转身离开,就像真的吃醋一样。 “我……” 显然,目的已经达到,伊丽莎白将他的思绪一点点引上某个方向,剩下的,只等他作茧自缚。 ☆、23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5 因为节日的到来,宫廷上下忙碌成一团。 这两天伊丽莎白给江心言放了假,不用去书房报到,可是她当惯了跟屁虫,在房里坐了两天坐不住,寻思着把那些贵重东西还回去,又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什么?陛下不在?” 跑遍了整座汉普顿宫,腿都快断了,得到的答案都是这个。 年轻的侍卫对她的异域脸感到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表情也不那么冷漠严肃,对江心言几乎是有问必答。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还不如不回答。 “那你知道阿什利夫人在哪吗?” “不知道。” “……” 大冬天出了一身汗,被风吹着冷飕飕的,江心言被冻得直哆嗦,她本身就是畏寒体质,又身处纬度这么高的地方,脸颊飘起了两朵高原红,鼻头一片冰凉。 这种时候要是有电话就好了…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你都冷成这样了。”见她抖得厉害,珍有点担心,握住她的手,像死尸的温度。 摇头,看了眼寝宫大门,“再等等。” 说不定像上次那样就碰见了呢…… 通往寝宫的长廊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身形纤瘦,是个女人,一袭天蓝色低胸长裙,竖起的襞襟领子缀满蕾丝花边,高高盘起的淡金色头发上戴着一顶小巧的宝石冠,胸前裸|露着的大片肌肤铺满珠光宝气的首饰。 不是伊丽莎白,但也不可能是侍女。 女人步态端庄,神情淡然,微昂的下巴略有些傲气,走近了看,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肤色苍白得近乎不正常,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跟伊丽莎白一模一样,甚至比后者还要美。 “格雷郡主。” 侍卫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 “她们是谁?” 女人轻蔑地扫了江心言一眼,奇怪的样貌,身体裹在斗篷里像个臃肿的球,全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有,好丑。 “是……是…”侍卫懵了。 “小姐是陛下的客人。”珍下意识地靠前站了点,做出一个保护性动作,她不仅认识这位郡主,还知道对方挺难缠。 “客人?”冷哼一声,微扬眉毛,“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个长得这么奇怪的客人?我怎么不知道?什么身份呐?随随便便就能进宫的吗?” 不屑地轻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稚嫩的声音里透着充满敌意的嚣张跋扈,发出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质问。 “我……” 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该怎么说,她的确什么也不是,就连这个客人名头也是伊丽莎白给她安的。 在这个注重身份的世界,她要是没有女王罩着,估计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 珍刚想说话,被江心言拉住了,回以微笑:“请问阁下是?” 至少要先搞清楚,这个傲慢的小妹妹是谁,然后再拿捏对策。 “你,告诉她。” 被点名的侍卫:“这位是陛下的表侄女,凯瑟琳格雷郡主。” 凯瑟琳格雷,格雷…… 心里反复念了几遍,江心言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未经女王允许私自结婚,从而被打入伦敦塔囚禁到死的二号倒霉蛋。 至于为什么是二号… 因为她的姐姐简格雷,是英国历史上那个可怜的“九日女王”,在爱德华六世驾崩之后密谋篡位,只当了九天女王就被推翻,继而处死。毫无疑问是一号倒霉蛋。 江心言看她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多水灵的姑娘,年轻貌美,还拥有王位继承权,要是不作死的话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可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里是陛下的寝宫,你偷偷摸摸跑来做什么?” “那郡主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凯瑟琳抬高了下巴,底气十足:“陛下让我来帮她拿东西,怎么?” 话音刚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蹙眉,狠狠剜了江心言一眼,扭头进了寝宫大门。 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江心言瘫在床上回想刚才的事,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更多的是失落。 大概是这些日子跟伊丽莎白的和睦相处让她产生了一丝错觉,十分可怕的错觉,她渐渐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并且一点点融入进来,每天睁开眼想到的不是如何回去,而是伊丽莎白那张红颜祸水般的脸,太要命了,那个女人不知不觉就在她心里扎了根…… 而她对这里的一切来说,什么都不是。 没有显赫的背景与高贵的出身,她就这样安然地住在英格兰王宫里,也许是伊丽莎白一时新鲜,若有一天看她不顺眼了,随便给个什么罪名就能让她去见上帝。 她知道众多历史人物的命运,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心里莫名涌起浓郁的悲伤…… 午餐只吃了一点点,没有胃口,也不想出门了,江心言坐在窗边背着单词,脑子太乱,什么也没记住,索性拿了纸笔来写东西。 穿越前她的论文还没起稿,不知道这算不算上帝给的福利,让她亲身莅临这个时代,亲眼见到伊丽莎白,好拿到第一手论文素材。既然没事做,她何不整理一下打个底稿呢。 写了几行,被自己的字丑哭了,烦躁地撕掉,重写,还是丑,冷不丁就想起了伊丽莎白那手漂亮的花体字。 “小姐,莱蒂西亚来了。” 珍匆忙走过来,拉了她一下,瞥见她纸上写的东西,别过头。 “谁??” “莱蒂西亚…” 这名字像催吐剂一样,江心言听到就反胃,嫌恶地皱皱眉,起身走到门口,见那小婊砸扯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媚笑冲她颔首,“陛下请您现在去书房。” “知道了。” 看在伊丽莎白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路上江心言总觉得莱蒂西亚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尽管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也不由得让她一阵恶寒,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请。” 踏入书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心旷神怡,窗前伫立的身影转过来,侧颜轮廓仿佛镀上一层光晕,勾勒出柔和的面部线条,瞬间的回眸令她呼吸微滞,停下了脚步。 “你去找我了?” 伊丽莎白微笑着走过来,声音出奇地温柔,裙饰因为走动而轻轻摆动,华丽得有些夸张。 “嗯……” “我在威斯敏斯特宫,考虑到你可能不喜欢那里的宗教氛围,就没有带你。”耐心地解释着,目光扫过女孩儿身上朴素的衣裙,随即皱眉,“前些天我让人送去的裙子呢,怎么没穿?” 凝滞的气息乱作一团,江心言微微张着嘴,呆愣地看着她,这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那个……我是想说…那些东西我不能收…” 该死啊,才几天没见,舌头就打结,她就那样傻兮兮地盯着伊丽莎白的眼睛,脑子里思索着怎么说,懒得管语法对错,懂她意思就好。 “不喜欢吗?” “不是…太贵重了…”那双眼能看透人心,江心言低头避开她灼热的视线,“而且打仗不是需要钱嘛,你还这么大手大脚的送东西…我又用不上…” 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很低,手指绞着袖口花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干嘛要委屈。 尤其是直视着那双灰蓝色的瞳眸,让她想起了格雷郡主,和那些戳心窝子的话。 修长的指节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挑起,迫使她被动地抬起头来,漆黑如夜的眸底有着避不及的慌乱,镜子般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脸。同样的,江心言也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窘迫的模样。 轻叹一声,松开手,“如果你不想要,就丢掉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之前女孩儿说想家,她唯一能想到跟东方有联系的东西就是那套瓷餐具,底部还有方块字,至少能留个家乡的念想。现在看来她这番好意,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6 别开视线,转身。 江心言以为她生气了,心里一慌,忙拉住她的手,“别…我…我要还不行嘛…” 真要丢掉的话,够她肉疼好一阵了。 手上一片刺骨的冰凉,垂眸,微微蹙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遂抓过她两只手包在一起,原本柔嫩细腻的皮肤泛起成片通红,冰冷僵硬得像雪地里挖出来的大理石。 低头不语,手冷得麻木,脸却烫得发烧,浑身不自在,心脏里泵出的新鲜血液着涌遍全身,却唯独到不了四肢,她稍稍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伊丽莎白的力气比她大,只好尴尬地不停乱瞟… 这么一瞟,不小心瞄到了书桌上厚厚一叠写满方块字的纸。 “伊丽莎白……”江心言踮起脚,伸长了脖子,“你桌上那是什么啊?” 满以为岔开话题能打破这尴尬又有点暧昧的气氛,她正想给自己的机智点赞,伊丽莎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紧缩,闪过一丝慌乱,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把那叠纸收了起来。 “没什么。” 拙劣的演技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低垂着眼眸,有些失态。 “马上到圣诞节了,宫里要举办舞会,你会跳舞吗?”话题生硬地拐个弯,伊丽莎白始终没有抬眼看她,索性走回窗户边,保持着她最爱的凝望姿势。 泰晤士河一如既往地繁忙,水面上穿行着各色船只,被寒冷的迷雾笼罩着若隐若现。她将一切尽收眼底,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心里涌起异样的烦躁,像一团乱飞的苍蝇在她耳边嗡个不停。 反应慢半拍,刚要回答不会,窗户边传来伊丽莎白不耐的声音,隐隐含着丝愠怒:“算了,你回去吧。” “……” 愣,不明所以,江心言没敢多问,叹了口气,带着满腔失落离开。 暴君的脾气实在捉摸不透…… ☆、24 王宫里多了些陌生的面孔,看派头应该是有头衔的贵族夫人,个个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江心言闲逛的时候总碰到她们,免不了被指手画脚议论,又不认得这些人谁是谁,很是尴尬。 她索性就不出门了,关在屋子里琢磨论文。 这几天也不见了伊丽莎白的影子,和从前不同的是会有侍卫过来报告行踪,比如今天她去哪儿,要干什么,有哪些人等,据说是女王吩咐的,这让江心言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让她惊喜的不止这些… 凯特阿什利领着一队侍女进来,后面跟着三个长相文艺儒雅的年轻小伙,手里各拿一件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一字排开站好,使得原本空旷宽敞的房间变得有些拥挤。 “小姐,我们奉陛下的命令前来教您跳舞,这三位是宫里的乐师,为您演奏舞曲,她们是您的陪练,请您务必在一周之内学会至少两种舞步。”阿什利夫人面带微笑,简单介绍了下这群人。 江心言愣住了,她可没说过要学这个,而且还是伊丽莎白的命令? 三个乐师依次上前,优雅地向她行礼,看着他们年轻白净的小鲜肉面孔,绅士十足,她哪里受过这等礼,本能地想后退,又直觉这样可能不太好,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阿什利夫人。 对方做了个伸手的动作,她瞬间领会,跟着有样学样地伸出的手。 不就是吻手礼嘛,电视里见过。 小鲜肉们友好地朝她亲切微笑,依次亲吻她的指尖,然后退到一边。 “另外,从今天开始,您需要系统地学习宫廷礼仪,由我和诺利斯夫人教授,现在您的日程安排分为两部分,上午礼仪,下午舞蹈。”公事公办的语气,姿态与表情完美得让人挑不出错。 她说的诺利斯夫人,就是莱蒂西亚的母亲,也是女王的表姐,博林家的族人。 “只有一周时间吗?” “是的。” 垂眸,盯着地毯上细小的绒毛,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原因,猛然记起那天在书房,伊丽莎白问她会不会跳舞,可想而知她当然不会,所以才会派人来教吧? 礼仪、舞蹈……她学的越多,就意味着她离适应和接纳这个世界更近了一步,即使抗拒也没有用,她回不去现代,就只能接受这里的一切。 蓦地,心里有些难过,想到伊丽莎白阴晴不定的脾气,和无法捉摸的心思,孤立无援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终究是一个人啊… “好吧,我学。”认命地点头。 江心言高估了这个时代宫廷舞曲的难度,像那种跟随节拍跟随大家转圈、交换舞伴的类型,她两天就学会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别踩到其他人的脚。 她换上了缀满宝石珍珠的华丽礼裙,在一片悠扬乐曲声中,踩着欢快的鼓点节奏,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步子,练着练着就把搭档的侍女当成了伊丽莎白…… 史料说,女王很喜欢跳舞,并且舞技超群。 想象着她和伊丽莎白在人群中旋转起舞,时而贴近,时而远离,交换着眼神与笑容,她们互相透过对方的眼睛看见了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随着胸膛的起伏愈渐沉促,身体里的血液烧灼蒸腾,融化在低语呢喃里… “啊…” ——砰! 走神之际,她不小心踩到了舞伴的裙子,导致对方摔了一跤。 “对不起…” 愣住,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没有伊丽莎白,也没有令她脸红心跳的耳语,江心言连忙把摔倒的侍女扶起来,有些懊恼。 阿什利夫人抬手示意乐师停止演奏,笑道:“练了这么久,想必大家都累了,小姐您也休息一下,我们下午继续。” “好……”点点头,神情恍惚。 随着一群人退出房间,周围安静下来,江心言一屁股瘫软在床,被礼裙上的珠饰硌得难受,无力地抹了把额头虚汗,平复着狂跳的心脏。 她这是魔怔了,做什么都能想到伊丽莎白。 “小姐,吃饭啦。” 珍端着丰盛的午餐走进来,放在窗边的桌上,顺便拿了菜叶丢进灰砸的笼子,让它自己吃。 跳舞很消耗体力,饿了什么都不挑,江心言闻着香味就扑过来,看这品种和规格,犹豫了一下,“我怎么觉得最近吃的东西变丰盛了?” “哈哈,小姐你才发现嘛?” “???” “这是陛下的意思,让你和她吃一样的。” “……” “小姐不会想炒菜吧?”惊恐地看着她,想起有一次江心言说要做什么炒菜,折腾了半天差点没把厨房炸了,糟蹋掉好些珍贵的食材,还不如煮饺子。 虽然陛下没说什么,但是那些厨子们意见可大了。 “啊…不不不…”讪笑着低下了头,心有余悸。 珍欣慰地笑了,脸颊浮起两只浅浅的梨涡,坐下吃自己那份,“托小姐的福,现在的生活我以前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战争就更好了,唉…” 没战争?江心言笑了,咀嚼着嘴里鲜嫩肥美的鱼肉,是苦笑,“怎么可能没有战争呢,就连动物都会为了抢地盘而打架。” “可是我们现在跟法兰西人打仗太吃亏了,为什么不吸取教训……” “你是指?” “就是去年春天和法兰西人的战争啊,我们失去了加莱,我哥哥也死在战场上,如果不是我父母把弟弟们藏了起来,只怕家里的男丁一个不剩。”戳着盘里的面包,眼神哀怨,语气里隐隐有着对政|府不满。 “总是卷进别国纷争,我们这些贱民的死活有谁关心呢…这次还不知道要把弟弟们藏到哪里去……”那块用精面粉做出来的白面包被戳得稀巴烂,看着瘆得慌。 小姑娘拧着眉,眼眶微红,看起来快要哭了。 恍然大悟,难怪她这么排斥战争,原来有这层原因在里面,江心言放下餐具抱住了她,安慰道:“相信我,珍,没有谁会喜欢战火纷飞的世界,可是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打仗是迫不得已的,我们被两个天主教大国夹在中间,北面还有个不安分的苏格兰,如果坐以待毙,我们迟早会沦为亡国奴,这场战争不是为了个人利益,也不是出于邪恶的侵略,而是为保卫这个国家,有了大家才会有小家,不是吗?” 讲出这话,一点也不脸红,她心里很清楚开战的理由根本没有这么冠冕堂皇。 心里五味杂陈,很矛盾,她既体谅伊丽莎白的为难,也明白珍心里的痛,想起了自己的祖国遭受侵略的那一百年……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真理。 眼泪哗啦啦地流,小姑娘一头栽进她怀里,失声痛哭:“嗯,我明白…我只是难受…哥哥他特别勇敢…可还是死了…” 纵然心疼,江心言也没有底气对她保证什么,连自己都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还不知道未来在哪里,言语安慰是那么苍白无力,道理都懂,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抬眸,望向窗外那一角天空,难得见到太阳,金色的耀眼光芒冲破阴郁的云层笼罩在她们身上,刺目却温暖。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7 这样的好天气,应该心怀希望。 江心言向阿什利夫人告了假,下午出门晒晒太阳,破天荒地换上了漂亮裙子,配了几件简单首饰,她不喜欢盘发,也不喜欢戴兜帽,任由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散落腰际,只在额前环一根细银链子,美而不俗。 她还给灰砸做了个简易三角背带牵引绳,左手挽着珍,右手牵兔子,悠哉悠哉地往密园去。 在一个地方住久了,难免会产生熟悉感,王宫里的一砖一瓦看起来都那么的亲切,她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而密园则是她常去的地方。 转过长廊拐角,密园方向传来一阵细语轻笑,脚边的灰砸像受惊一样停了下来,竖起两只大长耳,警惕地瞪着眼,江心言干脆把它抱起来,循着声音继续走。 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们聚在一起聊天,大抵也是闲逛的,身上佩戴着少说几斤重的珍珠宝石,从头到脚,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璀璨的细闪光泽,她们仪态端庄,优雅大方,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像一幅油画。 其中那个满脸傲慢的少女,是凯瑟琳格雷,她被围在众人中间,笑魇如花。 来的真不是时候… “哟,这不是陛下的‘客人’吗?” 稚嫩而尖细的嗓音,那双和伊丽莎白如出一辙的灰蓝色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嘲讽,随脚步而来,靠近,打量她,“我听说陛下在温莎的皇家园林里捡了个外国人,原来就是你啊!” 说着得意地左右瞟,身边的贵妇们跟着捂嘴轻笑,左边那张催吐剂一样的脸是莱蒂西亚,她是女王的娘家亲戚,父亲又有官职头衔,也算贵妇了,至于其他人,江心言一个也不认识。 心中冷笑,关于自己来历的事,伊丽莎白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提起,但是凯瑟琳扭脸就能知道这些,左不过是莱蒂西亚告诉她的。 而这些贵妇当中,凯瑟琳的身份无疑最尊贵,她的外祖母是英格兰公主,也是伊丽莎白的亲姑姑,有着王室血脉和王位继承权,可不尾巴翘上天? “还说是什么客人,我看是女巫才对!不知道用了什么巫术出现在皇家园林,然后迷惑了陛下把你留在宫里!”眼神骤然变得凶狠,那股嚣张的劲头转为愤懑的怒火,像要吃了她一样。 笑声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一丝凉意抖落在漫天耀眼的阳光里,卷起翻飞的细小尘埃纷乱飘扬,拂过她们的脸,染上如纸的灰白… 听莱蒂西亚说,女王很宠这个外国人,亲自带她打猎,亲自为她猎兔子,亲自陪她出宫玩,带着她旁听国事,接见使臣,甚至允许她睡在她的寝宫里,她的床上,喊她的名字。 不过是回了趟故居,没在宫里两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强烈的嫉妒化作喷薄欲出的怒火,在心底深处燃烧着,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她对伊丽莎白那份隐忍又小心的感情,因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而几欲崩裂…… ☆、25 “我不是女巫。” 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卑不亢地纠正。 本着不惹事不添麻烦的原则,遇事能忍皆忍,但不代表她是个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在生与死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凯瑟琳咬着牙捏起拳头,阴毒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兔子,猛地冲上去一把抢过来,狠狠往地上摔。幸而灰砸身上穿着背带牵引绳,江心言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绳子,老母鸡护崽似的把灰砸抢了回来,继而脸颊一痛,连人带兔摔倒在地上…… “小姐!!” 珍惊叫一声,连忙把江心言扶起来,其他贵妇也慌了,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没人敢拦住凯瑟琳。 脸颊蔓延开火辣尖锐的疼痛,白皙柔嫩的皮肤瞬间肿起一道五指印,麻木到短暂地失去知觉,只剩耳边嗡嗡作响的哀鸣…… 踉跄着站起来,护住怀里受惊的小东西,抬眸,是凯瑟琳那张傲慢轻狂的脸,轻扬眉峰,嘴角勾着嘲弄的笑,居高临下的姿态宛如蔑视一粒尘埃。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嘴硬?” 细嫩尖锐的声音尤为刺耳,划破满园寂静的空气,像一根生锈的银针扎入耳膜,听得人心里发慌。 江心言扶着珍站稳,没吭声,眼神却不甘示弱地瞪着她得意洋洋的笑脸,仿佛看见了她在囚牢中度日的凄惨模样。 “还瞪我?信不信我让陛下砍了你的头!” 场面有些失控,眼看凯瑟琳气得又要冲上去打人,莱蒂西亚拉住了她,附在耳边小声低语,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任性少女,顿时收了怒意,愤愤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遂一转身快步离开密园,贵妇们也跟上了她的步伐,原本热闹的密园又恢复了空旷宁静,江心言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低低地叹了口气。 “小姐…” 那指印触目惊心,珍含着哭腔伸手想摸,却怕碰疼了她,“格雷郡主从小在宫里长大,被亨利陛下娇宠惯了…我们还是尽量少跟她碰面吧……” “嗯。” 冷笑着点头,心里无端一阵惆怅,她是这个时代的不速之客,相当于寄人篱下讨生活,不能有脾气不能任性更不能生事,身边也没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可以说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有她自己可以倚靠,这种孤独到极致的流浪感,让她无数次彻夜难眠… 脸颊的肿胀刺痛难消,江心言坐在壁炉边举着一块浸湿的手巾冷敷,呆滞的目光落在笼里的灰砸身上,看着那家伙从受惊状态恢复过来,还能香喷喷地嚼萝卜,阴郁的心情渐渐消散。 珍拿来替换的湿手巾递给她,“小姐,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还疼吗?” “没事,好多了。”宽慰地笑,拉着她坐下。 “唉…下周就是圣诞舞会了,如果小姐的脸好不了,怎么跳舞呢…” 愣,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啦,我也没说非要出席舞会,到时候大家都去白厅了,我一个人乐得自在。” 这是大实话,她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 “那小姐这几天学跳舞岂不是白学了嘛…”小姑娘哭丧着脸,皱成一团。 是啊,她为什么要答应学跳舞学礼仪,明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明明不用适应这里的生活,却答应得那么干脆,怀疑是自己神经短路,糊涂得不像话。 “我只是遵从陛下的命令罢了。”苦笑,脑海中闪过伊丽莎白的脸,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砰! 房门猛地被推开,凉风里夹杂着冬夜的寒气灌入屋内,门边阴影里一抹火红的身影,浓郁如血的鲜艳浸透了狂野张扬的气息,突兀而粗暴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陛下…” 珍也被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迅速退出去关上门。 伊丽莎白快步走过来,脸色铁青,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捂着的左脸上,秀眉轻蹙:“手拿开。” “……” 犹豫,乖乖地放下湿手巾,心中忐忑不安。 脸颊消了些肿,指印却依然清晰,泛起了紫红色的血点,可见掌掴者力道之大,是怀着多么狠绝的心思才下得去这个手。 眸光倏暗,掠过一抹厉色,“你怎么那么傻?站在那里让她打吗?” “我……”心口一窒,鼻尖酸楚涌上肆意蔓延,憋红了眼眶,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惹麻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一缕乌黑柔长的发丝从肩后滑落,遮住昏黄的烛火光芒,将她受伤的脸颊匿入晦暗的阴影,视线触及她低垂泛红的双眼,心突地一抽,剧烈起伏的胸口稍稍平缓,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走得太快。 她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军营,同舰队的司令官和军士们商议备战,才刚回宫就听说了下午密园发生的事,除了愤怒,心里还有一丝歉疚和…道不明的情绪。 知道江心言不信任这里的医生,或者说是排斥,她也就打消了传御医的念头,其实有些时候,在对待某件事物的看法上,她和这个女孩儿差不多。 “还疼吗?”叹息,抬手轻轻触碰她的脸,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凯瑟琳的嘴脸。 六年前,格雷家和达德利家是怎样联手密谋篡位的,怎样把她姐姐逼到逃往国外的,怎样污蔑她是私生女的,往事历历在目,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她刚满二十岁。 尽管姐姐后来带兵杀回伦敦,逮捕处决了那些乱臣贼子,也无法真正对格雷家族赶尽杀绝,毕竟她们姐妹是受人利用,并且有着都铎血脉。时至今日,凯瑟琳在宫里仍受到优待,除了政治因素外,还有一个让伊丽莎白深感苦恼的原因。 ——信仰与我,你怎么选? 她选择了信仰,因为从未想过将来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不疼……” 抬眸,对上那双沉淀着迷醉朦胧的灰蓝色瞳孔,眼底映衬出烛台上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火焰,流泻一汪如水的温柔,隐约有丝异样情愫转瞬消散。 她微张着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轻轻咬住下唇,转移了话题:“圣诞舞会,我必须参加吗?” 停在脸上细细摩挲着的手指,悄悄拂过她而后浓黑如墨的发丝,丝毫未察觉眼里情不自禁流露的柔情,“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用参加,不过……” “什么?” “那样你就错过了和我跳舞的机会。”轻扬嘴角,挑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冲她眨眨眼,仿若露|骨的诱惑。 这个自恋的女人啊…… 傲娇地垂下眼帘,掩去面容里一丝羞怯,紧咬下唇:“谁说要跟你跳舞了…” “噢?难道你想跟男人跳?”声音骤冷,语气变得危险,拂过柔顺发丝的手轻轻扣住了女孩儿的后脑,稍一施力,迫使她的脸离自己更近。 心脏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摇头,她真是怕了这女人的变脸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8 伊丽莎白微眯起眼,感受到女孩儿的身体陡然间轻颤,湿热的气息缓缓贴近耳垂,红唇轻启,低语:“你若敢擅自跟男人跳舞,我就把他的头割下来挂在集市口。” 咝…… 倒抽一口气,惊恐地看着她,连连摇头:“不敢不敢,你别杀人。” 江心言确信她没在开玩笑,当年她姐姐玛丽一世杀了三百多个新教徒,就被扣上“血腥玛丽”的帽子,而她杀的人比姐姐更多,怎么就没被喊“血腥伊丽莎白”?果然是成王败寇。 好可怕的暴君,惹不起。 但是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暧昧? 见女孩儿被吓得发抖,缩着脖子,伊丽莎白不觉皱起了眉:“怎么,害怕了?” “不…不怕…” 眼里跃动的火苗倏然暗淡,幽深的眸底翻涌起迷雾般的惆怅,沉默片刻,松开被顺滑发丝覆盖的后脑,像是安慰般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今天的事,你的做法是对的。” “啊?”这又说到哪里了… “别跟凯蒂正面冲突,至少,半年内不要。” 凯蒂是凯瑟琳的昵称,江心言知道了她的意思,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丝酸楚,紧抿薄唇,低头不语。 这个女人好像…只喊过一次她的名字,还是连名带姓的。 失落委屈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伸手,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我明白,不是你的错,也并非要你一味忍让,凯蒂的脾气我很清楚,只是她暂时对英格兰来说意义重大,我不能随意处置她。” 意义重大…… 那可是要拿去跟苏格兰联姻用的郡主,也是伊丽莎白心里考虑过的继承人,当然比她这个无名小卒重要,尽管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理解,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越来越多的酸泡泡。 无亲无故,孤立无援,可怜,真可怜… “如果她还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叹息,揽过女孩儿单薄瘦弱的肩膀,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头顶柔顺如绸缎的发丝轻轻蹭过颈窝,痒痒的,很舒服。 “伊丽莎白。”沉闷地出声。 “嗯?” “我……”犹豫,泄了气,“没什么。” 她没有勇气提出任何要求,哪怕是让这个女人喊她的名字,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不是么?这种时刻提醒着自己的流浪感,实在太残忍了。 烛光里映出伊丽莎白柔和的脸,眼底浮起短暂的迷茫,没有追问,她和江心言坐在一起,讨论着同一件事,心里却面临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折磨… ☆、26 凯瑟琳被关在房里禁足两天,临近节日正是宫里热闹的时候,对她爱玩的性格而言这无疑是难熬的酷刑。 “都怪那个女巫!要不是她,陛下怎么会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巫术,等我抓到她的把柄她就死定了!!”少女烦躁地走来走去,尖利的声音十分刺耳,气得随手一把揪掉了裙子上的珠饰。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哗啦散落,滚向四面八方,身边静候的侍女站着不吭声,大气都不敢出,她们早就习惯了郡主的脾气。 外间的侍卫在这个节骨眼进来通报:“郡主,莱蒂西亚小姐来了。” 陷入狂躁的凯瑟琳顿了一下,没好气道:“让她进来。” “是。” 转过身,欲走到椅子边,脚下不小心踩到一颗珍珠,险些摔跤,离她最近的侍女眼疾手快地过来扶,她一巴掌猛地拍在对方脑袋上,骂道:“不知道收拾干净?想摔死我吗!” 侍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却不敢耽搁,哭着去捡那些散落的珠子,其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纷纷俯身跟着一块儿捡,生怕动作慢了被迁怒。 “郡主。” 盛装的莱蒂西亚款步走进来,清秀面庞挂着甜美的微笑,向她行礼,瞥了眼满地珍珠和啜泣的侍女,诧异,“这是…怎么了?” 方才泼妇似的凯瑟琳立马端起架子,优雅地一个转身坐在了宽大的沙发椅上,执起金杯,悠悠道:“弄断了项链而已,不用管她,你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论身份,宫里除了陛下就没有比她更尊贵的人,她心里挺看不起这个博林女孩儿的,她们博林家尽出些人尽|可夫的娼|妓,比如莱蒂西亚的外婆,玛丽博林,爬上亨利八世的床后很快被抛弃,再比如安妮博林…… 算了,好歹是女王的生母,看在喜欢的人份上,就不诟病了。 “那天晚上陛下回宫后,直接去了她房间,呆到很晚才出来。”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语调故意放得很平缓。 捏着杯身的手一紧,低咒:“婊|子!” 难以想象全英格兰数一数二尊贵的凯瑟琳郡主,骂起脏话来如此顺嘴,毫不脸红。 莱蒂西亚微微皱了皱眉,没吭声。 “陛下现在跟谁在一块?” “嘉德勋爵及其夫人。” 这个头衔属于罗伯特达德利,今年才受封,看得出来女王对他宠爱有加,把他从一个御马官提拔为勋爵,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女王竟然愿意同他的妻子见面… 看起来女王的注意力似乎回到了罗伯特身上,莱蒂西亚也很困惑,不太明白她的女主人这是要做什么。 “荒唐!” 重重地放下杯子,金属与木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郡主,我感觉陛下还是更宠那个女巫,毕竟曾经为了她而冷落勋爵大人……”绕过话锋,试图把这位无脑郡主的怒火转移到江心言身上。 “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怒瞪的灰蓝色眸子里燃起熊熊大火,凯瑟琳那张精致俏丽的小脸扭曲成一团,在她眼里,罗伯特也是个“婊|子”,有妻子还去勾引女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况且,他家不是没有前科。 “九日女王”事件就是达德利家主谋,连累了她姐姐简格雷,这事儿她一直记恨着。 这个姓氏,害了她姐姐,又想害她喜欢的人,世上怎会有如此恶心的男人…… 这是艾米第一次进宫,以嘉德勋爵夫人的身份,受到丈夫和女王的共同邀请,来宫里度过圣诞节,听起来似乎有些讽刺。 与别的贵妇不同,伊丽莎白盛情款待了她,下令在国寓举行一场小型私人宴会,准备了菜品丰富的午餐和精心安排的戏剧,同时赠予她许多珠宝礼物,慷慨至极。 原配遇上“小三”,硬生生地败下来。 至少艾米是这么想的,她在气势上输了女王一大截,原以为这次进宫必定遭受一番明嘲暗讽的羞辱,她甚至准备好了跟“小三”死磕到底,却未料到受了这般礼遇… 她觉得这是女王心虚的表现。 “这是白厅,圣诞舞会将在这里举行,另有泰晤士河的游船庆典,全部由罗比一人负责,他很擅长做这些,夫人可以放心。” 三个身影穿梭在王宫庭院里,伊丽莎白走在中间,一袭纯白天鹅绒长裙庄严圣洁,头戴嵌满碎钻与蓝宝石的尖顶金冠,襞襟领子高高竖起,圈出半个弧形绕过肩背,敞露纤细的脖颈和大片雪白肌肤,胸口垂落着一挂串长长的珍珠项链,随呼吸起伏而微动。 而走在她左侧的艾米看起来寒酸得多,肃穆老气的深色衣裙,旧式兜帽,只戴了一对金耳环和一只手上的戒指,别说贵妇了,就是富商家的女儿也不会这么穿。 有对比就有伤害,走在右侧的罗伯特,眼神就没离开过伊丽莎白的脸… ——罗比? 听到女王在自己面前喊丈夫的昵称,艾米极力维持的冷静有些绷不住,却还是咬紧了牙关,挤出一丝笑容:“他能得陛下赏识重用,也是我的荣幸。” “夫人客气了,罗比本身才干卓绝,我只不过给他提供了施展的平台。”侧目,眼里温和的笑意藏着一丝挑衅,而后又转过头去看右边的男人,眸光炽热。 一语双关吗…… 暗示只有她伊丽莎白能给予权势和金钱,这些就足够牢牢栓住罗伯特的心,这耀武扬威般的姿态让艾米觉得恶心。 遂只是笑笑,低头不语。 走在这座奢华的宫殿里像在做梦,她穷极一生也未能想象过这样的画面,嫁给罗伯特的确是她高攀,但不代表她就要活得没有丝毫尊严,她相信丈夫在享够了荣华富贵后,最终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 转过白厅,附近就是罗伯特的居所,原本只有枢密院重臣才可以在宫中安排住所,却因为女王的偏爱,给这个男人破了例,他的房间比塞西尔的还要豪华。 “这是罗比的房间,生活起居一应有专门的仆从打理,离白厅很近,夫人看是住在这里呢,还是我命人另外安排?” 亲切的笑容与礼貌的语气,使得伊丽莎白看起来完全不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却又十分自然不虚假。 艾米当然不会傻到跟丈夫分开住,立马答道:“感谢陛下今日慷慨相待,这里很好,不劳烦您再费心安排了。” “那么,罗比,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好好陪着夫人。”伊丽莎白轻拍男人的肩,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在面具快要维持不住之际,优雅地转身离去。 演戏,她虽拿手,却也会觉得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9 “灰砸,过来!” 一只通体灰毛肥硕圆滚的兔子朝着江心言跑来,准确的说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萝卜,附带牵引绳的作用。 这机灵的小东西跟江心言混熟了之后,警觉性降低了不少,要是在野外遇见食物引诱而跑过去,等待它的没准就是猎人的陷阱。 “乖啦,慢慢吃,我有很多哦~” 江心言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灰砸身上柔软的毛发,看着它若隐若现的两颗兔牙吧唧吧唧地啃萝卜,露出一脸满足的姨母笑。 蓦地,一声长叹。 “唉,我要是也像你一样就好了,只有生理本能,只会吃喝,那日子一定过的很开心。可偏偏我是人,有思想有灵魂的人,上帝赋予了我们智慧的大脑,创造出辉煌的文明,注定了我们做任何事都要经过这颗大脑左思右想,其实这一点也不好。” “人为什么要有丰富的感情呢,像我,孤身一个人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每天都在想家,没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就连她……” 停顿了一下,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泛起朦胧雾气,有些惆怅和迷茫。 “我知道她并不相信我,可是谁让我犯蠢一样地喜欢她呢,我总在想她今天会不会来找我,或者我要用什么借口去找她,见到她时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被动且傻,还自作多情,是不是很可笑?” “有时候她那么温柔,让我忍不住想靠近,有时候她又那么冷酷,我很害怕,一点点也看不透……可能因为我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吧,她是名垂青史的女王,而我只是沧海桑田中的平凡过客,隔着四百多年的光阴,怎么会有交集呢……” “命运真是爱跟我开玩笑,我怕我走进这个玩笑就出不来了…” 眼中雾气渐浓,模糊了江心言的视线,心头的窒息感却逼出她唇边扬起的笑容,牵动了面部肌肉,晶莹的泪珠不慎滴落在兔子背上,打湿了一小片灰棕色的皮毛,晕开一抹咸涩。 怔愣,抬手迅速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环顾寂静无声的四周,没有人看到,这才放下心,收敛了泪意,揉着灰砸被沾湿的毛发,自嘲道:“你瞧,我这又在犯蠢了,幸好是说给你听,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否则就饿你肚子。” 小东西并不理她,只一个劲啃萝卜。 等它啃完,江心言牵着绳子站起来,理了理头发衣裙,一人一兔往花园另一边走去…… 半晌,阴冷寒风吹过空荡荡的园子,廊柱背后转出来一抹白色身影,静静地凝望着女孩儿远去的方向,灰蓝色的眸子里交织着理智与疯狂的博弈,然后,心中紧绷着那根弦,突兀地断裂。 一缕红棕色发丝从头上那顶象征权力的金冠里垂落下来,伊丽莎白倚靠着廊柱站立,身上的礼裙和首饰太重,她却在此刻才觉出这份重量,仿佛穿透肩膀生生压在了心上,压到呼吸随心跳一块乱了… 好不容易从疲累的表演中抽身离开,想一个人走走,以缓解心里的倦意,却不想听见了这番委屈纠结的自言自语。 似乎命运,也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27 圣诞夜,宫廷迎来盛大的晚宴。 宴会在白厅举行,这个面积约六百多平米的大厅被布置得相当富丽堂皇,精美的橡木浮雕天花板穹顶绘满精美的宗教彩绘,不计其数的树状吊灯和烛台上装点着上千只蜡烛,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光芒,除此之外墙上还点有壁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两侧巨大奢华的壁炉散发出温暖热量,将冬夜里凛冽的寒气隔绝在室外,也充当了一部分光源角色,其上方挂有精美的壁画和壁毯,侧边石柱上各一盏多脚烛台,雕刻着玫瑰与狮子这两种代表王室的图案。 由几十位宫廷乐师组成的乐队坐在大厅一角,怀抱鲁特琴、竖琴、长笛和小提琴演奏着一曲又一曲背景乐,合唱团成员们和着悠扬婉转的旋律高声演唱,为晚宴增添着热烈高亢的欢快气氛。 前来赴宴的宾客们有英格兰贵族,也有外国使臣,有独自一人出席,也有带着女伴的,无不精心装扮,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仪态优雅,风度翩翩,大厅门口处的御膳总管拿着名单和手杖,一边核对身份,一边给每位来宾按等级安排座位。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全套的金银餐具,用以插花作装饰的是来自东方的瓷花瓶,桌面铺着被缝合在一起的花缎面亚麻桌布,摆满了培盘、瓷碟,配上成对的晶莹剔透的琉璃高脚杯,折射着烛火光芒,每一个细节都死扣到完美。 这样大的排场,江心言没见过。 她紧张得握住了珍的手,好奇而克制地打量周围的一切,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两眼放光。 “这么多人,早知道我不来了…” 哀怨地叹息,被领到座位坐下,胆怯地看了眼热闹的大厅,那些笑着拥抱寒暄的贵族里面,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就连讨人厌的凯瑟琳郡主都不在。 身边的宾客们陆续落座,侍从们端着水盆和手巾从大厅侧门鱼贯而入,每个座位背后除了站着各自的仆人,还有两个手持蜡烛照明的侍从。 珍不能跟她同席,离了人的她,在陌生喧闹的环境中更加焦虑,坐她附近的宾客们都投来探究的目光,她只能低埋着头辛苦地躲避。 还没开始,她就想赶快结束了…… 门口传来手杖敲击地面的沉闷声响,伴随着礼官的高呼,大厅里悠扬的乐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威严壮烈的小号声。 &y, the een!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齐刷刷地站起来,面朝门口方向俯身致礼。 盛装的伊丽莎白款步踏入大厅,高高盘起的长发上佩戴着奢华璀璨的宝石金冠,一袭红裙热烈似火,缀以琳琅满目的华丽珠翠,散发着熠熠生辉的耀眼光芒,她步态稳健,头颅微昂,冰冷的灰蓝色眼睛直视前方,裙边随步伐轻轻擦过地面,在一片高亢庄严的小号奏乐声中走向主位。 在她身侧两边,跟着凯瑟琳郡主和莱蒂西亚,后面并行的是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以及其他侍女。 女王入座后,晚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御膳总管将各类餐点分成小队,依次由各领头带队井然有序地上酒菜,站在伊丽莎白身后的侍女为她斟满上好的葡萄酒,再退到一边。 扫视大厅一圈,噙着淡笑,举杯:“诸位大人新年快乐,愿上帝庇佑我英格兰!” “新年快乐,陛下!”众人纷纷举杯回礼。 戏剧表演和歌舞节目依次呈上,乐团奏起舒缓流畅的曲目,大厅又恢复了热闹欢快的氛围,宾客们一边用餐一边欣赏舞者的演出,不时同身边人交谈。 唯有江心言像个异类似的,孤零零坐着。 醇香美酒滑入咽喉,冰凉的液体激得她泛起鸡皮疙瘩,打了个颤,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勉强抬眸,迅速扫视一圈,不慎撞上伊丽莎白投来似笑非笑地一瞥,愣住。 她们之间,隔着七八个人,不近也不远,那道暗含促狭挑逗意味的目光就这样越过重重障碍,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江心言很不争气地红了脸…… 然后就见伊丽莎白侧过头,低声对侍从吩咐了什么,那年轻的小伙子躬身点头后走开了一阵,回来时手上端着个银壶子,走到江心言身边,小声道:“小姐,陛下说您不能喝酒,给您换了果汁。” 说完他拿走了盛满葡萄酒的杯子,换上新的,再倒入银壶里的果汁,把壶交给了站在后面的珍,恭敬退下。 “……” 红着脸望向伊丽莎白,那女人正以极优雅的姿态饮下小口美酒,舌尖状似不经意轻轻扫过杯沿,勾起一抹魅惑微笑,冲她眨了下眼。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喉头微动,有些口干,江心言抓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吐气,借吃东西的动作避开了那暧昧的目光。 过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 这下好了,瞄到罗伯特喂伊丽莎白吃东西,他就坐在女王右手边,可以看到当他把食物喂给女王,而后者慷慨接受并回以宠溺微笑时,坐附近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这女人……有毒吗? 心像是被一股力量拽住,硬生生往下拖,沉重得喘不过气,她觉得也许是今天胸衣系得太紧了,勒的慌。 坐在罗伯特身边那个稍显拘束的女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可很快又强忍着恢复了常态,同样变脸的还有凯瑟琳郡主,她就坐在女王的左边。 “小姐,那位夫人是勋爵大人的妻子。”贴心的珍低头轻声低语,为她科普。 妻子?艾米? 心里一惊,蹙眉,缓缓咽下嘴里的东西,江心言的所有动作似乎都被放慢了。 当着原配夫人的面,跟人家丈夫公然调情,这种事她很不希望是伊丽莎白做的,可她就是做了,并且,真真切切被自己亲眼所见。 蓦地,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掉… 吃进嘴里的食物突然就没了味道,觥筹交错间,周围喧闹的环境让她感到心慌焦虑,很想逃离。 晚宴结束后是舞会,宾客们各自回去安排的宫中住所换衣服,侍从有条不紊地将长桌收拾干净,换上各式各样的甜点、酒、水果,而表演的舞者们依次退下,空出大厅正中央的位置。 舞会比晚宴要自由得多,宾客们可以在大厅内自由走动、交谈,男士可以邀请女士跳舞,不想跳舞的人则靠坐在两侧的长桌边,品尝美酒和点心。 而有一些没有受邀参加晚宴,但能出席舞会的宾客,会在这个时候觐见。 王座上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手执金杯,斜倚着扶垫,神情姿态慵懒,用那双精明诡异的灰蓝色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人群,头上那顶镶满宝石的王冠,在烛火的映衬下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像极了伺机扑咬猎物的狮子。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0 “小姐,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 靠在长桌边,珍始终陪着她,一边给她科普谁是谁,一边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江心言冲她感激一笑,摇摇头:“不用,就这样挺好。” 她今天难得花心思打扮,还是在珍的软磨硬泡下同意的,选了一条式样新潮图案繁复的米色裙子,搭配成套的耳环、项链、戒指等首饰,已经很张扬了。 但是跟其他浓妆艳抹的贵妇比起来,她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唉,小姐,你真的不打算跳舞嘛?” 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也只是临时学的,人这么多还是别跳了,出丑可不好。” “那就在这里坐一晚上嘛?” “有吃有喝,坐着也不错。”随手摘了颗葡萄吃,目光瞟过王座上正跟郡主说笑的女人,忽略掉心底淡淡的不适,看向人群。 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坐了一会儿,有个侍从走到江心言身边,微微欠身:“小姐,陛下请您过去。” “???” 下意识地望过去,伊丽莎白懒懒地靠在王座上,勾着一抹淡笑投来戏谑的目光,那双会摄魂的蓝眼睛正无声地命令着她。 “……” 垂眸,泄气地叹息一声,顺从地走过去。 “陛下。” “过来坐。”招了招手,眼底笑意渐深。 侍从给她搬了把椅子,放在王座边,离伊丽莎白只有伸手的距离,比凯瑟琳郡主还要近。 一瞬间,四面八方汇集来的目光全部盯在江心言身上,顿时她整个脑袋烧得通红,好似要滴出血来。 片刻的犹豫,还是坐了过去。 待大厅的喧闹淹没在轻快的乐曲中,江心言才勉强敢抬头,这个位置太受人瞩目了,览尽厅内所有,也时刻接受着来自各个角落的视线,她心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一会儿跟我跳舞吗?”微微倾身,凑近,感受到女孩儿过分紧张的情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拧出水。 “我……” 门口传来手杖敲地的闷响,打断了江心言的回答。 “赫廷斯公爵到!” 随着礼官一声高喝,音乐停止,全场安静下来,一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踏入大厅,身着纹金线黑衣,气势冷硬,目光灼灼,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来。 “陛下。” 男人停在王座前,脱帽,致以最高礼。 松开了握着的手,伊丽莎白微微眯起眼,视线扫过男人略显凶相的脸庞,眸底骤然闪过一丝冷意,继而扬起热情的微笑,起身,将手递过去:“公爵大人,欢迎回到宫廷。” “感谢陛下不弃之恩,您是如此的慷慨仁慈,愿天佑我王。”俯身,亲吻指尖,接着起身颔首,介绍身边的家眷: “这是夫人雅格塔,这是小女奥洛。” 越过他高大的身体,中年美妇和金发少女上前致礼,前者的英语似乎不太利索,打扮也不像英格兰贵妇,而后者…… 看清少女的脸,江心言愣住了。 ☆、28 ——我们还会见面的。 那天在剧场外遇见的金发少女,对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人群中,未曾想今天居然真的又遇见了,还是在如此正式的场合。 约莫十几岁的年纪,身材丰腴,肤白貌美,海藻般浓密的金色长发垂落腰际,一袭简单白裙,头戴百合绿叶花环,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宫廷贵妇中宛如清新的出水芙蓉,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林中精灵。 “恭祝陛下圣诞快乐。” 奥洛跟在母亲身后致屈膝礼,虔诚而恭敬地亲吻女王的指尖,脸颊漾开灿烂的笑容,嗓音如蜜糖般甜腻,“蒙上帝恩典,能瞻仰陛下天颜,实属三生有幸,无上荣光。” 这小嘴甜的…… 江心言第一次知道英语里的马屁词可以这么用。 然,并不重要,少女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来自她家乡的灵魂,这才是江心言在意的事情,捏着椅子扶手的指骨都疼了,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体内的绪,额头渗出一层虚汗。 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犹如黑夜里航行在浩瀚汪洋中的小船,看不见尽头,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希望,孤独而迷茫。但现在,她的害怕、焦虑与不安,突然就因为奥洛这座灯塔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感谢上帝。 不对…… ——去n的上帝! 没人注意到江心言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独特到有些怪异的少女身上,还有她那个公爵父亲和言语不利索的母亲。 “多年不见,奥洛小姐已经长这么大了,圣诞快乐。”伊丽莎白亲自扶她起来,含笑的眼底却是幽深凛冽的寒意,余光瞟过身边的人。 呵,一个月前才见过。 这句话里藏着潜台词,在场所有的未婚男性贵族不约而同看向女王,多数人都掩饰着平静的表面下内心的暗潮涌动。 “我很开心能随父亲回到祖国,也很荣幸来参加陛下的宫廷舞会。” “既然如此,今夜须当尽兴。” 轻笑,将少女的手交给一位年轻的男性贵族,“托马斯,照顾好奥洛小姐。” 被唤作托马斯的男人绅士地致礼,接过少女的手,微笑:“我的荣幸。” 大厅响起热烈的掌声,随后两人的身影融进人群,赫廷斯公爵携夫人也退到一边,宛转悠扬的小提琴乐曲重新响起,和以节奏欢快的鼓点,厅内宾客们各自组队踏着节拍翩翩起舞。 侍女为伊丽莎白满上酒,金杯中的猩红色液体随着她无意识地摇晃,泛起折射着烛火的粼粼波光,她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小口,平静的灰蓝色瞳孔中流露一丝阴寒戾气,又迅速消失,转而望向身边发呆的女孩儿。 “想跳舞吗?”放下酒杯。 江心言的目光追随着奥洛的身影,回过神来,一脸茫然:“什么?” “跳舞。” “我…我跳的不好…”红着脸低下头,虽然学了一个礼拜掌握了些基本舞步,但是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她会紧张。 尤其是,跟伊丽莎白这个妖精…… “没关系,我带你。” 倾身凑近,低哑的声线近在耳畔,眸底一丝戏谑笑意,伸出纤细修长的手,“美丽的江小姐,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耳根,脸色突兀地爆红,侧目,瞥见伊丽莎白近在咫尺的脸,刹那间瞳孔就失去了焦距,颤颤道:“好……” 迟疑地搭上那只纹路清晰的手,指尖触及掌心里微烫的温度,瞬间被紧紧包裹住,收到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伊丽莎白牵着她站了起来。 心脏倏地提了起来,头晕目眩… 随着女王的起身,乐曲声戛然而止,舞池里的人们也纷纷停下动作,退向两边,所有宾客的视线再次集中过来,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大厅。 江心言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逃。 在这片掌声中,伊丽莎白紧紧牵住她的手走下台阶,来到舞池中央,朝她温柔一笑,低语:“放松,你手心都出汗了。” “……” 江心言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松手,面对面站定。 熟悉的小提琴音缓缓流泻,伴以鲁特琴与长笛和鸣,是学过的一种舞步,曲子也听过,她放下心来,轻扬嘴角,跟着节拍抬起胳膊,互相致礼。 转过一个圈,提起裙子,顺着熟悉的节拍拉住伊丽莎白的手,十指相扣,四目相对。 周围的贵妇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将她们两人圈在中间,合唱团的女歌手们亮开高亢的嗓音演唱,舒缓的乐曲里陡然加入欢快的鼓点,厅内的气氛被推向高|潮…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1 伊丽莎白是天生的舞者,乐感与节奏感很强,身姿曼妙,仪态优雅,瞬间成为舞池里璀璨耀眼的焦点,那双勾人心魄的灰蓝色眸子不经意掠过江心言的脸,似放纵不羁,似风情万种,点燃了她心底一片燎原火焰,蓦地,身子贴了过来…… 耳边萦绕着低语呢喃,她说:你的脸,太红了。 “……” 腰身被一条胳膊圈住,换了节拍,江心言差点没反应过来,险险地跟着她的步伐迈向舞池边缘,以至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着伊丽莎白,鼻尖闻见一股熟悉的幽香,不禁侧目。 伊丽莎白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本该是男士挽着女士来跳,但江心言成功地进入了小媳妇儿一样的角色,任由身边这个骄傲的女王搂住她,踏着拍子随前队走到舞池尽头,然后松开,交换舞伴。 换到的舞伴是个年轻的小帅哥,她猛然想起伊丽莎白说过的话:敢跟男人跳舞,就把对方的头砍下来…… 幸而跳完一小段后,又重新换了回来。 伊丽莎白像个山大王似的,强势夺回了她的东方小美人,到下一段该换舞伴时,直接搂着江心言回到了舞池中央,一下子打乱了所有人的节拍。 “你干嘛…?” “回去我就给他定个叛国罪。” “喂…” “别说话,跳舞。” 乐师们很机智,改了几个拍,大家跟着随机应变,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先前的舞步,而江心言却没心思再跳了,满脑子担忧着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小帅哥…… 一曲终了,大厅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 江心言松了口气,觉得有些累,不仅跳舞是个体力活,这整支舞下来她都紧绷着神经,丝毫不敢松懈,生怕闹什么笑话,给自己也给伊丽莎白丢脸,现在看来还好,她挺满意自己的表现。 回到座位,侍女奉上美酒,她还没喝就被伊丽莎白一把夺走,“不许喝酒。” “为什么?” “上次是谁醉倒在我床上,嗯?”暧昧低语,刻意加重了“床”的发音,眼尾挑起一抹戏谑笑意。 倏地,脸上微热,咬紧了唇:“这跟我能不能喝酒有什么关系?” “说明你酒量不好,喝了容易出事,上次是我的床,下次可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她。 “那你不也喝么…”狡辩,绝对狡辩。 “你能像我一样喝倒十个男人吗?”挑眉,语气变得严厉,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似是警告。 “……” 骇然,江心言缩了缩脖子,不再狡辩,也许这就是后世“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千杯不倒”的说法,除了佩服之外,还有那么点心疼…… 目光扫过女孩儿情绪低落的脸庞,轻叹,转移了话题:“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跟我来。” 语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起身,往侧门走去,驻守的侍卫纷纷颔首,打开门。 这是一间位于白厅后面相连的小房间,里面堆满了各贵族大臣们和外国使节送来的圣诞礼物,从璀璨闪烁的黄金珠宝,到珍稀昂贵的兽皮,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环顾一圈,有些无措。 伊丽莎白神秘一笑,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搬出一块被布盖住的长方形物品,约莫半人高,“猜一下,是什么。” 摇了摇头,心里隐约有些期待。 修长的指节捏住厚布,轻轻掀开,一幅半身人物肖像画赫然映入眼帘,借着亮堂的烛火光芒可以清晰地辨出画中人生动的五官。乌发如墨,明眸皓齿,嘴角浅浅勾起的轻笑,远眺的目光像是期待着什么,绽放出一抹透亮的光彩。 这人……不正是自己吗? 颜料的色彩还很鲜艳,应该是最近才完成的作品,但是她丝毫没有印象,这种肖像不应该对照着本体才能画出来么… “我画的,像吗?” 不知什么时候,伊丽莎白绕到了她身后,悄悄揽住了她的肩膀,凑近。 “像,可是什么时候……” “我把你的容貌,记在了脑子里。”轻声低语,瘦削的下巴越过女孩儿微微颤抖的肩,双手按住,游走。 呼吸一窒,像微弱的电流窜过心头。 纤细的指节滑落肩背,忽而,一双有力的胳膊圈住了她的腰,耳畔拂过湿热气息,轻笑:“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身体僵硬,连舌头也变得笨拙,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回答,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恐惧。 “那…你有没有礼物送给我?” 暧昧喑哑的声线扰乱了江心言的思绪,她下意识抓住了圈在腰际的手,奈何像烧红的铁钳一样牢牢禁锢着,越掰越紧,然后整个身子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伊丽莎白怀里,头顶笼下一片浓厚的阴影。 “没有…唔…” 温软唇瓣随着滚烫的呼吸陡然欺上,带着一丝疯狂与蛮横侵入唇齿间,是陌生的味道,尽数纠缠起她愈渐粗重的气息,宛若一只粗暴的野兽。 心里那道脆弱的防线倏然崩裂,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朦胧的烛光刺得眼里泛起氤氲水雾,模糊了面前人的脸,知觉,随着肺部渐渐殆尽的空气被抽离…… “第一次吗?” 松开快要窒息的女孩儿,眉头微蹙,眸底却涌起一丝愉悦。 她像只重回水里的鱼,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涨红的脸颊温度灼人,看起来有些狼狈,无措地点了点头,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这是我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 也是无价之礼。 ☆、29 回到大厅,热闹嘈杂的气氛依然不减,乐团又换了曲子,舞池里跃动的身影越来越多,每个看似在用心跳舞的人,实则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梦境。 黑暗与明亮交织在心里,缠绕起一团糟的矛盾,她似乎再也无法安慰自己,与这个世界无关,混沌的大脑理不清思绪,亦不知要怎样面对,是尴尬?羞恼?还是愤怒? 她不明白伊丽莎白究竟什么意思… 忍不住侧目,望向王座,两侧各装饰有一米多高的枝状大烛台,中间挂着都铎纹章旗帜,椅背上雕刻有红白玫瑰,是身份与血统的象征,看起来近在咫尺,其实,很远很远。 而那顶代表了至高无上权力的王冠,在璀璨的烛火照射下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它戴在伊丽莎白头上,压住了她浓烈如火的红棕色发丝,明明灼眼,却那么冰冷。 这些,就足够在她们之间划开一道遥不可及的鸿沟,更何况,还有错乱了四百多年的时空。 苦涩渗透进心窝里,却只能强颜欢笑…… 罗伯特过来邀请女王跳舞,后者欣然同意,放下酒杯,将手递给他牵着,悠哉悠哉地迈下高台,短暂而迅速地暼了眼身边的女孩儿,敛去笑意。 “伏尔特!” 走到舞池中央,伊丽莎白突然高喊了一个词,角落里的乐师们立刻会意,换曲。 伏尔特舞曲源自意大利,流行于都铎王朝时期,特点是舞伴中女性一方的动作热烈而轻挑,曲风张扬而充满活力,其中有几个动作难度较高,需要舞伴双方有一定默契度才能完成。 音乐响起,全场肃静,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低语,瞪大眼睛看着这对“绯闻情人”,包括江心言。 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恍然,时间静止… 伊丽莎白眼中含笑,不忘与罗伯特眉目传情,两人的身体时而紧贴在一起,时而远远分离,踩着热烈轻快的节拍踏出优雅舞步,宛如两条灵活的蛇,游刃有余地驾驭着那些默契满分的动作,直到全曲最高|潮的出现… 他将她抱了起来,停留半空,轻轻旋转。 掌声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热烈,不知是为ta们完美的配合而喝彩,还是看热闹的八卦心作祟。 有三个女人的脸,同时绿了。 凯瑟琳,艾米,还有……江心言。 想起了历史的记载:女王一生都深爱着罗伯特,就算不能嫁给他,也给予了他无人能及的宠爱,甚至在临死那一刻,床头还放着罗伯特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历史骗了你。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2 满满的苦涩多到溢出心房,却又被这句回荡在耳边的话生生打醒,胸口猛烈汹涌着的情绪急于宣泄,江心言拧着眉站了起来,匆匆离开白厅…… 逃离压抑喧闹的环境,心绪宁静下来。 今夜没有月光,整个伦敦城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中,家家户户团聚在一起庆祝,就连沉闷的黑暗都染上了些愉悦。 她想起了祖国的春节,按农历算还有一两个月左右,自从出来英国留学后,她很少回去,用自己的话说就是为了更快地适应在海外生活的环境。 可是她很想家,除夕晚上隔着时差跟父母视频通话,要拼命憋着才不让眼泪掉出来,还要骗父母说自己一切都好。 那时,再远的距离,也只是十二个小时的飞行而已,奔着毕业回国的盼头去,生活再艰难都能熬得住。 而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 “嘿,我们又见面了。”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背后传来熟悉而清晰的中文普通话,江心言猛地转过身,看到的是那个童话精灵般的身影。 “奥洛小姐,你真的……”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跟你讲中文。”少女的嘴角绽开甜腻笑容,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那天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有种直觉,你可能跟我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只不过我们的情况有点不同。” “我懂,你的身体原主人不是你……” 奥洛笑着点了点头,挽起她的胳膊,并肩而行:“我来这里两年多了,刚开始语言不通,也不清楚历史,就装疯卖傻混日子,反正只需要做好一个公爵的女儿就可以了,但是你好像不行哦?” 低头不语,夜色掩去了她满脸的心事。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怎么回去。”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抬头凝望着被云层压得密不透风的夜空,“换个角度想,就当是重新活一次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这话像戳中了江心言的泪点,那一瞬间崩掉的情绪随汹涌而出的眼泪尽数宣泄,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似的抱住了奥洛,失声痛哭:“我也想随遇而安…可是…我知道的太多了…我还…” 她想说,她还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奥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心说知道历史总比自己这样两眼摸黑的强,这两年过得也是无比艰难,幸而慢慢习惯,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看来两位很熟。” 背后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女声,江心言愣了一下,连忙松开奥洛,转头就见到一顶金灿灿的王冠,和伊丽莎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 “陛下。”奥洛甜美的笑容仿若天使。 勾了勾嘴角,轻笑,并不理会,拉起旁边低垂着脑袋的女孩儿,转身离开。 寒风侵袭而来,冷得江心言浑身一哆嗦,她满脸泪痕的狼狈样子在夜色的掩盖下丝毫察觉不出来,只是能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越来越紧。 伊丽莎白并没有带她回白厅,而是直接去了那间堆满礼物的房间,踏入这片灯火通明之地,刚才发生的事不禁在脑海里回放…… 她的初吻,没了? 还是跟一个,比她大四百多岁的……女妖精。 “罗伯特只是我的棋子。”静默良久,伊丽莎白缓缓转过身,修长的指节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扫过她微红的眼,深深皱眉。 指腹轻轻滑过脸颊,替她擦去未干的泪。 江心言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解释? 可是……完全没有必要。 “我和他,是在狱中认识的。”轻声叹息,眉眼间有丝无奈,指尖拂过她柔顺的黑发,“他帮过我,也对我有恩,虽然他父亲密谋篡位是死罪,但跟他没什么关系,何况,出于一些政治原因,我暂时还需要他。” 听着喜欢的人亲口说出,需要另一个人,尽管江心言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得不面对此刻内心的酸涩与失落… “可是人家妻子在那坐着,你还…”说了一半,险险地刹住,懊恼地垂下眼眸,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 “有些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噢。” 烛火朦胧,映得女孩儿的脸有些模糊,紧抿的薄唇不由令她想起方才那个吻,正如她想象的那样纯净甜美,是她喜欢的味道,分毫不差。 忽而,灰蓝色的眸子镀上一层滚烫的光泽,瞳孔里流动着丝丝迷茫,五指,插入乌黑柔长的发,轻轻滑下…… “伊丽莎白。” “嗯?” “你真的要给那位男士定罪吗?”想起跳舞时换到的倒霉舞伴,于心不忍,乞求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抬起,“只是恰好换到他而已,他并没做错什么,你别……” “我很像一个暴君吗?” 认真地点头:“嗯嗯,特别像。” 半晌,伊丽莎白眯起眼,危险的语气渗入耳膜,“既然这样的话……” 心,倏地窜到嗓子眼,惊恐。 “庆典陪着我,我就放过他。”挑眉,刻意压低了嗓音。 “……” 游船庆典是圣诞夜的压轴活动。 泰晤士河面上停着大大小小十几艘花船,用各种颜色的假花装饰,顶棚垂落一片轻纱帘幔,每条船上各配一名船夫和两名卫兵,船内的宾客则必须戴上面具。 原本江心言是不参加这项活动的,但是听信了某位暴君的“威胁”,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牵着上了那艘最大最华丽的花船。 躺在绣着精致图案的柔软靠枕上,心里有股难以言说的焦虑和不安,手心一直冒冷汗,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冷不冷?” 身边笼下一片阴影,抬眸,伊丽莎白支着脑袋侧躺在旁边,藏在面具背后的灰蓝色眼睛流露出温柔笑意。 两岸火把的光亮倒映在河面上,仿佛在幽深漆黑的水底热烈燃烧,烫起弥漫着的烟雾,驱散了冬夜里的寒气。 江心言摇了摇头:“不冷。” 忽而,手被握住,像一团烈焰包围了寒冰,只听得耳旁的气息越来越近,幽幽道:“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体寒,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心里的焦虑不安更甚,她没接话,任由伊丽莎白握紧她的手,那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就如她此刻的情绪… “现在可以放过他了吗?”隔着面具,依然不太敢直视那双犀利的眼,小心翼翼地问。 一丝不悦浮上眼底,伊丽莎白抬手摘掉面具,倾斜着身子压下来,蹙眉,“你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因为…他是无辜的…” 假面后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里充斥着畏惧神色,仿佛面对的是魔鬼,心突然被什么扯了一下,眉宇间的愠怒瞬间烟消云散,化作一缕轻叹:“我没打算杀人。” 呼…… 松了口气,刚想说谢谢,脸上的面具就被伊丽莎白摘了,猝不及防,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你怕我。” “没……” ——咚! 甲板上的侍卫突然直勾勾地朝她们倒来,中箭的身体重量压迫着纱幔一块脱落,层层叠叠网住了她们。 “啊!!!”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摇摇晃晃的花船们撞在了一块,猛烈地颠簸了几下,江心言被吓得脸色惨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前一道寒光闪过,她下意识地翻身压住了旁边的人。 利箭穿透血肉的剧烈疼痛撕扯着神经,瞬间麻木了大脑意识,温热浓稠的液体溅开浓郁的血腥味,一下子失了所有力气,重重地栽在伊丽莎白身上…… ☆、30 好疼……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3 如果这一切都是个梦,现在就该醒了。 她在一片黑暗中浮浮沉沉,四面八方传来呼喊她名字的声音,然后出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有父母亲人,同学朋友。 周围的场景变成了机场。 她推着行李和父母告别,然后登上了前往伦敦的航班,不知飞了多久,外面的天空黑了又亮,始终都没有到。 第一次觉得,家有这么远。 “妈…我不要去留学,我想回家…” “我在这边一点也不好…” “我又蠢…又怂……”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的曙光透过八角窗照进房间,烛台上烧了一夜的蜡烛跳动了几下,悄然熄灭,在它生息的最后一刻完成了使命,屋里渐渐亮堂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儿,还有一丝血腥气息。 床上昏迷的女孩儿脸色惨白,散落在枕边的乌黑发丝凌乱纠缠,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藏在紧闭的眼帘下,微弱的呼吸随胸口轻轻起伏,虚哑的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是一种陌生的语言…… 她说的胡话里,只有一个词,伊丽莎白听懂了,是“妈妈”,虽然音调有些奇怪。 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幽深的灰蓝色眸子里浸染着一丝忧虑,心头缭绕起万千思绪,视线落在自己的戒指上,低低叹息。 这里,也住着她的母亲。 昨夜的意外,她始料未及,那支弩|箭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能挑那样的日子和时刻动手,说明策划者早有预谋,是算准了她没有防备。而使用的武器又是射程远、命中率高、杀伤力强的弩|弓,一击要害就能致命。 可是,箭上没有毒,也是在先后射杀了两名侍卫后,第三箭才近了她的身,并且因为被扯下的层层纱幔阻挡而减了点速,杀伤力大大削弱,否则,江心言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既然谋划着刺杀她,又怎会出如此愚蠢的纰漏? 抬眸,一抹戾气浮上眼底,隐隐泛出血样光芒,视线触及女孩儿苍白虚弱的睡颜,又化作无限温柔,握紧了她的手。 房门开了条缝隙,继而缓缓扩大,奥洛和珍各端着个托盘进来,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伊丽莎白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东西放下,都出去。” 珍担忧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放下托盘,磨蹭着退出去,唯独奥洛没有动。 “听不懂吗?”不悦地蹙起眉。 晨曦的微光洒在奥洛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畏惧,转而端起了碗,坐在床边:“陛下,这是糖水,在她可以独立吃东西之前,只能喝这个维持身体机能。” 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小口,表示安全无毒。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赫廷斯公爵的小女儿,奥洛,小时候还和陛下一起玩过,您不记得了吗?”笑容灿烂甜美,难以让人怀疑她的真诚。 冷笑,质疑的目光犀利如锋,“恐怕,不止你说的这么简单。” 昨晚,所有御医都说江心言必死无疑,是这个女孩在强行上前查看了伤势之后,要求试一试。 前提是要求清场,包括她这个女王也不可以留下,并且提供匕首、烈酒、白布等东西,随后关起门来,经历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再打开门时,满屋子的酒与血腥味…… 她说,没事了。 伊丽莎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见到床上的女孩儿安静地睡着,呼吸虽微弱,却很均匀,看起来,真的没事。 “如果陛下是指我的行为,其实,我只是略懂一些处理外伤的小方法,她伤的不严重,若是箭上有毒或者再深几分,我就没办法了。”少女温和的眸子里平静且充满了诚意。 顾虑并未打消,伊丽莎白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拿主意,既然这个女孩救了江心言一命,暂且看来不会有什么威胁,要调查,以后有的是时间。 遂点头,默许了她给江心言喂糖水。 带甜味的透明液体缓缓流进江心言嘴里,她似乎本能地会张嘴、吞咽,只是本就皱起的眉拧得更紧了,喉咙里不时发出哼哼声。 刚才退出去的珍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没敢进来,小声道:“陛下,阿什利夫人找您。” 握着江心言的手一紧,目光扫过她惨白的小脸,沉默着,没有动,刚想说什么,奥洛开口道:“请陛下放心,这里有我,不会出问题的。” “她醒了告诉我。” “是。” 不舍地松开手,起身,走出房间。 阿什利夫人在门外焦急地踱着步,见女王满脸疲惫地出来,连忙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迎上去:“陛下…出事了…” “说。” “刚才有个侍女被发现死在中庭,她身上穿的裙子是法兰西王室送来给您的礼物,经御医鉴定裙子上面有毒。” 轻嗤,眸底掠过冷光,幽幽道:“这就按耐不住了?” “那侍女是想偷偷穿您的裙子,结果…上帝啊,要是您穿了,噢…天…”阿什利夫人打了个哆嗦,声音发抖,惊恐地看着她。 “让沃辛汉来见我。”迈步,往书房走去。 “是…” 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天已大亮,连日阴雨沉积下的潮湿寒冷仿佛都被这片温暖的金光驱散蒸发,节日的喜庆气氛余韵未消,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迎接新年的来临。 泰晤士河比平时更加繁忙,往来穿梭的船只络绎不绝,似乎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沉入河底的小石子,被淹没在冰冷的河水中,悄无声息。 伊丽莎白像尊雕塑一样,静静地站在窗前,开阔的视野令她将一切尽收眼底,可心里却没了先前的从容,血液中的残虐因子在燃烧,她想杀人。 这次,是被彻底激怒了。 “这么说,只是凑巧?” 平稳的声线里压抑着几近狂躁的情绪,听不出一丝波澜,而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男人却察觉出了隐藏意思。 “是的,应该跟境外势力没关系。” “应该?”缓缓转身,看着这个她信任倚重的情报机构头目,眸底掀起猛烈的黑色风暴:“沃辛汉,你知道,我最讨厌听到这个词。” 男人立即单膝跪地,垂首:“是国内某些不安分家伙的小打小闹,而且他们想杀的人是罗伯特,不是您,只是没有想到他并不在您身边…” 按照庆典的计划,当时主船里的人应该是女王和罗伯特,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将自己的“情人”晾在一边,而是带了个外国人上船。 显然,行刺者的消息并不灵通。 陡然想起九月份的时候,塞西尔说,有一起针对罗伯特的阴谋潜伏在伦敦城里…… “上次我让你盯住的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目前没有任何动作。”沃辛汉沉吟了一下,突然觉得有哪不对劲,抬起头,“陛下,我们可以……” 灰蓝色的瞳孔里绽出一抹诡异的光,赞赏地看向这个年轻优秀的间谍,嘴角勾起冷笑:“以行刺为由,立刻逮捕那些人,动静越大越好。” 沃辛汉与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睁开眼,还是在汉普顿宫的房间。 窗外照进一缕阳光,刺得她拧着眉眯起了眼,稍微一动,右肩便传来钻心的疼痛,唇齿间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咝……” “你总算是醒了。” 清晰而熟悉的母语,江心言愣住了,混沌的大脑里一片浆糊,隐约掠过一些凌乱破碎的画面,有船,有火光,有飞机,还有爸妈… 她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妈呢…?” 苍白的面容浮现一丝慌乱神色,空洞的黑眸里失了焦距,像个没有生气的玩偶,迷茫又无助。奥洛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别过头去,声音有些抖:“对不起,你没有回去,也……回不去。” 绝望,红了眼眶,涌上一片温热,沿着眼尾悄悄滑落,原来那些画面,都是梦… 梦境里,她飞了好久好久,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一直飞到她睁开眼睛。所有的画面陡然间变得模糊,仅仅是几分钟,她就快要忘记这个梦,而晕厥前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昨晚…… 忽而,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惊恐地大喊:“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杀她…” 肩上一阵剧痛,温热的湿意伴随着血腥味蔓延开一片猩红,江心言一下子脱力跌了回去,眼角再度淌下两行清泪,不知是因为疼,还是担心。 “你别乱动啊,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止住血…”皱眉,手忙脚乱地按住她,解开白布仔细查看伤口,果然裂开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4 “她在哪?没有事吧…?”希冀的目光里含着泪。 这个“她”,不用猜都知道是伊丽莎白。 奥洛一边重新包扎一边愤愤地瞪眼,没好气道:“有你当人肉盾牌,她能有什么事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你自己都没脱离危险呢!这里医疗条件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吧,那群蠢货医生还好意思自称医生,t手都不消毒就要给你拔箭,我真是要气死了!万幸你是没伤到要害,就算没有失血过多,那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 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沉默半晌,小声道:“谢谢你…” “我说,你跟那个女王很熟嘛?居然给她挡箭?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撇撇嘴,眼里充斥着对伊丽莎白的不屑,跟外表那个乖巧甜美的公爵之女判若两人。 怔愣,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记忆碎片只剩脑海里斑驳的倩影,浮现出那个人轮廓分明的脸,一颦一笑都那么生动,不再是枯燥乏味的文字资料,而就活生生在眼前,在身边,触手可及… 她知道,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31 收到通报,说江心言醒了。 走近那间房,伊丽莎白远远就望见了站在门口的奥洛,像是在等什么人,徘徊不定。冥冥中,她总觉得这个女孩有些不一样,就像最初见到江心言时的感觉,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陛下。”见到她,奥洛俯身行礼,天使般甜美的笑容里充满真诚,“江小姐已经醒了,情况还算稳定,但是有几点我必须向您说明一下。” 不语,默许她继续说。 “在江小姐伤势痊愈之前,尽量不要让她随意走动或见人,在床的两米范围内所有家具每天用烈酒擦拭两遍,另外要随时注意她的体温变化,如果出现发热情况,就……” “就会死。”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心却是重重地沉了下去。 “是的,陛下,恕我无能为力。” 沉默,平静的眸底沁出一丝寒意,片刻又消散,她深深地看了奥洛一眼,唇角勾起浅笑,不语,迈步进了房间。 江心言躺在床上瞪着眼数羊,没有麻醉剂的时代,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忽略伤口的疼痛,奥洛说昨晚用烧红的匕首帮她取箭,烫掉了肩上不少皮肉,很大概率会留疤。 光想起那个画面,她就怕得哆嗦。 幸好挨了这一箭的人是自己,要是伊丽莎白…… 这个设想令她几乎窒息。 房门口传来说话声,很轻,听不清楚,接着门被推开,伊丽莎白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心里一喜,伸着脖子想要起来。 “别动!” 快步走过来,按住她,目光扫过她苍白憔悴的脸,呼吸一滞。 “伊丽莎白……”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专注得仿佛忘记了疼痛,“是不是有人要杀你?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 握住了她的手,是令人安心的温度,“但是你有事。” 灰蓝色瞳孔里流露出一丝痛惜,身体里压抑着的狂暴情绪积郁心口,隐隐叫嚣着将要冲破束缚,却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归为平静:“为什么要这么做?” “……” 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冷静忽而崩裂,加重了语气的低喝没来由让人心慌,伊丽莎白有些失控,冰冷的面具霎时支离破碎。 汹涌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淌下鬓角,泛起的水雾模糊了视线,无助、委屈、恐惧吞没了江心言的思绪,她无力地摇着头,含着鼻音小声嗫嚅:“我知道…可是我更怕你出事…我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不要凶我了……” 心,猛烈地抽搐。 伊丽莎白握着她的手悄然收紧,晦暗不明的眸底隐去一抹血色,恢复了冷静,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骄傲如她,第一次向人道歉。 但是江心言反而更委屈了,头撇向一边,也不理她,噙着眼泪抽抽噎噎。 “别哭了。” 还是不理,抽抽得更厉害了。 无奈轻叹,伊丽莎白耐着性子哄道:“我不凶你,可以吗?” 继续不理,突然就有点飘。 “江心言。” “!!!” “再不转过来我就……” 近在咫尺的声音越来越阴沉,吓得江心言一哆嗦,认怂,乖乖地侧过头,看到的是伊丽莎白放大的脸,妖冶、冷艳。 “你……你就怎样…”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就吻你。” 轻笑着低头,微凉的唇瓣轻轻蹭过她眼角的泪,很咸,很涩。 只是蜻蜓点水一吻,却慌了她的心神。 望进那双温柔似水的瞳孔,仿佛产生了自作多情的错觉,令她移不开眼,想要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个瞬间。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罗伯特……真煞风景。 “你走开,我不要理当小三的人。”负气地推了她一下,那力道软趴趴的像猫爪,不痛不痒。 “小三是什么?” “就是……”咬住下唇,仔细想了想,“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个人,不论性别。” 半晌,伊丽莎白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曜黑的眸子,经眼泪洗刷过似乎更加澄净明亮,江心言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心里打起了小鼓。 自己真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唉。 “那个…我不是说你不好…我…” “艾米才是第三个人。”勾了勾嘴角,笑着打断她的话,伸出修长的指节拂过枕边黑发,“不过你这个定义不成立,因为,我对他没有感情。” “……” “我记得昨天向你解释过了。” 心虚地眨了眨眼,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指尖缠绕起乌黑顺滑的发丝把玩,灰蓝色眸子里噙着一抹戏谑笑意,幽深不见底,仿如摄人心魂的黑洞,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你好像特别在意罗伯特?” “我…我没有…”脸色瞬间爆红,尴尬地扭过头去。 “嗯?” 这鼻音,听得江心言浑身气血上涌,像触了电似的,又酥又麻,肩上的伤口更疼了…… 还是得说话转移注意力。 “你查到了是谁要刺杀你么?”扭头,正色道。 却见伊丽莎白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不见了笑意的眼底掀起一片肃杀波澜,继而又恢复了平静:“想杀我的人,有很多。”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江心言急了,眉毛拧得能夹死蚊子。 “你在担心我吗?” 垂眸不语,点头。 浅笑,握紧了女孩儿的手,隐忍下心中那股狂躁的戾气,“如果抓到行刺的人,你希望我怎样处置他?” “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他伤了你。”语气冰冷,指骨不由掐紧。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5 “……” “那就我来说吧,先活剖,再分尸。”漫不经心地卷着手指上的黑发,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充斥着血腥气息的词汇,仿佛在谈论舞会该穿哪条裙子,“也可以先斩首,再开膛,不过,这样就没有太多乐趣了。” 骇然,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白里发青,江心言皱了皱眉:“会不会太残忍?” “善良没有用,你必须拳头硬。” 一句话把江心言噎得哑口无言,其实,还是有道理的,残忍是固然,可要是那箭真的射中了伊丽莎白,她恐怕想把行刺者剁碎了心都有,这种人,死有余辜。 泰晤士河北岸,外桥坊。 街边拥挤着一排排肮脏狭小的木屋,是伦敦城里的穷人聚居区,与城外的乡村仅一墙之隔,环境常年脏乱差,一些乞丐、小偷、小贩等作奸犯科之辈经常在此徘徊。 马车停在街道外,珍提着裙子跳下来,向车夫道过谢,捂紧了怀里的东西,哼着歌往那间阴暗破旧的小房子里走去。 “爸爸,我回来了!” 一进屋,就见到一位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士应声转头,冲她微笑,昏暗的光线下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阴森可怖,她停住了脚步。 “勋爵大人…” 罗伯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顺手拿出一袋金币,递给面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是珍的父亲。 男人接过钱袋甸了甸,立马紧紧揣在怀里,邋遢油腻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朝罗伯特点头哈腰道:“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有大人帮忙,我家两个可怜的孩子早就被抓了去,您简直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说着他的手不小心蹭到了罗伯特的袖口,后者皱了皱眉,不准痕迹地退了半步,保持距离,“我要和你女儿单独谈话,你们都回避吧。” “是是是,马上回避。”一转身拉起妻子和两个儿子踏出房门,走前不忘给女儿使了个眼色,大意是让她别怠慢了这位贵人。 关上门,本就昏暗的光线更暗了,珍捂着怀里的东西不敢吭声,眼见罗伯特笑着走近,俊美的脸庞在她面前一点点放大,恍然,红了脸:“勋爵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马上要跟法兰西人开战了,你知道的,这次征兵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在范围内,不过,你的两个弟弟很幸运,他们逃过了一劫。”他那张抹了蜜似的擅于花言巧语的嘴巴,几乎要贴在这女孩的脸上。 是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珍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僵着身子等他说完,倒是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喜悦的光,“真的吗?勋爵大人,您真的……” “没错。”呼出鼻息,满意地笑了,退一步拉开距离。“不过,他们暂时会由我的人看管,我可以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也绝对安全,只要你听话办事,一切好说。” 珍为难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您不会害小姐吧?她是个很好的人…” 虚伪的笑容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声道:“想清楚,你家人的生与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别!”猛地抬头,乞求地看着他,跪了下去,“我一定听话帮大人做事,求您放过我家里人吧,任何后果我自己承担…” “听话,才是好孩子。”伸手,撩起她一缕金发,轻轻一口气吹落,眼里阴仄仄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遂摸了枚金币丢在她膝边,“赏你的。” 嫌恶地瞥了眼,用脚踢开门,悠然离去。 脸颊滑下两行清泪,不偏不倚滴落在金币上,晶莹的液体折射着那诱人的金色,刺痛了她的眼,不知跪了多久才踉跄着站起来。 怀里的布包很沉,是江心言送给她的一些珠宝,积攒了这么这日子她才想着带回家,好歹能卖钱补贴些家用,现在看来,她没有这个脸…… 门外传来中年男人的大笑声,珍抬起头,心里一惊,慌忙想把东西收起来,可是晚了,父亲前脚已经跨进了门,手上提着刚买的酒和肉,喊道:“珍,你弟弟他们去……” 话未说完,视线扫过她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瞪大的眼睛里露出欣喜贪婪的光芒,放下酒肉走过去,“你哪来的??啊??” 说着伸手就要抓。 珍下意识拦住父亲:“这些不是我的…我…我要还给别人…” “别人?哼,到了我家就是我的!给我!” “爸爸……” “走开走开,回宫里干活去!”不耐地冲女儿摆摆手,挤开她,一把抢过包裹搂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跑出门。 ☆、32 英王遇刺的消息很快传了个遍,风声一放出去,引起国内外各界不小的骚动,无论是否与事件有关的人都纷纷开始猜测,然,不到三日,行刺者就被逮捕,关进了伦敦塔。 枢密院会议上,伊丽莎白似乎毫不关心这件事,提都没提一下,依然安静地听着大臣们吵架,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时不时看一眼塞西尔方向,不意外收到了他困惑的眼神。 塞西尔:陛下,您抓错人了吧? 伊丽莎白:你猜? 塞西尔:……(一边捋胡子一边思考) “法兰西的舰队已经起航,他们等来了合适的风向,连上帝都在帮他们,噢……”反战派大臣声音突然变大,打断了伊丽莎白和塞西尔的眼神交流,吵嚷成一团的两派也安静下来,纷纷看向王座上的女人。 “一共来了几艘战舰?” “四十。” “我们呢?” “十六艘……” 半晌不语,诡异的氛围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了在座每个人的心,四下安静得只能听见小心而缓慢的呼吸声。 “温特爵士。”突然出声,指尖停止叩击,视线扫向一位年轻军官,那是英格兰海军舰队的总司令,“你率领舰队开赴福斯湾待命,但,我并不授予你对法兰西船只采取行动的权力,明白怎么做吗?” 福斯湾是苏格兰东部海岸的重要港口,法军舰队这个时候起航,只能从那里登陆。 这话里藏着太多潜台词,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年轻的军官却是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与女王相视而笑。 “陛下……” 看出了套路,塞西尔有些着急,刚开口,伊丽莎白就站了起来,带着满脸的倦意准备离开,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 回到书房,她破天荒地没有站在窗前欣赏河畔美景,而是坐下来,握起纸笔。 “坐。” 眼皮都没抬,对着跟进来的塞西尔道。 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疲态,硬生生让这个钟爱黑袍的男人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着头思索了会儿,沉吟道:“陛下的脸色不太好,还是休息一下吧?” 沉默,只闻笔尖滑过纸张的沙沙声。 “……”这就尴尬了。 “被抓的那些人,都是替死鬼。”写完一张纸,放下笔,阴郁的目光扫过纸上满满的方块字,不禁柔和起来。 那个女孩儿的名字,都快被她写烂了。 “您的意思是,借这个理由……” “没错,沃辛汉说那天晚上的刺杀目标是罗伯特,他只能调查到是国内某个天主教势力头上,但从时间与手法来看,背后一定还有一条大鱼,而且,就在我的身边,爪牙也不少。” 换了张纸,继续写。 “那些替死鬼是教皇的人,正如你说的,也是针对罗伯特,动机相同,区别只是还未动手,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送他们一程。”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塞西尔了解她,现在越是平静,就意味着爆发起来越恐怖。 仔细想想,顿时明白了,女王是想抓住行刺事件背后真正的主谋,比起三天两头叫嚣着要摘了她王冠的境外势力,潜藏在身边的危险才最可怕。 正所谓,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我听说陛下要将他们分尸?” “那怎么够呢?”挑眉,眼底涌起血色寒光,唇角扬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不尝遍伦敦塔里的酷刑,就太枉费他们进去走一遭了。” 塞西尔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一连串事情都跟罗伯特有关,本来他就讨厌那个毛头小子,现在更是深恶痛绝,想想就气,气得卷毛胡子又开始飘了。 伸手,捋了捋胡子,气愤道:“我认为…陛下还是尽早选一位王子结婚的好,您这样大张旗鼓地护着罗伯特,当心他得意忘形,难道您那么想嫁给他吗?看看舞会上他耀武扬威的样子吧,真以为自己就差一场加冕……” 一边催婚一边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小白脸,那模样就像个唠叨的老父亲。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6 “够了,威廉。” 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挥了挥手,“我很累,你下去吧。” 结婚这个字眼就像一根扎在她心头的刺,拔不掉,且时不时疼一阵,就算百般敷衍回避,也终究要去面对,可是她越来越不能像之前那样从容且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个话题,心里像是堵着什么,虚的很。 “唉……” 塞西尔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躬身行礼,捋着胡子离开。 纸上重复着的方块字占满了她的视线,脑海里浮现起一双明亮澄净的黑眸,扰乱了她本来清晰的思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坐下来一遍遍地写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写着写着,心渐渐地安静下来,变得柔软。 而她,开始贪恋这种柔软的感觉。 这几日奥洛成了宫里的常客,在她强迫症般的细心照料下,江心言的伤势好得很快,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是可以坐起来自己吃东西。 肩上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偶尔会痒,夜里总是睡不好,可是看着奥洛和珍忙前忙后地关心她照顾她,莫名有些感动,身体的不适便也没有那么难捱,长久以来不安与孤独感似乎少了许多。 然,她最想念的还是伊丽莎白。 那个女人很忙,却仍每天下午来看望她,陪她说话,告诉她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偶尔讲几个恐怖故事吓唬她,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知足,但是,心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渴望越来越强烈。 太贪心不好,江心言这么告诫自己,压抑着。 可是今天都傍晚了,伊丽莎白还没来。 “唉……” 第n遍叹气。 吃过晚餐,珍把餐具收走,不同于往日的轻松欢快,她这些天都不怎么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江心言问她也不说。 “陛下…” 外间传来珍有些惊慌的声音,遂闻急促的脚步声渐近,一抹高挑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门边,影子被烛火光芒拉得很长。 “伊丽莎白,你……”欣喜,溢于言表。 视线扫过女孩儿怔愣的脸庞,走到床边坐下,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笑意,握住了她的手,“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来了?” “嗯…”羞赧地点点头,红了脸。 “我回了趟哈特菲尔德宫,拿来了这个。” 伊丽莎白举起手里的东西,漆光油亮的梨状木身在烛火的映衬里,泛出一丝古朴气息,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代。 “这是……?” “我母亲用过的鲁特琴。”淡然的语气里带有些微惆怅,笑容似片刻的凝滞,恍然出神。 母亲,安妮博林王后吗……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微怔,受宠若惊般地点头。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流泻出一缕清亮音符,伊丽莎白专注的神情隐没在昏黄的光线里,晦暗不明的灰蓝色瞳孔浸透了缥缈的伤怀,随那悠扬曲调轻启朱唇,轻声吟唱: as y love y to castoff disurteoly for i have loved you alllong &gyour pany greensleeves was all y joy greensleeves was y delight greensleeves was y heart of gold and who but y dy greensleeves 她像一位游历四方、饱经沧桑的诗人,用柔和婉转的嗓音细细诉说着曲中的故事,褪去一贯的高傲漠然,不再是往日那般冷峻威严的帝王,神色温和细腻,变得悠哉而多情。 心,突然就沉醉其中…… 这首《绿袖子》,是英格兰古典民谣,江心言曾经听过各种不同的版本,以至于调子和歌词都烂熟于心,却只有伊丽莎白唱进了她心里。 她忍不住轻声跟着哼了几句。 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完美的和声戛然而止,伊丽莎白凝神注视着古旧的琴身,轻轻抚摸着,似是自言自语:“这首曲,是我父亲写的,为博美人一笑。” 怔愣,欲言又止。 “美人是我母亲。”叹息,轻轻抚摸着琴弦,发出凌乱的音调,“我三岁那年,她被冠以叛国罪和通奸罪,在绿塔斩首示众,血还没流干,我父亲就迎娶了新王后,就像他当初抛弃我姐姐的母亲那般干脆果决。” “其实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只模糊地记得,她很美,美到人们都说她是会巫术的妖女。” “她死后,所有的遗物都被销毁,除了这把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没想到还能用。”凄然笑意涌上眸底,语气虽平淡,却瞬间将她的脆弱暴露无遗。 心口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头泛起酸意,江心言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触碰到微凉的戒指,“伊丽莎白……” “我唱得好听吗?”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嗯嗯,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版本。” 侧目,勾起唇角,眼里一抹宠溺的温柔。 那天晚上,听江心言喊了一夜的“妈妈”,她心里埋藏最深的那根弦突然就崩断了,百转千愁,万般惆怅,隐隐作痛着。她以为这么多年习惯了水深火热、尔虞我诈的生活,心早就比石头还要冰冷僵硬,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那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幼稚无聊且可笑。 可是这个女孩儿的出现,让她这具人形石像开始变得柔软,直至一点点融化,褪下冷硬的面具外壳她才发现,埋在心底的脆弱有多么不堪一击…… “伊丽莎白?” 见她半晌不语,江心言有点忐忑,倏然瞥见她眼睛里爬着几缕红血丝,不禁蹙眉,“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早点回去睡觉吧…” 唉,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赶这女人走,但就是心疼得要命,连着肩上的伤口都疼似的。 “今晚不回去了。” “???” 伸手卷起她一缕柔长的发丝,映在烛光里轮廓分明的脸庞缓缓凑近,眸底掠过一丝邪魅笑意,哑声道:“我要分一半你的床。” “!!!” “陛下……” “再喊‘陛下’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 胸腔里横冲直撞的心跳震破了耳膜,那哀鸣在江心言脑中嗡嗡作响,麻痹了她的神经,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恨不得主动让一半床出来,欢呼雀跃的神情都写在了眼睛里。 ☆、33 翌日清晨,江心言睁开眼,发现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伊丽莎白身上,脸颊不偏不倚埋在胸前那片柔软,低敞的睡袍领口里一条幽深的沟壑若隐若现,她瞪着眼睛看了好半天,使劲咽口水。 这“凶器”,怎么自己就没有呢? 偷偷抬眼瞄了一下,伊丽莎白似乎睡得很沉,呼吸舒缓均匀,没有要醒的迹象,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向低垂的领口,一时间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指尖忍不住颤抖…… 突然,手腕被捉住,头顶传来幽幽女声:“想做什么?” 尴尬了…… 江心言惊得浑身一哆嗦,仰头,对上一双满含戏谑笑意的灰蓝色眸子,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脸颊霎时滚烫,咬着嘴唇,不语。 慵懒的视线扫过女孩儿绯红的脸,抓着那只手腕轻轻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望进那双漆黑如夜的星眸,低笑,“原来你睡觉这么不老实,嗯?” 说着,将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前…… 隔着薄薄的巴格达丝绸睡袍,掌心触及一片丰腴的柔软,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沉稳有力地跳动着,迸发出鲜活滚烫的温度,清晰而真实。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7 一缕红棕色发丝垂落,拂在脸上痒痒的,江心言微张着粉润薄唇,忽而翕动,澄净的黑眸里蒙上一层朦胧醉意,她仿佛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在这个时刻同频… 她想吻她。 “陛下,小姐……”珍弱弱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刚进来就不慎瞥见这暧昧的一幕,吓得连忙垂头,跪了下去,“阿什利夫人来了…” 上帝啊,她看见了什么? 江心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挣扎着抽开手,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看样子是个纯情又脸皮薄的小丫头。 秀眉轻挑,勾了勾嘴角,伊丽莎白淡定地起身,扫了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姑娘,“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阿什利夫人领着侍女们鱼贯而入,手捧衣裙首饰和洗漱用品,就像往常一样侍奉女王梳洗更衣,未觉不妥。 江心言蒙在被子里仔细听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只闻那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依次退出去,悄悄舒了口气,掀开一条小缝… 一张妖冶冷艳的脸映入眼帘,近在咫尺。 “……” “我要去一趟约克郡,大概下周回来,这几天你就呆在房间里哪儿也别去,我会让凯特留下,需要什么你直接告诉她,另外我让诺利斯爵士分派了一支近卫队驻守在这里,除了我,他们只听命于你。”柔声轻语,那双含笑的眼眸里不觉流露出一丝宠溺。 心里微微一震,乖顺地点了点头。 “对了,这把琴送给你。”伊丽莎白拿过放在床头的鲁特琴,随手拨了一下,发出清亮的弦音。 “可这是安妮王后留给你的…”皱眉,为难地看着她,那股疼痛的窒息感悄然蔓延,一如昨晚听见那惆怅忧伤的歌声。 看得出来,伊丽莎白很在意母亲,即使因为年纪小而没什么感情印象,也一直深深地放在心里怀念着。 她怎么能拿人家母亲的遗物。 “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了。” 其实她想说,那不仅仅是一把琴,更是某种心意。 然,她开不了这个口。 “什么?陛下在她房里睡了一夜?!” 少女尖利的声音划过空气,刺破满屋子的寂静,因怒气而扭曲的面容涨得通红,掐着金杯的指节倏然收紧,重重地砸在地上。 猩红的液体洒了一地,溅在她裙边。 屋里的侍女都退了出去,莱蒂西亚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掩去眸底一丝狡黠,继续说道:“现在宫里人人都知道她为陛下挡了一箭,这几天陛下对她简直关爱有加,也许是出于感激呢?” “分明就是苦肉计!”凯瑟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御医都说她没救了,结果现在她不仅好好的,还能迷惑陛下,一定是用了什么巫术!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谋划的!” “依我看,赫廷斯公爵家的奥洛小姐更可疑。”话锋一转,思路拐进某个路点,莱蒂西亚有意识地想要引导她。 “她?” “那天晚上是奥洛小姐救了女巫,而且她们似乎很熟,那女巫房里除了陛下就只有她经常去了。”垂首,眼里泛起诡异的光芒,同时也有些许困惑。 众所周知,赫廷斯公爵年轻的时候,曾是亨利八世的宫廷里最炙手可热的大贵族,但是因为在国王的离婚案上站错了队,不支持安妮王后加冕,从而被贬去了加莱流放。 虽然没有褫夺他的头衔,但也等同于从天堂跌进地狱,在加莱一呆就是五年,这期间,他与一位法兰西女子结婚。 直到安妮王后被斩首,亨利八世又将他召了回来,无赏无罚,权势大不如从前,却也能享受一方荣宠。 好景不长,亨利八世死后,其子爱德华继位,政权掌握在娘家舅舅手里,赫廷斯公爵因为信仰问题再次被迫流亡海外,长达十二年。 此次回来,他向女王发誓会改信新教。 这样一个看上去挺倒霉的落魄公爵,怎么想也不至于跟江心言那个外国人扯在一起。 “奥洛也是女巫!” 凯瑟琳一扬眉毛,想都不想就下了定论,咬牙切齿道:“她们两个肯定在策划阴谋,不行,我要去告诉陛下!” 说着站了起来。 “郡主…冷静。”莱蒂西亚拉住她的胳膊,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陛下已经被她迷惑了,贸然去说只会打草惊蛇,万一行刺事只是个开始呢?” “那要怎么办?” 尖细的嗓音有些发抖,恐惧在心里蔓延。 圣诞夜那一箭,换作是她,未必有那个勇气。 “当然是要先搜集证据。”眸底精光乍现,投来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知道凯瑟琳容不下女王眼里有任何人的存在,胸大无脑很好利用,在摸不准女王的态度之前,任何试水都只能通过这位郡主来完成。 凯瑟琳愣愣地看着她,不解。 “万一找不到证据呢?” “那就制造证据。”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伦敦郊外,芬斯伯雷。 周末,城里不少市民习惯来郊外散步,在河滨大路的西端有个射箭场,是附近除了公园、花园外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这里正在举行比赛,靶位上站着个身材高大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粗壮的胳膊拉满弓弦,凝神专注地瞄准靶心。木头栅栏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个个都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嗖! 黑箭正中靶心红点中央,分毫不差。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纷纷叫好,男人轻勾嘴角,放下弓,不屑地暼了眼其他参赛者,粗犷的面容洋溢着骄傲之情。 忽而,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霎时间,脸色大变,也不继续比赛了,捞起外套挤开人群,脚步匆忙地朝着一个方向远去。 拐进人烟稀少的小道,回头看看没有人跟着,遂钻进一扇掩在枯枝石堆后的木门,穿过冗长狭窄的通道,进了第二扇门。 “你还知道回来?” 阴暗潮湿的小屋里点着一只蜡烛,坐在桌边的人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烛火依稀能辨清他略显凶相的脸。 “谁让你擅自动手的?看看你t干的好事!!”猛地拍案而起,破旧的木桌应声裂开一条缝,烛火晃动几下,摇摇欲坠。 “大人,我……” 一脚踹向他小腿骨,吼道:“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你以为那个婊|子的女儿很好对付?要真是这样我早就动手了!现在到好,她不仅活蹦乱跳的,还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彻查!都是因为你这猪|脑子!” 络腮胡吃痛地跌了一跤,连滚带爬到他脚边,慌张道:“我看到沃辛汉了,大人…就刚才我…我看见他了…” “什么?”惊骇,表情一瞬冻结。 这名字,令人闻风丧胆。 “他一定已经查到我们头上了…救救我…大人…救我……”络腮胡抱紧了他的腿,拼命摇晃,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乞求,仿佛斧子就悬在自己脖颈上。 男人低下头,凶相尽露的面庞挤出一丝狰狞的阴笑,单手背在身后摸索着,“当然要救你,别怕…” 下一秒,利刃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 “让上帝去救你吧。” 冷笑,收起小刀,嫌恶地踢开他的尸体。 “塞西尔大人。” 刚回宫,就跟威廉塞西尔碰了个正着,如此也好,省得专程去见他,遂颔首,给了他一个极富深意的眼神。 塞西尔立刻会意,领着他去了自己在白厅边的豪华居所,关上门,面色凝重道:“有新进展了?” “是的,我和我的情报组锁定了几个人,刚才追踪到其中一个的行迹,只是……” “什么?” “他发现了我,然后逃跑,我跟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利器割喉,应该是被灭口的。” 捋着胡子,眉毛拧成了疙瘩,“这么说,真的有条大鱼…”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8 沃辛汉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沉吟道:“他们这次应该是露了马脚才匆匆下手,只不过我们还没探查到,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也许,大鱼不止一条……” 忽而,灵光乍现。 ☆、34 养伤的日子相当无聊。 伊丽莎白前往约克郡的第三天,少了女王坐镇的王宫变得死气沉沉,不见大臣们进进出出,只有皇家侍卫依然每天巡逻,不敢有丝毫懈怠。 八角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像有一场将下未下的暴风雨,江心言乖乖地呆在房间里养伤,活动范围就那么点,要不是奥洛每天都来陪她说话,她真的怀疑自己会被憋死。 “画错了,主动脉是这根…” 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靠坐在书桌前,摊开的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副血液循环图,江心言握着笔犹豫了半天才找到图上某个位置。 这两天她跟奥洛越来越熟,得知对方前世的父母都是医生,难怪总感觉她特别会照顾人,而且手法专业,尽管懂得的医学知识有限,应付些小病小痛也绰绰有余了。 想到自己这条命是奥洛救回来的,她非常感激。 也是经历了这次中箭外伤,江心言才深刻意识到,要想在这个时代相对安全地活下去,懂点医护常识是很有必要的,不求精通医术,但也不做医盲。 “唉,这么多血管,我眼都花了。”放下笔,小心翼翼地抬胳膊揉了揉脖子,怕碰到伤口不敢大幅度动作。 奥洛伸手帮她一块揉,翻了个白眼:“这是基础,你高中生物老师走得早啊?” “……” 桌边放着一本《人体构造》,是这个时代的一位叫安德烈的比利时医生写的,在教会视解剖人体为恶魔罪行的环境下,他敢于挑战世俗打破禁忌,偷运尸体解剖研究,为人类医学进步做出伟大的贡献,实在是很了不起。 奥洛也是看这本书还算靠谱,就给带了过来,毕竟有人体解剖依据,总比那些用动物做解剖实验对象,再套到人身上的庸医好吧? 江心言刚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接着便如获至宝,她还以为这个时代的所有医生都只知道放血、催吐和铁板烧呢… “我是文科生诶,你让我背世界上下五千年、洋流信风、毛概都没问题,但是这个……” “很简单的啦,多画几遍就会了。”作为理科生的奥洛,一点也不想听她吐槽,拿了张新的纸,“我再画一遍给你看,喏,体循环的动脉血含氧量丰富,从左心室出发经过主动脉……” 一边画一边讲解,江心言听得很认真,她没有伊丽莎白那样聪明的头脑,只好勤奋认真些,然而这会儿走了神。 她又在想那个女人…… 其实,想学医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记得看过的历史资料很清楚地记载着,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1562年不幸感染了天花病毒,生命垂危,还没来得及指立王位继承人,给那帮大臣们急得不行。 虽然后来女王自行康复,但是遭得罪一点也不少,她想想就心疼。 “奥洛,你知道…怎样治疗天花吗?” “啥?” “天花。” 少女掐着下巴思索了会儿,皱眉:“那不是传染病么?好像我爸给我叨叨过,就是科普,没说怎么治啊,而且这病在现代已经被消灭了,不太清楚诶。” “那…叔叔有说怎样预防吗?”怀抱一丝希望,期待地看着她。 “打疫苗呗。” 说了跟没说一样。江心言失望地叹了口气,她上哪儿研究疫苗去?就算是种牛痘技术也得等到18世纪才发明出来,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伊丽莎白经历病痛吗? “拜托,我爸是神外科给人开脑壳儿的,又不懂怎么治传染病,再说了现在又没有爆发天花,你操心个什么呢?”奥洛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倚在桌子上,斜眼好笑地看着她,毫无公爵千金的大家闺秀样子。 “预防万一啊,谁知道什么时候来场瘟疫…” “那就没办法了,都是命。”长叹一声,趴在桌子上,指尖沿着图纸上血管流经的方向滑过,眼里流露出无奈神色。 她不清楚历史,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从前她也不信命运,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不得不信,并且一点点地接受,无论生或死,都是命。 氛围陡然间变得有些伤感,江心言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思绪乱糟糟地缠成一团,要说这是命的话,她大概已经慢慢接受了,至少,在这个时代有了让她牵挂的人…… “对了,我本名叫萧艺,私下你就喊我萧萧。”少女甜美的笑容宛如天使。 愣,眼前微亮,点点头,“好啊,你也可以叫我心言。” 说着相视而笑,伸手轻轻击掌。 有时候江心言会想,自己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命运让她流落在错乱的时空,却遇见了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朋友,就像停止了流浪,多少能安些心。 罗伯特位于白厅边的住所,是整个王宫里除了女王寝宫外最豪华的,甚至超过了塞西尔这位首席国务大臣。但他在伦敦城里另有府邸,并非时时刻刻都呆在宫里,这取决于女王对他的热情程度。 这段时间他再次受到了冷落。 精心安排的圣诞晚宴、舞会和庆典,本来应当由他充当陪伴在女王身边的角色,为此他也不惜当着那么多贵族和使臣的面,晾开妻子,和女王调情,而舞会上一曲伏尔特,直接令他重新变成宫廷里最受青睐的男人。 没想到风头还是被那个外国妞抢了,抢的也真是时候,谁知道居然会碰上刺杀,要是他当时在那艘船上,岂不是早就命归黄泉? 有人说行刺对象是女王,有人说是他,但无论如何,女王事后的反应足以证明,她在乎他。 噢,多么令人开心雀跃的消息。 罗伯特斜靠在舒适的躺椅上,端着金杯小口品茗,翘起二郎腿哼小曲,悠哉悠哉的样子活像个乡野村夫。 侍从领着一个小姑娘进来,关上门,他放下酒杯,露出一抹痞痞的笑,“珍,好久不见啊?过来过来。” 遂冲她招招手。 珍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走过去,向他行礼,“勋爵大人。” “说说,有什么消息?” 她捂着包裹的手一抖,紧张地缠住亚麻料子绞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包裹递过去,小声道:“这几天小姐画了很多这个…我看不懂旁边写的是什么字…” 迫不及待地接过打开,是一张人体绘图和心脏结构图,旁边写着咒语符号一样的方块字,他虽不懂文字,却看明白了图。 霎时,脸色大变…… 图的意思大概是肢解人体,他立马联想到了传说中吃人尸体喝人血的魔鬼,震惊,甚至超越了抓到把柄的喜悦。 难道那外国妞真的是女巫? “她最近都在画这个?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珍盯着他手上的图纸,也很害怕,想不通江心言怎么会有这种邪恶的念头,遂如实说:“是从陛下离宫后开始画的,小姐没有离开过房间,只有奥洛小姐每天会来找她说话,不过……” “什么?” “她们说的语言我听不懂,而且奥洛小姐也会画这种图……”语气带着点哭腔,不知是对这种事感到恐惧,还是被逼出卖江心言而难过。 随后,罗伯特陷入了沉思。 他保持着看图的姿势一动不动,眉头却越拧越紧。 突然,他笑了,笑得无比舒畅。 “勋爵大人……” “嗯?” “小姐她…”停顿,纠结的面容皱成一团,“她真的是女巫吗?” 罗伯特挑了挑眉,扬起手里的图纸,“你说呢?她何止是女巫,简直比魔鬼还可怕,现在你知道我让你做的事是对的了?” “可是……” 想起江心言对她的好,有些不敢相信。 与她思索的方向不同,罗伯特的注意力放在了江心言和奥洛的关系上,不得不想到那个两度被流放的赫廷斯公爵。 听说公爵在加莱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娶了个法兰西女人,一直也没闹出什么动静,这么多年形同隐居,此次回国也是受召,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江心言就算是巴结,也没有理由。 百思不得其解下,他暂时放弃了追索。 “你先回去,继续观察,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摆了摆手,把图纸还给她,“对了,这些是证据,刚才不是说她画了很多么,你留两张做底,别让她有机会销毁。” 遂起身,拿了一袋金币丢过去,“你的酬劳,我说过只要你听话,好处不会少。”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9 “是…” 珍颤抖着双手接过图纸,捡起钱袋,抬眼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弟弟……” “放心,他们好得很。”俊美的脸庞扬起阴柔邪魅的笑,罗伯特轻嗤一声,拿起外套扬长而去。 这几天女王不在宫里,莱蒂西亚也跟着走了,他既没法调情拍马屁,又憋着一肚子欲|望,是该出去找女人发泄一下。 回到屋里,内间传来凌乱不规则的琴音,珍蹑手蹑脚地揣着怀里的图纸,塞进了衣帽间柜子的底部,平常江心言不会进来这里,要穿什么衣裙也都是她来取,因此这地方还算安全隐蔽。 藏好图纸,她松了口气,抹掉额前的虚汗,平复着紧张的心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珍?你去哪儿了?” 江心言抱着一把古旧的鲁特琴走出来,满脸兴奋,“我想学弹这个琴,你问问阿什利夫人能不能找个乐师来教我。” “好的……” 小姑娘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慌忙点头出门。 江心言在原地愣了足足十多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珍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一点……恐惧? ☆、35 为了防止自己过度想念某人,江心言给自己找了一大堆事做,上午跟着奥洛一块看解剖书学理论,看累了就背背法语单词,或者拟两句论文草稿,下午则让乐师教她弹鲁特琴,可以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不经意想起伊丽莎白,那张妖媚冷艳的脸,那双纤细素白手,还有…丰腴柔软的胸器。 她简直流氓啊… “好痒啊,我想挠。” 肩后正在愈合的伤口痒到难以忍受,江心言握笔的手几乎克制不住了,龇牙咧嘴地苦笑,“天呐,我快疯了,让我挠一下吧…” “不!行!”奥洛无情地拒绝了她,明媚的蓝眸笑眯眯地弯成两只小月牙,紧盯着她蠢蠢欲动的爪子。 撅嘴,卖萌,没用。 奥洛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指节敲敲书,认真道:“来来来,专心,分散你的注意力就不会总想挠了。” 今天她们看到讲人体骨骼的部分,江心言觉得太抽象了,看得一知半解,但是又不可能真的去找尸体来解剖,会让她联想到恐怖片的。 瞄了两眼书上的骨架图,她笑了,“哈哈,我记得每个人都有206块骨头。” “那你知道是哪206块嘛?” “呃……” “其实我也不全知道。”调皮地眨眨眼,大笑起来。 江心言也跟着她傻笑,笑着笑着突然停下来,陡然心生感慨:“唉,我要是医生就好了,在这里开家医院也不错,把现代的医学常识推广普及一下,能救好多人的。” “你还推广普及?别逗了。”面容忽然变得严肃,郑重地拉过她一只手,“听好,不要低估宗教神权的力量,在这里医生是贱业,有时候神父或教会一句话比医生十句话都管用,我给你的这本书千万不能拿出去给别人看,任何人都不行,还有我们研究这些东西要偷偷的,绝对不能声张,懂吗?” 骇然,笑意倏然消失,江心言似乎想起了历史。 在欧洲被天主教统治的漫长时间里,解剖人体是被绝对禁止的,敢这么做的人,会被视为地狱恶魔而送上火刑柱。教会的控制再加上医疗技术的匮乏落后,使得绝大多数欧洲人笃信尸体和血液拥有巨大的疗愈能力,尤其刚死的尸体,简直是食用或者治病的上品。 “那……写这本书的医生呢?” “我哪知道,说不定早就被迫害死了。” “……” 她突然有些庆幸这几天是关起门躲在房里研究了,而且跟奥洛交流都是说母语,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可头顶还是忍不住冒凉气。好不容易有了点随遇而安的想法,又被吓退了。 这里真的跟她八字不合。 “小姐……” 呆在外间的珍快步跑进来,压低了声音,“凯瑟琳郡主来了,说有礼物要送给您。” 送礼物? 印象里那个嚣张跋扈的郡主,被宠坏的小女孩,有着和伊丽莎白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眼睛,似乎好些天没见了,而那个耳光的滋味还在脸上回荡,可是听见她的名字,江心言却提不起恨意。 至少直觉上,郡主没有莱蒂西亚那么令她反感。 “请郡主进来吧。”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来,她都不好直接回绝,毕竟答应过伊丽莎白不会跟那任性的小女孩正面冲突。 “是。” 待珍一转身,她们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书和图纸全部收了起来。 一抹都铎绿出现在内间门边,凯瑟琳郡主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见飞扬跋扈之态,也无盛气凌人之姿,精致俏丽的小脸蛋上挂着亲切温和的笑意,缓步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略有惊诧,江心言碍于身份还是给她行了个礼:“郡主。” “江小姐不必客气,我只是来给你送个礼物。”细嫩的嗓音温柔起来也十分好听,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实在容易让她想到伊丽莎白,而区别只是凯瑟琳眼里没有后者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对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很不适应,江心言没吭声,目光落在她手里那只做工精巧的木盒子上。 一双因养尊处优而生得细皮嫩肉的玉手捧着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赫然盛着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天鹅塑像,折射着窗户外照进来的光线,散发出迷人璀璨的细闪色泽。 看上去很贵的样子……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很抱歉对你做出那样的事,这只水晶天鹅送给你,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双手捧着盒子递上前,一笑露出两只小虎牙,大方而真诚。 身份尊贵的郡主给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外国人道歉,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加之先前有过节,她不禁会猜测这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犹豫了会儿,江心言还是接了过来,嘴角扯起淡笑:“谢谢郡主。” 她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站在身边围观的奥洛猛地一拍巴掌,大声喊道:“喔~原来你就是那个输不起总哭鼻子的小凯蒂?” “……” “你不记得吗?小时候我们跟陛下一起三个人玩纸牌,你输得好惨,又哭又闹的,唉,要不是陛下那时候让着你,整个王宫都能被你哭塌,哈哈哈…” 空气刹那间凝结,凯瑟琳的脸绿了。 虽然不太能想起奥洛这个人,但是童年那些事依稀有点印象,一个落魄公爵之女竟然敢如此大肆嘲笑她? 凯瑟琳盯着她大笑的脸,气得咬牙切齿,但碍于今天来的目的又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瞪她两眼,又侧目冲江心言微微一笑,扭头就走。 “郡主慢走啊~有空来玩牌~” 朝那个气得发抖的背影吆喝两句,直到珍把她们送出去,关上了门,奥洛憋不住了,双手叉腰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 这魔性的笑声,江心言惊恐地看着她,小声道:“萧萧?你没事吧?” “没事。”摆摆手,拍着胸口顺气,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你不觉得她刚才笑得很假吗?而且她好端端的给你又是送礼又是道歉,是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呃…没有,一点小误会而已。”那巴掌仍然记忆犹新。 “我可警告你,离她远点,这小丫头贼坏了,从小就鬼心眼多,但是又特别幼稚,还很喜欢缠着那个女王,哦不,那时候应该是公主,反正我挺烦她。” 江心言惊讶地瞪大眼睛,惊喜道:“你是说,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吗?” “嗯,有慢慢记起来一些,这很好啊,省的我两眼抓瞎都不知道怎么演一个淑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抓了块点心放嘴里嚼。 脑海中燃起一簇小火苗,江心言放下盒子坐到她身边,晃着胳膊道:“快告诉我,伊丽莎白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她……” 愣住,忽而微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啧啧,你怎么对那个凶巴巴的女王这么感兴趣?” “……” “我还没问你跟她什么关系呢?住她的王宫,吃穿不缺,要啥给啥,还派个人伺候着?”越想越不对劲,这么大的疑点竟然现在才发现,有情况。 江心言愣住了。 是啊,什么关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0 没有人接到女王回宫的准确通知,伊丽莎白是偷偷提前回来的,当她骑着她钟爱的意大利那波利种骏马,英姿勃发地出现在王宫门口时,侍卫们都傻了,慌忙去通知女王的首席国务大臣兼秘书,威廉塞西尔。 “陛下!” 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捋着卷毛胡子赶来,伊丽莎白翻身下马,缰绳丢给侍卫,将手递给他,“威廉,我不在宫里这几天,辛苦你了。” “是我职责所在,陛下。” 虔诚地亲吻指尖,起身,遂走在她身侧后,环顾一圈四周,“您一个人回来的吗?诺福克公爵他们呢?” “我让他们晚两天回来。”淡漠的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寒意,她加快了步伐,“事情调查得怎么样,沃辛汉呢?” “他在情报组,被锁定的那几个人中有两个已经被灭口了,剩下的全都藏了起来,暂时…还不清楚去向。”说起这个,大冷天塞西尔不由得冒了满头汗,他没想到这股势力那么庞大复杂,盘根错节,一时妄动便惊扰了对方。 轻笑一声,眸光忽而凛冽,“这阵子他们会安分下来,暗中留意就够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什么?” “你先下去吧,晚餐后和沃辛汉来我书房。” “是……” 穿过外庭和中庭,伊丽莎白颀长高挑的影子像风一样穿梭在长廊与楼梯间,所到之处带过阵阵幽然清香,携着凉风里的寒意席卷而上,来到江心言房门口。 她提前回来的原因里,有一半是这个。 推门,示意坐在外间绣东西的珍不要出声,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近,嘴角情不自禁勾起洋溢着暖意的笑容,直到耳边传来陌生的嬉笑声……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哈哈哈!” “去你的!笑个屁!” “哈哈哈哈……” 两个女孩儿在房间里闹成一团,只见江心言抱起枕头追着奥洛打,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奥洛连忙扶住她,迎面挨了一枕头,连人带自己栽倒在床上,仰头大笑。 唇边笑意骤然消失,伊丽莎白静静地站在门边注视着她们,流动着柔光的灰蓝色瞳孔忽而泛起凛冽的寒意,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气氛有些不对…… 笑闹声戛然而止,她们同时望向门边那道静默的身影。 “陛下……” 反应快的奥洛拉着江心言爬起来,冲过去行了个礼,瞟了眼她们各自的表情,“我来陪江小姐解闷的,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提着裙子一溜烟小跑出去。 没有阻拦,没有动作,甚至没去在意,脸色却是阴沉得可怕,凌厉的目光扫过女孩儿呆愣的脸庞,触及那双明净黑眸里一闪而过的恐慌,心里异样的愠怒忽而消散,表情缓和下来。 “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开口,语气不由自主地温柔,抬手拂去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继而指腹滑过脸颊柔嫩的皮肤,浅笑。 似乎,没有办法对这个女孩儿动怒。 “还好…” 江心言以为看花了眼,仿佛刚才那张黑脸是错觉,忐忑之时,却因为她极瞬的温柔忍不住战栗,有些欣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要到下周吗?” 明明才过了六天,现在是周末。 指节微顿,伊丽莎白勾起嘴角一抹媚笑,俯首附在她耳边,红唇轻轻蹭过耳垂软|肉,低语:“就刚才,我提前回来了。” “呃,为什么?”迟钝,不明所以。 “因为想你。” 五指绕过侧脸插入她乌黑柔长的发丝中,轻轻扣住后脑,“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心底陡然炸开一朵绚烂的礼花。 漫天烟火,五光十色…… ☆、36 江心言做了一场梦。 梦见伊丽莎白说想她。 她想问自己,这次可不可以自作多情。 “让我看看。” 扣住后脑的那只手滑向肩膀,腕上稍稍用力便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修长的手指挑开白布边缘,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褐色疤痕蜿蜒爬伸开来,结起厚厚的痂块,隐约可见粉色血肉。 瞳孔骤缩,深且缓慢地吸了口气… “疼不疼?”她以紧拧的眉压下声音里的异样,指尖轻轻颤抖。 “不疼,就是很痒,不过这说明伤口在愈合,就快好了。”江心言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而愉快,但是她绝不会说连续的阴雨天里伤口会痛。 而这要命的英伦岛上又少见阳光,可能以后有的她罪受,说不定老了还会产生后遗症。 “你怎么知道?” “呃,是我家乡的一个小常识。” “家乡…”虚无缥缈的语气重复这个词,倏然恍惚,“是不是很想回家?” “有点吧,一点点…” 沉默半晌,伊丽莎白替她拉好衣服,低垂的眼眸深深埋去那份痛惜,仔细整理着她因为方才嬉闹而弄乱的头发,柔声道:“我答应你,等解决了国内的麻烦,就派遣船队送你回东方,好不好?” “……” 这样的承诺,江心言负担不起。 自从上个世纪西班牙的伊莎贝拉女王,资助了哥伦布远洋航行发现美洲大陆后,在海上贸易这方面,一直是西班牙和葡萄牙走在最前面,从最初的换取点稀罕物资,到后来开辟殖民地烧杀抢掠,那个强大的天主教国家无疑变成了海上霸主。 而英格兰,还是个偏安一隅的落后小岛国。 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没有宽松的社会环境,没有像样的海军,内忧外患不断,在这乱世中坐上王位的伊丽莎白,究竟凭着怎样的智慧与手腕,才使得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发展到进入“黄金时代”,打下未来“日不落帝国”的坚实基础…… 伊丽莎白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她没有资格让她做出承诺。 “我……”话到嘴边停住,望进那双温柔的眼,顿时又失了勇气,她说不出舍不得伊丽莎白的话,也说不出已经在心里徘徊好久的话。 “嗯?” “你…很想送我回家么…”失落地垂眸,抿着唇。她不会告诉伊丽莎白,即使船队将她送回东方那个叫大明的国度,也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 “我不想,是你想。” “……” 感觉像在踢皮球,互相心里藏着什么不说,这种滋味真是烦透了,江心言皱着眉咬紧了下唇,无奈道:“好吧,但是我不着急,你先做完你想做的事。” 曜黑的眸子里泛起一丝酸楚,伊丽莎白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嘴角不禁牵起宠溺的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其实,这个女孩儿的心意,她都明白。 只不过,她还弄不明白自己的心。 “那个…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 “可不可以…让奥洛小姐在宫里常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里充满恳切和希望,内心却十分忐忑。 听到这个名字,伊丽莎白瞬间拉下了脸,“不行!” “好吧…” “你不问我为什么拒绝吗?” “这是你的地盘,当然你说了算…”弱弱地小声说道,捏起了手指,其实委屈得要命,她只是想好不容易有个老乡朋友,一起说说话也不至于孤独。 “你跟她似乎很熟?”挑眉,伸手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毕竟她救了我,而且她人也很好,你不在这几天都是她陪我说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清楚地看见伊丽莎白脸色骤冷,捏着下巴的指骨渐紧,有些痛。 “是挺好,没错。”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1 “……” 冷凝的眸底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怒卷起惊涛骇浪淹没了温情,伊丽莎白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的这句话,却无法透过她平静到极致的面容读出什么,以至于,江心言根本不知道她生气了,只觉得这样的伊丽莎白很陌生。 蓦地松开手,目光扫过被捏得泛红的皮肤,她又开始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移开视线,不经意瞥见地上一张图纸,江心言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自己画的某张解剖图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愣了一下,想起奥洛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可是迟了,伊丽莎白已经把图纸捡起来,“这是什么?” “是…是…” 慌乱与恐惧迅速蔓延全身,惊得舌头打结。 完了,她会被抓起来,烧死! 要是被别人看见就算了,狡辩几句再销毁证据也没什么,可偏偏是被伊丽莎白看见,这个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生死的女人……江心言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一点也不指望能被理解。 只见伊丽莎白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皱起了眉,沉声道:“谁教你画的?” “我…我自己…”声音带着哭腔,有些抖,“以前在家学的…我闲着无聊就…” 不能出卖奥洛,大不了自己英年早逝。 然,预想中的震怒并没有降临,伊丽莎白只是多看了两遍,随手揉成一团丢进壁炉里,淡淡道:“以后不要画了。” 纸团在明亮的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一只手拂上她的脸,轻轻拭去眼角那滴晶莹,江心言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急到哭,狼狈地低下头… “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医学。” “那你想被处刑吗?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伦敦塔走一走,看看那些受刑的罪犯?”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 瞧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伊丽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我不反对你研究这个,但不是现在,听话好吗?” “好…” 短短的时间里,江心言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女人的脾气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了,明明在大臣们面前理智冷静,到她这儿,哼…就会欺负她。 夜幕下的泰晤士河幽深而宁静,漆黑的河面穿过两岸星星点点的灯火,远看像一条深不见底的壕沟,偶有船只泛行而过,拖起长长的波纹。 烛火在伊丽莎白身后跳跃,将她拉长的影子投映在墙上,偌大的书房里站着三个人,却安静得只能听见火焰噼啪声。 沃辛汉刚汇报完这几天的追踪情况,随后女王就不说话了,背对着他们安静地注视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跟塞西尔对视一眼,伤脑筋。 “既然会被灭口,说明是他们当中有人擅自行动,圣诞夜当晚的行刺计划并不周密,所以才会出现那样愚蠢的疏漏。”突然,伊丽莎白幽幽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只是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针对罗伯特?” “或许只是幌子。”沃辛汉蹙眉思索了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陛下,这些人十分谨慎,并且很清楚您会有的反应,针对罗伯特有可能是个试探?”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人被灭口,你追踪到的只是他们当中最底层的小喽啰,并且被统一训练过口风,身手也未必会差。” 那晚连射两个侍卫,都是一击穿喉,当场毙命,手法很精准,至于为什么第三箭才进入船内,能解释的原因只有两个:第一,行刺者没有十全的把握,第二,遇到了上级阻拦。 身为情报间谍的沃辛汉,对这些很敏感,立刻就明白过来,“这股势力的核心人物应该是想刺杀您,但给下面传达的指示是罗伯特,而下面这些人又确实是国内天主教势力余孽,万一被抓完全可以迷惑我们的视线,毕竟那天晚上无论罗伯特在不在主船,您是一定在的。” 沉默半晌,伊丽莎白轻轻拍着巴掌转过来,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些小喽啰们是大鱼的死士,他们料定你会往这个方向调查,错误的指示与灭口,是双重保险,看来,我们的敌人很强大。” 沃辛汉并没有因为女王眼里的赞赏而愉悦,反倒更加自责内疚,因为他一时的错算导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无疑是让危险离女王更近一步。 他的压力也是相当大…… “那为什么他们会把罗伯特当假意刺杀对象?”一直没说话的塞西尔,引出了另一个疑点,“因为他和陛下最亲近?或者他身上真的有什么让那些人非杀不可的秘密?还是……” “他就是大鱼之一?”沃辛汉替他补充。 “不,他没那个能耐。”嗤笑,金色的烛火光斑跃动眼底,她走到书桌后坐下,揉了揉额角,目光落在写满方块字的纸上。 “再查已经没有用了,混淆视听的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毁灭证据,重新部署计划,我们高调抓了教皇的那些替死鬼算是一个警示,近期他们不会再轻举妄动,而我现在担心的是与法兰西的战争。” 说起这个,塞西尔想起上周的枢密院会议,女王竟然派舰队司令待命福斯湾,而不是迎战,百思不得其解,捋着胡子道:“陛下,法军都要在苏格兰登陆了,您打算让那十六艘船在福斯湾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我们只需要静候消息。”目光触及那个女孩儿的名字,转瞬温柔如水,一抹浅笑掩映在昏黄的光线里,她抬眸,又恢复了漠然平静,“沃辛汉,我要你派遣一名天主教间谍潜伏在吉斯王太后身边,最好是个对她知根知底的……英俊男士。” “没问题,陛下。” 男人骄傲地颔首,志得意满,这种事他最在行。 “威廉。” 她看向不停捋胡子的塞西尔,笑容有几分诡异,“现在还不是贸然让军队开进苏格兰的最佳时机,这个季节的海上暴风雨够法军舰队受的,我们先等等温特爵士的好消息。” “陛下还是不要为您的犹豫不决找借口了吧…?您如何确保是好消息而不是坏消息?”老父亲般的塞西尔又开始叨叨了,他有这个自信和胆量。 “噢,威廉…我是不是该缝住你这张嘴?”半开玩笑的语气,伊丽莎白不怒反笑,紧张肃穆的气氛缓和下来。 “当然,如果我令陛下生厌的话。” 塞西尔的卷毛胡子飘了起来,惹得旁边的沃辛汉没忍住笑出声……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 笑过后,伊丽莎白站起身,两位男士向她颔首致礼,准备退出去,她突然喊道:“等等!” “???” “对罗伯特的监视不要松懈。” “陛下……”沃辛汉似乎有话想说,经女王这么一提醒后。 然,伊丽莎白的心已经飞去了江心言那里,她想再去看看她的东方小美人,不耐地冲沃辛汉挥了挥手:“明天再说。” “……” “是…” ☆、37 灰砸肥了一圈,江心言不得已给它换了个大点的笼子,在屋里关了这么久,伤口恢复得还不错,得到伊丽莎白的允许能出门走动,她迫不及待想牵着兔子出去散步。 “小姐,阿什利夫人来了。” “啊?” 江心言刚给灰砸穿好背带,提起裙子跑去门口,见阿什利笑吟吟地等着她,礼貌地颔首:“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请江小姐随我来。” “好的,不过…我可以带兔子吗?”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啃菜叶的灰砸,见阿什利点点头,她忙把肥兔抱过来,捂在怀里简直是天然暖手宝。 她不知道阿什利要带她去哪儿,但是本能地会信任对方,如果换作莱蒂西亚,她绝不会这么听话地跟上。其实通过这几个月跟伊丽莎白的相处,她也能看出些东西,女王明显更信任阿什利夫人,甚至可以说,有点依赖,在生活方面。 至于其他侍女,都是贵族家的孩子,最多让她们干点活跑跑腿,组成起来的小圈子就是朝堂的缩影,也难怪伊丽莎白不完全信任她们。 来到女王的书房大门前,驻守侍卫见是阿什利夫人,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放了她们进去。江心言以为是伊丽莎白在这儿等她有什么事,可是进去后里面并没有人。 “呃…” 不在?那让她过来做什么? “请小姐在此等候,陛下稍后就来。”说着微笑颔首,缓步退出去,关上门。 愣了一会儿,抱着兔子走了两步,随意抬眸打量起这间宽敞豪华的书房,两边是成排的高大书架,堆满了厚重古朴的大书,江心言放下兔子,随手抽了几本出来翻翻,一个词都看不懂,不知道是哪里的火星文。 当然,她要是能看懂的话,一定会惊叹于伊丽莎白的藏书量之大,种类之丰富,并且许多都是原版,拿到现代去是只能放在博物馆里展览的珍稀物品。 无趣,放回架子,转而走向那张宽大的书桌,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摸着质感不错,一点不比现代家具差。桌上的东西摆放得十分整齐规矩,摞起来的书边边角角贴合成一条线,就连火漆杯的开口朝向都笔直方正,不禁让人怀疑这儿的主人是不是处|女座的。 她记得伊丽莎白的生日是九月七日,还真是。 目光掠过书桌一角,冷不丁瞥见被书压着的一叠纸上写满了墨迹,她好奇地抽出来,重复写了多遍的三个方块字映入眼帘,那么熟悉…… 这是,她的名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2 字迹工整,可以看出写得很用心,那循规蹈矩的一笔一划,从最底下那张纸上的生硬,到最上面第一张纸的流畅,不知写了多少遍。 凝滞的呼吸紊乱了节奏,心脏倏然迸出惊悸的激荡,浓墨飞扬的笔迹线条涌入她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掀起胸腔里一片崩塌的呐喊,某种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回放,既是喜,又是悲。 当然,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问伊丽莎白,为什么一遍遍地写自己的名字,如果害怕梦境破碎,就骗自己这不是梦。 她想自作多情,再一次…… 从枢密院出来,伊丽莎白和沃辛汉一前一后走在回书房的路上,后者反复斟酌着语气和用词,半晌才小心开口道:“陛下,有一些关于罗伯特的情报,您……” “说吧。” 这个名字让她感到烦躁,却也眼前一亮。 “最近两个月他去了五次外桥坊的贫民区,期间也派他身边的侍从去过几次,都是同一户人家,经查探那家人只是普通平民,没有任何异常。” “噢?莫非是养了情妇?”嗤笑一声,云淡风轻的脸庞浮起一丝嘲讽。 沃辛汉以为女王生气了,毕竟是她的“情人”,听到这种消息还能平静?遂纠结了会儿,还是如实汇报:“他每次只呆一会儿就出来,应该不太可能是…” “偷|情”这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万一女王怒火中烧把他当出气筒就糟了。 “我离宫的那几天,他都去了哪些地方?” “除了宫里和他的府邸,就是酒馆和……”沉吟了一下,厚着脸皮小声道:“妓|院。” 说完,沃辛汉迅速埋下头,生怕那火星子会烧到自己脸上,心里默默地鄙视了罗伯特一番,像个二流子一样出入那些地方,丢人。 然而,伊丽莎白并没有生气,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好像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 “仔仔细细地查那户人家,包括祖上三代和直、旁系血亲的社会关系,这些交给你的手下做,你当务之急是盯好苏格兰的吉斯王太后。” “是,请陛下放心。”松了口气,恭敬地颔首。 “嗯,去吧。” 最近接踵而来的麻烦事令她感到沉闷压抑,但只要想到书房里那个等着自己的女孩儿,阴郁烦躁的心情顿时就一扫而空,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快…… 推开书房大门,目光扫过坐在躺椅上逗兔子的身影,一缕如瀑般柔滑的黑发垂落胸前,低着头,神情专注,嫩白小手捉住那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嘴里哼着小曲。 一人一兔,和谐安宁,静止的画面很美好。 瞳孔里涌动着闪烁的光斑,心底有块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了一下,唇角不禁漾开温柔笑意,她不忍打扰这份与世隔绝般的宁静。 然,听到动静的江心言抬起了头,看到来人,立马放下兔子站了起来,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隐去眼里的慌乱,张了张嘴,没出声。 “怎么了?” 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伊丽莎白缓步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柔声:“是不是等得太久?” “没有…”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陛下找我有事吗…?” “你喊我什么?” “陛下。”像是故意赌气,倔强地重复。 一声叹息,无奈地笑了,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却被躲开,怔愣,好脾气道:“在闹别扭吗,小丫头?” “你不是也没喊过我名字么……” “没有吗?”印象里,是有的。 再次伸出手,如愿以偿地拂过她绸缎般丝滑浓密的黑发,触感真好,伊丽莎白满意地勾起唇角,把她揽进怀里,“这种小问题不要在意,午餐我想吃饺子,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原来是为了吃饺子才找她。 委屈,像病毒一样在心里疯狂生长,江心言挣扎着推开她,嘟囔道:“那你写我名字干嘛,还写那么多,生怕我不知道你会写那三个字嘛?” 慌乱,转瞬即逝。 “谁让你碰桌上的东西了?”语气骤冷,眼里一丝愠色掩盖着最深处的不安,那只揽着肩的手紧紧掐住了她的下巴。 脸颊是麻木的,觉不出淌过液体的温度。 “不准哭!”拧着眉低喝,莫名地烦躁。 “暴君。” “??” “暴君!” 江心言红着眼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愤然扯开掐着下巴的手,抱起兔子夺门而出。 没有去追,也没有任何反应…… 关在房间里哭了一上午,江心言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画圈圈“诅咒”伊丽莎白,数落着那个暴君的各种不是,絮絮叨叨的,午饭也没吃。 直到奥洛悄咪|咪地来看她…… 其实主要是想撸兔子,欢脱少女抱起灰砸就不撒手了,把死鱼一样的她从床上拉起来,“走啦走啦,出去晒太阳,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再不见见阳光就该发霉啦!” 哭得眼睛通红的江心言,看着奥洛洋溢着欢快笑容的脸,像是受到了感染,也跟着笑起来,继续自己被中断的散步计划,有个人陪还更好。 说起来,这些天有奥洛陪着她,都没发现什么时候开始,珍不爱说话了,对她也是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从前那种无话不谈的状态似乎隔了很远。 她心大,没多想。 “上午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复习理论呐?” 两人一兔挽着出门,穿行在有阳光照射的回廊里,淡金色光芒给她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暖意,即使在这高纬度地区的冬天里显得有些无力。 江心言点点头,撒了谎,她不打算把伊丽莎白的警告说出来,平白增添奥洛的恐慌,最多她自己以后小心点就是。 冷不丁又想起那个暴君,实在是,很讨厌。 “嗯,乖学生。”满意地拍拍她的手背,甜腻的笑容比久违的阳光更灿烂,奥洛装作不知道她哭过的样子,随口道:“诶?你上次不是说想知道那个女王小时候的样子吗?我有印象哦…” 意料之中,江心言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一时表情竟有些复杂,她是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似乎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奥洛一边撸灰砸的毛,一边自顾自地说:“我记得那个时候我8岁,一家人进宫过圣诞节,国王叫亨利好像,王后是…帕尔,对,没错,是她,超级温柔贤惠的御姐哦!然后见到了爱德华王子,大公主玛丽和二公主伊丽莎白。” “亨利国王肥得跟头猪似的,帕尔王后特别好,嗯…王子病怏怏的没兴趣,玛丽公主雍容大气,至于伊丽莎白……”故意停顿一会儿,偷眼瞄了下身边的人。 果然,江心言竖起耳朵默默地听着。 “她给我的感觉是……完美,但华而不实,啧,怎么形容呢?就是…”奥洛一时想不起如何描述,腾出一只手来比划,“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小心翼翼、城府高深的样子,但是你偏偏不觉得她假,反而相处起来很舒服,这可以说是情商高吧?” “噢……”心莫名有些疼,想起了伊丽莎白的苦难童年。 “她的言谈举止真的很完美,挑不出错,一看就是王室公主那种范儿,但是她永远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完全亲近不起来,她缺少玛丽公主那样与生俱来的大气自信。不是你那天问我这个,我也想不到要怎么形容她,因为小时候不会想这么多呀~” 奥洛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甜,钻进她的耳朵里却比针扎还难受,心,仿佛要窒息了。 有后人曾说,成就一个伟大女王的,恰恰是她童年经历过的苦难。这话也许过于绝对了,但也不是毫无道理,后世那些完美华丽的评价,在她看来,是一个个套在伊丽莎白身上的沉重枷锁。 她想让奥洛打住,一晃神,停下了脚步。 抬眸,望着迎面走来的两人…… 伊丽莎白和……罗伯特。 四目相对,怔愣,尴尬,沉默。 视线落在ta们挽着的胳膊上,转瞬诧异,片刻地失神,就像她在那双冷漠的灰蓝色瞳孔里看见了自己和奥洛手挽着手一样。 “陛下,勋爵大人。” 她的屈膝礼,标准且完美,努力维持着冷静与淡然的模样。 而那个人,并没有说话。 斑驳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头顶,飘荡着幽幽香气的凉风卷起一束金色的光影,悄无声息地吹过她柔长的发丝,宛如一双手,轻轻抚摸。 直到脚步声越过她们,渐渐远去。 麻木,窒息,是玻璃心碎掉的声音… ☆、38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3 二月初,第一个好消息抵达宫廷。 待命在福斯湾的温特爵士,趁着涨潮之际,指挥舰队偷袭了那里停泊着的苏格兰船只,分别是一艘战舰和一艘军火运输舰,当他得知这些船是用来运送法兰西军队时,立即出手俘获。 吉斯王太后勃然大怒,派使者前去要求温特爵士对此行为作出解释。 然而,有其君必有其臣,这位深得女王赏识的年轻军官说起假话来毫不脸红,表演功夫一流。他表示,自己进入福斯湾后,停在湾内的战舰对他有敌视举动,他是迫不得已才先发制人。 “难道你会等别人的刀架上了脖子才动手吗?”振振有词地狡辩。 当苏格兰使者问到他的举动是否得到英王的批准授意时,温特的表演比伊丽莎白还精彩。 “我是本着对广大军士的生命、及对女王陛下的安全负责的精神而采取行动,是你们的战舰意图攻击在先,我们是正当防卫,需要什么批准?” 使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回去禀报了吉斯王太后。 “他在撒谎!” 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气得拍桌子大喊,脸上的白|粉呈雾状飘落,“一支舰队的指挥官竟然敢在没有得到他们女王授意的情况下擅自行动!这可能吗!伊丽莎白上次还说要严惩违背她意志行事的罪犯,简直是胡扯!这个博林家的妖女最擅长迷惑人心!不愧是婊|子生的……” 任凭她咬牙切齿地骂,彼时,坐在枢密院听取消息的伊丽莎白,正悠哉悠哉地品着美酒。她知道,吉斯那个老妇一定会让大使来向她要解释,于是她直接遣人去告诉苏格兰驻英大使,会好好调查温特爵士的“罪行”。而结果就是,温特什么事也没有,依然在福斯湾执行封锁任务。 接连而来的第二个好消息是,海上的暴风雨使得法兰西援军损失了八艘战舰,三千多官兵葬身鱼腹,剩余的被赶回了老家港口。 塞西尔正用一种微妙的神情看着他家女王,慢悠悠地捋着卷毛胡子,露出一丝蜜汁微笑,无视了七嘴八舌议论的其他人。 “目前法兰西的先行军驻守在利思堡,地理位置上易守难攻,就算援军不到,我们也未必占优势,诸位不要高兴得太早。”收回与塞西尔交流的视线,扫过那些满脸兴奋的大臣,伊丽莎白适时地给他们泼了盆凉水。 “……” “可是陛下,至少我们的参战压力会小很多。”不知谁冒了一句,众臣附和。 他们的女王陛下就是太过谨慎了,所以偶尔显得拖拉婆妈,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但很多时候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谨慎让英格兰少走了很多弯路。 “那么此次战役的总指挥官,由诺福克公爵担任。”伊丽莎白看向左手边的年轻小鲜肉,眉头微挑,“托马斯?” 这鲜肉全名叫托马斯霍华德,家族爵位从玫瑰战争时期开始世袭,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贵族,而他爷爷是安妮王后的亲舅舅,与他同名,因此他是女王的亲戚。 “定不辱使命。”骄傲地颔首,目光灼灼。 江心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除了奥洛来找她之外,谁也不见,而习惯就像毒|瘾,犯了戒不掉,生活里少了某个人让她心神不宁。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最初刚来到这里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根本不敢得罪任何人,更别说像那天一样扯着嗓子骂伊丽莎白是“暴君”。 一个可怕的现象在她身上悄悄发生,那就是她越来越习惯、适应这里的生活,回家的念头微弱得像黑暗里燃起又熄灭的柴火,也许是因为知道没可能回去,但最主要的原因她心知肚明…… 她大概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忘记那个女人不是什么普通小角色,而是手握国家命运的女王,是后世人们眼里功绩卓越的伟人,又怎会在乎她这种小蚂蚁。 或许于伊丽莎白而言,她只是个新鲜的玩具,但对她来说,那个女人不知不觉变成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全部… 可悲,可叹。 “你都第八百次叹气了…” 奥洛早就觉得江心言不对劲,那天来找她发现眼睛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接着撞见了伊丽莎白和美男子罗伯特,这姑娘就跟丢了魂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在房里唉声叹气。 不过,她觉得那个女王也不对劲,非亲非故的这么优待江心言,而且莫名其妙对自己抱有敌意,尤其撞见的那天,眼神里浓重的警告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心里一直有个猜测,只是还不能笃定。 “噫,这两天怎么没见到陛下啊?”故意这么说,悄悄观察江心言的反应。 一声重重地叹息,闭上眼。 有情况! 奥洛放下兔子坐了过去,八卦道:“诶诶,心言小朋友,我问你个问题要老实回答我。” “嗯……”闷闷的鼻音。 “你跟那个女王,是不是…”拉长尾音,做了个亲亲的手势,惹得江心言睁开眼,就见她满脸不怀好意的笑,“你可不要蒙我,我能看出来的。”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瞠目结舌,脸颊滚烫,但更多的是心慌。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却被旁人察觉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 “……” “虽然我不弯,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厉害哦小朋友!找到一个这么稳的靠山,受我一拜!”说着就要抱拳拜她。 江心言皱着眉拍开她的手,嘟囔道:“你别胡说了,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口是心非。” “……” 她从未想过把伊丽莎白当靠山,也不觉得对方会真的看上自己,也幸得这些日子的冷战让她及时清醒过来,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对了,萧萧,你能帮我个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想起了一件事。 “啥?” 昨天珍出去了一整天,很晚才回来,江心言想到她最近的变化就问了问,小姑娘一开始什么也不肯说,被她连逼带催的才说出来是因为母亲生病了,家里的钱都被父亲拿去买酒赌博,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珍不会告诉她,为了这件事去求过罗伯特,但后者要求她带着那些图纸向贵族们告发江心言,否则不予帮助。 这个男人很聪明,一是不自己出面,就算有事也不至于落到自己头上,二是清楚地知道直接向女王告发可能太冒险,有诬陷嫌疑,便间接借助那帮老顽固的力量,这算一个试水。 珍虽然弱,但不蠢,只要她这么做了就一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她一个平民出身的小侍女能奈谁何?更何况家人的安危还攥在罗伯特手里。 她明白,也不太想再为罗伯特做事,可现在骑虎难下,并且她对江心言的女巫身份半信半疑的,进退两难,心理倍受煎熬。 江心言说完后提出想帮珍的母亲看看,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无情的嘲讽。 “心言,我们不是救世主,本身懂的也有限,万一是什么大病,我们也没办法啊。”奥洛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神色,“再说了,你不怕你家女王生气?养在宫里的小宝贝随随便便去给穷人看病,你觉得在这里说得过去嘛?” “别提伊丽莎白了,唉,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出宫,我一个人可能出不去。”委屈地扁着嘴,那句“养在宫里的小宝贝”,像一根铁钉扎进了她心里。 怎么听都像是养宠物,偏偏又没说错。 事实是奥洛拗不过她无意中的卖萌,妥协了。 江心言从首饰盒里随手抓了一把,揣上就走,反正都是伊丽莎白送给她的,想到那个女人就气,然后,干脆把整个盒端走…… 随着全国各地备战高|潮的来临,伊丽莎白也开始频繁出入军营,骑着她最爱的那波利骏马亲自察看战士们的训练情况。 军队因为她的光临而十分振奋,官兵们为她娴熟的骑技喝彩,尽管她表现得很专注,也掩盖不了她此刻心不在焉的事实。 这些天很忙是真的,却也不乏是出于她刻意让自己不去想江心言的缘由。 似乎终于到了要直面抉择的时候,伊丽莎白不想承认自己将要抛弃上帝,因为对她的信仰而言,喜欢一个女人,是有罪的。 ——信仰与我,你怎么选? 凯瑟琳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她毫不犹豫选了前者,但要是换作江心言来问,她一定会犹豫,甚至……改变初衷。 这种不受她掌控的感觉烦透了。 而江心言与奥洛呆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放松与开心,实在令她既恼火又嫉妒,反观她与自己的相处态度,不是犯傻气就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她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那天一句“暴君”,着实把她气着了。若非曾不经意听见江心言的自言自语,也不至于到今天如此纠结的地步。 回到王宫,一辆大马车停在门口,侍卫正对三个要进宫的女人进行盘查,伊丽莎白远远地瞥见了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拧起眉。 这小丫头竟然私自溜了出去? 浩浩荡荡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到为首的那匹马停在她们身后,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纷纷俯身行礼,屏着呼吸。 伊丽莎白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一身骑装英姿勃发,冰冷的目光扫过缩在奥洛身后的女孩儿,沉声道:“去哪儿了?” “陛下,我带…” “闭嘴!”不耐地瞪了奥洛一眼,脸色铁青。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4 “……” 奥洛表面噤声,心里却乐开了花,看热闹一样往江心言那儿瞟,仿佛在说“你家女王来抓你了,还不快跑?” 怂到极致反而坦然,江心言干脆脖子一挺,大着胆子迎上那道凛冽的目光,不卑不亢:“我们只是出去玩。” 很好,小丫头似乎不怕她了。 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最近外面不太平,敢瞒着她擅自出宫也是胆大妄为,遂决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姑娘。 “过来。”厉声下令,不容置疑的语气,“上马。” “……” 望了眼这个快比她还高的大家伙,阴影顿生,有些怕,但是伊丽莎白的脸色更可怕,犹豫了会儿,她还是很没出息地慢吞吞挪了过去,伸出手。 “自己上来。”漠然移开脸,无视掉那只嫩白的小手。 这么高?要她怎么上去? 江心言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不顾还有几个面生的贵族大臣在场,恨恨地撅起嘴,白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然,刚转身,两只纤细却有力的胳膊一把捞起她,天旋地转的瞬间身子腾空而起,伊丽莎白将她横放在马背上,拽紧缰绳轻夹马腹,调了个头,朝与宫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一阵鬼哭狼嚎随冷风呼啸卷过。 ☆、39 月底,英格兰政|府与苏格兰叛军签订《贝里克条约》,表明伊丽莎白正式同意公开帮助‘公理会’教派,结束了此前一直犹豫不定的暗地援助状态。 三月初,英军进入苏格兰。 宫里的氛围紧张起来,巡逻的侍卫个个绷着脸面容严肃,平常爱嬉笑玩闹的侍女们也有所收敛,连干杂活的仆役都小心翼翼的,唯独有一个人不受影响。 “哼,什么‘荣光女王’,什么‘英明女王’,呸呸呸!” 江心言窝在房间里吐槽,满肚子对伊丽莎白的控诉只能悄悄说出来,她觉得后人都是瞎了眼才给那个女人如此高的评价,明明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无耻暴君! 不过,看她那一脸高冷禁欲的样子,至少“童贞女王”这个称号是不掺假的,说不定就是个性冷淡! 那天在马背上被颠得头晕目眩,她发誓这仇要记一辈子,有机会必须报复一下那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女人。 房门一阵响动,江心言停止了自言自语,翻身爬起来。 “小姐……” 上午出门的珍刚刚回来,怀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红着眼走到她面前,小声道:“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小姐愿意给我母亲看病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我之前误会了您,我……” 说到一半,突然泪如雨下。 那满满一盒子珠宝是她送给珍的,反正羊毛不出在自己身上也不心疼,不过是那天和奥洛去看望了一下珍的母亲,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病,路上还紧张得要命,结果就是个小感冒。 幸亏她们赶去的及时,阻止了不知哪里请来的庸医给那妇人放血。听说,是一位理发师。 这个时代的理发师可兼职做外科手术,但并不是现代医学所说的那种对环境要求极高的手术,而是……操着一把沾满头皮屑的刀给患者进行放血治疗。 没错,放血就是这里的外科手术了。 然而,江心言注意到的是另一个重点。 “误会?什么误会?”接过盒子放在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别哭啊,有什么事好好说,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就像我妹妹一样,客气什么。” 珍噙着通红的泪眼,哭得喘不上气,她真的很想告诉江心言,自己做的那些事,并让她小心提防罗伯特,可是弟弟们还在罗伯特手里,她怕自己现在开了这个口,明天可能就会见到家人的尸体。 她“咚”地一声跪了下来,抓着江心言的手,哭道:“小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错事…千万不要原谅我…” 就在前天,罗伯特给了她几本异端邪说的书,让她放到房间里与那些图纸一起,她照做了,然后带了几张图出来给每位伯爵头衔以上的贵族送了一份,罗伯特告诉她,最快一周内就能让女巫被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可走,虽说是受人威胁无可奈何,但也有她咎由自取的因素在里面,当初就不该想着自己沾江心言的光能在宫里好过,更不该动了让弟弟逃兵役的念头,人一旦不知足,面对的将是无尽深渊。 江心言被她这么一下弄懵了,直觉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突然慌起来…… “你…你做了什么错事?” 小姑娘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失声痛哭。 书桌上摊开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是参与圣诞夜刺杀行动的所有人,无一例外与天主教势力的余孽对上,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小喽啰,但,有几个人值得注意。 伊丽莎白饶有兴味地看着名单,指关节轻轻扣着桌面,半晌抬眸,视线扫向毕恭毕敬站着的沃辛汉,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从不会令她失望。 “你觉得,这件事跟玛丽有多大关系?”她意指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也就是现任法兰西王后。 “那条毒裙子是吉斯兄弟的手笔,目前法兰西政权掌握在他们手里,和苏格兰的吉斯王太后里应外合,但是玛丽女王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没有做出表态。” 吉斯公爵是法兰西大贵族,家族里兄弟俩都是玛丽女王的舅舅,通过苏法联姻的方式掌握了实权,可以说现在的法兰西和苏格兰都是吉斯家族的天下。 而前王后美第奇对吉斯兄弟的做法十分不满,自己儿子当了国王,却被王后娘家控制,她虽咽不下这口气,但为了巩固天主教势力,扼制以新教为国教的英格兰崛起,不得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好歹现在还算是一家人。 显然,伊丽莎白很清楚这一点。 “那就是默许了。”冷笑,修长的指节捏起纸张一角,撕了个粉碎,“看来,我的这位表侄女不仅贪心,还没脑子。” 沃辛汉点了点头,他也觉得。 “间谍派过去了么?” “已派遣,吉斯王太后非常喜欢。”学着女王的样子露出一抹阴笑,补充道:“毕竟是最对她胃口的美男子。” “那么,该好好清理一下我们身边的人了。”轻启红唇,喑哑低沉的声线溢出喉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陛下请放心。另外,我的手下查到了罗伯特那边的情况,只是,跟这些似乎没什么关联…” “说。” “两个月前他贿赂了一位负责征兵的军官,是为了领走两个十五岁的男孩,而他们正是罗伯特频繁出入的那户人家的儿子。而且……家里还有个女儿在宫里当差,前年春天进的宫,在厨房做事,去年九月被阿什利夫人指派去侍奉那位东方客人。” 沃辛汉只见过江心言两次,女王带着她出席过枢密院会议,听说是从东方来的,对那张异域风情的脸倒是挺有印象。 幽深浓厚的阴影覆上那双灰蓝色的眸,流动着晦暗不清的模糊色彩,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激荡徘徊,并且,瞬间触发了她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 罗伯特那个草包想干什么? 猛然想起曾经罗伯特向她撒泼,为了个外国间谍冷落他,并且一口咬定江心言是女巫,而珍是江心言身边的侍女,是离那个女孩儿最近的人,难道…… 高纬度地区的春天来得很慢,已经三月,不列颠岛上的气温还是能把人冻得瑟瑟发抖,江心言牵着灰砸出来散步,今天也不知什么原因奥洛没来,她心情有点郁闷。 “江小姐,好巧。” 身后传来尖细甜腻的女声,江心言愣了一下,回过头,见凯瑟琳格雷笑着朝她走来,心里顿时别扭起来。 想起上次有“黄鼠狼给鸡拜年”嫌疑的礼物,还有奥洛给她的忠告,这个甜美可人的少女在她眼里忽而变得面目可憎。 “郡主。”俯身行礼,与她保持距离。 “别这么客气,叫我凯蒂吧。”灿烂热情的笑容似乎充满真诚,上前一步挽住胳膊,“那只水晶天鹅你喜欢吗,是陛下送给我的,但是我觉得它更适合你,因为你像它的材质一样纯净。” 这话……听着怪怪的。 “喜欢,郡主客气了。”不痛不痒地回应,很想甩开这小女孩的手,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没办法亲近。 凯瑟琳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道:“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 这要她怎么回答?论演戏,她的功力不足伊丽莎白十分之一。 心里突然又想到那个暴君,然后,仿佛是错觉,她竟然真的看见伊丽莎白与罗伯特缓步走过来,离她们越来越近…… 怎么又是罗伯特?! 醋意与怒意在她心里翻江倒海,全然忘记了刚才还躲在房里“诅咒”伊丽莎白的人是自己,她被那双涌动着流光的灰蓝色眸子摄了魂,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罗伯特阴戾的眼神。 “凯蒂。”刻意无视掉那张怔愣着的小脸,视线扫过她们挽在一起的胳膊,略感诧异,“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最讨厌她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5 听起来,有几分讽刺意味。 但讽刺的人不是凯瑟琳郡主,而是她。 “陛下,我约江小姐出来散步的,她是我朋友。”凯瑟琳的脸色变了变,亲密地搂紧了胳膊,笑容里不忘分一缕愠色瞥向罗伯特。 “呵,朋友?”轻声嗤笑,冰冷的目光充斥着不屑与隐隐的厌恶,瞥向那个女孩儿,又蔑视般移开了眼,“你是郡主,我们都铎王家的血脉,不该与这种人成为朋友,她不配。” 漫不经心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带有侮辱性|意味的话,霎时震惊了三个人。 心,迅速而猛烈地冻结…… 凝炼了呼吸里的沉重,犹如及时炸响在耳边的惊雷,将她沉浸于自作多情与美好幻想的梦境中的灵魂唤醒。 她说,她不配。 原来,这才是伊丽莎白心中的真实想法。 胸口一丝酸涩蔓延上鼻尖,红透了那一小块皮肤,每个张开呼吸的细腻毛孔都无声地呐喊着,她想逃,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在那温热的透明液体流下来之前,她低下头,俯身:“陛下,郡主,勋爵大人,我身体不舒服,先告退了。” 极力克制着声音不颤抖,涌起的水雾已然模糊了视线,她蹲下身子去抱灰砸,摸到那团肥硕的软毛,紧紧捂在怀里。 转身的瞬间,眼泪像是急于奔向出口的河水,以迅猛汹涌的速度争先恐后地落下,还好,她没在人前哭。 那个纤瘦娇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 她知道,伤了她的心。 而自己的心,同样被一柄无形的利刃刺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40 那些温柔、宠溺,都是假的。 一切形同梦境,而她今已梦醒。 尽管提醒过自己很多次,可当听见伊丽莎白亲口说出那些话时,她小心翼翼建好的心理防线还是顷刻间坍塌,支离破碎。 现实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流干的眼泪,湿透了枕头。 开春,第一场战役在苏格兰利思堡打响。 表面上是一场涉及英、苏、法的主权战争,实际却是天主教与新教的较量,因此,作为天主教强国的西班牙,这个时候进来插了一脚。 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听闻那三个国家打了起来,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他既不愿意英格兰被法兰西吞并,也不愿意英格兰吞并苏格兰,更不想看到‘公理会’这种异教徒取得胜利,因为,一旦新教力量得势,他的属地尼德兰也会出现骚乱。 最好的情况是那三个国家互相牵制。 然后,菲利普想了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 他派遣了一位尼德兰贵族,前往英格兰去见伊丽莎白,以战争相威胁告知女王:你们必须停止对‘公理会’的援助,然后我们西班牙将从尼德兰调一支军队,与法军联合镇压‘公理会’,如果打败‘公理会’后法军意图侵略英格兰,我们的军队将转而支持你们。 说白了,就是保持中立,既不让新教力量取胜,又能帮英格兰稳住局势,成功制衡三国,多么完美的计划。 伊丽莎白在白厅接见了这位使臣。 听完使臣的陈述,她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洞悉的目光扫过使臣那张生硬别扭的脸,半晌才悠悠道:“信仰新教的尼德兰人长期被西班牙统治着,从来不反抗的吗?” 故意把“新教”这个词说得很重,没有正面给出答复,而是含糊地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当即,使臣的脸就绷不住了,连连摇头:“陛下,我们早就不满西班牙人的统治了,他们都是一群愚蠢的暴徒,平时我们都对他们采取不合作态度。” “那这次呢?”眼底迸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其实…陛下您也是新教徒,我们尼德兰人对您非常的钦佩,这次我不过是将菲利普国王的话带到,至于行动,请您放心,驻扎在尼德兰的西班牙士兵不会愿意去参与一场别人家的战争。”使臣恭敬地垂首,一腔热血被伊丽莎白三言两语就激得澎湃汹涌起来。 他知道,尼德兰想要独立,很大程度上需要这位新教女王的帮助,如果英格兰能强大起来,必定会是他们的盟友。 瞳孔深处涌动着锐利的暗光,伊丽莎白轻扬唇角,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紧绷着的危机感却并未松懈下来。 毕竟尼德兰现在还是西班牙的属地,就算他们在这件事上不与西班牙合作,难保菲利普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不会趁火打劫。 现在,英军在苏格兰能否快速取胜是关键。 四月中旬,英格兰陆军向驻守在利思堡的法军发起二次进攻,双方损失持平,法军有后撤迹象,并且因为海上援军运输路线被封锁,只要英格兰的援军一到,这个要塞就会失守。 残余的英格兰军队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当一面白底红十字国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兴奋的欢呼还未来得及脱出口,便在看到队伍里清一色的半大孩童们时,噎了回去…… 援军呢?怎么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这些孩子能干什么?” “他们扛得动长|枪吗?” “上帝啊,简直是造孽……” 官兵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失望的心情跌落谷底,顿时士气大减,身为将领的诺福克公爵却没有多说什么,随即部署了一下作战计划,领着这群孩子们上了战场。 城堡上吹响了号角,吉斯王太后亲自带领法军迎击英格兰的“童子军”。 惨败,是预料之中的事…… 黑压压的乌云将那点微弱的阳光遮盖得严严实实,阴沉沉的天空笼下一层厚重的低气压,冷风吹过满地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残酷无情的战争之下,一片荒凉萧索。 一个法兰西战士举着长矛,欲给予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英格兰小男孩最后一击。 “住手!” 银灰色铠甲泛着冷冽寒光,吉斯太后驭马上前,以法语高声喝止那个战士,她身后跟着取得胜利的大部|队。 来到小男孩身边,她翻身下马,手里拿着法兰西王国的旗帜,蹲下来,温柔地用旗子擦去他额前流淌不止的猩红色液体,她美艳的脸庞映在男孩虚弱半睁着的星眸里,比魔鬼还可憎。 “把这个带回去,给你们女王看看,英格兰人的鲜血洒在法兰西王旗上。”阴寒笑意渐渐浮上嘴角,像蛇发女妖美杜莎那般森冷,遂起身,上马,“顺便,告诉那个混|蛋女王,莫要再派些孩子来打仗,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哈哈哈哈……” 与军队笑成一团,扬长而去。 伦敦,汉普顿宫。 英军战败的消息使得整个宫廷都笼罩在沉闷的阴云里,诺福克公爵带着残余的几十伤兵返回来,每个人脸上都布满愁容和颓废之气。 那条沾血的法兰西王旗,被伊丽莎白紧紧攥在手里,晦暗的眸底掀起咆哮着的狂风暴雨,凝固的空气里肃穆而安静,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眉头紧皱。 ——砰! 一巴掌将那旗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力道之大,沉闷的响声仿佛令桌面都在震动,伊丽莎白阴冷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肃杀气息,沉声道:“谁派那些孩子去的?”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无人做声。 “约克郡那三千援军是等着看戏的吗?让一些连枪都拿不动的孩子上战场,究竟是谁的主意!”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冷眼扫过每个人的脸,其实在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场战役里,一定出了内奸。 或许,就跟圣诞夜行刺案的那股势力有关。 “陛下……是主教们不让援军前往…他们说对付苏格兰不需要大动干戈…”座下一位援军将领小声道,记得当时他准备出发,结果约克郡的主教们领了一群男孩来,说英军胜利在即,派孩子们去羞辱敌军足矣。 然后,被狠狠羞辱的是英格兰。 主教,呵…… 伊丽莎白怒极反笑,那群天主教老顽固,她法外开恩没有像处置异教徒那样烧死他们,反倒给了他们捣乱的机会。 虽然她知道这场战争胜算不大,但是没有想到会输得如此惨烈,不仅被吉斯老妇嘲笑羞辱,还让全欧洲看了笑话,更严重的是,人民一定会认为她不适合统治这个国家。 派孩子们上战场,上帝啊,这是何等昏庸的君王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尽管她对此毫不知情… “而且…主教们还要求陛下您…立即退位。” 所有人震惊地抬起头,枢密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没人再敢说话了,包括塞西尔。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6 然,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伊丽莎白毫无反应,心口撕扯咆哮着的怒意却瞬间平息下来,脑海里闪过一簇火花,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引她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下去…… 就在大家屏息不语,兀自斟酌之时,一直沉默等待时机的罗伯特坐不住了,他冲几个头衔高的贵族大臣使起了眼色。 “陛下,这是上帝在惩罚我们,因为您身边有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她不仅用巫术影响了您的判断,还妄想左右英格兰的命运。”一位侯爵头衔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 “没错,魔鬼会毁了这个国家,您作为上帝在英格兰的代理人,如何能放任魔鬼为所欲为?” 接着其他人也附和起来,不约而同地拿出了画有相同内容的图纸。 果然,在她意料之中。 伊丽莎白暼了他们一眼,目光不经意扫过罗伯特难掩兴奋的脸,捏起那些解剖图,装作吃惊的样子,叹道:“太可怕了……” 这一声叹,无疑给了罗伯特和那些贵族们强烈的信心,铁证如山,他知道女王不可能冒着被指“包庇女巫”的风险而袒护那个臭丫头,否则就是与贵族领主们和全国人民为敌。 她没道理跟自己的王冠过不去。 “陛下,这个女巫来路不明,潜伏在您身边很久了,您却那么的信任她,看看她画的这些东西,都预示着她的行为,只有魔鬼才会这么做。” “还有其他证据吗?”揉了揉额角,假装忽略了这些图是怎么到他们手上的,伊丽莎白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在等罗伯特出来说话。 “有。”草包总算按耐不住开了口,显得比其他人更激动,“一定就在她房间里!” “那就搜。”挑眉,轻勾着嘴角,转头望向右手边沉默不语的男人,“沃辛汉,你随诺利斯爵士前去抓人,务必好好调查清楚。” 有意咬重了“调查”的音,对视的瞬间迅速与他交换了眼神。 “是。” 沃辛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颔首。 其他人愕然,什么时候这种事交给沃辛汉去做了? 鲁特琴奏出残缺断续的音符,勉强能连成一整首曲子,这首《绿袖子》江心言学了很久才学会,每当她想起伊丽莎白的时候,就弹琴给自己听。 她们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见面了,自从那天偶遇被羞辱后,心就好像变得麻木,那种浮浮沉沉纠结反复的情绪被深深埋藏起来,压在心底的角落,碰一下会疼。 知道这些日子在打仗,也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她只能安慰自己是伊丽莎白太忙了,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那天的羞辱话语是假的。 那样轻蔑的眼神,那样不屑的语气。 她大概喜欢错了人……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几个手持长|枪的卫兵冲了进来,坐在外间绣东西的珍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跑,“小姐…!” “怎么了?” 听见动静,放下琴走出去。 沃辛汉和卫队长诺利斯爵士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像两堵密不透风的墙,给人一股无形的威压。 “江小姐,我们奉陛下之命,前来搜查您的房间,并请您和您的侍女随我走一趟。”开口的是沃辛汉,而指挥卫兵翻箱倒柜的是卫队长诺利斯爵士。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去…哪里?” “伦敦塔。” 惊惧,骇然,脸色一瞬苍白。 ☆、41 伦敦塔,一座著名的堡垒式监狱,始建于1078年,曾是历代英王居住的宫殿,也曾作为过军械库和铸币厂,自亨利八世时期王室搬入汉普顿宫后,这里就主要用作关押政治犯。 能被关进这里,可以说是抬举她们了。 穿过幽深冗长的阴暗通道,迎面扑来一股潮湿阴冷的寒气,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霉腐味,灰白色的高大石墙内晦暗不见天日,只有墙壁上燃烧着的火把发出昏黄的幽光,形同鬼魅。 传闻伦敦塔闹鬼,最著名的鬼魂是断头王后安妮博林,她于1536年5月19日被斩首,此后每年的这一天,总有人能看见安妮王后的无头鬼魂在此飘荡。 阴风吹过,似乎听见了哭声。 她们被卫兵押着一前一后进入塔内深处,江心言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比起恐惧和生理上的不适,更让她难受的是听到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奉陛下的命令”? 她竟不知,伊丽莎白厌恶她到了这种地步。 而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走着走着,前面领路的沃辛汉突然停下来,转身,冲后面的卫兵做了个手势,他们押着珍往另一条岔路口走去。 “小姐……你们不要伤害小姐…不关她的事…”哭喊声不绝于耳,却很快被淹没在昏暗幽深的通道尽头,这个小姑娘心里已经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如今,它来了。 “你们要带她去哪儿?”忘记了自己被两个卫兵钳制着,江心言急切地想要追上去,胳膊被拧得生疼。 沃辛汉没有回答她,而是带着她原路返回,走到刚进来时经过的那个石门,左边有个小房间,他低声对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话,后者打开了房门。 “江小姐,请。” 抬手,示意她进去,两个卫兵会意地松开了她的胳膊,随同守门侍卫一道离开。 狐疑地看着他,尽管很害怕,还是硬着头皮慢吞吞地走进去,房间不大,采光很好,没有塔内那么阴暗压抑,屋里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两张椅子。 沃辛汉关上门走到桌前,为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严肃死板的面容有所缓和,“很抱歉刚才吓到江小姐了,请你配合我做一个简易的审讯调查,结束后会有人送你回宫。” 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泛起一层水雾,很快又压了下去,江心言红着眼点点头,紧张与恐惧已经令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才发现她这么怕死。 拿起桌上的纸笔,缓缓开口道:“在你房间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属于你的吗?” 解剖图、人体构造书和……两本奇奇怪怪的书,她连上面写的什么都不知道。 “图纸…是我画的…还有人体解剖的书…” “另外两本禁书呢?”尽量放柔了声音,这也是女王的指示,他不能吓到这位小姐。 江心言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我不知道…我只会说母语和英语…那个书上面的字好像不是英语词汇…” “那你为什么要画那些图?” “因为……”怔愣,恍然大悟,好像明白过来是什么缘故,她想起奥洛说的话,和伊丽莎白的警告。 那个女人是天生的演员,在她面前装出不追究的样子,背地里就开始酝酿着这么一出闹剧,或许,她从未相信过她,也早就厌恶她,到今天终于有了完美的借口将她打发掉。 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何必呢。 只是自己太蠢了,竟然会喜欢上那样一个虚伪阴险的女人…… ——那你想被处刑吗? 绝望地闭上眼,任承载着锥心刺痛的眼泪淌过脸颊,窒息漫过鼻头凝滞了呼吸,不禁身体猛烈地颤抖,嘴里尝到一丝咸涩的味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杀了她吧,杀了她就好了… 沃辛汉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弄得手足无措,只能无奈地把记录补上,不管江心言说了什么供词,他所记录下来的都是女王授意他写的。 他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女巫,但里面被关起来的那个必须得是。 被搜出来的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在伊丽莎白的书桌上,一叠她看过的解剖图,一本讲人体构造的医书,一张写满“预言”的纸,两本跟天主教有关的禁书,用意大利语写的。 纤细的指节紧紧捏住那张纸,一排排歪扭得毫无美感的字母词汇映入她灰蓝色的瞳孔,所谓“预言”,不过是江心言曾说过的,后人对她的评价。 那个小丫头把这些完美华丽的评价串成了句子,连成文章,就好像通过上帝的眼睛目睹了她那跌宕起伏的一生。 ——1587年,伊丽莎白一世处死了苏格兰女王玛丽。 ——1588年,伊丽莎白一世带领英格兰海军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成为海上霸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7 ——1603年,伊丽莎白一世于里士满宫去世,享年70岁。 看到这里,她突然笑了。 原来她能平安活到七十岁呢…… 脑海中不禁涌现那个女孩儿澄净明亮的黑眸,温润纯真的笑容,还有那颗善良包容的心。 “陛下,江小姐带到。” 侍卫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眸,那一抹纤瘦娇小的身影进入视线。 好多天不见,她似乎瘦了,小脸惨白,纤弱的身躯像纸片一样,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那双纯净幽黑的眸子失去了往日光彩,呆滞无神,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珠,隐隐流露出麻木的绝望。 心被狠狠地捅了一下,淌出血来。 蹙眉,起身走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指尖迫不及待抚摸着她瘦削的脸庞,沿着骨感分明的轮廓滑入柔长的发丝,触感不似从前顺滑,却是她最想念的味道。 然,下一秒,怀里的人推开了她。 “陛下是尊贵的王室血脉,别被我这个女巫玷污了。”轻声开口,面无表情,淡然的语气里浸染着嘲讽与绝望。 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啊…… “那句话,是我说给罗伯特听的。”无奈苦笑,看着女孩儿防备的眼神,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我一直让沃辛汉监视着罗伯特,上个月他告诉我,罗伯特帮助两个平民家的男孩逃过了征兵,并且频繁地出入那户人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偏头不语,很想逃,脚下却生了根。 伊丽莎白朝她靠近了半步,再度深吸了口气:“那两个男孩,是珍的弟弟,罗伯特早就收买了她,或者说,控制了她的家人,让她为他做事,而珍所做的事,就是定时汇报有关你的消息。” “……” “你画的那些解剖图,珍已经拿给罗伯特看过了,你房间搜出来的两本异端邪说的禁书,也是她受命放的,而昨天的枢密院会议上,罗伯特联合了几个朝臣一起,控告你是女巫,请求我立刻处置你。” 震惊,无以复加…… 江心言抬起头看着她,试图透过那双会说谎的眼睛找出一丝虚假的痕迹,可是什么也没有,她只看到了灰蓝色瞳孔里溢满的痛惜和悲戚,来自这个骄傲的女王。 真要命,她又开始克制不住地动摇了。 才不要向暴君妥协,即使这些话是真的。 可是,好不容易干涸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双反复被泪水洗刷的黑眸再度变得模糊,她知道她是相信了伊丽莎白的话,毫不犹豫地相信,无论此前多么信誓旦旦且坚定地告诉自己,那是个虚伪不可信的女人,也不敌这一刻解开所有委屈和疑惑的畅快感。 这个认知更加令她绝望,因为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也许永远都逃不开伊丽莎白的影子,它种在心里,生根发芽…… 伸手环上她的腰,下颚贴着失去了光泽的乌发轻轻摩挲,闭上眼:“我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更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但是给我一点时间去处理,好吗?” 微凉的唇瓣擦过耳廓,想要吻她。 江心言偏头躲开,试图挣扎,奈何箍着腰的那两只胳膊太有力量了,像是隐藏在纤细的骨架里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令她不禁想起被提上马背的那天。 “放开我!” 拼命板起脸的样子好可爱。 被无视了,气得她大喊:“你这暴君就是个骗子!神经病!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唔…” 凉意在唇上蔓延,纠缠渐进的气息尽数堵住了她想说的话,有着压抑许久后彻底爆发的强势索取,愈渐急促的呼吸徘徊在唇齿间,耳膜里只有躁动的心跳声缠绵回荡… 然,江心言一口咬了下去。 唇瓣上赫然出现一道牙印,伊丽莎白无奈地松开她,惩罚性地拧了下她的耳朵,“胆子这么大了?” “怎样?谁让你把我放出来的,不是要抓我杀掉的嘛?杀啊杀啊,省的我老受你气!”昂起小脑袋狠狠瞪她,脸却红成了猴子屁股。 “笨蛋,我怎么会真的让你进伦敦塔呢?”一丝宠溺笑意涌上眼底,胳膊搂得更紧,她还就爱看这小丫头气不过跟她顶嘴的样子。 刚要发脾气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道:“珍呢?你怎么没把她放出来?” “她会受到审判,然后被处死。”平静地开口,语气漠然。 这所谓的“女巫”事件她绝不会把江心言推出去,但也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总要给那些吵闹的贵族们一个交代,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找个替罪羊,现在有现成的,何况,在她看来,那侍女是罪有应得。 “为什么?她也是被威胁才会…” “伤害你的人,都得死。”眸光微寒,松开搂着她的手,转身走回书桌边,背对着她,似乎是不愿被看到眼里的某种情绪。 “伊丽莎白……” 颤抖着喊出这个好久没喊过的名字,她突然跪了下来,仰望着那个高挑修长的背影,“我知道她这样做不对,但是我选择原谅她,这半年来都是她在照顾我,我也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况且她真的不是故意想害我…” 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珍会哭着对她说“千万不要原谅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引起的,就算要处置,也该让她们两个人一起承受。 “求求你了…别让她死…” 垂立身侧的五指逐渐紧握成拳,伴随着抽泣声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伊丽莎白的心上,这丫头真是…只为别人考虑,一点也不体谅她的难处。 “起来。”转身,隐忍不发,“我只说一遍。” “你答应我放了她……” 压抑的怒火积聚胸口,燃起眼底崩裂的烦躁情绪,声音骤降冰点:“你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没有…”小声回答,胆怯地看着她。 半晌沉默着,直视那张狼狈委屈的脸,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低吼道:“滚出去。” “……” “滚!” ☆、42 夜幕下的伦敦塔,像一头沉睡在黑暗中的猛兽,高耸的圆顶塔尖下是堡垒状四方形围墙,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发出热烈明亮的光,每隔几步便有手持长|枪的卫兵驻守。 比白天更多了一丝阴森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江心言摸着黑凭记忆走到附近,望着门口那森严的守卫和高大厚实的墙壁,心生胆怯,就算她潜能爆发记得来的路,怎么进去也是个问题。 这种闹鬼的地方她一点也不想来,可是珍还在里面,她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求那个暴君是没可能的,只好自己偷偷摸摸来。 “沃辛汉大人……” 火把映照着的通道里走出来一个眼熟的身影,江心言像捡到宝似的小跑过去,卫兵立马拦住了她。 “江小姐?”男人疑惑地停下脚步,“我不是让人送你回宫了吗?” 而且是直接送到女王面前去。 “我想见见我的侍女,可以吗,请您帮帮我…”扒拉着卫兵的胳膊,伸长了脖子,恳切地看着他。 沃辛汉示意他们松开,重获自由的江心言舒了口气,然,得到的却是拒绝:“江小姐,经过审讯,你的侍女犯有叛国罪,是重犯,你不能与她见面,请回吧。” “叛国罪…” 这个罪名是死刑标配,难道…… “是的,她传播巫术制造恐慌,对内意图谋害陛下,栽赃给你,对外勾结朝中权贵,妄想推翻政|府,煽动叛乱造反,罪无可赦。”一本正经的语气,深沉的眼底映出闪烁火光,不经意暼了眼周围的卫兵。 脸色霎时惨白,微张的嘴唇翕动着,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会受到审判,然后被处死。 那个女人的话回荡在耳边,冰冷无情的语调凉透了她的心,她知道珍有罪,可绝不是沃辛汉说的这些罪,审判的公平何在? “我送江小姐回宫吧。” 说着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走。 江心言抬起血色殆尽的小脸,看了他一眼,视线飘过后面冗长的通道,缓缓转身,放慢步子等沃辛汉跟上来。 走了几步,她突然扭头就往通道里跑,一阵风似的溜得比兔子还快,沃辛汉和守门的卫兵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了两秒… “抓住她!”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8 幽暗狭长的通道七拐八弯错综复杂,呼啸而过的阴风卷起空气中的哀嚎与哭泣,不绝于耳,江心言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一定飙爆了,心跳得飞快,脚下仿佛踩了风火轮一样,不多会儿便消失在尽头。 然后,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四周都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牢房,有的空着,有的关押了戴着铁链的白衣囚犯,左前方是个不知道用来干什么房间,其他方向是四通八达的路,不知通往哪里。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每个方向都有,她无处可逃,情急之下躲进了那个房间,关上门。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别处更刺鼻。 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与心跳,她转过身,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 墙壁上挂满各种各样的刑具,每一件都沾着斑驳的血迹,隐匿在角落火盆发出的昏黄光线里,泛着森冷阴寒之气,不由令人脊背生凉。屋里正中央摆着一张木床,上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四肢都被套上了粗绳,缠绕在床的两头,各有一个木轮。 这是……拉肢刑。 只要转动木轮,被捆住的四肢就会同时往相反方向强力拉紧,直到关节脱臼… “珍…是你吗…” 那件衣服,虽然弄得脏破不堪,但是她认得,是她送给珍穿的。 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艰难地转过脑袋,半睁着混浊的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慰笑意,继而转为担忧,“小姐……你没事就好…快…回去…” “他们居然对你用刑…”掀开她身上破碎的布条,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血痕触目惊心,顿时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是我该受的…小姐…你是好人…我不值得你掉眼泪……”断断续续的语句说着喘了好几次,大抵是强忍着身上的疼,却也笑出了泪。 她一介下等贫民,这辈子能遇到江心言这样真心对她好的人,已经是蒙上帝恩典,怪她不懂珍惜,是她咎由自取。 听这话,江心言哭得更凶了。 “我死不足惜…可我怕连累家人…” 拂开她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的发丝,望进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脸颊上两只小酒窝若隐若现,这一刻她心里有多痛,就有多憎恨罗伯特。 然,她什么也做不了。 既无法杀了罗伯特泄愤,也许不了保全珍的家人的承诺。 脚步声渐近,门被“砰”地一声踢开,卫兵们冲了进来,齐齐举起长|枪指向江心言,随后沃辛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为什么要对她用刑?”抹了把眼泪,气愤地站起来,“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她不是女巫!也不是叛国犯!” “是与不是,江小姐说了不算。” “你……” “请吧,江小姐。”沃辛汉面无表情地侧开身子。 怔愣,回头看了眼满目担忧的珍,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即使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夜无眠。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接踵而至的麻烦让江心言措手不及,她原以为自己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开始学着接纳和改变,日子会越来越好,却没想到被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所谓“阴谋”打乱了节奏。 她没有害人之心,别人却想要害她。 没有可以信赖、倚靠的人,在这个时代,靠她自己又怎能保证平平安安活下去,想回家的念头陡然间变得强烈,那根黑暗中燃起的火柴,越来越亮。 沉重的木门顷刻间被撞得摇晃,发出连声巨响,伊丽莎白冷着脸踏进内间,阴沉的目光扫过瑟缩在床上的娇小身影,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长本事了,敢夜闯伦敦塔?既然你喜欢那里,我就让你进去呆个够!” 说着连拖带拽把她拉下床,膝盖重重地磕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传来轻微钝痛,江心言皱了皱眉,泪意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忍着没哭。 “请陛下给我定罪。”平静,不卑不亢。 她就像个倔强的孩子,脸上写满了委屈、失落和受伤,却仍然坚持别人是看不出来的,自以为藏得很好。这拙劣的伪装,令伊丽莎白既心疼又无奈,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好声好气道:“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不要总是给我惹麻烦,又是偷溜出宫,又是擅入伦敦塔,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是吗?” “好啊,你杀了我就不会有麻烦了。” “威胁我?”语气冷下来,瞳孔染上一层浓重的黑色阴影,指骨稍稍用力掐紧了她的手腕,“江心言,我警告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忍耐底线,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懂?” 腕骨传来尖锐的疼痛,江心言挣扎着想要缩回手,却被那股铁钳般的力道生生扼住,越动越疼,憋回去的泪意又浮上眼眶… 她喊了她的名字,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冷酷。 “呵呵,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吧?理由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你的罗伯特!无理取闹的人明明是他!你却放任他逍遥自在!还指使沃辛汉对珍用刑,屈打成招!安了那么一大堆罪名,不就是为了护着你的小情人么!什么棋子,你根本就是骗我的!无耻虚伪又残酷冷血的暴君!我讨厌你!!” 晶莹的泪珠扑簌簌滑落脸颊,渗进嘴里尝到一缕咸涩的滋味,还带着点苦。 沙哑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像一圈圈漾开的波纹反复钻进伊丽莎白的耳朵里,她安静地听着女孩儿声嘶力竭的控诉,每个字都散发着沁入肺腑的酸味,满载星辰大海的灰蓝色眼眸覆上了迷茫的色彩。 她说,讨厌她。 那颗躁动盛怒的心,忽而感到了疲累。 这些天因为战败和“童子军”的事,伊丽莎白的压力很大,那个不安分的罗伯特又在关键时刻给她来这么一出,她既要考虑如何给臣民一个交代,又要想办法保护江心言,然而,她所做的一切,得到的不是理解,而是指责。 “是的,我很虚伪、冷血、无情,我是一个暴君。”垂眸,勾起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渐渐松开了捏住她腕骨的手,“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和你熟知的历史不一样,很失望,对吗?” “……” “你可以讨厌我,我给你这个权力。”抬眸浅笑,眼神如水般温柔,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她握了握女孩儿的手,“好好休息,别再乱跑了,外面很危险。” 遂松手站起来,转身欲离开。 “为什么不追究罗伯特?你明明知道……” 脚步顿住,挺拔修长的背影似有一瞬的坍塌,迅速打断了女孩儿的话:“他还有用。” 有用,好一个“有用”。 一声刻意放大的嗤笑传入耳膜,来自江心言压着鼻音的质问:“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对吧?你们曾经共患难,而我……” 蓦地,咽回了后面的话,掩面抽泣。 她一时没有克制住,差点就当面问了出来,那个困扰她心底很久的问题,但现在,她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 伊丽莎白沉默着,也期盼着,静待她继续说。 “我要回家。”干哑着嗓子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抹了把泪湿的脸,补充道:“立刻,马上。” “你休想。”冷硬无情地拒绝。 “伊丽莎白!” “从今天开始你失去了自由,只能呆在房间里,这是对你任性胡闹的惩罚,另外,奥洛会被永远禁止入宫。”一字一句地说完,决然离去。 踏出房门那一刻,她听见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43 房门外多了六名侍卫,他们身穿红衣,头戴黑帽,手持长|枪,体型高大,站在一排仿若人形肉墙。房间窗户的楼下也有两名侍卫驻守,每隔两小时轮岗换班,昼夜不息。 每天的餐食都由一个叫汉娜的棕发小侍女送来,是阿什利夫人亲自挑选培养的人,比上一次严谨了许多,大概是意识到了江心言对女王的重要性。 但,送进去的食物总会被原封不动地拿出来。 江心言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目凝望着幔顶,神情呆滞,好久才眨一次眼,等眼睛酸了再闭一会儿,继续瞪着发呆。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只喝水,胃从一开始的准点唱空城计,到现在麻木地泛着酸水,只要一动就想吐。 吐也吐不出来什么,只是干呕。 她消瘦得很快,眼窝稍稍凹陷,颧骨也渐渐变凸,往日细腻柔嫩皮肤变得暗黄无光,头发也失去了原有的乌黑顺滑,变得干枯毛燥,如果不是睁着眼,她就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哀莫大于心死,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还是不吃吗?” 第四天了,伊丽莎白收到的仍然是这样的汇报,汉娜摇了摇头,为难道:“小姐只喝水,不管食物送进去多久她都一口没吃。”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9 愤怒、心疼、无奈…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纠缠徘徊,换了别人敢这样和她赌气,早就送去见上帝了,偏偏是那个让她过分在意的女孩儿。 挫败感油然而生,她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叹息,无奈地揉着额角,“下去吧。” “是。” 孤寂的身影伫立在窗边,衣裙素雅,没有昂贵璀璨的珠宝装点,她此刻不像一个女王,倒像是为情所困的懵懂少女,生于乱世的她深谙权术与心机,却对感情之事一无所知,连自己的心都弄不明白。 她知道,她和江心言都想要一个表态。 低头凝视着手上的戒指,轻轻打开,母亲的肖像画赫然出现在眼前,过去那段令她心碎的血腥时日历历在目,成为“virg een”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但除了考虑政治因素外,更多的障碍来自她的内心。 她不懂得,什么是一时喜欢,什么是爱,她也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心理残缺扭曲的怪物,所以在面对那个女孩儿时需要不断伪装,偶尔,也期待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撕掉她的面具。 ——看呐,你是假的。 “陛下,塞西尔大人求见。” 侍卫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身,盖上戒指,“请他进来。” 万年不变的黑袍,只是料子变薄了些,塞西尔躬身行礼,将手上的信递了过去,“陛下,吉斯王太后派人送来的和谈信。” 浓郁鲜红的火漆封口上印着苏格兰王室的纹章,伊丽莎白看着上面的图案,嗤笑一声,随手拿小刀裁了,展开纸张,是用法语写的,潦草夸张的字体仿佛重现着写信人的姿态。 然,读着信,伊丽莎白的脸色越来越黑。 ——联姻将会带来和平,何须战场上兵戎相见,我想陛下您应该对年轻的男孩更感兴趣,毕竟他们精力充沛生气勃勃,基于此,或许您可以考虑考虑法兰西的安茹公爵…… 这是信中的某一段。 “陛下?” 伊丽莎白把信递给他,示意他看看,随即坐回椅子上大笑不止。 “这……”读完信,塞西尔的脸也黑了。 吉斯先是对英格兰战败表示遗憾,并且“安慰”一番,接着讽刺了“童子军”,最后才表示希望伊丽莎白能考虑一下嫁给安茹公爵,既能换来和平,又能收获强国盟友。 那语气,就好像是便宜了伊丽莎白似的。 信中提到的安茹公爵,是法兰西国王的弟弟,也是吉斯太后的侄子,今年才十岁,虽然是女王的求婚者名单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但竞争力丝毫不输瑞典王储、苏格兰贵族、神圣罗马帝国大公等人。 “回信给那个老妇,告诉她,少些寻欢作乐,当心乐极生悲。”一缕寒意翻涌进瞳孔深处,绽出诡异光芒,伊丽莎白将指骨捏得轻微作响,勾起嘴角冷笑。 塞西尔知道他家女王想做什么,隐隐有些担心,习惯性地捋起了胡子:“可是陛下,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就等于拉您自己下水,而且,安茹公爵的确值得您考虑…” “法兰西目前局势混乱,被胡格诺教徒起|义扰得自顾不暇,吉斯兄弟撑不了多久,只要那个老妇一死,情况就对我们有利,这是个机会。”不耐地打断了塞西尔的话,起身走到他面前,拿过信纸撕了个粉碎。 枢密院会议上,沃辛汉宣布了女巫事件的审判结果,几个曾率先说起这件事的贵族大臣们突然集体沉默,他们很懂得听风向和看眼色。 从女王把这件事交给沃辛汉去调查开始,他们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若是强行要求追究下去,只怕最后会引火烧身。本来,就不是利益相关的事。 然,只有罗伯特不明就里。 “什么?她是被侍女栽赃陷害?”听完审判结果,罗伯特按耐不住地嚷嚷起来,他那急躁的声音划破安静的空气显得尤为刺耳,“一个侍女怎么有能力栽赃她?至少侍女不可能会写奇怪的符号字吧?” “噢?勋爵大人如此笃定是为什么呢?”慵懒地依靠着座背,伊丽莎白微眯起灰蓝色的眸子,怀疑地看着他,“难道你跟这件事有关系?” “我……” 参与告发的其他人纷纷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事到如今,女王依然没有问他们手里那些图纸是哪来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这件事,谁要是跟着起哄,谁就会倒霉。 反正女巫也已经抓到了不是么,犯不着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何况是为了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宠臣”,热闹凑完还是散了好。 “我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罗伯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悻悻地收敛起情绪。 不理会他的丑态,伊丽莎白坐直身子,凛冽的目光瞟过每个人低垂的脸庞,厉声道:“此次战役惨败,我们应当好好反省自身原因,吸取教训,而不是在这里装神弄鬼混淆视听,某些人不要拿无知当做有趣,打着上帝的幌子做些肮脏无耻的勾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满坐寂然,噤若寒蝉。 牺牲一个本就罪有应得的小厨娘,既能保护江心言,又能堵上众人的嘴,也不会过多表露对某一方的偏袒,这是伊丽莎白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并且的确这么做了,否则她也不会让沃辛汉去做审讯调查。 无所谓顶着多大的压力,可最让她心力交瘁的是那个女孩儿的不理解。 “阿什利夫人。” 依旧是丰盛的午餐,汉娜从女王的御厨那里端过来时就在想,里头被软禁的人应该还是不会吃,不过她遇到了凯特阿什利。 这是个亲切温和的女人,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我送进去吧,也许她会吃。” “那就麻烦夫人了。”微笑点头,转身离开。 屋里很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像是许久没有人住一样,内间那张宽大的木床周围放下了帘幔,遮得严严实实,江心言躺在床上放空,半睁着无力的眼眸,想象着死亡即将来临。 可是她听见了脚步声,还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阿什利将盘子放在桌边,拉开了窗帘,又轻轻撩起床幔,一缕刺目的光线照进那片围起来的小天地,看清了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不禁拧起了眉。 又来一个劝她吃饭的人么?江心言懒得理,也没力气理,偏开脑袋。 “江小姐是东方人对吗?” 微笑,对她的无视毫不在意,就好像看见了小时候闹脾气的伊丽莎白,那可真难见到。 遂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道你的国度有没有信仰,或者,你们的信仰,你们的神,是否允许两个女人相爱。” 心脏突然猛地一跃,震疼了她的耳膜。 “在我们的信仰里,同性相恋是罪恶,无论旧教还是新教,那些违背上帝旨意的人都会受到下地狱的惩罚。” “你想说什么…”转过头盯着她,嘴唇微动。 “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未见过她对谁如此上心,因为以她的性格,就算再喜爱一个人也不会表露出来。”依然微笑着,看起来不像是要责备或者警告,也没有要劝她吃饭的意思。 “她很早熟,也很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察言观色,学东西特别快,她是一个不让人操心的好孩子,但是她没有安全感,我很清楚,一点也没有。” 呆滞的黑眸有了一丝波动,酸涩的味道自腹部涌上喉咙,直逼眼底,江心言偏过头,轻轻眨了眨眼。 三岁丧母,沦为私生女,受到周围人冷眼相待,不被关心不被爱护,遭到多次暗算和利用,甚至被亲姐姐关入伦敦塔……这些历史,她是知道的,也熟记在心,每每在脑海里想一遍,心就会多痛一分。 “陛下十分珍视她的王冠,因为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得太不容易,她需要手中的权力给予她安全感,而她首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一个女人,这就意味着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要优先考虑大局,考虑这个国家,考虑她的臣民。” “但是,倘若她真的爱上一个人,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守护对方,当然,这也注定了有时会跟国家利益相冲突,所以,我希望你能体谅陛下,她心里的矛盾和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阿什利夫人……”微张着薄唇以喘气,声音有些颤抖,扯起一抹悲戚的笑,“您想多了,陛下对我不是那种感情,我对她也不是。”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这种朦胧说不透的感觉太让她难受了,有时候她觉得离伊丽莎白很近,有时候又很远,站在原地兜兜转转的她像个傻瓜一样,很累很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了解陛下。虽然这种感情为信仰所不容,但我更希望她身边有一个真正理解她关心她的人,而不是为了分享她的王冠。”此话,似乎意有所指。阿什利夫人看着她笑了,眸底却是深深的担忧。 江心言愣着半晌,叹了口气,深深地抽搐着呼吸,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弥漫开浅浅的雾光,苦涩与酸楚涌上紧皱的眉,她悄悄闭上眼,阻止了水汽溢出。 她明白,她又一次妥协了…… ☆、44 “原来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一声惊呼划破阴郁的空气,莱蒂西亚连忙捂住嘴,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你不是说她是女巫吗?为什么被抓的是她房里的侍女?” 罗伯特倚靠着翠绿的树篱墙,满脸颓废丧气,伸手揪下一片叶子,“是我低估那个老处|女了,没弄死女巫不说,差点连我自己也搭进去。” 说着他一把搂住莱蒂西亚的腰,调戏似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没办法再对江心言做什么,也不敢去女王那里谄媚调情,只有眼前的妞儿能供他玩乐。 “那还是得想办法弄死她啊,那个侍女说她之前看到过我们……”话音戛然而止,眼神忽地暗了下去,一丝怨毒。 男人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不安分起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0 莱蒂西亚用力拍了他一下:“喂,这是大白天!” “白天怎么了,反正也没人来这里。”油腻的嘴唇拂过她耳廓,汇入磁性的男低音,“这么久,你都不想我?” “等下老处|女发现我不见了就糟了。” “你那么怕她?”挑起眼尾,不满。 “难道你不怕?” “……” 翻了个白眼,泄气地松开她,“郡主那边怎么样了?” “我让她假装跟女巫走近,但是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不过我提醒你,郡主毕竟是她们都铎家的人,看她那么护着老处|女的样子,还是少拉上她,别到了最后反咬你一口。” 说到“都铎家”,莱蒂西亚的表情很是不屑,她一直觉得都铎王室是莽夫起家,虽然身体里也有历代英王的血统,但是就给人一种粗鄙没文化的感觉。 罗伯特突然笑了起来,戏谑道:“你们博林家现在不也是皇亲国戚?” “你…” 扭头瞪他一眼,默不作声。 莱蒂西亚的外婆,是安妮王后的亲姐姐,曾经也是亨利八世的情妇,生下一对私生儿女后遭到无情抛弃,让安妮王后捡了个便宜。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年外婆能有安妮王后那样的本事,成功上位当了王后,那她舅舅就是未来的国王,母亲就是公主,哪还有伊丽莎白什么事。 嫉妒与不甘,化作熊熊烈火在她心里燃烧。 被软禁了五天,虽然江心言妥协着开始吃东西,但是饿久了胃变得麻木,吃一点点就会饱,接着是想吐。记得奥洛告诉过她,久饿不宜大吃,要一点点地加量。 午餐只吃了几口,让汉娜拿了出去。 躺下来满脑子都是昨天阿什利夫人的那番话,她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那种感觉就像活活挖出她的心脏放在油锅上煎,从一开始疼得抽搐,到最后焦黑模糊。 都这样了,她还是想那个女人。 天生贱命,没办法… 外间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声音很轻,接着是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朝里面靠近,直到一抹紫红色身影出现在床边,撩起了帘幔。 四目相对,是幽深黑夜与星辰大海的交缠。 床上娇小的身躯看起来更瘦弱了,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孔,干枯无光的发丝,只有那双纯净明亮的黑眸在看到她时有了些神采,继而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气。 又哭了,哭进她心里,很疼。 “暴君…我讨厌你。” 抽着气,脱口而出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那扁着小嘴的委屈模样却一点也不像是发脾气的控诉。 倒像在撒娇,还冲她伸出了手,要抱。 伊丽莎白微微怔愣着,心一下子就软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轻轻按在怀里,柔声道:“下次赌气不许折腾自己,就算我是暴君也会心疼的。” “那你还关着我…”浓重的鼻音含糊不清。 好香,是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她太想念了,搂紧脖子,贪婪地嗅着这股幽然气息。 “谁让你不听话的?”嗔怪的语气,却是笑了。 脸贴着一缕毛燥的发丝蹭了蹭,胳膊环住的腰肢越发纤细,这具单薄的身子瘦得只剩下硌人的骨头,不禁蹙眉。 这话,让小丫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都怪你都怪你,暴君,臭暴君…” 埋头在弥漫着淡香味的颈窝,几滴滚烫的泪灼伤了伊丽莎白的皮肤,她抱紧了怀里的人,五指轻轻拂过她的后脑,哄道:“嗯,怪我,是我的错,不哭了好吗?” “就哭。” 嘴上这么说,却哭不出来了。 “对不起,心言。”轻语呢喃,喊着她的名字,这是伊丽莎白人生中的第二次道歉,对同一个人。 怀里的身子僵了一下,抬起头,瞪着一双通红的大眼睛望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心言。” 很标准的发音,就像说母语一样。 透过那双浸满温柔宠溺的灰蓝色眼睛,她看见了自己狼狈的脸上有着一丝错愕,心脏蓦地像气球一样膨了起来,然后炸开一声巨响,释放的气流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你今天吃错药了嘛?” “对,吃了你的迷魂药。” 修长的手指拂过下颚线条,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丰润温软的唇缓缓凑近,落下温柔一吻,抬眸,撞见她满脸慌乱窘迫,不由轻笑:“怎么还会脸红,又不是第一次了。” 啊,她的初吻也是给了这个女人! 江心言白了她一眼,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理她。 “害羞?” “……” “心言,不要恨我。”一声叹息,指腹沿着下巴游移至锁骨,细细摩挲着,“很多事情都不仅仅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在这个乱世中,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所有人,我只是想保护你,所以我决不允许你身边有危险因素存在。” 锁骨处传来反复摩擦的微热,却不敌她此刻凉下去的心,这话,意思明了,也不无道理,她的确没办法救所有的人。 “你为什么相信我不是女巫?”低低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无限惆怅。 这个问题,伊丽莎白也很想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她对江心言那么防备,甚至差点掐死对方,仅仅因为一句话就放过了吗……没有理由的,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信任了她。 “哪有你这么笨的女巫呢?”低笑,埋首凑到那两根性感的锁骨边,张嘴咬了一下,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 原以为会听到什么正经回答,结果… “我哪笨了?”不服气,撅起了嘴。 手指沿着锁骨缓缓下移,触碰到丝绸睡袍的领口,伊丽莎白抬起头,眨了眨眼:“很多哦,比如散步迷路,学法语咬着舌头,喝酒三杯倒……” “伊丽莎白!你…!” 胸前突兀一凉,低头,领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一条缝,有只“咸猪手”正鬼鬼祟祟地想要伸进去… “啊啊啊!流氓!” 一把拍开她的手,按住领口,却见伊丽莎白满脸唏嘘地摇着头,笑道:“原来胸这么小,怪不得怕我给你换衣服。” 说着故意炫耀似的挺直了背,波涛汹涌。 “……” “好了,不逗你,说正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一把搂进怀里,“后天我要带军队亲征苏格兰,大概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你就乖乖呆在宫里,我会让凯特和汉娜看着你,外头有沃辛汉的暗线,休想乱跑。” “亲征??” 愕然,脑子一瞬混乱,有点跟历史对不上号,“不是打过仗了吗?” 而且还输了好像。 记得按历史时间推算就是这个时候,英格兰战败,但是因为法兰西内乱、吉斯太后暴毙、西班牙的殖民地出现骚动,各国自顾不暇,情势对英格兰有利,然后才反败为胜。 然而,没说伊丽莎白会亲征。 “另外,珍的死刑不会免除,你不必再为她求情,但她的家人会得到宽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派人给她家送一笔钱,让他们搬走,终生不得踏入伦敦城。”伊丽莎白对战事避而不谈,该严肃的时候也绝不和她嬉皮笑脸。 提到珍,江心言的神情明显暗淡下来。 她们是为了这件事才冷战的,她也知道伊丽莎白已经很迁就她了,可心里还是很难受…… “那你能让奥洛进宫来吗,我想有个人说说话。”抬起泫然欲泣的小脸,巴巴儿地望着伊丽莎白,真切恳求。 “心言…” “求你了,好不好。”声音开始哽咽。 好不容易强硬起来的心,又在那一瞬崩塌得支离破碎,伊丽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但是只许这一次。” “嘿嘿~” 越来越拿这丫头没办法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看着江心言开心的样子,她又感觉到很满足,很想,永远都这样下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1 受“女巫”事件刺激最大的是凯瑟琳郡主,她是知道莱蒂西亚所说的“内幕”的,却完全没想到女王护着江心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重的罪名都没能让她少一根头发,反倒是牺牲了一个小侍女。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几天窝在房里不出门,偏偏这个时候伊丽莎白找上了她。 “最近在做什么?” 迈着悠闲的步子在屋里转了一圈,犀利的目光回到凯瑟琳身上,像是透过她低垂的脑袋洞悉了一切想法。 对于这个辈分上应该喊一声“姑母”的女人,凯瑟琳是又爱又怕的,平常嚣张的小模样收敛得干干净净,乖得很。她扑过去亲密地挽住伊丽莎白的胳膊,嬉笑道:“没做什么呀,不过是看百~万\小!说,外加想你。” 说着大半个身子挂了过去,撒起娇。 “‘女巫’事件,你参与了多少?”淡淡地暼了她一眼,抽开胳膊。 伊丽莎白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斜倚着扶柄挺直了脊背,审视的目光来回扫过她心虚的脸,慵懒中透着凌厉,这不痛不痒地随口一问,语气轻浅淡然,却是把凯瑟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我没有参与…”心一慌,手指抓紧了裙子上的珠饰。 “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拿起桌上一只精巧的小瓷杯,漫不经心地把玩,纤细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天生白皙的皮肤与那瓷釉融为一色,细腻莹润。 “嗯?” “是…是有人告诉我…她是女巫…”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 “谁?” “莱蒂丝…” 听到这个名字,伊丽莎白丝毫不觉得意外,挑了挑眉,语气依然平静:“她让你做过什么吗?” “去接近‘女巫’…” 话音刚落,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砸中她脑门,骨碌碌掉下去,“啪”地一声四分五裂,是她最爱的那套瓷杯子其中的一只。 “看看你这副德行!”声音骤冷,伊丽莎白脸色铁青,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低喝道:“她让你去你就去吗?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东西!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发脾气,还会干什么?作威作福?我还没死你就这么嚣张,是不是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继承王位了?!” 凯瑟琳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踉跄着爬到伊丽莎白跟前,抱住了她的裙子,抬起通红的泪眼,拼命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错了…” 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掐紧,望着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眼睛,冷声道:“不要忘记你们家曾经犯下的罪行,给我安分守己一点,要是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当心你的脑袋。” 真正让伊丽莎白担心的是,六年前那样的篡位闹剧是否会再次上演,如果通过这件事查出凯瑟琳跟罗伯特有接触,那么事情性质就不简单了…… “你和罗伯特有没有过接触?” “没有…我发誓…我讨厌他…你是知道的…”昔日骄傲跋扈的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魂都吓没了,连连摇头。 没错,凯瑟琳讨厌罗伯特,她知道,至于原因,她不想去面对。 或许她不该这么凶一个孩子。 见她恍惚失神,凯瑟琳擦了擦眼泪,抱紧她的小腿,“丽兹,你不会讨厌我吧?” 沉默不语,半晌,推开她,匆忙离开。 ☆、45 出发前往苏格兰的那天,江心言躲在王宫外庭二楼的某个房间里,透过窗户,看见了骑在马背上的伊丽莎白。 她身披泛着凛冽寒光的银灰色铠甲,一顶镶满珍贵宝石的金冠压着她高高盘起的红棕色秀发,妖媚冷艳的脸庞微漾起一丝笑意,眉宇间的神态自信沉稳,她被几个贵族大臣们簇拥着,气定神闲地驭着马朝宫门外走去,英姿勃发,威风桀骜。 江心言藏在窗帘后面,看呆了眼。 悄悄咽了下口水,她看见伊丽莎白娴熟地拉着缰绳控制马速,不时和周围的人交谈,神情略严肃了几分,离她最近的塞西尔一脸肃穆地点点头,说了些什么,她笑了,是信任的笑容。 不知道历史的走向是什么,在江心言的记忆提从未有过这样一场战争,也没有任何文字描述过这位女王执政前期亲征上战场,现在离那场争夺海上霸权的“英西海战”还有大约三十年。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伊丽莎白能平安归来,也期盼着历史按常理出牌,英格兰女王必须活到七十岁,少一年或者多一年都不可以。 走出王宫大门,外面一片黑压压整装待发的身影在等待着,伊丽莎白身边的人只剩诺福克公爵,他依然担任此次战役的将领,也肩负着保护女王的重任。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心言总觉得她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江小姐,要去送送陛下吗?” 站在她身后的阿什利夫人上前一步,侧目,微笑着望着她。 连忙摇头,窘迫道:“不了,人太多,我怕给她添麻烦。” 宫门外集结齐整的大军开始朝某个方向前进,她看着那个身影策马走在队伍最前端,渐行渐远,直到模糊成融化于风中的银色小点,消失在视线里。 手心渗出了汗,有股莫名的焦虑情绪徘徊在胸口,又顷刻间化作锋利的刺扎进她的心,痛到全身发抖。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胳膊,阿什利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安抚道:“陛下说过,会平安回来。” “可是她没有对我说…”略有些失落。 这些天因为女巫的事,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尴尬,好像更近,又好像更远,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话挑明了说,即使没有好结果… 她的心思,阿什利很清楚,无奈地笑道:“小姐,其实陛下一直都在保护您,这次您被陷害成女巫,她交给沃辛汉大人去查,只是做个表面功夫,因为沃辛汉大人是她的心腹,会按照她的意思去处理这件事,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结束。” 江心言猛地抬起头,恍然大悟。 关于沃辛汉这个人,她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律师出身,曾担任英格兰驻法大使,后被流放,直到伊丽莎白登基才将他召回来,组建了一个强大的情报网,专门从事情报搜集工作。 那些针对伊丽莎白的大大小小的阴谋,许多在还未浮出水面之时便被掐死在摇篮里,沃辛汉功不可没,但他最大的功劳是破获了苏格兰女王密谋夺取英格兰王位的证据,从而导致那位可怜的天主教女王被伊丽莎白送上了断头台。 不过,这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江心言怔愣着想了一会儿,茅塞顿开,有这么厉害的臣子在身边,难怪伊丽莎白对大多数事情都了如指掌,而她选择按兵不动,一定有她的理由。 “夫人,上一场战役我们……” “输了。”干脆利落地打断她,面带平静的微笑,“原本是有胜算的,但是……出了些差池,前线的战士们没有等到援军,而是等来了一群扛枪都费力的孩子们。” 惨败的结果是被笑话,被羞辱,她不会告诉江心言,那条沾血的法兰西王旗就挂在伊丽莎白的卧室里,每天睁眼就能看见。 “是有内奸吗?!” “也许。” 嘴唇微张翕动着,江心言感觉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这几天感情用事导致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而一旦想通后冷静下来,才发现错过了那么多事。 她知道历史,或许能帮上点忙? 一条时间轴在她脑海里形成、拉直,发生过的事情多少都有印象,当初她为了研究伊丽莎白,可是翻遍了所有能翻的英文资料,从玫瑰战争到“光荣革|命”,前后两百多年。 “是什么原因援军没来?又为什么派一些孩子去?”这是个大bug,就算有内奸,也得想个合适的理由,除非是一锤子买卖,坑了伊丽莎白就跑。 阿什利皱了皱眉,迟疑:“说是…约克郡的主教们想要让那些孩子去羞辱敌军,因为那个时候战局对我们有利。” 现在朝堂上一致认为,是那些老不死的主教捣乱,阿什利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信仰不同,他们只是表面对伊丽莎白臣服。 于是接着说道:“目前陛下在宗教方面是采取兼容政策,她不打算像她姐姐那样大肆迫害异教徒,所以就算内奸出在主教们里面,陛下也无法走正常程序公开审判他们,我猜他们也很清楚这一点。” “不能公开处死,那就暗杀呗~”江心言随口一说,继而愣了一下,“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陛下应该早就想得到吧?她那么聪明…” “当然,但是陛下没有动他们,只让沃辛汉派人监视起来。” “为什么??” 与阿什利对视了半天,对方遗憾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女王的想法,江心言有些泄气…… 自从阿什利夫人对她说过那番话后,她对这位首席侍女官的印象更好了,既然是伊丽莎白信任的人,那么她也会信任。 同样的,凯特阿什利心里也这么想。 下午,奥洛进宫了。 一见面,两人就欢呼着来了个熊抱,吃着御厨送来的点心和水果,坐在房间里一边撸兔子一边唠嗑。 “啧,灰砸又肥了,你当猪养的嘛?”翻了个白眼,爱不释手地揉着兔毛。 多日不见,奥洛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这具发育得相当好的贵族少女的身体,再配上来自几百年后的医学世家的灵魂,毫无违和感。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2 用她的话说,是磁场越来越合。 “那以后就叫它‘灰猪’好了。”耸肩,不置可否。看着奥洛嘴角挂着天使般甜腻的笑容,她也情不自禁感到开心。 “灰猪灰猪,你主人最坏了。” “……” 抬眸瞥了眼她绿掉的脸,奥洛大笑不止,露出两颗小虎牙,拍了她一下:“喂,这么多天你都干什么呢?也不见你想我?对了,你是不是跟女王吵架了?我听说她把你的小侍女抓了,说是什么…女巫?谋反?” “……” “你可别吓我,是不是那小侍女害你?”奥洛忽然面色严肃起来,满脸凝重,“我的公爵爹说,有人在枢密院告你的状,他们手里有什么……‘女巫的证据’,你老实说,那些图没小心收好吧?” 苦笑着点头,一抹忧愁覆上眉心,她正考虑要不要跟奥洛完整地说这件事,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所以,你家女王帮你找了个替罪羊?”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嗯…” 奥洛突然鼓起掌来,湛蓝的眸子笑成两弯弦月,“恭喜恭喜,成功拿下女王,她能这样保护你,我很欣慰!” 这语气,听着像家长。 墨色的瞳孔里忧郁弥漫,隐约掠起一丝嘲讽,她没有心情说笑,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我也不想提这件事了,现在比较烦的是打仗,伊丽莎白带军队亲征去了,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公爵爹天天在家里说,噢对了,你有没有好好安慰你家女王?上次那一战输得可惨了,听说派了一群小男孩去,被那个什么太后还是王后来着,揶揄了一顿,笑死我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看江心言的脸色不太好,她及时收敛住,尴尬地轻咳几声,闭上嘴。 “因为有内奸,而且就在那些派男孩上战场的主教们里面,我只是想不通,伊丽莎白为什么不把他们处理掉,免得这次又添乱。” “你有没有想过是将领的问题?”奥洛将她的思路引入了另一个方向,分析道:“自古以来不管东西方,或是哪个国家,打仗都要有将军对吧?一般调兵遣将是要由将军经手的,至少他该知道自己要带的是哪些人,然后才好部署作战计划,对不对?” 江心言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么不管谁把那些小屁孩调过去,战场上指挥作战的那个人一定是接收了,可是一个正常将军会让小屁孩去打仗嘛?他可以拒绝,或者当时就发出疑问,更别说原定计划是三千人援军,然而他并没有任何疑问,直接带着熊孩子们打起来了,这说得过去吗?” 奥洛一边分析一边手舞足蹈,这些天不知什么原因进不了王宫,坐在家听那个公爵父亲和哥哥说这件事,她不关心这些事,但她想帮自己的朋友。 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帮忙…… 这个方向让江心言犹如醍醐灌顶,卡在牛角尖的思路顿时开阔,她盯着奥洛看了会儿,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亮起一簇小火苗。 “我记得是诺福克公爵……” 历史上这场战争只打了一次,中途的确英军有过失利,但因为这个时候各国都遇到了自己的麻烦,情势急转直上对英格兰有利,这才取得了胜利,而其中的最大功臣是诺福克公爵。 “谁啊他?” 见她陷入沉思,奥洛不忍打扰,问了一句便没在做声。 诺福克,诺福克…… “不好!” 江心言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 “我要去追伊丽莎白……”脸色一瞬惊恐刷白,说完扔掉了手里还没来得及吃下去的点心,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房间。 “喂!我只是随便分析一下……喂!回来!” ☆、46 诺福克公爵这个头衔为霍华德家族所拥有,在亨利八世时期,此家族出过两位断头王后,一位是安妮博林,一位是凯瑟琳霍华德。 现任公爵是第四代世袭者,年仅二十一岁。 史载这位公爵指挥了1560年英军对苏作战,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但后来因为卷入苏格兰女王的夺位阴谋,被捕入狱,接着被释放,又参与了西班牙侵略英格兰计划,最终被处死。 据说伊丽莎白在死刑执行书上签字的时候,犹豫了很久。 千防万防,身边人最难防,江心言不知道要怎样提醒伊丽莎白,如果那个女人还蒙在鼓里,这场战争无疑是危险的,甚至,有去无回。 找到阿什利夫人时,她和汉娜正往这边来,江心言跑得太快刹不住,一头栽进她怀里,喘着粗气:“夫人,快,带我出宫…去追陛下…” “怎么了,小姐?”满头雾水。 “我…我知道……内奸可能是谁了…”紧身胸衣勒得太紧,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陛下现在很危险…求你了,快带我去…” 阿什利皱着眉,脸色微白,“是谁?” “诺福克公爵…” 话音刚落,就听得阿什利和汉娜同时吸了口气,忙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江小姐,这种话不能乱讲!” “信我,他绝对有问题。”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双颊通红,“或者我们去找沃辛汉大人,无论如何,让他派人送信给陛下也可以。” 身后传来小跑的脚步声,奥洛气喘吁吁地跟上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回拖,“你不要听风就是雨,说不定陛下心里有数呢?” 碍于有外人在,奥洛用了敬称。 然,江心言满脑子都是伊丽莎白骑着马和诺福克公爵行走在一起的画面,那男人的正常笑容都在她眼里都变得虚伪阴险,害怕历史会被改变… 她像个僵硬的木偶一样被拖着走,手脚只有机械的动作,一双黑亮的水眸蒙起薄薄的迷雾,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等等,江小姐。”阿什利叫住了她们,快步跟过来,神情肃穆,“如果您的猜测有根据,我可以带您去见沃辛汉大人。” 麻木的瞳仁恢复了焦距,很快又失神,似是喃喃自语:“没有什么根据,是我的直觉罢了,对不起…” 恢复了冷静,江心言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且不说有谁会信她,就算证据充足也不见得伊丽莎白会拿他怎么样,那个女人心里想什么,她一点也不了解,除了瞎担心,还是瞎担心。 很泄气,她永远是个局外人。 阿什利和汉娜看她的眼神变得古怪,但也没再说什么,任由奥洛把她拖回去。 “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转头,吩咐着一头雾水的汉娜。 “噢…夫人,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管她有什么来头,但愿她不要给陛下带来灾难。”望着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身影,眉宇染上一抹忧虑,阿什利隐隐感觉到江心言与其他同龄女孩的不一样,或许,是文化差异造成的。 苏格兰,斯特灵。 上一次战役失败后,没能攻下利思堡,苏格兰“公理会”教派的叛军们退至此地。这座城市曾经是古苏格兰王国的政治和商业中心,直至十五世纪后迁都爱丁堡,如今它已成为新教力量的大本营。 英格兰军队经过五天四夜的行进抵达斯特灵,与“公理会”叛军汇合,伊丽莎白与首脑阿伦伯爵进行了会晤。 女王只字未提作战计划,只让诺福克公爵安排将士们就在城中休息,这一休就是三天,连叛军都对她的做法感到不解。 第四天上午,伊丽莎白收到了来自苏格兰间谍的密信,当晚,她命令诺福克公爵带一小队人马前去偷袭驻守在利思堡的法军。 “这根本行不通,陛下!”公爵有些烦躁地大叫起来,魁梧的影子投映在昏黄的烛光里,背着手来回走动,“您不知道那里有多少法兰西人,到处都是埋伏,我带十几个人去能做什么?偷了他们的火盆吗??” 最后一句话纯粹是气急之下的搞笑,身为指挥作战的将领,带着军队大老远从伦敦过来,却什么也不做,在城里吃好喝好,他不认为这是要打仗,根本是在度假。 与他相反,伊丽莎白从始至终都冷静至极,前天还颇有兴致地参观了斯特灵城,由阿伦伯爵陪同,一边游逛,一边品会风土人情。 就好像,在等待一个时机。 “托马斯,稍安勿躁。”颀长的身影没入隐匿的黑暗,伊丽莎白抬眸看着他,金色的火苗在她深邃凛冽的瞳孔里跳跃,“没有人能料到英军会再次踏上苏格兰的领土,除非……有人通风报信,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笑容里有一丝诡异,示意他猜猜看。 那双隐没在阴影中的灰蓝色眼睛,陡然间变得深不可测,像生长在黑暗中的无底洞,噬人心魂,年轻的公爵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莫名心虚。 摇头,猜不到。 “所以,法军的反应很重要。” 蓦地,伊丽莎白轻笑一声,收敛了鬼魅般的笑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你来执行这个任务,我才放心,托马斯。” 隐隐的,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陛下,若是我无法全身而退……”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3 “不用担心,我会让阿伦伯爵带上他的人,在利思堡东面待命,随时支援你。”踱着步子绕过木桌,背对着诺福克公爵,晦暗的眸底掠过一丝血色光芒,仅仅是瞬间。 遂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望着他,“这一仗,不会持续太久,而且,我们必胜。” “……” 诺福克公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同意了带人去偷袭,对他这样有着传统骑士精神的大贵族来说,偷袭可耻。 无奈,他家女王就喜欢玩儿阴的。 女人呐…… 斯特灵离利思堡不远,快马加鞭过去一个小时不到,诺福克公爵带着十几个人前脚刚走,伊丽莎白后脚就亲自去通知了阿伦伯爵。 她能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那封密信。 潜伏在吉斯王太后身边的天主教间谍,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连日来下给那老妇的慢性毒药按时间算是该发作,从伦敦出发前,沃辛汉告诉她先在斯特灵停留几天,等待准确消息,而今天收到的密信上写明,吉斯太后已于清晨暴毙。 死因是积劳成疾,忧郁过度。 但,伊丽莎白没有立刻对驻扎在利思堡的法军发起进攻,一半出于她谨慎多疑的性格,另一半来自这些天不间断的思考。 其实她一直对诺福克公爵心存芥蒂,几年前姐姐玛丽都铎执政时期,她不慎被卷入一场谋反叛乱,有些人打着她伊丽莎白公主的旗号公开煽动造反,意图推翻玛丽,直接拥立她为英王。 当时诺福克公爵是她姐姐的谋臣,也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最希望的莫过于她这个新教公主被处死,好永无继位的可能。这场阴谋直接令她被关进伦敦塔,而逮捕她并且主持审判的人就是诺福克。 然,风水轮流转,伊丽莎白登基后,诺福克适时投诚效忠,念及他家祖上开国有功,又是势力强大的名门贵族,她便没有追究。 这是个隐患,却苦于没有证据。 “你带一半人马埋伏在利思堡以东,英格兰军队会兵分三路,第一路驻扎利思堡外围,第二路在城堡西面待命,第三路留在斯特灵。”指尖划过地图,摩擦起一阵微热。 伊丽莎白眼中闪烁着虚假诡异的光芒,却能被掩饰得很好,她这趟与其说是亲征打仗,不如说是监视战况。这一次战役的输赢对她而言太重要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决不能出半分差池。 “那我剩下那一半人呢?”阿伦伯爵贴得她很近,不经意闻见发间一缕幽香,轻轻吸了吸鼻子。 “让‘公理会’的新教贵族,带着你们剩下的人前往首都爱丁堡,等在城外,无论这边有什么消息,你们进退皆有路。”抬眸,不准痕迹地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阿伦伯爵也是她的求婚者中的一员,拥有苏格兰王位继承权,如果她嫁给这个男人,有一定几率能统一英格兰与苏格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伯爵轻咳了一下,尴尬地抓抓头发,“我明白了,陛下,但是您为什么要派诺福克公爵去偷袭?” “听好,如果他中了埋伏,不能全身而退,说明这一仗可以放心地打,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他,但若是他安然无事,你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伯爵虽然没什么领导才能,但也是个聪明人,收到一番眼神暗示,立刻就明白过来,手放在佩剑柄上,挺直了脊背,颔首。 “那么,出发吧。” 邪魅诡异的笑容里隐去一丝忧虑。 利思堡是一座军事要塞,性质类似于伦敦塔,墙高砖厚,四周是一片低矮平原,视野开阔,隐蔽性相当差。沉睡在黑暗中的城堡,唯有顶部连续燃起的火把勾勒出它大致的形状和边界,高高吊起的铁门前架有几个火盆。 诺福克公爵带着一小队人马,在要塞外围慢悠悠地转着圈,转到北面斜坡的一片小树林里,原地不动。 “公爵大人,我们…不是要去偷火盆吗?”队伍里有个细皮嫩肉的金发小帅哥,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偷火盆。”微勾嘴角,隐没在夜色中的瞳眸忽而晦暗,“看见门口那两个火盆没有,偷过来,任务就完成了,快去。” 随手一指,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对光线格外敏感,不远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明黄|色,顷刻沉没在他眼底,倏然,阴笑。 女王拿他当探路的使,他才不傻。 手下的人倒是很听话,没有丝毫犹豫,提着长矛就骑马冲出了树林。 金属碰撞发出刺耳尖利的声响,火盆“哐当”倒地,只闻一声含着瞌睡的惊呼,原本安静沉寂的城堡顿时了…… 接着是几声枪响,重物坠地的声音。 不多时,驻守在利思堡的法军倾巢而出,动静和阵仗明显比上一次小了很多,诺福克躲在树林里听动静,被他派去偷火盆的几个人一个也没回来。 “大人…” “走,原路返回。”一挥手,调转马头。 如果女王真的让阿伦伯爵带人在附近等着支援,那现在应该出动了才是,就让他们“公理会”的人去跟法军打架吧… 然而,当他回到斯特灵城中驻地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陛下?” 无人应答。 ☆、47 当诺福克带着剩的几个人回去斯特灵时,埋伏在利思堡东面的阿伦伯爵听见了动静,以为是法军早有防备,诺福克中了埋伏,于是一股脑带人冲了出去… “是异教徒!” 城堡顶部的哨兵高喊着,摸黑跑去通知法军将领,驻守在这里的法军只有两千人,是为了预防万一叛军偷袭,剩下的分布在福斯湾待命,以及首都爱丁堡。 向来训练有素的法兰西军队有些乱套,因为派去爱丁堡报信的官兵迟迟没有带来消息,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他们无法确定叛军有多少人。 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月光,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只有沉重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阿伦伯爵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带着大部|队冲向利思堡,而迎击他们的不是法兰西人,而是枪与箭…… 接连不断的火绳枪响声回荡在空旷宁静的夜里,传入了埋伏在城堡外围的一路英格兰军队耳朵里,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担任第二副将的波普爵士叹了口气,紧拧眉头,他不得不承认,女王真的料事如神。 “大人,我们不去支援叛军吗?” 波普爵士看了他一眼,走到部署好的炮车边,轻轻拍了拍:“天亮后,准备出兵。” 女王临走时告诉他,驻守在利思堡的法军最多不超过三千人,虽然武器装备精良,但是没有后援,等他们跟苏格兰叛军耗完了,他再带领英军发动进攻。届时,留在斯特灵的另一路英军会与他汇合。 他现在明白了,女王为什么要派海军司令去福斯湾,封锁法军的海上运输路线。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冲破阴云,洒向这片浸满鲜血的土地,利思堡下响起了英格兰军队的进攻号角… “让法兰西人滚回去找妈妈吧!” “天佑英格兰!” 伊丽莎白连夜带着第一副将卡佩爵士,和一路英军赶往苏格兰首都爱丁堡,全程畅通无阻,遇到的都是戴着“公理会”袖章的士兵。 与密信中汇报的一样,吉斯老妇刚暴毙不久,首都爱丁堡立马被新教贵族们控制住,城中的法兰西军队群龙无首,逃窜去了福斯湾,只有驻守在利思堡的法军还不清楚状况。 这是一场不需要大规模流血,便已赢得胜利的战争。 为了保险起见,伊丽莎白没有直接让副将带兵进城,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等待“公理会”那剩下的一半人过来。 此时,天已蒙蒙亮。 “陛下,您休息一会儿吧?” 卡佩爵士走过来,看着这位奔波一夜仍然精神奕奕的女王,神情肃穆,目光更添几分崇敬。她的体力似乎比男人还好。 半晌不语,伊丽莎白抬眸看向天空,东方渐露鱼肚白,幽深的瞳孔里绽出一抹怅然流光,叹道:“跟不上形势的,注定会是失败者。” “???” 朦胧熹微的晨光中,爱丁堡城像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安静庄重地坐落半山,伊丽莎白凝神远眺着伦敦方向,一丝霞光爬上她清冷淡漠的侧脸,婉转经过些微凌乱的红棕色发丝,她的眼,仿佛在发光。 是个好地方,可惜还是比不上她的伦敦。 “这次没让你上战场,是不是很难受?”收回视线,冲卡佩爵士挑了挑眉,转身往营帐里走。 男人跟上她的步伐,谦笑道:“保护陛下才是我的责任,我相信将来还会有机会上战场。” “哦?”踏入营帐,侧目,认真地看着他,“你很希望发生战争吗?” 惶恐地躬身俯首,“不,上阵迎敌保家卫国是我身为军人的职责,但我永远效忠陛下,听从您的命令。”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4 忠诚无价,她明白,但有些人不明白。 犀利的眸子里旋起一股凛冽寒风,呼啸着席卷过那片星辰大海般的灰蓝色,倏尔平静,一如从未有过波澜。这种时候,她偏偏想起了远在伦敦王宫里的那个女孩儿,仿佛看到一双漆光明亮的黑眸,涤净她混浊的心,身为一国之君,除了忠诚,她还可以收获什么…… 一轮红日迎着朝霞升上天空,那道闪耀刺目的金光散发出滚烫热量,驱走连日阴雨天下的潮湿阴冷,迎来新生。 信使送来消息,波普爵士带着英军攻下了利思堡,法军将领被俘虏,剩余的残兵败将逃往爱丁堡,遭到路上的“公理会”叛军袭击,全军覆没。 唯一不幸的是,阿伦伯爵战死沙场。 “让波普爵士好生看管那位将领,我要亲自取下他的人头。”眸底涌动着浓郁的猩红色光华,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笑意,脑海里闪过那面沾血的旗帜。 她知道阿伦伯爵会牺牲,但是为了英军的荣誉,也为了她伊丽莎白女王的荣誉,她只能这么做。 谁能赢,谁就有话语权。 “陛下,诺克斯长老带着‘公理会’剩余部|队过来了,爱丁堡城门已打开,默里伯爵亲自出城来迎接您。”卫兵脸上难掩兴奋和激动,声音微微发颤。 听着汇报,伊丽莎白面色平静,纤细的指骨弯曲又伸直,微垂的蓝眸里敛去寒光,像在思考着什么,轻蹙的眉头舒展又拧起,无人能洞悉她的内心。 半晌,她站起身,幽幽道:“我们不进城,只与诺克斯长老和默里伯爵会面,英格兰军队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回去了。” “陛下?”卡佩爵士忍不住出声,疑惑地看着她。 原以为女王想要的,是在帮忙赶走法兰西人的同时,顺便收下苏格兰的王冠,如此大好的机会,难道她不希望统一两个国家吗? “走吧。” 站起身,不理会他的疑惑,走出营帐。 诺克斯是苏格兰的新教改|革领袖,创立了“苏格兰长老会”,曾被法兰西人俘虏关押,后逃往瑞士日内瓦接受加尔文门下教诲,去年回到苏格兰后,大力宣传新教教义,抨击天主教政|府,煽动造反发起内战,使得新教力量在苏格兰国内日渐壮大。 而默里伯爵是苏格兰女王的私生哥哥,信仰新教,也是苏格兰新教派系中的领袖,昨天吉斯太后刚死,他便与其他新教贵族们一起控制了王宫和首都,等待与英军联手同法兰西人一战,只是没想到留在爱丁堡的法军竟不战而逃… 于他们而言,信仰新教的英格兰女王是大恩人。 “陛下,我谨代表苏格兰全体臣民向您表示深切的感激,若无英格兰提供金钱与军事援助,这片土地将永远被邪恶迂腐的异教徒统治,感谢您让我们有了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治理和改造祖国的机会。” 默里伯爵上前一步,躬身亲吻伊丽莎白的指尖,尽管努力维持面容的庄重严肃,也难掩那双棕色眸子里闪烁着的兴奋光芒。 “这是一次出于正义的相助,致力于赶走法兰西人,而非英格兰对你们的侵略,记住,你们的女王是玛丽斯图亚特,作为她的臣民,你们要永远忠于她。”勾着嘴角,满目仁慈宽宏,无形的面具将她生动冷艳的面容遮盖起来。 伯爵颔首,目光恳切道:“当然,这也是我们所主张的,只是现在玛丽女王身在法国,而苏格兰不能没有政|府……” “难道现在苏格兰不是一个新教国家了吗?”冷声打断他的话,轻挑秀眉,暗沉的目光里充满暗示,倏然轻笑。 一缕阳光蜿蜒爬过伊丽莎白的头顶,给她冰冷的银灰色盔甲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泛起细碎闪耀的华丽,那双折射着璀璨光华的灰蓝瞳眸涌起幽幽暗流,仿佛穿过了时间的长河看透未来,眉宇间弥漫着大局在握的稳重自信,她,是顺应时势的胜利者。 “陛下所言没错。” 一旁的诺克斯长老看懂了她的神色,环顾四周众多军士,高喊:“天主教会不复存在,从现在开始,新教为苏格兰的国教!” 所有人跟着欢呼起来。 默里伯爵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似乎不太敢相信,与罗马天主教会斗争了这么多年,居然真的赢得了胜利…… 伊丽莎白没有多做停留,当即率领军队撤至利思堡,尾随的是“公理会”的几位新教贵族及其军队,除了护送她,还肩负接管利思堡的任务。 事情比她预想得还要顺利,原本她担心城中有诈,打算带这支英军和“公理会”叛军包围爱丁堡,武装夺取控制权,没想到默里伯爵倒是挺争气,没让她多费心。 “陛下!” 赶在太阳下山前,队伍抵达利思堡,四千英军驻守在这里,第二副将波普爵士前来迎接女王。 微风卷起伊丽莎白红棕色的发丝,纷扬凌乱,她坐在马背上,身姿依然桀骜挺拔,半眯起幽深的蓝瞳,点头道:“很好,波普爵士,你没有让我失望。”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骄傲的笑,神情自豪。 他顺脚踢了一下旁边捆着的俘虏,那戴着法兰西军队袖章的魁梧身躯倒在地上,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翻了个大白眼。 还挺有骨气。 伊丽莎白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抽出佩剑,泛着凛冽寒意的利刃银光划破凝滞的空气,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有逃跑,你很勇敢。”流利的法语。 言罢,手起,剑落。 明晃锃亮的银光掀起风声呼啸,精准而狠绝地削下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骨碌碌滚了几圈,停在她座下的马蹄边,温热粘稠的猩红色液体喷涌而出,飞溅了她满身满脸,这是,法兰西人的血。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额角淌下冷汗。 丢掉剑,凝视着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冷声道:“就用你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孩子们。” 这次是法军将领,下一次,就是苏格兰女王。 大军回到斯特灵城,准备在这里休整一晚,翌日早晨出发返回伦敦。 空荡荡的驻地庄园里多了两匹高大精壮的黑色骏马,伊丽莎白在诺克斯长老和两位副将的簇拥下,驭马进入庄园大门,她手上提着法军将领的头,血滴了一路。 视线里映入一道娇小纤瘦的身影,乌黑柔长的发丝飞扬在半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在停下那急促到险些跌倒的步伐后,像失去翅膀与力量的天使,无声坠落。 她,怎么会来…… 那双澄净明亮的黑眸里燃起一丝欣喜,却在视线触及到伊丽莎白身上那些斑驳干涸的血迹时,陡然褪去所有光彩,蒙上一层混沌的迷雾,咸涩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庞,抽搐着淹没了呼吸。 像一柄利刃刺穿了心脏,温暖的血肉紧紧包裹住那片冰凉,迸开无数细碎的裂缝,疼得伊丽莎白蹙起了眉,手一抖,丢开那颗头颅,翻身下马,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谁带你来的?” 低冷的语气里隐隐透着怒意,江心言不禁打了个哆嗦,鼻间钻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急切地她身上摸来摸去,哽咽:“你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血。” 想抚摸她细腻白净的小脸,想吻她柔软湿润的唇,想…… 怀里的人松了口气,抬眸,欲言又止。 “赢了吗…?” “嗯。” 这次的眼泪,是因为喜悦。 ☆、48 氤氲水汽蒸腾起袅袅白雾,模糊的温暖湿气弥漫开一股淡淡花香,晶莹透明的水珠滑落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浸泡在热水中的毛孔惬意地舒展开,呼吸着极度放松下来的空气,曼|妙的胴|体覆上一层迷蒙的粉色。 洗澡,伊丽莎白最喜欢做的事,在经历了两天一夜不曾合眼,紧绷着心弦的疲惫后,这样的放松令她十分享受。当然,她是个有点小洁癖的“淑女”,沾了一身的血腥味必须要洗掉,才能好好拥抱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女孩。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在得胜后的第一时间见到江心言,那种又惊又怒,却最终化为满腔喜悦的心情,实在让她沉醉,就像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 “陛下。” 穿着睡袍,头发还在滴水,伊丽莎白毫不顾忌地走了出来,迎面遇上了一直等着她的诺福克公爵。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莽撞失礼,张口就连珠炮似的叨叨:“您究竟什么意思?让我大晚上去探路,然后丢下我,带着人全都跑了?” “托马斯……” “我知道上次战场失利让您很难堪,您要是不信任我就直说,犯不着羞辱我,现在看到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您很开心吗?”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脚下步步逼近,那失望受伤的表情活像个被甩的小男生。 从来没见过像他的女王这样,临时更改作战计划,还不跟他这个将领商量的君主。身为三朝大贵族的霍华德家,何时丢过这种脸。 他很气,也很虚。 “看清楚你在跟谁说话!”厉声低喝,微眯起灰蓝色的眸子,沉着脸。 “……” 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也许是出于心虚,男人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抱歉,陛下,我只是…不能理解,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5 “你不理解?”冷笑,眸底寒光一闪而过,“所以才告诉你的部下去偷火盆,让他们白白送命,还惊动了全部驻守的法军,对吗?” “可是您说阿伦伯爵会来支援,我是为了英军能少些伤亡,让他们‘公理会’的人……” “公爵大人。” 沃辛汉鬼魅般的影子出现在他身后,目光扫过他跟女王之间的距离,提醒道:“一位忠诚的绅士不该这么对他的女王说话。” 那张脸,永远都是面无表情,阴郁的眼神令人浑身发怵。诺福克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脸色铁青的女王,碍于心虚停止了辩解,躬身行礼,退出去。 跳跃的烛火在墙上投出巨大的阴影,焰心交融的温度传来轻微的噼啪响声,屋里安静得有几分诡异。 “陛下,当心受凉。”幽灵般的声音,和沃辛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很配,说着他脱下了外袍,递过去。 伊丽莎白暼了他一眼,抬手回绝,“不用,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如果您是指江小姐……” “为什么擅自带她过来?”低沉的嗓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目光依然凌厉,“连你也开始添乱,我真是太纵容你们这些人了。” “请陛下责罚。” 没有任何解释,默默穿好外袍,那张面瘫脸看上去真的很欠揍。 说实话,伊丽莎白很想给他一拳,但是忍住了,这次能取胜,沃辛汉功劳最大,如果没有他悉心培养的间谍跟进,吉斯老妇哪里会这么快去见上帝,所谓,擒贼先擒王。 “算了,先记着,以后再说。” 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往门外走去,身后再度传来幽灵面瘫脸的声音:“陛下今晚可以睡久一点,您看上去很累。” “……” 踏进庄园里最大最豪华的房间,床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伊丽莎白脚下微顿,继而快步走过去,伸出了手… 指尖停顿在半空,缓缓落下,触碰到女孩儿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把将她捞起来,满脸泪痕的狼狈小脸撞进视线里,捕获一双惊慌失措的黑眸。 心,蓦地揪起来,满腹责备一下子咽了回去,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下巴擦过头顶柔长浓密的发丝,嗅进一缕芳香。 “别哭了,嗯?”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擦去咸涩的透明液体,“我答应过你会平安,也做到了,可是你没有做到答应过我的事。” “伊丽莎白……” “嗯,我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我…”抬起头,浓重的鼻音含着哭腔,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巴巴儿地望着她,“我连续做了两天的噩梦,梦见你倒在血泊里,中了很多箭,被人踩来踩去……” 喉咙哽咽着说不下去,又泣不成声。 这些天,江心言被噩梦折磨得彻夜难眠,一闭眼脑海里全是刀光血影,哭着喊着伊丽莎白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恐惧日复一日叠加在她脆弱不堪的心上,几乎要疯了… “你别怪沃辛汉大人,是我求他的…我要谢谢他愿意带我来…你骂我就好了,不关他的事。”这小妞,抽搐到气都喘不上了,还想着替别人求情。 轻柔的吻落在她淌泪的眼角,咸涩滚烫的液体渗进舌尖,灼伤了味蕾,有股暖流在心底深处某个角落涌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厚实有力的壁垒溢出来,吞噬她的理智。 “你很担心我吗?” “嗯…” “为什么?” 温软的唇吻干那些泪痕,迎着朦胧烛火望进那双水光盈盈的雾眸,欲求探索。 “……” “心言。” 她不敢应,幽深漆黑的瞳眸里一片兵荒马乱,想要逃开那道质问般逼人的视线,却被五只纤细而有力的指骨扣住了后脑,无法动弹。 “告诉我,为什么?” 四目相对,融进黑夜里的星辰大海,她们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脸,一个无措想逃,一个步步紧逼。 “因为……”翕动着的薄唇喃喃低语,呼吸有些颤抖,在那双满含期盼的灰蓝色瞳孔的注视下,哆嗦着吐出一句:“因为你是女王,你的安危关系到这个国家的未来,你……” “如果我不是女王呢?”失望,漫过眼底。 “可你就是啊……” 伊丽莎白深刻地怀疑这个小妞是故意的,隐忍着怒意未发,重重地叹了口气,松开她,“心言,我现在很想掐死你,知道吗?” “!!!” “睡吧,我累了。” 吹熄蜡烛,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她躺下来,随手拉过被子一角,侧过身子,不再说话。 漫无边际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寂静的空气里只闻细微的呼吸声,江心言抱着被子躺下来,手背贴着滚|烫的脸颊轻轻抚摸,微张着嘴小幅度喘|气,身体因为心脏的狂跳而燥|热不已。 怂的代价是失落与后悔,她瞪着眼睛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转过脖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伊丽莎白…?” 回应她的只有轻盈均匀的呼吸声。 似乎是…睡着了? 傍晚听几个官兵讨论闲话,说他们的女王精力充沛,料事如神,带着几千人往返爱丁堡、利思堡、斯特灵,还亲手砍了法军将领的脑袋,多么英勇坚毅等……但是她知道,伊丽莎白一定很累。 倏然,撑起身子,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指尖颤抖得宛如被狂风席卷的落叶,轻轻抚摸着她还未干透的发丝,皱了皱眉,沿着发际线滑落额角,缓缓勾勒着她冷艳妖娆的五官…… 眼睛,她最喜欢,那是海的颜色。 鼻子,她最嫉妒,因为比她高挺得多,在伊丽莎白脸上生得贼好看。 嘴巴,她…… “啊…!” 手指被咬住,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惊呼,伊丽莎白睁开了双眼,眸底划一丝愉悦的灿笑,迅速捉住这只调皮的小手,翻了个身。 【后面被和谐,发不上来】 ☆、49 49 回到阔别了大半个月的伦敦,军队进城时受到了平民百姓们的热烈欢迎,伊丽莎白坐在马背上亲切地朝她的子民们微笑,耳边响过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她俨然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女王。 威严宏伟的汉普顿宫屹立在眼前,身着红黑色礼服的皇家仪仗队分列两排,齐齐吹响庄严亢丽的号角,以威廉塞西尔为首的几位枢密院大臣齐齐上前,意气风发地高昂着头,迎接他们的女王归来。 江心言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目睹着伊丽莎白被贵族大臣们前呼后拥地迎进王宫,以胜利者的姿态,高傲不可一世,这种时候她又会觉得,离那个女人好远好远。 ——我一直在等你亲口说出来 ——因为我也喜欢你 这次不是做梦,她亲耳听见的。 阿什利夫人的话回荡在耳边,一字一句猛烈地敲击着她的心脏,她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个高傲强势的女人一定要她先开口,除了心底缺失的那份安全感,也许……还关乎信仰。 “唉…” 吉斯太后暴毙的消息,与法军被英军击退到福斯湾的消息,一同传遍了欧洲大陆,就在回伦敦路上的这几天,时局出现大逆转。 伊丽莎白把那位法军将领的头带了回来,下令在集市口挂一周,等腐烂的差不多了再送给法兰西当权者做礼物。 英格兰人顿时扬眉吐气了…… 枢密院会议上,主战派大臣又开始吵吵着要一举发兵进攻法国,个个儿脸上写满了得意忘形之态,仿佛全欧洲都该对他们归顺臣服。 “法兰西国内被胡格诺战争搅得一团糟,肯定无暇顾及其他,这是个让他们归还加莱的好时机!” “对,法王和王后擅自使用陛下您的纹章和称号,必须要付出赔偿巨款的代价!” “没必要跟他们和谈!” 伊丽莎白冷眼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起伏的波澜,越是形势有利的时候,她越冷静,因为胜利往往会冲昏人的头脑。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6 瞟了眼沉默不语的塞西尔,只见他拧着眉不知在思考什么,不停地捋着胡子,向来主张战争的他,这次竟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挑眉,清了清嗓子,抬手,“好了,都安静。” “……” “大人们,请克制一下你们的冲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低沉的声线缓缓溢出喉咙,“忘记了上一次战役是如何惨败的吗?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的实力都不如法兰西,这次不过是上帝眷顾,让敌人们各自遇到了麻烦,无暇顾及苏格兰局势,我们才得以取胜,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鲁莽行事,连征服欧洲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刚才一不小心吹过了的某位大臣迅速埋下了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一时,鸦雀无声。 “现在谋取和平对英格兰最有利,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发展国内经济,国库空虚、财政赤字你们关心吗?物价飞涨、货币贬值你们关心吗?”冷硬的语气透着一股猛烈的威压,随着冰刀般犀利的目光扫遍所有人,偌大的枢密院半空笼罩上一层低气压阴云。 亲征苏格兰这些天,一直都是塞西尔主政,她相信他的能力,但毕竟也不是神,没有三头六臂,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帮酒囊饭袋一点用也没有,整天只知道在自己府上寻欢作乐。 财政官告诉她,政|府目前已负债40万英镑,是都铎王朝开国以来,史上最穷,穷到身为女王的她可能要卖珠宝首饰裙子换钱的地步了…… 钱钱钱,她需要钱。 一直没说话的塞西尔抬起了头,捋了把胡子,慎重开口道:“陛下说得很对,托上帝的福,现在形势对我们极其有利,能够争取和平发展最好不过,如果等到敌人喘过气来再与之言和,恐怕结果会很糟糕。” 主战派原本以塞西尔为首,见他都发话了,方才情绪高涨激昂的模样立刻转变,讪笑着点头附和。 伊丽莎白揉了揉太阳穴,依靠着座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塞西尔投去赞赏的一瞥,不愧是她的左右手,懂她。 遂接着说道:“以默里伯爵为首的新教贵族已经接管苏格兰政|府,我们现在又多了一个新教盟友国,暂时不需要去操心了,当务之急是拿着我们手上的筹码,与法兰西方面谈判。” 隔海相望的那个国家,是英格兰的百年宿敌,恩怨从未休止,如今她成功将法兰西人从不列颠岛上赶走,无疑大大增加了她的威望,但,这只是个开始。 刚出锅的饺子热腾腾的,还冒着白烟,江心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想着她家劳模女王刚回宫就忙个不停,自己亲手做饺子抚慰一下,心里甜丝丝的。 这次她开发了纯海鲜馅和纯蔬菜馅,再加上原有的猪肉白菜馅,给伊丽莎白换换口味,以后她还要开发更多中国美食,势必要征服那个骄傲女王的胃。 “嗯~饺子的香气~” 两只胳膊从背后圈住了她的腰,突然冒出来,凑到耳边低语,吸吸鼻子。江心言被吓一跳,转过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人…” “想给你一个惊喜。”吻了吻她的耳垂,圈在腰上的手沿着肋骨缓缓游移,不经意拂过那片微微隆起的柔软,轻笑,“东方女人的胸都这么小吗?” 尴尬,红着脸推开身上的八爪鱼,“再笑话我,下次不给你吃饺子了!” “好,不笑。” 说完,伊丽莎白果真收起开玩笑的表情,坐下来,拿起餐具,对着那些白白胖胖的饺子开始大快朵颐。 看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无论多糟糕的环境,无论多普通的食物,她总能吃出优雅的仪式感,仿佛在欣赏一幅动态风景画,举手投足却又那么自然,毫无做作之态,就好像,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难以想象,这个坐在她面前优雅地吃东西的女人,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亲手砍了敌军将领的脑袋,那样血腥的画面,难道没有丝毫害怕么… “怎么不吃?” 回过神,尴尬地低下头,“噢,吃…” 餐叉重重地戳进饺子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扎出密密麻麻的洞眼,里面残余的汤汁缓缓流出来,在把它戳烂之前,江心言终于叉起来咬了一口,很香,有点烫。 “心言。” “啊…?”抬起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应着。 伊丽莎白放下餐具,认真地看着她,神色有些为难,“今天下午,珍会在绿塔被处决,你…要去看看吗?” 幽深的灰蓝色瞳孔笼上淡淡的阴影,她有些紧张和忐忑,很在意着这个女孩儿的反应。其实,“女巫”犯人按律早该烧死了,之所以拖到现在,一是因为战事,二是因为…… 银叉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江心言连忙伸手捡起来,放在一边,乌黑柔长的发丝滑过脸颊,隐约可见她微红的眼,又像是错觉,很快消失。 “谢谢你,伊丽莎白。”拂了把头发,眨眨眼,笑容很灿烂。 “什么?” 江心言知道,绿塔是执行斩首处决的地方,但是按照英格兰的法律,女巫应该被处以火刑,绑在集市边的中央广场上烧死,过程缓慢而痛苦。 而斩首不一样,结束,只是一瞬间。 深知无力改变什么,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所以她很感谢伊丽莎白愿意迁就她,那种被人懂得的感觉在心里迅速膨胀,填满了她无数个因空虚而难过的时刻,她该知足了… “不去看了,我害怕。”浅笑,摇了摇头,拿起叉子准备继续吃。 伊丽莎白按住她的手,把自己的餐具递过去,“你那把弄脏了,用我的。” 其实,大可让侍女再拿一把来,但她心里突然就萌生了些恶趣味,两人共用一把餐叉,多么浪漫。 怔愣,顺手接过来,“好。” “喂我。” “……” 微微眯起深邃的蓝瞳,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窘迫的女孩儿,舌尖轻舔嘴角,扬起一抹妖媚浅笑,柔声道:“用了我的餐具,就是我的人。” “好,你的人。” 躲躲闪闪,不如大方承认。 江心言示威一样冲她挑眉,叉起一只饺子送到她嘴边,在她张口轻轻咬住之际,手腕一用力,塞了她满嘴…… “哈哈哈哈哈!” “……” “看你还怎么矜持,哈哈哈……”笑着笑着,江心言发现对面的人脸色越来越黑,站起来撒腿就跑,“啊…我开玩笑的,别打我…” 指骨掐得咯咯作响,伊丽莎黑着脸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带进怀里,俯首贴上她的唇,那露在外面的半个饺子顺势进了她嘴里。 江心言下意识地一咬—— 咀嚼着满嘴海鲜味儿,瞪大了眼睛,她们同时咽下去各半只饺子,油乎乎的唇瓣莹润湿滑,猝不及防地交缠侵袭,淹没残余的喘息… “吃了我的饺子,就是我的人。”她对伊丽莎白说。 “好,你的人。” 漆光明净的黑眸里映出她温柔如水的眼神,那种,从前不属于她伊丽莎白的神情,炽热,浓烈,绚烂…… 她想,放弃信仰。 ☆、50 忙完战事,伊丽莎白开始清理门户。 寝宫上下共有273名侍女,其中76人出身于男爵头衔以上的贵族家庭,而贴身侍奉女王的那几个姑娘,除了首席女官阿什利之外,都是皇亲国戚。 对于这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而言,身处充斥着权色与阴谋的王宫,吸引力比呆在家读书绣花大得多,这里汇集着许多来自名门贵族的年轻公子哥,也许一次舞会,就能让她们找到门当户对的另一半。 当然,如果国王是男人会更好,那就意味着她们有机会成为国王的情妇,甚至幸运一点的话,登上后位也是有可能的。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女王的生母。 当年安妮博林只是个伯爵之女,因为侍奉在英格兰王后身边,一来二去就跟国王勾搭上了,和她姐姐两人轮番上阵,最后她不仅胜出,还做到了专宠十年之久,成功坐上王后之位,间接推动了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 每一个侍女背后,都是整个家族,小圈子就是这么形成的,但是,伊丽莎白很讨厌这种圈子,把她的宫廷弄得乌烟瘴气,从前姑且能忍,“女巫”事件后,她忍不了了。 “莱蒂丝呢?让她滚过来!” 从枢密院回来,伊丽莎白就在寝宫里发脾气,先是把下等侍女训了一顿,再遣散了一半贵族侍女,最后轮到她身边的姑娘们。 一个看着文静乖巧的少女匆忙跑进来,茫然地看了眼其他侍女,阿什利夫人指了指内间,示意她进去。 “陛下…” 喘着气,低眉顺眼地行礼,有些怕。 伊丽莎白坐在窗边椅子上,斜眼睨着她,冷声道:“收拾东西,滚回家去。” “陛下?”猛地抬起头,满面惊慌,难以置信,“为什么要让我回家…?您是在赶我走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7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烦躁地拧起眉,随手将斟满美酒的金杯砸过去,冰凉的液体呈抛物线状泼了女孩满头,嘀嘀嗒嗒淌过发际和脸颊,空气中弥漫开一丝酒香。 杯子“咚”地重重跌在地上,莱蒂西亚顿时就吓哭了,顾不得擦脸上的酒渍,慌忙提着裙子跑出去。 其他侍女面面相觑,阿什利夫人担忧地看了里头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见女王压抑着暴怒的声音传来:“凯特,让诺利斯夫人过来。” “好的,陛下。” 不多会儿,一个身着素衣、神情肃穆的少妇走了进来,面容跟伊丽莎白有六分像,行过屈膝礼后直接就跪着了,惶恐地垂首:“陛下……” 诺利斯夫人,是莱蒂西亚的母亲,她跟伊丽莎白的关系有点复杂,从母系血缘来看是表姐,但从父系血缘来看是亲姐姐,因为,她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女。 出于同为博林族人的关系,伊丽莎白平时很照顾这个姐姐,对她的信任仅次于阿什利夫人。 “关上门。” 看到这张脸,怒气消了一半。 “是。” 关了门,诺利斯夫人唯唯诺诺的又要跪,伊丽莎白挥了挥手,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吧,姐姐。” 听女王这么喊,诺利斯夫人稍稍松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坐下,抬起脸,欲言又止。 “姐姐可知道莱蒂丝做了什么?” 抿着唇,迷茫地摇了摇头。 也就只有私下里,她能听这个女王妹妹喊一声“姐姐”,心里暖暖的,又有些愧疚,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自己女儿闯了祸。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引男人,教唆郡主参与‘女巫’事件,我看要是再不好好教训一下,只怕这天下都要听她的了。”漫不经心的语气透着一丝严厉,阴鸷般的灰瞳里怒涌起暴风雨前的宁静。 诺利斯夫人脸色一白,“陛下,是我管教不周…” 抬手,打断道:“我让她收拾东西滚回家了,这次给她一个警告,希望姐姐你能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下不为例。” “谢谢陛下饶恕莱蒂丝,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感激地看着伊丽莎白,心有余悸。 如果女王执意要追究,随便什么罪名扣下来,都够她全家喝一壶,她不想再过之前那种流亡海外的生活,现在安定富庶的日子都是女王给的,她们家,一直都小心翼翼。 五月十九,是江心言的生日。 她没有告诉伊丽莎白,也不打算过这个生日,因为这一天,是安妮王后的忌日,也是到了今天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巧合,心里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盘算着要躲去哪里,避免跟伊丽莎白见面,却不想那人一大早就找上门来了,一张妖媚冷艳的脸凑到她床边,笑吟吟地揉着她的脑袋,“快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那面具一如既往的完美,只是温柔的目光里有着一丝怎样也掩不住落寞悲戚,江心言注意到,她穿了一条黑色裙子,布料虽昂贵,但款式简单普通,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干净、素雅却略显沉重。 江心言乖乖地点头,从床上爬起来,红着脸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敢对女王说这个词,她江心言是第一人,却见伊丽莎白眼中笑意更浓,捏捏她的脸,亲了一口:“好,我在外面等你。” “嗯…” 心中已然有了直觉,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也许会发生点什么,为了配合伊丽莎白,她也选了条深色的裙子,让汉娜帮她穿好。 走出房间,明显看到伊丽莎白愣了一下。 遂主动去牵她的手,握紧,“走吧。” “不问我带你去哪里吗?”指尖拨开她额前几根发丝,停在唇边,按了按。 旁边的汉娜一声不吭地知趣退下。 “我知道。” 应该是一个,跟安妮王后有关的地方,在她熟悉的历史里,有可能是希佛堡、布利克林庄园或者……格林威治宫。 伊丽莎白笑了笑,没说话。 在伦敦城东南部,有一座建在小山峰上的王室行宫,叫格林威治,所有从海上进入泰晤士河到达伦敦城的船只,都必须经过这里。它曾经是一座防守要塞,历代英王在这里修建过炮台和瞭望台,用以监视往来河上的舰船。 这里,也是伊丽莎白出生的地方。 马车停在行宫门口,侍卫小跑过来迎接女王,恭敬地行礼颔首,伊丽莎白牵着江心言下来,对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跟着。 周围山林草地环绕,很安静,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这座恢宏华丽的宫殿在绿荫植被的掩映下,充满勃勃生机,少了些汉普顿宫的威严肃穆,让人心旷神怡。 江心言想起了自己的本科母校,格林威治大学,差不多就在这附近吧,只是后世那个著名的“格林威治天文台”,现在还没有建起来。 突然有种戏剧感,她的生日是伊丽莎白母亲的忌日,她念书的学校是伊丽莎白出生的地方,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 “除了温莎,我最喜欢这里。”沿着宫殿外围走了一圈,斑驳阳光穿过参天大树的缝隙落在她们身上,伊丽莎白很享受似的眯起眼,沐浴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我也喜欢。” “噢?” 那双灰蓝色的瞳,被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深邃,飘渺。江心言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眉眼含笑,“因为你喜欢,我就喜欢。” 怔,有一瞬失神,像是自言自语:“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但……” “今天你是伊丽莎白,不是女王。”柔声打断,伸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明显地感觉到这具身体颤了一下,胸口闷闷地疼。 一只手抚上后脑柔滑的发丝,轻轻摩挲着,极轻的气音隐约传入江心言的耳膜,她听到她说:好。 她们相视一笑,眼神甜腻中带着无限温柔。 “这里有一片玫瑰园,我带你去。” “嗯。” 玫瑰,英国的国花。 十五世纪时,以红玫瑰为徽章的兰开斯特家族,和以白玫瑰为徽章的约克家族,为了争夺王位,进行了一场持续三十年的内战,史称“玫瑰战争”。 终结这场战争的人是伊丽莎白的爷爷,亨利七世,他是红玫瑰家族的后裔,娶了白玫瑰家族的公主为后,使得红白玫瑰结合,开创了都铎王朝。 踏进园子,一侧浓烈鲜艳的红,汇聚成一汪血的海洋,而另一侧则是纯净圣洁的白,犹如天使翅膀的羽毛,五月的暖风徐徐拂过娇嫩簇新的花瓣,卷起阵阵馥郁馨香纷飞飘扬,抖落在金色的阳光下,一时,满园芬芳。 嫩绿的枝叶摩擦着沙沙作响,伊丽莎白随手摘了一朵白玫瑰,轻嗅着,侧目,“心言,你喜欢玫瑰吗?” “喜欢。” “红的还是白的?” 不等江心言回答,她又转过头,盯着手里的白玫瑰,小心翼翼地举起来,陶醉般眯起眼,“我觉得,你就像白玫瑰一样,干净、纯洁,而我的触碰,会弄脏你,令你蒙上灰尘和阴影。” “伊丽莎白…”震惊,急切地想要打断。 “我,应该是红色的吧,生长在被鲜血浸泡的环境里,双手也沾满血腥,浓郁而刺目,但是这一切让我迷恋,无法自拔…”移开视线,摘下一朵红玫瑰,低垂的眼眸里浸染着几许落寞,那是,属于王者的孤寂。 薄唇蠕动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江心言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那些所谓的标签,无论正面还是负面,都不是她真正的模样。 “以后我叫你‘小玫瑰’,好吗?” 纤细的指骨捧着那朵圣洁的白玫瑰,轻轻别在江心言胸口的低领边,而后,她将另一朵像她那般妖娆冷艳的红玫瑰,别在自己领口。灰蓝色的瞳孔霎时绽放出灿烂的流光,像个得到满足的孩子,那笑容,真切,唯美。 “好……”喉头轻动,眼微酸,江心言轻轻抱住她,胸口的双色玫瑰碰在了一起,就像,某种融合。 伊丽莎白比她高半个头,下巴贴着她耳后柔滑的发丝缓缓摩擦,嗅着一缕花香,柔声道:“答应我,留下来。” “什么?” “留在英格兰,留在…我身边。”手指穿过浓密柔长黑发,低沉声线里是近乎乞求的语气,今天她不是女王,她只是伊丽莎白,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 这要她如何承诺呢?她连自己怎么来的,会不会突然回去都不知道,最怕的,是在这个时代有了牵绊,最后却被命运再次捉弄。 “心言…” 身子抖了一下,点头:“好,我答应你。” 满园玫瑰香,是这份承诺的见证。 ☆、51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8 宫殿内部并不十分奢靡,反倒有种古朴陈旧的气息,因为地势原因,这里采光比汉普顿宫更好,主厅长廊连接着不同方向的房间,四通八达,宽敞大气,墙壁上挂满了历代王室成员的画像,其中有几个颜值特别高。 江心言自诩颜控,看见美女就走不动了。 “这是谁?” 指了指墙上某幅画像,跟伊丽莎白有点点像,但是又漂亮得多。 “我奶奶。”暼了一眼,留意到她专注痴迷的眼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觉得她比我好看?” “不不…你在我心里最漂亮了。” 江心言牌小怂包立马缩回手,走过那幅画像,目光却不断地瞟过去,内心暗暗惊叹着这位王后惊为天人的美貌。 基因的力量,唉…… 穿过主厅和内庭花园,渐渐走进宫殿深处,由于没有人居住的缘故,周围显得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侍卫经过,见到伊丽莎白似乎并不惊讶。 去年的今天,女王是一个人过来闲逛的。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日子,只是那个名字已经成为了王室的禁忌,曾经在身份上饱受非议的伊丽莎白,自然不会随意提起,所以她一遍遍强调她是她父亲的女儿。 但,谁也不能阻止她纪念这个日子。 上到二楼,推开某个房间的门,伊丽莎白的神情瞬间变得沉重,松开了身边人的手,缓缓走进去。 “这是我出生的房间…”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直到那微凉的金属开始发热,停下了脚步。 二十七年前的秋天,安妮王后在这里生下了她唯一的女儿,伊丽莎白,据说,亨利八世十分的失望,因为他想要一个男孩,否则王位后继无人。 谁又能想到,那个被嫌弃的女婴,未来会成为英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伟大帝王,不过,丰功伟绩是有了,其一生却无比孤寂。 “伊丽莎白……” “丽兹。” “啊…?” 停在窗前的落寞身影忽而转过来,唇角扬起一抹妖冶的媚笑,冲她张开双臂,“听乳母说,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这样叫我。” 很小很小,是多小呢?三岁以前吧…… 连记忆都没有的年龄,一切都只能从旁人嘴里听。 江心言毫不犹豫地走过去,钻进她怀里,霎时被一双隐藏着坚韧力量的胳膊紧紧抱住。闭上眼,拼命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低语:“嗯…丽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傻。” “嗯?谁敢这么说我?不要脑袋了?”夸张地扬眉,心跳却因为那声软糯的“丽兹”漏了半拍。 “我敢,你傻,特别傻。” 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伊丽莎白拂着她顺滑柔长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吹了一口气:“行,你的小脑袋我收下了。” “暴君。” “不许喊我暴君。” “就喊,暴君暴君暴君……啊!”耳垂传来尖利的刺痛,江心言一抬头对上那双满含戏谑的眸子,气得捶了她一拳。 就跟挠痒痒似的。 惹得伊丽莎白哈哈大笑,一个转身,搂着她,顺势躺倒在那张宽敞的大床上…… 陷落进柔软的床垫,头顶笼过一片暧|昧的阴影,带着体温的重量压了上来,软唇伴随着轻缓的呼吸埋入发间,在耳际落下一吻,急|促却又小心。 情不自禁搂住她的腰,细细感受身体的战|栗,那么欢愉,那么难|耐,有股热|流自心口涌开,是烧灼的血液在,叫嚣… “小玫瑰…小玫瑰…”耳畔的呢喃轻语,带着些调笑,“我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始料未及。 “是伟大的女王…唔…” 惩罚性地吻住她的唇,咬了一口,“我不要听这些,你说了,今天没有女王,只有……丽兹。” 江心言红着脸偏过头,眉眼一抹羞涩,小声道:“你想听后人的评价,还是我的评价?” “都要。” “史书说,你极其虚伪、谨慎,又很聪明、睿智,博学多才,阴险狡诈,嗯…你有个宠臣叫罗伯特,你很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说到这个渣男,江心言的表情委屈兮兮的,不自觉扁着嘴。 “他哪有你受宠,嗯?我的小玫瑰?”吻了吻女孩儿的锁|骨,有种被吃醋的甜蜜感悄然上涌,莫名地开心。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后人的看法,活这一世,尽到为人君的责任就好,但是她很在乎小玫瑰的看法,那太重要了… 江心言傲娇地撅起嘴,嘟囔:“还有说你一辈子没结婚,打光棍呢!” 怔愣,玩笑的神情倏然消失,伊丽莎白抬头看着她,幽深的蓝瞳里晕开一丝迷茫,舒展的眉头轻轻蹙起,片刻欲言又止。 “怎么了…?”忐忑。 这女人发呆失神的样子,美得让人心慌。 “virg een”这个词反复在伊丽莎白的脑海里出现,最初从女孩儿嘴里听到,只觉得与自己的想法合拍到不可思议,但如今,她一点也不希望这词放在自己头上…… “那我们结婚。” “啊…??”好像听错了什么。 “做我的……王后。”魅|惑的嗓音,低头轻轻含|住耳|垂,沿着颚骨缓缓向下,喉咙里逸出满足的叹|吟。 身体,酥|麻过电般的颤抖,她张了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细|碎的呜|咽尽数咽回肚子里,五指穿过一缕红棕色的发,无处可抓,有股澎湃的冲动在心底汹涌。 “可我们都是女人…” 撑着理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她快要着火了。 “小玫瑰,不想嫁给我吗?” 颈边一阵湿|濡刺痛,她失去了理智,下意识道:“想……” “虽然,我给不了你加冕礼,但是我可以给你婚礼,一场……特别的婚礼。”伊丽莎白认真地看着她,神色坚定,灰蓝色的瞳孔里满含温柔宠溺,那是专属于她的眼神。 成为王后需要加冕,结婚也要有神父和证婚人在场,但,无论天主教还是新教,都并不认同两个女人的结合,她们不会被上帝祝福…… 这一点,江心言很清楚,也不想让伊丽莎白为难。 “有你就够了,我不要婚礼。” “不行!” 语气陡然有些严厉,修长的指节拂过她的眉眼,认真道:“我要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不是情妇,如果上帝不认可我们,那就让他见鬼去吧!” 倏然,江心言倒抽了一口气…… 信奉“君权神授”的女王,居然让上帝去见鬼,虽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不信这一套,但在宗教氛围浓厚的当下时代,说这种话,大概是王冠不想要了。 “你别说这样的话…”眼眶有些微湿。 “信仰只是一种统治工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你只需要…等着嫁给我就好。”轻笑,安抚地烙下一吻,手悄悄顺着裙子往下滑。 裙摆被一点点向上拉,露出纤细的小腿,然后是膝盖,再往上,一只手溜了进去…… “你…你做什么…”惊恐,下意识并紧了腿。 伊丽莎白没有继续动作,指腹贴着皮肤细细摩挲,片刻又收回来,压下眼底近乎爆发的冲动,亲吻着她的脸颊,“别怕,在我们正式结婚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最多,占点小便宜,偷个香。 “……” 默默翻着白眼,想说不愧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思想真保守。 然,口嫌体正直,心里是美滋滋的。 得知女王不在宫中,好不容易准备来献殷勤的罗伯特悻悻地打道回府,上次见到女王还是……上个月。 前两天“女巫”被处决了,为这事一直躲着没敢出来晃悠的他,终于能松口气,看样子女王没有怀疑到他头上,代表他还有机会。 但是听闻莱蒂西亚被赶出了宫廷,他那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不是…勋爵大人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9 迎面走来西班牙驻英大使,停下脚步瞅着他,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 罗伯特习惯性地做了个掸灰的动作,扯了扯嘴角:“大使阁下,你挺有闲情逸致的嘛。” “莫非大人在女王陛下那里吃了瘪?” “……” 来了兴致,隐去眼底一丝狡黠,朝他靠近,“明明女王更宠爱你,怎么就那么多人见不得你好呢,嗯?” “他们是嫉妒,呵。”心里发虚,罗伯特偏过头,嘴上却执拗不服。 “不,其实,是因为信仰。”黑发大使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我猜你还没有真正得到她吧?呵呵…若是你愿意放弃异端信仰,很快你就会收获大批的盟友,自然也就能得到她。” 罗伯特愣住了,斜眼睨着他,褐色的瞳眸涌动着复杂的思绪,有渴望、质疑,和…不屑,蓦地,嗤笑一声,鄙夷道:“阁下不要以为我是很好被说服的墙头草,这跟你没有关系,我罗伯特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靠你帮助的地步,呵。” 大使不怒反笑,眸底精光一闪而过,“男人,为了爱情,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放屁!”低吼着爆了粗口,咬牙切齿,“去t的爱情,我不需要她的爱也能过得很好!不就是个女人!” 似乎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被冷落,以及对仕途和未来的不安,郁结在心中彻底爆发。没错,他是罪臣之子,他没有显赫的出身与荣耀,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有青年时期与伊丽莎白积累下的“狱友之情”,多么可笑。 这种感情能维持多久呢?他曾以为是爱,后来发现,那个冷酷的女人看似柔媚多情,实则心比铁石坚硬,她谁也不会爱,她只爱王冠,爱权力。 既然谈不了感情,就现实点,他要的东西,她能给,利用一下,也没什么吧…… 就趁着,她还没有完全厌弃他。 “可你需要她的芳心,勋爵大人。”安静地看着他发脾气,就像在看一个赌气的小男孩,这种人好驾驭,又不好驾驭。 这句话,戳中了罗伯特心里的痛点。 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耷拉着脑袋倚靠在廊柱边,一会儿笑,一会儿难过,最后挠着头发捂起了脸。 “如果大人愿意与西班牙合作……” 话未说完,罗伯特突然侧身一拳重重地击向柱子,石壁似乎震动着抖落些许粉尘,几缕细小的血线滑落指缝。 抬眸,傲慢不屑的眼神瞥过去,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我说了,我罗伯特,不需要跟你们合作,伊丽莎白早晚是我的女人,走着瞧!” 言罢,扬长而去。 大使冷眼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52 六月初,英法两国签订《爱丁堡条约》和《利思条约》,法兰西停止对苏格兰内政事务的干涉,残余的法军全部撤离苏格兰。 这让伊丽莎白威望大增,国土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不仅巩固了她的王位,也使得周边虎视眈眈的几个国家不敢再小看这位女王,求婚名单上又多了一长串的名字。 她想给自己放个假,可是,当她看到财政大臣那张焦虑的脸、苏格兰使者期盼的目光,以及塞西尔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假期的。 “陛下,枢密院的俸禄已经发不出来了,再拖欠下去……”财政官温彻斯特伯爵抱着一堆账务清单追在女王身后,试图努力跟上她越来越快的步伐。 伊丽莎白一挥手示意他闭嘴,冷冷道:“那就欠着,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伯爵愣了半秒,跟着她进了书房。 “各郡拖欠的税款收回来没有?”走到桌边,翻着那厚厚一摞的海军财务报告,眉头越拧越紧。 “只收回了一半左右。”伯爵擦了把额角的冷汗,看女王没有要发话的意思,继续说道:“目前还有诺丁汉郡、牛津郡、沃里克郡和斯塔福德郡还……” “颁令下去给这些郡长,他们可以从征收的税款里拿出十分之一作为报酬,在税款上缴的十五天内予以返还,从今天算起最多给一周时间,如有谁逾期未缴,革职并没收全部家产。” “是…” 这两天因为钱的事,身为财政大臣的温彻斯特伯爵夜夜失眠,光靠征税是不行的,议会那帮难搞的家伙,通过个法案拖拖拉拉,没等钱到手,别说他们这些大臣了,怕是女王都要卖家当过活。 现在全国上下就一个字,穷。 “上次你向我引荐的那位水手……” “霍金斯,陛下,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海上探险经验丰富,刚远洋回来,您要不要召见他?”伯爵显得有些激动,忍不住打断了女王的话,眼里冒着期盼的光。 垂眸,翻着报告停顿了一下,沉吟道:“让他单独来见我,明天下午,在国寓。” “是。” 兴奋得搓手手。 打发走伯爵,伊丽莎白命人喊来了她的表侄女,凯瑟琳郡主。比起海洋探险和开辟殖民地,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解决。 “陛下。” 小姑娘乖巧地向她行礼,然后一声不吭地站着,头埋得很低,却时不时偷偷瞟她。 上次真是给她吓怕了,唉。 伊丽莎白放下手里的报告,看了她一眼,皱眉:“抬起头来,别像个农妇一样。” “……” 这话听得凯瑟琳委屈极了,小心地抬起头,见她的女王姑母脸色不太好,愣是没敢吭声,小手在裙子上搓来搓去。 “凯蒂。” “诶…?”紧张的心放松了些。 “你有心仪的人吗?”伊丽莎白缓和了神色,起身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如果有,告诉我是哪家的男孩,我给你们赐婚。” 之前凯瑟琳结过一次婚,是纯粹的利益婚姻,因为她姐姐简格雷郡主被当做傀儡推上王位,人人都想巴结格雷家,然而“九日女王”事件过后,格雷家失势,凯瑟琳的夫家怕受到牵连,将她扫地出门,拒绝承认那桩婚姻,直到现在她依然单身。 对凯瑟琳来说,这反而是件因祸得福的好事,因为她不想结婚,想呆在伊丽莎白身边。 “我怎么可能有喜欢的男人呢,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愕然,尖利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颤抖,她有预感,接下来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被自己喜欢的人强行塞给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没得选择,也无法反抗。 女王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没有就好。”轻声叹息,避开她质询的视线,后退了一步,像是有什么预兆一样松开了她的肩膀。 转过身,背对着她,平静的声音幽幽传来:“英格兰将与苏格兰新教政|府结成同盟,需要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孩与默里伯爵联姻,经枢密院和议会初步商讨,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深吸的气息凝滞在喉咙里,凯瑟琳愣了几秒,旋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令她从头到脚四分五裂,重重地吐出那口气,一笑,便红了眼。 联姻…… 和一个,国王的私生子。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眸中水雾模糊了视线,扑簌簌滚落稚嫩的脸庞,看着这个面前离她仅有一步之遥的背影,高挑,挺拔,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与强硬,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在亨利八世的宫廷里长大,从小就爱黏着伊丽莎白,尽管这个公主总是给人冷漠不好接近的疏离感,她也从未怕过、放弃过。 好不容易熟悉了些,伊丽莎白那体弱多病的弟弟却不幸驾崩,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卷进了篡位阴谋,让她不得不站到伊丽莎白的对立面。 当阴谋被粉碎,起事者被处决,她们自此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伊丽莎白登上王位。 当年总屁颠屁颠跟在公主身后的小凯蒂,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加冕礼上见到伊丽莎白时,她想脱口而出的“丽兹”,硬是被那顶闪耀着璀璨金光的王冠给憋得咽了回去。 她学会了喊她“陛下”,学会接受公主变成女王的现实。 然后,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也没有参与过任何反对你的阴谋,当年我才十三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失声痛哭,极力控制着呼吸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嘶哑的嗓音竭尽了气息,她踉跄着跪了下来,抓住伊丽莎白的裙子,喘着气:“丽兹…求你…别让我去联姻…我不会嫁给他的…” “婚期会定在……” “我不要!”哭喊着打断,拼命摇头,“凭什么是我?那么多贵族女孩里你只看到我,我做错了什么?” “这是你的宿命。” “不,只是因为你讨厌我罢了,或者恐惧,你把我嫁给一个私生子,去那么远那么蛮荒落后的地方,眼不见为净,你只是把你心里的恨意都报复在我身上……” “闭嘴!”愠怒转身,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0 只用了五分力气,却让凯瑟琳身子一歪栽了个趔趄,凌乱的淡金色发丝铺散着遮住她的脸,霎时书房里安静下来,没有哭闹与嘶喊,只闻低低的抽泣声,还有,一丝噙着泪的嗤笑。 “我不会去联姻的,除非你杀了我。”倔强地抬起头,含泪的目光里充满悲戚和绝望,脸颊的疼痛不及心上。 可惜,伊丽莎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缓和下来的表情忽而阴沉可怖,眸光凌厉,冷声道:“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你别无选择。” 说完,决然离去。 烦躁的情绪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伊丽莎白揉着额角漫无目的地闲逛,脑袋里虫鸣般的噪音渐渐退去,遂冷静下来,放缓了呼吸。 她不讨厌凯瑟琳,联姻也不是出于所谓的什么“报复”,但她不想解释,一个字也不想,因为没有人会理解。 宁愿,被所有人误解,也不可以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或许这就是属于她的孤独,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必须付出的代价。 想起了“小玫瑰”…… 她会不会懂她? “陛下?” 出着神,脸色看起来有些“凄惨”,差点撞上前面的人,一抬头,看到了罗伯特那张风流俊美的脸。 不知不觉,走到了白厅附近。 她收起情绪,淡漠的视线扫过男人略显兴奋的面庞,“你在这里做什么?” 几乎要将她的“绯闻情人”忘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没见面,已经不记得上次和他调情是什么时候。难怪那些大使轮番来向她说媒,介绍自己国家的王公贵族,或许是认为她腻了罗伯特,会开始考虑结婚的事。 其实,罗伯特这个“挡婚神盾”挺好用的。 “我…闲逛。” “罗比也有闲的时候吗?”勾起唇角一抹魅惑笑容,抬腿朝他那个豪华房间走去,纤细窈窕的背影留在罗伯特的视线里,后者脑子有些混乱。 进到外间,屋子摆设没什么变化,伊丽莎白绕着走了一圈,四下打量,最后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空空如也的金杯,皱眉:“酒呢?” 罗伯特傻站着愣了几秒,视线仍游移在她随呼吸起伏的胸口,陡然萌生一个迅速膨胀的想法… “我去拿!”转身一阵风似的跑开。 只当他是想拍马屁有了机会,伊丽莎白没在意,脑子里想着与法兰西安茹公爵的婚事,要怎样用罗伯特糊弄过去。 结婚是不可能的,外国人休想通过联姻来统治她的国家,她也没那个兴趣当生育机器,可是要想英格兰保持中立,只能在婚事上采用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法兰西和西班牙互相牵制。 她得一边吊着那两个大国,一边敷衍国内催婚的大臣们,心很累。 “陛下,这是来自波尔多的上好的葡萄酒。”罗伯特抱着一只装饰着各色宝石的精美银壶,献宝似的走过来,亲自给她斟酒,兴奋得有些不正常。 清澈的猩红色液体散发着熟悉的醇香,伊丽莎白随手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毫不在乎她的“淑女”形象:“塞西尔又催婚了,罗比,你说我怎么办?” 罗伯特直勾勾地盯着她喝下酒的动作,紧张得心脏狂跳,手心冒汗,暗沉的褐眸闪过一丝狡黠光芒…… “这次又让你考虑谁?” “法王的弟弟,安茹公爵。” “开什么玩笑,他才十岁!”怒目圆睁,顿时醋意大发,“你宁愿考虑一个小毛孩子,都……” “嗯?” “都不愿搭理我。”谨慎地补完后面的话,他见那杯子空了,连忙又给斟满,这次紧张得手都在发抖。 伊丽莎白端起杯子像喝水一样,猛灌了几口,凛冽的灰瞳悄然染上一丝迷醉,毫无察觉,对着这个吃醋的男人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考虑他,但是也不能直接回绝,你懂我的意思。” “又让我去群臣和大使面前闹?” “那不是闹,是出于……”脸颊浮起绯红,有些烫,话未说完,她皱起了眉,隐隐觉得不对劲。 以她的酒量不至于两杯就…… 有股燥热从心口开始蔓延,一点点传遍全身,强烈的眩晕感侵袭着大脑的知觉,她扶着额角,手肘渐渐发软无力,身子重重地往前栽了一下,伏在桌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热,好热。 “陛下…?” 罗伯特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眼里欣喜雀跃,在紧张与兴奋的双重刺激下,他站起来,假意扶住伊丽莎白,将她半个身子揽进怀里,“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我床上休息一下?” “混蛋…你敢下药…”喘|息粗|重,因他的触碰而令身体像着火般烧了起来,“别碰我…滚开…” 绵软的四肢使不上丁点儿力气,伊丽莎白越是挣扎就与他贴得越近,药物的作用刺激着她变得异常敏锐的感官,那股浓烈的雄|性齤荷尔蒙气息让她上|瘾…… 看着想要征|服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娇齤喘,罗伯特的脑子“嗡”地一声彻底瘫痪,身体里某种沉睡的欲|望瞬间苏醒,遂一把将她横着抱起来,快步走进内间卧室,往床上一丢,欺身压上去。 他哪里知道那个药这么管用,才放了一小勺就有如此好的效果,猛然想起那天西班牙大使气他的话,心中不免得意。 “噢…丽兹……这简直是上帝的旨意…”手拂过她泛红的脸颊,咽了下口水,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 强烈的屈辱感伴随着恐惧袭上心头,伊丽莎白咬着牙拼命抑制呼吸,艰难地挤出断断续续的话:“你今天…要是敢碰我…就别想…活着走出宫…” 怔愣,解裙带的手霎时停住。 这是死罪,死罪…… 罗伯特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慌,跳下床,连连后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原谅我,陛下…我…” 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53 躺了一会儿,伊丽莎白动了动胳膊,力气有所恢复,勉强支起身子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打开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脑袋里的昏沉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走出一段距离,体力有些透支,伊丽莎白靠着墙壁合上眼,调节着呼吸,眼角余光隐约瞥见有个黑色影子朝这边走来,心里有些慌。 是沃辛汉,他一身黑衣顶着张面瘫脸,准备去找塞西尔,拐过长廊就见一个很像女王的身影靠着墙跌坐下来,走近一看,还真是。 “陛下!”面瘫脸出现一丝起伏,快步走过去,伸手扶住伊丽莎白的胳膊,隔着布料能感觉到体温高得发烫,不禁蹙眉,“您在发热…怎么回事?” “别…别碰到我…”听到这个声音,她松了口气,却因为他的触碰让好不容易压制住的药劲又起来,从头到脚露在外面的皮肤泛起诡异的绯红。 吓得沃辛汉连忙放手,这一松开,她又跌在地上,忍不住再次去扶,这回任由女王一遍遍强调,他也不松手了,以最快速度扶着她去了塞西尔那里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陛下这是怎么了??” 塞西尔从自己的书房里出来,见沃辛汉扶着像是喝得烂醉的女王,安放在躺椅上,一时怔愣。 “应该是被人下了…药。”面瘫脸深沉的目光里有着一丝担忧,他不想说出那个词,觉得恶心。 老父亲般的塞西尔顿时就炸了,一口气呼得卷毛胡子飘了起来,怒道:“什么药?谁干的?!这是王宫!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威廉。”半睁开眼,有气无力,“传令下去,封锁伦敦城…和国内所有港口…” “???” “快去…” 塞西尔气得满面通红,瞪了沃辛汉一眼,仿佛在说他的谍报工作一团糟,让王宫里出现了伤害女王的人。 那张面瘫脸难得出现情绪波动,眼里一丝愧疚神色涌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女王,不说话。等塞西尔走了,他才缓缓开口:“陛下,这种药…” “是罗伯特。” “……” 藏在黑袍后的手倏然紧握成拳,很快又松开。 他知道这是一种烈性xx药,原材料极其珍贵难得,只有上流阶层的人才用得起,效果强劲,无论男女只要服用一点点就可快速起作用,但药效过去得也快,只要不与人有肢体接触,大约半个白天就能恢复如常。 罗伯特,罗伯特…… “抱歉,陛下,是我的疏忽。” 呼吸渐渐平稳,只是身体仍有点烫,伊丽莎白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有匕首吗…拿给我…” 方才心里还有点责怪沃辛汉,自作主张地把她带到塞西尔这里,难以想象会被怎样叨叨,但毫无疑问这个做法是对的,因为再晚一点会遇到巡逻经过的侍卫,她这个样子被看到难免会引起不好的言论。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1 沃辛汉知道她想干什么,面瘫脸终于出现纠结的表情,“可是这样会让您受伤,也不见得有……” “别啰嗦,去拿。”不耐地打断他,偏开脸。 “……” 按规定,住在宫中的枢密院重臣,房间里是不可以放置利器的,但塞西尔是例外,他的书房墙上挂着好几把镶满宝石的剑,象征荣誉。 沃辛汉没找到匕首,也不好去翻箱倒柜,便拿了一把剑过来,闪着凛冽寒光的利刃抽出剑鞘,锋芒森冷。 “来,划一下。”伸出左胳膊,看着他。 “我…不行,陛下,我下不了手。”面瘫脸犯了难,深深地拧起眉。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不…” “那就快点!”低喝,呼吸再度紊乱。 沃辛汉捏着剑柄的手犹豫不决,比划了几下之后,一咬牙,在那只被袖子包裹着的纤细胳膊上划了一刀,锋利无比的剑芒割开那层薄薄的布料和皮肤,鲜血瞬间涌出…… 尖锐的刺痛让伊丽莎白清醒了不少,她也只是皱了皱眉,这种程度的疼不在她难受的范围内,效果却是出奇的好,药力一下子减了大半,身体渐渐感到轻盈。 沃辛汉握着剑愣愣地站在那里,暗红色的液体沿着利刃边缘滴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伤了发誓过要效忠的女王,这有违他的信念。 “我睡一会儿,天黑前叫醒我。”疲惫感呼啸着席卷而来,眼皮渐沉。 “是…” 低头,凝视着那只淌血的胳膊。 罗伯特吗,他记住了。 傍晚,阿什利夫人来请江心言去女王的寝宫用晚餐,这两天因为她家女王太忙的缘故,两人都没什么时间见面,但晚餐是一定要在一块吃的,雷打不动。 来多几次之后,她对这座寝宫熟悉得就像自己家一样。 “陛下在沐浴,请江小姐稍等片刻。” “好的,谢谢。”礼貌地笑笑,在餐桌边坐下。 御厨总管带着仆从呈上晚餐,每一道菜都由两名下等侍女试吃过后,才能摆上餐桌。一顿饭前前后后要上百人忙活,最后吃不完的基本全都倒了,也没有人敢偷偷拿回去吃,江心言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她发现寝宫里的侍女似乎少了很多,这几天也没看到莱蒂西亚,除了阿什利夫人,都是一些面生的。 泡完澡,伊丽莎白换了件深色的衬裙,看不出手臂上包扎过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让侍女给她喷了点香水,放心地走出去。 淡淡的冷香环绕着她颀长曼妙的身体,融进满屋子食物的香气,坐在桌边的某小妞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家女王的存在,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烤羊腿,就差流口水…… “你们都下去。” “是。” 满屋子侍女依次退出去,江心言这才抬起头,一双澄澈的黑眸里洋溢着欣喜,“洗完啦?快来吃羊腿,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咝~” 孩童般纯真的笑容,令她的心突地用力跳了一下,眸底涌出无限眷恋,很多时候这个女孩儿都太干净太纯澈,仿佛世间任何触碰都会弄脏,而她想要小心地守护,留住心里最后的一片净土。 疲累的时候,最想看见这个小丫头了。 “你喜欢吃这个,以后让御厨天天给你做。”面对面坐下来,含笑的眸子里满满的宠溺,只是看着她这张瓷娃娃般的小脸就能看饱。 “不要,天天吃会腻的。” 江心言迫不及待地用小刀割下肉片,伸手喂给她,“喏~这调料好香,比我们那里的味道还好,真不敢相信这里还有现代工业比不上的东西。” 张嘴,接下冒着浓香的羊腿肉,因为是小玫瑰喂的,即便经常吃也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对了,我们两个人吃饭不用吃这么多,你看这么大的桌子都摆满了,到时候吃不完很浪费的,勤俭节约是美德知道嘛?”小丫头嘴里含着东西,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一边吃一边不忘教育她家女王。 看看桌子上,鳕鱼、扇贝、虾等各种海鲜,除了烤羊腿外还有烧鸡、牛肉,以及五颜六色的水果,就是不见素菜,唯一能去去荤腥味儿的也只有红薯了。 据说红薯是当年哥伦布从美洲带回来的,在英格兰宫廷特别受欢迎,莎士比亚在作品里面也有过赞美的描述,这是让江心言最感到意外的。 “嗯,听你的。”歪头轻笑,眨了眨眼。 如果是伊丽莎白自己一个人吃饭,肯定不会吃这么多,何况现在她欠一屁股债,整个宫廷上下都要缩减开支,但是她不想委屈了江心言,宁愿自己放弃漂亮裙子和奢华珠宝,也要给小玫瑰最好的。 “还有啊,晚上不能吃太油腻,消化不了容易长胖,对肠胃也不好,俗话说‘病从口入’……” “好。” 听未来的王后絮叨,某女王觉得特别开心,温柔的眉眼中都是幸福的笑意,几乎忘掉了今天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心言,今晚住我这里吧?”勾着嘴角,抬手把那盘牡蛎端到她面前,看出来这小丫头喜欢吃。 “呃…” “怎么,害羞?” “才没有……”红着脸低下头,借着吃牡蛎的动作掩饰眼中的羞赧,嘴上犹豫,其实心里美滋滋。 吃完饭,江心言去洗澡。 当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最内间的卧室,见伊丽莎白背对着门坐在床上,抬起胳膊低着头,阿什利夫人弯腰站在她身边,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几天就好了,不碍事。” “他这样对您,您为什么不逮捕他?幸亏他是心虚跑了,如果您真的被他……”是阿什利夫人痛心又愤懑的声音。 “已经封锁城门和各港口了,就算明面上抓不到他,他也逃不过沃辛汉的暗线,再说我现在好好的,凯特,你就别担心了。” “陛下,我怎么能不担心?到处都是对您充满恶意的人,他们……”叹息,哽住的声音有些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江心言忍不住出声,一张小脸骇得煞白,听着她们的对话,似乎是遇到了危险的事情。 难道,又有人来刺杀女王? 只见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门边倚着那个娇小瘦弱的身影,伊丽莎白眼里闪过一丝心虚的神色,下意识地藏起左臂,拉了拉丝绸睡袍的袖子。 “江小姐…”阿什利夫人也被吓了一跳,看看她,又看看女王,暗道糟糕。 刚才女王还嘱咐,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江小姐,扭脸这就瞒不住了。 江心言注意到伊丽莎白的小动作,不禁皱起眉,快步走过去,“你的手,藏什么?让我看看?” 想到无数种可能性,恐惧不亚于去年圣诞夜的那一箭,霎时她慌了,噎在喉咙里的呜咽逼上眼眶,凝作一层薄薄的水雾,片刻又死死咬住下唇,憋了回去。 “凯特,你下去吧。”无奈,亦无措。 “是…” 关上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伊丽莎白望着那张憋红了却倔强地一声不吭的小脸,抬起胳膊,解开刚包扎好的布条,一道暗红的血痕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怎么伤的?”没哭,却忍得很辛苦。 “不小心割了一下。” “你就这么喜欢骗我…”极力控制哽咽的声音,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频繁地眨动,偏过头去,“是不是因为我太没用了,什么也不能为你做,所以不管你遇到任何事,首先想到的都是瞒着我?” “我不是故意要…” “那你告诉我这怎么弄的!刚才你们说的那个‘他’又是谁?”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声质问。 伊丽莎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完全没了脾气,只是她有她身为君王的尊严,强调道:“心言,你不可以这么对我说话。” 原以为小丫头会气得大骂她“暴君”,然后委屈巴巴儿地哭着控诉她凶,然,什么也没发生,江心言只是盯着她手臂上的伤痕,沉默地出着神,没掉一滴眼泪。 “心言…?” 莫名的,不安。 她最多告诉她,被某个潜伏在宫里的小喽啰划了一下,至于真实的情况,她一个字也不会说,并且也警告了沃辛汉和塞西尔不许说出去。 半晌,江心言低着头替她重新包扎好,拉起袖子,默默地爬到床的另一边躺下,背过身,丢来一句:“以后不许骗我,我也向你保证,不瞎想,不冲动,不哭。” 怔愣,忽而笑了,心里默念着“笨蛋”。 “好。” “睡觉。”声音有些闷。 “还早呢。”挪着身子靠近,低头附在她耳边轻轻一吻,“小玫瑰生气了?我们来玩纸牌好不好?快起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2 柔媚的嗓音渗进耳膜,轻易就撩拨起心里那根弦,痒痒的,江心言想着多矜持会儿,却还是没忍住,掀开被子坐起来,一头栽进伊丽莎白香软的怀抱,陶醉地吸着鼻子。 香死了,这女人,真是。 弄得她有点心猿意马…… “我听阿什利夫人说,你快穷得卖裙子了?” 享受着小家伙的投怀送抱,没等伊丽莎白舒服够,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迷醉的眸子霎时清明,渐渐暗沉,拧起了眉。 看来要缝住凯特那张比塞西尔还叨叨的嘴。 轻咳了几声,打岔道:“去玩牌,走。” 说完,就要搂着她的小玫瑰下床。 “你可以跟商人合作,让他们用自己的钱去远洋探险,然后到你这里换取政治地位,或者功勋荣誉,谁能给英格兰带来更多的财富和利益,谁就能受到王室的青睐,人都是有野心的,前提是只要你能平衡好他们和旧贵族之间的势力。” “然后养一批海盗,去打劫西班牙人的商船,他们不是在新大陆开辟了殖民地吗,一定需要很多劳动力,让你的海盗水手们去抓黑人奴隶,卖给西班牙殖民地的长官,换他们的黄金珠宝等一切值钱的东西,投入给你的海军舰队,这很重要。” 心跳得很快,手心渗出了虚汗。 火苗跃动在那双幽深的黑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伊丽莎白与她对视良久,眸底涌动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目光渐渐染上深意…… ☆、54 十六世纪,地理大发现和大航海时代, 随着西班牙人登上美洲大陆,侵入印加文明和阿兹提克文明,掠夺来的黄金白银等贵金属大量流入欧洲,导致物价飞涨,人口剧增,进一步刺激了欧洲人对财富的渴望。 这个时候西、葡两国已经走在了前面,但并不代表后来者就没有居上的机会,作为一个有着前瞻性和顺应时势的君王,伊丽莎白在这方面表现出了她惊人的天赋。 在她脑海中有个庞大的计划,需要通过海上探险来实行,她本人是个重商主|义者,早就将目光放向了海外的珍宝与奢侈品,比如东方,比如新大陆。同时她也清楚地明白,商人们的生意想要长久做下去,必定得跟王室分一杯羹。 而这个想法,竟然从她的“小玫瑰”嘴里说了出来… 江心言提出的理念,就是历史上罪恶的“三角贸易”,通过贩卖非洲黑人来换取财富,用作发展本国经济,这是伊丽莎白统治时期做过的最不道德、不光彩的事情,一直以来都受到历史学家的批评。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是时代发展的趋势,所有人都不过是历史长河里随波逐流的一员,她没有任何立场去谴责,或者同情。 私心里,她只想帮伊丽莎白。 默默地在心中念了很多遍“对不起非洲”,“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印第安人”…… 一整夜,她们都没睡好。 翌日清晨,伊丽莎白搂着怀里像小猪一样拱来拱去的人,满腹心事化作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额角,“心言,如果有一天,我侵略了你的祖国,你会恨我吗?” 脑袋埋进胸前那片丰腴的柔软,轻轻蹭了蹭,传来闷闷的声音:“会,我会恨死你。” 很想告诉这个女人,大约三百多年后的大不列颠岛国人,带着鸦|片和大炮轰开了她家乡的大门,开启了一段血腥殖民史。 “心言……”紧了紧胳膊,蹙起眉。 “但是我会原谅你。”抬起头,哀怨的眼神里写满了委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你有你的使命…唔…” 突如其来的湿吻堵住了她撅起的小嘴,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气息,轻咬着她柔软的唇瓣,片刻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眼神脉脉含情。 “笨蛋。” “哼……”脸红了。 伊丽莎白勾着嘴角满脸姨母笑,修长的指节拂过她额前凌乱的黑发,动作细致而温柔,“心言,我知道你在为我着想,但是这些事我不想让你操心,我的小玫瑰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 “为什么啊,你都说了我们要结婚的,任何事不都要共同分担嘛?难不成你是怕我干涉朝政,左右你的决策?” 胳膊微僵,有些哭笑不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干政,小丫头?” 说着,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江心言抬眸瞪她,嘴硬道:“那你先给我个爵位,再让我进你的枢密院,我保证,一个月就把英格兰带沟里去!” “好,就封你为彭布罗克女侯爵,如何?”挑眉,笑吟吟地望着她。 “我…我开玩笑的…” 怂了,江心言牌小怂包,缩起脖子。 温热的掌心轻轻拂过后脑,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无奈地亲吻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中带着甜宠:“心言,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宽松自由的生活环境,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政治上的事很多时候充满了肮脏和污秽,甚至血腥,你在我心里是天使,不该被这些东西玷污。” “可我也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压力…”倔强,亦委屈。 “那就在我累的时候,让我多抱抱,不跟我顶嘴,要乖,要听话,要爱自己。”心底有股暖流潺潺涌动,情不自禁搂紧了怀里的小丫头。 “好…” 垂眸轻笑,低头吻了吻她柔嫩的脸蛋,“下午随我去国寓,接见一位远洋归来的水手。” 江心言刚要问是谁,被敲门声打断… 阿什利夫人轻轻推门进来,见床上搂在一起的两个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懂眼地低下头,俯身行礼,“陛下,沃辛汉大人有急事求见。” 原是想叫女王起床的,看样子不需要。 往常,除了塞西尔和罗伯特,没有哪位大臣会直接跑来寝宫求见女王,甚至是无诏不能踏出白厅所在的外庭范围,这沃辛汉又是个例外。 能把他那张面瘫脸急出情绪波动的,也只可能是跟女王相关的事了。 “让他去偏殿等着。” “是。” 随后几个侍女捧着衣裙首饰鱼贯而入,江心言顿时羞红了脸,挣扎着从某人怀里爬出来,又被按了回去,对上一双盈满温柔笑意的蓝眸。 “她们都是我的人,不用怕。” 这话,听着怪怪的…… 肃穆沉重的黑袍从头裹到脚,沃辛汉一脸凝重地来回踱着步,紧拧着眉头挤出深深的褶皱,双手背在身后,捏握成拳。 良久,大门踏入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伊丽莎白身着深紫色长裙,从容淡漠地走进来,他愣了一下,躬身行礼,“陛下,请原谅我在这个时候打扰您。” “无妨,说吧。”挥手示意他坐下。 “昨天上午罗伯特出宫后,去了西班牙大使馆,直到晚上才离开,我的手下尾随他回到自己的府邸,将他抓获,但是他恳求您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不确定陛下您的意思,所以……” “现在人在哪?” “情报组审讯室。” 淡漠平静的面容读不出任何情绪,幽深的灰蓝色瞳眸却暗了下去,眼底弥漫着浓重的黑色风暴,迸裂一丝阴冷寒意。 事情似乎变复杂了,她原以为那个草包只是精|虫上脑一时冲动,没想到挖出了背后更深的东西,如果没有昨天的意外,是否也就不会发现这些? 西班牙…… 罗伯特与西班牙的渊源,要从“九日女王”事件说起。 当年他父亲因篡位谋反,牵连全家锒铛入狱,他和几个兄弟都面临着跟父亲一样被处死的下场,可幸运的是,当时玛丽女王的丈夫,西班牙国王菲利普替他们兄弟求了情,这才免了死罪,从伦敦塔里释放出来。 罗伯特常说,他欠菲利普国王一条命。 彼时,伊丽莎白还只是个想尽办法在天主教统治下保命的新教公主,惶惶终日,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而现在,事态不一样了,她想杀罗伯特也不能轻易地杀掉,或许这极有可能是一次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 “你回去,放了他。”嗤笑,敛去眸底一缕寒光,转过头看向身边目瞪口呆的男人,“这件事我不仅不追究,还要封他为莱斯特伯爵。” “陛下?!”面瘫脸都按捺不住了。 “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 “在他封爵后,派人杀了他妻子艾米。”压低声音,平静的面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翻涌着嗜血光芒的眸底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的戾气,那一瞬间,让人脊背生凉。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3 很快,她又恢复了淡漠从容的神色,勾了勾唇角,“授封仪式大概会在下周五举行,然后,你伪造几封他深切希望成为王夫、厌烦艾米的信件,准备完毕后就动手,记住,做干净点。” 沉默,沃辛汉看着一脸深意的女王,突然明白过来…… “请陛下放心。” 伊丽莎白与他相视一笑,站了起来,“我猜你没吃早餐就过来了,走吧,我让凯特添一副餐具。” “……” 尴尬,窘,面瘫脸。 下午,伊丽莎白带着她的小玫瑰,在国寓接见了远洋归来的商人水手,约翰霍金斯。 此人来自英格兰西南部的普利茅斯市,其家族是西部沿海一支赫赫有名的海上势力,普遍从事海外商业冒险活动,其父也是当地颇有威名的大商人,曾出席过亨利八世的国会。 江心言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她坐在伊丽莎白身边发呆,看着这个高瘦的年轻男人对着她家女王大献殷勤,听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官话,觉得有点无聊。可是看伊丽莎白很感兴趣的样子,她也不好表现出倦怠,硬是强打起精神听着。 先是吹他家如何如何牛逼,然后对女王多么多么忠诚,接着说感谢什么什么伯爵大人的引荐,又表了一番忠心,说他将永远是女王陛下的“huble servant”…… 这些都不重要,让江心言介意的是,这尖嘴猴腮的男人每次放完连珠炮都要行个大礼,已经亲了三次她家女王的手了! 生气,强忍着,不发作,脸黑。 直到伊丽莎白问他关于远洋航行的事,他开始滔滔不绝,语速飞快,带着浓重的西部口音…… “我们用酒和布匹换了两百多个黑色的人,噢,上帝,那种肤色太脏了,只配充当最下等劳动力,当地的部落酋长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好说话的就用东西换,不好说话的就打,打到服气为止,我的船员们都是神枪手,一枪一个!” 他兴奋得脸色通红,两眼放光,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几乎忘了他是在跟女王说话,那模样就像一个扎在孩子堆里吹比的中二少年。 伊丽莎白安静地听他说完,皱眉:“听起来似乎很残酷,你怎么能去参与这种有悖道义的行为?” 一枪一个,杀害无辜的人,是挺血腥的。 “陛下,道义是没有用的,钱才是真家伙,这一趟下来我们用廉价的东西换到了大量黄金白银和奢侈品,成本微小,但您猜利润是多少?”霍金斯脸上露出精明猥琐的笑容,信心满满。 “噢?”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十万磅!” 这个“磅”,不是英镑,而是真金白银的重量单位,换算成货币的话,是一笔天文数字。 伊丽莎白微微眯起眼,轻扬着嘴角,幽深的瞳孔里涌起惊涛骇浪,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身体里的资|本家因子在蠢蠢欲动…… “看来温彻斯特伯爵引荐的不是泛泛之辈。” “陛下说笑了,我有幸得到伯爵大人赏识,但更要感谢陛下愿意召见我,如果没有您的认可,这生意也做不长久。” 是个聪明人,伊丽莎白笑了,饶有兴致地挑眉:“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愿意将此次利润的三分之二献给陛下,同时恳请您考虑给予我们认可与支持,下一次的航行收获会更加丰富……” 江心言在一旁费劲地听着他说话,有点泄气,原来人家早就开始从事这个了,她还傻兮兮的当做好办法跟伊丽莎白说。 走着神,后面的对话没再听进去。 “想什么呢,小玫瑰?” 一只手捏着她的耳垂揉了揉,抬眸,是伊丽莎白含笑的眼,近在咫尺。 “诶?那个水手呢?” “走了。” 怔,轻咬着嘴唇,“你…是什么想法?” “和你想的一样。” “……” 心情忽然有些沉重,江心言感觉自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她接受了在这里的生活,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更接受了不能改变什么的事实。 好像,是从昨夜开始的。 起身,一头扎进伊丽莎白怀里,嘟囔:“我要学东西。” “嗯?学什么?”猝不及防搂紧她柔软的小身子,心一下子就化了,语气温柔得能拧出水。 “骑马、外语、乐器……什么都要学。” “好。” 诧异地抬起头,瞪着大眼睛,“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学嘛?” “只要你想的,我能给的,除了这顶王冠,都给你。”指尖轻轻拂过她乌黑柔长的发丝,含情的眼眸涌起柔和宠溺的笑意,犹如星辰大海,融化一缕陶醉。 “哼哼…” ☆、55 江心言发誓,要好好学习。 第二天她家女王一道诏令下去,给她叫了几个来自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名门精英,做她的老师,那个阵仗把她吓坏了。 英语世界里最古老的两所名校,她在现代削尖了脑袋都进不去,而在这里只是女王一句话,身为剑桥校长的塞西尔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马车队伍停在王宫门口,接江心言去参观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由皇家近卫队长诺利斯爵士护送,阿什利夫人和汉娜全程照顾,另有老师们跟随陪伴,若非伊丽莎白国务繁忙,她必定要亲自陪同小玫瑰前去。 江心言欲哭无泪…… 她只是想去散心,之所以选择三一学院,是因为它由女王的父亲,亨利八世创办,其他的例如国王学院、基督学院、王后学院,也没那个兴趣。 被伊丽莎白这么一弄,她像是去视察的领导。 整整一天,疲惫不堪。 “小姐,要洗澡吗?” 回到房间,江心言迫不及待瘫在床上,出了一身汗却不想动,正值初夏,是她要天天洗澡的季节。 “等会儿洗,我好累…”有气无力地哼哼。 “是。” 汉娜是个文静内敛、细心稳重的侍女,由阿什利夫人一手培养出来,家底清白,平常不怎么说话,但照顾江心言很周到,只是因为她太规矩谨慎了,反而没有那种少女的活泼气息。在她看来,江心言是主,她是仆,这一层关系是怎么也不能越过去的。 有点想念从前和珍无话不谈的日子。 不知道,她在天堂过得怎么样…… 疲累,大脑昏昏沉沉,想睡觉,眼皮耷拉着就快要闭上…… “啊!!” 走到窗边准备喂兔子的汉娜,突然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小姐…兔子…兔子死了…” “?!!” 江心言浑身一激灵,弹了起来,瞌睡瞬间清醒,连滚带爬地栽过去,扒着那个刚换没多久的大木头笼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团灰色毛球,肥硕的身躯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一样。 笼里有没吃完的菜叶和萝卜,她养的兔子她知道脾气,这个点通常都是啃萝卜啃得正香的时候,都已经习惯这肥家伙吃东西发出的悉索噪音,难怪今天回来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怔愣着,她把手伸进笼子…… 指尖微微颤抖,摸到一片没有体温的皮毛。 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噼里啪啦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视野里一片雾蒙蒙的模糊,喉咙里哽咽得发抖:“怎么会死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我看着它吃萝卜的…” 养了九个月的兔子,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更何况这是伊丽莎白亲自猎来送给她的,就像两人之间关系变化的见证一样。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4 毫无征兆地,就这么突然死了…… 江心言抽泣着打开笼子,把灰砸凉透的尸体抱出来,轻轻抚摸它再也竖不起来的耳朵,几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庞,打湿了它灰褐色的毛发。 “小姐…” 汉娜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手足无措。 直到阿什利夫人过来喊江心言去吃晚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无奈地回去向女王汇报,过了一会儿,伊丽莎白亲自来了。 江心言抱着灰砸肥硕的身体,蹲在地上哭得抽抽噎噎的,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孤寂的身影落寞而狼狈,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悲戚,无助。 似乎是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被泪水洗刷得混沌的黑眸里映出伊丽莎白呆站着的身影,心里一松,眼泪更加汹涌… “它死了…”含着浓重鼻音的哭腔,抽着气,“是你送给我的…我没照顾好它…” 感同身受的悲伤,从心里某个角落渐渐蔓延,胸口是窒息般的疼,伊丽莎白蹲下来,揽过她娇小的身体,按在怀里,“心言,不是你的错,我们把它好好安葬,然后我再抓一只兔子送给你,好不好?” 小玫瑰哭得她的心都碎了… 那颗,多年在深宫孽海与权欲阴谋中磨练出来,坚硬冷酷的心,碎成了渣滓。 别说是兔子,小玫瑰想养什么她都能去抓,就算是最凶猛的野兽,当然,她也不是没抓过,在格林威治宫养着许多她的猎物,都是杀死成年母体后发现的幼崽,现在应该长大了。 江心言摇摇头,抽搐着断断续续道:“不要了…我不养小动物了…” 除了兔子,小时候她还养过一只金毛犬,陪伴她从四岁到十八岁,在她申请到英国的学校后,临出发的前夜,安然离世。那晚她难过得彻夜未眠,差点没赶上第二天去伦敦的航班。 与动物们的生命相比,人类的寿命太长,长到像她这种爱养小宠物的人总在不断地面临生离死别,所以她再也不想养任何宠物了,扎心。 “好,那就不养。”吻去眼角咸涩的液体,心疼地扳过她的脸,指腹轻轻擦拭。 “可是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早上出门前我把灰砸一天要吃的东西都备好了,门也是锁的,不可能有人进来害一只兔子吧…”江心言靠在她家女王怀里自言自语,呼吸还有些抽搐,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 伊丽莎白低头看着她手里的兔子尸体,没有外伤,什么也看不出来,纠结地皱起眉…… “陛下,陛下…!” 在外面等着的阿什利夫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寝宫里做粗活的一个小侍女。 “怎么了?” 小侍女脸色煞白,“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为您试吃晚餐的两个侍女死了…好像是…是中毒…” “哪道菜?”瞳孔微缩,搂着江心言的手臂一紧,下意识地看了眼她手里的兔子。 “不知道…所有菜都吃过后就…” 伊丽莎白看上去很淡定,却把她的小玫瑰吓坏了,处于悲伤中还未缓过来,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吓,手一抖,止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 安稳生活过久了,难免失去警惕性,江心言几乎都快忘掉来自四面八方针对身边的人的威胁,圣诞夜那令她心有余悸的一箭,留下的疤痕现在还在她肩后,丑陋又狰狞。 “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面色凝重,依然不忘对她温柔一笑,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不,我也去。” “在这里等我,听话。”轻拧秀眉,按住女孩儿躁动的身体。她不想让小玫瑰看见那些阴谋血腥的场面,会弄脏她小心翼翼珍藏在心里最纯净的宝物。 可是,小玫瑰不听话。 抹了把眼泪,漆黑透亮的眸子里绽出坚定的光,用那略有些粗哑的嗓音保证道:“我不添乱,我也不害怕,让我去。” 或许,她还能知道是什么中毒。 某女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捏捏她的小脸蛋,这就算是同意了,自知也无法拒绝这个小丫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交织了血腥味、蒜味、粪便臭味的奇异混合型味道,两个中毒的侍女面色青黑,口吐泥状杂物,一滩红黄相间的排泄物浸透了衣裙,躺在前花圃边,身子蜷缩,死状惨烈。 寝宫里所有的侍女和侍卫全都被熏得站在大门外面,诺利斯夫人正焦急地走来走去,远远看到女王她们回来,如见救星。 “陛下…别过去,太可怕了…” 伊丽莎白拧着眉捂住口鼻,不顾劝阻地走进去,饶是她见多了各种死状的人,在看到那两具尸体时也忍不住一阵恶寒… 受到惊吓的其他侍女,聚成一团窃窃私语,随后江心言也挤了过去,被那惊悚恐怖的场景骇得浑身一冷,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有点像急性砷中|毒…… 一口气没缓过来,脸色惨白如纸。 “陛下!您没事吧?!” 高亢洪亮的男声响自众人身后,大家纷纷让出路来,只见塞西尔和沃辛汉步履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诺利斯爵士和一队卫兵。 天色渐暗,火把发出的光照亮了他们脸上恐慌焦虑的神情,在看到女王安然无恙时,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们同时捂住了鼻子,朝地上望去…… “这…” “你们怎么来了?”抬眸,淡漠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把吓傻了的小玫瑰护在怀里。 就不该同意让这丫头跟着来。 塞西尔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具尸体,拧起眉心深深的褶皱,一缕卷毛胡子随愤懑的呼吸被吹得上下飘动。 他和沃辛汉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暼了他们一眼,不语,阴鸷般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她的近卫队长身上,沉声道:“尸体抬走,把这里清理干净,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那些吓得半死以为会被牵连逮捕的小侍女,纷纷松了口气,虽然她们不太明白女王为什么不把所有人抓起来挨个审问…… 伊丽莎白紧紧搂着小玫瑰,不断地轻抚着她的背以安慰,继续说道:“另外,厚葬那两位侍女,以我的名义给她们家人送笔钱。” “是,陛下。” 看她家女王冷静得像一座冰雕,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江心言惭愧地低下了头,暗暗想着自己还差了一大截,更要好好努力追赶上来,至少要做到临危不乱吧… “你们过来。” 眼神示意那两个男人跟上,牵着江心言转身朝外面走去。 书房里的空气可以自如呼吸。 塞西尔和沃辛汉明显有话想说,而且是很急很重要的事,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眼乖乖坐在一边的江心言,再次欲言又止。 “不用顾忌她,讲。” “呃……” 沉吟着,沃辛汉率先开口:“陛下,我们刚抓到几个潜藏在宫里的内线,其中一个在厨房做帮工,刚去没几天,一道刑都没受住就招了。” “噢?” “他说两次受命给您下毒,第一次因为总管在没有得手,第二次…就是今晚。” 冷笑,不屑一顾:“小喽啰而已,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摸出背后的人。” “极有可能是诺福克公爵。” 静谧的空间里,四个人的呼吸同时凝滞一瞬。 “可能?”不悦地扬眉。 沃辛汉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脸色愈加沉重:“这是从几个主教那里搜出来的信件,还没来得及销毁,里面有提到四月份对苏格兰的战役,关于援军调动的事,他们和诺福克公爵里应外合,并且涉及第二次战役的合作计划,不过,没有付诸行动,也许是因为没有想到您会亲征。” 密密麻麻的花体字母,署名模糊,有些地方还用了密码来写,其中一张展开来是利思堡周边的地图。 伊丽莎白垂眸读着信,瞳孔忽暗,指尖掐着纸张留下深深的划痕…… 如果她没有临时更改作战计划,如果不是提前在吉斯太后身边安插间谍,如果没有沃辛汉周密的部署,恐怕,她就死在苏格兰了。 好一个诺福克… “目前我只能确定他有反叛之心,还无法查出他所勾结的势力,被抓的那些人并没有见过幕后者,所以不清楚指使给您下毒的人是不是诺福克,但是,请陛下一定小心他。” 落进沃辛汉手里被审讯的,没有一个最后不说实话的,他的手段太高明,以至于藏在暗处的那些家伙都怕他。 可他毕竟不是神,敌人很狡猾,要查清楚还需要时间,可他最担心的是,拖得越久,女王越危险。 塞西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捋着胡子,“陛下,您记不记得,玛丽陛下在的时候,诺福克极力主张让她处死您?” “当然。” 过去的事,她一件也不会忘。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5 “那时候因为玛丽陛下和西班牙菲利普的婚姻,使得英格兰成为亲西派,而且,他与西班牙大使一向交好。” 停顿了一会儿,眉毛拧成了疙瘩,接着说道:“可是他这次做的事,明显是在帮法兰西人……” “不,他只是在观望风向。”打断了他的话,伊丽莎白站起来,将那些信件重重地扔在地上,眼里压抑着肃杀血气,“那时英格兰亲西没错,要巩固天主教统治地位,就要借助西班牙的力量,而现在给英格兰造成危机的,或者说,给我造成威胁的,是法兰西,和之前亲法的苏格兰,同样都是天主教强国,他在两边观望。” “如果在苏格兰局势方面,我们失败了,就是他和天主教的成功,接下来他想推翻我就会更加轻而易举。” 塞西尔和沃辛汉的脸色黑出了天际…… 走到两人面前,一步之遥,伊丽莎白郑重且坚定地直视着他们,眸底寒光凛冽,“多年前他父亲死在我父亲手里,而今天,他将死在我的手里。” ☆、56 3 这是一个残酷冷血的时代。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政治犹如一场高级赌|博,别人赌|钱,政治家们赌命。 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历史已经证明伊丽莎白是胜者,她高高在上,手握实权,谁也不信任,谁也不倚仗,靠自己的智慧和手腕赢得一场又一场博弈,最终名垂千古,载入史册。 可是她一生都那么孤独。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这样的人,值得敬重,却也让人心疼,很多时候,江心言会回忆着冰冷的文字资料,比对自己身边的伊丽莎白,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又有哪里一样。 “唉……” 木盒子里装着灰砸的尸体,江心言在花园里找了棵树,把它埋进树下的泥土里,渐渐想起她和伊丽莎白从初见到现在,一点一滴的回忆。 蹲了很久,腿有些麻。 今天整个宫廷要搬去格林威治,度过英伦岛上一年中天气最好的夏季,接着八月底再搬去温莎堡,庆祝女王的生日和狩猎季,直到十月份才会返回王宫。 就当作这是她和伊丽莎白的假期吧,紧张过后松一口气的愉悦感,暂时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 “走,回去收拾东西。” 扶着汉娜往回走,一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陌生面孔,无不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江心言觉得不对劲,悄悄问道:“怎么今天宫里这么多人?是有什么活动吗?” 常在王宫走动的大臣就那么几个,她也认识,一下子碰到这么多生脸,尴尬病犯了,难免不自在。 汉娜小心地带着她尽量靠边走,压低了声音:“罗伯特大人今天封爵,在白厅举行授封仪式,这些大人是到场观礼的。” “封爵?什么头衔?” “好像是…莱斯特伯爵。” 撇撇嘴,不语,她知道罗伯特会被授予这个爵位和头衔是早晚的事,但她想从伊丽莎白嘴里听到,显然,那女人并没有告诉她。 江心言有些吃味,脸上显露着小情绪,刚走到白厅附近,打算绕路走避开人群,迎面就遇上了被簇拥着伊丽莎白和罗伯特,从白厅侧门出来… 眼神交汇的瞬间,她停下了脚步。 厚重繁复的紫色礼裙雍容华贵,高高竖起的襞襟领子遮挡住伊丽莎白纤细的脖颈,只留低领,露出白皙性|感的锁|骨和胸|前深深的沟壑,一条晶莹圆润的长珍珠项链垂至腰际,不见璀璨的光华,却熠熠生辉。 说实话江心言不太懂这种时尚,无论春夏秋冬都全身裹得密不透风的,唯独露半个胸,在年平均气温只有15c的不列颠岛,要么捂出病,要么冻出病。 更何况那个被后世称为“伊丽莎白圈”的拉夫领,实在很像狗项圈…… 已经熟悉宫中礼仪的她,连忙俯身行了个屈膝礼,低眉顺眼的,听着一群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紧张得砰砰直跳,捏着裙子的手心也渗出了虚汗,滑溜溜的。 然,女王并没有停下喊她,看都没看一眼,从她面前经过,走了。 “……” 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被一众王公贵族们遮挡住,只能看见那顶镶满名贵宝石的王冠,在视线里逐渐模糊成一个金色的小点,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只有女王,没有她的伊丽莎白。 “小姐,我们走吧。”汉娜出声提醒她。 回过神,点头,“噢…走。” 其实,伊丽莎白看见了她的小玫瑰。 踏出白厅那一瞬间,眼里飞速闪过一丝讶然,接着莫名的心虚和不适,却硬是让她以平静淡漠的面具掩盖了过去。虽然不清楚小玫瑰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厅外面,但这种场合她没有办法停下来。 打发走众人,她单独留下了罗伯特。 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与方才仪式时庄重肃穆的样子判若两人,身上还披着白坎肩裘绒礼服,谁能想象到几天前他还惴惴不安地担心着女王会杀了他,现在却重回宫廷成为了莱斯特伯爵… 这意味着他将得到大片的封地和赏赐,以及每年六千英镑的岁入,不仅洗去了罪臣之子的污名,还跻身国内最英俊富有的贵族前列,甚至,离他的终极梦想更近了一步。 “罗比,我们谈谈吧。” 关上门,伊丽莎白伸手替他解开坎肩披风,温柔得像个偷|情的小女人。 她不停地给这个男人眼神暗示,直到,一双粗壮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一个转身,带进怀中。 “谈什么?不如…去床上谈?”轻轻吹了口气,眯起眼,在他看来,女王就是欲擒故纵,对付这种娘们,他的招儿多着呢。 伊丽莎白灵活地推开他,笑道:“就算是在床上谈,也要光明正大,不是吗?” “???” “我想嫁给你。”绕到身后,修长纤细的指骨轻轻捏住他的肩膀,在看不见的眼底深处涌起冰冷的波涛。 捉住她的手,喉头微紧,“可是,丽兹…我有妻子…” 亲耳听到这句梦寐以求的话,从女王嘴里说出来,罗伯特难以无视内心的激动与雀跃,呼吸节奏瞬时变得缓慢,他的终极梦想,是王冠。 “我听说艾米生了重病,你去看过她吗?” “还没有……” “那就抽空去看看她,顺便摊牌。” “万一刺激到她…”为难地拧起眉,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住在乡下,打理着家宅和土地的妻子,自他留在女王的宫廷以来,就几乎没怎么回去探望过,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上个月仆人来信说艾米病了,如果他带着这样的消息回去看望,难保不会给那个可怜的女人造成重大打击。 伊丽莎白回到桌边坐下,霎时收起所有的小女人姿态,认真道:“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罗比,我需要一桩合法的婚姻,一个孩子,一个亲生的继承人,而能让我信任的人只有你,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封爵?” 罗伯特愣了一下,震惊地抬起头,“你…你是说真的…?” 视线落在那顶闪耀着璀璨金光的王冠上,被它刺目却诱人的色泽牢牢吸引,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镶嵌在正中央,流动着鲜血的颜色,冰冷,艳丽。 令无数人向往的东西,就在他面前,唾手可得。 “当然。”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在这个月之内废除和你妻子的婚姻,我们就结婚。”抛去柔媚的眼神,伊丽莎白就像一条吐着红信子的美女蛇,妖娆多情,用那充满魅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然后,给你加冕。” “天呐,丽兹…”难以置信地深吸了口气,旋即又皱起眉,“可是议会和枢密院会同意吗?而且,这听上去像一场交易,而不是出于爱。” 伊丽莎白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揉了揉额角,“随便你吧,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人,总之,我不会嫁给外国王子。” 说完,起身欲离开。 “丽兹!”罗伯特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拉回来,“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但是,你的妻子…?” “我会去跟她交涉,放心,没问题的。”信誓旦旦地承诺,眼冒贪婪精光,伊丽莎白看着他这张天生俊美的好皮囊,忽然感慨。 以前罗伯特不是这样的,在伦敦塔里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热爱生活与艺术的好青年,自从成为了她的“绯闻情人”,举止做派是越来越油腻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6 如果他能像塞西尔和沃辛汉那样,有智慧有才干有本事,并且忠心不二,那么她会考虑重用,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王宫门口停着长长一队车马,江心言早早地坐在属于女王的马车里等着,宫门口进进出出的红衣侍卫对她也已经见怪不怪,大家都习惯了住在宫里的这个外国人。 不多时,听见外面不约而同地响起几声“陛下”,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车门打开,伊丽莎白提着裙子弯腰上来,淡漠的目光在触及车里规规矩矩坐着的小人儿时,一瞬变得温柔。 她换掉了上午那身行头,一袭米色天鹅绒长裙,款式简单,花纹清新,仅戴了一串细珍珠项链和一对同色耳环,少了些冷峻威严的帝王戾气。 才坐下,一把搂过江心言放在自己腿上,胳膊紧紧圈住她纤细的腰身,靠在怀里,“心言,是不是等了很久?” “没有…” 久违的亲密,让江心言有些无措,特别是上午那件事还吃味着,身体微僵,低下了头。 耳根处落下轻柔一吻,低语:“上午在白厅外面我看见你了,但是那些贵族大臣们都在,我不好停下来……” “你给罗伯特封爵了?”打断她的话。 “嗯…” “不告诉我…”江心言小声地嘟囔着,醋酸味渐浓,她发现只要是涉及到罗伯特的事,自己就很难释怀,委屈的小眼神收也收不住。 “这不是对他的奖赏,以后你就知道了。” 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看小玫瑰拈酸吃醋的样子,让她有一种真切地被在乎着的感觉,而不是为了利益和权力。 江心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有点过意不去,红着脸主动吻了一下她家女王的唇角,傲娇道:“无所谓,不关我的事,不用告诉我。” 打脸,脸都肿了。 说着就东张西望起来,岔开话题:“每年夏天都要在格林威治宫度过吗?那边守卫安不安全?不会有人对你不利吧……” 自从那晚听沃辛汉说要小心诺福克公爵,她就整天提心吊胆的,毕竟历史上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明明巴不得伊丽莎白死,却爱装得一副纯良无害很忠诚的样子。 她屡次想说起这个人,都会在最后关头忍住,怕自己添乱影响了她家女王的判断。 【后面一小段发不上来,气cry】 ☆、57 泰晤士河畔,格林威治宫。 当下正值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六七月份的伦敦气候宜人,昼夜温差小,不冷也不热,晴朗的日子更多,适合户外活动。 江心言被命令和她家女王一起住,是这座宫殿里一处带小花园与凉亭的阁楼式套房,大门外有重兵把守。这次伊丽莎白只带了四个贴身女官和三十几个侍女,算是她出行人数最少的一次。 “心言,晚上的篝火舞会你想参加吗?” 丢下收拾整理房间的侍女们,伊丽莎白牵着她的小玫瑰走出了阁楼大门。沐浴着久违的阳光,那道散发着金色热量的暖光穿过亭柱缝隙,将她们身后的影子融为一体。 江心言舒服得眯起了眼,点头:“好啊,会有很多人么?” “当然。” “啊…那还是算了…” 转过一条长廊,伊丽莎白握紧了她的手,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迎面走来了几个人,不得不转过头去,下意识把小玫瑰往身后拉了一下。 是赫廷斯公爵,及其家庭成员。 夫人雅格塔,大儿子理查,小女儿奥洛。 他们和其它贵族一样,是受邀来参加篝火舞会的,未来在格林威治宫的这两个月里几乎每场活动都会出席。 “陛下。” 来自中年绅士的致礼,公爵看了江心言一眼,大概是没弄清楚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如何称呼,索性就只给女王行礼了。 伊丽莎白微笑着将手递过去,“公爵大人。” 这一家子俊男美女,其中奥洛最显眼,看到她,江心言黝黑的瞳眸里闪烁着兴奋微光,被牵着的手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挣脱。 按规矩女王应该先召见她的贵族大臣们,这个时间大家陆陆续续都来了,无论身份地位高地,一律是宾客。想到这个,江心言更加不想参加舞会,她想跟奥洛去玩。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挤眉弄眼着…… “陛下,父亲,我能和江小姐去散步吗?” 甜美的笑容,毫不畏惧地迎上女王那压抑着强烈敌意的目光,牵着的手紧了紧,伊丽莎白正要开口,江心言开心得蹦了起来,嚷道:“好啊好啊!” 随后她乞求似的看向身边的人,征求同意。 不动声色的平静表面下,藏匿着汹涌咆哮的波涛,尖锐的暗光划过眼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微微点头,松开了手:“不要走太远,天黑前回来。” “好!” 说着,江心言挽起奥洛头也不回地跑了,像个贪玩调皮的孩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也从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丝毫。 “诶,我就这么把你拐出来,你家女王怕是要气死了。” 奥洛挽着江心言走出行宫,迎着六月里温暖的阳光悠闲漫步,头上花环里编着新鲜的百合花,很衬她轻薄的白裙子。这位戏精公爵千金总是爱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以江心言的审美,她打扮得比那些奇怪的贵妇们好看的多。 有些时尚她永远不会懂,比如五颜六色的假发,比如夸张的裙撑,比如“狗项圈”…… “她才没那么小气呢。” “说真的,她对我有很大敌意,我能感受到,而且你不要低估了一个能hold住王冠的女人,就算我不懂历史,伊丽莎白的威名我也听过,她啊……啧啧。” 江心言撇撇嘴,皱眉:“不至于吧…?” “算了,不说这个。”好心情地加快了步伐,拉着她往不远去的园林走去,“听说最近宫里出了很多事,我现在又不能进宫,你自己要多小心,别再被人抓到把柄。” 树荫遮去头顶一缕淡金色的阳光,穿行在斑驳绿叶缝隙间,嗅觉里沁入泥土的芳香,偶有微风拂过,吹起额前凌乱的碎发,滑过脸颊,痒痒的。 江心言轻轻地深呼吸着,期望这样的景致能淡化些她心里的郁气,可是,几番调节,心却更沉重了…… “萧萧,我觉得自己很悲哀。” “为什么?” 轻扬唇角,一抹苦涩的笑,“因为我知道大多数人的未来,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我在伊丽莎白眼里是一朵纯洁的白玫瑰,她说不希望我被那些混浊的东西污染,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第一时间选择瞒着我,或者保护我,当然这让我很感动,可是……” “可是我不想躲在她的翅膀下。” 奥洛静静地听着,脚下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一棵粗壮的树干边,叹了口气:“心言,首先你要明白,人是时代的产物,我们在自己的时代是完全有独立能力的人,而在这里不行,与其说纯洁不如说是无知,因为不懂游戏规则,任何一个现代人到了这里都会变成白|痴的,那套教育理论不适合用在这个乱世。” “所以我们两个白|痴,必须要找到能够保护我们的人,除非你愿意主动放弃生命,当然没有哪个正常人活的好好的会想死,对吧?像我,好歹这个身体的父亲是个公爵,吃穿不愁钱管够,像你,有女王罩着,衣食无忧,这种状态很好。” 奥洛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导。 “到什么地方就用什么规则,入乡随俗,如果硬要把现代那一套搬过来,没准会死得很惨。人有千百种活法,凭什么安于现状、接受现实就一定是不好的呢?” 江心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至少我不能总给她添麻烦。” “好啦,别想这么多,快陪我去试裙子,晚上会来好多小帅哥~!” “……” 篝火舞会,江心言没参加,但是奥洛很兴奋,用后者的话说就是“趁着没被抓去结婚赶紧多调戏几个帅哥”,她陪着试了一下午的裙子,然后一个人回到阁楼。 如果她也有个能摆在明面上的身份头衔,这热闹还是可以凑一凑的,那么多人难保不会问她是谁,届时又要如何解释?可以预想到会有多尴尬。 呆在屋子里无聊得发霉,连侍女们都去玩儿了,附近一片空旷的宁静,而这种时候突兀又急促的脚步声显得那么刺耳…… 近了,更近了,直到外间大门被推开,伊丽莎白窈窕纤长的影子出现在明亮的烛火里,一双灰蓝色的瞳幽幽闪烁着诡异的暗光,扫过她怔愣的脸。 接着,她栽进了一个微沁着凉意的怀抱。 “你是不是喜欢奥洛?” “没有啊…怎么可能…”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7 话未说完,下巴被牢牢捉住,铁钳般有力的指骨仿佛捻起了燃|烧的火|苗,烫红了她细|嫩的皮|肤,很疼。 唇|瓣被一口咬住狠|狠嘶|磨,破掉的薄|皮刺|痛蔓|延,舌尖尝到一点血腥味,江心言挣扎着推开她,大喊:“你有病啊,干嘛咬我,痛死了…” 这人属狗的吧…… 不对,1533年是蛇年,伊丽莎白属蛇。 蛇也咬人,还有毒! 擦着唇上的血珠,江心言愤愤地瞪着她,后退了几步,突然想到,自己属老鼠,那岂不是,被蛇吃? “对不起。” “……” 伊丽莎白站在原地,神情稍显落寞,她偏过头,任由垂落的红棕色发丝盖住侧脸:“明天是属于我们两个的日子,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疾步离开。 她这一走,整晚都没回来,江心言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翌日,顶着两只熊猫眼醒来。 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以及两个不认识的小侍女,各捧着一个铺着红布的大托盘走进来,江心言揉着酸胀的眼睛,愣住:“这些是什么?” 不会又赏她一堆金银珠宝吧… “小姐快起来,先换衣服。” “……” 两个小侍女不由分说把江心言从床上架起来,手脚利落地替她扒|掉睡袍,换上袖口镶嵌着蕾丝花边的织花锦缎衬裙,然后套上她的噩梦——紧身胸衣。 每系一根带子,她都不得不吸气,直到背后的圆孔全部系满,在这紧身胸衣的强制塑形下,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盈盈一握,上半身呈现一种病态的“苗条”,江心言觉得自己快要被勒的喘不过气了…… 接着是能让裙底藏个人的裙撑。 最后是绛红色的天鹅绒礼裙,同色系巴格达丝绸披风裙摆,刺绣貂皮披肩,成套的红宝石碎钻耳环和内项链,以及一长串缀满莹润珍珠,一圈又一圈地套过她雪|白纤|细的脖子,垂落胸前,繁复沉重。 有点像电影里要去加冕的女王,就差权杖、宝球和王冠了… 阿什利夫人拿来一条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在脑后系了个结,扶着她转身:“江小姐,现在随我们走吧。” “去哪…?要做什么?” 对未知的恐慌与失去视觉的不安,让江心言不敢迈太大步子,小心翼翼地前进,尽管嘴上这么问,她还是任由自己被搀扶着走,大概是本能的信任。 见阿什利夫人,如见伊丽莎白。 “对了,陛下呢?她一晚上没回来…” 看不见,阿什利夫人笑了笑:“陛下在一个神秘的地方等您。” “什么地方?” “暂时保密,您去了就知道了。” 担心了伊丽莎白一夜,大早上还被摆来摆去,江心言发誓等见到那女人,必定狠狠咬她一口,报昨晚的仇! 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出门,下楼,两个小侍女在后面帮她提裙摆,她像个被打扮好的木偶洋娃娃一样,等着被摆上展览台,既无措,又充满期待。 ☆、58 58 踩在脚下松软柔韧的绿茵草坪,像一汪轻涌浪花的青色海洋,植被泥土的芳香交织缠绕在弥漫着香甜味的空气里,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听觉会更加灵敏,耳畔仿佛回荡着冗长悠远的钟声,来自她要去的前方。 心里隐约有了预感,藏在礼裙披风下的小手紧张得渗出湿汗,江心言停下步伐,眼前隔绝了外界的黑暗忽然变得不那么可怖。 “江小姐,到了。” 伸手替她解开黑布,阿什利夫人的声音有些抖,像是喜悦。 “嗯……” 没有路上的忐忑与不安,这一刻她的内心平静如毫无波澜起伏的湖面,像预见在脑海中的场景那般坦然,当一缕明亮的光线漏进解落黑布的缝隙,她听见沉重的厚木大门被推开。 廊外矗立着栩栩如生的天使雕像,墙壁上挂满精美别致的壁画,一条浓烈如鲜血汇聚的红地毯从脚下延伸至路的尽头,明灯引路,翠植作陪,江心言捏紧了汗湿的手心,深吸一口气,抬步,缓缓走上红地毯。 这是一座半露天的大厅式山水庭院,两旁栽满缠绕起绿藤白石的双色玫瑰,喷泉里流出泛着馥郁花香的涓涓清水,雪花石精雕细琢出镂空亭台,坐落于红毯尽头,那里,站着她念了一夜的人。 同样的天鹅绒礼裙是雍容华贵的深紫色,绣着金边与密线的貂皮披肩,阳光依着她高高盘起的发丝洒落肩头,如圣光般耀眼的金色光芒流泻下一缕恢宏,紧紧包覆着她修长挺拔的身影,那一回眸,灰蓝色的瞳孔里晕开灿亮绚丽的流光…… 心跳急停一拍,又抽搐着恢复了节奏。 伊丽莎白轻扬起唇角,向这个朝自己走过来的女孩儿伸出了手,掌心的纹路深刻而清晰,淌着灼热的温度。 终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对视,是黑夜融进了大海,江心言张了张嘴,唇瓣翕动,凝滞迟缓的呼吸悄然吐出,又深深地吸进肺里,陶醉,微甜。 轻轻抬手,松开拳头,小心且郑重地放进伊丽莎白温软的掌心,霎时被一片滚烫灼人的温度紧紧包裹住,那颗悬着的心忽然就安稳地放了下来,归于平静。 “心言,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婚礼。”温柔,满含宠溺的笑意渗入眼底,细细打量着女孩儿身上华丽张扬的礼服,效果比预想中要好。 这是王后加冕时穿的礼服,而历代英格兰王后中,只有她母亲和奶奶受过正式的加冕礼,因此礼服传到小玫瑰这里,是第三代。 筹备只用了一个月左右,伊丽莎白不想让她的小玫瑰担惊受怕,才选择了这样一个相对隐蔽又不失浪漫的地方,就算没有主教,没有牧师,没有上帝,也无碍于她们成为彼此今生的另一半。 透过小玫瑰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你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脸颊微红,羞赧地低下了头。 “嗯。” 这惊喜,实在又惊又喜。 她也没有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大理石高台上高高立起的十字架,托着一幅安妮王后的半身肖像画,画前放置着一顶以碎钻汇成玫瑰和三叶草、以珍珠红宝石吊点缀的纯金王冠,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璀璨迤逦的奢华光芒。 伊丽莎白小心地捧起它,垂眸凝视着,轻声道:“这顶王冠隶属英格兰王后,从金雀花家族时代传承至今,佩戴过它的女人,都举行了正式的王后加冕礼,而它的上一任拥有者,是我母亲。” 说来讽刺,亨利八世的六个妻子中,唯有安妮王后举行过盛大且正式的加冕礼,除了后冠,还加冕过“圣爱德华王冠”,然,即使是这样的保障,也不敌亨利八世随口的一句:她是私生女。 然后她就从公主变成了私生女,接着又从私生女变回公主,反复无常。 目光扫过那幅画像,江心言愣了一下。 “现在,它属于你。” 抬眸轻笑,举起手里的后冠,轻轻戴在女孩儿头上,压住她乌黑柔长的发丝,眸底闪烁着坚定欣慰的微光。 好重…… 这是江心言唯一的感受,不敢低头,不敢随便转动脖子,要感谢阿什利夫人给她挽的头发,好歹能固定住这顶沉甸甸的后冠。 于她而言,这是一份承诺,一场仪式,并不意味着责任与权力,更不需要承担它赋予的重量。 “心言,把你的手给我。” “噢…好…” 递过去左手,一枚雕刻着王室纹章的戒指轻轻套入她的无名指,左红龙,右狮子,金属的微凉擦过温热皮肤,沁入一丝震颤。 和伊丽莎白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样,这该是属于英王的,身份与权力的象征。 “这个…?” “婚戒。” 瞎扯,江心言很想翻白眼,这纹章图案哪是她能戴的,正欲摘下来,伊丽莎白捉住了她不听话的小手,神秘一笑:“你看,有玄机哦~” 说着打开了带图案的盖,里面赫然出现两幅迷你头像画,从发色可以看出,一个是伊丽莎白,一个是她。 随后又打开了自己手上的戒指,果然印证了她刚来到这里时说过的话。 是安妮王后的画像……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8 这个秘密,除了她和伊丽莎白,没有人知道。 记忆一瞬泉涌,江心言不觉眼眶微湿,小心翼翼地把两人的戒指都盖上,十指相扣:“丽兹,我不要王冠,我也不想做王后,我只要这个戒指可以吗…” “嗯?” “因为…在我心里你不是女王,是伊丽莎白…我今天嫁的人也不是女王,是伊丽莎白…”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角淌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渗进唇缝里,尝到舌尖上的咸涩。 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眼泪。 喜悦,或者…爱? 本该是个开心浪漫的日子,却把小玫瑰弄哭了,伊丽莎白头一次感受到手足无措的慌乱与无奈,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别哭,心言,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哼……”江心言撅着嘴笑了起来,轻轻捶她一拳,伸手就要把后冠摘下来。 “不许摘,送给你了。”强硬地拉下她的胳膊,语调不容抗拒,“我不会像我父亲那样喜新厌旧做杀妻狂魔。” “……” “但是……” “什么?” “但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亲手杀了你。”褪去温柔,眸底掠过一丝阴寒戾气,透过那双充满了控制欲、偏执和倔强的灰蓝色瞳孔,窥见其中深深的不安。 终究还是,没能给足安全感吗… 傍晚,回到格林威治宫。 说好今天是属于两个人的日子,结果刚回来换了衣服,伊丽莎白就被她的大臣们“拐”走了,说是什么“投资”的事,十万火急。 江心言一个人默默地吃了晚餐,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穿着丝绸睡袍在床上打滚,专心致志地玩着手上的戒指。 盖子关上又打开,里面的画像栩栩如生,一如她在电脑上看见的那样,古朴的金铜色,缀以切割成方形的红宝石,只是原本画着安妮王后的地方,变成了她。 这样一枚小小的戒指,才是最让她惊喜和感动的东西,是承诺也是誓言,她可以说自己改变了历史的细节,却无法停下继续前行的脚步,原来她有那么贪心,期望着,永远如此下去… 外间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接着是侍女们依次退出去的脚步,伊丽莎白擦着湿头发推门而入,长到脚踝的白色睡袍融进朦胧的烛火里,像飘荡在古堡中的幽灵。 江心言被她吓了一跳,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后面开齤车发不了,无奈】 可以剧透一下:女王受 但是! 我们高傲霸气的女王是会攻回来的! ☆、59 3 虚幻飘渺的梦境,时光倒流。 渡鸦飞过伦敦塔,洒落满地的鲜血尚有余温。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公主。” “让我们祝福新王后,简西摩!” 年幼的小女孩缩在乳母怀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行驶在乡间小路的马车渐渐远离宫廷,远离她所谓的“家”。 …… 爱德华王子出生,举国欢庆。 “我决定恢复玛丽和伊丽莎白的头衔,给予她们王位继承权,不过,要排在我儿子后面。” “陛下英明。” …… 国王去世,新王登基。 十四岁的女孩跟随改嫁的继母生活,却渐渐与继父传出不伦的流言。 “你究竟有没有勾引他?!” “我没有。” “殿下,您的身份很敏感,随时都有可能被任何人利用,我恳求您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警觉。” “我已经…习惯了政治游戏。” …… 朝堂风云多变,她选择隐居乡间。 这年,她二十岁了。 表侄女简格雷郡主,在王位上坐了九天,并没有经过正式加冕,随着夫家主谋倒台,一块儿被丢上了断头台。 随着姐姐玛丽的登基,英格兰恢复天主教统治,为了保命,她假意放弃新教信仰,向姐姐妥协。 “亲爱的姐姐,请您一定不要听信奸人谗言,我向上帝发誓,我发自内心尊敬您、爱戴您、拥护您,并且愿意重归天主教,恳请您允许我来参加弥撒仪式,以表诚心。” …… 二十二岁,她被卷进叛乱阴谋。 姐姐玛丽勃然大怒,对她的厌恶达到顶峰。 “我父亲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砍了安妮博林那个婊|子的头!” 她被带到姐姐面前,给骂得狗血淋头。 “看到没有,这是你的死刑判决书!” 一张写满罪状的纸被扔到她面前,耳畔是姐姐声嘶力竭的咆哮。 “只要我在上面签字,你就完了,伊丽莎白!像你的婊|子妈那样完了!” “不…玛丽,你不能杀死自己的妹妹…” 她很害怕,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随后,她被关进了伦敦塔。 …… “别杀我…我没有谋反…” “我是公主…我不是私生女…” 大清早,江心言被这声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怔了几秒… “丽兹?” 身边的人双目紧闭,拧起的眉头挤出深深的褶皱,嘴里溢出满含惊恐的梦呓。江心言翻了个身搂住她,柔声安慰道:“是公主,伊丽莎白公主,快起来啦…” 一阵摇晃,伊丽莎白缓缓睁开眼,迷离的灰蓝色眸子有一瞬失神,不见了阴冷昏暗的监狱,却看到了小玫瑰,霎时清醒。 “做噩梦了?” “嗯…” 刚睡醒的伊丽莎白有种不设防的脆弱,尤其是因为噩梦而失神茫然的模样,顿时让江心言色|性大发,一股脑扑上去,埋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 这个吻,令伊丽莎白想起了昨晚的事…… 她,堂堂女王,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压在身下? “心言。” “嗯哼?” 唇瓣吮吸着软|嫩的皮肤,发出羞人的摩擦声,盘算着多种点草莓好让这女人穿不了低|胸裙子,不料,伊丽莎白一个翻身把她压住,哀嚎。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9 腿|间某个地方有点酸痛,却也并不妨碍伊丽莎白“行凶”,她裸|着身子跨坐在小玫瑰身上,拿来自己被撕碎的睡袍当绳子,捆住她的手。 “救命啊…暴君杀人啦…” “小丫头,我今天非让你知道什么叫下不来床!” “我错了我错了…别…”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嬉闹,伊丽莎白反应极快,一晃躺回被子里,无奈地替小玫瑰解开被捆住的手,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凯特阿什利一个人进来,并没有带其他侍女,她猜测也许会见到一些不能被其他人看见的画面,传出去对女王不利。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见满地碎布条和一|丝|不|挂、胸和脖子布满吻痕的伊丽莎白,还是忍不住惊掉了下巴… “陛下,您还是…穿高领吧。”阿什利夫人一边给女王穿衬裙一边说。 “嗯。” 大夏天穿高领裙子,对于习惯了这个温度就已经很热的伊丽莎白而言,无疑是一种残酷的考验,她面色冷淡地点了点头,装矜持,实则一记眼刀劈向床|上幸灾乐祸的某人。 “你就乖乖呆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好……” 江心言牌皮皮虾并不会这么听话。 她和奥洛去厨房逛了一圈,想看看有什么食材能开发出来做点中式小吃,没想到竟然见到了许多产自美洲大陆的东西,比如玉米、火鸡、西红柿… “天呐!玉米~!” 随手抓起一个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四下张望,“有锅吗,我来煮个试试。” 大叔大娘们一脸后怕地看着她,想起上次在王宫里,这位深受女王喜爱的外国人差点炸了厨房的光辉事迹。 奥洛拉着她的胳膊,凑到耳边低声道:“这里又没有电压力锅,煮出来的玉米肯定不好吃,走了走了,我看番茄不错,拿几个当水果吃,还能美白。” “……” 撇撇嘴,无奈地放下她最爱的玉米,转而去拿旁边的西红柿,洗洗,在大叔大娘们惊讶的目光中兜了几个在怀里,离开厨房。 沿着湖畔散步,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聚集了一大群人,奥洛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家人”,拉着江心言凑热闹似的扎了过去。 两个身披铠甲的成年男子骑在马上,手持长|矛比武,银灰色的面盔遮住了脸,辨不清面容,他们分别将长|矛朝下倾斜,指向观众席上的贵妇们,接着就有两个面带羞涩笑意的女人走上前,分别将手里的帕子系在矛尖上。 这种比武,江心言知道,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是男人之间的游戏,而女人系帕子是一种传统,代表满满的爱意和期许,男人们带着心爱姑娘的这份心意冲锋陷阵,好运也会随之降临。 她对打打杀杀没兴趣,目光落在观众席中间,那挂着一面都铎王旗的位置上,坐着的女人。 她家女王什么时候跑来看这个了…… 心虚,悄悄松开了挽着奥洛的胳膊,欲找个借口赶紧溜。 “奥洛,这位是?” “我朋友。” 拉住想逃走的江心言,热情地给她介绍,“心言,这是我哥哥,理查德,你叫他理查就好。” 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冲她友好地笑笑,深邃的蓝眼睛映出她颇具异域风情的东方面孔,刹那间翻起惊艳的细浪,忍不住从头到脚打量她。 “你好…” “美丽的小姐,我该怎么称呼你?”微微欠身,风吹乱他额前整齐干净的金发,像极了电影里白净阳光的美少年,这兄妹俩长得很像,颜值在线。 江心言感到窘迫,正思索着要如何说,奥洛随手一巴掌拍在她哥哥肩上,嘟囔道:“要叫江小姐,知道吗?前两天不是才见过么?” “……” 这“dy jiang”的发音是个考验,金发小帅哥迟疑地模仿了几遍,笑容有些憨傻,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发,莫名脸红。 “江小姐是外国人?” “呃…对,我从东方…大明国来。”尴尬,窘迫,碍于奥洛的面子又不好直接走掉,只能硬着头皮尬聊。 心里有些埋怨奥洛,她不希望自己被人注意到,越低调越好,可是经这么一介绍,身边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看向了这边。 “噢,上帝,是那个遍地黄金,人人都很富有的神秘国度?” “……” 祖国被人这么夸,她特开心。 然,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有惊讶、好奇、质疑……江心言尬聊了几句实在接不下去,只好求救似的看向奥洛,谁知道那家伙看比武看得津津有味,把她忘了。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响起热烈的掌声,顿时又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抬起面盔,露出一张略显凶相的脸,胡子拉碴的唇角挂着胜利的微笑,是赫廷斯公爵,奥洛的父亲,方才把对手挑下马,赢得喝彩与掌声的男人。 随后自豪地看向自己的夫人,以及一对儿女,目光不经意触及那道正跟儿子说话的娇小身影,满头乌黑柔长的发,一张异域脸。 这不是……跟在女王身边的外国人么? 观众席中央,伊丽莎白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比武表演,为赫廷斯公爵的胜利象征性地拍了拍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慎瞥见隐在人群中的小玫瑰… 又是奥洛…! 敛眸,压下眼底冰冷锐利的森森寒意,任由心口一股无名怒火放肆燃烧,绷起面具脸,正欲让侍女去把那不听话的丫头叫过来,对方却跟着奥洛转身走出了人群。 “……” “哎呀,心言,别生气了嘛!” 远离比武场地,沿着湖边的湿草坪绕圈,奥洛张开双臂像走平衡木一样,踩在一半草一半悬空的湖岸,身后保持一段距离跟着侍女。 江心言啃着最后一个西红柿,背对着她,闷闷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越少人知道我越好……” 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像只小包子脸,即便是忙着吃也要腾出空儿来说话,嘴里含糊不清的声音有点萌。 “可是你跟在伊丽莎白身边,早就被她那些大臣知道了啊,不过,也没人说什么,一般人不会往那方面想,但假如你跟她都是男的,就危险了。”提着裙子蹦了蹦,稳稳地踩在半悬空的草沿上。 “为什么?” “古希腊还是古罗马来着,盛行男|男之风,后来貌似是人口不足被灭了吧,还是因为疾病什么的,反正……后来欧洲人就很忌讳这个,把同性恋当做病、罪,还有判刑的,倒是咱们中国古代对这个不是很在意,唉,你说,怎么到了现代,东西方就反过来了呢?” 怔愣,冷不丁想起英国历史上的同性恋国王,爱德华二世,有野史说他是被王后用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菊花给弄死的…… 背后泛着凉意,深深地拧起眉。 如果她和伊丽莎白的关系被发现,轻则引起难听的流言蜚语,重则政局动荡,王位不保,那她岂非祸害? “诶,你也别太悲观……啊…救命……” 见她拧着眉能夹死苍蝇,奥洛想安慰一下,不料踩到塌陷的湿泥,脚下一滑,顿时失去了平衡重心,整个身子后仰着“扑通”掉进了湖里。 “萧萧…!” “小姐!” 转过身的江心言吓懵了,离岸边有两三步远,本能想要冲过去救人,然而,刚迈出步子才发现,她不会游泳… “汉娜…!快去叫人!!” “噢…好…”尾随来的侍女又急急跑开。 “救命啊……噗…!” 奥洛在水里慌乱地扑腾,嘶着嗓子大喊大叫,不慎呛了口水,翻腾起细密柔白的水花漾开一圈圈波纹,随着身子越来越沉,冰凉的湖水灌入耳鼻口中,呼喊戛然而止… “萧萧…?萧萧!” 江心言在岸边急得直跺脚,半跪下来扒着岸沿的湿草,把手伸进水里,想抓住她挣扎在水花中央渐渐下沉的胳膊,眼角余光瞥见一大群人影往这边赶来… 年轻的金发小帅哥迈着大长腿冲在最前面,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湖面霎时溅开纷飞的水花。不多会儿,托着已经呛水晕厥的奥洛浮出水面,游向岸边。 松了口气,江心言和卫兵搭手把兄妹俩拉上来,随后其他人围了过来…… “奥洛…奥洛!” 理查把妹妹平放在草地上,焦急地拍着她惨白的脸,几缕浸湿的淡金色发丝紧紧贴着额头鬓角,一股生涩的青草腥味蔓延开来,了无生气。 溺水……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0 人工呼吸!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点亮,江心言不由分说地扑了过去,挤开理查,大喊:“我来!” “按住她的头,别动。”抓起理查一只手放在奥洛的额头,自己则捏住她的鼻子,一手微抬下颚骨,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肺里,俯身张嘴包裹住她的唇,尽数吹进去。 抬头,再来一次…… 四周顿时一阵惊呼,窃窃私语接踵而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心言身上,或者说,她亲吻另一个女人的举动上。 惊讶、好奇、八卦、鄙夷…包括奥洛的家人。 “怎么回事?” 淡漠威严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人群纷纷退向两边让开一条路,伊丽莎白颀长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间,视线扫过跪坐在地上的娇小身影,瞳孔微缩,平静的眸底陡然掀起汹涌波涛… 她在干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吻一个女人…吗? 心猛然一紧,垂立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浸透在熹微日光里的灰蓝色眸子暗了暗,化作幽深凛冽的黑色寒潭,隐隐渗出血光。指甲陷进掌心里掐出深凹的红痕,尖锐的刺痛蔓延四肢百骸… 而她妖媚冷艳的面庞,毫无起伏波澜。 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那个女孩儿,一次,又一次。 “咳咳…咳……呕…” 少量的水伴随剧烈咳嗽吐出口,奥洛也随之醒过来,蜷起身子捂着胸口边咳边喘,苍白的脸色染上一丝波动的绯红。 “奥洛!” 理查激动地扶住妹妹的肩膀,碧蓝星眸里浮起欣喜笑意,同时,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江心言,感激、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抬头,发现四周全是人,赫廷斯公爵和夫人急急忙忙围上来,搀扶着浑身湿透的女儿,走到女王面前,躬身:“陛下,请允许我们先行告退。” “去吧。”点头,神色淡然。 待公爵一家离开,围观的吃瓜群众面面相觑,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外国女孩。 江心言这才发现,伊丽莎白正看着自己。 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目光… ☆、60 丹彻沃斯庄园。 这是罗伯特名下的一处财产,不久前,艾米从乡下老宅搬来了这里养病,带着全部的家仆。或许是因为天气与环境变好的原因,她的病情也轻了一些,至少能下床走动。 每天她都会站在窗边,望着那条通往伦敦的大路,期盼她一封又一封的信能让丈夫的身影出现在来这里的路上,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 上次见面,是圣诞节,在王宫。 她亲眼看见自己的丈夫,当着宾客们的面公然与女王调情,整个宫廷都在看她的笑话,短短三四天而已,罗比直接无视了她这个妻子,无所顾忌地对女王大献殷勤。 而前些日子,女王又封他丈夫为莱斯特伯爵,一下子跻身国内贵族前列,虽说是好事,但她心里总有不安的预感,这两天也没见罗伯特给他报个喜,看来是彻底把她忘了。 ——夫人若是想要荣华富贵,就不该阻挠罗比留在宫中为我效力,男人嘛,总是有野心的,你可以不理解他,但不能干涉他。 ——你说爱他,却给不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想起那个女人私下和自己说的话,艾米平缓的情绪忽而有些激动,这些天控制住的咳嗽又开始犯了。 “咳…咳…” 不得已,又躺回了床上,仆人闻声赶来。 窗外传来马蹄声,艾米咳得厉害,身子随着胸腔的震动抖如落叶,她一把抓住女仆的手,断断续续道:“去看看…咳咳…是…咳…谁来…” “好的,夫人…” 离了人扶着,艾米咳得整个身子缩起来,蜷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黯淡无光的肤色涨得通红。 庄园门口由远及近而来一队人马,挂着莱斯特伯爵的徽纹旗帜,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体格健壮,披着深蓝色风领斗篷,帽沿压得很低,即使看不清脸,也依然能认出来是谁。 女仆惊讶极了,满面欣喜从窗前回到床边,握住艾米的手:“夫人…夫人…是伯爵大人回来了!” 一声轻呼夹杂在咳嗽里,艾米似乎不敢相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她以为自己写去的那些信毫无作用,看来,一定是上帝垂怜她,让她日思夜想的丈夫回到了她身边。 “扶我起来…咳咳…” 院落里传来脚步声,艾米在女仆的搀扶下坐起来,勉强稳住呼吸,拖着灰色的素裙和凌乱的发丝爬下床,卧室的门接着被推开,一阵凉风随着罗伯特的身影出现而灌了进来…… 设想过被遗忘的妻子是各种状态,却没料到会如此糟糕。罗伯特愣愣地站在门边,与艾米四目相对,他看见一张消瘦得颧骨凸出眼眶深陷的脸,面黄肌瘦,好似营养不良,与上次见面的模样判若两人。 所有的话,哽在喉咙里。 “罗比…” 她冲他伸出了手,微笑着。 罗伯特皱了皱眉,犹豫着走过去,接住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女仆出去。待屋子里只剩夫妻两个,艾米一把抱住他,想要说话,张口却是不受控制地咳嗽。 “病好些吗?”问得很敷衍,手稍稍用力推开一点距离。 “你来就…咳咳…好了…” “我是来通知你一件事,希望你同意废除我们的婚姻。”扒开她干瘦的胳膊,面色冷淡。 “为什么…?” “为什么?艾米,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你不觉得维系一桩名存实亡的婚姻很可笑吗?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或者,放过彼此。”男人的情绪突然躁动起来,大喊大叫。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咳…我…咳咳…我那么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 艾米捂着胸口,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嘶哑:“我知道你不爱我…咳咳…你爱伊丽莎白…” “既然你知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要和女王结婚,立刻,马上。如果你同意废除我们的婚姻,我现有财产的三分之二都给你,你可以带着它们改嫁,或许你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你就不能等等吗…咳…我的病好不了…咳…咳…迟早要死的…” “我等不了了!就现在!” “是什么…咳…让你这么急切…”悲恸与绝望令艾米心碎,她没想到丈夫就连等她死了再娶,也做不到,已经对她厌烦到了这种地步,或者有什么急迫却不可说的原因? “难道…你让她怀孕了?”瞪大眼睛,微张的唇吐出咳喘的气息。 “瞎说什么!少扯些别的,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我要是…不同意呢…咳…哈哈…”面容一瞬扭曲,扬起狰狞诡异的笑,宛如疯癫,“一定是她…咳咳…怀孕了…我偏不同意…咳咳…贱女人…我要看她…大着肚子,怎么交代……哈哈哈…” “你t疯了吧!” 罗伯特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前青筋暴起,同她歇斯底里地争吵起来,最后丢下一句:“好,你不同意是吧?那你t别想过好日子!我会把你赶出去!你等着!” 说完,一脚踢开木头椅子,摔门而去。 第二天,是星期日。 庄园里的仆人都去集市了,艾米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整夜耳边都回荡着罗伯特那些绝情的狠话,睡得很不安稳。 隐约听见有马蹄声,接着是脚步声,离卧室越来越近……直至,推门而入。 “罗比…罗比…” 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地喊着丈夫的名字。 来人一袭黑衣黑帽,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眼,在床前站定。 “你是谁?”瞬间清醒,坐起来,“你怎么敢闯进我的房间?” “艾米达德利?”男人声线低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1 “是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罗伯特大人的随从,他在窗外等着您。” 怔愣,起身踉跄着走到窗边张望。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背后,迅速抬手捉住她的下颚,用力一拧脖颈,只听清晰的骨头碎裂声响起,惊呼未来得及脱口,艾米的身子便软了下去… 他屏着呼吸听了听,屋里没有任何动静,遂抱着艾米的尸体走下那条圆形楼梯,放在最低一级台阶边,整理了下她凌乱的衣裙,制造成从楼梯滚落的场景。 随后,安静地离开庄园。 江心言惹她家女王不高兴了。 僵硬诡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即使是睡在一张床上。 早晨,都醒着。 她摸到身边人的手,想握着,却被躲开,顿时心里委屈极了,而脾气倔强的她又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于是,继续僵着。 “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终于,伊丽莎白开了口,嗓音有些疲累和无奈。 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玫瑰,不知不觉跟一个公爵之女关系那么好,而且,还是曾经反对她、被她怀疑过忠心的臣子。心里除了醋酸味和不安,还隐隐触动了那根敏感神经,想到婚礼上说过的话,但愿,不可能。 “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解释?” “你还真是…倔。”叹息,偏过头,留给江心言一个侧颈,她不想承认她有点被伤到。 傲娇小丫头有服软迹象,嘟囔道:“那…我解释的话,你会听嘛?” “会。” 无论什么说辞,她都听,都信,只是千万不能像昨天到今天这样,一个字都不说,漫长的时间里都是煎熬。 江心言略感意外,咬了咬下唇:“昨天那个…不是吻,是我家乡的一种救人方法,溺水者不能自主呼吸,就需要外人帮忙,否则时间长了对脑子不好…”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通俗的说法,其实是因为在专业术语方面,她词汇量少的可怜,当然说的太抽象了也不见得老古董能听明白。 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溺水了,我也会这么做。” “咒我呢,小丫头?”翻过身,冷哼,只是语气里的轻快出卖了她真正的情绪。 江心言松了口气,知道她相信自己,胆子一肥就皮了起来,主动扒拉到她身上,蹭蹭:“才没有,我是怕你多想,当时情况紧急,我总不能干看着不救人吧?那样我会内疚死的。” 她想说奥洛是她好朋友,又担心女王多问,便打住话头,撅着嘴亲了她一口。 然,机智的女王可不好唬弄。 “仅仅是因为怕内疚?难道不能说明你和奥洛关系很好?”胳膊搂紧小玫瑰的腰,眸光锐利。 “……” “我记得,她好像会说东方的语言。”去年在城外剧场遇见,或许,根本不是偶然。 “呃…学过吧,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有话题嘛,而且……” “好了,不说这个。”面露不快,眼底敛起一抹狐疑,心中某个隐患的角落警铃大作。 她是一个完美的演员,没有人能读懂她的真实情绪,就如同,现在,小玫瑰那眉眼怯怯的样子,像是以为她吃醋了,乖乖闭上嘴。 醋,是真的吃,疑心,也从未消除。 首先,她是一个女王,一个政治家,其次,才是小玫瑰的伊丽莎白。 “陛下,奥洛小姐求见。” 吃着早餐,阿什利夫人进来通报。 银罐子里加了糖的牛奶味道很好,伊丽莎白十分享受这种由奢侈品带来的美妙体验,一口饮尽,在听到这个令她不快的名字后,皱起了眉。 “她有什么事?” 这个问题,问得有技巧。 对于不想见的人,女王通常是一挥手打发了,想见的,也不会随便放进来打扰她用餐,而这么问,大概是内心犹豫,又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小玫瑰坐在这里,并且抬起了头。 “她说…来感谢您和江小姐。” 话音刚落,就见江心言投来恳求的目光,希冀,又小心翼翼的。 “让她在外面等。” “是。” 她能感受到,小玫瑰的目光有些僵,遂垂眸不语,品着刚倒满的甜牛奶。 “丽兹……” “嗯?”挑眉,似乎料到她会开口。 江心言放下餐具,忐忑地搓着小手手:“能不能…让奥洛进来说话呀…” “你就这么着急见她?”抬眸,语气骤冷。 沉默着,像按下了静音键。 空气中只闻液体晃荡的细微声响,忽而,伊丽莎白重重地放下杯子,乳|白色的液体溅了几滴落在手背,她拿起一旁的餐巾优雅地擦擦嘴角,起身:“好,我让她进来,你们聊。” “……” ☆、61 艾米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开。 而塞西尔和沃辛汉的速度总是更快一步。 “死因是什么?” “楼梯坠落,摔断颈骨。” 说完,面瘫脸和塞西尔对视一眼,补充道:“而且,昨天罗伯特去找过艾米,并且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仆人可以作证,接下来陪审团会前往调查,他头上的嫌疑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看您的意思了。” 如果女王要置罗伯特于死地,只需要下令彻查并一口咬定他的杀妻行为,但若是要留他一条命,则可以将这起谋杀判定为意外事故,至于罗伯特,最多臭了名声。 “你们觉得,他该死吗?”指尖轻抚戒指,这是伊丽莎白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看似漫不经心。 想到她父亲亨利八世,因一时动怒,处死了克伦威尔和莫尔,接着后悔了,意识到了他们的好。而她不同,朝堂中的每个人,在不榨干其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之前,她很难草率地动手。 沃辛汉突然激动起来,面瘫脸出现一丝狰狞:“他觊觎您的王位,目中无人,还给您下药,草包一个,除了哗众取宠什么也不会,并不能为您所用。” 提到下药,保持沉默的塞西尔,脸上也出现了难看的表情,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威廉?” “我认为…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让他死。”理智占上风,塞西尔很快冷静下来,捋着胡子谨慎分析道:“事故初衷是为了制造一场意外,好让罗伯特身败名裂,那小子会比任何人都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清白,他一定会来寻求您的帮助,期望您相信他,如果您这么快就撇开他,急于给他定罪,或许会引起他的怀疑。” 伊丽莎白满意地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眸底精光乍现:“远离他,却不抛弃他,这个火候很好拿捏,你唱|红脸,我唱白脸,如何?” “愿为陛下效劳。”颔首,这也是他的想法。 “呵,他最好老实一点,祈祷不要有什么把柄证据被我查到,否则我会让他以最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上帝,噢不,下地狱。”一旁不服气的面瘫脸小声bb,他不会违背女王的意思,但是心里有气,不撒难受。 “沃辛汉,这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伊丽莎白诧异地看着他,戏谑的眸子里充满揶揄。 “……” 意识到自己失态,面瘫脸低下了头。 整个格林威治宫静悄悄的,当艾米的死讯传来,霎时便像的开水一样炸了锅,上到几个大贵族,下到马厩里的杂役,无不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八卦着,只有少数利益相关的人,格外注意事态发展。 第二天,有人看到罗伯特来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2 他神情肃穆,步履匆忙,紧紧揪着手里的帽子,以至于指关节泛起一阵青白。 女王正在会议室里和塞西尔谈论远洋投资的事情,就好像对外面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直至侍卫来通报,然后看见那个面如死灰的男人走进来。 “陛下…”躬身行礼,看到塞西尔也在,犹豫道:“我妻子,艾米……她死了。” 惊诧,轻轻深吸了口气:“死了?怎么死的?” “仆人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断了脖子……” “噢,上帝…” 纤细修长的手指拂过面颊,伊丽莎白似乎受到了惊吓,拧起眉,“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罗比。” 她迅速与塞西尔交换了眼神。 沉浸在震惊和一点点内疚中的男人,并没有发觉不对劲,他的头发乱糟糟像鸡窝,衣服领口也没系,这副尊容出现在女王面前是失礼,当然,他顾不得许多。 “那条楼梯只有六级台阶,不可能摔死人的,连扭伤都不会有,更别说摔断脖子,况且,仆人发现她的时候,她衣裙整齐,根本不像滚落楼梯的样子。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场谋杀,而我的嫌疑最大……”语气中透着惊慌,求救似的目光看向女王。 塞西尔顺着他的话,插了一句:“为什么你的嫌疑最大?” “因为……”怔愣,话音戛然而止。 躲闪的目光里有着心虚,在收到女王同样质疑的眼神时,又急于辩解,一股脑说了出来:“在她死亡的前一天,我去找过她,和她吵了一架,所以大家都怀疑我,毕竟人人都认为我厌烦她。” “那说明,你真的有这个动机?”塞西尔咄咄逼人。 “我没有!”罗伯特急了,烦躁地伸着脖子大喊,“我是无辜的!上帝啊…即使我厌烦她,也从没想过要杀她,而且就算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用这种蠢方法?先去找她吵一架,让众人皆知,然后扭断她的脖子放在只有六级台阶的楼梯下?之后还给她整理好衣裙帽子?我有病吗??” 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着他愤慨的咆哮,他看了看塞西尔,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的女王,突然上前几步,跪在她面前:“相信我,陛下,真的不是我干的…” 落寞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别急,我会派阿宾顿的陪审团去调查这件事,真相终究会查明,你的污名也会被洗去。”伊丽莎白眼神微冷,揉了揉额角:“但是在调查期间,你不能逗留宫廷。” “您要让我离开吗,陛下……这等于坐实了您的怀疑!您也觉得是我杀死了艾米?” “我当然不会怀疑你,罗比。”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伊丽莎白放软了语气,安慰:“但你我都清楚,受到指控的人要远居宫外,而且接下来你要服丧。” 罗伯特激动地捉住她那只手,气愤道:“我没有受到指控!一切都只是人们的猜测!我必须留在宫里,留在您身边,才能证明我是无辜的,而您也是相信我无罪的!” “伯爵大人,这是一桩丑闻,你还不明白吗?”适时唱|红脸的塞西尔,神色语气都变得严厉起来,捋起卷毛胡子: “不管公审结果如何,这个丑闻都会轰动全欧洲,若谋杀罪成立,人们会认为陛下是你的共犯,足以毁了陛下的清誉,她也不能不顾形象地证明你的无辜,更不能被你牵连!现在最好的方法是你回去服丧,等待调查结果,而我们会努力平息这里的谣言。” 绝望,脸色霎时惨白,他颤巍巍地松开女王的手,站起来,喃喃自语:“我不会为我没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遂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流言之所以可怕,在于它能越传越玄乎,甚至背离原本的客观事实,通过道听途说再添油加醋,没有终极版本,只有不断发酵。 江心言听侍女们议论的版本是:莱斯特伯爵让女王怀上了他的孩子,急不可耐地想要赶紧结婚,从而对居住在乡间的妻子痛下杀手,然后会在葬礼上公布与女王的婚讯。 艾米的死是一桩历史谜案,几个世纪后都没有得出确切答案,究竟是摔死还是被谋杀,抑或自杀,无人能肯定。 她以为这两天伊丽莎白是因为生气吃醋,才故意忙起来不理她,没想到是出了这等子事,忽而心里隐隐有了疑虑…… 就像她研究论文时在意的那样,伊丽莎白真的会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去杀害他无辜的妻子?或者说,另有谋划? 银茫皎洁的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穿过一片密不透风的黑夜洒落窗前,江心言穿着薄薄的睡袍临窗而立,娇小纤瘦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怎么还不睡?” 脚步声很轻,伊丽莎白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指尖捻起黑色发丝,轻轻揉搓。 “睡不着。” 想把她拥入怀中,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四肢微僵。 “是你派人杀的艾米吗?”转过身,鼻尖钻进一阵幽幽淡香,江心言看着她隐没在昏暗中的妖媚脸庞,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摸摸。 倏地,手被捉住,包裹在温热柔软的掌心里。 “是。” “……” 竟然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 “为什么?” “你希望是为什么?”抬眸,直视她漆黑如夜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遂勾起嘴角,将她抵着窗户笼在自己怀里。 江心言偏头躲开那一吻,扬起拳头砸在她肩上:“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抢男人,我会看不起你的,伊丽莎白!” 后半句,声音有几分哽咽,倔强地垂眸不肯看她,一双小手抡着猫拳狠狠捶过去,被伊丽莎白以更快的速度钳制住,压在窗前不得动弹。 “放开我。”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魔魅的声线低冷得可怕,炽热呼吸近在咫尺,却令人脊背生寒。 江心言缩了缩脖子,秒怂:“不是…” “心言,我能感觉到你很怕我,一直都怕,即使我们已经…亲密无间。”一声叹息,加重了后面那个词的发音,薄唇擦过她柔|软的耳|垂:“而你和奥洛呆在一起时,那么开心,那么无拘无束。” 尴尬…… 原来还是在吃醋,老坛陈醋。 “谁让你总是凶我…还有,你气场太强了,在我面前就不能收着点嘛?”大着胆子化身皮皮虾,一顿控诉。 “你在命令我?” “看,又来了,我哪敢命令你啊,女王陛下。”委屈,且皮。 半晌,耳畔一阵轻笑。 伊丽莎白搂着她的腰,安抚似的啄了一下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低声叹息:“心言,那些只是表象,我比任何人都爱你,更舍不得伤你,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和脾气,但绝不允许你背叛我。” “知道。”心里莫名发酸,闷闷的。 “我杀艾米,是为了……” “让罗伯特没机会跟你结婚?”试探性随口一问,既然已经确认人是伊丽莎白让杀的,那么就只有锁定感情原因或政治原因。 前者,伊丽莎白没有那么傻,一旦事情败露,说不定她会被扣上“荡|妇”的帽子,以她狡猾谨慎的性格,根本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而对比几年后的苏格兰女王,为了情人杀掉丈夫,最后被推翻——这就是政治家和小女人的区别。 “真聪明。”吻了吻唇角,低垂的眼眸里满含温柔宠溺,搂紧怀里的人,“我以为,你会责怪我太心狠手辣。” 窝在伊丽莎白怀里舒服地蹭了蹭:“你身处这个位置,不狠点怎么坐得稳?” 腰上的手倏然一紧,半晌没了声音。 “心言……” “嗯??” 伊丽莎白低着头,神情黯然,月光下那双灰蓝色的瞳宛若飘渺迤逦的湖水,表面平静无波,深处却波涛暗涌,而不过看起来是在发呆罢了。 “谢谢理解。” 她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担心小玫瑰怪她。 怔,心跳顿了一下。 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好…” 眼底狡黠流光涌动,奸笑,这次她要在上面。 ☆、62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3 “咝…哎哟…” 江心言在床上躺了两天,深刻地明白了惹恼她家女王的下场,那个报复心极其强烈的女人就差把她给拆成八块剁碎了嚼下去,而且有s|倾向。 以后的日子可以预见很“难过”了。 轮到她穿高领裙子,打死不戴“狗项圈”,这二十多度的气温也不是那么热,毕竟她是在中国“四大火炉”城市之一呆过的人,对比下,英格兰的夏天简直凉快得不要不要的。 为了能在这种好天气里出去玩,她只能觍个脸去找某人报备…… 伊丽莎白似乎并没有被流言影响,饶有兴致地研究起航海路线,书房桌上摊着一幅地图,尽管比例有些不对,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丽兹,这个地图是错的。” 被晾在一旁的江心言,实在看不下去了,好歹当年她地理满分,七大洲四大洋、经度纬度、信风洋流、世界地图,背得滚瓜烂熟。 “噢?” “麦哲伦海峡南边不是‘南方大陆’,是岛,过了岛还是海,只要绕行,保持原方向一样可以通往印度,而如果沿着岛一直往南航行,理论上应该能看到你们理解的‘南方大陆’,但是那里特别冷,被冰川覆盖,没有人居住。” 江心言拿着羽毛笔倒过来,雪白的羽尖轻轻滑过地图上凌乱的线条,一本正经道:“把地球分成南北两半,一年四季的气候相反,我们处在北半球,现在是夏天,那么南半球就是冬天,越往南走,黑夜越长,直到最南端,完全没有白天。试想一下,又冷又黑的地方,一片荒芜,有什么值得去探索的呢?” 有些后悔念书的时候没多学几个专业术语,词穷到罗里吧嗦一大堆,也不知她家女王听懂没。 抬头,望见伊丽莎白极富深意的目光… “呃,怎么了?” “我在考虑……”拉长了尾音,卖关子似的停下,将小玫瑰搂进怀里,眉眼含笑,“要不要把你编进海军,谋个职位。” “不要。”撇撇嘴,脸颊因羞涩而泛红,“我最多给你点建议,而且,你也不希望我参与这种事,不是吗?” 后颈拂过温|热的气息,伊丽莎白张嘴轻轻咬住了她柔|软的耳垂,引来怀里的小人儿一阵战|栗,发出难|耐的轻|吟。 “那,还有什么建议吗?” 最敏|感的地方被挑|逗似的啃咬,江心言双腿发软瘫在她怀里,蹭蹭:“我…我可以帮你画一张世界地图。” “好。” “你就这么信我?” “信你,也信我自己。”垂眸低语,五指穿过她脑后柔长顺滑的发丝,陶醉地轻嗅着属于小玫瑰的香味。 好动听的情话… 尤其是,从一个谨慎多疑的女王嘴里说出来。 羞赧的红晕爬上脸颊,江心言伸着脖子主动吻上她的唇,轻柔且小心,气息交缠间舌齿相依,渐渐浓烈… 突然,想起自己来要说的事。 “丽兹…那个…”急急地停下来,趁着那只手还没溜进裙子里,羞红了脸。 “嗯?” 正在兴头上被打断,伊丽莎白很不爽,捉住她的下巴惩罚性地咬了一口,看着两排浅浅的牙印,笑了。 “我想出去逛逛,可以吗…?” “当然。” “呃,我是指,出宫…自己逛…”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干脆低下了头,指头勾起伊丽莎白领口的装饰花边,“但是,我没钱…” 开这个口,实在很难为情。 想想她在现代,好歹也是能给人当翻译赚点外快的,在这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窘迫,让她的脸更红了… 一声叹息,耳畔传来伊丽莎白无奈的声音,却又带着只属于她的温柔:“心言,你是我的妻子,这些正常需求是我应当满足你的,不用这么纠结。” “……” “钱就让凯特从我私人账|上拿,出去别走太远,不许随意接触陌生人,不许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我会派卫兵跟随保护你,还有,天黑前必须回来,要听话,知道吗?”细致反复地叮嘱,像个唠叨的老太太,捧着小玫瑰的脸吻了又吻。 “好…” 奥洛在宫外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从英王手里约人出来玩不容易,她让江心言什么也不用带,结果那妞身后不仅跟着一队乔装打扮的皇家卫兵,还“壕”气冲天地带了一堆金币,坐上她的马车。 “你带这么多钱干什么?买房子吗?”瞠目结舌,望着那一大袋沉甸甸的金币,移不开眼。 江心言不明所以,愣:“玩啊,逛街不用花钱吗?”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吧,我的天……” “才一千镑,我还担心不够的,但因为是伊丽莎白的钱,我就没好意思拿那么多。”说着窘迫地咬住下唇,愁眉苦脸。 “你要笑死我!”奥洛揉着鼻梁,拼命憋笑,忍到身子发抖:“诶,城里普通裁缝一年收入还不到三十镑,你出手就是一千镑,土豪土豪,这样下去争取一个月把你家女王的国库花光,哈哈哈…” “啊…?” 皱成包子的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江心言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难怪刚才她拿钱的时候,阿什利夫人那个表情……一言难尽。 “那…那怎么办…”撇撇嘴,拧起了眉。 想起前段时间伊丽莎白还穷得要卖裙子呢,她一下拿别人这么多钱,会被怎样看待? 撩了撩海藻般浓密的及腰金发,奥洛收敛了顽皮的笑容,认真道:“就放车上吧,等回来再还给她,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安啦,我带你去看马戏。” “……” 愉悦的心情荡然无存,江心言靠在马车里,像丢了魂似的,满脑子都在想着回去要怎么交代,阿什利夫人肯定会向伊丽莎白汇报的,搞不好,还会揣测她拿“巨款”去干偷鸡摸狗的事…… 比如供养秘密组织,买通间谍什么的。 越想越怕,又是瞒着和奥洛出来,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浪了一天,送江心言回格林威治宫。 夕阳余晖染红了那道娇小纤瘦的影子,被八|九个身强体壮的卫兵严密地围护着,怀里抱着一大袋金币,宝贝似的捂得紧紧的,精致白净的小脸蛋上一半失落一半忐忑。 奥洛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远远望着。 她知道,江心言仍没有真正适应这里的生活,而是一直站在“上帝视角”,以旁观者的心态过日子,这等于随时随地都会陷入被动和危险。说她被命运捉弄,却又何其幸运地遇上了伊丽莎白,被保护得这么好。 不幸,这是一个乱世。 越是平静的生活,表象下越是藏着湍急汹涌的暗流,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像江心言这样迷糊单纯的人,最容易成为漩涡中心的牺牲品。 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回到家,仆人上来迎接。 “小姐,公爵大人在书房等您。” 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一愣,继而点头:“好。” 平时赫廷斯公爵不怎么在家,大事小事都是夫人打理着,奥洛习惯了扮演他女儿的角色,随着身体原主的记忆慢慢恢复,她几乎把自己当成了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符合这里一切特征的事物都得接受,比如现在,她想,很有可能是谈婚事。 踏着圆形木楼梯,上到三层,来到一扇厚重宽大的门前,轻轻敲了敲,推门而入。 屋里已经点起了蜡烛,融合了窗外渐渐暗下去的自然光,倒是更亮,坐在书桌后的男人低头写着东西,一袭肃穆黑衣,缀以金色纹饰,神情专注,耳畔只闻羽毛笔尖滑过纸张的摩擦声。 “父亲。” “坐吧,孩子,我有些事要问你。”声音淡淡,头也没抬。 奥洛乖乖地走到一边椅子坐下,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的忐忑,感觉不会是好事。 等了会儿,笔尖停下。 折叠起来的纸张用火漆封好,放在一边,公爵抬起了头,略显凶相的面庞稍稍柔和:“上次在你落水后,吻了你的那位江小姐……” “是救我,父亲,那不是吻。”忍不住出声打断,纠正他。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4 尽管回来之后已经解释过了,说那是一种来自古老神秘的东方国度的救人方法,可她家人还是觉得不能理解。 唯有哥哥相信是这样。 “好吧,救了你的那位江小姐,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男人顿了一下,笑笑。 “圣诞节吧…”诧异,言辞有所保留。 “节后连续一段时间,你每天都进宫,是去找她吗?” “嗯。” 圣诞夜女王遇刺的事众人皆知,但真正受伤的人是江心言,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至少没有在民间传开。 奥洛不明白她这个向来忙碌的父亲为什么突然问起此事……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东方来的…客人。”谨慎小心地回答。 指腹摩挲着下巴的胡子碴,男人面色平静,幽深的蓝眸里藏起一丝狡诈,继而笑道:“既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应该好好感谢才是,而且我看她很得陛下喜爱,你们能交上朋友是好事。” “父亲…”心里一松,不自觉有点撒娇的语气,“您是不是想利用这层关系,好让陛下多垂青我们家?可这哪是一个外国人能帮上忙的……” 她们家回英格兰也才半年时间,此前一直相当于被流放在法国,虽说新女王登基一派新气象,但是朝堂中明争暗斗一点也不少,要想混下去还得八面玲珑。 但是她绝对不会透露江心言和女王的真正关系,照目前情形来看,女王别说垂青了,对她的敌意加醋劲儿能淹掉不列颠岛。 这种时候她爹居然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女儿朝这个方向理解下去,赫廷斯公爵也不辩解,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朋友都是互相利用的,可你不能傻到直接告诉对方,你利用她,况且,我也是为了这个家的荣耀。” “……” “有空可以邀请她来我们家做客,你也多去宫里走动,另外,你这个年纪也是该考虑婚事了……” “好吧好吧,父亲,您就别唠叨了。”说到这个她就头疼,不耐地应下来,连忙站起身:“没什么别的事我走了啊。” 男人无奈地点点头,像个宠爱女儿的好父亲。 直至奥洛离开书房,关上门,他褪去眼里温和的笑意,浮现一抹阴冷戾气,宛如潜藏埋伏已久的黑夜杀手,等候一击致命。 ☆、63 昏黄的烛光里,江心言耷拉着脑袋站在书桌前,等待挨训,那一大袋鼓鼓囊囊的金币折射着金灿灿的火光,几乎闪瞎了她的眼。 在老实交代今天是跟谁出去玩,并且为自己的隐瞒而道歉后,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带错钱的事说一说。 “心言。” “嗯…” 白色裙边映入低垂的视线,伊丽莎白缓步走到她面前,嘴角噙着淡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叹息:“我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让你连和同龄人交友往来的自由都没有。” “不,是我不该瞒着你…” 唇瓣吻过她鬓边细碎的发丝,满眼疼惜,“我吃醋归吃醋,但是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要不违法,不背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只想让你开心。” “我很乖的…”眼眶微湿,却又带着泪意笑了,没哭,很好。 她总觉得伊丽莎白变了,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宠她,让她有种身在幸福中却害怕被溺死的感觉。因为,她还没有见识过这个女人所有的面貌,最怕的是,从天堂掉进地狱,也所谓,多爱变成多恨。 所以她对自己也有要求,不仅要乖,还要坚定地站在爱人这一边阵线,哪怕是在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上。 奥洛说得对,现代人的思维观念,不适合用在这个时代,在这里,强者即正义。 “知道小玫瑰最乖,不过,凡事保持三分警惕,当心被人利用。”肆意嗅着女孩儿身上的清香,心猿意马。 自从尝过这小丫头的滋味,她的自制力是越来越差了…… “对你,也要这样吗?” 怀里的小人儿抬起一双幽黑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眉心拢起轻微褶皱。 怔,忽而轻笑,捏捏小鼻子:“你想,就要,你不想,就不要。” 江心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了,那个…”指指桌上的金币,羞得满面通红,“我不是故意要拿你那么多钱,我…不清楚物价,所以…” “所以你就全都拿回来了?” “嗯,我今天糗大了,奥洛还笑话我要花光你的国库……!”傲娇地撅起嘴,把脸埋进她颈边,一阵发烫。 “哈哈哈哈…” “不许笑!”假装很凶。 “好,不笑。”伊丽莎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俯下脸,嘴角贴着她柔软的耳垂,“亲爱的王后,你每年有一万镑的俸禄,我原打算让你自由规划管理,现在看来不行呢?” “一万镑?”这是什么概念,不懂。 “我认为,有必要让你的老师好好教你一些…各方面的东西,亲爱的。” 江心言窘迫地低下头,撇撇嘴:“我会认真学的,你不要嫌弃我笨就好。” 学了半个月的骑马,她才勉强能控制马的速度和方向,坐在马背上小跑,还必须得有人跟着才放心。然后是语言,法语倒是进步的挺快,会一些日常对话,词汇量也在慢慢增加,而西班牙语就比较难了,那种弹舌头一样的发音她死都学不来…… 至于美术、文学、舞蹈和乐器,还在努力中。 越想到这些她不会的,伊丽莎白都会,她心里的落差感就越大,文化上输一截就算了,智商和胆量也不行。 “怎么会嫌弃呢,小玫瑰是我最爱的人。”捧起她沮丧的小脸,指尖轻轻抚平眉心褶皱,想来是方才说话欠妥,暗暗懊恼。 “可是我一点用也没有…” “你不是说要帮我画世界地图吗?”挑眉,轻快的语气适时打断她委屈的嘟囔,搂着她绕到书桌后,铺开一张挂毯般大的白纸,低语:“画好了,有奖励。” “昂…?什么奖励?” 伊丽莎白眨了眨眼,贴着她白嫩的脸蛋,魅惑嗓音随炽|热的呼吸徐徐拂过面颊:“当然是…在床|上的奖励。” 愣,指骨微颤,悄悄咽了下口水。 色……色|诱吗? 几天后,负责调查艾米死亡事件的陪审团,做出了最终结果的审判,将其定性为一场意外事故——莱斯特伯爵夫人,在一个恰巧仆人们都去集市的早晨,不慎从楼梯摔下来,跌断了脖子。 有人相信是意外,有人依然坚持这是谋杀。 关于谋杀的猜测,出自谁手,很快又引起了人们的八卦,认为是罗伯特的占大多数,认为是女王的占少数,这样一桩所谓的“谜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伊丽莎白出席了艾米的葬礼,在牛津郡的圣玛利亚教堂里,看着达德利家族的熊与杖旗徽缓缓从身边经过,后面则是一口盖着黑布的精美棺木,她面色平静,眼神淡然,眉宇间却流露出点点像模像样的遗憾。 或许她真的在为这个无辜的女人哀悼,又或许只是见惯了大大小小的场面,戏从心生。 按照惯例,罗伯特不用到场,来的都是艾米的家人好友,没有所谓的“伯爵公布与女王的婚讯”,一切都那么平常,走着程序规章。 回去的路上,她破天荒地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和塞西尔同乘一辆马车。 “陛下,您有打算让罗伯特回宫吗?”气氛有些冷,他试图缓解。 “等他服完丧。” 胳膊肘抵着窗框,伊丽莎白支着脑袋看向沿途风景,目光僵硬,似乎心不在焉。 反复斟酌,沉吟道:“可是…他身负杀妻之嫌,再没有资格站在您身边,这也是您希望看到的,不是吗?” “想催婚吧,威廉?” “……” 被女王一眼看破,塞西尔倒没有觉得尴尬,只轻轻点了点头,捋起他的胡子,满面愁容:“现在您的婚姻是当务之急的大事,若没有子嗣和继承人,我们全部的努力都会失去意义。” “说说,你中意的都有谁。”依然看着路边风景,眼皮都没抬一下。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5 “法王胞弟安茹公爵、西班牙王储唐卡洛斯、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大公、瑞典国王埃里克,还有沙俄皇帝的……” “沙俄就算了,太远。”摆摆手,语气不耐。 其实,是她不想跟那个好战又暴躁的皇帝伊凡,扯上什么亲戚关系。 “安茹公爵太小,不要,瑞典国王没什么价值,不考虑,查理大公…之前不是拒绝过他了吗?还剩谁来着?” “西班牙王储,唐卡洛斯。”抹了把冷汗,心中窃喜,难得女王愿意听他多叨叨几句婚事,可得抓住机会把她嫁了。 “就是那个觊觎后妈的小屁孩?” “……” 西班牙国王曾经是伊丽莎白的姐夫,在她姐姐玛丽死后,恬不知耻地向她求过婚,被拒绝后又娶了法兰西公主,颇为戏剧性的是,这位公主原本是要嫁给他儿子的。 塞西尔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足够了解他的女王,应该就会知道,这是女王对待婚事的惯用伎俩。 轻笑过后,伊丽莎白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严厉道:“继承人固然重要,你们无非就是想要催我生孩子,但你真的认为只要会生孩子就能保障继承权吗?你只会让我依附或者投靠其他强大的国家,看看我姐姐的例子,英西结合是什么下场!” “威廉,你的真实想法,应该是…女人不能独立统治,或者说不懂怎样统治一个国家,对吗?” “陛下,我…”被说中了心思,塞西尔无奈地低下头,辩解道:“我只是为了您,也为了英格兰。” “我知道。” “……” 在这个男人掌权的世界,她想要不依附于男人而生存,只有让自己和这个国家变得强大,争论婚事是毫无意义的,她心里明白,婚姻是弱者的固权工具,亦是强者的外交游戏。 无奈轻叹,揉了揉额角,索性闭眼不语。 回到格林威治宫,已是傍晚。 书房里点起了上百只蜡烛,枝状烛台全部移到了桌子前,使得那块范围异于平常的明亮,可即便这样也比不上现代电灯,江心言埋头画完最后一根线,终于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近视。 小心翼翼地移走烛台,房门突然被推开,伊丽莎白纤细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一时不适应这么亮,眯了眯眼。 “你回来啦,我的地图刚画好,快看。”上前拉起她的胳膊,献宝似的走到桌边,小脑袋得意地晃了晃。 明亮的烛光下,一幅线条干净、视觉开阔的世界地图摆在书桌上,用黑和红两种墨迹绘成,清晰明朗,而另一张小纸上写了些标注,是面积过小的国家或地区。 花了江心言三天的时间,总算完成,虽然比不上卫星图精确,但基本可以完爆这个时代的所有地图,对此,她特别自豪。 “喏,英格兰在这里,这边的区域是欧洲,往东是中亚,这里是地中海,非洲,埃及,尼罗河,过了中亚再往东就是我的祖国,面积特别大,当然这只是陆路。” 指尖小心地滑过干涸的墨迹,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往西穿过大西洋,走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再一直走就可以了,或者不走麦哲伦海峡,从新大陆最下端绕过去,喏,最下面就是南极洲大陆,那里没有人,只有企鹅,就是一种……很萌很萌不怕冷的生物。” 差点把还没开凿的巴拿马运河说了出来… 有这条河就方便得多,无需绕路。 伊丽莎白紧紧盯着这幅地图,深邃的目光忽明忽暗,眸底跃动着燃烧的火苗,折射出一缕桀骜流光。 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在她心底激荡着…… 世界很大,英格兰却很小。 想起佛罗伦萨的学者们,所推崇的科学,据说太阳是宇宙的中心,地球围绕太阳旋转,而这片土地上日出日又落,不过是世界的一隅… “心言。” “嗯哼??”某小妞骄傲得快飘了起来。 “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日不落帝国’?” “……” “那是什么意思?”抬眸,嘴角轻勾。 激昂诡异的笑容模糊在朦胧烛光里,那双幽深的灰蓝色眸子里掀起汹涌澎湃的波涛,闪烁着张扬狂傲的野心。江心言愣愣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就是…全世界到处都有英格兰的地盘…受阳光照射…” 这是她当初情急之下,不过脑子就说出来的话,若因为这个“预言”而改变了历史,她会成为罪人的。 “当阳光从一块英属土地上落下,又会在另一块上升起,永远,没有黑夜,对吗?” “嗯……” 良久沉默,视线重新落回地图,食指覆盖住英格兰所在的位置,轻轻摩挲。 “丽兹?”小声唤着她。 倏地,被搂进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耳畔传来伊丽莎白低哑深沉的嗓音:“心言,你在我心里是太阳,每一个角落都有你给的光芒,所以你就是我的‘日不落小玫瑰’。” 杂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目光交汇那一刹,脸颊泛起成片绯红,烫到耳根,江心言伸手环住她的脖|颈,羞怯地印下一吻。 “我说过,地图画得好,有奖励。” “真的嘛?” “君无戏言。” 一抹妖媚笑容爬上嘴角,闪烁着魅惑的眼神,俯首,薄|唇擦过耳廓:“今晚,你在上面。” ☆、64 八月,伊丽莎白将一份“特许状”颁发给霍金斯,为他的贩卖黑|奴活动提供了官方许可,这桩贸易从此变得合法。 作为回报,霍金斯把第一次远洋的利润跟女王四六分成,不仅偿还了政|府欠下的外债,还有剩余。尝到甜头的伊丽莎白开始鼓励她的大臣们加入这类探险,要么出钱,要么出力。 她将自己名下的一艘海船折合成五千镑,作为股份投资于霍金斯的船队,然后接见了来自普利茅斯市的商人公会代表,暗示他们鼓动更多商人去参加这种活动。 提到黄金和奢侈品,她浑身都散发着“万恶资|本家”的光芒。 解决了债务,女王心情大好,在格林威治宫的景观湖畔举行露天宫宴,除了一些常在宫中走动的大贵族,其他居住在乡间的小贵族也受到了邀请。 “我就喝一点点,求你了…” 墙壁上的铜狮子嘴里源源不断吐出葡萄酒,无论谁走过都可以随手接一杯,喝个痛快,看着很好玩,江心言盯很久了,端着金杯子跃跃欲试。 可是她家女王给她下过“禁酒令”,坚决不允许她喝酒,哪怕沾一滴。 “不行。” 伊丽莎白无情地拒绝了她,自己却悠哉悠哉地品着美酒。 午后阳光正好,开阔广袤的湖畔原野边聚着三三两两赴宴的宾客,宫廷乐师坐在长桌一侧奏乐,喜爱享乐的贵族男女们踏着鼓点在柔软的草坪上翩翩起舞,四周花团锦簇,绿荫绵延,氛围欢快和睦。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只有江心言撅着小嘴闷闷不乐的,她家女王宠是宠,可也不是没有原则,在喝酒这种事上分毫不纵容她,无奈。 “丽兹……” “说了不行,别给我闹。”眉毛一横,凌厉的目光瞥过来。 好凶,江心言委屈极了,嘴撅得老高,悻悻地走到桌边去吃点心。 不断有人来向女王敬酒,或邀请跳舞,或闲谈,平时唠叨的塞西尔也明智地选择不在这种时候拿公务去打扰女王,索性大家达成默契,该吃吃该玩玩。 站在王座一侧的诺利斯夫人左右看了看,犹豫着走到女王面前,俯身行礼:“陛下,我能否求您一件事……” “嗯?” “上次的事,小女莱蒂丝已经吃过教训,长了记性,也诚心悔改,所以…能否请求陛下允许她重回宫廷侍奉您?”诺利斯夫人低埋的头轻轻抬起,乞求的目光里充满小心翼翼。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6 “是…出于我们全家人对陛下您的忠诚。” 冷笑,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站起来:“我身边不需要太多人侍奉,而且,你知道,我一向讨厌脏东西。” 她的身边宛如“处|女集|中营”,多数都是些年轻的未婚小姑娘,谁想要结婚,必须得到她的官方许可,否则私下跟男人发生关|系者,一律被视为“脏东西”,对于有洁癖的她而言,这绝对不能容忍。 在“性”|方面,她保守得像个老古董。 诺利斯夫人窘迫地低下了头,无奈叹息,她也是受不住家里女儿的闹腾,却又着实明白是自己理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下。 瞅准女王身边空出来,隐在人群里假意谈笑的沃辛汉,立马神不知鬼不觉地挤了过去,冲女王伸出一只手。 “陛下,我能邀请您跳舞吗?” 他今天难得没穿一身黑,而是换了件棕色绣金线织锦做的衣裳,脸也不似平常那么阴郁,微扬的嘴角噙着淡笑。 伊丽莎白稍感诧异,遂莞尔一笑,将手递给他:“当然。” 两人走向翩翩起舞的人群,乐师的演奏戛然而止,随即更换乐曲,人们停下舞步后热烈鼓掌,重新搭档舞伴组队。 从来不知道僵硬如幽灵的沃辛汉会跳舞,开始伊丽莎白还不太信任他,几乎是带着他踩节拍,而几组舞步下来,发现这家伙深藏不露。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转过一个圈,挽住胳膊,伊丽莎白冲他勾了勾嘴角,眼带赞赏。沃辛汉却偷偷瞟了眼四周,借着舞步动作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抱歉,陛下,我是迫不得已才想到这个办法,有些事我必须向您禀明,就现在,请您配合我,假装我们只是在说笑。” “放心,我的演技比你好。”面色如常,眉头都未皱一下,即使心里已经严肃起来。 “我在法兰西的线报传来消息,有一个受命于吉斯公爵的间谍组织就潜伏在您身边,因为他们行事太隐蔽谨慎,暂时还不能锁定是哪几个人,但是可以肯定当中有人混在您的侍女里,对您的作息习性和日程了如指掌,另外,就是枢密院……” 沃辛汉语速极快,面瘫脸却洋溢着热情兴奋的笑容,这是他的表情极限了。话未说完,轮到和周围人换舞伴,他揽着女王的肩转了个圈,牵起另一位女士。 几个节拍后,又转了回来。 “与圣诞夜行刺有没有关联?”迷人魅惑的眼神,从某个角度看,就像在调情一样。 “有,但是他们最近也在密切注意我,一旦消息走漏,我的线索就会全部断掉,另外,今晚他们有行动。” 牵着手后退一步,又贴面上前,伊丽莎白的鼻尖离沃辛汉的脸仅有十公分,旋即转过身子,侧头,眨眨眼:“你是说,现在,这里?” 她像个流连声色、纵情享乐的女孩儿,享受着众人投向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跟舞伴,甚至是其他人,调情。 “没错。” “有意思…” 眸光忽暗,掩映在灿烂的笑容里。 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汇聚在舞池里,那一对对俊男美女靓丽的身影,其中最耀眼的当然是女王和沃辛汉,那沉醉愉悦的模样就好像她又换了“绯闻情人”。 有人嫉妒,有人摇头,有人八卦,还有的人,吃醋。 手里的无花果被戳得稀巴烂,江心言也不吃,换了一个完好的,继续戳。 她盯了伊丽莎白老半天,就见那女人跟沃辛汉有说有笑,舞步配合默契,时而暧昧得脸都快碰在一起了,又随节拍分开。 分开后又接着跟别的舞伴说笑,给附近几乎每个男人抛媚眼,宛如一只游荡在花丛中的蝴蝶,简直……过分! 再看塞西尔的脸色,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一曲终了,舞池里的人们重新列队,伊丽莎白似乎不打算接着跳,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杯酒,跟另一个面生的男人边走边聊。 “嗨,江小姐,好久不见。” 一张奶油小生般干净俊逸的脸出现在江心言面前,湛蓝的眸子里满载星辰,嘴角笑容是阳光的色彩。 是奥洛的哥哥。 “呃,你好,理查…” 他冲江心言伸出手,眨眨眼:“希望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舞。” 金发小帅哥放在现代的话,一定是火爆全球的偶像明星,这颜值,这气质…… 江心言想拒绝,眼神却瞟向了不远处的伊丽莎白,心里不知哪来的气,眉毛一扬,牵上他的手:“好啊,我还不太会复杂的舞步,请多指教了。” “没问题~” 赶在下一轮音乐响起前,理查十分绅士地牵着江心言走进人群,顿时周围扫过来一片齐刷刷的目光…… 她后悔了。 宴会一直从下午持续到晚上,变成了篝火舞会,趁着伊丽莎白跟贵妇们说话的功夫,江心言偷偷溜到铜狮子头边,用金杯接了一点点葡萄酒,忍不住伸手摸摸。 如此倒酒既奢侈又浪费,没有人接的时候就那样白白流掉了,看着她都心疼,不过是因为最近她家女王发了财,否则也不会这么玩儿。 尝一点,再尝一点…… 醇香中带点微苦的冰凉液体浸透了舌尖,还有点点酸甜,跟后世的红酒味道不太一样,很好喝,完全让人察觉不到是酒,不小心就会喝多。 咂巴咂巴舌头,又接了一杯,好玩。 在夜色的掩护下,江心言猫着腰躲在铜狮子头边,开心得像只偷油吃的小老鼠。 “你在干什么?” 背后响起低冷的女声,吓得江心言一慌,连忙转过来,把杯子藏到身后,支支吾吾道:“我…找不到水洗手…就…” 说着,下意识舔了下嘴角的酒渍。 昏暗的光线照不清伊丽莎白脸上的表情,却见她眉心紧蹙,微眯起瞳孔,缓步靠近:“洗手洗到嘴里去了?” “……” “好喝吗?” “不错诶,像饮料。”嬉皮笑脸起来,后退一步。 伊丽莎白冷笑着,伸手揪住她的耳朵,边拧边往角落里走:“还不错?我看你是欠管教,把我的话当放屁!” “疼疼疼…” “知道疼,还敢偷着喝酒吗?”压低了声音,语气虽严厉,手上却是放软了力道。 “不敢…”示弱,委屈。 心软,伊丽莎白叹息着松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次就算了,再被我发现,当心你屁股开花。” “……” “今晚你去南寓的房间住,那边有侍女收拾好了,早点睡觉,不要乱跑。” 怔愣,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惹得伊丽莎白生气。“为什么?我不要一个人睡,会睡不着的,我得抱着你才行,还要亲亲…” “听话,就一晚。” “一晚也不行!”江心言愤愤地跺了跺脚,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耍起无赖,“我不去不去,就不去!” “不去也得去。” “……” 无理取闹并没有换来伊丽莎白的妥协,舞会结束后,夜已经很深了,宾客们各自散去后,江心言不情不愿地去了南寓的某间房。 正值巡逻侍卫交接班的时间,空旷幽静的长廊里只有伊丽莎白和侍女们被淹没在黑暗中的身影。回到阁楼套房,大门外仅有两名卫兵驻守,交班人员应该在过来的路上。 “陛下,要洗澡吗?” “当然。” 伊丽莎白似乎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歌,用很自然的理由支走了凯特阿什利,身后跟着的其他侍女手脚麻利地忙活开来,去点起蜡烛。 幽幽燃起的烛火发出微弱昏暗的光线,侍女们要把卸下的首饰收好,伊丽莎白拦住了她们:“我自己放。” 说着,接过那一串串项链,朝内间走去。 推开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只隐约能看见床的轮廓,就在她走到梳妆台边,弯腰之际,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7 却见伊丽莎白身子一歪,迅速倒向床|上翻滚一圈,指尖摸到藏在胸衣夹缝中的冰凉金属,只闻空气中轻微利刃摩擦声,眼前寒光闪过,没入血肉一瞬飞溅的温热液体,床边黑影还没来得及哀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匕首穿喉,血光弥漫… “陛下!” “啊!!!” 外间听到动静的侍女们连忙跑进来,端着枝状烛台,借那昏黄的火光看见床边躺着一具尸体,吓得尖叫。 当着她们的面,伊丽莎白不动声色地从尸体身上摸出一个十字架项链,丢向窗外,眼角余光瞥见最边上的黑发侍女正欲转身… “站住!”低喝,冷笑,“去哪里?” 心虚地低下头,身体微微发抖。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外间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几十个手持火把、扛着长|枪的卫兵冲了进来。 诺利斯爵士上前一步,躬身:“陛下,总共抓到六个人,您没受伤吧?” “算上她一个。”凌厉的目光扫向瑟瑟发抖的黑发侍女,“全部秘密关押,交给沃辛汉审讯。” “是!” ☆、65 没有媳妇儿抱着的夜晚,江心言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似乎还听见了些嘈杂的声音,大清早一醒来,发现伊丽莎白坐在她床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早,小玫瑰。” “……”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眉眼间的温柔像流于表面,有那么一瞬间,江心言几乎以为她要贴着自己睡下来。 “早…” “昨晚睡得好吗?”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好。”回过神来,撅起嘴,抱怨道:“谁让你好端端的把我赶到这边来,不抱着你我都睡不香,难受死了。” 颇有几分撒娇的口吻。 伊丽莎白捏捏她的鼻子,柔声安抚:“好了,只是一晚而已,再过几天我们就去温莎堡,快起来吃早餐了。” 说着拿来一条崭新的绛红色裙子,把赖床的小人儿捞起来,伸手就要替她脱衣服。 “怎么你帮我换,汉娜呢…?”窘迫,按住了领口。 一是觉得自己身材干瘪好丢人,二是哪有让她家女王干这种活儿的道理。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 想到某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记忆,江心言羞得一头栽进她怀里,嘟囔:“不许想不许想!我也看过你!” 原以为像伊丽莎白这类养尊处优的王室公主,肯定不会伺候人,没想到她手法熟练,动作麻利,三两下就给江心言扒得精|光,换上裙子,速度比汉娜还快。 “诶…?” “不用惊讶,我还会做饭、喂马、缝衣服。” 贤妻良母? 以前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才能让一个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学会做这些事,随时切换“贵族”或“平民”模式。 心里某个角落有点疼…… 一如既往的大晴天,格林威治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知道昨晚在女王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巡逻的侍卫比平常多了一倍。 神经大条的江心言并没有察觉异常,听说过几天要去温莎堡,才想起快到伊丽莎白的生日,琢磨着要送个什么礼物才好。 不知不觉,就快一年了呢。 抱着法语书在院落凉亭里啃,心思根本不在那理解得磕磕绊绊的语句上,回想起这一年来经历的大小事,时而郁闷,时而傻笑。 ——哐当! “完了完了…上帝啊…” 不远处传来小侍女焦急的哀嚎,江心言回过神来,放下书,好奇地走过去:“怎么了?” 一个木匣子掉在地上,洒落大片灰白色|粉末,像石灰,又太细,像面粉,又太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侍女指着那片粉末,求救似的看着她:“这是进贡给陛下的美白|粉,阿什利夫人让我拿进去,我不小心……” 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美白|粉? 江心言蹲下去,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跟前,闻了闻,没有味道,她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难道是用了就能变白? “这个怎么用的?抹脸上还是?” “是吃的…”小侍女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法国王后就是用这个秘方美白,不过据说每次只能吃一点点。” 巴黎是这个时候全欧洲的时尚中心,上流社会都以说法语为荣,但凡什么东西只要跟法兰西宫廷扯上关系,必定极其珍贵受追捧,令贵妇们趋之若鹜。 所以,四百多年前就有这种高科技了? 江心言刚想放嘴里尝尝,阿什利夫人抱着几本书从外面进来,目光扫过地上洒掉的粉末,皱眉:“噢,上帝……不是让你把东西放好吗?怎么全洒了?!” “呃,夫人,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她,不关她的事。”拍掉手上的白|粉,站起来替小侍女解围,面带歉意,“如果陛下追究的话,就说是我弄的…” 阿什利夫人面色缓和了些,也不揭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接着瞪了那小侍女一眼:“还不快收拾干净!” 说完抱着书进去房间里。 江心言蹲下来帮忙一起收拾,小姑娘感激地看着她,带泪的眼里有些担忧:“谢谢江小姐…可陛下要是怪罪你怎么办…” “不会的,大不了我赔她点钱。” 笑话,她可没钱,最多,肉|偿。 “啊…?可是这个好贵的…” 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她也不缺这点,真是的,你们干嘛都那么怕她。” “……” 都知道女王跟这位东方客人的关系极好,甚至超过了阿什利夫人,看江心言这轻松的样子,又很好说话,大概是没事的。 用手把粉末捧起来装回匣子里,那匣子也给摔坏了,盖合不上,江心言捧着匣子正打算去扔掉,突然瞥见自己左手小拇指上戴着的银戒指,朝掌心那一半变成了黑色…… 有|毒??? 江心言愣愣地看着戒指,这是之前伊丽莎白赏赐的那堆珠宝里其中之一,她也是看着简洁大方就戴着玩,跟婚戒一金一银还挺搭。 视线移向匣子里的白色|粉末,忽然醍醐灌顶,想到了什么,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怎…怎么了,江小姐?” 可以美白、很贵、每次只能吃一点点… 猛然想起,欧洲历史上的宫廷贵妇们,曾把吃砒|霜当做美白秘方来使用,并且直到19世纪都没摒弃这种愚昧的做法,尽管那时候已经知道砒|霜有毒。 当时她还跟同学讨论过,为了美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女人们有多疯狂。 要是伊丽莎白吃了这个… 或者,之前就在吃,只是她不知道? 脊背徒生凉意,一滴冷汗淌下额角,江心言顾不得解释,抬腿就往外跑…… 书桌上摆着一个沾了血污的十字架项链,是昨夜从意图袭击伊丽莎白的黑影身上搜出来的,后来被她丢去了窗外,那是类似信物与信号的存在,在她房间周围还藏着同伙。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8 所以沃辛汉让她留意的,是这个东西。 十字架是木头做的,工序简陋,木材也一般,只是背面有个奇怪的眼睛图案,她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陛下,我们截获的几封信件落款有这个图案,但是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也跟信仰或神话没关系,应该只是随手用作代号。” 项链旁边放着一叠用拉丁文书写的信件,内容都是些关于英格兰女王的日常生活,开头和结尾都没有任何称呼、名字,只用眼睛图案做替代。 这些是要准备寄去法国的,被沃辛汉的间谍截了下来,目前只能证明写信人和昨晚的袭击者是一伙的,甚至可能,就在被抓的人中间。 “昨晚的事他们必定还没收到消息,否则这些信也截不下,但他们早晚会知道,你要抓紧时间查出幕后主使。” “是。” 读着信,伊丽莎白越看越觉得无聊和好笑,费尽心思在她身边安插间谍,居然只为了汇报一些无关痛痒的生活习惯,比如她喝牛奶喜欢加糖,比如她天天都要洗澡,比如她跟一个外国人睡一张床…… 后面的信,越来越频繁地提到一个“黑发黑眸的外国女人”,并且“与她关系甚密、形影不离”,而最后一封,直接写明“人们称她‘江小姐’”。 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蔓延… “陛下,江小姐求见。”侍卫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让她进来。” 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收好信件,侧目看向身边又穿回黑袍的男人,“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多加注意自身安全。” 沃辛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躬身行礼,转身就遇上了刚进来的江心言,出于礼貌,他冲她微微颔首,笑了笑,遂缓步离开。 “……” 被他友好的态度弄得有点懵。 “怎么了,我的小玫瑰?”嘴角情不自禁弯出漂亮的弧度,伊丽莎白褪去“女王模式”,变身贤妻良母,绕过书桌去抱那个错愕发呆的小丫头。“是不是想出去玩?” “不是,我有事跟你说。” 江心言急出了满头汗,把怀里的匣子捧起来:“你吃过这个吗?” “美白|粉?”指尖沾了一点,细看。 “这在我家乡那边叫‘砒|霜’,一点点就能毒|死人,可是我听你的侍女说吃这个能美白,你不会吃过吧?”急得小脸皱成一团,明净的黑眸里写满担忧。 江心言很后悔自己不是学理科的,要是化学好的话没准就能知道一点原理,可她什么也解释不清,只能强调这玩意儿有毒,就连银制饰品变黑都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 “没有,你觉得我需要美白吗?”轻扬秀眉,掸了指尖的粉末。 伊丽莎白特地转了转脖子,展示自己天生白皙的皮肤。 好欠揍啊…… “噢,没有就好,以后也不能吃,知道嘛?”松了口气,靠在她怀里,心有余悸。 愚昧和落后就像隐形的杀手,悄无声息地夺去无数条生命,最可怕的却是人们对此丝毫没有意识,甚至迎合。 她不是权威,也没有声望,只能说给她的爱人听… “好,听小玫瑰的。”手开始乱摸。 “丽兹,你相信一些有关科学的研究吗?就是…很多现象的发生是可以用自然存在的事物来解释的,跟上帝没有关系,比如瘟疫,它会爆发仅仅是因为人们不讲卫生,而非什么上帝的惩罚…唔…”按住身上那只不安分的手,江心言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教,然,下一秒她的嘴就被堵得严严实实。 唇间湿润温热的气息毫不留情地侵犯着她,带着这个女人特有的强势与不容抗拒,原以为会是热烈而悠长的,却在轻轻咬了她一下后,不舍地离开。 “心言,这种话说给我听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去外面说,明白吗?”手指穿过一缕乌黑柔长的发丝,附在耳边轻声低语。 失落,亦泄气,却不得不妥协,点头:“知道了。” 她闹别扭时的表现是,撅着嘴。 那小嘴能挂十个油瓶。 不明白,文艺复兴已经进行半个多世纪了,按历史进程应该是巅峰时期,怎么这里的人还是那么老古董呢?连地球是圆的,太阳是中心都能接受,为何就接受不了关于人本身的研究,比如医学解剖… “马上就到我的生日了,小妞,想好送我什么礼物吗?”下巴蹭过她柔软的耳垂,适时转移话题。 “还没…”尴尬地低下头,想起这件被她忘掉的事,搓搓小手,“那些好东西你都不缺,我实在想不到…” “也是纪念日。” “什么?” “一周年,纪念。”轻浅的语调,声音里透着悠远飘渺的感慨。 心,蓦然紧缩,迸射出激荡的血液。 “对了,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撩起一缕黑发缠绕指尖,放在唇边吻了吻。 “我不过生日的。” “撒谎。” 江心言一愣,无奈地低下头,抿了抿唇:“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 “五月十九号。” 嗓音蓦地有些低哑,轻如蚊呐,只感觉背后的身子僵了一下,手里缠绕把玩的发丝顷刻垂落… ☆、66 九月初,宫廷搬去了温莎堡。 服完丧的罗伯特回到了众人视线中,等待着看他笑话的人们纷纷感到失望,因为女王不仅没收回他的头衔,还依然让他负责大型活动的策划。 比如,女王的生日庆典。 九月七日的早晨,猎手们身穿都铎家族绿白相间的制服,骑着配了红色西班牙皮革的马鞍,开始了一场猎鹿比赛,作为这一天的开端。 女王的二十七岁生日,温莎堡的司礼库也快被来自欧洲各国王室和贵族们的礼品堆满了,罗伯特则送了她一套新笼头,在众人面前,她表现得很开心。 众人只看到罗伯特风光得意的样子,知道这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怕是又要活跃在宫中了。 整整一天都是他精心安排的活动,诸如唱诗班对她的歌颂、舞台剧表达给予她的赞美、合她喜好的狩猎剧等,王公贵族们和各使臣像苍蝇一样围在女王身边,溜须拍马、谄媚逢迎。 尽管伊丽莎白对此感到腻味和厌烦,也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应付着,不负她出色的演技和完美的面具,举手投足间熟练老到的模样像只狡猾的狐狸。 其实,她是心不在焉的…… 小玫瑰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与活动,所以没有出席,不能和爱人在一起过生日,是最让她难受的事情,偏偏她又身不由己。 除此之外,时刻提防着身边的危险,也让她没心思过这个生日,那种感觉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头上,却找不到移开的方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二十七岁,同龄的贵妇们,孩子都生了五六个,作为一国之君她的确忧心继承人的问题,但这种焦虑远比不上英格兰的国土安全和统一稳定。 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又想起了小玫瑰。 好想飞奔回那个女孩儿身边… “陛下。” 一声轻唤,拉回了伊丽莎白的思绪,舞台上的演员们正表演着“拍马屁剧”,视线转而扫过一旁俯身致礼的少女,讶然。 是凯瑟琳格雷,她那自从听说要去联姻就赌气搬回家宅居住的表侄女,几个月没见,看起来似乎圆润了不少,脸上有肉了,只是肤色依然苍白。 淡金色的长卷发垂落肩背,无神的双目隐隐透着疲态,像是困倦久了没有得到休息,她这副低眉顺眼的姿态,与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起来坐吧。”偏头示意女官给她搬椅子。 “谢谢陛下。” 凯瑟琳的身子有些晃,站不稳似的,起身那一瞬轻轻蹙起眉,抿紧了唇,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不舒服吗?”狐疑地看着她。 她缓缓坐下,忙摇头:“没有…” 伊丽莎白打量了她几眼,转头继续欣赏戏剧:“你好像胖了,在家这些天可好?” 随口一句问候,却把她吓得手一抖,下意识搭在腹部,结结巴巴道:“还…还好。”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9 “你的嫁妆准备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你搬回宫里住,会有女官教你婚礼流程和礼仪,暂时不要出门。”一边勾着唇角表示对戏剧的满意,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谈到联姻,伊丽莎白就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分别做着不同的事,却毫无违和感。 凯瑟琳藏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了裙子,辛苦地忍受着胃里时不时翻涌的恶心感,并没有作答。 “嗯?”转头,挑了挑眉。 低垂着脑袋,金发遮住她的侧脸。“我能知道婚礼的日期吗,陛下?” “十月。” “是…” 伊丽莎白盯着她被遮着的侧影,眸底划过尖锐的暗光,陡然间心生疑虑,她总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 上次说到联姻,反抗得那么激烈,不惜挨了她一耳光,这次怎么变听话了? 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应付了一天的活动,回到房间,窗边一道娇瘦的身影毫无形象地蜷缩在椅子里,手捧着书,看得正出神。伊丽莎白放轻了脚步,对汉娜做了个噤声并出去的手势,悄悄走过去。 一把抽走书,吓得椅子里的小人儿炸了毛,愤愤抬头,见是媳妇儿,立马收起故作凶狠的小表情,娇笑:“回来的挺早嘛,我还以为你要被烦到晚上呢~” “不准幸灾乐祸!”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扫了两眼手里的书,竟然是法语写的爱情小说,诧异地抬眸:“你能看懂?” “那当然,我进步可快了。”骄傲地翻了个白眼,适时装|逼。 “这段,翻译一下。” “……” 心虚地接过书,瞄着指出来的那段文字,第一句就懵了,硬着头皮磕磕巴巴道:“贝西…在最冷的…冬天…城堡经过…” 窘,默默抬起头,眼神求饶。 伊丽莎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捏捏她柔嫩的脸蛋:“你啊,懒死了,我不监督就不学。” “谁说的…我能看个一知半解,只是不懂全部的意思而已。”小声辩解,这感觉就像高中时候做英文阅读理解,磕磕绊绊的,大致意思能懂,就是找不出具体关键词句。 “骑马学的怎样了?”抱起她纤瘦的身子,坐下,放在自己腿上。 “我能一个人骑了,嘿嘿,夸我!” “嗯,不错。”吻了吻她的脸颊,毫不吝啬奖励,“可是我听你的老师说,你上文学课的时候打瞌睡?” “就…眯了一小会儿。”嬉皮笑脸。 怀里的小身子又香又软,惹得伊丽莎白没心思听她说话,丰|润的唇顺着脖|颈一路吻下去,温|热的呼吸抚过嫩|白细|腻的皮肤… 江心言被她弄得…想要。 怎么能被亲了几下就……真是不矜持!她暗骂自己,内心却禁不住有点小兴奋,大白天,在窗前,做不可描述的事,听着就好刺激的样子。 感觉都要濕|了… 然,伊丽莎白却停了下来,拢着她的领子,一本正经道:“晚上还有宴会,你想去的话,我给你安排坐在奥洛身边,免得你找不到人说话,如果不想去,就乖乖呆在房间里,我尽量早点回来。” 沉默,咬紧了下唇,半晌才小心地抬眸:“你…不吃奥洛的醋了?” “我更希望你开心。” “……” 呼吸微滞,望进那双满含宠溺的灰眸,无措地避开,低下头。 “谢谢。” “不许对我说这个词。”强硬霸道的吻贴了过来,如蜻蜓点水。 私心里,她恨不得把小玫瑰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在密封罐子里,自从看到那些拦截的信件上频繁提到江心言,她心里的安宁彻底被打乱,再如何故作镇定也掩饰不了她的焦虑。 不知不觉,这个女孩儿已经成了她的死穴。 “我还是不去了,人多。”江心言抬头冲她笑笑,勾着她的脖子靠进一片温暖的怀抱。“生日快乐,丽兹,我没有礼物送给你,你不许生气啊。” “为什么要生气?”垂眸,温软的唇吻过她眉心,抚平那里浅浅的褶皱,“你就是上帝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蓦地,想起那个珍藏在心里的日子。 五月十九,属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陛下,凯瑟琳郡主来了…” 这暧昧朦胧的气氛,硬生生让汉娜的通报给打破。 江心言像受惊的刺猬一样,挣扎着脱开伊丽莎白的怀抱,“蹭”地跳起来站好:“我先回避一下吧。” “这是我们的房间,回避什么?”伸手把人捞回来,按在椅子上坐好,转身走去外间。 “……” 凯瑟琳低着头站在那里,双手交叠在腹部,紧紧攥着裙子上的花饰,指关节泛着青白,牙齿咬着下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凯蒂,怎么了?”拉起她的胳膊,想让她坐下说,大概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对这位侄女太不友好,婚期临近还是应该给点好脸色。 这么想,肃穆的表情缓和下来。 “我…我不能去联姻,陛下…”唯唯诺诺地抬起头,像是视死如归,又如同做贼心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伊丽莎白的脸色。 “你认为你说了算吗?” 凯瑟琳怯怯地看着她,眉心拧起细微褶皱,蠕动着紧抿的薄唇,突然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已经结婚,怀孕了,所以我不会嫁给那个苏格兰私生子的!” 虽是挺直了脊背,满脸傲慢不屈,但颤抖的嗓音和身体出卖了她此刻真正的恐惧。 “再说一遍。”平静的眼底渐渐拢起血色迷雾,没有丝毫温度,铁钳般扼住腕骨的手在猛然加重力道后,忽又松开。 “我说,我……” 抬起稚嫩却倔强的脸庞,才开口,耳边呼啸生风,夹杂着凌厉怒气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脸上,飞扬起柔长的淡金色发丝,在空中划出绝望的弧度,落下。 尖锐火烫的疼痛沿指印蔓延,短暂地失去了知觉,凯瑟琳只觉左脸一麻,弥漫着血腥味的温热液体从鼻间缓缓流出…… “什么时候,奸夫是谁!”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怒火。 凯瑟琳捂着脸,缓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要杀要剐随你便,从你决定把我嫁给那个私生子开始,我就不是我了…伊丽莎白,我有多在乎你,就有多恨你!” 这一刻她为自己的勇敢而高兴,因为她知道,联姻已经黄了,享受到报复的快|意,但她也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悲哀,光是“未经女王允许擅自结婚”这一条罪名就不轻,何况,孩子若是生下来,人们就会认为伊丽莎白这个“老姑娘”不会生孩子,她比她更适合继承王位。 虽然她并没有这个野心… 她只是想,狠狠报复这个女人。 伊丽莎白冷冷地注视着她狰狞的面容,望进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瞳孔,充斥着狠绝与癫狂,燃烧的怒火忽而熄灭,余下满腔悲哀。 “你不说,我也会知道。”嘲讽一笑,厌恶地皱了皱眉,满目鄙夷,“既然你自己把路走死了,就别怪我大义灭亲。” “杀了我吧。” 伊丽莎白绕着她走了一圈,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宛如捕猎得手的狮子在玩弄猎物,勾了勾嘴角:“我不会杀你,还会让你平安生下孩子,但是……” 卖了个关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神情骤然阴沉可怖。 “你和奸夫的婚姻会被宣布无效,你的孩子会成为私生子,至于你,财产身份一律收回,然后顶着‘妓|女’的名头去把牢底坐穿!” 那鬼魅森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凯瑟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拼命摇头:“不…我不是妓|女…你不能让我的孩子变成私生子!” 说着跪了下来,拉扯着她的裙边,哭喊求饶。 江心言躲在内间门后面,听着她们的对话,听着那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姑娘撕心裂肺地哭,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脑海中徘徊… 原来,凯瑟琳对伊丽莎白有“那种”心思。 她们可是姑侄! 心里冒起酸泡泡,却又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显然,伊丽莎白很清楚,随意处决王室亲族会被臣民诟病,更知道死亡对凯瑟琳来说其实是解脱,偏偏就不遂她的愿,要让她活着承受最大的痛苦和耻辱,而信仰是不允许自杀的,意味着凯瑟琳这辈子都要活在煎熬之中。 这个手段,狠。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0 同样是擅自结婚,历史上莱蒂西亚偷偷跟罗伯特勾搭在一起,后面孩子都生了,最多也不过是被逐出宫廷而已,哪像凯瑟琳这么惨,被囚禁到死。 伊丽莎白明显是比较偏袒自己娘家亲戚的。 “唉…” 叹了口气,江心言捂着耳朵不去听那惨烈的哭喊,回到椅子边坐下,默念“不关我的事”。 ☆、67 晚宴在礼炮声中开始,以在泰晤士河的驳船上看到的绚烂烟花结束,当堆满玫瑰干花的驳船沿着河道缓缓前行,岸边观赏烟花的伦敦市民们纷纷高声呼喊出生日祝福。 透过温莎堡房间的窗户,江心言昂着脖子抬起头欣赏烟火,随着一声声巨响,那缤纷绚丽的颜色在夜空中炸开不同形状的花朵,映入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底,发出亮如白昼的光芒,染上她娇俏的脸蛋。 蓦地,一缕刺目的红光从手上散出来,比烟火更耀眼。 低下头看看,是她的婚戒… 然,一瞬又熄灭。 江心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抬手凑到烛台边,摘下戒指,仔细打量着,古朴的纯金制座托中间镶嵌着都铎王室的纹章,指环外是一圈小红宝石,在烛火的映照下仿佛最深处流动着诡异的暗光。 难道真的是看走眼? 揉了揉眼睛,又反复查看一遍,打开戒指盖,里面静静地躺着她和伊丽莎白的迷你画像,就是一个普通的戒指。 “……” 也许,是她看烟花看串了。 女王的生日刚过,凯瑟琳郡主就被关进了伦敦塔。 经调查,她在六月与赫特福德伯爵——埃德蒙西摩秘密结婚,婚礼在家中举行,并且只有伯爵的妹妹这一个见证人,直到怀孕两个多月了才不得不向女王坦白。 这是一场任性妄为的报复,仅仅出于她不想去联姻。 伊丽莎白对此十分恼火,首先,英苏联姻被这样搅黄了,她必须给苏格兰方面一个交代,其次,西摩家族一直为她所不喜,因为当年就是西摩家的新王后,在安妮王后怀二胎期间勾搭上的国王,导致其流产。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一旦凯瑟琳生下合法儿子,会有人发动叛乱拥立她为女王,这简直触了伊丽莎白的逆鳞。 宣布婚姻无效的文件当即在议会通过,同时剥夺了凯瑟琳的王位继承权,此后她不能被称为郡主,只能是“格雷小姐”。 为这件事,伊丽莎白烦得几天没睡好…… “丽兹,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 早餐时间,江心言看着她家女王像倒水一样往牛奶里加糖,忍不住出声提醒。糖是深受上流阶层喜爱的奢侈品,也许是为了彰显身份吧,总之她不觉得过甜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在小玫瑰面前,伊丽莎白会收起所有的坏情绪,只对她展露最温柔最愉悦的微笑,闻言,放下了糖罐:“好,那我以后少吃。” 这不能怪她,直接从奶牛身体里挤出来的牛奶,那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不加糖实在喝不下去。 江心言捧着杯子轻轻摩擦,看她心情还好的样子,小声道:“那个…凯瑟琳郡主的事…” “她不是郡主了。” “……” “怎么,你要替她求情?”不悦地挑起眉,脸色暗了暗。 “不是…”连连摇头,闭上嘴。 “不要再提这个,一会儿陪我去打猎。” “噢…” 去年狩猎季,温莎堡的皇家园林里捡了个外国女孩,今年同样的时间,故地重游,江心言仍记得自己差点被一箭射中的惊悚感。 她骑着一匹性格温顺的枣色成年母马,与伊丽莎白胯|下的白马并肩而行,缓慢地穿梭在林深绿荫间,呼吸着没有工业废气和汽车尾气混合的新鲜空气,舒适而惬意。 “还想要兔子吗?”偏头,看向身边发呆的女孩儿。 “不了…” 想起灰砸的死,小脸瞬间垮掉。 她们不知在林子里游荡了多久,这期间伊丽莎白一只猎物都没打,手里那张雕刻着都铎玫瑰的金色宝石弓,就像个摆设,即使很多次,以她精准的箭法都有机会射中一头鹿,或者一只狐狸。 江心言不去问,她也不说,像达成了默契。 一种消沉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直至偶遇了收获颇丰的两位公爵,诺福克和赫廷斯。 他们骑在马上,冲伊丽莎白颔首致礼,调笑道:“陛下是把猎物都放跑了吗?” “也许被我吓跑了。”皮笑肉不笑。 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江心言下意识地抬起头,恰好撞上赫廷斯公爵极富深意的视线,不禁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她总感觉,这眼神有点冷。 可能是因为对这位公爵没有历史印象的缘故,导致她总有点怕他,第一次在圣诞舞会上见面,就觉得他面相显凶,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伊丽莎白不痛不痒地跟他们聊了几句,被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吸引了视线,那骑着黑色骏马的金发少年停下来:“陛下,公爵大人,父亲。” 依次问候,目光扫向恨不得扭头就走的江心言,眼前一亮。 “江小姐!” “嗨,理查…”尴尬,硬着头皮打招呼。 少年白净的面庞浮起可疑的红晕,碧蓝的眸子里闪烁着欣喜流光,有些藏不住的东西透过他这双眼睛表露得一清二楚。 “奥洛在那边呢,要不要…一起过去玩?”挠了挠头发,傻笑。 “呃…”偷偷看向她家女王。 如果两位公爵不在这里的话,她会更愿意陪在伊丽莎白身边,可是气氛古怪得她想逃,这种时候理查简直是救星。 伊丽莎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跟着理查策马远去…… 晚上的狩猎庆祝宴,伊丽莎白仍然心不在焉的,从下午开始就莫名感到心慌意乱,很烦躁。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奢华享乐迷人眼。 凯特阿什利急匆匆地走过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面色如常,她当即站了起来,将酒杯交给边上的侍女,随阿什利离开。 人群中,一道怨毒的目光紧盯她远去的背影…… 夜里气温偏低,步履匆忙带起的凉风迎面拂过,温柔地摩擦着细微毛孔,伊丽莎白极力克制住紊乱的呼吸,紧紧抓住阿什利的手,像是在寻求她的安慰。 “御医去了吗?”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因为阿什利告诉她,沃辛汉在跟踪追查线索的路上遭到伏击,受了伤。 突然间她就有种失去了大半力量的无措感,这两年来她得以平安地坐在王位上,多亏有沃辛汉尽心尽力地运作情报网,破获大大小小的阴谋,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得到她的信任。 阿什利了解女王的心思,宽慰地握住那只有些凉的手:“御医已经去了,不会有事的,陛下。” 加快了脚步,进入城堡。 沃辛汉的房间紧挨着塞西尔的,此刻里面有两个御医,他则光着上半身靠在躺椅上,右胳膊肘和肩胛骨处都缠着白布,隐隐有鲜红的血迹渗出。 一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伊丽莎白也顾不得尴尬,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伤的严重吗?要不要紧?” “陛下,已经止住血了。”两个御医毕恭毕敬。 “你们下去。” “是。” 淹没在阴影里的面瘫脸有些难为情,情绪低落:“陛下,我跟踪了他们半个月,应该是被察觉了,信件没有办法再拦截,为了不暴露我的间谍……但是可以获知内容,到今天为止有一封从法国来的信,根据途经路线和方位,大致在内桥坊附近,可那里是诸位大人的府邸,也就是说,枢密院里每个人都有可能。”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1 “所以在进入那片区域前,你就遇袭了?” 沃辛汉点点头,一向沉着冷静的他,也不禁表露出颓败的神色,不过也只是瞬间,很快又恢复了严肃。 “他们用的剑上有牛角图案,如果跟法国人有关系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一个民间传说…有种长着牛角和独眼的妖怪专门吃小孩子的心。知道这个传说的人必定对法国风土人情非常熟悉,至少在民间生活五年以上。” 他曾担任英格兰驻法大使,熟悉法兰西宫廷,但不了解民间生活,这个传说还是某次他外出时,偶然听到一位母亲训斥孩子才知道的。 “独眼?什么样子的眼?”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图案。 “就是那枚十字架项链上的眼睛。” 伊丽莎白凝神陷入沉思,喃喃自语:“在法国呆过的人……斯洛克莫顿、尼古拉斯,还有…赫廷斯公爵?” 思绪泉涌般在脑海里,抬眸,嘴角勾起冷笑:“他曾经被我父亲两次流放到布洛涅,骨子里还是个天主教徒,而且他的妻子是法国乡绅的女儿,有民间生活经历,嫌疑最大。” “可我们还没有确凿证据,其他人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我会继续紧跟监视。”沃辛汉有些着急,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伊丽莎白连忙按住他,眉心轻蹙:“他们既然已经发现了你,难保不会再针对你采取行动,下次可能就更危险了。你先静心休养,只要他们还没找到时机,就暂时不会有动作。” “抱歉,陛下,今天那封信我没能获悉内容……” “不着急,你的安全比信更重要。”目光坚定,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 怔愣,动容的神情中隐隐带着愧疚。 内桥坊,某宅邸。 幽深冗长的地下通道里潮湿阴凉,仅有两盏破败烛台上点着蜡烛,微弱昏黄的火光摇曳跳跃,将两人拉长的影子投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什么?让他逃了?” “因为刚好有人经过,我们怕暴露……” ——砰! 一巴掌拍得摇摇欲坠的木桌子散了架。 “废物!这下再也捉不到他了!他回去一定会向那婊|子的女儿汇报,上次也是因为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但是他应该没有认出我们…” “信呢,拿到没?”伸出一只手,不耐地打断。 唯唯诺诺奉上信件,就着昏暗的光线,男人展开写满拉丁文字母的纸张,看到那个熟悉的眼睛图案,读下去。 片刻,他笑了。 “主人发话了,不用管那个家伙。” “???” “抓另一个人。” ☆、68 有件事,江心言一直想做,是出于受了“砒|霜美白”的启发,她想知道伦敦城里的卫生状况究竟是什么样子,听阿什利夫人说,上次瘟疫爆发是两年前的夏天。 这么久了,她想为英格兰做点事。 “小姐,真的不告诉陛下吗?” 带上纸笔,换好粗布麻衣,江心言准备偷偷去城里实地考察一圈,她冲汉娜吐了吐舌头,摊手:“我可不想被七八个壮汉护在中间,招摇过市,扮成普通平民反而不扎眼,更安全,也方便我干正事。” “可是…” “别可是了,很快就回来,而且陛下这几天忙的很,不会突然过来的,走了走了。”挽起她的胳膊,兴冲冲地踏出房门。 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车马络绎不绝,江心言抱着纸笔和汉娜穿梭在人群中,走过热闹的集市,耳畔充斥着带有各地浓重口音的英语,还有一些听不懂的语言,尽管她已经努力低着头,也还是不免收到好奇的目光。 稻草和破木材堆在墙边一角,翻飞的灰尘纷纷扬扬落在酒贩子的木桶里,伴着男人粗声粗气的吆喝走来了两三个顾客,而他就用那脏兮兮的手拿起木舀伸进桶里舀酒。而一旁草棚和木板车搭起来的肉铺后面,站着穿布裙的市井农妇,个个儿膀大腰圆浑身肥膘,见有打扮不凡的男人走过,便扯着尖利的嗓子调戏几番,拍拍丰|腴的胸脯,再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马匹经过,蹄子踏起泥土地面呛人的灰尘,污水浸湿的某块泥地发出难闻的嗖腐味儿,沾在裙边上又脏又恶心,成堆的垃圾就那样积在角落里,任由苍蝇乱飞。 江心言捂住鼻子紧拧着眉,艰难且小心地走过去,拐过一个拐角,抬头就望见木头柱子上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脑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大概是某两个犯了什么罪被处死的可怜家伙,看周围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倒显得她大惊小怪了。 好不容易走出集市,来到一片拥挤的居民区。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汉娜松开鼻子喘了几口气,神色间难以掩饰对这种环境的厌恶。也许是她在宫里呆习惯了。 江心言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无视掉她的话,瞅准一条街道,拉着她走了过去。 路面很窄,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晴天飞灰乱飘,雨天泥泞不堪,最宽的地方也只能容纳大约三个成年男子并肩而行,勉强不会碰到路边的棚子,至于窄的,那得一个人侧着身子才能过去,太胖都不行。 木质结构的房屋看上去很不牢固,也显陈旧,有几户看起来甚至像危房,摇摇欲坠,随时都能塌掉。江心言边走边记录,偶尔看见几个小孩子蹲在屋前玩泥巴,玩完了不洗手就直接拿东西吃… “汉娜,你觉得是木头房子好,还是石头房子好?” “石头吧,要坚固一些。” “那你觉得是石板路好,还是泥巴路好?” “这个…”拧眉沉思,视线扫过脚下,“石板路更好,不会弄脏裙子。” 江心言笑着冲她竖起大拇指:“有觉悟。” 难得羞涩,抿唇微笑:“小姐,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我想让陛下拟个草案,把伦敦城里的街道路面都铺上石板,拆掉木头房子,换成石料,再拓宽街道,房屋之间的距离远一些,然后规范一下集市区域划分。” 汉娜的嘴巴张得能吞一只无花果。 “可是,要花很多钱吧?” “政|府掏钱嘛,先在伦敦做范例,然后推广到全国,这样……” 说着说着,江心言意识到自己有点啰嗦,或者说不切实际,她仅凭一个想法,如何说服伊丽莎白赞同她的观念呢?就算媳妇儿同意,法案最终是要经过议会审批的,她也没有给具体方案,上议院那帮贵族肯定不同意。 突然,泄了气。 或许是她太天真,没头苍蝇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母,江心言仍抱有一丝希望,等回去跟她家女王说说再做定夺,遂挽起汉娜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伦敦城并没有很大,离开街区后她们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所到之处越来越偏僻,不见紧密挨着的房屋,临近泰晤士河畔,四周是大片漫无边际的原野,远远望去,翠绿绵延。 “小姐,再走就要出城了…”汉娜禁不住出声提醒,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不安。 此前,女王和阿什利夫人都给过她命令,无论江小姐要去哪里,她都必须提前汇报并且紧紧跟随,而这次她帮着江心言一起隐瞒,无视了这道命令,要是被发现… “唉…” 叹息,失望地摇了摇头,“好吧,这就回去。” 想法有很多,终究都是纸上谈兵,她一没权力二没声望,要做点什么真不容易,实在太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转身,原路返回,汉娜松了口气,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被女王发现她们不在房里……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个穿黑袍的男人骑着马远远地朝这边靠近,江心言暼了一眼,以为谁家贵公子路过,没在意,挽着汉娜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然,为首的男人驭马停在了她们面前,拦住了去路,其他几人将她们团团包围在中间。 “你们干嘛?” 抬眸,诧异的同时心也提了起来,下意识挽紧了汉娜的胳膊。 他们,都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不会遇到强盗劫匪什么的了吧…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2 马儿打着响鼻,并没有人回答她,只见为首的男人抬了抬手,比划了个手势,那几人立刻翻身下马。 “喂…你们…” 后颈突兀一麻,那声呼喊还没来得及放出喉咙,便失去了知觉,身子瘫软下来栽进他们怀里。 “两个都带走吧?” “把她留下,丢在这里。”指了指汉娜。 “为什么??” “让她回去传话。” 印有某个徽章图案的信,放进了汉娜手里,随后她被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面具后,是一张阴沉鬼魅的笑脸。 在温莎堡附近蹲了好些天,终于蹲到这个让他们主人极其感兴趣的外国女人。 遂扛起江心言,放上马背,绝尘而去…… 日落西山,送走了苏格兰使臣,伊丽莎白独自在花园里散步。 无论如何,联姻黄了都让人感到可惜,默里伯爵现在是苏格兰摄政,名义上归顺他妹妹玛丽,可那毕竟是个天主教女王,将来若是爆发权力冲突,玛丽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势力,实际政权还是掌握在默里伯爵手中。 她的野心也黄了,唉… 叹息,抬头,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伯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迈着他的大长腿,停在她面前行了个礼,嘴边叼着跟杂草:“我自由了,亲爱的。” “我不认为一个有教养的绅士会像你这样,伯爵大人,请穿好你的衣服,打理好你的头发。”皱了皱眉,目光扫过他敞露的衣领和乱糟糟如鸡窝般的头发。 若没有这副好皮囊撑着,恐怕宫门都进不来。 然,对方并不在意。 “她死了,我也服完丧,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我们都自由了,丽兹…”说着伸手想要抱她,却被她一个灵活的闪身躲开。 “丽兹?”惊愕,怔愣。 难以置信,他竟然在她脸上看到了…厌恶。 “对于你妻子的死,你感到很高兴吗?”厌恶的神情不加掩饰,渐渐演变成鄙夷和质疑。 罗伯特有些慌,无奈地耸了耸肩:“上帝作证,我并不想让她死去,可她就是这么突然地死了,她的死让我获得自由,丽兹,我们可以公开婚约,我会娶你,我会成为你的丈夫,英格兰的国王。” “你现在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死和你无关。” “确实跟我无关。”他再次强调,走近了一步,“丽兹,当初你跟我说艾米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只要我废除了和她的婚姻,我们就能结婚,你就能给我加冕,不是吗?” 伊丽莎白不准痕迹地退了一步,转身,嘴角牵起冷笑:“没错,可她死了。” “结果是一样的,为什么要在乎过程?” “不一样,罗比。”她轻轻摇头,面容浮起一丝凄凉笑意,移开的目光落在草坪上。“正如你离宫时塞西尔对你说过的那样,我的名字不能和你联系在一起,因为这场丑闻,你声名狼藉,也失去了成为王室求婚者的资格,我永远也不可能嫁给你了。” “你…你说什么?” “但你可以继续留在宫里任职。”打一巴掌揉三揉。 “不,丽兹,这…” “陛下…陛下…!” 匆忙小跑而来的凯特阿什利和汉娜,打断了罗伯特想说的话,她们一个急刹停住脚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神色焦虑而慌张,尤其是汉娜,眼泪都掉了下来。 “怎么了?”蹙眉,有不好的预感。 阿什利看了眼罗伯特,欲言又止。 “你回去吧,这件事不必再谈。”淡淡地瞥他一眼,扭头。 憋着气,又不敢发,罗伯特的脸都绿了,无奈之下不情不愿地躬了躬身,愤愤离去。 “陛下,江小姐出事了…” “什么?” “上午小姐说…想去城里考察一下居民住宅,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了…结果走到切尔西街后的郊区河边被几个戴面具的黑衣男人围住,他们打晕了我们,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看到江小姐和那些人,只有这封信……”汉娜哭着跪下去,把那封信拿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脖子现在还疼,醒来发现自己仍睡在草地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能听见远处河水潺潺的流动声,手里还多了一封印着法国王室纹章的信。 出于害怕,她先是跟阿什利夫人说了…… 伊丽莎白接过信,徒手拆开,寥寥几行笔迹工整的法语字母跃然纸上,以极快的速度阅过后,目光紧紧盯着落款处的签名——aryr。 凉风吹起她额前凌乱的红棕色发丝,妄图钻进她陡然间崩裂的面具里,那一条条破碎的裂缝中流露出夹杂着怒火与戾气的情绪,她处变不惊的灰蓝色眸子宛若一滩被搅混的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和光芒。 信上说,请“江小姐去法兰西做客”,并且会“好好招待”,如果她伊丽莎白想要人,必须“带着军队攻入巴黎城”,否则“看心情决定是否让江小姐回去”。 落款,玛丽斯图亚特。 好嚣张的口气,向她挑衅…… “为什么陪她擅自出宫!”低吼,阴戾的视线扫向瑟瑟发抖的汉娜,眸底一片血红。 “小姐不让告诉您…她…她说不想带侍卫…” “什么时候的事!”扬了扬手里的信。 惊惧与愤怒到极致,是倏然的平静,她混沌的眼睛里隐约泛起雾光,很快又暗淡下去,麻木迷茫。 汉娜垂头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哆嗦道:“快中午…” 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宣告破灭。 也就是说,从她们遇袭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这期间,足够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港乘船,驶向法国口岸。 “陛下…” 看着她一瞬苍白的脸色,阿什利有点担心,“或许现在还能在港口拦住,只要没有出英格兰领海。” 伊丽莎白失神地点了点头,踉跄着转过身,刚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 ☆、69 翻涌的浪花送来微凉海风,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咸湿味道,江心言在一阵颠簸摇晃中醒来,睁开眼睛,视线里映入一盏悬挂着的油灯,随天旋地转般的摇晃幅度发出细微的噪音。 这是哪儿? 愣了几秒,后颈传来持续的酸痛… “咝…” 抬起胳膊揉了揉,还是疼,却也让她混沌大脑理清了些记忆。 她记得,她在伦敦城里做实地考察。 然后…… 被人打晕了! 江心言撑着身子坐起来,掌心里的触感是棉絮般的柔软,低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简陋的床上。环顾四周,是个狭窄的小房间,仅能容纳这床和一张破旧木桌,剩余空间只能勉强够两个人自如转身。 网格窗外漆黑一片,隐约能听见海浪拍打船身的噼啪声,那盏悬挂的油灯晃的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因为绳子断裂而掉下来,引发一场火灾。 木门突然被推开,发出老旧将报废的声响,一个黑影踏进来,江心言吓得本能地抱起胳膊往后缩,背抵住了身后坚硬的木板。 借着摇晃不止的烛光,她看清了这体型是个男人,浑身被黑袍子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奇怪的面具… 就是这个面具! 江心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明知背后是木板,仍一个劲地缩。 “哟,醒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3 “你…你是谁…?” 面具后传来低沉的闷笑,一屁股在床沿坐下:“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船上的食物不够,为了节省点呢,你就再睡两天。” 说着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晃晃里面深色的液体。 “来,张嘴,喝了它。” “你要带我去哪?”这一刻脑子突然出奇的冷静。 无论抓她的人是谁,能够在她难得外出一次的时间里成功下手,必定是已经盯了她很久,挑她身边没带侍卫的时候。可是在这个时代她除了伊丽莎白和奥洛之外,就没有很熟悉的人,而且向来低调,不怎么出门,能跟谁结仇到要用这种方法抓她呢? 听着外面的海浪声,她大概可以判断自己已经不在英格兰境内,短时间内没有人能来救她,靠自己也没把握逃出去,她连游泳都不会。 对未知的恐惧,击溃了她短暂的冷静。 伊丽莎白知道吗…… “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说着再次摇了摇手里的小瓶子,示意她拿着,“喏,喝吧,睡一觉就到了,耍花招的话会去见上帝哦。” 感觉这个男人……gay里gay气的。 难道要把她拿去卖了?比如妓|院之类的。江心言瞪着那个瓶子,脑海里快速盘算着各种方案,喝的话,也许这是毒|药,所谓“有意思的地方”可能是天堂,不喝的话,她不知道这人会对她做什么。 天呐,谁来救救她… “喝了会死么?”故作镇定,手心却汗湿一片。 “不,只会让你…睡觉。” 半晌,还是没动。 “你最好快点,小姑娘,我不想对女人动粗,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又有异域风情的女人。”压低了声音,像个变态似的舔着嘴角,隐没在黑暗中的影子犹如鬼魅。 江心言怕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抓过瓶子打开就往嘴里倒,舌尖被一股怪异的味道覆盖,冰凉的液体沿着喉咙灌了下去。 不管了,死就死吧,她已经够倒霉了。 “那么,好梦。” 面具背后仿佛是一张猥琐恶心的笑脸,没再多做停留,起身离开。 现在她八成确定自己是要被卖去妓|院了,因为那些人只是抓了她,却没对她做什么,估计是等着卖个好价钱。 想着想着,眼眶一酸,泪意涌上来。 果然呢,脱离了伊丽莎白的保护的她,走在外面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她,有那么一瞬间她倒希望瓶子里是毒|药,最好把她毒死了,免得害伊丽莎白成天担心,这会儿要是知道她不见了…… 不要救她,更不要找她,就当她是一个过客,这样,能少些负罪感。 眩晕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在她合上眼皮的最后一刻,嘴里喃喃念着一个含糊的词。 “丽兹…” 一滴晶莹的泪滑落眼角。 伦敦,温莎堡。 伊丽莎白躺在床上,半睁着眼,手里还攥着那封信,床边围着她的御医,比划着刀子在商量什么,不用说,又是准备给她放血。 “你们都出去。” “陛下,您…”老头拿着刀凑过来,欲言又止。 “出去。” “凯特留下。”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个枢密院的大臣,比如诺福克公爵,就一直盯着她手上的纹章戒指看。那眼神,像在思考她要是醒不过来,该把这戒指给哪位继承人。 最好是玛丽斯图亚特,他更喜爱的天主教女王。 当所有人退出去,关上了门,伊丽莎白冲站在床边满面担忧的阿什利伸出了手,得到来自手心里温度的安慰,心才静下来。 “港口,有消息吗?” 阿什利点点头,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下午有人看到江小姐被带上了一艘法国货船,按这个季节的风向,应该已经在加莱登陆了。” 心突然急速下坠,重重地跌进深渊,凝滞失神的灰眸里一片混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她突然偏过头,避开阿什利的脸,在烛火照不到的黑暗阴影中,任由咸涩的泪水滑落。 从十岁开始,她就再也没为任何事或人哭过,骄傲和自尊让她不允许被人看见自己这副失意颓败的样子。 “我太失败了…”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 “我没有保护好她…竟然让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抓走,而且还没有办法去找她救她,你说,我要这王冠有何用…” 温热的液体沾湿了枕头,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开战是不可能的,她不会为了一个人而赔上整个国家,可就是这样一个对英格兰来说“微不足道”的人,在她心里却有着千斤的重量,现在她所面临的,是取舍。 “陛下,我们首先要确定,这封信究竟是不是玛丽女王写的,要是有人假借她的手……” 沉浸在自责中的伊丽莎白,智商仍然在线:“你当什么人都可以使用王室纹章么?况且,‘aryr’是她和我通信的专用缩写,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抓江小姐…” 半晌的沉默,伊丽莎白抬手抹了抹眼睛,转过脸来,露出嘲讽的笑:“她自诩英王的正统继承人,自然什么都要跟我比一比,从出身、血统到婚姻,没错,她哪一点都称得上是优越。” “可是她没道理这样公然挑衅您,无论是作为法国王后还是苏格兰女王,这样太蠢了,不是吗?如果背后另有原因…”突然,阿什利怔了一下,大惊失色。“难道是她知道您跟江小姐的关系?那万一……噢,上帝…” 想到某种恐怖的可能性,向来护主的阿什利顿时慌乱,脑海中演变出无数种后果,微微扭曲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里显得有几分森冷。 伊丽莎白知道她的意思,无力地弯了弯嘴角,扯起一丝凄然悲怆的笑。 “我该怎么办,凯特。” “陛下,绝对不能让江小姐成为您的软肋!如果有这个风险,必要的时候,可以……”并拢手指成刀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安静地盯了几秒,伊丽莎白突然甩开她的手:“不行,不行…” 她看起来就像个受到惊吓,寻求母亲保护的小孩儿,没有人能抚慰那颗濒临崩溃的心。直到这一刻,没有了小玫瑰在身边,周围那些充斥着肮脏黑暗的恶心东西全部冒了出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个梁子,她跟玛丽是结下了。 法兰西,巴黎。 江心言再次醒来时,已经不在船上,一缕刺目的红光映入她朦胧睁开的双眼,顺着光线望去,隐约看见来自手上的婚戒,只是,瞬间便熄灭了,根本不等她看清楚。 潮湿的霉腐味儿钻进鼻孔,意识逐渐清醒,她瞪着眼打量四周,发现是一间破败的石头牢房,木栅栏门外厚实的墙壁上点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只能照清楚门前一小段黑黝黝的路,除此之外,唯一亮点的光源便是头顶墙上的小方窗。 她,没死? 所以这又是哪儿…… 身下垫着的稻草堆扎得她脸疼,动了动身子和胳膊腿,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周围安静得如同凝结了的空气中犹为刺耳,她愣住了,连忙爬坐起来,一低头,手腕和脚踝被都拴上了锈迹斑斑的铁链,上面还有干涸凝固的血污。 一阵阴风吹过,送来黑暗中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江心言冷得打了个哆嗦,肚子“咕噜”个不停,连日遭遇的不测让她宛如惊弓之鸟,听到一点点动静便屏住了呼吸,缩向墙角。 她现在万分希望,自己是个死人… 火把的阴影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侍卫装扮的在前面带路,手里拎着一串大钥匙,点头哈腰地跟身后衣着讲究的男人讲话。 “今天上午才送到的,在这呢。” 来到牢门前,站定,江心言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约莫四十岁,长得文质彬彬的,瘦削的面庞轮廓分明,唇边留一圈小细胡子,身上衣服的料子是簇新的织锦和天鹅绒,应该是有身份的人。 男人眯起眼打量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温和儒雅的面容不觉纠结起来,目光落在她指间的戒指上,愣住。 “喂,发什么呆,这是公爵大人!”侍卫凶狠地冲江心言喊,吐痰似的小舌音标准纯正。 这句法语,江心言听懂了,但是她做出满脸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用英语回道:“你…说什么?” “把门打开。” “可是大人…她伤到您怎么办?” “打开。” 侍卫悻悻地低头翻钥匙,打开了木栅栏门上的锁链,不忘多事地嘱咐:“您当心…” 高大颀长的阴影笼罩在头顶,江心言瞪着幽黑的眸子惊恐地望着他,拼命往墙角缩,后背抵住了冰凉的石壁。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4 男人蹲下来,捉住她的左腕,意料之中得到的是激烈的挣扎反抗,拉扯着铁链子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碰撞声。 “这是什么?”蹩脚的英语,带着浓浓的法式口音。 凑近看,他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探究的目光扫过戒指上的红龙狮子图案,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浅笑,牵动了他的小胡子。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力气太小抽不回手,江心言又气又急,愤愤地瞪他一眼。 “知不知道吉斯家族?” 吉斯…… 吉斯公爵吗?玛丽女王的舅舅? 江心言停止了挣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男人温和的笑意看着让人很不舒服,像绵里藏针般的阴笑,她不由脊背生凉。 “这里是…法兰西?” 公爵点了点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王后陛下对你非常感兴趣,我也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不过……” 顿住,目光落在戒指上。 “现在看来,你的确让人感到好奇,女士,解释一下这个戒指吧,为什么英格兰王室的纹章会戴在你手上?” 他是个绅士,彬彬有礼,但这些不足以消除江心言对他的防备和恐惧,当知道自己身处法国的时候,除了莫名其妙外,更多的是大祸临头般绝望无助的感觉。 她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命运这么对她… “既然你不说…”幽幽绿眸敛起笑意,他伸手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攥在手心里,松开她的胳膊,起身。 “那我只好带回去研究研究了。” “还给我!”江心言慌了,拖着铁链爬起来,扑过去想要抢回戒指,可惜个子太小够不着男人高举的手,脚下一绊摔了个趔趄。 迈开长腿踏出牢门,侍卫眼疾手快地套上锁。 膝盖和胳膊肘磕上坚硬的石板地面,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得意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长廊尽头的黑暗里…… ☆、70 就在江心言饿得前胸贴后背之际,又来了两个侍卫,打开牢门架着她拖了出去,她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无论要被带去哪里,都只能听天由命。 穿过冗长的地道,走上楼梯,外面是一座灰色的城堡,她没仔细看,耷拉着眼皮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拖动步子。不一会儿进到城堡内的某个房间,侍卫推了她一把,关上门。 “???” 房间里正中央是个方型凹水槽,里面摆着装满热水的浴缸形木桶,粼粼水面上还冒着淡淡白烟,旁边的架子上搭着一套素色裙子。两个侍女模样的人走过来,也不说话,握住她就开始扒衣服。 “喂…这是干嘛?” 没人理她。 三两下被扒得精|光,拉着按进浴缸里,不由分说开始给她洗澡。 “……” 除了伊丽莎白,还没有人这么摸|过她。 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洗了一会儿,还挺舒服的,江心言不那么抗拒了,扒拉着浴缸边缘试图跟她们聊天:“两位小姐姐好,你们真漂亮啊~” 没人理她。 只是其中瞧着年纪较小的女孩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笑。 “谢谢你们帮我洗澡~”咧开嘴,傻呵呵地笑。“那个,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江,从东方大明国来,你们看过《马可波罗游记》吗?就是书里那个富得流油的国家。” 依然没人理她。 “我本来呢,是坐船到欧洲旅游的,谁知遇见了海上风暴,被冲到了英格兰海岸,然后我走啊走,瞎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温莎的皇家园林里……”江心言自顾自地开始编故事。 啰嗦了一大堆,终于,进入正题。 “我是…要去见谁吗?” 派专人伺候她洗澡,换衣服,这不像是阶下囚的待遇。 终于,年纪较小的那个开口了。“是王后陛下。” 比吉斯公爵还要蹩脚、口音浓重的英语。 这年头连侍女都会外语了呢。 “玛丽斯图亚特?”不小心脱口而出。 果然,侍女皱了皱眉:“不可以直呼王后陛下的名字。” “好吧,我错了。” 江心言歪着脖子趴在桶沿上,脑海中快速地翻着玛丽斯图亚特的相关资料,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茨威格为她写了一本传记,然后便是传奇却悲惨的人生,以及,被送上断头台的凄凉结局。 这么一想,她反倒坦然了,甚至有点点恶趣味地兴奋。 江心言直接被带去了王后的私人会客室,在推开那扇古朴沉重的木门前,她幻想了一下玛丽的样貌,毕竟史学家们说她是个美人。 屋里摆设走奢华风格,造型夸张,配色对比度与饱和度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她突然有种局促得不知如何落脚的无措感,被那明晃晃的金色与银色闪得头晕。 还是伊丽莎白的“性|冷淡”风格好啊…… 竖直的椅背下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褐发黑眸,眼窝深邃,略长的脸型轮廓分明,只是那鼻子有些过于高挺尖长,肤色泛着健康的红润嫩白,神态中有几分与生俱来的典雅与自信。 的确很美,像一个真人版芭比娃娃,精致而自然得恰到好处,如果伊丽莎白是冷艳的冰,淡漠得拒人千里之外,那她便是热烈的火,耀眼得引人情不自禁。 “王后陛下。” 按照英格兰的宫廷礼仪,俯身。 半晌,没动静。 “……” 盯着这个瘦弱得像草一样的女孩,玛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庞浮现一丝顽皮笑容:“你好,可爱的小东西,欢迎来到法兰西。” 少女般稚嫩的嗓音,没有法式腔。 玛丽今年才十八岁,她的国王丈夫比她还小一岁,在江心言面前,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 想了想,她微抬起下巴,不卑不亢道:“我想知道王后陛下为什么要派人抓我来这里。” “因为好奇。”丰|满的苹果肌动了动,洋溢着热情的笑脸。“听说我的表亲,伊丽莎白女王收留了一个从东方来的女人,我想看看长什么样子。” “……” 还能有比这更滑稽更让人无语的理由吗? 压住气,保持微笑:“那现在陛下您看过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不可以。” “为什么…!?”轻咬银牙。 玛丽突然收敛笑容,扬了扬眉,起身,迈着悠闲轻快的步子踱到她面前,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这个女人,好高… 坐着不觉得,一站起来,瞬间把江心言衬得又矮又小。 历史上的玛丽斯图亚特身高有1米78,现在放眼看过去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比伊丽莎白还“伟岸”些,若不是这张稚嫩的脸蛋和孩子气的神态,江心言绝不会相信她只有十八岁。 “你看,这是什么?”摊开掌心,一枚带着都铎纹章的金铜色戒指赫然出现,镶嵌在指环上的红宝石泛着血色暗光,古朴而诡异。 心头微微一震,她努力维持的淡定崩裂破碎,伸手想要拿回来,却见玛丽眼疾手快地合上了掌心,后退一步,笑吟吟地望着她。 那眼神,忽而深不可测。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5 “这个纹章只有英王才能佩戴使用,所以…我很好奇,你和伊丽莎白是什么关系?” 原本,玛丽是打算留着江心言玩两天就丢回去,无非是因为听到了一些消息,说这个女孩跟伊丽莎白形影不离的,很是亲密。可拿到戒指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也没有道听途说的那么简单。 无论哪方面来讲,玛丽都很讨厌伊丽莎白,一个低贱卑微的新教私生女,却坐上了本该属于她的英格兰王位,并且帮助可恶的“公理会”在苏格兰建立了新教政权,还逼迫她核准《爱丁堡条约》。 她恨不得把伊丽莎白生吞活剥了。 说着,当江心言的面,打开了戒指的盖子,将里面两幅迷你头像画展示给她看:“一个是你,一个是她,对吧?” 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她抬头看着玛丽,试图从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找出点带有目的性的东西,可是她只看到了孩子气般调皮的笑意。 “是。”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戒指上,“请把它还给我。” “这真是意外的收获,连上帝都在帮助我。”玛丽收回了手,冲她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把漂亮的小扇子。 指骨紧紧捏成拳,忽而又松开,隐忍在心底深处的焦虑难以控制,江心言明白她的意思,突然嗤笑一声:“王后陛下,如果有一天,法兰西王室不再庇佑您,您会怎么办呢?” 玛丽的自信源于生来高贵的血统,以及与强大天主教国家的结合,可以说,她的成长之路一直都顺风顺水,无忧无虑,所以她的热情才会那么的有感染力,仅仅透过神态就能表现出来。 但,再过两三个月,她的丈夫,也就是她所谓的靠山,法王弗朗索瓦二世会病死,他一死,玛丽手中这根通过联姻来巩固的纽带就会彻底断掉,届时,新王登基,法国宫廷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然后她会回到那个阔别十几年、陌生的苏格兰,去做她新教子民的天主教女王,以她天生浪漫多情的性格,当然斗不过那些老狐狸,注定只能是悲剧下场。 想到这些,江心言心里痛快多了,方才还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好感,顷刻间就全部败光,如果玛丽不再这么嚣张的话,她或许能给她些建议。 原来知道历史能如此让人蜜汁自信……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善意地提醒您罢了,世间万物瞬息变幻,谁能保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呢?” 玛丽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费解的神色,就像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懵懵懂懂地听着大人讲道理。 “我猜您跟您的婆婆,美第奇太后关系不太好吧?其实她不是厌恶您这个人,而是讨厌外戚干政,毕竟她儿子才是国王,权力却在您舅舅手里,这个王朝姓瓦卢瓦,而不姓吉斯,更不姓斯图亚特,她作为国王的母亲,这种反应理所应当。” “为什么你对这些事这么清楚?”玛丽不准痕迹地退了一步,手心紧紧攥着那枚戒指,满脸防备。“是伊丽莎白告诉你的?你跟她……” “不,是因为我知道神谕。” “我帮伊丽莎白预言未来,她给我这个戒指作为认可,我们之间,是契约关系。” 江心言急中生智开始瞎编乱造,从来没发现自己演技这么好,把这个小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她仅仅是想稳住玛丽,争取能保住命,活着回到伊丽莎白身边。 “预言?我看是骗子吧?”玛丽嗤之以鼻。 “您的另一个舅舅,洛林红衣主教,会在半个月内死去,死因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会死。到时候我是不是骗子,您自然会知道。” 玛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微微眯起眼,事关自己舅舅,不得不半信半疑。 “如果你骗了我,我会立刻杀掉你。” “没问题。” ☆、71 接下来的日子,江心言被关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只有桌子、床和烛台,外面有专人严加看守,三餐按时送来,吃的也不怎么样,普通仆人的规格。 玛丽没有把戒指还给她,而是暂时“扣押”,她现在一边担心戒指会不会被更多人看到,一边祈祷历史按常理出牌,让那个洛林红衣主教赶紧死掉。 万一没死,玛丽就会知道她是骗子,弄不好真的杀了她,到时候就算是伊丽莎白也不能怎样,毕竟她对英格兰来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而以伊丽莎白清醒睿智的头脑,是不会真正跟玛丽发生什么冲突的。 大不了她死在这里,伊丽莎白千万别头脑发热就好,当然,她也相信她不会。 想到她家女王,眼眶泛酸…… 不知道伊丽莎白现在在干嘛,早上喝牛奶肯定又管不住手加了很多糖,听塞西尔叨叨催婚大概耳朵都出了茧子,或者在皇家园林里驰骋一下午硕果累累,晚上没有她抱,应该也能睡着。 她在这里住得很不习惯,夜夜失眠,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整天提心吊胆的,连唯一能留做念想的戒指都被拿走了。 抹了把眼泪,吸吸鼻子,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 ——砰! 门被一股大力甩开,玛丽斯图亚特冲了进来,疾步走到她面前,带起一阵萦绕着香味的空气。“我舅舅…死了。” 江心言眼疾手快地擦擦脸,红着一双兔子眼,强装镇定:“洛林红衣主教?” “嗯。” “他被胡格诺教派的人追杀。”玛丽微张着唇,神情呆滞,目光有几分复杂。 今年春天,法国刚爆发宗教战争,信仰新教的胡格诺教派和天主教势不两立,打了快半年的内战,各大贵族分权割据,王室就像个摆设,王权也一度跌入谷底,不过,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 玛丽有两个舅舅,吉斯公爵和洛林红衣主教,是两兄弟,江心言知道差不多这个时间,弟弟会遇害,她算是赌|赢了,历史依然按照常理出牌。 “我很遗憾。” 江心言耸了耸肩,表示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同时在脑子里快速捋了一遍法国王室成员的资料:国王弗朗索瓦二世是个病秧子,马上就要死了,用处不大,接下来继位的是他弟弟查理,小屁孩傀儡一个,也没用。其他的公主王子都还小,比如后世著名的“玛戈王后”——玛格丽特公主,现在应该才七岁。 其他人…… 美第奇! 来自意大利银行世家的王太后美第奇,是个颇有手腕和胆识的女人,听说长的很丑,但是阴险精明,不好对付,她一心想控制自己儿子,做摄政王,而江心言这点小把戏应该是骗不了她的。 “你哭什么?” “也没什么,为我自己凄惨的遭遇哀悼一下,总可以吧?” 玛丽直勾勾地盯着她,眉心揪成一团褶皱,口中喃喃:“你…真的知道神谕?” “王后陛下不是亲眼见到了么,我并没有骗您,但是抱歉,我只会预言,不会别的。” “去年圣诞节伊丽莎白女王收到了一条有毒的裙子,我知道是您授意送的,并且告知了她,所以她没有穿,反倒是让一个爱慕虚荣的小侍女做了替死鬼。”江心言昧着良心编故事,一点也不脸红。 “那又如何?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或许这只是巧合。”玛丽端出了她的女王架子,微抬下巴,傲慢地俯视,其实,眼神出卖了她此刻的心虚。 难怪伊丽莎白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想到那个私生女在苏格兰煽动新教徒叛乱,她就气得牙根痒痒,没想到是身边有这样一个神一般的帮手,如果能为自己所用…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了。” “噢?” 江心言清了清嗓子,目光恳切地望着她:“接下来这几天,孔代亲王会策划一起袭击您的阴谋,请您无论如何也不要踏出王宫半步。” “在哪里?” “从王宫去枫丹白露的路上。” 玛丽身子一僵,轻轻地吸了口气,她正打算去枫丹白露狩猎,昨天才跟丈夫商量定好动身日期。 见她不说话,江心言抿唇一笑:“如果这次我的预言依然准确,能否请王后陛下把那枚戒指还给我?” “它很重要吗?” “那是契约和承诺,也是伊丽莎白女王对我的信任。” 挑眉,不以为然:“你这么忠于她,又何必帮助我?” “的确,忠诚无价,同时我也只是想赚点钱,而且这不算是帮您,毕竟我的命在您手里。”气定神闲地耸耸肩,像天桥上摆摊算卦的。 “伊丽莎白给你多少钱?” “每年一万镑。” “我给你双倍,背叛她,效忠我。” “可您并不信任我。”江心言皱了皱眉,倔强的目光暗了下去。“而且我说过了,忠诚无价,如果我轻而易举就背叛我的女王,将来也必定会随时背叛您,这样的人,您敢信吗?” “……” 一时语塞,玛丽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勾起嘴角:“如果这次你预言成真,我就相信你,当然,戒指也可以还给你,但你永远别想离开法国。” “我只想活着,其他无所谓。” 潜台词是,要玛丽保障她的安全。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6 现在对她来说,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和希望,其实私心里,还是害怕伊丽莎白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她… 她消沉低落的情绪似乎牵动了玛丽脑中那根发达的感性神经,脸色缓和下来,除却这个,还有一丝捏到把柄的快|意。 “好,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王后陛下。” “有消息了吗?” 伦敦下了一整天的雨,伊丽莎白站在书房窗户前,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面无表情。她心里记挂着小玫瑰的安危,连日来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是小玫瑰被杀害惨死的画面,每每在胸口绞痛中醒来,都要好久才能再次入睡。 看着她孤寂落寞的背影,沃辛汉低下了头:“线报说,江小姐被囚禁在卢浮宫的地下室里,还活着,宫中也没有传开关于她的八卦。” “有几分把握能救她出来?” “前几天吉斯家的洛林红衣主教遇刺身亡,卢浮宫的守卫比从前更森严,但救人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要牺牲那些线报据点。” 虽然江心言现在还活着,但是时间拖得越长,越难保后面不会有危险,而沃辛汉为了建立情报网也是花费了大量心血和精力的,事关国土和她个人安危,这两者之间,很难取舍。 无声的沉默,良久,那背影传来一声轻叹。 “罢了,只盯梢,不动作。”她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进了皮肉,留下一道红痕。 “是。” 沃辛汉突然感到自豪,他的忠心没有对错人。“对了,陛下,有关牛角独眼的妖怪传说,我已经派人调查清楚,在布洛涅和加莱一带的民间普遍流传,连当地小贵族也深信不疑,有的乡绅会在每周日的早晨献上家畜生肉,做简单祭祀。” 伊丽莎白转过身,走到书桌后坐下,低着头,食指轻叩着桌上的信件,眉眼间有些烦躁。 “绑架心言的人,和袭击你的人是同一伙,汉娜说那天看到他们的面具上刻有牛角图案,暂定他们背后是赫廷斯公爵,而真正授意抓人的是玛丽,这两个人之间…?”言罢,抬起头,轻挑秀眉。 “或许他们觉得,心言是我的死穴?” 沃辛汉脸色凝重,缄默不语。 除了这种可能,其他说法都解释不通,为什么一个潜伏得这么深的奸细,会冒着不惜暴露自己的风险去抓一个无辜的人,必定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简直笑话!”突如其来暴怒的冷喝,伊丽莎白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轻薄的纸片颠了颠。她讨厌这种被牵制,被扼住要害的感觉,她本该没有要害。 头一次见到女王这么生气,沃辛汉想起了一件还没说的事,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陛下,这周会有一些天主教顽固派聚集在伦敦郊外,我的线报获悉他们将发动一场针对您的小规模武装突袭,要提前埋伏吗?” “抓活的。” “是。” 半晌,伊丽莎白恢复了冷静,拿来白纸提笔唰唰写下几行花体字,落款elizabethr,是她和玛丽通信的专用缩写。然后滴上烤化了的血红色火漆,印下英格兰王室的纹章。 “给她。” 伸胳膊,递给沃辛汉。 他双手接下,当即会意,颔首。 周四,泰晤士河西岸爆发了一场武装冲突,身穿带牛角和眼睛图案黑袍的极端天主教徒一路浩荡前行,虽然队伍只有一百多人,但是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他们高喊着“为了正统的信仰”、“代表上帝的审判”,沿途不断有摇摆不定的人加入,可是才刚进城到达圣保罗大教堂附近,就被政|府军队给一锅端了…… 因为闹得太大,只半天时间,消息和情形就传遍了英格兰,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无人不议论。 奥洛在家如坐针毡,她听说参与叛乱的人胸前都佩戴着牛角人眼的徽章,而很巧的是前几天她不小心在父亲的书房看到过一样的东西——长着牛角和人眼的妖怪面目狰狞,被刻在徽章上。 这个形象似乎有些熟悉,对她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来说,应该是见过或者听过的。如果这场叛乱跟她那个公爵爹有关系的话,那么,一切就变得细思极恐… 而偏偏这个时候,皇家侍卫带来了伊丽莎白女王的命令,要她即刻入宫。 ☆、72 奥洛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温莎堡。 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到书房,她行了个屈膝礼便安静地站着,心里猜测着可能会是什么事,别看她之前表现得不怕伊丽莎白的样子,其实动起真格来她完全不敢造次。 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敏感的事情之后。 “心言不在,很失望吧?”伊丽莎白放下手里的海军财报,抬头暼了她一眼,在她正准备说话之际,补了一句:“其实,可以不必让你这么失望的,但心言被抓去了法国,所以,很遗憾。” “被抓?”惊呼,睁大了眼睛。 “作为她很好的朋友,你有知情权。”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奥洛心说自己这些天没见着江心言,居然不知道那丫头去了法国?还是被抓去的?她的脑子有点混乱,但很快理清了头绪,镇定下来。 “陛下,您召我入宫,只是为了说这个吗?” 伊丽莎白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巴,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深,“你很聪明,心言的眼光不错,只是不知道你的聪明能不能用对地方。” “您想说什么?” “别急,我给你讲个故事。”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绕过书桌,笑容里隐隐藏着刀片般的锋芒。“从前,有一个妖怪,专门在晚上出来抓那些不听话的孩子,吃掉ta们的心脏,因为它长得很丑陋,导致孩子们都害怕它,便会乖乖听大人的话了,你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吗?” “……” “单独一只人眼睛,和牛的角。” 奥洛听得入神,手心攥紧了裙子,在她的身体记忆里是知道这个传说的,那段全家在法国乡村生活的日子里,周边的同龄孩子都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 牛角,人眼,是她在父亲书房看到的徽章,也是今天上午那场叛乱参与者所佩戴的。 “你听过这个传说吗?” 奥洛点了点头,手心出了些汗,她被伊丽莎白那诡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心里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 “抓走心言的人,戴着牛角人眼面具,很巧的是,今天上午煽动叛乱的那些人,身上都带着同款徽章。但关于这个妖怪的传说只在法国布洛涅和加莱一带流传,所以我很好奇,背后的始作俑者会是谁?” 伊丽莎白漫不经心地拿起装火漆的金壶,放在底座的烛台上烘烤,直至融化,再轻轻摇晃,她嘴角勾着淡然的轻笑,垂眸凝视着壶里粘稠的血红色液体。 奥洛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攥着裙子布料的手心被汗湿得滑溜溜的,心跳节奏随伊丽莎白的每句话而忽快忽慢。这么明确的意思,她要是装作听不懂,未免就太假了。 她家是在法国生活过挺长一段时间,加莱和布洛涅这两个地方,她也知道那个传说,结合前些天在父亲书房看到的徽章,和上午发生的事,顿时明白,女王这是在暗示,或者怀疑。 奥洛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在看到徽章时并不知道江心言被抓去了法国,到今天上午听说爆发武装叛乱的消息,心里也仅仅是怀疑这事可能跟父亲有关系,一旦被发现会不会连累家人。 然而,听伊丽莎白这么说,她越来越觉得,很有可能是父亲指使人把江心言抓走。 “陛下……” 奥洛犹豫着出声,在想要不要把自己在父亲书房看到过徽章的事说出来,如果说了,就等于出卖家人,如果不说,又难以面对她好朋友被抓的事实。 “嗯?” “会不会…是法国的间谍之类的?”她还是没想好说不说。 伊丽莎白依然笑得漫不经心:“间谍也该有内鬼接应才行。” “……” “今天让你来,没别的原因,我想说的也只有这些,因为心言被抓走让我很着急,她在这里没什么亲人朋友,能帮她的只有我和你。” 伊丽莎白放下金壶,缓缓走到奥洛跟前,拉起她的双手,轻轻拍了拍,感受到手心里温热的潮湿,瞳孔深处暗了暗,完美地掩饰掉那丝阴冷的戾气,眼里流露出真诚的笑意。 她无形中降低的姿态,让奥洛一时陷入了迷茫…… “好了,你回去吧,有消息我会让你过来。” “是…” 松开手,行礼退下。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影子,伊丽莎白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巴黎,卢浮宫。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7 江心言坐在窗边发呆,望着外面那一角天空,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在心里数到三,门开了,这次不是用踹的。 和上次一样清淡的香味,由远及近,来到她身边,停住。 “你救了我。” 江心言懒懒地站起来,转身,不得不抬头才能与玛丽对视,望进那双跟自己一样幽深清澈的黑眸,仿佛看见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就像她这个人与生俱来拥有的热量。 “我们抓住了孔代亲王,之前他一直带着胡格诺教徒与我舅舅作对,这次他将万劫不复。”玛丽的声音有些低沉,脸上出现了不符合年龄的高深,但她的眼神始终热烈如火。“上帝啊,原来这世间真的存在知道神谕的人……” 江心言抿着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吉斯家族来说,孔代亲王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般的存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是那人极其阴险狡猾、谨慎多疑,多次逃过追捕,这回能抓到他,无疑振奋了天主教势力。 无形之中,她帮了自己敌人的阵营——天主教,江心言没有信仰,仅以后人发展的眼光来看,天主教并不能顺应时势,所以她讨厌,但在目前的欧洲大陆上,天主教仍然是正统信仰。 也就是说,她心理上是个异教徒。 “这个还给你。”玛丽伸出手摊开掌心,一枚精致古朴的纹章戒指躺在那里,熟悉的图案,熟悉的红宝石。江心言愣了一下,拿过来戴在自己手上,微凉的金属擦过皮肤,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谢谢。” 见她满脸的珍视和小心,玛丽突然轻声叹了口气,拿出一封已经拆开读过的信,递给她:“我想,看完这个,你应该不会再这么宝贝它了。” “???” 完整的圆形红色火漆封口上,印着英格兰王室的纹章,江心言接过来的一瞬间,感觉到它有些沉。 这是一封,来自英格兰女王的信。 漂亮的花体字,熟悉的笔迹,公式化官方化的口吻,寥寥几行,每一个字和每一个字母,所组成的语句,都正如伊丽莎白本人那样,优雅美丽,却残忍无情,令人明知危险,也甘愿飞蛾扑火般无畏靠近。 江心言的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看完,她把信还给玛丽,低头凝视着手上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抚摸,苦笑。 信上说,任何威胁在伊丽莎白面前都终将化为泡影,何况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玛丽可以随意处置她。 她应该感到高兴,伊丽莎白的态度和选择是无比正确的,可是心里某个角落开始隐隐作痛,她害怕的事终究成了真。 “你的女王似乎抛弃了你。”玛丽垂眸扫了眼信纸,目光落在江心言失神的面容上,不禁嗤笑。“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伊丽莎白最擅长两面三刀虚情假意,效忠这样的人,可要做好随时被踢开的准备。” 这话,有道理呢…… 历史上的伊丽莎白,热爱权力,精于算计,城府颇深,对身边的人都是极尽利用之后毫不留情地丢弃,她的可怕之处在于那过分的理智,已经到了化身为冰冷石像的程度。 但是这一年来,她看到的伊丽莎白并不是这个样子,她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感情,只是比平常人的自控力更强,也更加自律,这是她作为一国之君的必备素养。江心言为自己爱上一个这样优秀的人而感到骄傲,也丝毫不后悔,不管伊丽莎白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能够理解。 ——你就这么信我? ——信你,也信我自己 ——你在我心里是太阳 很多话,她都记得,也深信不疑着,所以这封信并不能代表什么,她想知道的东西,一定会亲自去问伊丽莎白,要听那个女人亲口说出来,所以,她更要努力活下去,活着,才有机会质问。 “我相信我的女王,并且誓死追随她。”江心言抬起头,眼神隐忍而镇定。“也感谢王后陛下愿意相信我,给予我安全保障,作为回报,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帮助,但需建立在不背叛英格兰的基础上,希望您能理解。” 玛丽的神情变得微妙,盯着她好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我替伊丽莎白感到惋惜…” “她应该不需要。” “说说看,你打算怎样帮我。” 玛丽走到桌边坐下,冲她挑了挑眉,眼里兴味渐浓。 有时候,江心言不得不拿她跟伊丽莎白做对比,一个是冰,一个是火,一个从小命途多舛,一个生来无忧无虑,宛如盛开在不列颠岛上的两朵颜色形态各异的玫瑰。 她突然很不忍心告诉玛丽,关于她的未来。 “我提供不了实质性的帮助,最多一点联建议,比如,您多多关注一下苏格兰的局势,也不要跟新教徒闹得太僵……” “你是新教徒?”打断了她的话,陡然提高音量。 涉及到宗教问题,在这个信仰大于生命的年代,没有处理好的话分分钟丢掉小命,江心言不敢惹怒她,小声道:“我不信新教,也不信天主教。” 说完,气氛陷入缄默,凝滞的空气里划过微不可闻的呼吸。玛丽斜眼睨着她,似乎在考虑这话的真实性。 突然,她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我丈夫和我婆婆要见你。” “现在?为什么?” “因为你的预言。”玛丽抬了抬下巴,恢复了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眼神有些冷。 对于见国王,江心言并不紧张,但是美第奇就不一样了,那个女人的精明不亚于伊丽莎白,到时候万一露了馅…… ☆、73 提到美第奇这个姓氏,江心言首先联想到的是来自意大利佛罗伦萨、在文艺复兴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名门望族,然后再想到的便是那位影响了法国宫廷文化的王后,卡特琳娜美第奇。 据说以前法国人并没有多么精于美食,在吃这件事上不怎么讲究,直到美第奇王后嫁来法国,从意大利带了一整套的厨师班子,而她本人也热衷于时尚,这才慢慢改变了法国宫廷的文化品味。 有人说她又矮又丑又胖,可是见到真人后,江心言只想狠狠吐槽那些历史学家…… 卡特琳娜美第奇站在城堡露台边缘,一袭黑裙肃穆沉静,暗金色的发高高盘起,身材纤瘦匀称,个头并不矮,但也不很高,因为年龄缘故,脸上的皮肤出现了松弛和褶皱,只能说就是一个相貌普通却满身贵气的中年女人,不至于被丑化得那么夸张。 倒是那双眼睛,一扫而过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锋利如刀,让江心言不太舒服。 “听玛丽说,你知道神谕?” 露台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并没有见到国王,美第奇尖细的声音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她打量着这个身板娇小的女人,细胳膊细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能跟神沾上边。 这个口音的英语江心言还能接受,点了点头,忽然内心感慨,幸亏自己是在法国宫廷,而不是去了什么乡下地方,至少王公贵族们每个人都会说两门以上的外语,如果在民间,以她那个半吊子法语水平,完全是鸡同鸭讲。 “你的事,玛丽告诉我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她的鬼主意,和我以及国王陛下没有关系。”提到儿媳,美第奇忍不住语带嘲讽,目光不经意瞥向她手上的戒指。 江心言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再注意到她看戒指的动作,八成确定她是真的讨厌玛丽这个儿媳,还有吉斯家族。 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王后陛下不打算放我走,可是她自己也早晚要离开法国的……呃…”故意说漏嘴,连忙捂住嘴巴。 “你说什么?” “呃,您确定要知道吗?” “说。” 江心言低下了头:“因为,国王陛下…快要去世了。” “你敢诅咒我儿子?!”美第奇沉着脸,褐色的瞳孔里隐隐透着心虚和惊慌。因为她知道前两个预言都是真的。 “这不是诅咒,相信洛林红衣主教之死和孔代亲王被捕的事,您已经听王后陛下说过,我不会骗人。” 美第奇心里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身体状况,确实从小到大病过来的,前不久还发了场高烧,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早在她儿子跟玛丽结婚的时候,就有一位神父告诉她,这桩婚姻将会给她儿子带来死亡。 她之所以讨厌玛丽,也有这点原因在里面。 “你也告诉了玛丽?” 江心言摇摇头:“这件事不能告诉王后陛下,虽然她已经相信我的预言,但是这关系到她今后的去路。而您毕竟是国王陛下的母亲,您爱您的孩子,也会力保瓦卢瓦王室的权力,您才是一心为法国未来着想的人。” 这话简直戳进了美第奇心窝子里,现下正逢宗教内战,王权跌落谷底,那帮贵族领主们整天想着怎样控制这个国家的信仰,只会窝里斗。而今年春天法军在苏格兰被英军击退,着实遭到重创,欠下一大堆债务,她还得帮儿媳的苏格兰军队还债擦屁股。 凭什么?她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一切麻烦都是她那个儿媳弄出来的,还有儿媳的舅舅,偏偏她儿子不争气,体质差,耳根软,妻子吹吹耳边风就什么都答应,把法国拖进苏格兰战事中,越搅越糟。 ——玛丽就该滚回她的苏格兰去! 美第奇表面镇定,却不声不响地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 “国王什么时候去世?” 听她这么问,江心言突然想起一则传闻:据说美第奇权欲熏心,控制儿子不成,就想杀掉他,好让听话的二儿子继位,这样她就是真正的摄政王。 莫非这亲妈还真盼着儿子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8 “圣诞节前,大概。” 美第奇突然捉起她的手,拍了拍手背上那枚戒指,抬眸,目光别有深意:“你是英王手下的人?” “……” 话题转得很急,江心言的脑子卡了一下,半晌才答:“是的,但王后陛下莫名其妙把我抓来,说是因为好玩儿,您觉得我该信吗?” “当然可以信,没有什么事情是那个蠢女人做不出来的。”说着,美第奇冷笑着转过身去,面朝城堡前那片广阔的绿色原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喃喃自语般碎碎念:“那个女人只是把法国当拳头用,当枪使,又要帮她擦屁股,又要实现她的野心,她既然惦记英格兰的王冠,就该自己去想办法拿。” “……” “听着,回去告诉你们女王,法兰西不会轻易与英格兰交恶,玛丽那个蠢女人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账记在苏格兰头上。” 阳光渐亮,刺得江心言有些睁不开眼,她静静地听完美第奇的“中年妇女式唠叨”,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 也许美第奇现在讨厌苏格兰,但未必会真的跟玛丽撕破脸,因为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她需要平衡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否则,这番话就该是她亲自写信给伊丽莎白说。 “可是我现在回不去。” 江心言是不该抱希望的,现在整个法国都被玛丽和她舅舅掌控着,就算自己能逃出宫,或者美第奇愿意派人送她,难保不会被吉斯家的人抓回来,到时候直接面对玛丽的话,她更加不知道怎么交代。 她有些后悔,不该对玛丽说什么预言,那个十八岁小姑娘现在可能上了瘾…… 难道只能等国王死了,趁乱逃吗?那至少还要等两个月,况且,谁知道那个时候美第奇又会作什么妖。 江心言悲哀地发现,她真是玩不过这些人。 “你可以先在宫中住下来,等待预言成真。”回过身,美第奇冲她笑了笑,只是这笑根本没有进入眼底,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 十月中旬,整个宫廷搬回了汉普顿宫。 伊丽莎白好像并没有将叛乱放在心上,每天以悠哉悠哉的姿态出现在枢密院,她的大臣们面前,甚至当着大家的面跟罗伯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圣诞节庆典事宜。 她这么不管不顾,最近一阵子,国内开始频繁爆发叛乱和起|义,尤其是北部那几个天主教老巢地区,让当地官员叫苦不迭。 “陛下。” 奥洛再度进宫,这次直接跪在伊丽莎白面前,就如后者预料到的那样。“有件事……” “你总算来了。”垂眸俯视,语气没有丝毫惊诧。 奥洛愣了愣,继而淡笑,神情有些凄怆:“是,我来了,您不是也一直在等我吗?” 伊丽莎白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伸手把她扶起来。 一周内全国各地暴|乱四起,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是她能预料到的局面,这说明,上次谈话的暗示,奥洛是听进去了的。这个女人很聪明,但是走到这一步,无论怎样选择都避免不了同样的结果。 “我在父亲的书房看见过那个妖怪徽章,在圣保罗教堂被抓的那些人里,有几个,曾经进出过我家,但不是走正门,是地道,在我家宅邸的地下室有条地道直通郊外,需要人引路才能找到方向。” 奥洛的声音里透着视死如归的平静,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她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这是他写信用的一套密码。” 伊丽莎白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两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展开后便是密码对应的破译字母。 “每封书信都用到?” “我也不清楚…”奥洛摇了摇头,这些天她为取证费了相当大的功夫,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找到能直接证明她父亲跟叛党勾结的证据,比如书信之类的。 伊丽莎白凝视着密码,半晌不语,叠回去塞好,还给她。 “心言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你怎么不关心一下你自己,或者你的家人?”抬眸,轻挑秀眉,背过身踱步到窗边,站立远眺。 奥洛嗤笑一声,低下了头:“就算我选择了家人,您也不会放过我们,从去年那场刺杀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俎上之鱼。” 自从知道自己父亲很早就开始策划推翻女王的阴谋开始,奥洛就明白,失败是早晚的事。这里跟中国古代不一样,叛臣贼子作乱通常不会牵连家人,除非家人是同党,她本不必担心什么,但是女王的心思她懂,那可以说是一种变相施压。 “我知道陛下您有办法救心言,而且是十拿九稳的把握,您让我做这个选择,无非是试探罢了,而我无论如何选,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其说我今天选了您,倒不如说我是选了心言。” “听到我这么说,陛下您应该会很开心,因为您既能成功将利益价值最大化,又能得到您心中想要的答案,对吗?” “但很抱歉,我为心言感到悲哀。” 悲哀、讽刺、唏嘘……江心言爱上的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个套,她奥洛今天就钻了,钻的心甘情愿。 窗前那道火红色的背影似乎一瞬间塌了下去,却又很快恢复了挺拔,阳光将伊丽莎白面无表情的脸衬得僵硬灰白,灰蓝色的瞳孔深处是一成不变的冰冷,仿若没有血肉与灵魂的雕塑。 “人活着,还是不能太聪明。”良久,一声轻叹。 “我能知道您为什么有把握吗?” “弗朗索瓦就快死了。” “什么?”奥洛张了张嘴,又闭上。她说的弗朗索瓦,是法兰西国王,那个病秧子少年。 就算不太懂这段历史,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法王去世,苏格兰女王就没了靠山,除非立刻找到下家联姻,否则,只能回苏格兰。 “您怎么知道?” 伊丽莎白没有回答她,缓缓转过身,冰冷僵硬的面容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倏尔轻笑:“如果你是个男人,我会考虑让你进入枢密院,可惜了。” “……” “回去吧,接下来你什么也不用做。” “心言会平安回来吗?”奥洛坚持又问了一遍,抬眸与她对视。 “会。” “保证?” “我保证。” 透过那双灰蓝色的眸,什么也看不到,哪怕是一丝一毫对爱人的担忧。 奥洛收回目光,行礼退下,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背对着伊丽莎白,低声道:“您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女王,但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爱人。” 遂拉开门,快步走出去。 “……” 伊丽莎白盯着再度紧闭的大门,脸上云淡风轻的神色逐渐崩塌,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疲惫,她转身走到书桌边,拿起那叠曾经从江心言房里搜出来的“预言”。 指尖缓缓擦过其中某一句…… ——the een of stodeath by elizabeth1587 ☆、74 玛丽突然对江心言热情了起来,不仅让她搬去自己隔壁房间住,还每天带她四处走动,聊些有的没的,但是当玛丽不在的时候,她只能呆在房间里,被四个侍女“陪伴”,完全没有一点私人空间和自由。 这就是变相监视,怕她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死心,想让她背叛伊丽莎白?江心言不明白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有价值了…… 既然暂时回不去,不如随遇而安,姑且就当作是来旅游的,她这么想,心里好受的多。 听说她想参观王宫,玛丽欣然同意,并且亲自陪伴——其实是监视。 卢浮宫坐落于塞纳河北岸,始建于1204年,是一座呈u字型的宏伟辉煌的宫殿群,底部基座上是两层高的巨型柱子,顶部则是墙檐双头空柱廊,装饰以精美的宗教壁画和浮雕,屋顶是意大利式平顶屋。 “王后陛下,听说宫里收藏了很多艺术作品,我能去看看吗?”江心言两眼放光,巴巴儿地看着玛丽,这种亲临当下时代参观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当然可以。” 玛丽今天穿了条绛红色高领裙,款式虽略保守,花纹配上首饰却看着张扬而华丽,很衬她娇嫩白皙的皮肤,毕竟才十八岁,正是满脸胶原蛋白的年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张芭比娃娃般精致深邃的面孔都美得无可挑剔,再加上她高挑纤瘦的身材,浑身又散发着热情活力的明媚气息,难怪那么多男人会为她倾倒。 颜控的江心言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转过廊角,踏入一片富丽堂皇的大厅,天花板上铺满精美繁复的宗教壁画,即便是大白天,高高吊起的枝状烛台上仍点着蜡烛,映得整座大厅入眼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绚烂之美。 “我丈夫的祖父很喜欢艺术,他在位时交了许多来自佛罗伦萨的朋友,有诗人、画家、学者……这间宫殿是他生前用来存放藏品的,大部分画作在前面的长廊,跟我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9 跟着玛丽来到一处半圆拱门前,放眼望去,墙壁上整齐地挂着一排装裱起来的油画,江心言其实不懂艺术,纯粹就是好奇来看看,但她不得不承认被自己浓厚的艺术气息给感染了,双腿不听使唤似的,忍不住凑近上前。 “天呐……” 抑制不住自己“乡下人进城”的土样,江心言恨不得把眼珠子贴进画里,每路过一幅,都要驻足停留好久。 直到,她看见了达芬奇的《蒙娜丽莎》…… 走不动了。 画中神情宁静而恬淡的女人叫蒙娜丽莎,坐在一把半圆形的木椅上,背后的栏杆隔开了人物和道路、河流、桥、山峦,与微笑融为一体,散发着梦幻而神秘的气息。 这幅画在现代价值连城,卖掉的话,够江心言挥霍一辈子,财迷般的眼神像盯上猎物的猛兽。 “你很喜欢?” “嗯嗯!”用力点头。 废话,这哪是画,这简直是印钞机,能不喜欢么!江心言满目痴迷,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玛丽不禁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望着墙上的画,豪爽一笑:“那就送给你了!” “??!!!” “怎么,你不是说喜欢吗?” 江心言张了张嘴,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她:“您…您说…送给我?” 难道玛丽不知道这幅画多么值钱?噢,她肯定不知道,毕竟达芬奇是她爷爷辈的人,隔着也不远,画的价值在目前还没体现出来。 “当然。” 俗话说,拿人家手短。江心言也不想自己这么没出息,别人说给就要,可这是《蒙娜丽莎》啊!世界名画啊!不要白不要!于是,就在她觍着脸准备羞涩地答应下来并且道谢的时候,玛丽继续说话了…… “我知道英格兰很穷,王宫里也没什么稀罕的东西,伊丽莎白那个小气鬼更不会赏你什么,所以,只要你今后替我和国王陛下效力,别说这幅画,金银珠宝、艺术藏品要多少有多少,随便你挑。”玛丽扬了扬眉,神色间掩饰不住得意,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活脱脱把江心言贬成了土包子。 还把她家女王一块贬低,这就不能忍了。 在她心里,伊丽莎白是最完美的,无人可替代,爱屋及乌,包括英格兰这个国家,那可是未来的“日不落帝国”。 江心言的脸色瞬间冷淡下来,挺直了脊背,直视着玛丽的眼睛,不卑不亢道:“感谢王后陛下的慷慨好意,但我还是想说第三遍,忠诚无价,这就好比信仰,不是财富可以衡量的。也许英格兰和法国比起来是穷了些,但伊丽莎白女王并不小气,相比挥霍享乐,她更愿意把钱花在她的国家和臣民身上。” 自从伊丽莎白与霍金斯达成合作以来,所得的大量金钱,很大一部分被她投入给了海军,以扩充军备,这些,玛丽是不知道的。 她家女王才不小气呢,之前穷得都快卖裙子了也不委屈她,想到这个,她就难过得眼酸。 原来已经离开那个女人这么久了…… 玛丽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不怒反笑,觉得更加有意思了,出于逗弄的心理,想看看她倒底有多护着伊丽莎白。 “是吗?我这位表亲挺可怜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独自统治她的国家?她需要丈夫,需要强大的后盾,可是她到现在还没结婚,当然也就没有孩子……这就意味着她坐不稳王位,况且,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不仅违背了上帝的意愿,更违背了女人的天性。” 空旷幽静的长廊,站在《蒙娜丽莎》前,玛丽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些话,侍女们都在外间大厅等候,这里,只有她们两人。 不知为什么,江心言对这番话没有丝毫感觉,不生气,不悲哀,甚至不想反驳,她看着玛丽深邃透亮的黑眼睛,大脑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的背依然挺得笔直,轻声道:“世上大多数人都一样,得到了什么,必然会失去什么,只有极少数幸运儿可以两全其美,但不是您,也不是她。” 从这个角度来回答,避免了思维差异带来的无意义口舌争论,也算某种暗示吧,希望玛丽能听懂。 这位苏格兰女王并不傻,她听懂了,甚至,因为这话从“知道神谕”的人嘴里说出来,突然就多了几分神秘感。 “你是说,我会失去权力?” 江心言不语,目光看向《蒙娜丽莎》,不得不说画上的女子很美,恬淡优雅,但终究不是她的菜,她喜欢像伊丽莎白那样的女人,冷静、理智、独立,甚至必要的时候,残忍无情。 或许是认识了玛丽的缘故,她越发觉得,这两位女王在性格和思维方面有着天差地别。玛丽是那种开朗活泼招人喜欢的类型,伊丽莎白则内敛深沉、冷淡疏离,命运让她们注定亦敌亦友,注定走向两种不同的结局。 长久的沉默,玛丽也不说话了…… “陛下,我们走吧。” “这幅画,你要吗?” 江心言看了眼《蒙娜丽莎》,摇摇头:“它更适合留在卢浮宫。” 随着跟玛丽越来越频繁的接触,江心言的存在引起了一些法国贵族们的关注,起初只是私下议论八卦,直到某天宫里举行宴会,江心言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瞬间引起所有人侧目好奇。 法国宫宴的氛围没有那么喧闹热烈,或许是因为正值宗教战争的缘故,王公贵族们都有意地收敛着情绪,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玛丽的兴致,她拉着自己的四个贴身女官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脸上洋溢着欢乐热情的笑容,像一只肆意展示自己的花蝴蝶。 周围的人都用法语交谈,江心言捧着杯子坐在角落里,一边假装自己听不懂,一边竖起耳朵费力地听。当初学法语的时候,伊丽莎白为了锻炼她的口语和听力,坚持与她用法语对话,逼得她进步飞快。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半吊子水平,毕竟词汇量也不是很大,能应付日常交流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居然听这些法国人讲话听的津津有味。 就是偶尔语速快了听不清…… 乐曲一首又一首,玛丽身边的舞伴一个换一个,而王座上端坐的清秀少年始终眼带迷恋地望着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温柔宠溺。那是国王弗朗索瓦二世,玛丽的短命丈夫,也是她三个丈夫中,唯一真心爱她的。 玛丽六岁就来到法国宫廷,与弗朗索瓦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即便这桩婚姻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 那眼神让江心言想起了伊丽莎白,还有那封信里的话,心口闷闷的,突然就难受起来。 “你怎么不跳舞?” 走着神,玛丽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舞池,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丰满的苹果肌透着健康的红润色泽,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这下江心言也不好意思丧着脸,放下杯子站起来:“我不会跳舞,想出去走走。” 四面八方都是好奇打量她的目光,坐在这里确实挺煎熬的。 “那走吧,我陪你。”玛丽爽快地点头,随手招来她的贴身女官,挽着江心言的胳膊朝大厅出口走去。 “……” 夜色中的卢浮宫灯火通明,从城堡露台上可以隐约看到远处黑暗中的塞纳河,远离了高压人群,江心言得以松了口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舒畅。 “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玛丽与她并肩而立,远眺前方一片黑暗。 “我以为陛下不会问我了呢……” 憋了这么些天,终于还是问了。江心言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她现在的心情特别复杂,既随时保持警惕,又偶尔疲累放松,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让玛丽放了她?还是利用这份脆弱的信任? “所以现在,你要回答我。”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很抱歉,时间太远的我说不准确……”江心言编了个瞎话糊弄过去,她觉得很累,并且一点也不想在这种事上纠结。 “那最近的呢?” “最近……如果我说了,您会放我走吗?” “不会。” “……” 江心言忍不住想翻白眼,既然不放她走,她有什么必要说出来,她也是有脾气的,哼。 “卡特琳娜这两天活跃在那些贵族大臣之间,我觉得她不太对劲,她好像在等待什么。”说的是她婆婆,玛丽的政治敏感度虽不高,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她的直觉挺准。 出于对漂亮女孩子的无限包容,江心言不得不稍稍给她一点提示:“陛下,我还是那个建议,您多多关注苏格兰局势,不管法国这边如何,您始终是苏格兰女王,那里才是您的故乡。” “但我的故乡已经被你们女王搅得一团糟。” 江心言不打算跟她争:“或许,您和伊丽莎白女王可以成为盟友?毕竟苏格兰与英格兰接壤,而你们又都是亨利七世的血亲后代。” “不可能。”笃定且不屑,玛丽侧头冲她笑了笑。“那座岛上只能有一个女王,不是她就是我。” “……” 从某种角度来看,江心言的这个建议是在帮玛丽,她不能跟伊丽莎白闹僵,甚至两个人必须保持哪怕表面上的友好关系。现在玛丽这么自信倔强,估计是仗着背靠法兰西吧…… “她很快就不是女王了。” “???” 浸没在黑暗中的瞳孔微微眯起,绽放出一抹灿烂诡异的光芒,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挡住流露的情绪,轻描淡写道:“告诉你也无妨,她的朝臣中半数以上都是我的人,圣诞节前英格兰将会经历一场政变,上帝会把这个国家从异教徒的统治中拯救出来。” “……” 眼前的玛丽很陌生,褪去少女的稚嫩与孩子气般的活力热情,宛如藏在阴暗处舔血的魔鬼,连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心脏倏然一紧,急促跳动的频率震得耳膜发麻,江心言忘记了呼吸,愣愣地看着她,呆若木鸡。 “是…哪些人?” “阿伦德尔伯爵、赫廷斯公爵、诺福克公爵……”玛丽说了一长串的名字,江心言只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赫廷斯公爵。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0 那不是,奥洛的父亲么! “您不担心消息被泄露吗?就这么放心告诉我?” “你以为,你有机会通风报信吗?”玛丽突然一步步靠近,将她逼近露台边缘,背后抵上了冰冷僵硬的墙壁。 “你说的很对,多数人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但世上还有一种人,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连手上仅有的都会失去。” ☆、75 天气越来越冷,眨眼进入十一月。 圣诞的氛围渐渐浓厚,今年王室准备去枫丹白露宫度过新年,这几天陆陆续续有马车往来进出,江心言窝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眺望着不远处的塞纳河畔风景,突觉索然无味。 她在这里真是度日如年…… 一边默默祈祷英格兰不会发生什么政变,一边期望着国王弗朗索瓦赶紧死掉。 “王后陛下。” 侍女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江心言知道谁来了,就是坐着不想动,头也不回。 裙边擦过地毯,无声的脚步缓缓靠近。 “收拾好了么?跟我走。” 不理,就是不理。 “小东西,不要以为我没有脾气。” “……” 江心言转过身,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就见玛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似有不甘,却又转瞬即逝。 “我没什么要带的,这就走吧。”摊了摊手。 玛丽也不跟她废话,转身就走,她低着头跟在后面,随一队女官和侍女弯弯绕绕,直到走出卢浮宫大门,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里只坐了她们两人,连她的贴身女官都被赶去了后面的马车,没有看到国王和美第奇太后,只有车夫和几个皇家侍卫,按说今天去枫丹白露宫,车队不该这么寒酸才对。 但是江心言也没多问,她真的没心思跟玛丽多说一句话。 当车子晃晃悠悠动起来,玛丽这才暼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他们先过去了,你不能跟皇家车队同行,所以我陪你后去。” “噢。” 看样子还得感谢她屈尊降贵咯?江心言低着头,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丽兹是谁?” 怔愣,猛地抬起头,玛丽正笑吟吟地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瞥过那枚戒指。见江心言不答,她悠悠道:“我猜是伊丽莎白?” “……” “连梦里都喊着她的昵称,果然是忠臣。”轻轻摇了摇头,满脸唏嘘。 江心言紧张得心都提了起来,却无法做出任何反驳或解释,她住的房间和玛丽的相通,只需要打开两扇并未上锁的门,就能在深夜她熟睡之际,来到她的床头。 是了,她几乎夜夜梦到伊丽莎白。 “陛下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玛丽倚着身子靠在窗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叩起了节奏:“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嗯…” “我十岁的时候,身边有个叫艾琳的小侍女,她比我大五岁,很喜欢和女孩子玩,每当宫里举行舞会或者庆典的时候,她都特别开心,因为可以看到许多贵族家的小姐,后来,她认识了一位伯爵的小女儿。” “……” 江心言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艾琳开始经常地跑出宫,或者那位小姐找理由进宫,起初我以为她们只是纯粹私交甚好,不过想想应该不太可能,你知道,贵族是不会跟平民家的孩子玩的。” “我让那位小姐入宫做了我的女官,艾琳从此就黏着她不放,两人形影不离,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和艾琳同时失踪了,你猜我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在做什么?” “她们拥吻在一起,互相抚摸,噢,上帝,真是罪恶……”说着,玛丽尴尬地捂了捂额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夷。“然后我就告发了她们,你猜她们最后是怎么死的?” 江心言拧着眉掐住自己的手指,触到手心里一片湿汗,不用猜她都知道,肯定死的很惨。 “艾琳被钉在炭火柱上,活活烤熟了,至于那位小姐……你说,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有同性之好的恶心女人?她没人要,又让家族蒙受耻辱,最后被赶出家门,进了妓|院,被……” “别说了,陛下,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按住胸口,莫名觉得恶心想吐,尤其是想象到活活被烤熟那个画面。 “你也知道不光彩。”玛丽的语气瞬间冷下来,斜眼睨着她,视线不经意扫过那枚戒指。“如果你和伊丽莎白的关系,在整个欧洲大陆人尽皆知,那真是无需我费一兵一卒,她就能自己从王位上滚下来了。” 想到那些后果,江心言骇得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差点随着马车的颠簸跌坐在地,她抬起头,想说什么,却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背叛她。” 江心言咬住下唇,紧拧的眉纠成了一团,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发抖,可是,她的尊严跟伊丽莎白的王位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她轻轻摇了摇头,抬眸:“我不会背叛她,大不了我死。” “我不会让你死,放心。” “我是说,自杀。” 黑瞳覆上一层冷凝的霜,玛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决绝的面容,喃喃自语:“人是不可以自杀的…那样进不了天堂,上帝不会宽恕自杀者的灵魂…” “无所谓。” 现代人自杀的多了去了,人死如灯灭,她不信那一套。 玛丽还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外头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车身猛地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砰! 马车底座被颠得抛了起来,又重重地跌落,她们揉着撞疼的脑袋还来不及反应,车身突然一个倾斜,朝路边斜坡翻滚下去…… “咝…” 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江心言费力地睁开眼睛,动了动胳膊腿,瞪着眼愣了几秒,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头顶的方窗透进来外面的光线,车是侧翻着的,后部裂开了一个大口。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轻轻转动脖子和脚踝,确定没有明显的疼痛感后,顺着裂开的大口爬了出去。外面是一片斜坡树林,马车卡在两棵树之间,如果缝隙再大那么一点点,很可能继续往下翻滚。 江心言站在马车边发愣,冷静得出奇,回想起翻车前听到的惨叫和怪异声音,八成是遇到了袭击,可到底是冲谁来的呢?不早不晚偏偏在只有她和玛丽的时候,还能一下子解决掉那些侍卫,却不现身? 果真是哪里都不安全…… 然后她发现,玛丽不见了。 放眼望去,这片树林又大又深,满地枯枝落叶,周围除了摔坏的马车,只有两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它们身上中了箭,伤口血流不止,鼻子哼哼着微弱的气息,嘴里吐出白沫。 “有人吗?” “陛下…?” “玛丽?” 偌大的树林里只有江心言的呼喊声,没有人回应,她有些慌,找了根从马车上断下来的木柱子,当做登山棍,往斜坡上面爬去。她一边爬一边喊,冷不丁看见一具卡在树根间的尸体,是车夫,脖子上插着一支箭,差点吓得她又滚回坡下去…… 挨过箭伤的人才会对这个心有余悸,江心言忙不迭地奋力往上爬,一边吐槽法国人的安全意识,一边庆幸还好自己没摔断胳膊断腿,只要活着,能动,就有各种可能。 “有人吗…?” 喊了几句,猛然听见某个方向传来微弱的呻|吟,江心言停下来,屏住呼吸四处张望,果然瞧见左前方一棵根部分叉的树下卡着一个人,乌黑的长发倒垂着淹没了后脑,凌乱的藏青色裙子下露出半截鲜血淋漓的小腿。 不是玛丽还能是谁…… 江心言突然很想笑,因为,实在滑稽。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拄着棍子爬了过去,伸手试图把人抬出来,却在碰到玛丽的身体时,怔住了。 万一有骨折之类的情况怎么办?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1 她这样贸然搬运,或许会加重伤势,或许会造成内脏破裂大出血,或许…… 江心言怯怯地收回手,她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判断不了玛丽的情况,犹豫半天,只好蹲下去撩起她的头发,跟她说话:“陛下,陛下?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玛丽应该是在滚落过程中被甩出了车,额头擦破了皮,渗着细密的血珠,她半抬着眼皮,眉头紧蹙:“疼……救命…” “哪里疼?” “腿……” 妈耶,该不会是腿断了吧…江心言小脸煞白,顾不得尴尬,拉开她的裙子查看,只见小腿上蜿蜒曲折地爬着一条长长的伤口,沾满沙子泥土,血肉模糊,不断地淌出暗红色的鲜血。 “还有哪里疼吗?我是说那种很剧烈的疼,能疼晕过去的,比如胸口?手臂?腰?” “头晕…” “……” 江心言不管了,双手托住她上半身抬出树根,放平在地上,分别在她肋骨、肩胛骨、手肘等地方按了按,没听她喊,那估计就是没事了,她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如果骨头断了的话,腿上那点皮肉伤的痛根本比不得。 然后她撕下自己衬裙上的布料,穿在里面的会相对干净些,一点点擦去伤口边的血。 玛丽半死不活地躺了一会儿,眩晕感不那么强烈了,支着上半身坐起来,打量四周所处的环境。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啊?” “这附近…是胡格诺教派的地盘。”玛丽喘着粗气,额前汗水与血水融在了一起,脸上还蹭着些泥巴。“他们是冲我来的,上次袭击不成反让孔代亲王被抓,应该记恨很久了。” “……” 那岂不是因为她的预言,无形中得罪了胡格诺教徒?江心言默默哀悼,自己可不想惹上什么宗教势力。 “扶我起来。”玛丽冲她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因着腿上的疼痛有些踉跄。“这片树林很大,往东一直走回到大路,就离枫丹白露宫不远了,我们要赶在被他们找到之前走出去。” “这个给你,能省些力气,你腿受了伤不方便。”江心言怕她站不稳,把搁在一边的木柱子给了她,绕到另一侧架起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玛丽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做法,只是并没有真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瘦小的身板上,不过,这棍子倒是挺好用的。 “大概要走多久?” “太阳下山前能到。” “……” 她们出来的时候是上午,却要在傍晚才能走到大路上,可以想见马车是滚了有多深,就凭她们两个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食物和水,还带着伤,能走出去多远呢? 江心言吃力地搀扶着玛丽走在树林间,她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柔弱,尽管腿伤疼痛也没有放慢脚步,甚至因为长得高腿长跨步大的缘故,她走的还比江心言快些。 “胡格诺教徒袭击你,是因为痛恨你舅舅吗?” 玛丽面不改色地拄着棍子往前走,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她此刻衣着狼狈、发丝凌乱,也依然昂首挺胸保持着优雅高贵的仪态,像个坚毅英勇的女战士。 江心言不禁想到她后来上断头台时,一身象征着牺牲的红衣,坚定虔诚地维护自己的信仰,以一个女王的姿态殉道,而非作为囚犯的服从。 “他们应该是想抓我,以换取孔代亲王。”沉默半晌,玛丽突然出声,语气不咸不淡的。“只是没想到马车滚落的范围太大,他们现在一定在找,要想不被抓,就祈祷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被抓了呢?会有生命危险吗?” “我不会,至于你,不好说。” “……” 一串无形的黑线挂上额角,江心言默默地吐槽腹诽,自己还真是霉神附体…… ☆、76 树林的边缘还是树,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久,江心言饿得肚子直叫唤,看看身边的玛丽仍然淡定从容,只好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法国现在这么乱,身为王室成员,玛丽可以说是随时随地都会有生命危险,也许某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新教徒杀了,要做到如此淡定,或许是因为见得太多。 江心言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蜜汁自信,在这种局势下还想着给伊丽莎白捣乱,其实相比之下,英格兰更安全些。 “陛下,您真的那么想要英格兰的王冠?” “不是想,是那本来就属于我。” “……” 江心言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就又说回了新教与天主教的纷争。 按新教教规,伊丽莎白是继承人,按天主教教规,玛丽才是继承人,但无论哪个信仰,从血缘上来讲,伊丽莎白是被亨利八世认可的女儿,有法律文件保障给予她的继承权,不管怎么说,继位顺序都排在玛丽前面。 “被异教徒统治的英格兰不会受到上帝的庇佑,因为王位上坐着一个魔鬼,上帝赋予我生来维护正统信仰的使命,拯救英格兰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必须这么做。” “可是,新教和天主教都信上帝啊,大家都是上帝的子民。” “不,正统的信仰只有一个。”玛丽直视着前方,字字铿锵有力,眼里是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 江心言彻底无语了,放弃跟她讨论这个话题的可能性,也许现在玛丽能一味地固执下去,后面就很难说。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林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前方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隐约还能听见潺潺水声,江心言仿佛看见了希望,伸长脖子蹦哒起来,加快了脚步。 “有水!太好了!” 走出树林,前面横着一条小溪,江心言兴奋地跑过去看了看,水不深,很清澈,手伸进去探一探,凉得赶紧缩回来。 “你开心什么,根本没有走出去。”玛丽拄着棍子来到岸边,环顾四周,溪水对面仍然是树林,也就是说,还要继续穿行,才能走回大路。 “快冲一下伤口,然后才好包扎…”江心言二话不说撩起她的裙子,打了个结坠在膝盖边,露出那条受伤的小腿。 她捧起溪水淋在玛丽的小腿上,将泥土沙子冲洗干净,露出依然不断淌血的伤口,又长又深,狰狞丑陋。 “唉,如果有酒就好了…” 一边嘟囔一边撕下衬裙,裹住伤口一圈一圈地缠紧,布料不够,她索性把外裙也扯下来。 小腿传来一阵阵的刺痛,玛丽硬是忍着一声没吭,垂眸凝视着蹲在地上给她包扎的江心言,神情专注,手法熟练,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某个少年温润柔和的脸… “你很爱伊丽莎白?” 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没说话。 “其实,在我得到有关你的情报时,就往这方面想过,否则也不会把你抓过来,因为我身边曾有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比别人更容易想到……你和她的真正关系。” “两个女人的爱,和男女之间一样吗?” “爱不分性别,这是我信奉的。”江心言继续手里的活儿,用布条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坐着休息一下吧。” 什么事情一旦说成“信仰”,总是比较容易让人理解和接受的,这一点,玛丽表现得很宽容,虽然江心言在她看来和异教徒没什么两样。 “她也爱你?” 江心言没说话,低下头坐在一旁,算是默认。 “所以她是为了你…才选择不结婚?不要孩子?” “不是。” “噢?” 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江心言侧目回以她一个淡笑:“陛下,我知道您的意思,事实上…她没有那么傻,婚姻对她来说是外交游戏,是谈判筹码,当然她这么做的确会被人说三道四,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借口。” “就像她父亲娶了她母亲后,又无情地砍了那样?” 出乎意料,江心言没想到玛丽竟然知道,亨利八世那桩离婚案里头的政治因素,突然间有种被人理解的感动,让她忍不住眼眶泛酸。 “是的,安妮王后是亨利国王的借口,用来改|革教会,当替罪羊,而伊丽莎白的借口不是我,是罗伯特,用来玩婚姻游戏。” “我认为,应该再加一个作用。” “???” “保护你。”如炬的目光像是要烧穿瞳孔,燃进她心底深处。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2 江心言愣了一下,苦笑。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兜不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会随时做好准备,不当缩头乌龟。 “你想过后果吗?” “嗯。” 玛丽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头,丢进水里,凝望着溅起的水花:“那是你和她都无法承受的后果,这种爱是累赘,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应该为她考虑。” “陛下,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呢?” 心猛地揪了起来,窒息感紧逼喉头,一抹混杂着绝望与无奈的笑意浮上嘴角,她低下头,枕在屈起的膝盖上,沉默不语。 看着她失意落寞的样子,玛丽突然感受到报复的快|感,转过头,继续捡着石头,一颗颗朝水里扔去…… 身后隐隐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并且越来越靠近,她松懈的神经顿时绷了起来,撑着木棍站起来,一回头,就见几个戴着胡格诺教派袖章的黑衣男人正策马朝冲过来。 “她在那!” 江心言惊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下意识拉住了玛丽的胳膊,往后退,不慎踩到溪水里,湿了一脚冰凉。 本身就对高大威猛的肌肉男有深刻恐惧,尤其现在这些人又个个儿顶着张凶神恶煞吃人般的脸,她觉得死期到了,都不用自己动手。 “王后陛下,别来无恙啊。” 为首的络腮胡子紧盯着玛丽,露出一脸阴笑。 伦敦,汉普顿宫。 夜渐深,整座宫廷陷入了沉睡,黑暗中燃烧着的火把照亮了幽深空旷的长廊,正值巡夜侍卫交接班的时间。女王的寝宫外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被扒了制服的侍卫尸体,一队黑影悄悄潜了进去…… 偌大的寝宫房间众多,低等侍女睡在一楼,普通侍女则在二楼,高级女官在三楼偏殿,贴身女官就睡在女王房间的隔壁。他们轻车熟路地摸着黑上到三楼,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 外间点着几盏蜡烛,还挺亮,只有一个坐在地上打盹的小侍女,走在前面的黑影直接上前扭断了她的脖子,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在睡梦中死去。 “听着,一会儿进去,先堵她的嘴,可以弄伤她,但不能弄死,要活的,明白么?” “明白。” 打开内间大门的一条缝隙,男人扒着看了两眼,里面黑咕隆咚一片,隐约能看清床上躺着个女人,他悄悄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 床上的女人睡得很沉,侧着身子半边脸埋在柔软的鹅毛枕头里,绣着金线玫瑰图案的被子盖至腰际,宽松的睡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个香肩,胸口随均匀的呼吸声微微起伏。 准备捂嘴的男人突然站着不动,咽了下口水。 “快点啊你倒是!”压低了声音催促。 “反正最后也是要杀掉的,不如我们……” “那也先把人弄出去再说,快点,别坏事!” 男人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布团按在她嘴上,其他几个刚一掀被子准备捆腿,被弄醒的女人顿时大惊失色,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哀鸣。 银光闪过,一柄泛着寒凉的锋利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耳畔响起阴仄仄的低语:“亲爱的女王陛下,你最好乖乖听话,这样……” “等等!” 捂嘴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另一手揪住女人的头发,轻而易举就扯了下来,愣住:“这是假发…!” “???” 点起蜡烛,一顶浓密柔长的假发被托在他手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红棕色的光泽,这材质和手感,摸上去与真头发无差。 而床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跟伊丽莎白非常相似,只不过她的头发是淡金色,眼睛是深蓝,黑灯瞎火不仔细看的话,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他们顿时懵了…… “伊丽莎白在哪?!”眸光微寒,抵着匕首的手紧了几分,示意松开她的嘴。 脖颈刺痛,一缕血丝顺着被割破的皮肤沁出来,女人吓得直哭,也不敢喊,抽搐着小声道:“我不知道…我睡在这里好几天了…” 环顾四周一圈,的确是女王的房间没错,墙上那红龙狮子图案的挂毯是身份象征。 难道他们中计了?有埋伏? “你刚才说,好几天?” “嗯……” “也就是说伊丽莎白一直不在宫里?” 女人抽泣着不说话了,低下头。 嵌入皮肉的利刃又深了几分,伴随男人的低喝:“说!” “别杀我…别…我说…” “前几天陛下偷偷出宫…临走的时候嘱咐我假扮她…戴这个假发…寝宫里只有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清楚陛下去了哪里,她没有告诉我…” 听完,几人互相对视,带头的男人低声骂了句脏话,面目狰狞。 他不相信一个每天要跟大臣们接触的女王,被冒充了这么多天还没人能察觉出来,要么是巧合,要么是躲去了某个地方,等着反扑。 看着这张跟伊丽莎白略相似的脸,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给她把假发戴上。” ☆、77 篝火燃起明亮的光,在寒冷的初冬夜里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江心言和玛丽被反捆着双手靠坐在火堆边,听木柴烧得劈啪作响,鼻子里钻进一阵肉香。 ——咕~ 尴尬…… 看着不远处围坐在另一堆篝火边吃烤肉喝酒的几个人,江心言万分希望他们能给口吃的,因为她快饿疯了。 还有谁比她更倒霉?走哪儿都能被抓。 “饿了?” 玛丽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很淡,听不出情绪。 “嗯嗯。” “喂,你们。”她冲那几个人吼了一声,他们齐齐回过头来,她用那惯有的命令式口吻说道:“拿吃的来。” 不止是男人们,江心言也愣住了。 她没料到玛丽会直接…下命令?她们现在可是人质,不该有点自觉性么。 假装听不懂法语,她小声问:“你对他们说什么了?” “拿吃的。” “噢…” 话音刚落,就见其中那个络腮胡子,手里拿着一块大饼走过来,蹲在她们面前,掰成两半,分别送到嘴边。 江心言简直惊呆了…… 大饼应该是面粉做的,但是有点硬,凉的,饿极了的她才不管那么多,忍着把牙磕掉的风险狼吞虎咽地嚼,但玛丽没有吃,而是继续命令他:“拿水来。” 接着络腮胡又送来了水壶。 “你不吃吗?” “不饿。” 络腮胡若有所思地盯着江心言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淫|笑,继而转头问玛丽:“她是英格兰人?” “与你们无关。” “这么细皮嫩肉的…啧啧。”络腮胡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江心言身上流连,他觉得这个女人的长相有点异域风情,但既然说英语,应该就是英格兰人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3 玛丽突然警惕起来,瞪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噢?什么人能让王后陛下这么紧张?你自身都难保了,哈哈哈…我看这英格兰女人皮相不错,想必滋味也很好……” 江心言表面装作听不懂,心里怕得要命,傻愣愣地盯着络腮胡,又看看玛丽,小声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人理她,络腮胡回头吆喝了一声,一招手,剩下四个起身走过来,他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人拦腰把江心言提了起来。 “放开我…!救命啊…!唔……”嘴巴给捂上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她被两个肌肉男抬着丢进了帐篷。 玛丽被另外两个人按着不得动弹,厉声吼道:“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说你们不想让孔代亲王活着出来?” 背着光,络腮胡脸上的笑容狰狞可怖,犹如阴森的鬼魅,他一把捏住玛丽的下巴,恶狠狠道:“如果亲王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和这女人,整个瓦卢瓦王室都要陪葬!” 帐篷壁上投出江心言挣扎的影子,隐约传来绝望而无助的呜咽,还有布料撕扯的声音,玛丽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我向你保证,孔代亲王将会毫发无伤地回到你们中间,这次抓捕不是为了激化我们之间的矛盾,而是和谈,国王陛下很快会颁布特赦令,允许你们新教徒进行自由的宗教活动,给予你们应有的优待。” 络腮胡的神情有些微妙,似乎在考虑可信度,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帐篷里突然停止了动静,一个肌肉男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弯腰附在络腮胡耳边低语。 “什么?” 肌肉男慎重地点点头。 “我去看看。”络腮胡说完松开了玛丽,起身钻进帐篷。 江心言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帐篷里,嘴里堵着撕碎的裙子,脸色涨得通红,乌黑凌乱的发丝被眼泪和汗水黏在脸上,因恐惧而哭得抽搐,身上外裙被撕得破碎精光,只剩里面薄薄的白衬裙和紧身胸衣,勉强遮住膝盖以上,露出一双纤细光滑的小腿。 络腮胡掀开帘子进来,瞟了眼杵在边上光|着上半身的肌肉男,问道:“怎么回事?” “她…她手上…” 肌肉男指了指江心言,本来他衣服都脱了准备好好爽一爽,结果看到了那枚戒指。 狐疑的目光扫过江心言的手,络腮胡蹲下来捉住她的腕骨,凑近了看,食指上戴有一枚刻有红龙狮子图案的金铜色戒指,是英格兰王室的纹章。 “伊丽莎白女王?”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不约而同凝重起来。 信仰新教的胡格诺教派自发动内战以来,一直受到英王的暗中资助,他们的领袖孔代亲王也跟英格兰方面保持着密切联系,在他们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联合一切能结交的新教力量,以获得更多支持。 所以这个小姑娘是英王的人?是新教徒?那就是自己人了? 尴尬…… 自己人怎么会跟玛丽那个天主教徒混在一起。 “你是英王手下的新教徒?”狐疑地瞥她一眼。 江心言不断抽着气,混乱的脑子在察觉到他们的反应时陡然清醒,一下子茅塞顿开,她轻轻点头道:“是,伊丽莎白女王授予我这枚纹章,让我彻查国内亲法派叛党事宜,但一个多月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玛丽的人抓了……” 心跳频率节节攀升,借着哭泣掩盖她此刻的紧张,其实她早该想到,伊丽莎白不可能没有在法国培植自己的势力,毕竟这是个充满间谍和暗杀的年代,各国情况都一样。 看这些人的反应,有点像在苏格兰事务中,与“公理会”的关系,她记得再过不久,伊丽莎白就会正式公开介入法国的宗教战争,不过可惜没捞到什么好处,这是后话。 络腮胡的眼神愈渐慎重:“噢?她为什么抓你?” “因为我查出了英格兰国内的亲法派,他们受命于吉斯公爵,暗地里屠杀新教徒,用最残忍的方式。” “哪些人?”络腮胡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吉斯啊,又是吉斯…… “诺福克公爵,还有驻法大使斯洛克莫多,大约占枢密院人数的一半。”江心言终于转过目光,强忍下心头翻涌的厌恶,直视着他的眼睛:“圣诞节前玛丽的人将在伦敦发动政变,如果我不能在那之前回去,陛下会有生命危险。” 出于私心,她没把奥洛的父亲说出来,偶尔编瞎话编得自己都相信了,在这里信仰可以要命,也可以救命。 “呵,就凭她,还想推翻伊丽莎白的统治?”络腮胡嗤笑一声,充满对玛丽的不屑。“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她连自己的国家都需要靠别国军队来保护。” 所谓苏格兰女王不过是个吉祥物般的存在,她在自己的国家没有权力、心腹和军队,完全靠着与法国的联姻来保护自己,如今因为美第奇太后和吉斯公爵的斗争,这种保护又是那么的脆弱。 “我们已经与英格兰政|府达成共识,只要伊丽莎白愿意出兵支持亲王殿下,我们将奉上阿弗尔,以便她换取加莱,她不是一直想要那块地么?” 江心言听得有些糊涂,她知道伊丽莎白很想收复加莱,两国为争那块地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但是,这么快就要介入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必须要赶紧回去警告伊丽莎白,千万不能介入法国的宗教内战…… “等着吧,等我们把亲王殿下换出来,再好好收拾吉斯家的人。”说着络腮胡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扔到她身上,刚好盖住脖子到脚踝。“刚才多有得罪,抱歉。” 心有余悸,她抓过披风,忍着浓烈的男人体味披上,宽大的绒面布料包裹住她瘦小的身体,得以暂时松口气。 “你们可以送我回英格兰吗?” “当然,不过要在解决了正事之后。”他指的是以玛丽换取孔代亲王,领袖就是灵魂人物,比什么都重要。 有时候江心言挺佩服欧洲人这种精神的,为了信仰,为了尊严,为了荣誉,也或许是跟他们的骑士传统有关,欧洲的国王们不但能搞文艺,打起仗来武力值也不低,亲征上战场再正常不过。 又想到了她的伊丽莎白…… 尽管络腮胡大致相信了江心言的说辞,却也并未完全放下心,只是没有再捆着她,还把其中一顶帐篷让给她睡,而玛丽就比较惨了,被捆在树下,由两个人看守。 表面上是看着玛丽,其实也密切注意着帐篷里的江心言。 夜色浓重,篝火熄灭后留下一堆没烧完的树枝堆,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江心言躺在帐篷里屏着呼吸听动静,悄悄爬起来,扒开一点门帘缝,瞥见那两个守着玛丽的肌肉男靠坐在树干边,睡得打鼾。 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的目光落在肌肉男裤腿边别着的匕首上,粗略地判断了一下偷过来的可能性,大脑突然间就兴奋起来,控制不住身体和手的颤抖… 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挪到肌肉男身边,屏息等了会儿,没动静,她伸手摸到男人裤边,一点一点轻轻地抽出来。指尖碰到冰凉锋利的金属边刃,她情不自禁一哆嗦,将刀锋横在男人脖颈前,比划着姿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大冬天热得她出了满头汗,比划了半天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突然,肌肉男头一歪,迷迷糊糊半睁开眼,顿时吓得江心言魂飞魄散,猛地抬手狠狠扎下去,只听“噗”地一声,锋利的匕首没入血肉,男人霎时瞪大了眼睛,双手试图扣住她的手腕,却一声都没喊出来,没多久身子便软了下去。 她杀人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却做出相反的动作,她用力拔出匕首,大量温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飙了她满脸,又泄愤似的补了两刀,闻到血腥味却像是某种刺激,越来越兴奋。 另一个肌肉男没有醒,江心言确定手里这个死了后,二话不说扑过去,一刀、两刀、三刀…… 玛丽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才睁眼,就见一个满脸血的女人拿着匕首朝自己扑过来,本能反应就要呼喊,江心言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是我…陛下…别喊…” “……” 镇静下来,回过神的玛丽这才看清眼前人的脸,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点了点头。“你没事吧?他们……” “嘘。” 江心言示意她别说话,麻利地割开绳子,从另一个肌肉男身上摸了把匕首递给玛丽,指指那两顶帐篷:“还有三个,不杀了他们就走不远,听我说,捅|脖子,用你吃奶的力气,来。” 之前学人体解剖的时候,奥洛告诉过她颈动脉的位置,只要割破了那就是血溅两米远,几分钟内必死。 没想到学以致用会是在这种时候…… 玛丽愣了一下,震惊地望着她,却没有多犹豫,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站起来,才刚靠近帐篷,门帘处就慢悠悠地钻出来一个脑袋,是被惊醒的络腮胡,她一时之间有点懵… 然,不等她反应过来,江心言像只疯狗一样扑过去,沾血的匕首又快又准又狠地扎进络腮胡的脖子,只听一声惨叫,惊动了旁边帐篷里的两个肌肉男。 “玛丽,快!” “噢…好…” 一个肌肉男刚爬出帐篷,脖子上一凉,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玛丽颤颤巍巍地拔出匕首,却被跟着爬出来的另一个猛地扑倒在地,失声尖叫。 “啊…!救命……” 匕首掉落,玛丽被按在地上掐住了脖子,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嗓音断断续续地嘶哑起来。江心言费力地踹开半死不活还扒着她的络腮胡,冲到肌肉男身后一刀捅进他侧颈,竟生生捅穿了过去…… “快跑!” 看着肌肉男身子僵硬地倒下去,江心言顾不得拔匕首,一把拉起躺在地上喘气的玛丽,跌跌撞撞地走向拴在树干边的几匹马,随便解开其中两匹的绳子,翻身爬上去。 “你能分清方向吗?我们大概要往哪走?” 玛丽点了点头,一边咳嗽一边拉住缰绳:“这里离大路不远了,你跟着我。” “好。” ☆、78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4 马蹄踏着飞扬的尘土与枯枝烂叶穿行在树林间,高速疾驰颠簸下耳边呼啸生风,冷空气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柔嫩的肌肤,割得生疼。江心言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潜能有这么大,竟然敢骑马飞奔。 可是她连杀人都敢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心脏仿佛在嗓子眼里猛烈跳动,震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本能驱使她不断向前跑,然后便只有剩下的念头:活着。 不知跑了多久,她们终于来到一条宽阔的大路上,能看见不远处隐在朦胧黑暗中的乡村房屋。江心言控制着马速慢下来,逐渐停住,仿佛劫后余生般慢慢恢复知觉,身体上的不适顿时一齐涌上来…… “咳咳…咳…” 喉咙又麻又痒,感觉肺部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喘不上气,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接着便是胃里强烈的呕吐感,让她连拽缰绳的力气都使不上了,身子一歪,差点跌落马背。 幸好玛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怎么了?很难受吗?再坚持一下,过了这个村子就是国王大道,那里会有卫兵,我们就安全了。” “没事,继续走吧…”无力地摆摆手,一边感叹自己体能真的不行,一边努力调节呼吸,她不知道自己现在那张沾满血的惨白的脸看起来有多恐怖。 玛丽揽着她瘦小的身子靠在自己肩上,又轻又软,感觉稍微用力就能拦腰掐断似的,不禁皱眉:“你怎么这么瘦?” “……” 难以想象不久前这个娇小瘦弱的女人居然干掉了四个肌肉男,那嗜血疯狂的模样差点让她以为是剥了人皮的妖怪,但受到惊吓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得赞赏和佩服。 “我骑马带你吧,免得你万一摔下来。”玛丽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毫不费力地搂住她的腰,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她提到了自己身前,坐好。 江心言没说话算是默认,她现在头晕脑胀的,浑身哪儿哪儿都难受,就那样闭着眼靠在玛丽胸前,昏昏欲睡。 夜风夹杂着寒气钻进衣服里,冷得她直哆嗦,或许是看她状态实在不好,玛丽有意控制着速度,慢悠悠地小跑着穿过村庄,在一片寂静无人的黑暗中,别有几番滋味。 “为什么他们转变了对你的态度?” 快要睡着的江心言,顿时困意全无,她将身子前倾半趴在马脖子上:“因为戒指,他们以为我是伊丽莎白的人,可能…是跟英格兰有什么盟约吧。” 一半实话一半假话。 “你本来就是她的人。” “……” “如果你跟着他们走,就可以回到英格兰,所以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呢?”玛丽的声音很轻,不像是质疑或责问,有些漫不经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江心言趴着苦笑了一下:“不杀他们就逃不出来,谁知道换回孔代亲王之后,我们会不会被灭口……” “刚才你完全有机会自己逃走。” “我想救你。” “为什么?” “……” “说话。” 语气略有些严厉,面对这般咄咄逼人的问询,江心言实在想不出能说什么,心里没来由地烦躁,那时候她根本没想为什么,但真正的原因又不能说出来。 遂想了想,小声道:“因为…你对我挺好的,给吃给喝,保障了我在法国的安全,我觉得…人要知恩图报。” “哈哈哈哈……” 玛丽突然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突兀刺耳。提供保护吗?她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这不是在嘲讽江心言,而是嘲讽自己。 “但我是伊丽莎白的敌人,如果被她知道,你这样也许会被视为背叛。” 江心言撇了撇嘴,没说话。 她决定杀那些人并不是一时冲动。首先,她不喜欢跟在男人堆里,尤其是对她施过暴的危险男人,她更加讨厌,也不放心,谁知道答应得好好送她回去,半路会不会变卦? 其次,胡格诺教派就算再痛恨吉斯公爵,再痛恨天主教,毕竟他们是法国人,好歹有着民族情结,绑架王室成员也并非为了杀害,而是换取人质,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跟王室撕破脸。只要这时候王室对他们表现出宽松与友好,提出和解,他们绝对会改变立场。 到时候,吃亏的就是英格兰人了。 历史上伊丽莎白介入法国宗教内战,不仅没捞到一点好处,反而狠狠摔了跟头,吃了个血的教训。 当时英格兰方面跟孔代亲王缔结联盟,同意为胡格诺教派提供金钱和军事援助,为了巩固这份盟约,孔代亲王把法国阿弗尔交给英军占领,以便换取加莱。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美第奇太后颁布了特赦令,宽容对待国内的新教徒,允许他们自由进行宗教活动,两派和解。于是他们从内斗变成了一致对外,孔代亲王转过头来带兵攻打英格兰军队。 偏偏那会儿,阿弗尔开始蔓延瘟疫,驻扎在那里的英军不断死去,别说打仗了,埋尸体的人手都不够。最后英军不得不撤出法国领土,一没守住阿弗尔,二没收复加莱,还把瘟疫带进了英格兰国内。 这次失利,不仅民间怨声载道,也令英格兰政|府颜面扫地,伊丽莎白面对着众多指责和质疑,直接就感染了天花,差点死掉…… 她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吗? 不能。 “怎么不说话了?” “我很累。” 垂眸,凝视着趴在马脖子上的身影,玛丽张了张嘴,没说话,不再追问,拉着缰绳保持匀速,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前方视野中出现了星点火光,离国王大道越来越近,隐约能看见身穿皇家侍卫制服的卫兵,他们手持火把和长|枪,每隔一段距离便设一个驻点。 这条路相当于官道,王公贵族专用,安全又通畅,如果当时马车走这里就不会被袭击了,玛丽有些后悔,不该图一时的快。 “什么人?!” 才刚靠近驻点,她们就被火把包围了。 “是我。”玛丽很镇定,威严不减。 “王后陛下?”卫兵凑近一看,懵了,大惊失色。“您怎么会在这里?国王陛下出动了军队,正在到处找您…” “我和我的侍女遇到了袭击,现在没事了,你们派几个人护送我们回枫丹白露宫。” “是!” 至此,不仅她松了口气,江心言也放下心来。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关了一个女人,身形修长,衣裙华丽,披散着红棕色的及腰长发,一张妖娆冷冽的脸隐没在烛火阴影中,她的胳膊被捆住,半靠着椅背,双目紧闭,嘴里塞着一团白布。 奥洛举着烛台悄悄靠近,觉得眼熟。 昨天大半夜她睡不着,原想下楼去院子里转转,结果走到楼梯栏杆边被一阵脚步声吓住了,悄悄打开那扇可以看到院落的窗户,就见几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不停挣扎的女人进了地道。 今天一早父亲就出去了,像往常一样要晚上才回来,那些跟他走动频繁的神秘人也不知所踪,这段时间家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出于好奇,她壮着胆子摸进来看看。 光线随火苗的靠近略微亮了些,看清女人的脸,奥洛愣住了,不禁倒抽一口气:“陛下…??” 这发色,这脸型,这五官,还有这衣服料子,不是伊丽莎白还能是谁?那个此刻本应坐镇王宫的女人,居然被关在她家地下室? 她不禁想到此前伊丽莎白说过的话,与这段时间父亲的反常活动,心里一阵后怕,没想到这么快伦敦就要变天了。 “陛下…陛下?” 奥洛轻唤了几声,女人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双深蓝色瞳眸撞进她的目光,里面写满恐惧、疲惫和焦虑,畏畏缩缩的,像是换了个灵魂一样。 不对劲…… “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迟疑,皱起了眉。 女人盯着她发了会儿呆,突然拼命摇头,被堵住的嘴发出惨烈的呜咽,像是在求救,奥洛帮她把布团拿下来,她抽泣道:“我不是陛下…救救我…” 这尖细的嗓子,跟伊丽莎白那清冷御姐音差了十万八千里,奥洛一听,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你是谁?” “我叫埃莉诺…陛下这几天不在宫里,让我假扮她,睡她的房间……可是昨晚有人潜入王宫…” 不等她说完,奥洛突然明白了,打断道:“他们发现你不是伊丽莎白?但还是把你抓过来了?” 埃莉诺点点头,泣不成声。 仔细看看,她跟伊丽莎白还是有区别的,眼睛颜色更深,左脸颊边没有痣,鼻翼也稍宽一点,尤其是眼神和气质,没有伊丽莎白那种处变不惊的沉稳,更谈不上狡猾和老练,皮像骨不像。 还有……鬓角漏出来一缕淡金色的发丝。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5 “他们是不是穿黑衣?胸前有牛角人眼的图案?” “我没注意看……” “那你知道陛下去哪里了吗?” 她轻轻摇头,压低了声音:“宫里知道陛下不在的,只有阿什利夫人、诺利斯夫人和塞西尔大人,这几天我称病…已经引起了枢密院的怀疑…” 目前伦敦的形势有点混乱,各地叛乱四起,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暴风雨随时都会席卷这个国家,如此节骨眼上,伊丽莎白居然不知所踪…… 空旷的地道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吓了她们一跳,奥洛反应极快,迅速给她塞好布团,遮拢头发,吹灭了蜡烛,一闪身躲进侧面另一条通道,屏住呼吸。 “如果这是一个圈套呢?”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那女人狡猾得很。” 两个男人的声音,很耳熟。 接着她听到了埃莉诺发出的呜呜声,脚步停止,近在咫尺。 “噢,上帝,她……” “她很像她,对吗?” “简直就是双生子…!” “如果她要收网,我们是没法将这个冒牌货弄出宫的,所以下次行动要更加小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露面,麻烦你沉住气。” 突然就没声儿了,吓得偷听的奥洛心中一紧。 “当然。”颇有几分得意的语气,又渐渐转为阴笑,咬牙切齿:“那婊|子害得我可惨了…” “或许你现在可以发泄一下。” “嗯?” 短暂的沉默后,是埃莉诺激烈挣扎反抗的呜咽声,伴随着响彻地下室的一耳光,喘息愈渐粗重。奥洛听见男人骂了几句脏话,随后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79 回到枫丹白露宫时,天已微微亮。 弗朗索瓦急得整夜未眠,一直坐在正殿大厅里等消息,得到侍卫通报说王后找到了,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当着众多卫兵的面紧紧抱住他美丽却狼狈的小妻子,热烈拥吻…… 江心言在一旁吃狗粮,还挺香。 她看到少年国王眼里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有余悸的后怕和温柔缱绻的深情,而玛丽,明明眼眶通红却没掉一滴眼泪,轻轻抽着气,以坚强宽慰的笑容安抚着他的心,两人低声说着什么,眼神那样默契。 心里莫名有些伤感和酸楚,为这对注定悲剧的夫妻而唏嘘,也为这政治联姻中难得珍贵的真心实意而惋惜,如果弗朗索瓦能长寿一些,如果玛丽不是女王,而是公主…… 哀叹一声,这狗粮吃得好开心。 继而想起了她的伊丽莎白,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能重逢,她会想她吗?还是说,真的如信中那样,彻底放弃了… 紧张过后的放松容易让人感到疲惫,江心言已经困得不行,身上也不太舒服,但她一直记挂着玛丽的腿伤,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觍着脸跟在国王夫妇身边,当电灯泡。 命人拿来烈酒、黄油、食盐水和肉桂皮,江心言掀起玛丽的裙子,解开已被血液浸染成红褐色的布料,露出一条深长狰狞的伤口。 她听见弗朗索瓦抽了一口气,低唤着妻子的名字,如果这时候抬头,一定能看到他眼中渐渐扩大的愠怒。然后是玛丽小声地与他交谈的声音,大概是恢复了冷静,顾忌到有外人在,没再像刚才那样亲亲抱抱的。 “我一定会杀了路易那个家伙!”弗朗索瓦瞪着伤口,咬牙切齿,不符合他温和儒雅的气质。 他口中的路易,是孔代亲王的名字。 玛丽上半身靠在他怀里,闭着眼,掌心相握:“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先关着。” “我母亲说要赦免胡格诺派,再不动手…” “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路易是个背叛法国的叛徒,他一定跟英格兰女王有秘密联系。” “那个私生女不足为惧,你有法国,有我。” “我明白,亲爱的,但是坐实路易的叛国罪需要证据,比如,物证和……人证。”玛丽睁开眼,看着蹲在地上的江心言,目光一瞬变得几分复杂。 默认她听不懂法语,夫妻俩便无所顾忌地说起这件事。 江心言假装自己六感尽失,专心地处理伤口,她不知道这是被什么伤的,树枝或是金属,只能祈祷千万不要是锈铁之类的东西,不然感染的话,这里没有破伤风针,搞不好腿要废了。 幸运的是,玛丽的凝血功能挺好,走了那么多路,又是杀人又是骑马奔波的,伤口虽然仍有暗红色的鲜血渗出来,但流速很缓慢。她用酒洗过手,再配上黄油给伤口擦拭消毒,覆上能促进伤口愈合的肉桂皮与聚合草,重新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以她的水平,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 “伤口恢复期,陛下可以多吃些瘦肉、牛奶、红枣,不要吃海鲜。”江心言站起来,身上仍披着络腮胡的披风,满脸血污,狼狈又滑稽。 玛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逐渐柔和,轻声道:“嗯,回去休息吧,你的房间在隔壁,已经派人收拾过,洗个澡换身衣服。” “是。” 直到江心言离开,玛丽依然注视着房门,若有所思,无意识地拧起了眉。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救了她…… 枫丹白露宫的风景很美,江心言却毫无观赏的兴致,她在房间里闷了两天,精神一直萎靡不振,吃什么都没胃口,也不想动,明明脑袋里空白一片,却感觉被挤得喘不过气。 只要一闭眼,满目都是血。 她杀了人,还不止一个,哪怕两天洗了三次澡都仿佛能闻见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恶心到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来。然后便是心里那股难以言说的焦虑和恐惧,每每鼻头泛酸,也只是心口微痛,不见眼泪。 连哭都哭不出来…… 弗朗索瓦那句“你有法国,有我”,精准狠绝地戳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当即就想起了伊丽莎白,想起了那封亲笔信。 一直对自己说不相信,在希望与绝望中煎熬着,就这样被一句简单的话打败,那一刻她真的很羡慕玛丽。 但同样的,她又为自己的爱人骄傲,伊丽莎白不需要婚姻、男人、孩子,依然可以巩固王权,保持国家的稳定和统一,这样的人,身边并不缺她。 除此之外,玛丽和弗朗索瓦的对话让她恐惧,她并不想卷进宗教纷争,如果作证孔代亲王跟英格兰有联系,就等于无形中背叛了伊丽莎白,如果拒绝作证,不知道玛丽会怎样处置她…… “王后陛下。” “你们都下去。” “是。”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江心言躺在床上不打算起来,默默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大高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 惨白如死灰的面容,空洞无神的黑眸,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干壳,江心言这副死狗般的模样有点吓到玛丽,她来到床边的脚步顿了顿,欲言又止。 “陛下,午安。”无力地勾起嘴角,冲她笑笑。 玛丽稍稍松了口气,坐下来:“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需要叫御医过来吗?” “不用,谢谢。” “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温和的笑意浸透眼底,玛丽心中隐隐有一丝内疚,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你很勇敢。” “陛下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江心言欲抽出手,挣扎了两下却又放弃。 “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不敢。” “为了伊丽莎白?” 江心言没说话,移开了目光,她在等玛丽开口说作证的事。 似乎玛丽对突然尴尬的气氛毫不在意,握着江心言的手紧了紧,像在提醒她该看着自己:“关于如何处置孔代亲王,我婆婆和我舅舅出现了意见分歧,一个提出释放和解,一个势必打压到底,你觉得呢?” 她的手不慎碰到了那枚戒指,而自己手上戴着法兰西王室纹章和苏格兰王室纹章,一枚代表王后,一枚代表女王,是双重身份。 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心言固执地不去看她,嘲讽一笑:“陛下不是怀疑胡格诺派和英格兰有盟约吗?在他们因为戒指而放过我的时候。” “不是怀疑,是肯定。”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6 “那么答案就很清楚了,您的选择也已经做出,又何必来问我。” “我缺乏一个人证。” 手被捏得有点疼,江心言皱了皱眉,直截了当道:“我不会作证的。” “其实也不是非证明不可……”玛丽眨了眨眼,故意卖个关子停下来,语气充斥着志得意满的骄傲。“接下来有个消息,你可能无法接受。” 终于,江心言直视了她:“什么消息?” 玛丽把手上拿着的信纸递过去:“这是伊丽莎白的国务大臣威廉塞西尔,写给英格兰驻法大使斯洛克莫顿的信。” 心里隐隐不安,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江心言接过信纸急切地展开,那苍劲有力的花体英文像是书法作品,极富艺术底蕴,但是一行行读下去,却每个字母都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刺激着她的视觉和心跳。 塞西尔说,女王病了好几天,不出门,也不见人,当他实在有重要的急事不得不亲自禀告时,却发现女王不知所踪,整个枢密院都乱了套,希望大使能尽快赶回英格兰。 什么叫做“女王不知所踪”? “其实,伊丽莎白没有失踪,她只不过是呆在一个……黑暗、阴冷、没有自由的地方。”玛丽倾身凑近,像是自言自语般,笑得无比灿烂。 瞳孔骤然紧缩,江心言抓着信纸狠狠揉捏成团,挣扎着撑起身子,一把揪住她胸前的项链,红着眼:“是你的人抓了她对不对!你们把她怎么了?!” 玛丽的脖子被项链勒得生疼,但她没有反抗,笑容也渐渐消失,而是闭上了眼,无声地承受着江心言的怒火。 “告诉我…告诉我……”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和紊乱,苍白的面颊滑过两行泪痕,带着淡淡的咸涩味道,手中紧紧掐着的项链突然“啪”地一声断开,圆润饱满的珍珠瞬间四散跌落。 “对不起。” “……” 玛丽低垂着的眼眸被浓密的睫毛覆盖,掩住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愧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消沉:“作为朋友,我很抱歉,让你伤心难过了,但是作为女王,我不得不……” “去n的放屁!” 江心言突然用力推了她一把,破口大骂,继而噙着通红的泪眼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 “哈哈哈哈…你会死的,玛丽,你以为你还能猖狂多久?哈哈哈……你丈夫马上就死了,而你…会死在伊丽莎白手上,哈哈…你不需要对不起我,还是想想你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吧,可怜的女人……哈哈哈哈…” “滚!你滚!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不怕死!哈哈哈……” 江心言陷入了癫狂,面容狰狞,眼神凶狠,又哭又笑地说起胡话来,没错,在玛丽看来她这不是预言,是极度愤怒下失去理智的疯话。 对于这种无礼的行为,玛丽并不生气,甚至有些同情,她退开两步跟江心言保持距离,无奈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房间。 ☆、80 英王失踪的消息像风一样刮出伦敦,不到一周就传遍了欧洲大陆,连沙俄的皇帝都知道了,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天主教徒们高兴坏了,新教徒们担心死了。 罗马教皇大手一拍就要送信给法国,告诉玛丽斯图亚特让她准备好继承英格兰王位,教廷将给予她绝对的支持。 然而,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却不太开心,他是天主教阵营的没错,但如果英格兰的王冠给了玛丽,就意味着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全部成为了法国的附庸。 那么大一片岛啊…… 伦敦,汉普顿宫。 外面乱成一锅粥,王宫却安静如常,塞西尔坐在书桌前写信,笔速飞快,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三封,火漆封口,盖上自己的纹章印,摇了摇铃。 “分三次送去法国,给斯洛克莫顿大使。”他将信交给侍卫,慎重吩咐。 “是。” 他捋了把卷毛胡子,终于松一口气。 大约半个月前,女王和沃辛汉秘密离宫,临走时安放了个冒牌货,以生病为由要他监国代政,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稳住,因为到了收网的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 本来他跟冒牌货配合得好好的,谁知道那些家伙真是按耐不住,大晚上把冒牌货给绑出了宫,坏了他的原计划。 但是这两天他想通了,干脆顺水推舟。 “大人,阿什利夫人求见。” “请她进来。” 凯特阿什利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缓步上前,躬身行礼。塞西尔眉间的愁容舒展开来:“怎么了,凯特?” “有奥洛小姐的消息,她说埃莉诺被转移到城外,往肯特郡方向走了,那里正在集结军队。”她忧心忡忡地抬起头,紧抿着唇。 然,塞西尔只是笑笑,站起身:“我写了几封信给驻法大使斯洛克莫顿,只要叛军近日有动作,就说明他给玛丽斯图亚特看过了,噢,多么完美的证据。” “他是玛丽女王的人?” “最后一个。” “上帝啊…到处都是敌人…”阿什利交握着发抖的双手放在胸前。 塞西尔踱着步子走到她面前,卷毛胡子随动作微微起伏:“别慌,凯特,我们会等到陛下平安归来,目前局势仍然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作为陛下身边能够信任的人,你我都不可以先乱了阵脚。” “万一陛下在法国被……” “相信沃辛汉。”打断了她的话,用那无论何时何地都沉稳镇定的语气,塞西尔按着她的肩膀拍了拍,直视她忧虑的双眸:“他会保护好陛下,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信。” 当欧洲各国都密切关注着英格兰局势时,所谓失踪的英王却在法兰西乡村的木屋里,体验平凡的农家生活。 女扮男装的伊丽莎白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正给爱马梳鬃毛。她戴着褐色男式假发,唇边颚下粘了一圈小胡子,一身灰黑色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像个贫农家的小儿子。 “陛下,那个炉子……” 木屋里钻出来的面瘫脸是沃辛汉,乔装一番变成乡下大叔,手上端着个破碗。他刚一张嘴,伊丽莎白就叉着腰转过了身,一记爆栗敲在他脑门上:“让你改口改口,怎么就是记不住?什么陛下,我是农民杰森!” “噗……” “笑什么?” 面瘫脸强行忍住,一本正经道:“我错了。” “回去扣你俸禄。” “是。” 伊丽莎白满意地点点头,放下鬃毛梳:“炉子怎么了?菜煮好没?” “好了,您去看看。” 她拍拍手往屋里去,姿态步伐完完全全像个假小子,扮了一阵子男装才知道,当男人真是方便得多,走在路上不怕被人围观,去哪儿都很安全。 炉子灶台上正冒着热腾腾的白烟,大锅里是一些蔬菜和肉,这种穷人的吃法本来不该入她的眼,但是身在异国他乡,又有要事在身,她也就凑合了,权当体验生活。 舀了一勺尝尝,味道不错,伊丽莎白眯着眼笑了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冲面瘫脸招手:“快来快来!” “好。” 沃辛汉默默地拿碗盛了些,坐下慢慢吃,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女王像个农家小媳妇儿一样围着灶台转,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半个月前,他和情报组终于将所有叛党背后的势力和主使摸清楚,列了一份名单,准备收集证据再撒网,女王却突然告诉他,要亲自去法国把江心言带回来。 得知这项决定的那天,他和塞西尔从晚餐开始苦苦哀求到深夜,也没能让女王改变主意,还差点挨一顿狗血淋头的骂。 最后没辙,由他联络分布在法国各地的线报据点,一路护送女王踏上这片于他而言并不陌生的土地。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ta们乔装隐居在乡村原野中,过着普通农民的生活,女王还天天给他做饭,简直让他惶恐得心慌。 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的女主人在搞些什么鬼,直到伊丽莎白跟他说了实话…… 一半公事,一半私心吧。 他可以很自豪的说,他的女王,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撑得起大场面,过得住苦日子,比男人还了不起。 “外面是不是都在说我失踪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7 沃辛汉回过神,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伊丽莎白讽刺的笑声:“我猜某些人应该高兴疯了?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们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样子。” “他们抓了埃莉诺,所以您失踪的说法,是塞西尔将计就计散布出来的,我认为……不能拖太久,我们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不急,先让他们高兴高兴。”伊丽莎白盯着碗里香味四溢的肉片,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差不多这几天,我们也要准备动手了,胡格诺派那边怎么说?” “已经准备好,全力配合您。” “再等等。” 脑海中浮现起江心言的身影,那乌黑柔长的发和澄净透亮的眸,她的小玫瑰,她的妻子,神情一瞬柔和,眼底似有水光氤氲。 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阴沉沉的天空仿佛是哀悼着这个国家未来的不幸,以至于仅有一点点迎接圣诞节的欢乐氛围都被冲淡。 江心言坐在桌前,细嚼慢咽地吃着侍女送来的午餐,外面雨下得越大,她那颗痛得麻木的心就越畅快,尽管她还是会为玛丽的那番话、那个消息而难过。 不过,她不会再折腾自己了。 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能活着看到她憎恨的那些人陷入不幸。 只有玛丽是例外,她对她恨不起来…… 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把屋里的侍女吓了一跳,美第奇踏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一挥手:“你们出去。” 侍女们行礼退下,江心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不紧不慢地吃东西。 “我儿子病了。” “哦。” 美第奇交握着双手紧了紧,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从昨天开始陷入昏迷,身体发热不退,耳朵一直在流血。” “哦。” “他…真的会死吗?” “刚好,如你所愿。” 江心言抬眸,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看到美第奇疲倦的神色中隐隐有着一丝期盼,那是看到权力在向自己招手时的渴望,顿时,心生悲哀。 难怪玛丽这几天没来呢…… 算算日子,快了,历史没有骗她,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该发生的都会发生,谁也不能改变什么,弗朗索瓦要死了,玛丽得回苏格兰了,伊丽莎白也会在王位上稳坐到七十岁,她突然有种沉淀下来的安心感。 “没有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死去。” “但您不仅仅是母亲。”江心言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学着伊丽莎白的样子悠哉悠哉地踱着步。“您也是一位手握权力的统治者,这个王朝需要您,这个国家需要您。” 跟美第奇这种人讲道德讲情义是没用的,在某种程度上,她比伊丽莎白还要狠,也是了,处在这个男权时代中的女人要是不狠,就什么也得不到。 “恐怕王室要改姓斯图亚特了。” “哈?” “那该死的女人不知道吹了什么枕边风,我儿子亲口说,万一他死了,就让弟弟查理娶了她,那样她还是法国王后。”提到儿媳,美第奇脸上的褶皱深了几分,眼神从厌恶变成怨毒。 江心言目瞪口呆,下意识道:“那假设,我是说假设,查理王子不幸见上帝了,是不是又要让您的小儿子继续娶她?” 弟弟娶嫂子?还有这种操作…… 貌似有点眼熟啊,她记得亨利八世的第一任王后,就曾经是他嫂子。 “她休想!” 或许美第奇如此愤慨并非完全因为讨厌玛丽,江心言的脑子突然转过弯来,假如她是统治者,她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永远只跟苏格兰绑在一起,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利益平衡。 如果查理王子娶了玛丽,加上之前嫁给西班牙的法国公主,那么下一场联姻必定不能再考虑这两个国家,所以…… “殿下,您的小儿子是安茹公爵吧?” “怎么?” “或许您可以考虑一下,跟英格兰联姻。”江心言学会了脸上笑嘻嘻,心里p,她一点也不想把自己老婆推|销出去。 美第奇挑了挑眉,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 半晌,她一步步靠近江心言:“听说伊丽莎白失踪了。” “失踪不代表死亡。”努力保持镇定。 “我知道她在哪里。” “!!!” 江心言一下就绷不住了,手紧紧地抓住裙边,漆黑的瞳孔里映出美第奇脸上愈渐灿烂的笑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后退了一步:“她在哪?” “噢,瞧你,别紧张,她好着呢。” 脑子有点乱,她不知道美第奇是什么意思,难道跟玛丽一伙的?也不太可能啊……如果是跟伊丽莎白一伙的,那就更离谱了,这相当于叛国,被发现就是死,美第奇不可能给别人抓到她把柄的机会,尤其是她的敌人吉斯公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联姻我早就想到了,不过,对象不是我的小儿子。” “是查理王子?”试探性地问,顿时恍然大悟,“您…打算释放孔代亲王,跟新教徒和解?” “对了三分之二。” “是您没有选择,必须跟新教徒和解吧?” 美第奇一拍巴掌握住了她的双手,发出歌剧般的咏叹调:“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玛丽那种固执的蠢货是不会明白的,善良有什么用呢?人们只会敬畏强大,记住拳头。” 凝滞的呼吸渐渐恢复通畅,江心言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强装镇定的表面下是被卷进惊涛骇浪里的焦虑…… 不得不承认,美第奇是个有远见的人,她很清楚目前法国的形势,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团结一致,其次,弗朗索瓦的死是必然,届时新王继位,根基不稳,关键时刻更不能得罪那些贵族宗亲,巩固王权要慢慢来,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做摄政王。 或许她已经知道胡格诺派的新教徒,跟英格兰有联系,又或许她对玛丽觊觎英格兰王冠的心思了如指掌,不帮忙也不反对? 江心言想起历史上伊丽莎白介入法国内政的惨痛教训,越来越觉得这是美第奇布的一个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姜还真是老的辣…… ☆、81 天气越来越冷,国王的病情也愈渐严重。 宫中为庆祝圣诞节做的准备停了下来,每个人心里都揣着算盘和八卦,对于下人们来说,谁做国王、谁掌权并没有区别,ta们还是在宫里当差,可是对贵族们来说却是关乎利益的大事。 国王的弟弟,查理王子今年才十一岁,还没有独立当权的能力,继位后需要一位摄政王来辅佐,那么谁来做这个摄政王,就是争议所在。 当所有人都在算计或者看热闹,唯有玛丽将这些置身事外,日夜守在弗朗索瓦身边。 她祈求上帝,不要将她深爱着的人带走。 而也是这个时候,她想起了江心言曾对她说过的“疯话”。 “你还知道些什么,一并告诉我吧。” 多日不见,玛丽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虽然外表依然保持端庄得体,但那双空洞失神的眼睛已然出卖了她的心。 她来找江心言,进门那一瞬间,气势全无。 “我知道很多。” 窗边凝望的身影缓缓转过来,摇着头:“一句话,都是命。” “我不想失去他……”玛丽低下头,双腿似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踉跄着倚靠在墙边,红肿的眼睛再度淌下滚烫的泪。 “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英格兰人的军队正在侵略我的祖国,我父亲战死沙场,才六天大的我就举行了加冕礼。” “其实苏格兰很弱小,而英格兰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五岁被送来法国,与弗朗索瓦订婚,以缔结盟约换取军队保护我的国家和我的子民,但那时候我还小,不懂这些,我只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伙伴,我们一起学习、玩耍、成长,这么多年……” 她无力地靠着墙蹲下去,哽咽得说不出话,任由泪水模糊视线。此刻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公主,而不是女王,这样就不用在爱人病得快死之际,还要分心考虑下一个丈夫该选哪国王子、是否能够保护苏格兰。 这太残忍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8 江心言抿着唇走过去,蹲下,安慰似的抱了抱她,然后拉住她的胳膊:“起来,站起来,抬头,挺胸,看着我。” “……” “你是女王,伊丽莎白也是。”直视着玛丽通红的泪眼,透过那片幽深的黑色看见了自己的脸,江心言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她从三岁开始就要为生存而挣扎,想得到什么都必须自己去争取,她吃过那么多苦头,却从来不哭,哪怕你把她最在意的人抓走,她也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让你随意处置。” “对不起,我…” “她爱我,我也爱她,但是在她的王冠面前一切感情都不重要,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是你们生来注定的宿命,所以麻烦你坚强起来,在你的王冠面前,谁都不重要,你不可以在人前表现出脆弱,不可以随便说对不起,就算没有了弗朗索瓦,你还是你,苏格兰女王。” “这是作为朋友的忠告吗?”玛丽抬眸望着她,轻轻抽了口气。 “算是吧。” 交握在一起的手用力掐紧,传递着掌心里源源不断的热量,江心言拉着她来到椅子边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把眼泪擦掉,想想以后的打算。” 对于玛丽,她是真恨不起来,漂亮、年纪小、感性,光这三样就足够她无奈哀叹了,然后又是在充斥着文艺复兴气息和浪漫主义思潮的法国宫廷里长大,导致她可能更注重个人感情,对政治不敏感。 抛开身份和阵营,其实玛丽很适合交朋友。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恍惚,喃喃自语。 “那就说说英格兰的事,你把伊丽莎白藏哪里去了?” 玛丽抬起头,像只呆头鹅,翕动着干涸的唇:“他们说……在赫廷斯公爵家里,从王宫绑出来后一直关着,但是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与我通信了。” “天呐,你这是要害死我朋友。” “?” “公爵的女儿是我朋友。”江心言烦躁地揪起自己一缕头发,扶额哀叹:“完了完了,伊丽莎白不会放过她的,我必须回去,求你了,放我走吧。” “可是我也把你当做朋友,这种时候你真的要离开我吗?别这样,我……” “有你这么坑朋友的吗!”气急,忍不住吼她一句。 “……” 玛丽低头不语,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这些日子弗朗索瓦的病实在给予了她很大的打击,导致她有点六神无主。 “你再告诉我一遍,你为什么要英格兰的王冠?”江心言扶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也懒得管什么礼数了。 “那是我生来拥有的权力,也是使命。” “那你是要命还是要权力?想清楚,一旦你死了,苏格兰怎么办?保护苏格兰的前提是你活着,然后才来考虑如何保护,联姻或者别的什么。” 玛丽皱了皱眉,指尖擦过脸颊,“没错,我要活着。” “既然要命,你就得学会与任何人亦敌亦友,给自己留条后路吧,玛丽。” “我没有选择……” “不,你还有机会。”江心言按住她的手,放柔了声音试图稳住她的情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伊丽莎白并不是你绝对的敌人,别忘了你们还要面对那些讨厌女性统治者的人,只要你愿意与她和解,停止所谓的政变,她会让步的。” 怕她继续固执,江心言补了一句:“以你目前的处境,不能再给自己树敌了。” 感觉她像干传|销的。 “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玛丽吸了吸鼻子,目光移向窗外。 失去神采的眼睛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呆若木鸡,没有了芭比娃娃般的精致妩媚,而是像个断了线的破败木偶,不由让人心生怜惜。 “什么意思?” “英格兰国内那些人,一直是跟我舅舅联络,但我确实也参与其中,并且以我的名义,因为你知道的…我有继承权……” 不等她说完,江心言泄气地瘫在椅子上,抽回手,叹息着摇摇头,闭上了眼。见她这样子,玛丽有点慌:“我该怎么办?未来是什么样子,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我很累。” 江心言瘫在椅子上凝望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有影像,有文字,纷乱复杂拥挤得快要爆炸了。她觉得自己有病,干嘛要管这些破事,安安心心呆着找机会回英格兰不就好了? 历史关她屁事?她还能改了不成? 乡村的夜晚格外宁静。 沃辛汉在屋里拆阅一封密信,用“隐形墨水”写的——其实就是柠檬汁。写这种信必须用足够厚的纸,蘸柠檬汁书写后晾干,看起来纸上什么也没有,实则放在火上烤就会显形,不过,力道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容易把纸烧着。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信上所有的句子“烤”出来,抬头却发现刚才还在屋里的女王不见了,心里一慌,连忙出去找。 冬夜里室外温度很低,沃辛汉刚踏出木屋就被迎面扑来的寒气冻得一哆嗦,四下张望,发现女王闭着眼睛靠在门口的秃树干边,一动不动。 “……!” 走近一看,发现是睡着了。 面瘫脸紧绷的小心脏这才舒展开,随即又皱起眉,他是该叫醒女王呢,还是不叫?万一打扰了她的好梦,自己会挨揍,可是就这样睡在外面冻坏了怎么办? 可把他纠结死了。 想半天,他拿来斗篷披风,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不料,只是浅眠的伊丽莎白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男人脸,当即狠狠一拳头招呼过去…… ——boo! 沃辛汉只觉脸上一痛,还没来得及哀嚎就被按倒在地,一股铁钳般的力量掐住了他的脖颈,吓得他赶紧出声:“是我…陛下…”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松开手:“沃辛汉?” “……” “你鬼鬼祟祟凑过来做什么?”沉着脸把他扶起来,移开了视线,反正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好找借口。 面瘫脸看了看捡起来的披风,沉默不语。 早知道横竖都是挨揍,还不如叫醒,他也没发现什么时候女王还会拳脚功夫了,打人这么疼的。 “行了,自己揉揉。”见他不说话,伊丽莎白烦躁地挥了挥手,转身往屋里走。 跟进屋,沃辛汉一边揉脸一边把烤好的信递给她,那纸的背面已经黑乎乎一片,正面则是歪歪扭扭的字母,串联成几行句子。 纤细的指骨捏住信纸一角,就着昏暗的烛火微光快速读完,遂不动声色地烧掉,她笑了笑:“想不到那个病秧子挺顽强,硬是撑了这么多天。” 燃起的火焰映入灰蓝色的瞳,信纸在滚烫灼人的温度下化为灰烬,垂眸凝视,眼底一片寒凉。 “你朋友怎么说?” “他会挑葬礼那天动手。” 法国宫廷里有很多沃辛汉的“朋友”,都是胡格诺派的新教徒,其中包括海军上将科里尼,他的声望仅次于孔代亲王。 “希望他够聪明,动静别闹太大,只要成功把心言带出来就好。”伊丽莎白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椅子边坐下,轻轻揉着额角。 小玫瑰,她的小玫瑰。 得知江心言在法国宫廷里跟玛丽相处甚欢,她的心瞬间就乱了,猜疑、愤怒、无奈、自嘲……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不能发火,也没资格生气,因为那封措辞轻松,语气无谓的亲笔信,是她心虚的理由。 这些天心里的忐忑随着时间流逝而越发强烈,一边担心不能把江心言救出来,一边惧怕面对两人的重逢,毕竟她的确有一瞬间想过真的放弃。 不知道小玫瑰会怎样质问她?而想到那个丫头可能出现的委屈、受伤、恐惧等情绪,心就隐隐作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眉宇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陛下,您没事吧?”沃辛汉停止揉脸,想上前。 “你又喊错了。”摆摆手,起身。 喊错一次称呼,扣一个月俸禄。 “……” “不早了,睡觉。” 丢下这句,伊丽莎白迈步进了里面的小房间,面瘫脸默默地吹灭蜡烛,拿起剑抱在怀里,跟进去,坐在床边的躺椅上,守着。 希望表现好点能让女王大发慈悲不扣他钱,唉…… ☆、82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9 上帝似乎没有听见玛丽的祈祷,在连续高烧昏迷、耳朵流血持续了一周后,十二月五号那天,年轻的国王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永远离开人世。 玛丽崩溃了…… 她抱着弗朗索瓦的遗体哭了一晚上,不许任何人靠近触碰,嗓子疼得说不出话,直到美第奇太后命人把她拉开。 宫里所有人都穿上了黑衣。 “小姐,王后陛下要见你。” 侍卫前来转达通报,江心言丝毫不感到意外,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推开大门,房间里一片昏暗… 玛丽像个被抽掉灵魂的躯壳,无力地缩在角落里,抱着弗朗索瓦生前穿过的衣服默默流泪,红肿的双眼呆滞空洞,瞳孔里再也没有生机勃勃的色彩,身体是麻木僵硬的,毫无知觉。 江心言站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想拉开帘子让阳光透进来。 “别……” 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缓缓放下。 “陛下。” “我不是王后了,不必这么叫我。”轻轻摇头,嗓音是带着气声的沙哑。 江心言朝她走过去,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但你依然是女王,依然是陛下。” 身体微微颤抖,她抬起头,凹陷的眼眶下浮起浓重的黑眼圈,混沌的眸子里充斥着悲戚与绝望,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 “他离开我了……” 江心言紧抿着唇,没说话,把肩膀借给她靠着。 “他昏迷了好几天,昨天早晨却突然醒过来,对我说话,对我笑,甚至能下床走路…我以为他好了。” “我们站在窗边看日出,他说会一辈子保护我,保护苏格兰…他还说,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然后他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气息哽在喉咙里提不上来,玛丽哑着嗓子咳嗽几下,捂住胸口失声痛哭。 江心言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摸顺气,眉头因这凄惨的哭声而紧皱,心底泛起一丝酸楚,很无奈。她该如何告诉玛丽,那只是回光返照,是一个人临死前用尽全部能量做出的最后挣扎。 “每个人,在去见上帝之前,无论身患何种病痛,都会全部好起来,因为天堂里没有痛苦。”她想了一个能解释得通俗点的说法,柔声安抚。 “他没有离开你,只是换了一种陪伴你的方式,当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认识他的人也不在了,他才算真正消失。” “至少你记得他来过,记得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所以,让他活在你心里,好吗?” 玛丽怔愣着点点头,攥紧了怀里的衣服,贴在脸颊边轻轻摩挲,嘴里小声地念着弗朗索瓦的昵称,眼里漾开一丝笑意。 “只要我一直记得他,他就会在我心里?” “是的。”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一点点帮她擦去眼泪,“他会给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勇气,而你必须站起来,勇敢地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今后的人生,不仅仅作为他的王后,也作为你自己的女王。” 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姑娘才刚开始她的人生,她会经历权斗、阴谋、杀戮、背叛,甚至是流亡与囚禁,同样也会经历第二次、第三次不尽人意的婚姻,最终成为一个悲剧中的英雄。 “对,我是女王,我是女王…” 玛丽喃喃自语着重复了几遍,揣紧怀里的衣服,踉跄着站起来,唇角扬起苦涩的笑容。 就像江心言说的,她不再是法国王后,但依然是苏格兰女王,她失去了爱人,却还有她的国家。 葬礼在教堂举行。 棺木被黑色天鹅绒包覆,印有法兰西王室纹章,上面放着一顶纯金王冠,玛丽一身黑衣庄严肃穆地站在人群最前面,安静聆听神父的祷告词。她面无表情,目光如死灰,背脊却挺得笔直,表现出非凡的坚强和气度。 今天,恰好是她的生日,满十八周岁。 江心言站在队伍最后面,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她承认自己也是个感性的人,这一刻真的无比心疼玛丽,为她今后注定坎坷的人生道路而叹息,幸福的时光过去了,黑暗才刚刚降临。 难怪茨威格要为她写书了,唉…… 夜幕下,枫丹白露宫灯火通明,房间里却昏暗一片,借着那盏孤独燃烧的烛火光亮,玛丽看清了倚在窗边的人,同样一袭黑衣,凄凉孤寂。 “殿下。” 那个身影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你来做什么。” “这个,还给你。”玛丽捧着天鹅绒布袋子走上前,打开,里面装着一顶后冠,它比王冠更加精致、小巧、秀气。 美第奇这才转过身,暼了她一眼,接过后冠,垂眸不语。 “曾经它是你的,后来给了我,现在物归原主。” “不,它的主人是下一任王后。” 玛丽没说话,默默摘下了法兰西王室纹章戒指,递给她。 “你不打算嫁给查尔斯?”挑眉,没有接,语气有些讽刺,这是她二儿子的昵称。 “他只是个孩子。” “但他能让你继续做法国王后。” 玛丽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该回家了,苏格兰在等我。” 她的祖国,苏格兰,现在正被她的私生哥哥作为摄政王管理着,一边要维护她这个经过正式加冕、血统纯正的女王,一边要与“长老会”那帮厌恶女性统治者的人周旋,她若是再不回去,恐怕王权会被瓦解。 一年内已经先后失去了母亲和丈夫,不能再失去她的国家。 “需要军队护送吗?”美第奇突然好心了一把,接过戒指,将它和后冠放在一边。 玛丽愣住了,纠结地皱起眉。 目前苏格兰是个新教国家,对信仰天主教的她来说,无疑是龙潭虎穴,而且她还得担心自己走海路回去,会被这个季节的海上风暴吞噬。 如果走陆路,就必须途经英格兰领土,需要英王签发的通行证。 可是伊丽莎白还在她舅舅的人手里…… 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巨响,震得房子都好像在颤抖,接着是嘈杂的喧闹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有人尖叫,有人哭喊。 她俩同时一愣,扒开窗帘向外张望。 火光冲天中,一群戴着胡格诺袖章的男人,骑马挥舞着佩剑正跟王宫门口的侍卫打斗,几声枪响过后,又涌上来黑压压一片。 “怎么回事?逼宫吗?”玛丽惊呆了。 美第奇则很淡定,转过身,悠哉悠哉道:“小打小闹而已,由他们去。” “???” 什么样的小打小闹偏偏挑在国王的葬礼这天?玛丽心中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见到胡格诺教派就想起之前杀的人,总觉得他们是冲自己来的,或者…… 她扭头跑了出去。 长廊里幽幽燃起的火把被风吹得飘渺摇曳,经过的卫兵们步履匆匆地集合往宫门口去,没人注意到玛丽焦虑急切的身影。 推开那间房的大门,四具侍女的尸体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江心言不见了…… “唔…唔……” 马车顶着夜色穿行在密林间,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透过窗户灌进车内,冷得江心言直哆嗦,她斜躺在坐垫上,被捆着双手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无力的呜咽声。 恍惚记得有两个陌生男人闯进房间,杀了那几个看守她的侍女,然后就……敲晕了她。 又被绑架了么?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马车速度渐慢,直到完全停下来,江心言被冷风吹得头晕脑胀,迷迷糊糊感觉车门被打开,有人拿掉了她嘴里的布团,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江小姐,你还好吧?” 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瘫脸。 “沃辛汉大人?”瞬间清醒,蹦起来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个男人就是伊丽莎白身边的跟屁虫,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 面瘫脸搀扶着她下车,环顾四周,乌漆麻黑的夜色里只有一根火把,隐约照亮面前的木屋,那屋里也着蜡烛,有人影晃动。 “怎么是你?这是哪里?伊丽莎白呢?她被抓了你们知道吗?怎么不去救她??”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0 沃辛汉没有回答她,低声对车夫耳语了几句,让他驾车离开,然后领着江心言进屋。 小木屋简陋却整洁。 烛台边坐着一个人,身穿朴素男装,却披散着如瀑般及腰的红棕色长发,半边白皙冷艳的面庞隐没在黑暗的阴影中,神秘而落寞。 “心言…” 抬眸那一刹,四目相对,伊丽莎白站起身朝她走过去,眼里的欣喜愉悦几乎要溢出来。 是熟悉的灰蓝色瞳孔,梦里无数次的相见,只不过每次都透着冰冷残酷的光,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让她痛得心碎的话。 ——我放弃你了。 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也许会委屈落泪,也许会抱头痛哭,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像现在这样平静。江心言凝视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没有委屈,也没有泪意,只有松了一口气的畅快,和无法自欺欺人的对那封信的在乎。 伊丽莎白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最后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有些颤抖:“我来接你回家…” 指尖穿过如墨般乌黑柔滑的发丝,按住后脑的掌心缓缓摩挲,放慢了呼吸的节奏,拼命嗅着她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小玫瑰,是她的小玫瑰,但又觉得好陌生,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比如,眼神。 那双黑眸不再清澈透亮,她只看到麻木、混沌、不安,和一点点哀怨,以至于她想借这个拥抱来逃避可能要面对的质问。 “丽兹。” “嗯,我在。” 然后下一秒江心言推开了她:“那封信,是你的本意么?” 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宁愿小玫瑰委屈地哭着大声控诉她,也不要用这种平静得令人心慌的语气质问她。 沉默半晌,伊丽莎白缓缓抽了口气,迎上她的目光:“是我当时的本意。” 那时还没有掌握潜伏在身边的所有叛党名单,她无法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信是带着一半政治目的和一半私人情绪写的,她以伤害小玫瑰的做法,换来了一条追查线索。 只是没想到玛丽并未对小玫瑰做什么,甚至两个人还相处得越来越好,她这才松了口气,考虑怎样把人带回来。 这趟亲自踏上法兰西领土,对伊丽莎白而言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就算有强大的间谍网和新教盟友做保障,也无法提前侦测意外,可她还是来了,她知道自己要是不来,小玫瑰也许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用尽了江心言全部的力气,不皱一下眉、眨一下眼,毫不留情。 尖锐热辣的痛意迅速在脸上蔓延,伊丽莎白只闻耳边嗡声不断,半边脸颊都像失去了知觉,隐隐发麻,歪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一巴掌,我打的不是女王,是伊丽莎白。” “心言……” “我原谅你。” 含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汹涌而出,哽咽着说完这句话,江心言一把抱住她,失声痛哭:“你说你个傻瓜跑来法国做什么,不知道你的命很值钱吗?家里都要被人端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关起来…” “丽兹…我好想你,每天都想…” “我也想。” 伊丽莎白紧紧搂住她的小玫瑰,忘却了脸上的疼痛,湿|热的唇吻过她通红的眼睛,尝尽那片滚烫咸涩的泪液,喘|息渐渐急|促… “陛下!” 木门突然被推开,守在外面的沃辛汉匆忙跑进来,撞见这暧昧一幕,喉咙卡了壳:“我们…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一道绛红色身影踏进屋内。 “噢~伊丽莎白~” 卡特琳娜美第奇站在门口,冲她们微笑:“幸会。” ☆、83 “我是卡特琳娜美第奇。” 上来就是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伊丽莎白下意识地把江心言护在身后,警觉的目光扫过她昂贵的裙子面料,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噢?新的摄政王?” “我喜欢这个称呼。”美第奇的招牌动作是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感叹,像意大利歌剧里的演员,过分优雅到让人腻味。 她瞟了眼同样戒备的江心言和沃辛汉,歪着脖子,侧目微笑:“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女王陛下单独谈谈。” 半晌,没人动,沃辛汉更是拔出剑指着她。 无奈,耸了耸肩:“虽然这不是一场正式的会晤,但是您确定要这样对待您的盟友吗?” “你们出去等着。” “陛下……”沃辛汉和江心言同时出声。 “出去。” 对于美第奇的突然出现,江心言本能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比起玛丽一开始无理取闹般的任性,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难缠,何况现在她们身处法国领土,发生任何事都有可能。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跟沃辛汉一块出去了。 关上门,外面围了一圈卫兵,个个儿虎背熊腰的,真要打起来她们毫无胜算。 跟面瘫脸杵在一块有点尴尬,但是不说话更尴尬,尤其是刚才被看到……江心言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道:“那个…沃辛汉大人…” “嗯?” “是您带陛下来的吗?” “嗯。” “可是我听玛丽女王说,陛下被关在赫廷斯公爵家,那是怎么回事?”忐忑地搓着小手手,有点冷。 “那是陛下的替身。”沃辛汉暼了她一眼,顺手解开披风递给她。 怔愣,觍着脸接过来:“谢谢。” 她总觉得沃辛汉身上有股忠犬的气质,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实际遇到跟女王有关的事,属他最着急,不过也不会表现出来,都是默默地在背后做好一切工作。 这就是伊丽莎白的幸运之处了,如果玛丽身边有这样的大忠臣…… 江心言叹了口气,不知道玛丽现在怎么样,其实她还有些话想跟玛丽说的,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或许以后可以写信,要是对方能来英格兰宫廷做客就更好了。 从朋友的角度出发,这想法美滋滋。 沃辛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又是忧郁又是傻笑的,不禁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疑惑浮上心头。 “江小姐。” “昂?” “你跟陛下……” “呃,别误会,大人,我和陛下是很好的朋友。” 他迟疑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江心言暗暗松了口气…… 等了会儿,屋门打开,伊丽莎白和美第奇一前一后走出来,面色平静,无喜无怒。论头脑和手腕,她们是一个重量级的,或许会有棋逢对手的趣味感? 江心言自认跟美第奇接触不多,没看出来什么,只能说是凭历史印象吧,不过她很快就能瞧出东西来了,直觉这老妇肯定是给伊丽莎白开了条件,要么就是下了套。 美第奇转过身,握住伊丽莎白的手,笑道:“作为东道主不能邀请您去王宫参观,实在是太遗憾了,陛下不介意的话,我的私人卫队可以护送您前往港口。” “感谢摄政王的美意,我想不必了。” 默默地看着她俩打官腔,江心言偷翻了个白眼,心说谁稀罕去你的王宫参观,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全然忘记之前对着人家的《蒙娜丽莎》差点流口水……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1 送走美第奇,刚才离开的马车又回来了,还多出几个黑衣男人,他们似乎跟沃辛汉认识,每人牵着一匹马翻身骑上去,跟在马车后面。 “连夜走吗?” 江心言钻进车,习惯性地抱住了她家女王的小蛮腰,“美第奇跟你说什么了?她不是来拦着你的?” 夜色浓重,她们这队人马悄然急切地离开了木屋。 “丽兹…” “嗯?” “你怎么不理我?” 马车的速度比平常快,江心言有些不适应,缩着身子窝在她怀里,勾住脖子,送上香吻。“是不是美第奇威胁你了?怎么这么急着走?” “没有。”咬住柔软的耳垂,在她鬓边啄了一下,“我们要在天亮前抵达港口,那里有人接应。” “告诉我,她说什么了?” 伊丽莎白拉紧她身上的披风,无奈地笑了笑:“她想让我嫁给她儿子,下一任国王,以防止玛丽斯图亚特对她儿子有企图。作为回报,法国将归还加莱,并帮助我们对抗苏格兰。” “你答应了?” “嗯。” “!!!” 小玫瑰那个着急吃醋又不敢说的样子,逗得伊丽莎白忍俊不禁,捏捏她的小鼻子,亲了一口:“傻瓜,答应归答应,我可没说一定要做到。” “可是,加莱……”她知道伊丽莎白很想很想收回那块地,也知道苏格兰一直是心头大患。 “她告诉我,玛丽想嫁给下一任国王,继续留在法国,那样政权就会一直把控在吉斯家族手里,美第奇想做摄政王,不能让玛丽打她儿子主意,目前她在朝臣中拉选票,如果她能促成英法联姻,就会赢得更多人支持,这是她想要的。” “我不信她会真的归还加莱。”江心言听着觉得不对劲,嗤笑一声,摇头。 伊丽莎白表示洗耳恭听:“噢?说说看。” “如果你跟查理王子结婚了,英格兰就会成为法国的附庸,表面上看美第奇帮你对抗苏格兰,挺好的对吧?但这根本不算什么回报,一旦你拿到苏格兰王冠,就连同英格兰和爱尔兰全部归了法国人,而她又成功当了摄政王,到时候还管什么加莱不加莱的,这老太婆想的真美!” 江心言气呼呼地放连珠炮,停了一下,觉得不爽,又继续说:“而且她那是天主教国家,你是新教,联姻那不是找架打吗?丽兹,我跟你说,千万别上套,你绝对不能为了一块地,去冒失去新教徒支持的风险。” “不愧是我的小玫瑰,真默契。”耳边擦过湿热的吻,呢喃着酥|麻入骨的声音。 “哼……”傲娇地鼓起腮帮子,撅嘴,“那你还答应她?” “不答应不让走,我也没办法。” “……” “玛丽留在法国的可能性不大,苏格兰后院已经起火了,她要是再不回去救火,等着她的就是权力被架空,所以…”沉吟着拉长尾音,挑眉瞟向小玫瑰。 “她会再次结婚。”江心言笃定。 “聪明。” “难道她真的只能靠婚姻保住王位吗?” “别无选择。” 江心言低着头,咬住了下唇,她觉得不是玛丽的错,苏格兰局势那么混乱,比法国还糟糕些,一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暂时没功夫同情玛丽,因为美第奇这么一掺和,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阻止伊丽莎白介入法国宗教内战。 “美第奇把我当傻子,那就跟她玩玩。”搂紧小玫瑰香了一个。 但是小玫瑰极其不配合地推开了她。 “心言??” “你别跟她玩,丽兹,让他们法国人自己打架去,咱别掺和好不好?”近乎哀求的语气,有点组织不好语言,她想说什么来着。 伊丽莎白不依不饶地把她捞回怀里,软唇贴上柔嫩的脖颈,轻轻啃咬吮|吸,种了一大颗草莓,满意地笑笑:“当然要先解决国内的家伙再说。” 一说国内,又是各种事。 江心言愣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好像卷进了漩涡里,明明直觉有危险,却身不由己地参与了进去。 英格兰,伦敦。 天空阴云密布,寒风呼啸而过。 往常热闹繁荣的街道一片荒凉萧条,无论商人、牧师、农民还是流浪汉,都纷纷找地方躲了起来,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几乎都被叛军占领,他们身披以牛角人眼图案为徽章的黑袍,手持长|剑,一路高喊着“为了英格兰”向王宫前进。 奥洛拉着埃莉诺,小心翼翼地躲在一间商铺旁的稻草堆里,屏息凝神,心脏跳得飞快。 直到马蹄声和脚步声逐渐远去,她们松了口气。 “骑兵走太快,我们肯定赶不到他们前面,怎么办…” “我知道有条近路。” 奥洛牵起一身狼狈的埃莉诺,轻手轻脚地钻出稻草堆,后者突然捂住了嘴,身子往前栽了一下,干呕。 “怎么了?” 埃莉诺难受地捂住胸口,那张跟伊丽莎白相似的脸皱成了一团,摇摇头:“没事,有点晕,快走吧…必须赶在叛军之前进宫。” 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他们动手,真正的女王却依然没有回来,迫不得已之下奥洛只好冒险把埃莉诺救出来,因为戒备森严的缘故,好几天才等到这个机会。 “来,我扶着你,这边。” 时间不等人,奥洛搀扶着她半个身子往商铺后面的小巷走去… 又是一次没有女王的枢密院会议。 塞西尔身着玄衣正襟危坐,板起面孔,扮演着监国代政的角色,如鹰般犀利的视线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深长缓慢的呼吸使得卷毛胡子微微拂动,沉稳似山。 赫廷斯公爵和诺福克公爵对视一眼,拍案而起。 “你说女王陛下已经找到,人呢?”挑着眉走到塞西尔身边,勾起嘴角,略显凶相的面庞浮起一丝阴冷的威压。“这位置空了这么久,要是有人不想坐,那就换人坐。” “噢?换谁?” “谁的血统受梵蒂冈认可,就换谁。” “玛丽斯图亚特?”塞西尔缓缓捋起胡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道:“没想到公爵大人依然虔诚地信仰着天主教,看来你是要造反喽?”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为英格兰着想。” “我只认伊丽莎白都铎为英格兰唯一合法的女王。” “可惜她已经死了。”诺福克公爵欺身靠近,冲塞西尔嘲讽一笑,附和。 他最烦这个老家伙,出身卑微的一介低贱之辈,偏偏深受伊丽莎白的赏识和重用,成天在朝堂上跟他作对,仗着受宠嚣张的不得了,他恨不得亲手弄死他。 也罢,等玛丽女王一上位,这老家伙的死期就不远了。 说着冲座下其他大臣使眼色…… “没错,女王死了!” “王位不能空着!” 零散几个人跟着附和起来,只是声音都不大,他们看塞西尔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似胸有成竹,故不敢过分激烈。 剩下一部分人默默地不说话,有些是伊丽莎白的坚定拥护者,像塞西尔一样沉着冷静,而有些则是在观望。 偌大的枢密院咋呼成一团……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咒我?” 一道低沉的女声传入耳膜,带着刻意压下来的冰冷。 霎时,所有人停止争吵,齐齐望向大门。 修长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袭绛紫色天鹅绒礼裙雍容华贵,盘起红棕色的发上一顶镶满珍珠宝石的金王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身姿挺拔,仪态优雅,只是深蓝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安…… “陛下。” 塞西尔站起来,拉开椅子,远远地冲她躬身行礼。“您回来了。” 两位公爵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2 拥护伊丽莎白的人暗暗松了口气,观望形势的人悄悄庆幸…… ☆、84 “她不是女王!” 赫廷斯公爵高喊一声,所有人再次乱了。 虽然全副武装并有了心理准备,但埃莉诺毕竟是个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小姑娘,这一声吼,成功地吓住了她,眼神中的胆怯骗不了人,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一只手在后面托住了她的背,垂眸,对上阿什利夫人鼓励的目光。 “我不是,难道你是?”抬了抬下巴,蔑视。 可惜,虚张声势并不能唬住这个狡猾的男人,更何况,他与诺福克都见过埃莉诺,并且……有亲密接触。 只见赫廷斯公爵重重地拍起了巴掌,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站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想不到你还活着,埃莉诺?看来那些草包不怎么会办事。” “……” “还记得我和诺福克公爵是怎么‘疼爱’你的吗?嗯?”嘴角扬起令人作呕的淫|笑,目光扫过她全身,从头到脚。 埃莉诺惊恐得直了眼,一些毕生难忘的屈辱画面悉数涌入脑海,充斥着眼泪、哭喊和绝望。 她的身体在发抖…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埃莉诺咬紧牙关忍住想吐的欲|望,低喝:“来人!” 驻守在门边的侍卫并没有动。 愣…… 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也慌了,环顾四周一圈,明明都是身着红黑制服的皇家侍卫,怎么不听命令? 一直没说话的塞西尔缓步上前,颔首:“陛下的脸色不太好,大概病未痊愈,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转身,面朝枢密院众臣。 “诸位,各回各家。” “我看今天谁走得了!”赫廷斯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架在他脖子上,冲其他大臣吼:“都给我回去坐好!” 锋利寒凉的银光晃过眼前,众人吓了一跳。 阿什利拉着埃莉诺往后退,冷不丁收到一记凌厉的眼刀:“站住,别动。” “……” “公爵大人确定要继续下去?”塞西尔幽幽开口,不慌不忙地瞥他一眼,“现在收手还能免除死罪。” 话音刚落,外头一阵嘈杂,从宫门口方向传来般的喧闹,凌乱的马蹄声踏破冰冷的空气呼啸而来,由远及近,赫廷斯公爵不禁得意地扬了扬眉,只是略微觉得不太对劲。 上千人大军,怎么就这点动静? “是你的死期到了,老家伙。” 身披黑袍戴着牛角人眼徽章的所谓骑兵冲了进来,却只有几十人,满身血污狼狈,为首的那个来不及刹住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连滚带爬扑到公爵脚边。“大人…我们中埋伏了…” “???” “女王带着军队包围了这里,外面全是火|枪兵,我们出不去了…” 其他不明所以的人互相对视,视线纷纷落在埃莉诺身上。 “法军呢?” “没看到啊…” 赫廷斯懵了,抓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这一个月他先后得到伊丽莎白秘密前往法国、被暗杀、玛丽斯图亚特将出兵夺取英格兰王位的消息,前天他才收到吉斯公爵的密信,法兰西舰队已经送来三千名士兵,会在今天登陆英格兰,与他里应外合,先包围王宫,再控制伦敦。 埃莉诺的出现更是增加了他的信心,因为只有正主出事了,才会把冒牌货拿出来用。 可是情况开始不对了。 有些胆小的打起了退堂鼓,躲在人群后面想溜之大吉,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诺福克公爵都紧张地捏起了拳头。 “那就把这些人都杀了!”突然大吼一声,命令他的黑衣骑士,心一横,转身瞪起弥漫着肃杀气息的血红双眼,扫向枢密院众人。“反抗者,死!” “你想自立为王吗,公爵大人?” “没有王室血统的国王是不会受到领主们拥戴的。” “对,我们不承认!也没有主教会给你加冕!” 方才还各自观望的众臣突然团结了起来,挺直了脊背,高昂起头颅,大有“就算你杀了我们也得不到民心”的架势。 锋利的剑刃嵌进皮肉,一缕鲜血渗出滑落,塞西尔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面容肃穆,沉静安稳,即便今天他死在公爵手里,也是为了信仰和公正而牺牲。 “诺福克?”公爵看向他的同党。 后者没说话,默默移开了目光。 十二月的寒风吹来了一丝血腥气息,伴着四面八方滚滚而来震耳欲聋般的响动,仿若地动山摇。汉普顿宫外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腥味和恶臭。 伊丽莎白身披银灰色盔甲骑在马背上,如火般耀眼的红发被凛冽的冷风吹起半空,宛如浓稠炽热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她修长挺拔的身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片“尸海”,眸底暗光涌动。 她的身后是一排排坚硬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的重甲步兵,手持长|矛和盾牌,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还以为这帮人能搞出多大动静,区区一千个头脑发热的死士,连像样的武器装备都没有,披个黑袍子戴个徽章就当成士兵上了,真是笑死她。 抬眸,宫门左侧绕过来一队人马。 “陛下,叛军据点已全部肃清完毕,还有一小部分逃进了宫,不过我已经带人将王宫包围。” “辛苦了,卡佩爵士。” 赞赏地看了眼这位随她上过战场的副将,目光瞥向他身后的火|枪骑兵,“出来二十人,随我进宫。” 侧面一队整齐有序地驭马来到女王身后两边。 “你现在去跟波普爵士汇合,封锁伦敦城。” “是!” 马蹄无情地踏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伊丽莎白拉紧了缰绳,侧目看了眼紧跟在她身边的小玫瑰,两人会心一笑。 其实,对付这点人完全不需要出动她宝贵的火|枪兵,但是她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震慑一下那些不安分的天主教激进派,她的宽容不代表是软弱。 这是江心言第一次穿盔甲,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英勇战士,除了新鲜、刺激外,更多的是骄傲与自豪,她终于没有躲在大后排接受保护,而是跟随爱人一起面对可能的危险,为这,她可求了伊丽莎白好久。 在英格兰港口一登陆,她们直接去了德文郡,那里部署着伊丽莎白麾下的常备军,虽然只是一部分,其他的分布在全国各郡,但是足够对开进伦敦的叛军进行围|剿,她们几乎没有时间休息,立刻便要披甲上马。 为了保险起见,海军舰队加大了在英格兰领海的巡逻力度,防止外敌趁虚而入。 江心言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捏着伊丽莎白给她的燧发式手|枪,兴奋得胳膊微微发抖,只觉有股热血在胸口激荡,尽管她的肩膀快被这身重死人的盔甲给压垮了。 进入王宫大门,穿过外庭回廊边的三扇圆形石拱门,绕到白厅一侧,大门敞开的枢密院被几十个黑袍叛军堵住,塞西尔正被赫廷斯公爵挟持,只是听到这动静,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 “公爵大人,好久不见。” 伊丽莎白策马停在最前面,身边的火|枪骑兵迅速分成两队,举起火绳|枪,瞄准那些黑衣人,后排的重甲步兵上前一步列队分散,包围了众人,方才不听命令的皇家侍卫突然面朝女王单膝跪下,卫队长诺利斯爵士的身影出现在右侧长廊。 还好,他们终于等来了真正的女王。 相信塞西尔大人是没错的…… “你…你不是死了么?”公爵手一抖,喉头微动,下意识看了眼埃莉诺,又看看她。 一个头戴王冠,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一个身披盔甲,镇定自若,面无表情。 “噢?吉斯公爵告诉你,我在法国被暗杀了对吗?”伊丽莎白勾了勾唇角,灰蓝色的瞳孔里充斥着嘲讽:“看来双重密码的确很保险,让你深信不疑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3 “!!!” 他与吉斯公爵使用两套密码通信,就是为了防止被情报部门破译、伪造,没想到,他低估了沃辛汉及其手下的能力…… “你在等法军登陆?” “恐怕你要失望了,弗朗索瓦二世刚死不久,你效忠的玛丽女王变成了寡妇,新王即将登基,吉斯家族失势,法兰西马上就是美第奇的天下,她才不会淌这浑水。”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霎时将赫廷斯公爵全部的希望击得四分五裂…… 法王死了,他却毫不知情。 扭头,看向他的同党诺福克公爵,却没有发现那家伙的身影。 伊丽莎白轻轻抬起手,又迅速放下,只闻枪|声接连响起,几十个残余的黑衣叛军应声倒地。赫廷斯公爵猛地回过头,瞪直了眼环顾四周,一个转身绕到塞西尔身后,长|剑横颈,扼住他的身体,怒吼:“让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利刃又深了几分,塞西尔脸上终于出现痛苦的神色,却也只是一瞬,皱了皱眉,不吭声。 吓得里面那些吃瓜大臣连连后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伊丽莎白身上,赌她会不会牺牲自己的得力干将。 离得这么近,江心言可以清楚地看见,伊丽莎白捏着缰绳的手倏然紧握,指骨关节泛起瘆人的青白…… 她实在是为塞西尔捏了把汗,因为按照脖子那里血越流越多的情况看,只要再深些,再用点力,就会变成血色喷泉,不禁想起了她杀人的那个晚上。 “听见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江心言摸着手里的燧发|枪,有点忐忑,她这个位置刚好被一位骑兵挡住,是视线盲区,又是在斜侧面,如果能够一|枪爆头… 可是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枪|法,伊丽莎白教她用的时候,她都给吓个半死,拿在手里纯粹是壮胆的,万一不小心,没打死公爵,打死了塞西尔怎么办?她家女王恐怕会跟她拼命的… 急死个人。 “放他走。”半晌,伊丽莎白缓缓开口。 男人挟持着塞西尔一点点往后退,以他的身体当做盾牌,握紧手中的剑,警惕地瞪着周围的人。 ——砰! 一声|枪|响,只见赫廷斯公爵身子猛地一歪,左肩炸开一朵绚烂的血花,手里的剑“哐当”掉落,本能地松手捂住了肩膀,诺利斯爵士和两个侍卫立马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 众人的目光循着枪|声望去…… 江心言握|枪的手抖个不停,小脸煞白,颤颤巍巍地看向伊丽莎白,咽了下口水:“我…我想打头的…” 害怕,枪|法又菜,没爆成。 来不及惊愕,伊丽莎白瞥见塞西尔跌坐在地,立刻翻身下马,冲了过去:“威廉!” 阿什利夫人她们也围了上来… “伊丽莎白你这臭|婊|子…不得好死!等着吧你…!早晚有一天…!你会下地狱!”挣扎着的赫廷斯公爵破口大骂,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气得脸色通红。“还有诺福克…” “把他押进伦敦塔。” “是。” ☆、85 清理王宫内外的尸体花了两天,期间抓住了逃跑未遂的诺福克公爵,以及跟这件事有一点点关系的罗伯特,名单上的叛党悉数关进伦敦塔。盘踞在伊丽莎白心头的大块阴影终于烟消云散,为这个时机,她等了足足一年。 身心放松下来,这一觉睡得又长又沉。 梦境的迷雾将她重重包围…… 一个男人独自站在房间里,面朝墙上的女人画像凝神沉思。 画上女人是谁,她看不清。 “噢,安,她真的像极了你,像你那样聪慧机敏,却又不似你那般桀骜不羁,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一看见她,我就必须直面心里的罪恶。” “你就像飞蛾,扑向我这团可以照亮你,也能吞噬你的火焰,最终被毁灭。” 突然间,他看见了躲在房间一角的她,随即冷漠地撇过头,转身就走。 她睁开了眼… 窗外透进来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伊丽莎白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揉着刚睡醒的眼睛,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的。 “心言?”她有点慌,坐起来。 很怕又把小玫瑰弄丢了,以至于晚上睡觉要搂得紧紧的,结果一睁眼,没了人影。 肚子饿的咕咕叫… 房门被推开,阿什利夫人的身影晃进来,探头探脑地看了眼,怔愣:“啊…陛下,您睡醒了?” “怎么?” “已经中午了。” 说着喊来两个女官侍奉她穿衣梳洗。 “心言呢?” “江小姐在厨房煮饺子。” “……” 皱了皱眉,心道那丫头不好好休息又折腾什么,但还是有一点期待,她真的很久没吃饺子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伊丽莎白吃饺子吃的不亦乐乎,配上美味葡萄酒,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大盘,再来点餐后水果,满足。 看她心情尚好,江心言忐忑地搓着小手,适时开口:“丽兹,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置赫廷斯公爵的家人?他一个人犯罪,应该不关家人的事吧…” “你在担心奥洛?” “嗯…” 抬眸轻笑,托着金杯的手紧了紧:“能成功破获这些人的阴谋,有她一份功劳,就算不奖,我也不会罚。” 江心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明所以。 “我打算让她进宫做我的女官,家族头衔收回,但是保留财产和土地,供她母亲自由改嫁,一位富有的寡妇比处|女更受欢迎,她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 或许换作从前,江心言会觉得这番话太“直男癌”,但是到现在为止经历了这么多,她开始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靠个人努力就能改变的。在这个时代,女人只能依靠男人而存活,但也正因为如此,伊丽莎白这样的人才显得很宝贵。 一生未婚,靠自己,对男人只采取合作或利用的态度,不依附。 这是她最初喜欢她、欣赏她的原因。 至于后来愿为之付出生命的爱,那是没有理由的,爱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眼眶有些湿,江心言情不自禁笑了,握住她的手:“丽兹,你一直对我说,善良没有用,但其实你善良起来特别可爱。” “噢?这是在奉承?” “真心夸你呢,哼!”傲娇地撅起嘴,翻了个白眼。 伊丽莎白伸胳膊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放腿上坐着,亲了亲香软柔嫩的脸蛋:“小玫瑰的嘴越来越甜了,莫非是受了法国人的浪漫熏陶?” “……” 说起这个,两人皆是一愣,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在法兰西宫廷度过的这两个月时光,对江心言来说既算不上噩梦,也不是什么愉快回忆,因为她发现,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难以置身事外,尤其是那种迷茫无措的焦虑,在回到英格兰之后愈渐强烈。 她究竟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直觉告诉她,参与政治不是好事,可又没法做到不管不顾,扪心自问,她几乎已经把英格兰当做自己的家,当然也就希望家里能更好。 只是不知道伊丽莎白愿不愿意听她的。 历史上因“功高震主”而惨死的人比比皆是,东方有雍正皇帝的年羹尧,西方有亨利八世的克伦威尔。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4 她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功”,也不是君主的臣民,那应该就…不要紧吧? “丽兹,你是打算跟法国的胡格诺教派结盟吗?然后介入宗教战争?” 伊丽莎白亲吻她的唇顿了一下,抬眸:“什么时候小玫瑰开始关心这个了?” “我是担心你,英格兰国内现在还一大堆麻烦呢,我们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实力去掺和别人的家务事…唔…” “心言。”轻啄她的唇,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惆怅,叹息:“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有我处理就好,你只要乖乖的不乱跑……” “我杀过人。”江心言打断了她,眼神冷下来。 “……” “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开那一枪?因为在这之前我杀了人,四个人,男人,你知道一刀捅进脖子里血溅满脸的滋味吗,真是又怕又爽!我不想做什么白玫瑰,我的手上沾了血,很多很多血,所以以后你喊我小玫瑰的时候,脑子里一定要想到,我是红的,血红色。” “心言…” 伊丽莎白震惊地看着她,薄唇微微颤抖:“你在法国经历了什么?” 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失望、厌弃,但她眼里只有满满的痛惜和心疼,或许还有一丝隐忍着的对玛丽斯图亚特的憎恨。 江心言突然就没了气势,低下头:“没什么,我不想再提了,或者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沉默,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小玫瑰有点陌生,从重逢那晚便能察觉。 松开金杯的手悄悄紧握成拳,心头迅速浮起一个女人的名字:玛丽斯图亚特。 “无论发生什么事,至少你要知道你背后站着我,而不是孤单一个人,你一点也不孤独。某些抹黑你的后人真够没本事的,从头脑、手段和政绩方面黑不了你,就只能抓着道德和私生活来说了。” 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她埋头栽进伊丽莎白怀里,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想起一些文学家,洗白弱者,黑强者,说她家女王是心机|婊,男人婆,一辈子没朋友,都是放|屁! 最恼人的是,她一开始还信了,呵。 半晌,伊丽莎白点了点头,下巴贴着她柔长顺滑的黑发,轻轻摩挲着,这一刻突然觉得好幸福。 仿佛看清了梦里的男人,和画像上的女人。 是她父亲在对母亲说话。 烂摊子并没有处理完,伊丽莎白坐在书房里盯着那幅世界地图发呆,不同的是这次桌上多出来一些小船模型,挂着英格兰旗帜的船遍布整张地图,那是她的野心和梦想。 沃辛汉看着女王摆弄地图好一阵了,也没给个准确的定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不得不重复一遍,提醒道:“陛下,赫廷斯公爵的死刑判决书……” “不签。” “???” “斩首太便宜他了。”纤长的手指捏起一只船模,落在新大陆沿岸,挤掉了西班牙的船。 “那……” “塔里的刑具都用上了?” “是的,人现在半死不活。” 伊丽莎白拿起又一只模型,皱了皱眉,思索着该放哪儿,地图上除了大明国那片位置,其他都已满。 那样辽阔的国土,安定富庶。 手痒痒…… “陛下?” 抬眸,轻挑秀眉,回过神来:“噢…留他一口气,改斩首为开膛,把他的内脏全部挖出来喂猪,然后剁了四肢和头,挂在集市口到腐烂为止。” 虽然沃辛汉听得满身鸡皮疙瘩,但是仍点了点头,反正只要女王说什么他去做就好。 “陛下,塞西尔大人来了。” 侍卫敲了敲门进来通报,后面是中年男人裹着黑袍的身影。 “威廉,伤怎么样了?”伊丽莎白抬起头,关切地询问,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他的脖子上。 “正在愈合,还请陛下替我感谢江小姐。” 他面带微笑,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卷毛胡子打理得干净整洁,适合捋着玩。 说到女王身边那个外国人,他有点刮目相看,关键时刻果决的一|枪既救了他,又制服了叛国犯,事后他这脖子上的伤口也是江心言处理的,本来还有点信不过,看愈合情况挺好,这就放心了。 只要是对女王忠诚并且坚定维护新教信仰的人,就也是他的朋友。 “好,她会很高兴的。” “陛下要不要给她颁发勋章?” “不,太惹眼容易成为靶子。” 伊丽莎白早就想过给小玫瑰奖个勋章,封为勋爵,但是一来容易惹人注意,朝堂上的风云暗涌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的,二来是以女人之身进枢密院不太合适,那帮家伙会闹腾。 她的宝贝小妻子要好好藏着掖着才行。 “嗯,也对。” “西班牙大使怎么说?” 塞西尔愣了一下,笑得更开心:“大使阁下已经向卡洛斯王储传话,并且表示很高兴您能考虑与西班牙的联姻。” 今天他精神这么好,有很大部分原因来自女王对婚姻的“妥协”,在苦苦哀求、劝说了许久后,女王终于同意考虑结婚的事,虽说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女王首选西班牙王储卡洛斯。 前阵子还说人家是觊觎后妈的小屁孩来着。 法兰西的两个小王子也不错啊…… “嗯。” 伊丽莎白垂眸盯着地图,眼神流连在大明国那块位置好久,终是把船模放了上去,不过她没有挤走旁边的葡萄牙船,而是选择了并行。 遂满意地点点头,勾起唇角一抹浅笑。 “对了,我决定赦免诺福克公爵和罗伯特。” “???” 不顾两人惊讶愕然的表情,伊丽莎白拿起桌边的死刑判决书,抽出其中三张,干脆利落地签上了名字,递给沃辛汉:“这三个人,直接砍了,剩下的两个,改火刑。” “陛下,您赦免诺福克公爵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您的表弟,但是罗伯特……” “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一记眼刀劈过去,沃辛汉立刻闭上嘴。 “可是陛下…” “你也闭嘴,威廉。” “……” 转过身,伊丽莎白掩去眸中烦躁的情绪,走到窗边伫立凝望,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 处理完这些人,并不代表她就此彻底安全,北面有个苏格兰,南方有个西班牙,隔海相望是百年宿敌法兰西,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现在让她头疼的是玛丽斯图亚特。 那个女人肯定会再婚的,为了保住王位,也为了抢她的王位,无论跟哪国联姻,都对英格兰百害无一利,是绝对的威胁。 除非,玛丽嫁给由她选择的英格兰贵族…… “陛下,埃莉诺小姐求见。”侍卫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埃莉诺… 上帝,她差点忘了还有这号人。 “让她进来。” “是。” 那个与她神形相似的女人走了进来,尾随身后的还有江心言和奥洛。 “你们??” 三人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5 ☆、86 “怎么了?” 支开两个男人,伊丽莎白绕过书桌走到她们面前,习惯性地握住了江心言的手。 埃莉诺行了个屈膝礼,抬起头,一双通红的泪眼里不断淌下温热透明的液体。看着这张跟自己相似的脸,伊丽莎白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样,感叹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仿佛是另一个自己。 当初塞西尔找到她的时候,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差点被亲叔叔卖去妓|院,那时才十六岁,而伊丽莎白二十岁。这些年,一直是塞西尔秘密地养着她,说将来有用。 这次的确派上了用场,差点给忘了。 见她一直抽抽噎噎地哭,不说话,伊丽莎白难得心软,松手抱了抱她,柔声道:“告诉我,艾拉,发生什么事了?” 结果小姑娘哭得更凶…… “陛下,她怀孕了。”实在着急,奥洛小声替她说。 愕然,皱起眉:“谁的?” “可能是我父亲的…也可能是…诺福克公爵的…或者…别的人…”奥洛越说越小声,为难地低下头。 这几天她的公爵爹出了事,作大死,家里能遣的仆人都遣散了,她和母亲、哥哥顶着“叛国者家人”的名头受尽冷嘲热讽,昨天进宫来找江心言,差点被侍卫赶出去。 得知埃莉诺暂住在宫里,她们便一起来看望,顺带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跟江心言说了,没想到会知晓这样的消息。 良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伊丽莎白脸色阴沉,紧抿的唇微微蠕动,视线落在埃莉诺还很平坦的肚子上,眸底迸裂一丝冷意,突然,越过她们拉开了书房大门,对外面驻守的侍卫低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侍卫颔首离开,她关上门,转过身,神色恢复平静。 她牵起埃莉诺的双手,包覆在掌心里,安慰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参与这件事的人已经全部判处死刑,而且死法会相当痛苦,算是为你报仇。” “陛下…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小姑娘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撕心裂肺的,“可是吃堕胎药会流血死掉…生下来我也养不活…而且没有人会愿意娶我的…怎么办…” “当然不能吃药,太危险了,这件事也是我间接导致的,我会负全责,别担心。”极尽温柔的语气,弄得好像让她怀孕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段时间你暂时住在宫里,有专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只管安心养胎,圣诞节后我再给你划一处庄园居住,每年有两千镑左右的收入,就算不结婚也可以过得很好,足够养活你和孩子,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也交给我解决,嗯?” 这年薪,相当于小贵族。 “谢谢陛下…”埃莉诺抽着气点点头。 如果伊丽莎白是个男人,她这会儿都要爱上她了,这待遇听上去就跟国王的情妇没区别,虽然她很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更不想冒着死掉的风险去吃药。 “好了,擦掉眼泪,别哭了,伤身。”温柔得能溺死人,像哄小妹妹一样。 看着她哭泣无助的样子,伊丽莎白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十四岁那年,亨利八世驾崩,继母帕尔王后改嫁给海军大臣托马斯西摩,她则跟随继母一起居住,最初生活得其乐融融,可是很快她就发现继父对她有不轨的心思,甚至愈演愈烈,从言语调|戏到直接动手。 比如每天早晨都会直接闯进她的房间,掀她的被子,开玩笑一样嘻嘻哈哈地挠她痒痒。 于是她与继父有不|伦之恋的流言便传了出来……导致她名誉受损,与原本感情很好的继母渐渐疏离,还差点害她被|监|禁。 这件事给她造成的阴影,一辈子都难以消除。 安顿好埃莉诺,时间似乎空了下来。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将要来临,受清除叛党之事的影响,宫中的欢乐氛围来得有些迟。 江心言以侍女的身份住进了女王的寝宫,跟女王睡一张床。这种情况以前也有,伊丽莎白刚登基的时候紧张得睡不好觉,会让阿什利夫人陪她一起睡,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在某个醒来的早晨,一睁眼看见了奥洛… “诶??” 吓得江心言赶紧从伊丽莎白怀里爬起来,支支吾吾:“你…你怎么…” 奥洛只是冲她狡黠一笑,耸了耸肩,没说话。 “她现在是我的女官。” 身旁传来慵懒轻柔的嗓音,伊丽莎白翻身压住她,埋头亲吻着她瘦削的下巴,一缕红发垂落耳侧,拂过锁|骨,痒痒的。 就这么,当着奥洛的面,秀起了恩爱。 江心言顿时脸色爆红,羞得闭上了眼:“喂,你…” “心言,你好香。” “有人在啊…” “真想把你按在床上,狠狠地x个三天三夜。” “……” 这脸,她不要了。 奥洛轻咳两声,很自觉地移开目光:“陛下,要起床吗?” 假装没听见,继续调|戏小玫瑰。 “胸好像大了点。” ——吧唧~吮吸着种了一颗草莓。 “……” “乖,腿别并这么紧。” “……” 就在奥洛面红耳赤地准备出去时,伊丽莎白适时停止了露|骨的调|戏,扭着小蛮腰坐起来,用被子把她的小玫瑰盖得严严实实,一个人下床。 “呃,陛下?” “我有凯特她们,你好好侍奉王后就够了。”说完,娇媚一笑,穿着睡袍开门走了出去。 仿佛是故意留给她们说话的空间。 奥洛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眼床上盖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某人,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江心言…原来你是受,哈哈哈哈…” “才不是!”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哈哈哈…” “你……” 恼得江心言一掀被子坐起来,气呼呼地瞪她,嘟囔道:“也不知道伊丽莎白哪根筋搭错了,我又不需要人伺候,真是的。” “是我跟她说的。” “啊??” “这样我们就有很多时间说话了啊,而且还能保密你们的关系,多好。” “萧萧……”江心言爬下床,拉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愁眉苦脸,“一说这个我就特别担心,要是不小心被别人知道了,后果很严重的。” 她把她在法国这两个月的经历都跟奥洛说了,包括玛丽斯图亚特的那番“威胁”,虽说目前为止什么也没发生,但越是风平浪静她就越害怕。 奥洛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就算有人说,也没人会信,除非你们接吻或者啪啪啪被看到,不过……你家女王貌似也没那么奔放,敢在室外这么做吧?” “那肯定不会。” “是咯,一般贵族小姐身边有几个亲密女伴很正常,同吃同睡的,何况是公主女王呢?” 江心言默默地看着她,不语。 “安啦,相信你家女王,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行了快穿衣服。” 苦笑,扮了个鬼脸。 伊丽莎白带着小玫瑰去了书房,向她展示地图上的“日不落帝国”,那密密麻麻的船模挂着英格兰旗帜,遍布全球各个角落,十分壮观。 江心言盯了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把放在南北极两端的船拿掉:“这两个地方就别想着占领了,啥也没有,你去干嘛?看北极熊?看企鹅?” “噢?当地生物?”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6 “嗯。” 美洲和非洲停满了英格兰船模,旁边是倒掉的西班牙船,江心言知道大概是要干掉西班牙取而代之的意思,然而,到了明朝国土上,就只有英格兰船和葡萄牙船并行,而且只有各一艘。 “你怎么把船放我家去了?想侵略嘛?”隐隐有些生气,皱眉。 伊丽莎白从后背搂紧她的纤腰,忙解释道:“没有,心言,我是想跟大明国做贸易,怎么可能侵略呢?我们现在连西班牙都打不过。” 想想也是,目前明朝的实力还是很强的,早在1521年就已经跟葡萄牙人交过火了,一场海战把葡萄牙揍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生事,只老老实实做贸易。 目前的航海巨头是兵分两路,西班牙主要掠夺美洲大陆,葡萄牙则控制着东方贸易的海路,这个时候英格兰想分一杯羹,只能靠抢劫。 “丽兹,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小玫瑰最懂我了。”湿热的气息拂过脖颈,轻吻耳根,“昨天西班牙大使向我转达了菲利普国王的抗议,说英格兰的海盗侵犯了西班牙的利益,要求我立刻逮捕他们,尤其是霍金斯。” “然后呢?” “若我不管,西班牙将对英格兰发动战争。” 江心言把玩着手里的船模,摇了摇头:“他们吓唬你呢,不会打起来,你只管放海盗去抢劫,能抢多少是多少,钱最重要。” 最近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不要把一些她知道的、未来会用上的发明,跟伊丽莎白说说,比如三十年后的“英西海战”,会用到一种经过改造的小型战舰,要是能提前做出来…… 可是现在没钱啊,怎么弄? “除了抢钱,是不是也可以做生意赚钱?”伊丽莎白笑了笑,指尖落在南美洲下方的一片小岛上:“这条海峡目前被葡萄牙人控制着,我们没办法通过这里去东方。” “那就绕路。” “嗯?” 江心言拿着船模比划:“绕过大陆最南端,可以直接通往太平洋,这片海域上有很多小岛,应该能提供休整补给之类的,这里……” 看到澳大利亚,眼前一亮。 “诶??占领这里也行啊!” “南方大陆?” 伊丽莎白脱口而出“澳大利亚”这个词,原来它的意思就是英语中的南方大陆。 “对对,这里也有资源!而且没人发现,或者我们把这块地当做中转站,建立一个殖民据点,它的位置不管是去新大陆、东方还是欧洲,都很方便!” 历史上最早发现澳大利亚的是荷兰人,在下个世纪初,但是荷兰人觉得这块土地没有开发价值就放弃了,以至于后来欧洲各国在北美争抢殖民地的时候,这里还很原始。 直到有个英国船长发现了它,经过实地考察,推翻了荷兰人“没有开发价值”的说法,再后来,这里就变成了英国政|府流放罪犯的地方。 现在荷兰人还没独立,她们完全有机会。 伊丽莎白瞅了眼那块地,还真是被她忽略了,孤零零的浮在海面上,皱眉:“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土著部落吧,一枪一个的那种。” 眼里闪烁着兴奋贪婪的光芒,浑然忘却自己正策划着什么样的罪恶。 “有黄金吗?” “有!大概在这个位置。” 江心言指了指澳大利亚东南部,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近代有人在这里发现了金矿,掀起所谓的“淘金热”。 “其他资源呢?” “主要是矿产,然后是…中西部适合养羊,英格兰国内的土地不够,可以转移到这里,咱们不是也主要出口羊毛吗?” 国内因为“圈地运动”导致大批农民失去土地,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究其原因还是英格兰的面积太小了,资源也少,所以眼光必须放向海外。 伊丽莎白拿了一艘船模,轻轻放在澳大利亚的位置上:“目前以我们的能力,暂时无法开发,就算去了,被西班牙人发现,他们一定会来争夺,届时仍免不了一场战争。” 归根究底,还是国力不够强。 “这片大陆至少要等五十年后才会被发现,丽兹,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叹息,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 江心言低着头不说话,默默捏紧了拳头。 是了,她们还有好多事没解决,等到除去苏格兰玛丽女王和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那都是三十年后的事情,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陪伊丽莎白走到那个时候。 她们之间最遥远的距离是时间。 “心言。” “嗯?” “有你真好。” 额头落下轻柔的吻,她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87 原本被赦免的诺福克公爵,刚从伦敦塔里放出来没多久,又给抓了回去,据说是女王改变了主意,不放他,照死不误。 从地狱升入天堂,再度掉进地狱,这滋味。 江心言正坐在房间里画图,听说了这件事,头也没抬:“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陛下让审讯员把他们的‘那个’,割了,然后才行刑的……” “哪个?” 奥洛红着脸象征性地给她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咳咳。” 愣了半天,江心言才反应过来。 真想给她家女王一万个赞,干得漂亮! “活该,不得好死。” 骂完,立刻抬头,面带歉意:“呃,我是说诺福克公爵…” “没事啦,我那个爹也一样。”奥洛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就算这身体是一家人,可骨子里的灵魂没多少亲近感,出了这种事她也恶心。 江心言放下笔,拉起她的手:“萧萧,以后你就跟我混,我罩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哈哈哈…” “笑什么?” “遵命,王后陛下~” “喂喂,你拿我开涮…哼。” 奥洛笑着冲她吐了吐舌头,目光落在图纸上:“你画什么呢,都一上午了?” “船。” “???” 图上是一艘只有大致框架,没有准确形状的海船,因为江心言没学过美术,画不好,只能描个粗略的样子,很多地方需要附上文字注解和想象。 她捏起画纸抖了抖,神秘道:“我之前看过一个纪录片,讲伊丽莎白的海军大臣德雷克,怎样管理海军、改造舰队,大概是十多年后的事吧,我觉得可以提前一下,哈哈,只好对不起德雷克了。” “你还懂造船?” “不懂啊,把德雷克的点子偷过来用呗,不需要我亲自上手,给伊丽莎白的海军官员讲讲大概思路,让他们去弄。” 奥洛满脸怨念地看着她,幽幽道:“早知道我也多了解点历史了……” “我觉着我可能会改变历史。” “别闹,心言…你知不知道‘蝴蝶效应’…” 江心言小手一挥,歪着脑袋:“管他呢,关我屁事,反正咱也回不去,好好规划眼前的日子才是正经的。” “……”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7 今年圣诞节取消了庆典,只举行晚宴。 一大早,伊丽莎白就收到了玛丽斯图亚特的来信,长达三页的信以优美的词句、尊敬的语气,充分表现着她的和解之心。 同时还提到:希望能与尊贵的英格兰女王陛下共同对抗那些厌恶女性统治者的人,比如苏格兰“长老会”的约翰诺克斯老头。 落款是:你真诚的表妹,玛丽r 对于这个称呼,伊丽莎白很满意,她跟玛丽辈分上是姑侄,但是更喜欢以姐妹相称,毕竟年纪差得不是很大,这样喊也显年轻。 “这是要和解?” 看完信,江心言一点也不惊讶,但还是表现出了该有的愕然。 她知道玛丽一定会向伊丽莎白求和,不然怎么顺利回到苏格兰呢?没有英王签发的通行证,走水路可是很危险的。 “嗯,她说诺克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点倒是没错,那家伙很讨厌女人,又道貌岸然的,我见过他,又老又丑。”伊丽莎白一边给牛奶加糖,一边轻轻摇晃,她非常听话地控制着糖的摄入量,已经比原来少吃很多。 江心言紧紧盯着她倒糖的手,适时捉住:“我觉得……玛丽说的有道理,假设她一个人面对诺克斯失败了,苏格兰王权落入那帮家伙手里,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嗯,聪明。” “那…你们会和解吗?” “不会。” “……” 咽下一口甜牛奶,心满意足:“帮她就意味着与新教力量对立,我不会冒着失去新教徒支持的风险,去帮一个觊觎着我的王冠的女人。” 江心言迟疑地点点头,恍然大悟,她看伊丽莎白提到玛丽时的眼神,冰冷锋利得像刀子一样,却又转瞬即逝,隐隐有些担心。 “其实…玛丽也是被她舅舅利用控制了,她本人应该对这些事不太敏感吧,我…” “噢?你跟她很熟吗?”挑眉,状似漫不经心。 江心言拿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摇了摇头,心里打起了小鼓,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胆怯。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有点本能地害怕这个女人随时都会流露出来的冷酷。 半晌,伊丽莎白移开视线,没再说话,专心吃着早餐,心里还是稍稍感觉到了失落。 “丽兹…” “嗯?” 江心言犹豫了半天,小声道:“她向你求和是不是就说明,她近期要回苏格兰?” “嗯,怎么?” “你可以给她签发途经英格兰的陆路通行证,作为交换条件,她必须核准《爱丁堡条约》,放弃英格兰王位继承权,然后借这个机会你们可以私下见一面,有什么话当面说也比较好,对吧?” 两位女王斗了一辈子却从未见过面,江心言在读这段历史的时候觉得很遗憾,其实她们未必要互相撕逼,很多矛盾都是经第三方煽风点火造成的。 “你凭什么认为她会愿意放弃继承权?”伊丽莎白微微皱眉,耐人寻味的视线扫过她忐忑不安的小脸。 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难道她的小妻子真像间谍说的那样,与玛丽相交甚好? 如果是这样,就不仅仅是她吃醋的问题了。 警觉神经绷了起来。 江心言丝毫没意识到她家女王的心理变化,很自然地说道:“因为这个季节她走海路是找死啊,想保护苏格兰就得活命,想活命就得选陆路,这是你手上的有利条件,再说了,她可以一时答应,再反悔。” 盯了她许久,伊丽莎白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敛去眸底一丝狐疑。 “好。” 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同意了。 晚宴没有去年热闹,宾客们聚在布置得富丽堂皇的白厅里,显得有些拘谨,觥筹交错间乐曲悠扬,每个人故作轻松的表面下都是对前些天宫变的后怕,因为谁也没有忘记,去年的今天,女王遭遇了刺杀。 有些熟悉的面孔也不在了,连唯一被赦免的罗伯特都没有出席,据说是称病躲在家里。 流程到舞会的时候,气氛稍稍活络了些。 伊丽莎白端坐在王座上,手执金杯,纤细修长的指骨缓缓摩擦过杯沿,她没穿正式的礼裙,首饰也比平常戴得少,唯有头上闪烁着璀璨光华的王冠耀眼依旧,一双慵懒的灰蓝色眸子漫不经心地瞥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不时轻扬唇角,似笑非笑。 坐在她身边的江心言,满脸怨念地喝着果汁,没办法,老婆不让喝酒,只好看着别人喝了,这么欢快的节日没有酒作陪,扫兴。 “陛下,圣诞快乐。” 西班牙大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伊丽莎白将手递过去由他亲吻指尖,浅笑:“圣诞快乐,大使阁下不去跳舞吗?” “刚跳完,不知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垂眸,将酒杯交给阿什利,丢给江心言一个眼神,示意她跟着,站起身。 “……” 跟使臣说悄悄话也要带着老婆,江心言跟在后面偷偷地翻了个白眼,想着顺便可以听到点谈话内容,没想到大使开始讲西班牙语,她懵了,两耳一聋,啥也听不懂。 白厅角落里,长桌一侧。 “陛下的追求者络绎不绝,您能在众多王公贵族里选中卡洛斯殿下,实在是我国的荣幸。”奉承话说多了,都不需要打草稿。 “那么,贵国王储的意思是?” “殿下表示非常希望能来英格兰拜访您,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再次向您确认一下,您是真心愿与我国联姻吗?” 伊丽莎白噙着淡笑,不疾不徐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既然如此,为了表示诚意,您是不是要对外宣布这个消息呢?” 不能怪大使小心多疑,他可是怕了这位狡猾的女王拿婚事来玩游戏,先前一长串的求婚者,她挨个试探了一遍,给出模棱两可的态度吊着,不答应也不拒绝,让所有人都猜不透她心里的真正想法。 “当然,不过,至少要等王储殿下来到英格兰,届时我与殿下共同宣布订婚,岂不是更有诚意?” 好像是这么个理…… 大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英格兰海盗的事,不知陛下有没有做出处理?毕竟您知道的,这种可耻的剽窃犯罪行为,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海盗吗?”伊丽莎白皮笑肉不笑的,开始打起太极。“我竟不知道民间有人从事这样的活动,究竟是怎样的一帮家伙,置我英格兰与贵国的友好于不顾?” “这个就要问您了。” “请大使阁下放心,我一定会严查此事,给贵国一个交代。” 江心言站在伊丽莎白身后,默默地听着两人叽里呱啦地说鸟语,就听懂了几个学过的简单词汇,比如婚姻、拜访、抢劫等。 难道是向女王推销男人来了? 撇撇嘴,不爽。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结束交谈,江心言拉着媳妇儿不让回去坐,小嘴一撅,斜眼:“故意讲西班牙语,不让我听?是不是向你推|销他家小王子?” 伊丽莎白挽住她的胳膊,警惕地扫了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猜对一半,不是他推|销,是我主动。” “你……” “吃醋了,小家伙?” “才没有。”冷哼,撇了撇嘴,“你不是才答应美第奇联姻嘛?这又蹦出来一个西班牙王子。” “还有奥地利的斐迪南大公。” “你不怕玩儿脱了?” 没想到江心言一点也不吃醋,反而有种跟她默契十足的感觉,伊丽莎白欣慰的同时不觉控制欲越来越强烈,遂神秘一笑,挽着她回到王座。 “等玛丽回了苏格兰,必定会考虑下一桩婚事,我先牵着小王子们出来遛遛。” 听上去,像遛狗。 江心言恍然大悟,她家女王这是要抢占先机,让玛丽找不到合适的联姻对象?可是她记得玛丽的第二任丈夫,是英格兰人…… 他叫亨利斯图亚特,受封德恩利勋爵,既是伊丽莎白的表外甥,又是玛丽的堂弟,拥有英格兰和苏格兰王位的双重继承权,听着就很牛逼的样子。 而就是这个男人,这桩婚姻,导致了两位女王彻底交恶,连表面友好都懒得装了,后来还把玛丽害得很惨。 “丽兹…” “嗯?” “注意一下你的朝臣,德恩利勋爵,玛丽可能会打他的主意,毕竟他有双王位继承权,有可能玛丽会为了给你施压,而选择跟他结婚,同样他也可能为了野心,主动向玛丽递出橄榄枝。”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8 低语淹没在悠扬欢快的乐曲中,伊丽莎白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美酒,目光扫过人群中正与某位贵妇聊天的年轻小伙子… 而后,看向她的小玫瑰,轻笑:“心言,你这是预言吗?” “呃…应该是预警吧…” “看来你很了解玛丽。”移开目光,面无表情。 江心言懵了。 她媳妇儿,这是在吃醋吗? ☆、88 江心言花了一周时间把“澳大利亚”的详细资料整理出来,厚厚一摞纸,纯手写,最后还附上航海线路图和开发计划,交给了伊丽莎白,然后像个等待老师改作业的小学生,安静地坐在旁边。 伊丽莎白反复看了好几遍,就再也不说话了。 “丽兹?” “那个……”紧张地搓手手,又有些期待,“你的海军官员里有没有叫德雷克?” “没有,怎么?”入迷的某人终于回过神。 愣…… 江心言嬉皮笑脸地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呃…霍金斯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吃西红柿。” “大概二、三月份。” “噢噢。” 伊丽莎白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舒展着筋骨,搂住她亲了一口:“小宝贝,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没告诉我,嗯?” “???” “开发‘南方大陆’先不急,等霍金斯回来,我就让他带手下去新航路上踩点,绕开葡萄牙跟东方做贸易要紧。” 江心言点了点头,享受着温暖香软的怀抱,手不安分地开始乱|摸…… 为了配合小玫瑰,伊丽莎白顺势斜靠在躺椅上,抛了个媚眼,向后昂起脖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心言,想要吗?” ——咕噜~ 咽了下口水。 书房py吗? 其实江心言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场景,但最能刺激到她欲|望的还是王座py。光是想象着一脸禁|欲假正经模样的伊丽莎白,在那种威严肃穆的地方,被她……咳咳。 双目发直,要流鼻血了。 下一秒她便像只饥|渴的小|兽般压了上去…… 衬裙、胸|衣扔了一地,伊丽莎白面色潮|红地躺在沙发椅上,发丝凌乱,额前渗出一层薄汗,胸|口随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灰蓝色的水眸沉浸一汪朦胧的迷|醉,神情惬意。 江心言抱着她躺了一会儿,紧张兮兮地捡起衣物给她穿上,生怕有人会进来,要是被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十张嘴都说不清。 “你紧张什么?” “我怕有人找你,被看到……” 悠哉悠哉地任由小玫瑰伺候穿衣,抿嘴偷笑:“玛丽斯图亚特回信给我了,你猜她怎么说?” 这话题,转变的真快。 江心言摇了摇头,细致地给她系上一根又一根胸衣带子。 “她很生气,拒绝同意核准条约,并且控诉我欺负她,对她不友好,不宽容。” “……” “心言。”见她半晌不说话,伊丽莎白捉住她准备套衬裙的手,神色微冷:“告诉我,你和玛丽是不是很熟?” 江心言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吓着了,仿佛又回到初见时那种深刻的畏惧状态,支支吾吾道:“不…不熟…” “我要听实话。” “心言?” 伊丽莎白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语气急切,似乎找不回冷静,有点失去理智的疯狂。 很多时候她都清楚地知道,要想保住王位和权力,这辈子就只能孤独地走下去,幸而遇见一个懂她、理解她的爱人,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几乎吞噬了她的心。 原来她一点也不自信,一直都在惧怕。 江心言被她逼问得烦躁,不耐地皱起眉:“她说觉得好玩就把我抓过去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不知道她要干嘛,想活命就只能跟她搞好关系啊!我觉得听完这句你又要想出些别的什么来了。” “你说,我听。” “那我说了你得信我。” “好。” 继续手里的活儿,帮她穿好衣裙,无奈之下,江心言把在法国那两个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与美第奇的接触。 除了玛丽已经知道她们关系的事。 刚好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明确地告诉伊丽莎白,那个美第奇有多狡猾,英格兰万万不能参与法国的宗教战争。 只是没想到,伊丽莎白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她跟你交朋友?” “嗯……” 心里紧绷的弦霎时断裂,伊丽莎白身子一僵,连连后退:“所以你们是朋友?” “也谈不上是朋友,我只是…有点同情她,从私人角度来说,她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吉祥物,比较注重个人感情,其实她对政治真的不敏感,不然她也不会回你这么幼稚可笑的话了,对吧?” 违心的话说不出来,在面对自己媳妇儿的时候,江心言只得乖乖地实话实说。 “那你这是在维护她?”语气骤冷,瞳孔深处涌起暗光。 “我没有维护她,只是客观评价,对我来说,你和她都是历史,你是正剧,她是悲剧,而她之所以成为悲剧是因为……她自己作死,当然也有成长环境和教育背景的因素,没有谁可以阻止人们去同情一个悲剧人物,但同情不代表认可。” 心口微痛,她移开了目光。 她爱的人,似乎选择性地无视掉了她这两个月所感受到的不安、恐惧和焦虑,比如被囚禁时又惊又怕又无助,却等来了一纸放弃宣言,比如因同性恋人关系泄露而紧张得只能想到自杀这个办法,比如被几个大男人吓到不得不深夜杀人逃跑,比如…… 很多很多。 眼眶泛起微红,江心言蹲了下去,借着替她整理裙摆的动作把泪意憋回去。说不委屈那是假的,她从未想过背叛伊丽莎白,满脑子都是怎样靠自己活命,找机会回去,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包落在枫丹白露宫的房间里,没来得及带走的“美白|粉”。 结果呢? 她不想计较这些,下意识地埋进了心里,就当过去了,或者一场梦。 “心言…” 一声喊,顷刻就让她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伊丽莎白蹲下来抱住了她,脸颊紧贴着耳根轻轻摩挲,指尖穿过她乌黑柔滑的发丝,掌心托着后脑的温度有些烫。 “玛丽是我的政敌。” “我知道…” “你不可以跟她做朋友。”声音突兀地颤抖起来,带着些许无奈的妥协和心疼,极尽温柔。 “从今天开始忘掉这个人,我不提,你也不提,我们……” “丽兹,不要逃避。”昂起小脑袋打断了她,眼睛红红的,又迅速低下去,捧起她的手吻了吻。“我们必须直面她的威胁,别让你心里的恐惧占上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 只要是小玫瑰亲口说的,她都信。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9 天寒地冻,一场大雪让汉普顿宫被白色淹没,江心言和奥洛在光秃秃的花园里散步,披着毛茸茸的大斗篷,远眺一片银装素裹,那样圣洁的颜色染亮了常年阴郁的天空。 “呼…好想吃我妈做的菜。” “还想吃小龙虾、臭豆腐、水煮毛豆、田螺、烤鱿鱼……”江心言倚着凉亭柱子发呆,嘴里无意识地念着,不断咽口水。 想念祖国的夜市烧烤摊,想念高中的时候学校门口五块钱一份的炸鸡柳,想念冬天的羊肉火锅和夏天的西瓜刨冰,想念那些人和事。 “别说了,弄得我也想吃。”奥洛在背后怨念地瞪她。 “唉,你说,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我咋知道?” 江心言沉默了会儿,突然转过身:“会不会是想多了?记得我来之前,在准备跟伊丽莎白有关的论文,天天啃资料啊、看纪录片啊、跑博物馆啊,特地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看她的棺木……就连睁开眼睛的前一秒,我还在电脑上看相关网站。” 电脑屏幕上的戒指图片仿佛就在眼前。 这事儿她们俩讨论过,但是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奥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我还天天想着发财呢,怎么没见暴富啊?” “戒指,戒指……” “啥?” “天呐,不会跟这个戒指有关吧?”江心言抬起手,看了眼那红龙狮子徽章图案,“这个跟我在电脑上看到的差不多,都镶了一圈红宝石,但是指环颜色不一样。” 就因为看过这枚戒指,知道里面藏着女王和生母的画像,后来才被放过一马。 江心言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瞧她魔怔了,奥洛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视线移过去,愣住。 “诶诶,你看。” “???” 不远处的枯树下,埃莉诺和沃辛汉并肩走在一起,步伐缓慢,悠哉悠哉,像是在聊天,有说有笑的。 “妈耶,ta俩认识?” “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是肯定认识了。” 看着那道跟伊丽莎白极其相似的身影,自动把金发脑补成红发,江心言突然恶趣味地产生了某种猜想:“他不会喜欢埃莉诺吧?” 那天带着埃莉诺去找伊丽莎白,刚好碰到沃辛汉和塞西尔在书房里,他们出来的时候,沃辛汉看埃莉诺的那个眼神,啧啧。 八卦心蠢蠢欲动…… 奥洛伸长了脖子,偷偷笑起来,不一会儿又认真道:“有可能诶,如果这样的话,艾拉就不用愁没人跟她结婚了。” “你确定他……愿意?” “不好说。” “原来你们在这里。” 脚步踏在松软的积雪上,一抹高挑颀长的身影悄然靠近,两人同时回过头,就见伊丽莎白一袭如火般张扬热烈的红裙,惬意地站在她们面前。 后面跟着几个女官和一队小侍女。 “陛下。” 规规矩矩地行屈膝礼,莫名心虚。 她俩顶着侍女的名头,整天悠哉悠哉地闲逛,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但是伊丽莎白并未觉得不妥,笑吟吟地望着小妻子,捉起她两只手捂在掌心里,人工暖手。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视线瞟过凉亭对面隔着一条路的枯树,不经意看见悠闲地散着步的埃莉诺和……沃辛汉。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伊丽莎白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那两个人,忽而勾起嘴角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陛下,您觉得ta们配吗?” “不配。”轻轻摇头,收回目光,眼底不经意掠过一丝无奈,没有人看得懂。 奥洛和江心言对视一眼,不语。 后者想要辩解:“那件事不是埃莉诺的错,她是受害者啊……” “跟这个没关系。”伊丽莎白干脆地打断了她,撇开视线,环顾四周皑皑白雪,转移了话题:“明天我放假,带你出去玩。” “真哒?!” 果然一说玩,她的小玫瑰就活络了。 点头,为她拉紧领口的斗篷系带,只露出一张清秀白净的小脸,像只瓷娃娃。 “这么好的雪景,不来打雪仗有点可惜。” 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姑娘们,伊丽莎白冲她们眨眨眼:“来吗?” “好!” ☆、89 假期,伊丽莎白带着她的小妻子出宫逛街,两人打扮成普通富商家的女儿,身边若即若离地跟着数十个侍卫,在伦敦城里转了一圈。 但其实不光是为了玩,江心言出来没多久就发现了,她媳妇儿另有目的。 每到一家商铺门口,都只问价格,不买东西,然后让她记住。 “你这是要让我熟悉物价?” “嗯。” 走过城区中心,伊丽莎白牵着她的手穿过街道,上了一辆等在那里的马车,晃晃荡荡地往城外驶去。 “记下来多少了?”扭头,把她拉进怀里。 江心言掰着手指头念叨:“一磅生姜两先令,一磅番红花十先令,一加仑葡萄酒八便士,一英担糖一百先令……哇,糖怎么那么贵?” “因为只能从海外进口,这只是新大陆产的混合糖,如果是东方的蔗糖,大概要一百六十先令。” 说起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伊丽莎白不禁神情陶醉,究竟是多么聪明的人才能制造出糖这种又甜又令人心情愉悦的调料。 江心言傻乎乎地点头,丝毫没看出来媳妇儿脸上对她的期待。 “上次奥洛说城里裁缝一年赚不到三十英镑,假设每个月工资是两英镑,那么……这些糖相当于三个月工资。”数学不好的她必须要掰着手指头慢慢算,才能弄明白。 伊丽莎白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丽兹,你让我记这些……” “免得你再出门带个一千镑闹笑话。” “……” 半晌没了声儿,侧目一看,她的宝贝小妻子气呼呼地瞪着她,唇瓣撅得褶皱泛白,默默地捶了她一拳:“搞半天,你在笑我!” “没有,宝贝,我发誓。”耳根蹭蹭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送上一个香吻。“其实呢,我是想说,糖很贵。” “我知道啊……” 说着翻了个白眼,在她下巴狠狠地啃|咬,留下密密麻麻的牙印。“再贵也不影响你天天喝甜牛奶,不是么,你个资|本家,哼。” 小玫瑰咬人可疼了。 伊丽莎白轻皱起眉,无奈地笑着求饶:“我投降,心言,别咬了,我说实话好不好?” “还有实话??” 点头,犹豫几番斟酌着词句,轻声道:“你知道你们家乡的制糖方法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0 怔愣…… 好像是从甘蔗里面来提取糖? 难得见到高傲的女王底气不足,江心言那点恶趣味瞬间被激发了出来,狡黠一笑,爬|坐起来:“嘿嘿,我知道呀,你求我,我就说。” “心言,要乖。”耐心地哄着。 “不行不行,这么宝贵的秘方,怎么可以轻易说出来,那样不就断了我祖国的财路?哼~” 小玫瑰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猴儿精。 伊丽莎白头疼地捏住她的下巴,好脾气地诱导:“我最爱的就是糖了,如果英格兰能自主生产多好,心言,你忍心看着我喝不加糖的牛奶吗?” “你是想拿这个卖钱吧?” “……”被一眼看穿。 软的不行,来硬的。 她清了清嗓子,板起面孔,可还不等严肃起来,江心言就挣脱了她的桎梏,缩着身子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伊丽莎白按住她捣乱的小手,有点喘:“别……唉,你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家伙。” “有感觉了?”不怀好意地笑笑。 无奈,把裙子系|好,很不想承认地点了点头。 马车的空间有限,不太方便“办|事”,而且万一被外面护送的侍卫听见就不好了,江心言知道分寸,也就没再闹她,乖乖地坐好。 “我家乡的糖是从一种叫甘蔗的植物里面提取的,长得像竹竿,很长,削皮后切成几段咬着吃,汁水很甜,但是怎么从里面提取,我也不太清楚…”挠了挠头发,歪在媳妇儿怀里,吻着她的手心。 “甘蔗?”重复了一遍,确定这是个陌生的词汇,伊丽莎白陷入了迷茫,疑惑道:“那怎样种植呢?” “那是热带作物,这里气候太冷了。” “……” “不过可以种甜菜啊!”江心言故意卖了个关子,笑嘻嘻地捏起她的脸,“甜菜根含糖,你叫几个农民研究下如何提取,或者直接用甜菜根熬汤当做调料,不比蔗糖差。” 这就是文科生的好处了。 当初背经济作物的时候痛苦不堪,没想到若干年后能派上用场,还极有可能是改变历史的用处。 “甜菜…?” 英格兰境内的确有这个东西,只不过是下等贫民餐桌上的菜肴。 伊丽莎白觉得难以置信…… 赫特福德郡,哈特菲尔德庄园。 这里是伊丽莎白童年住过的地方,剪裁规整的英式园林里绿植缭绕,门前是一座立有天使雕像的石头喷泉,汩汩清澈透明的水帘汇落幽底,旁边有一棵高大粗壮枝繁叶茂的橡树。 前年冬天,就在这棵橡树下,伊丽莎白收到了象征英王权力的纹章戒指,宣告属于她的时代来临。 江心言围着橡树转了几圈,仿佛置身电影镜头里,脑海里不觉浮现几句话: ——我渴望的,已被毁灭 ——我拥有的,必誓死捍卫 ——我爱,然而被迫去恨 ——我的内心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缄默 ——爱,若要仁慈,必将残忍 这是十年后伊丽莎白写的诗。 因为遣散了大量仆人的缘故,这座皇家庄园显得格外冷清,仅有几个侍卫驻守在外面,定期会来几个侍女清理打扫,屋里一切装饰格局都没有变化,保留着伊丽莎白公主时期的风格。 “丽兹,你带我来这干嘛?” 踏入庄园正屋,迎面一幅女人画像吸引了江心言的注意。 “喜欢这里吗?” “不错,适合隐居养老~” 伊丽莎白朝着那幅画像走去,凝视许久,转过身,环顾周围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握住她的手:“我把它送给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封地,好吗?” “啊?” “哈特菲尔德……承载了我太多回忆,心言,我唯一遗憾的是你缺席了我的过去,但是幸好,你出席了我的未来。” “……” “所以,不要离开。”倾身将她笼罩在怀里,悠长的叹息淹没了惆怅,突然就变得脆弱。 江心言垂眸不语,任由她抱着,轻轻点了点头。 原本想说,她并没有缺席伊丽莎白的过去,那些只不过化作文字资料和影像记录刻在她的记忆里,可是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好像也没错,在伊丽莎白登基前的岁月里,并没有她的存在。 没能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光里互相陪伴,是她最遗憾的事。 这座庄园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下子让伊丽莎白回到了少女时代,她拉着江心言去到每一个房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过去的生活,却绝口不提负能量的事,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从庄园里出来,江心言拿到了一串钥匙。 翌日,阴天。 江心言拿着前几日就写好的信,交给宫廷信使,要他送去法国前王后玛丽斯图亚特手里。尖嘴猴腮的小伙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拿着信走了。 办完这件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下只要能让玛丽同意核准条约,她冒这个风险就是值得的。 于是她哼着小曲儿回了寝宫… “陛下,这信还要寄吗?” 沃辛汉手上拿着拆开的信纸,那不怎么美观的手写体英文映入眼帘,显然出自一个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的人的手。 火漆上的印章图案,是红龙与金狮。 任何进出王宫的信件,无一例外都会受到情报部门的监控,当信使把它交给沃辛汉,并且说明是谁寄的,他第一时间就让手下的人拆开阅读,而能做到无痕拆信再还原的,也只有他的情报组。 信上的内容让他大感惊讶,也生起一丝警觉。 随后,他把信交给了女王。 “当然。” 伊丽莎白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远眺,眼里心里却未能容纳进外面的风景。 小玫瑰,给她的政敌写信。 用上了“亲爱的玛丽”这种熟稔的称呼。 ——如果你同意核准《爱丁堡条约》,我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预言,时间大概在四十二年后,你梦寐以求的情景终将实现。 想到信里这句话,她既无奈又心酸。 四十二年后,她七十岁,按照小玫瑰曾经在纸上写过的“未来”,那年她将会驾崩,至于“玛丽梦寐以求的情景”,除了夺取她的王冠,统一英、苏两国,还会是什么? 肩膀微微颤抖,绷不住了。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陛下……” “信照送,我要看看玛丽会怎么回。”眼角沁出一滴晶莹,她眨了眨眼,满目红血丝渐渐褪去,声音依然镇定。 一个孤独的背影,挡住了全部。 “我不太相信江小姐会……” “我也不信。” “所以你务必确保她们的通信顺利,我要亲眼看到书面证据,否则,任何猜测都是虚假的。”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1 半晌,伊丽莎白转过身,冷凝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信纸上,倏然黯淡。 沃辛汉点了点头,将纸张叠好。 “对了,陛下,我想…请求您一件事。” “噢?” 常年面瘫的脸上难得出现几许希冀,他抬起头,目光里不经意抖落一丝温柔:“能不能…把埃莉诺小姐嫁给我?” 怔愣,震惊,瞳孔映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你们认识才三个多月。” “是的,陛下,我是认真的,希望您批准。” 沃辛汉比伊丽莎白大一岁,出身寒门律师之家,凭着个人能力和女王的赏识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至今孑然一身,从身份上来说,他和埃莉诺应该是门当户对的。 “艾拉目前的情况很特殊,你……”伊丽莎白直勾勾地盯着他褐色的瞳眸,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开玩笑的痕迹,却只透过这双眼睛看见了自己的脸。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她。” “不带任何目的的,喜欢吗?” “是。” 他坚定且真诚的目光,一如那份忠心。 良久,伊丽莎白轻轻点了点头,微扬唇角:“好,我批准了,艾拉的嫁妆我来准备,但是你们的婚礼不可张扬,你明白的。” “谢谢陛下。” ☆、90 玛丽没有直接回信给江心言,而是以官方的口吻回给了伊丽莎白,表示同意核准《爱丁堡条约》,放弃英格兰王位的继承权,条件是伊丽莎白必须给她陆路通行证。 在这个基础上,她放软了姿态,提出希望跟伊丽莎白进行一次正式会晤。 这样的转变,是意料之中。 “陛下,我已经吩咐人去召集有经验的农民研究甜菜制糖了,顺利的话一个月就可以得出报告。” 从枢密院出来,塞西尔屁颠屁颠地跟在女王身后,一路来到书房,关上门。 伊丽莎白看起来很疲惫,眼皮微垂,什么也没说,把玛丽的回信给他看:“通行证已经送过去了,你安排一下接待事宜。” 读完信,塞西尔的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会晤?您要跟玛丽斯图亚特见面?” “接待规格不需要太隆重,交给你去办吧。”漫不经心地点头,仿佛只是在考虑今天的牛奶要不要多加一点糖。 塞西尔急了,捋起胡子:“可是陛下,胡格诺教派就要准备行动了,这个节骨眼上您对玛丽斯图亚特表现出亲密友好的姿态,会影响到盟约,以及更多新教徒对您的支持。” “她经过我的国家,顺便与我见个面,何来亲密友好之说?”抬眸,瞪了他一眼,手里的船模重重地放在大明国海岸,“另外,胡格诺的事我不打算这么快做决定,你无需再劝。” 塞西尔默默地闭上了嘴,他觉得女王今天可能吃了火|药。 “行了,你下去吧。” “……是。” 塞西尔走后没多久,江心言来了。 她一如既往穿得素净,不爱佩戴首饰,也不喜欢盘起头发,乌黑浓密的及腰长发宛如空气中弥漫翻飞的薄雾,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白净小脸,无论身处何处都那么扎眼。 抱着手里一摞画纸,也不讲究规矩,大大咧咧地迈着步子走到媳妇儿面前:“喏,给你,我的最新研究成果!” “什么东西?”瞥她一眼,狐疑。 自从知道小玫瑰暗地里与玛丽通信后,她原本战战兢兢敞开着的心房,悄悄合上了一点点。 “舰船改造计划,你看看就知道了。”得意地昂起脑袋,笑得眯起眼。 伊丽莎白接过那堆图纸,一张张翻看,直至速度越来越慢,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干脆抿唇不语。 “丽兹?” “这是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虚荣心顿时膨胀起来。 纸上画的所谓“船”,顶多算个小舟,但重点是旁边的文字注释和拆解,将目的性和重要性阐述得很清楚。 看完所有图纸,伊丽莎白拿过桌上的《海洋事业报告》,递给她:“这是温特爵士去年整理编写的,英格兰皇家海军的现状,包括战舰名称、吨位、官兵数目和武器装备情况,你先看看。” 翻了两页,江心言就翻不动了,可怜巴巴儿地抬起头:“好多名词…我不认识…” “……” 仿佛回到最初遇见的那个小玫瑰的样子,胆小、怯懦、柔弱无助,连续几天都不是滋味的那颗心,忽然又平静下来。 然后就见伊丽莎白耐心地给她解释生词的意思。 用简单的句子来解释不认识的词语,多么像她曾经学英语时摸索过的方法,为的就是甩开母语的惯性思维。 突然,江心言吻了一下她的脸。 “……” “丽兹,你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 “怎么了?” “都不怎么理我…”委屈地看着她,像只小猪一样拱进她怀里,脸颊贴着脖颈柔|嫩的肌|肤,轻嗅那一丝芳香。“晚上睡前也不给我讲故事了,早上也没有早安吻。” 未曾料到小玫瑰心细如发,她愣住了。 “噢…最近比较忙,有点累。”移开目光,下意识地想推开怀里的人。 “你骗我。” 江心言把自己当树袋熊,胳膊紧紧箍着她的腰,忽然发现她好像瘦了许多,手感不对。 不是发自内心的拥抱,往往让人想要逃避,伊丽莎白此刻就像个受难耶稣一样,完全被动地任由她搂着,目光空洞,神情呆滞。 半晌,她回过神来,低声叹息:“心言,我多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 “可是我没有什么变化啊…” “不,你变了,很多很多。”轻浅的语调里弥漫着浓浓的惆怅,深远飘渺。“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该原谅我的。” 江心言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开了很远,尽管身体还贴在一起。 “丽兹?” 松开手,捧住这张轮廓分明的脸,一样的妖娆冷艳,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生硬。 她有不好的预感,心慌。 伊丽莎白捉住她的手,吻了吻那枚婚戒:“下午我让温特爵士进宫,他是海军舰队总司令,也是我的军|火专家,你可以和他探讨一下舰船改造的事。” “噢……” 莫名其妙就是开心不起来,失落。 “对了,玛丽斯图亚特同意核准条约,放弃继承权,这是她的信。”转身,拿起拆开的信纸递给她。 纸张边缘嵌着圆形火漆印章,鲜艳浓郁的颜色那么刺目,江心言愣愣地接过来,读完,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欣喜:“好事啊,那你给她签发通行证了吗?” “嗯,已经派人送过去了。”灰蓝色的瞳孔里映透出她的所有眼神和表情,不放过任何细节。“并且,我同意与她进行会晤,在她途经英格兰期间。” “你们要见面?太好了!”开心得一拍巴掌蹦了起来。 伊丽莎白微微皱起眉,语气低沉:“这么高兴吗,心言?难道不好奇她为何突然妥协?” “……” 心虚,拙劣地表演起不知情,装傻充愣。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2 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伊丽莎白没有继续追问,以一个绵长热烈的深吻终结了这令人尴尬的气氛。 下午,江心言忐忑不安地跟温特爵士说了改造舰船的想法,如果不是有伊丽莎白在旁边坐镇,她可能会被这个脾气火爆的男人给气死,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算哪根葱,我为啥听你的。 不过,伊丽莎白一发话,告诉他这是“女王的命令”,他立马乖乖听话认真起来。 “西班牙人的船主要是大而笨重,看起来可能很威风,但是灵活度太差,光摇桨就需要上千人,若是组成船队必定得靠绳子连接,我们正面迎击是没有胜算的。” “我举个例子,理论上大象一脚就能踩死老鼠,但是老鼠往往在它抬腿的时候就已经躲开,甚至沿着它其余的腿爬到它背上,不厌其烦地骚扰,最后大象可能死于精疲力尽,也可能死于老鼠一小口一小口的啃咬。” “除了改造我们的船只,在战术上也建议采用游击战。” 听了半天,这位海军司令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跟西班牙人打起来?”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英格兰想要夺得海外殖民的资源,必须解决西班牙这个阻碍,当然,短期内不会打,我们暂时还能靠海盗劫掠的方式积累点资本,但是早做准备好过临阵磨枪,不是么?” 江心言两手一摊,表现出自己就是权威的样子,这些都是至少十五年后该由德雷克提出来的想法,她觍着个脸剽窃过来当成自己的,不得不理直气壮。 温特爵士看着图纸不说话了。 “英格兰境内没有那么多木材用来造船,很大一部分树林是私人家族的封地财产,只能由政|府出资购买。”平静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无奈,伊丽莎白看了看她的小妻子,眼里不经意流露出赞赏。 不知道该夸小玫瑰有远见,还是感慨她未来人的身份。 “呃,那就买啊…”江心言很天真地顺着她的话继续说。 “第一,钱不够,第二,那几个家族都信奉天主教,有钱也不一定卖。” “……” 这话说出了伊丽莎白心中的痛处,她接手了姐姐留下的烂摊子,被宗教矛盾弄得焦头烂额,尽管新教的统治地位日渐稳固,也依然有几个天主教家族不认可她。 他们都是英格兰人,是她的子民,在没有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她不会因为信仰问题惩罚她的子民,所以怎样得到他们的认可,是件挺头疼的事。 “陛下,我们可以向尼德兰进口木材。” “嗯?” “我认识几个尼德兰新教贵族,钱的事我也能解决,最快下周给您答复,请您放心交给我办吧!”暴脾气男人拍着胸脯保证,一撇小胡子令他看起来像只狐狸。 洞悉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似笑非笑地点头。 “心言,我要学东方的语言。” 打发走温特爵士,伊丽莎白迫不及待地抱住小玫瑰,闭上眼睛,调节着呼吸,安静地感受怀里的体温。 让那些猜疑和不安见鬼去吧,她爱她。 “哈?为什么?” “学会了就和你说家乡话,这样你才不会怕我。”脸颊贴着她柔顺的发丝蹭了蹭,满足地笑了笑。 江心言乖乖地窝在她怀里,愣了一会儿,迟疑道:“我…没有怕你,丽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腰间的胳膊紧了紧,好久才传来沉闷的话音。 “心言,你和奥洛的相处模式真让我嫉妒,是因为身份,还是性格?你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做出改变。” 或许是幻觉,她仿佛听见了哽咽。 心脏突地用力跃了一下,震得胸口钝痛,这突如其来的低姿态宛如激荡的黑色风暴,呼啸着席卷了她平静的心湖,掀起万丈波澜,留下点点涟漪。 她是女王,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然而,江心言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想起很多东西,开始思考,她们两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心言……”声音开始颤抖。 “好吧,我教你,但是提前跟你说哦,很难学的,跟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什么的不是一个语系,做好半途而废的准备。”极快地打断她的话,轻松的语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半晌,是尴尬的沉默。 “丽兹?”她有点慌。 伊丽莎白缓缓睁开眼,幽深的灰蓝色眸子褪去一丝迷醉,唇角微扬:“我认定的人和事,不存在半途而废。” “到时候别喊难学啊……” 见她笑了,江心言这才松一口气,傲娇地撅起嘴。 其实心里还是相信媳妇儿的,能做到六门语言随时切换,流畅自如地听说读写,说明伊丽莎白有语言天赋,这一点也被历史学家们确认过。 “保证不会。” “行,明天给你写个发音表。” 第一次当老师,江心言有点小期待。 ☆、91 “我的母语是一种意音文字,既表音又表意,以四百多年后我们国家使用的官方语言为标准,共有四个音调……” 江心言端起一本正经的老师架子,拿着她费尽脑细胞写出来的“声母表”和“韵母表”,有模有样地开始教学。 长这么大她几乎快把拼音忘光了,正如奥洛曾经嘲笑她的那样——“语死早”。不过还好,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母语,写几个词标上拼音读几遍,慢慢地能想起来一些。 “这是六个最重要的元音字母。” “来,跟我念,a,o,e……” “比较特殊的是后鼻音,听我念啊,ang,eng……” 伊丽莎白是个认真又听话的好学生,天赋极高,才思敏捷,跟着她念了几遍,很快就掌握了那些简单的韵母发音,虽然,总有那么几个音就是念不标准。 她觉得,所谓“难”,也就那么回事儿。 然而,当江心言教她声母发音的时候,这位高傲自信的女王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b不念bi,念bo? p不念pi,念po? 可是跟a组在一起,念ba和pa? j,q,x是什么鬼? “你不是叫我名字叫的很溜吗?x,来,读一遍。”江心言叉着腰牛气哄哄的,指关节敲敲桌面,大有读不好就打手心的架势。 “x…言?” 这么一念,还真的找到了感觉。 “对啦,除发音之外,声调也很重要,并且,略难。” “我不觉得难,熟能生巧。”挑眉,丢给她一个好整以暇的表情。 真欠揍。 江心言撇撇嘴,拿着羽毛笔在白纸上唰唰写下几个字,标注了拼音和声调,清了清嗓子:“我们就以人类婴儿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妈,来举例子,a,四个声调,妈,麻,马,骂。” “……” “念啊。” “你在唱歌吗?” “严肃点,不许笑!” “好吧,妈,麻,马,骂……”伊丽莎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若隐若现着两条细纹,“这种音调太有意思了,原来你们东方人说话像唱歌一样。” “……” “等等,心言,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忍住想拿木条打她手心的冲动。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3 伊丽莎白收敛了笑意,认真起来:“你们的语言不是像方块那样的图案吗?怎么发音字母和英语一样?” 一时语塞,她竟然答不上来。 古代汉语是没有字母拼音的,这个她要是解释起来,以媳妇儿追根究底的精神,她能从“光荣革|命”讲到“苏联解体”。 “这不是方便你学习嘛,别闹,丽兹,好好学,学会了你就能写信给大明皇帝,让他卖你点香料啊茶叶啊丝绸什么的。”江心言随口胡诌一番,纯粹是开玩笑的,却未曾想到点亮了伊丽莎白脑海中的某根柴火。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伊丽莎白的语言天赋和学习能力。 学拼音,包括声调,只用了一周。 学笔划,只用了两周。 这还是在伊丽莎白每天忙着处理一大堆国事的情况下,如此光速般的学习进度,顿时让江心言大感自卑,她学了十多年英语,也还看不懂莎士比亚的剧本呢! 从此她的日常生活里,除了劝说媳妇儿不要参加法国宗教战争外,就是绞尽脑汁地“编写”中文教材了。 二月中旬,沃辛汉和埃莉诺的婚礼在圣保罗大教堂举行,主持神父是曾为女王加冕的坎特伯雷大主教,流程与规格按贵族世家的标准,出席的宾客都是亲人朋友,没有明显的阶级之分。 江心言站在盛装的伊丽莎白身后,紧握着双手克制住自己的绪,耳膜里回荡着大主教口中庄严神圣的誓词,宛如做梦一般,原来新教婚礼是这个样子的。 简化的仪式,不过分强调浪漫的流程,以誓言为主,弱化了宗教部分的繁文缛节,更突出人文色彩,象征着这个时代旧贵族的没落,和新贵族的崛起。 偷眼瞄了一下伊丽莎白,只见她嘴角虽噙着微笑,眼神却含着淡淡的复杂…… 这感觉很奇怪。 交换了戒指,沃辛汉再也不是那张面瘫脸,生动的喜悦化为缱绻柔情,他吻了埃莉诺,很轻,也很小心。 不知为什么,江心言总感觉他身上的忠犬气质更浓厚了,在面对埃莉诺时尤为明显,以至于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君与臣。 一定是埃莉诺跟伊丽莎白太像了,才会让她产生跳戏的错觉,祈祷沃辛汉别像她一样,否则埃莉诺就太惨了——谁也不希望夫妻间的相处模式是小心翼翼的吧? 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女王的出席与重视,无疑给婚礼增添了些威严和贵气,而王家教堂和御用大主教,是平民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 不过,这对新人从现在开始脱离了平民阶级。 因为伊丽莎白将沃辛汉封为了男爵,埃莉诺则享有“女王之妹”的称号,两人的共同财产是三处大庄园,每年岁入总和一万英镑,另有大笔丰厚的赏赐,加上埃莉诺的嫁妆,ta们算是发财了。 回到庄园府邸,江心言和奥洛拉着埃莉诺躲在房间里,热心地给她科普“孕妇注意事项”,并表示会帮助她度过妊娠期、分娩和哺乳期,让她放心。 毕竟这个年代的产褥热还是很可怕的。 考虑到埃莉诺的身体情况,取消了原本该举行的派对,伊丽莎白和沃辛汉坐在空旷的正厅里喝酒,漆黑的影子被摇曳的烛火吞噬,投映在覆盖着檀棕色木头的墙壁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香…… “恭喜,告别单身。” 沉默间,伊丽莎白举起杯子,妖媚冷艳的面庞镀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有股朦胧不清的惆怅若隐若现。 发呆中的男人愣了一下,僵硬的脸挤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显得拘谨而笨拙,举杯与她碰了碰:“谢谢陛下,希望我这辈子能有机会看到您的婚礼。” 冰凉的酒液灌入咽喉,是透彻心肺的冷。 “好一个沃辛汉,你这是看透了我不打算结婚吗?”纤细修长的指节凌空划过,指着他晃了晃,勾起嘴角。 她笑了,笑得很无奈。 看着她眼里笑意渐浓,沃辛汉却只觉出满腔的心酸和悲凉,不禁喉头微动:“其实…陛下已经结过婚了,对吗?” 愣,转过一抹探究的目光,片刻轻笑着点头,叹息:“很好,观察细致,不愧是我的间谍大师。” “陛下……”他只是喊了一声,没再继续。 伊丽莎白给自己满上酒,不顾形象地仰头喝了一大口,险些呛着。 “我真希望自己是个男人。” “……” “然后,我会受到这个冷血家庭的热烈欢迎,我会被期待,被祝福,被认可,也可以自由地选择跟谁相爱——政治上娶个花瓶王后放着,私下爱着我的情妇,就像我父亲那样。” “如果我是个男人,无论跟谁结婚,我的王国都不会沦为嫁妆和附庸。如果我是个男人,即便无法给予她荣耀和头衔,却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我爱她。” “我仿佛在坐牢,这囚笼金碧辉煌,而我手中握着开锁的钥匙,却清楚地明白,这辈子都不能打开它。” 沃辛汉皱了皱眉,褐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灿烂的笑容,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你要好好对艾拉。”放下杯子,伊丽莎白靠着椅背支起额角,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他僵硬木讷的脸,“她是个勇敢坚强的姑娘,值得被爱,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她,对不起她,你就完了。” 语气虽严厉,却没有丝毫动真格的意思。 她相信沃辛汉,正如相信就算所有人都背叛她,他也不会,那样。 就是这么自信。 “我会用一生去爱她,守护她。”在女王面前,沃辛汉从不说谎。 然后他在心里悄悄加了一句:同时也永远忠于您,拥戴您。 一缕孤寂的火苗跳跃着发出噼啪声,那双浸透在烛光里的灰蓝色眸子忽而染上旖旎迷人的色彩,红发悄然无声地垂落,高挺的鼻翼线条分开隐没在黑暗阴影中的半边侧脸,仿佛散发着藐视众生般的淡漠傲慢,生生在昏黄的暖光里凝结成冷硬的寒冰。 她还是那个女王,不曾有变。 三月初,玛丽斯图亚特的船队横渡英吉利海峡,进入了泰晤士河,一路前行来到伦敦。 对于接待这位天主教女王,塞西尔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他对这种吃人般的信仰和培养刽子手的罗马教廷恨之入骨,巴不得将英格兰境内所有的天主教徒全部处决,或者赶出去。 但是女王对待臣民一向宽容,从不因为信仰问题而采取极端方式处罚,所以,他也没辙。 由于事先女王吩咐过,接待规格不需要太隆重,塞西尔便自作主张地随意准备了一下,没有穿正式的礼服,也没有安排仪仗队奏乐,带着几个新教贵族等在河岸边,悠闲得像是去散步。 大约三十多年前,英格兰曾接待过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也就是玛丽那短命丈夫的爷爷,以元首正式会晤的最高规格礼仪接待,当时作为国王的亨利八世盛装前来,场面宏大,排场隆重。 然而今天,女王不仅没来,还将会晤地点定在了格林威治宫,而不是汉普顿宫,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轻蔑,不屑,无所谓。 挂着苏格兰蓝底白条王旗的驳船由远及近,平稳地停靠在河岸边,被帘幔环绕包围着的船舱里缓缓走出来两个女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后的人。 见到玛丽斯图亚特第一眼,岸上的官员们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她好高,比男人还高。 修长苗条的身量包裹着繁复华丽的金色长裙,在女官的搀扶下迈着优雅端庄的步伐下船,河岸吹来的冷风,牵起几缕棕褐色发丝飞过她白皙病态的面庞,摇曳出千丝万缕的柔软黑影,抬眸刹那掀开浓密纤长的睫毛,幽深晶亮的黑瞳如一汪清澈泉水,瞬间攫获所有人的心神…… 她的美,精致秀气,温婉迷人,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直接就咽口水了… “玛丽女王陛下,欢迎来到英格兰。” 倒底是塞西尔年长稳重,转瞬即逝的惊艳停留不过一秒,便恢复了不卑不亢的姿态,躬身行礼。 诡异的沉默。 玛丽并未立刻做出回应,而是环顾四周,发现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来,连红毯都没铺,花童也没有,不禁皱眉:“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伊丽莎白呢?” “陛下国务繁忙,抽不开身。”塞西尔也不跟她拘着,自顾自地直起身子,恭敬颔首,卷毛胡子迎风飘扬。 她的脸色变了变,不语。 ☆、92 岸边停靠着一列马车,供装运从船上卸下来的行李,塞西尔等人迎着玛丽斯图亚特一行前往格林威治宫,路上也没有专人开道,随处可见悠闲晃荡着的市民,仿佛马车里坐着的不是一位女王,而是普通平民。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4 这给玛丽留下了十分不好的第一印象。 都铎家的君主都是粗鲁无礼、没文化的莽夫。 所以,有其君必有其臣。 当车队抵达格林威治宫大门,看着眼前荒凉一片的景象,玛丽不禁皱起了眉,她知道英格兰很穷,可是没想过会有这么穷,王宫门口只有两个侍卫,还没穿制服,自由散漫地荡着步子,直到她下车才走过来迎接。 进入宫殿内部,地上厚厚一层落叶无人打扫,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灰尘味道,像一座久无人居的废弃庄园,冷清萧条,阴风阵阵,仿佛随时都会有鬼|魂飘出来路过。 “这就是英格兰的王宫吗?” “噢不,这是夏季避暑行宫,格林威治,每年五月开始清理打扫,供六月底至九月初使用。”塞西尔拼命憋着笑,边走边侧目颔首,礼节点到为止。 “……” 什么? 伊丽莎白那个家伙也太无礼了,居然在一处破破烂烂的行宫里接待她? 碍于面子不好发作,玛丽没说话。 “陛下已在此等候多时。” 塞西尔将她领到会议室门前,待通报的侍卫出来,他冲玛丽欠身,示意她单独进去,然后看向她的女官:“请女士们移步等待。” “噢?不是说国务繁忙?” 假装没听见,不鸟她,带着她的女官和随从去了对面房间。 玛丽气结…… 踏进这间宽敞亮堂的屋子,视线顺着石阶扫过长桌尽头那道白色的身影,恍然有股冷冽的威压迎面扑来,玛丽的脚步顿了一下,挺直了脊背,缓缓走过去。 伊丽莎白斜靠在椅背上,面朝窗户,专注地凝视着金杯中猩红的酒液,半身笼罩在朦胧阴郁的熹微晨光中,宛如一尊精美磅礴的雕塑,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气息。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伊丽莎白,原本该是个爱嫉妒又穷酸的大龄老处|女,而眼前见到的,却仿若神袛。 是那种执掌生杀大权下的威严戾气,或许男人并不喜欢,但身为女人的她,却会忍不住深陷般着迷。 虽然只有那么一刹那。 ——这可是她最讨厌的政敌。 “你来了。” 慵懒的目光迟迟转过来,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性,迅速打量她一番,轻笑:“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我若是男人,也会动心。” 小侄女好高啊,看样子得坐下来说话。 张口就是毫无敬意的调|戏,玛丽不由想到这一路的怠慢,神色微冷,皱眉:“英格兰从上到下都是野蛮人吗?” “是的,我们用野蛮来欺负弱小,用文明来礼待强大。” “你……” 嘲笑她弱小?? 生气,却不能发作,毕竟这是在英格兰国土上。 “坐吧,玛丽,我亲爱的侄女。”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微笑,拿起准备好的空杯子满上酒,递给她:“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辛苦了,来陪我喝两杯,有什么事喝完再说。” 玛丽迟疑地看着这杯酒,没有喝。 “怕我下毒?” “你的小情人呢,我要见她。”撇开视线,不想多说一句废话,看到这个女人就讨厌。 “噢?罗伯特么?” “是那个东方女孩,不要装了,伊丽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讥讽地眯起眼,语气里隐隐渗进一丝威胁意味,其实她只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位表亲。 搭在杯沿上的指尖倏然一紧,眼底涌起异样的警觉,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有人把我的小妻子绑架到法国,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我今天不想跟你谈政治……”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请吧。”伊丽莎白语速极快地打断了她的话,做了个“门在那边”的手势,继续喝酒。 终究是年轻,玛丽一下子沉不住气了,怒道:“她是我的朋友,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会害了她,你想过没有?” “爱情,不正常吗?” “女人应该和男人在一起,那样才叫爱情,而你只不过是在利用她的天赋,当她的价值被榨干耗尽,就会被你毫不留情地踢开,事实上你也确实这么做了,你不配得到她的忠心!” “玛丽。” “??” “我提醒你一下,这里是英格兰。”平静淡漠的声音里透着森然冷意,一抹浅笑未入眼底,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美酒。 玛丽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缓了呼吸:“没错,你一直想杀的人站在你的地盘上,你的眼前,你要发狂了吗?” “还有一个小时结束谈话,我会派遣军队护送你北上,直至英苏边境。” “伊丽莎白……”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 “或者现在结束也可以。” “……” 愤怒与憋屈如荆棘般在玛丽心中疯长,她低估了这只狡猾的英格兰母狐狸,噢不,母狼,想到自己那可怜的丈夫不在了,没有避风港的她宛如汪洋大海上一叶孤舟,在风雨中被动地飘摇,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闪电吞噬掉。 “好吧,我们来谈政治。” 她妥协了,至少在找到下一个强大后盾前,要尽力维持与英格兰的友好关系。 伊丽莎白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慢悠悠地给自己倒酒,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你要回去面对诺克斯了,他可是个难缠的家伙。” “难道不是因为你干涉苏格兰内政,才让他有机会掌权的吗?” “需要我帮你一起对付他么?”挑眉,投去魅惑的眼神,举杯示意。 玛丽像是中了魔,下意识地端起酒杯,与她碰了碰,送到嘴边才猛然清醒过来,愕然:“你……愿意?” “条件是,你嫁给我的朝臣,莱斯特伯爵。” “罗伯特?开什么玩笑,他是你的情人,罪臣之子,背负着杀妻之嫌,他不配!”玛丽再次怒了,来不及尝一口美酒便放下了杯子,瞪她。 伊丽莎白轻轻摇头:“那么很抱歉,我爱莫能助。” “……” 有那么几个瞬间,玛丽十分后悔跟伊丽莎白见面,这个女人手上全部都是有利筹码,根本毫无她讨价还价的商量余地,除非她能立刻找到强国联姻,否则只能被压制得死死的。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听说你答应了西班牙王储的求婚,你确定唐卡洛斯在知道你是个同性恋之后,还会愿意与你联姻?” “有利可图,为何不愿?”抬眸,唇角轻扬浅笑,始终沉着冷静,没有人能透过她冰冷阴郁的眼神读出一丁点真实的想法。 面朝自己的拇指紧捏着金色的杯身,坚硬的指甲盖上泛起血样的红,片刻,又迅速褪尽。 “英格兰法律是如何惩处同性恋的,你比我更清楚,何况,它的制订者是你父亲。”玛丽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着,忽然间心情舒畅,端起杯子饮了一口酒。 丝滑醇香,润透心肺,是品质不错的好酒。 “噢,威胁我?” “这叫谈判。”玛丽轻声纠正她,指尖叩着木质桌面,微垂浓密如帘子般的睫毛,“其实我没有恶意,这次跟你见面是来和解的,我自愿签署条约,放弃继承权,并不是一时的缓兵之计,我只想好好管理自己的国家,你也安心统治你的国家,我们不必针锋相对,也不一定要亲密友好,做到互不侵犯就那么难吗?” “自愿?真的是自愿么?”嗤笑,满目嘲讽。 如果没有江心言那封信,玛丽就算冒险走海路也不会同意放弃继承权,这一点她很清楚,却正是因为清楚,心里某个角落才会隐隐不舒服。 “你没有任何资|本与我谈条件。”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正欲起身,会议室大门“砰”地一声被扑开,一道娇小瘦弱的身影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左右为难的侍卫。 “抱歉,陛下,我们拦不住江小姐……” “出去。” “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5 侍卫松了口气,退出去,关上门。 江心言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凌乱的发丝粘在因剧烈运动而出汗泛红的小脸上,微张着薄唇缓解有些急促的呼吸,瞪着一双幽黑透亮的大眼睛看着她们。 幸好幸好,赶上了。 然后才想起,向两位女王行礼。 “心言,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伊丽莎白不悦地皱起眉,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溅出几滴带着酒香的猩红色液体,凉意渗进手背上细嫩的皮肤,如同她的声音。 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样子的伊丽莎白,江心言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身子一抖,喉咙里不自觉吞咽着口水,低下了头。 究竟是气她直接闯进来,还是无视命令跑出宫。 玛丽女王要来的消息,她虽然知道,但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而今天早晨伊丽莎白嘱咐她要乖乖地呆着,自己则出去一趟,她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 果然是不希望她跟玛丽见面吗? “嘿,小家伙,我正想要去找你的!” 玛丽一看到江心言,眼角眉梢瞬间染上轻快的愉悦,扬起孩子气的笑容,忙不迭起身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好久不见,想我了吗?刚才那个是你的名字?怎么念的,教教我。” 她有点后悔,在法国那段时间没多了解了解这个有趣的小家伙。 背后,伊丽莎白的脸色黑了两个度。 江心言悻悻地笑了笑,巧妙地借着提裙子的动作抽开手,俯身行屈膝礼:“欢迎玛丽女王来英格兰做客。” 隔着长桌,一股低气压的飘过来,夹杂着初春里冰雪尚未完全融化的刺骨寒意。 江心言硬着头皮站直,她只是想履行承诺,把那个“真实的预言”告诉玛丽,毕竟对方在伦敦停留不会太久,要是错过,又得冒险写信了。 “别客气,叫我玛丽就好,有空来苏格兰玩~”偷偷瞄了眼被当成空气的伊丽莎白,顿觉心情大好,笑得越发灿烂甜美。 还有什么事能比气得这个女人头顶冒烟更美妙? “心言。” “昂…?陛下……” “过来。” 阴鸷般的目光流连在她们之间,伊丽莎白忽而轻声命令,眸底渗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是…” 江心言冲玛丽笑了笑,缩着脖子慢吞吞地挪过去。 良好的教养和沉稳内敛的性格让伊丽莎白并未做出什么训斥举动,甚至在江心言走到她身边时,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伸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看你满头汗,下次不用这么急。” “……” 这句话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她转过头,微笑:“如果玛丽女王愿意,可以在宫里住一段时间。” “当然。”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江心言:“???” ☆、93 汉普顿宫的奢靡豪华可以媲美未来的凡尔赛宫,有着建造时间不长得以簇新的优势,砖红色恢宏大气的外墙别具一格,给这里常年阴雨的沉闷环境添了些明朗的视觉效果,比那些有着上百年历史老气横秋的古堡赏心悦目得多。 没有宴会,没有庆典,没有大张旗鼓地欢迎,玛丽就这样悄悄住进了英格兰王宫,以至于有些做杂活的小侍女不知道她是谁。 对于生性自由爱玩,受法国浪漫主义气息熏陶的玛丽来说,这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怎么可以没有舞会? 怎么可以没有戏剧和唱诗班? 果然伊丽莎白是个小气又穷酸的人啊…… 吐槽归吐槽,玛丽对自己居住的房间还是相当满意的,够大,够豪华,通透采光好,家具配饰都价值不菲,尤其是桌上一整套的白瓷金边茶壶和茶杯,深得她心,也配得上她的身份,不比在法国宫廷的差。 侍女们都在整理着带来的行李,因为不知道她们女王会在这里住多久,就没有全部拆开,只拿出常用的东西,包括从法国带回来的一些昂贵裙子和首饰。 江心言找来的时候,屋里正乱作一团。 “陛下。” 身后跟着汉娜。 “心言,你怎么来了?”玛丽看见她很高兴,放下手里的裙子走过去,热情地抱住她,“都说过叫我玛丽了,不改口我会生气的。” 这个发音怪异的东方人名字,她也是学了好几遍才学会,还有些不标准。 “好吧,玛丽。”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屋子里忙碌的侍女,“这里交给她们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带你参观。” “嗯,我正有此意,走。” 踏出房门,玛丽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书房的大门被甩得发出一阵哀嚎,随着伊丽莎白带风的脚步而摇晃不止,然后被小心翼翼地合上,破碎的空气又凝结成块。 “陛下……稍安勿躁…”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塞西尔,刚喘上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接下一句,抬头就撞上女王吃人般的眼神。 “枢密院那帮老古董,简直…!”伊丽莎白双手撑在书桌边缘,额前青筋暴起,气得说不出话。 塞西尔抹了把汗:“其实…他们也是为陛下着想,随意修改法律目前来说不太合适…或许再等几年…” “再等几天都不行!” “可是…您为什么非要改呢…‘鸡|奸|者有罪’是全欧洲都知道的常识,您公然跟传统对抗会影响到您的名声,还有…王位。” 话音落下,凝结的空气仿佛裂开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冷风从中呼啸而过,席卷着脆弱的耳膜,然后一瞬间全部安静下来。 伊丽莎白垂眸注视着桌上的地图,挂着英格兰旗帜的船已然遍布世界每个角落,她似乎对这句话充耳未闻。 “我父亲曾公然与罗马教廷对抗,让他的子民脱离了地狱般的教会统治,做英格兰人自己的上帝,有人说他是为了一己私欲,也有人说他早有雄心壮志,然后他成功了,再然后又退缩了,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说到这里,她突然大笑起来,站直身体,背过去,看着窗外。 “改|革从来都伴随着流血,总要有开创这条路的先行者,即使我父亲生前暴虐成性,也不妨碍他被后人铭记,噢,当然,也有可能世人记住的是他娶了六个老婆,害死了五个。” “时间会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同样也会证明,我是对的,顺应时势者生,逆流而上者亡,我是亨利八世的女儿,我会像他一样被人们铭记。” 泰晤士河面上往来行驶着大大小小的驳船,在这个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它见证着这座都城,这个王国的繁荣,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伊丽莎白松开交叠着握紧的手,转过身,灰眸流露一丝明媚的笑意:“先从废除‘鸡|奸|者死刑’这条法律开始,只要不死,不用酷刑,其他惩罚随意。” “陛下,您太仁慈了……”塞西尔的老脸皱成一团,为难地捋着胡子,“不过,我很高兴您能谨慎而行,毕竟这种事要慢慢来。” 欧洲各国对待同性恋的态度里——准确的说应该是被称为“鸡|奸|者”的男同性恋,属英格兰最为苛刻,惩罚也最严厉,发现就是死,而颁布这条法律的是亨利八世。 一直被无视成了透明人的沃辛汉,终于忍不住上前说了句话:“我赞同陛下的想法,可以改死刑为做苦工,以向上帝赎罪的形式,这样或许能解决那些贱业无人愿意从事的问题。” 说完,他与伊丽莎白对视一眼,颔首。 他知道女王是同性恋,可能是出于私心才这么做,但这个法律也不是说废就能彻底废除的,与其冒着得罪议会的风险强行改|革,不如先想个折中的办法,其他的事,就交给后面的人去做了。 塞西尔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先拟个草案给陛下过目,然后送去议会。” “等等。”沃辛汉突然叫住他,看向女王:“为了不引人注目,避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建议陛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想修改的法律条文,一并拟出来再提交。” “没错,比如《济贫法》,谁当无业游民谁就是犯罪,禁止乞讨,强制劳动。” “是。” 唠叨的“老父亲”一走,伊丽莎白不禁朝沃辛汉投去赞赏的目光,踱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微眯起眼:“你倒是挺有觉悟的,怎么,舍得丢下家里的娇妻进宫来?” “陛下有需要,我随时都在。”提到妻子,沃辛汉脸上难得出现一丁点羞涩。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6 满意地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很好,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请陛下吩咐。” “替我…监视心言。” 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脸却缓缓移开,深吸的气息悄然吐出,松手,背过身。 她又走回了窗户边,安静地凝望。 沃辛汉听见一声轻盈的叹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却好像落在了他心上,明明很沉重。 “您是不放心她和玛丽女王……” “怎么会,我很放心。”伊丽莎白面朝窗户微笑着,泰晤士河上的船只好像看不腻似的。“其实我已经安排人去监视她了,以爱之名,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种事不好评判,沃辛汉默默地低下头,没说话。 不需要回应,自顾自道:“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玛丽似乎对心言很感兴趣,听她的话就像对待上帝,你不觉得可以利用一下么?” “或许是玛丽女王故意表现出来的?” “所以需要你去调查,如果能够证实,这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个角度,看不见伊丽莎白的眼神和表情,沃辛汉完全无法判断这句话说自何种情境,他的女王是个面具人,就连面对面都不一定能清楚地窥探进她的内心。 有时候,她像个多情的小女人,有时候她又像冷冰冰的石头。 蔑视道德,践踏规则,反复无常。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是英格兰人民的好女王,也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主人。 沃辛汉没有多问,慎重地应道:“请陛下放心。” 天色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空气中弥漫着冷风的味道,江心言带着玛丽斯图亚特参观了一圈王宫,来到她最喜欢的密园,因为高纬度气候的缘故,早春时节很多花卉都没开放。 “这个小花园挺有意思的。” “对呀,我也喜欢,如果不是总下雨的话就更好了。”江心言兴高采烈地拉着玛丽坐在石凳上,仰起头看了眼风雨欲来的天空。 玛丽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天:“都说英格兰天气不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点但倒是跟苏格兰很像。” “你习惯了法国的天气,当然了。” “说起在法国,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你就不辞而别了,让我好找。”玛丽的声音像蜂蜜糖一样甜而不腻,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细,暖暖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十几岁时,那段青葱岁月。 “是不是伊丽莎白派人来救你了?我记得那天晚上……”话音顿住,神色忽而失落,深邃的黑瞳流露出一抹浓郁的悲戚,她低下了头,薄唇紧抿。 那天是弗朗索瓦二世的葬礼,她一下子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依靠,还有朋友。 “玛丽,对不起…”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戳动,江心言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也跟着难过起来。 在她心里,爱情占比很重,所以她无法想象失去伊丽莎白的场景,很多时候默默祈祷着,最好是回不去现代,最好是死在伊丽莎白前面,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生离死别,她承认,自己一直很懦弱。 “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做出那种事害得你跟她分开那么久,对不起。”玛丽拉起她的手,认真且诚恳地看着她。 “忘记我说什么嘛?你是女王,不可以轻易说对不起。” “但你是我的朋友,对朋友道歉不丢人。”固执地纠正。 一时语塞,江心言无奈地笑了。 这个小女王和她想象中被史学家描绘成“荡|妇”的悲剧人物不一样,若说头脑简单,她也不见得真的傻,若说心思复杂,却又那么重感情、讲义气。 真是……很矛盾啊。 “对了,‘真实预言’我还没有告诉你,你不好奇吗?”适时转移话题,盖过这股令人莫名悲伤忧郁的氛围。 “那你说说,是什么?” 环顾四周,很安静,只有玛丽的两个贴身女官和汉娜在,江心言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小声道:“你会有一个儿子,叫詹姆斯,他将来会和平统一英格兰与苏格兰。” “42年后…?” “嗯。” 总算兑现了承诺,江心言悄悄松了口气,可真不想再掺和这种敏感话题。 “!!!” 玛丽身子一僵,瞪直了双眼看着她,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掀起翻涌的浪花,微张着薄唇轻轻蠕动,感受到胸腔里激荡的血液驱使着心脏疯狂跳动,震得她的呼吸又急又短。 她没听错吧? 光从有儿子这一点来说,她就已经战胜了伊丽莎白,更何况,她的儿子,会统一两个国家,实现她梦寐以求的愿望。 “心言,真的吗?”玛丽捉住了她的手,不自禁掐紧,可随后又冷静下来,“这种话你能告诉我?伊丽莎白知道了岂不是要疯掉?” “所以我是悄悄地告诉你,顺便想提一个小请求,就看在这个光明未来的份上,可以吗?”皱了皱眉,手被抓得有点疼,这女人力气也蛮大的。 “好,你说。” “停止你和伊丽莎白的敌对,至少表面上维持友好状态,否则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得利的是其他国家,你们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成为牺牲品对吧,反正都是要统一的。”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带有那么强的目的性,江心言放轻松了语调,把矛盾重心引到利益方面,当然,她不会告诉玛丽,几十年后的统一并非她儿子多么厉害,而是英格兰实在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伊丽莎白弥留之际才把王位传给了詹姆斯。 她想起一个有趣的段子:若是两个女人能结婚,伊丽莎白和玛丽就不用一辈子斗得你死我活,直接联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不知道玛丽听进去多少,只是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有点……捉摸不透。 她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忽而微微眯起眼,迟疑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暂时不能跟她撕破脸。” 看得出来江心言是在极力为伊丽莎白着想,可惜昨天的会晤让玛丽明白了一件事:这对恋人,并不默契。 她仿佛嗅到了一丝……隔阂的气息。 “但是昨天我对伊丽莎白说了这个想法,她非常傲慢无礼地表示,我不能跟她谈条件,后面你就进来了,就……不了了之。” “啊??” 这反应,没跑了。 点头,眼里流露着无辜的神色:“是的,我想要互不侵犯的和平,她好像没这个意思。不过,没关系了,我会让她看到我的诚意,大不了,嫁给她的朝臣嘛…” “谁?” “莱斯特伯爵,罗伯特达德利。” “……” 好像历史上真有这么个小插曲。 沉浸在纠结中的她并未注意到,玛丽正若有所思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94 每天早晨江心言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亲吻睡在她身边的媳妇儿,而是匆匆忙忙穿好衣裙去到玛丽那里,一起吃早餐,然后在宫里闲逛,直到临近午餐才会回到寝宫,抽时间教媳妇儿学中文。 她一门心思想着多劝劝玛丽,丝毫没有注意到伊丽莎白的情绪,还是那张看起来性|冷淡一样的脸——实际在床|上别提有多主动。 伊丽莎白也不管她,没有半句埋怨和丁点儿干涉,任由她去玩,跟谁玩都行,前提是为了安全不能让汉娜离她超过三步远。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陛下。” 汉娜踏进书房,冲窗边伫立的身影俯身行礼,然后朝坐在一边翻着什么东西的沃辛汉点了点头。 颀长的阴影逆着光,宛如笼罩一层梦幻般的色泽,只隐约能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孤寂而遥远。 “说。”简单的一个词飘过来,很轻。 毫无迟疑和犹豫,汉娜把这些天跟在江心言身边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汇报出来,平铺直叙的淡然语气到后面,越来越小心翼翼,截止至今天早晨。 半晌,没有动静。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7 伊丽莎白像尊雕塑一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偶有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轻轻拂动着她头上的装饰羽毛,纯净圣洁的颜色似乎只是流于表面,无法渗进她深不见底的内心。 “陛下…?” 这番沉默让人没来由地紧张,汉娜求救似的看向沃辛汉,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 他想,女王需要慢慢消化这些令人心碎的消息。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任何细微的东西都被无限放大。窗外飘落的雨水,每一滴都混杂着阴冷的空气,光线中翻飞的灰尘,每一颗都沾染了沉重的呼吸,就连身体里的心跳,都变得迟缓而清晰,一下又一下,好像是为了让大脑知道它在努力工作。 很久很久,直到汉娜焦急地开口:“陛下,我是借口去厨房拿果汁出来的,再不回去……” “去吧。”虚空飘渺的声音,干净利落。 “是…” 汉娜退了出去,就像从未来过。 “陛下,我不介意您在我面前掉眼泪。”沃辛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他将要站起来的瞬间,伊丽莎白忽然转过来,僵硬的身体显得有些笨拙,斜眼睨着他,冷笑:“我可不是爱哭鬼,休想看我出丑。” “哈哈哈…”他一愣,笑得好开心。 只是笑过后,迅速恢复了面瘫却认真的脸:“您相信江小姐的预言吗?” “为什么不信?”轻挑眉峰,灰蓝色的瞳绽出朦胧的光彩,那笑容明艳却危险。“玛丽知道她未来的儿子能继承两国王位,一定高兴得觉都睡不着了,心言能让她相信,是本事。” “她很信任江小姐,并且有带走的想法。” “噢?查出来了?” 沃辛汉点点头:“我买通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女。” 思维再度进入一个深度,联想起方才汉娜说的,玛丽在江心言面前有意无意地卖可怜,却也不贬低她,还夸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迎上沃辛汉疑惑的眼神,她狡黠一笑:“玛丽这是在‘软策反’。” “??” “她知道心言的弱点,也清楚如何利用,与其强行抓过去,得罪我,不如打感情牌慢慢诱导,让心言自己产生怜悯,或许成功几率不大,但只要成功了,就笃定能气死我。” “她还算有脑子,可惜很幼稚。” 平静的语调缓缓道出冷静理智的分析,她苍白僵硬的面容模糊在冰冷的线条里,灰蓝色的眸子泛起幽幽寒光,眼底涌动着肃杀血气,在一个眨眼的瞬间,抬眸,又消失殆尽,情绪变换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触及这样陌生的目光,沃辛汉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女王彻底被激怒了。 “陛下,只要不让江小姐跟玛丽女王接触,就可以……” “不,让她们保持来往,越亲密越好。” “为什么?您难道不…介意吗?”吃醋这个词终究是没说出口,他不太敢过分开玩笑。 唇角扯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半含幽怨:“既然玛丽这么需要心言,我就成全她。” 如果能够利用江心言来控制玛丽,这样绝妙的好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只要能打击她的政敌,就算牺牲爱人又何妨? 胸口隐隐作痛,她轻轻闭上眼。 沃辛汉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不经意流露出担忧:“如果…江小姐真的跟玛丽女王走了呢?” 这个问题,很残忍,却也很现实。 垂立的手指倏地紧握成拳,极力隐忍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轻咬银牙,她缓缓睁开微红的眼,褪去一片氤氲水光,笑容凄凉又决绝。 “我会亲手杀了她。” 小玫瑰,生是她的人,死也必须是她的鬼。 江心言坐在玛丽房里玩纸牌,把一些现代人的玩法教给了她,只有两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小姐,果汁来了。” 刚结束一轮,汉娜端着果汁进来放下,恭敬地退到一边站着。 玛丽瞄了眼她的果汁,好奇道:“你怎么从来不喝酒?” “我们女王不让喝。” “哈哈哈哈…”这笑声温柔轻细,是纯粹的新鲜好玩,她禁不住打趣道:“伊丽莎白这么宝贝你,还舍得放你天天来陪我,就不吃醋吗?”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江心言捏着纸牌的手一抖,愣愣地睁着一双迷茫的黑眸望着她,忘记了游戏规则,忘记了该出什么牌,脑海一瞬间被某张忽略了多日的面孔所占据。 那一缕如火般热烈的红发,会在寂静深夜里的缠|绵时刻,擦过她敏|感柔|嫩的肌|肤,落进锁|骨窝里,而那双终年阴郁冰冷的灰蓝色瞳眸,会在面对她时展露出只属于她的温柔宠溺,就好像细碎的低|吟仍在耳边徘徊萦绕,时而清冷时而喑哑的嗓子,哀怨地诉说着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安和恐惧,然后命令她,不准离开。 心蓦然紧缩,手中的牌不慎散落,她低垂的目光恰恰扫过字母“q”——een。 “心言,怎么了?” “没事…继续啊,你别偷看我的牌。”慌忙捡起纸牌重新理好,嘴角扯开一抹勉强的笑容。 玛丽似乎看穿了她的情绪:“你真的…那么在意她?” “……” “这几天也没见她派人来找你,你在乎她,她未必在乎你,更何况,两个女人在一起并不能生育子嗣,玩玩就行了,看开点。” “孩子又不是生活必需品。” “对你来说不是,对她来说是。”玛丽收拢了手里的纸牌,温和地纠正。“先不谈上帝意志和女人的天性,单就她作为女王来说,生育继承人是使命也是职责,她必须给这个王国留下稳定的保障,假设她是男人,她也必须娶个王后,生一堆孩子,拿去各个国家联姻,谋取政治利益,所以……噢,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爱情故事。” 感性神经一动,她就有些多愁善感了。 江心言拨弄着纸牌的边角,紧盯着那张“q”,像是自言自语:“我不会离开她的,不会…” 这委屈的声音,感觉快哭了。 “是的,你不会离开她,因为她很孤独,她身边只有你,噢,上帝…我竟然有点同情她,这太让人难过了…”轻声叹息,无奈地扶着额角,垂落的浓密睫毛宛如两把小扇子,遮挡住她眼里真实的窃喜。 她一点也不希望江心言呆在伊丽莎白身边,那个阴险狡诈、冷酷无情的女人,只会在反复利用之后像丢弃垃圾一样踢开她,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江心言身上? 而她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出路——嫁一个品行兼优且富有的苏格兰小贵族,过上衣食无忧的贵妇生活,安心生儿育女,或者做自己的侍女,帮助她完成未来的统一夙愿。 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最好归宿。 届时,她玛丽斯图亚特,将会是不列颠岛上最伟大的女王,也是为上帝救赎犯下同性相恋罪恶的罪人的圣徒。 江心言无法反驳玛丽的话,她得承认,伊丽莎白确实很孤独。 “嗯,那是她巩固王权付出的代价。” “她简直跟她的暴君父亲一个样子。”玛丽突然插进另一个话题,沉重低落的情绪就像风吹过凝聚的烟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亨利八世?” “对!” 压抑着扭曲的表情,她用力点头,愤愤道:“英格兰从未停止过对我们的侵略,我爷爷在位的时候英、苏交战不断,为了和平不得不迎娶亨利八世的姐姐,玛格丽特公主,谁能想到联姻并不能带来安稳,我爷爷依然死在战争中。” “……” “我父亲继位的时候还小,我奶奶一边辅佐他一边把情报机密出卖给亨利八世,你说这过不过分?然后一打又是几十年,大战小战不停,我父亲也死于战场。” 说到激动处,玛丽的呼吸有些急促,端起金杯喝了口酒,继续说。 “我才六天大啊,就得接过那顶沉重的王冠,亨利八世害死了我爷爷和父亲不止,他还要来迫害我,逼我母亲答应联姻,想让我嫁给他儿子爱德华!简直……气死我了!” “呃,伊丽莎白的弟弟?” “对,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宝贝儿子,总是要拿出来显摆显摆。”玛丽突然顿了一下,愤怒扭曲的表情渐渐缓和,继而愉快地笑了起来。 江心言被她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声骇得头顶一凉…… “玛丽,你…没事吧?” “没事,他已经死了,我不跟死人计较。”摆摆手,指腹摩擦着金杯底座,幽黑的瞳孔折进一丝兴奋,轻轻吐出无奈的字眼:“现在我要面对的,是继承了他的身影的伊丽莎白。” 江心言很想说自己知道这些,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千年恩怨即使在现代都没有完全化解,前两年苏格兰还闹独立呢。 照这样看,目前根本做不到完全和平。 有种努力白费的感觉…… “心言~”走神的功夫,玛丽突然拉着她的胳膊,用半撒娇的口吻小声道:“我还是不太想嫁给那个罗伯特,你知道的,他配不上我,但是目前我又没有办法……” 奶音般的温声细语渗进脆弱的耳膜,流露出无辜神情的黑眸楚楚可怜,似乎还有些委屈的微红,像邻家妹妹一样软萌清甜,江心言一下子就崩了,脑袋空白,心软得化成了一滩糖水。 她吃御姐,也吃萌妹啊……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8 对这种漂亮可爱又会撒娇的温柔小妹妹,简直毫无抵抗力。 “那…我劝劝伊丽莎白…” “你最好了~” ☆、95 夜渐深,江心言把自己洗得喷香雪白,披着丝绸睡袍,坐在床|上发呆,明晃晃的烛火在她晶亮的黑眸里摇曳跳跃,渐渐晕开一个人影,情不自禁傻笑起来。 这么晚了,媳妇儿还没回来。 抱起一只枕头,轻轻嗅着上面残留的发香,她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无措感…… 外间传来愈渐靠近的凌乱脚步声,随后卧室门被“砰”地撞开,一抹火红色身影踉跄着跌进来,险些摔倒,迎着朦胧的烛光抬起一张醉意微醺的脸,挑眉轻笑,说不出的妖媚。 伊丽莎白站在被黑暗吞噬的位置,出神地凝望着床|上的小人儿,披着梦幻的光泽,仿佛伸手就会消失。 “陛下…当心…”跟在后面的影子是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幸而她们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有让女王摔着。 “你们出去。” “需要沐浴吗,陛下?”迟疑地多问了一句。 然,换来的是毫无征兆的暴怒:“出去!听不懂吗!” “是…” 她们连忙落荒而逃。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光与暗的交替,伊丽莎白脸上暴怒狰狞的神情倏然消失,在视线触及床上的人眼中流露出的惊吓时,自然而然地转变为温柔,她像个快要报废的机器人一样费力地挪着步子,朝那盏点在床头的烛火走去。 在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她停住了,冲缩在床边瑟瑟发抖的小人儿伸出手,张开修长纤细的五指,宛如鲜花绽放。 江心言几乎是本能地跳下床,扑过去抱住了她,脸颊贴在她滚烫的耳根上,胸腹硌着冰冷华丽的珍珠饰品,鼻子里钻进一股浓重的酒气…… 惊悸地抬眸,借着烛光看清楚这张醉醺醺的脸,小声道:“你…喝了多少酒?” “心言…心言…” 掌心贴着她的后脑,按在自己肩上,也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喊这个名字,用一种怪异的音调。 “你喝醉了,丽兹,快躺下…”说着就要把她往床|上拉,谁知她一挥手挣脱桎梏,后退了两步:“我没醉,我很清醒。” 那样冰冷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 “心言…我的小玫瑰…”伊丽莎白忽然又疯癫地笑起来,自顾自地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今天你可以提任何请求,我都答应。” 江心言嗅到一丝暴风雨的味道……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等媳妇儿回来,是为了说什么事情,尽管目前伊丽莎白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 “有…” “说吧,宝贝。” 低头搓了搓手,舌尖不经意舔过嘴角,犹豫道:“那个…你是不是打算让玛丽嫁给罗伯特?我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合适…” 铜镜前是一张轻微模糊的脸,隐约能瞧见眼角淡淡的细纹,伊丽莎白摘项链的胳膊顿了一下,没能摘下来。 “你们已经亲密到这种事都可以分享了?”原以为会是尖酸严厉的声音,出口却听着那么绵软无力。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纹章戒指,冷笑。 饶是江心言再迟钝,也该听出这话的酸味,遂小心翼翼地解释:“别吃醋,丽兹……我知道这几天可能…一时疏忽了你的感受,但是…我对玛丽女王没有任何意思,我是希望你们能不再针锋相对……” 她觉得伊丽莎白今天有点不对劲,越是平静越让她感到害怕。 半晌,那人像凝固了一样,坐着不动。 “丽兹?” 毫无征兆地,伊丽莎白揪住项链的手用力一扯,断裂的珍珠哗啦啦散落滚向地面,内心那股怒火随着一颗颗莹润剔透的白色圆球肆意宣泄,砸在地上发出突兀刺耳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能点燃整个房间。 “不针锋相对,直接让詹姆斯和平统一两国,让王室姓斯图亚特,你是这样想的,对吗?”她缓缓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已经被吓坏的小妻子,冰冷的瞳孔里掀起狂怒的飓风,咆哮着席卷了她残余的理智。 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掌心里是断裂掉留下来的几颗珍珠,她一扬胳膊朝江心言脸上扔去,看着那女孩儿惊惧躲闪的样子,隐隐作痛的心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畅快。 江心言揉着被珠子砸痛的额角,惊恐地看着暴怒陌生的伊丽莎白朝自己逼近,脚下生根,竟忘记了后退,然后,脖子被一股钢索般的力道紧紧扼住…… 窒息感来得太快,像死神的威胁。 慌乱与恐惧让她试图掰开这只手,而力量的悬殊却无情地嘲弄着她的无用功,逐渐感到呼吸困难,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伊丽莎白写满憎恶鄙夷的脸,视线开始混浊… 她看见一双充斥着杀意的灰蓝色眼睛。 她想杀她,非常强烈地想。 绝望化作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那滚烫的液体灼伤了她娇嫩的眼部皮肤,终于模糊掉这张令她害怕的面孔,直到……一声闷哼溢出喉咙,不受控制地翻着白眼。 脖颈上的力量倏然消失,随着大量新鲜空气的涌入,她猛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张着嘴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剧烈地咳嗽。 “你…咳咳…监视我…咳…” 咸涩的透明液体一滴滴砸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江心言咳得脸颊通红,双目布满细细的血丝,却倔强地抬起头,狠狠瞪着这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在被掐住的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伊丽莎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蜷成一团的瘦小身影,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暴怒气息撕扯着她的心,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地控诉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刚才她竟然真的想杀人。 心莫名慌乱起来,目光一瞬变得空洞,她上前一步蹲下来,伸出手:“心言…” “别过来!”拍开她的手,缩着身子躲得更远,通红的泪眼里流露出心碎的绝望,恶狠狠地瞪着她,充满防备。“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咳咳…咳…” 沙哑的嗓音伴随着止不住的咳嗽,比喉咙更痛的是心,已经没了知觉。 头顶压过一片阴影,江心言猝不及防被搂进一个陌生的怀抱,像刺猬那般本能地缩紧身子,拼命挣扎:“放开我…!” 那种死神带来的窒息感,清晰地笼罩在她心头,化为挥之不去的阴云,她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这个女人的触碰。 “心言…原谅我……”抱住怀里娇软的身躯,这个高傲的女王悄悄落泪了,陡然间变得脆弱不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语无伦次。 江心言难耐地皱起眉,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心软,可她就是该死的好欺负,见不得这个女人一点点的卑微,被吃得死死的。 “爱你真的好辛苦,好累。”无奈后的妥协,亦是感叹。 “所以你要离开…是吗?” 误解了意思,伊丽莎白脸色一凛,颤抖的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咸涩的泪液,抽搐着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捧住她的脸轻轻抚摸。 江心言没有回答,也不再挣扎,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她想睡觉,睡一觉或许就能忘记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把这当做一场梦,过后,她依然爱着这个女人… 然,伊丽莎白将她的反应当成了默认。 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身子被腾空提起,又重重地跌落在柔软的床垫上,接着,那个恐怖又充满戾气的身影压了上来,按住她的双肩。 “我再说最后一遍,江心言,不许离开我,更不许背叛我,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不信,就试试看。” 耳边是压抑着残酷的冰冷语气,她看见她眼里的狠绝,心底蓦地一凉,惊恐得忘记了喘|息。 这个女人,疯了…? 说完,伊丽莎白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唇,松开手,起身。 “你去哪儿?” “洗澡。” 房门打开又关上,安静了。 一夜之间,伊丽莎白改变了主意,她不要再放任小玫瑰跟玛丽斯图亚特接触,甚至当初就不该留那个祸水一样的女人住下来,她们之间的斗争属于“王之较量”,不能把她的小妻子牵扯进来。 恰巧这个时候,她收到了来自苏格兰“长老会”领袖——约翰诺克斯的信。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9 去年英军帮助苏格兰赶走了法国人,诺克斯对伊丽莎白表示了真诚的谢意,可是扭脸就背地里抨击她,以女人之身统治一个国家不合适,两面三刀的家伙。 无怪乎政客们的嘴脸,就是如此,她也习惯了,但今天这封信,却给了她一个压制玛丽的好机会。 用过丰盛的午餐,玛丽在房间里等着江心言过来,说好下午带她去伦敦城里参观,可是她没等来江心言,等来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陛下,伊丽莎白女王来了。” 一道白色身影迈着闲散的步子晃进门,繁复华丽的珍珠首饰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伊丽莎白偏爱这纯净圣洁的颜色,和这莹润细腻的品质手感,会令她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与人拉开距离。 屋里的侍女纷纷向她行礼,玛丽也从内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刚换的普通素色裙子——按照江心言说的出宫标准打扮。 慵懒的视线随意扫过姑娘们,最后落在小侄女身上,阴郁的眸子浮起浅笑:“我亲爱的表妹,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当着外人面,须以姐妹相称。 玛丽瞟了眼她一身反光能亮瞎眼的白色,也不拆台,很配合地笑了笑:“一切都好,托表姐的福,我很愉快。” 呸,才怪。 “那就好。” 两位女王打起“官腔式太极”,给屋里侍女们腻的……恨不得立刻逃离。 终于,玛丽解放了她们:“都下去。” “是…” 侍女们一走,玛丽脸上僵硬的客套微笑便维持不住了,神色冷淡下来:“有什么事吗?怎么没带上心言?” “噢?这么离不开我的小妻子?”伊丽莎白也不跟她假笑,面无表情。 “肉麻死了。” “我不跟你废话,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三件事,第一,休想打心言的主意,第二,你是时候回苏格兰了,第三……”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下来,挑眉。 玛丽微眯起眼,似乎没有刚来那天的底气不足,睨着她:“我可没有同性恋的癖好,心言爱黏着我,是我的本事。” “嗯,很好,你的本事。”冷笑着点点头,拿起手上折叠起来的信纸,慢条斯理地展开,递过去。“接下来的第三,我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去应对了。” “??” “这是诺克斯写来的信。” 玛丽接过信,狐疑地看了看。 潦草的英文字迹,尾勾乱飞,读起来有些费劲,不过意思很明确。 信上说:得知玛丽女王即将返回苏格兰,担心其天主教信仰会撼动国内刚刚稳定下来的新教统治,故恳请伊丽莎白女王作为新教阵营的伙伴,与他统一战线,共同瓦解玛丽的王权。 另外,对伊丽莎白与玛丽的会晤表示不满。 “这个诺克斯……” 读完信,玛丽愤愤地咬牙切齿,指甲掐进纸张留下深深的凹痕,就好像它是诺克斯的脸。 “你说,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不,你不能答应他!”抬起头,脸色因激动而泛起微红,信纸几乎快要被掐烂了。 伊丽莎白两手一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就给我一个,不答应的理由,最好是够充分。” “如果我倒台了,下一个就是你。” “不一定哦,你是天主教徒,而我们都是新教徒,你觉得对诺克斯来说,是宗教政治的问题重要,还是男女统治者的问题重要?” “伊丽莎白……”撇开脸,她无力地垂下手臂,极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我最大的愿望是和平,不光我们两国之间,苏格兰国内也一样需要和平与团结,如果你选择诺克斯,这座岛又将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中,而你并不是好战分子,对吗?” “亲爱的表妹,我想你需要明白一点:你的存在,就是我的威胁。” “我已经放弃了英格兰王位的继承权,并没有对你构成威胁。” “但那些天主教徒们不会放弃。” “你……” 一时语塞,玛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女人情绪一上来,纠结地皱起眉。 伊丽莎白看她好戏还不忘揶揄,唏嘘着摇了摇头:“看来法国宫廷的教育,只能培养出王后,却培养不出女王,玛丽,你知道吗,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尽是法式轻浮。” 这话其实有些提醒的意味在里面。 可惜,玛丽没听出来,觉得这是小心眼的嘲讽。 她纠正道:“我是苏格兰人。” “嗯,在法国长大的苏格兰人。” “……” 论口才,她稍稍逊色于这位表亲,被讥讽得说不出话,气恼之下只能鄙视她粗鲁无礼、小心眼。 “所以你这是决定要站在诺克斯那边了?” “看我心情。” 招牌式欠揍的笑容,气得玛丽牙痒痒…… ☆、96 江心言睡到中午才起床,梦见伊丽莎白面目狰狞地扑过来要掐死她,惊得冷汗直流,在哭泣中醒来,坐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姑奶奶啊,你总算愿意起来了。”房门半开,奥洛的身影探进来,捧着崭新的裙子坐到床边,“赶紧的,你家女王在外面等你呢。” 说着放下裙子,替她拉开睡袍系带。 提到那个女人,江心言本能地感到抗拒,抬手挡了一下:“不去。” “怎么了?” 瘦小的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黯然的黑眸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倔强地摇头:“我不想看见她,你叫她走,不走我就不出去。” “……” 奥洛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眨巴眨巴眼:“喂,姑奶奶,她是大boss,我怎么叫她走……等等,你们吵架了?” 江心言缩在被子里不说话,眼眶以缓慢的速度泛红,感觉心和大脑都被强烈的酸意淹没,扁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身子拱起小小的一坨抽搐着。奥洛懵了,连忙把她捞出来,抱抱:“什么情况啊…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跟我说说,是不是她欺负你?” 虽然跟她说也没用,嗯。 “萧萧,我觉得好累…我想回家…” “好好好,我们回家,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心里隐约猜了个七八分。 江心言抽着气一边抹眼泪一边嘟囔:“我想尽办法帮她忙,她却派人监视我,怎么办,我要被她气死了…” “……” “我一直都劝自己,要理解她、懂她,很多事情的选择都是她身不由己,宁愿我自己憋屈一点都不要紧,结果……你知道被最爱的人怀疑是什么感受吗?自从来到这里我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我以为她信任我……实在太天真了,在她眼里我竟然是个叛徒?或者是宠物?我……” 江心言哭得眼泪鼻涕横流,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得不停下说话,张着嘴拼命呼吸,待缓过来之后,又再没了想说的欲望。 那种既辛苦又痛苦的滋味,根本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半晌,奥洛抱着她安抚了一阵,轻声叹息:“心言,有些话,其实你从法国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只是看伊丽莎白对你那么上心,就打消了念头,但是现在我要说,你答应我听完要冷静。” 哭成花猫脸的小玫瑰点了点头。 “那次抓捕叛党之所以进行得很顺利,部分原因是我半主动地选择做伊丽莎白的双面卧底,没错,我出卖了我父亲,至于为什么说是半主动……” 她握住了江心言的手,继续说:“当时是你被抓走后不久,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伊丽莎白把我召进宫,说了一些含沙射影的话,大意是她的情报机构已经查到了我父亲头上,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动手。她说这些话时我就明白,这是试探。” “以沃辛汉的能力,已经查到这个份上了,不可能不对叛党的行动了如指掌,伊丽莎白必定也清楚,所以我若是站在父亲一边,将她的话泄露出去,打草惊了蛇,她就会知道,加之我跟你的关系,她笃定了我会给她当卧底。” “也是这次进宫,她告诉我,你被疑似我父亲的人抓去了法国,如果我选择站家人,她就会任由你在法国自生自灭,并且就算我选了家人,这场叛乱也没有胜算,最后我们全家都会死,但我选了她,保全了我和母亲、哥哥,你觉得这样我就真正安全了吗?并不。”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0 “其实我不管选哪边,下场都是死,只不过选她的话,至少能让她愿意去救你,说实话我很惊讶也很寒心,她与政敌的斗争牵连到无辜的你,却还把你当做筹码,究竟得多狠才能做出来这种事?简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江心言听得出神,薄唇微微发颤,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霎时惨白如纸,眼泪争先恐后地滚落眼眶,气息紊乱…… 她想起了那封亲笔信,其实一直都难以释怀,只不过压在心里不去想罢了。 “心言,很多时候我们看待伊丽莎白的心态都太天真了,对她来说,我和你的关系,你和玛丽女王的关系,真的仅仅是会引起吃醋那么简单吗?我一点也不怀疑那个时候她想杀了我,因为我选择站她,她就能确定,我在意你,而不管这种在意是友情还是爱情。” “我可以肯定,她有着变态一样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无论人还是物品,要么属于她,要么被她毁掉,这不叫爱,这叫有病。你说她一辈子都很孤独,我信,因为她就是活该!” 奥洛说着说着越来越生气,胸口起伏逐渐扩大,蔚蓝色的双眸几欲喷出烈火。可是江心言却拼了命的摇头,口中喃喃:“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 “??” “她也会宽容,会善良,她爱我。”小脸皱成一团,仿佛闻见了自己的眼泪有多咸涩。 “宽容?善良?那是对无关紧要的人,但凡牵扯到她或者英格兰的利益,她绝对不会手软,除了利用就只有毁灭。” “心言,爱是建立在平等与信任的基础上,你和她从身份、地位,甚至人格上哪一点都不平等,怎么可能得到纯粹的爱情?就连现代人谈恋爱都讲究三观一致,何况你们之间隔着四百年的代沟、身份阶级的障碍和思维性格的差异,清醒一点好不好?” 江心言机械性地摇着头,眼睛已然红肿:“她只是身不由己…” “好吧,我服气。” 这样的回答,奥洛实在没法接,就像自己心里认为的那样,的确,伊丽莎白是身在其位不由己,但这不代表她就能肆意伤害一个用尽全力去爱她的人。 “唉,心言,你真傻…” “因为在这里我除了她什么都没有。”江心言擦掉眼泪,身子一抽一抽的,蜷缩起来,委屈地窝在奥洛怀里。 突然,她抬起头:“萧萧,我还有你这个朋友,我一点也不惨。” “噗…哈哈哈…” 大笑过后,奥洛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凄凉,幽幽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她给我安个罪名就处死了呢,我说过了,选择站她的下场和不站一样。” “为什么?她不会的吧…你现在很好…” 奥洛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磨蹭了很久,江心言才梳洗穿戴好,忐忑不安地从卧室里出来,抬眼就看见伊丽莎白坐在躺椅上,闭着眼假寐,身边空无一人。 她穿了一条式样简单的深紫色裙子,没有佩戴那些少说十斤重的珠宝首饰,随意地披散着的红发,遮挡住半边脸颊,若隐若现地露出高挺鼻尖,这样的她,似乎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如果她知道不久前,这女人还大摇大摆地盛装去揶揄了玛丽一番,肯定收回自己这番感慨。 “陛下。” 为了给朋友壮胆,奥洛走过去喊了一声。 伊丽莎白缓缓睁开眼,眉宇间略显疲惫,暗淡的灰蓝色瞳孔在看到江心言的一刹那,陡然绽开明媚的光彩,她直接无视了奥洛,起身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妻子。 “心言…” 这一触碰,不由让江心言想起了昨晚,以及梦里留下的阴影,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不料被搂得更紧,感觉腰都被箍断了。 昨夜她带着眼泪睡着,恍惚中感觉有人吻了她的额头和嘴唇,身边却不曾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直到醒来。 难道这女人一晚上没回房间睡么。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江心言不再反抗,乖乖地任由她抱着,只是没有像从前那样主动迎合,感觉多了几分谨慎。 “你下去吧。”头也没回地命令。 奥洛有点不放心,但是看江心言没什么反应,傻愣愣的,便知趣地离开。 往常无论走到哪里,伊丽莎白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女官,至少也会带着阿什利夫人,然而今天一个人都没瞧见。江心言觉得尴尬,不安地在她怀里乱动起来:“放开我…” “心言,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 伊丽莎白吻了吻她的额头,牵着她坐下,放在自己腿上,拿起桌上的小木盒,打开:“你看这是什么?” 盒子里装着几颗形状不规则的半透明结晶块,带着一点混沌的黄中透绿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迟疑地拿了一颗,放在鼻子下面闻闻,然后毫不犹豫地吃进嘴里,一股浓稠的甜味瞬间融进舌尖味蕾,江心言愣了一下,砸吧着小嘴,漆黑的眸子顿时绽开惊喜的光芒。 “糖?!” “答对一半。”看着她干净明媚的笑容,伊丽莎白悄悄松了口气,悬起的心放下来,“这是甜菜制糖的半成品,而做出来的成品会像混合糖一样细而小,味道却比混合糖更甜。” “天呐!你好棒,丽兹!这可是糖啊!!” “嗯,是糖,英格兰自主研发生产的糖。” 江心言,总是比个人感受更重要些,于她而言,这些糖,不仅仅是糖,更是能改变历史的一个商机。 “等等,丽兹,你要卖糖吗?” “当然。” 小脑袋瓜转的飞快,她又塞了一颗糖进嘴里,摇头:“这样不行,如果我们把糖像普通商品一样放进市场买卖,用不了多久,别人就会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到时候别的国家随便一研究,大家都会用甜菜制糖了,我们毫无优势。” 她的话提醒了伊丽莎白,物以稀为贵。 “咱们不卖糖,卖制糖配方,捞一笔肥的就收手,然后……”江心言神秘一笑,低头附在她耳边小声嘟囔,滚|烫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脖颈边,悄然蔓延开一股暧|昧的气息。 只见伊丽莎白慎重地点点头,突然捧起她的脸,湿|热的吻堵上那片软|唇,封住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带着温柔小心的疼惜轻轻舔|咬,纠|缠起一缕浓烈战|栗,她们情不自禁同时发出无意识的低|吟…… 这个女人有毒,三两下就将她筑起自认坚固的防御击溃得一塌糊涂,明明心里讨厌和害怕这样的亲密,身|体却那么的诚实。 手绕过肩|背,拉开后面的系带… “乖,去床|上。” “好。” 半睁的星眸里漏出一丝朦胧的迷醉。 然,敞开的大门走进来一个小侍女,抬眸就瞧见眼前这副香|艳又违和的场景,吓得低声惊呼“上帝”,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瓷器碎片下,点心酒水洒了一地。 “上帝啊…” 听到动静,江心言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忙站起来,见那小侍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们,不由倒吸一口气,暗道完了。 伊丽莎白却十分淡定,阴戾的目光扫向侍女惊慌失措的脸,缓缓起身:“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 “嗯?” 随着她的脚步逐渐逼近,小侍女吓得不断发抖,惊恐地瞪大眼睛,跪了下去:“我什么也没看到…陛下…” “好孩子,来。”伊丽莎白冲她伸出手,笑容灿烂得有几分诡异。 小侍女迟疑地握住她的手,然后被牵着站起来,朝外间右侧的一条通道走去,来到楼顶窗户前。 “陛下…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尖细颤抖。 “别怕,只是想跟你谈谈。” “??” “替我保密,好吗?”温柔亲切的语气。 小侍女哭着猛点头道:“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嗯。” 就在神经稍稍松弛下来之际,伊丽莎白神色一凛,脸上亲切和蔼的笑容倏然消失,拽着她半个身子抵在窗框上,用力一推…… 尖叫,在脑浆四溅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97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1 有个小侍女跳楼了,据说是不小心。 平民家的孩子没人会去在意,女王表现出了可贵的惋惜,派人送了点钱给其家人当做抚恤,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 倒是江心言吓得不轻,眨眼间年轻的生命含冤而逝,她连续做了两天的噩梦才缓过来。 为了让自己尽快忘掉那天夜里留下的阴影,她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也不敢在伊丽莎白面前提一句玛丽,日子过得宛如行尸走肉。 然后,她收到了玛丽要回苏格兰的消息。 护送队伍整装待发地等在汉普顿宫大门口,说是军队,其实也就一百人不到,既能保证玛丽安全地到达英苏边境,又能确保随时随地监视沿途动向,以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这次,伊丽莎白倒是亲自来了,带着她的小妻子。 两位女王边走边说话,玛丽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江心言身上,那小家伙垂着头默默地跟在伊丽莎白后面,神情低落,似乎比前两日见到时胆怯了许多。 “是不是我必须同意嫁给罗伯特,你才不会选择站在诺克斯那边?” “不是。” “??” “罗伯特怎么配得上你呢,我亲爱的表妹。”伊丽莎白狡黠一笑,余光瞥了眼小玫瑰,继续说道:“诺克斯的事我仔细考虑过了,与其我们两败俱伤,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不如维持各自的和平,井水不犯河水。” 这突如其来的妥协让玛丽大感意外,原本还想再谈谈条件争取一下,没想到这位表亲的主意变化之快,实在意想不到。 她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点头:“那就先谢过表姐了,为了表示诚意,我也会信守承诺,比如……” 凑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嗯。” 两人脸上同时出现“蜜汁尴尬”的表情。 走到马车边,准备上去的玛丽回头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某人,当着伊丽莎白的面拍了她一下:“嘿,什么时候来苏格兰玩?爱丁堡的风景也不错哦,我请你吃哈吉斯,教你吹风笛,我们一起去骑马,苏格兰的原野特别美,我保证你会喜欢!” “呃……”走神中的江心言似乎受到了惊吓,抬起煞白的小脸,看看媳妇儿,再看看玛丽,“等夏天吧,感谢您的邀请。” 伊丽莎白面色如常,并无生气的征兆,甚至嘴角还勾着浅浅的微笑。 “好,记得提前写信给我。” “嗯嗯。” 望着玛丽热情甜腻的笑脸,江心言由衷地感觉到舒服,就像身边的一个老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祖国的闺蜜,也是玛丽这款性子。 简单寒暄后,她们拥抱告别。 车队在百人英军的护送下缓缓前进,随着视线的无限延伸越来越远,直至完全看不见。 方才两位女王的谈话,她都有听到,除了最后那句耳语。其实和平与否已经不再重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她该尽的力也尽过了,历史的车轮是否会按照原有的轨迹向前,再与她无关。 就好比她再怎么希望玛丽的结局不那么悲剧,也依然无法阻止它上演。 本身,她就是这个时代的过客。 手突然被紧紧握住,一抬头,发现周围随行的几个大臣和侍女们都不见了,只有一双泛着柔光的灰蓝色瞳眸深情地望着她。 江心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她似乎对伊丽莎白产生了本能的抵触,透过那双眼睛看见的只有暴怒和冷酷,这让她感到不安。 “心言,我们去走走吧。” “噢,好……” 江心言猜测自己现在一定像只鸵鸟,脖子都快缩得无处可缩了,她听话地任由伊丽莎白牵着,漫步来到王宫花园里,已经能看见陆续开放的各色鲜花,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春天。 “今年我要给你过生日。” 耳畔的声音很轻,带着刻意的小心,伊丽莎白生怕惊扰了身边脆弱的小人,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背,眼波流转。 “好吗,心言?” “不用了吧,那个日子……不太好。”同样的小心应答,好像回到了两个人不熟的时候。 “你和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为何不好?” “……” 江心言撇开脸,倒不是嫌弃,而是忽然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温柔,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再怎么找事做都忘不掉。 “心言……”握着的手紧了紧。 “听说你通过了废除‘同性恋死刑’的法律条文?”比起私事,还是说公事更能让她自在些,她只想躲开心里那股隐隐作痛的恐惧。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点点头:“罪不至死,倒不如让他们为社会创造价值。” 修改的法律在议会通过得很顺利,连她自己都没有意想到,或许在经历过连续不断的内外战争后,这个国家确实太需要喘口气了,以恢复些人口和经济。 姐姐的烂摊子丢给了她,她也乐得收拾。 “嗯,挺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修改吗?” “不太想知道。” 哑然失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心言,你这是在惩罚我,对不对?” “啊?没有吧…”江心言讪笑着避开这个话题,就着继续谈公事的想法,随口问道:“对了,你答应美第奇的婚约……” “那不算数。”极快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么说你不会介入法国内战了?” “待定。” “为什么??” “你不希望我介入吗?”侧目,想陷入那双明净澄澈的黑眸里,却看到江心言很不自在地转过了头,目视前方。 她自嘲地笑笑,收回视线。 “嗯,我都说过很多遍了,英格兰现在没有功夫管别人家的事,何况这就是个圈套,或者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说到这个,她的话匣子瞬间打开,大概是心结吧,固执地想阻止。 伊丽莎白不再勉强她,顺着她的话回答:“如果新教力量在法国颓败了,一定会影响到英格兰,当然这只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瓦卢瓦王室的权力现在跌落谷底,任何国家都会想来插上一脚,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关起门来闷声发财是不可能的。” “西班牙肯定会参与,我知道,你和菲利普都抱着同样的想法——等法兰西闹得分裂,各自侵占土地分一杯羹,说白了,你还是对加莱念念不忘。” 不知何时起,小玫瑰总能一眼看穿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这让她有种被窥探的恼怒感,却只因为是小玫瑰,而甘愿打开心门。 遂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加莱就那么重要吗?”江心言没有躲,显然已经谈论入了神。 “当然,它关系到民族自尊,还有经济利益,那不仅仅是英格兰在欧洲大陆上的战略重地,也是批发商人们的家园,我姐姐在位的时候丢了它,导致英格兰本土暴露在不安全的范围内,敌人可以直接横渡英吉利海峡入侵我们,并且羊毛纺织业也受到重创,这几乎是国内的支柱产业。” “……” 没想到伊丽莎白对加莱的执念这么深,她突然不太有底气能够成功说服她,这可怎么办呢? 想了想,江心言决定直接说大实话:“丽兹,这是美第奇的圈套,她早就有跟胡格诺派新教徒和解的打算,就等着你们往里钻,到时候赦免一出,空欢喜一场,西班牙还好,他们有新大陆和殖民地资源,耗得起,咱们呢?” 半晌,伊丽莎白没说话。 “我把话撂这儿,只要你参与了,后果就是惨败,不仅拿不回加莱,还会让瘟疫蔓延到国内,人们怨声载道,动摇你的威严和统治,甚至,你会感染天花!!” 江心言越说越激动,气得全部说了出来,然而,当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时,已经晚了,只见伊丽莎白震惊地望着她,难以置信道:“天花…?” 那种可怕的传染病,得上差不多等于死亡。 她可不能死…… “对。” “……” 果然,怕死是伊丽莎白的软肋。 她得重新考虑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了,毕竟,小玫瑰的预言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月底,霍金斯从新大陆回来了,满载着总共三条海船的金银珠宝和农作物,有西红柿、土豆、红薯、玉米、可可和烟草等,这次的收获比上次更丰厚。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2 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老乡。 伊丽莎白在国寓设宴款待他,这种与女王共进午餐的机会可谓弥足珍贵,霍金斯不得不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些,带着满脸的骄傲与自豪踏进宫廷。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个人。” 时隔近一年,霍金斯看上去晒黑了不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由风霜的味道,他谦卑地向女王行礼,神采奕奕:“我们普利茅斯市的老乡,私掠船长,弗朗西斯德雷克。” 旁边一袭黑衣的高瘦年轻男人上前行礼:“尊敬的陛下,能面见您的圣颜,实属我的荣幸。” 江心言猛地抬起了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德雷克,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留着一撇小胡子,后脑束起一缕小碎发,看起来是个吊儿郎当的海盗头子。 他就是未来改造英格兰皇家海军、绕过麦哲伦海峡进行环球航行的著名航海家,“英西海战”中能打败“无敌舰队”有他一份功劳。 见到真人,江心言不淡定了,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心虚。 偷了人家的点子,可不么。 于是,坐不住的江心言在他们与女王交谈之际,小声插了句嘴:“陛下,我…不太舒服,可以回去休息吗?” 伊丽莎白只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 逃出那令人压抑的环境,江心言松了口气,牵着奥洛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廊里,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不敢面对德雷克本人,还是害怕看到伊丽莎白那副资|本家精心算计的样子。 如果不是为了更多的利益,那女人怎么会让两个海盗享受如此高的待遇。 “心虚了?” “才不是……” “哈哈,你剽窃别人的点子,这回遇到本尊了吧?”奥洛拉着她转了个圈,不知不觉来到白厅附近,偶尔能遇上一两个枢密院大臣。 “反正他也不知道,哼。” “你看,你说不舒服,伊丽莎白连个屁都没放,她的海盗给她抢来了一大笔钱,这会儿高兴得都没功夫理你。” “……” 江心言低着头不说话,心头涌起莫名的烦躁,这两天跟伊丽莎白呆在一起总是觉得压抑,连带这座她很喜欢的王宫都多了几分阴郁气息,之前至少还能在必须一块相处时谈谈公事来化解,现在基本上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她好想逃啊… 最好是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她能进去呆上十天半个月,也许心里的恐惧感就会消除一些。 “萧萧,有没有什么比较清净的地方,我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抬眸,眼神中透着忧郁和无助,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因为她去哪都征得伊丽莎白的同意。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奥洛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地按着她的肩膀,感叹:“心言呐,你终于开窍了,不容易!” “???” “我认为你现在正需要清净的环境,来思考一些必须面对的问题,这样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建立在想清楚的基础上,也免得将来后悔。” “可是我去哪里好呢……”皱眉,心情好像更沉重了。 奥洛挽着她继续走:“我家?e……不行啊,万一那个疑神疑鬼的女王又胡乱揣测你怎么办?如果我自己有封地就好了…” 封地,她一个年轻的单身女人怎么可能有。 然,这提醒了江心言,脑海中陡然浮现起一个完全符合条件的地方。 “就去哈特菲尔德吧,之前伊丽莎白把那个庄园送给我了,说是她童年住的地方,在赫特福德郡,离伦敦有一点距离,周边也很安静,怎么样?” “她童年住的地方?那不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奥洛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也没有了,就是挺多她后妈的画像,除了那里,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能去的…” “那我陪你,带两个侍女做饭打扫卫生就够了。” 江心言刚要接话,一抬头,迎面遇见某个面熟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是罗伯特达德利。 她收住了话头,停下脚步,僵直着身子往墙边靠,都不记得多久没看见这个“女王的绯闻男友”,知道上次叛乱中他是唯一被赦免的,心里忍不住吃味,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装没看到吗,可是对方已经看见她了。 随着罗伯特的步伐越来越近,江心言不由得感到一阵紧张,本能地往奥洛身后缩,她后悔自己不看路就到处乱走,白厅附近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 然而,罗伯特仅仅是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匆忙走远。 “???” 那眼神莫名让她不太舒服…… ☆、98 江心言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伊丽莎白,要么是早晨睡懒觉不起来,窝在房间里跟奥洛聊天,要么就是去看望埃莉诺,借口“照顾孕妇”而溜走,那种暂时分开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她按捺不住提了出来…… 夜里,两人同床共枕。 小玫瑰的身|子捂在怀里软绵绵暖烘烘的,可舒服了,伊丽莎白搂着她舍不得松手,开始不安分地乱动,偷偷拉开丝绸睡袍的系带,湿|热的唇瓣沿着额角缓缓摩|擦过每一寸柔|软的皮肤,留下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吻|痕,最后停在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 战栗的感觉,不似从前那般满含,江心言能体会到的只有害怕,尤其当那个吻落在脖子上的时候,那一晚的记忆又重新涌进脑海,令她恐惧得发抖。 倏然,伊丽莎白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烛光里的影子笼罩头顶,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紧抿着薄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心言……” 预想中的事情并未发生,耳畔传来幽幽叹息,低哑的嗓音唤出她的名字,又不禁让她心里一痛,咬着牙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那双灰蓝色瞳眸里一片混沌,下意识偏过脸,目光躲闪。 “我是不是很可怕?” “……” 伊丽莎白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牵起一缕凑近鼻尖轻嗅,可是就连这样简单温柔的动作,都能引起小玫瑰的哆嗦,顿时她便失去了再碰她的勇气,翻身躺回去,中间留出半人宽的位置。 侧过脖子,头朝另一边,在烛火照不清的地方是无尽的黑暗,她轻轻闭上眼,还是没能阻止眼眶里的酸涩,让那滴滚烫的液体落了下来。 这次没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眼泪越滚越多,湿透了枕头,她忍不住开始抽搐,硬是紧咬着嘴唇不吭声。 那个夜晚她犯下的错没有机会弥补,给江心言造成的伤害几乎超过了她们之间本就脆弱不堪一击的爱,小玫瑰不会原谅她了,永远都不会,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怨不得谁。 她不会恳乞求原谅,一来没有资格,二来没有勇气,只能放任心里那个胆小鬼逐渐生长,眼睁睁看着小玫瑰离她越来越远。对她来说最难的事情不是独自面对大风大浪,也不是领兵上战场,而是如何去爱一个人。 爱这种天赋,她从来就没有,却到现在才发觉,付出的代价是真心爱她的小玫瑰。 心底陡然生出一丝凄凉…… 突然,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胳膊:“丽兹,我…想跟你说件事。” 滚烫的掌心下是僵硬的肌肉,有些轻微的颤抖,江心言迟迟没等来回应,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十分忐忑。 “嗯。” 简单的一个音节,让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我能去哈特菲尔德住几天吗?只带奥洛和两个侍女……” “好。” 意料之外的爽快,江心言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那隐没在黑暗里的半侧脸,什么也看不清,遂小声道:“谢谢……” 她松开手收回来,侧过身子背对着伊丽莎白,准备睡觉。 “心言。” “……昂?” “你想回家吗?”鬼魅般的空灵声音,染上一丝凄凉的孤寂,伊丽莎白缓缓睁开眼睛,不慎又让一滴咸涩的泪珠滚落,“霍金斯的下次远洋在六月底,如果你想回去,我让他带上你,他和伙伴们都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安全可以保证。” 江心言静静地听完,顿时睡意全无,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媳妇儿居然主动说送她回家? 是真的讨厌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是…… 半晌,等不到回答,伊丽莎白也不再追问,慢悠悠地拉开被子下床,走到卧室门口,脚步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床|上的人。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3 “快睡吧。” 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江心言抱着被子猛地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被重新关上的房门,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 伊丽莎白像个幽灵一样走到外间,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把值夜的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然后她理都没理,径直走向隔壁凯特阿什利的房间。 屋里仍点着灯,阿什利夫人坐在烛台边摆弄针线,手里是一件冬天穿的羊毛睡袍,细密精致的针脚胜过专业裁缝,这是为女王做的,那孩子打小就喜欢她的针线。 然后,门被推开,伊丽莎白神情颓败地走进来,倚在床边一动不动。 “陛下?”阿什利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您…还没睡吗?” “凯特……”低低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陛下?” 不对劲。 脸上紧绷的冷硬霎时融化,伊丽莎白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栽进她怀里,失声痛哭:“她都不愿意理我了…怎么办…” 阿什利一脸懵…… 不是她眼瞎,就是她看错,十岁开始伊丽莎白就再也没为什么事情掉过眼泪,更别说哭得这么伤心,尊严面子统统不管了,仿佛回到六岁那年,哭着问她为什么父亲要杀了母亲。 滚烫的泪水滴在她胸前,她手忙脚乱地抱抱安慰:“别哭啊,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心言不理我。” “……” “因为我对她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她不会原谅我了,所以才不理我的,凯特,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能……”喉咙哽咽得生疼,她把脸埋在阿什利肩后不肯抬起来,身体微微抽搐着。 恍然大悟,原来是小两口闹矛盾…… 阿什利心疼坏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不会的,您怎么能说自己有病呢?或许是江小姐误会了什么,您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我差点掐死她。” “……” 这个,的确挺过分的。 “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暴君。”浓重的鼻音里透着委屈和自嘲,不及心里慌乱的一星半点。 小玫瑰说要去哈特菲尔德住,基本就表示要离开她了…… “陛下怎么会是暴君呢,您深爱英格兰,深爱您的子民,是受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拥戴的女王。”像小时候一样,阿什利替她擦掉眼泪,吻了吻她的额头,多想讲个童话故事,可是昔日的小公主长大了,应该不会再喜欢听。 伊丽莎白麻木地站着,喃喃自语:“我恨他,也感谢他。” “??” “亨利都铎。” “……” “他毁了我。” 明亮的烛光染黄了眼里闪烁的晶莹,她推开阿什利夫人,径直走向那张大床,无所顾忌地拉开被子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呼吸渐沉。 翌日,伊丽莎白早早地起床,梳洗穿戴好之后像做贼一样离开寝宫,身边只带着阿什利夫人。明明是在自己地盘上,却要躲躲闪闪的,担心打扰到她的小玫瑰,宁愿去拿那帮大臣们出气。 于是今天整个枢密院都遭了殃。 话多的挨骂,话少的也挨骂,就连汇报好消息的财政大臣温彻斯特伯爵,都被她找个|鸡|毛小理由给刺了一顿,其他人更不用说,塞西尔被骂得最惨,因为他找死般地往枪口上撞——提了女王的联姻对象,卡洛斯王储。 这本来是件应该重视的事情,因为西班牙方面表示遇到了一点“小事情”,要中止联姻谈判。谁知道女王今天心情不好吃了炸|药呢…… 不过,发泄归发泄,伊丽莎白还是听进去了的,她把塞西尔“抓”去了书房,关起门私下说。 “卡洛斯又出什么幺蛾子?”灰蓝色的瞳眸又恢复了阴郁冷酷的神情,心里的小女孩更多时候都被压制着。 塞西尔似乎给骂怕了,战战兢兢道:“说是遇到了一些事,联姻还需要慎重考虑,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菲利普国王的回复,陛下要不要传召西班牙大使?” “不用。” 短暂的沉默,伊丽莎白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视线越过不远处缓缓流动的泰晤士河,落在一条宽阔的大路上,它通往赫特福德郡,是她除了伦敦外,第二熟悉的地方。 不禁想起小玫瑰,心针扎一样地疼。 “我方先不表态,看看西班牙有什么动作,事出无常必有妖,最近该多留意一下各国的动态了。”伊丽莎白看着那条路出神,漫不经心地回应,她对危机的感知总是比一般人更强烈。 可是塞西尔不这么想,他唯一着急的就是女王的婚事又黄了,再想劝其答应下一门,又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同龄人有的都当了祖母,女王这快奔三还是孑然一身。 他也是为这个国家的稳定操碎了心…… “那么,陛下是否考虑其他两位候选人呢?我建议可以与法国……” “你今天挨骂没挨够?”皱眉,不耐地打断。 “……” “这件事不可能是卡洛斯的个人意愿,菲利普若是不知情,他这个国王也当得够瞎,父子俩准备给我们唱双簧,我感觉,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会不会跟玛丽女王回到苏格兰有关系?”塞西尔抬起头,面色凝重,不自觉地捋起他的卷毛胡子。“西班牙向来乐于看到英苏起争端,目前玛丽女王也是单身,他们或许是在考虑与谁联姻更划算。” 伊丽莎白转过身,冷着脸,摇了摇头:“有这个可能,但方向不对,如果菲利普想要摇摆斟酌,就不会这么随意地放任他儿子提出中止谈判,必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刚好,可以用这件事来检验一下,玛丽究竟会不会主动向西班牙递出橄榄枝。” “那法国呢?” “吊着,谁知道美第奇那个老家伙又会玩出什么花样,她儿子多,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想起了小玫瑰的话,在对待法国的事务上不得不谨慎起来,只要胡格诺和王室一天不正式开打,她就能继续虚以委蛇。 仔细想想,真正能称得上是她对手的,只有美第奇和菲利普,她喜欢跟聪明人玩,刺激又带劲。 “你先回去吧,让沃辛汉过来。” “是。” 塞西尔怀揣着满腔对女王婚事的捉急离开,不一会儿,沃辛汉来了。 伊丽莎白握着羽毛笔在纸上写方块字,是小玫瑰教给她的几个简单词汇,包括她名字的中文写法——四个字,笔画众多,写起来很麻烦。 “陛下,您找我?” 万年不变的黑袍,沃辛汉的脸终于不面瘫了,仔细瞧还能察觉眼角眉梢的一丝温柔笑意,伊丽莎白抬眸暼了他一眼,调侃道:“果然呢,结了婚就是不一样,表情都变多了,看来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嘛?” “呃,您又开我玩笑……”窘得不太自在。 “好,不逗你了,过两天心言要去哈特菲尔德住些日子,你分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她,但是不要打扰她的生活,也不必向我汇报任何事,除非遇到紧急情况。” “是不用再监视江小姐了吗?包括她见什么人以及书信往来?” 笔尖微微停顿,刚好写到江心言的名字,尽管早就被自己写烂了,还是一遍遍不停地写,低垂的眼眸不经意流露一丝痛楚,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知道自己无法弥补过错,伊丽莎白反思着从前是不是把这份感情抓得太紧了,以至于让小玫瑰毫无喘|息余地,若是能松开一些,给足自由、尊重和空间,或许那道伤痕就会渐渐愈合。 其实,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边围绕的人都以利益连接起来,包括塞西尔和沃辛汉,大家各取所需,分工合作,为的都是同一个目标,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久而久之,便融进了本能。 而小玫瑰不一样,她们之间的纽带是一种称之为爱的感情。 沃辛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大着胆子多嘴道:“陛下是不是跟江小姐闹矛盾了?” “……” 有那么容易被看出来?伊丽莎白觉得脸上挂不住,皱眉:“少八卦,多做事。” “呃…” “玛丽到苏格兰没有?” “前天刚到爱丁堡,暂无动作。”沃辛汉一秒恢复面瘫脸,严肃:“对了,陛下,昨天我的人看见罗伯特去了西班牙大使馆,但是很快就出来了。” 伊丽莎白停住笔,放下,心里猛地敲响了警钟。 直觉告诉她,这么凑巧必定不对劲。 ☆、99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4 天气晴朗的日子,江心言和奥洛开始打包行李,她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主要是裙子之类,其他的在哈特菲尔德会有人准备好,这也是她只带两个侍女的原因。 卧室的梳妆台上大多都是伊丽莎白的首饰,那个女人喜欢一切奢华璀璨的东西,江心言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才从中拎起一条朴素的水滴项链,蓝宝石发出的幽幽光芒仿佛流动的水珠,里面封印着海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项链。 然后她带了一把轻盈的小扇子,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布袋,还有去年伊丽莎白送她的那套陶瓷餐具,一直舍不得用,很宝贝。 “江小姐。” 房门半开,阿什利夫人象征性地敲了敲,探进身子望着她,笑了笑:“我能跟您聊聊吗?” 江心言连忙起身,礼貌点头:“当然可以,夫人请坐。” 在她心中阿什利夫人非常值得敬重,她要感谢这个不辞辛劳的中年女人,在过去那段没有她参与的黑暗日子里,对伊丽莎白视如己出般地照顾,所谓,爱屋及乌。 “您还会回宫吗?” “会吧……”说得很没底气,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可能住久了不想回来。 阿什利夫人的神情有些悲悯:“虽然这是您和陛下的私事,但我还是感到遗憾……不能说怪谁,其实,谁也没有错。” “她…告诉您了?” “嗯,陛下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只能找我絮叨一下,她那个样子太可爱了,我看着她,就好像回到二十年前……啊,不可以说出去哦,陛下很要面子的。”说着,阿什利夫人捂嘴偷笑起来,有种说到自家女儿的喜悦。 江心言低着头没说话,脑海里想象着七岁的伊丽莎白是什么样子,情不自禁笑了笑。 “或许,你们可以好好沟通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我只求您,千万不要放弃她。”阿什利轻轻握住了江心言的手,目光恳切。 “可是谁来救救我呢?我已经为她付出了全部,虽然可能并没有帮上她什么忙,但是很多时候她也不需要我做什么,把爱情和政治分开就那么难吗?当然,我不会怪她,毕竟也是我一门心思扑上去的,我只想自己冷静一下,重新审视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阿什利夫人叹了口气,点头:“我认为,陛下也需要冷静反思,难得遇见一个不为钱权名利而来,能打开她心底牢笼的人。” 她这么夸,倒让江心言不好意思了,的确她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但是她最初看待伊丽莎白时,眼中是带着“粉丝滤镜”的,很多东西都选择性无视了,深陷其中后才明白,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完美的想象。 爱上伊丽莎白,是一个从“偶像”到“爱人”的过程,她想她还不够了解那个女人,或许是距离太近,毫无准备地从天边来到眼前,恋爱与婚姻终究是两个概念,要想长久在一起过日子,很多问题都必须理性地想清楚,她是成年人,要对自己,也对爱人负责。 “夫人,这些日子,就麻烦您照顾丽兹了。”江心言纠结地皱起眉,抿了抿唇,“多陪她说说话,或者出门散心,对了,她喜欢吃饺子,我把做法和馅料配置比例给了御厨总管,您偶尔可以让厨房做点,不要经常吃哦,会吃腻的,嗯……还有,您要督促她少吃糖,对牙齿不好,容易发胖、得病,她那么爱美肯定会听话的。” “好,我都记下了。” 护送车队整齐地停在王宫大门口,行李已经装运好,江心言挽着奥洛的胳膊走一步三回头,在她背后,是生活了一年多的汉普顿宫。 簇新的砖红色外墙,门前的天使雕塑,尖顶阁楼上巨大的时钟,它恢宏大气的身影承载着一个王朝的历史,在现代,这里是闹鬼圣地,吸引无数游人前来参观,而在当下,这是她的家。 今天她要离家出走。 说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舍和无奈。 “走啦走啦,心言,别看了。” “噢,好……” 坐上马车,队伍缓缓前行,江心言还是忍不住向窗外张望,看着那座宫殿在视线里越来越远,心中是百转千回的惆怅。 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可能再也回不到这里…… 外庭二楼的某个房间内,伊丽莎白站在窗前目送车队远去,修长的身影仿佛凝固般一动不动,久久伫立。 她看到小玫瑰不断地回头,心里说不出是愉悦还是期待,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悄然滑落脸颊,有那么一个瞬间很想冲出去抱住小玫瑰,让她别走。 可终究是走了,被她眼睁睁看着走的。 她甚至没有勇气光明正大地去送一送,因为知道小玫瑰可能不愿意看见她,尽管哈特菲尔德离伦敦不算很远,却让她有种这一别再也无法相见的悲凉。 空旷无人的房间里,伊丽莎白独自倚在窗边哭泣,不知车队消失在视线里多久,天渐渐黑下来,她才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留给她伤心难过的时间不多,她好像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爱丁堡,荷里路德宫。 回到家乡的玛丽斯图亚特,日子并没有很好过,在路上她就很担心自己是否会受到臣民的欢迎,尤其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诺克斯,所以进入苏格兰国境后走得小心翼翼的,尽管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令她欣慰的是,进入首都爱丁堡那天,人们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虽然这个仪式充满新教氛围,以及对她的警告——这是个新教国家,女王陛下您最好谨慎处理宗教问题。 她以为自己的担心太夸张了,于是开开心心地玩了几天,还把王宫里自己的卧室重新整修了一番,弄成法式风格。 于是,在她准备去自己的私人小教堂做弥撒时,矛盾显露出来。 “玛丽,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这是个新教国家,你的臣民都是新教徒,你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去做天主教弥撒??”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人冲玛丽吼了起来,额角青筋暴起,眼珠几乎要瞪出红血丝。 他是摄政王,默里伯爵,女王的私生哥哥。 “新教怎么了?我从没有想过干涉别人的信仰,你们新教徒有自己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才是你们的女王!”玛丽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气得小脸通红。 默里伯爵一时无法反驳,愤愤地瞪着她,没错,她是君,他是臣,就算政权掌握在他手中,他也不得不向自己血统高贵、身份合法的女王妹妹低头。 来日方长嘛…… 然后,他放软了语气:“抱歉,玛丽,我只是为你着想,你刚回苏格兰,对这里的事务和局势都不熟悉,你不能惹怒你的臣民,还有那些领主们。” “为我着想?那你怎么帮着诺克斯写小册子抨击我?说我什么来着?生活奢侈?衣服昂贵?连我跳舞都不对?在你们眼里我真是做什么都不对!” “或许我用错了方式,玛丽,你是我妹妹,我不能看着你被诺克斯打败,所以只能暂时顺应他……” 谁料想,玛丽不吃他这一套,吼道:“你给我听清楚!我,玛丽斯图亚特,才是这个国家唯一正统的女王!我的王冠是上帝给予的,任何人都休想摘下来!你也姓斯图亚特,我们本该是一家人,如今你却甘愿当叛徒!你不配做父亲的儿子!” “好好好,我们冷静一下可以吗?”论发脾气,默里伯爵甘拜下风,只好耐心地哄她。 气了一会儿,玛丽的情绪稍稍缓和些,脑子也恢复清醒,她知道不能跟这个哥哥闹翻,必要的话还得拉拢过来。 “你说,我要怎么办?”她郁闷地嘟起小嘴。 “现在只能尽量不跟诺克斯起冲突,然后尽快为你找个丈夫,这样咱们才有能力与诺克斯对抗。” “是啊,找丈夫……”玛丽突然移开脸,看向窗外,声音很轻,很浅,像是喃喃自语。 她想起了弗朗索瓦,想起了在法国的日子。 “西班牙怎么样?我听说王储卡洛斯……” “他不是向伊丽莎白求婚吗?她也答应了……啊,这个女人真过分…”收回目光,小声嘟囔,要不是自己现在没靠山,才不会讨好那只母狼。 默里伯爵挑了挑眉,摇头:“如果我告诉你,卡洛斯王储已经中止与英格兰的联姻谈判了呢?” “诶?” “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些传闻,比如,伊丽莎白是个同性恋?” “他怎么知道?!” 玛丽第一时间想到了江心言,如果这种丑闻爆出来,倒霉的肯定是没权没势的那个,反正她不相信伊丽莎白会舍弃王位。 等等…… 她好像想通了什么。 如果跟西班牙联姻,自己就有了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做后盾,到时候别说小小诺克斯了,伊丽莎白都不是她的对手,英格兰王冠就是她囊中之物,而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江心言——她心目中伟大的先知。 转头,就见默里伯爵笑吟吟地望着她,深邃的褐色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精明:“玛丽,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这桩婚事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好处,到时候,你将会是欧洲最富有的女王。” 光明的未来在向玛丽招手,哥哥说的没错,届时,她将头戴三顶王冠。什么和平,什么团结,有了西班牙这个强大盟友,她还用怕英格兰?还用小心翼翼地跟伊丽莎白维持友好关系? “哈哈哈哈……”她开心得笑出了声。 ☆、100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5 哈特菲尔德庄园是个适合隐居养老的地方,位置隐蔽,环境优美,来到这里,江心言首先写了封信给玛丽,说自己在度假,问她有没有到苏格兰。然后围着门口的橡树转了一圈,脑海里不可避免里出现了伊丽莎白的身影,还有那首诗。 她好像能读懂一点其中的意思了。 庄园里房间众多,每一间都打扫得纤尘不染,江心言和奥洛挑了二楼邻近的两间,各自居住,如果不是因为房子太大害怕,她可能要一个人住整层楼。 仆人们平常都很安静,没事不会来打扰她们,带来的汉娜和另一个叫芬妮的小侍女,也只在早晨梳洗穿衣、晚上烧水沐浴的时候出现,剩下的时间要么是接食材,要么在厨房准备三餐。 小日子过得清净又自在。 “这女人是谁?怎么到处都是她的画像?” 晴天,奥洛拉着江心言出门晒太阳,经过走廊和大厅时,遇见了两幅挂在墙上的肖像画,画上是个衣着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 “丽兹的继母,帕尔王后。”江心言瞥了眼画像,很淡定,上次来就看过了。 “啥?帕尔王后?怎么给画成这样了!我见过她真人的,可没这么丑,这画得我差点认不出来。” “噗……” 奥洛盯着画像上略显老态的女人,神情古怪:“不挂亲妈画像,挂后妈?这伊丽莎白也是挺奇怪的。” “帕尔王后对丽兹很好,敦促亨利国王恢复了她的继承权,缓和她与姐姐的关系,丽兹心里应该是尊敬她的,而且,谁说她忘了亲妈?” “??” “安妮王后的画像在丽兹的戒指里,任何向她行吻手礼的人,都是在亲吻安妮王后,这也算是打了那些骂安妮妖女的人的脸。”江心言说得很认真,一股护妻的味道迎面扑来。 奥洛撇撇嘴,调笑道:“哟哟哟,这么护着伊丽莎白,我又没有抨击她,真是的。” “……” 一句话让江心言红了脸,低头不语。 在哈特菲尔德住了几天,的确很开心很自由,但是她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伊丽莎白,那种“又想又不能想”的滋味简直快把她折磨疯了。 早晨醒来,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体温,她会下意识地心慌,坐起来好半天才想到,这里不是王宫,发着呆再摸摸眼角,淌出一滴晶莹。 很怀念从前的伊丽莎白,对外人再冷酷,也只会留给她最温柔的一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变得陌生,变得疯狂…… 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江心言猛然想起,曾经伊丽莎白说她变了,还是喜欢从前那个温顺听话,柔柔弱弱的小玫瑰,而自从她三番两次插手一些事情后,媳妇儿就好像总把她跟谎言与背叛扯到一起。 可她的变化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她太爱伊丽莎白了,什么都不想让对方操心。 然后就不知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切,都始于她从法国回来后。 “怎么哭了?”奥洛察觉她不对劲,以为是自己口无遮拦乱开玩笑的缘故,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心言,我不是说你媳妇儿坏话,我脑抽,我…再也不开玩笑了,别哭嘛。” 谁知,江心言哭得更厉害了,抱着她:“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她还是我,怎么办……” “……” “心言,你潜意识里还是想原谅她的吧?”无奈地揉着她的脑袋,明明生理年龄比自己大,却更像小妹妹一样。 江心言无力地点点头:“可是我找不到理由,我…说服不了自己像上次那样原谅她。” “但你又特别想她?” “嗯嗯。”拼命点头。 “既然找不到原谅她的理由,就等待一件让你彻底心灰意冷的事情发生,以她那性子,做得出来。” “我真的会心灰意冷吗?” 江心言不太相信自己,她对伊丽莎白的感情太复杂了,从“偶像崇拜”到“爱”,这个过程快而悄无声息,让她来不及理清自己的内心,一切便都发生了。 “会。”奥洛坚定地看着她,微笑。 忘记,是治疗伤痛的良药,而忘记的第一部分,从心死开始。 小玫瑰离开的第八天。 连日失眠、食欲不振,伊丽莎白变得憔悴又萎靡,再华丽的衣裙和珠宝都无法掩盖她身上那股颓废气息,暴躁和易怒的脾气接踵而至,宛如一个行走的火|药|桶。 枢密院会议上,她再度走神。 “陛下…” “陛下?” “陛下!” 塞西尔喊了好几遍,王座上发呆的女人才听见,僵直的眼珠缓缓转动,看向他,皱眉:“怎么了?” “您不舒服吗?” 在座大臣面面相觑,交换了眼色,大意是:女王又要发脾气了,各位小心。 伊丽莎白盯了他好一会儿,轻轻摇头:“刚才说到哪里?” “西班牙有意考虑与苏格兰结盟,前几天玛丽女王向卡洛斯王储发出了邀请,虽然西班牙方面还未给出回复,但是……” “噢?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挑眉轻笑,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悠闲惬意得很。 “据我们驻苏格兰的大使说,王储是听到了一些对您名声不利的传闻,所以才中止了联姻谈判。”这话从某位伯爵嘴里说出来。 也许是伊丽莎白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比较好唬弄,底下炸开锅似的一阵窃窃私语,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安静如透明人的罗伯特——要说跟女王的名声挂钩的,只有他。 伊丽莎白漫不经心地揉着手指,垂眸不语,任由他们八卦揣测,末了让侍女满上美酒,悠哉悠哉地品茗。 善于察言观色的塞西尔选择保持沉默。 终于,罗伯特被各种怪异目光打量得受不了,阴阳怪气道:“也许只是苏格兰宫廷故意传出来的说法,菲利普那个老狐狸找的借口,他大概觉得支持玛丽斯图亚特更有利。” “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可不太好,罗比。”伊丽莎白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暼了他一眼。当着众臣的面,直呼他昵称,顿时大家都闭上了嘴,准备看热闹。 “……” 偏偏伊丽莎白不给他们看热闹的机会,面色一凛,严肃道:“对于西班牙来说,玛丽更好控制一些,只是一桩联姻,无需大惊小怪,真正应该重视的是这件事背后,是否有内鬼作祟。” 说完,视线不经意扫过罗伯特的脸。 这个时候,塞西尔自信地捋起胡子,提议道:“没错,陛下,玛丽能跟西班牙联姻,我们就能与法国结盟,不管是天主教派的美第奇,还是胡格诺派的孔代亲王,都……” “威廉。”微笑着打断他。 “??” 然后一记犀利的眼刀劈过去,塞西尔立刻闭上嘴,不再言语。 从枢密院出来,伊丽莎白带着她的左右手回了书房,真正涉及到核心利益的东西,她只放心跟这两个人讨论。 “这一点也不像菲利普的风格,他会因为所谓的传闻,如此随意地转而支持玛丽?当然,我不是要跟玛丽抢西班牙,我只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塞西尔一边捋胡子一边看着女王,仿佛在思考,其实他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不跟西班牙联姻最好了,他希望女王能多多考虑法国,改善一下跟这个百年宿敌的关系,毕竟内战开打之后趁虚而入,可以获得极大的利益。 倒是沃辛汉很重视这突如其来的异常。 他痛恨罗伯特,并且一直监视着,自从知道那家伙暗中跟西班牙有来往后,就越发觉得他有鬼。 前脚才被赦免,后脚就参与到这件事,必定有什么极强的诱惑存在,让他甘愿铤而走险。 “陛下,如果中止谈判是卡洛斯王储的个人意愿呢?” “噢?” “卡洛斯今年16岁,精神有一点问题,有传言说他喜欢继母,伊琳娜王后,而伊琳娜又是法国公主,美第奇的女儿,曾经在法国的时候,跟玛丽斯图亚特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很好,也许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伊丽莎白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挑眉:“所以,你觉得一个觊觎后妈的精神病小孩,能左右一桩涉及国家利益的政治联姻?” “并不能,但是菲利普国王选择了旁观,必定有他的考量,就算说是想看您与玛丽女王打起来,也未尝不可能。” “玛丽与我会面的事,欧洲各国不可能不知情,菲利普应该猜得到我们达成了某种一致,然后借他儿子的婚事做导|火|索,引起我和玛丽的争端,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他也可以把责任推到他儿子身上。” 伊丽莎白与沃辛汉对视一眼,感觉事情变得清晰了,但总有个别被云雾遮挡的地方看不清楚。 “上帝啊,玛丽这个蠢货……”烦躁地拂了拂头发,绕过书桌坐下,目光落在那叠方块字上,“西班牙这么一招手,她就上了钩,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拿起笔,开始写小玫瑰的名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6 沃辛汉皱了皱眉,沉吟道:“或许……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玛丽女王往这方面想?” “无论是否有人刻意引导她,都无法掩盖她内心渴望英格兰王冠的事实,很好,这相当于给了我一个不必再对她客气的理由。”重重地写下最后一笔,小玫瑰的名字牵动了她心里最痛的那根神经。 一直扮雕塑的塞西尔突然开口:“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不利于您名声的传闻?” “……” “说我泡男人?今天跟这个大臣调情,明天跟那个顾问暧昧?所谓不利名声,只因为我是女人罢了,可笑!”伊丽莎白气得扔掉了羽毛笔,不写了,烦。 小玫瑰不在身边,她一点都不想理这些破事。 “会不会跟罗伯特有关系?” “那就给我查!上次饶他一命是因为还有用,既然玛丽不愿意嫁给他,他也没用了,查到一点沾边的都算他叛国!我要砍了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书桌上,眼神冰冷。 沃辛汉默默地替她把笔捡起来,放好。 “那臭小子早该死了,陛下就是太仁慈,屡次放过他。”塞西尔捋着胡子,冷哼,提到罗伯特就来气。 然后,转头他又想提法国的事。 “行了,都下去吧,吵得我头疼。” “……” 两人表示,委屈。 从伦敦到赫特福德郡,骑马大约一个小时,伊丽莎白回寝宫换了身行头,独自一个人出了宫,想去看望小玫瑰,哪怕是偷偷瞄一眼也好。 于是,在经过一条僻静无人的乡村小道时,她被几个强盗拦了下来。 “看见我们手上的家伙没?”膀大腰圆的壮汉冲她挥了挥手里的刀,一脸不怀好意的猥琐笑。“钱留下,不然它可没长眼!” 伊丽莎白冷眼睨着他们,沉声:“让开。” “哟,小妞胆子挺大啊?”说着就要强行拉她下马。 却见这匹黑色骏马突然嘶鸣一声,猛地扬起前蹄,吓了他们一跳,怔愣的瞬间,伊丽莎白一手拽紧缰绳,一手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眼前银光闪过,手起剑落,血溅了她一身。 抬眸,锐利的目光扫过其余三人,红白相间的剑刃缓缓滴落鲜红色的液体,吓得他们丢了家伙抱头鼠窜…… 庄园院落里传来欢声笑语,伊丽莎白躲在围墙外的矮树边凝神偷听,轻而易举就分辨出了小玫瑰的声音,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那丫头笑得很开心。 她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 “你是谁?” 背后突兀出现的声音,让伊丽莎白下意识转过身,心里有些慌,以为被发现了,然而她看到的是奥洛惊诧的脸:“呃…陛下…?” “您…来看心言?”打量的目光扫过她全身,落在那片血迹上,惊呼:“怎么流血了? 伊丽莎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头:“不是我的血,今天有空过来看看,心言这几天怎么样?” “她很好啊,每天自由又开心,昨晚还跟我说不想回去了。”后半句是奥洛扯的谎,在这里的确很自由没错,但是她看得出来江心言还是考虑过回去的。 可是她觉得这个暴虐的女王没吃够教训,轻易原谅了以后肯定会再犯,这是0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每个词,都重重地砸在伊丽莎白心上,胸口蓦然窒息,抬眸:“她真的这么说?” “嗯。” “……” 恶趣味地想要看看这个女王会有什么反应,那张冰冷的面具下究竟能有几分柔情,抑或是能够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流露出一点点痛心。 但,她失望了。 伊丽莎白只是低着头,垂眸不语,手紧紧攥着矮树枝叶,指关节微微发白,空气里隐隐闻见一股青草气息。 “陛下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心言在里面呢。”奥洛十分“好心”地邀请,眼尾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意。 “不了,别破坏她的心情。”费力地挤出一丝僵硬笑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摇摇头,眼底蒙上薄薄的雾气。 “呃……” 伊丽莎白回头看了眼围墙,听着里头欢快爽朗的笑声,好一会儿,转头看着奥洛:“你务必照顾好她,尽量别在她面前提我,还有,绝对不能让她喝酒,就算是玩游戏也不行。” “好的,请陛下放心。” 遂点头,带着满腔平静离去。 只是转身那一瞬间,眼里的水雾化作咸涩的液体滚落下来,很烫,灼伤了脸。 奥洛愣愣地看着她走到远处的树下,解开绳子,利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半晌,收回目光,鼻子里钻进一股更加浓郁的草味儿…… 皱了皱眉,不经意瞥见方才那棵半人高的矮树,有几片叶子被掐烂了,味道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101 离开王宫的第十五天。 一早,江心言收到了玛丽斯图亚特的回信,摸着很厚,打开看看竟然有三张纸,随信来的还有一袋金币,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然而,当她读完信,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言!心言!出事了!” 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奥洛匆匆忙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刚才宫里的厨娘送食材来,我跟她聊了几句,她说最近宫里有传言说伊丽莎白是同性恋,枢密院那些大臣在跟她闹,要她马上处死情妇……” “有说情妇是谁吗?”江心言出奇地淡定,眼都没眨。 “没,我让芬妮借口回去拿东西,打探消息去了,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我有点懵…” 她冷静得诡异,奥洛担心她可能吓傻了,伸手在眼前晃晃,没反应。 “心言??” “玛丽女王给我回信了,她说,我和丽兹的事影响到了英西联姻,西班牙方面要求英格兰给个说法,否则将转而支持苏格兰,然后,这是丽兹上周写给她的信。” 江心言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拿起信纸中的一张,颜色明显更深,是专用信纸,带有英格兰王室纹章,那个她熟悉的红龙金狮图案,而纸上飘逸秀美的花体字母是法语,属于伊丽莎白的笔迹。 &hr “萧萧,你快帮我完整地翻译一下,我怕我理解得断断续续的……误会丽兹的意思…”声音倏然颤抖,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脸,直至温热的液体滑落眼眶,渗进嘴里,好咸。 她想起一个曾不被自己注意的细节:伊丽莎白与玛丽的书信往来通常用法语,但唯有那封“亲笔信”用的是英语,或许就是给她看的呢?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尽管伊丽莎白承认了那是她的本意。 奥洛接过信纸读起来,这具身体的语言记忆没有丝毫障碍,只是越读到后面,她的手越抖得厉害,猛然抬头:“心言,你告诉我,你理解的意思是?” “她斥责玛丽不守信用,向西班牙王储示好,还在打我的主意,不要以为她不敢大义灭亲,她随时都可以派人偷偷杀了我。” 这是大概意思,江心言的法语水平日常交流没有问题,读书面语的话还是会有些磕碰,所以当她看见这封信,很怕是自己理解错了,有时候一个词、一个短句的误解,都可能造成整个段落的意思被歪曲。 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却隐隐觉得可以相信。 “你理解得没错,和我读的一样。” “也就是说,她…会派人来…暗杀我?”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抖动,因为这个嘲讽的微笑而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 奥洛没说话,算是默认,她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已经不忍心去确认一件这么残忍的事情。 这次,她反倒希望,这不是伊丽莎白的本意。 “心言,咱们要冷静,你认为她会为了抢一个男人这么做吗?不觉得很low吗?她那么骄傲的人……”难得为那个凶巴巴的女王说好话,只是不想看到江心言因为胡思乱想而伤心绝望。 “有利可图,就会。”凄凉笑意漫过唇角,眼神如死灰般空洞,“而且,这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强国盟友。” “可她要是会这么做的话,早就急着结婚了,还会烦别人催她么?她又不是玛丽那种没后盾就生存艰难的人……心言,咱别瞎想了好不好,不管怎样,要听到伊丽莎白亲口说才算数。” 然,江心言吸了吸鼻子,指着信纸道:“这就是她的字迹!我看过无数遍!谁认错我都不会认错!而且她的签名是为了不被别人仿冒,特地设计成这样很多尾勾花纹!连沃辛汉的情报机构都模仿不来!她就是想杀我!我在她眼里算什么东西?跟她的英格兰比起来?我难道还要感谢她,没有让我公开挨斧头砍?” “我真的错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还想着找理由原谅她?我怎么这么贱呢…萧萧……”江心言抱着奥洛哭得撕心裂肺,惨白的嘴唇微微发抖,眼泪如汹涌的洪水倾泄落下,都是苦涩的味道。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7 “我不想再听她亲口说了…政治家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全都是放屁…!我恨她…” “好好好,咱不听,先冷静,心言,等等芬妮回来,看宫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好吗?”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仿佛是受到情绪感染,自己也想哭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本来这几天江心言想通了,准备挑个天气好点的日子回宫,跟伊丽莎白心平气和地沟通沟通,或许是她心里仍对从前那些温情念念不忘,她也相信媳妇儿是爱她的,甚至找好了原谅的理由。 结果呢,从天堂掉进地狱。 让心脏坐过山车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她这辈子再也不要受第二次了。 中午的时候,芬妮回来了。 江心言在奥洛连哄带骗的劝慰下,勉强吃了点东西,她神情呆滞,目光空洞,红肿的双眼紧盯着手里的瓷勺子,突然,一甩胳膊重重地丢在地上。 然后她又把瓷盘子、碗统统摔了,那一整套来自东方大明国的珍贵陶瓷餐具,就这么变成了碎片,奥洛看着可肉疼了…… 接着,她又把手上的婚戒摘下来,正要摔,好像想起了什么,犹豫半天,又戴回去,嘟囔道:“她能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她,哼。” “???” “这个,代表她。”指着戒指上的纹章图案,愤愤地撅起嘴,“我要打着她的名号,做坏事!” 其实她是舍不得丢。 “……” “奥洛小姐。”芬妮站在一旁有点尴尬。 “嗯,你说。” “宫里的确是闹出了这个消息,而且已经传遍伦敦城了……” “陛下是什么态度?” 芬妮小心地摇了摇头:“没见到陛下,但是听其他侍女说,枢密院给了陛下很大压力,她准备以火刑处死情妇。” “都没人知道情妇是谁吗?” “好像是说…被陛下给藏了起来,所以才要交出来烧死…”小姑娘冷不丁一哆嗦。 江心言刚准备送进嘴里的鸡肉掉了下来,又十分淡定地叉起,继续吃。 “嗯,没事了,下去吧。” “是。” ——砰! 江心言把叉子一丢,眼眶泛红。 “她倒是给我个痛快啊…”嗓音哽咽着颤抖,眼泪扑簌簌滚落,委屈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索性趴桌上大哭起来。 “心言…”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离开这里!” “???” 江心言直起身,抓过叉子泄愤似的使劲捅那只烤鸡,戳出好几个窟窿:“玛丽在信里说,让我去苏格兰避难,不管那里对我来说安不安全,我都要去!” 半晌,没声儿。 她转过头,求助般看着奥洛:“萧萧,你要支持我。” “我当然支持,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你不跟伊丽莎白说一声,就跑去她政敌那里??”这会儿奥洛确实变怂了,她认为看起来越简单顺利的事,在当前环境下,背后越复杂。 可是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江心言炸了,一叉子扎进烤鸡腿,嚷嚷:“她要杀我!我难道还要考虑她的感受?她考虑过我吗?死女人…我讨厌她……” 炸着炸着,又哭了。 在这个世界她彻底没有了牵挂的人,还会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吗?死神的手已经再度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再犯贱,有病吗? 她有多气伊丽莎白,就有多恨自己。 都怪自己贱。 奥洛招架不住,连忙哄她:“好了好了,那就去苏格兰,既然都有人邀请你了,不过问题是怎么去呢?咱没钱啊…” “玛丽给了我一袋金币,说是路费,到边境一个叫卡莱尔的地方,会有人来接。”江心言抹了把眼泪,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几乎睁不开。 第一次做这种逃跑的事儿,她心里也没底。 “萧萧,你跟我一起去吗,或者留在这里,都可以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连累你…” “我当然陪着你啊,傻货。”戳戳她的脑门儿,嗔怪地笑起来。 “我才不傻。” “行,不傻,但咱们要做好计划,万一被伊丽莎白发现咱俩逃跑,就……”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嗯,对!” “丑闻”如同长了翅膀,两天就传遍了英格兰,接着传往国外,枢密院众臣每天都要跟女王闹上一番,塞西尔闹得最厉害,他简直要气疯了。 在伊丽莎白还是个不受待见的可怜公主时,他作为挚友和长辈便一直陪在她身边,替她分析形势、结交人脉等,可以说伊丽莎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结果,眼看精心培育的大白菜成熟独立了,就搞出这么一桩子事? 这种严重到可能会丢了王冠的大事? “陛下,您怎么可以喜欢女人?简直太让人不齿了,难怪您不愿意结婚,噢,上帝…英格兰需要继承人,女人跟女人能生孩子吗?陛下,您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能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 塞西尔的卷毛胡子吹得老高,脸色通红,一副老父亲的姿态原地走来走去。 “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我们要查的是谁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的,怀的什么心思,背后是不是有更大阴谋!” “不管有什么阴谋,现在全欧洲都知道您是个同性恋,您犯了常识性错误,您在违背上帝的意志,英格兰人民会为他们有这样一位女王而感到羞愧!一个不能给王国带来安定的君主是不被认可的!况且您周围强敌环饲,多少人等着您出事!尤其您前段时间还修改了法律,噢……简直就是在坐实这桩‘丑闻’!” “我喜欢谁,跟任何人有关系吗?” “您是女王啊!从您加冕的那一刻起您就不再只属于您自己了!您属于这个国家!您的婚姻不能仅仅出于幼稚的!” 伊丽莎白烦躁地撇开脸,她实在没有力气跟塞西尔吵架,有股越来越强烈的焦虑在占据她的心,脑子里乱作一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 “陛下,请您立刻把情妇交出来,对外宣布是女巫迷惑了您,然后烧死,再马上找个男人结婚,这样才能平息传闻!”气得塞西尔厉声吼叫,手杖狠狠地敲了敲地面。 “陛下,沃辛汉大人求见。” 侍卫的通报拯救了正欲发飙的伊丽莎白,她点点头,随后,面瘫脸走了进来。 沃辛汉冲她躬身行礼,然后转头:“威廉,我在门外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你不可以这么对陛下说话。” “我在劝慰陛下,这是为她好!” “谁跟你说我喜欢女人了?你们这些人总爱听风就是雨,尤其威廉,你太让我失望了!”积攒了满肚子怒气的伊丽莎白,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冲他吼了回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息短促。 塞西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难以置信:“您说什么?对我很失望…?” “不要以为你尽心尽力地工作,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简直受够了你的唠叨!这种莫须有的传闻,外人还没说什么,竟然可以让我们自己人吵起来?不是你带的头,还有谁?!枢密院难道还有比你话语权更大的人?我看你这是要造反!” “陛下,您……” “说我是同性恋?证据呢?拿出来!说我有情妇?你们倒是去找!一个恶意诋毁我的谣言,轻而易举就让你们乱了套,给敌人看笑话!愚蠢!” 说着,伊丽莎白随手将桌上盛火漆的金壶砸了过去,“哐当”一声落在塞西尔脚边,浓稠的猩红色液体洒了一地,很快便凝固起来。 声音,戛然而止。 塞西尔低着头不说话,卷毛胡子微微发抖。 半晌,他缓缓摘了自己的帽子,抬起头,一脸受伤的表情,痛心疾首道:“如果我真的这样令陛下生厌,就请您革去我的职位,让我回乡吧。” “长本事了,敢威胁我?” “不,我只是很难过,自己为您、为英格兰所做的一切,并不能让您满意,辜负了您的厚望。”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而悲悯。 伊丽莎白的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碍于面子也不好低头,冷哼一声,没说话。 僵硬的气氛让人尴尬…… “都出去。” “……”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8 伊丽莎白背过身,走到窗边,隐约可见她的肩膀在轻微颤抖,身后是衣料摩擦过地面的细响以及脚步声,门开了又关,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空气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陛下。” “!!!” 猛然转身,皱眉:“你怎么没走?!” “我有事还没说…”面瘫脸无奈地摊手,不慎撞见她布满泪痕的脸,愕然:“您……呃,不会是被威廉气的吧?” 伊丽莎白气恼地瞪他一眼,抬手抹了抹脸,冷声道:“他还没那个能耐。你有话快说!” “丑闻是罗伯特放出去的。” “继续。” “做完这个,他可以成为玛丽女王的丈夫,不过,很不幸的是,他被人利用了,这件事没有证据,只要您咬死不承认……” “立刻逮捕他,五马分尸!”咬牙切齿地下命令,神情阴狠。“另外,再让你的人去确认一下心言的安全,记住不要打扰她。” 提到小玫瑰,眼神转而恍惚空洞。 “是。” 沃辛汉想着自己可以退下了,不料,伊丽莎白埋头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我很累,真的很累……” 压抑的哭腔断断续续,片刻又抬起头,灰蓝色的眸子里浸满忧郁和凄凉。 面瘫脸傻了。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冷下脸:“如果是罗伯特与玛丽在合谋,那西班牙就只是个幌子,这个点掐的很准,刚好菲利普也在观望,而玛丽那个蠢货弄出这么大动作,莫非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她除了想要您的王冠,还有……” 突然,伊丽莎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心言!” “呃?这跟江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我要去哈特菲尔德……”说着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就要往外冲,沃辛汉连忙拦住她:“不行,陛下,现在‘丑闻’还未平息,您最好哪里也别去,交给我好吗?” “心言一定以为我会把她灭口,天呐…”嘴唇微微发抖,泪意上涌,心口一阵剧烈地绞痛,伊丽莎白挣扎着挥开他的手,刚迈出步子,眼前忽然一黑…… ☆、102 102 当沃辛汉赶到哈特菲尔德庄园时,刚好碰见带着行李准备溜走的奥洛,搜查了整个庄园以及附近区域,都没发现江心言的身影。 “江小姐去哪里了?” “不知道。” “那你这又是打算去哪?” 奥洛被两个卫兵押着,低头不语。 身为间谍头子,沃辛汉有着天然的职业敏感,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一挥手示意卫兵把庄园里所有的仆人控制起来,连带她一起押回去。 听说沃辛汉回来了,脸色不佳的伊丽莎白顶着一副失魂落魄的病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被阿什利夫人搀扶去了书房,她以为能见到小玫瑰,却只有奥洛一人。 “心言呢?” 问出这句话,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焦虑的目光瞥向沃辛汉:“我不是让你接她回来吗?” “陛下,我只抓住了带着行李正准备外出的奥洛小姐,整座庄园和附近都搜查过,并没有发现江小姐的踪迹。”说完,视线落在奥洛身上,迸发出冷意。 伊丽莎白如遭雷击,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扫过低着头的女孩,和她身边的木箱子,顷刻间便明白了什么。 “我让你照顾好心言,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纤细有力的指骨猛然掐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怨冰冷的灰眸。 奥洛情不自禁一哆嗦,倔强地不吭声,只是因下巴的钝痛而皱了皱眉。 “这件事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我真不该把你放在心言身边,好让你有机会报复我,叛徒的女儿依然是叛徒!”歇斯底里的怒吼下,伊丽莎白有些情绪失控,顿时想到了无数种可能,遂松开她的下巴,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啪! 奥洛身子一歪,退了两步,左耳瞬间响起嗡鸣,白皙柔嫩的皮肤赫然出现一道血红的指印,有股弥漫着腥味儿的温热液体淌出鼻孔,沿着紧抿的薄唇缓缓滴落。 鲜艳的猩红,宛如绽开的血花。 脸颊蔓延开火烧般的痛楚,渐渐痛到麻木,她依然低垂着眼眸,不说话。 没有人上前阻拦,阿什利夫人是不敢,沃辛汉则是冷漠旁观,他甚至觉得,女王的问话方式太温柔了,如果授权给他,就有一万种方法撬开这张硬嘴。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心言在哪里,否则我不仅会杀了你,连你母亲和哥哥也得一块下地狱!”身体里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 这话,很管用。 奥洛猛地抬起头,撞进一道怨毒的目光。想到母亲和哥哥,虽然感情不算深,但好歹是这个世界里的亲人。 焦急之下,她有些口不择言:“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杀了我全家,可你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你连心言都要杀,她不躲难道等死?” “你说什么?”怔愣,眼底一丝茫然,“我要杀心言?怎么可能?!” “是你写信给苏格兰女王,说要杀了心言灭口!专用信纸、王室纹章、你的签名,都清清楚楚的!”奥洛冲她吼回去,通红的眼眶漫过憎恨的泪水。 伊丽莎白彻底懵了,思索半天,皱眉:“我没有给玛丽斯图亚特写过信……等等,你在哪里看到的?她跟你们有联系?到底怎么回事?!” “……” 这下,奥洛也傻了。 她放下捂着脸的手,陷入回忆:“我们刚到哈特菲尔德的时候,心言给玛丽女王写信说在度假,问她是否到了苏格兰,然后一直没等到回复……但是上个星期心言突然收到回信,刚好是我们得知,宫里在传你的所谓‘丑闻’的那天,玛丽女王把一封你写的信给了心言,并且表示很担心她,让她去苏格兰避难,然后……” “信上说什么?!” “说你为了掩盖传闻可以把心言杀掉灭口。” “……” 伊丽莎白垂眸沉思了会儿,顿时全都明白过来,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种幼稚的伪造信,你们也能上当吗!什么时候我想杀人需要特地写信告诉玛丽了?!” “可是信纸的确是你专用的,纹章也是你的,尤其签名,心言说你的签名是为了不被仿冒而特地设计过的,连沃辛汉手下专业伪造信件的人都模仿不来,所以她相信是你写的!” 顿了一会儿,奥洛戒备地看着她,冷笑:“而且你完全有理由灭口,因为你所谓的‘丑闻’毁了一桩政治联姻,你生怕西班牙转而支持苏格兰,这种涉及利益的事,你向来不会手软!” “哈哈……” 事情似乎有点乱,伊丽莎白竟然被她气笑了。 只不过那笑容有几分无奈和凄凉的味道。 “西班牙算什么,你当我是玛丽那种猪脑子吗?” “……” “所以心言是去了苏格兰?”灰蓝色的眸泛起氤氲水光,在眼眶中流转。 奥洛没说话,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良久,笑够了,眼泪也没掉下来。伊丽莎白走到书桌前,随手拿了几份文件和草案,指着上面自己的签名:“没错,我的签名的确是专门设计过,但那只是一个模板,实际写出来每次都不一样,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奥洛迟疑地看了看,同样的尾勾和花纹飘得人眼花缭乱,跟信件上完全一样,但不同的是,每个签名上都会出现位置随机的黑色墨点。 “信件上签的是伊丽莎白r,那是什么意思?”抬头,她表示蒙圈。 “是我和玛丽通信的专属落款,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它也不再是专属,而在此之前,只有我和玛丽知道,所以你觉得是谁伪造的呢?” “可是纹章和信纸,还有笔迹,都是你的。” 伊丽莎白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怜悯,好像在看一个蠢货,轻轻摇了摇头:“玛丽曾经以‘真正的英格兰女王’身份自居,擅自使用我的纹章和称号,难道你不知道吗?” “奥洛小姐,那封信在哪里?”旁观好久的沃辛汉终于开了口,对他来说,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信件是否被伪造。 “应该在心言那里…她……” ——啪!又是一巴掌,这回在右脸。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9 奥洛被打懵了,半晌没回过神。 “你竟然隐瞒这件事让她一个人去苏格兰?是不是打算跟着一起去?嗯?”说回这个,伊丽莎白狰狞的面容再度扭曲,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用力撕扯,狠狠一脚踹在她小腿上,声嘶力竭地吼道:“这是个幼稚的圈套懂不懂?也就像你这样的蠢货会相信!没有你在心言身边煽风点火,她根本不会走!你这个叛徒!” “明明是你把利益看得比心言重要,你根本不爱她,你爱权力爱算计,只爱你自己!”嘴角沁出一缕血丝,奥洛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眼里充斥着不屑。 伊丽莎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冰冷的眸底凝聚起狂风骤雨,忽而冷笑:“希望你在断头台上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 “你、罗伯特、玛丽,我一个一个收拾。”说完,走到书桌前,摇了摇铃,立马有侍卫进来,她懒懒地丢过去一个眼神,沉声:“带她去伦敦塔。” “是!” 两人把奥洛拖走,关上门,偌大的书房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敢吭声…… 伊丽莎白站在窗边不动,呆滞的目光落在泰晤士河岸边,那条出城的路上。记得有一天,她偷偷地看着小玫瑰离宫,然后站在这里,目睹小玫瑰出城,一点一点,离她越来越远。 然后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宛如掉进冰冷幽深的河底,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中煎熬。 是她的错,想保护小玫瑰,却不慎伤了,想放任小玫瑰自由,又出了这种事,所有怒火的宣泄不过是情绪借口,她最应该责怪的人是自己。 视线渐渐模糊,垂眸的瞬间滴落滚烫的泪,身子不禁微微抽搐。 阿什利夫人心疼坏了,想要上前安慰,却见沃辛汉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 在这个不宜出声的时刻,他“冒死”开口:“陛下,江小姐的侍女汉娜说,从昨天开始就没见江小姐出过房门,最后一次见时是前天晚上,她被吩咐不准打扰,所以我推测,江小姐应该还在去苏格兰的路上。” 窗边的身影蓦地僵住。 “从哈特菲尔德到英苏边境,在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情况下,乘坐马车需要六天,骑马五天半,而昼夜兼程快马加鞭从伦敦过去只需要三天,我想,现在派人过去调动北部的军队,封锁边境线上的闸口,应该能拦下来。” 半晌,伊丽莎白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泪痕已然被擦掉,她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和欣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以抓捕叛国犯的名义,心言的脸部特征跟我们不一样,又矮又瘦,很好辨认。” 现在“丑闻”还未平息,若是毫无理由,这般兴师动众去找一个女人,还是整天跟她形影不离的女人,任谁都会往“丑闻”上想,她不能再让小玫瑰被注意到。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江小姐带回您身边。”沃辛汉点了点头,他懂她的意思,而且这趟他得亲自跑。 毕竟,他实在是看不得女王天天以泪洗面。 英苏边境,卡莱尔。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即便已经是四月份。经过一路辛劳奔波,江心言在第六天早晨顺利抵达了英苏边境,一座叫卡莱尔的小镇。 她向商人车队的车夫道了谢,额外多给了些金币,按照信中的指示披上黑色斗篷,去找镇上最大的酒馆,问了几个当地居民,勉强听得进去那浓重的北方口音。 从下车的地方到酒馆,江心言被路人吹了不下数十次口哨。 说是最大的酒馆,其实就一间大点的木屋。 她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等。 除了等来接她去苏格兰的人,还要等奥洛。她们本来商量着一起出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怕被发现导致逃跑失败,便让奥洛留在庄园里,瞒着侍女和仆人们,晚两天再出发。 按照计划,她们应该在后天碰|头。 启程前写给玛丽的通知信,现在估计也到了苏格兰,时间如果掐得准的话,今天就会有人来接她,然后再等上两天,带着奥洛一块过边境。 江心言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可是,没等来接她的人,等到了一支佩戴着红白玫瑰徽章的英格兰军队,踏着整齐有序的步伐浩浩荡荡经过酒馆门前,为首那个高大健壮的黑色背影有些眼熟,在他的指挥下,队伍分成两人一组,向四面八方散去,不一会儿便封锁了整座小镇,包括前面不远处的边境闸口。 过了那里,就是苏格兰国境。 一些打算出入境的平民和商人被粗暴地拦了下来。 江心言有点慌…… 然后她看见这些士兵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一边比划形容,一边询问,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人。 看着周围的行人四处躲蹿,街道一瞬间干净空旷,她的腿却像生了根似的,愣在那里,动弹不得,直到两个士兵看见了她,面露惊诧欣喜之色。 “诶看!黑头发,长的,直的,是大人说的那个外国人吗?” “???” “先带去给沃辛汉大人确认一下。”说着粗暴地架起江心言两只胳膊,像拖犯人一样把她往闸口边拖。 沃辛汉?她没听错? 江心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拼命挣扎起来:“喂,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奈何她又瘦又小,力气哪有他们大,胳膊被拽得生疼,在空旷安静的街道上嚷嚷显得十分扎耳,被拦在闸口处的商人平民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 “大人,找到一个奇怪的外国人。” 挣扎中,她看见了黑色身影的正面,因为对方正策马朝她缓步而来。 “江小姐,好久不见。” 这张面瘫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伊丽莎白的走|狗,哼! 江心言恼怒地瞪着他,没好气道:“干嘛?追杀我都追到这里来了哈?!” 其实心里是害怕的,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过边境线去。 然而,沃辛汉不跟她废话。 “带走,回伦敦。” ☆、103 爱丁堡,荷里路德宫。 “什么?被英军抓走了?!” 空旷大厅里传来一声惊呼,是少女轻细甜腻的嗓音,玛丽斯图亚特端坐在王座上,秀眉拧成了疙瘩,怒视座下男人:“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抓走!” 这是她的秘书,大卫里奇奥。 “很抱歉,陛下,我没想到英格兰会出动军队,当时整个边境闸口都被封锁,我们不好贸然跟英格兰人动手,所以……” “所以到手的先知在家门口飞了!!”气恼,不甘心。 这回她想出这么个法子,实在是因为时机来的太凑巧,西班牙向她递出了橄榄枝,她可以不用再顾忌伊丽莎白的脸色,把江心言弄到自己身边来。 本来是不对此抱太大希望的,因为信件十有八九会被拦截,若这个方法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成功,就算惹恼伊丽莎白她也不怕。 可是眼看就差那么一点点…… 简直气得她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陛下…”里奇奥弱弱地开口,皱眉:“那个女人真的是先知?” “废话,她知道神谕,能看透未来,如果有她在身边,还担心我们干不翻诺克斯那老头?哼,何止诺克斯,连英格兰都是我的。”玛丽白了他一眼,不满地微撅起嘴。 “可是……供奉先知属于偶像崇拜,目前国内新教势力庞大,按照默里伯爵的说法,我们暂时不能触怒诺克斯,而他最厌恶天主教的偶像崇拜,您……”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放在我身边当个侍女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讲这些毫无意义,人都飞了!” 里奇奥默默地闭上嘴。 “陛下,默里伯爵求见。” “进来。”玛丽瞥了眼门口方向,看向她的秘书,“你先下去。” “是。” 年轻俊美的男人缓步走过来,与里奇奥擦肩而过,无视之,向王座上的娇俏少女躬身行礼:“陛下,日安。” 身为同父异母的哥哥,默里伯爵的外貌与妹妹一样出众,受到诸多千金贵妇们的追捧,兄妹俩还是挺像的。 不过他可比妹妹精明多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0 “有事吗,伯爵大人?”玛丽对这个哥哥仍然怀有一点戒心,不如在秘书面前放的开。 “我这里有个坏消息……” “闭嘴闭嘴,我不听!”烦躁地撇开脸,对他挥了挥手。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消息比江心言在自家门口飞了更坏些,她已经快烦死了,又委屈又焦躁,这个时候她哥哥还来添堵! 看着女王这孩子气的举动,默里伯爵哑然失笑,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不温不火道:“西班牙大使刚才向我转达了关于联姻事宜的消息,卡洛斯王储的意思是……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 “嗯。” 美眸微抬,她急了:“还考虑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吗?难道西班牙觉得这桩婚事不划算?那也比娶个同性恋王妃强吧!” “关于伊丽莎白是同性恋这个传闻,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确切证据,所以还不好说,陛下,您确定罗伯特靠谱?” “他可是伊丽莎白的情人!”玛丽昂着小脑袋反驳他,声音陡然变得又尖又细,“上次那么严重的叛乱他都毫发无损,可见伊丽莎白有多信任他。” 伯爵摊了摊手,无奈:“可是大使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清楚西班牙那父子俩在玩什么把戏。” “完了完了,如果菲利普国王不支持我们,那我怎么对付伊丽莎白?我怎么夺取她的王位?况且,呃…没什么。”差点把“拐卖先知”说漏嘴,玛丽连忙改口,敷衍地笑了笑,眉眼间染上一抹焦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先知没拐来,盟友丈夫也没了,还刚得罪了她那母狼表姑。 她要怎样跟诺克斯抗衡?怎样保住自己的王位?保护苏格兰? 玛丽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掌控不了局势…… “陛下,其实要对付伊丽莎白很简单,您只需要找一个拥有英格兰王位继承权的丈夫,生下儿子,他就能同时拥有英苏两顶王冠。”默里伯爵挑了挑眉,笑容里藏着算计,他发现这个傻妹妹很容易被引导上既定思维,很好控制。 “谁?” “您的堂弟,德恩利勋爵。” 玛丽皱起眉,狐疑地盯着他,嘟囔:“他不是伊丽莎白的朝臣嘛?那母狼会同意?” “不管她同不同意,只要德恩利勋爵愿意,我们自然会有办法,不过前提是,这桩婚事要能给勋爵带来好处,各取所需才能平衡,不是吗?” 忽然,玛丽想起了江心言曾经告诉过她的“真实预言”:她会有一个叫詹姆斯的儿子,和平统一英苏两国。 如此看来,与德恩利勋爵的婚姻,是上帝的意志。 “也对哦……”玛丽盯着空气痴痴地笑了,神情又突然严肃起来,瞪着她哥哥,“你刚才说西班牙大使向你转达?我才是女王,这种外交上的事不应该跟我说吗!” 又来了。 伯爵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玛丽,你是女王没错,但你问问自己,回来这么多天都做了什么?每天不是宴会就是舞会,跳舞跳到半夜,还……” “你竟然敢指责我?我想怎样就怎样,轮不到你来说教!” “……” 伦敦,汉普顿宫。 江心言以为自己会被丢进伦敦塔,毕竟她是被沃辛汉像押犯人一样押回来的,不给马车坐,也不给她足够的时间好好吃饭休息,一路上十分委屈。 好想找个人告状啊…… “江小姐,这些天路上多有得罪,因为要尽快把你送回陛下身边,所以一刻也不能耽搁。”进入王宫大门,沃辛汉给她解开了手上的铁链。 这男人也是贼精明,生怕她告状不成? 江心言撇撇嘴,不理他,埋头揉着被铁链磨红的手腕,委屈巴巴儿地跟在后面,穿过熟悉的外庭花园,每走一步双腿都更加沉重,她知道要去见谁,因为知道,所以不愿。 “江小姐,请吧。” 书房前,隔着这扇厚重华丽的大门,江心言悄悄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坦然,就好像知道自己终究会回来,给一个交代。 侍卫为她推开门,她挺直了脊背,走进去。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她站在原地,被窗外亮堂的光线刺得微微眯起眼,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她听见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和近在耳边的呼吸声,直到,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梦里恶魔般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她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箍住,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复杂情绪,有惊喜、谨慎和恐慌。 “终于不是梦了,心言……”压抑着低声抽泣,语调中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唇瓣贴着耳侧柔嫩的脸颊,轻轻印下一吻。 然,下一秒,江心言猛地推开了她。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甩过,伊丽莎白脸上迅速蔓延开麻木的刺痛,头一歪,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又挨了一巴掌。 “心言……” “你闭嘴!”江心言愤恨地瞪起眼,气呼呼地吼道:“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要杀要剐随便你!少给我装可怜!我不吃你那一套!虚伪的暴君!” 俩耳光用了她吃奶的力气,打得手疼。 要不是看这女人掉眼泪可怜兮兮的,何止这么简单?牙都给她捶掉! 仿佛有股三昧真火喷出七窍…… 伊丽莎白心知小玫瑰为何这么生气,低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辩解也不反驳,尽管两边脸颊已经肿起鲜红的五指印,又疼又狼狈。 “心言,如果你觉得不解气,可以继续打,但是打完听我解释好吗?” “我不想听!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 滚烫的泪水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伊丽莎白被这句话激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慌,连忙将小玫瑰紧紧地搂在怀里,任凭其猛烈挣扎也不松手。 然后,江心言一张口咬住她裸|露的肩。 剧痛让伊丽莎白浑身一抽搐,紧拧着眉头轻轻抽气,硬是强忍着不吭声,惹得江心言更恼火了,下了狠劲往死里咬,嘴里冷不丁渗进一丝血腥味…… 怔愣,她下意识松了口,瞥见那片白皙的皮肤上深深嵌进两排牙齿印,淌出殷红的血丝。 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却见伊丽莎白疼得发抖,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情急之下一拳捶在她背上,骂道:“臭女人!死女人!痛死你算了!” “玛丽给你的信,不是我写的。”呼吸间抽着气,仿佛忘却了疼痛,伊丽莎白一心只想着赶紧解释,极力控制住哽咽的哭腔。 “你说什么?” “心言,事情有点复杂……原本是玛丽一直在打你的主意,想把你弄到她身边,但是她答应与英格兰维持和平友好关系,不能直接明着抢,只能想办法让你自己主动过去,还记得她在法国的时候,我写给她的那封信吗?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可以利用这一点,这是我的错,我……” “你说信不是你写的,证据呢?!”心里隐约冒出了无数种可能与想法,江心言这话问得并不那么理直气壮,就好像戳中了她心中那一丝侥幸。 曾经她多么希望信是伪造的。 可是,信纸、笔迹、纹章、签名,无不还原着这个女人的所有痕迹,加之有过前科,如何能让她不信? 那丝侥幸还在,就这么轻易被挑了起来。 伊丽莎白连忙点头,箍着她的胳膊生怕跑了,走到书桌前,翻起自己签过的文件和草案:“你看,我每次签名都会随机点一个墨点,这是双重防伪,只有我和沃辛汉知道,至于信纸和笔迹,伪造起来太容易了,还有纹章,玛丽曾经自称英王,擅用我的纹章,这些你是知道的。” 划过纸张的指尖不经意颤抖,一滴咸涩的泪重重地砸在上面,晕开透明的水花。 签名,真的每次都不一样。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江心言懵了,抬起头:“那西班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联姻?” “这只是一个幌子。” 见小玫瑰心有动摇,伊丽莎白松了口气,将她捂在怀里越捂越紧,以掺杂着极度恐慌的浓重鼻音缓缓说出整件事情的始末,灰蓝色的眸子不断淌着泪,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她颈窝里。 半晌,江心言凝神沉思着,久久不语。 所以她误会她了吗?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以为是吗? “心言,之前的事情我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发誓绝对不会牺牲你来保全我自己,就算付出的代价是战争。”沾着眼泪的唇瓣吻过耳后幽香的发丝,伊丽莎白轻轻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这具日思夜想的身体,胸口是阵阵剧烈的绞痛,连带着脸上、肩上,反复折磨着她此刻脆弱的神经。 江心言只觉眼眶一热,强行憋住,闷闷道:“英格兰和我,你选哪一个?” 这种问题显得很无理取闹,但她就是要问。 原以为,伊丽莎白定会犹豫一番,拒绝回答,可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我对英格兰是责任,对你是爱,两者并不矛盾,也没有可比性。” “……” 这个回答,她服气。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1 “哼,死女人,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江心言倔强地瞪眼,就是不肯示弱,保持强势才能夺得话语权,才能死死吃住这个暴君。 “心言…?” “要不……你再打我两巴掌,或者捅我一刀,你想怎样发泄都好,我保证不反抗。”伊丽莎白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下巴,想要凑过去亲吻,不料,被一掌拍了回来。 “心言……”好像委屈小女人在撒娇。 “你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原谅你!” “好,你说。” 江心言撅着小嘴,竖起一根根手指,数道:“第一,用火刑处死始作俑者罗伯特!第二,不许参与法国内战!第三,放了奥洛!” “前两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奥洛我不会放的。”皱眉,想起那个叛徒之女帮小玫瑰逃跑,气就不打一处来。 即便能在爱人面前示弱,伊丽莎白也有她身为君王的原则,何况心里有团憋屈的怒火急需燃烧发泄,加之对小玫瑰的紧张,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那个女孩。 江心言怒了,眉毛一挑,嚷道:“为什么?奥洛也是受骗了,这不关她的事!”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伊丽莎白!死女人!”小玫瑰炸毛了,气得揪住她两只耳朵一阵乱捏,末了还不够,拳头巴掌轮番往她脑袋上招呼,扯着嗓子尖叫:“你要是敢对奥洛做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我还要离家出走!恨你一辈子!!” “心言……” “啊啊啊啊!死女人!我不听不听!” 饶是伊丽莎白耐性再好,挨了媳妇儿这一顿为别人说话的捶,也该怒了,她捉住江心言那两只没轻重的手,交叉按住,神情逐渐冰冷,眼泪已然干涸的灰眸里映出一丝凶狠:“知不知道你逃去苏格兰等于背叛我?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背叛,你们两个蠢货在不知道这是圈套的情况下,贸然前往敌国,是想去送死,还是等着玛丽拿你来要挟我?江心言,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我心里份量很重?!” “你才蠢货!信仿的那么像,怪我?!”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说过多少遍,玛丽是我的政敌,不要跟她来往,不要不要不要!你还给她写信?这件事难道没有你自己的一丁点责任吗?我真后悔没让沃辛汉派人监视你!就为了让你彻底的自由!结果没想到给你这个小蠢货制造了机会!” 伊丽莎白也炸毛了,一想到差点她的小玫瑰就进到狼窝里,心疼得既想抽自己两嘴巴子,又想揍这不听话的丫头一顿。 “你凶我……” 理亏,骂不过,只好使出杀手锏,江心言嘴一扁,委屈地控诉。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伊丽莎白眼圈微红,低声道:“心言…我都被人这样冤枉了,你还要跟我闹吗?这次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说着别过脸,掩面抽泣,那脆弱的模样更加惹人心疼。 “……” 江心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心软的毛病怎么就打死都戒不掉呢? 当然,只对媳妇儿才犯。 “那…那咱们各退一步,你不放奥洛出来可以,但也不许虐待她,给她安排个好点的单间,吃喝周全,更不许伤害她家人。” “好。” 伊丽莎白答应得干脆利落,眸底闪过一丝奸诈,哄住小玫瑰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那个叛徒,以后随便找个罪名弄死也不迟。 “你也不许哭了。”江心言嘴上说着,行动更快,忙不迭伸手替媳妇儿擦眼泪,“一个女王整天哭哭啼啼像什么话,真是,死女人,哼。” “我怎么还是‘死女人’?” “就是,我说的,怎么着!”凶巴巴地瞪眼,昂起小脑袋。 “好吧,我是‘死女人’……” “今晚洗干净点,床上等我!” “???” “曹|哭你,哼!” ☆、104 “还凶不凶我?” “别…嗯…轻一点…” “叫大点声!” “……啊…” 是夜,伊丽莎白洗得喷|香白|净躺在床上,被摆了一个极其羞|耻屈|辱的姿势,接受小玫瑰“灭绝人性”般的惩罚。 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床单湿|掉一大片。 或许明天来换床单的侍女会以为她尿|床了吧,想想就觉得难为情,而越是这样,身体就越敏感,小玫瑰吹口气都能让她抖个不停。 “说‘曹|我’!” 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江心言忍不住心疼了一下,但得到更多的是满足感。 好像她才是女王一样。 伊丽莎白的脸浸透在朦胧烛光里,冷硬的轮廓线条变得柔和,双颊泛起情|欲的潮|红,轻咬银牙,缓缓睁开迷|醉的灰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要…我怎么能说这种话…啊…” 小玫瑰的手指又在乱动了。 “说不说?”龇牙,超凶。 “心言,饶了我吧…” “那怎么行,你还没哭呢!” “……” 越想哭出来,越没有眼泪,以小玫瑰的精力,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可能要被xx一晚上,直到哭了为止,这还得了? “心言…”无力娇嗔,咬住了下唇。 江心言被苏了一脸血,心又软了,她可从来没见过媳妇儿撒娇,而且是在床|上。 “死女人,不许卖萌!” 抽|出湿|答答的手指,凑到她唇边,傲娇地命令:“舔干净,就饶了你。” “……” 本以为要面子的伊丽莎白会坚决不从,没想到她很听话地张嘴,吃下那两根手指,柔软的舌尖仔细舔舐着,媚眼如丝。 既然媳妇儿都这么乖了,江心言也不舍得再折腾,拱着身子往她怀里钻,在脸上香了一个:“看在你明天还要舌战群臣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回非让你哭不可。” “是吗,上次谁被我……” “啊啊啊,不准说!”捂住她的嘴,羞恼地瞪她一眼。 江心言才不会承认自己被xx哭过…… “唔…好吧,不说…” 松开了嘴,伊丽莎白迫不及待地搂住小玫瑰的腰,埋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发出满足的轻叹,然而,很快又皱起了眉。 “心言,你瘦了好多。”手到之处都是硌人的骨头。 江心言翻了个白眼:“回来路上又累又饿,当然了。” “什么?沃辛汉没让你休息吃东西?” “呃……” “等着,我扣他一年俸禄,再罚他去喂两周的马。”伊丽莎白佯装生气,说得跟真的一样,偷眼瞧小玫瑰的反应。 “没有没有,他对我可好了。” “真的?” “我发誓!”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2 “那就不罚他了。”偷吻成功,笑得贼兮兮的。 江心言发现自己被带跑了偏,差点忘记要说什么,咳了两声,扒住媳妇儿的脑袋,严肃道:“丽兹,这事儿还没完,别以为惹我生气就这么简单算了,明天咱们就这半年多发生的事好好谈谈,现在快睡觉。” “好。”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伊丽莎白还是听小玫瑰的话,说睡觉就睡觉,被折腾这么久,她也是真的很累。 结果就是,江心言自己失眠了。 第二天,伊丽莎白盛装驾临枢密院,在众臣探究的目光中迈着小步子走向王座,阿什利夫人弯腰为她整理好宽大的裙摆,刚坐下,她就忍不住揉了揉腰。 看来以后不能再惹恼记仇的小玫瑰。 “诸位这些天八卦得可爽?”声音透着惯有的威严,面对臣子时她又恢复了冷漠,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 “一个恶意中伤的谣言,就让你们如临大敌,自乱阵脚,还能指望你们做些什么?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底下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塞西尔依然坐在首席,并没有真的辞官还乡,想来那天也只是气话,他的确很忠心,就是太唠叨了些。 “陛下,是罗伯特太……”不知道谁小声辩解了一句。 话未说完,伊丽莎白厉声打断他:“他搞出的事情,你们倒是很配合!难不成是他的同党?” “绝对没有,陛下…” “我们不会跟一个名声败坏的罪臣之子同流合污。” 一片附和,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灰蓝色的瞳孔映出他们惊慌的面容,伊丽莎白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罗伯特勾结敌国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实,那么,再加一条造谣生事,妖言惑众的罪名,诸位可有意见?” “陛下英明,这人死有余辜。” 墙倒众人推,底下又开始起哄了,甚至不需要女王亲口说,直接就有人提议用处决女巫的火刑,但是也有个别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们才不相信女王真的会处死自己的情人。 对伊丽莎白来说,她该庆幸及时在边境拦住了小玫瑰,并且带回来,否则一旦掉进玛丽手中,当做筹码威胁她,在丑闻疯传的档口,她毫无办法。就像当初小玫瑰被绑去法国那样,救与不救,她都会陷入被责难的境地。 这次,她要好好感谢沃辛汉。 目光不经意落在底下那张面瘫脸上,纵使身边的人成一锅粥,他也形同透明人般安静地坐着,永远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走神样子,却总能在某个瞬间一针见血地捏住点。 “陛下,卡洛斯王储不打算考虑与苏格兰的联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争取一下?” 这话真煞风景……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不悦:“英格兰从不做外交倒贴的事,联姻的名头用完了也该扔掉了,难道你们对我姐姐的时代念念不忘?” 想起被冠上“血腥玛丽”之名的前任女王,与西班牙国王结合后带来的那些灾难,他们仍然心有余悸。 “但没有继承人,您就永远不安全。”坚定走唠叨路线的塞西尔终于说话了,可惜一开口就惹她烦。 “法国那边传来消息,前几天胡格诺教派的人绑架了国王,美第奇带兵在洛林与他们交战,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陛下,孔代亲王已经向我们发出求助,如果新教力量在法国得胜,英格兰就能拿回在欧洲大陆上的全部领土,包括加莱。” 又一件让伊丽莎白头疼至今的事。 她答应了小玫瑰,不参与法国内战,虽说主要是半信半疑地怕英格兰惨败,怕自己患上天花死掉。可是加莱那块地实在意义重大,她没道理不去争取,至少在群臣面前要表现出足够的重视。 “威廉,你忽略了美第奇这个不确定因素,她能提出与英格兰联姻,说明她有意与新教徒友好共处,想趁乱分一杯羹?恐怕是你低估她了。” “难道您不想拿回加莱吗?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啊……” “是机会,也是陷阱。” “……” 伊丽莎白越想越觉得小玫瑰说得对,没有哪个统治者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国家陷入分裂,趁火打劫这种事,西班牙耗得起,她可耗不起。而她本身也非常不喜欢战争,尤其在英格兰国内百废待兴、航海事业才刚起步的时候。 “我让你起草的货币改|革提案呢?通货膨胀这么厉害,钱都要不值钱了,北部那几个顽固的天主教老巢区一直在闹,爱尔兰也三天两头爆发起|义,多关注一下国内的情况,别总盯着人家的内战!” 塞西尔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走出枢密院,伊丽莎白饶有兴趣地跟温特爵士谈起改造海军舰队的事,她最喜欢这种花私钱办公事的人,让她省心又省力。 然后,迎面遇上了神色匆忙的江心言。 “呃,陛下。”像侍女那样行礼,她看着伊丽莎白欲言又止,后者愣了一下,侧目:“你先去吧,晚点派人把报告送过来。” “是。” 转头,看向小玫瑰,目光一瞬温柔:“心言,怎么了?” 遂牵起她的手,缓步朝寝宫走去。 今天伊丽莎白身边只带了阿什利夫人,她看着也放心,胆子不自觉大起来,挤眉弄眼道:“感觉还好吧,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 只闻身后一阵憋不住的低笑,伊丽莎白尴尬地咳了两声:“没事,就是腰有点酸,要不今晚你帮我揉揉?” “好呀,保证揉得你舒舒服服~” 后面又是一阵隐忍的偷笑。 “凯特,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是的,陛下…建议您…晚上节制一点。”阿什利夫人想要强行严肃,结果没忍住,笑喷了。 不能怪她听墙角,是她就睡在女王的卧室隔壁,两张床只隔着一堵墙,声音一大就听见了,昨晚,实在是销魂的一夜。 伊丽莎白有些恼,碍于在小玫瑰面前不好发作,皱眉:“你回寝宫去,我要跟心言单独说话。” “是。” 她一走,江心言就不装开心了,板起脸。 “我要去看奥洛。” “不跟我谈谈?”话里带酸,这媳妇儿怎么总想着别的女人。 “晚上再谈。” 伊丽莎白停下脚步,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心言,我还没来得及给奥洛安排单间,你现在去可以,但是回来别对我发脾气好吗?” “你把我想的也太不懂事了吧,知道你很忙,我只是想跟奥洛说说话,毕竟是我连累了她。” “如果……” “嗯?” “没事。”伊丽莎白笑着摇了摇头,掌心拂过她柔顺的黑发,“让沃辛汉带你去吧,我还有点事,那里他熟。” “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 “哼哼,晚上我再吵吵你。”江心言眯起眼瞅着媳妇儿,急着去伦敦塔,也没空细想,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 到了伦敦塔,江心言才明白为什么媳妇儿说沃辛汉对这里熟,因为整个绿塔部分几乎都是他拷问犯人的大本营,里面的卫兵基本上全认识他,刷脸就能放行。 即便是白天,古旧幽暗的塔里也依然泛着阴森森的寒意,阴风不时卷过耳畔,让人毛骨悚然。关押奥洛的牢房在最里面,江心言捏着鼻子小心地跟在沃辛汉身边,前面是两个带路的卫兵。 “江小姐,到了。” 墙壁上点着明亮火把,狭窄潮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听到动静坐了起来。沃辛汉冲带路的卫兵点了点头,待两人离开,他十分客气地对江心言道:“时间有限,您有话尽快说,我在前面分岔路口等您。” “好,谢谢。” 隔着被锁住的木门栅栏,奥洛看清了江心言的脸,焦急地扑过来握住她的手:“怎么回事,心言,你没有去苏格兰吗?” “我在边境被军队拦下来了……” 看见她衣衫完整,身无明显伤痕,江心言松了口气,眼泪汹涌而出:“萧萧…我好蠢…中了圈套还傻乎乎地上赶着去,害得你被我连累……” “我知道,心言,别哭,伊丽莎白没对你做什么吧?”奥洛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弄得自己也想哭。 这些天她又急又怕的,把自己骂了千万遍,如果真中了这个圈套,让江心言落入玛丽手中,她的罪过就太大了,虽说根本原因不在她,但毕竟是她帮助江心言逃跑的。 “没有,我把她收拾了一顿。”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3 “啊??” “谁让她搞出这么多事的?”孩子气地撅起嘴,吸了吸鼻子。 奥洛轻轻摇头,认真道:“心言,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咱们一半责任,但是真要追根究底起来谁也说不清楚,只能说造化弄人吧,万幸已经过去了,你跟她好好谈谈,把问题和误会都摊开说,然后既不要插手她的朝政,也别完全依赖她,以后的路,走一步算一步。” 她清秀白皙的面庞融化在在火把光芒里,朦胧而飘渺,嘴角一抹浅笑那样宁静淡然,就像看透太多东西后的虚空,换个角度,又是一种无力。 江心言莫名地感觉到焦虑和不安…… “为什么我听着像你在跟我告别?不要吓我啊…萧萧…我会让她放了你的,再给我些时间。” “千万别!”奥洛,心言,你还不明白吗,如果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就别在她面前表现出对任何人的在意,你的眼里和心里只能有她,这样可以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求你了,要平安快乐地活下去。” “是吗,这样我会快乐吗…?” 江心言哽咽着低下头,水汽弥漫着浸透了她澄净明亮的黑眸,那里似乎少了一些东西,令她看上去不再是从前那般充满生机,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 “我做不到只为她一人而活,我需要尊重、平等和理解,爱不是讨好,也不是生存的筹码,如果我活得像个宠物,生命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心言……” 奥洛还想说什么,冷不丁瞥见沃辛汉飘过来的影子,面瘫脸上薄唇微动,提醒道:“江小姐,该走了。” 说完又往回飘。 “知道。”江心言头也不回地应声,紧紧抓住奥洛的手,拍了拍,“萧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这不是情绪,是我的原则,如果在这里我只能依附于她,那不如去死。” “别,心言,你别惹怒她…” “嘘~等我好消息。” 江心言打断了她急切的话语,竖起纤细的食指,眼神坚定,唇角轻扬甜腻的微笑,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不知道,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105 回到王宫,已经中午,江心言饿着肚子到处找媳妇儿,她觉得等不到晚上再谈了,很多话要立马说清楚才行,否则心里总不安静。 然,伊丽莎白今天的时间已经安排满了。 为小玫瑰忧思劳神了这一个多月,耽误多少事,不过有塞西尔在,一切并未变得混乱。 “上次成功镇压爱尔兰叛乱的是谁?” “埃塞克斯伯爵,陛下。” “再让他去一次。” “他才刚回来没多久。”塞西尔手里捏着刚写好的提案,递过去示意她看看,“而且您承诺给他的奖励还没有兑现。” 伊丽莎白一边翻一边头也不抬道:“奖什么?钱?土地?美女?” “倒是可以考虑给他物色一个妻子。” “那就莱蒂丝,最迟月底前完婚,然后让他马上去爱尔兰,我会任命他为总督。” “啊…的确这两人都是适婚的年纪呢。”塞西尔的神情变得微妙,扯起莫名其妙的话。 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瞥他一眼:“你是不是又要催我结婚了?” “不,陛下,我只是随口感叹。” “是吗?” “……” “好了好了,我会考虑的,你再唠叨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伊丽莎白烦躁地挥挥手,把提案递还给他,顺便揪了一把他的卷毛胡子,“不用修改了,直接拿去议会,你只需要搞定上议院那帮家伙就好。” 塞西尔接过来站着不动。 “怎么了?” “您…真的不是同性恋?” 短暂的沉默,就见伊丽莎白脸色微暗,一扬胳膊作势就要打他:“我看你是欠揍……” “陛下,江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 “那我先告退了,希望陛下好好考虑婚事。”塞西尔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悠闲地捋着胡子,临走还不忘烦她一下。 与江心言擦肩而过,他冲她礼貌地笑笑。 媳妇儿来了,伊丽莎白瞬间变换了温柔脸,二话不说将小玫瑰搂进怀里,亲了一口:“心言,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吗,我现在很忙,一会儿要……” “不行,不说我难受。” “好吧,你说。”吻了吻额头,眼带宠溺。 “我长话短说,这半年来发生的很多事情,不怪你也不怪我,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当作是一场梦,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互相尊重,互相理解,在感情方面我们是平等的,以后我不插手你的公事,你也不许干涉我的自由,我保证忠于你,不做损害你和英格兰的事,你也得保证信任我。” 江心言说的很认真,但伊丽莎白好像完全没听懂似的,灰蓝色的眸子浮起一丝迷茫,重复道:“自由,平等?” “对。” “具体指哪方面?” “时间、空间和交友。”垂眸,掰着手指头算数,怕她这个老古董难以理解,进而详细解释道:“时间自由是指我想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我自己说了算,空间自由是指我什么时候呆在什么地方,也由我自己说了算,交友自由是指我有权选择跟谁玩,当然前提是不跟你的利益起冲突。” “也就是说,我管不了你?” “差不多。” “那平等呢?” “这个平等不是说身份地位,而是人格,你可以蔑视我,但是不可以侮辱诋毁我,同样,我对你也如此。”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若有所思,迟迟没表态。 “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丽兹…?” “不同意的话,就派船送我回家吧,我也不想呆在一个隐形牢笼里了。”生气地撅起嘴,身子无意识地动了动,想挣脱她的怀抱。 然,腰间的胳膊圈得更紧了,伊丽莎白贴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别……心言,我投降,我同意还不行吗?” 送小玫瑰回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留住,毕竟自己犯错在先,只好委屈兮兮地示弱,她真是被这个小妻子折腾的尊严全无。 “那你把奥洛放了。” “这…有关联吗?” 江心言鼓起腮帮子,理直气壮道:“她是我朋友,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而且对你和英格兰毫无威胁,脆弱到你一句话就能弄死,你没道理跟她过不去。” 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求情,尽管伊丽莎白向小玫瑰妥协了,心头那股怒气也依然徘徊萦绕着,久未散去。 要她怎样放过一个差点拐跑她媳妇儿的人? “你就饶了她吧……” “心言,她帮助你逃跑,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对你,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对她不行。”想了想,伊丽莎白的态度强硬起来,她也有原则,她就是难以释怀。 “都说了不是她的错了!你怎么这样!” 气得江心言捶了她一拳,结果不小心捶到昨天咬出来的伤口上,伊丽莎白闷哼了一声,皱起眉。 “丽兹……”连忙凑过去摸摸。 “别闹好吗,心言,我已经最大限度纵容你了,就像你说的互相尊重,难道你不应该尊重我的立场和决定?”疼痛下依然没有松开手,语气有些无奈。 就知道媳妇儿心疼她,苦肉计还是能用的。 伤处的血已经凝固结痂,看起来丑丑的,江心言轻轻吻了一下,扁着嘴,小脸纠成一团:“那…你也别把她关在伦敦塔,换个干净舒适点的地方啊…”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4 换作别人敢这么命令她,又打又骂又威胁的,早就去见上帝了,可小玫瑰不一样,她就是想宠着,没办法。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奥洛身上究竟哪一点吸引你。” “……” 江心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讲半天,原来媳妇儿还是对这个有着深深的执念。 “那我说了,你不许乱想。” “好。” 遂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其实…她和我一样,都来自四百多年后的未来世界,只不过,她不太清楚欧洲历史,所以没法预言什么。” “真的…?” “我没骗你,不然她为什么会说东方的语言呢,正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国家,受到同一种教育,所以才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就像你那些志同道合的新教朋友一样。” 伊丽莎白紧盯着她明净的黑眸,仿佛要透过这双黑夜的眼睛看穿里面的灵魂,然后终于发现了些东西——与自己相隔着时间鸿沟带来的差异。 为什么她们爱得如此辛苦…… 因为时间吗? 原以为这么久了,小玫瑰已经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和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没想到身边竟然藏着一个能时刻提醒她“家乡生活”的人。 这样,就更不能留了。 “丽兹?” 看着小玫瑰期盼的眼神,她的心在忽软忽硬中剧烈挣扎着,良久,才轻轻点头,掩去眸底一丝狠戾,笑着吻了吻她的脸。 随后,拿过桌上一张略厚的纸:“罗伯特的判决书,我正打算签字,因为他毕竟是贵族身份,按照原罪名该判斩首,但是我加了一条使用巫术妖言惑众,可以光明正大烧死他。” “媳妇儿最好了~” 言罢,伊丽莎白走到书桌后坐下来,流畅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习惯性一个墨点,像随手的小动作,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种防伪手段。 “后天下午在集市广场行刑,要去围观吗,可以打扮成平民,让沃辛汉带你去。”抬眸,温柔一笑。 江心言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显然她意识到,自己改变了历史,本该在1588年死于疾病的罗伯特达德利,在1561年便因罪被处死,那么,究竟还有多少历史,会被她改变? 也许,她将见证未来“日不落帝国”的崛起。 心情大好的江心言,决定去看望埃莉诺,她从媳妇儿的私人库房里拿了些礼物带上,假装代表女王慰问大臣家属。 要说沃辛汉是劳模一点不虚,他为了更方便工作,特地把住所从其他郡搬来了伦敦郊外,忙时住在宫里,不忙的时候可以经常回家陪陪妻子。 空荡荡的府邸里只有埃莉诺和仆人。 “最近怎么样?” 摒退了侍女,江心言牵着埃莉诺在小花园里散步,目光紧盯着她六个月大的肚子,有一种……带着怀了自己孩子的伊丽莎白出门遛弯的感觉。 埃莉诺好笑地看着她,拉起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可以感觉到宝宝在动,你摸摸。” 这一摸,感觉更强烈了…… 掌心隔着布料能感受到轻微的胎动,江心言不禁幻想起这是她和伊丽莎白的孩子,满满的恶趣味。 “月份大了要多注意,虽然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以前在家乡的时候照顾过孕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常来咯~” “好啊,我正希望有人陪我。”埃莉诺有些激动,笑起来的样子明显比伊丽莎白多了几分生机。 “噫,沃辛汉大人不是经常回来吗?” 埃莉诺点点头,脸带一抹娇羞:“对啊,不过他毕竟是为陛下做事,每天都很忙,不可能总陪着我的。” 想起媳妇儿说后天让沃辛汉带他去围观火刑,江心言突然觉得十分有罪恶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麻烦人家么? “陛下这叫压榨员工。” “什么?” 江心言刚要说话,大门口传来马蹄声,一扭头就见沃辛汉那高大宽厚的身影,利落地下了马,朝这边走来。 啧,被压榨的员工回来了。 “弗兰!” 埃莉诺开心地喊了一声,挺着大肚子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江心言连忙扶住她,生怕她一个激动给摔了。 “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面瘫脸上出现一丝紧张,轻轻抱住妻子,吻了吻她的额头。 “心言来陪我,说多散步对宝宝有好处。” “呃,江小姐。” 可了不得,女王的小宝贝跑他府上来,要是没招待好,回去一告状,他这大半年的俸禄都没了,还得养老婆孩子呢。 说着,看江心言的眼神越发微妙起来。 “嗨……”尴尬地颔首,挠了挠头发,“我只是闲得无聊,那个…顺便我想说,后天围观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沃辛汉搂着妻子,脸上出现了费解的神色:“为什么?” “你平时也挺忙的,这种小事就……” 面瘫脸皱了皱眉,看向妻子,眼神顿时百倍温柔:“艾拉,我跟江小姐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休息好吗?” “好,要让心言晚上在这吃饭哦。” “嗯。” 说着喊来家仆,扶埃莉诺进屋。 两人沿着池塘走了一圈,谁也没有说话,终于在气氛沉默到尴尬时,沃辛汉开了口:“其实江小姐不必这么客气,保护您是我职责的一部分,更何况,我从不违抗陛下的命令。” “可是……” “我不希望再次看到陛下伤心难过,所以请江小姐也要时刻注意好保护自己,不要太任性。” “……”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江心言撇撇嘴,随口揶揄道:“这么听伊丽莎白的话,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半晌,没声儿,好尴尬…… “这件事没有麻烦到我,因为…”沉吟了会儿,沃辛汉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比您更讨厌罗伯特,原本就打算去围观他的死刑。” “啊??你俩有过节吗?”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 江心言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您和陛下的关系,我早就知道。” “??!!!” “虽然我更倾向于支持陛下找一个可以让她倚靠的丈夫,但是那样她不会开心的,本来她就已经在坐牢了,心里被太多利益纷争和权力斗争的事情占据着,她失去了很多东西,既然目前她有能力独身统治一个国家,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她应当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我和威廉,此生都将为她的统治保驾护航。” 面瘫脸依旧面瘫,只是眼神里融进了一股汹涌着的波澜,他像一个慷慨壮烈的勇士,心怀激昂,却让人读出满腔的悲伤。 他在悲伤什么? “陛下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您,无论您能否接受,这种方式都不会改变,除非……她不再是女王。”侧目,平静地看着她,神情认真而严肃。 这番话,充满了暗示、提醒和警告。 “不再是女王吗…” 江心言重复了一遍,目光陡然变得空洞。 那么,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要的尊重、平等和理解。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5 ☆、106 阴天,集市广场前聚集了众多平民。 木桩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年轻男人,身披死囚白衣,耷拉着脑袋安静地等待,满头的污秽遮不住他那副好看的皮囊,即便是临刑前夕一身狼狈,也能勾引得围观的大妈们发出花痴轻叹。 江心言穿着粗布麻衣躲在人群中,头巾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刑柱上的男人,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举着火把的壮汉走到罗伯特身边,低声对他耳语,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呆滞,面如死灰。 大概是问他有什么想说的话。 而他似乎并不打算说。 “烧死这个罪臣之子!” “让他的灵魂在地狱里燃烧!” “烧死他!” 不知谁带的头,民众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嚷嚷成喧闹嘈杂的一片,而火刑柱上的罗伯特依然没有反应,像凝固了一样,好像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与颜色都跟他无关。 火把点燃了他脚下的柴堆…… 借着四月里的春风,星点火苗霎时转变为燎原大火,一股滚烫的热浪迎面扑过,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烤化了,所有景象都扭曲起来,而人们越来越高亢的情绪宛如助燃剂,给这团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金色怪物增添了几分骇人的气势。 罗伯特被烈火吞噬…… 终于他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我爱…伊丽莎白…都铎…” 像是披上了一件绚丽夺目的羽衣,金色火焰是他的翅膀,在风中摇曳飞扬,包裹成人形火球,渐渐看不清他本来的面貌。 没人注意他说什么,江心言却听见了。 这人还有脸说爱? “我…爱……伊丽莎白…” 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不知烧了多久,再听不见他撕心裂肺的哀嚎,火刑柱上只剩一个黑乎乎的人形。 难闻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呕! 江心言一下子没忍住,吐了堆酸水,捂着鼻子就往人群外围钻。幸亏这个点她的午餐已经消化了,不然得全吐出来。 “江小姐,没事吧?”沃辛汉跟在她身后,好心地扶了一把。 “没…没事…” 她后悔来看了,这下晚上得做噩梦。 “这要烧多久?臭死了……” 沃辛汉抬眼看了看,烧得差不多了,见两个壮汉提着水桶泼向柱子,大火渐渐被浇灭,一具烧得焦黑变形的尸体掉下来。 “已经结束了,不会完全烧掉,留个尸身给他安坟立碑。” 毕竟是贵族出身,不可能真的像普通人那样烧成灰,沃辛汉对这些很了解,虽然他恨不得把罗伯特挫骨扬灰,但是围观了整个过程还是非常舒爽的。 江心言蹲在地上喘气,缓了会儿:“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唉,真吓人。” “您的家乡没有这种刑罚吗?” “有死刑,但是一般用|枪。”歪着脑袋想了想,比划了个枪的手势,指着自己太阳穴:“打这里,一|枪毙命。” 记得奥洛曾经跟她说,太阳穴的构造长成那样,是用来给人体“一键关机”的。 沃辛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枪|刑”的成本略高,他倒真想考虑考虑开发出来。 人群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方才还围在火刑柱边的民众,在几声吆喝的引导下,往另一个方向集体跑去,霎时广场上没剩了几个人。 “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明所以地站起来,看着人群跑的方向。 沃辛汉脸色微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江小姐,该回宫了,陛下吩咐过我不能让您在这里逗留太久。” “可ta们这是在做什么……” “平民们凑热闹罢了,我们走吧。” 江心言踮起脚伸脖子张望,挣开他的桎梏:“哎呀,说不定有好玩儿的,我都很久没出来逛街了,去看看。” 说完一溜烟跟着“大部|队”往那个方向跑。 “江小姐!” 糟了…… 跑了一段路,沿途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加入,江心言觉得有点眼熟,直到眼里出现灰色的塔顶,她才想起来,这边是伦敦塔。 因为来得晚,最前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她蹦起来都只能看见个大概,可是这一蹦不要紧,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方形围栏,上面摆放着木头桩子,四周竖起的杆子上插着几颗模糊腐烂的脑袋。 吓得她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是断头台啊…… 而不远处就是伦敦塔的绿塔部分,前两天她才来过,竟然没有注意到断头台就在这里。 “江小姐!” 追过来的沃辛汉把她扶起来,见她吓得小脸煞白,拽着胳膊就往回拖:“只是处决犯人而已,对您来说太血腥,还是不要看了。” 离宫前,女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江心言靠近伦敦塔附近区域,谁知道她这么皮,拦都拦不住。 江心言扶着他的胳膊站稳,头点得像招财猫,刚要准备走,眼角余光瞥见围栏架子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因为高度缘故,无论多远都能看见。 隐约觉得其中一个身影有点面熟…… 三四个人身披黑袍斗篷,其中个头较为纤细娇小的那个,看起来应该是个女人,也应该是要被处决的罪犯,因为只有她戴着斗篷上的帽子。 “走吧,江小姐……” “不,让我看看,那个人我好像认识…”江心言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一头扎进人堆里,硬是挤到了前面。 那张脸,逐渐清晰。 心突地奋力跃了一下,重重地跌回胸腔,江心言脚下踉跄着往前栽了半步,险险地稳住身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喉咙像是被哽住了,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是奥洛,怎么可能…… 一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上前为奥洛解开黑色斗篷,露出里面素雅的灰裙子,她的头发被盘起来,包上了白布,清秀白皙的面庞下是纤细光洁的脖颈。 与方才围观火刑不一样,底下的人群安静得出奇,高台上的黑衣男人侧目对她耳语,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终将回到自己的世界,不需要任何人与神的宽恕。”嗓音轻柔细腻,平静到漫不经心。 她从容、优雅、淡定,没有表露出丝毫恐惧。 人群依然很安静。 然后,她缓缓跪在木桩前,弯腰俯身,将脑袋搁在上面,毫无留恋地闭起眼。 头罩黑布的刽子手举起了斧头…… 时间进入慢动作,每个细节都分毫不差地落进江心言的眼睛里,那双澄净明亮的黑眸里,凝聚着夜的颜色,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清晰地映入瞳孔,烙在视网膜上,经由神经,悉数刻进大脑。 斧头落下,头颈分离。 血淋淋的脑袋骨碌碌滚到高台边缘,脖子里喷涌出鲜红滚烫的动脉血,飙了很远,甚至有一滴,溅在了江心言脸上。 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6 指尖沾到晕开的血色,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紊乱的气息在胸口横冲直撞,恐惧的尖叫还未脱口,江心言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硬生生往后拖拽,随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梦里,是鲜血淋漓的断头台。 女人跪在木桩前,眉眼冷峻,神情镇定,妖媚的脸庞泛起柔和微光,精致得宛如一幅油画,当她轻轻抬起下巴凝望那一角天空,有渡鸦飞过,漆黑油亮的翅膀仿佛扑棱出哀惋的悲歌。 在她身后,刽子手拿着的不是斧头,而是剑。 然后她摘下了脖子上的字母“b”项链。 “她是婊|子!” “迷惑国王的妖女!” 职业剑客的手法很专业,眨眼的瞬间,那颗漂亮的头颅便随喷涌的鲜血落下,滚落到一边。 江心言试图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认出了那条项链,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安妮博林,英王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后。 可是下一秒,安妮变成了奥洛。 无头身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她…… “别!”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江心言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身下是温暖柔软的床垫,她愣了一下,喘着气,打量四周。 “心言…!”守在床边的伊丽莎白连忙抱住她,身子微微抽搐,眼眶泛红,“对不起…对不起…” “丽兹。” “嗯…我在。” “你答应过我不杀她。”江心言无力地任由她抱着,气若游丝,眼神呆滞。 这一切是做梦吗? 她看见奥洛被斩首,那血肉模糊的脑袋…… 伊丽莎白胳膊一紧,身子微微抽搐:“我是不打算杀她的…但审讯员上报说罗伯特招供她为同党……心言,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不能放任一个罪犯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个谎言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江心言信了,与其说绝对相信,不如说是逼迫着自己去信,她急需要一个正当且充分的理由来解释,爱人杀掉朋友。 懦弱地逃避了现实,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 “她死了。” “原谅我…心言…” “因我而死。” “不是的…” “可我不恨你,也无法恨你。”江心言缓缓抬起头,望进那双噙着眼泪的灰眸,嘲讽一笑,似是喃喃自语:“我只恨我自己……” “我好没用啊,谁也保护不了,谁也留不住,什么也不能做,那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天要捉弄我吗…?我犯了错吗?” “别这样,心言,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好不好?”咸涩的泪水滚落眼眶,伊丽莎白埋头亲吻着她的唇角,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江心言挣扎着推开她,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杀了她。” “心言……” “我要怎样面对你?一个睡在我身边的凶手。” 伊丽莎白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抱她,却被她温柔地挡开,而后在那双如夜般漆黑幽深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丝迷茫。 “我想回家。” “继续呆在这里,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能证明我没用的事,我好怕,丽兹,求你,让我回家吧……” 伊丽莎白愣愣地看着她,紧绷的心霎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脆弱与无助,透过她融化了恐惧的灰蓝色眸子流露出来,那一刻她的高傲溃不成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要回家。” 四目相对,无声的交流,江心言死灰般的目光空泛得如同行尸走肉,额头渗着惊吓而出的虚汗,小脸惨白。 伊丽莎白没有勇气再抱她,偏过头,低声抽泣:“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么…” “这不是惩罚。” “心言……”近乎卑微的哀求。 “求你了,让我走吧。” 许久,她抬手拭去脸颊的泪痕,摇了摇头:“不可能。” 小玫瑰这辈子都是她的,也只属于她。 ☆、107 江心言被循环往复的噩梦折磨着,连续几个夜晚都在惊恐与尖叫中醒来,她已经与伊丽莎白分房睡,每每深夜梦醒,望着黑乎乎的房间,身边空无一人,内心不禁涌上强烈的孤寂感。 她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究竟是谁?来自哪里?甚至产生了这是梦境的错觉。 想回家的念头无比强烈。 然后便是,对那个女人的抗拒。 伊丽莎白每天都要陪她呆很久,宁愿丢下那帮大臣和一堆国事,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伴。 除非江心言主动跟她说话…… 但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我要回家”。 无论怎样哀求,无论求多少遍,伊丽莎白始终不为所动,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强硬的态度,即使她很心疼小玫瑰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能放了我?” “我不是你的宠物,伊丽莎白,你觉得这样伤害我很有成就感吗?”执拗之下,江心言有些动气,狠狠捶了她一拳。 伊丽莎白只是轻轻皱眉,一声不吭,搂着她的胳膊圈得更紧了,所有的高傲与威严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不能松手,否则小玫瑰会跑掉。 而实际上,江心言只能在房间里面活动,等同于被软禁着,就像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鸟,她渴望回到天空,却已经不记得要如何扇动翅膀。 “心言,你答应过会留在我身边。” “那你也答应过不杀我朋友!” 两人的眼泪同时掉了下来,如此默契。 伊丽莎白埋头在她颈间,抽泣着小声道:“原谅我吧,心言…最后一次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有怪你,谈何原谅。” “来,打我,使劲打。”说着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江心言挣扎着抽回手,偏过头:“我想睡觉,你出去。” “我看着你睡。” “你想气死我吗,伊丽莎白?”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还是舍不得对着这张吻过无数次的脸发脾气,又恨自己没用,心里一急躁,不争气的眼泪越流越多。 沉默良久,只能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伊丽莎白捧着她的手吻了一下,站起来,擦去眼泪:“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 呆在这里惹小玫瑰嫌弃,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一点点小玫瑰的冷眼都受不得。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7 说着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房间。 “别来了!” 踏出房门之际,背后传来江心言充满怨念的怒喝,她的身子不觉微微颤抖,心口一阵绞痛。 关上门,她又恢复了面具脸。 坐在书房,伊丽莎白听塞西尔唠叨了一堆,神游到九霄云外,支着下巴呆呆地凝望着纸上的方块字:江心言。 下面是一句话:江心言爱伊丽莎白。 笔画很多,写起来又慢又麻烦,她不止一次吐槽过东方人怎么会用这种影响办事效率的文字,直到小玫瑰举例给她解释,方块字其中的文化底蕴,她才觉出一丝趣味。 唇角轻扬,她不自觉笑了起来。 “陛下,您有在听吗?” “什么?” “……” 塞西尔叹了口气,无奈地捋着胡子:“北部边境有一支苏格兰武装队伍,与我们的驻军发生了小规模冲突,起因是为了一车粮食,苏格兰人声称粮车被我们拦下并洗劫。” “是吗,我正愁找不到理由出兵。” “???” “这次是苏格兰动武挑衅在先,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眸底精光一闪,她狡黠的笑容有几分诡异,心里念着小玫瑰,语气更重了些。 玛丽啊玛丽,搞出这么多事,给她走着瞧。 “可是陛下,那车粮食是苏格兰买的……” “只要在我国境内,就是我们的。” “……” 这蛮不讲理的姿态,让他刮目相看,还以为他的女王只会以退为进,满嘴“仁义道德”。 伊丽莎白拿起羽毛笔,蘸了墨水,开始在纸上写小玫瑰的名字,漫不经心道:“就以苏格兰边境流寇挑衅为由,我们加倍打回去。” “您在法国事务上可没有这么积极……”塞西尔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料,被顺风耳附身的伊丽莎白听见了,抬眸丢给他一记犀利的眼刀:“少废话,多做事。” “我是为您着想啊……” “闭嘴,刚才我说的立刻去办!” “是……” 少了塞西尔的书房安静得出奇,空气中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微声响,沃辛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玩着手指,时不时忐忑地瞄几眼醉心写方块字的女王。 他到底要不要主动请罪呢? 那天没看住江心言,坏了女王的大事,闹得那两口子鸡犬不宁,他心里很是愧疚,觉得自己要负很大责任。 “陛下……”纠结半天还是开了口。 伊丽莎白迅速打断了他,头也不抬:“看个人都看不住,向你这半年的俸禄告别吧。” “……” 面瘫脸抽了抽,一脑袋黑线。 “陛下,我…最近手头紧张。” “少跟我哭穷,上次赏你那么多财产。” “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花了……” 原本呢,沃辛汉是挺有钱的,他一个糙汉子用不了多少,但是这两年辛苦运作着情报网,各种打点奖赏,花的都是他私房钱,要不是手里有葡萄酒专售权,能赚点外快,不然光靠那些俸禄根本养不活家中娇妻。 突然,伊丽莎白扔掉了笔,烦躁地拧起眉,抬眼瞪他:“心言现在跟我闹掰了,你还敢在我面前秀?要不是你没看住她,会变成这样吗?你不是一个人了,马上我就是了!” “……” “她说她要回家,噢…上帝…”凝视着纸上刚写好的字,声音哽咽。 面瘫脸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很自觉地低垂眼眸,不去看她可能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儿——这个时候要照顾一下女王的自尊心。 “我认为,放江小姐回去故乡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恼怒。 沃辛汉顿时就怂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心言…我的心言……” “怎么办…” 伊丽莎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玫瑰,真是悔得她肠子都青了。 “我建议过您不要公开处刑,最好暗杀,然后嫁祸给别人,可是……” “都怪你!” “……” 他就不该多嘴,火烧自己身上来了吧。 伊丽莎白打定主意坚决不放小玫瑰回家,派去看守的侍卫从两三个增加到十几个,而照顾江心言的侍女则每天轮流汇报情况。 僵了几天,她发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因为,小玫瑰开始绝食断水了…… 第一天,食物被原封不动地拿出来。 第二天,依旧。 第三天,水也开始不喝了。 第四天…… “心言,求你了,吃点东西好吗?” “别这样惩罚我……” 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瘦了一大圈,本就没几两肉,现在更是皮包骨,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露出惨白死灰般的脸,目光呆滞空洞,曾经明净清澈的黑眸里只剩一片死寂。 伊丽莎白坐在床边不断地恳求,捧着她形同枯槁的胳膊手一遍遍亲吻,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脸颊,重重地砸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晕开一朵朵咸涩的泪花。 “心言…” 没有反应,当她是空气。 事实上,江心言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口干到嘴唇发裂,嗓子灼痛,连眨眼都觉得费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样死过去,既不用忍受自己时不时的心软,也不用承受这些令她难以释怀的事。 曾经自信阳光的她,这一刻无比懦弱。 好想回家,即使横渡大洋的那个东方国度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 “放我走。” “别,心言……” “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伊丽莎白愣住了,红肿的双眼微微低垂,泪珠挂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伴随着身体的抽搐而轻轻颤抖,灰蓝色的瞳孔里放大了弥漫着悲伤的绝望,她握紧爱人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 平生最恨威胁,但是这次,她不得不妥协。 “好……”她松开手,勾起唇角自嘲的笑,“我放你走,让你回家。” “骗子。” “我不骗人,只要你别再折腾自己。”偏过头,捏了捏鼻梁,心口窒息的疼痛让她必须不断地深呼吸。 “你会孤独一生。” “是啊,我会用一生的孤独来赎罪……”含泪笑着点头,咬破了下嘴唇,舌尖尝到一点血腥味。 自己这是活该,不对么? 船队起航那天,是五月十九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8 这一天,属于伊丽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她破天荒地没有去格林威治宫纪念母亲,也来不及兑现给小玫瑰过生日的承诺。 她站在海岸边,任由咸湿的海风吹乱额前的碎发,那一缕热烈耀眼的红发飘扬纷飞,不时遮挡住她远眺的视线,当最后一艘船的船帆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意味着,她眼睁睁看着爱人离自己而去…… 没有告别,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连她来送行,都是偷偷摸摸的。 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空空如也,视野尽头是与天相融的颜色,如她的眼睛,灰蒙蒙的蓝,冰冷而幽深的表面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流。 心里空落落的,小玫瑰走了…… 被她亲自送走的,那种滋味就好像生生剜掉心上的一块肉,身体被喷涌的鲜血浸泡着,充满苦涩的腥味,而却连捂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微凉的海风吹干了脸颊,又被重新铺上新鲜滚烫的液体,伊丽莎白像尊雕塑一样站在岸边,独自垂泪,背影那么孤寂凄凉,没有了高傲与强硬,仅剩满腔脆弱。 “陛下。” 一直跟着她的沃辛汉忍不住走出来,打开手里的斗篷,给她披上:“这里风大,回去吧。” “她走了。” “嗯。” 默默地应声,顺着她的视线远眺那片宽广的海面,微微眯起眼。 耳畔只有风声,和海鸟盘旋的鸣叫。 许久,伊丽莎白缓缓转过身子,抬起胳膊,将那枚纹章戒指从右手摘下,戴在左手上。 “从今天开始,我嫁给了英格兰。” 远离了海岸线,很久很久,江心言依然站在甲板上发呆,双手支着桅杆撑住下巴,凝望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陆地方向,心情复杂。 远在东方的大明国,并不是她的家。 对于不熟悉中国历史的她来说,同时代的家乡才是个更让她恐惧的地方。 她连现任明朝皇帝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这趟航行能否顺利,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她要跟一大帮男人在海上飘好几个月,想想就觉得瘆得慌。看着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嘿,江小姐,想什么呢?”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扭头,是霍金斯。 “呃…没什么…”尴尬地笑笑,不准痕迹地拉开半步距离。 年轻的水手抹了把自己脑后的小辫子,冲她豪爽一笑:“东方女人都像你这样漂亮吗?” “差不多。” “哈哈,那东方男人们可真幸福。” “……” 江心言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猥琐男。 “我听说你前年就来到英格兰了,一直深受陛下重视,是因为…懂得水文地理方面的知识?不过我相信这是你们的天赋。”霍金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当成了猥琐男,兴致勃勃地跟她聊天。 “为什么是天赋?” “听老辈的人说,很久以前有个东方人带着上百艘船远洋航行,一路到了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老巢,结果什么也没干,就换了些礼物之类的,然后回去了??” 江心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郑和下西洋。 顿时虚荣心开始膨胀,笑道:“啊…是的,那是我们大明国的一位……官员,嗯,奉皇帝之命出海航行,拜访沿途的国家,主要是友好交流。” 讲真,她连郑和是啥官职都不知道。 高中历史就光顾着背什么“影响”、“意义”、“作用”之类的,都成了答题固定模板。 “你们皇帝真傻,放着海外资源不要,还白送奢侈品,搞不懂。” “你懂什么,这叫大国自信!” “是嘛?” “那当然。” 霍金斯笑着摇了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们还做生意么,葡萄牙人垄断了这一块,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做啊,从广州口岸……”脑海中闪过某个模糊的印象,江心言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记得明朝这会儿应该在“海禁”? 天了噜,别到时候白跑一趟…… “怎么了?” 江心言刚要说话敷衍过去,眼角余光瞥见一片黑影,转过视线:“那是什么东西?” 海平面上出现了模糊的黑影,像几艘船,挂着颜色鲜艳的“布条”,然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霍金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西班牙!” 一名船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船长,有情况,我们被西班牙人包围了…” “!!!” 江心言一脸懵逼地看着满船的水手们到处乱窜,好像在做什么准备,连炮都架上了。 “快进舱,别出来!” “噢…好。” 随后一声巨响在附近炸开,火光连天的瞬间空气中弥漫起滚滚黑烟,船身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江心言被惯性猛地甩到围栏边,撞在木杆上,一个重心不稳翻身掉了下去…… “啊…救…” ——噗通! 冰凉的海水瞬间灌入耳鼻口中,呼救还来不及出声,江心言喝了一大口咸腥的海水,耳边响起耳鸣般的嗡嗡声,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本能地手脚乱蹬挣扎起来。 恐惧在心里疯狂生长,在她的身子像秤砣一样不断下沉到更深的水里时,忽然间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她被浸泡在幽深冰冷的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 她要死了吗? 丽兹…… 伊丽莎白…… 脑海中反复出现一张妖媚冷艳的脸,一双阴郁漠然的灰蓝色眼眸,还有那一抹仅仅属于她的宠溺微笑。她渐渐被黑暗中的冰冷吞噬,紧闭的双眼仿佛穿透薄薄的皮肤感知到一抹红光,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而明亮。 手指像被灼伤一样地痛。 她在快速下沉与忽然的上浮中,失去了知觉…… ☆、108 小玫瑰死了,葬身海底。 这是伊丽莎白第一时间收到的消息。 她来不及悲伤,即刻召开枢密院会议,就英西双方在公海发生火力摩擦事件采取行动,随后接见了西班牙大使,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缘由后,一颗心才放下来。 官方说法是西班牙商船误以为遇见了海盗,为了安全不得不主动开火,但是谁知道背后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呢?他们可是痛恨英格兰很久了。 但只要这件事不会触发战争,一切好说。 操心完两国关系,伊丽莎白才有时间安静下来,一点点消化掉江心言葬身海底的事实。 她变得消沉、忧郁。 三天没吃东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谁也不见,第四天当她走出那片昏暗的小天地时,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连续好几个月,她脾气暴躁、喜怒无常。 直到有一天,沃辛汉对她说了一句话。 “陛下,或许江小姐只是回到了她口中的未来世界。”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9 城堡露台上,伊丽莎白捧着江心言的画像发呆,指尖轻轻擦过画上那张清秀白净的脸,眼里含着痴痴的笑。 这句话让她停下了抚摸的动作。 沃辛汉站在她身后,一如既往地面瘫。 “未来世界吗……”轻声叹息,眯起了眼,凝望着远处连绵蜿蜒的原野。 那里离她好远好远,隔着四百多年。 “她曾经说,我是她的历史。” “所以您要振作起来,写完属于您的这段‘历史’。” “是啊……” 原野上奔跑着几匹黑色骏马,她仿佛看见刚开始学骑马的小玫瑰,吓得瑟瑟发抖,动作僵硬而笨拙地策马朝她跑来。 “我是英格兰女王,我已与这个国家融为一体。”抬手擦去泪痕,收拾好面部情绪,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灰眸犀利如常,笑着冲他伸出手。 沃辛汉单膝跪地,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 “天佑我王。” 1561年9月7日,伊丽莎白的二十八岁生日当晚,她让凯特阿什利剪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红棕色长发——那曾是她作为亨利八世之女的最大遗传证据。 然后,她戴上了假发,涂抹起厚厚的脂粉,藏起自己的脸与心,开始谱写一段属于她的“历史”。 …… 1565年7月。 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与英格兰人德恩利勋爵,在爱丁堡举行了盛大的天主教婚礼,宣布结合,同年12月,她怀孕的消息传入英格兰。 枢密院对自家女王展开了新一轮的催婚轰炸,迫于无奈,伊丽莎白用了惯用伎俩——假装挑选未婚夫,实则拖延时间。 1566年6月,玛丽女王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詹姆斯斯图亚特。 关于继承人的问题再次提上日程。 1567年2月,德恩利勋爵被谋杀身亡,4月,玛丽女王与她的第三任丈夫——宠臣博斯韦尔伯爵结婚,引发了人们对她“杀夫让情人上位”的猜测,苏格兰贵族认为她“放荡堕落”,于5月份发动起|义,将她软禁,而伯爵则逃去了丹麦。 1567年7月,玛丽女王被迫签署退位诏书,议会宣布王位由詹姆斯王子继承,舅舅默里伯爵为摄政王。 1568年5月,玛丽逃往英格兰,寻求表亲伊丽莎白女王的帮助。 “陛下,这就是个烫手山芋,您千万不能管她这摊子烂事啊!” 时年三十五岁的伊丽莎白,眼角生出了几丝细纹,用华丽繁复的衣裙和璀璨奢华的珠宝来装饰自己,而她真实的容颜却被藏在厚厚的脂粉里,只有那双阴郁冰冷的灰蓝色眼睛不时透露出老谋深算的城府气息。 此时的英格兰,一切都已走上正轨,在和平与稳定中蓬勃发展,反观隔壁苏格兰,内部分裂,混乱不堪。 她端坐在王座上,品着美酒,慵懒的目光扫过底下角色各异的众臣,不紧不慢道:“君权神授,没有人能摘下玛丽的王冠,苏格兰那帮贵族的胆子倒是挺大。” 这话说得就像一个围观看戏的吃瓜路人。 “他们说她是个荡|妇,与情人合谋杀害自己的丈夫,扭脸就跟情人结婚,如今这是她自作自受。” “就算她退位了,也依然是您的威胁。” “天主教势力不会放弃让她取代您……” 底下炸开了锅,如今的枢密院经过几次清洗换血后,已经是个完全听命于伊丽莎白并且忠于她的顾问机构,全部由新教徒组成。 伊丽莎白安静地听着他们吵吵,末了,含糊不清地丢出一句:“我不打算放过她,但也不能判她有罪。” 一边是私人感情,一边是政治利益。 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小玫瑰的脸,她垂下眼眸,凝视着杯中猩红的酒液,仿佛听见自己的后槽牙咬得直发抖。 她可恨透了玛丽斯图亚特…… 但是出于政治考量,这件事非常难办,她做任何实质性决定都是牵一发动全身,就像塞西尔说的,玛丽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 “我要让她把牢底坐穿。” “??” 伊丽莎白不经意冲塞西尔使了个眼色,转过视线,幽幽道:“即日起将玛丽斯图亚特囚禁于谢菲尔德庄园,由鲁斯里伯爵及其夫人看管监视,但,她依然可以自由活动,比如见客、打猎、出游等。” “陛下?!” 大家以为女王喝多了犯糊涂,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政敌在国内逍遥自在地活着??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塞西尔,知道他痛恨天主教,又深得女王宠信,指望他再劝劝。可是刚才还情绪激烈的塞西尔,这会儿突然不吭声了。 他瞅了瞅沃辛汉,再看看女王,沉默着 果然,会议结束后,他们两个被留下来。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她折腾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伊丽莎白轻轻摇晃着酒杯,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 1575年,伊丽莎白四十二岁。 她的脸上又长出许多的皱纹,掩藏在脂粉下的面容一天天老去,身边的人接连不断地离世,先是表姐诺利斯夫人,然后是她最亲近的阿什利夫人,她感到越来越孤独。 王权稳固,英格兰开始富裕起来,国内一片繁荣安定的景象,伊丽莎白在用人方面越来越倾向于“不问出身”,任何人,只要能给国家政|府以及她本人带来利益,一律能够进入宫廷任职。 甚至有时候,非激进派的天主教徒也可以。 只是英格兰与西班牙的矛盾日益尖锐,同时还有个不断制造麻烦的玛丽斯图亚特存在。 她经常忙到没有时间去怀念小玫瑰。 可是那张脸在她的记忆中依然清晰。 书房里堆着许多小玫瑰的画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忘记那张脸时,就会坐下来画上一幅,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 如果小玫瑰还在,应该和她一样老了。 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生育,大家都认为女王不会再考虑婚事时,她突然又对法国王子表现出来感兴趣的样子。 可很快,了解她的人明白,这又是一场做戏。 与此同时,海峡对岸的法兰西,陷入了长达十几年的宗教内战,正如小玫瑰所说,美第奇为了寻求和解,不惜将女儿玛格丽特公主,嫁给波旁家族的纳瓦拉国王。 那些小玫瑰写下的预言,一件又一件地应验了。 比如当年她答应不参与法国内战之后,抱着忐忑的态度旁观了西班牙的介入,果真看到了一场闹剧,也庆幸自己没有患上天花。 “心言,我想你了……” 她捧着画像,喃喃自语。 1587年,伊丽莎白五十四岁。 在她的重商主义政策下,英格兰的国力日渐强盛,文化与经济达到空前繁荣,进入“黄金时代”的巅峰期。 这几年陆续建立了各类海外贸易公司,往南延伸到非洲,有“几内亚公司”和“摩洛哥公司”,专门从事贩卖黑奴活动,向东则垄断了与奥斯曼土耳其的贸易,建立“利凡特公司”,她往里面投了四万英镑作为入股,赚得盆满钵满。 基于此,英格兰与西班牙的关系紧张到随时都能大干一场的地步,战争一触即发。 但在此之前,她首先要解决一个麻烦。 二十年间,玛丽斯图亚特不断地给她制造麻烦,她一直以隐忍宽容的姿态表示不追究,唱足了白脸,如今,轮到她的两位肱骨之臣唱|红脸。 “证据都收集够了?” 伊丽莎白站在书房的窗前,习惯性凝望着泰晤士河,只是她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这会儿,该坐下来歇歇。 转身的动作有些缓慢,脸上的脂粉从皱纹里洒落纷扬,她在书桌前坐下,目光落在小玫瑰的画像上,看着那张依然年轻生动的脸,眼神情不自禁柔和起来。 沃辛汉拄着拐杖,上前将一叠信件交给她:“都在这里了,陛下。” 他也老了,不再面瘫的脸上爬满皱纹,佝偻着孱弱的身子,需要拐棍辅助才能走路。 “坐吧,不要我总唠叨你。” “谢谢陛下。”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4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0 他颤巍巍地走到一边坐下,喘着气,安静地等待女王发话。 这些年他在外交和情报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一边操心女王的婚事,一边管理贸易,跻身枢密院最受宠信的国务大臣,今年还兼管财政,可以说他顶着一个官职,做了好几份官差,并且乐此不疲。 家庭方面也很幸福美满,埃莉诺生了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其中大女儿早夭,二女儿已经成婚,这个月他刚升级成为外祖父。 “你的外孙女什么时候举行洗礼?”读着信件,冷不丁问了句不相干的。 “呃,下周二。” “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沃辛汉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想给她取名为伊丽莎白,并让您做她的教母。” “可以。”指尖微顿,她点了点头。 随后她扬了扬手里的信件,抬眸:“全部提交审判庭,明天枢密院会议我将缺席,威廉会带着你们‘闹一场’,只要配合就好。” “是。” 所谓“闹一场”,就是由塞西尔带头,“逼着”女王签署玛丽斯图亚特的死刑判决书——这是显而易见的审判结果,等了二十年。 沃辛汉也松了口气,他终于帮助女王除去了这根眼中钉。 2月8日,在伊丽莎白“不得不”签下判决书后的这一天,是玛丽斯图亚特被处斩的日子,她因“密谋推翻伊丽莎白”而收获了死刑。 已经四十四岁的玛丽,虽然脸上风韵犹存,但身材发福走形,臃肿不堪,受风湿病困扰走路不稳,需要被人搀扶。 她穿着一身红衣,以天主教殉道者的身份,从容淡定地走上断头台,但是刽子手出现了失误,一斧头下去砍偏在她后脑上,第二下脖子没断,第三下才将整个脑袋砍下来。 这件事传到了伊丽莎白耳朵里。 那张阴郁的脸终于出现会心的笑容。 “这是你该受的,玛丽……” 伊丽莎白将自己想象成刽子手,心底泛起舒畅的快|意,然后她对着小玫瑰的画像自言自语了一整天。 1588年5月。 英西海战迫在眉睫。 面对这迟早要来的一仗,伊丽莎白没有丝毫惊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她的海军官员们开始行动,任命霍华德勋爵为总司令,德雷克为副司令,然后,她决定御驾亲征。 6月,由130艘高大威武的战船组成的“无敌舰队”,从西班牙港口出发。 英格兰全国进入备战状态。 五十五岁的伊丽莎白依然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她身披银色盔甲,翻身跨上战马,以威严不凡的气度来到军队面前,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战前演讲。 “我亲爱的士兵们,有一些关心我安危的人时常劝慰我,要多加注意如何对待军队,以防反叛,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绝不会对我忠诚的人民持不信任之态,只有暴君才会恐惧,才会产生这种疑虑。” …… “正如你们今天所看到的,我来到你们中间,并非为了散心和消遣,而是决心在最关键的时刻与你们同生死,共患难,为了上帝,为了我的王国,为了我的臣民。” …… “虽然我是一个女人,力单体弱,但我拥有一个君王的博大心胸与勇气,一个英格兰国王的胆识,面临外患绝不退缩,我将拿起武器,亲自挂帅,我们也许会失败,但我们绝不会恐惧!” 话音刚落,两万严阵以待的士兵个个情绪高涨,发出激昂的欢呼,掌声经久不息。 “上帝保佑女王陛下!” 7月,“无敌舰队”驶入利泽德岬角。 营帐内,几位海军官员坐在一起商议策略。 “虽然我们的船数量多,但是集中得很匆忙,大多都是些小而没什么用的商船,而西班牙的船在吨位上有大优势,如果接舷近战我们毫无优势。” “谁说小船没有用?” “当然没用,连炮都不能装,西班牙的船上可是配备了加农炮的!” “喂,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好的会议吵成了一团,伊丽莎白听着他们吵架也不发声,只是拧着眉若有所思。 一直沉默的德雷克突然开口:“我们可以改变海战方式,采用游击战,发挥火力和航速的优势,虽然我们的船小,但是很灵活,知道大象和老鼠的对决吗?” 说着,他看了眼女王。 这番话听着太耳熟了,伊丽莎白对上他的目光,眸底慌乱一团,迅速别开脸,起身,走出营帐。 沃辛汉连忙追了出去…… “陛下,您没事吧?” 夜风微凉,吹乱了伊丽莎白头上的假发,也吹落了她脸上更加厚重的脂粉,单薄孤寂的背影仿佛在颤抖。 曾经有一个女孩,说过与德雷克同样的话。 原来她从未忘记过,那张娇俏白净的小脸,那双清澈明亮的黑眸,就好像昨天才站在这里,目送船队离开。 “没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拭去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轻轻捂住胸口,那里好疼。 半晌,她转过身,扯出难看的笑容:“风大,回去吧。” 人还是一样的人,只是都老了。 7月28日,英军以游击战和火攻的方式,将笨重缓慢的“无敌舰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在混乱中,西班牙人砍断了船与船之间的锚索,导致无法固定,其中最大那艘战舰因为丢了舵,而被困在加莱港内团团打转。 7月29日,霍华德勋爵下令合围“无敌舰队”,绝望的西班牙总司令不得不带着惊魂未定的部下,与英军展开长达八小时的水上大混战。 最后,因为英军弹药耗尽,并且风向改变,西班牙舰队才得以逃过全军覆没的命运。 9月,经历了风暴、暗礁、疾病与饥饿,狼狈不堪的西班牙舰队终于返回到国内,只剩了一半残破的船只。 曾经不可一世的“无敌舰队”被打败,西班牙自此失去了“海上霸主”的地位,由英格兰取而代之。 1590年,伊丽莎白五十七岁。 她给民众的印象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王。 她时常在民间抛头露面,借着巡游与宫廷迁移的机会,尽可能地在臣民面前展现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这是她惯用的笼络民心的方式。 随着打败西班牙的民族自豪感日渐增加,伊丽莎白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她生命中最大的两个敌人——玛丽斯图亚特和菲利普二世,都已经不再是她的威胁,习惯了从前谨慎小心,处处提防的日子,她竟有些不适应。 于是,她开始沉迷戏剧,挥金如土。 有个叫威廉莎士比亚的年轻人,写出来的剧本特别对她的胃口,当即让他进入伦敦最顶级的剧团,成为受到王室庇佑的演员和剧作家。 同一部剧,《理查三世》,她能反复看上好几遍而不厌烦,这剧讲的国王,是她祖母的叔叔,在“玫瑰战争”中被她祖父打败,因而有了都铎王朝。 她就喜欢看“成王败寇”类的作品。 然,众多娱乐活动无法排遣她内心的孤寂。 她又开始捉弄身边的侍女。 “来,你跟她跳《伏尔特》。” 白厅内,伊丽莎白拉着年轻的小侍女,站到另一个姑娘面前,搭起她们的手,强迫她们跳舞。 “陛下……”小姑娘很是为难,委屈地哀求道:“我不太会,可以不跳么……” “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声音骤冷,板起面孔。 “没…我跳…” 音乐响起,熟悉的舞曲,伊丽莎白端坐于王座上,饶有兴味地看她们踩着节拍旋转,眼底仿佛渗出朦胧的白光,透过它,看见了一些记忆中的景象。 那时,她带着小玫瑰跳舞,胆小的女孩儿紧张得手心直出汗。 是圣诞节的晚上,她吻了她。 “哎哟……” 两个小侍女不慎摔倒在地,音乐被迫停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4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4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1 伊丽莎白眼前的景象倏然消失,小玫瑰不见了,抬眸那瞬间的慌乱仅仅是几秒,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然,她只是缓缓转过身,朝侧门走去,离开之际,丢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她跳舞的时候没有摔跤。” 4月,沃辛汉病重,生命垂危。 伊丽莎白接到消息后,急赤火燎地赶来。 年近六旬的老人躺在家中床上,须发花白,满脸褶皱,忍受着头、胃和背部的持续疼痛,就是不肯闭眼休息,即使连呼吸都感到费力。 看到女王,他忽然恢复了些精神。 “陛下…您来了…”伸出手,气若游丝。 伊丽莎白连忙握住他的手,眼中泪光朦胧:“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这辈子…我很荣幸能效忠您……现在您已经是…一位成熟贤明的君王…不再需要我了……”艰难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想再次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可惜做不到。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他胳膊上。 在他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流泪,让那些什么狗屁尊严都见鬼去吧! “您能吻我一下吗…” “好。” 伊丽莎白毫不犹豫地答应,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而后紧盯着他虚弱苍白的脸,低声抽泣。 “谢谢陛下…我好开心…” 沃辛汉看着她,嘴唇微微蠕动,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可是眼皮越来越沉,呼吸得力不从心,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被剥离,无法再控制肢体。 蓦地,他闭上了眼…… 握着他的手,伊丽莎白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 她的右手,没了。 许久,躲在门外的埃莉诺,悄悄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信递给她:“陛下,这是弗兰的遗书,他说一定要交到您手上。” 跟自己相似的脸,像自己一样老。 埃莉诺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两个孩子的外祖母,而她,什么也没有,孑然一身。 接过遗书,她小心地展开读起来,篇幅并不长,只是每一句都让她既惊讶又无奈。 这哪里是遗书,分明是情书。 “你看过吗?”扬了扬信纸,询问。 埃莉诺摇摇头,一脸好奇:“写的什么?” “没什么…一些琐碎…” 不知为何,伊丽莎白松了口气,这种事还是成为秘密比较好,说出来会伤害埃莉诺,更何况,她早就有过察觉,只是选择性地无视了而已。 随后,她把遗书烧了。 1596年,德雷克与霍金斯病逝于远征途中。 1598年,威廉塞西尔因病去世。 1600年,“东印度公司”建立。 1603年,伊丽莎白七十岁了。 她眼窝深陷,面孔瘦长,眼皮浮肿,牙齿发黄不齐,头上戴着红色的假发,脸颊扑满刷墙一样厚重的脂粉,每天都需要长时间的精心修饰,这种丑陋的老态才能转变为君王的雍容华贵。 这些年,她活得十分孤独。 常常想起小玫瑰,抱着画像入睡,但是因为身体衰老的缘故,记忆力大不如从前,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她孱弱的身体再也无法撑起沉重的礼服,在某次枢密院会议时,站起来的瞬间她摇晃不止,若非侍女搀扶,定会摔倒在地。 每当看到宫廷里那些年轻的面孔,她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刚登基那几年的时光,然后,一种大限将至的孤寂感便会顷刻将她吞没。 那些陪她一路走过来的人,一个个都先她而去。 随着伊丽莎白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日渐抑郁,常常躺下就站不起来,她的大臣们开始焦虑王位继承的问题,不过,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除了她的侄孙,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再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能够接过英格兰王冠。 3月中旬,伊丽莎白开始反复陷入昏迷…… 她做了很多梦,在梦中呓语着,念叨一个奇怪的发音,没有人听得懂——那些能听懂的人都不在了。 在她短暂的清醒时间里,国务大臣来到她的床前,询问关于继承人问题的指示。 她没有回答。 “是詹姆斯陛下吗?” 半晌,她无力地点头。 曾经闹出那么大误会的所谓“预言”,竟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她错怪了小玫瑰。 眼角淌下悔恨的泪水,一片朦胧模糊中,她仿佛看到江心言笑着朝她跑来,张开双臂,要她抱抱。 “心言…我知道错了…” “原谅我…” 朝着空气颤巍巍伸出的手倏然垂落,她唇角带笑,隐约瞥见一团如火般明媚耀眼的光芒,然后,她轻轻闭上了眼。 1603年3月24日,伊丽莎白一世在里士满宫去世,享年七十岁,葬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史称“童贞女王”。 安定繁荣的“黄金时代”就此结束,英格兰迎来动荡不休的斯图亚特王朝。 2018年,英国,伦敦。 江心言被冷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趴着睡在地上,愣了一下,环顾四周…… 电灯、沙发、桌子,这不是…学校宿舍么?! “……” 茶几上摊着各种英文资料,电脑还开着,网页上是一幅戒指图片,她爬起来看了半天,断裂的记忆陡然间全部衔接上来…… 英格兰、伊丽莎白、汉普顿宫…还有,冰冷的海水。 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间,2018年5月28日23:46。 难道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cassie你怎么还没睡啊…” 一个人影从隔壁房间晃出来,半睁开朦胧的睡眼,打着呵欠。 这是她室友,本地妹子aria。 “哇,你还在研究她呢,真有毅力……”aria迷糊的视线扫过茶几,被那一堆堆的资料吓坏,无奈地摇了摇头。 忽然,目光落在她手上,有什么东西反光。 “这是什么?” aria捉起她的手凑到跟前,注意力被那枚古朴的金铜色戒指吸引了,上面刻着有点眼熟的图案,分别是一只龙和一头狮子。 刚才反光的就是指环上镶嵌着的红宝石。 江心言顿时身形一震,猛地抽回手,凝视着这枚再熟悉不过的戒指,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不是做梦。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4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4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2 获所有人的心神…… 她的美,精致秀气,温婉迷人,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直接就咽口水了… “玛丽女王陛下,欢迎来到英格兰。” 倒底是塞西尔年长稳重,转瞬即逝的惊艳停留不过一秒,便恢复了不卑不亢的姿态,躬身行礼。 诡异的沉默。 玛丽并未立刻做出回应,而是环顾四周,发现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来,连红毯都没铺,花童也没有,不禁皱眉:“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伊丽莎白呢?” “陛下国务繁忙,抽不开身。”塞西尔也不跟她拘着,自顾自地直起身子,恭敬颔首,卷毛胡子迎风飘扬。 她的脸色变了变,不语。 ☆、92 . 岸边停靠着一列马车,供装运从船上卸下来的行李,塞西尔等人迎着玛丽斯图亚特一行前往格林威治宫,路上也没有专人开道,随处可见悠闲晃荡着的市民,仿佛马车里坐着的不是一位女王,而是普通平民。 这给玛丽留下了十分不好的第一印象。 都铎家的君主都是粗鲁无礼、没文化的莽夫。 所以,有其君必有其臣。 . 当车队抵达格林威治宫大门,看着眼前荒凉一片的景象,玛丽不禁皱起了眉,她知道英格兰很穷,可是没想过会有这么穷,王宫门口只有两个侍卫,还没穿制服,自由散漫地荡着步子,直到她下车才走过来迎接。 进入宫殿内部,地上厚厚一层落叶无人打扫,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灰尘味道,像一座久无人居的废弃庄园,冷清萧条,阴风阵阵,仿佛随时都会有鬼|魂飘出来路过。 “这就是英格兰的王宫吗?” “噢不,这是夏季避暑行宫,格林威治,每年五月开始清理打扫,供六月底至九月初使用。”塞西尔拼命憋着笑,边走边侧目颔首,礼节点到为止。 “……” 什么? 伊丽莎白那个家伙也太无礼了,居然在一处破破烂烂的行宫里接待她? 碍于面子不好发作,玛丽没说话。 “陛下已在此等候多时。” 塞西尔将她领到会议室门前,待通报的侍卫出来,他冲玛丽欠身,示意她单独进去,然后看向她的女官:“请女士们移步等待。” “噢?不是说国务繁忙?” 假装没听见,不鸟她,带着她的女官和随从去了对面房间。 玛丽气结…… . 踏进这间宽敞亮堂的屋子,视线顺着石阶扫过长桌尽头那道白色的身影,恍然有股冷冽的威压迎面扑来,玛丽的脚步顿了一下,挺直了脊背,缓缓走过去。 伊丽莎白斜靠在椅背上,面朝窗户,专注地凝视着金杯中猩红的酒液,半身笼罩在朦胧阴郁的熹微晨光中,宛如一尊精美磅礴的雕塑,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气息。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伊丽莎白,原本该是个爱嫉妒又穷酸的大龄老处|女,而眼前见到的,却仿若神袛。 是那种执掌生杀大权下的威严戾气,或许男人并不喜欢,但身为女人的她,却会忍不住深陷般着迷。 虽然只有那么一刹那。 ——这可是她最讨厌的政敌。 . “你来了。” 慵懒的目光迟迟转过来,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性,迅速打量她一番,轻笑:“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我若是男人,也会动心。” 小侄女好高啊,看样子得坐下来说话。 张口就是毫无敬意的调|戏,玛丽不由想到这一路的怠慢,神色微冷,皱眉:“英格兰从上到下都是野蛮人吗?” “是的,我们用野蛮来欺负弱小,用文明来礼待强大。” “你……” 嘲笑她弱小?? 生气,却不能发作,毕竟这是在英格兰国土上。 “坐吧,玛丽,我亲爱的侄女。”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微笑,拿起准备好的空杯子满上酒,递给她:“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辛苦了,来陪我喝两杯,有什么事喝完再说。” 玛丽迟疑地看着这杯酒,没有喝。 “怕我下毒?” “你的小情人呢,我要见她。”撇开视线,不想多说一句废话,看到这个女人就讨厌。 “噢?罗伯特么?” “是那个东方女孩,不要装了,伊丽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讥讽地眯起眼,语气里隐隐渗进一丝威胁意味,其实她只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位表亲。 搭在杯沿上的指尖倏然一紧,眼底涌起异样的警觉,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有人把我的小妻子绑架到法国,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我今天不想跟你谈政治……”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请吧。”伊丽莎白语速极快地打断了她的话,做了个“门在那边”的手势,继续喝酒。 终究是年轻,玛丽一下子沉不住气了,怒道:“她是我的朋友,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会害了她,你想过没有?” “爱情,不正常吗?” “女人应该和男人在一起,那样才叫爱情,而你只不过是在利用她的天赋,当她的价值被榨干耗尽,就会被你毫不留情地踢开,事实上你也确实这么做了,你不配得到她的忠心!” “玛丽。” “??” “我提醒你一下,这里是英格兰。”平静淡漠的声音里透着森然冷意,一抹浅笑未入眼底,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美酒。 玛丽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缓了呼吸:“没错,你一直想杀的人站在你的地盘上,你的眼前,你要发狂了吗?” “还有一个小时结束谈话,我会派遣军队护送你北上,直至英苏边境。” “伊丽莎白……”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 “或者现在结束也可以。” “……” 愤怒与憋屈如荆棘般在玛丽心中疯长,她低估了这只狡猾的英格兰母狐狸,噢不,母狼,想到自己那可怜的丈夫不在了,没有避风港的她宛如汪洋大海上一叶孤舟,在风雨中被动地飘摇,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闪电吞噬掉。 “好吧,我们来谈政治。” 她妥协了,至少在找到下一个强大后盾前,要尽力维持与英格兰的友好关系。 伊丽莎白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慢悠悠地给自己倒酒,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你要回去面对诺克斯了,他可是个难缠的家伙。” “难道不是因为你干涉苏格兰内政,才让他有机会掌权的吗?” “需要我帮你一起对付他么?”挑眉,投去魅惑的眼神,举杯示意。 玛丽像是中了魔,下意识地端起酒杯,与她碰了碰,送到嘴边才猛然清醒过来,愕然 分卷阅读142 正文 分卷阅读14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3 :“你……愿意?” “条件是,你嫁给我的朝臣,莱斯特伯爵。” “罗伯特?开什么玩笑,他是你的情人,罪臣之子,背负着杀妻之嫌,他不配!”玛丽再次怒了,来不及尝一口美酒便放下了杯子,瞪她。 伊丽莎白轻轻摇头:“那么很抱歉,我爱莫能助。” “……” 有那么几个瞬间,玛丽十分后悔跟伊丽莎白见面,这个女人手上全部都是有利筹码,根本毫无她讨价还价的商量余地,除非她能立刻找到强国联姻,否则只能被压制得死死的。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听说你答应了西班牙王储的求婚,你确定唐卡洛斯在知道你是个同性恋之后,还会愿意与你联姻?” “有利可图,为何不愿?”抬眸,唇角轻扬浅笑,始终沉着冷静,没有人能透过她冰冷阴郁的眼神读出一丁点真实的想法。 面朝自己的拇指紧捏着金色的杯身,坚硬的指甲盖上泛起血样的红,片刻,又迅速褪尽。 “英格兰法律是如何惩处同性恋的,你比我更清楚,何况,它的制订者是你父亲。”玛丽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着,忽然间心情舒畅,端起杯子饮了一口酒。 丝滑醇香,润透心肺,是品质不错的好酒。 “噢,威胁我?” “这叫谈判。”玛丽轻声纠正她,指尖叩着木质桌面,微垂浓密如帘子般的睫毛,“其实我没有恶意,这次跟你见面是来和解的,我自愿签署条约,放弃继承权,并不是一时的缓兵之计,我只想好好管理自己的国家,你也安心统治你的国家,我们不必针锋相对,也不一定要亲密友好,做到互不侵犯就那么难吗?” “自愿?真的是自愿么?”嗤笑,满目嘲讽。 如果没有江心言那封信,玛丽就算冒险走海路也不会同意放弃继承权,这一点她很清楚,却正是因为清楚,心里某个角落才会隐隐不舒服。 “你没有任何资|本与我谈条件。”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正欲起身,会议室大门“砰”地一声被扑开,一道娇小瘦弱的身影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左右为难的侍卫。 “抱歉,陛下,我们拦不住江小姐……” “出去。” “是…” 侍卫松了口气,退出去,关上门。 . 江心言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凌乱的发丝粘在因剧烈运动而出汗泛红的小脸上,微张着薄唇缓解有些急促的呼吸,瞪着一双幽黑透亮的大眼睛看着她们。 幸好幸好,赶上了。 然后才想起,向两位女王行礼。 “心言,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伊丽莎白不悦地皱起眉,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溅出几滴带着酒香的猩红色液体,凉意渗进手背上细嫩的皮肤,如同她的声音。 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样子的伊丽莎白,江心言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身子一抖,喉咙里不自觉吞咽着口水,低下了头。 究竟是气她直接闯进来,还是无视命令跑出宫。 玛丽女王要来的消息,她虽然知道,但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而今天早晨伊丽莎白嘱咐她要乖乖地呆着,自己则出去一趟,她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 果然是不希望她跟玛丽见面吗? “嘿,小家伙,我正想要去找你的!” 玛丽一看到江心言,眼角眉梢瞬间染上轻快的愉悦,扬起孩子气的笑容,忙不迭起身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好久不见,想我了吗?刚才那个是你的名字?怎么念的,教教我。” 她有点后悔,在法国那段时间没多了解了解这个有趣的小家伙。 背后,伊丽莎白的脸色黑了两个度。 江心言悻悻地笑了笑,巧妙地借着提裙子的动作抽开手,俯身行屈膝礼:“欢迎玛丽女王来英格兰做客。” 隔着长桌,一股低气压的飘过来,夹杂着初春里冰雪尚未完全融化的刺骨寒意。 江心言硬着头皮站直,她只是想履行承诺,把那个“真实的预言”告诉玛丽,毕竟对方在伦敦停留不会太久,要是错过,又得冒险写信了。 “别客气,叫我玛丽就好,有空来苏格兰玩~”偷偷瞄了眼被当成空气的伊丽莎白,顿觉心情大好,笑得越发灿烂甜美。 还有什么事能比气得这个女人头顶冒烟更美妙? “心言。” “昂…?陛下……” “过来。” 阴鸷般的目光流连在她们之间,伊丽莎白忽而轻声命令,眸底渗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是…” 江心言冲玛丽笑了笑,缩着脖子慢吞吞地挪过去。 良好的教养和沉稳内敛的性格让伊丽莎白并未做出什么训斥举动,甚至在江心言走到她身边时,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伸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看你满头汗,下次不用这么急。” “……” 这句话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她转过头,微笑:“如果玛丽女王愿意,可以在宫里住一段时间。” “当然。”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江心言:“???” ☆、93 . 汉普顿宫的奢靡豪华可以媲美未来的凡尔赛宫,有着建造时间不长得以簇新的优势,砖红色恢宏大气的外墙别具一格,给这里常年阴雨的沉闷环境添了些明朗的视觉效果,比那些有着上百年历史老气横秋的古堡赏心悦目得多。 没有宴会,没有庆典,没有大张旗鼓地欢迎,玛丽就这样悄悄住进了英格兰王宫,以至于有些做杂活的小侍女不知道她是谁。 对于生性自由爱玩,受法国浪漫主义气息熏陶的玛丽来说,这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怎么可以没有舞会? 怎么可以没有戏剧和唱诗班? 果然伊丽莎白是个小气又穷酸的人啊…… 吐槽归吐槽,玛丽对自己居住的房间还是相当满意的,够大,够豪华,通透采光好,家具配饰都价值不菲,尤其是桌上一整套的白瓷金边茶壶和茶杯,深得她心,也配得上她的身份,不比在法国宫廷的差。 侍女们都在整理着带来的行李,因为不知道她们女王会在这里住多久,就没有全部拆开,只拿出常用的东西,包括从法国带回来的一些昂贵裙子和首饰。 江心言找来的时候,屋里正乱作一团。 “陛下。” 身后跟着汉娜。 “心言,你怎么来了?”玛丽看见她很高兴,放下手里的裙子走过去,热情地抱住她,“都说过叫我玛丽了,不改口我会生气的。” 这个发音怪异的东方人名字,她也是学了好几遍才学会,还有些不标准。 “好吧,玛丽。”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屋子里忙碌的侍女,“这里 分卷阅读143 正文 分卷阅读14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4 交给她们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带你参观。” “嗯,我正有此意,走。” 踏出房门,玛丽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 书房的大门被甩得发出一阵哀嚎,随着伊丽莎白带风的脚步而摇晃不止,然后被小心翼翼地合上,破碎的空气又凝结成块。 “陛下……稍安勿躁…”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塞西尔,刚喘上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接下一句,抬头就撞上女王吃人般的眼神。 “枢密院那帮老古董,简直…!”伊丽莎白双手撑在书桌边缘,额前青筋暴起,气得说不出话。 塞西尔抹了把汗:“其实…他们也是为陛下着想,随意修改法律目前来说不太合适…或许再等几年…” “再等几天都不行!” “可是…您为什么非要改呢…‘鸡|奸|者有罪’是全欧洲都知道的常识,您公然跟传统对抗会影响到您的名声,还有…王位。” 话音落下,凝结的空气仿佛裂开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冷风从中呼啸而过,席卷着脆弱的耳膜,然后一瞬间全部安静下来。 伊丽莎白垂眸注视着桌上的地图,挂着英格兰旗帜的船已然遍布世界每个角落,她似乎对这句话充耳未闻。 “我父亲曾公然与罗马教廷对抗,让他的子民脱离了地狱般的教会统治,做英格兰人自己的上帝,有人说他是为了一己私欲,也有人说他早有雄心壮志,然后他成功了,再然后又退缩了,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说到这里,她突然大笑起来,站直身体,背过去,看着窗外。 “改|革从来都伴随着流血,总要有开创这条路的先行者,即使我父亲生前暴虐成性,也不妨碍他被后人铭记,噢,当然,也有可能世人记住的是他娶了六个老婆,害死了五个。” “时间会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同样也会证明,我是对的,顺应时势者生,逆流而上者亡,我是亨利八世的女儿,我会像他一样被人们铭记。” 泰晤士河面上往来行驶着大大小小的驳船,在这个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它见证着这座都城,这个王国的繁荣,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伊丽莎白松开交叠着握紧的手,转过身,灰眸流露一丝明媚的笑意:“先从废除‘鸡|奸|者死刑’这条法律开始,只要不死,不用酷刑,其他惩罚随意。” “陛下,您太仁慈了……”塞西尔的老脸皱成一团,为难地捋着胡子,“不过,我很高兴您能谨慎而行,毕竟这种事要慢慢来。” 欧洲各国对待同性恋的态度里——准确的说应该是被称为“鸡|奸|者”的男同性恋,属英格兰最为苛刻,惩罚也最严厉,发现就是死,而颁布这条法律的是亨利八世。 一直被无视成了透明人的沃辛汉,终于忍不住上前说了句话:“我赞同陛下的想法,可以改死刑为做苦工,以向上帝赎罪的形式,这样或许能解决那些贱业无人愿意从事的问题。” 说完,他与伊丽莎白对视一眼,颔首。 他知道女王是同性恋,可能是出于私心才这么做,但这个法律也不是说废就能彻底废除的,与其冒着得罪议会的风险强行改|革,不如先想个折中的办法,其他的事,就交给后面的人去做了。 塞西尔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先拟个草案给陛下过目,然后送去议会。” “等等。”沃辛汉突然叫住他,看向女王:“为了不引人注目,避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建议陛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想修改的法律条文,一并拟出来再提交。” “没错,比如《济贫法》,谁当无业游民谁就是犯罪,禁止乞讨,强制劳动。” “是。” . 唠叨的“老父亲”一走,伊丽莎白不禁朝沃辛汉投去赞赏的目光,踱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微眯起眼:“你倒是挺有觉悟的,怎么,舍得丢下家里的娇妻进宫来?” “陛下有需要,我随时都在。”提到妻子,沃辛汉脸上难得出现一丁点羞涩。 满意地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很好,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请陛下吩咐。” “替我…监视心言。” 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脸却缓缓移开,深吸的气息悄然吐出,松手,背过身。 她又走回了窗户边,安静地凝望。 沃辛汉听见一声轻盈的叹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却好像落在了他心上,明明很沉重。 “您是不放心她和玛丽女王……” “怎么会,我很放心。”伊丽莎白面朝窗户微笑着,泰晤士河上的船只好像看不腻似的。“其实我已经安排人去监视她了,以爱之名,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种事不好评判,沃辛汉默默地低下头,没说话。 不需要回应,自顾自道:“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玛丽似乎对心言很感兴趣,听她的话就像对待上帝,你不觉得可以利用一下么?” “或许是玛丽女王故意表现出来的?” “所以需要你去调查,如果能够证实,这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个角度,看不见伊丽莎白的眼神和表情,沃辛汉完全无法判断这句话说自何种情境,他的女王是个面具人,就连面对面都不一定能清楚地窥探进她的内心。 有时候,她像个多情的小女人,有时候她又像冷冰冰的石头。 蔑视道德,践踏规则,反复无常。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是英格兰人民的好女王,也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主人。 沃辛汉没有多问,慎重地应道:“请陛下放心。” . 天色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空气中弥漫着冷风的味道,江心言带着玛丽斯图亚特参观了一圈王宫,来到她最喜欢的密园,因为高纬度气候的缘故,早春时节很多花卉都没开放。 “这个小花园挺有意思的。” “对呀,我也喜欢,如果不是总下雨的话就更好了。”江心言兴高采烈地拉着玛丽坐在石凳上,仰起头看了眼风雨欲来的天空。 玛丽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天:“都说英格兰天气不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点但倒是跟苏格兰很像。” “你习惯了法国的天气,当然了。” “说起在法国,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你就不辞而别了,让我好找。”玛丽的声音像蜂蜜糖一样甜而不腻,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细,暖暖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十几岁时,那段青葱岁月。 “是不是伊丽莎白派人来救你了?我记得那天晚上……”话音顿住,神色忽而失落,深邃的黑瞳流露出一抹浓郁的悲戚,她低下了头,薄唇紧抿。 那天是弗朗索瓦二世的葬礼,她一下子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依靠,还有朋友。 分卷阅读144 正文 分卷阅读14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5 “玛丽,对不起…”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戳动,江心言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也跟着难过起来。 在她心里,爱情占比很重,所以她无法想象失去伊丽莎白的场景,很多时候默默祈祷着,最好是回不去现代,最好是死在伊丽莎白前面,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生离死别,她承认,自己一直很懦弱。 “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做出那种事害得你跟她分开那么久,对不起。”玛丽拉起她的手,认真且诚恳地看着她。 “忘记我说什么嘛?你是女王,不可以轻易说对不起。” “但你是我的朋友,对朋友道歉不丢人。”固执地纠正。 一时语塞,江心言无奈地笑了。 这个小女王和她想象中被史学家描绘成“荡|妇”的悲剧人物不一样,若说头脑简单,她也不见得真的傻,若说心思复杂,却又那么重感情、讲义气。 真是……很矛盾啊。 “对了,‘真实预言’我还没有告诉你,你不好奇吗?”适时转移话题,盖过这股令人莫名悲伤忧郁的氛围。 “那你说说,是什么?” 环顾四周,很安静,只有玛丽的两个贴身女官和汉娜在,江心言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小声道:“你会有一个儿子,叫詹姆斯,他将来会和平统一英格兰与苏格兰。” “42年后…?” “嗯。” 总算兑现了承诺,江心言悄悄松了口气,可真不想再掺和这种敏感话题。 “!!!” 玛丽身子一僵,瞪直了双眼看着她,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掀起翻涌的浪花,微张着薄唇轻轻蠕动,感受到胸腔里激荡的血液驱使着心脏疯狂跳动,震得她的呼吸又急又短。 她没听错吧? 光从有儿子这一点来说,她就已经战胜了伊丽莎白,更何况,她的儿子,会统一两个国家,实现她梦寐以求的愿望。 “心言,真的吗?”玛丽捉住了她的手,激动得情不自禁掐紧,可随后又冷静下来,“这种话你能告诉我?伊丽莎白知道了岂不是要疯掉?” “所以我是悄悄地告诉你,顺便想提一个小请求,就看在这个光明未来的份上,可以吗?”皱了皱眉,手被抓得有点疼,这女人力气也蛮大的。 “好,你说。” “停止你和伊丽莎白的敌对,至少表面上维持友好状态,否则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得利的是其他国家,你们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成为牺牲品对吧,反正都是要统一的。”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带有那么强的目的性,江心言放轻松了语调,把矛盾重心引到利益方面,当然,她不会告诉玛丽,几十年后的统一并非她儿子多么厉害,而是英格兰实在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伊丽莎白弥留之际才把王位传给了詹姆斯。 她想起一个有趣的段子:若是两个女人能结婚,伊丽莎白和玛丽就不用一辈子斗得你死我活,直接联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不知道玛丽听进去多少,只是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有点……捉摸不透。 她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忽而微微眯起眼,迟疑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暂时不能跟她撕破脸。” 看得出来江心言是在极力为伊丽莎白着想,可惜昨天的会晤让玛丽明白了一件事:这对恋人,并不默契。 她仿佛嗅到了一丝……隔阂的气息。 “但是昨天我对伊丽莎白说了这个想法,她非常傲慢无礼地表示,我不能跟她谈条件,后面你就进来了,就……不了了之。” “啊??” 这反应,没跑了。 点头,眼里流露着无辜的神色:“是的,我想要互不侵犯的和平,她好像没这个意思。不过,没关系了,我会让她看到我的诚意,大不了,嫁给她的朝臣嘛…” “谁?” “莱斯特伯爵,罗伯特达德利。” “……” 好像历史上真有这么个小插曲。 沉浸在纠结中的她并未注意到,玛丽正若有所思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94 . 每天早晨江心言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亲吻睡在她身边的媳妇儿,而是匆匆忙忙穿好衣裙去到玛丽那里,一起吃早餐,然后在宫里闲逛,直到临近午餐才会回到寝宫,抽时间教媳妇儿学中文。 她一门心思想着多劝劝玛丽,丝毫没有注意到伊丽莎白的情绪,还是那张看起来性|冷淡一样的脸——实际在床|上别提有多主动。 伊丽莎白也不管她,没有半句埋怨和丁点儿干涉,任由她去玩,跟谁玩都行,前提是为了安全不能让汉娜离她超过三步远。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 “陛下。” 汉娜踏进书房,冲窗边伫立的身影俯身行礼,然后朝坐在一边翻着什么东西的沃辛汉点了点头。 颀长的阴影逆着光,宛如笼罩一层梦幻般的色泽,只隐约能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孤寂而遥远。 “说。”简单的一个词飘过来,很轻。 毫无迟疑和犹豫,汉娜把这些天跟在江心言身边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汇报出来,平铺直叙的淡然语气到后面,越来越小心翼翼,截止至今天早晨。 半晌,没有动静。 伊丽莎白像尊雕塑一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偶有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轻轻拂动着她头上的装饰羽毛,纯净圣洁的颜色似乎只是流于表面,无法渗进她深不见底的内心。 “陛下…?” 这番沉默让人没来由地紧张,汉娜求救似的看向沃辛汉,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 他想,女王需要慢慢消化这些令人心碎的消息。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任何细微的东西都被无限放大。窗外飘落的雨水,每一滴都混杂着阴冷的空气,光线中翻飞的灰尘,每一颗都沾染了沉重的呼吸,就连身体里的心跳,都变得迟缓而清晰,一下又一下,好像是为了让大脑知道它在努力工作。 很久很久,直到汉娜焦急地开口:“陛下,我是借口去厨房拿果汁出来的,再不回去……” “去吧。”虚空飘渺的声音,干净利落。 “是…” 汉娜退了出去,就像从未来过。 “陛下,我不介意您在我面前掉眼泪。”沃辛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他将要站起来的瞬间,伊丽莎白忽然转过来,僵硬的身体显得有些笨拙,斜眼睨着他,冷笑:“我可不是爱哭鬼,休想看我出丑。” “哈哈哈…”他一愣,笑得好开心。 只是笑过后,迅速恢复了面瘫却认真的脸:“您相信江小姐的预言吗?” “为什么不信?”轻挑眉峰,灰蓝色的瞳绽出朦胧的光彩,那笑容明艳 分卷阅读145 正文 分卷阅读14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6 却危险。“玛丽知道她未来的儿子能继承两国王位,一定高兴得觉都睡不着了,心言能让她相信,是本事。” “她很信任江小姐,并且有带走的想法。” “噢?查出来了?” 沃辛汉点点头:“我买通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女。” 思维再度进入一个深度,联想起方才汉娜说的,玛丽在江心言面前有意无意地卖可怜,却也不贬低她,还夸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迎上沃辛汉疑惑的眼神,她狡黠一笑:“玛丽这是在‘软策反’。” “??” “她知道心言的弱点,也清楚如何利用,与其强行抓过去,得罪我,不如打感情牌慢慢诱导,让心言自己产生怜悯,或许成功几率不大,但只要成功了,就笃定能气死我。” “她还算有脑子,可惜很幼稚。” 平静的语调缓缓道出冷静理智的分析,她苍白僵硬的面容模糊在冰冷的线条里,灰蓝色的眸子泛起幽幽寒光,眼底涌动着肃杀血气,在一个眨眼的瞬间,抬眸,又消失殆尽,情绪变换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触及这样陌生的目光,沃辛汉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女王彻底被激怒了。 “陛下,只要不让江小姐跟玛丽女王接触,就可以……” “不,让她们保持来往,越亲密越好。” “为什么?您难道不…介意吗?”吃醋这个词终究是没说出口,他不太敢过分开玩笑。 唇角扯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半含幽怨:“既然玛丽这么需要心言,我就成全她。” 如果能够利用江心言来控制玛丽,这样绝妙的好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只要能打击她的政敌,就算牺牲爱人又何妨? 胸口隐隐作痛,她轻轻闭上眼。 沃辛汉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不经意流露出担忧:“如果…江小姐真的跟玛丽女王走了呢?” 这个问题,很残忍,却也很现实。 垂立的手指倏地紧握成拳,极力隐忍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轻咬银牙,她缓缓睁开微红的眼,褪去一片氤氲水光,笑容凄凉又决绝。 “我会亲手杀了她。” 小玫瑰,生是她的人,死也必须是她的鬼。 . 江心言坐在玛丽房里玩纸牌,把一些现代人的玩法教给了她,只有两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小姐,果汁来了。” 刚结束一轮,汉娜端着果汁进来放下,恭敬地退到一边站着。 玛丽瞄了眼她的果汁,好奇道:“你怎么从来不喝酒?” “我们女王不让喝。” “哈哈哈哈…”这笑声温柔轻细,是纯粹的新鲜好玩,她禁不住打趣道:“伊丽莎白这么宝贝你,还舍得放你天天来陪我,就不吃醋吗?”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江心言捏着纸牌的手一抖,愣愣地睁着一双迷茫的黑眸望着她,忘记了游戏规则,忘记了该出什么牌,脑海一瞬间被某张忽略了多日的面孔所占据。 那一缕如火般热烈的红发,会在寂静深夜里的缠|绵时刻,擦过她敏|感柔|嫩的肌|肤,落进锁|骨窝里,而那双终年阴郁冰冷的灰蓝色瞳眸,会在面对她时展露出只属于她的温柔宠溺,就好像细碎的低|吟仍在耳边徘徊萦绕,时而清冷时而喑哑的嗓子,哀怨地诉说着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安和恐惧,然后命令她,不准离开。 心蓦然紧缩,手中的牌不慎散落,她低垂的目光恰恰扫过字母“q”——queen。 “心言,怎么了?” “没事…继续啊,你别偷看我的牌。”慌忙捡起纸牌重新理好,嘴角扯开一抹勉强的笑容。 玛丽似乎看穿了她的情绪:“你真的…那么在意她?” “……” “这几天也没见她派人来找你,你在乎她,她未必在乎你,更何况,两个女人在一起并不能生育子嗣,玩玩就行了,看开点。” “孩子又不是生活必需品。” “对你来说不是,对她来说是。”玛丽收拢了手里的纸牌,温和地纠正。“先不谈上帝意志和女人的天性,单就她作为女王来说,生育继承人是使命也是职责,她必须给这个王国留下稳定的保障,假设她是男人,她也必须娶个王后,生一堆孩子,拿去各个国家联姻,谋取政治利益,所以……噢,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爱情故事。” 感性神经一动,她就有些多愁善感了。 江心言拨弄着纸牌的边角,紧盯着那张“q”,像是自言自语:“我不会离开她的,不会…” 这委屈的声音,感觉快哭了。 “是的,你不会离开她,因为她很孤独,她身边只有你,噢,上帝…我竟然有点同情她,这太让人难过了…”轻声叹息,无奈地扶着额角,垂落的浓密睫毛宛如两把小扇子,遮挡住她眼里真实的窃喜。 她一点也不希望江心言呆在伊丽莎白身边,那个阴险狡诈、冷酷无情的女人,只会在反复利用之后像丢弃垃圾一样踢开她,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江心言身上? 而她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出路——嫁一个品行兼优且富有的苏格兰小贵族,过上衣食无忧的贵妇生活,安心生儿育女,或者做自己的侍女,帮助她完成未来的统一夙愿。 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最好归宿。 届时,她玛丽斯图亚特,将会是不列颠岛上最伟大的女王,也是为上帝救赎犯下同性相恋罪恶的罪人的圣徒。 江心言无法反驳玛丽的话,她得承认,伊丽莎白确实很孤独。 “嗯,那是她巩固王权付出的代价。” “她简直跟她的暴君父亲一个样子。”玛丽突然插进另一个话题,沉重低落的情绪就像风吹过凝聚的烟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亨利八世?” “对!” 压抑着扭曲的表情,她用力点头,愤愤道:“英格兰从未停止过对我们的侵略,我爷爷在位的时候英、苏交战不断,为了和平不得不迎娶亨利八世的姐姐,玛格丽特公主,谁能想到联姻并不能带来安稳,我爷爷依然死在战争中。” “……” “我父亲继位的时候还小,我奶奶一边辅佐他一边把情报机密出卖给亨利八世,你说这过不过分?然后一打又是几十年,大战小战不停,我父亲也死于战场。” 说到激动处,玛丽的呼吸有些急促,端起金杯喝了口酒,继续说。 “我才六天大啊,就得接过那顶沉重的王冠,亨利八世害死了我爷爷和父亲不止,他还要来迫害我,逼我母亲答应联姻,想让我嫁给他儿子爱德华!简直……气死我了!” “呃,伊丽莎白的弟弟?” “对,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宝贝儿子,总是要拿出来显摆显摆。”玛丽突然顿了一下,愤 分卷阅读146 正文 分卷阅读14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7 怒扭曲的表情渐渐缓和,继而愉快地笑了起来。 江心言被她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声骇得头顶一凉…… “玛丽,你…没事吧?” “没事,他已经死了,我不跟死人计较。”摆摆手,指腹摩擦着金杯底座,幽黑的瞳孔折进一丝兴奋,轻轻吐出无奈的字眼:“现在我要面对的,是继承了他的身影的伊丽莎白。” 江心言很想说自己知道这些,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千年恩怨即使在现代都没有完全化解,前两年苏格兰还闹独立呢。 照这样看,目前根本做不到完全和平。 有种努力白费的感觉…… “心言~”走神的功夫,玛丽突然拉着她的胳膊,用半撒娇的口吻小声道:“我还是不太想嫁给那个罗伯特,你知道的,他配不上我,但是目前我又没有办法……” 奶音般的温声细语渗进脆弱的耳膜,流露出无辜神情的黑眸楚楚可怜,似乎还有些委屈的微红,像邻家妹妹一样软萌清甜,江心言一下子就崩了,脑袋空白,心软得化成了一滩糖水。 她吃御姐,也吃萌妹啊…… 对这种漂亮可爱又会撒娇的温柔小妹妹,简直毫无抵抗力。 “那…我劝劝伊丽莎白…” “你最好了~” ☆、95 . 夜渐深,江心言把自己洗得喷香雪白,披着丝绸睡袍,坐在床|上发呆,明晃晃的烛火在她晶亮的黑眸里摇曳跳跃,渐渐晕开一个人影,情不自禁傻笑起来。 这么晚了,媳妇儿还没回来。 抱起一只枕头,轻轻嗅着上面残留的发香,她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无措感…… . 外间传来愈渐靠近的凌乱脚步声,随后卧室门被“砰”地撞开,一抹火红色身影踉跄着跌进来,险些摔倒,迎着朦胧的烛光抬起一张醉意微醺的脸,挑眉轻笑,说不出的妖媚。 伊丽莎白站在被黑暗吞噬的位置,出神地凝望着床|上的小人儿,披着梦幻的光泽,仿佛伸手就会消失。 “陛下…当心…”跟在后面的影子是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幸而她们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有让女王摔着。 “你们出去。” “需要沐浴吗,陛下?”迟疑地多问了一句。 然,换来的是毫无征兆的暴怒:“出去!听不懂吗!” “是…” 她们连忙落荒而逃。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光与暗的交替,伊丽莎白脸上暴怒狰狞的神情倏然消失,在视线触及床上的人眼中流露出的惊吓时,自然而然地转变为温柔,她像个快要报废的机器人一样费力地挪着步子,朝那盏点在床头的烛火走去。 在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她停住了,冲缩在床边瑟瑟发抖的小人儿伸出手,张开修长纤细的五指,宛如鲜花绽放。 江心言几乎是本能地跳下床,扑过去抱住了她,脸颊贴在她滚烫的耳根上,胸腹硌着冰冷华丽的珍珠饰品,鼻子里钻进一股浓重的酒气…… 惊悸地抬眸,借着烛光看清楚这张醉醺醺的脸,小声道:“你…喝了多少酒?” “心言…心言…” 掌心贴着她的后脑,按在自己肩上,也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喊这个名字,用一种怪异的音调。 “你喝醉了,丽兹,快躺下…”说着就要把她往床|上拉,谁知她一挥手挣脱桎梏,后退了两步:“我没醉,我很清醒。” 那样冰冷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 “心言…我的小玫瑰…”伊丽莎白忽然又疯癫地笑起来,自顾自地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今天你可以提任何请求,我都答应。” 江心言嗅到一丝暴风雨的味道……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等媳妇儿回来,是为了说什么事情,尽管目前伊丽莎白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 “有…” “说吧,宝贝。” 低头搓了搓手,舌尖不经意舔过嘴角,犹豫道:“那个…你是不是打算让玛丽嫁给罗伯特?我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合适…” 铜镜前是一张轻微模糊的脸,隐约能瞧见眼角淡淡的细纹,伊丽莎白摘项链的胳膊顿了一下,没能摘下来。 “你们已经亲密到这种事都可以分享了?”原以为会是尖酸严厉的声音,出口却听着那么绵软无力。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纹章戒指,冷笑。 饶是江心言再迟钝,也该听出这话的酸味,遂小心翼翼地解释:“别吃醋,丽兹……我知道这几天可能…一时疏忽了你的感受,但是…我对玛丽女王没有任何意思,我是希望你们能不再针锋相对……” 她觉得伊丽莎白今天有点不对劲,越是平静越让她感到害怕。 半晌,那人像凝固了一样,坐着不动。 “丽兹?” 毫无征兆地,伊丽莎白揪住项链的手用力一扯,断裂的珍珠哗啦啦散落滚向地面,内心那股怒火随着一颗颗莹润剔透的白色圆球肆意宣泄,砸在地上发出突兀刺耳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能点燃整个房间。 “不针锋相对,直接让詹姆斯和平统一两国,让王室姓斯图亚特,你是这样想的,对吗?”她缓缓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已经被吓坏的小妻子,冰冷的瞳孔里掀起狂怒的飓风,咆哮着席卷了她残余的理智。 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掌心里是断裂掉留下来的几颗珍珠,她一扬胳膊朝江心言脸上扔去,看着那女孩儿惊惧躲闪的样子,隐隐作痛的心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畅快。 江心言揉着被珠子砸痛的额角,惊恐地看着暴怒陌生的伊丽莎白朝自己逼近,脚下生根,竟忘记了后退,然后,脖子被一股钢索般的力道紧紧扼住…… 窒息感来得太快,像死神的威胁。 慌乱与恐惧让她试图掰开这只手,而力量的悬殊却无情地嘲弄着她的无用功,逐渐感到呼吸困难,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伊丽莎白写满憎恶鄙夷的脸,视线开始混浊… 她看见一双充斥着杀意的灰蓝色眼睛。 她想杀她,非常强烈地想。 绝望化作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那滚烫的液体灼伤了她娇嫩的眼部皮肤,终于模糊掉这张令她害怕的面孔,直到……一声闷哼溢出喉咙,不受控制地翻着白眼。 脖颈上的力量倏然消失,随着大量新鲜空气的涌入,她猛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张着嘴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剧烈地咳嗽。 “你…咳咳…监视我…咳…” 咸涩的透明液体一滴滴砸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江心言咳得脸颊通红,双目布满细细的血丝,却倔强地抬起头,狠狠瞪着这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在被掐住的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伊 分卷阅读147 正文 分卷阅读14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8 丽莎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蜷成一团的瘦小身影,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暴怒气息撕扯着她的心,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地控诉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刚才她竟然真的想杀人。 心莫名慌乱起来,目光一瞬变得空洞,她上前一步蹲下来,伸出手:“心言…” “别过来!”拍开她的手,缩着身子躲得更远,通红的泪眼里流露出心碎的绝望,恶狠狠地瞪着她,充满防备。“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咳咳…咳…” 沙哑的嗓音伴随着止不住的咳嗽,比喉咙更痛的是心,已经没了知觉。 头顶压过一片阴影,江心言猝不及防被搂进一个陌生的怀抱,像刺猬那般本能地缩紧身子,拼命挣扎:“放开我…!” 那种死神带来的窒息感,清晰地笼罩在她心头,化为挥之不去的阴云,她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这个女人的触碰。 “心言…原谅我……”抱住怀里娇软的身躯,这个高傲的女王悄悄落泪了,陡然间变得脆弱不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语无伦次。 江心言难耐地皱起眉,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心软,可她就是该死的好欺负,见不得这个女人一点点的卑微,被吃得死死的。 “爱你真的好辛苦,好累。”无奈后的妥协,亦是感叹。 “所以你要离开…是吗?” 误解了意思,伊丽莎白脸色一凛,颤抖的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咸涩的泪液,抽搐着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捧住她的脸轻轻抚摸。 江心言没有回答,也不再挣扎,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她想睡觉,睡一觉或许就能忘记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把这当做一场梦,过后,她依然爱着这个女人… 然,伊丽莎白将她的反应当成了默认。 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身子被腾空提起,又重重地跌落在柔软的床垫上,接着,那个恐怖又充满戾气的身影压了上来,按住她的双肩。 “我再说最后一遍,江心言,不许离开我,更不许背叛我,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不信,就试试看。” 耳边是压抑着残酷的冰冷语气,她看见她眼里的狠绝,心底蓦地一凉,惊恐得忘记了喘|息。 这个女人,疯了…? 说完,伊丽莎白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唇,松开手,起身。 “你去哪儿?” “洗澡。” 房门打开又关上,安静了。 . 一夜之间,伊丽莎白改变了主意,她不要再放任小玫瑰跟玛丽斯图亚特接触,甚至当初就不该留那个祸水一样的女人住下来,她们之间的斗争属于“王之较量”,不能把她的小妻子牵扯进来。 恰巧这个时候,她收到了来自苏格兰“长老会”领袖——约翰诺克斯的信。 去年英军帮助苏格兰赶走了法国人,诺克斯对伊丽莎白表示了真诚的谢意,可是扭脸就背地里抨击她,以女人之身统治一个国家不合适,两面三刀的家伙。 无怪乎政客们的嘴脸,就是如此,她也习惯了,但今天这封信,却给了她一个压制玛丽的好机会。 . 用过丰盛的午餐,玛丽在房间里等着江心言过来,说好下午带她去伦敦城里参观,可是她没等来江心言,等来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陛下,伊丽莎白女王来了。” 一道白色身影迈着闲散的步子晃进门,繁复华丽的珍珠首饰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伊丽莎白偏爱这纯净圣洁的颜色,和这莹润细腻的品质手感,会令她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与人拉开距离。 屋里的侍女纷纷向她行礼,玛丽也从内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刚换的普通素色裙子——按照江心言说的出宫标准打扮。 慵懒的视线随意扫过姑娘们,最后落在小侄女身上,阴郁的眸子浮起浅笑:“我亲爱的表妹,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当着外人面,须以姐妹相称。 玛丽瞟了眼她一身反光能亮瞎眼的白色,也不拆台,很配合地笑了笑:“一切都好,托表姐的福,我很愉快。” 呸,才怪。 “那就好。” 两位女王打起“官腔式太极”,给屋里侍女们腻的……恨不得立刻逃离。 终于,玛丽解放了她们:“都下去。” “是…” 侍女们一走,玛丽脸上僵硬的客套微笑便维持不住了,神色冷淡下来:“有什么事吗?怎么没带上心言?” “噢?这么离不开我的小妻子?”伊丽莎白也不跟她假笑,面无表情。 “肉麻死了。” “我不跟你废话,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三件事,第一,休想打心言的主意,第二,你是时候回苏格兰了,第三……”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下来,挑眉。 玛丽微眯起眼,似乎没有刚来那天的底气不足,睨着她:“我可没有同性恋的癖好,心言爱黏着我,是我的本事。” “嗯,很好,你的本事。”冷笑着点点头,拿起手上折叠起来的信纸,慢条斯理地展开,递过去。“接下来的第三,我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去应对了。” “??” “这是诺克斯写来的信。” 玛丽接过信,狐疑地看了看。 潦草的英文字迹,尾勾乱飞,读起来有些费劲,不过意思很明确。 信上说:得知玛丽女王即将返回苏格兰,担心其天主教信仰会撼动国内刚刚稳定下来的新教统治,故恳请伊丽莎白女王作为新教阵营的伙伴,与他统一战线,共同瓦解玛丽的王权。 另外,对伊丽莎白与玛丽的会晤表示不满。 “这个诺克斯……” 读完信,玛丽愤愤地咬牙切齿,指甲掐进纸张留下深深的凹痕,就好像它是诺克斯的脸。 “你说,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不,你不能答应他!”抬起头,脸色因激动而泛起微红,信纸几乎快要被掐烂了。 伊丽莎白两手一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就给我一个,不答应的理由,最好是够充分。” “如果我倒台了,下一个就是你。” “不一定哦,你是天主教徒,而我们都是新教徒,你觉得对诺克斯来说,是宗教政治的问题重要,还是男女统治者的问题重要?” “伊丽莎白……”撇开脸,她无力地垂下手臂,极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我最大的愿望是和平,不光我们两国之间,苏格兰国内也一样需要和平与团结,如果你选择诺克斯,这座岛又将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中,而你并不是好战分子,对吗?” “亲爱的表妹,我想你需要明白一点:你的存在,就是我的威胁。” “我已经放弃了英格兰王位的继承权,并没有对你构成威胁。” “但那些天主教徒们不会放弃 分卷阅读148 正文 分卷阅读14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9 。” “你……” 一时语塞,玛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女人情绪一上来,纠结地皱起眉。 伊丽莎白看她好戏还不忘揶揄,唏嘘着摇了摇头:“看来法国宫廷的教育,只能培养出王后,却培养不出女王,玛丽,你知道吗,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尽是法式轻浮。” 这话其实有些提醒的意味在里面。 可惜,玛丽没听出来,觉得这是小心眼的嘲讽。 她纠正道:“我是苏格兰人。” “嗯,在法国长大的苏格兰人。” “……” 论口才,她稍稍逊色于这位表亲,被讥讽得说不出话,气恼之下只能鄙视她粗鲁无礼、小心眼。 “所以你这是决定要站在诺克斯那边了?” “看我心情。” 招牌式欠揍的笑容,气得玛丽牙痒痒…… ☆、96 . 江心言睡到中午才起床,梦见伊丽莎白面目狰狞地扑过来要掐死她,惊得冷汗直流,在哭泣中醒来,坐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姑奶奶啊,你总算愿意起来了。”房门半开,奥洛的身影探进来,捧着崭新的裙子坐到床边,“赶紧的,你家女王在外面等你呢。” 说着放下裙子,替她拉开睡袍系带。 提到那个女人,江心言本能地感到抗拒,抬手挡了一下:“不去。” “怎么了?” 瘦小的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黯然的黑眸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倔强地摇头:“我不想看见她,你叫她走,不走我就不出去。” “……” 奥洛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眨巴眨巴眼:“喂,姑奶奶,她是大boss,我怎么叫她走……等等,你们吵架了?” 江心言缩在被子里不说话,眼眶以缓慢的速度泛红,感觉心和大脑都被强烈的酸意淹没,扁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身子拱起小小的一坨抽搐着。奥洛懵了,连忙把她捞出来,抱抱:“什么情况啊…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跟我说说,是不是她欺负你?” 虽然跟她说也没用,嗯。 “萧萧,我觉得好累…我想回家…” “好好好,我们回家,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心里隐约猜了个七八分。 江心言抽着气一边抹眼泪一边嘟囔:“我想尽办法帮她忙,她却派人监视我,怎么办,我要被她气死了…” “……” “我一直都劝自己,要理解她、懂她,很多事情的选择都是她身不由己,宁愿我自己憋屈一点都不要紧,结果……你知道被最爱的人怀疑是什么感受吗?自从来到这里我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我以为她信任我……实在太天真了,在她眼里我竟然是个叛徒?或者是宠物?我……” 江心言哭得眼泪鼻涕横流,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得不停下说话,张着嘴拼命呼吸,待缓过来之后,又再没了想说的欲望。 那种既辛苦又痛苦的滋味,根本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半晌,奥洛抱着她安抚了一阵,轻声叹息:“心言,有些话,其实你从法国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只是看伊丽莎白对你那么上心,就打消了念头,但是现在我要说,你答应我听完要冷静。” 哭成花猫脸的小玫瑰点了点头。 “那次抓捕叛党之所以进行得很顺利,部分原因是我半主动地选择做伊丽莎白的双面卧底,没错,我出卖了我父亲,至于为什么说是半主动……” 她握住了江心言的手,继续说:“当时是你被抓走后不久,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伊丽莎白把我召进宫,说了一些含沙射影的话,大意是她的情报机构已经查到了我父亲头上,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动手。她说这些话时我就明白,这是试探。” “以沃辛汉的能力,已经查到这个份上了,不可能不对叛党的行动了如指掌,伊丽莎白必定也清楚,所以我若是站在父亲一边,将她的话泄露出去,打草惊了蛇,她就会知道,加之我跟你的关系,她笃定了我会给她当卧底。” “也是这次进宫,她告诉我,你被疑似我父亲的人抓去了法国,如果我选择站家人,她就会任由你在法国自生自灭,并且就算我选了家人,这场叛乱也没有胜算,最后我们全家都会死,但我选了她,保全了我和母亲、哥哥,你觉得这样我就真正安全了吗?并不。” “其实我不管选哪边,下场都是死,只不过选她的话,至少能让她愿意去救你,说实话我很惊讶也很寒心,她与政敌的斗争牵连到无辜的你,却还把你当做筹码,究竟得多狠才能做出来这种事?简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江心言听得出神,薄唇微微发颤,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霎时惨白如纸,眼泪争先恐后地滚落眼眶,气息紊乱…… 她想起了那封亲笔信,其实一直都难以释怀,只不过压在心里不去想罢了。 “心言,很多时候我们看待伊丽莎白的心态都太天真了,对她来说,我和你的关系,你和玛丽女王的关系,真的仅仅是会引起吃醋那么简单吗?我一点也不怀疑那个时候她想杀了我,因为我选择站她,她就能确定,我在意你,而不管这种在意是友情还是爱情。” “我可以肯定,她有着变态一样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无论人还是物品,要么属于她,要么被她毁掉,这不叫爱,这叫有病。你说她一辈子都很孤独,我信,因为她就是活该!” 奥洛说着说着越来越生气,胸口起伏逐渐扩大,蔚蓝色的双眸几欲喷出烈火。可是江心言却拼了命的摇头,口中喃喃:“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 “??” “她也会宽容,会善良,她爱我。”小脸皱成一团,仿佛闻见了自己的眼泪有多咸涩。 “宽容?善良?那是对无关紧要的人,但凡牵扯到她或者英格兰的利益,她绝对不会手软,除了利用就只有毁灭。” “心言,爱是建立在平等与信任的基础上,你和她从身份、地位,甚至人格上哪一点都不平等,怎么可能得到纯粹的爱情?就连现代人谈恋爱都讲究三观一致,何况你们之间隔着四百年的代沟、身份阶级的障碍和思维性格的差异,清醒一点好不好?” 江心言机械性地摇着头,眼睛已然红肿:“她只是身不由己…” “好吧,我服气。” 这样的回答,奥洛实在没法接,就像自己心里认为的那样,的确,伊丽莎白是身在其位不由己,但这不代表她就能肆意伤害一个用尽全力去爱她的人。 “唉,心言,你真傻…” “因为在这里我除了 分卷阅读149 正文 分卷阅读15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0 她什么都没有。”江心言擦掉眼泪,身子一抽一抽的,蜷缩起来,委屈地窝在奥洛怀里。 突然,她抬起头:“萧萧,我还有你这个朋友,我一点也不惨。” “噗…哈哈哈…” 大笑过后,奥洛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凄凉,幽幽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她给我安个罪名就处死了呢,我说过了,选择站她的下场和不站一样。” “为什么?她不会的吧…你现在很好…” 奥洛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 磨蹭了很久,江心言才梳洗穿戴好,忐忑不安地从卧室里出来,抬眼就看见伊丽莎白坐在躺椅上,闭着眼假寐,身边空无一人。 她穿了一条式样简单的深紫色裙子,没有佩戴那些少说十斤重的珠宝首饰,随意地披散着的红发,遮挡住半边脸颊,若隐若现地露出高挺鼻尖,这样的她,似乎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如果她知道不久前,这女人还大摇大摆地盛装去揶揄了玛丽一番,肯定收回自己这番感慨。 “陛下。” 为了给朋友壮胆,奥洛走过去喊了一声。 伊丽莎白缓缓睁开眼,眉宇间略显疲惫,暗淡的灰蓝色瞳孔在看到江心言的一刹那,陡然绽开明媚的光彩,她直接无视了奥洛,起身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妻子。 “心言…” 这一触碰,不由让江心言想起了昨晚,以及梦里留下的阴影,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不料被搂得更紧,感觉腰都被箍断了。 昨夜她带着眼泪睡着,恍惚中感觉有人吻了她的额头和嘴唇,身边却不曾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直到醒来。 难道这女人一晚上没回房间睡么。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江心言不再反抗,乖乖地任由她抱着,只是没有像从前那样主动迎合,感觉多了几分谨慎。 “你下去吧。”头也没回地命令。 奥洛有点不放心,但是看江心言没什么反应,傻愣愣的,便知趣地离开。 往常无论走到哪里,伊丽莎白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女官,至少也会带着阿什利夫人,然而今天一个人都没瞧见。江心言觉得尴尬,不安地在她怀里乱动起来:“放开我…” “心言,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 伊丽莎白吻了吻她的额头,牵着她坐下,放在自己腿上,拿起桌上的小木盒,打开:“你看这是什么?” 盒子里装着几颗形状不规则的半透明结晶块,带着一点混沌的黄中透绿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迟疑地拿了一颗,放在鼻子下面闻闻,然后毫不犹豫地吃进嘴里,一股浓稠的甜味瞬间融进舌尖味蕾,江心言愣了一下,砸吧着小嘴,漆黑的眸子顿时绽开惊喜的光芒。 “糖?!” “答对一半。”看着她干净明媚的笑容,伊丽莎白悄悄松了口气,悬起的心放下来,“这是甜菜制糖的半成品,而做出来的成品会像混合糖一样细而小,味道却比混合糖更甜。” “天呐!你好棒,丽兹!这可是糖啊!!” “嗯,是糖,英格兰自主研发生产的糖。” 江心言激动得眼冒桃心,忍不住又拿了几颗吃,好像把昨晚的阴影丢到了九霄云外。在她心里已经不知不觉长出了一根反射弧,但凡有利于英格兰的事情,总是比个人感受更重要些,于她而言,这些糖,不仅仅是糖,更是能改变历史的一个商机。 “等等,丽兹,你要卖糖吗?” “当然。” 小脑袋瓜转的飞快,她又塞了一颗糖进嘴里,摇头:“这样不行,如果我们把糖像普通商品一样放进市场买卖,用不了多久,别人就会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到时候别的国家随便一研究,大家都会用甜菜制糖了,我们毫无优势。” 她的话提醒了伊丽莎白,物以稀为贵。 “咱们不卖糖,卖制糖配方,捞一笔肥的就收手,然后……”江心言神秘一笑,低头附在她耳边小声嘟囔,滚|烫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脖颈边,悄然蔓延开一股暧|昧的气息。 只见伊丽莎白慎重地点点头,突然捧起她的脸,湿|热的吻堵上那片软|唇,封住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带着温柔小心的疼惜轻轻舔|咬,纠|缠起一缕浓烈战|栗,她们情不自禁同时发出无意识的低|吟…… 这个女人有毒,三两下就将她筑起自认坚固的防御击溃得一塌糊涂,明明心里讨厌和害怕这样的亲密,身|体却那么的诚实。 手绕过肩|背,拉开后面的系带… “乖,去床|上。” “好。” 半睁的星眸里漏出一丝朦胧的迷醉。 然,敞开的大门走进来一个小侍女,抬眸就瞧见眼前这副香|艳又违和的场景,吓得低声惊呼“上帝”,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瓷器碎片下,点心酒水洒了一地。 “上帝啊…” 听到动静,江心言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忙站起来,见那小侍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们,不由倒吸一口气,暗道完了。 伊丽莎白却十分淡定,阴戾的目光扫向侍女惊慌失措的脸,缓缓起身:“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 “嗯?” 随着她的脚步逐渐逼近,小侍女吓得不断发抖,惊恐地瞪大眼睛,跪了下去:“我什么也没看到…陛下…” “好孩子,来。”伊丽莎白冲她伸出手,笑容灿烂得有几分诡异。 小侍女迟疑地握住她的手,然后被牵着站起来,朝外间右侧的一条通道走去,来到楼顶窗户前。 “陛下…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尖细颤抖。 “别怕,只是想跟你谈谈。” “??” “替我保密,好吗?”温柔亲切的语气。 小侍女哭着猛点头道:“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嗯。” 就在神经稍稍松弛下来之际,伊丽莎白神色一凛,脸上亲切和蔼的笑容倏然消失,拽着她半个身子抵在窗框上,用力一推…… 尖叫,在脑浆四溅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97 . 有个小侍女跳楼了,据说是不小心。 平民家的孩子没人会去在意,女王表现出了可贵的惋惜,派人送了点钱给其家人当做抚恤,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 倒是江心言吓得不轻,眨眼间年轻的生命含冤而逝,她连续做了两天的噩梦才缓过来。 为了让自己尽快忘掉那天夜里留下的阴影,她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也不敢在伊丽莎白面前提一句玛丽,日子过得宛如行尸走肉。 然后,她收到了 分卷阅读150 正文 分卷阅读15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1 玛丽要回苏格兰的消息。 . 护送队伍整装待发地等在汉普顿宫大门口,说是军队,其实也就一百人不到,既能保证玛丽安全地到达英苏边境,又能确保随时随地监视沿途动向,以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这次,伊丽莎白倒是亲自来了,带着她的小妻子。 两位女王边走边说话,玛丽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江心言身上,那小家伙垂着头默默地跟在伊丽莎白后面,神情低落,似乎比前两日见到时胆怯了许多。 “是不是我必须同意嫁给罗伯特,你才不会选择站在诺克斯那边?” “不是。” “??” “罗伯特怎么配得上你呢,我亲爱的表妹。”伊丽莎白狡黠一笑,余光瞥了眼小玫瑰,继续说道:“诺克斯的事我仔细考虑过了,与其我们两败俱伤,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不如维持各自的和平,井水不犯河水。” 这突如其来的妥协让玛丽大感意外,原本还想再谈谈条件争取一下,没想到这位表亲的主意变化之快,实在意想不到。 她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点头:“那就先谢过表姐了,为了表示诚意,我也会信守承诺,比如……” 凑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嗯。” 两人脸上同时出现“蜜汁尴尬”的表情。 走到马车边,准备上去的玛丽回头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某人,当着伊丽莎白的面拍了她一下:“嘿,什么时候来苏格兰玩?爱丁堡的风景也不错哦,我请你吃哈吉斯,教你吹风笛,我们一起去骑马,苏格兰的原野特别美,我保证你会喜欢!” “呃……”走神中的江心言似乎受到了惊吓,抬起煞白的小脸,看看媳妇儿,再看看玛丽,“等夏天吧,感谢您的邀请。” 伊丽莎白面色如常,并无生气的征兆,甚至嘴角还勾着浅浅的微笑。 “好,记得提前写信给我。” “嗯嗯。” 望着玛丽热情甜腻的笑脸,江心言由衷地感觉到舒服,就像身边的一个老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祖国的闺蜜,也是玛丽这款性子。 简单寒暄后,她们拥抱告别。 车队在百人英军的护送下缓缓前进,随着视线的无限延伸越来越远,直至完全看不见。 方才两位女王的谈话,她都有听到,除了最后那句耳语。其实和平与否已经不再重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她该尽的力也尽过了,历史的车轮是否会按照原有的轨迹向前,再与她无关。 就好比她再怎么希望玛丽的结局不那么悲剧,也依然无法阻止它上演。 本身,她就是这个时代的过客。 . 手突然被紧紧握住,一抬头,发现周围随行的几个大臣和侍女们都不见了,只有一双泛着柔光的灰蓝色瞳眸深情地望着她。 江心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她似乎对伊丽莎白产生了本能的抵触,透过那双眼睛看见的只有暴怒和冷酷,这让她感到不安。 “心言,我们去走走吧。” “噢,好……” 江心言猜测自己现在一定像只鸵鸟,脖子都快缩得无处可缩了,她听话地任由伊丽莎白牵着,漫步来到王宫花园里,已经能看见陆续开放的各色鲜花,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春天。 “今年我要给你过生日。” 耳畔的声音很轻,带着刻意的小心,伊丽莎白生怕惊扰了身边脆弱的小人,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背,眼波流转。 “好吗,心言?” “不用了吧,那个日子……不太好。”同样的小心应答,好像回到了两个人不熟的时候。 “你和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为何不好?” “……” 江心言撇开脸,倒不是嫌弃,而是忽然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温柔,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再怎么找事做都忘不掉。 “心言……”握着的手紧了紧。 “听说你通过了废除‘同性恋死刑’的法律条文?”比起私事,还是说公事更能让她自在些,她只想躲开心里那股隐隐作痛的恐惧。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点点头:“罪不至死,倒不如让他们为社会创造价值。” 修改的法律在议会通过得很顺利,连她自己都没有意想到,或许在经历过连续不断的内外战争后,这个国家确实太需要喘口气了,以恢复些人口和经济。 姐姐的烂摊子丢给了她,她也乐得收拾。 “嗯,挺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修改吗?” “不太想知道。” 哑然失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心言,你这是在惩罚我,对不对?” “啊?没有吧…”江心言讪笑着避开这个话题,就着继续谈公事的想法,随口问道:“对了,你答应美第奇的婚约……” “那不算数。”极快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么说你不会介入法国内战了?” “待定。” “为什么??” “你不希望我介入吗?”侧目,想陷入那双明净澄澈的黑眸里,却看到江心言很不自在地转过了头,目视前方。 她自嘲地笑笑,收回视线。 “嗯,我都说过很多遍了,英格兰现在没有功夫管别人家的事,何况这就是个圈套,或者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说到这个,她的话匣子瞬间打开,大概是心结吧,固执地想阻止。 伊丽莎白不再勉强她,顺着她的话回答:“如果新教力量在法国颓败了,一定会影响到英格兰,当然这只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瓦卢瓦王室的权力现在跌落谷底,任何国家都会想来插上一脚,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关起门来闷声发财是不可能的。” “西班牙肯定会参与,我知道,你和菲利普都抱着同样的想法——等法兰西闹得分裂,各自侵占土地分一杯羹,说白了,你还是对加莱念念不忘。” 不知何时起,小玫瑰总能一眼看穿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这让她有种被窥探的恼怒感,却只因为是小玫瑰,而甘愿打开心门。 遂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加莱就那么重要吗?”江心言没有躲,显然已经谈论入了神。 “当然,它关系到民族自尊,还有经济利益,那不仅仅是英格兰在欧洲大陆上的战略重地,也是批发商人们的家园,我姐姐在位的时候丢了它,导致英格兰本土暴露在不安全的范围内,敌人可以直接横渡英吉利海峡入侵我们,并且羊毛纺织业也受到重创,这几乎是国内的支柱产业。” “……” 没想到伊丽莎白对加莱的执念这么深,她突然不太有底气能够成功说服她,这可怎么办呢? 想了想,江心言决 分卷阅读151 正文 分卷阅读15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2 定直接说大实话:“丽兹,这是美第奇的圈套,她早就有跟胡格诺派新教徒和解的打算,就等着你们往里钻,到时候赦免一出,空欢喜一场,西班牙还好,他们有新大陆和殖民地资源,耗得起,咱们呢?” 半晌,伊丽莎白没说话。 “我把话撂这儿,只要你参与了,后果就是惨败,不仅拿不回加莱,还会让瘟疫蔓延到国内,人们怨声载道,动摇你的威严和统治,甚至,你会感染天花!!” 江心言越说越激动,气得全部说了出来,然而,当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时,已经晚了,只见伊丽莎白震惊地望着她,难以置信道:“天花…?” 那种可怕的传染病,得上差不多等于死亡。 她可不能死…… “对。” “……” 果然,怕死是伊丽莎白的软肋。 她得重新考虑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了,毕竟,小玫瑰的预言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月底,霍金斯从新大陆回来了,满载着总共三条海船的金银珠宝和农作物,有西红柿、土豆、红薯、玉米、可可和烟草等,这次的收获比上次更丰厚。 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老乡。 伊丽莎白在国寓设宴款待他,这种与女王共进午餐的机会可谓弥足珍贵,霍金斯不得不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些,带着满脸的骄傲与自豪踏进宫廷。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个人。” 时隔近一年,霍金斯看上去晒黑了不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由风霜的味道,他谦卑地向女王行礼,神采奕奕:“我们普利茅斯市的老乡,私掠船长,弗朗西斯德雷克。” 旁边一袭黑衣的高瘦年轻男人上前行礼:“尊敬的陛下,能面见您的圣颜,实属我的荣幸。” 江心言猛地抬起了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德雷克,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留着一撇小胡子,后脑束起一缕小碎发,看起来是个吊儿郎当的海盗头子。 他就是未来改造英格兰皇家海军、绕过麦哲伦海峡进行环球航行的著名航海家,“英西海战”中能打败“无敌舰队”有他一份功劳。 见到真人,江心言不淡定了,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心虚。 偷了人家的点子,可不么。 于是,坐不住的江心言在他们与女王交谈之际,小声插了句嘴:“陛下,我…不太舒服,可以回去休息吗?” 伊丽莎白只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 . 逃出那令人压抑的环境,江心言松了口气,牵着奥洛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廊里,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不敢面对德雷克本人,还是害怕看到伊丽莎白那副资|本家精心算计的样子。 如果不是为了更多的利益,那女人怎么会让两个海盗享受如此高的待遇。 “心虚了?” “才不是……” “哈哈,你剽窃别人的点子,这回遇到本尊了吧?”奥洛拉着她转了个圈,不知不觉来到白厅附近,偶尔能遇上一两个枢密院大臣。 “反正他也不知道,哼。” “你看,你说不舒服,伊丽莎白连个屁都没放,她的海盗给她抢来了一大笔钱,这会儿高兴得都没功夫理你。” “……” 江心言低着头不说话,心头涌起莫名的烦躁,这两天跟伊丽莎白呆在一起总是觉得压抑,连带这座她很喜欢的王宫都多了几分阴郁气息,之前至少还能在必须一块相处时谈谈公事来化解,现在基本上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她好想逃啊… 最好是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她能进去呆上十天半个月,也许心里的恐惧感就会消除一些。 “萧萧,有没有什么比较清净的地方,我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抬眸,眼神中透着忧郁和无助,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因为她去哪都征得伊丽莎白的同意。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奥洛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地按着她的肩膀,感叹:“心言呐,你终于开窍了,不容易!” “???” “我认为你现在正需要清净的环境,来思考一些必须面对的问题,这样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建立在想清楚的基础上,也免得将来后悔。” “可是我去哪里好呢……”皱眉,心情好像更沉重了。 奥洛挽着她继续走:“我家?emmm……不行啊,万一那个疑神疑鬼的女王又胡乱揣测你怎么办?如果我自己有封地就好了…” 封地,她一个年轻的单身女人怎么可能有。 然,这提醒了江心言,脑海中陡然浮现起一个完全符合条件的地方。 “就去哈特菲尔德吧,之前伊丽莎白把那个庄园送给我了,说是她童年住的地方,在赫特福德郡,离伦敦有一点距离,周边也很安静,怎么样?” “她童年住的地方?那不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奥洛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也没有了,就是挺多她后妈的画像,除了那里,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能去的…” “那我陪你,带两个侍女做饭打扫卫生就够了。” 江心言刚要接话,一抬头,迎面遇见某个面熟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是罗伯特达德利。 她收住了话头,停下脚步,僵直着身子往墙边靠,都不记得多久没看见这个“女王的绯闻男友”,知道上次叛乱中他是唯一被赦免的,心里忍不住吃味,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装没看到吗,可是对方已经看见她了。 随着罗伯特的步伐越来越近,江心言不由得感到一阵紧张,本能地往奥洛身后缩,她后悔自己不看路就到处乱走,白厅附近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 然而,罗伯特仅仅是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匆忙走远。 “???” 那眼神莫名让她不太舒服…… ☆、98 . 江心言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伊丽莎白,要么是早晨睡懒觉不起来,窝在房间里跟奥洛聊天,要么就是去看望埃莉诺,借口“照顾孕妇”而溜走,那种暂时分开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她按捺不住提了出来…… 夜里,两人同床共枕。 小玫瑰的身|子捂在怀里软绵绵暖烘烘的,可舒服了,伊丽莎白搂着她舍不得松手,开始不安分地乱动,偷偷拉开丝绸睡袍的系带,湿|热的唇瓣沿着额角缓缓摩|擦过每一寸柔|软的皮肤,留下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吻|痕,最后停在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 战栗的感觉,不似从前那般满含激|情,江心言能体会到的只有害怕,尤其当那个吻落在脖子上的时 分卷阅读152 正文 分卷阅读15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3 候,那一晚的记忆又重新涌进脑海,令她恐惧得发抖。 倏然,伊丽莎白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烛光里的影子笼罩头顶,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紧抿着薄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心言……” 预想中的事情并未发生,耳畔传来幽幽叹息,低哑的嗓音唤出她的名字,又不禁让她心里一痛,咬着牙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那双灰蓝色瞳眸里一片混沌,下意识偏过脸,目光躲闪。 “我是不是很可怕?” “……” 伊丽莎白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牵起一缕凑近鼻尖轻嗅,可是就连这样简单温柔的动作,都能引起小玫瑰的哆嗦,顿时她便失去了再碰她的勇气,翻身躺回去,中间留出半人宽的位置。 侧过脖子,头朝另一边,在烛火照不清的地方是无尽的黑暗,她轻轻闭上眼,还是没能阻止眼眶里的酸涩,让那滴滚烫的液体落了下来。 这次没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眼泪越滚越多,湿透了枕头,她忍不住开始抽搐,硬是紧咬着嘴唇不吭声。 那个夜晚她犯下的错没有机会弥补,给江心言造成的伤害几乎超过了她们之间本就脆弱不堪一击的爱,小玫瑰不会原谅她了,永远都不会,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怨不得谁。 她不会恳乞求原谅,一来没有资格,二来没有勇气,只能放任心里那个胆小鬼逐渐生长,眼睁睁看着小玫瑰离她越来越远。对她来说最难的事情不是独自面对大风大浪,也不是领兵上战场,而是如何去爱一个人。 爱这种天赋,她从来就没有,却到现在才发觉,付出的代价是真心爱她的小玫瑰。 心底陡然生出一丝凄凉…… 突然,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胳膊:“丽兹,我…想跟你说件事。” 滚烫的掌心下是僵硬的肌肉,有些轻微的颤抖,江心言迟迟没等来回应,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十分忐忑。 “嗯。” 简单的一个音节,让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我能去哈特菲尔德住几天吗?只带奥洛和两个侍女……” “好。” 意料之外的爽快,江心言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那隐没在黑暗里的半侧脸,什么也看不清,遂小声道:“谢谢……” 她松开手收回来,侧过身子背对着伊丽莎白,准备睡觉。 “心言。” “……昂?” “你想回家吗?”鬼魅般的空灵声音,染上一丝凄凉的孤寂,伊丽莎白缓缓睁开眼睛,不慎又让一滴咸涩的泪珠滚落,“霍金斯的下次远洋在六月底,如果你想回去,我让他带上你,他和伙伴们都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安全可以保证。” 江心言静静地听完,顿时睡意全无,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媳妇儿居然主动说送她回家? 是真的讨厌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是…… 半晌,等不到回答,伊丽莎白也不再追问,慢悠悠地拉开被子下床,走到卧室门口,脚步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床|上的人。 “快睡吧。” 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江心言抱着被子猛地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被重新关上的房门,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 . 伊丽莎白像个幽灵一样走到外间,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把值夜的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然后她理都没理,径直走向隔壁凯特阿什利的房间。 屋里仍点着灯,阿什利夫人坐在烛台边摆弄针线,手里是一件冬天穿的羊毛睡袍,细密精致的针脚胜过专业裁缝,这是为女王做的,那孩子打小就喜欢她的针线。 然后,门被推开,伊丽莎白神情颓败地走进来,倚在床边一动不动。 “陛下?”阿什利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您…还没睡吗?” “凯特……”低低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陛下?” 不对劲。 脸上紧绷的冷硬霎时融化,伊丽莎白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栽进她怀里,失声痛哭:“她都不愿意理我了…怎么办…” 阿什利一脸懵…… 不是她眼瞎,就是她看错,十岁开始伊丽莎白就再也没为什么事情掉过眼泪,更别说哭得这么伤心,尊严面子统统不管了,仿佛回到六岁那年,哭着问她为什么父亲要杀了母亲。 滚烫的泪水滴在她胸前,她手忙脚乱地抱抱安慰:“别哭啊,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心言不理我。” “……” “因为我对她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她不会原谅我了,所以才不理我的,凯特,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能……”喉咙哽咽得生疼,她把脸埋在阿什利肩后不肯抬起来,身体微微抽搐着。 恍然大悟,原来是小两口闹矛盾…… 阿什利心疼坏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不会的,您怎么能说自己有病呢?或许是江小姐误会了什么,您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我差点掐死她。” “……” 这个,的确挺过分的。 “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暴君。”浓重的鼻音里透着委屈和自嘲,不及心里慌乱的一星半点。 小玫瑰说要去哈特菲尔德住,基本就表示要离开她了…… “陛下怎么会是暴君呢,您深爱英格兰,深爱您的子民,是受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拥戴的女王。”像小时候一样,阿什利替她擦掉眼泪,吻了吻她的额头,多想讲个童话故事,可是昔日的小公主长大了,应该不会再喜欢听。 伊丽莎白麻木地站着,喃喃自语:“我恨他,也感谢他。” “??” “亨利都铎。” “……” “他毁了我。” 明亮的烛光染黄了眼里闪烁的晶莹,她推开阿什利夫人,径直走向那张大床,无所顾忌地拉开被子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呼吸渐沉。 . 翌日,伊丽莎白早早地起床,梳洗穿戴好之后像做贼一样离开寝宫,身边只带着阿什利夫人。明明是在自己地盘上,却要躲躲闪闪的,担心打扰到她的小玫瑰,宁愿去拿那帮大臣们出气。 于是今天整个枢密院都遭了殃。 话多的挨骂,话少的也挨骂,就连汇报好消息的财政大臣温彻斯特伯爵,都被她找个|鸡|毛小理由给刺了一顿,其他人更不用说,塞西尔被骂得最惨,因为他找死般地往枪口上撞——提了女王的联姻对象,卡洛斯王储。 这本来是件应该重视的事情,因为西班牙方面表示遇到了一点“小事情”,要中止联姻谈判。谁知道女王今天心情不好吃了炸|药呢…… 不过,发泄归发泄,伊丽莎白还是听进去了的,她把塞西尔“抓”去了书房,关起门私下说。 “卡洛斯又出什么 分卷阅读153 正文 分卷阅读15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4 幺蛾子?”灰蓝色的瞳眸又恢复了阴郁冷酷的神情,心里的小女孩更多时候都被压制着。 塞西尔似乎给骂怕了,战战兢兢道:“说是遇到了一些事,联姻还需要慎重考虑,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菲利普国王的回复,陛下要不要传召西班牙大使?” “不用。” 短暂的沉默,伊丽莎白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视线越过不远处缓缓流动的泰晤士河,落在一条宽阔的大路上,它通往赫特福德郡,是她除了伦敦外,第二熟悉的地方。 不禁想起小玫瑰,心针扎一样地疼。 “我方先不表态,看看西班牙有什么动作,事出无常必有妖,最近该多留意一下各国的动态了。”伊丽莎白看着那条路出神,漫不经心地回应,她对危机的感知总是比一般人更强烈。 可是塞西尔不这么想,他唯一着急的就是女王的婚事又黄了,再想劝其答应下一门,又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同龄人有的都当了祖母,女王这快奔三还是孑然一身。 他也是为这个国家的稳定操碎了心…… “那么,陛下是否考虑其他两位候选人呢?我建议可以与法国……” “你今天挨骂没挨够?”皱眉,不耐地打断。 “……” “这件事不可能是卡洛斯的个人意愿,菲利普若是不知情,他这个国王也当得够瞎,父子俩准备给我们唱双簧,我感觉,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会不会跟玛丽女王回到苏格兰有关系?”塞西尔抬起头,面色凝重,不自觉地捋起他的卷毛胡子。“西班牙向来乐于看到英苏起争端,目前玛丽女王也是单身,他们或许是在考虑与谁联姻更划算。” 伊丽莎白转过身,冷着脸,摇了摇头:“有这个可能,但方向不对,如果菲利普想要摇摆斟酌,就不会这么随意地放任他儿子提出中止谈判,必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刚好,可以用这件事来检验一下,玛丽究竟会不会主动向西班牙递出橄榄枝。” “那法国呢?” “吊着,谁知道美第奇那个老家伙又会玩出什么花样,她儿子多,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想起了小玫瑰的话,在对待法国的事务上不得不谨慎起来,只要胡格诺和王室一天不正式开打,她就能继续虚以委蛇。 仔细想想,真正能称得上是她对手的,只有美第奇和菲利普,她喜欢跟聪明人玩,刺激又带劲。 “你先回去吧,让沃辛汉过来。” “是。” 塞西尔怀揣着满腔对女王婚事的捉急离开,不一会儿,沃辛汉来了。 伊丽莎白握着羽毛笔在纸上写方块字,是小玫瑰教给她的几个简单词汇,包括她名字的中文写法——四个字,笔画众多,写起来很麻烦。 “陛下,您找我?” 万年不变的黑袍,沃辛汉的脸终于不面瘫了,仔细瞧还能察觉眼角眉梢的一丝温柔笑意,伊丽莎白抬眸暼了他一眼,调侃道:“果然呢,结了婚就是不一样,表情都变多了,看来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嘛?” “呃,您又开我玩笑……”窘得不太自在。 “好,不逗你了,过两天心言要去哈特菲尔德住些日子,你分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她,但是不要打扰她的生活,也不必向我汇报任何事,除非遇到紧急情况。” “是不用再监视江小姐了吗?包括她见什么人以及书信往来?” 笔尖微微停顿,刚好写到江心言的名字,尽管早就被自己写烂了,还是一遍遍不停地写,低垂的眼眸不经意流露一丝痛楚,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知道自己无法弥补过错,伊丽莎白反思着从前是不是把这份感情抓得太紧了,以至于让小玫瑰毫无喘|息余地,若是能松开一些,给足自由、尊重和空间,或许那道伤痕就会渐渐愈合。 其实,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边围绕的人都以利益连接起来,包括塞西尔和沃辛汉,大家各取所需,分工合作,为的都是同一个目标,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久而久之,便融进了本能。 而小玫瑰不一样,她们之间的纽带是一种称之为爱的感情。 沃辛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大着胆子多嘴道:“陛下是不是跟江小姐闹矛盾了?” “……” 有那么容易被看出来?伊丽莎白觉得脸上挂不住,皱眉:“少八卦,多做事。” “呃…” “玛丽到苏格兰没有?” “前天刚到爱丁堡,暂无动作。”沃辛汉一秒恢复面瘫脸,严肃:“对了,陛下,昨天我的人看见罗伯特去了西班牙大使馆,但是很快就出来了。” 伊丽莎白停住笔,放下,心里猛地敲响了警钟。 直觉告诉她,这么凑巧必定不对劲。 ☆、99 . 天气晴朗的日子,江心言和奥洛开始打包行李,她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主要是裙子之类,其他的在哈特菲尔德会有人准备好,这也是她只带两个侍女的原因。 卧室的梳妆台上大多都是伊丽莎白的首饰,那个女人喜欢一切奢华璀璨的东西,江心言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才从中拎起一条朴素的水滴项链,蓝宝石发出的幽幽光芒仿佛流动的水珠,里面封印着海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项链。 然后她带了一把轻盈的小扇子,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布袋,还有去年伊丽莎白送她的那套陶瓷餐具,一直舍不得用,很宝贝。 “江小姐。” 房门半开,阿什利夫人象征性地敲了敲,探进身子望着她,笑了笑:“我能跟您聊聊吗?” 江心言连忙起身,礼貌点头:“当然可以,夫人请坐。” 在她心中阿什利夫人非常值得敬重,她要感谢这个不辞辛劳的中年女人,在过去那段没有她参与的黑暗日子里,对伊丽莎白视如己出般地照顾,所谓,爱屋及乌。 “您还会回宫吗?” “会吧……”说得很没底气,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可能住久了不想回来。 阿什利夫人的神情有些悲悯:“虽然这是您和陛下的私事,但我还是感到遗憾……不能说怪谁,其实,谁也没有错。” “她…告诉您了?” “嗯,陛下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只能找我絮叨一下,她那个样子太可爱了,我看着她,就好像回到二十年前……啊,不可以说出去哦,陛下很要面子的。”说着,阿什利夫人捂嘴偷笑起来,有种说到自家女儿的喜悦。 江心言低着头没说话,脑海里想象着七岁的伊丽莎白是什么样子,情不自禁笑了笑。 “或许,你们可以好好沟通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我只求您,千万不要放弃她。”阿什利轻轻 分卷阅读154 正文 分卷阅读15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5 握住了江心言的手,目光恳切。 “可是谁来救救我呢?我已经为她付出了全部,虽然可能并没有帮上她什么忙,但是很多时候她也不需要我做什么,把爱情和政治分开就那么难吗?当然,我不会怪她,毕竟也是我一门心思扑上去的,我只想自己冷静一下,重新审视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阿什利夫人叹了口气,点头:“我认为,陛下也需要冷静反思,难得遇见一个不为钱权名利而来,能打开她心底牢笼的人。” 她这么夸,倒让江心言不好意思了,的确她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但是她最初看待伊丽莎白时,眼中是带着“粉丝滤镜”的,很多东西都选择性无视了,深陷其中后才明白,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完美的想象。 爱上伊丽莎白,是一个从“偶像”到“爱人”的过程,她想她还不够了解那个女人,或许是距离太近,毫无准备地从天边来到眼前,恋爱与婚姻终究是两个概念,要想长久在一起过日子,很多问题都必须理性地想清楚,她是成年人,要对自己,也对爱人负责。 “夫人,这些日子,就麻烦您照顾丽兹了。”江心言纠结地皱起眉,抿了抿唇,“多陪她说说话,或者出门散心,对了,她喜欢吃饺子,我把做法和馅料配置比例给了御厨总管,您偶尔可以让厨房做点,不要经常吃哦,会吃腻的,嗯……还有,您要督促她少吃糖,对牙齿不好,容易发胖、得病,她那么爱美肯定会听话的。” “好,我都记下了。” . 护送车队整齐地停在王宫大门口,行李已经装运好,江心言挽着奥洛的胳膊走一步三回头,在她背后,是生活了一年多的汉普顿宫。 簇新的砖红色外墙,门前的天使雕塑,尖顶阁楼上巨大的时钟,它恢宏大气的身影承载着一个王朝的历史,在现代,这里是闹鬼圣地,吸引无数游人前来参观,而在当下,这是她的家。 今天她要离家出走。 说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舍和无奈。 “走啦走啦,心言,别看了。” “噢,好……” 坐上马车,队伍缓缓前行,江心言还是忍不住向窗外张望,看着那座宫殿在视线里越来越远,心中是百转千回的惆怅。 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可能再也回不到这里…… . 外庭二楼的某个房间内,伊丽莎白站在窗前目送车队远去,修长的身影仿佛凝固般一动不动,久久伫立。 她看到小玫瑰不断地回头,心里说不出是愉悦还是期待,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悄然滑落脸颊,有那么一个瞬间很想冲出去抱住小玫瑰,让她别走。 可终究是走了,被她眼睁睁看着走的。 她甚至没有勇气光明正大地去送一送,因为知道小玫瑰可能不愿意看见她,尽管哈特菲尔德离伦敦不算很远,却让她有种这一别再也无法相见的悲凉。 空旷无人的房间里,伊丽莎白独自倚在窗边哭泣,不知车队消失在视线里多久,天渐渐黑下来,她才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留给她伤心难过的时间不多,她好像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 爱丁堡,荷里路德宫。 回到家乡的玛丽斯图亚特,日子并没有很好过,在路上她就很担心自己是否会受到臣民的欢迎,尤其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诺克斯,所以进入苏格兰国境后走得小心翼翼的,尽管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令她欣慰的是,进入首都爱丁堡那天,人们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虽然这个仪式充满新教氛围,以及对她的警告——这是个新教国家,女王陛下您最好谨慎处理宗教问题。 她以为自己的担心太夸张了,于是开开心心地玩了几天,还把王宫里自己的卧室重新整修了一番,弄成法式风格。 于是,在她准备去自己的私人小教堂做弥撒时,矛盾显露出来。 “玛丽,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这是个新教国家,你的臣民都是新教徒,你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去做天主教弥撒??”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人冲玛丽吼了起来,额角青筋暴起,眼珠几乎要瞪出红血丝。 他是摄政王,默里伯爵,女王的私生哥哥。 “新教怎么了?我从没有想过干涉别人的信仰,你们新教徒有自己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才是你们的女王!”玛丽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气得小脸通红。 默里伯爵一时无法反驳,愤愤地瞪着她,没错,她是君,他是臣,就算政权掌握在他手中,他也不得不向自己血统高贵、身份合法的女王妹妹低头。 来日方长嘛…… 然后,他放软了语气:“抱歉,玛丽,我只是为你着想,你刚回苏格兰,对这里的事务和局势都不熟悉,你不能惹怒你的臣民,还有那些领主们。” “为我着想?那你怎么帮着诺克斯写小册子抨击我?说我什么来着?生活奢侈?衣服昂贵?连我跳舞都不对?在你们眼里我真是做什么都不对!” “或许我用错了方式,玛丽,你是我妹妹,我不能看着你被诺克斯打败,所以只能暂时顺应他……” 谁料想,玛丽不吃他这一套,吼道:“你给我听清楚!我,玛丽斯图亚特,才是这个国家唯一正统的女王!我的王冠是上帝给予的,任何人都休想摘下来!你也姓斯图亚特,我们本该是一家人,如今你却甘愿当叛徒!你不配做父亲的儿子!” “好好好,我们冷静一下可以吗?”论发脾气,默里伯爵甘拜下风,只好耐心地哄她。 气了一会儿,玛丽的情绪稍稍缓和些,脑子也恢复清醒,她知道不能跟这个哥哥闹翻,必要的话还得拉拢过来。 “你说,我要怎么办?”她郁闷地嘟起小嘴。 “现在只能尽量不跟诺克斯起冲突,然后尽快为你找个丈夫,这样咱们才有能力与诺克斯对抗。” “是啊,找丈夫……”玛丽突然移开脸,看向窗外,声音很轻,很浅,像是喃喃自语。 她想起了弗朗索瓦,想起了在法国的日子。 “西班牙怎么样?我听说王储卡洛斯……” “他不是向伊丽莎白求婚吗?她也答应了……啊,这个女人真过分…”收回目光,小声嘟囔,要不是自己现在没靠山,才不会讨好那只母狼。 默里伯爵挑了挑眉,摇头:“如果我告诉你,卡洛斯王储已经中止与英格兰的联姻谈判了呢?” “诶?” “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些传闻,比如,伊丽莎白是个同性恋?” “他怎么知道?!” 玛丽第一时间想到了江心言,如果这种丑闻爆出来,倒霉的肯定是没权没势的那个,反正她 分卷阅读155 正文 分卷阅读15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6 不相信伊丽莎白会舍弃王位。 等等…… 她好像想通了什么。 如果跟西班牙联姻,自己就有了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做后盾,到时候别说小小诺克斯了,伊丽莎白都不是她的对手,英格兰王冠就是她囊中之物,而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江心言——她心目中伟大的先知。 转头,就见默里伯爵笑吟吟地望着她,深邃的褐色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精明:“玛丽,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这桩婚事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好处,到时候,你将会是欧洲最富有的女王。” 光明的未来在向玛丽招手,哥哥说的没错,届时,她将头戴三顶王冠。什么和平,什么团结,有了西班牙这个强大盟友,她还用怕英格兰?还用小心翼翼地跟伊丽莎白维持友好关系? “哈哈哈哈……”她开心得笑出了声。 ☆、100 . 哈特菲尔德庄园是个适合隐居养老的地方,位置隐蔽,环境优美,来到这里,江心言首先写了封信给玛丽,说自己在度假,问她有没有到苏格兰。然后围着门口的橡树转了一圈,脑海里不可避免里出现了伊丽莎白的身影,还有那首诗。 她好像能读懂一点其中的意思了。 庄园里房间众多,每一间都打扫得纤尘不染,江心言和奥洛挑了二楼邻近的两间,各自居住,如果不是因为房子太大害怕,她可能要一个人住整层楼。 仆人们平常都很安静,没事不会来打扰她们,带来的汉娜和另一个叫芬妮的小侍女,也只在早晨梳洗穿衣、晚上烧水沐浴的时候出现,剩下的时间要么是接食材,要么在厨房准备三餐。 小日子过得清净又自在。 “这女人是谁?怎么到处都是她的画像?” 晴天,奥洛拉着江心言出门晒太阳,经过走廊和大厅时,遇见了两幅挂在墙上的肖像画,画上是个衣着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 “丽兹的继母,帕尔王后。”江心言瞥了眼画像,很淡定,上次来就看过了。 “啥?帕尔王后?怎么给画成这样了!我见过她真人的,可没这么丑,这画得我差点认不出来。” “噗……” 奥洛盯着画像上略显老态的女人,神情古怪:“不挂亲妈画像,挂后妈?这伊丽莎白也是挺奇怪的。” “帕尔王后对丽兹很好,敦促亨利国王恢复了她的继承权,缓和她与姐姐的关系,丽兹心里应该是尊敬她的,而且,谁说她忘了亲妈?” “??” “安妮王后的画像在丽兹的戒指里,任何向她行吻手礼的人,都是在亲吻安妮王后,这也算是打了那些骂安妮妖女的人的脸。”江心言说得很认真,一股护妻的味道迎面扑来。 奥洛撇撇嘴,调笑道:“哟哟哟,这么护着伊丽莎白,我又没有抨击她,真是的。” “……” 一句话让江心言红了脸,低头不语。 在哈特菲尔德住了几天,的确很开心很自由,但是她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伊丽莎白,那种“又想又不能想”的滋味简直快把她折磨疯了。 早晨醒来,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体温,她会下意识地心慌,坐起来好半天才想到,这里不是王宫,发着呆再摸摸眼角,淌出一滴晶莹。 很怀念从前的伊丽莎白,对外人再冷酷,也只会留给她最温柔的一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变得陌生,变得疯狂…… 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江心言猛然想起,曾经伊丽莎白说她变了,还是喜欢从前那个温顺听话,柔柔弱弱的小玫瑰,而自从她三番两次插手一些事情后,媳妇儿就好像总把她跟谎言与背叛扯到一起。 可她的变化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她太爱伊丽莎白了,什么都不想让对方操心。 然后就不知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切,都始于她从法国回来后。 “怎么哭了?”奥洛察觉她不对劲,以为是自己口无遮拦乱开玩笑的缘故,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心言,我不是说你媳妇儿坏话,我脑抽,我…再也不开玩笑了,别哭嘛。” 谁知,江心言哭得更厉害了,抱着她:“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她还是我,怎么办……” “……” “心言,你潜意识里还是想原谅她的吧?”无奈地揉着她的脑袋,明明生理年龄比自己大,却更像小妹妹一样。 江心言无力地点点头:“可是我找不到理由,我…说服不了自己像上次那样原谅她。” “但你又特别想她?” “嗯嗯。”拼命点头。 “既然找不到原谅她的理由,就等待一件让你彻底心灰意冷的事情发生,以她那性子,做得出来。” “我真的会心灰意冷吗?” 江心言不太相信自己,她对伊丽莎白的感情太复杂了,从“偶像崇拜”到“爱”,这个过程快而悄无声息,让她来不及理清自己的内心,一切便都发生了。 “会。”奥洛坚定地看着她,微笑。 忘记,是治疗伤痛的良药,而忘记的第一部分,从心死开始。 . 小玫瑰离开的第八天。 连日失眠、食欲不振,伊丽莎白变得憔悴又萎靡,再华丽的衣裙和珠宝都无法掩盖她身上那股颓废气息,暴躁和易怒的脾气接踵而至,宛如一个行走的火|药|桶。 枢密院会议上,她再度走神。 “陛下…” “陛下?” “陛下!” 塞西尔喊了好几遍,王座上发呆的女人才听见,僵直的眼珠缓缓转动,看向他,皱眉:“怎么了?” “您不舒服吗?” 在座大臣面面相觑,交换了眼色,大意是:女王又要发脾气了,各位小心。 伊丽莎白盯了他好一会儿,轻轻摇头:“刚才说到哪里?” “西班牙有意考虑与苏格兰结盟,前几天玛丽女王向卡洛斯王储发出了邀请,虽然西班牙方面还未给出回复,但是……” “噢?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挑眉轻笑,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悠闲惬意得很。 “据我们驻苏格兰的大使说,王储是听到了一些对您名声不利的传闻,所以才中止了联姻谈判。”这话从某位伯爵嘴里说出来。 也许是伊丽莎白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比较好唬弄,底下炸开锅似的一阵窃窃私语,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安静如透明人的罗伯特——要说跟女王的名声挂钩的,只有他。 伊丽莎白漫不经心地揉着手指,垂眸不语,任由他们八卦揣测,末了让侍女满上美酒,悠哉悠哉地品茗。 善于察言观色的塞西尔选择保持沉默。 终于,罗伯特被各种怪异目光打量得受不了,阴阳怪气道:“也许只 分卷阅读156 正文 分卷阅读15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7 是苏格兰宫廷故意传出来的说法,菲利普那个老狐狸找的借口,他大概觉得支持玛丽斯图亚特更有利。” “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可不太好,罗比。”伊丽莎白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暼了他一眼。当着众臣的面,直呼他昵称,顿时大家都闭上了嘴,准备看热闹。 “……” 偏偏伊丽莎白不给他们看热闹的机会,面色一凛,严肃道:“对于西班牙来说,玛丽更好控制一些,只是一桩联姻,无需大惊小怪,真正应该重视的是这件事背后,是否有内鬼作祟。” 说完,视线不经意扫过罗伯特的脸。 这个时候,塞西尔自信地捋起胡子,提议道:“没错,陛下,玛丽能跟西班牙联姻,我们就能与法国结盟,不管是天主教派的美第奇,还是胡格诺派的孔代亲王,都……” “威廉。”微笑着打断他。 “??” 然后一记犀利的眼刀劈过去,塞西尔立刻闭上嘴,不再言语。 . 从枢密院出来,伊丽莎白带着她的左右手回了书房,真正涉及到核心利益的东西,她只放心跟这两个人讨论。 “这一点也不像菲利普的风格,他会因为所谓的传闻,如此随意地转而支持玛丽?当然,我不是要跟玛丽抢西班牙,我只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塞西尔一边捋胡子一边看着女王,仿佛在思考,其实他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不跟西班牙联姻最好了,他希望女王能多多考虑法国,改善一下跟这个百年宿敌的关系,毕竟内战开打之后趁虚而入,可以获得极大的利益。 倒是沃辛汉很重视这突如其来的异常。 他痛恨罗伯特,并且一直监视着,自从知道那家伙暗中跟西班牙有来往后,就越发觉得他有鬼。 前脚才被赦免,后脚就参与到这件事,必定有什么极强的诱惑存在,让他甘愿铤而走险。 “陛下,如果中止谈判是卡洛斯王储的个人意愿呢?” “噢?” “卡洛斯今年16岁,精神有一点问题,有传言说他喜欢继母,伊琳娜王后,而伊琳娜又是法国公主,美第奇的女儿,曾经在法国的时候,跟玛丽斯图亚特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很好,也许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伊丽莎白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挑眉:“所以,你觉得一个觊觎后妈的精神病小孩,能左右一桩涉及国家利益的政治联姻?” “并不能,但是菲利普国王选择了旁观,必定有他的考量,就算说是想看您与玛丽女王打起来,也未尝不可能。” “玛丽与我会面的事,欧洲各国不可能不知情,菲利普应该猜得到我们达成了某种一致,然后借他儿子的婚事做导|火|索,引起我和玛丽的争端,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他也可以把责任推到他儿子身上。” 伊丽莎白与沃辛汉对视一眼,感觉事情变得清晰了,但总有个别被云雾遮挡的地方看不清楚。 “上帝啊,玛丽这个蠢货……”烦躁地拂了拂头发,绕过书桌坐下,目光落在那叠方块字上,“西班牙这么一招手,她就上了钩,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拿起笔,开始写小玫瑰的名字。 沃辛汉皱了皱眉,沉吟道:“或许……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玛丽女王往这方面想?” “无论是否有人刻意引导她,都无法掩盖她内心渴望英格兰王冠的事实,很好,这相当于给了我一个不必再对她客气的理由。”重重地写下最后一笔,小玫瑰的名字牵动了她心里最痛的那根神经。 一直扮雕塑的塞西尔突然开口:“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不利于您名声的传闻?” “……” “说我泡男人?今天跟这个大臣调情,明天跟那个顾问暧昧?所谓不利名声,只因为我是女人罢了,可笑!”伊丽莎白气得扔掉了羽毛笔,不写了,烦。 小玫瑰不在身边,她一点都不想理这些破事。 “会不会跟罗伯特有关系?” “那就给我查!上次饶他一命是因为还有用,既然玛丽不愿意嫁给他,他也没用了,查到一点沾边的都算他叛国!我要砍了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书桌上,眼神冰冷。 沃辛汉默默地替她把笔捡起来,放好。 “那臭小子早该死了,陛下就是太仁慈,屡次放过他。”塞西尔捋着胡子,冷哼,提到罗伯特就来气。 然后,转头他又想提法国的事。 “行了,都下去吧,吵得我头疼。” “……” 两人表示,委屈。 . 从伦敦到赫特福德郡,骑马大约一个小时,伊丽莎白回寝宫换了身行头,独自一个人出了宫,想去看望小玫瑰,哪怕是偷偷瞄一眼也好。 于是,在经过一条僻静无人的乡村小道时,她被几个强盗拦了下来。 “看见我们手上的家伙没?”膀大腰圆的壮汉冲她挥了挥手里的刀,一脸不怀好意的猥琐笑。“钱留下,不然它可没长眼!” 伊丽莎白冷眼睨着他们,沉声:“让开。” “哟,小妞胆子挺大啊?”说着就要强行拉她下马。 却见这匹黑色骏马突然嘶鸣一声,猛地扬起前蹄,吓了他们一跳,怔愣的瞬间,伊丽莎白一手拽紧缰绳,一手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眼前银光闪过,手起剑落,血溅了她一身。 抬眸,锐利的目光扫过其余三人,红白相间的剑刃缓缓滴落鲜红色的液体,吓得他们丢了家伙抱头鼠窜…… . 庄园院落里传来欢声笑语,伊丽莎白躲在围墙外的矮树边凝神偷听,轻而易举就分辨出了小玫瑰的声音,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那丫头笑得很开心。 她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 “你是谁?” 背后突兀出现的声音,让伊丽莎白下意识转过身,心里有些慌,以为被发现了,然而她看到的是奥洛惊诧的脸:“呃…陛下…?” “您…来看心言?”打量的目光扫过她全身,落在那片血迹上,惊呼:“怎么流血了? 伊丽莎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头:“不是我的血,今天有空过来看看,心言这几天怎么样?” “她很好啊,每天自由又开心,昨晚还跟我说不想回去了。”后半句是奥洛扯的谎,在这里的确很自由没错,但是她看得出来江心言还是考虑过回去的。 可是她觉得这个暴虐的女王没吃够教训,轻易原谅了以后肯定会再犯,这是0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每个词,都重重地砸在伊丽莎白心上,胸口蓦然窒息,抬眸:“她真的这么说?” “嗯。” “……” 恶趣味地想要看看这个女王会有什么反应,那张冰冷的面具下究竟能有几分柔情,抑或是能够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流露出一点点痛 分卷阅读157 正文 分卷阅读15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8 心。 但,她失望了。 伊丽莎白只是低着头,垂眸不语,手紧紧攥着矮树枝叶,指关节微微发白,空气里隐隐闻见一股青草气息。 “陛下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心言在里面呢。”奥洛十分“好心”地邀请,眼尾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意。 “不了,别破坏她的心情。”费力地挤出一丝僵硬笑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摇摇头,眼底蒙上薄薄的雾气。 “呃……” 伊丽莎白回头看了眼围墙,听着里头欢快爽朗的笑声,好一会儿,转头看着奥洛:“你务必照顾好她,尽量别在她面前提我,还有,绝对不能让她喝酒,就算是玩游戏也不行。” “好的,请陛下放心。” 遂点头,带着满腔平静离去。 只是转身那一瞬间,眼里的水雾化作咸涩的液体滚落下来,很烫,灼伤了脸。 奥洛愣愣地看着她走到远处的树下,解开绳子,利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半晌,收回目光,鼻子里钻进一股更加浓郁的草味儿…… 皱了皱眉,不经意瞥见方才那棵半人高的矮树,有几片叶子被掐烂了,味道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101 . 离开王宫的第十五天。 一早,江心言收到了玛丽斯图亚特的回信,摸着很厚,打开看看竟然有三张纸,随信来的还有一袋金币,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然而,当她读完信,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言!心言!出事了!” 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奥洛匆匆忙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刚才宫里的厨娘送食材来,我跟她聊了几句,她说最近宫里有传言说伊丽莎白是同性恋,枢密院那些大臣在跟她闹,要她马上处死情妇……” “有说情妇是谁吗?”江心言出奇地淡定,眼都没眨。 “没,我让芬妮借口回去拿东西,打探消息去了,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我有点懵…” 她冷静得诡异,奥洛担心她可能吓傻了,伸手在眼前晃晃,没反应。 “心言??” “玛丽女王给我回信了,她说,我和丽兹的事影响到了英西联姻,西班牙方面要求英格兰给个说法,否则将转而支持苏格兰,然后,这是丽兹上周写给她的信。” 江心言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拿起信纸中的一张,颜色明显更深,是专用信纸,带有英格兰王室纹章,那个她熟悉的红龙金狮图案,而纸上飘逸秀美的花体字母是法语,属于伊丽莎白的笔迹。 &h.r “萧萧,你快帮我完整地翻译一下,我怕我理解得断断续续的……误会丽兹的意思…”声音倏然颤抖,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脸,直至温热的液体滑落眼眶,渗进嘴里,好咸。 她想起一个曾不被自己注意的细节:伊丽莎白与玛丽的书信往来通常用法语,但唯有那封“亲笔信”用的是英语,或许就是给她看的呢?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尽管伊丽莎白承认了那是她的本意。 奥洛接过信纸读起来,这具身体的语言记忆没有丝毫障碍,只是越读到后面,她的手越抖得厉害,猛然抬头:“心言,你告诉我,你理解的意思是?” “她斥责玛丽不守信用,向西班牙王储示好,还在打我的主意,不要以为她不敢大义灭亲,她随时都可以派人偷偷杀了我。” 这是大概意思,江心言的法语水平日常交流没有问题,读书面语的话还是会有些磕碰,所以当她看见这封信,很怕是自己理解错了,有时候一个词、一个短句的误解,都可能造成整个段落的意思被歪曲。 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却隐隐觉得可以相信。 “你理解得没错,和我读的一样。” “也就是说,她…会派人来…暗杀我?”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抖动,因为这个嘲讽的微笑而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 奥洛没说话,算是默认,她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已经不忍心去确认一件这么残忍的事情。 这次,她反倒希望,这不是伊丽莎白的本意。 “心言,咱们要冷静,你认为她会为了抢一个男人这么做吗?不觉得很low吗?她那么骄傲的人……”难得为那个凶巴巴的女王说好话,只是不想看到江心言因为胡思乱想而伤心绝望。 “有利可图,就会。”凄凉笑意漫过唇角,眼神如死灰般空洞,“而且,这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强国盟友。” “可她要是会这么做的话,早就急着结婚了,还会烦别人催她么?她又不是玛丽那种没后盾就生存艰难的人……心言,咱别瞎想了好不好,不管怎样,要听到伊丽莎白亲口说才算数。” 然,江心言吸了吸鼻子,指着信纸道:“这就是她的字迹!我看过无数遍!谁认错我都不会认错!而且她的签名是为了不被别人仿冒,特地设计成这样很多尾勾花纹!连沃辛汉的情报机构都模仿不来!她就是想杀我!我在她眼里算什么东西?跟她的英格兰比起来?我难道还要感谢她,没有让我公开挨斧头砍?” “我真的错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还想着找理由原谅她?我怎么这么贱呢…萧萧……”江心言抱着奥洛哭得撕心裂肺,惨白的嘴唇微微发抖,眼泪如汹涌的洪水倾泄落下,都是苦涩的味道。 “我不想再听她亲口说了…政治家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全都是放屁…!我恨她…” “好好好,咱不听,先冷静,心言,等等芬妮回来,看宫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好吗?”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仿佛是受到情绪感染,自己也想哭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本来这几天江心言想通了,准备挑个天气好点的日子回宫,跟伊丽莎白心平气和地沟通沟通,或许是她心里仍对从前那些温情念念不忘,她也相信媳妇儿是爱她的,甚至找好了原谅的理由。 结果呢,从天堂掉进地狱。 让心脏坐过山车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她这辈子再也不要受第二次了。 . 中午的时候,芬妮回来了。 江心言在奥洛连哄带骗的劝慰下,勉强吃了点东西,她神情呆滞,目光空洞,红肿的双眼紧盯着手里的瓷勺子,突然,一甩胳膊重重地丢在地上。 然后她又把瓷盘子、碗统统摔了,那一整套来自东方大明国的珍贵陶瓷餐具,就这么变成了碎片,奥洛看着可肉疼了…… 接着,她又把手上的婚戒摘下来,正要摔,好像想起了什么,犹豫半天,又戴回去,嘟囔道:“她能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她,哼。” “???” “这个,代表她。”指着戒指上 分卷阅读158 正文 分卷阅读15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9 的纹章图案,愤愤地撅起嘴,“我要打着她的名号,做坏事!” 其实她是舍不得丢。 “……” “奥洛小姐。”芬妮站在一旁有点尴尬。 “嗯,你说。” “宫里的确是闹出了这个消息,而且已经传遍伦敦城了……” “陛下是什么态度?” 芬妮小心地摇了摇头:“没见到陛下,但是听其他侍女说,枢密院给了陛下很大压力,她准备以火刑处死情妇。” “都没人知道情妇是谁吗?” “好像是说…被陛下给藏了起来,所以才要交出来烧死…”小姑娘冷不丁一哆嗦。 江心言刚准备送进嘴里的鸡肉掉了下来,又十分淡定地叉起,继续吃。 “嗯,没事了,下去吧。” “是。” ——砰! 江心言把叉子一丢,眼眶泛红。 “她倒是给我个痛快啊…”嗓音哽咽着颤抖,眼泪扑簌簌滚落,委屈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索性趴桌上大哭起来。 “心言…”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离开这里!” “???” 江心言直起身,抓过叉子泄愤似的使劲捅那只烤鸡,戳出好几个窟窿:“玛丽在信里说,让我去苏格兰避难,不管那里对我来说安不安全,我都要去!” 半晌,没声儿。 她转过头,求助般看着奥洛:“萧萧,你要支持我。” “我当然支持,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你不跟伊丽莎白说一声,就跑去她政敌那里??”这会儿奥洛确实变怂了,她认为看起来越简单顺利的事,在当前环境下,背后越复杂。 可是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江心言炸了,一叉子扎进烤鸡腿,嚷嚷:“她要杀我!我难道还要考虑她的感受?她考虑过我吗?死女人…我讨厌她……” 炸着炸着,又哭了。 在这个世界她彻底没有了牵挂的人,还会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吗?死神的手已经再度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再犯贱,有病吗? 她有多气伊丽莎白,就有多恨自己。 都怪自己贱。 奥洛招架不住,连忙哄她:“好了好了,那就去苏格兰,既然都有人邀请你了,不过问题是怎么去呢?咱没钱啊…” “玛丽给了我一袋金币,说是路费,到边境一个叫卡莱尔的地方,会有人来接。”江心言抹了把眼泪,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几乎睁不开。 第一次做这种逃跑的事儿,她心里也没底。 “萧萧,你跟我一起去吗,或者留在这里,都可以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连累你…” “我当然陪着你啊,傻货。”戳戳她的脑门儿,嗔怪地笑起来。 “我才不傻。” “行,不傻,但咱们要做好计划,万一被伊丽莎白发现咱俩逃跑,就……”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嗯,对!” . “丑闻”如同长了翅膀,两天就传遍了英格兰,接着传往国外,枢密院众臣每天都要跟女王闹上一番,塞西尔闹得最厉害,他简直要气疯了。 在伊丽莎白还是个不受待见的可怜公主时,他作为挚友和长辈便一直陪在她身边,替她分析形势、结交人脉等,可以说伊丽莎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结果,眼看精心培育的大白菜成熟独立了,就搞出这么一桩子事? 这种严重到可能会丢了王冠的大事? “陛下,您怎么可以喜欢女人?简直太让人不齿了,难怪您不愿意结婚,噢,上帝…英格兰需要继承人,女人跟女人能生孩子吗?陛下,您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能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 塞西尔的卷毛胡子吹得老高,脸色通红,一副老父亲的姿态原地走来走去。 “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我们要查的是谁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的,怀的什么心思,背后是不是有更大阴谋!” “不管有什么阴谋,现在全欧洲都知道您是个同性恋,您犯了常识性错误,您在违背上帝的意志,英格兰人民会为他们有这样一位女王而感到羞愧!一个不能给王国带来安定的君主是不被认可的!况且您周围强敌环饲,多少人等着您出事!尤其您前段时间还修改了法律,噢……简直就是在坐实这桩‘丑闻’!” “我喜欢谁,跟任何人有关系吗?” “您是女王啊!从您加冕的那一刻起您就不再只属于您自己了!您属于这个国家!您的婚姻不能仅仅出于幼稚的激|情!” 伊丽莎白烦躁地撇开脸,她实在没有力气跟塞西尔吵架,有股越来越强烈的焦虑在占据她的心,脑子里乱作一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 “陛下,请您立刻把情妇交出来,对外宣布是女巫迷惑了您,然后烧死,再马上找个男人结婚,这样才能平息传闻!”气得塞西尔厉声吼叫,手杖狠狠地敲了敲地面。 “陛下,沃辛汉大人求见。” 侍卫的通报拯救了正欲发飙的伊丽莎白,她点点头,随后,面瘫脸走了进来。 沃辛汉冲她躬身行礼,然后转头:“威廉,我在门外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你不可以这么对陛下说话。” “我在劝慰陛下,这是为她好!” “谁跟你说我喜欢女人了?你们这些人总爱听风就是雨,尤其威廉,你太让我失望了!”积攒了满肚子怒气的伊丽莎白,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冲他吼了回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息短促。 塞西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难以置信:“您说什么?对我很失望…?” “不要以为你尽心尽力地工作,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简直受够了你的唠叨!这种莫须有的传闻,外人还没说什么,竟然可以让我们自己人吵起来?不是你带的头,还有谁?!枢密院难道还有比你话语权更大的人?我看你这是要造反!” “陛下,您……” “说我是同性恋?证据呢?拿出来!说我有情妇?你们倒是去找!一个恶意诋毁我的谣言,轻而易举就让你们乱了套,给敌人看笑话!愚蠢!” 说着,伊丽莎白随手将桌上盛火漆的金壶砸了过去,“哐当”一声落在塞西尔脚边,浓稠的猩红色液体洒了一地,很快便凝固起来。 声音,戛然而止。 塞西尔低着头不说话,卷毛胡子微微发抖。 半晌,他缓缓摘了自己的帽子,抬起头,一脸受伤的表情,痛心疾首道:“如果我真的这样令陛下生厌,就请您革去我的职位,让我回乡吧。” “长本事了,敢威胁我?” “不,我只是很难过,自己为您、为英格兰所做的一切,并不能让您满意,辜负了您的厚望。”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而悲悯。 伊丽莎白的 分卷阅读159 正文 分卷阅读16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0 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碍于面子也不好低头,冷哼一声,没说话。 僵硬的气氛让人尴尬…… “都出去。” “……” 伊丽莎白背过身,走到窗边,隐约可见她的肩膀在轻微颤抖,身后是衣料摩擦过地面的细响以及脚步声,门开了又关,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空气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陛下。” “!!!” 猛然转身,皱眉:“你怎么没走?!” “我有事还没说…”面瘫脸无奈地摊手,不慎撞见她布满泪痕的脸,愕然:“您……呃,不会是被威廉气的吧?” 伊丽莎白气恼地瞪他一眼,抬手抹了抹脸,冷声道:“他还没那个能耐。你有话快说!” “丑闻是罗伯特放出去的。” “继续。” “做完这个,他可以成为玛丽女王的丈夫,不过,很不幸的是,他被人利用了,这件事没有证据,只要您咬死不承认……” “立刻逮捕他,五马分尸!”咬牙切齿地下命令,神情阴狠。“另外,再让你的人去确认一下心言的安全,记住不要打扰她。” 提到小玫瑰,眼神转而恍惚空洞。 “是。” 沃辛汉想着自己可以退下了,不料,伊丽莎白埋头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我很累,真的很累……” 压抑的哭腔断断续续,片刻又抬起头,灰蓝色的眸子里浸满忧郁和凄凉。 面瘫脸傻了。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冷下脸:“如果是罗伯特与玛丽在合谋,那西班牙就只是个幌子,这个点掐的很准,刚好菲利普也在观望,而玛丽那个蠢货弄出这么大动作,莫非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她除了想要您的王冠,还有……” 突然,伊丽莎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心言!” “呃?这跟江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我要去哈特菲尔德……”说着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就要往外冲,沃辛汉连忙拦住她:“不行,陛下,现在‘丑闻’还未平息,您最好哪里也别去,交给我好吗?” “心言一定以为我会把她灭口,天呐…”嘴唇微微发抖,泪意上涌,心口一阵剧烈地绞痛,伊丽莎白挣扎着挥开他的手,刚迈出步子,眼前忽然一黑…… ☆、102 102 . 当沃辛汉赶到哈特菲尔德庄园时,刚好碰见带着行李准备溜走的奥洛,搜查了整个庄园以及附近区域,都没发现江心言的身影。 “江小姐去哪里了?” “不知道。” “那你这又是打算去哪?” 奥洛被两个卫兵押着,低头不语。 身为间谍头子,沃辛汉有着天然的职业敏感,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一挥手示意卫兵把庄园里所有的仆人控制起来,连带她一起押回去。 . 听说沃辛汉回来了,脸色不佳的伊丽莎白顶着一副失魂落魄的病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被阿什利夫人搀扶去了书房,她以为能见到小玫瑰,却只有奥洛一人。 “心言呢?” 问出这句话,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焦虑的目光瞥向沃辛汉:“我不是让你接她回来吗?” “陛下,我只抓住了带着行李正准备外出的奥洛小姐,整座庄园和附近都搜查过,并没有发现江小姐的踪迹。”说完,视线落在奥洛身上,迸发出冷意。 伊丽莎白如遭雷击,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扫过低着头的女孩,和她身边的木箱子,顷刻间便明白了什么。 “我让你照顾好心言,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纤细有力的指骨猛然掐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怨冰冷的灰眸。 奥洛情不自禁一哆嗦,倔强地不吭声,只是因下巴的钝痛而皱了皱眉。 “这件事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我真不该把你放在心言身边,好让你有机会报复我,叛徒的女儿依然是叛徒!”歇斯底里的怒吼下,伊丽莎白有些情绪失控,顿时想到了无数种可能,遂松开她的下巴,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啪! 奥洛身子一歪,退了两步,左耳瞬间响起嗡鸣,白皙柔嫩的皮肤赫然出现一道血红的指印,有股弥漫着腥味儿的温热液体淌出鼻孔,沿着紧抿的薄唇缓缓滴落。 鲜艳的猩红,宛如绽开的血花。 脸颊蔓延开火烧般的痛楚,渐渐痛到麻木,她依然低垂着眼眸,不说话。 没有人上前阻拦,阿什利夫人是不敢,沃辛汉则是冷漠旁观,他甚至觉得,女王的问话方式太温柔了,如果授权给他,就有一万种方法撬开这张硬嘴。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心言在哪里,否则我不仅会杀了你,连你母亲和哥哥也得一块下地狱!”身体里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 这话,很管用。 奥洛猛地抬起头,撞进一道怨毒的目光。想到母亲和哥哥,虽然感情不算深,但好歹是这个世界里的亲人。 焦急之下,她有些口不择言:“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杀了我全家,可你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你连心言都要杀,她不躲难道等死?” “你说什么?”怔愣,眼底一丝茫然,“我要杀心言?怎么可能?!” “是你写信给苏格兰女王,说要杀了心言灭口!专用信纸、王室纹章、你的签名,都清清楚楚的!”奥洛冲她吼回去,通红的眼眶漫过憎恨的泪水。 伊丽莎白彻底懵了,思索半天,皱眉:“我没有给玛丽斯图亚特写过信……等等,你在哪里看到的?她跟你们有联系?到底怎么回事?!” “……” 这下,奥洛也傻了。 她放下捂着脸的手,陷入回忆:“我们刚到哈特菲尔德的时候,心言给玛丽女王写信说在度假,问她是否到了苏格兰,然后一直没等到回复……但是上个星期心言突然收到回信,刚好是我们得知,宫里在传你的所谓‘丑闻’的那天,玛丽女王把一封你写的信给了心言,并且表示很担心她,让她去苏格兰避难,然后……” “信上说什么?!” “说你为了掩盖传闻可以把心言杀掉灭口。” “……” 伊丽莎白垂眸沉思了会儿,顿时全都明白过来,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种幼稚的伪造信,你们也能上当吗!什么时候我想杀人需要特地写信告诉玛丽了?!” “可是信纸的确是你专用的,纹章也是你的,尤其签名,心言说你的签名是为了不被仿冒而特地设计过的,连沃辛汉手下专业伪造信件的人都模仿不来,所以她相信是你写的!” 顿了一会儿,奥洛戒备地看着她,冷笑:“而且你完全有理由灭口,因为你所谓的‘丑闻’毁了一桩政治联 分卷阅读160 正文 分卷阅读16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1 姻,你生怕西班牙转而支持苏格兰,这种涉及利益的事,你向来不会手软!” “哈哈……” 事情似乎有点乱,伊丽莎白竟然被她气笑了。 只不过那笑容有几分无奈和凄凉的味道。 “西班牙算什么,你当我是玛丽那种猪脑子吗?” “……” “所以心言是去了苏格兰?”灰蓝色的眸泛起氤氲水光,在眼眶中流转。 奥洛没说话,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良久,笑够了,眼泪也没掉下来。伊丽莎白走到书桌前,随手拿了几份文件和草案,指着上面自己的签名:“没错,我的签名的确是专门设计过,但那只是一个模板,实际写出来每次都不一样,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奥洛迟疑地看了看,同样的尾勾和花纹飘得人眼花缭乱,跟信件上完全一样,但不同的是,每个签名上都会出现位置随机的黑色墨点。 “信件上签的是伊丽莎白.r,那是什么意思?”抬头,她表示蒙圈。 “是我和玛丽通信的专属落款,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它也不再是专属,而在此之前,只有我和玛丽知道,所以你觉得是谁伪造的呢?” “可是纹章和信纸,还有笔迹,都是你的。” 伊丽莎白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怜悯,好像在看一个蠢货,轻轻摇了摇头:“玛丽曾经以‘真正的英格兰女王’身份自居,擅自使用我的纹章和称号,难道你不知道吗?” “奥洛小姐,那封信在哪里?”旁观好久的沃辛汉终于开了口,对他来说,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信件是否被伪造。 “应该在心言那里…她……” ——啪!又是一巴掌,这回在右脸。 奥洛被打懵了,半晌没回过神。 “你竟然隐瞒这件事让她一个人去苏格兰?是不是打算跟着一起去?嗯?”说回这个,伊丽莎白狰狞的面容再度扭曲,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用力撕扯,狠狠一脚踹在她小腿上,声嘶力竭地吼道:“这是个幼稚的圈套懂不懂?也就像你这样的蠢货会相信!没有你在心言身边煽风点火,她根本不会走!你这个叛徒!” “明明是你把利益看得比心言重要,你根本不爱她,你爱权力爱算计,只爱你自己!”嘴角沁出一缕血丝,奥洛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眼里充斥着不屑。 伊丽莎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冰冷的眸底凝聚起狂风骤雨,忽而冷笑:“希望你在断头台上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 “你、罗伯特、玛丽,我一个一个收拾。”说完,走到书桌前,摇了摇铃,立马有侍卫进来,她懒懒地丢过去一个眼神,沉声:“带她去伦敦塔。” “是!” 两人把奥洛拖走,关上门,偌大的书房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敢吭声…… 伊丽莎白站在窗边不动,呆滞的目光落在泰晤士河岸边,那条出城的路上。记得有一天,她偷偷地看着小玫瑰离宫,然后站在这里,目睹小玫瑰出城,一点一点,离她越来越远。 然后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宛如掉进冰冷幽深的河底,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中煎熬。 是她的错,想保护小玫瑰,却不慎伤了,想放任小玫瑰自由,又出了这种事,所有怒火的宣泄不过是情绪借口,她最应该责怪的人是自己。 视线渐渐模糊,垂眸的瞬间滴落滚烫的泪,身子不禁微微抽搐。 阿什利夫人心疼坏了,想要上前安慰,却见沃辛汉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 在这个不宜出声的时刻,他“冒死”开口:“陛下,江小姐的侍女汉娜说,从昨天开始就没见江小姐出过房门,最后一次见时是前天晚上,她被吩咐不准打扰,所以我推测,江小姐应该还在去苏格兰的路上。” 窗边的身影蓦地僵住。 “从哈特菲尔德到英苏边境,在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情况下,乘坐马车需要六天,骑马五天半,而昼夜兼程快马加鞭从伦敦过去只需要三天,我想,现在派人过去调动北部的军队,封锁边境线上的闸口,应该能拦下来。” 半晌,伊丽莎白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泪痕已然被擦掉,她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和欣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以抓捕叛国犯的名义,心言的脸部特征跟我们不一样,又矮又瘦,很好辨认。” 现在“丑闻”还未平息,若是毫无理由,这般兴师动众去找一个女人,还是整天跟她形影不离的女人,任谁都会往“丑闻”上想,她不能再让小玫瑰被注意到。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江小姐带回您身边。”沃辛汉点了点头,他懂她的意思,而且这趟他得亲自跑。 毕竟,他实在是看不得女王天天以泪洗面。 . 英苏边境,卡莱尔。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即便已经是四月份。经过一路辛劳奔波,江心言在第六天早晨顺利抵达了英苏边境,一座叫卡莱尔的小镇。 她向商人车队的车夫道了谢,额外多给了些金币,按照信中的指示披上黑色斗篷,去找镇上最大的酒馆,问了几个当地居民,勉强听得进去那浓重的北方口音。 从下车的地方到酒馆,江心言被路人吹了不下数十次口哨。 说是最大的酒馆,其实就一间大点的木屋。 她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等。 除了等来接她去苏格兰的人,还要等奥洛。她们本来商量着一起出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怕被发现导致逃跑失败,便让奥洛留在庄园里,瞒着侍女和仆人们,晚两天再出发。 按照计划,她们应该在后天碰|头。 启程前写给玛丽的通知信,现在估计也到了苏格兰,时间如果掐得准的话,今天就会有人来接她,然后再等上两天,带着奥洛一块过边境。 江心言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 可是,没等来接她的人,等到了一支佩戴着红白玫瑰徽章的英格兰军队,踏着整齐有序的步伐浩浩荡荡经过酒馆门前,为首那个高大健壮的黑色背影有些眼熟,在他的指挥下,队伍分成两人一组,向四面八方散去,不一会儿便封锁了整座小镇,包括前面不远处的边境闸口。 过了那里,就是苏格兰国境。 一些打算出入境的平民和商人被粗暴地拦了下来。 江心言有点慌…… 然后她看见这些士兵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一边比划形容,一边询问,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人。 看着周围的行人四处躲蹿,街道一瞬间干净空旷,她的腿却像生了根似的,愣在那里,动弹不得,直到两个士兵看见了她,面露惊诧欣喜之色。 “诶看!黑头发,长的,直的,是大人说的那个外国人吗? 分卷阅读161 正文 分卷阅读16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2 ” “???” “先带去给沃辛汉大人确认一下。”说着粗暴地架起江心言两只胳膊,像拖犯人一样把她往闸口边拖。 沃辛汉?她没听错? 江心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拼命挣扎起来:“喂,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奈何她又瘦又小,力气哪有他们大,胳膊被拽得生疼,在空旷安静的街道上嚷嚷显得十分扎耳,被拦在闸口处的商人平民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 “大人,找到一个奇怪的外国人。” 挣扎中,她看见了黑色身影的正面,因为对方正策马朝她缓步而来。 “江小姐,好久不见。” 这张面瘫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伊丽莎白的走|狗,哼! 江心言恼怒地瞪着他,没好气道:“干嘛?追杀我都追到这里来了哈?!” 其实心里是害怕的,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过边境线去。 然而,沃辛汉不跟她废话。 “带走,回伦敦。” ☆、103 . 爱丁堡,荷里路德宫。 “什么?被英军抓走了?!” 空旷大厅里传来一声惊呼,是少女轻细甜腻的嗓音,玛丽斯图亚特端坐在王座上,秀眉拧成了疙瘩,怒视座下男人:“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抓走!” 这是她的秘书,大卫里奇奥。 “很抱歉,陛下,我没想到英格兰会出动军队,当时整个边境闸口都被封锁,我们不好贸然跟英格兰人动手,所以……” “所以到手的先知在家门口飞了!!”气恼,不甘心。 这回她想出这么个法子,实在是因为时机来的太凑巧,西班牙向她递出了橄榄枝,她可以不用再顾忌伊丽莎白的脸色,把江心言弄到自己身边来。 本来是不对此抱太大希望的,因为信件十有八九会被拦截,若这个方法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成功,就算惹恼伊丽莎白她也不怕。 可是眼看就差那么一点点…… 简直气得她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陛下…”里奇奥弱弱地开口,皱眉:“那个女人真的是先知?” “废话,她知道神谕,能看透未来,如果有她在身边,还担心我们干不翻诺克斯那老头?哼,何止诺克斯,连英格兰都是我的。”玛丽白了他一眼,不满地微撅起嘴。 “可是……供奉先知属于偶像崇拜,目前国内新教势力庞大,按照默里伯爵的说法,我们暂时不能触怒诺克斯,而他最厌恶天主教的偶像崇拜,您……”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放在我身边当个侍女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讲这些毫无意义,人都飞了!” 里奇奥默默地闭上嘴。 “陛下,默里伯爵求见。” “进来。”玛丽瞥了眼门口方向,看向她的秘书,“你先下去。” “是。” 年轻俊美的男人缓步走过来,与里奇奥擦肩而过,无视之,向王座上的娇俏少女躬身行礼:“陛下,日安。” 身为同父异母的哥哥,默里伯爵的外貌与妹妹一样出众,受到诸多千金贵妇们的追捧,兄妹俩还是挺像的。 不过他可比妹妹精明多了。 “有事吗,伯爵大人?”玛丽对这个哥哥仍然怀有一点戒心,不如在秘书面前放的开。 “我这里有个坏消息……” “闭嘴闭嘴,我不听!”烦躁地撇开脸,对他挥了挥手。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消息比江心言在自家门口飞了更坏些,她已经快烦死了,又委屈又焦躁,这个时候她哥哥还来添堵! 看着女王这孩子气的举动,默里伯爵哑然失笑,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不温不火道:“西班牙大使刚才向我转达了关于联姻事宜的消息,卡洛斯王储的意思是……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 “嗯。” 美眸微抬,她急了:“还考虑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吗?难道西班牙觉得这桩婚事不划算?那也比娶个同性恋王妃强吧!” “关于伊丽莎白是同性恋这个传闻,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确切证据,所以还不好说,陛下,您确定罗伯特靠谱?” “他可是伊丽莎白的情人!”玛丽昂着小脑袋反驳他,声音陡然变得又尖又细,“上次那么严重的叛乱他都毫发无损,可见伊丽莎白有多信任他。” 伯爵摊了摊手,无奈:“可是大使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清楚西班牙那父子俩在玩什么把戏。” “完了完了,如果菲利普国王不支持我们,那我怎么对付伊丽莎白?我怎么夺取她的王位?况且,呃…没什么。”差点把“拐卖先知”说漏嘴,玛丽连忙改口,敷衍地笑了笑,眉眼间染上一抹焦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先知没拐来,盟友丈夫也没了,还刚得罪了她那母狼表姑。 她要怎样跟诺克斯抗衡?怎样保住自己的王位?保护苏格兰? 玛丽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掌控不了局势…… “陛下,其实要对付伊丽莎白很简单,您只需要找一个拥有英格兰王位继承权的丈夫,生下儿子,他就能同时拥有英苏两顶王冠。”默里伯爵挑了挑眉,笑容里藏着算计,他发现这个傻妹妹很容易被引导上既定思维,很好控制。 “谁?” “您的堂弟,德恩利勋爵。” 玛丽皱起眉,狐疑地盯着他,嘟囔:“他不是伊丽莎白的朝臣嘛?那母狼会同意?” “不管她同不同意,只要德恩利勋爵愿意,我们自然会有办法,不过前提是,这桩婚事要能给勋爵带来好处,各取所需才能平衡,不是吗?” 忽然,玛丽想起了江心言曾经告诉过她的“真实预言”:她会有一个叫詹姆斯的儿子,和平统一英苏两国。 如此看来,与德恩利勋爵的婚姻,是上帝的意志。 “也对哦……”玛丽盯着空气痴痴地笑了,神情又突然严肃起来,瞪着她哥哥,“你刚才说西班牙大使向你转达?我才是女王,这种外交上的事不应该跟我说吗!” 又来了。 伯爵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玛丽,你是女王没错,但你问问自己,回来这么多天都做了什么?每天不是宴会就是舞会,跳舞跳到半夜,还……” “你竟然敢指责我?我想怎样就怎样,轮不到你来说教!” “……” . 伦敦,汉普顿宫。 江心言以为自己会被丢进伦敦塔,毕竟她是被沃辛汉像押犯人一样押回来的,不给马车坐,也不给她足够的时间好好吃饭休息,一路上十分委屈。 好想找个人告状啊…… “江小姐,这些天路上多有得罪,因为要尽快把你送回陛下身 分卷阅读162 正文 分卷阅读16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3 边,所以一刻也不能耽搁。”进入王宫大门,沃辛汉给她解开了手上的铁链。 这男人也是贼精明,生怕她告状不成? 江心言撇撇嘴,不理他,埋头揉着被铁链磨红的手腕,委屈巴巴儿地跟在后面,穿过熟悉的外庭花园,每走一步双腿都更加沉重,她知道要去见谁,因为知道,所以不愿。 . “江小姐,请吧。” 书房前,隔着这扇厚重华丽的大门,江心言悄悄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坦然,就好像知道自己终究会回来,给一个交代。 侍卫为她推开门,她挺直了脊背,走进去。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她站在原地,被窗外亮堂的光线刺得微微眯起眼,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她听见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和近在耳边的呼吸声,直到,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梦里恶魔般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她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箍住,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复杂情绪,有惊喜、谨慎和恐慌。 “终于不是梦了,心言……”压抑着低声抽泣,语调中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唇瓣贴着耳侧柔嫩的脸颊,轻轻印下一吻。 然,下一秒,江心言猛地推开了她。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甩过,伊丽莎白脸上迅速蔓延开麻木的刺痛,头一歪,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又挨了一巴掌。 “心言……” “你闭嘴!”江心言愤恨地瞪起眼,气呼呼地吼道:“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要杀要剐随便你!少给我装可怜!我不吃你那一套!虚伪的暴君!” 俩耳光用了她吃奶的力气,打得手疼。 要不是看这女人掉眼泪可怜兮兮的,何止这么简单?牙都给她捶掉! 仿佛有股三昧真火喷出七窍…… 伊丽莎白心知小玫瑰为何这么生气,低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辩解也不反驳,尽管两边脸颊已经肿起鲜红的五指印,又疼又狼狈。 “心言,如果你觉得不解气,可以继续打,但是打完听我解释好吗?” “我不想听!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 滚烫的泪水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伊丽莎白被这句话激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慌,连忙将小玫瑰紧紧地搂在怀里,任凭其猛烈挣扎也不松手。 然后,江心言一张口咬住她裸|露的肩。 剧痛让伊丽莎白浑身一抽搐,紧拧着眉头轻轻抽气,硬是强忍着不吭声,惹得江心言更恼火了,下了狠劲往死里咬,嘴里冷不丁渗进一丝血腥味…… 怔愣,她下意识松了口,瞥见那片白皙的皮肤上深深嵌进两排牙齿印,淌出殷红的血丝。 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却见伊丽莎白疼得发抖,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情急之下一拳捶在她背上,骂道:“臭女人!死女人!痛死你算了!” “玛丽给你的信,不是我写的。”呼吸间抽着气,仿佛忘却了疼痛,伊丽莎白一心只想着赶紧解释,极力控制住哽咽的哭腔。 “你说什么?” “心言,事情有点复杂……原本是玛丽一直在打你的主意,想把你弄到她身边,但是她答应与英格兰维持和平友好关系,不能直接明着抢,只能想办法让你自己主动过去,还记得她在法国的时候,我写给她的那封信吗?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可以利用这一点,这是我的错,我……” “你说信不是你写的,证据呢?!”心里隐约冒出了无数种可能与想法,江心言这话问得并不那么理直气壮,就好像戳中了她心中那一丝侥幸。 曾经她多么希望信是伪造的。 可是,信纸、笔迹、纹章、签名,无不还原着这个女人的所有痕迹,加之有过前科,如何能让她不信? 那丝侥幸还在,就这么轻易被挑了起来。 伊丽莎白连忙点头,箍着她的胳膊生怕跑了,走到书桌前,翻起自己签过的文件和草案:“你看,我每次签名都会随机点一个墨点,这是双重防伪,只有我和沃辛汉知道,至于信纸和笔迹,伪造起来太容易了,还有纹章,玛丽曾经自称英王,擅用我的纹章,这些你是知道的。” 划过纸张的指尖不经意颤抖,一滴咸涩的泪重重地砸在上面,晕开透明的水花。 签名,真的每次都不一样。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江心言懵了,抬起头:“那西班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联姻?” “这只是一个幌子。” 见小玫瑰心有动摇,伊丽莎白松了口气,将她捂在怀里越捂越紧,以掺杂着极度恐慌的浓重鼻音缓缓说出整件事情的始末,灰蓝色的眸子不断淌着泪,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她颈窝里。 半晌,江心言凝神沉思着,久久不语。 所以她误会她了吗?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以为是吗? “心言,之前的事情我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发誓绝对不会牺牲你来保全我自己,就算付出的代价是战争。”沾着眼泪的唇瓣吻过耳后幽香的发丝,伊丽莎白轻轻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这具日思夜想的身体,胸口是阵阵剧烈的绞痛,连带着脸上、肩上,反复折磨着她此刻脆弱的神经。 江心言只觉眼眶一热,强行憋住,闷闷道:“英格兰和我,你选哪一个?” 这种问题显得很无理取闹,但她就是要问。 原以为,伊丽莎白定会犹豫一番,拒绝回答,可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我对英格兰是责任,对你是爱,两者并不矛盾,也没有可比性。” “……” 这个回答,她服气。 “哼,死女人,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江心言倔强地瞪眼,就是不肯示弱,保持强势才能夺得话语权,才能死死吃住这个暴君。 “心言…?” “要不……你再打我两巴掌,或者捅我一刀,你想怎样发泄都好,我保证不反抗。”伊丽莎白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下巴,想要凑过去亲吻,不料,被一掌拍了回来。 “心言……”好像委屈小女人在撒娇。 “你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原谅你!” “好,你说。” 江心言撅着小嘴,竖起一根根手指,数道:“第一,用火刑处死始作俑者罗伯特!第二,不许参与法国内战!第三,放了奥洛!” “前两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奥洛我不会放的。”皱眉,想起那个叛徒之女帮小玫瑰逃跑,气就不打一处来。 即便能在爱人面前示弱,伊丽莎白也有她身为君王的原则,何况心里有团憋屈的怒火急需燃烧发泄,加之对小玫瑰的紧张,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那个女孩。 江心言怒了,眉毛一挑,嚷道:“为什么?奥洛也是受骗了,这不关她 分卷阅读163 正文 分卷阅读16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4 的事!”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伊丽莎白!死女人!”小玫瑰炸毛了,气得揪住她两只耳朵一阵乱捏,末了还不够,拳头巴掌轮番往她脑袋上招呼,扯着嗓子尖叫:“你要是敢对奥洛做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我还要离家出走!恨你一辈子!!” “心言……” “啊啊啊啊!死女人!我不听不听!” 饶是伊丽莎白耐性再好,挨了媳妇儿这一顿为别人说话的捶,也该怒了,她捉住江心言那两只没轻重的手,交叉按住,神情逐渐冰冷,眼泪已然干涸的灰眸里映出一丝凶狠:“知不知道你逃去苏格兰等于背叛我?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背叛,你们两个蠢货在不知道这是圈套的情况下,贸然前往敌国,是想去送死,还是等着玛丽拿你来要挟我?江心言,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我心里份量很重?!” “你才蠢货!信仿的那么像,怪我?!”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说过多少遍,玛丽是我的政敌,不要跟她来往,不要不要不要!你还给她写信?这件事难道没有你自己的一丁点责任吗?我真后悔没让沃辛汉派人监视你!就为了让你彻底的自由!结果没想到给你这个小蠢货制造了机会!” 伊丽莎白也炸毛了,一想到差点她的小玫瑰就进到狼窝里,心疼得既想抽自己两嘴巴子,又想揍这不听话的丫头一顿。 “你凶我……” 理亏,骂不过,只好使出杀手锏,江心言嘴一扁,委屈地控诉。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伊丽莎白眼圈微红,低声道:“心言…我都被人这样冤枉了,你还要跟我闹吗?这次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说着别过脸,掩面抽泣,那脆弱的模样更加惹人心疼。 “……” 江心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心软的毛病怎么就打死都戒不掉呢? 当然,只对媳妇儿才犯。 “那…那咱们各退一步,你不放奥洛出来可以,但也不许虐待她,给她安排个好点的单间,吃喝周全,更不许伤害她家人。” “好。” 伊丽莎白答应得干脆利落,眸底闪过一丝奸诈,哄住小玫瑰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那个叛徒,以后随便找个罪名弄死也不迟。 “你也不许哭了。”江心言嘴上说着,行动更快,忙不迭伸手替媳妇儿擦眼泪,“一个女王整天哭哭啼啼像什么话,真是,死女人,哼。” “我怎么还是‘死女人’?” “就是,我说的,怎么着!”凶巴巴地瞪眼,昂起小脑袋。 “好吧,我是‘死女人’……” “今晚洗干净点,床上等我!” “???” “曹|哭你,哼!” ☆、104 . “还凶不凶我?” “别…嗯…轻一点…” “叫大点声!” “……啊…” 是夜,伊丽莎白洗得喷|香白|净躺在床上,被摆了一个极其羞|耻屈|辱的姿势,接受小玫瑰“灭绝人性”般的惩罚。 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床单湿|掉一大片。 或许明天来换床单的侍女会以为她尿|床了吧,想想就觉得难为情,而越是这样,身体就越敏感,小玫瑰吹口气都能让她抖个不停。 “说‘曹|我’!” 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江心言忍不住心疼了一下,但得到更多的是满足感。 好像她才是女王一样。 伊丽莎白的脸浸透在朦胧烛光里,冷硬的轮廓线条变得柔和,双颊泛起情|欲的潮|红,轻咬银牙,缓缓睁开迷|醉的灰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要…我怎么能说这种话…啊…” 小玫瑰的手指又在乱动了。 “说不说?”龇牙,超凶。 “心言,饶了我吧…” “那怎么行,你还没哭呢!” “……” 越想哭出来,越没有眼泪,以小玫瑰的精力,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可能要被xx一晚上,直到哭了为止,这还得了? “心言…”无力娇嗔,咬住了下唇。 江心言被苏了一脸血,心又软了,她可从来没见过媳妇儿撒娇,而且是在床|上。 “死女人,不许卖萌!” 抽|出湿|答答的手指,凑到她唇边,傲娇地命令:“舔干净,就饶了你。” “……” 本以为要面子的伊丽莎白会坚决不从,没想到她很听话地张嘴,吃下那两根手指,柔软的舌尖仔细舔舐着,媚眼如丝。 既然媳妇儿都这么乖了,江心言也不舍得再折腾,拱着身子往她怀里钻,在脸上香了一个:“看在你明天还要舌战群臣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回非让你哭不可。” “是吗,上次谁被我……” “啊啊啊,不准说!”捂住她的嘴,羞恼地瞪她一眼。 江心言才不会承认自己被xx哭过…… “唔…好吧,不说…” 松开了嘴,伊丽莎白迫不及待地搂住小玫瑰的腰,埋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发出满足的轻叹,然而,很快又皱起了眉。 “心言,你瘦了好多。”手到之处都是硌人的骨头。 江心言翻了个白眼:“回来路上又累又饿,当然了。” “什么?沃辛汉没让你休息吃东西?” “呃……” “等着,我扣他一年俸禄,再罚他去喂两周的马。”伊丽莎白佯装生气,说得跟真的一样,偷眼瞧小玫瑰的反应。 “没有没有,他对我可好了。” “真的?” “我发誓!” “那就不罚他了。”偷吻成功,笑得贼兮兮的。 江心言发现自己被带跑了偏,差点忘记要说什么,咳了两声,扒住媳妇儿的脑袋,严肃道:“丽兹,这事儿还没完,别以为惹我生气就这么简单算了,明天咱们就这半年多发生的事好好谈谈,现在快睡觉。” “好。”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伊丽莎白还是听小玫瑰的话,说睡觉就睡觉,被折腾这么久,她也是真的很累。 结果就是,江心言自己失眠了。 . 第二天,伊丽莎白盛装驾临枢密院,在众臣探究的目光中迈着小步子走向王座,阿什利夫人弯腰为她整理好宽大的裙摆,刚坐下,她就忍不住揉了揉腰。 看来以后不能再惹恼记仇的小玫瑰。 “诸位这些天八卦得可爽?”声音透着惯有的威严,面对臣子时她又恢复了冷漠,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 “一个恶意中伤的谣言,就让你们如临大敌,自乱阵脚,还能指望你们做些什么?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底下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令她感到安 分卷阅读164 正文 分卷阅读16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5 慰的是,塞西尔依然坐在首席,并没有真的辞官还乡,想来那天也只是气话,他的确很忠心,就是太唠叨了些。 “陛下,是罗伯特太……”不知道谁小声辩解了一句。 话未说完,伊丽莎白厉声打断他:“他搞出的事情,你们倒是很配合!难不成是他的同党?” “绝对没有,陛下…” “我们不会跟一个名声败坏的罪臣之子同流合污。” 一片附和,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灰蓝色的瞳孔映出他们惊慌的面容,伊丽莎白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罗伯特勾结敌国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实,那么,再加一条造谣生事,妖言惑众的罪名,诸位可有意见?” “陛下英明,这人死有余辜。” 墙倒众人推,底下又开始起哄了,甚至不需要女王亲口说,直接就有人提议用处决女巫的火刑,但是也有个别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们才不相信女王真的会处死自己的情人。 对伊丽莎白来说,她该庆幸及时在边境拦住了小玫瑰,并且带回来,否则一旦掉进玛丽手中,当做筹码威胁她,在丑闻疯传的档口,她毫无办法。就像当初小玫瑰被绑去法国那样,救与不救,她都会陷入被责难的境地。 这次,她要好好感谢沃辛汉。 目光不经意落在底下那张面瘫脸上,纵使身边的人沸腾成一锅粥,他也形同透明人般安静地坐着,永远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走神样子,却总能在某个瞬间一针见血地捏住点。 “陛下,卡洛斯王储不打算考虑与苏格兰的联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争取一下?” 这话真煞风景……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不悦:“英格兰从不做外交倒贴的事,联姻的名头用完了也该扔掉了,难道你们对我姐姐的时代念念不忘?” 想起被冠上“血腥玛丽”之名的前任女王,与西班牙国王结合后带来的那些灾难,他们仍然心有余悸。 “但没有继承人,您就永远不安全。”坚定走唠叨路线的塞西尔终于说话了,可惜一开口就惹她烦。 “法国那边传来消息,前几天胡格诺教派的人绑架了国王,美第奇带兵在洛林与他们交战,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陛下,孔代亲王已经向我们发出求助,如果新教力量在法国得胜,英格兰就能拿回在欧洲大陆上的全部领土,包括加莱。” 又一件让伊丽莎白头疼至今的事。 她答应了小玫瑰,不参与法国内战,虽说主要是半信半疑地怕英格兰惨败,怕自己患上天花死掉。可是加莱那块地实在意义重大,她没道理不去争取,至少在群臣面前要表现出足够的重视。 “威廉,你忽略了美第奇这个不确定因素,她能提出与英格兰联姻,说明她有意与新教徒友好共处,想趁乱分一杯羹?恐怕是你低估她了。” “难道您不想拿回加莱吗?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啊……” “是机会,也是陷阱。” “……” 伊丽莎白越想越觉得小玫瑰说得对,没有哪个统治者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国家陷入分裂,趁火打劫这种事,西班牙耗得起,她可耗不起。而她本身也非常不喜欢战争,尤其在英格兰国内百废待兴、航海事业才刚起步的时候。 “我让你起草的货币改|革提案呢?通货膨胀这么厉害,钱都要不值钱了,北部那几个顽固的天主教老巢区一直在闹,爱尔兰也三天两头爆发起|义,多关注一下国内的情况,别总盯着人家的内战!” 塞西尔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 走出枢密院,伊丽莎白饶有兴趣地跟温特爵士谈起改造海军舰队的事,她最喜欢这种花私钱办公事的人,让她省心又省力。 然后,迎面遇上了神色匆忙的江心言。 “呃,陛下。”像侍女那样行礼,她看着伊丽莎白欲言又止,后者愣了一下,侧目:“你先去吧,晚点派人把报告送过来。” “是。” 转头,看向小玫瑰,目光一瞬温柔:“心言,怎么了?” 遂牵起她的手,缓步朝寝宫走去。 今天伊丽莎白身边只带了阿什利夫人,她看着也放心,胆子不自觉大起来,挤眉弄眼道:“感觉还好吧,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 只闻身后一阵憋不住的低笑,伊丽莎白尴尬地咳了两声:“没事,就是腰有点酸,要不今晚你帮我揉揉?” “好呀,保证揉得你舒舒服服~” 后面又是一阵隐忍的偷笑。 “凯特,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是的,陛下…建议您…晚上节制一点。”阿什利夫人想要强行严肃,结果没忍住,笑喷了。 不能怪她听墙角,是她就睡在女王的卧室隔壁,两张床只隔着一堵墙,声音一大就听见了,昨晚,实在是销魂的一夜。 伊丽莎白有些恼,碍于在小玫瑰面前不好发作,皱眉:“你回寝宫去,我要跟心言单独说话。” “是。” 她一走,江心言就不装开心了,板起脸。 “我要去看奥洛。” “不跟我谈谈?”话里带酸,这媳妇儿怎么总想着别的女人。 “晚上再谈。” 伊丽莎白停下脚步,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心言,我还没来得及给奥洛安排单间,你现在去可以,但是回来别对我发脾气好吗?” “你把我想的也太不懂事了吧,知道你很忙,我只是想跟奥洛说说话,毕竟是我连累了她。” “如果……” “嗯?” “没事。”伊丽莎白笑着摇了摇头,掌心拂过她柔顺的黑发,“让沃辛汉带你去吧,我还有点事,那里他熟。” “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 “哼哼,晚上我再吵吵你。”江心言眯起眼瞅着媳妇儿,急着去伦敦塔,也没空细想,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 . 到了伦敦塔,江心言才明白为什么媳妇儿说沃辛汉对这里熟,因为整个绿塔部分几乎都是他拷问犯人的大本营,里面的卫兵基本上全认识他,刷脸就能放行。 即便是白天,古旧幽暗的塔里也依然泛着阴森森的寒意,阴风不时卷过耳畔,让人毛骨悚然。关押奥洛的牢房在最里面,江心言捏着鼻子小心地跟在沃辛汉身边,前面是两个带路的卫兵。 “江小姐,到了。” 墙壁上点着明亮火把,狭窄潮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听到动静坐了起来。沃辛汉冲带路的卫兵点了点头,待两人离开,他十分客气地对江心言道:“时间有限,您有话尽快说,我在前面分岔路口等您。” “好,谢谢。” 隔着被锁住的木门栅栏,奥洛看清了江心言的脸,焦急地扑过来握住她 分卷阅读165 正文 分卷阅读166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6 的手:“怎么回事,心言,你没有去苏格兰吗?” “我在边境被军队拦下来了……” 看见她衣衫完整,身无明显伤痕,江心言松了口气,眼泪汹涌而出:“萧萧…我好蠢…中了圈套还傻乎乎地上赶着去,害得你被我连累……” “我知道,心言,别哭,伊丽莎白没对你做什么吧?”奥洛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弄得自己也想哭。 这些天她又急又怕的,把自己骂了千万遍,如果真中了这个圈套,让江心言落入玛丽手中,她的罪过就太大了,虽说根本原因不在她,但毕竟是她帮助江心言逃跑的。 “没有,我把她收拾了一顿。” “啊??” “谁让她搞出这么多事的?”孩子气地撅起嘴,吸了吸鼻子。 奥洛轻轻摇头,认真道:“心言,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咱们一半责任,但是真要追根究底起来谁也说不清楚,只能说造化弄人吧,万幸已经过去了,你跟她好好谈谈,把问题和误会都摊开说,然后既不要插手她的朝政,也别完全依赖她,以后的路,走一步算一步。” 她清秀白皙的面庞融化在在火把光芒里,朦胧而飘渺,嘴角一抹浅笑那样宁静淡然,就像看透太多东西后的虚空,换个角度,又是一种无力。 江心言莫名地感觉到焦虑和不安…… “为什么我听着像你在跟我告别?不要吓我啊…萧萧…我会让她放了你的,再给我些时间。” “千万别!”奥洛激动地抓紧她的手,“不要为了我而向她求情,心言,你还不明白吗,如果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就别在她面前表现出对任何人的在意,你的眼里和心里只能有她,这样可以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求你了,要平安快乐地活下去。” “是吗,这样我会快乐吗…?” 江心言哽咽着低下头,水汽弥漫着浸透了她澄净明亮的黑眸,那里似乎少了一些东西,令她看上去不再是从前那般充满生机,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 “我做不到只为她一人而活,我需要尊重、平等和理解,爱不是讨好,也不是生存的筹码,如果我活得像个宠物,生命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心言……” 奥洛还想说什么,冷不丁瞥见沃辛汉飘过来的影子,面瘫脸上薄唇微动,提醒道:“江小姐,该走了。” 说完又往回飘。 “知道。”江心言头也不回地应声,紧紧抓住奥洛的手,拍了拍,“萧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这不是情绪,是我的原则,如果在这里我只能依附于她,那不如去死。” “别,心言,你别惹怒她…” “嘘~等我好消息。” 江心言打断了她急切的话语,竖起纤细的食指,眼神坚定,唇角轻扬甜腻的微笑,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不知道,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105 . 回到王宫,已经中午,江心言饿着肚子到处找媳妇儿,她觉得等不到晚上再谈了,很多话要立马说清楚才行,否则心里总不安静。 然,伊丽莎白今天的时间已经安排满了。 为小玫瑰忧思劳神了这一个多月,耽误多少事,不过有塞西尔在,一切并未变得混乱。 “上次成功镇压爱尔兰叛乱的是谁?” “埃塞克斯伯爵,陛下。” “再让他去一次。” “他才刚回来没多久。”塞西尔手里捏着刚写好的提案,递过去示意她看看,“而且您承诺给他的奖励还没有兑现。” 伊丽莎白一边翻一边头也不抬道:“奖什么?钱?土地?美女?” “倒是可以考虑给他物色一个妻子。” “那就莱蒂丝,最迟月底前完婚,然后让他马上去爱尔兰,我会任命他为总督。” “啊…的确这两人都是适婚的年纪呢。”塞西尔的神情变得微妙,扯起莫名其妙的话。 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瞥他一眼:“你是不是又要催我结婚了?” “不,陛下,我只是随口感叹。” “是吗?” “……” “好了好了,我会考虑的,你再唠叨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伊丽莎白烦躁地挥挥手,把提案递还给他,顺便揪了一把他的卷毛胡子,“不用修改了,直接拿去议会,你只需要搞定上议院那帮家伙就好。” 塞西尔接过来站着不动。 “怎么了?” “您…真的不是同性恋?” 短暂的沉默,就见伊丽莎白脸色微暗,一扬胳膊作势就要打他:“我看你是欠揍……” “陛下,江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 “那我先告退了,希望陛下好好考虑婚事。”塞西尔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悠闲地捋着胡子,临走还不忘烦她一下。 与江心言擦肩而过,他冲她礼貌地笑笑。 . 媳妇儿来了,伊丽莎白瞬间变换了温柔脸,二话不说将小玫瑰搂进怀里,亲了一口:“心言,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吗,我现在很忙,一会儿要……” “不行,不说我难受。” “好吧,你说。”吻了吻额头,眼带宠溺。 “我长话短说,这半年来发生的很多事情,不怪你也不怪我,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当作是一场梦,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互相尊重,互相理解,在感情方面我们是平等的,以后我不插手你的公事,你也不许干涉我的自由,我保证忠于你,不做损害你和英格兰的事,你也得保证信任我。” 江心言说的很认真,但伊丽莎白好像完全没听懂似的,灰蓝色的眸子浮起一丝迷茫,重复道:“自由,平等?” “对。” “具体指哪方面?” “时间、空间和交友。”垂眸,掰着手指头算数,怕她这个老古董难以理解,进而详细解释道:“时间自由是指我想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我自己说了算,空间自由是指我什么时候呆在什么地方,也由我自己说了算,交友自由是指我有权选择跟谁玩,当然前提是不跟你的利益起冲突。” “也就是说,我管不了你?” “差不多。” “那平等呢?” “这个平等不是说身份地位,而是人格,你可以蔑视我,但是不可以侮辱诋毁我,同样,我对你也如此。”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若有所思,迟迟没表态。 “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丽兹…?” “不同意的话,就派船送我回家吧,我也不想呆在一个隐形牢笼里了。”生气地撅起嘴,身子无意识地动了动,想挣脱她的怀抱。 然,腰间的胳膊圈得更紧了,伊丽莎白贴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别……心言,我 分卷阅读166 正文 分卷阅读167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7 投降,我同意还不行吗?” 送小玫瑰回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留住,毕竟自己犯错在先,只好委屈兮兮地示弱,她真是被这个小妻子折腾的尊严全无。 “那你把奥洛放了。” “这…有关联吗?” 江心言鼓起腮帮子,理直气壮道:“她是我朋友,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而且对你和英格兰毫无威胁,脆弱到你一句话就能弄死,你没道理跟她过不去。” 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求情,尽管伊丽莎白向小玫瑰妥协了,心头那股怒气也依然徘徊萦绕着,久未散去。 要她怎样放过一个差点拐跑她媳妇儿的人? “你就饶了她吧……” “心言,她帮助你逃跑,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对你,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对她不行。”想了想,伊丽莎白的态度强硬起来,她也有原则,她就是难以释怀。 “都说了不是她的错了!你怎么这样!” 气得江心言捶了她一拳,结果不小心捶到昨天咬出来的伤口上,伊丽莎白闷哼了一声,皱起眉。 “丽兹……”连忙凑过去摸摸。 “别闹好吗,心言,我已经最大限度纵容你了,就像你说的互相尊重,难道你不应该尊重我的立场和决定?”疼痛下依然没有松开手,语气有些无奈。 就知道媳妇儿心疼她,苦肉计还是能用的。 伤处的血已经凝固结痂,看起来丑丑的,江心言轻轻吻了一下,扁着嘴,小脸纠成一团:“那…你也别把她关在伦敦塔,换个干净舒适点的地方啊…” 换作别人敢这么命令她,又打又骂又威胁的,早就去见上帝了,可小玫瑰不一样,她就是想宠着,没办法。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奥洛身上究竟哪一点吸引你。” “……” 江心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讲半天,原来媳妇儿还是对这个有着深深的执念。 “那我说了,你不许乱想。” “好。” 遂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其实…她和我一样,都来自四百多年后的未来世界,只不过,她不太清楚欧洲历史,所以没法预言什么。” “真的…?” “我没骗你,不然她为什么会说东方的语言呢,正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国家,受到同一种教育,所以才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就像你那些志同道合的新教朋友一样。” 伊丽莎白紧盯着她明净的黑眸,仿佛要透过这双黑夜的眼睛看穿里面的灵魂,然后终于发现了些东西——与自己相隔着时间鸿沟带来的差异。 为什么她们爱得如此辛苦…… 因为时间吗? 原以为这么久了,小玫瑰已经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和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没想到身边竟然藏着一个能时刻提醒她“家乡生活”的人。 这样,就更不能留了。 “丽兹?” 看着小玫瑰期盼的眼神,她的心在忽软忽硬中剧烈挣扎着,良久,才轻轻点头,掩去眸底一丝狠戾,笑着吻了吻她的脸。 随后,拿过桌上一张略厚的纸:“罗伯特的判决书,我正打算签字,因为他毕竟是贵族身份,按照原罪名该判斩首,但是我加了一条使用巫术妖言惑众,可以光明正大烧死他。” “媳妇儿最好了~” 言罢,伊丽莎白走到书桌后坐下来,流畅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习惯性一个墨点,像随手的小动作,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种防伪手段。 “后天下午在集市广场行刑,要去围观吗,可以打扮成平民,让沃辛汉带你去。”抬眸,温柔一笑。 江心言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显然她意识到,自己改变了历史,本该在1588年死于疾病的罗伯特达德利,在1561年便因罪被处死,那么,究竟还有多少历史,会被她改变? 也许,她将见证未来“日不落帝国”的崛起。 . 心情大好的江心言,决定去看望埃莉诺,她从媳妇儿的私人库房里拿了些礼物带上,假装代表女王慰问大臣家属。 要说沃辛汉是劳模一点不虚,他为了更方便工作,特地把住所从其他郡搬来了伦敦郊外,忙时住在宫里,不忙的时候可以经常回家陪陪妻子。 空荡荡的府邸里只有埃莉诺和仆人。 “最近怎么样?” 摒退了侍女,江心言牵着埃莉诺在小花园里散步,目光紧盯着她六个月大的肚子,有一种……带着怀了自己孩子的伊丽莎白出门遛弯的感觉。 埃莉诺好笑地看着她,拉起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可以感觉到宝宝在动,你摸摸。” 这一摸,感觉更强烈了…… 掌心隔着布料能感受到轻微的胎动,江心言不禁幻想起这是她和伊丽莎白的孩子,满满的恶趣味。 “月份大了要多注意,虽然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以前在家乡的时候照顾过孕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常来咯~” “好啊,我正希望有人陪我。”埃莉诺有些激动,笑起来的样子明显比伊丽莎白多了几分生机。 “噫,沃辛汉大人不是经常回来吗?” 埃莉诺点点头,脸带一抹娇羞:“对啊,不过他毕竟是为陛下做事,每天都很忙,不可能总陪着我的。” 想起媳妇儿说后天让沃辛汉带他去围观火刑,江心言突然觉得十分有罪恶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麻烦人家么? “陛下这叫压榨员工。” “什么?” 江心言刚要说话,大门口传来马蹄声,一扭头就见沃辛汉那高大宽厚的身影,利落地下了马,朝这边走来。 啧,被压榨的员工回来了。 “弗兰!” 埃莉诺开心地喊了一声,挺着大肚子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江心言连忙扶住她,生怕她一个激动给摔了。 “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面瘫脸上出现一丝紧张,轻轻抱住妻子,吻了吻她的额头。 “心言来陪我,说多散步对宝宝有好处。” “呃,江小姐。” 可了不得,女王的小宝贝跑他府上来,要是没招待好,回去一告状,他这大半年的俸禄都没了,还得养老婆孩子呢。 说着,看江心言的眼神越发微妙起来。 “嗨……”尴尬地颔首,挠了挠头发,“我只是闲得无聊,那个…顺便我想说,后天围观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沃辛汉搂着妻子,脸上出现了费解的神色:“为什么?” “你平时也挺忙的,这种小事就……” 面瘫脸皱了皱眉,看向妻子,眼神顿时百倍温柔:“艾拉,我跟江小姐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休息好吗?” “好,要让心言晚上在这吃饭哦。” “ 分卷阅读167 正文 分卷阅读168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8 嗯。” 说着喊来家仆,扶埃莉诺进屋。 . 两人沿着池塘走了一圈,谁也没有说话,终于在气氛沉默到尴尬时,沃辛汉开了口:“其实江小姐不必这么客气,保护您是我职责的一部分,更何况,我从不违抗陛下的命令。” “可是……” “我不希望再次看到陛下伤心难过,所以请江小姐也要时刻注意好保护自己,不要太任性。” “……”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江心言撇撇嘴,随口揶揄道:“这么听伊丽莎白的话,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半晌,没声儿,好尴尬…… “这件事没有麻烦到我,因为…”沉吟了会儿,沃辛汉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比您更讨厌罗伯特,原本就打算去围观他的死刑。” “啊??你俩有过节吗?”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 江心言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您和陛下的关系,我早就知道。” “??!!!” “虽然我更倾向于支持陛下找一个可以让她倚靠的丈夫,但是那样她不会开心的,本来她就已经在坐牢了,心里被太多利益纷争和权力斗争的事情占据着,她失去了很多东西,既然目前她有能力独身统治一个国家,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她应当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我和威廉,此生都将为她的统治保驾护航。” 面瘫脸依旧面瘫,只是眼神里融进了一股汹涌着的波澜,他像一个慷慨壮烈的勇士,心怀激昂,却让人读出满腔的悲伤。 他在悲伤什么? “陛下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您,无论您能否接受,这种方式都不会改变,除非……她不再是女王。”侧目,平静地看着她,神情认真而严肃。 这番话,充满了暗示、提醒和警告。 “不再是女王吗…” 江心言重复了一遍,目光陡然变得空洞。 那么,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要的尊重、平等和理解。 ☆、106 . 阴天,集市广场前聚集了众多平民。 木桩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年轻男人,身披死囚白衣,耷拉着脑袋安静地等待,满头的污秽遮不住他那副好看的皮囊,即便是临刑前夕一身狼狈,也能勾引得围观的大妈们发出花痴轻叹。 江心言穿着粗布麻衣躲在人群中,头巾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刑柱上的男人,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举着火把的壮汉走到罗伯特身边,低声对他耳语,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呆滞,面如死灰。 大概是问他有什么想说的话。 而他似乎并不打算说。 “烧死这个罪臣之子!” “让他的灵魂在地狱里燃烧!” “烧死他!” 不知谁带的头,民众沸腾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嚷嚷成喧闹嘈杂的一片,而火刑柱上的罗伯特依然没有反应,像凝固了一样,好像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与颜色都跟他无关。 火把点燃了他脚下的柴堆…… 借着四月里的春风,星点火苗霎时转变为燎原大火,一股滚烫的热浪迎面扑过,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烤化了,所有景象都扭曲起来,而人们越来越高亢的情绪宛如助燃剂,给这团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金色怪物增添了几分骇人的气势。 罗伯特被烈火吞噬…… 终于他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我爱…伊丽莎白…都铎…” 像是披上了一件绚丽夺目的羽衣,金色火焰是他的翅膀,在风中摇曳飞扬,包裹成人形火球,渐渐看不清他本来的面貌。 没人注意他说什么,江心言却听见了。 这人还有脸说爱? “我…爱……伊丽莎白…” 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不知烧了多久,再听不见他撕心裂肺的哀嚎,火刑柱上只剩一个黑乎乎的人形。 难闻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呕! 江心言一下子没忍住,吐了堆酸水,捂着鼻子就往人群外围钻。幸亏这个点她的午餐已经消化了,不然得全吐出来。 “江小姐,没事吧?”沃辛汉跟在她身后,好心地扶了一把。 “没…没事…” 她后悔来看了,这下晚上得做噩梦。 “这要烧多久?臭死了……” 沃辛汉抬眼看了看,烧得差不多了,见两个壮汉提着水桶泼向柱子,大火渐渐被浇灭,一具烧得焦黑变形的尸体掉下来。 “已经结束了,不会完全烧掉,留个尸身给他安坟立碑。” 毕竟是贵族出身,不可能真的像普通人那样烧成灰,沃辛汉对这些很了解,虽然他恨不得把罗伯特挫骨扬灰,但是围观了整个过程还是非常舒爽的。 江心言蹲在地上喘气,缓了会儿:“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唉,真吓人。” “您的家乡没有这种刑罚吗?” “有死刑,但是一般用|枪。”歪着脑袋想了想,比划了个枪的手势,指着自己太阳穴:“打这里,一|枪毙命。” 记得奥洛曾经跟她说,太阳穴的构造长成那样,是用来给人体“一键关机”的。 沃辛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枪|刑”的成本略高,他倒真想考虑考虑开发出来。 . 人群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方才还围在火刑柱边的民众,在几声吆喝的引导下,往另一个方向集体跑去,霎时广场上没剩了几个人。 “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明所以地站起来,看着人群跑的方向。 沃辛汉脸色微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江小姐,该回宫了,陛下吩咐过我不能让您在这里逗留太久。” “可ta们这是在做什么……” “平民们凑热闹罢了,我们走吧。” 江心言踮起脚伸脖子张望,挣开他的桎梏:“哎呀,说不定有好玩儿的,我都很久没出来逛街了,去看看。” 说完一溜烟跟着“大部|队”往那个方向跑。 “江小姐!” 糟了…… . 跑了一段路,沿途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加入,江心言觉得有点眼熟,直到眼里出现灰色的塔顶,她才想起来,这边是伦敦塔。 因为来得晚,最前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她蹦起来都只能看见个大概,可是这一蹦不要紧,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方形围栏,上面摆放着木头桩子,四周竖起的杆子上插着几颗模糊腐烂的脑袋。 吓得她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是断头台啊…… 而不远处就是伦敦塔的绿塔部分,前两天她才来过,竟然没有注意到 分卷阅读168 正文 分卷阅读16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9 断头台就在这里。 “江小姐!” 追过来的沃辛汉把她扶起来,见她吓得小脸煞白,拽着胳膊就往回拖:“只是处决犯人而已,对您来说太血腥,还是不要看了。” 离宫前,女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江心言靠近伦敦塔附近区域,谁知道她这么皮,拦都拦不住。 江心言扶着他的胳膊站稳,头点得像招财猫,刚要准备走,眼角余光瞥见围栏架子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因为高度缘故,无论多远都能看见。 隐约觉得其中一个身影有点面熟…… 三四个人身披黑袍斗篷,其中个头较为纤细娇小的那个,看起来应该是个女人,也应该是要被处决的罪犯,因为只有她戴着斗篷上的帽子。 “走吧,江小姐……” “不,让我看看,那个人我好像认识…”江心言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一头扎进人堆里,硬是挤到了前面。 那张脸,逐渐清晰。 心突地奋力跃了一下,重重地跌回胸腔,江心言脚下踉跄着往前栽了半步,险险地稳住身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喉咙像是被哽住了,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是奥洛,怎么可能…… . 一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上前为奥洛解开黑色斗篷,露出里面素雅的灰裙子,她的头发被盘起来,包上了白布,清秀白皙的面庞下是纤细光洁的脖颈。 与方才围观火刑不一样,底下的人群安静得出奇,高台上的黑衣男人侧目对她耳语,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终将回到自己的世界,不需要任何人与神的宽恕。”嗓音轻柔细腻,平静到漫不经心。 她从容、优雅、淡定,没有表露出丝毫恐惧。 人群依然很安静。 然后,她缓缓跪在木桩前,弯腰俯身,将脑袋搁在上面,毫无留恋地闭起眼。 头罩黑布的刽子手举起了斧头…… 时间进入慢动作,每个细节都分毫不差地落进江心言的眼睛里,那双澄净明亮的黑眸里,凝聚着夜的颜色,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清晰地映入瞳孔,烙在视网膜上,经由神经,悉数刻进大脑。 斧头落下,头颈分离。 血淋淋的脑袋骨碌碌滚到高台边缘,脖子里喷涌出鲜红滚烫的动脉血,飙了很远,甚至有一滴,溅在了江心言脸上。 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 指尖沾到晕开的血色,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紊乱的气息在胸口横冲直撞,恐惧的尖叫还未脱口,江心言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硬生生往后拖拽,随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梦里,是鲜血淋漓的断头台。 女人跪在木桩前,眉眼冷峻,神情镇定,妖媚的脸庞泛起柔和微光,精致得宛如一幅油画,当她轻轻抬起下巴凝望那一角天空,有渡鸦飞过,漆黑油亮的翅膀仿佛扑棱出哀惋的悲歌。 在她身后,刽子手拿着的不是斧头,而是剑。 然后她摘下了脖子上的字母“b”项链。 “她是婊|子!” “迷惑国王的妖女!” 职业剑客的手法很专业,眨眼的瞬间,那颗漂亮的头颅便随喷涌的鲜血落下,滚落到一边。 江心言试图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认出了那条项链,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安妮博林,英王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后。 可是下一秒,安妮变成了奥洛。 无头身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她…… “别!”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江心言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身下是温暖柔软的床垫,她愣了一下,喘着气,打量四周。 “心言…!”守在床边的伊丽莎白连忙抱住她,身子微微抽搐,眼眶泛红,“对不起…对不起…” “丽兹。” “嗯…我在。” “你答应过我不杀她。”江心言无力地任由她抱着,气若游丝,眼神呆滞。 这一切是做梦吗? 她看见奥洛被斩首,那血肉模糊的脑袋…… 伊丽莎白胳膊一紧,身子微微抽搐:“我是不打算杀她的…但审讯员上报说罗伯特招供她为同党……心言,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不能放任一个罪犯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个谎言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江心言信了,与其说绝对相信,不如说是逼迫着自己去信,她急需要一个正当且充分的理由来解释,爱人杀掉朋友。 懦弱地逃避了现实,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 “她死了。” “原谅我…心言…” “因我而死。” “不是的…” “可我不恨你,也无法恨你。”江心言缓缓抬起头,望进那双噙着眼泪的灰眸,嘲讽一笑,似是喃喃自语:“我只恨我自己……” “我好没用啊,谁也保护不了,谁也留不住,什么也不能做,那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天要捉弄我吗…?我犯了错吗?” “别这样,心言,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好不好?”咸涩的泪水滚落眼眶,伊丽莎白埋头亲吻着她的唇角,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江心言挣扎着推开她,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杀了她。” “心言……” “我要怎样面对你?一个睡在我身边的凶手。” 伊丽莎白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抱她,却被她温柔地挡开,而后在那双如夜般漆黑幽深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丝迷茫。 “我想回家。” “继续呆在这里,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能证明我没用的事,我好怕,丽兹,求你,让我回家吧……” 伊丽莎白愣愣地看着她,紧绷的心霎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脆弱与无助,透过她融化了恐惧的灰蓝色眸子流露出来,那一刻她的高傲溃不成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要回家。” 四目相对,无声的交流,江心言死灰般的目光空泛得如同行尸走肉,额头渗着惊吓而出的虚汗,小脸惨白。 伊丽莎白没有勇气再抱她,偏过头,低声抽泣:“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么…” “这不是惩罚。” “心言……”近乎卑微的哀求。 “求你了,让我走吧。” 许久,她抬手拭去脸颊的泪痕,摇了摇头:“不可能。” 小玫瑰这辈子都是她的,也只属于她。 ☆、107 . 江心言被循环往复的噩梦折磨着,连续几个夜晚都在惊恐与尖叫中醒来,她已经与伊丽莎白分房睡,每每深夜梦醒,望着黑乎乎的房间,身边空无一人,内心不禁涌上强烈的孤寂感。 她对自己以及 分卷阅读169 正文 分卷阅读170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70 周围的一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究竟是谁?来自哪里?甚至产生了这是梦境的错觉。 想回家的念头无比强烈。 然后便是,对那个女人的抗拒。 伊丽莎白每天都要陪她呆很久,宁愿丢下那帮大臣和一堆国事,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伴。 除非江心言主动跟她说话…… 但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我要回家”。 无论怎样哀求,无论求多少遍,伊丽莎白始终不为所动,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强硬的态度,即使她很心疼小玫瑰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能放了我?” “我不是你的宠物,伊丽莎白,你觉得这样伤害我很有成就感吗?”执拗之下,江心言有些动气,狠狠捶了她一拳。 伊丽莎白只是轻轻皱眉,一声不吭,搂着她的胳膊圈得更紧了,所有的高傲与威严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不能松手,否则小玫瑰会跑掉。 而实际上,江心言只能在房间里面活动,等同于被软禁着,就像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鸟,她渴望回到天空,却已经不记得要如何扇动翅膀。 “心言,你答应过会留在我身边。” “那你也答应过不杀我朋友!” 两人的眼泪同时掉了下来,如此默契。 伊丽莎白埋头在她颈间,抽泣着小声道:“原谅我吧,心言…最后一次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有怪你,谈何原谅。” “来,打我,使劲打。”说着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江心言挣扎着抽回手,偏过头:“我想睡觉,你出去。” “我看着你睡。” “你想气死我吗,伊丽莎白?”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还是舍不得对着这张吻过无数次的脸发脾气,又恨自己没用,心里一急躁,不争气的眼泪越流越多。 沉默良久,只能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伊丽莎白捧着她的手吻了一下,站起来,擦去眼泪:“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 呆在这里惹小玫瑰嫌弃,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一点点小玫瑰的冷眼都受不得。 说着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房间。 “别来了!” 踏出房门之际,背后传来江心言充满怨念的怒喝,她的身子不觉微微颤抖,心口一阵绞痛。 关上门,她又恢复了面具脸。 . 坐在书房,伊丽莎白听塞西尔唠叨了一堆,神游到九霄云外,支着下巴呆呆地凝望着纸上的方块字:江心言。 下面是一句话:江心言爱伊丽莎白。 笔画很多,写起来又慢又麻烦,她不止一次吐槽过东方人怎么会用这种影响办事效率的文字,直到小玫瑰举例给她解释,方块字其中的文化底蕴,她才觉出一丝趣味。 唇角轻扬,她不自觉笑了起来。 “陛下,您有在听吗?” “什么?” “……” 塞西尔叹了口气,无奈地捋着胡子:“北部边境有一支苏格兰武装队伍,与我们的驻军发生了小规模冲突,起因是为了一车粮食,苏格兰人声称粮车被我们拦下并洗劫。” “是吗,我正愁找不到理由出兵。” “???” “这次是苏格兰动武挑衅在先,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眸底精光一闪,她狡黠的笑容有几分诡异,心里念着小玫瑰,语气更重了些。 玛丽啊玛丽,搞出这么多事,给她走着瞧。 “可是陛下,那车粮食是苏格兰买的……” “只要在我国境内,就是我们的。” “……” 这蛮不讲理的姿态,让他刮目相看,还以为他的女王只会以退为进,满嘴“仁义道德”。 伊丽莎白拿起羽毛笔,蘸了墨水,开始在纸上写小玫瑰的名字,漫不经心道:“就以苏格兰边境流寇挑衅为由,我们加倍打回去。” “您在法国事务上可没有这么积极……”塞西尔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料,被顺风耳附身的伊丽莎白听见了,抬眸丢给他一记犀利的眼刀:“少废话,多做事。” “我是为您着想啊……” “闭嘴,刚才我说的立刻去办!” “是……” 少了塞西尔的书房安静得出奇,空气中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微声响,沃辛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玩着手指,时不时忐忑地瞄几眼醉心写方块字的女王。 他到底要不要主动请罪呢? 那天没看住江心言,坏了女王的大事,闹得那两口子鸡犬不宁,他心里很是愧疚,觉得自己要负很大责任。 “陛下……”纠结半天还是开了口。 伊丽莎白迅速打断了他,头也不抬:“看个人都看不住,向你这半年的俸禄告别吧。” “……” 面瘫脸抽了抽,一脑袋黑线。 “陛下,我…最近手头紧张。” “少跟我哭穷,上次赏你那么多财产。” “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花了……” 原本呢,沃辛汉是挺有钱的,他一个糙汉子用不了多少,但是这两年辛苦运作着情报网,各种打点奖赏,花的都是他私房钱,要不是手里有葡萄酒专售权,能赚点外快,不然光靠那些俸禄根本养不活家中娇妻。 突然,伊丽莎白扔掉了笔,烦躁地拧起眉,抬眼瞪他:“心言现在跟我闹掰了,你还敢在我面前秀?要不是你没看住她,会变成这样吗?你不是一个人了,马上我就是了!” “……” “她说她要回家,噢…上帝…”凝视着纸上刚写好的字,声音哽咽。 面瘫脸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很自觉地低垂眼眸,不去看她可能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儿——这个时候要照顾一下女王的自尊心。 “我认为,放江小姐回去故乡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恼怒。 沃辛汉顿时就怂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心言…我的心言……” “怎么办…” 伊丽莎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玫瑰,真是悔得她肠子都青了。 “我建议过您不要公开处刑,最好暗杀,然后嫁祸给别人,可是……” “都怪你!” “……” 他就不该多嘴,火烧自己身上来了吧。 . 伊丽莎白打定主意坚决不放小玫瑰回家,派去看守的侍卫从两三个增加到十几个,而照顾江心言的侍女则每天轮流汇报情况。 僵了几天,她发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因为,小玫瑰开始绝食断水了…… 第一天,食物被原封不动地拿出来。 第二天,依旧。 第三天,水也开始 分卷阅读170 正文 分卷阅读171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71 不喝了。 第四天…… “心言,求你了,吃点东西好吗?” “别这样惩罚我……” 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瘦了一大圈,本就没几两肉,现在更是皮包骨,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露出惨白死灰般的脸,目光呆滞空洞,曾经明净清澈的黑眸里只剩一片死寂。 伊丽莎白坐在床边不断地恳求,捧着她形同枯槁的胳膊手一遍遍亲吻,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脸颊,重重地砸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晕开一朵朵咸涩的泪花。 “心言…” 没有反应,当她是空气。 事实上,江心言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口干到嘴唇发裂,嗓子灼痛,连眨眼都觉得费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样死过去,既不用忍受自己时不时的心软,也不用承受这些令她难以释怀的事。 曾经自信阳光的她,这一刻无比懦弱。 好想回家,即使横渡大洋的那个东方国度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 “放我走。” “别,心言……” “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伊丽莎白愣住了,红肿的双眼微微低垂,泪珠挂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伴随着身体的抽搐而轻轻颤抖,灰蓝色的瞳孔里放大了弥漫着悲伤的绝望,她握紧爱人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 平生最恨威胁,但是这次,她不得不妥协。 “好……”她松开手,勾起唇角自嘲的笑,“我放你走,让你回家。” “骗子。” “我不骗人,只要你别再折腾自己。”偏过头,捏了捏鼻梁,心口窒息的疼痛让她必须不断地深呼吸。 “你会孤独一生。” “是啊,我会用一生的孤独来赎罪……”含泪笑着点头,咬破了下嘴唇,舌尖尝到一点血腥味。 自己这是活该,不对么? . 船队起航那天,是五月十九日。 这一天,属于伊丽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她破天荒地没有去格林威治宫纪念母亲,也来不及兑现给小玫瑰过生日的承诺。 她站在海岸边,任由咸湿的海风吹乱额前的碎发,那一缕热烈耀眼的红发飘扬纷飞,不时遮挡住她远眺的视线,当最后一艘船的船帆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意味着,她眼睁睁看着爱人离自己而去…… 没有告别,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连她来送行,都是偷偷摸摸的。 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空空如也,视野尽头是与天相融的颜色,如她的眼睛,灰蒙蒙的蓝,冰冷而幽深的表面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流。 心里空落落的,小玫瑰走了…… 被她亲自送走的,那种滋味就好像生生剜掉心上的一块肉,身体被喷涌的鲜血浸泡着,充满苦涩的腥味,而却连捂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微凉的海风吹干了脸颊,又被重新铺上新鲜滚烫的液体,伊丽莎白像尊雕塑一样站在岸边,独自垂泪,背影那么孤寂凄凉,没有了高傲与强硬,仅剩满腔脆弱。 “陛下。” 一直跟着她的沃辛汉忍不住走出来,打开手里的斗篷,给她披上:“这里风大,回去吧。” “她走了。” “嗯。” 默默地应声,顺着她的视线远眺那片宽广的海面,微微眯起眼。 耳畔只有风声,和海鸟盘旋的鸣叫。 许久,伊丽莎白缓缓转过身子,抬起胳膊,将那枚纹章戒指从右手摘下,戴在左手上。 “从今天开始,我嫁给了英格兰。” . 远离了海岸线,很久很久,江心言依然站在甲板上发呆,双手支着桅杆撑住下巴,凝望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陆地方向,心情复杂。 远在东方的大明国,并不是她的家。 对于不熟悉中国历史的她来说,同时代的家乡才是个更让她恐惧的地方。 她连现任明朝皇帝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这趟航行能否顺利,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她要跟一大帮男人在海上飘好几个月,想想就觉得瘆得慌。看着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嘿,江小姐,想什么呢?”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扭头,是霍金斯。 “呃…没什么…”尴尬地笑笑,不准痕迹地拉开半步距离。 年轻的水手抹了把自己脑后的小辫子,冲她豪爽一笑:“东方女人都像你这样漂亮吗?” “差不多。” “哈哈,那东方男人们可真幸福。” “……” 江心言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猥琐男。 “我听说你前年就来到英格兰了,一直深受陛下重视,是因为…懂得水文地理方面的知识?不过我相信这是你们的天赋。”霍金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当成了猥琐男,兴致勃勃地跟她聊天。 “为什么是天赋?” “听老辈的人说,很久以前有个东方人带着上百艘船远洋航行,一路到了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老巢,结果什么也没干,就换了些礼物之类的,然后回去了??” 江心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郑和下西洋。 顿时虚荣心开始膨胀,笑道:“啊…是的,那是我们大明国的一位……官员,嗯,奉皇帝之命出海航行,拜访沿途的国家,主要是友好交流。” 讲真,她连郑和是啥官职都不知道。 高中历史就光顾着背什么“影响”、“意义”、“作用”之类的,都成了答题固定模板。 “你们皇帝真傻,放着海外资源不要,还白送奢侈品,搞不懂。” “你懂什么,这叫大国自信!” “是嘛?” “那当然。” 霍金斯笑着摇了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们还做生意么,葡萄牙人垄断了这一块,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做啊,从广州口岸……”脑海中闪过某个模糊的印象,江心言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记得明朝这会儿应该在“海禁”? 天了噜,别到时候白跑一趟…… “怎么了?” 江心言刚要说话敷衍过去,眼角余光瞥见一片黑影,转过视线:“那是什么东西?” 海平面上出现了模糊的黑影,像几艘船,挂着颜色鲜艳的“布条”,然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霍金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西班牙!” 一名船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船长,有情况,我们被西班牙人包围了…” “!!!” 江心言一脸懵逼地看着满船的水手们到处乱窜,好像在做什么准备,连炮都架上了。 “快进舱,别出来!” “噢…好。” 随后一声巨响在附近炸开,火光连天的瞬间空气 分卷阅读171 正文 分卷阅读172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72 中弥漫起滚滚黑烟,船身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江心言被惯性猛地甩到围栏边,撞在木杆上,一个重心不稳翻身掉了下去…… “啊…救…” ——噗通! 冰凉的海水瞬间灌入耳鼻口中,呼救还来不及出声,江心言喝了一大口咸腥的海水,耳边响起耳鸣般的嗡嗡声,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本能地手脚乱蹬挣扎起来。 恐惧在心里疯狂生长,在她的身子像秤砣一样不断下沉到更深的水里时,忽然间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她被浸泡在幽深冰冷的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 她要死了吗? 丽兹…… 伊丽莎白…… 脑海中反复出现一张妖媚冷艳的脸,一双阴郁漠然的灰蓝色眼眸,还有那一抹仅仅属于她的宠溺微笑。她渐渐被黑暗中的冰冷吞噬,紧闭的双眼仿佛穿透薄薄的皮肤感知到一抹红光,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而明亮。 手指像被灼伤一样地痛。 她在快速下沉与忽然的上浮中,失去了知觉…… ☆、108 小玫瑰死了,葬身海底。 这是伊丽莎白第一时间收到的消息。 她来不及悲伤,即刻召开枢密院会议,就英西双方在公海发生火力摩擦事件采取行动,随后接见了西班牙大使,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缘由后,一颗心才放下来。 官方说法是西班牙商船误以为遇见了海盗,为了安全不得不主动开火,但是谁知道背后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呢?他们可是痛恨英格兰很久了。 但只要这件事不会触发战争,一切好说。 操心完两国关系,伊丽莎白才有时间安静下来,一点点消化掉江心言葬身海底的事实。 她变得消沉、忧郁。 三天没吃东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谁也不见,第四天当她走出那片昏暗的小天地时,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连续好几个月,她脾气暴躁、喜怒无常。 直到有一天,沃辛汉对她说了一句话。 “陛下,或许江小姐只是回到了她口中的未来世界。” 城堡露台上,伊丽莎白捧着江心言的画像发呆,指尖轻轻擦过画上那张清秀白净的脸,眼里含着痴痴的笑。 这句话让她停下了抚摸的动作。 沃辛汉站在她身后,一如既往地面瘫。 “未来世界吗……”轻声叹息,眯起了眼,凝望着远处连绵蜿蜒的原野。 那里离她好远好远,隔着四百多年。 “她曾经说,我是她的历史。” “所以您要振作起来,写完属于您的这段‘历史’。” “是啊……” 原野上奔跑着几匹黑色骏马,她仿佛看见刚开始学骑马的小玫瑰,吓得瑟瑟发抖,动作僵硬而笨拙地策马朝她跑来。 “我是英格兰女王,我已与这个国家融为一体。”抬手擦去泪痕,收拾好面部情绪,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灰眸犀利如常,笑着冲他伸出手。 沃辛汉单膝跪地,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 “天佑我王。” . 1561年9月7日,伊丽莎白的二十八岁生日当晚,她让凯特阿什利剪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红棕色长发——那曾是她作为亨利八世之女的最大遗传证据。 然后,她戴上了假发,涂抹起厚厚的脂粉,藏起自己的脸与心,开始谱写一段属于她的“历史”。 …… 1565年7月。 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与英格兰人德恩利勋爵,在爱丁堡举行了盛大的天主教婚礼,宣布结合,同年12月,她怀孕的消息传入英格兰。 枢密院对自家女王展开了新一轮的催婚轰炸,迫于无奈,伊丽莎白用了惯用伎俩——假装挑选未婚夫,实则拖延时间。 1566年6月,玛丽女王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詹姆斯斯图亚特。 关于继承人的问题再次提上日程。 1567年2月,德恩利勋爵被谋杀身亡,4月,玛丽女王与她的第三任丈夫——宠臣博斯韦尔伯爵结婚,引发了人们对她“杀夫让情人上位”的猜测,苏格兰贵族认为她“放荡堕落”,于5月份发动起|义,将她软禁,而伯爵则逃去了丹麦。 1567年7月,玛丽女王被迫签署退位诏书,议会宣布王位由詹姆斯王子继承,舅舅默里伯爵为摄政王。 1568年5月,玛丽逃往英格兰,寻求表亲伊丽莎白女王的帮助。 . “陛下,这就是个烫手山芋,您千万不能管她这摊子烂事啊!” 时年三十五岁的伊丽莎白,眼角生出了几丝细纹,用华丽繁复的衣裙和璀璨奢华的珠宝来装饰自己,而她真实的容颜却被藏在厚厚的脂粉里,只有那双阴郁冰冷的灰蓝色眼睛不时透露出老谋深算的城府气息。 此时的英格兰,一切都已走上正轨,在和平与稳定中蓬勃发展,反观隔壁苏格兰,内部分裂,混乱不堪。 她端坐在王座上,品着美酒,慵懒的目光扫过底下角色各异的众臣,不紧不慢道:“君权神授,没有人能摘下玛丽的王冠,苏格兰那帮贵族的胆子倒是挺大。” 这话说得就像一个围观看戏的吃瓜路人。 “他们说她是个荡|妇,与情人合谋杀害自己的丈夫,扭脸就跟情人结婚,如今这是她自作自受。” “就算她退位了,也依然是您的威胁。” “天主教势力不会放弃让她取代您……” 底下炸开了锅,如今的枢密院经过几次清洗换血后,已经是个完全听命于伊丽莎白并且忠于她的顾问机构,全部由新教徒组成。 伊丽莎白安静地听着他们吵吵,末了,含糊不清地丢出一句:“我不打算放过她,但也不能判她有罪。” 一边是私人感情,一边是政治利益。 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小玫瑰的脸,她垂下眼眸,凝视着杯中猩红的酒液,仿佛听见自己的后槽牙咬得直发抖。 她可恨透了玛丽斯图亚特…… 但是出于政治考量,这件事非常难办,她做任何实质性决定都是牵一发动全身,就像塞西尔说的,玛丽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 “我要让她把牢底坐穿。” “??” 伊丽莎白不经意冲塞西尔使了个眼色,转过视线,幽幽道:“即日起将玛丽斯图亚特囚禁于谢菲尔德庄园,由鲁斯里伯爵及其夫人看管监视,但,她依然可以自由活动,比如见客、打猎、出游等。” “陛下?!” 大家以为女王喝多了犯糊涂,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政敌在国内逍遥自在地活着??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塞西尔,知道他痛恨天主教,又深得女王宠信,指望他再劝劝。 分卷阅读172 正文 分卷阅读173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73 可是刚才还情绪激烈的塞西尔,这会儿突然不吭声了。 他瞅了瞅沃辛汉,再看看女王,沉默着 果然,会议结束后,他们两个被留下来。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她折腾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伊丽莎白轻轻摇晃着酒杯,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 1575年,伊丽莎白四十二岁。 她的脸上又长出许多的皱纹,掩藏在脂粉下的面容一天天老去,身边的人接连不断地离世,先是表姐诺利斯夫人,然后是她最亲近的阿什利夫人,她感到越来越孤独。 王权稳固,英格兰开始富裕起来,国内一片繁荣安定的景象,伊丽莎白在用人方面越来越倾向于“不问出身”,任何人,只要能给国家政|府以及她本人带来利益,一律能够进入宫廷任职。 甚至有时候,非激进派的天主教徒也可以。 只是英格兰与西班牙的矛盾日益尖锐,同时还有个不断制造麻烦的玛丽斯图亚特存在。 她经常忙到没有时间去怀念小玫瑰。 可是那张脸在她的记忆中依然清晰。 书房里堆着许多小玫瑰的画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忘记那张脸时,就会坐下来画上一幅,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 如果小玫瑰还在,应该和她一样老了。 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生育,大家都认为女王不会再考虑婚事时,她突然又对法国王子表现出来感兴趣的样子。 可很快,了解她的人明白,这又是一场做戏。 与此同时,海峡对岸的法兰西,陷入了长达十几年的宗教内战,正如小玫瑰所说,美第奇为了寻求和解,不惜将女儿玛格丽特公主,嫁给波旁家族的纳瓦拉国王。 那些小玫瑰写下的预言,一件又一件地应验了。 比如当年她答应不参与法国内战之后,抱着忐忑的态度旁观了西班牙的介入,果真看到了一场闹剧,也庆幸自己没有患上天花。 “心言,我想你了……” 她捧着画像,喃喃自语。 . 1587年,伊丽莎白五十四岁。 在她的重商主义政策下,英格兰的国力日渐强盛,文化与经济达到空前繁荣,进入“黄金时代”的巅峰期。 这几年陆续建立了各类海外贸易公司,往南延伸到非洲,有“几内亚公司”和“摩洛哥公司”,专门从事贩卖黑奴活动,向东则垄断了与奥斯曼土耳其的贸易,建立“利凡特公司”,她往里面投了四万英镑作为入股,赚得盆满钵满。 基于此,英格兰与西班牙的关系紧张到随时都能大干一场的地步,战争一触即发。 但在此之前,她首先要解决一个麻烦。 二十年间,玛丽斯图亚特不断地给她制造麻烦,她一直以隐忍宽容的姿态表示不追究,唱足了白脸,如今,轮到她的两位肱骨之臣唱|红脸。 “证据都收集够了?” 伊丽莎白站在书房的窗前,习惯性凝望着泰晤士河,只是她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这会儿,该坐下来歇歇。 转身的动作有些缓慢,脸上的脂粉从皱纹里洒落纷扬,她在书桌前坐下,目光落在小玫瑰的画像上,看着那张依然年轻生动的脸,眼神情不自禁柔和起来。 沃辛汉拄着拐杖,上前将一叠信件交给她:“都在这里了,陛下。” 他也老了,不再面瘫的脸上爬满皱纹,佝偻着孱弱的身子,需要拐棍辅助才能走路。 “坐吧,不要我总唠叨你。” “谢谢陛下。” 他颤巍巍地走到一边坐下,喘着气,安静地等待女王发话。 这些年他在外交和情报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一边操心女王的婚事,一边管理贸易,跻身枢密院最受宠信的国务大臣,今年还兼管财政,可以说他顶着一个官职,做了好几份官差,并且乐此不疲。 家庭方面也很幸福美满,埃莉诺生了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其中大女儿早夭,二女儿已经成婚,这个月他刚升级成为外祖父。 “你的外孙女什么时候举行洗礼?”读着信件,冷不丁问了句不相干的。 “呃,下周二。” “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沃辛汉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想给她取名为伊丽莎白,并让您做她的教母。” “可以。”指尖微顿,她点了点头。 随后她扬了扬手里的信件,抬眸:“全部提交审判庭,明天枢密院会议我将缺席,威廉会带着你们‘闹一场’,只要配合就好。” “是。” 所谓“闹一场”,就是由塞西尔带头,“逼着”女王签署玛丽斯图亚特的死刑判决书——这是显而易见的审判结果,等了二十年。 沃辛汉也松了口气,他终于帮助女王除去了这根眼中钉。 . 2月8日,在伊丽莎白“不得不”签下判决书后的这一天,是玛丽斯图亚特被处斩的日子,她因“密谋推翻伊丽莎白”而收获了死刑。 已经四十四岁的玛丽,虽然脸上风韵犹存,但身材发福走形,臃肿不堪,受风湿病困扰走路不稳,需要被人搀扶。 她穿着一身红衣,以天主教殉道者的身份,从容淡定地走上断头台,但是刽子手出现了失误,一斧头下去砍偏在她后脑上,第二下脖子没断,第三下才将整个脑袋砍下来。 这件事传到了伊丽莎白耳朵里。 那张阴郁的脸终于出现会心的笑容。 “这是你该受的,玛丽……” 伊丽莎白将自己想象成刽子手,心底泛起舒畅的快|意,然后她对着小玫瑰的画像自言自语了一整天。 . 1588年5月。 英西海战迫在眉睫。 面对这迟早要来的一仗,伊丽莎白没有丝毫惊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她的海军官员们开始行动,任命霍华德勋爵为总司令,德雷克为副司令,然后,她决定御驾亲征。 6月,由130艘高大威武的战船组成的“无敌舰队”,从西班牙港口出发。 英格兰全国进入备战状态。 五十五岁的伊丽莎白依然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她身披银色盔甲,翻身跨上战马,以威严不凡的气度来到军队面前,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战前演讲。 “我亲爱的士兵们,有一些关心我安危的人时常劝慰我,要多加注意如何对待军队,以防反叛,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绝不会对我忠诚的人民持不信任之态,只有暴君才会恐惧,才会产生这种疑虑。” …… “正如你们今天所看到的,我来到你们中间,并非为了散心和消遣,而是决心在最关键的时刻与你们同生死,共患难 分卷阅读173 正文 分卷阅读174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74 ,为了上帝,为了我的王国,为了我的臣民。” …… “虽然我是一个女人,力单体弱,但我拥有一个君王的博大心胸与勇气,一个英格兰国王的胆识,面临外患绝不退缩,我将拿起武器,亲自挂帅,我们也许会失败,但我们绝不会恐惧!” 话音刚落,两万严阵以待的士兵个个情绪高涨,发出激昂的欢呼,掌声经久不息。 “上帝保佑女王陛下!” 7月,“无敌舰队”驶入利泽德岬角。 营帐内,几位海军官员坐在一起商议策略。 “虽然我们的船数量多,但是集中得很匆忙,大多都是些小而没什么用的商船,而西班牙的船在吨位上有大优势,如果接舷近战我们毫无优势。” “谁说小船没有用?” “当然没用,连炮都不能装,西班牙的船上可是配备了加农炮的!” “喂,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好的会议吵成了一团,伊丽莎白听着他们吵架也不发声,只是拧着眉若有所思。 一直沉默的德雷克突然开口:“我们可以改变海战方式,采用游击战,发挥火力和航速的优势,虽然我们的船小,但是很灵活,知道大象和老鼠的对决吗?” 说着,他看了眼女王。 这番话听着太耳熟了,伊丽莎白对上他的目光,眸底慌乱一团,迅速别开脸,起身,走出营帐。 沃辛汉连忙追了出去…… “陛下,您没事吧?” 夜风微凉,吹乱了伊丽莎白头上的假发,也吹落了她脸上更加厚重的脂粉,单薄孤寂的背影仿佛在颤抖。 曾经有一个女孩,说过与德雷克同样的话。 原来她从未忘记过,那张娇俏白净的小脸,那双清澈明亮的黑眸,就好像昨天才站在这里,目送船队离开。 “没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拭去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轻轻捂住胸口,那里好疼。 半晌,她转过身,扯出难看的笑容:“风大,回去吧。” 人还是一样的人,只是都老了。 . 7月28日,英军以游击战和火攻的方式,将笨重缓慢的“无敌舰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在混乱中,西班牙人砍断了船与船之间的锚索,导致无法固定,其中最大那艘战舰因为丢了舵,而被困在加莱港内团团打转。 7月29日,霍华德勋爵下令合围“无敌舰队”,绝望的西班牙总司令不得不带着惊魂未定的部下,与英军展开长达八小时的水上大混战。 最后,因为英军弹药耗尽,并且风向改变,西班牙舰队才得以逃过全军覆没的命运。 9月,经历了风暴、暗礁、疾病与饥饿,狼狈不堪的西班牙舰队终于返回到国内,只剩了一半残破的船只。 曾经不可一世的“无敌舰队”被打败,西班牙自此失去了“海上霸主”的地位,由英格兰取而代之。 . 1590年,伊丽莎白五十七岁。 她给民众的印象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王。 她时常在民间抛头露面,借着巡游与宫廷迁移的机会,尽可能地在臣民面前展现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这是她惯用的笼络民心的方式。 随着打败西班牙的民族自豪感日渐增加,伊丽莎白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她生命中最大的两个敌人——玛丽斯图亚特和菲利普二世,都已经不再是她的威胁,习惯了从前谨慎小心,处处提防的日子,她竟有些不适应。 于是,她开始沉迷戏剧,挥金如土。 有个叫威廉莎士比亚的年轻人,写出来的剧本特别对她的胃口,当即让他进入伦敦最顶级的剧团,成为受到王室庇佑的演员和剧作家。 同一部剧,《理查三世》,她能反复看上好几遍而不厌烦,这剧讲的国王,是她祖母的叔叔,在“玫瑰战争”中被她祖父打败,因而有了都铎王朝。 她就喜欢看“成王败寇”类的作品。 然,众多娱乐活动无法排遣她内心的孤寂。 她又开始捉弄身边的侍女。 “来,你跟她跳《伏尔特》。” 白厅内,伊丽莎白拉着年轻的小侍女,站到另一个姑娘面前,搭起她们的手,强迫她们跳舞。 “陛下……”小姑娘很是为难,委屈地哀求道:“我不太会,可以不跳么……” “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声音骤冷,板起面孔。 “没…我跳…” 音乐响起,熟悉的舞曲,伊丽莎白端坐于王座上,饶有兴味地看她们踩着节拍旋转,眼底仿佛渗出朦胧的白光,透过它,看见了一些记忆中的景象。 那时,她带着小玫瑰跳舞,胆小的女孩儿紧张得手心直出汗。 是圣诞节的晚上,她吻了她。 “哎哟……” 两个小侍女不慎摔倒在地,音乐被迫停止。 伊丽莎白眼前的景象倏然消失,小玫瑰不见了,抬眸那瞬间的慌乱仅仅是几秒,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然,她只是缓缓转过身,朝侧门走去,离开之际,丢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她跳舞的时候没有摔跤。” . 4月,沃辛汉病重,生命垂危。 伊丽莎白接到消息后,急赤火燎地赶来。 年近六旬的老人躺在家中床上,须发花白,满脸褶皱,忍受着头、胃和背部的持续疼痛,就是不肯闭眼休息,即使连呼吸都感到费力。 看到女王,他忽然恢复了些精神。 “陛下…您来了…”伸出手,气若游丝。 伊丽莎白连忙握住他的手,眼中泪光朦胧:“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这辈子…我很荣幸能效忠您……现在您已经是…一位成熟贤明的君王…不再需要我了……”艰难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想再次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可惜做不到。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他胳膊上。 在他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流泪,让那些什么狗屁尊严都见鬼去吧! “您能吻我一下吗…” “好。” 伊丽莎白毫不犹豫地答应,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而后紧盯着他虚弱苍白的脸,低声抽泣。 “谢谢陛下…我好开心…” 沃辛汉看着她,嘴唇微微蠕动,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可是眼皮越来越沉,呼吸得力不从心,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被剥离,无法再控制肢体。 蓦地,他闭上了眼…… 握着他的手,伊丽莎白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 她的右手,没了。 许久,躲在门外的埃莉诺,悄悄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信递给她:“陛下,这是弗兰的遗书,他说一定要交到您手上。” 跟自己相似 分卷阅读174 正文 分卷阅读175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75 的脸,像自己一样老。 埃莉诺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两个孩子的外祖母,而她,什么也没有,孑然一身。 接过遗书,她小心地展开读起来,篇幅并不长,只是每一句都让她既惊讶又无奈。 这哪里是遗书,分明是情书。 “你看过吗?”扬了扬信纸,询问。 埃莉诺摇摇头,一脸好奇:“写的什么?” “没什么…一些琐碎…” 不知为何,伊丽莎白松了口气,这种事还是成为秘密比较好,说出来会伤害埃莉诺,更何况,她早就有过察觉,只是选择性地无视了而已。 随后,她把遗书烧了。 . 1596年,德雷克与霍金斯病逝于远征途中。 1598年,威廉塞西尔因病去世。 1600年,“东印度公司”建立。 . 1603年,伊丽莎白七十岁了。 她眼窝深陷,面孔瘦长,眼皮浮肿,牙齿发黄不齐,头上戴着红色的假发,脸颊扑满刷墙一样厚重的脂粉,每天都需要长时间的精心修饰,这种丑陋的老态才能转变为君王的雍容华贵。 这些年,她活得十分孤独。 常常想起小玫瑰,抱着画像入睡,但是因为身体衰老的缘故,记忆力大不如从前,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她孱弱的身体再也无法撑起沉重的礼服,在某次枢密院会议时,站起来的瞬间她摇晃不止,若非侍女搀扶,定会摔倒在地。 每当看到宫廷里那些年轻的面孔,她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刚登基那几年的时光,然后,一种大限将至的孤寂感便会顷刻将她吞没。 那些陪她一路走过来的人,一个个都先她而去。 随着伊丽莎白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日渐抑郁,常常躺下就站不起来,她的大臣们开始焦虑王位继承的问题,不过,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除了她的侄孙,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再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能够接过英格兰王冠。 3月中旬,伊丽莎白开始反复陷入昏迷…… 她做了很多梦,在梦中呓语着,念叨一个奇怪的发音,没有人听得懂——那些能听懂的人都不在了。 在她短暂的清醒时间里,国务大臣来到她的床前,询问关于继承人问题的指示。 她没有回答。 “是詹姆斯陛下吗?” 半晌,她无力地点头。 曾经闹出那么大误会的所谓“预言”,竟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她错怪了小玫瑰。 眼角淌下悔恨的泪水,一片朦胧模糊中,她仿佛看到江心言笑着朝她跑来,张开双臂,要她抱抱。 “心言…我知道错了…” “原谅我…” 朝着空气颤巍巍伸出的手倏然垂落,她唇角带笑,隐约瞥见一团如火般明媚耀眼的光芒,然后,她轻轻闭上了眼。 1603年3月24日,伊丽莎白一世在里士满宫去世,享年七十岁,葬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史称“童贞女王”。 安定繁荣的“黄金时代”就此结束,英格兰迎来动荡不休的斯图亚特王朝。 . 2018年,英国,伦敦。 江心言被冷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趴着睡在地上,愣了一下,环顾四周…… 电灯、沙发、桌子,这不是…学校宿舍么?! “……” 茶几上摊着各种英文资料,电脑还开着,网页上是一幅戒指图片,她爬起来看了半天,断裂的记忆陡然间全部衔接上来…… 英格兰、伊丽莎白、汉普顿宫…还有,冰冷的海水。 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间,2018年5月28日23:46。 难道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cassie你怎么还没睡啊…” 一个人影从隔壁房间晃出来,半睁开朦胧的睡眼,打着呵欠。 这是她室友,本地妹子aria。 “哇,你还在研究她呢,真有毅力……”aria迷糊的视线扫过茶几,被那一堆堆的资料吓坏,无奈地摇了摇头。 忽然,目光落在她手上,有什么东西反光。 “这是什么?” aria捉起她的手凑到跟前,注意力被那枚古朴的金铜色戒指吸引了,上面刻着有点眼熟的图案,分别是一只龙和一头狮子。 刚才反光的就是指环上镶嵌着的红宝石。 江心言顿时身形一震,猛地抽回手,凝视着这枚再熟悉不过的戒指,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不是做梦。 分卷阅读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