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归零》 分卷阅读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 书名: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文案: 他向他描绘世界的模样,他为他寻回真正的自我。 那年盛夏,他们相遇相知,又不得不彼此忘却。 时隔九年,他们愈加坚韧强大,成为队友。 多次怪异事件的发生,不仅让他们相互吸引,更加默契,也让他们发掘出更大的秘密。 内容标签:异能 未来架空 强强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利尔斯,杰森 ┃ 配角:卡洛琳,里昂,戚诺风,左丹云,安德烈,拉斐尔 ┃ 其它:哨兵向导,美强 ☆、一 里昂曾说,端枪瞄准的瞬间,就得看出结果。 他看见了。 这是最后一场考试,他们四人披荆斩棘了一周,弹尽粮空,但谁也不愿罢手。 他们面前的机器兽上半身是赤身的女人,正引吭高歌,下半身则是巨大锋利的圆规触手,配有粒子炮和光刃。 “该死!”埃尔南双目赤红,几近咆哮,歌声的精神镇压太强,他每回强迫自己使用外向力,脑袋就有被魔音炸裂的煎熬,分明只要让他给这玩意一拳,一拳就够!他却无法近身。 唐子旻手一挥,他的外向力是【增幅】,令流动的空气凝成漩涡简直轻而易举,迎面密集的炮火迅速偏离了航道。 他们身后,怀抱水晶球的白袍少年闷哼倒地,冷汗直冒,不是他身为向导的体质弱,而是精神影响对他更为巨大。他甚至无力给同伴安抚躁动的情愫。 “藤野,撑住!”唐子旻大喝,和埃尔南尽量护住藤野拓弥,尽管他刚用过外向力,自己也难免晕眩。 场地没有任何遮蔽物,光秃秃的土地,只有巨石和悬崖峭壁。机器兽每次挪动掀起一片飞沙尘埃,呛得人喉咙难受不说,身为哨兵、感官敏锐的唐子旻和埃尔南都觉得双眼辣的出泪。 “杰森去哪儿了?!” “一定在想办法,他手上剩把阻击枪!” 手掌抓紧岩壁,双臂撑起身体,右腿挪,半身移,他终于攀上了至高点,眼前是最广阔的视野。哪怕铺天盖地的沙尘碍眼,但只要有一丝空隙,就是他的机会。 端枪。上膛。他重复做过数次的动作,此刻行云流水般自若,整个人同雕塑肃然不动。 砰。砰。砰。 三颗子弹呼啸而去,沿着一条完美的弧线,击中女人的眉心并次第推进。 杰森迅速收枪滑坡而下,不忘喊出同伴的名字示意。 其实不用他多虑,埃尔南和唐子旻清楚地听见了枪声,更何况精神镇压的突然消失。 “干得漂亮。”唐子旻边说边用狂风将烟尘吹散,埃尔南按耐不住地飞驰而去,但唐子旻竟嫌他慢,不断地为他的速度增幅,“一击给我搞定。” 在他们身后,藤野拓弥手中的水晶球顷刻之间亮如白昼,他二话不说挺身而起,那只剩下机械手的机械兽本想暴走,此刻赫然安静得像被驯服的狗。 埃尔南飞跃而起,从天而降,拳头因外向力【硬化】硬如钢铁,遑论唐子旻附加上去的力量强化,这招能把敌人打的皮开肉绽,屡试不爽。 杰森又是飞快两枪,拦截了挣扎不停的机械手,为埃尔南清除阻碍。 机械皮被拳头揍得起皱,然后碎裂。 轰然巨响,火光冲天,杰森能看见天空中出现的光屏,上面显示着starry,那是他们队伍的名字。 “时隔一年,最高等级考试出现了新的通过者,让我们来回顾下他们的精彩表现······” 新闻主播的声音隐隐透露着激动,中央广场的光屏上,播放着四个人举起奖杯,拥抱雀跃的画面。 被这则新闻吸引的人不止是驻足的群众,位于市中心最高大厦的顶层办公室,戚诺风正坐在皮沙发上审视其战斗细节,他看的当然不是新闻,而是内部全程跟拍的录像带,数据分析出来更有可信度。 “看中了?”门开了,进来了一个身材标致高挑的女人,瞄见屏幕上的画面,一语中的。她黑发如瀑,身穿白色西装,眼睛都能透出来精明干练。 戚诺风根本不需要回头,能随意进出这间办公室的只有他完全信任的人,唯一一个女人,也是他的爱人,左丹云。 左丹云将咖啡塞进他手里,顺势在沙发上坐下,冲屏幕上挥拳的小子呶呶嘴:“他?” “不。”戚诺风摇头,倒退了画面,手指定住持枪的人,“他。” “行,我看下午就约他过来报到吧。”左丹云不爱拖沓,立马应下。 戚诺风把温热的咖啡喝完,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忽然歪歪脑袋问:“你找我是为了你弟弟的事?”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敲门声。两人对视心下了然,电子锁霍然而解。 进来的人有象牙白的肌肤,鼻梁高挺,唇形丰厚饱满,眼眶深邃,金色的碎发下是一双多情桃花眼,看得见纤长浓密的睫毛,祖母绿漾着盈盈水光,侧脸下颚有方正的线条,如果光看脸就能饱,那么看见他肯定是吃了顿饕餮大餐,怀疑他是上帝的私生子。 而事实上,哪怕舍去脸的因素,他也无愧于当上帝的私生子——他是左丹云同父异母的弟弟朱利尔斯,人生履历和感情经历精彩得倘若传奇,在他的名字前面可以加上一端的不少人熟知的名誉称号。 “任务难度有多高?” 左家的二少爷理理衣襟,唇角带笑。 卢卡斯不是布雷登那样正统的学院或正经的训练营,它鱼龙混杂,混乱无序。奇怪的是,它确实培育出了不少优秀的毕业生。 他们临走前最后望了眼学院的大门,里面任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学生们的拳打脚踢和狂笑的声音。 四人简单地扬手告别,分道扬镳。 他们不至于矫情到大哭一场那份上,只是有些惆怅,从宿舍走下楼梯时,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原来两三年的时间真的不长。 杰森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双肩包,他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既然通过了最高等级考试,他自然不需要担忧出了学校会沦落街头。 正巧,左丹云发送到他移动端上的信息,成为了他的首选对象。 “请坐。”黑发女人示意杰森自行抽出软椅,并以指尖将桌上的合同推到他的跟前,“需要什么饮料吗?” “温水,谢谢你。”杰森从善如流,他阅读条例,女人将盛了水玻璃杯轻放在他手边,安静待他看完。 末了,杰森抬头:“你们的条件十分优渥,不至于选择我。” 闻言,女人的眼睛微眯,饶有兴味:“为什么如此断言?” 杰森不打算继续,便令起话头:“合同中介绍,你们是准备新编队伍吧,是已经筹备完毕了吗?” “这是我和风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 一年前的构想,从总部的塔调动人员不仅不方便而且耗费时间。”女人说,“合同中也提及了,新编队伍规模不大,但任务难度不小——我们必须要做出些成绩来。设备基本上是从总部退下来的,成员则是我和风的人脉。” 杰森才认识到她是左丹云,从布雷登军校毕业的唯一一名女性,由普通人觉醒为哨兵;她口中的风则是戚诺风,现任首席哨兵,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哪怕是他这样缺失偶像崇拜的人,也耳熟能详。 如果是他们两人组建的队伍,确实对任何人都是难得的邀请。 “你们确定要让我担任核心干部?” “对。”左丹云很笃定,耸肩望天道,“不过一分钱一分活,即便是核心干部也会很忙,你得知道我们人不多啊。” 他拿起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今天就把行李搬到住宿点吧,”左丹云收起合同。 “明天正式出任务,详细内容发到你移动端上,大概是搜寻调查,顺带剿灭个贼窝。” ☆、二 这座虚假医院已经成空。 天花板上的长明灯晃眼,朱利尔斯咋舌,皮鞋踩在三楼的走廊上哒哒的响。技术部在外面布开结界,几天前就暗地安装了监测设备,眼下情况无异于瓮中捉鳖,他还真想看看捉迷藏能玩多久。 身后猛地几声巨响,朱利尔斯注视着走廊尽头,电梯的数字逐渐接近他所在的楼层。 应该有什么撞上了电梯四壁。 “嘀——” 电梯的门咣当爆开两半,一左一右撞在两边墙壁,从里面飞出三大团灰烟,重重摔砸到地面,是机械——机械按abc从小到大,攻击性由1到6增强。面前是b4,朱利尔斯不用瞥第二眼就断定下来,即使它们电火花噼里啪啦地闪烁,几秒后就可怜兮兮如同废铁。 他挑眉,看电梯里的人走出来。 年龄不大,身高179上下,蜜色皮肤,偏东方的混血,手臂肌肉的线条流畅健美。短袖长裤,胸前佩戴着白色翎羽的捕梦网。他的样貌并不出类拔萃,但只要和他对视后,就很难忘却他的瞳孔。当他凝视你,你仿佛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你的鼻尖,冰冷下隐藏着子弹的炙热。 大多数人厌恶这样的眼神,朱利尔斯也是。 那人很快挪开视线,走了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你有找到什么吗?” “我和你很熟?”朱利尔斯笑笑,反问。 “不熟,可你的脸经常出现在刊物上。”那人伸出手,“我叫杰森。” “好吧杰森——”朱利尔斯点头,也微笑伸出手去。 握住后他便反手一个扭转,另一只手迅速抓住杰森的肩膀,强迫他背过身去,再步步逼迫他向前走,抵住墙壁。 他抬左腿卡在他的两腿之间,嘴巴凑近他的肩窝,低沉地说:“在你出现前,我晃荡了几十分钟什么事也没发生。你手无寸铁能将b4毁坏,走在这儿就像在广场上散步样轻松自在,我怎么相信你?” 杰森没反抗,不过稍微偏了偏头,避过朱利尔斯近在咫尺的吐息,那让他脖子有些发痒。 他蹙眉,实话实说:“我拿不出是你同伴的证明,我进来时就没法联络上外界了,b4是乘电梯从上方冒出来的,不信你自己检查电梯的上铁板有没有破洞。” 朱利尔斯还未来得及回话,脚下的地面就开始剧烈震动,上头的楼层爆炸了,窗户外细细碎碎滚落沙石。 两人见状不再僵持,冲向楼梯口。 他们彼此沉默,微暗的楼梯间只能听见四足不齐的脚步声,四楼的门里透出明亮的灯光。 仅差七步台阶,杰森加快脚程,抢先推门——银光闪烁的钢刀劈头而下,映射出他面部的倒影。 坦克人型。双钢刀。b6。 杰森左脚跨前,屈身下移,经过无数次演练他的身体做出比大脑预判更为准确。他用胳膊肘关节狠狠击碎位于肩膀处的控制芯片,抬腿踹裂连接坦克移动带,将它拦腰截断,扫向旁侧,总共用时十三秒。 障碍物清楚后,可以看见四楼最前方的房间里传来的灰烟,刺鼻得让杰森下意识想捂鼻。他正要过去,手臂上却传来阻力。 “调虎离山。”朱利尔斯拉住他,眉头皱紧:“走!” 有人故意引他们向上,所以才在他们意图往上的过程中设置障碍。 朱利尔斯的态度不由分说,杰森紧随他飞奔而下。 朱利尔斯没回三楼,直直顺着楼梯冲向底层,当他们踏进一楼时,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爆炸要大得多,整座楼嗡鸣似的摇晃。 出口的大门和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银色的金刚板像嘲笑一般望着他们。 朱利尔斯贴走廊前进,不时用手指敲动水泥的墙壁,终于,他停在中途,墙壁传来细微的回响。 “杰森,你有办法给这墙开个洞吗?” “嗯。你站远。” 杰森双手五指张开死死按在墙壁上,沉下头调整呼吸。 墙皮忽然似纸片腾飞而起,墙壁出现半径5m左右的圆的纹,就势裂开向内倾斜,然后轰然倒塌,烟尘散去,暴露出幽深的、下行的旋转梯。 愣是朱利尔斯也被这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怔住,吹出个尾巴高扬的口哨。 他靠近拍拍杰森的肩膀:“不急,他没得逃。” 两人下了旋转梯,朱利尔斯从口袋里摸出个球状机体引路照明,它凭借两个翅膀漂浮半空,虽然小,照射范围却很广。 “他?” “其他人提前撤走了,我的机器扫描过,只藏着一个人。” “我刚进来就撒了饵,随时可以废掉他的监控,他现在弄不清我和你的死活,肯定慌得很吧。” “他即便从大门逃出去,也未必有活路。” “说不准,编队在失联状况下,会先考虑救援。” 楼梯下了半截,朱利尔斯淡淡地问:“你介意短暂的精神结合吗?” 杰森没回答。 “好吧,表情说明你介意。”朱利尔斯道,“别一脸凝重,我不强迫你。” 闻言,杰森顿觉怪异,像生生吞下个榴莲。他是哨兵,朱利尔斯是向导,强迫与否应该轮不到他说了算。 地下室散发出阴冷的寒气,箱子里有各式化学针剂,硕大的培养仓浸泡着□□的人体,还有小的瓶瓶罐罐,装着眼球,心脏,手指等等。架子上吊着白色的骨骼,从小到大。柜子里存放着不同形态的胚胎。 办公桌上文件散落在地,看来消息没有提前泄露,他们撤离匆忙。 杰森突然定住脚步,双眼如利剑,射向黑得不见五指的前方。 “朱利尔斯。”他提醒。 黑暗中,满载紫色液体的玻璃试管飞了过来。 朱利尔斯面色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 不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从口袋里掏出个蜂窝形状的小盒子,朝空中抛。 盒子打开,吐出千万缕丝,将玻璃管紧紧包裹住,缓慢地掉在地上,。 飞球扑扇翅膀飞过去。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那里,面色憔悴不堪,双目充满血丝,头发油腻,胡子邋遢,身体微微颤抖,手中握着一把□□。 “精神干扰素。”朱利尔斯用手指来回翻转,端详着试管,断定,“你本想开枪打爆它,错矢良机啊。” 男人没说话。 不对劲。 杰森目光一凌,冲上前去,右手截断他的持枪,左手掐住他的两颊,手指卡住他的牙关——可惜还是晚了,他的眼球上翻,心脏停止跳动。 “蛮有趣的,”朱利尔斯蹲下身,检查他的手心和衣袋,“他分明怕死怕得不行,但更恐惧承受背叛的代价。” 杰森起身不语。 他们面前是台巨大的计算机,三台控制板按键,蓝屏上是大量流动的数据。 一枚飞镖从主控制台上跳出来,红光闪烁,朱利尔斯忙摊开手掌接住它,夸赞:“好样的,芬妮。” 他的双手在按键上刷刷地舞动,全神贯注。杰森只能歪头观摩,认为出于礼貌不应打扰。 渐渐的,朱利尔斯的面部微微颤抖,流露出兴奋和狂喜,他发掘了庞大秘密的冰山一角,心情大好。 鼻尖开始弥漫浓郁辛辣的香气,杰森很快意识到是朱利尔斯信息素的味道。 朱利尔斯拥抱杰森,拍拍他的后背,好像他们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即使杰森承认,他蛮喜欢面前的人的信息素,那香味莫名能让他放松——可毫无预兆地遭遇亲密接触还是让他浑身僵硬脊骨一凉,又不大好打击朱利尔斯此时的愉悦,只好拼命克制住拳打脚踢的冲动。 所幸,尴尬并未持续。朱利尔斯飞快冷静下来,松开双臂,好像刚才做出怪异举动的不是他本人,信息素也瞬间消散。 “任务完成。”他说,“让技术部的人进来吧,钓上条大鱼。” ☆、三 酒井丽的高跟鞋踏进医疗班的那一刻,医护人员都摆正了身子,面对这个医界传说,他们是又敬又惧的。 “人醒了?”酒井丽坐在旋转椅上,浮空的屏幕亮起,显示出每个病人的各项生理指数。 他们负责救治两天前技术部带回来的人,更确切地说,那些被放在营养仓里苟延残喘的小白鼠。 “全部被洗脑了,我们即便挽回了他们的生命,也保障不了······” “多管闲事。”酒井丽翻眼冷哼,打断了他,“技术部那边呢?” “可以确定,他们的目的是生化人研究。” 酒井丽眸光一寒,指尖向右滑屏,他们的实验绝非而起,素材,资金,数据,还有从救治的人身上反应出的结果,都显示他们只差临门一脚。 “我要去见病人,”酒井丽说,“带路。” 训练场的军士整装列队,右手敬礼。 台上的人回礼,正是左丹云,黑发束起,白衣军装,英姿飒爽,由她负责新人的训练和考核工作。 “介绍下你们的助教。”左丹云边说,边让出身位给年纪尚轻的核心干部。 杰森上前,却是身穿便服。 他望了左丹云一眼,不大自在地轻咳几声:“我是杰森,主要负责跟你们的对练,因为我非军校毕业,打法,额,不提供参考,所以具体指导还是以你们的左教官为主。” “今天你们跟杰森对练,赢了,核心干部的头衔也就易主了。”左丹云笑道,“输了,就心服口服,以后听他指挥时,莫要牢骚抱怨。”她望望杰森,他看上去并无异议。 别说杰森,左丹云自己第一天也是对他们这样说的,因她是女性,掌管编队得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左丹云是联盟第一女哨兵,军校生们已亲身领教,但面前的人年纪同他们相仿,还不是军校出生,没有不战先退的道理,便都开始摩拳擦掌。 “嘶——”朱利尔斯活动僵硬的脖颈,不耐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受到脊椎骨传来的一阵酸痛,不由咋舌哀吟。 他的眼袋浮肿,附着一层青黑,是这两天帮助技术部处理资料数据,没休息好的缘故。 走过的大门内发出阵阵声响,朱利尔斯脚下一顿,张口的哈欠还未打完。 他仰头,疲惫地眨眨眼。 原来是训练场,他想,去跟大姐打个招呼也好。 这么想着,朱利尔斯有气无力地走近。 激光扫描,身份验证完毕,门自动开启。 浓烟滚滚,皮肤上感受到的温度是如此灼热,胸腔因空气混浊呼吸一窒。 模拟场景设定为郊外豪宅,部分房间蔓延火舌。 大厅的吊灯掉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四分五裂,装饰用的花瓶油画破烂不堪,双向楼梯的红地毯上布满战斗后的弹痕。 许多人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大多昏迷不醒,有的手捂腹部咳嗽不止,更甚者则鼻血横流。 哐当。 左上的客房门被撞破,人体像被投射的炮弹倒飞下来,朱利尔斯挪动脚步身形一侧,那人就直直撞上了铁门,连痛呼都来不及哼出口。 朱利尔斯眯眼,看施暴者从门后走出,他的背后火光漫天,拉长了的黑影倒映在墙上,步伐悄然无息却有铿锵的重量,野兽般的双瞳仿佛在燃烧,浸染烫金的流光。 他们隔着百米的距离对视。 朱利尔斯才发现他脚下还躺倒一个人,脑袋正顶着他手拎的重机枪口。 杰森。朱利尔斯默念。 {挑战者全员失败,模拟训练结束}机械广播的女声一贯漠然标准。 “朱利尔斯。”左丹云走过来,瞄着地上腰酸背痛的新兵蛋子,眼角上挑,诚恳地褒奖,“他的打法真是野得可以。” 片刻未得到评价,她便询问似的抬头。 只见自家弟弟的脸部肌肉不自然地蠕动,鼻翼微伏,呼吸稍许急促,舌尖舔过干燥的嘴唇,目光幽深像蜘蛛撒网锁定猎物。 “姐,新的好消息。”他下巴扬起,抿唇笑了,“我决定不荼毒你手下的小哨兵们了。” “我尚不确定这是好消息,”左丹云脑内的警钟长鸣,不得不出口提醒,“管住你的手。” 但朱利尔斯不愿理会,摇摇头,桃花眼舒展开来,款款深情。 “姐你不疯不懂的,他非常完美,”他从喉咙里发出鸽子般喜悦的低笑,转向左丹云的脸像是要感动得哭出来,“向往战斗,血,杀害,生,或死。” 这座新的塔名为station,杰森的拇指摩挲手上崭新的磁卡,电梯下沉至地底,他需要从搭乘磁悬浮半空导轨列车,前往中心武器库。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 现在像他一样运用传统武器而非智能机的不过零星,智能机的方便实用使它迅速普及,成为哨兵向导人手必备的物品。 杰森至今没有一台自己的智能机,其原因一来,他尚未用惯;二来,考试都要求佩戴传统武器,以免依赖智能难评判真实水准,所以他觉得多余。但如今他有工作,任务中皆为实战,他没有理由不用自己的工资犒劳下自己。 嘀——嘀——嘀—— 两侧墙壁的灯管红光闪烁,表示系统出现故障。 怎么会这么巧? “我停了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杰森回头,朱利尔斯顺楼梯走下来,浑身懒洋洋的,照面后向他敬了个丝毫不规矩的军礼,食指与中指的指缝间夹着同他相仿的磁卡。 “你要智能机?我可以给你量身定做。” “你会?”据他所知,智能机是高等复杂的技术。 朱利尔斯耸耸肩:“大概要花费一段时间了,替代品随便选。” “我没理由拜托你。” “我有。”朱利尔斯笑眯眯地说。 “······我不支付金钱外的任何东西。”杰森顿了下,继续道,“前提是你的要价我付得起。” “成交。” station的干部宿舍是两人间,两室一厅加独卫,于情于理都足够宽敞和舒适。 虽然杰森早知道所属自己的房间名牌上,挂有朱利尔斯的姓名,但他先前貌似没有搬来住宿的打算,今天突然决定入住,行李繁多,单单一个房间是堆不下的,客厅也安了壁柜。 朱利尔斯昏睡到太阳落山才醒,他揉揉睛明穴,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去浴室,淋了热水,皮肤有些发红,终于意识渐渐清明。 他关了蓬蓬头,恍然自己忘带了换洗衣物,心觉也无妨,扯条毛巾裹住□□,从腾腾热气里推门而出,发梢的水珠向下滴落。 杰森回来不久,手上吃着雪花冰,见到他点点头。 “你下午人呢?” “医务室体检,不知道你忙到什么时候。” 朱利尔斯看他盯着大厅壁柜的飞球不放,顺口解释:“它叫比丘,你见过,主要用来照明除雾和撞击。” “那蜂窝盒子呢?”杰森问。 “记得挺清楚嘛。它叫贝克,吐出的胶丝使用了特殊材料,看上去柔韧其实刚劲。”朱利尔斯回房边换衣服边调整音量继续交流,“不过最实用的是你头顶上的迷你飞镖,伊拉,数据专家,追踪资料保留痕迹或是记录按键顺序破译密码,我可靠它拿了百万奖金。” 杰森似懂非懂,他抬头看着玻璃柜门里的飞镖,它静静地躺在那儿,似乎不是智能。 “它们全不是智能,”朱利尔斯向他走过来,伸手点点自己的脑袋,“受我脑电波的控制。” 朱利尔斯按住杰森拿勺子的手,舀出杯中仅剩的雪花冰,喂进自己的嘴里。杰森无语,将空的塑料杯干脆地递给他,朱利尔斯任命,转身扔到餐桌旁的垃圾桶里。 “既然我们共处一个屋檐,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当我卧室的门关着,不要打扰我,除非我危在旦夕。” 杰森表示没意见,也提出了要求:“如果你要约人,出去找地方搞。” 朱利尔斯挑眉,眼神意味深长。 “你私生活挺忙吧?下午听酒井医生提过了。”杰森陈述得平淡。 他现在知道对面这个人是攻击型向导,可以用精神触手折磨哨兵,甚至将哨兵拉进精神领域直接拍晕。双性恋,且不忌对方是向导、普通人还是哨兵,听说想跟他/上//床的人数不胜数,因为其/性/技/巧登峰造极。 朱利尔斯无声地笑了,他拽住杰森的胳膊扯向自己,额头轻轻相贴。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杰森感受到朱利尔斯扑面的鼻息,令他汗毛立起;近到他能看见朱利尔斯的眼睫,四目的视线交锋,宛如战火。 太近了。杰森蹙眉,但朱利尔斯仍未有停止的打算,他们已蹭到了互相的鼻尖。 嘴唇的触感并未有预料的柔软,是杰森的手掌挡在了他们之间,朱利尔斯吻上了他的指腹。 “你从没进行过联结。”朱利尔斯不着痕迹地退后,“你只让向导为你调整五感。” 杰森望着他,想擦去手上残留的记忆。 “原因有二。第一,你的精神防御很强,我刚才施加的精神暗示根本没有效果,所以你根本不担心精神紊乱;第二,你身体本能排斥他人的亲密接触,更别说是精神共享——谢谢你拳头捏那么久,还是忍住了。” “所以呢?”杰森盯着朱利尔斯的后背反问,他并不像其他哨兵对向导抱有丰富的幻想,也不需要为了互惠互利和任何人结合。 朱利尔斯觉得自己开始喜欢上这个小哨兵近似瞪人的眼神了。 “我要去食堂吃晚饭了,要我帮你带点儿吗?”他的手扒住门,不忘回头调侃,“哦,你也别担心,你对我信息素还是有反应的,证明你身心健全。”他加重最后四字的读音,眉开眼笑。 “滚。” 这个字是从杰森的牙缝里蹦出来的,他已经忍不住要用餐桌砸他的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两人的感情大概是: 朱利尔斯→杰森:有兴趣 杰森→朱利尔斯:察觉到他对自己似乎有兴趣 还没有产生所谓的恋爱感情/(ㄒoㄒ)/~~ ☆、四 盛夏六月,晴空碧蓝。日光透过叶,投下斑驳的浅影。 野风微醺,他耳畔传来隐约的呼唤,于是惺忪睁眼。 不大的庭院,背靠的榕树亭亭如盖。 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白皙且骨节分明。 他尚未定神,却自然握住,后知后觉它的似曾相识,便攥得愈发紧牢了。 那人像是笑了,他总是看不清他的脸,可只要那人到来,他仿佛就能从他的背后看见苍穹,森林和海。 “零。” 晴—— 额!杰森猛地惊醒,从床上直起身,窗外已是清晨。他睡觉穿的背心被汗浸透,脑袋钝痛,索性走去淋浴。 相似的梦千回百转,但听见那人的声音还是初次。 水从上而下,顺颈到腰至踝。杰森按住胸口,掌心传来心脏加速的律动。 “大早上洗冷水澡,昨晚做了什么好梦?” 进来的金发男人随手关上浴室门,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将他从发旋打量到脚趾。 纵使朱利尔斯阅人无数,也不得不吹口哨叹服:“身材真好。” 以往杰森表情木讷,露出的只有手臂,所以不大容易让人发现其流畅结实的肌理,锁骨微陷成窝,胯部的人鱼线向下延伸,四肢健美,比例纤长。此时他沐浴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 中,褐发捋到脑后露出额头,更突出了眉骨和眼部,因讶异无意识滚动喉结,水洗过后背,流连在蜜色的皮肤间。 就算是同性,甚至凭借朱利尔斯极为挑剔的审美观,也认为面前的人足够性感。 杰森关了水,作势要走。 朱利尔斯一个侧跨步抵住出口,又眼疾手快,擒住他拿浴巾的手。 “欸,你别急。”朱利尔斯压低了声音。 话音刚落,杰森顿时感觉整个浴室都要被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淹没了。味道清甜,像橘子汽水。 阿嚏!他很不给面子地转避,以免口水喷朱利尔斯满脸。 “不喜欢?那换喽。”朱利尔斯丝毫不吃惊。 鼻尖萦绕的味道更浓郁了,是郁金花香。 “你想诱发我的信息素?”杰森不为所动,他的信息素自己都鲜少闻到。 朱利尔斯不语,指腹沿他的血管由手腕游走至肩,抚上动脉。 他的速度极快并且娴熟,杰森没控制住,浑身激灵,感觉刚才被摸的地方莫名异样,稍许发烫,生生泛出鸡皮疙瘩。 够了。 杰森甩开他,草草裹好浴巾,有些不耐地抓住他的肩膀,逼迫他让出路来,自己握住门把手——若动武力,向导的朱利尔斯怎是他的对手。 背后一声嘲弄的轻叹,杰森被朱利尔斯从后包住手,霎时间,他的脑袋像被重锤砸得火花四溅,电流从天灵骨贯穿到脚趾,神经瞬间如绷紧的弦。 短短几秒,足够朱利尔斯敲碎防御,窥视他的精神图景,但这太让他吃惊了,没有任何东西打击碎裂,黑暗里那扇门卸下铁链,缓缓开启,金色瞳孔朝他虎视眈眈,白翎羽捕梦网垂在胸前一晃一晃地荡。 那么似曾相识。 朱利尔斯艰难地从咽喉发出嘶哑的□□,杰森的虎口卡住他的脖子,战场上再用力些,这招迅速能给敌人一个了断。他的鼻翼扇动,浓眉皱成川,目光闪烁,嘴巴抿成缝,死死盯着朱利尔斯,又撇头收了手。 朱利尔斯蹲身干咳,平复呼吸,手指磨蹭脖子上一圈发红的痕,心中暗道有趣。 两人一闹,浴室里的热气早散了,开门时□□的上身撞到清晨的寒气,饶是杰森也不由颤抖。他回屋换了衣服出门,心中不免有落荒而逃的懊恼,他本该愠怒,可愣是冒不出火气。或许朱利尔斯攻击型向导确非徒有虚名,有能轻易左右哨兵情绪的本领。 正是早餐时间,食堂人口吵杂,杰森从干部窗口取了厚吐司、鸡蛋、香肠和浓汤,张望哪儿可以落座。 “唷,这不杰森嘛。” 凭空响了个花式口哨,靠窗坐两人,其中之一冲他大咧咧地打招呼。这家伙的发尾不乖顺地乱翘,耳朵后贴而立,高额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亮出锋利的棱角,运动背心藏不住强健有力的肩膀手臂,活脱脱的太子爷,说不清的张扬。 另一人身材瘦削,面容苍白,些许常年病态的憔悴,但五官温润舒服,眼淡蓝形状狭长,薄唇,颧骨轻凸,黑发服帖地垂下,长袖露出一截手腕显出两三道青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 “安德烈。拉斐尔。”杰森回应,绕过人流。 他们是杰森见到的第一对哨响拍档,初见在监狱,不属一栋楼,午餐时常常聚会闲谈,后来,他们越狱,他略施援手,互相道别。不管怎样,三人患难一场,总有些交情。在校时,他听闻两人拿到了锦标赛的双人最佳荣耀,应该美名远播吧,从现在食堂里的窃窃私语也不难猜出。 他与安德烈击拳,和拉斐尔握手。 “你们怎么在这儿?” 拉斐尔笑答:“是戚诺风邀请我们担任station的干部要员,无奈家族事务繁杂,才迟迟报道。” 迄今为止,杰森都不信这性格迥异的两人是表兄弟,但事实就是如此,拉斐尔较年长些,是稀缺的向导,不过安德烈才是佩罗家族的掌权者,可能是由于佩罗本来就是黑路上转商行的一族,安德烈的哨兵天赋更令其心服口服。 安德烈的叉子不老实,来回摇晃:“你来得巧,饭后就劳烦你带着四处逛逛。” 杰森暗忖今天没有助教课程,又无任务,乐意效劳。 “听说上次任务你和朱利尔斯涉入人造人的实验聚点?”安德烈说,又低下头嘟囔,“戚诺风非要接管犯罪除毒瘤这档子事,胆子真肥。” 拉斐尔附议,放低上半身和声音询问:“杰森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一直潜伏的组织会突然露出大片的马脚,这情报是怎么、又从谁嘴里流出来的?” “我该奇怪么——不要对我用精神暗示。”杰森抬头警告。 “一不小心。”拉斐尔眼角微弯,“习惯使然。” 拉斐尔倒是没有说假话,他不是一般的向导,而是现任首席。他的精神力收放自如,任何神态言语动作,不经意的细节,都能成为陷阱或保护。 “从杰森口中能问出什么,”安德烈坏笑着调侃,“装作猎犬时他不生疑、只服从命令,原形毕露时能约束他的二人又不在这里。” 杰森低头喝汤,置若罔闻。 “我是和你平级没错。啊,不过现在拉斐——”安德烈阴阳怪气地拖长音调,“是station的第二头脑,副指挥官,你可注意莫对长官隐瞒。” station有嫌犯暂居室,地下一层,像仓库偌大的房间悬挂24小时长明灯,三面墙壁是用吸音绵软的特殊材料制成,另一面是透亮的玻璃,没有窗,只有自动识别门。十几张床分两行依次排开,上面躺着的人全部面如死灰,暗淡无光,他们床头挂着点滴,手臂上正插橡皮管输营养液。 这些被救回的实验人偶的身体指数早恢复了健康,但尚沉睡不醒,打听不出什么事,又不好安顿,才被酒井丽安置在这儿,一来没什么危害,二来她可以在办公室监控他们的身体状况是否异常。 杰森将安德烈和拉斐尔往这儿待,当然谈不上参观,只是不愿同他们打花腔,直接把他们想看的东西摆明面上。 所幸他早早体检,系统也知悉资料,门口扫描完毕,便亮起通行绿灯,豁然往两边开了。 安德烈与拉斐尔初来乍到,还未存录,便只得先走在前,让杰森殿后。 里面很安静,死气沉沉,输液的人有男有女,皆青少壮年,他们被药浸泡那么久,想来是那些老人幼子救不回来了。 安德烈和拉斐尔上去巡视一二,明白自己的行为暴露在监视器下,以防生事,尽量不做可疑的举动。安德烈将食指放到一人的鼻下,虽微弱,也确有呼吸,半死半活,当真倒人胃口。 “这些面孔你有印象?”杰森问,安德烈不爱干脑力活,可记忆力卓群。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 他们是普通人,”拉斐尔忽然道:“而且是很有潜力觉醒的普通人。”他招招手,示意两人凑过去仔细观察,“男性往往历经锻炼,身体强壮,肌腱发达,女性往往肌肤柔滑,体系曼妙,感情经验丰富。” 杰森和安德烈好奇地靠近一探究竟,谁料走了几步,却突发异变—— 十几人齐刷刷从床上直挺挺立了起来,宛如僵尸附体,眼皮下眼珠滚动,倏然睁开,瞳孔瞪得滚圆,满布血丝。其面容不但没有恢复血色,还变得青紫许多,皮下血管清晰可见,突突地跳动。 “闪开!” 安德烈挥臂打开离拉斐尔最近的实验人偶,将他扯过护在背后。那人偶动手的速度不慢,安德烈暗骂若非他反应快,那如铁爪的手非牢牢掐死拉自家向导不可! 杰森背靠两人后退几步。 两分钟内,这些人纷纷离开了床褥,皮管掉落,营养液窸窸窣窣流了一地,他们三人则渐渐呈被围剿之势,逼的走投无路。 安德烈咋舌:“碰不得伤不得还怎么打?若这些人一命呜呼了,多少重要信息付之东流,赔本生意我不干!”他和杰森只能凭借体术先将拳脚防住挡回,反感束手束脚。 拉斐尔昂头迅速搜寻一番,愈是火烧眉毛他愈发冷静沉着:“警报响了,增援很快会到。” 他推开二人,手掌作出划的动作,水流在他的掌心之间凭空而现,乃是异能【御水】。水顷刻由少泛滥而多,水波四泼,竖而起墙,竟生生把四周的人推得东倒西歪,足下打滑站不稳,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待水消了,安德烈见拉斐尔给自己使了眼色,也不拖沓,打个清脆的响指,地上熊熊烈火蓬勃而出,跳出火苗,挨个将人团团围住,进退维谷。不消说,自是异能【御火】。 杰森自觉退步旁观,资质技巧也好,异能也罢,他断不是救人困人的最好人选。 门口脚步哚哚,医务室的人员纷至沓来,人手一份束缚带,快而有序,技巧纯熟地将肇事者捆绑。 他们被水泼眯了眼,脚底又被火囚禁,再怎样挣扎,也是穷途末路。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因为感受到了朱利尔斯的信息素,所以记忆已经破口,梦到了过去,身体反应比思想诚实,所以生不起来气 ·朱利尔斯其实也有点儿意识,是当他看见杰森陪练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怪癖。朱利尔斯的信息素可以自换,但弄巧成拙,杰森对他最原始的信息素反应最大,试一下就会,嗯。 ·新出场的cp不是美强,传统的哨兵攻向导受 ☆、五 世界各地都有哨兵与向导效力的部门,负责安排他们执行机密的刑侦或军事工作的机构,塔。但,整个世界的核心,权威最高的塔,仍属总部。 马蹄形的长桌从会议厅的一头延伸至另一头,地上铺的毛毯柔软舒适,两面墙壁上装饰国家出色领导人或特殊贡献者的画像,双层机械门紧闭,外头则布有哨兵警卫队看守。左右共占据八米的透明状触摸屏,莹莹发亮,其上是对人员结构、工作性质和行动内容的详细报告。 “荒唐。”桌上有人驳斥,嗓音年老嘶哑,“戚诺风,你先前拨动人员,自建塔,权力已经超格,现在又拿莫须有的组织说话,帝国怎能放任你们年轻人肆意妄为?” 戚诺风站在马蹄桌的缺口,会议厅的正中心,字正腔圆,镇静泰然:“荒不荒唐暂且不论,一年时间若能拿出斐然战绩,各位是否便能认可?”见四下交头接耳却无人应声,他继续道,“station会接管有关‘物化研究违法犯罪’方面的任务,一年之后的圆桌商议,我承诺在此交付结果,徒劳无功便自行领罚。” 这番话说出去,最高等级的元老也愿让步了。 瞥开戚诺风是首席哨兵,在年轻人中有极大的影响力不谈,他背后的戚家家族从政七代,未婚妻左丹云是军队所需的招牌,其弟左夭晴身兼国家顶尖科研家和外交官,现又招揽门下的佩罗兄弟,是商界经济运转的命脉。这些个个权豪势要的人居然联合一致,怎能不让他们又恨又怕。 既得到许可,戚诺风从容地鞠躬行礼,拿过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挺身走出门去。 他刚坐上浮空车,移动端就播报出左丹云的语音:“那些睡美人们醒了,还闹了一场,你回来看看?” 自朱利尔斯一时兴起,一口应允给杰森制作智能机以来,便将网撒的很宽,干脆连他在学校被偷拍的照片也挖了出来。他倒是光明正大,心胸坦荡,不了解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做出贴合他的智能机呢? 朱利尔斯自是个发明家,他的作品要么就得自觉完美,要么干脆成灰,不必看的恼心。 可他越深入调查杰森,越发现这人不愧是戚诺风提名的人,横空出世,他的资料从进入卢卡斯开始记载,往前一片空白,没有父母和户籍。 朱利尔斯盗取他们学校每场演练的录像,虽然存在细节因为角度关系并不清晰的情况,但毫无疑问,即使没有固定武器,他的实力也相当不俗,特别是个人测试时,他的强攻势风格十分明显,反而团队便退居收敛。 可最令朱利尔斯感兴趣的,是他身为哨兵的精神状况——高精神力和高自控力并存,这绝对称之为天赋。 更别提,这块肥肉尚未有人下手了。 思及此,朱利尔斯咧嘴笑了,整个身体慵懒地斜依在旋转椅上,双腿不规矩地蹲屈,使得腿与椅面折成了大三角形。他面前半浮空的小荧光屏高达十几个,有的是回放,有的是精密的数据,离他最近的两侧则滚动杰森手部的照片和酒井丽的体检档案,中间却是绿色框条的扫描屏。 他上扶鼻梁滑落的镜框,右手来回挑动旋转笔杆,一遍一遍,眼神呆滞。他的左手边是泡的咖啡,喝了半杯,剩下的早冷了,外卖盒里沾着油渍和果酱,十分邋遢。地上积攒了大大小小的硬纸团,垃圾桶被堆得满实满载。但被他双手规格起的长方形桌面,却异常干净,平板上垫着崭新的白纸。 屏幕上电子表一秒一秒安静地变动数字,终于,朱利尔斯的眼睫微颤,结束了冗长的死寂。他的身子前伏,头放得很低,眼离纸大约只有四英寸,笔尖在纸上舞动,快勾细描,摩蹭出刷刷声。 嘭咚,拳脚相接,风声霍霍凛冽。 杰森格挡卡住安德烈的脚踝后撤反扭,安德烈手撑地一个倒挂空翻躲开,脚下退滑几步,还没稳,对方已经近前,欲制住他上盘。 哨兵们的起哄热火朝天,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目光追随演练体术、见招拆招的二人,大感畅快过瘾。 安德烈立脚错身,手刀不偏不倚,横空劈向杰森的后颈。杰森却头也不回,非但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7 躲,且当即屈膝,手臂弯曲,肘关节下坠,直取安德烈的肩周。 见状,安德烈侧腰绕其背后,此刻对手重心失调,躲闪不得,他若一个擒拿手,胜负便分。谁料,杰森不防,倒加速落地向后出了扫堂腿,安德烈反应机敏,忙小跳避开,杰森跨步,牢牢锢住了安德烈他胳膊,压制,下摔。 “哇哦。”安德烈眨眼,训练场高高的穹顶灯光刺眼,旁边是杰森汗淋淋的脸和伸出的手,他狠狠握住,背上的汗浸湿了t恤,“棒呆了。” “时间到了?”他问。 “嗯。” 身高相仿的两人勾肩搭背,安德烈挥手宣布了新兵今日的课程结束。 “拉斐怎么还没回我的信息,”他边察看移动端边抱怨,“我就不该答应他孤身前往两个哨兵的办公室。” 杰森受不了地白他一眼,实在懒得搭理现充的惺惺作态。 嫌犯暂居室的监控将事发的过程记录的很清楚,戚诺风赶回station自己的办公室,将视频来回调看多次,确认无误,抬起手,关闭屏幕,转身朗声道:“请。” 左丹云依靠在门框边,瞥了眼位置站在他们俩中间的拉斐尔。 “身为向导我能证明的事有三。” “一,昏迷时,他们的精神正常;二,异变时,他们对精神波无反应,说明是□□控,且不是向导的精神操控;三,他们感官健全,对水火感知正常,但不能简单认为他们存在思想。” “不是向导的操控,”左丹云重复了一遍,望向戚诺风,“那就是药物或异能。前者还好说,充其量十几个人体炸弹,后者就难说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远程操控,不得不防。” 戚诺风点点头,对她说:“让朱利尔斯协助酒井丽看看能不能准确定位异变的原因。”又拉近焦距,看着拉斐尔:“你是否有所保留?” “一个大胆的猜测。”拉斐尔回答,“告诉您的前提,是您不怀疑亲自挑选的任何一名下属。” “我不怀疑。” 拉斐尔的视线锁定了戚诺风,像是在探勘一口井的深浅,阴恻恻得令人胆寒。他的精神触角伸了出来,随时可以让人品尝心脏洞穿的痛苦,而戚诺风屹然不动。 良久,他徐徐道来:“世上没有巧合,他们不会恰好在我们来的时候暴动,那就是我们触发了某个开关。” “假设他们的异变带有目的性,原因可以有许多。诸如,我们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杀了我们以防一些秘密暴露,他们认为我们与他们有一定的联系等等。” “重新看了录像,却让我有了个猜测——” 拉斐尔站起身,调出录像的开头。画面上,他呼唤安德烈和杰森靠近,而两人纷纷聚拢。 他按下暂停,手指点住了一个人的背影,左丹云和戚诺风对视一眼。 “如果我没有说那句话,杰森没有向前,事情还会不会转折?” 拉斐尔垂手,画面继续行进,停顿的下一秒,异变发生。 station周遭景色不错,有大片的绿化带,道路干净整洁,晨间的空气尤其好,淡淡的花草香,昂头可见湛蓝的空。 电梯的楼数变化,杰森透过玻璃,看着外面树木低矮,地面远去。若早上无事,他常绕圈慢跑四十分钟。 叮咚。{您已到达顶楼}。 station有十二楼,最高层只有一个房间,戚诺风的办公室。 突然被直属最高上司召见,他是有点儿吃惊,不过好奇更占上风——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首席哨兵是什么样的人,当初选中他出于怎样的理由。 “请进。” 杰森闻言推门而入。 整个房间摆设大气沉稳,皮沙发宽敞舒适,大理石茶几有六个座椅,长荧幕占据一张墙面的大小,公文图鉴分门别类,放进两侧的大书柜里,收缩梯靠在角落,以便随时拿取,办公桌上放着几张文件,三四种印章和便捷式电脑。 杰森没行礼,因为不知道戚诺风想谈的事是公是私。 面前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前,脸部线条刚毅,举手投足间知书达理,又不失军人风范。他从办公桌上拾起一张信封,开门见山地说:“这是帝国哨兵锦标赛的邀请函。” 杰森胸口重重震颤了,他凝视着戚诺风,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想要它。我一直没有传唤你,也是因为邀请函现在才发来。”戚诺风说,“我可以给你资格。” “什么要求,尽管提。”若在平日,杰森的语气会礼貌得多,但他现在很激动,激动得无暇顾及其他。 戚诺风丝毫不在意下属对自己的冒犯:“工作中你介意和朱利尔斯搭档吗?我所指的,是哨向间带有精神链接的配合。” 杰森愣怔,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狐疑地望着对方,脱口逼问:“上司的职责还包括解决未标记哨向的婚配问题?” 便是见多识广的戚诺风,也被杰森这冲撞却有理有据的问话噎个够呛。 “当然不。”他尴尬地干咳几声,否认道,“我要你们搭档,是因为我需要非明面的力量,商政军受社会上级舆论都会存在一定程度的制约,朱利尔斯和你却相对自由得多,埋下这条暗线对我很重要。” “其次好比枪与扳手的关系,哨兵的力量需要向导的协助才能最大化,越强的双方达到的峰值自然越高。虽然现任首席向导是拉斐尔,但朱利尔斯的实力绝不位于其下。”戚诺风善颂善祷,“凭现在的你,能百分百确定打过经精神力最佳时的安德烈吗?锦标赛上你们可是对手。” “我不强求你们结合,只是精神链接,换做一般的哨兵向导根本举足若轻,还是说你放弃只因为你无法让步?” 杰森深吸一口气,卡罗琳和里昂说过,如果他拔得头筹,那就告诉他那个人的事,锦标赛明年春开赛,越早越好,他该死的等了那么久了,任何机会都不想错过。 “我答应你。” 即便他从未有与向导精神链接的经验,但戚诺风说的句句属实,这原本就是正常工作的一部分,康庄大道铺好了就差一步走,他干嘛婆婆妈妈、首鼠两端! 杰森终于接过了那白色信封,手指不愿放手地摩挲,纸张沙沙响······它那么薄,又那么厚,那么轻,又那么重。 作者有话要说:  戚诺风不会怀疑杰森,但是会利用他(不是坏的方面) ☆、六 杰森揣着信封,脸色雾霭重重地回到寝室,却发现朱利尔斯的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地上脏乱不堪,衣服袜子随处乱扔,垃圾桶被外卖盒、果皮纸屑塞满了,唯有桌面还看得过去,但旋转椅偏离了桌子,离得好几步远。 是否看得惯另说,反正杰森懒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8 得动闲心帮他打扫,他可没那么甜,于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将信封展平,锁进抽屉。 时临傍晚,时针转到了□□之间,杰森把电视上的新闻都看完了,朱利尔斯还没回来,他从终端上发过去的信息也没回应,实在耐不住性子,一个呼叫按了过去。 “喂。” “你在哪?” 杰森清楚听见对面的停顿后的嗤笑,才自觉这问话有多唐突。他面上虽羞赧得一阵臊,但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也不如何计较。 “技术部。”朱利尔斯的声音生性偏低,话放柔了随便放个人都像调情,“有事?” 杰森嘴上啃吧了一会儿,自己也知没个来由,但这时候否认了岂不更惹人遐想,硬是接到:“你什么时候回来?” 朱利尔斯在那头笑出的气音恶意满满:“我不回来。” “······” “我工作上接的活比较特殊,生物钟常常没准头,这种事常有。”朱利尔斯说,“设计的事灵感一来,按我个人喜好也不愿放过。” “哦。”杰森果断地切断了通话。 他起身披上外头的罩衣,熄灯关门。 毕竟时间已晚,食堂的灯都灭了,打水房倒还开着,稀稀拉拉有几个人围着。 “杰森先生。”走廊上,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叫住了他。杰森知道他叫珀里,普通人,开朗健谈,是酒井丽身边得力的助手。他总觉得资历不高还被人叫先生挺不习惯的,但身为上司,是找不出什么更妥帖的称呼。 “嘿,您瞧瞧。” 珀里两个大拇指对着自己,红光满面。 杰森这才仔细打量起他,白大褂被水洗得崭新,领口有station的纹章,里面规整衬衫西裤,连褶都没有:“队服这么快就出了。” “可不,后勤部赶工哩。我们医务部自己人体检最快,出的也快,您就不同啦,可能还得等上几天。”珀里道,“说来师傅说你最近精神波动有些大,记得定时去检查啊。” “是啊,”杰森扁嘴,脚下生风,“以后指不定波动得更大呢。” “······欸?” 珀里愣在原地,困惑地目送着他飞速远去的背影。 技术部的人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采取倒班制度,不像其他部门,基本上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岗。 “朱利尔斯先生的话,应该是在器物零件室。”值班人员说,“从这边直走,然后右拐。” 杰森道过谢,沿路走下去,抵达一扇半开的门。 零件室立着十几排高架,堆放着成百的塑料收纳箱,往里走,稍微空旷的地方站着三个人,中间盘腿而坐的人就是朱利尔斯。 “杰森先生。”站着的两个女生慌忙向他打招呼,一个高个子扎马尾,另一个中发戴眼镜,样貌都算清秀。 朱利尔斯停下手上的活计,旁边是各种凌乱的工具零件,诸如螺丝、芯片、旋钮、齿轮,杰森不是这方面的专员,太多精密的东西数都数不上来。 “这么急啊。”朱利尔斯望着杰森,倒也好奇起来,他手撑膝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脖子,骨骼嘎吱响。 “和我精神链接。” 这话说得过于霸道,两个女生难为情,看气氛忙托辞走了,留下两个当事人面面相觑。 “说的轻巧,你信息素都吃不消,谈何精神链接?”朱利尔斯语带嘲讽,意指早晨浴室发生过的事,“你有相容度高的样本吗,可以借鉴。” 杰森沉默的同时也从焦灼中冷静了头脑。学校里的教授讲过,精神链接需要信息素辅助,信息素就像引线,向导凭借精神力,可以顺着线摸索进哨兵的精神图景。当然也存在像朱利尔斯这样的特例,可以强制撬开门扉,但无疑有极大可能会惊扰精神世界本身,像他直接性的敌对排斥,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杰森眉头锁成一团,他深知自己无法控制信息素的释放,那有什么刺激信息素的方法吗?是了,有的。 “短暂标记。”他喃喃,抬起脸,双瞳炙热,里面像有烛光闪烁,“用那次的信息素吧,有些辛辣的那个。” 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朱利尔斯怎会拒绝? “你口味真独特。”他嘴上评价,眼睛向杰森背后瞟,见门已关好,对方又果决,自己又何必忸怩。 像是打开了某种闸门,信息素如瀑布倾泻,味道越来越浓郁,侵占了每一块隐秘的角落,室内的墙壁仿佛被辣椒水粉刷过一般。 即便不讨厌,可太浓郁了人自然会受不了。杰森下意识地想去捂鼻,但克制住了,他感觉毛孔都要被朱利尔斯的信息素填堵上,口腔干涩,舌苔酥麻,脑袋昏昏沉沉。 刚开始,朱利尔斯注意到他手臂受冲击还反抗性地抽搐,是本人凭借意识阻止了身体的后退。渐渐地,杰森的筋肉不再紧绷,面部表情也慢慢松弛。有一股味道飘然而出,极为寡淡,初尝些许冷暗潮湿,再品味却有清淡茴香。 气味很好。朱利尔斯伸舌舔舐下唇,不动声色地向杰森靠近。至少很合他的胃口。 一团白影模模糊糊地绕在杰森的脚边,朱利尔斯注意到他每往前跨一步,它的形态就越是清晰可辨。 体型中等匀称,四足两耳,有尾。头腭尖形,颜面部长,鼻端突出。足长体瘦,斜眼,上颚骨尖长,嘴巴宽大弯曲。毛色雪白,兽瞳泛金,口齿锐利。 原来这家伙的精神向导,是一匹狼。 居然连精神向导都慌得跑了出来,朱利尔斯暗想,看来表面装淡定,内里是怪紧张的。 两人已经站的很近,杰森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朱利尔斯扣死他的手腕,嘴唇贴上他露出的深陷下去的锁骨。温度的相差让杰森抖了一下,他的身上是热的,但朱利尔斯的唇发冷,似乎天生如此。朱利尔斯深深地呼吸,杰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在变浓,但他凑得很近,闻得明白。感受到朱利尔斯的舌尖点在肌肤上,杰森浑身激灵,很不适应,于是催促他快些。 下一秒,朱利尔斯就咬上了他脖子的腺体。腺体的脆弱不必提,哪怕朱利尔斯的牙齿刻意避开要点,啃上的只是周遭的皮肤。杰森顿时挣扎,本能促使他反抗,他则咬牙忍住。朱利尔斯的舌碾过那儿,杰森的信息素如同开了一条细缝,味道倏然浓郁。 进展算得上顺利。 朱利尔斯睁眼,面前的门第二次向他打开。这回他看的更细,门上的锁链已经生锈,角落则生出块块青苔,加上吱呀的声音,显然这扇门无人惊动太久了。 可惜,这次并未出现那双眼眸。 门的那侧是盛夏午后的庭院,白漆的尖角房屋,和木头栅栏外柔软的草地。一株榕树立在栅栏外不远处,亭亭如盖,日光照耀,荫翳摇曳。 沿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9 路走下去,是条长长的铁轨,路牌上标注着“outside world”,铁轨往远方延伸而去。 朱利尔斯继续探索它的尽头。 悬崖峭壁,山脚下的街巷空无一人,橙黄的街灯明明灭灭。乌云消散,满月皎洁如盘,悬挂夜幕之中,照亮了村庄荒芜破败的房屋。 朱利尔斯低头,地上竟满是血迹,小刀、匕首、子弹、枪支、棍棒横七竖八地穿□□地面,白净得反光。野猫野狗和老鼠四处窜逃,尸体在街道中心堆成小山,五官模糊,仿若天然的墓碑,却没传来一丝腐臭。 精神链接是互相的。 等杰森意识清明,才恍然自己身处的是朱利尔斯的精神图景。 这世界广阔无边,森林峡谷,旷野草原,乡镇都市,甚至极寒冰原。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或人人惊叹的奇珍异宝,都在这儿寻得见影踪,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可杰森只觉奇怪。 他想了想,终是明白——这世界太过完美,太过虚伪。朱利尔斯连信息素都能变换,想来精神图景也不过任他把玩。 杰森这么想着,正巧经过一幢古老的宫殿,黑色雕花的大门朝他自动解了闩,想引他入内一般。 宫殿被蔷薇园环绕,喷泉雕像,圆柱壁画,地毯窗棂,家具楼梯,乃至采光良好的穹顶,房间的格局,皆如艺术品。里面的门都敞开着,书房,待客室,厨房,餐厅,各有各的布置,任由欣赏。 但杰森哪一个都没有进去,他直觉,像朱利尔斯这种人,必然不会轻易展示出自己的真实,这些门全是精彩的障眼法。而他会将宝藏,藏在来人的眼皮底下,却又是最隐蔽的地方吧。 杰森来回走了许多次,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大厅的穿衣镜上。 他用手去触及镜面,镜面很柔软,水般荡起涟漪,杰森一愣,猛抽回手,分明感觉不到痛,手上竟然血肉模糊。 镜子黯淡下去,映出一个人的轮廓,嘴角含笑。 杰森双眼花白,斗转星移,又回到了现实。 两人的表情皆有错愕,朱利尔斯甚至更多。 无论如何—— 精神链接,完成了。 ☆、七 夜幕低垂,孤零漂泊在海洋之上的船舶却灯光融融。 顶层,提琴风管演奏舒缓的舞曲,醇厚的香槟汩汩流入高脚杯。桌布雪白,打着领结的服务生端上瓷盘,海鲜禽肉不一而足。大厅里女人的裙摆飞舞,肌肤折射出珍珠的润泽,男人楚楚衣冠,造价上万的西服平展而贴合身姿。 左丹云黑裙露背,可以看见从她右肩向下的腰侧刺绘的凤凰。她与戚诺风随节拍在舞池里旋转,乌丝如瀑,红唇迷人,钻戒在她的指间炫目耀眼。 “你这样能挡几杯酒?”左丹云笑问,揭穿戚诺风不胜酒力,借跳舞推托的真相,今天她穿了高跟鞋,视线正好与他水平,“别耽误正事。”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贵宾席上大腹便便,口咬雪茄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方厥词,用语粗鄙,却众星拱月,仍由下人溜须拍马。 闻言,戚诺风眉峰低弯成浅八字,鼻息夹杂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叹,退至舞池边缘,放下伴侣,带上一贯的精英干练,朝那儿走去。 若非这个人说话确实够分量,不能乱来,左丹云想,她倒是不介意让左夭晴去试试。 左夭晴,也就是朱利尔斯,他有许多名字,意味许多不同的身份,而这两个,是被使用次数最多的——当被称呼为左夭晴,他就是左家善于周旋、话语狡诈的外交官。被称呼为朱利尔斯的时候,他则摇身一变成为颇有名望的天才发明家。显然,现下这种场合,左夭晴比朱利尔斯要有用的多。 他在哪儿? 酒红里衬,褐色皮鞋,白色西服笔挺,坐在观望夜景最好的位置,手上拿一杯新加坡司令,桃花眼低垂,瞳孔映出繁星点点,忧郁地抿唇一笑,别提有多风骚了,左丹云简直没眼看下去。不过他对面的女人倒很吃这套,左丹云想,顺带多打量几眼,典型他喜欢的类型,身材好,打扮成熟得体,眉眼间却颇有几分锋利,是哨兵。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左夭晴的手就已经环上了女人的腕,鼻尖闻得到女人脖颈散发出的迷迭香香水的味道,没有拒绝就是默许,他深谙此道,手上一用力,双臂便将女人纳入怀中。接下来他还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正在此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在他的脑内清晰的响起。 “打扰。”话虽如此,杰森的语气可绝称不上客气,“我和你还保持着精神链接,感觉共通。你要419是你自由,但我也不愿被迫听墙角,把链接断了。” “我不介意。” “我也不介意把房门踹烂,让你软下来。”杰森懒得评判他的脸皮厚薄,直截了当地告知可能发生的惨剧。 左夭晴不怒反笑,当真不再继续。他不怀疑杰森说到做到,但这不是他停手的主要原因。他对看上的猎物总是格外的有耐性,现在杰森在他名单的首位,剩余的人必须让位。况且按照他的美学,比起单纯肉体上的驰骋,他更钟爱谈情的刀刃,那样更有意思,伤痕会更唯美血腥。 “说的容易,你以为你精神是不设密码的广域网,随断随连吗?信号多差你不知道么。”左夭晴冷哼,语气不能再嘲讽,“你在哪。” 杰森毫无防备地被他的比喻击中,捋直了打结的舌头才回答:“······赌场。” 船舶六层,开设赌场。斗牌、掷色子,每桌都有人下注,荷官站在中间两厢观望,旁观者窃窃私语。人们就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享受运气女神赐予的财富。 杰森是偕同并非贵宾,上船也没和其他三人同路,穿的并非礼服,参加宴会未免寒碜。之所以在赌场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最有可能出现目标。 偷渡。严格讲,它不归属于station主管的高危犯罪科,怪就怪旗大招风,高管政客总喜欢有事没事扔几个烫手山芋过来。戚诺风能力再强,年龄还是轻,根基不牢靠,只能先受着气,日后好好偿还。 杰森倚在吧台,盯着宾客们轻声细语的唇。自几天前与朱利尔斯精神链接,他的感官似乎拖展出更广阔的疆域,视野能捕获快的动作,耳畔能听见微小的声音。精神两端情绪和部分思维共享的感觉十分奇妙,这种联系让对方的存在强烈鲜明,仿佛黑暗之中,多少星辰皎月,只有太阳刺眼粲然。 也多亏了它,几日来杰森彻底明白了朱利尔斯的不良作息,他甚至不必去开他房门。 简而言之,这位兄台的身份与作风都称得上洒脱自由。他愿意就大手一挥,解决技术部费尽气力攻克不下的难题。不愿意就从早宅到晚,想吃饭就叫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0 外卖,想休息倒头就睡,想放松就把六个屏幕用来放不同的视频,自己全无骨头倒在床上低耗能,只需动动眼皮。灵感上头了,二十四小时没有所谓的白天黑夜。 杰森甚至发现他造了一个专属家务机器人,名叫甜糕,负责处理朱利尔斯房间里不堪入目的繁杂垃圾和换洗衣物,扫地拖地吸尘擦玻璃运送东西,如果主人需要,它还会洗剪吹护发造型,皮肤护理加上修剪指甲,为生活懒人作出天大的贡献。 {九点五十九分。} 暗角处,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比划着,点点手上的表。 事实上他们不过动了嘴唇,但现在的杰森侦查起来易如反掌。移动端上时间差五十秒十点整,他想,一边迅速给坐镇station内,掌控全部地图的拉斐尔报了信,一边不动声色地走到便于观察的位置。 “全员注意,戒备。”拉斐尔的声音波澜不惊,“十点他们可能会弄些动作。” 执行任务时,要员一般右边牙齿装通信器,左边牙齿塞毒以便自尽,显然船上的四人不必做后者那样的措施。 “收到。”戚诺风如愿以偿地离开那个他需要攀谈的男人,纵使男人加盟会成为他们极大的门路,可对不善于讨好奉承的戚诺风而言,是宁愿吃亏也不占便宜。 咔嗒。 歌舞升平,欢声笑语的船舶顷刻灭了灯光,靠窗投映的寥寥月色此刻颇为诡异。一时间,脚步声和尖叫声交错,银色刀叉掉落,三脚杯洒了一地的佳酿,宾客们慌张地奔走,却找不到应急的红指示牌。 人为电路切断。杰森的手摸上了皮带右侧。 砰砰两声响亮的枪鸣,成功震慑住骚动的人群。 咔哒。灯光大亮。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众人看着四周围着的七八个黑衣人胆战心惊,他们手端机枪,枪口扫过谁的脸,谁都是一阵颤抖。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人挡住门,帽檐下的双瞳冰冷无光,不过单单站立,精神力就势要把人退至逼仄。 “有向导,异能【屏蔽】。” 左丹云和戚诺风同时发觉异能受阻,【屏蔽】通过干扰精神波,对哨兵向导形成绝对压制,在不逾越施能者本身的前提下,且能力越强压制越强,最终等级测试的最后一场许多人正因此无法通过。失去异能的哨兵和身体素质稍强的普通人全无区别。 这艘游轮有十层,层层如此围堵。station的指挥室,安德烈站在拉斐尔背后,侵入船内部的控制系统,他们看的非常清楚。断电三分钟内,船长头受棒槌,已倒地不醒。护卫们全部昏厥,被捆绑起来,扔到货物仓。 “静观其变。”拉斐尔作出判断,既然对方未痛下杀手,其他人暂时也不会有性命威胁。 电流滋滋穿梭广播,一个人试音地咳嗽了几下,用变声过的公鸭嗓子宣布:“尊敬的先生女士们,我们无意觊觎你们的钱财美色,还请各位配合,觉醒为哨兵向导的人站南,反之站北。” 人群犹疑不决地移动,黑衣人的枪口指向天,齐刷又是砰砰两声,吓得两三个小孩脸皱的哭了出来。这下,不敢有人再抖机灵磨蹭怠慢,数量南少北多,按哨兵向导和普通人的比例,这偏差还算小的。 一位黑衣人拿出测量仪扫描哨兵向导,任何上过学的人对它都不陌生,这玩意儿能精确勘察能力数值,判定等级。 不大对。杰森脑袋阵痛,另一头朱利尔斯的精神波长突然高频,他像被吸入极速的漩涡,时间的沙漏回溯,他返回到站在他殿堂里的那一刻,面前的镜子里发出毛骨悚然的古怪笑声,水纹粼粼,猛然伸出一只苍白的青筋蔓延的手,抓住了他的领口。 是惊恐的叫声将他拉回现实。 窗户悉数爆裂,玻璃碎了一地,人们抱头蜷缩。灼热的红色激光将黑衣人所站的地板成大片块状,黑烟袅袅铁皮翻翘,传来焦糊的味道,石砾飞溅滚落。 朱利尔斯像是凭空出现,他的西服和背后的墙浑然一体,不刻意防范根本分辨不出的完美伪装,他脚一伸一台,从天而降,再次变回了显眼的白。黑衣人狼狈地爬起来,刚掏出抢,指头还没来得及放在扳机上,朱利尔斯勾唇笑笑,步子像喝醉酒似的兜了半圈,皮鞋尖哒哒落地响,紧随就是砰砰砰地枪响。 开膛破肚,血花从黑衣人的胸口喷潵,尸体还是温热的,是他们亲手将自己送上黄泉路。与此同时,除杰森外所有人的身体整齐地软塌瘫倒,昏厥不醒,脸上还留着惊恐的残影。 便是杰森也不由得愣怔,朱利尔斯的向导力是如此优秀,【屏蔽】对他仿若无物,精神控制范围内,所有人等同于他的提线木偶。 “说,是谁指使你。”朱利尔斯昂起下巴,歪歪扭扭地朝红衣人逼近。 精神波依旧异常,吵得杰森耳朵里像住进了上百只蜜蜂,他蹙眉迅速给其他人汇报了情况,朱利尔斯的行动已经违反命令,继续下去会有很□□烦。谁料左丹云倒吸一口冷气,嘱咐他找着机会趁早打晕他,救援行动由她和戚诺风全权负责。 “哦,【屏蔽】啊,难怪精神控制对你无用。”朱莉尔斯说。 孤立无援的红衣人看着他:“计划变更,缩小范围,目标锁定,进行资料采集,停止废除和催化工作。” 朱利尔斯的眼皮跳动,不禁冷笑,他举起手戴着的红环,弹琴般轮指,十束激光线描摹过红衣人的脸部,当即就是轰然爆炸,船体摇晃。待浓烟散开,原地出现了偌大的凹陷,沙子漏向下一层的甲板,红衣人却不见影踪。 铿锵之声响起,钢铁齿轮和锁扣机械飞速转动。杰森瞳孔微缩,脚跟扎稳。镰刀亮出锋利的刃,他重心下移,转手握刀柄一挥,刀光击碎沉寂的空气,狂风骤起,十张赌桌浮空,硬生生立出一面高墙,护住了朱利尔斯和众人。 下一秒,腾空的数百骰子像子弹锤击桌面,节奏迅猛宛如雨下,平实桌面顷刻间多了无数坑洼。可以想见,若是它们打在人身上,会是怎样的结局。 风云停歇,红衣人才立在赌桌搭建的最高点,视线望着杰森。 “【增量】。【力度】。【移动】。” 朱利尔斯启唇念道。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红衣人一左一右跳落在他身侧。 “退后。”杰森也已经到了他跟前,状似无意地扬扬手上的智能机——那正是出自朱利尔斯手下的作品。 ☆、八 镰刀刀锋向里一收,刀柄两折,前露枪口,下翘扳手,自动上膛,吭吭两声,尾端泄热气,杰森左右倒接,手持双枪。枪口聚光,跳空一个周转,子弹噼里啪啦一顿乱射,硬是将三个红衣人逼退。 闪躲间,他们已移至高空形成三角包围圈,同时俯身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1 冲近,其中一人扬起手上含紫色液体的针管,另一人抬手,针管由少增多,化作密密麻麻的帘幕,黑压压遮蔽视野。盯准机会,朱利尔斯拽下领带别扣向上扔抛,一打响指,它便炸开了花,烟雾四起。这烟雾不仅自带致盲效果,还能呛得人流泪不止。 针管咣咣当当撒落满地,但他们从烟雾中冲出,仿佛只是被其吓到。实则不然,朱利尔斯辨别出他们已双眼迷蒙,满脸的茫然。 至少有两个向导—— 一根粗铰链拴住天花板的吊灯,末端连接的是枪把手,杰森带着朱利尔斯借力腾空,躲过对方袭来的应接不暇的弹药,刺鼻的味道是麻醉弹没错。船舶轰隆作响,到处是大小不一的窟窿。略微停顿的闪避,赌桌的总台四分五裂,墙皮脱离,连电缆线都暴露在外。 不等他们继续,杰森抢到空档就反手,铰链如马鞭横扫,蛮横地将三人扫翻在地,又如蛇尾,将他们细细缠绕,挣扎无用。 朱利尔斯随手从地上捡了几张扑克投掷过去,如同锐利的暗器,割破红衣人的兜帽。他们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滴滴嗒嗒,标着x1,x2和x3。一只蚂蚁样的微型机器人被派过去侦查,无事而返,证明没有炸弹威胁。 “没用的家伙!”门被撞开,闯进来的人身穿蓝衣斗篷,右手扛巨锤,他没戴兜帽,脖子的项圈上标着y2,杰森能感知对方是个哨兵,“先生说过,这个人的素材是重中之重!” “呵呵,我该荣幸吗?”朱利尔斯皮笑肉不笑。 “受死。”他不愿和他费口舌,然而杰森的出手比他干脆利落,早一步近身,智能机的机甲包裹他的双手成为拳套,火光迸射,眼看就要被上勾拳击中下巴,那人后撤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杰森连续朝墙冲拳,后坐力使他飞速闪退。一声巨响,赫然他原来站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坑。【隐身】,是他最不喜欢的异能之一。完全性的追打,杰森只能凭借直觉,气息和声音预判,若被击中,非伤即残。 朱利尔斯见状,变魔术般掏出几个小瓶,瓶子突突地在杰森周围爆开,将空气染得五彩缤纷,模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难受得捂鼻。杰森当然不会错过机会,智能机运转为粒子炮,炮口聚光,一炮就把那人重重轰到了墙壁上。 “找到了。”朱利尔斯猛然出声提醒,双手相叠。 杰森会意,不再恋战,向他飞奔,这时候,他望着朱利尔斯的脸毫无犹豫,甚至朝他微微点头。激光束笔直穿透层层甲板,终看得见夜空。他蹬上朱利尔斯的手掌,智能机变化成枪,枪口指地,整个身体的背部对着夜空,伴随节奏感极强的砰砰枪响飞快向上。 白衣人一声狂吼,他彻底被朱利尔斯激怒了,高跳入空,手上的巨锤势要夺命不可。 朱利尔斯耸肩,笑容满面,他的脚边是因杰森刻意闪躲暴露出的电缆。电缆接头着地,电火花滋滋响。不知不觉间,地上已经布好黑豆粒状的机器,这全是杰森拉着他躲闪间凭默契完成的二人作业。黑豆粒们像发芽似的伸出尖头,漏电的电火花像撑开了一张巨大的网,电压高达220v。 “欢迎。”朱利尔斯眼睛笑弯成线,“注意别落地。” 同时同刻,船舱的顶部被撞开一个大口。 杰森操着双枪,发出的是麻痹弹,脚下滑铲逼近,枪口左右两开,一伸展成长弓,一合并为利箭,笔直射出。 根据朱利尔斯放出的“蜜蜂”的地毯式搜索,面前背对着他凝神的那个人,就是拥有异能【屏蔽】的向导不会有错,身穿白衣,项圈上标着z1。而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名哨兵。 船舱顶部位置不大,没什么好拘泥,正是合杰森胃口的对战。他出现的突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炮火压制下,他们的行动不免被局限。哨兵揽过向导躲避,渐渐力不从心,弓箭和弹药擦过他们的脸颊与身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弓箭扎入铁皮,被躲过去,但实则正中下怀,其上连着的双绞链被杰森一拉,顿时如一座钢铁鸟笼往他们头顶直罩下来,插翅难飞。 被捆绑动弹不得,那哨兵也明白过来,咬牙发了狠,嘶吼一声,震得船舶晃动。异能【声波】,放大的弧形波纹冲杰森扑去——可惜杰森的五感早已由朱利尔斯掌控,区区吼叫对付不了他。 两手拽住双绞链,他扎稳脚步,竟凭借蛮力将对方抡了一圈,重重摔在铁板上,骨头发出脆响。 凝神三秒,见猎物们不再挣扎,一切宣告结束后,杰森这才走近驯服,将枪倒过来,往哨兵脑袋上就是一砸,哨兵闷哼,双眼翻天,昏迷不醒。 “难以置信!”,向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表情居然透出一股子狂喜,“你有如此强大的精神领域。”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杰森面无表情地回答,用一个哨兵不该对向导有的蛮横态度,手掌卡住他的脖子,大拇指往肩膀里一扣一按,向导仰天倒去,异能【屏蔽】全部停止作用。 天空传来舰艇的轰鸣,是救援转移。门打开,安德烈从里面探出身子,向他招手示意。 吹着冷风,脑袋也清醒了。杰森回神,才反应过来低头盯着脚下被摧残得摇摇欲坠的船舶——整个船身裹上了一层薄冰,寒气正从脚心渗出来。 早在情况转变时,拉斐尔就指挥下达了保护和救援的命令,宴会厅和其他甲板层上的人员早被安抚在左丹云和戚诺风的护翼之下。 虽说【屏蔽】对哨兵向导影响极大,但对正统军校,受高难度训练且斐然优秀的戚诺风和左丹云而言,强力抵抗下使用异能不成问题,只不过这行为对精神伤害极大,返回station必须请医生向导进行严密的修整。恰巧,朱利尔斯和杰森把敌方的注意力引去了大半,使剩下的简单许多。 异能【磁力】,左丹云动用它,让每层墙壁的铁皮都被她拔下来糊了黑衣人一脸,再像裹蛋卷般封闭住他们的四肢。她的智能机是九九式机炮,“三竿日”,一般遇敌二话不说,直接硬上。她主远,戚诺风主近,智能机是剑,“一线天”,和他异能【温度】相辅相成,剑头是特殊材料打造,打开暗道,一边装水,一边载油。 两人的默契不必多提,左丹云辅助戚诺风迎战时,最快速度炸开了所有易拉罐饮料。液体喷洒,戚诺风果断调高温度,液体成水汽,潮湿得像雾,遮挡视线的时间,足够他们的剑锋炮火解决两个红衣和一个蓝衣。 接下来,温度骤降,冷凝,留活口。 拉斐尔派遣安德烈接应,执行人员有素,顺绳而下,升降梯开启,人流移动。再加上杰森已破除【屏蔽】,在船的哨兵向导都恢复了能力,自愿提供帮助,救援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2 速度快了许多。他们解决远不止是“偷渡”,少不了大功一件。 至于朱利尔斯,杰森是沿路返回找他的,但当朱利尔斯转身的瞬间,杰森才明白左丹云那句告诫是什么意思——“半混沌”,真是陷入了糟糕的状态啊。 ☆、九 窗外暴风骤雨,闪电横空将世界劈成了黑白的默片,花园里的蔷薇七零八落,露出潜藏的荆棘,树叶沙沙作响,深灰的雾霭笼罩宫殿,竖起倒刺的大门吱呀吱呀地叫着,朝内打开欢迎远客。 这是一匹野狼,兽瞳流金,尖牙有能肆意撕咬猎物的锐利,白亮的毛被雨水打得狼狈,柔软得垂下来。它依次抖过耳朵脖颈身子尾巴,笔直前进。地上颇泥泞,它走了一路,留下了一排的脚印。 野狼用不小的体形半撞半推开宫殿的门,宫殿里阴森漆黑,数只蝙蝠扑扇翅膀,传来一片片戏谑的嬉笑。没有蜡烛,没有灯光,只有雨水拍打窗沿的声音,滴答滴答。而客厅的镜子依旧摆在那儿,明净闪亮如同月光。 狼靠近了,便见里面倒映出一只黑色翼龙,似乎陷入长眠故蜷缩不动。狼在镜子外高嗥,翼龙打了个响鼻,仿佛听见了它的呼唤,抬起眼皮,露出双鸽血红般的眸,它两方展翼,没有羽毛的翅膀有几米之长。 镜面啪得碎裂,大大小小的玻璃折射了浅显的光线,投影出黑暗的每个角度。 修长灵活的指,白皙的肌肤,手腕处甚至看得见交错的青色血管,金发少年露齿一笑,嘴角是盘旋的酒窝。 黑发孩童盯着自己被抓住的臂,感受突然的力将他的身子拉得前倾,脚下慌乱地连踏几步,便如栽进深井,随重力下坠。 两幅心电图同步起伏,机器精确播报每时每秒的数据。左右病床上分别躺着朱利尔斯和杰森,探测的感应器接在他们的脉搏和胸腔。 “真的没问题吗?”左丹云蹙眉看了眼手表,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小时,她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戚诺风一语不发,只是在她身后站着,手搭上她的肩膀不曾放开。 酒井丽不置可否:“理论上讲,让还处在精神链接中的哨兵陷入睡眠,派遣精神体前去向导的精神领域,确实是救出混沌中向导效率最高也最妥善的办法。” “但精神体不等同于本人,他的行为完全根据人内心的潜意识。”拉斐尔维持着保护性的精神屏障,以便发生不测立刻斩断纠缠,强行把杰森唤醒,不至于让两人同时落入难自控的境地,“万一杰森的潜意识对朱利尔斯排斥,或者朱利尔斯的潜意识掌控囚困了杰森,情况都不妙。” “哎呦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太悲观。”安德烈受不了地说,“这次事件可让我们赚回一大票,不仅挖出了些重大的线索,还成功笼络了一名赞助商。虽然计划出了些偏差,可‘半混沌’又不是什么绝症。” 他说得倒句句在理,戚诺风本想去找的那个男人,冯·皮塞,经过这次救援行动后也是豪爽大方,主动提出合作,皆大欢喜。而朱利尔斯的“半混沌”终究是半,况且对于训练有素的优秀向导而言,连“混沌”都可以自己破除调解,作为向导,朱利尔斯的能力可不比拉斐尔差——要不然,见到自家弟弟这样,左丹云就不是有些焦急地坐着等待,而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别太担心。”戚诺风并不擅长安慰人,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这样做:“杰森不像乱说话的人,朱利尔斯不会有事的。” 是的,这样做是杰森主动请缨,他的话一贯直白强硬:如果是单纯精神上的对垒,我很有自信。 “还是说,你心里有别的顾虑。” “左夭晴他在······一个人死后,精神就维持‘半混沌’状态,程度愈来愈深,分不清梦想与现实,连最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直到那年夏天,他去找了卡罗琳阿姨,回来之后就再不曾这样过了。”左丹云摇了摇头,叹气道,“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我本以为不存在复发的可能了。” 闻言,酒井丽叩叩办公桌,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既然是旧病,那就好理解多了。伤疤只要存在,就有令其复发的诱因。想要完全治愈,必须找出它,让朱利尔斯自己度过这个坎。” 墙壁的砖块缝隙被湿滑的青苔布满,圆柱上几道蜿蜒的裂痕交换错位,穹顶坍塌了一半,正中央是架高的王座,摇摇欲坠。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一个将另一个狠狠摔落,黑发孩童的后背撞击地板,砸出蛛网形状的陷坑。他真是过分镇静了,眼睛眨也不眨直盯着无数淬了红色的闪着光的针尖,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显然,金发少年并未因一次的施暴而满足。 黑发孩童反应敏捷,滚身避开金发少年的投掷的飞镖,毫发无伤,手掌间现出双枪,举枪便射。机枪和阻击枪分明沉重,他却一手轻而易举端着。他的视野中,牢牢锁住的只有面前的敌手。 枪林弹雨间,火力压制未曾停歇。金属弹壳叮当铿锵地掉了一地,像永远用不尽。子弹所经之处,留下千疮百孔的战果。 这确实不合常理。然而他们是精神体,本没什么道理。他们甚至没有常规的死亡,他们的战斗,是主权意识的争夺,感情的宣泄或隐秘的欲望。他们的受伤,流血,消失,则是精神被侵害,主人失去意念的表现。 而现在发生的,莫过于两只动物的斗殴,他们争夺领地,撕咬对方,想品尝鲜血的滋味,成王败寇。 金发少年拆了宫殿的墙,想将黑发孩童窒息般地囚困其中,墙碎了,在黑发孩童的子弹和拳头前不堪一击。但金发少年手中的铁链拴住了他,禁锢了他的四肢,将他拖翻在地。黑发孩童的手握着枪,枪口还残留白烟一缕,他昂起头来,同锁链挣扎,锁链勒得愈发紧了,嵌入肉中。黑发孩童非但不服软,还固执地试图抬臂,他的眸子灼热滚烫。 金发少年歪了脑袋看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虹膜猩红得发亮。窗边的影子延长了,他享受般轻嗅,胸腔里充满了铁锈的芬芳。他不紧不慢地向前,按住黑发孩童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的身体推倒在冰冷的瓷砖地。 天花板渗水了,地面也浸泡在了缓缓上升的水位里。不,这味道刺鼻,并非是水,硫酸触及皮肤必将腐蚀溃烂。 金发少年的两腿卡在黑发孩童的腰侧,俯视望着他,食指勾吊起锁链,锁链另一端系着黑发孩童的脖颈,他往高了扯,头和身子便会被迫拉伸得高些。金发少年笑得很开心,喉咙里传出鸽子般的雀跃,握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斧子,棱棱反光,直面竖劈而下。 哒。咣当。咚。 铁链碎了。在千钧一发之时,它终究没能将黑发孩童束缚住。黑发孩童的枪口冒着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3 一缕烟,在空气中消散了,子弹击中了斧柄,斧头飞出去切进地面,磨得闪亮的斧面上,游走着宫殿窗外凄美的上弦月。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黑发孩童的肌肤,他的枪精准地抵在金发少年的太阳穴。两人一上一下的倒影在水中荡漾,圈圈涟漪,道道波光。 刹那,他们都停住了动作,不约而同。时间缄默,四目短暂的凝视被拉得冗长,定格。然后回溯。 似曾相识的场景,过分熟悉的感觉。 是谁。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了什么。 他们是精神体,是潜意识,不可能有具细的思考,但这同时也是他们的优点,本能反应最为了当直接。 此情此景,同时同刻,发生的事,将它应有的东西还原继续。黑发孩童率先恍然,他似乎想说什么似的将近身体凑近。但金发少年抢了先——照搬还原?不,它出现了一些变化。 金发少年握住了黑发孩童的手腕,将枪口挪开,俯下身去。他的掌心托起了黑发孩童的脑袋——吻住了他。 众人还不及细想,仪器警报已滴滴响。杰森和朱利尔斯的精神长波在短短一瞬内跳出新的高频率,上下跌宕,高低落点可谓极端,这代表他们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左丹云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侧过脸撇了心电图,杰森的心率飞速直升,数值高达一百七十三,而朱利尔斯相对正常太多。 见此情景,安德烈和拉斐尔同时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们毕竟相互了解过一段时间,清楚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类似绝缘体的杰森身上。 戚诺风最镇静,他扫过仪器盘上的各类不断变动,尚未停止数字,逐渐松弛了脸部紧绷的肌肉。 “他们要醒了。”酒井丽长舒一口气,说。 黑夜化为白昼,水流化为青草,宫殿化为庭院。榕树下的阳光斑驳,阴翳摇曳。窸窸窣窣的蝉鸣,天空湛蓝,云淡风轻。 黑发孩童睡眼惺忪,望着挡住阳光的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坠着狼牙和白翎的捕梦网掉落在草丛里,纠缠的吊线系住他们相扣的指间。 朱利尔斯第一眼望到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刺激鼻腔,是station医务间没错。他撑起上身,头痛的感觉还轻微残留——做了个好梦啊,他伸伸懒腰,神清气爽。恩?到底梦到了什么,朦朦胧胧他记不大清了,尝试去想头就疼得厉害,索性罢了。 迷迷瞪瞪地,朱利尔斯转过头,对面的床旁站着杰森,面露呆滞,手上却干练地整理床铺。转身见他醒来,一脸复杂地望着他。 “辛苦你了啊,带我回来。”朱利尔斯虽然奇怪不解,但仍然像平常一样,半调笑不正式地道了谢。 杰森的眼神依旧古怪,他沉默地凝视朱利尔斯,看得对方背后有些发毛了,才告诉他:“你起晚了。戚诺风左丹云去忙报告,安德烈拉斐尔在算缴获物资,酒井医生更有的人诊疗调查。大家都在处理事物务,你如果累,继续休息也无妨,如果不累,计算部的人还需要你去帮忙。” 说罢,他最后看了他一眼:“记得铺床。”推门离开了。 直接走回了宿舍,杰森就地蹲坐在自己房间的床前。没开灯的空间光线昏暗,只剩床头柜的电子闹钟莹莹蓝光。 他将头埋进双臂间,独自度过了十分钟,然后缓缓掏出了自己的移动端,深深呼吸,开始输入文字: 卡罗琳,我想起晴了。只是,他记不得我。 嗡嗡。移动端振颤,回信来的很快,是语音通话。杰森按了接听。 “你拿到锦标赛邀请函了吧?”说话的女人自有独特的烟嗓,“我直接去找你。” “不必了。没有意义。” “它当然有意义。去问左夭晴,愿不愿意和你搭档。”女人嗤笑,“你不想知道他与你相遇的原因吗?” ☆、十 一切是从那年夏天开始的。 太阳的余晖将这座山头染成霞色,似乎要在沉降下去之时散发出全部光热,却把云折射出漂亮的渐变,白,鹅黄,橘黄,粉,艳红。 男孩背后被火球般的太阳烤的有些烫,脖子诚实得渗出薄汗来。 离房门几步之遥,门自己开了,里面飘出烧好的牛腩的香气,还有厚吐司的黄油味和奶油汤的甜味。 男孩愣住,肚子咕噜噜地响。 “哟,挺巧。”门里探出一个人,黄昏的光打在他身上,让金发有些偏褐,他脚蹬一双人字拖,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说,“看你这样——去洗个澡先?” 左家的弟妹不少,其中还有最内向腼腆的小七,所以左夭晴照顾小孩也算有那么一套。 只见对面的男孩赤脚站在草地上,穿的t恤和背带裤都是不容易脏的深色。膝盖和小腿粘连了些淤泥,头发不怎么规整,大概因为经常出去,皮肤晒得有些黑。 按小孩的体型,他不瘦,可也绝对称不上胖,胳膊上和脸颊上有被树枝划伤或者磕绊的痕迹,脚趾头被坚硬的草根磨破微微出血。 左夭晴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对方正死皱眉头,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瞧,整个身体紧绷,右脚还后撤了一步。 左夭晴倒也不是很在意,干脆转身回屋,坐到沙发上玩起了电子游戏。 他看见男孩不多时便进浴室,并关上了门。 当卡罗琳叼着烟头下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夜色朦胧。 左夭晴吊儿郎当地喝着苦的要命的黑咖啡,见她下来,开门见山地问:“老妈,你到底在哪儿捡到那小子的?” “战后废墟。”卡罗琳回答,一屁股坐到了餐桌前,“那时他瘦的就是骨头外包层皮。医生说问他什么都不记得。别的小孩都争前恐后的巴望有人领,就他蹲坐在帐篷旁边看着,不哭不闹,眼神瘆的慌,明明测出来的天赋值乏善可陈,还摆出那副表情,该多不讨人喜欢。” 左夭晴望望阁楼顶上,若有所思地挑眉不作声。 一周七天,他总是能在夕阳西下浑身脏兮兮回屋子的时候,看见那个金发的人。金发的人做的饭很好吃,日日不重样。卡罗琳从不按时吃饭,所以他从没在餐桌上等人或与他人共餐的习惯,可自从金发的人——他说他叫左夭晴,来到这里,事情逐渐变得不同了。 早晨他下楼,桌上会放着温热的牛奶和香喷喷的面包,左夭晴仰躺在沙发上瞅他。 起初他狠狠瞪他,可对方轻轻巧巧望回来。他不愿说话,左夭晴也和气,从不跟他吵。但不吃完饭,无论窗户还是门,他就是出不去。于是男孩气闷,只能好好坐下,十分钟后黑着脸朝他亮空杯盘,嘴巴左右因塞满食物鼓成了包。 连续七天后,不知是不是被养叼了,他已经学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4 会半睡半醒地揉揉眼主动找到座位,趴在餐桌上,肚皮饿的咕噜叫,边摇荡小腿边等人上菜了。 晚上必须要洗澡。他站在浴室,裸着身子任左夭晴举着蓬蓬头,水从头顶淋到脚底。他是不愿,但也不想第二天被禁足。 有时候,左夭晴会逮住他,提溜着他去山下的街市购物。第一次他反应奇大,挣扎中尖锐的指甲又挠又抓,愣是在左夭晴胳膊上留下了长长短短十几条红印子。他左夭晴忙于拉远他,堤防自己脸受创,表情正呲牙咧嘴,哪想男孩的嘴巴腾得张开,牙齿死死咬住他手的虎口,左夭晴大呼一声道你小子的虎牙倒真是又尖又利,趁他手松,男孩落地拔腿就逃了。这一幕被卡罗琳撞见了,哈哈扶墙笑得直不起身子。 “莫生零。”当晚左夭晴叫住了他,手上拿着本厚厚的字典,“你不是没名字吗?我随便翻了三页取了一字,多好听。以后就这样叫你。” 男孩身高到他胸口,垂眼看他手臂上红色的伤痕都抹了白色药膏,闻着浓苦,便蹙眉老实地点点头,名字只是符号,怎么都好,于是坐实。 那之后左夭晴态度稀疏平常,要不是手臂痕迹未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莫生零临走前望了他一眼,中午特地带回了一颗狼的牙齿,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心上——转身就跑······到门口。 噗哧。左夭晴看到他的样子没忍住笑,将狼牙放入裤子口袋,咳嗽几声,出门指了指下山路:“谢谢咯,帮了大忙,东西太多拿不住。” 山路算不得崎岖,只是有些耗时费力。眼见扒在树干上的蝉翅膀都不颤,烦闷更甚。 午后的城镇是不再有早市的热闹了:杂货商口叼烟斗瞅着路过行人;花店老板娘窝进阁楼浇灌缺水的花束;珠宝店里的物什流光溢彩,隔着玻璃窥视佳人;咖啡店飘出醉人心脾的馨香,是咖啡豆、摩卡奶油和可可粉特有的浓郁味道;面包店的门口吊着“on sale”的挂牌,橱窗里的摆放着罐装的果酱和盒装的曲奇饼。 虽然“今日特售”的筐子已经空了,新烤出炉的面包闻上去格外得诱人。他们停在一家蔬果店门前,左夭晴招呼店长过来,指了奇异果、长豆角和西红柿,称斤结账。 “你有什么想要的?”莫生零摇摇头。 “行,有就记得说。”左夭晴提醒,便拎起牛皮色纸袋,临走前单手冲店长甩了个礼。莫生零尾随他,推开门时悬顶的铃叮当响,他脚步一顿,回头望了站在收银台前那人,不大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平常往哪里去?”左夭晴微微侧身对后面的莫生零说。 莫生零抬手指指山腰,那儿一片苍翠。 “恩?林子里我只能想到各种各样的树,或许还有昆虫一类。你想当生物学家就另当别论。老妈不会因为这个看中你的吧,你可要小心。”左夭晴左右张望,口中自言自语似的。 莫生零默默听着,没料到大步流星的人突然脚步刹车,身子惯性往前冲,鼻子险些撞到他后背。 三层的书店阴恻恻地蜗居在拐角,里面乌黑,只映出书架上有序排列的书本。 “呶。”左夭晴进去兜了圈,递给莫生零一个袋子,袋子倒出本书。书本有一点三四厘米厚,封皮雪白,黑纹勾线。 莫生零翻开米色纸页,书的内容简单,每张都是配图并以三行黑体字标注。图也好,字也罢,他有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更多的是陌生的。 “口语,书写。”左夭晴说,“除了动作,我希望你其他的表达。”他将“希望”二字着重强调,指明书是礼物,他可以选择不接受。 莫生零向上瞥他,将书袋换手。 返程途中,团团簇簇的云遮蔽了太阳,烧脸的高温瞬间消退不少。远处的风车开始旋转,气流像是终于冲破堵塞的导管,温柔地拂走焦躁,洗刷不耐。 半路,左夭晴停下喘气,扶腰昂头望望漫漫无期的山道,食材日用品挂得手臂胳膊酸酸麻麻,累的够呛。他好歹是富家少爷,身材好纯属是为了视觉美感练出来的装饰。 莫生零站在比他高三阶的地方,见状回身走下去拎他右胳膊上的袋子。 “有那力气,不如拉我一把?” 半拉半拽的,两人回到屋子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卡罗琳正在沙发上看报告,看他们齐齐瘫坐在客厅地毯上,相握的手汗涔涔的,眉眼间不由流露出些许意外。 一天一天,钟表上的指针不知不觉晃过了许多回,日月轮回交替,和煦的温度逐渐热得恼人,盛夏已至。 慢慢的,莫生零明白了打招呼要说你好,刷牙要一天两次,外出记得穿鞋,喝汤好好端着碗,太暗开灯是为了不弄坏视力,一口吞下冒热气食物的触感叫作烫,傍晚耳朵听到的聒噪是虫鸣,书上的文字有墨香······ 天如果晴朗,左夭晴会和莫生零一块儿晾衣服晒被子,躺在树荫下野餐,天如果下雨,他们就在后屋烧烤,听雨滴打在玻璃哒哒哒响。 莫生零对外面的林子有执念,可以出去就绝不赖在屋里发霉,以前他是没人管,无忧无虑玩上一整天,现在则会不时带回些野果与蘑菇。趁他外出,左夭晴往往会睡个回笼觉或在地下仓库倒腾乱七八糟的图纸器具。 “感恩。喜欢。重要······”男孩的声音落地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单字、词汇、句子,每天晚饭过后,是左夭晴教莫生零语言的时间。莫生零悟性不错,只是遇到抽象的情感之类便觉苦手。 桌子上往往会有冰块丁玲桄榔地在玻璃杯里乱碰乱撞,是左夭晴将莫生零带回的山果榨汁冰镇,用吸管快速吸溜几下,酸甜可口。 某天大扫除,他们在尘封的盒子里发现了摄像机,当下卡罗琳一时兴起,全天手托镜头,朝另两人连拍数张。左夭晴作势挡了几回,后来懒得理会,反过来拉住莫生零教他拍照的正确姿势。莫生零对此没多大感想,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笑。没有教科书式的标准答案,左夭晴果断直接两边扯住他的脸,笑眯眯地让卡罗琳废掉了最后一张照片。 卡罗琳有空会看打开电视收听新闻,三人共享一个空间,倒也和谐融洽。 “想养。”男孩的短指头点上了画报中毛色雪白的动物,是匹狼,为给莫生零足够具体生动的描述,屋子里已经堆了大大小小不少画册了。 “嗯对,你送过我它的牙嘛。”左夭晴双掌一和,啪得一声,“不过没必要,养你一样。” 卡罗琳探头瞅了瞅,点头:“行啊,等你觉醒后养个呗。老虎豹子梅花鹿,鸽子水母中华鲟。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珍野味随便选。” “觉醒?”莫生零尚未回答,左夭晴却抢过了话头,“卡罗琳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5 ,他肯定是普通人,难道你看不出?” “年轻人少狂妄,哪来那么多腚让你啃。” 莫生零站在他们面前,听他们针尖麦芒、舌枪唇剑的评判。卡罗琳和左夭晴的长相像到陌生人一眼就能认出是母子,可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直如此,多点温情便肉麻,少点斗嘴便异常。 那时候的他,还生活在象牙塔,脑内对哨兵向导的知识空白茫然。时间过去多年,他回想起来这段,不禁思考,其实卡罗琳没错,晴也没错。 如果他没遇见这个人,一切都会更加平庸寡淡吧。 每场邂逅都是一次固定的引导,指向某个特定的方位。 他的记忆重重叠叠,鸿蒙仍旧从这里裂口。 面前这个素昧平生、来自遥远的外面世界的人,朝他微笑,打开灰色狭隘的空间,让风透过窗户流经盘旋,未知的漫漫长路在他脚下衍生,终点遥遥无期。 ☆、十一 大片云飘过遮蔽了日光,晴转阴,风凉了疾了,吹得叶沙沙响。 不对劲。莫生零第三次环视看这片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山林,抽了抽鼻子。陌生的气味,脚印,树皮留下的划痕,还有远处腾飞惊鸣的鸟,无故奔跑躲避的兽,各种迹象都证明出现了侵犯者。 “嗷唔——”莫生零吸气,手在嘴边作喇叭状,发出一声嚎叫。 伴随无数相似的嚎叫此起彼伏,几匹黑灰色的野狼从高处的山崖飞扑而下,踏过瀑布分支的河水,往他身边聚集。 狼群是这片领域的霸主,莫生零与它们的关系处得不错,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初次见面,它们在他面前生吃活剥了只鹿,他就站在离它们最近的树旁。它们发现了他,他没躲,这么直盯着它们动也不动。它们呲牙靠近他,他却自觉蹲下,任它们在他身边打转,鼻息喷在他的颈间。大概叫所谓的气味相投罢,自那后莫生零不时会呼唤它们,它们若在便回应。 大多时候,莫生零会看见他们忙于狩猎。大自然的世界不比平凡的生活好多少,好在规则简单,只有弱肉强食一条。看惯了它们撕咬猎物的皮肉,莫生零却从不觉得血腥肮脏,生老病死,优胜劣汰,在这片森林里每天都会发生,就连狼自己也无法避免。它们的尸体躺倒,血染红草地,四肢疲弱,阖眼时写满不甘。莫生零会静静守着它到最后一刻,拔下犬牙,将其埋葬。 现在,狼群竖着尾巴,牙关咬紧,双目瞪圆,恶狠狠地立耳哼哧,脖子一圈的毛都炸了起来,莫生零蹙眉,它们情绪非常糟。为什么会这样? 下一秒,高处山坡射来的子弹回答了他的疑问,子弹擦过他头顶,击中树干。 “鬼天气,变得够快。”左夭晴推开门,眯眼观察了一会儿,“还是积雨云。” 他正嘀咕着,视线末梢恰好瞅见一小身影远远得从林子里跑出来,脚下步子飞快。不是莫生零还能有谁?这里除了他们三人没谁会住。 才走神一会儿,莫生零居然已经跑到了他眼皮底下,呼吸不算狼狈,汗流的不多,皮肤上多了几道擦伤,他大气不喘抬头就拽着他胳膊,让他跟他走:“森林有人。” 左夭晴脑袋里的弦突突上紧。他嘴角弯了下,想着这都一个月了,不来点儿什么事还真说不过去。想是想着,左夭晴的手可也没停住,取下衣架上的迷彩外套,两手一伸一套,拉链刚到半截就关门,说:“走。” 他们的身子窸窸窣窣地穿过高膝盖的草丛,还好莫生零对林子里的路熟,由他在前领着,七拐八弯也不错路。 左夭晴看着莫生零的后背,自从他们进来了,莫生零就没再说话一句话,但左夭晴却不愿打扰他的专注——他的手拨开碍眼的遮蔽物,耳朵微动关心细小的鸣叫,鼻翼扇动不放过任何气味,这些行为确实不像常人,但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样子,目光灼灼,身子忽而屈膝,忽而伏地,似乎反更接近于他的“平常”。 野兽吗?左夭晴尚未见过莫生零的这一面,不禁饶有兴味的腹诽。 “嘘。”莫生零拉过他,两人闪身躲在了座巨石和粗壮的树根后面。莫生零压低左夭晴的脑袋,肘部支地下趴,透过丛草的缝隙窥视。 七八个身着迷彩服的人持枪经过,其中一个手拉红白纹的线,背身倒退前进。 “等这片地区也清空了,我们再往前靠。把网撒的大些,来个瓮中抓鳖。穷山僻岭的,他们逃不掉。” “喂喂,谨慎为上,对方可不是一般人呐。” “丧家之犬罢了,把你们吓成这幅摸样,也不嫌难看。”那人讽刺地说着,视线一转,突然叫道,“快瞧瞧,这不是刚刚被我们打残的黑狼嘛?” 黑狼的四条腿折了一条,半瘸半拐,无路可逃。 “正巧,我们还想要你的肉下酒呢。”他凑上前去,露齿而笑。 黑狼呲牙咧嘴,大口张开,叼住了他的手。那人啊啊啊地高声尖叫,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声音凄厉,面如死灰。狼却不搭不理,扭头一拧,彻底咬断了他的骨头。 其他人皆为吃惊,回过神忙举枪射,连嘴巴都忘合。 枪响了,倒下的却不是黑狼。 岩石草丛之后,精巧的□□冒着烟,它主人的手臂不算结实,但端的极稳,每发瞄得极准——莫生零的后背弓起,线条绷得很紧,单膝着地,下盘扎定如生根般,他呼吸轻微,面上毫无动摇之色,瞳孔晶亮得可怕了。 七个身子坠下去了。 天空惊雷闪电,密云聚集,雨丝落如细线,浸湿了青草尚嫌不够,霍然倾盆。 莫生零长身而起,淋雨湿漉漉地走近黑狼,蹲下了。黑狼深深望着他,闭上了眼。莫生零的枪口对准了它,食指扣动扳机,漠然地垂下了头。 “你知道你刚刚杀人了吗?” 左夭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沉默地看完了这一幕。 “嗯。”男孩回过身,淡淡地说。 暴雨将他们淋了个透彻,从头到脚,衣料紧贴皮肤的感觉当然难受,头发黏得盖住额角。紧凑的脚步声传来,愈加响了,是有人听到惊叫正往这追来吧。 左夭晴从迷彩服的衣服里掏出一把圆粒球随后往地上扔,拦腰抱起莫生零,迅速背身滑下了另一侧下凹的深谷。 不多时,那些脚步果紧随其后到了此地,却只听见噗噗的气音,登时迷雾四起,白茫一片。顷刻之间,惨叫不绝于耳。他们浑身骚痒难耐,用手去抓取闹,碰到的肌肤却依次溃烂。不久,烟雾散去,横尸的脖子面庞上,赫然是无数青道红痕。 扯断的警戒线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通讯器的噪音吵杂。 “先生,b组超过三十秒无人回信,想来是······我们还要继续吗?” 中年人咋舌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6 ,在树皮上摁灭烟头,叹息:“本是我们没做好工作,把情报告诉上级,今晚先暂让人员滞留在这儿。” “这是要放弃吗?”背着电信工作包,身穿迷彩服的人问。 “方案我其实一早便否决过,可架不住他们自命不凡啊。”中年人轻轻摇头,“先不提范围广、人员少无法覆盖,森林的地形太复杂,无论伏击或陷阱,对方都是专家级别的人物,凭脑子自然玩不过他。” “今夜扎营,轮流守夜。”中年人浓眉皱成川字,思索了好一会儿,又吩咐,“等等,排两队去遭难的人员附近搜索,保不住运气今儿在我们这。” “是!” 崖边底上有一洞穴,不深不浅,被高大叶多的植株掩着遮着,是再好不过的藏身之所。 左夭晴和莫生零窝在里面,小心从缝隙里窥视,瞄得见手持武器的人在来回走动,像是在巡逻。 “嚯,被发现可麻烦大了。”左夭晴压低声音,拽着莫生零贴壁坐下,脱下迷彩外套,“幸好带了它。”衣服里里外外口袋多达十几个,倒出来各种各样的机械和玻璃管之类的玩意儿,前者形状各异,后者颜色花俏。 他抓过莫生零的胳膊,在他手上绑了通讯环,并在他耳朵旁叮嘱:“听好,我们今晚走不了,最糟甚至还要呆好几天。”左夭晴边说边晃晃手上的奶黄色的液体,“这是营养剂,虽然味道恶心,但喝下去保准你一天不饿肚子不找水。” 他的气息喷在耳朵连带脖子一侧,莫生零被痒得练练后退。 “今晚我要出去。”他说,“洞穴里很安全,你不会有事的。” 左夭晴被他安抚的语气逗笑了:“你想去哪儿?别以为有把枪能耐了,卡罗琳给你是让你自卫保命的——你不了解这群人,他们想宰你轻而易举。” “不,是你不了解它们。”莫生零望着他一字一句,笃定地说,瞳孔像澄澈透亮,“这群人今晚就会没命。” “狼吗?”左夭晴不以为然。 莫生零的视线没从他脸上挪开,扬起手腕上的通讯器:“我不会拖累你的,若被抓我肯定先扯掉它,更不会回来找你,把危险带给你。如需必要,枪里最后一颗子弹会打进我的心脏。” 左夭晴实打实地愣怔了,过了一会儿才拍拍他脑袋,笑说:“呵,思想觉悟挺高。我教过你吗?” 莫生零摇摇头,抬高他的手并挪开,回答:“没有谁教我的东西比你多,但它们教我比你要早。我亲眼所见,明白的事有三件。一,伤残的狼不会归群;二,被兽夹捕住腿便咬断腿而逃;三,自己的领地绝不容许侵犯者肆意踏足。” 深夜。 山上的空气冷下来,风吹过飕飕打颤。雨势没停,但已经弱了不少。乌云里透出一点儿月光,玉白却过分凉薄。 驻扎的营地点燃了柴火,森林在雨中太潮湿,大多通电的都短路了。守夜的人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眼皮上下打架,却被一小道立足高地的黑影激得清醒,架起身边的枪,以示威吓。 黑影不减反增,一道、两道、三道,一小群,又练成了一大片。它们绿色的瞳孔如幽幽鬼火,在夜色下闪烁。 守夜人大喊着,拉响了警报。 人们慌忙从被窝中跳起,狼群也俯冲而下,高亢的嚎叫撕裂寂静,在延绵起伏的山谷间不停回响。 一场恶战。 庞大的狼群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嘶吼咆哮,它们被击中,伤口处血液迸射,身躯沉重地倒下了。还未亡的复重新站起,狼群前赴后继,一批一批,蜂拥而至。它们用牙齿咬碎人的喉咙,哪怕只余留一丝气力,也要用利爪在侵略者身上留下鲜红的三道嵌入肌肉的印记。 一时间,分不清疯狂的叫声是来自于人还是来自于狼,二者距离死亡如此近,来自最原始的恐惧和癫狂交汇冗杂,伴随再次加大的雨势激烈而悲壮。 这场厮杀持续了很久,大雨之下,倒下的是交错的尸体,人们的面孔惊恐扭曲,狼的眼睛安详沉睡。 终于,几声孤单的嚎叫宣告了句号。人类一个不剩,狼群也不过十几匹,零零星星。它们依次舔过同伴们的尸体,挺着胸脯整顿离去了。 黑发男孩从树上跳下来,向它们默默鞠了躬。他跨过人类的尸体,却视而不见。男孩像往常那样,确认它们的死亡,留下它们的勋章,最后将其埋葬。 金发少年没跟来,但从通讯器里,他能投映出男孩的所闻所见。 原来,莫生零能念出每个狼的名字。 左夭晴看着他在每匹狼身旁蹲下嗫嚅的唇,如是想道。 ☆、十二 “是要封锁整片区域吗?!这······” “揪不出人就放火烧山,我还不信他能逃到哪儿去。” 事情有些不妙,他们还是暴露了。左夭晴拧了拧监听器的旋钮,电波吵杂,荒郊野外也确实算不得什么信号好的场所。对方加大了管制程度,新派的人装备更优,是定要打个迂回持久战了。 暴雨连绵了一天一夜尚未停止,他们暂且被困在了这山林里,返程的路被阻,冒水涝的险回去太不划算。左夭晴晃晃僵硬的脖子,他可不愿随便向卡罗琳求救,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岂不窝囊? 莫生零身子灵巧地闪进洞穴来,前脚掌落地膝盖微曲轻敏无声。 “怎样?”左夭晴明知故问,只要莫生零还戴着通讯器,他随时可以监视他的动作。边说,左夭晴的手作出窗口的形状左右拉开,一张蓝屏立体图纸就展现而出。地图是莫生零监督修正的,光凭飞行探索器获得的情报过于片面了,只能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莫生零的指头在地图上下左右点了点,他勘察了一白天,记忆非常牢固。 “干得好。”左夭晴表彰道,开始考虑细节问题的处理,“去拿营养剂,别饿肚子。” 莫生零碰也不碰,口里嚼着野果,吐出黑籽。 “你厉害。”左夭晴瞥了他一眼,山林不仅没有对莫生零造成困扰,反而像是给予了他如鱼得水的庇佑。两掌一合,左夭晴关闭视图,愁眉苦脸地喝下营养剂,又抽出一根针管,闭眼打入了自己手腕的静脉。 “那是什么?” “抑制剂。” 见左夭晴不打算细说,莫生零也不再追问。 “走吧,躲了这么久,去会会他们。”针管空了,左夭晴嘶了一声,站起身拍拍屁股后的灰,大摇大摆地踏步而出。 十几个人对了对眼,真觉得自己花了眼,谁也不相信左夭晴会自个儿走到他们面前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 “傻站着干嘛,你们的指挥官呢?”左夭晴懒洋洋地说,摊开双手,“我有话跟他说。” 于是,一行人前后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7 左右地防着他们,走到了比较空旷平坦的指挥地段。指挥官支着小信号台,见他们出现,吓得手足无措,生怕有鬼。 左夭晴冲他翻了白眼,自己走过去,操作出视讯。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啊?” 视屏上的男人扭曲着表情,笑呵呵地回答:“自然是比你好的。不知左二少爷失了向导能力的滋味可还好受啊?” 男人不傻,将人员火速回调。两人对话间,脚步声接连不断,不多时,左夭晴瞅瞅四周,已是里三圈外三圈了。 左夭晴也笑:“托你的福,那段日子真不好过。”见男人闻言脸色一变,左夭晴兀自悠悠继续,“你该不会以为,我真是个向导废物了吧?”说罢,他高举手臂,一个弹指,周围的人便传来几声哀嚎,捂着头蹲下身去。 男人有些发慌,蹲下去的那些人,确实是哨兵。 “还玩吗?”左夭晴说,再次打出一个响指。远处轰轰巨响,冒出灰色的烟,是边缘防守人员的地段,男人忙调出近景,爆炸过后己方向导完全昏迷。 “我既然来和你谈判,说明我的准备已经万无一失。”左夭晴面色泰然,“听说你想放火,省省吧,这林子那么大,什么地方我埋了什么你清楚吗?随便死伤百个人命,怕你玩不起。” 男人沉默了,首鼠两端。左夭晴却不爱等,他转身朝那些戒备他端枪的人拍拍手,他们便浑身震颤,双膝发软,匍匐倒地,说不出话。 虽然男人心里没底,但莫生零拎得清明——毕竟是他去埋得电击针和药物管。可归根结底,就算换做他,看左夭晴这般胜券在握的样子,也不会料到全是下下策的障眼法。莫生零无事可干,思想正抛锚,却被指挥官迅速抓住了后领,一手掐死他喉咙,一手持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左夭晴回身,见状,没挪步子。他去望莫生零的脸,看得到是和平日无差的表情,眸子的视线喜欢直接撞进对方的眼底。其实,如果它们透露出惊诧或中伤,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左夭晴暗暗地心痒,移开目光。 指挥官一边后退,一边踢翻了放置的罐子,罐子里冒出紫色的烟雾,左夭晴抽抽鼻子,果然是哨兵的信息素没错。浓度太高,即便他打了抑制剂身体还是起了些反应。 “人质威胁?”没等对方放话,左夭晴先开了口,“动手吧。”他双目冰冷,用评估的眼神打量着被抓的莫生零,丝毫不留男人赚筹码的余地。“我害死的人还少吗,不缺一个非亲非故的。” 男人不死心,却见左夭晴非但不营救,还转身想走,背影脚步潇洒,根本由不得他不信了。 被枪抵着有些痛,指挥官似乎紧张用力过大。莫生零想,左夭晴渐渐走远,步子顺畅完全不趔趄,他老老实实地盯着他的后背,一句话也不说。 “好!”男人气急败坏,决心破罐破摔,“你要恨就恨面前的人不肯救你的命吧,可怜没用的小东西!” 一秒不到,莫生零用握紧拳的肘关节狠狠击中了身后人的腹部,迅速抢夺过枪械,胎脚踹开指挥官的肩膀,枪杆高空落下,敲中指挥官脑袋瓜子,活活打晕了他。 左夭晴止步,不禁吹了个悠扬悦耳的口哨,扬起双臂,鼓掌喝彩,背景是男人视屏里气青的脸。 “其实我自动出来你就该怀疑不对劲了。”左夭晴不免觉得好笑,“你最好少来招惹我,好好留心大姐吧,老分心够你吃一壶的。” 视讯切断了。莫生零挨个将倒下的人再次重击,蹲身搜寻出一大包枪弹,练练手,精挑细学出几个用的顺的,安置于身。 左夭晴耐性很好,站在原地等他摆弄完,信步走来,抬头望向自己的眼睛。而莫生零确实这样做了,淡漠平静,波澜不惊。 “我应该照你期望的那样难过生气吗。”他问,即使严格讲,他的语气称不上询问,“虽然你真的蛮混账,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确实对我而言,换做是你,我肯定会选择救你······但别把我当傻子,纵使我会把后背放心的留给你,我大概也明白这是容易招致危险的行为。” 左夭晴愣怔,回想起卡罗琳曾吞云吐雾地告诉自己:“孩子的思想感情往往比自负的大人敏感,我看他的脑袋远比你清醒。” 也许如此吧。左夭晴笑笑,缓慢弯下身来,喷嚏咳嗽相互交替打个不停,身上一会儿冷一会热,头似有千斤重,整个身体支撑不住的缩成团,微微抖颤,喃喃而语:“啊,被摆了一道,果然浓度那么高,抑制剂都被抵消了。” 他昂头,如愿以偿看见莫生零惊诧的表情,实话说,颇为微妙。 莫生零慌忙去扶他,却发现他的肌肤热得可怕,双眼闭合眉头紧皱,手臂无力垂在身侧,感觉他伸出手,便像八爪鱼似的环住他。 “左夭晴、左夭晴!?” 未得到答话,昏迷不醒的人的身子非常之沉,显然凭莫生零一人无法架起,他尝试了许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勉强用整个身子的全部力量支起,艰辛地承载着左夭晴小步小步地挪移。 “明明丢了能力,还会因体质受到影响,真是挫败啊······”莫生零不语,感受到左夭晴的唇紧贴他的耳朵,嗫嚅细声的苦笑,其实他不喜欢距离过近的气息和话语,可终究是什么也没做。 原路返回不大可能,莫生零拖着麻痹的身子,找到了相对平坦的山脚下将左夭晴平放在地上,他也随之四肢呈大字型瘫倒,调整紊乱的喘息,全身是湿透的汗。林子里的气温入夜便变得阴冷,晚风从衣服领子穿过下摆,一阵透心凉。他胳膊酸痛,双腿根本无知觉,实在懒得动弹。 肚子饿扁了。莫生零想,不由阖上了眼。 混混沌沌、意识模糊之中,左夭晴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全身燥热难忍。所幸期间额头感受到一抹清凉,接着身上也舒爽不少。好不容易睁眼,撑起上半身,见天色大概正是深夜,野地上还生着火。低头瞧,里衣被脱掉,只罩了外套,额头则绑着浸湿了的厚实的长叶。嘶,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头脑中剧烈的痛感格外尖锐。 “你醒了?” 莫生零跨过灌木丛,兜着满怀的野果,顺手递给他一个,然后便坐到火堆旁,狼吞虎咽。零零点点的火星旋飞上半空,烈焰照得他的脸颊半光半影。他的牙齿撕碎果皮,汁水弄得满嘴满手,舌尖一卷,吐掉黑子的果核。 左夭晴本还嫌热,见了这情景,真觉喉咙干渴。 “抱歉。”突然地,莫生零说。 “为了什么?”左夭晴捂住头,指尖按按穴位,思考了一会儿,“你把我牵扯进来却开枪把情况搞糟的事,结果落到这个局面自责了?” “放心,我只是普通的感冒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8 发烧,毕竟服用了抑制剂身体抵抗力下降,加上天气糟糕,难免的。” “明天会好的。” 莫生零看着夜空,银色的星辰璀璨,映衬黑暗,非常美。 “你睡吧。我来守夜,反正也睡不着。”他说。 二人一时无话,安静得只剩柴木在火中的劈啪声。 星空广阔,森林无边,他们被隔绝在这儿的野地,听风卷过发梢不留痕迹,仿佛在海上被遗弃的孤岛,空落沉默。 “左夭晴,你能力消失是怎么······” 莫生零一直盯着火光,问完话才昂头来看,却发现居然左夭晴就站在他对面,眼神深幽,以至于他有些不舒服了。左夭晴却拉过他的手,先是放到自己额头,再滑至脸颊,似乎是在借他的手感受凉意。无论哪里的温度,都依旧滚烫。 “想知道?”左夭晴轻笑,火焰在他的瞳孔里雀跃,“要报酬的。” 说罢,左夭晴揽过莫生零,手顺背的脊椎探下去,注视他微微睁大的瞳孔,嘴唇封住他的口,舌头长驱直入,舌尖挑过上颌,舔舐□□,勾住对方的舌翻卷,寻舌根往里。 口里发出细微唔唔的挣扎,莫生零怕了,他第一次体验这种想逃的感觉。他用尽全力推开对方,肩膀,脖子,甚至是脸,可是年龄的差距和手臂的酸痛让一切徒劳无功,纠缠之间,唾液溢出,顺嘴边滴流,呼吸难过得他几近窒息。 正无措,左夭晴的动作却暂且停住了。一个黑影偏侧,给了左夭晴后颈一记漂亮的手刀。 “久等。” 卡罗琳没好气地揪住自家昏厥的儿子的衣领,往外将他扒离了莫生零的身体。 莫生零双膝发软,直愣愣地跪坐在地。 ☆、十三 列车停站嗡鸣。 女人提着行李下了短板,一手按住头上宽边帽,匆忙避过人潮,视线摇摆不定,终于固定在一点——黑发的孩子望着她,轻轻颔首。 “真是·····”仓野香不禁松口气,向他走近,喃喃,“卡罗琳居然让你来接我,那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莫生零没吭声,两人错身,两手相碰。 仓野香的手中一沉,脑中便知所谓。莫生零不大的拳心终于松开,足足十分钟,他掌握不好力道,捏得发麻。 鲜红的血色,冰冷的尸体,灰白的相片,雨后湿软黑褐的土壤。教堂的钟声敲响,十字架投下细瘦的影。人们身着黑色礼服,眼眶发红。牧师朗声念过悼词,压下众人真假难辨的啜泣。他阖眼,仿佛漫天红樱,飘零作礼。 下一幕。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地倒下,被敌人击坠。他能从四面的镜子里,从各个角度方位,窥见软弱无力,茫然无措的自己。镁光灯闪作一片,成千上万幽深空洞的镜头对准他。 喉咙和心脏,分不清哪个痛得更厉害些。 “特浓咖啡或酒,你随意。” “你过还是那么糟蹋。” 左夭晴是被肆无忌惮的说话声吵醒的,他勉强起身,烧是退了,可头仍在发热,也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下了楼梯。幸好醒来了,否则指不定回放多少遍。他边想边低头瞥了来客一眼,是仓野香,少见的女性医学和化学制药的专家,以出类拔萃的成就贡献,律师般的性格闻名业界,简而言之,和老妈非常谈得来。 “让那孩子去送死,也亏你做得出。”咖啡的醇香浓厚,飘荡在整个客厅,“你捡回他,还养了那么久,又是何必?” 左夭晴脚下顿住了,面色僵固,身体则分作两层,外热冷内。 “早晚是要用的。”卡罗琳打火机接连响了两回,终于窜出火苗,将她嘴上叼得烟点着。她胸口微微起伏,仰天吐气,“反正,类似的事也不稀奇。” 楼梯口传来一声巨响,左夭晴的拳头打在墙上。 卡罗琳却头也不回,平平淡淡问了句:“醒了啊。” 左夭晴目光阴沉,嘴唇蠕动,沉默半响,才问:“莫生零是普通人,还是个小孩,他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你居然把他交出去?” “为何不行。” 他的脸色白了又青,最终冲进房间,捣鼓了一阵子又风一般地下楼冲出屋子去,愤愤甩手关门,发出震天响。 “连自己孩子都骗,演坏人真过瘾唷。”仓野香吹着咖啡沫子,望向卡罗琳道,“不过我没料到,朱利尔斯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真对那天使的死难以自拔。” “还天使呢,再天使也难逃一死,我倒觉得他的死未必是坏事。” “干嘛棒打鸳鸯,活像恶婆婆。” “两个脆弱的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只会互相理解宽恕,不断逃避痛苦,完全是拖累对方,往悬崖里坠。”卡罗琳蹙眉,嘴巴吐出一团烟圈,耸了双肩,“我从没看好过他们,但那天使在过分对的时间出现了,恰好是左夭晴内心渴求的投映。不能让人向前走的感情,即便是爱,也叫不得好。” “所以你觉得死亡作为他们的终结并不可悲?” “如果说是爱情,那当然悲伤,但单论左夭晴以后的人生,我还做不了定论。” 被抓住手臂时,老实讲,莫生零没有太多吃惊,乖乖顺着那些人走了。不过手上的力道大得可以,不出所料应该已经青红。 避开人群和城镇的街道的房子很古旧,光线暗,空气潮湿。 他踩楼梯时,铁架嘎吱嘎吱响,门的电子锁锈迹斑斑,蓝屏左上角碎了一块。 莫生零打量简陋的小屋,无论是他面前站立的,还是现在背对的——这些人一定是有意隐藏,毕竟漆黑之中仅从轮廓无法辨认五官如何。 “说,卡罗琳的结界入口在哪?”为首的男人问。 莫生零不说话,一双眼单单瞅着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宛如微亮的星火。 男人比了个手势,压着他胳膊的两人便一用力,让他折弯膝盖,跪趴在地,手臂反扣身后,使不上力。男人拉开抽屉,取出一管黄色液体,在莫生零晃荡。 “激素会让你听话的。” 液体注入了圆柱器皿,一股浓烈的香味充斥了不大的空间。那香味太香,反倒让莫生零止不住反胃。 半晌,见无效果,男人忍不住抓住莫生零后脑的发,将他半身向上提了起来。 “真是奇妙!!!”他夸张地惊呼,像打量新奇物种凑近了,“你竟然阻隔了精神素对你的渗透!?” 他的面部表情扭曲起来,转身翻箱倒柜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注射器,兴奋地按住莫生零的肩。一瞬间,莫生零脊背寒毛根根竖立,他拼命想反抗,却动弹不得,瞳孔微微睁大,注目那针管对准他的动脉,刺破了皮肤。 他心脏像停滞了跳动,甚至不知自己下意识喊了“放开!”,身体挣扎,骨头又被折磨得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19 嘎嘎响,痛感强迫了他屈服。 砰。砰。砰。 房子隔音不好,隔五米就能听见枪鸣。 哒。哒。哒。 子弹的弹壳依次掉落,铁皮与水泥地砖撞击的和音悦耳清脆,几秒不到滋滋的融化成一滩铁水,但面前两具躯体倒下去的声音笨重到不行。 菱形微型器迅速在地面上兜了三圈,红灯闪烁,启动旋翼朝莫生零飞去,刻不容缓,撞开男人的手。 门外射入的光线令房内明亮许多。 左夭晴脚旁是无力叫唤的电子锁,蓝屏忽闪忽灭,红线绿线噼啪噼啪地闪着电火花。 多好笑——他们居然从对方的微扩的瞳孔里读出了默契的错愕。 左夭晴悄然克制住未平的喘息,清楚自己鲁莽在先,战斗中不冷静是大忌。如是想罢,他几跨步巧妙掩护住了莫生零,眯眼展颜:“我家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惹了麻烦还请多包涵。” 男人诧异过后心中狐疑,眸子转来转去,拿捏眼下情况,并不动作。 莫生零刚从危险中寻回心智,即便身体颤抖,头脑已然清明。他的视线盯在左夭晴的侧影,他后颈的汗浸湿了衬衫,牙关则绷得过紧。 屋子里一时陷入安静,只有弥漫开来的香气来回徘徊,弄得人脑袋愈加昏沉,视野迷蒙。 左夭晴偏移了眼,撞上莫生零的视线,二人皆知不妙。 糟。莫生零的□□被收走了。左夭晴下半身早就麻痹发虚,头晕乎乎的,努力思考——要不是脚步跟扎得足够稳,只一闭眼,他就会向后倾倒过去了。 男人还是发现了不对,狂喜地笑:“未曾想精神素对最强向导影响如此之大,哦哦,说错了,是曾、经、的最强向导。” 字音落重,分毫不差敲进左夭晴的耳朵,莫生零见他圆滑的笑当即敛了一半,轻勾垂在裤缝处的指尖。 “嘀——嘀——嘀——”菱形微型器尖锐报警,红光四射,直扑男人面门。 一瞬之间,莫生零只感觉自己两脚离地,身体腾空。 爆炸的风力震碎玻璃,灰烟冲鼻腔涌。 他的身体撞入发烫的人体,缓冲着地,忙揉清眉眼,放下手的触感稠粘温热。 红色,是血。 “左夭晴!?” 然而被呼唤的人还是失去了意识。 他的手臂牢牢锢住他腰间,从头至尾未曾松开。 ☆、十四 人最后是卡罗琳亲自接回来的。 卧室房间一张普通的床,实在算不上提供了好的医疗环境,但仓野香的医术不会因这些外部因素受到阻碍。 “再折腾,朱利尔斯的精神崩溃是迟早的事。”她叹了口气,“你这个当妈的倒真不急。” 卡罗琳瞅瞅自家儿子无血色的脸,嘴唇干白微有裂痕,顿了顿,回答:“急有什么用。是我算错了一步,没料到这事对他刺激如此之大。或许,他只想找个理由,索性把命丢了。” “他没法醒来吗?”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卡罗琳和仓野香望望彼此,又低头望向说话的孩子。 “理论兴许可以。”卡罗琳思考了好一会儿,冲他道,眸子里精光乍现,“如果有人把他从精神深渊拉回来。” “做不到,你也会永眠,你明白吗?也就是死亡。”仓野香劝告。 “我来。”莫生零重重点头,字句透着沉静,“是左夭晴救了我,这次该轮到我了。” 仓野香犹豫不决,但卡罗琳已有定论。 莫生零平躺下来,床的大小容纳两人只能说恰好不余。 “让我再确认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仓野香的左右手掌盖住左夭晴和莫生零的额头,皮肤相接处,紫光闪烁。 “找到他,带他回来,对吧?”莫生零看着她,平静笃定,“我知道我要这么做。” 【梦境】,紫色顷刻绽放出娇嫩的花,是仓野香使用了她的异能——梦境是通道,能将人与人的精神领域拓展,供潜意识的精神体进出试探与沟通。 黑暗中,金色的眼眸格外明亮。 孩童的踏出第一步,穿过许多十字路口,路过成百的窗扉,耳畔回响的尽是悲戚的终于在上锁的宫殿门前驻足。 楼梯旋转而上,尽头是悬空的花园,广阔无垠。孩童走了进去,两足不停被刺扎伤。花园里种着满满的白蔷薇,朵朵盛放,花瓣飞舞,芬香扑鼻。 正中之处,竖立着一块十字架墓碑,金发少年就跪坐在那儿。见有人来了,他便起身,狠狠将他按入花田之中,黑发孩童的脸被划伤,红痕滴血。有液体滴溅在他的鼻尖,湿漉漉的,是金发少年的泪,他在哭,浑身颤抖,口中絮絮叨叨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墓碑上镌刻的死者的名字。他脖子上的吊坠敞开了,是他和另外一个人的合照。 黑发孩童推开了对方,弯身不知从何处捡起了一把刀,冲不知何时出现的水管竖劈而下。水流迸溅,浸泡了整座花园,空气潮湿,渐渐透出彩虹的颜色。 吊坠滑落,一个透明的身影在金发少年的对面,冲他宛然而笑。 见他们相拥,黑发孩童转身离去,片刻不迟疑,走下了长长的台阶。他能听见水声潺潺,直到他离开了,也能透过窗,看见水像帘幕倾泻,伴随白色蔷薇零零散落,月光明朗,星辰璀璨,而他并未留恋。 锁链交缠,走廊尽头的门古老可怖。他伸手去推,用身体去撞,数不清尝试了几次,门开了。 金发红瞳的少年朝他招手,浑身遍布血迹,笑容盈盈。于是他冲了过去,狂奔过去,收到的礼物,却是插穿心脏的匕首,鲜血的滋味如此腥脏。金发少年张开双臂,牢牢拥抱了他,完全不放手的,将刀刃捅得更深了。 黑发孩童发出一声痛哼,表情皱成一团。他十指微动,扯住金发少年后背的衣服下拽,逼迫对方放开。在金发少年惊诧的眼中,他攥紧手中的枪,对准他的心脏,毫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 金发少年像是被他的举动激怒了,锁链从天而降,捆绑住黑发孩童,掐住他脖子的一条,勒紧可以当即时他丧命。但不会那么快,金发少年喜欢折磨别人,看他们绝望的眼神,这让他莫名的愉悦。 鞭笞,炸裂,□□······这些皮开肉绽的攻势不断累积,黑发孩童的衣服早已被红色浸湿了,辨不清颜色。脸颊,脖子,四肢,全是大大小小的伤,青的,红的,紫的,远超过肉体应该承受的范围,足以让任何人生不如死。 而黑发孩童的眼睛却告诉他不同的结果,他没有放弃,他挣扎的那么厉害,锁链甚至连根拔起,待手腕松弛足以活动,他拳头握紧了,生生将锁链绷短。他的身体受了太多伤害,分明应该撑不住才对,然而他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其他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0 的则慢慢寡淡消失。 金发少年蹙眉,向后退了一步。黑发孩童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每移动一步都将昏迷倒下,可没有,黑发孩童两手拽住了金发少年的衣领拉向自己,嘴唇狠狠贴住他的,四目对视,谁也没有闭合。 红瞳瞪大了,黑发孩童狠狠握住他的手,喘息连连。 金发少年默然,看了他一会儿,掩面深深叹气,无奈地笑了。 柱子坍塌,房梁坠毁,大门敞开,光刺破黑暗,从窗户与天花板的缝隙延伸过来。 黑夜消退,白昼降临。 “醒了?” 左夭晴的脑袋有瞬间的茫然,他活动手脚,发现身体舒坦太多,精神倍足。 “看来是治愈了啊。”仓野香瞧了半天,也上手检查了半天,终于下了定论,“恭喜,暂且你是不需要担忧精神问题了,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虽然恢复能力尚未可知,也不是全无可能。” 他懵懂了会儿,视线移动,落到身侧躺着的人身上:“莫生零!?” “安心,他比你厉害多了。”卡罗琳推门进来,“他早醒了,只不过太疲惫,随便吃了点,又倒头睡了。” “关于莫生零,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左夭晴舒了口气,手指把玩孩童卷翘的发梢,质问。无论精神领域经历何事,毕竟是潜意识,现实里没有记忆,但感觉会诚实地残留下来。至少现在,左夭晴觉得莫生零与以前有些不同。 ☆、十五 这天,太阳将落山头,余晖正热。 街市上不同于往常,灯火辉煌,喧哗吵闹。 狼吞虎咽地,莫生零扒拉完饭菜,鼓着腮帮就下了桌,蹬蹬蹬爬过楼梯,去敲卧室的门。 左夭晴立刻探出头,一面口中道“把饭咽下去”,一面忙不迭地递给莫生零衣服催他换掉。衣服是当地民族的风格,刺着三角格子纹理,他自己身上穿好了一件黑色,莫生零的则是乳白。 “好慢。”仓野香坐在餐桌前托腮,抬头望了望挂钟,“不快点你们就赶不上开场了。” 按习俗,为纪念盛夏将逝,今天山脚下会举行篝火晚会,人们身着华服,脸涂艳妆,载歌载舞,通宵达旦。 “少啰嗦!”左夭晴不耐烦地说,拉过莫生零的手,两人手忙角落地出了门。 不长不短的一截下山路,前半段还是左夭晴在先狂奔,后来就是莫生零拽着他往前冲了。 “啧,还是迟了点儿。” 高台之上,鼓点弦琴,乐曲已经奏响。热烈的气氛总是很容易令人沉醉其中,从往日繁重的生活中解脱。里三圈外三圈,中央空地上的火苗一窜三尺高,少女火红的舞裙在男伴的牵引下旋转。 道路上有花车□□,小孩雀跃地拍手,老人则向喝酒畅谈往事。各种各样的鲜花,饰物,礼帽和零碎的小东西,随处可见。长桌的碟盘里摆放了甘甜的瓜果小吃,若不足够还有小贩忙碌不停,来回张罗手边的烧烤,喷香诱人。 莫生零没参加群舞的意思,左夭晴便拉他在篝火周围的软草坪席地而坐,位置不错距离恰好,又去端了十几小瓶当地米酒,看着欢腾喧闹的人群,喝酒下菜。左夭晴本想让莫生零喝果汁,但只剩下米酒,所幸度数不高,也就没太计较。 有人手持画笔经过,是因为庆典上在面部涂夸张的华彩是当地民族的传统,入乡随俗,外地人爱凑热闹,晚会便多了这么个挣钱的行当。 左夭晴见状便叫住了化妆师父,冲莫生零道:“来一趟什么不干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就小画着玩玩。” 虽说要画,两个男性怎也不可能画出朵花来,简单几笔,凑个热闹便了事。左夭晴先完功,左脸颊侧沿眼边一道黑图纹,倒多出时间看师父在莫生零脸上开工。 “这孩子特点鲜明,容易画的。”化妆师笑呵呵地说,“客人您的脸太好看,反而难上手。”他的笔刷慢慢勾描莫生零的眼眶,暗朱红竟让左夭晴生出些许惊艳。他说的对,莫生零的眼神本有孩子读懂大人的锋芒,上色后那份倔强便更加凸显,不禁晃眼。 零点,篝火晚会进入□□。烟花在夜空一朵朵炸开,散落星星点点的光。情侣们甜蜜相拥,彼此亲吻。祈福的水灯向远漂流,耳畔听的全是欢声笑语。 两人散步般闲逛,莫生零在前,左夭晴位后,嘴里啃着夜市烤串——难得卡罗琳特许他们晚归,【空间】囊括到山脚之下,若不放心大胆的尽兴该多可惜。 “怎么?”左夭晴随莫生零止步,跟着他的视线末端追寻。莫生零盯着的是捕梦网,素色,花纹不多,只缀白色翎羽作装饰。 “哼嗯~零啊,”左夭晴摸摸莫生零的脑袋,语调怪里怪气,脸上堆起科书般使坏的假笑,下巴前抬,“朝我说句好听的,考虑送给你纪念品也不是不可以。” 莫生零伸手轻撇开他□□自己头发的手,昂头静静望他,背后夜空的升起簇簇花火,双眼仿佛有莫名的吸力,太过鲜明的映着他的倒影,短短一瞬,像世界屏息的缄默。 “晴。”唯独从他口齿中吐出的字眼格外清晰,定格了声音与画面。 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左夭晴唤他“零”不过调戏小动物的语气,怎么没料到会被他一本正经地回过来。 莫生零感觉到左夭晴的手掌从上搓揉他的发旋心,蹙眉故作叹气地说:“买给你就行了吧,买给你。” 说罢,他便准备掏钱付款,眼睛视线在摊位上扫过,类似当地特色的编织物、手工艺品,镶着彩色玻璃块或红宝石的一点儿不少,真不知他如何看上相较之下旧而素的捕梦网的, “你确定要这个?” “嗯。”莫生零理顺有些翎羽,兀自颔首表示肯定。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左夭晴也没什么可干涉的,礼物嘛,重要的是对方喜欢。捕梦网的价格果然低廉,店主眉开眼笑,自觉成交了笔好生意。 路上,察觉左夭晴内里些许的困惑,莫生零主动开口作了答。 “跟它的价格外表无关,是因为它给我的感觉才喜欢。” “感觉?”左夭晴笑了,一个没多大品位的小孩子居然跟他探讨感觉,“你倒是说说看。” 莫生零思考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我表达不好,可我就是喜欢,其他人不喜欢也无所谓。”他将那捕梦网提高,放到左夭晴眼皮下面,他们现在走的地方正巧是拐角,灯偏暗,那捕梦网居然渗出微光,星星点点,不仔细是注意不到的。 左夭晴微微睁大了眼——莫生零是正确的,这不是普通的捕梦网,而是伪装的精密度极高的机械护障。他开了口又闭上,不愿去多解释,莫生零没有发现,只是单纯的喜欢,直觉让他作出选择,世上的谜题有时总幸运得阴差阳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1 错。 啊啊。吹着自创的小调,左夭晴脚步带着跟尖打旋,止不住喉咙里嘻嘻的笑,手里打着音乐的拍子,不亦乐乎。 “晴?”莫生零望他手舞足蹈的模样,问,“是醉了吗?” 左夭晴冲夜空展开双臂,在烟花之下放声大笑,末了,随便跌坐在一块大石头边上,歇气似的回答:“只是有些开心。” “我也是。” “哦?” 白色翎羽的捕梦网在他的手中摇晃,莫生零悄然走近他,一坐一站的,不是往日轻易的角度,却碰了个正好,他能低头看见左夭晴的面庞。庆典还不该结束,但离回去的时间确实不远了。吃饱喝足,就是脸上有些热,脑袋有些昏,兴许是晚睡了?又感觉挺精神。 “晴,谢谢你。”他说,“我也很开心。” 超孩子气的语调,不带丁点儿顽皮撒娇,左夭晴却像被施了咒般晃神——莫生零绽放出的笑脸太猝不及防,衬着五官都柔和,双瞳粲然发亮。 神使鬼差地,左夭晴拽住莫生零的胳膊将他拉入怀里,吞吞圈着他的身子,指头顺发根往后颈部分磨蹭。谁也没有说话,街上的吵嚷都仿佛隔阂在彼岸,然而对方的呼吸和胸前的起伏十分真切。 “零。”奇怪没有迎来的反抗,左夭晴抬起莫生零的脑袋,“你脸怎么那么烫?”还在发红。 然而被问的人没有回音,双眼眯成一条缝,不知不觉间,已舒舒服服睡着了。 “真是······”左夭晴托起莫生零的双腿站起身来,不免哀声抱怨,“居然还要我背你回去。” 次日清晨,仓野香从客房里伸着懒腰走出房门,不由小小诧异。 两个身影面对面蜷缩在沙发上,小的窝在大的怀里,二者呼吸均匀,皆睡的正香。 “关系不是很好吗?”她盈盈一笑,脚步放缓,喃喃评语,“看来昨晚玩得尽兴。” 晨光透过窗,铺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痒痒的。 ☆、十六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忙碌中,请在提示音后留言}。 大厅长长的餐桌,尽头的三个位置却空荡荡的。 温牛奶,罗宋汤,苹果醋,可乐,雪碧,咖啡——毫无疑问,左家是个大家族,单从早餐饮品的丰富就可以看出。 现左家诞下的新生代中最大的左丹云已经成年,而最小的左晟希比莫生零还小两岁。 “三哥,大姐和二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瘦瘦小小的黑色脑袋轻轻抬起来,睡衣上的熊猫闷闷不乐,和她表情如出一辙。 “谁知道,也许一星期之后就回来,也许,一年之后也不会回来呢。”排行第四的左秋棠抢着回 答,扯起一边嘴角,眯眼冲左晟希露出颇为恶劣的笑,“我说你也不是奶娃娃等喂奶的年纪了,除了找大姐二哥撒娇,真没别的事可做?” “左秋棠,你别胡说,没看小七脸都白了。”左泉鸣的汤匙敲敲盘侧,身为三子的他,有必要担起照顾其他弟妹的责任。 啪嗒啪嗒啪嗒,肉嘟嘟圆滚滚的身影脚仅仅从二层楼梯上跑下来就已经满头大汗。 “又迟到了啊,岳姐早安。”左恺冬笑笑纠正。他和左秋棠是同父同母,名字中的“冬”是承接她的“秋”而起的。 “三哥。奶奶说比起【精神共感】,我该修习【同化】了,下周不去学校。” 左司岳说。 角落里的左晟希闻言,不由自主放下了送到口边的面包。咽下的温牛奶是不是已经发冷了?她想,如果丹云姐和夭晴哥在该多好。但没办法,就算打手机,也只会转成留言录音,完全得不到联系。 “小希?你身体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吧。” “在青春期的时候,一些青少年会‘觉醒’,发展出超乎常人的能力,他们有些会变成哨兵,有些会变成向导。 哨兵的五感比常人要发达得多,可以看到,听到,尝到,嗅到以及感受到常人远远无法接触的事物。但是这种力量有一个弊端,当哨兵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感上时,他们就没办法再关注周围除去目标的一切。 向导的存在就是要阻止这一点,在哨兵失控之前把他们拉回来。另外,因为哨兵的感知能力过强,他们只能吃最寡淡的食物,穿最柔软的衣物,否则他们就会食不下咽,或者抓搔自己的皮肉直到皮开肉绽。” 莫生零仔细听仓野香的说明,默默记下相关事宜。 问题,是他先向仓野香提起的。哨兵,向导,精神力。类似的词语,早在左夭晴来之前,他就多次耳闻,只不过卡罗琳一副放任他的态度,于是他从未想过深入追寻。 可自他与左夭晴有过所谓的精神接触,感觉末梢仿佛被拉直再延长了。甚至,梦境改变,声响,幻觉,各种各样的东西产生隐约的共鸣。称不上折磨的不适感,使他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他不知晓确切如何,想知晓只能去弄得透彻。 何况对方是左夭晴?——除却狼群,与他建立了联系的,唯一一人。 “我能明白对哨兵而言,向导很重要。”莫生零说,“可晴是向导——对他而言,哨兵是否必须?” 仓野香想了想,回答:“理论上,是的。像人需要食物和水一样,哨兵向导二者间的精神联系也算某种程度的心理需求。不过向导相比哨兵,是更为理智的,大部分向导有能力将自己的精神维持在良好的状态。” “晴没有哨兵是他昏厥的原因吗?”莫生零追问。 “不完全对。 朱利尔斯,也就是你口中的左夭晴,天赋秉异,不需要为了个哨兵需求焦头烂额。之所以精神处于高危状态,是他目前丧失了向导能力。我和卡罗琳推断,是他心理上的创伤无法治愈,精神图景遭到破坏而紊乱所致,若出现刺激,随时可能崩坏。 但如你所说,有能让他的精神体接受的哨兵,让他精神图景修复,一切的情况会改变也说不定。” 莫生零抬起头,眨了眨眼:“我可以吗?” “你?没觉醒想太多都是无稽之谈。”仓野香摆摆手,叹了口气,又低头沉思了会儿,缓缓道,“说不定行得通。” “上次,你不是成功将他带回来了吗?希望渺茫,但总比没有要好。” “我来试试,怎样能觉醒成哨兵?” “傻孩子······这种东西没法强人所难啊。” “左晟希那孩子还真粘你呢,这都第几个求助电话了?”卡罗琳抿了口黑咖啡,眼袋黑眼圈沉沉铺在下眼皮。 左夭晴随口敷衍:“她年龄小,正在粘人时期,很正常吧。” “若情况允许,你要不要考虑,让莫生零做你的哨兵?”卡罗琳问,“他的精神控制力与防御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2 力,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况且依我看,你们的个性还蛮搭的,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不也乐在其中。” 左夭晴闻言嗤之以鼻,披上外套在门口穿鞋:“开什么玩笑?先不说我没恢复能力,他没觉醒······实话讲,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 “怎么,心情突然变得焦躁,是因为日期靠近了?。”卡罗琳淡淡道。 “闭嘴。” 日历上显示的数字,是他离去的整整一年。 “······我明早回来。” 他曾这般度过许多夜晚,如同今天。 在酒馆的吧台落座,甩出钞票换十几杯烈酒和一名招牌的酒女,用尼古丁的味道和酒精的浓度包裹自己。如果他酒量极差多好,不必胃同火烧了,头脑还保留清醒。 一年前,有天使给予了他救赎。可一年后,却是这位天使的忌日了。 世事无常?他笑笑,狼狈地从喉咙里呛出一声酒嗝。 打开房间的门时,他甚至没抬头看清□□的女人的妆容是娇艳还是清纯。混混沌沌的,边走衣料边剥落了一地,他的,或女人的。啊啊啊,谁在乎呢。 床铺向下凹陷,女人的身体被他缓缓打开,凌乱的发,内衣带滑至肩,欢愉的表情,口红印上他的脸。 弄得一团糟吧。 分明身体在柔软的体内横冲直撞,脑内的画面却像走马灯般播放,简直是灵肉分离的场景,他见过不知多少遍: 习惯高处灯光,会作出恶作剧的笑颜;追捧赞美的言辞和数不清的奖杯名誉;鲜血迸射,坠入深渊的人,绝望的眼神,伸出的手;口诛笔伐的千万人百态的脸,一张张晃过;天使降临,温柔地拥抱了他;灰色的墓碑,教堂钟鸣······烟火夜空之下,暗朱红点缀的粲然若星辰的瞳,金色的光,胸口的鲜血······ “!?” 他犹如当头一棒,冷水从天灵盖灌到脚心,动作卡壳,哑然无话。 “先生,先生?”女人不满的出声,喘息中带有诱惑的颤音。 左夭晴的视线却仿佛失去了聚焦功能,既然能将突然出现的莫生零的脸与躺着的完全无关的女人的脸相叠。 “晴。”还未褪去稚嫩的声音,有些奶气地呼唤他的末字。 荒唐!他愣是被自己过分真实的想象惊出一声冷汗,然而身下的玩意却更硬更烫了,骗不得任何人。 平日不怎么有丰富神情的面容,啜泣□□的模样却让他心驰神往,欲罢不能。接下来他会怎样呢?痛苦抑或享受?向他求饶抑或怒视? 该死!他像是要把这些甩出头脑似的,狠狠俯冲撞击起来。全都是精神接触惹的祸,他不过受了潜意识的影响! 次日清晨,左夭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沙发上的莫生零倏然起身,边朝他走来边不停揉着双眼,那模样,应该是等他等了一整晚。 “晴,你去了哪里?”他问,皱了皱眉头,“酒臭味好重。还有——”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左夭晴挪开停留在他唇上的视线,却又落在了没扣好的睡衣所露出的锁骨上,深吸一口气,焦躁不耐地上楼,“让我一人待会儿。” 门关上了。 莫生零昂头盯着那扇禁闭的门,抿了抿下唇,攥实拳头。 多年后,他仍记忆犹新,左夭晴夜不归宿的第二天,带着一身难闻的酒味和浓郁的女人的香水味踏进房门,毫无预兆地,向他画出一条禁止界限。他盯了那扇门很久,道不明胸口 难消的恼怒。 那之后连续的两天,左夭晴刻意减少了与莫生零的接触,梦中的场景萦绕不去,让他愈加头大了。 “为什么避开我?”相反,莫生零却不让他如愿,直接在他进房间前拽住了他的胳膊,皱着眉头,开门见山地质问,眸子如利剑,令人闪避都难堪。 左夭晴无言地假笑,扒开了他的手,关门落锁。 黑发少年又一次来到了宫殿,透过窗,金发少年依旧跪坐在花田里,墓碑前,眼神温柔似水。 他扭过头,另一个金发少年朝他走来。相同的面容,不过瞳孔里血光潋滟,比窗外的那位可怕的多,他也熟悉得多。 上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再上次则是哀嚎□□不停的铁笼。 金发少年总是笑着出场,然后摊开双手,场景转变——这次是医院,血肉模糊的四肢,心电图,脑浆,白大褂的医生和停尸间的冰冷空气。 但他知道的。 黑发少年握紧轮椅的把手,死命推着向前走,前面安全出口的绿色应急灯忽闪忽灭。 无人的轮椅上渐渐显出金发少年的背影,他已经遍体鳞伤,病号服的袖子下是苍白的皮肤和青色的血管。 前轮滚过的门槛,迎面的光实在过于刺眼。 让他一个人呆在这儿,是不行的。 出去。必须要把这个人带出去。 夜半狂风,吹的草木东倒西歪,不牢靠的窗棱啪啪作响。 左夭晴暗骂一句,被吵得心力交卒,忍不住下地找好拖鞋,去厨房找酒助眠。他揉揉酸痛的眼,厨房传来微弱的灯光和翻找东西的动静。 “零?” 背对他的人影却置若罔闻,跪坐在瓷砖上,伸出胳膊埋身在冷冻柜里搜寻什么。 “你倒精神。”左夭晴没好气地说,“赶快上床睡觉。” 话语随碰触的手指截然而止,他心底一惊,脚步后撤半步,忙捂鼻站远了。 莫生零不馋,自然不是在找冰激凌,他打开冷冻柜,是因为需要降温,他热得要失去意识般,才本能地找最快速解决问题的途径。 “起来!”左夭晴反应极快,将莫生零一把拽起来,“你现处觉醒中,身体非常弱,容不你糟蹋落下病根!” 莫生零像听不进他说什么,挥臂甩开他手还想往冷藏柜前凑。 左夭晴果断被他的举动激怒,抬脚踹上柜子门,横抱过莫生零发烫的身体往沙发上摔。他的额发湿了贴住脑门,眼睛紧闭,嘴巴里气息不稳,絮絮叨叨。 他俯身,特地用手背去试他脸侧的温度。感应到温差,莫生零轻轻偏头,脸在左夭晴的掌心间磨蹭两下,手指则勾住了他的袖口。 左夭晴咽了口唾沫,自觉不妙。他鼻翼扇动,闻到一股子刺激性强的,带有些腥味的奶香——哨兵信息素错不了。 (部分不便放出) 谁知,大门却在此刻打开了。狂风吹进屋子,在客厅歇息驻足。 进来的人陈旧的黑色风衣宽檐帽,鹰钩鼻,皮肤干瘪,眼眶深邃,瞅瞅他俩,抿了抿薄唇,全然不在乎局面的尴尬,冷笑道:“年轻人啊,肝火真旺。” 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摆着,这时候不可能提枪真上。 以后会有的。 因为有些肉渣,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3 以章节会被锁,于是删节了。 想看全文的请来戳我。在书评区留言也可。 ☆、十七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一身黑的男人大摇大摆的加入早餐队列。仓野香、卡罗琳和他,屋子里所有大人都坐在了餐桌上,左夭晴早出去了,莫生零还没醒。 “你来得挺快啊。”卡罗琳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没骨头地赖在椅子上,“里昂。” 两个烟枪云里雾里地吸着,顿时把房间弄得乌烟瘴气。 里昂,他的姓名响彻哨兵和杀手界,曾是哨兵锦标赛的三连冠霸主,卡罗琳同他是同级毕业生,两人同为哨兵,成绩优秀也聊得对口,关系算得上不错。后来,里昂选择了赏金杀手的行当,卡罗琳则在高位担任要职。虽然几年没联系,可卡罗琳若执意要找,还是有能耐网罗到的。 至于仓野香,救过里昂一命,两人于是相识。 “熟人说话别绕弯。”里昂道,“你说给我找了个徒弟胚子,我才赶过来的,哪儿?” “屋子里就这么些人,看不出?” “你儿子就算了,听过也见识过,谁收谁倒霉。至于另一个——刚见过,再说。”里昂弹弹烟灰,“卡罗琳,你儿子连一个刚觉醒的哨兵,还是个孩子都不放过啊?够可以的。” 卡罗琳呵呵两声,没作答。倒是仓野香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的态度。 “里昂,你时间不多了,不在宝刀未老时培养出接班人,挑挑捡捡你下去,入土的后半生,真安宁不了。” “那也不能随便找个三流之辈,至少要过得了我的眼!”里昂的杯子重重砸上桌子,“你看中的人,我信,他必定有才能——这个年纪觉醒比同龄人已经超前许多,但只这样不够,我教一人必授受所有,他呢?至少得让我有东西信服。” 仓野香蹙眉,忽然插了句嘴:“里昂,其实莫生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优秀。他这个年纪觉醒,可能是我昨天实验,用了药物激发的缘故。” 里昂闻言默然,诧异地望向卡罗琳,似乎难以置信这样的安排。 “莫生零自己要求的?也好。”卡罗琳却撇向仓野香,一脸的“果然如此”。 “还有,左夭晴的向导能力,有不断恢复的迹象,他自己应该很快会察觉。而莫生零,我尚不清楚他的能力。” “嗯,不急。”卡罗琳转头看向里昂,“先试试莫生零对不对你胃口吧。” 莫生零是被男人从床上提溜起,扔到房前草坪上的。他烧没退完,反应不快,四肢绵软,状态显然不适合测试。但里昂,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心早硬如铁壁,压根不可能顾虑这种何足挂齿的小事,也不愿与弱者废话。 被这种方式叫醒,莫生零自然心情不好,他撑地而起,双唇微撇,两眼一瞪,直直望着对面的人,简直要冒火了。 “不错。”里昂反笑了,好像是什么高兴的事般。但也只一瞬间,他的脸就恢复如常,融合了轻狂与冷漠。伴随一声咆哮,他的脚侧幻化出只黑蓝虎,尾巴重重拍地,扫出一片尘灰。 “里昂!把精神向导放出来,未免过分了吧?”旁观的仓野香忍不住出声制止。 里昂哼了声,没理会,随手将一把机枪扔到了莫生零脚边。 莫生零没退,他瞅瞅黑蓝虎,似乎不明白它的出处,而黑蓝虎步步紧逼,口水流地,势要将他生吞活剥。终于,它前脚抬起,向他飞扑过来。莫生零的视线从开始就跟它挪动,此刻仰面,竟然脚如站桩毫不躲闪, “嗯?”里昂饶有兴味地注视眼前的一幕,必要的话他随时可收手,即便收不了仓野香的医术也不是徒有虚名,可他喜欢放任事情继续这般发展下去。 狼嚎突现,一匹白色毛皮,金色瞳孔的狼挡在了莫生零之前,它体形尚小,还没长大,气势倒一点儿不弱,龇着锋利的尖牙,尾巴上的毛根根倒竖。 老虎和里昂同时动作,里昂腰侧取出双枪,子弹笔直对准莫生零发射,老虎则冲上前去拦住白狼去路。 莫生零反应敏捷,抓枪翻滚几周,灰头土脸,熟练地检查子弹上膛。 教堂里,彩色玻璃窗折射光洒落地面,玛利亚和耶稣的圣像慈祥地俯视人们。唱诗班的孩子们身穿洁白礼袍高声吟唱,十字架高悬,信徒们双手合拳放在胸口,口中轻念祷告词。 小小的忏悔室,左夭晴眼神缄默如浓雾,赎罪般地祈求告解。 “孩子,你犯下了什么过错?”听上去是中老年的声音,在极小的空间里显得宽厚温润,平易近人。 “从出生起,我就什么也不缺,哪怕别人想要的,也能轻易得到。于是我······我肆无忌惮地践踏无关人的情感甚至生命,把这些视如儿戏,认为他们为我的付出理所当然。结果,上帝给予了我惩罚。” “我的同伴因我重伤,我的爱人因我而死。”他不大自在地玩弄十指,调整坐姿,双臂搭在膝盖,视线向下低垂。 “太多人想要我死,我也愿意以死赎罪,但是不行。还有人需要我,我不能抛却一切下地狱,让他们因我的罪受罚。” “伟大博爱的神明,连我这样的人,也会饶恕吗?” “会的,孩子。”那个陌生的声音温柔地回答,“神明爱戴每一个生命,你的降生,必有其意义。” 意义······左夭晴看看自己的双手,凝视其上的指纹。他能感觉到,向导的能力正渐渐复苏。被浓厚的力量包裹,这熟悉的感觉令他安心,但又更加惧怕。 是由于昨晚的事故吗?他拒绝去思考近乎背叛的答案。 钟声敲响,雪白的花束遗留在圣堂。 硬是将喉咙涌上的稠血全吞下去,忍住难受得想干呕的冲动,莫生零背靠树,勉强发抖地站起来,仅仅这般,视野就一片发黑。他的膝盖破了皮,腰以下基本没了知觉,小腿磕到石头,拉出一条见得到白骨的红痕,胳膊和后背青一块紫一块,拉开衣服惨不忍睹。 白狼躺倒在一边喘息,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白毛,四肢挣扎,但金瞳盯着黑蓝虎,仍是斗志昂扬,直至消失。 黑蓝虎尾巴高翘,转了个圈不见了。 “反应速度,判断力,视力,直觉,斗志,该有的你一项不缺。”里昂不无满意,“敢和对方拼命,死不求饶,你的性格,真的蛮适合与高刺激和死亡打交道的。天赋值虽然不算特高,倒也过得去,我喜欢。” 莫生零狠狠盯住他,没吭气。见里昂收手,仓野香忙不迭地扶住莫生零,为他检查治疗。 “小子,给你个选择,跟着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莫生零眸光一闪,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犹疑地望向卡罗琳。 “我希望你去。”卡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4 罗琳望他,“这对你,对左夭晴,都是意义重大的选择。” 她深深叹了口气,竟然露出了几分憔悴:“左夭晴身份特殊,不是足够坚强的人,不可能留在他身边。和你不同,那孩子没受过多少伤害,周围的人都宠他,以至于他的精神脆弱得可以。” “莫生零,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选择残忍地帮助而非温柔地纵容。” 一时间,莫生零不语,看仓野香拿药膏碰到他的身体,感受到火辣辣地疼,但很快地,裂开的伤口结痂,肿胀消退,皮肤完好如初。 没有征兆得,他想起左夭晴做噩梦的模样,无论是昏厥过去的那晚,还是庆典结束他们相拥入眠的那晚。他总是浅眠,若非意外或身体不适,出了什么声响总是很快睁眼醒来。 旁边的那人面色灰白,像生了重病般,眉头皱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辗转反侧,睡的并不安稳。他有试过摇醒他,可惜效果更差,会像躲避什么似的,蜷缩身体,明明是夏季,却仿佛要冻僵在冰雪里。 “······我去。”他望向里昂,一字一句,尾音落实,“毕竟我不可能在卡罗琳这里永远待下去,等着未来的路某天降临。你可以尽情利用我,我也会利用你变强,我想要不依赖任何人,属于自己的力量。” 里昂笑了,蹲下身子,揉乱他头顶的发:“懂事的孩子就是好说话。” “卡罗琳,我会出去的。”莫生零转向卡罗琳,认真地和她四目对视,“不只为了我。” 最初的记忆里,他醒来时,身上盖着灰白的医疗被,放眼望去,是荒凉而悲戚的土地。 附近聚集的孩子都灰头土脸,身着破烂。 搭建的帐篷简陋地在风中摇摇欲坠,太多担架上的人,他们的血染红了绷带。 人群一波又一波地来过又离去,穿迷彩服的军人,黑衣的牧师,白衣的护士,还有戴手套拿纸笔记录的人。 他最不喜欢最后那种人,冰冷的镜框后面怀着评估的目光,像扫视无人要的垃圾般,拿着亮光的枪形机械,朝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一一点过去,然后查看显示出来的红色数字。 双腿似乎麻痹了,他站起来控制不住打了个趔趄。左腿的异物感迫使他去掏裤子的口袋,摸到了一手的沙子。 他不明白这个金发女人在想什么。她朝自己走来,黑色皮衣棕色长靴,蹲身,问:“跟我走?”而四周一片哗然。 他跟随她的队伍行进一个月之久,期间居无定所,赶路时又迅猛颠簸。最初他时常失眠,无法进食,又两次三番的干呕。所幸同行有医生,个子不高,红色短发,名叫仓野香,由她负责他的饮食健康。几天下来,他身上的淤青便荡然无存。 等他慢慢恢复,队伍的人们也准备挥手告别。 那天半夜,他们围绕篝火席地而坐,人手一杯啤酒,是车储备的最后一箱了,鱼在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滋滋冒烟。 卡罗琳和仓野香还有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他们一个戴眼镜蓄胡子,另一个年纪很轻,身上许多口袋都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就算他没深入这支队伍,也是记得他们的,因为名字被其他人常挂在口上。 “林斌,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回实验室继续捯饬数字编码。”人推了下眼镜,“这次的旅行是我做过最冒险也最正确的决定了。” “我还要再四处转转。”奥列格道,“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我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当保健室老师吧。”仓野香笑笑说,“卡罗琳?” “我?呼······是时候安顿了。” 他看着她手上的烟燃到了手指边,灰颤巍地落。 之后,是动荡的离别。 营地的车胎全部被爆,汽油一桶桶的摔在地上。警报刺耳地鸣响。火光冲天,空气中传来皮革和棉布纤维烧焦的糊味。 他从帐篷里爬出来,眼前是错乱的脚步和窜逃的人影。刚跑了百米,身后爆炸的热浪将他掀翻在地,耳朵几乎要被震聋,有撕裂的疼痛。他挣扎着起身,看见不远处一头碧眼的白马,它身后站着卡罗琳,手持一柄盈光浸血的刀。 没来得及发声,有人拽着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他从第三提了起来,口中高声嚷嚷:“还漏个人呢!”想也不想,他的手已经扒住男人的脸,十指扎进肉里,向下拉扯,同时伸出脖子,牙齿狠狠咬在小臂,尝到了血的腥味。 那人吃痛大叫,骂着几句难听脏话,他的身体又挨到了地面,脊背撞在不平坦的石子上,传来麻痹的触觉。他避开男人捕捉他的手臂,双目瞪得发酸,矮身伸手,真的碰到了金属硬物——是男人裤腰侧的枪。 世界仿佛瞬间沉寂,胸膛里心脏跳动却堪比雷霆。 男人惊恐的脸逐渐清晰,他举枪,顶在他的腹部,汗裹着手指,炙热得烫手。杂乱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有人正往这边追赶······他的瞳孔猛地收紧,又像野兽般剔透地明亮了。男人僵硬的倒下去的身影,映在他的眼帘,宛如晚了数个帧的慢放。 枪鸣徘徊在耳蜗的最深处,不绝如缕,鼻间呼息骤然寒冷粘稠。 左夭晴是在酒吧里听着喧嚣的音乐,准备烂醉如泥和春宵一夜时被卡罗琳叫回来的。那个老女人······内心虽抱怨着,左夭晴还是尽量快速,气喘吁吁地跑回屋子。 客人们算是都到齐了,林斌和奥列格正商量白纸上的数据,里昂在院子外抽烟喝酒,仓野香正端温水给大家。他们既然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和卡罗琳总有交集。左夭晴小时候就见过他们了,正值调捣蛋的年纪,留下的坏印象却令人堪忧。 “回来了?”听见脚步声,卡罗琳却头也不抬,“我们后天就撤离,你的左晟希小妹的电话过于频繁,地址转接,暴露了我们的位置,使比我们的计划提前了些。” 左夭晴颔首,对此不做过多评论,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上,加入了会议。 “既然能力恢复了,你就没必要在我这儿避难了,尽早回去吧。”卡罗琳递给他一张图纸,“明天动动你的脑子,后天好好干一大票。” “夏天快结束了,珍惜这次的最后吧。”卡罗琳意味深长地说。 看着她的眼神,左夭晴心脏瞬间漏跳一拍,失了重心般慌乱无措,坐立难安:“什么意思······” 客厅另一端,莫生零啃着洗干净的苹果绕过来,视线恰好撞上他的,停留片刻后,竟突兀地游离开了,藏匿情感的手法拙劣得过分。 不好吗?他正想避开他的。 然而当莫生零自觉如他所愿时,他却不爽极了,像是自己一直培育的植株平白有了自己的一块土壤,可以独立生长了。 啊啊,早知如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5 此,就该让它烂在土里面,永远发不了芽多好。 ☆、十八 钟表的指针刚过了吃早饭的时间。 狭小的储物室不到十平方米,远离书房客厅,贵在安静。摄像头缓缓移动,红灯闪烁,林斌坐在监控室,目视眼前蓝屏的画面和旁侧显示的数据。 里昂训练人的方式堪称简单粗暴,莫生零成为他徒弟,必将过上挨打的日子。幸运的是战争在即,里昂要亲自勘察地形,养精蓄锐,所以暂且松了对他的管制。 然而,即便离开实战锻炼,关于哨兵向导,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能感受到吗?”仓野香问,她已将精神力凝固成触手,在莫生零脑内探索。 莫生零摇了摇头,他坐在一张板凳上,背靠墙,双目被布条遮盖,所见只剩黑暗。 “林斌?” “你的精神力没出错,”林斌的声音透过耳机传递给她,“我这儿显示得清清楚楚,是那个孩子。这真的太奇妙了,他的精神力将你完全防御在外。 “林斌,他刚觉醒,连精神波都不会控制。” “对,他天赋在此。”林斌的语气笃定,多出几分恼怒,“卡罗琳真让我嫉妒,怎么每次都能挖到这种举世难觅的人才——亏当初我见这孩子的时候,还真以为她善心大发。” “仓野香,加强力度,直接压制,我要看看他能防御到什么地步。” 仓野香正犹豫,莫生零却开口了:“继续吧。” 左夭晴窝在屋子里,用密码通讯器和左丹云对话,商量了他回去的时间和接应的人手。简单地结束通话,他开始审视修改挂在墙上房屋构图的标记。 他戴着眼镜,脚边堆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破铜烂铁,有电缆纤维,有坏掉的闹钟,有塑料瓶,还有小桶装油漆和风扇片。左手边放着一个全套工具箱,螺丝起子钳子扳手应有尽有。台灯的亮度充足,照亮了他眼下的那块桌面。 左夭晴的十指灵活地动作,不出多时,一个小机械玩偶诞生了,它流畅地下桌滑动,谁能想到它的原料来自废弃闹钟里的齿轮和自行车按铃? 此刻的他是科学界周知的朱利尔斯——朱利尔斯是天才,因他的头脑和双手闻名。 不久前,他还处于灵感的冻结期,脑内一片灰心意冷的空白,而现在他的眼前晃过无数画面,想为某个人设计东西的冲动如此久违,如此强烈。心潮愈加翻涌,思想愈加平静,呼吸沉稳,精神凝聚蓬勃,手的触感近乎完美,排除了外界状态的一切干扰,时间流逝飞快。 门被敲了三声。 “晴?”单字的疑问句成功地将他拉回现实。 他没回答,不想回答。 可门外的人很坚持地又呼唤了几声,继续敲门:“这里的向导除了仓野香,只有你了。” 于是左夭晴把他拉进来,抵在了门板上,禁锢了他的行动。 莫生零抽抽鼻子,双眼顿时漫起迷雾。太浓了,房间里的味道太浓烈了。有太多种气息参杂着,清晨森林的馨香,大海深处的咸腥,浅淡的血味和鸦片□□般的香水味,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但竟然又很满足,欲罢不能,贪婪地吮吸,像溺水的人去品尝活命的空气。 “说啊。”莫生零一直不明白左夭晴的笑容,就像现在,他分明气在头上,笑容又仿佛向他道早安般自然亲切,“你不找向导么。” “精神折磨,你会的吧?林斌说,若连你都能承受住,就没有在精神上能打压我的向导了。” 由高往低的,左夭晴注视着莫生零一开一合的唇。莫生零习惯说话直视对方的眼睛了,从不撒谎,从不躲避。 他蓦然回想起昨晚酒过三巡,里昂和他恰巧在屋外相遇,里昂嘲讽似的仰天,故作无意。 “你还年轻,看不懂人。自以为仗着小孩天真无知,只有你一个你对他好便乐善好施,春风得意了?左夭晴,至今你是我见过你最有天赋的人,也是最不会收为徒弟的人,而那孩子与你天壤之别。” 好啊。那不如让我瞧瞧看吧,左夭晴愤恨地想,身为哨兵的你到底有何特别? 刚想至此,他的精神力已化作千万尖锥,兴奋地叫嚣着,扎入莫生零脑髓的神经深处。 莫生零瞬间痛哼出声,他的脑袋如警笛嗡鸣——左夭晴的压制比仓野香绝对太多,也强势太多。后者是针灸,刺破皮肤,麻痹肢体,或像专业的手术刀,分离骨肉;前者却是灵活的毒蛇,牙齿一口嵌入了心脏,放出汩汩毒液,又不着急品尝,任毒液浸透全身,再慢慢撕咬。 左夭晴俯视他冷汗直下,脚步虚浮的模样,心下不免诧异:自小他便喜欢看自以为是的哨兵被向导折磨的开口求饶,家世缘故,所见的哨兵比莫生零不知厉害多少。但能坚持到现在尚未昏厥的,仅有眼前一人。 情不自禁地,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莫生零正痛的咬牙切齿,双眼紧闭,见状,便强撑挣扎地抬起眼皮,汗珠顺额头到脸颊滑落,凝在下巴,又蜿蜒脖子透入衣领。 “零,为什么搅进哨兵向导这滩污水。”他放软了语气问,“卡罗琳和里昂对你说了什么,还是说你喜欢战斗而生,喜欢刺激的感受?” “我教会你语言,教会你文字,教会你常识,是为了让你懂得远离危险,保护自己,尽量平凡地去生活。”他的话不重,声音没抬高,但就莫名得令人胆寒。 “不要将你的理想强加在我身上,晴。”莫生零迈了一小步上前,伸出了双臂,左夭晴以为他想推开他,莫生零却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胸口,有力地拥抱他,手在他的背后收紧,鼻间充斥萦绕令人放松满足的味道。 有时,莫生零会想,左夭晴的任性应该是被人养惯的。明明是他拒绝了他的靠近,但当他妥协了,他又像是威胁似的愠怒了,简直不可理喻。这个喜欢控制别人的家伙,不允许他的行为偏离他的预算。 “晴,你很重要。” “有多重要?”左夭晴轻笑,心情稍稍转好,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像一个世界那样重要。”莫生零回答,“所以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左夭晴挑起半边眉毛,扬起唇角:“哦?” “嗯,到那个时候,我来成为你的哨兵。” “话可别说太满,现在的你见过多少人,多少事,根本弄不清自己的情感,等你尝试过经历过,几年之后,再夸下海口也不迟。” 莫生零没接话,左夭晴则弯身勾住他的肩膀,示意他靠近书桌,教他摆弄起小小的机械手。 他们算是和好了吗? 莫生零从善如流地坐下,身子被左夭晴从后圈住。他们的双手交叠,他能感受到耳蜗处传来左夭晴温热的吐息和好听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6 声音。不经意注视身后人垫在他肩上的侧脸,他想起了答应过卡罗琳不能说出离别,这让讨厌隐瞒的莫生零胸口未免有些难受。 迟早有一天会懂得。他想。到时,绝不再让你讲将年龄作为借口。 ☆、十九 太阳方从山尖露头,阁楼上,莫生零倏然醒觉,他动作敏捷翻身下床,目瞧窗外,小直升战舰嗡鸣,跨越上空,狂风骤然,吹得林木歪斜。 他哒哒地下了楼梯,而客厅里的人早已蓄势待发。三个哨兵——卡罗琳背靠墙,脚边靠着重光炮;奥列格活动手脚关节,龇牙咧嘴,手拎电锯按下开关,三角齿子高速锋利的旋转;里昂坐在沙发上,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双膝间平放的阻击枪被擦得锃亮。 向导仓野香居中站位,短发高束,肩背药箱;普通人林斌,看似没什么准备,实则拉开衣服,防弹背心外密密麻麻装载穿插着高危弹药。 “走。”都是老搭档了,哪用多话,强行突破对方的围攻,直取中央。以少敌多,乃他们的兵家常话。 逃脱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撬开对方的嘴巴,夺取情报才是。至于以己方毫发无损,换对方狗血淋头,就是年轻人的事了。 门被踹开,五个身影直冲出去,在战舰的火力下与上百人展开厮杀,竟也不怕。卡罗琳的炮火狂轰滥炸,里昂中距离枪击可退可进,奥列格的电锯上鲜血迸溅,一次一首级。仓野香的精神网将他们豪迈护在羽翼下,调整五感使之保持最佳状态,有余韵发动精神压制。林斌不动声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部署战略,随时调整队形,抢占优位,弹药辅助。 一时间竟局面两开,打成平手,不落下风。 “果真来制霸空权。”左夭晴嘀咕。“还看?”左夭晴拽起莫生零的胳膊就走,“堡垒攻防的好戏可在我们这边。” 另一战舰从房后升起,高高投下一枚毒雾弹——是支援,第二分队,若让他们突破了这屋子里的防守,卡罗琳一行人便腹背受敌,绝无胜算了。铁索悬挂,战舰中的人佩戴面具,顺其着落。 他们本以为屋子已然被毒气笼罩,谁料,庭院里的水管突然爆裂,放出红色气体,使他们慌乱后腿,脚下踩空,土壤松动,惨叫不绝,低头望去,可把战舰上的指挥官气的吹胡子瞪眼——房屋的周围被挖了圈深坑,里面埋了电网和机械闸门,踏入就封闭,想进了消化道的食物,休妄想出来。 思考间,屋顶居然钻出两门离子高温枪,红光四扫,赤炎肆意舞动,竟有一举融了战舰两翼的意思。 战舰被逼的高升,指挥官破口大骂,当即命令飞行员:“上个人舰!” 四五十艘个人舰艇呈v形俯冲而下,百个枪口瞄准屋顶,预备扫射。 轰隆隆……屋顶居然自行打开,冒出两大架干扰雷达,滋滋滋地响,很快战舰内的系统屏花得五颜六色,最终回归黑暗。 飞行员忙跳伞着陆,却见房子的墙皮开始脱落,十几个机械鼠和机械鹰接二连三地从墙根里冒出来,不由脑袋一懵。 他们懵了,机械可没,它们灵活地移动,就像有自己的头脑般,闪躲,行进,纠缠。 这房子究竟有多少秘密? 答案,莫生零亲眼所见,难怪左夭晴的书房被安置在整座屋子的正中间。不大的屋子,显露出真实模样,高精度的监视器全方位观察战况,有开关按钮的键盘就在莫生零手边,一排蓝,一排绿,标注着不同数字。 左夭晴则半躺在扶手椅上,戴头盔从左往右细细揣摩每个监视画面。对,那些机械动物之所以能如此灵敏,全凭他的脑电波操作。这确实不可思议,因为无人可以精确控制如此多的机械作出如此准确的动作,耗时颇久。 屏幕上的机械鼠缠住飞行员的足,机械鹰则半空盘旋,口吐爆弹,不断骚扰主战舰。 指挥官终于等不了拍案而起:“调用中等火力,给我冒险强突!” 啧,要糟。 “零,绿8蓝6。”左夭晴取下头盔,长身而起,手揣进兜内摸索。 莫生零眼疾手快,啪啪两下,相应的绿蓝两灯亮光闪烁。 房顶的天窗打开,两股粗钢绳窜出,末端的尖爪如钉子穿透了战舰,牢牢抓住不放松牵制。战舰从头向下倾斜,里面动摇西晃,想跳伞的人也站不住脚。 “怎么回事?” 大地在震动,整座房屋竟然有自我崩塌的趋势,虽土崩瓦解,最顶上的雷达与绳索倒是□□无损,可里面的人呢?简直自寻死路。 这阵势,实在令人目瞪口呆了,于是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别松懈!”指挥官吩咐,“对手是左夭晴,是朱利尔斯,其中定有阴谋。一队二队潜入,三队四队留守。” 里面早就没了个样子,队员踹开房门,陈设摇摇欲坠,尘土扑鼻。 “玩些什么好呢”左夭晴的食指抹过下唇,瞅着屏幕上进屋的小白鼠们,左手的五指轮流敲打在桌面俨然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莫生零仰头望,天花板坚实无缝——严格讲,其实是房屋的地板,不过单独左夭晴的书房潜至地下,正好腾出了一间操作指挥室。 左夭晴见他茫然,得意地笑,背靠椅子悠哉转了一圈,双臂枕在脑后:“敌我悬殊还想正面作战?我又不傻。打不过就跑,兵不厌诈嘛。” “接下来呢?”莫生零询问。 “耗。怎么有意思怎么来。”左夭晴不假思索,眼睛眯成一条线,“比如——你看看这个人进了浴室吧?绿33蓝27。” 莫生零照做,便见浴室门碰地自动关闭,水管爆裂,下水道翻转,水柱猛注。那人尚不及反应呼救,就被水流密封在空间,氧气浓度的指数直线下降,不出多时已经溺毙。 “”莫生零不语,却听左夭晴非常愉悦地吹响口哨,打了个响指,“绿13、51蓝4、18。” 这次,先是一大桶图钉从高抛下,紧随其后地是音响高分贝的噪音。温度高升,脚下如蒸炉。厨房散发出刺鼻的臭味。墙角则喷洒出化学□□。这些看似不入流的手段,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特别是些身强力壮的人,竟然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哨兵啊。”左夭晴摇头,故作无奈地感叹。 突然,一枚子弹打穿了地板,射在了墙角。 “地板下有情况!”有人喜出望外地宣布,显然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忽然的意外让左夭晴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忙转身挠挠眉毛,搜寻对策。这时候,莫生零的表现明显比他果断,反正暴露了,不如趁机打他们措手不及,于是判断方位,抽出枪还击,几声砰砰下去,上面传来中弹倒地的声响。 “走!”左夭晴决定得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7 快,不跑路只怕作茧自缚,拉下墙上的紧急闸门,一扇圆形通道缓缓开启,既然他设计了路下来,那肯定设计了路出去。 所幸对方大部分的注意力正被对地下的发现吸引了过去,左夭晴和莫生零从榕树后钻地而出时,还有可乘之机。 被发现了!四目相视,莫生零第一反应就是开枪,手却被左夭晴按住。 他抬头,左夭晴面无表情,冷冷环视了周围的所有人。他们浑身战栗,反应各异,有的大张嘴巴,口吐津液;有的无神呆滞,恍如梦游;有的上翻白眼,直接昏厥;有的尖叫,咬舌自尽 向导的精神压制?莫生零惊诧,原来这般可怕。 可好景不长,空气中传来大面积低音却尖锐刺耳的长啸。 “呜。”左夭晴短促地闷哼,上身一软,双膝将将跪地,旁边的莫生零发现其异状,连忙将他扶住,“晴!?” 左夭晴强撑眼皮望向来人——战舰的指挥官。 “不愧是最强向导,精神折磨堪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呀。但你刚恢复不久,负担不小吧,否则不必等到现在才用。”指挥官练练拍掌称赞,脸上的褶子皱成团,“恰好了,我们研制出了针对哨兵向导的精神干扰波,力量越强,越觉无力,滋味可还好哇?” 莫生零横跨一步,不容分说地挡在左夭晴面前。 指挥官愣了,脸顿时绷紧:“你是普通人?”他上下打量莫生零,不过一会儿,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着实让他脊背发凉,慌了阵脚,他倒退几步,指着莫生零大呼:“开枪!开枪!” 枪声四起。 莫生零没有退,甚至挪了步子,尽可能挡住了身后的左夭晴。 左夭晴瞳孔放大,喉咙干涩,心脏的鼓动似乎静默不动了。眼前的一幕,仿佛无限重播,和曾经的画面叠合,让他的脑内空白,身体也宛若空壳。 但不是结束!没有鲜血!莫生零的背影没有倒下,沉稳而坚定。 他胸前白色翎羽的捕梦网,像滚烫夏日残留的一丝微风——机械护障!他送的礼物,他一直戴着,即使不明它的价值。此时此刻,这象征两人牵绊的东西,切切实实地守护了他们。 弹壳噼里啪啦地掉落。 在对方指挥官和队员震惊的神色中,莫生零端枪义无反顾地杀上前去,浓眉下的眼粲亮若星,他嘴角微扬,竟然兴奋的仿佛在笑。 ——太疯狂了。 左夭晴背靠树,抽抽嘴角,捂住肚子,也止不住地笑。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单枪匹马的他的身后,是磨牙冲锋的狼群。 眼前浓烟滚滚,火药味弥漫,战舰坠毁。熊熊烈焰有数米之高,直冲云霄。爆炸声,枪声,肉体被刺穿倒地的声音,嘶吼,惨叫,歇斯底里。空气中的热浪从战场传向远方,皮肤都连带着灼热发烫。 鲜血的红,尘埃的灰,染成了浓稠的黑,又宛若落日晚霞,迟暮的那份景色,天空和地面的颜色相互混杂,连成了一体。 而就在这样的天空下,他亲眼目睹莫生零从废墟中走出,踏过百人的尸体,衣服破了露出肌肤,嘴角的血,脏的脸,不变的双眸,跨越距离,望着他,也只望着他。 ——也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 “是我疏忽了。”左夭晴喃喃. 零,你知道自己有哨兵异能吗? ☆、二十 “怎么又弄成这幅蠢样子。” “啰嗦,老太婆。” 他们一行人回来已是傍晚。卡罗琳望着被仓野香疗伤呼痛的自家儿子,脸上大写的嫌弃,说罢转过头去,不愿多看,和里昂一同环视已成废墟的战场。 林斌垂首擦拭眼镜,与卡罗琳对视一眼,两人皆面露怪色,瞅了瞅靠住左夭晴、现已累瘫小睡的莫生零,却并不多说。 奥列格拍拍里昂的肩,同他小声道了几句,示意他务必看好这孩子,万万不得掉以轻心。里昂回以碰拳表示知道,没多话,也不怎么担忧畏惧,他性子比牛犟,下定决心的事,想改变难若登天。 瞥见左夭晴自然搂过莫生零肩膀的手,卡罗琳蹙眉,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左夭晴,回去吧,左家需要你。”见他毫不掩饰的惊诧,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文件,递过他手,“魔老头和鬼婆倒了,单凭左丹云一人支撑,太苦。” 左夭晴倒吸一口气,审视手中的文字,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碧绿的眼浮上层雾气,迅速抽抽嘴角压了下去,发出错愕无力的嘲弄:“那两个人会死?他们他们分明是老不死又毒辣的狐狸,上帝准是瞎眼了!” “生老病死,他们终究是人。没有感慨的时间了,左家现在就是块放在案板上的肉。”卡罗琳说,冷静得冷酷了,“我帮你安排好了,明天一大早有人来接。去与左丹云汇合,做你该做的。” 左夭晴撑住额,他又要回去那处深不见底的漩涡了,不由烦躁地叹气。 “我想你明白,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充其量散散心。”卡罗琳一下看透了他的想法,提醒,“现在心也散完了,向导能力也恢复了,一切必将走向正轨。” 莫生零早醒了,只是疲惫得睁不开眼,但他现在强打精神,撑开眼皮,视线依次扫过卡罗琳、里昂和仓野香,用极轻的幅度点点头,又阖上了。 “喂!”左夭晴被里昂拉起,正疑惑不耐,胳膊却被反扭,刚背过身去,卡罗琳冲他脖子就是一次干脆的手刀。 “开始吧。”她说。左夭晴的身体歪斜,倒在地面。 仓野香不忍,甚至认为卡罗琳的决定过于决断专权,但她还是妥协了,因为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异能【封涌。 她的手轻柔地放在左夭晴和莫生零的额心,指尖所触及之处,闪烁温软的紫光。 真是算不上离别的离别。 就让这份盛夏的记忆,封存在你们的心底,等到最适合它开启的某天吧,否则再美好的东西,再重要的人也会成为要害。 在那之前,去变得更强大,变得有许诺的资本,足以承担住相属未来的重量。 天崩地裂,世界正被外力分割开来。 黑发孩童的眼望向远方,黑暗的出口有光,似乎受到了神启般,他飞奔而去,背离了身后的金发少年。 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他们相距越来越远。 金发少年怒发冲冠,红瞳锁定了逃跑的身影,口中嘶吼。他握拳,锁链像手,直冲黑发孩童追去,最终套住了他的双足。 黑发孩童扭动身体,不断挣扎,试图逃脱,可金发少年已经追了上来,降临在他身后,手提一把斧子,眼睛也不眨的,挥臂,利落砍断了黑发孩童的双腿。 黑发孩童不动了。金发少年揪起他衣领,提高了,面朝自己。哪怕在此刻,黑发孩童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8 的金瞳仍旧明亮。有样学样的,他也揪住了金发少年的衣领,使劲一拽—— 强吻。兴许还称不上吻,只是柔软的双唇相抵。 锁链消失了。阴暗的宫殿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片森林,阳光洒落,蓝天白云。 黑发孩童的双脚也毫发无伤,他最后看了金发少年一眼,向他举起悬挂在胸口的白色翎羽的捕梦网。 喀哒喀哒,哼哧哼哧。近了,近了。 那是一辆列车,从森林另一头穿越而来。 黑发孩童跳了上去,这次金发少年没有阻止,只是目视。目视他的列车走远,离开,最终消失不见。 他的世界恢复了沉默,却残留光热。 左家人的派遣机悬浮,缓缓降落在荒郊高地。 行李不多,左夭晴轻松上了踏板,进舱,副驾驶的位置为他留空,后排是护卫,左丹云看人不错,左夭晴想,都是值得信赖的人选。 “祝二少爷恢复了向导能力!” “我姐怎样了?”他摆摆手,开门见山。 “二少爷,恕我直言,左家势力涉及许多门路,招人觊觎许久,现在危机之刻,谁都想来分杯羹。” “一群杂种以为自己能撒野?”左夭晴不以为然,勾勾唇角,“是时候教教他们规矩了。” 下人们闻言,不由欣喜若狂,涕泗横流,感叹左家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少爷是真的回来了! “慢着。”左夭晴止住了驾驶员,皱眉朝窗外望了眼。 “二少爷,卡罗琳夫人说过她” “我等的不是她。”话未完,已被左夭晴伸出二指打断。动作是他不假思索做出的,话也是,可哪里需要等谁?他到底困惑了,感觉哪儿缺了些什么,罢了,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没事了,走吧。” 他要回归他应有的生活。 喧闹的酒馆。 大杯黄油啤酒溢出白沫,男人落座,身边的同类都调侃他的愚蠢。 声音吵杂,酩酊大醉的人们欢呼屋子里臭气熏天,他们踩着桌子跳舞,丢出的飞镖扎入木头,小刀击中吊灯。肉骨头了一桌,被野狗抢食。高歌、争吵、辱骂、大笑,有房间没关门,里面的女人扭动腰肢,放荡地叫。 里昂拉低帽檐,在氤氲尼古丁味道的烟雾里,用粗糙的手拍了拍少年的头:“从此你就叫杰森了。” 莫生零,哦不,是杰森,环视了四周,安分地坐在了一张板凳上。 他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至于左家如何大难不死还如日中天,杰森如何险境求生成长强大,就是另外一段冗长的故事了。 ☆、二十一 [你的讨论组“一闪一闪亮晶晶”传来消息。] 沧海:你们今晚谁有空?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没空,我最近看上一条子,忙着泡他╮(╯_╰)╭。 什锦水果馅饼:抱歉喽,我是有空,但远在天边,今晚飞回来找你不现实。 十二匹白狼:@沧海,我。@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你不是黑道少主么,难道没有禁止和白道卿卿我我的条例吗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偷拍照.jpg}。呵呵,要不是他是条子,现在早在老子床上趴着了好嘛!说来就气,不过人确实对胃口,忍了。 沧海:@十二匹白狼,{位置:坐标定位},今晚七点见。@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光看脸,确实是你的菜。 什锦水果馅饼:杰森你不是应该很忙么,新官上任,可以随便外出? 十二匹白狼:可以。我想散心,揍人有助于发泄纾解。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有趣,你烦什么呢。 十二匹白狼:记得我跟你们提过那个人吗?我想起来了,他没有。 什锦水果馅饼:兄弟,讲真,要不我飞回来陪你喝喝酒吧,免得你憋坏了。 沧海:你见到他了?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 十二匹白狼:同事,室友。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机会千载难得,莫怂!出手啊!{表情包问号.jpg} 十二匹白狼:我要的不是□□,是专属向导。{翻白眼.gif}。况且我请况特殊,你们都知道,没向导我死不了。既然得不到全部,干脆不要。 沧海:哦,挺好的,千万别随便玩虐身虐心那一套,讲真如果看到你变抖m,我心脏承受不了。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话莫放太早,我看杰森挺有那方面天赋体质的。@十二匹白狼,惦记我们同窗一场,你若撑不下,不愿守身如玉了,随时来找我——反正我觊觎你身体很久了。 什锦水果馅饼:哈?你们说的都好像杰森在下面一样。 沧海:嗯。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不然咧?他是个理论专家、实践处子啊! 十二匹白狼:{再见.gif}。 “去哪儿?”朱利尔斯横跨一步,双手环胸地挡在他面前,下巴意有所指地微抬,瞅瞅他的移动端,“真稀奇,和谁聊那么开心。” “和你无关。”杰森瞥了移动端上的时间,将它放进口袋,去拿衣架上的风衣,整理好衣领,按计划,在食堂吃过晚饭,乘车赶过去正好。 “行,我醒后你老躲着我,给个解释?” 杰森胸腔微微起伏,向内抿了下唇,才望他一眼,开口道:“我拿到了锦标赛邀请函,如果我邀请你作为搭档,你答应吗?” 问话来得突然,朱利尔斯没控制住地移开视线,蹙眉,咋舌咂嘴。 “关系是互相的,朱利尔斯。”杰森一字一句地说,“对一时兴起的人,你不想过分坦诚,交换太多。而对一个同事兼室友,我也不想让他管太多。” 朱利尔斯诧异地盯住他,目光像要深入他的眼眸深处:“你在生气,火气不小。” “省略掉三个词,一句脏话。”杰森直截了当地推开他,甩门而去,“是的!” 廊道上,杰森健步如飞,咬牙切齿——所有老师都称赞他的情绪向来同精神波般平稳,可此时他完全克制不住大开杀戒的冲动,绝对活见鬼了。 唐子昊和他约定的地点是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相比高耸入云的大厦,屹立在繁华商业街的这座建筑并不多高挑,一楼是百货超市的入口,往上是名牌服饰和美食,再向上大约是管理层办公室了。映照在霓虹灯光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中,称不上抢镜。 唐子昊早到了,见杰森来了,挥手算打过招呼。 “面色这么凝重?”杰森变靠近他边打量四处,心下不禁提了几分神。 “没时间叙旧聊天了。”唐子昊的腕上挂着工具绳,右手拇指向上竖直,左手扒开胸口的衣襟,露出锁骨之间的桂之冠印记,微弱发光,“我要救我的向导,最顶层,帮我忙吗?” “奉陪到底。”杰森回答,用眼丈量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29 ,最上的三层黑灯瞎火,“很赶吗?” “九点他们转移,机会千载难逢,我绝不能失手。” 两人说话间,杰森已经接过绳索,和唐子昊向上高抛,末端的钩子勾住窗棂,按下开关,绳索收缩,将他们带离地面高升。 刻印,是异能者自己选择的精神刺激,以此为媒介,可以透支精神力,代表的东西越是强烈,瞬间爆发的力量也就越是巨大。唐子昊的桂之冠和他私定终身的向导密切相关,是他们几个耳熟能详的事了。 “我直冲诱敌,你绕路救人?”杰森放话,身体借快到终点的惯性屈伸,抬脚狠狠踹碎了玻璃。 迎面数个c3的侵入红指示灯骤然亮起,唐子昊留了句“拜托了”,使出【增幅】加速,行走如风,身若残影,转瞬无踪。 咔咔两声,杰森虽尚未落地,手上却不闲,智能机展开来作出了双半月弧斩,横扫一通,浓烟翻滚中杀出重围,惹得整栋楼的警报嗡鸣,追兵从各个通道逼近。 杰森按墙壁给的指示朝楼梯口飞奔,智能机一分为二,双枪握手,填弹。 前面的廊道拥堵,六排c6直直向他张牙舞爪地冲来。杰森的步子不停,子弹笔直无误地射击,命中,待距离过小,干脆高跳而起,踩踏它们的头颅依次而过。该说不愧是朱利尔斯射击的智能机,没有命令已自动附在他的脚底,激光钢刺向下放出,机甲的电火花劈里啪啦响,大大小小的爆炸此起彼伏。 来的越多越好,他想,这样对唐子昊那边的营救就越有利。 从楼梯往上爬,撞开门,终于见到了守备的人影。这也正常,一般人的脚力哪能同机械相比?他扫了一圈,哨兵和普通人兼而有之,他们的双目呆滞,动作却毫不迟缓。 有些奇怪。杰森下了定论。 他流利地截击和躲避,枪把倒转过来一甩,直中敌方脑袋的太阳穴。与此同时,铁棒从他头上掠过,他蹲身扫堂腿拉倒一片,又猛地站起身反扭住凶器持有者的手踝关节,踹在对方胃部。借两三人想偷袭俯下的身子,杰森从他们的背上翻滚绕过了集中点,直拳打中外围人的下巴,对身后想使绊子的人则背摔,顺便卸了肩关。 当杰森最后左右拉着两人后领,往中一撞,□□倒地了,才分神发觉有人从阴影处踱步而出,竟然与那天在船舶上碰见的人有□□分相似,红衣兜帽,还有,是向导。 “你难道不知道戚诺风率领的station正追捕你们?”杰森道,“该感谢你给我这个立功的机会。” “123不过是实验的失败品,死了也没什么损失。”红衣人歪歪头,发出的声音甜腻,染了蜜桃粉的唇弯起嗤笑一声,摘下兜帽,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标着z6,卷发垂在脸侧,肌肤柔嫩,样貌可人,她不知从何处撑起一把阳伞,向杰森鞠躬行礼,“是我该感谢你给了我讨欢心的机会——博士说了,他现在最得到的,是你。” 话音刚落,她的身后又走出几名红衣人,项圈的号码依次是y1,y3,z2,z3,全部双目呆滞。 “我的异能【魅惑】,有操纵人的欲望,听命与我的本事。”她翘起手指点点嘴唇说,“为什么对你没用呢?” “抱歉,我是无性恋。”杰森撇嘴,智能机化作两柄弯刃,银光冰冷,“学校的保健室老师说过。” 情况比唐子昊所想的要顺利许多。 最顶层倘若冰窟,冷气开放的像医院的太平间,他开门进去时,一个类似棺材的矩形透明台就大大方方地摆放在正中间,怎么看都像有陷阱在后守株待兔。 来不及观望下去,唐子昊取下尾戒状的智能机,分出两分注意力警惕,操持尾戒变的锏,靠近平台——里面的少女铂金色发垂肩,白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唇色憔悴苍白,确实是他要找的人没错。少女恍恍惚惚地睁眼,见他便神色慌乱。 可惜还未等他开口,窗和门的闸口已经重重降下。 一个红衣人走出来,项圈标注着z4,淡漠地看他挡身护住冰棺:“她身上有刻印,无法进行改造。博士说的不错,与其浪费不如引新素材出来,感谢你的配合。” “情报果然是你们放出来的自导自演。”唐子昊啐了口唾沫,“你们想对她改造什么?” “博士的理想,是创造出完美的人类。人类身体太脆弱,只能有一种异能,且无法长时间使用异能,感情又易使他们精神波浮动过大。”红衣人说道,抬起手臂,露出肌肤,不,那一层青灰的铁皮,应该不能以皮肤相称。 “哈。所以你们的博士就想像提取色素一样,提取哨兵向导身上的异能,放到生化或机械身体里?”唐子昊的桂之冠刻印倏然碧莹骤亮,“不好意思,你真的惹怒我了。” 空气的气流突然暴涨,将红衣人像破抹布样摔在墙上。再睁眼,唐子昊已跳在他面前,锏砸在他的天灵盖,力度使落点赫然出现一个凹坑。狂卷的气流扑向四面八方,撕裂地面的瓷砖,和封闭的门窗,响声轰然作响。 【增幅】气流、力量和速度,对速战速决,是再有用不过的异能,更何况有刻印加码。 智能机变回尾戒,唐子昊咽下喘气,抱起少女,柔声嘱咐她环住自己的脖颈,轻轻将她的头靠上他的肩膀。 {杰森,撤退!}跳窗前,他冲移动端留言。 杰森一打四正忙,应付躲避层出不穷的攻击,紧贴裤管的移动端突然震动,他稍分神,便被迎面的倒刺削到,脸颊上浅浅一道血痕。正上方又有人俯冲而下,他倒退后翻,鞋底擦地噪音刺耳,连停顿都困难。他只见一道人影闪至面前,连忙格挡,却架不住力气地,身子腾空横飞,后背打到墙壁,狼狈地跌在地。 开免提,听到唐子昊的命令,杰森小小抱怨,活动筋骨,脚蹬前冲,举臂挥下重锤,砸的地面碎石迸溅,再用铁索勾住石块,抡了一圈,打破四个方向的包围。 他乘机顺力道把身体甩上房梁,大片的光弹从上而下散射,留下坑坑洼洼的油点,又借力坠落,枪□□出的流火,顷刻将空气都点燃。 四人自然避开窜逃,却躲不过杰森投掷下的马蹄形索套,圈住他们的脚踝,让他们插翅难逃,杰森也不打算让他们火烧身,拿枪依次爆头,才踩踏热浪和火星着陆。 杰森立起手中智能机,不免触动——他没用过比这还称手的武器了,简直与他的步调完全契合。 “你不太喜欢用异能啊。”没参战旁边观察的z6说 ,她凝视火焰,仿佛其他人的死亡与她全无关系,“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了吧。”她嘟嘴,嘴里嘟囔着“没意思”,打了个响指, 当下,杰森便感到地面的震动,有什么升了起来,罩住了所有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0 出口,投下黑色的影。 z6朝他飞吻,撑伞跳舞般地转了圈,身形就此消失不见了:“拜拜~” “啊,对了,这墙的材料是博士的心血之作,任凭你那朋友再怎么【增幅】,也是白费力气,更别提你的子弹了。”她的声音在空间回荡良久不散。 {唐子昊。} {那女人说的是真的。} {等我。} 不清楚他们下一步会把困兽之斗的他们怎样,杰森不怕冒险,以身试探,但救人要紧,他耽搁不起。 智能机的关节咔咔作响,飞速转动。杰森后退到楼梯口,闭眼放松肩膀,调整呼吸。短短几秒,他手上的智能机已经变长,形成类似阻击枪又像是炮管的东西。 【异能注入,填充完成。】它的指示灯,能量集中处闪烁两下,全身像充满了电,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滋滋发声。 气流错乱,吹得杰森额发乱飞,他前踏左脚,落地震得地轰然一响,双手高高抬起智能机,瞄准了天花板。智能机的前方逐渐出现了光,雷电般越汇聚越是巨大,膨胀成篮球状大小,支持杰森双足的地板则开始往下塌陷。 来到外面的唐子昊昂头,一道电光火箭般横空出世,射出天边,击穿高墙,巨大的声响令他耳鸣。 他责骂了一句,连忙快速移动,蜷缩到安全的角落,尽量用身体将怀中的少女全部包裹遮挡,紧紧搂住她,按住她的头,没入肩窝,自己则闭嘴屏息。 果不其然,身后热浪滚滚,飓风袭来,火光烈焰。铁皮,铁架,钢筋,水泥,全粉碎成碎末,卷出的灰土烟尘,呛得人难以呼吸。静默之中,建筑像被从天而降的陨石,光热里被炸的什么都不剩下。 与其同时,在蓝色屏幕上见证了这完整一幕的朱利尔斯,却心跳不止,瞳孔放光——杰森的智能机是他造的,装个定位和摄像头可不是轻而易举,还能随时享受现场直播的乐趣。 他兴奋地一拍桌面,从转椅上站起,在自己房间里徘徊踱步,甚至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杰森”良久,朱利尔斯感慨地瘫在床上,手背挡住眼睛,末了,双手抹了把脸,露出的瞳孔深沉黯然。 他转头,看屏幕正中央,杰森从荒芜里走出,身上狼狈,表情却容光焕发,神清气爽。 “我可真喜欢你啊。” ☆、二十二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暂且停更。 暑假继续。 谢谢看到这的你的支持。 事情闹大了,出事地点拉起了线,警车到位,隔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媒体人员也赶到了现场,摄像机的闪光灯络绎不绝。 杰森三人身上的硝烟味太重,不方便进便利店,商量过后缩进一条墙壁夹缝,在自动贩售机买了些吃喝的东西,主要是让虚弱的人裹腹,尽早恢复精力。 少女也争气,顾不上形象地狼吞虎咽,啃着几包零食迅速振作。 “她叫海蒂。”唐子昊见她正忙,抽空解释给杰森听,“是多年前被灭族的圣族血脉,异能【神谕】,丢下她就像把肉丢到利益争端的案板上——所以,我要陪着她,护送到她找到安全的地方。” “真的多谢你。”海蒂咽下口中咀嚼的食物,换成规矩端雅的坐姿,朝杰森认认真真地行了礼,清秀的眉眼,格外坚定,“你可能不信,现在位的圣女是假冒的。而戳穿她的真面目,恢复家族的荣誉,是我的使命。” 杰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眉头紧锁,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唐子昊说:“你的家族呢?难道你想无权无势,身无分文地去浪迹天涯?” “他们不会同意我涉险,只会觉得我傻。”唐子昊沉下声音,握住身旁海蒂的手,“我的异能并非天生强大,所以拼命想去博取家族的认同。可仍然无用,那时家族作出抛弃我的决定,我孤独一人时,只有海蒂陪我,是她手把手引导我怎样更好使用异能,如何强化。” 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少女的脸:“所以,这次该轮到我了。” 海蒂像是思虑了许久,别开脸,回握住他的手:“唐子昊,作为圣族的后裔,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但作为你的向导,若情况不再有希望,打晕你我也要送你回去。” “你试试看。”唐子昊冷哼,吻她的额头,“我赌你下不去手。” 杰森以面瘫的表情,表示自己拒绝这波秀恩爱。 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唐子昊将和红衣人对话的内容给杰森复述了一遍,不忘嘱咐:“我提前把家族给我的钱,打进你卡里了,免得上头怪罪下来你难做,好好的新饭碗,哪能说丢就丢。” 杰森也没拒绝,道过谢,与两人就此别过。 果不出唐子昊所料,等他摸黑回到station,来不及补觉,就收到了左丹云的通告。还好唐子昊打给他的钱,足够弥补毁坏的公共设施,不必station掏公款还债。但违反了私自行动的军旅条例,要禁闭三天。 商场里的监控摄像头被唐子昊提前毁掉,否则事还得公关协助解决。除了看出来的,熟悉他的人,其余人员也是云里雾里,不会把肇事者与杰森想到一起。消息被封杀,station下层揣测是因为杰森身体不适,或接到密令任务,故而不知影踪。 杰森自知禁闭有理,把发生的事,包括唐子昊的所言,全都报告给了戚诺风,然后就老老实实地禁闭去了。不过没有证据,谁也不清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部分仍待商榷。 联系上次事件的怀疑,戚诺风和左丹云完全有理由将杰森视为不明身份威胁,可他们没有—— “既然对方有意让杰森陷入被质疑的局面,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朱利尔斯将监控视频在会议室播放,证明事实真相,游刃有余地提出,“搞个推出去再收回来的戏码。” 左丹云点头赞同:“我看这帮人与你当初被害的事大有关系,不一锅端了他们,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计划可行。”拉斐尔道,“我们也算因祸得福,知道了敌人的直接目的,着手点多了,网便容易撒开。” “我去找地下贩子探探情报。”安德烈响应,离走前不忘提醒,“我们欠杰森一个人情,如果你们要对他使什么诡计,可别怪我翻脸。” 而这三天内,训练场可谓横尸遍野,新兵蛋子们次次站着进来,恨不得滚着出去,原因说白了,归根于左丹云的助教,换成了朱利尔斯。 攻击性向导的实力是怎样,他们可算见识到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朱利尔斯撇撇嘴,拍下新队服粘上的灰,云淡风轻地问。 放在以前,新兵们必定怒火中烧地不服气被区区向导训斥,而现在他们只唯唯诺诺地称是,内心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1 盼望着杰森助教的归来——即使他的训练残暴,但是痛苦的也只是身体。 “这不公平!”终于有哨兵不堪重负,斗胆叫了出来,“有本事我们空手决胜负,不搞什么精神攻击!” 朱利尔斯听罢点点头:“哦,好啊。” 倒下的人皆是一片惊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请多指教。”叫嚷的哨兵有些惶恐,嘴皮子不利索地鞠了个躬。 他正面三步冲拳,朱利尔斯双手背后,左右顺利闪过。哨兵忙换了方向再攻,勾拳的拳风震耳擦过侧脸,朱利尔斯仍旧不慌不忙,脚下进退迂回划圆。 “让的差不多了啊。”朱利尔斯提醒,闪避间不再背手,交换活动腕关节。哨兵咽了口唾沫,额头冒汗,也不敢停下,怕被打乱进攻的节奏。 朱利尔斯也不唬人,当真出手,第一下抓住对方的胳膊反手后掰,第二次击掌打胸口,那哨兵当即大后退几步,呛得连连咳嗽。朱利尔斯没有趁热打铁,等他休息完再次攻击。 哨兵自然愤懑,尽管知道对手不是一般的向导,可被向导在体术上压制,违背常识,心里实在无法接受,愈加难以淡定,还未调整后就大喝一声向前。 这回,朱利尔斯连避都不避,眼盯那拳头逼近,便伸手逆向滑过他的手臂,反之翻推。哨兵用力过猛,没得到效果反而向打在弹簧上,支撑不住被惯性甩了出去,栽了个大跟头。 “别不甘心,你的力气体能绝对在我之上,可我有的是办法令你发挥不出你自豪的优势。”朱利尔斯在他旁边蹲下身子,冷冷嘲讽的嘴脸替换了惯有的假意微笑,碧绿的瞳孔里暗流涌动,“你很得意自己是哨兵?我身为向导,也最爱折磨自命不凡的哨兵了。”说罢,他拍了拍倒地不起的人的脸,满意地看对方倒吸冷气,浑身僵硬颤抖的模样。 “适可而止,朱利尔斯,今天的训练时间结束。”左丹云走进来,扫了一眼现场,大概了然状况,“不过,我也想借机告诉你们,不要看高你们的力量,尊重遇见的每个向导。军队养着你们,是为了保护弱者,守护城市,而不是吃着干饭,耀武扬威。无论对方是谁,普通人或异能者,男人或女人,端正态度,懂?” “是!”回答她的是整齐的立正站姿和军礼。 左丹云环视一周,最后视线停在了朱利尔斯脸上:“如你我愿,我把人带来了,话也传到了,剩下是私人时间,你看着办。” 她让开路,门口站着的是同样身着新队服的杰森,墨蓝的七分迷彩裤,衣领扣子解开最上的一颗,便于活动的软鞋底军靴,袖子挽上去,露出了一截小臂。 队员发出一片惊喜的鼓掌,感慨炼狱的生活终于结束。 朱利尔斯摸着下巴,细细评鉴一番,忍不住舔舔下唇,称赞:“行头不错。” “谢谢。”杰森平静地回答,“听说你要给我邀请的答复?” 一时间训练场的气氛微妙,搞得队员们面面相觑,眼睛各种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不知该走该留。 “对。”朱利尔斯双手插兜,走到他面前。 虽说两人的身高都有一米八,但凑近了,杰森才发现自己差朱利尔斯的三四公分,兴许是朱利尔斯平日猫背的缘故,方看不出来。 “我懒得打哑谜,因为我这几天太饥渴难耐了。”朱利尔斯歪歪头,凑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到只有几厘米,“我们打一场,你赢了,我做你锦标赛搭档,我赢了,你躺平我来操。” 训练场的新兵脸上大写的目瞪口呆,震惊于自己的长官竟然能在公共场合,如此不要脸。 “加码吧。”杰森说,“如果我赢,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下,不只是新兵的下巴要掉到地上,连左丹云也没料到杰森原来那么放得开,简直浪的飞起。 “呵,就是猜得到你想问为什么,所以才不爽得很,最烦有人干涉我的事了。”朱利尔斯鼻子一抬,“先听下给我的好处?” “你可以操得更快乐些,某种你想要的意味上。”杰森回答地脸不红心不跳。 “成交。” 两人双手相握,将日期约定在后天下午,地点station的模拟竞技场——介于他们要调整精神体能到最佳状态和规划相关战术。 消息传得飞快,当杰森落座食堂,享用禁闭结束后的第一顿美食时,脸和他一块坐的安德烈和拉斐尔,也感受到四面八方炯炯的目光。 “到底怎么回事?亏我信你是个痴情的无性恋。”安德烈用叉子嚼碎盘子里的西红柿,不满地抱怨。 “朱利尔斯就是我要找的晴。” “想也是。”拉斐尔淡淡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本来是想拜托你们帮我找个称手的智能机,毕竟拿朱利尔斯设计的和他怼也太奇怪了,但——”杰森朝对面的两人竖起移动端。 屏幕上的气泡框来自卡罗琳:{我让里昂把“虎啸”借你。后天我会亲自去观战。} 百无聊赖的唯一好处,是迫使人思考。 禁闭室里的三天,杰森不时会做梦,生出杂念,怀疑自己是否过分执着,想法是否过分单纯。 最初,只是顺从心里的声音,追寻一个人。 他想起,十八岁成年礼,他□□上身,坐在保健室的床沿,听老师问他,要画什么刻印。他毫不犹豫,“晴”脱口而出。他没打麻药,是怕影响血管和腺体,能清晰感受针尖在他的心脏之处流连,疼痛在皮肤下互相撕扯。 “说实话我很惊讶,你决定做得如此草率。”保健老师结束时为他擦拭碘酒,“但我又很欣慰,你分明对a\v和g\v全无反应,却还是能对某人抱有冲动。” 记忆倒流回去,他的眼前出现仓野香的脸。 “哨兵与向导比你所想的更要复杂,如果结合,生命中都会留有对方的印记。”她说罢,亮出手腕上一圈灰痕,“这个痕迹和异能【封涌,就是他留给我的,我的哨兵,哪怕他在土地之下,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我能感受到他从未离开,与我同在。” 再接着,是里昂依靠墙壁,猛吸一口烟的身影。 “永远不要让感情主导你的判断力,用每次可能的机会,去告诫自己——分清占有欲,喜欢,怜惜,依赖,本能和爱。” 他梦见越狱的当晚,拉斐尔拖着残破的身体,尽了全部余力,将安德烈推出炮火射程,背后的死神向他温柔地张开臂膀;而安德烈咆哮着拥住他倒下的躯体,脚边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妄想一骑当千,赤红了双目。 然后,晴的声音冒了出来,只是唤他的名字,唤他“零”。他仿佛置身于那座宫殿,看见碧眼的他在哭,红眼的他在笑。 他想,他还是需要他的,否则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2 不会允准了自己对他世界的窥探。 清醒时分,唐子昊和海蒂的话响彻耳际。 “我孤独一人时,只有海蒂陪我,是她手把手引导我怎样更好使用异能,如何强化。” “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但作为你的向导,若情况不再有希望,打晕你我也要送你回去。” 禁闭室的门就是在这时被打开了的。 “你邀请了朱利尔斯参加锦标赛?”左丹云走进来,眉头紧锁,叹息摇头,“你还真会触他逆鳞。” 她将新衣服递给他。 杰森起身接过,半身麻痹得酥软。 此时不禁深觉卡罗琳说得有理,人人都当自己是哲学家,总以为事事都能顺利想透彻,却不知世界属于冒险家,路闯走出来的,又不是想出来的。 ——太多的顾虑只是累赘,战斗是他习惯的唯一解语。 ☆、二十三 身穿长风衣,满脸沧桑的男人在堪称拥挤的观众席穿梭,一手扶正破旧的宽檐帽,显然与周遭紧张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安保人员看不过去,凑上前去礼貌询问,却被男人抬起头来刀锋般的目光震慑,瞬间寒颤,声音削弱下去。 “这儿。” 观众席的优等座传来响应,金发女人朝他招了招手。 安保人员如蒙大赦:“原来是卡罗琳女士认识的人,请这边走。” 男人不客气,一屁股落座在她身旁,内心感慨果是最好的视野不错,边向她摊手。 “里昂,好久不见。你还是这副穷酸老辣老样子,我就放心了。”卡罗琳扔给他一整包烟,打火机递过去让他自己点。 “彼此彼此。多年不见,你这女人刻薄狂妄的样子。”里昂猛抽了两口,总算过足瘾,仰天吐出两个烟圈。 模拟竞技场座无虚席,被这比赛的双方主角激起了莫大的八卦热情,戚诺风不愧是体贴人的长官,居然顺势给station的全体工作人员放了一天假。 戚诺风和左丹云坐在最前排的嘉宾席,在人工智能无法查究的情况下,他们负责担任裁判,两人不忘回头,给卡罗琳和里昂这两位前辈示意。 “借过。”安德烈和拉斐尔在卡罗琳和里昂的前排坐下。 “前辈久仰威名,还请多赐教。”拉斐尔笑得如沐春风。 卡罗琳翘了二郎腿,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也笑着说:“哟哟,真是不敢,拉斐尔,首席向导啊?后辈里就属你个七巧玲珑心的小滑头,最让我吊胆。” 另一边,里昂则和安德烈对上眼,只好跟着客套:“我看过你的决赛影像,最后一击使得不错。” “是啊,前辈您该承认,我的出手更快更准。”安德烈毫不谦虚地一口咬定,笑的露出尖尖的虎牙。 【请双方选手进场。】电子音广播响起,恰逢时候地打断了他们友好的聊天。 竞技场的圆形舞台两侧各开了门,杰森和朱利尔斯从里面走出,于中心站定。 【握手致礼。】两人四目相视,皆未动作。观众席炸开了锅,浓厚的火药味顷刻间扩散开来。 【现在申明规则,双方打斗到其中一人体能或精神数值低于及格线时结束。可以使用异能,精神,机械,智能机等多种形式的攻击及防御,禁止威胁生命,触犯底线的行为。】 他们的脚边升起两个平台,放着他们的武器。杰森拿的是一把巨型枪,正是里昂的“虎啸”,它是枪炮同体,根据情况换用多种形态和子弹。朱利尔斯拿的是一个银白的机械手盔甲,他将它附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检查完毕,双方携带物品均无异常反应。】 半空显出硕大的荧屏,里面的图片开始滚动,最后停在了有树有水的画面上。 【随机选择地图——地图确定,热带雨林。】 众人不由惊呼,热带雨林的背景设定堪称最复杂的地图之一。惊讶归惊讶,场景依然变换,朱利尔斯和杰森脚下的铁皮地板变成松软的土壤,鸟虫的叫声传来,周围树木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一切都栩栩如生。 一层半圆形的保护膜罩住了竞技场,也将危险隔开了群众。 【竞技将在十秒后开始:十——九——八——】 两人的反应相同,正快速观察记忆环境和可利用的形势。观众们也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三——二——一,竞技开始!】 炮火掀起一道土墙,是杰森生生用“虎啸”炸裂了他们之间的壁障。 然而,一个土磊的巨人凭空出现,沙子做的双臂厚实粗壮,朱利尔斯岿然不动立在它的肩膀,巨人的巴掌有千斤之重,卷起的狂风令树木歪斜颤抖。那手掌遮天蔽日地如碗口罩下,像是往杰森身上盖了一座大山。 可山未坚实,已被撕开破口,杰森从里面窜出,顺山道向上飞奔,枪左右两声响,连肩断下它的臂膀。 他抬头,却发现朱利尔斯不知何时已去往别处。 树叶沙沙作响,千万片将他包围在漩涡中心,找不到出口。紧接着,脚下松软塌陷,无数条藤蔓扣住他的脚踝,向上攀爬勾住腰间。密密麻麻的小机械蚁覆盖他的全身,电流骤然而至。 砰地轰然爆炸,模拟竞技场天空升起灰蒙的云。 场外的人们看得真切,此时不由惊呼,提心吊胆,牢牢盯住了屏幕的数值表——杰森的数值确实损耗了,但只有百分之十,微不足记。 待烟雾退散,他们才看见杰森所站之处赫然一道深沟,是激光炮或流弹残留的痕迹,直直通往雨林内部。 竞技还没多久,莫大的雨林已经被毁了小半,花草萎蔫,看上去楚楚可怜。 荧屏里的杰森在密林中穿梭搜寻,说也奇怪,他像是真的认得路一般,左转右拐,不时停下来判断,三秒不到又继续移动,地图上他的坐标点离朱利尔斯愈来愈近。 “怎么回事?”安德烈问。 拉斐尔笑笑,指指鼻子:“野兽的嗅觉,比你想象的灵敏得多。 但地图瞬息万变,本已离近的两个坐标点,突然朱利尔斯的又跳到了千里之外,这不免让所有人哑然。 卡罗琳忍俊不禁:“小时候的把戏了,他还真是不厌倦。” 杰森停顿下脚步,蹙眉四周张望,抽了抽鼻子。 忽然,天空打下惊雷,闪电划过阴空,暴雨倾盆。他面前的树木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脚下的土地变得光秃而荒芜。 大火腾地熊熊燃烧,从他视野的尽头吼叫地扑了过来。 身后的温度却冰冷下来,水气凝结,铺成薄薄的一层冰,昆虫鸟兽来不及逃走已成了标本。 爆炸的热浪接踵而至,龙卷风从天而降,越靠近杰森越是剧烈。 杰森稍有迟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3 疑,他所占之地已分为两半,他脚下一滑,径直坠落进混沌的海。 不是梦境,也不是幻术,肌肤冷战的感觉真实得可怕。仿佛有人拽住了他的身体,把他拉入更黑的地方,氧气逐渐缺失。 “这到底是什么异能!” 观众席已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许多人按耐不住内心的震撼,高谈阔论,也有人说不出话,惶恐胆颤。 数值表上,杰森的精神值仍未有过多损耗,身体值却持续减少。 卡罗琳饶有兴致地敲敲前排拉斐尔的座椅:“猜着了吗?” 拉斐尔松开摸下巴的手,向她比划出用游戏手柄打游戏的姿势。 卡罗琳嘴角带笑,又靠了回去。 砰!海上突然浪花三尺高,是杰森背朝天弹飞了出来。他浑身湿透了,手上端的“虎啸”枪口向下,还冒着烟。 空出的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后撩,露出额头,和一双战意正浓的眼。 铿锵几声,他迅速整顿枪体,做好了高空射击的瞄准动作,“虎啸”从头到尾像是充足了电地嗡鸣。 “这种情况下,他想打哪里?”众人纷纷抬高脖子,一探究竟。 里昂嘴角上扬,拉低帽檐,喃喃自语:“全部。” 对,全部。在杰森坠落之时,所有的子弹三百六十度地悬浮在他的四周,大的小的尖的圆的。他一声令下,子弹便宛如从天而坠的流星,划过一道道弧线,砸向地面。 这还不算完,“虎啸”一转,杰森扣下扳机。 异能【滅亡】。 白光黄光闪烁一片,卷起的狂风将树木拔根而起,土块碎裂,海洋漩涡盘旋,过大的能量甚至让屏障红色警报,画面中灰烟浓厚,连场外也地动山摇。 球状的能量像是星球膨胀炸裂,包围了竞技场。蘑菇云高高升起,其触及之处皆无生命。 待视野清明,竞技场里的热带雨林哪还有半分影子,赫然的废墟黄土,凹陷下去圆形巨坑,带有裂缝的沟壑间,只有两个人穷凶恶极地对视。 “这样的异能······是怪物吧。”观看的人们张口结舌,话都说不清楚。 朱利尔斯的面上并未有过多恐慌,可他的精神波动非常剧烈,这不免让人猜测他在强作镇定。 如果真那样就好了!左丹云摇头,蹙眉。恰恰相反,他家的二弟正兴奋不已。 “玩这么大?”朱利尔斯开口,狞笑,“你身体撑得住么。” “无妨······一码换一码的事。”杰森望他,胸腔起伏,气息不匀,他指指他的机械手,说,“和你我耗不起。” 朱利尔斯挑眉不语——杰森说的不错,他之所以游刃有余,是因为他不是单纯运用自己的异能【创生】。机械手里的化学药物和各种机械机关都帮他控制着自然的元素和生物,他喜欢游戏,机械手就是他的游戏手柄,从小,他就对掌控别人情有独钟,【创生】赋予他享受造物者特权的乐趣。 他们之间的信息不对等,杰森心知肚明,他了解朱利尔斯的,远没有对方了解自己多。再加上他擅长的乱七八糟的玩意,战线拖得越长,朱利尔斯只会越有办法。 “那怎么办好呢?我没理由配合你正面残暴的虐杀。” “······精神战,你我都擅长。” 闻言,朱利尔斯眼眸一亮,笑意渐浓:“别后悔。” “虎啸”和机械手同时落地。 伴随长长的狼嚎和一声喷火的咆哮,杰森的脚边显出一匹白狼,朱利尔斯身后的龙甩动尾巴,双翼左右展开。 ——精神向导,实体化的精神意识,它们蓄势待发,爪子与掌在地面扑出一层薄薄烟尘。 而他们的主人,对视半晌后,一起阖上了眼。 “精神对决?” 戚诺风不得不安抚众人情绪,让他们重新坐好,并施以警告。他承认,决斗两人的实力远超自己的预想——若是杰森胜利,协朱利尔斯参赛,那么,最强二字想必到了改革换面的时候了。 朱利尔斯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醒来,宫殿的大厅,镜子里的他年岁同杰森一般,风华正茂的峥嵘岁月。 杰森已经等在那里,黑发金瞳,落地窗窗口斜射下的光将他的一半留住,另一半则隐没于黑暗。耀眼的白色晃过他眼底,源于杰森脖颈上垂挂着捕梦网,明明没有铃铛,他的耳畔却叮铃叮铃的响。 朱利尔斯猛地头痛欲裂,脑内杂乱混沌,什么要破茧而出的,碎片拼凑重叠。 没容他伤春悲秋,杰森的枪弹已洞穿了柱子,银色的钢铁锃亮,两下来回,天花板便轰隆隆地塌陷大半。 杰森脚下踏碎石块,张开双臂,成千上百的枪支浮空,他的眼里即是末日。激光的光束射穿宫殿,片状的刀刃像切蛋糕般劈开了穹顶和地面,天降的细锥是钉子,死死贯穿连通的道路,令其沦为无援的孤岛监狱。调整了角度的粒子聚光炮,密集的攻势,足以从四面八方限制行动。 炮火连天,地狱和死神皆在人间,炸烂的宫殿是盛开的花,最高临界之处的花蕊则是杰森的驻足点,猎人的眼中只有猎物,他子弹打出的瞬间,笔直无误,是夺取心脏的号角,死神的镰刀在他背后叫嚣。 金色的瞳孔中,像涌动着金色的海,冰冷又火热。 “又见到了你。” 硝烟弥漫,朱利尔斯身影从中清晰,眸子血红,身上十几处弹痕枪伤都在痊愈。 “一次两次,我都想把你永远禁锢,。” 白狼嘶吼,立起耳朵,尾巴高竖,它和龙厮打在一起,爪子勾住龙的皮肤,留下几道见血的横线,利齿咬住了龙的脊背,向外撕扯龙皮,那剧痛让龙疼得昂头叫唤□□。 但白狼仍不满足,仗着体型敏捷轻盈,竟然窜上龙的头顶,一爪子狠狠拍它的头颅,指甲所经之处,露出了白骨。 精神向导是人的内心深处反应的具象化,性格行为都和主人存有联系。 “我刚接杰森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在养小狼崽,攻击性强,喜欢乱咬人。”里昂在看台啧啧道,“卡罗琳,你的眼光不错,他真的很适合当猎人或杀手,理智,淡漠,敬重生命又信奉弱肉强食,懂得享受战斗中拿命赌博的刺激与疯狂忘我的自由。” 卡罗琳听了,却说:“呵,抬举我了,这是左夭晴的眼光。兴许他本人没意识到吧,除却那个男孩,他一直喜欢强势的人,前任的名单从军官排到了大佬,越是有挑战性他就越玩得开心。我儿子有多变态有多渣,我再清楚不过——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弄得破烂再丢弃不顾,就为一睹上位者绝望的表情。” 场上情况逆转。 龙背后的双翼长出尖爪,将白狼拽住摔下,它口吐蓝焰,逼得白狼东躲西逃,等白狼疲于奔跑,才用巨爪拦住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4 它的去路,甚至用粗重指骨卡住白狼的脖子,看它乱动挣扎的样子,鼻腔喷出风息,喉咙里则发出嬉笑。 拉斐尔望着场地,放在大腿上的手攥成拳头,然后被一旁的安德烈握住。他身体微颤,拳头也松了下来。 “戚诺风!增加管制人员,特别是向导!” 其实不必左丹云突然的提醒,戚诺风自己已经察觉。 数值表上,朱利尔斯和杰森的精神波动都在大幅度波动,而信息素的味道已经透过屏障,飘到了竞技场外。所有的哨兵集体骚动起来,情绪在失控暴走的边缘。 可三秒不到,他们又全都冷静下来——拉斐尔不愧是首席向导,控场能力一等一得好。他的信息素像冰镇的泉水,精神触手温柔地抚摸哨兵们的躁动的情绪,像驯服动物那样,轻轻拍了拍他们的头,让他们平静与放松。 杰森的身体飞了出去,脊背撞到了光滑的大理石板,冷冰的温度透过衣料,搭配青紫的淤痕更为疼痛。 淬了毒的箭穿过他的胸口,将他钉住,伤口晕开,湿了衣服。蔓延的蔷薇藤扎破他的掌心脚心,仿佛手铐攀附手腕脚腕,牢牢收紧。他动弹不得,鲜血滴答滴答顺流而下,溅在花岗岩的平面上,绽出几瓣淋漓的花。 他咳出一口带红的痰,感觉喉咙一片稠黏,说不出话来。脖颈悬着荆棘,饶了一圈又一圈,顾虑着什么没有缩紧。 天空下起了雨,他的肌肤沾到了雨,火辣辣地烧起来,逐渐腐蚀成黄色。 朱利尔斯的手指滑过他的面庞,点住他拧成锁的眉头,心满意足地笑。突然,朱利尔斯用力抓住杰森的下颚微微抬起:“说,恳求我原谅。说啊!” “······绝、不······”艰难地哽咽着,杰森回答,金色的瞳孔望着他的眼底深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没做错······你知、道的,否则、咳咳,否则你不会放我走······” 火车的汽笛声蓦然响起,过于突兀地击碎了沉重。 记忆倒带,犹如昨日重现。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厚起来,杰森双手攥拳,前俯身子,强行扯断了藤蔓,无数尖刺扎入皮肉,他也全然不顾。 一记勾拳稳稳当当地落在朱利尔斯的右脸,将他向后倒退几米远。 “晴,我不像你那么贪得,也不像你那么怯懦。” 朱利尔斯抹去嘴角的血沫,面前的杰森遍体鳞伤,却已经缓慢痊愈,而他身上的擦伤,却仍未消退。 “胜负已分。”杰森手上的□□,抵住朱利尔斯的大动脉,银光反折出他们相错的脸。 白狼皮毛染血,终于将龙打翻在地,双目瞪圆,牙口之内,可见利齿若尖锥。 更让人吃惊的是——屏幕数值表上,两人的数据差值。 擅长精神攻击的朱利尔斯,精神值降为危险线,而擅长物理攻击的杰森,身体值也大幅度损耗。 【根据规则,竞技结束,胜者——杰森。】 ☆、二十四 十年前。 大门开了又阖上。 从楼梯上下来的老妇人抬眼望了望门口,道:“回来了。” “恩。”进来的少女一头黑色短发,碎发服帖地蹭着额头,正将刚脱的皮鞋并齐置于玄关,“奶奶还没吃晚饭吗?” “独自吃饭太无聊,这不想着你快回来了,解解闷吗。”妇人说话间已走到大厅的长桌旁,拍拍椅背,“来坐。” “好。” “单红去机场接小七小九了。”待少女落座,妇人才开口,“丹云,你身为长女,多照顾照顾弟妹” “自然。”左丹云颔首,半晌,又道,“奶奶,我今天填了志愿书,负责人说等一年半后就可以入伍。” 妇人持汤勺的手一顿:“哦?” “是朱利尔斯研制出的染色体编码药,帮我的性别通过了审核。也许日后可能会出现副作用,那时再找解决办法吧。” “你的性格,奶奶不担心。倒是左夭晴那个小鬼头,我放纵惯了,以后难免惹祸,最近又不知在捣鼓个什么——卡洛琳常年不在,他又蛮亲你这个姐姐的,你可得看好他。” “奶奶放心,左夭晴不是不懂事,贪玩罢了。他这几天正忙活一个磁力实验,等兴趣消下去了,就会活蹦乱跳地黏糊您,逗弄弟妹们了。” 妇人摇头叹气。 穹顶的灯光刺啦啦照着中央赛场,一人的躯体重重落地无法站起,一人则振臂欢呼。 昏暗的观众席安插一张弧形长桌,堆满了金币与钞票,吊起的led牌上闪烁1:20的字眼,蓄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脸上堆满横肉,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尖叫声,啤酒盖飞出泡沫流动,女人戴的金银首饰和男人的手表反光了一片又一片。香水味、酒味、汗味,像是发酵般在空气中攒动。 “主管先生,请问是在这儿报名吧?”未经历变身期的男孩嗓音有些雌雄难辨,扬起手在中年人面前挥动了几下。 中年人以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面前低头搓手的毛头小子,鼻腔闷哼:“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去!” “我真的想试试······”男孩忙退开一步,嗫嚅地从裤兜里掏出用皮筋捆扎的厚厚一沓纸币,眨眨眼,递过去:“我有报名费的。” 【有新挑战者接受竞技邀请。截止目前,擂主胜188场,输0场;挑战者截至目前胜0场,输0场;赔率提高1:25,请观者下注。】 喝倒彩和嘲笑的嘘声此起彼伏。 男孩从赛场边缘的楼梯攀上赛场,走进雪白的灯光之下,金发如阳,鼻梁高挺,眼眶深邃,睫毛长密。 观众席顷刻传来女性垂青。 他抬头,对面的擂主人高马大,正趾高气扬地俯视着他。 【倒数计时:3——2——1。竞技开始。】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胜188场的人以与表面不符的速度逼近,抬起粗壮的手臂,弧口精确地卡住男孩的脖颈,半空将他高吊而起。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男孩的身体颤抖不停,双手牢牢扒住对方的掌背,未作回答。 噼啪—— 半空炽热的白灯炸成无数尖锐的玻璃,地面开裂出绵长的缝隙,细微的震动愈加响亮。 “抱歉,演不下去了。”男孩抬起脸,露齿一笑。 状如黑龙的物体撞破场地,一飞冲天——是由上亿粒磁石组建,它盘旋速下,爪子按住敌手似虫蝇拍下,肉体骨骼被击打声清晰剧烈。 男孩扭扭脖子,附在那儿的赫然是一层灰色的鳞甲,退去后无丝毫伤疤红印留下。 顷刻间,他面前的人已被磁石高高架起,双脚离地。 “大叔,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哟!。” 男孩歪着脑袋,眼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5 弯成月牙,如是喊道。 那是左家横行,独霸商业,人才辈出的时候。 坐镇的爷爷奶奶身体尚健,而当家的父亲也令人闻风丧胆。 孙子辈大多同父异母,也是为了基因匹配的需要。可这并非易事,在生育出优秀的后代之后,母亲们往往命丧黄泉,甚至所生胎死腹中。还剩下的,左丹云的母亲左红自她出生后患病,一年总会有段时间咳嗽不止,左秋棠和左恺冬这对双胞胎的母亲已抛下他们,拿着左家的钱隐居,而左夭晴的母亲卡洛琳,也完全放养,搬出左家,继续事业工作去了。至于那位父亲,打出了次远门寻找真爱,就再没回来。 左家的七个孩子,以左丹云为首,经常被人称道感慨家里有福,实际上,他们鲜少享受过父母之情,久了,也不怎么在乎,反倒兄弟姐妹常见,感情算亲。他们被奶妈带大,懂事后又根据天分的不同,学习各种知识技能。 而其中,左夭晴,是最为特立独行的。他好坏的名誉皆为世人所知,冠有天才之名号,头脑聪慧灵敏,悟性极高,医术、法律、教育、科学研究、艺术、外交礼仪、商学、传播学他都有涉猎,又懂得卖乖讨巧,看人眼色,爱好玩弄人心,深受爷爷奶奶宠爱,几乎无人管教约束,后来,更无人能够。这位小祖宗上天入地,次次哪有热闹往哪儿钻,惹出的祸事大大小小累计起来比教科书上的公式还多。 当然,他是看人看事的,温度把控得很好,让人奈何不了他的同时,不觉得可恶厌烦,遭人唾弃,甚至,他还蛮讨人喜欢。 觉醒为向导之后,左夭晴更是心满意足,哪怕背后的人议论纷纷,可他偏爱向导的控制感,大于哨兵的执行欲——当你动动心思就能让人为你卖命的时候,为何要亲自扛枪奔赴前线? 这才是向导的妙处所在。 可惜,这从出生起持续的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在一年之间厄运连连,顷刻崩塌了。 彼时他还在酒吧的吧台前流连,却被一通电话搅了好兴致。电话来自左丹云,若说他除了爷爷奶奶卡洛琳还听谁的话,那就只能是她的。 “左夭晴,立刻回来!半小时内,立刻!” 左夭晴预感大事不妙,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左丹云不会无缘无故改叫他左夭晴非朱利尔斯。他即刻出发,天降大雨,雨刷一遍遍扫过悬浮车的玻璃窗,外头的灯光明明灭灭,人烟稀少,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心跳频率直叫自己慌乱。 迎接他的,是爷爷奶奶的尸体。左家的两把旗子倒了,父亲没回来,遗书里交代了左丹云的继承位和财产的分配。一切来得突然,左丹云刚从军校毕业就要接过管理家族的职责,消息不知能封锁多久,若不动作,暴露后,他们七个,全是案板上肥羊肉。 “怎么办?”左丹云信任他的能力,征求他的意见,七个孩子里面,属他们两个最懂家族内务,年纪又长,说的话,他们听的进耳朵。 尸体上没有利器所伤的痕迹或枪眼,最可能的是毒杀,左夭晴脑筋动的飞快,蹲坐俯身,戴上白手套去检查眼球和嘴巴喉咙。末了,他抬头望望左丹云微红的眼眶,调整后理性克制的面庞,终于还是下了结论:“左家出了内奸。” 窗外惊雷骤鸣。 那晚,他和左丹云喝光了冰箱里的啤酒,一口一口灌肠入肚,胃里冰凉,头脑里滚烫。 什么叫悬崖之上无路可退,他们只觉脊背上的凉意刺骨,不知到底该信谁。 “把弟妹们都找来吧。”左丹云最终开口。 “若这一步走错了呢?”左夭晴问。 “便算我眼瞎,活该分不清家人和狗。” 于是,七个左家后代聚首,不得不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用【创生】造出爷爷奶奶的幻影,如此就算杀人犯想透露讯息,也是要犹豫的。”左夭晴说,他的异能对家人之外是保密的,正巧派上用场,“千万不能乱了阵脚,装作一切照常有序,多观察自己身边的人,留意任何出现的微不足道的事。” “让大姐一人支撑家族不可能,必须有两三个人保证随时提供帮助。搜寻打听任何有关父亲的讯息,姐你尽快联络左红阿姨,秋棠恺冬负责联络你们母亲。”他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冷冷警告,“全部把嘴给我夹紧。” 他们七人对发生的惊涛骇浪佯作不知,实则战战兢兢地度日。左红提前结束医院治疗,父亲也在两周后到家,家事暂且由二人同左丹云共同把持。他们不能驻足太久,否则迟早引人耳目。 正应了那句祸不单行,左夭晴从未有过这般糟糕透顶的一年。 他拿着邀请函,继续他的锦标赛,他本是最年轻的选手,也是夺冠呼声最高的人。事发前,左夭晴兴致高昂,势要扯下最强向导休根和首席向导苍野香的宝座。休根和左家早是对立,商业上争夺地盘势同水火,何况他忌惮左夭晴不假,次次观战忐忑难安,气不过和不甘心之下埋伏的是深深的畏惧。 决赛前夜,左夭晴率领的团队正进行最后一次的模拟战——团队配合是锦标赛中,判断首席向导的重要项目之一。 设定的场景地图是冰天雪地之中,他指挥他们攻略尽头的堡垒。 “朱利尔斯,你这样太过冒险了!”他的同伴高喊,受命不敢违背,不敢躲避。 “你们由我庇佑,还怕什么?”左夭晴语气隐隐不耐,他舒服日子过久了,一下忙碌疲惫本生出许多憋屈,加之对自己能力过分自负,恨不得借所有战斗来释放内心的烦闷,以他一贯最为危险刺激的方式,享受游戏的趣味。 谁知,这一意孤行酿下了惨重的后果。 鲜血如注,迸溅在白雪上分外醒目。向后仰躺的身体,在坠毁的烈焰之中化作飞灰,连白骨都没留一块。 左夭晴的眼眸深处,将这光景记了多年,每每回忆都是噩梦的连锁,他的同伴们因他的命令,被推入危险的境地,惨死于他的面前,挣扎的动作,绝望的神态······他记得自己瞬间的茫然无措,垂首注视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失去了异能,手臂的脉络间毫无力量的流通,变成了羸弱的普通人。 左夭晴虽然震惊,但回神算快,顾不得许多,先冲过去关闭模拟训练场的开关,可为时已晚——所见之处皆为骗局,他们早早落入了圈套,开关根本没开,雪和堡垒是假的,模拟训练场是假的,唯有死亡和鲜血都是真实的。 如果不是他的自负,那些人至少有反抗的机会。 左夭晴容忍不了失败,更懊悔愤懑异能的消失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的信息素并未消失,可浓厚的精神力偏偏凝聚不成异能,能够感觉却不能攻击,已然一无是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6 还不如当个迟钝的普通人。 最终决赛,他选择了弃权。 “782号病人。”新人护士站在左夭晴的病床边,扫视手上的病历表,“精神恍惚,调整机制紊乱······” 左家压下他异能丧失的事实,以重病为由送去医院诊治。 一只手扣住护士的手腕,将她拽入被窝。 碧绿色的双眸泛出血色,黑色的影子渐渐俯身而下,遮住了白炽灯光。 红色的警报灯嘶鸣在空挡的走廊。 间歇性的暴力行为,潜藏的欲望缺失控制,无意识的伤害在左夭晴沉溺于昏迷时陆陆续续地发生。 他以杰克为化名,日夜浪荡于酒馆,甚至为刺激神经摄取过毒品,混沌不堪只想逃避现实,只轮番做着喝酒,抽烟,□□三件事,男女不拒。回想起来那段浪荡,残留下的全是尼古丁麻痹的滋味。 当然,左夭晴自知分寸,从未给左家添过麻烦,这些充其量全是私人模式的消遣。 “二哥你还有头脑这个武器不是么!”家里人没敢多管制他,也是不知如何说,只有最小的左晟希带着哭腔半吼出过一句话。 是的,头脑。即便在那时,左夭晴也持续完成着科研订单,继续着设计,他赚取的国家奖项资金,一直为左家带来不少利益。可左夭晴自己明白,每当他端坐在桌前两个多小时或更久纹丝不动,沉默着面对空白的纸,停顿的笔,和凝结的空气,都有被扼住喉咙那样窒息的错觉。 空洞冰冷的黑暗,连他引以为傲的层出不穷的灵感,也渐渐离他远去。 该死。糟糕透顶了。 “为什么!”背微微佝偻的男人在公安机关怒吼,手里紧紧攥张皱巴巴的申诉表,鬓上已有白发,四五十岁,上了年纪,“我的女儿有做错什么!?活该被杀?” 身着制服的人叹口气,满不在乎地回答:“你的女儿没做错什么,但放弃吧。你即便让他进了监狱,最晚也是几周就被释放。” 闻言,旁边站着的同伴更是表情冷漠地解释:“这话是不中听的,但我们也没办法——你要控告的人,国家需要他的头脑。你女儿的价值和他的价值相比,九牛一毛。他的存在,无人替代,你的女儿,对国家不过是随便从医院可以找出的,初出茅庐的小护士。” 那位父亲捂脸啜泣,踏出门槛,咬牙切齿,咽下心中的苦痛与仇。 他失神走在路上,停步于一个公共电话亭,走进去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二十五 茂密的森林阳光普照,静谧和谐的街道桂花飘香,百鸟争鸣围绕于澄澈的泉水。经过的人们谦逊有礼。 城市的中心,宫殿之内,阴冷潮湿,走廊尽头摆放一面巨大的铜镜,天花板的穹顶上高高吊着骷髅的人骨架,价值不菲的地毯上堆砌着杂物,最多的是游戏手柄和机器手,还有针线密密麻麻缝着,破旧到毛絮翻外的偶人。 大厅对准朝向窗户的位置,是用锁链吊高了的软椅。壁炉燃起幽蓝的火,墙壁上是恶搞的名人画作和多种语言的血色文字,无不带有威胁恐吓之意味。 戴斗篷的人四处环视良久。 “导师,怎么样?” 突然的呼唤,让斗篷人倏然消失不见。 躺椅上的金发少年戏谑地坐起身来,瞅着面前左家专属的精神导师兼医师,眨眨眼,语调上扬地询问。 “二少爷,你精神图景的一切,都是你潜意识的最直接诚实的反应。” 金发少年冷哼,背靠座椅,丝毫不掩饰地扔出一个白眼,调整表情微笑道:“少避重就轻,这话你说太多遍了,给我讲明白。” “二少爷年方七岁已经构造出这种精神图景,天赋秉异,想来再过几天,我也无法教导您了。”医师鞠躬不敢昂头,他能感觉对方的精神触角接在他的神经末梢,方才左家二少爷已可以将他驱逐出精神图景,他相信对察觉谎言定然小菜一碟,停顿十秒,才诚恳道,“您的世界规模宏大,景色唯美,但中心的宫殿却灯火阴暗,证明您擅长伪装,行人的态度代表您习惯受人尊敬,高座有傲慢之意,火焰和血字代表欲望,窗户的位置和杂物证明了您极强的控制欲,而那面铜镜,恕我直言,正是你喜欢观察丑态隐藏自我的表现。” 少年听得认真,眼睛发亮:“我不否认。” “请您慎重对待这份力量,不要将它用于折磨、征服、占有,逼迫他人的臣服,更堤防被它掌控,放火烧身。” “哦,我尽量吧。”左夭晴露出副无辜的表情,抬起手直至他的眉心,活泼地反问,“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医师,若现在我施展全力,可否攻破你的精神壁垒?” 梦醒,天亮。 真是讽刺,左夭晴想,人只有无力的时候,才会回想起曾经。 “一杯温水。” 偏瘦的身影坐在他旁边的吧椅上,以极温和的嗓音说出天真的话,引发了周遭人一连串的嘲笑声。 “哈哈,小屁孩来酒吧找水喝?” 听见嘲笑的新人面上并未露出多少窘迫,而是淡淡一笑,坦然道:“不好意思,我是随同学来的,对这里不大了解,也不太能喝酒,请问有度数偏低的果啤之类吗?多谢。” 那时,他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转头望这个新人,细软的发贴在脸侧,瞳孔是湖水般的蓝,皮肤白嫩,无论气质还是五官,都是清秀干净的,白衬衣牛仔裤,常见的学生装打扮,胳膊规规矩矩地像听课般放在吧台面上,他挪移视线,瞥见叫了一打酒的他的朋友,无奈地叹口气——左夭晴就是在人生的最低谷,一间再恶俗不过的酒吧里,遇见了凯伦。 应该是他盯得过于明目张胆,所以新人转过了头。他们视线交汇,几秒却仿佛延时了很久,生出恬静的错觉。似乎他们不是身处在吵杂的饶舌声和灯光下,而是在靠海的咖啡厅里,露台上有人弹奏钢琴,而他们在彼此的座位上抬眼,穿越过桌椅和人群,双双举杯示意,一见如故。 “……你的精神波动不在合理区间內呢。” “那——”左夭晴应声点头,将房卡推到他的面前,“方便劳驾你么。” 凯伦纤长文弱的手指触及了卡片,划过房间号码,他的手腕细瘦,指甲磨得圆润光滑:“劳驾可以,方便算不上。”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进屋,关门。 凯伦在床沿坐下,抬手示意。左夭晴从善如流地把头枕在凯伦的双膝上,仰视的角度让他清楚看见对方的脖颈和耳垂,清秀而柔软。 从进酒吧起,凯伦就并未掩饰自身向导的身份,因此左夭晴轻易便可感知他精神力有多温和。此刻,他的触手探入他的精神末梢,却比他预想的更加舒适惬意,让他似乎在冬日浸泡于温泉之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7 中,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放松了戒备。 曾经华美的精神图景,已颓废难堪得不成样子。 花草树木枯萎,天空灰黑黯淡,杳无人烟。中心宫殿的花园长满荆棘,大门吱吖洞开。 踏入这里的来客身穿席地的白袍,天降雨,滋润了干涸的土壤,不一会儿雨霁天青。凡他所经之路,倘若船于静水之中荡开的涟漪,唤醒复苏的生气。彩虹横架两端,街道间芳香弥漫,新叶之下的死皮则陨落成泥。 然而,宫殿翁然不动,像隔绝于世外桃源之外。 来客站在门口,试探地向内张望,脚下长长的黑影从白色的光芒中蔓延。 这里和医院的停尸间无二,散发出血腥和腐臭,视觉的冲击令人心悸。 他走向在宽阔的大厅内,却蜷缩在角落的身影,蹲下身,手掌贴在他的额头。 与此同时,镜子里反射出他身后的,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的身形,唯一区别是身后人血色的眼,来客回身去看,对方却冷哼一声,进入了巨大的铜镜之中。 凯伦收回精神触手,浑身发冷,猛地睁眼,才惊觉左夭晴离他的脸只有几厘米之距,鼻息扑面,祖母绿的眸望着他,睫毛低垂,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后搂住他的腰,手掌将脖颈巧妙固定。 “我要吻你了。” 自那天后,左夭晴渐渐不再流连花柳间,而是把时间让给两人共同填塞。 他们几乎天天聚首,有时一起散步,有时共进晚餐。他们畅谈天文哲学,交流生活琐事,言语莫不投机,彼此也愈发了解。 凯伦这个人有些神奇,左夭晴想,和他相处非常愉快轻松,烦恼全抛却脑后不需思索,心里聒噪的声音消失后,他整个人慢慢回归到一种平静的祥和。 严格讲,他们并不是恋人,但所做的事和普通的情侣没太大差别,牵手时的温度,拥抱的触感,离别的亲吻——跳过□□的环节,对,除了第一天。 左夭晴享受各式各样的情感,人不同,身体交融与否也不同,有时是强烈的需求,有时只是形式,至于牵扯和凯伦,左夭晴更倾向于亲吻既止。 择日。月朗风清,群星璀璨,他们相约,租车去郊外夜宿。 凯伦搭好帐篷,左夭晴生火烤鱼。 他们齐齐仰躺倒在草地上,那时正值湖边的萤火虫繁殖季节,半空漂浮的,尽是碧莹莹的光斑。 他们谁也没说话,沉默了好久,单纯地凝视星空,即便如此,也不会尴尬。 “其实,我没正式上过学,一切由双亲传授,和你聊天,说的不过个人之见。倒是妹妹她在私立学校里成绩优秀。” “没差,我们家几乎不随教育制度。我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越长大越难见面。” “······杰克,我无法治愈你的精神图景。”凯伦和左夭晴不同,是传统的治愈系向导,有浓厚的精神力基础,可梳理容易,根治最难。 “我知道,别放在心上。” “你有没有想过······” 话未说完,左夭晴侧身,碧绿的眼盯住他,轻声问:“你要走?” “不,我会陪着你。”凯伦挪开视线,微乎其微地叹息。 “凯伦,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 “恰恰相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了,杰克。” 凯伦的死期是他的生日,本人似乎早有预料,闭眼时坦荡得让左夭晴回忆起他们的初识。 那是个礼拜日,左夭晴如约戴着礼物踏进教堂,唱诗班的孩子歌颂圣歌,人们坐在座椅上诚恳地祷告,凯伦在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出场,白色的长袍,胸前挂着十字念珠,彩色玻璃窗之下,这年轻的神父浑身笼罩在柔光中,为每个人恳求的人沾水洗礼,答疑解惑。 异能【预言】。 左夭晴恍悟,他虽然早有怀疑其深厚的向导功底,却不想他竟是圣族后裔。 正午,朝圣者全部离开,凯伦遣散了身边部下,偌大的教堂唯有二人,承载着上帝与圣母的凝视。 “左夭晴。”凯伦垂下眼,开口,“等你再次踏进教堂,就离恢复向导力不远了。” “这是预言?” 凯伦点头:“最后的预言。” 话音刚落,飓风降临,教堂的屋顶塌陷,地板剧烈摇晃震动,瓦砾石块掉落。 咔哒。 凯伦的白袍被红色浸染,身体悬空,是被活生生绞死的姿态。 刹那间的无力,几乎让左夭晴崩溃,时间倒回到同伴丧命的夜晚,头疼欲裂,面色木然,心胸扯出个大的风空,呼呼得漏气。 “活该!”大门打开,灰头土脸的男人闯进来放声大笑,双眼布满血丝,身体臃肿,“害人偿命,你害死那么多人,轮到你被制裁,痛享这滋味了!” 左夭晴的意识,就是在那瞬间远去的。 空白之间,他的肩膀被人向后一拽,人影挡至他的面前。 血色的瞳。 是他频繁堕入{混沌}的开始。 ☆、二十六 “那人死相凄惨。警察们找到左夭晴时,场面几乎控制不住,亏得我的帮助,才让他睡去。”身着白大褂的人停顿下来,喝了一口水,抿唇冷哼,继续说,“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最黑暗的一面和最丑恶的欲望,左夭晴太早学会伪装自己,也就太早学会了玩弄他人。” 仓库只有微弱显示器的蓝光,无法照及的地方隐没于黑暗。安插的导管和摄像头盘踞了四面墙壁,男人坐在凳子上,面对着粗铁栏杆围成的笼子。他从白大褂的胸口袋里抽出烟,徐徐点燃。 “啊,我忘了,”他猛地吮吸一口,满足地喷出烟气,“你是想亲口听他讲出这些所有过去的?哎呀呀真是可惜,杰森。” 铁栏杆里的人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腕脚腕均绑了黑色的束缚带,双眼则被蒙上了黑色棉布条,白色衬衫凌乱,领带歪斜,正装军服外套抛团在角落,衣领上刻有station的标志。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离他和左夭晴那次的对决,离他被劫持来到这里,大概有一天半时间了。异能【滅亡】使用过度导致昏迷,等他再有意识,便开始眼前漆黑地听对方,左家曾经的医师兼精神导师,慢条斯理地讲故事了。 而事实也差不了太多,他们的决斗结束在30个小时前,信息素骚乱之中,异变突发,敌人像埋伏许久终于出击,乘机制造混乱,让戚诺风左丹云措手不及,众目睽睽之下掳走杰森,装腔作势胡编乱造地说了番鼓吹之言,轻轻松松将叛徒之名冠在“感谢我们的同伴杰森”上,让这场堂堂正正的胜负顿时成为制造漏洞,摧毁station的阴谋。 “多亏你的虚弱,让我得以窥视你的精神图景,杀人的银器磨得光滑锋利,却没有丝毫的血迹,你的感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8 情坦率直白,即便夺人性命,也不后悔愧疚,信仰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是动物的本能。不愿被束缚,沉溺于危险的刺激和疯狂,是体内叛逆的因子作祟,看来‘他’口中的巅峰,绝对人类,完美成品,并非说说而已。” “······谁?”杰森目前为止没有进食,嗓音干涸,喉咙难受,声音沙哑黏糊。他猜测自己应该是被打了肌肉松弛剂,才会浑身无力,虚汗沿发布满额头,从脖子一路顺道前胸后背。 男人看了看表:“再过二十分钟,你就能见到他了,也算你的半个父亲。” 说罢,他降低视线,玩味地十指相交,打量着杰森,从头到脚,细细浏览了胸腰臀腿。,禁不住吹了口哨,带有下流意味地啧啧赞叹,令杰森哪怕看不见也寒毛直竖,恶心得哆嗦了下身子。 “虽然我对同性没兴趣,但你的身材倒真是数一数二的好。奉劝你做好准备,等他来了——不过他下肢还未康复,应该做不了太过火的事,恭喜你走了狗屎运。”医生装模作样地拍拍手,不过两三下,又停顿了,“但,你懂的,方式不止一种嘛。” 杰森张了张口,又合上,牙齿咬住下嘴唇,松开,还是询问:“完美成品?” “你难道从未发现自己的古怪?”医生摇头反问,“也对,你逃跑后连‘自我’都舍弃了,大幅度扰乱了计划履行的轨迹。” “好好想想,你是无性向,信息素薄弱,几乎不对向导产生反应,可以类比为普通人,可你又是哨兵,具有异能和精神图景,精神本应脆弱难控可偏偏稳固,二者莫非不存在冲突?是因为你是百分之五十的生化人,从理论上讲,同时具有成为哨兵或向导的潜力,按‘他’希望的施肥,你能比现在更强,成长得更为优秀。当你选择了逃离你的主人,选择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你就选择舍掉了哨兵向导两种可能,成为了普通人。” “——然而,为什么,你会成为哨兵呢?编号0830,答案你自己清楚。” 杰森哑然,顷刻记忆倒流,他眼睁睁注目晴愈来愈远,踏上楼梯,关上房门,将自己隔绝于外,心中只觉竟然如此不甘。 是了,之所以成为哨兵,是因为有人需要,晴需要。 station会议室。 戚诺风双手交叉,胳膊肘放置于长矩形的会议桌上:“目前为止,事情比我们料想的要顺利。” 没错,其实自从左夭晴提出以诱饵钓鱼的策略,明线暗线都在打点。 最初故意走漏的线索,是黑街人鱼混杂的酒吧里,安德烈酩酊大醉后的胡言乱语,再怎么他可是黑手党的头子,年少轻狂,气焰嚣张,没人敢明目张胆地阻拦也是合情合理,即便他口中骂骂咧咧的是戚诺风名下的station,是初露锋芒的新人,杰森。 那天夜里酒吧老板兢兢战战,不知该不该上前。酒吧各色人物偷偷张望,交头接耳,疑云顿生,真假难辨。 结束碎语的,是推门而进的拉斐尔,面子上他是安德烈的副手,但稍微了解的都知道他是安德烈的情人,瞧不起的大有人在,可尚不敢造次。拉斐尔没多话,在安德烈耳畔低声细语一番,勉强拉他站起来,后率手下清了场,论演技,他称第二,无人第一,面色镇静略有愁云的微表情,足足让嚼舌根们坐了实。 {“听说station有隙,那个杰森后台可硬得很,居然让安德烈吃瘪。”} 其次,是布置场地。 戚诺风和左丹云特地让station全员放假做眼证,创造杰森和朱利尔斯间的矛盾,刺激敌人动手的欲望。至于卡洛琳和里昂,众所周知,前者因私自调查违背政府意愿,异能暂封,后者已培育出继承者,预备隐退,大势已去,若能一网打进,再好不过。 最后,事发当天,他们故意减慢了支援力度时间,佯装出人力不足,无法顺利安排的情况,让对方有机可乘,将杰森劫走。 “卡洛琳前辈,我想您现在可以解释了吧?”戚诺风说,“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走上同一条路。” 卡洛琳环视会议桌,点点头:“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调研,目的就是寻找一个名为‘树妖’的组织,他们神出鬼没,鲜少有疏漏,如今才慢慢活跃,留下越来越多的线索。最近,我终于切实了解到,‘树妖’长久进行的,是从向导哨兵身上汲取摧毁力量,和移植储存的研究。” 左丹云倒吸一口气,手握成拳头,砸在了桌面:“那么,多年前,朱利尔斯丧失异能,果然是······!” “不完全,休根由于一己私欲,左夭晴已成为他成功之路的阻碍,加上即将被战胜、被夺取荣誉的恐慌,于是四处打探,终于买到‘树妖’的研究结果作用于左夭晴。”相较左丹云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亲生母亲卡洛琳显得格外淡定。 安德烈和拉斐尔彼此对视,将目光移向里昂。 “杰森的事,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安德烈话中带刺。 暗地里行事方便,安德烈搜集到的情报很多,早先和拉斐尔调查过杰森的事,对比其身体构造和健康报告,“人造人”的假设,是拉斐尔认为最大胆最可能的结论。 里昂右手托腮,左手的食指敲敲桌面,无奈地发出叹息:“啊啊,杰森这小子,无欲无求,有向导在他面前发情都更性冷感一样。没什么执着,贵在认真专注,所以悟性不强,但训练时他的集中力,是别人几倍,说白了,就是不太像正常人类。” “话说回来,这场谈话的主角,却不在这里呢。”拉斐尔轻描淡写地说,扫过现场,唯独缺少某个人。 作为计划发起者的左夭晴,此时此刻却闲人免进的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嘁!”门内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是拳头砸墙的声音。 房间内已经一片狼藉,比以往的不整洁来得更为严重,四处都是暴力过后残留的证据。被子撕扯开来棉絮飞舞,枕头软趴趴地掉在门边,桌面的咖啡瓷杯裂成碎片,褐色液体滴滴答答地溅湿地毯,墙壁上弹孔的痕迹清晰鲜明,柜子的抽屉全部大大敞开,零件洒了满地,蓝屏频繁闪光,是右下角洞穿而产生的故障。 左夭晴歇斯底里地陷入床铺,双手捂脸遮住眼眸。 记忆被强行拉出的滋味并不好受,而暴力不过是情绪发泄方式的一种,无法彻底平息内心的剧烈波动。 {呵,你到底气什么——气自己窝囊无能,气自己擅自从罪孽中解脱,还是气当时零对你有所隐瞒,不告而别?} 他睁开眼,身处之处正是他自己的精神图景,他构造的世界。面前的人红瞳似血,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仓野香的封印解除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39 左夭晴从宫殿里冰冷澄澈的地板砖上站起身来,砖块比镜子干净,那年夏天,他同莫生零曾经时光就蕴含其中,从四面八方折射过来。 起初,他抱着玩玩的心态,如养动物般去接近逗弄那个小孩,以他的反应为乐,也让自己逃避时有事可做,却渐渐入戏,无法脱身,他开始正视他,接受这段羁绊赋予的影响,并产生欲望。 ——“晴,你很重要。” ——“有多重要?” ——“像一个世界那样重要······我会保护你······成为你的哨兵。” {麻烦你不要以守着一个死人的名义,保护着你那可悲可泣的又渺小的自尊心了,再不醒,零可就不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了!}红瞳的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拽起他的衣领,拳头结结实实地揍上他的脸。 左夭晴倒地,犹如当头一棒的眩晕,他透过宫殿的窗户,能看见悬空的,铺满白玫瑰的露台,风暴之中,花瓣抖落飘散,终于连大理石都塌陷。 然后,连绿瞳的自己,也消失殆尽。 赤月当空,金发少年踏上迎面的火车,沿外来的轨道飞速行驶,他的皮鞋踩在铁皮上嗒嗒作响。 决斗以来,对方精神连接还在,气息微弱尚有线,捕捉到彼端的片段,酸涩感顿时充斥胸腔——他方知道他真的寻觅了他许多年。 神回梦醒,左夭晴拿开遮眼的手背,喃喃而语,唇角微恙。 “零,我绝不会放你从我的手掌心,二次逃脱。” ☆、二十七 铁栏杆的门徐徐上升,到顶咣当一响。 医生早退了出去,一辆轮椅朝杰森滑行而来,上面坐着个长发的中年男人,腰以下的部位遮在毯子下,盖过了脚,金鱼般的双目微微向外凸出,放在两侧扶手上的手掌干燥粗糙,伤痕累累,脸庞沿至脖子的皱纹深且苍老,明明四十岁却已呈现出六十岁的相貌。 地板上升出平台,男人将杰森抬到能与他平视的位置,亲手解下他的眼罩。 待杰森适应光线,只见他望向自己,瞳孔微微放大,流露出难掩的狂喜,嘴巴微张,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摩挲,急急忙忙地让轮椅又向前靠近几步。 杰森眉头紧皱,见对方有将手伸向自己的架势,本能厌恶地转脸退避,背靠墙,身子后缩。 不料男人笑容凝滞,牢牢捏住杰森的脸,质问:“你,不认得我?” “放手。”杰森道,牙齿扎入那人的虎口,便品尝到了血腥,对于他的触碰,他只觉胃里一阵恶心翻腾,胸腔深深起伏,手腕用力猛地下拉,当即被束缚带磨出一圈红印子。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舍弃了‘自我’,好、非常好。”男人抽回手,欣慰感慨般地摇头叹息,“所以我才喜欢你啊,0830,不愧有她的基因。” 他慢条斯理地,以像是在鉴赏美食前戴好餐巾再拿刀叉的速度,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紫色液体和针管注射器,稳稳抓住杰森的手臂,将针头扎进皮下静脉,紫色液体推入血管。 “等你的信息素全部放完,逆转回初始形态。”他说,“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很好。杰森想,听他说完,他很清楚那紫色液体究竟是什么了,不仅脑袋明白,身体也明白。 好容易与松弛剂抗争夺回一点儿的体力顷刻间荡然无存,浑身酥麻,软绵无力,别说指尖捏不成拳头,连吊起的胳膊,肩膀的关节都觉难受,肌肉酸疼得叫嚣,让杰森无法维持方才戒备的姿势,自然而然地瘫倒,寻求最舒适的位置,伸展四肢。 热度让皮肤诚实地泛红,杰森轻喘气,细密的汗珠从额头顺脸颊滑落,探过衣领,向下一路蜿蜒,脖颈,锁骨,胸口,腰侧,最后是胯骨。他的耳垂发烫,脑袋似有千金之重,湿润的发尾挠在汗津津的皮肤上生痒。 杰森觉得喉咙干渴,舌苔更是缺乏水分,尽管他咬牙让自己意识清醒,但双眼里蜂拥而出的水汽,让视野模糊浑噩。 更难耐的是,哨兵的五感比常人发达,包括触感,未脱的白衬衫湿透得裹在身上,对此刻的他而言与折磨无异。() 观察了好一会儿,男人将手放置于他的胸膛,那不属于自己的纹路深而密的手,让感觉顿时突兀鲜明,杰森震颤,整个身体瞬间微微向上弹动,脚尖蜷缩,小腿猛地一个抽搐,奈何没法挣脱。 他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更厉害了,恶心得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偏过头闭上了眼,任男人解开衬衫扣子,戴着消毒手套,顺着肌理线条抚摸他的腹部。 从始至终,男人一直留意杰森的表情,也因此更为恼火——毕竟除了几声轻喘,杰森并未给他更多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对,男人心想,这孩子向来能忍,想让他告饶,光是药物远远不够。 其实,杰森他很想杀人,想让这人挫骨扬灰,哪怕他的身体可能正需要他。 强烈的恨意是他根本少有的情愫,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他却仿佛置身事外,灵魂出窍地淡漠得感受男人的手解开他制裤的皮带,拉下拉链,伸向贴身的里裤□□()。 管他身体多火热吧,杰森冷笑,凝视他那张嘴脸——电光火石之间,似乎一盆冷水倾盆而下,让他像是沉没于深海般镇静。 啊啊,他是想起来了。 感受到手下的温度转凉,男人诧异,惊觉不对,不说空气中没有一点儿信息素的味道,杰森甚至阖上了眼,不再动作,像是脱离现实,陷入了某种休克,身上渐渐冰冷,与尸体无异。 他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拍打杰森的脸颊,却换不来任何反应,伸出手指放在鼻尖下,连呼吸都微薄细弱。 背后的门外传来哐哐两声,但男人置若罔闻,慌忙地解开杰森的束缚带,前后摇晃他,杰森的头歪向一侧,并不睁眼。 门终于敞开,不速之客踏入进来,背后是守卫昏迷躺倒的身影,他个子不高,体型看不出有多强壮,明显的向导特征,还长着张阴柔可爱的脸,嘴角上扬,但目光极暗。 “藤野拓弥,你······”他身后追来个高大留胡子的男人,身穿警服,头戴警帽,象征荣誉的臂章闪烁,他身形匆忙赶来,手里还拖着打晕的医生的白大褂,拖着他走了一截路。 “大叔你退后,”藤野拓弥向这位警察竖起手掌摆出禁止的手势,望向眼前男人怀中的熟人,狠狠道,“你知道你抱的人,是我朋友么?” 男人没回话,更没转头,肩膀颤巍巍地抖,面色青灰。 天花板被炸裂出一个大洞,十几个身穿斗篷的人从天而降,护住了他,向藤野拓弥立起武器,其中几个负责架起精神错落,几近崩溃的男人,准备跑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将杰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0 森带走的意思。 “编号0830,生理状态表现正常。” 这是他作为生化人初次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实验室里的孩子,不止他一个,他们诞生下来,是无感情无记忆的人偶,头脑内具备基础知识和学习能力,被研造出来的目的,是在追求变态的强韧——可以承受最大精神力压迫和攻击,可以同时拥有哨兵和向导的长处,可以被填塞进力量,人工调整骨骼肌肉,降低五感不受信息素影响,是货真价实的人形战斗兵器。 这里抬头看不见天空阳光,只有灰白色密封的空间,连透气的窗户都吝啬不肯给予。 他们是实验体,每天按照项目要求进行各种活动,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服从,比起普通的食物更常补充的是混合葡萄糖和蛋白质的药液,而笼罩悬浮在他们头上的是恐惧——要从过多的实验体里淘汰劣质品,筛选出优质品。 而制造出他们的父亲,就是那个男人,传闻是外面赫赫有名的博士,只有他拥有改造虚弱的人类身体,创造有血有肉的生化人的技术,由他主宰他们的生死。 死亡司空见惯,只要任务没有完成,被摇头判定为“不需要”,迎来的就是废弃的命运,打烂,重塑,像是被退货回工厂的玩具。他见证过许多死亡,有人承受不了指定的高压电击,尸体焦黑发臭,有人吞咽□□,因抵抗力差而挺不过及格限时,有人自杀,有人疯狂······ 至于他,时常能感觉到这位父亲人特殊对待,从经常的默默注视,停留在他背后的目光中。 其实,他并非是唯一受到关注的一个,可是,他是留到最后的那个。 起初受宠爱最多的是几个女生,她们长得像,他自然也和她们像,他们至少植入了相同的基因,无非是父亲深爱的某人,没成为他们母亲的母亲。他们兴许名义上是他的儿女,实际上无非是他的作品。 所以,当他透过门缝,看他对那些邀请进他房间的年轻女孩们下手的时候,心中称得上波澜不惊,只是恶心想吐,他忍住跑回房间,扒着马桶吐到连胃酸都呕得发苦。 当尾声即将来临,选拔的人只剩下三人,最后一个和他相似的女孩死在去找父亲的半路上,满脸泪痕。 那么,该轮到他了,因为那目光越来越露骨。 是时候逃走了,他望着男人腰间的磁卡,这个人可以提供给他需要的一切,出口的钥匙、地图、人员时间表。 他将刀从厨房偷来,用透明胶带贴在桌子下表面,装作一无所知的,等待男人半夜临睡前的敲门。 后面的事情简单而顺利,他慌乱地背靠桌沿无路可退,在男人欺生上的瞬间,摘下刀柄,狠狠捅如对方的腹部,猩红的血沾满了他的手。 在男人痛呼前,他的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将其打晕放倒,窃取了他口袋里最高的身份磁卡,整个过程中,他能感受到心脏的震动和呼吸的起伏,头脑清醒,却兴奋地双手颤抖不停。 他不停地奔跑,穿越过复杂的走廊,也听到了电脑刺耳的警告,后面的守卫源源不断地追上来,脚步的声音由少渐多,他奔跑得双腿麻痹疼痛,干咳喘息,但绝未停止。 终于,前面的路透露出隐约的白光。 他经过光秃的草木与土地,幸运的是,抵达车站正是列车到站的绝妙时机,给钱是没有的,他不过在车顶躺倒,搭个顺风车罢了。 在卸下武装前,他摸摸耳后的机械,脑电波之下——只要有它在,他们就能随时随地掌握他的行踪,必要时干扰他的行为,用实验时种下的心理暗示的成果,令他回去。 可他不会回去的。 他要彻底摆脱那些想将他重新拉回地狱的手,他要离开那个泥沼,他要去外面的世界,休要藕断丝连。 只是,从绳索下解脱后的未来谁也无法预料。 也许拿下来的瞬间他会死亡,会变得失控残暴,或者最有可能的,失去全部的记忆,宛如废人。 说不怕是假的。 从悬崖上跳下去是否存有生机,他既然走到悬崖边上了,便只可放手一搏,放弃犹豫。 于是,他扯去了它。 ——世界沉默于空白,而他重新醒来。 陌生的,无所适从的,他像诞生的兽,心底滋生的不安和危机感,全身戒备起来。 直到,有人朝他伸出了手,告诉他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  ()处有和谐词,可以留言或任凭想象。 ☆、二十八 他的一生,永远在长跑,莫生零想,先是为了找寻自由的出口,后来是为了找寻重要的人,只要找到目标,他就心无旁骛,奔赴前往。 仓野香的封印力强不假,但要封印十年,还是在两个精神力强的人体内滴水不漏,确实过分夸张了。 左夭晴喜欢装傻逃避,有印象可不愿深想,无非半是为了莫生零的欺瞒与离开,半是为了心中那份愧疚与负罪感。 而莫生零大不相同,他跟随里昂初,内心便有个声音唤他,让他迫切地渴求力量,长大些便做梦,梦见某个人,执念弥生。卡洛琳曾承诺,若他拿到最强哨兵的荣耀,自然将那人名字奉告给他。 “兴许不必麻烦我们,你站的越高,就越快明白。”里昂笑说。 想他也是犯傻,竟然不疑有他,熬过了里昂无愧于最强之名的地狱训导,踏入乐园监狱试炼,进卢卡斯认识了starry的队员,通过最高等考试,才来到了station。 十年,至少在他眼中,毫不轻松。 莫生零自身没有多强的欲求,令他坚持下来的,只是残留下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像阳光温暖田野,海水漫过沙滩,清风拂面,单纯的念想背后,是疼痛的数倍增加。 他用十年磨砺自己,只做了这么一件事,变得更强,走得更高,车驶过雪地,留下一地清晰的辙,然后许多路人只草草惊异于他的年轻。 向模糊不清的终点前进了太久,他不是没有累的时候啊。 他也有想疯狂喧嚣的时候,大吵大闹不管一切,干脆自暴自弃的时候。 反正又没人规定谁一定要当好孩子,那不妨任性些。 精神连接尚存。 左夭晴沉静下来,将自己投身于精神图景之中,他走在月色清冷的街道,搜寻莫生零的影子,只要对方允许,这可比gps来得准确迅速。 莫生零的世界大方简单又坦白,和他本人一样不爱捉迷藏的游戏,现身即回答。 左夭晴抽抽鼻子,怎么回事?一股奶香味越来越浓厚,成为浓雾,包裹住了他的视野。 “晴。”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主人是声音绵软的孩童——是莫生零没错,是十年前莫生零的模样。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1 个头到他腰的莫生零环抱住他,抬起头望他,那脸上挂着略带委屈的表情让左夭晴莫名心疼,却又涌起一股想欺负他的冲动。 左夭晴半蹲下来亲吻他的额头,眼眉,鼻尖,嘴唇,莫生零睁眼凝视他的动作,然后双臂挂着他的脖子,脑袋在左夭晴的肩窝处来回蹭动,发尾挠着左夭晴的脖子侧面,微微发痒。 “零?” 左夭晴暗觉不对,双手架起莫生零的脸颊,果不其然看见一双无神的眸子,心下顿时惊慌。 莫生零挣脱开他的手,用牙去咬他的脖子,单纯地像磨牙,和小动物没什么差别。 返童现象么。左夭晴哭笑不得。 但下一秒,他就收回了这种想法。 左夭晴怀里的身体的腺体处散发出了信息素,奶香过浓容易甜腻发晕,莫生零慢慢长大,变成十年后的他,指尖触及之处透过衣料仍旧感受到肌肤的滚烫热度,奶香味也转变成了酸的梅子味。 这样的莫生零抬起脸来,瞳孔里氤氲雾气,口中喘息不止,从左夭晴的角度,看得见他露出舌尖与虎牙,扯出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释然,迷瞪瞪的有些傻气,某些程度上讲色气满满,把自己的嘴唇撞上了他的。 哦,很好,左夭晴想,精神体都变成了这样,那本体被抓去是下了药么? (省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和谐内容。 全文私信or评论。 ☆、二十九 二十九. 潺潺溪水流经庭院,淡雅的绿色植被景观围绕几座石林假山,小径从大门延伸进来,壮阔的宅邸,围墙之外的名牌标注着“藤野”二字。 “恭迎少主!” 走廊上左右两侧的人众毕整齐划一地跪地低头行礼,全部是黑色和服,腰侧各配一把日本刀。 藤野拓弥简单嗯了一声,看似瘦弱的身子却单手把杰森的身体抗在肩上,进了内室。然而,他的身后跟着的人穿着警服,在一帮人中十分怪异,挠挠头,自觉也不十分自在。 “呼。”藤野拓弥把杰森翻过身子放在榻榻米上,喝令下人催促医生,再端两杯茶水进来。 “……他没事吧。”跟着的人见藤野拓弥忙于检查他的鼻息和脉搏,不由也紧张起来。 “难说。”藤野拓弥草草下了个结论,伸出精神触手努力探知,却被拦截,不由叹了口气,知自己没了法子,于是偏过头看他,“大叔你怎么还这么老好人,该好好担心报告怎么写,现在上头太乱着呢,政府做官一拨子趟浑水的,恨不得找底下人当挡箭牌,你小心为上,言多必失。” “你少大叔大叔的,老子叫沙天隼。” “等你什么时候改口叫我拓弥,我就什么时候叫你名字。”藤野拓弥一翻白眼,“我们是床都上过的关系,能不能亲密点儿?” 沙天隼顿时满天通红,扭过头,不接话茬了。 藤野拓弥撩得满意,反过头来思考杰森的事。station宣布杰森叛变,而他分明是被囚禁,不知消息真假,送他回去是不妥,又探知不了他精神,只能等待本人醒来解释。 他打开讨论组,大致把情况描述了一遍。 {什锦水果馅饼:连杰森都能出事······我觉得吧,要变天。政党内部撕得不行,我们猎人这块收到了太多约单,都是高官,指名要首级。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了,@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你不是叫我调查么,最新接了个单,人名列了一长串,雇主非要面议细节,没准跟你说的地下实验有关。 沧海:杰森怎么会有事,他神人体质。我也要回去,家里乱翻天了,老爷子死了忙着争权夺利。假圣族的爪牙灭的差不多,该斩草除根了。顺便帮你探探station那边的口风,我觉得戚诺风不至于真以为杰森是叛徒。 什锦水果馅饼:同上。选杰森当卧底si不是si傻,大写的一个耿直boy好么!(看我仰天叹息的眼神.jpg)} 门上噔噔响了两声,藤野拓弥脊骨一凉,扔掉手机站了起来,笑话,谁敢在他家这样跟他敲门,肯定不是家里的人。 确实不是家里的人。 金发男人冷眼站在房间门坎外,施加的精神威压让藤野拓弥都有些愣怔,旁边的沙天隼晕嘶了声,捂住脑袋两侧太阳穴,勉强站了起来。 啧。藤野拓弥一面帮沙天隼处理紊乱的精神梢,不爽他家什么时候成了随便踏足之地,一面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朱利尔斯谁不认得呢,还多亏他开辟了攻击性向导之路,藤野拓弥才完善了自己的精神系统······但态度简直差评。 记得他们当初四个未来向导或哨兵时,杰森说他有想要的哨兵了。弄得他们三个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逼问怎么回事。长的什么样。年上年下。性格兴趣爱好合不合得来。 “金发。应该是年上。声音很好听。长得应该很好看。”杰森歪头想了想,补充,“挺温柔的?梦里常梦见。”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杰森。三人幻想出来一个金发波霸美女的形象,批判他过分直男的审美,衣冠禽兽的思想要不得之类之类。 谁tm知道他看上的是个男人,屁嘞,弯就弯你还外貌协会?不过我也是。藤野拓弥心有戚戚。 朱利尔斯的视线从杰森身上,挪到他身上,挪到沙天隼身上,又定在杰森身上不动了,心想面前这位就是除他以外和杰森有过接触的唯一向导?他不屑地冷哼,自认无论容貌身材能力都是自己占据了全部优势。 “我家杰森怎么在你这?”朱利尔斯循着精神链接找来的,不费多少功夫,况且他早调查过杰森的背景,starry里其他三人略有知晓,面前的藤野拓弥是黑道少主不错,可他太子爷养尊处优,从小娇纵惯到大,怕过谁。 妈的智障!当初若我狠心下了手,你家杰森处子都没了好么!虽然是用阴招。 “讲道理,不是我你家杰森就要被□□了。你倒好,恩将仇报,来我家招呼都不打一声,还有理了?有本事你去救他啊。”藤野拓弥撇嘴,大喝道,“能不能把精神镇压收了好好说话!” “······哦。”一番话让朱利尔斯自知理亏,挥手解除压制,径直走到杰森身旁蹲下探视。 他的手指点住杰森额头,蹙眉,俯身听他心脏,有跳动但很微弱,身体温度偏低,四肢僵硬,血液流通不顺。 “怎样,治的好么?” “类似休眠状态吧,维持住身体基本运行,切断感知能力,从而避免头脑精神与外界联系。”朱利尔斯暗想,真得感谢学医啃书的那些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是生化人,身体也有极限,充其量比普通人长久,一直维持休眠,生理指数迟早崩塌。”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2 ····生化人!?”藤野拓弥和沙天隼闻言二脸懵逼,异口同声。 “没错,”朱利尔斯的手托着杰森的脑袋和膝盖弯,将他抱起,扭头看了看他们,“还是该谢谢你救了他,以后有事直说,这笔帐我先欠着。” “慢着,把话说清楚。你们station正通缉杰森,你能带他去哪儿?” “钓鱼执法,你放心,我保证station不会害他。不过计划有变,不放心单撂下他,干脆不如捆绑销售,多吸引人啊。”朱利尔斯解释,“至于去哪,除了医院,最先进的设备技术——可全在左氏本家。” 布雷登学院的竞技场,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中心搏斗,互不相让,只见矮个子的人猛地下蹲接扫堂腿,掐脖击掌,将高个子震出数米之外。但还未结束,矮个子俯冲绕背,肘击后抬腿制压住,动弹不得。 十秒倒计时结束,观众席上一片欢呼。 矮个子站起身来,顺好汗湿的短发,用t恤下摆抹了抹鼻子,甩甩腿,走下了高台。 “学姐!请用毛巾!”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眼睛闪闪发亮。 是的,学姐——虽然矮个子的胸前一马平川,小子头,穿的还是t恤短裤球鞋,但她确实是布雷登学院的优秀哨兵,今年就要毕业了。 左晟希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毛巾低头道谢,绕过人群,发现凳子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小七你在干什么!” 左晟希不免委屈,觉得左秋棠的声音要把耳朵震聋,早知道应该将电话拿远些。 “二哥要回本家了,貌似还带了个情儿!” “欸!!!!!!” “哎呀没时间解释了,消息千真万确,”左秋棠穿着高跟鞋脚下生风,耳朵边夹着电话穿上外套盖住了演出服,“我开车接你,你快去校门。” 说罢,她挂了电话,戴上梳妆台前的帽子墨镜就准备跑路。 当红艺人是非多,甫一下楼狗仔媒记镜头明的暗的好几个,左秋棠也不藏不躲,驾驶座上一坐,单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佛挡杀佛。 副驾驶上的手机提示音叮咚叮咚地响,消息烟火般地炸,左秋棠开了语音,忙不迭地回应自家胞弟:“左恺冬你够了,有事问三哥!” 然而老三左泉鸣好好的一个大早晨不得消停,以往他哪有那么多事,只需要坐着办公室财务总监的位置好好炒股管钱。 接到左夭晴电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说一个人好多年不回来,突然就要带人入室,这不是想搞个大新闻么!?但他能说啥,二当家指示了,他也只得派车、递钥匙、通知弟弟妹妹们了。 “喂?”他头痛不已,干了助手泡好的药,腹诽今天第三个家人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左恺冬在天空中盘旋尚未下地,兴高采烈地“哟嚯”地尖叫了一声,才回过头用对讲机问:“三哥三哥,我马上降落到左家一号停机楼顶,听说二哥把情人接回家了?莫非是见父母的节奏啊!!” 电波滋滋,谈话中窜进另一人。 “罗曼蒂克!!!”左司岳忍不住打断高歌一曲,“我也马上从学校赶回去,我要公休一阵子,写教案写得我脑袋都大了!” “······我觉得你们理解错了,”左泉鸣真的感到心累,拍桌子呐喊,“而且我只说了二哥他要带人回家治疗!你们不要过度脑补!” 左司岳一听不乐意,据理力争:“有差?就凭二哥愿意让他进左家的态度,绝对有戏!” “哈哈哈,我记得二哥情人维持时间最高纪录是一个月?”左恺冬惟恐天下不乱,添油加醋,“上次下注我可是赚翻了,先看看这个货色有何特别之处。” 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那边情况倒也水深火热。 左夭晴等到左泉鸣派的车时,直觉不对劲。里面的驾驶员开了门,他观察了一会儿,扯住领带就把他扔出车外,自己坐上驾驶位,把杰森安顿在后位躺平。 驾驶员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脸上五官剧变,脖子露出标号——果然是冒牌货。 他飙车飙得飞快,脚下油门离合配合神乎其技,绕过墙角接了两个旋转三百六的漂移,不忘瞟了眼后视镜。 仅一眼,也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大片阴影尾随于后,像锅盖压了下来。 四面八方有门打开,红色斗篷的人空降而来,十个,二十个,三十个,数目不断增加,出路被封死,可谓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噪音,左夭晴咋舌,拉起手刹,离合踩底,按下红色警报开关。 哐当。 车子底盘下沉,后轮蹭蹭冒火,两侧铁皮露出十个孔,突突地刺出各式各样的枪炮弹道来,后备箱弹开,赫然是复杂的机械操控室。 左夭晴呼出一口气,活动手关节,喃喃自语:“玩玩吧。” ☆、三十 车子后面喷出蓝色的火,开足了马力,机体轰隆一个猛烈的震动,前轮高抬起,冒出钢牙的锯齿,左夭晴一脚将油门踩死,方向盘将车转了个弯,就笔直往前横飙而去,架势摆着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地面上赫然是两道凹陷下去的车辙,土屑飞扬,迎着数量持续增加的前方速度不减反升,这车仿佛脱缰的野马仰天咆哮哪管对面是否是悬崖,又更像太久未尝鲜血方出窍的长剑,正愿意一品久违死亡的馨香。 左夭晴好歹称得上是半个宅男,手速怎可能是盖的,只有车上有按钮开关,就全是他改装后的枪炮扳机,炸药的打火机,遮光板是预估电子仪,他的双眼就是再精准不过的瞄准镜,车的性能他放心,撒开手也绝不跑方向,腾出空的十指像弹钢琴上下翻飞,车子就好比战斗中的移动堡垒,四面八方一通射击。 烟雾冲天,爆裂的声音震耳欲聋,空气中传来刺鼻的气息。 身着红色斗篷的试验品们或被完美击毙中弹、如被制成标本的昆虫垂吊在了电线杆和建筑物墙壁,或被直接炸烂、灰飞烟灭,甚至直接被卷入轮胎捏碎,脑浆和血液迸溅,弄脏了车壳。 但还未完,杀掉一批,还有一批新的人影赶来,想来这些非人非物的性命不足为惜。 “两个一起,刚好一网打尽。”他们的脑内中枢刻板地回放着博士,他们的制造者,父亲大人的命令,“把他们给我抓回来。抓回来。抓回来” 于是他们本身化为是刀刃、是枪药了,坠天而降,同样施展着各式植入体内的能力,攻击性的如【酸性】,可以腐蚀地面,辅助性的如【情绪】,可以激发影响人的内在然而,没有一种能阻挠左夭晴发疯的攻势—— 车子的外面罩了一层能量的保护膜,自然不是闹玩笑的,左夭晴【创生】出来的它,对抗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3 什么武器都不在话下,相反,武器越强,它被动攻击的力量就越精彩,几乎堪称完美的防御。 “唷嚯!~”弹药的后坐力、战斗的快感,直接间接地从肢体传达给神经,令左夭晴瞪大了双目,连续吹了几个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下唇,他打开车内的音响,摇滚电音响彻耳际,挑衅般的传出窗户外,享受般地感觉心脏兴奋的呼吸,不禁喃喃赞叹,从喉咙里发出痒痒地轻笑,“哈哈,真是美妙至极~” 另一边屏幕前的博士癫狂地敲打键盘,大骂着“废物”“垃圾”,双臂将桌前摆放的笔筒零件咖啡杯全都扫到了地上。 “博士,请您冷静点儿!”医生皱眉,鄙夷地望着面前的人,憋住不礼貌的言辞,忍不住吼道,“这次出击本就鲁莽,你不该自乱阵脚!” “我明白您想尽快夺回自己东西的心情,可现在的朱利尔斯已不是当初堕落无力的孩子,与清醒的他作对本是不明智之举,而应该找寻弱点击破。” 博士胸腔起伏,他摇头,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说得出话:“所有异能都存在极限,朱利尔斯之所以不常用,就是他无法维持过长时间,只要将他耗损到临界点,杰森也保持失去意识的状态,哨兵向导牵绊失联,正是这两人最为脆弱的时候,一网打尽再好不过!” “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 医生愣怔,紧盯屏幕思虑了一会儿,还是拦住了他:“即便如此,我们的实验品尚未成熟,只要等那个系统完善,我们还是有机可乘的。” “你说的有理,”博士抬起沉重青黑的眼皮,恢复了冷静,他背手凝视屏幕,嘴角下咧,“何况,派增援的不止有我们。” “二哥久等啦!”未闻其人,清丽偏高的噪音横空而来。 结界封闭的屏障外,两道长长鞭影啪啪两下,就留下两道交叉的裂痕。 异能【破除】。 没了限制屏障,视野开阔,大道任行。 黑发少女落到她的轿车顶上又翻身而下,踏着十几厘米高跟鞋蹭蹭往左夭晴的车飞奔。她本是模特的身材,瓜子脸加上未卸的妆,更显娇俏,衣摆下面不时露出的大腿肌肤,全不怕跌倒走光。 “左秋棠,我记得你应该在录专辑吧。”左夭晴取钥匙了下车。 左秋棠抽出腰间皮鞭一扫,加持【破除】震的空气发抖,替左夭晴清扫出道路。 “不劳二哥费心,恺冬还待机等着呢,快抱上车后座的人回家吧。” 左夭晴正想回话,突然,一个红衣斗篷忽然从他脚边的地面钻出,一层冰团在手边蓄势待发。 却不想有人更快,拳头似铁块,结结实实打中了他的脸,一飞就十几米远。 “小七?”左夭晴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怎么能将面前的人和左家最小的爱哭包的脸对上号呢。 “是我,”除了较细的声音,左晟希几乎可以被人看做男孩,她两手的拳套发光,举在胸前,“二哥,请快走。” 左夭晴扛起杰森放在肩上,向导这样姿势扶哨兵的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但他好歹历经锻炼,背筋紧实,懂得使力,一段时间内还不成问题。 异能【潜游】,可以穿行于地面、墙壁,即便材料是钢铁也能藏匿进去躲避或穿越。左晟希虽然是哨兵,异能却是辅助性极强。 连带车子一起,左夭晴陷入地面,消失了踪影。 “哦,来了。” 他们登陆在楼顶,车子则应该回到了左家仓库。 左恺冬挥手打招呼,让出身子,后面是镶着左家家徽的私人机。四人位,副驾驶是左司岳,婴儿肥的脸一点儿没变。 “要帮把手?”左恺冬试问,要就要伸手去接,却被左夭晴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多管闲事,走了。” 左恺冬和左司岳对视,不约而同地挑眉,某种意义上神采飞扬:“这么护食。” “闭嘴。” 莫生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身体仿佛一直在往下坠落,有千斤之沉,从土地跌至海,海下是失重的悬崖,被黑暗笼罩包裹,过分乏力,浑浑噩噩,辨析不清时间的流逝。 谁在叫他。 嘀嘀的声音应该是诊疗仪吧,他想,学校保健室听惯了。 “二哥,他睁眼了!”活泼的女人的声音。 “零。”这是他熟悉的声音,语气中似乎有些焦急,“感觉如何。” 他被人扶起来,背靠在软的东西上,兴许是枕头。 莫生零左右张望,不免诧异,难道是做梦,朱利尔斯应该忘了原来的事才对,但仍旧试探地回应:“晴,你为什么不开灯。” 一阵沉默。 左家医疗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强烈地刺眼,直接看大概会遮伤的程度。 深深提起一口气,左夭晴的心忽然固定不动了一般,他僵硬地,将手掌在莫生零的眼前晃动。 而莫生零茫然地无动于衷。 “果然是梦。”他默默抬头环视四周,喃喃自语,不觉叹气,“可我分明鲜少做梦的。” “二哥,不如让我来试试。”左司岳小心翼翼地摇摇左夭晴的胳膊,见他首肯,才将手像听诊器保持10cm的间隔划过杰森的身体。 异能【读析】。简单来说,是兼备审查身体各项数值和调查脑内记忆的异能。 半晌,左司岳犹豫地望着左夭晴,眼睛示意地往外瞟,左夭晴会意。 二人关上了诊疗室门。 “除了双目神经受损,其他生理数值运转正常,二哥你治疗得很好,没什么大碍,他的眼睛属于意外性精神损伤。”左司岳说。 “我不关心这些,”左夭晴有些心烦意乱了,他用手抓挠着头发问,“告诉我他不会永远失明吧!” 左司岳磕巴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告知了:“我无法确定。” 左夭晴只单单背靠墙咬着后槽牙不说话,整张脸冷下来,眼里像起了黑雾,视线竟对不准一个落点。 左司岳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登时慌神了,想说什么补救安慰,对,她还有事要告诉他的——却被他竖起的手掌意喻的禁止打断。 “我需要思考。”左夭晴淡淡地说,转身独自回房,左司岳心头咯噔一跳,这神情是他们熟悉的,代表千万不要打扰。 可,这里面的人怎么办呢?没有左夭晴的命令,左司岳有些为难,就如此放任不管么? 不是梦。 最初怀疑是女人的声音,太陌生,他肯定自己不认识,梦是现实的反照,那这就说不通了,非常怪异。 莫生零摸了摸自己脸,掐住皮肤往外拉扯,痛感很清晰。他复而继续摸索,脑袋没有绑绷带,身上穿着的布料貌似是病号服,能摸到的地方皆检查不出创伤,也不疼,十指可以很好地活动,双腿屈伸时正常,筋脉没受伤。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4 “嗯、咳咳。”他最后试了试喉咙,除了干涩,声带完好。 显而易见,不对劲的地方只剩一处。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细数十秒,才缓缓用手覆住眼,描摹过眼窝。 忽然,有一瞬间,他有一头栽倒重新昏睡的冲动——但他喝令自己制止了,他做不到,相反,他过分清醒了,一直都是。 仿佛流经了漫长的空白格,莫生零把身体团缩起来,用手去探知周围,比如找寻这张病床的边沿,下去走一走,无论做什么都比发呆和胡思乱想强。 事不尽人愿,他耳旁响起里昂的话:“你唯一对等最强哨兵的资质,是有双好眼睛。” 他摸到了边沿。 他想起他曾用这双眼睛捕捉对手细微的表情,瞄准极远处的目标并射击,分辨真实与虚伪。 他放下双脚,脚尖触及了冰凉的地面,是瓷砖吧。 “为什么偏偏收养你?”卡罗琳笑了,指尖夹着烟,往垃圾桶抖落烟灰,“我喜欢你的眼神啊,懂了么?” 好凉。他的脚掌一寸一寸地在地板上挪动,平时压根不留心的基础动作竟然觉得吃力。他的手臂是平举高的,尽量在最大圆周的范围来回勘察。 终于到了门口,外面似乎有人正说话,于是他敲了敲门。 ☆、三十一 “请问我的移动端在吗?”莫生零道,多不可思议啊,或许是多年积攒的经验所致,他竟然在发出声音的瞬间略有平静。 左司岳朝他身后望了望,不敢相信他居然一人走到了门口:“有急事招呼我好了,移动端没丢,可不方便给你。” “那,首先,我需要一个训练房。” “训练房?”左恺冬困惑地歪歪头,上下打量着面前失明而瞳孔涣散的人,“场地是有,你现在去那儿能做什么。” 莫生零没吭气,对准新声音的来源转过了身,从信息素判断,是个速攻型哨兵,不弱,正好附和他的要求:“你方便么。” 若非寄人篱下,他其实蛮想找埃尔南。 找对手?左恺冬忍俊不禁,虽说他清楚二哥就喜欢找辛辣味的人玩,但当属眼前这个最狂妄——他可是从小在左家魔鬼训练爬起来的人,而莫生零的话已然近乎于挑衅。两人差不多同龄,左恺冬还要大些,正处在容易情绪波动的时期,胜负欲被激上来了必须有个结果,否则一口气要活活在喉咙里憋死。 某方面讲,男孩子的交情总是来得很快,左司岳呆呆地看着左恺冬拉着莫生零往训练室奔走,不由大喊了一句:“注意带路,别伤着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左秋棠和左晟希就到了,身上全是皮外伤,没多重。 “训练模拟厅?!”得知原委后,她们异口同声,一个兴味盎然,一个皱眉担忧,衣服也不换,拉着左司岳就往场地赶。 模拟厅的情景让左家三姐妹颇为吃惊。 两人已经拿着冷兵器干得难舍难分,左恺冬的惯用的铁爪一晃就是三道,左右加起来就是六道了,飒飒飒地撕裂空气,若是被稍微划到,不说破相吧,留疤是肯定的了。左恺冬在毕业的竞技考试上,就用的这两把铁爪,俗话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他却胜券在握。 然而,面对莫生零,他居然颇感吃力,他步步紧逼,莫生零则且进且退,他能感觉到莫生零的呼吸是乱的,证明了失明对他影响的多少,但他又偏偏表现得不像个盲人,仿佛亲眼看破了他的攻击,招招不中。 很好,听觉、嗅觉和触觉依然完美,莫生零想,下意识地安抚说服自己,以后的战斗也不过和曾经的蒙眼训练无差,仅此而已。 即便如此,心里的鼓动却像叛徒不肯歇息,真是够了够了!莫生零气从胸膛出,大吼了一声,有什么在膨胀,再不疏解他就要成疯了, 他抡起手中铁棍从天劈下,打得地板绽开裂缝,石块迸溅,赤脚冲步高跳,一根铁棍像生出了几十上百根,应接不暇地晃出虚影,直迎左恺冬面门霹雳啪嗒完全是玩弄乐器似的乱敲。 左恺冬本被他的吼声惊到,见他冲过来慌忙抵御才勉强未伤。 “躲开!”莫生零道,气沉丹田,信息素喷薄而出,铁棍一挥,擦过左恺冬侧脸,深深扎入墙壁,视钢筋水泥的阻碍于无物。 左恺冬撤步,狼狈地屈身,两脚踩地,两爪挡在身前,才不被莫生零那漩涡中心引发的飓风波及掀飞。 而莫生零呢?他正沉夷情绪的暴走,歇斯底里地破坏周遭,压根顾及不上他人死活,纯属歇斯底里。与左恺冬相同,他也擅长速战速决,不巧的是,他还是爆破型的哨兵,团体战受限个人战浪得飞起的那种。 他知道的,不止是想发泄,他在害怕,在不安。 所以想去战斗,不得不去,莫生零想,战斗让他有安全感。 训练地被摧毁得狼藉,左秋棠和左晟希的下巴要掉到了地上,左司岳最先回神,作好了制止的准备。 所幸,莫生零终于消停,他垂头,浑身是汗,四肢脱力,一屁股栽下去,瘪瘪嘴嗫嚅地说了声“抱歉”,与方才判若两人。 整个楼房在火焰之中熊熊燃烧。 “杂碎真是怎样都灭不完。”安德烈不耐烦地嘟嘟囔囔,躲过高空倒塌下来的柱子。 他们赶到据点的时候,电脑蓝屏还开着,监视录像回放着左夭晴带莫生零逃亡的片段。那医生和博士真是每回都能金蝉脱壳,留下的面目凄惨的红色斗篷的人,全是弃子。 拉斐尔扯开其中一个红色斗篷,检查他脖子上的项圈,又撬开他的嘴:“项圈是控制器,牙齿里面有毒,全部是自杀性灭口,也难怪我们逮不住问话的。” 他边说边东敲敲西敲敲,果然有暗门,石壁打开,里面的柜子藏得是走私的军火,化学药物居然还有陈列摆放的人物档案。 “安德烈,鸣枪!让外面的手下进来,把货统统搬走。”拉斐尔翻了几页,立马啪得合起,这研究成果细看真是心脏都不好了,所幸朱利尔斯主动提出的放饵引线计划,让他们得以找到敌手破绽,否则,狡兔三窟更是麻烦。 楼下十几辆黑车听到窗边枪鸣,纷纷打开车门,黑衣人们揣着武器,等候听筒下达的指示,又各派一人守车其余蹬蹬蹬上楼。 安德烈看手下忙上忙下,兀自点点枪炮数目,摸摸下巴合算:“这次来一趟也不亏,给组里多添些家伙总是好的。” “呵,统领黑手党的老大居然如此精打细算,可不大气。”拉斐尔不由带笑调侃。 他不过一句话,就引得那些黑衣人视线全望了过来,大多是不服气和鄙夷,拉斐尔有自知之明——他们还没认可自家老大选中一个小白脸坐第一把交椅主管组里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5 事,不过安德烈太子爷的威严在那摆着,没人敢先吱声。 唉,迟早是麻烦,拉斐尔暗自转转脑筋,决心等忙活完station的大事,好好料理下这份关系,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什么就什么喽。”安德烈耸耸肩,反正拉斐尔爱说什么说什么,他自己的人他不宠还能让别人宠? 一贯阴沉的雾曜馆,今日却引来了两位客人。 这名字好听的监狱里关着的,全是国家级要犯,进来的犯人有身份特殊的,有极难管控的,有谋求利益的,可不与其他普通监狱相提并论,这儿允许打斗,信奉的唯一准则是强者说话,越是能证明自己强大,证明自己价值的人,甚至能向馆长提出要求,钱、女人、自由、地位,话虽如此,等你占到顶点,往往也不是很想出去了。 “真乃稀客,”馆长沏茶,作出请的手势,让二位坐在沙发上,“敢问国家首席哨兵戚诺风和国家第一女哨兵左丹云为何来我这地方做客?” 戚诺风递出一封信,出自卡罗琳的手笔:“想问辛瑞馆长,是否方便借人。” 辛瑞,这个长发优雅的男人,走到办公桌用裁纸刀挑开信封,慢慢阅读,看到中途,禁不住向上扬眉。 “杰森?令人回味的名字。”他说罢,摇了摇桌上的铃,这是狱警们集合的信号,“请求我收到了,雾曜馆确实有义务担待一部分责任。” “你认识杰森?”左丹云好奇询问。 “来过我监狱的犯人,无论是谁,我都永不会忘。” 左夭晴把自己呈大字摔到大床上,稍一阖眼,便出现莫生零那副茫然的表情和未聚焦的瞳孔,心里像磨着株荆棘,隐隐阵痛。 口袋嗡鸣,打断了他一团乱麻的思绪。 是莫生零的移动端,他掏出来查看,界面未解锁,听系统声音判断应该是聊天信息。 该是他那些学校同宿舍的朋友吧?左夭晴判断藤野拓弥说得对,若他能早点儿赶到可恨他每回都迟。 莫生零的密码左夭晴想想就破得出,可他没侵犯别人隐私权的习惯,还是物归原主最好。 “晴。” 他刚起身,还未从床榻上离开,门外就传来当事人的声音。 左夭晴愣怔,有些恍惚后才挠挠头驼着背去开门。 门外的莫生零朝他摊手,说:“移动端。” 左夭晴未答,只盯住他看——莫生零似乎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的,因为他明白他有牢牢注视对方的习惯,于讲究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不礼貌且让人难受的,初见时他曾如此认为,而现在,行动和带来的感受恰恰相反。 “把头抬高。”左夭晴忍不住命令,伸手去握莫生零的脉搏,透过指腹,他皮肤下的跳动加速得厉害,遑论还有抑制住的肩膀后缩的防卫表现,这让左夭晴莫名的火大。 莫生零沉默照做。 简直跟十年前一模一样,左夭晴想,宛如护领地的兽,尾巴上的毛根根炸立,浑身上下全是戒备,所有的恐惧不安藏匿内里。 “先进来。”他说,时光回溯的似曾相识让他嘴角上扬,去揉莫生零脑袋,手指蹭过头发时,莫生零惊得抖了下耳朵。 他将他领进房间,木板上铺的地毯很软,即便赤脚也不会扎伤脚掌。 “呶。”左夭晴展开莫生零手掌,把移动端放入他的手心。 咔哒,指纹解锁。 旁观的左夭晴憋不住,终究是轻笑出声了莫生零忽然醒悟,自己拿到了移动端也毫无用处不是?啊啊,真要把自己蠢死。 “笑够了吧。”莫生零的耳朵烧得红,一副放狠话腔调,强行镇静,他把移动端递过去,“帮我念。” “好吧,看在你懂得依赖我的份上。”左夭晴从善如流,眼角上挑,忽然感慨,“若你一直这般,失明也挺好的。” “大白天说什么瞎话。” “瞎话?”左夭晴果断几秒破开了他的手机密码,是自己的晴字转换的编码格式,心情大好,却并不揭穿,口头还不忘进行教育性的警告,“虽然好强合我胃口,可针对性的脆弱也不错,至少教会你不得不信任、依赖我——不过,你最好莫在我面前逞强,我不喜欢。” 这个男人的□□和劣根性与从前毫无改变。莫生零懒得理会他的威胁,忍不住在内心百般唾弃。 果然是聊天,最晚的一条,来自讨论组{一闪一闪亮晶晶}。 什么鬼名字,左夭晴鄙视,认为其画风极为不正。 {沧海:看你不回复,我们决定直接去找你。} ☆、三十二 他们的初次见面,是他当作转移注意力,逃避现实的游戏。 左夭晴还记得,那晚夜空焰火,莫生零的眼眸粲如星辰,他的一切过于真实,以致于灼伤了蛰伏在他心底某处的虚伪。 世上的事大多相同,东西太轻佻是因为没有重量,你想得到对方的回应,就得先拿自己的一部分情感去换。 包括信任。 那是在莫生零说要成为他的哨兵之后不久,刚刚觉醒,实话说,除了天然坚实的精神壁障,他像从蛋壳里初生的雏鸟,毫无天赋。 撇开个人趣味品味不谈,左夭晴自认脾气算不上差,不触及底线,好商好量。但作为控制狂,左夭晴向来不喜有人把事瞒着他或替他做决定,莫生零也挺绝,偏偏两者都占。左夭晴毕竟从小养成的公子哥,几乎所有人都活该顺着他,情绪变化莫测,私底下说吊脸就吊脸,掀桌踹人的事也干过,横竖没道理由着小屁孩的理委屈自己,所以有阵子憋着闷气,态度急转直下。 “往前走。”他站在两米高的山崖断层底下指示,语气淡漠,浑身懒懒地提不起劲,被卡罗琳半强迫地执行训练哨兵五感的任务。 头顶上太阳真毒,林子里这么大的地方,愣是这里空旷,周围的树荫盖不过来,飞虫更扰人烦,难免心焦气燥。 莫生零赤脚踩着碎草,他的双眼上蒙着黑布,不一会儿眼窝就汗涔涔了。一步步挪过来,速度很慢,他的手臂四处摸索,却只有空气流通过指缝,别无他物。 “把手放下。”左夭晴冷哼,“要你一人可以,还听我指挥作什么?” 莫生零顿了一秒,真把手放下了,可足底下更小心翼翼,脚掌蹭着地皮。 “就一米,走快点。”左夭晴肉眼衡量了距离,心里涌出让莫生零一脚踩空的想法,好看着他的模样让自己略有复仇的快感,不过转念又作罢。 全身上下,莫生零的肌肉都是紧绷的,眼前一片黑暗,罩布连阳光都透不过丝毫,徒有温度烧着皮肤,汗水顺脖子流进t恤,心里没底,混乱不安。前脚掌一个空旷,他慌忙撤了回来,知道前面没了路,他正站在高地的边缘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6 。 “跳下来。”左夭晴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他迟疑了。 “三秒之内,你不跳下来,我就离开。”莫生零的忧郁激化了左夭晴,他蹙眉,真想发火,难道他会让他摔死? 三秒很快到了,莫生零真的没动,听见左夭晴草地上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又大到小,是真离开了。 莫生零欲言又止,没去摘眼罩,只是蹲身,向下伸出脚尖去探高低,结果当然是空气吹得他缩起脚趾,他转而去踩边缘下部,探查是平的还是有棱角的,是粗糙还是光滑。判断不出能否顺路爬下去,他两个胳膊肘加着手臂以上,用手臂以下去晃荡,脑中构想大概形状。可惜十岁的力气还是不够,他撑得酸痛了,想再上去极为吃力,就这么半吊在边上,勉强支撑着。 “够了。” 一双手扶住了扑腾的腿,轻轻将他往下一拉,莫生零眼前的黑暗天旋地转,失去了重心,然后背部,膝盖,重新拥有了支撑。 左夭晴双手托着他,忽然生不起气了,脚步是他用【创生】造出的假象,发生了什么,他全看在眼里。对于莫生零,这确实太勉强了。 “晴?”莫生零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零,”左夭晴终于叫了他的名字,像往常一样,“你可以更依赖我的。” 一日前。 市中心最大的教堂的大门,今早是被砸开的。 彩色的玻璃窗将金灿的阳光投射在纤尘不染的地面,座位空荡,人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悄然无声。 坐在神座上的是现任圣女,身着镶边的雪白衣裙,胸针上雕刻着圣家族的徽章,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罩着蒙面的头纱,似乎正默然凝视着陌生的不速之客。 被惊醒的大主教匆忙奔赴神台,扶正头上高冠,大喝道:“来者何人!未经允许,敢惊扰圣女陛下的休憩?” “大言不惭。”唐子昊收鄂,抽出腰后别着的双头刃,冷光倒映出他的影子,“好好用你的眼看看,谁才是你口中的圣女殿下。” 海蒂从他的背后踏出,伸出手臂将拦在唐子昊身前,昂首命令,不怒自威:“徒有虚名的大主教,你的日子终于走到尽头了。” 忽然,端坐在神座上的圣女狂笑起来,她站起来,揭开头纱,合手指尖相碰,非常愉悦地转了个圈——那面容唐子昊和海蒂都不陌生,脖颈处的z6项圈标识出她确切的身份:“那就来看看,是你的骑士和【预言】厉害,还是我的【魅惑】更胜一筹。” 话音刚落,从高悬神圣象的墙之后,走出来一群身穿白袍的信徒,个个神志不清,口中喃喃自语。 二人为阵,唐子昊面无惧色,只差冲过去横扫千军,可海蒂的一句话硬是让他镇静让步。 “好啊。”她说,扬唇微笑,“同为向导,如今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指教。” 餐厅的风铃随门响动。 四周看守十分严密,精神设定了结界滴水不漏。餐厅位置在城市的东南角,附近街区能看见出去的公路,人烟稀少,正因要进出,加油站和交通倒是多而便利。 埃尔南双手举过头顶,背后被两个黑衣人的枪口顶着,还算礼貌客气地进了门,餐厅空旷,木地板干净整洁,吧台储藏着酒水,手绣的窗帘曼妙飘动,应该是被人包了场,只有一个中间桌子的人影朝他招招手,恭候他到来。 两个黑衣人收了枪,去外面待命。埃尔南晃晃僵硬的脑袋,疏松一直高举的胳膊和手腕,踏着牛仔靴走过去坐下。 面前的女人长发及腰,乌黑如缎,平眉笑眼,皮肤细腻白皙,一水的碎花长裙,端茶轻啜,便是这次请他杀人的主顾了。 “埃尔南先生,对吧?”女人将名单用中指无名指推给他,又从脚边的包中抽出一叠资料,“我信任你的能力,这些人全不是你的对手。” 埃尔南接过资料翻看,不由蹙眉,资料上的人好些部分是布雷登学院的学生,所有人全是哨兵向导,也就是异能者。 “你确定了解我?”埃尔南吊儿郎当地瘫在椅子上,没个样子。 女人但笑不语,只拿出自己的移动终端机拨了几键。 叮咚。 埃尔南诧异,拿起他的移动端——提示他的账户已收到一笔巨款。 “一个要求,”女人温婉柔软地笑,“请尽量保留全屍,因为还想回收利用。” “哇,国家首席哨兵和女哨兵!初次见面,琪琪一直想见见真人呢。” 雾曜馆的接客室进来了四个人,都身着狱警的黑色军装和贝雷帽,两男两女,男的是对双胞胎,女的则一高一矮。 说话的矮个子的女生自称琪琪,怎么看都像是个未毕业的高中生。她蹦跳到戚诺风和左丹云面前,歪歪脑袋:“别看琪琪这样,其实和你们差不多大呢。” 男性双胞胎看上去兴致缺缺,勾肩搭背地,一副带些牢骚的口吻,异口同声:“馆主,到底有什么事召齐狱警?” 高个子的女子最正常,她眼睛一亮,抑制不住兴奋地向两人行了个军礼,表示尊敬。 戚诺风向馆长示意地点点头,解释:“想请你们来协助抓捕要犯。” 这下,双胞胎倒是来了兴致:“抓进馆里?乐意奉陪。” 琪琪一个挑眉,双手抱胸:“是谁出的主意?不是琪琪怀疑,可琪琪不相信这样的歪门邪道出自二位正派人士的脑袋。” “是朱利尔斯提出的。”左丹云实话实说,“认识?” 闻言,琪琪大张嘴巴,和高个子女生一起眨巴眨巴眼睛,怪里怪气地尖叫起来。果然,左丹云腹诽,自家弟弟身为外交官,还真是各方面都能凑上关系。 一旁的馆长则冲双胞胎发话:“两位客人认识杰森,是杰森的直属上司。” “呜哇,杰森?真巧,他最近都不来联系,好歹这儿算他半个娘家,到底什么态度。”双胞胎之一说。 杰森的交友圈还真迷,戚诺风暗想,认识的人不多,怪人倒挺多。 警察局的档案室,电话响个不停,每人都脱下了外套,白衬衣透着汗,穿梭在办公桌和文件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身为分局长的沙天隼一回警局,就被自己办公室上堆积的公文吓到。他大概翻阅,十中有□□离不开最近的失踪事件,凶手没留下任何线索,完全超出了公安范围。他都不敢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啥也不懂的媒体就知道煽动邪风,让群众胆战心惊。 没给他叹气放松的时间,一只手已经抽出了他拿着的文件。 “藤野拓弥,你跟来干嘛!?” 藤野拓弥才不理会他的声讨,直接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一目十行,只顾着飞快浏览,半晌咋舌,掏出移动终端,边调出与埃尔南的聊天页面,上面还有他接单的图,边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7 :“线索对上了,全都是异能者,水平未达顶级,上或中上,可异能好使。” “沙天隼,你认为有谁的权力够大,能直接查出所有人的详尽资料?别说你区区个分局局长”,哪怕是首席哨兵戚诺风都不行。” 时转今日。 “来找我?”杰森不解朋友们的聊天记录——毕竟昏了些时候,导致他脑袋的续弦出了点问题,无法和他们的脑波正常连接。 左夭晴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地嘟囔:“刚好,帮手多几个总不是坏事。” “零,手给我。”话是这么说,左夭晴却手比嘴快的一把握住了莫生零的手,“带你看场请君入瓮的好戏——你会见到许多熟人的。” ☆、三十三 “司岳,吩咐厨师准备午餐,并派仆人去酒窖开酒,今天左家要来许多宾客。” 左司岳嘴上应得干脆,心里却不由打赌,她瞅瞅他拉着的莫生零,不由好奇,到底用了什么高招,让二哥心情迅速转好? “等等。”左恺冬从旁边窜出来,拽住莫生零空着的手腕,抬头向左夭晴说,“二哥,我要和他再比一次。” “比什么?输了的人排在后面!”左秋棠高跟鞋哒哒地绕过人走到莫生零面前,双手叉腰,“应该先让我来。” 莫生零和她对视的眼神茫然,听完她所说的话,头却偏向另一边,面向站在墙角的左晟希,左晟希吞吞唾沫,一脸慌张地摆摆手,又发觉对方看不见,啃啃巴巴地说:“额、你好?” 奇怪了,莫生零暗忖,这些人论精神力感觉分明是她最强才对,为何表现得全然不同,莫非是个人性格。 “别吵,”左夭晴一句话让局面安静下来,他望了望竞争心强的姐弟,“秋棠、恺冬,我问你们,比起别的家人,你们愿不愿意站在我这边?我可不想留背叛的隐患。”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微冷,立正姿势,异口同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等埃尔南汗淋淋地奔跑到集合地点,唐子昊已经在藤野拓弥的车里等候多时了。 “呜哇!”他一瞧这阵仗,犹豫了两秒,愁眉苦脸地钻进车内,和唐子昊面对面的苦笑,系好安全带,将窗户开到最大。 这些表情藤野拓弥从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用鼻子哼了声表态,同时拉下手刹,油门飙到底,时速表数字升高,一辆车子几乎要起飞了。 历经二十分钟,车子停到了左家大门。埃尔南和唐子昊忍着想上泻下吐的心思,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心想这车快与天齐平了。 “连个精神壁障都没有?”藤野拓弥蹙眉,狐疑里面有蹊跷,“给我们摆鸿门宴呢吧。” 可惜唐子昊埃尔南在后面勾肩搭背,同病相怜以减轻心理上痛苦,懒得在乎红门绿门。 埃:“话说怎么不把你女朋友带过来给哥们瞧瞧?” 唐:“等你也有人了,下次聚会带家属。” 埃:“呵呵,我谢谢你。” 等他们踏进大门,受到的是分外礼貌的待遇,被人引领,穿过长廊,上了二楼,左绕右绕,终于到了待客厅。 足以容纳二十人的长桌从一头到另一头,装饰的花瓶上插着花瓣含露珠的花卉,地上是镶边银灰色的地毯,头顶上悬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灯。 餐桌已经上了前菜和开胃的汤,他们的舍友杰森正坐在靠主座的位置上,一口一口喝着看上去就很有营养的粥,被主座的一位金发帅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顿时感觉晴天一道霹雳,实在有点儿 “晴。”莫生零被这做作的演技弄得食欲下降。 哦,左夭晴想,果然做戏太过,他都有些恶心。 ,另外三人豁然开朗,是他们熟悉的舍友没错,这才安然地依次坐在他旁边。 埃尔南眨眨眼,为稍微恍惚,刚坐下就有人拍拍肩,从旁边递过来一杯果汁,他连忙道谢接过,嗯?这是男孩女孩?短发,没有喉结,啊,不过也没胸 “如果你是在确认性别的话,”左晟希尴尬地挠挠头,“是女孩子。” 对方一句话堵得埃尔南语无伦次,不知说些什么。他尴尬地想转移话题,四处望望,却发现传闻中的左家兄妹,只有她和金发帅哥在。当然,金发帅哥电视报纸上经常见,朱利尔斯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等等,那就是说杰森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国家保护的向导,虽然猜测他眼光高,还真是厉害了。 “你的移动端丢了?一直联系不上。”唐子昊问杰森,注意到不对劲,对于住宿学校来讲,他的平均食速会不会下降太多。 “出了点儿事。”杰森喝完了粥,放下勺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三张脸上划过复杂的表情,最激动的是拍桌而起的藤野拓弥,语调阴阳怪气:“哇,说的有够轻描淡写,看不见非常舒服吧!?”说罢两眼一转,不忘瞪着朱利尔斯,质问指责,“你把他带走就是这样对他的?” 唐子昊冷静得多,他凑上前去查看杰森的眼睛,问:“要不回一趟学院的保健室,让医生看看,没准有法子治。” “其他地方呢。”埃尔南关注点在别处,他叉子上的肉放到嘴边又听到杰森的事,便立刻放了下来,“比如异能,正常使用吧。” “你们关系当真不错。”朱利尔斯扬眉笑道,意味不明。 藤野拓弥冷哼,上前揪起朱利尔斯的衣领:“最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警察局和黑道被乱七八糟的杀人事件整的心焦气燥,所有被害人的异能全具有较大效用性和包含健康以上的体格数据,试问,为什么犯人掌握资料那么详细,除非他有身份入侵电脑。” “这么说来,”唐子昊也站起来,“据说身为国家特殊身份的你,拥有国家准许的系统入侵权?该不会从头到尾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让杰森失明以保护的名义方便你强行将他留在身边,实则软禁吧。” 此话一出,空气凝结,埃尔南沉默地放下刀叉。左晟希心惊肉跳地看看自己哥哥,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他可能性的犯罪,故而表情虽然难以置信,可又觉情理之中。 朱利尔斯环视他们的脸色,嘴唇中透出声轻笑:“必要条件下,我会的。” 嘎达。一直不语的杰森拉开椅子,面色冷峻,没理会他们的讨论,只是失去焦点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入口处,嘴唇抿紧。 视野陡然突变,装潢富丽的大厅不见了。 他们的脚陷在冰天雪地,替代桌子地毯的是延绵不绝的荒原,头顶上的天空乌蒙飘雨,溅到手臂的皮肤上透心的凉,骤降的温度有些刺骨。 异能【幻思】。 “听你们聊得开心,不介意让我加入吧。” 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嗓音悦耳清脆,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8 近了,乌黑的发及腰,长裙及踝,胳膊细瘦纤长,双手放在身前轻握,再近些,应该是花了淡妆的,樱唇平眉,五官端丽。 埃尔南眯眼看了许久,终于确信:“各位,那是我的主顾。” “是她!?”唐子昊和藤野拓弥同时惊道。 “漆娅阿姨。”朱利尔斯躬身,表现得格外亲切友好,“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漆娅提裙回礼,甜甜微笑,不忘给一边的左晟希打招呼,“小希也长大了不少。” 反观左晟希,脸上却是震惊茫然,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步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漆娅,左家那对龙凤胎的母亲,”收到藤野拓弥眼神的疑问,唐子昊压低声音解答,“不过,左家事变时,也没见她出过面,大众说法是她抛下孩子为命逃亡。” 漆娅听到他们的话并未否认,始终保持微笑,安静听唐子昊说完,将目光挪移向朱利尔斯,不禁歪了歪头。 朱利尔斯自然会意,手放在杰森的肩膀上,将他往前稍微一推。 “像,倒是像的。”漆娅细细打量了一番,“可惜目盲,不知是不是和姐姐双眼一样,那般流光灿金了。” 天空响过喑哑的嘶鸣,飘零下黑色的羽毛,一只乌鸦落在漆娅的箭头。 “精神向导”唐子昊率先反应过来。 精神向导。一般为一种动物,是哨兵或向导的精神体现,能先人一步感知情绪,可以被命令去送信或探查情报。能在精神内(inner)或精神外(outer)两种存在形式中切换,前一种只存在于精神图景里,后一种则有实体,它的主人有权决定其他人是否能能看到它。只有主人濒临死亡时,他才无法从精神图景中叫出自己的精神向导。 “长话短说,你们刚才不是怀疑我是否管好了我的手,有无滥用权力么?”朱利尔斯朝藤野拓弥和唐子昊回答,昂昂下巴,指向对面的女士,“她是向导,异能【幻思】,能让人陷入恍惚,操控人的行为轻而易举。” “我想,漆娅阿姨,当年就是你,趁我意志薄弱,极为消沉的时候用某种方法——应该是让左司岳【读析】了密码,成为能进入国家档案库的第三人。” “不错。”女人承认地果断,有些心不在焉地试图捋顺乌鸦背上的羽毛。 朱利尔斯像是在说给谁听的一样,继续道:“家族中的背叛者,不止一个。最能近距离对我精神领域造成影响的,是从小作为导师教我运用精神攻击的你,和承蒙他关照我许久的医师。加入组织合作,盗取资料,抓捕人作基础的实验品,甚至杀了你的丈夫,最近死亡的案件,也是你们急需填充人员所为吧。这一切,目的仅仅是为了你早已过世的姐姐?” 杰森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他看不见面前的人什么模样,尽管听声音是蛮温柔的女性,可他的皮肤和骨头都仿佛浸泡于冷雨之中,逐渐冰封,令人后怕。 左晟希的表情僵硬了,木在原地望着漆娅的脸,就是她杀了父亲?那个威严的,不可一世的,让她从小明白害怕的男人。 闻言,漆娅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下来,肩上的乌鸦张开了翅膀,嘎嘎地鸣叫。 多亏学院里的训练,所有人反应奇快,智能机三秒在手,精神向导倏然凭空而出。 唐子昊双臂向内一扭,袖口掉出冷兵器勾刀,精神向导是水陆两栖的大鲵;藤野拓弥的掌间是水晶球,一只黑颈射毒眼镜蛇从他的腿绕上了脖子;埃尔南腰间围了一圈弹药,手上套着铁的指虎,脚边的非洲水牛向上顶了顶角;左晟希戴好拳套,默默身侧的西班牙獒。 后两人诧异与对方选取的攻击方式相似,不由相视而笑。 杰森反应动作绝对不慢,但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手无寸铁,就在当下,朱利尔斯将智能机往他手心里一攥,本能大于思考,他熟练地解除形态,自然正是朱利尔斯亲自做给他的那把。 朱利尔斯没好气又无奈地道:“再别乱丢了。”他的双手踹在口袋里,没拿出任何一样武器,不过无妨,他本身就是最优秀的智能机也说不定。 “漆娅阿姨,请君入瓮,欢迎回来喽。”他一边颇为悠哉喊话,一边又用精神触手链接上这边所有人的神经末梢,{大家小心些,她的异能恐怕不止一个【幻思】。} 随意就突破精神防御与他人精神接轨,让唐子昊、埃尔南与藤野拓弥措手不及,冒然被登堂,简直糟透了。尤其是藤野拓弥,同为向导,他有种□□裸被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慢着,唐子昊脑筋一转,察觉不对,这人是故意让他们过来帮他打这女人一场?他瞅瞅朱利尔斯那张笑盈盈的脸,大叹藤野拓弥说的鸿门宴当真不假,他们确实是被阴了一道。 “来了。”杰森开口,打断了舍友的胡思乱想,让三人立马进入了战斗状态——三年的默契不是吹的,杰森对危险的探测直觉数一数二,保准错不了。 莫生零脚下后撤一步,下意识就挡在了朱利尔斯身前,弓背,端起了枪。 狂风骤虐,雪花弥漫得睁不开眼。 呵。漆娅忍俊不禁地从唇判漾开笑,乌鸦展翅翱翔天空。 仿佛声波扩散,摧枯拉朽地击打头盖骨,雪花飞舞旋转,变多变快,凛冽若针尖,分明清楚对方的异能是【幻思】,埃尔南还是咬紧牙根,打了个激灵。 有什么不对劲。杰森暗道不妙。 还未等他思索,藤野拓弥手里的水晶球砰地爆裂,碎成了玻璃片,他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从后背的颤抖来看,是在抽搐。 这无疑吓了唐子昊、埃尔南和左晟希一跳,可来不及问候,他们也作出了同样的反应,甚至比藤野拓弥严重得多,丢盔弃甲地跌倒与地,长在胸腔的心脏此刻骤然紧缩,脑袋宛若被钟楼的种敲击,浑身麻痹,连同呼吸也变得困难。 异能【赋痛】——发动可同时让敌方身体精神饱受折磨的异能,也难怪藤野拓弥反应最快又程度最低,身为向导,对精神领域的反应本敏锐于别人,但自身又能进行调节。 “啧,可怕的女人。”左夭晴不禁轻声感慨,张开精神屏障,将所有人笼罩与其中,即便不完全隔离,也有效舒缓了大部分疼痛。 瞬间从痛苦中清醒可不好受,几人重新站立起来,脚步虚浮。要知道,最高等级考试末尾那一关的女人让多少优秀的哨兵向导一筹莫展藤野拓弥回首看了看稳住了他们才不过面色微苦的左夭晴,彻底心服于这人的向导天赋和国家保护价值。 “杰森?”唐子昊注视着最前方直挺伫立的背影,就像最高等级考试一样,卢卡斯学院的保健医生说过,磐石般的精神定力,目前尚未寻到法子可破。身为哨兵,竟然能比向导擅长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49 抵御精神攻击。 莫生零没倒,寒风将他头发吹得全往后翻了,却完全不闭眼弯身:“从你刚才的话判断,我可以认为你过去曾伤害了晴,对吧。” 漆娅凝视他,似乎满意着他不受异能的操控,乌黑的瞳孔像是起了雾,浓厚得看不清她真正想些什么:“是啊——哦,应该说我直接促成了最坏的结果,虽然医师用了药物,但我也用了相当的精神暗示,他那时候的状态,怕是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 若莫生零的眼睛能看见,此刻她已经被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宰了千万遍。 左夭晴沉默,面对这个女人,即便凭他也护不了他们太久,速战速决是唯一的办法,他看着莫生零手背上握起的青筋,动动手指。。 ——异能【潜游】,在左晟希未反应的时候,左夭晴已经直接操纵她发动了。 莫生零的身影立马钻进地下又从漆娅的面前冒出,手上像死神收魂的镰刀狠狠劈下,雪柱窜起三丈高,地上的凹进大坑,漩涡般深陷。 乌蒙蒙的天空云朵散去,出现金灿的满月,诡异地照在雪地。 狼嚎。 漆娅躲开后,拍去衣服上的冷雪,三分欣喜地注视着几步之遥的莫生零。 白狼。十二匹白狼,全都眼冒金光地围绕着他,血盆大口吐出热气,露出两排尖利的白牙。 “难怪那帮人要研究如何仿造异能,注入他身了。”惊讶之余,漆娅微微一笑,话锋转而道,“你能容纳十二只精神向导,确实无愧于姐姐的基因。” ☆、三十四 满月当空悬,暴雪不停歇。 齿轮旋转,定格作响,十二匹狼的耳朵全都竖了起来,无声的号令之下,它们露出利齿和爪牙,尾随主人厮杀,向那女人狂扑而去。 乌鸦尖叫,雪地之下冒出黑色的影,膨胀硕大,阻挡了它们的去路。 莫生零手中的机械,仿佛知晓他的所思所想般,堪比左膀右臂,他扛起它,炮火连天,灼热的光束透射了影子,从四面八方流星般陨落。 影子被分裂,又再次黏合,去阻拦他,可等待它们的只有凶猛的狼牙,一双双瞳孔亮的惊人。乌鸦化作千百只,俯冲下身子去啄食狼的皮肉,似乎最为喜欢眼睛,一哄而上,围绕着争抢,想去叼来啄食巢穴。 与此同时,左夭晴一方战地的人,眼前也出现了黑色羽毛幻化的庞大阴影,要将他们吞噬般浪潮汹涌,他们后背相靠,站围成圈。 【幻思】,这极为高阶的精神异能,正缓慢请出他们心底的梦靥,最不愿回想的记忆,最不愿见到的情景,伤害他们最重要的人,严重干扰他们的精神。 况且,这是在漆娅的领域,她的力量覆盖强大,想要的话能造出千军万马。 藤野拓弥与左夭晴两个可进行抵抗的向导,张出精神触手横扫驱散,眼镜蛇匍匐在地,毒牙冲前,一个上窜咬住了乌鸦翅膀。 脚下的地面陷落成深黑软绵的黑,漩涡拖着他们,往下坠。 水牛和大鲵变大了身形,脊背上托着他们不被卷席,因它们通水性的缘故,暂且安全。 好景不长,天空张开了黑洞,倒悬的风暴让人离心被吸附。 黑暗中惹人烦躁,唐子昊勾刀撕裂划开的口子总是很快被缝合,它们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左晟希和埃尔南的四拳又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使出的劲全无用处。 而【幻思】和【赋痛】的威胁一点儿没有减少,他们眼前的时光仿佛回溯,狂风混杂血雨,身心双重的攻击,能将人逼得崩溃。 一声怒吼。 万万没想到,最先撑不住的是左夭晴,他瞬间低沉下来的声音格外骇人,碧色眼眸浮现占满了血色。 那座宫殿里的锁链,顷刻腐朽。 咆哮震碎了缠绕的乌鸦,双翼张开拍动形成旋风与黑洞的吸引力抗衡,嘴巴喷火,把黑暗踩在爪下燃烧殆尽,这巨大的生物,变色翼龙,承载着五个人四只精神向导翱翔半空,终于自由。 剥开幻象,视野清晰,四人第一眼望见左夭晴坐在龙脖子处,驾驭它飞向另一边的主战场。 漆娅在掌心中拔出刺刀,腰间缠绕的锁链像蛇蝎,将她包裹保护与其中,形成旋转的屏障,不受莫生零攻击的侵害,且退且守。莫生零一路攻近,双枪弹无虚发,闪过她不时的暗箭,势如破竹,脚踏的雪四散融化。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莫生零不仅快如疾风形如残影,且毫不防御,仍由漆娅的冰锥扎入肉里,也只顾往前冲,说也奇怪,闻到主人血腥味的狼,不但不乱阵脚,反倒士气大振,尾巴连及耳背的毛都根根竖立,舌头扫过上颚,止不住口水,体型长大。 他们的距离依然很近,有进有退之间,激战分外痛快。莫生零是真的气在头上了,每一次挥出的力道都比前一次更重,暴风骤雨般,空气被劈砍震慑得抖动,若不是漆娅懂得迂回,早被打得节节败退。锁链发出极为痛苦的声音,是要坚持到极限。 漆娅的目眦尽裂,可【赋痛】对莫生零全然无用,最后的一击,破了她的防御,将她狼狈地撂倒于雪地上,扬起的冰屑扑面,胜负已分。莫生零可不等,□□对准她的眉心,扳机一扣一半,漆娅望他但笑不语。 十二匹狼驱逐了乌鸦的暗羽,压住它们的身体,一个爪子下去,就是要取它们吵嚷嘴巴下面,薄肚皮里的心脏。 “零。”呼唤若湖心陡然的波澜。 他的手一抖,居然擦过漆娅的脸,射偏了弹道。莫生零呼出一口热气,呆愣地动动自己的手,眼前黑暗不变。 这场战斗称得上眼花缭乱,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哪怕左夭晴也不能,作为向导,他能感受到自己哨兵强烈的感情波动。 他从翼龙上跳下,面相温和,步伐轻巧,气势则全然不同,杀气腾腾沉于表皮,相比更令人惊惧。 “巅峰的向导可以在杀与被杀间可以转移异能——漆娅阿姨你算盘打得不错啊。”左夭晴假笑两声,“可惜,有我在你休想祸害他。” 转移异能时将成为人极为脆弱的时候,若此时出了什么危险,变作植物人,丧失无感都皆有可能。 莫生零转头去望他,脸上是迷茫的。刚才,他确实是被左夭晴控制了——居然在精神主权上败下阵来,这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现在左夭晴的气息更像他所熟悉的他了。 见状,漆娅背后生出黑翅膀,降落在不远处,似乎刚刚受的伤全都不在了般。也对,她的精神领域如此强大,莫说恢复伤势,即便莫生零将她杀得还剩一口吐息,她仍能复命再生,重整旗鼓。 “你放过我?”漆娅的黑瞳狐疑地盯着左夭晴,里面雾气朦胧地,试探他的目的。 左夭晴朝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0 她勾唇戏谑地假笑,漆娅战栗浑身竟然不能移动分毫,瞳孔微张,只能眼睁睁注视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叫您师父了么。” 话音方落,雪景荡然无存。 他们又重新站在了左家客厅。 “左司岳。” 命令一下,起先不在大厅的几人都不再掩盖自己的气息,从门后跑了进来。 左司岳在最前,按左夭晴的吩咐,在他的精神压制下,对漆娅进行【透析】。 “左恺冬,打开结界把门外的客人接进来,左秋棠,让厨师上菜方便招待。” 两人对视后,狠狠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握紧了裤缝边的双拳,他们的母亲,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左恺冬张嘴想说些什么,而左秋棠早已破口:“二哥,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俩亲自动手,铲除这个卑鄙的叛徒!” “这女人是你们的妈,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值得邀功。”左夭晴淡淡望了她一眼,立马让她住了口,“所以我不想让你们掺和。” 左秋棠愣住,仍想辩驳,却被胞弟左恺冬制止,将其拽走。 唐子昊、埃尔南和藤野拓弥站在一旁回神,集体缄默,方才战斗与他们曾经经历的大有不同。他们的实力不俗,学院里名列前茅,从业后也未碰刺头,可迄今的敌人,至少不会让他们束手无策,左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刚才发生的,难道可以归为家事纠纷? 几年下来,他们知晓莫生零认识的人千奇百怪,能力胜他们不止一个级别,但他从未完全暴露过最真实的战力。 “失礼。”左晟希把头低到了底,照左夭晴的意思,把漆娅的四肢截断了筋脉。 “外面,有人。”莫生零笃定道,野兽的直觉向来灵敏。 “对,还是你的熟人。”左夭晴阴阳怪气。 另一边,姐弟两人开启结界,打开了左家大门。 ——外面已是血海,横尸遍野,剩下站立的几个人手持兵刃,身影荒唐可笑地映衬着午后的蓝天白云。 尸体的共同之处是脖颈上的项圈,和死时呆滞的神态,看来是漆娅带来的工具兵了。 “朱利尔斯那家伙,居然借我们清理杂鱼,算他小子精打细算。”其中一个女孩子身材玲珑小巧,叉腰的嘟囔抱怨却狂妄非常。 真是有够放肆,左秋棠嗤之以鼻,刚想占据口头便宜,却被左恺冬拦的一只胳膊阻拦。 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看见他们,招了招手,异口同声:“请教下,这是左家宅邸不——有个叫杰森的在里面吗——” 唯独正常的,身高像模特的女生礼貌地自报家门:“下午好,我们是雾曜馆的狱警,奉命逮捕罪犯,劳烦二位带路。” 待所有人走进了大厅,便一下显得极为热闹。 双胞胎蹦蹦跳跳地去找杰森打趣,琪琪则去缠朱利尔斯斥责他居然让他们干白工。唐子昊和藤野拓弥对雾曜馆大概知道些底细,干脆避开他们去找左恺冬左秋棠侃大山。埃尔南则和左晟希监视漆娅,确保左司岳即将完成的【透析】安全进行,额,顺便搭讪。 漆娅眩晕,身子昏倒过去,左司岳也停下手中,收回心声,眼见大厅已经闹成一锅粥,一面气得吐血肝疼,一面又心焦如火地去找左夭晴,这透析得到的秘密太大,她可没法自作主张。 “二哥!”嫌口述麻烦,她直接握住左夭晴的胳膊,将情报通过精神中枢反传过去。 本来一派悠哉、谈天说地的左夭晴也是瞬间如当头棒喝,事不宜迟地联系了左丹云戚诺风:“姐,冷静点听我讲。” 若漆娅的记忆没混乱,信息准确,那医生和博士搞的名堂就大了,简单来说,他们的名下联络了两大组织,还都关照过他们。一是“树妖”,如卡罗琳调查的一致,进行从向导哨兵身上汲取或摧毁力量的研究,左夭晴的心理阴影,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大有他们搞鬼;二是“魔石”,立志于创造绝对人类,杰森是最完美成品。 根据目前为止的资料,医生的最终野心,是开启时空差的黑洞,将世界变为无异能的世界,而他们则掌控最强的棋子便于统治,而博士,心思倒相对单纯得多,是为了复活一个女人,好死不死的,这女人恰恰是漆娅念念不忘的姐姐和给予杰森半壁基因的理论上的母亲。 哦,别这样漆娅阿姨,边汇报左夭晴边暗暗感叹,猜到你深爱你姐,但与其相信那位博士,你不觉得我才更容易研究出来复活的药物么,我的脑子可更聪明值钱,而且不歧视百合,不反对乱伦,完全自由享乐主义。 “那黑洞装置啊,貌似快研制成功了——他们夺取了圣族【预测】的异能从凯伦身上。”左夭晴卡壳了下,维持声线平稳,继续,“和【时间】的异能,从我们的父亲身上。” 左夭晴没有私人通话,在座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闪亮的手铐卡在了漆娅的双手,还有脚铐和脖子上的抑制器,她将被狱警送到雾曜馆严加看管。 “呼,接下来的,可是场恶战。”左夭晴伸伸懒腰,摩拳擦掌。 ☆、三十五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斜射进屋内,碧海青天,微风吹拂过窗帘。看得见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之中飘荡,柜子的阴影渐渐延长,墙上挂着的钟表指向中午十二点。 station的干部宿舍间,是他们共同相处过的,并不陌生的空间。 通缉取消,杰森和朱利尔斯自然各归各位,再等上头下个命令。 呼吸难过。 莫生零摸索着扒开压在他身上的一只胳膊,胸口顿时舒畅。他从床上爬起来,低下头闻闻昨天的套头衫,还留有战火硝烟味似的。 他刚脱了一半,甩开两条袖子,那只被他甩下的手臂便不安分地抬起来,搭住了他左肩,往下用力一拉。 “喂!”莫生零再次陷入柔软的床铺,在双眼只能看得见黑暗时,他讨厌预定外的动作,以至于突然惊慌,难以保持惯有沉默。 刚睡醒,两人的头发都乱七八糟,尤其莫生零发尾比平时更不安分地乱翘,没个定型,当然左夭晴也没好到哪去,但是他又看不见自己,于是揉揉毫厘之距的人的脑袋,轻笑一记。 “零。”没洗漱,清晨他的嗓音偏低沙哑,鼓动耳膜,不禁令人头皮发痒,“早。” 说话间,他翻身在上,手掌贴在莫生零的背部,将其上倾,距离拉近,直至双唇透不出缝隙得紧密贴合。 莫生零的身子不受控地颤抖一瞬,敏感的反应,无疑违背了他故作从容的大脑,手挪了挪位置,犹豫了会儿,终不算拒绝。 “说来,温习一下如何?”左夭晴的指尖自然地放到了莫生零脖颈腺体的位置,让他肉眼可见地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1 本能回避躲闪,“标记的方法。”说罢,他熟能生巧地放出些自身的信息素,轻松将莫生零皮下血管里潜藏的信息素撩拨而出,甚至煽动了些许安心的睡意。 啪。莫生零打开了他的手,果断利落。 “晴,那次胜负后,你尚未履行你的诺言吧。” “嗯作你的锦标赛搭档?” “少装傻。” 左夭晴有些烦躁地抓耳挠腮,兴致阑珊,头撇向一边,空气中蓬勃的气味荡然无存:“我知道了!回答你的一个问题,对吧?” “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想要你一五一十地亲口告诉我。”莫生零说,顿了顿,“别扯谎,我听过其它版本,比对得出来。” 左夭晴想说因为左司岳的【透析】,他早知道了,也不打算对他撒谎的,傻孩子居然还补充威胁?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沉浸找寻那份记忆——就像揭开一层伤疤,疼得龇牙咧嘴,可若放任不管,永远不会愈合。 他喜欢曲线迂回,喜欢谎言,而莫生零偏偏反过来,喜欢单刀直入,喜欢真实。 ——你看,其实,他们也挺般配的。 station的某些部门此时忙得不可开交,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左司岳得来的数据,工作人员马不停蹄的分析结果,根据其中的情报,若他们敌人率先突破了研究的界限,那他们的处境将受到威胁。 搞出个黑洞,开什么玩笑!最初听到左夭晴的报备,左丹云拍案而起。这种人自己一不顺心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恨不得所有活得好好的人陪葬,不是该死是什么?! 想起恋人的英姿,戚诺风不动声色地陶醉了几秒,最后低下头咳嗽回神正形,提醒自己莫要分心。 悬空列车沿轨行驶,听到消息后,戚诺风即刻抄起办公室座椅后的风衣外套,启程前往总部,半分也没耽搁。 他不喜欢去往总部见那些顽固自大、视财如命的老头子。 列车到站。是时候了。 他行色匆匆,径直进入眼前高耸入云的蜂窝型建筑,里面的装潢全是极简风格,搭配过于沉闷的配色,还是令人非常不适。 会议室的大门是黑色,而外面的地面则是白色,每每戚诺风推门而入,就感觉自己往泥潭中踏足,唯独今次,他如释重负,成竹在胸。 椭圆形长桌,人都来齐了,脸上显示出百般不耐烦的模样,屏幕亮起,呈现出多起和station有关的破坏事故兼新闻报道。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们口中嚷嚷着,痛斥他“不懂战略操之过急”、再或“交给你们晚辈做事果然不行”之类云云,国家、人民、安全几个词被喋喋不休地反复提及。 戚诺风泰然受之,甚至没有坐下喝一口水,他沉默冷静地扫过每张脸,等待批判结束,才欠身鞠躬:“恕我直言,若前辈们有心监管,而非将税钱用于花天酒地、愉悦身心、腐朽糜烂的话,案件必不会频繁四起,罪犯不至于瞒天过海地生出如此祸患,危及民众,又何谈灭国。”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刷地站起,拳头砸桌,面前水杯中的水咣当洒了出来。 “晚辈的意思很简单,赶紧从你们的板凳上把屁股挪下来。”戚诺风道,“station会从你们的政体里分割出去,独立门户——我们年轻的一辈不才,可清楚一点,天下乱了,需要人安。” 说罢,他转身离开,黑色的门关上了,而他的双脚踏上白色的路。 报警器响了,走廊红灯闪烁,可无人来拦。 门口,站着的是安德烈和拉斐尔,第一黑手党的势力不一般,带领的队伍浩浩汤汤地上演了场围城;还有狱警们,他们的电击棒还滋滋冒光。 这场变革,戚诺风计划多时,他对权力本没兴趣,可做不到违背内心的正义。现在圣族信仰倾颓,总部内里腐蚀严重,恐怖分子放纵的态度日益见长,人心惶惶,他压抑了太久,忍到现在,自然要一锅端了才解气。 高位的人,本应对民众富有责任感——他是军人出身,怎不明白。 咕噜噜。 “” 听完左夭晴描述,比起床又过了两小时,莫生零尚未开口,肚子倒先抗议起来了,他揉了揉胃部,凹下去确实有些难受。 喂左夭晴见他不打算回应自己费尽周章赘述的过去,大为不满,哭笑不得。 没办法,此刻饿了,饭比较重要,莫生零准备换衣服去食堂,如是想罢,他往床边移,双脚踩着了地板,身子紧跟着动作,双臂伸开四周触摸。 注视着他的模样,左夭晴仰天长叹,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啊、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他一手拽住莫生零的手腕,迫使他停步,另只手打了个响指,叫来小机器人,命令他们翻开莫生零房间的衣柜,挑几件衣服裤子过来。 等到货后,他自己从背后环抱过他,亲自服侍。 “晴。”莫生零蹙眉,阻止他的行为,“我是瞎了,不是废了。” “可不么。”左夭晴语带讽刺,“我是个大活人,就在你身边,还是你向导,你说句请求让人帮忙难道会死?哪种效率比较高你不清楚?果然是瞎了,脑子废没废再说。”而且你不让我帮忙,我怎么吃豆腐占便宜,看来还是缺教育,左夭晴腹诽。 莫生零没再抗拒左夭晴近距离的亲昵动作,鼻尖萦绕属于对方的气息,熟悉感追溯回十年之前,令他安心。 突然地,他回想起他们从漆娅的空间出来,皆大欢喜的时候,埃尔南趁机把他单独拽到墙角的谈话。 “那个杰森,既然你家那位的医术都没找出你伤到哪儿了,”埃尔南挤眉弄眼,左看右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勾着他的肩在耳旁悄悄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双目失明是信息素紊乱的结果?” 莫生零愣了下,埃尔南继续道:“我不是当猎人呢嘛,公会里也经常有人拿工资去找向导各取所需——毕竟猎人流浪四方的,有固定向导的不多,但信息素和精神中枢都需要补给和梳理,不然很容易出现五感削弱,抵抗力下降,甚者发疯发狂的症状。” “学校的保健医生不也常告诫我们哨兵,如果感觉什么不对及时去找他察看。不过你精神壁垒坚如磐石,稳得堪称标杆啊,所以只做定期检查,自然不把这常识的小事放心上。”埃尔南的食指挠挠脸,不大好意思地将视线撇开,“瞧!我不是唐子昊和藤野那样的聪明人,可聪明人总爱把问题想复杂了。嗯既然该找的人找打了,该做的事情也该多做做啊,别憋坏了,上火。” “哦,”莫生零发誓如果他没失明,一定给埃尔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他还是不忘说了句舞台剧的台词以表复杂的内心,“小伙计,你很懂嘛。” “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2 哎,小事,不要跟兄弟我客气。”埃尔南挺挺胸脯,故作谦逊地摆摆手,心觉自己真是棒棒哒的好室友。 “你在脸红?”左夭晴撩开他的额发,手掌敷在脑门上,“哪不舒服。” 他的鼻息直直扑在莫生零面上,惊得莫生零连忙一手呼开他凑得过近的脸——不行,目盲状况下,连触觉都过分敏感。 “晴。”莫生零欲言又止。 “嗯?” “额,去吃饭吧。”他仓促地背过身去,又转头,像在等他答话。 这拙劣尴尬的演技,有待加强啊。左夭晴挑眉,嘴上应了下来,心里也记上一笔,他不急着知道,零是守得住秘密的性格,但绝不擅长伪装,左夭晴热衷这种猜谜游戏。 另一间宿舍。 浴室内,水漫出来,湿了瓷砖地板。 拉斐尔将全身浸入浴缸,红色的血将温热的水染红,遍布的伤口正缓慢地愈合。 门口,安德烈斜依在那儿,皱眉望着,手臂上挂着干净的浴巾,他在生自己的闷气,严肃的面容,一句话也不想说。 “安,把浴巾放在洗漱台上吧。”拉斐尔的声音温润悦耳,展颜微笑,这等伤势,本应该是常人痛呼不止的,“这是我自己选的,怪不得谁。” 他的脊梁正中的位置,刻着精神烙印,可以增强他力量的记号,不过不是左丹云的凤凰,而是简洁的单词,梵文,意喻疼痛。这相当于他反利用了精神力量供给的机制,所以受到的痛苦伤害越多越深,他越容易激发潜力。 “你管。”安德烈恶狠狠地反驳,瞪眼过去,心情反倒更加败坏了,“我偏要看着。” 拉斐尔的天赋值弱,那一阵子为变强可谓不择手段,现在也喜欢以伤换命的方式博弈。 station警报敲响,战斗的号角嗡鸣,当下,食堂里的晴零正狼吞虎咽吃完第四碗饭。 “报告!大批舰队出现西南海域的上方!” ☆、三十六 station派出的四人舰艇正急速前行,准备正面开怼,一骑当千了。 若是别人,铁定是白日做梦,可当这四人是朱利尔斯、杰森、安德烈和拉斐尔时,绝对令人笑不出声。 他们每个人,还真都有一人战群雄的经历。 其实,左丹云有考虑过杰森的伤势,谁料朱利尔斯自告奋勇担任驾驶员,杰森更是激动积极,一反平常的冷静漠然。 现在机舱里的四人彼此也算很熟,除却朱利尔斯前方边驾驶边哼小曲,拉斐尔在兀自分析对方的机型,人员资料和装备特点;安德烈脚下不安分地来回点地,手则轻轻抚摸自己的武器;而杰森的智能机却狂轰烂炸般地震动提示着,他像个网瘾少年般两手端手机,插着耳机,沉迷聊天无法自拔,不务正业。因为他视力未恢复,所以盲写加语音对话较慢。 { 十二匹白狼:各位,你们觉得,我喜欢晴吗? 沧海:这位同志,有生之年能听到你跟我们探讨情感问题,死而无憾。 什锦水果馅饼:!!!!!!!!证明你的身份,不然我要开枪了,我郑重地警告你!!!!!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嗯。先说说你怎么想到这问题的。 十二匹白狼:我觉得晴他想做永远标记,这意味我们的绑定一旦形成不能撤销,所以理论上双方是要相互喜欢的,对吧。 沧海:那你是困扰他不喜欢你还是你不喜欢他。 什锦水果馅饼:你十年找一个人,大海捞针,反正要是我早放弃了——嗯,奇了怪了?他不喜欢你干嘛想标记你,攻击性向导的思维那么古怪啊。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楼上那位哨兵直男癌,你想一炮轰死一大片?!我作为攻击性向导之一,默默注视着你(和善的微笑.gif)。 十二匹白狼:我找他是为了救他,让向导拜托混沌的最好办法就是有哨兵扶持,所以我成为了哨兵。我认为精神链接足以,而且他现在也摆脱无碍了,我只要继续在他身边保护他就好,避免不测。 什锦水果馅饼:杰森,学校里我就知道你对你那“晴”的执着登峰造极,但忽然发现你的思想还——挺单纯的。可没道理啊,仔细想想,你付出的十年多不划算,真的不再贪心些索取多一些嘛。 沧海:我实话实说,你的性格如果想停留在某人的身边,那已经很危险了。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假设朱利尔斯结婚了,你作何感想? 十二匹白狼:随他便。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抱歉,忘了这概念对无性恋的你太抽象。换个问法,你的精神领域会无条件向他开放吗? } 杰森敲字的手指停顿了,他的精神领域,确实只有晴可以自由进出。 紧接着,讨论组又响了。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杰森,超过十秒了,答案明摆着呗。} 他怔住,双肩耸起,一瞬间下意识想反驳,但又作罢。 【警告,雷达侦测敌军在前方800m处,请做好准备。】 语音信号令人精神抖擞。 安德烈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探头出窗查看,嘴里吹出一声嘹亮欢快的口哨。拉斐尔收了资料,走到前方和朱利尔斯商量探讨战术,折中选取最优方案。杰森的心率紧随加快,对战斗的渴望填满了整个胸腔,他需要兴奋剂来压抑内心咄咄不安的恐慌,那声音吵得他受不了。 “懂了。你们正面拼刀,我们绕背冷箭。”朱利尔斯说,“大家都悠着点儿,多拿些战利品,回去给station添砖加瓦。” “求之不得!”安德烈的眉眼飞扬,唤他时回头真正意气风发,“拉菲。” 拉斐尔笑笑,指指脚下,高空之下海洋辽阔:“安,你忘了这儿是我的主场。” 朱利尔斯的才华不是盖的,控制机体的走位可谓风骚,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横冲直撞,迎面而上,见缝插针,横飞斜走,不亦乐乎,快速拉近敌军距离,再笔直竖起,占据云层上制高点。 舱门开启。 “先走一步!”安德烈戴上护目镜,花俏地翻手做了个暂别礼,外面的风将他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他却兴致盎然地纵身下跃,“喔呼——” 拉斐尔微笑,紧随其后,张开他身为向导巨大的结界。现任的首席向导名不虚传,边界延伸得足将方圆百米包裹。 前方,安德烈早一步找好了落脚点,踩到了敌方的战舰上,从天而降的重量让对方的驾驶员吓得不敢乱动。安德烈的重剑扛上肩膀,剑锋上火焰缠绕。望眼一瞧,已在对方阵营之中,而面前各式炮口弹道瞄准他蓄势待发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3 。 安德烈求之不得,他的跳跃性厉害,挥巨剑不喘气,身体还胜在敏捷灵活,再多的炮弹只要需时间就打不中他,于是在他们舍弃他脚下战舰的前一秒,他就高跳而起转换了地点,任凭身后的机体堕入海底,可怜兮兮。 笨重的舰艇拿他这么小个目标全无办法。安德烈继续跳跃,半空飞起重剑横扫,一下就能砍毁四五台敌军人工舰。若这些舰艇彼此靠的近,那就更方便了,火焰灼烧起来,点着汽油,一个连一个,一个带一个,想逃都难。 战场一下陷入了乌烟瘴气中,爆炸火海,仿佛波米诺骨牌效应,让人眼应接不暇。 此刻,海洋也暴动起来,波浪汹涌,先是生出水柱,仿佛牢笼的困囚,然后柱子之间连成了水幕,最后成了墙壁般遮蔽了驾驶员视野,突然而至的水从下缠住了战机就往下拉拽,不待多反应,已被拖入了海洋深处,即便不死于压强差击破的窗子碎片,也逃不过缺氧的窒息。 不必多想,这当然是拉斐尔的功劳。 他站在水面上,乌黑的发变成了银色,淡蓝色的眼睛像一汪湖水,但他的行为更如同死神了。 更可怕的是,这尚非安德烈和拉斐尔的全部实力。 拜方才朱利尔斯告诫,莫要太过暴露,大开杀戒。万一对方真研究出了【复制】和【夺取】的异能或别的方法,太厉害的能力与相对应的资料只不过给自己添麻烦,对方捡便宜,留个心眼没坏处。 二人清楚有理,而且对付这些东西,他们怎么也绰绰有余。 拉斐尔第三次尝试精神波联通失败,便心下明了,这些驾驶员的大脑已被摧毁,八成是安装了芯片,完全遭人操控了。 “不必留情面,安。”他说,“他们和死人无差。” 【目标搜寻停止,定位完成,请指示。】 左夭晴瞅瞅显示的坐标,脑筋转了转,张开了保护结界,同时悬空战机,停在一栋度假区的高楼建筑大约十三楼的窗口。 “一旦资源充足,害虫们就开始明目张胆,不躲下水道和墙缝了啊。”他戏谑地说,打开舱门,肉眼估量了下距离,回头把莫生零带到门口边上,口里嘟囔着,“嗯,差不多。” “零,只要双脚接触到地面就行动无碍了吧?” “嗯。” 左夭晴满意勾唇:“好。” 一根挂绳的铁钩嗖地抓住窗户边沿,钩上打开小口,放出许多袖珍移动的机械零件,它们好像有智慧般按指定轨道爬行,吐出粘液,不出几秒安静地卸了窗。 左夭晴胳膊穿过莫生零的腋下抱住他的背部,另只手拽紧绳索蹬了机舱板就走,两人在半空荡过完美的弧线,从窗口闯入。 单论向导体质能抱动哨兵而言,已然是翘楚。莫生零自认不轻,倒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空中没接触的感觉极差,他下意识去抱住左夭晴,以免自己掉下去,耳畔就传来对方的嬉笑:“抓好喽。” 简直可气,他想,发觉左夭晴十分享受他依赖的状态。说出的话就像是摩托车上男生哄女朋友了,思及此,莫生零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未落地,机器的警告器已然鸣笛。 跟我玩这种雕虫小技。左夭晴抽出别在皮带处的部件,一甩伸长成为长柄伞,宽阔的伞面张开,将散弹飞镖和毒气都拦截在外。 他的裤子口袋挑出许多小机器人,脚下的轮子滚动,围着聚集而来的各种型号的机器,左右绕圈,迎面开路,直接用热感线烧割出一道又一道横线,让它们全部落马,哗啦啦跌入了下一层。 而他自己则轻轻松松地旋转上的机械伞抵达了另一端。 到这时,左夭晴才单手收了伞柄,终于让莫生零脚下触地。可莫生零足尖刚着到,就瞬间松开了紧扒的手臂,令他内心不由大叹惋惜。 “这边。” 莫生零放出了精神向导白狼,靠它的嗅觉引路,他们越往前走就越是冷气重重。 白狼停在一扇门前,叫了一声便消失了。 左夭晴凑近瞧了瞧,是加固的,还不止一层,绝对防弹,是重地没错,哪怕不是敌军暂定的指挥所,也肯定是实验基地入口,没得跑。 “换地方吧,从这儿无法正面突入,里面绝对有人把手,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关。”他下了定论,思考他们刚才踩了警报,红灯还长亮,里头人有了防备,他们总不能傻傻中招吧。 莫生零却不这么想,他手掌心抚摸了门壁:“为何。” 话音刚落,他们四方的门全都从上重重砸下,闭合。天花板沿墙根的地方朝外翻起,露出柱形管道。 【开关开启,系统将在十秒后喷射毒气,请工作人员戴好面具到安全地点躲避。】 来这一手?左夭晴扯扯嘴角。 这下,换成莫生零却难得地笑了,他后退几步,直直向门冲撞过去。 门内原本戴着面具躲好的人都端着枪,紧张地汗如雨下,不知朱利尔斯和杰森将如何应对出招。谁知,下一秒,门被巨大的力道撞开,楼顶受到波及竟掉下细碎的石砾。他们哪敢怠慢,立马将对准烟雾中心大放子弹,机关枪的突突突声根本停不下来。 只要熬到十秒,就是胜利——可惜,十秒太长。 莫生零懒得浪费时间同他们折腾,滚入门中站起身子,一只粗壮的钢筋铁骨的长手臂就将靠边躲着的一排人掀翻,统统撂倒砸进墙中陷入裂痕的坑,活像个模型,另一边同样如此,用手臂甩的两下完成镇压也非他不能了。 仅剩下的人慌忙告饶,停止了系统,含着喉咙的唾沫,颤巍巍地去看莫生零古怪的模样。 他包裹着一身钢铁装甲,正是他们得意坚实加固的门的材料,反其道行之,是用这个护身,对他们堪称讽刺。 莫生零一踏足,将“门”从身上卸下,就像脱衣服般自然。 门口的朱利尔斯不吝啬赞叹,并高声吹响口哨,拍掌以表敬佩。 ☆、三十七 唯一清醒的俘虏双手高举过头背在脑后,由两人压着带路。 鉴于莫生零的双眼不便,左夭晴直接为他开启了精神层面的互感,让他能看见他描绘的图像——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模拟,莫生零明白所有静物的模样和位置,但不过是大致的感觉,相当于黑暗中出现的几道立体的轮廓线条。 实验室内部非常宽阔,楼层之间相互打通,他们走过长长的甬道,迎来的是冷气室,满是满载的胶囊舱一个接一个,像是太平间里的尸体一样行行排开,格外壮观。无数储罐和管道交错,绿色化学液体咕咕冒泡,里面的成型胚胎上下起伏,各种各样的器官完整地保留在不同的器皿之中,细胞看上去仍旧鲜活。 走廊另一头收纳军火,各种枪支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4 军械和弹药层出不穷。 再往深处走,能看见军舰制造的后台仓库,现在海域上战斗的少说上百,而这居然还有待机未发的无人战机和数量庞大的机器模拟机,各种型号模式,如此大的装备,得有多少储备。 朱利尔斯左右打量,抽身去研究操控台的资料数据。 “该死,嫁接实验已经完成了。”他说,十指在键盘上飞速地动作,“只是不知道他们复制了怎样的异能,转接给了多少人。” 莫生零扫了四周一眼,让手下看管的人停下战机的继续发送,等他颤巍巍地操作完毕,显示停止时,他干脆打晕了瑟瑟发抖的这人,省得他担惊受怕。 这边,左夭晴已经成功开启了胶囊舱,调整至休眠状态,所幸里面的人还活着,对照资料证件,是最近大规模失踪的人群没错,应该外面战机的驾驶舱里坐着的,也和这些人差不多罢。他当即申请戚诺风下调人员,尽量这些把无辜的幸存者全部救走。 戚诺风那边来了消息,他首肯很快。 【自爆系统启动】。 事情总没那么顺利就是。 倒计时十分钟,屏幕上浮现出十的阿拉伯数字,朱利尔斯没控制住双拳重重砸在操作台前,不愧是自爆系统,一旦开启就算密码正确也无效阻止。 杰森反应迅敏,跑到最近位置的窗口去看外面的情况。 他们来的那艘飞艇当然报废了在战场上了,本来也没想要,现在时间紧迫,若只要他们两人逃脱,自然不是大事,可这些人,实验数据,包括楼层里的工作人员,都是重要证据,不设法保住实在难办。朱利尔斯更在乎的是,这个楼自爆了,伤及的范围多大,死伤牺牲要有多少? 转移迫在眉睫,容不得深思熟虑了,杰森瞅瞅这儿的战机,点点数目,回头大声道:“晴!你能驾驭高等战机吗!” “我们把人全放到这些战机里,你驾驶一台高端机,使用自动牵引功能,保持扇样队型,应该没问题。”莫生零挽起袖子,甩出智能机,就要开工。 是个办法,朱利尔斯一打响指,口袋里那些小机器也忙碌起来,别看它们小力气倒大,两个就能抬动一个人体。 朱利尔斯坐上驾驶位,不忘使用【创生】,创造出让实验人适应的环境,以免一接触到外面空气就报废。 “你们两个在自爆前提前撤出,且必须远离一百米开外。” 戚诺风命令道,“我拜托卡罗琳上校实行【空间】的远程传送,准备将那栋楼急速冰冻。” 急速冰冻,【温度】里极为高难度的使用,它能让范围内所有活物立马死亡成标本,耗损极大,即便是戚诺风,不到关键时刻是断然不用的。 一切准备就绪。 自动牵引最多带两台战机,左夭晴在前,一拨运走转过再来,最好能趁机搬走的东西统统不落。 莫生零的方式秉持野蛮的原则,几乎是用镰刀带气流掀翻、叠人塔的方式完成的救人策略,后来就是一统的搜刮和扫荡了,奔跑得满头大汗。 倒计时变成了一,嘀嘀报警地响。 莫生零站在战机起飞的缓冲高平台的边缘上,这样的高度,冷风呼啸拍打在脸上和着旋转的气流,令人扶墙只能保持站立。 左夭晴赶回来了,卸掉了牵引的战机,它们被留在最近的安全据点,已经有人接应,他加足火力,引擎开到了最大,就燃料状态不是很好的选择,可他内心不好的预感,迫使他快马加鞭地赶。 “零!” 他大声唤他名字,心里一下有些慌张,又连忙镇静下来:莫生零的表情他不能再熟悉了,跟以前他执拗不肯下悬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脸。 黑暗——除了黑暗,别无他物,阴霾像是雾氤氲在脚底,纠缠着,背对背,劝诱他往下坠。 左夭晴的互感传输不了距离感,描绘出的几笔精神线条虚无缥缈,压不过他此时此刻内心翻涌澎湃的危机感,后面的警报不息,短促的呼吸之间,他忽然六神无主地寻找发声源,双唇抿成一线,舒展的眉间满是茫然。 “零!”左夭晴驾驶机体靠近,直至不能再向前挪动哪怕一步,才开启自动悬停,解开安全带,一脚踩在了战机大敞的门的风口边,这无疑是极危险的举动,严重超出驾驶员遵守的安全规范的守则。 但左夭晴顾不了那么多,潜意识里那闪着红光迫近的数字,让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他经常提前在脑中预设想象出一件事最坏的结果,可眼下他根本不敢分神思考哪怕一瞬了。 他受够亲眼见证失去了。 “零!我只问一句,你信我么!?”左夭晴吼道,尾字竟破了音——他暗自揣度,并发誓,若莫生零还发呆没半点反应,他就强制进行精神暗示,堵上他向导的名义,确保对精神内部伤害降到最低,左夭晴咽了口唾沫,伸开双臂,命令式地朝莫生零继续喊话,“我说立刻!莫生零,立刻给我跳下来!” 莫生零最后望了他一眼,身影缩退了回去。 左夭晴蹙眉,高举双臂,仍然在等。 十五秒。 莫生零后退开约五十米的距离,蹬地冲刺,迎着扑面的狂风,前脚掌心准准踏在边缘,成功将整个身体弹跳出去。 十秒。 左夭晴接住他,牢牢抱住他的后背。莫生零的脑袋蹭在他的肩窝,双臂紧紧环住他,心脏的跳动最终合齐,水□□融,仿若一人。 “感谢上帝!” 左夭晴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冲力作用跌倒在地,但他也松了一口气,顾不上摔得多疼,钻回去进行极限操控,战机闭门,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调转加速驶离,他甚至卸了不必要的部件减轻载重,以便几乎自杀式地借物刹车。 六。五。 “杰森。朱利尔斯。”戚诺风的提醒如约而至,“快点儿。” 四。三。二。 他们的战机呲着地皮,冒着黑烟,可怜巴巴地滑停到了安全界限内。 寒冷的残冰冻结了战机的机尾,在地面像是花朵般一朵一朵绽开盛放,又像是从天罩下的蜘蛛网,笼盖住形成半球形的区域,蓝色白色混合,向上蔓延攀登,直至封顶,飘下零碎的雪屑,宣告终结。 “好险”左夭晴半是哀叹半是侥幸地呼出口气,作势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 迎来是沉默的回应——莫生零的胳膊微微动了动,将他环得更用力了些。 左夭晴安抚地拍拍他,像安慰做噩梦的孩子,事实上他自己的身后应该也青紫了大片,碰下就肿胀得疼:“零,没事了。” 莫生零从他的肩窝把埋着的脸抬起来,隔着咫尺之距同他对视,手指摸过他的头发,鼻梁,眼眶,最后滑到嘴唇。 三秒之差,他的双眸从惘然中苏醒,压下身子狠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5 狠地吻住了他。 照常而惯性的,他用力过猛,两人牙齿磕到一起,撕破了嘴皮,舌尖品尝到铁锈的甜味,激得皮肤内的细胞欢喜鼓舞,蠢蠢欲动。 惊讶之余,不妨碍左夭晴在莫生零青涩鲁莽的吻挤下偷偷换过主动权,引领他逐渐沉迷并服帖,撑起上半身锢住他的后脑勺,用口舌与之迤逦缠绵,流连过上颚甚至智齿,津液经嘴角留下的痕迹,伴随莫生零吞咽滚动的喉结,稍作停顿。 不放过送上口的猎物,是基本的丛林规则。 四目相视,左夭晴欣赏莫生零雾水氤氲的眼,若非无光,它们必将更加灼热。 “受什么刺激了?” 见莫生零呼吸急促,左夭晴熟能生巧地让这个吻结束得非常自然,拇指抹净他唇畔,慢悠悠地,好让他有充分喘息的时间。 当然主动的答案是要的,可他不急就是。 “晴,我们永久结合吧。”莫生零恢复了品尝平淡的语调,他总是用这种语调配以吐字发音略重的腔,所以哪怕话不多,一旦开口便极容易惹人注目了。 左夭晴睒动双眼,连肉体上的疼痛都一刹那飞到了九霄云外,头脑恍惚了会儿,不自在的轻咳几声:“再说一遍?” “永久结合,精神和肉体。”莫生零的言辞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顿了顿,他又点点头,歪歪脑袋,确认遍内容无误,继续解释,“嗯。晴,我在征求你的同意。” “虽然我很想脱口而出宣誓那三个字,”左夭晴收了笑脸,突然正经的肃穆起来,手掌捧托起他的脸,额头相抵,“零,先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因为你的坚持至今,单纯的害怕失去,还是其他?” 莫生零用自己的手掌心覆在左夭晴的手背,蹙眉,表情透露出疑惑:“晴——秉持长久坚持的命题也好,害怕失去你也罢,或者是想保护你,治愈你,注视你,助你置于不败之地与我而言,在精神领域里,占据比自己还多空间和时间,除了你不会第二个了。” 十年间,对他而言,感情并非是选择,因为左夭晴是唯一一个,他所做的,只是朝他狂奔,靠近,并肩前行。 若你愿冠其以喜欢的名义,爱的权力。 ☆、三十八 station的人员尚未全部归位,敌方的邀请函就翩然降临了。 ——果然,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戚诺风重新扫视过电子邮件,确认每个字都烂熟于心,才随手滑动关闭,屏幕倏然一黑。他沉下气,身后倾靠住椅背,双手握紧了扶手,很难说清内心错综复杂的感受。 没人经历过“黑洞”,这未知令人畏惧。 出生于军统家族的他,本占有政坛一席之位。从小,父母最常教训他的一句话,便是“身居高位者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所以,哪怕他心中没底,也要装作若无其事,万万不能影响下属,自乱阵脚。 戚诺风鲜少经历过情绪过大的波动。入学时,他的名字就已成为许多人眼中超越的目标,天赋,谋略,心智,该有的他都不缺。因此,他也习惯了站在人前的位置,过早地学会承载压力,指挥队伍中人员的调配——就这么一路走来,直到最后毕业拿到首席哨兵,大家对他的期望值向来能实至名归,他都没有过多欢喜雀跃。 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卑不亢,量力而行,能完成的事不推脱,不能实现的也不苛求。 但此时此刻,他揉揉眼睛,竟然有悬心般的害怕,对方给予的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武装到牙齿,面面俱到吗? 而左丹云推门而入,隔着一张办公书桌,凝视他,把手上端的咖啡放在他的手旁,他们都有用咖啡提神安心的习惯——她没敲门,说明这次面谈不是将他作为上司的身份。 “风,邀请函我看过了。”她说,面前是她太了解的男人,他不需要在她的勉强隐瞒强撑,“别太忧心,还有三天不是吗?就像以前学校的考试和比赛,如果我们做不到,也没人能做到了。” “嗯。”戚诺风轻轻地回答,去用双臂拥住她,抚摸她披散背后的乌丝,逐渐平静下来。他喜欢左丹云的达观,与他不定时的消极互补,他们两个相互支撑到今天,还是作为哨兵与哨兵的结合,本与众有别,实属难得。 左丹云回拥他,手掌不忘安抚地拍了拍:“风,苍天向来待我们不薄,什么都胜多负少,想来这次也不会苛刻吝啬的。”话虽如此,她也知道事情到了危险关头,心里不免打鼓——也许他们会没有未来,作为军人战死沙场。 她想,他们之所以害怕,会不会是对生活有所留恋,有想再见的人,有未做完的事。 “云,”忽然,戚诺风松开了她,执起她的手,单膝跪下,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其实,我本想等事情结束后说的。” 左丹云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稳住心跳等戚诺风将话说完。 “戒指我放在抽屉里两周了,只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等我们回来,就举行婚礼。” 左丹云蹲下身子,笑盈盈地平视他,攥紧他的手,说:“好,庆功酒和喜酒一齐喝,不许违约。” “自然不会。” 知晓大战在即,懵懂热血却半吊子的学生们反倒傻乎乎地欢呼,高举双臂,恨不得借它开创自己英雄的美名。 学校确实具有参战名义,志愿军由高年级领导,主要留在第三战线。 最前面的是军队,现在一律归于戚诺风名下管制,station是居整个战略的核心,一马当先。 自由军则由猎人联盟、黑手党和黑道家族构成,他们的水平良莠不齐,但经验丰富,第二战场也能帮助良多。 从古至今,向来在大的威胁灾难下,人们的利益反而容易趋于一致,团结抗争。眼下末日当前,所有的矛全为生存指向一点。 无自保能力的民众被遣送进集中于复兴的圣族名下保护,安置在教堂或有多余房产的,诸如左家和唐家所提供的的住所里,外设有卡罗琳的【空间】,以保证安全。 还有仓野香,里昂,林斌,奥列格,重新聚首,他们老将的加入,是不可或缺的定心丸。戚诺风拜托卡罗琳担任总指挥,他和左丹云的能力前线比较需要,而卡罗琳的能力正好适用于后方。林斌不废话,拿着电子表去计算部报道,擦干净方框眼镜,做好了加班加点的准备。奥列格则直接申请自由调配,哪儿帮得上忙就喊他上。 生死攸关的港口,人各有命,也各有选择。 一绺发丝堪堪落地,和已经掉落下的发丝汇作一团,一并扫去。 藤野的管家毕恭毕敬将剪刀收回木屉,从后为藤野拓弥披上艳色的和服,算完成继承式,土下座,行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6 了大礼,道:“恭喜少主。” 区区形势藤野拓弥不会在意,他站起身,理理衣襟——沙天隼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不由挠挠鼻子,闹了个大红脸。 藤野拓弥本来就有几分男生女相的阴柔,但把中长的发减去后,反而流露出内里不羁的痞气,帅气许多,他照照镜子,对新的形象也是颇为满意。 “沙天隼,”他说,“到这份上了,你到底愿不愿意丢了那警章,好歹给我个话,趁现在咱俩都骨肉健全,耳聪目明。” 这不是沙天隼第一次震惊于藤野拓弥与外表不符的流氓话,所以还能付之一笑,几天后要把命交给天佑的人,有什么坎别扭着岂不自讨没趣:“成,等再次相见,我跟你混。” 祭祀坛前,海蒂用剑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流进装满圣水的杯中,逐渐交融。圣族的血具有治愈和守护的功效,她此举是有护身符之意。 唐子昊没上祭祀坛前的三级阶,只在海蒂背后望着她,另手放在武器上,随时防范不测。 战争若打响,海蒂不能离开圣域半步,这儿有她就像建立起坚固的城墙,能保证太多人的性命。 事情不难,圣女的职责,是守护众人,那他的职责,就是守护她。 安德烈大手一挥,命令佩罗家族奉献出全部私藏的军火,车辆,战舰,他想法向来豪迈,大难临头还斤斤计较?死后谁都作黄土,钱财两空。 他只是下个命令,拉斐尔的电话便响个不停,毕竟他是名义上的二当家,实际上管事的主,批卷盖章,确认分配全都由他经手,还要参加station的作战会议,忙得不歇停。 安德烈对此极为不满,但主次尚分得清,只派医生随时跟在他身侧,监督他的身体健康,每天必须睡够七小时,否则他就来硬的。 要比转歪脑筋,是个安德烈也不是拉斐尔的对手——以前的事让安德烈一直忌惮,生怕这人又犯病,作出傻事,所以片刻不让拉斐尔远离视线范围内。 “安,后天戚诺风和左丹云要返校一趟。”拉斐尔伏案研究图表,冷不丁地来了句。 安德烈一听不由无名火起,眉峰立起:“他们想干嘛?剥削下属啊!” 拉斐尔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解释:“我们商榷了,最后一天所有人员放假——安,我想去曾经的宅邸看看。” 安德烈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干巴巴地“嗯”了。他望着自家向导瘦削的背影没来由地心疼,伸手绕背搂过他,鼻尖呼吸着他头发的麝香味,将胸膛靠的离对方更近一点儿:“只要你说的,什么都好。” 至于那两人呢? 前脚刚迈进玄关,后脚锁门就边亲吻边去找卧室的床,也是有够旖旎放荡的。人惊魂方定后的情感总是比较不受约束,何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违背生理可是会憋坏身体的。 相通心意后来一发滚床单?貌似没不合理。 额头相抵,这么近的距离,是十年的久违。 只凝视双瞳便无法动弹,发涩得生疼了,才察觉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的吻和温热的舌,挑逗般地触及上颚。 脑袋翁鸣得几乎炸裂。 他的身体和意识仿佛不属于自己,明明背是死抵着墙的,身子却酥软地朝下坠,胸腔里的呼吸被抽取,逐渐不剩零丁。 未知实在过于可怕,他本能想去推拒,却被那双手牵引,胳膊交叉缠上脖颈,以一种暧昧的拥抱的姿势,堪堪垂下十指。 “明早的、会议呢?”莫生零好容易抽出半秒的空闲,提醒压在他身上的人,但身体毫无拒绝之意,主动攀附,抚摸对方的背脊和骨头。 相较之下,左夭晴经验丰富多了,十指麻利,一手扒开队服,一手解开皮带,唇落在莫生零的耳侧,温热的吐息混杂低沉喑哑的嗓音:“呵,我熬两天夜也照样起得来。” 哦。那敢情好。莫生零出神地想。反正他明天没事。 (删掉的两千字) 黑发孩童醒过来,感觉背部有咸湿海水的潮汐,岸上的金发少年朝他伸出手,掌心有他浅淡熟悉的纹路,他牢牢握住,于是光就这么滋生蔓延开来,连通了世界。 ——终于找到了你。 奔跑了那么久,追逐着光影,与不同的人邂逅,最后站在此地可以与你并肩而立。 ——终于抓住了你。 感谢你过去的治愈和今日的伴随,即便看破我全部的卑劣,也愿意选择留在这里。 白色翎羽的捕梦网在风中摇曳,远处传来音调,不成腔,像夏暑时屋檐下挂的清脆的铃铛。 某天,在孤独的森林之地,双翼受伤的龙驯养了一只野生无心的狼崽——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故事。 他们在接触中不断受伤,又在受伤中慢慢靠近,有了彼此专属的名姓。 哨兵向导间一生也无法逃离的束缚:精神结成,永久标记,全部盖章完毕。 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将近凌晨睡着。 然而,第二天会议上朱利尔斯却神清气爽,恨不得昭告天下般的炫耀。 至于莫生零,他在被窝打着盹,下午才醒来,第一件事是去通告讨论组的各位旁友,毫不在乎引起的一阵轩然大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不知道某些内容怎么放(设被和谐最好)。 如果有人愿意告诉我就太好了,或者私信向我要? 像这章我觉得少了某些内容就不完整了,毕竟两千字呢啊··············有些遗憾。 差不多要进入结局了。话虽如此,篇幅还是很多。十章左右? 结局后会有番外。 ☆、三十九 整齐的稍息立正,station全体人员集合,整装待发。 连雾曜馆的狱警和犯人都编排在列,给犯人们的要务很简单,若他们愿协力相助,那么真正胜利后,刑期自动结束,进入正常人的生活,而狱警们则是重要战力,何况好战在前,恨不得冲锋陷阵。 另外提及的是行动场合,杰森和朱利尔斯属空军,安德烈和拉斐尔属海军,戚诺风和左丹云属空军,相比之下,杰森和朱利尔斯并未经过正规的军事化管理,敬礼和姿态都不大合群。况且杰森一路走来几乎是野架子,怎么打得厉害怎么来,学校里教防御课的老师都甘拜下风放弃了教学,只因为他的防护罩脆的怎么修都一定会被打爆。 “出发。” 随着卡罗琳的一声令下,station的半球天窗向两侧打开,所有的战艇航母机器形体倾巢而出,指挥室的屏幕全部骤亮,雷达侦察仪嘀嘀响,大量数据刷屏滚动,救急室开启了消毒灯,随时准备治疗。 受结界保护的人不会想见,外面是什么情况,虚拟的平静终究是心安的。 天空塌陷一半,核电站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7 能量储存器的彼端出现了庞大的黑洞,横跨苍穹与就近的小半个海域,正是敌人的总部,大量的机体飞扑而来,在干扰的精神声波笼罩下,哨兵向导被造成极大侵扰。 现状下,物理武器先行,朱利尔斯当机立断,用拖着尾巴的上百个导弹一齐炸开门路,硝烟刺鼻,飞行员借助气流航行。 “没完没了!”里昂站在航母的甲板,咋舌抱怨,嘴角叼着点燃的烟,口齿不清地抱怨。 “不急,单论数目,我们也不缺。”林斌一推眼镜,语调平静,推下门闸。 咆哮的犯人们大声吆喝地冲上前去,大半已经癫狂,挥舞刀枪,亡命之徒最为不惧,仰天笑者有之,兴奋欢呼亦有之。 “当务之急,是要摧毁声波,否则向导们边对付精神干扰,边辅助哨兵未免吃力。” 怎用多提醒? 四个狱警腾空而起,纷纷从不同路径切开杂兵,腾出空档,方便掩护背后的里昂抬起“虎啸”,远距离崩毁了地方主航母的防御壁。 “左夭晴,莫生零,你们还等什么。”卡罗琳道,一条传送带笔直链接到对方的直属阵地门口。 不等什么。左夭晴已经带莫生零坐上他改造的机械摩托,戴好护目镜,蹭蹭一溜烟地向上,风刮过脸,转向在重力之下吹翻头发。 奥列格在旁边保持距离跟随,负责护送,不让其他杂鱼靠近惹事。 将所受精神干扰降到最低的组合,没谁比他们更合适。 摩托撞碎了厚玻璃,高抬的轮子下露出锋利得锯齿,捏碎了守卫的肢体,血浆迸溅。 陆地上守卫界限节节败退,对方的炮火太强,机器型号比他们总部研制出的更加精进了,附带各种机关和有削弱效果的盾牌,可谓防不胜防。 眼见对方逼近,新兵倒是有骨气的,死撑在堡垒下,不放松连续射击,不肯松懈最后一道警戒线。 但当红色斗篷带项圈的人到来,情势很快逆转,他们人人掌握难以获得的强大且难控的异能,突破密集的战火不是难事。 眼见堡垒就要覆没,所有新兵都攥紧了制服内袋的炸弹包,作好牺牲的准备。 “觉悟不错。”显然,苍天并不打算让他们太快结束军旅生活,背影手提九九式机炮,黑色制服,长发高束,刚毅的女声骤然响起,左丹云单独一人挡在他们面前,伸手作出的防御壁拦下全部攻击,目光像匕首足以令人瑟瑟发抖,“不过,有我在还不至于让你们送死,退下。” 异能【磁性】。 周围建筑物的铁路统统翻起,广告牌倾塌下来,离地毫离像皮被热水烫得翘边起皱,居然层层重新垒成墙,将士兵保护起来。 前行的机器人滋滋冒出电火花,指向仪器失灵,指针乱跳摇摆,键入指令拥塞难通。 路障霎那间被清扫了大半,左丹云双脚定地,仿佛树扎入土壤的树根,纹丝不动,她的脚边冒出黑炎,一匹猎豹跳跃嘶吼,尾巴甩到地上扬起尘埃。 前。左。右。红色斗篷的使者分开作势,手持智能机,一并伏击。 黑豹咆哮,左丹云三方打量,待他们逼近咫尺,改变斥力高跳而起,九九式机炮在半空中对准了三者汇集的一点。 炮火轰炸,铁皮将他们团团包围,封锁降低的压气压。 裂痕密布的地面上建起一个铁皮裹住的笼包。 左丹云肩扛“三竿日”,半点没欢呼雀跃的意味,紧盯着那处,黑豹后趋露利爪,随时准备再次攻击。 噼啪。果不其然,铁皮凹陷,像漏气的皮球,或荆轲刺秦时的图,图穷匕见。 另一方阵地也是不容乐观。 狂风助火势,卷曲的火舌嬉闹般地追逐人群,攀爬上绿化园林,蹭蹭逶迤向前,气势汹汹,从上俯身,确实像极了盛典的花火。 汽油的味道刺鼻,异能【增幅】,只要连根火柴点燃都能变成燎原大火,何况汽油 “分明是复制了的能力,居然达到如此地步。”火海里传来的抱怨之声。 “这能力是猎人联盟中那个小子的,我记得见过。”有人回答,“到底怎样提取的?!换位思考就毛骨悚然!” 当然不会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特别是不怕冷不惧热的人。 异能【温度】。 透骨冰寒迎着热浪来袭,时间瞬间凝固,火焰收起了爪牙,连细微的火苗也不再舞动,掉落成冰的碎屑,于是周遭陷入死寂。 哈出一口白气,戚诺风每一步都像是踏着冰雪。他手握剑锋,巨大的鹰隼扑扇翅膀落下羽毛,停驻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鹰隼高鸣翱翔,翅膀煽动一阵热风,一阵冷风,像刃摩挲而出。剑锋则收起,化为空心棍棒,将油与水都变作能量源供用,这就是“一线天”的第二形态,特别在群体攻击中有效,凝聚法力和输出非常迅速。 法阵在脚下开启,其大小取决于使用者的能力值大小,戚诺风现在对付面前几人的法阵,是在方圆五米的范围。 任凭红发斗篷的人使出浑身解数,怎样攻击,都无法击穿戚诺风坚固的防御,火焰更是弄巧成拙,首席哨兵不是浪得虚名——哪怕不是最强,他的能力是最综合全面的,没有巅峰,但也没有破口。 长棍莹莹亮光,天色阴沉发灰,忽然降起瓢泼大雨,落地成冰锥,锁住人的脚踝,无法移动步履。 “以station管理人戚诺风之名,逮捕你们,等候处置。”他说罢,棍中射出数条锁链,牢牢捆绑住他们,逼迫他们匍匐跪地。 冰锢。镣铐套住他们的双手,更细密的控制是让冷气降低他们的无感,陷入类似冬眠的系统保命。 天空在地面投下黑影,戚诺风昂头——蓝色斗篷的数人手拉手围成圈旋转降落,耳边雷声轰隆,头顶闪电道道竖劈,紫光炸得周围一片惨白。 海域。 长毛狮鹫摇晃尾巴高高飞起,咆哮一声,口中吐出烈焰,左右扫荡,鼻腔喷浓烟,龇牙咧嘴。 它的主人骑在安德烈跨坐在它的背上,单手执西洋剑花俏地挽了个剑花,冲向他们成群结队飞来的机器虫子嗤之以鼻。 “哼,如果无法海上霸权,战争中我们的意义便不存在了。”他半是自语半是炫耀,“来啊,靠得更近些!” 异能【火】可不同于那些打火机点出的星星小火,更不是轻松灭得了的东西。 一招一式,安德烈的西洋剑挥出的火环绕在他的身侧伺机而动,可以成为源源不断,从天而降仿佛雨落的箭矢,亦可以是张牙舞爪、重重包围敌人的燎原之火,它们像拥有自主意识,追随敌人的行动,逼至绝境再给予致命一击。 安德烈迎风站立起来,竖剑在胸前,剑熊熊燃烧,陡然巨大如塔峰,而他跳跃而起,挥动这把巨剑抡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8 斩,剑柄所经过之处,全是坠落的,烧得通红报废的战舰。 而狮鹫迅速飞至他身边,尽职尽责地接住即将载入海洋的主人,与station派出的海上战舰齐平飞翔。安德烈习惯性地调转目光,另一端必然是他的向导。 拉斐尔手持银色的权杖站在最前的甲板上,权杖顶端的驱动石亮若太阳,他睁开双目,冲安德烈宛然一笑。 “安,我已准备就绪。” 安德烈点头,驾驭狮鹫停歇在他身侧。 随着拉斐尔的话语,大海开始剧烈地起伏波动,唯独这艘船舶稳如泰山,而水已经滚滚分开,留下它这座孤岛,怒号不停,高涨数尺,分作爪鱼般的水流,大肆鞭笞,或成为缠人的海藻,缠住了就深情款款地拉入海底,沉默不见影踪。 拉斐尔脚下的法阵比戚诺风要大得多,直径五十,且面上如常,因为他要应付的敌人比戚诺风要多,综合实力判断,节约时间成本尤为重要。 蝉联不下第一的最佳哨向搭档,安德烈和拉斐尔最习惯这样的模式:前者冲锋,后者辅助;后者吟唱,前者挡护。 梅花鹿亲昵地蹭蹭拉斐尔的练测,目光温和地屈起四足跪坐,姿态优雅,倒是狮鹫围着它转了几圈,尾巴摆来摆去,一副讨功邀赏的模样。 二人相视,不必言语已明了对方想法。 安德烈站到拉斐尔对面,伸手握住了权杖。 海在旋转,变了颜色,橘红是那么温热而暖。 敌军阵营乱做一团,惨叫不绝,可惜为时已晚,逃不出魔爪。 追着他们的不再是波涛——而是岩浆。 “长官!舰艇上的第六批防卫兵均已覆灭,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笑话,上万的机器和改造人都防不住!?他们到底有几人?” 指挥室有语无伦次的混乱,屏幕上的红点不断前行,而占满屏幕的灰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报告长官!只有只有两人!” 两颗红点嘲讽般得烁烁刺眼。 ☆、四十 学校的结界已然大幅度崩溃,而教师掩护学生撤退。 左晟希跳跃躲避坠落的石块,飞速地狂奔,双拳握在胸前时刻准备,若有物挡在身前,则出拳击碎。 理论课的女老师折了脚,面色惶惶地注视头顶上罩下来的网。 “小心!!!” 她大喊,异能【潜游】,脚下地面像化成了水泥,整个人钻进地去。 响应地,女教师身下的地面也化成了水泥般,左晟希伸出胳膊,连忙抱住她的腰,将她一起拽入,正巧网落,一无所获。 “左晟希?” “是我。”左晟希简短地回答,从安全营地的墙壁钻出来,放下了老师,让她等待救治,自己又钻墙出去消失无影了。 果然,正统军事化管理的布雷登学院不善于应对这种突袭,他们更擅长的是竞争性的应试,习惯了教师的指导和安排,一旦打乱,学生的防御线节节败退,发挥不出真实的实力。 左晟希重新在地面狂奔,四周皆是衰败的惨像。 大型机器挥舞螺旋锋利的刀,移动的履带转弯,直直毁了一面教学楼的白墙,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 糟了!是低年级的教室,说不定有人! 然而——另有人的法阵比她赶过去的身影亮的快,三秒内数十重拳,步步紧逼前进,最后一个高抬腿踹飞机器,抛起,砸下,全然粉碎。 “布雷登的人都在干嘛啊!”他口中抱怨,转过身去抱躲在书桌下的学生时却小心翼翼,两个学生都晕了过去,他便一个肩膀扛了一个,脚下的鞋变形立起轱辘,转出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向她询问,“你知道安全营地在哪儿是你?” “是你?”左晟希也惊讶,面前是埃尔南,两人确实不久前才见。 “也好,”埃尔南凑上前,将肩上的两个托给左晟希,“你带他们走。” 左晟希从善如流地接过,反问:“你呢?” 埃尔南叹口气,耸了耸肩,大拇指朝后:“我们来帮你们啊。” 仿佛是应了他的话,校门口铁栏杆那处的爆炸此起彼伏。伴随混混般的欢呼和吹口哨的声音,身着卢卡斯的学生们上蹿下跳地闯了进来,那模样不像是来救人,更像是来遛弯踢场子的,各种奇装异服,智能机也是千奇百怪,他们表情大多亢奋,传言中该校风评堪忧,看起来百分百属实。 左晟希突然正色,看看左右肩上的两人欲言又止,冲埃尔南留下一句“等我,一起开黑”。埃尔南作出ok的手势,老司机式地点头:“懂懂懂,组队啊。” 商业区安顿好了避难人群,按理说是一片安宁,不作死不会死。 而左秋棠呵呵一笑,表示自己喜欢作死,戴墨镜飙车到了公司楼下,踩着恨天高上了电梯,切断了中心媒体塔的电源。好歹混娱乐圈,这传播的东西可要不得,万一被什么异能利用接入,别说避难,只要稍微有电波可及,全能被拉入红色警戒区,简直是洗脑神器。 还好,她虽然来迟了,但不算太迟。 电梯门打开,挤满的机器人呆滞的激光眼上下来回扫描她,它们的电线深入接口,才开通屏幕。 “滚!”左秋棠暗骂,抽出腰间长鞭一甩,鞭尾将一排主机打得稀烂,高跟鞋哒哒踏得响,跺脚就成小坑。 刷。刷。刷。鞭子的力道能将空气撕烂了,左秋棠向来不留情,以免留下后患。就这么几下子,机器大都变成没用的破铜烂铁了。 异能【破除】,每招每式,气势如虹。左秋棠常练舞的腰肢柔软,身轻如燕,鞭子高高捆住房梁,倒挂金钩,单骑荡过上空,直取主机箱,劈断芯片模板。 整栋大楼的灯光应声熄灭,走廊却传来惶恐的女高音。 “罗萝!”左秋棠当场愣住,连忙推开门寻声追溯。 名为罗萝的女生跪坐在地,双手护头,旁边是掉到地上的棒球棒,看见左秋棠才略恢复常态。 “你怎么在这儿”左秋棠一把将她拉起来,翻来覆去检查她是否受伤。 罗萝浅浅一笑,用手向她比划:担心你会来啊。 左秋棠又气又笑,最后也只摸摸她的头。 谁料罗萝忽然冷下脸,把她向右推开,自己蹲伏捡起棒球棒,朝她的身后击打,砰砰巨响,倒下凹下去外壳的大型甲皮。她舒了口气,转过身又露出满面的关心,和刚才判若两人,人格分裂似的。 “我没事。”左秋棠安慰她,自己站起来——很少有人知道,常陪在她身边的这个哑巴女孩儿,竟是个普通人,可她不在乎,管她是男是女是异能者是普通人,这份陪伴会相依相守,足矣。 三角的齿牙翻滚,看不清残影,嗡鸣的钜子发了狂,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59 所经之处,鲜血迸溅,染成一片殷红。 肩披和服的藤野拓弥从尸山血海小红走过,拖着钜子掀翻挡路的肉块。在他管理黑道时,就喜欢上肃清的快感了,如此沉迷,总不过瘾。 他是向导,狂暴起来连哨兵也面对面杠,胜败八二开。去卢卡斯上学,是他做过最愉悦的决定,一边修行精神力以向导身份配合团体活动,一边明目张胆地在竞赛中应战哨兵自我提升。其实starry的四人挺像,所以才被老师死马当活马医地扔到一起,谁料真起了化学作用——不然,他们都是个体高于群体的存在,合作比单打要难。 他带领身后的随从占领这片高地,正是伏击的好时候。 俯瞰街道一览无余,他抬脚踩上栏杆,不耐烦地通讯:“沙天隼,还不带着你的警犬过来,我的钜子不长眼,想大杀四方呢。” 沙天隼刚停车,听到这话人都抖了三抖:搞事情!他们是在安全边境进行防御,把控出入口,真见谁就砍,不分你我,也太没责任心了……不说责任,良心呢! “就来!”沙天隼扶正戴的警帽,话带明确制止之意。 在他之后,警车亮着灯排排停下,连着戴黑墨镜的黑皮车,混杂在一起,他见状不免笑了,黑白两道,警匪双方,现在是……沆瀣一气了吗 “喔呼——” 左恺冬驾驶战斗歼击机打落一列敌机,贴地公分又霍然高冲起平,这种任性的驾驶员,除了左夭晴,就只能是他了。 他环绕教堂上空飞行,子弹突突消灭地面的小地雷和活动机器,保证结界的坚固。 “你别乱来!”亮起的屏幕露出一张稍有怒容的脸,女孩子相貌乍看很平凡,五官是偏文静安顺的,但表情生动可爱,她的花话语给袭击的机器打断,手掌牢握竖起的折扇卡住了铁刃牙,并指而收,抬脚踹坏控制芯片。 “要我效劳吗?”左恺冬定位,徘徊在她上空,女孩儿仰头看了看他,居然示意他丢下绳梯。 她爬到门口,左恺冬伸手要拉她,她却望望他,拉下他的上身,亲吻他的脸颊:“我不会说第二次的……谢谢你……” 这下换成左恺冬僵住不动,女孩儿的耳朵到脖子全红透了,一下松了手骅至地面,仓皇逃开。 与此同时,教堂内发起的结界被海蒂建构得完美,在此结界之下,战斗着的哨兵向导可以迅速痊愈,仅限己方。 她一身白裙,披着镂金的斗篷,跪坐在圣坛池旁,割开手臂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因重力滴下,浸渍了圣水和草木。 圣族的血统是城市中心的引线,只要不灭,就能镇得住鬼门关。 又一具红色斗篷,眼神空洞的尸体倒下。 唐子昊半喘着气,来不及捂住嘶嘶作疼的伤口,双头刃支撑在地上,盘腿下蹲,稍作休息。即便伤口渐渐愈合,体力也是要吃不消的。 哪怕两人距离近在咫尺,也没以安慰的名义互相干扰,随时关注,又生怕自己的行为干扰到了对方的动作,酿成大错。 从时间考虑,这场战争是不能持久的,不说后方支援能否稳住,就连前方的主要战力再灭天灭地,也不可能比黑洞吞噬的速度快。 报忧不报喜未免偏颇,至少station作出了一个成功的决策:憋足的犯人们真的非常享受狂欢。 他们像是过节一般,高举双臂,大呼小叫地去拥抱对面可能的牛鬼蛇神,个个头发像稻草海藻散乱,衣衫褴褛,步履左右摇摆,倒真看不出是人是鬼了。 雾曜馆的狱警负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目前尚未有让敌人迟到甜头,实力如城墙一般坚固。 猎人联盟在城中四处帮手,忙得不可开交。 但在林斌的眼中,这都暂时不成威胁。 只要卡洛琳指派的两人不生出幺蛾子,他们还是胜券在握——毕竟那不是两粒流入肠胃的胶囊,还是两粒打入心脏的子弹。 可惜 左夭晴和莫生零往往是会出些幺蛾子的。 白刀子捅进红刀子出,因为淬了毒,紫色的液体一滴滴地溅在钢筋地上。 左夭晴后退几步,以手掩口,也没止住猛然从喉咙咳出的血,连带指缝弄得一片稠黏发腥。 他微微低头,瞳孔里映出的凶手有张他熟悉不过的面庞,时间仿若静止,呼吸进肺的空气如此冰冷。 莫生零从他的身体拔出刀,刷声一过,温热的血液染脏了地面和他的脸。 左夭晴倒地,腹部扯开的口子,痛楚几乎麻痹了知觉。 他们相连的精神领域共鸣,几乎把五感震碎。 声音断续,画面出现错频,太多、太琐碎以至于无法辨别,而他的身体像是穿过了镜子,逐渐沉入深海。 ☆、四十一 男人坐在摇摇椅上,手上的智能机播放着一段探戈舞曲。 他无视着面前的哨兵向导自杀的惨状,自得其乐地哼着歌,视若无睹。 “瓦列里,”一旁身披白大褂的医生撇撇嘴,出声提醒癫狂中的他,“该走下一步棋了。” 男人本止不住地仰天大笑,突然陷入沉寂,他眼神虚无缥缈,望向杀人的凶手——杰森,朝他招招手:“放开他,过来。” 杰森整张面容呆滞,僵硬地挪动步子,随着他的动作,智能机的刀刃也慢慢收缩回来,连带着血肉蠕动的声音。 朱利尔斯身子前倾,先半靠在他身上,最终支撑不住双膝跪地,拘头缩颈,双臂垂地,嘴巴勉强开合,却发不出一句话。他的外衣口袋破开,无数针尖机器人蜂拥而出,发出嘀嘀引爆前的警告。 医生见状,抬手竖起一道防御壁,完全将它们挡住,密不透风。等硝烟散去,双目清明之时,他才冷哼,面对自己昔日的熟人乃至弟子,丝毫不怀有愧疚之意:“别挣扎了,这毒细胞越活跃蔓延地越迅速,朱利尔斯,你命不久矣。自然,你的研究价值宝贵,绝对留你一个全尸。” 杰森的智能机恢复了初始状态,能量石还心有不甘般地闪烁荧光。 一步,又一步,他左右轻轻摇晃,身形不稳地走近摇椅,停下时只剩半米。他的瞳孔暗下去,像是假人的玻璃珠子,平平地反光,映出对方的倒影,毫无生气的模样,活像从冰冻室解封的生化工具,四肢都显得冰冷固化,麻痹似的连贯不成动作。 瓦列里细细端详着他,猛地伸出手掌按住他的头部,研究器皿般地揉捏观察,时而凑近了打量,感受他皮肤的鲜活,和尚存的呼吸。 真像,他喃喃自语,五官,尤其是眉眼,难得和她有精妙的神似,以前怎么不早发觉呢?都怪他只忙着在那些女孩之中反复寻觅,杰森又懂得躲藏,能避则避,才使他忽视了。 “傻孩子,我能制造出你,自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0 然也能毁灭你。所有生化人身上,都有我安装的重启系统键。”瓦列里说罢,扬扬他的手机,里面的探戈舞曲未停,热烈悠扬的调子在这气氛下竟变得虚假单薄,他拍拍杰森的头,温柔地以情话的口吻,“830号,你是有胆量,毁了导致脑波错乱的定位控制器,但这招如何?也多亏你和你的向导——完全结合后,我才能拥有启动这个程序的效应。” “是时候输入新的编码了,权当这十年一场梦,你将得到新生。”原本说着话的他又忽然发狂起来,前后摇着杰森的肩,眼球向上翻起,咧开嘴露齿而笑,面容扭曲而渗人,“你听!这舞曲你喜欢么!?” “这舞曲,你喜欢么?” 初次见面,少女踮起脚站在高台,朝下窥探,笑嘻嘻地发问。她的手臂撑在楼梯的扶手上,托着双腮,栗色的发,雪白的衣裙,耳边的吊坠碰在一起叮铃作响。 彼时,他是收下邀请函踏入厅堂的科学家,是普通人,不过因为些发明才略有名气,本不该来着高官名流的酒会。他的身上穿着廉价的西装,领带系不好,扭成一团打着皱,手持高脚杯,四处张望,或低头紧盯透亮的地板,来掩饰局促不安。 面对她抛出的问题,瓦列里坑坑巴巴,不知作何回答。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她的身后,冒出一个同龄的黑发少女,二人五官有相似之处,气质则截然不同,她手中摇着折扇,皱眉叹息,以熟稔责怪地语气抱怨道,“你又把扇子丢哪去了,来,先用我这把吧。” “哎,漆娅,你读过父亲的客人名单,可有见过这位先生。” “不曾见。”黑发少女向下淡淡瞄过一眼,视线又以一种几近高雅的轻蔑地收回。 栗发少女没接过递来的折扇,反倒提裙露出脚踝,向楼下的他一喊:“劳驾等我!” “玛雅”黑发少女蹙眉,只有当她闹别扭时,才会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这次她一甩头,面色微沉,留下一句嘀咕,兀自从另一侧下楼,“随你便了。” 少女分明踩着高跟鞋,跑起来却很快,三步并作两步,衣裙一晃,就来到了他面前,兴致高昂地询问:“会跳舞么?” 他结巴着未答话,已经被她拉入舞池。 会场放着这首热烈的探戈舞曲,让他几次险些踩到面前小姐的脚背。 “我是玛雅,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她就是玛雅。 致力于奴隶解放的革命事业,身为哨兵,有得天独厚的思维,出资创办了第一所愿意容纳女性教育的学校,自学法律严惩了私底下贩卖幼女的孤儿院,比起花道茶道更爱骑马弓箭,并在上次决斗中大败男性最优哨兵,一度使其颜面扫地。 秒针滴答,巨大的表盘下,是片刻不停的齿轮。 金发少年在血泊中醒来,他的身体伏在镜面上,脚边掉落着把小巧的□□,所触及之处,尽是漆黑血红。 他伸出手指,探到腹部,从伤口向里抠,取出碰到的硬物——是枚银色的子弹。 黑发孩童站在镜面的另一头,一步之遥的对岸,茫然地望向这边,金色瞳孔黯然无光。 圆月当空,传来白狼哀恸地叫。 它在草地中来回翻滚,皮毛染上脏污,蜷缩四肢,牙齿缝隙流出血迹,呜呜地□□,胸脯起伏,又渐渐弱下去,不再动静。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战场。 “先生总是被卷入各种麻烦啊。”玛雅的身影像是在火焰中跳舞,□□骑着匹白虎,手中的箭凡出必中,不是从箭筒里抽出一根接连一根,而是凭空出现的占据半边天的翎羽箭如雨下坠,点起不灭的火。 她仍是笑的,身着战袍,敌人在撕心裂肺地惨叫,施害者则充耳不闻。 异能【赋痛】。 玛雅取下披风,护住两个啼哭的小孩,令手下抱走,她手臂纹的花腾泛金,像是一对贴身的翅膀般漂亮。 ——这份光景,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是他钟爱寻觅的,永远燃烧的,足以令人心醉沉迷的,极致的美。 然而,美是转瞬即逝的。 玛雅因政府高官的愚昧葬身,她的力量还是不够,身为女人,轻易成为男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他们所谓的男性主权和哨兵尊严,滋生出的嫉妒憎恶是多么的丑陋不堪,竟容不下区区一位女性英雄。 血债血偿。 总有一日,他要亲手将这肮脏摧毁,成就她心中的革命,告慰她的灵魂。 所以,他取走她遗体的基因,窃取国家资料库,试图用最优秀的能力去匹配,创造出试管的生化人,并悉心培育、筛选,让他们成长。 他潜伏了那么多年,谋划了那么久,夜不能寐,只为今天。 他的世界在崩塌,陨落的巨石砸烂了铁路、山坡和房屋。阴鸷从海平面升起,蔓延开来,企图蚕食他的记忆。 他顾不及伤口,召唤翼龙扇动翅膀,震碎镜子的玻璃,飞奔而去,接住他下坠的身体。翼龙承载他们高飞,降在悬崖上,足边是白狼退化成的狼崽模样。 精神领域、灵魂精神体和精神向导是同步的,白狼和黑发孩童隐约变得透明,他的手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肤。 “零。” 白色翎羽的捕梦网晃动着,沤珠槿绝的残像涌动起来。 舞曲结束了。 【系统重启完成。】 “零!!!” 莫生零只觉天旋地转回到人间,全身都在冒冷汗,头脑却无比清醒,像是能读出分秒的变迁。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脸侧,正中面前人的眉心。 瓦列里瞪大了眼,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脖子一歪,当真是一命呜呼,死不瞑目。 □□还冒着烟,旁边站着的医生心满意足地垂下手臂,上前揪起莫生零的衣服后领。 “辛苦你了,瓦列里。”他说,惋惜式地摇摇头,“留你到现在就是为了改变这孩子的中枢为我所用,所以说普通人哟,优柔寡断,永远成不了大事——” 医生说罢,又朝他的胸口补了两枪,尸体躺倒在摇椅上,一动也不动了。 方才吼过一嗓子,左夭晴止不住地连连咳嗽,双手撑地,由跪姿抬起一条腿,变为蹲,似乎勉力想站起。 尝试多次,还是失败了。 “你的命还真大,是提前服用了特殊药物,还是种植了硬性皮肤,连毒都对付不了?”他回过身,半是戏谑半是嘲讽。 左夭晴用手背擦去满嘴的血,没理会他的挑衅和对准他的枪口,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笑:“老师,我劝你老实让黑洞停止,看在以前的情面上,能留你一命。” ☆、四十二 “朱利尔斯,现在的你不过阶下之囚,还摆着外交官的派头,究竟哪儿来的自信。”医生充耳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1 闻,藏在白大褂中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 那只手的指头形如枯槁,却装载着合金材质的机械手臂,上面是遥控器似的按键,和指挥中心的电脑连通,操控整个战舰。他有许多办法可以取左夭晴的性命,唤来守卫,或封锁他的能力,扔进牢狱但他偏偏选择了最不幸的一种。 “去。”他放下莫生零,手掌从他的背后一个推搡,命令,“这回捅心脏。” 由哨兵亲手杀死自己的向导,无疑是残忍的,精神领域遭受的折磨,可以逼疯太多人。 莫生零步子不稳地向前踏了一步,又迈出一步。 ——也仅仅这两步。 他回身的踢腿踹飞了□□,上前一步,截击摁住医生的机械手臂,狠狠外拧再转,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骨骼肌肉的断裂声清晰可闻。送出的掌拍在对方的前胸,震得身体气流动荡,异能【滅亡】注入三分力道,就将手臂连根扯断了,牵出的肌理新鲜翻红,裂口不规则,还扯着软的肉皮。 医生重重摔在地面,狼狈地因剧烈地疼痛扭曲了一整张脸,惨叫连绵不绝。他勉强眯着两只眼,看面前的哨兵双唇紧抿下弯,腮帮处牙关咬得微凸,眼里像含有刀子,一半在烈焰过了油,一半在深海结了冰。 他以为杰森是因为清醒后发觉被愚弄才怒气冲天,细胞内释放出的信息素,其浓度甚至超过了研究报告的最高值,且一路飙升。根据瓦列里的资料,830号的情感波动在生化人实验体中属于迟钝的,眼下的情况,显然是触及逆鳞。 莫生零是在气头上不假,可并非全如医生所猜测。 他竟然怨恨自己,还是出生以来头一回。 十二匹白狼统统从他的身后窜了出来,将敌人包围,纷纷咆哮,十二双瞳孔都闪烁争夺猎物时,凶神恶煞的光。 透过制服这层特殊材质的衣料,他的心脏咚咚跳着,一股热血液窜向四肢百骸,从头到脚,全是气力——就在左胸,那心脏的位置,有他的精神刻印,就一个“晴”字,还是他成年当天,请学校的保健医生当送的礼物刻下的。彼时他残留的记忆模糊不清,只剩余这一个呼唤的单字,凭此追寻多年。 精神刻印本是为了催化能力产生的人工印记,说白了就是嗑药,让身体素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成为最佳备战状态。当然,是药三分毒,后续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耗。 医生浑身颤抖,却止不住笑意,脸上透露出迷醉的癫狂,在拥有【滅亡】的人的面前反抗必然无用,横竖一死,相反,就算死也有世界为他作陪葬,难道自己不是大捞了一笔? “停手,零。” 莫生零本能地身形一顿,却未回头。 左夭晴在他背后站起来,腹部的伤口赫然痊愈,衣服上留下的只是干了凝固了的血迹。他边走过来,边活动筋骨。 “你永远不会害死我。”左夭晴行至他身侧,手掌搭在他的肩膀,轻拍了两下,耳语道,“这是左家从小刻的。” 莫生零偏头,看见他的手腕血管处的精神刻印,同样是字,不过是英文单词“alive”,他不禁心头一怔:所以每逢命悬一线时,左夭晴总能化险为夷。 要是你堕落成黑暗哨兵,与我而言,才是□□烦啊。左夭晴心中喃喃,挠了挠鼻尖,我不想掉线几分钟,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那么,老师?你想放任黑洞一死了之,逃脱人世不受半点惩罚,未免太便宜你了吧。”左夭晴心中虽腹诽,但脸色不妙地拉下来,蹲下身俯视曾经导师的脸,“我劝您老老实实交出法子,停止闹剧,别让大家都难做。” “法子?”医生呵呵笑了,“造出的黑洞无法逆转,只能消灭。” “我不信你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左夭晴一脚踏上他的胸膛,偏过那侧断臂的伤口重重踩压,引出一串大吼的□□,汗珠顺医生的额角流下,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后背涔涔冰凉,“快说!” 医生的肺里一阵翻滚,呕出黑血,片刻不匀地喘息。 毫无疑问,这不是审问,而是拷问,利用最低级的人对死亡和痛苦的畏惧。 “晴。”不打算搅扰他趣味,一直旁观的莫生零,此刻忽然插话,满是警惕的意味。 白狼忽然躁动起来,绕着主人的脚边打转,三角状的耳朵竖起,像在探听什么。莫生零的反应与它们及其相似,视线四处张望,耳朵微动,本能地反身与左夭晴背靠而立,握紧“狼牙”,弓着身子的模样像立起了全部汗毛。 常年刀尖上行走的人或自然界的猛兽往往会对危机有一种直觉,莫生零也不例外。他的脉搏跳动加快,难得不是因为杀戮的兴奋感。 【警告:战舰将进入清除状态,请全体人员准备逃生。】 刻板的机器女声,宣告出死亡的秒数。 可什么时候? “哈、是倒计时。在我开枪前就定、下了,限二十分钟。”医生宽慰般地解答,他的声线沙哑,已然不能再向上提高音量了,但不掩得意之色,这场战斗是他赢了,局面已定,最后亲口说出将军更是莫大的荣光。 左夭晴咋舌,不忘刺激他道:“那又如何?你们已经群龙无首。” 医生又笑又咳嗽,指了指他的脑袋,挑衅一般。 左夭晴呼吸一窒,抽出上衣内部口袋里的枪,瞄准额头,砰砰砰砰砰砰,将子弹射了个精光,仍不解恨。 尸体面目狰狞,脑门上又残留下一个窟窿眼,恶心丑陋。 铁板撞击的声音,几道门槛像闸,落地咣当关闭。他们被锁在这个战舰的最中心处,也最难逃出生天。 从战舰外面窥探,它已经全方位包裹起了合金材料的外壳,密闭的厚实的壁垒,飞出的小直升机四散而逃,大多被station军队的空军部队截胡,但有一部分棺材状的不明物体掉下,砸在地面像陨石落了巨坑。 左夭晴飞扑过指挥电脑中心,几乎都黑屏或者死机, 飞球状的比丘和蜂窝盒子状的贝克从他的口袋跳出来,飞镖状的易拉则像是袖扣脱离衣服,跳入数据口,随主人一同操作,试图停止战舰自毁。 这三个机器是莫生零最熟悉的,比丘上面趴着的贝壳停止飞行,在他的肩膀上着陆,投影出一张幻灯,是战舰内部的构造地图。 他还未来得及发问,左夭晴已充分解答,嘴皮子动的飞快,咬字却清晰像新闻主播:“看到那个三角标记了么?是战舰的巨大驱动炉,黑洞的控制源点。破坏它,不仅能让我们有一线生机,还能阻止黑洞继续扩大!” “这家伙在所有人身上安装了自己的脑波程序,甚至投放出自己的生化人造复制体,若不永绝后患,即便今天逃过去,迟早黑洞计划会再次爆发。” 左夭晴在被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2 莫生零捅刀子的时候就留了心眼,故意令敌人放松警惕,本想探出弱点达成协议机器则是趁他攻击作障眼法时放出的,以防万一,确实有备无患。 闻言,莫生零欲言又止,嘴巴两次开合,紧抿,最后凝视住左夭晴忙碌的背影,敛眉垂目,终是不语。 十二匹白狼变回一只,走之前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低声呜咽了一句,蹲坐在地,耳朵服帖,阖上双目,尾巴一甩,消失无踪。 莫生零只在心中念了它的忠与温柔,随后单手提起“狼牙”,双手把持,转换模式,变成长筒激光炮的形状,弹夹上下开合,自动填装补充能量,比丘和贝壳各自嵌入“狼牙”的信息管,锁定了目标,浮现出的光屏清楚地显示了方位和最短既定轨道。 “狼牙,击穿壁垒防御,直通中心爆破。”莫生零胸前本来消散金光的印记再次灼热,脱口的话字字重音。他后撤一步,法阵占据了面积有几平方米的指挥室,放落足,竟震得地板碎了一层石,逆风四荡。 其实以他们的位置,想一击致命,是几乎不可能的,之所以采取如此荒唐的驱动,也只因有莫生零的能力担保。 【谨遵吩咐,准备蓄力。】 伴随智能机的回复,狼牙的炮口开始汇集光球,凝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晴,开启防御。” 左夭晴草草回应,顺手照做,分神竖起一道最简单有效的护身壁。 他的头脑翻江倒海,类比星爆,肾上腺素直线飙升,比莫生零刚才的情绪波动好不到哪里去,指头发烫,手腕和眼睛微微发酸。 他的双手不敢停还要保持较高的准确率,多亏医生死前的得意叫他有机可乘,强制侵入了精神内部,使得破解变得迅速容易许多,止住了自爆,暂且拖延时间,保住了性命。 可还有燃眉之急,就是解开战舰上的通讯封锁,争分夺秒,将信息传达给station总部。 至此,莫生零不再偏移视线,借助地图,三秒判断,扣动扳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做过无数次故而本能和熟悉。 一束粗壮的光柱笔直射出,击破碍事的钢板,门,墙壁,机器人守卫铁块身体,势不可挡,顺着走廊像是蔓延前去的蛇,獠牙露出,目标正是直取战舰的最大动脉。 然而驱动炉的密室何止一道关卡,层层把手,怎能轻易降服。光束前行的速度在它面前放缓,渐渐有被削弱之势。 这般吃力,莫生零不会不知,时间紧迫,他直接将自身与“狼牙”同步,解锁了限制。 本消下去的光柱怦然更加夺目,以磅礴无敌之势将阻挡物摧毁,与驱动炉这巨大的能量源产生拉锯战的博弈,二者互不相让。 战舰正受重力影响不断下坠,这不禁让左夭晴蹙眉,他放置在战舰周围的感知器已经有了不良反应——他们已从高空坠落在海中,受到浮力才让速度慢下来。如果战舰继续下沉进深海,即便可以活着出去,人类在没有氧气和过强压差的情况下,和死不过一线之隔。 没人能在如此远的距离下,坚持与驱动炉抗争比莫生零更久了,这活着实太吃力,就像跟人和大象比赛拔河,想赢就得不断增加帮手注入能量,对面可是能量的汇聚块啊! 刺啦。 角逐出现结果——驱动炉破了一道裂缝,朝四周崩坏。 与此同时,通讯电波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左夭晴与外界取得了联系。 一切还有生机。 左夭晴用最短的命令式报告了情况,救援队早有预备地徘徊在海面上方,可他心头萦绕的不好的预感却挥之不去。 上方垂下了锁链,战舰的残体深陷海底。 两人在五分钟后,重新呼吸到了地面的新鲜空气。 ☆、四十三 镶嵌在空中的黑洞停止了扩张,不停吸引着风云,拧成漩涡的形状,若靠的太近,就会被吞噬得连骨头也不剩。 拜其散发的腐化剂所赐,海洋的气息变得鲜腥,鱼翻了白肚皮浮上海面,海藻疯狂滋长,不慎搅住海舰的动力机便能生生拖拽,阻止前行。盘旋的海鸥嘶鸣,应和远处的群起而非的雀鸟,仓皇无措。 动物们的感知是比人类敏锐的,即便在设下结界幻象的城市,街巷的猫狗也不安地打转,倒竖尾巴尖上的毛,躲在墙角暗处的蜘蛛蜥蜴也爬墙挪动,整体出走。 闪电像魔鬼的爪一晃而现,随后惊雷劈下,轰隆隆的响声鼓动耳膜,乌云凝聚,灰蒙蒙地压下来,像是在人们的胸口安放上的一块巨石,又或是一双摁住喉咙的手,使呼吸变得如此困难,心中兵荒马乱,脑袋空白一片。 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在地面荡起涟漪,一圈圈回旋。雾浓了起来,军人们戴上护目镜,才能透过雨势,看清几十米远处,分辨东南西北。 地在震,各处的火山出现了裂口。 ——凡是触目所及之处,全是末世之惨像。 被捞上来的朱利尔斯一睁眼便得出了结论,他咳出一滩咸湿的海水,吐着发涩的舌头,恶心地呸了许多次。 没时间耽搁的,他撑起身子,示意救援人员不必照拂他的伤口,边四方远眺,边同时多方对讲。 “拉斐尔和安德烈你们赶紧带人上岸,黑洞里的东西没准要从海里冒出来。”朱利尔斯用手背擦擦嘴,在最近信号台查询地图的动态和温差变化,“卡罗琳,黑洞不会增大了,我们先封住它,最后由你的【空间】解决。” 林斌当即反驳,他是个严谨追求科学的人,最厌恶没根没据的玩笑话:“年轻人瞎说些什么,那是随便能封住的东西?况且【空间】能有什么作用,它的本质与黑洞无差,只会弄巧成拙。” “是要用【空间】联通,把黑洞挪移到别处吧?”拉斐尔恰到好处的接下话头,回复,“我们可以帮忙。” “左丹云,安德烈,拉斐尔,奥列格,你们负责拦住海里冒出的怪物。”卡罗琳的话总是带有命令式的语气,不容质疑,“戚诺风做好冻结的待机,保护群众和守护结界的工作暂且分给猎人联盟、学生、警察和其他人,快刀斩乱麻,从头解决,一劳永逸。” 受过训练的左丹云和戚诺风异口同声:“是。” 服从上级的命令,本该是军人的天性。 “林斌你带领研究所的人,随时报告数据,以免突变。” “我和里昂去把黑洞转移。”她的军靴踏得哒哒响,“关键是左夭晴和莫生零,靠你们俩的判断力,抓住机会摧毁核心。” 她这话说得并非空穴来风,左夭晴和莫生零的异能过分特殊,又能力优秀,甚至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现下哪怕损耗厉害,会造成身体的极大负担,可说不依靠他们实属不现实。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3 但愿,【创生】希望的庇佑和【滅亡】阴霾的锋刃,这两条平行的线交汇在一起,总能产生某种奇迹吧。 逼上绝路,朱利尔斯的心脏却因兴奋雀跃不停,兴许他是个幸运儿,最喜欢看暗室逢灯、凤凰涅槃的反转戏码。 “零?”左夭晴脱下湿漉漉的制服外套,双手拧出里面的水,有些诧异的转身去看他的哨兵,“异能损耗了吧,半晌都不怎么说话。” “我本来话也不多吧?”莫生零浅浅地答,居然还带有几分调侃的意思,浑身湿透并不舒服,他收回无焦距的目光,将头发全部后捋,食指和拇指按摩晴明穴。 “我来。”左夭晴凑上前,抓住他的手,“照你这劲头,不疼才怪。” 他的力道刚好,触感温柔,安抚了紧绷的神经,莫生零舒服地享受似的眯起眼,凝视他的脸,距离近得能看清纤长分明的睫毛,左夭晴沐浴过水的五官反倒更清亮了,有水珠顺鼻梁蜿蜒向下,停留唇畔。 “晴,短暂标记。”莫生零说。 左夭晴一愣,旋而发出笑声,迎接了对方附上来的唇,他当然清楚他们已经是不需要什么短暂标记的,但又何须点破。 仅仅是简单的碰触,足以让彼此感知温度——这次莫生零才摸得诀窍,以往他的主动过于莽撞,统统算不得吻。 分开后,二人不由得有些害臊,任心脏隐秘地收缩舒张,淡化紧张。 左夭晴挠挠鼻头,不由自嘲一番,搞什么,居然像初恋的毛头孩子,都老大不小了。 “晴,等结束之后,你想干什么?” “与你一起,什么都好。” “······我最想做的事,已经实现了。” “那就再找个。”左夭晴舔舔下唇,意犹未尽莫生零刚才停留之处,忍不住喜滋滋地冒泡,“未来那么漫长,总有值得邂逅的东西。” “嗯。”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莫生零也唇角上扬,他郑重地点头,,“一起。” 他们侧过头去看海岸线周围灰色的景象,十指紧扣,约定就诞生于如此萧索肃杀里。 十年的羁绊,是一个约定将他们联系,如今,这条线索再次指引他们向前,磨而不磷,木干鸟栖。 从古至今的历史一直在证明,在最危难关头,人们往往能拧成一股绳,为了生存,为了守护,为了未曾如愿的梦,为了念念不忘的人。 教堂里祈福的人们如此虔诚,兴许穷尽他们毕生的信仰,未必能虔诚至此。 所有蜡烛的火芯跃动,小小一簇,似乎窗外的风袭来就会熄灭。 可它们现在摇曳着,一大片地照亮了整座礼堂。 说到底人类是不可思议的,或脆弱易折,或刚强不屈,世界上孕育的神秘和奇迹,因此延绵不绝。 黑洞里的掉出一个沉沉的实心球,砸向海中央。 球破了壳,飞出无数怪异的生命体,不是机器,长着翅膀,多足,最小的也有一扇门那么高,速度奇快,粗壮的四肢上附有体毛,爪牙锐利坚硬。 技术部马不停蹄地调出画面分析资料,初步结论是它们像僵尸没有大脑思考,凭借指甲、牙齿等进行低级的判断与行动。林斌下的结论是,它们还没有进化成高等智慧的生命体,可怕的是,是还没有。它们成长的速度太快了,贪婪地适应环境,疯狂寻找自己的食料,落到水里的渐渐长出了供游动的鳍,靠近岸的则体型变大长出尾巴 士兵们一筹莫展,步步退后,等待上级的指示。 “戴好头盔面具。”不想,是拉斐尔最先发话。 天降雨,又在海边,正是再好不过的良机。 雨水下得急了,瓢泼形成一道厚重的幕帘,砸在土壤上凹陷下去,身体上稍微挨上,也会传来钝痛。怪物们哀嚎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转圈打转,他们的皮肤像是焦灼了层层卷起,露出里面的红肉。 是有效的——拉斐尔下的不是雨,是酸雨,改变过ph值,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可惜还是慢,伤害的速度赶不上它们细胞繁殖痊愈的速度。林斌大骂,双手砸在键盘旁,顾不及反作用力带来的疼痛。 剑锋滚烫,所扫荡的地方,沾上透明的精炼油,刹那间战火连绵,升起一道数米高款的火墙,径直迎风,像浪潮翻涌而去。 总归是有用的,狮鹫一甩尾巴,口吐火球,安德烈骑在它背上,一人独闯敌阵,英姿风发,飞过怪物们的头顶,毫发无伤。 他的精神印记在手背,梵文,翻译过来有“勇敢”之意,像是流动的火熠熠生辉,自他诞生来,家人刻下的,那时他是个婴孩,却已经失去了选择权利。 水与火两种不相融的元素此刻相互呼应,拉开的战线可攻可退,善于控制,奇特地交错,也形成极为赏眼的风光。 最强哨兵和首席向导,最佳搭档,他们俩怎会自辱名誉。 怪物们受酸雨侵蚀的脆弱皮肤经不起折腾,翻滚不歇,挣扎不断,黑色的影子难堪地扭动,也逃不过化为灰烬的命运。它们的尸体炸裂,内部渗出冒泡的浓汁,应该是□□,毒性很强,海水浮起一层黑色,土壤也萎靡地凹下去,草木皆腐朽。 拉斐尔的精神印记在锁骨,同样流转光芒,那阴沉的,仿佛鬼域的文字,每个折弯全像是爬动的蛇蝎,还紫得乌黑,可谓不舒服极了。他有意去接近苟延残喘的怪物,被它们所伤,一方面积攒疼痛被动进化,一方面让技术部的分析其毒液,提供抗体资料。 安德烈从天空调转驾驭的航线,徘徊拉斐尔四方,每每这时,他绝不会离自己的向导多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外壳完全破了,向两边裂开大大的口,里面的东西现了原形,像是蜘蛛,可有十二可供伸缩的软足,它们刚接触到外界,兴奋难掩地拓展延伸,章鱼式的扒住了海洋这块领地。它的腹部巨大,向外凸出,在动,应该装了什么。半人身,头圆滚滚,半透明,格外膨胀,看得出里面大脑的构造。多目,细长的硕大的,布满脸部。血盆大口在连接了人身与□□的腰部,吐着舌头,分外丑陋。从□□的性征判断,是个雌性。 “是怪物的母体。”林斌恶寒地论断,忍住干呕的冲动,大吼,“它还在孕育!” 话音刚落,雷霆大作,十二道不多不少,切断了它妄图索求养料的足,直升机上的奥列格戴着护目镜,他见多识广,不像年轻人傻愣着,异能【雷电】,下手迅速。 此举迎来它惊惧的嚎啕,空气震得耳朵疼痛,尤其是哨兵,拉斐尔不得不分神大范围安抚他们的精神,调低他们的五官敏感度。 花洒般的炮弹像是不要钱,丢垃圾一般进了它的嘴巴里,奇妙得让它闭了嘴,不停咀嚼,还吞入喉咙。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4 “好吃么?小心塞牙。”伴着中气十足的声音,骑着黑豹的左丹云正巧赶来,提着机枪炮,脱了制服的外套系在腰间,里面是黑色露腰的紧身衣,曲线即便窈窕,也没人胆敢生出歹意,那一只凤凰盘旋皮肤之上,是历代左家的掌门人的精神印记。 像是应了这位巾帼的话,怪物痛苦地摆动身体,却苦于无手去抓挠喉咙。左丹云投入的不是一般的子弹,经过特殊处理,再由她的异能促发磁暴,它吞了多少——想必是胃里翻江倒海,无济于事,只能舌头发麻,哑巴没音了。 寒气蔓延过来,结冰的声音带来大片的银白,鹰隼高鸣。 戚诺风脚踏冰雪,他的精神印记在脖子后面,是家族的徽章,浅浅荧光。他和左丹云相视,颔首道:“我来晚了。” 他们的印记甚至不属于他们自己,另有称呼,换作责任。 ☆、四十四 士兵们安心下来,这些人的存在让他们能收回目光,专注于对付面前的敌人和身后的防护疏散。 母体的肚子流出了浆水,无数子体活动地露出了头,看着陌生新生的世界。更多的触手冒出,像是升起了一片丛林。 “速战速决。”左丹云冷静地说,冲上前去。奥列格和安德烈紧随其后,他们的印记全都滚热发烫,智能机的源核疯狂运转。拉斐尔待在安全的地方,他蹙眉阖眼,调动全部的感观,将精神力传递给三人的精神体,直接从精神接触获得更强的增援。 向导本是对哨兵的提升,视觉听觉和高度的集中力,近乎完美的发挥程度,是一人难以企及的。 奥列格的刀变得巨大无比,雷光烁烁,气势磅礴,将触手横截腰斩,两下挥舞,效果立竿见影,加之触水,即便有化学溶质防电,怎么也能让它酥麻,动弹不得。 趁母体像花枯萎不振的时候,安德烈和左丹云分别从两边同时插手。 前者的火焰分作三色,渐次加深,盘旋在西洋剑上,舞动成龙的模样,张牙舞爪,他脚下张开橘色的法阵,开起异能机的第二形态,机关扭转,他的身后出现了数百把剑的影子,全都在火焰中蠢蠢欲动,将剑心对准母体。一声令下,像是暴风戳刺而去,每把剑都像是有万钧之力。 后者的炮弹内含了磁铁,在她手下,哪怕只一石头大小,从高空降下的力道,也不容小觑,足以震碎五脏六腑。法阵开启,异能机的第二形态,有双炮口的加持,全速齐发,炮弹的响声震耳欲聋,且炮弹一经出手,像是膨胀似的越变越大,子哩哇啦地乱叫。 一阵混乱,烟雾散去。 经过三人的折腾,母体如预计一样,褪去了人形的外壳和表皮,里面是一个直径十米的肉球,组织和细胞来回蠕动着,血红的,生命力顽强,几秒钟就长得更大,生出触手。 可惜战争不是礼尚往来,它不断繁衍,三人的攻势也未曾停止,容它放纵。 况且,戚诺风已准备就绪。 鹅毛大雪,温度骤降,拜拉斐尔的调试,他的控制进入最佳状态,虽吃力但勉强维持,这等大面积范围的急冻,他也是首次尝试。冰层迅速将肉球包裹起来,不断加厚,他坚持的法阵到了极限,也不确定是否全部透骨,停止了它的分裂。 刺啦。冰层出现了裂缝。 “妈的!只能强行转移!”林斌和里昂同时爆了粗口。 里昂的【时间】,左丹云的【空间】,两个巨大的模糊的碗口扣下,当即罩住了黑洞和暂且被冰冻的母体的肉核。 违背客观规律而行的异能,使用者总是要承受最大的损耗,拉斐尔和在场所有向导将所剩的精神力全都投注于两人身上,只求助他们一臂之力,也快濒临底线。 创造出异空间,将黑洞逆转回最小的状态,和肉核一并塞入封锁。一系列完成之后,二人皆是咬牙,撑不住太久。 所幸——左夭晴和莫生零微微休息后,终于有了余力。 莫生零的脚下的法阵沈腾而起,占据了七分之一的海域,那可是四五个建筑物的占地面积!功劳自然有左夭晴的一半,他的法阵和莫生零的相互叠加,黑色,白色,花纹颇为相似,带有荆棘的刺。 【创生】。左夭晴能让草木常青,自然也能让万物沉睡。只有双手尚在,他便不需要任何异能机。他一方面维护住卡罗琳建设出的空间,以免意外,一方面安稳地抑制住母体和黑洞,卡住他们生息的命运——【时间】【空间】,他的异能本来是上帝的庇佑,游戏的作弊器。 他们两人,有谈笑般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 “狼牙”的能源核滚烫而亮如白昼,瞄准的光束照下来,十二匹白狼的幻影绰绰摇曳,【滅亡】,十一团光晕旋转围绕,剩下最后一道黑暗凝固中央,包裹地结实,四面八方浸透,穿刺,侵蚀。 爆炸的气云翻滚和刺眼的光率先进入了眼球,世界仿佛缄默,紧随其后的才是庞大的声音,震耳欲聋,天地回响 黑影雾霾陡然浓重,阴湿的潮气从皮肤钻入骨髓,尖锥从茫然一片的白色中无规律地射出,紫色的,染着剧毒。 充其量——是垂死挣扎的最后反击。若在平时,一个防护盾能解决的事,这些人全不放在眼里。可眼下不比平时,他们的损耗厉害,能动用的东西少得可怜。 下意识的反应最为真实。 戚诺风拽过左丹云的手臂,将她揽入怀里,背身朝向危险将来之处。极轻薄的寒气,伴随左丹云残留的惊惧,将大部分的毒刺拦住,可仍旧有两三根扎入了他的肩头,红色的血腥,如此新鲜。 而拉斐尔下手更快,一把搡开想习惯挡在他身前的安德烈,透明的梅花鹿化作壁垒将他守护,画地为牢。拉斐尔虽耗费了九成精神力,可体力尚且充沛,疼痛为名的精神印记叫嚣着无比饥渴,他目眦尽裂,避过自身所有要害,被锥刺如审判般钉在地上,无法再起。 各方情况均不乐观,越近母体内核的人,就越是难堪。 就属左夭晴和莫生零首当其冲,后者在凝聚了所有气力的一击之后昏厥不振,浑身上下全是破绽,但这次,前者却护他周全,雾气,毒刺,爆炸的反作用力,无一疏漏,防御固若金汤。 左夭晴的翼龙承载他们飞往救助队伍,金色的守护结界夺目耀眼。莫生零半靠在左夭晴背后,头晕目眩,神志不清,只有口中传来微弱的呼吸,脸上却写满了释然无憾。 “快!”左夭晴无心顾及其他,惄焉如捣地将左夭晴送到担架上,自己七上八下极不踏实,一团乱麻,迎面对上左丹云和安德烈的眼神,方略找回些许镇静。 慌也好急也罢,想必也不止他一人。何况他已经是其中最为无碍的,醒着的主力,左丹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5 云的手已经无力握住她的三竿日,面色苍白如纸,安德烈双目赤红,徘徊在控制不住异能的边缘,有几人共同阻拦都不是敌手。 向导和哨兵,本是相互牵连,一损俱损,伤害由双方平坦。肋骨和脊骨同时断裂,很难分辨哪个更疼一些。 手刀劈下,是仓野香和酒井丽,懒得废话,干脆强制让他们接受治疗,谁也逃不掉。 这一波动荡总算落了个段,可惜修整需太长时间。 医疗室的手术房灯长鸣,主刀医生全是轮换工作,睡不了太久,一听到病人的警报立马草木皆兵,熬了三十个小时左右,满是倦容。 左夭晴的恢复最快,一夜的死睡醒来,就能溜出门去帮手,虽然明令禁止他们再动用异能,但他房间里的小玩意儿能帮上不少忙——他其实不愿那么早起来,看莫生零的营养仓亮着灯,玻璃罩下,躺在床上的脸了无生气,冷冰冰得骇人。 这下,他连睡着都难,故去忙得不停歇,不愿去想,不愿去让噩梦纠缠,怨恨自己怎么不早做些好事积德,曾经被他害死过的冤魂是否会将莫生零拖入枯井,万劫不复。 他试过精神领域,莫生零的精神领域很正常,可只见到了景象,没有狼,也有没有少年。崩坍过后,没有自主复苏的迹象,左夭晴扫过一眼,当即停止了细想。 医院的外面围着不少群众,蜂拥吵嚷着,斥责他们公权私用,霸占手术室不出,难道平民的子女受伤不是命吗? 左夭晴心觉好笑,就要出去辩论,而卡罗琳早看不过眼。 “吵什么!把话说难听了,少了你们的命无关紧要,可若少了他们的命,现在你们人都不知道哪里。价值高低,先后次序,你们自己掂掂分量。” 于是他将话收了去。 路过重伤病房,安德烈和拉斐尔的位子相隔一条过道,血袋连着管源源不断流入拉斐尔体内,刺拔出黏住了些皮肉,毒素已全清除。只是拉斐尔的体质偏虚弱,精神消耗太大,深度昏迷上个三天三夜都有可能,全靠葡萄糖营养液供给。 难的是安德烈,他的精神起伏不定,为避免陷入堕落,成为黑暗哨兵,所以被注射了镇静剂,他的精神领域一片混乱,还拒绝了医护向导的修复。 “左夭晴?” 对面病房的门打开,左丹云身穿灰白的病号服,满身消毒水的药味。她赤着脚,看样子是急着去什么地方。 “姐你先把鞋子穿好,胡乱下什么床。”左夭晴叹口气,伸手去扶她。 左丹云上下打量着他,蹙眉点点头:“外面在吵什么?” “别操心了,姐你还是好好想个良辰吉日,把大事办了吧。”左夭晴替她掖好被角,不忘调侃打趣。 “啰嗦!”左丹云嘴上虽厉,面色却缓和不少,听左夭晴一番说道,想来那人是并无大碍的,不由感到些许安慰。 戚诺风刚从手术室推出来,等麻醉药过了就能转醒,左夭晴看到了心里是清楚的,不过毕竟寒气透了身体,麻烦是躲不了的,恐怕以后凡是阴雨季节,或是潮湿的日子,他的关节都会作痛,细细调理也等七八年才能完全好了。 和左丹云告别,走出门,左夭晴都不知自己的心境,酒井丽以为他会一蹶不振,茫然如幽魂,他也以为他会像凯伦死后经历一场缄默,可预期的并未发生。 他只觉得非常安静,听不到外面风声,走廊笔直延伸到尽头,而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铿锵冷静,思路如此清晰,不慌不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渗入脊柱,撑起了他的整个身体。 “朱利尔斯,医生叫你!”护士来不及摘口罩来找他,而他的步子迈得比她更快,奔向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仓野香和酒井丽都站在里面,这是特殊的私人病室,仪器嘀嘀地响,是安全的蓝色,心电图属于稳定的起伏。莫生零的身上各处林林总总插了□□个软管,呼吸罩刚撤下来,电击器搁置在一边。 “他的情况特殊,生化人的身体比人类反应弱,本来治疗效果就不明显,还有极大的排斥反应”酒井丽别说别企图从朱利尔斯脸上看出些微情绪的痕迹,可她失败了,她什么也捕捉不到,只得缓和语气继续道,“化学医学你都是高手,我们尽力了,他能不能醒——确实是个未知数。” 一阵沉默。 仓野香欲开口,朱利尔斯却仰起脸,平静得可怕,字字饱含郑重:“谢谢你们。” 所有人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左夭晴坐在凳子上,凝视着莫生零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界限非常模糊,只剩下秒针在表盘滚动。 他想起以前,林斌一行曾说过:“人若想活着,死神都得让开路,拦也拦不住——所以人才有研究的价值。” 翼龙在他的精神图景发出呜咽,左夭晴握住莫生零的手,挨个将指头扣紧指缝,放在唇边亲吻,低喃道:嘘,别吵,他会回来的。 ☆、四十五 鲜花洒满小径,钢琴声从流动,白色的拱门,红色地毯,三层蛋糕,香槟塔,宾客按请柬依次来到。左丹云和戚诺风的婚礼,并未请太多的人,大多是认识的旧友,地点设在他们相遇的布雷登学院,算是纪念。 “姐,你放心,二哥的飞机已经到了,马上赶过来。”左晟希打开化妆室的门,她还穿不惯高跟鞋,差点儿就要栽个跟头,却被左丹云一把扶住。 “知道了。”她回过头,看戚诺风攒着手站在一旁不说话,不由轻笑,“你紧张什么。” 戚诺风也笑,垂下视线颇不好意思:“嗯。” “紧张是会传染的,你先出去走走,总让别人在外面帮我们应酬不太好吧。” 于是戚诺风领命,点点头,双手插兜大步走出去了。 距离那场黑洞的闹剧,已过了将近一年。 飞机降落。 簇拥上来的闪光灯和话筒,不顾保安们拦截,记者们七嘴八舌地争相恐后向前蜂拥。 朱利尔斯走下来,手提着厚重的行李箱,没理会他们的纠缠,三步并作两步,找到左恺冬的专车,熟稔地坐上副驾驶座位,低头看了眼手表。 车子已经起步,油门大开。 朱利尔斯略微舒展了身体,齿间吸了口气,双臂像无处安放似的,先是托着下巴,又开始无意识地搓揉衣角,眉毛一挑,唇角上扬,脚跟脚尖轮流打着节拍,而后视镜把他的小动作暴露无遗。 左恺冬觉得好笑:“我说二哥,今天重点是大姐的婚礼,你别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利尔斯不客气地翻了他一眼,暗指他话多。 他听见风的声音。 睁开眼,窗帘在眼前摇晃,鼻尖传来淡淡的花香。外头的天气不错,暖洋洋的,天空湛蓝,水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6 洗过一般。 杰森掀开被子,看了眼床头的闹钟,船上拖鞋去洗漱。一觉醒来,发角乱翘,他索性自己拿了剪刀修整,不大入行,坏了一边的形状。剃须刀的泡沫冲入水道,旋转地没了影子。 他边用肥皂洗手,边看镜子,想起那时候,他也迎来了这么个早晨。 身体沉重得连动手指都困难,胸口难受沉闷,喉咙的呼吸传上来都是热的,带着股异味,说不上是药还是化学营养剂。 忍不住咳嗽想吐出卡嗓子的污痰,却没气力动弹,于是只想捶打胸膛以作辅助。他的手刚想动作,未料被人攥得更紧了,猛然一下,稍稍发疼。 他偏头,看着左夭晴睡在那儿,自己的手则与他相扣,紧密难分,不知是不是握得太久了,他竟然感受不出温度的差异。 应该是被转移到了普通监控病房吧,位置靠窗,还算宽敞。 金色的发丝颤了颤,眼底浮肿了一层青灰。惺忪的碧眼转到他面庞之上,本是愣怔,倏然清明。左夭晴的上半身直起,前凑,将他五官一一检查扫过。 “晴。”沙哑的单字。莫生零有意唤他,抬起他们的手,轻捏以确认。 左夭晴这才舒了口气似的,将他抱住。 他们的胸膛相贴,能听到互相的心跳,逐渐趋向一个频率。莫生零的手尽量抬起,搭在他的背部,可惜做不出更好的回应。 莫生零听见耳侧左夭晴的笑声,似乎卸下了什么重担,找到了松懈的出口。 “让我好等。” “抱歉。但我没违约。”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丧钟之鸣,敲了七下有余,响彻天际。 白鸽在广场被放飞,翅膀延续了好一阵子的扑棱声,成群结队地路过窗外,投下安静的阴影。 无疑是为了纪念牺牲者的,想必教堂有圣女在吟唱挽歌。 “我睡了多久。” “迟了三日。” “大家都怎样?”所谓大家,其中包含的人,也无非那些个。 “还算不错。” 莫生零恍惚一会儿,伸手就想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被左夭晴按住附带警告的一瞪。他拔取针头又止血,指腹抹过绷带使其伏贴。 蓦然,莫生零谈起它事,主动提及话题,实属难得:“晴,刚才我做了个有关奔跑的梦,其实这十年也常做。” “往前不断地奔跑,从未停歇,本来是独自一人,后来也遇见过许多人,有的陪伴我走过一段路程又互相告别,有的现在也相隔不远,直到现在与你重逢,终于可以停止追逐。”他边回忆边叙述着,“但如果把这当做终点,眼界未免太狭小了。” 左夭晴不语,帮他借力支起身体,放到一旁的轮椅上,推他下楼散步。 “这三天,晴一直帮我梳理精神脉络吧,谢谢你。” 阳光不错,披上外套刚好,他们度过了个祥和安静的下午,闲谈几句,各有心事,不算冷场尴尬——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也不乏乐趣。 “我要去林斌的研究所。”他那有生化人的专题实验室,左夭晴想,莫生零身体存在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与其等别人还是自己着手放心,“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莫生零轻微摇头,目光渺远,心中空落。他是想去旅行,四处走走,实则并不关心目的地是哪里。他这些年一直在做的,就是变强,和里昂学习杀伐之术,爬向更高的位置,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未认真想过。 “我想掌握其他的什么东西。”这样,好歹多个立足之地,不会为异能或五感的削减就动摇不安,心烦意乱。 于是事情就定下了,两人也并未拘泥再见之期,第二天便各自踏上旅途。 套上衬衫,系扣,翻好领与袖口,接下来是长裤,皮带,马甲,打得还算可以的领带。 异能机嘀嘀作响。 【 什锦水果馅饼:人呢?你们都不在,我无聊啊喂。 十二匹白狼:路上。 沧海:你无聊找左晟希,尽早修成正果。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杰森,你失踪这么长时间,对兄弟们也不意思下? 十二匹白狼:请客没问题,地方你们定。 什锦水果馅饼:嘿?有伴侣了不起喽。 沧海:呵呵。杰森请吃大排档,卢卡斯旁边的那家。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了不起喽。(微笑.jpg)杰森,大排档包场。 什锦水果馅饼: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大排档好,我想吃培根肉卷。杰森,你可得好好说说你一年去哪儿浪了。 十二匹白狼:一言难尽。 】 朱利尔斯的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这位科学家的成就瞩目,身价持续上升。他二两拨千金地敷衍过迎来的人,见远处的拉斐尔和安德烈向他招手示意,自然从善如流。 “听说杰森今天回来?异地一年啊,真是辛苦了。”安德烈不怀好意地仰天长叹,伸手碰碰他的肩膀聊表安慰。 听到这挑衅,朱利尔斯皮笑肉不笑,还反过去拍他的肩,话中有话,锋芒尽显:“朋友,不是起步早就离终点近。” 坐在中间的拉斐尔轻咳一声,瞅瞅安德烈制止他的反驳,从桌面推给朱利尔斯一杯冰啤,让他一口闷了,方好消火。 虽说距离不是问题,可思念毕竟是熬人持久的。 他们已经习惯语音不视频,避免见到对方的容貌,那份感情越演越烈击溃自制力,让他们直接奔赴对方的所在之处。 朱利尔斯从研究所出来基本是傍晚,头脑放空休憩。有时恰逢雪花飞扬,街道银装素裹,路灯明晃,人群匆匆,透过橱窗看得见车行驶而过。 “零。”他不假思索地打开了语音,将异能机放置耳边。 “晴?” “没事,这边下雪了,就突然想听你的声音。”朱利尔斯搓搓有些发红鼻子,他只穿了件大衣,没戴手套和围巾,只得加快步伐疾走,皮鞋压在雪地碾出嘎吱声,留下脚印。 “我该说些什么好。”另一头传来杰森的呼吸声,听得出起话犹豫了多回。 两人一下都不太适应,仿佛说了什么过分的情话,羞赧之余,心生别扭,又不舍挂断,磕巴笨拙地东拉西扯,搞得手指凉了半截。 “呶,人不是来了?”安德烈道。 目光相遇,天地唯独剩下那眼底的一人。 杰森手持三角杯走来,坐在他身旁,与他碰杯,清脆当的一响,像是从他脑海里的记忆立体了。 ——这般契合,好像他们从未分开。 花童撒下蓝玫瑰的花瓣,左司岳、左秋棠和左晟希托起新娘的婚纱,左丹云英气的面容在白纱的映衬下变的柔软。 牧师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分卷阅读67 念过神圣的誓词,戚诺风牵过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献上吻。左丹云被他抱起离了地,双手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旋转了足足两圈才被放下。 掌声不绝。 第一排贵宾席,拉斐尔拊掌不停,唇凑近安德烈耳语了几句。 安德烈望他,满脸惊诧。 “诸位,”轮到致辞环节,朱利尔斯站在台上声情并茂地念完自己打的腹稿,才轻描淡写道,“有件事我想广而告之,请做个见证。”他走下去拉过杰森,大屏幕的镜头全是他们,闪光灯紧随其后,捕捉每个瞬间,“他是我的余生。” 闻言,杰森愣怔片刻后,沉默地握牢他的手。 挺好,他想,这一年他研读的物理、化学、法律、商学,本是打着更靠近他所见所喜之物的算盘,这下全不算白费。 聚众哗然。 虽说哨向结合,同性伴侣已不是秘密,但公众人物,还昭然宣布的,当真是首个。媒体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话筒挤到了杰森的嘴巴边,刁钻找茬的络绎不绝,希望他能给出劲爆的回应。 “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获得这权力?朱利尔斯无论身为发明家,左家外交官,还是准最强向导,可都颇有身价名气。” “哦。你们会清楚的。”杰森淡淡道。 此话不假。 第二年的哨兵锦标赛恢复运作。 竞技场坐满了人,赛场上风云四起,各方争霸,观众举着旗帜,喝着溢满泡沫的黄油啤酒,在赌场疯狂下注。 【请参赛选手准备。】循环的通知在投放的屏幕上来回滚动。 杰森和朱利尔斯从等候室走出,所行之尽头,将迎来他们的挑战,跨过门槛,灯光刺眼,掌声雷动。 “心情如何,新人?”朱利尔斯笑问,他重新归来,更另有一番滋味。 杰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道:“求婚的话都让你抢先说了,戒指总该让我夺。” 最强哨兵的殊荣,冠军的戒指,他当仁不让。 “难说,毕竟戒指要成双入对才行。” 他们相视,并肩踏进战场,像是猛兽去征服新的领地。 过去的风雨今日归零,未来的故事则以他们为名。 所幸未来有你,结伴一世同行。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当即就是轰然爆炸,船体摇晃。待浓烟散开,原地出现了偌大的凹陷,沙子漏向下一层的甲板,红衣人却不见影踪。 铿锵之声响起,钢铁齿轮和锁扣机械飞速转动。杰森瞳孔微缩,脚跟扎稳。镰刀亮出锋利的刃,他重心下移,转手握刀柄一挥,刀光击碎沉寂的空气,狂风骤起,十张赌桌浮空,硬生生立出一面高墙,护住了朱利尔斯和众人。 下一秒,腾空的数百骰子像子弹锤击桌面,节奏迅猛宛如雨下,平实桌面顷刻间多了无数坑洼。可以想见,若是它们打在人身上,会是怎样的结局。 风云停歇,红衣人才立在赌桌搭建的最高点,视线望着杰森。 “【增量】。【力度】。【移动】。” 朱利尔斯启唇念道。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红衣人一左一右跳落在他身侧。 “退后。”杰森也已经到了他跟前,状似无意地扬扬手上的智能机――那正是出自朱利尔斯手下的作品。 ☆、八 镰刀刀锋向里一收,刀柄两折,前露枪口,下翘扳手,自动上膛,吭吭两声,尾端泄热气,杰森左右倒接,手持双枪。枪口聚光,跳空一个周转,子弹噼里啪啦一顿乱射,硬是将三个红衣人逼退。 闪躲间,他们已移至高空形成三角包围圈,同时俯身冲近,其中一人扬起手上含紫色液体的针管,另一人抬手,针管由少增多,化作密密麻麻的帘幕,黑压压遮蔽视野。盯准机会,朱利尔斯拽下领带别扣向上扔抛,一打响指,它便炸开了花,烟雾四起。这烟雾不仅自带致盲效果,还能呛得人流泪不止。 针管咣咣当当撒落满地,但他们从烟雾中冲出,仿佛只是被其吓到。实则不然,朱利尔斯辨别出他们已双眼迷蒙,满脸的茫然。 至少有两个向导―― 一根粗铰链拴住天花板的吊灯,末端连接的是枪把手,杰森带着朱利尔斯借力腾空,躲过对方袭来的应接不暇的弹药,刺鼻的味道是麻醉弹没错。船舶轰隆作响,到处是大小不一的窟窿。略微停顿的闪避,赌桌的总台四分五裂,墙皮脱离,连电缆线都暴露在外。 不等他们继续,杰森抢到空档就反手,铰链如马鞭横扫,蛮横地将三人扫翻在地,又如蛇尾,将他们细细缠绕,挣扎无用。 朱利尔斯随手从地上捡了几张扑克投掷过去,如同锐利的暗器,割破红衣人的兜帽。他们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滴滴嗒嗒,标着x1,x2和x3。一只蚂蚁样的微型机器人被派过去侦查,无事而返,证明没有炸弹威胁。 “没用的家伙!”门被撞开,闯进来的人身穿蓝衣斗篷,右手扛巨锤,他没戴兜帽,脖子的项圈上标着y2,杰森能感知对方是个哨兵,“先生说过,这个人的素材是重中之重!” “呵呵,我该荣幸吗?”朱利尔斯皮笑肉不笑。 “受死。”他不愿和他费口舌,然而杰森的出手比他干脆利落,早一步近身,智能机的机甲包裹他的双手成为拳套,火光迸射,眼看就要被上勾拳击中下巴,那人后撤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杰森连续朝墙冲拳,后坐力使他飞速闪退。一声巨响,赫然他原来站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坑。【隐身】,是他最不喜欢的异能之一。完全性的追打,杰森只能凭借直觉,气息和声音预判,若被击中,非伤即残。 朱利尔斯见状,变魔术般掏出几个小瓶,瓶子突突地在杰森周围爆开,将空气染得五彩缤纷,模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难受得捂鼻。杰森当然不会错过机会,智能机运转为粒子炮,炮口聚光,一炮就把那人重重轰到了墙壁上。 “找到了。”朱利尔斯猛然出声提醒,双手相叠。 杰森会意,不再恋战,向他飞奔,这时候,他望着朱利尔斯的脸毫无犹豫,甚至朝他微微点头。激光束笔直穿透层层甲板,终看得见夜空。他蹬上朱利尔斯的手掌,智能机变化成枪,枪口指地,整个身体的背部对着夜空,伴随节奏感极强的砰砰枪响飞快向上。 白衣人一声狂吼,他彻底被朱利尔斯激怒了,高跳入空,手上的巨锤势要夺命不可。 朱利尔斯耸肩,笑容满面,他的脚边是因杰森刻意闪躲暴露出的电缆。电缆接头着地,电火花滋滋响。不知不觉间,地上已经布好黑豆粒状的机器,这全是杰森拉着他躲闪间凭默契完成的二人作业。黑豆粒们像发芽似的伸出尖头,漏电的电火花像撑开了一张巨大的网,电压高达220v。 “欢迎。”朱利尔斯眼睛笑弯成线,“注意别落地。” 同时同刻,船舱的顶部被撞开一个大口。 杰森操着双枪,发出的是麻痹弹,脚下滑铲逼近,枪口左右两开,一伸展成长弓,一合并为利箭,笔直射出。 根据朱利尔斯放出的“蜜蜂”的地毯式搜索,面前背对着他凝神的那个人,就是拥有异能【屏蔽】的向导不会有错,身穿白衣,项圈上标着z1。而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名哨兵。 船舱顶部位置不大,没什么好拘泥,正是合杰森胃口的对战。他出现的突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炮火压制下,他们的行动不免被局限。哨兵揽过向导躲避,渐渐力不从心,弓箭和弹药擦过他们的脸颊与身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弓箭扎入铁皮,被躲过去,但实则正中下怀,其上连着的双绞链被杰森一拉,顿时如一座钢铁鸟笼往他们头顶直罩下来,插翅难飞。 被捆绑动弹不得,那哨兵也明白过来,咬牙发了狠,嘶吼一声,震得船舶晃动。异能【声波】,放大的弧形波纹冲杰森扑去――可惜杰森的五感早已由朱利尔斯掌控,区区吼叫对付不了他。 两手拽住双绞链,他扎稳脚步,竟凭借蛮力将对方抡了一圈,重重摔在铁板上,骨头发出脆响。 凝神三秒,见猎物们不再挣扎,一切宣告结束后,杰森这才走近驯服,将枪倒过来,往哨兵脑袋上就是一砸,哨兵闷哼,双眼翻天,昏迷不醒。 “难以置信!”,向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表情居然透出一股子狂喜,“你有如此强大的精神领域。”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杰森面无表情地回答,用一个哨兵不该对向导有的蛮横态度,手掌卡住他的脖子,大拇指往肩膀里一扣一按,向导仰天倒去,异能【屏蔽】全部停止作用。 天空传来舰艇的轰鸣,是救援转移。门打开,安德烈从里面探出身子,向他招手示意。 吹着冷风,脑袋也清醒了。杰森回神,才反应过来低头盯着脚下被摧残得摇摇欲坠的船舶――整个船身裹上了一层薄冰,寒气正从脚心渗出来。 早在情况转变时,拉斐尔就指挥下达了保护和救援的命令,宴会厅和其他甲板层上的人员早被安抚在左丹云和戚诺风的护翼之下。 虽说【屏蔽】对哨兵向导影响极大,但对正统军校,受高难度训练且斐然优秀的戚诺风和左丹云而言,强力抵抗下使用异能不成问题,只不过这行为对精神伤害极大,返回station必须请医生向导进行严密的修整。恰巧,朱利尔斯和杰森把敌方的注意力引去了大半,使剩下的简单许多。 异能【磁力】,左丹云动用它,让每层墙壁的铁皮都被她拔下来糊了黑衣人一脸,再像裹蛋卷般封闭住他们的四肢。她的智能机是九九式机炮,“三竿日”,一般遇敌二话不说,直接硬上。她主远,戚诺风主近,智能机是剑,“一线天”,和他异能【温度】相辅相成,剑头是特殊材料打造,打开暗道,一边装水,一边载油。 两人的默契不必多提,左丹云辅助戚诺风迎战时,最快速度炸开了所有易拉罐饮料。液体喷洒,戚诺风果断调高温度,液体成水汽,潮湿得像雾,遮挡视线的时间,足够他们的剑锋炮火解决两个红衣和一个蓝衣。 接下来,温度骤降,冷凝,留活口。 拉斐尔派遣安德烈接应,执行人员有素,顺绳而下,升降梯开启,人流移动。再加上杰森已破除【屏蔽】,在船的哨兵向导都恢复了能力,自愿提供帮助,救援速度快了许多。他们解决远不止是“偷渡”,少不了大功一件。 至于朱利尔斯,杰森是沿路返回找他的,但当朱利尔斯转身的瞬间,杰森才明白左丹云那句告诫是什么意思――“半混沌”,真是陷入了糟糕的状态啊。 ☆、九 窗外暴风骤雨,闪电横空将世界劈成了黑白的默片,花园里的蔷薇七零八落,露出潜藏的荆棘,树叶沙沙作响,深灰的雾霭笼罩宫殿,竖起倒刺的大门吱呀吱呀地叫着,朝内打开欢迎远客。 这是一匹野狼,兽瞳流金,尖牙有能肆意撕咬猎物的锐利,白亮的毛被雨水打得狼狈,柔软得垂下来。它依次抖过耳朵脖颈身子尾巴,笔直前进。地上颇泥泞,它走了一路,留下了一排的脚印。 野狼用不小的体形半撞半推开宫殿的门,宫殿里阴森漆黑,数只蝙蝠扑扇翅膀,传来一片片戏谑的嬉笑。没有蜡烛,没有灯光,只有雨水拍打窗沿的声音,滴答滴答。而客厅的镜子依旧摆在那儿,明净闪亮如同月光。 狼靠近了,便见里面倒映出一只黑色翼龙,似乎陷入长眠故蜷缩不动。狼在镜子外高嗥,翼龙打了个响鼻,仿佛听见了它的呼唤,抬起眼皮,露出双鸽血红般的眸,它两方展翼,没有羽毛的翅膀有几米之长。 镜面啪得碎裂,大大小小的玻璃折射了浅显的光线,投影出黑暗的每个角度。 修长灵活的指,白皙的肌肤,手腕处甚至看得见交错的青色血管,金发少年露齿一笑,嘴角是盘旋的酒窝。 黑发孩童盯着自己被抓住的臂,感受突然的力将他的身子拉得前倾,脚下慌乱地连踏几步,便如栽进深井,随重力下坠。 两幅心电图同步起伏,机器精确播报每时每秒的数据。左右病床上分别躺着朱利尔斯和杰森,探测的感应器接在他们的脉搏和胸腔。 “真的没问题吗?”左丹云蹙眉看了眼手表,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小时,她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戚诺风一语不发,只是在她身后站着,手搭上她的肩膀不曾放开。 酒井丽不置可否:“理论上讲,让还处在精神链接中的哨兵陷入睡眠,派遣精神体前去向导的精神领域,确实是救出混沌中向导效率最高也最妥善的办法。” “但精神体不等同于本人,他的行为完全根据人内心的潜意识。”拉斐尔维持着保护性的精神屏障,以便发生不测立刻斩断纠缠,强行把杰森唤醒,不至于让两人同时落入难自控的境地,“万一杰森的潜意识对朱利尔斯排斥,或者朱利尔斯的潜意识掌控囚困了杰森,情况都不妙。” “哎呦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太悲观。”安德烈受不了地说,“这次事件可让我们赚回一大票,不仅挖出了些重大的线索,还成功笼络了一名赞助商。虽然计划出了些偏差,可‘半混沌’又不是什么绝症。”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他说得倒句句在理,戚诺风本想去找的那个男人,冯?皮塞,经过这次救援行动后也是豪爽大方,主动提出合作,皆大欢喜。而朱利尔斯的“半混沌”终究是半,况且对于训练有素的优秀向导而言,连“混沌”都可以自己破除调解,作为向导,朱利尔斯的能力可不比拉斐尔差――要不然,见到自家弟弟这样,左丹云就不是有些焦急地坐着等待,而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别太担心。”戚诺风并不擅长安慰人,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这样做:“杰森不像乱说话的人,朱利尔斯不会有事的。” 是的,这样做是杰森主动请缨,他的话一贯直白强硬:如果是单纯精神上的对垒,我很有自信。 “还是说,你心里有别的顾虑。” “左夭晴他在??????一个人死后,精神就维持‘半混沌’状态,程度愈来愈深,分不清梦想与现实,连最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直到那年夏天,他去找了卡罗琳阿姨,回来之后就再不曾这样过了。”左丹云摇了摇头,叹气道,“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我本以为不存在复发的可能了。” 闻言,酒井丽叩叩办公桌,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既然是旧病,那就好理解多了。伤疤只要存在,就有令其复发的诱因。想要完全治愈,必须找出它,让朱利尔斯自己度过这个坎。” 墙壁的砖块缝隙被湿滑的青苔布满,圆柱上几道蜿蜒的裂痕交换错位,穹顶坍塌了一半,正中央是架高的王座,摇摇欲坠。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一个将另一个狠狠摔落,黑发孩童的后背撞击地板,砸出蛛网形状的陷坑。他真是过分镇静了,眼睛眨也不眨直盯着无数淬了红色的闪着光的针尖,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显然,金发少年并未因一次的施暴而满足。 黑发孩童反应敏捷,滚身避开金发少年的投掷的飞镖,毫发无伤,手掌间现出双枪,举枪便射。机枪和阻击枪分明沉重,他却一手轻而易举端着。他的视野中,牢牢锁住的只有面前的敌手。 枪林弹雨间,火力压制未曾停歇。金属弹壳叮当铿锵地掉了一地,像永远用不尽。子弹所经之处,留下千疮百孔的战果。 这确实不合常理。然而他们是精神体,本没什么道理。他们甚至没有常规的死亡,他们的战斗,是主权意识的争夺,感情的宣泄或隐秘的欲望。他们的受伤,流血,消失,则是精神被侵害,主人失去意念的表现。 而现在发生的,莫过于两只动物的斗殴,他们争夺领地,撕咬对方,想品尝鲜血的滋味,成王败寇。 金发少年拆了宫殿的墙,想将黑发孩童窒息般地囚困其中,墙碎了,在黑发孩童的子弹和拳头前不堪一击。但金发少年手中的铁链拴住了他,禁锢了他的四肢,将他拖翻在地。黑发孩童的手握着枪,枪口还残留白烟一缕,他昂起头来,同锁链挣扎,锁链勒得愈发紧了,嵌入肉中。黑发孩童非但不服软,还固执地试图抬臂,他的眸子灼热滚烫。 金发少年歪了脑袋看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虹膜猩红得发亮。窗边的影子延长了,他享受般轻嗅,胸腔里充满了铁锈的芬芳。他不紧不慢地向前,按住黑发孩童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的身体推倒在冰冷的瓷砖地。 天花板渗水了,地面也浸泡在了缓缓上升的水位里。不,这味道刺鼻,并非是水,硫酸触及皮肤必将腐蚀溃烂。 金发少年的两腿卡在黑发孩童的腰侧,俯视望着他,食指勾吊起锁链,锁链另一端系着黑发孩童的脖颈,他往高了扯,头和身子便会被迫拉伸得高些。金发少年笑得很开心,喉咙里传出鸽子般的雀跃,握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斧子,棱棱反光,直面竖劈而下。 哒。咣当。咚。 铁链碎了。在千钧一发之时,它终究没能将黑发孩童束缚住。黑发孩童的枪口冒着的一缕烟,在空气中消散了,子弹击中了斧柄,斧头飞出去切进地面,磨得闪亮的斧面上,游走着宫殿窗外凄美的上弦月。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黑发孩童的肌肤,他的枪精准地抵在金发少年的太阳穴。两人一上一下的倒影在水中荡漾,圈圈涟漪,道道波光。 刹那,他们都停住了动作,不约而同。时间缄默,四目短暂的凝视被拉得冗长,定格。然后回溯。 似曾相识的场景,过分熟悉的感觉。 是谁。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了什么。 他们是精神体,是潜意识,不可能有具细的思考,但这同时也是他们的优点,本能反应最为了当直接。 此情此景,同时同刻,发生的事,将它应有的东西还原继续。黑发孩童率先恍然,他似乎想说什么似的将近身体凑近。但金发少年抢了先――照搬还原?不,它出现了一些变化。 金发少年握住了黑发孩童的手腕,将枪口挪开,俯下身去。他的掌心托起了黑发孩童的脑袋――吻住了他。 众人还不及细想,仪器警报已滴滴响。杰森和朱利尔斯的精神长波在短短一瞬内跳出新的高频率,上下跌宕,高低落点可谓极端,这代表他们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左丹云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侧过脸撇了心电图,杰森的心率飞速直升,数值高达一百七十三,而朱利尔斯相对正常太多。 见此情景,安德烈和拉斐尔同时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们毕竟相互了解过一段时间,清楚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类似绝缘体的杰森身上。 戚诺风最镇静,他扫过仪器盘上的各类不断变动,尚未停止数字,逐渐松弛了脸部紧绷的肌肉。 “他们要醒了。”酒井丽长舒一口气,说。 黑夜化为白昼,水流化为青草,宫殿化为庭院。榕树下的阳光斑驳,阴翳摇曳。oo的蝉鸣,天空湛蓝,云淡风轻。 黑发孩童睡眼惺忪,望着挡住阳光的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坠着狼牙和白翎的捕梦网掉落在草丛里,纠缠的吊线系住他们相扣的指间。 朱利尔斯第一眼望到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刺激鼻腔,是station医务间没错。他撑起上身,头痛的感觉还轻微残留――做了个好梦啊,他伸伸懒腰,神清气爽。恩?到底梦到了什么,朦朦胧胧他记不大清了,尝试去想头就疼得厉害,索性罢了。 迷迷瞪瞪地,朱利尔斯转过头,对面的床旁站着杰森,面露呆滞,手上却干练地整理床铺。转身见他醒来,一脸复杂地望着他。 “辛苦你了啊,带我回来。”朱利尔斯虽然奇怪不解,但仍然像平常一样,半调笑不正式地道了谢。 杰森的眼神依旧古怪,他沉默地凝视朱利尔斯,看得对方背后有些发毛了,才告诉他:“你起晚了。戚诺风左丹云去忙报告,安德烈拉斐尔在算缴获物资,酒井医生更有的人诊疗调查。大家都在处理事物务,你如果累,继续休息也无妨,如果不累,计算部的人还需要你去帮忙。” 说罢,他最后看了他一眼:“记得铺床。”推门离开了。 直接走回了宿舍,杰森就地蹲坐在自己房间的床前。没开灯的空间光线昏暗,只剩床头柜的电子闹钟莹莹蓝光。 他将头埋进双臂间,独自度过了十分钟,然后缓缓掏出了自己的移动端,深深呼吸,开始输入文字: 卡罗琳,我想起晴了。只是,他记不得我。 嗡嗡。移动端振颤,回信来的很快,是语音通话。杰森按了接听。 “你拿到锦标赛邀请函了吧?”说话的女人自有独特的烟嗓,“我直接去找你。” “不必了。没有意义。” “它当然有意义。去问左夭晴,愿不愿意和你搭档。”女人嗤笑,“你不想知道他与你相遇的原因吗?” ☆、十 一切是从那年夏天开始的。 太阳的余晖将这座山头染成霞色,似乎要在沉降下去之时散发出全部光热,却把云折射出漂亮的渐变,白,鹅黄,橘黄,粉,艳红。 男孩背后被火球般的太阳烤的有些烫,脖子诚实得渗出薄汗来。 离房门几步之遥,门自己开了,里面飘出烧好的牛腩的香气,还有厚吐司的黄油味和奶油汤的甜味。 男孩愣住,肚子咕噜噜地响。 “哟,挺巧。”门里探出一个人,黄昏的光打在他身上,让金发有些偏褐,他脚蹬一双人字拖,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说,“看你这样――去洗个澡先?” 左家的弟妹不少,其中还有最内向腼腆的小七,所以左夭晴照顾小孩也算有那么一套。 只见对面的男孩赤脚站在草地上,穿的t恤和背带裤都是不容易脏的深色。膝盖和小腿粘连了些淤泥,头发不怎么规整,大概因为经常出去,皮肤晒得有些黑。 按小孩的体型,他不瘦,可也绝对称不上胖,胳膊上和脸颊上有被树枝划伤或者磕绊的痕迹,脚趾头被坚硬的草根磨破微微出血。 左夭晴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对方正死皱眉头,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瞧,整个身体紧绷,右脚还后撤了一步。 左夭晴倒也不是很在意,干脆转身回屋,坐到沙发上玩起了电子游戏。 他看见男孩不多时便进浴室,并关上了门。 当卡罗琳叼着烟头下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夜色朦胧。 左夭晴吊儿郎当地喝着苦的要命的黑咖啡,见她下来,开门见山地问:“老妈,你到底在哪儿捡到那小子的?” “战后废墟。”卡罗琳回答,一屁股坐到了餐桌前,“那时他瘦的就是骨头外包层皮。医生说问他什么都不记得。别的小孩都争前恐后的巴望有人领,就他蹲坐在帐篷旁边看着,不哭不闹,眼神}的慌,明明测出来的天赋值乏善可陈,还摆出那副表情,该多不讨人喜欢。” 左夭晴望望阁楼顶上,若有所思地挑眉不作声。 一周七天,他总是能在夕阳西下浑身脏兮兮回屋子的时候,看见那个金发的人。金发的人做的饭很好吃,日日不重样。卡罗琳从不按时吃饭,所以他从没在餐桌上等人或与他人共餐的习惯,可自从金发的人――他说他叫左夭晴,来到这里,事情逐渐变得不同了。 早晨他下楼,桌上会放着温热的牛奶和香喷喷的面包,左夭晴仰躺在沙发上瞅他。 起初他狠狠瞪他,可对方轻轻巧巧望回来。他不愿说话,左夭晴也和气,从不跟他吵。但不吃完饭,无论窗户还是门,他就是出不去。于是男孩气闷,只能好好坐下,十分钟后黑着脸朝他亮空杯盘,嘴巴左右因塞满食物鼓成了包。 连续七天后,不知是不是被养叼了,他已经学会半睡半醒地揉揉眼主动找到座位,趴在餐桌上,肚皮饿的咕噜叫,边摇荡小腿边等人上菜了。 晚上必须要洗澡。他站在浴室,裸着身子任左夭晴举着蓬蓬头,水从头顶淋到脚底。他是不愿,但也不想第二天被禁足。 有时候,左夭晴会逮住他,提溜着他去山下的街市购物。第一次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反应奇大,挣扎中尖锐的指甲又挠又抓,愣是在左夭晴胳膊上留下了长长短短十几条红印子。他左夭晴忙于拉远他,堤防自己脸受创,表情正呲牙咧嘴,哪想男孩的嘴巴腾得张开,牙齿死死咬住他手的虎口,左夭晴大呼一声道你小子的虎牙倒真是又尖又利,趁他手松,男孩落地拔腿就逃了。这一幕被卡罗琳撞见了,哈哈扶墙笑得直不起身子。 “莫生零。”当晚左夭晴叫住了他,手上拿着本厚厚的字典,“你不是没名字吗?我随便翻了三页取了一字,多好听。以后就这样叫你。” 男孩身高到他胸口,垂眼看他手臂上红色的伤痕都抹了白色药膏,闻着浓苦,便蹙眉老实地点点头,名字只是符号,怎么都好,于是坐实。 那之后左夭晴态度稀疏平常,要不是手臂痕迹未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莫生零临走前望了他一眼,中午特地带回了一颗狼的牙齿,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心上――转身就跑??????到门口。 噗哧。左夭晴看到他的样子没忍住笑,将狼牙放入裤子口袋,咳嗽几声,出门指了指下山路:“谢谢咯,帮了大忙,东西太多拿不住。” 山路算不得崎岖,只是有些耗时费力。眼见扒在树干上的蝉翅膀都不颤,烦闷更甚。 午后的城镇是不再有早市的热闹了:杂货商口叼烟斗瞅着路过行人;花店老板娘窝进阁楼浇灌缺水的花束;珠宝店里的物什流光溢彩,隔着玻璃窥视佳人;咖啡店飘出醉人心脾的馨香,是咖啡豆、摩卡奶油和可可粉特有的浓郁味道;面包店的门口吊着“on sale”的挂牌,橱窗里的摆放着罐装的果酱和盒装的曲奇饼。 虽然“今日特售”的筐子已经空了,新烤出炉的面包闻上去格外得诱人。他们停在一家蔬果店门前,左夭晴招呼店长过来,指了奇异果、长豆角和西红柿,称斤结账。 “你有什么想要的?”莫生零摇摇头。 “行,有就记得说。”左夭晴提醒,便拎起牛皮色纸袋,临走前单手冲店长甩了个礼。莫生零尾随他,推开门时悬顶的铃叮当响,他脚步一顿,回头望了站在收银台前那人,不大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平常往哪里去?”左夭晴微微侧身对后面的莫生零说。 莫生零抬手指指山腰,那儿一片苍翠。 “恩?林子里我只能想到各种各样的树,或许还有昆虫一类。你想当生物学家就另当别论。老妈不会因为这个看中你的吧,你可要小心。”左夭晴左右张望,口中自言自语似的。 莫生零默默听着,没料到大步流星的人突然脚步刹车,身子惯性往前冲,鼻子险些撞到他后背。 三层的书店阴恻恻地蜗居在拐角,里面乌黑,只映出书架上有序排列的书本。 “呶。”左夭晴进去兜了圈,递给莫生零一个袋子,袋子倒出本书。书本有一点三四厘米厚,封皮雪白,黑纹勾线。 莫生零翻开米色纸页,书的内容简单,每张都是配图并以三行黑体字标注。图也好,字也罢,他有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更多的是陌生的。 “口语,书写。”左夭晴说,“除了动作,我希望你其他的表达。”他将“希望”二字着重强调,指明书是礼物,他可以选择不接受。 莫生零向上瞥他,将书袋换手。 返程途中,团团簇簇的云遮蔽了太阳,烧脸的高温瞬间消退不少。远处的风车开始旋转,气流像是终于冲破堵塞的导管,温柔地拂走焦躁,洗刷不耐。 半路,左夭晴停下喘气,扶腰昂头望望漫漫无期的山道,食材日用品挂得手臂胳膊酸酸麻麻,累的够呛。他好歹是富家少爷,身材好纯属是为了视觉美感练出来的装饰。 莫生零站在比他高三阶的地方,见状回身走下去拎他右胳膊上的袋子。 “有那力气,不如拉我一把?” 半拉半拽的,两人回到屋子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卡罗琳正在沙发上看报告,看他们齐齐瘫坐在客厅地毯上,相握的手汗涔涔的,眉眼间不由流露出些许意外。 一天一天,钟表上的指针不知不觉晃过了许多回,日月轮回交替,和煦的温度逐渐热得恼人,盛夏已至。 慢慢的,莫生零明白了打招呼要说你好,刷牙要一天两次,外出记得穿鞋,喝汤好好端着碗,太暗开灯是为了不弄坏视力,一口吞下冒热气食物的触感叫作烫,傍晚耳朵听到的聒噪是虫鸣,书上的文字有墨香?????? 天如果晴朗,左夭晴会和莫生零一块儿晾衣服晒被子,躺在树荫下野餐,天如果下雨,他们就在后屋烧烤,听雨滴打在玻璃哒哒哒响。 莫生零对外面的林子有执念,可以出去就绝不赖在屋里发霉,以前他是没人管,无忧无虑玩上一整天,现在则会不时带回些野果与蘑菇。趁他外出,左夭晴往往会睡个回笼觉或在地下仓库倒腾乱七八糟的图纸器具。 “感恩。喜欢。重要??????”男孩的声音落地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单字、词汇、句子,每天晚饭过后,是左夭晴教莫生零语言的时间。莫生零悟性不错,只是遇到抽象的情感之类便觉苦手。 桌子上往往会有冰块丁玲桄榔地在玻璃杯里乱碰乱撞,是左夭晴将莫生零带回的山果榨汁冰镇,用吸管快速吸溜几下,酸甜可口。 某天大扫除,他们在尘封的盒子里发现了摄像机,当下卡罗琳一时兴起,全天手托镜头,朝另两人连拍数张。左夭晴作势挡了几回,后来懒得理会,反过来拉住莫生零教他拍照的正确姿势。莫生零对此没多大感想,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笑。没有教科书式的标准答案,左夭晴果断直接两边扯住他的脸,笑眯眯地让卡罗琳废掉了最后一张照片。 卡罗琳有空会看打开电视收听新闻,三人共享一个空间,倒也和谐融洽。 “想养。”男孩的短指头点上了画报中毛色雪白的动物,是匹狼,为给莫生零足够具体生动的描述,屋子里已经堆了大大小小不少画册了。 “嗯对,你送过我它的牙嘛。”左夭晴双掌一和,啪得一声,“不过没必要,养你一样。” 卡罗琳探头瞅了瞅,点头:“行啊,等你觉醒后养个呗。老虎豹子梅花鹿,鸽子水母中华鲟。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珍野味随便选。” “觉醒?”莫生零尚未回答,左夭晴却抢过了话头,“卡罗琳,他肯定是普通人,难道你看不出?” “年轻人少狂妄,哪来那么多腚让你啃。” 莫生零站在他们面前,听他们针尖麦芒、舌枪唇剑的评判。卡罗琳和左夭晴的长相像到陌生人一眼就能认出是母子,可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直如此,多点温情便肉麻,少点斗嘴便异常。 那时候的他,还生活在象牙塔,脑内对哨兵向导的知识空白茫然。时间过去多年,他回想起来这段,不禁思考,其实卡罗琳没错,晴也没错。 如果他没遇见这个人,一切都会更加平庸寡淡吧。 每场邂逅都是一次固定的引导,指向某个特定的方位。 他的记忆重重叠叠,鸿蒙仍旧从这里裂口。 面前这个素昧平生、来自遥远的外面世界的人,朝他微笑,打开灰色狭隘的空间,让风透过窗户流经盘旋,未知的漫漫长路在他脚下衍生,终点遥遥无期。 ☆、十一 大片云飘过遮蔽了日光,晴转阴,风凉了疾了,吹得叶沙沙响。 不对劲。莫生零第三次环视看这片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山林,抽了抽鼻子。陌生的气味,脚印,树皮留下的划痕,还有远处腾飞惊鸣的鸟,无故奔跑躲避的兽,各种迹象都证明出现了侵犯者。 “嗷唔――”莫生零吸气,手在嘴边作喇叭状,发出一声嚎叫。 伴随无数相似的嚎叫此起彼伏,几匹黑灰色的野狼从高处的山崖飞扑而下,踏过瀑布分支的河水,往他身边聚集。 狼群是这片领域的霸主,莫生零与它们的关系处得不错,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初次见面,它们在他面前生吃活剥了只鹿,他就站在离它们最近的树旁。它们发现了他,他没躲,这么直盯着它们动也不动。它们呲牙靠近他,他却自觉蹲下,任它们在他身边打转,鼻息喷在他的颈间。大概叫所谓的气味相投罢,自那后莫生零不时会呼唤它们,它们若在便回应。 大多时候,莫生零会看见他们忙于狩猎。大自然的世界不比平凡的生活好多少,好在规则简单,只有弱肉强食一条。看惯了它们撕咬猎物的皮肉,莫生零却从不觉得血腥肮脏,生老病死,优胜劣汰,在这片森林里每天都会发生,就连狼自己也无法避免。它们的尸体躺倒,血染红草地,四肢疲弱,阖眼时写满不甘。莫生零会静静守着它到最后一刻,拔下犬牙,将其埋葬。 现在,狼群竖着尾巴,牙关咬紧,双目瞪圆,恶狠狠地立耳哼哧,脖子一圈的毛都炸了起来,莫生零蹙眉,它们情绪非常糟。为什么会这样? 下一秒,高处山坡射来的子弹回答了他的疑问,子弹擦过他头顶,击中树干。 “鬼天气,变得够快。”左夭晴推开门,眯眼观察了一会儿,“还是积雨云。” 他正嘀咕着,视线末梢恰好瞅见一小身影远远得从林子里跑出来,脚下步子飞快。不是莫生零还能有谁?这里除了他们三人没谁会住。 才走神一会儿,莫生零居然已经跑到了他眼皮底下,呼吸不算狼狈,汗流的不多,皮肤上多了几道擦伤,他大气不喘抬头就拽着他胳膊,让他跟他走:“森林有人。” 左夭晴脑袋里的弦突突上紧。他嘴角弯了下,想着这都一个月了,不来点儿什么事还真说不过去。想是想着,左夭晴的手可也没停住,取下衣架上的迷彩外套,两手一伸一套,拉链刚到半截就关门,说:“走。” 他们的身子oo地穿过高膝盖的草丛,还好莫生零对林子里的路熟,由他在前领着,七拐八弯也不错路。 左夭晴看着莫生零的后背,自从他们进来了,莫生零就没再说话一句话,但左夭晴却不愿打扰他的专注――他的手拨开碍眼的遮蔽物,耳朵微动关心细小的鸣叫,鼻翼扇动不放过任何气味,这些行为确实不像常人,但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样子,目光灼灼,身子忽而屈膝,忽而伏地,似乎反更接近于他的“平常”。 野兽吗?左夭晴尚未见过莫生零的这一面,不禁饶有兴味的腹诽。 “嘘。”莫生零拉过他,两人闪身躲在了座巨石和粗壮的树根后面。莫生零压低左夭晴的脑袋,肘部支地下趴,透过丛草的缝隙窥视。 七八个身着迷彩服的人持枪经过,其中一个手拉红白纹的线,背身倒退前进。 “等这片地区也清空了,我们再往前靠。把网撒的大些,来个瓮中抓鳖。穷山僻岭的,他们逃不掉。” “喂喂,谨慎为上,对方可不是一般人呐。” “丧家之犬罢了,把你们吓成这幅摸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也不嫌难看。”那人讽刺地说着,视线一转,突然叫道,“快瞧瞧,这不是刚刚被我们打残的黑狼嘛?” 黑狼的四条腿折了一条,半瘸半拐,无路可逃。 “正巧,我们还想要你的肉下酒呢。”他凑上前去,露齿而笑。 黑狼呲牙咧嘴,大口张开,叼住了他的手。那人啊啊啊地高声尖叫,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声音凄厉,面如死灰。狼却不搭不理,扭头一拧,彻底咬断了他的骨头。 其他人皆为吃惊,回过神忙举枪射,连嘴巴都忘合。 枪响了,倒下的却不是黑狼。 岩石草丛之后,精巧的□□冒着烟,它主人的手臂不算结实,但端的极稳,每发瞄得极准――莫生零的后背弓起,线条绷得很紧,单膝着地,下盘扎定如生根般,他呼吸轻微,面上毫无动摇之色,瞳孔晶亮得可怕了。 七个身子坠下去了。 天空惊雷闪电,密云聚集,雨丝落如细线,浸湿了青草尚嫌不够,霍然倾盆。 莫生零长身而起,淋雨湿漉漉地走近黑狼,蹲下了。黑狼深深望着他,闭上了眼。莫生零的枪口对准了它,食指扣动扳机,漠然地垂下了头。 “你知道你刚刚杀人了吗?” 左夭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沉默地看完了这一幕。 “嗯。”男孩回过身,淡淡地说。 暴雨将他们淋了个透彻,从头到脚,衣料紧贴皮肤的感觉当然难受,头发黏得盖住额角。紧凑的脚步声传来,愈加响了,是有人听到惊叫正往这追来吧。 左夭晴从迷彩服的衣服里掏出一把圆粒球随后往地上扔,拦腰抱起莫生零,迅速背身滑下了另一侧下凹的深谷。 不多时,那些脚步果紧随其后到了此地,却只听见噗噗的气音,登时迷雾四起,白茫一片。顷刻之间,惨叫不绝于耳。他们浑身骚痒难耐,用手去抓取闹,碰到的肌肤却依次溃烂。不久,烟雾散去,横尸的脖子面庞上,赫然是无数青道红痕。 扯断的警戒线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通讯器的噪音吵杂。 “先生,b组超过三十秒无人回信,想来是??????我们还要继续吗?” 中年人咋舌,在树皮上摁灭烟头,叹息:“本是我们没做好工作,把情报告诉上级,今晚先暂让人员滞留在这儿。” “这是要放弃吗?”背着电信工作包,身穿迷彩服的人问。 “方案我其实一早便否决过,可架不住他们自命不凡啊。”中年人轻轻摇头,“先不提范围广、人员少无法覆盖,森林的地形太复杂,无论伏击或陷阱,对方都是专家级别的人物,凭脑子自然玩不过他。” “今夜扎营,轮流守夜。”中年人浓眉皱成川字,思索了好一会儿,又吩咐,“等等,排两队去遭难的人员附近搜索,保不住运气今儿在我们这。” “是!” 崖边底上有一洞穴,不深不浅,被高大叶多的植株掩着遮着,是再好不过的藏身之所。 左夭晴和莫生零窝在里面,小心从缝隙里窥视,瞄得见手持武器的人在来回走动,像是在巡逻。 “嚯,被发现可麻烦大了。”左夭晴压低声音,拽着莫生零贴壁坐下,脱下迷彩外套,“幸好带了它。”衣服里里外外口袋多达十几个,倒出来各种各样的机械和玻璃管之类的玩意儿,前者形状各异,后者颜色花俏。 他抓过莫生零的胳膊,在他手上绑了通讯环,并在他耳朵旁叮嘱:“听好,我们今晚走不了,最糟甚至还要呆好几天。”左夭晴边说边晃晃手上的奶黄色的液体,“这是营养剂,虽然味道恶心,但喝下去保准你一天不饿肚子不找水。” 他的气息喷在耳朵连带脖子一侧,莫生零被痒得练练后退。 “今晚我要出去。”他说,“洞穴里很安全,你不会有事的。” 左夭晴被他安抚的语气逗笑了:“你想去哪儿?别以为有把枪能耐了,卡罗琳给你是让你自卫保命的――你不了解这群人,他们想宰你轻而易举。” “不,是你不了解它们。”莫生零望着他一字一句,笃定地说,瞳孔像澄澈透亮,“这群人今晚就会没命。” “狼吗?”左夭晴不以为然。 莫生零的视线没从他脸上挪开,扬起手腕上的通讯器:“我不会拖累你的,若被抓我肯定先扯掉它,更不会回来找你,把危险带给你。如需必要,枪里最后一颗子弹会打进我的心脏。” 左夭晴实打实地愣怔了,过了一会儿才拍拍他脑袋,笑说:“呵,思想觉悟挺高。我教过你吗?” 莫生零摇摇头,抬高他的手并挪开,回答:“没有谁教我的东西比你多,但它们教我比你要早。我亲眼所见,明白的事有三件。一,伤残的狼不会归群;二,被兽夹捕住腿便咬断腿而逃;三,自己的领地绝不容许侵犯者肆意踏足。” 深夜。 山上的空气冷下来,风吹过飕飕打颤。雨势没停,但已经弱了不少。乌云里透出一点儿月光,玉白却过分凉薄。 驻扎的营地点燃了柴火,森林在雨中太潮湿,大多通电的都短路了。守夜的人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眼皮上下打架,却被一小道立足高地的黑影激得清醒,架起身边的枪,以示威吓。 黑影不减反增,一道、两道、三道,一小群,又练成了一大片。它们绿色的瞳孔如幽幽鬼火,在夜色下闪烁。 守夜人大喊着,拉响了警报。 人们慌忙从被窝中跳起,狼群也俯冲而下,高亢的嚎叫撕裂寂静,在延绵起伏的山谷间不停回响。 一场恶战。 庞大的狼群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嘶吼咆哮,它们被击中,伤口处血液迸射,身躯沉重地倒下了。还未亡的复重新站起,狼群前赴后继,一批一批,蜂拥而至。它们用牙齿咬碎人的喉咙,哪怕只余留一丝气力,也要用利爪在侵略者身上留下鲜红的三道嵌入肌肉的印记。 一时间,分不清疯狂的叫声是来自于人还是来自于狼,二者距离死亡如此近,来自最原始的恐惧和癫狂交汇冗杂,伴随再次加大的雨势激烈而悲壮。 这场厮杀持续了很久,大雨之下,倒下的是交错的尸体,人们的面孔惊恐扭曲,狼的眼睛安详沉睡。 终于,几声孤单的嚎叫宣告了句号。人类一个不剩,狼群也不过十几匹,零零星星。它们依次舔过同伴们的尸体,挺着胸脯整顿离去了。 黑发男孩从树上跳下来,向它们默默鞠了躬。他跨过人类的尸体,却视而不见。男孩像往常那样,确认它们的死亡,留下它们的勋章,最后将其埋葬。 金发少年没跟来,但从通讯器里,他能投映出男孩的所闻所见。 原来,莫生零能念出每个狼的名字。 左夭晴看着他在每匹狼身旁蹲下嗫嚅的唇,如是想道。 ☆、十二 “是要封锁整片区域吗?!这??????” “揪不出人就放火烧山,我还不信他能逃到哪儿去。” 事情有些不妙,他们还是暴露了。左夭晴拧了拧监听器的旋钮,电波吵杂,荒郊野外也确实算不得什么信号好的场所。对方加大了管制程度,新派的人装备更优,是定要打个迂回持久战了。 暴雨连绵了一天一夜尚未停止,他们暂且被困在了这山林里,返程的路被阻,冒水涝的险回去太不划算。左夭晴晃晃僵硬的脖子,他可不愿随便向卡罗琳求救,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岂不窝囊? 莫生零身子灵巧地闪进洞穴来,前脚掌落地膝盖微曲轻敏无声。 “怎样?”左夭晴明知故问,只要莫生零还戴着通讯器,他随时可以监视他的动作。边说,左夭晴的手作出窗口的形状左右拉开,一张蓝屏立体图纸就展现而出。地图是莫生零监督修正的,光凭飞行探索器获得的情报过于片面了,只能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莫生零的指头在地图上下左右点了点,他勘察了一白天,记忆非常牢固。 “干得好。”左夭晴表彰道,开始考虑细节问题的处理,“去拿营养剂,别饿肚子。” 莫生零碰也不碰,口里嚼着野果,吐出黑籽。 “你厉害。”左夭晴瞥了他一眼,山林不仅没有对莫生零造成困扰,反而像是给予了他如鱼得水的庇佑。两掌一合,左夭晴关闭视图,愁眉苦脸地喝下营养剂,又抽出一根针管,闭眼打入了自己手腕的静脉。 “那是什么?” “抑制剂。” 见左夭晴不打算细说,莫生零也不再追问。 “走吧,躲了这么久,去会会他们。”针管空了,左夭晴嘶了一声,站起身拍拍屁股后的灰,大摇大摆地踏步而出。 十几个人对了对眼,真觉得自己花了眼,谁也不相信左夭晴会自个儿走到他们面前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 “傻站着干嘛,你们的指挥官呢?”左夭晴懒洋洋地说,摊开双手,“我有话跟他说。” 于是,一行人前后左右地防着他们,走到了比较空旷平坦的指挥地段。指挥官支着小信号台,见他们出现,吓得手足无措,生怕有鬼。 左夭晴冲他翻了白眼,自己走过去,操作出视讯。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啊?” 视屏上的男人扭曲着表情,笑呵呵地回答:“自然是比你好的。不知左二少爷失了向导能力的滋味可还好受啊?” 男人不傻,将人员火速回调。两人对话间,脚步声接连不断,不多时,左夭晴瞅瞅四周,已是里三圈外三圈了。 左夭晴也笑:“托你的福,那段日子真不好过。”见男人闻言脸色一变,左夭晴兀自悠悠继续,“你该不会以为,我真是个向导废物了吧?”说罢,他高举手臂,一个弹指,周围的人便传来几声哀嚎,捂着头蹲下身去。 男人有些发慌,蹲下去的那些人,确实是哨兵。 “还玩吗?”左夭晴说,再次打出一个响指。远处轰轰巨响,冒出灰色的烟,是边缘防守人员的地段,男人忙调出近景,爆炸过后己方向导完全昏迷。 “我既然来和你谈判,说明我的准备已经万无一失。”左夭晴面色泰然,“听说你想放火,省省吧,这林子那么大,什么地方我埋了什么你清楚吗?随便死伤百个人命,怕你玩不起。” 男人沉默了,首鼠两端。左夭晴却不爱等,他转身朝那些戒备他端枪的人拍拍手,他们便浑身震颤,双膝发软,匍匐倒地,说不出话。 虽然男人心里没底,但莫生零拎得清明――毕竟是他去埋得电击针和药物管。可归根结底,就算换做他,看左夭晴这般胜券在握的样子,也不会料到全是下下策的障眼法。莫生零无事可干,思想正抛锚,却被指挥官迅速抓住了后领,一手掐死他喉咙,一手持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左夭晴回身,见状,没挪步子。他去望莫生零的脸,看得到是和平日无差的表情,眸子的视线喜欢直接撞进对方的眼底。其实,如果它们透露出惊诧或中伤,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左夭晴暗暗地心痒,移开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 指挥官一边后退,一边踢翻了放置的罐子,罐子里冒出紫色的烟雾,左夭晴抽抽鼻子,果然是哨兵的信息素没错。浓度太高,即便他打了抑制剂身体还是起了些反应。 “人质威胁?”没等对方放话,左夭晴先开了口,“动手吧。”他双目冰冷,用评估的眼神打量着被抓的莫生零,丝毫不留男人赚筹码的余地。“我害死的人还少吗,不缺一个非亲非故的。” 男人不死心,却见左夭晴非但不营救,还转身想走,背影脚步潇洒,根本由不得他不信了。 被枪抵着有些痛,指挥官似乎紧张用力过大。莫生零想,左夭晴渐渐走远,步子顺畅完全不趔趄,他老老实实地盯着他的后背,一句话也不说。 “好!”男人气急败坏,决心破罐破摔,“你要恨就恨面前的人不肯救你的命吧,可怜没用的小东西!” 一秒不到,莫生零用握紧拳的肘关节狠狠击中了身后人的腹部,迅速抢夺过枪械,胎脚踹开指挥官的肩膀,枪杆高空落下,敲中指挥官脑袋瓜子,活活打晕了他。 左夭晴止步,不禁吹了个悠扬悦耳的口哨,扬起双臂,鼓掌喝彩,背景是男人视屏里气青的脸。 “其实我自动出来你就该怀疑不对劲了。”左夭晴不免觉得好笑,“你最好少来招惹我,好好留心大姐吧,老分心够你吃一壶的。” 视讯切断了。莫生零挨个将倒下的人再次重击,蹲身搜寻出一大包枪弹,练练手,精挑细学出几个用的顺的,安置于身。 左夭晴耐性很好,站在原地等他摆弄完,信步走来,抬头望向自己的眼睛。而莫生零确实这样做了,淡漠平静,波澜不惊。 “我应该照你期望的那样难过生气吗。”他问,即使严格讲,他的语气称不上询问,“虽然你真的蛮混账,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确实对我而言,换做是你,我肯定会选择救你??????但别把我当傻子,纵使我会把后背放心的留给你,我大概也明白这是容易招致危险的行为。” 左夭晴愣怔,回想起卡罗琳曾吞云吐雾地告诉自己:“孩子的思想感情往往比自负的大人敏感,我看他的脑袋远比你清醒。” 也许如此吧。左夭晴笑笑,缓慢弯下身来,喷嚏咳嗽相互交替打个不停,身上一会儿冷一会热,头似有千斤重,整个身体支撑不住的缩成团,微微抖颤,喃喃而语:“啊,被摆了一道,果然浓度那么高,抑制剂都被抵消了。” 他昂头,如愿以偿看见莫生零惊诧的表情,实话说,颇为微妙。 莫生零慌忙去扶他,却发现他的肌肤热得可怕,双眼闭合眉头紧皱,手臂无力垂在身侧,感觉他伸出手,便像八爪鱼似的环住他。 “左夭晴、左夭晴!?” 未得到答话,昏迷不醒的人的身子非常之沉,显然凭莫生零一人无法架起,他尝试了许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勉强用整个身子的全部力量支起,艰辛地承载着左夭晴小步小步地挪移。 “明明丢了能力,还会因体质受到影响,真是挫败啊??????”莫生零不语,感受到左夭晴的唇紧贴他的耳朵,嗫嚅细声的苦笑,其实他不喜欢距离过近的气息和话语,可终究是什么也没做。 原路返回不大可能,莫生零拖着麻痹的身子,找到了相对平坦的山脚下将左夭晴平放在地上,他也随之四肢呈大字型瘫倒,调整紊乱的喘息,全身是湿透的汗。林子里的气温入夜便变得阴冷,晚风从衣服领子穿过下摆,一阵透心凉。他胳膊酸痛,双腿根本无知觉,实在懒得动弹。 肚子饿扁了。莫生零想,不由阖上了眼。 混混沌沌、意识模糊之中,左夭晴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全身燥热难忍。所幸期间额头感受到一抹清凉,接着身上也舒爽不少。好不容易睁眼,撑起上半身,见天色大概正是深夜,野地上还生着火。低头瞧,里衣被脱掉,只罩了外套,额头则绑着浸湿了的厚实的长叶。嘶,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头脑中剧烈的痛感格外尖锐。 “你醒了?” 莫生零跨过灌木丛,兜着满怀的野果,顺手递给他一个,然后便坐到火堆旁,狼吞虎咽。零零点点的火星旋飞上半空,烈焰照得他的脸颊半光半影。他的牙齿撕碎果皮,汁水弄得满嘴满手,舌尖一卷,吐掉黑子的果核。 左夭晴本还嫌热,见了这情景,真觉喉咙干渴。 “抱歉。”突然地,莫生零说。 “为了什么?”左夭晴捂住头,指尖按按穴位,思考了一会儿,“你把我牵扯进来却开枪把情况搞糟的事,结果落到这个局面自责了?” “放心,我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毕竟服用了抑制剂身体抵抗力下降,加上天气糟糕,难免的。” “明天会好的。” 莫生零看着夜空,银色的星辰璀璨,映衬黑暗,非常美。 “你睡吧。我来守夜,反正也睡不着。”他说。 二人一时无话,安静得只剩柴木在火中的劈啪声。 星空广阔,森林无边,他们被隔绝在这儿的野地,听风卷过发梢不留痕迹,仿佛在海上被遗弃的孤岛,空落沉默。 “左夭晴,你能力消失是怎么??????” 莫生零一直盯着火光,问完话才昂头来看,却发现居然左夭晴就站在他对面,眼神深幽,以至于他有些不舒服了。左夭晴却拉过他的手,先是放到自己额头,再滑至脸颊,似乎是在借他的手感受凉意。无论哪里的温度,都依旧滚烫。 “想知道?”左夭晴轻笑,火焰在他的瞳孔里雀跃,“要报酬的。” 说罢,左夭晴揽过莫生零,手顺背的脊椎探下去,注视他微微睁大的瞳孔,嘴唇封住他的口,舌头长驱直入,舌尖挑过上颌,舔舐□□,勾住对方的舌翻卷,寻舌根往里。 口里发出细微唔唔的挣扎,莫生零怕了,他第一次体验这种想逃的感觉。他用尽全力推开对方,肩膀,脖子,甚至是脸,可是年龄的差距和手臂的酸痛让一切徒劳无功,纠缠之间,唾液溢出,顺嘴边滴流,呼吸难过得他几近窒息。 正无措,左夭晴的动作却暂且停住了。一个黑影偏侧,给了左夭晴后颈一记漂亮的手刀。 “久等。” 卡罗琳没好气地揪住自家昏厥的儿子的衣领,往外将他扒离了莫生零的身体。 莫生零双膝发软,直愣愣地跪坐在地。 ☆、十三 列车停站嗡鸣。 女人提着行李下了短板,一手按住头上宽边帽,匆忙避过人潮,视线摇摆不定,终于固定在一点――黑发的孩子望着她,轻轻颔首。 “真是?????”仓野香不禁松口气,向他走近,喃喃,“卡罗琳居然让你来接我,那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莫生零没吭声,两人错身,两手相碰。 仓野香的手中一沉,脑中便知所谓。莫生零不大的拳心终于松开,足足十分钟,他掌握不好力道,捏得发麻。 鲜红的血色,冰冷的尸体,灰白的相片,雨后湿软黑褐的土壤。教堂的钟声敲响,十字架投下细瘦的影。人们身着黑色礼服,眼眶发红。牧师朗声念过悼词,压下众人真假难辨的啜泣。他阖眼,仿佛漫天红樱,飘零作礼。 下一幕。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地倒下,被敌人击坠。他能从四面的镜子里,从各个角度方位,窥见软弱无力,茫然无措的自己。镁光灯闪作一片,成千上万幽深空洞的镜头对准他。 喉咙和心脏,分不清哪个痛得更厉害些。 “特浓咖啡或酒,你随意。” “你过还是那么糟蹋。” 左夭晴是被肆无忌惮的说话声吵醒的,他勉强起身,烧是退了,可头仍在发热,也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下了楼梯。幸好醒来了,否则指不定回放多少遍。他边想边低头瞥了来客一眼,是仓野香,少见的女性医学和化学制药的专家,以出类拔萃的成就贡献,律师般的性格闻名业界,简而言之,和老妈非常谈得来。 “让那孩子去送死,也亏你做得出。”咖啡的醇香浓厚,飘荡在整个客厅,“你捡回他,还养了那么久,又是何必?” 左夭晴脚下顿住了,面色僵固,身体则分作两层,外热冷内。 “早晚是要用的。”卡罗琳打火机接连响了两回,终于窜出火苗,将她嘴上叼得烟点着。她胸口微微起伏,仰天吐气,“反正,类似的事也不稀奇。” 楼梯口传来一声巨响,左夭晴的拳头打在墙上。 卡罗琳却头也不回,平平淡淡问了句:“醒了啊。” 左夭晴目光阴沉,嘴唇蠕动,沉默半响,才问:“莫生零是普通人,还是个小孩,他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你居然把他交出去?” “为何不行。” 他的脸色白了又青,最终冲进房间,捣鼓了一阵子又风一般地下楼冲出屋子去,愤愤甩手关门,发出震天响。 “连自己孩子都骗,演坏人真过瘾唷。”仓野香吹着咖啡沫子,望向卡罗琳道,“不过我没料到,朱利尔斯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真对那天使的死难以自拔。” “还天使呢,再天使也难逃一死,我倒觉得他的死未必是坏事。” “干嘛棒打鸳鸯,活像恶婆婆。” “两个脆弱的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只会互相理解宽恕,不断逃避痛苦,完全是拖累对方,往悬崖里坠。”卡罗琳蹙眉,嘴巴吐出一团烟圈,耸了双肩,“我从没看好过他们,但那天使在过分对的时间出现了,恰好是左夭晴内心渴求的投映。不能让人向前走的感情,即便是爱,也叫不得好。” “所以你觉得死亡作为他们的终结并不可悲?” “如果说是爱情,那当然悲伤,但单论左夭晴以后的人生,我还做不了定论。” 被抓住手臂时,老实讲,莫生零没有太多吃惊,乖乖顺着那些人走了。不过手上的力道大得可以,不出所料应该已经青红。 避开人群和城镇的街道的房子很古旧,光线暗,空气潮湿。 他踩楼梯时,铁架嘎吱嘎吱响,门的电子锁锈迹斑斑,蓝屏左上角碎了一块。 莫生零打量简陋的小屋,无论是他面前站立的,还是现在背对的――这些人一定是有意隐藏,毕竟漆黑之中仅从轮廓无法辨认五官如何。 “说,卡罗琳的结界入口在哪?”为首的男人问。 莫生零不说话,一双眼单单瞅着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宛如微亮的星火。 男人比了个手势,压着他胳膊的两人便一用力,让他折弯膝盖,跪趴在地,手臂反扣身后,使不上力。男人拉开抽屉,取出一管黄色液体,在莫生零晃荡。 “激素会让你听话的。” 液体注入了圆柱器皿,一股浓烈的香味充斥了不大的空间。那香味太香,反倒让莫生零止不住反胃。 半晌,见无效果,男人忍不住抓住莫生零后脑的发,将他半身向上提了起来。 “真是奇妙!!!”他夸张地惊呼,像打量新奇物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凑近了,“你竟然阻隔了精神素对你的渗透!?” 他的面部表情扭曲起来,转身翻箱倒柜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注射器,兴奋地按住莫生零的肩。一瞬间,莫生零脊背寒毛根根竖立,他拼命想反抗,却动弹不得,瞳孔微微睁大,注目那针管对准他的动脉,刺破了皮肤。 他心脏像停滞了跳动,甚至不知自己下意识喊了“放开!”,身体挣扎,骨头又被折磨得嘎嘎响,痛感强迫了他屈服。 砰。砰。砰。 房子隔音不好,隔五米就能听见枪鸣。 哒。哒。哒。 子弹的弹壳依次掉落,铁皮与水泥地砖撞击的和音悦耳清脆,几秒不到滋滋的融化成一滩铁水,但面前两具躯体倒下去的声音笨重到不行。 菱形微型器迅速在地面上兜了三圈,红灯闪烁,启动旋翼朝莫生零飞去,刻不容缓,撞开男人的手。 门外射入的光线令房内明亮许多。 左夭晴脚旁是无力叫唤的电子锁,蓝屏忽闪忽灭,红线绿线噼啪噼啪地闪着电火花。 多好笑――他们居然从对方的微扩的瞳孔里读出了默契的错愕。 左夭晴悄然克制住未平的喘息,清楚自己鲁莽在先,战斗中不冷静是大忌。如是想罢,他几跨步巧妙掩护住了莫生零,眯眼展颜:“我家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惹了麻烦还请多包涵。” 男人诧异过后心中狐疑,眸子转来转去,拿捏眼下情况,并不动作。 莫生零刚从危险中寻回心智,即便身体颤抖,头脑已然清明。他的视线盯在左夭晴的侧影,他后颈的汗浸湿了衬衫,牙关则绷得过紧。 屋子里一时陷入安静,只有弥漫开来的香气来回徘徊,弄得人脑袋愈加昏沉,视野迷蒙。 左夭晴偏移了眼,撞上莫生零的视线,二人皆知不妙。 糟。莫生零的□□被收走了。左夭晴下半身早就麻痹发虚,头晕乎乎的,努力思考――要不是脚步跟扎得足够稳,只一闭眼,他就会向后倾倒过去了。 男人还是发现了不对,狂喜地笑:“未曾想精神素对最强向导影响如此之大,哦哦,说错了,是曾、经、的最强向导。” 字音落重,分毫不差敲进左夭晴的耳朵,莫生零见他圆滑的笑当即敛了一半,轻勾垂在裤缝处的指尖。 “嘀――嘀――嘀――”菱形微型器尖锐报警,红光四射,直扑男人面门。 一瞬之间,莫生零只感觉自己两脚离地,身体腾空。 爆炸的风力震碎玻璃,灰烟冲鼻腔涌。 他的身体撞入发烫的人体,缓冲着地,忙揉清眉眼,放下手的触感稠粘温热。 红色,是血。 “左夭晴!?” 然而被呼唤的人还是失去了意识。 他的手臂牢牢锢住他腰间,从头至尾未曾松开。 ☆、十四 人最后是卡罗琳亲自接回来的。 卧室房间一张普通的床,实在算不上提供了好的医疗环境,但仓野香的医术不会因这些外部因素受到阻碍。 “再折腾,朱利尔斯的精神崩溃是迟早的事。”她叹了口气,“你这个当妈的倒真不急。” 卡罗琳瞅瞅自家儿子无血色的脸,嘴唇干白微有裂痕,顿了顿,回答:“急有什么用。是我算错了一步,没料到这事对他刺激如此之大。或许,他只想找个理由,索性把命丢了。” “他没法醒来吗?”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卡罗琳和仓野香望望彼此,又低头望向说话的孩子。 “理论兴许可以。”卡罗琳思考了好一会儿,冲他道,眸子里精光乍现,“如果有人把他从精神深渊拉回来。” “做不到,你也会永眠,你明白吗?也就是死亡。”仓野香劝告。 “我来。”莫生零重重点头,字句透着沉静,“是左夭晴救了我,这次该轮到我了。” 仓野香犹豫不决,但卡罗琳已有定论。 莫生零平躺下来,床的大小容纳两人只能说恰好不余。 “让我再确认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仓野香的左右手掌盖住左夭晴和莫生零的额头,皮肤相接处,紫光闪烁。 “找到他,带他回来,对吧?”莫生零看着她,平静笃定,“我知道我要这么做。” 【梦境】,紫色顷刻绽放出娇嫩的花,是仓野香使用了她的异能――梦境是通道,能将人与人的精神领域拓展,供潜意识的精神体进出试探与沟通。 黑暗中,金色的眼眸格外明亮。 孩童的踏出第一步,穿过许多十字路口,路过成百的窗扉,耳畔回响的尽是悲戚的终于在上锁的宫殿门前驻足。 楼梯旋转而上,尽头是悬空的花园,广阔无垠。孩童走了进去,两足不停被刺扎伤。花园里种着满满的白蔷薇,朵朵盛放,花瓣飞舞,芬香扑鼻。 正中之处,竖立着一块十字架墓碑,金发少年就跪坐在那儿。见有人来了,他便起身,狠狠将他按入花田之中,黑发孩童的脸被划伤,红痕滴血。有液体滴溅在他的鼻尖,湿漉漉的,是金发少年的泪,他在哭,浑身颤抖,口中絮絮叨叨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墓碑上镌刻的死者的名字。他脖子上的吊坠敞开了,是他和另外一个人的合照。 黑发孩童推开了对方,弯身不知从何处捡起了一把刀,冲不知何时出现的水管竖劈而下。水流迸溅,浸泡了整座花园,空气潮湿,渐渐透出彩虹的颜色。 吊坠滑落,一个透明的身影在金发少年的对面,冲他宛然而笑。 见他们相拥,黑发孩童转身离去,片刻不迟疑,走下了长长的台阶。他能听见水声潺潺,直到他离开了,也能透过窗,看见水像帘幕倾泻,伴随白色蔷薇零零散落,月光明朗,星辰璀璨,而他并未留恋。 锁链交缠,走廊尽头的门古老可怖。他伸手去推,用身体去撞,数不清尝试了几次,门开了。 金发红瞳的少年朝他招手,浑身遍布血迹,笑容盈盈。于是他冲了过去,狂奔过去,收到的礼物,却是插穿心脏的匕首,鲜血的滋味如此腥脏。金发少年张开双臂,牢牢拥抱了他,完全不放手的,将刀刃捅得更深了。 黑发孩童发出一声痛哼,表情皱成一团。他十指微动,扯住金发少年后背的衣服下拽,逼迫对方放开。在金发少年惊诧的眼中,他攥紧手中的枪,对准他的心脏,毫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 金发少年像是被他的举动激怒了,锁链从天而降,捆绑住黑发孩童,掐住他脖子的一条,勒紧可以当即时他丧命。但不会那么快,金发少年喜欢折磨别人,看他们绝望的眼神,这让他莫名的愉悦。 鞭笞,炸裂,□□??????这些皮开肉绽的攻势不断累积,黑发孩童的衣服早已被红色浸湿了,辨不清颜色。脸颊,脖子,四肢,全是大大小小的伤,青的,红的,紫的,远超过肉体应该承受的范围,足以让任何人生不如死。 而黑发孩童的眼睛却告诉他不同的结果,他没有放弃,他挣扎的那么厉害,锁链甚至连根拔起,待手腕松弛足以活动,他拳头握紧了,生生将锁链绷短。他的身体受了太多伤害,分明应该撑不住才对,然而他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其他的则慢慢寡淡消失。 金发少年蹙眉,向后退了一步。黑发孩童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每移动一步都将昏迷倒下,可没有,黑发孩童两手拽住了金发少年的衣领拉向自己,嘴唇狠狠贴住他的,四目对视,谁也没有闭合。 红瞳瞪大了,黑发孩童狠狠握住他的手,喘息连连。 金发少年默然,看了他一会儿,掩面深深叹气,无奈地笑了。 柱子坍塌,房梁坠毁,大门敞开,光刺破黑暗,从窗户与天花板的缝隙延伸过来。 黑夜消退,白昼降临。 “醒了?” 左夭晴的脑袋有瞬间的茫然,他活动手脚,发现身体舒坦太多,精神倍足。 “看来是治愈了啊。”仓野香瞧了半天,也上手检查了半天,终于下了定论,“恭喜,暂且你是不需要担忧精神问题了,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虽然恢复能力尚未可知,也不是全无可能。” 他懵懂了会儿,视线移动,落到身侧躺着的人身上:“莫生零!?” “安心,他比你厉害多了。”卡罗琳推门进来,“他早醒了,只不过太疲惫,随便吃了点,又倒头睡了。” “关于莫生零,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左夭晴舒了口气,手指把玩孩童卷翘的发梢,质问。无论精神领域经历何事,毕竟是潜意识,现实里没有记忆,但感觉会诚实地残留下来。至少现在,左夭晴觉得莫生零与以前有些不同。 ☆、十五 这天,太阳将落山头,余晖正热。 街市上不同于往常,灯火辉煌,喧哗吵闹。 狼吞虎咽地,莫生零扒拉完饭菜,鼓着腮帮就下了桌,蹬蹬蹬爬过楼梯,去敲卧室的门。 左夭晴立刻探出头,一面口中道“把饭咽下去”,一面忙不迭地递给莫生零衣服催他换掉。衣服是当地民族的风格,刺着三角格子纹理,他自己身上穿好了一件黑色,莫生零的则是乳白。 “好慢。”仓野香坐在餐桌前托腮,抬头望了望挂钟,“不快点你们就赶不上开场了。” 按习俗,为纪念盛夏将逝,今天山脚下会举行篝火晚会,人们身着华服,脸涂艳妆,载歌载舞,通宵达旦。 “少嗦!”左夭晴不耐烦地说,拉过莫生零的手,两人手忙角落地出了门。 不长不短的一截下山路,前半段还是左夭晴在先狂奔,后来就是莫生零拽着他往前冲了。 “啧,还是迟了点儿。” 高台之上,鼓点弦琴,乐曲已经奏响。热烈的气氛总是很容易令人沉醉其中,从往日繁重的生活中解脱。里三圈外三圈,中央空地上的火苗一窜三尺高,少女火红的舞裙在男伴的牵引下旋转。 道路上有花车□□,小孩雀跃地拍手,老人则向喝酒畅谈往事。各种各样的鲜花,饰物,礼帽和零碎的小东西,随处可见。长桌的碟盘里摆放了甘甜的瓜果小吃,若不足够还有小贩忙碌不停,来回张罗手边的烧烤,喷香诱人。 莫生零没参加群舞的意思,左夭晴便拉他在篝火周围的软草坪席地而坐,位置不错距离恰好,又去端了十几小瓶当地米酒,看着欢腾喧闹的人群,喝酒下菜。左夭晴本想让莫生零喝果汁,但只剩下米酒,所幸度数不高,也就没太计较。 有人手持画笔经过,是因为庆典上在面部涂夸张的华彩是当地民族的传统,入乡随俗,外地人爱凑热闹,晚会便多了这么个挣钱的行当。 左夭晴见状便叫住了化妆师父,冲莫生零道:“来一趟什么不干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就小画着玩玩。” 虽说要画,两个男性怎也不可能画出朵花来,简单几笔,凑个热闹便了事。左夭晴先完功,左脸颊侧沿眼边一道黑图纹,倒多出时间看师父在莫生零脸上开工。 “这孩子特点鲜明,容易画的。”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师笑呵呵地说,“客人您的脸太好看,反而难上手。”他的笔刷慢慢勾描莫生零的眼眶,暗朱红竟让左夭晴生出些许惊艳。他说的对,莫生零的眼神本有孩子读懂大人的锋芒,上色后那份倔强便更加凸显,不禁晃眼。 零点,篝火晚会进入□□。烟花在夜空一朵朵炸开,散落星星点点的光。情侣们甜蜜相拥,彼此亲吻。祈福的水灯向远漂流,耳畔听的全是欢声笑语。 两人散步般闲逛,莫生零在前,左夭晴位后,嘴里啃着夜市烤串――难得卡罗琳特许他们晚归,【空间】囊括到山脚之下,若不放心大胆的尽兴该多可惜。 “怎么?”左夭晴随莫生零止步,跟着他的视线末端追寻。莫生零盯着的是捕梦网,素色,花纹不多,只缀白色翎羽作装饰。 “哼嗯~零啊,”左夭晴摸摸莫生零的脑袋,语调怪里怪气,脸上堆起科书般使坏的假笑,下巴前抬,“朝我说句好听的,考虑送给你纪念品也不是不可以。” 莫生零伸手轻撇开他□□自己头发的手,昂头静静望他,背后夜空的升起簇簇花火,双眼仿佛有莫名的吸力,太过鲜明的映着他的倒影,短短一瞬,像世界屏息的缄默。 “晴。”唯独从他口齿中吐出的字眼格外清晰,定格了声音与画面。 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左夭晴唤他“零”不过调戏小动物的语气,怎么没料到会被他一本正经地回过来。 莫生零感觉到左夭晴的手掌从上搓揉他的发旋心,蹙眉故作叹气地说:“买给你就行了吧,买给你。” 说罢,他便准备掏钱付款,眼睛视线在摊位上扫过,类似当地特色的编织物、手工艺品,镶着彩色玻璃块或红宝石的一点儿不少,真不知他如何看上相较之下旧而素的捕梦网的, “你确定要这个?” “嗯。”莫生零理顺有些翎羽,兀自颔首表示肯定。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左夭晴也没什么可干涉的,礼物嘛,重要的是对方喜欢。捕梦网的价格果然低廉,店主眉开眼笑,自觉成交了笔好生意。 路上,察觉左夭晴内里些许的困惑,莫生零主动开口作了答。 “跟它的价格外表无关,是因为它给我的感觉才喜欢。” “感觉?”左夭晴笑了,一个没多大品位的小孩子居然跟他探讨感觉,“你倒是说说看。” 莫生零思考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我表达不好,可我就是喜欢,其他人不喜欢也无所谓。”他将那捕梦网提高,放到左夭晴眼皮下面,他们现在走的地方正巧是拐角,灯偏暗,那捕梦网居然渗出微光,星星点点,不仔细是注意不到的。 左夭晴微微睁大了眼――莫生零是正确的,这不是普通的捕梦网,而是伪装的精密度极高的机械护障。他开了口又闭上,不愿去多解释,莫生零没有发现,只是单纯的喜欢,直觉让他作出选择,世上的谜题有时总幸运得阴差阳错。 啊啊。吹着自创的小调,左夭晴脚步带着跟尖打旋,止不住喉咙里嘻嘻的笑,手里打着音乐的拍子,不亦乐乎。 “晴?”莫生零望他手舞足蹈的模样,问,“是醉了吗?” 左夭晴冲夜空展开双臂,在烟花之下放声大笑,末了,随便跌坐在一块大石头边上,歇气似的回答:“只是有些开心。” “我也是。” “哦?” 白色翎羽的捕梦网在他的手中摇晃,莫生零悄然走近他,一坐一站的,不是往日轻易的角度,却碰了个正好,他能低头看见左夭晴的面庞。庆典还不该结束,但离回去的时间确实不远了。吃饱喝足,就是脸上有些热,脑袋有些昏,兴许是晚睡了?又感觉挺精神。 “晴,谢谢你。”他说,“我也很开心。” 超孩子气的语调,不带丁点儿顽皮撒娇,左夭晴却像被施了咒般晃神――莫生零绽放出的笑脸太猝不及防,衬着五官都柔和,双瞳粲然发亮。 神使鬼差地,左夭晴拽住莫生零的胳膊将他拉入怀里,吞吞圈着他的身子,指头顺发根往后颈部分磨蹭。谁也没有说话,街上的吵嚷都仿佛隔阂在彼岸,然而对方的呼吸和胸前的起伏十分真切。 “零。”奇怪没有迎来的反抗,左夭晴抬起莫生零的脑袋,“你脸怎么那么烫?”还在发红。 然而被问的人没有回音,双眼眯成一条缝,不知不觉间,已舒舒服服睡着了。 “真是??????”左夭晴托起莫生零的双腿站起身来,不免哀声抱怨,“居然还要我背你回去。” 次日清晨,仓野香从客房里伸着懒腰走出房门,不由小小诧异。 两个身影面对面蜷缩在沙发上,小的窝在大的怀里,二者呼吸均匀,皆睡的正香。 “关系不是很好吗?”她盈盈一笑,脚步放缓,喃喃评语,“看来昨晚玩得尽兴。” 晨光透过窗,铺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痒痒的。 ☆、十六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忙碌中,请在提示音后留言}。 大厅长长的餐桌,尽头的三个位置却空荡荡的。 温牛奶,罗宋汤,苹果醋,可乐,雪碧,咖啡――毫无疑问,左家是个大家族,单从早餐饮品的丰富就可以看出。 现左家诞下的新生代中最大的左丹云已经成年,而最小的左晟希比莫生零还小两岁。 “三哥,大姐和二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瘦瘦小小的黑色脑袋轻轻抬起来,睡衣上的熊猫闷闷不乐,和她表情如出一辙。 “谁知道,也许一星期之后就回来,也许,一年之后也不会回来呢。”排行第四的左秋棠抢着回 答,扯起一边嘴角,眯眼冲左晟希露出颇为恶劣的笑,“我说你也不是奶娃娃等喂奶的年纪了,除了找大姐二哥撒娇,真没别的事可做?” “左秋棠,你别胡说,没看小七脸都白了。”左泉鸣的汤匙敲敲盘侧,身为三子的他,有必要担起照顾其他弟妹的责任。 啪嗒啪嗒啪嗒,肉嘟嘟圆滚滚的身影脚仅仅从二层楼梯上跑下来就已经满头大汗。 “又迟到了啊,岳姐早安。”左恺冬笑笑纠正。他和左秋棠是同父同母,名字中的“冬”是承接她的“秋”而起的。 “三哥。奶奶说比起【精神共感】,我该修习【同化】了,下周不去学校。” 左司岳说。 角落里的左晟希闻言,不由自主放下了送到口边的面包。咽下的温牛奶是不是已经发冷了?她想,如果丹云姐和夭晴哥在该多好。但没办法,就算打手机,也只会转成留言录音,完全得不到联系。 “小希?你身体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吧。” “在青春期的时候,一些青少年会‘觉醒’,发展出超乎常人的能力,他们有些会变成哨兵,有些会变成向导。 哨兵的五感比常人要发达得多,可以看到,听到,尝到,嗅到以及感受到常人远远无法接触的事物。但是这种力量有一个弊端,当哨兵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感上时,他们就没办法再关注周围除去目标的一切。 向导的存在就是要阻止这一点,在哨兵失控之前把他们拉回来。另外,因为哨兵的感知能力过强,他们只能吃最寡淡的食物,穿最柔软的衣物,否则他们就会食不下咽,或者抓搔自己的皮肉直到皮开肉绽。” 莫生零仔细听仓野香的说明,默默记下相关事宜。 问题,是他先向仓野香提起的。哨兵,向导,精神力。类似的词语,早在左夭晴来之前,他就多次耳闻,只不过卡罗琳一副放任他的态度,于是他从未想过深入追寻。 可自他与左夭晴有过所谓的精神接触,感觉末梢仿佛被拉直再延长了。甚至,梦境改变,声响,幻觉,各种各样的东西产生隐约的共鸣。称不上折磨的不适感,使他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他不知晓确切如何,想知晓只能去弄得透彻。 何况对方是左夭晴?――除却狼群,与他建立了联系的,唯一一人。 “我能明白对哨兵而言,向导很重要。”莫生零说,“可晴是向导――对他而言,哨兵是否必须?” 仓野香想了想,回答:“理论上,是的。像人需要食物和水一样,哨兵向导二者间的精神联系也算某种程度的心理需求。不过向导相比哨兵,是更为理智的,大部分向导有能力将自己的精神维持在良好的状态。” “晴没有哨兵是他昏厥的原因吗?”莫生零追问。 “不完全对。 朱利尔斯,也就是你口中的左夭晴,天赋秉异,不需要为了个哨兵需求焦头烂额。之所以精神处于高危状态,是他目前丧失了向导能力。我和卡罗琳推断,是他心理上的创伤无法治愈,精神图景遭到破坏而紊乱所致,若出现刺激,随时可能崩坏。 但如你所说,有能让他的精神体接受的哨兵,让他精神图景修复,一切的情况会改变也说不定。” 莫生零抬起头,眨了眨眼:“我可以吗?” “你?没觉醒想太多都是无稽之谈。”仓野香摆摆手,叹了口气,又低头沉思了会儿,缓缓道,“说不定行得通。” “上次,你不是成功将他带回来了吗?希望渺茫,但总比没有要好。” “我来试试,怎样能觉醒成哨兵?” “傻孩子??????这种东西没法强人所难啊。” “左晟希那孩子还真粘你呢,这都第几个求助电话了?”卡罗琳抿了口黑咖啡,眼袋黑眼圈沉沉铺在下眼皮。 左夭晴随口敷衍:“她年龄小,正在粘人时期,很正常吧。” “若情况允许,你要不要考虑,让莫生零做你的哨兵?”卡罗琳问,“他的精神控制力与防御力,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况且依我看,你们的个性还蛮搭的,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不也乐在其中。” 左夭晴闻言嗤之以鼻,披上外套在门口穿鞋:“开什么玩笑?先不说我没恢复能力,他没觉醒??????实话讲,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 “怎么,心情突然变得焦躁,是因为日期靠近了?。”卡罗琳淡淡道。 “闭嘴。” 日历上显示的数字,是他离去的整整一年。 “??????我明早回来。” 他曾这般度过许多夜晚,如同今天。 在酒馆的吧台落座,甩出钞票换十几杯烈酒和一名招牌的酒女,用尼古丁的味道和酒精的浓度包裹自己。如果他酒量极差多好,不必胃同火烧了,头脑还保留清醒。 一年前,有天使给予了他救赎。可一年后,却是这位天使的忌日了。 世事无常?他笑笑,狼狈地从喉咙里呛出一声酒嗝。 打开房间的门时,他甚至没抬头看清□□的女人的妆容是娇艳还是清纯。混混沌沌的,边走衣料边剥落了一地,他的,或女人的。啊啊啊,谁在乎呢。 床铺向下凹陷,女人的身体被他缓缓打开,凌乱的发,内衣带滑至肩,欢愉的表情,口红印上他的脸。 弄得一团糟吧。 分明身体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软的体内横冲直撞,脑内的画面却像走马灯般播放,简直是灵肉分离的场景,他见过不知多少遍: 习惯高处灯光,会作出恶作剧的笑颜;追捧赞美的言辞和数不清的奖杯名誉;鲜血迸射,坠入深渊的人,绝望的眼神,伸出的手;口诛笔伐的千万人百态的脸,一张张晃过;天使降临,温柔地拥抱了他;灰色的墓碑,教堂钟鸣??????烟火夜空之下,暗朱红点缀的粲然若星辰的瞳,金色的光,胸口的鲜血?????? “!?” 他犹如当头一棒,冷水从天灵盖灌到脚心,动作卡壳,哑然无话。 “先生,先生?”女人不满的出声,喘息中带有诱惑的颤音。 左夭晴的视线却仿佛失去了聚焦功能,既然能将突然出现的莫生零的脸与躺着的完全无关的女人的脸相叠。 “晴。”还未褪去稚嫩的声音,有些奶气地呼唤他的末字。 荒唐!他愣是被自己过分真实的想象惊出一声冷汗,然而身下的玩意却更硬更烫了,骗不得任何人。 平日不怎么有丰富神情的面容,啜泣□□的模样却让他心驰神往,欲罢不能。接下来他会怎样呢?痛苦抑或享受?向他求饶抑或怒视? 该死!他像是要把这些甩出头脑似的,狠狠俯冲撞击起来。全都是精神接触惹的祸,他不过受了潜意识的影响! 次日清晨,左夭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沙发上的莫生零倏然起身,边朝他走来边不停揉着双眼,那模样,应该是等他等了一整晚。 “晴,你去了哪里?”他问,皱了皱眉头,“酒臭味好重。还有――”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左夭晴挪开停留在他唇上的视线,却又落在了没扣好的睡衣所露出的锁骨上,深吸一口气,焦躁不耐地上楼,“让我一人待会儿。” 门关上了。 莫生零昂头盯着那扇禁闭的门,抿了抿下唇,攥实拳头。 多年后,他仍记忆犹新,左夭晴夜不归宿的第二天,带着一身难闻的酒味和浓郁的女人的香水味踏进房门,毫无预兆地,向他画出一条禁止界限。他盯了那扇门很久,道不明胸口 难消的恼怒。 那之后连续的两天,左夭晴刻意减少了与莫生零的接触,梦中的场景萦绕不去,让他愈加头大了。 “为什么避开我?”相反,莫生零却不让他如愿,直接在他进房间前拽住了他的胳膊,皱着眉头,开门见山地质问,眸子如利剑,令人闪避都难堪。 左夭晴无言地假笑,扒开了他的手,关门落锁。 黑发少年又一次来到了宫殿,透过窗,金发少年依旧跪坐在花田里,墓碑前,眼神温柔似水。 他扭过头,另一个金发少年朝他走来。相同的面容,不过瞳孔里血光潋滟,比窗外的那位可怕的多,他也熟悉得多。 上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再上次则是哀嚎□□不停的铁笼。 金发少年总是笑着出场,然后摊开双手,场景转变――这次是医院,血肉模糊的四肢,心电图,脑浆,白大褂的医生和停尸间的冰冷空气。 但他知道的。 黑发少年握紧轮椅的把手,死命推着向前走,前面安全出口的绿色应急灯忽闪忽灭。 无人的轮椅上渐渐显出金发少年的背影,他已经遍体鳞伤,病号服的袖子下是苍白的皮肤和青色的血管。 前轮滚过的门槛,迎面的光实在过于刺眼。 让他一个人呆在这儿,是不行的。 出去。必须要把这个人带出去。 夜半狂风,吹的草木东倒西歪,不牢靠的窗棱啪啪作响。 左夭晴暗骂一句,被吵得心力交卒,忍不住下地找好拖鞋,去厨房找酒助眠。他揉揉酸痛的眼,厨房传来微弱的灯光和翻找东西的动静。 “零?” 背对他的人影却置若罔闻,跪坐在瓷砖上,伸出胳膊埋身在冷冻柜里搜寻什么。 “你倒精神。”左夭晴没好气地说,“赶快上床睡觉。” 话语随碰触的手指截然而止,他心底一惊,脚步后撤半步,忙捂鼻站远了。 莫生零不馋,自然不是在找冰激凌,他打开冷冻柜,是因为需要降温,他热得要失去意识般,才本能地找最快速解决问题的途径。 “起来!”左夭晴反应极快,将莫生零一把拽起来,“你现处觉醒中,身体非常弱,容不你糟蹋落下病根!” 莫生零像听不进他说什么,挥臂甩开他手还想往冷藏柜前凑。 左夭晴果断被他的举动激怒,抬脚踹上柜子门,横抱过莫生零发烫的身体往沙发上摔。他的额发湿了贴住脑门,眼睛紧闭,嘴巴里气息不稳,絮絮叨叨。 他俯身,特地用手背去试他脸侧的温度。感应到温差,莫生零轻轻偏头,脸在左夭晴的掌心间磨蹭两下,手指则勾住了他的袖口。 左夭晴咽了口唾沫,自觉不妙。他鼻翼扇动,闻到一股子刺激性强的,带有些腥味的奶香――哨兵信息素错不了。 (部分不便放出) 谁知,大门却在此刻打开了。狂风吹进屋子,在客厅歇息驻足。 进来的人陈旧的黑色风衣宽檐帽,鹰钩鼻,皮肤干瘪,眼眶深邃,瞅瞅他俩,抿了抿薄唇,全然不在乎局面的尴尬,冷笑道:“年轻人啊,肝火真旺。” 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摆着,这时候不可能提枪真上。 以后会有的。 因为有些肉渣,所以章节会被锁,于是删节了。 想看全文的请来戳我。在书评区留言也可。 ☆、十七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一身黑的男人大摇大摆的加入早餐队列。仓野香、卡罗琳和他,屋子里所有大人都坐在了餐桌上,左夭晴早出去了,莫生零还没醒。 “你来得挺快啊。”卡罗琳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没骨头地赖在椅子上,“里昂。” 两个烟枪云里雾里地吸着,顿时把房间弄得乌烟瘴气。 里昂,他的姓名响彻哨兵和杀手界,曾是哨兵锦标赛的三连冠霸主,卡罗琳同他是同级毕业生,两人同为哨兵,成绩优秀也聊得对口,关系算得上不错。后来,里昂选择了赏金杀手的行当,卡罗琳则在高位担任要职。虽然几年没联系,可卡罗琳若执意要找,还是有能耐网罗到的。 至于仓野香,救过里昂一命,两人于是相识。 “熟人说话别绕弯。”里昂道,“你说给我找了个徒弟胚子,我才赶过来的,哪儿?” “屋子里就这么些人,看不出?” “你儿子就算了,听过也见识过,谁收谁倒霉。至于另一个――刚见过,再说。”里昂弹弹烟灰,“卡罗琳,你儿子连一个刚觉醒的哨兵,还是个孩子都不放过啊?够可以的。” 卡罗琳呵呵两声,没作答。倒是仓野香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的态度。 “里昂,你时间不多了,不在宝刀未老时培养出接班人,挑挑捡捡你下去,入土的后半生,真安宁不了。” “那也不能随便找个三流之辈,至少要过得了我的眼!”里昂的杯子重重砸上桌子,“你看中的人,我信,他必定有才能――这个年纪觉醒比同龄人已经超前许多,但只这样不够,我教一人必授受所有,他呢?至少得让我有东西信服。” 仓野香蹙眉,忽然插了句嘴:“里昂,其实莫生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优秀。他这个年纪觉醒,可能是我昨天实验,用了药物激发的缘故。” 里昂闻言默然,诧异地望向卡罗琳,似乎难以置信这样的安排。 “莫生零自己要求的?也好。”卡罗琳却撇向仓野香,一脸的“果然如此”。 “还有,左夭晴的向导能力,有不断恢复的迹象,他自己应该很快会察觉。而莫生零,我尚不清楚他的能力。” “嗯,不急。”卡罗琳转头看向里昂,“先试试莫生零对不对你胃口吧。” 莫生零是被男人从床上提溜起,扔到房前草坪上的。他烧没退完,反应不快,四肢绵软,状态显然不适合测试。但里昂,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心早硬如铁壁,压根不可能顾虑这种何足挂齿的小事,也不愿与弱者废话。 被这种方式叫醒,莫生零自然心情不好,他撑地而起,双唇微撇,两眼一瞪,直直望着对面的人,简直要冒火了。 “不错。”里昂反笑了,好像是什么高兴的事般。但也只一瞬间,他的脸就恢复如常,融合了轻狂与冷漠。伴随一声咆哮,他的脚侧幻化出只黑蓝虎,尾巴重重拍地,扫出一片尘灰。 “里昂!把精神向导放出来,未免过分了吧?”旁观的仓野香忍不住出声制止。 里昂哼了声,没理会,随手将一把机枪扔到了莫生零脚边。 莫生零没退,他瞅瞅黑蓝虎,似乎不明白它的出处,而黑蓝虎步步紧逼,口水流地,势要将他生吞活剥。终于,它前脚抬起,向他飞扑过来。莫生零的视线从开始就跟它挪动,此刻仰面,竟然脚如站桩毫不躲闪, “嗯?”里昂饶有兴味地注视眼前的一幕,必要的话他随时可收手,即便收不了仓野香的医术也不是徒有虚名,可他喜欢放任事情继续这般发展下去。 狼嚎突现,一匹白色毛皮,金色瞳孔的狼挡在了莫生零之前,它体形尚小,还没长大,气势倒一点儿不弱,龇着锋利的尖牙,尾巴上的毛根根倒竖。 老虎和里昂同时动作,里昂腰侧取出双枪,子弹笔直对准莫生零发射,老虎则冲上前去拦住白狼去路。 莫生零反应敏捷,抓枪翻滚几周,灰头土脸,熟练地检查子弹上膛。 教堂里,彩色玻璃窗折射光洒落地面,玛利亚和耶稣的圣像慈祥地俯视人们。唱诗班的孩子们身穿洁白礼袍高声吟唱,十字架高悬,信徒们双手合拳放在胸口,口中轻念祷告词。 小小的忏悔室,左夭晴眼神缄默如浓雾,赎罪般地祈求告解。 “孩子,你犯下了什么过错?”听上去是中老年的声音,在极小的空间里显得宽厚温润,平易近人。 “从出生起,我就什么也不缺,哪怕别人想要的,也能轻易得到。于是我??????我肆无忌惮地践踏无关人的情感甚至生命,把这些视如儿戏,认为他们为我的付出理所当然。结果,上帝给予了我惩罚。” “我的同伴因我重伤,我的爱人因我而死。”他不大自在地玩弄十指,调整坐姿,双臂搭在膝盖,视线向下低垂。 “太多人想要我死,我也愿意以死赎罪,但是不行。还有人需要我,我不能抛却一切下地狱,让他们因我的罪受罚。” “伟大博爱的神明,连我这样的人,也会饶恕吗?” “会的,孩子。”那个陌生的声音温柔地回答,“神明爱戴每一个生命,你的降生,必有其意义。” 意义??????左夭晴看看自己的双手,凝视其上的指纹。他能感觉到,向导的能力正渐渐复苏。被浓厚的力量包裹,这熟悉的感觉令他安心,但又更加惧怕。 是由于昨晚的事故吗?他拒绝去思考近乎背叛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案。 钟声敲响,雪白的花束遗留在圣堂。 硬是将喉咙涌上的稠血全吞下去,忍住难受得想干呕的冲动,莫生零背靠树,勉强发抖地站起来,仅仅这般,视野就一片发黑。他的膝盖破了皮,腰以下基本没了知觉,小腿磕到石头,拉出一条见得到白骨的红痕,胳膊和后背青一块紫一块,拉开衣服惨不忍睹。 白狼躺倒在一边喘息,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白毛,四肢挣扎,但金瞳盯着黑蓝虎,仍是斗志昂扬,直至消失。 黑蓝虎尾巴高翘,转了个圈不见了。 “反应速度,判断力,视力,直觉,斗志,该有的你一项不缺。”里昂不无满意,“敢和对方拼命,死不求饶,你的性格,真的蛮适合与高刺激和死亡打交道的。天赋值虽然不算特高,倒也过得去,我喜欢。” 莫生零狠狠盯住他,没吭气。见里昂收手,仓野香忙不迭地扶住莫生零,为他检查治疗。 “小子,给你个选择,跟着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莫生零眸光一闪,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犹疑地望向卡罗琳。 “我希望你去。”卡罗琳望他,“这对你,对左夭晴,都是意义重大的选择。” 她深深叹了口气,竟然露出了几分憔悴:“左夭晴身份特殊,不是足够坚强的人,不可能留在他身边。和你不同,那孩子没受过多少伤害,周围的人都宠他,以至于他的精神脆弱得可以。” “莫生零,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选择残忍地帮助而非温柔地纵容。” 一时间,莫生零不语,看仓野香拿药膏碰到他的身体,感受到火辣辣地疼,但很快地,裂开的伤口结痂,肿胀消退,皮肤完好如初。 没有征兆得,他想起左夭晴做噩梦的模样,无论是昏厥过去的那晚,还是庆典结束他们相拥入眠的那晚。他总是浅眠,若非意外或身体不适,出了什么声响总是很快睁眼醒来。 旁边的那人面色灰白,像生了重病般,眉头皱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辗转反侧,睡的并不安稳。他有试过摇醒他,可惜效果更差,会像躲避什么似的,蜷缩身体,明明是夏季,却仿佛要冻僵在冰雪里。 “??????我去。”他望向里昂,一字一句,尾音落实,“毕竟我不可能在卡罗琳这里永远待下去,等着未来的路某天降临。你可以尽情利用我,我也会利用你变强,我想要不依赖任何人,属于自己的力量。” 里昂笑了,蹲下身子,揉乱他头顶的发:“懂事的孩子就是好说话。” “卡罗琳,我会出去的。”莫生零转向卡罗琳,认真地和她四目对视,“不只为了我。” 最初的记忆里,他醒来时,身上盖着灰白的医疗被,放眼望去,是荒凉而悲戚的土地。 附近聚集的孩子都灰头土脸,身着破烂。 搭建的帐篷简陋地在风中摇摇欲坠,太多担架上的人,他们的血染红了绷带。 人群一波又一波地来过又离去,穿迷彩服的军人,黑衣的牧师,白衣的护士,还有戴手套拿纸笔记录的人。 他最不喜欢最后那种人,冰冷的镜框后面怀着评估的目光,像扫视无人要的垃圾般,拿着亮光的枪形机械,朝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一一点过去,然后查看显示出来的红色数字。 双腿似乎麻痹了,他站起来控制不住打了个趔趄。左腿的异物感迫使他去掏裤子的口袋,摸到了一手的沙子。 他不明白这个金发女人在想什么。她朝自己走来,黑色皮衣棕色长靴,蹲身,问:“跟我走?”而四周一片哗然。 他跟随她的队伍行进一个月之久,期间居无定所,赶路时又迅猛颠簸。最初他时常失眠,无法进食,又两次三番的干呕。所幸同行有医生,个子不高,红色短发,名叫仓野香,由她负责他的饮食健康。几天下来,他身上的淤青便荡然无存。 等他慢慢恢复,队伍的人们也准备挥手告别。 那天半夜,他们围绕篝火席地而坐,人手一杯啤酒,是车储备的最后一箱了,鱼在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滋滋冒烟。 卡罗琳和仓野香还有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他们一个戴眼镜蓄胡子,另一个年纪很轻,身上许多口袋都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就算他没深入这支队伍,也是记得他们的,因为名字被其他人常挂在口上。 “林斌,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回实验室继续意潦字编码。”人推了下眼镜,“这次的旅行是我做过最冒险也最正确的决定了。” “我还要再四处转转。”奥列格道,“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我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当保健室老师吧。”仓野香笑笑说,“卡罗琳?” “我?呼??????是时候安顿了。” 他看着她手上的烟燃到了手指边,灰颤巍地落。 之后,是动荡的离别。 营地的车胎全部被爆,汽油一桶桶的摔在地上。警报刺耳地鸣响。火光冲天,空气中传来皮革和棉布纤维烧焦的糊味。 他从帐篷里爬出来,眼前是错乱的脚步和窜逃的人影。刚跑了百米,身后爆炸的热浪将他掀翻在地,耳朵几乎要被震聋,有撕裂的疼痛。他挣扎着起身,看见不远处一头碧眼的白马,它身后站着卡罗琳,手持一柄盈光浸血的刀。 没来得及发声,有人拽着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他从第三提了起来,口中高声嚷嚷:“还漏个人呢!”想也不想,他的手已经扒住男人的脸,十指扎进肉里,向下拉扯,同时伸出脖子,牙齿狠狠咬在小臂,尝到了血的腥味。 那人吃痛大叫,骂着几句难听脏话,他的身体又挨到了地面,脊背撞在不平坦的石子上,传来麻痹的触觉。他避开男人捕捉他的手臂,双目瞪得发酸,矮身伸手,真的碰到了金属硬物――是男人裤腰侧的枪。 世界仿佛瞬间沉寂,胸膛里心脏跳动却堪比雷霆。 男人惊恐的脸逐渐清晰,他举枪,顶在他的腹部,汗裹着手指,炙热得烫手。杂乱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有人正往这边追赶??????他的瞳孔猛地收紧,又像野兽般剔透地明亮了。男人僵硬的倒下去的身影,映在他的眼帘,宛如晚了数个帧的慢放。 枪鸣徘徊在耳蜗的最深处,不绝如缕,鼻间呼息骤然寒冷粘稠。 左夭晴是在酒吧里听着喧嚣的音乐,准备烂醉如泥和春宵一夜时被卡罗琳叫回来的。那个老女人??????内心虽抱怨着,左夭晴还是尽量快速,气喘吁吁地跑回屋子。 客人们算是都到齐了,林斌和奥列格正商量白纸上的数据,里昂在院子外抽烟喝酒,仓野香正端温水给大家。他们既然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和卡罗琳总有交集。左夭晴小时候就见过他们了,正值调捣蛋的年纪,留下的坏印象却令人堪忧。 “回来了?”听见脚步声,卡罗琳却头也不抬,“我们后天就撤离,你的左晟希小妹的电话过于频繁,地址转接,暴露了我们的位置,使比我们的计划提前了些。” 左夭晴颔首,对此不做过多评论,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上,加入了会议。 “既然能力恢复了,你就没必要在我这儿避难了,尽早回去吧。”卡罗琳递给他一张图纸,“明天动动你的脑子,后天好好干一大票。” “夏天快结束了,珍惜这次的最后吧。”卡罗琳意味深长地说。 看着她的眼神,左夭晴心脏瞬间漏跳一拍,失了重心般慌乱无措,坐立难安:“什么意思??????” 客厅另一端,莫生零啃着洗干净的苹果绕过来,视线恰好撞上他的,停留片刻后,竟突兀地游离开了,藏匿情感的手法拙劣得过分。 不好吗?他正想避开他的。 然而当莫生零自觉如他所愿时,他却不爽极了,像是自己一直培育的植株平白有了自己的一块土壤,可以独立生长了。 啊啊,早知如此,就该让它烂在土里面,永远发不了芽多好。 ☆、十八 钟表的指针刚过了吃早饭的时间。 狭小的储物室不到十平方米,远离书房客厅,贵在安静。摄像头缓缓移动,红灯闪烁,林斌坐在监控室,目视眼前蓝屏的画面和旁侧显示的数据。 里昂训练人的方式堪称简单粗暴,莫生零成为他徒弟,必将过上挨打的日子。幸运的是战争在即,里昂要亲自勘察地形,养精蓄锐,所以暂且松了对他的管制。 然而,即便离开实战锻炼,关于哨兵向导,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能感受到吗?”仓野香问,她已将精神力凝固成触手,在莫生零脑内探索。 莫生零摇了摇头,他坐在一张板凳上,背靠墙,双目被布条遮盖,所见只剩黑暗。 “林斌?” “你的精神力没出错,”林斌的声音透过耳机传递给她,“我这儿显示得清清楚楚,是那个孩子。这真的太奇妙了,他的精神力将你完全防御在外。 “林斌,他刚觉醒,连精神波都不会控制。” “对,他天赋在此。”林斌的语气笃定,多出几分恼怒,“卡罗琳真让我嫉妒,怎么每次都能挖到这种举世难觅的人才――亏当初我见这孩子的时候,还真以为她善心大发。” “仓野香,加强力度,直接压制,我要看看他能防御到什么地步。” 仓野香正犹豫,莫生零却开口了:“继续吧。” 左夭晴窝在屋子里,用密码通讯器和左丹云对话,商量了他回去的时间和接应的人手。简单地结束通话,他开始审视修改挂在墙上房屋构图的标记。 他戴着眼镜,脚边堆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破铜烂铁,有电缆纤维,有坏掉的闹钟,有塑料瓶,还有小桶装油漆和风扇片。左手边放着一个全套工具箱,螺丝起子钳子扳手应有尽有。台灯的亮度充足,照亮了他眼下的那块桌面。 左夭晴的十指灵活地动作,不出多时,一个小机械玩偶诞生了,它流畅地下桌滑动,谁能想到它的原料来自废弃闹钟里的齿轮和自行车按铃? 此刻的他是科学界周知的朱利尔斯――朱利尔斯是天才,因他的头脑和双手闻名。 不久前,他还处于灵感的冻结期,脑内一片灰心意冷的空白,而现在他的眼前晃过无数画面,想为某个人设计东西的冲动如此久违,如此强烈。心潮愈加翻涌,思想愈加平静,呼吸沉稳,精神凝聚蓬勃,手的触感近乎完美,排除了外界状态的一切干扰,时间流逝飞快。 门被敲了三声。 “晴?”单字的疑问句成功地将他拉回现实。 他没回答,不想回答。 可门外的人很坚持地又呼唤了几声,继续敲门:“这里的向导除了仓野香,只有你了。” 于是左夭晴把他拉进来,抵在了门板上,禁锢了他的行动。 莫生零抽抽鼻子,双眼顿时漫起迷雾。太浓了,房间里的味道太浓烈了。有太多种气息参杂着,清晨森林的馨香,大海深处的咸腥,浅淡的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和鸦片□□般的香水味,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但竟然又很满足,欲罢不能,贪婪地吮吸,像溺水的人去品尝活命的空气。 “说啊。”莫生零一直不明白左夭晴的笑容,就像现在,他分明气在头上,笑容又仿佛向他道早安般自然亲切,“你不找向导么。” “精神折磨,你会的吧?林斌说,若连你都能承受住,就没有在精神上能打压我的向导了。” 由高往低的,左夭晴注视着莫生零一开一合的唇。莫生零习惯说话直视对方的眼睛了,从不撒谎,从不躲避。 他蓦然回想起昨晚酒过三巡,里昂和他恰巧在屋外相遇,里昂嘲讽似的仰天,故作无意。 “你还年轻,看不懂人。自以为仗着小孩天真无知,只有你一个你对他好便乐善好施,春风得意了?左夭晴,至今你是我见过你最有天赋的人,也是最不会收为徒弟的人,而那孩子与你天壤之别。” 好啊。那不如让我瞧瞧看吧,左夭晴愤恨地想,身为哨兵的你到底有何特别? 刚想至此,他的精神力已化作千万尖锥,兴奋地叫嚣着,扎入莫生零脑髓的神经深处。 莫生零瞬间痛哼出声,他的脑袋如警笛嗡鸣――左夭晴的压制比仓野香绝对太多,也强势太多。后者是针灸,刺破皮肤,麻痹肢体,或像专业的手术刀,分离骨肉;前者却是灵活的毒蛇,牙齿一口嵌入了心脏,放出汩汩毒液,又不着急品尝,任毒液浸透全身,再慢慢撕咬。 左夭晴俯视他冷汗直下,脚步虚浮的模样,心下不免诧异:自小他便喜欢看自以为是的哨兵被向导折磨的开口求饶,家世缘故,所见的哨兵比莫生零不知厉害多少。但能坚持到现在尚未昏厥的,仅有眼前一人。 情不自禁地,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莫生零正痛的咬牙切齿,双眼紧闭,见状,便强撑挣扎地抬起眼皮,汗珠顺额头到脸颊滑落,凝在下巴,又蜿蜒脖子透入衣领。 “零,为什么搅进哨兵向导这滩污水。”他放软了语气问,“卡罗琳和里昂对你说了什么,还是说你喜欢战斗而生,喜欢刺激的感受?” “我教会你语言,教会你文字,教会你常识,是为了让你懂得远离危险,保护自己,尽量平凡地去生活。”他的话不重,声音没抬高,但就莫名得令人胆寒。 “不要将你的理想强加在我身上,晴。”莫生零迈了一小步上前,伸出了双臂,左夭晴以为他想推开他,莫生零却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胸口,有力地拥抱他,手在他的背后收紧,鼻间充斥萦绕令人放松满足的味道。 有时,莫生零会想,左夭晴的任性应该是被人养惯的。明明是他拒绝了他的靠近,但当他妥协了,他又像是威胁似的愠怒了,简直不可理喻。这个喜欢控制别人的家伙,不允许他的行为偏离他的预算。 “晴,你很重要。” “有多重要?”左夭晴轻笑,心情稍稍转好,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像一个世界那样重要。”莫生零回答,“所以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左夭晴挑起半边眉毛,扬起唇角:“哦?” “嗯,到那个时候,我来成为你的哨兵。” “话可别说太满,现在的你见过多少人,多少事,根本弄不清自己的情感,等你尝试过经历过,几年之后,再夸下海口也不迟。” 莫生零没接话,左夭晴则弯身勾住他的肩膀,示意他靠近书桌,教他摆弄起小小的机械手。 他们算是和好了吗? 莫生零从善如流地坐下,身子被左夭晴从后圈住。他们的双手交叠,他能感受到耳蜗处传来左夭晴温热的吐息和好听的声音。不经意注视身后人垫在他肩上的侧脸,他想起了答应过卡罗琳不能说出离别,这让讨厌隐瞒的莫生零胸口未免有些难受。 迟早有一天会懂得。他想。到时,绝不再让你讲将年龄作为借口。 ☆、十九 太阳方从山尖露头,阁楼上,莫生零倏然醒觉,他动作敏捷翻身下床,目瞧窗外,小直升战舰嗡鸣,跨越上空,狂风骤然,吹得林木歪斜。 他哒哒地下了楼梯,而客厅里的人早已蓄势待发。三个哨兵――卡罗琳背靠墙,脚边靠着重光炮;奥列格活动手脚关节,龇牙咧嘴,手拎电锯按下开关,三角齿子高速锋利的旋转;里昂坐在沙发上,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双膝间平放的阻击枪被擦得锃亮。 向导仓野香居中站位,短发高束,肩背药箱;普通人林斌,看似没什么准备,实则拉开衣服,防弹背心外密密麻麻装载穿插着高危弹药。 “走。”都是老搭档了,哪用多话,强行突破对方的围攻,直取中央。以少敌多,乃他们的兵家常话。 逃脱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撬开对方的嘴巴,夺取情报才是。至于以己方毫发无损,换对方狗血淋头,就是年轻人的事了。 门被踹开,五个身影直冲出去,在战舰的火力下与上百人展开厮杀,竟也不怕。卡罗琳的炮火狂轰滥炸,里昂中距离枪击可退可进,奥列格的电锯上鲜血迸溅,一次一首级。仓野香的精神网将他们豪迈护在羽翼下,调整五感使之保持最佳状态,有余韵发动精神压制。林斌不动声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部署战略,随时调整队形,抢占优位,弹药辅助。 一时间竟局面两开,打成平手,不落下风。 “果真来制霸空权。”左夭晴嘀咕。“还看?”左夭晴拽起莫生零的胳膊就走,“堡垒攻防的好戏可在我们这边。” 另一战舰从房后升起,高高投下一枚毒雾弹――是支援,第二分队,若让他们突破了这屋子里的防守,卡罗琳一行人便腹背受敌,绝无胜算了。铁索悬挂,战舰中的人佩戴面具,顺其着落。 他们本以为屋子已然被毒气笼罩,谁料,庭院里的水管突然爆裂,放出红色气体,使他们慌乱后腿,脚下踩空,土壤松动,惨叫不绝,低头望去,可把战舰上的指挥官气的吹胡子瞪眼――房屋的周围被挖了圈深坑,里面埋了电网和机械闸门,踏入就封闭,想进了消化道的食物,休妄想出来。 思考间,屋顶居然钻出两门离子高温枪,红光四扫,赤炎肆意舞动,竟有一举融了战舰两翼的意思。 战舰被逼的高升,指挥官破口大骂,当即命令飞行员:“上个人舰!” 四五十艘个人舰艇呈v形俯冲而下,百个枪口瞄准屋顶,预备扫射。 轰隆隆……屋顶居然自行打开,冒出两大架干扰雷达,滋滋滋地响,很快战舰内的系统屏花得五颜六色,最终回归黑暗。 飞行员忙跳伞着陆,却见房子的墙皮开始脱落,十几个机械鼠和机械鹰接二连三地从墙根里冒出来,不由脑袋一懵。 他们懵了,机械可没,它们灵活地移动,就像有自己的头脑般,闪躲,行进,纠缠。 这房子究竟有多少秘密? 答案,莫生零亲眼所见,难怪左夭晴的书房被安置在整座屋子的正中间。不大的屋子,显露出真实模样,高精度的监视器全方位观察战况,有开关按钮的键盘就在莫生零手边,一排蓝,一排绿,标注着不同数字。 左夭晴则半躺在扶手椅上,戴头盔从左往右细细揣摩每个监视画面。对,那些机械动物之所以能如此灵敏,全凭他的脑电波操作。这确实不可思议,因为无人可以精确控制如此多的机械作出如此准确的动作,耗时颇久。 屏幕上的机械鼠缠住飞行员的足,机械鹰则半空盘旋,口吐爆弹,不断骚扰主战舰。 指挥官终于等不了拍案而起:“调用中等火力,给我冒险强突!” 啧,要糟。 “零,绿8蓝6。”左夭晴取下头盔,长身而起,手揣进兜内摸索。 莫生零眼疾手快,啪啪两下,相应的绿蓝两灯亮光闪烁。 房顶的天窗打开,两股粗钢绳窜出,末端的尖爪如钉子穿透了战舰,牢牢抓住不放松牵制。战舰从头向下倾斜,里面动摇西晃,想跳伞的人也站不住脚。 “怎么回事?” 大地在震动,整座房屋竟然有自我崩塌的趋势,虽土崩瓦解,最顶上的雷达与绳索倒是□□无损,可里面的人呢?简直自寻死路。 这阵势,实在令人目瞪口呆了,于是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别松懈!”指挥官吩咐,“对手是左夭晴,是朱利尔斯,其中定有阴谋。一队二队潜入,三队四队留守。” 里面早就没了个样子,队员踹开房门,陈设摇摇欲坠,尘土扑鼻。 “玩些什么好呢”左夭晴的食指抹过下唇,瞅着屏幕上进屋的小白鼠们,左手的五指轮流敲打在桌面俨然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莫生零仰头望,天花板坚实无缝――严格讲,其实是房屋的地板,不过单独左夭晴的书房潜至地下,正好腾出了一间操作指挥室。 左夭晴见他茫然,得意地笑,背靠椅子悠哉转了一圈,双臂枕在脑后:“敌我悬殊还想正面作战?我又不傻。打不过就跑,兵不厌诈嘛。” “接下来呢?”莫生零询问。 “耗。怎么有意思怎么来。”左夭晴不假思索,眼睛眯成一条线,“比如――你看看这个人进了浴室吧?绿33蓝27。” 莫生零照做,便见浴室门碰地自动关闭,水管爆裂,下水道翻转,水柱猛注。那人尚不及反应呼救,就被水流密封在空间,氧气浓度的指数直线下降,不出多时已经溺毙。 “”莫生零不语,却听左夭晴非常愉悦地吹响口哨,打了个响指,“绿13、51蓝4、18。” 这次,先是一大桶图钉从高抛下,紧随其后地是音响高分贝的噪音。温度高升,脚下如蒸炉。厨房散发出刺鼻的臭味。墙角则喷洒出化学□□。这些看似不入流的手段,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特别是些身强力壮的人,竟然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哨兵啊。”左夭晴摇头,故作无奈地感叹。 突然,一枚子弹打穿了地板,射在了墙角。 “地板下有情况!”有人喜出望外地宣布,显然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忽然的意外让左夭晴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忙转身挠挠眉毛,搜寻对策。这时候,莫生零的表现明显比他果断,反正暴露了,不如趁机打他们措手不及,于是判断方位,抽出枪还击,几声砰砰下去,上面传来中弹倒地的声响。 “走!”左夭晴决定得快,不跑路只怕作茧自缚,拉下墙上的紧急闸门,一扇圆形通道缓缓开启,既然他设计了路下来,那肯定设计了路出去。 所幸对方大部分的注意力正被对地下的发现吸引了过去,左夭晴和莫生零从榕树后钻地而出时,还有可乘之机。 被发现了!四目相视,莫生零第一反应就是开枪,手却被左夭晴按住。 他抬头,左夭晴面无表情,冷冷环视了周围的所有人。他们浑身战栗,反应各异,有的大张嘴巴,口吐津液;有的无神呆滞,恍如梦游;有的上翻白眼,直接昏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有的尖叫,咬舌自尽 向导的精神压制?莫生零惊诧,原来这般可怕。 可好景不长,空气中传来大面积低音却尖锐刺耳的长啸。 “呜。”左夭晴短促地闷哼,上身一软,双膝将将跪地,旁边的莫生零发现其异状,连忙将他扶住,“晴!?” 左夭晴强撑眼皮望向来人――战舰的指挥官。 “不愧是最强向导,精神折磨堪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呀。但你刚恢复不久,负担不小吧,否则不必等到现在才用。”指挥官练练拍掌称赞,脸上的褶子皱成团,“恰好了,我们研制出了针对哨兵向导的精神干扰波,力量越强,越觉无力,滋味可还好哇?” 莫生零横跨一步,不容分说地挡在左夭晴面前。 指挥官愣了,脸顿时绷紧:“你是普通人?”他上下打量莫生零,不过一会儿,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着实让他脊背发凉,慌了阵脚,他倒退几步,指着莫生零大呼:“开枪!开枪!” 枪声四起。 莫生零没有退,甚至挪了步子,尽可能挡住了身后的左夭晴。 左夭晴瞳孔放大,喉咙干涩,心脏的鼓动似乎静默不动了。眼前的一幕,仿佛无限重播,和曾经的画面叠合,让他的脑内空白,身体也宛若空壳。 但不是结束!没有鲜血!莫生零的背影没有倒下,沉稳而坚定。 他胸前白色翎羽的捕梦网,像滚烫夏日残留的一丝微风――机械护障!他送的礼物,他一直戴着,即使不明它的价值。此时此刻,这象征两人牵绊的东西,切切实实地守护了他们。 弹壳噼里啪啦地掉落。 在对方指挥官和队员震惊的神色中,莫生零端枪义无反顾地杀上前去,浓眉下的眼粲亮若星,他嘴角微扬,竟然兴奋的仿佛在笑。 ――太疯狂了。 左夭晴背靠树,抽抽嘴角,捂住肚子,也止不住地笑。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单枪匹马的他的身后,是磨牙冲锋的狼群。 眼前浓烟滚滚,火药味弥漫,战舰坠毁。熊熊烈焰有数米之高,直冲云霄。爆炸声,枪声,肉体被刺穿倒地的声音,嘶吼,惨叫,歇斯底里。空气中的热浪从战场传向远方,皮肤都连带着灼热发烫。 鲜血的红,尘埃的灰,染成了浓稠的黑,又宛若落日晚霞,迟暮的那份景色,天空和地面的颜色相互混杂,连成了一体。 而就在这样的天空下,他亲眼目睹莫生零从废墟中走出,踏过百人的尸体,衣服破了露出肌肤,嘴角的血,脏的脸,不变的双眸,跨越距离,望着他,也只望着他。 ――也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 “是我疏忽了。”左夭晴喃喃 零,你知道自己有哨兵异能吗? ☆、二十 “怎么又弄成这幅蠢样子。” “嗦,老太婆。” 他们一行人回来已是傍晚。卡罗琳望着被仓野香疗伤呼痛的自家儿子,脸上大写的嫌弃,说罢转过头去,不愿多看,和里昂一同环视已成废墟的战场。 林斌垂首擦拭眼镜,与卡罗琳对视一眼,两人皆面露怪色,瞅了瞅靠住左夭晴、现已累瘫小睡的莫生零,却并不多说。 奥列格拍拍里昂的肩,同他小声道了几句,示意他务必看好这孩子,万万不得掉以轻心。里昂回以碰拳表示知道,没多话,也不怎么担忧畏惧,他性子比牛犟,下定决心的事,想改变难若登天。 瞥见左夭晴自然搂过莫生零肩膀的手,卡罗琳蹙眉,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左夭晴,回去吧,左家需要你。”见他毫不掩饰的惊诧,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文件,递过他手,“魔老头和鬼婆倒了,单凭左丹云一人支撑,太苦。” 左夭晴倒吸一口气,审视手中的文字,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碧绿的眼浮上层雾气,迅速抽抽嘴角压了下去,发出错愕无力的嘲弄:“那两个人会死?他们他们分明是老不死又毒辣的狐狸,上帝准是瞎眼了!” “生老病死,他们终究是人。没有感慨的时间了,左家现在就是块放在案板上的肉。”卡罗琳说,冷静得冷酷了,“我帮你安排好了,明天一大早有人来接。去与左丹云汇合,做你该做的。” 左夭晴撑住额,他又要回去那处深不见底的漩涡了,不由烦躁地叹气。 “我想你明白,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充其量散散心。”卡罗琳一下看透了他的想法,提醒,“现在心也散完了,向导能力也恢复了,一切必将走向正轨。” 莫生零早醒了,只是疲惫得睁不开眼,但他现在强打精神,撑开眼皮,视线依次扫过卡罗琳、里昂和仓野香,用极轻的幅度点点头,又阖上了。 “喂!”左夭晴被里昂拉起,正疑惑不耐,胳膊却被反扭,刚背过身去,卡罗琳冲他脖子就是一次干脆的手刀。 “开始吧。”她说。左夭晴的身体歪斜,倒在地面。 仓野香不忍,甚至认为卡罗琳的决定过于决断专权,但她还是妥协了,因为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异能【封涌。 她的手轻柔地放在左夭晴和莫生零的额心,指尖所触及之处,闪烁温软的紫光。 真是算不上离别的离别。 就让这份盛夏的记忆,封存在你们的心底,等到最适合它开启的某天吧,否则再美好的东西,再重要的人也会成为要害。 在那之前,去变得更强大,变得有许诺的资本,足以承担住相属未来的重量。 天崩地裂,世界正被外力分割开来。 黑发孩童的眼望向远方,黑暗的出口有光,似乎受到了神启般,他飞奔而去,背离了身后的金发少年。 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他们相距越来越远。 金发少年怒发冲冠,红瞳锁定了逃跑的身影,口中嘶吼。他握拳,锁链像手,直冲黑发孩童追去,最终套住了他的双足。 黑发孩童扭动身体,不断挣扎,试图逃脱,可金发少年已经追了上来,降临在他身后,手提一把斧子,眼睛也不眨的,挥臂,利落砍断了黑发孩童的双腿。 黑发孩童不动了。金发少年揪起他衣领,提高了,面朝自己。哪怕在此刻,黑发孩童的金瞳仍旧明亮。有样学样的,他也揪住了金发少年的衣领,使劲一拽―― 强吻。兴许还称不上吻,只是柔软的双唇相抵。 锁链消失了。阴暗的宫殿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片森林,阳光洒落,蓝天白云。 黑发孩童的双脚也毫发无伤,他最后看了金发少年一眼,向他举起悬挂在胸口的白色翎羽的捕梦网。 喀哒喀哒,哼哧哼哧。近了,近了。 那是一辆列车,从森林另一头穿越而来。 黑发孩童跳了上去,这次金发少年没有阻止,只是目视。目视他的列车走远,离开,最终消失不见。 他的世界恢复了沉默,却残留光热。 左家人的派遣机悬浮,缓缓降落在荒郊高地。 行李不多,左夭晴轻松上了踏板,进舱,副驾驶的位置为他留空,后排是护卫,左丹云看人不错,左夭晴想,都是值得信赖的人选。 “祝二少爷恢复了向导能力!” “我姐怎样了?”他摆摆手,开门见山。 “二少爷,恕我直言,左家势力涉及许多门路,招人觊觎许久,现在危机之刻,谁都想来分杯羹。” “一群杂种以为自己能撒野?”左夭晴不以为然,勾勾唇角,“是时候教教他们规矩了。” 下人们闻言,不由欣喜若狂,涕泗横流,感叹左家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少爷是真的回来了! “慢着。”左夭晴止住了驾驶员,皱眉朝窗外望了眼。 “二少爷,卡罗琳夫人说过她” “我等的不是她。”话未完,已被左夭晴伸出二指打断。动作是他不假思索做出的,话也是,可哪里需要等谁?他到底困惑了,感觉哪儿缺了些什么,罢了,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没事了,走吧。” 他要回归他应有的生活。 喧闹的酒馆。 大杯黄油啤酒溢出白沫,男人落座,身边的同类都调侃他的愚蠢。 声音吵杂,酩酊大醉的人们欢呼屋子里臭气熏天,他们踩着桌子跳舞,丢出的飞镖扎入木头,小刀击中吊灯。肉骨头了一桌,被野狗抢食。高歌、争吵、辱骂、大笑,有房间没关门,里面的女人扭动腰肢,放荡地叫。 里昂拉低帽檐,在氤氲尼古丁味道的烟雾里,用粗糙的手拍了拍少年的头:“从此你就叫杰森了。” 莫生零,哦不,是杰森,环视了四周,安分地坐在了一张板凳上。 他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至于左家如何大难不死还如日中天,杰森如何险境求生成长强大,就是另外一段冗长的故事了。 ☆、二十一 [你的讨论组“一闪一闪亮晶晶”传来消息。] 沧海:你们今晚谁有空?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没空,我最近看上一条子,忙着泡他r(s_t)q。 什锦水果馅饼:抱歉喽,我是有空,但远在天边,今晚飞回来找你不现实。 十二匹白狼:沧海,我。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你不是黑道少主么,难道没有禁止和白道卿卿我我的条例吗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偷拍照jpg}。呵呵,要不是他是条子,现在早在老子床上趴着了好嘛!说来就气,不过人确实对胃口,忍了。 沧海:十二匹白狼,{位置:坐标定位},今晚七点见。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光看脸,确实是你的菜。 什锦水果馅饼:杰森你不是应该很忙么,新官上任,可以随便外出? 十二匹白狼:可以。我想散心,揍人有助于发泄纾解。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有趣,你烦什么呢。 十二匹白狼:记得我跟你们提过那个人吗?我想起来了,他没有。 什锦水果馅饼:兄弟,讲真,要不我飞回来陪你喝喝酒吧,免得你憋坏了。 沧海:你见到他了?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 十二匹白狼:同事,室友。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机会千载难得,莫怂!出手啊!{表情包问号jpg} 十二匹白狼:我要的不是□□,是专属向导。{翻白眼gif}。况且我请况特殊,你们都知道,没向导我死不了。既然得不到全部,干脆不要。 沧海:哦,挺好的,千万别随便玩虐身虐心那一套,讲真如果看到你变抖m,我心脏承受不了。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话莫放太早,我看杰森挺有那方面天赋体质的。十二匹白狼,惦记我们同窗一场,你若撑不下,不愿守身如玉了,随时来找我――反正我觊觎你身体很久了。 什锦水果馅饼:哈?你们说的都好像杰森在下面一样。 沧海:嗯。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不然咧?他是个理论专家、实践处子啊! 十二匹白狼:{再见gif}。 “去哪儿?”朱利尔斯横跨一步,双手环胸地挡在他面前,下巴意有所指地微抬,瞅瞅他的移动端,“真稀奇,和谁聊那么开心。” “和你无关。”杰森瞥了移动端上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间,将它放进口袋,去拿衣架上的风衣,整理好衣领,按计划,在食堂吃过晚饭,乘车赶过去正好。 “行,我醒后你老躲着我,给个解释?” 杰森胸腔微微起伏,向内抿了下唇,才望他一眼,开口道:“我拿到了锦标赛邀请函,如果我邀请你作为搭档,你答应吗?” 问话来得突然,朱利尔斯没控制住地移开视线,蹙眉,咋舌咂嘴。 “关系是互相的,朱利尔斯。”杰森一字一句地说,“对一时兴起的人,你不想过分坦诚,交换太多。而对一个同事兼室友,我也不想让他管太多。” 朱利尔斯诧异地盯住他,目光像要深入他的眼眸深处:“你在生气,火气不小。” “省略掉三个词,一句脏话。”杰森直截了当地推开他,甩门而去,“是的!” 廊道上,杰森健步如飞,咬牙切齿――所有老师都称赞他的情绪向来同精神波般平稳,可此时他完全克制不住大开杀戒的冲动,绝对活见鬼了。 唐子昊和他约定的地点是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相比高耸入云的大厦,屹立在繁华商业街的这座建筑并不多高挑,一楼是百货超市的入口,往上是名牌服饰和美食,再向上大约是管理层办公室了。映照在霓虹灯光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中,称不上抢镜。 唐子昊早到了,见杰森来了,挥手算打过招呼。 “面色这么凝重?”杰森变靠近他边打量四处,心下不禁提了几分神。 “没时间叙旧聊天了。”唐子昊的腕上挂着工具绳,右手拇指向上竖直,左手扒开胸口的衣襟,露出锁骨之间的桂之冠印记,微弱发光,“我要救我的向导,最顶层,帮我忙吗?” “奉陪到底。”杰森回答,用眼丈量,最上的三层黑灯瞎火,“很赶吗?” “九点他们转移,机会千载难逢,我绝不能失手。” 两人说话间,杰森已经接过绳索,和唐子昊向上高抛,末端的钩子勾住窗棂,按下开关,绳索收缩,将他们带离地面高升。 刻印,是异能者自己选择的精神刺激,以此为媒介,可以透支精神力,代表的东西越是强烈,瞬间爆发的力量也就越是巨大。唐子昊的桂之冠和他私定终身的向导密切相关,是他们几个耳熟能详的事了。 “我直冲诱敌,你绕路救人?”杰森放话,身体借快到终点的惯性屈伸,抬脚狠狠踹碎了玻璃。 迎面数个c3的侵入红指示灯骤然亮起,唐子昊留了句“拜托了”,使出【增幅】加速,行走如风,身若残影,转瞬无踪。 咔咔两声,杰森虽尚未落地,手上却不闲,智能机展开来作出了双半月弧斩,横扫一通,浓烟翻滚中杀出重围,惹得整栋楼的警报嗡鸣,追兵从各个通道逼近。 杰森按墙壁给的指示朝楼梯口飞奔,智能机一分为二,双枪握手,填弹。 前面的廊道拥堵,六排c6直直向他张牙舞爪地冲来。杰森的步子不停,子弹笔直无误地射击,命中,待距离过小,干脆高跳而起,踩踏它们的头颅依次而过。该说不愧是朱利尔斯射击的智能机,没有命令已自动附在他的脚底,激光钢刺向下放出,机甲的电火花劈里啪啦响,大大小小的爆炸此起彼伏。 来的越多越好,他想,这样对唐子昊那边的营救就越有利。 从楼梯往上爬,撞开门,终于见到了守备的人影。这也正常,一般人的脚力哪能同机械相比?他扫了一圈,哨兵和普通人兼而有之,他们的双目呆滞,动作却毫不迟缓。 有些奇怪。杰森下了定论。 他流利地截击和躲避,枪把倒转过来一甩,直中敌方脑袋的太阳穴。与此同时,铁棒从他头上掠过,他蹲身扫堂腿拉倒一片,又猛地站起身反扭住凶器持有者的手踝关节,踹在对方胃部。借两三人想偷袭俯下的身子,杰森从他们的背上翻滚绕过了集中点,直拳打中外围人的下巴,对身后想使绊子的人则背摔,顺便卸了肩关。 当杰森最后左右拉着两人后领,往中一撞,□□倒地了,才分神发觉有人从阴影处踱步而出,竟然与那天在船舶上碰见的人有□□分相似,红衣兜帽,还有,是向导。 “你难道不知道戚诺风率领的station正追捕你们?”杰森道,“该感谢你给我这个立功的机会。” “123不过是实验的失败品,死了也没什么损失。”红衣人歪歪头,发出的声音甜腻,染了蜜桃粉的唇弯起嗤笑一声,摘下兜帽,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标着z6,卷发垂在脸侧,肌肤柔嫩,样貌可人,她不知从何处撑起一把阳伞,向杰森鞠躬行礼,“是我该感谢你给了我讨欢心的机会――博士说了,他现在最得到的,是你。” 话音刚落,她的身后又走出几名红衣人,项圈的号码依次是y1,y3,z2,z3,全部双目呆滞。 “我的异能【魅惑】,有操纵人的欲望,听命与我的本事。”她翘起手指点点嘴唇说,“为什么对你没用呢?” “抱歉,我是无性恋。”杰森撇嘴,智能机化作两柄弯刃,银光冰冷,“学校的保健室老师说过。” 情况比唐子昊所想的要顺利许多。 最顶层倘若冰窟,冷气开放的像医院的太平间,他开门进去时,一个类似棺材的矩形透明台就大大方方地摆放在正中间,怎么看都像有陷阱在后守株待兔。 来不及观望下去,唐子昊取下尾戒状的智能机,分出两分注意力警惕,操持尾戒变的锏,靠近平台――里面的少女铂金色发垂肩,白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唇色憔悴苍白,确实是他要找的人没错。少女恍恍惚惚地睁眼,见他便神色慌乱。 可惜还未等他开口,窗和门的闸口已经重重降下。 一个红衣人走出来,项圈标注着z4,淡漠地看他挡身护住冰棺:“她身上有刻印,无法进行改造。博士说的不错,与其浪费不如引新素材出来,感谢你的配合。” “情报果然是你们放出来的自导自演。”唐子昊啐了口唾沫,“你们想对她改造什么?” “博士的理想,是创造出完美的人类。人类身体太脆弱,只能有一种异能,且无法长时间使用异能,感情又易使他们精神波浮动过大。”红衣人说道,抬起手臂,露出肌肤,不,那一层青灰的铁皮,应该不能以皮肤相称。 “哈。所以你们的博士就想像提取色素一样,提取哨兵向导身上的异能,放到生化或机械身体里?”唐子昊的桂之冠刻印倏然碧莹骤亮,“不好意思,你真的惹怒我了。” 空气的气流突然暴涨,将红衣人像破抹布样摔在墙上。再睁眼,唐子昊已跳在他面前,锏砸在他的天灵盖,力度使落点赫然出现一个凹坑。狂卷的气流扑向四面八方,撕裂地面的瓷砖,和封闭的门窗,响声轰然作响。 【增幅】气流、力量和速度,对速战速决,是再有用不过的异能,更何况有刻印加码。 智能机变回尾戒,唐子昊咽下喘气,抱起少女,柔声嘱咐她环住自己的脖颈,轻轻将她的头靠上他的肩膀。 {杰森,撤退!}跳窗前,他冲移动端留言。 杰森一打四正忙,应付躲避层出不穷的攻击,紧贴裤管的移动端突然震动,他稍分神,便被迎面的倒刺削到,脸颊上浅浅一道血痕。正上方又有人俯冲而下,他倒退后翻,鞋底擦地噪音刺耳,连停顿都困难。他只见一道人影闪至面前,连忙格挡,却架不住力气地,身子腾空横飞,后背打到墙壁,狼狈地跌在地。 开免提,听到唐子昊的命令,杰森小小抱怨,活动筋骨,脚蹬前冲,举臂挥下重锤,砸的地面碎石迸溅,再用铁索勾住石块,抡了一圈,打破四个方向的包围。 他乘机顺力道把身体甩上房梁,大片的光弹从上而下散射,留下坑坑洼洼的油点,又借力坠落,枪□□出的流火,顷刻将空气都点燃。 四人自然避开窜逃,却躲不过杰森投掷下的马蹄形索套,圈住他们的脚踝,让他们插翅难逃,杰森也不打算让他们火烧身,拿枪依次爆头,才踩踏热浪和火星着陆。 杰森立起手中智能机,不免触动――他没用过比这还称手的武器了,简直与他的步调完全契合。 “你不太喜欢用异能啊。”没参战旁边观察的z6说 ,她凝视火焰,仿佛其他人的死亡与她全无关系,“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了吧。”她嘟嘴,嘴里嘟囔着“没意思”,打了个响指, 当下,杰森便感到地面的震动,有什么升了起来,罩住了所有出口,投下黑色的影。 z6朝他飞吻,撑伞跳舞般地转了圈,身形就此消失不见了:“拜拜~” “啊,对了,这墙的材料是博士的心血之作,任凭你那朋友再怎么【增幅】,也是白费力气,更别提你的子弹了。”她的声音在空间回荡良久不散。 {唐子昊。} {那女人说的是真的。} {等我。} 不清楚他们下一步会把困兽之斗的他们怎样,杰森不怕冒险,以身试探,但救人要紧,他耽搁不起。 智能机的关节咔咔作响,飞速转动。杰森后退到楼梯口,闭眼放松肩膀,调整呼吸。短短几秒,他手上的智能机已经变长,形成类似阻击枪又像是炮管的东西。 【异能注入,填充完成。】它的指示灯,能量集中处闪烁两下,全身像充满了电,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滋滋发声。 气流错乱,吹得杰森额发乱飞,他前踏左脚,落地震得地轰然一响,双手高高抬起智能机,瞄准了天花板。智能机的前方逐渐出现了光,雷电般越汇聚越是巨大,膨胀成篮球状大小,支持杰森双足的地板则开始往下塌陷。 来到外面的唐子昊昂头,一道电光火箭般横空出世,射出天边,击穿高墙,巨大的声响令他耳鸣。 他责骂了一句,连忙快速移动,蜷缩到安全的角落,尽量用身体将怀中的少女全部包裹遮挡,紧紧搂住她,按住她的头,没入肩窝,自己则闭嘴屏息。 果不其然,身后热浪滚滚,飓风袭来,火光烈焰。铁皮,铁架,钢筋,水泥,全粉碎成碎末,卷出的灰土烟尘,呛得人难以呼吸。静默之中,建筑像被从天而降的陨石,光热里被炸的什么都不剩下。 与其同时,在蓝色屏幕上见证了这完整一幕的朱利尔斯,却心跳不止,瞳孔放光――杰森的智能机是他造的,装个定位和摄像头可不是轻而易举,还能随时享受现场直播的乐趣。 他兴奋地一拍桌面,从转椅上站起,在自己房间里徘徊踱步,甚至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杰森”良久,朱利尔斯感慨地瘫在床上,手背挡住眼睛,末了,双手抹了把脸,露出的瞳孔深沉黯然。 他转头,看屏幕正中央,杰森从荒芜里走出,身上狼狈,表情却容光焕发,神清气爽。 “我可真喜欢你啊。” ☆、二十二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暂且停更。 暑假继续。 谢谢看到这的你的支持。 事情闹大了,出事地点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起了线,警车到位,隔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媒体人员也赶到了现场,摄像机的闪光灯络绎不绝。 杰森三人身上的硝烟味太重,不方便进便利店,商量过后缩进一条墙壁夹缝,在自动贩售机买了些吃喝的东西,主要是让虚弱的人裹腹,尽早恢复精力。 少女也争气,顾不上形象地狼吞虎咽,啃着几包零食迅速振作。 “她叫海蒂。”唐子昊见她正忙,抽空解释给杰森听,“是多年前被灭族的圣族血脉,异能【神谕】,丢下她就像把肉丢到利益争端的案板上――所以,我要陪着她,护送到她找到安全的地方。” “真的多谢你。”海蒂咽下口中咀嚼的食物,换成规矩端雅的坐姿,朝杰森认认真真地行了礼,清秀的眉眼,格外坚定,“你可能不信,现在位的圣女是假冒的。而戳穿她的真面目,恢复家族的荣誉,是我的使命。” 杰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眉头紧锁,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唐子昊说:“你的家族呢?难道你想无权无势,身无分文地去浪迹天涯?” “他们不会同意我涉险,只会觉得我傻。”唐子昊沉下声音,握住身旁海蒂的手,“我的异能并非天生强大,所以拼命想去博取家族的认同。可仍然无用,那时家族作出抛弃我的决定,我孤独一人时,只有海蒂陪我,是她手把手引导我怎样更好使用异能,如何强化。” 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少女的脸:“所以,这次该轮到我了。” 海蒂像是思虑了许久,别开脸,回握住他的手:“唐子昊,作为圣族的后裔,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但作为你的向导,若情况不再有希望,打晕你我也要送你回去。” “你试试看。”唐子昊冷哼,吻她的额头,“我赌你下不去手。” 杰森以面瘫的表情,表示自己拒绝这波秀恩爱。 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唐子昊将和红衣人对话的内容给杰森复述了一遍,不忘嘱咐:“我提前把家族给我的钱,打进你卡里了,免得上头怪罪下来你难做,好好的新饭碗,哪能说丢就丢。” 杰森也没拒绝,道过谢,与两人就此别过。 果不出唐子昊所料,等他摸黑回到station,来不及补觉,就收到了左丹云的通告。还好唐子昊打给他的钱,足够弥补毁坏的公共设施,不必station掏公款还债。但违反了私自行动的军旅条例,要禁闭三天。 商场里的监控摄像头被唐子昊提前毁掉,否则事还得公关协助解决。除了看出来的,熟悉他的人,其余人员也是云里雾里,不会把肇事者与杰森想到一起。消息被封杀,station下层揣测是因为杰森身体不适,或接到密令任务,故而不知影踪。 杰森自知禁闭有理,把发生的事,包括唐子昊的所言,全都报告给了戚诺风,然后就老老实实地禁闭去了。不过没有证据,谁也不清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部分仍待商榷。 联系上次事件的怀疑,戚诺风和左丹云完全有理由将杰森视为不明身份威胁,可他们没有―― “既然对方有意让杰森陷入被质疑的局面,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朱利尔斯将监控视频在会议室播放,证明事实真相,游刃有余地提出,“搞个推出去再收回来的戏码。” 左丹云点头赞同:“我看这帮人与你当初被害的事大有关系,不一锅端了他们,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计划可行。”拉斐尔道,“我们也算因祸得福,知道了敌人的直接目的,着手点多了,网便容易撒开。” “我去找地下贩子探探情报。”安德烈响应,离走前不忘提醒,“我们欠杰森一个人情,如果你们要对他使什么诡计,可别怪我翻脸。” 而这三天内,训练场可谓横尸遍野,新兵蛋子们次次站着进来,恨不得滚着出去,原因说白了,归根于左丹云的助教,换成了朱利尔斯。 攻击性向导的实力是怎样,他们可算见识到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朱利尔斯撇撇嘴,拍下新队服粘上的灰,云淡风轻地问。 放在以前,新兵们必定怒火中烧地不服气被区区向导训斥,而现在他们只唯唯诺诺地称是,内心盼望着杰森助教的归来――即使他的训练残暴,但是痛苦的也只是身体。 “这不公平!”终于有哨兵不堪重负,斗胆叫了出来,“有本事我们空手决胜负,不搞什么精神攻击!” 朱利尔斯听罢点点头:“哦,好啊。” 倒下的人皆是一片惊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请多指教。”叫嚷的哨兵有些惶恐,嘴皮子不利索地鞠了个躬。 他正面三步冲拳,朱利尔斯双手背后,左右顺利闪过。哨兵忙换了方向再攻,勾拳的拳风震耳擦过侧脸,朱利尔斯仍旧不慌不忙,脚下进退迂回划圆。 “让的差不多了啊。”朱利尔斯提醒,闪避间不再背手,交换活动腕关节。哨兵咽了口唾沫,额头冒汗,也不敢停下,怕被打乱进攻的节奏。 朱利尔斯也不唬人,当真出手,第一下抓住对方的胳膊反手后掰,第二次击掌打胸口,那哨兵当即大后退几步,呛得连连咳嗽。朱利尔斯没有趁热打铁,等他休息完再次攻击。 哨兵自然愤懑,尽管知道对手不是一般的向导,可被向导在体术上压制,违背常识,心里实在无法接受,愈加难以淡定,还未调整后就大喝一声向前。 这回,朱利尔斯连避都不避,眼盯那拳头逼近,便伸手逆向滑过他的手臂,反之翻推。哨兵用力过猛,没得到效果反而向打在弹簧上,支撑不住被惯性甩了出去,栽了个大跟头。 “别不甘心,你的力气体能绝对在我之上,可我有的是办法令你发挥不出你自豪的优势。”朱利尔斯在他旁边蹲下身子,冷冷嘲讽的嘴脸替换了惯有的假意微笑,碧绿的瞳孔里暗流涌动,“你很得意自己是哨兵?我身为向导,也最爱折磨自命不凡的哨兵了。”说罢,他拍了拍倒地不起的人的脸,满意地看对方倒吸冷气,浑身僵硬颤抖的模样。 “适可而止,朱利尔斯,今天的训练时间结束。”左丹云走进来,扫了一眼现场,大概了然状况,“不过,我也想借机告诉你们,不要看高你们的力量,尊重遇见的每个向导。军队养着你们,是为了保护弱者,守护城市,而不是吃着干饭,耀武扬威。无论对方是谁,普通人或异能者,男人或女人,端正态度,懂?” “是!”回答她的是整齐的立正站姿和军礼。 左丹云环视一周,最后视线停在了朱利尔斯脸上:“如你我愿,我把人带来了,话也传到了,剩下是私人时间,你看着办。” 她让开路,门口站着的是同样身着新队服的杰森,墨蓝的七分迷彩裤,衣领扣子解开最上的一颗,便于活动的软鞋底军靴,袖子挽上去,露出了一截小臂。 队员发出一片惊喜的鼓掌,感慨炼狱的生活终于结束。 朱利尔斯摸着下巴,细细评鉴一番,忍不住舔舔下唇,称赞:“行头不错。” “谢谢。”杰森平静地回答,“听说你要给我邀请的答复?” 一时间训练场的气氛微妙,搞得队员们面面相觑,眼睛各种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不知该走该留。 “对。”朱利尔斯双手插兜,走到他面前。 虽说两人的身高都有一米八,但凑近了,杰森才发现自己差朱利尔斯的三四公分,兴许是朱利尔斯平日猫背的缘故,方看不出来。 “我懒得打哑谜,因为我这几天太饥渴难耐了。”朱利尔斯歪歪头,凑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到只有几厘米,“我们打一场,你赢了,我做你锦标赛搭档,我赢了,你躺平我来操。” 训练场的新兵脸上大写的目瞪口呆,震惊于自己的长官竟然能在公共场合,如此不要脸。 “加码吧。”杰森说,“如果我赢,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下,不只是新兵的下巴要掉到地上,连左丹云也没料到杰森原来那么放得开,简直浪的飞起。 “呵,就是猜得到你想问为什么,所以才不爽得很,最烦有人干涉我的事了。”朱利尔斯鼻子一抬,“先听下给我的好处?” “你可以操得更快乐些,某种你想要的意味上。”杰森回答地脸不红心不跳。 “成交。” 两人双手相握,将日期约定在后天下午,地点station的模拟竞技场――介于他们要调整精神体能到最佳状态和规划相关战术。 消息传得飞快,当杰森落座食堂,享用禁闭结束后的第一顿美食时,脸和他一块坐的安德烈和拉斐尔,也感受到四面八方炯炯的目光。 “到底怎么回事?亏我信你是个痴情的无性恋。”安德烈用叉子嚼碎盘子里的西红柿,不满地抱怨。 “朱利尔斯就是我要找的晴。” “想也是。”拉斐尔淡淡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本来是想拜托你们帮我找个称手的智能机,毕竟拿朱利尔斯设计的和他怼也太奇怪了,但――”杰森朝对面的两人竖起移动端。 屏幕上的气泡框来自卡罗琳:{我让里昂把“虎啸”借你。后天我会亲自去观战。} 百无聊赖的唯一好处,是迫使人思考。 禁闭室里的三天,杰森不时会做梦,生出杂念,怀疑自己是否过分执着,想法是否过分单纯。 最初,只是顺从心里的声音,追寻一个人。 他想起,十八岁成年礼,他□□上身,坐在保健室的床沿,听老师问他,要画什么刻印。他毫不犹豫,“晴”脱口而出。他没打麻药,是怕影响血管和腺体,能清晰感受针尖在他的心脏之处流连,疼痛在皮肤下互相撕扯。 “说实话我很惊讶,你决定做得如此草率。”保健老师结束时为他擦拭碘酒,“但我又很欣慰,你分明对av和gv全无反应,却还是能对某人抱有冲动。” 记忆倒流回去,他的眼前出现仓野香的脸。 “哨兵与向导比你所想的更要复杂,如果结合,生命中都会留有对方的印记。”她说罢,亮出手腕上一圈灰痕,“这个痕迹和异能【封涌,就是他留给我的,我的哨兵,哪怕他在土地之下,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我能感受到他从未离开,与我同在。” 再接着,是里昂依靠墙壁,猛吸一口烟的身影。 “永远不要让感情主导你的判断力,用每次可能的机会,去告诫自己――分清占有欲,喜欢,怜惜,依赖,本能和爱。” 他梦见越狱的当晚,拉斐尔拖着残破的身体,尽了全部余力,将安德烈推出炮火射程,背后的死神向他温柔地张开臂膀;而安德烈咆哮着拥住他倒下的躯体,脚边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妄想一骑当千,赤红了双目。 然后,晴的声音冒了出来,只是唤他的名字,唤他“零”。他仿佛置身于那座宫殿,看见碧眼的他在哭,红眼的他在笑。 他想,他还是需要他的,否则不会允准了自己对他世界的窥探。 清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醒时分,唐子昊和海蒂的话响彻耳际。 “我孤独一人时,只有海蒂陪我,是她手把手引导我怎样更好使用异能,如何强化。” “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但作为你的向导,若情况不再有希望,打晕你我也要送你回去。” 禁闭室的门就是在这时被打开了的。 “你邀请了朱利尔斯参加锦标赛?”左丹云走进来,眉头紧锁,叹息摇头,“你还真会触他逆鳞。” 她将新衣服递给他。 杰森起身接过,半身麻痹得酥软。 此时不禁深觉卡罗琳说得有理,人人都当自己是哲学家,总以为事事都能顺利想透彻,却不知世界属于冒险家,路闯走出来的,又不是想出来的。 ――太多的顾虑只是累赘,战斗是他习惯的唯一解语。 ☆、二十三 身穿长风衣,满脸沧桑的男人在堪称拥挤的观众席穿梭,一手扶正破旧的宽檐帽,显然与周遭紧张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安保人员看不过去,凑上前去礼貌询问,却被男人抬起头来刀锋般的目光震慑,瞬间寒颤,声音削弱下去。 “这儿。” 观众席的优等座传来响应,金发女人朝他招了招手。 安保人员如蒙大赦:“原来是卡罗琳女士认识的人,请这边走。” 男人不客气,一屁股落座在她身旁,内心感慨果是最好的视野不错,边向她摊手。 “里昂,好久不见。你还是这副穷酸老辣老样子,我就放心了。”卡罗琳扔给他一整包烟,打火机递过去让他自己点。 “彼此彼此。多年不见,你这女人刻薄狂妄的样子。”里昂猛抽了两口,总算过足瘾,仰天吐出两个烟圈。 模拟竞技场座无虚席,被这比赛的双方主角激起了莫大的八卦热情,戚诺风不愧是体贴人的长官,居然顺势给station的全体工作人员放了一天假。 戚诺风和左丹云坐在最前排的嘉宾席,在人工智能无法查究的情况下,他们负责担任裁判,两人不忘回头,给卡罗琳和里昂这两位前辈示意。 “借过。”安德烈和拉斐尔在卡罗琳和里昂的前排坐下。 “前辈久仰威名,还请多赐教。”拉斐尔笑得如沐春风。 卡罗琳翘了二郎腿,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也笑着说:“哟哟,真是不敢,拉斐尔,首席向导啊?后辈里就属你个七巧玲珑心的小滑头,最让我吊胆。” 另一边,里昂则和安德烈对上眼,只好跟着客套:“我看过你的决赛影像,最后一击使得不错。” “是啊,前辈您该承认,我的出手更快更准。”安德烈毫不谦虚地一口咬定,笑的露出尖尖的虎牙。 【请双方选手进场。】电子音广播响起,恰逢时候地打断了他们友好的聊天。 竞技场的圆形舞台两侧各开了门,杰森和朱利尔斯从里面走出,于中心站定。 【握手致礼。】两人四目相视,皆未动作。观众席炸开了锅,浓厚的火药味顷刻间扩散开来。 【现在申明规则,双方打斗到其中一人体能或精神数值低于及格线时结束。可以使用异能,精神,机械,智能机等多种形式的攻击及防御,禁止威胁生命,触犯底线的行为。】 他们的脚边升起两个平台,放着他们的武器。杰森拿的是一把巨型枪,正是里昂的“虎啸”,它是枪炮同体,根据情况换用多种形态和子弹。朱利尔斯拿的是一个银白的机械手盔甲,他将它附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检查完毕,双方携带物品均无异常反应。】 半空显出硕大的荧屏,里面的图片开始滚动,最后停在了有树有水的画面上。 【随机选择地图――地图确定,热带雨林。】 众人不由惊呼,热带雨林的背景设定堪称最复杂的地图之一。惊讶归惊讶,场景依然变换,朱利尔斯和杰森脚下的铁皮地板变成松软的土壤,鸟虫的叫声传来,周围树木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一切都栩栩如生。 一层半圆形的保护膜罩住了竞技场,也将危险隔开了群众。 【竞技将在十秒后开始:十――九――八――】 两人的反应相同,正快速观察记忆环境和可利用的形势。观众们也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三――二――一,竞技开始!】 炮火掀起一道土墙,是杰森生生用“虎啸”炸裂了他们之间的壁障。 然而,一个土磊的巨人凭空出现,沙子做的双臂厚实粗壮,朱利尔斯岿然不动立在它的肩膀,巨人的巴掌有千斤之重,卷起的狂风令树木歪斜颤抖。那手掌遮天蔽日地如碗口罩下,像是往杰森身上盖了一座大山。 可山未坚实,已被撕开破口,杰森从里面窜出,顺山道向上飞奔,枪左右两声响,连肩断下它的臂膀。 他抬头,却发现朱利尔斯不知何时已去往别处。 树叶沙沙作响,千万片将他包围在漩涡中心,找不到出口。紧接着,脚下松软塌陷,无数条藤蔓扣住他的脚踝,向上攀爬勾住腰间。密密麻麻的小机械蚁覆盖他的全身,电流骤然而至。 砰地轰然爆炸,模拟竞技场天空升起灰蒙的云。 场外的人们看得真切,此时不由惊呼,提心吊胆,牢牢盯住了屏幕的数值表――杰森的数值确实损耗了,但只有百分之十,微不足记。 待烟雾退散,他们才看见杰森所站之处赫然一道深沟,是激光炮或流弹残留的痕迹,直直通往雨林内部。 竞技还没多久,莫大的雨林已经被毁了小半,花草萎蔫,看上去楚楚可怜。 荧屏里的杰森在密林中穿梭搜寻,说也奇怪,他像是真的认得路一般,左转右拐,不时停下来判断,三秒不到又继续移动,地图上他的坐标点离朱利尔斯愈来愈近。 “怎么回事?”安德烈问。 拉斐尔笑笑,指指鼻子:“野兽的嗅觉,比你想象的灵敏得多。 但地图瞬息万变,本已离近的两个坐标点,突然朱利尔斯的又跳到了千里之外,这不免让所有人哑然。 卡罗琳忍俊不禁:“小时候的把戏了,他还真是不厌倦。” 杰森停顿下脚步,蹙眉四周张望,抽了抽鼻子。 忽然,天空打下惊雷,闪电划过阴空,暴雨倾盆。他面前的树木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脚下的土地变得光秃而荒芜。 大火腾地熊熊燃烧,从他视野的尽头吼叫地扑了过来。 身后的温度却冰冷下来,水气凝结,铺成薄薄的一层冰,昆虫鸟兽来不及逃走已成了标本。 爆炸的热浪接踵而至,龙卷风从天而降,越靠近杰森越是剧烈。 杰森稍有迟疑,他所占之地已分为两半,他脚下一滑,径直坠落进混沌的海。 不是梦境,也不是幻术,肌肤冷战的感觉真实得可怕。仿佛有人拽住了他的身体,把他拉入更黑的地方,氧气逐渐缺失。 “这到底是什么异能!” 观众席已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许多人按耐不住内心的震撼,高谈阔论,也有人说不出话,惶恐胆颤。 数值表上,杰森的精神值仍未有过多损耗,身体值却持续减少。 卡罗琳饶有兴致地敲敲前排拉斐尔的座椅:“猜着了吗?” 拉斐尔松开摸下巴的手,向她比划出用游戏手柄打游戏的姿势。 卡罗琳嘴角带笑,又靠了回去。 砰!海上突然浪花三尺高,是杰森背朝天弹飞了出来。他浑身湿透了,手上端的“虎啸”枪口向下,还冒着烟。 空出的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后撩,露出额头,和一双战意正浓的眼。 铿锵几声,他迅速整顿枪体,做好了高空射击的瞄准动作,“虎啸”从头到尾像是充足了电地嗡鸣。 “这种情况下,他想打哪里?”众人纷纷抬高脖子,一探究竟。 里昂嘴角上扬,拉低帽檐,喃喃自语:“全部。” 对,全部。在杰森坠落之时,所有的子弹三百六十度地悬浮在他的四周,大的小的尖的圆的。他一声令下,子弹便宛如从天而坠的流星,划过一道道弧线,砸向地面。 这还不算完,“虎啸”一转,杰森扣下扳机。 异能【缤觥俊 白光黄光闪烁一片,卷起的狂风将树木拔根而起,土块碎裂,海洋漩涡盘旋,过大的能量甚至让屏障红色警报,画面中灰烟浓厚,连场外也地动山摇。 球状的能量像是星球膨胀炸裂,包围了竞技场。蘑菇云高高升起,其触及之处皆无生命。 待视野清明,竞技场里的热带雨林哪还有半分影子,赫然的废墟黄土,凹陷下去圆形巨坑,带有裂缝的沟壑间,只有两个人穷凶恶极地对视。 “这样的异能??????是怪物吧。”观看的人们张口结舌,话都说不清楚。 朱利尔斯的面上并未有过多恐慌,可他的精神波动非常剧烈,这不免让人猜测他在强作镇定。 如果真那样就好了!左丹云摇头,蹙眉。恰恰相反,他家的二弟正兴奋不已。 “玩这么大?”朱利尔斯开口,狞笑,“你身体撑得住么。” “无妨??????一码换一码的事。”杰森望他,胸腔起伏,气息不匀,他指指他的机械手,说,“和你我耗不起。” 朱利尔斯挑眉不语――杰森说的不错,他之所以游刃有余,是因为他不是单纯运用自己的异能【创生】。机械手里的化学药物和各种机械机关都帮他控制着自然的元素和生物,他喜欢游戏,机械手就是他的游戏手柄,从小,他就对掌控别人情有独钟,【创生】赋予他享受造物者特权的乐趣。 他们之间的信息不对等,杰森心知肚明,他了解朱利尔斯的,远没有对方了解自己多。再加上他擅长的乱七八糟的玩意,战线拖得越长,朱利尔斯只会越有办法。 “那怎么办好呢?我没理由配合你正面残暴的虐杀。” “??????精神战,你我都擅长。” 闻言,朱利尔斯眼眸一亮,笑意渐浓:“别后悔。” “虎啸”和机械手同时落地。 伴随长长的狼嚎和一声喷火的咆哮,杰森的脚边显出一匹白狼,朱利尔斯身后的龙甩动尾巴,双翼左右展开。 ――精神向导,实体化的精神意识,它们蓄势待发,爪子与掌在地面扑出一层薄薄烟尘。 而他们的主人,对视半晌后,一起阖上了眼。 “精神对决?” 戚诺风不得不安抚众人情绪,让他们重新坐好,并施以警告。他承认,决斗两人的实力远超自己的预想――若是杰森胜利,协朱利尔斯参赛,那么,最强二字想必到了改革换面的时候了。 朱利尔斯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醒来,宫殿的大厅,镜子里的他年岁同杰森一般,风华正茂的峥嵘岁月。 杰森已经等在那里,黑发金瞳,落地窗窗口斜射下的光将他的一半留住,另一半则隐没于黑暗。耀眼的白色晃过他眼底,源于杰森脖颈上垂挂着捕梦网,明明没有铃铛,他的耳畔却叮铃叮铃的响。 朱利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斯猛地头痛欲裂,脑内杂乱混沌,什么要破茧而出的,碎片拼凑重叠。 没容他伤春悲秋,杰森的枪弹已洞穿了柱子,银色的钢铁锃亮,两下来回,天花板便轰隆隆地塌陷大半。 杰森脚下踏碎石块,张开双臂,成千上百的枪支浮空,他的眼里即是末日。激光的光束射穿宫殿,片状的刀刃像切蛋糕般劈开了穹顶和地面,天降的细锥是钉子,死死贯穿连通的道路,令其沦为无援的孤岛监狱。调整了角度的粒子聚光炮,密集的攻势,足以从四面八方限制行动。 炮火连天,地狱和死神皆在人间,炸烂的宫殿是盛开的花,最高临界之处的花蕊则是杰森的驻足点,猎人的眼中只有猎物,他子弹打出的瞬间,笔直无误,是夺取心脏的号角,死神的镰刀在他背后叫嚣。 金色的瞳孔中,像涌动着金色的海,冰冷又火热。 “又见到了你。” 硝烟弥漫,朱利尔斯身影从中清晰,眸子血红,身上十几处弹痕枪伤都在痊愈。 “一次两次,我都想把你永远禁锢,。” 白狼嘶吼,立起耳朵,尾巴高竖,它和龙厮打在一起,爪子勾住龙的皮肤,留下几道见血的横线,利齿咬住了龙的脊背,向外撕扯龙皮,那剧痛让龙疼得昂头叫唤□□。 但白狼仍不满足,仗着体型敏捷轻盈,竟然窜上龙的头顶,一爪子狠狠拍它的头颅,指甲所经之处,露出了白骨。 精神向导是人的内心深处反应的具象化,性格行为都和主人存有联系。 “我刚接杰森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在养小狼崽,攻击性强,喜欢乱咬人。”里昂在看台啧啧道,“卡罗琳,你的眼光不错,他真的很适合当猎人或杀手,理智,淡漠,敬重生命又信奉弱肉强食,懂得享受战斗中拿命赌博的刺激与疯狂忘我的自由。” 卡罗琳听了,却说:“呵,抬举我了,这是左夭晴的眼光。兴许他本人没意识到吧,除却那个男孩,他一直喜欢强势的人,前任的名单从军官排到了大佬,越是有挑战性他就越玩得开心。我儿子有多变态有多渣,我再清楚不过――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弄得破烂再丢弃不顾,就为一睹上位者绝望的表情。” 场上情况逆转。 龙背后的双翼长出尖爪,将白狼拽住摔下,它口吐蓝焰,逼得白狼东躲西逃,等白狼疲于奔跑,才用巨爪拦住它的去路,甚至用粗重指骨卡住白狼的脖子,看它乱动挣扎的样子,鼻腔喷出风息,喉咙里则发出嬉笑。 拉斐尔望着场地,放在大腿上的手攥成拳头,然后被一旁的安德烈握住。他身体微颤,拳头也松了下来。 “戚诺风!增加管制人员,特别是向导!” 其实不必左丹云突然的提醒,戚诺风自己已经察觉。 数值表上,朱利尔斯和杰森的精神波动都在大幅度波动,而信息素的味道已经透过屏障,飘到了竞技场外。所有的哨兵集体骚动起来,情绪在失控暴走的边缘。 可三秒不到,他们又全都冷静下来――拉斐尔不愧是首席向导,控场能力一等一得好。他的信息素像冰镇的泉水,精神触手温柔地抚摸哨兵们的躁动的情绪,像驯服动物那样,轻轻拍了拍他们的头,让他们平静与放松。 杰森的身体飞了出去,脊背撞到了光滑的大理石板,冷冰的温度透过衣料,搭配青紫的淤痕更为疼痛。 淬了毒的箭穿过他的胸口,将他钉住,伤口晕开,湿了衣服。蔓延的蔷薇藤扎破他的掌心脚心,仿佛手铐攀附手腕脚腕,牢牢收紧。他动弹不得,鲜血滴答滴答顺流而下,溅在花岗岩的平面上,绽出几瓣淋漓的花。 他咳出一口带红的痰,感觉喉咙一片稠黏,说不出话来。脖颈悬着荆棘,饶了一圈又一圈,顾虑着什么没有缩紧。 天空下起了雨,他的肌肤沾到了雨,火辣辣地烧起来,逐渐腐蚀成黄色。 朱利尔斯的手指滑过他的面庞,点住他拧成锁的眉头,心满意足地笑。突然,朱利尔斯用力抓住杰森的下颚微微抬起:“说,恳求我原谅。说啊!” “??????绝、不??????”艰难地哽咽着,杰森回答,金色的瞳孔望着他的眼底深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没做错??????你知、道的,否则、咳咳,否则你不会放我走??????” 火车的汽笛声蓦然响起,过于突兀地击碎了沉重。 记忆倒带,犹如昨日重现。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厚起来,杰森双手攥拳,前俯身子,强行扯断了藤蔓,无数尖刺扎入皮肉,他也全然不顾。 一记勾拳稳稳当当地落在朱利尔斯的右脸,将他向后倒退几米远。 “晴,我不像你那么贪得,也不像你那么怯懦。” 朱利尔斯抹去嘴角的血沫,面前的杰森遍体鳞伤,却已经缓慢痊愈,而他身上的擦伤,却仍未消退。 “胜负已分。”杰森手上的□□,抵住朱利尔斯的大动脉,银光反折出他们相错的脸。 白狼皮毛染血,终于将龙打翻在地,双目瞪圆,牙口之内,可见利齿若尖锥。 更让人吃惊的是――屏幕数值表上,两人的数据差值。 擅长精神攻击的朱利尔斯,精神值降为危险线,而擅长物理攻击的杰森,身体值也大幅度损耗。 【根据规则,竞技结束,胜者――杰森。】 ☆、二十四 十年前。 大门开了又阖上。 从楼梯上下来的老妇人抬眼望了望门口,道:“回来了。” “恩。”进来的少女一头黑色短发,碎发服帖地蹭着额头,正将刚脱的皮鞋并齐置于玄关,“奶奶还没吃晚饭吗?” “独自吃饭太无聊,这不想着你快回来了,解解闷吗。”妇人说话间已走到大厅的长桌旁,拍拍椅背,“来坐。” “好。” “单红去机场接小七小九了。”待少女落座,妇人才开口,“丹云,你身为长女,多照顾照顾弟妹” “自然。”左丹云颔首,半晌,又道,“奶奶,我今天填了志愿书,负责人说等一年半后就可以入伍。” 妇人持汤勺的手一顿:“哦?” “是朱利尔斯研制出的染色体编码药,帮我的性别通过了审核。也许日后可能会出现副作用,那时再找解决办法吧。” “你的性格,奶奶不担心。倒是左夭晴那个小鬼头,我放纵惯了,以后难免惹祸,最近又不知在捣鼓个什么――卡洛琳常年不在,他又蛮亲你这个姐姐的,你可得看好他。” “奶奶放心,左夭晴不是不懂事,贪玩罢了。他这几天正忙活一个磁力实验,等兴趣消下去了,就会活蹦乱跳地黏糊您,逗弄弟妹们了。” 妇人摇头叹气。 穹顶的灯光刺啦啦照着中央赛场,一人的躯体重重落地无法站起,一人则振臂欢呼。 昏暗的观众席安插一张弧形长桌,堆满了金币与钞票,吊起的led牌上闪烁1:20的字眼,蓄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脸上堆满横肉,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尖叫声,啤酒盖飞出泡沫流动,女人戴的金银首饰和男人的手表反光了一片又一片。香水味、酒味、汗味,像是发酵般在空气中攒动。 “主管先生,请问是在这儿报名吧?”未经历变身期的男孩嗓音有些雌雄难辨,扬起手在中年人面前挥动了几下。 中年人以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面前低头搓手的毛头小子,鼻腔闷哼:“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去!” “我真的想试试??????”男孩忙退开一步,嗫嚅地从裤兜里掏出用皮筋捆扎的厚厚一沓纸币,眨眨眼,递过去:“我有报名费的。” 【有新挑战者接受竞技邀请。截止目前,擂主胜188场,输0场;挑战者截至目前胜0场,输0场;赔率提高1:25,请观者下注。】 喝倒彩和嘲笑的嘘声此起彼伏。 男孩从赛场边缘的楼梯攀上赛场,走进雪白的灯光之下,金发如阳,鼻梁高挺,眼眶深邃,睫毛长密。 观众席顷刻传来女性垂青。 他抬头,对面的擂主人高马大,正趾高气扬地俯视着他。 【倒数计时:3――2――1。竞技开始。】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胜188场的人以与表面不符的速度逼近,抬起粗壮的手臂,弧口精确地卡住男孩的脖颈,半空将他高吊而起。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男孩的身体颤抖不停,双手牢牢扒住对方的掌背,未作回答。 噼啪―― 半空炽热的白灯炸成无数尖锐的玻璃,地面开裂出绵长的缝隙,细微的震动愈加响亮。 “抱歉,演不下去了。”男孩抬起脸,露齿一笑。 状如黑龙的物体撞破场地,一飞冲天――是由上亿粒磁石组建,它盘旋速下,爪子按住敌手似虫蝇拍下,肉体骨骼被击打声清晰剧烈。 男孩扭扭脖子,附在那儿的赫然是一层灰色的鳞甲,退去后无丝毫伤疤红印留下。 顷刻间,他面前的人已被磁石高高架起,双脚离地。 “大叔,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哟!。” 男孩歪着脑袋,眼弯成月牙,如是喊道。 那是左家横行,独霸商业,人才辈出的时候。 坐镇的爷爷奶奶身体尚健,而当家的父亲也令人闻风丧胆。 孙子辈大多同父异母,也是为了基因匹配的需要。可这并非易事,在生育出优秀的后代之后,母亲们往往命丧黄泉,甚至所生胎死腹中。还剩下的,左丹云的母亲左红自她出生后患病,一年总会有段时间咳嗽不止,左秋棠和左恺冬这对双胞胎的母亲已抛下他们,拿着左家的钱隐居,而左夭晴的母亲卡洛琳,也完全放养,搬出左家,继续事业工作去了。至于那位父亲,打出了次远门寻找真爱,就再没回来。 左家的七个孩子,以左丹云为首,经常被人称道感慨家里有福,实际上,他们鲜少享受过父母之情,久了,也不怎么在乎,反倒兄弟姐妹常见,感情算亲。他们被奶妈带大,懂事后又根据天分的不同,学习各种知识技能。 而其中,左夭晴,是最为特立独行的。他好坏的名誉皆为世人所知,冠有天才之名号,头脑聪慧灵敏,悟性极高,医术、法律、教育、科学研究、艺术、外交礼仪、商学、传播学他都有涉猎,又懂得卖乖讨巧,看人眼色,爱好玩弄人心,深受爷爷奶奶宠爱,几乎无人管教约束,后来,更无人能够。这位小祖宗上天入地,次次哪有热闹往哪儿钻,惹出的祸事大大小小累计起来比教科书上的公式还多。 当然,他是看人看事的,温度把控得很好,让人奈何不了他的同时,不觉得可恶厌烦,遭人唾弃,甚至,他还蛮讨人喜欢。 觉醒为向导之后,左夭晴更是心满意足,哪怕背后的人议论纷纷,可他偏爱向导的控制感,大于哨兵的执行欲――当你动动心思就能让人为你卖命的时候,为何要亲自扛枪奔赴前线? 这才是向导的妙处所在。 可惜,这从出生起持续的顺风顺水的好日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在一年之间厄运连连,顷刻崩塌了。 彼时他还在酒吧的吧台前流连,却被一通电话搅了好兴致。电话来自左丹云,若说他除了爷爷奶奶卡洛琳还听谁的话,那就只能是她的。 “左夭晴,立刻回来!半小时内,立刻!” 左夭晴预感大事不妙,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左丹云不会无缘无故改叫他左夭晴非朱利尔斯。他即刻出发,天降大雨,雨刷一遍遍扫过悬浮车的玻璃窗,外头的灯光明明灭灭,人烟稀少,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心跳频率直叫自己慌乱。 迎接他的,是爷爷奶奶的尸体。左家的两把旗子倒了,父亲没回来,遗书里交代了左丹云的继承位和财产的分配。一切来得突然,左丹云刚从军校毕业就要接过管理家族的职责,消息不知能封锁多久,若不动作,暴露后,他们七个,全是案板上肥羊肉。 “怎么办?”左丹云信任他的能力,征求他的意见,七个孩子里面,属他们两个最懂家族内务,年纪又长,说的话,他们听的进耳朵。 尸体上没有利器所伤的痕迹或枪眼,最可能的是毒杀,左夭晴脑筋动的飞快,蹲坐俯身,戴上白手套去检查眼球和嘴巴喉咙。末了,他抬头望望左丹云微红的眼眶,调整后理性克制的面庞,终于还是下了结论:“左家出了内奸。” 窗外惊雷骤鸣。 那晚,他和左丹云喝光了冰箱里的啤酒,一口一口灌肠入肚,胃里冰凉,头脑里滚烫。 什么叫悬崖之上无路可退,他们只觉脊背上的凉意刺骨,不知到底该信谁。 “把弟妹们都找来吧。”左丹云最终开口。 “若这一步走错了呢?”左夭晴问。 “便算我眼瞎,活该分不清家人和狗。” 于是,七个左家后代聚首,不得不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用【创生】造出爷爷奶奶的幻影,如此就算杀人犯想透露讯息,也是要犹豫的。”左夭晴说,他的异能对家人之外是保密的,正巧派上用场,“千万不能乱了阵脚,装作一切照常有序,多观察自己身边的人,留意任何出现的微不足道的事。” “让大姐一人支撑家族不可能,必须有两三个人保证随时提供帮助。搜寻打听任何有关父亲的讯息,姐你尽快联络左红阿姨,秋棠恺冬负责联络你们母亲。”他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冷冷警告,“全部把嘴给我夹紧。” 他们七人对发生的惊涛骇浪佯作不知,实则战战兢兢地度日。左红提前结束医院治疗,父亲也在两周后到家,家事暂且由二人同左丹云共同把持。他们不能驻足太久,否则迟早引人耳目。 正应了那句祸不单行,左夭晴从未有过这般糟糕透顶的一年。 他拿着邀请函,继续他的锦标赛,他本是最年轻的选手,也是夺冠呼声最高的人。事发前,左夭晴兴致高昂,势要扯下最强向导休根和首席向导苍野香的宝座。休根和左家早是对立,商业上争夺地盘势同水火,何况他忌惮左夭晴不假,次次观战忐忑难安,气不过和不甘心之下埋伏的是深深的畏惧。 决赛前夜,左夭晴率领的团队正进行最后一次的模拟战――团队配合是锦标赛中,判断首席向导的重要项目之一。 设定的场景地图是冰天雪地之中,他指挥他们攻略尽头的堡垒。 “朱利尔斯,你这样太过冒险了!”他的同伴高喊,受命不敢违背,不敢躲避。 “你们由我庇佑,还怕什么?”左夭晴语气隐隐不耐,他舒服日子过久了,一下忙碌疲惫本生出许多憋屈,加之对自己能力过分自负,恨不得借所有战斗来释放内心的烦闷,以他一贯最为危险刺激的方式,享受游戏的趣味。 谁知,这一意孤行酿下了惨重的后果。 鲜血如注,迸溅在白雪上分外醒目。向后仰躺的身体,在坠毁的烈焰之中化作飞灰,连白骨都没留一块。 左夭晴的眼眸深处,将这光景记了多年,每每回忆都是噩梦的连锁,他的同伴们因他的命令,被推入危险的境地,惨死于他的面前,挣扎的动作,绝望的神态??????他记得自己瞬间的茫然无措,垂首注视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失去了异能,手臂的脉络间毫无力量的流通,变成了羸弱的普通人。 左夭晴虽然震惊,但回神算快,顾不得许多,先冲过去关闭模拟训练场的开关,可为时已晚――所见之处皆为骗局,他们早早落入了圈套,开关根本没开,雪和堡垒是假的,模拟训练场是假的,唯有死亡和鲜血都是真实的。 如果不是他的自负,那些人至少有反抗的机会。 左夭晴容忍不了失败,更懊悔愤懑异能的消失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的信息素并未消失,可浓厚的精神力偏偏凝聚不成异能,能够感觉却不能攻击,已然一无是处,还不如当个迟钝的普通人。 最终决赛,他选择了弃权。 “782号病人。”新人护士站在左夭晴的病床边,扫视手上的病历表,“精神恍惚,调整机制紊乱??????” 左家压下他异能丧失的事实,以重病为由送去医院诊治。 一只手扣住护士的手腕,将她拽入被窝。 碧绿色的双眸泛出血色,黑色的影子渐渐俯身而下,遮住了白炽灯光。 红色的警报灯嘶鸣在空挡的走廊。 间歇性的暴力行为,潜藏的欲望缺失控制,无意识的伤害在左夭晴沉溺于昏迷时陆陆续续地发生。 他以杰克为化名,日夜浪荡于酒馆,甚至为刺激神经摄取过毒品,混沌不堪只想逃避现实,只轮番做着喝酒,抽烟,□□三件事,男女不拒。回想起来那段浪荡,残留下的全是尼古丁麻痹的滋味。 当然,左夭晴自知分寸,从未给左家添过麻烦,这些充其量全是私人模式的消遣。 “二哥你还有头脑这个武器不是么!”家里人没敢多管制他,也是不知如何说,只有最小的左晟希带着哭腔半吼出过一句话。 是的,头脑。即便在那时,左夭晴也持续完成着科研订单,继续着设计,他赚取的国家奖项资金,一直为左家带来不少利益。可左夭晴自己明白,每当他端坐在桌前两个多小时或更久纹丝不动,沉默着面对空白的纸,停顿的笔,和凝结的空气,都有被扼住喉咙那样窒息的错觉。 空洞冰冷的黑暗,连他引以为傲的层出不穷的灵感,也渐渐离他远去。 该死。糟糕透顶了。 “为什么!”背微微佝偻的男人在公安机关怒吼,手里紧紧攥张皱巴巴的申诉表,鬓上已有白发,四五十岁,上了年纪,“我的女儿有做错什么!?活该被杀?” 身着制服的人叹口气,满不在乎地回答:“你的女儿没做错什么,但放弃吧。你即便让他进了监狱,最晚也是几周就被释放。” 闻言,旁边站着的同伴更是表情冷漠地解释:“这话是不中听的,但我们也没办法――你要控告的人,国家需要他的头脑。你女儿的价值和他的价值相比,九牛一毛。他的存在,无人替代,你的女儿,对国家不过是随便从医院可以找出的,初出茅庐的小护士。” 那位父亲捂脸啜泣,踏出门槛,咬牙切齿,咽下心中的苦痛与仇。 他失神走在路上,停步于一个公共电话亭,走进去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二十五 茂密的森林阳光普照,静谧和谐的街道桂花飘香,百鸟争鸣围绕于澄澈的泉水。经过的人们谦逊有礼。 城市的中心,宫殿之内,阴冷潮湿,走廊尽头摆放一面巨大的铜镜,天花板的穹顶上高高吊着骷髅的人骨架,价值不菲的地毯上堆砌着杂物,最多的是游戏手柄和机器手,还有针线密密麻麻缝着,破旧到毛絮翻外的偶人。 大厅对准朝向窗户的位置,是用锁链吊高了的软椅。壁炉燃起幽蓝的火,墙壁上是恶搞的名人画作和多种语言的血色文字,无不带有威胁恐吓之意味。 戴斗篷的人四处环视良久。 “导师,怎么样?” 突然的呼唤,让斗篷人倏然消失不见。 躺椅上的金发少年戏谑地坐起身来,瞅着面前左家专属的精神导师兼医师,眨眨眼,语调上扬地询问。 “二少爷,你精神图景的一切,都是你潜意识的最直接诚实的反应。” 金发少年冷哼,背靠座椅,丝毫不掩饰地扔出一个白眼,调整表情微笑道:“少避重就轻,这话你说太多遍了,给我讲明白。” “二少爷年方七岁已经构造出这种精神图景,天赋秉异,想来再过几天,我也无法教导您了。”医师鞠躬不敢昂头,他能感觉对方的精神触角接在他的神经末梢,方才左家二少爷已可以将他驱逐出精神图景,他相信对察觉谎言定然小菜一碟,停顿十秒,才诚恳道,“您的世界规模宏大,景色唯美,但中心的宫殿却灯火阴暗,证明您擅长伪装,行人的态度代表您习惯受人尊敬,高座有傲慢之意,火焰和血字代表欲望,窗户的位置和杂物证明了您极强的控制欲,而那面铜镜,恕我直言,正是你喜欢观察丑态隐藏自我的表现。” 少年听得认真,眼睛发亮:“我不否认。” “请您慎重对待这份力量,不要将它用于折磨、征服、占有,逼迫他人的臣服,更堤防被它掌控,放火烧身。” “哦,我尽量吧。”左夭晴露出副无辜的表情,抬起手直至他的眉心,活泼地反问,“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医师,若现在我施展全力,可否攻破你的精神壁垒?” 梦醒,天亮。 真是讽刺,左夭晴想,人只有无力的时候,才会回想起曾经。 “一杯温水。” 偏瘦的身影坐在他旁边的吧椅上,以极温和的嗓音说出天真的话,引发了周遭人一连串的嘲笑声。 “哈哈,小屁孩来酒吧找水喝?” 听见嘲笑的新人面上并未露出多少窘迫,而是淡淡一笑,坦然道:“不好意思,我是随同学来的,对这里不大了解,也不太能喝酒,请问有度数偏低的果啤之类吗?多谢。” 那时,他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转头望这个新人,细软的发贴在脸侧,瞳孔是湖水般的蓝,皮肤白嫩,无论气质还是五官,都是清秀干净的,白衬衣牛仔裤,常见的学生装打扮,胳膊规规矩矩地像听课般放在吧台面上,他挪移视线,瞥见叫了一打酒的他的朋友,无奈地叹口气――左夭晴就是在人生的最低谷,一间再恶俗不过的酒吧里,遇见了凯伦。 应该是他盯得过于明目张胆,所以新人转过了头。他们视线交汇,几秒却仿佛延时了很久,生出恬静的错觉。似乎他们不是身处在吵杂的饶舌声和灯光下,而是在靠海的咖啡厅里,露台上有人弹奏钢琴,而他们在彼此的座位上抬眼,穿越过桌椅和人群,双双举杯示意,一见如故。 “……你的精神波动不在合理区间饶亍! “那――”左夭晴应声点头,将房卡推到他的面前,“方便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你么。” 凯伦纤长文弱的手指触及了卡片,划过房间号码,他的手腕细瘦,指甲磨得圆润光滑:“劳驾可以,方便算不上。”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进屋,关门。 凯伦在床沿坐下,抬手示意。左夭晴从善如流地把头枕在凯伦的双膝上,仰视的角度让他清楚看见对方的脖颈和耳垂,清秀而柔软。 从进酒吧起,凯伦就并未掩饰自身向导的身份,因此左夭晴轻易便可感知他精神力有多温和。此刻,他的触手探入他的精神末梢,却比他预想的更加舒适惬意,让他似乎在冬日浸泡于温泉之中,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放松了戒备。 曾经华美的精神图景,已颓废难堪得不成样子。 花草树木枯萎,天空灰黑黯淡,杳无人烟。中心宫殿的花园长满荆棘,大门吱吖洞开。 踏入这里的来客身穿席地的白袍,天降雨,滋润了干涸的土壤,不一会儿雨霁天青。凡他所经之路,倘若船于静水之中荡开的涟漪,唤醒复苏的生气。彩虹横架两端,街道间芳香弥漫,新叶之下的死皮则陨落成泥。 然而,宫殿翁然不动,像隔绝于世外桃源之外。 来客站在门口,试探地向内张望,脚下长长的黑影从白色的光芒中蔓延。 这里和医院的停尸间无二,散发出血腥和腐臭,视觉的冲击令人心悸。 他走向在宽阔的大厅内,却蜷缩在角落的身影,蹲下身,手掌贴在他的额头。 与此同时,镜子里反射出他身后的,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的身形,唯一区别是身后人血色的眼,来客回身去看,对方却冷哼一声,进入了巨大的铜镜之中。 凯伦收回精神触手,浑身发冷,猛地睁眼,才惊觉左夭晴离他的脸只有几厘米之距,鼻息扑面,祖母绿的眸望着他,睫毛低垂,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后搂住他的腰,手掌将脖颈巧妙固定。 “我要吻你了。” 自那天后,左夭晴渐渐不再流连花柳间,而是把时间让给两人共同填塞。 他们几乎天天聚首,有时一起散步,有时共进晚餐。他们畅谈天文哲学,交流生活琐事,言语莫不投机,彼此也愈发了解。 凯伦这个人有些神奇,左夭晴想,和他相处非常愉快轻松,烦恼全抛却脑后不需思索,心里聒噪的声音消失后,他整个人慢慢回归到一种平静的祥和。 严格讲,他们并不是恋人,但所做的事和普通的情侣没太大差别,牵手时的温度,拥抱的触感,离别的亲吻――跳过□□的环节,对,除了第一天。 左夭晴享受各式各样的情感,人不同,身体交融与否也不同,有时是强烈的需求,有时只是形式,至于牵扯和凯伦,左夭晴更倾向于亲吻既止。 择日。月朗风清,群星璀璨,他们相约,租车去郊外夜宿。 凯伦搭好帐篷,左夭晴生火烤鱼。 他们齐齐仰躺倒在草地上,那时正值湖边的萤火虫繁殖季节,半空漂浮的,尽是碧莹莹的光斑。 他们谁也没说话,沉默了好久,单纯地凝视星空,即便如此,也不会尴尬。 “其实,我没正式上过学,一切由双亲传授,和你聊天,说的不过个人之见。倒是妹妹她在私立学校里成绩优秀。” “没差,我们家几乎不随教育制度。我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越长大越难见面。” “??????杰克,我无法治愈你的精神图景。”凯伦和左夭晴不同,是传统的治愈系向导,有浓厚的精神力基础,可梳理容易,根治最难。 “我知道,别放在心上。” “你有没有想过??????” 话未说完,左夭晴侧身,碧绿的眼盯住他,轻声问:“你要走?” “不,我会陪着你。”凯伦挪开视线,微乎其微地叹息。 “凯伦,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 “恰恰相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了,杰克。” 凯伦的死期是他的生日,本人似乎早有预料,闭眼时坦荡得让左夭晴回忆起他们的初识。 那是个礼拜日,左夭晴如约戴着礼物踏进教堂,唱诗班的孩子歌颂圣歌,人们坐在座椅上诚恳地祷告,凯伦在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出场,白色的长袍,胸前挂着十字念珠,彩色玻璃窗之下,这年轻的神父浑身笼罩在柔光中,为每个人恳求的人沾水洗礼,答疑解惑。 异能【预言】。 左夭晴恍悟,他虽然早有怀疑其深厚的向导功底,却不想他竟是圣族后裔。 正午,朝圣者全部离开,凯伦遣散了身边部下,偌大的教堂唯有二人,承载着上帝与圣母的凝视。 “左夭晴。”凯伦垂下眼,开口,“等你再次踏进教堂,就离恢复向导力不远了。” “这是预言?” 凯伦点头:“最后的预言。” 话音刚落,飓风降临,教堂的屋顶塌陷,地板剧烈摇晃震动,瓦砾石块掉落。 咔哒。 凯伦的白袍被红色浸染,身体悬空,是被活生生绞死的姿态。 刹那间的无力,几乎让左夭晴崩溃,时间倒回到同伴丧命的夜晚,头疼欲裂,面色木然,心胸扯出个大的风空,呼呼得漏气。 “活该!”大门打开,灰头土脸的男人闯进来放声大笑,双眼布满血丝,身体臃肿,“害人偿命,你害死那么多人,轮到你被制裁,痛享这滋味了!” 左夭晴的意识,就是在那瞬间远去的。 空白之间,他的肩膀被人向后一拽,人影挡至他的面前。 血色的瞳。 是他频繁堕入{混沌}的开始。 ☆、二十六 “那人死相凄惨。警察们找到左夭晴时,场面几乎控制不住,亏得我的帮助,才让他睡去。”身着白大褂的人停顿下来,喝了一口水,抿唇冷哼,继续说,“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最黑暗的一面和最丑恶的欲望,左夭晴太早学会伪装自己,也就太早学会了玩弄他人。” 仓库只有微弱显示器的蓝光,无法照及的地方隐没于黑暗。安插的导管和摄像头盘踞了四面墙壁,男人坐在凳子上,面对着粗铁栏杆围成的笼子。他从白大褂的胸口袋里抽出烟,徐徐点燃。 “啊,我忘了,”他猛地吮吸一口,满足地喷出烟气,“你是想亲口听他讲出这些所有过去的?哎呀呀真是可惜,杰森。” 铁栏杆里的人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腕脚腕均绑了黑色的束缚带,双眼则被蒙上了黑色棉布条,白色衬衫凌乱,领带歪斜,正装军服外套抛团在角落,衣领上刻有station的标志。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离他和左夭晴那次的对决,离他被劫持来到这里,大概有一天半时间了。异能【缤觥渴褂霉度导致昏迷,等他再有意识,便开始眼前漆黑地听对方,左家曾经的医师兼精神导师,慢条斯理地讲故事了。 而事实也差不了太多,他们的决斗结束在30个小时前,信息素骚乱之中,异变突发,敌人像埋伏许久终于出击,乘机制造混乱,让戚诺风左丹云措手不及,众目睽睽之下掳走杰森,装腔作势胡编乱造地说了番鼓吹之言,轻轻松松将叛徒之名冠在“感谢我们的同伴杰森”上,让这场堂堂正正的胜负顿时成为制造漏洞,摧毁station的阴谋。 “多亏你的虚弱,让我得以窥视你的精神图景,杀人的银器磨得光滑锋利,却没有丝毫的血迹,你的感情坦率直白,即便夺人性命,也不后悔愧疚,信仰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是动物的本能。不愿被束缚,沉溺于危险的刺激和疯狂,是体内叛逆的因子作祟,看来‘他’口中的巅峰,绝对人类,完美成品,并非说说而已。” “??????谁?”杰森目前为止没有进食,嗓音干涸,喉咙难受,声音沙哑黏糊。他猜测自己应该是被打了肌肉松弛剂,才会浑身无力,虚汗沿发布满额头,从脖子一路顺道前胸后背。 男人看了看表:“再过二十分钟,你就能见到他了,也算你的半个父亲。” 说罢,他降低视线,玩味地十指相交,打量着杰森,从头到脚,细细浏览了胸腰臀腿。,禁不住吹了口哨,带有下流意味地啧啧赞叹,令杰森哪怕看不见也寒毛直竖,恶心得哆嗦了下身子。 “虽然我对同性没兴趣,但你的身材倒真是数一数二的好。奉劝你做好准备,等他来了――不过他下肢还未康复,应该做不了太过火的事,恭喜你走了狗屎运。”医生装模作样地拍拍手,不过两三下,又停顿了,“但,你懂的,方式不止一种嘛。” 杰森张了张口,又合上,牙齿咬住下嘴唇,松开,还是询问:“完美成品?” “你难道从未发现自己的古怪?”医生摇头反问,“也对,你逃跑后连‘自我’都舍弃了,大幅度扰乱了计划履行的轨迹。” “好好想想,你是无性向,信息素薄弱,几乎不对向导产生反应,可以类比为普通人,可你又是哨兵,具有异能和精神图景,精神本应脆弱难控可偏偏稳固,二者莫非不存在冲突?是因为你是百分之五十的生化人,从理论上讲,同时具有成为哨兵或向导的潜力,按‘他’希望的施肥,你能比现在更强,成长得更为优秀。当你选择了逃离你的主人,选择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你就选择舍掉了哨兵向导两种可能,成为了普通人。” “――然而,为什么,你会成为哨兵呢?编号0830,答案你自己清楚。” 杰森哑然,顷刻记忆倒流,他眼睁睁注目晴愈来愈远,踏上楼梯,关上房门,将自己隔绝于外,心中只觉竟然如此不甘。 是了,之所以成为哨兵,是因为有人需要,晴需要。 station会议室。 戚诺风双手交叉,胳膊肘放置于长矩形的会议桌上:“目前为止,事情比我们料想的要顺利。” 没错,其实自从左夭晴提出以诱饵钓鱼的策略,明线暗线都在打点。 最初故意走漏的线索,是黑街人鱼混杂的酒吧里,安德烈酩酊大醉后的胡言乱语,再怎么他可是黑手党的头子,年少轻狂,气焰嚣张,没人敢明目张胆地阻拦也是合情合理,即便他口中骂骂咧咧的是戚诺风名下的station,是初露锋芒的新人,杰森。 那天夜里酒吧老板兢兢战战,不知该不该上前。酒吧各色人物偷偷张望,交头接耳,疑云顿生,真假难辨。 结束碎语的,是推门而进的拉斐尔,面子上他是安德烈的副手,但稍微了解的都知道他是安德烈的情人,瞧不起的大有人在,可尚不敢造次。拉斐尔没多话,在安德烈耳畔低声细语一番,勉强拉他站起来,后率手下清了场,论演技,他称第二,无人第一,面色镇静略有愁云的微表情,足足让嚼舌根们坐了实。 {“听说station有隙,那个杰森后台可硬得很,居然让安德烈吃瘪。”} 其次,是布置场地。 戚诺风和左丹云特地让station全员放假做眼证,创造杰森和朱利尔斯间的矛盾,刺激敌人动手的欲望。至于卡洛琳和里昂,众所周知,前者因私自调查违背政府意愿,异能暂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者已培育出继承者,预备隐退,大势已去,若能一网打进,再好不过。 最后,事发当天,他们故意减慢了支援力度时间,佯装出人力不足,无法顺利安排的情况,让对方有机可乘,将杰森劫走。 “卡洛琳前辈,我想您现在可以解释了吧?”戚诺风说,“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走上同一条路。” 卡洛琳环视会议桌,点点头:“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调研,目的就是寻找一个名为‘树妖’的组织,他们神出鬼没,鲜少有疏漏,如今才慢慢活跃,留下越来越多的线索。最近,我终于切实了解到,‘树妖’长久进行的,是从向导哨兵身上汲取摧毁力量,和移植储存的研究。” 左丹云倒吸一口气,手握成拳头,砸在了桌面:“那么,多年前,朱利尔斯丧失异能,果然是??????!” “不完全,休根由于一己私欲,左夭晴已成为他成功之路的阻碍,加上即将被战胜、被夺取荣誉的恐慌,于是四处打探,终于买到‘树妖’的研究结果作用于左夭晴。”相较左丹云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亲生母亲卡洛琳显得格外淡定。 安德烈和拉斐尔彼此对视,将目光移向里昂。 “杰森的事,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安德烈话中带刺。 暗地里行事方便,安德烈搜集到的情报很多,早先和拉斐尔调查过杰森的事,对比其身体构造和健康报告,“人造人”的假设,是拉斐尔认为最大胆最可能的结论。 里昂右手托腮,左手的食指敲敲桌面,无奈地发出叹息:“啊啊,杰森这小子,无欲无求,有向导在他面前发情都更性冷感一样。没什么执着,贵在认真专注,所以悟性不强,但训练时他的集中力,是别人几倍,说白了,就是不太像正常人类。” “话说回来,这场谈话的主角,却不在这里呢。”拉斐尔轻描淡写地说,扫过现场,唯独缺少某个人。 作为计划发起者的左夭晴,此时此刻却闲人免进的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嘁!”门内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是拳头砸墙的声音。 房间内已经一片狼藉,比以往的不整洁来得更为严重,四处都是暴力过后残留的证据。被子撕扯开来棉絮飞舞,枕头软趴趴地掉在门边,桌面的咖啡瓷杯裂成碎片,褐色液体滴滴答答地溅湿地毯,墙壁上弹孔的痕迹清晰鲜明,柜子的抽屉全部大大敞开,零件洒了满地,蓝屏频繁闪光,是右下角洞穿而产生的故障。 左夭晴歇斯底里地陷入床铺,双手捂脸遮住眼眸。 记忆被强行拉出的滋味并不好受,而暴力不过是情绪发泄方式的一种,无法彻底平息内心的剧烈波动。 {呵,你到底气什么――气自己窝囊无能,气自己擅自从罪孽中解脱,还是气当时零对你有所隐瞒,不告而别?} 他睁开眼,身处之处正是他自己的精神图景,他构造的世界。面前的人红瞳似血,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仓野香的封印解除了。”左夭晴从宫殿里冰冷澄澈的地板砖上站起身来,砖块比镜子干净,那年夏天,他同莫生零曾经时光就蕴含其中,从四面八方折射过来。 起初,他抱着玩玩的心态,如养动物般去接近逗弄那个小孩,以他的反应为乐,也让自己逃避时有事可做,却渐渐入戏,无法脱身,他开始正视他,接受这段羁绊赋予的影响,并产生欲望。 ――“晴,你很重要。” ――“有多重要?” ――“像一个世界那样重要??????我会保护你??????成为你的哨兵。” {麻烦你不要以守着一个死人的名义,保护着你那可悲可泣的又渺小的自尊心了,再不醒,零可就不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了!}红瞳的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拽起他的衣领,拳头结结实实地揍上他的脸。 左夭晴倒地,犹如当头一棒的眩晕,他透过宫殿的窗户,能看见悬空的,铺满白玫瑰的露台,风暴之中,花瓣抖落飘散,终于连大理石都塌陷。 然后,连绿瞳的自己,也消失殆尽。 赤月当空,金发少年踏上迎面的火车,沿外来的轨道飞速行驶,他的皮鞋踩在铁皮上嗒嗒作响。 决斗以来,对方精神连接还在,气息微弱尚有线,捕捉到彼端的片段,酸涩感顿时充斥胸腔――他方知道他真的寻觅了他许多年。 神回梦醒,左夭晴拿开遮眼的手背,喃喃而语,唇角微恙。 “零,我绝不会放你从我的手掌心,二次逃脱。” ☆、二十七 铁栏杆的门徐徐上升,到顶咣当一响。 医生早退了出去,一辆轮椅朝杰森滑行而来,上面坐着个长发的中年男人,腰以下的部位遮在毯子下,盖过了脚,金鱼般的双目微微向外凸出,放在两侧扶手上的手掌干燥粗糙,伤痕累累,脸庞沿至脖子的皱纹深且苍老,明明四十岁却已呈现出六十岁的相貌。 地板上升出平台,男人将杰森抬到能与他平视的位置,亲手解下他的眼罩。 待杰森适应光线,只见他望向自己,瞳孔微微放大,流露出难掩的狂喜,嘴巴微张,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摩挲,急急忙忙地让轮椅又向前靠近几步。 杰森眉头紧皱,见对方有将手伸向自己的架势,本能厌恶地转脸退避,背靠墙,身子后缩。 不料男人笑容凝滞,牢牢捏住杰森的脸,质问:“你,不认得我?” “放手。”杰森道,牙齿扎入那人的虎口,便品尝到了血腥,对于他的触碰,他只觉胃里一阵恶心翻腾,胸腔深深起伏,手腕用力猛地下拉,当即被束缚带磨出一圈红印子。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舍弃了‘自我’,好、非常好。”男人抽回手,欣慰感慨般地摇头叹息,“所以我才喜欢你啊,0830,不愧有她的基因。” 他慢条斯理地,以像是在鉴赏美食前戴好餐巾再拿刀叉的速度,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紫色液体和针管注射器,稳稳抓住杰森的手臂,将针头扎进皮下静脉,紫色液体推入血管。 “等你的信息素全部放完,逆转回初始形态。”他说,“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很好。杰森想,听他说完,他很清楚那紫色液体究竟是什么了,不仅脑袋明白,身体也明白。 好容易与松弛剂抗争夺回一点儿的体力顷刻间荡然无存,浑身酥麻,软绵无力,别说指尖捏不成拳头,连吊起的胳膊,肩膀的关节都觉难受,肌肉酸疼得叫嚣,让杰森无法维持方才戒备的姿势,自然而然地瘫倒,寻求最舒适的位置,伸展四肢。 热度让皮肤诚实地泛红,杰森轻喘气,细密的汗珠从额头顺脸颊滑落,探过衣领,向下一路蜿蜒,脖颈,锁骨,胸口,腰侧,最后是胯骨。他的耳垂发烫,脑袋似有千金之重,湿润的发尾挠在汗津津的皮肤上生痒。 杰森觉得喉咙干渴,舌苔更是缺乏水分,尽管他咬牙让自己意识清醒,但双眼里蜂拥而出的水汽,让视野模糊浑噩。 更难耐的是,哨兵的五感比常人发达,包括触感,未脱的白衬衫湿透得裹在身上,对此刻的他而言与折磨无异。() 观察了好一会儿,男人将手放置于他的胸膛,那不属于自己的纹路深而密的手,让感觉顿时突兀鲜明,杰森震颤,整个身体瞬间微微向上弹动,脚尖蜷缩,小腿猛地一个抽搐,奈何没法挣脱。 他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更厉害了,恶心得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偏过头闭上了眼,任男人解开衬衫扣子,戴着消毒手套,顺着肌理线条抚摸他的腹部。 从始至终,男人一直留意杰森的表情,也因此更为恼火――毕竟除了几声轻喘,杰森并未给他更多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对,男人心想,这孩子向来能忍,想让他告饶,光是药物远远不够。 其实,杰森他很想杀人,想让这人挫骨扬灰,哪怕他的身体可能正需要他。 强烈的恨意是他根本少有的情愫,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他却仿佛置身事外,灵魂出窍地淡漠得感受男人的手解开他制裤的皮带,拉下拉链,伸向贴身的里裤□□()。 管他身体多火热吧,杰森冷笑,凝视他那张嘴脸――电光火石之间,似乎一盆冷水倾盆而下,让他像是沉没于深海般镇静。 啊啊,他是想起来了。 感受到手下的温度转凉,男人诧异,惊觉不对,不说空气中没有一点儿信息素的味道,杰森甚至阖上了眼,不再动作,像是脱离现实,陷入了某种休克,身上渐渐冰冷,与尸体无异。 他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拍打杰森的脸颊,却换不来任何反应,伸出手指放在鼻尖下,连呼吸都微薄细弱。 背后的门外传来哐哐两声,但男人置若罔闻,慌忙地解开杰森的束缚带,前后摇晃他,杰森的头歪向一侧,并不睁眼。 门终于敞开,不速之客踏入进来,背后是守卫昏迷躺倒的身影,他个子不高,体型看不出有多强壮,明显的向导特征,还长着张阴柔可爱的脸,嘴角上扬,但目光极暗。 “藤野拓弥,你??????”他身后追来个高大留胡子的男人,身穿警服,头戴警帽,象征荣誉的臂章闪烁,他身形匆忙赶来,手里还拖着打晕的医生的白大褂,拖着他走了一截路。 “大叔你退后,”藤野拓弥向这位警察竖起手掌摆出禁止的手势,望向眼前男人怀中的熟人,狠狠道,“你知道你抱的人,是我朋友么?” 男人没回话,更没转头,肩膀颤巍巍地抖,面色青灰。 天花板被炸裂出一个大洞,十几个身穿斗篷的人从天而降,护住了他,向藤野拓弥立起武器,其中几个负责架起精神错落,几近崩溃的男人,准备跑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将杰森带走的意思。 “编号0830,生理状态表现正常。” 这是他作为生化人初次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实验室里的孩子,不止他一个,他们诞生下来,是无感情无记忆的人偶,头脑内具备基础知识和学习能力,被研造出来的目的,是在追求变态的强韧――可以承受最大精神力压迫和攻击,可以同时拥有哨兵和向导的长处,可以被填塞进力量,人工调整骨骼肌肉,降低五感不受信息素影响,是货真价实的人形战斗兵器。 这里抬头看不见天空阳光,只有灰白色密封的空间,连透气的窗户都吝啬不肯给予。 他们是实验体,每天按照项目要求进行各种活动,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服从,比起普通的食物更常补充的是混合葡萄糖和蛋白质的药液,而笼罩悬浮在他们头上的是恐惧――要从过多的实验体里淘汰劣质品,筛选出优质品。 而制造出他们的父亲,就是那个男人,传闻是外面赫赫有名的博士,只有他拥有改造虚弱的人类身体,创造有血有肉的生化人的技术,由他主宰他们的生死。 死亡司空见惯,只要任务没有完成,被摇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定为“不需要”,迎来的就是废弃的命运,打烂,重塑,像是被退货回工厂的玩具。他见证过许多死亡,有人承受不了指定的高压电击,尸体焦黑发臭,有人吞咽□□,因抵抗力差而挺不过及格限时,有人自杀,有人疯狂?????? 至于他,时常能感觉到这位父亲人特殊对待,从经常的默默注视,停留在他背后的目光中。 其实,他并非是唯一受到关注的一个,可是,他是留到最后的那个。 起初受宠爱最多的是几个女生,她们长得像,他自然也和她们像,他们至少植入了相同的基因,无非是父亲深爱的某人,没成为他们母亲的母亲。他们兴许名义上是他的儿女,实际上无非是他的作品。 所以,当他透过门缝,看他对那些邀请进他房间的年轻女孩们下手的时候,心中称得上波澜不惊,只是恶心想吐,他忍住跑回房间,扒着马桶吐到连胃酸都呕得发苦。 当尾声即将来临,选拔的人只剩下三人,最后一个和他相似的女孩死在去找父亲的半路上,满脸泪痕。 那么,该轮到他了,因为那目光越来越露骨。 是时候逃走了,他望着男人腰间的磁卡,这个人可以提供给他需要的一切,出口的钥匙、地图、人员时间表。 他将刀从厨房偷来,用透明胶带贴在桌子下表面,装作一无所知的,等待男人半夜临睡前的敲门。 后面的事情简单而顺利,他慌乱地背靠桌沿无路可退,在男人欺生上的瞬间,摘下刀柄,狠狠捅如对方的腹部,猩红的血沾满了他的手。 在男人痛呼前,他的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将其打晕放倒,窃取了他口袋里最高的身份磁卡,整个过程中,他能感受到心脏的震动和呼吸的起伏,头脑清醒,却兴奋地双手颤抖不停。 他不停地奔跑,穿越过复杂的走廊,也听到了电脑刺耳的警告,后面的守卫源源不断地追上来,脚步的声音由少渐多,他奔跑得双腿麻痹疼痛,干咳喘息,但绝未停止。 终于,前面的路透露出隐约的白光。 他经过光秃的草木与土地,幸运的是,抵达车站正是列车到站的绝妙时机,给钱是没有的,他不过在车顶躺倒,搭个顺风车罢了。 在卸下武装前,他摸摸耳后的机械,脑电波之下――只要有它在,他们就能随时随地掌握他的行踪,必要时干扰他的行为,用实验时种下的心理暗示的成果,令他回去。 可他不会回去的。 他要彻底摆脱那些想将他重新拉回地狱的手,他要离开那个泥沼,他要去外面的世界,休要藕断丝连。 只是,从绳索下解脱后的未来谁也无法预料。 也许拿下来的瞬间他会死亡,会变得失控残暴,或者最有可能的,失去全部的记忆,宛如废人。 说不怕是假的。 从悬崖上跳下去是否存有生机,他既然走到悬崖边上了,便只可放手一搏,放弃犹豫。 于是,他扯去了它。 ――世界沉默于空白,而他重新醒来。 陌生的,无所适从的,他像诞生的兽,心底滋生的不安和危机感,全身戒备起来。 直到,有人朝他伸出了手,告诉他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  ()处有和谐词,可以留言或任凭想象。 ☆、二十八 他的一生,永远在长跑,莫生零想,先是为了找寻自由的出口,后来是为了找寻重要的人,只要找到目标,他就心无旁骛,奔赴前往。 仓野香的封印力强不假,但要封印十年,还是在两个精神力强的人体内滴水不漏,确实过分夸张了。 左夭晴喜欢装傻逃避,有印象可不愿深想,无非半是为了莫生零的欺瞒与离开,半是为了心中那份愧疚与负罪感。 而莫生零大不相同,他跟随里昂初,内心便有个声音唤他,让他迫切地渴求力量,长大些便做梦,梦见某个人,执念弥生。卡洛琳曾承诺,若他拿到最强哨兵的荣耀,自然将那人名字奉告给他。 “兴许不必麻烦我们,你站的越高,就越快明白。”里昂笑说。 想他也是犯傻,竟然不疑有他,熬过了里昂无愧于最强之名的地狱训导,踏入乐园监狱试炼,进卢卡斯认识了starry的队员,通过最高等考试,才来到了station。 十年,至少在他眼中,毫不轻松。 莫生零自身没有多强的欲求,令他坚持下来的,只是残留下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像阳光温暖田野,海水漫过沙滩,清风拂面,单纯的念想背后,是疼痛的数倍增加。 他用十年磨砺自己,只做了这么一件事,变得更强,走得更高,车驶过雪地,留下一地清晰的辙,然后许多路人只草草惊异于他的年轻。 向模糊不清的终点前进了太久,他不是没有累的时候啊。 他也有想疯狂喧嚣的时候,大吵大闹不管一切,干脆自暴自弃的时候。 反正又没人规定谁一定要当好孩子,那不妨任性些。 精神连接尚存。 左夭晴沉静下来,将自己投身于精神图景之中,他走在月色清冷的街道,搜寻莫生零的影子,只要对方允许,这可比gps来得准确迅速。 莫生零的世界大方简单又坦白,和他本人一样不爱捉迷藏的游戏,现身即回答。 左夭晴抽抽鼻子,怎么回事?一股奶香味越来越浓厚,成为浓雾,包裹住了他的视野。 “晴。”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主人是声音绵软的孩童――是莫生零没错,是十年前莫生零的模样。 个头到他腰的莫生零环抱住他,抬起头望他,那脸上挂着略带委屈的表情让左夭晴莫名心疼,却又涌起一股想欺负他的冲动。 左夭晴半蹲下来亲吻他的额头,眼眉,鼻尖,嘴唇,莫生零睁眼凝视他的动作,然后双臂挂着他的脖子,脑袋在左夭晴的肩窝处来回蹭动,发尾挠着左夭晴的脖子侧面,微微发痒。 “零?” 左夭晴暗觉不对,双手架起莫生零的脸颊,果不其然看见一双无神的眸子,心下顿时惊慌。 莫生零挣脱开他的手,用牙去咬他的脖子,单纯地像磨牙,和小动物没什么差别。 返童现象么。左夭晴哭笑不得。 但下一秒,他就收回了这种想法。 左夭晴怀里的身体的腺体处散发出了信息素,奶香过浓容易甜腻发晕,莫生零慢慢长大,变成十年后的他,指尖触及之处透过衣料仍旧感受到肌肤的滚烫热度,奶香味也转变成了酸的梅子味。 这样的莫生零抬起脸来,瞳孔里氤氲雾气,口中喘息不止,从左夭晴的角度,看得见他露出舌尖与虎牙,扯出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释然,迷瞪瞪的有些傻气,某些程度上讲色气满满,把自己的嘴唇撞上了他的。 哦,很好,左夭晴想,精神体都变成了这样,那本体被抓去是下了药么? (省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和谐内容。 全文私信or评论。 ☆、二十九 二十九 潺潺溪水流经庭院,淡雅的绿色植被景观围绕几座石林假山,小径从大门延伸进来,壮阔的宅邸,围墙之外的名牌标注着“藤野”二字。 “恭迎少主!” 走廊上左右两侧的人众毕整齐划一地跪地低头行礼,全部是黑色和服,腰侧各配一把日本刀。 藤野拓弥简单嗯了一声,看似瘦弱的身子却单手把杰森的身体抗在肩上,进了内室。然而,他的身后跟着的人穿着警服,在一帮人中十分怪异,挠挠头,自觉也不十分自在。 “呼。”藤野拓弥把杰森翻过身子放在榻榻米上,喝令下人催促医生,再端两杯茶水进来。 “……他没事吧。”跟着的人见藤野拓弥忙于检查他的鼻息和脉搏,不由也紧张起来。 “难说。”藤野拓弥草草下了个结论,伸出精神触手努力探知,却被拦截,不由叹了口气,知自己没了法子,于是偏过头看他,“大叔你怎么还这么老好人,该好好担心报告怎么写,现在上头太乱着呢,政府做官一拨子趟浑水的,恨不得找底下人当挡箭牌,你小心为上,言多必失。” “你少大叔大叔的,老子叫沙天隼。” “等你什么时候改口叫我拓弥,我就什么时候叫你名字。”藤野拓弥一翻白眼,“我们是床都上过的关系,能不能亲密点儿?” 沙天隼顿时满天通红,扭过头,不接话茬了。 藤野拓弥撩得满意,反过头来思考杰森的事。station宣布杰森叛变,而他分明是被囚禁,不知消息真假,送他回去是不妥,又探知不了他精神,只能等待本人醒来解释。 他打开讨论组,大致把情况描述了一遍。 {什锦水果馅饼:连杰森都能出事??????我觉得吧,要变天。政党内部撕得不行,我们猎人这块收到了太多约单,都是高官,指名要首级。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了,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你不是叫我调查么,最新接了个单,人名列了一长串,雇主非要面议细节,没准跟你说的地下实验有关。 沧海:杰森怎么会有事,他神人体质。我也要回去,家里乱翻天了,老爷子死了忙着争权夺利。假圣族的爪牙灭的差不多,该斩草除根了。顺便帮你探探station那边的口风,我觉得戚诺风不至于真以为杰森是叛徒。 什锦水果馅饼:同上。选杰森当卧底si不是si傻,大写的一个耿直boy好么!(看我仰天叹息的眼神jpg)} 门上噔噔响了两声,藤野拓弥脊骨一凉,扔掉手机站了起来,笑话,谁敢在他家这样跟他敲门,肯定不是家里的人。 确实不是家里的人。 金发男人冷眼站在房间门坎外,施加的精神威压让藤野拓弥都有些愣怔,旁边的沙天隼晕嘶了声,捂住脑袋两侧太阳穴,勉强站了起来。 啧。藤野拓弥一面帮沙天隼处理紊乱的精神梢,不爽他家什么时候成了随便踏足之地,一面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朱利尔斯谁不认得呢,还多亏他开辟了攻击性向导之路,藤野拓弥才完善了自己的精神系统??????但态度简直差评。 记得他们当初四个未来向导或哨兵时,杰森说他有想要的哨兵了。弄得他们三个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逼问怎么回事。长的什么样。年上年下。性格兴趣爱好合不合得来。 “金发。应该是年上。声音很好听。长得应该很好看。”杰森歪头想了想,补充,“挺温柔的?梦里常梦见。”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杰森。三人幻想出来一个金发波霸美女的形象,批判他过分直男的审美,衣冠禽兽的思想要不得之类之类。 谁tm知道他看上的是个男人,屁嘞,弯就弯你还外貌协会?不过我也是。藤野拓弥心有戚戚。 朱利尔斯的视线从杰森身上,挪到他身上,挪到沙天隼身上,又定在杰森身上不动了,心想面前这位就是除他以外和杰森有过接触的唯一向导?他不屑地冷哼,自认无论容貌身材能力都是自己占据了全部优势。 “我家杰森怎么在你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朱利尔斯循着精神链接找来的,不费多少功夫,况且他早调查过杰森的背景,starry里其他三人略有知晓,面前的藤野拓弥是黑道少主不错,可他太子爷养尊处优,从小娇纵惯到大,怕过谁。 妈的智障!当初若我狠心下了手,你家杰森处子都没了好么!虽然是用阴招。 “讲道理,不是我你家杰森就要被□□了。你倒好,恩将仇报,来我家招呼都不打一声,还有理了?有本事你去救他啊。”藤野拓弥撇嘴,大喝道,“能不能把精神镇压收了好好说话!” “??????哦。”一番话让朱利尔斯自知理亏,挥手解除压制,径直走到杰森身旁蹲下探视。 他的手指点住杰森额头,蹙眉,俯身听他心脏,有跳动但很微弱,身体温度偏低,四肢僵硬,血液流通不顺。 “怎样,治的好么?” “类似休眠状态吧,维持住身体基本运行,切断感知能力,从而避免头脑精神与外界联系。”朱利尔斯暗想,真得感谢学医啃书的那些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是生化人,身体也有极限,充其量比普通人长久,一直维持休眠,生理指数迟早崩塌。” “??????生化人!?”藤野拓弥和沙天隼闻言二脸懵逼,异口同声。 “没错,”朱利尔斯的手托着杰森的脑袋和膝盖弯,将他抱起,扭头看了看他们,“还是该谢谢你救了他,以后有事直说,这笔帐我先欠着。” “慢着,把话说清楚。你们station正通缉杰森,你能带他去哪儿?” “钓鱼执法,你放心,我保证station不会害他。不过计划有变,不放心单撂下他,干脆不如捆绑销售,多吸引人啊。”朱利尔斯解释,“至于去哪,除了医院,最先进的设备技术――可全在左氏本家。” 布雷登学院的竞技场,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中心搏斗,互不相让,只见矮个子的人猛地下蹲接扫堂腿,掐脖击掌,将高个子震出数米之外。但还未结束,矮个子俯冲绕背,肘击后抬腿制压住,动弹不得。 十秒倒计时结束,观众席上一片欢呼。 矮个子站起身来,顺好汗湿的短发,用t恤下摆抹了抹鼻子,甩甩腿,走下了高台。 “学姐!请用毛巾!”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眼睛闪闪发亮。 是的,学姐――虽然矮个子的胸前一马平川,小子头,穿的还是t恤短裤球鞋,但她确实是布雷登学院的优秀哨兵,今年就要毕业了。 左晟希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毛巾低头道谢,绕过人群,发现凳子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小七你在干什么!” 左晟希不免委屈,觉得左秋棠的声音要把耳朵震聋,早知道应该将电话拿远些。 “二哥要回本家了,貌似还带了个情儿!” “g!!!!!!” “哎呀没时间解释了,消息千真万确,”左秋棠穿着高跟鞋脚下生风,耳朵边夹着电话穿上外套盖住了演出服,“我开车接你,你快去校门。” 说罢,她挂了电话,戴上梳妆台前的帽子墨镜就准备跑路。 当红艺人是非多,甫一下楼狗仔媒记镜头明的暗的好几个,左秋棠也不藏不躲,驾驶座上一坐,单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佛挡杀佛。 副驾驶上的手机提示音叮咚叮咚地响,消息烟火般地炸,左秋棠开了语音,忙不迭地回应自家胞弟:“左恺冬你够了,有事问三哥!” 然而老三左泉鸣好好的一个大早晨不得消停,以往他哪有那么多事,只需要坐着办公室财务总监的位置好好炒股管钱。 接到左夭晴电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说一个人好多年不回来,突然就要带人入室,这不是想搞个大新闻么!?但他能说啥,二当家指示了,他也只得派车、递钥匙、通知弟弟妹妹们了。 “喂?”他头痛不已,干了助手泡好的药,腹诽今天第三个家人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左恺冬在天空中盘旋尚未下地,兴高采烈地“哟嚯”地尖叫了一声,才回过头用对讲机问:“三哥三哥,我马上降落到左家一号停机楼顶,听说二哥把情人接回家了?莫非是见父母的节奏啊!!” 电波滋滋,谈话中窜进另一人。 “罗曼蒂克!!!”左司岳忍不住打断高歌一曲,“我也马上从学校赶回去,我要公休一阵子,写教案写得我脑袋都大了!” “??????我觉得你们理解错了,”左泉鸣真的感到心累,拍桌子呐喊,“而且我只说了二哥他要带人回家治疗!你们不要过度脑补!” 左司岳一听不乐意,据理力争:“有差?就凭二哥愿意让他进左家的态度,绝对有戏!” “哈哈哈,我记得二哥情人维持时间最高纪录是一个月?”左恺冬惟恐天下不乱,添油加醋,“上次下注我可是赚翻了,先看看这个货色有何特别之处。” 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那边情况倒也水深火热。 左夭晴等到左泉鸣派的车时,直觉不对劲。里面的驾驶员开了门,他观察了一会儿,扯住领带就把他扔出车外,自己坐上驾驶位,把杰森安顿在后位躺平。 驾驶员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脸上五官剧变,脖子露出标号――果然是冒牌货。 他飙车飙得飞快,脚下油门离合配合神乎其技,绕过墙角接了两个旋转三百六的漂移,不忘瞟了眼后视镜。 仅一眼,也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大片阴影尾随于后,像锅盖压了下来。 四面八方有门打开,红色斗篷的人空降而来,十个,二十个,三十个,数目不断增加,出路被封死,可谓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噪音,左夭晴咋舌,拉起手刹,离合踩底,按下红色警报开关。 哐当。 车子底盘下沉,后轮蹭蹭冒火,两侧铁皮露出十个孔,突突地刺出各式各样的枪炮弹道来,后备箱弹开,赫然是复杂的机械操控室。 左夭晴呼出一口气,活动手关节,喃喃自语:“玩玩吧。” ☆、三十 车子后面喷出蓝色的火,开足了马力,机体轰隆一个猛烈的震动,前轮高抬起,冒出钢牙的锯齿,左夭晴一脚将油门踩死,方向盘将车转了个弯,就笔直往前横飙而去,架势摆着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地面上赫然是两道凹陷下去的车辙,土屑飞扬,迎着数量持续增加的前方速度不减反升,这车仿佛脱缰的野马仰天咆哮哪管对面是否是悬崖,又更像太久未尝鲜血方出窍的长剑,正愿意一品久违死亡的馨香。 左夭晴好歹称得上是半个宅男,手速怎可能是盖的,只有车上有按钮开关,就全是他改装后的枪炮扳机,炸药的打火机,遮光板是预估电子仪,他的双眼就是再精准不过的瞄准镜,车的性能他放心,撒开手也绝不跑方向,腾出空的十指像弹钢琴上下翻飞,车子就好比战斗中的移动堡垒,四面八方一通射击。 烟雾冲天,爆裂的声音震耳欲聋,空气中传来刺鼻的气息。 身着红色斗篷的试验品们或被完美击毙中弹、如被制成标本的昆虫垂吊在了电线杆和建筑物墙壁,或被直接炸烂、灰飞烟灭,甚至直接被卷入轮胎捏碎,脑浆和血液迸溅,弄脏了车壳。 但还未完,杀掉一批,还有一批新的人影赶来,想来这些非人非物的性命不足为惜。 “两个一起,刚好一网打尽。”他们的脑内中枢刻板地回放着博士,他们的制造者,父亲大人的命令,“把他们给我抓回来。抓回来。抓回来” 于是他们本身化为是刀刃、是枪药了,坠天而降,同样施展着各式植入体内的能力,攻击性的如【酸性】,可以腐蚀地面,辅助性的如【情绪】,可以激发影响人的内在然而,没有一种能阻挠左夭晴发疯的攻势―― 车子的外面罩了一层能量的保护膜,自然不是闹玩笑的,左夭晴【创生】出来的它,对抗什么武器都不在话下,相反,武器越强,它被动攻击的力量就越精彩,几乎堪称完美的防御。 “唷嚯!~”弹药的后坐力、战斗的快感,直接间接地从肢体传达给神经,令左夭晴瞪大了双目,连续吹了几个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下唇,他打开车内的音响,摇滚电音响彻耳际,挑衅般的传出窗户外,享受般地感觉心脏兴奋的呼吸,不禁喃喃赞叹,从喉咙里发出痒痒地轻笑,“哈哈,真是美妙至极~” 另一边屏幕前的博士癫狂地敲打键盘,大骂着“废物”“垃圾”,双臂将桌前摆放的笔筒零件咖啡杯全都扫到了地上。 “博士,请您冷静点儿!”医生皱眉,鄙夷地望着面前的人,憋住不礼貌的言辞,忍不住吼道,“这次出击本就鲁莽,你不该自乱阵脚!” “我明白您想尽快夺回自己东西的心情,可现在的朱利尔斯已不是当初堕落无力的孩子,与清醒的他作对本是不明智之举,而应该找寻弱点击破。” 博士胸腔起伏,他摇头,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说得出话:“所有异能都存在极限,朱利尔斯之所以不常用,就是他无法维持过长时间,只要将他耗损到临界点,杰森也保持失去意识的状态,哨兵向导牵绊失联,正是这两人最为脆弱的时候,一网打尽再好不过!” “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 医生愣怔,紧盯屏幕思虑了一会儿,还是拦住了他:“即便如此,我们的实验品尚未成熟,只要等那个系统完善,我们还是有机可乘的。” “你说的有理,”博士抬起沉重青黑的眼皮,恢复了冷静,他背手凝视屏幕,嘴角下咧,“何况,派增援的不止有我们。” “二哥久等啦!”未闻其人,清丽偏高的噪音横空而来。 结界封闭的屏障外,两道长长鞭影啪啪两下,就留下两道交叉的裂痕。 异能【破除】。 没了限制屏障,视野开阔,大道任行。 黑发少女落到她的轿车顶上又翻身而下,踏着十几厘米高跟鞋蹭蹭往左夭晴的车飞奔。她本是模特的身材,瓜子脸加上未卸的妆,更显娇俏,衣摆下面不时露出的大腿肌肤,全不怕跌倒走光。 “左秋棠,我记得你应该在录专辑吧。”左夭晴取钥匙了下车。 左秋棠抽出腰间皮鞭一扫,加持【破除】震的空气发抖,替左夭晴清扫出道路。 “不劳二哥费心,恺冬还待机等着呢,快抱上车后座的人回家吧。” 左夭晴正想回话,突然,一个红衣斗篷忽然从他脚边的地面钻出,一层冰团在手边蓄势待发。 却不想有人更快,拳头似铁块,结结实实打中了他的脸,一飞就十几米远。 “小七?”左夭晴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怎么能将面前的人和左家最小的爱哭包的脸对上号呢。 “是我,”除了较细的声音,左晟希几乎可以被人看做男孩,她两手的拳套发光,举在胸前,“二哥,请快走。” 左夭晴扛起杰森放在肩上,向导这样姿势扶哨兵的天下也找不出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但他好歹历经锻炼,背筋紧实,懂得使力,一段时间内还不成问题。 异能【潜游】,可以穿行于地面、墙壁,即便材料是钢铁也能藏匿进去躲避或穿越。左晟希虽然是哨兵,异能却是辅助性极强。 连带车子一起,左夭晴陷入地面,消失了踪影。 “哦,来了。” 他们登陆在楼顶,车子则应该回到了左家仓库。 左恺冬挥手打招呼,让出身子,后面是镶着左家家徽的私人机。四人位,副驾驶是左司岳,婴儿肥的脸一点儿没变。 “要帮把手?”左恺冬试问,要就要伸手去接,却被左夭晴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多管闲事,走了。” 左恺冬和左司岳对视,不约而同地挑眉,某种意义上神采飞扬:“这么护食。” “闭嘴。” 莫生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身体仿佛一直在往下坠落,有千斤之沉,从土地跌至海,海下是失重的悬崖,被黑暗笼罩包裹,过分乏力,浑浑噩噩,辨析不清时间的流逝。 谁在叫他。 嘀嘀的声音应该是诊疗仪吧,他想,学校保健室听惯了。 “二哥,他睁眼了!”活泼的女人的声音。 “零。”这是他熟悉的声音,语气中似乎有些焦急,“感觉如何。” 他被人扶起来,背靠在软的东西上,兴许是枕头。 莫生零左右张望,不免诧异,难道是做梦,朱利尔斯应该忘了原来的事才对,但仍旧试探地回应:“晴,你为什么不开灯。” 一阵沉默。 左家医疗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强烈地刺眼,直接看大概会遮伤的程度。 深深提起一口气,左夭晴的心忽然固定不动了一般,他僵硬地,将手掌在莫生零的眼前晃动。 而莫生零茫然地无动于衷。 “果然是梦。”他默默抬头环视四周,喃喃自语,不觉叹气,“可我分明鲜少做梦的。” “二哥,不如让我来试试。”左司岳小心翼翼地摇摇左夭晴的胳膊,见他首肯,才将手像听诊器保持10的间隔划过杰森的身体。 异能【读析】。简单来说,是兼备审查身体各项数值和调查脑内记忆的异能。 半晌,左司岳犹豫地望着左夭晴,眼睛示意地往外瞟,左夭晴会意。 二人关上了诊疗室门。 “除了双目神经受损,其他生理数值运转正常,二哥你治疗得很好,没什么大碍,他的眼睛属于意外性精神损伤。”左司岳说。 “我不关心这些,”左夭晴有些心烦意乱了,他用手抓挠着头发问,“告诉我他不会永远失明吧!” 左司岳磕巴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告知了:“我无法确定。” 左夭晴只单单背靠墙咬着后槽牙不说话,整张脸冷下来,眼里像起了黑雾,视线竟对不准一个落点。 左司岳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登时慌神了,想说什么补救安慰,对,她还有事要告诉他的――却被他竖起的手掌意喻的禁止打断。 “我需要思考。”左夭晴淡淡地说,转身独自回房,左司岳心头咯噔一跳,这神情是他们熟悉的,代表千万不要打扰。 可,这里面的人怎么办呢?没有左夭晴的命令,左司岳有些为难,就如此放任不管么? 不是梦。 最初怀疑是女人的声音,太陌生,他肯定自己不认识,梦是现实的反照,那这就说不通了,非常怪异。 莫生零摸了摸自己脸,掐住皮肤往外拉扯,痛感很清晰。他复而继续摸索,脑袋没有绑绷带,身上穿着的布料貌似是病号服,能摸到的地方皆检查不出创伤,也不疼,十指可以很好地活动,双腿屈伸时正常,筋脉没受伤。 “嗯、咳咳。”他最后试了试喉咙,除了干涩,声带完好。 显而易见,不对劲的地方只剩一处。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细数十秒,才缓缓用手覆住眼,描摹过眼窝。 忽然,有一瞬间,他有一头栽倒重新昏睡的冲动――但他喝令自己制止了,他做不到,相反,他过分清醒了,一直都是。 仿佛流经了漫长的空白格,莫生零把身体团缩起来,用手去探知周围,比如找寻这张病床的边沿,下去走一走,无论做什么都比发呆和胡思乱想强。 事不尽人愿,他耳旁响起里昂的话:“你唯一对等最强哨兵的资质,是有双好眼睛。” 他摸到了边沿。 他想起他曾用这双眼睛捕捉对手细微的表情,瞄准极远处的目标并射击,分辨真实与虚伪。 他放下双脚,脚尖触及了冰凉的地面,是瓷砖吧。 “为什么偏偏收养你?”卡罗琳笑了,指尖夹着烟,往垃圾桶抖落烟灰,“我喜欢你的眼神啊,懂了么?” 好凉。他的脚掌一寸一寸地在地板上挪动,平时压根不留心的基础动作竟然觉得吃力。他的手臂是平举高的,尽量在最大圆周的范围来回勘察。 终于到了门口,外面似乎有人正说话,于是他敲了敲门。 ☆、三十一 “请问我的移动端在吗?”莫生零道,多不可思议啊,或许是多年积攒的经验所致,他竟然在发出声音的瞬间略有平静。 左司岳朝他身后望了望,不敢相信他居然一人走到了门口:“有急事招呼我好了,移动端没丢,可不方便给你。” “那,首先,我需要一个训练房。” “训练房?”左恺冬困惑地歪歪头,上下打量着面前失明而瞳孔涣散的人,“场地是有,你现在去那儿能做什么。” 莫生零没吭气,对准新声音的来源转过了身,从信息素判断,是个速攻型哨兵,不弱,正好附和他的要求:“你方便么。” 若非寄人篱下,他其实蛮想找埃尔南。 找对手?左恺冬忍俊不禁,虽说他清楚二哥就喜欢找辛辣味的人玩,但当属眼前这个最狂妄――他可是从小在左家魔鬼训练爬起来的人,而莫生零的话已然近乎于挑衅。两人差不多同龄,左恺冬还要大些,正处在容易情绪波动的时期,胜负欲被激上来了必须有个结果,否则一口气要活活在喉咙里憋死。 某方面讲,男孩子的交情总是来得很快,左司岳呆呆地看着左恺冬拉着莫生零往训练室奔走,不由大喊了一句:“注意带路,别伤着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左秋棠和左晟希就到了,身上全是皮外伤,没多重。 “训练模拟厅?!”得知原委后,她们异口同声,一个兴味盎然,一个皱眉担忧,衣服也不换,拉着左司岳就往场地赶。 模拟厅的情景让左家三姐妹颇为吃惊。 两人已经拿着冷兵器干得难舍难分,左恺冬的惯用的铁爪一晃就是三道,左右加起来就是六道了,飒飒飒地撕裂空气,若是被稍微划到,不说破相吧,留疤是肯定的了。左恺冬在毕业的竞技考试上,就用的这两把铁爪,俗话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他却胜券在握。 然而,面对莫生零,他居然颇感吃力,他步步紧逼,莫生零则且进且退,他能感觉到莫生零的呼吸是乱的,证明了失明对他影响的多少,但他又偏偏表现得不像个盲人,仿佛亲眼看破了他的攻击,招招不中。 很好,听觉、嗅觉和触觉依然完美,莫生零想,下意识地安抚说服自己,以后的战斗也不过和曾经的蒙眼训练无差,仅此而已。 即便如此,心里的鼓动却像叛徒不肯歇息,真是够了够了!莫生零气从胸膛出,大吼了一声,有什么在膨胀,再不疏解他就要成疯了, 他抡起手中铁棍从天劈下,打得地板绽开裂缝,石块迸溅,赤脚冲步高跳,一根铁棍像生出了几十上百根,应接不暇地晃出虚影,直迎左恺冬面门霹雳啪嗒完全是玩弄乐器似的乱敲。 左恺冬本被他的吼声惊到,见他冲过来慌忙抵御才勉强未伤。 “躲开!”莫生零道,气沉丹田,信息素喷薄而出,铁棍一挥,擦过左恺冬侧脸,深深扎入墙壁,视钢筋水泥的阻碍于无物。 左恺冬撤步,狼狈地屈身,两脚踩地,两爪挡在身前,才不被莫生零那漩涡中心引发的飓风波及掀飞。 而莫生零呢?他正沉夷情绪的暴走,歇斯底里地破坏周遭,压根顾及不上他人死活,纯属歇斯底里。与左恺冬相同,他也擅长速战速决,不巧的是,他还是爆破型的哨兵,团体战受限个人战浪得飞起的那种。 他知道的,不止是想发泄,他在害怕,在不安。 所以想去战斗,不得不去,莫生零想,战斗让他有安全感。 训练地被摧毁得狼藉,左秋棠和左晟希的下巴要掉到了地上,左司岳最先回神,作好了制止的准备。 所幸,莫生零终于消停,他垂头,浑身是汗,四肢脱力,一屁股栽下去,瘪瘪嘴嗫嚅地说了声“抱歉”,与方才判若两人。 整个楼房在火焰之中熊熊燃烧。 “杂碎真是怎样都灭不完。”安德烈不耐烦地嘟嘟囔囔,躲过高空倒塌下来的柱子。 他们赶到据点的时候,电脑蓝屏还开着,监视录像回放着左夭晴带莫生零逃亡的片段。那医生和博士真是每回都能金蝉脱壳,留下的面目凄惨的红色斗篷的人,全是弃子。 拉斐尔扯开其中一个红色斗篷,检查他脖子上的项圈,又撬开他的嘴:“项圈是控制器,牙齿里面有毒,全部是自杀性灭口,也难怪我们逮不住问话的。” 他边说边东敲敲西敲敲,果然有暗门,石壁打开,里面的柜子藏得是走私的军火,化学药物居然还有陈列摆放的人物档案。 “安德烈,鸣枪!让外面的手下进来,把货统统搬走。”拉斐尔翻了几页,立马啪得合起,这研究成果细看真是心脏都不好了,所幸朱利尔斯主动提出的放饵引线计划,让他们得以找到敌手破绽,否则,狡兔三窟更是麻烦。 楼下十几辆黑车听到窗边枪鸣,纷纷打开车门,黑衣人们揣着武器,等候听筒下达的指示,又各派一人守车其余蹬蹬蹬上楼。 安德烈看手下忙上忙下,兀自点点枪炮数目,摸摸下巴合算:“这次来一趟也不亏,给组里多添些家伙总是好的。” “呵,统领黑手党的老大居然如此精打细算,可不大气。”拉斐尔不由带笑调侃。 他不过一句话,就引得那些黑衣人视线全望了过来,大多是不服气和鄙夷,拉斐尔有自知之明――他们还没认可自家老大选中一个小白脸坐第一把交椅主管组里事,不过安德烈太子爷的威严在那摆着,没人敢先吱声。 唉,迟早是麻烦,拉斐尔暗自转转脑筋,决心等忙活完station的大事,好好料理下这份关系,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什么就什么喽。”安德烈耸耸肩,反正拉斐尔爱说什么说什么,他自己的人他不宠还能让别人宠? 一贯阴沉的雾曜馆,今日却引来了两位客人。 这名字好听的监狱里关着的,全是国家级要犯,进来的犯人有身份特殊的,有极难管控的,有谋求利益的,可不与其他普通监狱相提并论,这儿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打斗,信奉的唯一准则是强者说话,越是能证明自己强大,证明自己价值的人,甚至能向馆长提出要求,钱、女人、自由、地位,话虽如此,等你占到顶点,往往也不是很想出去了。 “真乃稀客,”馆长沏茶,作出请的手势,让二位坐在沙发上,“敢问国家首席哨兵戚诺风和国家第一女哨兵左丹云为何来我这地方做客?” 戚诺风递出一封信,出自卡罗琳的手笔:“想问辛瑞馆长,是否方便借人。” 辛瑞,这个长发优雅的男人,走到办公桌用裁纸刀挑开信封,慢慢阅读,看到中途,禁不住向上扬眉。 “杰森?令人回味的名字。”他说罢,摇了摇桌上的铃,这是狱警们集合的信号,“请求我收到了,雾曜馆确实有义务担待一部分责任。” “你认识杰森?”左丹云好奇询问。 “来过我监狱的犯人,无论是谁,我都永不会忘。” 左夭晴把自己呈大字摔到大床上,稍一阖眼,便出现莫生零那副茫然的表情和未聚焦的瞳孔,心里像磨着株荆棘,隐隐阵痛。 口袋嗡鸣,打断了他一团乱麻的思绪。 是莫生零的移动端,他掏出来查看,界面未解锁,听系统声音判断应该是聊天信息。 该是他那些学校同宿舍的朋友吧?左夭晴判断藤野拓弥说得对,若他能早点儿赶到可恨他每回都迟。 莫生零的密码左夭晴想想就破得出,可他没侵犯别人隐私权的习惯,还是物归原主最好。 “晴。” 他刚起身,还未从床榻上离开,门外就传来当事人的声音。 左夭晴愣怔,有些恍惚后才挠挠头驼着背去开门。 门外的莫生零朝他摊手,说:“移动端。” 左夭晴未答,只盯住他看――莫生零似乎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的,因为他明白他有牢牢注视对方的习惯,于讲究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不礼貌且让人难受的,初见时他曾如此认为,而现在,行动和带来的感受恰恰相反。 “把头抬高。”左夭晴忍不住命令,伸手去握莫生零的脉搏,透过指腹,他皮肤下的跳动加速得厉害,遑论还有抑制住的肩膀后缩的防卫表现,这让左夭晴莫名的火大。 莫生零沉默照做。 简直跟十年前一模一样,左夭晴想,宛如护领地的兽,尾巴上的毛根根炸立,浑身上下全是戒备,所有的恐惧不安藏匿内里。 “先进来。”他说,时光回溯的似曾相识让他嘴角上扬,去揉莫生零脑袋,手指蹭过头发时,莫生零惊得抖了下耳朵。 他将他领进房间,木板上铺的地毯很软,即便赤脚也不会扎伤脚掌。 “呶。”左夭晴展开莫生零手掌,把移动端放入他的手心。 咔哒,指纹解锁。 旁观的左夭晴憋不住,终究是轻笑出声了莫生零忽然醒悟,自己拿到了移动端也毫无用处不是?啊啊,真要把自己蠢死。 “笑够了吧。”莫生零的耳朵烧得红,一副放狠话腔调,强行镇静,他把移动端递过去,“帮我念。” “好吧,看在你懂得依赖我的份上。”左夭晴从善如流,眼角上挑,忽然感慨,“若你一直这般,失明也挺好的。” “大白天说什么瞎话。” “瞎话?”左夭晴果断几秒破开了他的手机密码,是自己的晴字转换的编码格式,心情大好,却并不揭穿,口头还不忘进行教育性的警告,“虽然好强合我胃口,可针对性的脆弱也不错,至少教会你不得不信任、依赖我――不过,你最好莫在我面前逞强,我不喜欢。” 这个男人的□□和劣根性与从前毫无改变。莫生零懒得理会他的威胁,忍不住在内心百般唾弃。 果然是聊天,最晚的一条,来自讨论组{一闪一闪亮晶晶}。 什么鬼名字,左夭晴鄙视,认为其画风极为不正。 {沧海:看你不回复,我们决定直接去找你。} ☆、三十二 他们的初次见面,是他当作转移注意力,逃避现实的游戏。 左夭晴还记得,那晚夜空焰火,莫生零的眼眸粲如星辰,他的一切过于真实,以致于灼伤了蛰伏在他心底某处的虚伪。 世上的事大多相同,东西太轻佻是因为没有重量,你想得到对方的回应,就得先拿自己的一部分情感去换。 包括信任。 那是在莫生零说要成为他的哨兵之后不久,刚刚觉醒,实话说,除了天然坚实的精神壁障,他像从蛋壳里初生的雏鸟,毫无天赋。 撇开个人趣味品味不谈,左夭晴自认脾气算不上差,不触及底线,好商好量。但作为控制狂,左夭晴向来不喜有人把事瞒着他或替他做决定,莫生零也挺绝,偏偏两者都占。左夭晴毕竟从小养成的公子哥,几乎所有人都活该顺着他,情绪变化莫测,私底下说吊脸就吊脸,掀桌踹人的事也干过,横竖没道理由着小屁孩的理委屈自己,所以有阵子憋着闷气,态度急转直下。 “往前走。”他站在两米高的山崖断层底下指示,语气淡漠,浑身懒懒地提不起劲,被卡罗琳半强迫地执行训练哨兵五感的任务。 头顶上太阳真毒,林子里这么大的地方,愣是这里空旷,周围的树荫盖不过来,飞虫更扰人烦,难免心焦气燥。 莫生零赤脚踩着碎草,他的双眼上蒙着黑布,不一会儿眼窝就汗涔涔了。一步步挪过来,速度很慢,他的手臂四处摸索,却只有空气流通过指缝,别无他物。 “把手放下。”左夭晴冷哼,“要你一人可以,还听我指挥作什么?” 莫生零顿了一秒,真把手放下了,可足底下更小心翼翼,脚掌蹭着地皮。 “就一米,走快点。”左夭晴肉眼衡量了距离,心里涌出让莫生零一脚踩空的想法,好看着他的模样让自己略有复仇的快感,不过转念又作罢。 全身上下,莫生零的肌肉都是紧绷的,眼前一片黑暗,罩布连阳光都透不过丝毫,徒有温度烧着皮肤,汗水顺脖子流进t恤,心里没底,混乱不安。前脚掌一个空旷,他慌忙撤了回来,知道前面没了路,他正站在高地的边缘。 “跳下来。”左夭晴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他迟疑了。 “三秒之内,你不跳下来,我就离开。”莫生零的忧郁激化了左夭晴,他蹙眉,真想发火,难道他会让他摔死? 三秒很快到了,莫生零真的没动,听见左夭晴草地上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又大到小,是真离开了。 莫生零欲言又止,没去摘眼罩,只是蹲身,向下伸出脚尖去探高低,结果当然是空气吹得他缩起脚趾,他转而去踩边缘下部,探查是平的还是有棱角的,是粗糙还是光滑。判断不出能否顺路爬下去,他两个胳膊肘加着手臂以上,用手臂以下去晃荡,脑中构想大概形状。可惜十岁的力气还是不够,他撑得酸痛了,想再上去极为吃力,就这么半吊在边上,勉强支撑着。 “够了。” 一双手扶住了扑腾的腿,轻轻将他往下一拉,莫生零眼前的黑暗天旋地转,失去了重心,然后背部,膝盖,重新拥有了支撑。 左夭晴双手托着他,忽然生不起气了,脚步是他用【创生】造出的假象,发生了什么,他全看在眼里。对于莫生零,这确实太勉强了。 “晴?”莫生零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零,”左夭晴终于叫了他的名字,像往常一样,“你可以更依赖我的。” 一日前。 市中心最大的教堂的大门,今早是被砸开的。 彩色的玻璃窗将金灿的阳光投射在纤尘不染的地面,座位空荡,人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悄然无声。 坐在神座上的是现任圣女,身着镶边的雪白衣裙,胸针上雕刻着圣家族的徽章,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罩着蒙面的头纱,似乎正默然凝视着陌生的不速之客。 被惊醒的大主教匆忙奔赴神台,扶正头上高冠,大喝道:“来者何人!未经允许,敢惊扰圣女陛下的休憩?” “大言不惭。”唐子昊收鄂,抽出腰后别着的双头刃,冷光倒映出他的影子,“好好用你的眼看看,谁才是你口中的圣女殿下。” 海蒂从他的背后踏出,伸出手臂将拦在唐子昊身前,昂首命令,不怒自威:“徒有虚名的大主教,你的日子终于走到尽头了。” 忽然,端坐在神座上的圣女狂笑起来,她站起来,揭开头纱,合手指尖相碰,非常愉悦地转了个圈――那面容唐子昊和海蒂都不陌生,脖颈处的z6项圈标识出她确切的身份:“那就来看看,是你的骑士和【预言】厉害,还是我的【魅惑】更胜一筹。” 话音刚落,从高悬神圣象的墙之后,走出来一群身穿白袍的信徒,个个神志不清,口中喃喃自语。 二人为阵,唐子昊面无惧色,只差冲过去横扫千军,可海蒂的一句话硬是让他镇静让步。 “好啊。”她说,扬唇微笑,“同为向导,如今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指教。” 餐厅的风铃随门响动。 四周看守十分严密,精神设定了结界滴水不漏。餐厅位置在城市的东南角,附近街区能看见出去的公路,人烟稀少,正因要进出,加油站和交通倒是多而便利。 埃尔南双手举过头顶,背后被两个黑衣人的枪口顶着,还算礼貌客气地进了门,餐厅空旷,木地板干净整洁,吧台储藏着酒水,手绣的窗帘曼妙飘动,应该是被人包了场,只有一个中间桌子的人影朝他招招手,恭候他到来。 两个黑衣人收了枪,去外面待命。埃尔南晃晃僵硬的脑袋,疏松一直高举的胳膊和手腕,踏着牛仔靴走过去坐下。 面前的女人长发及腰,乌黑如缎,平眉笑眼,皮肤细腻白皙,一水的碎花长裙,端茶轻啜,便是这次请他杀人的主顾了。 “埃尔南先生,对吧?”女人将名单用中指无名指推给他,又从脚边的包中抽出一叠资料,“我信任你的能力,这些人全不是你的对手。” 埃尔南接过资料翻看,不由蹙眉,资料上的人好些部分是布雷登学院的学生,所有人全是哨兵向导,也就是异能者。 “你确定了解我?”埃尔南吊儿郎当地瘫在椅子上,没个样子。 女人但笑不语,只拿出自己的移动终端机拨了几键。 叮咚。 埃尔南诧异,拿起他的移动端――提示他的账户已收到一笔巨款。 “一个要求,”女人温婉柔软地笑,“请尽量保留全疲因为还想回收利用。” “哇,国家首席哨兵和女哨兵!初次见面,琪琪一直想见见真人呢。” 雾曜馆的接客室进来了四个人,都身着狱警的黑色军装和贝雷帽,两男两女,男的是对双胞胎,女的则一高一矮。 说话的矮个子的女生自称琪琪,怎么看都像是个未毕业的高中生。她蹦跳到戚诺风和左丹云面前,歪歪脑袋:“别看琪琪这样,其实和你们差不多大呢。” 男性双胞胎看上去兴致缺缺,勾肩搭背地,一副带些牢骚的口吻,异口同声:“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主,到底有什么事召齐狱警?” 高个子的女子最正常,她眼睛一亮,抑制不住兴奋地向两人行了个军礼,表示尊敬。 戚诺风向馆长示意地点点头,解释:“想请你们来协助抓捕要犯。” 这下,双胞胎倒是来了兴致:“抓进馆里?乐意奉陪。” 琪琪一个挑眉,双手抱胸:“是谁出的主意?不是琪琪怀疑,可琪琪不相信这样的歪门邪道出自二位正派人士的脑袋。” “是朱利尔斯提出的。”左丹云实话实说,“认识?” 闻言,琪琪大张嘴巴,和高个子女生一起眨巴眨巴眼睛,怪里怪气地尖叫起来。果然,左丹云腹诽,自家弟弟身为外交官,还真是各方面都能凑上关系。 一旁的馆长则冲双胞胎发话:“两位客人认识杰森,是杰森的直属上司。” “呜哇,杰森?真巧,他最近都不来联系,好歹这儿算他半个娘家,到底什么态度。”双胞胎之一说。 杰森的交友圈还真迷,戚诺风暗想,认识的人不多,怪人倒挺多。 警察局的档案室,电话响个不停,每人都脱下了外套,白衬衣透着汗,穿梭在办公桌和文件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身为分局长的沙天隼一回警局,就被自己办公室上堆积的公文吓到。他大概翻阅,十中有□□离不开最近的失踪事件,凶手没留下任何线索,完全超出了公安范围。他都不敢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啥也不懂的媒体就知道煽动邪风,让群众胆战心惊。 没给他叹气放松的时间,一只手已经抽出了他拿着的文件。 “藤野拓弥,你跟来干嘛!?” 藤野拓弥才不理会他的声讨,直接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一目十行,只顾着飞快浏览,半晌咋舌,掏出移动终端,边调出与埃尔南的聊天页面,上面还有他接单的图,边说:“线索对上了,全都是异能者,水平未达顶级,上或中上,可异能好使。” “沙天隼,你认为有谁的权力够大,能直接查出所有人的详尽资料?别说你区区个分局局长”,哪怕是首席哨兵戚诺风都不行。” 时转今日。 “来找我?”杰森不解朋友们的聊天记录――毕竟昏了些时候,导致他脑袋的续弦出了点问题,无法和他们的脑波正常连接。 左夭晴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地嘟囔:“刚好,帮手多几个总不是坏事。” “零,手给我。”话是这么说,左夭晴却手比嘴快的一把握住了莫生零的手,“带你看场请君入瓮的好戏――你会见到许多熟人的。” ☆、三十三 “司岳,吩咐厨师准备午餐,并派仆人去酒窖开酒,今天左家要来许多宾客。” 左司岳嘴上应得干脆,心里却不由打赌,她瞅瞅他拉着的莫生零,不由好奇,到底用了什么高招,让二哥心情迅速转好? “等等。”左恺冬从旁边窜出来,拽住莫生零空着的手腕,抬头向左夭晴说,“二哥,我要和他再比一次。” “比什么?输了的人排在后面!”左秋棠高跟鞋哒哒地绕过人走到莫生零面前,双手叉腰,“应该先让我来。” 莫生零和她对视的眼神茫然,听完她所说的话,头却偏向另一边,面向站在墙角的左晟希,左晟希吞吞唾沫,一脸慌张地摆摆手,又发觉对方看不见,啃啃巴巴地说:“额、你好?” 奇怪了,莫生零暗忖,这些人论精神力感觉分明是她最强才对,为何表现得全然不同,莫非是个人性格。 “别吵,”左夭晴一句话让局面安静下来,他望了望竞争心强的姐弟,“秋棠、恺冬,我问你们,比起别的家人,你们愿不愿意站在我这边?我可不想留背叛的隐患。”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微冷,立正姿势,异口同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等埃尔南汗淋淋地奔跑到集合地点,唐子昊已经在藤野拓弥的车里等候多时了。 “呜哇!”他一瞧这阵仗,犹豫了两秒,愁眉苦脸地钻进车内,和唐子昊面对面的苦笑,系好安全带,将窗户开到最大。 这些表情藤野拓弥从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用鼻子哼了声表态,同时拉下手刹,油门飙到底,时速表数字升高,一辆车子几乎要起飞了。 历经二十分钟,车子停到了左家大门。埃尔南和唐子昊忍着想上泻下吐的心思,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心想这车快与天齐平了。 “连个精神壁障都没有?”藤野拓弥蹙眉,狐疑里面有蹊跷,“给我们摆鸿门宴呢吧。” 可惜唐子昊埃尔南在后面勾肩搭背,同病相怜以减轻心理上痛苦,懒得在乎红门绿门。 埃:“话说怎么不把你女朋友带过来给哥们瞧瞧?” 唐:“等你也有人了,下次聚会带家属。” 埃:“呵呵,我谢谢你。” 等他们踏进大门,受到的是分外礼貌的待遇,被人引领,穿过长廊,上了二楼,左绕右绕,终于到了待客厅。 足以容纳二十人的长桌从一头到另一头,装饰的花瓶上插着花瓣含露珠的花卉,地上是镶边银灰色的地毯,头顶上悬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灯。 餐桌已经上了前菜和开胃的汤,他们的舍友杰森正坐在靠主座的位置上,一口一口喝着看上去就很有营养的粥,被主座的一位金发帅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顿时感觉晴天一道霹雳,实在有点儿 “晴。”莫生零被这做作的演技弄得食欲下降。 哦,左夭晴想,果然做戏太过,他都有些恶心。 ,另外三人豁然开朗,是他们熟悉的舍友没错,这才安然地依次坐在他旁边。 埃尔南眨眨眼,为稍微恍惚,刚坐下就有人拍拍肩,从旁边递过来一杯果汁,他连忙道谢接过,嗯?这是男孩女孩?短发,没有喉结,啊,不过也没胸 “如果你是在确认性别的话,”左晟希尴尬地挠挠头,“是女孩子。” 对方一句话堵得埃尔南语无伦次,不知说些什么。他尴尬地想转移话题,四处望望,却发现传闻中的左家兄妹,只有她和金发帅哥在。当然,金发帅哥电视报纸上经常见,朱利尔斯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等等,那就是说杰森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国家保护的向导,虽然猜测他眼光高,还真是厉害了。 “你的移动端丢了?一直联系不上。”唐子昊问杰森,注意到不对劲,对于住宿学校来讲,他的平均食速会不会下降太多。 “出了点儿事。”杰森喝完了粥,放下勺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三张脸上划过复杂的表情,最激动的是拍桌而起的藤野拓弥,语调阴阳怪气:“哇,说的有够轻描淡写,看不见非常舒服吧!?”说罢两眼一转,不忘瞪着朱利尔斯,质问指责,“你把他带走就是这样对他的?” 唐子昊冷静得多,他凑上前去查看杰森的眼睛,问:“要不回一趟学院的保健室,让医生看看,没准有法子治。” “其他地方呢。”埃尔南关注点在别处,他叉子上的肉放到嘴边又听到杰森的事,便立刻放了下来,“比如异能,正常使用吧。” “你们关系当真不错。”朱利尔斯扬眉笑道,意味不明。 藤野拓弥冷哼,上前揪起朱利尔斯的衣领:“最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警察局和黑道被乱七八糟的杀人事件整的心焦气燥,所有被害人的异能全具有较大效用性和包含健康以上的体格数据,试问,为什么犯人掌握资料那么详细,除非他有身份入侵电脑。” “这么说来,”唐子昊也站起来,“据说身为国家特殊身份的你,拥有国家准许的系统入侵权?该不会从头到尾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让杰森失明以保护的名义方便你强行将他留在身边,实则软禁吧。” 此话一出,空气凝结,埃尔南沉默地放下刀叉。左晟希心惊肉跳地看看自己哥哥,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他可能性的犯罪,故而表情虽然难以置信,可又觉情理之中。 朱利尔斯环视他们的脸色,嘴唇中透出声轻笑:“必要条件下,我会的。” 嘎达。一直不语的杰森拉开椅子,面色冷峻,没理会他们的讨论,只是失去焦点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入口处,嘴唇抿紧。 视野陡然突变,装潢富丽的大厅不见了。 他们的脚陷在冰天雪地,替代桌子地毯的是延绵不绝的荒原,头顶上的天空乌蒙飘雨,溅到手臂的皮肤上透心的凉,骤降的温度有些刺骨。 异能【幻思】。 “听你们聊得开心,不介意让我加入吧。” 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嗓音悦耳清脆,近了,乌黑的发及腰,长裙及踝,胳膊细瘦纤长,双手放在身前轻握,再近些,应该是花了淡妆的,樱唇平眉,五官端丽。 埃尔南眯眼看了许久,终于确信:“各位,那是我的主顾。” “是她!?”唐子昊和藤野拓弥同时惊道。 “漆娅阿姨。”朱利尔斯躬身,表现得格外亲切友好,“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漆娅提裙回礼,甜甜微笑,不忘给一边的左晟希打招呼,“小希也长大了不少。” 反观左晟希,脸上却是震惊茫然,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步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漆娅,左家那对龙凤胎的母亲,”收到藤野拓弥眼神的疑问,唐子昊压低声音解答,“不过,左家事变时,也没见她出过面,大众说法是她抛下孩子为命逃亡。” 漆娅听到他们的话并未否认,始终保持微笑,安静听唐子昊说完,将目光挪移向朱利尔斯,不禁歪了歪头。 朱利尔斯自然会意,手放在杰森的肩膀上,将他往前稍微一推。 “像,倒是像的。”漆娅细细打量了一番,“可惜目盲,不知是不是和姐姐双眼一样,那般流光灿金了。” 天空响过喑哑的嘶鸣,飘零下黑色的羽毛,一只乌鸦落在漆娅的箭头。 “精神向导”唐子昊率先反应过来。 精神向导。一般为一种动物,是哨兵或向导的精神体现,能先人一步感知情绪,可以被命令去送信或探查情报。能在精神内(inner)或精神外(outer)两种存在形式中切换,前一种只存在于精神图景里,后一种则有实体,它的主人有权决定其他人是否能能看到它。只有主人濒临死亡时,他才无法从精神图景中叫出自己的精神向导。 “长话短说,你们刚才不是怀疑我是否管好了我的手,有无滥用权力么?”朱利尔斯朝藤野拓弥和唐子昊回答,昂昂下巴,指向对面的女士,“她是向导,异能【幻思】,能让人陷入恍惚,操控人的行为轻而易举。” “我想,漆娅阿姨,当年就是你,趁我意志薄弱,极为消沉的时候用某种方法――应该是让左司岳【读析】了密码,成为能进入国家档案库的第三人。” “不错。”女人承认地果断,有些心不在焉地试图捋顺乌鸦背上的羽毛。 朱利尔斯像是在说给谁听的一样,继续道:“家族中的背叛者,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不止一个。最能近距离对我精神领域造成影响的,是从小作为导师教我运用精神攻击的你,和承蒙他关照我许久的医师。加入组织合作,盗取资料,抓捕人作基础的实验品,甚至杀了你的丈夫,最近死亡的案件,也是你们急需填充人员所为吧。这一切,目的仅仅是为了你早已过世的姐姐?” 杰森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他看不见面前的人什么模样,尽管听声音是蛮温柔的女性,可他的皮肤和骨头都仿佛浸泡于冷雨之中,逐渐冰封,令人后怕。 左晟希的表情僵硬了,木在原地望着漆娅的脸,就是她杀了父亲?那个威严的,不可一世的,让她从小明白害怕的男人。 闻言,漆娅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下来,肩上的乌鸦张开了翅膀,嘎嘎地鸣叫。 多亏学院里的训练,所有人反应奇快,智能机三秒在手,精神向导倏然凭空而出。 唐子昊双臂向内一扭,袖口掉出冷兵器勾刀,精神向导是水陆两栖的大鲵;藤野拓弥的掌间是水晶球,一只黑颈射毒眼镜蛇从他的腿绕上了脖子;埃尔南腰间围了一圈弹药,手上套着铁的指虎,脚边的非洲水牛向上顶了顶角;左晟希戴好拳套,默默身侧的西班牙獒。 后两人诧异与对方选取的攻击方式相似,不由相视而笑。 杰森反应动作绝对不慢,但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手无寸铁,就在当下,朱利尔斯将智能机往他手心里一攥,本能大于思考,他熟练地解除形态,自然正是朱利尔斯亲自做给他的那把。 朱利尔斯没好气又无奈地道:“再别乱丢了。”他的双手踹在口袋里,没拿出任何一样武器,不过无妨,他本身就是最优秀的智能机也说不定。 “漆娅阿姨,请君入瓮,欢迎回来喽。”他一边颇为悠哉喊话,一边又用精神触手链接上这边所有人的神经末梢,{大家小心些,她的异能恐怕不止一个【幻思】。} 随意就突破精神防御与他人精神接轨,让唐子昊、埃尔南与藤野拓弥措手不及,冒然被登堂,简直糟透了。尤其是藤野拓弥,同为向导,他有种□□裸被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慢着,唐子昊脑筋一转,察觉不对,这人是故意让他们过来帮他打这女人一场?他瞅瞅朱利尔斯那张笑盈盈的脸,大叹藤野拓弥说的鸿门宴当真不假,他们确实是被阴了一道。 “来了。”杰森开口,打断了舍友的胡思乱想,让三人立马进入了战斗状态――三年的默契不是吹的,杰森对危险的探测直觉数一数二,保准错不了。 莫生零脚下后撤一步,下意识就挡在了朱利尔斯身前,弓背,端起了枪。 狂风骤虐,雪花弥漫得睁不开眼。 呵。漆娅忍俊不禁地从唇判漾开笑,乌鸦展翅翱翔天空。 仿佛声波扩散,摧枯拉朽地击打头盖骨,雪花飞舞旋转,变多变快,凛冽若针尖,分明清楚对方的异能是【幻思】,埃尔南还是咬紧牙根,打了个激灵。 有什么不对劲。杰森暗道不妙。 还未等他思索,藤野拓弥手里的水晶球砰地爆裂,碎成了玻璃片,他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从后背的颤抖来看,是在抽搐。 这无疑吓了唐子昊、埃尔南和左晟希一跳,可来不及问候,他们也作出了同样的反应,甚至比藤野拓弥严重得多,丢盔弃甲地跌倒与地,长在胸腔的心脏此刻骤然紧缩,脑袋宛若被钟楼的种敲击,浑身麻痹,连同呼吸也变得困难。 异能【赋痛】――发动可同时让敌方身体精神饱受折磨的异能,也难怪藤野拓弥反应最快又程度最低,身为向导,对精神领域的反应本敏锐于别人,但自身又能进行调节。 “啧,可怕的女人。”左夭晴不禁轻声感慨,张开精神屏障,将所有人笼罩与其中,即便不完全隔离,也有效舒缓了大部分疼痛。 瞬间从痛苦中清醒可不好受,几人重新站立起来,脚步虚浮。要知道,最高等级考试末尾那一关的女人让多少优秀的哨兵向导一筹莫展藤野拓弥回首看了看稳住了他们才不过面色微苦的左夭晴,彻底心服于这人的向导天赋和国家保护价值。 “杰森?”唐子昊注视着最前方直挺伫立的背影,就像最高等级考试一样,卢卡斯学院的保健医生说过,磐石般的精神定力,目前尚未寻到法子可破。身为哨兵,竟然能比向导擅长抵御精神攻击。 莫生零没倒,寒风将他头发吹得全往后翻了,却完全不闭眼弯身:“从你刚才的话判断,我可以认为你过去曾伤害了晴,对吧。” 漆娅凝视他,似乎满意着他不受异能的操控,乌黑的瞳孔像是起了雾,浓厚得看不清她真正想些什么:“是啊――哦,应该说我直接促成了最坏的结果,虽然医师用了药物,但我也用了相当的精神暗示,他那时候的状态,怕是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 若莫生零的眼睛能看见,此刻她已经被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宰了千万遍。 左夭晴沉默,面对这个女人,即便凭他也护不了他们太久,速战速决是唯一的办法,他看着莫生零手背上握起的青筋,动动手指。。 ――异能【潜游】,在左晟希未反应的时候,左夭晴已经直接操纵她发动了。 莫生零的身影立马钻进地下又从漆娅的面前冒出,手上像死神收魂的镰刀狠狠劈下,雪柱窜起三丈高,地上的凹进大坑,漩涡般深陷。 乌蒙蒙的天空云朵散去,出现金灿的满月,诡异地照在雪地。 狼嚎。 漆娅躲开后,拍去衣服上的冷雪,三分欣喜地注视着几步之遥的莫生零。 白狼。十二匹白狼,全都眼冒金光地围绕着他,血盆大口吐出热气,露出两排尖利的白牙。 “难怪那帮人要研究如何仿造异能,注入他身了。”惊讶之余,漆娅微微一笑,话锋转而道,“你能容纳十二只精神向导,确实无愧于姐姐的基因。” ☆、三十四 满月当空悬,暴雪不停歇。 齿轮旋转,定格作响,十二匹狼的耳朵全都竖了起来,无声的号令之下,它们露出利齿和爪牙,尾随主人厮杀,向那女人狂扑而去。 乌鸦尖叫,雪地之下冒出黑色的影,膨胀硕大,阻挡了它们的去路。 莫生零手中的机械,仿佛知晓他的所思所想般,堪比左膀右臂,他扛起它,炮火连天,灼热的光束透射了影子,从四面八方流星般陨落。 影子被分裂,又再次黏合,去阻拦他,可等待它们的只有凶猛的狼牙,一双双瞳孔亮的惊人。乌鸦化作千百只,俯冲下身子去啄食狼的皮肉,似乎最为喜欢眼睛,一哄而上,围绕着争抢,想去叼来啄食巢穴。 与此同时,左夭晴一方战地的人,眼前也出现了黑色羽毛幻化的庞大阴影,要将他们吞噬般浪潮汹涌,他们后背相靠,站围成圈。 【幻思】,这极为高阶的精神异能,正缓慢请出他们心底的梦靥,最不愿回想的记忆,最不愿见到的情景,伤害他们最重要的人,严重干扰他们的精神。 况且,这是在漆娅的领域,她的力量覆盖强大,想要的话能造出千军万马。 藤野拓弥与左夭晴两个可进行抵抗的向导,张出精神触手横扫驱散,眼镜蛇匍匐在地,毒牙冲前,一个上窜咬住了乌鸦翅膀。 脚下的地面陷落成深黑软绵的黑,漩涡拖着他们,往下坠。 水牛和大鲵变大了身形,脊背上托着他们不被卷席,因它们通水性的缘故,暂且安全。 好景不长,天空张开了黑洞,倒悬的风暴让人离心被吸附。 黑暗中惹人烦躁,唐子昊勾刀撕裂划开的口子总是很快被缝合,它们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左晟希和埃尔南的四拳又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使出的劲全无用处。 而【幻思】和【赋痛】的威胁一点儿没有减少,他们眼前的时光仿佛回溯,狂风混杂血雨,身心双重的攻击,能将人逼得崩溃。 一声怒吼。 万万没想到,最先撑不住的是左夭晴,他瞬间低沉下来的声音格外骇人,碧色眼眸浮现占满了血色。 那座宫殿里的锁链,顷刻腐朽。 咆哮震碎了缠绕的乌鸦,双翼张开拍动形成旋风与黑洞的吸引力抗衡,嘴巴喷火,把黑暗踩在爪下燃烧殆尽,这巨大的生物,变色翼龙,承载着五个人四只精神向导翱翔半空,终于自由。 剥开幻象,视野清晰,四人第一眼望见左夭晴坐在龙脖子处,驾驭它飞向另一边的主战场。 漆娅在掌心中拔出刺刀,腰间缠绕的锁链像蛇蝎,将她包裹保护与其中,形成旋转的屏障,不受莫生零攻击的侵害,且退且守。莫生零一路攻近,双枪弹无虚发,闪过她不时的暗箭,势如破竹,脚踏的雪四散融化。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莫生零不仅快如疾风形如残影,且毫不防御,仍由漆娅的冰锥扎入肉里,也只顾往前冲,说也奇怪,闻到主人血腥味的狼,不但不乱阵脚,反倒士气大振,尾巴连及耳背的毛都根根竖立,舌头扫过上颚,止不住口水,体型长大。 他们的距离依然很近,有进有退之间,激战分外痛快。莫生零是真的气在头上了,每一次挥出的力道都比前一次更重,暴风骤雨般,空气被劈砍震慑得抖动,若不是漆娅懂得迂回,早被打得节节败退。锁链发出极为痛苦的声音,是要坚持到极限。 漆娅的目眦尽裂,可【赋痛】对莫生零全然无用,最后的一击,破了她的防御,将她狼狈地撂倒于雪地上,扬起的冰屑扑面,胜负已分。莫生零可不等,□□对准她的眉心,扳机一扣一半,漆娅望他但笑不语。 十二匹狼驱逐了乌鸦的暗羽,压住它们的身体,一个爪子下去,就是要取它们吵嚷嘴巴下面,薄肚皮里的心脏。 “零。”呼唤若湖心陡然的波澜。 他的手一抖,居然擦过漆娅的脸,射偏了弹道。莫生零呼出一口热气,呆愣地动动自己的手,眼前黑暗不变。 这场战斗称得上眼花缭乱,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哪怕左夭晴也不能,作为向导,他能感受到自己哨兵强烈的感情波动。 他从翼龙上跳下,面相温和,步伐轻巧,气势则全然不同,杀气腾腾沉于表皮,相比更令人惊惧。 “巅峰的向导可以在杀与被杀间可以转移异能――漆娅阿姨你算盘打得不错啊。”左夭晴假笑两声,“可惜,有我在你休想祸害他。” 转移异能时将成为人极为脆弱的时候,若此时出了什么危险,变作植物人,丧失无感都皆有可能。 莫生零转头去望他,脸上是迷茫的。刚才,他确实是被左夭晴控制了――居然在精神主权上败下阵来,这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现在左夭晴的气息更像他所熟悉的他了。 见状,漆娅背后生出黑翅膀,降落在不远处,似乎刚刚受的伤全都不在了般。也对,她的精神领域如此强大,莫说恢复伤势,即便莫生零将她杀得还剩一口吐息,她仍能复命再生,重整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鼓。 “你放过我?”漆娅的黑瞳狐疑地盯着左夭晴,里面雾气朦胧地,试探他的目的。 左夭晴朝她勾唇戏谑地假笑,漆娅战栗浑身竟然不能移动分毫,瞳孔微张,只能眼睁睁注视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叫您师父了么。” 话音方落,雪景荡然无存。 他们又重新站在了左家客厅。 “左司岳。” 命令一下,起先不在大厅的几人都不再掩盖自己的气息,从门后跑了进来。 左司岳在最前,按左夭晴的吩咐,在他的精神压制下,对漆娅进行【透析】。 “左恺冬,打开结界把门外的客人接进来,左秋棠,让厨师上菜方便招待。” 两人对视后,狠狠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握紧了裤缝边的双拳,他们的母亲,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左恺冬张嘴想说些什么,而左秋棠早已破口:“二哥,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俩亲自动手,铲除这个卑鄙的叛徒!” “这女人是你们的妈,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值得邀功。”左夭晴淡淡望了她一眼,立马让她住了口,“所以我不想让你们掺和。” 左秋棠愣住,仍想辩驳,却被胞弟左恺冬制止,将其拽走。 唐子昊、埃尔南和藤野拓弥站在一旁回神,集体缄默,方才战斗与他们曾经经历的大有不同。他们的实力不俗,学院里名列前茅,从业后也未碰刺头,可迄今的敌人,至少不会让他们束手无策,左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刚才发生的,难道可以归为家事纠纷? 几年下来,他们知晓莫生零认识的人千奇百怪,能力胜他们不止一个级别,但他从未完全暴露过最真实的战力。 “失礼。”左晟希把头低到了底,照左夭晴的意思,把漆娅的四肢截断了筋脉。 “外面,有人。”莫生零笃定道,野兽的直觉向来灵敏。 “对,还是你的熟人。”左夭晴阴阳怪气。 另一边,姐弟两人开启结界,打开了左家大门。 ――外面已是血海,横尸遍野,剩下站立的几个人手持兵刃,身影荒唐可笑地映衬着午后的蓝天白云。 尸体的共同之处是脖颈上的项圈,和死时呆滞的神态,看来是漆娅带来的工具兵了。 “朱利尔斯那家伙,居然借我们清理杂鱼,算他小子精打细算。”其中一个女孩子身材玲珑小巧,叉腰的嘟囔抱怨却狂妄非常。 真是有够放肆,左秋棠嗤之以鼻,刚想占据口头便宜,却被左恺冬拦的一只胳膊阻拦。 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看见他们,招了招手,异口同声:“请教下,这是左家宅邸不――有个叫杰森的在里面吗――” 唯独正常的,身高像模特的女生礼貌地自报家门:“下午好,我们是雾曜馆的狱警,奉命逮捕罪犯,劳烦二位带路。” 待所有人走进了大厅,便一下显得极为热闹。 双胞胎蹦蹦跳跳地去找杰森打趣,琪琪则去缠朱利尔斯斥责他居然让他们干白工。唐子昊和藤野拓弥对雾曜馆大概知道些底细,干脆避开他们去找左恺冬左秋棠侃大山。埃尔南则和左晟希监视漆娅,确保左司岳即将完成的【透析】安全进行,额,顺便搭讪。 漆娅眩晕,身子昏倒过去,左司岳也停下手中,收回心声,眼见大厅已经闹成一锅粥,一面气得吐血肝疼,一面又心焦如火地去找左夭晴,这透析得到的秘密太大,她可没法自作主张。 “二哥!”嫌口述麻烦,她直接握住左夭晴的胳膊,将情报通过精神中枢反传过去。 本来一派悠哉、谈天说地的左夭晴也是瞬间如当头棒喝,事不宜迟地联系了左丹云戚诺风:“姐,冷静点听我讲。” 若漆娅的记忆没混乱,信息准确,那医生和博士搞的名堂就大了,简单来说,他们的名下联络了两大组织,还都关照过他们。一是“树妖”,如卡罗琳调查的一致,进行从向导哨兵身上汲取或摧毁力量的研究,左夭晴的心理阴影,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大有他们搞鬼;二是“魔石”,立志于创造绝对人类,杰森是最完美成品。 根据目前为止的资料,医生的最终野心,是开启时空差的黑洞,将世界变为无异能的世界,而他们则掌控最强的棋子便于统治,而博士,心思倒相对单纯得多,是为了复活一个女人,好死不死的,这女人恰恰是漆娅念念不忘的姐姐和给予杰森半壁基因的理论上的母亲。 哦,别这样漆娅阿姨,边汇报左夭晴边暗暗感叹,猜到你深爱你姐,但与其相信那位博士,你不觉得我才更容易研究出来复活的药物么,我的脑子可更聪明值钱,而且不歧视百合,不反对乱伦,完全自由享乐主义。 “那黑洞装置啊,貌似快研制成功了――他们夺取了圣族【预测】的异能从凯伦身上。”左夭晴卡壳了下,维持声线平稳,继续,“和【时间】的异能,从我们的父亲身上。” 左夭晴没有私人通话,在座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闪亮的手铐卡在了漆娅的双手,还有脚铐和脖子上的抑制器,她将被狱警送到雾曜馆严加看管。 “呼,接下来的,可是场恶战。”左夭晴伸伸懒腰,摩拳擦掌。 ☆、三十五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斜射进屋内,碧海青天,微风吹拂过窗帘。看得见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之中飘荡,柜子的阴影渐渐延长,墙上挂着的钟表指向中午十二点。 station的干部宿舍间,是他们共同相处过的,并不陌生的空间。 通缉取消,杰森和朱利尔斯自然各归各位,再等上头下个命令。 呼吸难过。 莫生零摸索着扒开压在他身上的一只胳膊,胸口顿时舒畅。他从床上爬起来,低下头闻闻昨天的套头衫,还留有战火硝烟味似的。 他刚脱了一半,甩开两条袖子,那只被他甩下的手臂便不安分地抬起来,搭住了他左肩,往下用力一拉。 “喂!”莫生零再次陷入柔软的床铺,在双眼只能看得见黑暗时,他讨厌预定外的动作,以至于突然惊慌,难以保持惯有沉默。 刚睡醒,两人的头发都乱七八糟,尤其莫生零发尾比平时更不安分地乱翘,没个定型,当然左夭晴也没好到哪去,但是他又看不见自己,于是揉揉毫厘之距的人的脑袋,轻笑一记。 “零。”没洗漱,清晨他的嗓音偏低沙哑,鼓动耳膜,不禁令人头皮发痒,“早。” 说话间,他翻身在上,手掌贴在莫生零的背部,将其上倾,距离拉近,直至双唇透不出缝隙得紧密贴合。 莫生零的身子不受控地颤抖一瞬,敏感的反应,无疑违背了他故作从容的大脑,手挪了挪位置,犹豫了会儿,终不算拒绝。 “说来,温习一下如何?”左夭晴的指尖自然地放到了莫生零脖颈腺体的位置,让他肉眼可见地本能回避躲闪,“标记的方法。”说罢,他熟能生巧地放出些自身的信息素,轻松将莫生零皮下血管里潜藏的信息素撩拨而出,甚至煽动了些许安心的睡意。 啪。莫生零打开了他的手,果断利落。 “晴,那次胜负后,你尚未履行你的诺言吧。” “嗯作你的锦标赛搭档?” “少装傻。” 左夭晴有些烦躁地抓耳挠腮,兴致阑珊,头撇向一边,空气中蓬勃的气味荡然无存:“我知道了!回答你的一个问题,对吧?” “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想要你一五一十地亲口告诉我。”莫生零说,顿了顿,“别扯谎,我听过其它版本,比对得出来。” 左夭晴想说因为左司岳的【透析】,他早知道了,也不打算对他撒谎的,傻孩子居然还补充威胁?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沉浸找寻那份记忆――就像揭开一层伤疤,疼得龇牙咧嘴,可若放任不管,永远不会愈合。 他喜欢曲线迂回,喜欢谎言,而莫生零偏偏反过来,喜欢单刀直入,喜欢真实。 ――你看,其实,他们也挺般配的。 station的某些部门此时忙得不可开交,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左司岳得来的数据,工作人员马不停蹄的分析结果,根据其中的情报,若他们敌人率先突破了研究的界限,那他们的处境将受到威胁。 搞出个黑洞,开什么玩笑!最初听到左夭晴的报备,左丹云拍案而起。这种人自己一不顺心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恨不得所有活得好好的人陪葬,不是该死是什么?! 想起恋人的英姿,戚诺风不动声色地陶醉了几秒,最后低下头咳嗽回神正形,提醒自己莫要分心。 悬空列车沿轨行驶,听到消息后,戚诺风即刻抄起办公室座椅后的风衣外套,启程前往总部,半分也没耽搁。 他不喜欢去往总部见那些顽固自大、视财如命的老头子。 列车到站。是时候了。 他行色匆匆,径直进入眼前高耸入云的蜂窝型建筑,里面的装潢全是极简风格,搭配过于沉闷的配色,还是令人非常不适。 会议室的大门是黑色,而外面的地面则是白色,每每戚诺风推门而入,就感觉自己往泥潭中踏足,唯独今次,他如释重负,成竹在胸。 椭圆形长桌,人都来齐了,脸上显示出百般不耐烦的模样,屏幕亮起,呈现出多起和station有关的破坏事故兼新闻报道。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们口中嚷嚷着,痛斥他“不懂战略操之过急”、再或“交给你们晚辈做事果然不行”之类云云,国家、人民、安全几个词被喋喋不休地反复提及。 戚诺风泰然受之,甚至没有坐下喝一口水,他沉默冷静地扫过每张脸,等待批判结束,才欠身鞠躬:“恕我直言,若前辈们有心监管,而非将税钱用于花天酒地、愉悦身心、腐朽糜烂的话,案件必不会频繁四起,罪犯不至于瞒天过海地生出如此祸患,危及民众,又何谈灭国。”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刷地站起,拳头砸桌,面前水杯中的水咣当洒了出来。 “晚辈的意思很简单,赶紧从你们的板凳上把屁股挪下来。”戚诺风道,“station会从你们的政体里分割出去,独立门户――我们年轻的一辈不才,可清楚一点,天下乱了,需要人安。” 说罢,他转身离开,黑色的门关上了,而他的双脚踏上白色的路。 报警器响了,走廊红灯闪烁,可无人来拦。 门口,站着的是安德烈和拉斐尔,第一黑手党的势力不一般,带领的队伍浩浩汤汤地上演了场围城;还有狱警们,他们的电击棒还滋滋冒光。 这场变革,戚诺风计划多时,他对权力本没兴趣,可做不到违背内心的正义。现在圣族信仰倾颓,总部内里腐蚀严重,恐怖分子放纵的态度日益见长,人心惶惶,他压抑了太久,忍到现在,自然要一锅端了才解气。 高位的人,本应对民众富有责任感――他是军人出身,怎不明白。 咕噜噜。 “” 听完左夭晴描述,比起床又过了两小时,莫生零尚未开口,肚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倒先抗议起来了,他揉了揉胃部,凹下去确实有些难受。 喂左夭晴见他不打算回应自己费尽周章赘述的过去,大为不满,哭笑不得。 没办法,此刻饿了,饭比较重要,莫生零准备换衣服去食堂,如是想罢,他往床边移,双脚踩着了地板,身子紧跟着动作,双臂伸开四周触摸。 注视着他的模样,左夭晴仰天长叹,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啊、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他一手拽住莫生零的手腕,迫使他停步,另只手打了个响指,叫来小机器人,命令他们翻开莫生零房间的衣柜,挑几件衣服裤子过来。 等到货后,他自己从背后环抱过他,亲自服侍。 “晴。”莫生零蹙眉,阻止他的行为,“我是瞎了,不是废了。” “可不么。”左夭晴语带讽刺,“我是个大活人,就在你身边,还是你向导,你说句请求让人帮忙难道会死?哪种效率比较高你不清楚?果然是瞎了,脑子废没废再说。”而且你不让我帮忙,我怎么吃豆腐占便宜,看来还是缺教育,左夭晴腹诽。 莫生零没再抗拒左夭晴近距离的亲昵动作,鼻尖萦绕属于对方的气息,熟悉感追溯回十年之前,令他安心。 突然地,他回想起他们从漆娅的空间出来,皆大欢喜的时候,埃尔南趁机把他单独拽到墙角的谈话。 “那个杰森,既然你家那位的医术都没找出你伤到哪儿了,”埃尔南挤眉弄眼,左看右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勾着他的肩在耳旁悄悄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双目失明是信息素紊乱的结果?” 莫生零愣了下,埃尔南继续道:“我不是当猎人呢嘛,公会里也经常有人拿工资去找向导各取所需――毕竟猎人流浪四方的,有固定向导的不多,但信息素和精神中枢都需要补给和梳理,不然很容易出现五感削弱,抵抗力下降,甚者发疯发狂的症状。” “学校的保健医生不也常告诫我们哨兵,如果感觉什么不对及时去找他察看。不过你精神壁垒坚如磐石,稳得堪称标杆啊,所以只做定期检查,自然不把这常识的小事放心上。”埃尔南的食指挠挠脸,不大好意思地将视线撇开,“瞧!我不是唐子昊和藤野那样的聪明人,可聪明人总爱把问题想复杂了。嗯既然该找的人找打了,该做的事情也该多做做啊,别憋坏了,上火。” “哦,”莫生零发誓如果他没失明,一定给埃尔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他还是不忘说了句舞台剧的台词以表复杂的内心,“小伙计,你很懂嘛。” “哎,小事,不要跟兄弟我客气。”埃尔南挺挺胸脯,故作谦逊地摆摆手,心觉自己真是棒棒哒的好室友。 “你在脸红?”左夭晴撩开他的额发,手掌敷在脑门上,“哪不舒服。” 他的鼻息直直扑在莫生零面上,惊得莫生零连忙一手呼开他凑得过近的脸――不行,目盲状况下,连触觉都过分敏感。 “晴。”莫生零欲言又止。 “嗯?” “额,去吃饭吧。”他仓促地背过身去,又转头,像在等他答话。 这拙劣尴尬的演技,有待加强啊。左夭晴挑眉,嘴上应了下来,心里也记上一笔,他不急着知道,零是守得住秘密的性格,但绝不擅长伪装,左夭晴热衷这种猜谜游戏。 另一间宿舍。 浴室内,水漫出来,湿了瓷砖地板。 拉斐尔将全身浸入浴缸,红色的血将温热的水染红,遍布的伤口正缓慢地愈合。 门口,安德烈斜依在那儿,皱眉望着,手臂上挂着干净的浴巾,他在生自己的闷气,严肃的面容,一句话也不想说。 “安,把浴巾放在洗漱台上吧。”拉斐尔的声音温润悦耳,展颜微笑,这等伤势,本应该是常人痛呼不止的,“这是我自己选的,怪不得谁。” 他的脊梁正中的位置,刻着精神烙印,可以增强他力量的记号,不过不是左丹云的凤凰,而是简洁的单词,梵文,意喻疼痛。这相当于他反利用了精神力量供给的机制,所以受到的痛苦伤害越多越深,他越容易激发潜力。 “你管。”安德烈恶狠狠地反驳,瞪眼过去,心情反倒更加败坏了,“我偏要看着。” 拉斐尔的天赋值弱,那一阵子为变强可谓不择手段,现在也喜欢以伤换命的方式博弈。 station警报敲响,战斗的号角嗡鸣,当下,食堂里的晴零正狼吞虎咽吃完第四碗饭。 “报告!大批舰队出现西南海域的上方!” ☆、三十六 station派出的四人舰艇正急速前行,准备正面开怼,一骑当千了。 若是别人,铁定是白日做梦,可当这四人是朱利尔斯、杰森、安德烈和拉斐尔时,绝对令人笑不出声。 他们每个人,还真都有一人战群雄的经历。 其实,左丹云有考虑过杰森的伤势,谁料朱利尔斯自告奋勇担任驾驶员,杰森更是激动积极,一反平常的冷静漠然。 现在机舱里的四人彼此也算很熟,除却朱利尔斯前方边驾驶边哼小曲,拉斐尔在兀自分析对方的机型,人员资料和装备特点;安德烈脚下不安分地来回点地,手则轻轻抚摸自己的武器;而杰森的智能机却狂轰烂炸般地震动提示着,他像个网瘾少年般两手端手机,插着耳机,沉迷聊天无法自拔,不务正业。因为他视力未恢复,所以盲写加语音对话较慢。 { 十二匹白狼:各位,你们觉得,我喜欢晴吗? 沧海:这位同志,有生之年能听到你跟我们探讨情感问题,死而无憾。 什锦水果馅饼:!!!!!!!!证明你的身份,不然我要开枪了,我郑重地警告你!!!!!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嗯。先说说你怎么想到这问题的。 十二匹白狼:我觉得晴他想做永远标记,这意味我们的绑定一旦形成不能撤销,所以理论上双方是要相互喜欢的,对吧。 沧海:那你是困扰他不喜欢你还是你不喜欢他。 什锦水果馅饼:你十年找一个人,大海捞针,反正要是我早放弃了――嗯,奇了怪了?他不喜欢你干嘛想标记你,攻击性向导的思维那么古怪啊。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楼上那位哨兵直男癌,你想一炮轰死一大片?!我作为攻击性向导之一,默默注视着你(和善的微笑gif)。 十二匹白狼:我找他是为了救他,让向导拜托混沌的最好办法就是有哨兵扶持,所以我成为了哨兵。我认为精神链接足以,而且他现在也摆脱无碍了,我只要继续在他身边保护他就好,避免不测。 什锦水果馅饼:杰森,学校里我就知道你对你那“晴”的执着登峰造极,但忽然发现你的思想还――挺单纯的。可没道理啊,仔细想想,你付出的十年多不划算,真的不再贪心些索取多一些嘛。 沧海:我实话实说,你的性格如果想停留在某人的身边,那已经很危险了。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假设朱利尔斯结婚了,你作何感想? 十二匹白狼:随他便。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抱歉,忘了这概念对无性恋的你太抽象。换个问法,你的精神领域会无条件向他开放吗?} 杰森敲字的手指停顿了,他的精神领域,确实只有晴可以自由进出。 紧接着,讨论组又响了。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杰森,超过十秒了,答案明摆着呗。} 他怔住,双肩耸起,一瞬间下意识想反驳,但又作罢。 【警告,雷达侦测敌军在前方800处,请做好准备。】 语音信号令人精神抖擞。 安德烈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探头出窗查看,嘴里吹出一声嘹亮欢快的口哨。拉斐尔收了资料,走到前方和朱利尔斯商量探讨战术,折中选取最优方案。杰森的心率紧随加快,对战斗的渴望填满了整个胸腔,他需要兴奋剂来压抑内心咄咄不安的恐慌,那声音吵得他受不了。 “懂了。你们正面拼刀,我们绕背冷箭。”朱利尔斯说,“大家都悠着点儿,多拿些战利品,回去给station添砖加瓦。” “求之不得!”安德烈的眉眼飞扬,唤他时回头真正意气风发,“拉菲。” 拉斐尔笑笑,指指脚下,高空之下海洋辽阔:“安,你忘了这儿是我的主场。” 朱利尔斯的才华不是盖的,控制机体的走位可谓风骚,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横冲直撞,迎面而上,见缝插针,横飞斜走,不亦乐乎,快速拉近敌军距离,再笔直竖起,占据云层上制高点。 舱门开启。 “先走一步!”安德烈戴上护目镜,花俏地翻手做了个暂别礼,外面的风将他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他却兴致盎然地纵身下跃,“喔呼――” 拉斐尔微笑,紧随其后,张开他身为向导巨大的结界。现任的首席向导名不虚传,边界延伸得足将方圆百米包裹。 前方,安德烈早一步找好了落脚点,踩到了敌方的战舰上,从天而降的重量让对方的驾驶员吓得不敢乱动。安德烈的重剑扛上肩膀,剑锋上火焰缠绕。望眼一瞧,已在对方阵营之中,而面前各式炮口弹道瞄准他蓄势待发。 安德烈求之不得,他的跳跃性厉害,挥巨剑不喘气,身体还胜在敏捷灵活,再多的炮弹只要需时间就打不中他,于是在他们舍弃他脚下战舰的前一秒,他就高跳而起转换了地点,任凭身后的机体堕入海底,可怜兮兮。 笨重的舰艇拿他这么小个目标全无办法。安德烈继续跳跃,半空飞起重剑横扫,一下就能砍毁四五台敌军人工舰。若这些舰艇彼此靠的近,那就更方便了,火焰灼烧起来,点着汽油,一个连一个,一个带一个,想逃都难。 战场一下陷入了乌烟瘴气中,爆炸火海,仿佛波米诺骨牌效应,让人眼应接不暇。 此刻,海洋也暴动起来,波浪汹涌,先是生出水柱,仿佛牢笼的困囚,然后柱子之间连成了水幕,最后成了墙壁般遮蔽了驾驶员视野,突然而至的水从下缠住了战机就往下拉拽,不待多反应,已被拖入了海洋深处,即便不死于压强差击破的窗子碎片,也逃不过缺氧的窒息。 不必多想,这当然是拉斐尔的功劳。 他站在水面上,乌黑的发变成了银色,淡蓝色的眼睛像一汪湖水,但他的行为更如同死神了。 更可怕的是,这尚非安德烈和拉斐尔的全部实力。 拜方才朱利尔斯告诫,莫要太过暴露,大开杀戒。万一对方真研究出了【复制】和【夺取】的异能或别的方法,太厉害的能力与相对应的资料只不过给自己添麻烦,对方捡便宜,留个心眼没坏处。 二人清楚有理,而且对付这些东西,他们怎么也绰绰有余。 拉斐尔第三次尝试精神波联通失败,便心下明了,这些驾驶员的大脑已被摧毁,八成是安装了芯片,完全遭人操控了。 “不必留情面,安。”他说,“他们和死人无差。” 【目标搜寻停止,定位完成,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指示。】 左夭晴瞅瞅显示的坐标,脑筋转了转,张开了保护结界,同时悬空战机,停在一栋度假区的高楼建筑大约十三楼的窗口。 “一旦资源充足,害虫们就开始明目张胆,不躲下水道和墙缝了啊。”他戏谑地说,打开舱门,肉眼估量了下距离,回头把莫生零带到门口边上,口里嘟囔着,“嗯,差不多。” “零,只要双脚接触到地面就行动无碍了吧?” “嗯。” 左夭晴满意勾唇:“好。” 一根挂绳的铁钩嗖地抓住窗户边沿,钩上打开小口,放出许多袖珍移动的机械零件,它们好像有智慧般按指定轨道爬行,吐出粘液,不出几秒安静地卸了窗。 左夭晴胳膊穿过莫生零的腋下抱住他的背部,另只手拽紧绳索蹬了机舱板就走,两人在半空荡过完美的弧线,从窗口闯入。 单论向导体质能抱动哨兵而言,已然是翘楚。莫生零自认不轻,倒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空中没接触的感觉极差,他下意识去抱住左夭晴,以免自己掉下去,耳畔就传来对方的嬉笑:“抓好喽。” 简直可气,他想,发觉左夭晴十分享受他依赖的状态。说出的话就像是摩托车上男生哄女朋友了,思及此,莫生零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未落地,机器的警告器已然鸣笛。 跟我玩这种雕虫小技。左夭晴抽出别在皮带处的部件,一甩伸长成为长柄伞,宽阔的伞面张开,将散弹飞镖和毒气都拦截在外。 他的裤子口袋挑出许多小机器人,脚下的轮子滚动,围着聚集而来的各种型号的机器,左右绕圈,迎面开路,直接用热感线烧割出一道又一道横线,让它们全部落马,哗啦啦跌入了下一层。 而他自己则轻轻松松地旋转上的机械伞抵达了另一端。 到这时,左夭晴才单手收了伞柄,终于让莫生零脚下触地。可莫生零足尖刚着到,就瞬间松开了紧扒的手臂,令他内心不由大叹惋惜。 “这边。” 莫生零放出了精神向导白狼,靠它的嗅觉引路,他们越往前走就越是冷气重重。 白狼停在一扇门前,叫了一声便消失了。 左夭晴凑近瞧了瞧,是加固的,还不止一层,绝对防弹,是重地没错,哪怕不是敌军暂定的指挥所,也肯定是实验基地入口,没得跑。 “换地方吧,从这儿无法正面突入,里面绝对有人把手,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关。”他下了定论,思考他们刚才踩了警报,红灯还长亮,里头人有了防备,他们总不能傻傻中招吧。 莫生零却不这么想,他手掌心抚摸了门壁:“为何。” 话音刚落,他们四方的门全都从上重重砸下,闭合。天花板沿墙根的地方朝外翻起,露出柱形管道。 【开关开启,系统将在十秒后喷射毒气,请工作人员戴好面具到安全地点躲避。】 来这一手?左夭晴扯扯嘴角。 这下,换成莫生零却难得地笑了,他后退几步,直直向门冲撞过去。 门内原本戴着面具躲好的人都端着枪,紧张地汗如雨下,不知朱利尔斯和杰森将如何应对出招。谁知,下一秒,门被巨大的力道撞开,楼顶受到波及竟掉下细碎的石砾。他们哪敢怠慢,立马将对准烟雾中心大放子弹,机关枪的突突突声根本停不下来。 只要熬到十秒,就是胜利――可惜,十秒太长。 莫生零懒得浪费时间同他们折腾,滚入门中站起身子,一只粗壮的钢筋铁骨的长手臂就将靠边躲着的一排人掀翻,统统撂倒砸进墙中陷入裂痕的坑,活像个模型,另一边同样如此,用手臂甩的两下完成镇压也非他不能了。 仅剩下的人慌忙告饶,停止了系统,含着喉咙的唾沫,颤巍巍地去看莫生零古怪的模样。 他包裹着一身钢铁装甲,正是他们得意坚实加固的门的材料,反其道行之,是用这个护身,对他们堪称讽刺。 莫生零一踏足,将“门”从身上卸下,就像脱衣服般自然。 门口的朱利尔斯不吝啬赞叹,并高声吹响口哨,拍掌以表敬佩。 ☆、三十七 唯一清醒的俘虏双手高举过头背在脑后,由两人压着带路。 鉴于莫生零的双眼不便,左夭晴直接为他开启了精神层面的互感,让他能看见他描绘的图像――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模拟,莫生零明白所有静物的模样和位置,但不过是大致的感觉,相当于黑暗中出现的几道立体的轮廓线条。 实验室内部非常宽阔,楼层之间相互打通,他们走过长长的甬道,迎来的是冷气室,满是满载的胶囊舱一个接一个,像是太平间里的尸体一样行行排开,格外壮观。无数储罐和管道交错,绿色化学液体咕咕冒泡,里面的成型胚胎上下起伏,各种各样的器官完整地保留在不同的器皿之中,细胞看上去仍旧鲜活。 走廊另一头收纳军火,各种枪支军械和弹药层出不穷。 再往深处走,能看见军舰制造的后台仓库,现在海域上战斗的少说上百,而这居然还有待机未发的无人战机和数量庞大的机器模拟机,各种型号模式,如此大的装备,得有多少储备。 朱利尔斯左右打量,抽身去研究操控台的资料数据。 “该死,嫁接实验已经完成了。”他说,十指在键盘上飞速地动作,“只是不知道他们复制了怎样的异能,转接给了多少人。” 莫生零扫了四周一眼,让手下看管的人停下战机的继续发送,等他颤巍巍地操作完毕,显示停止时,他干脆打晕了瑟瑟发抖的这人,省得他担惊受怕。 这边,左夭晴已经成功开启了胶囊舱,调整至休眠状态,所幸里面的人还活着,对照资料证件,是最近大规模失踪的人群没错,应该外面战机的驾驶舱里坐着的,也和这些人差不多罢。他当即申请戚诺风下调人员,尽量这些把无辜的幸存者全部救走。 戚诺风那边来了消息,他首肯很快。 【自爆系统启动】。 事情总没那么顺利就是。 倒计时十分钟,屏幕上浮现出十的阿拉伯数字,朱利尔斯没控制住双拳重重砸在操作台前,不愧是自爆系统,一旦开启就算密码正确也无效阻止。 杰森反应迅敏,跑到最近位置的窗口去看外面的情况。 他们来的那艘飞艇当然报废了在战场上了,本来也没想要,现在时间紧迫,若只要他们两人逃脱,自然不是大事,可这些人,实验数据,包括楼层里的工作人员,都是重要证据,不设法保住实在难办。朱利尔斯更在乎的是,这个楼自爆了,伤及的范围多大,死伤牺牲要有多少? 转移迫在眉睫,容不得深思熟虑了,杰森瞅瞅这儿的战机,点点数目,回头大声道:“晴!你能驾驭高等战机吗!” “我们把人全放到这些战机里,你驾驶一台高端机,使用自动牵引功能,保持扇样队型,应该没问题。”莫生零挽起袖子,甩出智能机,就要开工。 是个办法,朱利尔斯一打响指,口袋里那些小机器也忙碌起来,别看它们小力气倒大,两个就能抬动一个人体。 朱利尔斯坐上驾驶位,不忘使用【创生】,创造出让实验人适应的环境,以免一接触到外面空气就报废。 “你们两个在自爆前提前撤出,且必须远离一百米开外。” 戚诺风命令道,“我拜托卡罗琳上校实行【空间】的远程传送,准备将那栋楼急速冰冻。” 急速冰冻,【温度】里极为高难度的使用,它能让范围内所有活物立马死亡成标本,耗损极大,即便是戚诺风,不到关键时刻是断然不用的。 一切准备就绪。 自动牵引最多带两台战机,左夭晴在前,一拨运走转过再来,最好能趁机搬走的东西统统不落。 莫生零的方式秉持野蛮的原则,几乎是用镰刀带气流掀翻、叠人塔的方式完成的救人策略,后来就是一统的搜刮和扫荡了,奔跑得满头大汗。 倒计时变成了一,嘀嘀报警地响。 莫生零站在战机起飞的缓冲高平台的边缘上,这样的高度,冷风呼啸拍打在脸上和着旋转的气流,令人扶墙只能保持站立。 左夭晴赶回来了,卸掉了牵引的战机,它们被留在最近的安全据点,已经有人接应,他加足火力,引擎开到了最大,就燃料状态不是很好的选择,可他内心不好的预感,迫使他快马加鞭地赶。 “零!” 他大声唤他名字,心里一下有些慌张,又连忙镇静下来:莫生零的表情他不能再熟悉了,跟以前他执拗不肯下悬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脸。 黑暗――除了黑暗,别无他物,阴霾像是雾氤氲在脚底,纠缠着,背对背,劝诱他往下坠。 左夭晴的互感传输不了距离感,描绘出的几笔精神线条虚无缥缈,压不过他此时此刻内心翻涌澎湃的危机感,后面的警报不息,短促的呼吸之间,他忽然六神无主地寻找发声源,双唇抿成一线,舒展的眉间满是茫然。 “零!”左夭晴驾驶机体靠近,直至不能再向前挪动哪怕一步,才开启自动悬停,解开安全带,一脚踩在了战机大敞的门的风口边,这无疑是极危险的举动,严重超出驾驶员遵守的安全规范的守则。 但左夭晴顾不了那么多,潜意识里那闪着红光迫近的数字,让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他经常提前在脑中预设想象出一件事最坏的结果,可眼下他根本不敢分神思考哪怕一瞬了。 他受够亲眼见证失去了。 “零!我只问一句,你信我么!?”左夭晴吼道,尾字竟破了音――他暗自揣度,并发誓,若莫生零还发呆没半点反应,他就强制进行精神暗示,堵上他向导的名义,确保对精神内部伤害降到最低,左夭晴咽了口唾沫,伸开双臂,命令式地朝莫生零继续喊话,“我说立刻!莫生零,立刻给我跳下来!” 莫生零最后望了他一眼,身影缩退了回去。 左夭晴蹙眉,高举双臂,仍然在等。 十五秒。 莫生零后退开约五十米的距离,蹬地冲刺,迎着扑面的狂风,前脚掌心准准踏在边缘,成功将整个身体弹跳出去。 十秒。 左夭晴接住他,牢牢抱住他的后背。莫生零的脑袋蹭在他的肩窝,双臂紧紧环住他,心脏的跳动最终合齐,水□□融,仿若一人。 “感谢上帝!” 左夭晴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冲力作用跌倒在地,但他也松了一口气,顾不上摔得多疼,钻回去进行极限操控,战机闭门,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调转加速驶离,他甚至卸了不必要的部件减轻载重,以便几乎自杀式地借物刹车。 六。五。 “杰森。朱利尔斯。”戚诺风的提醒如约而至,“快点儿。” 四。三。二。 他们的战机呲着地皮,冒着黑烟,可怜巴巴地滑停到了安全界限内。 寒冷的残冰冻结了战机的机尾,在地面像是花朵般一朵一朵绽开盛放,又像是从天罩下的蜘蛛网,笼盖住形成半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形的区域,蓝色白色混合,向上蔓延攀登,直至封顶,飘下零碎的雪屑,宣告终结。 “好险”左夭晴半是哀叹半是侥幸地呼出口气,作势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 迎来是沉默的回应――莫生零的胳膊微微动了动,将他环得更用力了些。 左夭晴安抚地拍拍他,像安慰做噩梦的孩子,事实上他自己的身后应该也青紫了大片,碰下就肿胀得疼:“零,没事了。” 莫生零从他的肩窝把埋着的脸抬起来,隔着咫尺之距同他对视,手指摸过他的头发,鼻梁,眼眶,最后滑到嘴唇。 三秒之差,他的双眸从惘然中苏醒,压下身子狠狠地吻住了他。 照常而惯性的,他用力过猛,两人牙齿磕到一起,撕破了嘴皮,舌尖品尝到铁锈的甜味,激得皮肤内的细胞欢喜鼓舞,蠢蠢欲动。 惊讶之余,不妨碍左夭晴在莫生零青涩鲁莽的吻挤下偷偷换过主动权,引领他逐渐沉迷并服帖,撑起上半身锢住他的后脑勺,用口舌与之迤逦缠绵,流连过上颚甚至智齿,津液经嘴角留下的痕迹,伴随莫生零吞咽滚动的喉结,稍作停顿。 不放过送上口的猎物,是基本的丛林规则。 四目相视,左夭晴欣赏莫生零雾水氤氲的眼,若非无光,它们必将更加灼热。 “受什么刺激了?” 见莫生零呼吸急促,左夭晴熟能生巧地让这个吻结束得非常自然,拇指抹净他唇畔,慢悠悠地,好让他有充分喘息的时间。 当然主动的答案是要的,可他不急就是。 “晴,我们永久结合吧。”莫生零恢复了品尝平淡的语调,他总是用这种语调配以吐字发音略重的腔,所以哪怕话不多,一旦开口便极容易惹人注目了。 左夭晴动双眼,连肉体上的疼痛都一刹那飞到了九霄云外,头脑恍惚了会儿,不自在的轻咳几声:“再说一遍?” “永久结合,精神和肉体。”莫生零的言辞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顿了顿,他又点点头,歪歪脑袋,确认遍内容无误,继续解释,“嗯。晴,我在征求你的同意。” “虽然我很想脱口而出宣誓那三个字,”左夭晴收了笑脸,突然正经的肃穆起来,手掌捧托起他的脸,额头相抵,“零,先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因为你的坚持至今,单纯的害怕失去,还是其他?” 莫生零用自己的手掌心覆在左夭晴的手背,蹙眉,表情透露出疑惑:“晴――秉持长久坚持的命题也好,害怕失去你也罢,或者是想保护你,治愈你,注视你,助你置于不败之地与我而言,在精神领域里,占据比自己还多空间和时间,除了你不会第二个了。” 十年间,对他而言,感情并非是选择,因为左夭晴是唯一一个,他所做的,只是朝他狂奔,靠近,并肩前行。 若你愿冠其以喜欢的名义,爱的权力。 ☆、三十八 station的人员尚未全部归位,敌方的邀请函就翩然降临了。 ――果然,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戚诺风重新扫视过电子邮件,确认每个字都烂熟于心,才随手滑动关闭,屏幕倏然一黑。他沉下气,身后倾靠住椅背,双手握紧了扶手,很难说清内心错综复杂的感受。 没人经历过“黑洞”,这未知令人畏惧。 出生于军统家族的他,本占有政坛一席之位。从小,父母最常教训他的一句话,便是“身居高位者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所以,哪怕他心中没底,也要装作若无其事,万万不能影响下属,自乱阵脚。 戚诺风鲜少经历过情绪过大的波动。入学时,他的名字就已成为许多人眼中超越的目标,天赋,谋略,心智,该有的他都不缺。因此,他也习惯了站在人前的位置,过早地学会承载压力,指挥队伍中人员的调配――就这么一路走来,直到最后毕业拿到首席哨兵,大家对他的期望值向来能实至名归,他都没有过多欢喜雀跃。 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卑不亢,量力而行,能完成的事不推脱,不能实现的也不苛求。 但此时此刻,他揉揉眼睛,竟然有悬心般的害怕,对方给予的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武装到牙齿,面面俱到吗? 而左丹云推门而入,隔着一张办公书桌,凝视他,把手上端的咖啡放在他的手旁,他们都有用咖啡提神安心的习惯――她没敲门,说明这次面谈不是将他作为上司的身份。 “风,邀请函我看过了。”她说,面前是她太了解的男人,他不需要在她的勉强隐瞒强撑,“别太忧心,还有三天不是吗?就像以前学校的考试和比赛,如果我们做不到,也没人能做到了。” “嗯。”戚诺风轻轻地回答,去用双臂拥住她,抚摸她披散背后的乌丝,逐渐平静下来。他喜欢左丹云的达观,与他不定时的消极互补,他们两个相互支撑到今天,还是作为哨兵与哨兵的结合,本与众有别,实属难得。 左丹云回拥他,手掌不忘安抚地拍了拍:“风,苍天向来待我们不薄,什么都胜多负少,想来这次也不会苛刻吝啬的。”话虽如此,她也知道事情到了危险关头,心里不免打鼓――也许他们会没有未来,作为军人战死沙场。 她想,他们之所以害怕,会不会是对生活有所留恋,有想再见的人,有未做完的事。 “云,”忽然,戚诺风松开了她,执起她的手,单膝跪下,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其实,我本想等事情结束后说的。” 左丹云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稳住心跳等戚诺风将话说完。 “戒指我放在抽屉里两周了,只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等我们回来,就举行婚礼。” 左丹云蹲下身子,笑盈盈地平视他,攥紧他的手,说:“好,庆功酒和喜酒一齐喝,不许违约。” “自然不会。” 知晓大战在即,懵懂热血却半吊子的学生们反倒傻乎乎地欢呼,高举双臂,恨不得借它开创自己英雄的美名。 学校确实具有参战名义,志愿军由高年级领导,主要留在第三战线。 最前面的是军队,现在一律归于戚诺风名下管制,station是居整个战略的核心,一马当先。 自由军则由猎人联盟、黑手党和黑道家族构成,他们的水平良莠不齐,但经验丰富,第二战场也能帮助良多。 从古至今,向来在大的威胁灾难下,人们的利益反而容易趋于一致,团结抗争。眼下末日当前,所有的矛全为生存指向一点。 无自保能力的民众被遣送进集中于复兴的圣族名下保护,安置在教堂或有多余房产的,诸如左家和唐家所提供的的住所里,外设有卡罗琳的【空间】,以保证安全。 还有仓野香,里昂,林斌,奥列格,重新聚首,他们老将的加入,是不可或缺的定心丸。戚诺风拜托卡罗琳担任总指挥,他和左丹云的能力前线比较需要,而卡罗琳的能力正好适用于后方。林斌不废话,拿着电子表去计算部报道,擦干净方框眼镜,做好了加班加点的准备。奥列格则直接申请自由调配,哪儿帮得上忙就喊他上。 生死攸关的港口,人各有命,也各有选择。 一绺发丝堪堪落地,和已经掉落下的发丝汇作一团,一并扫去。 藤野的管家毕恭毕敬将剪刀收回木屉,从后为藤野拓弥披上艳色的和服,算完成继承式,土下座,行了大礼,道:“恭喜少主。” 区区形势藤野拓弥不会在意,他站起身,理理衣襟――沙天隼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不由挠挠鼻子,闹了个大红脸。 藤野拓弥本来就有几分男生女相的阴柔,但把中长的发减去后,反而流露出内里不羁的痞气,帅气许多,他照照镜子,对新的形象也是颇为满意。 “沙天隼,”他说,“到这份上了,你到底愿不愿意丢了那警章,好歹给我个话,趁现在咱俩都骨肉健全,耳聪目明。” 这不是沙天隼第一次震惊于藤野拓弥与外表不符的流氓话,所以还能付之一笑,几天后要把命交给天佑的人,有什么坎别扭着岂不自讨没趣:“成,等再次相见,我跟你混。” 祭祀坛前,海蒂用剑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流进装满圣水的杯中,逐渐交融。圣族的血具有治愈和守护的功效,她此举是有护身符之意。 唐子昊没上祭祀坛前的三级阶,只在海蒂背后望着她,另手放在武器上,随时防范不测。 战争若打响,海蒂不能离开圣域半步,这儿有她就像建立起坚固的城墙,能保证太多人的性命。 事情不难,圣女的职责,是守护众人,那他的职责,就是守护她。 安德烈大手一挥,命令佩罗家族奉献出全部私藏的军火,车辆,战舰,他想法向来豪迈,大难临头还斤斤计较?死后谁都作黄土,钱财两空。 他只是下个命令,拉斐尔的电话便响个不停,毕竟他是名义上的二当家,实际上管事的主,批卷盖章,确认分配全都由他经手,还要参加station的作战会议,忙得不歇停。 安德烈对此极为不满,但主次尚分得清,只派医生随时跟在他身侧,监督他的身体健康,每天必须睡够七小时,否则他就来硬的。 要比转歪脑筋,是个安德烈也不是拉斐尔的对手――以前的事让安德烈一直忌惮,生怕这人又犯病,作出傻事,所以片刻不让拉斐尔远离视线范围内。 “安,后天戚诺风和左丹云要返校一趟。”拉斐尔伏案研究图表,冷不丁地来了句。 安德烈一听不由无名火起,眉峰立起:“他们想干嘛?剥削下属啊!” 拉斐尔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解释:“我们商榷了,最后一天所有人员放假――安,我想去曾经的宅邸看看。” 安德烈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干巴巴地“嗯”了。他望着自家向导瘦削的背影没来由地心疼,伸手绕背搂过他,鼻尖呼吸着他头发的麝香味,将胸膛靠的离对方更近一点儿:“只要你说的,什么都好。” 至于那两人呢? 前脚刚迈进玄关,后脚锁门就边亲吻边去找卧室的床,也是有够旖旎放荡的。人惊魂方定后的情感总是比较不受约束,何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违背生理可是会憋坏身体的。 相通心意后来一发滚床单?貌似没不合理。 额头相抵,这么近的距离,是十年的久违。 只凝视双瞳便无法动弹,发涩得生疼了,才察觉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的吻和温热的舌,挑逗般地触及上颚。 脑袋翁鸣得几乎炸裂。 他的身体和意识仿佛不属于自己,明明背是死抵着墙的,身子却酥软地朝下坠,胸腔里的呼吸被抽取,逐渐不剩零丁。 未知实在过于可怕,他本能想去推拒,却被那双手牵引,胳膊交叉缠上脖颈,以一种暧昧的拥抱的姿势,堪堪垂下十指。 “明早的、会议呢?”莫生零好容易抽出半秒的空闲,提醒压在他身上的人,但身体毫无拒绝之意,主动攀附,抚摸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的背脊和骨头。 相较之下,左夭晴经验丰富多了,十指麻利,一手扒开队服,一手解开皮带,唇落在莫生零的耳侧,温热的吐息混杂低沉喑哑的嗓音:“呵,我熬两天夜也照样起得来。” 哦。那敢情好。莫生零出神地想。反正他明天没事。 (删掉的两千字) 黑发孩童醒过来,感觉背部有咸湿海水的潮汐,岸上的金发少年朝他伸出手,掌心有他浅淡熟悉的纹路,他牢牢握住,于是光就这么滋生蔓延开来,连通了世界。 ――终于找到了你。 奔跑了那么久,追逐着光影,与不同的人邂逅,最后站在此地可以与你并肩而立。 ――终于抓住了你。 感谢你过去的治愈和今日的伴随,即便看破我全部的卑劣,也愿意选择留在这里。 白色翎羽的捕梦网在风中摇曳,远处传来音调,不成腔,像夏暑时屋檐下挂的清脆的铃铛。 某天,在孤独的森林之地,双翼受伤的龙驯养了一只野生无心的狼崽――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故事。 他们在接触中不断受伤,又在受伤中慢慢靠近,有了彼此专属的名姓。 哨兵向导间一生也无法逃离的束缚:精神结成,永久标记,全部盖章完毕。 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将近凌晨睡着。 然而,第二天会议上朱利尔斯却神清气爽,恨不得昭告天下般的炫耀。 至于莫生零,他在被窝打着盹,下午才醒来,第一件事是去通告讨论组的各位旁友,毫不在乎引起的一阵轩然大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不知道某些内容怎么放(设被和谐最好)。 如果有人愿意告诉我就太好了,或者私信向我要? 像这章我觉得少了某些内容就不完整了,毕竟两千字呢啊??????????????有些遗憾。 差不多要进入结局了。话虽如此,篇幅还是很多。十章左右? 结局后会有番外。 ☆、三十九 整齐的稍息立正,station全体人员集合,整装待发。 连雾曜馆的狱警和犯人都编排在列,给犯人们的要务很简单,若他们愿协力相助,那么真正胜利后,刑期自动结束,进入正常人的生活,而狱警们则是重要战力,何况好战在前,恨不得冲锋陷阵。 另外提及的是行动场合,杰森和朱利尔斯属空军,安德烈和拉斐尔属海军,戚诺风和左丹云属空军,相比之下,杰森和朱利尔斯并未经过正规的军事化管理,敬礼和姿态都不大合群。况且杰森一路走来几乎是野架子,怎么打得厉害怎么来,学校里教防御课的老师都甘拜下风放弃了教学,只因为他的防护罩脆的怎么修都一定会被打爆。 “出发。” 随着卡罗琳的一声令下,station的半球天窗向两侧打开,所有的战艇航母机器形体倾巢而出,指挥室的屏幕全部骤亮,雷达侦察仪嘀嘀响,大量数据刷屏滚动,救急室开启了消毒灯,随时准备治疗。 受结界保护的人不会想见,外面是什么情况,虚拟的平静终究是心安的。 天空塌陷一半,核电站能量储存器的彼端出现了庞大的黑洞,横跨苍穹与就近的小半个海域,正是敌人的总部,大量的机体飞扑而来,在干扰的精神声波笼罩下,哨兵向导被造成极大侵扰。 现状下,物理武器先行,朱利尔斯当机立断,用拖着尾巴的上百个导弹一齐炸开门路,硝烟刺鼻,飞行员借助气流航行。 “没完没了!”里昂站在航母的甲板,咋舌抱怨,嘴角叼着点燃的烟,口齿不清地抱怨。 “不急,单论数目,我们也不缺。”林斌一推眼镜,语调平静,推下门闸。 咆哮的犯人们大声吆喝地冲上前去,大半已经癫狂,挥舞刀枪,亡命之徒最为不惧,仰天笑者有之,兴奋欢呼亦有之。 “当务之急,是要摧毁声波,否则向导们边对付精神干扰,边辅助哨兵未免吃力。” 怎用多提醒? 四个狱警腾空而起,纷纷从不同路径切开杂兵,腾出空档,方便掩护背后的里昂抬起“虎啸”,远距离崩毁了地方主航母的防御壁。 “左夭晴,莫生零,你们还等什么。”卡罗琳道,一条传送带笔直链接到对方的直属阵地门口。 不等什么。左夭晴已经带莫生零坐上他改造的机械摩托,戴好护目镜,蹭蹭一溜烟地向上,风刮过脸,转向在重力之下吹翻头发。 奥列格在旁边保持距离跟随,负责护送,不让其他杂鱼靠近惹事。 将所受精神干扰降到最低的组合,没谁比他们更合适。 摩托撞碎了厚玻璃,高抬的轮子下露出锋利得锯齿,捏碎了守卫的肢体,血浆迸溅。 陆地上守卫界限节节败退,对方的炮火太强,机器型号比他们总部研制出的更加精进了,附带各种机关和有削弱效果的盾牌,可谓防不胜防。 眼见对方逼近,新兵倒是有骨气的,死撑在堡垒下,不放松连续射击,不肯松懈最后一道警戒线。 但当红色斗篷带项圈的人到来,情势很快逆转,他们人人掌握难以获得的强大且难控的异能,突破密集的战火不是难事。 眼见堡垒就要覆没,所有新兵都攥紧了制服内袋的炸弹包,作好牺牲的准备。 “觉悟不错。”显然,苍天并不打算让他们太快结束军旅生活,背影手提九九式机炮,黑色制服,长发高束,刚毅的女声骤然响起,左丹云单独一人挡在他们面前,伸手作出的防御壁拦下全部攻击,目光像匕首足以令人瑟瑟发抖,“不过,有我在还不至于让你们送死,退下。” 异能【磁性】。 周围建筑物的铁路统统翻起,广告牌倾塌下来,离地毫离像皮被热水烫得翘边起皱,居然层层重新垒成墙,将士兵保护起来。 前行的机器人滋滋冒出电火花,指向仪器失灵,指针乱跳摇摆,键入指令拥塞难通。 路障霎那间被清扫了大半,左丹云双脚定地,仿佛树扎入土壤的树根,纹丝不动,她的脚边冒出黑炎,一匹猎豹跳跃嘶吼,尾巴甩到地上扬起尘埃。 前。左。右。红色斗篷的使者分开作势,手持智能机,一并伏击。 黑豹咆哮,左丹云三方打量,待他们逼近咫尺,改变斥力高跳而起,九九式机炮在半空中对准了三者汇集的一点。 炮火轰炸,铁皮将他们团团包围,封锁降低的压气压。 裂痕密布的地面上建起一个铁皮裹住的笼包。 左丹云肩扛“三竿日”,半点没欢呼雀跃的意味,紧盯着那处,黑豹后趋露利爪,随时准备再次攻击。 噼啪。果不其然,铁皮凹陷,像漏气的皮球,或荆轲刺秦时的图,图穷匕见。 另一方阵地也是不容乐观。 狂风助火势,卷曲的火舌嬉闹般地追逐人群,攀爬上绿化园林,蹭蹭逶迤向前,气势汹汹,从上俯身,确实像极了盛典的花火。 汽油的味道刺鼻,异能【增幅】,只要连根火柴点燃都能变成燎原大火,何况汽油 “分明是复制了的能力,居然达到如此地步。”火海里传来的抱怨之声。 “这能力是猎人联盟中那个小子的,我记得见过。”有人回答,“到底怎样提取的?!换位思考就毛骨悚然!” 当然不会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特别是不怕冷不惧热的人。 异能【温度】。 透骨冰寒迎着热浪来袭,时间瞬间凝固,火焰收起了爪牙,连细微的火苗也不再舞动,掉落成冰的碎屑,于是周遭陷入死寂。 哈出一口白气,戚诺风每一步都像是踏着冰雪。他手握剑锋,巨大的鹰隼扑扇翅膀落下羽毛,停驻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鹰隼高鸣翱翔,翅膀煽动一阵热风,一阵冷风,像刃摩挲而出。剑锋则收起,化为空心棍棒,将油与水都变作能量源供用,这就是“一线天”的第二形态,特别在群体攻击中有效,凝聚法力和输出非常迅速。 法阵在脚下开启,其大小取决于使用者的能力值大小,戚诺风现在对付面前几人的法阵,是在方圆五米的范围。 任凭红发斗篷的人使出浑身解数,怎样攻击,都无法击穿戚诺风坚固的防御,火焰更是弄巧成拙,首席哨兵不是浪得虚名――哪怕不是最强,他的能力是最综合全面的,没有巅峰,但也没有破口。 长棍莹莹亮光,天色阴沉发灰,忽然降起瓢泼大雨,落地成冰锥,锁住人的脚踝,无法移动步履。 “以station管理人戚诺风之名,逮捕你们,等候处置。”他说罢,棍中射出数条锁链,牢牢捆绑住他们,逼迫他们匍匐跪地。 冰锢。镣铐套住他们的双手,更细密的控制是让冷气降低他们的无感,陷入类似冬眠的系统保命。 天空在地面投下黑影,戚诺风昂头――蓝色斗篷的数人手拉手围成圈旋转降落,耳边雷声轰隆,头顶闪电道道竖劈,紫光炸得周围一片惨白。 海域。 长毛狮鹫摇晃尾巴高高飞起,咆哮一声,口中吐出烈焰,左右扫荡,鼻腔喷浓烟,龇牙咧嘴。 它的主人骑在安德烈跨坐在它的背上,单手执西洋剑花俏地挽了个剑花,冲向他们成群结队飞来的机器虫子嗤之以鼻。 “哼,如果无法海上霸权,战争中我们的意义便不存在了。”他半是自语半是炫耀,“来啊,靠得更近些!” 异能【火】可不同于那些打火机点出的星星小火,更不是轻松灭得了的东西。 一招一式,安德烈的西洋剑挥出的火环绕在他的身侧伺机而动,可以成为源源不断,从天而降仿佛雨落的箭矢,亦可以是张牙舞爪、重重包围敌人的燎原之火,它们像拥有自主意识,追随敌人的行动,逼至绝境再给予致命一击。 安德烈迎风站立起来,竖剑在胸前,剑熊熊燃烧,陡然巨大如塔峰,而他跳跃而起,挥动这把巨剑抡斩,剑柄所经过之处,全是坠落的,烧得通红报废的战舰。 而狮鹫迅速飞至他身边,尽职尽责地接住即将载入海洋的主人,与station派出的海上战舰齐平飞翔。安德烈习惯性地调转目光,另一端必然是他的向导。 拉斐尔手持银色的权杖站在最前的甲板上,权杖顶端的驱动石亮若太阳,他睁开双目,冲安德烈宛然一笑。 “安,我已准备就绪。” 安德烈点头,驾驭狮鹫停歇在他身侧。 随着拉斐尔的话语,大海开始剧烈地起伏波动,唯独这艘船舶稳如泰山,而水已经滚滚分开,留下它这座孤岛,怒号不停,高涨数尺,分作爪鱼般的水流,大肆鞭笞,或成为缠人的海藻,缠住了就深情款款地拉入海底,沉默不见影踪。 拉斐尔脚下的法阵比戚诺风要大得多,直径五十,且面上如常,因为他要应付的敌人比戚诺风要多,综合实力判断,节约时间成本尤为重要。 蝉联不下第一的最佳哨向搭档,安德烈和拉斐尔最习惯这样的模式:前者冲锋,后者辅助;后者吟唱,前者挡护。 梅花鹿亲昵地蹭蹭拉斐尔的练测,目光温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屈起四足跪坐,姿态优雅,倒是狮鹫围着它转了几圈,尾巴摆来摆去,一副讨功邀赏的模样。 二人相视,不必言语已明了对方想法。 安德烈站到拉斐尔对面,伸手握住了权杖。 海在旋转,变了颜色,橘红是那么温热而暖。 敌军阵营乱做一团,惨叫不绝,可惜为时已晚,逃不出魔爪。 追着他们的不再是波涛――而是岩浆。 “长官!舰艇上的第六批防卫兵均已覆灭,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笑话,上万的机器和改造人都防不住!?他们到底有几人?” 指挥室有语无伦次的混乱,屏幕上的红点不断前行,而占满屏幕的灰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报告长官!只有只有两人!” 两颗红点嘲讽般得烁烁刺眼。 ☆、四十 学校的结界已然大幅度崩溃,而教师掩护学生撤退。 左晟希跳跃躲避坠落的石块,飞速地狂奔,双拳握在胸前时刻准备,若有物挡在身前,则出拳击碎。 理论课的女老师折了脚,面色惶惶地注视头顶上罩下来的网。 “小心!!!” 她大喊,异能【潜游】,脚下地面像化成了水泥,整个人钻进地去。 响应地,女教师身下的地面也化成了水泥般,左晟希伸出胳膊,连忙抱住她的腰,将她一起拽入,正巧网落,一无所获。 “左晟希?” “是我。”左晟希简短地回答,从安全营地的墙壁钻出来,放下了老师,让她等待救治,自己又钻墙出去消失无影了。 果然,正统军事化管理的布雷登学院不善于应对这种突袭,他们更擅长的是竞争性的应试,习惯了教师的指导和安排,一旦打乱,学生的防御线节节败退,发挥不出真实的实力。 左晟希重新在地面狂奔,四周皆是衰败的惨像。 大型机器挥舞螺旋锋利的刀,移动的履带转弯,直直毁了一面教学楼的白墙,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 糟了!是低年级的教室,说不定有人! 然而――另有人的法阵比她赶过去的身影亮的快,三秒内数十重拳,步步紧逼前进,最后一个高抬腿踹飞机器,抛起,砸下,全然粉碎。 “布雷登的人都在干嘛啊!”他口中抱怨,转过身去抱躲在书桌下的学生时却小心翼翼,两个学生都晕了过去,他便一个肩膀扛了一个,脚下的鞋变形立起轱辘,转出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向她询问,“你知道安全营地在哪儿是你?” “是你?”左晟希也惊讶,面前是埃尔南,两人确实不久前才见。 “也好,”埃尔南凑上前,将肩上的两个托给左晟希,“你带他们走。” 左晟希从善如流地接过,反问:“你呢?” 埃尔南叹口气,耸了耸肩,大拇指朝后:“我们来帮你们啊。” 仿佛是应了他的话,校门口铁栏杆那处的爆炸此起彼伏。伴随混混般的欢呼和吹口哨的声音,身着卢卡斯的学生们上蹿下跳地闯了进来,那模样不像是来救人,更像是来遛弯踢场子的,各种奇装异服,智能机也是千奇百怪,他们表情大多亢奋,传言中该校风评堪忧,看起来百分百属实。 左晟希突然正色,看看左右肩上的两人欲言又止,冲埃尔南留下一句“等我,一起开黑”。埃尔南作出ok的手势,老司机式地点头:“懂懂懂,组队啊。” 商业区安顿好了避难人群,按理说是一片安宁,不作死不会死。 而左秋棠呵呵一笑,表示自己喜欢作死,戴墨镜飙车到了公司楼下,踩着恨天高上了电梯,切断了中心媒体塔的电源。好歹混娱乐圈,这传播的东西可要不得,万一被什么异能利用接入,别说避难,只要稍微有电波可及,全能被拉入红色警戒区,简直是洗脑神器。 还好,她虽然来迟了,但不算太迟。 电梯门打开,挤满的机器人呆滞的激光眼上下来回扫描她,它们的电线深入接口,才开通屏幕。 “滚!”左秋棠暗骂,抽出腰间长鞭一甩,鞭尾将一排主机打得稀烂,高跟鞋哒哒踏得响,跺脚就成小坑。 刷。刷。刷。鞭子的力道能将空气撕烂了,左秋棠向来不留情,以免留下后患。就这么几下子,机器大都变成没用的破铜烂铁了。 异能【破除】,每招每式,气势如虹。左秋棠常练舞的腰肢柔软,身轻如燕,鞭子高高捆住房梁,倒挂金钩,单骑荡过上空,直取主机箱,劈断芯片模板。 整栋大楼的灯光应声熄灭,走廊却传来惶恐的女高音。 “罗萝!”左秋棠当场愣住,连忙推开门寻声追溯。 名为罗萝的女生跪坐在地,双手护头,旁边是掉到地上的棒球棒,看见左秋棠才略恢复常态。 “你怎么在这儿”左秋棠一把将她拉起来,翻来覆去检查她是否受伤。 罗萝浅浅一笑,用手向她比划:担心你会来啊。 左秋棠又气又笑,最后也只摸摸她的头。 谁料罗萝忽然冷下脸,把她向右推开,自己蹲伏捡起棒球棒,朝她的身后击打,砰砰巨响,倒下凹下去外壳的大型甲皮。她舒了口气,转过身又露出满面的关心,和刚才判若两人,人格分裂似的。 “我没事。”左秋棠安慰她,自己站起来――很少有人知道,常陪在她身边的这个哑巴女孩儿,竟是个普通人,可她不在乎,管她是男是女是异能者是普通人,这份陪伴会相依相守,足矣。 三角的齿牙翻滚,看不清残影,嗡鸣的钜子发了狂,所经之处,鲜血迸溅,染成一片殷红。 肩披和服的藤野拓弥从尸山血海小红走过,拖着钜子掀翻挡路的肉块。在他管理黑道时,就喜欢上肃清的快感了,如此沉迷,总不过瘾。 他是向导,狂暴起来连哨兵也面对面杠,胜败八二开。去卢卡斯上学,是他做过最愉悦的决定,一边修行精神力以向导身份配合团体活动,一边明目张胆地在竞赛中应战哨兵自我提升。其实starry的四人挺像,所以才被老师死马当活马医地扔到一起,谁料真起了化学作用――不然,他们都是个体高于群体的存在,合作比单打要难。 他带领身后的随从占领这片高地,正是伏击的好时候。 俯瞰街道一览无余,他抬脚踩上栏杆,不耐烦地通讯:“沙天隼,还不带着你的警犬过来,我的钜子不长眼,想大杀四方呢。” 沙天隼刚停车,听到这话人都抖了三抖:搞事情!他们是在安全边境进行防御,把控出入口,真见谁就砍,不分你我,也太没责任心了……不说责任,良心呢! “就来!”沙天隼扶正戴的警帽,话带明确制止之意。 在他之后,警车亮着灯排排停下,连着戴黑墨镜的黑皮车,混杂在一起,他见状不免笑了,黑白两道,警匪双方,现在是……沆瀣一气了吗 “喔呼――” 左恺冬驾驶战斗歼击机打落一列敌机,贴地公分又霍然高冲起平,这种任性的驾驶员,除了左夭晴,就只能是他了。 他环绕教堂上空飞行,子弹突突消灭地面的小地雷和活动机器,保证结界的坚固。 “你别乱来!”亮起的屏幕露出一张稍有怒容的脸,女孩子相貌乍看很平凡,五官是偏文静安顺的,但表情生动可爱,她的花话语给袭击的机器打断,手掌牢握竖起的折扇卡住了铁刃牙,并指而收,抬脚踹坏控制芯片。 “要我效劳吗?”左恺冬定位,徘徊在她上空,女孩儿仰头看了看他,居然示意他丢下绳梯。 她爬到门口,左恺冬伸手要拉她,她却望望他,拉下他的上身,亲吻他的脸颊:“我不会说第二次的……谢谢你……” 这下换成左恺冬僵住不动,女孩儿的耳朵到脖子全红透了,一下松了手骅至地面,仓皇逃开。 与此同时,教堂内发起的结界被海蒂建构得完美,在此结界之下,战斗着的哨兵向导可以迅速痊愈,仅限己方。 她一身白裙,披着镂金的斗篷,跪坐在圣坛池旁,割开手臂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因重力滴下,浸渍了圣水和草木。 圣族的血统是城市中心的引线,只要不灭,就能镇得住鬼门关。 又一具红色斗篷,眼神空洞的尸体倒下。 唐子昊半喘着气,来不及捂住嘶嘶作疼的伤口,双头刃支撑在地上,盘腿下蹲,稍作休息。即便伤口渐渐愈合,体力也是要吃不消的。 哪怕两人距离近在咫尺,也没以安慰的名义互相干扰,随时关注,又生怕自己的行为干扰到了对方的动作,酿成大错。 从时间考虑,这场战争是不能持久的,不说后方支援能否稳住,就连前方的主要战力再灭天灭地,也不可能比黑洞吞噬的速度快。 报忧不报喜未免偏颇,至少station作出了一个成功的决策:憋足的犯人们真的非常享受狂欢。 他们像是过节一般,高举双臂,大呼小叫地去拥抱对面可能的牛鬼蛇神,个个头发像稻草海藻散乱,衣衫褴褛,步履左右摇摆,倒真看不出是人是鬼了。 雾曜馆的狱警负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目前尚未有让敌人迟到甜头,实力如城墙一般坚固。 猎人联盟在城中四处帮手,忙得不可开交。 但在林斌的眼中,这都暂时不成威胁。 只要卡洛琳指派的两人不生出幺蛾子,他们还是胜券在握――毕竟那不是两粒流入肠胃的胶囊,还是两粒打入心脏的子弹。 可惜 左夭晴和莫生零往往是会出些幺蛾子的。 白刀子捅进红刀子出,因为淬了毒,紫色的液体一滴滴地溅在钢筋地上。 左夭晴后退几步,以手掩口,也没止住猛然从喉咙咳出的血,连带指缝弄得一片稠黏发腥。 他微微低头,瞳孔里映出的凶手有张他熟悉不过的面庞,时间仿若静止,呼吸进肺的空气如此冰冷。 莫生零从他的身体拔出刀,刷声一过,温热的血液染脏了地面和他的脸。 左夭晴倒地,腹部扯开的口子,痛楚几乎麻痹了知觉。 他们相连的精神领域共鸣,几乎把五感震碎。 声音断续,画面出现错频,太多、太琐碎以至于无法辨别,而他的身体像是穿过了镜子,逐渐沉入深海。 ☆、四十一 男人坐在摇摇椅上,手上的智能机播放着一段探戈舞曲。 他无视着面前的哨兵向导自杀的惨状,自得其乐地哼着歌,视若无睹。 “瓦列里,”一旁身披白大褂的医生撇撇嘴,出声提醒癫狂中的他,“该走下一步棋了。” 男人本止不住地仰天大笑,突然陷入沉寂,他眼神虚无缥缈,望向杀人的凶手――杰森,朝他招招手:“放开他,过来。” 杰森整张面容呆滞,僵硬地挪动步子,随着他的动作,智能机的刀刃也慢慢收缩回来,连带着血肉蠕动的声音。 朱利尔斯身子前倾,先半靠在他身上,最终支撑不住双膝跪地,拘头缩颈,双臂垂地,嘴巴勉强开合,却发不出一句话。他的外衣口袋破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无数针尖机器人蜂拥而出,发出嘀嘀引爆前的警告。 医生见状,抬手竖起一道防御壁,完全将它们挡住,密不透风。等硝烟散去,双目清明之时,他才冷哼,面对自己昔日的熟人乃至弟子,丝毫不怀有愧疚之意:“别挣扎了,这毒细胞越活跃蔓延地越迅速,朱利尔斯,你命不久矣。自然,你的研究价值宝贵,绝对留你一个全尸。” 杰森的智能机恢复了初始状态,能量石还心有不甘般地闪烁荧光。 一步,又一步,他左右轻轻摇晃,身形不稳地走近摇椅,停下时只剩半米。他的瞳孔暗下去,像是假人的玻璃珠子,平平地反光,映出对方的倒影,毫无生气的模样,活像从冰冻室解封的生化工具,四肢都显得冰冷固化,麻痹似的连贯不成动作。 瓦列里细细端详着他,猛地伸出手掌按住他的头部,研究器皿般地揉捏观察,时而凑近了打量,感受他皮肤的鲜活,和尚存的呼吸。 真像,他喃喃自语,五官,尤其是眉眼,难得和她有精妙的神似,以前怎么不早发觉呢?都怪他只忙着在那些女孩之中反复寻觅,杰森又懂得躲藏,能避则避,才使他忽视了。 “傻孩子,我能制造出你,自然也能毁灭你。所有生化人身上,都有我安装的重启系统键。”瓦列里说罢,扬扬他的手机,里面的探戈舞曲未停,热烈悠扬的调子在这气氛下竟变得虚假单薄,他拍拍杰森的头,温柔地以情话的口吻,“830号,你是有胆量,毁了导致脑波错乱的定位控制器,但这招如何?也多亏你和你的向导――完全结合后,我才能拥有启动这个程序的效应。” “是时候输入新的编码了,权当这十年一场梦,你将得到新生。”原本说着话的他又忽然发狂起来,前后摇着杰森的肩,眼球向上翻起,咧开嘴露齿而笑,面容扭曲而渗人,“你听!这舞曲你喜欢么!?” “这舞曲,你喜欢么?” 初次见面,少女踮起脚站在高台,朝下窥探,笑嘻嘻地发问。她的手臂撑在楼梯的扶手上,托着双腮,栗色的发,雪白的衣裙,耳边的吊坠碰在一起叮铃作响。 彼时,他是收下邀请函踏入厅堂的科学家,是普通人,不过因为些发明才略有名气,本不该来着高官名流的酒会。他的身上穿着廉价的西装,领带系不好,扭成一团打着皱,手持高脚杯,四处张望,或低头紧盯透亮的地板,来掩饰局促不安。 面对她抛出的问题,瓦列里坑坑巴巴,不知作何回答。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她的身后,冒出一个同龄的黑发少女,二人五官有相似之处,气质则截然不同,她手中摇着折扇,皱眉叹息,以熟稔责怪地语气抱怨道,“你又把扇子丢哪去了,来,先用我这把吧。” “哎,漆娅,你读过父亲的客人名单,可有见过这位先生。” “不曾见。”黑发少女向下淡淡瞄过一眼,视线又以一种几近高雅的轻蔑地收回。 栗发少女没接过递来的折扇,反倒提裙露出脚踝,向楼下的他一喊:“劳驾等我!” “玛雅”黑发少女蹙眉,只有当她闹别扭时,才会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这次她一甩头,面色微沉,留下一句嘀咕,兀自从另一侧下楼,“随你便了。” 少女分明踩着高跟鞋,跑起来却很快,三步并作两步,衣裙一晃,就来到了他面前,兴致高昂地询问:“会跳舞么?” 他结巴着未答话,已经被她拉入舞池。 会场放着这首热烈的探戈舞曲,让他几次险些踩到面前小姐的脚背。 “我是玛雅,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她就是玛雅。 致力于奴隶解放的革命事业,身为哨兵,有得天独厚的思维,出资创办了第一所愿意容纳女性教育的学校,自学法律严惩了私底下贩卖幼女的孤儿院,比起花道茶道更爱骑马弓箭,并在上次决斗中大败男性最优哨兵,一度使其颜面扫地。 秒针滴答,巨大的表盘下,是片刻不停的齿轮。 金发少年在血泊中醒来,他的身体伏在镜面上,脚边掉落着把小巧的□□,所触及之处,尽是漆黑血红。 他伸出手指,探到腹部,从伤口向里抠,取出碰到的硬物――是枚银色的子弹。 黑发孩童站在镜面的另一头,一步之遥的对岸,茫然地望向这边,金色瞳孔黯然无光。 圆月当空,传来白狼哀恸地叫。 它在草地中来回翻滚,皮毛染上脏污,蜷缩四肢,牙齿缝隙流出血迹,呜呜地□□,胸脯起伏,又渐渐弱下去,不再动静。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战场。 “先生总是被卷入各种麻烦啊。”玛雅的身影像是在火焰中跳舞,□□骑着匹白虎,手中的箭凡出必中,不是从箭筒里抽出一根接连一根,而是凭空出现的占据半边天的翎羽箭如雨下坠,点起不灭的火。 她仍是笑的,身着战袍,敌人在撕心裂肺地惨叫,施害者则充耳不闻。 异能【赋痛】。 玛雅取下披风,护住两个啼哭的小孩,令手下抱走,她手臂纹的花腾泛金,像是一对贴身的翅膀般漂亮。 ――这份光景,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是他钟爱寻觅的,永远燃烧的,足以令人心醉沉迷的,极致的美。 然而,美是转瞬即逝的。 玛雅因政府高官的愚昧葬身,她的力量还是不够,身为女人,轻易成为男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他们所谓的男性主权和哨兵尊严,滋生出的嫉妒憎恶是多么的丑陋不堪,竟容不下区区一位女性英雄。 血债血偿。 总有一日,他要亲手将这肮脏摧毁,成就她心中的革命,告慰她的灵魂。 所以,他取走她遗体的基因,窃取国家资料库,试图用最优秀的能力去匹配,创造出试管的生化人,并悉心培育、筛选,让他们成长。 他潜伏了那么多年,谋划了那么久,夜不能寐,只为今天。 他的世界在崩塌,陨落的巨石砸烂了铁路、山坡和房屋。阴鸷从海平面升起,蔓延开来,企图蚕食他的记忆。 他顾不及伤口,召唤翼龙扇动翅膀,震碎镜子的玻璃,飞奔而去,接住他下坠的身体。翼龙承载他们高飞,降在悬崖上,足边是白狼退化成的狼崽模样。 精神领域、灵魂精神体和精神向导是同步的,白狼和黑发孩童隐约变得透明,他的手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肤。 “零。” 白色翎羽的捕梦网晃动着,沤珠槿绝的残像涌动起来。 舞曲结束了。 【系统重启完成。】 “零!!!” 莫生零只觉天旋地转回到人间,全身都在冒冷汗,头脑却无比清醒,像是能读出分秒的变迁。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脸侧,正中面前人的眉心。 瓦列里瞪大了眼,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脖子一歪,当真是一命呜呼,死不瞑目。 □□还冒着烟,旁边站着的医生心满意足地垂下手臂,上前揪起莫生零的衣服后领。 “辛苦你了,瓦列里。”他说,惋惜式地摇摇头,“留你到现在就是为了改变这孩子的中枢为我所用,所以说普通人哟,优柔寡断,永远成不了大事――” 医生说罢,又朝他的胸口补了两枪,尸体躺倒在摇椅上,一动也不动了。 方才吼过一嗓子,左夭晴止不住地连连咳嗽,双手撑地,由跪姿抬起一条腿,变为蹲,似乎勉力想站起。 尝试多次,还是失败了。 “你的命还真大,是提前服用了特殊药物,还是种植了硬性皮肤,连毒都对付不了?”他回过身,半是戏谑半是嘲讽。 左夭晴用手背擦去满嘴的血,没理会他的挑衅和对准他的枪口,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笑:“老师,我劝你老实让黑洞停止,看在以前的情面上,能留你一命。” ☆、四十二 “朱利尔斯,现在的你不过阶下之囚,还摆着外交官的派头,究竟哪儿来的自信。”医生充耳不闻,藏在白大褂中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 那只手的指头形如枯槁,却装载着合金材质的机械手臂,上面是遥控器似的按键,和指挥中心的电脑连通,操控整个战舰。他有许多办法可以取左夭晴的性命,唤来守卫,或封锁他的能力,扔进牢狱但他偏偏选择了最不幸的一种。 “去。”他放下莫生零,手掌从他的背后一个推搡,命令,“这回捅心脏。” 由哨兵亲手杀死自己的向导,无疑是残忍的,精神领域遭受的折磨,可以逼疯太多人。 莫生零步子不稳地向前踏了一步,又迈出一步。 ――也仅仅这两步。 他回身的踢腿踹飞了□□,上前一步,截击摁住医生的机械手臂,狠狠外拧再转,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骨骼肌肉的断裂声清晰可闻。送出的掌拍在对方的前胸,震得身体气流动荡,异能【缤觥孔4肴分力道,就将手臂连根扯断了,牵出的肌理新鲜翻红,裂口不规则,还扯着软的肉皮。 医生重重摔在地面,狼狈地因剧烈地疼痛扭曲了一整张脸,惨叫连绵不绝。他勉强眯着两只眼,看面前的哨兵双唇紧抿下弯,腮帮处牙关咬得微凸,眼里像含有刀子,一半在烈焰过了油,一半在深海结了冰。 他以为杰森是因为清醒后发觉被愚弄才怒气冲天,细胞内释放出的信息素,其浓度甚至超过了研究报告的最高值,且一路飙升。根据瓦列里的资料,830号的情感波动在生化人实验体中属于迟钝的,眼下的情况,显然是触及逆鳞。 莫生零是在气头上不假,可并非全如医生所猜测。 他竟然怨恨自己,还是出生以来头一回。 十二匹白狼统统从他的身后窜了出来,将敌人包围,纷纷咆哮,十二双瞳孔都闪烁争夺猎物时,凶神恶煞的光。 透过制服这层特殊材质的衣料,他的心脏咚咚跳着,一股热血液窜向四肢百骸,从头到脚,全是气力――就在左胸,那心脏的位置,有他的精神刻印,就一个“晴”字,还是他成年当天,请学校的保健医生当送的礼物刻下的。彼时他残留的记忆模糊不清,只剩余这一个呼唤的单字,凭此追寻多年。 精神刻印本是为了催化能力产生的人工印记,说白了就是嗑药,让身体素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成为最佳备战状态。当然,是药三分毒,后续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耗。 医生浑身颤抖,却止不住笑意,脸上透露出迷醉的癫狂,在拥有【缤觥康娜说拿媲胺纯贡厝晃抻茫横竖一死,相反,就算死也有世界为他作陪葬,难道自己不是大捞了一笔? “停手,零。” 莫生零本能地身形一顿,却未回头。 左夭晴在他背后站起来,腹部的伤口赫然痊愈,衣服上留下的只是干了凝固了的血迹。他边走过来,边活动筋骨。 “你永远不会害死我。”左夭晴行至他身侧,手掌搭在他的肩膀,轻拍了两下,耳语道,“这是左家从小刻的。” 莫生零偏头,看见他的手腕血管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的精神刻印,同样是字,不过是英文单词“alive”,他不禁心头一怔:所以每逢命悬一线时,左夭晴总能化险为夷。 要是你堕落成黑暗哨兵,与我而言,才是□□烦啊。左夭晴心中喃喃,挠了挠鼻尖,我不想掉线几分钟,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那么,老师?你想放任黑洞一死了之,逃脱人世不受半点惩罚,未免太便宜你了吧。”左夭晴心中虽腹诽,但脸色不妙地拉下来,蹲下身俯视曾经导师的脸,“我劝您老老实实交出法子,停止闹剧,别让大家都难做。” “法子?”医生呵呵笑了,“造出的黑洞无法逆转,只能消灭。” “我不信你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左夭晴一脚踏上他的胸膛,偏过那侧断臂的伤口重重踩压,引出一串大吼的□□,汗珠顺医生的额角流下,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后背涔涔冰凉,“快说!” 医生的肺里一阵翻滚,呕出黑血,片刻不匀地喘息。 毫无疑问,这不是审问,而是拷问,利用最低级的人对死亡和痛苦的畏惧。 “晴。”不打算搅扰他趣味,一直旁观的莫生零,此刻忽然插话,满是警惕的意味。 白狼忽然躁动起来,绕着主人的脚边打转,三角状的耳朵竖起,像在探听什么。莫生零的反应与它们及其相似,视线四处张望,耳朵微动,本能地反身与左夭晴背靠而立,握紧“狼牙”,弓着身子的模样像立起了全部汗毛。 常年刀尖上行走的人或自然界的猛兽往往会对危机有一种直觉,莫生零也不例外。他的脉搏跳动加快,难得不是因为杀戮的兴奋感。 【警告:战舰将进入清除状态,请全体人员准备逃生。】 刻板的机器女声,宣告出死亡的秒数。 可什么时候? “哈、是倒计时。在我开枪前就定、下了,限二十分钟。”医生宽慰般地解答,他的声线沙哑,已然不能再向上提高音量了,但不掩得意之色,这场战斗是他赢了,局面已定,最后亲口说出将军更是莫大的荣光。 左夭晴咋舌,不忘刺激他道:“那又如何?你们已经群龙无首。” 医生又笑又咳嗽,指了指他的脑袋,挑衅一般。 左夭晴呼吸一窒,抽出上衣内部口袋里的枪,瞄准额头,砰砰砰砰砰砰,将子弹射了个精光,仍不解恨。 尸体面目狰狞,脑门上又残留下一个窟窿眼,恶心丑陋。 铁板撞击的声音,几道门槛像闸,落地咣当关闭。他们被锁在这个战舰的最中心处,也最难逃出生天。 从战舰外面窥探,它已经全方位包裹起了合金材料的外壳,密闭的厚实的壁垒,飞出的小直升机四散而逃,大多被station军队的空军部队截胡,但有一部分棺材状的不明物体掉下,砸在地面像陨石落了巨坑。 左夭晴飞扑过指挥电脑中心,几乎都黑屏或者死机, 飞球状的比丘和蜂窝盒子状的贝克从他的口袋跳出来,飞镖状的易拉则像是袖扣脱离衣服,跳入数据口,随主人一同操作,试图停止战舰自毁。 这三个机器是莫生零最熟悉的,比丘上面趴着的贝壳停止飞行,在他的肩膀上着陆,投影出一张幻灯,是战舰内部的构造地图。 他还未来得及发问,左夭晴已充分解答,嘴皮子动的飞快,咬字却清晰像新闻主播:“看到那个三角标记了么?是战舰的巨大驱动炉,黑洞的控制源点。破坏它,不仅能让我们有一线生机,还能阻止黑洞继续扩大!” “这家伙在所有人身上安装了自己的脑波程序,甚至投放出自己的生化人造复制体,若不永绝后患,即便今天逃过去,迟早黑洞计划会再次爆发。” 左夭晴在被莫生零捅刀子的时候就留了心眼,故意令敌人放松警惕,本想探出弱点达成协议机器则是趁他攻击作障眼法时放出的,以防万一,确实有备无患。 闻言,莫生零欲言又止,嘴巴两次开合,紧抿,最后凝视住左夭晴忙碌的背影,敛眉垂目,终是不语。 十二匹白狼变回一只,走之前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低声呜咽了一句,蹲坐在地,耳朵服帖,阖上双目,尾巴一甩,消失无踪。 莫生零只在心中念了它的忠与温柔,随后单手提起“狼牙”,双手把持,转换模式,变成长筒激光炮的形状,弹夹上下开合,自动填装补充能量,比丘和贝壳各自嵌入“狼牙”的信息管,锁定了目标,浮现出的光屏清楚地显示了方位和最短既定轨道。 “狼牙,击穿壁垒防御,直通中心爆破。”莫生零胸前本来消散金光的印记再次灼热,脱口的话字字重音。他后撤一步,法阵占据了面积有几平方米的指挥室,放落足,竟震得地板碎了一层石,逆风四荡。 其实以他们的位置,想一击致命,是几乎不可能的,之所以采取如此荒唐的驱动,也只因有莫生零的能力担保。 【谨遵吩咐,准备蓄力。】 伴随智能机的回复,狼牙的炮口开始汇集光球,凝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晴,开启防御。” 左夭晴草草回应,顺手照做,分神竖起一道最简单有效的护身壁。 他的头脑翻江倒海,类比星爆,肾上腺素直线飙升,比莫生零刚才的情绪波动好不到哪里去,指头发烫,手腕和眼睛微微发酸。 他的双手不敢停还要保持较高的准确率,多亏医生死前的得意叫他有机可乘,强制侵入了精神内部,使得破解变得迅速容易许多,止住了自爆,暂且拖延时间,保住了性命。 可还有燃眉之急,就是解开战舰上的通讯封锁,争分夺秒,将信息传达给station总部。 至此,莫生零不再偏移视线,借助地图,三秒判断,扣动扳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做过无数次故而本能和熟悉。 一束粗壮的光柱笔直射出,击破碍事的钢板,门,墙壁,机器人守卫铁块身体,势不可挡,顺着走廊像是蔓延前去的蛇,獠牙露出,目标正是直取战舰的最大动脉。 然而驱动炉的密室何止一道关卡,层层把手,怎能轻易降服。光束前行的速度在它面前放缓,渐渐有被削弱之势。 这般吃力,莫生零不会不知,时间紧迫,他直接将自身与“狼牙”同步,解锁了限制。 本消下去的光柱怦然更加夺目,以磅礴无敌之势将阻挡物摧毁,与驱动炉这巨大的能量源产生拉锯战的博弈,二者互不相让。 战舰正受重力影响不断下坠,这不禁让左夭晴蹙眉,他放置在战舰周围的感知器已经有了不良反应――他们已从高空坠落在海中,受到浮力才让速度慢下来。如果战舰继续下沉进深海,即便可以活着出去,人类在没有氧气和过强压差的情况下,和死不过一线之隔。 没人能在如此远的距离下,坚持与驱动炉抗争比莫生零更久了,这活着实太吃力,就像跟人和大象比赛拔河,想赢就得不断增加帮手注入能量,对面可是能量的汇聚块啊! 刺啦。 角逐出现结果――驱动炉破了一道裂缝,朝四周崩坏。 与此同时,通讯电波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左夭晴与外界取得了联系。 一切还有生机。 左夭晴用最短的命令式报告了情况,救援队早有预备地徘徊在海面上方,可他心头萦绕的不好的预感却挥之不去。 上方垂下了锁链,战舰的残体深陷海底。 两人在五分钟后,重新呼吸到了地面的新鲜空气。 ☆、四十三 镶嵌在空中的黑洞停止了扩张,不停吸引着风云,拧成漩涡的形状,若靠的太近,就会被吞噬得连骨头也不剩。 拜其散发的腐化剂所赐,海洋的气息变得鲜腥,鱼翻了白肚皮浮上海面,海藻疯狂滋长,不慎搅住海舰的动力机便能生生拖拽,阻止前行。盘旋的海鸥嘶鸣,应和远处的群起而非的雀鸟,仓皇无措。 动物们的感知是比人类敏锐的,即便在设下结界幻象的城市,街巷的猫狗也不安地打转,倒竖尾巴尖上的毛,躲在墙角暗处的蜘蛛蜥蜴也爬墙挪动,整体出走。 闪电像魔鬼的爪一晃而现,随后惊雷劈下,轰隆隆的响声鼓动耳膜,乌云凝聚,灰蒙蒙地压下来,像是在人们的胸口安放上的一块巨石,又或是一双摁住喉咙的手,使呼吸变得如此困难,心中兵荒马乱,脑袋空白一片。 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在地面荡起涟漪,一圈圈回旋。雾浓了起来,军人们戴上护目镜,才能透过雨势,看清几十米远处,分辨东南西北。 地在震,各处的火山出现了裂口。 ――凡是触目所及之处,全是末世之惨像。 被捞上来的朱利尔斯一睁眼便得出了结论,他咳出一滩咸湿的海水,吐着发涩的舌头,恶心地呸了许多次。 没时间耽搁的,他撑起身子,示意救援人员不必照拂他的伤口,边四方远眺,边同时多方对讲。 “拉斐尔和安德烈你们赶紧带人上岸,黑洞里的东西没准要从海里冒出来。”朱利尔斯用手背擦擦嘴,在最近信号台查询地图的动态和温差变化,“卡罗琳,黑洞不会增大了,我们先封住它,最后由你的【空间】解决。” 林斌当即反驳,他是个严谨追求科学的人,最厌恶没根没据的玩笑话:“年轻人瞎说些什么,那是随便能封住的东西?况且【空间】能有什么作用,它的本质与黑洞无差,只会弄巧成拙。” “是要用【空间】联通,把黑洞挪移到别处吧?”拉斐尔恰到好处的接下话头,回复,“我们可以帮忙。” “左丹云,安德烈,拉斐尔,奥列格,你们负责拦住海里冒出的怪物。”卡罗琳的话总是带有命令式的语气,不容质疑,“戚诺风做好冻结的待机,保护群众和守护结界的工作暂且分给猎人联盟、学生、警察和其他人,快刀斩乱麻,从头解决,一劳永逸。” 受过训练的左丹云和戚诺风异口同声:“是。” 服从上级的命令,本该是军人的天性。 “林斌你带领研究所的人,随时报告数据,以免突变。” “我和里昂去把黑洞转移。”她的军靴踏得哒哒响,“关键是左夭晴和莫生零,靠你们俩的判断力,抓住机会摧毁核心。” 她这话说得并非空穴来风,左夭晴和莫生零的异能过分特殊,又能力优秀,甚至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现下哪怕损耗厉害,会造成身体的极大负担,可说不依靠他们实属不现实。 但愿,【创生】希望的庇佑和【缤觥恳貊驳姆嫒校这两条平行的线交汇在一起,总能产生某种奇迹吧。 逼上绝路,朱利尔斯的心脏却因兴奋雀跃不停,兴许他是个幸运儿,最喜欢看暗室逢灯、凤凰涅的反转戏码。 “零?”左夭晴脱下湿漉漉的制服外套,双手拧出里面的水,有些诧异的转身去看他的哨兵,“异能损耗了吧,半晌都不怎么说话。” “我本来话也不多吧?”莫生零浅浅地答,居然还带有几分调侃的意思,浑身湿透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并不舒服,他收回无焦距的目光,将头发全部后捋,食指和拇指按摩晴明穴。 “我来。”左夭晴凑上前,抓住他的手,“照你这劲头,不疼才怪。” 他的力道刚好,触感温柔,安抚了紧绷的神经,莫生零舒服地享受似的眯起眼,凝视他的脸,距离近得能看清纤长分明的睫毛,左夭晴沐浴过水的五官反倒更清亮了,有水珠顺鼻梁蜿蜒向下,停留唇畔。 “晴,短暂标记。”莫生零说。 左夭晴一愣,旋而发出笑声,迎接了对方附上来的唇,他当然清楚他们已经是不需要什么短暂标记的,但又何须点破。 仅仅是简单的碰触,足以让彼此感知温度――这次莫生零才摸得诀窍,以往他的主动过于莽撞,统统算不得吻。 分开后,二人不由得有些害臊,任心脏隐秘地收缩舒张,淡化紧张。 左夭晴挠挠鼻头,不由自嘲一番,搞什么,居然像初恋的毛头孩子,都老大不小了。 “晴,等结束之后,你想干什么?” “与你一起,什么都好。” “??????我最想做的事,已经实现了。” “那就再找个。”左夭晴舔舔下唇,意犹未尽莫生零刚才停留之处,忍不住喜滋滋地冒泡,“未来那么漫长,总有值得邂逅的东西。” “嗯。”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莫生零也唇角上扬,他郑重地点头,,“一起。” 他们侧过头去看海岸线周围灰色的景象,十指紧扣,约定就诞生于如此萧索肃杀里。 十年的羁绊,是一个约定将他们联系,如今,这条线索再次指引他们向前,磨而不磷,木干鸟栖。 从古至今的历史一直在证明,在最危难关头,人们往往能拧成一股绳,为了生存,为了守护,为了未曾如愿的梦,为了念念不忘的人。 教堂里祈福的人们如此虔诚,兴许穷尽他们毕生的信仰,未必能虔诚至此。 所有蜡烛的火芯跃动,小小一簇,似乎窗外的风袭来就会熄灭。 可它们现在摇曳着,一大片地照亮了整座礼堂。 说到底人类是不可思议的,或脆弱易折,或刚强不屈,世界上孕育的神秘和奇迹,因此延绵不绝。 黑洞里的掉出一个沉沉的实心球,砸向海中央。 球破了壳,飞出无数怪异的生命体,不是机器,长着翅膀,多足,最小的也有一扇门那么高,速度奇快,粗壮的四肢上附有体毛,爪牙锐利坚硬。 技术部马不停蹄地调出画面分析资料,初步结论是它们像僵尸没有大脑思考,凭借指甲、牙齿等进行低级的判断与行动。林斌下的结论是,它们还没有进化成高等智慧的生命体,可怕的是,是还没有。它们成长的速度太快了,贪婪地适应环境,疯狂寻找自己的食料,落到水里的渐渐长出了供游动的鳍,靠近岸的则体型变大长出尾巴 士兵们一筹莫展,步步退后,等待上级的指示。 “戴好头盔面具。”不想,是拉斐尔最先发话。 天降雨,又在海边,正是再好不过的良机。 雨水下得急了,瓢泼形成一道厚重的幕帘,砸在土壤上凹陷下去,身体上稍微挨上,也会传来钝痛。怪物们哀嚎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转圈打转,他们的皮肤像是焦灼了层层卷起,露出里面的红肉。 是有效的――拉斐尔下的不是雨,是酸雨,改变过ph值,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可惜还是慢,伤害的速度赶不上它们细胞繁殖痊愈的速度。林斌大骂,双手砸在键盘旁,顾不及反作用力带来的疼痛。 剑锋滚烫,所扫荡的地方,沾上透明的精炼油,刹那间战火连绵,升起一道数米高款的火墙,径直迎风,像浪潮翻涌而去。 总归是有用的,狮鹫一甩尾巴,口吐火球,安德烈骑在它背上,一人独闯敌阵,英姿风发,飞过怪物们的头顶,毫发无伤。 他的精神印记在手背,梵文,翻译过来有“勇敢”之意,像是流动的火熠熠生辉,自他诞生来,家人刻下的,那时他是个婴孩,却已经失去了选择权利。 水与火两种不相融的元素此刻相互呼应,拉开的战线可攻可退,善于控制,奇特地交错,也形成极为赏眼的风光。 最强哨兵和首席向导,最佳搭档,他们俩怎会自辱名誉。 怪物们受酸雨侵蚀的脆弱皮肤经不起折腾,翻滚不歇,挣扎不断,黑色的影子难堪地扭动,也逃不过化为灰烬的命运。它们的尸体炸裂,内部渗出冒泡的浓汁,应该是□□,毒性很强,海水浮起一层黑色,土壤也萎靡地凹下去,草木皆腐朽。 拉斐尔的精神印记在锁骨,同样流转光芒,那阴沉的,仿佛鬼域的文字,每个折弯全像是爬动的蛇蝎,还紫得乌黑,可谓不舒服极了。他有意去接近苟延残喘的怪物,被它们所伤,一方面积攒疼痛被动进化,一方面让技术部的分析其毒液,提供抗体资料。 安德烈从天空调转驾驭的航线,徘徊拉斐尔四方,每每这时,他绝不会离自己的向导多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外壳完全破了,向两边裂开大大的口,里面的东西现了原形,像是蜘蛛,可有十二可供伸缩的软足,它们刚接触到外界,兴奋难掩地拓展延伸,章鱼式的扒住了海洋这块领地。它的腹部巨大,向外凸出,在动,应该装了什么。半人身,头圆滚滚,半透明,格外膨胀,看得出里面大脑的构造。多目,细长的硕大的,布满脸部。血盆大口在连接了人身与□□的腰部,吐着舌头,分外丑陋。从□□的性征判断,是个雌性。 “是怪物的母体。”林斌恶寒地论断,忍住干呕的冲动,大吼,“它还在孕育!” 话音刚落,雷霆大作,十二道不多不少,切断了它妄图索求养料的足,直升机上的奥列格戴着护目镜,他见多识广,不像年轻人傻愣着,异能【雷电】,下手迅速。 此举迎来它惊惧的嚎啕,空气震得耳朵疼痛,尤其是哨兵,拉斐尔不得不分神大范围安抚他们的精神,调低他们的五官敏感度。 花洒般的炮弹像是不要钱,丢垃圾一般进了它的嘴巴里,奇妙得让它闭了嘴,不停咀嚼,还吞入喉咙。 “好吃么?小心塞牙。”伴着中气十足的声音,骑着黑豹的左丹云正巧赶来,提着机枪炮,脱了制服的外套系在腰间,里面是黑色露腰的紧身衣,曲线即便窈窕,也没人胆敢生出歹意,那一只凤凰盘旋皮肤之上,是历代左家的掌门人的精神印记。 像是应了这位巾帼的话,怪物痛苦地摆动身体,却苦于无手去抓挠喉咙。左丹云投入的不是一般的子弹,经过特殊处理,再由她的异能促发磁暴,它吞了多少――想必是胃里翻江倒海,无济于事,只能舌头发麻,哑巴没音了。 寒气蔓延过来,结冰的声音带来大片的银白,鹰隼高鸣。 戚诺风脚踏冰雪,他的精神印记在脖子后面,是家族的徽章,浅浅荧光。他和左丹云相视,颔首道:“我来晚了。” 他们的印记甚至不属于他们自己,另有称呼,换作责任。 ☆、四十四 士兵们安心下来,这些人的存在让他们能收回目光,专注于对付面前的敌人和身后的防护疏散。 母体的肚子流出了浆水,无数子体活动地露出了头,看着陌生新生的世界。更多的触手冒出,像是升起了一片丛林。 “速战速决。”左丹云冷静地说,冲上前去。奥列格和安德烈紧随其后,他们的印记全都滚热发烫,智能机的源核疯狂运转。拉斐尔待在安全的地方,他蹙眉阖眼,调动全部的感观,将精神力传递给三人的精神体,直接从精神接触获得更强的增援。 向导本是对哨兵的提升,视觉听觉和高度的集中力,近乎完美的发挥程度,是一人难以企及的。 奥列格的刀变得巨大无比,雷光烁烁,气势磅礴,将触手横截腰斩,两下挥舞,效果立竿见影,加之触水,即便有化学溶质防电,怎么也能让它酥麻,动弹不得。 趁母体像花枯萎不振的时候,安德烈和左丹云分别从两边同时插手。 前者的火焰分作三色,渐次加深,盘旋在西洋剑上,舞动成龙的模样,张牙舞爪,他脚下张开橘色的法阵,开起异能机的第二形态,机关扭转,他的身后出现了数百把剑的影子,全都在火焰中蠢蠢欲动,将剑心对准母体。一声令下,像是暴风戳刺而去,每把剑都像是有万钧之力。 后者的炮弹内含了磁铁,在她手下,哪怕只一石头大小,从高空降下的力道,也不容小觑,足以震碎五脏六腑。法阵开启,异能机的第二形态,有双炮口的加持,全速齐发,炮弹的响声震耳欲聋,且炮弹一经出手,像是膨胀似的越变越大,子哩哇啦地乱叫。 一阵混乱,烟雾散去。 经过三人的折腾,母体如预计一样,褪去了人形的外壳和表皮,里面是一个直径十米的肉球,组织和细胞来回蠕动着,血红的,生命力顽强,几秒钟就长得更大,生出触手。 可惜战争不是礼尚往来,它不断繁衍,三人的攻势也未曾停止,容它放纵。 况且,戚诺风已准备就绪。 鹅毛大雪,温度骤降,拜拉斐尔的调试,他的控制进入最佳状态,虽吃力但勉强维持,这等大面积范围的急冻,他也是首次尝试。冰层迅速将肉球包裹起来,不断加厚,他坚持的法阵到了极限,也不确定是否全部透骨,停止了它的分裂。 刺啦。冰层出现了裂缝。 “妈的!只能强行转移!”林斌和里昂同时爆了粗口。 里昂的【时间】,左丹云的【空间】,两个巨大的模糊的碗口扣下,当即罩住了黑洞和暂且被冰冻的母体的肉核。 违背客观规律而行的异能,使用者总是要承受最大的损耗,拉斐尔和在场所有向导将所剩的精神力全都投注于两人身上,只求助他们一臂之力,也快濒临底线。 创造出异空间,将黑洞逆转回最小的状态,和肉核一并塞入封锁。一系列完成之后,二人皆是咬牙,撑不住太久。 所幸――左夭晴和莫生零微微休息后,终于有了余力。 莫生零的脚下的法阵沈腾而起,占据了七分之一的海域,那可是四五个建筑物的占地面积!功劳自然有左夭晴的一半,他的法阵和莫生零的相互叠加,黑色,白色,花纹颇为相似,带有荆棘的刺。 【创生】。左夭晴能让草木常青,自然也能让万物沉睡。只有双手尚在,他便不需要任何异能机。他一方面维护住卡罗琳建设出的空间,以免意外,一方面安稳地抑制住母体和黑洞,卡住他们生息的命运――【时间】【空间】,他的异能本来是上帝的庇佑,游戏的作弊器。 他们两人,有谈笑般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 “狼牙”的能源核滚烫而亮如白昼,瞄准的光束照下来,十二匹白狼的幻影绰绰摇曳,【缤觥浚十一团光晕旋转围绕,剩下最后一道黑暗凝固中央,包裹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结实,四面八方浸透,穿刺,侵蚀。 爆炸的气云翻滚和刺眼的光率先进入了眼球,世界仿佛缄默,紧随其后的才是庞大的声音,震耳欲聋,天地回响 黑影雾霾陡然浓重,阴湿的潮气从皮肤钻入骨髓,尖锥从茫然一片的白色中无规律地射出,紫色的,染着剧毒。 充其量――是垂死挣扎的最后反击。若在平时,一个防护盾能解决的事,这些人全不放在眼里。可眼下不比平时,他们的损耗厉害,能动用的东西少得可怜。 下意识的反应最为真实。 戚诺风拽过左丹云的手臂,将她揽入怀里,背身朝向危险将来之处。极轻薄的寒气,伴随左丹云残留的惊惧,将大部分的毒刺拦住,可仍旧有两三根扎入了他的肩头,红色的血腥,如此新鲜。 而拉斐尔下手更快,一把搡开想习惯挡在他身前的安德烈,透明的梅花鹿化作壁垒将他守护,画地为牢。拉斐尔虽耗费了九成精神力,可体力尚且充沛,疼痛为名的精神印记叫嚣着无比饥渴,他目眦尽裂,避过自身所有要害,被锥刺如审判般钉在地上,无法再起。 各方情况均不乐观,越近母体内核的人,就越是难堪。 就属左夭晴和莫生零首当其冲,后者在凝聚了所有气力的一击之后昏厥不振,浑身上下全是破绽,但这次,前者却护他周全,雾气,毒刺,爆炸的反作用力,无一疏漏,防御固若金汤。 左夭晴的翼龙承载他们飞往救助队伍,金色的守护结界夺目耀眼。莫生零半靠在左夭晴背后,头晕目眩,神志不清,只有口中传来微弱的呼吸,脸上却写满了释然无憾。 “快!”左夭晴无心顾及其他,┭扇绲返亟左夭晴送到担架上,自己七上八下极不踏实,一团乱麻,迎面对上左丹云和安德烈的眼神,方略找回些许镇静。 慌也好急也罢,想必也不止他一人。何况他已经是其中最为无碍的,醒着的主力,左丹云的手已经无力握住她的三竿日,面色苍白如纸,安德烈双目赤红,徘徊在控制不住异能的边缘,有几人共同阻拦都不是敌手。 向导和哨兵,本是相互牵连,一损俱损,伤害由双方平坦。肋骨和脊骨同时断裂,很难分辨哪个更疼一些。 手刀劈下,是仓野香和酒井丽,懒得废话,干脆强制让他们接受治疗,谁也逃不掉。 这一波动荡总算落了个段,可惜修整需太长时间。 医疗室的手术房灯长鸣,主刀医生全是轮换工作,睡不了太久,一听到病人的警报立马草木皆兵,熬了三十个小时左右,满是倦容。 左夭晴的恢复最快,一夜的死睡醒来,就能溜出门去帮手,虽然明令禁止他们再动用异能,但他房间里的小玩意儿能帮上不少忙――他其实不愿那么早起来,看莫生零的营养仓亮着灯,玻璃罩下,躺在床上的脸了无生气,冷冰冰得骇人。 这下,他连睡着都难,故去忙得不停歇,不愿去想,不愿去让噩梦纠缠,怨恨自己怎么不早做些好事积德,曾经被他害死过的冤魂是否会将莫生零拖入枯井,万劫不复。 他试过精神领域,莫生零的精神领域很正常,可只见到了景象,没有狼,也有没有少年。崩坍过后,没有自主复苏的迹象,左夭晴扫过一眼,当即停止了细想。 医院的外面围着不少群众,蜂拥吵嚷着,斥责他们公权私用,霸占手术室不出,难道平民的子女受伤不是命吗? 左夭晴心觉好笑,就要出去辩论,而卡罗琳早看不过眼。 “吵什么!把话说难听了,少了你们的命无关紧要,可若少了他们的命,现在你们人都不知道哪里。价值高低,先后次序,你们自己掂掂分量。” 于是他将话收了去。 路过重伤病房,安德烈和拉斐尔的位子相隔一条过道,血袋连着管源源不断流入拉斐尔体内,刺拔出黏住了些皮肉,毒素已全清除。只是拉斐尔的体质偏虚弱,精神消耗太大,深度昏迷上个三天三夜都有可能,全靠葡萄糖营养液供给。 难的是安德烈,他的精神起伏不定,为避免陷入堕落,成为黑暗哨兵,所以被注射了镇静剂,他的精神领域一片混乱,还拒绝了医护向导的修复。 “左夭晴?” 对面病房的门打开,左丹云身穿灰白的病号服,满身消毒水的药味。她赤着脚,看样子是急着去什么地方。 “姐你先把鞋子穿好,胡乱下什么床。”左夭晴叹口气,伸手去扶她。 左丹云上下打量着他,蹙眉点点头:“外面在吵什么?” “别操心了,姐你还是好好想个良辰吉日,把大事办了吧。”左夭晴替她掖好被角,不忘调侃打趣。 “嗦!”左丹云嘴上虽厉,面色却缓和不少,听左夭晴一番说道,想来那人是并无大碍的,不由感到些许安慰。 戚诺风刚从手术室推出来,等麻醉药过了就能转醒,左夭晴看到了心里是清楚的,不过毕竟寒气透了身体,麻烦是躲不了的,恐怕以后凡是阴雨季节,或是潮湿的日子,他的关节都会作痛,细细调理也等七八年才能完全好了。 和左丹云告别,走出门,左夭晴都不知自己的心境,酒井丽以为他会一蹶不振,茫然如幽魂,他也以为他会像凯伦死后经历一场缄默,可预期的并未发生。 他只觉得非常安静,听不到外面风声,走廊笔直延伸到尽头,而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铿锵冷静,思路如此清晰,不慌不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渗入脊柱,撑起了他的整个身体。 “朱利尔斯,医生叫你!”护士来不及摘口罩来找他,而他的步子迈得比她更快,奔向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仓野香和酒井丽都站在里面,这是特殊的私人病室,仪器嘀嘀地响,是安全的蓝色,心电图属于稳定的起伏。莫生零的身上各处林林总总插了□□个软管,呼吸罩刚撤下来,电击器搁置在一边。 “他的情况特殊,生化人的身体比人类反应弱,本来治疗效果就不明显,还有极大的排斥反应”酒井丽别说别企图从朱利尔斯脸上看出些微情绪的痕迹,可她失败了,她什么也捕捉不到,只得缓和语气继续道,“化学医学你都是高手,我们尽力了,他能不能醒――确实是个未知数。” 一阵沉默。 仓野香欲开口,朱利尔斯却仰起脸,平静得可怕,字字饱含郑重:“谢谢你们。” 所有人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左夭晴坐在凳子上,凝视着莫生零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界限非常模糊,只剩下秒针在表盘滚动。 他想起以前,林斌一行曾说过:“人若想活着,死神都得让开路,拦也拦不住――所以人才有研究的价值。” 翼龙在他的精神图景发出呜咽,左夭晴握住莫生零的手,挨个将指头扣紧指缝,放在唇边亲吻,低喃道:嘘,别吵,他会回来的。 ☆、四十五 鲜花洒满小径,钢琴声从流动,白色的拱门,红色地毯,三层蛋糕,香槟塔,宾客按请柬依次来到。左丹云和戚诺风的婚礼,并未请太多的人,大多是认识的旧友,地点设在他们相遇的布雷登学院,算是纪念。 “姐,你放心,二哥的飞机已经到了,马上赶过来。”左晟希打开化妆室的门,她还穿不惯高跟鞋,差点儿就要栽个跟头,却被左丹云一把扶住。 “知道了。”她回过头,看戚诺风攒着手站在一旁不说话,不由轻笑,“你紧张什么。” 戚诺风也笑,垂下视线颇不好意思:“嗯。” “紧张是会传染的,你先出去走走,总让别人在外面帮我们应酬不太好吧。” 于是戚诺风领命,点点头,双手插兜大步走出去了。 距离那场黑洞的闹剧,已过了将近一年。 飞机降落。 簇拥上来的闪光灯和话筒,不顾保安们拦截,记者们七嘴八舌地争相恐后向前蜂拥。 朱利尔斯走下来,手提着厚重的行李箱,没理会他们的纠缠,三步并作两步,找到左恺冬的专车,熟稔地坐上副驾驶座位,低头看了眼手表。 车子已经起步,油门大开。 朱利尔斯略微舒展了身体,齿间吸了口气,双臂像无处安放似的,先是托着下巴,又开始无意识地搓揉衣角,眉毛一挑,唇角上扬,脚跟脚尖轮流打着节拍,而后视镜把他的小动作暴露无遗。 左恺冬觉得好笑:“我说二哥,今天重点是大姐的婚礼,你别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利尔斯不客气地翻了他一眼,暗指他话多。 他听见风的声音。 睁开眼,窗帘在眼前摇晃,鼻尖传来淡淡的花香。外头的天气不错,暖洋洋的,天空湛蓝,水洗过一般。 杰森掀开被子,看了眼床头的闹钟,船上拖鞋去洗漱。一觉醒来,发角乱翘,他索性自己拿了剪刀修整,不大入行,坏了一边的形状。剃须刀的泡沫冲入水道,旋转地没了影子。 他边用肥皂洗手,边看镜子,想起那时候,他也迎来了这么个早晨。 身体沉重得连动手指都困难,胸口难受沉闷,喉咙的呼吸传上来都是热的,带着股异味,说不上是药还是化学营养剂。 忍不住咳嗽想吐出卡嗓子的污痰,却没气力动弹,于是只想捶打胸膛以作辅助。他的手刚想动作,未料被人攥得更紧了,猛然一下,稍稍发疼。 他偏头,看着左夭晴睡在那儿,自己的手则与他相扣,紧密难分,不知是不是握得太久了,他竟然感受不出温度的差异。 应该是被转移到了普通监控病房吧,位置靠窗,还算宽敞。 金色的发丝颤了颤,眼底浮肿了一层青灰。惺忪的碧眼转到他面庞之上,本是愣怔,倏然清明。左夭晴的上半身直起,前凑,将他五官一一检查扫过。 “晴。”沙哑的单字。莫生零有意唤他,抬起他们的手,轻捏以确认。 左夭晴这才舒了口气似的,将他抱住。 他们的胸膛相贴,能听到互相的心跳,逐渐趋向一个频率。莫生零的手尽量抬起,搭在他的背部,可惜做不出更好的回应。 莫生零听见耳侧左夭晴的笑声,似乎卸下了什么重担,找到了松懈的出口。 “让我好等。” “抱歉。但我没违约。”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丧钟之鸣,敲了七下有余,响彻天际。 白鸽在广场被放飞,翅膀延续了好一阵子的扑棱声,成群结队地路过窗外,投下安静的阴影。 无疑是为了纪念牺牲者的,想必教堂有圣女在吟唱挽歌。 “我睡了多久。” “迟了三日。” “大家都怎样?”所谓大家,其中包含的人,也无非那些个。 “还算不错。” 莫生零恍惚一会儿,伸手就想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被左夭晴按住附带警告的一瞪。他拔取针头又止血,指腹抹过绷带使其伏贴。 蓦然,莫生零谈起它事,主动提及话题,实属难得:“晴,刚才我做了个有关奔跑的梦,其实这十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晴雨归零 作者:斯吾 年也常做。” “往前不断地奔跑,从未停歇,本来是独自一人,后来也遇见过许多人,有的陪伴我走过一段路程又互相告别,有的现在也相隔不远,直到现在与你重逢,终于可以停止追逐。”他边回忆边叙述着,“但如果把这当做终点,眼界未免太狭小了。” 左夭晴不语,帮他借力支起身体,放到一旁的轮椅上,推他下楼散步。 “这三天,晴一直帮我梳理精神脉络吧,谢谢你。” 阳光不错,披上外套刚好,他们度过了个祥和安静的下午,闲谈几句,各有心事,不算冷场尴尬――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也不乏乐趣。 “我要去林斌的研究所。”他那有生化人的专题实验室,左夭晴想,莫生零身体存在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与其等别人还是自己着手放心,“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莫生零轻微摇头,目光渺远,心中空落。他是想去旅行,四处走走,实则并不关心目的地是哪里。他这些年一直在做的,就是变强,和里昂学习杀伐之术,爬向更高的位置,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未认真想过。 “我想掌握其他的什么东西。”这样,好歹多个立足之地,不会为异能或五感的削减就动摇不安,心烦意乱。 于是事情就定下了,两人也并未拘泥再见之期,第二天便各自踏上旅途。 套上衬衫,系扣,翻好领与袖口,接下来是长裤,皮带,马甲,打得还算可以的领带。 异能机嘀嘀作响。 【什锦水果馅饼:人呢?你们都不在,我无聊啊喂。 十二匹白狼:路上。 沧海:你无聊找左晟希,尽早修成正果。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杰森,你失踪这么长时间,对兄弟们也不意思下? 十二匹白狼:请客没问题,地方你们定。 什锦水果馅饼:嘿?有伴侣了不起喽。 沧海:呵呵。杰森请吃大排档,卢卡斯旁边的那家。 叫我装傻充愣大师:了不起喽。(微笑jpg)杰森,大排档包场。 什锦水果馅饼: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大排档好,我想吃培根肉卷。杰森,你可得好好说说你一年去哪儿浪了。 十二匹白狼:一言难尽。】 朱利尔斯的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这位科学家的成就瞩目,身价持续上升。他二两拨千金地敷衍过迎来的人,见远处的拉斐尔和安德烈向他招手示意,自然从善如流。 “听说杰森今天回来?异地一年啊,真是辛苦了。”安德烈不怀好意地仰天长叹,伸手碰碰他的肩膀聊表安慰。 听到这挑衅,朱利尔斯皮笑肉不笑,还反过去拍他的肩,话中有话,锋芒尽显:“朋友,不是起步早就离终点近。” 坐在中间的拉斐尔轻咳一声,瞅瞅安德烈制止他的反驳,从桌面推给朱利尔斯一杯冰啤,让他一口闷了,方好消火。 虽说距离不是问题,可思念毕竟是熬人持久的。 他们已经习惯语音不视频,避免见到对方的容貌,那份感情越演越烈击溃自制力,让他们直接奔赴对方的所在之处。 朱利尔斯从研究所出来基本是傍晚,头脑放空休憩。有时恰逢雪花飞扬,街道银装素裹,路灯明晃,人群匆匆,透过橱窗看得见车行驶而过。 “零。”他不假思索地打开了语音,将异能机放置耳边。 “晴?” “没事,这边下雪了,就突然想听你的声音。”朱利尔斯搓搓有些发红鼻子,他只穿了件大衣,没戴手套和围巾,只得加快步伐疾走,皮鞋压在雪地碾出嘎吱声,留下脚印。 “我该说些什么好。”另一头传来杰森的呼吸声,听得出起话犹豫了多回。 两人一下都不太适应,仿佛说了什么过分的情话,羞赧之余,心生别扭,又不舍挂断,磕巴笨拙地东拉西扯,搞得手指凉了半截。 “呶,人不是来了?”安德烈道。 目光相遇,天地唯独剩下那眼底的一人。 杰森手持三角杯走来,坐在他身旁,与他碰杯,清脆当的一响,像是从他脑海里的记忆立体了。 ――这般契合,好像他们从未分开。 花童撒下蓝玫瑰的花瓣,左司岳、左秋棠和左晟希托起新娘的婚纱,左丹云英气的面容在白纱的映衬下变的柔软。 牧师念过神圣的誓词,戚诺风牵过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献上吻。左丹云被他抱起离了地,双手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旋转了足足两圈才被放下。 掌声不绝。 第一排贵宾席,拉斐尔拊掌不停,唇凑近安德烈耳语了几句。 安德烈望他,满脸惊诧。 “诸位,”轮到致辞环节,朱利尔斯站在台上声情并茂地念完自己打的腹稿,才轻描淡写道,“有件事我想广而告之,请做个见证。”他走下去拉过杰森,大屏幕的镜头全是他们,闪光灯紧随其后,捕捉每个瞬间,“他是我的余生。” 闻言,杰森愣怔片刻后,沉默地握牢他的手。 挺好,他想,这一年他研读的物理、化学、法律、商学,本是打着更靠近他所见所喜之物的算盘,这下全不算白费。 聚众哗然。 虽说哨向结合,同性伴侣已不是秘密,但公众人物,还昭然宣布的,当真是首个。媒体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话筒挤到了杰森的嘴巴边,刁钻找茬的络绎不绝,希望他能给出劲爆的回应。 “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获得这权力?朱利尔斯无论身为发明家,左家外交官,还是准最强向导,可都颇有身价名气。” “哦。你们会清楚的。”杰森淡淡道。 此话不假。 第二年的哨兵锦标赛恢复运作。 竞技场坐满了人,赛场上风云四起,各方争霸,观众举着旗帜,喝着溢满泡沫的黄油啤酒,在赌场疯狂下注。 【请参赛选手准备。】循环的通知在投放的屏幕上来回滚动。 杰森和朱利尔斯从等候室走出,所行之尽头,将迎来他们的挑战,跨过门槛,灯光刺眼,掌声雷动。 “心情如何,新人?”朱利尔斯笑问,他重新归来,更另有一番滋味。 杰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道:“求婚的话都让你抢先说了,戒指总该让我夺。” 最强哨兵的殊荣,冠军的戒指,他当仁不让。 “难说,毕竟戒指要成双入对才行。” 他们相视,并肩踏进战场,像是猛兽去征服新的领地。 过去的风雨今日归零,未来的故事则以他们为名。 所幸未来有你,结伴一世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番外 一两篇左右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