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前夫难追》 正文 第1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1节 简介 先婚后爱破镜重圆,关键词是狗血。 帝国时代,系统分配伴侣, 阮承死守三年,终于如愿以偿。 而在方泽坤原先的认知中,重要的东西有很多, 权利、名誉、地位,唯独没有阮承。 前渣后深情alpha攻x深情执拗oga受 方泽坤x阮承 【排雷:追妻火葬场,虐攻又虐受,结局he,本质是狗血。】 第1章 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楚何毅身旁端坐着一个娇滴滴的oga,朝方泽坤会心一笑:“感谢方总今天赏脸。”说着,他把怀里的那个oga推到方泽坤面前,“小梨,快给方总倒杯酒。” 这个花名叫小梨的oga长得乖巧,长长的睫毛掩盖下,浅褐色的瞳孔若隐若现,他的头发也是浅褐色的,微微卷曲,像一个ji,ng致的洋娃娃。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楚何毅刚刚买下他,小oga眼中的害怕一闪而过,他挤出甜美的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来,怯生生地喊道:“方总……” 方泽坤喝了不少酒,本来严丝合缝扣着的扣子已经被扯开了,露出其中饱满的胸膛,红酒味的信息素在不自觉地逸散着,与这房间里浓郁的酒气混在一起。恍惚之间,方泽坤只看到那一颗可爱的虎牙,他皱着眉头低声道:“这里,像软软……” “您说什么?”小oga睁大眼睛愣了一下,他没有听清方泽坤在说什么。 “没什么,”像一块小小的石头投入湖底一般,方泽坤眼底泛起的那一丝涟漪很快归于平静,他望向楚何毅,双手举起酒盅,脸上再没有什么表情:“楚总,我敬您一杯。” 楚何毅笑着用两指捏着酒盅与他碰杯。 身旁的oga十分乖巧地为两人斟酒,全程带着甜甜的笑,他的脸蛋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让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方泽坤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感觉到方泽坤的目光,楚何毅倚靠在沙发上,左手随意地搭在靠背上,十分放松道:“小梨是个好孩子……听说你喜欢乖巧一点的?” 听到金主的夸奖,小梨笑得更甜了,半倚靠在方泽坤的左肩膀上。 楚何毅有何言下之意,方泽坤心知肚明。他虽先前一直不屑于这种事,但楚何毅刚刚回国,要想取得楚何毅的信任,拿到他的赞助,总要表现出点诚意来。 方泽坤没有动,他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举起酒杯缓缓晃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声音有些缥缈:“谁不喜欢乖巧一点的?” “也是,”楚何毅轻声一笑,又与方泽坤碰一个杯,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今天咱们玩点刺激的。” 小梨双手端着酒杯为方泽坤喂酒,方泽坤将酒含在嘴里,手指一寸一寸摸向小梨光洁的手背。 楚何毅又叫了两个oga来,四人正在拼酒,包厢里非常热闹,方泽坤甩掉心中的那一点不安,加入他们。 玩着闹着,几人来到了旁边的酒店,楚何毅揶揄地把烫金的房卡递给方泽坤,暧昧道:“好好享受吧”,说着,把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小梨推入方泽坤的怀中,自己抱着另一个身材妖娆的oga走入房间。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方泽坤低笑一声,他任由小梨伺候着自己脱掉上衣,小梨勾着小虎牙,手有些生涩…… 不知怎地,方泽坤脑海中蓦然闪过阮承的脸,他倏然按住那oga不安分的手。 “您怎么了?”oga有些不解地看着方泽坤。 方泽坤压抑住内心的那股邪火,有些烦躁道:“算了,你出去吧。” 刚刚还一片火热,怎么突然就……小oga有些不甘心,他哑着嗓子腻腻喊道:“方总……” 两人正在僵持着,方泽坤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显示是阮承。 “喂?怎么了?”方泽坤捏捏自己的眉心,问得有些不耐烦。 “你在哪里?”像以往一样,阮承的声音轻轻的,有些冷。 方泽坤顿了一下,掩耳盗铃一般把小梨推远了一些,他沉声道:“在公司加班。” “这么晚了,我去给你送点夜宵吧。” “方总……” 阮承的声音与小梨粘腻的呼唤声同时响起,小梨正试图贴靠在方泽坤的肩膀上,双眼迷离,呼吸有些重。 阮承拉开房门的手僵蓦然硬住了,凛冽的寒风像刀一样划在他的脸上,像是随时能把暴露出的那一点皮肤划开一样。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像个糯米团子一样被裹得严严实实,身上一点都不冷,但他却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寒意是从心脏处传来的,原本温热的血液变得冰冷,随着循环,阮承整个身子都凉透了,他暗自咬紧了牙关。 他分明听到了那声黏腻的呼唤。同是oga,阮承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方泽坤身旁有一个oga,而且那个oga在发情。 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阮承根本不敢去想。 心意一点点融化成水,消失得无影无踪,阮承伸手拉上了房门,蹲坐在地上,装着粥的保温桶掉落在地上,轱辘了两下,盖子有些不结实地开了个口,其中熬了好几个小时的黄澄澄的小米粥全撒了出来,jian了阮承一裤子。 阮承此时无心去管这些,他的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疼,他早就知道到方泽坤不爱他,与他结婚不过是为了营造一个已婚的可靠alpha的形象,没想到这么快就不需要他了吗? 压倒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 方泽坤不确定阮承有没有听到小梨那句话,他让小梨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低声道:“这么晚了,不用过来了,我忙完给你打电话。” 阮承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方泽坤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还有事吗?没有我挂……” “方泽坤,”阮承突然喊了一声方泽坤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被困进囚笼的候鸟的最后一声哀鸣。 “怎么了?” “没事,别熬太晚。”最终,阮承只道了这一句话。 方泽坤有些无力地想要解释,但又无从解释,小梨一直在胡乱摸着他的裤子,他怕阮承听到动静,胡乱敷衍道:“知道了,我这边忙着呢,一会儿给你打电话。”说罢,他飞速挂断电话。 挂掉电话,方泽坤兴致全无,他的目光转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瑟瑟发抖的小梨,脑内想着的全是阮承的身影。 “你他妈出去!” 小梨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穿上衣服,一步三鞠躬小跑着出了房间。 c,ao! 方泽坤烦躁地把手指cha在自己的头发之中,“大”字状躺在床上,放空大脑。 真他妈扫兴。 方泽坤烦躁得很,盘算着明天怎么和怎么跟楚何毅解释推拒了小梨的事。 他草草洗漱一下,皱着眉头进入梦乡,完全忘记了要给阮承打电话的事。 翌日一早,方泽坤匆忙给楚何毅打去电话:“喂,楚总。” 楚何毅声音里带着餮足,他翘起二郎腿含笑问道:“滋味怎么样?” 听楚何毅的口气,看来小梨还未吧昨晚的事告诉楚何毅,方泽坤稍稍松一口气,他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轻笑道:“楚总的人怎么会差呢?” 楚何毅哈哈大笑:“喜欢就留着吧,当做送你的第一份礼。” 又与楚何毅寒暄几句,方泽坤挂断电话,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梨。 小梨被方泽坤晾在外面,瑟瑟发抖又不敢走,迷迷糊糊在走廊睡着了,还好酒店铺着厚厚的地毯,还不算太冷。 方泽坤一开门,他就醒了,有些委屈地喊道:“方总……” 方泽坤叹口气道:“你先进来吧。” 解决了小梨的事,方泽坤又急匆匆地回到公司,眼下正是公司的重要时刻,他和楚何毅还没有签合同,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终于想起阮承,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忙音,一直是忙音。 方泽坤心里蓦然有了几分不安,但又很快消失了,他想或许是阮承一时忙工作,没有听到电话。 他根本没有注意过,对于他的电话,阮承在任何时候都是秒接的。 接下的几天,阮承都没有打电话过来,方泽坤也忙得焦头烂额,待他终于和楚何毅签好合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阮承也一直联系不上,方泽坤有些焦躁,无奈之下,他终于在百忙之中回家了一趟。 门好像有些生锈了,怎么也拉不开,方泽坤耐性不好,他索性“砰”的一声踹了上去,反作用力使得他的右腿发麻,但门总算是打开了。 窗帘是拉开的,夕阳的光斜s,he进来,洒在干净的窗台上。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像是久未住人。 屋内竟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方泽坤愣怔了一下,他使劲拉开厨房的门,“咣当”的一声,木制的房门剧烈颤抖着,像是马上就要坠落下去。 厨房也干净得不像话,灶台上蒙着罩布,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整齐得摆放成一排,甚至连煤气阀都被关上了。 踏入许久没有进入的厨房,方泽坤攥住桌子上那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清洁布,他记得这块清洁布,上面印着自己所在单位的名字。这是他还在军区的时候发的,一直被他遗忘在办公室的柜子里,那天偶然收拾出来,就顺手给了为他送饭的阮承。 他还依稀记得阮承那时的反应。 一向动作干脆但话不多的阮承难得愣住了,他伸手接过还未拆包装的清洁布,手指在上面拂过,把塑料袋弄得很响,表情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家里缺这个?” 方泽坤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搪塞阮承的,应该就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但看到阮承露出一个久违的笑意,他内心蓦然有些烦躁,仅仅是这样就开心了吗?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方泽坤辞职出来单干都一年多了,他没想到阮承还一直留着这块清洁布。 方泽坤收紧手指,清洁布是干燥的,上面没有一点油污,或许是许久没有沾过水的缘故,柔软的布在他的手无意识的揉搓中有些变形。 方泽坤面色y沉着到楼上的卧室去看,床头柜上,一封信摆在显眼的位置。 方泽坤冲上前去撕开信封,内页纸上的标题“离婚协议书”晃得他眼疼。 方泽坤气急败坏,手指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按动着,一遍遍打给阮承。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阮承这他’妈是几个意思? 方泽坤猛地把手机摔在地上,不太牢固的后壳被震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手机显示屏顽强地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了。 一声巨响之后,屋内很快恢复平静。 方泽坤喘着粗气,双目赤红。 第2章 听到电话那边的忙音,阮承搓搓有些僵住的手,他试了好几次,总算把手机卡扣了出来,他把那电话卡顺着窗子扔进旁边的花丛里,再没有丝毫留恋。 阮承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方泽坤那边那声糯糯的oga的叫声如同细细的银针,在不断折磨着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 这明明白白提醒着他,方泽坤有别人了,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方泽坤会像他们之间那样亲吻他,抚摸他,甚至……咬破他的腺体,与他耳鬓厮磨,然后标记他吗? 一个alpha本来就能标记多个oga。 阮承早就知道方泽坤不爱他,知道他们迟早要离婚,但他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也是,方泽坤离开了原来的公司,没有老一辈顶头上司压着,他根本不用拿已婚来得到成熟可靠这张名片。 悲伤到达极致的时候,情绪反而是一片平静。阮承的心脏很有规律一下一下地搏动着,敲击他的胸膛。汤汤水水洒了一地,阮承懒得收拾,他草草换上睡衣,把裤子直接塞进洗衣机里。 直到洗衣机的轰鸣声想起,阮承仍觉得极不真实,他脚步虚浮着走到卧室,从抽屉里最后一层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在最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阮承全靠一口气撑着,在这片永远也望不到头的沙漠里艰难地行走着,他等不到他的绿洲了。 签完字,阮承把协议书叠好放进信封里。然后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那般,他麻木不仁地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阮承翻箱倒柜,也就刚刚装满一个24寸的旅行箱。 身份资料、电脑、随身衣服…… 阮承衣服不多,前两年他还会偶尔买些新衣服,但自从去年方泽坤辞职出来开公司,阮承就没再舍得给自己买什么衣服了。 最后一遍检查所要带的东西的时候,阮承的目光被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了。 这是他与方泽坤几乎仅有的一张合照,是两人结婚时候拍的,照片里,方泽坤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正襟危坐,一副严肃的模样,阮承则身着白色的小西装,有些别扭地靠在方泽坤的肩膀上,嘴角挂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笑。 一黑一白,本来是最经典的搭配,但阮承不太爱笑,摄影师连拍了好几遍都不满意,他咂咂嘴道:“两个小伙子都长的这么俊,怎么就照不出来呢?” 方泽坤赶时间回公司,只这拍照的一会儿功夫,他就低头看了好几次手表。 阮承有些尴尬,又不敢揪昂贵的西装裤,他的手指半蜷着:“我不上镜,越拍越紧张,就从刚才那几张里面选一张吧。” 摄影师遗憾道:“可以再试试嘛……” “就按照他说的吧。”方泽坤直截了当地站起来,走到摄影师旁边选照片。 摄影师有些奇怪,新婚夫夫难道不都希望结婚证上的照片帅一些吗?他还真没见过像这两人这么着急的,不像是结婚,倒像是完成任务。 算了,作为一个外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摄影师索性把相机交给二人让他们自己选,这才有了这张照片。 阮承半跪在床头柜前,手指一寸一寸扫过木制相框的边缘。当时如果他知道这会是他们结婚三年来唯一一张合照的话,他就算是腆着脸也要求方泽坤再拍两张,选一个更自然一点的。 他拿起相框,隔着玻璃在方泽坤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这张照片陪伴他度过许多孑然一身的夜晚,但阮承最终却还是把相框倒扣在床头柜上,起身离开。 临走之时,他花了一整个通宵的时间,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扰了一遍。 思绪是放空的,身体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直到一切都变得干净,空空如也,如同阮承的内心一般。 山间的铁路上,一辆高铁呼啸而过,不同于绿皮火车“咣叽咣叽”唱着催眠曲慢悠悠地开过,高铁快而无声,眼看着窗外不断倒退、模糊的景色,阮承的头倚靠在玻璃上,轻阖上眼。 他手里拿着的高铁票清晰地印着目的地——c市。 “你在开玩笑吗?”校长粗粗的眉毛死死拧起,一脸不可思议。 “您看我这样子像吗?”阮承笑得有些勉强,他一晚没睡,面容有些憔悴,此时大开的校长室门外静静地站着他的行李箱。 阮承本是这学校数学老师,他正站在校长办公室里,递上去的是辞职申请书。 阮承教的如何暂且不提,他好不容易等了两年排上了编制,如今却突然说要辞职,校长一时有些想不通。 屋里低气很压,校长捏着阮承的那份辞职申请书看了又看,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这里写的辞职原因是……家事不和?” 阮承点点头道:“我们离婚了。” 他语气自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或者“你吃了吗”那般随意。 这个时代虽然大部分ao结合都是系统分配的,但因为有信息素的相互吸引,离婚的着实不多。 校长一脸震惊,他见过阮承的alpha,印象中那人面容周正,态度谦逊礼貌,对阮承也是十分体贴,之前还经常来接他下班。校长实在想不出阮承有什么理由要离婚。 校长不动声色叹口气道:“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不要一时冲动。” 还需要考虑吗?阮承内心哀鸣着,他现在只想赶紧远离方泽坤,离的越远越好,逃到别的城市,到没有这个人存在、听不到他名字的地方,独自舔舐身上流血化脓的伤口。 方泽坤不需要他了。 阮承的五指握成一个拳,指节发白。他梗着脖子道:“校长,我决定好了。新学期下周才开始上课,李老师刚刚休完产假回来,可以接下我的带的那三个班,不会影响学生们上课的。” 阮承早有准备,把校长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校长顿时哑口无言。知道阮承这是铁了心要走,他也不再劝了,拿出放在桌子上的公章,在阮承的辞职报告上敲下一个红印。 阮承深深向校长鞠了一躬,深到上身几乎快要触碰到膝盖,他低声道:“谢谢您。” “唉。”校长一时有几分无奈,他嘴唇翕动着,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辞职辞得干脆,阮承走出学校,对着大门深深望一眼,气派的铁门、历史悠久的教学楼、刚投入使用一年的塑胶跑道……他把学校的一点一滴深深印在脑子里,然后又郑重按下删除键。 既然要走,就走得干脆一些。 方泽坤找到校长的时候正是开学的第二天。校长布置工作,开大会,忙活了一整天,总算可以坐在办公室好好歇息会儿了,他手里的热茶刚刚泡好,还没喝上一口。 “砰砰砰”,是急促的砸门声。 “您知道阮承去哪里了吗?”方泽坤冲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校长狐疑地看方泽坤一眼,神色蓦然有几分紧张。他被方泽坤的阵势吓了一跳,一时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青筋暴起、神情焦急的青年是谁。 方泽坤自知有些失礼,他收敛些许脸上焦急的表情,匆匆补充道:“抱歉,我太着急了,我是阮承的alpha,叫方泽坤。” “哦,小方啊,”校长眼神上下打量着方泽坤,他的衣服皱巴巴的,眼下还有些许乌青,眼睛也是红通通的,与之前见到的光鲜亮丽的形象完全不同,也难怪自己没有认出来。 思考了片刻,校长缓缓开口道:“阮承一周之前就辞职了,他没告诉你吗?” “辞职了?”方泽坤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校长,有些难以置信,阮承这是玩真的吗? 阮承辞职的时候就说了他与他的alpha离婚了,两人不再有如何关系,这点校长心知肚明。但如今这方泽坤却突然找上门来,且神色如此慌张,这事情或许不像阮承说的那么简单。 校长端起茶抿一口道:“对,他还说已经和你离婚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谢谢您,”方泽坤提着一口气向校长道了谢,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寒暄了,直挺挺地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显得十分焦急。 方泽坤是不太相信阮承会走的,虽然他与阮承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靠“已婚”身份取得领导信任。但结婚三年,他不可能感受不到阮承对自己的爱。 阮承的爱温柔又克制,润物细无声。他几乎从来不在方泽坤工作的时候打扰他,方泽坤回家次数不多,但只要回家,家里也总有热腾腾的饭菜和给他留着的灯,当他决定辞职出来单干的时候阮承更是一心一意地帮他排忧解难,还把他为数不多的积蓄尽数投入了方泽坤的公司…… 跟阮承相处的时候,方泽坤很舒服,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阮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需要什么,然后忙不迭地把他要的东西送过来。 方泽坤把这些都当做了理所当然,所以当得知阮承真的要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恼羞成怒。 第3章 阮承一向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他银行卡上的钱也都尽数划入了方泽坤的公司。 没钱,没工作,没朋友,想要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呆下去,阮承只能选择先回老家。 他与方泽坤是一起在c市长大的,方泽坤17岁那年考到b市,阮承便也一路跟随他来到b市,在这里学习,工作,安家。 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熟悉的shi热感扑面而来,c市多雨,这天恰巧又是雨天。 还好雨下得不算大,阮承并未带伞,就任由着细细密密的雨飘落在他因为许久没有修剪而显得杂乱无章的头发上,针尖一般大的雨滴钻进他的眼睛里,聚成小流,顺着眼角留下。 地面有些泥泞,阮承凭借着身体的记忆走过一级级长满苔藓的青阶,回到老房子。 行李箱被随意地扔在一边,孤零零零的。接连几天,阮承都懒得打开它,因为其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承载着他与方泽坤的回忆。 人生的前几十年里,阮承把方泽坤当做了他的全部目标和努力的方向,如今突然卸载了这压在肩上,驮在背上,粘在心上的沉重担子,他到底有些不适应。 向来乖巧温顺的宠物突然学着亮出爪子挠人了,任谁都会觉得有些不满,方泽坤自然不能放任阮承这种行为,他很快查到了阮承的去向,亲自前往。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阮承正微阖着眼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副安详又平静的模样。 谁会敲门? 回到c市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阮承几乎掐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甚至连手机卡都没有去办,每天就窝在这间有些年头的老房子里,脑袋放空。 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无奈之下,阮承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朝着门口道:“谁?” 阮承太久没有说过话,只这简单的一个字,他就试了好几遍才说出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声调还有些奇怪。 “是我,方泽坤。” 隔着一道门,门外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切,但听到这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听到许久没有在耳边响起的名字的时候,阮承的瞳孔蓦然散大了,他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方泽坤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不满,见阮承迟迟不给自己开门,方泽坤拧着眉头,又敲了两下门:“你开下门。” 阮承如梦初醒,他深吸一口气,把涌上心头的情绪全部压下,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起身给方泽坤开门。 门外又在下雨,方泽坤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门口,这场景与两人结婚那天何其相似。 阮承不得不承认,方泽坤生得一副好面相。不似传统的东方人,方泽坤鼻梁高挺,他眼眶深邃,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把人带入无尽的漩涡。 只暼了方泽坤一眼,阮承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愤怒,他薄薄地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眉心拧成“井”字,眼睛正死死盯着阮承的手臂。 方泽坤脸色不太好,几乎是在阮承开门的一瞬间,他就伸手抓住了阮承纤细的手腕:“你他妈在干什么?!” 阮承倏然瞪大眼睛,瞳孔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一时间,压抑许久的情绪争先恐后涌了上来,恐惧,愤怒,悲戚……和深深失望。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阮承狠狠甩手,挣脱了方泽坤这个强大的alpha的桎梏,他收敛起汹涌而来的情绪,平静道:“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你看到了吗?”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方泽坤万万没想到阮承会是这副反应,他强吸一口气,不想与阮承吵架。他略微收起y沉的脸色,软下嗓子道:“软软,跟我回去吧。” 阮承没有做声,他低着头,方泽坤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软软?”方泽坤又尝试着叫了一声。 沉默,是良久的沉默,正在方泽坤准备上前拥住阮承的时候,阮承突然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软软?”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变了调。 方泽坤愣怔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阮承好像确实跟他提过几次,说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方泽坤觉得这样显得夫夫比较亲密,于是一直这么叫阮承。 阮承随了母姓。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会把低低矮矮的自己高高举过头顶,笑着让他他“坐飞机”;会写饱含感情的情诗给母亲,温柔地叫她“软软”,却也是那个出口便是情话,满眼写满温柔的男人,在阮承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抛下了他们母子二人。 那个时代还不能洗去永久标记,刚刚长牙的小阮承,经常听到母亲卧室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和哀嚎,那时候发情期的oga没有alpha的陪伴,只有死路一条。 从手忙脚乱、难以忍受到熟练地皮下注s,he抑制剂,不过只需要一年的时间。而一年以后,阮承母亲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抑制剂带来的巨大副作用,抛下阮承而去。 过了片刻,阮承低声问道:“你有认真地听我说过一句话吗?” 方泽坤皱皱眉头,改口道:“阮承,我……” 两人距离只有半米远,阮承抬眼定定望向方泽坤,打断他的话:“我听到那个oga的声音了,是你的……情人吗?” 他的声音干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他不想落得与母亲一样的下场,所以选择在方泽坤挑破之前主动提出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那你爱我吗?”未经大脑,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人总是在不遗余力地犯贱,即使在这时,阮承心底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沉默,又是沉默。 阮承如同被按在了粘稠的泥沼之中,脚被藤蔓死死勾住,味道腥臭且浓重的液体汩汩灌向他的喉咙,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无从喘息。 蓦然地,阮承睁大了眼睛,他感受到了从身体里缓缓升起的燥热,欲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阮承无助地舔舐着干涩的嘴唇,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着浓郁的红酒味,那是方泽坤信息素的味道,若不是此时被强大的alpha的气息压制,阮承几乎就要说出几个脏字来。 方泽坤竟然释放出信息素,强制让他发情了! 第4章 阮承膝盖发软,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的太阳x,ue一突一突地,血液争先恐后向身下流去。 旖旎的酡红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处,并继续延伸到被衣服遮挡的内侧,引得人想去采撷一番。 阮承的呼吸蓦然急促了几分,小巧的鼻翼扇动着,眼中满是迷离。 慌乱之中,那个压在心底里的名字脱口而出:“方泽坤!”阮承的声音粘腻又怜人,这是他下意识喊出的。 方泽坤单膝跪在阮承身边,把他紧紧锁在自己和沙发之间道:“嗯,在这呢”,然后低头咬住了他红润微张的嘴唇,吮吸着阮承shi热的舌尖。 信息素的浓度还在升高,浓郁的红酒味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极有侵略性,完全遮蔽住了阮承信息素的味道。事实上,方泽坤并不知道阮承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他从未想过去了解。那味道很淡,绵远又悠长,朦朦胧胧的,像是什么花。 强烈的刺激之下,阮承紧闭的后x,ue悄然绽开一条缝,shi热的软r_ou_一抽一抽地分泌着粘液,把他的内裤濡shi了一小块。 轻柔顺滑的棉质睡衣下,殷红充血的ru头若隐若现。方泽坤三两下褪去阮承的睡衣,青年人瘦削的身体尽入眼帘。阮承似乎是瘦了些,胸前的肋骨有些突兀地耸立着,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方泽坤略带有些凉意的手抚上阮承胸前的凸起,灵活的指尖毫不留情地挑逗着脆弱的ru尖,把它揉捏得又红又肿,顶端整整涨大了一圈。 阮承的意识有些迷离,方泽坤很少释放出这么多的信息素来刺激他。潜意识之中,他十分配合地把胸脯挺起,任由方泽坤玩弄,白皙的yjg硬得发疼,顶端泌出的粘液蜿蜒而下,沾得整个r_ou_木奉都shi漉漉的,泛出莹润的水光。 方泽坤十分满意地伸手握住阮承bo起的yjg,指腹捻过还在淌水的铃口:“喜欢吗?” 体内的燥热无处发泄,欲望的火苗像是得到了烈风的助燃一般,“噼里啪啦”剧烈地燃烧着,在阮承体内四处流窜。阮承哑着嗓子张了张口,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后x,ue不由自主地吞吐着,发情的oga早就做好了被进入的准备。阮承欲火焚身,意识迷离,不自觉地扭动着下身。 想要。 想要。 想要他的alpha来填满他,不留一丝缝隙。 “喜……喜欢……” 方泽坤低笑着进入了阮承的身体。 层层叠叠的软r_ou_绞紧了粗壮硬挺的r_ou_木奉,发出“叽咕叽咕”的响声,两人俱是叹一口气。 方泽坤没作停留,他掰开阮承ji,ng瘦白皙的大腿,大力肏干着,圆润硕大的龟每一下都重重地撞在阮承的殖腔口,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他问道:“喜欢我吗?” 情欲如同电流一般,在阮承体内到处乱窜,蓦然听到方泽坤这句话,阮承清醒了一分,他咬着牙,从鼻腔中发出闷哼声。 方泽坤有些恼,这样忤逆他的阮承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他捏住阮承饱满的屁股,十指陷入股r_ou_之中,在cha入的同时把阮承狠狠撞向自己,用的是命令的语气:“说你喜欢我。” 薄薄的泪水顺着阮承的眼角滑落,滴在沙发上,他眯着眼睛不断摇头,费力抑制着oga想要臣服的本性。 违抗alpha的命令太过艰难,阮承的头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汗珠,汗水打shi了他的头发,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不……” 方泽坤面色一沉,粗大的r_ou_木奉转一个圈,直挺挺进入了紧闭的殖腔内。 阮承的脸色煞白,他紧紧咬住下唇,忍不住闷哼出声,从鼻腔里挤出两个字:“好疼……”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疼,也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疼痛,但这疼痛蚀骨剜心,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脑内的弦全都紧绷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尽数撕裂。 阮承仰起脸,指尖划过方泽坤的后背,绝望地在饱满坚实的r_ou_体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方泽坤低骂了一声“c,ao”,不再继续施压,转而双手揉捏着阮承的屁股,yjg缓慢地抽cha着,帮助阮承放松。 殖腔娇嫩且敏感,阮承渐渐放松下来,嫩r_ou_被肏得烂熟,他的津液来不及吞咽,顺着下巴流到修长的脖颈上,喉结上下翻滚。 阮承忍不住绷直了腰,他颤抖着想要逃离,却又被方泽坤完全桎梏着,逃无可逃。 “不……不要了……”阮承的声音如同随时可能断掉的银丝,纤细又发颤。 方泽坤皱了下眉,汗水顺着他的眉梢滴落,他没去管阮承的请求,兀自在殖腔内横冲直撞,他咬住阮承脖颈侧面的腺体,手掌在阮承的腰侧留下一片片淤青。 蓦然的,阮承睁大了眼睛,体内的巨物在不断地膨胀,死死卡住了殖腔的入口,j,,g液喷涌而出,灌满了娇嫩柔软的殖腔。 脆弱的殖腔痉挛着,抽搐着,如同无数张小嘴贪婪地吮吸绞紧r_ou_木奉,不让它离开,引着阮承颤抖着s,he了出来,白浊的j,,g液顺着二人的合处流下,被方泽坤用手指蘸起,抹在阮承的股缝中。 这个世界中,每个alpha可以标记无数个oga,但只能与一个oga成结。 两人结婚三年,方泽坤都没有成结,但他却在在这个时候选择与他成结。 若不是此时实在没有力气,阮承当真就要苦笑出声。 方泽坤是想以此来证明于他有情,还是想借由这样牢牢地栓住他呢?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他想不懂,也不想懂,身体如同在大海中漂泊的一叶扁舟,被海浪拍击着,不断起伏,沉沦。 屋内弥漫着麝香的味道,两人信息素的味道不断交融,阮承双眼通红,如缺水濒死的鱼一般剧烈喘息着,体内饱满又充盈,被完全填满了,但他的心脏却似黑洞,空虚着,一片片裂开。 alpha的s,heji,ng时间极长,待方泽坤抽出yjg的时候,阮承早已疲倦地阖上了双眼,他太累了,受到的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 方泽坤小心翼翼地阮承抱回卧室,放在柔软的床上。他伸手撩起阮承被汗水濡shi,垂在额头上的头发,低头在他的额侧落下一个缱绻温柔的吻。 温热的唇瓣小心翼翼吻掉阮承额头上的汗珠,方泽坤的眼中满是餮足。 只是这温情稍纵即逝,方泽坤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他赤裸着上身走出房间,走到窗台边。 助理的声音焦急又尖锐:“方总,您在哪里呢?我到处都找不到您!” “怎么了?”方泽坤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他胸口有些发闷,心中的不快挥之不去。 “是、是您让我好好照看的那个oga,他突然高烧不退。” 方泽坤皱着眉头,手指弹弹烟灰:“送医院了吗?医生总不会也没有办法吧。” 助理顿了一下道:“送是送了,可是……他一直叫您的名字,完全不配合治疗,也不知道这oga哪里来的力气,还把给他扎针的护士给狠狠咬了一口。” 这他妈都什么破事,助理尖锐的声音让方泽坤觉得十分聒噪,他低声道:“知道了,我尽快回去。”然后掐断了电话。 小梨是楚何毅送的oga,方泽坤不能让他在这时候出事。 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的原因,方泽坤竟被辛辣的烟气呛了一口,他闷声咳嗽两声,按灭烟蒂。 第5章 街上的车一辆接着一辆,毫无章法地来回乱拐着,本来就不宽敞的路堵得水泄不通,不时有司机摇下窗子对外面骂上两句。方泽坤食指叩击着方向盘边缘,眼看前方的一片红色,心里烦得不行。 又特么堵车,偏偏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事事不顺。 黑色的轿车龟速挪动,总算到达了目的地——b市人民医院。 “情况怎么样?”方泽坤快步走进病房,刚一开门,小梨的信息素的味道扑面而来,oga隐忍的喘息声也随即传入耳朵。 助理在一旁擦擦汗道:“刚刚医生给打了一针镇定剂,总算是安分了点。” “嗯,”方泽坤点点头,走近些看着床上的小梨,对助理说道:“你先回公司去吧,这里我在就行。” “您……”助理欲言又止。 方泽坤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是难得地没有用发胶仔细打理,甚至顶端还翘起一缕,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姿态。他下巴上密密麻麻青黑冒出头来,着实不像平时的样子。 “有事吗?”方泽坤从旁边拉一个椅子坐下,他现在心里正烦着,见助理还赖在这里不走,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助理内心有些发怵,但他还是咬咬牙道:“您收了这个oga,阮先生知道吗?” 阮承前期为方泽坤公司投资不少,像助理这样一开始就跟着方泽坤打拼的人,多尊称他为“阮先生”。 助理这话正戳到方泽坤的痛点,他蓦然僵硬了一秒,这才缓缓翘起二郎腿,眼睛一动不动睨着助理:“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不是不是,”助理摆摆手,慌乱地想要解释。 阮承对方泽坤的好,他们这些一直跟着方泽坤的公司老人都看在眼里。那是真好,阮承怕是只恨不得把他的胸前开个口子,把心头血接出来喂给方泽坤喝了。 但方泽坤突然转脸接受了另一个小oga,虽然这oga是他们公司目前最大的投资人送的,但大家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行了,”方泽坤从凳子上站起来,踱步到窗边:“别再说了。对了,顺便告诉楚总,就说小梨在我这边很好,多谢他。” 助理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关上了病房的门,留方泽坤独自现在病房的窗边。 病房是禁烟区,方泽坤把烟叼在嘴里,牙咬着,没有点燃。 助理的话更勾起了方泽坤心底的那一抹躁郁。阮承平日里太惯着他了,以至于方泽坤压根就没有把他的感受放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想到阮承,方泽坤被残酷生活打磨成的坚硬圆润的石头心悄悄塌下去了一块,但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了床传来的动静。 好像是镇定剂失效了,小梨极不安分地醒了过来,他在床上挣扎着,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手指死死攥住盖在身上的薄被,指节发白,几乎马上就要把被子扯烂。 小梨头上的虚汗止不住地往下淌,嘴唇幅度很小地张合着,在不停地嗫嚅着什么,但他的声音太虚弱了,让人怀疑可能随时会断气。方泽坤凑近了些定神去听,他嘴里念叨的好像是一个名字:“方……方圆?” 听清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泽坤随即松一口气,这特么谁告诉他小梨在喊他的名字的? 他不想与小梨扯上半分钱的关系,若是那个叫“方圆””的是小梨的心上人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方泽坤按下床边的呼叫铃,让护士过来再给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小梨补上一针,自己则起身走出病房。 古朴的院子里,破旧的窗户紧闭着,依然阻挡不了寒风的钻入。阮承正十分痛苦地环抱住自己的腹部,在棉花被子里缩成一团,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他的四肢都是冰冷的。 阮承一觉醒来,床边空空如也。 方泽坤留下一个没有装卡的手机,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纸条上的一句话写得有些潦草:“公司那边有事,我先走了,帮你新办了一张电话卡,你好好休息。”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2节 阮承一时有些愣怔,他随即地感觉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变化,原本清淡的味道变得浓郁,仿佛一坛深埋地下许久的甜酒,终于成熟了。 阮承受过oga的生理教育,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信息素变化的原因——他受孕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方泽坤要与他成结呢?阮承死死咬着牙,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与方泽坤成结是他奢求了很久的事,他把这件事写在日记本最隐秘的角落里,许在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里,藏在去寺庙祭拜时绑在树上的纸条里,埋藏在最温热的心口里。 倘若再早一点,哪怕只是再早一周呢,只要在阮承知道方泽坤有那个oga之前,他都一定感激涕零,感谢苍天有眼,佛祖开恩,然后死心塌地地跟着方泽坤,不再有任何嗔怨,从此相夫教子。 只要……再早一点。 可惜造化弄人。 像一大把干面粉卡在了喉咙里,阮承使劲想把翻涌而来的浓烈悲伤压下去,但哪怕他咽得眼底满是泪花,依然无计可消愁。 他的手指抚过平坦的小腹,不敢想象其中正孕育着他与方泽坤的孩子。 在两个小时之前,距离院子不远处的一台24小时自助贩卖机前,一个瘦弱的身影定定站在那里,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让人不由得怀疑下一阵狂风皱起的时候,他就要被风给吹走了。 c市虽属南方城市,但此时正是寒冬,凛冽的风丝毫不比北方的城市差。 阮承环抱着手臂,双手上下搓动着,想要借由摩擦来带来一些暖意。 他被烈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只好眯着眼睛去看玻璃柜里的药:72小时短效避孕药。 语言总是苍白又无力,阮承根本用语言描述他内心的感受。他内心一横,闭着眼睛按下了购买的按钮。 而现在,那一盒药正静静地躺在阮承的手边。 一旁的热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其中的水炸起一朵一朵的大烟花,“啪嗒”一声,水壶的开关跳了起来。 水终于烧开了。 阮承直起身子,打开药盒抠了两粒药出来。 窗外,光秃秃的树干在狂风的席卷下发出“簌簌”的痛苦哀鸣,正如阮承此时的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阮承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着,他手掌心静静躺着两粒白色的药丸。 第6章 蓦然地,阮承恍惚之间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动了一下。 阮承清楚地知道,刚刚受孕,孩子还没有成型,是不可能会动的,但他还是手抖了抖。 手中的药丸顺着手的动作跳动两下,散落在地上。 阮承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手指遮挡之下,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接受信息素改造三年里,阮承什么苦都受过,身体上的疼痛不眠不休,如同千万个蚂蚁同时啃咬他的骨髓。他的关节疼得发颤,仅仅是站起来这个旁人看在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阮承就练习了三个月。 那个时候,阮承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坚持下来的,他把与方泽坤结合当作是生命中仅余的微光,硬是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但最终,闪烁着无尽金光的信念的堡垒无声地崩塌了。 阮承手指微动,又抠下两片药填进嘴里。他把余下的药片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抱着热乎乎的水杯,深深叹一口气。 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脆,而孩子只会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痛苦的枷锁,这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不公平。 热水进肚,热气顺着指尖到达手臂,从喉咙浸润身体,给瑟瑟发抖的阮承带来些许暖意,他拿过方泽坤留下的那个手机,把手机卡装了进去,按下开机。 生活总是生拉硬拽地推着人不断向前,而阮承现在要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就是:他没钱了。 看着银行卡上仅余的三位数,阮承苦笑一声。辞职的时候辞得干脆,没钱的痛苦也来得同样迅猛。他总不能永远像现在这般无所事事,新生活总要开始。 出了医院,方泽坤拨出那个给阮承新办电话号码,他有些紧张。 等待两秒钟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阮承的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方泽坤憋了半天,总算有些艰难地问道:“起床了吗?” “嗯。” “还难受吗?” “挺好的。” …… …… 话题陷入了沉默,方泽坤假意咳嗽两声,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承差点碰洒了放在桌子上还略带有些余温的热水。 他掐着自己的指尖镇定下来,语气郑重道:“离婚协议书我放在床头柜上了,你记得签一下。” 方泽坤按住额头,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直到这会儿他还没搞懂阮承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抬高了几分:“你是在和我闹脾气吗?好,我解释给你听,小梨他是……” “不用说了,”阮承快速打断方泽坤的话:“当初结婚就是我单方面的乞求,三年以来也都是我在不断纠缠,如今你有了自己喜欢的oga,挺好的,我愿意成全你们。” 方泽坤忍住骂脏话的欲望,声音里带着火气:“婚也结了,成结也成了,你还想怎么样?闹脾气也要有点限度吧。” 好像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重,方泽坤顿了一下,语气稍软了些:“别闹了,回来吧。我没别人。” 阮承沉默了两秒,道:“我说要离婚。”然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他第一次主动挂断了方泽坤的电话。沉甸甸的失落缓慢升腾的时候,一股爽意也随之在髓骸蔓延。 听到电话那端的忙音,方泽坤忍不住低骂一句,终于开始有些慌了。 他重新拨过去,传来的是长久的忙音。 方泽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神色有几分颓唐。 护士戴着厚厚的口罩,说话声音有些闷:“请问你是16号床的家属吗?他现在醒了,你过去看一下吧。” 方泽坤应声抬头,他皱皱眉,暂时把手机收回兜里:“好。” 小梨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正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全部埋在y影中。 “小梨?” 方泽坤试探着叫了一声。 小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蓦然听到方泽坤的声音,他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方总……你来啦。”小梨面色依旧惨白,他咧开干涩的唇瓣,露出一点笑意。 方泽坤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护士引方泽坤进来以后就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小梨,方圆……是谁?” 方泽坤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小梨,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小梨的瞳孔蓦然散大,他咬着自己的舌尖,思绪在飞快地转动。 “方……方总……您听错了吧,方圆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待小梨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镇定,但声音的颤抖依然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方泽坤挑眉,他凑近了些,声音放低:“你昏迷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小梨shi漉漉的眼睛望向方泽坤,他咬着下嘴唇,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可能是那会儿迷糊了在说胡话吧。” 方泽无意与小梨在这里进行这种无营养的对话,小梨的慌乱的神情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不愿意说,方泽坤自有别的方法可以知晓。 方泽坤轻笑出声,眼睛不再看着小梨:“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你好好休息”。”说罢,他没再搭理小梨,兀自摆弄着手机。 阮承不接他的电话,他只好编辑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方泽坤工作时消息发的不少,但几乎没给阮承发短信,倒也不是刻意不发,就是觉得麻烦,没必要。 偶尔阮承发短信过来提醒他加衣服,及时吃饭之类的,他也多是“已阅不回”,久而久之,阮承也就不再主动发短信过来了。 现在突然要用短信交流,方泽坤觉得有些不大习惯,反复改了好几次措辞,才把短信发了出去。 “刚才是我语气重了,我先给你道歉。 小梨是投资伙伴送来的oga,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你要觉得心情不好,可以在那边先住段时间,等我有空了过去接你。” 方泽坤自认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在他看来,接受小梨不过是为了公司的进一步发展,而且他道歉也道了,解释也说了,还能怎样呢? 末了,他又给阮承打了一笔钱,想着阮承总不可能真放下他的。 第7章 手机正兀自躺在低矮的茶几上,带着机械设备特有的冰冷,沉甸甸地压在茶几上,上面还落了一层薄灰,凑近了看,能看到液晶屏幕上细细的沙粒。 它已经被闲置在那里一周了,充盈的电量一点点耗尽,然后自动关机。阮承收拾东西的时候,总是刻意去避开它。 其实在方泽坤发出消息不过十分钟后,阮承就看到了,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复。 还有什么好回复的呢?方泽坤是自负且自私,他是身居上位的alpha,直到现在为止,他都在以为这一切是阮承单方面在闹脾气,耍性子。 失望都是在经年累月中堆积起来的。 阮承以ji,ng力筑基,用心血浇灌的信念堡垒,被方泽坤毫不留情地一脚踢散了,化为路边最不起眼的一抔黄土,一点污泥。 他从二手市场上淘来一个翻新手机,翻看着网页开始找工作。 银行卡上多出来的那一笔钱,阮承分毫未动,安安稳稳地存放在卡里。倒不是他不是故作清高,他只是不愿意再跟那人扯上丝丝缕缕的关系。 阮承手艺不ji,ng,没什么特长,又不擅长与人交流,让他讲个价他都能说得磕磕绊绊。最终,他在某小学找了份生活老师的工作,还全仰仗着他的那个教师资格证。 忙活完一整天,阮承叹一口气,他已经一周没与方泽坤联系了。 时间这东西最神奇,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总是润物细无声,能悄无声息地掩盖掉曾经所有的气息。仅仅是一周未见,阮承便觉得方泽坤的样子似乎有些模糊了,那个身材高大的、笑容都是计算好了的、总让他陷入无尽绝望的alpha,似乎与他愈行愈远。 他一直没回复方泽坤,方泽坤也未再次找过来,似乎是打算冷他一阵子。 方泽坤想要冷处理,那就这样吧,即使他不愿意签离婚协议书也没有关系,等分居超过一年,阮承自可以向系统申请离婚。 蓦然地,缥缈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 这敲门声十分轻柔且有节奏,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也并让人不觉突兀,反而有几分要为屋中人伴奏的意味。 阮承过去开门。 一阵“吱呀”过后,门外一个身材魁梧的alpha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原来这里真的住人了啊,我还以为是我媳妇儿在诓我呢。” 他的外貌粗犷,皮肤黝黑,还蓄着小胡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与方才敲门时小心翼翼的动作截然不同。 阮承抬头看着alpha的脸,好像觉得有些面熟。 “壮壮哥?”思绪一闪而过,阮承试探着问了一句。 alpha神色一惊,盯着阮承看了半天,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是小承吗?” 壮壮哥大名杜壮,人如其名,他从小就吃得多,长得快,在同龄人面前一个顶仨。只不过阮承从小只爱黏着方泽坤,虽然与杜壮家只有一墙之隔,两人也算不上熟。 阮承侧身请杜壮进门,杜壮摇摇头,把手里的一个沉甸甸塑料袋塞到阮承手里,发出闷闷的笑声:“不进去了,不进去了,媳妇儿还在家等我呢。” 他指指那个塑料袋,语气和善:“我媳妇说看到新来了个邻居,让我来送点她刚做好的豆花,没想到这邻居竟然是你,嗯……你怎么回来了?” 阮承双手接过塑料袋抱在怀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与杜壮解释,他思绪翻涌,扯出一抹笑容来:“大城市呆久了,还是觉得家里比较适合我。” 当初阮承走的时候,只说想去谋求更好的发展,并未与旁人提过方泽坤的事。 杜壮点点头,没有丝毫怀疑:“回来也好,哪里都比不上家舒坦。” 两人又寒暄两句,杜壮匆忙离去。 阮承把塑料袋放在摇摇晃晃的木制餐桌上,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带盖子的瓷碗,氤氲的热气顺着盖边的缝隙升腾,虬曲向上,然后逸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离开c市久了,阮承久未听到“豆花”这个名词。 他掀开盖子,白嫩嫩的,如同胖娃娃似的豆花铺开在碗里,随着阮承的动作轻微摇晃,旁边是些微发黄汁水,清亮得可以映出人影来的。这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慢慢重叠。 阮承去厨房取一个勺子过来,没有蘸任何调料,挖了满满一勺放进嘴里。 浓重的豆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豆花滑嫩,软绵绵的入口即化,阮承却吃出了几分涩味,他的表情一分悠远两分怀念,剩下七分都是苦涩。 没有调料的豆花隐隐发苦,阮承却一大勺一大勺地往嘴里塞,他的两颊如同将要过冬的仓鼠一般鼓鼓囊囊,咽部因为一刻不停地吞咽而有些疼。 本以为早就湮灭在时间碎片中的记忆,却被眼前这一碗年少时最稀松平常的食物轻易挑起。 豆花饭算是c市的特色之一,而方泽坤的妈妈更是远近闻名的“豆花西施”。阮承父母走得早,他全靠着周围的街坊邻里拉扯长大,其中最关心他的,就是方泽坤的妈妈。 或许是因为太爱笑的缘故,她的眼尾有着细碎的鱼尾纹,头发总是随意地挽一个结,却自有一番风韵。 小阮承经常缠着少年方泽坤,去他家蹭豆花吃。 那时候的方泽坤全然不似现在这般冷漠,他会打趣阮承掉了门牙,把豆花吃了满身;会嫌弃地把阮承拎进浴室,胡乱在他头上抹满洗发膏,弄得两人身上都满是泡泡;也会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进刚刚晒过,软绵绵香喷喷,带着阳光的味道的被窝,帮他掖好被子。 彼时阮承刚刚失去母亲,方泽坤一家就是他灰暗人生中的光。 阮承曾经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方泽坤分化成了alpha而他自己分化成了oga,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夕阳的余晖透过厚厚的窗帘照s,he进来,留下一道道金灿灿的光路,就洒在碗的旁边,点点碎光透过桌子折s,he到阮承的眼睛里,他眯起眼睛,实在无法把小时候的方泽坤与现在的联系起来。 半碗豆花下腹,阮承腹中逐渐有了饱意,而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壮壮哥,还有什……” 阮承把嘴里那口豆花咽下去,前去开门,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眼前的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壮壮哥。 高大的alpha站在门外,他逆着光,阮承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像一堵墙,死死地挡住所有的光亮,一股足以让人陷入深不见底的淤泥中的绝望由心底缓慢升腾,阮承瞬间回想起上次并不愉快的,他忍不住狠狠打一个寒战,随即不顾一切地用力地摔那木门,下意识想把痛苦隔绝在门外。而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方泽坤的手挡在了门与门框之间。 方泽坤闷哼一声,硬生生承受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夹击。 他的指节瞬间充血,一点也不结实的木门剧烈晃动着被弹开,足以想象阮承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方泽坤脸色y冷,寒气逼人,他的手臂死死抵在木门之上,问道:“你刚刚在叫谁?” 第8章 只是转眼,两人就一周未见了。 这时间说长也不长,与之前方泽坤成月的不回家根本不值一提。但方泽坤那被工作霸占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缝隙的内心里,难得地像被蜜蚁一点点啃食了一般,有了豆大点儿的空隙,酸酸的。 他想阮承了。 想他亲手煲的永远热乎乎的汤,也想他在床上永远异常配合的纤细腰身,想他红通通的含情却克制的眼神。 方泽坤难得被勾起情愫,他想来找阮承,给他一个惊喜。 但这满腹的柔情却被阮承那一句话赶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只觉怒火中烧,alpha的独占欲令他发狂。 方泽坤的双目赤红着,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味道急剧攀升。 他从阮承口中,听到了别人的名字。 在方泽坤的认知里,阮承不过是过来散散心,玩闹一番。阮承嘴笨,不会与人交际,又没什么特长,如同路边一根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野草,除了他身边无处可去。但方泽坤没想到阮承这么快就在这里认识了新的人,他仿佛真的要抛却前尘过往,留在这个潮shi的、能听到小贩推车来回着卖东西的、慢节奏的城市中消磨时间一般渡过余生。 这与方泽坤的预想完全不同,好似脱轨般的失控让他难以接受。 阮承一步步后退,方泽坤则半步不离地逼近着他。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阮承被困在方泽坤与餐桌之间,他步幅不稳,几乎下一秒就要栽倒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你在叫谁?”方泽坤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 阮承眼中满是戒备,他死死盯着方泽坤的身后,随时做好将要逃离的准备,他冷着声音道:“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方泽坤的声音抬高了一些,他挑起眉,瞳孔中能看到隐约的火光:“我是你的alpha,是你的丈夫。” 现在再听到这两个词,阮承只觉得好笑,他兀自向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同一只受到惊吓而炸毛的刺猬,手指则在餐桌上慌乱地摸索着。 抑制剂,抑制剂在哪里?他记得他就把抑制剂放在桌子上了。 阮承焦急地寻找着,alpha急剧侵占性的信息素太浓烈了,以致他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脸上泛起不自觉的嫣红。 自从上次方泽坤强制他发情以后,阮承就准备了大把大把的抑制剂,摆放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什么骨骼疼痛,浑身无力,高烧,发情期紊乱,身体机能下降……这些副作用阮承通通不在乎,他就算是顶着破烂的残缺的不能自理的身体,也不愿被方泽坤那样粗暴的控制。 他是一个oga,但他首先想活出个人样。 豆大的汗粒从额侧滑下。 …… 终于摸到了! 阮承把针筒紧紧握在手里,他一直如同踩在了软绵发泡的棉花上,现在总算有了在实地上的些许真实感。 阮承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抬起头直视着方泽坤,眼中满是警惕。 阮承窸窣的小动作并未逃过方泽坤眼睛。 方泽坤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试图释放出信息素来安抚眼前的这个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他的oga,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别怕……你在怕什么呢?我不会伤害你的。” 阮承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方泽坤的话。 气氛有些凝滞,空气粘稠得仿佛有了实体。 方泽坤继续释放善意,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目光中有几分柔情:“我不会强迫你的,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到“孩子”这个词,阮承脸上的悲戚一闪而过,他的手把抑制剂攥得更紧了,指甲刺入手心,骨节泛白。 “没有了……没有孩子。” 阮承声音紧绷,他本以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会哽咽到不能言语,但没想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那些闷在心底的积怨愤懑,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方泽坤难以置信,他的手掌按在阮承瘦弱的肩膀上,强有力地钳住,似乎能把阮承的骨骼捏碎。“你什么意思?!” 阮承忍受着肩膀上钻心的疼痛,目光却如同一滩乌黑发臭的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我吃了避孕药,没有孩子。” 听到这句话,方泽坤浓烈的情绪喷涌着排山倒海一般爆发出来,阮承曾经暗示过好多回,想要一个孩子,方泽坤没想到他会吃避孕药。 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素席卷而来,阮承的血液隐隐有沸腾起来的趋势,他没再犹豫,把抑制剂的针头狠狠扎入自己的小臂。 冰凉的液体穿过上皮组织,渗入oga的腺体,巨大的压力压迫着兴奋着、翻腾着、马上就要喷涌出来的信息素,使之变为一摊死水,再无一丝波澜。 方泽坤眼睁睁看着阮承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猛地伸手拔掉针管,吼道:“你在干什么?!” 体内是阵阵恶心,阮承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他没法推开方泽坤,但他强迫自己靠在背后的餐桌上,尽量远离方泽坤。 “你要是不信的话……或许垃圾桶里还有药盒,我可以找给你看……” 说着,阮承步伐虚空着,真的要去给方泽坤找那药盒。 “够了,”方泽坤把从阮承手中夺下的针管放在一边,拦腰抱起他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够了,我信。” 抑制剂发作很快,它来势汹汹,阮承如同被抽了骨头一样,浑身软绵绵的,额头上的虚汗一层一层渗出来。 他的语气轻轻的,开口全是气音:“方泽坤……你放过我吧。” 阮承的声音发颤,语气中满是乞求。 这句话一点都不铿锵有力,也没有任何震慑力,但方泽坤却怔住了。 阮承说完那句呓语,沉沉地睡去了,他手臂软软地耷拉在半空中,没有半分方才的强势。 方泽坤帮阮承摆好脖子,动作轻柔,好让他睡得更舒坦些。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好好观察过阮承,哪怕一次。 阮承睫毛很长,他总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微弱的灯光下,方泽坤突然发现阮承左眼正下方有颗小小的,浅褐色的泪痣。 都说长这样泪痣的人命中注定一生为爱所苦,被情所困,方泽坤却没见过阮承在他面前掉一滴泪。 阮承睡得极不安稳,大约还在难受的缘故,他的眉头一直紧锁,一呼一吸之间都在不自知地释放着信息素。 方泽坤如同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低头吻了一下阮承的泪痣。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其中夹杂着的情绪是无措。 方泽坤十六岁那年,父亲罹患肺癌不治身亡,母亲不久也伤心过度追随父亲而去,原本令人艳羡的幸福家庭瞬间化为泡影。他早早就把“无措”这个没用的词语从他的人生字典中删除,他要成为上位者,他要把能抓住的一切都牢牢抓在手里,处在金字塔顶端的alpha不会感到无措,也不能感到无措。但面对眼前这个瘦弱的,永远安安静静的oga,方泽坤难得地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世界对oga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为了繁育后代而存在的。oga天性对孩子有难以抑制的怜惜和浓浓的爱,这是镌刻在他们的基因中,永远无法磨灭的。 即使如此,阮承依然选择艰难地与强大的生理、不可违背的基因反抗,吃了避孕药。 他是真的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方泽坤静静注视着阮承的睡颜,低声道:“……好。” 一旁桌上还有半碗凉掉的豆花,隐隐散发着豆子特有的味道。 方泽坤坐在桌子上,就着阮承的勺子挖一块豆花填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与味蕾结合,也勾起了他有些模糊的一点记忆。 是在鲜血淋漓的痛苦回忆之前的一点温情。 第9章 方泽坤打开房门,门不结实地“吱呀”叫唤着,似乎随时会被风刮走。 门外是刺骨的寒风,枯枝败叶夹杂着灰尘在风的吹刮下聚集,转着圈扑来。 方泽坤最后回头看阮承一眼,准备关上门。 “哥哥……” “泽坤哥哥……” 阮承的声音很轻,似乎要被门外呼啸的风声吞没了,但方泽坤还是听到了。 他猛然关上房门,大步走到阮承身边。 阮承双眼紧闭,头不住地摇晃着,他手指张开,想要徒劳地抓住什么,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太愉快的回忆之中。 他犹如一只陷入困境的小兽,他费力地想要挣脱,使出全身的力气来呐喊,也不过只吐出了两个字:“我……疼……” 方泽坤的整个心都像泡在了浓硫酸中,灼烧得疼。 阮承宁愿承受抑制剂带来的巨大痛苦,也不愿意让他碰他。 但却会在最难受的时候,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方泽坤蹲在地上,把手指一根根塞进阮承的手心,缓慢握紧。 阮承的手掌冰凉而潮shi,方泽坤就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捂热它。 外面早已黑透,唯有明月高悬,方泽坤不敢贸然移动阮承,只能接来热水,一遍一遍地帮阮承热敷。 阮承还在无意识地散发着信息素,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方泽坤的鼻侧,他想起来了,那是在很早之前,月朗风清,阮承曾经说过: “泽坤哥哥,小承的信息素是向日葵的味道哦,向日葵当然有味道啦,就是追逐太阳的味道!” …… 故事回溯到三年之前。 …… 这个房间异常空旷,墙壁是刚刚粉刷过的,显得有些过分惨白。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大床就摆在正中央,旁边是个崭新的床头柜,甚至连覆膜还没有撕下。衣柜是内嵌式的,柜门紧闭。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没有沾染一丝生活的气息。 屋内的气氛却是热烈的、粘稠的、充满情欲的,隐约的麝香味弥漫在空中,是令人沉醉的合的味道,阮承轻阖双眼。 下一秒,方泽坤一巴掌扇在阮承屁股上,白嫩的股r_ou_上浮起一片红晕。 “放松点儿,别夹着。”方泽坤的嗓音夹杂着丝丝情欲,比平日要低沉不少,就这么折磨着阮承的心弦。 阮承此时正趴跪在床上,屁股高高地翘起,方泽坤刚刚那一巴掌扇得并不轻,本来就圆润饱满的股r_ou_更光滑了些,上面残留着半个通红的掌印。 阮承没多说话,他的上身伏得更低了点儿,把后x,ue更明显地暴露在方泽坤的面前。 方泽坤把手指捅入粉嫩的后x,ue中毫不留情地旋转,x,uer_ou_本来就极其敏感,又冷不丁受到这样的刺激,不由自主地收缩着。方泽坤满意地听到了阮承急促的呼吸声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闷哼。 阮承的体温在不断攀升,强有力的心跳片刻不歇。 即使有轻微刺痛,x,ue口还是一张一合死死绞住cha入其中的手指不愿松口。 只一会儿,肠r_ou_自发分泌的粘液就沾shi了方泽坤的手指,晶亮的液体随着手指的抽送被带出来,被方泽坤均匀涂在饱满臀r_ou_上,泛着 y 靡的水光。 方泽坤有些恶劣地屈起手指,用指甲去刺激敏感的嫩r_ou_来帮助扩张。冰冷的空气趁机钻入shi热的花x,ue。后x,ue传来“叽咕叽咕”的声音,阮承有些难堪,掩耳盗铃一般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 手指的数量在慢慢增加,两根,三根。待三根手指也能在x,uer_ou_内灵活抽送之后,方泽坤抽出手指挺身进入了阮承的身体。 没有多余的爱抚,方泽坤掐着阮承的腰,每一下都顶在最深处。 炙热的龟在肠r_ou_中横冲直撞,粘腻的“啪啪”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还夹杂着二人的低喘。 阮承的yjg没有受到一分照顾,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顶头完全翻出来,铃口的液体将滴未滴,平添了几分色情。 很快,方泽坤发现,每次将要抽离yjg的时候,shi热的x,uer_ou_总是层层叠叠咬得格外紧,粘液也会汩汩地分泌。 他拉紧阮承的手背在身后,故意抽离了一些,果然,shi热的肠r_ou_蓦然咬紧了几分,绞着不让yang具离开。 汗水顺着方泽坤的胸膛滴落在泛着水光的股r_ou_上,方泽坤明显比一开始放松不少,他游刃有余地把阮承翻一个身,yjg却不抽离,深埋在嫩x,ue之中打一个圈,阮承被激得从大腿根一直酥麻到脚趾尖,他眯着眼,努力克制着不要那么快s,he出来。 这一天他期待太久了,久到几乎在方泽坤cha入的瞬间,他就要哭着s,he出来。 阮承主动用脚尖勾住方泽坤的腿根,挺着腰往上送。猛烈的抽cha之中,粉嫩的x,uer_ou_被翻起,阮承的殖腔也悄然绽开一条缝。 几乎是一瞬间,方泽坤就感觉到了阮承的变化,他修长的手指按向阮承还在起伏的腹部,含着几分笑意调侃道:“这么喜欢我?” 这本是一句z_u_o爱之时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的情话,阮承却觉得心脏猛然酥了一下,继而酸酸麻麻的痛意席卷而来。 是啊。 喜欢你。 喜欢你。 阮承在心里一遍遍叫嚣着,告白的话几乎马上就要抑制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此时方泽坤看着阮承的眼睛的话,他大概会被其中翻涌而来的浓郁爱意惊到。 但方泽坤并未在意,见阮承迟迟没有回应,他自觉无趣,挑起阮承微微别过的下巴,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比他想象中的要软很多。 事实上,或许oga体质的原因,阮承的整个身体都比方泽坤想象之中要软很多。 突如其来的温热嘴唇使得阮承脑内一片空白,男人霸道的舌头深入他的口腔之中,与他唇舌交缠。阮承笨拙地回应着,口腔内的空气很快便被掠夺,来不及咽下去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 阮承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着,翻滚着,叫嚣着,他被方泽坤推入发情期。 阮承此时脑内一片空白,原本就不算灵光的脑袋甚至变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思考不了了。他现在只想要方泽坤狠狠进入他的殖腔,s,he在他的身体里,咬住他一突一突的腺体,与他交换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 阮承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从汹涌如潮水的吻中挣扎出来,尖锐的虎牙摩擦着方泽坤的后颈r_ou_。 “c,ao!” 方泽坤低骂一声,他没再犹豫,yjg偏了一些,直挺挺地捣入更加隐秘的殖腔之中。 这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感觉,shi润的,温暖的,富有弹性的软r_ou_层层叠叠包裹住巨物,紧得几乎让方泽坤无法抽送。 而就在方泽坤进入的瞬间,阮承身下无人抚慰的小东西就那么s,he了出来。 白浊喷在方泽坤的小腹上,殖腔内的嫩r_ou_痉挛着,紧紧咬着其中的r_ou_木奉。 阮承终于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嗯……求你……肏我……肏我啊……”他双眼紧闭,露出痴态,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小腿也在颤抖。 殖腔内太紧了,像有无数小嘴在吮吸一般。 “啪”!又一巴掌打在早已肿起的股r_ou_上,方泽坤像揉面团一般掐着饱满的臀r_ou_:“放松点,别咬我这么紧。” yang具快速地抽cha着,每下都捣入殖腔的最深处,敏感的花心颤抖着,痉挛着,阮承一边摇着头,一边又高高抬起腰,把屁股往上送。 这个在他身上挥汗如雨的男人,是他朝思暮想十几年的人,是他一直肖想着的人,叫他如何不疯狂。 最后时刻,方泽坤把yang具抽离了殖腔,还未等阮承反应过来,他尖利的牙齿咬破脆弱的腺体,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 一时间,方泽坤红酒味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深入阮承的血液骨髓之中,霸道地与他的信息素相互融合交缠,形成新的粘腻味道。这比r_ou_体上的快感更让人难以承受,阮承的瞳孔蓦然散大,他颤抖着,脚趾都蜷在一起,再次被推上了高潮。 高潮过后,是长久的空白,阮承体内的燥热总算退却一些,他无力地摊在床上,双腿微合。 方泽坤起身帮阮承放好水,把他抱进浴室。 好像比想象中轻了不少,方泽坤揉一把阮承短短的碎发道:“你太瘦了,多吃点吧。”本来就是为了塑造良好的婚后形象而结婚的,他可不想被怀疑虐待自己的oga。 阮承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声。 阮承此番顺从的反应让方泽坤十分满意。先前阮承先提出要与他结婚的时候,他还在担心阮承不好控制,如此看来,阮承比他预想的要好拿捏得多。 方泽坤的声音放柔了些,浅栗色的瞳孔看着阮承的发旋:“你先洗澡吧,我过会儿就来。” “喀嚓。” 门锁声落,紧接着是愈行愈远的脚步声,直到完全听不到门外的任何声音,阮承才放松下来,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牙关,方才太过紧张,阮承的下巴都有些麻木了。 带有红痕的胳膊伸出水面,阮承关掉水龙头,身体埋在漫水的浴缸之中,只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与方泽坤结合了,从今往后,他是他的oga了。 第10章 水温在一点点变凉,阮承却没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在不断攀升,身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红晕,他的身子蜷成一团,活像是熟透的虾子,白里透红。 他在发情,仅仅是一次z_u_o爱怎么够? 热浪一波一波席卷而来,阮承本来就不算清醒的意识又混沌起来。 痒,很痒,后x,ue自发的蠕动着,原先留在其中的粘液混在洗澡水里,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s,he过的顶端又悄然立了起来,顶头露出水面,感受到浴室热腾的空气,十分ji,ng神地抖了两下。 阮承整个人像被火焰包饶着,他双颊酡红,耳垂红得几乎可以滴下血来,眼皮也烫得吓人,他迫切地需要他的alpha。 浴室中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oga发情的醇香逸散在空中。一门之隔之外就是二人刚刚结合的地方,其中还残留着方泽坤的红酒味和 y 靡的麝香味。 阮承爬出浴缸,浑身shi漉漉的,已经凉透的水顺着他纤细的脚踝滴在地板上,每踩一下,就是一个脚印。 他打开了浴室的门。 此时只有方泽坤的气息能让他安心。 方泽坤随意地披着一件衣服在楼下注视着电脑里的一排排数据。楼下一片昏暗,电脑莹莹的光反s,he进他浅栗色的瞳孔里,他面色严肃,若不是身上浓郁的麝香味,谁都不会想到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性事。 他很快嗅到了浓郁的木棉花的味道,这是阮承信息素的味道。 方泽坤面色一沉骨节分明的手指自上而下一颗一颗解开刚刚扣上的那一排扣子。到底是刚刚标记过的人,刚刚冷却下来的血液翻涌着向身下涌入,他的喉结微动,被轻易地挑起了欲望。 方泽坤上楼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 阮承双腿紧紧绞住被子,胯部在不断摩擦着光滑的被面,他的手指上下 动着自己的yjg,那硬邦邦的东西来回跳动着,还不断往外冒着水,把被子濡shi一片。 没有哪个alpha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方泽坤眸色暗沉,欺身压上床上陷入情欲之中,神志不清的那个人,与之翻滚沉沦。 阮承的发情期持续了五天,两人也滚了五天,从床上一路滚到地毯上,沙发上,楼梯上,甚至厨房也有二人留下的痕迹。 第六天清晨,阮承混沌的大脑才算是重新工作起来,他躺在床上,扶着有些昏的额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倏然地,阮承瞳孔散大,他想到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3节 这五天里,两人基本上都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全靠方泽坤准备的营养液维持体力,但就是如此激烈的战况之下,方泽坤却并未在阮他体内成结。 阮承有些自嘲一笑,自己费力改变信息素又有什么用,跟他结婚又能怎样?方泽坤甚至都不愿意成结。 蓦然响起房门的吱呀声,阮承快速收起脸上苦笑的表情,朝被子里缩一缩。 方泽坤推开房门走近床边,十分自然地把手中盛满水的玻璃杯递给阮承:“好点了吗?喝点水吧。” 阮承坐起来,舔舔干涩的唇,用沙哑的声音道了句谢谢,“咕咚咕咚”三两口喝完了杯中的水。 “都已经结婚了,不用和我客气。”方泽坤笑得温柔,接过阮承手中的空杯子随手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方泽坤坐在床边,帮阮承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他随意地问道:“你在哪里上班?” “在b一中教数学。” “数学?”方泽坤在口中把这个词反复念了几遍,随口接道:“挺好的,适合你。”他的眼光幽远,思绪飘到了正在设计的项目上,盘算着下一步的资金该如何安排。 明知两人许久未见,方泽坤那句“适合你”不过是信口而来,阮承的眼睛还是忍不住亮了一下,他心脏骤然一酸,像是为先前受尽的折磨找到了一点价值。 “嗯,那你……”阮承在思索着措辞。 方泽坤停下思绪,他笑一笑,搪塞道:“就是一公司打杂的。”方泽坤此时还不能信任阮承,他从床侧起身,理一理自己有些皱巴的西装裤道:“先起床下来吃饭吧。” 其实结婚双方的工作单位在伴侣资料栏都有记录,显然,方泽坤并未认真看过他的资料,甚至连他的工作内容也没打算告诉他。 阮承身着一身柔软的睡衣下楼,方泽坤正在玄关处系领带,他身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从袖口处伸出的手大而修长,很有ji,ng英的气质。听到楼梯处的动静,方泽坤抬头望向阮承:“早饭在桌子上,记得趁热吃,我先走了。” 还未等阮承说句再见,厚重的防盗门就直接关上了。 阮承目光扫向餐桌,上面果真放着一个ji,ng致的瓷碗。 黄灿灿的小米粥熬得稀烂,橙黄的南瓜几乎与粥融为一体,只有少许南瓜丝掺杂在小米之中。瓷碗旁边,是方泽坤特意准备的一小碟砂糖。 粥还在冒着热气,氤氲的白雾缓缓升起,让人看起来就胃口大开。 阮承坐下来,舀起一勺稠糊糊的粥填进嘴里,跟想象中的一样软糯可口,非常适合刚刚结束发情期的oga。 三两口解决掉碗里的粥,阮承想再去厨房盛一碗,没成想刚站起身,他双腿一软就差点栽到地上。 连续经历了五天的发情,此时阮承虚弱的要命,刚刚没有坐下时还好,这会儿要起来却是两股战战,酥麻从股r_ou_深处一直传到脚尖。 阮承把碗“啪”地拍在桌子上,索性坐在这里不走了。 不仅卧室是崭新的,整个房子都是刚刚装修过的,oga的嗅觉本就十分灵敏,如果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些微油漆味。 室内装修用的是极简风格,白墙,原木色的餐桌,桌上放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cha着永生花,后面的大酒柜被擦得一尘不染,上面摆着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份的酒。 这并不像ji,ng心布置的温馨婚房,更像是直接套模板出来的标准样房或者说是高端的商务酒店。 阮承歇了一会,认命地用手揉搓自己僵掉的腿,扶着旁边的家具慢慢挪到旁边的沙发上。 黑色的真皮沙发凹陷下去一角,刚坐稳,阮承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您好,这里是x院信息素研究中心,请您于明天下午5点之前到本院进行最后一次信息素检查。” 第11章 “好处不见。” “好久不见,医生。”阮承朝着那位头发花白的医生点点头,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医生笑得和蔼可亲,他上下打量一番阮承:“最近恢复得怎么样?还会疼吗?” 阮承下意识地想去摸后颈处的腺体,那里曾经让他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在无数个不眠不休的日夜里,他只能靠着成把成把的止疼片才能勉强小憩一会儿。 他思索片刻道:“偶尔后颈处还会疼,是那种针扎一样的疼……可能还没有完全适应吧。” 医生点点头,手指在电脑上敲击着,打印出一张化验单递给阮承:“腺体疼痛是这个手术常见的后遗症之一,来,你先去检查一下各项指标吧。” 化验结果出来,阮承拿到化验单,眼睛从上到下快去浏览着,他不免有些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薄薄的纸片在他手指的强压之下有些皱巴,似乎随时就要折断。 正常,正常,全部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 阮承有些不敢相信,他瞪大眼睛看了好几遍,使劲掐了下自己的手臂,才稍微有了一点真实感。 三年了,他终于成功置换了自己的信息素。 阮承的眼睛眨了又眨,睫毛蒙上了一片雾气,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 当阮承知道自己分化成oga而方泽坤分化成alpha的时候,他几乎是欣喜若狂的,他乐得路上碰到一只蜜蜂、一个蚂蚱都想停下来向它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只是好景不长,阮承很快发现,他与方泽坤的信息素契合度并不高。 帝国时代,大部分ao结合都靠系统分配,而系统分配的依据便是信息素的契合度。 上天对阮承开了一个玩笑,给了他一点零星的希望,然后又毫不留情地用石头把他牢牢地压在深渊淤泥之中。 于是,阮承选择了人为改变自己的信息素来配合方泽坤的,他什么都不怕,只怕不能跟方泽坤长相厮守。 阮承拿着化验单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镇定良久才敲门走进门诊室。 “嗯,各项水平都在正常范围内,可以停药了。但是以后也一定要注意,情绪尽量保持稳定,隔半年还要来复查一下。” 医生带上眼镜仔细地看着化验单,又叮嘱了阮承一些注意事项。 信息素置换是近年来新兴的一个手术,各方面还未完全成熟,因而医生也对阮承多了几分照顾。 “谢谢医生,我会的。”阮承把化验单攥得极紧,朝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他小心翼翼地把化验单对折再对折,放在包的最深层。像是动作稍大一些,这些白纸黑字印着的数据就会cha上翅膀飞走似的。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阮承走出医院,抬眼看到的就是明媚的阳光。 冬日里,阳光难得地有些刺眼,明亮的,温暖的光照在阮承身上,驱散了他心底里那一点y翳。阮承有一瞬间的目眩,却不愿意移开目光,他迎着太阳走去。 他的向日葵味的信息素被换成了木棉花的味道,但是那又怎样呢,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太阳。 阮承大步迈向前方,刚走两步,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阮老师,你在哪里?” 是同年级的另一个老师打来的,他的语气急促,一上来就开口问道。 “在……在外面。”阮承一时有些愣怔,他这天下午原本是没课的,所以才会这么放心地没有去学校。 那老师见阮承说话吞吞吐吐,也不想与他废话,直截了当道:“哎呀,你快来吧,你们班有学生打架了。” “什么?!”阮承顿时变了脸色。 他今年第一年当班主任,虽然他们班不是重点班,但班里同学也还算听话。他的班长做事靠谱说话妥当,在班长的带领下,平日里班里气氛和睦,也没有特别刺头的学生,上课和老师顶嘴都十分少见,哪能突然就打架了呢? 阮承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搞错了,他匆匆赶到学校,映入眼帘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挤进其中,里面正站着一个人。 即使那人头上的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要把眼睛都挡住了,阮承依然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班长。 纱布上斑斑血迹,几乎把整个纱布都染成了红色,显得有些y森可怖。班长手指紧紧压在伤口上,防止它继续向外渗血,他的手指上也粘上了黏糊糊的血。 阮承紧紧皱着眉头走到班长旁边,冷冷问道:“怎么回事?” 班长只抬眼睨了一眼阮承,就收回了恶狠狠的目光,他啐一口血,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老师!你们班杜肖他无缘无故打我!” 声音从脚下传来,阮承冷不丁发现班长身后还有一个人。 他仰面躺在地上,左眼周围有厚厚的淤青,鼻子下面还有未擦净的血,衣服上也沾着凝固的变成褐色的血块,裤子是脏兮兮的,还破了一块,显得有些狼狈。 场面一片混乱,正说话间,原本拥挤的人群轰然散开了一条路,原来是救护车到了。 救护车轰鸣而过,阮承压下心中的疑问,也跟着一同来到医院。 还好两人虽然身上看着惨烈,都并无大碍,待医生为他们处理完伤口之后,阮承走到班长身旁。 班长是刚刚分化的alpha,还不太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整个屋子弥漫的都是他的浓郁的硝烟的味道,呛得阮承嗓子有些疼。 alpha的气场到底强大,阮承略感不适,他皱着眉头,与班长面对面而坐。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班长低着头,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手指无聊地敲击着铁质椅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承有些尴尬,他没什么经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有几分凝滞,见阮承这边许久没有动静,班长“切”了一声,主动仰头倚靠在椅背上,他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轻声“嘶”了一声。 “老师,看你日常这副样子,就知道你没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你不懂的。” 第12章 事态的缘由因为班长的一句话好像突然清晰明了起来,看样子这一切是为情所起。 听到他的那句感慨,阮承并不恼,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如同炸毛的小兽一样的小alpha,目光悠远。 “你不说事情的原因,怎么就知道我不懂呢?” 班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眼睛登时就红了,握紧拳头狠狠朝身边的椅子上砸去。 “咣当”一声,铁皮椅子剧烈震颤着,以r_ou_眼可见的振幅摇摆着,发出细碎的“嗡嗡”声。 “那孙子抢我的oga!” 他冷哼一声,狠狠翻一个白眼:“我最看不惯他这种人了,挖人墙角,呸!” 班长的情绪激动,他说话的时候,额侧的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活像一匹被抢走了崽的独狼。 信息素的呛人味道让阮承觉得有些不适,他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撤了些,等到班长呼吸平稳了些,才开口道:“什么才算是刻骨铭心的爱情?你们这样为oga大打出手就是了吗?” “你不懂!”班长飞快地说道:“我和小景认识很久了,只不过是信息素契合度不太高而已。他就硬要过来掺和一脚,每天缠着我的小景。” 阮承略微皱眉:“只是信息素契合度不高……你知道信息素的契合度是ao结合的首要因素吗?” 班长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他死死盯着阮承,瞳仁暴凸,眼内的血丝清晰可见,丝毫不见平日里礼貌和善。 “又是这样,你们一个个都是这套说辞,难道信息素不契合的ao就不配相爱了吗?!” 他咆哮着,尖锐的吼叫声几乎要把阮承的耳膜撕裂,阮承看着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少年,突然觉得眼前的情景是何其的熟悉,他像是看到了几年前陷入泥潭深渊之中绝望的自己。 班长恶狠狠地把眼泪都蹭到胳膊上,别开眼睛不再看阮承,肩膀却在止不住地上下抖动着,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哭得太难看。 他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不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阮承伸出双手,搭在班长的耸动的肩膀上,轻轻按下去。 他看着班长头顶那块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伤口,有些出神:“你说的对,信息素不契合的ao之间也能产生感情。那之后呢,信息素不契合的ao是没法成结的,这点你知道吧?” 班长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阮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可能会说r_ou_体上的快感怎么能比得上心灵的交融,你想要柏拉图式的爱情,这没有错,但是你问过你的oga的感受吗?他苦苦忍受发情热的折磨,你却连最简单的信息素上的安抚都做不到。” 听到阮承的话,班长猛然抬起头,他“啪”地一巴掌打在阮承的手背上,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拽下来:“呵,你与他们一样,你们都是原始兽性的无脑拥护者,你们不过是信息素的走狗。是啊,到了合适的年龄,与信息素相配人配对结合,然后做信息素的奴隶,生育的机器,你们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他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多时,又冷又饿、孤立无助的小兽,他哀鸣着,怒嚎着,大声控诉着种种不公。 班长那一巴掌扇得极重,阮承的手背很快肿起一大块,白皙的皮肤上,那片红肿格外扎眼。 阮承一声不吭收回手,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是错误地估计了alpha的力道,唯一庆幸的就是班长打的是左手,不然这几天怕是都没法在黑板上写字了。 屋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班长好像也觉得有些尴尬,他眼里噙着泪,脚尖不住地踢着椅子的腿部,发泄心中的不满。 过了半晌,阮承轻叹一口气:“你可以大声疾呼,可以奔走控告,但却什么也没法改变。” 他隐藏在衣袖中的右手却紧紧团成了拳头。他握得太用力了,指尖因缺血而呈现出惨白的颜色,肌r_ou_也在不住地颤抖。 他不懂爱吗?他又何尝没有如坠冰窟、深陷泥沼、痛不欲生的经历。 “老师,我就是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你们这种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不懂啊!” 像是情绪倏然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班长的眼泪如泉涌一般喷jian出来,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阮承的上衣上,洇shi一片。 阮承犹豫了片刻,缓慢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他一字一句道:“我做过信息素改造。” “什么?!”班长愣怔住了,刹那之间,他甚至没反应过来阮承说的是什么。 班长的信息素味道太过浓烈,阮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深吸口气,强忍住继续咳嗽的欲望:“信息素的奴隶,交配的机器……我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我和你一样,我喜欢的人与我信息素契合度很低,属于完全不能结合的类型,所以我去做了信息素改造。” 这是阮承第一次向人倾诉这件事,而对象还是他的学生。阮承本以为这是一件极难开口的事,但他说出来的时候,内心却宛如一坛静止的水,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语气像是在陈述“我今天买了个菜”或者“一会儿要去散个步”这般稀松平常。 班长的瞳孔倏然散开了,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阮承,这个身材,面色有些发白的oga老师。 他不是没想过信息素信息素改造,但他同时也了解到,信息素改造极其难捱,甚至有人改造到一半因为无法承受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痛苦而选择自杀。 班长其实一直是有些看不起阮承的,除了讲课还算清晰明了,阮承几乎是一无是处。他既没有亲和力也不幽默,不会与班里同学相处。 没有威严没有脾气,他任何时候都是一个调子说话,跟个不谙世事的机器人似的。 没错,班长爱用不谙世事来形容阮承,他觉得自己一个刚刚成年的黄毛小子,都比阮承更懂人情世故。 班长自告奋勇做这个班长,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阮承根本就不会管班。 而就是这个在他眼里无能、不懂事理、没有感情的老师,却做了他奢望却又不敢做的事。 一直以来被轻蔑被鄙视的下等人摇身一变成了英雄。 班长炽热的目光让阮承觉得有些尴尬,他偏过头,不去看那热烈的眼神:“嗯……我也并不是要推荐你进行信息素改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理所当然地妄下结论。” 班长依旧目光灼灼,阮承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最好还是与你的oga好好谈一谈,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交流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到底是脑袋上受了伤,两人没说几句,阮承就被护士赶走了,说是班长需要静养。 临走时,阮承深深看一眼躺在病床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班长,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他是捱过了信息素改造这一关,但却依然行走再黑暗潮冷的独木桥之上,稍一晃动,就会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方泽坤会来陪他吗? ———————— 为了避免阅读障碍,稍微解释一下私设吧_(:3」∠)_ 1,这个世界,ao结婚主要看信息素的契合度,达到一定水平(60)才允许结婚。阮承原来的信息素和方泽坤大概只有不到20的契合度,所以他才会为了结婚做信息素改造。 2,信息素契合度低于60是不能成结的,信息素互关的快感来源于契合度,契合度越高快感越强烈,但是即使低于60也可以标记。 3,成结属于永久标记,一个alpha可以标记多个oga,但只能与一个oga成结,除非这个oga死了或者洗去标记。 4,第一次成结是100受孕的,成结以后在发情期做&039;爱也有很大概率怀孕,但是不成结也可以怀孕。 5,以后想到再补充。 第13章 俗事缠身,阮承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色y沉浓重,街道上亮起星星点点的路灯,照着阮承孑然归去的身影。 家里没有人。 方才方泽坤打过电话过来,说工作忙,不回家了,让阮承自己解决晚饭。 屋中静得吓人,阮承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里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好似就这样静谧地在时光中蹉跎过许多年。 大概任谁也不会猜到这里住着的是对新婚燕尔的夫夫。 既然方泽坤不回来,阮承也落得清闲,他晚饭懒得吃,草草洗漱完躺在床上。床是两米的大床,阮承却只占了一个角,他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脑内闪过的全是刚刚在医院的场景。 都说信息素是上天赋予ao最大的礼物,强扭的瓜不甜,那强行改变的信息素……会有幸福吗? 他早已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阮承环成一团,像是落单的小动物,睡得极不安稳。 翌日,阮承醒来的很早,早早来到班里。 大多数学生都喜欢踩点进教室,分明还有五分钟就要打预备铃了,班里还一副空荡荡的样子,人数寥寥无几,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阮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班长,他的额头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显得格外扎眼。 “阮老师好!”班长见到了阮承,主动站起来招呼,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全然不见昨日的声嘶力竭与剑拔弩张。 阮承看着他的伤口问道:“怎么今天就过来上课了?”他记得班长昨天还被要求在床上静养的。 班长想挠头,又怕碰触到伤口,只好“嘿嘿”一笑,:“我比较壮实,医生说只要不剧烈活动,没什么大碍的。” 蓦然想到昨日的事故,阮承有些尴尬,他点点头,转过身子向班后走去,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没成想班长突然出声喊住了他:“阮老师,等一下!” 阮承有些不解地转过身子,目光投向班长。 “呃……就是……他没事吧?”阮承的目光不会躲闪,被阮承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班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闪烁其辞道。 班长口中的“他”,指的是被他打的那个人,阮承想了想,实话实说:“他眼眶内出血了,还伴随着轻微脑震荡,你做好被叫家长和记处分的准备吧。” 班长低下头,嘴唇翕动着,过了半晌才说道:“……我很抱歉。” 阮承略微皱起眉头:”这句话留着到时候当面和他说吧。” “不是的!”班长的声音蓦然抬高了几分,四周零星的几个不明缘由的人向这边投来探究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正在站着的两个人。 感觉到众人注视的目光,班长有些尴尬,他低声急促道:“我是想……跟您道歉,我……我不该那么说您的。” 阮承一怔,很少有人对他有如此恭敬的态度。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班长是特意站起来与他说话的,而他的眼神之中,也写满了敬重。 昨天的事,阮承是真没放在心上,他不太介意别人怎么说自己:“没什么,你还年轻,这很正常。” 班长的目光灼热又真诚:“阮老师,您真的很厉害。” 年轻人不会那些弯弯肠子,心里怎么想的,就要原原本本地展露出来。 难得被人夸奖,阮承被呛了一下,他单手握拳,堵在嘴前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就在这时,预备铃打响了,踩着欢快的铃声,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地蜂拥而至,阮承站在讲台上,眼见着一分钟之内班里多了几十个人。 见状,班长十分不悦,他咳嗽两声,走上讲台。 “来得这么晚,还不知道拿出课本来读书?说得就是你!还说话!” 阮承嘴角微微上扬,他走下讲台,面朝着班长的方向,用唇语说道:“谢谢。”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十点多的时候,方泽坤打来了电话。 阮承刚刚上完两节课,他抱着书和教案,刚巧走进办公室的门。 他的手机铃声是系统自带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的音乐,阮承却觉得格外动听。 方泽坤的声音温柔又克制:“软软,你中午方便吗?” 听到“软软”这个称呼的时候,阮承愣怔了一下,他的脑内如同过电影一般,闪过的都是母亲弥留之际痛苦的深情。 阮承的瞳仁微微转动,他顿了片刻,没有说什么,顺着方泽坤的问题答道:“有空的,怎么了?” 方泽坤似乎有些纠结,他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你中午……能不能来这边一趟?” 还没等阮承反应过来,方泽坤飞速地补充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单位发了点日用品,想让你带回去,而且……我也想把你介绍给同事认识一下。” 他的语气礼貌又克制,带着一点期许。 阮承看过伴侣资料,方泽坤是在军区所属的一个研究所工作的,研究卫星导航,所以他不愿意过多向人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 方泽坤主动邀请自己去他的工作单位,这是阮承现阶段不敢去想的事情。他上次试探着问方泽坤的时候,方泽坤还是一副讳莫如深,不愿多谈的模样。 阮承没有丝毫犹豫,几乎脱口而出道:“好啊。” 方泽坤似乎松了口气,他低笑出声:“好,那你大概12点多的时候到就好了,正好来这边我们一起吃饭,我把地址发给你。” 直到挂断电话,阮承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都说当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另一半介绍给朋友的时候,是他真正开始接受那个人的时候。 而方泽坤就这么要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同事和朋友了? 阮承看着方泽坤发来的地址有些出神。 婚后的一切都太过顺利,像是一向残酷无情的上天突然幡然醒悟,要把自己先前所受的苦恼全都尽数补偿回来似的。 他特意回家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正装,踩着时间点赶到方泽坤的工作单位。 第14章 这里地理位置有些偏僻,阮承足足坐了快一个小时公交,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找到。 四周栽种着不少树木,树上的叶子虽然早就掉干净了,但枝干依然屹立在空中。这些树的枝干粗壮,一个人都环抱不住,看样子已经种在这里有些年头了,颇有几分城中森林的感觉。 阮承到达的时候是正午时分,按理说正是一般的单位下班的时候,眼前的这个院子内却是一片寂静,别说人影,连叽叽喳喳的麻雀都看不见。天空是乌乌的白色,一片云彩也没有。 阮承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方泽坤给的确实是这个地址,反复在手机上确认了好几遍,阮承才踏入院内,没想到刚走两步,却被门口执勤的保安拦了下来。 没有通行证禁止入内。 阮承皱起眉头,一时有些犹豫,纠结着要不要给方泽坤打一个电话。方泽坤一直都是来去匆匆,工作繁忙的样子,阮承生怕打扰到他。 算了,先等会儿吧。 阮承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方泽坤自己到了。 他怕站在门口处影响不好,十分自觉地退后几步,隐藏在树干的y影之中。 “软软!软软!” 没过几分钟,方泽坤的声音就从铁栏内侧传来,他朝门口摆摆手,神情有些焦急,额侧还挂着薄汗。 阮承从树干后探出脑袋,快步走到铁门前,看到方泽坤,他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方泽坤带着歉意朝执勤的保安解释道:“这是我的oga,我们刚刚结婚,还未来得及帮他办这里的通行证。” 蓦然听到方泽坤的那句“我的oga”,阮承的心湖如同被jian入了水滴,涟漪一圈圈散开,他朝保安笑笑,露出了右侧的那个小虎牙。 保安表示理解,打开门,方泽坤十分自然地上前牵住了阮承的手,语气中带着少许责备:“来了怎么不和我打电话呢?” 阮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特意与方泽坤的步伐保持一致:“我怕你在忙……” 方泽坤低声一笑,左手揽住阮承把他圈在怀里道:“傻软软,下回来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alpha浓郁的红酒味扑面而来,层层叠叠地包裹着阮承,充盈着他的鼻腔,口腔,腺体,引得他体内沉寂了几天的燥热开始活跃起来,它们跳动着,想突破躯体的桎梏,去寻找更多让它们兴奋的气息。 被标记后的oga根本就离不开自己的alpha,他们需要alpha的信息素的滋养。 阮承装作不经意,往方泽坤的怀里钻了钻,左手悄悄攥住方泽坤的衣角。 两人一连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进入了一座不起眼的小楼。 玻璃门拉开,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军装须发花白的老人。他的帽子带得很正,衣服也是仔细熨烫过的,胸前挂着成串的勋章,压得衣服微微下弯,眉峰高挑,不怒而威。 “首长好。”方泽坤瞬间挺直了身板,双腿绷直并拢,向那人行一个标准的军礼,表情严肃又恭敬。 首长点点头,目光移向他身边的阮承。到底是年长了,他的眼珠有些浑浊,目光也并不锐利,其中探究的意味却十分明显。 方泽坤顺势介绍道:“这是我的oga,叫阮承,我们刚刚领证。” 首长注视着阮承,眼底漾起一点笑意,他眼角的鱼尾纹层层叠叠,本来严肃的表情上多了几分和蔼,仿佛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首长变成了邻家温和可亲的邻居。 他伸手与阮承握手:“你好。” 握住的手温热而干燥,掌心有厚厚的茧子,首长依然是在笑着的,手上却在不动声色地加力,阮承四指被紧紧挤在一起,骨节有些变形。 被握得手指生疼,阮承却什么也没说,他依然恭恭敬敬弯腰道:“您好。” “好孩子,”首长蓦然卸了力,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宽大的手掌继而拍向阮承的肩膀:“泽坤也是踏实的孩子,你们好好处。” 首长明显有事在身,没聊几句就匆匆离去了,留下方泽坤带着阮承走进他的办公室。 本来方泽坤就是想把阮承介绍给首长认识的,首长生性古板而保守,加之年龄大了,总是对已婚的下属更信任些。顶着婚后家庭和睦的名声,会让他的路好走不少。 方泽坤让阮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帮阮承端一杯热茶,随口问道:“怎么过来的?” 阮承把杯子抱在怀里,透明的玻璃杯里飘着星星点点的绿芽,茶叶在热水中舒展开枝叶,随着方泽坤递来时候的晃动慢慢漂浮着。 水的温度暖热了僵硬的指节,也透过指尖传到阮承的心尖。他盯着杯中荡着的一片茶叶道:“坐公交过来的……路上不冷。” 这话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阮承的脸颊明显被冻得通红,嘴唇也因为空气的寒冷干燥而有些干裂。 不知怎地,方泽坤的心脏蓦然如触碰到了柠檬汁一般酸涩了一下,但是这感觉像是落在平静海面上的水滴,很快就消失不见。 方泽坤的声音柔下两分:“首长好像挺喜欢你,有空的话……多过来几趟吧。” 阮承点点头,比起自己一个人在家忍受空无一人的孤独,方泽坤能让他过来找他,这再好不过了。 与见首长相比,和其他的同事一起吃饭就显得平淡许多。 方泽坤一一为阮承介绍,这是x,那是y,那是z…… 他们穿着统一,年龄相近,阮承又有些脸盲,一圈下来,他光顾着与人打招呼,愣是一个人都没有记住。 但这顿饭阮承依然吃得十分满足,四周都是轻飘飘的,他觉得自己叩开了方泽坤广袤世界的门缝。 第15章 b市的冬天总是乌蒙蒙、y沉沉的,偶尔的一次太阳都是稀缺资源,但这天的天空却是格外湛蓝,当真像是水洗过一般。 阮承喜形于色,健步如飞,回家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阮承刚走进走廊,就远远看到办公室门前好像隐约有个高大的身影。 他走近了些,发现班长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盯着光洁的地面发呆,显然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阮承皱起眉头道:“杜肖,你不上晚自习,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师!”听到阮承的声音,班长猛然抬起头,他的反应太大,头一下子磕在了木制的门板上,发出闷闷的“咚”的一声。 这一撞好巧不巧,正撞在班长的伤口附近,他“嘶”地捂住脑袋,“阮老师,您终于来了,我……我想跟您聊聊天。” 阮承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将人领入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有事吗?” “就……”少年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眼眶有些发红:“我知道您很忙,可是除了您,我也不知道要跟谁说了。” 班长长得人高马大,也一直都是意气风发,不知惧怕为何物的形象,如今却并着脚站在那里,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阮承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一时噎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班长低着头,语气低沉地继续说道:“小景来找我了,您……您还记得小景吧,就是跟我青梅竹马的那个oga,他说不愿意再这样痛苦下去了,要我找一个与自己契合的oga……” 一滴。 两滴。 泪水落在地板的瓷砖上,无声更胜有声。 阮承回过神来,把班长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抽纸塞进他的手里,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班长摇摇头,连着拽了十几张抽纸揉成一团,在眼睛处狠狠擦过,粗糙的纤维划过眼部的皮肤,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在以前,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不仅不同意,而且还会大发雷霆,会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他狠狠擤了擤鼻涕,把鼻子都搓红了:“……老师,我没勇气正面对抗强大的生理,我也不敢做信息素改造,小景的话甚至让我觉得是一种解脱……我是不是很没用?” 人的痛苦多来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少年人第一次体会到自身力量的渺小,在强大的基因法则面前,他甚至连一只渺小的螳螂都算不上。 但就像一直面临着雪崩危险的山峰终于崩塌了,雪球、泥沙滚下的同时,一直紧绷着的心也沉寂了下去。 与此而来的,是巨大的负罪感。班长肩膀耸下去,手臂搭在双膝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开导他,救救他,而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阮承。 只是阮承自己对感情都是半吊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是错,前方是开满鲜花的幸福彼岸亦或无尽痛苦的十八层地域,他怎敢盲目地做一位少年的引路人? 情绪瞬间堵在了阮承的嗓子眼,争先恐后想出来,又紧赶慢赶要收回去。阮承嘴唇翕动许久,喉结上下跳动着,最终还是把手搭在了班长的肩膀上。他左手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那一片红,是被班长打的。 阮承出口极慢,每个字都在腹内打了许多遍草稿:“感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如果真的能简单地拿对错来衡量的话,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爱而不得,抵死纠缠的人了。不是选择做了信息素改造手术就多么高贵、就有了傲骨、就高人一等。在大多数时候,你只要追随你内心的选择,偶尔任性一次,也没什么不好的。” 道貌岸然的大道理任何人都懂,阮承并没有选择高高在上的说教,而是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上,给出了最诚恳的建议。 “任性?”这实在不像是一位老师会说出的话,班长抬头望向阮承。 “我就是任性地做了信息素改造手术啊。”阮承眯起眼睛笑了笑,“只是每一个看似潇洒选择背后,总隐藏着血与泪,还得咬紧牙关过去。” 他这句话是说给班长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时候的阮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再也没见到方泽坤。 首长办公室内。 “嗯,你牵头,我很放心。”首长坐在座椅上,一身军装依然扣得严严实实,连帽子也未脱下。他接过方泽坤递来的材料,满意地点点头。他胸前的徽章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微微颤动,在室内灯光的照s,he下熠熠生辉。 “谢谢首长信任。”方泽坤说得字正腔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坚毅。 首长点点头,“呵呵”笑了起来,他端起桌子上的搪瓷杯子,润了润嗓子道:“不用那么紧张,今天呢,我就是作为长辈,和你多说几句话。” 方泽坤在首长的示意下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首长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泽坤啊,既然已经结了婚,就要收收心了,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这边。” 这副唠家常的语气让方泽坤的神情稍有松懈,他低声道:“是的,首长。” “你的那个oga,叫……叫什么来着?哦,阮承对吧,是做什么工作的?” 方泽坤如实回答:“是高中的老师。” 首长笑意很浓,梳得光洁的头发也挡不住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老师好啊,工作稳定。oga嘛,还是听话顺从些好。” 首长与阮承握手的时候刻意用力,意在测试阮承是否足够能“忍”,他觉得oga作为alpha的附属品,要忍得住,要够听话。 显然,阮承的反应让他非常满意。 不知怎的,方泽坤蓦然想到自己去接阮承的时候,阮承鬓角星星点点的汗珠,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散s,he出晶亮柔和的光,他细碎的黑发就粘在额侧,一看就是一下课就忙不迭地赶过来的,他shi漉漉的眼睛里,爱意浓郁得马上就要溢洒出来,根本藏无可藏。 方泽坤应道:“是,挺好的。” 结婚以后,首长把方泽坤当成了过来人,语气态度都亲近了不少,言语之中也暗示方泽坤想要提拔他。 方泽坤心中暗喜,面上恭敬如旧。 第16章 不过转眼,时间巨轮“吱吱呀呀”转动着过了一月,而自从上次阮承去了方泽坤单位以后,两人竟然再未打过照面。 刚开始的两天,方泽坤还会打电话给阮承,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晚上没法回去。到后来,就像是约定俗成了一般,方泽坤甚至连个电话都懒得奉陪。 这哪里是新婚燕尔的夫妻,怕是连萍水相逢的路人都比他们亲密——至少还能“相逢”。 因为开着暖气的缘故,屋里又干又燥,稍微一动就能摩擦出明亮的电火花来。 阮承被这热浪折腾得烦不胜烦,窗户早就是洞开着的,衣服也换成了单衣,汗却还是淅淅沥沥不住地往下淌。 被逼无奈,阮承来到厨房“避暑”,他的脚步虚浮,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厨房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便只剩下灶台上跳跃着的那一抹蓝。崭新的锅里,松软稀烂的白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它已经熬了好几个小时,汁水完全浸入了米中,变得晶亮而又粘稠。 “喂,你……今天回来吗?”阮承隐藏起语气中的期冀,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方泽坤接到电话,他捏捏鼻梁上拧起的皮肤,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目光甚至没有一刻偏移,答得随意:“抱歉软软,最近比较忙,不回去了。” 阮承的虎牙摩擦着下嘴唇,有些坐立不安,他的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从口鼻中呼出的气热腾腾的,很快化作白雾逸散在空中。 “我……”阮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粘腻和沙哑,方泽坤磁性的声音宛如催化剂,让阮承本来就不平缓的呼吸声更加急促了几分,他全靠着撑在壁橱上的手才没有跌落在地上。 与方泽坤太久未见了,刚刚结合过的oga的身体早就十分不满,感受不到令人心安的alpha的气息,腺体内的因子蠢蠢欲动。 阮承每天都在强忍着、克制着oga的本性。只是压抑积累到一定程度,总要变本加厉地爆发迸s,he出来。 “实在抱歉,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一定好好弥补你。”方泽坤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的数据上,阮承迟迟不挂断电话,粗重的呼吸声让他觉得无法静心,他匆匆挂断电话,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无丝毫留恋。 听筒中传来“嘟嘟”的忙音,阮承的五指抠紧了手机,干脆地伸手一拧,关掉火。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4节 那个人不在,ji,ng心准备的一切也就显得毫无意义,甚至有些自作多情地可笑。 没有了那些微的火光,厨房内霎时一片漆黑,阮承随手把手机放在壁橱之上,摸黑往外走。 厨房比客厅的地面高了两厘米,但就是这不起眼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两厘米,差点要了阮承的命。 阮承走出门的时候,结结实实地被绊了一下,腿一软栽在地上。 瞬间的失重感刺激着oga本来就在不规律地跳动着的心脏。 心尖蓦然收缩,血液如同发疯一样涌向四肢,夹带着的,还有好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的信息素。 阮承“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破了皮,血瞬间渗了出来,粘在膝盖与裤子之间。 阮承却顾不得膝盖的疼痛,他的太阳x,ue、手腕,颈侧,但凡是皮肤稍显薄弱的地方,都能感受到一突一突的激烈跳动。 信息素剧烈地向外翻涌着,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浓郁得有些刺鼻,仿佛进入了一大片养殖花田,恨不得把人腻死。 这种感觉,阮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再下一步,就是体温升高,身体也会开始自发的分泌粘液,最后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情欲的漩涡,化为被情欲控制的娃娃。 这该死的发情期,来得太不是时候。 阮承死死地咬着牙,全身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他想站起来,但r_ou_体依然快速地脱离ji,ng神的控制,失去力气,自顾自地灼热起来。 太久没有alpha的滋润,这次的发情期来得又急又凶,阮承几乎寸步难行,他别无选择,就着跪地的姿势一点点挪动,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妄图以此来减少几分燥热。 身体内的某一处酸酸麻麻的,有什么东西好像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濡shi了内裤。 阮承彻底没有力气了,他的头枕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手指不受控制地向身下探去。 即使隔着裤子,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裆下支起了一顶帐篷。 白白嫩嫩的r_ou_jg不知廉耻地翘起,硬得不能更硬,颤抖着想要逃离布料的束缚,但顶端过分敏感,一碰就哭着吐出水来。 阮承连扯带拽,腰扭动得如一条灵活的水蛇,终于把裤子和内裤都褪到膝盖处。他一刻也不愿意耽误,五指握住硬挺灼热的r_ou_木奉,磕磕绊绊地上下 动。 双腿在不住地绞紧着,x,uer_ou_自然而然变得酥软,粉嫩嫩的x,ue口微张,从其中溢出晶亮粘腻的液体。 酥麻,绵软,想要。 阮承大脑充斥着的全都是上次发情时与方泽坤翻云覆雨的画面,yjg硬得发疼,但只靠前面徒劳的 动,是没法s,he出来的。 阮承整个眼睛都是红的,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欲望终于战胜了理智,阮承把一根手指塞入了饥渴得正在一张一合的后x,ue之中。 粉嫩的x,uer_ou_欢快地收缩着,密密麻麻地绞紧那根单薄的手指,还恬不知耻地“叽咕叽咕”叫着,想把它吞得更深、更深一点。 再多一点,手指的数量增添到两根,三根…… …… 等一下! 迷乱之中,阮承脑内的弦蓦然紧绷起来,他的alpha的不在身边,只靠自己是无法舒解如潮水般涌来的欲望的,如果就这样完全发情了,他真的会死在这里。 阮承像泡在了桑拿房里,头发都shi透了,贴在发烫的额头上,还有几根因为方才剧烈的扭动而跑到了他的嘴里。 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靠近大脑处的疼痛让他稍稍回神。 阮承睁开因为发烫而有些刺痛的眼皮,他看到了,在不远处的酒柜上,随意地躺着一支抑制剂。 第17章 溺水的人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一块朽木。 阮承如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地吸气,冷空气顺着气管进入体内,徒劳地缓解着几乎快要沸腾的燥热。 这支抑制剂是他上次去检查的时候医院免费发放的,说是新型号,副作用比原来的小。 当时只是随手接过一支,没想到竟成了救命之物。 阮承的手指上还是shi淋淋的,透明的粘液顺着食指与中指的指缝缓慢滑落。他顾不得那么多,就着粘得一塌糊涂的体液抓起抑制剂,撕开包装,露出针管。 冰凉的液体推入流入体内,因为进入得太快而在小臂皮下留下了一个鼓包,阮承却松了一口气。 血液在以他能感受到的速度迅速冷却,从窗户那里刮来的寒风将信息素的味道吹散,像被掐掉了即将绽放的花骨朵,发情热蓦然停息了。 体温冷却下来的同时,阮承感到一阵无力,像被抽空了骨髓。他踉跄着走到沙发边休息。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静。 但是,又有什么不对。 瘙痒是从针孔处开始的,很快顺着纵横交错的血管向手臂上侧传递,大片大片的皮肤起了红疹,阮承原本已经降下来的体温以更快更剧烈的方式攀升着。 红色小疙瘩像是长了腿会跑似的,很快扩散到全身,阮承蓦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开大。 这个感觉…… 他好像是对抑制剂过敏了! 本来就是赠品,注s,he的时候又那么着急,阮承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哪知道竟然真的如此凑巧。 过敏可比发情期来得更加迅猛,也更夺人性命。 阮承意识很快模糊了,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皮肤上的红疹触目惊心。 仅存的意识告诉阮承,他必须打电话报警,可是……手机被他随手丢在了厨房。 还真是祸不单行。 最终,发烫的眼皮越来越沉,停止徒劳的挣扎,继而缓缓闭上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阮承被炫目的白墙晃得有些睁不开眼,旁边不知道什么仪器在不停地重复“滴”——“滴”—— 眼睛太久没见过光,猛然受到阳光的刺激,阮承眯着眼睛,生理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很快就爬满了整个脸颊。 他的脑袋快要炸掉了,手臂却连扶住额头的力气都没有。 阮承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环顾四周,当他看到在不远处坐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又闭上了眼睛。 那个男人穿的虽然是西装,却皱巴得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菜叶似的,看起来很久都没来得及打理了。 他的下巴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青茬,但即使如此,那人紧盯着电脑的眼睛依旧浓重而深邃,明明目光没在阮承这里,却能把他整个人都紧紧吸过去,再无法逃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泽坤。 阮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方泽坤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昏迷之前的记忆像是被人为的切割了,阮承一点都记不起来。 当方泽坤再次把目光投向阮承的时候,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他的睫毛眨了眨。 “软软?你醒了吗?”方泽坤下意识地唤了一声,这句话,在这三天里,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阮承的睫毛扑闪扑闪,缓缓睁开眼睛,方泽坤的声音彻底把他拉回了消失。 原来真的不是梦。 “方……咳咳!”阮承张口想要说话,但嗓子干得不行,他干呕了两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方泽坤上前把阮承扶起,端着水杯喂他喝水。 “你刚醒,还是先别说话了。” 阮承就着方泽坤的手喝了点水,他摇摇头,哑着嗓子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方泽坤侧身坐在病床一角,他拨过粘在阮承额头上的头发:“你在晕倒了,邻居闻到家里传来的糊味,帮忙报了警。” 糊味?阮承一时有些愣怔,怎么会有糊味? 他猛地想起,方泽坤挂断电话之后,自己心情不佳,随手转了下灶台的旋钮,可能火并未彻底关闭。 一时的疏忽大意倒是救了他一命,阮承有些疲惫地倚靠在床头。 方泽坤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阮承的脸颊,一点点擦掉他脸上的泪痕。阮承闭着眼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方泽坤顿了一下,回答道:“三天。” 其实只从方泽坤的穿着打扮也能看出来,他确实一刻都没有离开。 只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让阮承的心如同烙上了火红的烙铁,又滚烫起来。 蝴蝶扇动翅膀,把阮承原本就微不可见的委屈推向远方。 方泽坤把枕头立起来塞进阮承背后,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做完这一切,他开口问道:“你怎么没告诉我……发情期的事情?”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涩意。 阮承依旧合着眼,他的语气中甚至听不到一丝抱怨:“你太忙了,我怕影响到你。” “你……”你他妈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阮承一副历尽沧桑、波澜不惊的态度让方泽坤有些生气。他甚至想撬开阮承的脑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些汤汤水水,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方泽坤平生最不能忍受的事有两件:一是不能把能抓住的牢牢握在手里,二是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他面前流逝。 而阮承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阮承本来就瘦,又昏迷了三天,全靠输营养液吊着,单薄的身板几乎要挂不住宽大的病号服了,衣服似乎随时可能顺着肩膀滑落下来。 看着阮承这副摸样,方泽坤突地想到了父亲生病时瘦骨嶙峋的模样,他因为常年摸爬滚打练就的坚硬石头心里,难得地有几分内疚。 “亲人”这个词对于方泽坤来说太过陌生,父母离去之后,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孤军奋战,以至于他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纤瘦沉默的青年有着怎样的身份——他是他的oga。 到底是刚刚醒来,阮承的身体还十分虚弱,只清醒了一小会儿就又困了,他小声嘟囔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说完这句,阮承再没ji,ng力去顾及方泽坤,他脑袋一歪,睡着了。 算了。 方泽坤盯着阮承,瞳孔微动,如一坛深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惜。他决意要对阮承上心一些,至少不能再闹出这种危及生命的荒唐事来。 方泽坤轻手轻脚抱起阮承换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又帮他掖好被子,出门去叫医生。 刚走出病房,方泽坤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首长来了。 第18章 “首长好。”方泽坤行一个军礼,心里却是“咯噔”了一声,原本脸上鲜少露出的带有些微温度的笑意迅速收起,只留下冰冷冷的一句话。 首长每天日理万机,目中无物,方泽坤没想到首长竟会屈尊来到此处。 方泽坤此时的形象并不光彩,皱巴着的衣服先不说,光是眼底下浓重的眼袋和下巴上一圈刺刺的乌黑就让首长十分不满。 首长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面容又很快归于平静。他见不得下属为一个oga弄成这副样子。 “听说你的oga出了点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生理上眼与心离得很远,但很多时候眼睛反而是最靠近心的地方。首长分明是在问阮承的情况,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 首长的话中明显另有意味。 方泽坤却假装没听出话中的深意,如实回答道:“今天刚醒,在休息。” 但他略过了期间阮承进了四次抢救室、差点心肺功能骤停这些让人胆战心惊的时刻,因为首长根本就不在意。 首长的声音浑厚有力,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字与字之间拖着长腔:“那现在可以回来工作了吗?” 方泽坤是低着头的,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首长此时的神态表情,必是浑浊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面上松散的面皮紧绷起来,折叠成厚厚的褶子,眉毛也一定是拧起来的。 首长语气之中的怒意几乎就要冲破空间的阻碍砸到方泽坤的身上。 居高位者一般喜怒都不形于色,首长想必是真的动了肝火。 “是,我这就回去。” 方泽坤恭敬的态度让首长面色稍霁,但他的眉头依然是皱着的,眉间纹成一个“川”字。 首长用的是长辈的口吻,只是怒气还未完全压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小方啊,你要能分的清轻重缓急,你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有意义吗?当然是有的。 阮承对抑制剂过敏,意味着抑制剂抑制剂在他体内几乎无用,而已经完全发情以后,再用其他抑制剂也毫无作用。 阮承的意识虽是昏迷着的,身体依然有反应,他的体温一波一波地骤升,甚至有些烫手,呼吸也如同窒息濒死一般急促。 方泽坤眼睛虽然一直是盯着电脑的,注意力却一缕缠绕在阮承身上,他的信息素仿佛不要钱一般,只要心电监护仪稍微提示异常,方泽坤就会咬破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阮承的身体。 两人不能z_u_o爱,方泽坤的信息素游走弥漫在阮承的腺体之内,与阮承的信息素交缠,融合,来缓解阮承发情期的燥热与失控。 这也是方泽坤为何会面容憔悴,ji,ng神不佳的根本原因,信息素的分泌甚至比s,he&039;ji,ng更加消耗体力。 方泽坤安静地聆听着,他沉默着,没有反驳。首长是如雄狮一般独傲专制的统治者,他不允许任何反对声音的出现。 正此时,另一男人从电梯中走出,是方泽坤的副手。 首长朝他招招手,脸色明显比对着方泽坤的时候好看很多:“来这里,小孙。” 副手朝二人恭敬行礼,他面对着方泽坤,眼神里带着几分躲闪:“方老师您别生气,是我叫首长来的,您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副手是个四十岁出头的beta,论资历来说他比方泽坤要老很多,却被分配给方泽坤手下当副手,他一直看不惯方泽坤。 都说相由心生,他生着一副刻薄的模样,尖嘴猴腮,狭长的鼠眼里永远都藏着ji,ng明与算计。 当着首长的面,方泽坤自是不能对他说什么。方泽坤面带着歉意,微微鞠躬:“确实是我的失职,我会向组织做出书面检讨的。” 事实上,方泽坤的假就是首长亲自批准的,而在上周末,新一颗卫星的发s,he工作就已然完成,他们现在不过是监测数据而已,更何况方泽坤也在时时盯着电脑看,他不在的影响到底如何。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但首长想杀刚结婚的方泽坤的锐气,副手又本就对方泽坤心存不满,方泽坤自然也没有戳破这层显而易见的窗户纸。 首长呵呵一笑,他本想拍拍方泽坤的肩膀,又有些嫌恶方泽坤这身打扮,伸出的手中途转了道,扶了扶自己的军帽。 “那就准备一下,赶紧到位吧。” 方泽坤交代了医生两句,随着首长一同离去,留下副手独自一人。 但副手并未离开,而是推开了病房的门。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副手故意把“啪嗒啪嗒”的声音弄得很响。 阮承一直睡得昏昏沉沉,身体像被推到了海上漂泊的小船上,不断起起落落。 皮鞋声终于把他吵醒了。他睁开眼皮,发现一个不认识的人正站在病床不远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眸中带着几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 看到阮承醒了,副手的眼神更不加躲闪,锐利的目光冷若冰霜,让阮承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阮先生,你好,我是泽坤的朋友,我叫孙啸宇。” 阮承ji,ng神状态一直不好,囿于困倦之中还未醒来,他倦怠地点点头:“你好。” 副手走近了两步,目光向下睨着阮承,这次阮承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情绪是鄙夷。 “阮先生,身为泽坤的朋友和长辈,我必须和你说几句。” 阮承挣扎着爬出来,靠在床头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既然是方泽坤认识的人,他就不得不听。 “您说吧。” “是你主动提出的要与泽坤结婚的吧?他为什么会接受你,你知道吧?” 阮承捂住嘴低声咳嗽两声,他的眼皮耷拉着,表情平静得像是死水湖:“我知道,是因为适时的婚姻对他有利。” “没错,”副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哼一声,“但是他现在为了你,在首长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了。” 阮承蓦然睁大了眼,瞳孔微动。 副手继续慷慨激昂地说着,口中喷出的吐沫星子喷jian到阮承脸上:“他三天没去,首长还以为是你们家天塌了需要人r_ou_顶起来呢,后来知道是因为一个oga,他当时脸就绿了。” 上回与首长的短暂见面,阮承能感觉到首长对oga的不屑,他眼中的轻视就差直接翻涌出来了。 副手的话还没有停止:“他是军区被寄予厚望的优秀的alpha,想要追求他的oga不少,如果不是因为信息素,你根本没有机会,所以也请你稍微为他考虑一下吧。” 他这句话好巧不巧戳到了阮承一直藏着掖着、捂得稀烂发臭的脓疮。 这契合的信息素也并非天生,而是后天改造的。 第19章 眼看阮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孙啸宇只觉爽意侵入髓骸,他眼里闪着兴奋的神情,等着阮承大发雷霆或者黯然神伤,最好再露出什么把柄让他捉到,使劲恶心一把方泽坤。 阮承此时是低着头的,他的情绪都隐藏在死死握住的左手之中。 他刚醒,手上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埋在被子里的手以r_ou_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暗示着阮承的内心不似面上那般风平浪静。 “这是我与他两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阮承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但语气却如像是刀刃一般锐利,以至于有几个字说破了音。 孙啸宇马上接道:“怎么无关?我是他的朋友,为他说话是应该的。”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孙啸宇的表情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扭曲狰狞,阮承就静默地看着他费力的表演。 待孙啸宇说完之后,阮承抬眼看向孙啸宇:“是你这么认为的,还是他告诉你的?” 孙啸宇脸色微变,他略微低头,将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眼还是上翻着的,死死盯着着阮承,目光似乎要在阮承身上灼一个洞。 他扯着脖子道:“正常人想想就知道!你是在阻碍他,你难道不觉得内心有愧吗?” 阮承抬起头,墨色的眸中全然不见沮丧,他的目光毫不躲闪,注视着孙啸宇的眼睛:“那就让他亲自来告诉我,我不会多说一个字,立马就滚蛋。” 阮承刻意把“滚蛋”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名中带“软”,却一点儿也不软,至少对孙啸宇这种明显不怀好意的人,他做不到客气地与之周旋。 孙啸宇一时哑口无言,阮承瞪了他一眼:“如果是你那浆糊脑子里意 y 出来的,那就请你闭上嘴。” 孙啸宇这类人,最是欺上媚下欺软怕硬,他也只敢在背后搞点小动作,嚼几句口舌,真碰到硬气的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他向阮承狠狠翻一个白眼,愤愤道:“晦气,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但还不等阮承说话,他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门“啪嗒”一声关上了,阮承紧握着的手却久久却没有松开。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把被子里染得血迹斑斑,阮承浑然不知。 他在发抖。 就算只是毛毛细雨,孙啸宇的话到底让阮承有些触动。 如果说以前的伤口只是在y暗中滋生蔓延,那孙啸宇就是把覆盖在伤口上的那层血痂狠狠揭开,把它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阮承狠狠打了一个寒战,他真的能暖热方泽坤冷若寒冰的石头心吗? 直到阮承在电话里听到小梨声音的一瞬间,他才不得不逼迫自己承认,答案是否定的。 白水无味,喝进腹中尚能滋润身体;空气无形,吞入口中尚能供应呼吸。 他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大活人,他这三年默默无声、任劳任怨的陪伴,最终也没能在方泽坤坚如磐石的内心里留下哪怕一个划痕,一道白印。 …… 时间流转到三年之后。 …… 方泽坤口鼻并用,大口呼吸着,让更多的阮承信息素的味道透过肺部进入身体。 这味道确实与记忆深处的味道不同,而且是迥乎不同。如果闭着眼睛让方泽坤去嗅的话,说是换了个人他也会相信。 方泽坤下意识地逃避一切与父母有关的记忆,连带着也把与阮承相处的点点滴滴尽数封存,埋葬在绝望痛苦的泥土之下。 他终于想起些许童年时光的记忆碎片,那时候阮承最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蠢蠢笨笨的,爱扯着他的衣服叫他“泽坤哥哥”。 方泽坤怔怔地看着阮承浸润了汗水的脸颊,思绪如脱了线的风筝,久久不能收回。 蓦然地,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在他看来近乎疯狂的可能,他的心脏猛然“咯噔”了一声。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在方泽坤心里,那既让人痛苦又没必要。 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阮承信息素的味道为什么会改变。 阮承做了信息素置换手术。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信息素只影响ao之间的结合。 当一块石头有了裂痕的时候,再想要敲碎它,就显得十分容易了。 方泽坤指腹抿过阮承的嘴唇,这个部位他吮吸撕咬过无数次,却一次都没有好好的,温柔的碰触过它。 这里很软,却不带一丝血色,苍白得像是糊上了一层刷墙用的白灰。全靠着阮承薄如蝉翼的呼吸和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方泽坤才能确定他依然活着。 方泽坤的嘴唇贴上阮承冰冷的唇瓣,顺着纹路一遍遍描摹他的唇形。 这个吻并不深入,只停留在皮肤与皮肤,嘴唇与嘴唇最简单的触碰上,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接吻要来得缱绻,要让方泽坤心动。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舍得放走。 阮承的嘴唇上终于多了两分血色,染上了方泽坤的味道和体温。 阮承好不容易安生了一会儿,此时又因为方泽坤的接触而深深皱起眉头,若不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他弟一件事就要狠狠地推开方泽坤。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想尽力摆脱那个带给他无尽伤害与痛苦的人。 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 信息素因着方泽坤的接触而飞速分泌着,恬不知耻地想要汲取更多自己的alpha的味道,与之碰撞纠集。 阮承面皮上的毛细血管异常密集,身体稍有反应,脸上立即酡红一片。 方泽坤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搭在阮承身上,好让上面残留的些微信息素包裹住阮承来安抚他,那信息素不是方泽坤直接分泌的,不会太过刺激。 做完这一切,方泽坤走到窗边。 “啪嗒”一声,微弱的火苗燃起,影影绰绰的,比外面乌蒙蒙仿佛被遮住的天要明亮,方泽坤狠狠吸一口烟,呼吸之间,烟气弥漫在他的周身。 门外传来敲门声,方泽坤皱皱眉,掐灭烟蒂。 他边走边抬臂看一眼手表,已经这个时间点了,还有谁会来? “小阮啊,你……” 见到方泽坤,杜壮蓦然停住了嘴,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 第20章 杜壮是刻意折返回来邀请阮承去他家吃晚饭的,他本没想到这茬,回家经妻子提醒才如梦初醒,急匆匆地小跑着回来。哪知只这一会儿功夫,阮承家里就多了一个alpha。 “你是谁?”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刚一开门,方泽坤就闻到杜壮信息素的味道,他心中警铃大作,身为alpha的独占欲蓦然暴增。 他曾经闻到过这个味道,在这间屋子里,在他方才吃过的豆花里,在阮承身上。 那时只有一缕,淡淡的,若隐若现,但现在,这味道被无限地放大,刺激着方泽坤的大脑和腺体,令他发狂。 方泽坤皱着眉头冷声道:“我是阮承的alpha,你有什么事?” 他的手就放在门上,随时准备着把门合上。 杜壮自是不许,他侧身越过将腿卡在门缝之间,防止方泽坤突然关门。 “我叫杜壮,是小阮的邻居,也是他哥。” 这句“哥”无疑刺激到了方泽坤本就紧绷着的神经,他的记忆中并无杜壮这号人,但他只要一想到阮承也有可能曾经粘在这人屁股后面软糯糯地叫他哥哥,就愤怒得想要发狂。 那个软软小小的可爱男孩,本该独属于他一人。 方泽坤y着脸不说话,屋中的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信息素的味道弥漫开来。 其实杜壮在方泽坤刚一开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他知道眼前这人是阮承生理上的alpha。 至于为什么说是生理上的,是因为阮承方才在和他交谈时还说自己是单身。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多出来一个alpha呢?杜壮警惕地打量着方泽坤,肌r_ou_鼓鼓囊囊的,随时准备着挥出拳头。 毕竟这年头强行标记oga的alpha也有不少。 “你是他的alpha?开什么玩笑,他刚刚才告诉我自己是单身。” 方泽坤自是不欲对杜壮多说,他沉默片刻,道:“我们闹了一点矛盾,我是来接他回去的。”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杜壮,他继续冷冷地盯着方泽坤。 两人无声无息地焦灼着,信息素却悄无声息地顺着空气飘到阮承身旁,再渗入阮承的身体。 方泽坤此时的信息素于阮承而言无疑是一剂猛药,直攻本就脆弱而疲惫不堪的腺体。 阮承被硬生生地从昏睡中拉出来,他无意识地挣扎着,不小心碰掉了茶几上的茶杯。 方泽坤内心一惊,瞬间想要阮承刚注s,he过抑制剂,最怕猛烈的信息素的刺激。他懊恼于自己的怒气上脑,随即收敛起信息素。 方泽坤抛下站在门口的杜壮,急步走到阮承身边,俯身蹲在阮承旁边,轻声叫道:“宝贝儿?你还好吗?” 平日里方泽坤从未叫过阮承宝贝,但不知为何,当着杜壮的面,他就是想与阮承亲昵一些,再亲昵一些,甚至恨不得与阮承来一番唇舌交缠,来阻遏杜壮这个“情敌”的非分之想。 动作之中自然流露出的关心是骗不了人的,杜壮的神情稍稍放松,也跟着方泽坤走进屋中。 但当杜壮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阮承的时候,他只觉得胸中升腾起一股怒火。 阮承脸色苍白,皮肤没有一点血色,还汗涔涔的,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而就在不久之前,阮承还在与他谈笑风生。 “你对他做了什么?!” 方泽坤拿起挂在旁边的毛巾帮阮承擦拭额头,一副不愿回答的模样。在杜壮的再三追问之下,他才终于说道:“他刚刚注s,he了抑制剂,这是副反应在发作。” 作为一个普通平凡的alpha,杜壮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身边的oga用抑制剂,抑制剂对于他来说十分陌生,以至于他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方泽坤说的是什么东西。 “抑制剂?!你不是他的alpha吗?他怎么会当着你的面注s,he抑制剂?!” 杜壮伸手拽住方泽坤的西装领子,近乎咆哮地问道。 在反应过来之后,杜壮心底里那烈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恨不得冲上去把方泽坤撕碎。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丧偶的oga才会使用抑制剂。 方泽坤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正僵持着,阮承蓦然费力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地,似要把心口血呕出来似的。他的眼里全是血丝,通红通红的,堪比喋血的吸血鬼。 阮承的声音哑透了,一边咳嗽着一边含混不清道:“方泽坤……你走吧……我求你走吧……” 他的嗓子严重充血,每说一个字都要喘息停顿一下,喉咙如针扎一般疼痛。 不知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与绝望,才会让天性对疼痛格外敏感的oga,即使如此费力,也要一字一字地说出话来。 方泽坤拿着毛巾的手僵住了,杜壮见状,上前一把推开方泽坤,他紧张地看着阮承,问道:“小阮,你怎么样?!” 阮承费力地摇摇头,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我没事”,他继而哀求道:“壮壮哥……你让他走吧……” 说话耗尽了阮承全部的力气,他一阵头晕目眩,缓缓闭上眼来平息翻涌而来的窒息感,只觉得自己就像风中残烛,马上就要熄灭了。 杜壮转头看向方泽坤,拧着眉头道:“你听到了吗,你他妈快滚!” 方泽坤按捺住想要发火地冲动,尽量平静道:“我是他的alpha,我需要留下来陪他。” 阮承的眼本来已经闭上了,听到方泽坤这句,如千斤重的眼皮又缓缓睁开,眸如空洞:“不……需……要……” 杜壮站起来,连扯带拽地把方泽坤拉到玄关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了,周围邻居多,都他妈随叫随到!” 方泽坤也瞪红了眼睛,他不惧怕杜壮的威胁,但阮承的反应就像锋利又尖锐的针狠狠扎在他心上,他怕自己继续留下阮承还会有更过激的反应。 僵持片刻之后,方泽坤丢下一句“照顾好他”,大步离开。 杜壮松一口气,他走到阮承身边低声安慰道:“别怕,坏人已经走了。” 陷入昏迷之中的阮承仿佛听到了这句,他的眉头稍微舒展。 杜壮打电话叫来妻子,两人一同把阮承带回了家。 第21章 烟盒里孤零零的,就在刚刚,方泽坤毫不吝啬地点燃了烟盒中剩下的最后一支烟。在黑黝黝的夜色之中,点点橘光影影绰绰,隐约又寂寥。 方泽坤并未离去,他就站在阮承家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那处低矮的房子。 在他离去之后没过多久,一个低低瘦瘦的女人匆匆赶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被里面的东西撑成了球形的手提袋。 再过一会儿,门被撞开了,杜壮小心翼翼地把阮承背起,那个女人往阮承身上搭了一件从手提袋中掏出的军大衣。 方泽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无数次想冲上去,从两人手中把阮承夺回来,关在自己身边。 他也的确做的到,他是阮承合理合法的alpha,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思绪在飞快地翻涌,方泽坤停止了这个疯狂的想法,他于心不忍。 阮承的哀鸣太过撕心裂肺,如翻涌着的火舌,似浸了毒的弓箭,不遗余力折磨着方泽坤的心脏。 他们走得匆忙,一时忘记了关灯。屋中的光是橘黄色的,像是小时候在大院子里取暖用的火盆。偌大的天地之中,满目都是冰雪雾霜,好像只有那一片是火热而温暖的。 隔着窗户,光亮有几分隐约缥缈,倒更显得屋外人寂寞。 辛辣的烟气入肺,方泽坤重重地叹一口气。 阮承是野草,是路边最不起眼的、被人随意践踏蹂躏的野草,它不比树木高大挺拔,也不比鲜花娇艳欲滴。 但野草的生命力是最强的,当他想走的时候,四处皆可安家。 方泽坤苦笑两声,他怎么会傻到以为阮承离了他过活不了呢? 苦涩之中,吞云吐雾所带来的快感聊胜于无。三两口,烟就烧到尽头,灼伤了方泽坤的皮肤,方泽坤“嘶”了一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 b市的家里,还如阮承走得那天一样,整洁而又一丝不乱,仿佛时间就定格在了那一天,没有再继续源源不断地流逝消融。 只是,桌子上厚厚的沙粒到底暴露了一切,连带着那个木制的相框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眼不见心不烦,方泽坤粗暴地打开抽屉,把相框扔进去。只听“喀嚓”一声,玻璃裂了长长一道口子,好巧不巧,正在两人之间,如同在中间人为地画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 方泽坤低骂一声,手指抚在裂痕处狠狠按压,指肚泛白。他徒劳地想要把玻璃的裂痕抹去。 沙漏里的时间可以重来,剧本里的故事可以重演,那破裂的感情呢? …… “方总……方总?” 助理瞪着眼睛,凑到方泽坤面前叫了好几声,方泽坤才堪堪回神,他匆忙把手中的相框扣在桌子上,掩饰尴尬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了?” “这是您之前让我查的关于方圆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一向痴迷工作,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一天花二十五个小时在工作上的方泽坤难得地在失神发愣。 助理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好奇,但他可不敢撞枪口上。他把文件夹放在方泽坤的办公桌上,手指按着推给方泽坤。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5节 “知道了,谢谢。” 方泽坤意兴阑珊,随手将那一打文件放在一边,甚至不知道助理是什么时候走的。 直到日暮西沉,斗转星移,方泽坤才恍然回神,想起桌子上的那份文件夹。 刚一打开,一张照片从文件夹中滑落出来,倒扣着落在他的大腿上。 这是一张合照,照片中的两个人对着照相机笑得温柔又恬淡,两人眼中俱是浓郁得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这本是一张无限温情的照片,但待方泽坤看清其中的人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手指僵硬着差点没拿稳再次把照片扔出去。 原因无他,照片上的是小梨和一个比他更娇小可爱的女人。 小梨长得本就十分ji,ng致,巴掌大的脸上,眉毛睫毛都是淡褐色的,皮肤白皙又水灵。 而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比他更甚,即使在小梨旁边,皮肤依然白亮到几乎透明,仿佛纤弱而娇艳的蝴蝶翅膀,稍微触碰就会折断。 方泽坤联想到小梨和方圆定然有关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方圆是这副模样。 他不可思议地撕开牛气纸制的文件夹,把其中的资料全铺在桌子上。 方圆是个oga,也是小梨的恋人。 在这个世界,oga极为稀少,又承担着繁育后代的重任,因此oo相恋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被发现,两人都会被强制分配给alpha结合。 两人原本低调又克制,过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但就在一年之前,方圆被查出了白血病。 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小梨才会出来卖身。 方泽坤终于知道为什么刚一见到小梨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想到阮承了。 两人都是为了爱甘愿付出一切的人,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资料中还写着,小梨小时候被alpha猥&039;亵过,所以一直非常讨厌和alpha的接触,平日里连跟alpha说句话都不愿意,更别提身体接触了。 背负着童年的y影,忍受着身体的不适与alpha接触,大抵方圆真的是他的铠甲吧。 方泽坤拿着资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白纸皱巴巴得几乎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最终,他把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拨通助理的电话:“准备一下,我要去找小梨。” 助理大为不解,他分明看到方泽坤是在对着他与阮承的合照黯然神伤的,怎么会转头又要找小梨呢?要变心也不可能这么快吧?更何况他们公认的,方泽坤这人没心。 小梨还在医院疗养,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助理终于忍不住旁侧敲击道:“方总……您和阮先生吵架了?” 方泽坤瞥了助理一眼,没有说话。 助理大胆了些,絮絮叨叨道:“阮先生对您那么痴心一片,肯定不会和您计较的,您就稍微……” “不该管的事少c,ao心。”方泽坤冷冷地出口打断他。助理那句“阮先生对您痴心一片”格外刺耳,狠狠地撕扯着方泽坤即将崩断的神经。 阮承的痴心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中消磨干净了。 助理吓得瞬间噤声,眼睛却还忍不住往方泽坤那边瞟。 方泽坤正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不断倒退模糊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助理叹口气,他想,果然是吵架了。 第22章 一路上,车上的气压都低得吓人,助理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方泽坤冷若冰霜的面庞吓得噤了声,他忍不住在心里扇了自己几巴掌,叫你多嘴! 助理其实并不是爱指手画脚的人,只是看两人纠纠缠缠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老板终于有要开窍的迹象了,他也想推他们一把。 终于到了医院,助理擦擦额头上的虚汗,暗自松一口气。 “咚咚咚。” 却是无人回应。 方泽坤试着喊了一下小梨的名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索性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内,被子凌乱不堪地被揉成一团,桌子上倒是干干净净,连个水杯茶碗都看不见,旁边仪器的线也整整齐齐地缠着,丝毫没有使用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明晃晃预兆着,没有人住在这里,或者说,至少没有病人住在这里。 正此时,一人推门而入:“你等下,我回去拿……” 那人正扭着头与身旁人说话,还未说完,就与站在门口的方泽坤撞了个满怀。 嘶,好疼。 小梨只觉鼻梁一酸,眼角被激出了泪花,他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然后瞳孔蓦然收缩。 下一秒,小梨毫不犹豫地把旁边的那个人藏在身后,以母ji护小ji的姿势,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她。他满脸防备,眼神不住地向房门瞟去,随时准备着夺门而逃。 方泽坤默不作声看着他做完一系列动作,然后轻而易举地断绝了他的后路。 “喀嚓”,门锁声落。 …… …… “咚咚。” “咚咚。” 屋内静得似乎只剩下了心跳声,四人僵持着,表情各异,谁都没有出声。 方泽坤的面色最为平静,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小梨,方圆……是谁?” 照片上的两人笑得甜蜜。 小梨不记得上次方泽坤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搪塞过去的。但这次,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身后的站着的就是方圆。 这个世界本就对弱者不公,被包养的人默认为金主的所有物,要杀要剐,全凭金主意愿。 小梨的浑身都在颤抖,他硬挤着嗓子,语气显得僵硬又难堪:“方总,她是……是……” 他的上下牙齿在不停地磕碰着,最终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助理此刻完全被眼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搞懵了,他上前两步,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 “小梨,这……这是怎么回事?!”助理结结巴巴、神色慌张地问道。他虽然帮方泽坤找人调查小梨,但并不知道具体其中的详情,这这这,这方圆怎么是个oga? 小梨满怀戒备,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般,一声不吭,只是手指扯着方圆的手臂,妄图把她藏在更深处。 方泽坤倒丝毫不介意小梨的沉默,他的眼睛注视着小梨,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其实之前一直是在装病吧,所以才能解释为什么吃什么药都治不住。你根本没得病,”方泽坤的目光绕过炸了毛一般的小梨,落在他身后那个黑影上,若有所思:“你留在医院里,都是为了照顾……她吧。” 小梨依旧一声不吭,但表情明显不如刚才镇定,他的鼻尖沁出豆大的汗粒,眼神也刻意回避着方泽坤。 他心知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负隅顽抗、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还是不愿开口。 他谁也不愿相信,也谁都不能相信。 只要走错一步,前方就是万丈深渊,落下去连骨头渣都没法剩下。 小梨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圆,与她十指相扣。方圆的指尖是冰凉的,小梨却从其中汲取着暖意。 方泽坤则一步一步地走向两人,alpha的信息素中含着巨大的压迫力,足以让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oga恐惧、不安、疼痛和臣服。 小梨亦是一步一步后退,扑面而来的强迫力使他的头皮发麻,眼前不断有黑影闪过,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颈。饶是如此,小梨的手臂始终横亘在方泽坤的视线之前,阻止他窥探自己身后的人。 终于,方泽坤把他逼到了逼仄墙角,三面都是无法跨越的墙壁。 方泽坤的声音抬高了一些,再次问道:“方圆是谁?” “是我。” 小梨身后,传来了纤细如丝的女声。她推开小梨已经僵硬得使不上任何力气的手臂,走到方泽坤面前。方圆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是我,我是方圆。” 方泽坤停止了信息素的施压,小梨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他大口呼吸着,干咳几声。 也许是饱受疾病折磨的缘故,方圆眼窝深深凹陷,松松垮垮的眼袋耷拉下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也是惨白的,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在妙龄的花季少女,倒像是饱经风霜、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比照片上还瘦弱不少,站在那里只有一副骨架子,风在空空荡荡的病号服里肆意穿行。 方圆朝方泽坤深深鞠了一躬,她太虚弱了,仅仅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差点两眼一黑栽在地上。 她的手紧紧地绞紧衣角,语气了带着点点希冀与哀求:“您既然知道我,那您也一定知道其他事。您一定知道,错都在我身上。您心善,要惩罚就惩罚恶人吧。” 他们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却不愿各自飞,方圆想救小梨,哪怕是以自己为代价。 沉默了片刻,方泽坤垂下眼眸,黑暗遮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我心不善,你也不用往我脸上贴金。” 他的声音几乎冷得可以结冰:“欺骗金主,私自偷情,每一条都罪不可赦。” 方泽坤的话,如同最尖锐的刀刃,刺在方圆的心口。方圆如坠冰窟,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她得心脏跳得异常缓慢,似乎下一秒就会戛然而止,结束它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方泽坤没有像其他权贵那样,欺凌,亵玩自己包养的人,所以方圆妄以为会有那么一点可能。 生活给了他们些微的一点光亮,然后再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打入深渊。 烟盒在方泽坤的指间来回翻转把玩,这里是禁烟区,他从中抽出一支烟,含在齿间,没有点燃。他轻笑出声,语气中终于两分温度:“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罢,他把烟盒砸进了小梨的怀里。 小梨愣怔了片刻,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您是……要放我们走吗?” 小梨的心脏砰砰跳得几乎要蹦出来了,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泽坤刚才扔来的那个烟盒。 烟盒里,静静地躺着那张当初小梨与楚何毅签下的卖身契约,卷得整整齐齐。 方泽坤皱起眉头,转身走到窗前,楼下的小公园里,几个小朋友正在玩笑嬉闹。 他的手臂搭在窗台上,目光一动不动,仿佛正在看的是数以万计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宝矿。 “知道就快滚。” 小梨还是不敢相信,他试探着退后了两步,方泽坤果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两人不敢走快,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口。 在手触及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方圆蓦然出声道:“方总!”她望着方泽坤的背影,目光真诚又清明:“您放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像我这样的恶人,没多少活头了,但是您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说罢,她与小梨朝方泽坤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一起快步离去。 好人?方泽坤翻来覆去把这个词咀嚼了好几遍,才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他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连自己的oga都会弄丢。 直到房门声再次落下,助理才缓过神来,他对着方泽坤目瞪口呆:“这……他们是恋人吗?!两个oga?!” 方泽坤没承认也没否认,他背对着助理道:“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第23章 是夜。 整层楼里只有一间房间还亮着灯,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方泽坤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悠悠地看着窗外。透过玻璃,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车一辆接一辆摆成蜿蜒曲折曲折的长龙。喇叭声,吆喝声,咒骂声接连不断。 如此喧闹之下,道路旁边的一家三口显得格外不起眼。 小男孩的手小小的,包裹在两边父母的大手里,他把父母的手臂当成了悠悠荡荡的秋千,一会儿就要来一个双脚悬空,“飞”离地面。 他们明显是在笑着闹着的,即使声音被过往的鸣笛声所淹没,被厚重的玻璃所遮挡,方泽坤亦能感受得到。 方泽坤的心里反复咀嚼着“家”这个字,他手里端着一个酒杯,其中透明的液体晃晃荡荡的,如同上了一艘颠簸摇晃的小船。 或许是因为信息素是红酒味的原因,方泽坤一点也不喜欢白酒,在他看来白酒是低劣的、难以下咽的。但愁到浓时,高浓度的白酒变成了玉露琼浆。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与楚何毅通了电话。 私下放走了小梨,方泽坤本以为即使楚何毅没有大发雷霆,也会内心作梗,有几分不快,没想到楚何毅愣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上次那个oga啊,不说我都忘了,那就是一份小小的礼物,你随意处置就好。” 楚何毅爽朗的笑声在方泽坤此时听来格外刺耳:“方总不用这么拘束嘛,你要不喜欢这样,下次咱们换个地儿玩。” 挂断电话,方泽坤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咣当”一声,放在桌缘上的玻璃杯剧烈地摇晃着,摔在地上,碎成无数晶亮的碎片。 苦涩蓦然如排山倒海一般涌向方泽坤的心头,他为小梨的命运感到可悲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可笑。 他因为一个在楚何毅眼里无关痛痒的人,把阮承彻底推远了。 不,其实不只是因为小梨,他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助燃剂。 三杯烈酒下肚,方泽坤的的五脏六腑都灼热起来,他疯狂地想找到阮承。 想他,想他。 …… “吱呀”一声,门开了,助理被吓了一跳:“方总,您怎么还没走啊。” 他回来拿文件,发现这边还亮着灯,本以为是打扫的工作人员忘记了关,没想到却是总裁还在。 方泽坤从落地窗前走回办公桌,言简意赅道:“工作。” 助理试探着问道:“元旦您还加班啊?” “元旦?”方泽坤重复了一遍,才缓神来,他这几天过得麻木又机械,甚至连元旦都忘记了。 助理叹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劝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抱怨:“您好歹也多回去陪陪阮先生吧,平时忙就算了,逢年过节的,一起吃个团圆饭总行吧。” 方泽坤喝得微醺,万千思绪一并翻涌而上,他哑声道:“但是……他不要我了。” 难得向别人诉苦,方泽坤的语气委屈巴巴的,活像是被抢食的小狼狗,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 “什么?!”助理吃惊地问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是第一回见老板如此悲伤。 方泽坤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伸手捏捏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原本稍微波澜的面庞旋即恢复到一坛止水的状态:“没什么。” 助理还是听出了不同寻常,他之前就在怀疑两个人吵架了,现在看来,或许不止吵架那么简单。 “成吧,”助理有些无奈道:“您不想说,我也无权过问。我就是想告诉您,您但凡是有那么一点在意阮先生,都最好找他说明白,这么多年了,他值得您的一句真心话。” 说罢,助理低着头,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方泽坤出声叫住了他,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 听完方泽坤的讲述,助理一片唏嘘。 方泽坤完美地诠释了那句:被偏爱的时候有恃无恐,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他思索了片刻,诚恳道:“我还是那句话,您最好和阮先生坐下来,面对面地聊一聊。您觉得自己对他好也好,不好也罢,都是您的自我猜测,您总得听听阮先生的想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方泽坤须得把阮承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对待,而不是他的所有物。 方泽坤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就再一次踏上了去c市的高铁。 时隔多日,再次站到这座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前,方泽坤难得地有几分踌躇不前。 这些天来,阮承疲惫痛苦的表情,带着哭腔的语气,一遍一遍在他脑内回环,反复,重演,如骨鲠在喉,如针刺入心。 他想见他,又不敢见他,怕下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方泽坤站在房门之前,良久,才终于敲了敲门。 屋内一片沉寂,没有回应,熄灭的灯也暗示着主人不在。 方泽坤并不意外,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 此处比较偏远,住户多是旧相识,一个身材高大,眉目挺拔的alpha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喂,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滚吗?” 杜壮来势汹汹,一把提住了方泽坤的领子。 杜壮一身腱子r_ou_,手臂上还纹满了纹身,周围的邻居都挺怕他,见他冲上来,本来在方泽坤身旁议论纷纷的人“哗啦”一下作鸟兽散。 方泽坤脸上不带惧色,他直视着杜壮的眼睛,问道:“他在哪里?我想来和他见一面。” 杜壮皱着眉头,握紧的拳头嘎嘣作响,最终没忍住一拳捶在了方泽坤的脸上。 “人渣,你们早就没关系了,他现在在哪都与你无关!” 杜壮这人最是嫉恶如仇,从阮承那里听到了方泽坤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就一直想寻个由头胖揍方泽坤一顿,如今方泽坤自己送上门来,他自是不会放过。 方泽坤的下巴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不一会儿就殷红一片,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足以见得杜壮使了多大的力气。 方泽坤狠狠抿掉嘴角的血渍,啐一口血沫,就这么没有反抗的任由杜壮打了一拳又一拳。 见方泽坤默不作声,杜壮压低了声音低吼道:“你他妈的滚远点,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罢,一脚踢在方泽坤的小腿骨上。 方泽坤的信息素足以压制杜壮,但他却没有还手,这段时间一直是杜壮家在帮衬阮承,方泽坤不能对杜壮动手。 杜壮两眼瞪得如铜铃,眼底里能看到熊熊燃烧的火光,他终于松开紧握着方泽坤衣领的手,把他狠狠一推:“快滚!” 第24章 方泽坤脸上挂了彩,衣服也被拉扯得皱成一团,像刚在地上打了十个八个滚,他深深地望了杜壮一眼,低声道:“麻烦转告他,我……想和他说句对不起。” 不等杜壮拒绝,方泽坤先行离开,他刚刚被杜壮踢了一脚,此时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从背影望过去,有几分踉跄与寂寞。 杜壮“切”了一声,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方泽坤自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走进了一家小旅馆。 c市的冬天寒冷又潮shi,凛冽的风裹挟着水汽,轻而易举就能把大衣冲透。 旅馆里的被子也是一股潮气,像是深埋地下刚刚挖出来似的,带着“芬芳”的泥土的气息。 方泽坤皱了皱眉,还是直接找老板定了一个月的房,这里是离阮承家最近的地方。 思念的种子不知何时悄然播下,它不受控制地发芽、扎根、抽条、疯长,这是方泽坤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蓦然地,方泽坤丝丝缕缕的念想被窗外的嬉笑打闹声打断了。 一个小胖子抢过了同伴手里拿着的崭新锃亮的陀螺,他把双手高高举起,痞里痞气道:“你来抢啊,抢到我就给你!” 同伴大喊他的名字,使出吃n_ai的力气跳起来,依然差了那么一点点。 一墙之隔,方泽坤满目烦躁地看着他们打闹,恨不得冲上去缝上他们的嘴。 烦闷躁郁之中,方泽坤爬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他想起来了,阮承现在在一个小学工作。 —————— “老师!我不困,可以不睡觉嘛?”一个小朋友拉住阮承的衣角,来回摇晃着,哼哼唧唧地哀求道。 阮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行。” 小朋友的嘴撅的可以挂一个酱油瓶了,他极不情愿地躺在床上,鞋子都不愿意脱。 这个小朋友叫小宝,是这个班里最皮的小霸王,谁都治不住。性格古灵ji,ng怪的,长得倒是ji,ng致可爱,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冬季的所有冰川与河流。 只要他稍微眨巴眨巴眼睛、撇撇嘴,老师们就都萌化了,舍不得凶他。直到阮承来了,才总算有一个能治住他的人。 阮承蹲下来,托着他如小莲藕一般的小短腿,帮他脱掉脚上的皮鞋:“小宝乖,快睡觉了。” 小宝圆溜溜的眼睛轱辘一转,他小小的手指指着窗外,糯糯道:“老师,外面有个人一直在偷看你!” 阮承拉起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把被角掖好,面色严肃道:“好孩子不可以骗人哦。” 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小宝挣脱不开,他使劲踢着腿,高低床都因为他的动作“吱呀呀”叫唤起来。 阮承食指树在嘴唇上做一个“嘘——”的动作,他压低了声音哄道:“别的小朋友都睡了,小宝也闭上眼睛好不好?” 边说着,阮承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小宝的后背,在眼底的深处,名为温柔与宠溺的泉水汩汩涌出,无处隐藏。 阮承喜欢小孩。 这也是为什么小宝唯独听他的话的原因。小宝家境优渥,什么样的老师都见过,唯独阮承对他最为真心。 小朋友才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世间冷暖,他们的世界格外简单通明,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小宝撅着嘴,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他小声嘟囔着:“我没说谎,窗外真的有人。” 阮承拂掉小宝鬓角的碎发,起身走出午休室。 门外,一个alpha正站在窗台前。一改平日严谨克制的风格,他的西装未系口子,暗蓝色、丝绸质地的领带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又暖人的光。 那条领带阮承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 那是他送给方泽坤的。 在翻完了网络上官方旗舰店、跑遍了线下实体商店之后挑出来的,给方泽坤的生日礼物。 阮承还清晰地记得方泽坤的反应:当自己惴惴不安地把礼物递给他之后,他随意地接过放在旁边,眼睛像粘在电脑上一般,看都没看一眼。 “谢谢,我一会儿看。” 这个“一会儿”阮承不知道有多久,他甚至不知道方泽坤有没有打开那个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的包裹,因为自那之后,他就没再见过这条领带了。 如今当看到这条领带安然躺在方泽坤胸前的时候,阮承还是免不了心悸起来,静默许久的心脏中好像突然倒入了一盆滚烫的热水,烫得阮承整个心壁都皱缩痉挛起来,他没想到方泽坤会记得。 方泽坤没预料到阮承会突然出来,偷窥被抓了包,他一时愣怔住了,过了片刻才举起手与阮承打一个尴尬无比的招呼:“嗯……好久不见。” 南极千年积攒的冰川不会因为一杯滚水而尽数消融。阮承很快收敛起失态的表情,冷冷道:“这位先生,学校是封闭场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您出去。” 方泽坤欲言又止,踌躇不前,但他心知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他的手指不安地搭在领带扣上,紧张地开口道:“阮承,我想和你谈谈。” 阮承第一次如此持久的与方泽坤对视。方泽坤的眸色很浅,是浅褐色的,如同一碗静置着的黏腻浓稠蜂蜜,曾经轻而易举地就让阮承沉沦其中,再无法逃脱。 学校旁的一家咖啡厅里,阮承手握着陶瓷杯,与方泽坤对面而坐。咖啡浓郁的香气袅袅升起,环绕在阮承周身,阮承浑身都是紧绷着的。他不过是一时心软,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儿了。 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刚一走进咖啡厅里,阮承就感觉到腹部有些许疼痛。虽然并不严重,丝丝拉拉的,似有似无,但到底不太舒服,阮承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因缺血而泛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再冷静一些。 原本被强制遗忘的记忆此时却是变本加厉地翻涌而来,夹带的还有曾经身处黑夜的绝望和看不到明天的恐惧。 他不愿意再回到地狱里去。 阮承深吸一口气,方泽坤的信息素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他轻声说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去。” 曾几何时,永远都是阮承在凑方泽坤的空闲时间,即使是现在,阮承还觉得极不习惯。 方泽坤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目光一直停留在阮承眼下那颗泪痣上。 “……对不起。”方泽坤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第25章 阮承低着头,手不自觉地摇晃着陶瓷杯,杯中的咖啡游荡游荡的,点点涟漪四散开来,又很快归于平静,如此周而复始,就如同他此时的内心,无法再激起大的水花。 “如果你是说那个oga的事的话,我接受了。” “不,不止那个,”方泽坤身体前倾,离阮承更近了一些,他的眼神灼热又迫切:“我早就应该明白的,三年朝夕相处,你为我洗手做羹汤,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陪伴我、为我的公司投资,还因为为我挡酒而住院……这些我从前就知晓,但是直到你说要和我离婚,我才发现自己早就离不开你了,我为我之前的迟钝和冷漠道歉。” 阮承避开方泽坤的眼睛,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浓郁的苦涩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阮承咽下口中的苦涩道:“这些事,你无需道歉。” 方泽坤匆匆开口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没法原谅我,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证明……” “不是的,”阮承淡淡地打断他,他抬起头看向方泽坤,眸子清澈又明亮,像刚被水洗过一般,“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但感情是一个人的事,我那时候喜欢你,所以愿意为你做那些,而你不喜欢我,这本身没什么错。” 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阮承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眼睛别开了:“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能看到自己在意的东西。你在意你的名利地位,我在意你。我从前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你身上才有绚丽的色彩,于是我费力地追逐,痛苦地挣扎,但是我现在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很ji,ng彩,有山川河流有飞禽走兽,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你也把眼界放大一些吧,广袤的世界之中,你我都是不值一提的尘埃。” 方泽坤静静地听完阮承的话,他发现阮承其实并不愚笨,他很有自己的想法与心思。 他的百依百顺,都只是源于爱。 方泽坤苦笑一声,他极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让这解释听起来不那么像卖惨:“我父亲因为肺癌去世,他的那些所谓‘至交’、‘亲人’却还趁机霸占了我家的房子,让我与母亲二人无家可归。我恨他们,但更恨那个古道热肠见谁都会拉上一把的父亲,他把辛苦工作挣来的钱捐出去大半,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感情,我在我看来轻信感情,被感情支配,是懦弱的表现。” 他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白自己,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方泽坤的声音里有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经年累月的折磨之下,他的伤口也悄然溃烂腐臭了。 方泽坤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低沉又缓慢:“所以我才会刻意地忽略你,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交叠的双手不自觉地夹紧,棱角分明的骨节更加突出起来,方泽坤沉默了片刻,坚定道:“但是现在我确定了,我爱你,阮承。”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阮承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猛然缩紧了,像是泡入了一杯高浓度的柠檬水中,酸涩之意顺着心脏的跳动、血液的循环传递到五脏六腑之内,连带着阮承的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久到把它当作了远在天边的奢望,连做梦都不敢去想。 阮承摇摇头,习惯性地想举起杯子,才发现杯中已经空空如也了,只有少量浅褐色的液体粘腻在了杯子的内壁上,昭示着曾经有一杯浓咖啡存在过。 他的小腹更加明显地阵痛起来,面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阮承双手撑在桌子上,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淡黄色的灯光之下,阮承的那颗泪痣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像是挂在眼底的晶亮的泪珠。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动摇了,他只知道在某一天方泽坤一家突然搬家,再无音讯,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尚有方泽坤一家的陪伴,而方泽坤痛失父母的时候,却是孤立无助、被逼到了悬崖边。 但最终,阮承却还是摇摇头道:“算了吧,算了吧。” 他是被情所困,为情所伤,千疮百孔的人。如果说一个人的激情总量为一杯水,阮承已经把自己那杯尽数倒给方泽坤,再无剩余了,他失去了“爱人”这种能力。 这话既是说给方泽坤的,也是说给阮承自己听的,曾经所有的坚持与难熬,所有的痛苦与不甘,最终都化为了这三个字。 有时候放弃是要比坚持更难的,因为放弃意味着曾经所做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烟消云散。 “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了。也希望你能找个人,好好与他相识、相知、相爱、相守。我们两个,好聚好散吧。” 方泽坤看着阮承的眼睛,想从其中读出些情绪来,但他发现阮承黑色的眸子宛如一碗浓郁得无法化开的浓墨,所有的情绪都一丝不露地隐藏在其中,无法窥探。 方泽坤不甘心就此别过,他看着阮承,满脸真诚道:“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那个小男生,其实你很喜欢小孩子吧?我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慢慢地看着他长大成人,茁壮成长。” 孩子! 听到这个词,阮承的瞳孔蓦然一缩,只觉四肢发凉,血液翻涌着堵在他的心口,粘稠得像是放置了许多年。 方泽坤这话正刺在他还未愈合的伤疤上,他们本来确实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是阮承亲手终止了那个还未成型的生命。 阮承小腹一阵绞痛,他的额头迅速沁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信息素也开始无法控制地大肆分泌。 方泽坤很快发现了不对,他站起来坐在阮承身边,拉着阮承的手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阮承的手是冰凉的,一直凉到了小臂处,方泽坤揽着阮承,小心翼翼地让他倚靠在自己怀里。 红酒味的信息素扑面而来,顺着阮承的腺体缓慢渗入,又一点点扩散,疼痛减少了些许,随之而来的是鲜明的呕吐感,一股一股的热浪从小腹处袭来,阮承无力地摇摇头,仅仅是抑制想吐的欲望,已经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方泽坤当机立断,抱起阮承一路急奔出去。 第26章 医院里,过往行人来去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留一步。 方泽坤独自坐在急救室外的长廊里,神色焦急又无助,他的脚尖不住地叩击着地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亮着的红色灯牌。 “谁是家属?” 终于,灯熄灭了,医生从急救室中走出来,问道。 方泽坤急匆匆地冲上前去,差点撞在了医生身上:“我,我是,我是他的alpha。” 医生摘掉口罩,眼神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方泽坤,有些不满道:“oga怀孕的话,两个人尽量不要长时间分开,孩子感受不到父亲的信息素,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什么?!”方泽坤语气焦急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医生瞥了方泽坤一眼道:“你们结婚了吗?不会还是学生吧?” 方泽坤知道医生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不想负责,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不是的,是因为……事后他吃了避孕药。” 虽然方泽坤并未亲眼见到阮承吞下,但他浓重的悲戚、快要溺死的绝望方泽坤清晰地感受到了,阮承不会说谎。 “紧急避孕药的话,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从数据检测来看,孩子很健康。” 医生疲惫又繁忙,他低下头准备离去,方泽坤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拉住医生,迟疑着开口道:“他……做过信息素改造,生孩子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信息素改造?”医生正在迈着的步子蓦然停止了,他看向方泽坤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是信息素重造手术吗?” 即使从业这么多年,医生见到的能捱过信息素改造人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他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方泽坤点点头,阮承虽然未在他面前提及过,但信息素的味道骗不了人。想到曾经粘着自己的像个小太阳一般的阮承,方泽坤内心依然有几分刺痛。 医生叹一口气,又去帮阮承开了一张化验单。 阮承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随着呼吸,小腹微微起伏,再没有其他动静。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这一片平静之下,悄然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他分明清晰地记得自己吃了避孕药,记得那白色的药片缓缓滑入食道时窒息般的绝望感。 阮承苦笑一声,还真是世事弄人,在他准备彻底放下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出现又把他与方泽坤紧紧地拴在一起。 尚在腹中的小宝宝需要根本无法离开alpha的信息素,而他这次忽然疼痛难耐,也是因为肚子中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alpha父亲的信息素所致。 方泽坤坐在阮承身边,手里拿着削皮刀在苹果上划拉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他索性把苹果放在旁边,剥开一个香蕉递给阮承:“吃点吧,医生说你有些营养不良。” 阮承像个提线娃娃一般,眼睛盯着前方,没有聚焦。他乖乖张嘴咬一口香蕉,再机械地咀嚼、下咽。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阮承口腔重复的咀嚼音,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阮承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大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了:“我……我做过信息素改造手术,孩子……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 阮承原本没想在方泽坤面前提信息素改造的事,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决定,没必要让方泽坤知道。 但此时,他的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寒意从心尖升腾而起,很快蔓延到整个躯体,阮承狠狠打一个寒战。他的错,绝不可以让他的孩子来买单。 他如漂荡于湍流之中快要窒息溺死的人,蓦然伸手紧紧地抓住方泽坤这块浮木。 方泽坤心里亦是五味杂陈,他先前猜到是一回事,阮承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更何况他从未在自己面前提及过任何信息素改造,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抱怨。 方泽坤有理有据地相信,如果不是怀孕的话,阮承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向他坦白。 下一秒,阮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暖意包裹着他如冰块一般的身体,方泽坤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检查结果显示,除了我的信息素摄入量不太够之外,孩子非常健康。” 阮承的蓦然身体僵硬住了,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方泽坤离得太近了,他的体温透过皮肤源源不断渗入阮承体内,带有安慰性质的信息素也缓慢在阮承的周遭流转。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使在床上,两人也少有这么亲昵的时候,多是做完了就各睡各的,连个拥抱都显得十分奢侈。 感受到阮承的不自在,方泽坤内心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着,酸涩不已,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轻声道:“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留下他吧,好吗?” 沉默了许久,阮承微阖上睁得有些酸涩的眼睛,点点头。 虽然这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来说可能很不公平,但阮承实在没有勇气再打掉他了。 他心想,你想要就要吧,孩子生下来,你就能放过我了吧。 方泽坤此时却是不知阮承的想法,他见阮承点了头,内心欣喜若狂,他刚刚学会“爱人”这个技能,迫不及待地想对阮承好一些、再好一些,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 方泽坤怜惜地擦掉阮承挂在鬓角的虚汗,铺天盖地的木棉花味道中,些微夹杂着向日葵的味道,很淡很淡,似有似无,但方泽坤能从中轻而易举地读出阮承的不安与痛苦,他的声音有些发涩:“那时候……疼吗?” 阮承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泽坤在说什么,他摇摇头,低声道:“忘记了。” 记忆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它会选择性地模糊与遗忘痛苦,阮承不记得,也不想记得那些身处淤泥之中,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岁月。 阮承的身体到底是有些虚弱,仅仅是说了几句话,他就觉得有些乏力, 方泽坤信息素的味道太过柔和,以至于阮承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最终耷拉下来,合上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6节 怀抱中的人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他不舍得松手,凝望着阮承熟睡的面庞许久许久,吻了一下他眼下的那颗小小泪痣。 他想,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第27章 接下来的几天,方泽坤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工作一般,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陪着阮承,助理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他看都不看就挂断,到后来索性直接关机了。 眼看公司积压的文件越来越多,助理不得已拨通了阮承的电话。 “喂?” “是阮先生吗?”助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匆匆道:“方总在您那里吗?” 突然接到助理的电话,阮承有些疑惑,但还是实话实说:“嗯,在这里。” 助理着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的水泡,他满腹委屈道:“我一直联系不上方总,有好几天了,需要他批阅的文件都摆了好几摞了,是您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阮承内心一惊,他先前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会儿细想起来,方泽坤这段时间似乎真的连电脑都没碰过。 “我知道了,这边没什么事,我让他尽快回去。” 助理长舒了一口气,连说了好几句谢谢,这几天他抓耳挠腮,忙得像陀螺一样团团转。 阮承挂断电话,方泽坤正好推门进来,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是给阮承买的补品。 见阮承的目光朝这边投来,方泽坤局促地笑笑,扬一扬手里的袋子:“这是n_ai粉,这是蛋白粉……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哪种,索性就每个牌子都买了点,咱们换着来。” 阮承没有接话,过了片刻,他叹口气:“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走?”方泽坤把补品在柜子上摆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阮承垂眸:“助理打电话给我了,说公司的文件都等着你回去签。” 方泽坤皱眉,随即要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助理,他生气道:“他都乱说了些什么!我……” “方泽坤,”阮承打断他,语气诚恳:“你的公司你不打算要了吗?你的总裁你不愿意当了吗?” 方泽坤放下手中拎着的塑料袋,从中拿出一桶n_ai粉拆开:“现在照顾你比较重要。” 阮承没接方泽坤递来的牛n_ai,眼睛别向别处:“不用了,明天我就要出院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浓郁的n_ai香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时间粘稠得仿佛凝滞住了,阮承咬咬牙,继续道:“我们都要工作、要生活,所以也请你负起总裁的责任吧,方总。” 他刻意把“方总”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下颌骨紧绷着,目光故意避开方泽坤。 公司是方泽坤一手创建的,阮承与方泽坤一起看着它一点点成长,扩大,终于在市场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其中投入了多少心血,多少汗水,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没有人比阮承更清楚。 方泽坤或许只是一时脑热,也或许是因为孩子。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好都是暂时且飘渺的,当他“幡然醒悟”,回归原本的生活节奏的时候,自己还能忍受没他的日子吗? 阮承宁愿在龟缩进厚重的壳里,用最尖锐的刺来伪装自己。他在逼方泽坤早点离开,也是在逼自己不要沦陷。 方泽坤愣怔了片刻,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到有些不太真切了,更像是从鼻腔中发出的一声闷哼。 这一天,方泽坤在楼下抽了一整包烟。 第二天,阮承出院之时,方泽坤果然没来。 杜壮夫妻来医院接走了阮承,他们本来是想接阮承回自己家的,但阮承坚持要回那个破旧的院子,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反复叮嘱阮承小心些。 “啪”地一声打开灯,骤然亮堂的屋子让阮承有些不习惯。 大抵是因为没有活人的关系,即使烧着暖气,屋子也泛着一股寒意,冷得彻骨。 但只有身处这逼仄的一隅之地,阮承才能找到些许归属感,这是他最后一个家了。 他扶着腰缓慢走到沙发上坐下。 不知是不是前几天方泽坤都在的缘故,孩子长得很快,也或许是心理作用,阮承能清晰地感觉到肚皮之下正在孕育着的勃勃生机。 阮承于心有愧。 刚刚坐定,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身着正装的方泽坤正站在离门两步之外的的地方。 “你怎么……不是说了让你回去吗?”阮承看到方泽坤,被吓了一跳,他低声问道。 方泽坤怕阮承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昨天回去了,那些文件我都处理完了,今天特意坐的最早一班车来的。” 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眼底有一片乌青,想必是熬了通宵的产物。其实方泽坤本来是想开车来的,但是他忙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处理好那些文件,他不敢再疲劳驾驶了。 阮承轻叹一口气:“有什么事吗?” 他的手还搭在门上,丝毫没有让方泽坤进门的意思。 就是在这里,方泽坤强行与他成结,也是在这里,他哭着求方泽坤放过自己。 痛苦的回忆太多,阮承实在没有勇气再让方泽坤进门,与他独处了。 方泽坤也不强求,只是伸手将阮承轻轻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很柔,转瞬即逝,阮承刚刚感受到方泽坤的气息和体温,方泽坤就极其克制地离开了。 信息素的气味还残留着阮承的外衣上,悄悄地钻进阮承的肚子里,融合进那个小小的r_ou_球之中。 阮承的腹部涌上一股暖意,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见状,方泽坤勾起一点嘴角,松一口气:“今日份的信息素,够了。” 阮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低着头,有些无措地“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以来,他渐渐适应了方泽坤时不时的躯体接触,身体不像之前那般僵硬了。 比起之前,方泽坤真的变了很多,总是时不时摸摸碰碰阮承,连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不少。事实上,这放在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方总身上,是有些违和的。 方泽坤伸手捏一下阮承的侧脸,笑了笑。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阮承脸上好歹是有点r_ou_了。 “好了,那我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事。” 说罢,方泽坤就真的转身离开了,门口的路不太平整,他还差点绊了一跤。 眼看着方泽坤离去的背影,阮承心情复杂,方泽坤跨越半个中国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给他一个拥抱吗? 阮承不信。 他缩回被子中蜷成小小的一团,眼角有几分酸涩。心脏像是被泡涨了,有些疼。 这不过是为了得到孩子而设计的另一个ji,ng细骗局吧。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阮承几乎不敢再想以后与方泽坤分别的情形。 他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光。 第28章 窗外狂风呼啸,雷声大作。这处老房子的窗户并不结实,“呼啦呼啦”地剧烈晃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烈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惨白的闪电袭来,照在地面上、宛如白昼,也照在阮承毫无睡意的脸上。 路上的积水已经到脚踝处了,暴雨还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门前的土路泥泞不堪,破旧的墙壁渗进了水珠。墙壁上的钟表一圈一圈转过,天色逐渐y暗下来,阮承早早关了灯,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得不说,方泽坤的确是一个极有毅力的人。已经一个月了,方泽坤几乎天天两地奔波,但从来不进门,有时是和阮承说一会儿话,有时是给阮承一个拥抱,以此保证阮承腹中的孩子信息素摄入。 礼貌又克制,就好像……是一个卑微的追求者似的。 阮承不敢想象,卑微这个词有一天会被用来形容方泽坤。 另一边,笔直宽敞的马路上,一阵刹车声急促又刺耳,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划痕。 雨太大了,密密麻麻的雨滴全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即使把雨刷器开到最大,也依然看不清前方的路。 方泽坤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低骂一声,索性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 y风怒号着,几乎是瞬间,雨伞被吹得翻过来,只剩下光秃秃的伞骨。方泽坤的衣服shi透了,全贴在他的身体上,淌下的水与砸在地上的雨滴融为一体。 还好剩下的路程并不多,方泽坤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终于看到了阮承家的大门。 “你怎么……”阮承打开房门,一眼看到方泽坤,他吓了一跳,声音一下子就变了调,屋外的方泽坤狼狈不堪,头发都在shishi嗒嗒地滴着水。 方泽坤扯扯粘在身上的衣服:“抱歉,路上太难走了,现在才赶过来,”他打量着阮承穿着的睡衣,“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阮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你……进来吧。” 明知道这或许是方泽坤的又一计谋,阮承还是抑制不住地心软。 外面那么冷,雨那么大,风那么烈,只留一晚……可以的吧? 方泽坤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热水。 阮承这里没有他的衣服,只能找一件宽松一点的外套让他裹在身上。 阮承此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小腹处能看出不太明显的凸起,他坐在离方泽坤稍远一些的另一个沙发上,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中两种的信息素的味道在不断发散,交缠,一时间气氛有几分凝滞,好在屋内足够暖和,倒还不至于太难熬。 雨滴暴虐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方泽坤放下杯子:“你别担心,一会儿雨小了我就走。” 阮承抓紧了自己的衣角,过了一会儿,低声道:“路上不好走,不然你今晚就留下吧。” “可以吗?”方泽坤还有些犹豫,他怕阮承觉得不舒服。 阮承点点头,补充道:“但是这边没有客房,只能睡沙发。” 方泽坤的心脏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着,原本无比厌恶的狂风骤雨此时在他心里是那么的亲切,他甚至恨不得往后都是这种天气,好让他能在阮承身边多待一会儿。 方泽坤忙不迭道:“我保证不去打扰你。” 阮承没再说话,帮方泽坤找了一床被子之后,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隔着房门,方泽坤的信息素还是无可避免的逸散进来。方泽坤刻意收敛了信息素中全部的锐气,红酒味温柔地安抚着阮承的神经,原本有些失眠的阮承这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云销雨霁,天终于放晴了。 只是,此时的气氛有几分紧张。 杜壮站在房门外,与前来开门的方泽坤面面相觑。 杜壮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他皱着眉不满地问道:“你怎么又y魂不散?” 方泽坤亦是冷着脸:“关你什么事。” 杜壮一把提住方泽坤的领子,凑到方泽坤耳边恶狠狠道:“我说过,别他妈再来s_ao扰他。” 阮承见状连忙走过来,笑迎道:“壮壮哥,你来了,快进来吧。” 方泽坤见阮承对杜壮如此亲密,内心一阵不爽,但他又无发作的理由,也不愿意当着阮承的面发火,只得面色y沉着看杜壮走进来。 杜壮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阮承,故意朗声对阮承说:“你怎么让这种人进来了。” 阮承解释道:“昨晚下大雨了,路上不好走,我就让他留下了。” 杜壮瞪着方泽坤冷哼一声:“哼,故意卖惨吗?” 方泽坤别过头,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阮承怕他们打起来,连忙转移话题:“壮壮哥你带来的是什么啊?” 杜壮走到阮承旁边,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的ji汤黄澄澄的,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你嫂子特意给你熬的老母ji汤,砂锅煨了好几个小时呢。” 说话之间,杜壮还时不时瞪向方泽坤,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和他打一架的架势。 阮承连忙道谢,从厨房端出热腾腾的菜:“正好,我刚做好饭,壮壮哥你吃过再走吧。” 杜壮摆摆手:“不了不了,你嫂子还在家等我呢。”他又凑近了些,叮嘱道:“跟这种人渣相处,你小心点,有事就大喊,我们能听到的。” 杜壮的话清晰地传入方泽坤的耳朵,方泽坤别过头,权当做没听到。 因为杜壮的到来,这天显得有那么些微尴尬,但对方泽坤来说,但这依然是两人关系的一个转折点。 这天之后,方泽坤也能偶尔留宿于阮承家中,甚至时日久了,连杜壮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些微的转变。 而方泽坤也严守着底线,永远只在客厅过夜。 第29章 “真的可以吗?” 方泽坤显得小心翼翼,悬空的手指颤抖着,迟迟不敢摸下去。 阮承点点头,抓住了方泽坤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没关系的,能感觉到宝宝在动吗?”阮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这会儿,阮承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肚子如同吹起的气球,一夜之间鼓了起来,圆滚滚的,连带着阮承整个人也显得圆润了不少。 肚皮之下那个小r_ou_球一点都不安分,一会儿就要挥挥小手踢踢脚丫,方泽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在动!” 像世间千千万万个准爸爸一样,方泽坤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时候,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既紧张又激动。他仿佛变成了刚刚成年鲁莽又无措的毛头小子。 阮承笑着也把手扶在肚皮上:“一天要动好多次呢。” 方泽坤爱不释手,这摸摸那碰碰,还把脑袋放在阮承的肚皮上听胎动。 阮承状似不经意开口道:“今天公司有事吗?壮壮哥他们想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方泽坤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嘴上答应得倒是爽快:“行。” 他知道阮承把杜壮夫妻当成了半个家人,但也深知杜壮并不待见自己。 不知怎的,方泽坤蓦然多了几分见家长的局促感。 不过这顿饭吃的比方泽坤料想的要轻松许多。 杜壮难得地没有刁难他,甚至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酒要和方泽喝一杯。 方泽坤自是不会拒绝。 酒过三巡,杜壮的眼神有些迷离,说话也开始吞吐含混起来:“小方啊……要我说,你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杜壮把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瞪着方泽坤:“哪个alpha跟你似的,对婚后的oga不管不问,连人家发情了都不知道。” 阮承在旁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十分尴尬。上回被杜壮夫妻带回家之后,他详细解释了自己和方泽坤的过往,哪知杜壮喝醉了,竟然当着方泽坤的面说了出来。 被人指着鼻子骂,方泽坤也不恼,他知道自己也没什么恼怒的资本。 方泽坤默默干掉酒盅之中剩余的那一点酒,又帮杜壮和自己都添了些酒。 “是,我之前是挺混蛋的,让他受委屈了。” 听到方泽坤的附和,杜壮更来劲了,他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 “你他妈,以后对小承好点,别老想着你的破事,再大的事能有你的oga、你的亲人重要吗?!” 阮承扯扯杜壮的衣服,小声道:“壮壮哥,别说了……” 坐在一旁的嫂子也出声阻止道:“好了好了,咱们今天多吃少说。”她给杜壮夹了些菜,“快吃吧。” 杜壮嘟嘟囔囔的,但老婆夹的菜又不能不吃,无奈之下他只能拿起筷子,飞快地往嘴里扒饭。 方泽坤也有些微醺,比平日里话多了几分。他郑重地握住了阮承的左手,与他十指相扣:“杜壮哥,您说的对,我之前确实很差劲。今天趁你们都在,我保证,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和……好爱人。” 阮承低下头,内心有几分酸涩,他一边乞求方泽坤不要对自己这么好,一边贪恋着这宛如梦境一般的温柔之中。他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却还是心甘情愿踏入这温柔陷阱之中,眼看着细线慢慢收紧。 时日过的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一蹙眉,时间就从指缝中飞离了。 转眼到了阮承的待产期。 方泽坤早早守在产待产室内,他眼睛一刻不离地等着阮承,注视着他最细微的表情。 “难受吗?” 阮承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扶着墙缓缓地走动,他摇摇头:“不难受。” 方泽坤也不安地在病房内踱步,他显得比阮承更加紧张,眉心的紧锁成一个”川“字。 刚过了两分钟,方泽坤又忍不住问道:“现在难受吗?” 阮承有些无奈:“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现在还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方泽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闭了嘴。 太阳从东方移动到西方,天空从艳阳高照到群星满天,平日里的活泼得不行的小r_ou_球这会儿却安静得不行。 这一天,方泽坤问了不下十几次,阮承一遍一遍好脾气地回答着。在无人注视着的y暗处,阮承的眼睛软得像是化为了一滩水,没有人比他更爱这个孩子。 终于,一股甜腻的信息素的味道侵入方泽坤的鼻息,方泽坤蓦然起身,目光投向阮承。果然,阮承额角开始有汗珠不断沁出。 钝刀子磨r_ou_一般的痛觉席卷而来。阮承总觉得自己被惯得娇气了,不然怎么连这点疼痛都觉得难以忍受。 被推入产房的时候,阮承的心像是灌了满满的铅一般,沉重得似乎再无法跳动。 病床,墙壁,床单……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阮承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一片黑,在昏睡的前一秒钟,阮承脑内闪过的想法是:终于要结束了。 孩子生出来,方泽坤也就不会再对他这么好了吧。 第30章 宝宝静静地躺在阮承怀里,瞪着她黑漆漆水灵灵的眼睛,不哭也不闹。 这是一个女娃娃。 阮承伸出手指逗弄着她,戳戳她像剥了皮的ji蛋一般白皙软嫩的脸蛋上,神色满是温柔。 方泽坤亦是满目柔情地看着那个n_ai娃娃,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他巴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这是他和阮承的孩子。 阮承面容有些憔悴,方泽坤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累吗?要不要我抱一会儿?” 阮承摇摇头,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不用了,我抱着就好。” 宝宝又n_ai又可爱,阮承只要一想到有一天要和她分别,就觉得整个心像被钉在了钉板上,千疮百孔,无法动弹。 方泽坤讪讪地收回手,阮承好像很害怕让他抱孩子。 是因为怕他是alpha,大手大脚伤到孩子吗? 方泽坤耐心地解释道:“我特意看了怎么抱孩子的教程,肯定没事的。” 阮承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还是我来抱吧……以后……就抱不到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比起是说给方泽坤听的,其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方泽坤一怔,不解道:“怎么会抱不到呢?即使长大了宝宝也一定愿意让你抱的呀。” 阮承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一直停留在吮吸着自己手指的n_ai娃娃身上:“你准备什么时候带走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什么?!”方泽坤蓦然睁大了眼睛,他站起来,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阮承:“你以为我要带走她?!” “不是吗?”阮承神色异常平静,但他一直在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与惶恐:“你三十岁了,需要一个孩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怀里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父亲的不安,一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乖,乖,别哭,爸爸在呢。” 阮承轻轻摇晃着手臂,木棉花的香气弥漫开来,他低声安抚啼哭不止的孩子。 苦涩、煎熬、痛苦,连同孩子的哭闹声,如同最猛烈地浪花,拍打在方泽坤的身上,在他耳边炸开,几乎要把他震聋。方泽坤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开口。 原来阮承一直以为自己对他的好是因为孩子,以为自己要带走这个孩子。 方泽坤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步步为营也好,长厢厮守也罢,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肯回头,只要自己够努力,阮承就可以被自己感化,他们可以重新开始,经营自己的小家庭。 但他现在突然懂了,不拿一颗灼热赤诚的真心来对待爱人,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爱情。 这段感情是建立在利用与冷漠之上的空中楼阁,是扎根于恶臭污泥之上开出的花。所以无论他现在对阮承再好,都会被理解为别有用心。 方泽坤的声音有些苦涩,他低声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带走她。” 阮承在忙着哄哭闹的孩子,一时没有回话。 烟一支接着一支,真他妈寡淡无味。 方泽坤想沉醉于云雾缭绕、醉生梦死之中,却发现自己异常清醒。 …… “你放过我吧……” …… “不……需……要……” …… 阮承苍白的汗涔涔的脸,从牙根处挤出的哀求如同过电影一般一遍一遍在方泽坤脑内闪过。 烟灰带着的猩红火点子在方泽坤衣服上烙下点点印迹,方泽坤静默地抽完烟盒之中的最后一支,最后一点火光也湮灭于黑夜之中。 天是黑的,空气是静止的,心是死的。 翌日方泽坤到的时候,阮承还没醒。 即使已经是个做父亲的人了,他睡着的时候依然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无助又孤独的小动物。 方泽坤抑制住了强烈地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描摹着阮承的睡颜。 小宝宝也在睡着。兴许是因为太热了,她粉嫩的小手从被子中伸了出来,像是在与方泽坤招手,亦像是在与他道别。 方泽坤俯下身,在宝宝圆润饱满的额头上留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宝宝身上满是n_ai香味,她很喜欢自己alpha爸爸身上的让人醉熏熏的红酒味,即使在睡梦之中,她也忍不住咂巴了两下嘴,把口水蹭了方泽坤满身。 或许是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阮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站着的人是方泽坤,睡眼惺忪道:“你来了多久了?怎么没有叫我?” 方泽坤挤出一点笑意,轻声道:“没多久,我也是刚到。” 说着,他把手上的那份文件夹递给阮承。 他昨夜抽了一宿的烟,嗓子全哑透了,听起来像是生了锈的磁带。 阮承愣怔片刻,接过文件夹翻开,其中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正是阮承当初给方泽坤的那份。 阮承的名字早就签好了,工工整整,因为时日的原因颜色褪去了一些。旁边方泽坤的名字明显是刚刚签上去的,墨色的笔迹遒劲有力。能看的出方泽坤写的时候下笔极重,坤字最后那一竖直接把纸给划破了,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 方泽坤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苦涩:“我真的没想过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在婴儿床上睡得香甜的宝宝,表情柔和了一些:“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上天赐予的宝物,托着她的福,我才又与你相处了一年的时光。” 阮承的目光还停留在离婚协议书上,盯着上面方泽坤的名字出神,方泽坤继续说道:“现在,她平安顺利地出生,我也该把属于你的自由还给你了。” 阮承抬眼望向方泽坤,发现方泽坤的目光也在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静默着,眸内俱是怎么化也化不开的浓墨。 “脱离了婚姻束缚的我们……还有一点可能吗?” 他正在等待着他的宣判,是去是留,只等着他的一句话。 童年时美好的憧憬、结婚后如履薄冰的煎熬、怀孕后如坠云雾的感动,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搅和着编织在一起,像一根长长的看不到头的麻绳,密密麻麻地缠绕着阮承。 然,破镜难重圆,覆水难重收。 最终,阮承轻声道:“陌生人也挺好的,就当作……一笔勾销吧。” “……好。” 眼角的酸涩似乎马上就要翻涌而出,方泽坤将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阮承的被子上,然后转身离去,背影显得落魄又寂寥。 离开医院,方泽坤开着车,直奔信息素研究中心,他的面容平静又疲惫,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 护士接过同意书,手术名称那一栏,黑纸白字写着:“腺体切除术”。 这是方泽坤最后能为阮承做的了。 阮承身上带着他的标记,就要永远臣服、受控于他,甚至连发情期都只能靠他来满足。方泽坤从前一直有恃无恐,也是因为他可以把这作为威胁阮承、把他拴在身边的手段。 在oga的身体上消除永久标记动辄伤筋动骨,他要放他自由,怎么舍得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第31章 补充一点设定,之前忘记解释了。 6oga 的发情期是在与alpha建立临时标记or 永久标记之后才有的,没建立标记和消除标记之后就没有发情期啦。 7腺体切除是可逆的,后果就是不能再产生信息素也没有性冲动。 —————————————— 三年后。 “灿灿!慢点跑!爸爸追不上你了!” 阮承累得气喘吁吁,他手臂上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左手拿着一个小老虎造型的水杯。 难得放假,阮承带灿灿一起到市郊的农庄里玩。 据说农庄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他种了漫山遍野看不到尽头的花,是为了怀念自己的故人。 这传闻的真假不得而知,倒是这边的景色确实不错。 “爸爸爸爸!这是什么花呀?” 小包子n_ai声n_ai气地指着近处的一片花,满脸兴奋地问道。 过了好久,阮承终于追上了灿灿,他一把扯住灿灿的胳膊,防止她再随便乱跑。 面前,是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田。向日葵大约有一人高,迎着烈日开得肆意而旺盛,在阳光下散s,he出耀眼的光芒。 阮承一时有几分恍惚,久远的记忆一丝丝地从心底冒出头来,拨动着他许久不曾颤动的内心。 见爸爸一直不说话,灿灿十分不满地撇撇嘴,生气道:“爸爸是笨蛋,这都不知道!” 阮承回过神来,他把灿灿抱起来,让她凑近了些:“爸爸知道呀,这是向日葵哦,灿灿的信息素就是这个味道的,不信你闻闻看?” 命运就像是一个大的轮回,怎么也逃不掉。好巧不巧,灿灿的信息素味道也是向日葵味。 这到底是恩赐还是讽刺,阮承不得而知,但他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灿灿,不让灿灿步自己的后尘。 灿灿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快趴到花盘上去了:“原来向日葵长这个样子呀,好大好大。”她两个胳膊张开,夸张地画一个圆。 “是啊,”阮承笑一笑,指着其中一个对灿灿说,“你看,它是不是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 灿灿使劲点头头,她对向日葵有天生的亲切感,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阮承身上下来,与向日葵来个亲密接触。 阮承拧开小老虎水杯:“先喝点水再玩。” 灿灿胡乱喝了两口,终于如愿以偿站到了地面上,她“啪唧啪唧”跑进那一大片花里,小小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向日葵的jg部。 阮承扬起手喊道:“小心点,别踩到了!” 远处,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一步步朝这边走来,最后站到了阮承面前。 方泽坤的眸子在止不住地颤抖,嘴唇翕动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阮承也愣怔了许久,他试探着叫了一句:“方泽坤?” 坐在小木屋里,灿灿的小短腿晃悠着,手里抱着一杯蜂蜜水。 阮承坐在旁边,只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阮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泽坤去厨房帮灿灿端了一盘刚刚做好的桂花糕,语气自然道:“辞职了,在这里种花。” “辞职?”阮承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那公司……” 灿灿捞起一个桂花糕填进嘴里,甜丝丝,香喷喷的味道勾动着她肚子里的馋虫,方泽坤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卖掉了。”方泽坤苦笑一声:“公司开得再大、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到头来我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阮承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他伸手帮灿灿擦掉嘴角的残渣,柔声 叮嘱道:“别吃太多了,小心牙被虫子蛀了!” 灿灿不满地哼唧两声,抱着那杯蜂蜜水喝的欢。 “好了,不说这个。”比起自己日复一日平淡寡味的生活,方泽坤更想了解阮承的生活,哪怕只是吃了什么饭,睡了多久觉这种毫无营养的内容,“你呢……最近还好吗?” 阮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与方泽坤如此平静的面对面坐着寒暄,他的目光落在灿灿的发旋上,停了半晌:“还好,她很乖、很懂事,小时候就不哭也不闹,现在也长成一个小大人了。” 离开方泽坤后的生活平淡又稳定,凭借着方泽坤给的钱和阮承自己的努力,父女二人生活的不算艰难。 灿灿知道爸爸在夸她,小脸仰着摆动着,n_ai声n_ai气道:“灿灿可乖啦,灿灿是爸爸的小太阳哦!” 方泽坤笑笑,伸手揉两把灿灿的脑袋,把她满头的碎发弄得有些乱。 “你叫灿灿吗?灿灿要乖乖听爸爸的话。” 灿灿气鼓鼓道:“这位叔叔,我的头发不可以乱碰哦!” 叔叔? 等等,阮承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灿灿没认出方泽坤? 血亲之间的信息素可以互相感应,按理说灿灿应该能感受到方泽坤是自己的alpha父亲的。 空气是潮shi而黏浊,带着厚重的泥土气息。各种气味搅合在一起,却唯独没有阮承最熟悉的红酒味。 最初是因为身体不太稳定而没去洗去标记,但到后来阮承一直也没再发情过,他几乎都忘记了他还与方泽坤有着永久标记。 感觉到不对劲,他悄悄分泌出些许信息素来感应方泽坤。 没有任何回应,空气仿佛粘滞成一摊死水,纹丝不动。 倒是灿灿抱怨道:“爸爸,你的信息素味道太太太浓啦!都熏到我了!” 阮承低声向灿灿说声抱歉,目光投向方泽坤。 他也疑惑过,为什么这三年自己一直没有发情,他本以为是灿灿还小,在身边抑制了自己的发情期。现在看来,情况好像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像是知道阮承在想什么,方泽坤把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只有指节大小的瓶子取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 其中,一段小小的腺体泡在晶莹透亮的蓝色液体里,安安静静的悬浮着,像是一件极其ji,ng巧的工艺品。 在看清方泽坤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之后,阮承的手指就在止不住地颤抖着,眼角一阵shi润,他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根本不是因为灿灿,不然为何当初自己在母亲身边的时候,母亲却依然饱受发情期的折磨。这一切都是因为方泽坤切掉了腺体。 切除腺体,腺体不能再分泌信息素,不能再与别的腺体勾连交通,就相当于这个“alpha”已经死亡,永久标记自然也随之解除。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7节 腺体对于ao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身份标记和地位象征,当代社会多数采用给oga注s,he阻断药物的方式来消除永久标记,很少有alpha愿意简单粗暴地切掉自己的腺体的,所以阮承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方泽坤把那个ji,ng致的小瓶子递给阮承:“三年前,我卖掉公司,在这里开了这座农庄。”他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阮承,声音难免有些颤抖:“我想着,如果有机会再遇到你,就把交由你来保管。你说想把前尘过往一笔勾销,那么,不作为你的前夫,不作为你的泽坤哥哥,仅仅作为一个连alpha都算不上的普通人,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他用自己的决绝剜掉了两人之间腐臭发黑的伤口,想在干净的泥土中重新埋下一颗种子。如果他有重新做回alpha的机会,他希望做阮承一人的alpha。 “咔嚓”一声,浩瀚的冰川悄然裂开一条缝。 沉寂于冰山之下,许久不曾跳动的心脏缓慢复苏过来,它震颤着,把带有暖意的血液迸s,he入阮承的躯体。 阮承触碰到了方泽坤的真心,那个同样灼热的,剧烈跳动着的,甘愿为爱付出的心。 在遇到了阮承之后,方泽坤有了心,也学会了爱。 阮承伸出手,轻声道了句:“好。” 他接过了它,连带着过往云烟,悲欢离合,所有痛苦与煎熬,悲伤与遗憾,以及……对未来的那一点期待。 第32章 (终章) “爸爸,今天方叔叔来不来呀?” 阮承在帮灿灿刷牙,灿灿张着的嘴被白花花的泡沫塞满了,她含混不清地说。 “好了,漱口吧。”阮承问道,“你想让方叔叔来吗?” 灿灿乖乖吐掉嘴中的泡沫,又用清水漱了两遍口,她满脸兴奋,脸蛋都是红扑扑的:“想!” 阮承无奈,灿灿当真天生对方泽坤有种亲切感,总喜欢念叨她的“方叔叔”,恨不得一天见他三回。 阮承挖出宝宝霜涂在灿灿脸上:“就这么喜欢方叔叔呀,爸爸要吃醋了。” 灿灿圆溜溜的眼睛一转,一下子伸手抱住了阮承的大腿:“因为方叔叔对爸爸好!灿灿最喜欢爸爸!” 小孩子的心思最为细腻,她记得上回爸爸生病的时候,方叔叔着急地把爸爸送到医院,记得爸爸生日的时候,方叔叔特意亲手摘了一大束木棉花送给爸爸,当然,也记得方叔叔亲手做的好吃的桂花糕,甜蜂蜜。 灿灿尚且可以发现,更别说阮承早就被方泽坤深深勾着的心了,阮承抿嘴一笑,低低说了句:“想不想……再要一个爸爸?” 灿灿晶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本正经道:“我说想的话,爸爸会不会又吃醋了?” 阮承失笑,伸手帮她整理好衣服:“就知道贫嘴,都快迟到了。” 到底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不管阮承再怎么娇惯着她,灿灿还是显得比同龄的孩子更早熟一些,。别的孩子还在吵着哭着要父母抱的时候,她自己就要求要去上幼儿园。 别看她小小年纪,脾气倒是和先前的阮承一样倔,打定主意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无奈之下,阮承只得提前一年把她送进了幼儿园。 这天,与往日一样稀松平常、平淡寡味,但好像又有些微的不同。 这天,是灿灿的四岁生日,而阮承与方泽坤重逢,亦有一年的时光。 阮承找到了那个存在通讯录最下面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对方却没有立即说话,听筒里,阮承能清晰地听到对面急促的呼吸声。 方泽坤使劲掐了一把自己,才相信这不是做梦。 这是阮承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阮承轻叹一口气,率先开口:“下午,你有空吗?” 灿灿圆溜溜的眼睛又尖又贼,放学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爸爸旁边的高大男人,是方叔叔! 她三步作两步,像个小鸭子扭屁股似的,屁颠屁颠跑向二人。 方泽坤伸手稳稳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想叔叔了吗?” 灿灿黑咕隆咚的眼睛看向方泽坤,反问道:”叔叔想灿灿了吗?” “想了,每天都想。”方泽坤答得痛快,灿灿也“勉为其难”道:“好吧,有一点点想,只有一点点哦!”她小小的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举到方泽坤的眼睛面前,以此来形容“一点点”是有多少。 方泽坤笑着揉揉灿灿的脑袋,一路抱着她向阮承家里走去。 到家的时候,一个青春洋溢,意气风发的alpha正站在阮承门前,手里拿着一个大的玩具熊。 “小肖叔叔!”灿灿脆生生叫了一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玩具熊,两眼放光。 “阮老师。”那人朝阮承一笑,伸手捏了捏灿灿r_ou_嘟嘟的脸蛋,“喜欢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这些年来,班长一直与阮承保持着联系,甚至今年还调到了c市工作。 其实阮承能感觉到班长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但班长没戳破,阮承也就假装不知道。 “怎么不提前说要来?” 班长挠挠头:“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他目光有些犹疑地看向方泽坤,“这是……” “这是方叔叔!”阮承还没来得及说话,灿灿抢先一步答道,她还抱着方泽坤的手臂不愿意下来。 方泽坤略微颔首:“你好,我是方泽坤,是阮承的……一个朋友。” 方泽坤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思来想去还是用了朋友这个最俗套无趣的词。 班长点点头,他没闻道方泽坤身上的任何味道,理所当然地把方泽坤当成了与他没有任何竞争的beta,他与方泽坤握了个手:“杜肖,之前阮老师的学生。” 阮承没想到杜肖会来,原本准备的菜有些不够,几人最后临时决定去店里吃火锅。 “老师,您尝尝这个山药,这个很脆的。” “老师,这个牛肚也不错,很香。” “老师,豆腐吃了对oga好,您多吃一些。” 杜肖不停地帮阮承夹菜,阮承一一笑着接过,他碗里不一会儿就堆叠的如个小山丘似得,还冒着热气。 方泽坤好几次把手指伸进口袋,手指感受着纸盒子粗糙的触感,最终却又收了回来。 自从重逢之后,他从未在阮承和灿灿面前抽过烟。 吃完饭,杜肖有事先走,留下方泽坤送阮承和灿灿回家。 正值深秋,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路灯稀疏地亮起,在地上留下一小片一小片的亮斑。 小孩子ji,ng力浅,灿灿这会儿已经在方泽坤的怀里睡熟了,小小的鼻翼扇动着,还不时咂巴两下嘴。 向日葵的味道充溢在鼻息之间,方泽坤刻意走得很慢,想让这一刻停留的更久一些。 一路上,两人就这么静默着,谁都没有说话,脚步悠哉。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这样走,却像是已经走过了许多年。 临近家门,方泽坤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也是你的追求者吗?” 阮承低下头,不置可否。 方泽坤有几分吃味,但又不能说什么,整个人像个大狗似的,委屈巴巴的,毛茸茸的耳朵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嗯。”他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们正走到一段小小的拱桥之上,此时无风,矮小的横栏之外,一汪潭水如一面明亮的镜子。曾经燃烧着的炽烈感情他没有接住,如今再追悔莫及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能心甘情愿地退回到守护者的位置上。 前方就到了阮承的家,方泽坤小心翼翼地把灿灿递给阮承,他不敢太用力,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灿灿。 “那……我走了?”待阮承接稳了灿灿,他试探着问道。 “等等。” 阮承进屋把灿灿放在沙发上,从酒柜上上取下那个小瓶子,其中的液体随着阮承的动作轻微震颤。 “我想了想,这个……你还是拿走吧。” 一阵无措从心脏直直传到方泽坤的指尖,他的指尖麻透了,颤抖得几乎抬不起来。 阮承是决定不再给他机会了吗? 方泽坤艰难地开口道:“能不能……不还给我?”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的苍白,面对商业上的对手,他可以巧舌如簧,面对同事上司,他可以虚与委蛇,但唯独面对阮承得时候,却发现自己只能说出这一句干巴巴的话。 阮承坚定地回答道:“不能。”不由分说地将那个小瓶子塞入方泽家的手里。 蓦然,他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思虑已久的决定。 “我想你的红酒味了。” 三年三年又一年,他们兜兜转转错过了许多年,如果还是相爱着的,又何必来用时间来一遍遍证明。就让往后的余生作为考卷,来检验他这个大胆又果断的决定是否正确吧。 方泽坤霎时愣住了,灿烂星河之下,数不胜数的星星都不如阮承含笑的眼眸闪耀。 第33章 (番外) 熟悉的红酒味充盈在鼻腔之中,阮承主动伸手环抱住了方泽坤,把脑袋埋入方泽坤的颈间。 方泽坤的腺体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它原属于的身体之中。 方泽坤温热的掌心轻柔地托住阮承的脸颊,这个吻来得温柔又克制,仿佛蜻蜓点水一般。 阮承小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的味道。” “没有,”浓郁的红酒味自然而然地逸散出来,“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屋内信息素的味道很浓,纠缠,撕扯,升腾,方泽坤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阮承小口喘着气,他大胆地扯掉了方泽坤的衣服,小巧尖利的虎牙咬上方泽坤的肩头。 恍惚之间,两人就换了姿势,方泽坤半跪在阮承身上,近乎虔诚地亲吻他,shi热的嘴唇逐渐向下,一路吻过额头、脸颊、喉结,最后来到阮承的后颈处。 方泽坤停住了,灼热鲜红的舌头在阮承的后颈处来回舔舐着。 他在给阮承拒绝的机会。 过了片刻,阮承主动伸手拥住了方泽坤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就喷在方泽坤的耳侧,他的声音轻得不能更轻,似乎随时都会化为一团气,一片云,但方泽坤听清楚了,他说:“来吧。” 熟悉的信息素通过尖锐的牙齿注入身体,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有任何痛苦,而是一种深入五脏六腑之中的舒适与安逸。 阮承浑身都热腾腾地烧了起来,仿佛被丢入了一个活火山之中,他整个肌r_ou_都颤抖起来,手臂一软,差点攀不住方泽坤的脖子。 方泽坤将阮承揽入怀中。两人的皮肤都是滚烫的,肌肤相贴之时,两人俱是舒一口气。 oga天生敏感,仅仅是一个亲吻的功夫,阮承的后x,ue就悄然shi透了,透明的汁液顺着阮承的股缝往外流,弄得他整个下身都是shi漉漉的,泛着 y 靡的水光。 方泽坤分开阮承的双腿,试探着伸一根手指,他被阮承身体诚实的反应取悦到了。 许久未经人事的x,uer_ou_早就饥渴难耐,层层叠叠包裹住方泽坤的手指,把他的手指也沾得shi漉漉的,粘腻不堪。 阮承把头埋在枕头里,瓮声道:“好了……嗯……进来吧……” 方泽坤哑着嗓子道:“别着急”,又伸一个手指在shi热粘腻的x,uer_ou_内,指节一寸一寸地碾过饥渴的x,uer_ou_,发出“咕叽咕叽”令人羞耻难耐的水声。 阮承太久没做,他怕他承受不住。 蓦然地,阮承睁大了眼睛,方泽坤弯下身子,在帮他口。 血液争先恐后地朝底下那处涌去,这是阮承从未有过的体验。他能感觉到方泽坤的舌头滑过挺得梆硬的柱身,扫过那纵行的浅沟,在顶端最敏感的龟处撩拨舔弄。 从阮承这个角度,能看到方泽坤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胯下,他在竭尽所能地讨好他。 情到浓时,心理上的快感是远高于生理的,虽然方泽坤的牙齿不时磕碰到r_ou_jg,阮承还是很快就颤抖着s,he了出来。 他的大腿根都在颤抖,极致的爽意逼出了眼角的泪花,东西一滴不落全进了方泽坤嘴里。 阮承赶忙翻身想帮方泽坤找纸,下一秒,就听到了“咕咚”一声,方泽坤全咽了下去。 阮承羞得几乎不敢睁眼,脸颊红透了,像饱满多汁的红富士。 后x,ue也彻底烂熟了,粉嫩充血的x,uer_ou_微微翻起,不自觉地收缩着,迫切想要被cha入。 方泽坤终于遂了阮承的愿,粗壮硬挺的yjg进入了阮承的身体,饱满的龟正好扫过殖腔口。 x,uer_ou_里又痒又酸,是被充盈的满足感。阮承忍不住小脚趾都蜷缩起来,他扬起脖子,发出短促又旖旎的呻吟,脖颈处的肌r_ou_凸起,像一只深陷情欲漩涡的天鹅。 方泽坤每一下都恰好捣弄在殖腔口,快感如同潮涌一般迭起流窜,阮承弓着腰,两腿不觉勾紧了方泽坤ji,ng壮的腰身。 阮承双眼朦胧,在他身上,与他一起翻云覆雨、共度巫山的,是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太阳,是把他领入过天堂也把他推入过地狱的alpha,也是……他现在的爱人。 “啊……嗯……我……我爱你……哈……”阮承的声音早就不成调了,但他还是终于说出了这句包埋于心底多年,从未说出口的话。 方泽坤身体一僵,继而猛烈地抽送起来,连带着阮承的臀r_ou_都在颤动着, y 靡的水声回荡在卧室里,晶亮的粘液随着方泽坤的搅弄流出,流得到处都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达到了高潮。 方泽坤吻着阮承汗津津的侧脸,声音低沉又温柔:“我也爱你。” 隔壁的卧室里,灿灿在她的粉红色小床上睡得香甜。 ——全文完—— 一点想说的话: 最初打算4w字之内就完结的小故事,写到这里也有快8w字了,笔力有限,尽可能把想着的表达清楚了,但肯定还会有诸多疏漏与瑕疵。 稍稍解释一下写作的想法: 1,对于方泽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他因为童年的经历而不相信爱,不会去爱,但是因为阮承的存在,最后他终于放下一直以来偏执的想法,好好去爱啦。 2,对于阮承。他是一个一直一往情深的人,即使在文中一直在拒绝方泽坤,也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感受不到方有多少真心,当然,最后方也用自己的行动感化他曾经被寒过的心了。 3,关于三年后的故事。三年后的故事没有细写,只借助于灿灿的想法提了两句,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浓烈的爱了,接下来一路也就不再有什么波澜了,毕竟没有什么能阻止两个相爱的人。所以我也就不再赘述了。 最后,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写的蛮纠结也改过很多遍,感谢一路追文,评论,收藏,扔海星,鼓励我的小天使们。 爱你们,鞠躬。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