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正文 第1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1节 第一章 清明□三分,湖上行舟,陌上行人。 一片花荫,两行柳影,十里莎裀。 不要多肴排一品,休嫌少酒止三巡。 处处开樽,步步寻春。花下归来,带月敲门。 胤成帝元年,江南。 江南的春天,总是比别处来得更早些。 此刻还是二月天气,北方诸省皆是春寒未过,虽不及隆冬寒气摄人,可是偶尔吹来的风中仍是带了几分微微刺骨的寒意。 只有江南,却是早早地就褪去了初春的凉意,便是拂面而来的轻风,也是暖暖的,柔柔的,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清晨,天还没有全亮,四周一片安静。 这栋位于花溪小镇郊外的宅子里,就有人在厨房里悄声忙活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偶尔还会碰到碗碟,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他的神情却很专注,仿佛他在做的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而事实上,厨房的灶头上,不过是用小火慢慢熬着一锅良姜粥。 阿烈古琪端着熬好的粥回到房间时,天枢还没有起身,他也不催他,而是把粥放到房间角落的小炉子上用火温着,再到床边轻声叫他。 “天枢,醒醒,吃点东西再睡……”阿烈古琪柔声唤道。 “唔……”天枢不理他,含糊地哼了两声,往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天枢,别这样……”阿烈古琪无奈地叹气,眼里尽是宠溺的关怀。 意识到这样的方法已经不可能见效,阿烈古琪决定改换策略。 他双手互相搓了搓,又放到嘴边哈了口气,觉得不凉了才伸进被子,去挠天枢的痒痒,惹得他拼命往床铺的里面躲。 “烈,别闹了……”在阿烈古琪锲而不舍的s_ao扰下,天枢勉为其难地睁开了双眼,几许浅浅的恼怒从那微睁的眸子里荡漾了出来。 “是谁在闹啊,无瑕都没你任性……”阿烈古琪说着微微摇了摇头,携手回到江南半年有余,他对天枢的性子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是么?”天枢淡淡瞥他一眼,再不说话,只是慢慢撑起身来。 阿烈古琪扶天枢坐好,拿过一个软枕垫在身后,又为他披了件外裳,方起身走到房角的小炉子前,把粥盛在碗里,再端回床边。 “今儿天色不错,午后我们去湖边看看如何?”阿烈古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端起粥碗,舀了一小勺粥对着吹了吹,送到天枢嘴边。 “怎么又是药粥?”闻到粥里熟悉的味道,天枢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脾胃不好,千袭说喝这个粥比较好。”阿烈古琪现在对万俟千袭的话简直就是惟命是从,让天枢非常苦恼。 “那也不用天天喝啊,你好歹也要换换口味吧。”天枢彻底无语了。 “行行行,我明天就换,换成小米山药粥,不过今天的就……” 阿烈古琪连连点头,态度非常之好,一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模样,以至于天枢都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勉为其难地把那粥喝了。 尽管如此,天枢还是在心里打起了万俟千袭的主意,他得寻个理由把他打发回渝京去,不然再这么下去,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一年前,天枢病重,几乎不治,而阿烈古琪却始终没有在渝京出现。 朔望盛怒之下,对外公布了武帝驾崩的消息,终于骗回了阿烈古琪。 生死一线,离别两重天,别后重逢的两人就此摒弃前嫌,重归于好。 而万俟千袭的话却让阿烈古琪明白,他们的未来,也许随时会终结。 阿烈古琪在渝京停留了半年,直到天枢的身体有所好转,才带他回到江南,他们最初相遇的江南。 在朔望和阿烈古琪的再三坚持,以及天枢的反对无效下,万俟千袭也跟着他们到了江南,他的存在让天枢觉得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他弄走,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 “沈信兰过几天会来花溪,带着万俟夜和万俟晨……” 端着空碗站起身的时候,阿烈古琪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话,可就是他这句话,让天枢刚刚有了点眉头的想法彻底化作了泡影。 沈信兰是万俟千袭的情人,万俟夜和万俟晨是他们的两个儿子,如果他们都来江南的话,就是全家团聚了,万俟千袭哪里还用着回渝京。 “是你做的?”除了阿烈古琪,天枢不觉得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不是,此事与我无关。”阿烈古琪坚决摇头,表示自己与此无关,继而又道:“你去问天璇吧,沈信兰不是他的表弟么?” “什么?”天枢无语望天。沈信兰的父亲沈雅致,那不就是清妃娘娘的兄长吗,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啊,真是不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俺很准时地开坑了哈,不许霸王哦,求包养,求留言~~ 第二章 春日的午后,温和的阳光倾泻而下,轻轻柔柔地洒在砚池的湖面上,湖面是沁人的静谧和安逸,宛如温婉恬静的少女。 湖边有两道相携而行的身影,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动作亲密无间,神情温柔平静,正是前来游湖的天枢和阿烈古琪。 “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没走多久,阿烈古琪就关切地问道。 “我不累。”天枢微微摇头,表情又是幸福又是无奈。他承认,阿烈古琪现在对他的态度没得说,但他的过度紧张偶尔也会让他吃不消。 “我们去那边的凉亭坐会儿吧?”阿烈古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好啊。”拗不过他的坚持,天枢只得点头同意,两人朝凉亭走去。 那凉亭就坐落在湖边的高台之上,视野开阔,景色怡人。 两人落座之后,阿烈古琪从包袱里拿出几样点心,一一摆上桌。 天枢本来是兴趣缺缺的,可待他看清桌上的物事后,眼神不由一亮。 采芝斋的云片糕,烈什么时候去买的,他怎么不知道呢。 天枢拿起云片糕轻轻咬了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这味道,怎么有些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凝眉思索。 “怎么?味道不对吗?”阿烈古琪显然也注意到天枢的异样了。 “烈,采芝斋是不是换师傅了?”微微迟疑片刻,天枢揣测道。 “还是不像吗?”阿烈古琪懊恼道:“我还以为没有问题了……” “能有什么问题?”天枢愕然,随即反应过来,惊诧道:“烈,这些云片糕都是你做的吗?”他现在有些明白他前些日子的早出晚归了,原来就是在忙活这个,怪不得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嗯。”阿烈古琪居然不好意思起来,犹豫半晌才点了点头。 “呵呵……”看他窘迫的模样,天枢脸上的笑意不觉更深。 “不错啦。”注意到阿烈古琪越来越黑的脸色,天枢努力止住笑意,嘴角略显抽搐地道:“你想想我以前的作品吧,肯定很有成就感的。” “会吗?”阿烈古琪无语望天,对天枢的话不置可否。 天枢嘻嘻笑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那碟中的云片糕慢慢少了下去。 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天枢可是向采芝斋的老师傅拜过师、学过艺的,为此,他和天璇的胃没少遭受他的虐待,真是苦不堪言。 但是,阿烈古琪没有好意思告诉天枢的是,他现在拿出来的云片糕,是他经过多次尝试,就是无瑕都说好吃了才敢拿出来的。 “起风了,我们回吧。”日头渐渐西移,湖边的风也比先前大了些,阿烈古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给天枢披上,征求他的意见。 “嗯,我们沿着湖边绕回去,正好消消食。”天枢见桌上的点心都被自己消灭地差不多了,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赧意,他这也太夸张了吧,却不知这正是阿烈古琪想要达到的目的。 因为走得不是来时的路,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阿烈古琪刚推开院门,小无瑕就摇摇晃晃地就迎了上来。 当然,无瑕的目标是天枢,不是阿烈古琪,她最怕他了。 “外公,抱抱……”自从天枢来了江南,无瑕最喜欢的人就易主了,天璇为此吃味了好久,明明是自家孙女儿,怎么那么容易就叛变了。 “外公,娘亲说过几天会有两个漂亮哥哥陪瑕儿玩,是不是真的?” 无瑕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就只能和楚阳一起玩,听说万俟夜和万俟晨要来的消息非常兴奋,迫不及待地想向天枢求证。 “是真的,瑕儿是不是很高兴啊?”天枢弯腰抱起小外孙女,亲亲她柔嫩的脸颊,抿唇而笑,笑容温和如三月阳光,眸中满是宠溺之情。 他知道,无瑕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佳期给她生个哥哥,可惜不能如愿。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日更神马的,俺尽量争取吧,⊙﹏⊙b汗 实在不行的话,隔日一更是肯定能保证的,呵呵 第三章 过得几日,沈信兰果然带着两个儿子来了花溪,可把无瑕给乐坏了。 万俟夜八岁,万俟晨五岁,都是半大不小的年龄,两个都想要妹妹,见了粉妆玉琢的小无瑕也是欢喜得紧,三人很快相见如故。 这想要哥哥的遇上想要妹妹的,无瑕和万俟家两兄弟算是碰对人了,再加上个不怎么长得大的楚阳,原本清静的花溪小院就此热闹起来。 “羞羞,晨哥哥羞羞,这么大了还要夜哥哥亲亲,真是羞羞……” 这天,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捉迷藏,万俟晨和无瑕不小心撞到一起,两个人都摔倒了。万俟夜离无瑕比较近,就先把她抱了起来。 见哥哥不管自己,而是先理无瑕,万俟晨就觉得万分委屈,尽管他也喜欢无瑕,看到她要摔倒了还主动给她当人r_ou_垫子。 但是万俟晨不喜欢哥哥也对无瑕好,哥哥是他的,无瑕也是他的。 万俟夜先把无瑕抱到旁边的石凳上坐好,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见她没有受伤就准备转身去牵万俟晨起来。 谁知楚阳正好从外面进来,他见万俟晨坐在地上,表情可怜兮兮的,而万俟夜又在一旁照顾自家闺女,就顺手把他捞了起来。 于是万俟晨不干了,一屁股墩儿重新跌坐下去,非要哥哥抱。 “不要,我不要你抱!”万俟晨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我要哥哥!” 万俟晨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不仅万俟千袭和沈信兰宠着他,就是只比他年长三岁的万俟夜也是处处让着他,对他娇纵的性子习以为常。 “晨儿,起来吧。”万俟夜笑着过去拉弟弟的手,顺便小声威胁道:“你再不起来无瑕妹妹就要笑话你了哦……” “妹妹好沉!”万俟晨指了指自己被无瑕撞到地上时蹭破皮的手肘,他的声音很小,没让无瑕听见,不然保准又是一通纠缠不清。 “没事的,哥哥帮你擦药,马上就不疼了。”到底是万俟家的孩子,从小就学习医术,万俟夜看了眼弟弟的伤口就知道只是皮外伤。 “可是好疼哦……”万俟晨委屈地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好吧,哥哥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万俟夜温柔笑道。 于是就有了无瑕最开始的那句话,其实小姑娘就是在羡慕。 羡慕她的夜哥哥可以亲她的晨哥哥,她也想要亲她的琢儿弟弟。 这样就算是亲亲吗,楚阳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女儿什么才是亲亲。无瑕就从石凳上跳下来,飞扑到他的身边。 楚阳蹲下身体,把女儿抱了起来,在她脸上一通乱亲。 不想刚亲到一半,小姑娘就把脑袋往旁边一偏,抗议道:“爹爹要亲就亲娘亲去,不许亲我!” “为什么?”楚阳愕然,他家宝贝闺女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道理啊。 “本来就是这样啊……”无瑕笑得一脸天真,“我见过爷爷亲奶奶,见过爹爹亲娘亲,还见过两位外公玩亲亲,但是——” “我都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亲爹爹,也没见过外公亲娘亲啊,所以——爹爹不能亲我!” “小姨什么时候带琢儿弟弟过来玩啊?我要和他玩亲亲……” 没等楚阳消化她刚才奇怪的言论,无瑕又掰着手指问道。 楚阳彻底惊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他都生了个什么女儿啊。 早些时候,无瑕和万俟兄弟在外面玩耍,阿烈古琪和天枢就在敞开的花窗下看着他们,此刻自然也听到了楚阳父女俩的对话。 “你说小妮子都是什么时候听到的?”阿烈古琪闻言也是有些惊奇,好歹都是祖父辈的人了,他平时也是很收敛的,怎么就让小外孙女给偷听到了呢,至于有没有偷看到,那还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天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意思是,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被听墙角的也不只是他们两个,天璇估计也没啥好在他们面前说的。 “说到琢儿,我倒是有点想他了,要不你写信让月儿带他来玩玩?”阿烈古琪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说话没用,于是撺掇天枢。 不过天枢对他的提议显然是动心了,因为就像阿烈古琪一样,他也想月华和琢儿了。天枢想了想,正要开口,就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有些恶心想呕的感觉,他不禁抬手抚上胸前,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第四章 “天枢,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好难看……” 天枢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阿烈古琪的眼睛,先前的话题立即被抛开,阿烈古琪扶他到桌边坐下,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 “烈,我没事的……”天枢轻轻摇头,面色仍然有些古怪。 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前面那几次因为症状尚不明显,所以天枢都没当作回事,可是这次,他似乎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的没事?天枢,你可不许有事瞒我……”阿烈古琪仍然不放心,天枢的欲言又止让他觉得他有事瞒他,于是追问道:“我们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互相隐瞒的,你不能失言。” “我真没事。”面对阿烈古琪的紧张,天枢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无奈,“烈,你不要老是这么小题大做,会被天璇笑话的……” “他爱笑就笑……”阿烈古琪满不在乎地轻笑道:“关我什么事?” 在渝京的那半年,他是真的被天枢吓坏了,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曾经做的那些事对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而那些伤害,不可弥补。 “可是我不想被他看笑话。”天枢单手扶额,神色里的郁卒全然可见。如果他的那些猜测都是真的,他们可不单单是被天璇一个人笑话。 “天枢,你跟我说实话……”阿烈古琪伸手握住天枢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正色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他现在可以确信,天枢真的是有事在瞒着他,尽管那不一定是坏事。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了……”天枢说着把头埋上阿烈古琪的肩膀,这件事他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他就是有点怀疑,一点点而已。 “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阿烈古琪被他折腾地快要发疯。 “烈,你说如果……记住,我是说如果啊……”天枢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出这件事,只得拐弯抹角地道:“如果说朔儿他们再多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什么的,他们会怎么想啊?” “你问我,我问谁……”除了佳期,阿烈古琪和其他几个孩子根本就没有长期接触,他怎么知道他们有什么反应,所以他回答地很随意。 片刻过后,阿烈古琪突然反应过来,天枢问的哪里是那几个孩子啊,他分明是在问他,要是他们再有个孩子该怎么办。 “天枢,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和正常人听到自己要当爹时的喜悦表情不同,阿烈古琪现在的神色非常古怪,接近于崩溃。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可能……”天枢不懂医术,而且男子有孕也不像女子那般有诸多明显的征兆,所以他也只是揣测。 “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下,绝对不能……” 阿烈古琪很自觉地把可能两个字给遗漏了,在他看来,任何威胁天枢生命的存在都是不被允许的,哪怕那是他们的亲生骨r_ou_。 “你敢!”见到阿烈古琪的反应和十八年前他有了朔望时一模一样,天枢顿时火了,怒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要不是他,他一个人能弄个孩子出来吗,凭什么他说不要就不要。 “天枢,你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 阿烈古琪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他明白,这件事他是有责任的。 毕竟,他们重逢以后的数次欢好都是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的。 他承认,这是他的疏忽,他忘了还有这样的可能性。 “阿烈古琪,有种你给我再说一遍!”天枢拍案而起。 “天枢,如果……记住,我是说如果啊……” 阿烈古琪借用了天枢之前的句式,温言道:“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除非万俟千袭跟我保证,他的存在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危,否则……” 阿烈古琪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后面的意思,天枢已经是很清楚了。 他就知道阿烈古琪会这么做的,所以他迟迟不敢证实,若是虚惊一场也就罢了,可要是真的,他该怎么办呢。 人在不同的年龄,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倒回去十几年,天枢会为了孩子而不惜放弃一切,可是现在…… 他舍不得了,属于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们想要的,是两个人相守在一起的日子。 至于孩子,则不是那么重要了…… “天枢,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说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争执过后,阿烈古琪冷静下来,他觉得他们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们还没有证实,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真是有了,他们再来讨论这些也不迟。如果没有,那么不管他们颖族的那个避孕汤药有多难喝,他都会每次盯着天枢喝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神马的,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呵呵 第五章 “千袭,怎么样?是不是……天枢是不是真的有……” 紧紧盯着正在诊脉的万俟千袭,阿烈古琪紧张地连眼睛都不敢眨。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是有了孩子,他该怎么办。 以天枢现在的身体和年纪,肯定承受不了孕育之苦,可是不要孩子,他的伤心他同样可以预见。 “千袭,你说吧。不管结果如何,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同阿烈古琪一样,天枢也是紧张到不行。 凭心而论,他是真不希望在这把年纪再要个孩子的。 别的不说,就是朝儿家的齐琪,今年都已经十四了,他们再给他弄个小叔叔出来,说得过去吗。 “恭喜陛下……” 万俟千袭的这四个字刚一出口,天枢和阿烈古琪的脸色就同时变了。 不会吧,他们的运气就有这么好。 “……不是喜脉。” 欣赏完了两人的变脸,万俟千袭才不紧不慢地把整句话给说完,气得阿烈古琪想一掌劈了他,就是不敢动手。 “真的不是?” 天枢仍然心存疑问,他的语气除了欣慰还有些浅浅的失落。 “的确不是。”万俟千袭肯定道,随后又问:“难道陛下希望是真的?怎么信兰就不是这么想的呢?” 万俟千袭一直想给他家两个顽皮儿子添个妹妹的,可惜沈信兰不肯,他争不过他,千金梦只得作罢。 “陛下只是肠胃不适,悉心调养数日便好……”万俟千袭其实想说,天枢就是前些天乱七八糟的点心吃的稍微多了点,饿上两顿就好。 “你赶紧开方子吧。”阿烈古琪听说不是有了孩子,立即松了口气。 “可是陛下……”开完方子,万俟千袭欲言又止。 “千袭,什么事?你说——”天枢示意他把话说完。 “这次虽然不是,不过陛下以后还是要小心行事,万一……” 万俟千袭就是想提醒天枢和阿烈古琪,如果他们再不采取防护措施,出意外是迟早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天枢让万俟千袭退下,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又补充道:“千袭,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属下明白。”万俟千袭点头应下,随后告退。 虽然两人距离不近,可天枢还是听见了他苦苦压抑的笑声。 “你是怕天璇和雍容知道吧?” 万俟千袭走后,阿烈古琪似笑非笑地问道,神情有些古怪。 他始终觉得,天枢和天璇的关系是很奇妙的,他们从小就什么都争,从先皇的奖赏争到整个天下。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还能平静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份修为,实在不是常人能有的。 “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天枢说着斜斜睨了阿烈古琪一眼,“幸好不是真的,不然……” “要是真有了,你打算怎么办?”阿烈古琪略显犹豫,可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他想知道天枢的答案。 “……我听千袭的。”天枢的意思再是明确不过。 为了能够和他相守,这一次,他选择放弃孩子。 “幸好不是真的……” 阿烈古琪幽幽重复了遍天枢的话,然后正色道:“以后不许不喝药,下一回,咱们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知道了……”天枢连连点头,也是后怕不已。 和阿烈古琪重逢以后,他从来就没有在云雨之后服用过避孕汤药的,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 “烈,你会不会怪我?”过了会儿,天枢突然问道。 他想的是,由于他的坚持,阿烈古琪从来没有和他们的任何一个孩子亲密接触过,这样的遗憾,他无法弥补。 “天枢,你都在想些什么?” 阿烈古琪面露无奈,造成这样的局面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 “我是说真的……” 如果没有朔望,朔州别后的十六年,天枢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 “你要真觉得歉意,就把琢儿接来。” 同朝儿家桀骜不驯的齐琪和任性妄为的齐瑶,还有佳期那个古灵ji,ng怪的无瑕相比,月华的琢儿是最乖的了,阿烈古琪历来最喜欢他。 “好,我这就给月儿写信。”天枢能够想象得到,琢儿来到花溪以后在无瑕和阿烈古琪之间会爆发怎样的战争,他很期待这场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哥哥的隐居生活就暂时先到这里吧,你们要看俺以后再写,下章是小雅的认亲大戏,有人想看不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2节 第一章 雅尔海晴三十二岁生辰那天,他和天权的第二个女儿出世了。 这对雅尔海晴而言,可谓是全天下最好的生辰礼物。 然而,等待他们的惊喜,远不止如此。出生的第三天,那个因为是在破晓时分出生而被命名为晨星的金发小女娃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那双蓝紫色的晶莹眸子让所有人大为震惊。 由于雅尔海晴的关系,他们的孩子除了晴儿和晔儿是纯粹的黑眼睛,昭阳,暝儿,还有曜儿的眸色都沾染着深浅不同的蓝色。 如果小晨星的眼睛单纯只是蓝色,他们一点也不意外,可是紫色—— 在伽蓝草原,只有乌鲁尔特的王族拥有紫色的眼睛,而无论是阿摩司还是撒尼?沙曼丹,他们的血统都和这个民族没有关系。 火焰印迹的存在充分证明了雅尔海晴和阿摩司的血缘关系。 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雅尔海晴身上有乌鲁尔特的血统。 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太过可怕,天权怔怔抬起头,看向雅尔海晴。却见他一脸惊愕,手中的茶盏“哐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权想到的,雅尔海晴同样想到了,他比他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身上有乌鲁尔特的血统,这怎么可能呢,雅尔海晴不敢再想下去。 可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小晨星眼中的紫色又要作何解释呢。 “爹爹,星星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或许不会太过好奇,可晴儿却是例外,苦盼十年才盼来妹妹的他对小晨星那双与众不同的蓝紫色眼睛格外有兴趣。 而雅尔海晴和天权异于平时的反应又告诉他,这里面有故事。 “晴儿,小声点,不要吵到你父王休息。”雅尔海晴被他缠得没法,只好搬出天权做挡箭牌,不过今天这招似乎有些不管用了。 “父王现在醒着呢,我给他送药时他还嫌躺得累了,想要起来走走,被我给拦回去了。”晴儿得意地抿唇笑笑,不准雅尔海晴转移话题。 “是么?”雅尔海晴灵光一闪,“天权醒了啊,我去陪他聊聊……” 不是雅尔海晴故意不理晴儿,而是他自己都没想好该怎么做。 虽然雅尔海晴从来不肯承认,但他一直都知道,他是苏亚?西列斯,是阿摩司和沙曼丹王妃的儿子,是他的母亲不择手段得来的孩子。 而她这么做,则是为了有机会向赫提人复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撒尼?沙曼丹伤害了很多人,被她伤害最深的,是希奥?乌鲁尔特。 于是当雅尔海晴知道,他可能不是苏亚?西列斯,他可能是希奥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世的孩子时,他不知所措了。 他该怎么办,他要不要立即告诉阿摩司,是他搞错了。 但是雅尔海晴想象不出他和阿摩司父慈子孝的场景,所以他犹豫了。 “我也要去陪父王……”没等雅尔海晴话音落地,晴儿就嘻嘻笑道:“星星肯定也醒了,我看看她去……” 仿佛是为了证明哥哥的话,晴儿正在外面说着,里屋就传来了小晨星“依依呀呀”的声音,晴儿乐呵呵地掀帘进屋去了,雅尔海晴郁闷地尾随其后,他这个儿子啊,还真是“有妹万事足”。 “小星星,你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想哥哥呢……”晴儿一进屋就从床前的摇篮里抱起晨星,在她粉粉嫩嫩的脸颊上不停地亲吻着。 “晴儿,你轻点,当心碰着妹妹……”天权真是有点搞不明白,晴儿对妹妹的执着究竟源于何因。他有时甚至会想,如果星星不是女儿,不得妹妹誓不罢休的晴儿会不会闹着让他再生一个,想来甚是后怕。 “父王不用担心,我会很小心的……”事实上,晴儿抱着晨星的姿势是很熟练的,小姑娘躺在他怀里也很舒服,不哭不闹的。 “现在让他练练手也好,以后抱自己的孩子就不会手忙脚乱了……”雅尔海晴想起当初昭阳出世时自己碰都不敢碰她的情形了。 “爹爹……”晴儿不好意思地嗔道:“父王,你不管管爹爹吗?” “你爹爹没有说错啊,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姐姐都出世了。” 天权不以为然,雅尔海晴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晴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晴儿是亲王世子,他的世子嫔就是未来的亲王妃,这婚事可是不能马虎,现在开始准备也是差不多了。 晴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话题绕来绕去竟会绕到他的婚事上,顿时被搞得面红耳赤,就连原本想要追问雅尔海晴的事情也给混忘了。 在晴儿再度提起此事之前,雅尔海晴先行作出决定。 他要回洛城,他要找到阿摩司和希奥,向他们求证真相。 他可以不认阿摩司,但他不能不认希奥,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因为失去他已经痛苦了三十多年,他不能让他再痛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俺的小晴儿啊,俺好想欺负你哦,呵呵 第二章 “天权,我们真要现在出发吗?其实不用这么急的,你刚生了宝宝,星星也还那么小,去洛城的事过完年再说吧,何必急于一时呢?” 既然雅尔海晴打定主意要和希奥父子相认,天权自然不能闲着,晨星刚满月他就忙着张罗起了洛城之行,倒是雅尔海晴显得有些迟疑。 “海晴,没事的。我和星星的身体都很好,去洛城肯定不会有事。”天权显然不赞成雅尔海晴的观点,他抬眼看他,正色道:“此事宜急不宜缓,我们等得,可是你忍心让希奥叔叔再等下去吗?” 在天权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够拖的,如果他们动作够快,说不定还能全家人在洛城过个团圆年呢,所以他坚决不允许推迟行程。 “娘亲,你们要去洛城吗?我也想去,能不能带上我……” 听说雅尔海晴要去洛城认亲,昭阳第一个对这件事表现出浓厚兴趣,自从九年前回到渝京,她就再也没有到过塞外,她怀念那里的一切。 “可以啊。”天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仅是昭阳,这趟洛城之行,他会带上他和雅尔海晴所有的孩子,他觉得希奥应该会想见到他们。 知道要去洛城见爷爷的事,晴儿他们几个都没有意见,倒是朔望为着晔儿要暂时离宫的事情吵闹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天枢是怎么摆平的。 “晔儿,要记得想我哦……”天权他们临出发的前一天,朔望特地从宫里跑来韩王府,整天缠着晔儿,好像只要他放手他就会飞了似的。 “太子殿下,你真的很无聊……”暝儿看向朔望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你什么时候回渝京的?”见到本该在紫微山却在王府出现的暝儿,朔望非常震惊。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了。 由于晔儿的关系,朔望从有记忆起就很不喜欢暝儿,因为在他和暝儿发生争执的时候,晔儿永远都是站在弟弟那边的,他不喜欢这样。 三年前,暝儿被天权和雅尔海晴送去了紫微山,朔望不知道多高兴。暝儿不在,晔儿就是他一个人的,可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暝儿冷冷地瞪着朔望,反问道:“这是我家,我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没有必要向太子殿下禀报。” 其实,暝儿是天权特地派人接回家来的,为了等他从芜城过来,他们出发前往洛城的时间推迟了好几天。好在经过三年调养,暝儿的身体大有好转,让天权和雅尔海晴见了他都是欣慰不少。 “晔儿,我们走,不要理他……”朔望显然是暝儿被气糊涂了。 在他和暝儿之间,如果晔儿只肯理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肯定是暝儿。 “哥哥,人家才刚回家呢,你不会不理我吧……” 暝儿这些年大概是被静儿给宠坏了,撒娇的功夫愈发炉火纯青。 “你们两个还是自己玩吧……”晔儿怒了,转身闪人。 “晔儿,等等我……我不要和暝儿玩,我不喜欢他长着你的脸……”朔望恨恨地瞪了暝儿一眼,亦步亦趋地追了上去。 “四哥,三哥为什么那么生气啊?”曜儿好奇地向暝儿请教道。 “因为有个人是笨蛋啊……”暝儿笑得格外“邪恶”,他没有想到,三年不见,晔儿和朔望的关系居然往回走了,某人不是笨蛋是什么。 “曜儿以后不要做笨蛋……”曜儿懵懂地点了点头,眼神很认真。 晔儿和朔望那天晚上是怎样讲和的,没有人知道。 不过第二天晔儿他们出发的时候,朔望还是追着来送了一程的。 晨星出生只有四十天,天权抱着她坐在马车里,曜儿也在里面陪着,其他几个孩子就由雅尔海晴领着在外骑行。 天权把晨星哄睡着,就把她放进摇篮,曜儿趴在摇篮边乖乖地看着,还轻声给妹妹唱着谁也听不懂的催眠曲。 马车缓缓行了半日,天权觉得车内有些闷,就把车帘掀开一些。 他原本只是不经意地朝外看看,谁知这一看就觉得有些不对。 雅尔海晴和昭阳都是单独骑着一匹马,这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晴儿和晰儿,晔儿和暝儿,他们怎么都是兄弟两人共乘一骑呢。 天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的儿子们都在搞什么名堂啊。 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们的互动好有爱啊,嗷嗷~~ 第三章 时隔八年,天权和雅尔海晴再回洛城的消息让依兰喀真非常兴奋。 天权只在信里说了年前就到,但是没提具体日子,不过依兰不在乎,她从收到信开始就忙活起来,惹得兰格儿和乌杰尔好奇心十足。 尤其是在兰格儿听说那对小时候在家里住过的双胞胎弟弟也要来时,这种期待之情就变得更为强烈,从而使得那伽吃味不已。 “阿娘,你说晔儿和暝儿还记得我吗?”兰格儿略显担忧地问道。 当初,朔州战乱在即,天权和雅尔海晴把晔儿和暝儿寄养在依兰喀真家里。兰格儿特别喜欢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对他们疼爱得很。 后来,晔儿和暝儿被天权接回了渝京,兰格儿为此伤心了好久,直到依兰喀真为她生下弟弟乌杰尔才好了些,没再整天嚷着要弟弟。 “兰格儿,你还记得自己一岁时候的事情吗?” 依兰喀真好笑地揉了揉女儿金棕色的长发,兰格儿的眼神随即黯然。她该想到的,那个时候的晔儿和暝儿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自己。 “兰格儿这是怎么了啊?知道晔儿和暝儿要来不开心吗?” 希奥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兰格儿沮丧的表情,不由关切地问道。 “他们要来我是很开心啦,可是——”兰格儿欲言又止,犹豫地道:“可是晔儿和暝儿肯定都不记得我了……” “原来兰格儿是在担心这个,呵呵……”希奥闻言轻笑,随即问道:“难道晔儿和暝儿不记得了你就不喜欢他们了吗?” “肯定不会啊……”兰格儿急急摇头,弟弟就是弟弟,不记得也是。 “这就对了,不管晔儿和暝儿记不记得,兰格儿都喜欢他们的吧?”希奥紫色的眼眸透着时间沉淀下来的特有的睿智,他见兰格儿点头,方又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这倒也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弟弟……”兰格儿仔细想了想希奥的话,觉得挺有道理,就决定不给自己找烦恼了。 知道雅尔海晴他们要回来的事情,希奥比阿摩司还要高兴,不管雅尔海晴的生母是谁,他都是阿摩司的孩子,他没有理由不对他好。 倒是阿摩司,由于撒尼?沙曼丹当年对希奥做过的那些事情,对雅尔海晴始终心怀芥蒂,就是知道他们举家要来也没什么太明显的表现。 不过希奥明白,阿摩司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那个毕竟是他的儿子。 从渝京到洛城距离不近,马车正常情况也得走上一个月,考虑到天权产后体弱,晨星又还是个奶娃娃,雅尔海晴就把行程压得更慢了些,足足走了一个半月才到洛城,那时离过年就差五天了。 等到雅尔海晴全家到达时,依兰喀真他们都已经等得是望眼欲穿了,可就是这样,那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还是让兰格儿他们震惊不小。 “姐姐,这些年你可还好?”雅尔海晴一下马就朝着依兰喀真走去,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她都是他的亲姐姐。 “当然好啦,能有什么不好的。”依兰喀真笑着把雅尔海晴迎过去。 “昭阳,晰儿,你们几个过来,快叫姑姑!”雅尔海晴回身招呼道。 “姑姑好!”昭阳当初来接过晔儿和暝儿,自然认得依兰喀真,不过晰儿和双胞胎那时年纪尚小,都已经是不记得了,只是跟着叫道。 “姑姑,兰格儿……”晴儿这时也扶着天权下了马车,他抱着晨星,牵着曜儿,四人一起过来。晴儿一眼就认出了依兰喀真和兰格儿。 “曜儿见过姑姑!”曜儿见哥哥姐姐都在叫姑姑,也有模有样地行礼。 “漂亮姐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虽然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但是晔儿和暝儿看见兰格儿都是格外亲切,异口同声地问道。 “幸好你们还记得姐姐,总算是有点良心……”兰格儿嗔道,双胞胎居然没有完全忘记自己,这已经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外面冷,都进去说话吧。”依兰喀真见到襁褓中的小晨星很意外,虽说事前知道他们是举家齐来,但是这么小的娃娃,不至于吧。 “姐姐,阿摩司叔叔和希奥叔叔呢,他们在吗?”因为雅尔海晴死活不肯改口,天权多年以来也只得对他们如此称呼。 “都在里面呢。”依兰喀真笑道:“知道你们要来,他们盼好久了。” 天权侧身看看雅尔海晴,面露微笑,随即跟着依兰喀真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下一章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呵呵 第四章 “爷爷,你要不要抱抱妹妹,她很可爱的……” 晴儿一脸献宝的表情,他进屋就把呼呼大睡的晨星递给了希奥抱着,他很期待他看见星星眼睛时的惊讶之情。 “宝贝,来,爷爷抱抱……”希奥笑着抱过晨星,一脸怜爱的神色,不过他对天权和雅尔海晴的做法却是不赞成的。 “海晴,天权,你们过来也就是了,怎么把这么小的娃娃也带来了,要是不小心着凉了怎么办?”希奥说着把晨星抱得更紧了些。 “没事儿,小星星的身体好着呢……”雅尔海晴最开始也是担心的,怕女儿年纪幼小路上吃不消。不过一路下来,晨星都是好吃好睡的,比起在渝京的时候足足重了五斤,他还有啥不放心的呢。 “再说我不是想着你们没见过曜儿和星星吗,既然是过年,自然是要全家都来的。”自从知道希奥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雅尔海晴对他的感情就和以往有所不同。 “而且星星的眼睛好漂亮的,爷爷见了一定会很喜欢……”发现雅尔海晴绝口不提认亲的事,昭阳忙在旁边旁敲侧击,就怕他给忘了。 “再漂亮也不用急于一时啊……”阿摩司冷冷地开口,语气怪怪的,他坚决不承认他的不满来源于晴儿将晨星给了希奥,而不是自己。 “为什么呢?爷爷不喜欢妹妹吗?”曜儿好奇地问道:“可是父王和爹爹从妹妹出世就在说要过来看爷爷的事情呢。他们还说,爷爷见到妹妹一定会很喜欢的,因为妹妹的眼睛和那位漂亮爷爷的——” 不过曜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晴儿从后面伸手捂住了嘴巴,“曜儿啊,你跟三哥、四哥,还有乌杰尔哥哥去外面打雪仗玩好不好?你看外面好大的雪,在京城可是见不到的……” “……哦,好的。”曜儿虽然不明就以,但是他一向很听晴儿的话,于是乖乖地跟着晔儿他们几个出去打雪仗了。 “星星的眼睛怎么了?”尽管曜儿的话只说一半,但希奥还是敏锐地听到了“眼睛”这个词,由于自己曾经的遭遇,他对此很紧张。 “爷爷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昭阳嘻嘻笑道,笑容慧黠而灿烂。 这时,希奥怀里的晨星微微动了动小身子,看样子是快要醒了。 “阿摩司,你快过来!阿摩司……” 果然,等到小星星一睁开眼睛,希奥就被那双酷似自己和舒伦的紫色眸子给震撼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不停地问自己。 “希奥,发生什么事了?”阿摩司疾步走过来,他知道希奥不是大惊小怪的人,能让他如此惊奇的,显然不是普通的事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海晴,你说——” 等到阿摩司看清晨星的眼睛,他面上的惊讶之色一点也不亚于希奥。 “我们也想知道……”由于雅尔海晴从晨星睁眼起就处于石化状态,天权只得代为问道。 他现在只希望,阿摩司和希奥对当年的事情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阿摩司,他还活着,我们的孩子,他还活着……” 希奥紧紧地握住阿摩司的双手,激动地不能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他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孩子竟然还活着,而且是以那样的身份。 “孩子!什么孩子?希奥,你把话说清楚……” 顾不得天权和孩子们在场,阿摩司把希奥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尽管他完全不明白,希奥所说的孩子到底是指谁。 “阿摩司,沙曼丹王妃她……她可能骗了你……” 良久,希奥终于抬起头,缓缓说出一句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撒尼,她骗我什么?”阿摩司不解道。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上次见到撒尼?沙曼丹这个女人是在什么时候。 “海晴——”希奥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海晴不是你们的儿子。” 看见晨星的眼睛,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了。 “你说什么?希奥,你再说一遍!”阿摩司难以置信,苏亚?西列斯的存在是他一生觉得最对不起希奥的事情。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那是假的,苏亚不是他们的儿子,可能吗。 “海晴不是沙曼丹王妃为你生的孩子。”希奥复述了自己刚才的话,“她骗了你,也骗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呼之欲出,哈哈 第五章 “希奥,你说的都是真的?”阿摩司从来不知道,在舒伦之前,希奥还为他生过一个孩子。由于希奥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已经夭折了,所以他从来没在阿摩司面前提过这件事,而是默默承担着“丧子之痛”。 “……嗯。”希奥略显艰难地点了点头。海晴出生的时候,他的眼睛看不见,而那时他和阿摩司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沙曼丹王妃是受哈雅姐姐的委托照顾他的人,所以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骗他。 “怎么会是这样?这怎么可能……”阿摩司脸上的镇定和从容在真相揭晓的那一刻灰飞烟灭。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他痛恨了多年的,他一直不希望存在的儿子,竟是希奥历经千辛万苦为他生下的。 如果阿摩司和撒尼?沙曼丹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么她的谎言他不会相信。但是他们偏偏就有过那么一夜,即使他是被她设计的,所以当她抱着那个胸前有着火焰印记的孩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没有任何理由反驳,那个时候的阿摩司还不知道希奥也是颖族的后裔。 “有什么不可能的?爷爷难道觉得爹爹是你的儿子很丢人吗?” 昭阳很不解地问道,她不明白阿摩司为啥一脸接受不能的表情,爹爹有什么不好的,上得战场,入得厨房,有个这样的儿子有啥不好啊,他还在那里犹豫过来犹豫过去的,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就是啊……”向来和昭阳不对盘的晴儿难得和姐姐站在同一战线,“爷爷不是真的这样想的吧,爹爹好可怜哦……” “海晴,你能叫我一声……”面对这个认识多年,却从来不明身份的儿子,希奥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算不算过分。 由于雅尔海晴是阿摩司的儿子,就算不知道他是自己生的,希奥待他也是一直很不错的,甚至比阿摩司更好。但是那种好,是带着客气和疏离的,和至亲骨r_ou_间的那种好是不一样的。希奥不知道,雅尔海晴会不会因为他的那些客气和疏离埋怨甚至怨恨自己。 “爹爹……”雅尔海晴差不多是脱口而出,也许是源自血缘那份微妙的牵绊,他向来都喜欢和尊重希奥,从未因为他和他的女儿舒伦夺去父亲阿摩司所有的爱和关注而对他产生丝毫的嫉妒。 在得知自己出生后希奥所经历的那一段痛苦的岁月后,曾经因为昭阳的失踪而饱尝多年失去亲身骨r_ou_痛苦的雅尔海晴,自然对这个自己的生身之人生出无比的疼惜,只恨命运弄人,没让自己的身世秘密早些被发现,也好让希奥早些从那个痛苦的“秘密”中解脱出来。 “海晴……”希奥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三十多年了,他没想到奇迹真的会有发生的一天,萨维伦女神一定是听到了他虔诚的祈祷。 “爹爹,你别哭啊!”雅尔海晴头痛,他一向很不擅长哄人的。 “爹爹!”既然雅尔海晴都改口了,天权自然是从善如流。他知道,身世一直都是雅尔海晴的心结,因为苏亚?西列斯是不被人期待的,所以他只做雅尔海晴,他拒绝承认自己是西列斯王族的后裔。 看着希奥和雅尔海晴“执手相看泪眼”的情景,阿摩司感慨良多。 他做梦都不曾想到,那个自己一直不曾喜欢甚至还有些厌恶的儿子,竟然是自己最爱的人独自饱尝艰辛为自己生下的。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和他一样饱受“丧子”之痛,希奥竟然将这秘密在心里深深地压抑了几十年。面对突如其来的扭转性的巨变,父子两人本就冷淡的关系更显尴尬,阿摩司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雅尔海晴。 存在于阿摩司和雅尔海晴之间的芥蒂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消除的,对此天权心知肚明,他也不指望他们现在就能父慈子孝,和睦共处。 于是,见到场面有些冷淡,他忙让晴儿去把外面几个玩得起疯的小鬼找回来,有了孩子在场,很多事情都会更好说的。 晴儿笑着点头,应声而去,很快就把晔儿他们几个都喊了回来。 在晴儿的示意下,几个聪明的小家伙纷纷围着阿摩司和希奥叫起了“爷爷”,这里面的含义和先前的那几声自然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晔儿和暝儿,胆大妄为的他们竟然直接就扑到阿摩司身上了。 不过,阿摩司对他们的做法似乎没有意见,反而是对他们的习武天赋甚有兴趣,干脆一手搂着一个,回答起他们稀奇古怪的问题来。 对此,雅尔海晴吃味不已,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在吃儿子的飞醋。 “大哥,二哥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啊?”曜儿扯扯晴儿的衣摆,向他汇报晰儿不见了的消息,没见到他们在一起,他很不习惯呢。 “乌杰尔,你看见那伽没有?”兰格儿这时也发现那伽不在了。 “没有,我和晔儿、暝儿还有曜儿在外面打雪仗,我没有看见那伽,也没有看见晰儿。”乌杰尔同时回答了兰格儿和晴儿的问题。 “那他们去哪里了呢?”兰格儿和晴儿面露疑色,同时好奇地问道。 关于那伽和晰儿那天的行踪,那是晴儿多年以来最好奇的事情。 然而无论是在多少年后,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晰儿都是咬紧牙关,对那天的事避而不谈,直到晴儿忍无可忍,直接去向那伽逼问。 而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关于另外两个人,或者是两代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雅认亲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反正关系已经明了,他改口叫阿摩司“阿爹”只是时间问题,呵呵 下篇番外是个老蚌生珠的故事,绝对的高龄产夫,有没有人愿意猜一下啊 俺首先提示一下,不是喵喵,也不是美人哥哥,剩下的,你们自由发挥吧,俺飘走了~~ 第一章 距离天枢的信件寄出不到三月,月华就带着琢儿到了花溪,速度快得就是盼女心切的阿烈古琪也是深觉不可思议。 碧波城远在万里之外,到胤朝最南边的林州都要走上两个月的水路,而从花溪到朔州,就是快马加鞭,也是十余天的路程。 这就意味着,天枢给月华寄的信,即便路上没有任何耽搁,也差不多要两个半月才能到。而月华从碧波过来,又是两个半月,这一来一往加在一起,就是小半年的时间了。所以月华和琢儿的突然出现,之于天枢和阿烈古琪,完全就是天大的惊喜。 “月儿,你们怎么这么快?”阿烈古琪说着就从月华手中接过琢儿,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胡子茬扎得小东西一个劲儿乱躲。 “咦?”月华闻言面露疑色,略显惊奇地道:“我和琢儿过来是临时成行的,而且也没有写信说过,阿爹怎么就知道我们要来呢?” “月儿,你没有收到信吗?”从时间上判断,天枢觉得女儿很可能是错过他的信了,她和琢儿的到来不是因为他的信,而是另有原因。 “没有啊。”月华歉意地笑道:“最近宫里发生一些事情,我和子歆的日子都不太好过,然后琢儿也想无瑕了,我就干脆带他过来玩玩。” “什么事?”天枢愕然,能让一国帝后头痛的事,恐怕不是小事。 “事情是好事啦……”月华调皮地吐吐舌头,“可舅舅心里不痛快,老给子歆找麻烦,然后他就欺负琢儿玩,所以我们就逃家了……” “若即?他怎么了?”天枢更是觉得不解,他能遇到什么烦心事啊,没事还能找儿子的麻烦,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3节 “到了年底的时候,我可能就要有个小姑子或者小叔子了……”月华嘻嘻笑道:“不过子歆比较想要妹妹。” “这是真的?”天枢睁大双眸,眸中是难以置信的惊奇。前些日子,他和阿烈古琪误会一场,事后也是后怕得很,没想到若即竟然…… “……嗯,是真的。”月华点了点头,“不过舅舅很不好意思呢……”所以子歆的日子才会那么难过。 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感受,天枢能够想象出若即现在的心情,要不是碧波实在隔得太远,他还真想过去看看若即呢。 就像天枢想的那样,若即现在的心情的确不咋样,尤其是在看见殷飒的时候,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若即和殷飒的关系是很特别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无所谓开始。毕竟,真要论起辈分来算,殷飒还是君怀仞、君怀罗兄妹的表弟,也就是他的表舅。殷飒自幼爱慕君怀仞,无果。若即出生后,他便一厢情愿地向君怀仞提了亲,表示将来要娶这个小娃儿为妻。 君怀仞以为殷飒闹着玩,就随口说了声同意,不想殷飒竟然当了真,自若即懂事起就向他灌输两人的夫妻关系,企图先下手为强。 所以从若即有记忆起,他就知道自己是殷飒的人。他向来清心寡欲,除了天枢和若离,就没什么好喜欢的,知道自己长大后会嫁给殷飒,也没有任何抵触。 事实上,若即是遵守了他们的婚约的。成亲四年,他连着为殷飒生了三个儿子,长子韩子歆,次子殷子韵,三子任子韶,三个儿子,三个不同的姓氏,也算是很特别的了。 君怀仞曾经很想让若即再生一个姓君的,但是若即嫌弃儿子们太烦,生完任子韶就打死不肯再生了。 至于君家是否后继有人,不是还有君唯扬吗,暂时轮不到他c,ao心。 不想二十多年后,在他们的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儿女成群后,若即竟然不小心又有了,这算什么事啊。 “若即,你不要老是愁眉苦脸的,担心小东西生出来是张苦瓜脸。”殷飒年长若即甚多,他对自己在这个年纪还能宝刀不老甚是得意。 “苦瓜就苦瓜,要是心心他们早点成亲,咱们过几年都能抱曾孙了,现在还给他们添弟妹,你说他们会怎么想啊?” 若即并不介意为殷飒生孩子,否则他年轻的时候也不可能连生三个,但在知天命的年纪还要再生,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这有什么好想的,心心他们又不是没有孩子,多个弟弟妹妹就不能照顾了吗?”殷飒想得倒是挺远的,这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知道呢,他就准备把包袱扔给儿子们了。 “这个孩子,你不想要吗?”若即闻言心头不爽。一方面,他嫌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可另一方面,他也没有想过不要他的事情。 “我要啊,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从韩子歆出生前,殷飒就是这句台词多年不变了。 “那你还不肯养他?”若即承认,自己是在故意找茬儿。他和殷飒的年纪都已经不轻,生下这个孩子也就罢了,可再要像照顾韩子歆他们几个那样把他拉扯大,却是没有那个心力了。 “让儿子帮着养不一样吗?再说他们都挺想要妹妹的。”说来也怪,截至目前,韩子歆兄弟三个生的都是儿子,就没一家有女儿的,难怪现在都对小妹妹那么感兴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一位童鞋猜对哦,呵呵 第二章 沧浪是一个由十三个较大岛屿和数以千计的小岛组成的国家,素有“千岛之国”的美誉。在这个如同一串珍珠项链贯穿在南海上的群岛国度中,其主岛逐浪被世人公认为是最璀璨夺目的一颗明珠。 碧波是沧浪的都城,坐落在逐浪岛西南,由于逐浪四面环海的缘故,碧波城的夏天是非常凉爽宜人的。 然而,在风格简约明快的千寿皇廷,身为沧浪之王的韩子歆的心情,就没有天气这么好了。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批阅着奏折,一边唉声叹气,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两位小宫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在偷偷数着他叹气的次数。 自从半年前,王后娘娘带着小王子去了中原,陛下叹气的时候就越来越多了,前天是十五次,昨天是十八次,今天还没到晌午呢,这就是十次了,看来有望突破历史最高记录。 韩子歆哪里知道小宫侍的想法,他看着奏折就又是一声长叹,要不是当初他欺负自家小琢儿玩,也不会落得现在“妻离子散”的局面啊。 说起月华和琢儿离家出走的原因,韩子歆心里很是慎得慌,他从心底深深地认定,那件事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说两位父亲的年纪都已经不轻,可对于再添个弟妹这种事情韩子歆本人绝对是没有任何异议,谁知他那位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爹爹这回却是扭捏得很,他不敢对父王怎么样,就老跟自己过不去,理由便是,他们兄弟三个中,他是最像父王的,搞得韩子歆欲哭无泪。 可就是这样韩子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是他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就是在见到可爱的琢儿时,抱着爹爹欺负自己时的心情去欺负了他,于是月华怒了,留书一封,带着儿子回中原探亲了。 月华母子离开两个半月后,韩子歆收到了天枢寄来的信,不得不感叹他们父女真是心有灵犀,同时又忿忿不平自家两位父亲的偏心。 皇位这种不好玩的事情他顶着,两个弟弟却是在中原玩得乐不思蜀,每次韩子歆只要一抗议,就会被那句“谁让你是大哥”给顶回去。 然而,不管韩子歆心里有多少不平,等他处理完政事还是立即赶到了两位父亲现在常住的怡园。爹爹到底已经年届五旬,虽然内力深厚,平时保养得宜,但此番怀胎还是辛苦得很,父王更是年长爹爹许多,他这个当儿子的不能不多c,ao点心。 “爹爹,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好?” 韩子歆一进怡园就发现若即心情不错,连忙凑了过去,顺便伸出爪子在他肚子上摸了摸,心里默念道:“小妹,我是大哥,要记住哦!” “月儿来信了,想看不?”若即一掌拍开韩子歆不听话的手,同时从殷飒手里拿过他们今天早些时候刚收到的信件,欲擒故纵地问道。 “她们要回来了?”韩子歆没有伸手接信,而是直接问道。 虽说媳妇儿偶尔想回娘家看看是正常的,可她们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他这个孤家寡人的日子不好过啊,韩子歆的语气无比殷切。 “不是……”若即承认,自己其实还是在逗着儿子玩,“月儿来信说她们在中原过得很好,准备多住些日子,要过了年再回来。” “不是吧!”韩子歆闻言备受打击,诧异道:“怎么要留这么久啊?” “你自己看了信不就知道了……”若即说着把信塞到他怀里,转身对殷飒说道:“我们去湖边走走吧,躺了这么久,骨头都酥了……” “……嗯,走吧。”殷飒极有深意地看了韩子歆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扶着若即从软榻上起来,两人慢慢去湖边散步了。 他们走出去好一会儿,才听到身后传来韩子歆欣喜若狂的声音,殷飒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宠溺的表情,面上却有一丝不赞许,“你啊……明明就是好事,还要故意吓着心心玩……” “你不觉得心心那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吗?”若即的言下之意就是,殷飒知道他有了这个孩子的时候表情太平静了,不够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蒸包子,要怎么虐才比较够劲呢 第三章 面对若即略显无礼的责难,殷飒只是淡然地笑笑,他和若即的关系和普通人不同,他曾经爱慕表兄君怀仞多年,无奈在和任飞扬的争夺中一败涂地,然后才把主意打到他的儿子身上。 若即出生时,君怀仞和任飞扬由于君怀罗心生罅隙,两人暂时分开,殷飒趁机便对表兄大献殷勤。可惜君怀仞不领情,完全不给他机会,殷飒无奈,只好转而对当时还是个奶娃娃的若即下手。 “即儿,要不要吃糖葫芦啊?”虽然婚约是说着玩的,可是殷飒每次上紫微山还是会记着给自己的“小未婚夫”带点好吃的、好玩的。 “不要!”若即摇头,他又不是飘儿和阿离,才不喜欢那些东西呢。 “若即哥哥,我要!”天枢扯扯若即的衣袖,一脸垂涎欲滴的表情,一双漆黑若夜的漂亮眸子闪耀着晶晶亮亮的光芒。 “哥哥,我也要吃!”若离不甘示弱,忙拉着若即的另一只手晃晃。 “好吧,我要!”既然天枢和若离想要,他就勉为其难地接收好了。若即说着从殷飒手中接过那两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给了天枢和若离一人一串,而他自己却没有要。 “即儿啊,礼物你收下了,有没有回礼啊?”殷飒笑着逗若即,反正东西他是送给他了,不讨点回礼怎么可以呢。 “你好麻烦……”若即虽然口头抱怨着,但还是走到殷飒身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每次都是来这招,真没新意。 “即儿,你会不会后悔?”新婚之夜,殷飒这样问若即。十六年前,他向君怀仞提亲的时候是绝对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 “我为什么要后悔?”若即不解,如果不是他自己真的愿意,君怀仞和任飞扬怎么会把当年戏言一般的婚约当真呢。 “即儿,我不会给你机会后悔的……”殷飒笑着接过他的话,小新郎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呢。 “你在笑什么?”明明在说儿子的事情,若即不明白,殷飒为何没事笑得那么开心,难道说孙女比女儿对他更有吸引力。 “我在想我们成亲时的事,没想到一晃就是三十多年了……” 殷飒更没想到,三十多年后,在他和若即孙子都有了好几个的时候,他们竟然还要重新尝尝当父亲的滋味。如果不是若即身体素来不错,特意从紫微山赶来的大夫也再三说没问题,殷飒未必会留下这孩子,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若即更重要的。 “那个时候我们都好傻,心心都四个多月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由于怀孕前期没反应,加之若即身形瘦削不显怀,他们的长子韩子歆是在若即有孕将近五个月的时候才在无意间被发现的。一直到现在,只要提起当年的“乌龙”事件,若即都只能自嘲地笑笑。 “你好意思说……”殷飒无奈地摇头,那是他这辈子最后怕的事情,要知道,在若即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他们还参加过武林大会呢。 “就只有那一次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若即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还想有几次?”殷飒蓦地提高音量,脸色y沉得吓人。 不过,和那位来时不声不响的兄长相比,现在这位目前尚不清楚性别的小宝贝却是大方得很,他轰轰烈烈地就向众人宣告了自己的到来。幸好若即的孕吐不到半个月就结束了,不然这个太过闹腾的小包子也是危在旦夕,谁让他家父王是个偏心眼的人呢。 “我有些累了,我们往回走吧。”若即很聪明,他知道怎样才能转移殷飒的注意力。果然,这话一出,殷飒立即不问前事。 “怎么,身上难受得厉害吗?要不我让人抬软椅过来?” “不用,我们慢慢走回去就好。”若即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虽然曾经生过三个儿子,但到底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过去这些日子,大夫没少嘱咐他让他有空多运动,免得生产的时候不好生。 就在韩子歆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月华和琢儿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时,他首先盼来的,却是自己又要当哥哥了的好消息。 这天,韩子歆刚下朝就听到内廷总管前来禀报,他连朝服都顾不得换就匆匆去了怡园,子韵和子韶不在,他就是第一个见到弟妹的。 “怎么样?爹爹生了么?”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和当初等着琢儿出生的时候差不多,甚至还要更紧张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俺话痨了,这章才刚起了头,下章正式开生,呵呵 亲爱的们,圣诞节快乐哈!!! 第四章 “陛下莫急,还早呢……”影五微微摇头,他是若即还是拜月教少主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人,韩子歆兄弟三个都是他看着出生的。 “还要多久?爹爹身体可好?我能不能进去看看……”韩子歆也不是担心别的,他就是怕若即年纪大了,熬不住生产的艰辛。 “陛下怎么可以进去呢?”影五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安心在外等着,天黑之前,属下保证你能见到小殿下,可好?” “还要那么久啊?”韩子歆闻言皱了皱眉,神情甚是担忧。他还记得当初月华生琢儿的时候,前前后后也就是大半天的工夫啊。 “这可不算久的。”影五像是看穿了韩子歆的想法,忙笑着解释道:“陛下,男子生产不同于女子,其过程艰难得多,能在一天之内生下孩子的,都算是很顺利了,况且主子上了年纪,慢些也是正常的。”影五说完就回屋帮忙去了,留下韩子歆在原地继续画圈圈。 屋内,除了两位从紫微山远道而来的大夫,还有影七伺候着。他看见影五进来就冲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先别进内室,暂时没他们的事。 若即的阵痛是午夜过后发作的,为了不让殷飒大惊小怪,他硬是咬牙强忍了大半夜,直到天明时分才告诉他小家伙想要出来的事情。若即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适得其反,殷飒知道他瞒了自己那么久,气得对他无话可说,可见他痛得难受又不好表现出来,那叫一个憋屈。 虽然若即曾经生过三个孩子,但是最近的一个也是二十九年前的事,而且他年纪又很大了,骨骼比不得年轻时的柔韧,因此他生的虽说是第四胎,但就难度而言,恐怕就是当初生韩子歆也没得比的。 “陈大夫,若即怎么样了?怎么孩子下来得这么慢啊?” 殷飒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疼地握住若即汗涔涔的手,焦急地问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做父亲,却是他有史以来最担惊受怕的一次。 “快了快了,王爷莫急……”陈大夫一边探脉,一边镇定自若地道:“主子年纪大了,自然生得吃力些,但胎位正常,且胎儿身量不大,定能顺利生产的,王爷不必过度担忧……” 这两位大夫都是君唯扬在得知兄长高龄有孕后派人从紫微山送来的,一位姓陈,一位姓刘,均是医术高明,擅长产科之人。 “……嗯。”若即紧紧地攥住系在床头的布巾,痛苦地低吟出声。 现在是未时已过、申时未至,从子时算起,阵痛已经发作了六、七个时辰,若即到底不是初产,经过这么几个时辰的痛苦挣扎,产x,ue早已全开,只是他年纪大,骨骼较年轻时硬化许多,胎儿的头卡在盆骨,迟迟不能下降,情况显得有些不妙。 “若即,你再忍忍,就快好了……”殷飒也说不清,他是在安慰若即还是在安慰自己,他接过影七递过来的温巾,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呃——啊……”若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孩子的头部就卡在他身下的私密之处,那种强烈的憋涨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往下用力,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胎儿都无法再向下移动半分。 那两位大夫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互相商量了几句,由陈大夫开口向若即请示道:“主子,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想……” 他说得有点犹豫,像是在担心若即会不赞成他的建议。 “有话你就说,呃……”若即捧腹叹道,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只要能对孩子有益,他们让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的意思是,主子别再躺着,而是采用跪着或者蹲着的姿势,这样孩子应该下来得更容易些……”陈大夫的建议其实是很不错的,只是若即的年纪确实不轻,体力消耗也大,而这样的姿势又很费体力的,他们都担心他会支撑不住,所以才会显得那么为难。 “影五,影七,你们过来扶我一下……”两位大夫的担心明显多余,只要孩子能顺利出生,若即怎么可能不听他们的话。 “我也可以扶你啊……”殷飒对于自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被若即排除在外表示不满,他才是孩子的父亲好不好,由他出力不是应该的吗。 “我可不想生完孩子还要照顾你!”若即忍痛瞥他一眼,他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年龄,还有他现在的体重。他来扶他,他不仅得担心自己和孩子会不会被他给摔着,他还得抽空担心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韩子歆不知在外面绕了多少圈,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出,他心里着急,就忍不住又跑去敲门,想问个究竟。 因为其他人都在忙,所以只有殷飒用空去给韩子歆开门,他本来就被小儿子的磨磨蹭蹭给闹得心里直发慌,偏偏大儿子还来凑热闹,心情是何等的不愉快可想而知,自然不会给韩子歆什么好脸色了。 “乖乖在外等着,没事别来打岔!”殷飒说完就把大门重重地关上,搞得韩子歆莫名其妙,他没惹到父王吧,怎么他火气那么旺盛。 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下章应该就可以出来了,呵呵 第五章 “嗯……啊……”跪立的姿势加剧了胎儿的坠势,若即的双腿微微地颤抖着,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腹中的孩子慢慢挤过骨盆的时候,那裂骨的轻响。剧烈的痛楚让若即不禁惨叫出声,如果不是有影五和影七在两旁扶着,他根本就无法保持这样的姿势继续用力。 “若即,再坚持一下,孩子就要出来了……”殷飒站在榻前,不断地用温巾为若即擦拭着额上层出不穷,怎么擦也擦不干的汗水。 “呼……我没事,呼呼……”若即急促地喘息着,不过他刚才的这番努力还是卓有成效的,在他的用力推挤下,孩子黑漆漆的小脑袋已经微微探出小半边了,让众人看了皆是欣喜不已。 “王爷,你先歇歇,等痛的时候再用力……”陈大夫是拜月教的人,而刘大夫却是穆王府的人,因而他们对若即的称呼完全不同。 “……嗯。”若即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声音低弱而疲惫。事实上,他身上已经没有力气了,就是他们要他用力,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果然,阵痛再起的时候两位大夫开始催促若即用力,可他力气不济,连着试了几次也仅仅是把胎儿的头部推挤出来。 “主子,你快用力,这样下去小主子会憋坏的……” 陈大夫一看胎儿的脸色开始变得青白,哪里还顾得上尊卑之别,当即伸手压上若即剧烈颤抖的肚腹,为他顺起胎位来。 “啊!!!”出其不意的剧痛猛地在腹部炸开,若即痛得仰头惨呼。 不过他也听到了陈大夫的话,知道孩子的脑袋卡在了产口,要是不能尽快娩出,只怕是小命难保。到底是怀胎十月的心肝宝贝,若即哪有不害怕的,愣是被吓得凭空生出一股力气,拼命向下推去。 韩子歆在屋外转悠了大半天,早就等的是心神恍惚,听到若即的那声惨叫他再也按捺不住,忽地一下就推门冲了进去。 “爹爹!”韩子歆紧张地叫道,在他的记忆中,若即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他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他如此痛呼。 “哇哇……呜哇哇……”回应韩子歆的,是他新生弟弟的嘹亮哭声。 “恭喜王爷,喜得贵子!”听到刘大夫的话,若即和殷飒的表情都很平静,不会吧,怎么又是儿子啊,他们想要个小闺女就那么困难吗。 “虽然你不是丫头,不过大哥还是会疼你的,呵呵……”见两位父亲暂时没有接手的意思,韩子歆率先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在怀里逗弄着。 三个多月后,在韩子歆为小弟君子音摆百日酒的时候,他再次收到了月华寄自江南的信,说是他们的双胞胎女儿在两个月前出生了。 韩子歆看完信乐得“哇哇”大叫,可惜碍于国事缠身,不能亲自去接老婆、儿子还有新生的女儿们,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虽然没有女儿,但是现在有孙女了,你不用再不开心了吧?” 殷飒抱着君子音,在若即面前逗着,他能感觉得到,若即对这个孩子的疏离,他也明白,这和孩子的性别其实没有关系。 “音儿既然随了君姓,那么君家的事情,他日后就不能不管……” 若即不是不喜欢小儿子,而是舍不得,因为这个孩子,日后是要继承拜月教的,那么他和殷飒,就势必要把他交到君唯扬的手里。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带着音儿回芜城不就得了……” 若即的心思,殷飒自然明白。年轻的时候,他和若即基本上是芜城、碧波两地来回跑的,不过两边的距离着实太远,而路途也很是艰辛,他们近几年都是常住碧波的,甚少回到芜城去。 “你愿意回去?”若即郁闷,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为何不愿?”殷飒笑着反问道:“再说子韵和子韶都在中原呢。” “那好,等月儿带着三个孩子回来,我们看过孙女儿就回去。”就算决定要走,若即也要先抱过一双小孙女儿再说。 又过了三个月,月华带着琢儿和珂儿、珞儿回到千寿皇廷。 韩子歆对于两个女儿的名字都被岳父大人抢得先手略有微词,不过他很聪明地没在月华面前表现,要是为了这种小事再把老婆气走一次,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再说了,女儿还可以再生的嘛。 由于君子音喜欢珂儿和珞儿,舍不得和她们分开,所以若即和殷飒的芜城之行是推了又推,直到三个孩子的年龄大些,韩子歆再也看不得自家的宝贝闺女被那个“仗势欺人”的君子音欺负才终于得以成行。 “如果我们就这么把音儿留下,君儿会不肯吧?”知子莫若父,若即对自己这个老来子的顽劣性子和破坏能力已经是无可奈何了,他就怕君唯扬也发现真相,然后拒绝留人。 “所以说我们要悄悄的啊……”殷飒笑得格外“邪恶”,这个磨人的小东西,还是留给君唯扬慢慢收拾吧,他们无福消受。 “君红袖,是不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啊?”不知怎地,君唯扬这几日老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仿佛有人在算计他什么似的。 “爹爹,你冤枉好人!”君红袖委屈地皱起眉头,抱怨道:“我又不是姐姐,我哪里敢和你作对啊,肯定是你又惹姐姐生气了吧?” 事实上,他们父女都猜错了,那个日后搅得紫微山乃至中原武林ji犬不宁的小魔头现在还在路上呢,他躺着若即怀里睡得香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要看离姐姐的番外吗,如果有人要看请吱声,举手的童鞋超过五位俺就写,呵呵 第一章 天,灰蒙蒙的,黑压压地堆积着乌鸦般的云层。 明明还是正午时分,y沉的天色看着却和黄昏时没有两样。 天边不时有一两声闷雷响起,眼看就要下雨了。 “姑姑,再讲一会儿嘛,离儿还要听……”只有四岁的若离紧紧揪着君怀罗的衣袖不放,非要缠着她继续讲故事,不肯乖乖睡午觉。 “离儿乖,姑姑还有事。你先睡觉,要听故事待会儿让哥哥给你讲。”君怀罗耐心地哄着小侄女。虽然早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哄孩子睡觉这种事她历来不擅长,毕竟在宫里这些事是不用她亲力亲为的。 “哥哥要练功,天枢哥哥又不肯理我。”小姑娘委屈地扁了扁嘴巴。 “不会的,离儿。”君怀罗莞尔,向若离承诺道:“如果飘儿不理你,你就来告诉姑姑,姑姑帮你教训他。” “天枢哥哥,听到没有?”若离开心地推推睡在床铺里侧的男孩子,“不许装睡,不准耍赖,我知道你没睡着……” “知道啦……”从蒙住头的丝被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回答。 “讨厌!老是不理人家!”若离抱怨两句,嘀嘀咕咕地睡了。 见若离闭眼睡去,天枢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不屑地撇了撇唇,然后替若离把滑下去的丝被拉了上来,侧身躺在她身旁,也睡了。 君怀罗就坐在花窗下看书,见到儿子的小动作没说话,只会心笑笑。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孩子午睡醒来,屋内早已没有君怀罗的身影。 “姑姑,你在哪里?姑姑……”若离试探性地唤着,无人回应。 “离儿,你别叫了,母妃不在这里。”天枢打断若离的话,若离刚睡不久,他就看见母妃被昆陵秀叫出去了,说是真叔叔要生小宝宝了。 天枢是半个月前跟着君怀罗从渝京回到紫微山的,君怀罗此行的目的就是希望师兄能够解开儿子体内的奇毒——“珠焰”。 不料此毒甚为y险,纵是昆陵真也无法在一时之间为天枢驱净体内的余毒,只得以金针封锁住他主要经脉,以免毒气攻心。 大概是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和君怀罗研究解药,过于劳累,身怀六甲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昆陵真竟然动了胎气,继而引发早产。 “离儿要去找姑姑,天枢哥哥,你去不去?”若离说着就要起身。 “哗啦啦——”刺目耀眼的闪电携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而至,酝酿许久的瓢泼大雨倾泄而下,若离吓得浑身哆嗦。 “天枢哥哥,我怕……”若离猛地向后一退,正好躲进天枢怀里。 “离儿不怕,哥哥在这里呢……”天枢平时对若离冷冷淡淡的,可是这个时候还是很有哥哥的样子的。 第二天清晨,昆陵真经过一天一夜的挣扎,终于生下莺儿和枭儿这对双生姐弟,忙昏了头的君怀罗这才想起被她遗忘在屋里的两个孩子。 “飘儿,离儿……”君怀罗急急回屋,生怕天枢和若离被昨夜的惊雷给吓坏了,到底是她疏忽了,不该把他们单独留下的。 “母妃,你小声点,离儿睡着了……”天枢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君怀罗闻言愕然,她一直以为天枢不喜欢若离的,却不想此刻,两个孩子竟然相拥而眠,看来她想要若离当儿媳妇的念头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君怀罗面露笑意,而且刻意压低了声音,柔声道:“飘儿,你们用过早膳没有,想吃什么,母妃去厨房给你们拿。” “母妃,你快过来把离儿抱走吧,她好沉,压得我的胳膊好痛……”谁知天枢的抱怨立即就来了,他皱着小脸,一副苦兮兮的表情。 “你不陪着离儿了?”君怀罗刚刚抱过若离,天枢就倏地跳下了床,想要往屋外窜去,动作快得她都没法阻止。 “我不要,离儿好麻烦,我以后都不要陪着她睡觉觉了……”天枢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正好落入刚刚睁开眼睛的若离耳中。 “姑姑,天枢哥哥又不肯陪我了,呜呜……”年仅四岁的小若离大概不会想到,她和天枢的追逐和逃离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纠缠一生,至死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小正太和小萝莉神马的,都好可爱啊~~~ 第二章 胤文帝十年,赫提王兰斯洛亚驾崩,嫡子阿烈古琪继承王位。 阿烈古琪即位后频繁派兵s_ao扰胤王朝边界,并企图大举南攻。 胤文帝大怒,命神威将军贺兰陵率二十万大军星夜兼程,赶赴边关。贺兰陵北出代郡一路杀过清江,斩杀敌兵三万余人,博得“血修罗”之名。阿烈古琪见连番战事失利,遂遣使者来朝议和,商议两国互换皇子为质,北疆战事得以暂时平息。 随后,在天枢不知情的情况下,天权以质子的身份去了赫提。 天权离开渝京之后,君妃最热衷的事便是催促天枢早日成亲,齐王妃的人选不消多说,自然是若离无疑。天枢幼时曾在芜城生活过六年,与若离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论是胤文帝、君妃还是穆亲王、君怀仞,都很看好他们是佳偶天成的一对。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天枢始终将若离视若亲妹,不曾有过儿女之情,尤其是在得知她的心意以后,更是能避则避,敬而远之。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4节 天枢十分清楚,他是不能娶若离的,那样的深情,他无以为报。 而第一次见到贺兰谨之的时候,若离就明白,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贺兰谨之和凌云是不一样的,凌云是天枢的人,而贺兰谨之,她却是天枢的女人,这两者的区别若离看得清清楚楚。 若离眼中的贺兰谨之是温婉而明媚的女子,犹如一掬清流,徐徐流过心间。她在天枢身边的时候向来安静,从不多言,一双清莹莹的眸子漆黑如墨,眼底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流动。 而天枢,他看向贺兰谨之的温柔眼神是若离不得不死心的真正缘由,他从来不会像看着贺兰谨之那样看着她,从来不会。 尽管不是属意已久的若离,贺兰家的女儿也是出身将门,身份不凡,配得上齐王妃的称号,文帝心底的遗憾很快就随风飘散。倒是君妃,为这事气了好久,就连齐王夫妇新婚入宫谢恩也没给新媳妇好脸色。 朗儿的到来完全是个意外,然而就是这个小小的意外,却是他的亲生母亲不惜性命换来的,让天枢又喜又痛。 正如天枢曾经担心的那样,朗儿的出生极不顺利,纵然君妃亲自出手救下母子二人的性命,但是贺兰谨之到底体质太弱,终是落下病根,生下朗儿后更是憔悴不堪,最后只能缠绵于病榻之上,宫里宫外无数名医圣手瞧过仍是药石罔效,只拖了数月就故去了。 贺兰谨之过世以后,忙于政事的天枢无暇照顾朗儿,若离又重新成为齐王府的常客。那个时候,她是羡慕贺兰谨之的。 平静的时光一直延续到了胤文帝在位的第十八个年头。 那年春天,天枢先是从朔州带回一对粉妆玉琢的双生兄妹,对外只说少不更事时和他人所生,此外概不多言。尽管若离对朝儿那明显有着异族血统的容貌有所怀疑,但是天枢不肯多说,她也不好多问。 同年秋天,云妃名下多了个名唤月华的小郡主,若离的疑惑更深了。 若离很清楚,月华并非云妃亲生,但是她和朝儿颇为相似的容颜让她从此不再羡慕贺兰谨之。原来,她们都是一样的。 在天枢的心里,显然有着一个比她们更为重要的存在,但是若离已经没有兴趣知道那个人是谁。她只想安安静静守在他的身边,不管什么身份都好,她只想看见他过得好,但是她的心愿,注定无法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番外的重点在朔望包子出生那会儿,呵呵 第三章 胤王朝七十八年,文帝二十年冬,腊月二十四,距离新年还有七天的时候,胤文帝驾崩,逝于君妃怀中。 穆亲王随即与宁左相、沈右相一起宣布了皇帝的遗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文帝最终将皇位传给了年仅十八岁的,此前从未涉足朝堂的七皇子摇光。 因为先皇帝是驾崩在腊月间,这一年的新年自然是在哀伤中来临的,除夕之夜,天枢独自跪于太庙之前,神色肃然。 先皇的遗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天枢自然也不例外。 不是天权,也不是天璇,更不是他自己,而是摇光。 竟然会是摇光,这是天枢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父皇怎么会选择了摇光,他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 “你怎么还在这里,夜里风大,快些回去吧。”是若离的声音。 “阿离,你来做什么?”天枢没有回头,“你不是在陪着母妃吗?” “我来陪你啊。”若离轻笑道,言语中不乏关心的意味。 “我没事,不用你陪。”天枢仍是没有回头,“阿离,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就当是你在陪我了。”若离走到天枢身边,陪着他跪下。 当年,皇祖母在芜城过世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依偎在一起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枢忽然鬼使神差地道:“阿离,陪我喝酒。” 后来,天枢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他没有说过那句话,他和若离的未来是不是就会因此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然而他毕竟是说了,若离也是欣然应允,两人随即一起去了文帝藏酒的珍锦阁,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天枢压根儿就不记得他和若离在一起喝了多少酒,更不记得他们后来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只记得,当他第二天早晨头痛欲裂醒来的时候,他和若离是躺在一起的,而且谁都没有穿衣服。 “阿离,我——”天枢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不关你的事。”若离缓缓拾起扔在地上的衣物,唇边的笑容苦涩至极。天亮了,她的梦也就该醒了。 直到被天枢拖来酒窖之前,她都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她只是想陪他。她知道,皇伯父那道出人意料的遗诏对天枢的打击有多大,那几乎是否定了他过去那么多年的努力。 但是若离从来不知道,天枢的酒量会有那么差,所以当他半醉半醒地靠在她肩上,迷迷糊糊地唤出“谨儿”两个字的时候,她心动了。 刹那间,她产生了一个极大胆的想法,若离ji,ng通医术,自然也就懂得药理,她往酒里稍微添加了一些东西。 只是一点点,但是已经足够,再后来的一切便是顺理成章了。 直到若离穿好衣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珍锦阁,天枢还是神情莫名地愣在原地,他知道自己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可是酒后乱性这种事,他怎么还会来第二次呢。 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一夜的荒唐竟然还会给他带来如此的“惊喜”。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若离似乎猜错了他的心思,于是笑着向天枢保证道:“孩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喵喵呢?他知道吗?”天枢其实知道若离和天权并非真正的夫妻,可他还是忍不住提到了他,他不想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觉得天权会介意吗?”若离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她很坦然地道:“既然他的晴儿都能管我叫母妃了,那么我的孩子管他叫上一声父王又有什么关系呢?”言下之意就是,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儿了。 既然若离都已经这样说了,天枢还能怎样呢,他只能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他也明白,他和若离的关系,较之过去却是变得更加复杂和纠缠不清了。 于是数月之后,天权在和雅尔海晴凯旋回京之时,就十分意外地发现自家王府多了一个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世子。 天枢也是见过那个孩子的,小家伙叫做晰儿,有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圆嘟嘟的小脸蛋,圆溜溜的大眼睛以及圆乎乎的小鼻头。 晰儿很好动,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两只藕节一样的小胖手总是一挥一挥的。晰儿也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满足得好像全世界都是属于他的。 孩子,希望你以后永远都能这么笑,以伯父的身份第一次抱到晰儿的时候,天枢如是想。 但是晰儿不喜欢天枢,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即使母亲去世那年他仅仅只有三岁,可他还是隐隐约约地明白,母亲的死和那个人是有关系的。 晰儿知道,若离是心甘情愿地做出那样的选择的,可是他不甘心。 他不懂,为什么在母亲的心目中,那个人的存在比自己还要重要。 所以他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原谅他,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无话可说~~~ 第四章 若离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在天枢心里有一个人,比她,比贺兰谨之,都要重要得多,但她从来不去打探那人的身份,她不需要真相。 她只希望,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他能好好地活着,以他想要的方式。可就是这样小小的心愿,上苍也没有满足她。 天枢被萧雨霖从流芳城带回朔州的消息最初是瞒着若离的,可是不出十天,枭儿就苦着脸来找她了。 “师姐,你去看看吧,殿下他……”枭儿欲言又止,神情略显为难。他知道,天枢不想让若离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但他的身体状况确是不妙得很,他自认没有把握能保得他们父子均安。 “天枢!天枢怎么样了?”若离霍然起身,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天枢回到朔州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想见她,她便装作不知情。 “师姐看过便知……”枭儿的表情非常严峻。天枢如今已是七个多月的身孕,本就负担颇重,兼之体内余毒作祟,平时就连下床很困难,在这样的情形下,枭儿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他顺利生产。 “我不能去……”若离微微地摇头,神色凄然。不是她不关心天枢,而是因为她明白,天枢现在肯定是不想见到她的。 “可是……”若离的顾忌枭儿了解,但天枢身上的毒的确太棘手了,就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所以他只能违逆天枢的意愿,将他的症状一一说与若离听了,再由她来对症下药。 若是以往,若离根本不可能如此平静地接受天枢爱着一个男人,而且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儿育女的事实。 可是现在,她没有时间再想那些,她只想救他。 她要他活着,哪怕他的心永远只属于另外一个人。 从枭儿告诉她事情真相的那天起,若离就不再浪费一分一秒,她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才能在不伤及孩子的情况下压制天枢体内早已扩散的毒性,再无其他,她几乎是在不眠不休地和死神争夺时间。 不仅如此,她还要设法让他熬过生产那关,只有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她才可能为他彻底解毒,虽然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可她不愿放弃。 随着治疗的深入,若离和天枢的碰面不可避免。 尽管若离在心里猜测过无数遍事情的真相,可当她见到天枢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她不敢相信她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天枢。 “阿离,你来了?”天枢躺在床铺的里侧,看见若离进门轻笑道。 “天枢哥哥……”若离迟疑着叫出声,他的脸色苍白地触目惊心。 “阿离,拜托你了!”天枢认真地望着若离,言辞恳切地道。 他知道枭儿去找若离是迟早的事情,他也相信若离定会帮他,只是他欠她的,却是又多了一件,而且永远无法偿还。 “……嗯,我会的。”若离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格外坚定。 天枢希望若离做的是保住他的孩子,而若离想要做的却是救下天枢,两件事任选其一,以若离的医术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但是若离不能违逆天枢的意愿,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初衷,事情就变得两难了,难得她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就在若离为了想到两全之策而苦恼时,意外发生了。 失踪多时的阿烈古琪竟然在朔州出现,而他的出现却是深深刺激到了现在绝对不能被刺激到的天枢。孩子,要早产了—— 意识到自己再不做出决定,天枢和腹中的胎儿可能一个也保不住时,若离终于下定决心,她要救他,哪怕他日后会因此而怨她。 “天枢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活着,然后永远记住我!”若离喃喃念着,同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金针,拿针的手,非常稳。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做的,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先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若离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虽然解不了天枢的毒,但她却能救他的命,因为她知道,只要他们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包括天枢在内,所有人都会反对的。 “天枢哥哥,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你死。”明知天枢已经不可能听到,若离还是刻意强调道,眼中的笑意更深。 “而且看在我让你有机会陪着宝宝长大的份上,你不可以生我的气,还有——”若离顿了顿,又道:“你以后要对晰儿好点,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总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不管他。” “离儿,不要……不要这么做,不要让我恨你——” 服下若离喂下的麻醉汤药后,天枢的意识渐渐模糊,可是他能听见她的声音,每一句都是那样的清晰。 她的心思,他从来都是明白的,可是她是妹妹,这是他从小就认定的事情,所以他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执念就会有这么深。 “天枢哥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曾经问我,当初离开紫微山的时候在月神面前许下了什么愿望,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 “我现在告诉你,好么?”若离轻轻地笑了起来。 “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要再遇见你,但是我不会再爱上你……” “我要让你先爱上我。你说,月神会满足我的愿望吗?” “……会的。” 这是天枢最后的意识,他的世界随即陷入黑暗。 “就算月神不会,我也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迟到了,⊙﹏⊙b汗 俺不是故意的,而是俺们小区下午停电了,泪~~~ 第五章 “以血换血,以命换命……”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晰儿的语气格外沉重,听得那伽不禁一颤。他知道晰儿对当年的事情很介怀,可是他不知道他会在意到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母妃,你以为你的宝贝弟弟还有命活着坐到龙椅上吗?”因为若离的死,晰儿不仅不喜欢天枢,还不喜欢朔望,如果不是为了救得他们父子的性命,他就不会失去娘亲了。 “那个小皇帝也是你弟弟吧?”那伽弱弱地辩驳道。虽说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那伽也就在朔望出世前隔着天枢的肚子摸过他,至于朔望出生以后,他们兄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谁跟他是兄弟啊?我的弟弟只有晔儿、暝儿和曜儿……”不管是在知道身世之前,还是在知道身世以后,晰儿要认的,除了若离就只有天权和雅尔海晴,他是韩晰,永远都是。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那伽向来是个很洒脱的人,他见晰儿提起朔望就炸毛,赶紧把话题引开,转而问他道:“佳期姐姐的来信你看了吧,你真的不去花溪看看吗?” “谁说我不去的……”就在那伽以为晰儿肯定会给出拒绝的答案时,他却出人意料地做出了相反的决定,他竟然同意去江南了,这让那伽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任务完成的,不容易啊。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吗?”发现那伽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晰儿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 “没有啊……”那伽茫然地摇了摇头,见他面露不虞之色忙解释道:“我就是没想到,你会真的跟我回去——”早知道晰儿会答应地这么爽快,那他之前半个月的担心不是就白费了吗。 “他的命是我母妃拿命换来的,我当然有义务监督他必须珍惜……”晰儿坚决不承认他是因为看过佳期的信对天枢的病情不放心才决定要去江南的,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我明白的。”那伽连连点头,笑得格外灿烂。晰儿的那点小心思,他哪有不明白的,不过既然他不好意思,他自然不会点破。 “你先在屋里歇着吧,我去收拾行李和准备马车,我们明天出发。”父亲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那伽的心情非常不错。 “马车多麻烦啊,咱们骑马就行的……”晰儿有些迫不及待。 “你确定?”那伽停下脚步,转过身,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晰儿圆隆的肚腹,迟疑道:“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还能爬上马背吗?” “那伽,你给我去死!”晰儿愤怒的吼声惊天动地。 两个月后,江南。 “天枢,那伽都已经说过晰儿会来了,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天枢的病情本来就没佳期信里说得严重,收到那伽的来信更是好了大半,可谁知晰儿和那伽路上走了将近两个月还没到,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们不管是在哪里,到江南都要不了两个月啊……”天枢是按正常行程计算时间的,失误在所难免。 “楚阳,你快去找无瑕小时候的衣服和包裹……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先去厨房烧点热水,我带那伽他们回房……” “嗯,我这就去。你看着无瑕一点,别让她到处乱跑……” 阿烈古琪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听上去有佳期的声音,还有楚阳的,两个人都有些着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公,外公……”阿烈古琪正打算开门出去看个究竟,无瑕就推门闯了进来,漂亮的小脸上挂着惊奇的神色。 “瑕儿,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跑这么快,当心摔着……” “那伽舅舅回来了,他带着另外一个叔叔,还有个小宝宝……” 无瑕以前只见过那伽,但却没有见过晰儿,所以她不知道,晰儿其实也是她的舅舅,而那个宝宝,则是她的小表弟。 “晰儿……”因为无瑕说不清楚,所以天枢急急地推门出去了,阿烈古琪赶紧抱着无瑕跟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伽带回来的人肯定就是晰儿,但是小宝宝,那是怎么回事啊。 “佳期,这到底怎么回事?”等到天枢和阿烈古琪赶到的时候,晰儿已经被安置在无瑕的房间休息了,那伽和佳期守在一旁。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佳期的表情非常无奈,她那两个弟弟啊,真是太胡闹了,晰儿都要生了还敢到处乱跑。 这不,包子就被他们生在马车上了,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这样。 “呜哇哇……”某只被他不懂事的爹爹生在马车上的r_ou_包子缩在佳期怀里嚎啕大哭,ji,ng力旺盛得很。 天枢和阿烈古琪面面相觑,满脸黑线。 作者有话要说: 下篇番外是摇曳的,呵呵 第一章 苏锦程第一次见到摇曳是在他八岁的那一年。 那时候的摇曳只有四岁,长得瘦瘦小小的,身上穿着件破旧的棉袄,手里捧着两只热气腾腾的r_ou_包子,正在被一群比他大的孩子欺负。 “你们……你们不能抢我的包子,爹爹两天没吃东西了……” 小摇曳紧紧护着自己给包子铺陈老板跑了半天腿才换来的两个包子,说什么也不肯撒手,那是他给爹爹带回家的晚饭。 “你看他哪有钱买包子啊,肯定是偷来的……”有人带头起哄。 “我不是偷的,我没有偷别人包子!”摇曳气得涨红了小脸。 “就是,还是陈记的呢,要卖三文钱一个的……”有人随声附和。 那几个孩子都是附近的小乞儿,平时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而且他们向来以欺负和捉弄摇曳为乐,现在自然不肯放过他的r_ou_包子,那可是猪r_ou_大葱包呢,他们也是好久没有吃过了。 “不要,不要抢我的包子……呜呜……”摇曳到底年纪还小,被几个比他年纪大的孩子推来搡去,两个包子不小心就滚到地上去了,还从纸包里面滚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墙角去了。 “呜呜……我的包子……”想到自己和爹爹两天没有吃饭,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包子却又没了,摇曳伤心地哭了起来。 那两个包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变得黑乎乎的,那几个孩子也不要了,不过到手的r_ou_包就这么没了,他们也很生气,骂了摇曳几句才走。 见那几个欺负自己的小乞儿走得远了,摇曳才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泪,然后慢慢爬到墙角,把掉到地上的包子捡了起来。 摇曳小心翼翼地捡起包子,又把外面弄脏掉的包子皮一一撕掉,只是这样一来,那包子能吃的也就少了一半。 算啦,都给爹爹吃好了,摇曳一边心痛地撕着,一边想到。 包子铺的陈老板是个好人,下午的时候,他不过帮着他往附近的几户人家送了包子,他就给了他两个大r_ou_包,还请他喝了半碗骨头汤。 “那包子脏得很,不要了……这个你拿去……”摇曳正在埋头苦干,一个温润而干净的声音突然在他面前响起,他不禁抬头一看。 那是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穿着一身干净的蓝布衣裳,看样子是附近人家的,不过他以往没有见过。 “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就说我的名字,他们就不敢了!” 苏锦程最开始看见那几个孩子欺负摇曳的时候,就想要上前帮忙的,只是不等他走近,那个几个孩子就一哄而散了。 苏锦程看见摇曳可怜兮兮地撕着包子皮的模样,不知怎地心头一软,转身就跑回家去找吃的。苏家也不富裕,只能说是吃得饱饭,在父母诧异的眼神中,苏锦程抱着几个窝头就出门了。 “我不能要你的东西……爹爹说过,无功不受禄……” 摇曳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他肚子很饿,也很想吃窝头,而且那个哥哥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但是爹爹的话,他是不能不听的。 “这样吧,你帮我做件事情,那就不算是无功受禄了。”苏锦程觉得自己很聪明,居然还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什么事情?”摇曳睁大了眼睛,如果事情不是很难,他很愿意的。 “你先让我想想……”苏锦程头痛地敲敲脑袋,他要做的事情,都是摇曳现在的年龄还不能做的,他怎么帮他啊。沉默半晌,他柔声道:“事情我暂时还没想好,但是窝头你先拿回家去,好不好?” “这样啊……”摇曳犹豫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要这个不认识的哥哥的东西,但是他的肚子好饿,好想吃窝头,即使那是粗面的。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见摇曳有所动摇,苏锦程趁热打铁。 “……在那边。”摇曳抬手指指,他终是没有忍住咕咕叫着的肚子。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回到自己和爹爹住的小屋门口,摇曳主动问道。爹爹教过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要记住恩人的名字。 “苏锦程。”他的声音爽朗而明快,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深深地烙在摇曳的记忆里,历久弥新,永不磨灭。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飘过~~~ 第二章 “苏哥哥,我家到了,你要进去不?”站在自家门口,摇曳怯生生地向苏锦程问道。他其实很想招呼苏锦程进屋坐会儿的,但是家里又小又破,连根完整的凳子都没有,摇曳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不用了……”苏锦程笑着摇了摇头,“天不早了,我得回家吃晚饭去,不然我娘就要骂人了。你快进屋去吧,你爹肯定等得急了。明天早点出来,我带你出去玩……” “……嗯,好的。”听到苏锦程说不进屋去的时候,摇曳细长的眸子略微一黯,直到听见他说明天会带自己出去玩,才又重新明亮起来。 “苏哥哥,你真好!”摇曳说着踮起脚尖,在苏锦程脸上轻轻一吻。 苏锦程不知道,摇曳素来和爹爹叶澜依相依为命,叶澜依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手头虽然有几个积蓄,但日子也是过得紧紧巴巴。 摇曳以前都是被叶澜依养在家里的,很少见到外人,他和叶澜依表示亲热的时候就是在脸上亲亲,此刻对苏锦程也是如法炮制。 “爹爹,我回来了!”抱着怀里热乎乎的窝头,摇曳跑得很急。 “曳儿,你跑慢些,小心摔着,咳咳……”叶澜依半支起身子,低声叮嘱道。当初带着摇曳离开王府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他们父子的生活会过得如此窘迫,都是自己身体不济事啊,叶澜依心下黯然。 “爹爹,有窝头,还有r_ou_包,不过……”摇曳兴冲冲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怎么忘了呢,r_ou_包掉到地上弄脏了,不能再吃了。 “曳儿,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爹爹的吗?”叶澜依柔声问道。 “没有……”摇曳轻轻摇头,小声地道:“爹爹,对不起!我拿包子的时候没有拿稳,掉到地上了……”他不能让爹爹知道他在外面被人欺负的事情,不然爹爹肯定会担心的。 “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下次注意就是了。”叶澜依苦涩一笑,如果不是他的意气之举,摇曳现在哪里需要过着这样的生活,何况他才四岁,正是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他哪能责怪他呢。 俺是时空转换的分割线 “爹爹,你还没说你答应爹的事情是什么呢?”许久没再听到苏锦程的名字,苏忆锦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急急追问道。 “锦儿,你怎么可以打断爹爹的话,没礼貌……”苏如意目光一厉,吓得苏忆锦不敢再说话,而是悻悻地往后缩了缩。 “如意,你吓到锦儿了……”摇曳不以为意地笑笑,忆锦只有五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龄,又是自小在单纯的环境里面养着,不像如意,一出生就被雍华抱走,性子也要深沉得多,让他特别心疼。 “爹爹,你快说嘛,人家想听哎……”见摇曳没有生气,苏忆锦更加得意,他扑到摇曳怀里撒娇地闹着,还朝着苏如意猛眨眼睛。 苏如意没有说话,只是不赞许地蹙了蹙眉,神情像极了幼时的摇曳。 “可是爹爹也不知道。”抱着眉眼五官酷肖苏锦程的忆锦,摇曳甚为无奈。他真的没有想到,就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苏锦程终其一生都没有向他提出过,这也是他毕生的遗憾。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5节 第三章 自从结识了苏锦程,摇曳的日子就比过去好了许多。 至少,附近街上的那些孩子看在苏锦程的拳头上都不敢欺负他了。 不过好景不长,在摇曳六岁那年,叶澜依病重,不治身故。 “爹爹,你醒醒,摇曳好怕……爹爹,呜呜……” 摇曳跪在床前,抱着叶澜依冰冷的身体无声地哭泣道。然而,不管他如何哀求,他都不能再回应他了。 天快亮的时候,摇曳不再哭了,他把爹爹去世前给他的玉佩藏到腰间的小荷包里,又在叶澜依脸上亲亲,转身出门去了。 摇曳不会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他和苏锦程长达十年的分别。 如果不是那天雍华一时兴起,带着妹妹雍容从后门溜出了王府,摇曳就是饿死在雍亲王府的后门外面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他运气很好,雍华虽然不记得他的模样,却还记得他的玉佩,于是他不顾雍容的反对,改变了原有的游玩计划,抱起摇曳就进门了。 没有任何疑问的,雍亲王就认下了摇曳,并且上报宗人府,恢复了他王府二世子的身份,但是他从来没在摇曳面前提起过叶澜依。 就是叶澜依的后事,也是雍华派人去办的,雍王本人从未过问。 雍王府的赫连王妃是出了名的醋缸子,她对摇曳极为不喜,如果不是雍华对这个异母弟弟多加照顾,摇曳在王府的生活绝对不会好过。 雍亲王对摇曳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倒是远在京城的贞贤太后对摇曳颇为疼爱,时不时召他入宫陪伴。 成为王府世子后,摇曳每天要学的东西很多,而他想念苏锦程的时间却因此变得很少。由于当初走得匆忙,他甚至没有机会和他告别。 摇曳不知道,当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苏锦程会不会因此而责怪他。 摇曳不是没去找过苏锦程,可他初入王府时年纪幼小,没有权利自由外出,等到他可以随意进出雍王府的时候,苏家又已经全家搬走了,摇曳和苏锦程的重逢因而变得遥遥无期。 虽然摇曳设想过很多次,但他绝对不会想到,他和苏锦程的重逢会是在他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那时,他奉雍亲王的命令前往明城,目的是说服赫连景天参与他们的计划,摇曳没觉得自己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果然,摇曳从明城失望而归,不甘失败的他随后去了朔州。 就是在那里,摇曳意外见到了他想念多年的苏锦程,那时的他已经是玄字营将军,朔州四营除却主帅贺兰诚介之外的第一人。 面对苏锦程的时候,摇曳完全没有想过那些计划,让他感到兴奋的,是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人。 但是雍华怎会舍得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他耐心等待着,甚至为他们推波助澜。他相信,他会有办法让摇曳乖乖听话的。 比起摇曳自己,雍华比他更清楚他特殊的体质,因为当初叶澜依躲在王府的废院生下摇曳时,他就一直陪在他旁边的。 在摇曳最慌乱无措的时候,雍华出现了,就像他以前救他那样。 “大哥,这怎么可能呢?”摇曳茫然地抬头问道。虽然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两个父亲,但却从来没有人完完整整地告诉过他身世。 “怎么?摇曳不想要这个宝宝吗?”雍华笑着反问道。 假以时日,这个孩子就将是他钳制摇曳和苏锦程的最佳武器。 “……没有。”摇曳轻轻摇头,苏锦程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他在想,他能不能坦然接受这个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就冒出来的孩子。然而,直到最后,苏锦程都没有机会见到如意一面,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俺承认,摇曳童鞋虐起来还是蛮顺手的,呵呵 第四章 “呼呼……呼呼……”摇曳躺在床上,捧着肚子等待阵痛过去,然而阵痛越来越急,强度越来越大,他渐渐无法压抑自己的呻吟。 “还早着呢,你先别急着使劲儿……”雍华看似不经意地提醒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唔……”这是摇曳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从来不觉得雍华对他的好是出于兄长对弟弟的爱护,他看他的眼神,和他看向雍容的,那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摇曳很早就明白的事实。 “你真的觉得我是在帮你吗?”雍华似笑非笑,神情复杂难测。 他相信,如果有朝一日摇曳得知今日事情的真相,他肯定会恨他的,但是现在,他不会给他任何可以后悔的机会。 “……我不知道。”摇曳微微摇头,“可若没有你,父王知道现在的事肯定不会原谅我的。”虽然在王府生活了十年,但是摇曳和雍亲王的父子关系极淡,他甚至不知道他当年有没有爱过叶澜依。 “趁着现在发作还不厉害,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再歇会儿,等下——还有得你受呢……”雍华叮嘱完摇曳,又让守在一旁的大夫好生看着他方转身出去了。他还记得,当初叶澜依生摇曳的时候,那可是整整两天两夜的事,把他和父王都给吓坏了。 雍华离开后,摇曳继续在床上辗转反侧,痛苦难当。他现在无比想念苏锦程,如果他在他身边的话,他应该会很期待,也很紧张吧。 摇曳根本没有想过,苏锦程会有不接受孩子的可能,在他的记忆里,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苏锦程从来都是不会反对的。 自从半年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摇曳就被雍华送到花溪别院养胎。 他也曾经想过写信告诉苏锦程这件事,但是雍华把他的信截了下来,说是不安全,让他以后有机会亲自告诉他,摇曳虽觉奇怪却未追究。 “嗯……”摇曳正出神地想着,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动,一股暖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冲泄而出,让他大惊失色。 “二世子,请问你哪里不舒服?”那位雍华特意派人请来的颖族大夫注意到了摇曳的异状,忙起身问道,同时上前为他诊脉。 “没、没什么……”摇曳支吾道,他未曾生育,没有那方面的常识,不知道这是羊水破了,还以为是自己失禁了,显得很不好意思。 “二世子,你忍着点……这胎水一破,孩子就快出来了……”那大夫却是个经验丰富的,一看摇曳那情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呃……啊……”胎儿的位置已经很靠下了,摇曳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沉得就像塞了块大石头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是这样,是先吸口气憋着,痛的时候再用力。”见摇曳始终不得要领,大夫也有些着急,在他耳边细细解释道。 “啊……嗯……”几经努力之后,孩子终于被推进产道,胎儿的脑袋卡在骨盆的位置,不上不下的,摇曳觉得身体几乎都要被撕裂开了,他紧紧抓住系在床头的布巾,双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血管浮凸。 “对,就是这样,先憋住气,痛的时候使劲往下推……”见摇曳终于有了点章法,那大夫也很兴奋,在他身旁大声鼓励道。 “啊!!!” 摇曳抬高身体,集中所有的潜力,奋力往下推挤着。 作者有话要说: 俺果然没有当后妈的天赋啊,虐的章节都写不长,泪 第五章 “恭喜二世子,是位小公子……”那大夫包裹好孩子,向摇曳道喜。 “……嗯。”摇曳轻轻应了声,疲惫地合上双眼。漫长的产程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现在孩子顺利降生,他却连睁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半梦半醒中,摇曳一直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是他的宝宝吗,他怎么一直在哭,是不是肚子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摇曳心里无比着急,可他睁不开眼睛,眼皮沉重地就像是粘在一起的。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摇曳才苏醒过来。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摇曳醒来时,首先见到的不是孩子,而是雍华。他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他知道,他肯定有事告诉他。 “孩子我带回王府了,父王很喜欢,给他取名如意。”雍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是在观察摇曳的表情,见他还算平静又道:“慕容见到如意也很喜欢,她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他。” “那我是不是要恭喜王兄喜得世子?”摇曳的心痛得泣血,面上偏偏无甚表情,仿佛被抱走的不是他的亲生骨r_ou_似的。摇曳很清楚,他对那个孩子表现地越在乎,他就越有可能会彻底失去他。 “摇曳,其实你不吃亏的,不是么?”雍华笑地甚是诡异,他和慕容岩成婚多年,膝下始终无子,如今凭空得个儿子,心里自然是喜的,更何况有了那个孩子,他还怕摇曳以后不听自己的话吗。 “既然王兄说是,那就是吧。”摇曳的表情依旧淡然。他明白雍华的意思,他没有儿子,那么他的一切,将来都是如意的。从这点来说,摇曳的确不吃亏,可是那些东西,却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那个时候的摇曳绝对不会想到,抢走如意,仅仅是雍华计划的开始。 一年后,雍华以如意的性命相威胁,逼迫摇曳北上朔州,说服苏锦程参与他们的谋逆计划,摇曳犹豫再三,终是点头同意了。 在朔州见到苏锦程的时候,摇曳将事情和盘托出,他不知道,苏锦程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在摇曳的心中,如意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然而,摇曳万无一失的计划最终毁在了那个叫做昭阳的小女孩身上。 事迹败露,摇曳滞留赫提不归,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阿烈古琪不让他走,至于他有什么目的,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摇曳唯一知道的是,苏锦程被天权带回渝京,处以极刑。 随后,阿烈古琪将摇曳交给天枢,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跟他回京的,但是直到最后,摇曳也没有再回到渝京城。 在魏郡首府元城,摇曳生下了他和苏锦程的第二个孩子,苏忆锦。 在那之后,天枢给了他和两个孩子自由,但是摇曳已经无处可去。 最终,摇曳带着如意和忆锦回到杭城,那是他儿时和叶澜依相依为命的地方,也是他最初遇见苏锦程的地方。 俺还是时空转换的分割线 “都怪你,没事问什么爹的事情……”苏如意不满地瞪了弟弟一眼,“看吧,你刚才差点都把爹爹问哭了……” “人家不是故意的……”苏忆锦委屈地扁了扁嘴巴,他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没有爹的,他不是有意害得爹爹伤心的。 “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问,知道不?” 想到忆锦还小,苏如意没有指责他,只是告诉他同样的事不可再为。苏锦程,那是摇曳心底最深的一颗刺,碰不得的。 “……我知道了。”因为摇曳长期以来的宠溺、纵容,忆锦从来都是不怕他的,却是对如意这个哥哥言听计从,畏惧得很。 “那我们回去吧,在外面待得久了爹爹要担心的。”苏如意说着牵起弟弟的手,两人一同往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这样吧,摇曳至少不是一无所有啊,下一篇是摇光的,最后是开阳的,呵呵 第一章 胤王朝七十八年,文帝二十年冬,腊月二十四,距离新年还有七天的时候,胤文帝驾崩,逝于君妃怀中。 穆亲王随即与宁左相、沈右相一起宣布了皇帝的遗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文帝最终将皇位传给了年仅十八岁,此前从未涉足朝堂的七皇子摇光。皇帝驾崩,诸多琐碎事宜,不足一一道来,随后就是隆重的登基大典,这一年就在悲伤和慌乱中过去了。 新年过后,摇光第一次上朝。 这位斯文沉静的年轻皇帝当即宣布了他短暂帝王生涯中仅有的三道敕令中的第一道,也是最让人意外的一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故天子不与庶人同,不过为彰显孝义为天下表率,历代帝王均是守孝二十七天,以日代月,以尽孝道。 可是摇光却在登基第一天就宣布,他要亲赴昭陵,为先皇守孝三年,故将朝廷大事暂时托付于齐王天枢,并封长兄为摄政王。 群臣苦苦哀求,均不能改变皇帝心意,摇光最终还是只身去了昭陵。 “凌七,你说父皇真会原谅我吗?”摇光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后的人,不过那人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凌七是摇光的暗卫,他的职责是保护主人,但不包括陪他聊天解闷。 凌七也是摇光昭陵之行唯一从宫里带来的人,从贞静太后那里开始,“凌月”的暗卫就都姓凌。可像摇光这样,直接以自己的排行给暗卫命名的,他还是独一个,为此,凌云没少笑话过他。 “凌七,你不要不说话啊?”摇光露出哀怨的目光,紧紧盯着凌七。 在外人看来,摇光是个沉默且寡言的人,能用两句话说清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说三句,但是在凌七面前,摇光却是个不择不扣的话痨。 因为凌七比摇光更沉默,也更少言,如果摇光不说,那么他们在一起待上三天,很可能连十句话也说不到。就是在素来喜静的摇光而言,这也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此他只能没话找话。 “陛下,你是先皇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凌七终于开口,他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无论先皇是否知道真相,但是他将皇位传给了摇光,这至少意味着,他是不恨他的,他仍然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摇光皱眉,只有凌七的时候,他是从来不用“朕”这个自称的。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就罢了,可他既然知道了,再想起先皇临终前的重托,就深感无颜以对。 “陛下,你多虑了!”说完这句,凌七回到石化状态,再不肯开口。 “七七,让我抱抱!”摇光压低声音,他和凌七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和其他皇子与暗卫不同,他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有凌七陪着的。 不过摇光心里很清楚,凌七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情爱的因素在里面的。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主人,是他宣誓一生要效忠的人,再无其他,这是他们之间的最佳状态。 “属下遵命。”如果不是这大煞风景的四个字,凌七主动投怀送抱的动作看上去还是很有感觉的,抱着凌七劲瘦的腰身,摇光这样想到。咦?不对,凌七是不是长胖了啊,摇光突然觉得手感有点不对劲。 “凌七,你最近是不是训练懈怠了?”摇光是个性子很直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何况凌七本来就是他的人。 “陛下赎罪,属下日后定会勤加苦练。”如果不是被摇光抱在怀里,凌七肯定会跪下请罪,自己近些时日的状态不对,他是有所感觉的。 “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反正我现在躲在昭陵,麻烦都是天枢哥哥的。” 摇光没有说完的话是,他一直觉得以前的凌七太瘦了,抱着不是那么舒服,现在稍微胖一点,抱起来就好得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摇光是小攻,没人想到吧,呵呵 第二章 凌七最近很刻苦,只要摇光不主动找他,他都是躲在后院练功。 这让摇光感觉非常沮丧,早知道他就不说他胖了,害得他现在连人都碰不到。摇光不知道,凌七的刻苦,其实和他的话没有任何关系。 身为“凌月”的暗卫,凌七他们每年都是有比试的,若是排名最后,就会被淘汰出凌月军团,因此没有人敢不重视,凌七也不例外。 若在以往,凌七是不会担心自己过不了这关的,除了凌云,“凌月”没有他的对手,但是今年不行,他对自己的状态没有把握。 凌七是在两个月前就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的。 最初是每日晨起时的莫名干呕,然后就是没有缘由的嗜睡,有好几次他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摇光的召唤,幸好摇光对此事并不在意,否则仅凭这点,凌云就会将他逐出凌月军团。 凌七不是一个恃宠而骄的人,虽然摇光对他很好,好得远远超出一个主子对待暗卫该有的态度,凌七仍然觉得很内疚。他的任务便是保护摇光,他怎么可以把自己变成他的负担呢,这绝对不行。 “七七,你在忙些什么啊?我都一整天没有看见你了——” 凌七躲在后院练功的事情摇光是知道的,但他不好直接说出来,因为摇光一直以为,凌七会这么做是由于他在意他那天说过的话。 “启禀陛下,下个月是‘凌月’的内部比试,属下必须做好准备。” 凌七从十二岁起就跟着摇光,如今已是第十一年,他们每年有比试的事情摇光也是知道的,因此凌七并不隐瞒。 “是这样啊……”摇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无奈地叹口气。他就说嘛,凌七什么时候会在乎身形、相貌这些事情了,除了武艺和向他效忠,他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凌七在乎的事。 “如果属下不能进入前十,就不能再跟在陛下身边了……” 凌七知道摇光在不满什么,可是凌月军团规矩森严,摇光又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只要他在今年的比试不能进入前十,那么就是摇光发话也没有办法把他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所以凌七必须拼命。 “七七,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可以去找天枢哥哥的……” 摇光伸手从背后抱住凌七,他好歹也是皇帝哎,天枢哥哥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吧,摇光这样想着,双手在凌七身上肆意摸着,半个月没有亲密接触,他怎么觉得凌七的肚子又大了些呢。 “陛下,不要这样——”凌七用力咬住下唇,他相信摄政王会给陛下这个面子,可是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在他的身后,而不是其他。 “那你自己小心……”摇光的声音闷闷不乐地在身后响起。 一个月后,今年的比试终于到了,凌七微微凸起的肚子在穿着紧身衣的情况下已经直接可以看出来了。其他人也就罢了,只有凌云,有事没事都爱瞄过来两眼,她不看别的,就看他的肚子,看得凌七心里直发毛,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凌月”的暗卫都是顶尖的,尤其是凌云、凌七他们这一层的,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大家的实力平时也是在伯仲之间。凌七虽然之前十年稳居前三,也都是胜在毫厘,如今他情况特殊,纵然拼尽全力,也不可能保得住前十的排名。 “凌七,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众人散去之后,凌云单独留下了凌七,她有种感觉,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先前的比试,他不会招招如此凶狠的,幸好她给其他人提前打了招呼,不得伤他,否则事情可就麻烦了。 “你近日练功,可觉何处有异?”凌云问得非常婉转,她就是担心,要是她稍不留神,某两个迟钝的人就可能犯下大错。 “没有……”凌七哪里知道凌云想问什么,当即摇头,气得凌云无语望天,怎么她这个外人都知道了,他和摇光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告诉七七,他有包子了呢 第三章 回到昭陵的时候,凌七的心情很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在落败的情况下竟然还被允许回到摇光身边,他更没想到,凌云告诉他的消息,会是如此震撼,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腹,凌七的内心纠结无比。 凌七是孤儿,无父无母,四岁那年被当时的凌月军团首领凌风看中,从此成为“凌月”的一员。在今天的比试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这世间有个民族叫做颖族,男女皆可孕子,可是凌云告诉他,他是颖族人。 不仅如此,凌云还告诉凌七,在他的腹中已经孕育着一个五个月大的胎儿。难怪前段时间练功的时候他总觉得肚子在动呢,原来是孩子,这是凌七听完凌云的话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幸好凌云不知道这些,不然估计会被他的天马行空给气得吐血。 凌七被指派到摇光身边的那年只有十二岁,那时候的摇光年纪更小,才只有七岁,是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他躲在姐姐玉衡公主的身后,悄悄地看着当时还不叫凌七的凌七,目光充满善意。 凌风告诉凌七,从今往后他就是七皇子的人,他的使命就是守护他,以及为他做好每一件他想做的事,凌七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是摇光每次让凌七做的,都是一些很奇怪的事,比如让他帮他吃掉他不喜欢的饭菜什么的,凌七不知道别的影卫是不是也是这样。 不过师傅说过,他是七皇子的人,他的话他照做就没错了。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凌七在摇光将他扑倒在床上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那是七殿下想做的事情,他得配合,再说除了最初几次之外,他感觉还是蛮舒服的,又何必因此惹得七殿下不快呢。 “七七,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凌七刚进宫门,摇光就迎了上来,他没有问他比试的结果,或许在摇光看来,这样的事是不用担心的,他的七七,哪次比试不是稳居前三呢。 “陛下,你怎么还没用晚膳?”看着桌上还没动过的饭菜,凌七突然觉得火大,这个人真的就是他家宝宝的爹吗,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以照顾好宝宝呢,片刻之后,凌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大跳。 他还没告诉摇光宝宝的存在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师傅说过,陛下的话他不能违背,要是摇光不喜欢宝宝的话,他是不是就不能要他了呢,生平第一次,凌七在面对摇光的时候产生了隐瞒的念头。 思前想后,凌七决定把他有了孩子的事暂时瞒着摇光,因为如果摇光说出不要宝宝的话,他是没有办法违背的,可要是摇光不知道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悄悄地把宝宝生下来呢,凌七偷偷这样想到。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啊!”摇光说得理所当然,他和凌七从小就是在一起用餐的,今天他回来得晚些,他还很不习惯呢。 “陛下,我们走吧。”背着摇光瞒下了孩子的事情,凌七心有愧意,对待摇光的态度也比平时更客气些,倒把摇光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家七七还是比较适合脸上没有表情的样子,摇光边用晚膳边想着,看他不时笑笑,他都有点不敢下筷子,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 而看到摇光这副表情,凌七也坚定了孩子的事要瞒着他的想法,这样的风险,他实在是冒不起,宝宝,你就先藏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俺在想,要不要到宝宝出生的时候再让摇光知道,呵呵 第四章 “可怜的宝宝,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呢?”万俟千袭的爪子在凌七没用束缚带束着明显隆起不少的肚腹上轻轻摩挲着,感叹连连。这么活泼好动的宝宝,却天天被束缚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她怎么受得了呢。 “请问万俟先生,孩子可好?”听着万俟千袭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话,凌七的歉意油然而生。如果不是对摇光的态度没有把握,他其实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他怕,他怕摇光说出不要宝宝的话来,他没法拒绝。 “只要剩下这段时间你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保你们父女均安。” 由于凌七的胎位有些不正,万俟千袭近日来都在为他进行矫正,无奈摇光家的小公主实在是活泼得很,使得他们的努力总是付诸东流。 “我会努力的……”凌七点点头,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保得女儿平安出世,他希望摇光见到女儿能很喜欢。 “你真不打算告诉陛下?”对于凌七的隐瞒,万俟千袭深有不解。 “还是再等等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凌七面露无奈之色,他不是没想过告诉摇光真相,但是在他的面前,他说不出口。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6节 “你、你没救了……”万俟千袭彻底无语,这都什么事儿啊。 由于凌七的刻意隐瞒,以及万俟千袭有意无意的纵容,直到宝宝出生的前一日,摇光都还以为凌七是身患怪病,而非有孕在身。 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凌七希望看到的,他只是……只是没有办法解释。 “那个万俟千袭真是君妃娘娘的关门弟子?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经过万俟千袭为期数月的治疗,凌七的病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要不是他顶着“万俟”这个姓氏,摇光都想将他扫地出门了。 “陛下,万俟先生确是君妃娘娘的关门弟子。”和摇光的看法不同,凌七对万俟千袭的医术极为推崇,若不是有他在,他近段时间的日子可不好过,而且他还告诉他,他肚子里面怀的,是个健康的女儿。 “我知道他是,我是说他不像……”摇光提高音量,强调道:“七七,要不我们换个大夫吧……”虽然摇光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但是天枢在生活上是从来不亏待他的,只要他想得出来,他什么都会给他。 “陛下,不用。”凌七情况特殊,哪里敢换大夫,闻言急忙阻止道:“属下倒是觉得万俟先生的方子用着不错。”凌七说的绝对是真话,要不是万俟千袭给他的安胎药效果好,他可没力气天天和摇光纠缠。 “那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摇光纳闷,既然万俟千袭的方子有效,那么凌七喝了他三个月的药,怎么肚子只见大,就不见小呢。 “他到底能不能治?”摇光说着还伸出手,在凌七的肚子上摸了摸,只觉里面翻江倒海,动作不断,吓得他不敢再碰。 “能治,肯定能治……万俟先生说了,最多半月,肯定能好……” 凌七悲哀地发现,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在摇光面前撒谎的次数,比起他过去十一年加起来都要多,以至于他说真话他都不信了。 “真的?”摇光对凌七的话表示怀疑,他这个肚子涨起来好几个月都没能消下去,现在却说半个月就能好,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好骗啊。 不行,他要给凌七换大夫,他不要万俟千袭那个“庸医”了。 “真的!”凌七赶紧点头,心里算着日子,万俟千袭跟他说过,快则月底,慢则下月初,孩子铁定出来,到时候他也会过来帮忙的。 可是凌七对上的,却是摇光明显不信的眼神,凌七无奈,只好扶着腰慢慢回屋休息去了,他怎么觉得摇光好像在生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摇光小盆友,你就等着你的惊喜吧,⊙﹏⊙b汗 第五章 虽然摇光看着万俟千袭很不顺眼,总想找个机会把他给开销了,不过他到最后也没得手,因为在他下手之前,他家小公主首先等不及了。 “七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摇光握住凌七的肩膀,大声叫喊道:“七七,你倒是说话啊……”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惊惶。 这天早上,摇光起床的时候,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凌七,他感觉很不习惯。在摇光过去十一年的记忆里,凌七是他睁眼就能看见的人。 摇光有些不放心,洗漱完毕就去了凌七房间,却被入眼的场景给骇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语,良久才反应过来应该赶紧向人求助。 凌七拽住摇光的衣袖,断断续续地道:“陛下,去请万俟先生……”他紧紧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阵痛半夜开始发作的,凌七初时不以为意,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谁知疼痛却是越来越剧烈,叫他有些忍无可忍,他不想打搅到摇光休息,就只能咬牙强忍着。 “万俟千袭!那个庸医,他行不行啊?”摇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眉眼之间尽是对万俟千袭的怀疑之色。 “陛下,你去吧……”凌七的哀求显得有些无力,“呃……”尽管他没有生育的经验,可是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还是告诉凌七,他们的女儿想要出来了,他需要万俟千袭,需要他的帮助。 “七七,你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那个庸医!你等着啊……” 看着凌七痛不欲生的表情,摇光心下一片慌乱,他也不去管万俟千袭到底是神医还是庸医了,只想快点把他找来,从而减轻凌七的痛苦。 万俟千袭居无定所,行踪飘忽,要想找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摇光的人便寻不遇,最后在云妃的指点下才终于找到万俟千袭,并且把他拽到昭陵附近的行宫,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点了。 “你快进来看看七七,他肚子痛得厉害!”摇光不信万俟千袭,可是凌七相信,所以摇光现在看到他也跟看到救星似的。 “陛下,产房血腥,你出去吧!”万俟千袭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清场,他不觉得有个完全不知情的摇光在身边看着有利于他的接生大计。 “不要!朕不出去!”摇光不肯,他反对的是万俟千袭要他出去一事,至于万俟千袭话里提到的那句“产房”,则被他不小心给忽略了。 “陛下!”凌七也不想自己此刻的尴尬落入摇光眼中,抬眼恳求道。 敌不过凌七难得一次的示弱,摇光只好转身出门,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若治不好七七,朕就诛你九族!”摇光似乎没有想过,万俟千袭是天枢的人,他要诛他九族,天枢第一个跟他翻脸。 “万俟先生,你别在意啊,陛下他不是有心的……”对于万俟千袭,凌七有着一种本能的信任,尽管这位神医看起来不是很着调。 “他纵是有心又能如何?”万俟千袭轻笑,对摇光的威胁全不在意,他帮凌七是出自天枢的授意,否则就凭摇光,未必请得动他。 屋内不时传出凌七压抑的呻吟,摇光在门外等得很不安心,他家七七到底怎么了,那个庸医真能治好他的病吗。 要是他治不好,他就是诛他九族也没用啊,再说他还不一定诛得到。 还有他的那句“产房血腥”,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就在摇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婴儿嘹亮的哭声在屋内响起。 摇光顿时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恭喜陛下,喜得龙女!”摇光正在胡乱猜想着,房门突然打开了,万俟千袭笑意盈盈地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出现在他的面前。 摇光直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万俟千袭和他怀里的小婴儿,二话没说,直接晕了过去,动作非常干净利落。 “陛下,陛下!”万俟千袭无语望天,面露无奈。他伸手扶住摇光,心下却想,这个小皇帝怎么这么没用啊,一吓就晕了,真不好玩。 虽然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万俟千袭还是很负责地把摇光扶进了屋里,扔到床边的软榻上,和产后陷入昏睡的凌七做伴。 “七七,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呢?”摇光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凌七算账,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敢瞒着他,还当不当他是他主子了啊。 凌七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倒是睡在他身旁的小公主被父皇陡然拔高的音量吓着了,不留情面地“哇哇”大哭起来。 “宝宝,别哭哦,父皇不是在凶你……”凌七赶紧抱起女儿,小心地拍哄着,同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摇光,生怕他对女儿有所不利。 摇光见状哪里还敢有脾气,他怕凌七累着,忙接过女儿,手忙脚乱地哄着,心中犹自好奇,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由于摇光和凌七一生只得七裳一个女儿,所以直到宝贝女儿把自己给嫁出去,摇光都没能搞清楚,他这个女儿究竟是怎么来的。 倒是七裳,她没事就想要个弟弟来玩的想法让摇光十分无语,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家七七再痛一次,想要欺负弟弟,没门。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因为俺要回老家去过年,断网一周,所以开阳的番外要缓缓了,⊙﹏⊙b汗 俺大概初四、初五就回家,回来就写开阳的文,然后就是晴儿,呵呵 第一章 黄昏庄园。 暮春时节,红日西沉,暖风微醺,花香醉人。 飞鸟相携着宿回林间枝头,虽然不比皇宫的奢华、富丽,但这ji,ng致、静逸的园景,却是别有一番动人。 只是这园内的春景再美,也无法打动开阳。 从午后被哑仆抱进亭内晒太阳,直到黄昏,开阳就一直呆望着园内的花草,曾经熠熠生辉的双眸犹如死水深潭般没有焦距。 直到哑仆将他抱回屋内,开阳都没改变过姿势。 这世间的四季于开阳而言早已没了意义。 自从三年前被阿烈古琪挑断了手筋、脚筋那天起,开阳的心就早已似寒冷深秋,万物调零。 即便早已沦为阶下囚,但是开阳依然保持着他身为胤朝王子的骄傲,自然不能接受自己如同废人般苟活于世。 要不是格蓝斯不分昼夜、寸步不离地守着,开阳早就咬舌自尽了。 为了格蓝斯的那句“你若敢寻死,我便立刻随了你去。” 开阳活了下来。 后来,阿烈古琪失踪,新无忧宫付之一炬。 再后来,格蓝斯登上王位,崭新的宫殿拔地而起。 开阳执意不愿留在宫中,格蓝斯便将他安置在了黄昏庄园。 如果可以,开阳也想抛开身份,和格蓝斯并肩坐在王座上。 可现在的自己,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何资格与他携手并肩呢? 开阳犹自发呆之际,哑仆已在桌上布好饭菜,然后静静的退到屋外。 四肢筋脉尽断,开阳的一切生活起居都不得不依靠他人。 然而,他却倔强的排斥着外人的近身,直到格蓝斯登基,无法时刻守在他身边,开阳这才勉强接受了这名曾是战俘的哑仆的服侍。 三年以来,开阳努力从头开始练习原本轻而易举的事情,例如吃饭。但是无论如何努力,他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勉强重新学会使用勺子。 自从能拿起勺子那天起,开阳就再没让人喂过饭,包括格蓝斯在内。 所以格蓝斯吩咐厨房,每天呈给开阳的膳食,菜肴都会被切成小块,或者细丁,以方便他用勺子进食。后来还特意辗转从渝京请来厨子,以图略解开阳的思乡之情。 一桌菜肴虽然不是什么龙肝凤胆,却也都是珍馐美味。 可是开阳看着却是毫无胃口,不想格蓝斯为此为难了哑仆,开阳只好敷衍着吃了两口,竟然一阵反胃。 听着刚才门外的动静,开阳知道哑仆又去给自己端净手的热水了。 于是便强忍着喉间阵阵翻涌,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又身形不稳的支起身旁那副特制的双拐,慢慢挪到净桶边。 开阳费力的掀起盖子,便冲着桶内一阵猛吐。 待将胆汁一并吐尽了,开阳才虚脱无力地依靠着墙壁喘息起来。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自己挪回去了,听到门外有响动,开阳难得示弱的想唤哑仆抱自己到床上去。 可谁知一抬头,他就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没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时,头还是昏沉的厉害,看着一脸忧心忡忡地守在床边的格蓝斯,开阳了然一笑。 “你不必如此忧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该来的总要来的。” 四肢筋脉被废后,开阳的身体一直很虚弱。虽然格蓝斯不惜重金为他调养,但是无法自由行动的身体自然无法真正康健起来。 最近这阵子,开阳常常觉得头晕、乏力又食不下咽,身子越来越差,却故意隐瞒着不让格蓝斯知道。不是为着他知道后会担心,而是开阳希望让自己的身子就这样颓败下去,直到病入膏肓。 他只答应了格蓝斯不再求死,却从未答应他会好好活着。 看着格蓝斯刚刚的神情,开阳只觉自己这一次,真的是病势如山了。 看来自己离解脱之日已是不远了。 “你清楚!你知道!那你为何要瞒着我你有了身孕?!” 第二章 “你清楚!你知道!那你为何要瞒着我你有了身孕?!” 格蓝斯颇为激动地吼完,方站定身形,直直望着开阳,连眼也不眨,似乎想要看出些许端倪来,可惜毫无收获。 身孕!他有了身孕!这是什么意思? 开阳一脸的茫然,完全沉浸在格蓝斯带来的这个重磅炸弹的冲击下,半晌没有反应,他根本就不明白,格蓝斯在说些什么。 他明明就是男儿之身,怎么可能会有了身孕呢。 “开阳!开阳!”见他始终没有开口,格蓝斯急急唤道。 他和开阳自幼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脾气和性格熟悉得很,他一看开阳的表情就明白,他并不知晓自己有了身孕的事。 格蓝斯突然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快就把真相说出来的。 “格蓝斯,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吧?”开阳喃喃自语道。 通常情况下,开阳是不会称呼格蓝斯全名的,他更喜欢叫他“蓝”。 如果有一天,开阳叫了他的全名,那只会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心情不大好。面对这样的开阳,格蓝斯有些发怵。 “开阳!”格蓝斯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用力咬了咬嘴唇方继续道:“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这孩子……我们可以不要的……” 他想起刚才那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大夫对他说的话,这孩子,不能留。 他不能拿开阳的性命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以男儿之身孕子、生子本就不是容易事,更何况开阳四肢筋脉俱断,缠绵病榻多年,要想平安诞下胎儿,几率不超过两成。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格蓝斯根本没有时间去惊讶孩子的存在,他只是担心,这个意外的到来,会不会带走本就无心留下的开阳。 “不要……不要什么?”听完格蓝斯的话,开阳眼中没有任何喜色。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虽然对格蓝斯有所歉意,可对他来说,却是全然的解脱。 然而,格蓝斯的话打破了开阳的幻想,原来他身体上近段时间的异常不是因为病情的加重,而是他有了格蓝斯的孩子。 开阳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拥有这样神奇的能力。 尽管事情来得突然,但是开阳对孩子并没有格蓝斯想象中那般排斥。 他的第一个念头甚至是,如果将来有这个孩子陪着格蓝斯,他是不是可以走得更安心一些。 偏偏格蓝斯不明白开阳的心意,他以为他不能接受孩子的存在,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匆匆作出了放弃孩子的决定。 这样一来,开阳立即炸毛了。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孩子要由格蓝斯来决定存亡,他就不听他的,他就要把孩子生下来。 正是由于格蓝斯的冲动,开阳很快做出了非要生下孩子的决定。 而这样的后果是格蓝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事前想到的。 从小到大,在开阳和格蓝斯之间,居于主导地位的都是开阳。 小时候,他们每每闯祸都是开阳出主意,格蓝斯具体实施,如果不幸被逮到那就是格蓝斯护着开阳,两人一起挨罚。 格蓝斯唯一一次拂逆开阳的意愿,就是在胤文帝驾崩的时候,他不顾开阳的苦苦哀求,非要坚持回到赫提。 从那以后,格蓝斯就告诉自己,他不会再做开阳不喜欢的事情。 也是因为如此,尽管知道留下这个孩子对开阳而言是很危险的事情,看在开阳因为孩子而重新有了生念的份上,格蓝斯容忍了他的存在,如果他知道开阳的真实想法,估计会发飙的。 第三章 在答应或者说是妥协,让开阳留下孩子的第二天,格蓝斯就后悔了。 本以为大夫所说的危险,还有艰难都只是几个月后一朝分娩时的事,他却万没想到,这十月怀胎也是如此辛苦。 格蓝斯原以为,开阳昨日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不知道他有了身孕,有失调理所致。开阳配合着从现在起膳食、补药双管齐下好好养着,八个多月后的那一关总是会多些把握的。 未曾想昨日开阳的晕倒只是个开始。清晨,格蓝斯还佳人在怀,做着夫子同乐的美梦时,却被怀中的开阳猛然用力推醒。 睡意朦胧的格蓝斯以为开阳要小解,便半睁着眼依着习惯扶他下床,只是开阳这才刚坐起来,又突然用力推了推格蓝斯的胳膊。 格蓝斯这才看到开阳脸色青白,腮帮子鼓鼓的,嘴里似是含着什么。 “开阳,你怎么了?!” 格蓝斯急急地唤了声,开阳却没有回答,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床位直比划,似是忍的很辛苦。 “开阳,你要什么?!” 格蓝斯一时没想明白,心下又急了几分。而开阳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他推开了格蓝斯一下子扑到床边,一张嘴便“哇”地吐了起来。 格蓝斯吓了一跳,却也总算明白过来,忙搂着开阳帮其顺气。 “你们这些狗奴才,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啊!这是吃坏了什么呀,吐得这么凶?”看着开阳吐得厉害,格蓝斯急得直骂。 本来以为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就会好些,却没想到,开阳连胆汁都吐了后,还一个劲的干呕不止,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整个人都瘫在了格蓝斯怀里,好像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似的。 “来人,快来人!”格蓝斯一面为怀里喘息不停的开阳抚胸口顺气,一面迭声叫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快去把格伦夏尔找来!再把那个哑仆还有那个厨子都给我绑了,先看起来!” “是。” “是!” 看到向来性子尚算温和的主子一脸的怒容,杀气凌人的样子,侍卫们忙连声应了下去找人。 不多时,昨日为开阳诊脉的那名老大夫就被带了过来。 看到床边那一滩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秽物,他心下便已了然大半,不过碍于格蓝斯那骇人的脸色还是一刻不敢耽搁地替开阳诊了脉。 “王,大人的脉象虽然有些虚弱,但还算平稳。” “脉象平稳?那怎么还会吐成这个样子?!” 虽然知道就是借个胆子给眼前这个恭敬侍立的大夫也不敢欺瞒自己,但格蓝斯还是不相信开阳的情况真有那么简单。 “大人这是害喜。颖族男子怀胎症状和女子差不多,只是比女子更为艰辛罢了。孕吐、厌食都只是寻常反应,王不必多虑。” 格伦夏尔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像这般吐法,还要多久?” 看着怀中之人愈加苍白的脸色,格蓝斯心痛得紧。 “这个,就要因个人体质而异了。通常胎儿四个月大,胎息稳定了,也就不药而愈了……但也有人一直吐到生的。” “什么?!” 格蓝斯闻言一惊,如果要这样吐到生,那还是马上就不要的好。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是想想,并不敢说出来让开阳知道。 “那可有缓解的方法?” “这……是有些个方子可以缓解孕吐的,不过颖族人体质毕竟有异于普通女子,也只能试试,未必都能见效。” 格伦夏尔犹豫了一句,还是不敢对格蓝斯有所欺瞒。 “那就快下去煎药吧,不试过怎么知道没效。呕~~” 一直靠在格蓝斯怀里闭目隐忍着不适的开阳,突然开口道。 对于一心求死的他而言,药有没有效都无所谓,横竖生下这个孩子,自己的路也就差不多了,只是不想格蓝斯再因为自己而迁怒于人。 只是才说完一句话,开阳又忍不住干呕起来,而地上那些秽物散发出的异味令他更加难受,竟像是要将胃都吐出来似的。 “开阳,你忍忍,药马上就来了。” 格蓝斯不停地轻拍着开阳的背,再次急得不知所措。 “呕~~你把哑仆放了,呕、呕~~让他把这里收拾了。呕~~” 第四章 自打听了格伦夏尔说,有人会一直吐到生的时候,格蓝斯心里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不过考虑到自己不甚强韧的神经,他没敢往下去想。 然而,随后四个月的事态发展证实了格蓝斯那糟糕的感觉,格伦夏尔开出的各种药物,对于止住开阳强烈的孕吐,几乎没起任何作用。 看着愈发虚弱的开阳,格蓝斯好几次都恨不得砍了格伦夏尔。 可惜他不敢,格伦夏尔虽然在帮开阳止吐这件事上无能为力,可他的医术还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不是有他在,就凭开阳孱弱至极的身体,他肚子里的小包子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地保到现在。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开阳发现小包子会动了,他很惊喜。 “闹闹,你再动下,好吗?就一下,闹闹乖啦……”开阳类似于讨价还价地和小包子进行商量,希望他能多动几下。 闹闹是开阳给小包子取的小名,原因是他一直很乖,从来不闹。 开阳曾听格伦夏尔说过,正常情况下胎儿四个月就会有动静了。可是他家小包子都快五个月了才微弱地动了动,开阳觉得这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四肢残疾、常年卧床,导致运动量不够的话,闹闹的情况应该会更好点的。开阳从来不曾妄想,以自己残弱的身躯能平安生下闹闹,所以他对闹闹期望很高,他希望他能是个健康、快乐的孩子。 为了闹闹的身体,开阳不管每天吐得有多辛苦,都会强迫自己进食。 “呕,呕……”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实在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了吧……”格蓝斯心痛地拍着开阳的背。 “不行!闹闹肚子饿了!”开阳缓缓摇头,他不能饿到他的小闹闹。 “闹闹,闹闹……每天都是闹闹,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吗?” 格蓝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他知道开阳听了会很难过,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只能看着开阳的眸光黯淡下去。 他很害怕,他害怕开阳那种为了闹闹可以不惜一切的态度,他更害怕闹闹的得来是以开阳的生命为代价的。 如果二者只能选一的话,格蓝斯的选择只有一个,他不能没有开阳。 “什么叫每天都是闹闹?”开阳怔住,“蓝,你不喜欢他吗?” 开阳一直以为,对于闹闹的到来,格蓝斯有着和他同样的期待之情,可是现在,他发现事实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格蓝斯不喜欢闹闹,开阳突然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开阳,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格蓝斯也怔住了,表情变得僵硬。 格蓝斯承认,在开阳和孩子之间,他始终觉得开阳是更重要的,可这并不代表说他就不喜欢孩子。闹闹,他是开阳和他的宝贝啊。 “难道不是么?你就是……呕……”开阳情绪一激动,就又呕上了。 “开阳,小心点!”格蓝斯又是担心又是无奈,“我没有不喜欢闹闹,我只是担心你,我不想要你有事……” “如果我有事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喜欢闹闹了?” 人们常说,怀孕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小心眼的,现在的开阳便是如此,格蓝斯原本没什么的话在他听来愣是被理解出了别的意思。 那一瞬间,开阳很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四哥,天权。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7节 当初在胤朝皇宫的时候,开阳是胤文帝除了天枢和天璇之外最宠爱的皇子,而天权,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文帝眼中是没有他的存在的。 天权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讨喜,只因他是君妃诞下的龙凤胎中活下来的那个孩子,而他的双生妹妹,却因为和他无关的原因,夭折了。 开阳现在很害怕,他怕他的闹闹重复天权的悲剧。 如果他生下闹闹,却不能亲自照顾他、保护他,格蓝斯会不会迁怒于闹闹,然后就像他的父皇对待四哥那样,忽略他,无视他。 不要,他不要……他不要他的闹闹拥有那样的生活,开阳拼命摇头。 “开阳,你到底怎么了?”格蓝斯现在是彻底搞不懂开阳了。 “格蓝斯,你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会对闹闹好的!” 其实,有些话就是开阳不说,格蓝斯也会做的,可是当他毫无保留地把格蓝斯心里最恐惧的事情说出来时,格蓝斯受不了了。 “闹闹、闹闹……你不要再提闹闹了!”格蓝斯近乎崩溃。 “开阳,你是真的不明白吗?一百个、一千个闹闹加在一起,也不及一个你对我来得重要……” “你以为你留下闹闹,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我吗?想都别想……”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开阳厉声喝住了格蓝斯。 第五章 “你以为你留下闹闹,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我吗?想都别想……”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开阳厉声喝住了格蓝斯。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看到开阳发红的眼眶,格蓝斯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他想要说些补救的话,可开阳已经下起了逐客令。 “出去!我不想再听你多说句话了!你若不肯走,那就换我走好了,眼不见也就心不烦了。”开阳态度坚决、情绪激动,作势还要下床,格蓝斯怕他脾气上来真的闹着要走,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自己先出去,好让开阳消消气,也好让自己冷静一些。 出了开阳的卧房,唤了哑仆守在门口伺候着,格蓝斯另命人去取酒,独自一人到花园的凉亭里去喝闷酒了。 哑仆守在门口不多久,就听到房里有动静,忙推门进去查看。 格蓝斯出去后,开阳呆坐了一阵,被肚子里的闹闹一脚踢醒,他想起自己刚才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都已经吐得七七八八了,便又挣扎着继续进食。可他刚和格蓝斯吵完,心里正憋闷着,才吃下两口粥又都吐了出来,弄脏了衣服还折腾地出了一身虚汗。 开阳有孕之后更不愿意外人触碰自己的身体,沐浴、擦身什么的皆由格蓝斯亲自照料。只是开阳心里有气,自是不肯主动找格蓝斯回来,又受不住身上的异味和粘腻,只得勉强让哑仆去打水来替自己擦身。 哑仆走后开阳突然觉得口渴,他本想等哑仆回来替自己倒茶,可等了一阵胃里、喉间愈发觉得火烧火燎地难受,恨不能吞一块冰下去。 厨房离这儿不近,估摸着哑仆端着热水还得走一阵,开阳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茶壶,又看了看最近不怎么派上用场,却一直被坚持要求放在自己手边的双拐,身上难受又心情不好的孕夫再度逞强起来。 勉力撑起身子挪坐到床边,取过双拐,将双臂套入环中固定好,开阳憋了口气,撑着双拐站了起来,凸起的肚子让他摇晃了几下才挺着腰站稳了。开阳知道自己有些勉强了,可看看从床边到桌子也就几步,便试着将双拐向前拄了一步,接着双臂用力撑着拐杖向前挪了一步。虽然比起怀孕前或者是有格蓝斯扶着自己时费力很多,不过好歹还是距离桌子近了一步,开阳心里有些凄凉,却也有些小得意,自己总算还不用事事依仗他人。 只是开阳还未得意太久,就在他离桌子还有两步之遥时,“预料中”的意外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开阳撑着双拐向前挪步时一时控制不住重心,整个身体便向前摔去,知道这一跤已经无法避免,情急之下开阳本能地将右手护向腹部。 “啊~~”腹部和手臂同时传来钻心的痛楚,开阳立时因这突来的剧痛失去了意识。 当格蓝斯接到通报飞奔回卧室时,格伦夏尔已经先一步赶来救治了,染满了鲜血的亵裤被扔在一边,那红色刺得格蓝斯一阵晕眩。 格伦夏尔知道格蓝斯进来了也顾得上停下对他行礼,继续指挥着徒弟给开阳上药止血,自己则一刻不停地在开阳隆起的腹上扎着针。 这个时候,什么虚礼都是假的,倘若床上的人有个万一,自己下一刻说不定就要被王拖出去五马分尸了。 而那哑仆见到格蓝斯,不等他开口责问,就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左右开弓不停地抽着自己的耳光,没几下就双额高肿,嘴角迸裂了。 “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换盆热水来?!” 格蓝斯虽然有时会急躁些,但却绝非是个是非不分,滥杀无辜之人。哑仆照顾开阳这些年,一直小心谨慎、尽心尽力,格蓝斯进屋时扫见还被扔在地上来不及收起来的双拐,就已经猜到个大概了。开阳要是拧起来,自己都说不动,哑仆又岂能拦得住他,更何况自己要是真把开阳的这个“同乡”给斩了,等开阳醒了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哑仆得了令,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往厨房跑。另一边,格伦夏尔折腾了好一阵才起了针,重新摸了摸开阳的脉象,方稍稍松了口气,忙又在书案上飞笔疾书了张药方,命徒儿速去抓药、熬药。 “情况怎么样了?!” 方才情况紧急,格蓝斯怕耽误了格伦夏尔救治开阳,就一直站在一旁未曾开口,只是双拳紧攥着,连指甲在手心掐出道道血痕也不自知,现在见格伦夏尔收了针,忙厉声问道。 “回王的话,情况算是暂时稳住了。只是大人这一跤致使胎膜受损,若要保住此胎,从现在起到临盆的这几个月,大人都必须卧床安胎。而且大人摔倒时为了保护胎儿,右臂摔在拐杖上,伤及筋骨,也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复原。”格伦夏尔双手抱拳,恭敬的回禀道。 “那如果这胎儿保不住会怎么样?” 格蓝斯刚才听到孩子暂时保住了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欣喜,可是他一想到今日之事的起因,又忍不住有此一问。 “大人胎膜受损,如果此时小产,只怕有血崩之险啊。” “那就保住他!格伦夏尔,我命你保他们父子平安!”格蓝斯的眼神陡然间凛冽起来,语气中带着为上位者的气势,不容置疑。 第六章 “那就保住他!格伦夏尔,我命你保他们父子平安!”格蓝斯的眼神陡然间凛冽起来,语气中带着为上位者的气势,不容置疑。 “回王的话,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保大人父子均安!”格蓝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格伦夏尔哪里还敢说不,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有了格伦夏尔的全力救治,开阳和闹闹算是幸运逃脱一劫。 开阳醒来的时候,格蓝斯就守在他的床前打瞌睡,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他受伤的右手不放。看着格蓝斯神色凝重的表情,还有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开阳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气,此时也是所剩无几了。 毕竟,先前那场意外他也不是没有责任的,而且开阳现在也想通了,把闹闹完全托付给格蓝斯,那是不现实的,如果他不在,闹闹照样有被欺负的可能,想着闹闹将来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样儿,开阳顿时就有了求生的意志,不行,他不能留下闹闹一个人,绝对不行。 “闹闹,别怕,爹爹以后不会再想着丢下你了!”带着隐约的歉意,开阳抬起空着的左手,轻轻在隆起的腹上画着圈圈,闹闹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在他肚子里微微动了动,表示自己没有生爹爹的气。 “呵呵……”得到儿子的谅解,开阳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 “开阳,你醒了?”格蓝斯睡得很轻,开阳只是微有动作他就醒了,“对不起!那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 “我睡了很久吗?”开阳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昏睡了不长的时间,可听格蓝斯的话,他似乎是睡了很久的样子,于是他急急打断了他的话。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格蓝斯脸上的愧色愈发凝重,要不是格伦夏尔再三向他保证开阳和闹闹都没有事,过去三天三夜的煎熬,他差点就要疯掉,他从来都不知道,失去开阳会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这么久……”开阳的眼神有些茫然,难怪格蓝斯的神情那么憔悴。 “开阳,你还在生我气吗?我很抱歉……”格蓝斯急切地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开阳在介意什么,可是要他因为闹闹而失去开阳,他接受不了,他真的接受不了。闹闹,他是他和开阳的宝贝,可他不是开阳的替代品啊,他没有办法在他们之间进行选择。 “蓝,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开阳握紧格蓝斯的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他不想听,“我答应你,为了你,也为了闹闹,我会努力地争取活下去,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如果、如果我们真的不能一起看着闹闹长大,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其实开阳现在的要求和先前是一样的,但是只要他没有自己想要放弃的意思,格蓝斯就很满意了。 格伦夏尔对他说过,开阳眼下的状况和他本身的消极想法是有关的,如果他能把事情看得开点,说不定结果未必会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或许真是心境不同的关系,自从那次摔跤之后,困扰开阳数月之久的孕吐竟然就不药自愈了,让格蓝斯见了心情十分愉快。 他看开阳能吃得下东西了,而且吃了也不会再吐,就每日换着法子来哄他吃各种东西,仿佛是想把前面几个月的亏损全都补回来似的。 直到格伦夏尔告诫格蓝斯,开阳双腿有疾、运动不足,胎儿若是养得太壮不利于生产,格蓝斯的疯狂喂食行动才有所收敛。 纵然如此,开阳此前隆起并不明显的肚腹仍是在最后的三个月迅速地膨胀起来,如果没有他人的扶持,他现在想下地行走是完全不能了。 孕期进入第九个月的时候,格伦夏尔委婉地提示了格蓝斯,若要开阳平安生产,是时候提前催产了,免得胎儿发育过大,到时候不好生。 可是开阳顾忌到闹闹的发育,迟迟都不肯服药,他宁可自己辛苦些,也希望闹闹能在他的腹中多待数日,他不想让闹闹受到任何伤害。 就这样,原本定好的日子往后推迟了大半个月,直到格蓝斯见开阳再坚持下去,孩子就要足月了,才生平难得强硬一次地逼得他服了药。 “开阳,别怕,我会陪着你!你想想闹闹,我们就要见到他了……” “……嗯。”开阳微笑颔首,将碗中的催产药一饮而尽。 第七章 “嗯~~” 开阳闷哼了一声,直着脖子头用力地抵着格蓝斯的胸口。 “没事、没事,很快就不痛了。” 格蓝斯动作熟练地在开阳再次紧缩的大腹两侧上下顺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句今天不知道被他重复了多少次的话。 开阳很想笑他啰嗦,却是有心无力,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绞痛,让他很想能抓握些东西来发泄,可被废的双手让他连抓紧被角都做不到,只能用力按住床铺来忍过这一波波恼人的痛。 “王,药好了。”这波腹痛将将过去,格蓝斯还没来得及替开阳擦去额头的汗水,格伦夏尔就端着药碗进了内室。 从早上喝下催产药引发了第一波阵痛至今已经快五个时辰了,开阳的产口才开了不到两指,虽然痛得厉害,可却产力不足,产口开得慢,孩子也不往下走,叫人十分揪心。 虽然格伦夏尔已经让格蓝斯抱着开阳坐起,但进展还是太慢,不得已格伦夏尔才又煎了一碗催产药,并且斟酌着加大了药量。 格蓝斯虽然知道开阳体弱不能多用这些寒凉、破血的药物,但也清楚时间若是拖得久了,开阳体力不济更容易难产。 “开阳,喝药了。喝了药孩子就快出来了。” 单手端起托盘上的药碗,格蓝斯仔细地吹了吹才送到开阳嘴边,其间当然又免不了“啰嗦”两句。 “呵呵,你当这是什么仙露啊,喝了孩子就能马上生出来……” 歇了一会儿的开阳终于有力气嘲笑格蓝斯了。 看到格蓝斯脸上一阵尴尬,开阳不再继续取笑,而是趁着下一波阵痛开始前,就着格蓝斯的手,一口吞下催产药。 许是药量加重了的关系,没多久药效就上来了。 开阳的阵痛变得更快更猛了,痛的时候,开阳只觉得体内有一只巨手在抓着他的肚子,拧着向下拽。 “呃~~呼呼~~呃~~” 突然加剧的痛苦让开阳忍不住地呻吟出声,他本能地想要蜷起身子,却被格伦夏尔紧紧按住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地辗转着抵在格蓝斯胸口的脑袋,碾得格蓝斯胸口生疼,可心里更痛,他只好不停地揉着开阳硬如铁石的肚子,可却收效甚微。 “开阳,喝点ji汤吧,喝了有力气孩子才能快点出来。” 格蓝斯端着哑仆刚送来的ji汤,舀起一勺仔细吹凉了送到开阳嘴边。 从上午催产开始,开阳就只在晌午的时候喝了碗粥,看这样子,孩子最快也得到天亮才生得下来,格伦夏尔担心开阳撑不住,便悄悄告诉格蓝斯,一定要让开阳吃点东西。 “不喝,胃里难受。” 开阳抬起虚软无力的右手,不耐地推开格蓝斯的手。 这第二碗催产药用下去后,不到一炷香就来一次的宫缩,剧烈汹涌。折腾得开阳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难受,即便此时宫缩暂停下来,胃还是一阵阵地抽搐着,难受得开阳连水都喝不下。 “喝点吧,不然会没力气生的。” 格蓝斯不放弃地再次把汤勺送到开阳嘴边。 “我说了不想喝!唔~~” 两人的争执最终被又一波阵痛终止。 “嗯~~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哈~~唔~~” 开阳闷哼着,不断地在格蓝斯怀里变换着姿势,虽然已经不再像初时那般剧烈挣扎,可持续加剧的宫缩还是让开阳烦躁不安。 他一会儿抵着格蓝斯的胸口挺直了脊背;一会儿双手支床,想要撑起已经坐得麻木了的下半身;一会儿又弓起身子,双手托着肚子,想要抵御那来自身体内部的下坠、撕扯。 可无论哪种姿势似乎都无助于减轻这生产之痛,所以无论哪种姿势,开阳都维持不了多久。就这样反复折腾着,直到这一波阵痛过去后,开阳才瘫软在格蓝斯的怀里无力地喘息着。 看着开阳这般辛苦挣扎,格蓝斯心痛万分,却也束手无策。 两个时辰前,开阳就不准格蓝斯再碰自己的肚子,之前为其缓解痛苦的按摩突然间变得难以忍受。当格蓝斯的五指触及那紧缩的胎腹时,开阳仿佛感觉五根钢针齐齐扎向腹部,他惊叫着推开了格蓝斯的手。 所以现在开阳每次发作时,格蓝斯只能小心地将人圈在怀里,防止他挣扎过度而摔下床,或是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伤到自己和孩子。 经过一夜的挣扎,开阳的产x,ue又打开了不少。 天快亮的时候,阵痛就像是退去的潮水,渐渐弱了下去,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开阳不甚安稳地睡着了。 格伦夏尔知道这是因为开阳体弱,药效过去才导致宫缩减弱,拖久了宫缩停止那就是一尸两命,眼下就只有冒险为开阳再次催产了。 格蓝斯却是心疼开阳受了这一天的折磨,现在好不容易能歇息一下,实在不忍心马上让他再服催产药,便问格伦夏尔,能不能让开阳先睡一会儿。格伦夏尔想了想觉得让开阳歇歇也好,不然到了最后关头,母体无力,也是棘手。于是便让格蓝斯先扶开阳躺下,朝左侧卧着,让他趁着这会儿功夫帮开阳捏捏腿脚、揉揉腰腹,好好地放松一下,等下醒了,先喂了汤水再喝药。 第八章 虽然宫缩已经弱了下来,可是阵痛还没有完全停止,开阳就是睡着了也睡得不踏实,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肚子坠坠的,浑身都不舒服。 即便是如此,开阳也不愿醒来,像这样程度的疼痛,和先前比起来,已经是要好很多了。见开阳还算安稳地睡了有差不多半个时辰,格伦夏尔轻轻地碰了碰格蓝斯的胳膊,示意他到时候了。 “开阳,快醒醒!开阳,起来吃点东西……”格蓝斯纵然心疼开阳,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忙推了推开阳的身体,把他叫醒。 “蓝,什么事?”开阳睡得有些迷糊,双眼微微眯着,脸色倒是因为方才短暂的休息好了许多,看上去也不再那么叫人揪心。 “这是刚熬好的ji茸粥,你尝尝看……”格蓝斯抱起开阳,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然后端起哑仆刚送来的ji茸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开阳。 等到格蓝斯把粥喂完,格伦夏尔已经准备好第三碗催产药了。 漆黑的药汁看得开阳一阵反胃,可是为了尽快生下闹闹,他仍是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将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闹闹,别怕!不管发生什么,爹爹都会保护你的,开阳默默念道。 “嗯……” “唔……啊……” “格蓝斯,我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啊……” 药效来得又快又猛,痛得开阳几乎无法呼吸,只觉得肚子又沉又涨,孩子不停地在里面躁动,那种猛烈的撞击像是要把他的肚子踢破。 “不生,不生,我们以后都不生了……” 看着开阳这么遭罪,格蓝斯早就心痛到不行了,他轻轻地擦拭着开阳额上不停渗出的汗水,不断地在他耳边柔声安慰着。 “你、你说话……可、可要算话……”从腹部传来的疼痛愈加猛烈,使得开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不、不许骗我,呼呼……” “我不骗你,我不骗你……”只要能让开阳听了高兴,现在的格蓝斯什么话都是愿意说的,再说孩子,他也的确是不敢再要了。 “唔……好痛……”因为双手无力抓握,开阳只能咬紧牙关,不停地在格蓝斯怀里扭动着身子,希望能以此减轻疼痛。 “开阳,你再忍忍,等孩子生出来就不痛了,啊……” “唔……呼呼……嗯、嗯……啊……”开阳闷哼着,汗如雨下。 从天明到正午,开阳始终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着,好在催产药的药效发挥得还不错,到了午时,开阳的产x,ue差不多已经开到九指了。 看到进程比自己的预计还要顺利一些,格伦夏尔稍微松了口气。 开阳体弱,经不起多用寒凉、破血的药物,三碗已是极致,可是他的宫缩偏偏又乏力,如果不是靠着催产药物的刺激,产x,ue根本开不了,所以眼下的局面,格伦夏尔是非常乐意见到的。 趁着药性退去、阵痛稍缓的间隙,格伦夏尔让格蓝斯逼着开阳用了些食物,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开阳的体力问题。 “呃……啊……”没过多久,阵痛卷土重来,那种仿佛要将身体撕成两半的剧烈的痛苦让开阳本能地就要挣扎起身,无奈腰腹酸软、四肢无力,不过稍微动弹一番就重新落入格蓝斯的怀抱。 开阳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时辰,胎儿的位置又往下走了些。 突然,一阵失禁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汹涌而出的羊水迅速濡shi了他身下的床褥,开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由大惊失色,他抬眼看向格蓝斯,眼神中的慌乱和无错显而易见。 “格伦夏尔,你快过来看看!”格蓝斯也不懂这些,忙叫格伦夏尔。 不过格伦夏尔在为开阳做过检查后,脸色却是很不好看,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格蓝斯心头一惊,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回王的话,大人胎位靠上,若无外力相助,纵然产x,ue已开,恐怕还得熬上几个时辰,大人体弱,我怕他……”支持不住,格伦夏尔说到这里,额上已是冷汗直下,倘若开阳有个万一,他岂不是玩完了。 “你所谓的外力是指?”看到格伦夏尔忐忑不安的脸色,格蓝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开阳再受苦了。 “大人胎水已破,如果不能尽快产下胎儿,只怕父子皆有损伤,可是大人产力不足,要想加快产程就只能压胎……”格伦夏尔埋头说着,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格蓝斯现在的脸色,他怕他会想吞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闹闹是个小磨人ji,ng,呵呵 第九章 “什么!?”格蓝斯虽然不知格伦夏尔所说的压胎到底怎么个压法,但是从他说话时吞吞吐吐的样子也不难想象这法子有多惨烈了,看着怀里被产痛折磨得快脱了形的开阳,格蓝斯实在不忍心他再受苦。 “格蓝斯~~让他、动手吧~~呼呼~~孩子拖不起~~呼呼~~” 原本以为因为虚耗过度而在阵痛间隙睡着了的开阳,突然费力地抬手碰了碰格蓝斯环着自己的手臂。 开阳虽然昏昏沉沉的,但却并未真的睡着,只是实在无力动弹。 所以,尽管方才格蓝斯和格伦夏尔都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两人对话的内容开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即便痛极了的时候开阳也曾嚷着“不生了”,可听到闹闹会有危险,也就什么痛都顾不上了。 看到开阳shi漉漉的双眼中流露出恳切的眼神,格蓝斯瞬间融化。 况且,格蓝斯心里也清楚,拖久了不仅孩子受不了,连带着开阳也会有危险,于是朝着一旁忐忑不安的格伦夏尔颔首示意。 阵痛的间隙已经很短,格伦夏尔得了旨意便连忙动手。他 起衣袖,在开阳高隆的肚腹按了几下确定胎位,待感觉手下的胎腹开始发硬,格伦夏尔便将整条前臂横在开阳腹上,抵着腹顶开始发力。 “快,大人!快随着腹痛一起向下用力!” 格伦夏尔一面大声吩咐着开阳用力,一面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道。 “啊~~哈哈,啊~~!!” 本就腹痛已极,此时又加上格伦夏尔大力地压腹,开阳厉声痛叫着,本能地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格蓝斯的双臂,去阻止格伦夏尔。 格蓝斯明白,现在如果心软,开阳之前的苦也就白受了。 偷偷扭头在肩膀上蹭去眼里未及落下的泪,格蓝斯将结实的双臂收得更紧,阻止着开阳的挣扎。 “大人,我知道这很痛。不过您一定要用力啊!您不用力,孩子就下不来啊!”格伦夏尔一面大声地要开阳用力,一面继续用力压着开阳紧缩发硬的肚子,丝毫不给产夫喘息的机会。 许是听到格伦夏尔的话,开阳挺起脖子猛喘两口气,下巴抵着胸口,开始发力推挤腹中的这团血r_ou_。格伦夏尔见到开阳终于肯用力,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断地鼓励着开阳继续用力。 “呃~~呼呼~~嗯~~呃~~~”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开阳的喉咙早已嘶哑,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嘶鸣。 格伦夏尔双手成拳地推挤着开阳,神情越来越凝重,身上的衣衫也都尽shi。虽然已经提前催产,可孩子的个头还是大了,此时胎头正卡在骨盆处进退不得,而开阳虚弱的身体已经快要使不出劲了。 格蓝斯紧紧抱着怀里已经无力挣扎的爱人,不敢去看他青白的脸色和血迹斑斑的双唇,怕自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率先崩溃了。 “格蓝斯~~” 又一阵折磨过后,开阳勉强酝起些气力,抬手抚上格蓝斯同样苍白的脸颊,正巧替他拭去没有来得及偷偷抹去的眼泪。 “乖,就好了。你好好攒些力气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孩子就出来了。”格蓝斯握着开阳无力的手,紧紧贴覆在自己脸上,开阳那声突如其来的呼唤让他一阵心颤。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希望以此来坚定自己濒临崩溃的信念。 开阳听了格蓝斯的话,闭了闭眼,挤出一个无力又无奈的笑容,算是同意了格蓝斯的说法,却没有配合着去休息,积攒体力。 “格蓝斯,你说过,你爱这个宝宝的对不对?” “闹闹是你和我的孩子,是我们唯一的宝贝,我怎么会不爱?我一定会给他最好的一切!” “那你也一定不会让他被人欺负对不对?包括你的那些侄子、侄女,你一定会帮他对不对?”开阳说着,冲格蓝斯撒娇似的眨了眨眼。 “废话,他是我的独生子,草原上最最尊贵的身份,谁敢欺负他!”格蓝斯对于开阳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却回答地理所当然。 “你说的,不许反悔。”开阳满意地笑了笑,原本被产痛折磨得已经暗淡的双眼中骤然闪现出计谋得逞般狡黠的光芒。 “但是~~” “哈啊~~哈啊~~呃~~~~” 看着开阳眼中异样的光彩,格蓝斯猛然惊觉了他的意图,正想反口,那像是永无尽头的产痛又开始了。 原本已经气力不济,只能靠格蓝斯支持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的开阳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量,竟然能自己挺身用力。 “太好了,孩子动了!大人您要坚持住啊!用力,憋住气,用力!” 感觉到已经卡了许久的胎儿在开阳这一波用力推挤后开始向下移动,格伦夏尔激动不已,可心底却有些惴惴不安。 “哈哈、哈哈~~嗯~~啊~~~~” 开阳只感觉到格蓝斯和格伦夏尔声音越来越远,双眼也越来越模糊,唯一能够清晰感受到的只有胎儿艰难通过骨盆时那粉身碎骨的痛楚。 可即便是这般痛不欲生,开阳却不停歇地用力推挤着,因为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点点气力了,如果停下就再没有机会了。 虽然不舍,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这样做~~ 世事往往如此,妄自强求,却徒留“奈何”二字~~ 开阳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就连那锥心刺骨的产痛也在渐渐褪去。 混沌中似乎有婴儿的啼哭从远处飘来,紧接着就是格蓝斯撕心裂肺的呼唤~~ 初生的婴儿,因为无人看顾而委屈地大哭着,可是那双生身之人却是充耳不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似水流年 作者:紫月纱依 第8节 “开阳!!不~~不可以~~!你醒醒啊,开阳!!” 不断涌出的热血很快便将床铺染成红色,可是无论格蓝斯如何呼唤,如何大力摇晃着他的肩膀,怀里的开阳始终安静地睡着,嘴角还挂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俺顶着锅盖飘过,呵呵 第十章 明亮的蓝天里没有一线云彩,天空蓝得近乎透明,就像光滑的绸缎,泛着丝质的光泽。秋日的阳光暖暖洒下,照着绚丽多姿的伽蓝草原,就连空气都显得温和纯净,阵阵秋风吹过,更使人身心舒畅。 白马银鞍的小小少年手执弓箭,策马如飞一般驰过,他紧紧盯住马前急奔着的白狐,对旁边不时跳出的野兔、山ji等连看都不看一眼。 白狐仓惶奔跑着,竭力想从猎者的弓箭下逃走,然而少年骑术ji,ng湛,身下的马匹更是万里选一的宝驹,它再奔跑,他也能死死地咬住它。 又奔出一段路后,眼看白狐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少年微微一笑,自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在马上稳稳地张弓对准了猎物。 “嗖”一声轻响,翎箭如流星般s,he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白狐的身体,白狐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少年大喜,俊秀的小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只见他策马赶到近前,跳下马,一把提起猎物,然后翻身上马,往回奔去。 “爹爹,爹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临近营帐,少年激动地大声叫喊起来,生怕营内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似的。 “是迪兰回来了!”开阳听见儿子的声音立马坐直身子,笑道:“蓝,你快去迎迎他,看迪兰这么高兴,今天肯定有收获……” “有什么好迎的,他不认识路吗?”听了开阳的话格蓝斯动也不动,仍是坐在他身旁,不听话的双手在他高耸、圆隆的腹上轻轻摩挲着。 迪兰今年十岁,以前参加秋狩时都是由格蓝斯带着,今年是他第一次单独行动,临出发前他就说过,要给开阳带礼物回来。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置气,真难看……”开阳撇了撇嘴,语带不屑,这个格蓝斯,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闹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事事都念着……”格蓝斯委屈。 十年前,开阳拼死生下迪兰却差点丢掉性命,虽然后来侥幸救回来,身子却比从前更差了。格蓝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从不让他亲自照顾儿子,开阳也曾抗议过,奈何身体确实不济事,也只得算了。 后来,迪兰慢慢长大,他始终认为开阳身体不好是为了生他造成的,于是歉疚感和保护欲同时爆发,发誓要照顾和保护好开阳。 在那以后,格蓝斯的痛苦生活就开始了。他连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和迪兰的开阳争夺战会在迪兰已经不再向他撒娇的年龄才爆发。 “爹爹,爹爹,我回来了!”迪兰拎着白狐闯了进来,他脸颊微红,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见到开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得十分兴奋,“这是我猎到的白狐,正好可以给弟弟做帽子和围脖……” “迪兰真乖,知道要疼爱弟弟了。”开阳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其实他更喜欢闹闹这个小名,不过迪兰不喜欢他就改口了,倒是格蓝斯,打死都不肯改,气得迪兰为了名字的事情和他闹了不知多少回。 “都要当哥哥的人了,还成天缠着你爹爹,像什么话!”见开阳有了儿子就忘了自己,格蓝斯越看迪兰越不顺眼,只想给他找点事情做。 眼看父子两个又要起争执,开阳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捂着肚子轻轻哼了一声。果然,格蓝斯和迪兰立刻不吵了,双双扑过来看他。 “我没事的,只不过是这个小家伙……”开阳说着指指自己的肚子,“他忍不住想要出来了……”开阳可不敢告诉格蓝斯,他从起床起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是想着时辰还早,就暂时没告诉他们,免得迪兰因为担心他,连好不容易盼到的秋狩都不去参加了。 “闹闹,去叫格伦夏尔过来!”格蓝斯吓了一跳,随即醒过神来。 “哦,我知道了。”迪兰吓傻了,听到格蓝斯的吩咐撒腿就跑,完全没有留意到格蓝斯叫的是他最不喜欢的小名。 “开阳,你忍着点啊,格伦夏尔很快就来。”就算已经过去了十年,格蓝斯对于当初迪兰出生时的场景仍是心有余悸。 好在这个小名叫做淘淘的孩子并不淘气,只折腾了开阳半天的功夫,痛痛快快就出来了,让格蓝斯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比迪兰好。 纵是如此,格蓝斯也没把淘淘养在身边,而是在他满月之后把他交给迪兰去照顾了,美其名曰从小相处,增进兄弟感情。 格蓝斯算盘打得很ji,ng,两个儿子自己玩去不就没人跟他抢开阳了吗,至于格蓝斯的目的能否达到,那就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知了。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