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的日常》 正文 分卷阅读1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文案: 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特别厉害。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姑娘,慢慢长大。 时间慢慢过去,错过的是陪伴是一个人成长的过程。 可能“对不起”很容易说出,而心里的愧疚永远无法消亡。 一直一直一个人,不知道明天。 也许有错过的缘分,而一定的是,每个人都如同星星一样,闪着光有自己的轨迹, 结局不重要,而所有人都在盼着结局,也走向结局。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平步青云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壬 ┃ 配角:程贤;林岽;欣德 ┃ 其它:百合 任府 红木盘中心稳稳地放着一壶青瓷热茶,两只白净净的手托着木盘,脚步稳健却几乎听不到声音。衣色寡淡,大概洗了很多次,淡淡的分不出是灰色还是蓝色。一路走廊,两侧风景天然不失雕饰,有一处玉山瀑布花草仙鹤装饰,其间仙雾腾腾,有四季色彩翻腾变化,曾引得无数人争相上门拜访。有一风流士人曾赞曰:“百寻不见瀛洲事,蓦然回首任家居。”奇景美意,几乎为坊间世人神话。而脚步不停,目光不斜,径直到了一处庭院门口,才刹住脚步。院门上方题着“寿园”,当朝太后亲笔,端庄浑厚笔锋凌厉。院内居住的正是福寿双全的任老太太,八十岁的高龄,四个儿子两位千金,孙辈成群,虽年轻时才貌双全意气风发,不过自四十年前大儿媳嫁进府里,老太太便再也没管过家事。 站了有半盏茶光景,白桦匆匆迎了出来。 “三小姐,快请进。” 这位三小姐微微一点头,便随着白桦进了园子。爬墙虎攀着白墙,密密麻麻甚是匀称,阁楼布置简洁宽敞,点缀着些不多见的花草,花草间亦有琉璃灯盏,琉璃颜色多变,因此移步换色,夜景煞是好看。 “祖母近来如何?” “老太太夜里较以前安稳,饭是没吃下多少,我们瞧着近来有些嗜睡。”白桦抬起轻纱帘子,让了一让。 屋里静悄悄的,听得见均匀的呼吸声。任老太太的床榻十分简朴,整个房间内只放着老太爷在世时珍爱赏玩的几样摆设,并一架太后娘娘封赏的镶玉山水屏风。轻轻在床边雕花圆凳坐下,拿起旁边绣了不多的“福”字,一针一针慢慢地绣起来。 银炉烟雾袅袅而起,又顺着炉子的花纹顺流而下。晨光透过窗纸,照在屏风上的山河一点一点的亮出金光。 “是壬儿吗?”任老太太半眯着眼睛,撩起床纱看着窗户。 “祖母,您醒了。”壬儿放下刺绣,起身招呼一众丫鬟为任老太太穿衣洗漱。 “来,说说看,最近外面又有什么大事,给我这个老婆子讲讲。”任老太太和蔼地对着梳妆镜里的壬儿笑。白桦一下一下的替任老太太梳着头发,黑白灰头发交杂盘起,用一只大沉香木簪固定,左鬓簪上一只蓝宝石花。 “哪里有什么大事,外面天下太平,大伯大伯母将家里家外事情操持得很好,府里为了中秋的事忙的一团,祖母只要到时候往宴席上一坐,和一大家子尽管吃喝享福就行啦。” 任老太太眼珠子一转,看着壬儿,“那我可是听说,你大哥在外结交了不少官门子弟,府里就没有安排他们吃一顿宴?” 壬儿俯身,“这个孙女就不大清楚了,祖母要问,该问王管家了。” 任老太太摸着手上祖母绿,盯着镜子上的鸾凤出神。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壬儿慢慢退了出去。 任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却对于打听府外的消息动向特别的执着。她的三个小孙女每天轮流服侍起床,老太太总要问一问外面的消息。不过,永远只关心孙子的任老太太从来不过问整个金陵城的公子王孙公主小姐包括自己的孙女,仿佛其他孩子以及孙女们的事,不属于她。 踱步在寿园的石子路上,任壬嘴角略带嘲笑。明明早就知道祖母喜欢哥哥们,刚刚居然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想听到祖母对她的关心。有些事情,不能抱有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多。由爱生恨,由爱生怖,心里装的东西多最是要不得。 同所有的宗族一样,大老爷继承老太爷的事业,决定府里的一些大事,朝堂之上亦有一席之地,大夫人操持府里所有的琐事。下面三位夫人不干预府里的事情,却人人在外面有一份自已的产业,或开布庄或管理田产或做生意,三位老爷或在闲云野鹤或同夫人做生意,领域各不相同,除去重要日子大家聚在一起,平时并无交际。 若是非要有那么一点交集,恐怕就是逢年过节时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比较实力了。大哥任弁成家早,早年科考中了进士,如今朝中领了个闲职,大夫人也给了京郊的一个庄子让他管着,平日里结交不少官府公子,以后当官仕途顺利不在话下。二哥任隼也不逊色,二老爷宗海擅长书画,写的一副好字,在京中炙手可热,闲赋在家长居在自己的庄子上,享着山水田园之乐,因为细心打理收入颇丰,田产多得忙不过来,便交由二哥管理。二哥在买卖地产上十分有天赋,不过几年规模惊人。三哥任斨也是二老爷的儿子,出生之时体弱非常,所有人都希望他好好养身体不要操劳,任斨好一通纠缠请求,二夫人才给了一个小铺子打理。四弟还小,不过看任老太太对三老爷的宠爱,四弟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任壬心里将家中这些人筛了个遍。大叔伯的大姐早就嫁人,孩子都比她大,生活有大伯母也还算不错。二叔伯的二姐也嫁人了,虽然远,姐夫是当地世家,几年不到又添个侄子,什么都不必操心。算来算去,只有自己最没前途。 及笄已一年,爹娘都没有任何表示。其实,就算是管理一个小铺子混的和三哥一样差,或者说媒将自己嫁个没出息的人都比现在要好。母亲手底下有两班人,一班是纺织的作坊,一班是掌握着各大府邸奴隶的来源。父亲平时没事就爱搜集些小道消息,有时候也会帮帮母亲的工坊。任壬有心想让爹妈开几个铺子,却几次三番都被岔开话题,让任壬无奈不已。 更让任壬不解的是,任四老爷和夫人只要她一个孩子。任壬几次三番打听,甚至连医学脉理都不放过,也瞧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说起来,四夫人身体健康得很,除了一些累出来的毛病,其他还真没毛病。任四老爷……也没毛病。甚至后来在任壬十五岁的时候,四夫人裴氏有了喜脉,却将任壬支开,喝下了打胎药。裴氏说是为了任壬,可任壬怎么也没看出来。有兄弟姐妹不好吗?每次看着亲生兄弟姐妹打闹,心里总是难受的很。 也只能成谜了。 每天就是闷在屋子里百~万\小!说练字,无聊的时候看看话本子,有时候爹娘都不在家就偷偷溜去看哥哥们会友搭的戏台,往往看入了迷,最后被母亲揪着耳朵逮回来。爹娘在家的时候经常待在一起聊各种消息,但一看到她就说别的了。 真的难过啊。 每天辰时开始,任府的进进出出,任壬只能看着,然后等初一十五可以出门的日子,低调的去大街上左逛右逛,抱着少的可怜的铜板与糕点首饰两两相望。 打定主意 金陵城作为天子脚下之地,往来人络绎不绝。文人雅士、白衣卿客、江湖人甚至三教九流多汇集于此,暗潮汹涌。京城实事瞬息万变,安于本分的人有,企图染指自已一亩三分地之外的也大有人在。不能说绝对的,只是金陵城给了这样那样的机会,不去做,焉知能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成王败寇,一向没有机会留给失败的人去总结原因,史书上江湖里只有胜利者的光辉过往。今日你挤下我做了五品官,明日又被别人揭发丢了命,看清楚的人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暗暗地留着最后一招保命,看不清的破釜沉舟,像极了赌场上眼睛红的疯了的狂徒。 枢文书院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至少当今圣上是这么认为的。 皇城中,正经主子有太后、皇帝和皇后,自是不必多说。当今圣上有一弟一妹,太妃所出理亲王与皇后抚养的欣德公主。理亲王善武,弱冠时便已征战沙场,立大小军功无数。皇帝长了理亲王十三岁,对幼弟甚是疼爱,除去理亲王府规模宏大,理亲王身兼大将军,其他便无需这个幼弟操劳。现理亲王已二十有五,幼弟不开口,皇帝也不谈嫁娶。欣德公主及笄便已看好了婆家,只过一年便嫁入夫家,只可惜驸马英年早逝,只留下遗腹子和不肯再嫁的公主,后来公主一心抚养小公子,对小公子期望甚高,不惜花重金建造了龙凤书院,当今圣上也派出德高望重的文官前去主持,吸引了一大批才子前来教书育人。 两年前,有一位高人路过书院,欣然进入,在书院里与几位院长大谈了一番,皇帝微服私访亦在现场,据说那位高人对历朝历代的局势政治了如指掌,甚至针对现状说出了几条兴国之策,一针见血恰到好处,听得在场的文武官无不拍手叫好,皇帝再三挽留,高人摇头不止,索纸书“枢文”二字,气魄雄浑,踏出书院。 如今,枢文书院分设多院,其中有一院专论国家政事,皇帝有令在此院中不论论策大小,观点对立不得有矛盾冲突,辩论演说不得伤人涉及性命,演说据实有理可实行且有功者封上等管职等等,成了所有权欲者向往的中心。 任壬对此也深有想法。 对于皇帝这样的统治者来说,获得人才重要,但实际上人心更加重要。人才可以为国治献计献策,能巩固甚至提升国本,但如何驾驭这些人往往才是最难又最考人水准的。一个将军,如果只是骁勇善战,而不懂得用部下的才能,或者与部下搞好关系,不论是哪个,结局都不甚乐观。个人影响不说,影响到国家政局和军事这样的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而对于文武百官,招揽人手这样的事,哪怕只有一个,而这个人能在关键时候保住自己性命,就值得花大代价去拉拢。最危险的情况不过就是一死,后继江山说了什么其实跟死人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人往高处走,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为臣者,站对了方向,一家荣宠不在话下。不过就当今局势看,皇帝的太子不过才十几岁,幼子才将将出生,后宫妃嫔不过皇后贵妃,理亲王视圣上比先帝还亲,论大局势,根本不用臣子费尽心思。反倒是臣子之间的关系络脉,微微有党派的苗头。 那些苦读的寒门子弟,心思活络的或投靠或入赘或拜老师,打拼几年,或许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认死理儿的,不出门行天下,见不到世面,只会纸上谈兵。真要是有难得一见的奇才,没有世家宗族的培养,也是难说。靠关系也好,靠实力也好,综合起来,也是个人才了。在天下芸芸众生中,筛选出人脉广又有实力的人才,大部分只在世家贵族之门,寒门多难出贵子。 任壬沉默半晌,转身从书架上取出《山海经》。 窗外雨声敲敲打打,阴云密布。书房四下静谧无声,雨不止风却在此停住,引得花草掉下了露珠。书房隔壁就是裴氏的房间,平日里家中奴婢往来脚步,任壬可以分辨出来者。此时隔壁两位的悄悄的谈话声自然也一清二楚。 “五日后是中秋,家宴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不劳娘子操心,大哥的金玉器,二哥的田间野趣,三哥顶多寄个玩物回来,都是旧例,我自然还是送几件时新衣裳讨老太太欢喜。” “难道就不送点银子?” “这……老太太哪里是缺银子花的人呢……” “你可别跟我装了,老太太久不管事,在院子里背着你们哥几个好赌成性,前些日子我才同你讲过,你忘了?吃你怎么不忘。这次送东西去,送个十两八两也就罢了,我们小门小户,可不能同你几个哥哥比。” “你的桂花糕一向是引人发馋的,我怎么能忘,只是老太太那边……她年纪也大了,随便赌赌也花不了几个钱,再说吃穿用度都是大嫂管的,你也不用上心。” “呵,倒是不把我的当银子。昨个儿还说府里吃穿用度供应不来让我们几个媳妇贴钱的是哪个?你敢说当时不在场?你在外面不知道的时候,老太太明里暗里拿了我们多少银子,亏你家大嫂还能说轮流照看,我小门小户到底比不上有庄子的人强。” “你还小门小户?等十月份宫里放人我还看你说不说……” “你说什么?宫里放人?宫里放人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各回各家,再说就算宫里趁这次放人收新人,谁敢往宫里递手脚?想死不成。” “宫里侍候人的出来都是人精,娘子只管给外面放消息,搭上线了还愁没有银子拿?” “……我看,你才是个人精。” 任壬放下《山海经》,拿起《神农本草经》。 宫中要放人,还提早出了消息。这是任壬没想到过的。一般批准老宫人出宫,除非是德高望重年老体衰领了恩典,或者是大赦天下,又或者是位高权重的人大婚。 “木香,味辛,温。主邪气,辟毒疫温鬼,强治……” 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心里转的一刻不停。 平日里无大事可做,这次倒是个机会。作为秀女进宫,任家不是世家,没有根基,就算再心大也晓得自己的斤两。爹不管娘不顾又没有兄弟姐妹,小小女子出门闯荡还手无缚鸡之力,不如去做个女官,只是不知道这样半吊子的读书,能不能通过考核,唯有碰碰运气了。 打定主意,继续念叨。 “五加皮,味辛,温。主心腹疝,气腹痛……”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2 考核 晨光熹微,头发束起穿着小厮衣服的任壬从任府洁白的后墙一跃而下,顺脚留下几个黑脚印。嘴里含了块梅子蜜糖,怀里揣着几块刚刚从厨房娘亲眼皮子底下偷来的桂花糕,还有偷偷攒下的银子,头发上沾了些零星的细小桂花,不过任壬并不在意,抬首挺胸向前迈去,同时悄悄摸了下脸上的小厮妆。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看那些唱戏的话本子里的女扮男装,要万无一失怎么着也得仿个真男人。 任壬房间里,于小厮穿着小姐服侍,安安静静的垂首百~万\小!说。不过要是前来送糖的裴氏上前细心打探一番,就会发现一张男不男女不女眼睛里充满惊慌失措紧张不安夫人来了我要完了等等各种各样的感情。旁边的白叶见怪不怪,气息沉稳地顺利打发走裴氏后,招呼紧张的快要哆嗦的飞起来的于小厮干掉了裴氏难得善心的两盘小点心。 宫城门口,果然尚未开门。 任壬解决掉怀里揣着的桂花糕,略有些口渴,眼风一招望见开了一半门的茶馆,伸手摸出小荷包,大步流星。 “老板,大清早儿的,刚开门不是?给我上碗茶,喝了好去给我主子办事。”任壬抬手招呼掌柜的和小二,豪气一坐,顺手按在桌子上一小角银子。 “好嘞,马上就来,客官稍等。”小二从善如流,摸了银子往后走。 掌柜眯眯眼睛,“这位小哥瞧着有点面生,新来的?” “可不是,平时都在府里伺候人,难得出来见见世面。听说这次宫里放人,我家主子叫我来瞧瞧呢。” 掌柜一听,摸摸胡子,“放人?宫里招宫女倒是有,放人……这我可没听说,你家主子从哪里得的小道消息,别是叫小哥白跑一趟。” “嘿,谁知道呢,是真是假,总得看明白了才知道。”任壬拿着茶杯,慢里斯条粗里粗气来这么一句。 太阳渐渐往上升。任壬心里揣着事,一盏茶愣是喝了一个时辰。 茶馆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任壬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看到宫门口放了几张桌子,门跟前有几个太监服饰的人在说话。 任壬理理衣服,正想上前问话探探口风,就见旁边一位简衣素服的姑娘开口了。 “各位公公贵人,请问这里是女官的报名处吗?” 其中一位红袍笑道:“是,这位姑娘我瞧着不错,识字吗?” “读过几本书,略略认识几个字。” “好”,身边一绿衣太监递上一个花名册,“先在这里写明姓名年龄,后日巳时再来这里进行考核。” 任壬看了一会,凑上去,“这位公公,我是替我家小姐来的,不知道可不可以代替我家小姐留个名字?” 那绿衣公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点头。 刚下笔写了个“任”,便听头上有人说道,“可是任家小姐?” 任壬点头。 “回去传报一声,今日下午有宫中女官亲自考核,未时三刻开始,请你家小姐早些来。” 任壬有些发懵。 这个……好像每个人时间不一样?难道平民和官家需要分开?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该怎么和爹娘交代。 任家在京城里算不上权贵,任老太爷在世时官至四品,后来是大伯父继承这个位子,在一众大臣里不上不下,没有一品的威风,也不会比五品六品差。任府的小姐,虽平日里不加管束,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是明令。这……要是从实坦白,深闺之人怎么晓得女官考核这件事?偷听说话?小厮告诉她的?于小厮平日里也不出门,难道她是掐指一算大显神通?就算是偷听讲话也会挨一顿训的……这样的脾气性格,外公的小女儿哪里像小门小户了。 白叶盯着任壬看了有一刻钟,双眼发直食不下咽默默无声简直头上像是刻了我有心事四个大字。任壬拣了一块生姜,停在嘴边,瞪了好一会桌子,生姜入嘴…… 突然拍案而起,只见任壬两眼放光,呸呸吐掉生姜,径直走到对门裴氏的房间,“啪”,听到四夫人房间里某物以最清脆的声音碎了。顿时惊叫嚎哭声铺天盖地直冲面门,任壬对着地上碎片表达了一下悲伤愧疚的心情,就直接迅速遁回房门。 未时整,任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任三小姐打碎了四夫人的东西,把自己关在房门面壁思过,白叶劝了也不听,裴氏眼巴巴望着碎了一地的渣子,隔一会看看任壬房间,面色复杂眼神纠结,过了许久道,“许妈妈您别哭了,那碗是珍贵,可身子要紧,打碎了就打碎了,您的心意我明白,托我办事您就安心。” 许妈妈泪眼朦胧看着一个茶碗披着珍贵外皮躺在地上,听到裴氏如此说,赶忙擦擦眼睛,“哎,夫人说的是。” 未时二刻,任壬着小姐衣裙头戴斗笠同于小厮站在宫门口。白叶焦急的在任壬房间里左转右转,扶着一枕头,大声劝说小姐不要太过自责无心碰到实属不知者无罪云云,裴氏在房间外叹息,仰天叹息,看地叹息,看着任四老爷叹息不止。 这是怎样一个实心而傻气的丫头。 傻丫头在考核的桌子上挥笔,答完前面的一些基础常识及为人处世春秋经典,最后一篇选答论述,需要讲述自己最难忘的东西。任壬心里一转,这简单,立马挑了一件不常见之事表达了难忘之情以及这件事我学会了什么,通篇条理清晰叙事简洁深思熟虑见解颇深,一交卷发现在场十几位考生早已交卷了事,相互深深对望末了深深看任壬一眼,眼中敬佩不屑折服轻视咸甜交杂,任壬盯着论述,心中甚悔。 台上女官笑道,“这位的论述倒是难得一见,本官会好好观赏,至于结果,本官会在十月前派人上府通知,请各位耐心等待。” 任壬心下先松了一口气,又被抓起来吊得高高的, 金陵城九月天气,天高气爽,万里不见一丝云,风吹得人通透不已,想要随风而去飘飘欲仙。 任壬却沉重不已。今日瞒过去,日后若是有人上传通报,却要如何解释? 皇城墙上有一人,玄衣飘带眉眼俊朗手握大刀腰悬云龙环佩,靠着墙饮着酒盯着某人沉重背影,说不上熟悉感觉涌上心头,嘴角微抿。 入宫 九月二十七,宜纳采嫁娶祭祀沐浴。 任府门口,来了几位公公。大夫人领着一干女眷出门迎接。公公在任家名胜庭院站定,高声道,“杂家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众等接旨。不知哪位是任小姐。” 任壬面不改色,小步趋前。 “采女任壬,内外兼修德才兼备,今特封为长使,钦此。” 任壬接旨,叩拜天恩。 大夫人起身,一路送客。 其实任壬当时不知。在宫门口报名已是等同成为采女,若是平民家庭,自然要先到掖庭集中居住和学习宫廷文化,礼仪规矩,而她名字里挂着个任字,自然比其他人好些,不用去同那些地位较低的人打交道。不过长使入宫地位还不错,不知道宫内安排了职位什么等着她。 只是……看着裴氏阴云密布的脸,任壬心里虚的要命。 之前考核结束,任壬多次暗示母亲女官的事,只是裴氏不知是听不懂还是装作不知,每次都没什么回应。任壬还以为母亲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件事算过去了,谁知道今日宣旨,裴氏措手不及,脸色一直都不好,任壬心里才隐隐发毛。 “这真是了不得,你竟说说,这圣旨是个怎么回事?你瞒着我做了多少事?”裴氏拍着桌子,怒喝一句。 任壬连忙跪下,一五一十将当日情况说明,并且表示以为自己不会录取抱着试试心态没想到成了还有这么大个官,语气无辜满腔不解颠三倒四,活活将自己演成了个傻子。 裴氏神色变幻阴晴不定,任四老爷听的直跳眉毛,听完半天两人吼了一个字,“滚。” 任壬麻溜的滚回自己的房间。 这厢裴氏拉着任四老爷的手,“老爷,这……这可怎么是好啊,我就壬儿这么一个傻丫头,宫里面那虎狼之地,进去一趟出来都要数数自己有没有少根毛的,她这虽不是做娘娘,到底也凶多吉少,老爷既然宫里有人,不如打个招呼,别让壬儿进去了。” 任四老爷头一昂,气一叹,“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啊,只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我们这些人有谁能改得了,再说太后娘娘是老太太至交,壬儿就算犯了错太后也会卖个面子留条命,何况壬儿这次的做法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兴许是个有造化的。” 九月二十九日早,任壬最后一天服侍任老太太起床。 老太太摸着任壬的手,如春风阳光般的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大太太在一旁看着,嘱咐白叶为三小姐好好打点行装。二太太最宠任壬,硬是塞了几张银票,面值不菲。三太太本身大手大脚惯了,只说了几句好话。任壬微笑从一而终应付周全。 十月初一卯时一刻,任壬抱着包袱坐在去宫城的马车上,掀起帘子往后看,裴氏站在门口眼泪汪汪,一众女眷亦是目光远送。 任壬一直在问自己,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前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百~万\小!说识字写写画画,有偶尔的时间可以外出,爹娘没有花太多的时间给自己。任壬总觉得心里一直有一处填不满的地方。她突然想脱离这个小小的院子,去外面闯荡。可是外面那么大,任壬走几步就觉得累了,又听到关于皇宫的消息,不知怎么心绪牵绊,胸中砰砰直跳,非要去一探究竟不可。 金陵城脱去皇都京城的名号,正儿八经的,是个赏玩的好地方。尤其是皇家园林御花园等等山水环绕之地,最气派的应属城墙。任壬想象着,朱曦半沉,飞霞漫天之境,站在城墙上迎风而立,庄严肃穆,遍览百姓安居乐业之地,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只是这出小院穿宫门入宫墙,是不是从一个笼子落入另一个笼子呢? “这位新来的长使,这位是周良使是宫中的老人,可要好好聆听教诲,稍后周良使会带你去见过司簿房的赵司簿,杂家还有人要接,所以这接下来就交给良使了。” “尚宫局想必姑娘是听说过的,二十四司及几位大人姑娘日后时间长了都能看得见,姑娘如今是长使,不过依娘娘的意思,姑娘先去司簿房做女史,日后会有其他的安排。” 走不久路,便看见隐约看见“尚宫”二字,规模格局窥见一斑,其中不同服饰者往来有序,只听问衣服环佩摩擦声,偶尔有一两句说话声,都是向上级汇报的声音。 “我就送到这儿,里面已为姑娘安排好床铺用品,稍后会有人指点姑娘,告辞。” “多谢良使,良使慢走。” 踏入尚宫局,便有人迎上前,轻施淡妆十分和气。 “长使且随我来。这里辰时不到就有早膳,辰时三刻就要到场,做日常的工作。我们本来要先拜见司簿,见过掌簿,再带姑娘去住所。只是不巧,司簿和掌簿正在交接诸项事宜,不方便见姑娘,想必姑娘也听说了司簿房人事调动吧。” “人事调动?不知是哪位要离开,还请姐姐明示。”任壬彻底疑惑了。在家时听爹娘说宫中要放人,这一路走来众说纷纭,一时半刻竟摸不着头脑。 “当今圣上仁厚,曾许诺今年会放一批宫人回乡,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尚宫局今年袁尚宫回乡,赵司簿归府,刘司记大人领尚宫,朱典记升司记,汪典簿升司簿。典簿暂时空缺并无合适人选,所以请掌簿代理。”一番话不温不火不疾不徐,原来这里出宫的只有两位。 “那姐姐您是……” “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做个女史,很快会调到其他地方去,哦忘记说了,我叫冯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好了,你的住处到了,靠门的就是你的床铺,一应衣物被单都不用姑娘动手,浣衣局会有人来取归还,洗浴出了门一直向右有个澡堂。这里还有三位姐妹,好好相处莫生事端,我得去做事了。” “好。” 冯娟脚步渐远,任壬松了一口气,坐在床铺上,从包袱里摸出糕点狼吞虎咽,边吃边打量。这间屋子十分宽敞,床铺挨在一起,个人都有摆放物品的地方,妆台烛灯书架桌子一应俱全。任壬见自己的架子落了灰尘,又看见桌上杂乱,其他人都不在,便动手开始收拾起来,想着一边收拾一边同人沟通也不会尴尬。 不想,这一收拾,一直到了掌灯时候,都不见有人回来。任壬只好理理衣裳,去膳堂觅食。踏出房门,只见竹影摇曳,恍惚有风吹过,任壬随便看了两眼,肚中空空的时候不会消耗精神去疑神疑鬼。 可任壬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时,一双脚才从屋顶腾跃,站在摇曳的竹影里。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3 世事无常 皇城是天家之地,天底下最尊贵最马虎不得的地方。皇后统领内廷,内廷有六局六尚二十四司,尚宫处设司言司簿司正司闱,尚仪处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尚服有司玺司衣司饰司仗,尚食处有司膳司酿司药司薪,尚寝局管司设司舆司苑司灯,尚工局处司制司宝司彩司织。职位多,人数更多,不包括各房的女史就有上百来号人。只是平常除了后宫妃嫔所需要的簪环首饰衣物做工日常饮食和宫内摆设,其他各司基本上很少用得上,所以工作少露面机会少,升上尚侍的机会就小。 司簿房也是个清闲之所。司簿掌宫人名籍及廪赐之事,宫人调动入宫或放出都必须记录在册,包括平时主子的赏赐。后宫娘娘不多,来往赏赐日常难见,入了后宫,基本上就是老死宫中,除非主子大发善心,所以也很难有变动。 但是司簿绝对不是个摆设。 逢年过节,各个宫人讨好这些高位女官,都是想在遇到难处时行个方便。一般特别受皇后宠爱的司设房,大家只是给足了面子奉承,却基本上不会献出宝贝什么的。而司簿一般在受皇后懿旨的时候,会异常受宠。 谁不想让司簿房在记录名册的时候,哆嗦一下,多写个自己的名字呢? 皇后又不过目,其他地方的人也不会盘查,就算看也是全盘相信。 毕竟司簿房平时十分低调,从没有什么外露的争端,就算遇到委屈也是和谐调理,在太后皇后面前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这一点太后就十分欣赏。所以由司簿大人批准的名字,一字千斤,没有人可以质疑。 任壬作为司簿房的一员,看到新上任的朱司簿表面上冷若冰霜无人理睬,暗地里收东西收到手发软,由同房姐妹描述时,表面是激动的,内心是哼哼这就是深藏不露型的大贪官我才不要学的。 门外扫雪的声音沙沙不停,院子里一片银白,竹子上并未多少积雪,却更青翠欲滴。暖炉火噼啪作响,宫中四处设有宫灯,夜幕降临之际橙黄青白由宫女一一点亮,映着雪色发出如玉般的颜色。 任壬想起任老太太院子里的琉璃灯。年幼不知事时最喜欢窝在寿园的楼阁上看夜景,一盏五光十色,照着石子小路两旁花草,异于白昼之景,如同随意泼墨淋漓尽致,又带着点踏实的感觉,实在是怎么看也不够。母亲几次三番催促教训都不听,老太太也是乐呵呵的不说话,后来……母亲开始打理生意时,不再管她,她却再也没上阁楼看过了。 墙角传来一阵笑声,仿佛喘不过气般。 “李依,你又看到什么什么了,这么好笑?”任壬靠在窗户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李依是她最先见到的住在这里的姐妹,人高高瘦瘦的,柳枝腰瓜子小脸,算得上美女之流,平日里交际说话条理清楚,没什么缺点。唯一的癖好——她的箱子里装了满满的话本子戏本子,每每看见悲欢离合满贯团圆的句子,总要哭笑一番再念出来给大家听,每次让宫里的小太监出去采买,别的姑娘是胭脂水粉,她是厚厚一沓小本子。 “只见姑娘掩面哭道,’那无良贪官恶事做尽,爹爹还未出生时便将祖母强抢杀害,我娘亲也没能逃过,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公子你莫要管我,这点盘缠我送公子上京赶考,我要与那恶人同归于尽,待公子归来,定要帮妾身好好安葬。’公子做不忍状,流泪而去。两个月后公子赶考得状元归,贪官摆宴席接尘,席间见姑娘嫁与那贪官,于宴席上痛哭,贪官得知状元对姑娘有意,心有不忍,便将那姑娘赏给了状元。” 任壬:“……” “这可真是我看戏以来最委婉的故事了,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难道那位姑娘竟是贪官的孙女不成,爷孙做戏倒还说得通,只是可怜状元被贪官瞧上了不说,还给贪官扣了顶帽子,还成了人家的孙女婿,算是个愚妄之辈了,说来他这十年寒窗到底在做什么?哈哈哈哈,不过理上一理,倒也说不清谁是谁非。” “你这次看的,是什么?” “《乌虚果》,上面没有署名,不知是哪位写的,不过这里头的故事表面看上去全是骗人的大笑话,细细深究却有一番滋味,柳暗花明别有天地。” “这个故事其实是有的,结局是状元其实早就知道姑娘的贪官的关系,确是爷孙无疑,而姑娘说的也是事实,贪官早年对姑娘的祖母一见钟情,打听才晓得已经嫁人,过得并不好,夫家天天给脸色看,就狠狠心硬娶了过来,生了个儿子,谁知这儿子天生的无才无德,娶了个恶婆娘。这位老头子等恶媳妇十月怀胎产下孩儿便赶了出去。那姑娘遇见公子前恰好知道了这些,才如此憎恶。那老头最后见孙女嫁得好便一身轻松,写了封信给皇帝举荐状元做自己的接班人,就自尽了,姑娘才恍然爷爷对自己的好,趴在坟上痛哭流涕,发誓做个孝女,状元则休了那姑娘,辞了皇帝的好意,入了道馆,姑娘则终身不嫁,一生守孝。”任壬敲着窗户框子,娓娓道来。 “竟是真事儿?什么时候在哪儿的事儿,你不是诓我的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哈哈哈哈。”“得了吧,你个穷尼姑。”李依嗔怪一声,换个姿势继续看她的小本子。 任壬抱着膝盖,眼睛闭上。 那位姑娘生的风姿出众,怎么会安心的守得了孝呢?那时守孝半年不到,先帝微服私访,听闻这一桩事便去凑个热闹,结果惊叹于姑娘的美貌,便带回宫临幸了。 听说,是生了个女儿,难产离世。 外面雪下得越发大,只有风呜呜刮着,另外两位同住的姐妹何叶和孙绢出去见老乡还没回来,她们不喜欢安静的待着,总是希望找点什么事做,又不喜欢看话本子,也不喜欢像任壬这样时不时对着一个地方发呆,时不时的看百~万\小!说。她们喜欢热闹,喜欢絮絮叨叨。 人们总叹息世事无常,不愿意面对接受突然而来的悲伤,很多人总是在面对困难逆境的时候退缩,一步两步甚至小跑着后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愿意冲上去,将悲剧从此终结使其不复降临人世。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采集些花瓣上的雪留作煮茶,门突然被叩响了。 “任壬姐,是宫外的信,任老太太快不行了。”邓小太监搓着手,递上一封熟悉的字迹。 上面只有一句话,是裴氏的笔迹。 “祖母病危,情况尚可,无需担心,自保平安。” 青禾 说起皇室子弟,文武百官无不扶额以表示头痛。皇室血脉凤毛麟角,旁门分支因为一些原因几乎凋零,人中龙凤,皇室皆是奇才,然而就像珍稀的倾城宝石,精而少。当今圣上乃是本朝的第三位皇帝,开国皇帝征战沙场负伤过重英年早逝,建立国家不久丢下年幼的太子和杨皇后,撒手而去。皇后娘家镇国公扶持太子登基,直到太子成年,镇国公携全家隐没江湖不问世事自给自足悠然田园。 先帝幼时,已是太后的杨皇后担心儿子会重蹈他父亲的覆辙,便早早许下了婚约。可先帝成年后有中意之人,脾气固执非卿不可,还以绝食相逼,杨太后只好先将原来的订好的姑娘娶进宫做贵妃,并将贵妃的家人封赏抬官,于是先帝于贵妃进宫后一天迎娶皇后,场面铺张,待遇比贵妃更厚一倍,一时成为京城佳话。 当今圣上便是太后所出,理亲王是贵太妃所出,按理来说有夺夫之嫌,理应势同水火,可太后与太妃两人相处十分融洽,圣上同理亲王也如同亲兄弟,不分你我。欣德公主比理亲王小一岁,由皇后抚养,不过母妃系谁,皇室宗牒并无书写。 如今圣上只有十几岁的太子和将将满月的小皇子,后宫之中也是一后一妃,这一后一妃深以前辈为榜样,相处甚好。你织布来我刺绣,你种菜来我做羹,据宫中有太监侍卫传闻,圣上常常睡书房躺房顶,可……并不是为了公务。 金陵城下雪已有半月,这一场雪来的声势浩大,北风呼呼的冰凉刺骨。常言道“大雪兆丰年”,今年各地无灾无难粮食收成也很可观,今年的除夕,圣上有意要好好操办,皇后也放开了手笔赏赐后宫。 任壬摸着手里的冬衣,衣料摸在手里十分舒服,尤其是斗篷,十分厚重。环视一圈所有人脸上都是欣喜之色。深宫之中,平时做好工作不犯错误就是福气,能好好过个年更是莫大的赏赐。 任壬心里想着,又是过年,又是要操办祖母的葬礼,不知道任府上是个什么光景呢。 “任壬,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想家了?”眼前晃着何叶的手。 “有点儿,也不知道爹娘在家里过得如何。”任壬回过神来继续包手里的饺子,今天是除夕,大清早的就说没什么工作的就去膳堂帮忙包饺子,包的多晚上吃得多,福气也能多捞得一点。 “我也怪想他们的,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过年呢,见不到爹娘弟弟……所以要开心点,我要多吃点饺子做补偿。”孙绢开心的笑着说,才没叫一旁的姑娘们掉眼泪。 “你可就想着吃吧。”大家一起哄笑着。仿佛这样就能挤走落寞。 正说笑着,一位从任壬未见过的姑姑走进来,掸了掸身上的雪,和颜笑着说道,“今年里外忙的都不知道时辰了,大家包的这饺子我恐怕能赶上,吃不上看看也是好的。” 旁边迎上去一位老嬷嬷,笑骂:“你在太后身边什么吃不到,到我们这里来挤,高高的一品姑姑在一群姑娘面前没个正行儿。” “我来,是太后娘娘有令,召见任壬姑娘。”同老嬷嬷说笑一番,这位姑姑终于说明了来意,却让任壬一愣。 任老太太的寿园是太后娘娘所赐,亲画图纸亲笔题字,可见关系不小。召见她,恐怕是因为祖母去世,太后想要见见这个进宫的小孙女找点故人的影子吧。想到这儿,遂起身将手洗净,披好披风对着姑姑行礼。 宁寿宫,辉煌气派恢宏大气,规格是所有宫室里最好最大的,任壬心中暗叹太后娘娘好眼光,不料踏进宁寿门,却愣住了。里面所有装饰的风格,同任老太太的寿园如出一辙。接近午时,宁寿宫只有一干宫婢端着膳食在殿外干着急,任壬瞧着,兴许是太后没有胃口。 “请小姐稍等片刻,容老奴进去通报。”任壬屈膝答是。 不多时听见里面传唤,任壬理理衣服,跨入殿门,一旁有小丫鬟为任壬脱去披风,殿中央点着火炉,两旁设金丝楠木桌椅两排六座,正中最高处金座坐着正是太后娘娘。 “臣女拜见太后,愿太后万福。”规规矩矩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旁边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笑,“行如此大礼,不知道母后有没有准备压岁钱呢?” 太后抬手起身走下来,身边是一位华服女子,神采飞扬容貌绝色,搀着太后走下台阶,微笑朝任壬走来。任壬楞了一下,赶忙又行一礼。 “不知公主殿下在此,还请恕罪。” 太后一直微笑,听见这句话更是笑出声来:“小沅一向是个爱开玩笑的,今个儿是除夕,老婆子我心情好,更何况不知者无罪,你又何罪之有呢?我不让她罚你,还得让她自掏腰包赏给你个压岁钱呢。” 任壬心里揣度着,这位老太后是个爱开玩笑的,看样子也不是伤心过度,沉重的话题任壬一向是不拿手接的,看来今天是可以躲过一场措手不及的眼泪了。想到这步,任壬索性打着玩笑话接着欣德公主丢过来的荷包,刚要张口谢恩,就听太后张了金口。 “任家老祖母最近可安好啊?” 得,躲不过了。不过太后娘娘位高权重,想知道好友的情况应是不难,为何这样问? “回太后,臣女自进宫,父母家人不能相见,幸得宫中可以传递家书,臣女才对家中事略知一二,前些日子母亲还传书来说祖母病重,叫我好生保养,结果昨日听到祖母西去,臣女惊慌悲痛,想起昔年祖母慈爱之情,最后一面竟见不到……眼下又是年关,宫人不得随意出宫,臣女……臣女无可奈何,唯有……唯有在不见人处以泪洗面,以慰哀思。”一边说,一边跪下将眼睛擦红,声音也转成哭腔,只是毕竟是除夕,任壬一点眼泪也不敢流,其实也哭不出来的。心里暗暗感谢李依的那些话本子,关键时候还是排上用处的。 “原是如此。”太后听了,微微湿了眼眶,长叹一口气,“青藤,你终于还是先我一步,起来吧,大过节的,动不动就跪,等晚上到了除夕家宴,你再慢慢跪不迟。”说罢,手拍了拍任壬的肩膀,亦不需要欣德公主的搀扶,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宫口姑姑终于松了口气,手往外摆了一摆,宫婢们立刻端着膳盘进来了。 欣德公主眼睛一转,明眸闪动,拉着任壬就往里走,边走边说:“母后好歹也留儿臣吃个便饭,这一大早就进宫了,现在滴茶未沾,恐怕是走不回公主府了,我看这位小姐也饿的蔫蔫的,母后这里这么多吃的,也分我们一点嘛。”说完朝任壬眨眼,任壬不善接话茬,肚子却很应景的叫了几声。 太后一手拿个莲花酥,就了口粥,“两个小馋猫,过去坐吧。” 酉时整,宫宴正式开始。 任壬既然是要上除夕宫宴,就不能以女史的身份。所以挑了一个下午的衣服首饰,太后与公主才满意的点点头——这终于是个小姐模样。多年以后,任壬回忆这一天,满脸无奈释然笑着对大家说,那时竟不知道小姐家家的打扮有这么多规矩,幸而中午饭吃得饱,不然折磨的就没力气走路了。 皇帝依旧是坐在最上首,右手设太后座贵太妃座公主座,欣德公主拉着任壬手不放,只好坐公主旁边,左手设皇后贵妃座,下面依次是太子及一众家臣皇室子弟,众人到齐,太子旁边却空了一座。 皇帝环视一圈,虚点着那个空座,对着大家骂道,“这个岽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难得的家宴他竟迟到吗?” 话音刚落,未见其人已闻其声,“臣弟来迟,还请皇兄宽恕则个。” 只见一人,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大步从门口走进,及台阶前行臣子之礼。 “你且说说是去偷看哪家的姑娘,不然这宫宴你下次就别来了。”皇帝端正严肃宝相庄严,欣德公主微微嘴角上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皇兄不是为难臣弟吗,臣弟站在城墙上等着送给皇兄的大礼,只看到夕阳半沉万家灯火,若真要说看哪家的姑娘,这数都数不过来怎么报名字啊。”林岽抓着头发神色难为眼神在任壬身上转来转去,“不过皇兄好兴致,这不知道何时又给臣弟添了个妹妹吗?” “是啊,这是母后新收的义女,你竟现在才知道吗?”欣德公主眉毛一扬,眼睛里流光璀璨,“你这消息未免太迟了些,我看你这个将军当的也不怎样。” 此言一出,任壬和皇后贵妃皇帝同台阶下的理亲王林岽一众家臣集体睁大眼睛。 不过皇帝到底是皇帝,反应快些,看着眼睛半闭的太后难以置信道:“母后,欣德所言,可是真的吗?” 太后半闭着眼,似乎甚是享受杯子里的美酒:“哀家见这姑娘本就亲切,又是故人的孙女,如今故人去世,哀家便替她照顾孙女有何不可呢?” 皇帝似是被雷劈着,坐在龙坐上喝空酒杯,理亲王呆呆的坐在太子身边,直直看着任壬,任壬眼观鼻鼻观心出神漫游,皇后接上:“从前并无册封义女的先例,不知母后要给什么位分,儿臣也好安排。” “青藤枯寂,万物凋零,风雪无疆,护佑来年,今年是个丰收的好兆头,封号就拟定青禾,哀家收个义女和欣德一起伴我这个老婆子终老,任家姑娘内外兼修德才兼备,册封不需要太过铺张,昭告天下便是。”太后思量一番,说完甚是满意。 贵妃起身 htl≈ot;第2节/a/div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4 一众大臣跟着贵妃起身,恭贺之声传遍满殿。 “于是你就这么当成公主了?”贴身侍女程贤放下一盘桂花糕,在屋顶同任壬并排躺在一起,眼里是天上的星星。 “嗯,我以为成了公主,就可以享尽荣华做一条懒虫,结果我就遇见了你。” “哼,那桂花糕别吃了。” 踏青 云层遮盖着金光,捧不住玉珠下落,一点一滴落入尘世滋润褪去白衣的青绿色土地。有清风拂过柳梢,唤醒一点一点的萌芽,秦淮河感于春光碧波荡漾,引得一群飞禽争相竞渡,河畔春色美景也吸引了不少旅客,男男女女携手出游乐享大好风光,是京城一绝。 皇室也特地设宴于此,明面上说与民同乐,不过看册封不久的青禾公主装扮隆重坐于太后身旁,多少人心中有数,不说春日美景,倒是恭贺声不绝于口。任壬摩挲着身上云锦,头上珠钗坠的头皮发疼,面上保持微笑。二月二龙抬头,她这个册封不到一个月的义女公主在镜中名声大噪,昨天圣上刚提议带太后出宫散心,欣德公主就说要带新册封的公主见见世面,理亲王附议叫好,任壬恋恋不舍看了一眼床榻,卯时就被拉下床梳洗打扮,只来得及喝两口粥,到现在两个多时辰滴水未进。 “启奏圣上,这是臣刚刚收到的诗词,枢文书院一干子弟感于春日胜景,特直抒胸臆各尽其才,请圣上过目。” “年年都写春日盛景,这群人倒是会翻出不少花样来。”皇帝一篇篇翻过去,翻出两张放在桌子上,“这个子枬越发进益了,不过这个署名为珞的是哪个?朕好像从没见过,用词大胆颇有创意,你去,叫这两个来见朕。” 阶下深蓝色领命而去,欣德公主坐不住,挪到皇帝身边,理亲王也好奇凑过去。 “此人确实是十分有才,”欣德公主眼中尽是赞叹之色,“明明是简简单单写动作,却将一只鹅栩栩如生的跳出纸来,过目难忘。” “子枬这首,臣弟虽看不懂,用词‘凝脂’‘宣色’臣弟就觉得不错,你看小沅手里那个也忒直白简洁了些,此人必定是极不会做人之人。”理亲王摇头晃脑。 “儿臣却觉得,各有各的好处,”见皇帝瞄了自己一眼,太子也凑过来,“一个简洁直白胜在整体里面挑重点,一个委婉类比胜在描绘细腻,若是选为官,必定一个是总结陈词直言不讳的好手,另一个却是善于与人结交知心知意的父母官。” “徽儿也有进步,不错,”皇帝摸摸太子的脑袋,“岽儿啊,你抽空时也多读读书写写诗词歌赋,小沅都有几首流传坊间人人能歌,朕不求你能成个文官博士,至少洗洗你这身五大三粗不被天下人笑话去。” “臣弟闲来也有创作,只是没拿出去才无人知,今日不巧丢在府上,不如臣弟和小沅各做一首,让在场众人评定一番,如何?”理亲王神色不满,徽儿跟着皇兄做皇帝都坐呆了,整天只晓得选官选才,吊在嘴边去都去不掉。 “好啊,输了可不许耍赖。”欣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阶下两位早已行过礼站在一旁,听如此说便都垂首以待。任壬瞧着,两人一高一矮,一青一白,只是隔着帘子,看不清楚神色。 一炷香为限,两人背对而坐,不到半柱香,两人已经完成。 皇帝上前看过,微笑着捋捋袖子走回阶上,太子亦神色轻松,随圣上归坐。“二位诗词朕看过,朕深觉得二位才学车载斗量,现欣德公主与理亲王比试,二位可瞧瞧评论一番。” 子枬上前一步:“草民不敢当。”随后上前一一看过,便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珞并不发一言,看过也随子枬站着。 “你们尽管说便是,这不过就是两首诗,结果如何无伤大雅。”理亲王见两人不言语,有些着急。 “草民记得,”珞开口道,“皇室每年二月二都会举办宴会,收皇室子弟的佳作一一供世人评定,太子皇子尚未成年不用加入,可草民听闻圣上新封公主,年已及笄,不知……会作诗赋否?” 任壬眼皮一跳,来不及想是否有得罪过这位大仙,皇帝的眼神飘了过来。 “瞧朕这记性,刚得的妹妹竟忘了,青禾啊,你可莫要怪罪。” “这样看来,青禾只有好好写一首才能叫皇帝过目不忘呐。”太后一直没有说话,一说话却让任壬感受到直观的压力。 “母后说的什么话,皇兄也是事务繁忙,连欣德也不曾多见呢?”欣德公主赶紧救场,一边同任壬挤眼睛,“青禾你可要认认真真写啊,写不好皇姐皇兄的荷叶酥可就没了。” 任壬失笑,荷叶酥属太后娘娘在宫中做的最好,皇上公主和亲王都爱吃,初次小型家宴时,任壬亲眼目睹皇家兄妹为一盘糕点闹得满地打滚。笑完心里琢磨,文章好写,诗词讲究主题,韵脚也不能丢,更要紧的是内容。眼光一闪,看到默不吭声的珞,心下便打定主意。 任壬笑道:“诗词写在纸上只怕浪费时间,不如我就边走边说,让大家听个明白。”众人好奇,只见任壬俯身拿起皇帝桌上珞写的那张,轻启檀口。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珞抬头,迷惑的看着任壬。这是珞写的,不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腼腆的青禾公主有何见教。 “雅姿引观赏,羞怯难上岸。终日划红掌,作为游水云。行人行诵哦,旅者旅赞吟。未作先预言,冷落因归雁。”任壬看到不远处河畔,一群文人雅士围着水里飞禽,高贵的美丽的委婉的伤感的统统是自己的心。春风吹皱一池春水,是鹅的春华,当秋风托起南归的大雁时,鹅能看到当日的文人之心,却不是对着自己。 “哀哀池塘怨,凄凄绿地鸣。力尽复腾起,妄拟惊鸿态。想以皎身洁,力压乌体尘。可笑春日景,处处不如意。零落羽作雪,狼狈不堪言。微肿伤红掌,滴泪暗血痕。”那些不如意的奋起抗争的难过的有谁能欣赏呢,伤痕累累的岁月斑驳的所有的故事,统统是以一两句作为交代,活在人们茶余饭后和不经意间。 “不期冰雨至,重添冷飘絮。呜咽不成声,瑟瑟蜷角墙。风是隐色刀,雪是无情鞭。鞭鞭鞭入骨,刀刀刀入心。”世事无常,人们常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能是对于幸福往往希望它来的更多,而天灾人祸,人们却不乐意相见。其实有什么差别呢,灾祸和幸福给人带来的一样多,一个是让人坚强,一个是让人快乐。 “忽见头上梅,红白交相间。颜色似曾见,娇立更堪怜。如遇同病人,悲从泪迸出。又痴庄生梦,鹅梅分不清。盼日日将尽,望春春且来。知遇墙角者,凋零已不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认人是很多的,就算你遇到最坏的情况,也会有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和你可能不是同一个族类,可至少可以陪你一起度过难捱的时光。 “暂喜江水暖,与鸭相为伴。纤云流弄水,低头顾饱食。冷眼观观者,昂首复挺立。遨游天地外,不食人间火。荡漾圆圈舞,衔柳越行旅。”伤了一个人的心,是没有办法挽回的,冷眼以待冷漠无视其实已经是非常仁慈了,这代表着不会报复不会怨恨,只是用一种令人难受的表情告诉你,我伤心了我不会原谅你,就算你对我珍视异常,也挽不回我了。 “自向墙角梅,凝霜仍带妆。去年南归雁,天边翅又扬。”命运对每个人都不同,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选择,其实到最后所有的怨恨冷漠都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解,会随着所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淡忘,最终消失在记忆的长河里,所以到最后,这只是春去秋来的一个小小的故事,不用期望谁去在意也不会想有谁能懂。天空不存在我的痕迹,而我已飞过。流星一样闪过天际,烟火一样绚烂一时,可它们都会明白,还会有流星和烟火,照亮夜空,就像曾经。 在设宴处前方小船停泊的地方,任壬俯身用手捉住一流清水,又看着它消逝在掌心,眼神沉重,却不知背后,珞已五体投地,不同脸上有一样沉重的眼光。 天灾 在看一些人物传记鲜闻野史时,总会牵扯到一些秘密。梓国开国皇帝特别迷信,身边时常跟着一位神秘人物,大家都称他为天师。天师其人,尤其古怪,春夏秋冬不论严寒酷暑,总是穿着一身袍子,到哪里都不脱下,洗澡的时候也是将所有人赶出去一个人洗,去澡堂子的时候亦不例外。开国皇帝在打江山的时候,十仗有六仗靠的是这位天师。建国之后,天师隐没无踪,并留下一张字条,除开国皇帝本人,无人知其写了什么。后来先帝登基后迎娶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皇后于第三年生下当今圣上,过不久贵妃又生下理亲王,国家江山后继有人,众位大臣很是欣慰,梓国上下也是风调雨顺,最为太平的时候。 就在这时,皇后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说来也是传奇,皇后知道自己有身孕,竟是一位道士告知。当年皇后上净灵寺祈祷求签,希望国家昌顺自己能再得子嗣,皇后不喜劳师动众,于是简单打扮来此,谁知半道上遇到一位道人,那道人身着道袍,童颜鹤发,笑着说皇后面容胜于常人不是等闲之辈,腹中胎儿亦是人中龙凤金贵非常,与他道家颇有缘分,希望能与之结个善缘。皇后惊讶不已,回到宫中让太医诊脉果是喜脉,于是十分小心调养生息。 十月后胎儿呱呱落地,竟是一名女婴。皇后虽然有点失望却也欣喜不已。正当皇后抱着婴孩时,一身黑袍冲进了皇后的寝宫。不由分说就要夺走婴孩,并留下话说,此子生断掌,又命中带煞专克父母,他承师傅遗命带走孩子保国运安定。先帝哪里肯,四海寻遍不见其踪,于是这么个有传奇的孩子就这么消失人间了。 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皇后当时承诺将孩子寄养别处,既不有伤国运也不会永远见不到。这件事发生以后,宫里大换血,而圣上当时出宫微服私访不在京中,连太子都不知道这件事。后来先帝带了一位美女进宫生下一女,皇后便视作亲生女儿养护长大。 没成想,欣德公主从小机敏过人,又是个美人胚子,先帝有心将政权分一些给公主,辅助太子治理国家,公主以女子身为由委婉拒绝。公主定亲出嫁风光无限,只是谁也没想到公主挑的二品大官竟是个病秧子,不过成亲不久便去世了。公主主动挑起驸马的重担,创办起书院,如同在战场之上厮杀的理亲王,无惧无悔。 梓国地广物博人数众多,每年最重的问题,不过是边境之乱和天灾,国家任人唯贤,一些重犯案件全部光天化日之下秉公处理,民不积怨官无反心。当今圣上处理起洪涝地震这样的灾害已是十分熟练,不过皇帝最拿手的是判定官职只认才能不认人。每逢灾祸,公主府都会积极打点好赈灾的物资,物资先行军队守护公主车驾后行沿途安抚人心。 今年,任壬是注定享不了懒人之福。清晨一早,任壬就被一阵地动山摇之势唤醒了。 “程贤,干什么,这才几时……我要再睡会儿别烦我,昨天晚上……”任壬一边揉眼睛一遍嘟囔,一睁眼睛吓一跳。只见欣德公主穿戴整齐,双眼发亮盯着任壬,吓得任壬一个激灵,“公……公主,”又看看窗外,“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 “本公主才不管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现在已经寅时二刻,西南地区刚刚传来消息,是大震动,圣上的消息还在半路上呢,公主府里人手不够,你这次得跟着我去凑一凑,赶紧收拾一下,卯时整跟着我府上的马车走。”欣德公主理理衣袖,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倒水喝,旁边的程贤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像个昏迷的猫,任壬捂着脸伸出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做梦的流口水的猫。 一路颠簸。 程贤揉着腰,“任壬,为什么公主去赈灾你也要跟着去啊?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任壬扶着额头,迷迷糊糊双眼无神:“……我是来……凑数的。” 程贤看着另一辆马车里精神抖擞的欣德,深以为然地点头。 接近西南的时候,欣德便派了一个武将小队去前方探路,腰上皆挂着欣德公主的令牌。目的之一,这次物资后行,当地人都不知道公主来的消息,派出令牌人马以传递消息,目的之二,西南震后惨状现在还不知,侍卫先行能一睹真相。 任壬在马车上睡足精神振奋,瞧见不远处有一农庄,心下便打算上前探听消息。刚下车,欣德便叫住了她。任壬说明意图,欣德摇头,派了两个侍卫进去打听。眼见侍卫进了农庄,欣德道:“什么时候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现下这个时候最容易生乱,让有武功的人去总万无一失。” 不多时,两位侍卫回来回禀。说农户里面只有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位昏睡不醒的姑娘,那位姑娘身着道袍,听说是大震之时因为救人被石头砸了脑袋。公主听说,示意任壬一同前去看望。农庄规模不大,鸡鸭农田稻香村舍,那一对老夫妻出门迎接,程贤刚想告知身份,被任壬拦下了。欣德公主同任壬皆是布衣打扮,朴素而行,不能贸然暴露身份。 “两位远道而来,只有淡饭白水,不要嫌弃。”老头乐呵呵的递上一壶清水,看样子洗过很多遍。欣德使了个眼色给任壬,便同老妇进了里屋。 任壬微微抿了下,“多谢老伯,我们是路过这里去探望亲戚的,听说这里刚刚有过大震,不知道情况如何,还能不能过得去啊。” 老伯听闻,眉头微皱:“这次大震尤其厉害,从这里往前有一座桥摇摇欲坠,接连几十幢房屋倒塌,只有一些地方立着,且这次倒塌砸死人数之多,官府也统计不过来,损失严重至极,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头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天灾啊。” 任壬垂下目光,看来这次必须是抽出大量人数钱财,还要为灾民找地方住下来,再想办法重新建立起房子。又与老伯聊了一会,问了下大致情况。 不多时,欣德出来了。只是眼神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 任壬盯着她手上的玉佩,觉得眼熟。恍然想起太后手边经常佩戴的玉佩。 那正是另一半。 救灾 废墟、荒芜、杂乱、一无所有,这些是任壬一路走到灾区,脑子里回旋不停的词语。抬眼望向前方,楼阁倒塌,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荒无人烟,只有几个身手好的壮士在不停的掀起残余的石头木梁查看,希望看到可以生还的人。 欣德公主摸着一根已经折断的柱子,喃喃自语道:“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中心地带,就已经遭受如此惨重,不知道前面又会是什么人间地狱呢。” 身后那位道姑早就醒来,见到欣德时见其气度不凡,料想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希望能与欣德同行。 原来这位道姑姓木名异,刚出生被父母抛弃,一位道长收她为徒将她带回道观,住在一处仙云缭绕的山林。道家一向信奉乱世出山太平修炼的原则,这次天灾亦不例外,只是每逢灾祸出山,师傅总是留下她看家,带领一众子弟下山救人。四天前夜里,她正好好打着坐,忽然听的山林间有人呼救便出道观查看,循着声音误打误撞,不知不觉就下了山林。 刚出山,便感觉到地动山摇,时已半夜,山下一些百姓酣然入梦怎知梦中大祸临头,她便急忙闯进去叫醒所有人。正在她想带领百姓去别处空地避乱时,一块石头滚下来正砸着她,晕了过去。她贸然离山,不知如何返回,便想同欣德一起去找师傅。 任壬看她从未出山,不谙世事什么都很新奇,活泼好动问这问那,又一路上救治扶人比随行太医都厉害,心下佩服生出些亲近之意。 众人正发着呆,只见前方有几抹黑影迅疾而来,欣德公主一改愁容,神情肃穆。 “回禀公主,属下将周围 htl≈ot;第2节/a/div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5 刚刚爬上一块石头,任壬累的以手捶腰喘息不止,坐在石头上就不想动了。程贤抹着汗,奇道:“这不过三月天气,我竟然出了这么多汗,哎,公主在写什么?” 任壬看过去,欣德公主神情严肃,一身素衣,正趴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写东西。见任壬一主一仆好奇的眼神,欣德说:“后方粮草因路难行,势必要停下来整理道路,本宫已经写了封信给皇兄调派人手,说明这边的情况,再由这些官员从周边带自愿而来的壮丁,从这些受灾严重附近的地方采买用品木料,搭建临时住所,昌炎既然没事,势必要提供必需的粮食衣物药品,本宫要亲自监督。这一封,是家书。” 任壬心下了然,大批救助物资如果从京城而来,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并且京城路远,到这里已是时日难测。这些物资对灾区是救命,对别处那就是利益。 若是从附近采买,不仅救人及时,官府出银高一些也是有利于各大粮站药商,利益均沾,而附近物资被购买一空势必向其他地区采买,在正常价格下一层一层递推,将天灾变成一次大好的商机,百姓自然是喜闻乐见。 若是有官员处心积虑操纵价格,一定会引起一些人不满,联名举报,圣上不是昏君自然会办。至于最近的城镇昌炎,有高人在,又有公主大驾光临,一些人不是自愿也希望能出人头地为上分忧解难,大批前来协作重建,更重要的是,公主在此,贪官难做。 再说这次灾祸严重,稍微有不当之处都会引起暴动。公主身在此地,一封家书报平安也是正常。还有……任壬看向木异,太后也是很想听到这个消息吧。木异看不见任壬的目光,正在缠着黑衣大哥问八字生辰,黑衣小哥满脸通红抵死不开口。 一路上只休息两次,没有马车没有马,一路奔波,傍晚时终于到了昌炎。 还没进镇,镇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任壬同欣德对视一眼,停住脚步。这些人,恐怕是周围来避难的百姓。之前一路过来都荒无人烟,不想竟是躲到了这里。 黑衣向公主示意,便飞檐走壁,身后木异叫到:“我也去!”立刻也登上屋檐,飞跃紧追。黑衣身子一晃,加快速度,往中心去。 不多时,一条窄道缓缓出现在人群中央,县令领着一干衙役差使匆匆赶来。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两边百姓听闻齐齐跪倒,不敢发出一点杂声,但眼睛里全部都是闪着光。 “敢问公主,这位是……”任壬站在欣德身边,四处打量昌炎街市。县令瞧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圣上亲封青禾公主,县令该是有所耳闻的,这次一起陪本宫前来是帮忙救助,体察民情,这次路上难行,粮草在后方,还要整治道路,县令这里想必也是抽不出人手,本宫已向圣上申请调派人力,这两日必定是到的。”欣德宝相庄严,双目璀璨黑夜中熠熠生辉。 “多谢公主美意,听闻公主前来,在下刚刚打扫出两间陋室,房屋虽简却是极其干净的……”县令滔滔不绝。 “不必,直接去县令的府上即可,请县令带路。”欣德打断县令,县令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听公主下达如此命令,只好转头带路。 接近县令府衙,两旁百姓越来越少,县衙前一片空地,已经搭起了粥棚,里面是几位身着道袍的人来来往往不停忙碌。粥棚前有一块牌子,上书“随时可取”。 欣德公主面色稍缓,抬脚进了府衙,还未进庭院,一道袍老头迎上来躬身作礼:“恭迎公主,贫道在此恭候多时,路上辛苦,贫道命弟子准备了吃食茶点,还没感谢公主护送徒弟的恩情,贫道斗胆,请公主赏脸到贫道处小坐片刻。” 欣德思虑一番,点头应了,吩咐县令带青禾公主去休息,自己同道人而去。 县令果然是县令,任壬盯着眼前清粥蔬菜馒头,一丝荤油都没有,想着欣德真的是太厉害了,将地方官员都吓成这样。走了一天身心俱疲,也没多少胃口,随便吃吃感觉五分饱便要了热水上床休息。 睡得将熟未熟,恍惚听见外面有鸽子飞过,任壬迷糊念叨了句“恭喜太后重得千金”便彻底睡着了。 第二日无人来唤,任壬一觉睡醒,日上三竿。出去打听才知道,那道人同欣德聊了半夜,一大早交代完所有事情,便带着所有弟子离开了。欣德正在门外监督县令清点可用的人丁,登记姓名,并放出话说凡是为重建家园出力的,只要册子上有名字,都可以领银子。 任壬无所事事趴在房顶上看了半日,果然欣德在的地方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程贤在一旁研究昌炎的屋子结构,念叨半天,突然一拍:“这里的房子,用的榫卯精妙无比,用不上一滴胶水一颗钉子,却比用胶水钉子来的更坚固,重建的房子不如也按照这样来建,不就永保无虞了吗?”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欣德听见这话,赞同不已,任壬一惊,四面环顾。下面登记的人只要录入名字,录好一批领走一批,现在差不多散尽七七八八,没多少人了。 “本宫即刻写信给母后皇兄,让他们多寄点图纸来。母后深谙建造一事,宫中收录的建造图纸精奇结构不计其数,好像本公主见过,有榫卯一事,母后常说身处宫中久不做事筋骨都老化了,如今可要好好忙活一番了。这样房子建好,能省不少心。” 任壬瞧着欣德眼下乌青,老实说:“是啊,公主也要保养身体,回去了才有力气抢荷叶酥呢。” 欣德捏了捏任壬小脸,调笑道,“都两个多月了,还叫我公主,到底该叫什么?自己好好想,我去写信了。” 任壬挤出一丝微笑,没有再问木异去了哪里。 赏赐 三月注定是个不清闲的日子。自三月初某天夜黑风高被无良皇姐叫醒后,任壬基本上没睡过好觉。欣德公主每天所做的事情,要么在房间里同一群谋士研究盖房子,要么坐马车去四处收揽人心。精神抖擞略施粉黛倾国倾城举手一挥,大量的壮士便涌入受灾严重的地方,卖力清理废墟。任壬的任务,就是带着一众医师在百姓群里穿梭,不分昼夜颠倒黑白,几天下来,偶尔坐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任壬看到桌子腿就想包扎。 终于,在三月中下旬,桃花凋零殆尽,任壬在厨房里和程贤抢夺一只肉包子的时候,无良皇姐放话说,如今灾区清理的七七八八,重建的工作也安排到位,灾民病情也控制的到位,太医同当地医师交接完毕,是时候可以返京回去看望她的宝贝儿子了。 任壬内心:你可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 马车一路畅通而行,过往的百姓见到公主马车,纷纷下跪,表示公主仁善心慈就是活苍天,公主心怀百姓就是百姓积德。欣德公主微笑应对,青禾公主在马车里睡着了。 接近京城,一路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庆祝公主平安归来,纷纷表示有公主亲临灾区是万民之福。欣德公主沉稳的挥挥手,青禾公主睡着了还没醒。 圣上为两位公主举办了洗尘宴会,铺张浪费场面快要失控,不少宫人堵在门口表示公主对自家亲人有救助之恩,需要当面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欣德公主严肃的摇摇头,举起一根手指让大家安静。这时,青禾公主仿佛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悠然转醒,见到如此盛大的场面,当场楞住,久久没有移动一下疑似落枕的颈椎。 圣上甚是高兴,起身就要嘉奖两位公主,宴席之上也拿出了最好的酒和最新鲜的吃食,不过据当日在凌安殿执勤的宫人转述,欣德公主神色匆匆,请求皇帝恩准早点回公主府和小公子团聚,于是欣德公主神色匆匆略带紧张的撤了。青禾公主入殿后看见太后娘娘终于缓过神来,请安后表示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赏赐,乞求早点回自己的公主府找大夫好好看一下颈椎,于是青禾公主歪着脖子奔上马车拉紧帘子遁了。于是圣上、皇后、贵妃同太后贵太妃分完了美酒佳肴,就各自散了。 当然,承天下百姓称赞,圣上自然不可能简简单单设个宴。三月十九日,皇宫为救灾回京的二位公主接风洗尘,席间圣上有意厚赏两位公主,被两位公主委婉拒绝。三月二十日辰时三刻,陛下有旨,赐欣德公主镇国之权,予镇国玺,改青禾公主称号为怀仁,加封为正一品,准朝事,赏玉如意一只,金银若干。 京中一时热闹起来。 怀仁公主大喇喇坐在床榻上嗑瓜子,听闻此言,睁大双眼:“你说啥?一品?我当一品大官了?”而后两眼一翻,向后仰倒不省人事。 欣德公主一遍哄着乖儿子睡觉,一边想当时骗过儿子出去救灾结果忘了约定的时间现在怎么求原谅。看见镇国玺也只是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神情忧郁。 三月二十五日,皇帝召见怀仁公主,问起救灾事宜。怀仁公主规规矩矩行参拜礼,朗声道:“回圣上,此次救灾,臣得见天灾之严重,不足以用言辞形容。百姓流离,重伤恶疾,尽失安栖之所,臣心痛难言万一。臣遍观四周,百姓身痛痛在臣心,臣即带领医师救助,不过臣虽尽力,亦有难以挽回之事。幸镇国欣德公主有良策,以近水救近火,得解燃眉之急,又有高人入世,辅助在侧,又享圣上天恩,臣等才能顺利救百姓于水深火热。”说完拜服在地。 皇帝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挥毫狂写的史官,挥挥手,史官停笔告退。 “好了,起来好好说话吧。” “是,圣上。”任壬松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史官不在,顿时轻松不少。 “……也别在这儿干站着了,母后想见见你,快去吧。” “是,臣告退。” 皇帝看着任壬退出大殿,端起桌上的龙井润润嗓子。这孩子,之前看着那么老实,没想到也是个会打官腔的,瞧这一套一套,就跟背好了似的。又喝一口茶,心下突然一转,手拍桌子,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任壬捏着手里的帖子。昨个儿理亲王约她出去赛马,就是现在,结果又被叫到宫中来陪太后,也不知道这要陪多久,就遣了人去回禀原因,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刚踏进宁寿宫,就见刚封了镇国的欣德公主和堂堂大将军理亲王在院子里又打起来了。只见一旁太后淡定的招呼着:“怀仁,过来这边坐。许久不见着,你可有没有想哀家想爹娘啊?” 任壬一愣,很久不见爹娘,竟然一点也没有想他们,不过任壬在宫里呆了这么些时日,反应也算是练出来了,立马把羞愧之心压下去,换了一张腼腆脸,张口道:“怀仁都想,尤其想母后的荷叶酥和娘亲的桂花糕。” 太后一张脸笑出了花,任壬只感到身后有四道目光射在背上。 “瞧瞧,那是哪个?还认得不?”太后指着一个方向,神情祥和。 任壬顺着太后手指的方向看去,裴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一品诰命的衣服,出现在宫门口,看到任壬时,眼眶红了一圈。 “你母亲想你啊,托你在朝为官的大伯父上了不知道多少张书,就要见你一面。哀家寻思着你立了功,就封了一个诰命夫人,以后你们想见就能见了。”太后也是微微红了眼眶。 “儿臣……任壬多谢太后娘娘赏赐。”任壬垂着头。不过十几日不见,木异的事情,让老人家的白头发又多了一些。想必只有成人之美,才能排遣一些失望难过吧。 不过母女两间实在无话可说。除了三伯父又带回一个小妾,四弟弟进了枢文书院,父亲白得了个小官,其他的任壬也不放在心上。邀裴氏进公主府看了一圈后,便安排人将她送回到父亲的官邸了。 临行前,裴氏支支吾吾:“女儿啊,你现如今当了一品公主,朝堂上的事情能管一些,为娘的娘家人想求一官做做,求了娘多日,你看这……” 任壬想了想说:“这好办,我写封信给他,让他去枢文书院考个官职,能不能进全在他自己了。不过,母亲,这种事情不要再往身上揽,好好的当一品诰命,在家里帮帮父亲就行,官场的水不是那么好浑水摸鱼的。” 送走裴氏,一抬头,林岽在屋顶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王爷真是好兴致。”怀仁公主皮笑肉不笑。 林岽眯眯眼睛:“你给我的感觉,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任壬神色严肃,双手握在一起,“有一次下乡我喂猪圈的时候。” 腾地一声,怀仁公主被理亲王施展轻功带走了。 赛马 “你敢说本王是猪?”林岽双手抱在胸前,蹲下来看被迫倒立的任壬。 任壬挣扎道:“不是,王爷你听我说,我在乡下喂猪的时候,真见过和你长得差不多的人,我真的不是骂你。” “还骗我,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什么时候出过府门?还乡下,骂我不要拐弯抹角的,我听得懂。” 任壬双手支撑不住,只好把脚靠在一边的树上:“你爱信不信喽,任四老爷不受老太太宠爱,从小被寄养在别家,直到娶妻生子才回任府有一席之地,在乡下那种野地方,干不好活就只能被别人欺辱。他混的都不怎么样,你觉得他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林岽呆住眨眨眼睛:“那……你怎么不早说。”又赶紧把任壬放下来。 任壬站稳只觉得天旋地转满眼星光,扶着树站直缓了缓,嘴角嘲讽似的勾勾。不过过了几年小姐的生活,就如此不堪一击了吗?任壬你还真的是退步了。 想当年,几十里山路,是怎么一个人一来一回,水米不进,一味和自己和天地赌气,赌这么做会不会换来好的生活。任壬挥挥手,不想去想,想到了就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 “我约了几位朋友来赛马,估计都等急了,走,本王带你去见识见识。”林岽挠挠头,突然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也不知道是良心大发还是这场赛马真的很重要。 “我跟你说,熊将军是手底下最得力的一员大将,出入战场就跟一把附了神的宝剑似的,没人敢拦着,他的骑术也是一绝,那马儿在他手底下不知道多听话,就是劣马也能骑出千里马的好风采,不过等会儿你见到他,千万不要跟他对视,他这个人呐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我担心你这么傻气的别被他拐了去……” “杨将军挺文弱的,老是爱看一些什么论著史实,不大爱说话,我平时跟他也接不上茬儿,不过有一点挺好的,挺安静……” “赵将军一身军痞气,离他远点,还有王将军,那就是个娘炮,小脸白的太阳都晒不黑,身上香里香气的,行装里面还装着粉,整天干干净净的,真就一娘们,还有那什么……对了,里面还有个柳军师,你可千万别惹他,你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招风耳一招,一双刀子眼就能把你给剁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6 任壬:“……”你这么多话这么挑,怪不得支你去上战场。 三月下旬,春风里面恋恋不舍那么几丝东北风,夹杂着点寒气,却又被离得远远的小太阳烘焙着,温度怎么样都刚刚好。金陵城郊外的马场,铺天盖地的青草绿意,远远的就能看见几个或坐或站的影子。 “呦,王爷今日怎么带了个姑娘来,这么好兴致是怕等会哥几个赛马输不起带来抵押的吗?”还有一箭之地远,一个手舞足蹈的娘炮跳了出来。 “边儿去,看好了,这是本王刚得的妹妹,皇宫里呆久了带她出来见识见识,你个娘炮才要担心输赢的问题呢,不是本王奚落你,实在连个马都欺负你,让本王有什么话说?”娘炮被林岽一把推开,任壬瞟了一眼娘炮的脖子,唔,是个女人。刚刚推的时候摸的地方是什么来着?胸?她没反应的吗? 果然,只见娘炮涨红了脸冲上来张牙舞爪,被身边一个清眉目秀的拉到一旁。娘炮嘴里不服:“熊兆麟,你别……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 偏林岽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哎,军师,今天谁招惹你了,怎么……这天也没下雨啊,你脸怎么阴成这样,谁?把你怎么了?你跟本王说说,本王为你两肋插刀打死他个不长见识的。” 一旁有个看上去很阳光的十分忧伤道:“我安安静静也就罢了,偏军师耳朵是招风耳,刀子眼却是剁不了不长见识的人,所以正生气呢。” 林岽:“……”我那不就是举个例子突出特点嘛,至于这样不?我妹子面前奚落我很高兴?“走,不要理这群人,我们找老赵要马去,他这个人啊,我刚刚跟你说过,千万不要跟他对视听到没?不过你这头挺累赘的,还有你这鞋,怎么招也得换身衣服,等会儿把马牵出来,给你挑一头温顺的,千万不要吓它,也不要骑着过洼地,两只手怎么着都得抓紧了,抓紧缰绳,不然跌下来有你哭的,还有……” 任壬同林岽走着,感觉身后的目光有同情有钦佩有打量有深思。 傍晚时分,任壬独自一个人骑着马回到公主府。见到程贤就哭出声来,吓得一众家仆愣了半天。程贤连忙让人把马牵到后院去,搀着任壬进屋歇着。 “完了完了,你看看我是不是散架了?唉呦,今个儿我可算见识了,理亲王就是一变态,牵着我的马绕他那马场整整十圈,最后一鞭子可没把我魂吓出来,幸好我聪明抱着马不放,趁势跑了回来,哎,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呜……” 看任壬狼吞虎咽,程贤关心道:“难道人家就没留你吃顿便饭?” 任壬咬着一块蛋饺,恍惚想起林岽说过晚上会宰羊请她好好搓一顿,还有好酒,这一顿跑忘得干净。任壬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塞,拼命把眼泪逼回去。 吃完打了个饱嗝。正准备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外面管家进来说:“理亲王今天在马场弄了个全羊宴,有酒有肉十分尽兴,说公主不在怪可惜的,就把剩下的一些羊肉全都送过来了,还热乎呢,公主要不要现在尝尝?” “要,当然要,为什不要,”任壬红着眼眶,想起马场里面的娘炮,心里念叨无数句“祝你酒后乱性”,“端进来,把今天晚上值班的都叫过来,就说公主有赏。” 两天后,京城里悄悄流传起理亲王是断袖自家军营里养着小白脸的小道消息。 寒食节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朝作轻寒暮作阴,愁中不觉已春深。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说的正是四月初四。寒食节皇家祭陵,四海瞩目,不仅任壬作为太后收养的公主要参加,皇帝还特地邀请了几位邻居——番国的鄂鲁王子、羌地的首领及首领夫人、韦国二皇子和荒泽女祭祀。 皇室为此从三月底就开始做准备。寒食节所要用的吃食,寒食粥、寒食面、寒食浆、乌米饭和饧饼。乌米饭尤其麻烦。首先要将新鲜的糯米泡半个时辰,再下锅蒸煮,水要放少。期间准备好给糯米染色的材料,有红蓝草黄花汁枫叶等等,将这几种草分别加入水熬制,出来的颜色汤好看极了,还要用虾米猪肉等熬成高汤,浓浓的洒进发硬的糯米饭,再分别浇上准备好的颜色酱汁,鲜香软糯,馋哭了围在公主府外的小孩子。 皇宫酒窖里,司膳房和御厨们在找寻美酒,登记造册以作准备。京城中,大门小户个个脸上挂着笑容,欠债的判刑的发财的当爹的,就算是寒食节是祭奠先人,但是人家邻国都过来看热闹了了,总不能让人家看哭脸不是。 任壬面对着前方桌案上堆得高高的礼仪流程,心底还是暗暗庆幸,寒食节当日,国宴安排在晚上就半个时辰,中午欣德公主会在镇国公主府里头邀请大官级别夫人小姐赏花,也是宴席。任壬只要亮张脸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至于公主要选媳妇选才女,这就跟任壬没什么关系了。至于一大早,任壬必须寅时起床,赶去任府参加任家的祭祖,卯时整又要去参加皇室成员的祭祖大典,任壬知道自己是凑数的,可有官职名头在身上压着,病了都要去。 任家的祭祖,其实全员静肃,洗手净脸上香,再听家主说几句就没什么了。一切流程走完,任壬以四房三小姐的身份同任家上下叙叙话,其间裴氏悄声告知,说托她办事的那位亲戚因为自己没考上,对任壬很是不满。任壬也没有在意。将近卯时还有三刻,任壬起身就得走了。大太太起身相送,众人亦跟随至门口。任壬上马往自己府上赶。 卯时整,皇室众人皆在宁寿宫口聚齐,随太后上马车一同前往陵墓之地。辰时整,祭典正式开始。由小太监捧脸盆毛巾为在场各位洗手净脸,太子点香,公主及亲王点烛,由礼仪太监监礼,三跪三叩首三次上香,上香完毕,皇室宗亲亲奉贡品,然后由礼仪太监主持行大礼,大礼成,执行太监代替皇帝宣读亲笔祭文。 一切大功告成之后,皇帝携外国来使去金陵城名胜之地游览观光,欣德公主携怀仁公主回镇国公主府准备宴席。 “你今日竟然没有打瞌睡?”欣德公主近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角眉梢越发精致,倾国倾城之色微微一笑,任壬作为一个女子差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能是糯米团子吃的有点多?今日起得很早,一直到现在竟没觉得困。”说着不困,任壬还是打了个哈气。不过一想到等会儿要接见各位夫人小姐,哈气又硬生生憋回去。 “妾身(臣女)见过欣德公主,见过怀仁公主。” “免礼。诸位请入座,本宫今日邀请各位前来,不仅赏花,还准备了表演和美酒,希望各位尽兴,不必拘着。” “是。” 怀仁公主在欣德身边坐下,见桌上有酒,便示意身边侍女为自己倒了一杯,寻思解解口渴。饮了一口举杯一瞧,喃喃自语道:“这竟是米酒啊。” 身旁欣德笑道:“是今年最新鲜的糯米,公主府上极好的酿酒师傅弄出来的,你要是爱喝等会走了多送你几坛子。” “那便多谢皇姐了。”任壬腼腆笑笑。 “启禀公主,”任壬抬头一看,是丞相府家的嫡小姐,妆容精致,“臣女见今日公主府万花风光,姹紫嫣红,心有所感,想要奏上一曲,为大家尽兴。” 欣德公主道:“准。” 任壬听着琴音悠扬,似乎杀意阵阵,又似乎情意绵延,但是曲调却是极好听的,忍不住喝着酒沉溺在琴音里。 “可是《采耳》?”一曲结束,欣德沉吟了一会,猜测道。 “正是,公主好耳力,”似乎看了任壬一眼,面上激动道,“这是臣女亲手改编的,臣女幼时听欣德公主作《采耳》,心中甚爱,于是辛勤学琴,改编出琴曲,希望公主喜欢。” 欣德公主嘴角上扬,眼中却没有笑意:“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赏。” 不等这位激动的丞相嫡女道谢,旁边苏尚书的小姐又站起来:“听闻怀仁公主作诗,才思敏捷出口成吟,臣女心中实在服气,只是臣女不知,公主才德兼备,可否与臣女相较一下棋艺?” 怀仁公主端正道:“本宫于棋艺一道,略知皮毛,恐怕是不能登大雅之堂,要让这位小姐失望,今天百花赏宴,在座的性质都不能随意拂了去。不如本宫亲手绘图一副,给这位小姐陪个不是?” “不敢当。”尚书小姐屈膝。这就是欲拒还迎了。 旁边的侍女早已准备好笔墨纸砚。任壬寻思着方才琴音,必然要与之风格不同才行。于是下笔画了一幅月光冷莲,旁题“夜半三更无人语,清风月明莲香洲”,末了按红泥盖上怀仁公主之印。 任壬这一副画,带了三分醉意。众人看去,意境显露,仿佛使人置身于清冷的湖泊,身旁有紫色睡莲荷叶,有湖中小岛长着不知名的美丽草植,月明星稀,微风阵阵沁人心脾。旁边是两行行书,走势顺畅和谐至极。欣德公主见任壬不胜酒力,刚要吩咐带下去好好休息,尚书小姐端着一杯酒迎上来了。 “臣女多谢怀仁公主,这一杯,臣女敬您。” 欣德刚想动手代饮,任壬手已经碰到尚书小姐递来的杯子。怀仁公主“不用客气”还没出口,就听一声惊呼,酒杯掉了,酒水撒了两人的衣裙上。 欣德公主眼角一阵一阵的跳,吩咐下人带两位去换衣服,然后直接送怀仁公主去休息。 傍晚时分,宫宴开始。 觥筹交错,管弦丝竹,舞女歌乐清一色素雅单调。 怀仁公主饮着酒,吃着饧饼,看着歌舞,正高兴的时候,来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姑姑。姑姑说,按宫宴规矩,公主应该向太后及皇帝倒酒致意。任壬眼见不错,欣德公主正在为皇帝倒酒,身边程贤不在,就随便招呼一个小宫婢端着酒壶跟上,上前为太后倒酒。 太后见到任壬,脸上笑呵呵的。任壬想起自己的老祖母,抬手为太后娘娘倒酒。 而后,任壬转身坐会座位,只见太后饮下刚刚倒满的酒杯,正想说什么,就晕倒了。 满座哗然。 欣德看向怀仁,眼中乱了寸光。 结局 任壬做了一个梦。 宫中张灯结彩,到处布置的富丽堂皇,任壬一个人在宫里闲逛,来来去去的宫婢见到她都是连声恭喜,任壬听得不差,是恭贺公主嫁得如意郎君。任壬无由来只觉心中高兴非常,恍然间有点明白的时候,拉住一个人问新郎是谁,宫婢笑开了花,掩面而去。恍惚心里面有一个人影,一点一点清晰放大,最后确定。任壬看不清是谁,却知道那人就是新郎。 一下子换了一个场景,只见一人披着红盖头坐在新房,有人戴新郎冠去取盖头,双手拉着新娘的红盖头一直不动,任壬看的着急,上前打那新郎,问他怎么不掀那盖头,新郎转过身,任壬呆住了,欣德公主穿着新郎的礼服头戴新郎的帽子,剑眉星目眼光沉沉,定定的看着她。而坐在床上的丞相嫡女自己掀下红盖头,眼光转向任壬,笑得分外诡异。 一头冷汗惊醒,看清楚四周,是了,墙上的十三道划痕,任壬已经在内廷大牢被关了十三天。牢狱处安安静静,任壬掐指一算,想必是众人在庆贺理亲王的生辰,同时要为理亲王定下一门亲事了。想那位女子辛辛苦苦女扮男装只为长期陪在如意郎君身边,今天该是分外高兴的吧。 四月初四申时那场宴会,怀仁公主亲自为太后娘娘置酒,不料太后饮下美酒,当即昏迷不醒口角还有血丝漫出。在场众人皆慌了神,圣上镇定下来,问怀仁公主为何要刺杀当朝太后,怀仁公主跪倒在地,眼神发直口不能言,碍着外国使臣在场,圣上下令搜身,以示皇家天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正之理,碍着身份,欣德公主亲自搜查,结果从怀仁公主身上搜出一瓶□□,当场实证,皇后直接将人逮捕下了内廷大狱。 按理说,刺杀太后罪名滔天,又有实证,她应该当时就被问斩的,怎么如今连个审问或是屈打成招的人都没有呢,一日三餐有她爱吃的菜,牢狱的床榻桌案也有人定时打扫,可,无人前来探查审讯,就只是暗无天日的冷落她吗?过了许久,任壬闭上眼睛,是了,没有人能挨过寂寞漫漫的时光,他们等着她发疯,再给她安上一个正好的理由和罪名。 眼角有透明液体渗出,她想,手做不了事,她还有眼睛可以看,脚被禁锢着,还有头颅可以转动,即使不分昼夜不知黑白,她还能思考,还有回忆。所有前来送餐的奴婢都会说一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可是,没有过去,她现在怎么活下去。 奴婢看着她以泪洗面,心有不忍,有一天悄悄送来了一坛子酒。任壬擦干眼泪,于是酒代替了眼泪,一刀一刀扎进肚肠,又痛得从眼睛里流出来,痛得脑袋发涨眼冒金星,恍惚听到有人愤怒呵斥,说如此烈酒一小杯就足以醉倒一匹马,怎么能拿给她喝。 不知道多久,任壬转醒,皇帝站在她床前,说,她已经昏了有五天了。任壬就说,多谢圣上前来探望。圣上坐在她身边,让她好好说说当时是怎么了。任壬晕头涨脑的答,寅时前往任家祭拜,卯时到宁寿宫,辰时祭陵,中午的时候喝醉了,被人搀扶下去换了衣服,送到公主府,酒刚醒就急匆匆去了宫宴,有一个不认识的姑姑让她去倒酒,侍女不在,就随便叫了个人拿酒杯,真的不知道酒里有毒,圣上明鉴呐。 皇帝替她掖了掖被角,没说话走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林岽鬼鬼祟祟的进来了。他说,任壬,西部战事吃紧,我要走了。任壬没看他。林岽握握拳头,你愿不愿跟我走,你要是跟我走,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让你受委屈。任壬睁开眼睛,刚想说话,被林岽一下砍晕。 醒来已经在马车上,道路颠簸,掀开帘子,竟然是北部风光。林岽道:“你身体也太弱了吧,我就砍了你那么一下,你晕了两天,幸好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把你装成尸体运出来的,怎么样本王聪明吧。” 任壬觉得脸上有东西:“别废话,有吃的没?”喝醉昏五天,滴水未进又晕两天,她现在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是在要命。林岽大发慈悲的递过一袋水,又给了一袋枣泥糕,“慢点吃,还有一天,估计就能到驿站了,你要是能骑马,要不了两天,小爷我带你上战场。” 没要两天,就看到前方飞马奔腾黄沙飞舞。林岽一瞧,急忙喊停。那位急奔的将士挺着急的:“前方急报,羌地和番国两路军几十万人马压境,西北皆沦陷,损失严重。” 林岽将马车一拆,抱着任壬纵马狂奔。 北部兵线有理亲王亲自带领,几十万军队在此结集。林岽同任壬赶到时,诸位将士已同羌地大军战过几轮,帐下一些老将纷纷请示,说派一个可信之人,去西面传信。林岽问原因,老将们一齐下跪,说朝廷内部有人出卖军事机密,大军布置的阵法在几天时间内个个攻破,幸而这些老将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创出新的阵法,花了大力气才将敌军拒之门外,若是王爷回京,定要将此事告知圣上,重罚以求公允。老将们还制定出联合攻击的法子,可以调动西部和北部军所有的力量让敌军有去无回。 现在就只是需要牢靠可信的人带着消息和图纸去西部传信。番国军路远,攻下一些城池必然稍作休息,早一点告知,西部同北部军也好联合作战。 环顾四周,帐下大将们无人可去。怀仁公主身披战甲,朗声道:“我去。” 五月初二,怀仁公主率大军出击,按照北部军的指示,先攻击番国军粮草,制造声势,番国军大惊,据寨营不出。 五月初三日夜,怀仁公主亲率三千骑兵外出诱敌,至一山谷处以埋伏射杀番国军左将,番国军心动摇。 五月初六阴云密布 htl≈ot;第2节/a/div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7 五月初十,怀仁公主收沧梁、以聚等所有失地,番国军仓皇逃走。 西部军上下欢腾一片,人人称颂怀仁公主才智过人。怀仁公主举酒杯微微一笑,腼腆温柔,对着十几万大军笑道:“你们说公主?公主不是设埋伏那日就负伤不治身亡了么?墓碑在那里摆着呢,你们可不要喝多了弄错了。”底下所有人面面相觑,无人当真于是都醉了一夜。第二天看去找怀仁公主,发现只留下一身衣衫,佳人不知所踪。 北部军有理亲王坐镇,面对羌地几十万大军,甚是费了番周折。于五月十二收复失地打入羌地境内。只是理亲王在率军攻入羌地城池的时候,接到一封战地之报,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五月十五,皇帝收捷报,大喜。捷报后附一封信,皇帝看后久久没有说话。 五月十七,宫中传出,怀仁公主被劫狱去了西境,率大军抵抗番国敌军,不幸负伤不治身亡。欣德公主闻之悲恸晕倒在地。宫中皇后听闻,将四月初四怀仁公主下毒刺杀太后一事昭明天下,查明是丞相嫡女为主谋,安排一干人等栽赃嫁祸,幸太后福泽深厚并无大碍。贵妃训斥丞相及丞相夫人管教不严,皇帝令双双贬为平民,并将丞相嫡女赐死。 五月二十五日,金陵城迎回理亲王同怀仁公主的衣冠。理亲王上书言明,朝中有人出卖国家军事机密,导致边境失守罪无可恕。圣上亲自下达诏令,赐死尚书诛其九族,追封怀仁公主为仁烈公主,衣冠以正一品公主之礼厚葬。下葬之日,百姓嚎哭,举国哀声,全民缟素三月不除。 番外 道山。 “贫道恭候仁烈公主多时。”老道人脸上笑呵呵的。 “老道士,你弄错了吧,仁烈公主在西部风沙之地躺的好好的,怎么能诈尸呢?”任壬举着酒壶,她近来馋的上瘾,只能随时随地带着酒解馋。“对了,木异呢,这上山多时,怎么没见到她。” 道人捋捋胡子:“她么,自有她的去处。不过当年老道我看走眼,天降紫微星于凡尘,竟不是在皇宫处,而是在乡间小道稻草小屋之内啊,如今紫微星走遍人间,走到我这里,老道怎么着也得赔个不是啊。” 任壬大手一挥:“好说,把你那些珍藏的美酒都端出来,我就饶你这个不是。” 道人心虚嘿嘿两声,想着等会儿去山下骗几坛好酒才行,叫好答应着,沉默一会又说:“镇国公主伤心过度,已经很久不理朝政了,再这样下去,国家三分之一将完矣。” 任壬哼笑了一声,虚点着道长:“拿纸笔来,我给我家欣德写点东西。”将背望竹椅上一靠,看着道山风光,又说:“我在这里呆不久的,你可不要把不紧嘴门说出去。” 镇国公主府 “公主节哀啊,”程贤劝着欣德,想想什么话说出来都不合适,只有将欣德手里的酒杯夺下,“身体要紧。” “节哀又有什么用,我堂堂镇国公主,有行政辅国之权,也算是说一不二了,可谁想,想我这么大的权力,也能被她们逼着……不去……救她……她在那牢里不见光日,不见我们,我进去都待不了一天,她……她怎么挨过来……我以为……岽儿把她救出去……就平安了……哈哈,我聪明一世,也护不住一个人……还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母亲,你难道也不要我了吗?”小公子年仅十岁,站在床边看着颓丧的母亲。 欣德公主泪流满面,双手揽着儿子大哭。 忽听窗外有人来报,程贤接见,进来时手里拿了一封信。 “公主,这是道山的来信,您看一眼吧,道长肯定有什么事情。” 展开信,上面是一首诗。 薄雾缦秀岭,烟起茶炉热。 采药南山下,香弥百草舍。 暮沉倚绣帘,晨静观山河。 淼淼波千层,悠悠笛长和。 袖云拂细叶,伴君做归客。 山高水长处,谁抬手加额。 镇国欣德公主读了一遍又一遍,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小公子就见到,整日难过的他娘亲在见到这封信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任壬说:“我过得很好,看到很多很美的景色,我在这里过得很安静,很欢喜,你那么忙活的那么累,要不要一起归隐山林啊?我等着你,吹着笛子等着你。” 梓国史书有记载,圣明十年,仁烈公主沙场殉国,圣明十五年,镇国欣德公主将权柄全权交给小公子陶熙,之后不久病逝,时人叹仁烈公主才智过人,欣德公主倾国绝色,竟都红颜薄命,特建祠堂香火,留后人瞻仰供拜。 欣德番外 以林沅对自家太后的了解,梓国要多出一位公主了。 眼前这位看上去有些害羞的女孩子,是宫里面的一位女史。这么些年了,她堂堂一品公主每逢节日举办一些宴会,邀请朝中有位分的夫人带着自家小姐们去她府上赏花。名义上是赏花,实际上她要趁着这些机会好好认识这些小姐,好给自家宝贝乖儿子找好儿媳呢。 夫人小姐见过不少了,林沅现在只要看一眼就能迅速辨别出高低好坏。 眼前这位,眼珠子黑漆漆的,整体看去长得倒也一般出众,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些过分可爱了。宫中的婢女,一般自称奴婢,行礼只要跪下即可。她可好,一下子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林沅只觉得好笑,听她自称臣女,眉毛挑了一挑,是个聪明人。 母后年轻时,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就是趾高气昂的贵太妃也不敢在母妃面前大喘气儿。母后管理内廷,井井有条,无人犯上,就是有一个妹妹令母后颇为头疼。说起来,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亲妹妹,只是先帝年轻时,国家政局不稳当,母妃吃了几次暗亏,都是这位妹妹出手挡下来了。母后感激,想要为这位指一位好夫婿,谁知嫁给了任老太爷那个不上不下的四品官。 将近除夕,任老太太去世,母后早有消息,却偏要听听这个唯一没出嫁的小孙女的说法。林沅想,祖母去世,一般姑娘肯定会御前失仪,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遍说多么多么伤感的话,母妃必定听的摸不着头脑就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嗯?这位姑娘倒是把前因后果全说出来了,就是不见一滴眼泪。这么善于拿捏自己的情绪,嗯,是个人才,林沅想。 只是令她诧异的是,母后竟然要带她上除夕家宴!这,好吧,老人家的心思,总是想着从前的情谊,唯一一个值得念想的都去世了,见见人家孙女倒也没什么。 于是就开始为她打扮。 太后其实是个很喜欢调皮的人。林沅很多时候都会跟着太后一起给旁人开玩笑。比如眼前这位叫任壬的姑娘,太后比着郡主的标准给她打扮,骗她这才是小姐家家,她竟然信以为真。不知道为什么,林沅看到她,就想到自家去世了挺久的驸马。 宴席之上,林沅瞧着林岽怼林承,这么多年,大哥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其实和太后一样都喜欢调笑人,林岽总是能装傻蒙混过去,这哥两谁都不服谁,谁拿这都没办法。林沅见林岽话题一转,自己就顺势一接,也是试探试探母妃的意思。看这哥俩惊呆的样子,林沅嘴角的笑差点捂不住了。不过母后顺势答应,林沅一心想的不是惊讶,而是这哥两不知道要怎么吃醋呢。 林沅并不心疼常年在外面打仗的林岽,那就是个满篓子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是个人都能被烦的想跳楼。林沅心疼不知道自己后宫有多和谐的皇哥哥林承,自家皇后同自家贵妃就跟一个娘胎里出来似的,整天穿一条裤子不知道有多和睦。林承还以为是做做样子,经常躲书房长吁短叹。 皇室兄弟姐妹不多,人本来就少,皇宫里就四个孩子:林承、林岽、林徽和刚出生不久的林项。林沅表示和自家两个哥哥抢东西吃是她最大的乐趣。瞧任壬那个惊呆了的样子,林沅每每想起来就发笑不止。 后来,二月春宴,林沅心大提议带着刚刚册封新妹妹出去见见世面。不曾想春宴这规矩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珞那个不会做人的家伙提议要任壬作诗的时候,心里面咯噔一声,想的其实并不是挽救局面,而是看看任壬有没有生气。哎?她没反应,微笑着站起来反击,看她那略作思索便胸有成竹,看她出口成吟,硬生生将一只美丽的白鹅写的十分有骨气。 林沅听出来了,任壬不是那种可以拿来观赏的姑娘,她有自己的主意,有想法有原则,如果你惹怒了她,顶多遭受冷漠和冷眼,因为她想到,大家都有自己的路,如果从很高的地方看,从每个人立场看,大家都没有错的。 林沅想到驸马也是这个样子的。别看陶裕平时笑眯眯没有脾气,真要是发起火来,就跟从来都不认识你似的,形如陌路。别人问急了就会说,与我何干。 林沅看看任壬睡着的样子,很温柔,其实是很可爱很不会做人的女孩子,五官轮廓仿佛有着陶裕的影子,又带着几分木讷。 她不忍心叫醒她。 刚刚快马加鞭的消息,西南大震。其实凭她一个去,再严重都是可以的。她从小干这件事不知道有多上心多熟练。可是最近京中有传言,说她这个公主来路不正,是蛊惑了太后皇帝。流言四起,甚至还有说任壬是太后的私生女。她命令程贤不能让任壬知晓。 她感觉不能这么放下去。 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好些。林沅从小就知道道山的存在,道山是世外仙山,山上的人会在有灾祸之时下山救人。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就是被抱到道山抚养的。大震震坏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工匠偷懒,只用钉子胶水粘合而成。这世间有太多的险恶,林沅不想管,但必须要直接面对。她背着任壬处死了一批工匠,将周边贪官污吏的行为上报皇帝。 任壬的眼睛是纯洁的,不要让血水玷污它。 那一夜,道人和林沅对话。林沅知道,木异并非是什么天生断掌专克父母之人,而是天上降下的紫微星。紫微星主帝王之星,贸然下山会有改朝换代之嫌。再有,木异天性较为残忍,这些年来道长苦心孤诣才教的天真可爱,实在不适合在金陵城那样的地方生存。 她动手给母后写了一封信。母后告诉她,这个没关系的,让她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最要紧的。知晓了所有的决定,林沅开始打算血洗府衙。 当然了,任壬被她下令去为百姓好好治病,一群太医也是下了死命令,不准离开半步。谁知任壬自己是个死心眼的,不分昼夜的去救治人,救得自己都傻了,但就是如此,短短十几天内,所有伤民都得到了救治。 这十几天,林沅用酷刑一个一个审问那些钦差府衙,将贪官赐死。还亲自召集谋士看房屋构造以猜测贪银的去向。先斩后奏,林沅不仅仅要心怀天下,还要冷血强硬。 一路上回去,其实林沅也有困了的时候,不过看到身边呼呼大睡的任壬,就又打住精神了。大概快到金陵城的时候,林沅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同宝贝乖儿子交代过,五日就回来,这都十几日了,也不知道他在家受没受委屈。 林沅哄来哄去,不大爱理人的小公子才慢慢回转过来,林沅一回神,才发现自己亲口许了一大堆的承诺,苦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镇国公主,权力大了,管的人更多了,她今天能拉下一个一品大官,他日不知道又是谁会把自己拉下马,林沅黑暗中静静回想任壬温暖的微笑,慢慢睡着了。 又是四月初四,每年见各位夫人小姐的时候。不过今年林沅很高兴啊,任壬承百姓赞誉,封了正一品,至少除了她和皇帝,没人敢欺负她了。同他们一起拜过祖宗,就是她皇家的人了。她晓得任壬才学过人,画幅画都是令人赞叹的,只是不知道任壬酒量太浅,才喝几杯就醉醺醺不行了。看着尚书小姐不怀好意送上的酒杯,林沅心口直跳。 尚书府人口众多,往来招收谋士旨在多不在精,于朝堂之上是十分的敌手。林沅没有办法顾忌丞相嫡女是否对自己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她想,先把任壬送回去,然后应付这一堆夫人小姐,再安排人勘察尚书府有没有动作。 回来的暗卫说,尚书府没有动作,只是尚书家的小姐进了一趟宫。林沅细想,宫宴就快要开始了,来不及吩咐些什么,就说让程贤好好盯着任壬,不要碰不认识人的东西。谁知这一叫倒好,任壬彻底脱离程贤的视线,就出了大事。在场的皇室宗亲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老实本分的任壬会出手伤人,林沅更不信。但是当她搜出那瓶□□时,整个人快要疯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瓶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聪明。 世人眼中才貌双全仙子下凡的镇国欣德公主,终于也要像野兽一样张开嘴露出獠牙。 任壬被关押起初的那几天,林沅跟疯了似的,查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还揪出了藏在宫中的尚书小姐。只是皇帝碍于尚书和丞相两家的实力,劝说她不能贸然下手。 她忍。二十多年来生在皇室唯一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现在只能,忍。 她忍着,搜寻尚书府家的隐藏的罪证,忍着,去找寻丞相府私盖的府邸,忍着,只等着把伤害她的人全部送去地狱。 不知道多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一趟内廷监牢,她看着任壬喝完酒难受的样子,忍得再好也爆发了。爆发完的公主搂着任壬,心里面深藏的委屈和不甘的自尊,她陪着她一起难受。 后来,她知道任壬被理亲王带走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顾忌着他们手里有谁这桩事。林沅搜集其所有的罪证,放在皇兄面前。谁知道对方比她更快一步,几十万大军压境,任壬被林岽带去前线,危险可想而知。 她想去,她不能去。 她不想等,她只能等。 她去了一趟任壬待过的牢房,一天不到就待不住了。她就一直劝自己麻痹自己,有林岽在,不会有事的。 十几日后,战报传来,怀仁公主战死沙场。 一个人一直放在心尖尖上无比期待的东西突然有一天碎在自己眼前,是个什么感受? 林沅在短暂的昏厥后,生无可恋。就算林岽打了胜仗,就算知道自己赢定了,她不在,又有什么用,就算她当上皇帝,全天下顺者昌逆者亡又有什么意思? 林沅第一次认识到,她对这个半路来的妹妹,好像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但是她不管,一命换一命,她要他们命偿。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8 血洗朝堂,换来一官被贬,一官诛九族,换来她仁烈。 其实林沅很好奇任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曾经问过她,那时,她笑着说,壬,可以看成是任将人拿走,寓示心怀仁慈但对事不对人,也可看成是天干地支,寓示守时的意思。 也许是她知道了我的心意,才写那样一首诗给我吧,林沅想。 拥抱山水拥抱着喜欢的人,比什么权力都来的重要,林沅这么告诉自家的小公子,然后微微一笑,从此倾国倾城归隐山林。 裴氏番外 京城郊外的庄子上有一位大财主,俗名裴多田,可是大家都喜欢称他为裴老。裴老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别看他现在过得风光无限财运亨通,早年却是捉襟见肘的穷。 当年,京城边郊有旱灾,小女儿刚刚出世,裴老一家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就寻思把小女儿扔到哪个地方去,不管不问的饿死。才将将用一个麻布袋子裹好扔出去,没过半个时辰,大女儿又抱了进来。大女儿说:“家里已经这么多人了,几个弟弟书都没念就出去做劳工放牛羊变着法贴补家里,这好歹是条性命,再说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咱们先养着,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想别的办法。” 裴老讲起当年的事迹红了眼眶,当众说,如果不是大女儿,他现在可能不会像这个样子颐享天年,而是永远都活在愧疚里。 小女儿取名为德香,寓示着裴老人品可信,是个靠得住的人。 随着小女儿日渐长大,裴老家的儿子女儿或娶或嫁,家里也不再有什么负担,年年的收入开始一点点多起来。小裴氏长得虽然有点营养不良,可脑子却是惊人的好。尚未及笄就走出家门去叫卖做生意,街里街坊一片夸好。她还大胆的走到金陵城里,做了一个染坊的帮工,几年下来,收入可观,周围也在小裴氏圆滑的处理下,到处都是朋友。小裴氏觉得染坊可以做得更大更好,老板却表示资金不全,人力不从难以挽力回天,家里面又有几个不成器的混吃等死欠了一笔赌债,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小裴氏同几个姐妹出钱搭在一起,将老板的染坊盘了下来,又回了一趟庄子叫了一些闲赋在家无事可做的乡邻,几十个人声势浩大,硬是将染坊浩浩荡荡运转的有模有样。周边的一些布坊和成衣店都十分愿意同聪明又会做人的小裴氏签订单,一时之间,小裴氏在庄子上混成了名人。 裴老对自家女婿不要求有钱,最大的要求,要对他女儿好,还只能娶一个。 这条件筛去了无数想上门求亲的男子,毕竟大家的思想的女子要以男子为天,三妻四妾都没有,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尊严。可是大家看着裴老笑脸吟吟的搀着自家老伴走出来,无话可说,死缠烂打的也纷纷作罢。 小裴氏一直在京城里做到二十有五的年纪,才回到庄子上做甩手掌柜。这时候裴老只这一个宝贝女儿没有出嫁,家里堆的好东西全是小裴氏带回来的,兄弟姐妹看着裴老挥一挥铲子,一个也不敢动手抢。 上门求亲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有几个还泼脏水,说肯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破鞋,这一堆一堆的,一个女人怎么挣得出来。 这时,求亲的任四老爷出场了。 彼时,任四老爷还是给人家做工的一个手下,家里穷,也不会给他出什么好的彩礼,但是就拼着一颗心,将小裴氏娶到了手。裴老表示,没有钱不要紧,钱是可以挣的,人品好却是难得一见的。 婚后的生活,那一段时光,恐怕是任四老爷过得最窝囊的日子。什么都是娘子的,他心里恐怕也过意不去。裴氏也敛着手脚,生怕吓坏任四老爷,两人愣是把日子过成了明明有钱却穷的紧巴巴的生活。后来女儿出生的时候,任四老爷其实有点不开心,这要是生个儿子跟他一起去干活该有多好,有手有脚不怕吃不饱。 裴老一见自家的小孙女,呦,那个高兴,胡子梢直抖。裴老活了大半辈子,见得小孩多了,都没有这一个来的水灵聪明,瞧那个小眼睛,黑漆漆的一看到人就笑个不停。 新出生的小娃娃,裴老取名为壬,有大才者常怀仁慈之心,有小慧者应时应卯本分守时。任四老爷以为这样会过一辈子,谁知道,那天一辆豪华的马车将他接进了金陵城任家。 裴氏知道自己做了富家的小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家人搬去任府前一天晚上,裴老才告诉裴氏,他们其实很早就知道任四老爷的身份,还有对自家的宝贝女儿,要好好照顾。 裴氏其实小时候过得日子太穷太苦,穷怕了,才养成对银子万年不变的狂热。进了任府后,裴氏也有想过再生一个,可环顾三位嫂子,她实在没有心思生。任府藏龙卧虎,她小门小户,若是不去拼命,又怎能在府里站稳脚跟。 于是,这一开始巴在银子上,就忽略了所有陪伴女儿的时光。 直到那一日,宣旨的太监进府,裴氏才意识到这个乖女儿跟自己有多像,装的一手好傻,卖的一门好呆,所有人都被骗过去了。她也恍然意识到,她这些年陪伴女儿的日子有多少,少的令她不敢去想。 这年冬天,任老太太逝世。一向不受宠的小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受到朝堂的青睐,要请他去做官,裴氏也不明所以的受了淑人的封赏。任府一家正稀里糊涂的想着,任壬被册封为公主的圣旨又下来了。 裴氏这么些年,从没像那几夜一样,一会做梦梦见高高在上的女儿,一会心里不踏实的七上八下。那些上门求人的差事,她一概称病。 有一天,任四老爷来解救她了。任飨说:“夫人,我们有自己的府邸了。” 眼看她救灾民,封一品;眼看她拜皇陵,入宗牒;眼看她毒酒刺太后,听她被捕下大狱,自己却不在她身边。她明明知道,京中风言风语对这位半路来的公主一点好感都没有,她明明知道,尚书丞相摆明了要来一场大乱搅得民不聊生,然后再夺朝篡位,这样大的野心,裴氏退缩了,她不敢冲上去护住宝贝女儿,也不敢在公主的宴席上离她近近的,为她挡酒。 为母,她不配。 正一品的半路公主,有什么资格对朝廷指手画脚? 裴氏听闻怀仁公主死在西部,疯了似的奔到裴老的坟墓上,嚎啕大哭。她想起来,二姐家的陶熙,出生在高官的府邸,却天生缺陷英年早逝,想起三哥家招的女婿,行走赌场的骗子,怎么能有脸来找她讨要官职?她居然昏了头,答应下来。眼看着这无赖在外面诋毁她女儿的名声,任四老爷一盆脏水教无赖做人,而她竟束手无策。 当时,任壬一封圣旨被封为公主,家里一堆亲戚都说要她大摆宴席好好庆祝,她厚着脸皮想去公主府找任壬,结果被一个侍女拦下。那位侍女听说了来意,冷笑道:“您当这是考上了状元感谢那些乡里乡亲吗?不是我看不起公主的那些亲戚,公主之所以为公主,是因为太后欢喜,只有宫里的主子欢喜,公主才是公主,您也是太后爱屋及乌才有现在的地位,不要什么都觉得珍贵放不下,宫里不差那些金银珠宝,您且安安心心过您的好日子罢。” 那时她还觉得侍女的话说的忒不在理,若是她这些年不在意不打理不走动这些人,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成就?现在想想可笑的很,她不知道任壬自己一来一回几十里的山路让任府带回任四老爷,她忘了任壬自己进的宫,又忘了是因为任老太太她母女两才有今天。 太圆滑了做人,到最后什么都拒绝不起。太执着于过去的辉煌,就没有来日可期。 这世道,到底是个怎样的世道? 这人,又要怎么学着做? 这一品诰命,金银无数,不如当年女儿牙牙学语,对着她心无忧虑的笑。 林岽番外 理亲王回京了。 他,不是多少小姐的春闺梦中情人,也不是能够让贵太妃喜极而泣出门等待的好儿子。 他是从小因为话太多被各种嫌弃太活跃喜欢和亲哥各种对着干一个非常喜欢吃太后做的荷叶酥却不喜欢自己母妃做的饺子多次被自家妹妹骗得团团转而不自知以至于曾经被流放出宫的正一品亲王大将军。 他有一个非常喜欢的拉风姿势——穿着大将军的铠甲,带着大宝剑,身上挂着理亲王的象征性玉佩,站在金陵皇城的城墙上看夕阳,啊,不对,看万家灯火的老百姓家的平凡生活。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聊很无趣,可是又没有人陪着自己说话,他就这样站着,看着别人家里忙忙碌碌热闹的样子,也觉得挺充实。 曾经,林岽也是个特别活泼的小男孩,会对着摇篮里的妹妹唱歌,做出长大后要带她去看星星骑大马这样拉钩钩的承诺,也有过带妹妹上树捉鸟出宫买糖人结果被罚跪。后来她妹妹整天忙着帮父皇整理朝政,天天见不到人,父皇死了妹妹哭的特别伤心,林岽心里放松起来,正想着再续旧日的承诺,妹妹开始帮大哥搭理起朝政了……后来还做了一个比他权力还大的官,又因为另一个妹妹伤心过度,最后私奔了…… 说起这另一个妹妹,林岽心里其实是很欢喜的。 小时候有一回,林岽不小心把一个看起来好像很脆弱但实际很能打的一个比较有地位的小姑娘推倒了,母后罚他出宫去庄子待一段时间。宫外哪里有宫内那么好的生活,过了不到三天就哭唧唧想回家,旁边的姑姑太监一个赛一个的着急,林岽偷偷溜出小房子,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在喂猪,于是,就跟可爱的小妹妹一起喂猪。 喂了两个月不想回家。 这天又在城墙上看风景,瞄到他可爱的小妹妹,一眼就认出来了,回忆起过往。下去询问宫人,才打听到这是府邸里的一位小姐。哼,他才不会对什么小姐感兴趣呢。但是又忍不住,人家进宫,他前前后后看了好几次,有一次甚至溜到人家住的地方去了。 后来听到母后要收养人家做养女,表面上同那位高高在上却又喜欢吃醋的皇兄一样雷得不轻,心里高兴的想要绕着皇宫飞三圈。不经意间看到自家亲妹妹流露出不明眼光,心里面抖了一抖,表示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一定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里。 尤其是这个如狼似虎完全继承了父皇野心的亲妹妹,她可是带着毒液的蔷薇花。 林岽心里很清楚,林沅笑起来眼里没有温度,名声在外完全是贤良淑德温柔似水绝代佳人的好公主,可若要是在朝堂之上博弈权术,挑战她的下限,她能不动声色看似反应慢实则一步一步将人引进圈套,然后很有耐心的看着猎物挣扎,那一抹发自内心挂在唇边的笑容,是一个猎人般残忍而又像玫瑰般艳丽,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失去理智,癫狂而死。 林岽曾经观察过几次,林沅看任壬的眼神完全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也不是对待小孩子的敷衍,更好像是对驸马时温柔又无奈又时不时带点搞怪的意味。林岽畅快的喝着酒,回想起任壬白天做的那首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成王败寇,各得其所,谁也没有错,只是在角逐中获得或失去,相争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所改变也是角度的不同。这样的思考方式他从未想过。战场之上,哪里容得你慈悲为怀顾全大局。 他的新妹妹是个很温柔的人,但真要是利益有损,半步都不会退缩。冷眼观观者,最让人难受的不过就是这样难看的脸,摆在明面上让人无由来的不舒服,而任壬的意思就是,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能让你舒服到哪里去,这种仿佛小孩子般幼稚又宽容又不费力的生气态度,林岽很羡慕,但是完全学不来。 他的小妹妹,会很耐心的听他讲话,傻得天真可爱,看那明明不想骑马却又一个劲倔强不服输的样子,真想一辈子不撒手不要便宜任何疑似妹夫的臭男人。 那天他很难得的喝醉了。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终生大事,也不知道喝醉了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娘炮是个真女人,还是尚书府家的小姐。就算人家对他有意思很久了,每天暗示很多了,他也没在意过。 人们常常对感兴趣的事情聚焦十分的注意力,却往往在不经意间错过太多的重点。 四月十七是林岽的生辰,宫里举办宴会大肆庆祝,林岽再一次逃了席。他妹子在大牢里被关着呢,他有什么心情听那些人的祝福,也没有心情看那些抹了浓妆的小姐。 林岽不知道,尚书夫人带着小姐上金殿要求皇帝给个公道还她女儿的清白,皇帝迫于无奈又找不到他,只好允了下来。原本定在五月初一大婚,都打算瞒着林岽的,谁知还是走漏了消息。林岽同皇帝大吵了一架,表示这婚他不会结,皇帝气的砸了很多东西。 他想走,他喜欢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喜欢上战场,他不喜欢被人拘束在这里什么都不允许又要被人压着头做不喜欢做的事。于是他逃婚了,带走了被囚禁的任壬。 林岽不知奥这个世界上有命运这回事,又不知道作为准女婿他是斗不过岳丈的。他岳丈原本打算他大婚那天起兵谋反,顺便和敌国来个里应外合一锅端,自己落个皇帝当当,至于百姓安定,他准岳丈表示不想考虑。过惯了太平日子,谁还晓得民不聊生是什么? 他逃离了一桩并不愿意的婚约,又撞上了必须要面对的战争。 谁都知道心情不定又话多的理亲王向来是不养废人,什么人擅长什么安排在什么位置上安排的明明白白,完全学他那位皇兄,但只学了个全面,却没有领悟到精髓。所谓用人才,不一定是有条有理职责分明物尽其用,而是关键时候一定能派的上用处的天才。理亲王手底下这些人,安排工作都讲究所有人都有事干,没有一个人走得开没有一个人偷懒,相互接应,配合作战,所以到最后要抽出一名将军带信都没人走得开,毕竟战事最大。 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信誓旦旦,称自己布置的战场一定可以大败敌军。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人家呢?难道他要指望文弱的任壬去上战场杀敌?别做梦了,倒个立都嫌头晕,骑马还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呢,能带到信就不错了。 他宫里的亲妹子气的发疯,写了几十封信要把任壬照顾的好好的,不然回宫跟他没完。林岽无奈的笑笑,当事人被一群老将逼着去了西边。不过西边都是他的亲信,没人会刁难他可爱的小妹妹的。接下来半个月,他满头心思全是扑在怎么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一日三餐都吃的不安稳,待攻入羌地的都城,就是饿的没知觉也开心,打了胜仗呗,比三月里喝着小酒都舒服。 可是林岽接到了西部战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妹妹可真是个天才,都没有怎么动兵,就将人家弄得紧张兮兮,亏羌地花了大代价让那个番国坚守占线,任壬一抽粮一放假消息,番国就坐不住了,不仅如此轻松利落,还比他早胜利了两日,刚想豪情壮志大吼一声,后面就看到了任壬的死讯。 当时脑子嗡嗡作响,完全就空白一片。 正一品亲王大将军当时连马都不会骑了。任壬死是不会死的,都打了胜仗了,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林岽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所有人都问遍了,直到他亲眼看到任壬的坟和留下的衣衫。 一直话多的人沉默了很久,行军回京都没有说话。 五月底回京,在朝堂之上,理亲王头一回和欣德公主及皇帝达成一致,直面最大的罪人王尚书。一片一片罪证,一个通敌卖国,一个栽赃嫁祸,王尚书闭上眼睛引颈受戮的时候,理亲王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他回到贵太妃住的上阳宫,跪下叩了三个头,又去太后的宁寿宫跪下三个响头。然后向皇帝上了最后一书。 圣明十年,圣上有旨,理亲王劫狱带走仁烈公主,虽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罚其永戍边境,无召不得回京。 圣明十二年, htl≈ot;第2节/a/div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9 要跟着去啊?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任壬扶着额头,迷迷糊糊双眼无神:“……我是来……凑数的。” 程贤看着另一辆马车里精神抖擞的欣德,深以为然地点头。 接近西南的时候,欣德便派了一个武将小队去前方探路,腰上皆挂着欣德公主的令牌。目的之一,这次物资后行,当地人都不知道公主来的消息,派出令牌人马以传递消息,目的之二,西南震后惨状现在还不知,侍卫先行能一睹真相。 任壬在马车上睡足精神振奋,瞧见不远处有一农庄,心下便打算上前探听消息。刚下车,欣德便叫住了她。任壬说明意图,欣德摇头,派了两个侍卫进去打听。眼见侍卫进了农庄,欣德道:“什么时候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现下这个时候最容易生乱,让有武功的人去总万无一失。” 不多时,两位侍卫回来回禀。说农户里面只有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位昏睡不醒的姑娘,那位姑娘身着道袍,听说是大震之时因为救人被石头砸了脑袋。公主听说,示意任壬一同前去看望。农庄规模不大,鸡鸭农田稻香村舍,那一对老夫妻出门迎接,程贤刚想告知身份,被任壬拦下了。欣德公主同任壬皆是布衣打扮,朴素而行,不能贸然暴露身份。 “两位远道而来,只有淡饭白水,不要嫌弃。”老头乐呵呵的递上一壶清水,看样子洗过很多遍。欣德使了个眼色给任壬,便同老妇进了里屋。 任壬微微抿了下,“多谢老伯,我们是路过这里去探望亲戚的,听说这里刚刚有过大震,不知道情况如何,还能不能过得去啊。” 老伯听闻,眉头微皱:“这次大震尤其厉害,从这里往前有一座桥摇摇欲坠,接连几十幢房屋倒塌,只有一些地方立着,且这次倒塌砸死人数之多,官府也统计不过来,损失严重至极,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头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天灾啊。” 任壬垂下目光,看来这次必须是抽出大量人数钱财,还要为灾民找地方住下来,再想办法重新建立起房子。又与老伯聊了一会,问了下大致情况。 不多时,欣德出来了。只是眼神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 任壬盯着她手上的玉佩,觉得眼熟。恍然想起太后手边经常佩戴的玉佩。 那正是另一半。 救灾 废墟、荒芜、杂乱、一无所有,这些是任壬一路走到灾区,脑子里回旋不停的词语。抬眼望向前方,楼阁倒塌,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荒无人烟,只有几个身手好的壮士在不停的掀起残余的石头木梁查看,希望看到可以生还的人。 欣德公主摸着一根已经折断的柱子,喃喃自语道:“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中心地带,就已经遭受如此惨重,不知道前面又会是什么人间地狱呢。” 身后那位道姑早就醒来,见到欣德时见其气度不凡,料想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希望能与欣德同行。 原来这位道姑姓木名异,刚出生被父母抛弃,一位道长收她为徒将她带回道观,住在一处仙云缭绕的山林。道家一向信奉乱世出山太平修炼的原则,这次天灾亦不例外,只是每逢灾祸出山,师傅总是留下她看家,带领一众子弟下山救人。四天前夜里,她正好好打着坐,忽然听的山林间有人呼救便出道观查看,循着声音误打误撞,不知不觉就下了山林。 刚出山,便感觉到地动山摇,时已半夜,山下一些百姓酣然入梦怎知梦中大祸临头,她便急忙闯进去叫醒所有人。正在她想带领百姓去别处空地避乱时,一块石头滚下来正砸着她,晕了过去。她贸然离山,不知如何返回,便想同欣德一起去找师傅。 任壬看她从未出山,不谙世事什么都很新奇,活泼好动问这问那,又一路上救治扶人比随行太医都厉害,心下佩服生出些亲近之意。 众人正发着呆,只见前方有几抹黑影迅疾而来,欣德公主一改愁容,神情肃穆。 “回禀公主,属下将周围全部勘察了一番,发现灾情最严重的是毗邻昌炎的几个小镇,昌炎只倒塌了很少的房屋,几乎无人伤亡,走近一看才知道有高人护佑,除此之外,昌炎附近一圈所有地带全部损失惨重,几无一人生还的可能。”为首的语气淡然,神情诚恳。 木异听如此说,便问:“那我们从这儿去昌炎,路上可方便?” 黑衣似是诧异。欣德公主淡淡道:“这也是本宫想问的。” “此行去昌炎,有一桥摇摇欲坠,有一处山石堆积,都不利于行,”黑衣一顿,“只是属下回来时,已经有人在恢复这两处了。前方灾情严重,公主金贵之身,请公主三思。” “天灾面前,众人平等,无须多言,带路。” 刚刚爬上一块石头,任壬累的以手捶腰喘息不止,坐在石头上就不想动了。程贤抹着汗,奇道:“这不过三月天气,我竟然出了这么多汗,哎,公主在写什么?” 任壬看过去,欣德公主神情严肃,一身素衣,正趴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写东西。见任壬一主一仆好奇的眼神,欣德说:“后方粮草因路难行,势必要停下来整理道路,本宫已经写了封信给皇兄调派人手,说明这边的情况,再由这些官员从周边带自愿而来的壮丁,从这些受灾严重附近的地方采买用品木料,搭建临时住所,昌炎既然没事,势必要提供必需的粮食衣物药品,本宫要亲自监督。这一封,是家书。” 任壬心下了然,大批救助物资如果从京城而来,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并且京城路远,到这里已是时日难测。这些物资对灾区是救命,对别处那就是利益。 若是从附近采买,不仅救人及时,官府出银高一些也是有利于各大粮站药商,利益均沾,而附近物资被购买一空势必向其他地区采买,在正常价格下一层一层递推,将天灾变成一次大好的商机,百姓自然是喜闻乐见。 若是有官员处心积虑操纵价格,一定会引起一些人不满,联名举报,圣上不是昏君自然会办。至于最近的城镇昌炎,有高人在,又有公主大驾光临,一些人不是自愿也希望能出人头地为上分忧解难,大批前来协作重建,更重要的是,公主在此,贪官难做。 再说这次灾祸严重,稍微有不当之处都会引起暴动。公主身在此地,一封家书报平安也是正常。还有……任壬看向木异,太后也是很想听到这个消息吧。木异看不见任壬的目光,正在缠着黑衣大哥问八字生辰,黑衣小哥满脸通红抵死不开口。 一路上只休息两次,没有马车没有马,一路奔波,傍晚时终于到了昌炎。 还没进镇,镇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任壬同欣德对视一眼,停住脚步。这些人,恐怕是周围来避难的 分卷阅读9 正文 分卷阅读10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0 百姓。之前一路过来都荒无人烟,不想竟是躲到了这里。 黑衣向公主示意,便飞檐走壁,身后木异叫到:“我也去!”立刻也登上屋檐,飞跃紧追。黑衣身子一晃,加快速度,往中心去。 不多时,一条窄道缓缓出现在人群中央,县令领着一干衙役差使匆匆赶来。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两边百姓听闻齐齐跪倒,不敢发出一点杂声,但眼睛里全部都是闪着光。 “敢问公主,这位是……”任壬站在欣德身边,四处打量昌炎街市。县令瞧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圣上亲封青禾公主,县令该是有所耳闻的,这次一起陪本宫前来是帮忙救助,体察民情,这次路上难行,粮草在后方,还要整治道路,县令这里想必也是抽不出人手,本宫已向圣上申请调派人力,这两日必定是到的。”欣德宝相庄严,双目璀璨黑夜中熠熠生辉。 “多谢公主美意,听闻公主前来,在下刚刚打扫出两间陋室,房屋虽简却是极其干净的……”县令滔滔不绝。 “不必,直接去县令的府上即可,请县令带路。”欣德打断县令,县令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听公主下达如此命令,只好转头带路。 接近县令府衙,两旁百姓越来越少,县衙前一片空地,已经搭起了粥棚,里面是几位身着道袍的人来来往往不停忙碌。粥棚前有一块牌子,上书“随时可取”。 欣德公主面色稍缓,抬脚进了府衙,还未进庭院,一道袍老头迎上来躬身作礼:“恭迎公主,贫道在此恭候多时,路上辛苦,贫道命弟子准备了吃食茶点,还没感谢公主护送徒弟的恩情,贫道斗胆,请公主赏脸到贫道处小坐片刻。” 欣德思虑一番,点头应了,吩咐县令带青禾公主去休息,自己同道人而去。 县令果然是县令,任壬盯着眼前清粥蔬菜馒头,一丝荤油都没有,想着欣德真的是太厉害了,将地方官员都吓成这样。走了一天身心俱疲,也没多少胃口,随便吃吃感觉五分饱便要了热水上床休息。 睡得将熟未熟,恍惚听见外面有鸽子飞过,任壬迷糊念叨了句“恭喜太后重得千金”便彻底睡着了。 第二日无人来唤,任壬一觉睡醒,日上三竿。出去打听才知道,那道人同欣德聊了半夜,一大早交代完所有事情,便带着所有弟子离开了。欣德正在门外监督县令清点可用的人丁,登记姓名,并放出话说凡是为重建家园出力的,只要册子上有名字,都可以领银子。 任壬无所事事趴在房顶上看了半日,果然欣德在的地方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程贤在一旁研究昌炎的屋子结构,念叨半天,突然一拍:“这里的房子,用的榫卯精妙无比,用不上一滴胶水一颗钉子,却比用胶水钉子来的更坚固,重建的房子不如也按照这样来建,不就永保无虞了吗?”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欣德听见这话,赞同不已,任壬一惊,四面环顾。下面登记的人只要录入名字,录好一批领走一批,现在差不多散尽七七八八,没多少人了。 “本宫即刻写信给母后皇兄,让他们多寄点图纸来。母后深谙建造一事,宫中收录的建造图纸精奇结构不计其数,好像本公主见过,有榫卯一事,母后常说身处宫中久不做事筋骨都老化了,如今可要好好忙活一番了。这样房子建好,能省不少心。” 任壬瞧着欣德眼下乌青,老实说:“是啊,公主也要保养身体,回去了才有力气抢荷叶酥呢。” 欣德捏了捏任壬小脸,调笑道,“都两个多月了,还叫我公主,到底该叫什么?自己好好想,我去写信了。” 任壬挤出一丝微笑,没有再问木异去了哪里。 赏赐 三月注定是个不清闲的日子。自三月初某天夜黑风高被无良皇姐叫醒后,任壬基本上没睡过好觉。欣德公主每天所做的事情,要么在房间里同一群谋士研究盖房子,要么坐马车去四处收揽人心。精神抖擞略施粉黛倾国倾城举手一挥,大量的壮士便涌入受灾严重的地方,卖力清理废墟。任壬的任务,就是带着一众医师在百姓群里穿梭,不分昼夜颠倒黑白,几天下来,偶尔坐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任壬看到桌子腿就想包扎。 终于,在三月中下旬,桃花凋零殆尽,任壬在厨房里和程贤抢夺一只肉包子的时候,无良皇姐放话说,如今灾区清理的七七八八,重建的工作也安排到位,灾民病情也控制的到位,太医同当地医师交接完毕,是时候可以返京回去看望她的宝贝儿子了。 任壬内心:你可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 马车一路畅通而行,过往的百姓见到公主马车,纷纷下跪,表示公主仁善心慈就是活苍天,公主心怀百姓就是百姓积德。欣德公主微笑应对,青禾公主在马车里睡着了。 接近京城,一路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庆祝公主平安归来,纷纷表示有公主亲临灾区是万民之福。欣德公主沉稳的挥挥手,青禾公主睡着了还没醒。 圣上为两位公主举办了洗尘宴会,铺张浪费场面快要失控,不少宫人堵在门口表示公主对自家亲人有救助之恩,需要当面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欣德公主严肃的摇摇头,举起一根手指让大家安静。这时,青禾公主仿佛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悠然转醒,见到如此盛大的场面,当场楞住,久久没有移动一下疑似落枕的颈椎。 圣上甚是高兴,起身就要嘉奖两位公主,宴席之上也拿出了最好的酒和最新鲜的吃食,不过据当日在凌安殿执勤的宫人转述,欣德公主神色匆匆,请求皇帝恩准早点回公主府和小公子团聚,于是欣德公主神色匆匆略带紧张的撤了。青禾公主入殿后看见太后娘娘终于缓过神来,请安后表示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赏赐,乞求早点回自己的公主府找大夫好好看一下颈椎,于是青禾公主歪着脖子奔上马车拉紧帘子遁了。于是圣上、皇后、贵妃同太后贵太妃分完了美酒佳肴,就各自散了。 当然,承天下百姓称赞,圣上自然不可能简简单单设个宴。三月十九日,皇宫为救灾回京的二位公主接风洗尘,席间圣上有意厚赏两位公主,被两位公主委婉拒绝。三月二十日辰时三刻,陛下有旨,赐欣德公主镇国之权,予镇国玺,改青禾公主称号为怀仁,加封为正一品,准朝事,赏玉如意一只,金银若干。 京中一时热闹起来。 怀仁公主大喇喇坐在床榻上嗑瓜子,听闻此言,睁大双眼:“你说啥?一品?我当一品大官了?”而后两眼一翻,向后仰倒不省人事。 欣德公主一遍哄着乖儿子睡觉,一边想当时骗过儿子出去救灾结果忘了约定的时间现在怎么求原谅。看见镇国玺也只是 分卷阅读10 正文 分卷阅读11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1 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神情忧郁。 三月二十五日,皇帝召见怀仁公主,问起救灾事宜。怀仁公主规规矩矩行参拜礼,朗声道:“回圣上,此次救灾,臣得见天灾之严重,不足以用言辞形容。百姓流离,重伤恶疾,尽失安栖之所,臣心痛难言万一。臣遍观四周,百姓身痛痛在臣心,臣即带领医师救助,不过臣虽尽力,亦有难以挽回之事。幸镇国欣德公主有良策,以近水救近火,得解燃眉之急,又有高人入世,辅助在侧,又享圣上天恩,臣等才能顺利救百姓于水深火热。”说完拜服在地。 皇帝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挥毫狂写的史官,挥挥手,史官停笔告退。 “好了,起来好好说话吧。” “是,圣上。”任壬松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史官不在,顿时轻松不少。 “……也别在这儿干站着了,母后想见见你,快去吧。” “是,臣告退。” 皇帝看着任壬退出大殿,端起桌上的龙井润润嗓子。这孩子,之前看着那么老实,没想到也是个会打官腔的,瞧这一套一套,就跟背好了似的。又喝一口茶,心下突然一转,手拍桌子,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任壬捏着手里的帖子。昨个儿理亲王约她出去赛马,就是现在,结果又被叫到宫中来陪太后,也不知道这要陪多久,就遣了人去回禀原因,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刚踏进宁寿宫,就见刚封了镇国的欣德公主和堂堂大将军理亲王在院子里又打起来了。只见一旁太后淡定的招呼着:“怀仁,过来这边坐。许久不见着,你可有没有想哀家想爹娘啊?” 任壬一愣,很久不见爹娘,竟然一点也没有想他们,不过任壬在宫里呆了这么些时日,反应也算是练出来了,立马把羞愧之心压下去,换了一张腼腆脸,张口道:“怀仁都想,尤其想母后的荷叶酥和娘亲的桂花糕。” 太后一张脸笑出了花,任壬只感到身后有四道目光射在背上。 “瞧瞧,那是哪个?还认得不?”太后指着一个方向,神情祥和。 任壬顺着太后手指的方向看去,裴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一品诰命的衣服,出现在宫门口,看到任壬时,眼眶红了一圈。 “你母亲想你啊,托你在朝为官的大伯父上了不知道多少张书,就要见你一面。哀家寻思着你立了功,就封了一个诰命夫人,以后你们想见就能见了。”太后也是微微红了眼眶。 “儿臣……任壬多谢太后娘娘赏赐。”任壬垂着头。不过十几日不见,木异的事情,让老人家的白头发又多了一些。想必只有成人之美,才能排遣一些失望难过吧。 不过母女两间实在无话可说。除了三伯父又带回一个小妾,四弟弟进了枢文书院,父亲白得了个小官,其他的任壬也不放在心上。邀裴氏进公主府看了一圈后,便安排人将她送回到父亲的官邸了。 临行前,裴氏支支吾吾:“女儿啊,你现如今当了一品公主,朝堂上的事情能管一些,为娘的娘家人想求一官做做,求了娘多日,你看这……” 任壬想了想说:“这好办,我写封信给他,让他去枢文书院考个官职,能不能进全在他自己了。不过,母亲,这种事情不要再往身上揽,好好的当一品诰命,在家里帮帮父亲就行,官场的水不是那么好浑水摸鱼的。” 送走裴氏,一抬头,林岽在屋顶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王爷真是好兴致。”怀仁公主皮笑肉不笑。 林岽眯眯眼睛:“你给我的感觉,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任壬神色严肃,双手握在一起,“有一次下乡我喂猪圈的时候。” 腾地一声,怀仁公主被理亲王施展轻功带走了。 赛马 “你敢说本王是猪?”林岽双手抱在胸前,蹲下来看被迫倒立的任壬。 任壬挣扎道:“不是,王爷你听我说,我在乡下喂猪的时候,真见过和你长得差不多的人,我真的不是骂你。” “还骗我,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什么时候出过府门?还乡下,骂我不要拐弯抹角的,我听得懂。” 任壬双手支撑不住,只好把脚靠在一边的树上:“你爱信不信喽,任四老爷不受老太太宠爱,从小被寄养在别家,直到娶妻生子才回任府有一席之地,在乡下那种野地方,干不好活就只能被别人欺辱。他混的都不怎么样,你觉得他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林岽呆住眨眨眼睛:“那……你怎么不早说。”又赶紧把任壬放下来。 任壬站稳只觉得天旋地转满眼星光,扶着树站直缓了缓,嘴角嘲讽似的勾勾。不过过了几年小姐的生活,就如此不堪一击了吗?任壬你还真的是退步了。 想当年,几十里山路,是怎么一个人一来一回,水米不进,一味和自己和天地赌气,赌这么做会不会换来好的生活。任壬挥挥手,不想去想,想到了就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 “我约了几位朋友来赛马,估计都等急了,走,本王带你去见识见识。”林岽挠挠头,突然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也不知道是良心大发还是这场赛马真的很重要。 “我跟你说,熊将军是手底下最得力的一员大将,出入战场就跟一把附了神的宝剑似的,没人敢拦着,他的骑术也是一绝,那马儿在他手底下不知道多听话,就是劣马也能骑出千里马的好风采,不过等会儿你见到他,千万不要跟他对视,他这个人呐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我担心你这么傻气的别被他拐了去……” “杨将军挺文弱的,老是爱看一些什么论著史实,不大爱说话,我平时跟他也接不上茬儿,不过有一点挺好的,挺安静……” “赵将军一身军痞气,离他远点,还有王将军,那就是个娘炮,小脸白的太阳都晒不黑,身上香里香气的,行装里面还装着粉,整天干干净净的,真就一娘们,还有那什么……对了,里面还有个柳军师,你可千万别惹他,你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招风耳一招,一双刀子眼就能把你给剁了……” 任壬:“……”你这么多话这么挑,怪不得支你去上战场。 三月下旬,春风里面恋恋不舍那么几丝东北风,夹杂着点寒气,却又被离得远远的小太阳烘焙着,温度怎么样都刚刚好。金陵城郊外的马场,铺天盖地的青草绿意,远远的就能看见几个或坐或站的影子。 “呦,王爷今日怎么带了个姑娘来,这么好兴致是怕等会哥几个赛马输不起带来抵押的吗?”还有一箭之地远,一个手舞足蹈的娘炮跳了出来。 “边儿去,看好了,这是本王刚得的妹妹,皇宫里呆久了带她出来见识见识,你个娘炮才要担心输赢的问题呢,不是本王奚落你,实在连个马都 分卷阅读11 正文 分卷阅读12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2 欺负你,让本王有什么话说?”娘炮被林岽一把推开,任壬瞟了一眼娘炮的脖子,唔,是个女人。刚刚推的时候摸的地方是什么来着?胸?她没反应的吗? 果然,只见娘炮涨红了脸冲上来张牙舞爪,被身边一个清眉目秀的拉到一旁。娘炮嘴里不服:“熊兆麟,你别……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 偏林岽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哎,军师,今天谁招惹你了,怎么……这天也没下雨啊,你脸怎么阴成这样,谁?把你怎么了?你跟本王说说,本王为你两肋插刀打死他个不长见识的。” 一旁有个看上去很阳光的十分忧伤道:“我安安静静也就罢了,偏军师耳朵是招风耳,刀子眼却是剁不了不长见识的人,所以正生气呢。” 林岽:“……”我那不就是举个例子突出特点嘛,至于这样不?我妹子面前奚落我很高兴?“走,不要理这群人,我们找老赵要马去,他这个人啊,我刚刚跟你说过,千万不要跟他对视听到没?不过你这头挺累赘的,还有你这鞋,怎么招也得换身衣服,等会儿把马牵出来,给你挑一头温顺的,千万不要吓它,也不要骑着过洼地,两只手怎么着都得抓紧了,抓紧缰绳,不然跌下来有你哭的,还有……” 任壬同林岽走着,感觉身后的目光有同情有钦佩有打量有深思。 傍晚时分,任壬独自一个人骑着马回到公主府。见到程贤就哭出声来,吓得一众家仆愣了半天。程贤连忙让人把马牵到后院去,搀着任壬进屋歇着。 “完了完了,你看看我是不是散架了?唉呦,今个儿我可算见识了,理亲王就是一变态,牵着我的马绕他那马场整整十圈,最后一鞭子可没把我魂吓出来,幸好我聪明抱着马不放,趁势跑了回来,哎,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呜……” 看任壬狼吞虎咽,程贤关心道:“难道人家就没留你吃顿便饭?” 任壬咬着一块蛋饺,恍惚想起林岽说过晚上会宰羊请她好好搓一顿,还有好酒,这一顿跑忘得干净。任壬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塞,拼命把眼泪逼回去。 吃完打了个饱嗝。正准备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外面管家进来说:“理亲王今天在马场弄了个全羊宴,有酒有肉十分尽兴,说公主不在怪可惜的,就把剩下的一些羊肉全都送过来了,还热乎呢,公主要不要现在尝尝?” “要,当然要,为什不要,”任壬红着眼眶,想起马场里面的娘炮,心里念叨无数句“祝你酒后乱性”,“端进来,把今天晚上值班的都叫过来,就说公主有赏。” 两天后,京城里悄悄流传起理亲王是断袖自家军营里养着小白脸的小道消息。 寒食节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朝作轻寒暮作阴,愁中不觉已春深。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说的正是四月初四。寒食节皇家祭陵,四海瞩目,不仅任壬作为太后收养的公主要参加,皇帝还特地邀请了几位邻居——番国的鄂鲁王子、羌地的首领及首领夫人、韦国二皇子和荒泽女祭祀。 皇室为此从三月底就开始做准备。寒食节所要用的吃食,寒食粥、寒食面、寒食浆、乌米饭和饧饼。乌米饭尤其麻烦。首先要将新鲜的糯米泡半个时辰,再下锅蒸煮,水要放少。期间准备好给糯米染色的材料,有红蓝草黄花汁枫叶等等,将这几种草分别加入水熬制,出来的颜色汤好看极了,还要用虾米猪肉等熬成高汤,浓浓的洒进发硬的糯米饭,再分别浇上准备好的颜色酱汁,鲜香软糯,馋哭了围在公主府外的小孩子。 皇宫酒窖里,司膳房和御厨们在找寻美酒,登记造册以作准备。京城中,大门小户个个脸上挂着笑容,欠债的判刑的发财的当爹的,就算是寒食节是祭奠先人,但是人家邻国都过来看热闹了了,总不能让人家看哭脸不是。 任壬面对着前方桌案上堆得高高的礼仪流程,心底还是暗暗庆幸,寒食节当日,国宴安排在晚上就半个时辰,中午欣德公主会在镇国公主府里头邀请大官级别夫人小姐赏花,也是宴席。任壬只要亮张脸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至于公主要选媳妇选才女,这就跟任壬没什么关系了。至于一大早,任壬必须寅时起床,赶去任府参加任家的祭祖,卯时整又要去参加皇室成员的祭祖大典,任壬知道自己是凑数的,可有官职名头在身上压着,病了都要去。 任家的祭祖,其实全员静肃,洗手净脸上香,再听家主说几句就没什么了。一切流程走完,任壬以四房三小姐的身份同任家上下叙叙话,其间裴氏悄声告知,说托她办事的那位亲戚因为自己没考上,对任壬很是不满。任壬也没有在意。将近卯时还有三刻,任壬起身就得走了。大太太起身相送,众人亦跟随至门口。任壬上马往自己府上赶。 卯时整,皇室众人皆在宁寿宫口聚齐,随太后上马车一同前往陵墓之地。辰时整,祭典正式开始。由小太监捧脸盆毛巾为在场各位洗手净脸,太子点香,公主及亲王点烛,由礼仪太监监礼,三跪三叩首三次上香,上香完毕,皇室宗亲亲奉贡品,然后由礼仪太监主持行大礼,大礼成,执行太监代替皇帝宣读亲笔祭文。 一切大功告成之后,皇帝携外国来使去金陵城名胜之地游览观光,欣德公主携怀仁公主回镇国公主府准备宴席。 “你今日竟然没有打瞌睡?”欣德公主近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角眉梢越发精致,倾国倾城之色微微一笑,任壬作为一个女子差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能是糯米团子吃的有点多?今日起得很早,一直到现在竟没觉得困。”说着不困,任壬还是打了个哈气。不过一想到等会儿要接见各位夫人小姐,哈气又硬生生憋回去。 “妾身(臣女)见过欣德公主,见过怀仁公主。” “免礼。诸位请入座,本宫今日邀请各位前来,不仅赏花,还准备了表演和美酒,希望各位尽兴,不必拘着。” “是。” 怀仁公主在欣德身边坐下,见桌上有酒,便示意身边侍女为自己倒了一杯,寻思解解口渴。饮了一口举杯一瞧,喃喃自语道:“这竟是米酒啊。” 身旁欣德笑道:“是今年最新鲜的糯米,公主府上极好的酿酒师傅弄出来的,你要是爱喝等会走了多送你几坛子。” “那便多谢皇姐了。”任壬腼腆笑笑。 “启禀公主,”任壬抬头一看,是丞相府家的嫡小姐,妆容精致,“臣女见今日公主府万花风光,姹紫嫣红,心有所感,想要奏上一曲,为大家尽兴。” 欣德公主道:“准。” 任壬听着琴音悠扬,似乎杀意阵阵,又似乎情意绵延,但 分卷阅读12 正文 分卷阅读13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3 是曲调却是极好听的,忍不住喝着酒沉溺在琴音里。 “可是《采耳》?”一曲结束,欣德沉吟了一会,猜测道。 “正是,公主好耳力,”似乎看了任壬一眼,面上激动道,“这是臣女亲手改编的,臣女幼时听欣德公主作《采耳》,心中甚爱,于是辛勤学琴,改编出琴曲,希望公主喜欢。” 欣德公主嘴角上扬,眼中却没有笑意:“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赏。” 不等这位激动的丞相嫡女道谢,旁边苏尚书的小姐又站起来:“听闻怀仁公主作诗,才思敏捷出口成吟,臣女心中实在服气,只是臣女不知,公主才德兼备,可否与臣女相较一下棋艺?” 怀仁公主端正道:“本宫于棋艺一道,略知皮毛,恐怕是不能登大雅之堂,要让这位小姐失望,今天百花赏宴,在座的性质都不能随意拂了去。不如本宫亲手绘图一副,给这位小姐陪个不是?” “不敢当。”尚书小姐屈膝。这就是欲拒还迎了。 旁边的侍女早已准备好笔墨纸砚。任壬寻思着方才琴音,必然要与之风格不同才行。于是下笔画了一幅月光冷莲,旁题“夜半三更无人语,清风月明莲香洲”,末了按红泥盖上怀仁公主之印。 任壬这一副画,带了三分醉意。众人看去,意境显露,仿佛使人置身于清冷的湖泊,身旁有紫色睡莲荷叶,有湖中小岛长着不知名的美丽草植,月明星稀,微风阵阵沁人心脾。旁边是两行行书,走势顺畅和谐至极。欣德公主见任壬不胜酒力,刚要吩咐带下去好好休息,尚书小姐端着一杯酒迎上来了。 “臣女多谢怀仁公主,这一杯,臣女敬您。” 欣德刚想动手代饮,任壬手已经碰到尚书小姐递来的杯子。怀仁公主“不用客气”还没出口,就听一声惊呼,酒杯掉了,酒水撒了两人的衣裙上。 欣德公主眼角一阵一阵的跳,吩咐下人带两位去换衣服,然后直接送怀仁公主去休息。 傍晚时分,宫宴开始。 觥筹交错,管弦丝竹,舞女歌乐清一色素雅单调。 怀仁公主饮着酒,吃着饧饼,看着歌舞,正高兴的时候,来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姑姑。姑姑说,按宫宴规矩,公主应该向太后及皇帝倒酒致意。任壬眼见不错,欣德公主正在为皇帝倒酒,身边程贤不在,就随便招呼一个小宫婢端着酒壶跟上,上前为太后倒酒。 太后见到任壬,脸上笑呵呵的。任壬想起自己的老祖母,抬手为太后娘娘倒酒。 而后,任壬转身坐会座位,只见太后饮下刚刚倒满的酒杯,正想说什么,就晕倒了。 满座哗然。 欣德看向怀仁,眼中乱了寸光。 结局 任壬做了一个梦。 宫中张灯结彩,到处布置的富丽堂皇,任壬一个人在宫里闲逛,来来去去的宫婢见到她都是连声恭喜,任壬听得不差,是恭贺公主嫁得如意郎君。任壬无由来只觉心中高兴非常,恍然间有点明白的时候,拉住一个人问新郎是谁,宫婢笑开了花,掩面而去。恍惚心里面有一个人影,一点一点清晰放大,最后确定。任壬看不清是谁,却知道那人就是新郎。 一下子换了一个场景,只见一人披着红盖头坐在新房,有人戴新郎冠去取盖头,双手拉着新娘的红盖头一直不动,任壬看的着急,上前打那新郎,问他怎么不掀那盖头,新郎转过身,任壬呆住了,欣德公主穿着新郎的礼服头戴新郎的帽子,剑眉星目眼光沉沉,定定的看着她。而坐在床上的丞相嫡女自己掀下红盖头,眼光转向任壬,笑得分外诡异。 一头冷汗惊醒,看清楚四周,是了,墙上的十三道划痕,任壬已经在内廷大牢被关了十三天。牢狱处安安静静,任壬掐指一算,想必是众人在庆贺理亲王的生辰,同时要为理亲王定下一门亲事了。想那位女子辛辛苦苦女扮男装只为长期陪在如意郎君身边,今天该是分外高兴的吧。 四月初四申时那场宴会,怀仁公主亲自为太后娘娘置酒,不料太后饮下美酒,当即昏迷不醒口角还有血丝漫出。在场众人皆慌了神,圣上镇定下来,问怀仁公主为何要刺杀当朝太后,怀仁公主跪倒在地,眼神发直口不能言,碍着外国使臣在场,圣上下令搜身,以示皇家天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正之理,碍着身份,欣德公主亲自搜查,结果从怀仁公主身上搜出一瓶□□,当场实证,皇后直接将人逮捕下了内廷大狱。 按理说,刺杀太后罪名滔天,又有实证,她应该当时就被问斩的,怎么如今连个审问或是屈打成招的人都没有呢,一日三餐有她爱吃的菜,牢狱的床榻桌案也有人定时打扫,可,无人前来探查审讯,就只是暗无天日的冷落她吗?过了许久,任壬闭上眼睛,是了,没有人能挨过寂寞漫漫的时光,他们等着她发疯,再给她安上一个正好的理由和罪名。 眼角有透明液体渗出,她想,手做不了事,她还有眼睛可以看,脚被禁锢着,还有头颅可以转动,即使不分昼夜不知黑白,她还能思考,还有回忆。所有前来送餐的奴婢都会说一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可是,没有过去,她现在怎么活下去。 奴婢看着她以泪洗面,心有不忍,有一天悄悄送来了一坛子酒。任壬擦干眼泪,于是酒代替了眼泪,一刀一刀扎进肚肠,又痛得从眼睛里流出来,痛得脑袋发涨眼冒金星,恍惚听到有人愤怒呵斥,说如此烈酒一小杯就足以醉倒一匹马,怎么能拿给她喝。 不知道多久,任壬转醒,皇帝站在她床前,说,她已经昏了有五天了。任壬就说,多谢圣上前来探望。圣上坐在她身边,让她好好说说当时是怎么了。任壬晕头涨脑的答,寅时前往任家祭拜,卯时到宁寿宫,辰时祭陵,中午的时候喝醉了,被人搀扶下去换了衣服,送到公主府,酒刚醒就急匆匆去了宫宴,有一个不认识的姑姑让她去倒酒,侍女不在,就随便叫了个人拿酒杯,真的不知道酒里有毒,圣上明鉴呐。 皇帝替她掖了掖被角,没说话走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林岽鬼鬼祟祟的进来了。他说,任壬,西部战事吃紧,我要走了。任壬没看他。林岽握握拳头,你愿不愿跟我走,你要是跟我走,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让你受委屈。任壬睁开眼睛,刚想说话,被林岽一下砍晕。 醒来已经在马车上,道路颠簸,掀开帘子,竟然是北部风光。林岽道:“你身体也太弱了吧,我就砍了你那么一下,你晕了两天,幸好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把你装成尸体运出来的,怎么样本王聪明吧。” 任壬觉得脸上有东西:“别废话,有吃的没?”喝醉昏五天,滴水未进又晕两天,她现在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是在要命。林岽 分卷阅读13 正文 分卷阅读14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4 大发慈悲的递过一袋水,又给了一袋枣泥糕,“慢点吃,还有一天,估计就能到驿站了,你要是能骑马,要不了两天,小爷我带你上战场。” 没要两天,就看到前方飞马奔腾黄沙飞舞。林岽一瞧,急忙喊停。那位急奔的将士挺着急的:“前方急报,羌地和番国两路军几十万人马压境,西北皆沦陷,损失严重。” 林岽将马车一拆,抱着任壬纵马狂奔。 北部兵线有理亲王亲自带领,几十万军队在此结集。林岽同任壬赶到时,诸位将士已同羌地大军战过几轮,帐下一些老将纷纷请示,说派一个可信之人,去西面传信。林岽问原因,老将们一齐下跪,说朝廷内部有人出卖军事机密,大军布置的阵法在几天时间内个个攻破,幸而这些老将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创出新的阵法,花了大力气才将敌军拒之门外,若是王爷回京,定要将此事告知圣上,重罚以求公允。老将们还制定出联合攻击的法子,可以调动西部和北部军所有的力量让敌军有去无回。 现在就只是需要牢靠可信的人带着消息和图纸去西部传信。番国军路远,攻下一些城池必然稍作休息,早一点告知,西部同北部军也好联合作战。 环顾四周,帐下大将们无人可去。怀仁公主身披战甲,朗声道:“我去。” 五月初二,怀仁公主率大军出击,按照北部军的指示,先攻击番国军粮草,制造声势,番国军大惊,据寨营不出。 五月初三日夜,怀仁公主亲率三千骑兵外出诱敌,至一山谷处以埋伏射杀番国军左将,番国军心动摇。 五月初六阴云密布,梓国军传出消息,称番国大震百姓流离失所伤亡甚多,又生内乱。番国军上下人心惶惶,齐生退意。 五月初八,怀仁公主收西河,番国军不战而退。是夜,梓国军烧毁羌地从北边运来的粮草,运粮官至番国军营,被杀。 五月初十,怀仁公主收沧梁、以聚等所有失地,番国军仓皇逃走。 西部军上下欢腾一片,人人称颂怀仁公主才智过人。怀仁公主举酒杯微微一笑,腼腆温柔,对着十几万大军笑道:“你们说公主?公主不是设埋伏那日就负伤不治身亡了么?墓碑在那里摆着呢,你们可不要喝多了弄错了。”底下所有人面面相觑,无人当真于是都醉了一夜。第二天看去找怀仁公主,发现只留下一身衣衫,佳人不知所踪。 北部军有理亲王坐镇,面对羌地几十万大军,甚是费了番周折。于五月十二收复失地打入羌地境内。只是理亲王在率军攻入羌地城池的时候,接到一封战地之报,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五月十五,皇帝收捷报,大喜。捷报后附一封信,皇帝看后久久没有说话。 五月十七,宫中传出,怀仁公主被劫狱去了西境,率大军抵抗番国敌军,不幸负伤不治身亡。欣德公主闻之悲恸晕倒在地。宫中皇后听闻,将四月初四怀仁公主下毒刺杀太后一事昭明天下,查明是丞相嫡女为主谋,安排一干人等栽赃嫁祸,幸太后福泽深厚并无大碍。贵妃训斥丞相及丞相夫人管教不严,皇帝令双双贬为平民,并将丞相嫡女赐死。 五月二十五日,金陵城迎回理亲王同怀仁公主的衣冠。理亲王上书言明,朝中有人出卖国家军事机密,导致边境失守罪无可恕。圣上亲自下达诏令,赐死尚书诛其九族,追封怀仁公主为仁烈公主,衣冠以正一品公主之礼厚葬。下葬之日,百姓嚎哭,举国哀声,全民缟素三月不除。 番外 道山。 “贫道恭候仁烈公主多时。”老道人脸上笑呵呵的。 “老道士,你弄错了吧,仁烈公主在西部风沙之地躺的好好的,怎么能诈尸呢?”任壬举着酒壶,她近来馋的上瘾,只能随时随地带着酒解馋。“对了,木异呢,这上山多时,怎么没见到她。” 道人捋捋胡子:“她么,自有她的去处。不过当年老道我看走眼,天降紫微星于凡尘,竟不是在皇宫处,而是在乡间小道稻草小屋之内啊,如今紫微星走遍人间,走到我这里,老道怎么着也得赔个不是啊。” 任壬大手一挥:“好说,把你那些珍藏的美酒都端出来,我就饶你这个不是。” 道人心虚嘿嘿两声,想着等会儿去山下骗几坛好酒才行,叫好答应着,沉默一会又说:“镇国公主伤心过度,已经很久不理朝政了,再这样下去,国家三分之一将完矣。” 任壬哼笑了一声,虚点着道长:“拿纸笔来,我给我家欣德写点东西。”将背望竹椅上一靠,看着道山风光,又说:“我在这里呆不久的,你可不要把不紧嘴门说出去。” 镇国公主府 “公主节哀啊,”程贤劝着欣德,想想什么话说出来都不合适,只有将欣德手里的酒杯夺下,“身体要紧。” “节哀又有什么用,我堂堂镇国公主,有行政辅国之权,也算是说一不二了,可谁想,想我这么大的权力,也能被她们逼着……不去……救她……她在那牢里不见光日,不见我们,我进去都待不了一天,她……她怎么挨过来……我以为……岽儿把她救出去……就平安了……哈哈,我聪明一世,也护不住一个人……还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母亲,你难道也不要我了吗?”小公子年仅十岁,站在床边看着颓丧的母亲。 欣德公主泪流满面,双手揽着儿子大哭。 忽听窗外有人来报,程贤接见,进来时手里拿了一封信。 “公主,这是道山的来信,您看一眼吧,道长肯定有什么事情。” 展开信,上面是一首诗。 薄雾缦秀岭,烟起茶炉热。 采药南山下,香弥百草舍。 暮沉倚绣帘,晨静观山河。 淼淼波千层,悠悠笛长和。 袖云拂细叶,伴君做归客。 山高水长处,谁抬手加额。 镇国欣德公主读了一遍又一遍,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小公子就见到,整日难过的他娘亲在见到这封信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任壬说:“我过得很好,看到很多很美的景色,我在这里过得很安静,很欢喜,你那么忙活的那么累,要不要一起归隐山林啊?我等着你,吹着笛子等着你。” 梓国史书有记载,圣明十年,仁烈公主沙场殉国,圣明十五年,镇国欣德公主将权柄全权交给小公子陶熙,之后不久病逝,时人叹仁烈公主才智过人,欣德公主倾国绝色,竟都红颜薄命,特建祠堂香火,留后人瞻仰供拜。 欣德番外 以林沅对自家太后的了解,梓国要多出一位公主了。 眼前这位看上去有些害羞的女孩子,是宫里面的一位女史。这么些年了,她堂堂一品公主每逢节日举办一些宴会,邀请朝中有 分卷阅读14 正文 分卷阅读15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5 位分的夫人带着自家小姐们去她府上赏花。名义上是赏花,实际上她要趁着这些机会好好认识这些小姐,好给自家宝贝乖儿子找好儿媳呢。 夫人小姐见过不少了,林沅现在只要看一眼就能迅速辨别出高低好坏。 眼前这位,眼珠子黑漆漆的,整体看去长得倒也一般出众,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些过分可爱了。宫中的婢女,一般自称奴婢,行礼只要跪下即可。她可好,一下子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林沅只觉得好笑,听她自称臣女,眉毛挑了一挑,是个聪明人。 母后年轻时,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就是趾高气昂的贵太妃也不敢在母妃面前大喘气儿。母后管理内廷,井井有条,无人犯上,就是有一个妹妹令母后颇为头疼。说起来,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亲妹妹,只是先帝年轻时,国家政局不稳当,母妃吃了几次暗亏,都是这位妹妹出手挡下来了。母后感激,想要为这位指一位好夫婿,谁知嫁给了任老太爷那个不上不下的四品官。 将近除夕,任老太太去世,母后早有消息,却偏要听听这个唯一没出嫁的小孙女的说法。林沅想,祖母去世,一般姑娘肯定会御前失仪,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遍说多么多么伤感的话,母妃必定听的摸不着头脑就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嗯?这位姑娘倒是把前因后果全说出来了,就是不见一滴眼泪。这么善于拿捏自己的情绪,嗯,是个人才,林沅想。 只是令她诧异的是,母后竟然要带她上除夕家宴!这,好吧,老人家的心思,总是想着从前的情谊,唯一一个值得念想的都去世了,见见人家孙女倒也没什么。 于是就开始为她打扮。 太后其实是个很喜欢调皮的人。林沅很多时候都会跟着太后一起给旁人开玩笑。比如眼前这位叫任壬的姑娘,太后比着郡主的标准给她打扮,骗她这才是小姐家家,她竟然信以为真。不知道为什么,林沅看到她,就想到自家去世了挺久的驸马。 宴席之上,林沅瞧着林岽怼林承,这么多年,大哥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其实和太后一样都喜欢调笑人,林岽总是能装傻蒙混过去,这哥两谁都不服谁,谁拿这都没办法。林沅见林岽话题一转,自己就顺势一接,也是试探试探母妃的意思。看这哥俩惊呆的样子,林沅嘴角的笑差点捂不住了。不过母后顺势答应,林沅一心想的不是惊讶,而是这哥两不知道要怎么吃醋呢。 林沅并不心疼常年在外面打仗的林岽,那就是个满篓子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是个人都能被烦的想跳楼。林沅心疼不知道自己后宫有多和谐的皇哥哥林承,自家皇后同自家贵妃就跟一个娘胎里出来似的,整天穿一条裤子不知道有多和睦。林承还以为是做做样子,经常躲书房长吁短叹。 皇室兄弟姐妹不多,人本来就少,皇宫里就四个孩子:林承、林岽、林徽和刚出生不久的林项。林沅表示和自家两个哥哥抢东西吃是她最大的乐趣。瞧任壬那个惊呆了的样子,林沅每每想起来就发笑不止。 后来,二月春宴,林沅心大提议带着刚刚册封新妹妹出去见见世面。不曾想春宴这规矩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珞那个不会做人的家伙提议要任壬作诗的时候,心里面咯噔一声,想的其实并不是挽救局面,而是看看任壬有没有生气。哎?她没反应,微笑着站起来反击,看她那略作思索便胸有成竹,看她出口成吟,硬生生将一只美丽的白鹅写的十分有骨气。 林沅听出来了,任壬不是那种可以拿来观赏的姑娘,她有自己的主意,有想法有原则,如果你惹怒了她,顶多遭受冷漠和冷眼,因为她想到,大家都有自己的路,如果从很高的地方看,从每个人立场看,大家都没有错的。 林沅想到驸马也是这个样子的。别看陶裕平时笑眯眯没有脾气,真要是发起火来,就跟从来都不认识你似的,形如陌路。别人问急了就会说,与我何干。 林沅看看任壬睡着的样子,很温柔,其实是很可爱很不会做人的女孩子,五官轮廓仿佛有着陶裕的影子,又带着几分木讷。 她不忍心叫醒她。 刚刚快马加鞭的消息,西南大震。其实凭她一个去,再严重都是可以的。她从小干这件事不知道有多上心多熟练。可是最近京中有传言,说她这个公主来路不正,是蛊惑了太后皇帝。流言四起,甚至还有说任壬是太后的私生女。她命令程贤不能让任壬知晓。 她感觉不能这么放下去。 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好些。林沅从小就知道道山的存在,道山是世外仙山,山上的人会在有灾祸之时下山救人。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就是被抱到道山抚养的。大震震坏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工匠偷懒,只用钉子胶水粘合而成。这世间有太多的险恶,林沅不想管,但必须要直接面对。她背着任壬处死了一批工匠,将周边贪官污吏的行为上报皇帝。 任壬的眼睛是纯洁的,不要让血水玷污它。 那一夜,道人和林沅对话。林沅知道,木异并非是什么天生断掌专克父母之人,而是天上降下的紫微星。紫微星主帝王之星,贸然下山会有改朝换代之嫌。再有,木异天性较为残忍,这些年来道长苦心孤诣才教的天真可爱,实在不适合在金陵城那样的地方生存。 她动手给母后写了一封信。母后告诉她,这个没关系的,让她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最要紧的。知晓了所有的决定,林沅开始打算血洗府衙。 当然了,任壬被她下令去为百姓好好治病,一群太医也是下了死命令,不准离开半步。谁知任壬自己是个死心眼的,不分昼夜的去救治人,救得自己都傻了,但就是如此,短短十几天内,所有伤民都得到了救治。 这十几天,林沅用酷刑一个一个审问那些钦差府衙,将贪官赐死。还亲自召集谋士看房屋构造以猜测贪银的去向。先斩后奏,林沅不仅仅要心怀天下,还要冷血强硬。 一路上回去,其实林沅也有困了的时候,不过看到身边呼呼大睡的任壬,就又打住精神了。大概快到金陵城的时候,林沅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同宝贝乖儿子交代过,五日就回来,这都十几日了,也不知道他在家受没受委屈。 林沅哄来哄去,不大爱理人的小公子才慢慢回转过来,林沅一回神,才发现自己亲口许了一大堆的承诺,苦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镇国公主,权力大了,管的人更多了,她今天能拉下一个一品大官,他日不知道又是谁会把自己拉下马,林沅黑暗中静静回想任壬温暖的微笑,慢慢睡着了。 又是四月初四,每年见各位夫人小姐的时候。不过今年林沅很高兴啊,任壬承百姓赞誉,封了正一品,至少除了她和皇帝,没人敢 分卷阅读15 正文 分卷阅读16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6 欺负她了。同他们一起拜过祖宗,就是她皇家的人了。她晓得任壬才学过人,画幅画都是令人赞叹的,只是不知道任壬酒量太浅,才喝几杯就醉醺醺不行了。看着尚书小姐不怀好意送上的酒杯,林沅心口直跳。 尚书府人口众多,往来招收谋士旨在多不在精,于朝堂之上是十分的敌手。林沅没有办法顾忌丞相嫡女是否对自己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她想,先把任壬送回去,然后应付这一堆夫人小姐,再安排人勘察尚书府有没有动作。 回来的暗卫说,尚书府没有动作,只是尚书家的小姐进了一趟宫。林沅细想,宫宴就快要开始了,来不及吩咐些什么,就说让程贤好好盯着任壬,不要碰不认识人的东西。谁知这一叫倒好,任壬彻底脱离程贤的视线,就出了大事。在场的皇室宗亲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老实本分的任壬会出手伤人,林沅更不信。但是当她搜出那瓶□□时,整个人快要疯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瓶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聪明。 世人眼中才貌双全仙子下凡的镇国欣德公主,终于也要像野兽一样张开嘴露出獠牙。 任壬被关押起初的那几天,林沅跟疯了似的,查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还揪出了藏在宫中的尚书小姐。只是皇帝碍于尚书和丞相两家的实力,劝说她不能贸然下手。 她忍。二十多年来生在皇室唯一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现在只能,忍。 她忍着,搜寻尚书府家的隐藏的罪证,忍着,去找寻丞相府私盖的府邸,忍着,只等着把伤害她的人全部送去地狱。 不知道多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一趟内廷监牢,她看着任壬喝完酒难受的样子,忍得再好也爆发了。爆发完的公主搂着任壬,心里面深藏的委屈和不甘的自尊,她陪着她一起难受。 后来,她知道任壬被理亲王带走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顾忌着他们手里有谁这桩事。林沅搜集其所有的罪证,放在皇兄面前。谁知道对方比她更快一步,几十万大军压境,任壬被林岽带去前线,危险可想而知。 她想去,她不能去。 她不想等,她只能等。 她去了一趟任壬待过的牢房,一天不到就待不住了。她就一直劝自己麻痹自己,有林岽在,不会有事的。 十几日后,战报传来,怀仁公主战死沙场。 一个人一直放在心尖尖上无比期待的东西突然有一天碎在自己眼前,是个什么感受? 林沅在短暂的昏厥后,生无可恋。就算林岽打了胜仗,就算知道自己赢定了,她不在,又有什么用,就算她当上皇帝,全天下顺者昌逆者亡又有什么意思? 林沅第一次认识到,她对这个半路来的妹妹,好像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但是她不管,一命换一命,她要他们命偿。 血洗朝堂,换来一官被贬,一官诛九族,换来她仁烈。 其实林沅很好奇任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曾经问过她,那时,她笑着说,壬,可以看成是任将人拿走,寓示心怀仁慈但对事不对人,也可看成是天干地支,寓示守时的意思。 也许是她知道了我的心意,才写那样一首诗给我吧,林沅想。 拥抱山水拥抱着喜欢的人,比什么权力都来的重要,林沅这么告诉自家的小公子,然后微微一笑,从此倾国倾城归隐山林。 裴氏番外 京城郊外的庄子上有一位大财主,俗名裴多田,可是大家都喜欢称他为裴老。裴老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别看他现在过得风光无限财运亨通,早年却是捉襟见肘的穷。 当年,京城边郊有旱灾,小女儿刚刚出世,裴老一家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就寻思把小女儿扔到哪个地方去,不管不问的饿死。才将将用一个麻布袋子裹好扔出去,没过半个时辰,大女儿又抱了进来。大女儿说:“家里已经这么多人了,几个弟弟书都没念就出去做劳工放牛羊变着法贴补家里,这好歹是条性命,再说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咱们先养着,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想别的办法。” 裴老讲起当年的事迹红了眼眶,当众说,如果不是大女儿,他现在可能不会像这个样子颐享天年,而是永远都活在愧疚里。 小女儿取名为德香,寓示着裴老人品可信,是个靠得住的人。 随着小女儿日渐长大,裴老家的儿子女儿或娶或嫁,家里也不再有什么负担,年年的收入开始一点点多起来。小裴氏长得虽然有点营养不良,可脑子却是惊人的好。尚未及笄就走出家门去叫卖做生意,街里街坊一片夸好。她还大胆的走到金陵城里,做了一个染坊的帮工,几年下来,收入可观,周围也在小裴氏圆滑的处理下,到处都是朋友。小裴氏觉得染坊可以做得更大更好,老板却表示资金不全,人力不从难以挽力回天,家里面又有几个不成器的混吃等死欠了一笔赌债,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小裴氏同几个姐妹出钱搭在一起,将老板的染坊盘了下来,又回了一趟庄子叫了一些闲赋在家无事可做的乡邻,几十个人声势浩大,硬是将染坊浩浩荡荡运转的有模有样。周边的一些布坊和成衣店都十分愿意同聪明又会做人的小裴氏签订单,一时之间,小裴氏在庄子上混成了名人。 裴老对自家女婿不要求有钱,最大的要求,要对他女儿好,还只能娶一个。 这条件筛去了无数想上门求亲的男子,毕竟大家的思想的女子要以男子为天,三妻四妾都没有,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尊严。可是大家看着裴老笑脸吟吟的搀着自家老伴走出来,无话可说,死缠烂打的也纷纷作罢。 小裴氏一直在京城里做到二十有五的年纪,才回到庄子上做甩手掌柜。这时候裴老只这一个宝贝女儿没有出嫁,家里堆的好东西全是小裴氏带回来的,兄弟姐妹看着裴老挥一挥铲子,一个也不敢动手抢。 上门求亲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有几个还泼脏水,说肯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破鞋,这一堆一堆的,一个女人怎么挣得出来。 这时,求亲的任四老爷出场了。 彼时,任四老爷还是给人家做工的一个手下,家里穷,也不会给他出什么好的彩礼,但是就拼着一颗心,将小裴氏娶到了手。裴老表示,没有钱不要紧,钱是可以挣的,人品好却是难得一见的。 婚后的生活,那一段时光,恐怕是任四老爷过得最窝囊的日子。什么都是娘子的,他心里恐怕也过意不去。裴氏也敛着手脚,生怕吓坏任四老爷,两人愣是把日子过成了明明有钱却穷的紧巴巴的生活。后来女儿出生的时候,任四老爷其实有点不开心,这要是生个儿子跟他一起去干活该有多好,有手有脚不怕吃不饱。 裴老一见自家的小孙女,呦 分卷阅读16 正文 分卷阅读17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7 ,那个高兴,胡子梢直抖。裴老活了大半辈子,见得小孩多了,都没有这一个来的水灵聪明,瞧那个小眼睛,黑漆漆的一看到人就笑个不停。 新出生的小娃娃,裴老取名为壬,有大才者常怀仁慈之心,有小慧者应时应卯本分守时。任四老爷以为这样会过一辈子,谁知道,那天一辆豪华的马车将他接进了金陵城任家。 裴氏知道自己做了富家的小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家人搬去任府前一天晚上,裴老才告诉裴氏,他们其实很早就知道任四老爷的身份,还有对自家的宝贝女儿,要好好照顾。 裴氏其实小时候过得日子太穷太苦,穷怕了,才养成对银子万年不变的狂热。进了任府后,裴氏也有想过再生一个,可环顾三位嫂子,她实在没有心思生。任府藏龙卧虎,她小门小户,若是不去拼命,又怎能在府里站稳脚跟。 于是,这一开始巴在银子上,就忽略了所有陪伴女儿的时光。 直到那一日,宣旨的太监进府,裴氏才意识到这个乖女儿跟自己有多像,装的一手好傻,卖的一门好呆,所有人都被骗过去了。她也恍然意识到,她这些年陪伴女儿的日子有多少,少的令她不敢去想。 这年冬天,任老太太逝世。一向不受宠的小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受到朝堂的青睐,要请他去做官,裴氏也不明所以的受了淑人的封赏。任府一家正稀里糊涂的想着,任壬被册封为公主的圣旨又下来了。 裴氏这么些年,从没像那几夜一样,一会做梦梦见高高在上的女儿,一会心里不踏实的七上八下。那些上门求人的差事,她一概称病。 有一天,任四老爷来解救她了。任飨说:“夫人,我们有自己的府邸了。” 眼看她救灾民,封一品;眼看她拜皇陵,入宗牒;眼看她毒酒刺太后,听她被捕下大狱,自己却不在她身边。她明明知道,京中风言风语对这位半路来的公主一点好感都没有,她明明知道,尚书丞相摆明了要来一场大乱搅得民不聊生,然后再夺朝篡位,这样大的野心,裴氏退缩了,她不敢冲上去护住宝贝女儿,也不敢在公主的宴席上离她近近的,为她挡酒。 为母,她不配。 正一品的半路公主,有什么资格对朝廷指手画脚? 裴氏听闻怀仁公主死在西部,疯了似的奔到裴老的坟墓上,嚎啕大哭。她想起来,二姐家的陶熙,出生在高官的府邸,却天生缺陷英年早逝,想起三哥家招的女婿,行走赌场的骗子,怎么能有脸来找她讨要官职?她居然昏了头,答应下来。眼看着这无赖在外面诋毁她女儿的名声,任四老爷一盆脏水教无赖做人,而她竟束手无策。 当时,任壬一封圣旨被封为公主,家里一堆亲戚都说要她大摆宴席好好庆祝,她厚着脸皮想去公主府找任壬,结果被一个侍女拦下。那位侍女听说了来意,冷笑道:“您当这是考上了状元感谢那些乡里乡亲吗?不是我看不起公主的那些亲戚,公主之所以为公主,是因为太后欢喜,只有宫里的主子欢喜,公主才是公主,您也是太后爱屋及乌才有现在的地位,不要什么都觉得珍贵放不下,宫里不差那些金银珠宝,您且安安心心过您的好日子罢。” 那时她还觉得侍女的话说的忒不在理,若是她这些年不在意不打理不走动这些人,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成就?现在想想可笑的很,她不知道任壬自己一来一回几十里的山路让任府带回任四老爷,她忘了任壬自己进的宫,又忘了是因为任老太太她母女两才有今天。 太圆滑了做人,到最后什么都拒绝不起。太执着于过去的辉煌,就没有来日可期。 这世道,到底是个怎样的世道? 这人,又要怎么学着做? 这一品诰命,金银无数,不如当年女儿牙牙学语,对着她心无忧虑的笑。 林岽番外 理亲王回京了。 他,不是多少小姐的春闺梦中情人,也不是能够让贵太妃喜极而泣出门等待的好儿子。 他是从小因为话太多被各种嫌弃太活跃喜欢和亲哥各种对着干一个非常喜欢吃太后做的荷叶酥却不喜欢自己母妃做的饺子多次被自家妹妹骗得团团转而不自知以至于曾经被流放出宫的正一品亲王大将军。 他有一个非常喜欢的拉风姿势——穿着大将军的铠甲,带着大宝剑,身上挂着理亲王的象征性玉佩,站在金陵皇城的城墙上看夕阳,啊,不对,看万家灯火的老百姓家的平凡生活。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聊很无趣,可是又没有人陪着自己说话,他就这样站着,看着别人家里忙忙碌碌热闹的样子,也觉得挺充实。 曾经,林岽也是个特别活泼的小男孩,会对着摇篮里的妹妹唱歌,做出长大后要带她去看星星骑大马这样拉钩钩的承诺,也有过带妹妹上树捉鸟出宫买糖人结果被罚跪。后来她妹妹整天忙着帮父皇整理朝政,天天见不到人,父皇死了妹妹哭的特别伤心,林岽心里放松起来,正想着再续旧日的承诺,妹妹开始帮大哥搭理起朝政了……后来还做了一个比他权力还大的官,又因为另一个妹妹伤心过度,最后私奔了…… 说起这另一个妹妹,林岽心里其实是很欢喜的。 小时候有一回,林岽不小心把一个看起来好像很脆弱但实际很能打的一个比较有地位的小姑娘推倒了,母后罚他出宫去庄子待一段时间。宫外哪里有宫内那么好的生活,过了不到三天就哭唧唧想回家,旁边的姑姑太监一个赛一个的着急,林岽偷偷溜出小房子,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在喂猪,于是,就跟可爱的小妹妹一起喂猪。 喂了两个月不想回家。 这天又在城墙上看风景,瞄到他可爱的小妹妹,一眼就认出来了,回忆起过往。下去询问宫人,才打听到这是府邸里的一位小姐。哼,他才不会对什么小姐感兴趣呢。但是又忍不住,人家进宫,他前前后后看了好几次,有一次甚至溜到人家住的地方去了。 后来听到母后要收养人家做养女,表面上同那位高高在上却又喜欢吃醋的皇兄一样雷得不轻,心里高兴的想要绕着皇宫飞三圈。不经意间看到自家亲妹妹流露出不明眼光,心里面抖了一抖,表示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一定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里。 尤其是这个如狼似虎完全继承了父皇野心的亲妹妹,她可是带着毒液的蔷薇花。 林岽心里很清楚,林沅笑起来眼里没有温度,名声在外完全是贤良淑德温柔似水绝代佳人的好公主,可若要是在朝堂之上博弈权术,挑战她的下限,她能不动声色看似反应慢实则一步一步将人引进圈套,然后很有耐心的看着猎物挣扎,那一抹发自内心挂在唇边的笑容,是一个猎人般残忍而又像玫瑰般艳丽,一瞬即逝, 分卷阅读17 正文 分卷阅读18 小女子的日常 作者:剒溪 分卷阅读18 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失去理智,癫狂而死。 林岽曾经观察过几次,林沅看任壬的眼神完全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也不是对待小孩子的敷衍,更好像是对驸马时温柔又无奈又时不时带点搞怪的意味。林岽畅快的喝着酒,回想起任壬白天做的那首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成王败寇,各得其所,谁也没有错,只是在角逐中获得或失去,相争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所改变也是角度的不同。这样的思考方式他从未想过。战场之上,哪里容得你慈悲为怀顾全大局。 他的新妹妹是个很温柔的人,但真要是利益有损,半步都不会退缩。冷眼观观者,最让人难受的不过就是这样难看的脸,摆在明面上让人无由来的不舒服,而任壬的意思就是,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能让你舒服到哪里去,这种仿佛小孩子般幼稚又宽容又不费力的生气态度,林岽很羡慕,但是完全学不来。 他的小妹妹,会很耐心的听他讲话,傻得天真可爱,看那明明不想骑马却又一个劲倔强不服输的样子,真想一辈子不撒手不要便宜任何疑似妹夫的臭男人。 那天他很难得的喝醉了。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终生大事,也不知道喝醉了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娘炮是个真女人,还是尚书府家的小姐。就算人家对他有意思很久了,每天暗示很多了,他也没在意过。 人们常常对感兴趣的事情聚焦十分的注意力,却往往在不经意间错过太多的重点。 四月十七是林岽的生辰,宫里举办宴会大肆庆祝,林岽再一次逃了席。他妹子在大牢里被关着呢,他有什么心情听那些人的祝福,也没有心情看那些抹了浓妆的小姐。 林岽不知道,尚书夫人带着小姐上金殿要求皇帝给个公道还她女儿的清白,皇帝迫于无奈又找不到他,只好允了下来。原本定在五月初一大婚,都打算瞒着林岽的,谁知还是走漏了消息。林岽同皇帝大吵了一架,表示这婚他不会结,皇帝气的砸了很多东西。 他想走,他喜欢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喜欢上战场,他不喜欢被人拘束在这里什么都不允许又要被人压着头做不喜欢做的事。于是他逃婚了,带走了被囚禁的任壬。 林岽不知奥这个世界上有命运这回事,又不知道作为准女婿他是斗不过岳丈的。他岳丈原本打算他大婚那天起兵谋反,顺便和敌国来个里应外合一锅端,自己落个皇帝当当,至于百姓安定,他准岳丈表示不想考虑。过惯了太平日子,谁还晓得民不聊生是什么? 他逃离了一桩并不愿意的婚约,又撞上了必须要面对的战争。 谁都知道心情不定又话多的理亲王向来是不养废人,什么人擅长什么安排在什么位置上安排的明明白白,完全学他那位皇兄,但只学了个全面,却没有领悟到精髓。所谓用人才,不一定是有条有理职责分明物尽其用,而是关键时候一定能派的上用处的天才。理亲王手底下这些人,安排工作都讲究所有人都有事干,没有一个人走得开没有一个人偷懒,相互接应,配合作战,所以到最后要抽出一名将军带信都没人走得开,毕竟战事最大。 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信誓旦旦,称自己布置的战场一定可以大败敌军。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人家呢?难道他要指望文弱的任壬去上战场杀敌?别做梦了,倒个立都嫌头晕,骑马还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呢,能带到信就不错了。 他宫里的亲妹子气的发疯,写了几十封信要把任壬照顾的好好的,不然回宫跟他没完。林岽无奈的笑笑,当事人被一群老将逼着去了西边。不过西边都是他的亲信,没人会刁难他可爱的小妹妹的。接下来半个月,他满头心思全是扑在怎么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一日三餐都吃的不安稳,待攻入羌地的都城,就是饿的没知觉也开心,打了胜仗呗,比三月里喝着小酒都舒服。 可是林岽接到了西部战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妹妹可真是个天才,都没有怎么动兵,就将人家弄得紧张兮兮,亏羌地花了大代价让那个番国坚守占线,任壬一抽粮一放假消息,番国就坐不住了,不仅如此轻松利落,还比他早胜利了两日,刚想豪情壮志大吼一声,后面就看到了任壬的死讯。 当时脑子嗡嗡作响,完全就空白一片。 正一品亲王大将军当时连马都不会骑了。任壬死是不会死的,都打了胜仗了,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林岽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所有人都问遍了,直到他亲眼看到任壬的坟和留下的衣衫。 一直话多的人沉默了很久,行军回京都没有说话。 五月底回京,在朝堂之上,理亲王头一回和欣德公主及皇帝达成一致,直面最大的罪人王尚书。一片一片罪证,一个通敌卖国,一个栽赃嫁祸,王尚书闭上眼睛引颈受戮的时候,理亲王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他回到贵太妃住的上阳宫,跪下叩了三个头,又去太后的宁寿宫跪下三个响头。然后向皇帝上了最后一书。 圣明十年,圣上有旨,理亲王劫狱带走仁烈公主,虽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罚其永戍边境,无召不得回京。 圣明十二年,京中传闻理亲王家生了一男一女,白白胖胖的,太后要求吧孩子接进宫里来养,于是圣上又把理亲王召回京,说顺带把王妃也接回来给母后看看。 理亲王时隔三个月后回京,上书表示自家娘子生完第三胎需要好好养,圣上心里想这好啊,枝繁叶茂不怕皇室无人呐。 后来理亲王妃进宫,太后一瞧,当场晕在贵太妃的怀里,欣德一见就笑了,两年抱三的理亲王娶了个草原女子,皮肤黑呦前凸后翘一看就好生养,三个小娃娃两个白嫩嫩一个黑黢黢差点找不到,太后心理接受的有点难,表示让贵太妃好生照看,自己去御花园督促督促皇后贵妃再生两个,以免以后太寂寞不是? 分卷阅读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