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分卷阅读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 书名: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前方高甜预警!!!看掌门师尊和他家高龄熊孩子(划掉)是爱徒如何勾勾搭搭谈恋爱!! 文案 拂光是昆仑掌门,十世修道,眼看着就要飞升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从天上掉下来一只凤凰,差点砸的他走火入魔。 凤凰被他摸顺了毛,从此就赖着不走了,一口一个‘师尊’叫的他很是受用。 被蒙在鼓里的拂光看着自家徒弟细得惊人的腰,下定了决心:不仅要好生养着,还要想法子把人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这样想着,顺手开启了一段开挂般修仙刷怪的人生。 伏诛山结界中,小徒弟当着他的面一招秒了巨怪,面对他的质问,对方眨眨眼:“因为,我是妖啊。” 昆仑大殿之上,自带圣光闪闪的神君毕恭毕敬的对他弯下了腰“拜见尊上”,流商用手指了指他,认真的道:“你,认错神了。” 原来,他一手拉扯的熊孩子竟是三十三天的供着的神尊大人么?!! 这是一种怎样奇妙的体验!!!其实除了难伺候一点也还好啦…… 什么,你问武力值被自己的徒弟碾压是什么感觉?呵呵,那是相当的不错(才怪!) 但原来所谓因缘际会,从不是相见执手那么简单,今生得遇你一眼,在万万年前的大荒中,必为此付出了很久很久的执念。 缘因劫始,劫伴缘生,情之所至,逆天而为。 正直无原则宠妻攻(正直划掉)×逆天美人受 1v1he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甜文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流商;拂光 ┃ 配角:风阑;洛殊 ┃ 其它:师徒甜宠前世今生 ================== ☆、楔子 昨天夜间下了酣畅淋漓的一场雨,今日理所当然的艳阳高悬,万顷如洗,本是一派晴好天气,却突然见有墨色浓云翻滚,以遮天蔽日之势一寸一寸向天边压去。 仔细一看,却不是云,而是身着黑甲的魔将排列成整整齐齐的兵阵,所过之处,魔气四溢,草木凋敝,为首的正是魔君夜羽。 他一身玄色衣袍与散开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瞳仁金中带赤,周身充斥着浓烈的杀伐之气,身后的魔族长老和士兵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唯恐被他身上肆无忌惮的魔气中伤吞噬。 天门之外,天族将士同样是严阵以待,身上的银色铠甲闪着着冰冷的光泽,手中□□齐齐指向上方,显示着天族不可侵犯的尊严和傲慢。 在他们的正前方,同样是一身玄衣的主刑掌战之神洛殊面色冷若九天寒冰,不见喜怒,眼底是千年不化的霜雪,这霜雪却是墨色的,无底深渊一般令人畏惧。 魔君在距方阵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身后的魔族士兵也随之止步。 他骤然开口,带出一阵震动的声浪“天君何在!” 只觉一道强大威压袭来,洛殊手中的承苍剑‘铿’然出鞘,暗自与夜羽身上纵横的魔气相抗。 他说出的话寒似冰锥,掷地有声“魔君带十万魔众直逼天门,想是要起刀戈之祸,故由本神代天君出面,招待魔君。” 夜羽眼中含恨,却是被戳中了软肋,咬牙交代了来意“本君此行,并无起引战之意,只是敢问上神,神魔二族已经停战,流商却以神尊之身,屠我五万族人,神族是否该给个交代。” 与天门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不同,此时的三十三天,雾气缭绕在碧色海面之上,上方不时有五色仙鸟滑翔而过,响起一两声清脆啼鸣,交织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画面。 这海乃是离恨海,碧海之畔,一处巍峨仙宫矗立,在五色祥云之中探出碧瓦飞檐,檐下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撞击,琳琳琅琅的响声零碎着飘远,门前匾额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鎏金大字‘枕梧宫’。 此时此刻的枕梧宫中,一袭红袍的人直愣愣的坐在云床之上,脸上有斑驳血渍,衬得整个人仿佛恶煞修罗,这才发现他所穿的也并非红袍,而是一身的血污将淡色衣袍生生染成了红色,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在他面前,一身淡青云袍的人正是天君风阑,此时他正拿着一方丝帕,一点一点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血迹掩盖的面容堪称绝世,那浓黑飞扬的眉,仿佛玉雕的鼻,殷红艳丽的唇,恍若十方世界八千山河所有容色都被揽尽,更添额间一道淡金色印痕闪烁流华,标志着此人尊贵无匹的身份和血统。 “流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风阑叹道,“我们与魔族刚刚休战,你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们五万族人,夜羽如何会善罢甘休。” 床上坐着的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平日里神采灼灼的眸子此时只剩一片死寂的墨色,那墨色里叠着层层的恨意,刻骨之深,万山之重。 见他如此,风阑也是一阵悲哀“你就算杀了再多的魔族,他也是,也是……” 罢了,若非如此,依他的心思,不去做点什么,又该如何自处呢。 脸上的血迹不多,但却是一层又一层,擦了再擦也还是擦不干净,风阑无奈的将丝帕扔到一旁的水里“我得过去了,这样的事,还是要我亲自出面才行。” 又不死心的抬起袖子为他擦擦额角“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护着你。”说着又笑了一笑“谁让我是你的小舅舅呢?你说是不是?” 流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寂静的有些可怕。 风阑将他的乱发捋到一边“我走……” ‘了’字还没出口,他整个人便似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个游戏他们二人从小玩到大,比的就是谁的修为高,谁在施术的时候精神更专注,而他总是输,如果知道会输在这个时刻,他发誓一定那时好好修炼法术,再不偷懒。 可是已经迟了。 流商慢慢起身,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然后错身离去。 眼看着那个人从他身侧擦肩而过,风阑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也只能这样任流商走出枕梧宫,一步步踏过离恨海,向天门走去。 天门之外,夜羽的耐心已渐渐被耗尽“天族不肯交出流商,天君也不肯露面,难道要本君像流商屠我族人一般屠戮天族才能让他见我一面吗?” “你可以试试。” 这声音恍若一道惊雷将整齐排列的仙兵劈开,自动为来人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来者一身红衣,脸上还有未被擦干的血污,眸中燃着幽冥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 之火,说是魔族中人也不会有人异议。 来的正是流商。 “本尊在此,倒要看看魔君是如何血洗天门,屠戮天族的。” 一见到他,夜羽身上魔气暴涨,离他近的几名魔众猝不及防被黑色魔气吞噬,连声音都没来及发出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洛殊此时抵挡的也有些吃力,就在他打算拔剑的时候,听到夜羽开口,声音直似从地底传来“流商,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流商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你待如何?” 夜羽眸色翻涌成赤红“如何?如何?你不顾二族之约,强启生死门,闯入魔界,杀我族人!本君是来找你偿命的! 流商轻轻扯起唇角,戏谑而又轻佻,答应的很是干脆,仿佛对方说的不是要找他偿命而是和他聊天请他吃饭一样。 “你要我偿命,我便给你这条命。闯入魔界,屠杀魔族,均是本尊一人所为,本尊在此自愿受你一剑,绝不还手,无论生死,都不与魔族做任何计较,但在此之后,你也该带着这些不入流的散兵游勇,滚出我天族的地界,按照之前所约,永不再犯!” 此言落地,双方皆是哗然,即便他是神尊,魔君的修为却也不是虚的,如果就站在这里让人捅,除非是夜羽手下留情,否则如何逃得过灰飞烟灭的下场,但这样滔天深仇摆在眼前,夜羽又如何会手下留情! 洛殊开了口,没有起伏的语调,但谁都听得出这其中的不赞成“流商,这并不是唯一可行之法。” 但却是能保全最多人的法子,他知道,流商也知道。 何况保护族人是他职责所在,为了一己私情犯禁越界已是不该,若是要旁人为他受过,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流商已经淡然的不能再淡然,在别人眼却是无比的狂妄“无妨。” 果然看夜羽邪邪笑了,一口牙齿被他咬得‘嘎嘎’作响。 魔君的宝剑名字起的很是简单粗暴,‘弑神’,此时他弑的,便是流商这位尊神。 神魔交战多年,他最恨的莫过于眼前之人。 不论新仇,交战时期的旧恨便是多的数不胜数,偏偏他一直没有机会杀他,如今这天大的好事落在面前,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些死去的族人了,若不会是他们,他又哪里有机会亲手刺他一剑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扯出一个更加诡异的笑“本君这一剑,你可要受好了!” 在场众人中只有洛殊和流商看到他是如何出剑,旁人只看见一道黑光闪过,那玄色长剑已经没入流商胸前,又从背后刺出一道狭长剑身。 剑势却没就此停止,夜羽握剑的手笼罩着魔气,漆黑剑身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向下划开皮肉肌血,却根本看不见有鲜血涌出,因为那些鲜血悉数被血色衣袍吞噬。 流商的唇角溢出血丝,沿着苍白瘦削的下巴缓缓流下,顺着脖颈没入衣领,然后消失不见。 夜羽这一剑,终是偏了那么一寸,原因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流商身为神族尊上,若是真的死在了他手下,那他身后的数万天兵必会踏平元气大伤的魔族,二族刚刚息战,不少人心中恨意未消,恨不得立刻就冲上战场,为死去的亲友报仇。 更何况如今的天君乃是流商的亲舅舅,更加不会放过他。 要命的是魔族在此战后期陷入颓势,他身后的十万魔众几乎已经是全部可以调动的兵力,两军不用交战就已经胜负毕现,到时候魔族沦陷,他这个魔君也就坐到了头。 他不是傻子,不会做这等没脑子的事。 是以他享受够了堂堂神尊在自己剑下任由宰割的滋味过后,果断拔剑,狠狠的道:“神尊的胆色气魄,本君领教了,只是这屠族之仇,本君今后必将日日夜夜铭记于心,来日势必向你讨回。” 随后转身,带领魔众依原路离开。 自始至终,流商一声轻哼都未出口,可当‘弑神’从他体内拔出的瞬间,还是摇晃一下,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见夜羽带人离开,他无视身边所有的神众,木然的向回走去,洛殊不忍的想要拉住他,却晚了一步,一片染着魔血淡金色的衣角在他手中错落,划过一道诡艳的弧线。 他罕见的觉得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流商却立刻为他解决了这个疑难,因为下一刻,他便直直向下倒去,一身血衣,恍若坠落的曼珠沙华。 “流商!” 风阑的惊呼响起,然后在他栽倒在地之前把人抱进了怀里“流商!” 还是那方云床,还是那张容色无双的脸,不同于刚回到这里的样子,总算是解脱一般的晕了过去。 他刚回到这里时止不住的大口呕血,血污染红他的脸,浸透下面的枕头,却还是不断的向外涌出,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血一般,让人看了都以为他会呕血而亡,可他是神,凡人呕血会死,神却不会。 流商此时脸色如纸,整个人也显出一样的脆弱,双眸紧闭,额间印痕也失了光彩,风阑正在握着他的手,为他输送灵力。 司药神君方才来过,说神尊之前闯入魔界屠戮魔族修为损耗过大,又受了‘弑神’当胸一剑,离灰飞烟灭也就差那么一线,如今虽然保住了神魂,但是否能醒何时能醒却是不可预知,只能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呵,风阑苦笑一声,他们是神,凡人但凡有所苦难愿望便来向他们祈求,他们所谓的听天由命就是听从神的意志,可是神要听天由命,那该要听哪方的天,由何人的命呢? 但是除非如此,也是无计可施。 一旁的洛殊见他脸上不知第多少次露出这种哀戚的表情,从后面轻轻按住了他肩膀:“他会没事的。” 这样的安慰却没有多少作用,风阑低低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远方,暮霭翻腾成淡淡紫色,最后一线金光从海面消失,然后是漫长的黑暗。 八万年后。 “诶,听说了吗,三十三天的那位今早留书出走,到下界去了。” 九重天上醉云台,这是老神仙们平日里最爱扎堆的地方,借着切磋棋艺的由头每天聚在这里,棋艺不见进步,八卦却讲的火热。 此时此刻的醉云台中,又是层层的祥光环绕,腾腾的瑞气千条,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诶,听说了吗,三十三天的内位今早留书出走,到下界去了。”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装模作样的老神仙们纷纷歇手,耳朵竖得一个比一个高,仿佛就等着这一刻的来临,知道些许□□的则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果见一个仙君捋着胡子道:“尊上不过是下界去寻碧麟珠,诸位未免大惊小怪。” 另一位胡子比他更长的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非也非也,这碧麟珠虽也算的一样难得的宝贝,却又哪里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 劳得动那位的大驾,依我看来,尊上下界之事,恐怕另有隐情。” 这时一位仙龄轻些,脾气也浮躁些的大咧咧摆摆手“什么隐情,恐怕是在天上呆的寂寞,寻个借口到凡间找乐子去了。” 他这话说得有不敬之嫌,却正中了众仙的心窝,是以一时也没人摆架子教训他,反而有人附和道“无论如何他走了,这天庭总算可以消停一阵子,咱们这把老骨头也可以舒坦舒坦喽!” 一位仙友几百年古井无波的眼睛亮了那么一瞬,雪白胡子下是藏也藏不住的笑“在理,在理。” “依我看来,咱们这位尊上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过了些,犹记那次开阳星君只不过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提到园子里拔了一年的草,出来时脸都绿了。” “还有西海水族的那位小神君,因是第一次上得天庭拜见,一时为其风姿倾倒,在背后念叨了一句“绝色”,不知怎么就被风刮尽了他的耳朵里,好好的一个神君,竟被他施法变作仙娥,老神君一看到儿子的模样,都快哭出来了。” 于是这话题便自然而然的转移到对于这位‘劣迹斑斑’的神尊的控诉上来,显然这个话题更能引起他们的广泛参与,却都默契的对自己的经历闭口不提,只一味的为别人打抱不平。 见他们越说越起劲,一个连眉毛都白了的仙君忙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嘘,你们难道忘了那位是何等的神通,虽然下了界,却也没法保证他对天上一无所知,还是小心为上……” 这话瞬间提醒了这些人,刚刚嚼舌根嚼得最欢的那位立刻抬眼望天“嗐,我看今儿的天不错……” 众仙一本正经的附和道“是啊,是啊……” 他们口中的“那位”,便是上古神族之一,曾经的凤族少主,如今的众神之尊。 自八万年前神魔二族在太丘一战,神族惨胜,众魔零落殆尽。到如今,上古诸神战死的战死,羽化的羽化,还有那么一些绝迹遁世,恐怕哪一天不周山之祸重演也难以请得他们出山,只剩下几脉还在支撑门面,其中地位最为尊崇的便是九天之上的天君和三十三重天的神尊。 天君风阑,属龙族一脉。 风阑本叫风兰,听他这秀里秀气的名字也不像是个君,事实也是如此。 若他那位天赋异禀的大哥还在,这天君之位是万万轮不到他头上,却偏偏不巧,他大哥带着自己养的神兽“归隐”八荒,不知去向,老天君膝下就只剩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哪怕他彼时不过是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子,赶鸭子上架硬是把他提上了这个位置。 所幸这些年来三界风平浪静,风阑收敛了旧时习性,认认真真扛起这份担子来,倒也得了个宽和温厚的名声。 他这些年来统共只做了两件事,看折子和帮某人收拾烂摊子。 这个某人,指的便是三十三天之上,离恨海之畔,枕梧宫中的那位神尊。 神尊流商,为凤族血裔。 他与天君年龄相仿,辈分却差了那么一截,是风阑二姐辛阳公主与凤族尊神解羽结亲生下的小凤凰,身份血统都是实打实的贵不可言。 流商刚一出生便是凤族少主,父神去后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神尊之位,端坐在最高天上,和天君一起,享诸神礼遇,受众仙朝拜。 这么个人,也难免不养出些性子来,在那个位子上闲的久了,时不时出来寻两个小仙来消遣在他看来也无可厚非,这便有了这些‘微词’。 因为迫于其淫威,没人敢当面表示不满,实在忍无可忍便跑到风阑这里来诉苦,风阑看着那些平日里衣袂飘飘的仙家一个个被欺负的狼狈不堪的样子,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流商手下的那些惨痛经历,顿觉心有戚戚焉。 没办法,他们不敢做的事,他也不敢。 不过因了这份惺惺相惜之意,善后工作倒是做得极好。 九寰宫中,枕梧宫领头仙官尚柏站在下首哆哆嗦嗦的报告这个消息,风阑看着手书上浮着的极其灵秀飘逸的字体,一阵阵头疼。 碧麟珠现世,吾下界寻回,不日方归,勿念。 他重重抚额:“派几个天将下凡,尽量维持人间秩序,若他实在桀骜不驯,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罢了,他闷在天上这些年,再不下去玩玩,只怕连这九寰宫都要给烧了。 更何况,碧麟珠毕竟是那个人的东西,如果落到旁人手里,他必定不会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嘞,开心~ ☆、思凡 人间。 此时的人间正是明君当政,国库充盈,吏治清明,满眼盛世光景,连宫城上空的龙气都透着紫。 少陵虽然远离京城,但因为位置极佳,来往商旅皆要路过此地,是以很是富庶,集市瓦舍,酒肆花楼,应有尽有。 街上人来人往,一派喧喧嚷嚷的热闹,被天上仙众挂在嘴边快讨论出花来的的流商行走其间,既没有打家劫舍,也没有放火烧山,长发一半拢在脑后,宽袍广袖,落落风流。 记忆中他只来过人界几次,第一次是小的时候和父神一起,那个时候人界刚刚遭劫,远没有现在的繁华。 他走进一个茶楼,环视一圈,见没什么异样之后,方才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茶楼里的人自顾自喝茶谈天,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坐了个什么人。 流商很是满意。 幸而他有远见,早早的便隐去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和周身的气息,还顺道甩开了风阑派来监视他的那些天将。 其实他容貌并未大改,不过是收敛了眉眼间那抹惊人的绝色,现在看来,就是个清俊温雅的少年公子,虽然还是略微打眼,却总比一出现就引起骚乱的好,更比在天界让人整日拿相貌说事的好。 说起在天界,他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凤凰化的形么,自然都是不差,像他这般血统的凤凰化出来的形么,自是想差也差不了。 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常常抱着他满脸欢喜的说他是自混沌初开以来毛色最好的一只凤凰,比他父神要强得多。 他但顶顶讨厌的便是他自己这张脸。 从在襁褓中开始,他父母的那些所谓朋友便喜欢借‘亲近后辈’为由对着他的脸又捏又揉,一直到他成年才略有改变。 改变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成年之后性子不好又灵力过盛,动不动就要烧人府邸,而绝对不是什么良心发现。 十几万年的岁月流过去,现在的仙者谈起上古诸神,都是一脸肃穆恭敬,可在他心里,那就是一群不正经的老流氓,即便他如今已经贵为神尊,依旧是难以抹去的童年阴影。 流商刚一落座,便赶上说书先生把醒木那么一拍,折扇那么一收,说起那人间诸多风流英雄事来。 他一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 边喝着茶,一边不咸不淡的听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好!”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喝彩,有的离他不远处还有人因为太过激动直接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还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杯盏带着瓜子壳洒了一地。 如此情况,即便他再懒得细听也不免有那么一两句飘到了耳朵里。 今日讲的是昆仑掌门人拂光道长仗剑收妖的故事。 “话说半年以前,潦山有妖物盘踞,连带着山脚的临川镇瘟疫横行民不聊生,昆仑弟子奉命下山除妖,却不小心误入圈套身处险境,眼看着就要被妖怪吸取真元作盘中午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蓝光闪过,拂光道长破空而来,凛然喝到“大胆妖孽,修得伤我门人”,几道剑诀打下去,那妖孽就现了原形。 再看拂光道长凌风而站而袍袖不乱,手中宝剑连鞘都没有出,就这样将为害世间的妖物收服,真不愧为仙门高材,盖世英侠也。” 他撇撇嘴,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 便听得一旁有人把桌子排的‘砰砰’响“此等盖世修为,济世仁心,想必百年之后,必是昆仑又一位飞升的掌门。” 在座诸位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流商…… 等到说书先生下了台,茶馆中关于这位道长的讨论不仅不见停息,反而越发热烈。 “说起这拂光道长,那可真是仙风道骨,一身正气,年纪轻轻的便继了掌门之位,不仅修为过人,德行更是不凡,这些年来仗剑除妖,救了多少性命,昆仑在他的执掌下,声誉也是越发高涨。凡是见过他的人,就没有不脱口称一个‘好’字的。” 旁边有修仙门派中人不自觉的炫耀道:“在下曾有幸见过一眼拂光道长,家师从不夸人,却也对他赞赏有加。我原本还不以为然,直到真见了面,那般风姿,便是真的得道仙人恐怕也要被他比下去。时人谓之‘端肃恭谨,光风霁月。’所言的确不虚。” 流商扯扯嘴角,他才不信世上真有如此完美无缺之人,如此盛名,总难逃做作虚伪之嫌,身为修道之人,本该淡泊浮名,潜心修行,这厮这般沽名钓誉,必定是个伪君子。 他这厢下了论断,看客们却还没说尽兴,只听一声不屑的冷哼“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放着正常人不做,巴巴的要跑去做道士,身为男子,连个暖手的伴儿都没有,有什么好神气?” 登时便有人跳出来反对“这你可就有所不知,就算是修仙,碰到心意相通的,也可以结为道侣,更别说拂光掌门一表人才,思慕他的人只怕不在少数。” “我就听说他有一个师妹和他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甚笃。” “我怎么听说他曾和一个女妖有一段不可说的情缘,只可惜人妖殊途,最终还是没有结果,说起来还让人很是叹息……” “我还听说……” 他们说的兴起,流商听得也很兴起,他只以为此人沽名钓誉,没想到还好色放荡,真是没的污了他师门的名声。 说起来昆仑一脉倒是与天界颇有渊源,天界有不少飞升的神仙都是出自其门下,那地方灵力充沛,气息纯净,对于凡人来说,确是个降污去浊,修仙求道的好去处,可这新一代掌门人如此不堪,的确让人可惜。 还有,还有……哦,他这次下来要找的那枚碧麟珠似乎也在昆仑地界,如此说来,他还真要亲自去一趟那里不可了。 也好,他不介意顺便帮那些老头管教一下后生,世代仙门委实不该如此堕落。 喝完了茶又听他们扯了些闲话,便当即起身驾云往北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躺枪的拂光道长,心疼三秒钟…… ☆、入门 昆仑。 锁妖塔。 这是整个昆仑最为神秘和禁忌的地方,听说是首代掌门联合几大长老共□□建,用来镇压为害世间的凶悍妖物,修建完成之后,几人因为自身真元损耗过大,均未能成仙。 锁妖塔下方修建做一个巨大的八卦形制,塔身上自顶端开始用黑色的玄铁粗链捆绑,上面密密雕刻着血红色符咒,不时有黑气缭绕左冲右撞似要从中挣脱,却无一例外被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镇压下来,死死的困在里面。 流商在锁妖塔上方凌空而立,凝神细看,便见塔底阵眼处放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珠子,镇压整个锁妖塔的灵力便是由此散发出来。 这碧麟珠本来就不是什么杀伐之器,虽然灵力充沛却只做守护平安,驱邪避凶之用,在这里也算相得益彰。 昆仑锁妖塔历时千年,千年以来,塔中妖物越关越多,虽然每代掌门和长老都会重新加固,但想必封印已经不大牢靠,因此才会有人用借碧麟珠的灵力来镇压。 如此看来,取出珠子之后,他需得在塔中注入一道神力,如此才好防备塔中妖物破阵而出,为害世间。 流商以手结印,默念咒语,碧麟珠光芒一闪,却兀自岿然不动。 他眉目一凛,这碧麟珠似乎认了主,无法被他驱使,心中那根沉寂了几万年的弦猛地被拉扯了一下,难道…… 他立刻闭上眼凝神查探,半分也不敢懈怠,半晌后突然睁开眼,光芒在黑暗中渐渐消弭。 一丝神息也无,这珠子认的主,是个凡人…… 真是颗不成器的珠! 想来是几万年的光阴洗净了这东西的记忆,便把第一个发现他的人认作主人了,而若要强行驱使只怕会对它有所损害,可若是不取,却也不能任由这东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留在凡间。 心思一转,看来只有亲自潜入昆仑,查探一番再做定夺了。 他来的时候似乎听说明日就是昆仑十年一度开山招徒的日子? 打定了主意,流商也不再耽搁,飞身回程,在山脚下寻了一间客栈住下,准备明日上山。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万丈霞芒之下,重峦叠嶂之中,清气缭绕之地,正是昆仑。 昆仑之高,壁立千仞,云遮雾绕,直入九霄。 和煦朝阳照在大殿之前的白玉石阶上,反射出莹润的光,虚元殿矗立其上,巍峨的俯瞰着整个昆仑,远处群山苍翠,影影绰绰,不时有一两声清脆鹤鸣划过碧蓝天际,越发显得辽阔高远。 这样看来委实是个神仙福地,也难怪外面那些人会传得神乎其神。 从山下到山上,石阶共一千二百四十五级,求艺的人只能步行上山,这本身就是一个考验,一路上来,已经有好多人半途而废,幸而流商不受这些约束,暗自施个法术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广场上。 广场上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修仙者,大多都是少年,个个朝气蓬勃,意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5 气风发,比天上的朝阳还要晃眼。 他们此刻正排成几队等着昆仑弟子登记造册,轮到流商的时候已近午时,为他登记的弟子从穿着到声音俱是大家子弟标志性的一丝不苟,连头也不多抬一下便开口询问“姓名。” “流商。” “哦,谢流商。” “年龄。” “十七。” 约莫着……是有十七万岁了吧,若是要风阑知道自己在人间这样装嫩,恐怕要笑得背过气去了。 “何方人士。” “少陵。” “家中情况。” “父母双亡。” 那弟子这时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因何来此。” “慕名而来。” “嗯,好了,”他拿过旁边托盘里放着的木牌“拿着这个牌子去找前面领东西,会有人为你们安排住处。” 流商笑道:“多谢师兄。” 那人微微皱眉“你还不是我昆仑弟子,等过了考核再叫师兄不迟。” 他一拱手“那就多谢小道长了。” 那弟子向来严肃的脸上罕见的扯出一丝笑意“嗯。去吧。” 昆仑门槛奇高,每一个弟子入门都要经过层层选拔,过程不可谓不严酷,到了最后能能够留下便少之又少,是以门人比起旁的门派来说要单薄的多,但也因了这样的精挑细选,凡是其门下出来的各个都是出类拔萃,气度不凡。 新弟子入门先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试炼,再进行一次考核,在此之前只能算作候选,择英大会上有幸被各大长老和掌门挑中,收为弟子的才能算作正式入门,因为正赶上掌门闭关,所以这批弟子的试炼时间被拉长到三个月。 这天傍晚,所有候选弟子穿戴整齐,第一次到广场上集合。 流商也入乡随俗的穿上了一身雪白校服,头发统一用玉簪束起,露出清秀的脸来。 正前方,几名昆仑弟子站在略高一层的石阶空地上,对这些新近的候选弟子训话。 说话的正是今日为流商登记的那个人。 只听他朗声道:“在下掌门师尊座下弟子景明,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便要由我和几位师弟带领大家共同学习道法剑术。 掌门师尊闭关修行,出关之后就要同各大长老一同进行新弟子的选拔考核,所以希望各位在此期间,能够勤勉刻苦,以期在不日的择英大会上被长老乃至掌门选中,成为我昆仑的新一代弟子。” 人群中不负所望的响起了议论“看到了吗,这可是掌门座下的首徒,弟子中地位最高的大师兄景明,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掌门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掌门的徒弟,难怪这么厉害,也不知我们有没有那个福分被掌门选中。” “别做白日梦了你,听说掌门每次只收十名弟子,能被他选中的,那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那怎么了,除了长相,我哪点不如这个景明了,嘿嘿,我也不去争抢那十个名额,不是还有一个入室弟子的机会吗,我要那个就够了,哈哈哈……”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跟你说,掌门继位十二年以来还从没有收过一个入室弟子,你连做梦都别做了。” “是吗?这么大的规矩?” “那可不,这掌门可是……” 接下来便又扯到对那位掌门大人的吹捧中去了,流商自上山以来听得耳朵起茧子,自觉的屏蔽了这些话。 候选弟子的课业由大师兄景明主持,弟子们每日要做早课,上午和下午在广场上练习剑术,晚上还要抄写经书,沉淀心性,过程不可谓不清苦,在此期间又会有一些人因为吃不了苦而主动退出,到最后能坚持下来的多半都有些本事。 比起其它战战兢兢唯恐被淘汰的人来说,流商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每日早课,他用神识幻化出替身,自己施个隐身诀躲在房中睡大觉,等到日上三竿方才慢悠悠踱到广场附回替身身上,通常没过多久便到了午饭时间。 这日下了晚课,他正要回房休息,就被人在黑灯瞎火中搭住了肩膀,下意识的刚想一个指决把人弹飞,就听得一个熟悉的略有些粗哑的声音道:“哎呀流商老弟,你怎么都不等等大哥,还得我一路小跑才赶得上。” 这人名叫常金,和流商是临屋,是个土财主的儿子,性格很是不拘小节。 比如此时他正拍着流商的肩膀,豪爽笑道“听说藏经阁顶楼中有历代掌门的画像,我和几个兄弟打算趁着天黑摸进去看看,说起来这么长时间了,别说掌门,连几个长老的毛都没看到,那可都是名声在外的人物啊,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看,必定是贼眉鼠眼涎皮涎脸,更何况和几个大男人围在一起看另外几个大男人的画像,这场面怎么想怎么猥琐。 他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是温润笑意“今日有些疲累,想先回房休息,常兄你自己去吧。” 常金听他这样说,只好放他回去,不无遗憾的走了。 流商回到屋中也有些无聊,心想着自从到了人间,除了去逛了逛集市,还没做过什么别的消遣。 一时兴起便到了山下小镇中买来几坛子酒,收在袖中,又飞到半空看附近有什么好去处。 远远瞅见一处林子很是顺眼,便落了地,竟意外的看到眼前有一处竹屋,从外面看起来很是干净清爽,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却不见点灯。 屋旁生长着一棵古树,很高,树枝伸展着正好遮在竹屋的屋顶上,更显幽静。 他看了眼竹屋看了眼树,然后毫不迟疑的飞身到了树杈上,拍开坛上泥封,仰头便灌了下去。 抬起头,碧蓝天幕上悬挂着一轮明月,皎皎银辉,光华如霜。 他在天上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月亮,天上的月亮很大一个,悬在嫦娥的月宫旁,他在三十三天根本看不见。 此时竟然有些理解那些个从凡间飞升上来的神仙为什么有事没事总爱诌些酸诗,什么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他那时举头望不见明月,低头也没有故乡。 这小镇酒馆里的酒不比天上的琼浆,委实有些性烈,不消一坛,流商便有些微醺,再半坛子下肚,就开始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醉的云里雾里,因此没有发觉身下的树枝不知何时在吱嘎作响,响声越来越频繁,然后‘咔嚓’一下,断了。 流商只觉得耳畔有微风划过,甚是清爽,竟然任由自己就这么坠了下去。 这一坠便正正砸中树下的屋顶,落下的一瞬,他觉得有些疼,下意识的拍了一下身下的东西,不知使出多少的力道,‘轰’的一声,竹屋破了个洞,他接着往下掉,这次砸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事上。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6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道长要出场啦,撒花~ (啊,又要开启我单机版晋江之旅了吗,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不管了,单机,也是一种经历…… 手动严肃脸) ☆、收徒 竹屋中坐的人是拂光,当今的昆仑掌门。 他本来在此闭关,察觉到有人闯入结界,探查过后却没有发现一丝灵力的痕迹,只道是谁机缘巧合闯了进来,便放心的封闭神识,继续运气。 没想到会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砸了个正着。 这一砸,差点砸得他走火入魔,可若冒然停止,必定要出岔子,他只好强迫自己继续运气,其间还要忍受着那个东西在自己怀里不停的乱动。 拂光调息过后,方才慢慢睁开了眼。 一睁眼,一个男子在他怀里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抬起头,竹屋的屋顶破了个大洞,从这里可以看到几点星光和广袤夜空。 怀里的人似乎对这个人肉垫板很是满意,顿觉困意来袭,嘴里嘟囔一下,还翻了个身,睡着了。 此情此景,说不出的诡异。 他从弟子到掌门在昆仑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饶是再稳重的人,也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浓眉皱起,似乎很是伤脑筋。 半晌,见怀中的人实在没有起来的自觉,拂光试探着开口:“这位……兄台,你还好吗?” 没有反应。 他只好起身把人安放在床上,靠着雪白校服猜出他的了身份,再次询问道:“你是昆仑这一届的候选弟子?” 还是没有反应,。 伸手去推了推他“先醒一醒。” 那人被他的动作打扰,‘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别吵。” 拂光:…… 再次抬头看看竹屋上破的大洞,他有些庆幸现在是夏天。 明日叫几个弟子过来,应该还能补好。 剩下的问题就有些棘手。 拂光下定了决心把人从床上扶起来,板正他的肩膀,这才见他眼睛撑开一条线,略微清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这句话也许该贫道问你? 他耐心的把方才发生的事简单复述了一下,那人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瞌睡,也不知消化了多少,就在拂光已经放弃的时候,他努力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起了自己是在昆仑地界,不是自己的地盘。 流商看着他,眨了眨眼“你也是昆仑中人?” 拂光不去回答,而是皱起眉道:“昆仑弟子禁酒,你的师兄没有教你规矩吗?” 那人闻言微微偏过头去“哼。” 也不知他哼的是这昆仑的规矩,还是他这个人。 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他,语气很是高高在上“小道士,你对我有垫背之恩,想我如何报答于你?” “……”他刚想谦词这不过不足挂齿的举手之劳,就见那人拍了拍他肩膀“这样吧,我瞧着你们昆仑这一辈的掌门甚不成器,不如我把他撤了,换你做掌门,如何?” 拂光的嘴角抽了抽,首先反省了一下自己执掌昆仑这十几年里都做过什么事,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虽说不上很有建树,但怎么也不至于得了个‘不成器’的评价。 却也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个醉酒的人争辩,于是好笑道:“也好,那在下就先谢过兄台了。” 那人又拍了他两下“好说好说!” 倒头又睡着了。 他这次彻底放弃了让这人自行离开的想法,想着等明天早上把景明找来,直接把这人送下山去是最好。 谁知此人根本没有身在屋檐下的自觉,梦中还不住的使唤人要喝水要揉脑袋,拂光看他实在难受的很,竟也好脾气的帮他倒水按摩,直到凌晨才停止折腾,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他被人霸占了床铺,更加搅和了修炼,只好点灯在桌旁读起书来。 一本书看完,天光也已经大亮,看人还没醒,只好自去屋外生了火,打算煮些清粥来为他解酒。 就在这时候,流商悠悠的醒了过来。 头上是一个残破的屋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处之处是一个是装饰极为简单却也极为整洁的竹屋,太阳穴隐隐发痛,对于昨晚的最后一点印象便是自己坐在树上对着月亮自斟自饮。 这光景,应该已是日上三竿。 糟了,早课! 只是现在哪里还是早课时候,恐怕上午练功的时候都已经要过了。 在心中暗骂一句该死的早课,该死的昆仑,立刻捏了个决回到了自己屋中。 拂光一回到屋内,只见人去楼空,床上被子胡乱堆在一起,被窝里还剩点点余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搜罗了这样的奇人来,若日后真的拜入门下,还不把整个昆仑翻过来。 另一边,流商粗粗洗漱一下,马上赶到了广场。 到了广场,果见其他人早就已经开始练功,于是偷偷站到了末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旁的常金偷偷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喂,这上午都快过去了,你跑哪儿去了。” 流商勉强笑了一下“哦,不小心睡过了头,怎么样,有没有被发现。” 常金仰起头,不无得意的道“就知道你小子是睡过了,放心吧,我已经和师兄请了假说你身体不舒服,糊弄过去了,怎么样,靠谱吧。” 他闻言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多谢你。” 傍晚便听到一个消息,掌门提前出关了。 掌门提前出关,择英大会也顺理成章的提前开始。 是以,三日后的清晨,流商一大早便和其它人一样从被窝里拎出来到广场上集合。 他觉没睡饱,就更加不耐烦,对着殿门前站着的几个人一一扫过去,只觉一个比一个惹人讨厌。 不大清明的视线里扫到了一个修长身影,他扯扯嘴角,哟,十世修道,只待今生飞升,这位道友,您还真有毅力…… 只一眼,便又立刻别了过去。 等到人员全部到齐,弟子们也把一切准备就绪,景明在一旁垂首抱拳恭请掌门和各大长老训示。 流商按着之前听来的传言,在心里暗自把几个人对上了号。 最左边的是穷经长老,人如其号,一身儒雅的书卷气,唇角带着几分柔和的笑,听说他曾得仙人指点,于道法上造诣颇深,本人也十分痴迷于此,放到人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旁边站着的是藏锋长老,所谓‘心怀一道,剑藏一锋。’,这位长老的逐花剑举世闻名,遍试天下,莫寻敌手。 只是流商略有些诧异,没人告诉他这个藏锋长老是个女子,还是个长相明艳的妙龄女子。只是今日几人都是手执拂尘,因此并没有机会看到她那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7 把逐花剑是何等风采。 最右那个寒眉冷目令人望而生畏的是执戒长老,这幅神情和流商故友,天界司法主刑的上神洛殊倒颇有几分神似。 他心中暗道,难道干他们这一行当的都是这副棺材脸。 他身侧站的含丹长老和他的画风很不统一,长的颇有几分翩翩美少年的味道,唇红齿白,面若敷粉,但听说性格不是很好,每次炼丹失败脸都黑的跟锅底一样,连执戒长老也要让他几分。 几位长老服制相似,都是一身紫色道袍,头戴发冠,唯一不一样的便是中间站着的那位,那便是昆仑第一百二十一代掌门,道长拂光。 不过这位掌门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只见两道浓黑狭长的剑眉下是深潭一般的眼睛,鼻梁高挺坚毅如同山脊,嘴唇饱满而弧线美好,此时微微抿起,不自觉带出几分威严来。 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标志着掌门身份的飞云冠高高束起,身形高大挺拔,穿一件深蓝道袍,装饰着银线暗暗勾勒出的流云纹,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飘逸又不失庄重。 整个人便如一把稀世神兵,隐隐散发着古朴光泽,虽不张扬,却仍旧叫人神往。 流商心想,竟是一副难得的好皮囊,光风霁月这几个字要是用来形容这张脸么,倒也说得过去。 接着又冷哼一声,长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拂光自从站在这里开始便一直似有若无的搜寻着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身影,果然在倒数三排看到了他,身上还穿着清一色的校服,却比那晚要整洁得多,他和其它候选弟子一样,垂首听训,表情隐没在阳光的阴影里,只剩一个泛着金光的淡淡轮廓。 那天看着他,只道是个秀致模样,可这昆仑门下,哪个弟子不是相貌不凡,扔到里面也算不得如何出挑,可今日一见,他好端端站在那里的样子似乎颇见风姿,衬得整个人便如芝兰玉树一般,配上本就姣好的容貌,竟是连几个老弟子也是比不上的。 见他似乎也向自己看了一眼,却无甚反应,想必已经把那天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一旁的大弟子景明恭请掌门训示,将他自思考中拉了回来,简略的交代了几句之后,考核正式开始。 昆仑的入门考核分为文试武试。 所谓文试,便是每人抽签决定一个题目,以三炷香为限,做出自己的见解,再统一穷经由长老及其门下弟子评点高下。 至于武试嘛,堂堂昆仑的武试自然不能像其他门派一样让弟子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打架,武试内容很简单——剑术。 这些日子以来景明每天都会带他们练习一套浅显剑法,现在由几位弟子逐一给他们喂招,虽然输是铁定要输,但一番比试下来也长老们就能基本看出这些人是否适合修仙,以及各人的天分如何。 流商对此还是一样的胸有成竹,这样的比试对他来说,跟放水也没什么两样。 他没当回事,却没想到,自己种种表现已经落到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拂光对他很是吃惊。 他本来想着要是这位弟子实在不成器,便该趁此将他剔除,以防带坏门风,但在一番试练下来,却改变了想法。 此人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根骨,送下山去实在可惜,至于性子,少年人多少都有几分轻狂,只要好生磨练,想来也不是问题。 他招来景明,用手虚虚一指,表明自己要收他做入室弟子的意愿。 景明楞了一下,随即领命道“是。” 至于为什么要收他做入室弟子,他是诚心诚意的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去祸害别人的好。 一旁的藏锋长老闻言笑道:“掌门师兄这眼光可真够毒的,这个人确实是这批新弟子中最出色的,我刚要开口要人,便被师兄抢了过去。” 拂光听了这话不免露出几分笑意“那便请师妹让我一回了。” 她冲着另一个方向抬抬下巴“无妨,我看那小子资质也很不错,便收他为徒好了,等到时机成熟,就让他们比试一下,看看是师兄的嫡传弟子教的好,还是我的弟子好,怎样?” 拂光微微一笑“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神尊大人这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2333 感恩节,谢谢点进来的你们啦,笔芯! ☆、拜师 其实拂光能够看中流商作入室弟子,几位长老并不意外,包括流商自己——废话,他这一把真的不能再真的仙骨,一身纯得不能再纯的神血,即便自己有心收敛,但如果连几个凡人都糊弄不了,这老脸还往那儿搁。 在他之后,拂光又点了十人收入门下,四位长老也各自挑了二十名弟子,又分别指定了一到两名资质最好的做入室弟子,择英大会也就正式结束。 考核结束,有人自此离开昆仑,和这修仙至尊之地从此绝缘,出山门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比如常金。 有人顺利的拜入师门,登时利落的对着家乡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列祖列宗保佑,还有人作为弟子中的幸运儿得以被长老收作入室弟子,摇身一变成了昆仑新秀。 更幸运的便做了掌门亲自指定的亲传弟子,比如流商。 考核结果公示之后,流商便被带到了拂光身边。 拂光先是带他去拜见了自己师尊,前任掌门寻隐真人的灵位,两人各上三炷香之后,拂光当着灵位的面向流商申述了一遍昆仑门规。 索性昆仑的规矩虽然严格却并不迂腐,拂光更是个不重俗礼的人,若是要左跪右叩的,管什么碧麟珠,他非得把大殿的房檐掀了不可。 这之后才带流商到自己的院子里履行拜师的最后一道程序,奉茶。 奉完了茶,流商垂首在一旁等候师尊训话。 同时在心里把拂光骂了三百遍。 拂光接过茶来轻啜了一口,面色称得上严肃“我喝了你的茶,从此便是你的师父,古人语传道授业解惑,但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为师,只有一点,身为我的亲传弟子,就更要勤于律己,万不可自矜自傲,慢待其它师兄,明白了吗?” 慢待?只要你那些宝贝门人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慢待,可若是他们不长眼睛,那就不怪本尊下手无情了。 这样想着,他拱手道:“明白了。” 说完了重话,拂光放缓了神色“我听景明说你父母双亡,是什么缘故?” 依他所见的骄纵劲儿,本以为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没想到却是孤苦伶仃吗? 流商抛出两个字“天灾。” 拂光一顿,心中对这个徒弟不自觉的就多了些怜悯,语调也就越发温和“你虽然没了亲人,但不要觉得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8 自卑孤单,日后在这里生活,大可以把我和你师兄们视作亲人。”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所幸拂光不是多话的人,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也就放流商下去休息了,在他看来还算识趣。 昆仑除了虚元殿之外,另有几处殿宇供长老并门人居住,拂光一门也有这么一处致雅堂,不比虚元殿的恢弘,却也严整大方,配得起他的身份。 掌门住的的院子名叫‘鸣涧’,装饰并不如何华丽,但胜在干净宽敞,安静清幽,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住处。 拜师之后,流商顺理成章的搬进了‘鸣涧’的厢房居住,但吃饭练功还是跟其他弟子一起。 渐渐的就发现‘师兄’们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同寻常,更有甚者还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也对,据说拂光继任掌门十年以来还从没收过一位入室弟子,无论是前任弟子还是与他同一批的弟子不禁就有些不服气。 流商倒是依着‘师尊’的吩咐没有和他们发生争执,他想着自己也不知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培养个把能用之人总是没有坏处,于是装作温和恭顺的样子,不时的嘘寒问暖,恰到好处的殷勤恭维,把几个师兄哄得团团乱转,不仅不再排斥于他,还觉得这个师弟很懂礼貌。 是以一个月后,他已经能够很亲热的和各位弟子称兄道弟了,他上报的年龄小,他们都叫他一声‘小师弟’。 但这个小师弟对自己的正牌师尊,倒是颇不殷勤,不说晨昏定省,除却拜师那日就连茶也没倒上一次,每次见到,倒总是有礼有节的叫上一声‘师尊’,可不知怎的,拂光就是能从中听出些不情愿来。 而每每他为他指导课业剑法的时候,他虽也恭恭敬敬的答一声‘是’,‘徒儿知道了’可听着就是不那么对味儿。 他有些莫名其妙,想起之前他说自己‘甚不成器’的话来更是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自己的徒弟,这般的不招他待见。 拂光觉得,自己既然做了这人的师尊,就要对他负责,好歹教他一场,这以后日子还长,不说情同至亲,最起码也得有个师徒的样子,他决定要和流商好好谈谈。 对于流商来说,他讨厌拂光,倒不完全是因为入山之前那一点不好的印象,而是因为他在拂光身上感受到了和碧麟珠中一样的气息,也就是说,碧麟珠所认的那个主人就是拂光。 他心中冷哼一声,这碧麟珠无论如何都是古神遗物,焉能被这样的凡夫俗子霸占,这跟光明正大的和他抢东西也没什么两样,还害的自己委身昆仑,因此对他也就越发不满起来。 还有一点原因,与拂光本身无关,完全是因为他做了自己的师父,无论是谁做了这尊大神的师父,勉强压了他一头,恐怕都要被他记恨个千八百年的。 其实拂光身为掌门,每日要他拿主意的事务不知凡几,教导弟子的同时还要兼顾自己的修行,对于流商,即便他已经尽量挤出时间来指点于他,却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看顾,幸好他天资聪颖,无论什么总是一学就会,对那些晦涩经文也是过目不忘,这一点他倒是颇为满意。 这日指点他练剑完毕,他把人叫到身边来,递过去一张手帕,流商也不推脱,接了便自顾自擦起额上的汗来。 他斟酌着开口“在山中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习惯。” “吃住可好?” “都好。” 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口吻,这样绕来绕去绕到明年也得不出个结果来。 他顿了顿,决定有话直说。 “你对为师,可有不满?” 流商放下手帕垂下头,一副恭顺模样“弟子不敢。” 拂光把手中茶盏放到桌上,温声道:“无妨,修仙之人讲究心平气和,你若真的有什么不满之处,大可直言不讳,为师不会生气,更加不会责罚于你。” 流商拱手“师尊名声在外,道法高深,能拜在师尊门下是弟子的福气,焉有不满之理,是师尊多虑了。”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师父真的仰慕恭敬无比。 拂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流商打断“师尊事务繁忙,弟子已经耽误了您许久时候,就先告退了。” 看着流商的背影,拂光摇了摇头,心想许是他在外面放肆惯了,一时还不习惯这样的环境,毕竟来日方长,这种事也急不来。 而事实也是如此,流商在昆仑越久,就越发现这个掌门在众弟子中风评颇好,而且为人端正,根本不像是自己所想的沽名钓誉之人,就更加不是好色薄幸的登徒子。 就算如此想,他对拂光的态度虽然缓和一些,却也没有好到哪去。 对他而言,一个凡人好与不好同他有什么关系,等他找到了收回碧麟珠的方法,一定尽快离开昆仑,出来这么久,他倒是有些想念枕梧宫的那张床了。 也不知道风阑那小子没能找到自己会怎么样,还是跟着那个棺材脸在一块儿浓情蜜意呢,那些小神仙看自己久久不归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三个月后便是昆仑开放探亲的日子,弟子们一大早的便起床洗漱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好焕然一新的出现在家人面前。 山下也早有人翘首以盼等着自家儿子的身影,这山上山下遥遥相对,倒也很有些气氛。 流商双手抱臂站在虚元殿的栏杆之前,饶有兴味的看着人间特有的亲人相见执手相看泪眼的景象,想起若是自己父神母神这般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噫,光想想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漫无边际的想着一些事情很遥远的事情,自己也不觉得什么。 这幅场景落到拂光眼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别的弟子都有家人探望,嘘寒问暖,大把的东西往怀里塞,自己的小徒弟却这般孤孤单单的,那望出去的眼光里不知多少羡慕,心里更是多少的心酸。 他走到流商身旁,开口道:“你既然没有亲人要见,便跟为师回去练功可好?” 流商在这里看久了也觉得无趣,便从善如流的应了声“是。”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大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拂光的屋子,他却没有如先前所说为他指点剑术,而是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纸包,递给流商。 “这是前些日子藏剑长老下山带的,回来后分了我一些,我不喜欢甜食,你如果喜欢,就拿去吃吧。” 流商不动声色道:“多谢师尊。” 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道士今天是哪里来的这般好兴致,巴巴的给自己送点心吃,还没等他想出个大概来,便又听见拂光对他说:“为师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几样小玩意儿都是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9 这几年几位长老送的,你看中了什么,只管拿去。” 顿了顿又说:“记得为师同你说过,你虽没有父母,进了我这门就绝不是无依无靠,是以也不必羡慕别人有父母探望惦念,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同为师说,只要合乎规矩,为师都尽量为你做到。” 流商一愣,几乎就要笑出声来,这人不会是以为自己站在那里是因为羡慕别人有父母关心,就同情心泛滥想要安慰自己吧。 小道士道行不高,倒是真悲天悯人,他俯首掩去笑意“弟子知道了。” 晚上回到房间,几名相熟的师兄给他送来自家土产,他一一谢过,待人走后随手放在了角落。 转眼看到桌子上的纸包,漫不经心的打了开来。 纸包里装的是桂花糕。 拈起一块扔到嘴里,馥郁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 这凡间的点心不像天上的那般金贵,取的是仙草上的露水,用的是九天上的琼英,却有一种意料之外的喜人甜腻,流商很喜欢这个味道,他清淡惯了,偶尔吃吃竟然有几分齿颊留香的感觉。 刚开始的好笑散去,不自觉的就多出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的嘞~ ☆、磨擦 晚上拂光议事回来,路过流商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形印证了他的猜测,流商大咧咧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际,另一半垂到地上,衣服胡乱扔到一边,可谓是一片狼藉。 拂光无奈的摇摇头,他自小养在昆仑,身边的都是极为自律之人,从没见过这般惨不忍睹的睡相,心想不知如何能让他改正过来。 别的倒还好好说,只是他这么个睡法在夏天尚可,到了冬天难免要着凉。 他走过去替他把被子捡起来盖好,细心的掖好被角,又俯身把他胡乱蹬掉的靴子摆正,退后几步看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响起,流商勉强支开了眼皮,他扯扯身上盖着的被子,迷迷糊糊中突然觉得有个师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天是每月一次的茶会,掌门和各大长老会一同出席商讨门中要事。 这样的场合,他们大都会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前去,让他们见见场面,在旁学习一二,因为自己的衣钵大多还是要传给这些人的,只是拂光并没有这个打算,因此每次只带景明同去。 这次却想着小徒弟进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毕竟是自己的入室弟子,他次次把人藏起来别人还以为他们师徒有什么不睦,于是叫了流商同去。 他素来是个守时的人,身为掌门就更加要以身作则,因此每次茶会都是准时到场,落座之后,发现人已经粗粗到齐,只剩下藏锋长老的位子还空着。 刚要派人催请,便看到她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 在她身边的正是新收的弟子,名叫遇松,长得倒是高高瘦瘦,笔直若松,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能够在藏锋长老手下受教,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有所成就。 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一般的人物,此时看来却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遇松小心翼翼扶着自己师父的手,迈门槛时殷勤的叮嘱了一声‘师尊小心’,等藏锋长老一落座,立刻奉上一杯热茶,看她接了,又从怀中掏出一包剥好的瓜子仁巴巴的捧到面前,藏锋长老微微点了点头,又马上绕到后面给她锤起肩膀来。 狗腿! 流商冷冷的扔出了这么个评价,便把目光收回来,看都懒得看一眼。 拂光的感受却与他不尽相同。 往左看,含丹长老的弟子正在给他打扇子,另一边,一个举止斯文的少年人捧了本书恭恭敬敬的在请穷经长老指点,就连执戒长老那么个样子,此时都在和自己的徒弟附耳交谈,怎么看怎么其乐融融。 拂光看着别家师徒这般亲亲热热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身边那个无动于衷的‘爱徒’一眼,头一次生出了些凄凉味道。 流商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这是嫌弃自己没有给他端茶倒水,揉背捶腿? 君不见几多师徒反目刀剑相向,小道士,本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更何况让他给一个凡人端茶倒水,也不怕折寿。 会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像昆仑这样一个一心修仙的清净门派,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该谈的谈的差不多,众人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起来。 到了这个环节藏锋长老便明显有些坐不住,开始撺掇着要自家弟子和掌门高徒比武。 昆仑的每代藏锋长老都讲究个‘武道’字,善武但不尚武,就算动用武力也要以道义为先,不可赶尽杀绝,好勇斗狠,所谓‘剑藏一锋’便是这个道理,到了这一代却明显有些走偏。 现在座位上坐着的的藏锋长老,是上代长老的亲生女儿,闺名方杜若,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在对武学的痴迷上更甚于其父,她是昆仑唯一的女弟子,生的又很美貌,师兄弟们对她都自觉自动的照顾几分,很少有人会逆着她的心思。 这便使得此女越发好战喜胜,年轻的时候到处找人打架,每次下山遇到一个稍有些名气的便要上前挑衅,她的不败威名便是这么来的。 不仅如此,方杜若教导门下弟子也都是把打架打得好放在第一位,每个月都要把几名弟子聚集在一起‘比武切磋’,输的人自觉自动做一个月的杂事,比如扫地刷碗倒夜壶,瞧着方杜若对遇松这喜欢的程度,想必他是没刷过碗的。 昆仑之中,穷经长老的弟子每天对着几本书腻腻歪歪,含丹长老门下的则整日对着几株药材神神叨叨,还有执戒长老门下的,个个都是别人欠了他几百吊的丧气样,只剩下这位掌门教出来的还算正常,能够在武力上与她的门人切磋一二。 如今掌门师兄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宝贝徒弟带出来见人,她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拂光听了她的提议,有些不赞成道:“他们二人入门时日尚浅,也都年少气盛,难免不知轻重,切磋事小,若是受伤就不好了。” 方杜若无所谓的笑道:“不过是门内切磋,有什么打紧,流商年纪小,就算输了师兄也不会笑话他就是了。” 流商在心里冷笑一下,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不打得你哭满地找牙都算本尊手下留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拂光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回头对流商关照了一声“量力而为,不要受伤。” 流商难得的应了一声,提剑出列,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怀松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方也向他拱了拱手,一举一动尽是所谓昆仑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0 弟子的气度。 诚然这所谓气度在流商眼里不过是装模作样。 他其实并不用剑,昆仑剑法也是在入门之后新学的,并不如何不熟练,但用来对付一个小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是以几回合下来,遇松完败。 还是很惨的完败,被流商打得趴在地上几乎起不来,还掉了一颗牙。 流商一边收剑一边冲拂光挑眉,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是一脸的得意。 拂光却皱了眉,亲自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冲方杜若微微欠身“小徒无礼,伤了长老门人,实在得罪,明日必定令其登门道歉,给遇松赔礼。” 方杜若只觉得颜面尽失,冷冷的道:“是他自己不争气,挨打也是活该!”。 流商听了拂光的话,哪里还忍得了,刚想反驳就听到方杜若开口,这才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这人比自己所谓的‘师父’通情理多了。 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得到神尊大人赞许的方杜若狠狠瞪了遇松一眼,从拂光手中拎过了他的脖领,后者委委屈屈的缩了缩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流商琢磨着,方杜若那里这半年份的碗只怕都有人洗了。 回去以后拂光没有就此放他回去休息,而是把人叫到了自己屋中的厅堂,语气带了些少见的严厉“流商,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我怎么知道…… 幸而他自己把话接了下去“为师教你爱护同门,就是让你这么爱护的吗?” 流商对此颇不以为然“我倒是有心爱护于他,可他未必有心爱护于我,凡是比武必有输赢,师尊的意思难道是指责弟子不该赢了遇松吗?” 拂光听了他这一通胡言乱语,深吸了一口气“为师的意思,你并非不该赢,而是不该伤人。” 流商笑了,心想小道士不懂道理,本尊就教教你“藏锋一门争强好胜,我若对他手下留情,师尊又焉知他不会伤我?” 拂光曲起食指,指节在桌子上敲了敲“你这是强词夺理。” 流商满不在乎的一挑眉“正经道理也好,强词夺理也罢,夜深了,师尊出于对子弟的爱护,是否该让弟子回去休息了?” 说完不顾拂光的反应,径自离开了大堂。 身后的拂光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暗自摇了摇头。 只觉得他这般性子不出自己这里还好,若是到了外面遇到旁人,难免是要吃亏的。 他在这里为他担心,十几万年来不知道吃亏为何物的流商却领不了这个情,回房之后抬手把一个凳子击得粉碎,死道士假仁假义,本尊为你赢了天大的面子你还要在这里装腔作势,伪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流商根本就是一个熊孩子啊23333师尊好心塞 ☆、救美 致雅堂的院子里,拂光正在指导弟子们剑术,他站在石阶上,眼前是清一色的昆仑校服,白色底衣外罩淡青色无袖纱袍,领口和袖口用同色丝线绣出淡淡云纹,暗合门训:‘一身持正,两袖清风。’之意。 为了出剑方便,所以皆是束袖,头上用凌霄冠束起,显得分外清爽,脚下踩着白色锦靴,再添几分出尘洁净。 因为昨日的风波,他的目光不自觉多关照了站在末尾的小徒弟几眼。 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愣是比别人多出几分气韵来,一张脸上眉眼俱是秀丽,漆黑的眼睛好比浸了水的千年墨玉,满目俱是流转的光华。 不过拂光关注的重点却不是这张脸,而是他生生比别人细出三圈的腰身来,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监督他好好吃饭,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瘦成这样怎么行。 这样想着,似乎就忘了这人昨天还咋同自己置气,等到练功结束,就像把人叫过来训导一番,刚想开口,猝不及防的被甩了一个后脑勺。 后脑勺的主人流商忽视了那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自去会房间躺尸去了。 昆仑的日子很无聊,除了每天练练功翻翻书,和师兄们混水摸个鱼然后到小道士那里去敷衍几下之外就不剩下什么了,就是这样的日子,流商竟然过出了几分舒服的感觉。 无他,只不过是因为比起昆仑,他在枕梧宫中的日子还要无聊得多,刚开始的时候他会闭关,一闭关就是几百年,出关后除了修为涨了一些还是一样的索然无味,后来他就睡觉,一觉睡过了人间的一个朝代,醒来后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再后来,他开始折磨那些小神仙,这还有点意思,以至于他有些上瘾,可是每次开心一点之后又是漫长的无聊。 所以那些神仙们说的不错,他来人间,除了收回碧麟珠,也确实是因为无聊大了来找点乐子。 当了近十万年的尊上,做一个普通弟子的生活似乎让他找到了点乐子,对于正事也就不那么着急。 这日,和小道士闹得很不开心的流商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决定晚上再去锁妖塔查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把东西拿到手。 当晚,趁着月黑风高,流商施施然走出房门,半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也没有,那架势仿佛是要去赴一个约会。 他这次没有驾云,而是一边欣赏夜色一边徒步向后山锁妖塔走去。 整个后山都是昆仑禁地,因为这里关押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妖物,不仅是锁妖塔,各个洞穴中也有不少,如此危险的地方,就算不明令禁止也不会有哪个弟子活的腻了跑到这里来。 不过这么个景色秀美的地方,无人关顾未免可惜。 流商这样想着,在一片湖水面前停了下来,此时皓月当空,水面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他想起自己只有几万岁的时候,和父神母神一起住在大荒之中,那里有一片大泽,叫做镜泽,比眼前这个小湖要大得多,他也曾和风阑几个一起,在湖边用法术炸鱼。 镜泽里面的鱼也是仙品,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他们不吃这些,只是炸上来玩一会儿就放回去,因为凤族天生就比旁族善于用火,所以每次都是他炸的最多…… 这样想着,他随手捏了一个小小火诀打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很快便又熄灭。 流商觉得不过瘾,又多打了几个,这次没有让它熄灭,几个小小的火苗浮在水面上,闪闪烁烁,有几分可爱的意思。 没一会儿流商就有些无聊,于是收手打算继续赶路,没想到刚一转身,便感到自湖面传来震动之感,而且越来越大,很快整湖水就像一个巨大的水缸,猛烈的晃动起来,随着晃动越来越强烈,终于听到‘哗’的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从水下冲出,水花四处飞溅,带出一股强大的妖力来。 他细看一下却有些吃惊,本以为这水里出来的,多半是个水怪之类,没想到却是个鸟。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1 这只鸟通体红色,脖子是橙红,身体是火红,被它拖在后面的尾巴却是棕红,不仅是个鸟,还是一个品味奇差的鸟,这般品味,实在给他们长翅膀一族的的丢面子。 妖界的妖物千千万万,并不是每一只都有幸被编入《万妖图鉴》里供修仙者和仙家学习,更多是一些籍籍无名之辈,而这些无名之辈只能靠不断地修炼打败比那些有名的妖才能有扬名立万的机会。 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除却妖界的几个封了王的,流商都没有什么印象,可是以这只鸟,他并不认识。 所以如果鸟能说话,必定要怒气冲冲报上名号:本妖赤汤,几十年前在人间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原来这是被前任掌门收服的一只赤汤鸟,取五行相克之道将其囚于水底,没想到碰上了流商这只凤凰在这儿玩火,顿时就有些狂躁,加上困住它的锁链年久失修,竟然被它挣脱开来冲出水面。 这鸟本来被困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因此十分兴奋的在湖面上盘旋,盯着地上的那个人影,打算爽够了就下去把人吞吃入腹,好好补补这些年来损失的元气。 只是它没想到字自己如此时运不济,一出来就碰上这个祖宗,而流商此时正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把它锁回去,还是让它再多玩一会,毕竟被锁在水底几十年,即便是个妖也怪可怜的。 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便看到那一团红色突然掉头向下,俯冲而来。 流商心道真是沉不住气,手下暗自积蓄灵力打算一击了事,就在那团喜庆红色将要接近他的时候,他耳边响起一道惊喝“流商!” 眼前闪过一道微蓝剑光,将那妖物击退半分,一个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拂光回头望他一眼,沉声吩咐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为师处理。” 流商没有深入探究过这小道士修为到底如何,并不能放心他一个人对付这只有百年修为的妖物。 更何况自己放出来的东西,让别人帮着收拾算是怎么回事,因此没有理会他的话,手指成诀便要迎上前去。 拂光见他还有逞强的意思,眉目一凛,转头对他怒喝一声“退下!” 流商被他这一声吼得一愣,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自从十几万年前脱了襁褓化了形,便没被人过保护过,如今这个小道士挡在他身前,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他觉得很有意思。 说来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自己却还没有见过他出剑的样子,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说中一样的威风赫赫,势不可当。 他没有再继续动作,反而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看起戏来。 小道士身手不错,在那妖物手下并没有落在下风,几番交手下来,反而逼得它节节败退,忽见蓝光大盛,赤汤吃痛哀鸣一声,便识趣的想要逃跑。 拂光哪里能由得它逃,以手结印,默念咒语,便见一道剑阵从四面八方围住妖物,生生将它逼了回来, 又迅速凌空画了一个咒文,将妖物重新封印在水中。 解决了妖物,拂光一把把流商拉过来上上下下检查一番,见他没有受伤方才放心,这才有空责问自己这个胆大妄为的徒弟“你怎么会到后山来?” 流商此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奇怪,只好敷衍道:“弟子只是一时好奇,过来看看。” 他眉头一蹙“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流商决定如实回答“不知道。” 拂光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半晌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擅闯禁地,按照门规本该押往道堂思过,念在你是初犯,便不予追究,跟为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1 ☆、风阑 回到‘鸣涧’,拂光把人送到屋中,亲自打了水拧了热毛巾为他擦脸,流商见况一偏头,却立刻被扳正了脑袋,拂光好笑道:“怎么,为师替你擦脸,你还要嫌弃?” 流商是个不喜欢与人亲近的人,他的枕梧宫除了一个领头仙官,并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仙童仙娥之外寂寥的堪比月宫,因为他不喜欢,又有大把的时间,所以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那些人连近的他身的次数都有限,并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的事。 此时享受着拂光的照顾,自他拜入师门以来的种种也一并在脑海中浮现,他忽然觉得做人也挺好。 他看着小道士近在眼前的脸,那张脸轮廓分明,英气又不失俊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 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如此护着我?” 我对你又不好。 拂光手下动作不停,想都没想便给出了回答“你是我的徒弟,我护着你是理所应当,这还要问为什么?” 又正色道:“只是为师虽然有心护你,却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你以后做事,千万不可只顾一时之快,而不考虑后果,知道了吗?” 见流商没有说话,他不禁有些担心,把毛巾放到一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眼里满是关怀。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到了。” “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 拂光见他难得有些温顺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就好。” 流商下意识的想要躲,却迟了一步,等到那双手掌抚上他那颗尊贵的头,手心传来的淡淡温度竟然让他觉得舒服,也就没有拒绝。 拂光笑了一下,温声道:“明日还要练功,现在好好休息,师尊走了。” 拂光走后,流商躺在床上,头枕着胳膊,破天荒的失眠了。 想着拂光的话,心里有一些想笑,还有一些奇异的感觉。 他没有被人保护过,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句理所应当。 他是凤族的少主,天生就担负着保护族人的使命,那时候神魔二族处在不断的战争当中,父神和母神经常要上战场,他们要守护族人,并没有过多的精力来保护他,更何况在他们的世界里,身为神子,从来就不该是被保护的弱者。 记忆之中,似乎只有偶尔休战的时候他才可以和父神母神在一起,可就算是休战,父神也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一家人厮守的时光总是短暂,而时间又过得太快太久了。 久到流商自己都忘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因此他虽然骄纵,在修炼上却从没有在有过丝毫懈怠,反而比孩子其他修为更高,上战场也要更早。 战场上的他,是年少盛名的不败将领,是从无败绩的天之骄子。 风阑说过,他从战场上回来的样子,比一个魔更像魔。 鲜血,神的血,魔的血,他的血,一层层覆盖在那些少时的岁月,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既荣耀,又冷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2 清。 几万年无波无澜的一颗心生出些奇异的感觉来。 流商翻了个身,背靠着床内,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竟然在地上发现了点点血迹,他立刻坐了起来。 这血迹不可能是自己的,那就一定是小道士的,他一愣,小道士受伤了? 惊讶过后,他竟然觉得有趣,这个小道士真真有趣。 明明不能全身而退,还非要护在自己身前,明明受了伤,不先去处理伤口不说竟然有闲情照顾这个什么事都没有的徒弟,明明这个徒弟从入门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哪里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流商觉得,看在小道士肯拿命护着自己的份儿上,也就不同他计较碧麟珠的事情了。 或许,以后还可以对他好一点。 他堂堂神尊,一言九鼎,说要对一个人好一点,那就必定要好一点。 是以第二天他就起了个大早,破天荒的为拂光泡了杯茶。 拂光顿觉受宠若惊,面上却没有太过表露,只是点点头,拿起那放了大半杯茶叶的茶水到嘴边吹了一吹,唇边浮现淡淡笑意。 放下了之前的成见,流商竟然看这个‘师尊’越发的顺眼起来,再也没有给过他冷眼。 在拂光看来,徒弟当然是要好生看护着的,因为他顽劣一些,也就自然而然的多花了些心血,他并不知道流商心里还有这些弯弯绕绕,但对于他的转变,还是颇觉欣慰的,只以为他终于在自己的教导之下有了转变,委实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夜晚,流商躺在床上好梦正酣,月光入户,照出地上一个淡淡的人影。 人影慢慢向他床边挪,就在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不动了。 屋外,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床上的人呼吸浅浅,对一切浑然不知,兀自睡得香甜。 人影突然动了,一道似刀非刀的狭长影子闪电一般向床上躺着的人袭去! 就在快要碰到床上躺着的人时,凌空被一个手刃截住,两道影子随即纠缠在一起,几招过后,狭长影子收回,流商整整衣领,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的道:“风阑,你活腻了敢到我这里找不痛快,怎么,九寰宫装不下你了?” 被他叫做风阑的人哈哈一笑,手中扇子一展,遮住俊美的半张脸,这便是刚才用来行凶的‘凶器’。 他慢慢摇着扇子“流商啊流商,你身为神尊,不在枕梧宫中好好呆着,恪尽守护神族之责,反而私下凡间还流连不归,我这便是替天上诸仙前来捉拿你归案的,你可知罪?” 流商一边慢吞吞的把方才因为打斗而有些散乱的衣襟系好,一边悠悠的道:“本尊下界是为了追回上古之神的遗物,碧麟珠灵力强盛,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要为害世间,下界之时也亲自留书向天君陛下交代了缘由,倒是你,不知道你下界的时候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交代去向啊?” 风阑问罪不成还碰了一鼻子灰,自知口舌功夫从不是他的对手,‘啪’的一声把扇子打在掌中收好,笑嘻嘻的凑过去“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派下去的那几个天将不是你的对手,把人跟丢了之后就知道一脸凄惨的找我认罪,我都不好意思责怪他们,只好亲自查探你的踪迹,这才找到了这里。” 说着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哎~阿姐和姐夫当初把你托付给我,我这个小舅舅自然要尽职尽责。” 一提到‘小舅舅’这几个字,流商身上的气息顿时变得有些危险,他冲风阑冷笑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 一口银牙在月光下泛着阴森森的光。 “我一时失言还不成嘛,真是小气。” 风阑只不过是过过嘴瘾,见他这样马上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道:“看你这样子,碧麟珠竟然在昆仑之中?” 流商‘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风阑继续刨根问底“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马上取了回去,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碧麟珠认了主,我拿不走。” 风阑听此也是一惊“难道是?” “不是,是个凡人。” 风阑‘哦’了一声“我想也是,不过,这么一来,却有些棘手了,可查出主人是谁?” “昆仑掌门。” “昆仑掌门……”风阑自顾自念叨着,觉得事情其实很好办,大可直接开口索要,不理解为什么流商能耽搁这么长时间。 流商却突然打断他的思量“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管了。” 他心思一转,想着这人明显是没有玩够,这是变着法儿的给自己拖延时间,于是道:“也好,我本就是看你久久不归才下来看看,还以为你是动了凡心乐不思蜀了呢,见你还是这副讨人嫌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哈哈。” 流商这次却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冲他很是和善笑了一下,风阑只觉心里一凉,刚想逃之夭夭便觉得后背一沉,立时动弹不得了。 流商拍拍手,好心的解释道“这是昆仑的定身符,我在上面加了些灵力,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风阑整个人被制住动弹不得,只得讨饶道:“流商,我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你可别……唔。” 话没说完,便被一脸嫌弃的流商又拍了一张符在他嘴上“闭嘴,别吵,本尊明天还要上早课。” 说罢打了个哈欠,倒像是真的困倦,自顾自上了床,扯过被子睡了,留着风阑直挺挺立在那里,生无可恋的瞪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啊,夭寿啦~ ☆、小舅舅 流商一觉醒来心情颇好,转过头,便看到风阑在屋中的凳子上缩着。 他昨天夜里磨蹭半天才解开了禁制,却万万不敢再打扰流商,堂堂一个天君,就在这冰凉的凳子上,枯坐了一夜。 见人醒了,他一瘪嘴,可怜巴巴的凑了过去“流商……” 流商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风阑摸摸鼻子“我也好不容易下界一次,你急着赶我做什么。” 流商不想理他,自顾自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没想到风阑竟还跟了出来,一边扶着腰,一边扭着脖子“哎,我说,这凡间的太阳是比天上温暖一些,也难怪你不愿意回去。” 他的忍耐已是到了尽头,正打算一掌把人打回天上去的时候,便听到拂光叫他“流商。” 拂光刚从房内出来,便见到自家徒弟和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前,看其打扮也不像是门中弟子,便走过去询问:“这是何人?” 流商只好笑道:“这是我一个远房……” “舅舅!我是他小舅舅!”没等流商说完,风阑便急着插嘴道。 他笑嘻嘻的凑过去,无视一旁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3 流商似要生生劈了他的眼神,对拂光做了一揖“想必您就是拂光道长吧,真是仙风道骨一表人才,在下久仰,久仰。” 拂光客套的笑了一下,心中疑虑未消,对着流商道:“山上守卫严谨,他是怎么上的?” 流商眼珠都没转一下“是这样的,我,舅舅他也是仙门中人,在修为上略有所成,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这才趁着天黑上山来找我,师尊就看在他脑子不好的份儿上,不要同他计较。” 拂光心思一转,能够无声无息避开昆仑的守卫巡逻,闯进他这院子中来,此人想必并不简单。 如是想着,便问道:“不知道友师从何门何派?” 风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打哈哈“不过是一个无名的小山头,拂光道长必定没有听说过。” 拂光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吩咐流商“山上有规矩,旁人不得无故闯入,若是想要见你,可以等到下一次探亲的时候再来,未免被旁人看到生出是非,便早些请他下去吧。” 这句话正中流商下怀,他立刻恭敬道:“是,师尊,弟子知道了,马上就让他离开。” 拂光点了一下头,没有多管。 风阑却有些不淡定了,听了二人的对话,下巴差点没跌到地上‘师,师尊?’ 流商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知道不过,眼高于顶四个字形容他都嫌不够贴切,天上地下能入他眼的人屈指可数,刚刚竟然肯恭恭敬敬的叫一个凡人‘师尊’,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他吃惊。 何况这人抢了他的东西,他没当场弄死他已经是神恩浩荡了,居然还肯叫他师尊?风阑觉得自己是不是下凡的方式不对,怎么这里的一切这么诡异呢? 见拂光走了,他拖着还没来得及合上的下巴,把手背贴上了拂光的额头“你是不是在凡间待傻了,还是快跟我回去吧,碧麟珠的事我交给别人来处理。” 再留他在这里待下去,他害怕早晚要生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 流商一把打掉他的手“爱待就待,不爱待快点给我滚回你的九寰宫去,再敢打扰我,就不是晾你一夜那么简单了。” 本来风阑的打算是见他一面就走,这下却反而走不开了,他无视流商的威胁,隐身在昆仑飘了一整天。 流商上早课的时候他在旁边站着,流商练功的时候他在树上坐着,流商在拂光屋子里受教的时候他在房梁上翘着二郎腿。 一天下来,风阑觉得,三界马上就要出大乱子了。 若非如此,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几万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一身校服端坐在书桌前,冲一个凡人笑得一脸乖巧的人是流商?那个傲慢的老凤凰?打死他他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是以到了晚上,风阑拖着已经被他彻底放弃的下巴,在桌子的另一边探过去大半个身子“流商,你跟我说实话,这个小道士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对他好成这样?” 流商浅浅喝了一口茶,然后漫不经心的转着茶杯“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 哦,原来是这样,风阑有些安心的坐回了凳子上。 这个理由他还是能够信服的,他从小就是个爱玩的人,在天上憋闷了这么些年,寻个新鲜的消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他略略放下心来。 又闲扯了几句便要向流商告辞。 流商扯扯嘴角“快回去吧,别等到你家那位找到我这里来要人,我这地方小,可装不下那尊大佛。” 风阑嘿嘿一笑,又唠叨几句,等到流商不耐到了极点,马上就要动手亲自送他一程的时候才隐去了踪迹。 第二天中午,流商刚刚从饭堂出来,正和几位师兄往致雅堂走,一道兴冲冲的呼唤让他脚步一顿“流商师弟,师兄又来叨扰了。” 光是听见这声音,他心里就起了无名之火。 走了一个风阑,倒是来了个更难缠的狗皮膏药。 还没等他发火,狗皮膏药就拖着一个瘦瘦长长的影子晃了过来,正是曾经的手下败将遇松。 自从上次败在流商手下之后,这人就跟着了魔似的,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上门来请他‘赐教’,如果他不动手,就赖在门前不走。 流商被他缠的没法子,刚开始还像模像样的跟他笔划两下,到后来一次比一次耐性差,直接把人一招撂倒了事。 谁知越是这样,他还跑的越勤,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难怪能被方杜若那厮看中。 这一边,几位师兄见这人又来纠缠也是十分的不耐,景明身为大师兄,一向对师弟们很是爱护,此时便皱了眉:“遇松师弟,你身为藏锋长老门下高徒,就该多花时间钻研自己师父所传之术,再不济你们藏锋阁那么多弟子,总配得上同你切磋,整日来找流商像什么话。” 遇松‘嘿嘿’一笑:“这不是流商师弟剑术高超,我心向往之,才来请他赐教的嘛。” 弟子中有个叫穆风的,是个出身名门的公子哥儿,因为在家里整日眠花宿柳不务正业,这才被父母送上山来,不求得道,只求他不要再家里惹是生非,此时听了遇松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禁‘噗嗤’一笑:“什么心向往之,说得这么好听,你整日缠着流商,该不是看我们小师弟生的俊俏,瞧上人家了吧。” “穆风!”景明一声低喝,后者自知失言,乖乖闭上了嘴。 反观流商,他不但没有恼色,反而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大师兄,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会和遇松师兄好好‘谈谈’。” 景明点点头,叮嘱了一句,便带着师弟们回去了,至于其它人,并不是不想看,实在是看的次数太多,失去了兴趣。 想到刚才穆风的话,又想起上次因为这厮还挨了拂光的训,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冲着遇松露出一个笑:“遇松师兄,请吧。” 遇松和他交手多次,也就把所谓风度抛之脑后,直接拔剑冲了过来,等到了身边的时候,流商干脆捏了一个决,瞬间闪身到了他身后,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对着他后背就是一脚。 只是两人站的位置很有些巧,乃是在一个石阶旁边,是以流商这一脚下去,遇松直接滚到了石阶底下,两条红色细流便顺着鼻孔淌了下来,他犹自回味着方才交手的瞬间,两眼直愣愣的“快,真是快!” 流商看了眼躺在日头底下的人,觉得没甚意思,整整衣角,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不好意思啊,犯了个错误,流商的母亲是风阑的二姐,所以风阑应该是他的小舅舅对吧,之前好像写成了小叔叔,那个我实在是不太会算辈分啊,对于给大家带来的困扰深感抱歉,哈哈。 ☆、受罚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4 流商把人踹出了鼻血,还暗自觉得无趣,却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执戒长老的弟子瞧了个正着,马不停蹄的去打了小报告,是以他还没回到致雅堂,就被执戒长老的首徒宋洛带人堵了个正着。 执戒堂中,执戒长老坐在首位,换了副别人欠他一万六千吊的面孔,两旁分列着门中弟子,脸上表情和他们师父如出一辙,可见长老教徒有方。 流商站在下首,觉得眼前情景倒和自己在冥府所见分外相似,这般师徒,活像那边的判官和小鬼。 他在一边神游天外,堂上坐着的倒先开了口:“流商,依我门中弟子禀告,你于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同门师兄,还把重伤的遇松扔在原地置之不理,可有此事?” 流商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长老容禀,并非是我殴打师兄,而是遇松师兄找上门来要与我切磋剑术,这一点我的师兄们皆可作证,至于重伤,只不过是我和遇松师兄切磋得兴起,下手重了些,并不是有意为之。” 执戒长老面色一凛“弟子之间切磋剑术乃是常事,你却将人打成重伤,可见是心性暴戾,知道自己犯了错,不仅不加补救,反而转身就走,这是何道理?” 他眉毛一挑“遇松身为藏锋长老的弟子,日日到我这里寻衅滋事,又是个什么道理?” 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又继续道:“众所周知遇松师兄剑术精湛,是藏锋长老的得意弟子,他步步紧逼,我也只能全力以赴,因此弟子所为,不过自卫而已。” “狡辩!” 执戒长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摆明了是不想继续和他浪费口舌,转头吩咐一旁侍立的宋洛:“弟子流商伤害同门,不仅不思悔改,而且言行恶劣,目无师长,即刻将他带往道堂思过。” 话音刚落,宋洛已经走过来对他做了个手势“流商师弟,请吧。” 他冷哼一声:“我是师尊的弟子,要打要罚也该由师尊亲自处置,长老的闲事都管到自己师兄的头上来了吗?“ 听了这话,还没等自己师父开口,宋洛便开始一板一眼的向他念起了经,语调连个起伏都没有“本门规矩,凡是违反门规的弟子均应交由执戒堂处理,任何人不得插手。” 这‘任何人’自然是意有所指,指的想必也就是他那个身居掌门之位的师尊。 流商知道同这群心里只知道规矩的顽固讲道理也是没用,若是在此时发作只怕以后难以在昆仑再呆下去,也就只好由着他罚,左右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到底是应不到他身上 致雅堂中,拂光听了景明的禀告,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既是如此,按照门规,我也不得插手,就听凭那边处置吧。” 景明听了,有些不忍道:“师尊,流商师弟还小,所犯过错也并不是没有缘由,师尊是否可请执戒长老网开一面,饶了他这次。” 拂光眉头一皱,带出些薄怒:“景明,你是流商的师兄,爱护他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师身为掌门,若是为了自己的弟子坏了规矩,今后又如何约束众人,便是你身为大师兄,也该率先垂范,这番话,有欠妥当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流商若是有你一半懂事,为师也就不必如此为他操心了。” 景明听了这一番教导,已是有些面热,垂首应了一声:“是,弟子知错。”便退了出去。 ‘跪道堂’是昆仑最通用的一种惩罚办法,所说的道堂乃是为纪念昆仑第一位得道成仙的掌门所建,犯错的弟子被带到此处罚跪,少则一个时辰,多则数个时辰不限。 上次他‘误’闯后山时拂光就曾要罚他,只不过到底没有作数。 执戒长老却不是他师尊,罚起人来得心应手,弟子们也是一个比一个不肯含糊,宋洛亲自把他带到了道堂,看着人跪好了,又出去在外面加了锁,才放心的离开。 孰知流商刚进道堂的门,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捏了一个替身,自己则坐到供桌上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 这却不是他偷工减料,而是他实在担心自己这么一跪,天上那位便要被他跪去一半仙寿,那他可就太造孽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门外响起交谈的声音,随后门被人从外推开,景明的身影出现在有些昏暗的光线里,他也并不着急,等到人走到他身前,方才轻飘飘说了一句 “大师兄?” 流商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他开口,地上的那位也随着他开口,瞧着就同流商本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景明蹲下身,把手中食盒放到地上“师尊让我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他’点点头:“让师尊费心了。” 景明看‘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顿了顿又道:“是师兄不好,今天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里,不然也不会出这些事,只是你这次挨了罚,以后也要改一改,不要再这般为所欲为了。” 流商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景明见‘他’如此,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自行离去了。 ‘流商’在道堂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才被放出来,出来的时候又是景明站在门外,亲自把‘一瘸一拐’的他扶了回去。 送走了景明,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要怎么整治执戒堂那群‘小鬼’,正琢磨的起劲,便听得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他随口应了一句“进。”便见拂光拿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师尊?” 拂光微微点头,扳着一张脸走到了他床前“回来了。” 流商见他的样子,知道这是又要同自己算账,于是抢先露出一个笑来:“师尊……” 这一招很是管用,果见他师尊面色微微松动“让我看看你伤的如何?” 流商手指微微一曲,等到拂光将他裤脚卷到膝盖之上,果然看见上面有两片青紫伤痕。 自己养的好好的徒弟,被别人罚成这个样子,嘴上不说,如何能不心疼,心疼之余又不免生气,在他伤处重重拍了一下“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胡作非为?” 流商被他这么一拍,疼是不疼的,吃却吃了一大惊。 他从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更没人敢跟他拍来拍去的,可这人是拂光,他却生不出气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拂光已经取过放在一旁的药膏,抹在掌心,在他膝盖慢慢揉了起来。 气消得差不多,心疼便占据了主导,拂光心想,下次若有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是要出面把人带回来,要打要罚都关起门来再说,绝不把自己的徒弟交到别人手上。 上完了药,他又拿过托盘来,上面放着两碟青青白白的小菜,素炒藕片是白的,素炒白菜是青的,一碗米饭也是白的。 他把米饭推到流商面前“听景明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5 说,他送过去的东西你一点都没动,是在气师尊没有替你说情?” 似乎已经是认定了这个答案,他并没有等流商回答,而是看着他,神色是一贯的认真“你打伤了藏锋长老的弟子,本就是你的不对,他找上门来是真,可你也该懂得分寸手下留情,这件事莫说是执戒长老,便是到了为师这里,也是要罚你的,这次被罚跪道堂,想来你也受了教训,我便饶过你,胆敢再犯,必定亲自处置于你。” 许是觉得教训的差不多,他把筷子交到流商手里“现在饭堂已经歇了,这些是为师自己做的,比不得厨房的师傅,你将就吃点,就算是生我的气,也不该拿肚子来赌。” 流商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他不吃饭并不是在同谁赌气,而是他根本就不用吃饭。 传说中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澧泉不饮。那说的都是一般的凤凰,对于他这种血统高贵的凤凰来说便是梧桐都挑着栖,竹实也不一定食,澧泉也不稀罕饮。 吃饭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所谓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用来形容神仙的生活并不为过。 只是他实在觉得没什么味道,索性就什么也不去吃了。 枕梧宫中的厨子是个有志气的,见他不吃,就变着花样的做给他吃,可流商哪里会体谅这些人的心思,竟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那厨子顶着个天界第一的名头,是天君亲自拨过来侍候神尊大人的,在他这里自觉颜面尽失,一脸灰败的收拾包袱另寻知音去了。 到了昆仑之后,面对那些整年整日的清汤寡水,他更是能不碰就不碰,觉得就算自己不需要吃东西,他们也不能拿自己当兔子喂。 可此时拂光把东西端到他面前,却不是那般好推辞,他更在此时起了些不该有的促狭心思。 流商眨眨眼,灯光掩映下,那双眼睛越发流光溢彩“师尊,我要吃肉。” 拂光登时皱了眉“胡闹!昆仑弟子首要的便是修身养性,切忌口腹之欲,你身为我的弟子,怎可贪恋享受?” 他这副神情乃是十分的威严,流商却不害怕,仍继续和他磨“师尊,弟子上山都半年了,这里的伙食什么样你也知道,弟子实在是,馋得慌。” 拂光闻言起身“流商,你真是太任性了!” 随之又加重了语气“为师命令你把这些东西吃完,明早检查,若是有剩,你就继续给我跪道堂去。” 然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宗旨,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啦,熊孩子要吃肉啦~ ☆、报复 流商说要整治谁,那就绝对不会是空话,就算是被小道士哄的很开心,也不耽误他暗搓搓的算计人。 翌日睁开眼,他眼珠还没转上一转,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按兵不动一个上午,等到了午休时间,便幽幽将元神出了窍,却是飘去了含丹阁。 执戒堂的弟子有一重要功课便是巡逻,此时也不例外,含丹阁周围,正是宋洛带着几个师弟巡视查看,一样的服制一样的表情,一派不可侵犯的样子。 流商隐身一旁,上下嘴唇动了一动,便见杠杆还威风神气的人霎时间双目失神,像是被什么勾去了魂魄一般,成群结队的奔着含丹阁后园的药圃去了。 药圃中尽是含丹长老辛辛苦苦栽种的稀罕草药,一向把它们看得命根子一般,偶尔死了一株便要狂躁上一天,除了自己和几个信得过的弟子,旁人连靠近都不要想。 昆仑上下都知道这个禁忌,也没人好死不死的去触他的霉头,所以此时此刻,流商看着被那几个弟子踩成一团的药圃,觉得很是满意。 抱着胳膊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幽幽的飘了回去。 午觉一醒,便从几个师兄那里听到了关于那边的消息。 说是含丹长老赶到药圃之后,那几个执戒堂的弟子正在那里原地踏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气成了铁青,差点没背过气去,当时就派人把他们绑了拎到了他们师父面前。 到了执戒长老面前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指着他鼻子骂起了街,执戒长老还嘴不是,不还嘴也不是,生生把脸憋成了猪肝色,偏偏几个清醒过来的弟子此时还直摇头,一脸懵然的解释并非自己所为,直说是有妖孽作怪。 这样的解释虽然很是勉强,却是唯一合理的缘由,而这就不仅仅是毁了一个药圃这么简单了,昆仑中混进了妖孽那还了得,是以几大长老并掌门已经共同赶过去查看。 可即便是妖孽作怪,含丹长老又岂肯轻易放过这些人,冷着脸说要他们从今往后每天到药圃侍候,直到恢复原貌为止。 执戒长老也没敢反驳,只好由他去了。 流商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慢慢查吧,他倒要看看能查出什么来。 至此,他胸中一口气也算出的差不多,心情都好了不少,一整个下午都是笑吟吟的有些莫名。 这样的好心情持续的有些长,晚上结束晚课回房,竟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冷不防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整只烧鸡。 流商当时就笑了,小道士心口不一,明明说他贪恋口腹之欲,还巴巴的御剑下山给他买肉吃。 其实他不喜欢吃肉,就是想气着他玩儿,更何况昨夜他吃了拂光亲手做的东西之后,觉得什么肉也比不上两盘白菜藕片好吃,哪怕是把风阑那只老龙煮了端到他面前他也不换。 但小道士一番心意,自己也不好辜负了,于是拿起来打算尝个新鲜。 他从未吃过这种东西,是以吃的很是小心,慢悠悠的,倒是十分优雅,吃完之后回味一下,觉得所谓清心寡欲的规矩简直是不人道。 他此时心满意足,就惦记起那边的小道士来。 心里惦记着,动作也没有耽搁,他施了一个法术彻底的毁灭罪证,之后就悠悠闲闲的敲起了自己师尊的门来。 拂光此时正在打坐调息,见到流商之后颇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流商笑得一脸狡黠“弟子是来向师尊道谢的。” 拂光闻言,算是知道了他是为何而来。 事实上他很不想接受这样的道谢,尤其是这份谢意来的并不是那般光彩。 可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个小徒弟昨天可怜巴巴的和自己说‘我要吃肉’,他就无法考虑那么多,宁愿罔顾门规也要满足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 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道:“为师知道了,夜色已深,你回去休息吧。” 流商却不为所动,反而笑得越发灿烂:“那不知师尊什么时候再让弟子一饱口福啊?” 他师尊瞪了眼睛“下不为例。” “师尊好生小气,不过就是两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6 素菜,难道就不愿再做给弟子吃了吗?” 拂光看着他脸上的那几分笑意,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也笑了起来“真的觉得好?” 流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比肉好吃。” 他虽然一直是会做饭的,但除了自己,从未做给别人吃过,此时得了小徒弟的夸奖,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 拂光笑得很是柔和“只要你以后好好听话,师尊再做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是事多啊,抽空上来更一点,明天大概能正常更了,呼~ ☆、过年 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 像昆仑的第一场雪,在无知无觉中降临,又在无知无觉中融化,转眼间,已经到了年关。 门中弟子都被放下山去陪伴父母双亲,等到初八才会回山,一时间,平日里就算不得热闹的昆仑变得愈发冷清,致雅堂也是如此。 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堂中有一个自称无家可归的‘神尊’。 新年这天早上,流商是被拂光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没错,是拖。 拂光自问对他一直娇惯容忍的可以,也很想让他睡个懒觉,可这人在他的默许下似乎有一觉不起的意思,因为是新年,也不去顾忌那些所谓的师徒礼数,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被拖出来的流商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猝不及防的被敲了一下头“流商,不要赖床,快点起床吃饭。” 敲他的人是他的师尊大人,他不能敲回去。 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也就这么起了床。 即便是过年,拂光也还是雷打不动的守着规矩,早饭吃素,午饭吃素,就连年夜饭的饺子都是一水的素,流商开始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要去嫦娥那里偷两只兔子养,想了想又觉得兔子大概会和自己抢拂光做的饭,于是作罢。 用过年夜饭,窗外隐隐约约传来模糊声响,他向窗外望了望,表情有些茫然,拂光看见他的模样,笑了一下“流商,师尊带你去看烟花。” 他闻言回过头,“是,烟花吗?” “要不要去?” “要。” 二人都有修为傍身,所以冬天也只是穿着单衣,此时也并想不到添衣,仍是一身轻薄的出了门。 拂光御剑带他上了一处高耸山峰,峰顶没有建筑,想必平时少人问津,视野却很开阔,一落地果然看见远处有烟花在空中盛放,五光十色的绽放着,摇曳着,然后隐没在黑暗里。 流商生平第一次看见烟花,一时有些移不开眼,唇边不自觉的泛起了淡淡笑意,漆黑的瞳仁倒影着绚烂的烟火,看在拂光眼里,像是奇幻的梦境。 他看着看着觉得脸上有些凉意,竟是下雪了。 昆仑地势高寒,下雪乃是平常,可此时两个人站在山巅,任凭雪花飘落身上,并不用法术抵挡,没一会儿就落了一身银白,更多的雪纷纷扬扬覆盖着大地,覆盖着远处山脚下的村庄,站在这里,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灯光,那是村民们在自己家中庆祝新年。 白雪红尘,烟火人间。 这里离三十三天不知几万丈远,不是属于他的地界,可是对于自己的地界,他不觉得很好。 在他的生命里,一半是神魔之战的鲜血,一半是枕梧宫中受天地诸仙朝拜的凄清年月,他一直知道那没什么好,可是并不知道什么才是好。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在人间,耳边有喧闹声响,肚子里装着五谷滋味,身侧有真心关怀之人,这样很好。 他看着身边的拂光,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头上,也落在他漆黑纤长的睫毛上,融化成微亮的水滴,睫毛下的眸子俯瞰着昆仑脚下的大地和村镇,目光很平静,很温和,像一座山,像一片湖。 他微微笑了起来,扯扯那人袖角“师尊,我冷。” 拂光皱眉,语气却并无责怪之意“平时的法术都练到哪里去了?教过你的也不认真练,只知道偷懒。” 再看身边并没有御寒衣物,只得把人轻轻抱进了怀里“好一点吗?” 流商偷笑一下,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师尊,人间的新年里,长辈不是要给晚辈礼物的吗?我的礼物呢?” 拂光笑着看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事来,直接套到了他的脖子上,流商低下头,见是一枚小小的玉坠,红线系着的平安扣样式,碧绿的颜色温润喜人。 这在凡间,应该是很上等的玉了,但对他来说,若非是眼前之人相赠,和破烂石头也没什么区别,可这是拂光送的,哪怕此时有人拿最上等的仙器来同他换,他也不会点头。 他展颜一笑,眸子里转着灵动的光“谢谢师尊。” 拂光摸了摸他的头“这枚平安扣送你,师尊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顺心如意的度过这一年。” 流商却偏要刁难他“那下一年呢?” “下一年也一样。” “下一百年呢?” 拂光却笑了“下一百年,师尊怕是要成了一堆白骨,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么远。” 流商却有些不以为意“师尊不是修仙之人吗,怎么会这么容易老死。” 拂光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修仙之道,便在顺其自然,有此机缘自然是好,如果没有,倒也不必强求。” 说着又偏过头来看他:“师尊百年之后或是归于黄土,或是羽化飞升,总之不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就是不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呢?” 可是流商不去回答他的问题,他堂堂神尊,其实是轮不到一个小道士来操心的,就算没有他,这天上地下也没谁不怕死的敢欺负到他头上来,就算有,也一定是下场凄惨。 但他是很情愿再跟这人多呆一段时日的,到什么时候是头呢,他还没想好。 在他看来,拂光百年之后是一定会位列仙班的了,就算不能,他也可以想法子让他能,仙界那么多灵丹妙药,难道还留不住一个凡人吗,就算不能,让他把自己的修为渡他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想着,他安了心,又觉得拥着他的怀抱无比温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稳稳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拂光叫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回答了。 他低下头看了看,随之无奈的摇摇头,这样都能睡着,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之下,只好认命的把人抱下了山。 回到‘鸣涧’,拂光把人抱到自己床上,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唇边泛起一个柔软的笑,他的小流商睡着的样子倒是乖的像个小孩子,长的也好,真是招人喜欢。 他俯下身,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不带任何其它意味的,很纯粹的一个吻,过后竟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7 ,又为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躺在他身边,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抱上了还亲上了,开心! 写到三万字想必我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甜甜甜! ☆、耍赖 接下来的几天,流商借口一个人太孤单,直接赖在了拂光的床上,后者觉得大过年的两个人做个伴也好,于是很慷慨的分出了一半的床铺。 然而这个年过的有些快,初八一到,弟子全部回山,他也就没有理由赖着不走了。 夜晚,流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这床怎么这么大,而且冷清清的没个人气,让人怎么睡得着。 半炷香后。 拂光站在门口,看着一身寝衣抱着被子的人“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顶着发白的脸色笑了一下“师尊,我冷。” 大冬天的穿着寝衣就往外跑你不冷才怪。 “冷就多穿衣服。” “屋子里也冷,我睡不着。” “那就把火炉烧的旺些。” “还是冷。” “……” “师尊……” “进来吧。” 后来的日子里,流商以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在每晚准时出现在拂光的房门口。 “师尊,弟子想跟你探讨一下修炼的问题。” 师尊表示从没见过如此勤快的小徒弟。 “师尊,屋子太黑我不敢住。” 师尊的屋子也并没有比你亮堂多少好么。 “师尊,我屋子里有鬼。” 这谎话还能编的再瞎一点吗? 三月份春雨初落,半夜里空中划过一道惊雷,拂光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却还没能入眠,因为今天流商还没来敲他的门,难道是终于不怕黑不怕鬼也不觉得冷了? 思来想去还是起身,刚一开门,就看到他站在门口,手还是一个要敲门的姿势,见他出来也没觉得有丝毫尴尬,无比自然的收回手“师尊,外面打雷,我害怕。” 拂光心里发笑,表面还是保持着‘师尊’的威严“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雷,进来吧。” 察觉到那人身上带出的一股凉气,他伸手摸了摸,结果摸到一片略有些潮湿的衣角,登时沉了语气“下着雨还往外跑,怕打雷就不怕生病吗?” 流商闻言也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他倒没注意这些,无所谓道:“这不算什么” 拂光不去理会他,一面衣柜里取出了自己的寝衣出来一面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 “把衣服脱了,换上干的,快点,别染了风寒。” 听了他的话,流商下意识的道:“不要。” “怎么,”拂光转过身来,有些好笑“都是男人还怕看不成。” 这……他倒是真有些怕看,却不是因为害羞,只是身上有些东西若被拂光看到了,他不大好解释。 想了一想还是拒绝“不必麻烦,一会儿就干了。” “流商。” “不。” 两人僵持半晌,无奈之下,拂光自去施了法术点了屋中火炉,把流商赶到床上,一同烤起火来。 烤到一半拂光若有所思看了看他“你的被子呢?” “哦,”被问到的人答得漫不经心“诚如师尊所说,外面下着雨,徒儿怕淋湿了被子所以把它留在了房中,今晚,恐怕要辛苦师尊和徒儿盖同一床被子了。” 这很可以…… 这日,昆仑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和上次不同,此次风阑是大大方方递了拜帖,自称自己是沧山门派的长风长老,来昆仑探望自己的外甥。 沧山门派也是仙门之中很有威望的门派,凭风阑的能耐冒充个把长老也并不难,是以并没有人怀疑。 流商到得主厅的时候,正见他和几位本门的长老于修行之道大谈特谈说得天花乱坠,而他们对于这位博文广识的道友似乎也颇为欢迎,讨论也颇为深入。 流商冷哼一声,到底是一群凡人,这么轻易就被这只老龙给糊弄过去了,别人倒也罢了,就连他师尊脸上都带了三分笑意,他暗自腹诽,不知道风阑那厮有什么好瞧的,能有他好瞧吗? 如果他们知道他这副健谈的口舌都是早年调戏神女仙娥练出来的,不知是何反应? 流商对于自己这位舅舅的到来报以了彻头彻尾的冷眼,却并不影响他在致雅堂住了下来,还以交流感情为由住到了流商的屋子里,而拂光因为上次相见匆忙,这人又是流商的舅舅,不好怠慢,所以二人又在院中的石桌上攀谈了起来。 流商看了他们一眼,默默给风阑传了个密音“再多少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挂在天门上,说到做到。” 果见风阑后背一顿,闭嘴了。 到了晚上关了门,流商就越发的不客气“你这天君当的本就是批批公文耍耍花架子,现在索性连公文都不要批了,明天魔族打上来我可不去替你镇着。”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就那些折子,我手下养的那些文官也够用了。” 这点流商倒是知道的,这些年他的本事没个长进,手下养的枪手倒是个个堪比文曲星。 “即便不要处理公文,难道不要去陪你家那位棺材脸腻歪?这么有闲心,不会是吵架了吧。” 正在悠哉喝茶的人呛了一呛“你怎么知道,有这么明显吗?” 他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却问了个正着,见风阑这副神情,便接了下去“真被我说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被欺负了只管和我说,你虽然傻些,却也不是能由着他欺负的。” 风阑支支吾吾的道:“左不过是小事,你也是知道的。” 流商开始后悔自己有此一问。 因为那洛殊乃是一根木头,出了名的不解风情,若不是必要流商觉得他可以几万年不说上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更是从不超过三个,因此要说起吵架,大概也就是风阑单方面的冲他嚷嚷,嚷嚷的内容惨不忍听,左右不过是些鸡毛蒜皮,责怪他没心没肺,不知道体贴自己,直让人吐血三升。 如果要流商来说,这也并不是洛殊的错,风阑看上他的时候他也就是那么张脸,如今又要怪人家就有些说不过去。 因此流商的脸色顿时黑上了一黑“以后再因为这种事情,你只管自己在九寰宫里哭鼻子,不要跑出来丢人现眼,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然后抬眼看了看天色“懒得和你多说,天色晚了,我去小道士房中睡了。” 风阑手中的苹果掉在了地上“你,你说什么……” “你有意见?” “我……” 还没等他说完,房门已经被从外关上,连个背影都没给他留。 随后。 拂光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无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怎么不去陪你舅舅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8 说话?” 此次流商倒是理直气壮“他睡觉时喜欢翻跟头,我和他一起睡不好。” …… ☆、出走 翌日。 流商刚要出门去上早课,风阑突然凭空出现在眼前,抱臂斜靠在门上。 他后退一步,气定神闲的打了个招呼“这么早。” 什么这么早,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 风阑站正了身体“我在等你给我解释。” “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 “不解释也可以,那你跟我回去。” 他饶有兴味的笑了一下:“你长本事了。” 风阑不想和他废话,于是决定开门见山“我要你一句实话,你总不会,是瞧上那个拂光了吧。” 流商闻言静默片刻,倒是一副细细思索的样子,随即又恢复了理直气壮“有何不可?” 风阑被他的坦诚噎了一噎,本来一肚子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一张脸上风云变幻,最后叹了口气“重白去了这些年,你能看开也是好的。” 流商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好端端提他做什么,我与他有什么干系。” 风阑并不说话,而是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出手既快又准,流商当即被他扯掉了半边的衣服,露出的肌肤光华莹润,质地细腻,如同的上古流传下来的上好白玉,玉质太过洁白温润,上面的瑕疵也就更加显眼。 流商在靠近心口的地方有一道疤痕,狭长的一条,看样子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伤口颜色浅淡,却不难想象当初鲜血横流的场面。 何况伤在这种地方,若是灵力稍强的法器所为,不死也要去了半数修为。 流商被他偷袭,反应过来后迅速把衣服拉上,不悦的挑眉“你做什么!” 对面站着的人语气和脸色很冷“你这里不疼了?” 没有干系?好一个没有干系!那当年是谁为了一个没有干系的人杀红了眼,一人一琴屠了魔族五万魔众,为此生生受了魔君当胸一剑还不能还手,又是谁为了那人留下的一颗破珠子巴巴的跑到下界来,他怎么好意思说没有干系! 风阑越想越是后怕,这桩公案在他眼里没有所谓对错的评判,他并不在乎流商杀了多少魔族中人,那些算是什么东西,杀了就杀了,只是他被那一剑刺得差点神形俱灭,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他要如何向他二姐交代! 过了半晌,风阑换了一副郑重的语气“你若是真的嫌日子寂寞,想找个人来作伴,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你该当明白,所谓情深不寿,当年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流商有些无奈“他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就让你想起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你这般委实小题大做了。” 风阑却并不为所动,难得认真的眼睛盯着他,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罢了!他想,即便嘴上不愿意承认,但风阑确实是他唯一的亲人,就冲着这份情意,他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好了,”他放软了语气,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便又补了一句“你放心。” 整整一个上午,流商都没有见到拂光,心中有些奇怪,装作不经意的问了景明,得到的答案是“碧河宫的宫主带了门下弟子前来拜访,师尊正在作陪。” 流商在心里翻个白眼,心道昆仑最近怎么如此热闹,来了一个天君冒充的长风长老还不够,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掌门,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自行回了‘鸣涧’。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风阑坐在石凳上冲着他不怀好意的笑,流商被笑得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风阑翘起了二郎腿“没什么,只是替你高兴罢了。” 他在他对面坐下来“高兴什么?” “恭喜你,马上就要有小师弟了。” 流商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师尊门下数我最小,哪里来的师弟?” 风阑翘起的那条腿晃了一晃“哎呀,今早带着碧河宫宫主带了弟子上门拜访,我这个沧山派的长老自然要去作陪,孰料这他此番并不仅仅是为了叙旧,乃是要将亲生儿子送到昆仑学艺, 说着瞥了流商一眼,没有得到想要的表情便继续道:”我听他的意思,似乎特特的瞧上了你的掌门师尊,要他把那孩子收为入室弟子,我替你瞧过了,他那儿子虽说不上是十分的人才,却也有三分,两个人此时还在那里商议呢。” 又故作惋惜的摇摇头“哎~都怪我这个做舅舅的无能,混到现在也只是个长老,人家可是堂堂碧河宫的少主,恐怕以后你在昆仑的地位要江河日下喽。” 流商听到一半已经黑了脸,心中暗自骂道,好你个拂光,本尊纡尊降贵的做了你的徒弟还不够,还要从外面招徕,真当本尊是吃素的吗? 想着想着嘴角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心思一转,拿起桌上茶杯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再开口却是冲着风阑“你这次是为了什么跑下来的?” 风阑没想到他的注意会突然移到自己身上,支支吾吾的道“那个,这个,”之后像是找到了底气一样的拍了一下桌子。 “都是因为洛殊那个家伙太过分了,我不过是想让他陪我到人间游玩几日,他竟然推说公务繁忙,让我自己来找你,你说他是不是过分,他就是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流商不去理会他的抱怨,悠悠的问了一句“这法子有效吗?” 立刻便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百试不爽!我告诉你,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来抱着大腿哭着求老子回去。” 又后知后觉的摸摸鼻子“你问这做什么?你,你不会要离山出走吧!” 流商还是一副的悠然自得的样子“是又如何。” 许他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往门内塞,就不许我往外走吗? 风阑瞪大了眼睛“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 说着把茶杯往桌上一搁,自去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趁着月黑风高,流商象征性的背了一个包袱,离山出走了。 他走之后,风阑就开始在屋内百无聊赖的啃苹果,就在一盘子的苹果见了底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拂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深夜打扰实在冒昧,只是想问长老,可有见到流商?” “啊,看到了”风阑伸着懒腰“刚看见他背着一个包袱说要下山,我还以为是道长你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去做,就随他去了,出什么事了?” 拂光闻言一甩袖子“真是胡闹!” 转身匆匆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几我已经忘了2333 ☆、风波 今夜月色很好,银白清辉从高远苍穹洒向大地,映照着小路上一道瘦长的人影。 流商轻装上阵,一路上很是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19 自在,嘴角还挂着促狭的笑,他想,等到拂光把他请回去,一定要借机好好看看碧河宫那几位客人是何等模样,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当真是不错。 这样一边想一边走,不提防装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抬起头,拂光正在看着他,高山霜雪一般的面容镀上淡淡月光,浓眉拧成一个疙瘩,微抿的嘴角带出薄怒。 “流商,你要到哪里去。” 却见刚还撞在他怀里的人后退了一步,然后转个方向,像没看见一样的把他绕了过去继续向前走。 “站住!” 前面的人没有理他。 “我叫你站住!” 流商停住了脚步,得意的扬起嘴角,等着拂光从后面赶上。 却听到后方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自己走回来!” 他刚撇起的嘴角又撂了下来,这是动了真气,黑着脸迈开了长腿。 “你再敢往前迈一步,就再不是我拂光的徒弟。” 流商咬了咬牙,没有动,却也没有回身。 他不肯后退,拂光也不肯向前。 于是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吹过的山风都比平时多了几分凉意。 到底还是拂光先开了口,语气却没有丝毫缓和“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一扬眉“徒儿不是留了书信给师尊,何来不告而别之说。” “为人弟子,漏夜离山只给师尊留下寥寥几个字,与不告而别有何不同?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呆腻了山上,觉得烦闷,想下去走走,看看人间风物,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你到底有没有把为师放在眼里!” 流商冷冷的道:“那我倒要问问师尊,许师尊收新弟子,就不许我离开,师尊又把我置于何处?” 他这话说得简直无理取闹,天底下没有哪家的师父收徒还要经过旁的徒弟同意的,拂光觉得头有些疼。 “为师几时说过要收新徒,”顿了顿又道:“是你舅舅告诉你的?” 没有否认就是肯定,拂光委实觉得他这舅舅也是个没正形的,难怪是他的舅舅。 流商还是站在原地,算准了拂光会主动低头,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扯出一个笑来,同时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还敢不敢再跑!” 随着这句话响起,臀上猝不及防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受惊回头,竟见拂光手中拿着一把戒尺,戒尺为红木所制,在月光下泛着柔润光泽,这东西流商经常能在拂光的屋子里见到,却只拿他当个摆设,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还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流商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迷茫有些不解,拂光焦急之下竟然还能记着带把戒尺出来,那就是铁了心要教训他,可他当初把遇松打成那个样子也没见他怎么,怎么不过是出个走,就动了真怒要来打人了! 流商这副茫然受惊的样子,倒带出了几分难得的可怜意味,拂光正在气头上,本有心再抽两下,看着他那副模样,终究没有下得去手,而是把东西往地上一掷“跟我回去。” 流商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愣愣的向前迈了一步。 “嘶。” 方才拂光下手不轻,此时随着他的动作牵扯出几分痛意,一声下意识的轻呼便出了口。 拂光闻言回身,自然知道是什么缘故,却也不能出言安慰,想了一下,他半蹲下身,声音还带着冷意,更多的却是无奈。 “上来!” 流商此时恢复了神志,本不想搭理,但不上白不上,他还没忘记大半夜自己折腾这一番的目的所在,纠结一下,还是俯身趴在了他的背上,同时暗自咬牙——这笔账他记住了! 拂光把人稳稳的背起,只觉得比背上的人他想的还要轻些,只是虽然清瘦,却是骨肉匀亭,因此并不觉得硌,走着走着,唇边泛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来。 回到‘鸣涧’,拂光把人放在床上,只见床上的人利落的翻了个身,只留下一个后背冲着外面。 他此时气已全消,想起小徒弟出走的原因还有几分好笑,于是上前拍拍他的手臂“打疼你了?” 不说话。 他知道流商是犯了拧,再说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干脆去柜子里翻出药膏来想给他上药,孰料他的手刚碰到裤子边缘,流商就又翻了个身,把伤处牢牢护在身下,同时一个指决打灭了灯火“我要睡觉!” 拂光无法,只得依言躺下来,轻轻把人揽在怀里,意料之中的受到了抗拒,他加重力道,终究是叹了口气“师尊知道了。” 怀里的人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动。 也罢,他本也没有打算收下那个碧河宫主的儿子为徒,他觉得自己和小徒弟这样很好,硬生生再□□一个人来怎么想怎么别扭,那孩子资质不如他,相貌不如他,也不比他讨人喜欢,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就没有哪一样比得上他的小流商。 但如果碧河宫的人坚持,他碍于面子也只好点头。 可如今流商不愿意,他更不愿意为一个外人惹他伤心,心里也就有了计较。 想来想去觉得怀里这个人实在是可气又可爱,简直就像是个三岁孩子,却偏偏让人放心不下。 无论如何,他这个做师父的总是要让着他护着他,尽所有力气让他平安顺心,不知忧愁。 “掌门这是何意?” 碧河宫宫主章平遥微微蹙起了眉“昨日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今日却要变卦了?” 拂光放下茶盏,仍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昨日在下只说要好好考虑,回去也着实仔细思量一番,只觉凭我微末修为,实在不足以充当贵公子的师父,还请宫主另请高明,不要耽误了公子才是。” 这章平遥身为一宫之主,平日又是说一不二惯了的,碰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哪里受得了,不由得面露不悦“掌门看不上我家悦水可以直说,何必要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身为一派之主,未免不够坦荡。” 一旁的方杜若闻此不耐的皱了眉,这碧河宫从老到小都是一身的脂粉气,所谓的宫主年近四十长还是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她看了就心烦,便插嘴道:“我师兄平时事务繁忙,门下弟子也有不少,哪有这么多功夫再分给你的儿子,宫主这样死缠烂打的,难道是找不着人教你家的宝贝儿子,要赖上我们昆仑了?” “你!”章平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纤细若女子的手握成拳头,却再也说不出其它话来,急忙喝了一口茶压压火气,身侧的章悦水见此急忙上前为他父亲顺气,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方才勉强道:“呵!昆仑就是昆仑,真是好大的口气,既然掌门看不上我的儿子,那在下也听说你座下有一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0 亲传弟子,不如请上来开开眼,也好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哈,”这时沧山派的‘长风长老’笑了一下“巧了巧了,你所说的拂光道长的亲传弟子,正是我的的小外甥,嗯,别怪我不谦虚,不论从哪方面来看,我那外甥的的确确要比你的儿子强的多。” 拂光方才本要拒绝,却被风阑打断,此时心道这个长风长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有这样把自己的亲外甥往风口浪尖上送的,也难怪会去流商那里煽风点火。 章平遥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强自按捺了心神,冷哼一声“那就更请拂光掌门不要藏着掖着了,如此的稀世奇才,还不赶快请出来,也好给在下和犬子长长见识!” 拂光没有办法,只好对一旁的景明吩咐道:“去把流商叫来。” 景明应了一声,自去致雅堂叫人了。 ☆、比试 半刻钟后,景明将流商带到。 章平遥的眼睛从那跟在景明身后的人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只见来人身姿特秀,修长挺拔,一张脸生的极为风致,长眉浓似墨画,眸子漆黑犹泛着水光,眼角微微上挑,带出几分风流狡黠,下颌弧线是惊人的优雅而又流畅,穿着一身浅白淡青的弟子服,更显得皎皎濯濯,好似碧绿幽潭上的浮冰碎雪,是让人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的稀世风姿。 孰不知在他打量流商的同时也被对方打量了一番,不同的是流商看了一眼就撇了开去,同时在心中不屑的冷哼一声:还当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就这一大一小不阴不阳的样子也敢惦记他的人?自不量力! 然后便听到被他蔑视的人似乎极不情愿的开了口“昆仑掌门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但非是我自夸,贵徒虽则品貌出众,却也不见得就能盖得过我家悦水,何况这修仙之道不是长得好就可以的,不如让他二人比试一下,若是我儿赢了,便请掌门重新考虑收徒之事如何?” 风阑一听倒是不乐意了,虽则流商这么个模样,比在天界是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但比起他身后那个粉面红唇的‘章小公子’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听到后面他险些没有笑出声来,比试?和流商? 章宫主啊,活着不好吗? 不了解其中原委的拂光却不禁沉了脸色,章平遥虽然是那么个样子,修为却是修仙之人中数得上的,在他们一辈中排名第五,并非是浪得虚名。 而章悦水出身世家,从小在其父膝下受教,恐怕不是刚入师门还不到一年的流商能够轻易击败的。 而章平遥这话一落地顿时满室哗然,几位长老虽碍于身份不能太过表示却也觉得,他身为一宫之主,能做出这等事来,脸皮之厚委实令人咋舌。 他本人却对这些异议不以为然,他自己的儿子,自己难道还不会教,之所以千里迢迢要把人送到这里,也不过就是昆仑和拂光的名声,是以,无论用什么手段,这师是一定要拜的了,拜得了要拜,拜不了也要拜! 却见拂光淡淡的道:“流商虽则资质上佳,但入门时日尚浅,此时与章公子比试似乎有失公平,是以宫主的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是啊,章宫主身为一宫之主,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有本事你过来,与我去外面打过,保证你输的过瘾!”方杜若一脸有恃无恐的冲他嚷道。 幸好章平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真要被她气的背过气去,难得此时竟还有些得意:“他二人年纪相仿,有什么不能比的,也罢,既然掌门代他告饶,那我也不便为难,只好请掌门按照约定,收下犬子为徒了……” “呵!”一声饱含嘲弄的冷哼出口,在寂静的厅中分外刺耳。 章平遥找遍四周没有找到声音来处,最后把眼光落在流商身上。 果见那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中俱是不屑,随后说出来的话也很是狂妄:“我本是抱着瞻仰前辈风姿的心思随师兄来此拜见,不料却看到了这样一场闹剧,恕我直言,宫主你方才的样子实在难看至极,若是传了出去,实在贻笑大方。” 还没等章平遥发作,便接着道:“不过章宫主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流商身为师尊的弟子,自然有义务让你开开眼界,好知道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进得我昆仑的门,是以我虽不才,却也愿与章公子切磋一二。” 拂光急急唤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流商!” 后者看了他一眼“师尊放心,弟子既然应战,必然不会辱没了昆仑名声。” 演武场上,流商与悦水相对而立,手中各持一剑,章悦水手中的却是他爹亲自在伏诛山剑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宝剑“碧叶”,此时正在阳光照映下闪着寒芒,越发衬托得流商手中昆仑弟子人手一把的‘清玄’剑普通得有些寒酸。 场前另设有一厅,此时,几位长老并他师尊和碧河宫主还有他那小舅舅‘长风长老’正在里面观战。 碧河宫不比昆仑,没有那么多刻板的规矩,是以还没等客套,章悦水就朝他冲了过来。 流商立刻提剑格挡,双刃相接,发出一声脆响,幸而他早有预见,在剑身注入一道灵力,也幸而今日是他而不是旁人,否则这样悬殊的兵器相交,只怕一招下来,‘清玄’就要碎了。 他还有心在这里鄙视这父子二人,对面章悦水的却不客气的招呼过来,招招阴狠,直指要害,流商为了不露出疑点,只得认真的和他‘打斗’,几个回合过后,只见那章小公子额上渗出汗水,他冷冷一笑,是时候了。 便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给他,果见对方上钩,剑锋凌厉的冲他心口袭来,他轻巧的凌空而起,举剑面对章悦水直劈而下,对方只得慌忙阻挡,却被他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下一秒,“碧叶”已经跌落在地,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流商本想就此罢手,不想却见章悦水的袖间射出一枚金属样闪着绿光的小剑,竟然用了暗器! 他再次出剑,这一次剑尖堪堪停在他咽喉“承让,承让。” 却很难忽视他手臂上,一道鲜红的伤口衬着白色校服分外显眼,有细细血流沿着手腕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虽然间隔甚远,但厅中几人的眼力都不能与常人论,是以每个人都看见了那枚小剑是如何从章悦水袖中飞出,然后划过流商手臂的。 看到这一幕,风阑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就在他要滑到地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稳稳的拖住了他,把他重新送到椅子上。 他下意识的回头,正看见洛殊那张恍若冰雕却仍俊美无俦的脸,望着他,眸子里没有情绪,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洛殊。 风阑环视四周,确定除了自己没人看得见他之后,才怔怔的道:“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1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他,流商,被一个凡人伤了?” 洛殊比起他来要镇定得多也言简意赅得多“他故意的。” 事实上洛殊也很是惊讶,本来不过是前来找人,却看到流商那只凤凰很没有身份的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打架,于是就看了一会,直看到最后那暗器明明在靠近他手臂的瞬间被化作了齑粉,胳膊上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多处一道口子来,洛殊几乎就怀疑自己眼前的是不是流商了。 他越看越是不解,正好此时看到厅中的风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就顺手扶了一把。 此时他望着场中流商身侧站着的一脸忧心的拂光,他正拉着流商的胳膊查看伤势,而流商竟然没一袖子把对方甩下山去,甚至还些享受,洛殊感觉自己心头的迷雾一点一点散开,惊讶却是越来越大。 他收回视线,郑重的发表了评价“流商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徒弟被欺负啦,师尊会如何替他出气捏~ ☆、出气 拂光握住流商的受了伤的手专心查看,眼睛一眨都不眨。 流商这伤受得很好,既没有伤到筋骨,看着却是鲜血淋漓,拂光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却碍于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能表现太过,只是的问了一句:“感觉如何” 流商享受够了他的关怀,收敛了神色,轻松的道:“小伤而已,不碍事。” 这时有几个含丹长老门下的弟子围过来,说奉师尊之命,替师弟疗伤,拂光对厅中坐着的含丹长老报一个感激眼神,对方微微颔首,脸色也很是不佳。 难怪,昆仑上下一向甚是齐心,此时碧河宫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伤了掌门的嫡亲弟子,还是暗箭伤人,无疑是在打昆仑的脸面,任谁都无法不动气。 流商被几个师兄带下去疗伤,拂光却没有回到厅中,而是微微转过身来面向章平遥,只见他正拉着儿子的手教导着什么,那表情竟是无比的得意。 看见拂光正在看他这才微微收敛了神色,不走心的道:“掌门勿怪,方才悦水是出手重了些,只是演武场上这都是在所难免,为表歉意,来日必将令犬子携薄礼登门谢罪,掌门身为一派之主,不会要因为这点小事不依不饶吧。” 拂光沉了音色“此言差矣,章宫主携子上山,我派一直以礼相待,只是宫主不但不知遵守为客之道,一味的死缠烂打,更纵容儿子打伤我徒弟,旁的倒好说,只是我拂光的弟子,向来都是养的好端端的,未曾受过一丝委屈,今日也不打算受,所以他身上的伤,少不得要由我这个做师父的替他讨回来。”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将霜夷剑横在身前,剑身出鞘半寸,泛着凛冽蓝光,霎时间灵气大涨,袍袖在灵力冲击之下飞扬猎猎,他一向是个沉静淡然的性子,此时却显出几分迫人的气势来。 “章宫主,请教了。” 流商本来要下去疗伤,听到这里心思一动,递给风阑一个眼色,风阑即刻会意,一脸痛惜的从厅中奔出来,‘宝贝心肝’乱喊一通,从那几名弟子手中把流商抢了过来,一路上拉拉扯扯到自己的座位上,几名弟子不敢跟这个‘长风长老’拉扯,只好随之到了厅中,无奈的看了自家师尊一眼。 含丹长老此时也没有心情去跟他计较,只点了一下头,他们得了师尊授意,便在厅中给流商治起伤来。 流商看到洛殊,微微挑了挑眉:你来了? 洛殊颔了颔首,算是回应。 另一边被点到名字的章平遥没想到拂光会如此宝贝他这个徒弟,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打与不打也并非能由他做主,重重一拍扶手,人已经飞了出去,站到了拂光对面。 拂光拔剑在手,眉眼与剑光一般冰冷,道了一声:“得罪。” 随手挽了个剑花,便直直向章平遥刺了过去,他这招无有虚势,却含万钧之力,与章平遥的碧幽正面交锋,顿时灵力激荡,当时就令章平遥有些吃不消,脚下滑了一滑。 可怜他本以为以昆仑的德行,拂光的所谓讨教也一定是点到即止,不得不暗自叫苦。心道不过就是伤了你一个徒弟,至于这么动真格的吗? 但此时退无可退,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只见对方攻势凌厉,这一招才险险化解,下一招已经到了眼前来,眼花缭乱之间,只见蓝光一闪,他手腕吃痛,‘碧幽’已经跌到了地上,他整个人也被剑气所伤,跌到了地上。 拂光却仍没有停手的意思,又一剑稳稳刺出,这一次直直没入他的手臂,只差一点便要断了他的筋脉。 须知修仙之人,虽不靠武力论短长,但以凡人之身,若是断了筋脉,想要拿剑,怕是再不能够的了。 章平遥看着上方拂光冷冰冰的脸色,把牙一咬,认了输。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谁怕谁! 碧河宫主离开昆仑之前如是想到。 厅中,以无人可见的姿势观看了整场比试的洛殊以不带任何色彩语气的评价道:“此人再需一些时日便可具备人间修仙者的巅峰实力。” 流商不无得意的哼了一声:我看上的人,还会有差? 话是这样说,可事实上他虽然身为昆仑弟子,却对修仙界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偶尔还会嫌弃拂光修为太浅,但这么看来,能如此轻易的排名第五的章平遥将打败,倒是自己小瞧他了。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心情愉悦的,是拂光为了替他出气将章平遥打了个落花流水,他顿时觉得无比舒畅,连一旁站着的棺材脸也顺眼了不少。 晚上,拂光小心翼翼的拆了流商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将手中白色瓷瓶的封口拿掉,把瓶中药粉洒在已经被妥帖处理却还是微微渗血的伤口上。 “疼么?” 流商扯扯嘴角“不疼。” 拂光上好了药,又绷带缠好,这才坐在了他身边,把他扳过来冲着自己,眸中带着歉意“是师尊不好,没有护好你,还让你受了伤。” “明明是那章平遥和他儿子心术不正,与师尊何干。” “师尊不该让你应战,白白送上去让他们欺负了。” 流商揶揄道:“哦,师尊是嫌弃弟子今日丢了你的脸啊……” 拂光眉头一皱“又在胡说,师尊何时这样想过,更何况你今日做的很好,很给师尊长面子。” 流商一笑“既然如此,师尊又何必自责,修仙之人受些皮肉之伤不是再正常不过,弟子也并不是如此娇气的人。” 拂光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过了很久才出声,声音低沉,有着流商无法尽懂的情绪。 “在师尊小的时候,你师祖曾经问过我,为何修仙。”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2 “那时我说,为了保护在意着紧之人,那时师父要我牢记今日之言,切不可忘,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以此勉励自己,努力修炼,以期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灵力,不让着紧的人在我眼前受伤。” “可是今日,师尊失信了,失信于我自己,也辜负了你师祖的期待。” 不知为何,流商见到他这个样子,忽然有些心虚,有些不忍,不想再继续骗他,想告诉他自己只是逗着他玩,不是真的受伤。 他主动握住拂光的手“可是师尊已经帮弟子出了气,还让章平遥颜面扫地,师尊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为一点失误的为难自己。” 拂光面上浮起淡淡笑意“我的小流商长大了,知道心疼师尊了。” 流商立刻把手抽回,撇了撇嘴角。 半晌又挑着眉道:“弟子记得师尊说过,与人切磋要懂得手下留情,但今日依弟子所见,师尊对于那章宫主,可是一点都没留情啊。” 拂光只是淡淡的道:“我已经很留情了。” 流商自觉的将他没有直言的内容补了出来:他打伤了你,所以我这样对他,已经很是留情了。 于是弯了弯嘴角“师尊方才说过,为保护着紧之人,所以修仙?” “不假。” “那我是师尊着紧之人了?” 拂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是师尊很着紧的人,师尊最不愿意的,就是看你受伤。” 还没等流商得意,他又补了一句“你还有你的师兄们,还有这昆仑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你们都是师尊要保护的人。” 被拂光和砖瓦草木划了等号的流商不悦的道:“那师尊的意思,无论今日伤的是谁,你都会如此动怒了?” “自然。” 哦。 哦…… 哦! 流商挤出一个真诚的笑来“弟子受了伤,不方便与师尊同卧一榻,这就回去那边睡了。” 说罢起身离开,还摔上了房门。 留下拂光一人在原地认真的思索,不方便与我同卧一榻,就方便和他舅舅同卧一榻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拂光道长也是,仍需修炼啊…… ☆、下山 厢房中。 被抱怨不解风情的洛殊正‘很解风情’的把风阑圈在怀里诉说着相思之苦,还打算深入探讨一下变得更解风情的方法,不提防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了门,风阑迅速的从他怀中挣脱而出,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襟。 打扰了人家好事却没有一丝愧疚的流商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冷冷的道了一声:“不巧。” 又从外摔上了门。 风阑的脸都快红成柿子了,平复了半天,他用手肘戳戳洛殊“你去,去问他怎么了?” 洛殊抱着臂“你怎么不去?” 废话!你说为什么!小舅舅被大外甥看到和一个男人在房间做这种事,简直就是为老不尊好吗! 看着风阑即将要炸毛的脸色,洛殊很识时务的选择了投降,出门前还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等我。” 我等个鬼! 这扇不知招谁惹谁如此多灾多难的门今天第三次被摔上,这次是从里面。 洛殊出门,见到流商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看样子就是被那道士惹到了,因为这模样和自家那位生气的时候像的出奇。 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却没有问他是为了什么生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道:“今天那个,是你喜欢的人?” “怎么,你觉得不好?” 本尊骂他可以你敢说一个‘不’字试试看? 洛殊无比坦诚道:“不如重白。” 重白重白重白!他不过是看上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人人都要来跟他提重白,他这样想着,完全忘记了这个‘为什么’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流商阴恻恻的道:“哦?你不妨仔细说说。” 洛殊:“修为不如。” 流商…… 废话。 他一介凡人能和一个一个出生就是上神的人比吗? 他哼了一声:“他不用修为很高。” 因为他修为很高。 洛殊见此转了话锋:“你有这么喜欢他?” “是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既然如此,何必争吵。” “呵,难得你还有功夫来教训我,”流商冲那边扬扬下巴“人哄好了?” 洛殊抿了抿唇“嗯。” 他一直知道他是个爱闹小脾气的人,所以从来很是低得下头,不然两个人也不可能好了这么多年。 至于这个人么,他还是很喜欢的,一直都很喜欢。 流商和这个棺材板子实在是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想了想,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于是动了动嘴唇,念了个咒诀。 与此同时,一道惊雷落在了百里之外。 再过几日会有人传来消息,碧河宫一行在途中被雷劈中,宫主和他的宝贝儿子被劈的外焦里嫩只差一口气就成了仙。 洛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流商和他师尊的别扭倒没闹多久,因为另一方并没有觉得二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第二日还是该怎样怎样,直把人搞得没了脾气。 也因为此事一了,昆仑上下都知道拂光对于那个小徒弟是何等的宝贝,为了他不惜与一宫之主大打出手,人人议论纷纷,流商对此很是受用,也就把和拂光之间的小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次日,‘长风长老’告辞离开,云游四方去了,而昆仑却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这样说并不确切,因为真正不太平的是人间。 人间有妖孽作乱,山下有一青城观被波及的甚惨,力战不敌,修书前来求救,拂光扫了一眼,决定亲自下山,而且还带了自己的小徒弟同去。 这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觉得流商的修为还是不足,正好趁此机会可以历练一番。 三日后,昆仑掌门带着他‘修为不足’的爱徒流商,下山收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今天这章真是又晚又瘦(你还知道! 但是,但是楔子里修了三千多字,交代了一些事情,大家可以去看看…… ☆、白发鬼 青城观。 流商打量着眼前装潢华丽的厅堂,心想这破观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 他与拂光御剑而行,于方才到得山脚,又跟随前来迎接的观主一行一路沿着石梯爬到半山腰,爬的流商直想杀人,是以在见到虽则门脸寒酸却香火旺盛的青城观时,他不禁腹诽难道他们的香火钱都拿来修梯子了吗?等到此时才略解了心中疑惑。 不过香火旺盛是一回事,有没有本事却是另一回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3 流商看了一眼观主青山道人和其它几名道士乌黑的眼圈和完好无损的身体,看到了‘惨受波及’没看到‘力战不敌’。 此时青山道人正与拂光寒暄,流商听得不耐,在一旁故作享受的感叹了一句:“观主这里真正舒适之极,让人流连忘返啊。” 拂光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那观主脸色一僵,尴尬之下进入了正题。 原来此山名叫青泉山,山下有城名青城,说不上多么富庶,却也是丰衣足食,百姓安居乐业。 却在三个月的一个深夜,忽然于城外传出了哭声,声音不大,但无论城内城外的每家每户都能听个清清楚楚,传到山里甚至还时不时带了回声,这就绝对是异事诡闻了。 开始时只是月圆之夜才会如此,就在一个月前,发展成了每夜必哭,逢哭必嚎,而这声音一起,必定带出满城的鸡鸣狗叫,婴孩啼哭,乱成一团,人人不得安生。 曾有几个胆大的汉子结伴出去查看,顺着哭声来源到了城门之前,悄悄扒开门缝,只看见月光之下,一团巨大的白色毛发坐在护城石上不住的抖动,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 可怜几个汉子当时吓得把手里的东西丢的丢扔的扔,一溜烟奔回了家。 如此一来,这扰人的哭声就无法可解,而城中百姓被折磨的个个白日瞌睡憔悴不堪,这时他们想起了自己平日里那白白送出的香火钱,求到了青城观的‘众仙师’面前。 而这便是他师徒二人此番下山的原因了。 流商暗自思忖,如此想来该是发妖,可这发妖为什么要哭,还要跑到人家城门口来哭,这就不得其解了,只有亲自查看一番才能明白。 听了他们口干舌燥的一番描述,拂光淡淡的道:“如此,那事不宜迟,我师徒二人今晚便前去查看,只是在此之前,少不得要在贵观叨扰一番了。” 青城观主巴不得如此,此时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辛苦拂光道长和,额,贵徒了。” 之后便叫了门外的道童带着拂光和流商下去休息,等到天黑再做打算。 黄昏刚至,拂光便带着流商下了山,除那夜在后山之外,这是流商‘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妖邪,拂光少不了多多叮嘱一些,他刚开始还耐心的答应着,等到后来实在受不了便随口说了一句:“师尊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在此时,远方最后一道霞光消失在天际,黑暗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哀叹之声。 “哎~”声音粗嘎嘶哑,仿佛风从破窗的孔洞灌入发出的嘶鸣。 “哎~” 又是一声! 哎哎哎,哎什么哎,再哎我就撕了你。 然而这发妖没听到他的腹诽,自顾自的又‘哎’了一声,却没等流商去撕了他,这时低低的哭了起来。 开始了! 二人此时本已逼近城门,哭声越来越大也就愈发显得刺耳,拂光转头看了流商一眼,见他神色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叮嘱了一句:“跟紧了。”随即加快步速向前走去。 哦,跟紧了,说的很对。 流商很是听话的握住了他师尊的手。 拂光没有挣脱,而是怔了一下,随即反握了回去——他只以为流商是心中害怕,并没有想到其它。 等到二人终于到了护城石前,那哭声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流商终于忍不住怒喝了一声:“哭什么哭!” 他周身灵力敛去,发妖又道行浅薄的根本不可能看得出他原身,是以根本没有受他威胁,自顾自抽抽搭搭个不停。 果见如那观主所说,这是一团巨大的白色毛发,凌乱的堆在护城石上,从中传出老者嘶哑的嚎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流商却不禁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青城观的那帮废物饭桶,这哪里是什么发妖,分明就是一只鬼,一只老鬼,一只不知道什么原因头发长得比他自己还长几倍的老鬼! 连妖和鬼都分不清还好意思开道观收香火钱,说是饭桶都抬举他们了! 显然拂光也看出了眼前‘发妖’的真身,可纵然是鬼,他除了在这里哭哭啼啼不让人睡觉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罪行,因此他不能就这么草率的把他收了,而是凛然问道:“何方鬼怪!为何徘徊人间,还嚎哭不止,扰人安宁?” “愁啊……” “你愁的什么!”流商怒道。 “愁啊……” 本尊问你愁的什么! 流商刚要发作,就被拂光用力的捏了一下手“不要激怒他。” 怕什么,他敢过来我一定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但这话他不能说,他还不想那么早的在拂光面前暴露身份,虽然早有一日他要知道,但早一日不如万一日,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好。 好在这白发鬼还算识趣,连连‘愁’了五六次之后终于把自己愁的是个什么说出了一二三来,虽然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但凭着二人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还是理了个大概。 原来这白发鬼已经死了近五百年,那时候青城就已经在这里了,他是城中首富孙家的公子,年少时眠花宿柳挥霍无度,等到他父亲驾鹤西去,家产落到了他的手中就更是不加节制一掷千金,可是他只知道如何挥霍却不知如何进账,是以家业很快便败落下来。 这一败落就落到了底,变卖家产祖宅,身边莺燕散尽,最后凭着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给城中屠户家做了入赘女婿。 屠户的女儿也是屠夫,白天在外面杀的一手好猪,晚上回家打得一手好相公,除此之外这孙公子还得给她捏腰捶背倒夜壶,连洗脚水都得打好了端到前面去,是以孙公子回首往昔痛惜今日,越想越是凄惨,一年之内白了头。 白了头的小白脸连混饭吃的资本都失去了,屠户心疼女儿,又替她物色了一个相貌俊俏的小相公做‘平夫’,‘平夫’入门之后,对他百般排挤冷眼,偏偏他妻子还不肯为他撑腰,新人还在进门第三个月就另他妻子怀上了孕,孙公子觉得万念俱灰,终于在半年之后,郁郁而终,撒手人寰了。 或许不能说是死,而是油尽灯枯,因为到他最后咽气的时候形容比他丈人还要老上三分。 之后他因为怨气过重,没能归入地府,便徘徊在墓地四周,每日长吁短叹,觉得不仅人生凄凉,鬼生也是一般无望。 流商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哦,难怪他头发长这么长,所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原来并非虚言。 至于为什么突然出现啼哭,乃是因为三个月前城中有一伙年轻人路过他那已经平的看不出来是墓地的墓地,无所顾忌的从上面踏过,顿时踩的他心头火起,觉的自己生前被人欺,死后还要被人踩,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有了这桩奇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4 案。 流商与拂光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无语。 拂光斟酌半晌,道:“你如此徘徊人间只是害人害己,不如让我为你度化一番,也好早归地府,再入轮回,说不定在下一世能有一个好的下场。” ‘白发鬼’却猛然激动起来,声音凄厉如寒鸦“我不要做人了!做人太苦!我不要做人了!” 他一激动,身上披着的长发骤然增长,迅速向四方发散,破空之际带出一阵风声,眼看那长发就要没头没脑的向二人袭来,拂光手中‘霜夷’铮然出鞘,在空中盘旋一圈,白发失了根本,纷纷坠地,乱如羽毛。 然而这一波长发斩断,只见下一波长发又扑面袭来,流商怕拂光抵挡不及,也持剑在手,提醒他的话在嘴边不知该不该出口,就见拂光从怀中掏一张火符,向空中一扬,符纸当即燃起,向着护城石上坐着的‘白发鬼’袭去,只见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头发燃起熊熊烈火,火中响起夜鸦般的惨叫声。 原来这小道士还不算太笨,不用自己提醒也知道要用火攻,不过很快他又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开始嫌弃起他师尊的修为来,因为他竟然足足用了三张符纸才将这老鬼的头发烧光,简直堪忧啊。 被烧光了头发的老鬼失了攻击人的依仗,还是坐在那里,露出了炭黑的头脸来。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写的孙公子的生平逗笑了哈哈哈哈,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23333但我就是止不住这恶趣味啊哈哈哈 (话说今天发现多了好多点击诶,简直受宠若惊,来后面来的观众举起你们的双手好吗!) ☆、摘星奎猴 焦炭一样的鬼眼看着失去了屏障,鬼生再次蒙山了一层阴影,也不管其它,坐在那里放声大哭起来,流商抬手就是一个指决,把他从护城石上打了下来。 拂光按住他的手“不要赶尽杀绝。” 他没想赶尽杀绝,他实在是烦! 还没等他解释,拂光就拉过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事吧。” 当然没事,这样低级的鬼怪能把他怎么样,何况方才拂光方才一边打斗还一边死死的把他护在身后,话说磨炼弟子是这么个磨炼法么? 流商点点头,然后指指那只鬼“师尊要把他怎么办?” 拂光从腰间摸出一个乾坤袋,然后默念咒语,便见一道绿光闪过,随后袋子自动扎紧,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将袋子交到流商手里“收好,回去后交给青山观主让他将其度化了罢。” 流商答应一声,那饭桶别的本事没有,想来念几个咒还是会的,不然拿什么骗钱。 二人回了道观,青山观主自是千恩万谢,小心翼翼的接过乾坤袋答应立即召集观中弟子念咒度化,而流商扯扯拂光的衣角:“师尊,我困了。” 拂光看看他那秀气却清瘦的脸,觉得小徒弟和自己折腾了大半夜实在是可怜,立刻带着他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拂光没有叫他起床,他是被窗外的叫嚷声吵醒的。 流商愤怒的把被子蒙过头:吵吵吵,回头本尊把你们全扔到地府一日游。 窗外的喊声却越来越频繁高昂“抓住它。”“别让它跑了!”“诶,在那儿呢!” 这觉是睡不成了,也不好立刻就拆了这道观,流商披衣起身,打算看看外面是为了什么吵成这样。 他推开窗,然后愣了一愣,随即勾出一个笑来。 有趣,这道观真是有趣。 院子里,几个道童正拿了竹竿石头,手忙脚乱的追着一个猴子打,那猴子却灵活之极,上蹿下跳的逗着他们玩,这样逗了一会儿果然觉得没趣,轻蔑的拍拍屁股,丢下一个神秘的微笑,抱着怀里的瓜果衣物,蹿远了。 流商说有趣,倒不是觉得这猴子有趣,而是他们打的,并非是普通的山间野猴,而是臭名昭著的摘星奎猴,之所以得了这么个称号,是因为他猴如其名,只有他不想偷的,没有它偷不到的,只要给他个梯子,想必连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 原本这个等级的妖物流商是根本记不住他名字的,但跟在拂光身边久了,各种妖物图谱,多多少少也读了一些,以此来应付他不时的考问,免得被罚抄写。 院子的另一边,拂光和青山观主站在那里,明显也注意到了这只猴子,流商于是穿好衣服,走到二人跟前,冲他师尊笑着打了个招呼:“师尊,早。” 拂光看到一大早神采奕奕的小徒弟笑得如此开怀,方才还有些忧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也勾起一个笑:“还早,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这般懒散也不都怕人笑话。” 一旁的青山观主自顾自打着哈哈“年轻人嘛,贪睡是正常的,哈哈,贫道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贪睡的很!” 流商选择忽略他的存在,谁跟你一个样! 原来拂光方才就看见了他站在窗边,此时向他问道:“流商,方才那只猴子,观主说不过是寻常的野猴,你认为呢?” 流商冷笑一声“青山观主真是道法高深,能把鬼怪看成妖孽,真遇到了妖孽,却要说人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猴子,晚辈佩服。” 拂光本来只是想要考验他的眼力,没想到他出口就是惊人,连忙斥道:“流商!不得妄言!” 一旁的青山观主却根本没有在意这掌门高徒是何等态度,听到‘妖孽’两个字就白了脸,一把胡子颤颤巍巍的道:“方才,小道长说,这是妖孽?” 拂光点点头:“不错,正是摘星奎猴。” 可看青山观主的反应,恐怕是根本没听过这什么星,什么猴的,因为他接下来说的是:“只是偷了些衣物瓜果,想必也不是害人的妖物罢。” 拂光的表情有些严肃“并非如此,这摘星奎猴一直以来时有出现,在人间为祸不浅。” 他没有太过详细的描述,恐怕是不想吓到这个观主,于是流商很好心的接下他师尊未说完的话,向他解释道:“它刚开始只是偷些瓜果吃食,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到后来,会逐渐偷取衣服,再根据上面的气味把人偷到山中,藏起来吃掉,等尝出味道了,就召集二三同伴前来家中,将里面所有的人全部撕碎,来一场狂欢盛宴。 当然了,观主方才所见的也并非他的全貌,只因此妖善于变化,经常化作寻常猴子的模样潜入人家偷东西,等到它们真的要吃人了,便会恢复真身,小的也有一个成人那么大,当然了,还要恭喜观主,这一只已经开始偷衣服了,不知他偷的是谁的衣物,也真是倒霉。” 这一番话说完,那观主的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他哆哆嗦嗦的拉住拂光的袖子,膝盖要弯不弯,竟是一副要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5 哭出来的形容:“拂光道长,虽然我请您下山是为了鬼怪夜哭之事,但是如此妖孽现世,您,您可不能不管啊……” 流商登时瞪了眼睛,简直放肆!我拉得的袖子,也是你能拉得的吗! 他一把的扯过拂光的袖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你身为一观之主,见了个把妖怪就吓成这样,也太有失体统。” “流商!”拂光打断他的话,还在他手上重重捏了一把以示警告,转头对青山观主道:“观主放心,此等为祸人间的妖物,我既然看见了,就绝不会置之不理,必定除之以绝后患。” 青山道人听了他的允诺总算放下心来,一边擦着额上的冷汗一边道:“拂光道长真是济世仁心,贫道惭愧,贫道惭愧。” 你是该惭愧,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在这世上!流商本来还想讽刺两句,看了看拂光的脸色,没敢说。 回到屋中,拂光当即沉了脸色,斥道:“为师是不是把你宠坏了,当着前辈的面也敢如此口出狂言,简直是放肆!” 流商无所谓道:“他也算前辈,就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简直是丢了天下道人的脸面。” “还敢胡说!” 流商仰着脖子“师尊只为他想,怎么也不为了那些被他蒙骗的百姓想想,这次是有我和师尊在,若非如此,那猴子吃完了山上便肯定要去山下,如此这山下的百姓得为他的无知无能付出多大的代价。” 拂光道:“这些为师自有计较,”又想起他这徒弟终究还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软了语气:“好了,你方才对摘星奎猴解释的很好,看来还是有用功的,只是以后不许顶撞前辈,为师知道你的好,所以不希望别人误以为你性情乖戾,明白了吗?” 流商不耐的撇撇嘴,闷闷的道:“知道了。” 拂光见状摸了摸他的头“好了,那猴子既然拿了观中衣物,必定会前来来寻人,你准备一下,今晚恐怕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同时又觉得他可怜,不好好休息,怎么能长身体呢!于是又补了一句:“等了结了这件事,为师好好补偿你。” 这句话勾起了流商的兴趣,有些开心的点头道:“好。” 入夜,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敲击屋瓦,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流商听来简直就是催人入眠,他忍了又忍,还是打了个哈欠:“师尊,外面下了雨,那猴子今晚怕是不会来了吧,不如我们睡吧。” 拂光看了看他,柔声道:“好,你先去睡,为师再等一下。” 流商支着眼皮坚持道:“那我再陪师尊一会儿。” 结果话刚落地,他就彻底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拂光看了好笑,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窣响声,还有一阵妖气愈靠愈近,他匆忙把流商放在床上,然后奔了出去! 流商迷蒙中察觉到他师尊的动作,也从床上一跃而起,随后赶到了庭院之中。 果然看见一只猴子正扒在房檐上,察觉到动静看了过来,拂光当即打过去一个指决,将其打落在地,那猴子登时恼怒不已,呲着牙便要露出凶恶的原身来,孰料刚化出獠牙,便被拂光手疾眼快的又打过去一个指决,疼的吱哇乱叫一阵,果断的飞身上了房檐,打算逃之夭夭。 拂光并没有在此出手,因为这摘星奎猴乃是群居,有一个就必定会有一个群落,所以他们需要跟着它找到它们聚居的地点,然后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但猴子毕竟是猴子,身手十分敏捷,一路上飞檐走壁,树枝藤条均可攀援,他们此时不方便御剑,幸而二人的轻身功夫都还不弱,拂光光一路紧抓流商的手,倒是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面。 却见那猴子蹿到了一个山头前面,一闪身,竟然不见了! 师徒二人也随之停下查看,却见那猴子消失之处,有一处漆黑洞穴,能容纳三人的大小,被藤条和花草掩映着,不甚明显,拨开一看,竟然是通向地下,深不见底,想来就是猴群的老巢了。 拂光看流商一眼,沉声道:“拔剑。” 见流商拔剑在手,他一手抱住流商一手攀住藤条,顺势滑了下去。 两人刚一落地,听到一阵刺耳的叫声,一群足有一人多高张牙舞爪的猴子争先恐后的向他们袭了过来!如果说一只是吱哇乱叫,那一群简直就是一团聒噪雷声在耳边炸开! 这么多!一个小小的群落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摘星奎猴!这要是放下山去,屠城都够了! 流商此时没法施术,只好勉强警惕起来,拂光持霜夷在手,因为遇见的乃是吃人的妖物,所以根本没有手下留情,见了便砍,蓝色剑光所到之处,便是惨叫一片,他一边极为精准的砍着那些猴子一边拉着流商向里奔去,整个人便如一道势不可当的剑芒,在猴群的包围下不仅自己安然无恙,竟然还好好的护住了流商。 一路上流商也随手用剑解决了几个猴子,还趁他不注意偷偷用灵力打死了一些想要偷袭的,可是这样近距离的打斗,就免不了被溅了一身的猴子血,有些甚至还溅到了他的脸上! 流商问着刺鼻的血腥气,感受着脸上的温热,简直恶心的不行。 等到他们才冲出了狭窄通道,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二人已经俱是一身猩红,些微亮光照到他们身上,白袍上斑驳不已,实在是太恶心了! 却见这开阔之地原是一处高阔的洞穴,四周挂满了绿色藤条,上面吊了不少的水果还有人间的物件,更甚的是还仿佛战利品一般的挂着染血的残破衣物!整个的装饰风格完全符合猴子的审美标准。 而这里面的猴子并没有因为因为他们一路上的斩杀而有所减少,反而更加的多,而且个个比人要高出大半,牙齿尖利泛着绿光,有的还沾着可疑的淡红色碎屑,想必是吃了‘饭’没有剔牙。 原来刚才他们所杀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这些才是长老级的人物。 可这些长老们却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彻头彻尾的蔑视,因为此时他们正聚拢在一个巨大的毛发旺盛的东西周围,口中胡乱的叫着什么。 叫的什么他们听不懂。 不过在这一团乱叫之中似乎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流商侧耳听了一下,哦,是喘气,是粗重的喘气声! 却见那东西似乎动了一下,从一团乱毛中抬起了也是一团乱毛的头,这才看清那东西浑身上下都是棕红,两只眼睛比窗子还大,此时发着灯笼一般摇曳阴森的光,鼻子是漆黑的洞穴,粗壮如同百年老树的獠牙上布满了淡红色碎屑和墨绿色汁液,末端却是尖的发亮! 再对比他已经不能用粗壮来形容的四肢,这是个书上都没见过的巨型奎猴! 见此情境拂光也是一愣,握住霜夷的手紧了几分。 摘星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6 奎猴是群居不假,可是也没人告诉过他们这居然是猴王的老巢啊! 作者有话要说:  流商:那袖子是我的,我的! ☆、双面猴王 拂光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流商,很是平静的道:“这里交给为师,你先出去。” 出去个鬼,这么大只你确定你打得过吗? 流商一时很是正气凛然“我要和师尊一起。” 拂光眉目一凛,难得的有些严厉“听话!” 流商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咽了回去,因为这只死猴子根本没有给他们演师徒情深戏码的机会,抓起身边一块巨石就砸了过来! 拂光一把抓过流商,二人纵身跳到不远处,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下一秒,那猴子居然向他们走了过来! 说是走,和飞也差不多,因为这猴王虽然体型硕大,但是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了猴类基本的特质,移动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眨眼便到了面前,拂光只来得及飞身后退,同时把流商往旁边的角落里一扔,大声道:“呆在那里,不许过来!” 转身向它一剑劈出,霜夷剑气暴涨,席卷而去,那猴子随手又扔出一块石头,与拂光的剑气相撞,巨石在空中四散崩裂,碰到岩壁和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死猴子力气真是不弱! 随后还没等拂光再次出手,猴王率先发难,将巨大的手掌对他迎头盖下,竟似要把拂光生生砸死一般! 却见他横划一道剑气,正中它掌心,洞穴里回荡着猴王恼怒的吼声,拂光趁此机会,在地上轻轻一跃,便到了它面前,与此同时举剑朝它额头中间用力劈下! 却被那猴子一躲,霜夷没伤到它的脑子,却劈中了他的眼睛,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鲜血沿着它的眼眶流了下来,拂光失去支撑,又被震的重新跌回地面,手下暗自蓄力,想要趁此再发动一击,不给它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那猴王一点一点的转动脖子,同时发出骨节咔咔的响声,流商暗自纳闷,难道它还要把后脑勺转过来砸死谁不成,却见那一点一点的转过来的不是后脑勺,而是另一张呲牙咧嘴的脸!这猴王竟然有两张脸!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受伤的脸转过去继续嘶吼,另一张也是狰狞无比,带着要将人撕碎的凶残气息。 算你厉害!流商正盘算着它既然有两张脸那会不会也有两只手两条腿什么的就看见他带着一道浓浓妖气的手掌向拂光再一次袭来,而拂光方才消耗过大,此时便有些吃力,举剑身前也不知能否抵挡得住。 不行了!他再不出手拂光不死也是重伤! 流商飞身迎上前去,先是扔出一道天雷符在它脸上吸引了注意,那猴子果然被他激怒,手掌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打算先解决了这个小毛孩子再说,流商正打算再打出一记暴击时,突然被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环住,拂光竟然在这个时候抱住了他! 流商愣了一愣,就在他愣神的空档,那只爪子已经到了眼前来! 而拂光只顾护着流商,把后背暴露给它,竟然生生受下了这一掌!流商顿时感觉背上一阵湿热,该是喷涌而出的鲜血“师尊!” 拂光受了这一掌,只觉五脏六腑均是碎裂般的疼痛,咬着牙道:“怎么就是不听话!” 然后再次把他推开,右手持剑把霜夷竖在身前,左手在上面沿着剑身一划而上,口中默念咒语,一个巨大的法阵在他身前结出,他左手一挥,刹那间便见那法阵向双面猴王袭去! 法阵在空中又分化成蓝光万点,譬如天际流星带着万钧之力,流星又在靠近的时候重新凝聚成一道狭长而又凌厉的光芒,直直向那猴王额头刺去! 他使出这一招已经是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成与不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就算不成,双面猴王受了这样一记重击,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兴风作浪的本事。 蓝芒在它头上劈开一个血肉翻滚的裂痕,恐怕将头骨都劈出了缝隙,猴头顿时成了一个血葫芦,骤然响起的痛苦的吼声让整个洞穴都为之震动不已,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无数沙石从上面兜头的砸下,山洞要塌了! 拂光知道这里不能久留,此时顾不上再去看那猴子,带着流商迅速向来路奔去,其它的摘星奎猴见王上受了重伤,此时也不再一旁呐喊助威了,齐齐朝他们围了过来! 此时流商也顾不上觉得恶心,趁着拂光在前面挥剑抵挡没时间顾看他,肆无忌惮用灵力将那些猴子打得四肢乱飞,又是一层的血液喷溅!好在二人终于赶在山洞塌陷之前回到了地面。 到了地面,拂光抓着流商的手一松,整个人就要向地面滑去! 流商手疾眼快的将人扶起,看见他面色苍白,英俊的脸上覆盖这一层灰土,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人已经脱力晕了过去。便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环住他的腰,勉强把人背起,向空中而去。 此时还不忘了身后那只妖物,用空闲的一只手一掌拍了下去,死猴子,不是喜欢毁洞吗?本尊帮你一把! 然而他一掌下去就不只是毁洞那么简单,这灵力强劲的一掌,正中双面猴王的脑子,本来在拂光全力一击之下,就已经伤得不轻,再受了他一掌,竟然当即爆裂开来!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和他的那些猴子猴孙们一起被埋在了坍塌的洞穴之下。 外面的雨下大了,甫一出来便淋了一身湿透,流商背上还背着个重伤昏迷的人,虽然二人身量是差不多高,可是拂光常年习武,比他多了几块硬邦邦的肉,他背的委实吃力,于是默念咒诀,再睁眼,二人已在青城观的庭院之中。 第二日中午,阳光透过窗隙照进房间,拂光躺在床上,一张脸被温润光芒笼罩着,几乎有些透明。 流商就坐在一旁,昨日他们在猴王洞中搞出的动静惊醒了道观中的人,是以他们刚一回来就被道士们围住,流商在他们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为拂光处理了伤口,折腾到天亮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昨日为他处理伤口时,背上那一道道血肉翻起的伤痕简直惊心,一身的血迹也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那些猴子的,他已经亲自为他修复了筋脉肺脏所受的伤,还另外给他输了一些修为,没敢做的太明显,只有五年,想必他就算有所疑虑,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流商后悔了。 他破天荒的觉得有些后悔,拂光原本没有必要受这么重的伤的,他暴露身份也不会怎么样,拂光对他向来很好,还会因为这把他赶走不成。 看着眼前人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的样子,他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受过‘弑神’一剑,他睡了整整三百年才醒过来,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7 八万年过去,早该没有感觉了,可是现在,那里是疼的。 不是利器划过的切肤之痛,而是钝钝的疼,像是被人攥紧了心脏,带着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疼痛。 之前风阑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小道士,他很坦然的说喜欢,可那真的是喜欢吗,或者说,那种喜欢只是像被关在深宅大院里的孩子偶尔得到了新奇的玩具,喜欢当然是喜欢的,但是如果这个玩具破了,旧了,成了精咬了他的手了,他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丢掉,不再想起。 可是现在,这颗心居然为他疼了,流商想,这该是真的了。 他摇摇他的手臂:“师尊,你快点醒过来吧,醒来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 “只要你现在立刻醒过来,我以后一定多听你的话。” “师尊……” “咳咳,好了你别晃了,为师要被你晃死了。”床上的人轻微咳了几下,胸膛随之一起一伏。 流商眼睛一亮:“师尊?” 拂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流商立刻探身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拂光坐起身来,后背的伤口一扯就痛,所以他微微皱了眉,流商就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没办法,他实在是不会照顾人。 他勉强坐起靠在软枕上,先是扫了流商一眼,然后淡淡的开口道:“那只奎猴可有再出来作乱?” 流商想起那只死猴子就觉得牙痒,眼里顿时泛起一层寒意“死了,死透了。” “死了?”拂光有些怀疑,因为他知道凭着自己的修为还并不足以将那只有着几百年修为的猴王一击致命,当时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 流商却接了下去:“知道师尊担心,我方才回去查看过,那猴子并它一群徒孙都被埋在了洞里,没有生机了,师尊不信,等你好了,可以再去那里看看。” 拂光点了点头,却见流商转身在桌上拿起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荆条,双手捧到他面前,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的道:“师尊,你打吧。” 拂光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流商很认真的道:“是我害你受伤的。” 虽说他活了十几万年,这么送上门去让人抽还是头一遭,但他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要是拂光打他两下,说不定他还能好受一些。 拂光看他一眼,有些似笑非笑,拿起荆条在手上掂了掂:“负荆请罪?” 流商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好,他道:“把手伸出来。” 流商乖乖伸出了手,谁料拂光却没有打他,反而一把掐住他的脸,手下用力掐的生疼“还敢不敢不听话!” 流商动动嘴角,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体面一点,然而他的脸在别人手里,怎么看也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只好把心一横,闷闷的道:“不敢了。” 拂光这才松手,还在他泛红的脸上摸了一把,叹道:“总是这样,怎么也不见改。” 他只以为流商说的是自己为他挡了一掌的事,孰知他不说还好,一说流商就更加的愧疚,眼睛望着他“师尊。” 拂光摸摸他的头“好了,你这副样子倒好像是师尊欺负了你一样。” 想了想又道:“我方才听你说什么骗不骗的,你骗为师什么了?” 流商乌黑的眼珠转开一点,干巴巴的道:“没什么,师尊你听错了。” ☆、千金梦 拂光在青城观中养好了伤,便带着流商告辞而去,青山观主并几个道士千恩万谢的将他二人送出了门,在流商看来,那表情倒是巴不得拂光永远在这住下去一样。 拂光临行前在言语上明里暗里敲打了青山观主一下,在他们走后,他便很是知趣的在观中挪出一笔钱财来接济城中的穷苦百姓,想必从此在行事上也会收敛不少。 拂光却并没有立刻带他回昆仑,而是继续向东而去,这天中午,二人路过一个城镇,便在此歇了脚。 刚一进城门,流商看着周围喧嚷的人间,已经没了初时的新鲜感。 他下界本是为了玩乐,却没想到一朝入了昆仑门,从此凡尘是路人,而他竟然也就这么蹉跎下来近一年的光景,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此时他微微偏过头,看着拂光棱角分明,线条几近完美的侧脸,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拂光道:“为师打算去伏诛山剑冢替你和几位师兄寻几把趁手的兵器,这样也有助于你们修炼。” 流商一愣,觉得这小道士口气还真是不小,也难怪是他师尊。 神魔之战时期,魔族入侵人界,那时的人间修仙者于伏诛山抗击魔族,多半殒身于此,仅有那么几个侥幸活了下来,为了纪念同伴,修筑剑冢于此,并传语后辈修仙之人,凡有缘者可自行入山取剑,这些宝剑能在配得上它的人手中现世,也不至令明珠蒙尘。 而这些年来,有越来越多有理想有抱负的铸剑师将亲手锻造的宝剑投入剑冢之中,借其中灵气滋养宝剑,待百年之后,有缘人取之。 但宝剑是明晃晃的立在那儿不假,也得你有这个本事将它□□,修仙人所谓的有缘,大概就是有足够的实力,一直是修为越高,能够拔出剑的等级也越高,虽然一直也有长辈为自己孩子寻剑的,譬如碧河宫的那一位,但是一次性要拔这么多把也不是简单的事,是以拂光这句话的口气,不可谓不大。 拂光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弟子们到了该拥有自己佩剑的时候,流商是他入室弟子不假,但是断没有只带着入室弟子下山历练,旁的弟子就只能在山中眼巴巴干看着的道理。 他有时自省己身,觉得自己确有偏心之处,但也不至于偏心到这个地步。 流商此次吸取教训,一路上暗自放出几道神息,凡人无法察觉,但周围的妖魔鬼怪碰到这强大的气息就像耗子见了猫,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来自何人,但都很识相的收拾东西逃的飞快。 此后从清泉山到伏诛山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碰到妖孽作乱。 而此时二人进了城,便打算找个客栈歇脚,经过集市,流商的眼睛就不自觉的张望起来,只见此处人声纷纷,人影攘攘,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和俗食的诱人香气。 两个人此时都换上了普通的衣物,一蓝一白两道纱袍,所以并不十分引人注目。 拂光怕他走丢索性牵了他的手,二人就这般在人群中穿行,突然流商被一个男子扯住了袖子,流商看了眼他那双不甚干净的手,刚要发作,便看他笑嘻嘻的将一本书页发黄的册子塞到了他怀里“小兄弟,大哥看你面善,免费送你一本奇书,就当咱们有缘!” 原是个书摊的摊主,不过他买书乃是为了钱,但是送书?这里的人,都是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8 这般热情的么?流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拂光见流商这副表情,便知道他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掏出几枚铜钱,放到了那摊主手中。 摊主本是无聊消遣,此时得了意外之财,顿时笑开了花,连连道谢,而拂光带着流商已经走远了。 但是之后拂光再叫流商出去,他却难得的没有答应,而是推说累了,在屋里捧着今日那本小册子看得入迷。 他本意是想他难得下山,想要带他逛逛,没想到一向贪玩的小徒弟竟然像对那些热闹集市失了兴趣一般,只顾着看那杂书,一时无奈,随他去了。 拂光从来自律,自受伤之后,尤其注重运气调息,所以此时便坐在床上打起坐来。 而流商自顾自坐在桌子上,一边看着书页,一边不时的拿眼睛瞟着拂光。 原来那摊主买的不是别的,乃是市井流传的春宫图集,他送流商的这一本,名叫《双阳记》,其中内容不消多想,自是两个男子这样那样的那点事。 这摊主本也没安什么好心,只是看这两个男子双手紧牵举止亲昵,起了促狭心思,索性把积压多时的册子顺水推舟送了出去,其用心不可谓不猥琐。 但对于流商来说,这本书无异于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刚开始是觉得恍然大悟,仿佛忽然知道了风阑洛殊两个腻歪了这些年是在干些什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拂光身上。 他觉得同样的事情,既然风阑和洛殊可以,自己和拂光自然也可以,他想着想着,唇边便泛起了些许笑意,是以等到拂光再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徒弟一边笑一边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发毛。 “流商,你笑什么?” 流商收回笑容,正色道:“没什么,只是看着师尊好看。” 拂光头一次被人这样称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唇角却是不可控的弯了一弯:“流商更加好看。” 流商挑起一边眉毛“师尊觉得弟子好看?是最好看的那种好看?” 拂光笑笑,“嗯。”了一声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流商大概会一袖子把人甩到天门外,但是从拂光口中说出,就带了些不同的意外来。 因为他觉得,拂光觉得他好看,他也觉得拂光好看,那这事就更加可行了。 当天晚上,拂光做梦了。 他一向清净自持,不惹尘事,没有纷杂心思,就鲜少有梦,几乎从十几岁以来,就没有再做过梦。 尤其这梦,委实有些……难以启齿。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有些异常的反应。 真是要了命了。 更更要命的就是此时流商还坐在身侧,翘着嘴角看着他,他笑起来好看,今日尤其的好看,最要命的是和他梦中的一样好看! 那眼睛里的水光带着潋滟,唇角的弧度弯弯,仿佛钩子一样让人心痒。 “师尊醒了?” …… 见拂光没有反应,他状似天真的眨眨眼“师尊你脸怎么红了?” 说着伸手探上他额头,那双手带着些凉意,与他微烫的额头相触不仅没有帮他降温反倒激起一丝微弱的颤栗。 拂光稳定了一下,开口道:“你先出去吃饭,为师调息一番便下去找你。” 流商慢悠悠的道:“那我等着师尊好了。” 你能不能给为师好好说话! 他暗自吸了一口气,道:“不必,为师还要一会儿,你先去吧。” “这样,那好吧。” 拂光见他听话的答应,刚要松一口气,孰知他刚起身,又坐了回来。 “哦对了,方才见师尊睡的很沉,唇角还带着笑意,可是做了什么好梦?可愿和弟子说说,弟子不才,但说不定能帮师尊得偿所愿,美梦成真呢?” 拂光听了这话,脸色有些泛红,正不知说什么好,只见他又自顾自的道:“是弟子忘了,师尊清修多年,断绝俗念,怎么会无端端做梦呢?是弟子失言了。” 之后终于起身,离开了拂光视线。 拂光再次吸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欠揍了! 楼下,流商心不在焉的挑着眼前的素面,心情有半分愉悦,拂光这反应他不甚满意,看来这样的美梦,还得让他多做几次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等到流商知道他师尊做梦的内容他就笑不出来了哈哈哈! ☆、陆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拂光方才下得楼来,发冠梳得整整齐齐,一身蓝袍纤尘不染,此时在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出一丝方才的窘迫,还是那个温和从容,静湖高山般的拂光掌门。 流商咬着筷子冲他笑“师尊下来了?” 又将另一碗素面向他那边推了一推“师尊吃面罢。” 他以为他这般体贴,拂光会十分感动,还会夸他懂事,至少会摸摸他的头,冲他笑一下。 没想到他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嗯。”了一声。 这种从容淡然的表情其实经常出现在拂光脸上,他自小养在昆仑,不解事起便浸淫道法,难免不养出了三分清冷性子,一言一行都合乎规范又有所保留,但面对流商时却鲜少如此,是以他一时有些愣怔。 拂光方才在楼上调息,之后又将此事思量了一遍,觉得自己也许是和流商太过亲近的缘故,从头反思,自己有的时候的有些行为的确不太端正。 但他一直以来只当他是自己的小徒弟,宠着他照顾他,都是发于本心,并没有把在意那些,昨晚这个荒唐的梦倒给他提了个醒,所谓克己复礼,自己不该对流商宠爱亲昵太过,更不该因此生出枝节来。 一时二人各自埋头吃面,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流商眼睛在他脸上打了个转,道:“师尊……” 话刚出口,拂光抬头看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他满肚子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脸色也因此有几分难看。 拂光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吃了饭很自去退了房间,交代了他几句便打算继续赶路。 他自顾自迈出了客栈大门,没有留神去关照他那个小徒弟。 所以他的小徒弟登时阴沉了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拂光走出几步才发现他没有跟上来,回头微微皱了眉:“怎么了?快跟上来!” 流商还是黑着脸,咬着一口银牙,这是要动怒的前兆。 拂光无奈的走了回来:“闹什么脾气,快点跟上。” 流商看了他半晌,随后一甩袖子,大步走在了前面。 拂光看着人群中那道清瘦的身影,摇了摇头。 伏诛山不是一座山,或者说它是一座山,但不是存在于凡世的山,它存在于一个结界之内,是非常人能够抵达的所在。 当年一战过后,修仙者们拼尽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29 最后一丝气力将伏诛山拉入结界,从此从人间消失。 结界与人间的交界点,是在万方城外的一座石碑。 石碑上面满满的刻了当初殒身的修士的名字,密密麻麻,无声的向后来者诉说那些遥远神秘的往事,还有为了守这一方土地,如流星陨灭的那些生命。 拂光一到碑前,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晚辈拂光,前来为弟子求剑,请诸位前辈赐剑。” 流商也行了一礼,这次倒没有不情不愿,对于那些大战中的献身者,无论是神是人,他都没有理由报以漠然。 行礼之后,二人便准备入山取剑。 进入结界的方法很是简单粗暴,那就是劈! 不过有拂光这个层次的修仙者在,根本就不是问题,是以霜夷一闪,碑侧的虚空之中当即裂出一道缺口,流商跟在拂光身后,顺利的进入了结界。 进入结界之中,又步行数百步,便看见一座通体墨黑直入云霄的山峰,上面无有草木,更罔论生灵,而是布满了四方状的坑洞,每个洞中都插了一把剑。 山峰四周环绕着古朴而又纯净的灵气,而又以山顶最为淳厚,那是因为山顶所祭的乃是一把仙剑,名曰上玄,它曾经属于一位仙人,天族派来他来平息此乱,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这里。 拂光吩咐了流商一声不要乱动,便上前一步,双手慢慢抬起,有强大灵力从他掌心流出,登时便见到数十把剑上光芒一闪,不多时,便铮然从剑冢之中飞出停在空中,均是后人所铸的宝剑。 拂光将它们一一收到乾坤袋中,然后转头看了流商一眼“自己去找你的那一把剑。” 流商撇撇嘴,这些天来拂光对他都是这副样子,他就更加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对拂光的话爱答不理,冷冰冰的对着他。 此时他的眼睛在伏诛山的下方扫了一眼,勉勉强强找到了个合眼缘的,剑柄上雕着古朴花纹,上面有斑驳的两个字‘慕华’。 他仿着拂光的样子,轻而易举拔出了‘慕华’,果见上面光泽流转,温润清华,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神兵,但也是难得的好剑,更难得的是这是前辈修仙者留下的剑。 流商得意之下忘了自己还在同人赌气,回首冲拂光一扬眉,后者脸上也露出几分柔和笑意。 就在此时,突然从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颤抖,而且越来越大,剑冢中的剑也不知是被这震动影响还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齐齐颤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 与此同时,在虚空之中缓缓化出一个巨大的影子,本是一团灰黑色的模糊不清,随着它慢慢的向前移动,才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巨型怪兽,四肢像山,脖颈修长,撑着一颗小小的脑袋比一旁的伏诛山还要高出些许,脖颈两侧生有巨大的翅膀,正一边走一边扇出巨大的气流,在气流的碰撞之下,一旁的树木当即拔地而起飞向空中,简直就是摧枯拉朽般可怕的力量! 陆离! 上古神兽后裔,被魔族炼化又被人间修仙者镇压于此的凶兽陆离! 流商一时间很想扶额,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一直知道这伏诛山结界封印着陆离,但他也知道这只神兽只会被一把剑引出,但是随便是谁都会以为那把剑是剑冢最上面的那把灵力强悍的上玄,哪能想到会是这么一把不起眼的破剑! 或者说,这把剑若是旁人来拔,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之拔出,偏偏被他相中,所以被拔的轻而易举,连一丝阻碍都没有遇到! 不得不说,他和拂光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这陆离乃是上古神兽后裔,虽比不上他祖先的凶悍惊人,但也是有着祸世之能,尤其是经过魔族的炼化,更是不容小觑,加上它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封出了一腔无处发泄的怨气,此时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自然要好好发泄一番。 随着他的移动,大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如果再不出手,两个人恐怕就要被很不光彩的埋在这结界之中了。 如果这次他还像上次一样在一旁看热闹,把这东西扔给拂光,他保证拂光会在陆离一招之下身首异处! 而这人此时正下意识的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准备挺身迎战! 因此他按住拂光正要拔剑的手,迅速上前一步随手甩出一记暴击,那道金芒正中它脖颈,当即便打得陆离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拂光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灵力! 他一直自知修为如何,并非夸口,也知道这世上能够在修为上盖过自己的除却那些隐世高人之外就再没有旁人,但是流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旁的修士,甚至那些世外高人都不可能在一击之下使出这样强大的灵力来! 流商此时已经不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对着拂光沉声道:“师尊,把它交给我,其它的事,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说罢持‘慕华’在手,飞身而上,划出一道磅礴剑气,登时将它其实逼退三分,剑气直直刺入它的心脏,陆离仰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长嚎,幸而这是在结界之中,否则流商毫不怀疑它会震出山崩海啸。 乘胜加击,他拿着剑随手挽出几道剑花,剑下顿时化出道道雷霆一般的金芒,破空向陆离袭去,这次是向着那石柱一般的四肢去的,陆离四肢受创难以支撑,顿时跪在了地下,它的跪也不是简单的跪,而是砸,地面被他砸出一个大坑不说,还将那些已经很深的裂痕加深。 而流商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它继续消耗下去,用手在虚空之中画出一个法阵,法阵升腾而起,然后落在陆离巨大的身体上,那灰黑色的皮肉顿时出现道道猩红色的裂痕,仿佛地缝下渗出的滚烫岩浆,陆离伸直了脖颈,对天发出最后一声凄厉而又绝望的嘶吼,然后顿时四散崩裂,化成无数碎片,像是燃烧后的灰烬,边缘还带着诡异的血红。 可怜他被封印了这么多年,还没来得及好好施展一番便这样死在了流商手下。 确认它死透了之后,流商这才回到拂光身边,果见他神色很是不佳。 “师尊。你还好吧?” 拂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眸色幽深如同寒潭,语气十分严肃的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这般强大的灵力修为?” 流商看着他,本来坦白的话都到了嘴边正要出口,但想起这些天拂光对他的态度,又打了个转咽了回去,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修为吗? 他扯出一个笑,本是漆黑的眼珠在刹那间翻起赤色:“因为,我是妖啊。” 作者有话要说:  骗的就是你,哼哼! ☆、狗血故事 客栈之中,拂光看着笑的一脸莫名的流商,有些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0 不知说什么是好。 刚才他是背着人回来的。 在流商双眼赤红说出那句话之后,很奇怪的,他没有以一个修仙之人的本分拔剑相向,也没有过多的反应,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然后道:“先跟为师回去再说。” 而流商眨眨眼:“师尊,弟子方才除怪的时候把脚崴了,走不得。” 拂光很想说那妖怪分明面对他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他自始至终连身形都没晃一下,怎么可能崴了脚。 可是看着流商的样子,即使明知道他是扯谎,拂光还是认命的把人背了回来,而一路上受到的种种揣测惊疑的目光,不消细说。 出去之前,他还眼睁睁的看着流商顺手修复了一下伏诛山结界,心情无比的复杂。 眼睁睁看着自己养了一年多的徒弟突然间变成了修为足以碾压自己的强悍存在是一种什么感觉,拂光想他体会到了。 平复了一下思绪,他还是打算从头问起“你既然是妖,为何要进入昆仑,还拜在了我的门下?” 流商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很认真的语气道:“我本是从不害人的妖,那一年深山修炼,却被一个没长眼的道士收在了法阵之中,是你从那里路过,摘掉封印符纸救了我一命。” 看着拂光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他清清嗓子继续编故事:“那时你才四五岁,小的很,所以可能不会记得,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所以我此次找到你,是来报恩的,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我说,我保证满足你的愿望。” 他在这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完之后还拿一双眼睛亮亮的盯着拂光,盼着他能说出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却见拂光沉吟片刻,开口道:“身为妖类,为何能够在昆仑那么久而不被发现?甚至连我都没有在你身上察觉出一丝一毫的妖气。” 流商毫不客气的道:“那是你们修为太低了!” 事实上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他们这些所谓修仙之人的修为实在太低了! 上次的事他除了觉得内疚之外唯一的感叹就是拂光修为太差!居然能被一只猴子打成那样,他一定找机会好好给他补补,不然以后跟了他简直就是丢人! 流商将一直以来的心声脱口而出甚觉畅快,便有的没的继续瞎扯“何况我虽然是妖,也是一只有觉悟的妖,千年以来浸淫修仙之术,所知所学并不比你们这些凡人少,而且我这些年来所积功德甚多,只差最后一道历劫,便可飞升成仙了!” 拂光不去看他说的像真的一样的表情,而是继续问道:“今日那只凶兽很是强悍,你是如何打败他的?” 流商随手一挥:“那算不得什么!看着大些罢了,实际上力量低微,对我来说简直不堪一击,你之所以会觉得他强悍,都是因为你灵力太低!” 如果陆离能够听到他这番说辞,一定在心里委屈得很,魔族要是听到,也会无比自豪的反击。 而流商之所以这么说,乃是有十分的依仗。 其实当年魔族并没有打算入侵人界,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弱小的人族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只要打败的神族,区区人间简直就如探囊取物,之所以会放出陆离,乃是为了试水。 神族生来就是清气所钟,灵力是先天的淳厚通畅,对上在魔气泥沼中生长,气息一团乱麻的魔族,具有绝对的优势。 魔族对此一直恨的牙痒,在这样憎恨的驱使下,他们探究出一种炼化神族入魔,供自己所用的方法,于是捕获了一只神兽拿来练手,为了试探效果,便将其放到了人界,其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士气大涨。 在那之后,魔族对于仙界的侵蚀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最猖狂的时候,甚至曾经炼化了一位上神。 后来神族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但那时已是损失惨重,与此相关的事都成了整个天界不可提及的禁忌,包括陆离,所以后世所知的伏诛山之战,都只是笼统的讲述了大概,拂光根本不可能查得到那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肆无忌惮的编造起来。 连续两次被自己的‘徒弟’嘲笑修为,难得拂光没有发怒,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道:“如此说来,你的确是妖了?” 流商眨了眨眼睛“师尊,你难道不相信我?” 不信。 不仅是因为流商这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的话,而是因为拂光根本就不可能救过他的命。 拂光是被他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那时候他还在襁褓之中,之后也一直长在昆仑,十七岁之前从未下过山,而昆仑灵力充沛又有仙气护持,根本不可能有妖敢去那里,所以流商说他在四五岁的时候救过他,他委实不能相信。 但他今日所为,的确不像是人可以做到的,这样强大的力量,除了妖,便是仙,其实他更偏向于后者,但是一个仙人为何要委身昆仑门下,还做了他的弟子,也是说不通的。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是魔,但是这种可能还没就被他推翻,流商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魔。 思索半晌,他对于他是妖的说法相信了一二分,但对于那一套报恩的说辞,纯粹是在鬼扯。 他沉默片刻,然后看着他道“我并没有救过你,即便救过,也只是年幼无知随手而为,并不值得你挂记,所以对你,我并没有什么要求,何况你方才救了我一命,两相抵消,”他停了一下,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你大可放下执念,自去修炼吧。” 流商没想到他会如此说,顿时楞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要我走?” 拂光的语气带着郑重“人妖殊途,你我并非同道,昆仑也绝不可能容纳一只妖,所以,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就此别过罢。” 流商心里一紧,换做旁人也许会在此时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流商怎么可能是旁人,在他看来虽然是他骗了拂光不假,但是因为他是妖便将这一年的情谊弃之不顾,他不高兴,他很不高兴! 是以他冷笑一声:“拂光道长果然是修道之人,话里话外都离不开一个‘道’字,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收了我,收了我这样修为的妖,不仅可以除恶扬善,还能助你扬名立万,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道长为何不做?难道是对妖孽心存恻隐,不忍为之?” 拂光把眉头一皱:“不要胡闹!” “我偏要胡闹!” “因为我不是人你就要和我划清界限,那如果我是神呢,你是不是干脆就在昆仑造个神龛把我供起来了?” “流商!” 流商不理他“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要报恩,办法何止千万,我怎么就愿意拜到昆仑门下,委身做了你的徒弟?” 果见拂光皱眉道“为何?” 流商唇角弧度诡异,眼底闪着报复性的快感。 “那是因为,我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1 喜欢你啊,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噫~道长有点木头,先表白的居然是流商,噫~ ☆、回应 夜露湿冷,沾衣不干,流商一个人走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他自己虽不觉得,但那般萧条身影孤零零的映在青石板路上,委实有些可怜。 方才他和拂光吵了一架,然后夺门而出,现在越想越是气愤,拂光竟然赶他走!从他出生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赶他走! 流商一边恨恨的咬着牙,一边想既然拂光说昆仑容不得他,那他索性把昆仑拆了,看看到底是容得还是容不得。 转过街角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何处,一抬头,面前立着一处精致的四层小楼,门口点了不大不小的两盏灯笼,中间悬着一个牌匾,上书‘雪月楼’三个字,二楼上帘幔飘飘,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来。 门口立着的男子身着淡色长袍,头发松松用玉簪束起,见他这副模样很是热络的迎上前来,向他不伦不类的行了一礼“公子这是走累了吧,不如进来歇歇脚。” 流商对他的热情很是不解,但他也的确需要一个落脚之地,于是问道:“你这里是做什么的?我瞧着不像客栈。” 那人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却也没有扭捏:“本楼名曰雪月楼,自然行的都是些风月之事。” 流商摆摆手“罢了,我对那些个烟花女子没兴趣。” 九重天上想受他垂帘的仙娥不知凡几,他没什么想不开的要如此为难自己。 却听那人‘噗嗤’一笑:“巧了公子,我们这里乃是男子与男子的风月情浓之地,并没有什么女子。” 听了这句话,他眼前一亮,想起那本被自己珍藏的《双阳传》来,拂光说过什么来着,对,纸上得来终觉浅,书本上画的,哪有真正在眼前的活色生香。 他动了心思,想着趁此机会开开眼界,又想着若是被拂光看到了,恐怕会把脸气歪,想到他把脸气歪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索性直接迈了进去。 那男子一路将他引上二楼,进得一个小房间之内,唤了一声:“小春。”便见得一个浅绿色的影子答应着转了出来,向二人行了个礼,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抬起来的脸上是厚厚一层□□,紧束的腰细的吓人,却又和流商不同,他这是生生饿出来的。 流商吃惊之下脱口而出“怎么这么丑?” 那小倌儿登时便立在原地,亏得粉擦得厚,否则只怕已是满脸通红了。 其实这委实不能怪流商,他原本没什么美丑的概念,一直所见都是风阑洛殊这样的,只当所有人都长成这样,更何况他自己就是个神族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容貌,就更加不会觉得旁人的好看有什么大不了。 何况下界之后一直呆在昆仑,昆仑之中,拂光不消多说,乃是个不输天人的长相。几位长老虽然脾性各异,但就来说容貌,就连一天到晚黑着脸的执戒长老也是个威严英挺之人,就更别提含丹长老的秀气,方杜若的明艳,单论他那些所谓的师兄,也没有哪个不是模样周正,清朗耀人的,是以他此时看了这脸比鬼白,弱鸡一样的小倌,自然觉得污了眼睛。 可怜了那小倌原本自以为生的不错,虽不是一等一的头人,却也一直红的紧,突然听了这么个个评价,顿时如遭雷劈,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都快要哭出来了。 刚刚引他进来的男子连忙打了个圆场:“是我不好,没事先问清公子的喜好,既然公子不喜欢小春这样的,正好我们这里的头牌今日得空,不如让在下为您引荐一番,就是不知公子,方不方便?” 他这句‘方便’乃是问的银钱,流商却不解其意,只是不耐烦的道:“方便,方便。” 那人听得眉开眼笑,立刻引着他又往楼上去了。 这次进的是个极为雅致的所在,焚香袅袅,帘幔拂地,一层一层雪白帘幔之后,是一个正坐在案前调香的人,案上还放着一把琴。 流商扫他一眼,脸是真的雪一样的白,嘴唇也是真的殷红,乌黑长发不加束缚,悉数披下,不描不画,自有风情。 虽然还是不如某人,但好歹看得过眼了。 带路人一见他这表情便知道有戏,很识相的退了下去。 流商不去管他,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懒懒的吩咐一声“先弹个曲子听听。” 这头牌小倌名叫淡月,闻言随手在琴上拨弄了一下,琴声泠然,想必是下了功夫,看来这红倌之所以能做红倌,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只是流商却皱了眉,若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亲自把琴拿过来给他示范一下,看看这几根弦该是如何挑,如何拨。 是以他不耐的抬手制止:“好了好了,不要弹了。” 淡月顺从的住了手,温言问道:“那公子想要在下做些什么呢?” 流商想了一下,“你给我讲些个故事吧,随便讲,什么都行。” 淡月出身风月之地,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也都侍候的来,讲两个故事自然不在话下,于是清清嗓子,讲了一个接一个的故事。 讲到第五个的时候,果见椅子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已经睡着了,漆黑的长睫安垂落,嘴唇微抿,仿佛在同谁赌气,带着些微的孩子气。 他于是从案后起身,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进一步打量他,淡月觉得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就算不收银钱,他也愿意和他春风一度,香浓一朝。 这样想着,他慢慢凑上前去,想要在那色泽诱人的唇上碰一碰,想必滋味不错。 就在他快要亲上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是在拦着什么人,然后“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从外面踢开,门扇后是一张极为俊挺的脸,脸上带着无边的怒气。 与此同时流商也突然睁开眼睛,同时放松了指决——要是没有这么一出,淡月恐怕已经被他一袖子打到楼下去了。 此刻他微微眯眼看了看来人,然后略显轻佻的打了个招呼:“哟,拂光道长也来这风花雪月之地消遣,还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拂光黑着脸不说话,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去!” 流商也沉了脸色,用力挣了一下:“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拂光的忍耐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却还是强自按捺着“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 流商闻言冷笑一声:“为师?你为谁的师?刚刚是谁把我赶了出来,这会儿又跟我摆起了师尊的架子?” 拂光听了几乎就想吼人了,为师什么时候赶你了?是你自己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走了的好不好? 方才,流商和他说喜欢自己的时候,拂光确实是愣了那么一下。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2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 梦中,流商衣衫不整的躺在他身下,眼角飞红,玉石般的皮肤上红痕点点,黑发铺散在枕上,他的手臂正勾着他的脖子,场景甚是绮靡。 那般颜色,明知这个词用在男子身上并不合适,却也只可用不可方物来形容。 然后他便乱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这样心乱如麻,千头万绪牵扯不清,等他好不容易理清一点头绪的时候,流商已经摔门而去,他竟是把自己的沉默直接当做了拒绝吗? 不想多言,他直接扯着人的手边往外走,流商一路被他扯着,手腕生疼,还犹自恶狠狠的威胁道:“你把手放开,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样一路换着花样的威胁下去,直到被拉回客栈,也没有下手。 拂光把人带回房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出去吩咐小二备了洗澡水,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和流商撞了个满怀。 察觉到这人又要离开,他心头火起,一把把人箍在怀里,扣住他的后脑,然后就吻了上去。 流商刚想要骂人的嘴被一个柔软的物事封住,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时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拂光不解恨的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随即离开。 “高兴了?” 低哑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清明的视线里,那个人的眸子漆黑,带着些许怒气,些许温柔。 还没等他回答,便听得客栈小二在外面敲门,拂光放开他,自去开了门,等到小二将浴桶加满了水告辞离去之后,这才提着流商的后领,直接把人扔了进去。 流商顿时清醒过来,冲着拂光大嚷:“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拂光冷眼瞧着他,伸手替他扒下了衣裳:“这句话方才说过了,换句新鲜的听听。” 一炷香后,拂光方才侍候着人洗完了澡,由于对方的不配合,浴桶里的水大半洒到了地下,他不去在意这些,找出干净的里衣给他换上,觉得他身上没了那股子花楼的恼人气息,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强迫着人做到凳子上,拿着毛巾为他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流商被这么折腾了一遭,此时已经没什么气力,只是越想越觉得生气,想来想去气的却是自己,明明动一动手指就能解决了他,怎么就由着自己这么被欺负了?丢脸,实在是丢脸! 一旁的拂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笑了一下:“还在想着怎么把我扒皮拆骨呢?” 流商‘哼’了一声“那又怎样,好歹你做了我这么久的师父,怎么也得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不是?” 拂光勾了勾唇,话说的十分中肯:“我看你约莫是舍不得为师的。” 流商没想到他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偏偏还心虚的无法和他就这一点辩论,却忽然想起些什么,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方才,亲我做什么?” 拂光手下顿了顿:“为师一介道人,素来以清心寡欲为根本,亲你么,自然是喜欢你,喜欢的没了旁的法子才不得已而为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他这半生清正自持,无论何时从不肯半份逾矩,却三番两次被他乱了方寸,甚至起了不该有的旖旎心思,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开始耍流氓了,真是没眼看,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道长。 ☆、小狐狸 “真的?”流商微微抬起眼,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拂光擦着他乌黑的头发,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在做什么顶要紧的事情一般,神情无比的专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拂光还小的时候,昆仑曾有一棵桃树,本来依着山上的气候,并养不活桃树的,但是不知为何,它就是留了下来,还长的枝繁叶茂的,只是开花晚些,到了四月中旬才会在枝头绽出颜色,一样的明丽灼人。 那时候拂光还有一位师姐,温柔又漂亮,法术也很高强,是当时门中风头最劲的弟子。 师姐满十七岁的时候下山历练,三个月后跪在了寻隐真人门前,请求师尊将她逐出师门,她要同一个凡人结亲,再不踏入仙门半步,寻隐真人当时只是问了她一句:想好了吗? 师姐清冷眸子中的神色无比的坚定:弟子想好了,此去无论结果如何,绝不后悔。 他师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几句便放她离山。 师姐对他很好,小拂光很舍不得她,于是跑去问为什么师尊要放师姐下山,那时候寻隐真人正牵着他从桃花树下过,四月的春风拂面,师尊带着他站在那里,声音遥远又温柔。 师尊说,我们所以修仙,从来不是为了绝情弃爱,道法自然,万般缘法皆由它去,生灭由它,聚散由它,缘起缘灭都由它,遇得见是道,遇不见也是道,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个钟情之人,去喜欢便是,尽人事而听天命,没什么好忧怖惊惧的。 后来师尊仙逝,那棵桃树也随之枯萎而死,拂光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救回,后来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灵力去浇灌,可那棵桃树还是随着师尊去了,如今想来,师尊说道法自然,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做法,竟是有些不悟了。 拂光的视线向下,正好透过微敞的领口看到了流商胸口的浅色印记,他伸手从上面轻轻划过,很小心的,生怕弄疼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 流商胸口上那道狭长的疤,衬着他莹润如玉的皮肤很是突兀,方才给他洗澡的时候便看见了,但那时他还没有消气,担心自己一出口就心软的不能继续收拾人,于是便忍住了没有问。 其实流商也觉得好笑,为什么人人都喜欢提醒他这道疤,对他而言,那真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睡了三百年,之后八万年的时间在枕梧宫中消磨而去,时间如同离恨海冲刷山崖下的岩石,时间过去,曾经的求不得和舍不得一样都没有剩下。 从前种种,就和那道疤痕一样,一直都在,但早已经不痛了。 于是他大咧咧的摆手“没什么,我是妖嘛,和人打架抢地盘是经常的事,受伤也在所难免,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有遇见你。” 拂光眉头一皱,就知道他这样在外面是要吃亏的,于是叮嘱道:“以后不要和人打架了,抢那么多地盘做什么,你还想做妖王不成?” “不抢地盘怎么办,我没有地方住啊。” 拂光知道他还是因为自己要他离开的话有些过不去,于是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有师尊在,你就有家。” 流商轻轻弯起嘴角,觉得无比的满足,拂光却追问道:“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 他一挑眉“师尊心疼我?” “嗯。” 流商于是笑了,笑得很是灿烂,小孩子般柔软无害,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3 低低的说了一句:“幸好,你肯喜欢我。” 拂光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 二人第二天休整游玩了一番,之后便启程离开,御剑而行,很快便回到了昆仑,由于拂光早一步用传音符告知了自己将要回来的消息,所以他们刚到了大殿之前,便有很多人前来迎接。 景明带着几位弟子站在广场上,远看去一片青青白白,很是养眼,流商微微眯了眯眼,明明较他第一次上山,这里连根草都没有变,但他就是莫名觉得顺眼许多。 致雅堂中,拂光吩咐景明将取来的佩剑分发给诸弟子,弟子们齐声向师尊道了谢,个个都很是欢喜,唯有景明还记得问了一句师尊和师弟此行是否顺利,拂光道:“一切都好。”又随口问了门中诸事,见景明将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顿觉欣慰,觉得还是大徒弟懂事,不枉他教他最久。 这时一旁的流商打了个哈欠,拂光偏头问他“累了?” 他点点头。 “累了就回去休息。” 流商懒懒的扯扯他袖角:“一起回去吧。” 拂光唇边笑意温和“好。” 由于身份的转变,拂光对他的课业要求松了很多,他愿意练剑就指点他几下,不愿意就放任他躲在房中睡大觉。 这天也是一样,流商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了午时,拂光是大忙人,此时当然不在房中,不是在和几个长老商量事情,就是在指导弟子练功。 他对着头上的帷帐眨眨眼,有些无聊。 他其实最恨无聊,但偏偏活的久了,就总是无聊。 以前无聊的时候他喜欢折磨那些小神仙,如今无聊的时候,他喜欢想着拂光。 他骗拂光自己是妖,但还没说自己是只什么妖。 那是只什么妖好呢? 狼吧,威风凛凛的,迅疾如电,很配他的气质。 他在心中勾勒着狼的形貌,打算变一个出来看看。 尖耳朵,尖嘴巴,唔,变只雪狼吧,那样好看些。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拂光的声音,他于是迅速的变化好,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一步,两步,三步,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师兄,你房间里怎么有只狐狸?” 原来是方杜若。 等等,狐,狐狸?狐狸! 眼看着方杜若就要上得前来,手里握着剑柄还打算戳上一戳:“不会是只妖吧。” 拂光先她一步把小狐狸抱紧在怀里“这是我养的。” 从流商的视线望过去,正好能看见拂光光洁的下巴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方杜若却有些奇怪“师兄,我记得你没有喜欢珍禽的爱好,怎么却在自己的房里扬起了狐狸来了?这小狐狸干干净净的还蛮漂亮,不如送给我吧。” 拂光有些不悦的道:“你骄纵跋扈惯了,怎么,现在连师兄的东西都要抢了?” 方杜若不服气的‘切’了一声“若说骄纵跋扈,谁能比得上你那个小徒弟流商啊,听说他从山下回来之后连剑也不要练了,整天不务正业,我知道师兄你喜欢那小子,那也不好这么宠着他,否则以后出去说是你的弟子,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想着想着又觉得这般纵容委实不像他师兄所为,不由得神神秘秘的道:“师兄你下了一次山,不会是被狐狸精迷了眼睛,着了道了吧。” 你才狐狸精,你全家都狐狸精!流商在心里骂道,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会失了手,总不会是真的记错了这两个东西的模样? 看着拂光的样子,他心底有些不祥的预感。 现在告诉他本尊是凤凰还来得及吗? 这厢拂光却开始不客气的赶人了“真是越发放肆!连师兄你都敢拿来打趣,赶紧拿好你要的东西回去吧。” 方杜若见他如此,知道是自己玩笑过了份,她天不怕地不怕,对自己这个掌门师兄却是有些敬畏的,于是拿了东西道了谢,离开了‘鸣涧’。 见人走了,拂光低头看看怀里的毛团,觉得心也柔软了起来,又想幸好自己方才反应快,认出了是他,否则他的小流商就要被别人抱走了。 此时他温柔的亲了亲小狐狸的头,笑道:“原本我还好奇是什么样的妖会长出你这般样子,原来你是只狐狸啊,” 这倒是不奇怪了。 小狐狸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金光一闪,拂光怀中的毛团变成了一只雪狼。 拂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却又将他抱紧了几分:“好了流商,我知道你变化多端,但是你的本体小狐狸好看些,我很喜欢。” 过了一会儿,金光再次闪过,一团毛茸茸中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 “真的?” “真的。” 流商把牙一咬,那好吧,狐狸就狐狸吧,反正拂光说他喜欢,是狐狸是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想着自己若有朝一日变回了凤凰,恐怕拂光还不好这么抱着他了。 所以为了他好,自己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哈哈 ☆、如此真心 “这绝对不行!” 戒律长老甫一听闻便激动起来“此事太过荒唐,我绝不同意。” 拂光早已料到了他会是这般反应,于是一字一句将自己所想道出,很是平静也很是坚定“我的确钟情于流商,很不愿意他不明不白的跟在我身边,想要光明正大的公布我二人的关系,仙门之中此事实属平常,长老你,委实不必如此反对。” “可你刚才说了,他是妖!” 是的,方才拂光已经将流商的身份交代清楚,他素来坦荡,的确不是会刻意隐瞒的人,更何况此时不说清楚,若是在日后被人发觉,只会更加棘手。 “流商是妖不假,但是并没有为害世人,反而一心向道,若能使他度化成仙,也算是功德一件。” 那也犯不着舍身饲妖用你自己去度化吧? 方杜若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师兄,你是昆仑的掌门,昆仑的掌门,怎么能喜欢一只妖哇?” 拂光早就做好了众人反对的准备,所以此时分外的有耐心“昆仑掌门也只是世俗凡人,何况妖亦是世间生灵,没有什么喜欢不得的。” “除去这个不说,所有人都知道流商乃是你的弟子,你身为师尊,却和自己的亲传弟子搞到了一起,这,这委实对你的清名有损啊师兄。” “清名污名都是身外事,人活一世,怎能为虚名所累,何况情之所至,我并顾不得这许多。” “但他是男人!师兄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分桃断袖的癖好!” 拂光微微皱眉:“古已有之,不必大惊小怪。” 她每说一句,执戒长老都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4 要无比赞同的应一声“正是如此!”,仿佛说到了他心坎一样,可方杜若被他一堵再堵,此时只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却无话可说。 执戒长老正要再次开口,却见含丹长老秀眉轻蹙“看师兄这般,当真是,非如此不可了?” 拂光虽然一向是温和脾性,但同时也固执的很,所以沉声道:“依我心意,非如此不可。” 含丹长老轻轻抚了抚袖口“也罢,流商虽然是妖,但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要我们不说,旁人又从哪里去知道,至于旁的,既然掌门师兄自己对此看得开,我们又何必多此一虑,那云潜就在此恭喜掌门师兄了。” 藏经长老沉吟片刻,也慢吞吞的道:“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流商虽不是淑女,但是人才相貌与师兄也算般配,师兄欲将此时公之于众也和合乎礼节规矩,至于两个男子相恋,虽不合伦常,但也不违人性,我亦没有意见。” “云潜!”执戒长老重重一拍桌子,“掌门被那小子迷了眼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来。” 却见他冷笑一声:“怎么了,掌门师兄为昆仑辛苦操持多年,此刻只不过要结一个道侣,你我都要横加阻拦,岂不让人寒心!” “云潜!” “桓方。”含丹长老的声音不大,但正好盖过了执戒长老的声音“你,敢跟我顶嘴?” 藏经长老咳嗽一声。 方杜若嘴角抽了抽。 拂光眉头一跳。 此事便有了定论。 晚上回到‘鸣涧’,流商正歪在床上摆弄几个山下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见拂光回来,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声:“回来了?” 拂光走过去与他并排躺下,长臂一伸把人揽在怀中,语气十分的云淡风轻,像是问他像今天想吃什么一样“今日,我同几位长老商量,要把你我之事公诸于众。” 流商一愣,微微偏过头,正好看见拂光那线条精致的侧脸,那双眼睛映着室内烛火,闪着些微的光点,很是温柔的模样。 “怎么忽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也并非是一时兴起,在山下的时候,客栈中,我就已经决定,这种事情,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唔,执戒长老那个老古板会同意?” 拂光好笑道“你现在对外还是我的弟子,理当叫他一生师叔,什么老古板,说出去叫人笑话。” 流商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他不是难道我是?” 拂光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在他腰侧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道:“放心,这昆仑之中,还是有治得住他的人的。” 流商不去问那个人是谁,而是斜斜的看着他“嗯,这你也安排好了,那你也安排好了,你怎么就没问问,我愿不愿意?” 拂光似乎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却没有失措,反而笑了一下,翻身压在他身上,捧着那张脸深深吻了下去。 在客栈那一晚拂光也曾吻过他,但那时是正在气头上,连吻都带了惩罚性的意味,之后还咬了他一口。 此时的吻却是无比的轻柔缠绵,在他唇齿之间恋恋不舍的流连痴缠,像是对待世间珍宝一般。 一吻即罢,二人俱是喘息不已,拂光还是没有放手,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四目相对,望进他的眼睛里,那里似乎是一潭深水,此时摇曳着满天星光, “愿意,还是不愿意?” 流商被他吻的有些意乱情迷,却还是微微挑了眉头,道:“还要想想。” 拂光有些无奈的蹭了蹭他光洁饱满的额头“还要想想?” 他理直气壮的点了头“嗯。”又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睡吧,说不定明早我就想通,愿意点头了呢?” 也罢,拂光顺从的躺下,只觉得来日方长,让他多想想也无妨。 他今日诸事繁忙自不必说,刚还在几位长老那里经受了一番车轮战,的确有些疲倦,何况此时中意之人在怀,没有什么挂碍,不消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趁着他睡着,流商轻轻的抱住他,手掌贴着后背,将属于神族的,气息淳厚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了进去。 没有办法,拂光的修为实在太差,却经常要在一群妖孽之间周旋,作为第一修仙门派的掌门,时不时还得何人打个架,他实在是怕哪天他一个没看住,这人就受了伤,甚至送了命,那他上哪里再去找这么个肯拿如此真心待他的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到节日节气就会瞎想,想起那些烟火人间事来,给这对发个糖 ,大家冬至快乐。 ☆、锁妖塔异变 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洒进室内,将整个屋子都照的明晃晃亮堂堂,流商在睡梦中皱了一下眉,然后悠悠的醒转过来。 摸了摸身侧,拂光已经出去了,他懒懒的睁开眼,想要起身,然而还没等他把眼睛完全睁开,便感到一阵巨大的震动,随即一股强大的妖气四散开来。 这里是昆仑,昆仑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妖气! 流商迅速起身,探了探妖气来源,竟是后山!锁妖塔! 他匆匆披上外袍便向后山赶去,到得锁妖塔的时候,正见到拂光和几位长老分列五角,设阵加固封印,试图压制里面的妖气。 四周阴风阵阵,空气中传来嘶吼哀嚎的声音一层叠着一层,无比的刺耳。 而此时,一团团黑气在塔中剧烈的冲撞,在即将冲出来的时候像撞到什么一样被弹回来,但是随着它们冲撞的幅度越来越大,阻挡它们的力量已经出现裂纹,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破塔而出了! 流商眉头一皱,按理说,锁妖塔有沿袭千年的封印守护,如今又有碧麟珠的灵力镇压,塔中的妖物怎会突然作乱,还如此的威力大增。 但眼前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因为拂光他们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流商上前一步,以手结印,刹那间,周身金芒大涨,强大灵力输入法阵之中,然而很快他便察觉出不对劲来,是有人逆了法阵! 难怪他们几个几乎已经使出全部气力也无法平息躁动,因为法阵被逆,越是输入灵力,就越是助长妖物的妖性,若不是同时有碧麟珠镇压,只怕整个昆仑早已经被这些东西占领了。 他于是默念咒语,重新结下一个新的封印,如此威压之下,塔中妖物虽然仍是狂躁不已,但随着封印的逐渐加固,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拂光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想要说些什么,却自唇角涌出细细血丝,看得流商心里一惊,忙过去将人扶住,柔和气息顺着掌心流入拂光体内,拂光却制止了他“我没事,不必如此。” 他这样的确还是好的,因为除他之外的几位长老此时都已经在弟子搀扶之下方才勉强站稳,对他们这边遥遥致意,各自回去调息了。 流商也就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5 没有勉强,而是道:“锁妖塔千年无事,怎会突然生此异变,你们可知道是何缘故?” 拂光摇摇头:“不知道,今日本是每年一次加固封印的日子,我和几位长老正在此施法设阵,不想反而愈发引得妖物躁动,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亦不知何故。” 流商扯扯嘴角,眸中迸出几分冷意:“那是因为有人篡改了你们昆仑的封印,借你和几位长老的力量引得塔中妖物□□。” 拂光眉头一皱“何人为之?” 这次轮到流商摇头了,能够篡改昆仑封印,那便不是普通人力可以做到的,但具体是谁,还要仔细查看才知。 他想一想,然后问道:“你是否曾经得到过一枚通体碧绿的珠子,然后将其封入了锁妖塔中?” 拂光点头“不假,那枚珠子是我下山除妖时在一个山洞中发现的,见上面清气四溢,想必不是凡品,便带回来将其放到封印之中,想看看是否能镇压住塔中妖邪,但,你是如何得知?” 流商有些好笑,心道你这眼光可是真好,那珠子何止不是凡品,那乃是上神遗物,就被你这样捡了来还认了你当主人,也真是好机缘。 他道:“那你能否将它取出予我一观?” “这……” “放心,我已经重新设下封印,现在这塔稳当的很,就算没有那珠子也不会怎样。” 拂光不去问他要那东西作何,而是道:“那好。” 于是默默念动咒语,不多时,便见一枚珠子从塔顶慢慢浮出,果真是通体碧绿,内中仿佛有浮云流转,光芒柔和,正是碧麟珠不假。 流商将珠子收在手中,想要看看从中是否能够探查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却见碧麟珠中流云突然变化成黑紫颜色,然后爆裂开来! 流商赶紧将珠子扔了出去,同时被人拉了一把,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流商想,这个人真是傻,他明明不需要他保护,为何却总是想要站在自己身前。 但他还没来得及感动,便看到那爆裂出的黑紫雾气中渐渐化出一道黑色影子,那影子渐渐化作人形,那化出的手掌一动,正正向他袭来! 魔气! 流商急忙上前迎上那一掌,这一掌包含着九天雷霆之力,哪怕是个大罗神仙都能立时被打得吐血,而对手却丝毫不弱,只见那手掌涨大一倍,魔气也随之而涨,流商同时施加灵力,两股力量相遇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手掌消失不见,流商竟也被逼生生的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退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一抬头,拂光的双眼满是关切“没事吧。” 他笑笑“没事,这算不得什么。” “我们回去吧。” “好。” ‘鸣涧’。 二人刚回到屋中,流商便将拂光拉到床上坐下,然后用手替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那血迹早已干涸,如何也擦不干净,他有些不耐,干脆凑上前去,在他嘴角舔了一下,感受到对方瞬间僵直的身体,他坏心的又舔了一下,然后将人慢慢压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拂光任由他胡作非为,只觉得嘴角被他舔的有些痒,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也像被羽毛轻轻搔动了一般,但这样的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便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暗色漩涡吸了进去,愈发的不清明。 流商看着眼前已经陷入睡眠的人,轻轻勾起嘴角,然后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修长的手又探到他的后背,将灵力输送了进去。 翌日,流商再醒来已是将近午时。 昨日他与那魔气相抗,其实很是耗了些精神,这一觉便睡得长了些。 他起身洗漱完毕,想到拂光此时应该与诸位长老商量昨日之事,便打算到前厅看看。 到了厅前,他也没用通报,大剌剌的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厅中除了诸位长老,还多出了一个人。 这人还是个熟人,开阳神君。 原是锁妖塔异变,惊动上界,昆仑本就与天界关系密切,风阑担心流商安危,便派了他前来查看。 此时他见着流商,先是愣了下,然后急急走上前来,却在离他五步之遥的时候站定,一揖到地:“小仙拜见尊上。” 流商指指他,神情十分的认真:“你,认错神了。” 开阳神君未得他允准,连腰也没敢直,一本正经的道:“尊上风姿盖世,不论形貌如何变化,小仙断不会错认。” 流商微微眯了眼,慢悠悠的道:“我说,你认错了。” 开阳神君从这句听出了熟悉的,危险的气息,此时也只敢顺着流商的话说:“是,是小仙认错了。请尊上责罚。” 流商有一种想把他一袖子甩下昆仑的冲动。 但是当着拂光的面,他忍了又忍,直接忽视了满殿或是诧异或是探寻的目光,还有那道复杂的眼神,很识时务的道:“既然有客,那流商不方便过多打扰,这就回去了。” 一路上,他在心里给开阳神君安排好了上百种死法,回到‘鸣涧’,刚要迈进屋门,便听得自院门口传来一道带着些微怒气的声音“站住!” 流商身形一僵,然后慢慢过回头,冲那人笑了一下,眼角微微上翘“师尊。” ☆、当真胡闹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拂光呼吸一滞,自从二人回来以后,流商几乎没有再叫过他‘师尊’了,但他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然后越过流商,径自进了屋子。 流商一拂袖,门被死死合上,他及时扯住拂光的袖子“师尊生我的气了?” 拂光回身看他一眼,终究没忍心把袖子从他手中扯出来,“我难道不该生气?” 这么久以来,流商还真是从未见过他动真怒的样子,而他从来欠缺哄人的经验,是以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拂光开了口,有些无奈,有些怒意“那你告诉我,我是该叫你流商,还是,尊上?” 流商难得好脾气的道:“我隐瞒了身份,但名字的的确确不曾作伪,师尊以后,仍以流商唤我便是。” 拂光深吸一口气“你这么骗我,很好玩?” 是挺好玩的……流商腹诽,但是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能这样说。 但是不说,又该说些什么,思量片刻,他咬了咬牙,攥着他袖子的手又紧了三分:“师尊……弟子,弟子知错了。” 拂光没想到他会如此,一时有些意外的挑了眉:“你说什么?” 流商本就难得服软,被他这么一问面子也有些挂不住,拂光眼看着人一点点沉了脸色,便正色道:“那以后……” 话没说完,流商突然凑上来,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牙尖嘴利,咬起人来生疼,拂光突然就想起他骗自己说他是一只狐狸的事来,觉得比起凤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6 凰,这人还是像一只狐狸,一只总爱作乱的小狐狸。 眼看着这人作乱之后便要逃离,他一把揽住流商细的惊人的腰,感觉到对方的挣扎之后沉声道:“还敢跑?” 便低头吻了上去,他修道多年,于此事并不擅长,一直也不过是情到深处才随心而为,但一来二去,倒也摸索出滋味来,二人唇齿纠缠间,俱是从心底涌上一阵颤栗。 觉得不够,想要更多。 流商心里一动,摸索着解开了拂光的腰封,拂光感到腰上一松,急忙按住他的手:“不要胡闹?” 流商眉梢一挑,带出些许艳色“我胡闹,师尊就不胡闹了?既然都是胡闹,不如就胡闹到底了。” 说着就把人直接推倒在后面柔软的床榻上,欺身而上,还没等拂光反对,便把手探到他衣内,隔着布料握住了某个要命的地方。 他曾经深入拜读过《双阳传》,仿着其中细节,倒也是无师自通,骨节分明的手上上下下,硬逼得拂光脸色涨红,于紧咬的牙关间迸出一两声低喘。 似夜潮间汹涌翻滚的波浪,蛇尾缠绕着布满湿滑青苔的石头,烟花一个接一个在漆黑的脑海里绽放,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最后齐齐炸裂,五颜六色瞬间只剩一片空白。 拂光猛的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那人堵住了嘴,却只是虚虚贴着,彼此间呼吸相闻,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像月光划过水面:“师尊觉得,可以原谅弟子一二否?” 拂光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终是没说出话来,最后忍无可忍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你真是,胡作非为!” 因为欺负了他师尊,流商的心情变得无比的好,既然身份已被识破,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遮掩,第二天和拂光说自己有些事务要处理,大摇大摆的回了天界。 九寰宫中。 风阑正坐在案后咬着笔头看折子,听到外面仙官通报,一抬眼便看到了阔别多日一脸神清气爽的流商,心想难得见这祖宗如此模样,看来那道士把他伺候的不错。 流商轻飘飘瞥他一眼,径自在一旁坐下,还没等他开口边开门见山的道:“锁妖塔之事,我察觉到了魔气。” 风阑面色一滞“怎么回事?”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说些什么不痛不痒的家常话一般“也许是我之前在人间暴露了神息,让魔界察觉,便找上了门来。” 风阑神色有些凝重“那要不要我清点兵将,让他们做好准备。” 流商摆摆手“不必,就算是夜羽,也只会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他虽然在魔君的位置上坐了多年,但终究是血统不正,底下的人仍对他不是十分信服,不时拿出八万年前那桩事来羞辱他,杀了我,或许可以一雪前耻,坐稳宝座,但是和天族开战,则是必败无疑,他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天族开战,所以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那以我所见,你还是速速回来,不要逗留人间,夜羽寻不到你,自然就会罢手了。” 流商笑的没心没肺“多年恩怨,总要有个了解,他要来便来,难道我还躲着他不成。” 风阑不赞同的道:“那又何妨,总之你平安就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 流商看他一眼“你以为,以夜羽的性情,在人间找不到我,会如何做?”看风阑陷入沉默,他接着道:“他必定会在人间兴风作浪,逼我现身,我虽一向不关心旁人生死,但是祸及他人的事,也决不会做。” 更何况,拂光,身为昆仑的掌门,他必定会选择守护人间,宁愿身死,也绝不会苟且贪安。 顿了一顿,他又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夜羽有几分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他非魔族正统所出,走得更是邪魔歪道中的邪魔歪道,这才能在众魔凋零的时候坐上了如今的位置,我虽从未和他正面交锋,但还是有几分底气的,但还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你说。” 他弯了弯眼睛,开玩笑似的道:“若我真的败了,你只管做好你的天君,继续和洛殊那小子过你的日子便是,千万不必嚷着为我报仇,我可不想因为我,把这好好的天界搅得天翻地覆,忒造孽。” 风阑当即便冷了神色:“你说什么?” “我说……” “我不答应!” “风阑!” “流商!”风阑不待他说完便嚷道:“二姐当年亲手把你托付给我,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 流商看着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风阑,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在天君之位多年,除了每天批批折子,可曾有过任何建树?” “我……” “当年神魔大战,你可曾上过战场?” “没……有,可……”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肆意糟蹋前辈牺牲自己换来的这点太平?”流商厉声道,眉梢眼角俱是无比威严。 眼看着风阑慢慢垂下头,他又有些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要去死,我的本事你还是知道的,区区一个夜羽,能拿我怎么样?” 风阑却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好过多少,而是用手揉了揉眉心,无比疲惫也无比沮丧的道:“我答应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玩具车开的我真是……等我扶墙吐会血……(越写越崩了,索性放飞自我,我已经救不回来了……) ☆、雪镰 从九寰宫中出来以后,流商自回了一趟三十三天,仙官尚柏一看到他,眼睛都直了,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见了一礼“我的姑爷爷,您可回来了。” 流商冷冷的瞧他一眼,道:“谁是你姑爷爷,我做你祖爷爷都够了,不要乱了辈分。” 尚柏立刻摇头晃脑的道“是是是,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流商不去理他,自回了寝殿,翻出些积攒已久的瓶瓶罐罐来,打算拿回去给拂光补补修为,只是不知道这些仙丹是何年何月进献而来,会不会吃死人。 他左瞧右瞧没瞧明白,问尚柏也只说时日太久记不清,索性统统收到袖子里,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翻着翻着却又翻出一面观尘镜来,这镜子他倒记得,是风阑送给他的,说是能看到凡间风光,让他无聊的时候消遣着玩,据说天上地下也只得两面,是个稀罕玩意。 彼时他并无尘缘挂念,所以也懒得去瞧,但今时不同往日,流商拂去镜上尘埃,注入一道灵力,打算看看那昆仑掌门此时正在做什么。 观尘镜中云雾渐渐拨开,露出一角青山,一片房舍。 等就要找到那个人的时候,忽然自镜中闪过一抹带血的清峻脸庞,流商心中一惊,急忙注入更多灵力,这次的镜中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7 景象广阔一些,只见昆仑大殿之前的广场上,一个面色冷厉的黑衣之人手执一跟黑色玄铁长鞭在空中恣意舞动,并不只是对人,而是四处乱抽,鞭风将白色砖石上劈出道道黑色裂痕,有的树木被削去一半,甚至连大殿的匾额也有些摇摇欲坠。 几位长老和门中弟子都无比狼狈的倒在一旁,就连方杜若都以剑支地,起不得身。 唯一还能举剑与他相抗的,正是一身蓝衣染血的拂光。 那个黑衣之人流商已经几万年不曾相见,此时却一眼认出他来,雪镰。 眼看着拂光一身是伤仍不肯让步的模样,流商的眉目染上冷意,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观尘镜之所以稀罕,就在于它不仅可以看到人间景象,更可以通过这里直接进入人界,是以流商默念咒语,只见金光一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他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再次飘然而去的身影,尚柏抹了一把眼角,生出了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慨。 昆仑。 拂光面对眼前实力悬殊的对手,半分也不敢懈怠,饶是如此,身上还是多出了不少伤口,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却无暇顾及,只能在尽力阻挡他的攻击,不去对昆仑造成更大的破坏。 而那人似乎和他玩腻了这样的游戏,此时凌厉挥鞭向他袭来,拂光只来得及举剑格挡,却被带出的鞭风正中胸膛。 他猛的吐出一口血,便瞧见那人倨傲的抬起下巴,眼神轻蔑“昆仑掌门,就是这般模样?不堪一击。” 就在此时,于半空中传来一道寒如冰锥的声音“雪镰,多年不见,你可真是长进,欺负人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流商此时一身淡金色衣袍,乃天界织娘以日出之时的万丈霞芒为经,日落时瑰丽暮霭做纬,再暗绣流凰云纹,织成这华丽繁复的衣袍,天上地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穿得。 哪怕没有这样的衣袍,只看那乌发如黑色锦缎飞扬空中,长眉斜飞,眼似幽潭,眼角微微上挑,带出惑人弧度,鼻梁如玉琢般挺立,嘴唇仿佛由世间最好的画师描画着色,下颌弧线流畅惊人,恰似鬼斧神工。 那般容色,风华灼人,映照山河,更添额间一抹灿金印痕,闪烁流光,尊贵无匹,仿佛十方世界万般色相,都到眼前来。 黑衣之人歪了下头“流商,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流商长眉一凛,语气森凉,“你敢伤我的人!” 雪镰斜斜扯起嘴角:“你再晚来一步,他就做不得人了。” 便见流商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握在了手中,乃是二人从伏诛山剑冢中所取的宝剑‘慕华’。 雪镰冷厉的脸上显出一份不耐“你的羲阳呢?” 流商微微眯了眼,带出目空一切的傲然“你还不配。” 这话一出,雪镰原本还算得上英俊的脸上狰狞了几分,手腕一动,长鞭向流商挥来。 ‘慕华’周身暴出金芒,流商出剑凌厉,用的却是拂光所授的昆仑剑法,一招一式,流畅自然,却又带着纵横之气,游刃有余的抵挡了雪镰的进攻之外,还不轻不重的在他身上砍出几道口子来。 雪镰在这样的威势下,便有些左支右绌,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黑色衣料破开,破口处便是一道血痕。 流商不欲与他再做纠缠,左手打出一掌正中他胸口,雪镰口中喷出一口血来,流商将‘慕华’反手一掷,长剑贯穿他肩胛,带着他向后,便听‘铿’然一声,将他牢牢钉在了大殿门前。 流商却没有就此放过他,身形一动又到了他面前,他抬手握住剑柄,将它从雪镰肩上一寸寸拔出,每拔出一寸,眸中就添上一分狠意,他盯着雪镰,目光写满了厌弃,仿佛是对着天下最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我当年是瞎了眼才会救下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但是你记住,你的命,我给的,我也随时可以收回,再敢打昆仑的主意,我必定将你挫骨扬灰,令你永世不得超生。” 雪镰看着他,突然笑了,放声大笑,衬着满脸血污有些渗人,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之上,莫名的就带出几分凄凉。 末了,他狠狠抹去唇边血渍,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 流商将‘慕华’拔出,再看一旁的拂光,那人以剑撑地,有红色细流顺着剑身缓缓淌下,静湖一般的眼睛望着他,然后慢慢合拢,晕了过去。 日已偏西,流商守在拂光床前,静静的看着他沉睡的面孔,那人素来温和沉静的眼睛安稳的闭着,纤长睫毛垂落,和平常睡颜一般无二,嘴唇却是失了血色的白。 昆仑中除了拂光,其它人所受的伤并不严重,所以都自行整顿修养去了,只有他这个掌门,内伤之深,已经到了肺腑俱裂的地步,还生生断了三根肋骨。 他从枕梧宫中带回的金丹此时倒派上了用场,不管不顾的给他乱吃一气,流商都觉得他醒来以后就能成仙了,索性拂光的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不像先前那般难看,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人还是没有醒,不过几个时辰前,他还站在门前,叮嘱他早去早回,而现在,流商想,自己若真的再晚来一会,是不是就见不着他了。 雪镰,若知有这么一日,他当初就该任人将他打死才是! 拂光在这里躺得越久,就有越多的怒意在他胸腔滋长,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冲出了房门,直向后山而去。 雪镰就被关在后山,他亲设的禁制,大罗金仙也逃不出去。 此时,一身黑衣,满身鲜血的人见他到来有几分吃惊,歪着头道:“怎么,你那个小相公好了?想起来找我的麻烦来了?” 流商并不说话,随手解开禁制,右手一挥,那粗粝长鞭便到了他手里,他不管不顾,对着雪镰兜头便抽了下去。 雪镰闷哼一声,接下来,鞭子像是疯了一般不断的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也不闪不避,任由流商打的自己皮开肉绽,只偶尔是疼得狠了,才闷哼两声。 流商像是直接要将人打死一般,一边打,一边发泄似的道:“你敢伤他!” “你怎么敢伤他!” “你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杂种而已,也敢动我的人!” 这声音失了平常的从容淡定,泄露了过多的情绪。 雪镰想依着流商的性子,今天势必要把自己打死了,心里却是没有半分惧意,狠狠盯着他与多年前别无二致的脸,仿佛要将他这副模样刻进命里一般,突然就有些不甘心,他在昆仑大闹一场,明明什么人也没杀,却让自己落得这样狼狈,本来被他打死也没什么,自己的命是他救得,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他就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的,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将自己踩死,所以他咬着牙,报复性的说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8 了一句“重白说过,你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如今看来,果然还是没什么长进。” 提到这个人,流商脸色一变,停下了手里的鞭子,半晌,冷笑一声,扔到了一旁“你可真不愧是他座下的忠犬,这么多年还对着主子念念不忘,怎么,你以为你把他搬出来,就能让我放过你?” 雪镰不在乎他的辱骂,语气带了些好奇,好像真的要跟他探讨一个问题一般“一别多年,你现在的眼光怎么变得这么差劲,居然会喜欢一个凡人?”说到这里,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诚然他也的确笑了出来“高高在上的神尊流商会喜欢一个凡人?” 流商扯出一抹轻蔑的笑,道:“凡人又如何,总比你这个不人不妖的杂种要好。” 雪镰终究面色一滞,随即哈哈大笑“对,我是个杂种,你最讨厌我这个杂种,可惜你喜欢的人,一个已经化成了灰,一个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是被我这个杂种打的,哈哈哈哈,流商,你真是让人可怜。” 流商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冷静的像是一潭冰水,仿佛刚才那个发狂拿鞭子抽人的他只是幻象,他走上前去,也不管雪镰满身血污,伸出一只手覆上他的头,眼神阴恻恻的让人心里发毛,然而这都不及他接下句话来的残忍,他说:“你断了他三根肋骨,我废你一半修为,也算是有来有往,对吧。” 再回来的时候,拂光已经醒了。 流商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心道果然那些丹药还是有用的,不过一会儿,人都能坐起来了。 见他回来,拂光拍拍身旁的床铺,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流商顺从的走过去坐下,任由拂光修长手指沿着他的脸一点一点描摹:“原来你是生的这个样子。” 流商此时正是他本来的模样,一身广袖长袍,眉间一点淡金色印痕。 听了拂光的话,他笑道:“怎么,不好看么?” 拂光脸上染了浅浅笑意“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我怕一不留神,就要被别人抢走。” 流商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的道:“师尊几时变得这样会说话,都快让人认不出了。” 拂光不去回应他的调侃,而是道:“这么晚了,又跑到哪里去了?还带了一身的血腥气回来。” 流商望着他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就有委屈。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意,却不管不顾的掀起被子,一头扎进拂光怀里,伸手环住他,然后再不吭声。 拂光揽住那人肩膀,揉揉他的发顶“怎么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声音有点闷。 “我……” 他其实想说,他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这并没有什么所谓,但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环住他的胳膊收紧了几分“我全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祝大家平安快乐! ☆、大荒篇 (上) 上古时期,祖神觉醒,天地初开,大荒现世。 大荒之中灵力鼎盛,激荡碰撞之下,化万千生灵,诞上古诸神。 诸神各自统领一族,掌一方生灭,凛然不可侵,然而不知是哪一个没有记载在史书上的日子,也不知是谁先看了谁一眼,大荒倏忽间开出桃花万朵,纷乱撩人。 自那日起,神始通情爱,互相追逐,与心仪之人结为夫妇,相敬相亲,绵延后代。 这片土地因此有了更多的欢声笑语,更多鲜活的生灵。 然万物荣枯有序,生灭有时,祖神也不例外。 祖神羽化之后,众神守哀,但在这片由他创造的大地上,还有无数的生命将他的心血延续。 后来凤族尊神解羽与龙族辛阳公主结为姻亲,生下异常漂亮的一只小凤凰,起名流商。 因为族中世代交好的缘故,流商和风阑洛殊也自然亲近,但这其中还多了一个人,重白。 重白,是最后一个由大荒灵气所孕育的神。 他无父无母,也无有实体,乃是真正的灵气所化,天地所钟,因此,在祖神羽化之前,重白一直在他膝下教养。 虽然如此,以年纪来说,他也不过比流商几个大上几千岁而已,无法像其它的神祗一样担当重则,只好和流商他们厮混在一起。 大泽之畔,隰水之滨,总有那么一群高贵又明亮的身影,嬉游无忌,年少无知,特别喜欢用法术炸鱼。 然而玩闹从来只是那三个人的事,重白从来不会参与其中,他只是默默的呆在一旁,或是打坐,或是练剑。 重白不去参与那些游戏,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他,尤其是流商。 流商总是喜欢瞄着重白的位置,装作不经意的一个指决打下水,便有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鱼被从水里炸出,每次都会有那么几个正正砸到重白的胸口,偏偏他还要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些鱼都是自己跳出来的。 可饶是如此,重白也只是淡淡的没什么反应,俯身将那些濒死挣扎的小鱼一条条从地上捡起来,扔回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流商翻个白眼,无趣,但下一次,还是忍不住继续这样无趣的游戏。 有时候流商闹的狠了,他也不会生气,只是换个地方,手里稳稳的拿着剑,重复着那简单的一招一式。 如此几次,流商觉得实在无聊,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也不知是哪个下午,记不清是因为这样的下午有太多次,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像是罐中挑起的蜜糖,流商和那两个人打闹够了,躺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下无所事事的望天,树叶离开大树,慢慢飘落在他眼睛上,有些痒,他抬手拂去,在那个翠绿碧蓝纷乱的间隙里,他看见了重白默默练剑的样子。 重白的模样生得很好,大荒中的神就没有生的不好的,但是他,很特别。 风阑眉眼精致,却总是难脱稚气,洛殊的线条凌厉,但太过冰冷,重白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就算没有表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凶,却仍是稳重而淡然,像一座高山,像一片深湖。 他这样的姿势表情他看过太多次,但是第一次发现他原来是这么好看的人。 流商眯了眯眼,觉得那片叶子似乎落进了他胸口的某一个地方,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他的少年生涯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懵懵懂懂,唯一的不如意,大多是从那一眼开始的。 后来的神尊流商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这件事原本不是没人知道,但终于也淡成了秘密。 他活了十几万年,花几千年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这其实没有什么,但是这几千年的岁月,都是他一日一月度过来的,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容易。 雪镰是流商捡来的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39 ,在人间,一个树林边。 雪镰是个妖,却是个有人族血统的妖,他的父亲是人,母亲是妖,狼妖。 就像戏文里说的一样,美貌妖女同年轻书生一见倾心,互许终生,还有了凡人的骨血。 不过不同于戏文的是,他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不是人之后,立刻跑去找了一个道士,将所有积蓄亲手奉上,请道士收妖除害,他母亲拼尽全力与道士一战,最后勉强逃脱,逃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然后生下了他。 妖想要诞下有人类血统的孩子并不容易,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便精力耗尽撒手人寰,从此后,他便成为了实打实的野孩子,整日和其它的妖打架,抢东西吃。 他先天不足,更加没有父母教养,根本打不过别的妖,所以流商见着他的时候,他正湖边被一群妖围攻,还被围攻的很惨,已经维持不住人形,瘦的皮包骨的狼崽子,几乎就剩下了一口气。 那一天,流商和风阑一行人偷跑到人间游玩,路过时见着了这一幕。 最难得的是流商那天心情不错,出手打退了那些围攻他的妖,将他救了下来。 只不过流商虽然救了他,却并没有想要养他的念头,因为这小狼,一身的污泥混杂着血,脏的很,不怎么讨人喜欢,就算让他勉强去养,也必定很快就被扔到一边自生自灭,重白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向他讨要了去,还给他起了名字。 雪镰。 狼妖雪镰从此离开人间,成了重白上神坐下的灵兽,后来,还随他上了战场。 也就是那一天,树林边,风阑和洛殊两个人不知为什么走远了,他们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流商问过风阑,但他总是言辞闪烁,闪烁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功夫去管这些。 他叫住重白,却迟迟没有说话,先是望望天,然后望望地,等到重白以为他又是捉弄自己正想走的时候,流商突然开口,话说的没头没脑:“喂,你很喜欢这只狼?” 重白“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那,你喜欢我吗?” “什么?”他难得微微皱了眉,表情有些疑惑。 “那,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重白站在那里看他半晌,人间的风从二人中间刮过,有些凉,吹动一旁树叶,发出沙沙响声。 他的眉头终于全部皱起“别闹了。” 然后毫不留恋的迈开了脚步。 怀中的小狼呜咽一声,扒在他肩头向后看,可惜晚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流商的表情不甚清楚,只看得见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很瘦,宽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的。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下起雨来。 密密匝匝的雨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寒意,带着些微的疼。 小狼被雨砸的缩回头,往那个怀抱里缩了一缩,他受了伤,也累极了,此刻终于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后来雪镰才知道,神有呼风唤雨的能力,那天的雨,该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神召唤而来,为的是阻止一个人不管不顾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圣诞快乐!爱你们! ☆、大荒篇(下) 神魔大战是在祖神羽化之后开始的。 魔族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兴兵进犯,漆黑的兵甲陈列在大荒边境,大有摧枯拉朽之势,自那日起,神魔二族陷入了无止境的战乱之中。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重白开始了一刻不停的修炼,似乎永远在为上阵杀敌做准备。 许是天遂人愿,他一声不吭在大泽之畔练了那么多年的剑法,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重白出发的那日天蒙蒙亮,苍茫夜色与漆黑大地合在一起,只在东方挑开一线光亮。 一出门,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立在光亮之中,见他出来,不耐烦的整了整袍袖,冲他嚷道:“我听说,你要上战场了?” “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流商扬着头“那么多神都在那里,我父神母神也在,对付魔族足够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重白不答话,站在那里,和夜色一样的沉默。 流商最讨厌他沉默。 索性表明了来意“我不准你去。” 重白微微皱了眉,天光渐渐亮起,再晚,怕要误了时辰。 “你说了不算。”没有起伏的语气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眼前眉眼飞扬的人抬了抬下巴“这样吧,你和我打一场,你要是能打得过我,便任由你去,打不过,便乖乖跟了我,不要说什么胡闹不胡闹的话,我不喜欢听。” 谁都知道这位凤族的少主天资傲人,平辈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动手,此时他这样说,就是在刁难了。 重白看他一眼,还是没有陈述般的语调“让开。” “不让。” 他突然出手了。 冰冷的剑光划破仅剩的黑暗,向着流商刺去。 羲阳琴同时出手,铮然琴音打破万籁俱寂,两个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然而没过多久,又是剑光一闪,羲阳琴发出最后一道声响,然后便似哑了一般——五弦尽断,也确实是哑了。 重白看着狼狈的栽倒在地上的流商,别过头去。 “你,好自为之。” 然后绕过他,继续了自己的路。 后来想想,那似乎是重白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凤凰毕竟是凤凰,再美丽不过,也再骄傲不过,这般的丢了脸,没把人活剐了已经不错,从此再也不肯去见他。 也的的确确是见不着他,因为那个人在战场上,离他很远,离死亡很近。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消磨,后来,流商终于可以对自己说,我不喜欢他了,然后就真的不喜欢他了。 那个时候,距离那天下午,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千年。 大战愈演愈烈,战火燎原,大荒边境寸草不生,只有大泽之畔还是那般的安宁祥和,恍若世外桃源。 上古神族战死的战死,遁世的遁世,流商的父母,是战死沙场的。 神尊战死,流商作为神尊和尊后膝下唯一的儿子,继父神位,无可厚非。 那时,他刚好五万岁。 再相见,已经是在战场上。 流商被困,重白带兵前来接应,刚经历过恶战的土地被鲜血浸的通红,也分不清是神是魔,竟然都是一般颜色。 血色的土地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烧焦的味道,头顶时不时传来食尸鸟粗嘎的嘶鸣,天空一片残红,那是战火硝烟和茫茫暮色混合在一起,二人面对面站着,俱是一身血污,再不复年少时的清亮。 流商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0 看他一眼,抱拳道了声谢,重白点了一下头,之后再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各走各路。 那便是永诀。 魔族在伏诛山成功试水了炼神之术后,开始大肆使用这种术法,不少神兵着了此道,化身为魔,对自己的同族兵戈相向。 神族因此溃败,眼看着大荒被寸寸侵蚀,但除了死守,谁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在一场战役中,重白战败。 魔族俘虏了他,并将他炼化成魔。 流商便要去救人,兵也不要带,命也不要管,也忘了是谁说过不再喜欢他,只一味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他救过自己,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风阑的父亲对他很是疼爱也很是看重,加之久居上位,更是从来杀伐决断,不拘泥私情。 因此他打断流商一条腿,用千年寒铁链将他锁在雪洞中,还封了他一身修为,只为了阻止他去救重白。 然而重白毕竟是个有本事的神,他凭一己之力从魔界逃出,还带回了破解此术的秘法,藏在自己最后清醒神识之中,唯一的弊端就是,当这一丝神识被取出,他也就彻底成了魔。 成了魔的重白拼着最后一丝意志自毁元神于祖神墓前,等到流商被从雪洞放出来,大荒之中,连他的一丝魂魄都寻不到。 听到重白死讯的时候,流商反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坐在祖神墓前,擦了一夜的羲阳琴。 日后他倒是因此清净了下来,腿断了,修为也没了,没法上战场,便重新回到了大荒,风阑是一直都在那里的,他是小幺,打仗用不着他,那时候便是风阑陪着他。 他倒也没觉得什么,这么多年,父母的仇报的差不多,该尽的职责已尽,如今的战场上,也并不是那么用得着他。 风阑推着他到大泽湖畔,水面粼粼,阳光和暖,他看着那棵大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英俊眉眼。 他想,重白生的很好,真的很好。 经此一事,神族重拾斗志,大举反攻,将魔族杀的片甲不留。 如此战况之下,魔族终于投降,与神族和谈,二族立下生死门,发誓永不互犯。 在那之后,神族离开大荒,进入上清境,便是现在的天界。 数十年后,天君退位,迫于长子出逃,次女战死,不得已之下,传位于小儿子风阑。 遁世之前,他去见了流商,解开了他身上的封印,治好了他的腿。 此后隐世历劫而去。 流商背着羲阳琴,强开生死门,在魔界一出一入,屠尽五万魔众。 这便有了后来夜羽带着十万魔将对峙天门的的那一遭。 弑神剑穿过胸膛,留下永生的印记,差点让他形神俱灭,然而终究差了那么一点。 那一次之后,流商在枕梧宫中睡了整整三百年,醒来之后,望着云窗之外漫无边际的离恨海,前尘恍若一梦,再看暮霭重重,云雾幢幢,觉得日后漫漫生涯,实在了无意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流商挺傻的,一旦喜欢一个人什么都可以给他。 ☆、放人 “雪镰在重白死后明明已经消失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喜欢突然出现,还每次都要同我打上一场,好似害死他主子的人是我一般。” 说到后来,流商明显有些犯困,所以将这一段一笔带过,然后打了个哈欠。 拂光觉得心口有些疼。 明明知道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小徒弟,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把人好好护着疼着,不愿意他受到一点伤害,不论从前,还是日后。 在流商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他说:“不要紧,师尊喜欢你。” 也不顾周身的伤痛,就那么把他往自己怀里抱紧,流商也由着他抱,还在他胸口蹭了蹭,随即安稳睡去。 几天后,拂光终于能够起身走动,趁着流商不在,他自去了后山。 雪镰依旧被关在那里,一身黑衣破的破,烂的烂,只一张脸还勉强算得上英俊。 拂光瞧了瞧他满身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用狼狈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而且显而易见,这些都是流商打的。 他摇了摇头“他就是这样,随着自己的喜恶做事,的的确确,是有些任性。但毕竟,他还是留了你一条命。” 雪镰本不打算搭理他,听了这话却不领情“废了我半数修为,他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拂光看着他,慢慢的道:“他和我说了很多之前的事,但对你没有过多提及,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在我们人间,救命之恩大于天,若是有这么个人,曾经救过我一命,那么就算他做了过分的事我也会原谅他三分,何况,我并不觉的,他曾亏待过你。” 雪镰沉默半晌,忽然吸吸鼻子“切,你懂什么。” “他当然说不出我们的恩怨,他连看我都懒得看。”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声音低了很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除了救下我的时候,他根本就忘了有我的存在,他那么喜欢重白,我天天跟在重白身边,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他们之间当然没有恩怨。 所谓的恩怨,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拂光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悲悯,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那时候跟着重白,时时盼着救命恩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却总是不可得,之后种种,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雪镰被流商抽的遍体鳞伤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此时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从地上弹了起来:“你这死道士,瞎说些什么?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拂光看着二人之间那道闪着金光的禁制,用沉默表示了不信。 “你若真是喜欢他,其实倒也可怜。” 流商从来就是那么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不会去在乎旁人的感受,四海八荒,真正被他放进眼里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他怎么会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偷偷注视着他,想要得到他哪怕一点关注。 他不会知道,从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说罢拂光从袖中拿出一个形似鱼鳞的仙器,那也是流商和那些金丹一起塞给他提升修为用的,他暗自操纵灵力,只见金芒一闪,竟真的将禁制解了开来。 雪镰见此,并没有动作,而是靠着石壁挑着眉道:“你放了我,就不怕他拿你出气?” “不碍事,我自有办法。”拂光这话说得轻巧,听在雪镰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看你俩秀恩爱真是瞎了老子的眼。 思量片刻,他还是慢慢直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出囚禁他数日的小圈子,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1 也不去看那个放他出来的人,就要这么离开。 拂光在后面叫他“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没有了。” 是真的没有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无论他说什么,流商怕是听都不耐烦去听。 长久以来,那个人就像是天上骄阳,高傲的,蛮横的,凌驾于一切的,而他,像是被人踩在脚下的淤泥,受人践踏,被人嫌弃。 但是那一天,那轮骄阳第一次照进了他的生命里,映彻那些黑暗与寒冷,任谁,都不能不去渴望更多的温暖与光明吧,即使他再卑微不过也是一样。 突然雪镰回过头来,有些别扭的道:“喂,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你虽行事恶劣,但终究没有伤人性命。” 更因为,其实想放了你的人是他,这话说出来,这人恐怕也不会信,但他还是说了。 “我所以放你,也因为这是他念着旧情,并不想真的拿你怎么样。” 果然雪镰嗤笑一声,无比自嘲,便继续向前走。 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有些正色道:“我看夜羽最近似乎要有所动作,你告诉他小心。” 拂光微微皱了眉,道:“你是如何得知?” 雪镰摸摸鼻子“我们这样的人,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然后又冲拂光嚷道:“虽说我讨厌他,但我不代表我能忍受别人待他不好,难得他喜欢你,你可千万小心着。” “我知道。” “喂,还有一个问题。”雪镰挠挠头,似有些踌躇。 “请讲。” 他眉目间闪过一丝狡黠“你和流商那个家伙在一起时,到底谁上谁下?” 要是流商是下面那个的话,那他可真觉得死而无憾了。 拂光的脸色一阵变幻莫测,最后归于云淡风轻,他道:“自然是我。” 雪镰楞了一下,然后慢慢捂着肚子蹲了下去,笑得眼泪从眼角迸出也兀自不觉,整个后山都回荡着他的笑声,直到那道身影已经彻底消失,这放肆的笑声也还在后山环绕。 拂光摸摸鼻子,不觉得自己有说谎,虽然自己和流商还没有做过那等事情,但真要做了,也必定是如此,哪有徒弟上师父的道理。 一进‘鸣涧’,便看到流商坐在石凳上打量着他“你回来啦?” “嗯。” 流商漫不经心的倒着茶“没什么要和我交代的吗?” “有,”拂光好笑的道:“我趁你不备把后山那位放走了,怎么,要找我算账不成?” 他有些无奈,方才他手中那仙器根本没有作用,禁制明明是他自己撤下的,无非是流商自己拉不下脸来放人,借他的手做事,这般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倒真是可恨得紧。 但是无可奈何,这人他只能哄着。 于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此事算是我的错,你待如何?” 流商撇撇嘴“让我想想。” 便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盯了他半晌,拂光忽然道:“流商,你有的时候,真是太粗心了。” “什么?”他的表情有些迷茫。 拂光笑了一下:“没什么。我是说作为我私自放人的赔礼,明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流商思索一下,痛快的道“成交!” 拂光看他这副好哄的样子,微微的笑了,觉得自己认了错也没什么。 何况放走了雪镰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只狼那般的喜欢流商,其情委实可悯,其人确不能容。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拂光…… ☆、清算 第二日流商果然是被香味勾醒的,偏过头,看到拂光正在桌前忙碌,见他醒了,便催他去洗漱。 等到他终于坐到桌前,只看见白瓷碗里腾腾的冒着白汽,碗中面条不宽不细,几根青菜,一个鸡蛋,并着几样小菜,虽然还是不见荤腥,但仍旧让人食欲大开。 他正要动筷,拂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护身符来,小小的一个,人间常见的样式,但是世人相信它能保佑平安。 流商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拂光笑笑:“你不知道,这是凡间的护身符,常常被父母求来赠予子女,祈愿他们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流商微微挑眉“怎么想起这个来?” 拂光看着他道:“你是我的徒弟,旁人有的,我的弟子也一定要有,若是没有,便由我这个做师尊的替你补全。” 流商心中一动,伸手接过,将它放到衣襟里,贴近胸口的位置,仿佛真的有了护佑一般,无比熨贴,他道:“多谢师尊。” 之后流商一反常态的没有大快朵颐,反倒是不住的往拂光碗里夹菜,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将他碗上堆成了小山。 拂光刚开始还想夸他,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道:“你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真的拿我当父母孝敬了?” 流商抬眼看他,认真的道:“你这修为实在太差,我要替你补足你又总不情愿,索性你多吃点,补补体力也不错。” 拂光噎了一噎,摆出一脸正色“为师身体好着呢,倒是你,如此清瘦,才该多吃些。” 流商很配合的点点头“是,师尊。” 吃了饭,拂光依然是忙,流商在房中左右无聊,便想着出去逛逛,昆仑如今景致正好,阳光也和暖,他一路走的漫不经心,绕过一个拐角,眼前场景却陡然大变,只见一片茫茫白色,云雾缭绕,倒像是哪处仙境。 回过身,却根本不见来路,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什么昆仑。 他冷笑一声“终于来了?” 这倒怪他自己大意,在昆仑待的久了,日子也闲适,便觉得这里比枕梧宫还要安全,一时不察,竟然着了道。 但他也是没有想到,夜羽为了困住他,竟然生生造出另一个空间来,真是好大的手笔。 话音刚落,便自虚空之中走出一个人影。 来人一身玄衣,眉眼阴郁,身上魔气四溢,所过之处,连云雾都被染成黑紫。 夜羽阴恻恻的看着他,笑出一口白牙森森:“如何,神尊大人,本君亲自为你打造的这处仙境,你还满意否?” 流商勾勾唇角,倒是气定神闲“尚可。” “哦,对了。” 夜羽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凭空拿出一个锦盒,向流商掷去“这是在下送给尊上的见面礼。” 流商随手接过,锦盒中装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头上乌发凌乱,露出来的一张惨白脸孔上眉目周正,算得上英俊。 雪镰。 夜羽在一旁好心的解释道:“自从那个重白死后,这小子便一直在暗中窥视魔界动作,他以为我不知道,我也就装作不知,不过今日既然要来见你,我族中又没甚好东西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2 ,少不得就把他当成见面礼了。” 流商此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与雪镰算不上什么情分,勉强却也是个故人,这般惨死,他竟不知是愤怒多些,还是悲伤多些。 但无论是何种情绪,都不该是此时。 将锦盒妥帖收起,他又恢复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你以为这便能将我吓到?未免太小瞧本尊。” 夜羽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似乎流商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眼中阴戾一闪而过,冲着流商道:“一只小狼当然不能让尊上满意,那他呢?他能让你开心否?” 流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雾霭重重中,慢慢浮现一个蓝衣的挺拔身影,正拨开云雾,向他走来,却正在即将要接近他的时候,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住,拂光面色有些焦急,拔剑便刺,却是毫无用处,那屏障还是好端端的立在那里,虽看不见,却坚固无比。 流商面色一变,皱眉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放他进来的。” 夜羽替他回答了这句话,也因为拂光根本听不见流商的声音。 “听说他是你的相好,那么本君便行行好,让你们死在一起。” “你说,本君对你是不是很好?” 一字一句,寒凉彻底。 流商没有回答,因为下一刻,他化出羲阳琴,随手一拨,便有道道金芒劈风裂雾向夜羽袭去,同时‘弑神’黑光一闪,二人已经缠斗起来。 他们二人俱是顶尖的修为,此前还从未正面交过手,一时只听琴声铮铮,剑风烈烈,根本分不出高下,不过流商终究没有料差,夜羽虽为魔君,却根基不正,长久僵持之下,无法承受他淳厚磅礴的神力,到了后来,果然渐渐露出颓势。 他担心拂光安危,刚想拼全力一击,夜羽却在打斗间隙突然开口,笑的有些诡异。 “尊上想不想知道,重白那么有本事的一个神,为何会轻而易举的被我魔族炼化,最后不得不自毁神元,魂散大荒的?” 流商手下动作一滞,却还是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去,意料之中的被夜羽闪过。 “我一直只知道人有执念,却原来神也逃脱不过,要化神入魔,其实很是简单,只要给他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再亲手将其打碎,你以为,那会如何?” 夜羽只顾着说话,不提防已经被羲阳琴风连连伤中,皮肉翻滚,有些骇人。 流商眉目一凛,琴弦一动便要去抹他喉咙。 “他在梦中见到的人是你!” 琴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利器破风的声音倏然响起,又响起没入血肉的闷声,流商肩胛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人已经被牢牢钉在了身后云墙之上。 低下头,他看到自己的左肩被一枚魔气缭绕的粗长铁钉穿过,血顺着伤口一点点蔓延开来。 煞魂钉。 此乃魔族重器,一旦入体,便是上神修为也难以动弹分毫,若要强拔,只会将元神生生撕裂,一不小心便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余光中瞥到那一边的拂光眼角血红,努力呼唤着一个名字,虽然听不到,但他知道,那是‘流商’。 他微微偏过头去,不愿再看。 真是大意了。 这厢夜羽已经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每走一步神情便狰狞一分,他狞笑着问他。 “你当年趁我闭关,屠我族人之时,可也想到,会有今天?” 流商不屑的瞥他一眼,真是愚蠢,就算想到,难道他就不会去做了吗? 夜羽见他不答,反倒笑的更为开怀:“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以后也没机会说了,本君宅心仁厚,不打算折磨于你,这便给你个痛快!” 说罢举起‘弑神’便要向他刺来! 流商看着那把剑,心中冷笑,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正在那剑就要刺中他的同时,夜羽也到了他眼前,他抬手结印,手中神力暴涨,手持羲阳,迎着那磅礴魔气,全力一击! 元神撕裂的痛苦从四肢百骸传来,他强自从煞魂钉上挣脱而出,却没有等到‘弑神’贯穿胸膛的熟悉痛楚,只看到夜羽陡然睁大双眼,口中鲜血狂喷,甚是可怖。 羲阳当胸贯穿,再无生还可能。 流商却没有去管他,他感受着覆盖在身上熟悉的温度,一时间不敢去看,最后还是一点一点低下头,视线所及之处是那道熟悉蓝衫,‘弑神’从后穿过,蔓延开大片血渍。 原是拂光不知何时刺破魔障,就在最后一刻,挡在了他的身前,抱住了他。 他不可置信的握住‘弑神’剑身,双手淋漓也不自觉,却听得拂光闷声道:“别拔了,疼的很。” 他便不敢再动,转而将手覆上拂光后背,替他输送灵力。 拂光将他的手扯下,握在自己手里,与他分开一点,拿一双静湖般的眼睛望着他,唇角不断涌出鲜血,眼中还带着笑意“不要,哪有徒弟给师父修为的道理。” 流商声音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 拂光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语气无比温柔“为师从你入门那日便说要护着你,这样的疼,不能在让你受第二次。” 他举起手,想要摸摸流商的脸,却在半途中无力坠下。 眼眸中的眷恋怜惜也就定格在了那一刹。 整个人也随之倒了下来。 不远处,夜羽的身体爆裂成万千黑色碎片,仿佛夜鸦羽翼,散落在白茫茫的幻境之中。 流商随着拂光一同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他颤抖着手,几乎无法动作,努力了半天终于握住拂光的手,将脸凑了上去“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考试断更,所以一会儿还有一更,不会卡在这种地方的2333 ☆、复生 流商做了一个梦,在大荒,祖神墓前。 说是祖神墓,却并没有如何的张扬恢弘,粗粗看去,只不过是个略齐整些的坟茔。 一个人跪在那里,背影挺拔,挺拔的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人可以一直在这里跪下去,跪上个千千万万年。 重白。 他跪在那里,英挺的脸上全无血色,额间黑紫魔气呼之欲出。 他还是不爱说话,俯身对着碑石无比恭敬的叩下一个头,才慢慢开口,声音低沉又沙哑:“重白生来肩负使命,时至今日,亦不怨不悔,唯有一点心愿未解,若您冥冥有感,请保我一缕神魂不灭,重白愿用万年漂泊,永世修道,换一幅凡人命格,只盼有朝一日,可再见他一面,” 说着又郑重的磕完了剩下的两个头,仿佛害怕祖神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一般,接着又补了一句“见流商一面。”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化作万千光点,向四周散去。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3 神魂俱灭。 那场景非但不血腥可怖,反而显得如梦似幻,萤火虫般的光点闪闪烁烁,随即一个一个熄灭,在这明灭光点中,竟然真的有一缕游丝般的魂魄在大荒之中飘飘荡荡,慢慢升高,又缓缓下坠,摇摇晃晃,最后落在了凡间。 之后的场景不断晃动,一会儿是树林,一会儿是湖边,一会儿是市井,后来又是道观,却都不十分清晰,只到了最后,虽然视线依旧不甚清晰,却可看见重山叠嶂,满目苍翠中一片屋舍,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正在院子里练剑,他练的十分卖力,额上渗出细细汗水。 一举一动,尽可见日后是何等风姿。 那是拂光。 再睁眼,头上明晃晃的淡金色帷帐,偏过头,离恨海在窗外兀自翻涌,便知是回到了枕梧宫。 风阑见他醒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开始絮絮叨叨,总也不过是那几句话,听得人耳朵都磨出茧子来还兀自不觉。 “瞧你,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下次再这样,可没有管你。” 见他不答,又自顾自的道:“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你总算可以消停一阵子,不要总想着往下界跑了。” 流商微微起身,便又是一阵元神撕裂的疼痛,他靠在软枕上,默默的听了风阑念了半天的经,终于攒足了气力,打断了他的话。 “拂光怎么样了?” 他目光平淡,却连眼珠都不曾转一转,就那么看着风阑,等着他说话。 风阑踟蹰半晌,低下头小声的道:“你,节哀。” 之后好像是怕流商理解不了,索性一股气把所有话说完“夜羽死后,那个空间随即崩塌,被人发现的时候,你和拂光都躺在地上,你虽然晕了过去,但好歹还有一口气,但拂光……‘弑神’那种东西你也是知道的,神仙被那么捅了一剑都难逃一死,何况他一个凡人,我们到时,他的魂魄,已经散了。”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之后,流商突然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周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他却好像疼的不是自己一般,笑够了之后方才擦擦眼角,狠狠的道:“节什么哀!他死了,我不会把他救活?肉体没了,我替他造一个,魂灵散了,我为他补全,我中意的人,谁也别想夺走!” 这说的狂妄无比,但从他口中出来就是另一回事,是以风阑听了顿时大惊“你疯了!凡人生死自有天数,就算你是神尊,逆天改命也必遭天谴,何况他魂魄已散,就算你想要救他,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流商无比平静的等他说完,然后轻描淡写的道“我要地骨。” 风阑现在是真的觉得他疯了,为了一个凡人,竟然起了这样的念头。 地骨埋在不周山下,依地脉灵气而生,蕴藏着无比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但也因为太过邪气,惑乱人心酿成惨剧,被封于不周山下,只有历代天君方才能够进出不周山结界,接触到地骨。 地骨受地脉灵气滋养,与人族气息想通,所以若要用来复活死人,倒并非不可能。 但别说这东西能否为凡人修补魂魄尚不可知,便是可以,他也不会让流商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样的事,因此他大声地道:“不行!动用地骨必用禁术,这禁术对自身修为反噬极大,你被煞魂钉穿肩而过,没有魂飞魄散已经是万幸,如今元神大损,若要强行催动地骨,必定连自己都保不住,我绝对不会答应。” 流商看着他,眼睛漆黑如寒潭,他一字一句的道:“你若不给,我便只好自己去取,只是到时不周山会发生何等惨祸就不可知,你知道我的,这样的事情,我并非做不出来。” “你真是疯了!” 风阑被他的不管不顾激怒,登时站起身来,便要甩袖离开。 却被流商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死死攥住了袖角“我求你。” 他撑着伤闹了这么一大通,此时已经要支持不住,但还是攥着那一片袖子不肯开,自手上传来阵阵难以抑制的颤抖。 “不能再晚了。” 风阑浑身一颤,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床上的人其实已经伤的起不来身,否则一定要和他动手,但此时他脸色苍白,越发显得眼眸漆黑,那样看着他,倔强又脆弱。 他从没见过流商这般样子,即便是重白死时,他去和人拼命,也绝不肯露出这样的仓皇可怜。 更罔论求人。 从小到大,他一直喜欢以小舅舅的身份自居,每次被流商欺负,也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不去同他计较,流商犯了错,要被他姐姐姐夫责罚的时候,也总是他挺身而出挡在他身前。 他拿流商,从来是没有办法。 枕梧宫偏殿的寒冰床上,拂光的脸色近乎透明的白,双眸紧闭,依稀是温柔眉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流商在他身侧坐下,手指沿着那清峻线条一点点勾画,脸上带着些微笑意。 “从前没有发现,细看起来,你和他,倒真有几分相像。” 但是再像又能如何,拂光究竟不是重白,他也不会将他当做重白对待,流商的手指在他的眼睛停住,那双眼睛如高山静湖,永远都是淡然幽远的样子。 “我才不管你与他有何瓜葛,能遇着你,已经很好了。” 说着说着忽然又笑了,眼底闪着细碎光芒。 “你就是修为太差,还说是我师尊呢,真不嫌丢人。” 明明是自言自语,语气却温柔无比,仿佛真的在同谁说着情话。 “你那魂魄散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补好,完完整整的,一分不差,你说好不好?” “你不说话,那就是好了。” “其实你也知道,你这个徒弟十分任性,想做什么,旁人从来也拦不住。” 流商弯了弯眼睛,那里藏着一泓春水,那笑容仿佛三月暖阳,带着温度,似乎能将坚冰融化。 “但是你若是醒了,我以后便肯听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见漫天飞舞的狗血了吗!狗血有益身心健康,咳咳…… ☆、万株桐 拂光醒来的时候是中午,阳光正好,就是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他躺了这么久,虽醒了神识也不甚清明,脑海中最后的影像便是流商张皇无措的表情,现在想起还是心疼,那时候他想对他说些话,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却终究没能做到。 但他……总该是没事了吧。 正在这个时候,门扉响动,有人进得屋来。 景明。 他手中端着一盆水,正在向内走,见他醒了,再是沉稳也不由得紧赶几步到近前来,关切问道:“师尊醒了,可有不适?可想要什么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4 东西?” 拂光微微摇头,算是回答。 他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道:“流商……” 景明恭敬回道:“流……神尊他说天界有事,要我在这儿照看,等他得闲,自会来看师尊。” 他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这次伤的非比寻常,实在动弹不得,但左右无事,便想等着流商回来,但从正午等到天黑,又到了深夜,都没见半个影子,终于觉得疲惫,于是沉沉睡去。 再睁眼,流商坐在床前,逆着光看他。 见他醒了,他将一双好看的眼睛弯了一弯,眼角微微上翘“你可总算舍得醒了。” 不知怎地,拂光觉得他脸色有些泛白,可能比自己的还白。 手不自觉的拂上了那张秀丽无双的脸,傲人的鼻梁,翠羽般的眉,还有那双眼睛,笑着的,生气的,宜喜宜嗔,他最喜欢他的眼睛。 手指最后在他额间停住,那里有一道淡金的印痕,独一无二。 流商任由他去摸,等到那双拿剑的修长的手停住,便低下头在他掌心落下一个吻,他的嘴唇很软,吻在他的掌心,痒痒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拂光感受着他的亲昵,还不忘问询这事。 “好得很。”流商神情依旧飞扬,说着又补了一句“比你好。” 拂光笑了一下“自然要比我好,师父教徒弟,总要青出于蓝胜于蓝才算是好。” 流商看他一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等到拂光追问缘故,方才慢慢的道:“你也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为了救你,我少不得要做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为了这个,风阑要拿我回去问罪,给天界众仙立个规矩,所以也就这一两天,我便要回去面壁思过,蹲小黑屋了。” 拂光顿了一下“那,要多久?” 流商又叹了口气“我这次闯的祸有点大,只关几年必定不足以平民愤,估摸着等你渡劫飞升的时候,我也就能被放出来了。” 渡劫飞升,那便是几十年光景。 他沉默半晌,微微点头:“那好,你等着我。” 流商微微一笑“其实这样也好,我若是日日在你面前晃,只怕你还成不了仙。” 紧接着又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这个样子没法陪我不说,还要我照顾你,不如让我渡些修为给你,你这次,可不许拒绝。” 说罢便钻进了被窝抱住他,拂光便觉得一阵绵厚灵力在周身蔓延开来。 他微微摇头,只觉得流商今天似乎略有些话多,至于旁的,他如今动弹不得,也就随着他去了。 得了流商的修为,拂光第二日果然好了许多,一觉醒来,身子清爽了不少。 看着流商熟睡中还轻轻皱着眉头的样子,他觉得心软,伸手替他轻轻揉着,孰料却惊动了他,嘴巴里嘟囔一声,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那般模样甚至可爱,看得拂光心里一动,唇便凑了上去。 一个浅吻既罢,拂光刚要起身,却一把被人揽住脖颈,向下一压,双唇再次相接,也就顺着他将唇齿交缠,却不料那人得寸进尺,一只手又不安分的做乱起来。 拂光刚要斥他两句,流商已经睁开了眼睛,那眸子黑白分明,潋滟无比“师尊,天光正好,不如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等到拂光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本是没什么血色的脸便涨得通红“这青天白日,你胡说些什么!” 流商不惧他这般,凑上去在他耳畔低语:“放心,只要师尊动动手指,在这里设一结界,谁也看不到,听不到。” 等他说道最后一句,拂光的脸已经彻底红了。 望着那人含笑的眼,拂光觉得自己总是纵着他,反而让他越发不知天高地厚,是时候给些教训了。 哪有做师父总是让徒弟戏弄的道理。 下一刻他翻身压上,一只手扣住他手腕,流商初时还被他的动作吃了一惊,却很快淡定下来,淡笑着眨眨眼,二人身上衣物顿时不翼而飞。 到了这一步,再要退缩也没甚意思,拂光把心一横,略有些笨拙的去吻他,另一只手仿着他上回的样子,探到下方,也让流商好好品味了一会致命之处被人掌控,欲罢不能的滋味。 接着,流商又拉着他的手向自己的后方摸索而去。 等到呼吸纠缠着呼吸,火热包裹着火热,就只剩下本能的冲撞,拂光很是懂得适可而止,却架不住流商仿佛疯魔了一般缠着他索要,一次一次,抵死不休。 天门外,风阑很没身份的站在那里不住张望,终于等到那淡金的单薄身影在重重云霭中浮现,急忙迎了上去,刚想要抱怨他两句,却在看到那人露出来的修长脖颈上点点罪证时,噎了一噎,话锋一转,骂道:“真是,老不正经的。” 流商难得没有回敬他,反倒主动伸出手去,笑着道:“快扶我一把,要站不住了。” 风阑只道是他耍赖,还想骂他两句,却见那人身形一晃,真如他所说,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拂光飞升已是二十三年之后的事了,许是有赖于流商修为的缘故,这一天来的比他预料的还要早些。 当一道道天雷打在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是被撕裂般的痛楚,他痛的说不出话来,只剩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恍恍惚惚中想,流商当日被煞魂钉穿肩而过时,是不是也似这般痛不可言。 随即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那一定比这疼多了。 九寰宫中,风阑望着坐在对面的拂光,不知说什么,只好先笑了笑,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如此,但无论如何,这都是那个人中意的人,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慢待。 拂光听着风阑向他讲了好大一通的天界种种,若不是在枯燥仙籍中泡的久了,有了抵抗力,真怕要昏昏欲睡。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打断他道:“多谢君上指点,拂光受教了,只是恕我冒昧,敢问流商,可还在思过受罚?我此番没见着他,想着……” 风阑摆摆手,苦笑一声,喉咙像是梗了一把刀,半晌方道:“你才飞升,没听说也是正常,天界神尊流商,已经在二十三年前,羽化而去了。” 他看着拂光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几欲张口又生生顿住,心下终究不忍“他瞒着你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对此我也多说不出什么,依他遗愿,并未立有坟茔,只神阙阁中有一画像,是以你若是想要见他,便到那里去吧。” 静默良久,拂光却微微笑了,脸上不见哀戚,他笑着道:“没关系,他不在,我等着他便是,有什么打紧。” 这个时候,风阑开始有些明白为何流商会这么喜欢他,因为他微微笑着的模样,确是很好看的,如高山静湖,千年万年不转不移。 四万年后。 九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分卷阅读45 重天依旧是一副永远不会被打破的安宁祥和,老神仙们聚在醉云台,天君还是在九寰宫中咬着笔头批折子,就在这时,一个白胡子垂地的仙君忽然见着鬼了一般,拿枯木似的手指指着天边,颤颤巍巍的道:“那,那是什么?” 众位仙僚依言看去,果见天边燃起赤色火焰,而且愈烧愈烈,熊熊烈火竟似要将整个天宫焚烧殆尽一般,见此,无论是下棋的还是八卦的,都停下手中事务纷纷抬头看天,准备一看时机不对,立刻卷铺盖逃跑。 天火直烧一个时辰,就在诸仙都放下心来打算继续自己事业的时候,却见火中慢慢化出一个翱翔九天的凤凰形状来,灿金羽翼映着残红,显出一种磅礴的美。 流商自熊熊烈火中缓步而出,远远的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啊不,仙,为首的便是那个天君风阑。 诸仙见他现身,齐齐拱手,一揖到地“恭迎尊上。” 流商不咸不淡的扫视一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们这才直得身来。 随即眼光扫到了风阑身上“天君近来可好啊。” 风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此时也不去计较他这阴阳怪气,激动的双眼泛着泪花“小舅舅我一向都好,你不用挂念。” 流商不好在人前驳他面子,只拿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三圈,还没等他开口,风阑便识趣的道:“不巧,拂光神君这几日去了北海论道,不知何时回来,你此番太过突然,连我也没有准备,要不要此刻派人去前去催请。” 流商‘哼’了一声“不必了,谁说我要找他。” 说着不要找人,受过众仙拜见后,却立刻驾云回了三十三天,刚涉过离恨海,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只因眼前的枕梧宫成了实打实的枕梧宫,宫殿周围种满了梧桐,微风浮动,翻起碧绿波浪,衬着云天茫茫,很是好看。 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有人想着他,便真的在这里为他种了四万棵梧桐,只为有一天,能等回他这只凤凰来栖。 流商有些鼻酸,这个傻子,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回来么,也不怕招来不知哪里的野凤凰。 傻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是他师尊。 鼻子却又酸了几分。 此番诸仙僚论道太酣,拖延有些晚了,刚一结束,拂光便一刻不停的赶了回来,到时却已是天黑。 他在梧桐林中建了一竹屋,平常便歇在那里,而他和流商初见便是在竹屋之中,是夜月明星稀,那人从天而降,将闭关的他砸了个正着,差点砸的他走火入魔。 他推开屋门,阴暗光景下,屋中只有灯光如豆,撑起一片柔软昏黄,一个人坐在灯光下,身影单薄,被烛光拉的很长。 那人容色绝代,额间灿灿一道印痕,尊贵无匹,举世无双。 此时他正支着下巴,懒洋洋的冲道:“师尊,你怎么才回来,我都饿了。” 他忽然笑了,笑意比那烛火还要柔软,眼中躺着一片静湖“师尊回来晚了,你,等很久了?” 流商对他弯了弯眼睛,那双眼睛既清且媚,叫人万年都忘不掉。 “不久,刚刚好。”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了过去。” 拂光听了这话不免露出几分笑意“那便请师妹让我一回了。” 她冲着另一个方向抬抬下巴“无妨,我看那小子资质也很不错,便收他为徒好了,等到时机成熟,就让他们比试一下,看看是师兄的嫡传弟子教的好,还是我的弟子好,怎样?” 拂光微微一笑“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神尊大人这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2333 感恩节,谢谢点进来的你们啦,笔芯! ☆、拜师 其实拂光能够看中流商作入室弟子,几位长老并不意外,包括流商自己――废话,他这一把真的不能再真的仙骨,一身纯得不能再纯的神血,即便自己有心收敛,但如果连几个凡人都糊弄不了,这老脸还往那儿搁。 在他之后,拂光又点了十人收入门下,四位长老也各自挑了二十名弟子,又分别指定了一到两名资质最好的做入室弟子,择英大会也就正式结束。 考核结束,有人自此离开昆仑,和这修仙至尊之地从此绝缘,出山门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比如常金。 有人顺利的拜入师门,登时利落的对着家乡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列祖列宗保佑,还有人作为弟子中的幸运儿得以被长老收作入室弟子,摇身一变成了昆仑新秀。 更幸运的便做了掌门亲自指定的亲传弟子,比如流商。 考核结果公示之后,流商便被带到了拂光身边。 拂光先是带他去拜见了自己师尊,前任掌门寻隐真人的灵位,两人各上三炷香之后,拂光当着灵位的面向流商申述了一遍昆仑门规。 索性昆仑的规矩虽然严格却并不迂腐,拂光更是个不重俗礼的人,若是要左跪右叩的,管什么碧麟珠,他非得把大殿的房檐掀了不可。 这之后才带流商到自己的院子里履行拜师的最后一道程序,奉茶。 奉完了茶,流商垂首在一旁等候师尊训话。 同时在心里把拂光骂了三百遍。 拂光接过茶来轻啜了一口,面色称得上严肃“我喝了你的茶,从此便是你的师父,古人语传道授业解惑,但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为师,只有一点,身为我的亲传弟子,就更要勤于律己,万不可自矜自傲,慢待其它师兄,明白了吗?” 慢待?只要你那些宝贝门人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慢待,可若是他们不长眼睛,那就不怪本尊下手无情了。 这样想着,他拱手道:“明白了。” 说完了重话,拂光放缓了神色“我听景明说你父母双亡,是什么缘故?” 依他所见的骄纵劲儿,本以为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没想到却是孤苦伶仃吗? 流商抛出两个字“天灾。” 拂光一顿,心中对这个徒弟不自觉的就多了些怜悯,语调也就越发温和“你虽然没了亲人,但不要觉得自卑孤单,日后在这里生活,大可以把我和你师兄们视作亲人。”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所幸拂光不是多话的人,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也就放流商下去休息了,在他看来还算识趣。 昆仑除了虚元殿之外,另有几处殿宇供长老并门人居住,拂光一门也有这么一处致雅堂,不比虚元殿的恢弘,却也严整大方,配得起他的身份。 掌门住的的院子名叫‘鸣涧’,装饰并不如何华丽,但胜在干净宽敞,安静清幽,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住处。 拜师之后,流商顺理成章的搬进了‘鸣涧’的厢房居住,但吃饭练功还是跟其他弟子一起。 渐渐的就发现‘师兄’们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同寻常,更有甚者还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也对,据说拂光继任掌门十年以来还从没收过一位入室弟子,无论是前任弟子还是与他同一批的弟子不禁就有些不服气。 流商倒是依着‘师尊’的吩咐没有和他们发生争执,他想着自己也不知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培养个把能用之人总是没有坏处,于是装作温和恭顺的样子,不时的嘘寒问暖,恰到好处的殷勤恭维,把几个师兄哄得团团乱转,不仅不再排斥于他,还觉得这个师弟很懂礼貌。 是以一个月后,他已经能够很亲热的和各位弟子称兄道弟了,他上报的年龄小,他们都叫他一声‘小师弟’。 但这个小师弟对自己的正牌师尊,倒是颇不殷勤,不说晨昏定省,除却拜师那日就连茶也没倒上一次,每次见到,倒总是有礼有节的叫上一声‘师尊’,可不知怎的,拂光就是能从中听出些不情愿来。 而每每他为他指导课业剑法的时候,他虽也恭恭敬敬的答一声‘是’,‘徒儿知道了’可听着就是不那么对味儿。 他有些莫名其妙,想起之前他说自己‘甚不成器’的话来更是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自己的徒弟,这般的不招他待见。 拂光觉得,自己既然做了这人的师尊,就要对他负责,好歹教他一场,这以后日子还长,不说情同至亲,最起码也得有个师徒的样子,他决定要和流商好好谈谈。 对于流商来说,他讨厌拂光,倒不完全是因为入山之前那一点不好的印象,而是因为他在拂光身上感受到了和碧麟珠中一样的气息,也就是说,碧麟珠所认的那个主人就是拂光。 他心中冷哼一声,这碧麟珠无论如何都是古神遗物,焉能被这样的凡夫俗子霸占,这跟光明正大的和他抢东西也没什么两样,还害的自己委身昆仑,因此对他也就越发不满起来。 还有一点原因,与拂光本身无关,完全是因为他做了自己的师父,无论是谁做了这尊大神的师父,勉强压了他一头,恐怕都要被他记恨个千八百年的。 其实拂光身为掌门,每日要他拿主意的事务不知凡几,教导弟子的同时还要兼顾自己的修行,对于流商,即便他已经尽量挤出时间来指点于他,却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看顾,幸好他天资聪颖,无论什么总是一学就会,对那些晦涩经文也是过目不忘,这一点他倒是颇为满意。 这日指点他练剑完毕,他把人叫到身边来,递过去一张手帕,流商也不推脱,接了便自顾自擦起额上的汗来。 他斟酌着开口“在山中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习惯。” “吃住可好?” “都好。” 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口吻,这样绕来绕去绕到明年也得不出个结果来。 他顿了顿,决定有话直说。 “你对为师,可有不满?” 流商放下手帕垂下头,一副恭顺模样“弟子不敢。” 拂光把手中茶盏放到桌上,温声道:“无妨,修仙之人讲究心平气和,你若真的有什么不满之处,大可直言不讳,为师不会生气,更加不会责罚于你。” 流商拱手“师尊名声在外,道法高深,能拜在师尊门下是弟子的福气,焉有不满之理,是师尊多虑了。”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师父真的仰慕恭敬无比。 拂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流商打断“师尊事务繁忙,弟子已经耽误了您许久时候,就先告退了。” 看着流商的背影,拂光摇了摇头,心想许是他在外面放肆惯了,一时还不习惯这样的环境,毕竟来日方长,这种事也急不来。 而事实也是如此,流商在昆仑越久,就越发现这个掌门在众弟子中风评颇好,而且为人端正,根本不像是自己所想的沽名钓誉之人,就更加不是好色薄幸的登徒子。 就算如此想,他对拂光的态度虽然缓和一些,却也没有好到哪去。 对他而言,一个凡人好与不好同他有什么关系,等他找到了收回碧麟珠的方法,一定尽快离开昆仑,出来这么久,他倒是有些想念枕梧宫的那张床了。 也不知道风阑那小子没能找到自己会怎么样,还是跟着那个棺材脸在一块儿浓情蜜意呢,那些小神仙看自己久久不归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三个月后便是昆仑开放探亲的日子,弟子们一大早的便起床洗漱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好焕然一新的出现在家人面前。 山下也早有人翘首以盼等着自家儿子的身影,这山上山下遥遥相对,倒也很有些气氛。 流商双手抱臂站在虚元殿的栏杆之前,饶有兴味的看着人间特有的亲人相见执手相看泪眼的景象,想起若是自己父神母神这般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噫,光想想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漫无边际的想着一些事情很遥远的事情,自己也不觉得什么。 这幅场景落到拂光眼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别的弟子都有家人探望,嘘寒问暖,大把的东西往怀里塞,自己的小徒弟却这般孤孤单单的,那望出去的眼光里不知多少羡慕,心里更是多少的心酸。 他走到流商身旁,开口道:“你既然没有亲人要见,便跟为师回去练功可好?” 流商在这里看久了也觉得无趣,便从善如流的应了声“是。”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大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拂光的屋子,他却没有如先前所说为他指点剑术,而是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纸包,递给流商。 “这是前些日子藏剑长老下山带的,回来后分了我一些,我不喜欢甜食,你如果喜欢,就拿去吃吧。” 流商不动声色道:“多谢师尊。” 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道士今天是哪里来的这般好兴致,巴巴的给自己送点心吃,还没等他想出个大概来,便又听见拂光对他说:“为师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几样小玩意儿都是这几年几位长老送的,你看中了什么,只管拿去。” 顿了顿又说:“记得为师同你说过,你虽没有父母,进了我这门就绝不是无依无靠,是以也不必羡慕别人有父母探望惦念,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同为师说,只要合乎规矩,为师都尽量为你做到。” 流商一愣,几乎就要笑出声来,这人不会是以为自己站在那里是因为羡慕别人有父母关心,就同情心泛滥想要安慰自己吧。 小道士道行不高,倒是真悲天悯人,他俯首掩去笑意“弟子知道了。” 晚上回到房间,几名相熟的师兄给他送来自家土产,他一一谢过,待人走后随手放在了角落。 转眼看到桌子上的纸包,漫不经心的打了开来。 纸包里装的是桂花糕。 拈起一块扔到嘴里,馥郁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 这凡间的点心不像天上的那般金贵,取的是仙草上的露水,用的是九天上的琼英,却有一种意料之外的喜人甜腻,流商很喜欢这个味道,他清淡惯了,偶尔吃吃竟然有几分齿颊留香的感觉。 刚开始的好笑散去,不自觉的就多出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的嘞~ ☆、磨擦 晚上拂光议事回来,路过流商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一下,还是推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形印证了他的猜测,流商大咧咧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际,另一半垂到地上,衣服胡乱扔到一边,可谓是一片狼藉。 拂光无奈的摇摇头,他自小养在昆仑,身边的都是极为自律之人,从没见过这般惨不忍睹的睡相,心想不知如何能让他改正过来。 别的倒还好好说,只是他这么个睡法在夏天尚可,到了冬天难免要着凉。 他走过去替他把被子捡起来盖好,细心的掖好被角,又俯身把他胡乱蹬掉的靴子摆正,退后几步看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响起,流商勉强支开了眼皮,他扯扯身上盖着的被子,迷迷糊糊中突然觉得有个师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天是每月一次的茶会,掌门和各大长老会一同出席商讨门中要事。 这样的场合,他们大都会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前去,让他们见见场面,在旁学习一二,因为自己的衣钵大多还是要传给这些人的,只是拂光并没有这个打算,因此每次只带景明同去。 这次却想着小徒弟进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毕竟是自己的入室弟子,他次次把人藏起来别人还以为他们师徒有什么不睦,于是叫了流商同去。 他素来是个守时的人,身为掌门就更加要以身作则,因此每次茶会都是准时到场,落座之后,发现人已经粗粗到齐,只剩下藏锋长老的位子还空着。 刚要派人催请,便看到她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 在她身边的正是新收的弟子,名叫遇松,长得倒是高高瘦瘦,笔直若松,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能够在藏锋长老手下受教,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有所成就。 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一般的人物,此时看来却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遇松小心翼翼扶着自己师父的手,迈门槛时殷勤的叮嘱了一声‘师尊小心’,等藏锋长老一落座,立刻奉上一杯热茶,看她接了,又从怀中掏出一包剥好的瓜子仁巴巴的捧到面前,藏锋长老微微点了点头,又马上绕到后面给她锤起肩膀来。 狗腿! 流商冷冷的扔出了这么个评价,便把目光收回来,看都懒得看一眼。 拂光的感受却与他不尽相同。 往左看,含丹长老的弟子正在给他打扇子,另一边,一个举止斯文的少年人捧了本书恭恭敬敬的在请穷经长老指点,就连执戒长老那么个样子,此时都在和自己的徒弟附耳交谈,怎么看怎么其乐融融。 拂光看着别家师徒这般亲亲热热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身边那个无动于衷的‘爱徒’一眼,头一次生出了些凄凉味道。 流商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这是嫌弃自己没有给他端茶倒水,揉背捶腿? 君不见几多师徒反目刀剑相向,小道士,本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更何况让他给一个凡人端茶倒水,也不怕折寿。 会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像昆仑这样一个一心修仙的清净门派,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该谈的谈的差不多,众人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起来。 到了这个环节藏锋长老便明显有些坐不住,开始撺掇着要自家弟子和掌门高徒比武。 昆仑的每代藏锋长老都讲究个‘武道’字,善武但不尚武,就算动用武力也要以道义为先,不可赶尽杀绝,好勇斗狠,所谓‘剑藏一锋’便是这个道理,到了这一代却明显有些走偏。 现在座位上坐着的的藏锋长老,是上代长老的亲生女儿,闺名方杜若,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在对武学的痴迷上更甚于其父,她是昆仑唯一的女弟子,生的又很美貌,师兄弟们对她都自觉自动的照顾几分,很少有人会逆着她的心思。 这便使得此女越发好战喜胜,年轻的时候到处找人打架,每次下山遇到一个稍有些名气的便要上前挑衅,她的不败威名便是这么来的。 不仅如此,方杜若教导门下弟子也都是把打架打得好放在第一位,每个月都要把几名弟子聚集在一起‘比武切磋’,输的人自觉自动做一个月的杂事,比如扫地刷碗倒夜壶,瞧着方杜若对遇松这喜欢的程度,想必他是没刷过碗的。 昆仑之中,穷经长老的弟子每天对着几本书腻腻歪歪,含丹长老门下的则整日对着几株药材神神叨叨,还有执戒长老门下的,个个都是别人欠了他几百吊的丧气样,只剩下这位掌门教出来的还算正常,能够在武力上与她的门人切磋一二。 如今掌门师兄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宝贝徒弟带出来见人,她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拂光听了她的提议,有些不赞成道:“他们二人入门时日尚浅,也都年少气盛,难免不知轻重,切磋事小,若是受伤就不好了。” 方杜若无所谓的笑道:“不过是门内切磋,有什么打紧,流商年纪小,就算输了师兄也不会笑话他就是了。” 流商在心里冷笑一下,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不打得你哭满地找牙都算本尊手下留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拂光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回头对流商关照了一声“量力而为,不要受伤。” 流商难得的应了一声,提剑出列,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怀松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方也向他拱了拱手,一举一动尽是所谓昆仑弟子的气度。 诚然这所谓气度在流商眼里不过是装模作样。 他其实并不用剑,昆仑剑法也是在入门之后新学的,并不如何不熟练,但用来对付一个小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是以几回合下来,遇松完败。 还是很惨的完败,被流商打得趴在地上几乎起不来,还掉了一颗牙。 流商一边收剑一边冲拂光挑眉,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是一脸的得意。 拂光却皱了眉,亲自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冲方杜若微微欠身“小徒无礼,伤了长老门人,实在得罪,明日必定令其登门道歉,给遇松赔礼。” 方杜若只觉得颜面尽失,冷冷的道:“是他自己不争气,挨打也是活该!”。 流商听了拂光的话,哪里还忍得了,刚想反驳就听到方杜若开口,这才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这人比自己所谓的‘师父’通情理多了。 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得到神尊大人赞许的方杜若狠狠瞪了遇松一眼,从拂光手中拎过了他的脖领,后者委委屈屈的缩了缩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流商琢磨着,方杜若那里这半年份的碗只怕都有人洗了。 回去以后拂光没有就此放他回去休息,而是把人叫到了自己屋中的厅堂,语气带了些少见的严厉“流商,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我怎么知道…… 幸而他自己把话接了下去“为师教你爱护同门,就是让你这么爱护的吗?” 流商对此颇不以为然“我倒是有心爱护于他,可他未必有心爱护于我,凡是比武必有输赢,师尊的意思难道是指责弟子不该赢了遇松吗?” 拂光听了他这一通胡言乱语,深吸了一口气“为师的意思,你并非不该赢,而是不该伤人。” 流商笑了,心想小道士不懂道理,本尊就教教你“藏锋一门争强好胜,我若对他手下留情,师尊又焉知他不会伤我?” 拂光曲起食指,指节在桌子上敲了敲“你这是强词夺理。” 流商满不在乎的一挑眉“正经道理也好,强词夺理也罢,夜深了,师尊出于对子弟的爱护,是否该让弟子回去休息了?” 说完不顾拂光的反应,径自离开了大堂。 身后的拂光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暗自摇了摇头。 只觉得他这般性子不出自己这里还好,若是到了外面遇到旁人,难免是要吃亏的。 他在这里为他担心,十几万年来不知道吃亏为何物的流商却领不了这个情,回房之后抬手把一个凳子击得粉碎,死道士假仁假义,本尊为你赢了天大的面子你还要在这里装腔作势,伪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流商根本就是一个熊孩子啊23333师尊好心塞 ☆、救美 致雅堂的院子里,拂光正在指导弟子们剑术,他站在石阶上,眼前是清一色的昆仑校服,白色底衣外罩淡青色无袖纱袍,领口和袖口用同色丝线绣出淡淡云纹,暗合门训:‘一身持正,两袖清风。’之意。 为了出剑方便,所以皆是束袖,头上用凌霄冠束起,显得分外清爽,脚下踩着白色锦靴,再添几分出尘洁净。 因为昨日的风波,他的目光不自觉多关照了站在末尾的小徒弟几眼。 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愣是比别人多出几分气韵来,一张脸上眉眼俱是秀丽,漆黑的眼睛好比浸了水的千年墨玉,满目俱是流转的光华。 不过拂光关注的重点却不是这张脸,而是他生生比别人细出三圈的腰身来,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监督他好好吃饭,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瘦成这样怎么行。 这样想着,似乎就忘了这人昨天还咋同自己置气,等到练功结束,就像把人叫过来训导一番,刚想开口,猝不及防的被甩了一个后脑勺。 后脑勺的主人流商忽视了那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自去会房间躺尸去了。 昆仑的日子很无聊,除了每天练练功翻翻书,和师兄们混水摸个鱼然后到小道士那里去敷衍几下之外就不剩下什么了,就是这样的日子,流商竟然过出了几分舒服的感觉。 无他,只不过是因为比起昆仑,他在枕梧宫中的日子还要无聊得多,刚开始的时候他会闭关,一闭关就是几百年,出关后除了修为涨了一些还是一样的索然无味,后来他就睡觉,一觉睡过了人间的一个朝代,醒来后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再后来,他开始折磨那些小神仙,这还有点意思,以至于他有些上瘾,可是每次开心一点之后又是漫长的无聊。 所以那些神仙们说的不错,他来人间,除了收回碧麟珠,也确实是因为无聊大了来找点乐子。 当了近十万年的尊上,做一个普通弟子的生活似乎让他找到了点乐子,对于正事也就不那么着急。 这日,和小道士闹得很不开心的流商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决定晚上再去锁妖塔查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把东西拿到手。 当晚,趁着月黑风高,流商施施然走出房门,半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也没有,那架势仿佛是要去赴一个约会。 他这次没有驾云,而是一边欣赏夜色一边徒步向后山锁妖塔走去。 整个后山都是昆仑禁地,因为这里关押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妖物,不仅是锁妖塔,各个洞穴中也有不少,如此危险的地方,就算不明令禁止也不会有哪个弟子活的腻了跑到这里来。 不过这么个景色秀美的地方,无人关顾未免可惜。 流商这样想着,在一片湖水面前停了下来,此时皓月当空,水面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他想起自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有几万岁的时候,和父神母神一起住在大荒之中,那里有一片大泽,叫做镜泽,比眼前这个小湖要大得多,他也曾和风阑几个一起,在湖边用法术炸鱼。 镜泽里面的鱼也是仙品,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他们不吃这些,只是炸上来玩一会儿就放回去,因为凤族天生就比旁族善于用火,所以每次都是他炸的最多…… 这样想着,他随手捏了一个小小火诀打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很快便又熄灭。 流商觉得不过瘾,又多打了几个,这次没有让它熄灭,几个小小的火苗浮在水面上,闪闪烁烁,有几分可爱的意思。 没一会儿流商就有些无聊,于是收手打算继续赶路,没想到刚一转身,便感到自湖面传来震动之感,而且越来越大,很快整湖水就像一个巨大的水缸,猛烈的晃动起来,随着晃动越来越强烈,终于听到‘哗’的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从水下冲出,水花四处飞溅,带出一股强大的妖力来。 他细看一下却有些吃惊,本以为这水里出来的,多半是个水怪之类,没想到却是个鸟。 这只鸟通体红色,脖子是橙红,身体是火红,被它拖在后面的尾巴却是棕红,不仅是个鸟,还是一个品味奇差的鸟,这般品味,实在给他们长翅膀一族的的丢面子。 妖界的妖物千千万万,并不是每一只都有幸被编入《万妖图鉴》里供修仙者和仙家学习,更多是一些籍籍无名之辈,而这些无名之辈只能靠不断地修炼打败比那些有名的妖才能有扬名立万的机会。 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除却妖界的几个封了王的,流商都没有什么印象,可是以这只鸟,他并不认识。 所以如果鸟能说话,必定要怒气冲冲报上名号:本妖赤汤,几十年前在人间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原来这是被前任掌门收服的一只赤汤鸟,取五行相克之道将其囚于水底,没想到碰上了流商这只凤凰在这儿玩火,顿时就有些狂躁,加上困住它的锁链年久失修,竟然被它挣脱开来冲出水面。 这鸟本来被困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因此十分兴奋的在湖面上盘旋,盯着地上的那个人影,打算爽够了就下去把人吞吃入腹,好好补补这些年来损失的元气。 只是它没想到字自己如此时运不济,一出来就碰上这个祖宗,而流商此时正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把它锁回去,还是让它再多玩一会,毕竟被锁在水底几十年,即便是个妖也怪可怜的。 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便看到那一团红色突然掉头向下,俯冲而来。 流商心道真是沉不住气,手下暗自积蓄灵力打算一击了事,就在那团喜庆红色将要接近他的时候,他耳边响起一道惊喝“流商!” 眼前闪过一道微蓝剑光,将那妖物击退半分,一个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拂光回头望他一眼,沉声吩咐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为师处理。” 流商没有深入探究过这小道士修为到底如何,并不能放心他一个人对付这只有百年修为的妖物。 更何况自己放出来的东西,让别人帮着收拾算是怎么回事,因此没有理会他的话,手指成诀便要迎上前去。 拂光见他还有逞强的意思,眉目一凛,转头对他怒喝一声“退下!” 流商被他这一声吼得一愣,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自从十几万年前脱了襁褓化了形,便没被人过保护过,如今这个小道士挡在他身前,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他觉得很有意思。 说来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自己却还没有见过他出剑的样子,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说中一样的威风赫赫,势不可当。 他没有再继续动作,反而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看起戏来。 小道士身手不错,在那妖物手下并没有落在下风,几番交手下来,反而逼得它节节败退,忽见蓝光大盛,赤汤吃痛哀鸣一声,便识趣的想要逃跑。 拂光哪里能由得它逃,以手结印,默念咒语,便见一道剑阵从四面八方围住妖物,生生将它逼了回来, 又迅速凌空画了一个咒文,将妖物重新封印在水中。 解决了妖物,拂光一把把流商拉过来上上下下检查一番,见他没有受伤方才放心,这才有空责问自己这个胆大妄为的徒弟“你怎么会到后山来?” 流商此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奇怪,只好敷衍道:“弟子只是一时好奇,过来看看。” 他眉头一蹙“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流商决定如实回答“不知道。” 拂光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半晌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擅闯禁地,按照门规本该押往道堂思过,念在你是初犯,便不予追究,跟为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1 ☆、风阑 回到‘鸣涧’,拂光把人送到屋中,亲自打了水拧了热毛巾为他擦脸,流商见况一偏头,却立刻被扳正了脑袋,拂光好笑道:“怎么,为师替你擦脸,你还要嫌弃?” 流商是个不喜欢与人亲近的人,他的枕梧宫除了一个领头仙官,并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仙童仙娥之外寂寥的堪比月宫,因为他不喜欢,又有大把的时间,所以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那些人连近的他身的次数都有限,并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的事。 此时享受着拂光的照顾,自他拜入师门以来的种种也一并在脑海中浮现,他忽然觉得做人也挺好。 他看着小道士近在眼前的脸,那张脸轮廓分明,英气又不失俊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 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如此护着我?” 我对你又不好。 拂光手下动作不停,想都没想便给出了回答“你是我的徒弟,我护着你是理所应当,这还要问为什么?” 又正色道:“只是为师虽然有心护你,却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你以后做事,千万不可只顾一时之快,而不考虑后果,知道了吗?” 见流商没有说话,他不禁有些担心,把毛巾放到一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眼里满是关怀。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到了。” “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 拂光见他难得有些温顺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就好。” 流商下意识的想要躲,却迟了一步,等到那双手掌抚上他那颗尊贵的头,手心传来的淡淡温度竟然让他觉得舒服,也就没有拒绝。 拂光笑了一下,温声道:“明日还要练功,现在好好休息,师尊走了。” 拂光走后,流商躺在床上,头枕着胳膊,破天荒的失眠了。 想着拂光的话,心里有一些想笑,还有一些奇异的感觉。 他没有被人保护过,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句理所应当。 他是凤族的少主,天生就担负着保护族人的使命,那时候神魔二族处在不断的战争当中,父神和母神经常要上战场,他们要守护族人,并没有过多的精力来保护他,更何况在他们的世界里,身为神子,从来就不该是被保护的弱者。 记忆之中,似乎只有偶尔休战的时候他才可以和父神母神在一起,可就算是休战,父神也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一家人厮守的时光总是短暂,而时间又过得太快太久了。 久到流商自己都忘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因此他虽然骄纵,在修炼上却从没有在有过丝毫懈怠,反而比孩子其他修为更高,上战场也要更早。 战场上的他,是年少盛名的不败将领,是从无败绩的天之骄子。 风阑说过,他从战场上回来的样子,比一个魔更像魔。 鲜血,神的血,魔的血,他的血,一层层覆盖在那些少时的岁月,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既荣耀,又冷清。 几万年无波无澜的一颗心生出些奇异的感觉来。 流商翻了个身,背靠着床内,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竟然在地上发现了点点血迹,他立刻坐了起来。 这血迹不可能是自己的,那就一定是小道士的,他一愣,小道士受伤了? 惊讶过后,他竟然觉得有趣,这个小道士真真有趣。 明明不能全身而退,还非要护在自己身前,明明受了伤,不先去处理伤口不说竟然有闲情照顾这个什么事都没有的徒弟,明明这个徒弟从入门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哪里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流商觉得,看在小道士肯拿命护着自己的份儿上,也就不同他计较碧麟珠的事情了。 或许,以后还可以对他好一点。 他堂堂神尊,一言九鼎,说要对一个人好一点,那就必定要好一点。 是以第二天他就起了个大早,破天荒的为拂光泡了杯茶。 拂光顿觉受宠若惊,面上却没有太过表露,只是点点头,拿起那放了大半杯茶叶的茶水到嘴边吹了一吹,唇边浮现淡淡笑意。 放下了之前的成见,流商竟然看这个‘师尊’越发的顺眼起来,再也没有给过他冷眼。 在拂光看来,徒弟当然是要好生看护着的,因为他顽劣一些,也就自然而然的多花了些心血,他并不知道流商心里还有这些弯弯绕绕,但对于他的转变,还是颇觉欣慰的,只以为他终于在自己的教导之下有了转变,委实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夜晚,流商躺在床上好梦正酣,月光入户,照出地上一个淡淡的人影。 人影慢慢向他床边挪,就在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不动了。 屋外,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床上的人呼吸浅浅,对一切浑然不知,兀自睡得香甜。 人影突然动了,一道似刀非刀的狭长影子闪电一般向床上躺着的人袭去! 就在快要碰到床上躺着的人时,凌空被一个手刃截住,两道影子随即纠缠在一起,几招过后,狭长影子收回,流商整整衣领,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的道:“风阑,你活腻了敢到我这里找不痛快,怎么,九寰宫装不下你了?” 被他叫做风阑的人哈哈一笑,手中扇子一展,遮住俊美的半张脸,这便是刚才用来行凶的‘凶器’。 他慢慢摇着扇子“流商啊流商,你身为神尊,不在枕梧宫中好好呆着,恪尽守护神族之责,反而私下凡间还流连不归,我这便是替天上诸仙前来捉拿你归案的,你可知罪?” 流商一边慢吞吞的把方才因为打斗而有些散乱的衣襟系好,一边悠悠的道:“本尊下界是为了追回上古之神的遗物,碧麟珠灵力强盛,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要为害世间,下界之时也亲自留书向天君陛下交代了缘由,倒是你,不知道你下界的时候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交代去向啊?” 风阑问罪不成还碰了一鼻子灰,自知口舌功夫从不是他的对手,‘啪’的一声把扇子打在掌中收好,笑嘻嘻的凑过去“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派下去的那几个天将不是你的对手,把人跟丢了之后就知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一脸凄惨的找我认罪,我都不好意思责怪他们,只好亲自查探你的踪迹,这才找到了这里。” 说着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哎~阿姐和姐夫当初把你托付给我,我这个小舅舅自然要尽职尽责。” 一提到‘小舅舅’这几个字,流商身上的气息顿时变得有些危险,他冲风阑冷笑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 一口银牙在月光下泛着阴森森的光。 “我一时失言还不成嘛,真是小气。” 风阑只不过是过过嘴瘾,见他这样马上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道:“看你这样子,碧麟珠竟然在昆仑之中?” 流商‘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风阑继续刨根问底“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马上取了回去,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碧麟珠认了主,我拿不走。” 风阑听此也是一惊“难道是?” “不是,是个凡人。” 风阑‘哦’了一声“我想也是,不过,这么一来,却有些棘手了,可查出主人是谁?” “昆仑掌门。” “昆仑掌门……”风阑自顾自念叨着,觉得事情其实很好办,大可直接开口索要,不理解为什么流商能耽搁这么长时间。 流商却突然打断他的思量“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管了。” 他心思一转,想着这人明显是没有玩够,这是变着法儿的给自己拖延时间,于是道:“也好,我本就是看你久久不归才下来看看,还以为你是动了凡心乐不思蜀了呢,见你还是这副讨人嫌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哈哈。” 流商这次却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冲他很是和善笑了一下,风阑只觉心里一凉,刚想逃之夭夭便觉得后背一沉,立时动弹不得了。 流商拍拍手,好心的解释道“这是昆仑的定身符,我在上面加了些灵力,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风阑整个人被制住动弹不得,只得讨饶道:“流商,我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你可别……唔。” 话没说完,便被一脸嫌弃的流商又拍了一张符在他嘴上“闭嘴,别吵,本尊明天还要上早课。” 说罢打了个哈欠,倒像是真的困倦,自顾自上了床,扯过被子睡了,留着风阑直挺挺立在那里,生无可恋的瞪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啊,夭寿啦~ ☆、小舅舅 流商一觉醒来心情颇好,转过头,便看到风阑在屋中的凳子上缩着。 他昨天夜里磨蹭半天才解开了禁制,却万万不敢再打扰流商,堂堂一个天君,就在这冰凉的凳子上,枯坐了一夜。 见人醒了,他一瘪嘴,可怜巴巴的凑了过去“流商……” 流商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风阑摸摸鼻子“我也好不容易下界一次,你急着赶我做什么。” 流商不想理他,自顾自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没想到风阑竟还跟了出来,一边扶着腰,一边扭着脖子“哎,我说,这凡间的太阳是比天上温暖一些,也难怪你不愿意回去。” 他的忍耐已是到了尽头,正打算一掌把人打回天上去的时候,便听到拂光叫他“流商。” 拂光刚从房内出来,便见到自家徒弟和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前,看其打扮也不像是门中弟子,便走过去询问:“这是何人?” 流商只好笑道:“这是我一个远房……” “舅舅!我是他小舅舅!”没等流商说完,风阑便急着插嘴道。 他笑嘻嘻的凑过去,无视一旁流商似要生生劈了他的眼神,对拂光做了一揖“想必您就是拂光道长吧,真是仙风道骨一表人才,在下久仰,久仰。” 拂光客套的笑了一下,心中疑虑未消,对着流商道:“山上守卫严谨,他是怎么上的?” 流商眼珠都没转一下“是这样的,我,舅舅他也是仙门中人,在修为上略有所成,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这才趁着天黑上山来找我,师尊就看在他脑子不好的份儿上,不要同他计较。” 拂光心思一转,能够无声无息避开昆仑的守卫巡逻,闯进他这院子中来,此人想必并不简单。 如是想着,便问道:“不知道友师从何门何派?” 风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打哈哈“不过是一个无名的小山头,拂光道长必定没有听说过。” 拂光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吩咐流商“山上有规矩,旁人不得无故闯入,若是想要见你,可以等到下一次探亲的时候再来,未免被旁人看到生出是非,便早些请他下去吧。” 这句话正中流商下怀,他立刻恭敬道:“是,师尊,弟子知道了,马上就让他离开。” 拂光点了一下头,没有多管。 风阑却有些不淡定了,听了二人的对话,下巴差点没跌到地上‘师,师尊?’ 流商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知道不过,眼高于顶四个字形容他都嫌不够贴切,天上地下能入他眼的人屈指可数,刚刚竟然肯恭恭敬敬的叫一个凡人‘师尊’,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他吃惊。 何况这人抢了他的东西,他没当场弄死他已经是神恩浩荡了,居然还肯叫他师尊?风阑觉得自己是不是下凡的方式不对,怎么这里的一切这么诡异呢? 见拂光走了,他拖着还没来得及合上的下巴,把手背贴上了拂光的额头“你是不是在凡间待傻了,还是快跟我回去吧,碧麟珠的事我交给别人来处理。” 再留他在这里待下去,他害怕早晚要生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 流商一把打掉他的手“爱待就待,不爱待快点给我滚回你的九寰宫去,再敢打扰我,就不是晾你一夜那么简单了。” 本来风阑的打算是见他一面就走,这下却反而走不开了,他无视流商的威胁,隐身在昆仑飘了一整天。 流商上早课的时候他在旁边站着,流商练功的时候他在树上坐着,流商在拂光屋子里受教的时候他在房梁上翘着二郎腿。 一天下来,风阑觉得,三界马上就要出大乱子了。 若非如此,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几万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一身校服端坐在书桌前,冲一个凡人笑得一脸乖巧的人是流商?那个傲慢的老凤凰?打死他他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是以到了晚上,风阑拖着已经被他彻底放弃的下巴,在桌子的另一边探过去大半个身子“流商,你跟我说实话,这个小道士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对他好成这样?” 流商浅浅喝了一口茶,然后漫不经心的转着茶杯“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 哦,原来是这样,风阑有些安心的坐回了凳子上。 这个理由他还是能够信服的,他从小就是个爱玩的人,在天上憋闷了这么些年,寻个新鲜的消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他略略放下心来。 又闲扯了几句便要向流商告辞。 流商扯扯嘴角“快回去吧,别等到你家那位找到我这里来要人,我这地方小,可装不下那尊大佛。” 风阑嘿嘿一笑,又唠叨几句,等到流商不耐到了极点,马上就要动手亲自送他一程的时候才隐去了踪迹。 第二天中午,流商刚刚从饭堂出来,正和几位师兄往致雅堂走,一道兴冲冲的呼唤让他脚步一顿“流商师弟,师兄又来叨扰了。” 光是听见这声音,他心里就起了无名之火。 走了一个风阑,倒是来了个更难缠的狗皮膏药。 还没等他发火,狗皮膏药就拖着一个瘦瘦长长的影子晃了过来,正是曾经的手下败将遇松。 自从上次败在流商手下之后,这人就跟着了魔似的,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上门来请他‘赐教’,如果他不动手,就赖在门前不走。 流商被他缠的没法子,刚开始还像模像样的跟他笔划两下,到后来一次比一次耐性差,直接把人一招撂倒了事。 谁知越是这样,他还跑的越勤,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难怪能被方杜若那厮看中。 这一边,几位师兄见这人又来纠缠也是十分的不耐,景明身为大师兄,一向对师弟们很是爱护,此时便皱了眉:“遇松师弟,你身为藏锋长老门下高徒,就该多花时间钻研自己师父所传之术,再不济你们藏锋阁那么多弟子,总配得上同你切磋,整日来找流商像什么话。” 遇松‘嘿嘿’一笑:“这不是流商师弟剑术高超,我心向往之,才来请他赐教的嘛。” 弟子中有个叫穆风的,是个出身名门的公子哥儿,因为在家里整日眠花宿柳不务正业,这才被父母送上山来,不求得道,只求他不要再家里惹是生非,此时听了遇松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禁‘噗嗤’一笑:“什么心向往之,说得这么好听,你整日缠着流商,该不是看我们小师弟生的俊俏,瞧上人家了吧。” “穆风!”景明一声低喝,后者自知失言,乖乖闭上了嘴。 反观流商,他不但没有恼色,反而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大师兄,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会和遇松师兄好好‘谈谈’。” 景明点点头,叮嘱了一句,便带着师弟们回去了,至于其它人,并不是不想看,实在是看的次数太多,失去了兴趣。 想到刚才穆风的话,又想起上次因为这厮还挨了拂光的训,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冲着遇松露出一个笑:“遇松师兄,请吧。” 遇松和他交手多次,也就把所谓风度抛之脑后,直接拔剑冲了过来,等到了身边的时候,流商干脆捏了一个决,瞬间闪身到了他身后,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对着他后背就是一脚。 只是两人站的位置很有些巧,乃是在一个石阶旁边,是以流商这一脚下去,遇松直接滚到了石阶底下,两条红色细流便顺着鼻孔淌了下来,他犹自回味着方才交手的瞬间,两眼直愣愣的“快,真是快!” 流商看了眼躺在日头底下的人,觉得没甚意思,整整衣角,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不好意思啊,犯了个错误,流商的母亲是风阑的二姐,所以风阑应该是他的小舅舅对吧,之前好像写成了小叔叔,那个我实在是不太会算辈分啊,对于给大家带来的困扰深感抱歉,哈哈。 ☆、受罚 流商把人踹出了鼻血,还暗自觉得无趣,却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执戒长老的弟子瞧了个正着,马不停蹄的去打了小报告,是以他还没回到致雅堂,就被执戒长老的首徒宋洛带人堵了个正着。 执戒堂中,执戒长老坐在首位,换了副别人欠他一万六千吊的面孔,两旁分列着门中弟子,脸上表情和他们师父如出一辙,可见长老教徒有方。 流商站在下首,觉得眼前情景倒和自己在冥府所见分外相似,这般师徒,活像那边的判官和小鬼。 他在一边神游天外,堂上坐着的倒先开了口:“流商,依我门中弟子禀告,你于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同门师兄,还把重伤的遇松扔在原地置之不理,可有此事?” 流商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长老容禀,并非是我殴打师兄,而是遇松师兄找上门来要与我切磋剑术,这一点我的师兄们皆可作证,至于重伤,只不过是我和遇松师兄切磋得兴起,下手重了些,并不是有意为之。” 执戒长老面色一凛“弟子之间切磋剑术乃是常事,你却将人打成重伤,可见是心性暴戾,知道自己犯了错,不仅不加补救,反而转身就走,这是何道理?” 他眉毛一挑“遇松身为藏锋长老的弟子,日日到我这里寻衅滋事,又是个什么道理?” 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又继续道:“众所周知遇松师兄剑术精湛,是藏锋长老的得意弟子,他步步紧逼,我也只能全力以赴,因此弟子所为,不过自卫而已。” “狡辩!” 执戒长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摆明了是不想继续和他浪费口舌,转头吩咐一旁侍立的宋洛:“弟子流商伤害同门,不仅不思悔改,而且言行恶劣,目无师长,即刻将他带往道堂思过。” 话音刚落,宋洛已经走过来对他做了个手势“流商师弟,请吧。” 他冷哼一声:“我是师尊的弟子,要打要罚也该由师尊亲自处置,长老的闲事都管到自己师兄的头上来了吗?“ 听了这话,还没等自己师父开口,宋洛便开始一板一眼的向他念起了经,语调连个起伏都没有“本门规矩,凡是违反门规的弟子均应交由执戒堂处理,任何人不得插手。” 这‘任何人’自然是意有所指,指的想必也就是他那个身居掌门之位的师尊。 流商知道同这群心里只知道规矩的顽固讲道理也是没用,若是在此时发作只怕以后难以在昆仑再呆下去,也就只好由着他罚,左右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到底是应不到他身上 致雅堂中,拂光听了景明的禀告,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既是如此,按照门规,我也不得插手,就听凭那边处置吧。” 景明听了,有些不忍道:“师尊,流商师弟还小,所犯过错也并不是没有缘由,师尊是否可请执戒长老网开一面,饶了他这次。” 拂光眉头一皱,带出些薄怒:“景明,你是流商的师兄,爱护他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师身为掌门,若是为了自己的弟子坏了规矩,今后又如何约束众人,便是你身为大师兄,也该率先垂范,这番话,有欠妥当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流商若是有你一半懂事,为师也就不必如此为他操心了。” 景明听了这一番教导,已是有些面热,垂首应了一声:“是,弟子知错。”便退了出去。 ‘跪道堂’是昆仑最通用的一种惩罚办法,所说的道堂乃是为纪念昆仑第一位得道成仙的掌门所建,犯错的弟子被带到此处罚跪,少则一个时辰,多则数个时辰不限。 上次他‘误’闯后山时拂光就曾要罚他,只不过到底没有作数。 执戒长老却不是他师尊,罚起人来得心应手,弟子们也是一个比一个不肯含糊,宋洛亲自把他带到了道堂,看着人跪好了,又出去在外面加了锁,才放心的离开。 孰知流商刚进道堂的门,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捏了一个替身,自己则坐到供桌上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 这却不是他偷工减料,而是他实在担心自己这么一跪,天上那位便要被他跪去一半仙寿,那他可就太造孽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门外响起交谈的声音,随后门被人从外推开,景明的身影出现在有些昏暗的光线里,他也并不着急,等到人走到他身前,方才轻飘飘说了一句 “大师兄?” 流商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他开口,地上的那位也随着他开口,瞧着就同流商本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景明蹲下身,把手中食盒放到地上“师尊让我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他’点点头:“让师尊费心了。” 景明看‘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顿了顿又道:“是师兄不好,今天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里,不然也不会出这些事,只是你这次挨了罚,以后也要改一改,不要再这般为所欲为了。” 流商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景明见‘他’如此,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自行离去了。 ‘流商’在道堂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才被放出来,出来的时候又是景明站在门外,亲自把‘一瘸一拐’的他扶了回去。 送走了景明,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要怎么整治执戒堂那群‘小鬼’,正琢磨的起劲,便听得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他随口应了一句“进。”便见拂光拿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师尊?” 拂光微微点头,扳着一张脸走到了他床前“回来了。” 流商见他的样子,知道这是又要同自己算账,于是抢先露出一个笑来:“师尊……” 这一招很是管用,果见他师尊面色微微松动“让我看看你伤的如何?” 流商手指微微一曲,等到拂光将他裤脚卷到膝盖之上,果然看见上面有两片青紫伤痕。 自己养的好好的徒弟,被别人罚成这个样子,嘴上不说,如何能不心疼,心疼之余又不免生气,在他伤处重重拍了一下“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胡作非为?” 流商被他这么一拍,疼是不疼的,吃却吃了一大惊。 他从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更没人敢跟他拍来拍去的,可这人是拂光,他却生不出气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拂光已经取过放在一旁的药膏,抹在掌心,在他膝盖慢慢揉了起来。 气消得差不多,心疼便占据了主导,拂光心想,下次若有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是要出面把人带回来,要打要罚都关起门来再说,绝不把自己的徒弟交到别人手上。 上完了药,他又拿过托盘来,上面放着两碟青青白白的小菜,素炒藕片是白的,素炒白菜是青的,一碗米饭也是白的。 他把米饭推到流商面前“听景明说,他送过去的东西你一点都没动,是在气师尊没有替你说情?” 似乎已经是认定了这个答案,他并没有等流商回答,而是看着他,神色是一贯的认真“你打伤了藏锋长老的弟子,本就是你的不对,他找上门来是真,可你也该懂得分寸手下留情,这件事莫说是执戒长老,便是到了为师这里,也是要罚你的,这次被罚跪道堂,想来你也受了教训,我便饶过你,胆敢再犯,必定亲自处置于你。” 许是觉得教训的差不多,他把筷子交到流商手里“现在饭堂已经歇了,这些是为师自己做的,比不得厨房的师傅,你将就吃点,就算是生我的气,也不该拿肚子来赌。” 流商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他不吃饭并不是在同谁赌气,而是他根本就不用吃饭。 传说中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澧泉不饮。那说的都是一般的凤凰,对于他这种血统高贵的凤凰来说便是梧桐都挑着栖,竹实也不一定食,澧泉也不稀罕饮。 吃饭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所谓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用来形容神仙的生活并不为过。 只是他实在觉得没什么味道,索性就什么也不去吃了。 枕梧宫中的厨子是个有志气的,见他不吃,就变着花样的做给他吃,可流商哪里会体谅这些人的心思,竟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那厨子顶着个天界第一的名头,是天君亲自拨过来侍候神尊大人的,在他这里自觉颜面尽失,一脸灰败的收拾包袱另寻知音去了。 到了昆仑之后,面对那些整年整日的清汤寡水,他更是能不碰就不碰,觉得就算自己不需要吃东西,他们也不能拿自己当兔子喂。 可此时拂光把东西端到他面前,却不是那般好推辞,他更在此时起了些不该有的促狭心思。 流商眨眨眼,灯光掩映下,那双眼睛越发流光溢彩“师尊,我要吃肉。” 拂光登时皱了眉“胡闹!昆仑弟子首要的便是修身养性,切忌口腹之欲,你身为我的弟子,怎可贪恋享受?” 他这副神情乃是十分的威严,流商却不害怕,仍继续和他磨“师尊,弟子上山都半年了,这里的伙食什么样你也知道,弟子实在是,馋得慌。” 拂光闻言起身“流商,你真是太任性了!” 随之又加重了语气“为师命令你把这些东西吃完,明早检查,若是有剩,你就继续给我跪道堂去。” 然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宗旨,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啦,熊孩子要吃肉啦~ ☆、报复 流商说要整治谁,那就绝对不会是空话,就算是被小道士哄的很开心,也不耽误他暗搓搓的算计人。 翌日睁开眼,他眼珠还没转上一转,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按兵不动一个上午,等到了午休时间,便幽幽将元神出了窍,却是飘去了含丹阁。 执戒堂的弟子有一重要功课便是巡逻,此时也不例外,含丹阁周围,正是宋洛带着几个师弟巡视查看,一样的服制一样的表情,一派不可侵犯的样子。 流商隐身一旁,上下嘴唇动了一动,便见杠杆还威风神气的人霎时间双目失神,像是被什么勾去了魂魄一般,成群结队的奔着含丹阁后园的药圃去了。 药圃中尽是含丹长老辛辛苦苦栽种的稀罕草药,一向把它们看得命根子一般,偶尔死了一株便要狂躁上一天,除了自己和几个信得过的弟子,旁人连靠近都不要想。 昆仑上下都知道这个禁忌,也没人好死不死的去触他的霉头,所以此时此刻,流商看着被那几个弟子踩成一团的药圃,觉得很是满意。 抱着胳膊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幽幽的飘了回去。 午觉一醒,便从几个师兄那里听到了关于那边的消息。 说是含丹长老赶到药圃之后,那几个执戒堂的弟子正在那里原地踏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气成了铁青,差点没背过气去,当时就派人把他们绑了拎到了他们师父面前。 到了执戒长老面前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指着他鼻子骂起了街,执戒长老还嘴不是,不还嘴也不是,生生把脸憋成了猪肝色,偏偏几个清醒过来的弟子此时还直摇头,一脸懵然的解释并非自己所为,直说是有妖孽作怪。 这样的解释虽然很是勉强,却是唯一合理的缘由,而这就不仅仅是毁了一个药圃这么简单了,昆仑中混进了妖孽那还了得,是以几大长老并掌门已经共同赶过去查看。 可即便是妖孽作怪,含丹长老又岂肯轻易放过这些人,冷着脸说要他们从今往后每天到药圃侍候,直到恢复原貌为止。 执戒长老也没敢反驳,只好由他去了。 流商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慢慢查吧,他倒要看看能查出什么来。 至此,他胸中一口气也算出的差不多,心情都好了不少,一整个下午都是笑吟吟的有些莫名。 这样的好心情持续的有些长,晚上结束晚课回房,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冷不防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整只烧鸡。 流商当时就笑了,小道士心口不一,明明说他贪恋口腹之欲,还巴巴的御剑下山给他买肉吃。 其实他不喜欢吃肉,就是想气着他玩儿,更何况昨夜他吃了拂光亲手做的东西之后,觉得什么肉也比不上两盘白菜藕片好吃,哪怕是把风阑那只老龙煮了端到他面前他也不换。 但小道士一番心意,自己也不好辜负了,于是拿起来打算尝个新鲜。 他从未吃过这种东西,是以吃的很是小心,慢悠悠的,倒是十分优雅,吃完之后回味一下,觉得所谓清心寡欲的规矩简直是不人道。 他此时心满意足,就惦记起那边的小道士来。 心里惦记着,动作也没有耽搁,他施了一个法术彻底的毁灭罪证,之后就悠悠闲闲的敲起了自己师尊的门来。 拂光此时正在打坐调息,见到流商之后颇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流商笑得一脸狡黠“弟子是来向师尊道谢的。” 拂光闻言,算是知道了他是为何而来。 事实上他很不想接受这样的道谢,尤其是这份谢意来的并不是那般光彩。 可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个小徒弟昨天可怜巴巴的和自己说‘我要吃肉’,他就无法考虑那么多,宁愿罔顾门规也要满足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 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道:“为师知道了,夜色已深,你回去休息吧。” 流商却不为所动,反而笑得越发灿烂:“那不知师尊什么时候再让弟子一饱口福啊?” 他师尊瞪了眼睛“下不为例。” “师尊好生小气,不过就是两道素菜,难道就不愿再做给弟子吃了吗?” 拂光看着他脸上的那几分笑意,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也笑了起来“真的觉得好?” 流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比肉好吃。” 他虽然一直是会做饭的,但除了自己,从未做给别人吃过,此时得了小徒弟的夸奖,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 拂光笑得很是柔和“只要你以后好好听话,师尊再做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是事多啊,抽空上来更一点,明天大概能正常更了,呼~ ☆、过年 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 像昆仑的第一场雪,在无知无觉中降临,又在无知无觉中融化,转眼间,已经到了年关。 门中弟子都被放下山去陪伴父母双亲,等到初八才会回山,一时间,平日里就算不得热闹的昆仑变得愈发冷清,致雅堂也是如此。 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堂中有一个自称无家可归的‘神尊’。 新年这天早上,流商是被拂光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没错,是拖。 拂光自问对他一直娇惯容忍的可以,也很想让他睡个懒觉,可这人在他的默许下似乎有一觉不起的意思,因为是新年,也不去顾忌那些所谓的师徒礼数,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被拖出来的流商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猝不及防的被敲了一下头“流商,不要赖床,快点起床吃饭。” 敲他的人是他的师尊大人,他不能敲回去。 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也就这么起了床。 即便是过年,拂光也还是雷打不动的守着规矩,早饭吃素,午饭吃素,就连年夜饭的饺子都是一水的素,流商开始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要去嫦娥那里偷两只兔子养,想了想又觉得兔子大概会和自己抢拂光做的饭,于是作罢。 用过年夜饭,窗外隐隐约约传来模糊声响,他向窗外望了望,表情有些茫然,拂光看见他的模样,笑了一下“流商,师尊带你去看烟花。” 他闻言回过头,“是,烟花吗?” “要不要去?” “要。” 二人都有修为傍身,所以冬天也只是穿着单衣,此时也并想不到添衣,仍是一身轻薄的出了门。 拂光御剑带他上了一处高耸山峰,峰顶没有建筑,想必平时少人问津,视野却很开阔,一落地果然看见远处有烟花在空中盛放,五光十色的绽放着,摇曳着,然后隐没在黑暗里。 流商生平第一次看见烟花,一时有些移不开眼,唇边不自觉的泛起了淡淡笑意,漆黑的瞳仁倒影着绚烂的烟火,看在拂光眼里,像是奇幻的梦境。 他看着看着觉得脸上有些凉意,竟是下雪了。 昆仑地势高寒,下雪乃是平常,可此时两个人站在山巅,任凭雪花飘落身上,并不用法术抵挡,没一会儿就落了一身银白,更多的雪纷纷扬扬覆盖着大地,覆盖着远处山脚下的村庄,站在这里,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灯光,那是村民们在自己家中庆祝新年。 白雪红尘,烟火人间。 这里离三十三天不知几万丈远,不是属于他的地界,可是对于自己的地界,他不觉得很好。 在他的生命里,一半是神魔之战的鲜血,一半是枕梧宫中受天地诸仙朝拜的凄清年月,他一直知道那没什么好,可是并不知道什么才是好。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在人间,耳边有喧闹声响,肚子里装着五谷滋味,身侧有真心关怀之人,这样很好。 他看着身边的拂光,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头上,也落在他漆黑纤长的睫毛上,融化成微亮的水滴,睫毛下的眸子俯瞰着昆仑脚下的大地和村镇,目光很平静,很温和,像一座山,像一片湖。 他微微笑了起来,扯扯那人袖角“师尊,我冷。” 拂光皱眉,语气却并无责怪之意“平时的法术都练到哪里去了?教过你的也不认真练,只知道偷懒。” 再看身边并没有御寒衣物,只得把人轻轻抱进了怀里“好一点吗?” 流商偷笑一下,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师尊,人间的新年里,长辈不是要给晚辈礼物的吗?我的礼物呢?” 拂光笑着看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事来,直接套到了他的脖子上,流商低下头,见是一枚小小的玉坠,红线系着的平安扣样式,碧绿的颜色温润喜人。 这在凡间,应该是很上等的玉了,但对他来说,若非是眼前之人相赠,和破烂石头也没什么区别,可这是拂光送的,哪怕此时有人拿最上等的仙器来同他换,他也不会点头。 他展颜一笑,眸子里转着灵动的光“谢谢师尊。” 拂光摸了摸他的头“这枚平安扣送你,师尊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顺心如意的度过这一年。” 流商却偏要刁难他“那下一年呢?” “下一年也一样。” “下一百年呢?” 拂光却笑了“下一百年,师尊怕是要成了一堆白骨,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么远。” 流商却有些不以为意“师尊不是修仙之人吗,怎么会这么容易老死。” 拂光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修仙之道,便在顺其自然,有此机缘自然是好,如果没有,倒也不必强求。” 说着又偏过头来看他:“师尊百年之后或是归于黄土,或是羽化飞升,总之不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就是不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呢?” 可是流商不去回答他的问题,他堂堂神尊,其实是轮不到一个小道士来操心的,就算没有他,这天上地下也没谁不怕死的敢欺负到他头上来,就算有,也一定是下场凄惨。 但他是很情愿再跟这人多呆一段时日的,到什么时候是头呢,他还没想好。 在他看来,拂光百年之后是一定会位列仙班的了,就算不能,他也可以想法子让他能,仙界那么多灵丹妙药,难道还留不住一个凡人吗,就算不能,让他把自己的修为渡他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想着,他安了心,又觉得拥着他的怀抱无比温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稳稳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拂光叫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回答了。 他低下头看了看,随之无奈的摇摇头,这样都能睡着,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之下,只好认命的把人抱下了山。 回到‘鸣涧’,拂光把人抱到自己床上,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唇边泛起一个柔软的笑,他的小流商睡着的样子倒是乖的像个小孩子,长的也好,真是招人喜欢。 他俯下身,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不带任何其它意味的,很纯粹的一个吻,过后竟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又为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躺在他身边,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抱上了还亲上了,开心! 写到三万字想必我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甜甜甜! ☆、耍赖 接下来的几天,流商借口一个人太孤单,直接赖在了拂光的床上,后者觉得大过年的两个人做个伴也好,于是很慷慨的分出了一半的床铺。 然而这个年过的有些快,初八一到,弟子全部回山,他也就没有理由赖着不走了。 夜晚,流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这床怎么这么大,而且冷清清的没个人气,让人怎么睡得着。 半炷香后。 拂光站在门口,看着一身寝衣抱着被子的人“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顶着发白的脸色笑了一下“师尊,我冷。” 大冬天的穿着寝衣就往外跑你不冷才怪。 “冷就多穿衣服。” “屋子里也冷,我睡不着。” “那就把火炉烧的旺些。” “还是冷。” “……” “师尊……” “进来吧。” 后来的日子里,流商以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在每晚准时出现在拂光的房门口。 “师尊,弟子想跟你探讨一下修炼的问题。” 师尊表示从没见过如此勤快的小徒弟。 “师尊,屋子太黑我不敢住。” 师尊的屋子也并没有比你亮堂多少好么。 “师尊,我屋子里有鬼。” 这谎话还能编的再瞎一点吗? 三月份春雨初落,半夜里空中划过一道惊雷,拂光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却还没能入眠,因为今天流商还没来敲他的门,难道是终于不怕黑不怕鬼也不觉得冷了? 思来想去还是起身,刚一开门,就看到他站在门口,手还是一个要敲门的姿势,见他出来也没觉得有丝毫尴尬,无比自然的收回手“师尊,外面打雷,我害怕。” 拂光心里发笑,表面还是保持着‘师尊’的威严“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雷,进来吧。” 察觉到那人身上带出的一股凉气,他伸手摸了摸,结果摸到一片略有些潮湿的衣角,登时沉了语气“下着雨还往外跑,怕打雷就不怕生病吗?” 流商闻言也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他倒没注意这些,无所谓道:“这不算什么” 拂光不去理会他,一面衣柜里取出了自己的寝衣出来一面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 “把衣服脱了,换上干的,快点,别染了风寒。” 听了他的话,流商下意识的道:“不要。” “怎么,”拂光转过身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有些好笑“都是男人还怕看不成。” 这……他倒是真有些怕看,却不是因为害羞,只是身上有些东西若被拂光看到了,他不大好解释。 想了一想还是拒绝“不必麻烦,一会儿就干了。” “流商。” “不。” 两人僵持半晌,无奈之下,拂光自去施了法术点了屋中火炉,把流商赶到床上,一同烤起火来。 烤到一半拂光若有所思看了看他“你的被子呢?” “哦,”被问到的人答得漫不经心“诚如师尊所说,外面下着雨,徒儿怕淋湿了被子所以把它留在了房中,今晚,恐怕要辛苦师尊和徒儿盖同一床被子了。” 这很可以…… 这日,昆仑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和上次不同,此次风阑是大大方方递了拜帖,自称自己是沧山门派的长风长老,来昆仑探望自己的外甥。 沧山门派也是仙门之中很有威望的门派,凭风阑的能耐冒充个把长老也并不难,是以并没有人怀疑。 流商到得主厅的时候,正见他和几位本门的长老于修行之道大谈特谈说得天花乱坠,而他们对于这位博文广识的道友似乎也颇为欢迎,讨论也颇为深入。 流商冷哼一声,到底是一群凡人,这么轻易就被这只老龙给糊弄过去了,别人倒也罢了,就连他师尊脸上都带了三分笑意,他暗自腹诽,不知道风阑那厮有什么好瞧的,能有他好瞧吗? 如果他们知道他这副健谈的口舌都是早年调戏神女仙娥练出来的,不知是何反应? 流商对于自己这位舅舅的到来报以了彻头彻尾的冷眼,却并不影响他在致雅堂住了下来,还以交流感情为由住到了流商的屋子里,而拂光因为上次相见匆忙,这人又是流商的舅舅,不好怠慢,所以二人又在院中的石桌上攀谈了起来。 流商看了他们一眼,默默给风阑传了个密音“再多少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挂在天门上,说到做到。” 果见风阑后背一顿,闭嘴了。 到了晚上关了门,流商就越发的不客气“你这天君当的本就是批批公文耍耍花架子,现在索性连公文都不要批了,明天魔族打上来我可不去替你镇着。”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就那些折子,我手下养的那些文官也够用了。” 这点流商倒是知道的,这些年他的本事没个长进,手下养的枪手倒是个个堪比文曲星。 “即便不要处理公文,难道不要去陪你家那位棺材脸腻歪?这么有闲心,不会是吵架了吧。” 正在悠哉喝茶的人呛了一呛“你怎么知道,有这么明显吗?” 他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却问了个正着,见风阑这副神情,便接了下去“真被我说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被欺负了只管和我说,你虽然傻些,却也不是能由着他欺负的。” 风阑支支吾吾的道:“左不过是小事,你也是知道的。” 流商开始后悔自己有此一问。 因为那洛殊乃是一根木头,出了名的不解风情,若不是必要流商觉得他可以几万年不说上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更是从不超过三个,因此要说起吵架,大概也就是风阑单方面的冲他嚷嚷,嚷嚷的内容惨不忍听,左右不过是些鸡毛蒜皮,责怪他没心没肺,不知道体贴自己,直让人吐血三升。 如果要流商来说,这也并不是洛殊的错,风阑看上他的时候他也就是那么张脸,如今又要怪人家就有些说不过去。 因此流商的脸色顿时黑上了一黑“以后再因为这种事情,你只管自己在九寰宫里哭鼻子,不要跑出来丢人现眼,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然后抬眼看了看天色“懒得和你多说,天色晚了,我去小道士房中睡了。” 风阑手中的苹果掉在了地上“你,你说什么……” “你有意见?” “我……” 还没等他说完,房门已经被从外关上,连个背影都没给他留。 随后。 拂光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无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怎么不去陪你舅舅说话?” 此次流商倒是理直气壮“他睡觉时喜欢翻跟头,我和他一起睡不好。” …… ☆、出走 翌日。 流商刚要出门去上早课,风阑突然凭空出现在眼前,抱臂斜靠在门上。 他后退一步,气定神闲的打了个招呼“这么早。” 什么这么早,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 风阑站正了身体“我在等你给我解释。” “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 “不解释也可以,那你跟我回去。” 他饶有兴味的笑了一下:“你长本事了。” 风阑不想和他废话,于是决定开门见山“我要你一句实话,你总不会,是瞧上那个拂光了吧。” 流商闻言静默片刻,倒是一副细细思索的样子,随即又恢复了理直气壮“有何不可?” 风阑被他的坦诚噎了一噎,本来一肚子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一张脸上风云变幻,最后叹了口气“重白去了这些年,你能看开也是好的。” 流商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好端端提他做什么,我与他有什么干系。” 风阑并不说话,而是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出手既快又准,流商当即被他扯掉了半边的衣服,露出的肌肤光华莹润,质地细腻,如同的上古流传下来的上好白玉,玉质太过洁白温润,上面的瑕疵也就更加显眼。 流商在靠近心口的地方有一道疤痕,狭长的一条,看样子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伤口颜色浅淡,却不难想象当初鲜血横流的场面。 何况伤在这种地方,若是灵力稍强的法器所为,不死也要去了半数修为。 流商被他偷袭,反应过来后迅速把衣服拉上,不悦的挑眉“你做什么!” 对面站着的人语气和脸色很冷“你这里不疼了?” 没有干系?好一个没有干系!那当年是谁为了一个没有干系的人杀红了眼,一人一琴屠了魔族五万魔众,为此生生受了魔君当胸一剑还不能还手,又是谁为了那人留下的一颗破珠子巴巴的跑到下界来,他怎么好意思说没有干系! 风阑越想越是后怕,这桩公案在他眼里没有所谓对错的评判,他并不在乎流商杀了多少魔族中人,那些算是什么东西,杀了就杀了,只是他被那一剑刺得差点神形俱灭,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他要如何向他二姐交代! 过了半晌,风阑换了一副郑重的语气“你若是真的嫌日子寂寞,想找个人来作伴,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你该当明白,所谓情深不寿,当年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流商有些无奈“他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就让你想起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你这般委实小题大做了。” 风阑却并不为所动,难得认真的眼睛盯着他,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罢了!他想,即便嘴上不愿意承认,但风阑确实是他唯一的亲人,就冲着这份情意,他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好了,”他放软了语气,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便又补了一句“你放心。” 整整一个上午,流商都没有见到拂光,心中有些奇怪,装作不经意的问了景明,得到的答案是“碧河宫的宫主带了门下弟子前来拜访,师尊正在作陪。” 流商在心里翻个白眼,心道昆仑最近怎么如此热闹,来了一个天君冒充的长风长老还不够,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掌门,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自行回了‘鸣涧’。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风阑坐在石凳上冲着他不怀好意的笑,流商被笑得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风阑翘起了二郎腿“没什么,只是替你高兴罢了。” 他在他对面坐下来“高兴什么?” “恭喜你,马上就要有小师弟了。” 流商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师尊门下数我最小,哪里来的师弟?” 风阑翘起的那条腿晃了一晃“哎呀,今早带着碧河宫宫主带了弟子上门拜访,我这个沧山派的长老自然要去作陪,孰料这他此番并不仅仅是为了叙旧,乃是要将亲生儿子送到昆仑学艺, 说着瞥了流商一眼,没有得到想要的表情便继续道:”我听他的意思,似乎特特的瞧上了你的掌门师尊,要他把那孩子收为入室弟子,我替你瞧过了,他那儿子虽说不上是十分的人才,却也有三分,两个人此时还在那里商议呢。” 又故作惋惜的摇摇头“哎~都怪我这个做舅舅的无能,混到现在也只是个长老,人家可是堂堂碧河宫的少主,恐怕以后你在昆仑的地位要江河日下喽。” 流商听到一半已经黑了脸,心中暗自骂道,好你个拂光,本尊纡尊降贵的做了你的徒弟还不够,还要从外面招徕,真当本尊是吃素的吗? 想着想着嘴角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心思一转,拿起桌上茶杯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再开口却是冲着风阑“你这次是为了什么跑下来的?” 风阑没想到他的注意会突然移到自己身上,支支吾吾的道“那个,这个,”之后像是找到了底气一样的拍了一下桌子。 “都是因为洛殊那个家伙太过分了,我不过是想让他陪我到人间游玩几日,他竟然推说公务繁忙,让我自己来找你,你说他是不是过分,他就是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流商不去理会他的抱怨,悠悠的问了一句“这法子有效吗?” 立刻便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百试不爽!我告诉你,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来抱着大腿哭着求老子回去。” 又后知后觉的摸摸鼻子“你问这做什么?你,你不会要离山出走吧!” 流商还是一副的悠然自得的样子“是又如何。” 许他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往门内塞,就不许我往外走吗? 风阑瞪大了眼睛“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 说着把茶杯往桌上一搁,自去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趁着月黑风高,流商象征性的背了一个包袱,离山出走了。 他走之后,风阑就开始在屋内百无聊赖的啃苹果,就在一盘子的苹果见了底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拂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深夜打扰实在冒昧,只是想问长老,可有见到流商?” “啊,看到了”风阑伸着懒腰“刚看见他背着一个包袱说要下山,我还以为是道长你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去做,就随他去了,出什么事了?” 拂光闻言一甩袖子“真是胡闹!” 转身匆匆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几我已经忘了2333 ☆、风波 今夜月色很好,银白清辉从高远苍穹洒向大地,映照着小路上一道瘦长的人影。 流商轻装上阵,一路上很是自在,嘴角还挂着促狭的笑,他想,等到拂光把他请回去,一定要借机好好看看碧河宫那几位客人是何等模样,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当真是不错。 这样一边想一边走,不提防装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抬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头,拂光正在看着他,高山霜雪一般的面容镀上淡淡月光,浓眉拧成一个疙瘩,微抿的嘴角带出薄怒。 “流商,你要到哪里去。” 却见刚还撞在他怀里的人后退了一步,然后转个方向,像没看见一样的把他绕了过去继续向前走。 “站住!” 前面的人没有理他。 “我叫你站住!” 流商停住了脚步,得意的扬起嘴角,等着拂光从后面赶上。 却听到后方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自己走回来!” 他刚撇起的嘴角又撂了下来,这是动了真气,黑着脸迈开了长腿。 “你再敢往前迈一步,就再不是我拂光的徒弟。” 流商咬了咬牙,没有动,却也没有回身。 他不肯后退,拂光也不肯向前。 于是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吹过的山风都比平时多了几分凉意。 到底还是拂光先开了口,语气却没有丝毫缓和“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一扬眉“徒儿不是留了书信给师尊,何来不告而别之说。” “为人弟子,漏夜离山只给师尊留下寥寥几个字,与不告而别有何不同?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呆腻了山上,觉得烦闷,想下去走走,看看人间风物,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你到底有没有把为师放在眼里!” 流商冷冷的道:“那我倒要问问师尊,许师尊收新弟子,就不许我离开,师尊又把我置于何处?” 他这话说得简直无理取闹,天底下没有哪家的师父收徒还要经过旁的徒弟同意的,拂光觉得头有些疼。 “为师几时说过要收新徒,”顿了顿又道:“是你舅舅告诉你的?” 没有否认就是肯定,拂光委实觉得他这舅舅也是个没正形的,难怪是他的舅舅。 流商还是站在原地,算准了拂光会主动低头,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扯出一个笑来,同时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还敢不敢再跑!” 随着这句话响起,臀上猝不及防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受惊回头,竟见拂光手中拿着一把戒尺,戒尺为红木所制,在月光下泛着柔润光泽,这东西流商经常能在拂光的屋子里见到,却只拿他当个摆设,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还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流商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迷茫有些不解,拂光焦急之下竟然还能记着带把戒尺出来,那就是铁了心要教训他,可他当初把遇松打成那个样子也没见他怎么,怎么不过是出个走,就动了真怒要来打人了! 流商这副茫然受惊的样子,倒带出了几分难得的可怜意味,拂光正在气头上,本有心再抽两下,看着他那副模样,终究没有下得去手,而是把东西往地上一掷“跟我回去。” 流商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愣愣的向前迈了一步。 “嘶。” 方才拂光下手不轻,此时随着他的动作牵扯出几分痛意,一声下意识的轻呼便出了口。 拂光闻言回身,自然知道是什么缘故,却也不能出言安慰,想了一下,他半蹲下身,声音还带着冷意,更多的却是无奈。 “上来!” 流商此时恢复了神志,本不想搭理,但不上白不上,他还没忘记大半夜自己折腾这一番的目的所在,纠结一下,还是俯身趴在了他的背上,同时暗自咬牙――这笔账他记住了! 拂光把人稳稳的背起,只觉得比背上的人他想的还要轻些,只是虽然清瘦,却是骨肉匀亭,因此并不觉得硌,走着走着,唇边泛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来。 回到‘鸣涧’,拂光把人放在床上,只见床上的人利落的翻了个身,只留下一个后背冲着外面。 他此时气已全消,想起小徒弟出走的原因还有几分好笑,于是上前拍拍他的手臂“打疼你了?” 不说话。 他知道流商是犯了拧,再说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干脆去柜子里翻出药膏来想给他上药,孰料他的手刚碰到裤子边缘,流商就又翻了个身,把伤处牢牢护在身下,同时一个指决打灭了灯火“我要睡觉!” 拂光无法,只得依言躺下来,轻轻把人揽在怀里,意料之中的受到了抗拒,他加重力道,终究是叹了口气“师尊知道了。” 怀里的人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动。 也罢,他本也没有打算收下那个碧河宫主的儿子为徒,他觉得自己和小徒弟这样很好,硬生生再□□一个人来怎么想怎么别扭,那孩子资质不如他,相貌不如他,也不比他讨人喜欢,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就没有哪一样比得上他的小流商。 但如果碧河宫的人坚持,他碍于面子也只好点头。 可如今流商不愿意,他更不愿意为一个外人惹他伤心,心里也就有了计较。 想来想去觉得怀里这个人实在是可气又可爱,简直就像是个三岁孩子,却偏偏让人放心不下。 无论如何,他这个做师父的总是要让着他护着他,尽所有力气让他平安顺心,不知忧愁。 “掌门这是何意?” 碧河宫宫主章平遥微微蹙起了眉“昨日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今日却要变卦了?” 拂光放下茶盏,仍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昨日在下只说要好好考虑,回去也着实仔细思量一番,只觉凭我微末修为,实在不足以充当贵公子的师父,还请宫主另请高明,不要耽误了公子才是。” 这章平遥身为一宫之主,平日又是说一不二惯了的,碰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哪里受得了,不由得面露不悦“掌门看不上我家悦水可以直说,何必要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身为一派之主,未免不够坦荡。” 一旁的方杜若闻此不耐的皱了眉,这碧河宫从老到小都是一身的脂粉气,所谓的宫主年近四十长还是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她看了就心烦,便插嘴道:“我师兄平时事务繁忙,门下弟子也有不少,哪有这么多功夫再分给你的儿子,宫主这样死缠烂打的,难道是找不着人教你家的宝贝儿子,要赖上我们昆仑了?” “你!”章平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纤细若女子的手握成拳头,却再也说不出其它话来,急忙喝了一口茶压压火气,身侧的章悦水见此急忙上前为他父亲顺气,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方才勉强道:“呵!昆仑就是昆仑,真是好大的口气,既然掌门看不上我的儿子,那在下也听说你座下有一亲传弟子,不如请上来开开眼,也好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哈,”这时沧山派的‘长风长老’笑了一下“巧了巧了,你所说的拂光道长的亲传弟子,正是我的的小外甥,嗯,别怪我不谦虚,不论从哪方面来看,我那外甥的的确确要比你的儿子强的多。” 拂光方才本要拒绝,却被风阑打断,此时心道这个长风长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有这样把自己的亲外甥往风口浪尖上送的,也难怪会去流商那里煽风点火。 章平遥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强自按捺了心神,冷哼一声“那就更请拂光掌门不要藏着掖着了,如此的稀世奇才,还不赶快请出来,也好给在下和犬子长长见识!” 拂光没有办法,只好对一旁的景明吩咐道:“去把流商叫来。” 景明应了一声,自去致雅堂叫人了。 ☆、比试 半刻钟后,景明将流商带到。 章平遥的眼睛从那跟在景明身后的人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只见来人身姿特秀,修长挺拔,一张脸生的极为风致,长眉浓似墨画,眸子漆黑犹泛着水光,眼角微微上挑,带出几分风流狡黠,下颌弧线是惊人的优雅而又流畅,穿着一身浅白淡青的弟子服,更显得皎皎濯濯,好似碧绿幽潭上的浮冰碎雪,是让人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的稀世风姿。 孰不知在他打量流商的同时也被对方打量了一番,不同的是流商看了一眼就撇了开去,同时在心中不屑的冷哼一声:还当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就这一大一小不阴不阳的样子也敢惦记他的人?自不量力! 然后便听到被他蔑视的人似乎极不情愿的开了口“昆仑掌门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但非是我自夸,贵徒虽则品貌出众,却也不见得就能盖得过我家悦水,何况这修仙之道不是长得好就可以的,不如让他二人比试一下,若是我儿赢了,便请掌门重新考虑收徒之事如何?” 风阑一听倒是不乐意了,虽则流商这么个模样,比在天界是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但比起他身后那个粉面红唇的‘章小公子’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听到后面他险些没有笑出声来,比试?和流商? 章宫主啊,活着不好吗? 不了解其中原委的拂光却不禁沉了脸色,章平遥虽然是那么个样子,修为却是修仙之人中数得上的,在他们一辈中排名第五,并非是浪得虚名。 而章悦水出身世家,从小在其父膝下受教,恐怕不是刚入师门还不到一年的流商能够轻易击败的。 而章平遥这话一落地顿时满室哗然,几位长老虽碍于身份不能太过表示却也觉得,他身为一宫之主,能做出这等事来,脸皮之厚委实令人咋舌。 他本人却对这些异议不以为然,他自己的儿子,自己难道还不会教,之所以千里迢迢要把人送到这里,也不过就是昆仑和拂光的名声,是以,无论用什么手段,这师是一定要拜的了,拜得了要拜,拜不了也要拜! 却见拂光淡淡的道:“流商虽则资质上佳,但入门时日尚浅,此时与章公子比试似乎有失公平,是以宫主的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是啊,章宫主身为一宫之主,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有本事你过来,与我去外面打过,保证你输的过瘾!”方杜若一脸有恃无恐的冲他嚷道。 幸好章平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真要被她气的背过气去,难得此时竟还有些得意:“他二人年纪相仿,有什么不能比的,也罢,既然掌门代他告饶,那我也不便为难,只好请掌门按照约定,收下犬子为徒了……” “呵!”一声饱含嘲弄的冷哼出口,在寂静的厅中分外刺耳。 章平遥找遍四周没有找到声音来处,最后把眼光落在流商身上。 果见那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中俱是不屑,随后说出来的话也很是狂妄:“我本是抱着瞻仰前辈风姿的心思随师兄来此拜见,不料却看到了这样一场闹剧,恕我直言,宫主你方才的样子实在难看至极,若是传了出去,实在贻笑大方。” 还没等章平遥发作,便接着道:“不过章宫主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流商身为师尊的弟子,自然有义务让你开开眼界,好知道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进得我昆仑的门,是以我虽不才,却也愿与章公子切磋一二。” 拂光急急唤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流商!” 后者看了他一眼“师尊放心,弟子既然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战,必然不会辱没了昆仑名声。” 演武场上,流商与悦水相对而立,手中各持一剑,章悦水手中的却是他爹亲自在伏诛山剑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宝剑“碧叶”,此时正在阳光照映下闪着寒芒,越发衬托得流商手中昆仑弟子人手一把的‘清玄’剑普通得有些寒酸。 场前另设有一厅,此时,几位长老并他师尊和碧河宫主还有他那小舅舅‘长风长老’正在里面观战。 碧河宫不比昆仑,没有那么多刻板的规矩,是以还没等客套,章悦水就朝他冲了过来。 流商立刻提剑格挡,双刃相接,发出一声脆响,幸而他早有预见,在剑身注入一道灵力,也幸而今日是他而不是旁人,否则这样悬殊的兵器相交,只怕一招下来,‘清玄’就要碎了。 他还有心在这里鄙视这父子二人,对面章悦水的却不客气的招呼过来,招招阴狠,直指要害,流商为了不露出疑点,只得认真的和他‘打斗’,几个回合过后,只见那章小公子额上渗出汗水,他冷冷一笑,是时候了。 便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给他,果见对方上钩,剑锋凌厉的冲他心口袭来,他轻巧的凌空而起,举剑面对章悦水直劈而下,对方只得慌忙阻挡,却被他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下一秒,“碧叶”已经跌落在地,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流商本想就此罢手,不想却见章悦水的袖间射出一枚金属样闪着绿光的小剑,竟然用了暗器! 他再次出剑,这一次剑尖堪堪停在他咽喉“承让,承让。” 却很难忽视他手臂上,一道鲜红的伤口衬着白色校服分外显眼,有细细血流沿着手腕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虽然间隔甚远,但厅中几人的眼力都不能与常人论,是以每个人都看见了那枚小剑是如何从章悦水袖中飞出,然后划过流商手臂的。 看到这一幕,风阑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就在他要滑到地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稳稳的拖住了他,把他重新送到椅子上。 他下意识的回头,正看见洛殊那张恍若冰雕却仍俊美无俦的脸,望着他,眸子里没有情绪,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洛殊。 风阑环视四周,确定除了自己没人看得见他之后,才怔怔的道:“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他,流商,被一个凡人伤了?” 洛殊比起他来要镇定得多也言简意赅得多“他故意的。” 事实上洛殊也很是惊讶,本来不过是前来找人,却看到流商那只凤凰很没有身份的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打架,于是就看了一会,直看到最后那暗器明明在靠近他手臂的瞬间被化作了齑粉,胳膊上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多处一道口子来,洛殊几乎就怀疑自己眼前的是不是流商了。 他越看越是不解,正好此时看到厅中的风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就顺手扶了一把。 此时他望着场中流商身侧站着的一脸忧心的拂光,他正拉着流商的胳膊查看伤势,而流商竟然没一袖子把对方甩下山去,甚至还些享受,洛殊感觉自己心头的迷雾一点一点散开,惊讶却是越来越大。 他收回视线,郑重的发表了评价“流商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徒弟被欺负啦,师尊会如何替他出气捏~ ☆、出气 拂光握住流商的受了伤的手专心查看,眼睛一眨都不眨。 流商这伤受得很好,既没有伤到筋骨,看着却是鲜血淋漓,拂光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却碍于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能表现太过,只是的问了一句:“感觉如何” 流商享受够了他的关怀,收敛了神色,轻松的道:“小伤而已,不碍事。” 这时有几个含丹长老门下的弟子围过来,说奉师尊之命,替师弟疗伤,拂光对厅中坐着的含丹长老报一个感激眼神,对方微微颔首,脸色也很是不佳。 难怪,昆仑上下一向甚是齐心,此时碧河宫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伤了掌门的嫡亲弟子,还是暗箭伤人,无疑是在打昆仑的脸面,任谁都无法不动气。 流商被几个师兄带下去疗伤,拂光却没有回到厅中,而是微微转过身来面向章平遥,只见他正拉着儿子的手教导着什么,那表情竟是无比的得意。 看见拂光正在看他这才微微收敛了神色,不走心的道:“掌门勿怪,方才悦水是出手重了些,只是演武场上这都是在所难免,为表歉意,来日必将令犬子携薄礼登门谢罪,掌门身为一派之主,不会要因为这点小事不依不饶吧。” 拂光沉了音色“此言差矣,章宫主携子上山,我派一直以礼相待,只是宫主不但不知遵守为客之道,一味的死缠烂打,更纵容儿子打伤我徒弟,旁的倒好说,只是我拂光的弟子,向来都是养的好端端的,未曾受过一丝委屈,今日也不打算受,所以他身上的伤,少不得要由我这个做师父的替他讨回来。”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将霜夷剑横在身前,剑身出鞘半寸,泛着凛冽蓝光,霎时间灵气大涨,袍袖在灵力冲击之下飞扬猎猎,他一向是个沉静淡然的性子,此时却显出几分迫人的气势来。 “章宫主,请教了。” 流商本来要下去疗伤,听到这里心思一动,递给风阑一个眼色,风阑即刻会意,一脸痛惜的从厅中奔出来,‘宝贝心肝’乱喊一通,从那几名弟子手中把流商抢了过来,一路上拉拉扯扯到自己的座位上,几名弟子不敢跟这个‘长风长老’拉扯,只好随之到了厅中,无奈的看了自家师尊一眼。 含丹长老此时也没有心情去跟他计较,只点了一下头,他们得了师尊授意,便在厅中给流商治起伤来。 流商看到洛殊,微微挑了挑眉:你来了? 洛殊颔了颔首,算是回应。 另一边被点到名字的章平遥没想到拂光会如此宝贝他这个徒弟,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打与不打也并非能由他做主,重重一拍扶手,人已经飞了出去,站到了拂光对面。 拂光拔剑在手,眉眼与剑光一般冰冷,道了一声:“得罪。” 随手挽了个剑花,便直直向章平遥刺了过去,他这招无有虚势,却含万钧之力,与章平遥的碧幽正面交锋,顿时灵力激荡,当时就令章平遥有些吃不消,脚下滑了一滑。 可怜他本以为以昆仑的德行,拂光的所谓讨教也一定是点到即止,不得不暗自叫苦。心道不过就是伤了你一个徒弟,至于这么动真格的吗? 但此时退无可退,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只见对方攻势凌厉,这一招才险险化解,下一招已经到了眼前来,眼花缭乱之间,只见蓝光一闪,他手腕吃痛,‘碧幽’已经跌到了地上,他整个人也被剑气所伤,跌到了地上。 拂光却仍没有停手的意思,又一剑稳稳刺出,这一次直直没入他的手臂,只差一点便要断了他的筋脉。 须知修仙之人,虽不靠武力论短长,但以凡人之身,若是断了筋脉,想要拿剑,怕是再不能够的了。 章平遥看着上方拂光冷冰冰的脸色,把牙一咬,认了输。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谁怕谁! 碧河宫主离开昆仑之前如是想到。 厅中,以无人可见的姿势观看了整场比试的洛殊以不带任何色彩语气的评价道:“此人再需一些时日便可具备人间修仙者的巅峰实力。” 流商不无得意的哼了一声:我看上的人,还会有差? 话是这样说,可事实上他虽然身为昆仑弟子,却对修仙界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偶尔还会嫌弃拂光修为太浅,但这么看来,能如此轻易的排名第五的章平遥将打败,倒是自己小瞧他了。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心情愉悦的,是拂光为了替他出气将章平遥打了个落花流水,他顿时觉得无比舒畅,连一旁站着的棺材脸也顺眼了不少。 晚上,拂光小心翼翼的拆了流商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将手中白色瓷瓶的封口拿掉,把瓶中药粉洒在已经被妥帖处理却还是微微渗血的伤口上。 “疼么?” 流商扯扯嘴角“不疼。” 拂光上好了药,又绷带缠好,这才坐在了他身边,把他扳过来冲着自己,眸中带着歉意“是师尊不好,没有护好你,还让你受了伤。” “明明是那章平遥和他儿子心术不正,与师尊何干。” “师尊不该让你应战,白白送上去让他们欺负了。” 流商揶揄道:“哦,师尊是嫌弃弟子今日丢了你的脸啊……” 拂光眉头一皱“又在胡说,师尊何时这样想过,更何况你今日做的很好,很给师尊长面子。” 流商一笑“既然如此,师尊又何必自责,修仙之人受些皮肉之伤不是再正常不过,弟子也并不是如此娇气的人。” 拂光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过了很久才出声,声音低沉,有着流商无法尽懂的情绪。 “在师尊小的时候,你师祖曾经问过我,为何修仙。” “那时我说,为了保护在意着紧之人,那时师父要我牢记今日之言,切不可忘,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以此勉励自己,努力修炼,以期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灵力,不让着紧的人在我眼前受伤。” “可是今日,师尊失信了,失信于我自己,也辜负了你师祖的期待。” 不知为何,流商见到他这个样子,忽然有些心虚,有些不忍,不想再继续骗他,想告诉他自己只是逗着他玩,不是真的受伤。 他主动握住拂光的手“可是师尊已经帮弟子出了气,还让章平遥颜面扫地,师尊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为一点失误的为难自己。” 拂光面上浮起淡淡笑意“我的小流商长大了,知道心疼师尊了。” 流商立刻把手抽回,撇了撇嘴角。 半晌又挑着眉道:“弟子记得师尊说过,与人切磋要懂得手下留情,但今日依弟子所见,师尊对于那章宫主,可是一点都没留情啊。” 拂光只是淡淡的道:“我已经很留情了。” 流商自觉的将他没有直言的内容补了出来:他打伤了你,所以我这样对他,已经很是留情了。 于是弯了弯嘴角“师尊方才说过,为保护着紧之人,所以修仙?” “不假。” “那我是师尊着紧之人了?” 拂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是师尊很着紧的人,师尊最不愿意的,就是看你受伤。” 还没等流商得意,他又补了一句“你还有你的师兄们,还有这昆仑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你们都是师尊要保护的人。” 被拂光和砖瓦草木划了等号的流商不悦的道:“那师尊的意思,无论今日伤的是谁,你都会如此动怒了?” “自然。” 哦。 哦…… 哦! 流商挤出一个真诚的笑来“弟子受了伤,不方便与师尊同卧一榻,这就回去那边睡了。” 说罢起身离开,还摔上了房门。 留下拂光一人在原地认真的思索,不方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我同卧一榻,就方便和他舅舅同卧一榻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拂光道长也是,仍需修炼啊…… ☆、下山 厢房中。 被抱怨不解风情的洛殊正‘很解风情’的把风阑圈在怀里诉说着相思之苦,还打算深入探讨一下变得更解风情的方法,不提防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了门,风阑迅速的从他怀中挣脱而出,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襟。 打扰了人家好事却没有一丝愧疚的流商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冷冷的道了一声:“不巧。” 又从外摔上了门。 风阑的脸都快红成柿子了,平复了半天,他用手肘戳戳洛殊“你去,去问他怎么了?” 洛殊抱着臂“你怎么不去?” 废话!你说为什么!小舅舅被大外甥看到和一个男人在房间做这种事,简直就是为老不尊好吗! 看着风阑即将要炸毛的脸色,洛殊很识时务的选择了投降,出门前还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等我。” 我等个鬼! 这扇不知招谁惹谁如此多灾多难的门今天第三次被摔上,这次是从里面。 洛殊出门,见到流商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看样子就是被那道士惹到了,因为这模样和自家那位生气的时候像的出奇。 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却没有问他是为了什么生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道:“今天那个,是你喜欢的人?” “怎么,你觉得不好?” 本尊骂他可以你敢说一个‘不’字试试看? 洛殊无比坦诚道:“不如重白。” 重白重白重白!他不过是看上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人人都要来跟他提重白,他这样想着,完全忘记了这个‘为什么’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流商阴恻恻的道:“哦?你不妨仔细说说。” 洛殊:“修为不如。” 流商…… 废话。 他一介凡人能和一个一个出生就是上神的人比吗? 他哼了一声:“他不用修为很高。” 因为他修为很高。 洛殊见此转了话锋:“你有这么喜欢他?” “是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既然如此,何必争吵。” “呵,难得你还有功夫来教训我,”流商冲那边扬扬下巴“人哄好了?” 洛殊抿了抿唇“嗯。” 他一直知道他是个爱闹小脾气的人,所以从来很是低得下头,不然两个人也不可能好了这么多年。 至于这个人么,他还是很喜欢的,一直都很喜欢。 流商和这个棺材板子实在是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想了想,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于是动了动嘴唇,念了个咒诀。 与此同时,一道惊雷落在了百里之外。 再过几日会有人传来消息,碧河宫一行在途中被雷劈中,宫主和他的宝贝儿子被劈的外焦里嫩只差一口气就成了仙。 洛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流商和他师尊的别扭倒没闹多久,因为另一方并没有觉得二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第二日还是该怎样怎样,直把人搞得没了脾气。 也因为此事一了,昆仑上下都知道拂光对于那个小徒弟是何等的宝贝,为了他不惜与一宫之主大打出手,人人议论纷纷,流商对此很是受用,也就把和拂光之间的小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次日,‘长风长老’告辞离开,云游四方去了,而昆仑却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这样说并不确切,因为真正不太平的是人间。 人间有妖孽作乱,山下有一青城观被波及的甚惨,力战不敌,修书前来求救,拂光扫了一眼,决定亲自下山,而且还带了自己的小徒弟同去。 这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觉得流商的修为还是不足,正好趁此机会可以历练一番。 三日后,昆仑掌门带着他‘修为不足’的爱徒流商,下山收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今天这章真是又晚又瘦(你还知道! 但是,但是楔子里修了三千多字,交代了一些事情,大家可以去看看…… ☆、白发鬼 青城观。 流商打量着眼前装潢华丽的厅堂,心想这破观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 他与拂光御剑而行,于方才到得山脚,又跟随前来迎接的观主一行一路沿着石梯爬到半山腰,爬的流商直想杀人,是以在见到虽则门脸寒酸却香火旺盛的青城观时,他不禁腹诽难道他们的香火钱都拿来修梯子了吗?等到此时才略解了心中疑惑。 不过香火旺盛是一回事,有没有本事却是另一回事,流商看了一眼观主青山道人和其它几名道士乌黑的眼圈和完好无损的身体,看到了‘惨受波及’没看到‘力战不敌’。 此时青山道人正与拂光寒暄,流商听得不耐,在一旁故作享受的感叹了一句:“观主这里真正舒适之极,让人流连忘返啊。” 拂光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那观主脸色一僵,尴尬之下进入了正题。 原来此山名叫青泉山,山下有城名青城,说不上多么富庶,却也是丰衣足食,百姓安居乐业。 却在三个月的一个深夜,忽然于城外传出了哭声,声音不大,但无论城内城外的每家每户都能听个清清楚楚,传到山里甚至还时不时带了回声,这就绝对是异事诡闻了。 开始时只是月圆之夜才会如此,就在一个月前,发展成了每夜必哭,逢哭必嚎,而这声音一起,必定带出满城的鸡鸣狗叫,婴孩啼哭,乱成一团,人人不得安生。 曾有几个胆大的汉子结伴出去查看,顺着哭声来源到了城门之前,悄悄扒开门缝,只看见月光之下,一团巨大的白色毛发坐在护城石上不住的抖动,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 可怜几个汉子当时吓得把手里的东西丢的丢扔的扔,一溜烟奔回了家。 如此一来,这扰人的哭声就无法可解,而城中百姓被折磨的个个白日瞌睡憔悴不堪,这时他们想起了自己平日里那白白送出的香火钱,求到了青城观的‘众仙师’面前。 而这便是他师徒二人此番下山的原因了。 流商暗自思忖,如此想来该是发妖,可这发妖为什么要哭,还要跑到人家城门口来哭,这就不得其解了,只有亲自查看一番才能明白。 听了他们口干舌燥的一番描述,拂光淡淡的道:“如此,那事不宜迟,我师徒二人今晚便前去查看,只是在此之前,少不得要在贵观叨扰一番了。” 青城观主巴不得如此,此时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辛苦拂光道长和,额,贵徒了。” 之后便叫了门外的道童带着拂光和流商下去休息,等到天黑再做打算。 黄昏刚至,拂光便带着流商下了山,除那夜在后山之外,这是流商‘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妖邪,拂光少不了多多叮嘱一些,他刚开始还耐心的答应着,等到后来实在受不了便随口说了一句:“师尊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在此时,远方最后一道霞光消失在天际,黑暗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哀叹之声。 “哎~”声音粗嘎嘶哑,仿佛风从破窗的孔洞灌入发出的嘶鸣。 “哎~” 又是一声! 哎哎哎,哎什么哎,再哎我就撕了你。 然而这发妖没听到他的腹诽,自顾自的又‘哎’了一声,却没等流商去撕了他,这时低低的哭了起来。 开始了! 二人此时本已逼近城门,哭声越来越大也就愈发显得刺耳,拂光转头看了流商一眼,见他神色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叮嘱了一句:“跟紧了。”随即加快步速向前走去。 哦,跟紧了,说的很对。 流商很是听话的握住了他师尊的手。 拂光没有挣脱,而是怔了一下,随即反握了回去――他只以为流商是心中害怕,并没有想到其它。 等到二人终于到了护城石前,那哭声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流商终于忍不住怒喝了一声:“哭什么哭!” 他周身灵力敛去,发妖又道行浅薄的根本不可能看得出他原身,是以根本没有受他威胁,自顾自抽抽搭搭个不停。 果见如那观主所说,这是一团巨大的白色毛发,凌乱的堆在护城石上,从中传出老者嘶哑的嚎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流商却不禁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青城观的那帮废物饭桶,这哪里是什么发妖,分明就是一只鬼,一只老鬼,一只不知道什么原因头发长得比他自己还长几倍的老鬼! 连妖和鬼都分不清还好意思开道观收香火钱,说是饭桶都抬举他们了! 显然拂光也看出了眼前‘发妖’的真身,可纵然是鬼,他除了在这里哭哭啼啼不让人睡觉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罪行,因此他不能就这么草率的把他收了,而是凛然问道:“何方鬼怪!为何徘徊人间,还嚎哭不止,扰人安宁?” “愁啊……” “你愁的什么!”流商怒道。 “愁啊……” 本尊问你愁的什么! 流商刚要发作,就被拂光用力的捏了一下手“不要激怒他。” 怕什么,他敢过来我一定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但这话他不能说,他还不想那么早的在拂光面前暴露身份,虽然早有一日他要知道,但早一日不如万一日,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好。 好在这白发鬼还算识趣,连连‘愁’了五六次之后终于把自己愁的是个什么说出了一二三来,虽然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但凭着二人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还是理了个大概。 原来这白发鬼已经死了近五百年,那时候青城就已经在这里了,他是城中首富孙家的公子,年少时眠花宿柳挥霍无度,等到他父亲驾鹤西去,家产落到了他的手中就更是不加节制一掷千金,可是他只知道如何挥霍却不知如何进账,是以家业很快便败落下来。 这一败落就落到了底,变卖家产祖宅,身边莺燕散尽,最后凭着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给城中屠户家做了入赘女婿。 屠户的女儿也是屠夫,白天在外面杀的一手好猪,晚上回家打得一手好相公,除此之外这孙公子还得给她捏腰捶背倒夜壶,连洗脚水都得打好了端到前面去,是以孙公子回首往昔痛惜今日,越想越是凄惨,一年之内白了头。 白了头的小白脸连混饭吃的资本都失去了,屠户心疼女儿,又替她物色了一个相貌俊俏的小相公做‘平夫’,‘平夫’入门之后,对他百般排挤冷眼,偏偏他妻子还不肯为他撑腰,新人还在进门第三个月就另他妻子怀上了孕,孙公子觉得万念俱灰,终于在半年之后,郁郁而终,撒手人寰了。 或许不能说是死,而是油尽灯枯,因为到他最后咽气的时候形容比他丈人还要老上三分。 之后他因为怨气过重,没能归入地府,便徘徊在墓地四周,每日长吁短叹,觉得不仅人生凄凉,鬼生也是一般无望。 流商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哦,难怪他头发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么长,所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原来并非虚言。 至于为什么突然出现啼哭,乃是因为三个月前城中有一伙年轻人路过他那已经平的看不出来是墓地的墓地,无所顾忌的从上面踏过,顿时踩的他心头火起,觉的自己生前被人欺,死后还要被人踩,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有了这桩奇案。 流商与拂光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无语。 拂光斟酌半晌,道:“你如此徘徊人间只是害人害己,不如让我为你度化一番,也好早归地府,再入轮回,说不定在下一世能有一个好的下场。” ‘白发鬼’却猛然激动起来,声音凄厉如寒鸦“我不要做人了!做人太苦!我不要做人了!” 他一激动,身上披着的长发骤然增长,迅速向四方发散,破空之际带出一阵风声,眼看那长发就要没头没脑的向二人袭来,拂光手中‘霜夷’铮然出鞘,在空中盘旋一圈,白发失了根本,纷纷坠地,乱如羽毛。 然而这一波长发斩断,只见下一波长发又扑面袭来,流商怕拂光抵挡不及,也持剑在手,提醒他的话在嘴边不知该不该出口,就见拂光从怀中掏一张火符,向空中一扬,符纸当即燃起,向着护城石上坐着的‘白发鬼’袭去,只见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头发燃起熊熊烈火,火中响起夜鸦般的惨叫声。 原来这小道士还不算太笨,不用自己提醒也知道要用火攻,不过很快他又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开始嫌弃起他师尊的修为来,因为他竟然足足用了三张符纸才将这老鬼的头发烧光,简直堪忧啊。 被烧光了头发的老鬼失了攻击人的依仗,还是坐在那里,露出了炭黑的头脸来。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写的孙公子的生平逗笑了哈哈哈哈,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23333但我就是止不住这恶趣味啊哈哈哈 (话说今天发现多了好多点击诶,简直受宠若惊,来后面来的观众举起你们的双手好吗!) ☆、摘星奎猴 焦炭一样的鬼眼看着失去了屏障,鬼生再次蒙山了一层阴影,也不管其它,坐在那里放声大哭起来,流商抬手就是一个指决,把他从护城石上打了下来。 拂光按住他的手“不要赶尽杀绝。” 他没想赶尽杀绝,他实在是烦! 还没等他解释,拂光就拉过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事吧。” 当然没事,这样低级的鬼怪能把他怎么样,何况方才拂光方才一边打斗还一边死死的把他护在身后,话说磨炼弟子是这么个磨炼法么? 流商点点头,然后指指那只鬼“师尊要把他怎么办?” 拂光从腰间摸出一个乾坤袋,然后默念咒语,便见一道绿光闪过,随后袋子自动扎紧,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将袋子交到流商手里“收好,回去后交给青山观主让他将其度化了罢。” 流商答应一声,那饭桶别的本事没有,想来念几个咒还是会的,不然拿什么骗钱。 二人回了道观,青山观主自是千恩万谢,小心翼翼的接过乾坤袋答应立即召集观中弟子念咒度化,而流商扯扯拂光的衣角:“师尊,我困了。” 拂光看看他那秀气却清瘦的脸,觉得小徒弟和自己折腾了大半夜实在是可怜,立刻带着他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拂光没有叫他起床,他是被窗外的叫嚷声吵醒的。 流商愤怒的把被子蒙过头:吵吵吵,回头本尊把你们全扔到地府一日游。 窗外的喊声却越来越频繁高昂“抓住它。”“别让它跑了!”“诶,在那儿呢!” 这觉是睡不成了,也不好立刻就拆了这道观,流商披衣起身,打算看看外面是为了什么吵成这样。 他推开窗,然后愣了一愣,随即勾出一个笑来。 有趣,这道观真是有趣。 院子里,几个道童正拿了竹竿石头,手忙脚乱的追着一个猴子打,那猴子却灵活之极,上蹿下跳的逗着他们玩,这样逗了一会儿果然觉得没趣,轻蔑的拍拍屁股,丢下一个神秘的微笑,抱着怀里的瓜果衣物,蹿远了。 流商说有趣,倒不是觉得这猴子有趣,而是他们打的,并非是普通的山间野猴,而是臭名昭著的摘星奎猴,之所以得了这么个称号,是因为他猴如其名,只有他不想偷的,没有它偷不到的,只要给他个梯子,想必连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 原本这个等级的妖物流商是根本记不住他名字的,但跟在拂光身边久了,各种妖物图谱,多多少少也读了一些,以此来应付他不时的考问,免得被罚抄写。 院子的另一边,拂光和青山观主站在那里,明显也注意到了这只猴子,流商于是穿好衣服,走到二人跟前,冲他师尊笑着打了个招呼:“师尊,早。” 拂光看到一大早神采奕奕的小徒弟笑得如此开怀,方才还有些忧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也勾起一个笑:“还早,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这般懒散也不都怕人笑话。” 一旁的青山观主自顾自打着哈哈“年轻人嘛,贪睡是正常的,哈哈,贫道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贪睡的很!” 流商选择忽略他的存在,谁跟你一个样! 原来拂光方才就看见了他站在窗边,此时向他问道:“流商,方才那只猴子,观主说不过是寻常的野猴,你认为呢?” 流商冷笑一声“青山观主真是道法高深,能把鬼怪看成妖孽,真遇到了妖孽,却要说人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猴子,晚辈佩服。” 拂光本来只是想要考验他的眼力,没想到他出口就是惊人,连忙斥道:“流商!不得妄言!” 一旁的青山观主却根本没有在意这掌门高徒是何等态度,听到‘妖孽’两个字就白了脸,一把胡子颤颤巍巍的道:“方才,小道长说,这是妖孽?” 拂光点点头:“不错,正是摘星奎猴。” 可看青山观主的反应,恐怕是根本没听过这什么星,什么猴的,因为他接下来说的是:“只是偷了些衣物瓜果,想必也不是害人的妖物罢。” 拂光的表情有些严肃“并非如此,这摘星奎猴一直以来时有出现,在人间为祸不浅。” 他没有太过详细的描述,恐怕是不想吓到这个观主,于是流商很好心的接下他师尊未说完的话,向他解释道:“它刚开始只是偷些瓜果吃食,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到后来,会逐渐偷取衣服,再根据上面的气味把人偷到山中,藏起来吃掉,等尝出味道了,就召集二三同伴前来家中,将里面所有的人全部撕碎,来一场狂欢盛宴。 当然了,观主方才所见的也并非他的全貌,只因此妖善于变化,经常化作寻常猴子的模样潜入人家偷东西,等到它们真的要吃人了,便会恢复真身,小的也有一个成人那么大,当然了,还要恭喜观主,这一只已经开始偷衣服了,不知他偷的是谁的衣物,也真是倒霉。” 这一番话说完,那观主的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他哆哆嗦嗦的拉住拂光的袖子,膝盖要弯不弯,竟是一副要哭出来的形容:“拂光道长,虽然我请您下山是为了鬼怪夜哭之事,但是如此妖孽现世,您,您可不能不管啊……” 流商登时瞪了眼睛,简直放肆!我拉得的袖子,也是你能拉得的吗! 他一把的扯过拂光的袖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你身为一观之主,见了个把妖怪就吓成这样,也太有失体统。” “流商!”拂光打断他的话,还在他手上重重捏了一把以示警告,转头对青山观主道:“观主放心,此等为祸人间的妖物,我既然看见了,就绝不会置之不理,必定除之以绝后患。” 青山道人听了他的允诺总算放下心来,一边擦着额上的冷汗一边道:“拂光道长真是济世仁心,贫道惭愧,贫道惭愧。” 你是该惭愧,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在这世上!流商本来还想讽刺两句,看了看拂光的脸色,没敢说。 回到屋中,拂光当即沉了脸色,斥道:“为师是不是把你宠坏了,当着前辈的面也敢如此口出狂言,简直是放肆!” 流商无所谓道:“他也算前辈,就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简直是丢了天下道人的脸面。” “还敢胡说!” 流商仰着脖子“师尊只为他想,怎么也不为了那些被他蒙骗的百姓想想,这次是有我和师尊在,若非如此,那猴子吃完了山上便肯定要去山下,如此这山下的百姓得为他的无知无能付出多大的代价。” 拂光道:“这些为师自有计较,”又想起他这徒弟终究还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软了语气:“好了,你方才对摘星奎猴解释的很好,看来还是有用功的,只是以后不许顶撞前辈,为师知道你的好,所以不希望别人误以为你性情乖戾,明白了吗?” 流商不耐的撇撇嘴,闷闷的道:“知道了。” 拂光见状摸了摸他的头“好了,那猴子既然拿了观中衣物,必定会前来来寻人,你准备一下,今晚恐怕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同时又觉得他可怜,不好好休息,怎么能长身体呢!于是又补了一句:“等了结了这件事,为师好好补偿你。” 这句话勾起了流商的兴趣,有些开心的点头道:“好。” 入夜,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敲击屋瓦,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流商听来简直就是催人入眠,他忍了又忍,还是打了个哈欠:“师尊,外面下了雨,那猴子今晚怕是不会来了吧,不如我们睡吧。” 拂光看了看他,柔声道:“好,你先去睡,为师再等一下。” 流商支着眼皮坚持道:“那我再陪师尊一会儿。” 结果话刚落地,他就彻底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拂光看了好笑,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o响声,还有一阵妖气愈靠愈近,他匆忙把流商放在床上,然后奔了出去! 流商迷蒙中察觉到他师尊的动作,也从床上一跃而起,随后赶到了庭院之中。 果然看见一只猴子正扒在房檐上,察觉到动静看了过来,拂光当即打过去一个指决,将其打落在地,那猴子登时恼怒不已,呲着牙便要露出凶恶的原身来,孰料刚化出獠牙,便被拂光手疾眼快的又打过去一个指决,疼的吱哇乱叫一阵,果断的飞身上了房檐,打算逃之夭夭。 拂光并没有在此出手,因为这摘星奎猴乃是群居,有一个就必定会有一个群落,所以他们需要跟着它找到它们聚居的地点,然后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但猴子毕竟是猴子,身手十分敏捷,一路上飞檐走壁,树枝藤条均可攀援,他们此时不方便御剑,幸而二人的轻身功夫都还不弱,拂光光一路紧抓流商的手,倒是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面。 却见那猴子蹿到了一个山头前面,一闪身,竟然不见了! 师徒二人也随之停下查看,却见那猴子消失之处,有一处漆黑洞穴,能容纳三人的大小,被藤条和花草掩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不甚明显,拨开一看,竟然是通向地下,深不见底,想来就是猴群的老巢了。 拂光看流商一眼,沉声道:“拔剑。” 见流商拔剑在手,他一手抱住流商一手攀住藤条,顺势滑了下去。 两人刚一落地,听到一阵刺耳的叫声,一群足有一人多高张牙舞爪的猴子争先恐后的向他们袭了过来!如果说一只是吱哇乱叫,那一群简直就是一团聒噪雷声在耳边炸开! 这么多!一个小小的群落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摘星奎猴!这要是放下山去,屠城都够了! 流商此时没法施术,只好勉强警惕起来,拂光持霜夷在手,因为遇见的乃是吃人的妖物,所以根本没有手下留情,见了便砍,蓝色剑光所到之处,便是惨叫一片,他一边极为精准的砍着那些猴子一边拉着流商向里奔去,整个人便如一道势不可当的剑芒,在猴群的包围下不仅自己安然无恙,竟然还好好的护住了流商。 一路上流商也随手用剑解决了几个猴子,还趁他不注意偷偷用灵力打死了一些想要偷袭的,可是这样近距离的打斗,就免不了被溅了一身的猴子血,有些甚至还溅到了他的脸上! 流商问着刺鼻的血腥气,感受着脸上的温热,简直恶心的不行。 等到他们才冲出了狭窄通道,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二人已经俱是一身猩红,些微亮光照到他们身上,白袍上斑驳不已,实在是太恶心了! 却见这开阔之地原是一处高阔的洞穴,四周挂满了绿色藤条,上面吊了不少的水果还有人间的物件,更甚的是还仿佛战利品一般的挂着染血的残破衣物!整个的装饰风格完全符合猴子的审美标准。 而这里面的猴子并没有因为因为他们一路上的斩杀而有所减少,反而更加的多,而且个个比人要高出大半,牙齿尖利泛着绿光,有的还沾着可疑的淡红色碎屑,想必是吃了‘饭’没有剔牙。 原来刚才他们所杀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这些才是长老级的人物。 可这些长老们却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彻头彻尾的蔑视,因为此时他们正聚拢在一个巨大的毛发旺盛的东西周围,口中胡乱的叫着什么。 叫的什么他们听不懂。 不过在这一团乱叫之中似乎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流商侧耳听了一下,哦,是喘气,是粗重的喘气声! 却见那东西似乎动了一下,从一团乱毛中抬起了也是一团乱毛的头,这才看清那东西浑身上下都是棕红,两只眼睛比窗子还大,此时发着灯笼一般摇曳阴森的光,鼻子是漆黑的洞穴,粗壮如同百年老树的獠牙上布满了淡红色碎屑和墨绿色汁液,末端却是尖的发亮! 再对比他已经不能用粗壮来形容的四肢,这是个书上都没见过的巨型奎猴! 见此情境拂光也是一愣,握住霜夷的手紧了几分。 摘星奎猴是群居不假,可是也没人告诉过他们这居然是猴王的老巢啊! 作者有话要说:  流商:那袖子是我的,我的! ☆、双面猴王 拂光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流商,很是平静的道:“这里交给为师,你先出去。” 出去个鬼,这么大只你确定你打得过吗? 流商一时很是正气凛然“我要和师尊一起。” 拂光眉目一凛,难得的有些严厉“听话!” 流商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咽了回去,因为这只死猴子根本没有给他们演师徒情深戏码的机会,抓起身边一块巨石就砸了过来! 拂光一把抓过流商,二人纵身跳到不远处,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下一秒,那猴子居然向他们走了过来! 说是走,和飞也差不多,因为这猴王虽然体型硕大,但是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了猴类基本的特质,移动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眨眼便到了面前,拂光只来得及飞身后退,同时把流商往旁边的角落里一扔,大声道:“呆在那里,不许过来!” 转身向它一剑劈出,霜夷剑气暴涨,席卷而去,那猴子随手又扔出一块石头,与拂光的剑气相撞,巨石在空中四散崩裂,碰到岩壁和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死猴子力气真是不弱! 随后还没等拂光再次出手,猴王率先发难,将巨大的手掌对他迎头盖下,竟似要把拂光生生砸死一般! 却见他横划一道剑气,正中它掌心,洞穴里回荡着猴王恼怒的吼声,拂光趁此机会,在地上轻轻一跃,便到了它面前,与此同时举剑朝它额头中间用力劈下! 却被那猴子一躲,霜夷没伤到它的脑子,却劈中了他的眼睛,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鲜血沿着它的眼眶流了下来,拂光失去支撑,又被震的重新跌回地面,手下暗自蓄力,想要趁此再发动一击,不给它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那猴王一点一点的转动脖子,同时发出骨节咔咔的响声,流商暗自纳闷,难道它还要把后脑勺转过来砸死谁不成,却见那一点一点的转过来的不是后脑勺,而是另一张呲牙咧嘴的脸!这猴王竟然有两张脸!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受伤的脸转过去继续嘶吼,另一张也是狰狞无比,带着要将人撕碎的凶残气息。 算你厉害!流商正盘算着它既然有两张脸那会不会也有两只手两条腿什么的就看见他带着一道浓浓妖气的手掌向拂光再一次袭来,而拂光方才消耗过大,此时便有些吃力,举剑身前也不知能否抵挡得住。 不行了!他再不出手拂光不死也是重伤! 流商飞身迎上前去,先是扔出一道天雷符在它脸上吸引了注意,那猴子果然被他激怒,手掌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打算先解决了这个小毛孩子再说,流商正打算再打出一记暴击时,突然被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环住,拂光竟然在这个时候抱住了他! 流商愣了一愣,就在他愣神的空档,那只爪子已经到了眼前来! 而拂光只顾护着流商,把后背暴露给它,竟然生生受下了这一掌!流商顿时感觉背上一阵湿热,该是喷涌而出的鲜血“师尊!” 拂光受了这一掌,只觉五脏六腑均是碎裂般的疼痛,咬着牙道:“怎么就是不听话!” 然后再次把他推开,右手持剑把霜夷竖在身前,左手在上面沿着剑身一划而上,口中默念咒语,一个巨大的法阵在他身前结出,他左手一挥,刹那间便见那法阵向双面猴王袭去! 法阵在空中又分化成蓝光万点,譬如天际流星带着万钧之力,流星又在靠近的时候重新凝聚成一道狭长而又凌厉的光芒,直直向那猴王额头刺去! 他使出这一招已经是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成与不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就算不成,双面猴王受了这样一记重击,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兴风作浪的本事。 蓝芒在它头上劈开一个血肉翻滚的裂痕,恐怕将头骨都劈出了缝隙,猴头顿时成了一个血葫芦,骤然响起的痛苦的吼声让整个洞穴都为之震动不已,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无数沙石从上面兜头的砸下,山洞要塌了! 拂光知道这里不能久留,此时顾不上再去看那猴子,带着流商迅速向来路奔去,其它的摘星奎猴见王上受了重伤,此时也不再一旁呐喊助威了,齐齐朝他们围了过来! 此时流商也顾不上觉得恶心,趁着拂光在前面挥剑抵挡没时间顾看他,肆无忌惮用灵力将那些猴子打得四肢乱飞,又是一层的血液喷溅!好在二人终于赶在山洞塌陷之前回到了地面。 到了地面,拂光抓着流商的手一松,整个人就要向地面滑去! 流商手疾眼快的将人扶起,看见他面色苍白,英俊的脸上覆盖这一层灰土,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人已经脱力晕了过去。便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环住他的腰,勉强把人背起,向空中而去。 此时还不忘了身后那只妖物,用空闲的一只手一掌拍了下去,死猴子,不是喜欢毁洞吗?本尊帮你一把! 然而他一掌下去就不只是毁洞那么简单,这灵力强劲的一掌,正中双面猴王的脑子,本来在拂光全力一击之下,就已经伤得不轻,再受了他一掌,竟然当即爆裂开来!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和他的那些猴子猴孙们一起被埋在了坍塌的洞穴之下。 外面的雨下大了,甫一出来便淋了一身湿透,流商背上还背着个重伤昏迷的人,虽然二人身量是差不多高,可是拂光常年习武,比他多了几块硬邦邦的肉,他背的委实吃力,于是默念咒诀,再睁眼,二人已在青城观的庭院之中。 第二日中午,阳光透过窗隙照进房间,拂光躺在床上,一张脸被温润光芒笼罩着,几乎有些透明。 流商就坐在一旁,昨日他们在猴王洞中搞出的动静惊醒了道观中的人,是以他们刚一回来就被道士们围住,流商在他们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为拂光处理了伤口,折腾到天亮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昨日为他处理伤口时,背上那一道道血肉翻起的伤痕简直惊心,一身的血迹也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那些猴子的,他已经亲自为他修复了筋脉肺脏所受的伤,还另外给他输了一些修为,没敢做的太明显,只有五年,想必他就算有所疑虑,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流商后悔了。 他破天荒的觉得有些后悔,拂光原本没有必要受这么重的伤的,他暴露身份也不会怎么样,拂光对他向来很好,还会因为这把他赶走不成。 看着眼前人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的样子,他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受过‘弑神’一剑,他睡了整整三百年才醒过来,八万年过去,早该没有感觉了,可是现在,那里是疼的。 不是利器划过的切肤之痛,而是钝钝的疼,像是被人攥紧了心脏,带着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疼痛。 之前风阑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小道士,他很坦然的说喜欢,可那真的是喜欢吗,或者说,那种喜欢只是像被关在深宅大院里的孩子偶尔得到了新奇的玩具,喜欢当然是喜欢的,但是如果这个玩具破了,旧了,成了精咬了他的手了,他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丢掉,不再想起。 可是现在,这颗心居然为他疼了,流商想,这该是真的了。 他摇摇他的手臂:“师尊,你快点醒过来吧,醒来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 “只要你现在立刻醒过来,我以后一定多听你的话。” “师尊……” “咳咳,好了你别晃了,为师要被你晃死了。”床上的人轻微咳了几下,胸膛随之一起一伏。 流商眼睛一亮:“师尊?” 拂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流商立刻探身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拂光坐起身来,后背的伤口一扯就痛,所以他微微皱了眉,流商就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没办法,他实在是不会照顾人。 他勉强坐起靠在软枕上,先是扫了流商一眼,然后淡淡的开口道:“那只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猴可有再出来作乱?” 流商想起那只死猴子就觉得牙痒,眼里顿时泛起一层寒意“死了,死透了。” “死了?”拂光有些怀疑,因为他知道凭着自己的修为还并不足以将那只有着几百年修为的猴王一击致命,当时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 流商却接了下去:“知道师尊担心,我方才回去查看过,那猴子并它一群徒孙都被埋在了洞里,没有生机了,师尊不信,等你好了,可以再去那里看看。” 拂光点了点头,却见流商转身在桌上拿起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荆条,双手捧到他面前,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的道:“师尊,你打吧。” 拂光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流商很认真的道:“是我害你受伤的。” 虽说他活了十几万年,这么送上门去让人抽还是头一遭,但他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要是拂光打他两下,说不定他还能好受一些。 拂光看他一眼,有些似笑非笑,拿起荆条在手上掂了掂:“负荆请罪?” 流商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好,他道:“把手伸出来。” 流商乖乖伸出了手,谁料拂光却没有打他,反而一把掐住他的脸,手下用力掐的生疼“还敢不敢不听话!” 流商动动嘴角,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体面一点,然而他的脸在别人手里,怎么看也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只好把心一横,闷闷的道:“不敢了。” 拂光这才松手,还在他泛红的脸上摸了一把,叹道:“总是这样,怎么也不见改。” 他只以为流商说的是自己为他挡了一掌的事,孰知他不说还好,一说流商就更加的愧疚,眼睛望着他“师尊。” 拂光摸摸他的头“好了,你这副样子倒好像是师尊欺负了你一样。” 想了想又道:“我方才听你说什么骗不骗的,你骗为师什么了?” 流商乌黑的眼珠转开一点,干巴巴的道:“没什么,师尊你听错了。” ☆、千金梦 拂光在青城观中养好了伤,便带着流商告辞而去,青山观主并几个道士千恩万谢的将他二人送出了门,在流商看来,那表情倒是巴不得拂光永远在这住下去一样。 拂光临行前在言语上明里暗里敲打了青山观主一下,在他们走后,他便很是知趣的在观中挪出一笔钱财来接济城中的穷苦百姓,想必从此在行事上也会收敛不少。 拂光却并没有立刻带他回昆仑,而是继续向东而去,这天中午,二人路过一个城镇,便在此歇了脚。 刚一进城门,流商看着周围喧嚷的人间,已经没了初时的新鲜感。 他下界本是为了玩乐,却没想到一朝入了昆仑门,从此凡尘是路人,而他竟然也就这么蹉跎下来近一年的光景,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此时他微微偏过头,看着拂光棱角分明,线条几近完美的侧脸,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拂光道:“为师打算去伏诛山剑冢替你和几位师兄寻几把趁手的兵器,这样也有助于你们修炼。” 流商一愣,觉得这小道士口气还真是不小,也难怪是他师尊。 神魔之战时期,魔族入侵人界,那时的人间修仙者于伏诛山抗击魔族,多半殒身于此,仅有那么几个侥幸活了下来,为了纪念同伴,修筑剑冢于此,并传语后辈修仙之人,凡有缘者可自行入山取剑,这些宝剑能在配得上它的人手中现世,也不至令明珠蒙尘。 而这些年来,有越来越多有理想有抱负的铸剑师将亲手锻造的宝剑投入剑冢之中,借其中灵气滋养宝剑,待百年之后,有缘人取之。 但宝剑是明晃晃的立在那儿不假,也得你有这个本事将它□□,修仙人所谓的有缘,大概就是有足够的实力,一直是修为越高,能够拔出剑的等级也越高,虽然一直也有长辈为自己孩子寻剑的,譬如碧河宫的那一位,但是一次性要拔这么多把也不是简单的事,是以拂光这句话的口气,不可谓不大。 拂光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弟子们到了该拥有自己佩剑的时候,流商是他入室弟子不假,但是断没有只带着入室弟子下山历练,旁的弟子就只能在山中眼巴巴干看着的道理。 他有时自省己身,觉得自己确有偏心之处,但也不至于偏心到这个地步。 流商此次吸取教训,一路上暗自放出几道神息,凡人无法察觉,但周围的妖魔鬼怪碰到这强大的气息就像耗子见了猫,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来自何人,但都很识相的收拾东西逃的飞快。 此后从清泉山到伏诛山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碰到妖孽作乱。 而此时二人进了城,便打算找个客栈歇脚,经过集市,流商的眼睛就不自觉的张望起来,只见此处人声纷纷,人影攘攘,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和俗食的诱人香气。 两个人此时都换上了普通的衣物,一蓝一白两道纱袍,所以并不十分引人注目。 拂光怕他走丢索性牵了他的手,二人就这般在人群中穿行,突然流商被一个男子扯住了袖子,流商看了眼他那双不甚干净的手,刚要发作,便看他笑嘻嘻的将一本书页发黄的册子塞到了他怀里“小兄弟,大哥看你面善,免费送你一本奇书,就当咱们有缘!” 原是个书摊的摊主,不过他买书乃是为了钱,但是送书?这里的人,都是这般热情的么?流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拂光见流商这副表情,便知道他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掏出几枚铜钱,放到了那摊主手中。 摊主本是无聊消遣,此时得了意外之财,顿时笑开了花,连连道谢,而拂光带着流商已经走远了。 但是之后拂光再叫流商出去,他却难得的没有答应,而是推说累了,在屋里捧着今日那本小册子看得入迷。 他本意是想他难得下山,想要带他逛逛,没想到一向贪玩的小徒弟竟然像对那些热闹集市失了兴趣一般,只顾着看那杂书,一时无奈,随他去了。 拂光从来自律,自受伤之后,尤其注重运气调息,所以此时便坐在床上打起坐来。 而流商自顾自坐在桌子上,一边看着书页,一边不时的拿眼睛瞟着拂光。 原来那摊主买的不是别的,乃是市井流传的春宫图集,他送流商的这一本,名叫《双阳记》,其中内容不消多想,自是两个男子这样那样的那点事。 这摊主本也没安什么好心,只是看这两个男子双手紧牵举止亲昵,起了促狭心思,索性把积压多时的册子顺水推舟送了出去,其用心不可谓不猥琐。 但对于流商来说,这本书无异于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刚开始是觉得恍然大悟,仿佛忽然知道了风阑洛殊两个腻歪了这些年是在干些什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拂光身上。 他觉得同样的事情,既然风阑和洛殊可以,自己和拂光自然也可以,他想着想着,唇边便泛起了些许笑意,是以等到拂光再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徒弟一边笑一边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发毛。 “流商,你笑什么?” 流商收回笑容,正色道:“没什么,只是看着师尊好看。” 拂光头一次被人这样称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唇角却是不可控的弯了一弯:“流商更加好看。” 流商挑起一边眉毛“师尊觉得弟子好看?是最好看的那种好看?” 拂光笑笑,“嗯。”了一声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流商大概会一袖子把人甩到天门外,但是从拂光口中说出,就带了些不同的意外来。 因为他觉得,拂光觉得他好看,他也觉得拂光好看,那这事就更加可行了。 当天晚上,拂光做梦了。 他一向清净自持,不惹尘事,没有纷杂心思,就鲜少有梦,几乎从十几岁以来,就没有再做过梦。 尤其这梦,委实有些……难以启齿。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有些异常的反应。 真是要了命了。 更更要命的就是此时流商还坐在身侧,翘着嘴角看着他,他笑起来好看,今日尤其的好看,最要命的是和他梦中的一样好看! 那眼睛里的水光带着潋滟,唇角的弧度弯弯,仿佛钩子一样让人心痒。 “师尊醒了?” …… 见拂光没有反应,他状似天真的眨眨眼“师尊你脸怎么红了?” 说着伸手探上他额头,那双手带着些凉意,与他微烫的额头相触不仅没有帮他降温反倒激起一丝微弱的颤栗。 拂光稳定了一下,开口道:“你先出去吃饭,为师调息一番便下去找你。” 流商慢悠悠的道:“那我等着师尊好了。” 你能不能给为师好好说话! 他暗自吸了一口气,道:“不必,为师还要一会儿,你先去吧。” “这样,那好吧。” 拂光见他听话的答应,刚要松一口气,孰知他刚起身,又坐了回来。 “哦对了,方才见师尊睡的很沉,唇角还带着笑意,可是做了什么好梦?可愿和弟子说说,弟子不才,但说不定能帮师尊得偿所愿,美梦成真呢?” 拂光听了这话,脸色有些泛红,正不知说什么好,只见他又自顾自的道:“是弟子忘了,师尊清修多年,断绝俗念,怎么会无端端做梦呢?是弟子失言了。” 之后终于起身,离开了拂光视线。 拂光再次吸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欠揍了! 楼下,流商心不在焉的挑着眼前的素面,心情有半分愉悦,拂光这反应他不甚满意,看来这样的美梦,还得让他多做几次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等到流商知道他师尊做梦的内容他就笑不出来了哈哈哈! ☆、陆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拂光方才下得楼来,发冠梳得整整齐齐,一身蓝袍纤尘不染,此时在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出一丝方才的窘迫,还是那个温和从容,静湖高山般的拂光掌门。 流商咬着筷子冲他笑“师尊下来了?” 又将另一碗素面向他那边推了一推“师尊吃面罢。” 他以为他这般体贴,拂光会十分感动,还会夸他懂事,至少会摸摸他的头,冲他笑一下。 没想到他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嗯。”了一声。 这种从容淡然的表情其实经常出现在拂光脸上,他自小养在昆仑,不解事起便浸淫道法,难免不养出了三分清冷性子,一言一行都合乎规范又有所保留,但面对流商时却鲜少如此,是以他一时有些愣怔。 拂光方才在楼上调息,之后又将此事思量了一遍,觉得自己也许是和流商太过亲近的缘故,从头反思,自己有的时候的有些行为的确不太端正。 但他一直以来只当他是自己的小徒弟,宠着他照顾他,都是发于本心,并没有把在意那些,昨晚这个荒唐的梦倒给他提了个醒,所谓克己复礼,自己不该对流商宠爱亲昵太过,更不该因此生出枝节来。 一时二人各自埋头吃面,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流商眼睛在他脸上打了个转,道:“师尊……” 话刚出口,拂光抬头看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他满肚子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脸色也因此有几分难看。 拂光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吃了饭很自去退了房间,交代了他几句便打算继续赶路。 他自顾自迈出了客栈大门,没有留神去关照他那个小徒弟。 所以他的小徒弟登时阴沉了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拂光走出几步才发现他没有跟上来,回头微微皱了眉:“怎么了?快跟上来!” 流商还是黑着脸,咬着一口银牙,这是要动怒的前兆。 拂光无奈的走了回来:“闹什么脾气,快点跟上。” 流商看了他半晌,随后一甩袖子,大步走在了前面。 拂光看着人群中那道清瘦的身影,摇了摇头。 伏诛山不是一座山,或者说它是一座山,但不是存在于凡世的山,它存在于一个结界之内,是非常人能够抵达的所在。 当年一战过后,修仙者们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伏诛山拉入结界,从此从人间消失。 结界与人间的交界点,是在万方城外的一座石碑。 石碑上面满满的刻了当初殒身的修士的名字,密密麻麻,无声的向后来者诉说那些遥远神秘的往事,还有为了守这一方土地,如流星陨灭的那些生命。 拂光一到碑前,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晚辈拂光,前来为弟子求剑,请诸位前辈赐剑。” 流商也行了一礼,这次倒没有不情不愿,对于那些大战中的献身者,无论是神是人,他都没有理由报以漠然。 行礼之后,二人便准备入山取剑。 进入结界的方法很是简单粗暴,那就是劈! 不过有拂光这个层次的修仙者在,根本就不是问题,是以霜夷一闪,碑侧的虚空之中当即裂出一道缺口,流商跟在拂光身后,顺利的进入了结界。 进入结界之中,又步行数百步,便看见一座通体墨黑直入云霄的山峰,上面无有草木,更罔论生灵,而是布满了四方状的坑洞,每个洞中都插了一把剑。 山峰四周环绕着古朴而又纯净的灵气,而又以山顶最为淳厚,那是因为山顶所祭的乃是一把仙剑,名曰上玄,它曾经属于一位仙人,天族派来他来平息此乱,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这里。 拂光吩咐了流商一声不要乱动,便上前一步,双手慢慢抬起,有强大灵力从他掌心流出,登时便见到数十把剑上光芒一闪,不多时,便铮然从剑冢之中飞出停在空中,均是后人所铸的宝剑。 拂光将它们一一收到乾坤袋中,然后转头看了流商一眼“自己去找你的那一把剑。” 流商撇撇嘴,这些天来拂光对他都是这副样子,他就更加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对拂光的话爱答不理,冷冰冰的对着他。 此时他的眼睛在伏诛山的下方扫了一眼,勉勉强强找到了个合眼缘的,剑柄上雕着古朴花纹,上面有斑驳的两个字‘慕华’。 他仿着拂光的样子,轻而易举拔出了‘慕华’,果见上面光泽流转,温润清华,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神兵,但也是难得的好剑,更难得的是这是前辈修仙者留下的剑。 流商得意之下忘了自己还在同人赌气,回首冲拂光一扬眉,后者脸上也露出几分柔和笑意。 就在此时,突然从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颤抖,而且越来越大,剑冢中的剑也不知是被这震动影响还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齐齐颤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 与此同时,在虚空之中缓缓化出一个巨大的影子,本是一团灰黑色的模糊不清,随着它慢慢的向前移动,才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巨型怪兽,四肢像山,脖颈修长,撑着一颗小小的脑袋比一旁的伏诛山还要高出些许,脖颈两侧生有巨大的翅膀,正一边走一边扇出巨大的气流,在气流的碰撞之下,一旁的树木当即拔地而起飞向空中,简直就是摧枯拉朽般可怕的力量! 陆离! 上古神兽后裔,被魔族炼化又被人间修仙者镇压于此的凶兽陆离! 流商一时间很想扶额,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一直知道这伏诛山结界封印着陆离,但他也知道这只神兽只会被一把剑引出,但是随便是谁都会以为那把剑是剑冢最上面的那把灵力强悍的上玄,哪能想到会是这么一把不起眼的破剑! 或者说,这把剑若是旁人来拔,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之拔出,偏偏被他相中,所以被拔的轻而易举,连一丝阻碍都没有遇到! 不得不说,他和拂光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这陆离乃是上古神兽后裔,虽比不上他祖先的凶悍惊人,但也是有着祸世之能,尤其是经过魔族的炼化,更是不容小觑,加上它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封出了一腔无处发泄的怨气,此时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自然要好好发泄一番。 随着他的移动,大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如果再不出手,两个人恐怕就要被很不光彩的埋在这结界之中了。 如果这次他还像上次一样在一旁看热闹,把这东西扔给拂光,他保证拂光会在陆离一招之下身首异处! 而这人此时正下意识的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准备挺身迎战! 因此他按住拂光正要拔剑的手,迅速上前一步随手甩出一记暴击,那道金芒正中它脖颈,当即便打得陆离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拂光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灵力! 他一直自知修为如何,并非夸口,也知道这世上能够在修为上盖过自己的除却那些隐世高人之外就再没有旁人,但是流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旁的修士,甚至那些世外高人都不可能在一击之下使出这样强大的灵力来! 流商此时已经不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对着拂光沉声道:“师尊,把它交给我,其它的事,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说罢持‘慕华’在手,飞身而上,划出一道磅礴剑气,登时将它其实逼退三分,剑气直直刺入它的心脏,陆离仰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长嚎,幸而这是在结界之中,否则流商毫不怀疑它会震出山崩海啸。 乘胜加击,他拿着剑随手挽出几道剑花,剑下顿时化出道道雷霆一般的金芒,破空向陆离袭去,这次是向着那石柱一般的四肢去的,陆离四肢受创难以支撑,顿时跪在了地下,它的跪也不是简单的跪,而是砸,地面被他砸出一个大坑不说,还将那些已经很深的裂痕加深。 而流商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它继续消耗下去,用手在虚空之中画出一个法阵,法阵升腾而起,然后落在陆离巨大的身体上,那灰黑色的皮肉顿时出现道道猩红色的裂痕,仿佛地缝下渗出的滚烫岩浆,陆离伸直了脖颈,对天发出最后一声凄厉而又绝望的嘶吼,然后顿时四散崩裂,化成无数碎片,像是燃烧后的灰烬,边缘还带着诡异的血红。 可怜他被封印了这么多年,还没来得及好好施展一番便这样死在了流商手下。 确认它死透了之后,流商这才回到拂光身边,果见他神色很是不佳。 “师尊。你还好吧?” 拂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眸色幽深如同寒潭,语气十分严肃的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这般强大的灵力修为?” 流商看着他,本来坦白的话都到了嘴边正要出口,但想起这些天拂光对他的态度,又打了个转咽了回去,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修为吗? 他扯出一个笑,本是漆黑的眼珠在刹那间翻起赤色:“因为,我是妖啊。” 作者有话要说:  骗的就是你,哼哼! ☆、狗血故事 客栈之中,拂光看着笑的一脸莫名的流商,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刚才他是背着人回来的。 在流商双眼赤红说出那句话之后,很奇怪的,他没有以一个修仙之人的本分拔剑相向,也没有过多的反应,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然后道:“先跟为师回去再说。” 而流商眨眨眼:“师尊,弟子方才除怪的时候把脚崴了,走不得。” 拂光很想说那妖怪分明面对他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他自始至终连身形都没晃一下,怎么可能崴了脚。 可是看着流商的样子,即使明知道他是扯谎,拂光还是认命的把人背了回来,而一路上受到的种种揣测惊疑的目光,不消细说。 出去之前,他还眼睁睁的看着流商顺手修复了一下伏诛山结界,心情无比的复杂。 眼睁睁看着自己养了一年多的徒弟突然间变成了修为足以碾压自己的强悍存在是一种什么感觉,拂光想他体会到了。 平复了一下思绪,他还是打算从头问起“你既然是妖,为何要进入昆仑,还拜在了我的门下?” 流商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很认真的语气道:“我本是从不害人的妖,那一年深山修炼,却被一个没长眼的道士收在了法阵之中,是你从那里路过,摘掉封印符纸救了我一命。” 看着拂光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他清清嗓子继续编故事:“那时你才四五岁,小的很,所以可能不会记得,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所以我此次找到你,是来报恩的,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我说,我保证满足你的愿望。” 他在这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完之后还拿一双眼睛亮亮的盯着拂光,盼着他能说出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却见拂光沉吟片刻,开口道:“身为妖类,为何能够在昆仑那么久而不被发现?甚至连我都没有在你身上察觉出一丝一毫的妖气。” 流商毫不客气的道:“那是你们修为太低了!” 事实上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他们这些所谓修仙之人的修为实在太低了! 上次的事他除了觉得内疚之外唯一的感叹就是拂光修为太差!居然能被一只猴子打成那样,他一定找机会好好给他补补,不然以后跟了他简直就是丢人! 流商将一直以来的心声脱口而出甚觉畅快,便有的没的继续瞎扯“何况我虽然是妖,也是一只有觉悟的妖,千年以来浸淫修仙之术,所知所学并不比你们这些凡人少,而且我这些年来所积功德甚多,只差最后一道历劫,便可飞升成仙了!” 拂光不去看他说的像真的一样的表情,而是继续问道:“今日那只凶兽很是强悍,你是如何打败他的?” 流商随手一挥:“那算不得什么!看着大些罢了,实际上力量低微,对我来说简直不堪一击,你之所以会觉得他强悍,都是因为你灵力太低!” 如果陆离能够听到他这番说辞,一定在心里委屈得很,魔族要是听到,也会无比自豪的反击。 而流商之所以这么说,乃是有十分的依仗。 其实当年魔族并没有打算入侵人界,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弱小的人族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只要打败的神族,区区人间简直就如探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物,之所以会放出陆离,乃是为了试水。 神族生来就是清气所钟,灵力是先天的淳厚通畅,对上在魔气泥沼中生长,气息一团乱麻的魔族,具有绝对的优势。 魔族对此一直恨的牙痒,在这样憎恨的驱使下,他们探究出一种炼化神族入魔,供自己所用的方法,于是捕获了一只神兽拿来练手,为了试探效果,便将其放到了人界,其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士气大涨。 在那之后,魔族对于仙界的侵蚀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最猖狂的时候,甚至曾经炼化了一位上神。 后来神族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但那时已是损失惨重,与此相关的事都成了整个天界不可提及的禁忌,包括陆离,所以后世所知的伏诛山之战,都只是笼统的讲述了大概,拂光根本不可能查得到那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肆无忌惮的编造起来。 连续两次被自己的‘徒弟’嘲笑修为,难得拂光没有发怒,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道:“如此说来,你的确是妖了?” 流商眨了眨眼睛“师尊,你难道不相信我?” 不信。 不仅是因为流商这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的话,而是因为拂光根本就不可能救过他的命。 拂光是被他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那时候他还在襁褓之中,之后也一直长在昆仑,十七岁之前从未下过山,而昆仑灵力充沛又有仙气护持,根本不可能有妖敢去那里,所以流商说他在四五岁的时候救过他,他委实不能相信。 但他今日所为,的确不像是人可以做到的,这样强大的力量,除了妖,便是仙,其实他更偏向于后者,但是一个仙人为何要委身昆仑门下,还做了他的弟子,也是说不通的。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是魔,但是这种可能还没就被他推翻,流商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魔。 思索半晌,他对于他是妖的说法相信了一二分,但对于那一套报恩的说辞,纯粹是在鬼扯。 他沉默片刻,然后看着他道“我并没有救过你,即便救过,也只是年幼无知随手而为,并不值得你挂记,所以对你,我并没有什么要求,何况你方才救了我一命,两相抵消,”他停了一下,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你大可放下执念,自去修炼吧。” 流商没想到他会如此说,顿时楞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要我走?” 拂光的语气带着郑重“人妖殊途,你我并非同道,昆仑也绝不可能容纳一只妖,所以,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就此别过罢。” 流商心里一紧,换做旁人也许会在此时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流商怎么可能是旁人,在他看来虽然是他骗了拂光不假,但是因为他是妖便将这一年的情谊弃之不顾,他不高兴,他很不高兴! 是以他冷笑一声:“拂光道长果然是修道之人,话里话外都离不开一个‘道’字,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收了我,收了我这样修为的妖,不仅可以除恶扬善,还能助你扬名立万,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道长为何不做?难道是对妖孽心存恻隐,不忍为之?” 拂光把眉头一皱:“不要胡闹!” “我偏要胡闹!” “因为我不是人你就要和我划清界限,那如果我是神呢,你是不是干脆就在昆仑造个神龛把我供起来了?” “流商!” 流商不理他“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要报恩,办法何止千万,我怎么就愿意拜到昆仑门下,委身做了你的徒弟?” 果见拂光皱眉道“为何?” 流商唇角弧度诡异,眼底闪着报复性的快感。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噫~道长有点木头,先表白的居然是流商,噫~ ☆、回应 夜露湿冷,沾衣不干,流商一个人走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他自己虽不觉得,但那般萧条身影孤零零的映在青石板路上,委实有些可怜。 方才他和拂光吵了一架,然后夺门而出,现在越想越是气愤,拂光竟然赶他走!从他出生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赶他走! 流商一边恨恨的咬着牙,一边想既然拂光说昆仑容不得他,那他索性把昆仑拆了,看看到底是容得还是容不得。 转过街角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何处,一抬头,面前立着一处精致的四层小楼,门口点了不大不小的两盏灯笼,中间悬着一个牌匾,上书‘雪月楼’三个字,二楼上帘幔飘飘,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来。 门口立着的男子身着淡色长袍,头发松松用玉簪束起,见他这副模样很是热络的迎上前来,向他不伦不类的行了一礼“公子这是走累了吧,不如进来歇歇脚。” 流商对他的热情很是不解,但他也的确需要一个落脚之地,于是问道:“你这里是做什么的?我瞧着不像客栈。” 那人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却也没有扭捏:“本楼名曰雪月楼,自然行的都是些风月之事。” 流商摆摆手“罢了,我对那些个烟花女子没兴趣。” 九重天上想受他垂帘的仙娥不知凡几,他没什么想不开的要如此为难自己。 却听那人‘噗嗤’一笑:“巧了公子,我们这里乃是男子与男子的风月情浓之地,并没有什么女子。” 听了这句话,他眼前一亮,想起那本被自己珍藏的《双阳传》来,拂光说过什么来着,对,纸上得来终觉浅,书本上画的,哪有真正在眼前的活色生香。 他动了心思,想着趁此机会开开眼界,又想着若是被拂光看到了,恐怕会把脸气歪,想到他把脸气歪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索性直接迈了进去。 那男子一路将他引上二楼,进得一个小房间之内,唤了一声:“小春。”便见得一个浅绿色的影子答应着转了出来,向二人行了个礼,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抬起来的脸上是厚厚一层□□,紧束的腰细的吓人,却又和流商不同,他这是生生饿出来的。 流商吃惊之下脱口而出“怎么这么丑?” 那小倌儿登时便立在原地,亏得粉擦得厚,否则只怕已是满脸通红了。 其实这委实不能怪流商,他原本没什么美丑的概念,一直所见都是风阑洛殊这样的,只当所有人都长成这样,更何况他自己就是个神族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容貌,就更加不会觉得旁人的好看有什么大不了。 何况下界之后一直呆在昆仑,昆仑之中,拂光不消多说,乃是个不输天人的长相。几位长老虽然脾性各异,但就来说容貌,就连一天到晚黑着脸的执戒长老也是个威严英挺之人,就更别提含丹长老的秀气,方杜若的明艳,单论他那些所谓的师兄,也没有哪个不是模样周正,清朗耀人的,是以他此时看了这脸比鬼白,弱鸡一样的小倌,自然觉得污了眼睛。 可怜了那小倌原本自以为生的不错,虽不是一等一的头人,却也一直红的紧,突然听了这么个个评价,顿时如遭雷劈,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都快要哭出来了。 刚刚引他进来的男子连忙打了个圆场:“是我不好,没事先问清公子的喜好,既然公子不喜欢小春这样的,正好我们这里的头牌今日得空,不如让在下为您引荐一番,就是不知公子,方不方便?” 他这句‘方便’乃是问的银钱,流商却不解其意,只是不耐烦的道:“方便,方便。” 那人听得眉开眼笑,立刻引着他又往楼上去了。 这次进的是个极为雅致的所在,焚香袅袅,帘幔拂地,一层一层雪白帘幔之后,是一个正坐在案前调香的人,案上还放着一把琴。 流商扫他一眼,脸是真的雪一样的白,嘴唇也是真的殷红,乌黑长发不加束缚,悉数披下,不描不画,自有风情。 虽然还是不如某人,但好歹看得过眼了。 带路人一见他这表情便知道有戏,很识相的退了下去。 流商不去管他,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懒懒的吩咐一声“先弹个曲子听听。” 这头牌小倌名叫淡月,闻言随手在琴上拨弄了一下,琴声泠然,想必是下了功夫,看来这红倌之所以能做红倌,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只是流商却皱了眉,若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亲自把琴拿过来给他示范一下,看看这几根弦该是如何挑,如何拨。 是以他不耐的抬手制止:“好了好了,不要弹了。” 淡月顺从的住了手,温言问道:“那公子想要在下做些什么呢?” 流商想了一下,“你给我讲些个故事吧,随便讲,什么都行。” 淡月出身风月之地,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也都侍候的来,讲两个故事自然不在话下,于是清清嗓子,讲了一个接一个的故事。 讲到第五个的时候,果见椅子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已经睡着了,漆黑的长睫安垂落,嘴唇微抿,仿佛在同谁赌气,带着些微的孩子气。 他于是从案后起身,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进一步打量他,淡月觉得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就算不收银钱,他也愿意和他春风一度,香浓一朝。 这样想着,他慢慢凑上前去,想要在那色泽诱人的唇上碰一碰,想必滋味不错。 就在他快要亲上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是在拦着什么人,然后“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从外面踢开,门扇后是一张极为俊挺的脸,脸上带着无边的怒气。 与此同时流商也突然睁开眼睛,同时放松了指决――要是没有这么一出,淡月恐怕已经被他一袖子打到楼下去了。 此刻他微微眯眼看了看来人,然后略显轻佻的打了个招呼:“哟,拂光道长也来这风花雪月之地消遣,还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拂光黑着脸不说话,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去!” 流商也沉了脸色,用力挣了一下:“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拂光的忍耐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却还是强自按捺着“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 流商闻言冷笑一声:“为师?你为谁的师?刚刚是谁把我赶了出来,这会儿又跟我摆起了师尊的架子?” 拂光听了几乎就想吼人了,为师什么时候赶你了?是你自己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走了的好不好? 方才,流商和他说喜欢自己的时候,拂光确实是愣了那么一下。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 梦中,流商衣衫不整的躺在他身下,眼角飞红,玉石般的皮肤上红痕点点,黑发铺散在枕上,他的手臂正勾着他的脖子,场景甚是绮靡。 那般颜色,明知这个词用在男子身上并不合适,却也只可用不可方物来形容。 然后他便乱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这样心乱如麻,千头万绪牵扯不清,等他好不容易理清一点头绪的时候,流商已经摔门而去,他竟是把自己的沉默直接当做了拒绝吗? 不想多言,他直接扯着人的手边往外走,流商一路被他扯着,手腕生疼,还犹自恶狠狠的威胁道:“你把手放开,信不信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杀了你?” 这样一路换着花样的威胁下去,直到被拉回客栈,也没有下手。 拂光把人带回房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出去吩咐小二备了洗澡水,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和流商撞了个满怀。 察觉到这人又要离开,他心头火起,一把把人箍在怀里,扣住他的后脑,然后就吻了上去。 流商刚想要骂人的嘴被一个柔软的物事封住,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时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拂光不解恨的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随即离开。 “高兴了?” 低哑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清明的视线里,那个人的眸子漆黑,带着些许怒气,些许温柔。 还没等他回答,便听得客栈小二在外面敲门,拂光放开他,自去开了门,等到小二将浴桶加满了水告辞离去之后,这才提着流商的后领,直接把人扔了进去。 流商顿时清醒过来,冲着拂光大嚷:“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拂光冷眼瞧着他,伸手替他扒下了衣裳:“这句话方才说过了,换句新鲜的听听。” 一炷香后,拂光方才侍候着人洗完了澡,由于对方的不配合,浴桶里的水大半洒到了地下,他不去在意这些,找出干净的里衣给他换上,觉得他身上没了那股子花楼的恼人气息,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强迫着人做到凳子上,拿着毛巾为他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流商被这么折腾了一遭,此时已经没什么气力,只是越想越觉得生气,想来想去气的却是自己,明明动一动手指就能解决了他,怎么就由着自己这么被欺负了?丢脸,实在是丢脸! 一旁的拂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笑了一下:“还在想着怎么把我扒皮拆骨呢?” 流商‘哼’了一声“那又怎样,好歹你做了我这么久的师父,怎么也得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不是?” 拂光勾了勾唇,话说的十分中肯:“我看你约莫是舍不得为师的。” 流商没想到他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偏偏还心虚的无法和他就这一点辩论,却忽然想起些什么,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方才,亲我做什么?” 拂光手下顿了顿:“为师一介道人,素来以清心寡欲为根本,亲你么,自然是喜欢你,喜欢的没了旁的法子才不得已而为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他这半生清正自持,无论何时从不肯半份逾矩,却三番两次被他乱了方寸,甚至起了不该有的旖旎心思,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开始耍流氓了,真是没眼看,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道长。 ☆、小狐狸 “真的?”流商微微抬起眼,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拂光擦着他乌黑的头发,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在做什么顶要紧的事情一般,神情无比的专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拂光还小的时候,昆仑曾有一棵桃树,本来依着山上的气候,并养不活桃树的,但是不知为何,它就是留了下来,还长的枝繁叶茂的,只是开花晚些,到了四月中旬才会在枝头绽出颜色,一样的明丽灼人。 那时候拂光还有一位师姐,温柔又漂亮,法术也很高强,是当时门中风头最劲的弟子。 师姐满十七岁的时候下山历练,三个月后跪在了寻隐真人门前,请求师尊将她逐出师门,她要同一个凡人结亲,再不踏入仙门半步,寻隐真人当时只是问了她一句:想好了吗? 师姐清冷眸子中的神色无比的坚定:弟子想好了,此去无论结果如何,绝不后悔。 他师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几句便放她离山。 师姐对他很好,小拂光很舍不得她,于是跑去问为什么师尊要放师姐下山,那时候寻隐真人正牵着他从桃花树下过,四月的春风拂面,师尊带着他站在那里,声音遥远又温柔。 师尊说,我们所以修仙,从来不是为了绝情弃爱,道法自然,万般缘法皆由它去,生灭由它,聚散由它,缘起缘灭都由它,遇得见是道,遇不见也是道,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个钟情之人,去喜欢便是,尽人事而听天命,没什么好忧怖惊惧的。 后来师尊仙逝,那棵桃树也随之枯萎而死,拂光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救回,后来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灵力去浇灌,可那棵桃树还是随着师尊去了,如今想来,师尊说道法自然,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做法,竟是有些不悟了。 拂光的视线向下,正好透过微敞的领口看到了流商胸口的浅色印记,他伸手从上面轻轻划过,很小心的,生怕弄疼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 流商胸口上那道狭长的疤,衬着他莹润如玉的皮肤很是突兀,方才给他洗澡的时候便看见了,但那时他还没有消气,担心自己一出口就心软的不能继续收拾人,于是便忍住了没有问。 其实流商也觉得好笑,为什么人人都喜欢提醒他这道疤,对他而言,那真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睡了三百年,之后八万年的时间在枕梧宫中消磨而去,时间如同离恨海冲刷山崖下的岩石,时间过去,曾经的求不得和舍不得一样都没有剩下。 从前种种,就和那道疤痕一样,一直都在,但早已经不痛了。 于是他大咧咧的摆手“没什么,我是妖嘛,和人打架抢地盘是经常的事,受伤也在所难免,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有遇见你。” 拂光眉头一皱,就知道他这样在外面是要吃亏的,于是叮嘱道:“以后不要和人打架了,抢那么多地盘做什么,你还想做妖王不成?” “不抢地盘怎么办,我没有地方住啊。” 拂光知道他还是因为自己要他离开的话有些过不去,于是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有师尊在,你就有家。” 流商轻轻弯起嘴角,觉得无比的满足,拂光却追问道:“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 他一挑眉“师尊心疼我?” “嗯。” 流商于是笑了,笑得很是灿烂,小孩子般柔软无害,低低的说了一句:“幸好,你肯喜欢我。” 拂光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 二人第二天休整游玩了一番,之后便启程离开,御剑而行,很快便回到了昆仑,由于拂光早一步用传音符告知了自己将要回来的消息,所以他们刚到了大殿之前,便有很多人前来迎接。 景明带着几位弟子站在广场上,远看去一片青青白白,很是养眼,流商微微眯了眯眼,明明较他第一次上山,这里连根草都没有变,但他就是莫名觉得顺眼许多。 致雅堂中,拂光吩咐景明将取来的佩剑分发给诸弟子,弟子们齐声向师尊道了谢,个个都很是欢喜,唯有景明还记得问了一句师尊和师弟此行是否顺利,拂光道:“一切都好。”又随口问了门中诸事,见景明将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顿觉欣慰,觉得还是大徒弟懂事,不枉他教他最久。 这时一旁的流商打了个哈欠,拂光偏头问他“累了?” 他点点头。 “累了就回去休息。” 流商懒懒的扯扯他袖角:“一起回去吧。” 拂光唇边笑意温和“好。” 由于身份的转变,拂光对他的课业要求松了很多,他愿意练剑就指点他几下,不愿意就放任他躲在房中睡大觉。 这天也是一样,流商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了午时,拂光是大忙人,此时当然不在房中,不是在和几个长老商量事情,就是在指导弟子练功。 他对着头上的帷帐眨眨眼,有些无聊。 他其实最恨无聊,但偏偏活的久了,就总是无聊。 以前无聊的时候他喜欢折磨那些小神仙,如今无聊的时候,他喜欢想着拂光。 他骗拂光自己是妖,但还没说自己是只什么妖。 那是只什么妖好呢? 狼吧,威风凛凛的,迅疾如电,很配他的气质。 他在心中勾勒着狼的形貌,打算变一个出来看看。 尖耳朵,尖嘴巴,唔,变只雪狼吧,那样好看些。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拂光的声音,他于是迅速的变化好,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一步,两步,三步,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师兄,你房间里怎么有只狐狸?” 原来是方杜若。 等等,狐,狐狸?狐狸! 眼看着方杜若就要上得前来,手里握着剑柄还打算戳上一戳:“不会是只妖吧。” 拂光先她一步把小狐狸抱紧在怀里“这是我养的。” 从流商的视线望过去,正好能看见拂光光洁的下巴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方杜若却有些奇怪“师兄,我记得你没有喜欢珍禽的爱好,怎么却在自己的房里扬起了狐狸来了?这小狐狸干干净净的还蛮漂亮,不如送给我吧。” 拂光有些不悦的道:“你骄纵跋扈惯了,怎么,现在连师兄的东西都要抢了?” 方杜若不服气的‘切’了一声“若说骄纵跋扈,谁能比得上你那个小徒弟流商啊,听说他从山下回来之后连剑也不要练了,整天不务正业,我知道师兄你喜欢那小子,那也不好这么宠着他,否则以后出去说是你的弟子,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想着想着又觉得这般纵容委实不像他师兄所为,不由得神神秘秘的道:“师兄你下了一次山,不会是被狐狸精迷了眼睛,着了道了吧。” 你才狐狸精,你全家都狐狸精!流商在心里骂道,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会失了手,总不会是真的记错了这两个东西的模样? 看着拂光的样子,他心底有些不祥的预感。 现在告诉他本尊是凤凰还来得及吗? 这厢拂光却开始不客气的赶人了“真是越发放肆!连师兄你都敢拿来打趣,赶紧拿好你要的东西回去吧。” 方杜若见他如此,知道是自己玩笑过了份,她天不怕地不怕,对自己这个掌门师兄却是有些敬畏的,于是拿了东西道了谢,离开了‘鸣涧’。 见人走了,拂光低头看看怀里的毛团,觉得心也柔软了起来,又想幸好自己方才反应快,认出了是他,否则他的小流商就要被别人抱走了。 此时他温柔的亲了亲小狐狸的头,笑道:“原本我还好奇是什么样的妖会长出你这般样子,原来你是只狐狸啊,” 这倒是不奇怪了。 小狐狸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金光一闪,拂光怀中的毛团变成了一只雪狼。 拂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却又将他抱紧了几分:“好了流商,我知道你变化多端,但是你的本体小狐狸好看些,我很喜欢。” 过了一会儿,金光再次闪过,一团毛茸茸中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 “真的?” “真的。” 流商把牙一咬,那好吧,狐狸就狐狸吧,反正拂光说他喜欢,是狐狸是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想着自己若有朝一日变回了凤凰,恐怕拂光还不好这么抱着他了。 所以为了他好,自己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哈哈 ☆、如此真心 “这绝对不行!” 戒律长老甫一听闻便激动起来“此事太过荒唐,我绝不同意。” 拂光早已料到了他会是这般反应,于是一字一句将自己所想道出,很是平静也很是坚定“我的确钟情于流商,很不愿意他不明不白的跟在我身边,想要光明正大的公布我二人的关系,仙门之中此事实属平常,长老你,委实不必如此反对。” “可你刚才说了,他是妖!” 是的,方才拂光已经将流商的身份交代清楚,他素来坦荡,的确不是会刻意隐瞒的人,更何况此时不说清楚,若是在日后被人发觉,只会更加棘手。 “流商是妖不假,但是并没有为害世人,反而一心向道,若能使他度化成仙,也算是功德一件。” 那也犯不着舍身饲妖用你自己去度化吧? 方杜若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师兄,你是昆仑的掌门,昆仑的掌门,怎么能喜欢一只妖哇?” 拂光早就做好了众人反对的准备,所以此时分外的有耐心“昆仑掌门也只是世俗凡人,何况妖亦是世间生灵,没有什么喜欢不得的。” “除去这个不说,所有人都知道流商乃是你的弟子,你身为师尊,却和自己的亲传弟子搞到了一起,这,这委实对你的清名有损啊师兄。” “清名污名都是身外事,人活一世,怎能为虚名所累,何况情之所至,我并顾不得这许多。” “但他是男人!师兄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分桃断袖的癖好!” 拂光微微皱眉:“古已有之,不必大惊小怪。” 她每说一句,执戒长老都要无比赞同的应一声“正是如此!”,仿佛说到了他心坎一样,可方杜若被他一堵再堵,此时只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却无话可说。 执戒长老正要再次开口,却见含丹长老秀眉轻蹙“看师兄这般,当真是,非如此不可了?” 拂光虽然一向是温和脾性,但同时也固执的很,所以沉声道:“依我心意,非如此不可。” 含丹长老轻轻抚了抚袖口“也罢,流商虽然是妖,但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要我们不说,旁人又从哪里去知道,至于旁的,既然掌门师兄自己对此看得开,我们又何必多此一虑,那云潜就在此恭喜掌门师兄了。” 藏经长老沉吟片刻,也慢吞吞的道:“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流商虽不是淑女,但是人才相貌与师兄也算般配,师兄欲将此时公之于众也和合乎礼节规矩,至于两个男子相恋,虽不合伦常,但也不违人性,我亦没有意见。” “云潜!”执戒长老重重一拍桌子,“掌门被那小子迷了眼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来。” 却见他冷笑一声:“怎么了,掌门师兄为昆仑辛苦操持多年,此刻只不过要结一个道侣,你我都要横加阻拦,岂不让人寒心!” “云潜!” “桓方。”含丹长老的声音不大,但正好盖过了执戒长老的声音“你,敢跟我顶嘴?” 藏经长老咳嗽一声。 方杜若嘴角抽了抽。 拂光眉头一跳。 此事便有了定论。 晚上回到‘鸣涧’,流商正歪在床上摆弄几个山下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见拂光回来,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声:“回来了?” 拂光走过去与他并排躺下,长臂一伸把人揽在怀中,语气十分的云淡风轻,像是问他像今天想吃什么一样“今日,我同几位长老商量,要把你我之事公诸于众。” 流商一愣,微微偏过头,正好看见拂光那线条精致的侧脸,那双眼睛映着室内烛火,闪着些微的光点,很是温柔的模样。 “怎么忽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也并非是一时兴起,在山下的时候,客栈中,我就已经决定,这种事情,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唔,执戒长老那个老古板会同意?” 拂光好笑道“你现在对外还是我的弟子,理当叫他一生师叔,什么老古板,说出去叫人笑话。” 流商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他不是难道我是?” 拂光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在他腰侧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道:“放心,这昆仑之中,还是有治得住他的人的。” 流商不去问那个人是谁,而是斜斜的看着他“嗯,这你也安排好了,那你也安排好了,你怎么就没问问,我愿不愿意?” 拂光似乎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却没有失措,反而笑了一下,翻身压在他身上,捧着那张脸深深吻了下去。 在客栈那一晚拂光也曾吻过他,但那时是正在气头上,连吻都带了惩罚性的意味,之后还咬了他一口。 此时的吻却是无比的轻柔缠绵,在他唇齿之间恋恋不舍的流连痴缠,像是对待世间珍宝一般。 一吻即罢,二人俱是喘息不已,拂光还是没有放手,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四目相对,望进他的眼睛里,那里似乎是一潭深水,此时摇曳着满天星光, “愿意,还是不愿意?” 流商被他吻的有些意乱情迷,却还是微微挑了眉头,道:“还要想想。” 拂光有些无奈的蹭了蹭他光洁饱满的额头“还要想想?” 他理直气壮的点了头“嗯。”又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睡吧,说不定明早我就想通,愿意点头了呢?” 也罢,拂光顺从的躺下,只觉得来日方长,让他多想想也无妨。 他今日诸事繁忙自不必说,刚还在几位长老那里经受了一番车轮战,的确有些疲倦,何况此时中意之人在怀,没有什么挂碍,不消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趁着他睡着,流商轻轻的抱住他,手掌贴着后背,将属于神族的,气息淳厚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了进去。 没有办法,拂光的修为实在太差,却经常要在一群妖孽之间周旋,作为第一修仙门派的掌门,时不时还得何人打个架,他实在是怕哪天他一个没看住,这人就受了伤,甚至送了命,那他上哪里再去找这么个肯拿如此真心待他的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到节日节气就会瞎想,想起那些烟火人间事来,给这对发个糖 ,大家冬至快乐。 ☆、锁妖塔异变 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洒进室内,将整个屋子都照的明晃晃亮堂堂,流商在睡梦中皱了一下眉,然后悠悠的醒转过来。 摸了摸身侧,拂光已经出去了,他懒懒的睁开眼,想要起身,然而还没等他把眼睛完全睁开,便感到一阵巨大的震动,随即一股强大的妖气四散开来。 这里是昆仑,昆仑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妖气! 流商迅速起身,探了探妖气来源,竟是后山!锁妖塔! 他匆匆披上外袍便向后山赶去,到得锁妖塔的时候,正见到拂光和几位长老分列五角,设阵加固封印,试图压制里面的妖气。 四周阴风阵阵,空气中传来嘶吼哀嚎的声音一层叠着一层,无比的刺耳。 而此时,一团团黑气在塔中剧烈的冲撞,在即将冲出来的时候像撞到什么一样被弹回来,但是随着它们冲撞的幅度越来越大,阻挡它们的力量已经出现裂纹,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破塔而出了! 流商眉头一皱,按理说,锁妖塔有沿袭千年的封印守护,如今又有碧麟珠的灵力镇压,塔中的妖物怎会突然作乱,还如此的威力大增。 但眼前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因为拂光他们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流商上前一步,以手结印,刹那间,周身金芒大涨,强大灵力输入法阵之中,然而很快他便察觉出不对劲来,是有人逆了法阵! 难怪他们几个几乎已经使出全部气力也无法平息躁动,因为法阵被逆,越是输入灵力,就越是助长妖物的妖性,若不是同时有碧麟珠镇压,只怕整个昆仑早已经被这些东西占领了。 他于是默念咒语,重新结下一个新的封印,如此威压之下,塔中妖物虽然仍是狂躁不已,但随着封印的逐渐加固,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拂光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想要说些什么,却自唇角涌出细细血丝,看得流商心里一惊,忙过去将人扶住,柔和气息顺着掌心流入拂光体内,拂光却制止了他“我没事,不必如此。” 他这样的确还是好的,因为除他之外的几位长老此时都已经在弟子搀扶之下方才勉强站稳,对他们这边遥遥致意,各自回去调息了。 流商也就没有勉强,而是道:“锁妖塔千年无事,怎会突然生此异变,你们可知道是何缘故?” 拂光摇摇头:“不知道,今日本是每年一次加固封印的日子,我和几位长老正在此施法设阵,不想反而愈发引得妖物躁动,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亦不知何故。” 流商扯扯嘴角,眸中迸出几分冷意:“那是因为有人篡改了你们昆仑的封印,借你和几位长老的力量引得塔中妖物□□。” 拂光眉头一皱“何人为之?” 这次轮到流商摇头了,能够篡改昆仑封印,那便不是普通人力可以做到的,但具体是谁,还要仔细查看才知。 他想一想,然后问道:“你是否曾经得到过一枚通体碧绿的珠子,然后将其封入了锁妖塔中?” 拂光点头“不假,那枚珠子是我下山除妖时在一个山洞中发现的,见上面清气四溢,想必不是凡品,便带回来将其放到封印之中,想看看是否能镇压住塔中妖邪,但,你是如何得知?” 流商有些好笑,心道你这眼光可是真好,那珠子何止不是凡品,那乃是上神遗物,就被你这样捡了来还认了你当主人,也真是好机缘。 他道:“那你能否将它取出予我一观?” “这……” “放心,我已经重新设下封印,现在这塔稳当的很,就算没有那珠子也不会怎样。” 拂光不去问他要那东西作何,而是道:“那好。” 于是默默念动咒语,不多时,便见一枚珠子从塔顶慢慢浮出,果真是通体碧绿,内中仿佛有浮云流转,光芒柔和,正是碧麟珠不假。 流商将珠子收在手中,想要看看从中是否能够探查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却见碧麟珠中流云突然变化成黑紫颜色,然后爆裂开来! 流商赶紧将珠子扔了出去,同时被人拉了一把,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流商想,这个人真是傻,他明明不需要他保护,为何却总是想要站在自己身前。 但他还没来得及感动,便看到那爆裂出的黑紫雾气中渐渐化出一道黑色影子,那影子渐渐化作人形,那化出的手掌一动,正正向他袭来! 魔气! 流商急忙上前迎上那一掌,这一掌包含着九天雷霆之力,哪怕是个大罗神仙都能立时被打得吐血,而对手却丝毫不弱,只见那手掌涨大一倍,魔气也随之而涨,流商同时施加灵力,两股力量相遇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手掌消失不见,流商竟也被逼生生的后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一步。 他这一退,退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一抬头,拂光的双眼满是关切“没事吧。” 他笑笑“没事,这算不得什么。” “我们回去吧。” “好。” ‘鸣涧’。 二人刚回到屋中,流商便将拂光拉到床上坐下,然后用手替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那血迹早已干涸,如何也擦不干净,他有些不耐,干脆凑上前去,在他嘴角舔了一下,感受到对方瞬间僵直的身体,他坏心的又舔了一下,然后将人慢慢压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拂光任由他胡作非为,只觉得嘴角被他舔的有些痒,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也像被羽毛轻轻搔动了一般,但这样的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便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暗色漩涡吸了进去,愈发的不清明。 流商看着眼前已经陷入睡眠的人,轻轻勾起嘴角,然后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修长的手又探到他的后背,将灵力输送了进去。 翌日,流商再醒来已是将近午时。 昨日他与那魔气相抗,其实很是耗了些精神,这一觉便睡得长了些。 他起身洗漱完毕,想到拂光此时应该与诸位长老商量昨日之事,便打算到前厅看看。 到了厅前,他也没用通报,大剌剌的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厅中除了诸位长老,还多出了一个人。 这人还是个熟人,开阳神君。 原是锁妖塔异变,惊动上界,昆仑本就与天界关系密切,风阑担心流商安危,便派了他前来查看。 此时他见着流商,先是愣了下,然后急急走上前来,却在离他五步之遥的时候站定,一揖到地:“小仙拜见尊上。” 流商指指他,神情十分的认真:“你,认错神了。” 开阳神君未得他允准,连腰也没敢直,一本正经的道:“尊上风姿盖世,不论形貌如何变化,小仙断不会错认。” 流商微微眯了眼,慢悠悠的道:“我说,你认错了。” 开阳神君从这句听出了熟悉的,危险的气息,此时也只敢顺着流商的话说:“是,是小仙认错了。请尊上责罚。” 流商有一种想把他一袖子甩下昆仑的冲动。 但是当着拂光的面,他忍了又忍,直接忽视了满殿或是诧异或是探寻的目光,还有那道复杂的眼神,很识时务的道:“既然有客,那流商不方便过多打扰,这就回去了。” 一路上,他在心里给开阳神君安排好了上百种死法,回到‘鸣涧’,刚要迈进屋门,便听得自院门口传来一道带着些微怒气的声音“站住!” 流商身形一僵,然后慢慢过回头,冲那人笑了一下,眼角微微上翘“师尊。” ☆、当真胡闹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拂光呼吸一滞,自从二人回来以后,流商几乎没有再叫过他‘师尊’了,但他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然后越过流商,径自进了屋子。 流商一拂袖,门被死死合上,他及时扯住拂光的袖子“师尊生我的气了?” 拂光回身看他一眼,终究没忍心把袖子从他手中扯出来,“我难道不该生气?” 这么久以来,流商还真是从未见过他动真怒的样子,而他从来欠缺哄人的经验,是以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拂光开了口,有些无奈,有些怒意“那你告诉我,我是该叫你流商,还是,尊上?” 流商难得好脾气的道:“我隐瞒了身份,但名字的的确确不曾作伪,师尊以后,仍以流商唤我便是。” 拂光深吸一口气“你这么骗我,很好玩?” 是挺好玩的……流商腹诽,但是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能这样说。 但是不说,又该说些什么,思量片刻,他咬了咬牙,攥着他袖子的手又紧了三分:“师尊……弟子,弟子知错了。” 拂光没想到他会如此,一时有些意外的挑了眉:“你说什么?” 流商本就难得服软,被他这么一问面子也有些挂不住,拂光眼看着人一点点沉了脸色,便正色道:“那以后……” 话没说完,流商突然凑上来,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牙尖嘴利,咬起人来生疼,拂光突然就想起他骗自己说他是一只狐狸的事来,觉得比起凤凰,这人还是像一只狐狸,一只总爱作乱的小狐狸。 眼看着这人作乱之后便要逃离,他一把揽住流商细的惊人的腰,感觉到对方的挣扎之后沉声道:“还敢跑?” 便低头吻了上去,他修道多年,于此事并不擅长,一直也不过是情到深处才随心而为,但一来二去,倒也摸索出滋味来,二人唇齿纠缠间,俱是从心底涌上一阵颤栗。 觉得不够,想要更多。 流商心里一动,摸索着解开了拂光的腰封,拂光感到腰上一松,急忙按住他的手:“不要胡闹?” 流商眉梢一挑,带出些许艳色“我胡闹,师尊就不胡闹了?既然都是胡闹,不如就胡闹到底了。” 说着就把人直接推倒在后面柔软的床榻上,欺身而上,还没等拂光反对,便把手探到他衣内,隔着布料握住了某个要命的地方。 他曾经深入拜读过《双阳传》,仿着其中细节,倒也是无师自通,骨节分明的手上上下下,硬逼得拂光脸色涨红,于紧咬的牙关间迸出一两声低喘。 似夜潮间汹涌翻滚的波浪,蛇尾缠绕着布满湿滑青苔的石头,烟花一个接一个在漆黑的脑海里绽放,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最后齐齐炸裂,五颜六色瞬间只剩一片空白。 拂光猛的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那人堵住了嘴,却只是虚虚贴着,彼此间呼吸相闻,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像月光划过水面:“师尊觉得,可以原谅弟子一二否?” 拂光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终是没说出话来,最后忍无可忍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你真是,胡作非为!” 因为欺负了他师尊,流商的心情变得无比的好,既然身份已被识破,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遮掩,第二天和拂光说自己有些事务要处理,大摇大摆的回了天界。 九寰宫中。 风阑正坐在案后咬着笔头看折子,听到外面仙官通报,一抬眼便看到了阔别多日一脸神清气爽的流商,心想难得见这祖宗如此模样,看来那道士把他伺候的不错。 流商轻飘飘瞥他一眼,径自在一旁坐下,还没等他开口边开门见山的道:“锁妖塔之事,我察觉到了魔气。” 风阑面色一滞“怎么回事?”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说些什么不痛不痒的家常话一般“也许是我之前在人间暴露了神息,让魔界察觉,便找上了门来。” 风阑神色有些凝重“那要不要我清点兵将,让他们做好准备。” 流商摆摆手“不必,就算是夜羽,也只会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他虽然在魔君的位置上坐了多年,但终究是血统不正,底下的人仍对他不是十分信服,不时拿出八万年前那桩事来羞辱他,杀了我,或许可以一雪前耻,坐稳宝座,但是和天族开战,则是必败无疑,他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天族开战,所以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那以我所见,你还是速速回来,不要逗留人间,夜羽寻不到你,自然就会罢手了。” 流商笑的没心没肺“多年恩怨,总要有个了解,他要来便来,难道我还躲着他不成。” 风阑不赞同的道:“那又何妨,总之你平安就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 流商看他一眼“你以为,以夜羽的性情,在人间找不到我,会如何做?”看风阑陷入沉默,他接着道:“他必定会在人间兴风作浪,逼我现身,我虽一向不关心旁人生死,但是祸及他人的事,也决不会做。” 更何况,拂光,身为昆仑的掌门,他必定会选择守护人间,宁愿身死,也绝不会苟且贪安。 顿了一顿,他又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夜羽有几分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他非魔族正统所出,走得更是邪魔歪道中的邪魔歪道,这才能在众魔凋零的时候坐上了如今的位置,我虽从未和他正面交锋,但还是有几分底气的,但还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你说。” 他弯了弯眼睛,开玩笑似的道:“若我真的败了,你只管做好你的天君,继续和洛殊那小子过你的日子便是,千万不必嚷着为我报仇,我可不想因为我,把这好好的天界搅得天翻地覆,忒造孽。” 风阑当即便冷了神色:“你说什么?” “我说……” “我不答应!” “风阑!” “流商!”风阑不待他说完便嚷道:“二姐当年亲手把你托付给我,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 流商看着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风阑,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在天君之位多年,除了每天批批折子,可曾有过任何建树?” “我……” “当年神魔大战,你可曾上过战场?” “没……有,可……”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肆意糟蹋前辈牺牲自己换来的这点太平?”流商厉声道,眉梢眼角俱是无比威严。 眼看着风阑慢慢垂下头,他又有些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要去死,我的本事你还是知道的,区区一个夜羽,能拿我怎么样?” 风阑却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好过多少,而是用手揉了揉眉心,无比疲惫也无比沮丧的道:“我答应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玩具车开的我真是……等我扶墙吐会血……(越写越崩了,索性放飞自我,我已经救不回来了……) ☆、雪镰 从九寰宫中出来以后,流商自回了一趟三十三天,仙官尚柏一看到他,眼睛都直了,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见了一礼“我的姑爷爷,您可回来了。” 流商冷冷的瞧他一眼,道:“谁是你姑爷爷,我做你祖爷爷都够了,不要乱了辈分。” 尚柏立刻摇头晃脑的道“是是是,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流商不去理他,自回了寝殿,翻出些积攒已久的瓶瓶罐罐来,打算拿回去给拂光补补修为,只是不知道这些仙丹是何年何月进献而来,会不会吃死人。 他左瞧右瞧没瞧明白,问尚柏也只说时日太久记不清,索性统统收到袖子里,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翻着翻着却又翻出一面观尘镜来,这镜子他倒记得,是风阑送给他的,说是能看到凡间风光,让他无聊的时候消遣着玩,据说天上地下也只得两面,是个稀罕玩意。 彼时他并无尘缘挂念,所以也懒得去瞧,但今时不同往日,流商拂去镜上尘埃,注入一道灵力,打算看看那昆仑掌门此时正在做什么。 观尘镜中云雾渐渐拨开,露出一角青山,一片房舍。 等就要找到那个人的时候,忽然自镜中闪过一抹带血的清峻脸庞,流商心中一惊,急忙注入更多灵力,这次的镜中景象广阔一些,只见昆仑大殿之前的广场上,一个面色冷厉的黑衣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人手执一跟黑色玄铁长鞭在空中恣意舞动,并不只是对人,而是四处乱抽,鞭风将白色砖石上劈出道道黑色裂痕,有的树木被削去一半,甚至连大殿的匾额也有些摇摇欲坠。 几位长老和门中弟子都无比狼狈的倒在一旁,就连方杜若都以剑支地,起不得身。 唯一还能举剑与他相抗的,正是一身蓝衣染血的拂光。 那个黑衣之人流商已经几万年不曾相见,此时却一眼认出他来,雪镰。 眼看着拂光一身是伤仍不肯让步的模样,流商的眉目染上冷意,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观尘镜之所以稀罕,就在于它不仅可以看到人间景象,更可以通过这里直接进入人界,是以流商默念咒语,只见金光一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他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再次飘然而去的身影,尚柏抹了一把眼角,生出了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慨。 昆仑。 拂光面对眼前实力悬殊的对手,半分也不敢懈怠,饶是如此,身上还是多出了不少伤口,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却无暇顾及,只能在尽力阻挡他的攻击,不去对昆仑造成更大的破坏。 而那人似乎和他玩腻了这样的游戏,此时凌厉挥鞭向他袭来,拂光只来得及举剑格挡,却被带出的鞭风正中胸膛。 他猛的吐出一口血,便瞧见那人倨傲的抬起下巴,眼神轻蔑“昆仑掌门,就是这般模样?不堪一击。” 就在此时,于半空中传来一道寒如冰锥的声音“雪镰,多年不见,你可真是长进,欺负人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流商此时一身淡金色衣袍,乃天界织娘以日出之时的万丈霞芒为经,日落时瑰丽暮霭做纬,再暗绣流凰云纹,织成这华丽繁复的衣袍,天上地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穿得。 哪怕没有这样的衣袍,只看那乌发如黑色锦缎飞扬空中,长眉斜飞,眼似幽潭,眼角微微上挑,带出惑人弧度,鼻梁如玉琢般挺立,嘴唇仿佛由世间最好的画师描画着色,下颌弧线流畅惊人,恰似鬼斧神工。 那般容色,风华灼人,映照山河,更添额间一抹灿金印痕,闪烁流光,尊贵无匹,仿佛十方世界万般色相,都到眼前来。 黑衣之人歪了下头“流商,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流商长眉一凛,语气森凉,“你敢伤我的人!” 雪镰斜斜扯起嘴角:“你再晚来一步,他就做不得人了。” 便见流商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握在了手中,乃是二人从伏诛山剑冢中所取的宝剑‘慕华’。 雪镰冷厉的脸上显出一份不耐“你的羲阳呢?” 流商微微眯了眼,带出目空一切的傲然“你还不配。” 这话一出,雪镰原本还算得上英俊的脸上狰狞了几分,手腕一动,长鞭向流商挥来。 ‘慕华’周身暴出金芒,流商出剑凌厉,用的却是拂光所授的昆仑剑法,一招一式,流畅自然,却又带着纵横之气,游刃有余的抵挡了雪镰的进攻之外,还不轻不重的在他身上砍出几道口子来。 雪镰在这样的威势下,便有些左支右绌,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黑色衣料破开,破口处便是一道血痕。 流商不欲与他再做纠缠,左手打出一掌正中他胸口,雪镰口中喷出一口血来,流商将‘慕华’反手一掷,长剑贯穿他肩胛,带着他向后,便听‘铿’然一声,将他牢牢钉在了大殿门前。 流商却没有就此放过他,身形一动又到了他面前,他抬手握住剑柄,将它从雪镰肩上一寸寸拔出,每拔出一寸,眸中就添上一分狠意,他盯着雪镰,目光写满了厌弃,仿佛是对着天下最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我当年是瞎了眼才会救下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但是你记住,你的命,我给的,我也随时可以收回,再敢打昆仑的主意,我必定将你挫骨扬灰,令你永世不得超生。” 雪镰看着他,突然笑了,放声大笑,衬着满脸血污有些渗人,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之上,莫名的就带出几分凄凉。 末了,他狠狠抹去唇边血渍,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 流商将‘慕华’拔出,再看一旁的拂光,那人以剑撑地,有红色细流顺着剑身缓缓淌下,静湖一般的眼睛望着他,然后慢慢合拢,晕了过去。 日已偏西,流商守在拂光床前,静静的看着他沉睡的面孔,那人素来温和沉静的眼睛安稳的闭着,纤长睫毛垂落,和平常睡颜一般无二,嘴唇却是失了血色的白。 昆仑中除了拂光,其它人所受的伤并不严重,所以都自行整顿修养去了,只有他这个掌门,内伤之深,已经到了肺腑俱裂的地步,还生生断了三根肋骨。 他从枕梧宫中带回的金丹此时倒派上了用场,不管不顾的给他乱吃一气,流商都觉得他醒来以后就能成仙了,索性拂光的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不像先前那般难看,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人还是没有醒,不过几个时辰前,他还站在门前,叮嘱他早去早回,而现在,流商想,自己若真的再晚来一会,是不是就见不着他了。 雪镰,若知有这么一日,他当初就该任人将他打死才是! 拂光在这里躺得越久,就有越多的怒意在他胸腔滋长,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冲出了房门,直向后山而去。 雪镰就被关在后山,他亲设的禁制,大罗金仙也逃不出去。 此时,一身黑衣,满身鲜血的人见他到来有几分吃惊,歪着头道:“怎么,你那个小相公好了?想起来找我的麻烦来了?” 流商并不说话,随手解开禁制,右手一挥,那粗粝长鞭便到了他手里,他不管不顾,对着雪镰兜头便抽了下去。 雪镰闷哼一声,接下来,鞭子像是疯了一般不断的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也不闪不避,任由流商打的自己皮开肉绽,只偶尔是疼得狠了,才闷哼两声。 流商像是直接要将人打死一般,一边打,一边发泄似的道:“你敢伤他!” “你怎么敢伤他!” “你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杂种而已,也敢动我的人!” 这声音失了平常的从容淡定,泄露了过多的情绪。 雪镰想依着流商的性子,今天势必要把自己打死了,心里却是没有半分惧意,狠狠盯着他与多年前别无二致的脸,仿佛要将他这副模样刻进命里一般,突然就有些不甘心,他在昆仑大闹一场,明明什么人也没杀,却让自己落得这样狼狈,本来被他打死也没什么,自己的命是他救得,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他就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的,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将自己踩死,所以他咬着牙,报复性的说了一句“重白说过,你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如今看来,果然还是没什么长进。” 提到这个人,流商脸色一变,停下了手里的鞭子,半晌,冷笑一声,扔到了一旁“你可真不愧是他座下的忠犬,这么多年还对着主子念念不忘,怎么,你以为你把他搬出来,就能让我放过你?” 雪镰不在乎他的辱骂,语气带了些好奇,好像真的要跟他探讨一个问题一般“一别多年,你现在的眼光怎么变得这么差劲,居然会喜欢一个凡人?”说到这里,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诚然他也的确笑了出来“高高在上的神尊流商会喜欢一个凡人?” 流商扯出一抹轻蔑的笑,道:“凡人又如何,总比你这个不人不妖的杂种要好。” 雪镰终究面色一滞,随即哈哈大笑“对,我是个杂种,你最讨厌我这个杂种,可惜你喜欢的人,一个已经化成了灰,一个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是被我这个杂种打的,哈哈哈哈,流商,你真是让人可怜。” 流商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冷静的像是一潭冰水,仿佛刚才那个发狂拿鞭子抽人的他只是幻象,他走上前去,也不管雪镰满身血污,伸出一只手覆上他的头,眼神阴恻恻的让人心里发毛,然而这都不及他接下句话来的残忍,他说:“你断了他三根肋骨,我废你一半修为,也算是有来有往,对吧。” 再回来的时候,拂光已经醒了。 流商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心道果然那些丹药还是有用的,不过一会儿,人都能坐起来了。 见他回来,拂光拍拍身旁的床铺,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流商顺从的走过去坐下,任由拂光修长手指沿着他的脸一点一点描摹:“原来你是生的这个样子。” 流商此时正是他本来的模样,一身广袖长袍,眉间一点淡金色印痕。 听了拂光的话,他笑道:“怎么,不好看么?” 拂光脸上染了浅浅笑意“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我怕一不留神,就要被别人抢走。” 流商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的道:“师尊几时变得这样会说话,都快让人认不出了。” 拂光不去回应他的调侃,而是道:“这么晚了,又跑到哪里去了?还带了一身的血腥气回来。” 流商望着他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就有委屈。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意,却不管不顾的掀起被子,一头扎进拂光怀里,伸手环住他,然后再不吭声。 拂光揽住那人肩膀,揉揉他的发顶“怎么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声音有点闷。 “我……” 他其实想说,他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这并没有什么所谓,但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环住他的胳膊收紧了几分“我全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祝大家平安快乐! ☆、大荒篇 (上) 上古时期,祖神觉醒,天地初开,大荒现世。 大荒之中灵力鼎盛,激荡碰撞之下,化万千生灵,诞上古诸神。 诸神各自统领一族,掌一方生灭,凛然不可侵,然而不知是哪一个没有记载在史书上的日子,也不知是谁先看了谁一眼,大荒倏忽间开出桃花万朵,纷乱撩人。 自那日起,神始通情爱,互相追逐,与心仪之人结为夫妇,相敬相亲,绵延后代。 这片土地因此有了更多的欢声笑语,更多鲜活的生灵。 然万物荣枯有序,生灭有时,祖神也不例外。 祖神羽化之后,众神守哀,但在这片由他创造的大地上,还有无数的生命将他的心血延续。 后来凤族尊神解羽与龙族辛阳公主结为姻亲,生下异常漂亮的一只小凤凰,起名流商。 因为族中世代交好的缘故,流商和风阑洛殊也自然亲近,但这其中还多了一个人,重白。 重白,是最后一个由大荒灵气所孕育的神。 他无父无母,也无有实体,乃是真正的灵气所化,天地所钟,因此,在祖神羽化之前,重白一直在他膝下教养。 虽然如此,以年纪来说,他也不过比流商几个大上几千岁而已,无法像其它的神祗一样担当重则,只好和流商他们厮混在一起。 大泽之畔,隰水之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有那么一群高贵又明亮的身影,嬉游无忌,年少无知,特别喜欢用法术炸鱼。 然而玩闹从来只是那三个人的事,重白从来不会参与其中,他只是默默的呆在一旁,或是打坐,或是练剑。 重白不去参与那些游戏,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他,尤其是流商。 流商总是喜欢瞄着重白的位置,装作不经意的一个指决打下水,便有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鱼被从水里炸出,每次都会有那么几个正正砸到重白的胸口,偏偏他还要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些鱼都是自己跳出来的。 可饶是如此,重白也只是淡淡的没什么反应,俯身将那些濒死挣扎的小鱼一条条从地上捡起来,扔回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流商翻个白眼,无趣,但下一次,还是忍不住继续这样无趣的游戏。 有时候流商闹的狠了,他也不会生气,只是换个地方,手里稳稳的拿着剑,重复着那简单的一招一式。 如此几次,流商觉得实在无聊,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也不知是哪个下午,记不清是因为这样的下午有太多次,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像是罐中挑起的蜜糖,流商和那两个人打闹够了,躺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下无所事事的望天,树叶离开大树,慢慢飘落在他眼睛上,有些痒,他抬手拂去,在那个翠绿碧蓝纷乱的间隙里,他看见了重白默默练剑的样子。 重白的模样生得很好,大荒中的神就没有生的不好的,但是他,很特别。 风阑眉眼精致,却总是难脱稚气,洛殊的线条凌厉,但太过冰冷,重白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就算没有表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凶,却仍是稳重而淡然,像一座高山,像一片深湖。 他这样的姿势表情他看过太多次,但是第一次发现他原来是这么好看的人。 流商眯了眯眼,觉得那片叶子似乎落进了他胸口的某一个地方,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他的少年生涯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懵懵懂懂,唯一的不如意,大多是从那一眼开始的。 后来的神尊流商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这件事原本不是没人知道,但终于也淡成了秘密。 他活了十几万年,花几千年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这其实没有什么,但是这几千年的岁月,都是他一日一月度过来的,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容易。 雪镰是流商捡来的,在人间,一个树林边。 雪镰是个妖,却是个有人族血统的妖,他的父亲是人,母亲是妖,狼妖。 就像戏文里说的一样,美貌妖女同年轻书生一见倾心,互许终生,还有了凡人的骨血。 不过不同于戏文的是,他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不是人之后,立刻跑去找了一个道士,将所有积蓄亲手奉上,请道士收妖除害,他母亲拼尽全力与道士一战,最后勉强逃脱,逃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然后生下了他。 妖想要诞下有人类血统的孩子并不容易,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便精力耗尽撒手人寰,从此后,他便成为了实打实的野孩子,整日和其它的妖打架,抢东西吃。 他先天不足,更加没有父母教养,根本打不过别的妖,所以流商见着他的时候,他正湖边被一群妖围攻,还被围攻的很惨,已经维持不住人形,瘦的皮包骨的狼崽子,几乎就剩下了一口气。 那一天,流商和风阑一行人偷跑到人间游玩,路过时见着了这一幕。 最难得的是流商那天心情不错,出手打退了那些围攻他的妖,将他救了下来。 只不过流商虽然救了他,却并没有想要养他的念头,因为这小狼,一身的污泥混杂着血,脏的很,不怎么讨人喜欢,就算让他勉强去养,也必定很快就被扔到一边自生自灭,重白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向他讨要了去,还给他起了名字。 雪镰。 狼妖雪镰从此离开人间,成了重白上神坐下的灵兽,后来,还随他上了战场。 也就是那一天,树林边,风阑和洛殊两个人不知为什么走远了,他们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流商问过风阑,但他总是言辞闪烁,闪烁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功夫去管这些。 他叫住重白,却迟迟没有说话,先是望望天,然后望望地,等到重白以为他又是捉弄自己正想走的时候,流商突然开口,话说的没头没脑:“喂,你很喜欢这只狼?” 重白“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那,你喜欢我吗?” “什么?”他难得微微皱了眉,表情有些疑惑。 “那,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重白站在那里看他半晌,人间的风从二人中间刮过,有些凉,吹动一旁树叶,发出沙沙响声。 他的眉头终于全部皱起“别闹了。” 然后毫不留恋的迈开了脚步。 怀中的小狼呜咽一声,扒在他肩头向后看,可惜晚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流商的表情不甚清楚,只看得见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很瘦,宽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的。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下起雨来。 密密匝匝的雨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寒意,带着些微的疼。 小狼被雨砸的缩回头,往那个怀抱里缩了一缩,他受了伤,也累极了,此刻终于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后来雪镰才知道,神有呼风唤雨的能力,那天的雨,该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神召唤而来,为的是阻止一个人不管不顾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圣诞快乐!爱你们! ☆、大荒篇(下) 神魔大战是在祖神羽化之后开始的。 魔族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兴兵进犯,漆黑的兵甲陈列在大荒边境,大有摧枯拉朽之势,自那日起,神魔二族陷入了无止境的战乱之中。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重白开始了一刻不停的修炼,似乎永远在为上阵杀敌做准备。 许是天遂人愿,他一声不吭在大泽之畔练了那么多年的剑法,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重白出发的那日天蒙蒙亮,苍茫夜色与漆黑大地合在一起,只在东方挑开一线光亮。 一出门,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立在光亮之中,见他出来,不耐烦的整了整袍袖,冲他嚷道:“我听说,你要上战场了?” “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流商扬着头“那么多神都在那里,我父神母神也在,对付魔族足够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重白不答话,站在那里,和夜色一样的沉默。 流商最讨厌他沉默。 索性表明了来意“我不准你去。” 重白微微皱了眉,天光渐渐亮起,再晚,怕要误了时辰。 “你说了不算。”没有起伏的语气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眼前眉眼飞扬的人抬了抬下巴“这样吧,你和我打一场,你要是能打得过我,便任由你去,打不过,便乖乖跟了我,不要说什么胡闹不胡闹的话,我不喜欢听。” 谁都知道这位凤族的少主天资傲人,平辈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动手,此时他这样说,就是在刁难了。 重白看他一眼,还是没有陈述般的语调“让开。” “不让。” 他突然出手了。 冰冷的剑光划破仅剩的黑暗,向着流商刺去。 羲阳琴同时出手,铮然琴音打破万籁俱寂,两个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然而没过多久,又是剑光一闪,羲阳琴发出最后一道声响,然后便似哑了一般――五弦尽断,也确实是哑了。 重白看着狼狈的栽倒在地上的流商,别过头去。 “你,好自为之。” 然后绕过他,继续了自己的路。 后来想想,那似乎是重白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凤凰毕竟是凤凰,再美丽不过,也再骄傲不过,这般的丢了脸,没把人活剐了已经不错,从此再也不肯去见他。 也的的确确是见不着他,因为那个人在战场上,离他很远,离死亡很近。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消磨,后来,流商终于可以对自己说,我不喜欢他了,然后就真的不喜欢他了。 那个时候,距离那天下午,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千年。 大战愈演愈烈,战火燎原,大荒边境寸草不生,只有大泽之畔还是那般的安宁祥和,恍若世外桃源。 上古神族战死的战死,遁世的遁世,流商的父母,是战死沙场的。 神尊战死,流商作为神尊和尊后膝下唯一的儿子,继父神位,无可厚非。 那时,他刚好五万岁。 再相见,已经是在战场上。 流商被困,重白带兵前来接应,刚经历过恶战的土地被鲜血浸的通红,也分不清是神是魔,竟然都是一般颜色。 血色的土地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烧焦的味道,头顶时不时传来食尸鸟粗嘎的嘶鸣,天空一片残红,那是战火硝烟和茫茫暮色混合在一起,二人面对面站着,俱是一身血污,再不复年少时的清亮。 流商看他一眼,抱拳道了声谢,重白点了一下头,之后再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各走各路。 那便是永诀。 魔族在伏诛山成功试水了炼神之术后,开始大肆使用这种术法,不少神兵着了此道,化身为魔,对自己的同族兵戈相向。 神族因此溃败,眼看着大荒被寸寸侵蚀,但除了死守,谁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在一场战役中,重白战败。 魔族俘虏了他,并将他炼化成魔。 流商便要去救人,兵也不要带,命也不要管,也忘了是谁说过不再喜欢他,只一味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他救过自己,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风阑的父亲对他很是疼爱也很是看重,加之久居上位,更是从来杀伐决断,不拘泥私情。 因此他打断流商一条腿,用千年寒铁链将他锁在雪洞中,还封了他一身修为,只为了阻止他去救重白。 然而重白毕竟是个有本事的神,他凭一己之力从魔界逃出,还带回了破解此术的秘法,藏在自己最后清醒神识之中,唯一的弊端就是,当这一丝神识被取出,他也就彻底成了魔。 成了魔的重白拼着最后一丝意志自毁元神于祖神墓前,等到流商被从雪洞放出来,大荒之中,连他的一丝魂魄都寻不到。 听到重白死讯的时候,流商反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坐在祖神墓前,擦了一夜的羲阳琴。 日后他倒是因此清净了下来,腿断了,修为也没了,没法上战场,便重新回到了大荒,风阑是一直都在那里的,他是小幺,打仗用不着他,那时候便是风阑陪着他。 他倒也没觉得什么,这么多年,父母的仇报的差不多,该尽的职责已尽,如今的战场上,也并不是那么用得着他。 风阑推着他到大泽湖畔,水面粼粼,阳光和暖,他看着那棵大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英俊眉眼。 他想,重白生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很好,真的很好。 经此一事,神族重拾斗志,大举反攻,将魔族杀的片甲不留。 如此战况之下,魔族终于投降,与神族和谈,二族立下生死门,发誓永不互犯。 在那之后,神族离开大荒,进入上清境,便是现在的天界。 数十年后,天君退位,迫于长子出逃,次女战死,不得已之下,传位于小儿子风阑。 遁世之前,他去见了流商,解开了他身上的封印,治好了他的腿。 此后隐世历劫而去。 流商背着羲阳琴,强开生死门,在魔界一出一入,屠尽五万魔众。 这便有了后来夜羽带着十万魔将对峙天门的的那一遭。 弑神剑穿过胸膛,留下永生的印记,差点让他形神俱灭,然而终究差了那么一点。 那一次之后,流商在枕梧宫中睡了整整三百年,醒来之后,望着云窗之外漫无边际的离恨海,前尘恍若一梦,再看暮霭重重,云雾幢幢,觉得日后漫漫生涯,实在了无意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流商挺傻的,一旦喜欢一个人什么都可以给他。 ☆、放人 “雪镰在重白死后明明已经消失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喜欢突然出现,还每次都要同我打上一场,好似害死他主子的人是我一般。” 说到后来,流商明显有些犯困,所以将这一段一笔带过,然后打了个哈欠。 拂光觉得心口有些疼。 明明知道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小徒弟,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把人好好护着疼着,不愿意他受到一点伤害,不论从前,还是日后。 在流商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他说:“不要紧,师尊喜欢你。” 也不顾周身的伤痛,就那么把他往自己怀里抱紧,流商也由着他抱,还在他胸口蹭了蹭,随即安稳睡去。 几天后,拂光终于能够起身走动,趁着流商不在,他自去了后山。 雪镰依旧被关在那里,一身黑衣破的破,烂的烂,只一张脸还勉强算得上英俊。 拂光瞧了瞧他满身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用狼狈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而且显而易见,这些都是流商打的。 他摇了摇头“他就是这样,随着自己的喜恶做事,的的确确,是有些任性。但毕竟,他还是留了你一条命。” 雪镰本不打算搭理他,听了这话却不领情“废了我半数修为,他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拂光看着他,慢慢的道:“他和我说了很多之前的事,但对你没有过多提及,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在我们人间,救命之恩大于天,若是有这么个人,曾经救过我一命,那么就算他做了过分的事我也会原谅他三分,何况,我并不觉的,他曾亏待过你。” 雪镰沉默半晌,忽然吸吸鼻子“切,你懂什么。” “他当然说不出我们的恩怨,他连看我都懒得看。”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声音低了很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除了救下我的时候,他根本就忘了有我的存在,他那么喜欢重白,我天天跟在重白身边,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他们之间当然没有恩怨。 所谓的恩怨,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拂光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悲悯,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那时候跟着重白,时时盼着救命恩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却总是不可得,之后种种,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雪镰被流商抽的遍体鳞伤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此时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从地上弹了起来:“你这死道士,瞎说些什么?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拂光看着二人之间那道闪着金光的禁制,用沉默表示了不信。 “你若真是喜欢他,其实倒也可怜。” 流商从来就是那么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不会去在乎旁人的感受,四海八荒,真正被他放进眼里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他怎么会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偷偷注视着他,想要得到他哪怕一点关注。 他不会知道,从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说罢拂光从袖中拿出一个形似鱼鳞的仙器,那也是流商和那些金丹一起塞给他提升修为用的,他暗自操纵灵力,只见金芒一闪,竟真的将禁制解了开来。 雪镰见此,并没有动作,而是靠着石壁挑着眉道:“你放了我,就不怕他拿你出气?” “不碍事,我自有办法。”拂光这话说得轻巧,听在雪镰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看你俩秀恩爱真是瞎了老子的眼。 思量片刻,他还是慢慢直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出囚禁他数日的小圈子,也不去看那个放他出来的人,就要这么离开。 拂光在后面叫他“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没有了。” 是真的没有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无论他说什么,流商怕是听都不耐烦去听。 长久以来,那个人就像是天上骄阳,高傲的,蛮横的,凌驾于一切的,而他,像是被人踩在脚下的淤泥,受人践踏,被人嫌弃。 但是那一天,那轮骄阳第一次照进了他的生命里,映彻那些黑暗与寒冷,任谁,都不能不去渴望更多的温暖与光明吧,即使他再卑微不过也是一样。 突然雪镰回过头来,有些别扭的道:“喂,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你虽行事恶劣,但终究没有伤人性命。” 更因为,其实想放了你的人是他,这话说出来,这人恐怕也不会信,但他还是说了。 “我所以放你,也因为这是他念着旧情,并不想真的拿你怎么样。” 果然雪镰嗤笑一声,无比自嘲,便继续向前走。 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有些正色道:“我看夜羽最近似乎要有所动作,你告诉他小心。” 拂光微微皱了眉,道:“你是如何得知?” 雪镰摸摸鼻子“我们这样的人,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然后又冲拂光嚷道:“虽说我讨厌他,但我不代表我能忍受别人待他不好,难得他喜欢你,你可千万小心着。” “我知道。” “喂,还有一个问题。”雪镰挠挠头,似有些踌躇。 “请讲。” 他眉目间闪过一丝狡黠“你和流商那个家伙在一起时,到底谁上谁下?” 要是流商是下面那个的话,那他可真觉得死而无憾了。 拂光的脸色一阵变幻莫测,最后归于云淡风轻,他道:“自然是我。” 雪镰楞了一下,然后慢慢捂着肚子蹲了下去,笑得眼泪从眼角迸出也兀自不觉,整个后山都回荡着他的笑声,直到那道身影已经彻底消失,这放肆的笑声也还在后山环绕。 拂光摸摸鼻子,不觉得自己有说谎,虽然自己和流商还没有做过那等事情,但真要做了,也必定是如此,哪有徒弟上师父的道理。 一进‘鸣涧’,便看到流商坐在石凳上打量着他“你回来啦?” “嗯。” 流商漫不经心的倒着茶“没什么要和我交代的吗?” “有,”拂光好笑的道:“我趁你不备把后山那位放走了,怎么,要找我算账不成?” 他有些无奈,方才他手中那仙器根本没有作用,禁制明明是他自己撤下的,无非是流商自己拉不下脸来放人,借他的手做事,这般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倒真是可恨得紧。 但是无可奈何,这人他只能哄着。 于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此事算是我的错,你待如何?” 流商撇撇嘴“让我想想。” 便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盯了他半晌,拂光忽然道:“流商,你有的时候,真是太粗心了。” “什么?”他的表情有些迷茫。 拂光笑了一下:“没什么。我是说作为我私自放人的赔礼,明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流商思索一下,痛快的道“成交!” 拂光看他这副好哄的样子,微微的笑了,觉得自己认了错也没什么。 何况放走了雪镰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只狼那般的喜欢流商,其情委实可悯,其人确不能容。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拂光…… ☆、清算 第二日流商果然是被香味勾醒的,偏过头,看到拂光正在桌前忙碌,见他醒了,便催他去洗漱。 等到他终于坐到桌前,只看见白瓷碗里腾腾的冒着白汽,碗中面条不宽不细,几根青菜,一个鸡蛋,并着几样小菜,虽然还是不见荤腥,但仍旧让人食欲大开。 他正要动筷,拂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护身符来,小小的一个,人间常见的样式,但是世人相信它能保佑平安。 流商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拂光笑笑:“你不知道,这是凡间的护身符,常常被父母求来赠予子女,祈愿他们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流商微微挑眉“怎么想起这个来?” 拂光看着他道:“你是我的徒弟,旁人有的,我的弟子也一定要有,若是没有,便由我这个做师尊的替你补全。” 流商心中一动,伸手接过,将它放到衣襟里,贴近胸口的位置,仿佛真的有了护佑一般,无比熨贴,他道:“多谢师尊。” 之后流商一反常态的没有大快朵颐,反倒是不住的往拂光碗里夹菜,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将他碗上堆成了小山。 拂光刚开始还想夸他,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道:“你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真的拿我当父母孝敬了?” 流商抬眼看他,认真的道:“你这修为实在太差,我要替你补足你又总不情愿,索性你多吃点,补补体力也不错。” 拂光噎了一噎,摆出一脸正色“为师身体好着呢,倒是你,如此清瘦,才该多吃些。” 流商很配合的点点头“是,师尊。” 吃了饭,拂光依然是忙,流商在房中左右无聊,便想着出去逛逛,昆仑如今景致正好,阳光也和暖,他一路走的漫不经心,绕过一个拐角,眼前场景却陡然大变,只见一片茫茫白色,云雾缭绕,倒像是哪处仙境。 回过身,却根本不见来路,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什么昆仑。 他冷笑一声“终于来了?” 这倒怪他自己大意,在昆仑待的久了,日子也闲适,便觉得这里比枕梧宫还要安全,一时不察,竟然着了道。 但他也是没有想到,夜羽为了困住他,竟然生生造出另一个空间来,真是好大的手笔。 话音刚落,便自虚空之中走出一个人影。 来人一身玄衣,眉眼阴郁,身上魔气四溢,所过之处,连云雾都被染成黑紫。 夜羽阴恻恻的看着他,笑出一口白牙森森:“如何,神尊大人,本君亲自为你打造的这处仙境,你还满意否?” 流商勾勾唇角,倒是气定神闲“尚可。” “哦,对了。” 夜羽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凭空拿出一个锦盒,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商掷去“这是在下送给尊上的见面礼。” 流商随手接过,锦盒中装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头上乌发凌乱,露出来的一张惨白脸孔上眉目周正,算得上英俊。 雪镰。 夜羽在一旁好心的解释道:“自从那个重白死后,这小子便一直在暗中窥视魔界动作,他以为我不知道,我也就装作不知,不过今日既然要来见你,我族中又没甚好东西,少不得就把他当成见面礼了。” 流商此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与雪镰算不上什么情分,勉强却也是个故人,这般惨死,他竟不知是愤怒多些,还是悲伤多些。 但无论是何种情绪,都不该是此时。 将锦盒妥帖收起,他又恢复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你以为这便能将我吓到?未免太小瞧本尊。” 夜羽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似乎流商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眼中阴戾一闪而过,冲着流商道:“一只小狼当然不能让尊上满意,那他呢?他能让你开心否?” 流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雾霭重重中,慢慢浮现一个蓝衣的挺拔身影,正拨开云雾,向他走来,却正在即将要接近他的时候,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住,拂光面色有些焦急,拔剑便刺,却是毫无用处,那屏障还是好端端的立在那里,虽看不见,却坚固无比。 流商面色一变,皱眉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放他进来的。” 夜羽替他回答了这句话,也因为拂光根本听不见流商的声音。 “听说他是你的相好,那么本君便行行好,让你们死在一起。” “你说,本君对你是不是很好?” 一字一句,寒凉彻底。 流商没有回答,因为下一刻,他化出羲阳琴,随手一拨,便有道道金芒劈风裂雾向夜羽袭去,同时‘弑神’黑光一闪,二人已经缠斗起来。 他们二人俱是顶尖的修为,此前还从未正面交过手,一时只听琴声铮铮,剑风烈烈,根本分不出高下,不过流商终究没有料差,夜羽虽为魔君,却根基不正,长久僵持之下,无法承受他淳厚磅礴的神力,到了后来,果然渐渐露出颓势。 他担心拂光安危,刚想拼全力一击,夜羽却在打斗间隙突然开口,笑的有些诡异。 “尊上想不想知道,重白那么有本事的一个神,为何会轻而易举的被我魔族炼化,最后不得不自毁神元,魂散大荒的?” 流商手下动作一滞,却还是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去,意料之中的被夜羽闪过。 “我一直只知道人有执念,却原来神也逃脱不过,要化神入魔,其实很是简单,只要给他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再亲手将其打碎,你以为,那会如何?” 夜羽只顾着说话,不提防已经被羲阳琴风连连伤中,皮肉翻滚,有些骇人。 流商眉目一凛,琴弦一动便要去抹他喉咙。 “他在梦中见到的人是你!” 琴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利器破风的声音倏然响起,又响起没入血肉的闷声,流商肩胛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人已经被牢牢钉在了身后云墙之上。 低下头,他看到自己的左肩被一枚魔气缭绕的粗长铁钉穿过,血顺着伤口一点点蔓延开来。 煞魂钉。 此乃魔族重器,一旦入体,便是上神修为也难以动弹分毫,若要强拔,只会将元神生生撕裂,一不小心便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余光中瞥到那一边的拂光眼角血红,努力呼唤着一个名字,虽然听不到,但他知道,那是‘流商’。 他微微偏过头去,不愿再看。 真是大意了。 这厢夜羽已经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每走一步神情便狰狞一分,他狞笑着问他。 “你当年趁我闭关,屠我族人之时,可也想到,会有今天?” 流商不屑的瞥他一眼,真是愚蠢,就算想到,难道他就不会去做了吗? 夜羽见他不答,反倒笑的更为开怀:“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以后也没机会说了,本君宅心仁厚,不打算折磨于你,这便给你个痛快!” 说罢举起‘弑神’便要向他刺来! 流商看着那把剑,心中冷笑,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正在那剑就要刺中他的同时,夜羽也到了他眼前,他抬手结印,手中神力暴涨,手持羲阳,迎着那磅礴魔气,全力一击! 元神撕裂的痛苦从四肢百骸传来,他强自从煞魂钉上挣脱而出,却没有等到‘弑神’贯穿胸膛的熟悉痛楚,只看到夜羽陡然睁大双眼,口中鲜血狂喷,甚是可怖。 羲阳当胸贯穿,再无生还可能。 流商却没有去管他,他感受着覆盖在身上熟悉的温度,一时间不敢去看,最后还是一点一点低下头,视线所及之处是那道熟悉蓝衫,‘弑神’从后穿过,蔓延开大片血渍。 原是拂光不知何时刺破魔障,就在最后一刻,挡在了他的身前,抱住了他。 他不可置信的握住‘弑神’剑身,双手淋漓也不自觉,却听得拂光闷声道:“别拔了,疼的很。” 他便不敢再动,转而将手覆上拂光后背,替他输送灵力。 拂光将他的手扯下,握在自己手里,与他分开一点,拿一双静湖般的眼睛望着他,唇角不断涌出鲜血,眼中还带着笑意“不要,哪有徒弟给师父修为的道理。” 流商声音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 拂光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语气无比温柔“为师从你入门那日便说要护着你,这样的疼,不能在让你受第二次。” 他举起手,想要摸摸流商的脸,却在半途中无力坠下。 眼眸中的眷恋怜惜也就定格在了那一刹。 整个人也随之倒了下来。 不远处,夜羽的身体爆裂成万千黑色碎片,仿佛夜鸦羽翼,散落在白茫茫的幻境之中。 流商随着拂光一同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他颤抖着手,几乎无法动作,努力了半天终于握住拂光的手,将脸凑了上去“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考试断更,所以一会儿还有一更,不会卡在这种地方的2333 ☆、复生 流商做了一个梦,在大荒,祖神墓前。 说是祖神墓,却并没有如何的张扬恢弘,粗粗看去,只不过是个略齐整些的坟茔。 一个人跪在那里,背影挺拔,挺拔的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人可以一直在这里跪下去,跪上个千千万万年。 重白。 他跪在那里,英挺的脸上全无血色,额间黑紫魔气呼之欲出。 他还是不爱说话,俯身对着碑石无比恭敬的叩下一个头,才慢慢开口,声音低沉又沙哑:“重白生来肩负使命,时至今日,亦不怨不悔,唯有一点心愿未解,若您冥冥有感,请保我一缕神魂不灭,重白愿用万年漂泊,永世修道,换一幅凡人命格,只盼有朝一日,可再见他一面,” 说着又郑重的磕完了剩下的两个头,仿佛害怕祖神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一般,接着又补了一句“见流商一面。”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化作万千光点,向四周散去。 神魂俱灭。 那场景非但不血腥可怖,反而显得如梦似幻,萤火虫般的光点闪闪烁烁,随即一个一个熄灭,在这明灭光点中,竟然真的有一缕游丝般的魂魄在大荒之中飘飘荡荡,慢慢升高,又缓缓下坠,摇摇晃晃,最后落在了凡间。 之后的场景不断晃动,一会儿是树林,一会儿是湖边,一会儿是市井,后来又是道观,却都不十分清晰,只到了最后,虽然视线依旧不甚清晰,却可看见重山叠嶂,满目苍翠中一片屋舍,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正在院子里练剑,他练的十分卖力,额上渗出细细汗水。 一举一动,尽可见日后是何等风姿。 那是拂光。 再睁眼,头上明晃晃的淡金色帷帐,偏过头,离恨海在窗外兀自翻涌,便知是回到了枕梧宫。 风阑见他醒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开始絮絮叨叨,总也不过是那几句话,听得人耳朵都磨出茧子来还兀自不觉。 “瞧你,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下次再这样,可没有管你。” 见他不答,又自顾自的道:“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你总算可以消停一阵子,不要总想着往下界跑了。” 流商微微起身,便又是一阵元神撕裂的疼痛,他靠在软枕上,默默的听了风阑念了半天的经,终于攒足了气力,打断了他的话。 “拂光怎么样了?” 他目光平淡,却连眼珠都不曾转一转,就那么看着风阑,等着他说话。 风阑踟蹰半晌,低下头小声的道:“你,节哀。” 之后好像是怕流商理解不了,索性一股气把所有话说完“夜羽死后,那个空间随即崩塌,被人发现的时候,你和拂光都躺在地上,你虽然晕了过去,但好歹还有一口气,但拂光……‘弑神’那种东西你也是知道的,神仙被那么捅了一剑都难逃一死,何况他一个凡人,我们到时,他的魂魄,已经散了。”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之后,流商突然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周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他却好像疼的不是自己一般,笑够了之后方才擦擦眼角,狠狠的道:“节什么哀!他死了,我不会把他救活?肉体没了,我替他造一个,魂灵散了,我为他补全,我中意的人,谁也别想夺走!” 这说的狂妄无比,但从他口中出来就是另一回事,是以风阑听了顿时大惊“你疯了!凡人生死自有天数,就算你是神尊,逆天改命也必遭天谴,何况他魂魄已散,就算你想要救他,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流商无比平静的等他说完,然后轻描淡写的道“我要地骨。” 风阑现在是真的觉得他疯了,为了一个凡人,竟然起了这样的念头。 地骨埋在不周山下,依地脉灵气而生,蕴藏着无比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但也因为太过邪气,惑乱人心酿成惨剧,被封于不周山下,只有历代天君方才能够进出不周山结界,接触到地骨。 地骨受地脉灵气滋养,与人族气息想通,所以若要用来复活死人,倒并非不可能。 但别说这东西能否为凡人修补魂魄尚不可知,便是可以,他也不会让流商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样的事,因此他大声地道:“不行!动用地骨必用禁术,这禁术对自身修为反噬极大,你被煞魂钉穿肩而过,没有魂飞魄散已经是万幸,如今元神大损,若要强行催动地骨,必定连自己都保不住,我绝对不会答应。” 流商看着他,眼睛漆黑如寒潭,他一字一句的道:“你若不给,我便只好自己去取,只是到时不周山会发生何等惨祸就不可知,你知道我的,这样的事情,我并非做不出来。” “你真是疯了!” 风阑被他的不管不顾激怒,登时站起身来,便要甩袖离开。 却被流商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死死攥住了袖角“我求你。” 他撑着伤闹了这么一大通,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时已经要支持不住,但还是攥着那一片袖子不肯开,自手上传来阵阵难以抑制的颤抖。 “不能再晚了。” 风阑浑身一颤,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床上的人其实已经伤的起不来身,否则一定要和他动手,但此时他脸色苍白,越发显得眼眸漆黑,那样看着他,倔强又脆弱。 他从没见过流商这般样子,即便是重白死时,他去和人拼命,也绝不肯露出这样的仓皇可怜。 更罔论求人。 从小到大,他一直喜欢以小舅舅的身份自居,每次被流商欺负,也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不去同他计较,流商犯了错,要被他姐姐姐夫责罚的时候,也总是他挺身而出挡在他身前。 他拿流商,从来是没有办法。 枕梧宫偏殿的寒冰床上,拂光的脸色近乎透明的白,双眸紧闭,依稀是温柔眉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流商在他身侧坐下,手指沿着那清峻线条一点点勾画,脸上带着些微笑意。 “从前没有发现,细看起来,你和他,倒真有几分相像。” 但是再像又能如何,拂光究竟不是重白,他也不会将他当做重白对待,流商的手指在他的眼睛停住,那双眼睛如高山静湖,永远都是淡然幽远的样子。 “我才不管你与他有何瓜葛,能遇着你,已经很好了。” 说着说着忽然又笑了,眼底闪着细碎光芒。 “你就是修为太差,还说是我师尊呢,真不嫌丢人。” 明明是自言自语,语气却温柔无比,仿佛真的在同谁说着情话。 “你那魂魄散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补好,完完整整的,一分不差,你说好不好?” “你不说话,那就是好了。” “其实你也知道,你这个徒弟十分任性,想做什么,旁人从来也拦不住。” 流商弯了弯眼睛,那里藏着一泓春水,那笑容仿佛三月暖阳,带着温度,似乎能将坚冰融化。 “但是你若是醒了,我以后便肯听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见漫天飞舞的狗血了吗!狗血有益身心健康,咳咳…… ☆、万株桐 拂光醒来的时候是中午,阳光正好,就是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他躺了这么久,虽醒了神识也不甚清明,脑海中最后的影像便是流商张皇无措的表情,现在想起还是心疼,那时候他想对他说些话,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却终究没能做到。 但他……总该是没事了吧。 正在这个时候,门扉响动,有人进得屋来。 景明。 他手中端着一盆水,正在向内走,见他醒了,再是沉稳也不由得紧赶几步到近前来,关切问道:“师尊醒了,可有不适?可想要什么东西?” 拂光微微摇头,算是回答。 他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道:“流商……” 景明恭敬回道:“流……神尊他说天界有事,要我在这儿照看,等他得闲,自会来看师尊。” 他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这次伤的非比寻常,实在动弹不得,但左右无事,便想等着流商回来,但从正午等到天黑,又到了深夜,都没见半个影子,终于觉得疲惫,于是沉沉睡去。 再睁眼,流商坐在床前,逆着光看他。 见他醒了,他将一双好看的眼睛弯了一弯,眼角微微上翘“你可总算舍得醒了。” 不知怎地,拂光觉得他脸色有些泛白,可能比自己的还白。 手不自觉的拂上了那张秀丽无双的脸,傲人的鼻梁,翠羽般的眉,还有那双眼睛,笑着的,生气的,宜喜宜嗔,他最喜欢他的眼睛。 手指最后在他额间停住,那里有一道淡金的印痕,独一无二。 流商任由他去摸,等到那双拿剑的修长的手停住,便低下头在他掌心落下一个吻,他的嘴唇很软,吻在他的掌心,痒痒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拂光感受着他的亲昵,还不忘问询这事。 “好得很。”流商神情依旧飞扬,说着又补了一句“比你好。” 拂光笑了一下“自然要比我好,师父教徒弟,总要青出于蓝胜于蓝才算是好。” 流商看他一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等到拂光追问缘故,方才慢慢的道:“你也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为了救你,我少不得要做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为了这个,风阑要拿我回去问罪,给天界众仙立个规矩,所以也就这一两天,我便要回去面壁思过,蹲小黑屋了。” 拂光顿了一下“那,要多久?” 流商又叹了口气“我这次闯的祸有点大,只关几年必定不足以平民愤,估摸着等你渡劫飞升的时候,我也就能被放出来了。” 渡劫飞升,那便是几十年光景。 他沉默半晌,微微点头:“那好,你等着我。” 流商微微一笑“其实这样也好,我若是日日在你面前晃,只怕你还成不了仙。” 紧接着又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这个样子没法陪我不说,还要我照顾你,不如让我渡些修为给你,你这次,可不许拒绝。” 说罢便钻进了被窝抱住他,拂光便觉得一阵绵厚灵力在周身蔓延开来。 他微微摇头,只觉得流商今天似乎略有些话多,至于旁的,他如今动弹不得,也就随着他去了。 得了流商的修为,拂光第二日果然好了许多,一觉醒来,身子清爽了不少。 看着流商熟睡中还轻轻皱着眉头的样子,他觉得心软,伸手替他轻轻揉着,孰料却惊动了他,嘴巴里嘟囔一声,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那般模样甚至可爱,看得拂光心里一动,唇便凑了上去。 一个浅吻既罢,拂光刚要起身,却一把被人揽住脖颈,向下一压,双唇再次相接,也就顺着他将唇齿交缠,却不料那人得寸进尺,一只手又不安分的做乱起来。 拂光刚要斥他两句,流商已经睁开了眼睛,那眸子黑白分明,潋滟无比“师尊,天光正好,不如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等到拂光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本是没什么血色的脸便涨得通红“这青天白日,你胡说些什么!” 流商不惧他这般,凑上去在他耳畔低语:“放心,只要师尊动动手指,在这里设一结界,谁也看不到,听不到。” 等他说道最后一句,拂光的脸已经彻底红了。 望着那人含笑的眼,拂光觉得自己总是纵着他,反而让他越发不知天高地厚,是时候给些教训了。 哪有做师父总是让徒弟戏弄的道理。 下一刻他翻身压上,一只手扣住他手腕,流商初时还被他的动作吃了一惊,却很快淡定下来,淡笑着眨眨眼,二人身上衣物顿时不翼而飞。 到了这一步,再要退缩也没甚意思,拂光把心一横,略有些笨拙的去吻他,另一只手仿着他上回的样子,探到下方,也让流商好好品味了一会致命之处被人掌控,欲罢不能的滋味。 接着,流商又拉着他的手向自己的后方摸索而去。 等到呼吸纠缠着呼吸,火热包裹着火热,就只剩下本能的冲撞,拂光很是懂得适可而止,却架不住流商仿佛疯魔了一般缠着他索要,一次一次,抵死不休。 天门外,风阑很没身份的站在那里不住张望,终于等到那淡金的单薄身影在重重云霭中浮现,急忙迎了上去,刚想要抱怨他两句,却在看到那人露出来的修长脖颈上点点罪证时,噎了一噎,话锋一转,骂道:“真是,老不正经的。” 流商难得没有回敬他,反倒主动伸出手去,笑着道:“快扶我一把,要站不住了。” 风阑只道是他耍赖,还想骂他两句,却见那人身形一晃,真如他所说,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拂光飞升已是二十三年之后的事了,许是有赖于流商修为的缘故,这一天来的比他预料的还要早些。 当一道道天雷打在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是被撕裂般的痛楚,他痛的说不出话来,只剩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恍恍惚惚中想,流商当日被煞魂钉穿肩而过时,是不是也似这般痛不可言。 随即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那一定比这疼多了。 九寰宫中,风阑望着坐在对面的拂光,不知说什么,只好先笑了笑,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如此,但无论如何,这都是那个人中意的人,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慢待。 拂光听着风阑向他讲了好大一通的天界种种,若不是在枯燥仙籍中泡的久了,有了抵抗力,真怕要昏昏欲睡。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打断他道:“多谢君上指点,拂光受教了,只是恕我冒昧,敢问流商,可还在思过受罚?我此番没见着他,想着……” 风阑摆摆手,苦笑一声,喉咙像是梗了一把刀,半晌方道:“你才飞升,没听说也是正常,天界神尊流商,已经在二十三年前,羽化而去了。” 他看着拂光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几欲张口又生生顿住,心下终究不忍“他瞒着你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对此我也多说不出什么,依他遗愿,并未立有坟茔,只神阙阁中有一画像,是以你若是想要见他,便到那里去吧。” 静默良久,拂光却微微笑了,脸上不见哀戚,他笑着道:“没关系,他不在,我等着他便是,有什么打紧。” 这个时候,风阑开始有些明白为何流商会这么喜欢他,因为他微微笑着的模样,确是很好看的,如高山静湖,千年万年不转不移。 四万年后。 九重天依旧是一副永远不会被打破的安宁祥和,老神仙们聚在醉云台,天君还是在九寰宫中咬着笔头批折子,就在这时,一个白胡子垂地的仙君忽然见着鬼了一般,拿枯木似的手指指着天边,颤颤巍巍的道:“那,那是什么?” 众位仙僚依言看去,果见天边燃起赤色火焰,而且愈烧愈烈,熊熊烈火竟似要将整个天宫焚烧殆尽一般,见此,无论是下棋的还是八卦的,都停下手中事务纷纷抬头看天,准备一看时机不对,立刻卷铺盖逃跑。 天火直烧一个时辰,就在诸仙都放下心来打算继续自己事业的时候,却见火中慢慢化出一个翱翔九天的凤凰形状来,灿金羽翼映着残红,显出一种磅礴的美。 流商自熊熊烈火中缓步而出,远远的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啊不,仙,为首的便是那个天君风阑。 诸仙见他现身,齐齐拱手,一揖到地“恭迎尊上。” 流商不咸不淡的扫视一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们这才直得身来。 随即眼光扫到了风阑身上“天君近来可好啊。” 风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此时也不去计较他这阴阳怪气,激动的双眼泛着泪花“小舅舅我一向都好,你不用挂念。” 流商不好在人前驳他面子,只拿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三圈,还没等他开口,风阑便识趣的道:“不巧,拂光神君这几日去了北海论道,不知何时回来,你此番太过突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连我也没有准备,要不要此刻派人去前去催请。” 流商‘哼’了一声“不必了,谁说我要找他。” 说着不要找人,受过众仙拜见后,却立刻驾云回了三十三天,刚涉过离恨海,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只因眼前的枕梧宫成了实打实的枕梧宫,宫殿周围种满了梧桐,微风浮动,翻起碧绿波浪,衬着云天茫茫,很是好看。 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有人想着他,便真的在这里为他种了四万棵梧桐,只为有一天,能等回他这只凤凰来栖。 流商有些鼻酸,这个傻子,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回来么,也不怕招来不知哪里的野凤凰。 傻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是他师尊。 鼻子却又酸了几分。 此番诸仙僚论道太酣,拖延有些晚了,刚一结束,拂光便一刻不停的赶了回来,到时却已是天黑。 他在梧桐林中建了一竹屋,平常便歇在那里,而他和流商初见便是在竹屋之中,是夜月明星稀,那人从天而降,将闭关的他砸了个正着,差点砸的他走火入魔。 他推开屋门,阴暗光景下,屋中只有灯光如豆,撑起一片柔软昏黄,一个人坐在灯光下,身影单薄,被烛光拉的很长。 那人容色绝代,额间灿灿一道印痕,尊贵无匹,举世无双。 此时他正支着下巴,懒洋洋的冲道:“师尊,你怎么才回来,我都饿了。” 他忽然笑了,笑意比那烛火还要柔软,眼中躺着一片静湖“师尊回来晚了,你,等很久了?” 流商对他弯了弯眼睛,那双眼睛既清且媚,叫人万年都忘不掉。 “不久,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完结啦,谢谢每一个点进来的读者【鞠躬】 谢谢阿夏的陪伴和小郡主的点评,爱你们么么哒! 完结确有匆忙,不过我已经把自己萌的梗都写出来啦,十分满足,嘿嘿。 番外会有,不过要等到假期后了233,因为作者要去浪啦! 然后就是比预期完结要早,那就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加油!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