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 正文 第1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1节 两个狂剑基友各自追老婆的故事。原作向。漏洞百出别打我。 主cp楼冠宁x叶秋，阔少的二次方不差钱。 副cp双花，离婚多年后的复合协奏曲。 大概还会有叶蓝的酱油。 其余就不一一说了（其实就是想到啥写啥）。 话说钟少真是萌啊，不知道有什么合适的cp？ ooc可能 故事开始的时间是在兴欣挑战赛期间，孙哲平刚加盟义斩不久，叶修的身份还没有被联盟曝光。 序章0、是序幕不是开端 楼冠宁开了一瓶二锅头，给自己和孙哲平一人倒上一小杯。 二锅头虽然算不上什么好酒，但胜在味道够劲，干脆利落，相比之下那些个名贵的酒都太多弯弯绕。 眼下显然正是应该简单粗暴图个爽快的时候。 “干了这杯二锅头！”楼冠宁难得大声说话，端起酒杯就跟孙哲平碰了一下，洒出去小半杯。 “来生还做百花人！”孙哲平比他还痛快，仰头一口闷。 “这就对了，”楼冠宁拍着他的肩膀，“不就是张佳乐吗，天涯何处无芳草！” 孙哲平一拳捶回来，“你妹！好意思吗！前两天睡不着拉着我一起刷boss的是谁啊？” 一想到失眠后还被boss虐得体无完肤最后两个狂剑士一起变尸体的苦痛经历，楼冠宁默默喝酒不吭声。 所以说两个大老爷们半夜坐在训练室在电脑桌前喝二锅头这种事听起来就透着一股浓浓的老光棍气场，哪怕故事的主角是家财万贯坐拥一整个战队的楼家二少和将繁花血景变成千古绝唱的联盟永远的第一狂剑。或者从某种意味上来说，正因为是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才显得更加……注孤生。 ——义斩嘛，缺受。 叶修大神如是说。 “老孙，明天去霸图看看吧？机票我管报销。” 喝到第四杯，楼冠宁胳膊肘杵在电脑桌上支着脑袋，屏幕上斩楼兰站在训练场上呆若木ji，孤零零的有点可怜。 话说出去半天没回应，他转过头去发现孙哲平已经趴在自己电脑跟前睡着了。账号卡还没拔出来，再睡一夏不知怎么的躺在地上，居然还摆出个四仰八叉的大字型，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脸。 楼冠宁摇摇头，继续给自己倒酒。在需要借酒消愁的时候竟然三杯就扑街了，这才叫猪队友啊。 第一章 1、若说有奇缘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两人的相遇是在他们唯一可能相遇的场合。 拿着家里的钱搞战队，楼冠宁不可能像叶修那样玩什么离家出走，该出席的场合他还是一场不落的，这一次的酒会也是一样。场面上的事他从小就八面玲珑，一杯ji尾酒够他和五个人寒暄，今晚他总共喝了四杯，嗯，算是不错的战绩。 他端起第五杯酒，觉得可以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歇一歇，走廊外的阳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推开门走出去，酒杯放在护栏上，正想做个深呼吸感叹下今晚月色不错，酒会结束回去还赶得上和兴欣联手打个boss什么的，不知道今晚大神是不是还在线……就听见阳台角落的y影里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抱歉，这边有人了。” 声音挺耳熟，楼冠宁回过头去。月色虽好明度却不够，幸而会馆室外也有路灯照明，从y影里走出来的人吓了他一大跳，差点把高脚杯碰倒。 “叶神你怎么在这儿！陪唐小姐来的？”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顺便还张望了一下。 结果那人明显地皱起了眉，又往前走了半步，让他看清了。 不，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叶修。大神那副尊容在电竞圈里还算过得去，放在这种级别的酒会上就实在是撑不住。可眼前这个人一身西装穿得极有品位，领带搭配绝对不是死宅能配得出来的，而且就算楼冠宁亲自把叶修压进美容院折腾一番出来，他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死有钱人的气质。 除了脸，哪里都不像。 “很抱歉，认错人了，”楼冠宁很快恢复了寒暄的态度，“您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那位看起来活脱和叶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爷眉头皱起来好像有点嫌弃，“你认识我哥哥？唐小姐又是谁？” 受了太大惊吓的楼冠宁这次真把杯子撞到楼下的树丛里去了。 “……所以说，你才是叶秋？” 好不容易梳理清关系的楼冠宁舒了口气，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自己当年默默粉了多年的“叶秋”大神……其实是这位叶二少的名字来着。 真是世事难料。 叶秋点点头。在酒会上遇见荣耀玩家还是那个混账哥哥的脑残粉，实在是个噩梦，他决定今晚回去点个檀香助眠。 但这件事对楼冠宁倒是个意外之喜，一面偷着乐一面从怀里拿出名片盒，“还没有自我介绍，鄙人楼冠宁。” 从名片上看来家世背景一目了然，叶秋礼貌地递上了自己的。 “其实我也是荣耀职业战队的老板，不知道叶少平时会不会关注荣耀职业联赛？我的战队叫义斩，是我和几个朋友——” “我不玩游戏，”叶秋生硬地打断他的话，冷冷瞥过来，“和他不一样。” 被正面摆了一道，楼冠宁明显有点状况外。这位叶少看起来像是个挺温文的人，怎么一提到荣耀就突然翻脸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叶秋向阳台门的方向一指，是告辞的意思。 楼冠宁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拉开门走回到宴会厅里。 ——有内情？他靠在栏杆上看着叶秋的背影，一副挺拔严谨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叶修也曾经是从这样的家庭里出来的。不如今晚就去找大神八卦一下？ 走出几步远的叶秋突然顿住脚步回了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哎呀糟糕，楼冠宁苦笑，这张脸实在是让人一秒出戏啊。 tbc 第二章 2、最佳损友 “朋友你试过将我营救，朋友你试过把我批斗。” 酒会还在继续，楼冠宁到处乱逛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拍他，一转头就大大地皱了眉。 “怎么是你。” 穿一身花花绿绿还敢来出席这种级别的酒会的，恐怕也只有他这位发小了。钟少笑嘻嘻地拉着他走到人少的角落里，半路顺手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杯ji尾酒。 “又想干嘛？再介绍一个退役大神来？”楼冠宁警惕地东张西望。 钟少竖起食指晃了晃，“哼哼，上次的事儿还不多亏我，不然你哪请得动那种高手？” “切——”楼冠宁以为这家伙又是来贫嘴，转身就想走，结果被他一把按住肩膀拖了回来。 “你急什么！我跟你说，我刚认识个朋友，保准你见了吓一跳！”钟少美滋滋地说着，摸出手机就打了个电话，一番哼哼哈哈之后似乎对方终于答应过来找他们，他挂了电话就勾着楼冠宁的脖子生怕他跑掉似的。 “烦不烦。”对付这种损友，楼冠宁的嘴炮技能伤害永远入不敷出。 俩人叽咕了一会儿，楼冠宁眼角瞥见有人走过来，他被钟少按着头抬不起来，于是先闻其声：“找我什么事？”语气平和，温文尔雅，就是音色特耳熟。 楼冠宁冒着被钟少扭断脖子的风险努力抬起头。 “是你？”来人果然是叶秋，一见到他就没了好脸色似的，明明刚才和钟少说话还和颜悦色得很，转头对上他就没好气了。 “哟呵，认识？”钟少放开楼冠宁，这个发展倒是在他意料外。 楼冠宁揉揉脖子，“刚认识的。原来你想让我见的就是叶少，打算唬我是吧？多无聊啊你。” “哎，这就没意思了，你们慢聊吧。”钟少一脸兴致索然，要多失望有多失望，直接丢下这俩人走了。 叶秋就和楼冠宁对了个眼神，特无奈。 “你们是朋友？”大概是终于在钟少身上找到了共同话题，叶秋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楼冠宁也跟着蹭了过去。虽然这位叶少好像对自己有点意见，而且长了张和大神一样的脸实在有点违和，但楼冠宁仍然对他印象不坏。 “发小，损友那种。”他也懒得多解释，认识钟少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性子。 “哦。”叶秋点点头，目光在会场内游移着，侍者路过的时候要了一杯橙汁。 有点冷场。俩人肩并肩坐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楼冠宁偷眼看他，明亮的灯光下大约能分辨出他与哥哥的不同，皮肤保养得很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比较瘦，饮食和运动都有注意的样子。果然就算有着一样的遗传基因，后天差异依然有着决定性不同啊。 叶秋可没想这么多。他一面放任自己的视线四处逡巡，一面漫不经心地喝着橙汁，几次想开口，最后都只是把杯子凑到嘴边。等一杯喝完，终于没办法了，才慢吞吞地说：“你和我哥很熟？” 楼冠宁在旁边早就看出他欲言又止，但俩人不熟他也不好意思主动问，好不容易等到叶秋开口，竟然就是这么一句。 不过提起叶修，也算是他擅长的话题了，“算是挺熟的吧，赛场内外互相都帮过忙。说起来以前我也是他的粉丝，叶秋大神哈哈。” 原意是说个笑话活跃气氛，结果叶秋脸色一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念了句“混账哥哥”。 “我也没想到自己粉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是叶少你啊，”楼冠宁继续念叨，“这么巧的缘分，叶少赏脸喝一杯？” “啊不，我不会喝酒。”这种时候叶秋一向实话实说，在兴欣网吧喝了一杯就睡过去的经历犹然在目。 “饮料代酒也可以，”楼冠宁打了个响指招呼侍应生，拿了两杯看起来像软饮料的。叶秋只好接过，和他碰了杯。 “cheers”楼冠宁露齿一笑。 “cheers”叶秋垂下眼，直接一大口喝完，算是堵了他的口。 放下杯子叶秋就觉得这个软饮味道还挺冲，定定神就随便丢了个问题出去：“荣耀就这么有意思？” “那当然，”话题终于如愿以偿切换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楼冠宁暗暗窃喜，“令兄是此道高手，叶少难道没试试看？说不定也很有天赋啊。”他脑补了两兄弟一起打荣耀拿冠军的情景，好像还……挺带感。 但叶秋摇头，“没试过，不明白。” “下次来我们战队参观一下？” “这个……” “叶少住在本市？”印象中叶氏集团的产业主要集中在南方。 “嗯，暂时协管这边的事情。” “那不是正好？改天来我们这儿看看吧。”楼冠宁这会儿也不那么生分了。这人虽然顶着和叶修一模一样的脸，性格可是甩那家伙一赤道，试想一个一刻钟内竟然一句嘲讽都没放的叶修……啧啧，整个人都纯良起来。 “这个还是改天……”叶秋一边说话一边觉得眼皮发沉，“改天再……” 楼冠宁也觉出哪里不对，叶秋整个人都有点晃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晕……好困。”叶秋扶着额头，“刚才那杯……” 那杯看起来像软饮料的，其实柳橙汁调了伏特加的烈酒，楼冠宁一早喝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叶秋说“不会喝酒”竟然是认真的。 沾酒就睡。 以前以为只是夸张的说法，没想到眼前就有个活的。楼冠宁试图和他再说两句，可眼看着叶秋就闭上眼不可控制地睡了过去。头有点歪，向另一侧倒，他出于好心把人往这边揽了一下，正靠在自己肩上。 不太重，游戏里玩着狂剑士，现实中楼冠宁也不是弱ji。 睡着的叶秋异常人畜无害，楼冠宁低下眼去看，突然好奇叶修的睡相是不是特别邋遢。 这两兄弟，就像磁铁的两极。 这一晚荣耀职业选手群里特别热闹。 斩楼兰：大家瞧瞧看！[我与大神的亲密无间jpg] 夜雨声烦：我擦擦擦擦擦这艳照啊怎么回事！谁来ps粉红泡泡上去！ 风城烟雨：前排围观，召唤沐雨橙风。 飞刀剑：抢占地板，围观新欢。 枪淋弹雨：家具都没了，压力山大啊。 一叶之秋：必须前排！ 沐雨橙风：已经不是前排啦！嘻嘻~ 夜雨声烦：苏妹子知道内情不？内情内情内情内情内情！ 沐雨橙风：哪有。 石不转：照片中的人和叶秋有点不一样。 斩楼兰：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叶秋！[大神睡颜照jpg] 夜雨声烦：这谁啊谁啊我不认识！那混球才没这么纯情！ 风城烟雨：ooc美化版，鉴定完毕。君莫笑 自己来领艳照。 夜雨声烦：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嘿嘿嘿嘿嘿嘿嘿！ 君莫笑：谁弹我？ 风城烟雨：让你来收照片呢，看记录！ 君莫笑：训练呢，等会儿。 夜雨声烦：你妹！直接贴给你看！[我与大神的亲密无间jpg] [大神睡颜照jpg] 君莫笑：…… 夜雨声烦：解释解释解释解释解释！ 君莫笑：…… 一叶之秋：这得算是捉j,i,an在床吧？ 君莫笑：……靠，蓝雨的谁把照片发给蓝桥春雪了？！站出来我们单挑！！！ 夜雨声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枪淋弹雨：喜闻乐见，大快人心！ 涛落沙明：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夜雨声烦：来啊单挑！房间都建好了敢不敢来！pkpkpkpk！ 君莫笑：边儿去！这么心黑手狠绝对是喻文州！ 索克萨尔：呵呵，跪榴莲皮记得发照片上来。 楼冠宁乐呵呵地退出手机qq，能戏弄一下大神感觉还真不错。 叶秋在睡了一小时后终于醒过来，楼冠宁的肩膀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了。他一个劲地道歉，楼冠宁自然说错在自己不该错拿了酒ji,ng饮料。 在这一小时里酒会已经接近尾声，人走了大半，叶秋不敢酒驾就想打电话叫自家司机来，结果架不住楼冠宁一定要送他，只好晕乎乎地上了他的车。 “真的很抱歉。”叶秋揉着太阳x,ue，还是犯困。 “真的没什么。”楼冠宁当然不会说自己趁机拍了照片跑去调戏他哥哥，而且那张合影只怕已经在职业选手中间流传开了……这样一想，好像是有些不妥，可发出去的照片泼出去的水，再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反正大家都以为那是叶修。他自我安慰。 tbc 下章上双花。 第三章 3、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中间隔着那十年，我想见的笑脸只有怀念。” 回到义斩的训练营是第二天。一进门大家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夹杂着“老楼来了嘿”、“顶风作案啊”、“原来叶秋长得还挺帅”的议论纷纷。楼冠宁突然有点后悔昨晚不该一时手欠把照片发到职业群里。 还好文客北够兄弟，凑上来悄悄说：“蓝溪阁有人很生气，看见我们义斩公会的就杀啊。” 楼冠宁打个哆嗦，“蓝桥春雪？” “不，是春易老，”文客北顿了顿，“护短要不得啊……” 楼冠宁捂脸，若说护短，在神之领域除了春易老还有个更有名的，他刚一登录荣耀就被逮住了。 “你小子够可以啊！”君莫笑发来私聊，“那是我弟吧？” 得罪春易老还可以扛一扛，但这尊大佛是绝对得罪不起的。“大神息怒，我知错了，求别追杀！” “切，没那个闲工夫，我们这儿全力准备线下赛呢。” “那大神来找我……” “我弟！怎么搭上的？” “酒会上撞见的，唉哟差点把他当成你啊。” “灌他酒了？” “意外，真的是意外！” “……行吧，我也不管你们，注意防护措施就行。” “……大神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楼冠宁觉得自己好像出汗了。 “不废话了，训练去。……对了，老孙在你那儿怎么样？” “挺好啊，有高手坐镇就是感觉不一样啊！” “唔……你最近留心点，昨晚上出了点事。” 昨晚？楼冠宁想了想，昨晚孙哲平不是应该在训练室么？好像听说他们要去刷boss什么的…… “打boss遇上张佳乐了，当着各大公会的面，还打出繁花血景来了。诶别说还真有点宝刀未老的意思，看得我都感动了，不知道于锋作何感想。” “等等！孙前辈如今在我们义斩公会啊！张佳乐不是去霸图了么？” “是啊，临阵遇上了……嗯，总之事情比较复杂，你最近注意着点儿。” “注意啥啊？别让他俩私奔回百花？” “……看着办吧。” 君莫笑很快下线了，楼冠宁对着屏幕愣了一会儿，打开qq给孙哲平发了条信息。 “前辈在哪儿呢？训练室没见到人啊。” 过了一会儿有回复：“在房间里，休息半天。” 孙哲平的左手如今经不起折腾了，像这样的休息平时都完全是由他自己掌握，楼冠宁从不过问。但今天大概是因为叶修那几句不清不楚的提醒，让他也跟着有点担忧，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前辈在做什么呢？” “画画。” 这倒把楼冠宁吓一跳，没想到他还有这爱好。 “可以观摩吗？” “好啊。” 孙哲平的宿舍东西不多，因此那个画架也就格外显眼。很难想象曾经倨傲不逊的第一狂剑居然会画画，而且速写的功底意外的不差。 楼冠宁进来的时候孙哲平根本没起身，就在窗前继续画着，似乎也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就这么坦荡荡地让他看。 画面上是炭笔画出的断崖，夕阳投在战场上，被无限拉长的两个人影相互抵着脊背站着，浑身浴血ji,ng疲力竭，手中却依然握着自己的武器。 作为一个狂剑士玩家，楼冠宁无论如何也不会不明白这个场景的意味。 “没想到孙前辈还会画画。”他故作轻松地坐下，有意不再去往那个方向看。 “养伤的时候闲着无聊，”孙哲平扬了扬右手的炭笔，“你看，可以只用一只手，挺有意思的。” 在他脚下还有些其他的草稿，楼冠宁匆匆瞥了一眼，从静物到人像都有，竟然还有一张是他自己，于是弯腰捡起来多看了两眼。“不错啊，给我签个名我拿去裱起来，这可是联盟第一狂剑画的，有buff加成啊。” 孙哲平嘿嘿笑了两声。 话题不知该怎样继续，围绕着孙哲平和张佳乐的流言从来不少，楼冠宁多少也听说过。本以为已成绝唱的繁花血景竟然在昨天重现，此时孙哲平是不想被打扰的吧？自己这一趟来得实在是多余。不过孙哲平没有请他出去的意思，他也就不好意思直接站起来走人。 “孙前辈……” “呿，别老前辈前辈的叫了，麻烦。” “呃……那就……老孙？”嗯，大神好像也是这样叫的，“我其实是想说……你难道没考虑过回百花？” 孙哲平摇晃着笔杆，“就这样吧，除了你这儿，恐怕没有哪家职业战队适合我了。” 楼冠宁笑笑，也就不再提。 “你竟然没想过要招个弹药专家，我还挺意外。” 狂剑士加弹药专家等于繁花血景，这种想法大概各大战队都想过，所以曾经蓝雨有于峰郑轩，如今百花把人挖过去又凑了个新双花组合出来。不过对义斩来说，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因为他们的主力队员原本就是固定的，再来个弹药专家也塞不进团队赛里去。 不过这样一说，楼冠宁倒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全联盟唯一一个不执着于繁花血景的狂剑士了。 “狂剑士不也有别的打法么，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孙哲平点点头，“嗯，加油。” 这会儿楼冠宁觉得自己真该告辞了，拿着自己那张速写就准备站起身，正好孙哲平那一张也画完了，从画架上随手撤下来丢在地上，又开始在新的画纸上构图。 那张被他丢在身后的断崖夕照……弹药专家和狂剑士彼此依靠着站在战场上，剑锋浴血硝烟弥漫，弹药专家仰起头呼出一口浊气，这画面几乎像个拥抱。 “前……老孙，你和张佳乐怎么认识的？”楼冠宁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炭笔窸窸窣窣的声音断了一下。孙哲平笑了一声，“嗯，想当初在我们k市，我骑着大象上街卖大麻，他踩着孔雀从树上飞下来。估计他家孔雀没喂饱飞得不稳，正好把我从象背上掀下来了，你说巧不巧。” 楼冠宁默默擦汗，然后默默走掉了。 什么嘛，根本不需要担心吧，他自己也能处理得很好啊。 tbc （楼少你可别真信啊！下次让老孙讲《全职情缘高手：五毒风云》给你当评书听！） 第四章 4、最后的战役 “在硝烟中想起冰木奉汽水的味道，和那些无所事事一整个夏天的年少。” 由于嘉世和兴欣的存在，这一年的挑战赛受到格外的瞩目。线下赛开始后叶修的“真实身份”很快曝光，嘉世借着舆论在背后捅了叶修两刀，那期报导楼冠宁也看了，顺手就找了个电子版发给叶秋。 “叶少，这下总算是正名啦。” 一条短信发过去，半天才回复：“这种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反应有点冷淡，楼冠宁不气不馁，“我这里有挑战赛决赛的座位，要不要一起去看？兴欣肯定能打进决赛的。就在本市，难得的。” “什么时间？”叶秋终归还是有些好奇。这些年叶修在外面混，叶秋抱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态对荣耀及相关的一切保持漠然。这次被楼冠宁提起来，又知道了叶修大起大落的故事，难免有点为哥哥担心起来。 楼冠宁发了时间地址过去，叶秋回了句“可以考虑”，这事儿也就算是定下了。 兴欣一路过关斩将，终于还是不负所望地与嘉世在挑战赛决赛中相遇了。比赛前孙哲平就被“借”去训练，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在观众席。义斩其他人对挑战赛热情有限，所以真正去看现场的也就只有楼冠宁一个。向来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楼少攥着两张中的又称the kg of 的票，准时准点发动跑车去郊外的别墅接人。 叶秋在约定的时间做好准备，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手翻书。外面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紧接着手机就响了，他起身开门。 楼冠宁此前祝福他要“低调”。如今叶修的样貌已经见了报，是个荣耀粉难免就对那张虚胖脸有点印象，更何况现场看兴欣pk嘉世的，要么是兴欣和君莫笑的粉，要么是嘉世和一叶之秋的粉，横竖和叶修脱不开关系，所以叶秋要抛头露面，还是有必要遮挡一下的。 叶秋也的确是这样做了。 可一开门显然是吓了楼冠宁一跳：“叶少您这是……刚从中东回来？” 用围巾裹着半张脸的叶秋不置可否，从怀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又顺手在衣帽架上拿了一顶渔夫帽，这才满意地出了门。“好像他现在很有名……我可不想因为这张脸惹麻烦。”而且被狂热的粉丝或者反对者错当成混账哥哥那可就太糟糕了。 相比之下楼冠宁只是带了一副平光眼镜，倒显得光明磊落了。 “我还算不上什么大神，现场肯定不会有我的粉丝，没关系。”楼冠宁耸耸肩。 秉承着低调路线进入会场，在席落座。挑战赛决赛的上座率虽高但还不至于连都填满，入座后不久有个戴口罩穿帽衫的人晃悠着坐到他们后面，两边倒是都空着。 趁着还没开始比赛，楼冠宁滔滔不绝地给叶秋普及荣耀常识，什么二十四职业联盟赛制啦，什么嘉世和兴欣的爱恨情仇啦，什么一叶之秋的辉煌历史啦……三句话不离“叶神”二字，而且那个什么一叶之秋的名字也让叶秋很中枪。不过看楼冠宁眉飞色舞说得起劲，一向注重自我修养的叶少也就不好意思打断，还渐渐听进去一些。年轻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速度快，他到底不像唐爸爸那么天然呆。 不久之后比赛开始，双方选手入场后坐在离他们不算远的选手席。叶秋一眼就看见作为队长走在最前面的叶修，散漫地揣着兜叼着半截香烟，旁边的嘉世队长冲他噼啪放电杀气腾腾，他浑然不觉地和队友聊着天。 原来他在赛场上是这个样子啊。 叶秋感叹之余，扭头对楼冠宁说了一句：“不许跟他打招呼。” 楼冠宁笑嘻嘻地应了。这个的位置如果站起来朝选手席招手的话肯定会被认出来，不过老老实实坐着看比赛大概不会引起注意。 比赛从擂台赛开始，很快就把叶秋看得眼花缭乱。楼冠宁以自己半吊子职业选手的水平给叶秋做解说，这也就是得亏旁边没什么人，不然早就被人烦死了。 嘉世首战派出肖时钦，直接实现了一挑三。台下楼冠宁有点坐不住了，唐柔莫凡魏琛这是用来打孙翔的阵容啊，现在孙翔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肖时钦一个就把他们全灭了。就算现在生灵灭的法力已经见底，嘉世也算是占尽了优势，兴欣难道要在擂台赛上大比分输掉？ 旁边的叶秋比较淡定：“这是要输？兴欣打得不怎么好嘛。”作为一个荣耀小白，肖时钦对唐柔和莫凡那基本就是单方面的蹂躏，第三位出场的魏琛又是号称抛弃底线的无节c,ao流大师，相比之下嘉世的肖时钦真像是正义使者一路砍瓜切菜打翻小混混啊。 “不能输啊！大神还没出场呢！”楼冠宁心里发虚，嘴上还得给偶像打气。 轮到叶修上场，现场掌声与嘘声齐飞，欢呼共倒彩一色，还有好多人喊着“叶秋”的名字，倒是把正牌叶秋给吓了一跳。 肖时钦很快打出了“gg”，叶修对阵邱非。这一场硬碰硬打得酣畅淋漓，叶秋看不懂比赛总看得出现场效果，全息影像上两个角色唰唰唰放对看起来可潇洒，一场打完叶秋不禁念了句：“现在的游戏做得真炫啊。” 楼冠宁很想吐血。自己这边揪着一颗心生怕兴欣会输，人家倒好似根本不在意输赢似的。转念一想也对，兴欣要真输了，叶修回归职业联赛的路可就又堵死一条，到时候说不定就会乖乖回家，对叶秋来说倒是件好事了。 很快孙翔的一叶之秋出场，算是掀起了全场的第一个高潮。主办方还挺有心，把君莫笑和一叶之秋两个角色摆在一起在大屏幕和全息影像上双双给了大特写。这可是本次比赛最大的话题，就算叶修的君莫笑这会儿正蹲在刷新点猥琐地给自己套回复术也不能撼动的巅峰对决。 谁知叶秋看着两个角色的全息影像，突然就“啧”了一声，显然是有所不满。 楼冠宁转过头来，“有什么不对吗？” 已经把整张脸都裹起来的叶秋依然下意识地捂着眼，“你看那个一叶之秋的脸。” 斗神的脸嘛，既不是普通的系统脸，好像也不是用叶修本人的照片生成的。楼冠宁盯着看，目光在君莫笑和一叶之秋脸上移来移去，突然一拍大腿：对嘛！难怪觉得一叶之秋有点像叶修又不太像，分明是像叶秋多一点啊！虽说是孪生子，但容貌气质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以前楼冠宁不认识叶秋自然就没发现，这会儿两边一对比就明白了。 “混账哥哥……”叶秋羞愤难当。 羞愤归羞愤，比赛还是要看的。君莫笑与一叶之秋很快就缠斗在一起，叶秋从指缝间看着大屏幕，渐渐就看得愣了，手缓缓放到膝盖上。 荣耀……是这样的？ 现场的观众呼喊一浪高过一浪，嘉世粉，兴欣粉，一叶之秋粉，君莫笑粉，说到底都是叶修的粉，在这种场面下怎么还能克制得住，呼号的吹口哨的尖叫的呐喊的，叶秋坐在席上都被声浪团团包围，心脏突突直跳。 你离开家，是去做这种事了？ 他沉默地摘下墨镜，想要将比赛看得更清楚些。 最终君莫笑以003的剩余生命结束了这场对决，而后孙哲平在最后一局惜败于苏沐橙，兴欣以一个人头分的劣势进入团队赛。 团队赛的事情，楼冠宁就真说不清楚了。不过叶秋反正不懂游戏，听凭他瞎白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整场比赛叶秋攥着双手，掌心微微出汗，比赛的紧张情绪无疑传染到了他，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由衷地希望兴欣能赢，这样的战场才是属于叶修的，他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十年，也还将继续战斗下去。 会赢吗？ 掌心的滑腻感和僵直的脊背似乎在提醒着他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无论是嘉世还是兴欣都没有退路。 “……要赢啊！”叶秋低声说，完全被现场的声音淹没了。 孙翔在公共频道打出“gg”退出比赛的时候叶秋终于松开了拳头。指甲在手掌上印出一排凹痕，他低头看着，楼冠宁似乎很激动直接跳起来鼓掌欢呼，而他只是沉默地重新握住了拳。 原来是这样的。 哥哥你……很厉害啊，真的很木奉。 我大概可以原谅你了。 “哎，你们吵死了。” 喧闹中有个声音从他们后排响起。两人回过头去看，那个一直戴着口罩独自坐在他们身后的人此时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挺清秀的脸，只是心情好像不太好，翻着白眼看着楼冠宁，“说你呢，看个比赛一直叨叨叨叨。李艺博的解说已经漏洞百出了，你竟然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身为职业选手的素养呢？我都看不下去了。” 楼冠宁看着这个人，愣了半晌，脑内检索终于有了结果。 于是他冲上去一把握住对方的手。 “张佳乐前辈！” tbc 第五章 5、不如这样 “倒不如这样，我们回到拥抱的现场，证明感情总是善良，残忍的是人会成长。” 楼冠宁这一声前辈喊出口，张佳乐立刻一哆嗦，紧张地四下看看。幸好席上的其他观众要么沉浸在兴欣赢得挑战赛叶修重返职业联盟的喜悦中，要么深陷于嘉世落败的意外和痛苦中，现场的分贝高得足以压过楼冠宁这声喊，这才没让张佳乐陷入被围观的境地。 叶秋听他这样喊，多少猜出对方也是个职业选手，跟着楼冠宁一起站起身来。墨镜他刚才看比赛时摘掉了，围巾也滑了下来，露出了脸来。张佳乐一看就吓一跳，向后退了半步指着叶秋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这咋回事？刚才场上那个不是叶秋吗？这个又是谁！” 叶秋无奈，重新把围巾墨镜武装到位。“对不起，我才是叶秋。赛场上那个，是叶修。” 张佳乐盯着他看了三秒钟，突然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叶秋你不会玩荣耀？你的三连冠都是代打吗哈哈哈哈哈哈！难怪之前遮遮掩掩不肯见人！来来来我们去切磋一盘我也来虐虐菜！” 一直没吭声的楼冠宁这时候终于看不下去了，“张佳乐前辈，这是叶神的孪生弟弟。当年叶神注册成为职业选手的时候用的是叶秋的身份证，‘叶修’才是他的本名。” 张佳乐皱着眉头听他说完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很快将视线移到叶秋身上。“不管了，反正你小子跟我去单挑一场，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想一拳打你脸上。” 叶秋有一瞬间觉得去把这张群嘲脸整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是想来看看这场比赛究竟是嘉世的末日还是叶修的末日，”张佳乐双手揣在兜里，用下巴指着已经空下来的选手席，“的确没白跑一趟，那家伙还没老嘛。” 楼冠宁心想你俩年纪差不多啊前辈，吐槽还没出口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陈果，接起来一听却是叶修。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叶秋还是看张佳乐了，都是爱恨情仇。 “大神？我现场看你们比赛呢，恭喜夺冠啊！” 结果那边背景音纷乱嘈杂，叶修的声音也不太有穿透力，“别扯这些，你让叶秋接电话。” 楼冠宁先是一愣：“大神你——怎么知道？” “靠，哥在选手席能看见你们好么！臭小子以为戴墨镜围巾我就认不出来了？让他接电话！” 楼冠宁黑线着要把手机递过去，结果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被张佳乐一个箭步抢上来劈手夺走。“喂？知道我是谁不？你弟弟现在在我手里，我打算先把他拐去网吧打两局玩玩等着你来接人，怎么样啊？” “张佳乐？”叶修那边笑了笑，“怎么，那个口罩猥琐男是你啊？” “我呸！猥琐我可比不过你！” 叶修懒得和他争这个，直接一句话丢出来：“老孙就在我旁边。” 然后张佳乐就不吭声了。 “可以让我弟弟听电话了吧？” 张佳乐板着一张脸把手机塞进叶秋手里，在观众们还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比赛迟迟不肯离席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走向出口。 “前辈等一下！”楼冠宁想拦他，可张佳乐实在走得太快，他又不能丢下叶秋不管，最后还是只能任凭张佳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荣耀有意思不？”叶修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叶秋哼了一声：“游戏效果挺华丽的。” “就这样？”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嗯。”叶秋稍微转过身，背对着楼冠宁，“祝贺你打赢了。” “这还差不多。以后欢迎常来看比赛，b市是微草和义斩的主场，马上常规赛开始有的是机会。” “去看你耍帅么？” “那当然，让你见识电子竞技的最高水准。” “呵呵，我拭目以待。”叶秋也懒得多说了，把手机还给楼冠宁。 小楼同志拿起来一听，大神只说了一句“多谢你”就挂断了。他对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会儿，默默为这对别扭兄弟点了根蜡。 张佳乐从席出口往外走，一路上人不多，人声都甩在身后。他觉得自己这次专程跑来b市看什么挑战赛真是一时脑热，当时怎么就没多犹豫一下呢？就因为林敬言特好心地给了一张票？ 我是来送嘉世最后一程的。他握着拳头想。是啊，嘉世，让他拿到人生第一个亚军的嘉世。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何对嘉世如此耿耿于怀，明明第五和第七赛季两次在决赛中相遇的是王杰希所带领的微草，可偏偏就绕不过嘉世和叶修这道坎。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2节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记忆格外深刻么？ 可他还有很多个第一次，分明是与嘉世无关的。 他低着头走到场馆外，天已经黑了，外面人来人往，他站住脚步思考着该往哪里走，就见一个人双手cha在兜里，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 相隔三五米，中间有人不时穿过，逆着路灯的光看不清对方的脸，可张佳乐在第一时间清楚地认出了来人。因为在这个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胃轻微地跳了一跳。 孙哲平。 “来看比赛的？”孙哲平调整着呼吸慢慢走近，他刚刚从选手通道一路跑出来，勉强才赶上。 “打得不错，也算是报仇了。”张佳乐缓慢地退后，双手不自在地背到身后，只有眼睛不甘退让地瞪着他， 孙哲平像接近胆小的猫一样伸出手表示无害，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要是记仇怎么会帮叶修。一直放不下嘉世的是你才对吧？” 张佳乐哼了一声，不再退了，孙哲平也不再靠近，两人就这么对峙一般站在场馆出口。孙哲平目光平静，张佳乐却有些焦躁不安。没有吃晚饭而一直咕咕作响的胃，这时候委屈一般地缩成一团，绞痛得难过。 在张佳乐努力淡忘过去的时候，他的胃却比记忆更加顽固地记得孙哲平。 半晌，孙哲平叹了口气，“走吧，请你吃饭，兴欣的庆功宴，去不去？可以当面打叶修脸呢。” 好大的诱惑。张佳乐着实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摇头。 “我说，别这样好么？不知道的以为我威逼良家妇女呢。”孙哲平挤出一丝苦笑，抬手挠了挠头，“好几年没见，没想到你已经把我拖进黑名单了。” 张佳乐用鼻子哼了一声。 孙哲平也拿他没办法，走到墙根距离他几步远蹲下，目光随随便便地在过往行人身上打转。这么呆了一会儿张佳乐也渐渐平静下来了，蹭了两步过来挨着他站着，“你的手，怎么突然又能打了？那会儿说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再打职业比赛的也不知道是谁。” “那个是我，现在这个也是我。”孙哲平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抛着玩，“治疗有点成效，能偶尔打打比赛。很快我会在义斩战队打轮换，常规赛肯定还能遇上，就这样。” “就这样？”尾音上扬。 孙哲平点头，“相比之下我更想问你，手机换号qq拖黑邮件都不回复，老死不相往来？” 张佳乐用余光瞥过来，“还想怎样？泪流满面扑上去来个久别重逢的吻然后大战三百回合？你是不是忘记当初是怎么说的了？” “我记得啊，”孙哲平仰起头，特别认真专注地看着他，“如果我骑着大象来娶你，你会踩着五彩孔雀嫁给我吗？” 这么一句话他说出口竟然没有笑场，而张佳乐竟也露出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的痛苦表情，眉毛眼睛拧在一处，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他始终记得八年前的那个夏日k市大雨淹了整个城区，两人各自缩在家里打荣耀，中午肚子饿了他随口说了句真想划米线，孙哲平就说好啊你等着。当时他以为只是说笑，就算雨停了一时积水却能没过腰，就算那家店就在对面那条街他也出不去门。 可孙哲平说了这句就下线了，此后的半个小时里张佳乐怎么都提不起兴致去刷副本，直到有人在窗外敲他的玻璃。 他家在一楼，孙哲平踩在橡皮筏子上冲他挥手，从铁栏杆里递过一碗热腾腾的米线。 “如果我真有头大象，这会儿可就派上用场了。”彼时孙哲平浑身shi了一半，笑脸亮得吓人。 张佳乐双手发抖地接过那碗米线。碗很烫，孙哲平用外衣裹着。这个味道太熟悉，的确就是对面街自己最常去的那一家。不知为什么他抱着碗鼻子有点发酸，眼睛也被热气熏得难过。 “胡说什么呢！”他慢吞吞地把碗放到桌上，想说你从门那边进来我们一起吃啊在外面划皮筏子很拉风是么你看多少街坊邻居盯着呢，可孙哲平直接看穿了他的心思摆摆手。 “不进去了，你家就一台电脑我们怎么打副本。你趁热吃，吃好我就到家了。”孙哲平c,ao纵橡皮筏子很快划开，腾出一只手向他挥了挥，“对了，我喜欢你。” “都结束了啊。”张佳乐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再也没什么繁花血景，过去那些事就算再好，我也只记得你说我们分手了。” 这时候孙哲平的眼神也终于动摇了，收回来落在脚下的地砖上，“是啊，分手了。你比从前更容易记仇。” “这不一样，我只是比四年前成长了，知道有些事就算我们一厢情愿地想要回去，也都不可能会再像从前一样。” 张佳乐看了看孙哲平的手，左手，似乎依然坚定有力。 可他苦笑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孙哲平蹲在墙脚，半晌，想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找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养伤期间已经戒掉了。 tbc 我觉得我的双花简直就是一朵并蒂奇葩……【玩坏k市进行时】【云南儿女多奇志】 《不如这样》真适合分手的小情侣……一把泪。 第六章 6、知道不知道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 散场之后楼冠宁说要请叶秋吃饭，叶秋挺犹豫的，正考虑着拒绝的措辞，楼冠宁就丢出一句“簋街那边有家新开的蹄花味道可正宗”，叶秋不争气地咽了口水，点头答应了。 来b市日短，不是工作应酬就是宅在家里，叶秋有好些地方没去过，簋街也只是听说过。一进来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挤着两人，为了不走散只好贴在一起往前走。楼冠宁拖着叶秋的胳膊往某个方向拽，扯着嗓子说话：“这种地方没来过吧？” 回头一看叶秋竟然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虽然拥挤却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奇心，只是要高声回话对他来说有点为难似的，“没事，很有意思，可惜没法拍照片。” 楼冠宁拉着他钻进一家店，正是他提起的那家蹄花。位子是预约好的，两人坐下一面吃一面聊天。叶秋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刻都停不下来，看什么都好奇，一顿饭吃得好像看戏。楼冠宁终于忍不住吐槽他：“叶少你看过《罗马假日》没有？” 叶秋的视线还停在一对奇装异服的小年轻身上，随口答：“看过，经典老电影啊。” 楼冠宁笑，“所以说我现在就是拐骗公主殿下的报社小记者咯。”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叶秋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低头喝汤。“抱歉，我平时……咳，出来得少。” “这好办，以后有空我再请你出来，咱们b市好玩的地方可多了。爆肚豆汁焦圈你都吃过没有？虽然不一定喜欢，不过尝试一下也挺有意思。”楼冠宁根正苗红的土地主，这城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是门儿清，让他说能一口气念叨个把钟头。 至于叶秋这个人，别的处处事事都好，唯独是从小家里管太严，长大了还瞧着什么都新鲜。他刚来b市那会儿，想自己去买菜做饭，进了菜市场都眼花缭乱，最后不了了之，现在还是在家里用着保姆。所以楼冠宁这么一说，他立马来了ji,ng神，使劲点头。 这还真像是《罗马假日》啊，楼冠宁看着他仔细品尝蹄花的样子，默默在心里排了个名单，哪里好吃的一条条列下来，一周吃一次能排到半年之后去。 嗯，唯一的遗憾是，这位公主殿下虽然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千不该万不该和某位大神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想到叶修叼着半截香烟眯着眼懒洋洋地吃蹄花，楼冠宁就忍不住笑场。 刚笑了一下，手机响了，又是陈果，这次倒是货真价实的本人。 “小楼啊，”陈果的声音有点迟疑，“老孙现在在我们这边的庆功宴上啊。” “哦，这我知道。” “这个……我也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陈果对这帮人的酒量实在无奈，叶修孙哲平魏琛三个人倒了一摞，田七月中眠他们几个早就起哄了。 楼冠宁反应挺快，“那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接他回去？” 陈果如释重负：“这样就太好了，我把地址短信给你，不着急啊，这边好像还能再喝一会儿。” “好。”楼冠宁挂了电话，正对上叶秋询问的眼神，“那边庆功宴上有人喝醉了，”他指指手机，“是我们战队外借给叶神的，我等会儿去接他回宿舍。” 叶秋点点头，“庆功宴啊，叶修是不是也倒了？” “大概是吧。”楼冠宁知道叶修酒量浅，估计和孙哲平也就是一杯半杯的差距，想来也应该梦周公去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叶秋笑了笑，决定去瞧个热闹。 楼冠宁开着车到了兴欣开庆功宴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就见一群人说着话出来。陈果当先瞧见他，就叫人把孙哲平驾着送到楼冠宁车上，转头就看见了副驾驶上的叶秋，着实愣了一下。 “陈小姐，好久不见。”叶秋下车来和她打招呼，眼神却一个劲往她身后的人群里瞟。 “叶秋？”陈果总算回过神来，“你怎么和小楼在一起啊？”话刚说出口就想起这二位都是阔少，说不定阔少和阔少就该是混在一起的吧？嗯，一定是这样了。 说话间叶修已经被包子架了出来。叶秋冲陈果点点头，就走过去看叶修。这么张虚胖脸又喝了酒简直就是土肥圆一个，和自己哪里像了？这早晨没刮胡子吧？成天熬夜吧？眼袋跟国宝似的，皮肤也粗糙得奔三去了啊。叶秋啧啧摇头，捏了捏他的脸，心满意足地转身要走。 “哎呀这是谁！”包子喝了不少但好歹还没眼瞎，瞧见了叶秋的脸，突然很惊悚的样子。 “别被吓到了，”苏沐橙凑过来，“孪生兄弟，是不是特别像？”转头又冲叶秋招招手，“嗨，还记得我吗？” 这个自然记得，当时在兴欣网吧还被她自制的礼花筒吓了一跳。叶秋伸出右手去握了握。 “哇塞真的一模一样！还以为是克隆人进攻呢！”包子还在震惊中。 叶秋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很像？我不觉得啊。” 苏沐橙笑嘻嘻，包子狂点头。 叶秋不敢久留，怕被别人看见问东问西的，于是赶紧回到车子边上。这会儿楼冠宁已经把孙哲平丢到了后座，正在费力地给他系安全带。孙哲平不大老实，两只手乱动，叶秋伸手帮了一把才算是弄好了。 “陈姐，我们走啦！”楼冠宁从驾驶座上挥手跟陈果说再会，然后发动车子，“叶少，我先送你回家。” “劳烦了。”叶秋顿了顿，“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楼冠宁一脚油门已经踩了出去，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好像是有点尴尬，“其实我还真不大习惯……以前提起叶秋，都是……呃，你懂的。” 叶秋皱了皱眉，“那家伙真会给我添麻烦啊。真有这么像？” “多看几次就不像了。” 叶秋对这个回答终于满意，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也被楼冠宁看在眼里。 一路往城外开道路通畅无阻，楼冠宁索性降下车子的雨篷恢复本色，夜风呼啦啦吹得爽快。 “噢，这倒是难得。”叶秋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抬头云影见半隐半现的月光。 楼冠宁少有地觉得b市也有可爱的时候。路面宽阔平坦，两侧的楼都隐在树影里，远处的天际线竟然也比平时好看了。此时开着跑车在城市里兜风，多畅快多惬意——如果不是后座上还有个醉得直说胡话的家伙的话。 哎呀呀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楼冠宁心想。 可比他更破坏气氛的人就坐在旁边。叶秋看了看他的车子，犹豫着说：“我觉得，在b市开这种车真是……空气质量不好，听说还有沙尘暴。我没见识过呢，严重不严重啊？”说着一脸嫌弃地皱起鼻子，作为一个南方人他对b市的生存环境还是相当不满意的。 要是换做别人早就一口老血吐出来，但楼冠宁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近两年沙尘暴倒是好了点，但空气污染也只能靠车内的空气净化系统了。所以这车也就是偶尔开出来遛弯，平时开得多的还是panara和kubang。” 这一年的挑战赛就这样过去。楼冠宁第二天来到训练室刚打开电脑，文客北就冲了过来。 “老楼你又红了！”他两眼放光，“快去看论坛热门贴！” 楼冠宁心里咯噔一下，上一次见到他这副神情是自己把与叶秋的合影发到职业选手群的第二天，那会儿蓝溪阁会长春易老在整个神之领域追杀义斩公会，后来他自己也被蓝溪阁联手搞死了一回。这次又有什么事？ 登录了荣耀玩家论坛，热门贴第三的标题赫然是——“义斩队长与神秘男友现身挑战赛，豪华跑车环城兜风秀恩爱（组图）”。 “我勒个去？！”饶是久经考验的人民币战士这下也惊呆了。帖子里有一组他和戴着墨镜的叶秋在挑战赛看台上“亲密聊天”的照片，再往下翻还有他帮叶秋开车门的，两人坐在车上说话的……所幸的是叶秋没被拍到脸，坐在他们后排的口罩男张佳乐也没被认出来，大概是后来比赛进行得太激烈，八卦也顾不上了。 帖子下面就是各种猜测，果然有人联系起上一次的大神艳照事件，扯出什么人民币战士、荣耀教科书和神秘男友的三角关系，居然还说得头头是道狗血满盆，令楼冠宁都不得不敬佩群众的想象力。 “求真相！”文客北特期待地看着他。 和自己人也没什么可遮掩的，楼冠宁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文客北略失望。 “有人说神秘人物是叶修的绯闻男友蓝桥春雪，血雨腥风大三角！”训练室的另一个角落响起顾夕夜的声音。 楼冠宁捂脸，“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啊！” 就像烂醉的孙哲平不可能知道前排驾驶座上发生的事，前面的两位少爷自然也不会知道孙哲平正在酒乡里梦见了什么。 梦里有一只特别漂亮的公孔雀从枝头跃起，向着远方飞去。他跟在后面拼命地跑，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上刀山下火海，终于一把扑住了那只孔雀。 孔雀在他怀里“嘭”地一声变成了张佳乐。 然后他突然听见一阵歌声，由远及近，从缥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紧接着张佳乐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醒了。 床头的闹钟铃铃响着，被他一巴掌扫到了床底下。他睁开眼，已是第二天中午，太阳把被子晒得暖洋洋的，宿醉醒来有点头重脚轻。 衣服没有换，口袋里还揣着手机，摸出来看见一条短信。可以想象那个人板着脸赌着气，一字一字地敲出这条信息来，咬牙下狠心地按下发送键的样子。 “这是我在q市的新号码，请惠存。张佳乐。” 孙哲平对着屏幕笑了，那只用鼻子吃米线的大象高兴地跳起了踢踏。 tbc 咳咳关于土豪的车，我这种土鳖是完全不懂滴，感谢wb上有好心的小天使给我出主意~ 这文就是打着土豪的旗号行土鳖之实吧！谁说穷逼不能写土豪！只不过看起来比较蠢而已……【捂脸 双花就是最炫民族风一路唱到底了……【才不会说我脑补了跳孔雀舞的乐乐呢！】 说我不是故意写成吃货cp的肯定没人信！好吧作者自己是吃货，写什么都相由心生！前两天看了腰乃的《社团学弟步步紧逼》深切感受到了抓住人心不如抓住人胃的道理！ 第七章 7、园游会 “园游会影片在播放，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 挑战赛毕竟与义斩战队没什么关系，楼冠宁替叶修高兴之余，这一赛季的常规赛也进入尾声。一番摸爬滚打之后义斩总算保住了联盟席位，第十四名，无缘季后赛，保席成功的庆功会后整个战队就进入休整期。闲着也是闲着，楼冠宁拨通了叶秋的手机号码，邀请他来义斩的训练营参观。 叶秋对这些其实没什么兴趣，奈何架不住楼冠宁软磨硬泡，最后勉强答应来看一看。楼冠宁本来说要去接他，但叶秋要了地址说自己来。到了约好那天，门卫内线电话打过来说进来一辆布加迪，楼冠宁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从窗户往下一看果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驾驶座上，叶秋正从副驾驶上拉开门下车。 楼冠宁脑内警铃大作。 不一会儿，就听见训练室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叶秋我跟你说，老楼这个战队就是个花把势，你要是对荣耀有兴趣，随便练两天说不定就比他强！谁让你这基因好呢，先天优势嘛。” 楼冠宁拉开门，抱着手臂看着不请自来的钟少。 “抱歉，”叶秋进门的时候压低声音主动请罪，“他非要来，拦不住。早知道就不和他提了。” “没事……习惯了。”楼冠宁自然知道让钟少感兴趣的不会是叶秋，而是借机打击自己这个发小。这一进门他就到处溜达起来，熟悉得跟自家地盘似的。 “你！边上呆着去！”楼冠宁一把拎住钟少的后领，“谁让你来的，啊？” “怎么着，叶秋能来我怎么就不行？听说你打算教他玩荣耀，真不怕他学会了把你给虐了？”钟少自己虽然不玩荣耀，但叶修这种级别的大神总是听说过的，在他看来没道理同样的dna叶秋就玩不好啊。 “那正好，我诚邀叶少加盟义斩战队，如虎添翼，冠军指日可待。”一面说一面就把钟少往门外推，“小北他们在休息室拉人打麻将呢，正好云海不在，三缺一，你去不去？” 钟少眼前一亮，就这么被忽悠走了。 叶秋站在一旁看着，心想果然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死党，软肋拿捏得真准啊。 “所以说，真的是想教我玩游戏？”叶秋跟着楼冠宁在电脑跟前坐下，接过他递来的崭新账号卡，“都说了我没什么兴趣。” 两人认识也有些日子，很快熟络起来。楼冠宁虽说是个少爷，却接地气得很，倒是与他平时接触的那些阔少不大一样，叶秋说话也就不端着架子了。 “就当给我个面子，体验一下嘛。”楼冠宁教他cha卡登录，“现在新开的十一区比较挤，所以我准备的两个都是第十区的新账号。你看这里，可以自定义人物形象……” 楼冠宁一边口头教他一边捣鼓自己这个账号，心想反正是随便玩玩索性就用了张系统脸，名字叫“楼一夜”，取的是“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意思，这种图省事的起名方法还是从苏沐橙那儿学来的。 建好了新人物，转头一看，叶秋那边用摄像头拍了张照片生成了人物头像，名字也起好了，叶秋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顶着自己的脸和“叶不知秋”id的人物在刷新点转圈。 “我，我好像弄错了选项……这个脸还可以换吗？”叶秋指着屏幕为难地问他。 不知为何楼冠宁在心里自动给叶修点了根蜡烛。 “楼一夜”和“叶不知秋”就这样进入了新手村。基本c,ao作和入门知识全靠楼冠宁科普，好在叶秋的学习能力不错，一个小时之后两人站在了格林之森边缘，组队刷副本。 以楼冠宁的职业级水准，五人副本单刷也能过，带了叶秋反倒有点吃力。好在没遇上隐藏boss，磕磕绊绊通了一遍，该升级加技能点的时候叶秋就问他选什么职业好。 “这个……叶神当年的‘一叶之秋’是战斗法师。”楼冠宁弱弱地建议。 叶秋直接否决。 “那……对新手来说，远程的枪手系职业难度比较低，可以试试。” 叶秋开了个简易攻略窗口，扫了一眼瞥见四个枪手系职业的简介，“这个……弹药专家？看起来不错。” 楼冠宁一愣，眼看着叶秋已经照着攻略学了技能，突然想起孙哲平的话来。 ——你竟然没想过要招个弹药专家，我还挺意外。 糟糕，好像有哪里不对。 叶秋毕竟是个游戏小白，一下午也没杀出新手村，副本刷得各种辛苦，差不多快到晚饭的钟点他举双手投降表示放弃：“哎，荣耀比我想象中难多了。” “以零基础来说还算不错了，莫非真是基因优势？”楼冠宁挠挠头。 “不，我坚信他只是个特例。” “呵呵，要不要就在我们员工餐厅吃饭？” “好啊，”叶秋顿了顿，“你这里条件还不错嘛，我上次去兴欣网吧的时候还以为职业战队都和网吧差不多。” 这话可千万别让陈果听见。楼冠宁在心里偷着笑，像兴欣那样的草根队伍在如今的联盟里也是独一份的，大熊猫一样稀罕。 后来就叫上钟少和其他队员一起吃了个便饭。饭后钟少的麻将意犹未尽不肯走，楼冠宁于是开车送叶秋回家。 下车的时候叶秋被楼冠宁叫住，回头看见车窗里递出那张“叶不知秋”的账号卡。 叶秋犹豫了一下。 “收着吧，就当留个纪念。”楼冠宁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要是有兴趣，不妨加入我们义斩公会。” “等我搞清楚公会是做什么的再说吧。”叶秋接过账号卡放进口袋里，转身要走，迈出半步又转回身来。“今天谢谢你，不过这件事可以向叶修保密吗？” “当然。”楼冠宁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再会。”叶秋摆手，目送香槟色的玛莎拉蒂消失在视野里。 荣耀啊……手指在衣袋里触到那张账号卡，叶秋站在自己种着蔷薇篱笆的小花园里心想或许可以在电脑里下载个游戏客户端。 一周后。 第十区蓝溪阁公会频道里知月倾城发了一连串被雷劈的表情，“救命！我刚才在冰霜森林副本门口遇见一个20级的弹药专家叫叶不知秋，角色长相和叶修大神好像！” 消息一出，底下一排省略号保持队形。有几个经历过君莫笑时代的老人直接开始惴惴不安地猜测是不是大神挑战赛结束闲着没事跑来练了个小号。 “对了，蓝河呢？问问他！”不知是谁开始喊，紧跟着整个公会频道都被“蓝河”给刷屏了。 系舟：“人在神之领域呢，我去敲他。” 过了一会儿蓝河上线，“太草木皆兵了吧？兴许只是个粉丝。知月，那个叶不知秋水平怎么样？” “我这就去侦查！” “……不，我看不用了。真要是他，副本记录早被刷了，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蓝河你直接去问本人不就好了？” “就是就是！” “去问问吧！不然我们心里不踏实！” “……” “咦，怎么下线遁了？蓝河？喂别跑啊！” 系舟：“行了就这样吧，大家注意着点，也别太紧张了。如果真是叶修肯定不会用这么打眼的头像和名字啊。” 知月倾城：“报告组织，那个叶不知秋出副本了，被霸气雄图的人堵在出口给秒了。” “……这应该不会是叶修了吧？” “大概是脑残粉。” “真可怜。” “没办法，仇恨太大，脸t。” 在一连串蜡烛的表情下面，系舟说：“好了，大家别围观了，散了吧。” 而此时坐在电脑跟前的叶秋盯着叶不知秋的尸体发愣。刚出副本就被一群人给灭了，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搞清楚，这得是多大仇？ 他打开qq面板，给“混账哥哥”发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 楼冠宁再一次登录“楼一夜”那个账号纯属意外。完成每日的训练之后他一时兴起想去网游里闲逛，拉开抽屉就看见了这张账号卡。 刷卡登录，好友列表里孤零零的只有“叶不知秋”一个人，令人惊讶的是居然已经到了22级。 叶秋竟然在玩这个号？ 楼冠宁一面c,ao纵楼一夜去领任务，一面发了个短信问他，得到的回复是“偶尔上线消遣一下”。 “以后如果想下副本记得叫我哈。” 楼一夜一溜小跑奔向副本入口，他还没出新手村呢。 tbc （什么楼一夜啦分明是楼一叶吧土豪！以及……我这次没刷吃的！哦耶！） 第八章 8、怎样 “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还是隐瞒着对方，像结束时那样，明知道你没有错，还硬要我原谅。” 荣耀第十区最近有点不对劲。 照理说十一区已经开了，新区拓荒重点早就转移，老玩家也都完成了挑战进入神之领域，留下来的除了闲散玩家就是各大公会的小号，还能有什么幺蛾子？十区传说君莫笑人家都不稀罕再回来抢50级以下的boss了，那个由夜度寒潭建立的十区会长同病相怜群也沉寂良久，可最近又突然跳了出来。 车前子：“那个叫叶不知秋的弹药专家……唉！” 夜度寒潭：“……………………………………” 背灯弹：“夜度你好意思呢，上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带队把人家一口气杀了五回的不是你们霸气雄图么？” 夜度寒潭：“不知情，真的。” 蓝河：“你们想太多了吧。” 车前子：“看起来真的是个菜鸟，和叶修没什么关系。” 背灯弹：“主要是那张脸……” 蓝河：“说不定是真爱粉呢。” 车前子：“哟，那蓝河你压力大不大？” 蓝河：“靠，有完没完。” 孤饮：“别聊了喂！刚才有人在一线峡谷附近看见君莫笑了，据说是在找叶不知秋呢！” 车前子：“卧槽不是吧！叶修大神亲自来了？！” 夜度寒潭：“上坐标，大家走着！” 叶秋这天晚上只是闲着无聊登录荣耀来砍怪打发时间，一边还开着家庭影院放着一部动作片。一线峡谷这个副本他也打过两三次了，在入口处想随便找人组个队，晃悠的时候就瞧见一个全身上下一件装备都没有只扛着一把特普通的太刀的角色大老远跑过来，头顶的id特显眼。 君莫笑。 叶秋反应不够快，等他意识到这个id的含义时人已经跑近了，开着语音张口就喊：“那谁，你还真跑来了啊。”声音可耳熟，但仔细想想也还真有一阵子没听到了。 “咳，”叶秋c,ao作叶不知秋挪到人少的地方，“随便来玩玩。” “随便玩玩你别用这张脸啊，”君莫笑背后的叶修简直要捂脸，“我是听说十区出了个和我长一样的弹药专家，id还特欠打，经常和一个叫楼什么的狂剑士一起出没，问了小楼才知道真的是你……闹哪样啊，是不是被大公会的给欺负了？” 和孪生哥哥在网游里聊语音，叶秋实在有点不大适应，随手就抓起杯子来喝了口水。“也不算被欺负，死了几次之后就没事了。不过经常有人来问我是不是你的粉，你们兴欣公会也来拉过人。” 那边叶修就笑了：“哟呵，发展新成员啊，不错不错，你怎么没答应？” 要是叶不知秋能皱眉就好了，叶秋看了一眼键盘，有点忧郁。“我没想过要加公会，随便玩玩而已。” “呵……你不是为了哥来的么，真不坦率。” “自我陶醉很有意思？” “诶，不为我难道是为了小楼？——你俩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来给哥讲讲。” 叶不知秋视角一抬，往君莫笑身后一指，“这么一大帮人，冲你来的吧？” 君莫笑转身，视线中出现一大批鬼鬼祟祟的围观群众，头顶霸气雄图、微草堂、蓝溪阁和兴欣的公会名，好些id都是在十区神隐已久的，分明就是来瞻仰大神的。君莫笑视线扫了一圈，转过头来呵呵一笑，“瞧见没，都是哥当初在十区白手起家的时候征服的粉丝，啧啧，想当初哥榜单全制霸啊，你现在看看记录还在呢。” “跟我炫耀这些有意思吗？我就是一普通玩家，除了受这张脸的拖累之外和你这种职业选手完全没关系。” “所以说还是为了小楼咯？最近盛传他在追你。” “我怎么听说是大三角大四角呢？” “哟，知道得挺多啊。” “偶尔看看玩家论坛而已。喏，后面那个蓝溪阁的会长不是也有份。” 君莫笑又一次回头，这次总算是瞧见了被一群蓝溪阁成员团团围住的蓝河。虽然游戏角色没有那么丰富的表情神态和动作，但蓝河这样子在叶修眼里看来就是分分钟想要跑路。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啦不跟你扯皮了，还得训练呢。你要是喜欢就随便玩玩，再被人欺负可以来找我们兴欣哈，哥罩着你。” “你不坑我就不错了，慢走不送。” “兴欣公会我设了个‘笨蛋弟弟’的专用头衔等你来哦。” “如果你挂个‘混账哥哥’的话我可以考虑。”叶不知秋跑开几步，下线了。 君莫笑扛着太刀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从神之领域跑回来装备都不敢带，也做好了被各大公会群殴的准备，不过在那之前嘛…… 他突然跑起来，随手丢了几个低阶技能加速，一转眼就冲到了那群围观人士中间，扬起太刀一记平砍，正正被蓝河的光剑架住。 “来我们兴欣怎么样啊？” 蓝河还没有回答，旁边的知月倾城灯花夜他们纷纷掏出武器招呼。 “敢挖我们会长大人的都去死一死啦！” 叶秋下了线，时间晚上八点，电影刚进入剧情，太早。他拿出手机想给叶修打个电话，号码调出来又给关掉了。 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或许才是最令他沮丧的。 即使如今他也是荣耀这个游戏的一份子了。 楼冠宁在睡前的阅读时间接到叶秋的短信：“有空聊聊天？” 迟疑了两秒钟后切换到少爷模式的狂剑士合上了书，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义斩战队的宿舍里，孙哲平也画完了今天的最后一张速写，收起画架拿起手机，给张佳乐发了一条短信。 “早点休息，明天的比赛加油。” 霸图季后赛首战，不是冤家不碰头，偏偏遇上百花，焦点一下子就引到了张佳乐身上。义斩虽然没进季后赛，但孙哲平对比赛还是相当关注的，这种事自然不会不知道。 张佳乐那边过了一阵子才回复了一个“好”字。 孙哲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随手登录游戏，再睡一夏在如今不算是什么神级账号了，网游里随便走走也不用担心惹麻烦。他正犹豫着是去随便进个副本还是去竞技场玩两把，手机又震了一下。 “来一盘竞技场？” “如果在意的话为什么不去和他说呢？” 楼冠宁靠在单人沙发上，挂着耳机和叶秋聊天。 那边的叶秋有些支吾的样子，纠结了半天丢出一句：“你有兄弟吗？” “有个哥哥，比我大九岁呢，现在蹲在国外都很少回来。”楼冠宁话说出来似乎就明白了，“也对，就算是兄弟有些话也不好说吧。” “我和叶修，有差不多十年都很少联系呢。”真是想想就悲伤，明明是共享着同样dna的孪生子，却在十年里逐渐变成了陌生人。 楼冠宁站起身去冰箱里拿牛n_ai，“但如果是叶神的话，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浅花迷人，再睡一夏。 只是两个角色站在竞技场里，就已经让两人内心翻江倒海。 在这么小的擂台上远程职业也占不到太大便宜，两人激战起来血蓝都是嗖嗖往下掉。孙哲平从不知退缩与周旋为何物，张佳乐又何尝有过低头的时候，这一场硬碰硬的交锋打得光影缭乱，最后浅花迷人以微小的优势胜出，挂着5的血站在再睡一夏的尸体边上。 “我会赢的。”张佳乐敲出这么一句话。 我会赢，哪怕对手是百花。 孙哲平点击鼠标，再睡一夏复活爬起来，系统显示已经可以进行下一场pk，可两个角色都没有动。 “我不会道歉。”孙哲平的声音透过麦克在电流中传递着，看不到表情和眼神，但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他们都已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仅凭失真的声音也能了解对方的心情。 张佳乐吸了口气，“我没要你道歉——” “但是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乐乐，你回来吧。” “聊点别的吧。”叶秋关掉家庭影院，这部动作电影实在没什么意思，他又不想看什么恐怖片爱情片，“对了，我下周出去度假，不能上线了。” 楼冠宁随手翻着台历，“哦，我也打算趁着季后赛的时候放松一下。” “打算去哪儿？”叶秋随口问。 “瑞士吧。”楼冠宁翻了翻眼睛，觉得也该去滑雪运动一下。 叶秋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声音很轻，“这么巧。”他正在看一封邮件，管家说飞机和一切安排都已就绪，只要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他立刻就可以走。 楼冠宁明显挺高兴的，“噢，真这么巧？你哪天走，呆多久啊？” 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两腿换了个姿势交叠，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那，一起去怎么样？” 浅花迷人看着再睡一夏。 张佳乐隔着一段光缆瞪着孙哲平。 然后他迅速下线退卡，把浅花迷人丢进包里，拿出百花缭乱放在手心里，焐得暖暖的。 可是春城夜凉如水。 他的胃又有点隐隐作痛，没来由地想去隔壁房间找张新杰问问有没有胃药。 所以他当然不会知道孙哲平此时把机票放在鼠标旁边，第二天一早b市飞k市，去看霸图和百花的第一场比赛。 一切从那里开始，一切却又都不一样。 tbc 第九章 9、讲你知 “看你背面我身体欠自然，看你正面两手失控再颤，看你笑面我开心数夜数天，与你说话我哑口会无言。” 第二天下午楼冠宁习惯性地去了训练营，却被告知孙哲平已经去k市看比赛了。感受到压力的人民币战士打开qq给叶修发了条信息：“老孙跑去k市了，这不会是真要跳槽吧？” 叶修回复很快：“作为一个土豪，你要对义斩的待遇有信心。” “待遇不是问题，问题是人家的心思好像一直不在这边。是不是有内幕啊大神？” 那边发了个露齿笑的表情来，“想听八卦？情报费拿稀有材料来付。” “j,i,an商！”楼冠宁悲愤地想，同样的dna，后天差异咋就那么大呢。 “呵，总之你别老担心这些。你要老孙的心有什么用？留住人不就行了。他就算跟张佳乐复合，也肯定不会去霸图的，安心吧。” 他瞪着显示屏一愣，大神你这几行字信息量略大啊，这都是啥，远古大神不为人知的隐秘？还有你别说得好像我对孙哲平有意思似的可以吗，我当年偶像于锋来着！ 于是飞快地回复：“他俩以前有点啥？！” 对话框里跳出个抽烟的表情，“除了没有娃，啥都有。” 楼冠宁回了三个晴天霹雳。 “哎呀你别小看咱们老孙，那当初可是荣耀职业圈年度最佳男友。” “哪来的这种评选！”如果不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他肯定就直接上咆哮体了。 “咳，职业群内部活动，老魏发起的。” “……那大神你当选过吗？” “没有当男友的机会啊，so sad不是？我跟你说啊，当年他俩那可是人见人烧，一直拿不到冠军肯定就是因为这个！闪光弹放太多，现世报啧啧。” “……那祝大神早日追到那谁谁，我下去训练了，回见。”楼冠宁果断退了qq，心想就看你如今这么不积口德，当年三连冠莫非还是纯情少年？顺便想象了一脸天真近乎无辜的少年叶修，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个……有点像叶秋啊。艾玛脑补太可怕。 百花的主场，孙哲平很熟悉，即使是在退役后他也悄悄来看过比赛。他有个老朋友在场馆里工作，从员工通道带他进场很容易。时间刚刚好，他张望着看过去，选手们已经入席，百花的队伍里已经没有多少熟面孔，倒是霸图让他颇有些亲切感。 张佳乐不在？ 他当然不在。 但即使如此，看台上的观众已经很不淡定。百花粉的热情孙哲平很清楚，因此这种失望后又被“背叛”的忿恨他也有心理准备。他甚至不难想象下一赛季自己正式代表义斩出赛，在百花的主场也会有类似的境遇，只是张佳乐在百花人心中的份量，早就不是自己这个前前前任队长所能相比的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3节 带路的老李向场内瞥了一眼，没好吭声，领着他继续往前走。首战的选手此时沿着两条通道走向后台的c,ao作席，孙哲平隔着一扇窗户瞧见了张佳乐，有些紧张地抿着嘴角握着拳头，这是他多年来的小小习惯。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场馆保安走上去，一拳打在张佳乐脸上。 张佳乐倒退两步，被人扶住了。那保安很快被其他工作人员控制住，张佳乐揉着脸，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推开旁人的搀扶走进了c,ao作室。 “大孙！”老李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第一反应却是挡在孙哲平身前张开手臂拦着他，“别冲动别冲动别冲动……这里是赛场！” 孙哲平的额角青筋在跳，却对老李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他拍拍老友的肩膀，“我们赶紧走吧，比赛马上开始了。” 老李有点发愣地瞪着他。 “真的，你还当我只有十八岁么。”孙哲平干脆绕过他往前走。 老李在他身后低声叹了口气。 霸图大胜百花。 比赛结束后当选vp的张佳乐却没有出现在记者会上，有人问这是不是对百花支持者的逃避，张新杰接过话筒说了些场面话，林敬言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分明是百花粉在逃避他。 而此时张佳乐自己坐在霸图的准备室里，半边脸敷着冰袋，歪着头发呆，连有人推门进来都没发觉，直到身后有人递上一条干毛巾。 “冰袋裹一下，不然着凉。”孙哲平挨着他坐下，见他发愣没动弹，干脆自己拿过冰袋裹起来，又按回到他脸上，替他举着。 张佳乐觉得自己的脸被冰敷得无比僵硬。 “打得不错，可惜还是有点急躁了。”孙哲平想了想，“不过好像我也没资格说你。”他自己可是被叶修吐槽是全联盟最没节奏感的选手。 张佳乐还是看着他。 “严重吗？”孙哲平挪开冰袋想检查一下，“头晕不晕？没脑震荡吧？” “没……”张佳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就是有点牙龈出血。” “嗯。”孙哲平把冰袋放到一边，另一只手突然按住他的后脑，然后直接吻了上去，舌头长驱直入沿着牙床扫过。 时隔四年的吻，比以往都要温柔。 张佳乐一时间有些迷茫，旧时光历历在目无不甜如蜜糖，可画面终是定格在他退役前的那场争吵，自己大吼着孙哲平你有种，真要分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于是他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从椅子上跳起来，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通红。 “好像是有点血腥味，”孙哲平一脸淡定地递上冰袋，“再敷一会儿吧，等会儿我们去吃凉米线。” 张佳乐瞪着他就像瞪一个怪物。“你神经啊！” 孙哲平耸耸肩。 到最后张佳乐还是跟着他去吃凉米线喝玫瑰木瓜水。 其实他离开k市也不算太久，可这些东西都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美好——哦不对，他久别重逢的前男友如今就坐在对面，气氛僵得要死，哪来什么粉红泡泡，旧情人分明是这世上最难以面对的妖魔。 幸好米线和木瓜水的味道总是不会变。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他就开始盘算着明天还有空的话是去吃菌汤锅还是番茄锅。 他在这边七情上脸，坐在对面的孙哲平如同看戏，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说了句：“明天去吃番茄锅吧，我也好久没吃了。” 张佳乐又死命瞪他。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吃饱了的缘故，这一次竟然没有胃痛。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终于消失，面前这张脸似乎也没那么可厌了。 不会吧，这么快就又习惯了？ “那什么，你怎么跑来这边了？”问出口才意识到是废话。 孙哲平却还是老实回答：“义斩那边放假了，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义斩，呃，待遇不错？” “嗯，所以我现在也是人民币战士的一员了。霸图怎么样？” “还行，虽然老韩有点那啥但老林人不错。哦对，”他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一听饮料来，“这个给你吧，q市名产。” 孙哲平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随手就拉开了拉环，“白花蛇草水？这是啥，听起来像微草出品……我以为q市名产是啤酒来的。” “尝尝看，这可是老韩的最爱。” 张佳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孙哲平实在不好拒绝，再说曾经的第一狂剑哪有过犹豫的时候，仰头一口灌下去，刚想咂摸下味道，结果头一歪就给喷出来了。 邻桌的人怒目而视，孙哲平赶紧陪不是，摸出纸巾来擦，对面张佳乐早就大笑起来，罔顾整家店的客人，捶着桌子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可惜没录像，不然带回去给老林看呀！ “生化武器？”孙哲平擦干净了，也等着张佳乐笑够了，这才苦着脸把那听白花蛇草水丢到一边，“谋杀亲夫啊你。” 等张佳乐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孙哲平一脸坏笑地望着自己。 不行，不能认输！ 他板起脸来，拿出教导主任找问题学生谈话的神气，“你大概记性不好，当初我可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既然分手就别再指望能原谅你。” 孙哲平点点头，“你是这样说的没错，我可没答应。” 张佳乐怒喝木瓜水。 “我也不是回来求你原谅的。那时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选择，我不会道歉，这四年也不是只有你过得不开心。但那些都过去了。” “或许对你来说是这样。但是对我，一切都没有过去。”张佳乐顿了顿，垂下视线盯着余下的小半杯橘红色的饮料，“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些好的坏的事情就又都回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两条腿的男人女人满街跑你怎么就不能去找个新的？” 话出口之后是冗长的沉默，他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因此不敢去看孙哲平的眼睛，却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孙哲平一语不发地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楼冠宁在荣耀里挂着，闲着无聊就给孙哲平拨了个电话，问他比赛看得怎么样、打算在k市呆多久之类。 “很快就回去了吧。”孙哲平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ji,ng神。 “难得回去，多住几天没关系，反正也放假了，好好休息，我过几天还打算出去玩呢。”说话间义斩公会频道里突然有大红字跳出来，“哎有个70级的野图boss刷新了！老孙你电脑带着没，一起来！” “好。” 楼冠宁等了一会儿，电话突然就挂断了。他去翻好友在线列表，再睡一夏的头像灰着，qq也没有上线。再打过去，手机都关机了。 ——咋回事？ 孙哲平刚打算开电脑，就听见门铃响起来。他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就挂了电话，背手按了关机键。 打开门，张佳乐皱着眉头蹭进来。 “我找老李问，他说你住在这儿。”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抱歉我刚才说话太难听，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你看我们既然已经分——” 话没说完就被堵回到嗓子眼里。孙哲平将他按在衣柜门上亲吻，两具身体贴紧，他把手伸进张佳乐衣服下面，很快感受到对方腰部的颤栗。 “你发什么疯！”张佳乐在换气的间歇反抗，被他打横抱起来丢到床上。他想跳下来，被孙哲平一只手给按回去了。 “你这么晚跑来宾馆找我，就是为了道歉？”孙哲平跪在他上方，双手撑在他头两侧，左膝强硬地塞进他两腿之间，顶了顶某个已经不太淡定的部位。 张佳乐咬着下唇瞪他，眼睛微微发红。 于是孙哲平笑了，“通常这种情形，就该叫做j,i,an夫 y 夫干柴烈火。你要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谁信？” 他不信。 其实张佳乐也不信。在挑战赛后重逢那一面他已经知道他们两人彼此间的感情都还在，丝毫没有减少，甚至在分手后的四年里因为种种原因愈演愈烈。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轻易回到过去，孙哲平或许可以，但对他而言实在太难。 这四年里“孙哲平”这三个字已经变成一把刀子，一刀刀剜着心头r_ou_。 而此时这把刀三两下就剥掉了他的衣服，两人赤条条相对，胯下的物事都有了反应。 “我丑话说在前头，”张佳乐撑起半个身子，一双眼睛与他们初见之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会跟你复合，绝对不会，想都别想。” 孙哲平不理他，直接咬上那看上去分明是在诱惑自己的脖子。 余下的不用说出口，彼此也都能明白。 楼冠宁整晚都没能联系上孙哲平。 抢boss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又遇到兴欣，平分了掉落后顺便拉着叶修聊了两句。 “说不定老孙这会儿正在宾馆跟张佳乐一次两次三次呢。啧啧，憋了四年真辛苦啊，不多来几次都睡不着觉。”大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刷下限。 脑补场面太过劲爆，楼冠宁捂脸。 “说不定正面一次背面一次骑乘一次然后浴室里再来一次对着镜子的羞耻py啊。” “叶神你好像欲求不满。” “呔！瞎说！等蓝雨的比赛结束哥就去g市！” “……所以说就是欲求不满啊。那我先预祝你此行顺利哈。” 最后又是以垃圾话收场。楼冠宁退出游戏的时候心想，该不会大神真猜对了吧？ 天亮时孙哲平睁了睁眼。张佳乐被他圈在怀里，从这个角度能看见脖子后面粉红色的印记。人睡得正熟，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有些恍惚，这样安静的早晨，好像时间从来没有流走过。 tbc 第十章 10、暗涌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与叶秋约好一起去瑞士滑雪度假，楼冠宁临走前一天跑去义斩的训练营和队友们打招呼，意外地遇到了从k市回来的孙哲平。 “这么早就回来了？”问出口才想起来，张佳乐肯定是比赛结束第二天就要回q市准备下一场主场比赛了。季后赛啊，有点向往。 孙哲平耸耸肩，“给大家带了点土产，”他指了指休息室，“自家做的，别处吃不到。” 楼冠宁点点头，随口说：“好久没回去了吧，怎么没在家里多住几天。” “在外面习惯了，回家倒有点住不惯。”孙哲平苦笑了一下，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去了。 到了约好的日子，楼冠宁与叶秋在机场碰面。叶家安排了包机，起飞之后叶秋戴上眼罩就打算睡觉，让旁边的楼冠宁惊讶了一下。 “呃……你很困吗？”虽说从时差角度考虑，在飞机上多睡一睡是个好选择，可他还是觉得难得的二人旅行，明明平时都有挺多话题可说，怎么这会儿就尴尬起来了？ 叶秋的眼罩上是一双瞪得老大的猫眼，转过头来和他讲话时就这么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昨晚没睡好。” 这么一来楼冠宁也不好再说什么，随手点播了个电影看。教父三部曲，差不多能看到降落了。机舱服务来送饮料时他还特意比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吵到叶秋。 结果电影开头的那场婚礼还没结束，就听见叶秋念了一句：“你失眠的时候怎么处理？” 正在喝拉菲的楼冠宁愣了一下，“你失眠？” 戴着眼罩看不清表情的叶秋点头“嗯”了一声。 “……数羊？”楼冠宁有点迟疑。他自己除了比赛前偶尔紧张之外还真的很少失眠。 “唔……自己数的话，反而越来越清醒啊。” “这倒是。”电影里一只虎斑猫跳上了维托?柯里昂的办公桌，楼冠宁眨了眨眼，突然转过头去，“你……是想让我帮你数么？” 叶秋没吭声，往座椅里缩了缩。 楼冠宁有些窘迫。他从小到大就只有别人哄他睡觉，从睡前故事到睡前牛n_ai都有人备好，这种事……可真是头一遭。 不过，如果是叶秋的话…… 他盯着电影里那只自来自去的虎斑猫，突然觉得如果是叶秋的话，偶尔有这种孩子气的要求也能够被原谅。 “呃，那就……”他清清嗓子，“一只羊，两只羊……” 屏幕上电影还在继续，机舱里却很快陷入沉寂。良久之后叶秋悄悄摘下眼罩，看见旁边楼冠宁歪着头睡得正熟，大概那些羊都已经变成梦里的羊排羊腿羊蝎子。 二人旅行啊…… 叶秋笑了笑，招手向空姐要了一杯热红茶。 整个行程都由叶家安排，楼冠宁也就乐得坐享其成，下了飞机换乘观光列车，优哉游哉到了距离滑雪场很近的一家ji,ng致的旅舍。一栋两层的小木屋，两人住进去还有些空。两间客房是隔壁，有一个相连的阳台，抬头雪山低头温泉，惬意得不得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b市阔少，楼冠宁其实也经常在外面跑，如果不是考虑到组建战队的需要，他早就不在那种生存环境全球倒数的地方蹲着了，所以休假时他倒也经常来这种风景如画的地方洗肺。 他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隔壁的叶秋慢悠悠地走过来，递过一块巧克力，“今天就休息一下吧？” 楼冠宁看表，当地时间下午四点。 “我六点半在镇上的餐厅订了座位。”叶秋指了指距离这里不远的小镇，“等会儿来叫你，一起走过去？” 楼冠宁点头，叶秋就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好像……哪里和平时不一样？楼冠宁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叶秋已经拉上了窗帘。 叶秋他以前……有这么体贴？ 想不通，于是摇摇头，随手把巧克力放进衣袋里。 小睡一会儿，楼冠宁被敲玻璃的声音叫醒，揉着眼睛爬起来，看见叶秋换好衣服站在阳台外面。 他摇摇晃晃地去开阳台门，“怎么从阳台过来……不走寻常路啊？” 叶秋站在外面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指了指手表，“差不多该出发了，我在楼下等你。”说完就从阳台走了。 楼冠宁愣了一会儿，外面凉爽清新的空气灌进来一点点吹散睡意，他却想不明白，究竟是叶秋和平时不大一样，还是自己哪里不对劲？ 晚餐ji,ng致且美味，饶是楼冠宁这种对就餐环境不太讲究的，也不得不承认这地方……很有些情调。 嗯，情调。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不对？他看着面前小小一碗香草冰激凌，心里以黄少天的手速刷着问号。 但坐在对面的叶秋非常淡定地吃着甜品，正面侧脸举手投足皆是无懈可击，他只能对自己说一定是时差的错，睡一觉就会好了。 晚饭后叶秋说一起走回去吧，楼冠宁彻底放弃思考，点头答应。 路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异国的星空，夜风微冷吹得两人都打了个哆嗦。楼冠宁正想戴上围巾，叶秋却在这时突然凑过来，挨得他近了些。 楼冠宁在心里挣扎半秒钟，转身把围巾戴在了叶秋脖子上。 只是一条藏青色的格子羊绒围巾。只是简单地搭在他后颈上。楼冠宁并不擅长照顾别人，这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举动，却让叶秋一下子怔住，连脚步都停下了。 路灯不太亮，夜色晦暗不明。叶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脸色神色一概看不清，最后就只听见一句“谢谢”。楼冠宁看着他把围巾围上，似乎是很温暖的样子。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吧。脑内的狂剑士拔出剑来砍砍砍砍砍，剑剑落空。 度假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次日一早两人用过早饭就去了雪场。 这个季节人不算多，考虑到两人都是业余水平也没有选择难度太高的雪道。只是滑雪从来都是单人运动，开始之后各自行动，楼冠宁做了多年宅男运动细胞都批量死亡，这会儿想找回感觉还得花一番功夫，于是一早就被叶秋甩开了。他索性不慌不忙地慢慢来，横竖这一趟要在这里呆好几天，今天也就是热身。 风夹着雪沫在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似乎连思绪都跟着一并带走，置身于雪地中的孤独感随着微凉的空气灌进身体里，这种感觉在游戏里绝不会有。找回手感后楼冠宁也就忘记了别的事，来回滑了几趟，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滑雪对体力的消耗不小，只是滑得开心时也没注意，等到觉得饿时再看表，竟然已经到下午两点了。 正捉摸着是不是该叫叶秋去吃个午饭，四下张望时就瞧见一个人影从不远处滑过，却没有沿着雪道前进，很快就转进旁边的小树林里。楼冠宁疑惑地皱起眉，看背影还真有点像叶秋，可他怎么跑进树林里去了？那边的雪没有平整过，一不留神容易出事故，障碍物也更多些，这是要挑战自我？ 正想着，远远看见一团雪影，那人似乎摔了个跟头，陷在雪地里挣扎着站不起来。 这下可不能不管了。楼冠宁重新戴上护目镜和手套，向着那人摔倒的方向滑去。 果然是叶秋。摘下了护目镜和帽子皱着眉头坐在雪地里，左脚的雪板甩脱了落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右脚被他卸下来放在一边。见楼冠宁过来，叶秋伸手示意他把自己拉起来。楼冠宁脱下雪板过去想搭把手，谁知叶秋的手臂轻飘飘的好像使不上力，人没拉起来，自己反而重心一歪倒了下来。 “对不起，”叶秋声音很细，明显的气短，“我没力气了……”他扶着额头，嘴唇苍白，状态看上去不大好。 楼冠宁在他旁边蹲下，离得近了就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连眼神都明显地不对劲，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回事？”他探了探额头，并没有发烧。 “低血糖……我带了葡萄糖片……掉在半路了……”叶秋再次伸出手，“你能不能帮我……” 突发低血糖的应急常识楼冠宁还是知道的，这种时候最要紧的是补充糖分。但这个雪场附近都没什么可以买东西的地方，下山去还要很远，叶秋这样子看来是动弹不了，自己跑个来回要耽误不少功夫，实在不放心。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从腋下把叶秋架起来，半拖半抱地往树边挪。 “我把葡萄糖片放在……一个蓝色的袋子里……”叶秋有气无力地附在他耳边说，“就掉在雪道起点附近……当时以为用不上就……” “好好好，你别说话，”楼冠宁把人靠着树放下，让他坐得舒服些，帽子也捡起来戴好，“我去帮你找回来，呆着别动啊。”说完拔腿就走，从这里到雪道起点步行来回大概二十分钟，他不知道叶秋有多严重，只能尽快动身。 叶秋也没力气再说什么，眼看着楼冠宁走出几步又急匆匆地转回来，从衣服里特别费劲地掏出一块巧克力，赫然就是昨天自己给他的那一块。 “幸好我没吃，先用这个撑一下吧。”不由分说塞到叶秋手里，转身又走了。 叶秋双手发冷，哆嗦着剥开巧克力。大概是因为贴身放着，巧克力已经化了一半，还是温热的，很小一块大概不足以完全缓解症状，叶秋一面后悔当时怎么没给他一块特别大的，一面把巧克力纸都舔得干干净净。 楼冠宁在十五分钟左右赶了回来，带回了叶秋掉落的葡萄糖片，二话不说先给他塞了两片，然后才在旁边坐下，呼呼地喘气。 “没事吧？有没有严重？头晕吗？眼花吗？”说着还伸手在他眼前晃。 叶秋把糖吃下去，顺手把那只碍事的手也给压了下去。手指接触的时候楼冠宁打了个哆嗦，“哎你发抖啊，我给你捂捂？” 无力反抗的叶秋就由着他对自己的双手又搓又揉，最后笼在手心里。楼冠宁的手比他大一些，掌心温暖得就像刚才那颗救命巧克力——这样也就实在没什么怨言。 糖片吃下去在胃里化开都像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被迅速溶解、吸收，奔腾在血管里流遍全身。在等待身体恢复的时间里叶秋还是头晕，于是索性向旁边一歪，靠在楼冠宁肩上，人的体温和有所依靠的感觉终于让他从濒临溺死的可怕幻觉中挣脱出来，低声叹了口气。 楼冠宁对病人的耐心格外好，任凭他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肩上。“早知道你低血糖，我们就该早点去吃午饭。等会儿你缓过来我们就下山吧，吃过饭在镇子上歇一歇，今天就别再折腾了。” 叶秋应了一声。 “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而且，嗯，叶神也低血糖么？” 听见后半句，叶秋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大概也是……上小学那会儿还总用这个做借口逃体育课。” 楼冠宁原本想笑，但觉察到叶秋的情绪后有些纳闷，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好像……不大喜欢别人拿你们兄弟俩作比较？” 叶秋的语气明显生硬起来：“那么你呢，经常拿我和他作比较么？” “还好吧，我觉得你俩差别挺大的，性格爱好都完全不一样，连外表看上去都很容易区分嘛。——你很介意？” 叶秋闭着眼睛摇摇头，“我说不上来……既不想和他一样，又不希望真的不一样……大概是觉得既然是兄弟，总想要了解对方吧。” 对他们兄弟间的事，楼冠宁作为外人他实在不好cha嘴，只能表示了理解。 感觉叶秋的手渐渐暖和起来之后，楼冠宁伸手拍了拍身边几乎要睡过去的人，“感觉如何，可以下山了么？” 叶秋渐渐回过神来，见他已经站起来收拾散落一地的雪具，小声说：“我刚才摔倒的时候把脚扭了……” 楼冠宁愣了一下。 “看来你得扶着我下山了。”叶秋突然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来。” 那笑容让楼冠宁有些不知所措，但对方的手就在面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走过去想扶他站起来。谁知叶秋手臂一收，将他往身前带了半步，两人脸孔贴得很近。在楼冠宁作出反应之前，叶秋蜻蜓点水般吻了他。 嘴唇微凉但柔软。 “谢谢。” 叶秋勾着楼冠宁的后颈站起来，面对面时才意识到不对。 楼冠宁整个人僵硬地站着，目光中揉着疑惑、迷茫和惊讶，绝没有料到叶秋竟然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向后退了一步。 叶秋心里一颤，不好的预感沿着脊柱飞快地往上爬。楼冠宁那一瞬间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那并不是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的惊喜，而是完全的，彻底的，百分百的，惊吓。 有哪里弄错了。叶秋心下冰凉。可到底是哪里错了，他一时间却想不清楚。虽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总该做最后一次确认，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对不起……”他低下头，轻声说，“如果让你感到不愉快，我很抱歉。——这大概，是个误会。” 然后他试图绕开楼冠宁往前走，扭伤的左脚抽痛着如同无声的哀号，每一步都很艰难。 可这都远远及不上被积雪掩埋的失落。那些一起穿街走巷尝试各样小吃的周末，一起看过的ji,ng彩绝伦的比赛，网游里一起练级打过的副本，手机里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原来都是错觉。 荣耀职业选手圈、玩家论坛、义斩公会、叶秋的秘书和管家甚至叶修……所有人都以为楼冠宁在追求叶秋，可现在他知道他们都错了。 一切都只是最简单的误会，错在他不该当真。 tbc 第十一章 11、爱情转移 “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 楼冠宁脑海中轰鸣声响个不停，从程序未响应，到任务管理器一概失效，只剩下“哔哔哔”的系统音，最后大脑只能拔了电源重启。 重启过后，叶秋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出十来米。楼冠宁低头看看两人的雪具，决定先把这件事搁置一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么走回去。如果只是扭到脚还算好，万一伤筋动骨这一趟走下来可就要废了，不不不绝对不行。 于是他飞快地把东西收拾好抱在怀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追上去，直接拦在叶秋面前。 叶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或者说他努力地想板起脸来，可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皱紧眉头，眼睛还微微发红。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在楼冠宁眼里一下子就让刚刚重启完的大脑再次过热，二话不说把雪具推进叶秋怀里，自己直接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叶秋的左眼角跳了跳。 楼冠宁回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拍自己肩膀，“上来啊，不然你怎么回去？” 语气太过坦然，倒让叶秋心里难过起来。“你对人倒是很好，”他慢吞吞地蹭过去伏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背得动么？” 楼冠宁嗯了一声，背起来就往前走。一个大男人的份量不算轻，幸亏他平时还有锻炼的习惯，这一路走到山下大概还撑得住。 身体是撑得住，大脑还在持续当机中。有些话他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想解释又觉得心虚，何况两人现在这个情况，那就是猪八戒背媳妇，这话还怎么说？——大概怎么说都是错。 但至少先道个歉吧。他憋了口气，默数一二三，两眼一闭。 “对不起，我——” “刚才的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彼此都吓了一跳，楼冠宁受的惊吓格外大，脚一软就歪倒在雪地里，连带着叶秋一起。幸而雪地够松软，滑雪服够厚，这一下也没摔着，就是两人挺尴尬地坐在地上，楼冠宁扭过头来看叶秋，面面相觑。 “刚才的事你还是忘了吧，”最后还是叶秋抢在前面说了出来，“真的只是个误会。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有时候对人未免太好了些。” 楼冠宁再怎么死机，这会儿也知道叶秋不是在夸自己了。 其实并不是空x,ue来风。本来嘛，“亲密照”晒过，周末的约会也是家常便饭，还专门在第十区搞了两个账号玩着，这要是再没点流言蜚语，未免也太瞧不起人民群众的八卦ji,ng神了。这些楼冠宁都知道，统统一笑置之，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和叶秋在一起玩得挺开心，这就够了，管旁人说什么闲话？ 只是没想到…… “呃，那个……”他挺犹豫地斟酌着措辞，“你……你是……” 说来也奇怪，瞧见他这么为难的样子，叶秋倒是气不起来了，于是索性点点头，“是，我喜欢男人。” 这就算是出柜了。楼冠宁觉得压力有点大，这时候说“我喜欢男人”和“我喜欢你”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很抱歉误解了你的意思。你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吧，的确是我太莽撞了。”叶秋依然保持着和颜悦色的态度。最初的确有一时的气愤和不甘心，但他没办法长久地对楼冠宁生气。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叶秋对自己说。毫无理由地对另一个人体贴温柔，这不该是楼冠宁的错，只是这些体贴终究不是他所独享的特殊之物，有些可惜罢了。 是喜欢他，可得不到又如何，只是没缘分。 楼冠宁的脸色似乎好转一些，像是大脑程序终于有了响应。他甚至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想要缓和这么尴尬的气氛。 “那么以后我们还是做朋友——” “对不起，”叶秋不由分说地打断他，“这不可能。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我还没有这样的器量。” 楼冠宁好不容易整合出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像被叶秋打了个耳光，不光响亮，脸上还有鲜红的五个指头印，整个人都愣住了。 叶秋心虚地低下头。做不到，还是做不到。原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一念之差，就再没有回头路，只能在这条单行道上走到黑，恋人的上一站是朋友，下一站是陌路人。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很快就有滑雪场的巡逻人员，概是看见俩人坐在地上是有什么困难，大老远地用德语喊话过来。楼冠宁没有听懂，而叶秋用力挥手，又用德语喊了回去。不久之后叶秋就被送到了山脚下的医疗站，楼冠宁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和大夫用德语交流，心想自己也不是没二外啊奈何这里不是法语区。最后叶秋转过头来说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这雪肯定是滑不成了。楼冠宁尽职尽责地送他回到旅舍，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进门叶秋就进了房间，楼冠宁一步一挨地磨蹭到自己床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不是他在生活中遇到的第一个同性恋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叶秋是第一个向他表白的男人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个，更要命的是眼下两人在异国他乡度假，返程日期在六天之后，在这段时间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躲不过这一关去。 他自暴自弃地一头栽进枕头里，眼睛一闭就瞧见弹药专家叶不知秋在自己跟前晃悠，什么手雷啊飞弹啊噼里啪啦甩出来还挺绚烂，可全都向自己这边飞过来，轰隆一声就把血条清零了。狂剑士楼一夜慢动作倒下，背景音乐自带贝多芬的《悲怆》。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叶秋半推半就地跟着他下副本，叶秋几乎每个周末都和他一起吃饭，叶秋在来时的飞机上要他数羊，叶秋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叶秋订了附近最有情调的餐馆请他吃饭，叶秋靠在他肩上……叶秋吻他。 一切脉络清晰可循，而他只能抱着枕头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是最后一个察觉的人。 楼冠宁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梦里牛鬼蛇神都长着与君莫笑一般无二的脸，叼着烟捏着鼠标顶着眼袋腆着虚胖脸，啧啧说小楼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做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懂？拉得一手好仇恨就别怪boss盯上你，再说我们家笨蛋弟弟平日里眼光高了去了，看上你都是屈就了，还不赶紧把boss收了不然等别人来抢呢？他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最后开了狂暴把君莫笑砍了这才醒过来，在心里默默给大神赔了三遍罪。 并没有睡得很久，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打开电脑登录qq决定去找第十三个在线好友聊天，是谁都好。数到第十个的时候嘀咕一句千万别是叶神，结果就看见孙哲平的头像亮着，稳稳当当第十三个。 楼冠宁毫不犹豫地点开了私聊框。 “没睡？” 那边回得挺快：“刚看完比赛。” 楼冠宁想了想，意识到今天是霸图主场对百花，就随手去搜了一下，果然是霸图胜。 “你进展如何？”孙哲平单刀直入，“叶修说你在追他弟弟。” 卧槽大神你专职卖队友吧！楼冠宁几乎想用脸滚键盘，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孙哲平说了一遍。对方沉默良久，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你这是拿我当情感咨询了？” 楼冠宁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发了几个苦闷的表情过去。 “行吧，我觉得这事儿就一句话：你喜欢他吗？” 果然不愧是孙哲平，再纠结的情感话题，说穿了也就这么简单粗暴，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一拍两散。可惜楼冠宁偏偏就是在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上搞不清楚。“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啊？” “你是小学生吗？”孙哲平怒回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捂脸表情。 但楼冠宁也有自己的苦处：“对方是男人，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纯洁的友谊？” 孙哲平格外犀利：“男人之间也未必有纯洁的友谊。” “前辈！至少在今天之前我都以为自己是直男！” “好吧，那这么说你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感觉……好像是比纯洁的友谊多那么一点点？” “那好办，”孙哲平手是伤了，敲字可一点都不慢，“做一次就知道了。” 楼冠宁顶着个晴天霹雳的表情看着屏幕愣了五秒钟，手指按在键盘上想要吐槽，可脑内的语言都变成了画面。很不幸他不是那种对同性爱毫无了解的无知直男，电影也好gay吧也好table dance也好同性恋大游行也好，楼二少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些知识储备这会儿全都跳出来，变成一个全身马赛克的叶秋，挥舞着彩虹旗扭着小蛮腰，直接把楼冠宁的吐槽秒杀在省略号里。 “吓着了？”孙哲平还有良知在，“那就自己看着办呗。我小学五年级就知道暗恋我们班主任了，哪有活了二十几年还问什么叫喜欢的，光y虚度啊。” “是是是，前辈教育得是。”楼冠宁狂擦汗，“那我实践去了，前辈早点休息，有空帮忙关照一下公会的野图boss，拜拜。” 然后飞快地逃下线去。 情感咨询，失败。 楼冠宁呆坐在电脑前，下意识地拿出账号卡。自然而然地贴在一起的斩楼兰和楼一夜突然烧了他的手，飞快地瞥了一眼就收起来再不敢看。 其实上线又怎样呢，叶秋不会在，他一定不会在，那么网游也不能排解任何事。 脑海里的那个孙哲平还在说——你是小学生吗？ 是啊，明明不是初恋，搞得跟小学生谈恋爱一样？真是蠢透了。 他自暴自弃地站起来，迎着朝阳……夕阳，用力抻了抻胳膊，然后从行李中翻出一瓶药来，拉开阳台门一头走了出去。 阳台连着叶秋的房间，他憋着气破釜沉舟地走到跟前，一抬头发现叶秋没有拉窗帘，虽然掩着，可落地窗看得清清楚楚。 叶秋背对着窗子坐在床边，似乎是刚洗过澡，裹着白色浴袍，头发还shi着，脖子后面洇shi了一小块。似乎是听见阳台上的动静，他转过头来看了楼冠宁一眼，眼神发凉。 楼冠宁咽口水。 叶秋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可隔着门窗他只能看到口型，犹豫了一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就听见叶秋重复了一遍：“有事？” “嗯……这个药，挺管用的，你试试？” 叶秋点点头，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好吧好吧组织考验你的时刻到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谈得开心才是好恋爱！ 心里那个狂剑士唰唰唰砍翻了所有良知之后，楼冠宁拿着药瓶子一步步走到床边。 “来，我帮你。” 嗯，很好，就是这个节奏。 叶秋似乎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一声“好”。 楼冠宁坐在床边，叶秋把受伤的左脚放在他大腿上，右腿放在下面。这样的坐姿让他没办法再保持脊背挺直，于是微微弓起身子后浴袍的领口就敞开了一点，浴袍底下什么都没有穿，锁骨和双腿就这么裸露着，还带着刚出浴的shi润和温热。 在心猿意马的边缘，楼冠宁抬起他的脚开始涂药。从一开始就不敢用力，药水涂上去没揉两下就变成了挠痒，叶秋笑着往回缩，一不留神楼冠宁就瞥见了他浴袍下的……呃，紫色三角紧身内裤。 幸好穿了。楼冠宁心想，眼皮一抬就正对上叶秋的目光，好像带着那么点……焦灼？ “你想清楚了？”叶秋说。 “你勾引我？”楼冠宁说。 话一出口两人都发愣，愣过之后叶秋皱了皱眉，“这个字眼不太恰当。” 楼冠宁立刻正襟危坐，抬起他的脚一板一眼地揉捏起来，因为心虚而特别认真，一手扶着叶秋的脚面，一手用了点力揉捏着脚踝。药水很快被吸收，脚踝似乎微微热起来，楼冠宁适时收了手，就见叶秋很快把脚收了回去，一抬头就瞧见他咬着嘴唇满脸紧张的模样。 “呃，我不是……” “我怕痒。”叶秋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从床边站起来，“晚饭我叫了外送。” 语气太平淡，听不出邀请的成分，楼冠宁在心里惴惴地想到底有没有我的份？ 重新站直的叶秋把白色的浴袍都穿得像是阿玛尼的笔挺西装，尽管发梢还在滴水，可紧绷的脊背、冷淡的神色和抿成一线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毫无轻松可言，好像这一秒还在瑞士度假，下一秒就能出席股东大会。这样的叶秋让楼冠宁觉得遥远，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之间这两步距离内拉起的无形的铁丝网，不许任何人靠近。 楼冠宁叹了口气，叶秋微微皱了下眉。 “好吧，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跟我说话很费力？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坐在床边没有动——叶秋的床。 之前和现在不一样。叶秋在心里说，丝毫没有走近的意思。 楼冠宁冲他眨眨眼，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这个人可能是反应有点慢，之前让你误会了，对不起。不过我有好好考虑过了，如果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答复你。” 叶秋还是没有动。他甚至想要后退。可房间就这么大，身后就是衣柜，能退到哪里去？ 短暂的沉默后，楼冠宁站起身，正视他那双略显冷漠的眼睛。 “我可以吻你么？” 明明有十几二十种理由拒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叶秋绝望地看着他走近自己，两人间的铁丝网被轻易撕扯开来，他走进自己的领域里，身后退无可退。 随之而来的是毫无迟疑的亲吻。或许都算不上温柔，因他不曾征求主人的应允便肆意闯进来掠夺口中仅存的一缕气息，舌尖纠缠气息凌乱，撕扯着彼此苦苦挣扎的理智。 然而在失神的瞬间叶秋用力推开了楼冠宁。按着他的肩膀，隔着一臂的距离，用足以逼退他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想听，”他声音中带着喘息，“你也没必要说。” 楼冠宁愣了愣，再一次摸不清他的逻辑。 “既然是从我的误会开始，为什么不干脆就以误会结束呢？”他努力找回那个腰板挺得笔直说话做事一丝不苟的自我，下意识地用手抚平了潮shi的微微翘起的鬓角。 “这、这不是你先——”楼冠宁大脑在一天内第三次过热。 “还是算了吧，我……” “……停！停停停停停！”在报废的临界点，楼冠宁终于忍无可忍，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ok？不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说亲就亲说误会就误会，现在说做朋友就又是朋友了。我好歹是个大活人。你看，我四肢健全五官端正，更重要的是我也有血有r_ou_有心肝脾肺肾，你喜欢我我会开心，你说算了吧我也会觉得难过。”他说太快，一口气上不来，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眼睛却一直盯着叶秋不放，生怕他跑走似的，“所以你至少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嗯？不算无理要求吧？” 叶秋面不改色，飞快地挪开了视线，然而仅仅是两三秒后他说：“那么我问你，你喜欢我么？” 话题跳转太快，问题又太过直接，楼冠宁头脑有些空白，于是就这么愣了一下，错过了回答的时机。 “瞧，你都不敢说。”叶秋无力地笑了笑，“我能理解的，不怪你，真的。” “——我喜欢你。”楼冠宁提着一口气说，“只是没想到这是抢答题。” “这的确是抢答题。”叶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他刚才说的是“我喜欢玩荣耀”或者“我喜欢黑巧克力”。“你喜欢我，就像你喜欢你的每一辆车，你喜欢开着它们上街，可要你从里面选一辆留下把其他的都报废掉，从今往后就只开这一辆车，哪怕它有一天旧了坏了也不离不弃——你做得到么？” 楼冠宁默然。 “所以你看，就只是这样而已。我已经不想再碰这种随便谈谈的恋爱，我爱你而你不够爱我，那么不如不要在一起。”叶秋低下头，“对不起，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 后面的话，他没有机会再说下去。 从不算有耐心的楼冠宁彻底投降。他说不出更多的承诺，亦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一气之下推门而出。叶秋是不是在看着自己的背影，失望亦或欣慰，他猜不出索性放弃，回到自己房间里一把抓起枕头扔到墙上。 他甚至想不清自己究竟为何生气。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4节 是因为叶秋爱他多一点，还是因为自己的表白没能让叶秋相信。 第十二章 12、想得太远 “若命运叫我只懂喜欢你，但愿亦有幸懂得留住你。” 肚子饿了一晚上。 叶秋点的外送是两人份的没错，楼冠宁在门口瞥了一眼，看得清清楚楚。叶秋在一楼的小餐厅吃完了自己那一份，另一份就放在桌上没有动，可楼冠宁一直没有下楼。 他早早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视，频道换来换去没有一个能坚持超过五分钟，最后扔下遥控器，埋进枕头里试图入睡。 一只羊，两只羊。 十三只哥布林，十四只雷鹰，十五只小飞龙。 二十一只君莫笑，二十二只叶不知秋。 二十三只叶秋，二十四只叶秋，二十五……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烦躁地把枕头扔来扔去。肚子发出雷鸣般的哀号，他沮丧地跳下床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旅舍的房子挺有历史，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都像是哭泣。 结果第二天他就顶了一双黑眼圈和低气压起床。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明明住在隔壁却偏偏不肯从门口进出，仍是惴惴不安地从阳台摸过去。这一次窗帘依然大敞着，上午十点的阳光大方地铺洒进房间，屋里整洁干净，连床单都平整得好像无人睡过，原本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也不翼而飞。 惊讶中楼冠宁拉开门冲进去，可是叶秋不在，他翻遍了卧室和楼下的客厅餐厅也找不到只言片语来解释，这大概是货真价实的，不告而别。 起初焦躁的心情很快冷下来，心里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硌得慌，咽不下去，也揉不开，就这么梗在胸口，一低头就痛。 他愤怒地冲出去，用一顿brunch填满了肚子，然后晃悠着在小镇里走，心想当时怎么就来了德语区，现在叶秋一走自己要语言不通了。 然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没有一样能缓解心口莫名的苦楚。他带上雪具离开旅舍去亲近大自然，雪山再美风再清新也都没有用。在最后一次从雪道顶端一口气冲到底后他甩脱了帽子坐下来大口喘气，想大喊，却发不了声。 异国他乡，如斯美景，可他一个人坐在雪地上，像个被遗弃的傻瓜。 直到晚餐后他才想起来要看看手机。在待机的这段时间里电量偷偷溜光，他不得不接上电源等了一会儿才能开机，紧跟着就有三条短信钻了进来。 叶秋：我暂时不能滑雪，换个行程。 孙哲平：老板，实践得怎样？ 叶修：卧槽小楼你个人渣！始乱终弃小心哥把你杀回新手村！开机回电话！ 楼冠宁盯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神，下意识地从电话簿里找了个号码拨过去，在等待接听的这几秒钟里他甚至都忘记自己究竟是打给谁。 然后那边传来叶秋平平淡淡的声音：“喂。” 楼冠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我。” “嗯，”叶秋好像漫不经心，“有事吗？” 这种冷淡带疏离的语气楼冠宁有点熟悉，他最初认识的叶秋就是这副样子，说话极有分寸，让人不敢靠近，不得不把准备好的话题咽下去掏出寒暄来招呼。楼冠宁花了好些日子才终于和他成了“朋友”，没想到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把一切打回原点。 甚至连原点都不如。他从叶秋的话音里清楚地听到了刺。 “抱歉，我刚刚才看见你的短信。”楼冠宁顿了顿，“还是有点担心，所以打电话来问问。” 叶秋的回答绝情得让他想哭：“问什么？” 楼冠宁深吸口气：“问你为什么要走。”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叶秋说：“对不起，我不是想否定你的心情。但你我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这种半吊子的感情和觉悟对我来说只会是负担，我……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手机还cha着电源，楼冠宁直接在地板上坐下，脸朝着落地窗和外面的暮色。“半吊子啊……”他吸了吸鼻子，“也对，我是想得不够清楚，不过我喜欢你，这至少不是骗你的。我还从来……没对人这么好过。” “……谢谢。”叶秋声音发闷。 “所以……嗯，给我点时间。”台词实在太过老套，可楼冠宁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说法。他被叶秋突然的表白打乱了节奏，头脑一直过热烧得快要坏掉，或许分开旅行的确是能够令双方都冷静反思的好办法。 “好。改天见。” 这是结束语了。楼冠宁在沉默中等待他挂机，可就这样等了三四秒钟，还能听见彼此规律的呼吸。 “那么……”楼冠宁清嗓子，“晚安。” “晚安。”挂断了。 楼冠宁捏着手机坐在地板上，脑袋里一片放空，无可救药地迷茫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楼冠宁尝试过各种各样的事，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开，可惜全部以失败告终。在这么个度假胜地，夏日凉爽，一切都很好，每一个游客都乐在其中，他大概是唯一会在白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游戏的一个。 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荣耀里。他cha卡登录斩楼兰，瞬间被各种好友消息淹没，于是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地回复过去。这在往常是绝不可能的事，可现在只要是能够打发时间的事他都来者不拒。 处理完了战队、公会和私人的事务，野图boss暂时没有刷新，楼冠宁拉开好友列表敲了孙哲平去竞技场。 孙哲平也是个爽利的，二话不说就报了房间号和密码。两个狂剑士直接拔剑就砍，血条唰唰唰地往下落，最后再睡一夏砍翻了斩楼兰，杵着重剑蹲在尸体边上，戳了戳他的头。 “你这打得也太烂了。” 楼冠宁默默点了刷新。 “失恋？”孙哲平本来想问是不是做到一半可耻地软了，良心发现没说出口。 斩楼兰满血复活站起来，双手握剑，“前辈，再来一场。” “都说了别叫得这么客气。”再睡一夏向后一跃，重剑在手，一个地裂斩就招呼过去。动起手来，他可从来不客气的。 第二场，第三场，楼冠宁还是输。到第四场时孙哲平就叫停，说早知道你要玩持久战就不陪你了。 “抱歉。”斩楼兰重剑拖在地上，pose摆得还挺拉风，就是嗓子发紧。 再睡一夏站在对面看了一会儿，电脑前的孙哲平简单地做了个手c,ao，然后拉过麦克，“算了，再来一场吧。” 后来又打了两场，再睡一夏无一败绩。孙哲平摇着头说啧啧照这样下去义斩在联盟席位不保啊，队长你行不行？斩楼兰索性躺平在擂台上装死。再睡一夏上去就踹，尸体都踹飞出去。 “给我打起ji,ng神来！”又踹了一脚。 楼冠宁慢吞吞地c,ao作着角色复活。“抱歉，我想再睡一下。” “靠，占我便宜啊？！”孙哲平还有心情说笑话，“你那边才几点，度假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我……好像真的失恋了。”斩楼兰蹲。 “不是还没开始吗？” “总之心情很复杂。” “做过没有？” “还没到那一步就被拒绝了。” “哟，那小子挺厉害嘛，你得再接再厉。” “……借你吉言。我下了，回见。” 日正当午，睡是睡不着，下线后楼冠宁给叶秋发了个短信，也就是没话找话地问他吃了没到哪里了玩得怎么样。这几天他的短信叶秋一句一句都有回复，像问答题一样一丝不苟，看得他心情微妙。但短信还是你来我往地进行下去，这一条发出去之后他就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发散思维。 他还记得自己的上一段感情是在“荣耀和我哪个更重要”这个艰难的抉择中结束的。对方是某集团的千金，最后惨兮兮地败给一款网络游戏，说到底他也有些内疚，但丝毫不知悔改，没过多久干脆还混进了荣耀职业圈。 那时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烦心到玩荣耀都无法纾解的境地，也会遇到让自己如此手足无措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的人。 他突然能够体会荣耀网游里各大公会负责人在面对叶修大神时的无奈，这两兄弟在某种层面上还真是如出一辙地难搞。唔，这种时候真想跟蓝桥春雪同志交流一下心得啊…… 远在g市的蓝河在盛夏的空调屋里打了个喷嚏，接过笔言飞递来的纸巾，继续与兴欣小队奋战去了。 山上每天快傍晚时会下一场小雨，大概半小时，雨停后有段短暂的明亮，然后太阳落山早早入夜。 在旅舍宅了整天的楼冠宁，拿出手机来给叶秋发送这一天第二十二条短信。 醒了吗？ 今天要去哪里？ 早餐吃了味道奇怪的ru酪。 对了，我还是不敢给叶神回电话。 竞技场连输五场之后换了个人又赢回来了，以后还是不能跟大神pk，拉低胜率。 你那边下雨吗？ 晚餐甜点是巧克力冰激凌，味道不错。 自带温泉的旅舍就是好。 喂喂，是不是要睡了？ 手指滑过屏幕翻看着过往的信息，楼冠宁在收到“晚安”后关了机。 该说的，想说的，一句都说不出口。他躺在叶秋的床上，枕头床单被子上还隐约残留着旧主人的气息，虽然已经很淡薄，但固执地抓着织物纵横交错的棉线不肯散去。 这样子好像变态……楼冠宁恋恋不舍地挪开鼻子，然后迟疑着抓住了枕头抱在怀里。 更变态了。 想知道一件事对自己有多重要，只要把它从生活中拿掉就好了。 没有空气，就无法呼吸。没有荣耀，每日就不知该做些什么。没有资金，就没法组建战队。没有叶秋……他整日对着手机发呆出神，只庆幸在陌生的国度里没人会因此嘲笑自己。 想见你，至少让我看得到你。 楼冠宁抱着枕头滚来滚去。 留在这里的倒数第二天，楼冠宁终于决定出去做些度假该做的事。 整整一天叶秋没有回复任何短信，晚餐后拖着脚步往回走的楼冠宁忍不住发了一条“回来吧”，忐忑地等待着根本没有音信的下文。 到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到旅舍，大脑放空以至于次日中午就要出发却连行李都懒得收拾，直接脱了个ji,ng光围着一条毛巾就去泡温泉。 这家旅舍提供一个很小的私人室内温泉浴场，仅供入住的客人使用，所以他进门时也没多注意，毛巾随手一丢就下了水。t字形的浴池，往里走了两步到了窗边，才意识到里面有人。 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在氤氲的水汽中泛着shi润的红，发梢缓慢地往下滴水。叶秋微微睁开眼看着他，疲惫，懒慢，却没有惊讶。 真的回来了。 楼冠宁的理智在一瞬间掉线。 tbc 第十三章 13、温室效应 “要是怕冷，就抱我，就吻我。” 隔着半个浴池的距离，楼冠宁选择与叶秋靠在同一边，视线一直在往旁边瞟。 温泉泡久了容易头晕，这事儿他知道，可没想到刚一下水就开始犯晕，不然要如何解释自己不受控制的双脚，一厘米一厘米地向那边蹭了过去。 从见面开始叶秋就没说话，现在歪着头看过来，大概是水汽太shi太重，让他的眼神看起来也像是带着迷离的雾。赤裸的身体大半浸在水里，可肩膀和手臂的肌r_ou_轮廓清晰，皮肤上的水迹都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意味。 禽兽还是装死，脑内的天平歪倒的瞬间，楼冠宁开口想说点什么，可水声大作，叶秋转眼间就到了自己面前，用最简单的方式表明了态度。 他吻了楼冠宁。 有些事不能轻易开始。一旦开始就如洪水猛兽，再无法阻止。 纠缠不清的舌尖，然后是手臂。肌肤相贴时触感滑腻，两人此时都是一丝不挂，身体很快碰在一处，彼此都像是比温泉水更烫。楼冠宁还没搞清对方究竟是哪一边的，叶秋已经勾着他的后颈带着他反转位置，大方地借着水的浮力把腿盘上他的腰。 臀瓣和大腿内侧细腻的皮肤磨蹭着楼冠宁的欲望。楼冠宁腾出一只手摸索着探进x,ue口，随之涌进的水让叶秋皱了皱眉。 但是没有关系。他的眼睛这样说，手指往下滑去捏楼冠宁的腰，楼冠宁低头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以示抗议。 手指很快变成两根，叶秋低声喘息，反手探下去握住楼冠宁，有一下没一下地套弄起来。撩拨到心痒难耐的时候他干脆放手，转过身去趴伏在池边。 从后面进入并不太难，楼冠宁早就硬得发疼，这一下进得太深，两人都倒吸一口气。叶秋毕竟有经验，很快放松下来配合他的动作。反复几次后也不似最初那么艰涩，节奏也渐渐快了起来。 但这在两人之间还是头一遭，楼冠宁对男人又着实没有经验，偶尔擦过敏感的地方也无法准确地把握，最后s,he出来的时候叶秋还没有释放。 叶秋也没说什么，在水里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回到卧房里又继续。这一次换了个体位让叶秋主导，最后搞得两人都ji,ng疲力竭。被水和体液弄shi的床单皱巴巴地压在身下，被子各自盖了一半。 神智不甚清楚的楼冠宁四肢并用地抱着叶秋，昏暗的光线中他熟睡的脸和这几日在梦中见到的有些许不一样，似乎更无辜更乖巧一些。 男人间的情事来得太猛烈，这期间两人甚至都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不过也没差，叶秋知道有些话自己大概永远不会说出口。 临走那天晚上隔壁房间的木地板吱呀地响了一夜，失眠的却不止他一个。叶秋安静地平躺着，隔着一面墙也能感受到他的焦虑。 然后是往来的短信，大部分时间里他坐在豪华观光列车靠窗的位子上，手机放在面前，偶尔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心里都是一颤。 那些琐碎的小心翼翼的讨好，看着他笨拙而忐忑地一点点靠近，无论如何也没法狠下心。 对自己不能，对他也不能。 楼冠宁毛茸茸的头蹭在他颈窝里，他偏过头去也躲不开，最后只能任由他抱着睡去。 每一天都有第二天。 第二天的楼冠宁在晨光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满床找叶秋。 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床上一片狼藉，他赤身裸体裹在被子里，叶秋从阳台走进来，穿黑色阿玛尼衬衫，逆光的轮廓都发亮。 “起来收拾东西，要走了。”叶秋转身拉窗帘，背影线条流畅而清晰。 楼冠宁愣了愣，很快叶秋转回来，丢来一个催促的眼神。 像个初夜的大姑娘似的坐在床上的狂剑士深深地感受到了压力。 短暂的假期就这样结束。返程的飞机上一起看了部电影，看到一半楼冠宁就睡着了。叶秋叫了机舱服务给他拿了条毯子盖上，默不作声地看完了剩下的一半。 只剩下引擎的隆隆声，叶秋站起身伸展四肢。万米高空之上的云端，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就会有种天荒地老的错觉。 时间如果停滞在这一刻，谁也不会变心，就这样去握他的手大概就可以一直…… 可叶秋没有伸出手。他慢慢在机舱里走了一圈，从包里翻出一块defee巧克力丢进嘴里。 浓情蜜意，可惜都不久长。 降落后两人各自有车来接。穿过航站楼的通道时叶秋接了个电话，然后转过头来对楼冠宁说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工作比较多，楼冠宁立刻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就在停车场分道扬镳。临别时路过一处转角，楼冠宁拉过叶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接吻。亲吻时叶秋温顺得像只绵羊，可转身离去的背影又挺拔得像一把收在鞘中的锋利的武士刀。 楼冠宁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落地倒了一天时差。 叶秋说他要忙工作，偶尔短信过去，虽然简短但也都还有回复。 战队的夏休还在继续，季后赛进行到半决赛，楼冠宁在家里闲不住就又跑去训练营，于是就见到了孙哲平。前大神在假期里也保持着良好的训练习惯，职业素养令人钦佩。 当时已经结束了日常训练的孙哲平正在空荡荡的训练室画画。楼冠宁看见一张特别写意的荣耀场景，他解释说这张地图说不定适合义斩发挥，回头不妨让大家练一练。 楼冠宁拉了椅子坐在旁边，孙哲平指着场景里的一些细节做着进一步的说明，说完一扭头就看见楼冠宁目光呆滞眼神发直。 “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啊？”楼冠宁特茫然。 孙哲平叹气，“你有完没完？” “对不起。”楼冠宁认错态度特别好，“下次人齐的时候大家一起讨论吧。” “听你的。”孙哲平把画纸扯下来丢到一边，站起身去拿了两罐冰可乐来，“现在，可以说了。” 作为战队长楼冠宁深感惭愧，拉开罐子喝了一口。“嗯……你和张佳乐前辈怎么样了？” 孙哲平拿眼刀剜他：“现在是谁需要情感咨询？” “呃……我只是有点好奇……” “……副本进度还算不错，预计半年内复合。” “那不就是还没……”后半句嘲讽咽回去了。 “那你呢？” “好像是在一起，又好像不是……” 孙哲平一挑眉：“炮友？” 楼冠宁正色：“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 “诚意要是有用，十个张佳乐我都追回来了。”到头来还是得承认自己的复合副本没打下来。 “所以现在我们是同一起跑线了？” 孙哲平伸出手：“战友。” 楼冠宁用力和他握了握，“先脱团的请客。” “……我亏啊老板！” “嘿嘿。” “对了，我那里有些材料，回头传给你学习一下。” 楼冠宁没反应过来：“团队赛技术指导？” “不是，”孙哲平挺淳朴地笑，“1v1技术指南，kg size版。” 三秒钟后回过味来的楼冠宁终于脸红了。他实在不想坦白那天晚上自己糟糕的表现……丢人啊，前所未有的。不过事后叶秋居然也没开嘲讽，不得不说同样的dna也有不同的生态型。 孙哲平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小楼同志，技术是可以锻炼的，别太介意。” 虽然不是处男但依旧压力山大的楼冠宁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新世界的恶意。 日历眼看翻到周末，荣耀宅男们准备着看比赛的时候，楼冠宁一脸少女地接到了叶秋的电话。 “忙得怎么样？” “嗯……还不错。” “那周末有空？” “有……有部电影想看。”办公室里的叶秋塞着耳机讲电话，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输入网址，随便报了一个热映的电影名。 楼冠宁欢欣鼓舞如初恋的中二少年。 周五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楼冠宁把车子停在叶氏集团在b市的商务楼下面，开着音响听到第三首歌，叶秋拉开车门坐进来，摘下墨镜收进包里。 “我们先去哪里？”叶秋随手去关车内音响。 楼冠宁倾身过来，拉过他的领带飞快地亲了一口。 叶秋愣了愣，指车窗前面，“注意影响。” 楼冠宁笑着发动车子。 当天晚些时候，孙哲平出现在霸图战队的晚餐席上。 半决赛霸图遇上微草，第一场是微草的主场，下午韩文清他们刚下飞机，晚饭在酒店内的餐厅里点菜。老将和新秀自然而然地分开桌子坐，等待上菜的空当里孙哲平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来，拉开张佳乐旁边的椅子坐下，抬手和韩文清张新杰林敬言打了个招呼。 隔壁桌的年轻人默默低头玩手机。 韩文清皱着眉头转头看张新杰，眼神大概想说“这样真的不会影响比赛吗”。而张新杰淡定地推眼镜，翻译过来就是“赛前放松身心有利于场上发挥”。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林敬言笑着跟孙哲平搭话：“怎么样，这一场看好哪支队伍？” 孙哲平即答：“轮回。” “咳，我是说我们这一场。” 孙哲平瞥了韩文清一眼，“不好说。微草的新人令人期待。” 林敬言讪笑着摸摸后脑，这么多年过去孙哲平还是一样直来直去，大概只有在张佳乐的事情上才有弯的可能性。 “我们会赢。”韩文清说。 孙哲平笑笑，随手拿起张佳乐的茶杯举起来，“那就祝你们成功。” 然后大家就这样碰了杯。桌上唯一一个没跟上节奏的人瞪眼看孙哲平，如果不是当着那么多队友的面他肯定要发作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张佳乐咬牙切齿地夺回茶杯。 孙哲平一挑眉，“吃饭，”然后指对面，“见见老朋友。” 林敬言赶紧转头去和张新杰聊天以示无辜。 专业卖队友三十年。张佳乐在心里给林敬言画了巨大的叉。 电影结束时已经八点半，片尾曲中人群都已散场，叶秋坐在位子上坚持看完了演职人员表，其间楼冠宁一直有点坐立不安。 这人就是太容易懂。叶秋看了看手机，用刚刚好能让他听见的声音说：“等下去你家吧。” 反s,he弧略长的狂剑士上一秒还在思考夜生活哪里去，下一秒就开始担心起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安全套和润滑剂来。 人生真是充满惊喜。 tbc 第十四章 14、写得太多 “一切欲念愿望听得太多，越会想重头开始的走过。感官都开了，以后没烦嚣，愿你的感觉像你最初。” 冯宪君主席其实是个好人，孙哲平坐在微草主场迎战霸图的席上这样想，虽然自己并没有和他打过什么交道，但在季后赛的现场给职业选手提供内部票这一举措，当得起三十二个赞。 孙哲平和楼冠宁一道来的。一个夕阳红前大神和一个玩票的人民币战士，也都省去许多伪装遮掩的麻烦。路上孙哲平问叶秋怎么没来，楼冠宁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说没有兴欣的比赛他不太有兴趣。 “所以说你俩这是什么节奏？” 楼冠宁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挺认真地想了想，“交往中。” “哟，是他说的还是你自己琢磨的？” 楼冠宁讶异地挑了挑眉，“这我总不能弄错吧？——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而且，咳咳，是吧，你懂。” 孙哲平心说那可不一定。 预留的内部虽然只是很少的几席也没有坐满。坐下没多久，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挺熟悉的人影结伴走过来。楼冠宁眼尖，嗖地一下站起来冲上去。 “于锋前辈！” 那边厢个子略高带着木奉球帽和蛤蟆镜的百花新科队长，眼看有人向自己直扑过来还以为是被粉丝认出来了，下意识地就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来准备签名应付，没想到人家冲到跟前直接伸出手来，笑得特从容自信，哪像是粉丝见偶像。 “义斩楼冠宁。” 这一声自报家门，终于让于锋反应过来，顺势握了个手，“幸会，也来看比赛啊。” “我们这是自家门口嘛，方便。二位从k市远道而来，稍后给我个面子让我做个东吧？” 于锋犹豫一下，他旁边的小个子男孩赶紧拉他袖子，摆手道：“楼队太客气了，我们等会儿约了张佳乐前辈，改日吧。” 楼冠宁这才注意到跟于锋一起来的是百花的副队长邹远，一身花衬衫配烟色太阳镜渔夫帽，笑容下牙齿微微发亮。正想寒暄两句，却见于锋直勾勾地往自己身后看去。 孙哲平原本懒得和小辈们凑热闹，翘着腿坐在位子上东张西望，只见于锋一个箭步cha过来，目光焦灼语气紧张，“孙哲平前辈，这么巧。” “啊，嗯。”孙哲平轻描淡写地点点头，“都坐。” 就这么坐下了。于锋挨着孙哲平，楼冠宁挨着于锋，邹远犹豫了一下就坐到孙哲平另一边去了，心想联盟三大狂剑线下聚会是吧，我爱你你爱他单恋一条龙是吧，爱你爱到账号卡里是吧，哎呀哎呀贵圈真乱，忍不住就捂住脸。 孙哲平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邹远一眼。 “前辈好。”邹远笑得眼睛弯弯的还挺可爱。当年孙哲平从百花伤退的时候邹远还是个中学生呢，两人实在没什么交集，一定要说的话大概也都是围绕着张佳乐展开了。 “你刚才说，你们约了张佳乐。” “嗯嗯。” “一起吧。” 邹远眨眨眼，直觉告诉他张佳乐一定不会同意这个提议，但……稍微惹他生气一回好像也挺有趣。 “好啊，一起。” 霸图客场挑战微草，凭借团队赛的优势取胜。 结束后楼冠宁先行离开，孙哲平跟邹远于锋一起在选手出入口等张佳乐。 结束了记者采访环节，最先出来的是张新杰，看见门口这个阵仗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请不要影响后续比赛”，似乎是冲着孙哲平说的。然后是韩文清，跟没看见人似的直接走了过去。 张佳乐和林敬言走在最后，在门口顿住脚步一把拉过林敬言的领子，“不会又是你吧？” 林敬言苦笑着举起双手以示无辜。幸好邹远特别有眼力见儿，赶紧拉过张佳乐说前辈我们走吧都饿死我了，这才解救林敬言于水火。 照邹远的说法，他和于锋这一趟是来给张佳乐当拉拉队的。 “我特别希望前辈你能赢，真的。”他双手握着张佳乐的右手，“当然，我们也会努力的。” 酒吧里音乐声太大灯光又太暗，张佳乐没喝酒也被吵得有点头晕，用空着的左手去把邹远的酒杯挪开，“小远你别喝了，早就跟你说当职业选手不能喝酒，别不当回事。” 邹远嘿嘿一笑：“前辈你嫉妒我酒量好是不是？没事的，咱大南蛮的儿女没这点酒量怎么行，队长你再帮我叫一杯。” 于锋无奈地把他的手从张佳乐身上掰开，结果他顺势就抓起还剩小半杯的马丁尼一口气灌下去，然后特别爽地吐了口气，搭着于锋肩膀说：“队长你陪我喝。” 张佳乐看不下去，正要发作，孙哲平却先一步站起来，跑去吧台和酒保说了些什么，然后拿回两杯透明的液体来，往两个小年轻跟前一放，“你尽管陪他喝。”话是对于锋说的，转过脸的时候还冲他使了个眼色。于锋略一迟疑，邹远已经拿起一杯塞进他手里，“来来来喝个交杯！” 孙哲平坐回到张佳乐旁边，后者用胳膊肘捅捅他，“别带坏小孩儿啊，你知道职业选手不能喝酒的。邹远这小子，以前也不会这么没分寸，今天不大对劲。” “放心，软饮料。”孙哲平看着于锋一脸勉强地陪邹远喝交杯，“这俩孩子现在终于打得像点样子了，不错。” 张佳乐哼了一声，“还差得远。” 孙哲平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尖，“人家第一年就拿了冠军。” 张佳乐闷声喝饮料。 “今年，加油。”孙哲平跟他碰杯，声音清透，在嘈杂的酒吧里听起来格外沁人心脾。然后他放下杯子，也拿过张佳乐的放在桌上，倾身过去按着他的肩膀接吻。 两条舌只短暂纠缠了一瞬张佳乐就果断推开他，飞快地瞥了对面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敢要点脸么！当着后辈的面？！”幸亏于锋应付半醉的邹远还忙不过来，酒吧里这么乱也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孙哲平直接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我们换个地方。” 注意到对面的两位前辈已经不见踪影时，于锋也终于被邹远成功地灌了半杯酒。好在他酒量还没那么糟，知道守住底线把酒杯都推得远远的。他多少也明白邹远的心情，一直以来最崇敬的前辈、队长，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走来，如今成了对手，却还是在心里怀揣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自己既不肯认输，又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队长……”邹远拉着他的袖子，“前辈呢？怎么走了……我还没跟他说完呢。” 于锋拍拍他手背，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你还想说什么，我帮你发短信给他。” 邹远隔着十公分的距离眯着眼睛看他，嘴唇翕动几下，纠结半晌，最后还是把手机拿了回来。“我自己来。” “小远那孩子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嗯。” “其实他们上一次发挥真的很不错，我都没想到竟然会打到加赛。” “哦。” “当时我突然退役都没跟他打过招呼，你说他会不会——嘶，孙哲平你能不能轻点！” “那张佳乐你能不能专心点？！”孙哲平腰一挺，又往里进了一些。 张佳乐伏在厕所隔间的墙上，幸而空间足够大打扫得也还算干净，背景音乐放得那么大声都掩不住隔壁和隔壁的隔壁传来半斤八两的可疑声响，这边厢两人裤子都褪到膝盖，前戏一带而过，戴上套子就直奔主题。 “我关心后辈……唔……太、太紧了！” “你还是关心一下后面吧，太紧了不晓得自己放松点？” 张佳乐深呼吸，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身体一下子又被下一轮攻势填满，他刚想抱怨，孙哲平就从后面伸手过来扶住他的分身套弄起来。 “哈啊……不……啊啊……慢……” 这种时候孙哲平哪里会慢，当然是加快节奏直捣黄龙buff全开一波带走。两人几乎同时释放，孙哲平吐了口气，张佳乐两腿发软差点站不住。 大概过了半分钟，两人终于分开，张佳乐转过身来靠着隔断喘气。“……我说，你这种随时随地发情的毛病真是……” “我不是。”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瞧见孙哲平把套子摘下来，shi哒哒的，随手一丢甩进垃圾箱里。有属于两个人的味道渐渐扩散开来，交织着变淡。 “我不是发情。”孙哲平扯了一截纸，一分两半，“我爱你。”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神展开？张佳乐愣了，对方表情太严肃他看不下去，视线往下一沉就看见半隐半现的shi漉漉的春光，还是不行，最后只好接过纸来草草地擦了擦。 但孙哲平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在暧昧的氛围中各自提上裤子，各自装作若无其事，拉开门先后走出去，洗手，擦干，走到位子上发现于锋和邹远已经走了，有陌生人占了位置。张佳乐赶紧拿手机出来看，果然瞧见两条短信。 于锋：前辈，邹远喝醉了，我们先回去了，很抱歉。 “那我们也走吧。”孙哲平拉着他就往外走。毕竟季后赛还在继续，客场赢了微草只是阶段性胜利，晚上放松一下不妨但耽搁得太久也不好。“从这里回宾馆很近，我们走一走吧。”他随手用手机查了地图，抬手指了个方向，就发现张佳乐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攥着手机，几乎走不动路。他凑过去，看见屏幕上的信息。 邹远：张佳乐前辈，加油！最喜欢你了！一定要拿冠军哦！还有……你永远都是我的队长！ 这是他离开百花时，邹远没能说出口的话。 其实张佳乐早就原谅孙哲平了。 第七赛季结束后他在宿舍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在百花那么久他房间里的东西越堆越多，现在一件都不想带走，敞着箱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就抓了几件衣服胡乱装进去，塞满就合上，拖着箱子走到外面在百花全队的注目礼下走出了大门。 再也不会回来了。过去这些年，一点一滴都被割舍，狠下心来不去回头。当年孙哲平在退役前提出分手，两人大吵一架，临走的时候自己都没去送，蹲在训练室跑去竞技场虐菜。那时孙哲平也是这样，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沉默着跟每个人告别么？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在百花战队的大门口，他抬起头默数三次深呼吸，y天里密云都带着将雨的味道，好像轻轻一握就能攥出水滴来。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给孙哲平打一个电话。 可是手机被他装进了箱子，所以他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b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路上行人还很多。孙哲平和张佳乐并排走着，白天热得要死晚上总算凉爽些，夜风把两人在酒吧里弄得昏昏沉沉的头脑都吹得清醒了些。 从酒吧到宾馆，大概一公里多的路，差不多快要走到的时候，孙哲平终于开口：“季后赛结束之后，你就回来吧。” 张佳乐心里旧伤又在抽痛，下意识就顶了一句：“怎么又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孙哲平双手cha在兜里，拖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蹭，“你心里想的才算。” 张佳乐梗了梗，憋着一口气走到宾馆门口，一只脚已经踏上台阶，又回过头来说：“等我拿了冠军再说。” 孙哲平站在台阶下面，张佳乐的背影渐远渐高，他勾起嘴角折下眼角温存地笑。 “加油。” tbc 第十五章 15、如果可以待你好 “明知你声调多铿锵，我像听到是你歌唱。” 楼冠宁把车停在叶秋公司的马路对面，两分钟后就看见他从楼里出来，大夏天还一本正经地穿西装衬衫打领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拎个公文包特别社会ji,ng英。楼冠宁就在车里偷摸笑，心想我男人啊，就一个字，帅！啧啧叶神你看看，人比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这边还暗笑着，路对面的叶秋似乎是没认出他的车来，在路边左顾右盼地站了几秒钟，就有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凑过来问路。叶秋带着得体适度的微笑亲切友好地给她指明了方向，正巧就看见楼冠宁放下车窗朝这边招手。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带着惯性的笑容走过去。 车内空调凉爽，他吐出一口焦灼的气，抬手扯松了领带，系上安全带，一转头就见楼冠宁侧着身趴在方向盘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怎么？” 楼冠宁有点苦闷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眼角，还有尚未舒展开的笑纹。“人家问个路而已，你要不要笑得这么招蜂引蝶啊？” 叶秋一愣，原本还处在收缩中的面部肌r_ou_突然一僵，他干脆双手揉脸，几秒钟后换上冷峻的工作脸，“这样你比较习惯？” 这的确是楼冠宁经常见到的那个叶秋。表情并不太丰富，总带着一点冷淡和疏离，就算是真的笑起来也绝对不是刚才那副好像挂上去的笑容，而是从眼神中蔓延开的喜悦，感染了眼角和嘴唇，整个人都温润如玉。 “虽说你那样笑是挺好看的，不过看上去有点假，”楼冠宁自顾自地点头，“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比较好。” 叶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就这么看着他。 “哎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你跟其他人讲话都端着态度可温柔体贴似的，怎么从一开始就没对我和颜悦色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酒会上撞见的时候，你一见我就皱眉头。”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5节 “因为你一上来就把我认错了。而且，你是荣耀职业选手。” “所以？” “从十七岁开始，玩荣耀的人我都讨厌。” 楼冠宁特无辜，心说叶神你不带这么连累我的，我玩荣耀可没离家出走啊，就见叶秋忽地笑了，和之前那张带笑的面具全然不同的，平淡但真实的笑容。 “可惜我也不能总是十七岁。”他把车内的音响打开，“走吧。” 晚饭后还是照例去了楼冠宁的寓所。 一进门就在玄关亲吻，楼冠宁扯开他的领带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原本应该被好好打理的衬衫和裤子轻易就被脱下来丢在地上，房间的主人跪在地上为客人口 j_iao，凌乱的呼吸中叶秋很快觉得自己快要到了，按着楼冠宁的额头让他退出来，然后被他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其实见面的频率不算高，介于一周一次和两周三次之间。无论是约出来做什么，到头来都会演变成这种事。楼冠宁如今已经做得顺手，彼此的脾性摸得熟了想要达到目的并不难。两人几乎同时登顶后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真皮沙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不太舒服，叶秋就爬起来要去洗澡。 按经验推断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楼冠宁提上裤子，随手开了电脑，登录qq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消息。 啧，又是无套内s,he。叶秋站在淋浴间里，烦躁地清理着自己，心想这种情况下次绝不能再容忍，既不安全又麻烦得很。ru白色的液体流出来和水流混在一起从腿上冲下来，他吸了吸鼻子，隐约有点刺激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颇有煽动性地往鼻子里钻。 洗干净了正拿着浴巾擦干，就瞥见浴室墙壁上挂着两件同款浴袍，都是新的。他皱了皱眉，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只有一件旧的，没想到楼冠宁倒是在小处很周到。 他在白色和蓝色里挑了白色的穿上，吹干了头发走出去。 沙发已经收拾过，脱下来的衣服都被好好地放起来，楼冠宁从电脑边起身，给他递上一杯水，顺势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也进了浴室。 叶秋端着水杯愣了会儿神，慢吞吞地走到电脑前，想随手看看网页，结果还不到半分钟就被一个qq弹窗打断了。 叶神：小楼啊哥平日对你不薄，做人要知恩图报啊。速度把叶秋从你们义斩公会里踢出来，哥在兴欣等得花都谢了。 叶秋立刻就黑线了。他无意窥探楼冠宁隐私，如果不是弹窗自己跳出来，他根本不会去点开楼冠宁和叶修的对话。再退一步讲，如果这对话的内容和自己完全无关，他也就装作没看见了。但眼下…… 斩楼兰：哥，我叶秋。我不打算去兴欣，荣耀就是随便玩玩，你害我被好几个大公会追杀还嫌不够么。 叶神：………………………………我勒个去小楼你驴我是吧？！ 斩楼兰：楼冠宁在洗澡，我用一下他的电脑。 叶神：……这不成，我得要验证信息。提问：叶秋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年级？ 斩楼兰：……你还有脸说？！你大冬天从外面攒了个雪球塞我被子里害我挨骂有意思么？！ 叶神：好吧，哥信了。你俩够甜的啊，同居了？ 斩楼兰：没有这回事。 叶神：那你这就是外宿！ 斩楼兰：成年人没这种说法。 叶神：啧啧，你愿意和谁交往哥不过问，不过小楼要是敢欺负你可千万告诉哥，哥分分钟帮你虐回来。 斩楼兰：游戏宅男，要你何用。 叶神：唉你这一木奉子打俩啊，小楼能比我强哪去。 斩楼兰：得了，没事别耗着了。 叶神：别介，哥关心你一下嘛。你和小楼的事，家里知道不？ 斩楼兰：没这个打算。 叶神：其实我觉得小楼还是不错的，门当户对，人也讨喜，比之前那个强多了。 斩楼兰：………………你怎么知道的？ 叶神：咳，你知道咱妈挺唠叨的，自从你把我邮箱给了她，她隔三差五就给我写邮件说点家长里短的。我觉着吧，反正二老都已经接受现实了，你要是带个靠谱男回去不也挺好么，改天去荷兰领个证不就结了。就你俩这家底，移民还不就是一挥手的事儿。 斩楼兰：你想太多了，我真没有这个打算。 叶神：咦？你该不会就是想和小楼随便玩玩吧？人家对你可挺上心的，前阵子还跟我这儿又赔罪又得瑟呢，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斩楼兰：他是直男。 叶神：人家现在不是了啊！ 斩楼兰：掰弯直男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叶神：………………………… 斩楼兰：你的小剑客呢，追到没？ 叶神：秋啊，这不好，你都学会捅刀子了。[/烟] 斩楼兰：所以说，这事儿你有什么立场来劝我？ 叶神：好吧我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回头是小楼来找我哭诉说你玩弄他一颗真心。 斩楼兰：我并没有玩弄他。 叶神：也是，这档子事也不好说是谁对不起谁。 斩楼兰：他快出来了，我下了，8。 叶神：诶诶，来兴欣呗，再考虑一下啊！ 斩楼兰：我新学一招你来试试？ 叶神：哟？ 斩楼兰：sb滚。 楼冠宁出来的时候，叶秋已经关掉了qq窗口，顺手也关了电脑，手上拿着个套子，微皱着眉冲他抱怨：“再不戴套就没有下次了。” 从善如流的人民币战士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这一次之后还有下一次和下下次。在床上的感觉果然还是比较好，做到最后叶秋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喘息，床单都几乎shi透，楼冠宁失神无力地趴在叶秋身上，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于是他也就没机会再去记起自己还没有处理完qq留言。与叶修的聊天记录里那一段陌生的对话，也还安静地躺在他的硬盘里。 这样的关系不着痕迹地维持下去。叶秋有时会觉得楼冠宁对自己太好，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又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他想或许是该适当退一步，给彼此都留些余地，或者索性把话说清楚会比较好。 可要怎么说？一见到楼冠宁和自己在一起那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就根本说不出口。 何况又不是真的没动心的。啊啊，说起来还是自己主动，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你偏偏，是个直男？ 在叶秋犹豫不决的这段时间里，荣耀职业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九赛季的决赛。 孙哲平早就去q市霸图的主场观战去了，楼冠宁自己也挺上心，一直追着直播看，偶尔也拉上叶秋一起。决赛那天两人约在一家西餐厅喝下午茶，说好要去楼冠宁那里看比赛，结果出门的时候迎面撞见个人，叶秋一见就愣了。 “呵，叶总。”那人说着，瞥了楼冠宁一眼。 楼冠宁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这男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虽然人模人样的，却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特别是他对叶秋说话的语气和看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却又透着一丝熟稔。 而叶秋的反应就更出乎他的意料。一向举止得体言行谨慎的叶家二少爷，面对着这个男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与楼冠宁拉开一点距离，身体僵硬地绷紧，话音都发虚：“怎么是你。” 男人笑：“偶遇。”眼神还一个劲地往楼冠宁那边瞟。 “有什么事？”叶秋生硬地问。 “偶遇嘛，能有什么事。叶总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叶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劳费心。我赶时间，告辞了。”说完拉着楼冠宁就走，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脊背都像石膏铸的，掐得楼冠宁胳膊直疼。 楼冠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那男人站在原地，对自己笑着点点头。 果然是不太对劲。 第九赛季收官之战，最终轮回卫冕成功。守在电视机前看完直播的楼冠宁替霸图惋惜之余，也有些担心孙哲平和张佳乐。这是第四个亚军了，未免太可惜。 但那终究是别人的私事。 晚上看完比赛，顺理成章又做了两次。做到一半叶秋有点走神，楼冠宁停下来说你是怎么了，自从见到那个人之后好像就一直心不在焉。这话说得叶秋当即就把他推到一边，一翻身骑到他身上，那笑容看得他浑身发毛。 很像叶修。他想，没敢说出口。 tbc 第十六章 16、幸福摩天轮 “天荒地老流连在摩天轮，在高处凝望世界流动，失落之处仍然会笑着哭，人间的跌荡默默迎送。” 孙哲平站在选手休息室门口，手放在口袋里捏着手机。他手指掌心都很少出汗，在握着鼠标敲击键盘的时候也不会打滑，此时手机的屏幕上却被他给蹭花了，滑得不行。 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在场馆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目光中，敲响了休息室的门。里面有个小年轻来开门，他脑子里飞快地想了一下，好像是叫秦牧云。 但是谁都与他无关。休息室里唯一与他有关的人刚刚换下了霸图的队服，收拾好了随身的背包，正在跟林敬言说话。 休息室里气氛有些微妙，孙哲平感受得到。毕竟在最后一刻与冠军失之交臂，正因为那么努力过了反而更加不甘，不管是老将还是新秀都会带一点情绪。譬如，事实上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张新杰也只是看着表没吭声。 而这时孙哲平敲门进来了，毫不迟疑地大踏步走到里面，张佳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乐乐，走了。”他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随随便便地说了句话。休息室里很安静，他一个人的话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敬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韩文清根本没回头，张新杰开始在心里读秒，一，二，三，四—— 第四秒，张佳乐转过身来，拉过孙哲平伸出的手，跟着他走了出去。 背影都默契。 孙哲平当年说要退役，张佳乐其实并不太反对。毕竟医院的诊断摆在这里，这要是再拦着他，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张佳乐是想要冠军，可也不是这么个要法，孙哲平私下里提起退役的事，他就说你好好去养伤，我等你回来。 谁想到孙哲平这小子嘴上不说，心里主意恁多，他拉了椅子坐下，说不是这样，我是想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两个字，张佳乐不是从来没想到过。在为数不多的争吵中，在双方家长的干预下，这两个字偶尔滑到嘴边，有一两次甚至说出了口，但统统被孙哲平随手一挥打落进角落。他一直坚定，对这段感情从未有过怀疑，以至于张佳乐太过依赖这种可靠的感觉，误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他们之间就算结束，也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所以他下意识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孙哲平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不顾张佳乐的反感，用力嘬了一口，又呼地一声吐出来。“治疗可能要花很多钱和时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没把握还能回来。” “那么你是觉得，不当职业选手，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张佳乐瞪着他，简直要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自己熟悉之极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退役，我一样可以留在k市陪着你，那没什么不可以。但是我是真的不想放弃荣耀，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好。”孙哲平说话也难得绕了弯子。 张佳乐开始烦躁起来，“废话，当然不能放弃了！” “我要离开k市甚至出国去治疗，那你怎么办？” 张佳乐眨眼，“什么怎么办？等你回来啊。” “你知道美国和我们这里有多久时差？知道异地恋是什么样？那样太辛苦，我都不忍心。” “那你就忍心甩了我？！” “我走之后，你如果愿意，和别人交往试试也不错。” “孙哲平你当我是什么人？！” “如果治疗有成效，我就再回来。” “回来个屁！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今天要是和我分手，你有种，就别指望我还能原谅你！”他几乎是把话喊出了口，说完之后直喘气。可孙哲平只是抬着眼平静地看着他，好像这样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 “乐乐，”他说，“你知道我爱你。” 张佳乐不知道。他曾经很笃定的事，如今却要动摇。如果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天底下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还是因为不够爱。 他生气地想。 “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在离开场馆的路上，张佳乐突然说。回忆都足够多，他其实很少停下来回想，总是急着往前走，疼痛虽然还在，却都被他甩在身后。 孙哲平哪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刚离开百花那阵子，我每天都过得要发疯。” 张佳乐低着头，眼前的水泥路都好像能照出影来，片段式的记忆不断闪回。百花的训练室，食堂，宿舍，那么多地方从前他和孙哲平一起呆过，练过配合分析过战术，吃饭的时候孙哲平会给他多夹蔬菜，还有对面那条街有好几间味道不错的小店。因为在一起时重叠的时空太多太满，离开后反差也就格外大，整个生活就像是被抽空了，一直与他并肩前行的脚印到此为止，他独自一人就像从未学会过走路。 可一切都还要继续，张佳乐和百花缭乱，在绚烂的百花光影中一往无前。很多时候他想起孙哲平，拉开抽屉就能找到落花狼藉的账号卡，与千万张账号卡都没有什么不同，安静地躺在抽屉底。 直到一年多后他才终于懂得，距离是怎样的概念。他甚至不得不承认孙哲平是对的，异地恋太辛苦而自己身上的担子又太重，分手后反而了无牵挂，心底的脆弱一早就被孙哲平击碎后无情地扫进垃圾桶，剩下的都是坚强。 那时候他对孙哲平回归职业联赛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那家伙一去就再无音信，他也彻底把回忆和落花狼藉都锁进抽屉里，然后一个人扛起百花走下去。 其实，已经不恨了。又或者，从没有真正恨过他。 “你做决定总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觉得分手是为我好，可你又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然后时隔这么多年，又突然跑回来说要复合。复合你妹啊，我这几年都白扎你小人了么。”脚边有颗小石子，张佳乐下意识地踢了一脚，石子骨碌着掉进旁边的下水道里。 孙哲平难得地愣了一下。 “可就连你独断专行这一点，我也很喜欢。”张佳乐终于笑了笑，仰起脸来看着他，“只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没法骗自己。” 孙哲平停住脚步。张佳乐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抓着头发问他怎么了。大约停顿了一秒钟，孙哲平不顾当街来来去去那么多路人，一把把他扯到怀里。 “你——作死啊！”张佳乐挣扎，这地方里场馆不远，决赛刚结束说不定还有很多观众流连在附近，这要是被认出来那明天就要上头条了。 但孙哲平异常强硬地收紧怀抱，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声音都带着笑：“你不是说，就算这样也喜欢我么？给点诚意啊。” 张佳乐僵了一会儿也就软下来，在路人要烧死人的视线中捧住孙哲平的脸，狠狠地吻下去。 管那么多呢，老子都等四年了。 第九赛季的夏休，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b市的夏天一如既往的难熬，所以当楼冠宁拿出两张欢乐谷的票时，叶秋特别鄙视地看着他：“你要是这么童心未泯，我们可以去东京的迪斯尼乐园。” 楼二少有点讨好意味地解释：“我听说本地小情侣都去欢乐谷……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嘛。” 叶秋一挑眉梢：“追求呢？” 楼冠宁暗自对他没有反驳“小情侣”这个说法感到高兴，最后费了一番口舌许诺了甜品和冷饮终于成功说服了叶秋陪自己去玩一下，第二天就这么去了。 叶秋远远看见过山车排队的学生情侣们就皱起眉，结果楼冠宁径直就拉着他过去排在队尾。那一刻楼冠宁发誓自己看见叶秋头顶浮起一大串“庶民の活动x10086”文字泡，好像长着周泽楷脸的黄少天。 这个比喻让他自己偷笑了一下。 “傻笑什么呢？”叶秋掏出墨镜来戴上，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楼冠宁老老实实地站在他旁边，游戏里呼风唤雨现实中挥金如土的少爷，在这种时候竟然服服帖帖地收起了张扬，这样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可事情就如此发生了，尽管偶尔他会忍不住想，在荣耀里被叶修虐菜，转头又要伺候叶二少，被这哥俩吃得死死的啊，难道就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 倒也不错。 一趟过山车坐下来，叶秋还算从容，楼冠宁自己先交待了，一出来就靠在长椅上深呼吸。 距离过山车出口太近，周围地上都不太干净。叶秋微微皱起眉，抬头瞧见不远处有卖饮料的，就主动提出去买点冷饮。 “冰激凌……”楼冠宁说话有气无力，眼神倒是忽然闪了一下，“芒果味。” 叶秋笑了笑。 小卖部的人还挺多，都是奔着冷饮去的，叶秋好不容易排到了，说了句“一份芝士一份芒果”，就听旁边有个男人几乎与自己同时开口：“我要一份芒果冰激凌一听可乐！” 店员拉开冷柜看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转过身来：“抱歉，芒果味只剩最后一份了。” 叶秋有些尴尬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就突然觉得有点眼熟。而对方也同时看过来，墨镜下的脸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叶叶叶叶——” 认出来了。叶秋忍不住叹口气，“我是叶秋。”顺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先生，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张佳乐整张脸凑过来，墨镜对判断稍有影响，但这张脸他太熟悉了，而且挑战赛决赛看台上偶遇的事他还记得。“原来是弟弟。怎么，你哥来了没？” 遇上荣耀职业选手，大概是叶秋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自从在网游里被霸气雄图带头截杀了几回，他再怎么不上心也会去网上了解下情况，这一搜不要紧，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爱恨情仇都搜出来了，闹半天叶修在荣耀圈里就是个t，而且怎么t不好呢偏偏是脸t——怎么就和他长了同一张脸呢？ 结果叶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店员已经把最后一份芒果味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商量好没有，谁要？” “让给他吧，我换成蓝莓的——还有一听可乐别忘了。”张佳乐特别顺手地勾住叶秋的脖子，冰激凌买好之后直接把他拐到旁边的小凉亭，打算吓孙哲平一跳。 “叶……秋？”没想到孙哲平反应特别快，“队长——小楼跟你一起么？” 等等，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是我？为什么又知道我和楼冠宁的事？ 事情很可疑，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他坐过山车有点晕，那边歇着呢。” 孙哲平当即拍板，“走着，瞧瞧去。” 然后难得的约会就变成了double date，楼冠宁好不容易从晕眩的痛苦中挣扎出来，还没来得及哀叹自己在叶秋面前丢脸，就发现事情已经向着自己始料未及的方向飞奔而去。 比如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孙哲平并排走在了一起，而张佳乐拉着叶秋不放问长问短说个不停？ “我说，冰激凌让给你了，等会儿陪我去pk吧？”张佳乐是个自来熟，况且面对这么一张脸也实在拉不开什么心理距离。 “芒果味是给楼冠宁买的，而且我也不会玩荣耀。”这种时候谎言是自我保护，叶秋对自己说，不然一定会被虐得很惨。隐约记得张佳乐是荣耀第一弹药专家……啧啧，自己还看过他写的教学攻略呢。 张佳乐没有放弃：“别客气嘛，我可以教你啊。” “多谢，不必了，找我哥玩比较有意思吧？” 张佳乐被呛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孪生兄弟，嘴炮技能点都加得够满啊。“叶修——啊哈哈他是手下败将嘛。” 叶秋微微偏过头，眉梢挑起一毫米，眼神中质询多余惊讶两个百分点，情绪表达得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张佳乐心里没来由地响起一首歌：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嘲讽又犀利…… 叶不知秋对百花缭乱打出了暴击，附加僵直和出血debuff，百花缭乱红血了。 “我说，队长，谁请客？”孙哲平喝完了可乐没话找话说。先前打赌先脱团的要请客，隔了一阵子差不多要忘记，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突然就想了起来。 义斩的人民币战士，那真是穷得只剩钱了，这种时候当然义不容辞：“我请，今晚去吃牛排。”说完又顿了顿，下巴抬一抬指着前面俩人，“不过在那之前，这个状况怎么处理？” 正说着，张佳乐生拉硬拽要让叶秋陪他去照大头贴。 “一起去。”孙哲平拍着楼冠宁后背，“合影。” “等、等一下，”叶秋赶紧说，“照片请不要上传到网络。” 张佳乐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放心，我就说这是叶修。” ——《内部消息：叶修、张佳乐、孙哲平、楼冠宁现身b市欢乐谷，双花组合亲密合影冰释前嫌！》 这是第二天的荣耀玩家论坛水区的热门贴，一百五十楼以后就被歪成了义斩土豪楼冠宁包养三位联盟大神的狗血戏码，甚至有人猜测张佳乐下个赛季将会转会义斩，当然这都是后话。 逛到傍晚，张佳乐指着摩天轮的入口，“我想坐这个。” 前辈你的少女心还好吗？！楼冠宁刚忍住内心吐槽，就见孙哲平特别自然地往前迈了一步，说：“好。” 反应未免太快，神色跃跃欲试未免太期待。 摩天轮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们。前脚孙哲平拉着张佳乐钻进去，后脚楼冠宁就不动声色地拖了叶秋的后腿，不得不等下一班。于是这场不约而同的约会，到这时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 座舱门一关，楼冠宁第一句话就问：“没事吧？” 叶秋轻咳了一下，“没事。” “张佳乐前辈……比较热情。”楼冠宁试图缓和下气氛，两人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都笑了。 “那就歇一歇吧。”楼冠宁坐到他旁边，“今天谢谢你陪我出来。” 这个措辞是不是有点太见外？他说出口就开始后悔，可转头一看，叶秋竟然在看手机短信。 有些不合时宜。 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之后叶秋收起了手机，弯起眼角笑了笑：“今天很开心。” 楼冠宁心里咯噔一下，这笑容浮于表面，不似往日真挚。 他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叶秋很快将视线投向窗外，慢慢转动的摩天轮将视野拉高，整个欢乐谷都在脚下。 “嘿，你还记得k市大观楼公园里的摩天轮么？”张佳乐趴在窗边上往下看，“我们当年去坐的时候还赶上故障，在上面困了一个小时才下来。” “我记得。”孙哲平的声音在他脑后，很平静。很多年前被困在座舱里悬在半空中的时候，他也是毫不慌张地坐在位子上等着，给张佳乐一个接一个地讲冻死人的笑话。 “乐乐，”身后的声音说，“我们结婚吧。” 张佳乐怔住，突然不敢回身。但玻璃窗的倒影隐约映出了人影，孙哲平单膝跪在座舱里，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停在自己身后。 摩天轮缓缓升至最高点。用那么一瞬间，张佳乐以为它又要停了，卡在最高最遥远的一点，要人提着心跳听天由命。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摩天轮匀速地转下去，他吞了吞口水，转过身。 是求婚的姿态，手里却托着一枚易拉罐环。 就是从之前张佳乐帮他买的那听可乐上拉下来的。 张佳乐好不容易咽回肚子里的心又蹦跶出来了：“我靠孙哲平你还能再偷懒一点吗！就算不是钻戒也得是个白金啊！你糊弄谁呢以为我不知道义斩的年薪——” “不是钱的问题，”孙哲平一把扯过他的左手，拉环很小只能戴在指腹上，“这个，再来一罐呢，是幸运环。” “你以为我没中过奖吗？！上周我吃泡面——” “我们结婚，”孙哲平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语速适中，没有特别的微笑，却说得近乎虔诚，“以后我的运气，都是你的。” 张佳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只好揉揉鼻子，哑着嗓子说了句“你不也没拿过冠军”。 孙哲平扣住他的手指，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挑战赛，冠军。” tbc 第十七章 上17、一步一生（上） “童年是谁伴我走，挽我的手，望我踏上天梯，不可退后。曾经期望着我，前程和恋爱，什么都拥有。” b市的夏天漫长，蝉鸣从一声到末声，总能拖得让人听觉都疲劳，纷纷熬不住期盼秋天。 秋天还没有来，职业联赛的夏休却已经走到了后半。在荣耀世界里叱咤风云的大神，线下都奉行低调做人的原则，就算是盛夏里的聚会也不约而同地装备上帽子墨镜甚至围巾口罩，因此当这么一群人出现在某饭店前台时，领班妹子简直以为自己遇上黑社会了。 哎呦喂，天子脚下皇城根，我可是纳税守法好良民，求放过！ 领班腹诽还没完，打头的人高马大的男人摘下墨镜看过来，特别言简意赅地丢过来俩字：“包厢。” 那眼神那气势那口吻活脱就是电视剧里的帮派大哥，领班登时腿肚子就是一软，哆嗦着问：“预订过……吗……” 男人多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考虑到眼神的杀伤力，又把墨镜给戴了回去，说：“姓王。” 荣耀职业选手，前三个赛季出道的如今都算得上是老一辈了。早几年瞧见黄金一代相互之间那么热络，有点眼红的张佳乐就提议搞了个“老三届”的联谊会，大家轮流做东，这次轮到微草的王杰希。 如今还留在赛场上打拼的已经不多，到场的数来数去也就十个人，还算上家住b市跑来凑热闹的方士谦。在人员上最大的话题，大概就是明明已经退了役，又从挑战赛里摸爬滚打一路杀了回来的叶修和魏琛。 “哎哟，这几位好生眼熟，一不留神还以为是霸图的内部聚餐呢。”叶修到得早，韩文清他们一进来就受到了垃圾话的迎接。 其实韩文清是和林敬言一起来的，在楼下凑巧碰上张佳乐和孙哲平，就一道上来了。 “幼稚。”韩文清特别不屑，坐到离叶修最远的位子去了。 “说好不带退役的玩呢？”张佳乐看见方士谦就毛了，下意识地往孙哲平那边靠。 治疗之神笑得特别纯良：“听说你要来，我特意拜托王队也让我来蹭个饭。” “你是听说我四亚了来道喜的吧！怕你啊来就来，还是老规矩，划拳喝可乐！” “可乐？”方士谦指了指旁边的红酒，“我可以陪你喝点别的。” “去去去我不和退役的一般见识。” 另一边叶修和孙哲平坐得近，抖了根烟递过去，“最近怎么样？” “戒了，”孙哲平把烟推回去，“挺好。” “前阵子在群里见到你们在欢乐谷的合影，”叶修吐了口烟，在烟灰缸边上弹了弹，歪过身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照片别乱贴，哥也要注意形象的。” “哟呵？”尾音带着点嘲讽，“就你这形象，比你弟差远了，幸亏小楼有品味，不然还真闹心。” “我靠人艰不拆啊！” 张佳乐还在跟王杰希和方士谦叫板。同样是第七赛季后退役，方士谦两冠在手，张佳乐可是在微草手上栽了两回，说是宿敌呢有点过，其实私下里也算是挺熟的，好久不见互飙垃圾话大概也算是相互问候的一种方式。孙哲平眼睛往旁边瞟，张佳乐一挑二不落下风，看样子暂时不用自己出手，就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叶修用手肘戳他，“复合副本通关了？” “嗯。” “啧，装什么酷，其实心里早就群魔乱舞了吧。”他哼了一声，咬住烟嘴嘬了一口。 “用词不当，是狂喜乱舞。”说到这儿孙哲平也绷不住了，自个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喝下去的茶水就呛了嗓子，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张佳乐正说聚餐之后要来一局呢，听见咳嗽声就转头在他背后糊 两把，动作特自然特顺手。方士谦觉得有点瞎，扭头就向王杰希求助，后者一本正经地说，就这么决定了，等会儿大家来打个友谊赛。 一张桌子就坐了这么十个人，杨聪目光扫了一圈，有点为难：“团战？缺个治疗啊。” “没事，”魏琛暗搓搓地笑起来，“让叶修来n_ai。” 然后就是一阵哄笑。叶修按熄了烟头敲桌子：“怎么着老魏你是要造反啊，在这儿编排哥呢？团战有本事别带治疗啊，老方你换个骑士号来！” “那就来嘛。”方士谦竟然点头，也不知是不是退役之后真去练了个骑士玩。 话题被带歪了，一群人竟然还挺认真地探讨起分组问题来。孙哲平懒得掺和，又想起点什么来，就往叶修那边凑凑，“我说你弟是不是来真的啊？” 叶修嘿嘿两声，“那得看小楼是不是来真的。” “他倒是挺认真，可我总觉得，”孙哲平顿了顿，在腹稿里换了个词，“两人不是一条心。” 叶修低头捏着打火机把玩，无意识地打着火，直到孙哲平都被张佳乐拉进b组了，才慢吞吞地说：“我也正打算去和叶秋聊聊天。年轻人呵，真不省心。” 和叶秋见面是在聚会的三天后。期间叶修也就是宅在酒店房间里抢boss捣鼓新战术远程遥控战队那帮新人做训练顺便调戏别人家的公会管理。因为宁死不肯用手机，还得劳烦叶二少上qq敲他，个别时候实在敲不动还得登录叶不知秋这个号去荣耀里抓人。叶秋随口抱怨一句，他就说我反正都在房间里，你随时有空敲门就行呗，约什么约嘛，搞得叶秋看着自己忙碌的时间表很心累。 三天后叶秋终于抽出空来，开车横跨了大半个城市，半路还遇上道路施工和事故追尾，比平时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泊车的时候叶秋就想，今天运气这么差，多半接下来的谈话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刚敲了门，手机就响起来。嚼着口香糖出来开门的叶修眼看着他把来电拒了，一脸低气压地走进来，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几上的赠饮就喝。 “套间？”一边喝一边看了眼房间，“你也终于知道要住得像样点了。” 叶修干笑着蹭过来，“我们老板帮我订的房间，哪知道这么高级，连烟都不能抽，一点着警报就响，只好去买口香糖。喏——这儿还有咖啡机呢，喝不喝？” 叶秋瞥了一眼，咖啡不是自己习惯的牌子，有点嫌弃，“还是喝水吧。” 坐定了就只剩下眼神交流。从遗传学角度来说就算是最ji,ng密的检测也分不清彼此，偏偏就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翘着腿陷在单人沙发里歪着头嚼口香糖，另一个双脚着地腰杆挺得笔直神情严整如临大敌。叶修支着脑袋看了他半天，其实什么有效信息都没看出来。他又不是江波涛，自从离家出走以来和叶秋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不忍心数，这么对视着你来我往的就只有混账哥哥和笨蛋弟弟这么两句而已。 “得了，还是直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二老又有什么吩咐？” “少臭美了，还真以为咱爸妈有多指望你？就算是在外面玩够了，收了心想回来，也差着十几年的道行呢，到时候你三十好几的高龄，再逼你出去读个学位么？” 叶修想了想，笑了，“有道理，太特么有道理了。你这样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回去了。”说着还伸手拍拍弟弟肩膀，“以后家里的担子可就靠你了，加油啊少年。” 原本是打算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么一拍叶秋整个人突然就软了，脊柱一节一节地塌下去，向后一仰就瘫倒在沙发靠垫里。叶修都愣了，手还放在他肩上，用力捏了捏，“怎么了这是？出事了？” “我早就猜到会变成这样，”叶秋的声音里透着疲惫，眉心不自觉地紧缩起来，“前阵子开了个家庭会议，结论是我要么娶妻生子，要么就得放弃继承权。” tbc 关于联盟前三个赛季出道的选手，大概是叫拓荒一代么？ 之前查了查出道纪录，到第九赛季的时候大概还剩下这么几个： 霸图：韩文清，张佳乐，林敬言 兴欣：叶修，魏琛 微草：王杰希，（方士谦←打酱油的） 百花：张伟 义斩：孙哲平 301：杨聪 凑够十个人正好来团战！有点想看叶神玩牧师和方神pk啊……【叶神：我们不带治疗玩！】 第十七章 下17、一步一生（下） “沿途就算跌要跌得好看，才能不自责报答别人厚望。然而谁明白我没你们所想的健壮，我很想找个人对我说别怯慌。” 叶修猛地站起来，在叶秋跟前转了几圈，“怎么会……放着你这么好的儿子不要？也没有逼我回家的打算啊……不对，难道说是叔叔家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叶秋点点头，“叶综，比我们小三岁，刚从美国毕业回来。” “那你怎么办？” “保留部分职位，但最终的继承权还是得让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叶综那小子可混得很，还特别小心眼，你要是在他手底下可没好果子吃。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在一块儿玩，他——” 叶秋苦笑着打断他：“得了吧，人家现在比你像样多了，虽然器量小这一点还是没有变。” “等等，等等，”叶修扶着额头，把额发往后捋了一把，“听你这意思，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然呢？娶个富家千金生个大胖小子，让爸妈开心？别开玩笑好么，你行你上。” 叶修正色：“臣妾做不到。” 叶秋笑了笑，微扬起头看着哥哥与自己九分相似的脸。是基因决定的吗？还是后天成长环境相似的缘故？但那都不重要。从很久以前发现彼此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性取向开始，就保持着从未言明的默契。 曾经惊惶过吗，彷徨过吗，自怨自艾过吗？这些年相隔两地音书无个，听说的那么一点消息都不够满足想象。可此时面对面，眼对眼，有些话大概不用说出口也会懂。 “那么，你可别低头。”叶修伸出手去揉了揉弟弟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哥在ji,ng神上支持你。” “拉拉队？”叶秋失笑，“也可以。”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你早就出柜了，爸妈之前也都放任不管，怎么突然要逼你放弃继承权？”叶修又开启了战术大师模式，无意识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玉溪来，刚要去摸打火机才反应过来，悻悻地收了手，只叼着烟嘴尝尝味道，“依我看你还不如把小楼带回家去让爸妈看看，不给你丢人，咱不娶白富美，钓个金龟婿也不错嘛。说不定爸妈一高兴，也就认了，你俩这也算强强结合，那不比叶综那小子强？” 叶秋摇着头，身子稍微从沙发里拔出来一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这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有关系。” 正说着话，原本被叶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叶修眼尖，瞥了一眼，瞧见发信人只有一个“赵”字。 而叶秋低头瞥了一眼，不自觉地皱了眉头，把手机翻了个个儿，屏幕朝下放在桌上。 “哟，”叶修嘴里叼着的烟随着他嘴唇的动作上下摆动起来，“和这个人有关系吧？” 叶秋的表情登时就有些难看。如果在平时叶修大概不会再追问下去，他知道以弟弟的工作性质，手机通讯录想必长得吓人，大部分人平日里根本就记不住，所以势必需要详细地备注上姓名和身份，像这样只写了个姓的，一定是很熟悉、绝对不会搞错的人。 不会是亲戚、世交或者好友，叶秋的反应过早地出卖了他。叶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概对上了号。 “秋啊，你的私事哥是不想过问，不过这个，”他手指在手机背后点了点，嗒嗒两声，“既然牵扯到继承权，就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吧？” 叶秋黑着脸僵了一会儿，视线在叶修脸以外的地方不断游移，最后落在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上。 “你猜的没错，他是我之前交往的人，分手已经一年多了。”把话说出来，整个人都像是吐出一口浊气。 叶修重新坐下来，手指装模作样式地夹着没点着的烟，“这事儿咱妈在邮件里跟我提过，据说你俩谈得挺久，分手的时候也闹得挺大，当时把妈都吓着了，还总担心你从此累不爱。嗯，让我猜猜，这是又来找你复合了？” 似乎是有意回避他的目光和问题，叶秋缓缓地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同时在和女人交往，两边都瞒着，直到有一回我在他家里被对方撞个正着。据说他们已经打算结婚了，我自然要和他分手，可那女人大概是不甘心，跑去公司大闹了一通……所以我才会离开s市，调到这边的分公司来。” “唔，这个影响不好啊，爸妈当时很不开心吧？” “原本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那之后也再没联系过，没想到他竟然也到b市来了。” 叶修用指尖捏了捏烟嘴，“所以说这人呢，怎么就总是自我膨胀，好像分手之后离了自己就不行，谈再多恋爱也忘不掉那个旧爱，真有自信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叶秋也不理会他的感慨，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截屏来，递给他看，“连这种事也做出来，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叶修双眼一亮眉梢一挑，倒是有些惊奇的意味，“哟呵，拿旧照片威胁你跟他复合？我便是不懂，你当初怎么看上他了。” “人难免有脑子被驴踢的时候，”涵养也难免有不够用的时候，叶秋提起这事来还不免恨声，“交往的时候也不算多用心，反倒是分手的时候闹得太大，那女人又咄咄逼人，当时真是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妈妈担心我因为此事受什么刺激，其实不是，他只是让我变得更清醒了。” “清醒什么，以后再不碰直男？”叶修轻笑两声，“小楼知道这事么？” “怎么可能。”虽然偶然撞见过一面。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现在不是我要如何处理的问题，”叶秋抬起视线来和他对视，“这件事，被爸妈知道了——你知道的，我那个秘书。所以爸爸才会生气，他觉得是我处事不当才会发生这种事。” “呵呵，恋爱嘛，使人盲目。”叶修交换了双腿的位置，“所以现在老头子派人去cha手了？嘿，那小子可有苦头吃了。” 叶秋没接话。事实上关于继承权，家里还没有下最后通牒，这件事如果处理得好，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是亲生儿子，从小听话乖巧又聪明，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剥夺他应有的权利。 只是…… “我忍不住在想，”一个与自己九分相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失神，“如果小楼知道这件事，会怎样？” 叶秋飞快地瞥了声音的主人一眼，用比之前更缓慢的声音道：“是啊，我……想都不敢想。” 说话间手机又响了。叶修刚想说那姓赵的小子追得还挺紧，就瞥见来电显示赫然是“妈妈”。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6节 看见这通电话叶秋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任由它响着，在叶修略带惊讶的注视中平静地放低视线，两人沉默着等待对方挂断，足足有二十秒。 “怎么回事？”铃声刚止住，叶修就往前凑了凑，生怕弟弟逃避问题似的，“你跟家里吵架了？” “我从来不和他们吵，跟你不一样。”叶秋像是要微笑，可面部肌r_ou_发紧，最终只是动了动嘴角，“我只是有点累了，想从那个窒息的地方出来喘口气。哥哥，你还记得那个被我藏在床底下的秘密么？” 声音微冷，叶修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叶秋偷偷打包的行李，后来却成了自己仅有的行囊，那里面有些东西，直到离开嘉世搬进兴欣，他都没有丢弃过。 “时隔十年的离家出走？有这个必要？”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孩子，偶尔也有想叛逆的时候。” “骗谁呢，你一直很叛逆好么。” “呵呵，比不上你。” “那么，打算去哪里？——我先说好，兴欣可不行。” “真是绝情的哥哥啊，幸亏没指望你。”叶秋笑了笑，把因太热而解开的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后一颗，弯腰拿起随身的公文包，把手机放回到包里，在叶修面前站得笔直。 “再会。”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叶修的视线停留在房门上，愣了半晌，伸手摸出打火机，把叼了许久的香烟点上。刚刚吸了一口，室内的火警报警器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啧……”他按熄了烟，悻悻地去找口香糖，“真是个犟脾气。” tbc 第十八章 18、纸箱国 “总可以赠你很多纸箱，很多纸箱，铺满了地上。围住世上的美满与善良，在原地立国，共你分享。 同林做对鸳鸯，笑着世间，遗漏几多真相。得几个箱，不等於有人可剥夺我，寻开心的方向。” 自高中毕业以来，楼冠宁就没谈过这么过山车的恋爱。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中学生才会动辄闹脾气，不理人，玩失踪，一下说分手一下又和好。年轻时候管这个叫轰轰烈烈，如今看来根本就是闲着没事瞎折腾，特幼稚。如今这个年纪了，恋爱就是要踏踏实实地谈才对嘛。 可叶秋偏偏不。 其实他也不知道叶秋是怎么想的。但最近联系明显少了，已经有一周多没见过面，这两天里甚至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他放心不下于是跑去家里找，结果管家说二少爷已经三天没回来住了。 这是要人间蒸发？楼冠宁想想就焦躁起来，要不是考虑到可能会给对方带来麻烦，他早就直接去公司拿人了。不管是什么缘故，总该给个话吧？ 然而在从叶秋的别墅往自己家开的路上，眼看快到了，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本市座机，楼冠宁担心叶秋的状况，不敢不接，按了免提放在一边。 “喂？”音色特别熟悉。 楼冠宁单手扣着方向盘，抓起电话来劈头盖脸就说：“叶秋你别玩失踪啊！有什么事好好说行不行，这两天我提心吊胆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下半辈子你养我啊？” 结果那边声音一滞，然后懒慢地说：“以兴欣的收入来说，我还真养不起你啊，小楼。” 楼冠宁一愣，差点怒摔手机，“我靠叶神你玩我呢！” “没玩你，正经事。” 能有什么正经事！“不管是材料还是公会还是野图boss，暂时都不要来找我好吗，我这两天什么都不想管，爱谁谁！” “哦——”叶修拖了个长音，“那叶秋的事你也不想知道了？” “诶——不是——等等——”打方向盘的时候有点手滑，幸亏这条路上没什么车，“叶秋怎么了？我现在都联系不上他。” “他啊……出了点状况。”对方越是着急，叶修越是不慌不忙，他甚至想象得出那边的楼冠宁握着手机的掌心微微出汗，就像在比赛决胜关头握着打滑的鼠标，紧张而惶恐得难以自持，“没跟你联系？嗯，那八成是打算先斩后奏了。” “叶神！说人话好么？！” 优哉悠哉地靠在酒店沙发里的叶修，不厚道地对着听筒笑了起来，“你做好心理准备啊，那孩子从小就这样，看着特听话，其实骨子里叛逆着呢，还是个驴脾气，犟起来谁都拉不回来。” 还有一个街区，楼冠宁觉得自己的自控力大有进步，竟然还能分得清离合和刹车。 耳边那个与恋人九分相像的声音还不紧不慢地说：“他对外人倒是彬彬有礼得很，关上门来特别闹心。我跟你说啊，十二岁那年他趁我不注意——” “叶修，”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直呼大神名讳，语气也沉了下来，冷静得不像是自己，“我真的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结果人家大神还笑了一声，不是惯常的嘲讽，反而更像是叶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得他头皮发麻。“我没有开玩笑，”叶修说，“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厉害，总是爱逞强，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楼冠宁的思路一个急停。从未从叶修口中听过这种话，情真意切得让人陌生，以至于他都来不及咀嚼，下意识地就打了方向盘，车子走了个歪歪扭扭的弧线拐过最后一个路口，然后一脚刹车踩到底，身体带着惯性前倾，手机从掌中滑出来落在脚下。 家门前有辆车。他停在那辆车后面。车的主人靠在车门上抽着半支烟，领带被扯开来随手搭在脖子上，衬衫扣子松了三颗，露出微敞的锁骨，连带着颈部的线条和半仰的下巴，侧脸很好看。 大概是刹车的声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从薄唇里吐出一口蓬松的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转过头递来一个有些疲惫的眼神，和嘴角微末的笑意。 “我离家出走了。”叶秋把烟掐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最后一口吸得深了，忍不住咳嗽两声，果然还是不大习惯。 楼冠宁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他。幸亏是敞篷车，视线都通畅无阻。 叶秋缓步走来，把手搭在车门上，把脸探进来。 “可以收留我吗？”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过山车？ 楼冠宁并不喜欢，他坐下来腿脚发软头脑发晕，只想躺在草坪上装死。 可有这么一瞬间他由衷地庆幸，至少自己这一班车还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大起大落也不要紧，只要他还有机会。 所以他伸长手臂勾住叶秋的后颈，旁若无人地亲吻他带着些许烟味的嘴唇。 “等你很久了。” 叶秋的行李只有一个小箱，也并不是第一次造访，可楼冠宁花了几乎一晚上的时间收拾屋子甚至亲自下厨做了饭菜，端上桌来的时候叶秋都有些惊讶。 “你会做饭？”一边说一边小心地夹了一块带鱼，“居然还能吃。” 楼冠宁在餐桌对面坐下，自己也尝了一口，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盐没有放多，也没有炸过头。以这顿饭作为同居生活的开始，至少可以打六十五分。既然如此，似乎也就没有必要特别向他说明这是自己第一次做饭给别人吃。把叶秋关在厨房外的时候他偷偷用手机查了食谱，每一步都做得很用心，总算没有白费，那些好久不能发挥作用的高档厨具大概也可以瞑目了。 吃完饭叶秋主动刷碗，楼冠宁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一张傻笑的脸实在太抢眼，叶秋不得不强迫自己低下头，可脑后灼热的视线还是烧得他耳朵发热。这种时候才真正有了在一起的实感，飘在云上的恋爱也有落地生根的一天，就算无需c,ao心柴米油盐，可他们依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两种生活如今要交叠在一起，会变成怎样的结果谁也无从知晓，但至少彼此的关系不再依靠一部手机来维持。 这总该算是在交往了吧。叶秋看着手中的盘子愣了一下。好像从未认真定义过这层关系，或许是自己一直在逃避，觉得只要不太投入就不会受到伤害，就可以轻易地抛弃或被抛弃，不用经历血r_ou_分离的痛苦。 可这个男人还是一步步地跟了上来，贴得太紧，不给自己留下一点回转的余地，那么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恋人的位置上，理所当然地施与和索取，把自己小心安置的疏离都踹翻在地。 啊啊，就像现在这样，从背后抱上来，手臂在胸前收紧，下巴舒适地放在颈窝里，嘴唇蹭着脸颊。 “一起洗澡吧。”声音中带着一点点央求的味道，像个撒娇的小孩。 叶秋放下最后一个盘子，shi漉漉而冰冷的手按住了他。 明明想过要拒绝，说出口都变成了纵容。 主卧的浴室里，除了淋浴间之外还有一个足够两个男人一起泡澡的浴缸。热水包裹下叶秋身体里的疲惫都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楼冠宁在他身后给他洗头发，动作如他猜想中那样笨拙，偶尔会把泡沫jian得到处都是，但叶秋还是决定原谅他，因为他很开心，他的胸口贴到自己后心的时候就能感受得到。 “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离家出走？”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这句话。两人都洗干净之后泡在清澈的热水里，身后那具身体格外的温暖。 楼冠宁从背后抱着他，很老实，“你想说的话，我会听。” “如果我不说呢？” “反正你人都在这里了，其实我不太在意别的。要不要告诉我，你自己判断就好。” “是不是叶修跟你说了些什么？” 楼冠宁笑了，“他说你叛逆期到了。”至于那句好像嫁女儿一般的台词，他决定偷偷藏起来，半夜里可以拿出来陶醉。 叶秋把脸埋进水里吐了吐泡泡，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手捂住了脸。 “对不起……我很自私，所以暂时不想说。” “没关系，我只要这样就开心得不得了了。”楼冠宁从后面扳过他的脸，唇齿交融地亲吻。 叶秋闭上眼。 “之前你说我不够喜欢你，所以我改了。”楼冠宁特别认真地看着他，可距离太近反而无法聚焦，“再给我个机会？” 赤裸着浸在热水中的身体，相互接触的面积太大，一个深吻后叶秋就能感觉到身后的变化，他找不到理由拒绝。 不想拒绝。 或许并没有完美的开始，但这个人已经足够努力，给予的那么多，相互宠溺的感觉又这么好，他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何况原本就是他先动了心。 “我爱你，”楼冠宁把嘴唇凑到他耳边，被热气包裹的声音在舌尖轻轻弹跳，他听来却如同炸雷，“叶秋，你要不要我？” 情话到此为止。余下的，都可以用身体作答。 当晚在浴缸里做了一次，又在床上折腾到两人都脱力。叶秋很快就睡过去，楼冠宁却因为过度兴奋而睡不着，就扯开被子给他盖上，自己轻手轻脚地起来打开了电脑。 比起事后烟，事后的竞技场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楼一夜这个账号还停留在五十级，但以他的实力开了修正打普通玩家也都是虐菜，赢了两盘之后觉得无趣，想去qq上敲孙哲平，结果扫到叶修的名字时就改了主意。 还是跟大神汇报一声吧。这样想着，就点开了聊天窗口。 已经有一阵子没和叶修单独在qq上私聊过，窗口打开后显示出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只扫了一眼，就觉得不对。 自己什么时候对大神说过“sb滚”吗？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心里一紧，点开消息记录，往上拉直到出现答案。 ——哥，我叶秋。 叶秋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酣，露在被子外的脖子上还留着吻痕，被他着意种在了显眼的位置，就好像是给这个人下的烙印，走到哪里都是属于自己的。 然而那样英挺的脸孔，温润的笑容，一次次越过的藩篱，冷淡背后的温存，被情欲侵染的身体，甚至是那些言不由衷，在自己之前，也曾属于别人。 楼冠宁用手指轻轻地拨弄着他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浸shi后还没有干透，带着一点缱绻的潮shi和温柔的弧度蜷在他指尖。 一切都很好，心里的疼痛也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秒。他删掉了聊天记录，关掉电脑躺回床上，把睡熟的人圈进怀里。 “叶秋，”他声音不大，不远不近地浮在半空，“你爱我吗？” 睡得迷迷糊糊的叶秋似乎听见了，手臂动了动，哼唧着点点头，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楼冠宁不甘心地捧了他的脸，顶着他的鼻子尖，把人给弄醒了。“我听不清，再说一遍——你爱我吗？” 叶秋半睁开眼，在昏暗中摸索着找到了他的嘴唇，亲了一口，然后挑起唇角微笑。 “我爱死你了，快睡觉。” ——我没有这个打算。 楼冠宁知道这是真的。 ——我爱死你了。 幸好这也是真的。 tbc 第十九章 19、爱不释手 “常在我的世界和你手牵手，谁又会知我们有多久，谁亦明白火花终有日耗尽，但为何霎眼停了手。” 这一个夏休的结束，大概可以算作新生活的开始。对彼此而言都有些陌生，两个自我惯了的少爷就像海胆和河豚，要一根根收起坚硬的刺才能共存。早餐煎蛋一个要溏心一个要熟透，吃饺子一个蘸酱油一个蘸醋，到晚上还会为袜子能不能和内裤进洗衣机而吵上一架，就像世间所有刚刚开始共同生活的情侣，磨合期对彼此都很嫌弃。 所幸爱情这件事太神奇，能让从来没受过委屈的人为对方低头，也能让从来不擅长家事的人学会照顾人。 当楼冠宁第一次从外面回来吃上了现成的热乎饭菜时，他罔顾满桌的食物径直扑向叶秋打算先吃掉这一个，结果被叶秋一脚踹到饭桌上，感激涕零地把炒得太碎的ji蛋和打翻了盐罐的扁豆吃得干干净净。 已经没有遗憾了，基本上。当然厨艺有待提高生活习惯也有待同调，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每一天早晨，都有人带着低气压按掉闹钟转头叫自己起床。并不是很有耐心，如果失败就会变成两人双双躺回去睡过头，你的手搭在我的肩，我的腿缠着你的腿。九点钟如果楼冠宁还没有出现在义斩，孙哲平就会打电话来，从手机到座机，堪称夺命连环催。这时忍无可忍的叶秋就会把楼冠宁拖去洗漱，然后自己开车送他过去。 既然是离家出走，自然也不必再去公司露面。叶秋完全闲下来之后偶尔会登录叶不知秋这个号，做任务下副本打发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脸t的效力过了，组队还挺顺利，一起下本的人对他特别热情，搞得他倒有些纳闷。直到碰见第十区义斩公会的会长，被对方下意识地刷了一屏幕的省略号。 叶秋就问怎么回事。 对方做了个把手举过头顶的动作。叶秋想了想，才终于调整视角，看到了叶不知秋头顶上的称号。 【义斩公会】秋壕无犯。 ——这个土豪是我的，谁都不许碰！眼前不禁浮现楼冠宁贼兮兮的笑脸。 他终于明白为啥组队的时候总有人叫唤着土豪和我做朋友了。根本就是适得其反好吗。 当晚他就把楼冠宁当boss给办了。第一次用后面特别不习惯，楼冠宁抱怨了一整天，在训练的时候特意去找了个腰枕，结果孙哲平特别犀利地看了他一眼。 “被上了？”他笑着递上一罐可乐，“习惯就好。” 楼冠宁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难道你也……？” 孙哲平摸摸下巴，“偶尔吧。哄他开心，没什么不好。” 这一刻楼冠宁终于理解了联盟年度最佳男友这称号的意义。这么个人形自走男友力发生器就摆在自己跟前，他压力有点大。 同居生活幸福美好，以至于两人都忘记了离家出走这回事。名不正言不顺如同私奔，迟早有打回原形的那么一天，在那之前的时间，多少都不嫌多。 直到某一天晚上，楼冠宁接到家里的电话。 他给叶秋打了个招呼，站到阳台上去了。来电的是刚从国外度假回来的母亲，开门见山地要他去见个姑娘。 “你要搞什么游戏俱乐部，我们不拦着，但家里有事要你去做的，你也就别推辞。” “妈——” “总之先见了再说。” 楼冠宁莫名焦躁起来。他虽然不介意去应付一下，但眼下和叶秋住在一起，这事难免瞒不过，他实在不想让叶秋伤心。 “我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好歹给我点时间了解一下吧？” “见面不就是让你们互相了解的？总之就这周六下午，地点你定，现在就告诉我，我好回复人家。” 母亲的个性他是了解的，硬扛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先服个软，反正见过面之后再说不合适也不迟。想到这里他就报了个咖啡馆的地址，这家店是钟少开着玩的，算是个人兴趣，离这里也不远，如果叶秋真的为这事不开心，至少钟少还可以做个见证，他楼冠宁真的心无旁骛一颗红心向叶秋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他挂了电话惴惴不安地回到客厅，叶秋看完了天气预报，说我们周末去看个展览吧。 楼冠宁愣了一下，心道不好这么快就要露馅，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找借口搪塞过去？ 手心开始出汗时，只见叶秋随手翻了翻手机，又说：“不过我这周六下午有约，我们周日去吧。” 呼——楼冠宁松了口气。 他把脸转开的时候，叶秋的目光也不易察觉地一闪。 谎言与欺骗，都太危险。 之后的几天，楼冠宁心怀鬼胎心绪不宁，自然也就察觉不到叶秋有什么异常。直到周六出门前，叶秋换好衣服，站在门口明明要走，却又迟迟迈不开步子。 楼冠宁走过去问怎么了，被叶秋按到门上一通强吻，亲到差不多都快站起来，楼冠宁内心纠结着这是要来一发再走么，结果他突然狠狠地放了手。 “我走了，晚饭不回来吃。” 关门的声音有点响，楼冠宁缩了缩脖子，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还有件麻烦的事在等着自己。 相亲啊，相亲。就算是土豪也逃不过亲娘的一声吼，逃不脱宅男的宿命。 速战速决吧，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本少爷什么阵仗没经历过还怕这个，万军从中取boss仇恨如探囊取物……啊不那是叶神，但我也不差啊，要对自己有信心。 到了约好的咖啡馆，人不多，钟少正巧不在吧台，他也懒得打招呼了，四下张望着找人。 结果不远处就有个姑娘朝他挥了挥手。 “唐小姐？”楼冠宁欣欣然走过去，“这么巧，怎么没回h市？” 唐柔今天穿得挺讲究，头发也打理过，上了淡妆，和平时素颜的网吧小妹自然不同，在这么个咖啡馆里也挺亮眼的。她看见楼冠宁，笑得特别有深意。“家里有点事，请了两天假。” 楼冠宁点点头，视线还在四下里转悠，没瞧见有单独来的适婚女青年，正纳闷呢，就听唐柔又说：“别找了，我就是你要见的人。” 楼冠宁心里咯噔一下，登时腿一软就坐在了沙发上，惶惑地看着唐柔，心想不是吧这唱哪出，唐大小姐看得上我？私下里pk还输过她呢，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 这副样子还挺有趣，唐柔在心里笑了笑，招呼服务生点单。 “楼队你别紧张，我也是应酬，大家彼此彼此。” 呼——这算是舒了口气。唐大小姐那是什么人，新赛季最佳新人有力竞争者，叶神亲手教出来的战斗法师，这要是被叶神知道了不得砍死我…… “我早就知道是你，原本不想来，但是叶修拜托我，也不好拒绝。” “……叶神？”楼冠宁再次被雷劈，哪有队长劝自家选手来和亲弟弟的男朋友相亲的？战术大师的思维回路果然不同于常人。他抓起手边的冰柠檬水一口灌下去，压惊。 唐柔吃着抹茶慕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慢悠悠地吊着他的好奇心。 “我知道你和叶——叶秋在交往，叶修说你们眼下正在同居中。”唐柔漫不经心地说，其实并不很愿意来做这种差使，特别是在队友们积极备战即将到来的新赛季的时候，知心姐姐之类的事更适合交给苏沐橙，自己嘛，都已经习惯用战矛说话了。 楼冠宁扶额：“是，我这趟出来都提心吊胆的，所以唐小姐能不能直说？” “好，”唐柔卖关子也够本了，本着节约时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决定放他一马，“叶修听说这事之后说迟早有这么一天，碰上熟人算你运气好，有第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这次是相亲下次说不定就逼婚了，你该不会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这么简单吧？” 楼冠宁皱起眉，“能熬到现在我已经觉得是九九八十一难了，好好谈恋爱不行么。” 唐柔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叶修的意思我大概明白，抱着只要两人相亲相爱就万事大吉这样轻松的想法，大概走不了太远就会发现自己寸步难行吧。毕竟，你们这不是普通的恋爱。” 如果说唐柔有什么缺点——在面对熟人的时候她实在是太直接了，就连这种场合都不留情面。楼冠宁面子上挂不住，正好服务生来上咖啡，他接过来就喝，一下子烫了舌头，有苦难言地闭了嘴。 “简单地来说……你有出柜的觉悟吗？啊，别说你不是gay这种话，双x_i,ng恋也是弱势群体。这件事你家里还不知道，你有过计划吗？还是说，如果家里反对的话，你就放弃叶秋去结婚生子呢？而与此同时，你有没有考虑过，叶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你在一起的？他所要的是一时的激情还是别的什么？” 楼冠宁叹了口气，心说我每天都担心叶秋分分钟要和我分手，能走到出柜那一步我都要乐得合不拢嘴了。但又不得不承认唐柔说得有道理，自己或许的确是停在了这一步就没有再做过进一步的考量，为了这份感情究竟会如何发展，他自己也不知道。 “话呢，我就算是带到了。”唐柔笑着挑开挡住视线的一缕额发，“果果托我给你带了点特产，她没明说但我猜是想就赞助的事向你取经的意思。”说着从旁边提过一个纸袋放到楼冠宁那边，“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不过有机会的话还请多关照了。” “这当然，稀有材料方面还要请叶神高抬贵手。” 结果话题还是回到荣耀上，心不在焉地闲扯了一阵，随后唐柔表示自己还有事，准备告辞。 楼冠宁签了单，“不如我送你？” “这就不用了，司机在外面等我。” 两人前后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 叶秋从进门来就没开过口，抿着嘴唇像个木头人。 这里没有全封闭的包间，只有用围帘拉起来的小隔断，桌子还算宽，隔开面对面的两人，距离够大了。 为了稍微分散注意力喝了口柠檬水，味道却糟得像汽油。 他当然知道原因。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三十岁上下，在夏天依然一丝不苟地上发胶打领带，斯斯文文地戴着眼镜，坐下来时双手相触放在膝盖上，看过来的目光却炽热露骨。 其实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叶秋心里清楚得很。他手放在桌面以下，握着手机。手机里有一条编辑好的短信，只要点击发送，很快就会有人来替他处理这个人所带来的一切问题。可他迟迟没有按下去，并不是出于什么摇摆不定瞻前顾后的犹豫，他只是想再等等，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看清眼前这个男人，向自己确认过去那些曾经存在过的名为爱的情绪早就消失殆尽，如今他坐在自己面前，却只恨自己当初没能早些醒悟，连累青春虚耗。 对方说了什么，根本没有去听。听了又能如何呢，无非是用故作温柔的语气恳求自己回来。 都已经走了这么远，把彼此都看得太清楚，还谈什么回头。 所以，差不多了吧。他在桌子的遮挡下打开手机，解锁屏幕，准备把那条短信发送出去。 “你在做什么？”有带着熟悉气息的y影笼罩过来，手机被轻易地抽走，有没有发送成功他根本来不及确认，就被对方轻易地关了机。 “你应该还记得，照片还在我手上。”男人的声音冷了，不复片刻前的温存。 叶秋定了定神，挑起一抹冷笑，“那你也该知道，这种事只要我想解决，就一定能解决。” “叶总好大的口气。” 若是在从前，叶秋大概真的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没有面对过去那个失败的自己的勇气，觉得自己怎会愚蠢至此。但如今他竟也能在不堪回首的往事面前站得笔直，面对面地看着他，笑得很平静，近乎无耻地讲了句冷笑话： “那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都有好好刷牙。” 男人还愣着没反应过来，叶秋转身就走。叶家的人就在咖啡馆外待命，短信发不出去他还可以自己去叫人进来，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放这个人走，这才是他勉为其难答应见面的根本目的。 他掀开天鹅绒的帘子，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攥住了手臂。 “叶秋！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逃避？叶秋眼皮一跳，甩开他的手转回来，“真可笑，你才是应该清醒一下。” “你是爱我的。”男人咬牙切齿。 “真是好伟大的错觉，赵先生，要我介绍心理医生给你么？”冥顽不灵。叶秋在心里叹气，心想这人该不会想在公共场合动粗吧，幸好挑了熟人开的咖啡馆，有什么事总不会闹得太大。 “你敢不敢看着我——” “放手，”叶秋目光微冷，径直看进他的眼睛，“你给我听清楚，我们之间早就玩完了，过去的事揪着不放有什么意思？我心里真正在乎什么人我自己清楚，真抱歉那绝不是你。” “你——” “够了吧？！”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人用力拉开了天鹅绒的帘子，带着愠怒。 叶秋直觉以为是守在外面的人终于来了，一面松了口气一面转过身去，正对上楼冠宁生气的脸。 楼冠宁生气的时候与平时很不一样。平日里介于懒散与随性之间，自然卷的头发不服帖地恣意张扬，却不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此时他看起来就像是头发怒的狮子，所有情绪一致对外刺得人皮肤发痛，眉心微微皱起，眼底有被点燃的怒意。 他很少发火，但一旦动怒便不知收敛。叶秋一怔，他的视线却已经扫了过去，定定地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叶秋再往别处看，刚才的动静外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好在人的确不多，离得又远，此时站在附近的就只有一个不知所措的服务生，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真是无巧不成书。唐柔意识到事情不对时再想避开已经晚了，叶秋的目光看过来，她就算想装作无知路人也是徒劳，叶秋无疑已经猜到了情况，百口莫辩。 但这不是重点。 楼冠宁还记得眼前的男人，和叶秋一起的时候和他打了个照面，那之后叶秋就一直不太对劲。他当然会记得。 “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了？”他不耐烦地看着对方，没有去拉叶秋，三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保持着稳定的三角。 男人看看他，又看了看叶秋，移回视线时明显地带了敌意，“这里不关你的事。” “那还真是不巧，我还没有大度到这种地步。” “你才认识他多久，半年，一年？他过去的事你又知道些什么——” 楼冠宁冷笑，“我管你们过去有什么事，他现在和我在一起。我劝你放老实点，趁早死了这条心——真难看。” “你说什么？！”男人抬手就是一拳，他已经忍了够久，拳风直扑向楼冠宁。 在场的人来不及反应，叶秋倒吸一口冷气，却见楼冠宁侧身一闪，身子一拧，抓住男人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人狠狠地掼在了对面的桌子上。 哐啷一声巨响，唐柔在旁边都是一抖，心想这该不是要出事吧，赶紧凑上去一看，还好，只是摔晕乎了，看来是没有大碍。 “呼……”楼冠宁也吐了口气，幸亏当年练过几年柔道。 这一出变故动静太大，很快从外面冲进来好几个身材彪悍的男人，大概是叶家的保镖，上来就把那男人制住了。跟在后面的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走到叶秋身边，低声问他有没有受伤。 原本待在后台的钟少也被惊动，匆匆忙忙赶过来，看了一眼就捂住脸，心说你们这帮家伙就会给我找麻烦。 “少爷，我们走吧。” 叶秋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刚走出两步，就被楼冠宁扣住了手腕。这时候那只发怒的狮子已经收起了爪牙，又变得像只小狗一样温顺。 叶秋反手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时间到了，”他声音发涩，“我总不能一直不回家。过两天我会联络你。” 然后他放开手，跟着一众保安离开。那秘书模样的中年人留在最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楼冠宁。 “楼先生，”轻易地报出了名字，看来是早就调查过，“少爷这几日承蒙您照顾，不过以后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什么意思？”楼冠宁嗅到不安定的味道。 “我们董事长的意思是，少爷如果不想放弃继承权，也不肯娶妻生子，就得去国外呆上一阵子，正好帮公司拓宽海外市场。” “……继承权？”这事可从未听叶秋提过。 “您知道的，像少爷这样的人，在国内还是有些不方便。”他说得隐晦，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不紧不慢，“让他去国外，环境也好些。这已经是对少爷最大程度的保护了。” “如果他不去，就要放弃继承权么？”楼冠宁大致听明白了，心想不愧是叶修，坏事这么快就应验。 秘书弓着身子点头，“您能理解就最好了，这也是为少爷着想。” “那他……他同意了？” 叶秋已经走出了大门，秘书还是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才说：“本来也没想到这么顺利，不过少爷愿意跟我们回去，大概就是答应了。跟您说这些话，是我们夫人的意思，其实夫人并不反对二位交往，只是少爷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也就只能尊重他的意愿。” 楼冠宁心说这算什么尊重，分明是逼他不得不选择。只是在这样的权衡中似乎是自己输了，突如其来，毫无征兆，明明在出门之前还甜腻得像一块放多了糖的芝士蛋糕，转眼怎么就这样走了，连一句解释都要无限延期。 好不容易握紧的手，霎时就要分手。 秘书向他笑了笑，转身告辞。 然而咖啡馆的门霍然洞开，叶秋不顾身后保镖的阻拦大步冲了回来，板着一张冷峻的脸，嘴角都封死，磕碰桌椅响了一路，最后走到楼冠宁面前，扯过他的领子凑到他耳边，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他说，等我。 tbc 第二十章 20、我信的故事 “我信我爱你的这件事，大件事。若件件大事亦会被怀疑，我也试，我会试试过试到你肯讲愿意。” 叶秋回到久别的住处，父亲坐在客厅宽敞的沙发上看着报纸等他。秘书不声不响地走开，留下父子俩，叶秋坐到父亲对面的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 “爸爸，我回来了。” “嗯，”这篇社论还没有看完，视线没有丝毫偏移，“那个人的事，不需要你再过问了，小曹他们自然会处理好。” “是。” “那么，已经决定了？” “……是，我会去纽约，公司里的事也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日后你会明白。”说着终于把报纸放到一边，摘下老花镜抬眼看向儿子，“出去之后你也能比较顺心，只要别太离谱，私事我不会过问。” 这大概可以算作一场交易，有得有失，谁都不是赢家。叶秋默不做声，两眼放空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好了，你休息吧，我还要赶飞机。”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年届六十的男人不再有挺拔的脊背，鬓角几乎全白了，只是一股子严厉的气场支撑着，在他的领域内无人造次。 叶秋的视线略一停留，父亲突然转回身来，眼神意味深长，“既然要走，你现在交往的那个人，就不必再见面了吧。” 一瞬间的晴天霹雳，叶秋一个愣神，父亲已经走出了视野。 第二天，早晨八点，楼冠宁把车停在义斩俱乐部院子里，踩着咚咚咚的节奏上楼。 作为一个纯凭兴趣组建的战队，义斩训练的作息并不十分严格，新赛季又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周日的早晨着实没有什么人。整个上午他独自做完了训练任务，中午在餐厅撞见了来吃饭的孙哲平。 “哟，队长，”孙哲平端着盘子坐到他对面，“熬夜了？熊猫似的。” “啊？……啊。”他愣了一时才反应过来，也不解释，埋头吃饭。 孙哲平不多事，随便找了些话题闲扯过去。 快吃完时楼冠宁手机响了，迟疑了一下也就没有回避。 “是我，”那头叶秋声音很轻，“不太方便讲话，能听见吗？” 楼冠宁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对不起，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是我的问题。我离家的时候事情还没定下来，如今确定了，所以我想应该要正式地告诉你。” 孙哲平起身去买饮料，楼冠宁盯着盘子里最后几粒米，“我在听。” “过几天我就要去纽约了，大概会在那边呆一段时间。” “多久？” 叶秋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紧张，像是能捏出一把汗来，“初步来看……两三年吧。” 没有理由。楼冠宁攥紧拳头。虽然大致的事已经从曹秘书口中听说，但他以为叶秋会亲口向自己解释清楚。家里的决定，迫不得已的选择，步步维艰处处受制，只要他开口讲出来，自己都能理解，都可原谅。 可叶秋连一句辩解都没有，缓慢而执拗地说着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之前不和我商量？”楼冠宁手指发抖，“还是你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对不起，我……我习惯了。”习惯了独自挣扎，做决定，然后承担一切后果，如果有任何不幸发生，都是活该。 “所以呢？”楼冠宁声音微冷，心已生凉。 大概是话筒贴得太近，可以听得到叶秋的呼吸，有那么几次呼吸得很深，听着没来由地心疼。可他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此时就算分手也怨不得谁，楼冠宁对自己说，你得理解他体谅他，不然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呢？ 可在深呼吸之后，他听见叶秋微微发颤的声音。 “我希望，不分手。” 楼冠宁几乎没有反应。像是听觉已被意识控制，只抓住“分手”两个字死不松手，心里想着“啊不出所料果然如此”。 隔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叶秋你——说什么？” 电话里叶秋的声音反而比刚才更平静，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了总算解脱：“我说，我要出国了，或许会去很久。虽然很对不起，但我还是想问——能不能不分手，能不能试试看。” 试试看谈一场相隔半个地球和十二个小时的恋爱，即使遭到反对也不在意。 我和你，试着不分开。 楼冠宁慢慢放开了紧握的拳。 孙哲平回到座位上时，电话已经挂断了。他买了一杯可乐给楼冠宁，往他面前推了推，决定对一切缄口不问。但他一向乐天无忧的队长一张脸似哭似笑，嘴角同眼角共振着颤抖，眼中闪过一片水光。 于是他探出身，越过餐桌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就说吧，憋着不好。” 楼冠宁把餐盘推开，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鼻子发酸，眼角shi润，他努力忍住了。可是心如擂鼓却是他控制不住的。 “我只是在想，”开口时声音还是抖了抖，“大概是因为错过了最开始的机会，后面再怎么想弥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捉不到他的心思。” 孙哲平嗯了一声，这事儿他早就瞧出来了，以朋友的立场来说他还有那么一丁点担心他被叶秋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坑害了，只是不愿挑拨，也就选择了不做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恋爱，身体上亲密无间却有着南辕北辙的灵魂， “所以知道叶家要他离开国内的时候，我就想这次真的是要结束了吧。他也有苦衷，如果不想继续下去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任谁都有苦衷。孙哲平不着边际地想。 楼冠宁苦笑，“不瞒你说，我此前一直对自己说，要对彼此有信心。可刚才有那么几秒钟我真的准备放弃了。我们认识也不过才半年，现在放手的话，也可以轻松地告别，那似乎也不错。” 孙哲平点头，默默喝着可乐。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他说，不要分手。”楼冠宁短暂地合了眼，“所以我也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孙哲平等着他往下说，偏偏他就这样缄口。 其实也猜得到。 在这之前，可以故作轻松地挥手道别，此后路都还那么长，时间足够忘记。可在这之后，决定了要隔着半个世界的时间与空间继续走下去，决心要付出自己的思念与忠诚，放弃了平坦的大路走上崎岖小径，就再也无法在日后轻描淡写地追忆这一段感情。 孙哲平莫名地感受到了刺痛。有一把很钝的刀子，又在心口慢吞吞地割着结了痂的旧伤口。 “这很好。”如果是五年前的自己，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虽然会很难，但至少试过尽力过才不会后悔。” 楼冠宁笑着点点头，孙哲平带着一点罪恶感移开了视线。 五年前，为什么就那样义无反顾地放手了呢？ 孙哲平离开餐厅，独自回到宿舍。朝南的屋子，正午阳光正亮，支在窗边的画架上还有一张没画完的速写，过度反光而看不清上面的线条。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没有跟张佳乐分手，如今又会是怎样。 时间尚早，霸图这时候是雷打不动的午休。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很快响起接通的声音。 “干嘛呢？”孙哲平在窗边坐下来，扭头看向窗外。b市一连刮了几天风，空气总算还干净。 “小远给我寄了包裹——哎你怎么这么烦，净挑我忙的时候打电话。”张佳乐接起电话就开了免提放在一旁，拿起剪刀几下子就把纸箱子拆开了，里面内容之丰富令人动容，“哟，这ji枞是小远妈妈炸的啊，我之前吃过，果然和外面买的不一样。” “那个我也会做。”还真不是吹，当初张佳乐喜欢吃，他就挺认真地跑去和百花经理他老婆学了一手，下厨像模像样的。 张佳乐没注意他话里微妙的情绪，把三瓶ji枞放到一边，继续清点包裹。大箱子里套着个小箱子，他一看箱子上的商标就乐了，“马老表过桥米线！”声音特别欢呼雀跃，“知我者小远也！” 孙哲平拿着手机很无奈，隔着六百多公里他都能听见那声音的馋虫蠢蠢欲动，心说邹远那孩子怎么不省心，马老表也敢给张佳乐寄？“悠着点，想当年囤了三箱马老表在家里宅着不出门差点死在屋子里的教训你忘了？都瘦成电线杆了！” 又发现了大量泡ji脚和自制泡椒的人哪顾得上这些，“你懂什么，米线配泡椒人间绝品。” “是是是，还是我教你的呢！”当年他们都是一心扑在网游上的死宅，饮食起居都不注意，张佳乐那时候就被速食的过桥米线吃伤了胃，那之后好一阵子他都把人看得死死的一日三餐半点不让马虎。 孙哲平在那边追忆似水流年，张佳乐眼里可只看得见家乡特产，“嘿嘿，你就是吃不着羡慕嫉妒恨，要不要我接济你？还有猫多哩和豆末糖……哎这可不能放久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7节 “我说，零食少吃点，不然我只好去跟张新杰打个招呼了。” “别别——我好好吃饭还不行么！让张新杰知道肯定要没收的。”张佳乐挺为难地站在满地的包装袋和瓶瓶罐罐中间，抓了抓头发，“最多我分一半给老林啦，满意了吧？” 在这种时候孙哲平完全说不过他，微蹙起眉就说你看着办吧，内心还挣扎着是不是应该通报给张副队知道。 把东西都清点出来了，张佳乐这才想起关心一下孙哲平，“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孙哲平靠在窗框上叹气：“有事也要被你带跑了。” “哈，抱歉。”张佳乐收了这么多东西，心情大好，恨不得马上拉着他吃一顿，“有事你说。”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张佳乐一下子就没声了，心虚得厉害，欲盖弥彰地抓起包装袋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 孙哲平很执着地重复了一遍：“喂，我说我喜欢你啊。” “……我知道了行了吧！”张佳乐胳膊底下夹着几包零食，挺窘迫地拿着电话，脸上有点发烫。 ——真是邪门了，明明在一起那么久，怎么脸皮还是这么薄。他捏着酸角糕忿忿地想。 即使没有视频，孙哲平也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嗯，知道就好。那你忙，拜拜。” 然后就真的这么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到一边，转回头看向画架上那张未完成的画。 从这个角度细枝末节都看得清楚，角落里写着三年前的日期，画面上那些熟悉的街道和招牌如今大概都变了模样，记忆也会褪去鲜艳的颜色，可这世上大概有些东西还可以算作永恒。 他拿着画笔，心想是不是该在上面添两个人呢，肩并肩行走，不离不弃。 tbc 第二十一章 21、空港 “云苍苍，茫茫长夜里感激有空港。云层上满星光，星星不知道我的怯慌。人间却有殷切的眼光，每夜往上看。” 楼冠宁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和叶秋分站在一道狭而深的峡谷两侧，相隔不过十余米，却不可跨越。两人隔空喊话，脚下岩隙间奔流的河水却淹没了彼此的声音，然后夜幕突然降临，再看不见再听不到。 他蹲下来等了良久，最终凭着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就这样摸黑走了下去。沿途一直有水声哗哗相伴，他不知走了多久，梦境中感受不到疲惫，时间兀自流逝，于茫然失神之时视野突然明亮起来，脚下的河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两条路终有交汇，叶秋站在他面前，平静地微笑着伸出手。 于是梦醒了，凌晨三点。 叶秋走后楼冠宁有段时间一直睡不踏实，从kg size这头滚到那头，通行无阻，故而难过非常。每每如此，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训练的时候，孙哲平都报以同情的目光，说异地恋不易，异国恋更难，习惯就好。 叶秋直到临走前都没能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见面，最后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楼冠宁二话不说丢下训练就跑，后面顾夕夜还一个劲地给他解释打圆场，邹云海呵呵一笑说得了老楼我们还不知道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大家该干啥干啥啊别愣着，孙哲平默默坐到楼冠宁的电脑前用斩楼兰继续演示狂剑士和战斗法师的配合。 b市机场最大特色就是人多。楼冠宁在国际出发的入口处见到了人，明明要坐十个小时的国际航班还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领带花色打眼，是他前阵子送的。 要不是周围还有那么多旅客，他就直接扑上去了。 有很多话如鲠在喉，但他瞥见不远处那个小个子的曹秘书，又把话咽了回去。叶秋看着他，眉间紧锁，愁云能压死人。 保重之类的话似乎都是多余，楼冠宁知道在那边叶家也会把他照顾得很好，思来想去就挤出一句“我有机会就去找你”，叶秋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曹秘书在一旁不住看表，叶秋迟迟拖着不肯告别，楼冠宁思忖着一直站下去也不是个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账号卡塞进他手里。 “你落在我家的，”他压低声音说，“有空的话……” “嗯。”叶秋低头接过。 楼冠宁抬手摸摸他乖巧的发旋，“别担心，会好的。” “对不起之前没有和你商量，以后……”他顿了顿，“以后我会重视你的意见。” 楼冠宁一愣，惊喜立即形于色，“你——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大概会直接把你扛着带走，那也没关系么？” 叶秋半是恼怒半是想笑地别过脸去，把叶不知秋的账号卡收好，看了看时间。 “好啦，走吧。”楼冠宁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在他肩胛上轻推了一把，“一直往前走，别回头看。” 国际出发的入口有一段很长的下行走廊，送行的人止步于此，一半转身就走，另一半长久驻足，走廊里那些沉默的背影渐远渐小，叶秋也在其间。可走出一段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像是想遮掩什么似的戴起了墨镜，肩颈轮廓僵硬，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忍住原路返回的念头，心想能走到哪一步呢，这世上的难事很多，变数更多，唯有坚持二字不破而已。 常规赛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邹云海抱怨说义斩简直变成鳏夫战队了，被楼冠宁半开玩笑地揍了一拳，说你咒谁呢，敢不敢说句好听的，文客北就赶紧跳出来把两边都顺了毛。 闲下来的时候楼冠宁撞见过孙哲平和张佳乐一边竞技场一边聊天，百花光影天花乱坠，重剑血光浓墨重彩，不知为何就有点羡慕。 孙哲平说：“你还真敢用这个打法啊？过几天比赛上让我遇见了，分分钟破你。” 那头张佳乐手也不停，“嘿，有本事你就来试试，还没冲到跟前就让你跪！” 楼冠宁想说大家都是职业选手又是对手你们能不能别这样，话没说出口再睡一夏果然就挂了，张佳乐的笑声清清楚楚地从耳机里漏出来。 孙哲平摘下耳机转过脸来，问他有什么事。 “没事，”楼冠宁叹了口气，“钟少带了甜点来，大家在吃下午茶。你忙吧，不叫你了。”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孙哲平笑了笑，浑不在意，戴上耳机继续下一局。 那段时间钟少出没义斩的次数频繁起来，原因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跟福利过不去。有一次他勾着楼冠宁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说老楼啊你这次来真的？听说你连酒吧都不去了，守身如玉啊你行不行？ 楼冠宁拍开他的狼爪，“你好歹也算叶秋的朋友，明目张胆拉我出轨是何居心？” 钟少双手举过头顶大呼冤枉：“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没见过你这么认真，调戏一下还不行嘛？” “你也觉得我很认真吧？嘿，我也这么觉得。”全然无视了损友，楼冠宁乐呵呵地说完，乐呵呵地走了。钟少特别嫌弃地冲他背后扮了个鬼脸。 “完了，疯魔了。”顺手拍拍路过的文客北，“看着点他，别放出去丢人。” “是吗？我觉得他这样子也不错。”文客北笑得有点腼腆，“老楼认真的时候还比较帅。” 钟少盯着文客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念叨着“又疯魔一个”，转头去找孙哲平聊天了。 时间在比赛阶段似乎过得特别快，一场一场马不停蹄。义斩不比黑马兴欣，喊着“保席争冠”的口号其实谁也没当真。楼冠宁自问在进入职业圈之后自己也算做得不错，毕竟他们五个最初也是高玩出身，能在联盟中获得稳定的席位已经乐开了花，心理压力实在不大。所以在常规赛进行快一半，全明星投票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也根本没关心这个事儿——横竖都跟自己没关系的嘛。 叶秋隔三差五和他视频聊天，时间永远对不准。他晚上比较悠闲的时候叶秋正是忙碌的上午，叶秋歇下来又是他的训练时间，用楼冠宁的话说就是连个phone sex的时间都没有，结果几天之后就收到海外寄来的快递。他拆开看到男用按摩木奉的时候深深地感叹自己的男友果然也有一颗大心脏啊，还这么记仇，压力山大。 周六的上午他宅在家里开了视频，叶秋说东西收到了就拿来用吧，端起热牛n_ai准备看戏。楼冠宁黑着脸说这不公平要玩就一起玩，叶秋把纸巾摆到电脑跟前说没问题我玩这个。 “……欺人太甚啊！”楼冠宁飞快地瞥了一眼被自己塞进柜子里永不超生的按摩木奉，又看了看屏幕上毫无自觉地穿着浴袍露着锁骨的人，“我本来还想说，元旦这几天全明星赛反正没我什么事，不如去找你……看来你好像也不需要了？” 叶秋的眉梢微微动了动，除此之外依然保持着一张扑克脸，淡淡地说了句：“是吗？” 楼冠宁就缴械投降了。 “我可是恨不得立刻就飞过去，拜托你不要这么冷淡嘛。”他翻出自己的日程手册在上面圈时间，“偶尔也想听你说点……嗯，甜言蜜语什么的。” “你觉得远距离恋爱的感觉如何？”视频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句，他抬眼去看，叶秋双手捧着牛n_ai杯，热气腾起来面目都有些看不清。 楼冠宁则在咖啡香中笑了笑，“我还好，再坚持个三五年什么的不成问题。” “是吗……”叶秋点点头，“可是我想你了。” 他看着屏幕，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平静到冷淡，眼神专注得近乎纯粹。 楼冠宁愣了，隔着屏幕想去摸他的脸。这种时候才真切地感受到身在地球两端的无力，就算声音和脸孔都清晰也不可触碰，从前不懂得珍惜每一个拥抱亲吻，如今都遭了报应。 “怎样，现在要不要考虑下按摩木奉？”那张脸忽地变了，叶秋难得地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那个型号评价还不错。” ……这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可以在无辜与无耻之间一秒切换。楼冠宁痛苦地把脸埋进手掌里，心想自己算是栽了。 “我等你，”叶秋喝完了最后一口热牛n_ai，已经到了要休息的钟点，第二天还要去陪客户打高尔夫，“晚安。” 第十赛季的全明星票选，斩楼兰和再睡一夏不出预料地与之无缘，强势回归的叶修排名第二，张佳乐和林敬言两位老将意外落选。 结果公布之后孙哲平打电话过去，张佳乐倒是没有太多沮丧，收拾心情还有下一轮常规赛。孙哲平还想安慰他几句，他嗤笑一声说我便是不差这几个全明星，倒不如想想元旦去哪里玩。 “这次霸图主场，你不留下看看？”听说霸图方面准备了特别节目，孙哲平本以为张佳乐肯定会去凑个热闹。 “我真无所谓啊，来来回回不就是那么些活动。” “那我帮你订回k市的票吧。” 这句话说出来，张佳乐反而沉默了一阵。全明星日所有职业战队和部分粉丝都会前往主办地参加活动，到时候k市估计冷清得很，两人家也不在本地，他隐约猜到孙哲平这提议的用意，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好，我们一起回去。” 回到一切之初，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乌烟瘴气的小网吧里，刚刚成年的张佳乐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玩着荣耀。他有模有样地叼着一支没有点火的红塔山软经典1956，一看就知道的便宜货，无意识地咬着烟嘴，卷烟随着他牙齿的动作上下摆动，直到突然被人一把扯走。 张佳乐扭头看过去，一手按着鼠标一手脱下耳机，这才听得见他说话。 “借颗烟来咂嘛。”那人站在隔壁桌，口音不全似k市本地人，身板挺壮实，留最朴素的板寸，唯一令人瞩目的大概是那双眼睛，算不上漂亮，但特别ji,ng神。 张佳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看着不像坏人，可自己着实不认识，套近乎也不知有什么企图，顺口就嘟囔了一句：“你是想整喃？” 那人一手拿烟，一手端着一碗刚泡好马老表米线，不由分说地放在张佳乐桌上，“拿这个挨你换，你不亏噻。” 张佳乐c,ao纵百花缭乱从怪堆里跳出来，暂时避在一旁，然后低下头掀开盖子。米线还没有动过，里面放了泡椒和泡ji脚，一闻就特别香。他本来想拒绝，被香味一勾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着好久没吃饭了，顿时馋得不行。 不过还嘴硬：“都有泡ji脚了么我就随便吃两嘴嘛。” “喂那边那个！”网吧小姑娘冲这边喊了一嗓子，“划米线挨老子小心点，毛泼的电脑上！” 那人扭过身去一摆手：“晓得啦，不怕得。”说完就把烟架在耳朵上，没有要点起来的意思，在旁边坐下，刷卡登录了荣耀。 张佳乐懒得再理，戴上耳机让注意力重新回到副本中，拉怪推boss一气呵成，跟队友摇点分掉落的时候他低头扒拉了一口米线，味道还真不错，特别是泡ji脚特别入味，忍不住就食指大动一口气吃完了。 填饱了肚子他抹抹嘴心想上次那个叫落花狼藉的说要一起玩耍呢这又死哪去了，翻了翻好友列表就发了条私信过去。 百花缭乱：“在哪儿呢？” 对方回复很快，说正准备下本。张佳乐就说那你别去了，我们竞技场单挑去。落花狼藉就在主城，很快建好了房间，张佳乐要赶过去稍微花了点时间，赶路无聊就顺手敲了两句。 百花缭乱：“哎，你说要组战队的，人在哪儿啊？” 落花狼藉：“西南。” 张佳乐其实没信，又存心逗他，就问：“南蛮啊？你们那儿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养大象？” “是啊，我十六岁那年骑着自己养的大象去隔壁寨子猎人头呢。” 老子还骑孔雀上学咧！张佳乐就在电脑跟前拍着大腿狂笑，又不敢笑出声，动作特夸张但嗓子里出来的全是气声。坐旁边的那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转回去。 不多久百花缭乱到位，进去就开打。 第一次交手，两边都没能讨到多少便宜，不过竞技场的地图太小，狂剑士多少还是有些贴身的优势，百花缭乱落败后提出换地图再来一场，于是扳回一局。 “下一局赌点什么吧？”张佳乐说。 “我可没什么稀有材料。”对方的声音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很普通的音色，普通话咬字标准，一时还真听不出是哪里人。 张佳乐摸摸自己的口袋，“不要材料，赌包烟吧，下次见面的时候给。” 就这么定下了。第三局随机地图，两人足足打了十几分钟，最后百花缭乱险胜。张佳乐打得酣畅淋漓，摘下耳机敲了一句“记得给烟”，就见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捏着那支皱巴巴的红塔山，送到他眼前。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旁边那个眼神明亮的青年，空气中还弥散着米线和泡ji脚的味道——他忘记去扔垃圾了。 那人用切换到标准普通话而变得有些熟悉的声音说：“明明不会抽烟，装什么装？” 烟掉了，张佳乐翕动嘴唇，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 那时还没有繁花血景，百花缭乱和落花狼藉的相遇只是意外，而张佳乐与孙哲平在小网吧里的第一次见面却是个策划已久的surprise。 后来张佳乐难得拿出点警惕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法企图，孙哲平说你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百花缭乱在那一带早就很有名，同城的玩家多多少少都能说出些门道来，孙哲平不过随口一打听，就连真名实姓身高体重家住何地常在哪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过我走进那个网吧，还是一眼就认出你，”孙哲平回忆起来还带着怀念的笑容，“手速和c,ao作完爆其他所有人。” ——而且远远就能看见屏幕上一片光影，绚烂得如同暮春初夏山坡上盛开的烟霞。 tbc 第二十二章 22、没离开过 “我眺望远方的山峰，却错过转弯的路口。蓦然回首，发现你在等我，没离开过。” 新年来得很快。 义斩俱乐部完全空下来的时候楼冠宁百无聊赖地坐在机房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二十台电脑开二十个号，让自己的小号们组队去刷副本，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义斩战队全员都去了q市的全明星活动，连孙哲平也是先去与张佳乐会合后再一起去k市，而他堂堂队长兼老板，却因为北美的一场大范围降雪而被延误了班机。 简直不能更惨。 他愤而起身，打算去吃顿好的安抚自己受伤的心。 叶秋听说航班延误到了三十一号，没有抱怨，直接拿出日程表，把那些为了对方而取消掉的工作一项项又提了出来。最后一项是三十一号在大都会博物馆的跨年酒会，笔尖在这一行停了几秒，迟疑着打了个勾。 “……叶秋？你别生气。”楼冠宁还在电话里解释着。 “暴雪，没办法的事。”他站在窗边向外看，城市街道正在清理中，纷纷扬扬的雪片还没有停，“你的航班预计几点降落？” “呃……三十一号晚上十点……” “那见面大概就午夜了。” “……是，所以说你别生气……” “我没有。”叶秋斩钉截铁，把日程表放到一边，打开电脑。 那头楼冠宁苦笑了一下，换了个话题，“我马上到家了，能上线不？” “还有几个方案要看，再说吧。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楼冠宁把车停在路边，通话被掐断了，手机丢在一旁。他从副驾驶上拿过一个ji,ng致的小纸袋，手伸进去握住里面的东西，慢慢让心情平复下来。 孙哲平在q市住了一晚，第二天和张佳乐一起飞k市。 这已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张佳乐靠在座位上想。融入霸图的体系，拿了人生中的第四个亚军，仇恨ot连全明星都丢了，还有…… 孙哲平回来了。 他微微侧过脸看了看已经进入梦乡的男人，闭上眼的时候看起来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张脸，比年轻时的轮廓硬朗了些，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毕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但他还能描摹出记忆中的这张脸，飞扬的眉梢和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在他们初初长成又天真无知的年纪，自己曾经用尽力量去爱过的。 如今他回来了，坦然地坐在自己身边。 k市这些年变化大，城里处处都在拆迁，从机场进城的路上看到大观楼公园里的摩天轮还在，张佳乐略心虚地移开视线却正对上孙哲平似笑非笑的脸。 啊啊，都被看穿了。 进城之后时间刚好，张佳乐说要去吃民生街涮菜，孙哲平都随他。嘈杂的大堂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张佳乐蘸水里放的辣椒有孙哲平的一倍还多，孙哲平说你就不怕上火？他夹了一大筷子说冬天这么y冷不吃辣怎么成，然后特别鄙视地朝孙哲平的碗里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你这战斗力真给我大南蛮丢人。 孙哲平不逞无谓的口舌之利，埋头吃菜。 吃完饭天也黑了，出了门孙哲平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张佳乐看了看这周围，突然想起点什么来。 “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主场对嘉世，赛后请叶修吃虫子宴？”他忍不住嘿嘿地笑出声来。那是第三赛季的决赛，百花第一次拿到亚军，他们输了比赛心情也不坏，带着嘉世的人说要一尽地主之谊，结果拉到馆子里一盘盘竹虫蚂蚱蜂蛹端上来，叶修吴雪峰他们脸都绿了。 想起当时场景，孙哲平也噗嗤了一声。 “当年那家伙哆哆嗦嗦拿着筷子不敢吃又不敢不吃的样儿，笑死我了啊哈哈……”跨年的晚上行人比往常多，张佳乐这么一笑，好多人都往这边看。孙哲平不动声色地拉着他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也就没放开手。 张佳乐用手肘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下子，“你这什么意思啊，净挑没人的地方走，想劫色还是怎么？” 孙哲平转过脸来扫了他一眼，“真要劫色我还是喜欢在床上，”说着自己也笑了笑，“往前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嘿，这边我可比你熟，我最早租的小破房子就在这一片，往东边再走走有个网吧，当年我——”说到这里他微微怔了一下，闭上嘴巴。 但孙哲平却替他说了下去：“当年你的百花缭乱在这儿大杀四方是吧？听说你跟别人pk下赌注，生活费都不用愁。” 张佳乐干笑两声，“你还偷偷调查我啊？” “当年我在网游里碰上你之后，随便一打听，你这些光荣事迹真是想不知道都难。”日落后k市的冬天还是y寒，两人穿的都少，孙哲平顺势就把掌中的手揣进自己衣服兜里。张佳乐被他这么一拽，也只好凑近来，贴着肩膀往前挪步子。 “谁没年轻过呢。你当初不也是一打起来就跟找人拼命似的，热血少年哈？” 孙哲平抬头看看天，“嗯，好像是有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收敛的啊？” “大概是当上队长以后。” “队长，嘿嘿，好久没这么叫你了。” “你今晚可以试试。” “呸呸呸！”张佳乐踹了他一脚，但因为手还拉在一起，这么一扯差点没把自己给绊了，孙哲平扶了他一把才稳住。 “好好走路。”孙哲平看了他一眼，帮他扯了扯衣服领子。 张佳乐赌气似的低着头走，走出一段憋不住了，又说：“当时为什么让你当队长来着？明明我还比你大半岁。” 孙哲平略一迟疑，“……因为你抓阄没中。” “那还幸亏没中，其实我一开始特别不想当队长，觉得担子太重，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知道。” “哦……啊？！”张佳乐猛地停步，孙哲平也站住了脚。 “我知道你不想当队长，只是不好开口。”孙哲平转过身，视线略略放低，“所以我去跟经理商量了，抓阄只是个幌子，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来当队长。” 张佳乐愣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提了个八度：“好啊你孙哲平，早那么多年就开始算计我？” 风有些冷，走了这几步路竟然还下起雪来。这一年冬天北方雪下得少，k市倒是反常，雪片洋洋洒洒颇像个样子。两人把帽子拉起来，孙哲平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往前走，他们订的宾馆离这里不远，走走就能到。 “你还记得百花组建没多久，我请你们几个上我家里吃饭么？”他声音发闷。 “记得啊，你下厨的手艺一直不错。” “其实那顿饭那几样菜，我自己在家反复练了好几遍。知道你贪嘴，我怕自己做的不好吃，你迟早要跟厨艺好的小姑娘跑的。” 张佳乐呆了呆，下意识地跟着他往前走，“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谁要跟小姑娘跑——” “第三赛季的时候有个女粉丝，本地人，长得很漂亮，三天两头来俱乐部给你送东送西，整个战队都知道人家姑娘的意思……” 怎么连这都提起来了……张佳乐一直觉得被粉丝倒追乃是自己不可告人的黑历史，幸好当初老百花那批人也都差不多退役了，他自己也渐渐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又被孙哲平挑了出来。 “后来我跟你说经理去给她做了工作……其实那是我去的。” “……猜到了。其实你不去说，我自己也要去的。” 穿过熟悉的街道，张佳乐闭着眼都能认得路。当年他从老家出来，在k市租最便宜的房子，一边打工一边接触了荣耀，一有空就蹲在最近的那家小网吧里。不多久百花缭乱就出了名，他每次和人pk都会引来一群人围观，在充斥着烟味和泡面味的通风不畅的屋子里，c,ao着各地乡音大声说话。然而一晃，竟然已经这么多年。 孙哲平还在继续往前走。 “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那个烛光晚餐……” “保险丝是你剪的吧？还真以为我那么好骗么。”张佳乐笑了笑，“还有什么是骗我的，趁这会儿都招了吧！” “嗯，还有一件……那我就说了？” “说！” “我说等我骑着大象来娶你，这句也是骗人的。” “……我靠你想说什么？！” 孙哲平站在已经关门的旧网吧门口，颇感慨地吐了口气。曾经他们各自背井离乡，在k市在百花扎下根来，又先后斩断过往毅然决然地离开，在新的地方重新出发，为理想为更好的自己……然而十年后，他们还是回到了一切的原点。 张佳乐看着墙上鲜红的“拆”字愣神。 十年前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个我行我素的刺头，用一碗米线换走他七毛钱一支的红塔山，自导自演地策划了那一起相遇。那之后的十年，被截然地分成两半，他们在一起和分手的时间几乎一样长，孤独几乎与甜蜜一样长。 如今他再看孙哲平，这是他如憎恨般深爱过的人，他决心放弃又无法忘记的人，以为绝对不会再回头，却发现自己从没离开过的人。 孙哲平舒展开眉眼微笑起来。 “有没有大象我都娶你啊。” tbc 第二十三章 23、相爱很难 “得到浪漫又要有空间，得到定局却怕去到终站。” 叶秋面对这套定制的无尾晚礼服，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手机。 “请尽快换好衣服，我在外间等。”高挑的女助理推了推眼镜，就准备带上门出去。 “薛小姐，我——” 高跟鞋的节奏略一停顿，助理转过头来扬起眉梢看了他一眼。 “……不，没事了。”叶秋摆摆手，在对方关门之后自暴自弃般坐在床边，烦躁地解开衬衣扣子。 等他打点好一切，对着更衣镜看着那个皱眉头的自己，不知多少次地打开手机……当然不会有讯息。十二个小时前楼冠宁在b市登机，最后一条短信他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猜测着飞机降落的时候自己大概是在酒会上，觥筹交错笑脸迎人，绷紧每一根神经来应对原本不熟悉的一切。 但这大概就是某种宿命。生长在富贵之家，享受得越多也就越被家族禁锢。幼年时以为离家出走就可以逃脱开一切，可他终究不是叶修，所以选择了不同的路。 他拉开门，助理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声音就站起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走上前替他整了整领结。 “很好，我们走。” 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敲得他神经痛。 或许在很多年前他也曾向往过纽约。叶秋看着窗外街景眼神放空，助理在副驾驶上一项一项地向他确认酒会的注意事项，他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记住的，可大脑完全不受理智控制，兀自心猿意马。直到助理转过头提高音调问他是否在听，他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叶总，我刚才说的那些很重要。”助理用了强硬些的口吻，镜片背后的目光锋利。 叶秋缓了缓神，手指下意识地按上太阳x,ue，“是的，我知道。”这样的话听了太多，重要的事永远那么多，然后又有很重要、更重要和非常重要，金字塔般垒在他面前，要他一步步往上攀。 “那么，叶总能否简要复述一遍？” 攀登是不会有尽头的。没有登顶没有终点，一切都只不过是途经的中转站。没有永恒的所得也没有永久的失去。 “对不起，薛小姐，”他抬起视线，看向对方的眼，“我走神了，没有在听。” 助理点点头，“快要到了，时间不多，我再简单地讲一遍吧。首先是……” “不用了，没这个必要，”叶秋一手揉着额角，一手松了松领结，“我不打算出席了。” 车内有一瞬沉默，助理在这种时候依然保持着平和的冷静，只是眼神如骤然降温的空气，扎在叶秋的皮肤上刺得发疼。这是叶家千挑万选给他物色的助手，熟练掌握四国外语，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能踩死公司里九成的男人，能干到让她当助理绝对是屈才。但叶秋知道家里的用意，知道这女人是他绝对不可得罪的。 可他只是掸了掸礼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控制着声音里的忐忑，竭尽所能地用平实的语气，打破了骇人的沉寂。 “我突然改主意了，停车吧。” 司机闻言朝副驾驶看了一眼，得到的是否定的回应。 叶秋看着她，没有退让。大都会博物馆的跨年酒会绝不缺他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不想抛下飞过十三个时区来看望自己的男友而去曲意逢迎。 “少爷，”助理改换了称呼，“你想清楚了？” 利害关系，他当然都清楚。但他已经顺从着他人的期望在这座金字塔上攀爬了这么久，在工作上出色到无可挑剔，只是偶然一回首，脚下山谷深不可测，他渴求一块令人心安的落脚石。 “现在可是休假时间，就当我偷个懒吧，”他微微笑了，伸手拍拍前面司机的肩膀，“停车。” “如果董事长知道这件事——” “他答应过我，不干涉我在这边的私生活。” “可这场酒会很重要。” “这我知道，明年我会更努力的，但是今晚就放过我吧，这是我的底线。”叶秋把手按在车门上，“停车，不然我只好跳车了。” “少爷！” 叶秋轻快地打断她：“被叫了二十几年的少爷，我偶尔也想做点符合身份的任性的事。最后一遍，停车。” 街上车水马龙，开得不快，司机一打方向盘靠了边。女助理一副恨压三峰华岳低的神情，眼看着他下了车。 “新年快乐——至少我很快乐。”他隔着车窗冲她挥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人群里。 车停在59街。刚下过暴雪的城市在夜晚依然很冷，幸亏他还在晚礼服外面穿了件大衣。年末的最后几个小时，这一带充斥着年轻人和各国游客，都是往时代广场的方向去的。他在街头站了几分钟，像是寒气穿透了衣服包裹住身心，渐渐头脑都麻木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看，依然没有新的讯息。这并不是楼冠宁的错，他心里明白，可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要见他的冲动。分隔两地这么久，即使声音依旧熟悉，他仍害怕自己会怯场会退缩，对彼此陌生以至疏离。他害怕在这场拔河般的恋情中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就这样被空间摧毁碾压殆尽，然后无论是信心还是感情都敌不过冷漠。 掌心微微出汗，在手机上留下清晰的印子。独自一人毫无安全感，他强迫自己投身于人潮来缓解孤独支撑脆弱，放任自己的脚步，跟随游客往时代广场的方向移动。但这个时间跨年活动的核心区域早就人满为患，当他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往前走的时候，也只是停在了57街，离广场还很遥远。 身边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街道拥挤喧嚣，被人推搡时他突然有些后悔。置身于人群中又如何呢，这热闹与他无关，他只觉得寒冷从手指和脚趾入侵，一寸寸噬咬着血r_ou_。在新年钟声响起时他可以与身边的任何人拥吻，却无法被拯救。 然而当他停下脚步后，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他手指发抖，解锁的动作重复了三次才成功。 “楼——” “我落地了！”那边的声音欣喜雀跃，从电波里一点点传递过来，“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叶秋握着电话，一时间却突然不急于回答。他微仰起头吐出一团白雾，感觉四肢重获生机，血液欢快地在血管里奔腾，呼喊着唱着不知名的歌。 “喂？叶秋？听得见吗？你在哪儿呢？出什么事了吗？”楼冠宁抛出一连串问题，伴随着机场内广播的声音。 “我没事，”叶秋不自知地笑了，“不过你可得快点来。” “很快！跑着去！” “二十英里的马拉松？呵，战五渣。” “咳咳，坐标坐标。” 叶秋四下看了看，报出了自己的位置。 “那边人很多吧？要不要挪个地方？”事实上楼冠宁的提议很中肯，在零点前这一片区域都会人山人海，时代广场邻近的几条街道还会因人潮爆满而被封锁，无论如何都不是个见面的好地方，但叶秋像是铁了心要在这里坚持到底，楼冠宁也只好顺着他。 “楼冠宁。” “……怎么？”突然之间被叫到名字还有些意外。 叶秋把手机换了个手，“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太深邃了，简直可以上升到哲学高度，那边愣了一会儿才传来回答：“这我可说不清楚。我反s,he弧太长，等自己反应过来你都告白了，没给我机会啊。可是叶秋，我是个又懒散又随便的人，从没对别人这么死心塌地过。比起我的那些跑车，比起斩楼兰，比起荣耀——我都更喜欢你。” “谢谢你……”叶秋低下头，“可我是个挺糟糕的男人，今天柔情蜜意明天说不定就翻脸不认人，交往过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每一个都惨淡收场……而且我才刚从去酒会的路上落跑，明天估计会被训斥得很厉害……”他吸进一口冷空气，胸口有些胀痛，“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困难还有很多，要是在从前我早就放弃了，但是这一次……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愚蠢地想要安定下来。” “嗯……”楼冠宁吸了吸鼻子，顿住声音。机场的广播又响了一次，两人耐心地等待，直到楼冠宁微微清了清嗓子，说：“这么说，我们就是天生一对了。你要是甩了我，上哪儿再找像我这么宠你这么没原则的人？如果没有你，谁来每天让我欢喜让我忧？”说到后面他也觉得羞耻，声音渐低淹没在人群的喧哗中。 叶秋笑着，四肢百骸奔流的喜悦驱走寒冷温暖如某人怀抱，他跺了跺脚，裹紧外衣。 “那我等你来啊。” 就在这里，一个不够完美、千疮百孔的自己。 在人头攒动的街道边等待，或是在穿梭的出租车上焦急地看着表，他们已经跨越了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从陌生到相爱，从貌合神离到心意相通，最后的二十英里不过转瞬即逝，又算得了什么。 在人海中找寻对方的背影，并不会比在拥挤的世界里相爱更难。 他期待着久别重逢的拥抱，沉寂已久的每一个细胞都呼喊着渴求着。 然后那声音气喘吁吁地在身后响起。 “找到你了。” 他迅速转身，却被身后的人按住肩膀。 “哎，别动。”声音的主人把脸凑过来，借着人群的推搡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举起手来。” 叶秋无奈地笑：“公共场合，这是什么羞耻py？” “举起来啦。”楼冠宁欢快地说着，用什么硬物在他背后戳了戳。叶秋摇头，拗不过他，于是迟疑着抬起双手。 楼冠宁从后面一把拉住他的左手，他费力地转过头去看，可是迟了，对方五指紧扣，两人中指交叠的关节上，一对白金素戒映着霓虹灯流彩的光。 “这回可算是铐住了。”身后的人整个儿压在他背上，右手环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肩上。叶秋挣扎着想转身，可是完全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别，别回头。”楼冠宁声音发紧。他不得不承认叶秋或许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的那个陷阱，专为他张开了怀抱，散发甜蜜诱人的芬芳，横亘在自己必经的道路上，摆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高贵姿态由他率性而为。而一向随心所欲的自己，就这样丢盔弃甲地跳了进去，在深不见底的坑x,ue里安然做一只井底之蛙，对叶秋施与和索取的一切逆来顺受甘之如饴。 然而叶秋被他这样抱着，缓缓扣拢五指。戒指的尺码刚好，叠在一起硌着彼此的指骨。这枚戒指，这个人，终于成了自己的套索，明明一意孤行地想要逃开，却无论逃得再远也挣脱不开，那头绳子一收紧便无可奈何地掉转回头。就像春日里河边青草地上展翅的风筝，乘风飞得再高，终要依赖于那一根细细的风筝线，才不至于被狂风捕去做一只惨淡的孤魂野鬼。 一生相识的人是否如时代广场跨年的人潮这样多，盲目牵几次手都不过是一霎过电般的悸动。然后单恋的暗恋的，错过的遗憾的，甜言蜜语的欺瞒狡诈的，跌跌撞撞不松手的，如今合拢手掌所能捉到的就只有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最不般配的情侣，亦是拼合彼此的半身。 不知过了多久，怀抱终于松动，叶秋拿出罕见的强硬转过身，在新一年的钟声里用尽力气去亲吻自己的恋人。 相爱很难，他明白的。 但他仍希望自己有少年人孤注一掷的勇气。 end 后记： 因为最初写得很随意也没有大纲，到中段的时候才渐渐摸索出感觉来。这首《相爱很难》大抵就是全文主旨了，摘一段歌词： 也许相爱很难 就难在其实双方各有各寄望 怎么办 要单恋都难 受太大的礼会内疚却也无力归还 也许不爱不难 但如未成佛升仙也会怕 爱情前途黯淡 爱不爱都难 未快乐先有责任给予对方面露欢颜 得到浪漫又要有空间 得到定局却怕去到终站 然后付出多得到少不介意豁达 又担心有人看不过眼 无论热恋中失恋中 都永远记住第一戒 别要张开双眼 从叶秋最初的单恋，到楼秋后来貌合神离般的相处；从张佳乐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痛苦，到面对感情放下执拗……这词真是颠不破的真理啊。 至于“如影随形”这个题目，百度是这样说的： 如影随形，ru yg sui xg，好像影子老是跟着身体。比喻两个事物关系密切或两个人关系密切不能分离。成语出处先秦·管仲《管子·任法》：“然故下之事上也，如响之应声也；臣之事主也，如影之从形也。” 汉·刘向《说苑·君道》：“故天之应人，如影之随形，响之效声者也。” 我感觉从出处来看，有那么点主次的关系，但是在这篇文里我其实想表达的是，这种影子和身体的关系，是互相的。譬如大孙追乐乐，好像很忠犬，但其实他们是相互依赖相互需要的，谁缺了谁都不完整，有时候看起来乐乐是形大孙是影，而在乐乐心里说不定大孙是形，自己才是那个无法离开形体的影子。 在上一篇文里写的是cp双方的互补，这一次大概是想写两人破除自身的“不般配”而把自己融入对方的感觉吧，楼秋和双花都是这样，只不过楼秋是融合的进行时，而双花已经是完成时了。 嗯最后……从第七章 “怎样”开始，每一章的bg都是强推哦~【为什么别人写文卖cp安利，我却在卖歌曲安利呢orz】 第二十四章 番外：花千树 这篇番外是楼秋俩人都去了美帝之后的故事 番外：花千树 “遇过很多很多恋人，一朵花跟森林，你未决定哪边合衬，如何投入你情感。害怕今天挑选这人，转角有个某君，送赠更动魄的热吻。” 楼冠宁在游泳馆泡了一个半小时，游得酣畅淋漓，又蒸了个桑拿，一身清爽地出来，开上车去接网球场接叶秋。 周末的下午，就该是用来运动的。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8节 他把车停在车库，时间略早了些，于是哼着歌溜达进去找人。 户外的场地，人人都穿一身网球服，看着不大好分辨。但他在护网外兜了小半圈就笑眯眯地发现了目标，叶秋脖子上搭着毛巾在场地边上喝水，似乎是刚刚结束，对面和他对打的同伴放下球拍走过来同他讲话。 哟，小姑娘啊。 楼冠宁没再往前走，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瞧着，勉强能看见两人脸上的神情。那女孩长得挺讨喜，笑起来又清爽又明艳，给人第一印象很好。她和叶秋说说笑笑的，好像彼此很熟悉。叶秋倒不多话，一直含着笑点头应声，偶尔说上两句，和颜悦色彬彬有礼，活脱就是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聊了一会儿，叶秋看了看手表就主动告辞，往更衣室——也就是楼冠宁所在的方向走。 这么一来俩人就打了个照面，楼冠宁抬手招呼他，叶秋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很坦然的样子：“等很久吗？” “刚到，”楼冠宁从他手里接过空水瓶子丢进垃圾箱里，“就在你和人家姑娘聊天的时候。” 叶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面传来那女孩的声音，两人一齐转身，她看了楼冠宁一眼也没多想，示意叶秋借一步说话。 “哦，有什么事吗？”叶秋脚步没动，就没打算避着楼冠宁。 女孩迟疑了一下，咬了咬下唇，低声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楼冠宁听见了，翻了个白眼——不过他戴着墨镜，对方也没瞅见——然后往旁边站了站，自觉不该是自己掺和的事儿。 叶秋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几句话就婉拒了，末了端起一个仿佛十分温柔的微笑，就这样向女孩告辞。 等两人上了车，叶秋低头扣上安全带，楼冠宁笑了一声：“人家姑娘挺喜欢你的？” 叶秋动作一顿，微蹙起眉，“你这倒是很敏锐……当初我喜欢你的时候怎么那么迟钝呢，情商都打荣耀去了？” “嘿嘿，不一样，我那会儿拿你当朋友。” “如今呢？” “如今你多看谁一眼，谁多看你一眼，你想赖都赖不掉的。”楼冠宁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开上车就往家里开。 叶秋眉梢挑得老高：“以前没觉得你还挺会吃醋。” “刚好相反，我才懒得吃这种干醋。”他顿了顿，“叶二少你人缘好桃花旺，喜欢你的人男男女女一直就没断过，可你这不是死心塌地看上我了嘛。我就算信不过自己，也得信得过你啊。” 这要不是在开车，叶秋肯定要在他腮帮子上捏一把。怎么这几年下来，别的没长进，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呢？ “嗯，其实我也很受欢迎的啊，你瞧——”楼冠宁随手从储物格里摸出一张名片丢过去，“是个美人儿。” 叶秋低头一看，名片是英文的，人名却明显是个华人，纸上喷过淡香水，背面似有似无地蹭了一抹口红，手写着电话号码。 “想找女人可要趁早讲，不然再过两天……” 楼冠宁不明所以：“过两天怎样？” 他闭上嘴，专心看起了手机。 叶秋的初恋是小学五年级的前桌，瓷娃娃一样白净可爱的小女生，俩人在课堂上偷偷摸摸传纸条，互相都不敢正眼看对方，视线一碰就争先恐后地低下头。 那之后他有过很多恋人，或者未能称为恋人就匆匆结束的关系。其中一些比较喜欢的，自然就记得牢，其余也不过是路人，年过三十之后再想起来，对方的脸孔都模糊不清，在一起尝过的甜蜜和吵过的架平等地被遗忘，好像在看一出敲不开人心的乏味电影。 他曾认为自己理所应当地这样走下去。邂逅，同行，然后分手。倘若仅仅是彼此取暖，拥抱接吻打发无聊的闲暇时光，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空虚可怜，这世上有太多人可以彼此替代，他也就放任自己兜兜转转。 有什么不好呢，反正转角就会遇到下一个人。 那女孩第二天给叶秋发短信，当时手机放在餐桌上，楼冠宁在收拾早餐的盘子，视线一扫就看见了，连同短信内容尽收眼底。 “哎，你跟人家说了什么，怎么好像很伤心似的。” 叶秋正在厨房切水果，头也没有抬，“让她趁早断了念头而已……她看我最近没戴戒指，以为我空窗了。” 楼冠宁正好把盘子端过去，往他左手中指上扫了一眼，“对啊，你为什么不戴了？”这对戒还是他当初大老远从b市跑来纽约跨年的时候送的，他自己倒是时常戴着。 “嗯……你觉得呢？” 可惜楼冠宁此时仍毫无危机感，耸耸肩以示宽容。 苹果切好了，叶秋拿起一瓣塞进他嘴里，“不怕被我甩了？” “你不会。” 回答太迅速太笃定，叶秋觉得他肯定没过大脑，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遗憾皱起眉来，看着他咔吧咔吧地嚼苹果。 “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想看你吃味的时候你大度，希望你敏锐的时候你迟钝得没药医，简直没劲透了。” 楼冠宁差不多也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凑过去咬他手里的那一块。“金牛座嘛，别的不行，就是靠谱，实干派，不玩虚的。” 这话倒也没错，叶秋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几件楼冠宁做得令他不满意的事。他想对一个人好，那真是挑不出刺儿的好，相比之下那么一丁点不够浪漫的缺点也可以被原谅。 “看不出你还挺有正宫气场。” 叶秋这话说得楼冠宁哭笑不得，“合着您是皇上，我是皇后呐？是不是还得有个三宫六院，爱妃贵人的，好让我管管？”说完自己就乐了，洗干净双手搭在叶秋脖子后面，用鼻尖去蹭他的脸。“你倒是说说看，那些人喜欢你什么？”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不分男女的追求者。叶秋一想这事儿还有点脸红，他可不是叶修，自卖自夸也有个限度，只好把问题又抛回去：“你说呢？” 楼冠宁似笑非笑：“因为你是白马王子吧？” 从小叶秋就被要求做个少爷，要有教养有涵养，待人接物尽善尽美，什么时候都得端着劲儿。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很舒心，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拒人千里的架子，可那都是他在人前做出来的样子。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谦谦君子，性子温和，谈吐举止都很得体，长得也好看，关键还是个死有钱人。所以这样的人，难免招来许多爱慕的眼光。 至于关起门来叶二少还是不是白马王子，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 从前叶秋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有一副吸引眼球的皮囊，光鲜亮丽惹人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这也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怪他不够粗鲁么？ 或者像叶修那样，青春期还没到就已经离经叛道，处处事事都要与家里对着干似的，到最后干脆离家出走跑去打荣耀。如今兄弟俩站在一块儿，除了脸孔和声音其他根本不像是一个屋檐下出来的人。不过叶修没后悔当初跑出来，叶秋也没懊恼自己没跑成，一样人到底活出了两样的人生，也都过得挺好。 叶秋还是知足的。 过去他游走在那些恋爱对象之间的时候就这样想。不管他们是为什么喜欢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了，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拖手虚耗时光，从对方陌生的生命里汲取新鲜感，刚开始总是高兴的时候多一些，热恋期一过就很快觉出许多无法容忍的矛盾来，分手干脆利落，也可以毫无包袱地迎接新的恋情。 这世上可以成为情人的人很多，他甚至来不及一一去实践。白马王子总有鲜花追随，他随时兴起就去摘起一朵，随时厌倦了就说再见。总会有更好的吧，总会有完美无可挑剔的存在吧？能让他不会厌倦，就此停下脚步跳下白马，心甘情愿为一朵花放弃整片森林。 如果问叶秋与叶修的性格有哪里相像的地方，一定会得到殊途同归的回答。 叶秋会说，是任性。 叶修则说，是坚持。 但根本是一样的东西。在心里认准的东西，不择手段都会实现，为此而放弃的一切，都是轻描淡写的陪衬。 “不过我可没把你当王子，”楼冠宁一张脸近在咫尺，呼吸都缠在一起，“你也不用装成那样给我看。” 叶秋一愣。 “你这个脾气，说风就是雨，翻脸快过翻书，想一出是一处，三天两头地安定不下来，到还真没把我当外人。”楼冠宁摸摸他脑后一撮翘起来的头发，“这可比白马王子有意思多了。” 叶秋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么埋汰自己男友的？但他张开双手把楼冠宁整个儿圈进怀里，笑得肩膀都抖了，短发磨蹭着楼冠宁的脖子隐隐发痒，“你是白雪公主么？可惜了，遇到我这个坏心眼的王后。” “哎呦，还真是个后妈。那你要不要挖了我的心肝啊？” 叶秋皱了皱鼻子：“脂肪肝我可不要。” “不可能，我掏出来给你看看。”楼冠宁按着他的后脑勺亲吻，从嘴唇到舌面从齿列到上颚都给舔了个遍，亲得两人呼吸都乱了，恰到好处地松了口。“怎么样，是不是一颗红心向太阳？我这心肝脾肺肾——特别是肾，可不都是你的么。” 叶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就这么实在呢，想嫌弃都嫌弃不来。 “你先放开，”他努力板起一张脸，把那两只不老实的手都给拍下来，“站好了，严肃点，我有话跟你说。” 这倒是少见，楼冠宁老老实实地收敛了手脚准备接受叶二少训话。但叶秋显然不满意，四下看了看，这还是在厨房里，都不是个讲话的地方，于是端起水果盘子就往客厅走。楼冠宁乖乖跟在后面，瞧见他把盘子一放，说了句“坐下等着”，蹬蹬蹬就上楼去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呢？在一起好几年了，楼冠宁还是摸不清他那些个稍纵即逝的想法。叶秋总能带给自己惊喜，虽然偶尔会变成惊吓，但面对心爱的人楼冠宁纵容得很没原则，他不在乎是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亦或是对方对自己亦步亦趋，反正两个人在一起，怎么都是一起走。 很快叶秋就回来了，拿着一个文件袋，往楼冠宁手里一塞，挨着他坐下来。 “你不是问我最近为什么没戴戒指？——这是我让律师草拟的文件，你先看一看。”他一面说着，又拉过楼冠宁的左手，把中指上那枚白金戒指给取下来了，“以后你也不需要戴这个了。” 楼冠宁果然被吓得不轻，瞪大双眼看着他，嘴角抽搐，“不是吧……你跟这儿等着我呢？这也太耍赖了吧，我还想着应该是我先……” 叶秋眉眼间都是得意的笑，左手还扣着他的手腕子，右手伸进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来，“那真是抱歉，可我等不及了。再说先下手为强，你还嫩得很呢！” 楼冠宁看着他把一枚挺大颗的钻戒往自己无名指上推，看得头皮都炸了。 “你你你等等——” 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能阻止叶秋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呢？ “白雪公主，你愿意嫁给我吗？” 楼冠宁的表情简直ji,ng彩极了，好像黄少天的qq表情包一股脑地贴在他脸上似的。 叶秋瞧着好笑，凑过去在他嘴上啃了一口，然后把文件袋打开，摊在玻璃茶几上。“这是婚前财产协定，你可看好了再答应。” 但楼冠宁一眼都没往那边看，趁着他转过去的当儿一下子把他扑倒在沙发上，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张开嘴轻轻咬住他的喉咙。 “我愿意，女王大人。” 再没有什么白马王子了。叶秋心想。也没有森林，没有采撷不尽的美丽花朵。 看尽了情侣间的喜与悲，再有人问他，要不要为一朵花割舍一整片森林，他便会笑着说，哪有什么森林呢？都是蒙蔽双眼的幻象。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就只有一幢小木屋而已。这里有他所等待的人，也正是等待他的人。 他推开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许多故事就此结束，而属于他们的那一个才刚刚开始。 end ≈ tbc （《鬓边不是海棠红》里面商细蕊说，程凤台爱他不是因为他的戏好；《此间与彼方》里叶修说，蓝河不嫌弃他是大神。我觉得楼冠宁喜欢叶秋，也不是因为他是个完美少爷完美情人。大概小楼是个……喜欢叶秋带他坐过山车吧！←专注毁气氛三十年） 第二十五章 番外：那么远，那么近 《这么远，那么近》，发生在……嗯，少爷们在b市同居的那段时间……大概。 bg：这么远那么近 by黄耀明≈张国荣 1、 空气里漂浮着咖啡的香味，沉郁的泛苦的，夹杂其中的茶香显得那么无力。但他的确觉察到了，绿茶寡淡却甘冽的清香，像涌动的浪潮下悄无声息的潜流，不可见亦不可触碰，他甚至不知自己何以如此确信，或许在这间咖啡馆里的确有一位客人点了这样一杯茶，龙井或是碧螺春，在满屋子压倒性的咖啡香里，被他无意识地捕获了。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杯子，拿铁咖啡郁金香拉花，没有动过，巧克力酱在n_ai泡表面融化扩散，花式渐渐模糊，他想，已经冷掉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喝。 这时他才听到对面的沙发上传来女孩的声音。 “楼冠宁。” 对，这是他的名字。 “我们分手吧。” 他丝毫不觉得意外，视线缓慢地从咖啡杯移到女孩的脸上。看不大清晰，仿佛是留着褐色的卷发，瓜子脸柳叶眉樱唇点点，是个标准的美人。可是被美人当面甩手，他也并不觉得难过，只是很平静地等待着下文。 “对你来说，游戏和战队比较重要吧？” 楼冠宁想了想，控制住要点头的冲动，认真地看向那张看不清的脸孔，咬字清晰地说：“我们每天都通电话，周末约会见面，为了挑选生日和节日的礼物我会询问我们战队的姑娘，现在也算熟悉你的喜好。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可以告诉我吗？” 美人沉默片刻，从prada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推到他面前。“这是通话记录，每天十到十五分钟，一般在晚上九点，战队刚好结束晚间的训练。”她用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指甲上做了很艳丽的浮雕美甲。“这是短信记录，昨天，前天……我们通常的话题是天气、食物、工作和电影。” 手机屏幕上全然是一片混沌，但楼冠宁毫无障碍地接受了对方所说的话，相信这就是事实。 “你不爱我。”她取回了手机，语气很平淡，“但你的确是个尽职尽责的男友，没有哪里不好。只可惜你不是我需要的人，你也并不需要我——我是指，我本人。你对你的女友，每一任，应该都不错吧。” 楼冠宁无法反驳。 她笑了一声，“以我们的立场来说，谈论爱情还是有些不切实际，但我至少想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放肆一回。” 他听那笑声是空的，听不出嘲弄、怨怼或是苦涩。于是他说：“我很抱歉。” “你没有哪里做错，大概是我要求太多。你的确是个好男人，对待朋友和待我都很好。希望你以后能遇到那个能使你改变的特别的人。” 什么是特别的。他想。咖啡的香味很好，一面提神一面令人沉醉，漂浮其中令人轻松宽慰，如鱼得水。但什么是特别的？ “荣耀和战队，是吗？”她又笑，“我明白的啊，那是你喜欢的事情。我们从学生时代就认识了，但你只有在玩荣耀的时候才那么专注认真，让我都有点嫉妒。” 可那是不同的。 “现在说这些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但我的确曾经喜欢过你。” 他想说我知道，所以我才道歉。但这个曾经喜欢过他的人，干脆利落地拿起手机和皮包站起来，往桌边放了一张大钞，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桌子上那杯冷透的拿铁，原来这是你点的，他想，那么属于我的那一杯在哪里？ 2、 恋爱如此不可捉摸，荣耀就诚实得多。 所以楼冠宁又回到了荣耀里。只是心念一动，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义斩的训练室里，戴上耳机隔绝一切外部声音，翻出一张久未登录的小号，站在一个60级的二十人副本入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组队吗？”一个骑士带着七八个人走过来了。 楼冠宁随手敲了个“x”。 没多久又来了一队十九个人的，带头的是个魔道学者，“缺个输出，来吗？” “x。” 魔道学者不依不饶地问：“干嘛不来，我们就差一个了。” “我等人。” 说出口的时候未加思索，等到这几个人走了，楼冠宁才回过神来。 我在等谁呢？ 副本入口人来人往，他一个狂剑士的小号那么不起眼，不是斩楼兰不是再睡一夏不是锋芒慧剑更不是落花狼藉，谁会在人海中多看谁一眼，或者看过那一眼，还是要匆忙地往前走。 谁会找到我，我又在等待谁。在这些组队的、交易的、研究攻略的、调整装备的人群中，一晃而过的陌生人又是谁。 3、 叶修是怎么跑到义斩训练室的，楼冠宁说不清。他仿佛瞬间移动突然出现，满屋子队友都不见了，他倒像个主人似的，随便挑了一台电脑坐下，cha卡登录，要楼冠宁陪他去竞技场玩玩。 屏幕里的君莫笑，长了与叶修一般无二的脸，竟然还抽着一支烟，用牙齿咬着，升腾起袅袅的烟。 “你看什么呢？”君莫笑动动嘴唇，发出叶修的声音。 “我看你。”楼冠宁发现自己不再坐在训练室里了，他穿着斩楼兰的全套装备，双手握着重剑，站在竞技场的擂台上与君莫笑面对面，“你看着很眼熟。” “当然眼熟了，你认识我。”君莫笑——或者是叶修本人，把千机伞扛在肩上，随随便便地站着，“你不是在等人吗？究竟是等谁呢？” 楼冠宁盯着他的脸反反复复地看，那么熟悉亲切，他在各类电竞杂志上看过，在联赛的直播中看过，在全明星赛的宣传海报中看过，在比赛场馆的休息室里看过。他当然认识他。 “不是你。”楼冠宁摇了摇头，举起重剑用力向他砍下去。 原来是个梦。他看着叶修留下的残影，是影分身吧，又或是别的什么。在梦里无论是什么都有可能，他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期待看到千机伞使出龙牙天击或是圆舞棍，然后一串散人快打早早把自己送出场去。 只是个梦而已。 当然也可以尝试着反击，能打倒叶修的机会可是很稀有的。红血的时候会放大招吗，会掉落千机伞吗，会触发隐藏剧情吗？ 会遇到那个人吗？ “小楼，”叶修却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撑起千机伞举在头顶，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在伞下接住了什么，“你看，下雨了。” 就因为叶修的一句话，竞技场真的下起雨来。楼冠宁没觉得冷，但身上的装备沉甸甸的，压得他很烦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我的梦里却没法心想事成。 “你算是npc吗？”他问叶修，可对方只是打着伞放任他独自淋雨，“给个提示吧，这个副本任务是什么？” 叶修抽着那根怎么都抽不完的烟，烟线飘啊飘啊在雨中逆势而上，像风筝线一样不间断地飞上云霄。 “很简单啊，”他随手转着伞，雨水顺着伞缘甩到楼冠宁身上，“先来做一套问答题吧。喜欢荣耀吗？” “喜欢。” “下场比赛义斩会赢吗？” “会。” “于锋和孙哲平谁更厉害？” “落花狼藉最厉害。” “繁花血景呢？” “也很好。” “那你的弹药专家呢？” 楼冠宁想了想，“我没有弹药专家。” “可你在等人？” “是。” “你在等人你女朋友知道吗？” “她好像刚和我分手了。”楼冠宁实在忍不住了，这对话太可笑，可他刚笑出来，就觉得这是在给自己拆台。“叶神，我们能不能说点别的？” “哦，那好啊。”叶修终于把烟丢进雨中，烟线转眼间就乱了，断了，被雨水浇灭了，皱扁地躺在水里。“告诉你一个联盟的不传之秘吧。” 楼冠宁有点嫌弃地看着他。 “没有弹药专家的狂剑士啊……” 啊啊啊，简直能猜到下一句了。这是理所应当的吧，因为是自己的梦啊。 “……注定孤独一生。” 楼冠宁苦笑：“我和一般游戏宅可不一样，交友很广泛的。” “所以，你觉得那样也没关系吗？” “我不会注孤生的，叶神。你才是需要担忧自己吧……” “老冯说下一次全明星要开办相亲环节。” “不，我是说……” “一直找不到那个人也没关系吗？” 楼冠宁愣了一下，自然而然地落进了自己的圈套里。“找不到谁？你知道我在找谁吗？” “未曾相遇的人。”叶修懒洋洋地笑了，千机伞变成机械旋翼，呼啦啦地飞走了。 4、 楼冠宁把自己丢到床上。 两米宽的大床，铺着丝麻混织的浅米色床单，光滑而不黏腻。 他躺在左面，就好像他一贯在左面。 快点醒来吧，他闭上眼睛想。遇见的未曾遇见的，都只是梦中人。很重要吗？不重要吗？都该是无所谓的。 他想，一二三，ohree，怎样都好，让我睁开眼就醒来吧。 真实的世界一定没有长着叶修脸的君莫笑，没有转身而去的女友，没有这样漫无目的的找寻。 那么，梦境之外的世界里有什么？ 5、 睁开眼的瞬间他就被许多只手推搡着往前走。面前是一道沉重的大门，里面竟然是更衣室，一个顶着满头绿发的紧身裤男人迎面走来，连拉带扯把他弄进屋里，指着硕大的衣橱说快点挑吧，婚礼马上就开始了。 “谁的婚礼？”楼冠宁转了个圈，身边围绕着七大姑八大姨，最近的竟然是自己亲妈。平日里保养得很好的一张脸，打了粉底之后几乎看不出已是快要六十岁的女人，此时满脸都是泪，妆也哭花了，但那神色看着是开心的，嘴角一抽一抽地往上挑。 这情状看得他心里一紧，完了完了，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今儿个真的是要被押进洞房了。 “冠宁啊，你总算要结婚了……” “妈，我不结婚，我刚被女朋友甩了，谁跟我结婚啊？” “妈都给你物色好了，你赶紧换衣服吧。” “您别瞎c,ao心行吗，我得自己物色啊——” “你跟谁结婚不都一样，又不影响你打荣耀。” 楼冠宁一听就乐了，“那不如咱家把荣耀的股份给买了吧？” “跟那也差不多了，新娘是发行商董事长的千金，是不是特别好啊？” 然后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他推向了那个穿紧身裤的化妆师。 “快点啊，三分钟后婚礼就开始了！” 楼冠宁只觉得自己被无数双手推着，全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浑身都发痒，心想三分钟连衣服都挑不出来，还办什么婚礼啊，散了吧散了吧，为什么就不能消停呢？荣耀发行商董事长千金，哇塞真不错啊，那肯定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一副耳朵两只手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真的完全不知道了。 他想起刚刚分手的女友，他们是中学同学，两家关系交好，家长们都希望看到他们在一起。 但早就被她看穿了。明明他努力地想要扮演好这个角色，可那个刚刚拿到ji,ng算师资格证的女人眼睛里一点不容沙子，把他看得那么清楚。 对每个人都很好，友善热情，体贴照顾，有很多朋友，每一个都夸赞他是讲义气的好哥们。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一班老朋友拍着他的肩膀向她保证这是个绝品的好男人。 “我曾经喜欢过你。” 但是。 “我们分手吧。” 所以，是我不懂得爱人。 6、 他穿上一身白色的新郎礼服，被那些陌生的手掌推搡着，挤过一扇陌生的门，就走进了婚礼现场。 是个教堂，周遭的声音瞬间消失，他站在红毯这头，身穿白色婚纱的陌生新娘在那头，只有坐在前排的那些客人是熟悉的，文客北顾夕夜他们纷纷站起来向他挥手，离得这么远他都能看到队友脸上微笑的面具。 他跌跌撞撞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新娘向着他转过头来，他试图看清她的脸，然而白色头纱下隐约是一张荣耀女性角色最大众的系统脸。当然还是漂亮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性玩家选择这个头像。 “对方是谁又有什么差别呢？”女友——现在是前女友了，她的声音平静地从后排的椅子上传来，“你都会待她好。” 神父开口了，似乎是在宣读誓词，楼冠宁听着那声音很耳熟，原来是穿着石不转装备的张新杰，一张脸冷得像石头，比平日里还要严肃认真。 “你是个好人。”女人的声音继续说。 他不安地转过头去看，却见到了堂而皇之在教堂里撑着千机伞的叶修。 “没有弹药专家的狂剑士注定孤独一生。” 叶神你在婚礼上也不忘记放嘲讽吗？ “也许你还没有遇到令你心动的人。”站在自己身后的伴郎突然说，并且把手放在他肩膀。 张新杰的声音还在远处响着。 “又或许已经错过去了。”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伴郎，那是全副武装的斩楼兰，他认得这张脸，是自己当初ji,ng挑细选的，剑眉星目满是豪侠之气，比起狂剑士倒更像个锄强扶弱的剑客。 神父张新杰看着他问道：“你愿意吗？” 他迟疑着，抿着嘴角不回答。 叶修又在说：“这样也没关系吗？” 怎么会没关系。 教堂里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楼冠宁身上，像是无数的针。可他心里反而轻松了，这只是个梦，为什么不做些劲爆的事呢？ 于是他一把拉过斩楼兰的手。 “我！不！愿！意！” 然后撒腿就跑。《富二代婚礼现场新郎与伴郎逃婚私奔》，大家会喜欢这个标题。 还没跑出几步，新娘在身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白色婚纱系统脸的美女摇身一变成了70级百人副本中的大boss，黑暗ji,ng灵氏族主母安卡萨拉。 boss的体型是人类的两倍大，手中漆黑的鞭子一挥就缠住了楼冠宁的脚。他赶紧往旁边看，刚才还悠哉讲话的叶修一个影分身就冲了上去，张新杰对着boss释放了神圣之火，而斩楼兰挥舞着重剑斩断了长鞭。 “快走呀，傻站着做什么！”叶修从千机伞后面转过一个笑脸，“还想等谁呢？” 明知不会出现。 7、 楼冠宁憋着一口气往前跑，撞开了教堂的大门摔倒在大街上。身后还有boss红血时开大招伴随的音效，当初这个百人副本他亲自带人去推了四五遍，印象很深刻。 不敢多做停留就继续往前跑。可是为什么要逃婚呢？这出荒诞的梦，为什么不以迎娶荣耀发行商的千金为结束呢？ 不知不觉间场景变了，他停下脚步发现是一条步行街，建筑风格像前门，人流拥挤像西单，街道狭窄像三里屯。耳边有叫卖声，情侣吵架声，小白领打电话谈业务声，嗡嗡嗡地追着他不放，甩不脱驱不散，声音还越来越响，渐渐逼人发疯。 他走在人群里只觉得这世界都要与自己作对。迎面低头看手机的男人重重地撞了他的肩膀，一句道歉都没有径直向前。浓妆艳抹的高挑女人横穿街道用高跟鞋踩了他的脚。穿着校服的一群高中生高声谈论着荣耀常规赛最新的排名，猜测着义斩和昭华谁会出局。 果然处处事事都不对。 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站在他面前，齐耳的短发，黑框眼镜，素颜，微微朝他笑了笑。 他在人潮中停下脚步看着她，初中时第一次暗恋的同桌，还是以当年的姿态出现，甜美青涩，如定格在毕业册上的旧照片。 “那个，楼冠宁？你还记得我吗……”女孩用纤细的声音说，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想说我记得，那时候偷偷抄过你的作业本，下雨天在你的位桌里放了自己唯一的一把伞，毕业时写同学录斟字酌句，然后在二十三岁时，在宴会厅吃过了你的喜酒。 “抱歉，你认错人了。”他摇着头，绕开回忆中的女孩，逆着人流，仿佛同每一个人擦肩，却又与每一个人错过。 那些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故事，那些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某人，尚未开始便已结束，而他还在盲目寻找，命运却已闭上双眼。 8、 最后他走进一家咖啡馆。 服务生迎面走上来，对他说先生您好，我们只剩最后一张桌子了。顺着服务生所指的方向，他看到唯一一张空桌子，沐浴在阳光下，与周遭的晦暗分隔开截然的界限。 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坐在被太阳晒得温暖的座椅上。服务生递上一份酒水单，他随手翻开，漫无目的地浏览。空气中漂浮着无孔不入的咖啡香，这让他又回到了故事的最初，可对面的那张椅子空着，他现在明白，这张椅子在他心里一直空着。 他在等待某个人到来，然而他们接二连三地离他而去， 桌上放着一本留言册，年轻的小情侣喜欢的玩意儿，他随手拿起来翻。群魔乱舞的笔迹，五花八门的内容，这么轻飘飘的一本小册子里不知有多少人浑然不知地相遇，恣意挥霍着少得可怜的缘分，然后在余生里永不相见。 他拿起旁边的原子笔想写一点什么。 然而这时有人挡住了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影子正好落在他身上。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没有别的位子了。” 他握笔的手一抖。在这个被咖啡味填满的空间里，他又一次嗅到了茶香。 是龙井吧，他终于确认。不再是杳无踪迹的幻觉，那香气真真切切地侵入到他的世界里，如破开黑夜的一束光。而对面的男人就在这阳光中坐下来，他缓慢抬起视线，在四目交接之前认出了他的脸。 像是久别重逢的甜蜜，但他心里酸涩得想哭。 感谢世间所有的巧合让我们得以相逢。 9、 楼冠宁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天刚蒙蒙亮，他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身下是丝麻混织的浅米色床单，身上盖着轻薄却保暖的蚕丝被，触感熟悉又真切。 他惯于睡在左边。 而他一直在右边。 “叶秋？”他伸手去摸了摸熟睡中的恋人的脸。 “……嗯？”叶秋眼睛都没睁开，懵懂地应了一声。 “叶秋你知道吗……” 楼冠宁挪动身子，从背后抱住他。 “……我很害怕错过你。” “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改编自林志炫的《单身情歌》←虽说我觉得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