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笼之涵央宫词》 正文 第1节 雕花笼之涵央宫词 作者:24号微安 第1节 涵央宫词 第1话 太阳照耀在金色的宫瓦上,折s,he出耀眼的光芒。宫墙的颜色在阳光下也变得鲜活起来,仿佛血液流动。宫墙下,立了两个小太监,只见他们窃窃地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小太监立刻转身离去。另一个小太监望了一阵,也离开了墙脚下。 小太监心急地走着,穿过了一道宫门,进入了一个花园般的所在,只见怪石奇秀,雕甍绣槛隐于假山树杪之间。还有清溪泻雪,落花浮荡。难以想象肃穆的皇宫中,竟还有这样的所在。 进了这里,小太监索性跑了起来,活像一只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雕花木门前。不须通报,因为根本没有人守着。小太监直接推开了门,只听“呀——“的一声。里面的人想是也听到了这动静,于是有人发声问道:“是谁?” “殿下,是奴婢,小坠子。”小太监往里走了一步,回道。隔着珠帘,也看不到坐在里间的人的模样。只听到声音:“你们这些奴才,越来越放肆了。进来也不通报一声,虽然皇子平日里好说话,你们也要懂规矩才是。” 小坠子闻言,赶忙低头认错。这时里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行了,凉儿,是我准的。你说说打听来的消息吧。”说着,珠帘便被撩起。扶着珠帘的是一个着淡蓝宫服的女子,这便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凉儿。 随后皇子走了出来,在外间的小桌边坐下。凉儿忙给他沏了一杯茶。小坠子又偷偷打量了一眼皇子——听说皇子长得像去世的先后,身为男子却有着一张如女子般ji,ng致秀丽的脸。小坠子自小就进了宫当太监,不懂男女之事,不过他曾偷偷猜想,皇子这张脸或许不仅受女子欢迎,正常男子见了他也要多看几眼的。 “陛下封了殿下‘安亲王’。”所以严格说起来,也不能再称眼前这位为“皇子”了。 “赐了哪里的宅邸?”凉儿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这……”为也是今天朝上争议最大的问题之一,“皇上并没有赐宅。” 凉儿愣住了,连苏祈水都有些意外。没有赐宅,意思不就是让他继续留在宫中?可是这是不合规矩的。苏祈水在先皇病重之际过了成年礼,如今新皇登基时他也是个成年的王爷了,按以往的规矩成后的皇子亲王都要由皇帝赐宅出宫独自过生活。 “殿下,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凉儿低声问着。 苏祈水不语,端着青玉杯子思量着。脑中千回百转,最终却只自言自语了一句:“大概对我有所顾忌,觉得放在身边反而好监视着吧。” “殿下,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您呢?您岂是有什么野心的人,陛下和您是很亲近的,难道连这也怀疑!”凉儿抱怨着。 苏祈水苦笑:“我有没有野心不重要,只是他或许以为我已经对他构成了某种威胁。” 其实苏祈水心中是很明白的,大皇兄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哪个皇帝都会疑心重,何况确实很多大臣反对他登上皇位,而身为先皇的正宫皇后所出的自己自然就成了那些反对大皇兄苏祈武的工具。那些人想要拥立自己,甚至有人说先皇不立太子就是因为不满意苏祈武这个长子,在病危之际先皇曾立遗诏由自己继承皇位。 事实是怎么样,先皇已死,谁也说不清了。不过有一点苏祈水是可以肯定的——他并不当皇帝,也不想和大皇兄争夺什么。 苏祈水的母后虽贵为皇后,但从没得过宠,渐渐地多病起来,最后还犯了失心疯。一次皇后发病,错手伤了苏祈水,皇帝便让苏祈水独自搬到涵央宫生活。虽然有父皇的宠爱,但毕竟不如其他皇子有母妃的扶持,所以苏祈水幼年的生活并没有十分风光。他自己也不是喜爱争夺的人,所以独守着涵央宫,也不太理会外面的事。 但即便他没有异心,看来皇兄仍是不放心。想到这,苏祈水又苦笑了一会儿,起身向外走去,只见外面一边绿意,已是春末。 涵央宫词 第2话 已是春末,那人应该回来了吧——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知何时拥了上来,苏祈水却也不觉意外,甚至头也没回,只是唇边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身后的人不满意地嘟哝着,手臂的力度又暗暗加大了一分。 “这个梦我早做过很多回了。”苏祈水长得意地笑。 “哈哈!”身后的人放声大笑,笑声中气十足,“你以为你还在做梦?小傻瓜,快回头看看是谁回来了!”说着,便用手将苏祈水的脸轻轻扳向自己。 仰头看着拥着自己的男人,他一身战甲,脸上的胡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刮掉,下巴的胡茬刺着苏祈水的额,有些微痛感。苏祈水不禁伸手去摸那张脸,虽然经过几个月战事,沧桑的风尘还未来得及洗去,但这人依旧英俊非凡。 “真的……回来了?”苏祈水摸着这张脸。 “是,我回来了。”薛忆咧开嘴笑了,牙齿洁白得恍眼。 苏祈水瞪大了一双含水的眸子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确实就在眼前:“真的回来了!”他高兴地拥上眼前的男子,把头埋进他怀里,眼泪却忍不住往下落。 “唉,我回来了,你怎么倒哭了?”薛忆笑着拉开他,看他哭花了一张脸,“你都已经是成年的亲王了,怎么可以像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 苏祈水闻言,提起袖子随意地擦了擦脸,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哭就哭,还不是因为……”话到一半,却也不再说下去。有些话不提也罢,反正你知我知便是。 “说嘛。”薛忆却不肯就此放过,“难道还害羞?” 苏祈水倒真是害羞了。顿时戏了一张脸,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话了。 薛将军回来了,这对于涵央宫是件大喜事。因为苏祈水和薛忆的关系在涵央宫已是公开的秘密。宣国虽不盛行男风,不过也从不反对男人之间的感情。再说,苏祈水平日里对下人不错,下人们也真心待他,见他从小冷冷清清都觉得心疼,有了薛忆照顾他就好多了。 同时,对于整个国家,薛忆带兵凯旋也是一件大喜事。长年和宣国作对的南蛮国这次大败,量他们那些蛮子在短时期内不会再敢来犯,实在是除了宣国皇帝心头一大患。 这天夜里,皇帝设宴犒劳从将士。自从和薛忆互裎心迹之后,苏祈水还从没和薛忆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如今相聚自然不肯放过一刻。但薛忆作为主将,今夜的宴会自然也是推不掉的。在薛忆的劝说下,苏祈水索性也一同出席。 当苏祈水着一身洁白暗绣云纹的长锦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大家着实吃了一惊。惊的是向来不喜这种热闹场合的苏祈水竟和薛忆将军一起入了场,看来宫中一些关于两人的谣言是有根据的。再者,新封的安王爷,也就是原来的四皇子苏祈水自小长得秀丽如同女子,今次一看,仿佛更是美艳动人了。 苏祈水虽是皇子,但出席这样大宴会的次数不算多。如今众人都齐刷刷地转头来盯着他看,他竟有些紧张起来。薛忆站在他身旁,察觉到他的紧张,暗暗地握了握他的手。苏祈水顿觉镇定下来。 虽然有宽大的长袖遮挡,光线又不十公充足,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苏祈武却将下面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难道,这两人真的如谣言所说,有了不同一般的关系? 自然,关心二人关系的并非只有苏祈武,席间的大臣们也都分外注意,想借此机会得到一些信息。如果薛忆和苏祈水关系非比寻常,那么在夺嫡之中苏祈水便又多了一个靠山。皇帝和拥护他的大臣们开始担心,而想拥立苏祈水的大臣却高兴起来。 果然,苏祈武暗自想着:薛忆和祈水关系亲密。更可气的是,他们刚才还牵手了——年轻的皇帝没注意到,自己更在意的是他们牵手的事,而非眼前那个美丽的皇弟有可能夺走他的皇位。 涵央宫词 第3话 苏祈武心情顿时不悦,但当众又不便发作,只得说了几句客套话,让薛忆和苏祈水各自入了座。只是借着烛光,远远地看着苏祈水唇红齿白,淡然超俗的样子,心里一直发痒。 眼中的美人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了。苏祈武有些发愣——明明只是一阵子不见,四皇弟怎么好像越发美丽了。正当他发愣,苏祈水已来到跟前。 “皇兄,祈水敬您一杯,祝愿江山永固,举国太平。”苏祈水懂事地举杯道。 苏祈武也收回神,宫女给他的杯里也斟满了美酒。他起身,举杯道:“难得四皇弟不嫌闹也来了这里。这阵子皇兄忙,竟好一会儿没见上你了,今夜在此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说着,便率先一饮而尽。苏祈水也以宽袖半掩着饮尽了。 两人放了杯子,苏祈武不禁拉上苏祈水的手:“难得出来一回,定要尽兴。皇兄有空了便去看你。”苏祈水笑着点点头。 座下大臣都讶异这样的景象。虽说二人是兄弟,不过朝中许多大臣拥立四皇子是十分明显的事,说不定四皇子也确实有夺位的野心,怎么二人还如此和睦? “恭王殿下,您看这……”坐在恭亲王身边的大臣徐措不禁偷偷向这位当今皇帝的同母兄弟请教,“皇上好像对安亲王没什么防备啊。” 恭亲王苏祈日瞪了他一眼,心情更是恶劣:“皇兄怎么可能那么傻,任由着他乱来!” “可是这……” “毕竟是两兄弟,难不成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吵起来不成?”恭亲王语气十分不善,那是因为他心情着实不佳。话虽是这么说,但其实他比谁都更担心皇兄不仅仅是作戏。 以前都还是皇子时,苏祈武好像就对苏祈水特别好一些,亲密程度甚至超过了和同母兄弟苏祈日的关系。苏祈日对此一直很不满。不过好在后来各自的拥立者闹得不可开交,皇位之争也越来越恶化,苏祈武才渐渐远离了苏祈水。但是苏祈日有种隐隐的担心,也许皇兄又要开始亲近苏祈水了。 苏祈日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比如现在,皇帝拉了苏祈水一同坐着。苏祈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苏祈武却高兴得很。苏祈武的举动吓坏了座中所有人。皇帝的位子岂是能同人分享的? “看来,苏祈水不得不除!”苏祈日咬牙狠狠地道。 “正是。”除措也有同感道,“皇上看来不像是演戏了,莫不是真的还当安亲王是兄弟?皇家之中哪里的什么兄弟可言,早除了安亲王才能免去后患。” 苏祈水本不十分理会他,这时却一把怒火从心中烧起,怒骂道:“老不死,要你在这里多嘴!有这闲功夫不如去边疆筑城守地罢了!” 被这突然而来的怒火吓到,徐措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惹到了恭亲王爷。旁边的人也静了下来,看向二人,想要探清发生了什么事。苏祈日顿时成了全场焦点,连上面的苏祈武和苏祈水也都安静地看向了他。 “什么事?”苏祈武最先开了口。他威严的问话使得徐措不禁抖了抖,赶忙磕头认错。 见徐措跪在那里不断喊着“皇上恕罪”,苏祈武刚建立起的好心情又消去了,“祈日,你说,是怎么回事?” 苏祈日自知过火了,被大家这么看着也不好意思,只得低声道:“这老东西不住地说闲话,我觉得厌了便要打住……” “什么闲话?”苏祈武又问。 “这……”苏祈日想了想,瞄了一眼啊一脸淡然的苏祈水,道:“也不是什么,不过是说皇兄和四皇兄感情太好之类的。”其实他真正讨厌的是徐措说皇家本无兄弟可言——他和大皇兄永远都要做兄弟,即使生在皇家他也不愿意和大皇兄有任何间隔。 “嗯——”苏祈武沉下脸色,看向徐措。 涵央宫词 第4话 所有人都等着苏祈武发话。苏祈水却先开口了:“徐大人说的是,是小王逾越了。”说着,便起身,“小王今后自当注意。”众人还正愣着,苏祈水已走向自己原本的位子了。 看着苏祈水单薄的背影在众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苏祈武不禁心疼。为什么当上了皇帝,却还是连这样都不可以?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苏祈武转而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徐措——都是他害的!怒火顿时燃起:“你够了!起来!” 徐措听得皇帝叫他走身,满心以为皇帝原谅了自己,又磕了个头,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喊“谢主隆恩”,却又听皇帝y沉沉地道:“还不滚!”徐措吓得赶紧跑出了殿外。 众人都为徐措捏了一把汗。从此对于皇帝和安亲王的关系,便有了更多的说法。有人说皇帝是为了让安亲王放松警惕好抓住其把柄将其一伙一网打尽而演出来的,也有人说皇帝和实验室亲王本就弟兄情深,甚至还有些好闲事的暗地里说其实这两兄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过这都是后话。 等苏祈武平静下来,再看苏祈水的位子时,发现苏祈水并不在位子上。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到薛忆的位子也空了。暗自抓紧了拳,苏祈武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除掉薛忆。 此时苏祈水正在殿外廊上赏月。这夜月色如水,映得廊柱的影子斜斜地排在青砖地面上。 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苏祈水不回头看也知道那是谁。“你怎么也出来了?这本是为你们设的宴,你应该尽兴的。” “我独自坐在里面,也无兴可尽。”薛忆站在他身边,笑道,“倒是你,怎么跑出来了?” “你也知道我本就不喜这些,里面闷得很,出来散散步才好。”说着,苏祈水便往廊外走去,薛忆也跟了上去。“你看,今日月色正好。”苏祈水抬手,指着那一轮明月,叹道。 “小心脚下。”薛忆可没心思看头上。他们正踏着白玉阶而下,他生怕苏祈水摔了。 苏祈水回头笑:“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薛忆愣了一下。月光下苏祈水那回眸一笑格外动人,让他几乎错以为是仙子下凡。但那笑容还有一丝哀愁,这使分强迫回神,轻轻位住苏祈水的手:“不要在意那些人。” “我没有在意。”苏祈水笑,“不要太担心我。”看着薛忆仍微皱的眉头,他用手抚上,“你莫不是把我当成弱质女流之辈了?” “我怎么敢呢!”担心换成了笑意。他知道他可以宠溺眼前这人,但却不可以以为没有了自己的保护这人就无法活得好。看似柔弱的苏祈水其实有多大的力量,谁也不能估量。 两人正说得开心,却来了一个太监。“安王殿下,原本在这。陛下正找您呢。这就随奴才回去吧?” 苏祈水收了笑,正经地问道:“皇兄找我作什么?” 老太监哪里知道,只得说:“大约是看殿下中途离了席,不免担心。” 担心什么?苏祈水苦笑——已经离他够远了。他要皇位,就给他皇位。大臣说不可以那么亲近,他就自动远离他。他还要担心什么?“麻烦禀告皇上,方才小王喝高了,现下觉得身上不大好,怕搅了大家兴致,只得先行回涵央宫了。”说着,也不管那老太监,带着薛忆便往自己的宫殿走去了。 老太监也不管自专,赶紧回去复命了。苏祈武听了,也未有表态,宴会继续热闹着。一直到了深夜,皇帝说有些乏了,众人才散去。 当然,说乏了,也只不过是苏祈武的一个借口。 宴会散后,苏祈武摒退了宫人太监,独自向涵央宫走去。涵央宫门却已闭上了。苏祈武拍开了门,心里抱怨着如今见祈水倒还不如从前容易。一路树影,路也被遮得看不真切。苏祈武却是轻易找到了苏祈水的寝室。 没让下人通报便直接踱了进去,此时苏祈水正一个人静静看水。苏祈武突然感到庆幸,进来时不是看到薛忆和祈水在一起,不然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涵央宫词 第5话 “皇兄,您怎么来了?”听到声音,苏祈水抬头,看到是皇帝,感到有些吃惊。 “听说你不舒服?”苏祈水给他让了座,苏祈武自然地坐上去了。见苏祈水站一旁,这房里也没多的椅子,便宠溺地拉着苏祈水在自己怀里坐下了。 苏祈水自是很不习惯苏祈武这样的做法。从前他们兄弟感情虽好,但也从不曾这样的。而且自从争位之事来,皇兄已经和他很疏远了。 感到苏祈水在怀中微微扭动,苏祈武笑了:“怎么了?” “皇兄,我们这样坐着,让人看了不大好。那些人又要有话说了。” “那些人”指谁苏祈武心中自然有数,就比如今天那个徐措。他最讨厌这些人整天挑拨他和祈水的关系,而且要他趁早徐掉祈水。其实怀中这个人儿没有与自己争皇位的意思,他比谁都清楚。即使有些大臣拥立祈水,不是没成功嘛,何必如此担忧。 再说,他当皇帝,无非是…… “皇兄?”苏祈水看到皇帝好像在发呆,小心地叫了一声。 “嗯?”苏祈武应了声,“我在想怎么处理那些人。” “为什么要处理他们?他们是为皇兄好,不是吗?”苏祈水很乖巧地说道,心里却好像刀割:皇兄,你不必再演戏了,若不是你有此心,他们又怎会有此念?那些人和皇兄是息息相关的,没有他们,皇兄称不了帝;没有皇兄,他们也无法有所作为。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为什么还要假作像小时候那样疼爱他的样子? “祈水……”嗅着怀中人身上淡淡的香味,苏祈武有些迷离,“你有没有怪过皇兄?” “怪皇兄什么?”抢了皇位?本来那就应该是皇兄的,皇兄是长子而且确实颇有能力,自己是从不醉心于此的。早在几天前,他确实还在怪皇兄,只是怪皇兄把薛忆派上边疆战场去了。可是现在薛忆回来了,他也就知足了。 苏祈武听他这么说,心里好受许多。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祈水对他另有看法,担心他们再不能像儿时那般亲密。如今看来,一切还是好的。那么,他也许可以有更进一步的希望——“祈水,如果你发现皇兄对你不一样了,你会不会怪皇兄?”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难道是要抛开过去的情谊,从此势不两立了么?即使有一天皇兄要除掉自己,也怨不得,没有君王可以忍受另有一批人拥护的祸患。“祈水能理解的,不怪皇兄。”轻声说着,苏祈水笑得有些凄惨。他只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一定要这样?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兄弟相残?皇兄为了皇位,真的要不要自己这个弟弟了? 虽然不是同母兄弟,可是皇兄从前对他是很好的。苏祈水暗自怀念着那些时光——只怕那些往日再也不可重来了。 苏祈武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又问道:“祈水,不管皇兄对你怎么样,都不会怪皇兄吗?” “不会……”不要再问了……皇兄,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要执着于一个形式上的回答。让人在面临着死亡前还要一再保证不会做鬼回来找你么?本来就尴尬的事,被再三提起,却变得可笑了。 听到了苏祈水的回答,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苏祈武已经无暇顾忌苏祈水的真实想法了,他已经忍了太久。 一口咬上苏祈水白皙的脖子,轻轻地啮啃起来。 苏祈水吓了一跳,完全无法反应。他虽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和薛忆互裎了心意却也没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但生长宫中见多了风月的他当然知道皇兄这是在做什么。 “祈水……”好不容易松了口,苏祈水脖子上已经红了一大块。苏祈武看着自己的杰作,有种夙愿即将得偿的兴奋。他用力地楼紧了苏祈水单薄的身子,又吻上了苏祈水的唇。 苏祈水瞬间回过神来,立刻开始用力挣扎。但他的力量始终不及皇帝,只得任他吸取自己胸腔中的空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希望下一章不会被锁·· 涵央宫词 第6章 将一直想念的人儿禁锢在自己怀中,苏祈武一手按住祈水的头让他躲不开自己的吻,另一手开始剥祈水的衣服。手探入白色锦服里,触到了光滑平坦的胸膛,肌肤的触感仿佛婴儿般稚嫩。 苏祈水双手抓住往里探的那只大手,用力地想要把它拉出来。但本来就力量不及苏祈武,何况这漫长的一吻使他无力。 好不容易才被放开,苏祈水已经吓得有些呆了:“皇、皇兄……” 苏祈武眼中泛着□看着他,低沉地应了一声。 “你放开我!”苏祈水开始试图推开抱着他的皇兄,“你是不是喝醉啦?” “你看我像喝醉的样子吗?”苏祈武笑着反问,抱着苏祈水起身。苏祈水虽然并不十分矮小,但身子一直单薄,而且苏祈武身材又高大,抱着倒正好。苏祈武长得意地想着,他们很配。抱着祈水便往大床走去。 一看到床,苏祈水脸都白了。“皇兄别闹了!” 不理会他的抗议,苏祈武来到床边,把祈水轻轻抛到床上。烛光下洁白的床单映衬着功苏祈水珍珠般的肌肤,使得苏祈武险些控制不住。祈水还没来得及翻身爬起来,苏祈武便压了上去。 “皇兄你疯啦?!我是祈水、你的弟弟!”苏祈水一边抗拒一边惊叫。 轻易地将祈水反抗的双手用一只大手固定住,苏祈武的另一只手在身下人的肌肤上游走。“祈水,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可是、可是……皇兄,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苏祈水还在挣扎。皇兄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果担心他抢皇位,直接把他杀了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吓他? 苏祈武俯身亲吻身下嫩滑的胸膛,在那如珊瑚珠般的红艳处停留。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抬起头严肃地问道:“你和薛忆有没有做过这种事?” “没有!”苏祈水忙答道。 “也没有和别的人做过?”苏祈武笑了,这个不用问他也知道。他只担心祈水会主动献身给那个薛忆,别的人祈水大概也看不上眼。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有没有和哪个女人做过,嗯?” 这样光明正大地谈论这种问题使苏祈水觉得羞恼。他侧过脸,咬咬牙,良久才回答:“没有!” “瞧你,都成年了,连个女人也没碰过么?还是皇兄教教你。”说着,身下早已炙热发硬的凶器往苏祈水下身捅了捅。苏祈水吓得动也不敢动,怕他来真的。 见祈水反抗得没那么激烈了,大手又在他脸上抚了几下,转移他的注意力,身下一鼓作气地挺了进去。 “啊——”还没有准备的絮突然挤进巨物,□壁被毫不留情地撕扯开来。苏祈水脸色苍白尖叫出声。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差点儿就落了出来。 “殿下,您还好吗?”大概是外面的下人听到了苏祈水的叫声,赶紧隔着门问道。 这时苏祈水才想起外面还有人,刚才的响动必是被他们听到了,脸色更是不好。 苏祈武也不好受。他平日里虽也有过男宠,但那都是□好的,不像祈水这样青涩紧致。他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憋了好一会儿,才叹气对外面人道:“祈水没事,去告诉朕寝殿的人,朕今晚在涵央宫和祈水叙旧,不回去了。” 听得外面的人走了,苏祈武继续和身下的小人儿“叙旧”。 被他强行进入的苏祈水又恼又疼,一时找不到话来发泄,只得狠狠地瞪着苏祈武。苏祈武与他对视,知道他不高兴了。温柔地抚摸了几下他光滑的脸,下身却毫无预兆地往里顶去。 涵央宫词 第7话 “啊——痛!”虽然咬紧了唇不愿意发出任何声音,但五脏六腑都像被顶穿的疼痛使苏祈水还是不禁叫出了声。 “乖,忍一会儿就好了。”苏祈武吻上他的眉梢。 可是苏祈水却不接受他的安慰,经过了刚才的疼痛他清醒万分,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怎样的羞辱,于是奋力挣扎起来。连苏祈武也快按不住他了。 为了防止他动得太厉害,男人只好先退出来,翻过他的身,把他摆成跪趴的姿势,用自己的镶金丝腰带绑住了他的双手。拉开他的双腿,美景一览无余。苏祈武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快控制不住了。 因为看不到要面对的敌人,苏祈水更感恐惧。他大声叫着,提醒苏祈武他们是兄弟的事实。可是苏祈武却毫不在乎,一手揽上苏祈水的纤腰,伏在他耳边低声道:“祈水,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么?” 苏祈水愣了一下,但马上提脚踹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膝处。他这个姿势很不好发力,而且苏祈武正贴着他,倒不容易被伤到。于是苏祈水的脚踝落入了男人的大手中。 苏祈武也不恼,笑道:“反正你今日总要成为我的人,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让人知道,不如我打开了门让他们看,倒免了你叫哑了嗓子,如何?” 他这话实在吓到苏祈水了。如果真的打开门苏祈水也不想活了。只得闭了嘴,苏祈武见他安静下来,又掰过他的脸吻上他的唇。虽然已经箭在弦上忍得辛苦,不过为了让祈水能接受他,苏祈武决定还是再忍一忍。 另一只手悄悄地抚上了苏祈水的□,轻轻揉捏着。苏祈水未经人事,根本禁不起挑逗。不一会儿那粉嫩的小东西就开始微立起来。 不过苏祈武向来没讨好过人,自觉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得了。见祈水好像也有了反应,就提起身子,又把自己的东西顶了上去。想到祈水的□紧致,不由得又胀大几分,却进不去了。于是用手把那可爱的□□往两边扯,自己才勉强进去了。 “啊——嗯!”想起苏祈武威胁他要打开门让那些人看着,苏祈水硬是咬紧了唇把叫声吞了下去。苏祈武得意地缓缓动了起来,接着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不一会儿,初经人事的苏祈水便晕了过去。 清晨,苏祈武看着怀中人泪痕满布的小脸,不禁又用力亲了几口。夙愿得偿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从小时候他就一直关注着这个弟弟,虽然后来成年之后他有了不少姬妾男宠,可是没一个人能让他找到面对祈水时的心里发痒的感觉。 苏祈水一夜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每次醒来都感到还有东西在自己身体里来回抽动。直到完事,他仍是睡不安稳。被苏祈武看了一会儿,祈水便又醒了。 看到一张放大的英俊刚毅的脸,苏祈水又想起了不久前的荒唐事。“皇兄……”声音十分无力。 “嗯?”苏祈武笑了。若是日后每天醒来都能像这样听到他的声音多好。 “其实你不必如此。” “什么?”苏祈武被他的话弄得莫明其妙。 已经是这样了,苏祈水不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会有更遭的情况,索性挑明:“我不会和你争什么的,你不要这样羞辱我……”意识到祈水是误会了,苏祈武赶忙要解释。但还没开口,又被祈水带哭腔的声音打断,“我自知能力不足,对皇位从无非分之想。如今皇兄便是把我贬到哪里去我也不会有怨言,可是为什么这样待我!”说着,眼泪便要落下。但想到薛忆,自己那天还说不是需要他时时保护的弱者,现在怎么可以轻易掉下泪来。于是眼泪被生生地逼了回去。 涵央宫词 第8话 薛忆一早从宫女的口中听说昨晚皇帝在涵央宫过夜的事,心里没由来地有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往里走去,只见凉儿从苏祈水的寝室走了出来。凉儿正要关上门,见是薛忆,并没说什么,便让他进去了。可是薛忆没忽略刚才凉儿发红的眼睛。难道是苏祈武欺负祈水了?!他赶紧冲了进去。 只见苏祈水正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坐在镜前发呆,一个小宫女在帮他梳头。听到脚步声,苏祈水转过头来对薛忆微笑。脸色有些苍白。而且薛忆隐约觉得他的笑容很勉强。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苏祈水轻声问道。 “嗯……只是想早些见到你。”这是实话。因为之前他们隔了几个月不能相见。 苏祈水只是微笑,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你身体不舒服?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薛忆又上前一步,像要证实什么似地打量着他。 偏偏像是怕被薛忆看出什么似的,苏祈水甚至不敢跟他正面相对。只低声道:“还好,你不用太担心……” 苏祈水躲藏的态度反而让薛忆更怀疑。他原本想追问到底苏祈武有没有对祈水做什么,但想来那只是会伤害到祈水,况且在他瞄到祈水脖子上不小心露出的一块红痕时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虽然连他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 看到祈水沮丧的样子,薛忆只恨自己没用,不能时时保护着心爱的人。“祈水……” “嗯?”听到他叫自己,苏祈水好不容易抬起头来与之对视,眼神却有些迷茫。 “不管怎么样,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郑重地发誓,再也不希望这个人受到伤害。 苏祈水微愣,看着他郑重的样子,立刻笑道:“瞧你,我可不是处处要人保护的弱者。”说罢,又觉得自己其实也确实没用。总说不需要薛忆c,ao心,但自己也没能好好保护自己。作为一个男子,虽没有失了贞节之类的说法,但他被迫和不相爱的人做了那样的事——他甚至还没有和他所喜欢的薛忆做的事。 说来,是他对不起薛忆。让原本应该给他的,被皇兄抢了。不会再这样了!苏祈水握紧了拳,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坚强起来,为了薛忆,他要保护自己。薛忆摒退了小宫女,上前去拥着苏祈水。两人默默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良久无言。 宁静被处面凉儿的声音打破。“殿下——” “你进来吧。”苏祈水赶紧推开薛忆,看着走进来的凉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您让奴婢办的事已经好了。”凉儿知道苏祈水对她要说的话一定会感到不高兴,但她也十分无奈,“方才皇上那边来人了,说是让殿下中午过去一同用膳。” 恭亲王显然心情十分不好——亲王府里的人们赶紧能躲的都躲了起来,尽量不要让自己被苏祈日看到。这个小王爷平日就骄纵,生起气来更是皇帝都让他几分。可是管家老雷就没得躲了,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来到恭亲王面前,给他的主子递了杯茶水。 “气死我了!”苏祈日现在是看谁都烦,的挥手把老雷手中的茶杯打落在地。 老雷也顾不得自己被滚烫的茶水泼了,赶紧上前去给苏祈日捶背:“主子,您这是怎么啦?消消气,什么天大的事能让您老人家气成这样?” 什么事?想起这个苏祈日就怒火万丈。不过总是需要发泄一下,况且这个老雷,平时也算他的军师——苏祈日眼珠子一转——正好让老雷想个办法,治治那个苏祈水。“哼,今日去了皇兄那,你猜我瞧见什么了?” “什么?”老雷自然知道这就是主子生气的关键,忙问。 “皇兄和苏祈水在一起用膳!”苏祈日拳捶在旁边的小几上,“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让那个苏祈水继续住宫里,倒把我赶了出来!这还不算,两人还一同用膳!而且听说昨晚也是在涵央宫过的夜!”苏祈日一鼓脑儿把让自己气愤的事全抖了出来。 涵央宫词 第9话 苏祈日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有家仆来报,说雍亲王爷来了。苏祈日正奇怪,虽说都是兄弟,但他平日和雍亲王苏祈援没什么来往,他也不大喜欢这位长得胖胖的说话y阳怪调的异母王兄。不过出于礼貌,总还是要让人进来。 苏祈援伴着怪异的笑声大步走了进来,苏祈日只注意到他走路时肚子一颤一颤的。 “五弟,近来可好?刚搬出宫独立门户,可还习惯?”雍亲王说话很大声,五兄弟除去早夭的二哥,苏祈日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三哥。因为平日这个雍亲王活像一个乡野之人一般无教养。见他不答话,苏祈援又上前拍着他的肩膀,“怎么样,皇兄让你独自出来,却不见赐几个美娇娘给你。你和四弟都是刚成年,以前父皇管得紧不让你们碰,如今倒可以体验一下。改天咱们哥儿几个去快活快活!” 苏祈日不禁皱起了眉头:“三王兄,你到底有什么事,便直说了吧。” “瞧你这冷淡样儿。”苏祈援瞄了一眼一旁的老任,对他道,“没见咱们兄弟说话么,你还不出去。”老雷巴不得赶紧走了。见屋里没了别人,苏祈援才攀着苏祈日的肩膀:“听说弟弟今日不大高兴啊?” “倒是逃不过三王兄的眼。”苏祈日冷笑,“难道王兄还有办法让我乐起来不成?” “嘿,哥哥正是为此而来!”正中下怀,苏祈援压低了声音道,“除掉让你烦恼的人不就好了?”“哦?三哥有办法?!”真是一拍即合。苏祈日立刻来了兴致。 苏祈水歪在水榭里的塌上,听着鸟儿的啼叫和知了的的长鸣,在荷风中不知不觉意识模糊了。乌黑的长发铺在椅上,月白的长袍顺着自然半垂的一双腿也搭到了地面上。唯有在风吹荷叶时,那衣摆才会被微微吹起。正是午睡的好时机,偏生有人要打扰。感觉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时,剑尖已指到眼前。 他凭着本能迅速一闪,长剑只斩断了她一丝秀发。但瞬间那剑又调转了方向,直指而来。苏祈水手边也没个像样的兵器,只得c,ao起了一旁的花盆砸了过去。那刺客闪过了,又向他扑来。苏祈水原是会一些自保的功夫,于是徒手也和那刺客过了几招。但那刺客也不弱,况且招招杀意十足,苏祈水渐渐不支起来。这时“锵”地一声,一把刀横在了苏祈水与刺客之间。 “薛忆!”苏祈水高兴地叫道。 薛忆与那刺客过了十来招,最终刀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 “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安亲王。”此时的薛凝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一般愤怒,连苏祈水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他。“谁让你来的?” “哼,要杀要剐随你,休想从我口中探出什么。”那刺客却也是讲义气的人。 “那我便把你的r_ou_一刀刀割下,拿去喂狗,看你嘴还硬!”薛凝红了眼。 薛忆正要下刀,苏祈水赶紧止住他:“别真把他杀了。他还有用呢。” 薛凝虽不十分高兴,但还是亲自押了刺客到涵央宫的密室里。 第二天,朝野震动。大臣们听说安亲王昨日被刺之事,各有态度。苏祈日听到众人讨论此事,又见苏祈水正安好无恙地站在对面,虚汗不禁冒了出来。看来那杨青失败了——想到这,苏祈水不禁气愤。他和苏祈援预谋了半个月,找来一个功夫极佳的人去刺杀苏祈水,而且让那刺客千万注意要趁薛忆不在的时候动手,却想不到这样仍是失败。 不过,也未必查得到自己身上。杨青是雍亲王找来的人,虽然见过自己,但也没证据证明自己参与了这件事。反正只要把责任往雍亲王身上一推,自己就可逃过此劫,等待下一次机会。 正思量着要怎么推脱干系,回过神却正好听到苏祈水的声音:“不如就让那刺客来作人证如何?” 涵央宫词 第10话 苏祈日暗暗瞄了苏祈援一眼,见他那张圆脸上也渗了许多汗。想必也很慌张吧。 那刺客被人带了上来,跪在下边,也不用逼问,主动将如何被雍亲王拿了把柄,如何受指使去行刺安亲王,又拿出了恭亲王与自己来往的信件。顺带的还提到这段时间里恭亲王和雍亲王来往密切云云。众大臣哄然,看向苏祈援,又看看苏祈日。 一位老臣站了出来,是右相严镇,“陛下,人证物证俱在,想必雍亲王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还请陛下明察。”虽然严镇一向来是苏祈水的支持者,以往苏祈武一派与他十分不和。但这十分显然的事,朝中众臣无论哪派,都只有附和。 “依微臣看,也应严查恭王殿下。虽然微臣并不相信恭王殿下会做这样的事,但方才这刺客也提到了恭王殿下。为了不让恭王殿下被凭空污蔑,还是查清为好。”说这话的是雍王的表哥刘兴。他向来看似态度中立,其实暗里帮苏祈援干了不少事。这么说,不过是想拉苏祈日下水。到时最好的结果就是皇帝为了亲弟弟苏祈日而让这事不了了之,要是差一点的结果,也可以想办法在调查中把一部分责任推到苏祈日身上以保住苏祈援。 皇帝在听刺客的话时,便已明白苏祈日也参与了这事。但出于保护弟弟的心,他还是希望此事以处理苏祈援处结。反正雍亲王平时也一直盯着皇位,只不过苦于支持者并不多。借此除掉他总比留着他好得多。但刘兴的几句话让苏祈武苦恼了起来。 这刺客已当众供出了祈日,怎么才能完全把此事推到苏祈援身上?他正烦恼,无意识地向苏祈水看去,却见苏祈水正对着薛忆微笑! “啪”的一声,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案上。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战战兢兢地看向龙椅上的苏祈武。 “不知那苏祈水使了什么法力,竟让杨青都听他的了。”苏祈日嘀咕着,跨进御书房大门。今天早朝因苏祈武的暴怒而莫名其妙地收了场,之后皇帝大哥便把他召过来了。 “你还不老老实实地说了。”苏祈武耳朵灵得很,把苏祈日的自言自语都听得清楚,更确定此事与小弟脱不了干系。 苏祈日虽被娇惯坏了,平日里谁也不怕,不过就最听苏祈武的话,只得招了。当然,还是要把责任推往苏祈援身上。至于他因大哥和苏祈水关系密切而不悦的事,还是隐瞒下来了。 苏祈武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蹭地冒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傻!那胖子说什么你也不动动脑就跟着做了?!再说你有什么理由杀祈水?” 听到最后一句,苏祈日也忍不住了,叫嚷道:“我这不是为了大哥你么!那苏祈水是皇位最大的威胁!杀了他大哥才能安稳啊!” “祈水他根本没有夺位的心思!” “他没有,但那些想要拉大哥下来的人会放过他吗?想要让大哥下台,必定要找另一个人来当皇帝,苏祈水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人选,难道不是吗?”苏祈日对此事的形势倒十分明确,气话之中竟也说出了大半真相,“再说,大哥怎么知道他没有那心思?怎么能保证他日后真的不会逆反?!” “你……”被苏祈日一连串的问句弄得发晕,苏祈武险些又暴怒起来。好不容易压下了怒火,假作平静了下来,对苏祈日道:“祈日,祈水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朕自有分寸。再说,他已经是朕的人了……” “什么?!”苏祈日愣住了。虽然他并不知道男子之间如何行事,但也不是对这些事毫不知解,苏祈武这一说法让他脑中一根弦忽地断开了,“大哥,你的意思是……不会吧?你和他是兄弟……” “就是那个意思。”苏祈武想到那一次在涵央宫中与苏祈水共度良宵——当然,只有他觉得是良宵——心情开始转好,“兄弟又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唉~好安静呐~各位说说话吧。 涵央宫词 第11话 此事最终以雍亲王流放边疆告终。当然,苏祈日也因“知情不报”受了罚。不过现在他郁闷的不是要闭门思过,也不是被罚了一年俸,而是那天听到的苏祈武的话。 大哥和苏祈水有了不一样的关系——他们是兄弟,可是大哥却不在意。其实男子和男子之间也可以这样,兄弟之间也无甚不可≈not;——至少对于大哥是这样。那么意思是……意思是……他和大哥也…… 想到这里,苏祈日惊红了脸。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不过在雍亲王被没流放的前一个晚上还是发生了一段小cha曲。一直支持雍亲王的几个大臣派人将他从牢中救了出来,且带了大批人马冲进了皇宫。 此时苏祈水正和薛忆下棋,听闻太和门那边出事了,赶紧让人牵来自己的宝马。薛忆却是没有在宫内行马的权利的,于是苏祈水也不计较,自己上了马,让薛忆也上来:“这马在宫中养尊处优,难不成还托不起两个人?”他开玩笑道。 两人来到太和门前,后面是一排宫人打着灯笼,倒看得十分清楚。苏祈武已经率了一大队人,与率了一队兵马前来的雍亲王对峙。苏祈武听到马蹄声,转头看到薛忆竟和苏祈水共乘一骑,而且二人还颇开心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动乱当前,心里不由得一阵愤怒。 那薛忆与苏祈水何等亲密,上了马自然地搂住了苏祈水的腰,把他护在怀中。苏祈水并不介意,而在旁人看来,二人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对苏祈武眼中,这简直是十恶不赦,比雍亲王来找他的麻烦更可恶! 薛忆利落下马,苏祈水也跳了下来,薛忆伸了手接住他。二人姿势倒是很亲密,看得苏祈武恨不得冲上去。 “四王弟,你可来了!”雍亲王笑道,脸上的肥r_ou_开始乱颤,“就等着你呢。”话语带着挑衅。他是破罐子破摔,与其明日被流放,不如今日博一博,反正他也是养兵千日,就等有朝一日。如今对皇位也很有威胁的苏祈水也来了,正好把两个都解决了,皇位自然就是自己的了。“如今三千ji,ng兵就在端门外,即刻就能进太和门,还请皇兄过目。”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雕花笼之涵央宫词 作者:24号微安 第2节 “不必了。朕向来对金吾卫很放心。”雍亲王的三千ji,ng兵早被苏祈武遣金吾卫去收拾了,“还有你城西的那一万人不知还剩得多少。”苏祈武很平静地说着。 “什么?!”雍亲王本是以为自己大军就在城边候命,即使少了城里三千人也无甚大碍,不想原来全被发现了。如此反正是难免一死了,不如……他怒吼一声,骑马举刀向苏祈武冲去。跟随而来的人见他有了动作,也纷纷喊杀冲向苏祈武等人。 “众人听命,雍王造反,格杀勿论!”苏祈武从容地大声宣布。这时四周竟一下又冲出许多人来,与雍亲王一行人撕打起来。喊声渐渐消停,雍亲王一行人大多被就地正法,苏祈援也被俘。兵士押着他上前,苏祈武低头俯视着狼狈的苏祈援,冷声道:“雍亲王,你妄图起兵叛乱,该当何罪!” “哈、哈哈!”雍亲王突然大笑两声。这笑声回荡在夜空中,和着夜风,格处渗人。众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唯有苏祈武和薛忆安然自若。笑够了,雍亲王才缓缓道,“我这不过给皇上演练罢了。”说着,又看向苏祈水,“真正的威胁,只怕皇上一时还除不了呢!” 苏祈武见他盯着苏祈水,知道他的意思,心里又起了怒火,上去一剑将他砍死了。“此事不准乱说。雍亲王是因叛乱被就地正法的。”众人忙答“是”。 苏祈武又看看苏祈水,他正皱着眉看雍亲王。薛忆站在他身后,因夜色正浓,众人也不甚注意,所以没看到其实薛忆的左手正悄悄握着他垂下的右手。但此时苏祈武却看得真切。他走了过去,手向祈水的右手伸去,薛忆只好赶紧松了手。 “祈水,你可还好?怕不怕?”温柔的语句,眼神却如死神般尖锐地看向薛忆。哼,迟早也要让你死在朕的剑下! 涵央宫词 第12话 这天风和日丽,苏祈水穿了一身利落的服装出现。皇兄今日约了他一同骑马,虽然他是很不愿意的,但皇命难违,终究还是来了。看到苏祈水一身薄衫,勾勒出了他单薄却不失有力的身体,苏祈武眯着眼笑了。 苏祈武让人牵了自己的宝马“战风”来,一跃而上。苏祈水看看四周,却没见别的马。“皇兄……”刚要问,却见苏祈武在马背上弯下腰来,向他伸手。难道是要同乘“战风”吗?可是,这好像不大好吧。苏祈水犹豫着,不知道皇兄打的什么主意。 “怎么,不愿意陪皇兄?”苏祈武佯作生气。 “不……”苏祈水只得伸了手去,让他把自己拉上“战风”。但心里仍觉得别扭,“皇兄,我还是自己骑吧,也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和薛忆就可以,和朕就不行?”苏祈水说着,轻轻咬了咬苏祈水的耳垂,双臂把他牢牢锁在怀中。 苏祈水惊讶。想不到竟是为雍亲王起事那晚的事。自己当时并没十分在意,皇兄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怎么过了这么多天,皇兄却又提起来了。不过,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说他和薛忆互相喜爱对方,便是普通两个男子共乘一骑又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在这种状况下和皇兄一起骑马就很奇怪。 嗅着怀中淡淡的熏香味,苏祈武感到自己开始发热了。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反应——他平日里并不是好色之人,对那些后妃男宠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但面对祈水就不一样了。他察觉到自己下身好像已经硬了起来,于是冒出一个很可恶的念头。 苏祈水也察觉到苏祈武身体的变化,惊得挣扎着要下马。苏祈武哪里还肯放过他,一手牵缰绳另一手环住他,便开始在他脖子上啃咬。 上次要祈水好像已经是很能久以前的事,初尝过一次便忘不了那美味。那时留下的痕迹已经消退了,苏祈武又重重地咬着,再次烙下印痕。 “皇兄、皇兄,你不能这样对我!”何况他们现在是在马背上。想到这,苏祈水就无比惊慌。“放开我!放开!” 苏祈武一边吻着怀中人,一边让战风往前走。战风是很有灵性的马,仿佛也明白主人的意图,于是把他们带到了一边偏僻的地方。这时苏祈水的衣服已经松开,衣襟滑落开来,露来洁白的胸膛。 大手往更下面探去。苏祈水快疯了,他用力地拽那只在自己身上动作的手,其实却已经因那些热吻而无力,这样的举动便成了欲迎还拒的样子。 那手摸到了他的俏屯,然后苏祈武便收回了手不知在后面做什么。苏祈水正要趁机下马,又被苏祈武搂住了。一双大手微微托起他的屯,然后一根滚烫的硬杵便挤了进来。 苏祈水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几乎要跳了起来。苏祈武抓住他的肩用力往下一按,“啊!”就好像被劈成两半一样的疼痛使苏祈水不禁尖叫。 身后粗鲁的侵占撞碎了祈水的心,□的疼痛让他红了眼眶。但他对自己说,不能哭。 “你只和我做这种事,是不是?”苏祈武一边动作,一边喘着气问。 苏祈水不回答。这种事,本来应该和薛忆做的。 得不到满意的回答,苏祈武又问:“下次还敢不敢和别的男人共乘一骑,哼?”说着,又用力往深处顶得一下。 苏祈水死咬住唇,哪里还顾得上回答。 以为苏祈水还在倔强地不肯答应自己,苏祈武坏心眼地抓过缰绳,用力抖了抖。战风便开始往前走起来。 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苏祈水脸都绿了。 涵央宫词 第13话 战风在苏祈武的指使下奔跑起来。 身后的巨大在自己体内肆虐,因为战风的奔跑而更剧烈的幅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使得苏祈水几乎晕死过去。 “啊……”再也控制不住的呻吟。他已经被颠簸得脑子里一边混沌,全身的触感就只剩下身后猛烈的撞击。□□又痛又麻,最后几乎失去知觉。苏祈水只觉得自己好像融化在一片白光之中。要不是有那又强有力的手臂禁锢着他,恐怕他立刻要摔下马背。 苏祈武的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根本不敢用力,因为光是战风奔跑所造成的活动幅度显然已经让祈水够受了。不过他倒是愉悦得很,心想着这样也很不错。 战风越跑越快,苏祈武的巨大也在苏祈水体内运动得越来越猛,最后苏祈水忍受不了,“啊——”地一声晕了过去。苏祈武也在那紧致的□□中释放了。 不忍心再让苏祈水受罪,苏祈武强忍下再来一次的想法,拥着苏祈水,轻轻吻上了他的鬓额,那上面已满是水液,不知是泪是汗。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跟他一起骑马。”苏祈武对着晕死过去的人j,i,an笑。他相信在今后很长的时间内,祈水不会再乐意同别人共乘一骑的。 满意地搂着怀中的人,共骑着战风,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 苏祈水迷迷糊糊醒来,屋内已燃起了烛火。铜鹤造型的宫灯、金兽熏香炉,金黄的幔帐——这分明是皇帝的寝宫。他忙跳了起来,却一下摔到了地上。好在铺了长毛地毯,他摔得也不十分惨。只是声响还是很大。 正在案边批折子的苏祈武听到了,转过头便看到刚才还在熟睡的人居然摔到了地上。忙跑过去抱起他——祈水的身子有些发烫,从一回来便这样。让太医看了,只说是一时受惊,导致气息失调,休息一阵就好。但现在在苏祈武看来,祈水的样子很不好。 “你……让我回去吧……”苏祈水看到来人,脑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混乱,好不容易才弱弱地说出这一句话来。 “你身子不好,今夜就在我这里养着吧。”苏祈武把他抱回床上。 苏祈水只觉头痛欲裂,接着视线也有点模糊了。此时他其实也顾不得许多,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喜欢留在这里,便又动了动有些干涸的唇:“我想回去……” 看着他这可怜的样子,苏祈武也不想再为难他。给他喂了些水,便命人备轿,让几个太监小心翼翼地将祈水移到了轿子里,自己也坐了上去,一行人往涵央宫去了。 凉儿等人原是接到消息,说苏祈水今夜不回来的,却突然又听人来报要她们接驾。正在疑惑时,就见一行人来到了涵央宫门前。凉儿带着众人在门前列队迎了,只见苏祈武从轿中跳下,然后便从轿里抱了一个人出来。再看那被抱着的人,不是苏祈水却是谁。凉儿心下觉得有几分明了了。 “都仵在这做什么?赶紧的准备好安王的寝室。”苏祈武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人往里走。 凉儿赶忙一边吩咐人去收拾,一边跟了上去。 苏祈武便来到了寝室内。因已是初夏,天气开始暖了起来,暖炉什么的一应用不上了,因而要准备寝室倒也方便。不一会儿便铺好了床,苏祈武将苏祈水轻轻放到了床上。 虽然他动作轻柔,但苏祈水本就睡不安稳,这时又醒了过来,迷糊中看见眼前是苏祈武,不由得生气道:“你还要做什么!” 苏祈武还想说什么,见他面色微微潮红,唇又干枯了,也不忍心再说。只得唤了太医来看着,又吩咐凉儿等人好生守夜,径自离去了。走出涵央宫门,又回头望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虽是叹气,但心里着实是开心得很。 涵央宫词 第14话 真是莫大的耻辱!想起皇兄对自己做的事,苏祈水甚至有杀人的冲动。 “祈水——”薛忆看着发呆的人,“祈水啊——”怎么没反应,不知道那小脑袋里想什么呢,“安王殿下!”用手摇摇,“殿下!” “呃哎?”苏祈水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了薛忆,内心又泛起酸来,“是你来了啊。” 听到他声音有点虚弱,薛忆不禁担心:“怎么脸色又这么不好?这段时间你经常闷闷的,以前可不是这样。” “嗯……没什么……”苏祈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薛忆,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薛忆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已经会武功了嘛?”皇家里每个男孩一定都会学一点武功以自保,像苏祈武那样有兴趣的话会学得深一些,苏祈水则是小时比较内向且身体也不十分适合学武,所以只学了点皮毛。 “还不够!”苏祈水咬牙道。一定要变得更强,强过皇兄才能不受羞辱。 看到他态度坚决,薛忆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学学功夫也好。”于是两人又约定了每日习武的时间。 这时凉儿笑着走了进来,手上还端了桂花糕、莲子羹、茶水等。“殿下、大人,还是先用点心吧。一会儿南蛮国的使节来了,殿下还得过皇上那边呢。” “嗯,凉儿的茶艺越来越高了。”薛忆一边品茶一边道。 凉儿也笑道:“大人索性就在涵央宫住下,奴婢天天给大人泡茶如何?” 两人正说得开心,苏祈水却在一边怏怏的。苏祈水原本定下了习武的事,心情还是有所好转的。但凉儿的话倒又提醒了他,今天还得见到皇兄。虽然并不是私下见面,但他现在对苏祈武产生了恐惧感,一想到一会儿要见他就开心不起来。 薛忆先注意到了,停了调笑。虽然他不知道到底祈水和皇帝之间具体的事情,但他可以猜得出来。想到皇帝对祈水有可能做过的事,薛忆也再高兴不起来。只得一手搂住祈水,想要给他一些安慰。宣国民风比较开放,况且凉儿对这些也是见惯了的。只是见主子心情不好,也只得退下去了。 “祈水,”薛忆叹气道。“放宽心。有我在呢!”虽是这么说着,他也无比痛恨自己不能很好地保护着祈水。他的身份、权利都不过那人,空有一身武艺,可以为国杀敌,却不能除去心爱之人的心头之患。 苏祈武坐在偏殿的宝座之上,两边的仙鹤金炉正焚着香烟,使他恍若神仙驾雾般。阶下立的为首的是安亲王苏祈水和左相陈穆、右相严镇。下面是各大小官员。南蛮国使节一一列队而入,在正使韦仲的带领下向苏祈武叩拜。 这南蛮国是宣国给南方国家的叫法,其实是叫戊国。戊国比不得宣国的历史文化,但戊国人骁勇,近年来军事力量大增,扩疆开土,之前年年和宣国边境起冲突,倒成了宣国的大患。在几个月之前,薛忆等人率大军与之交战取胜,才有了短暂的和平。戊国因而也派了使节团来访,想要学习宣国的先进文化技术。 苏祈水在旁边,暗暗打量来者。韦仲是个蓄了山羊胡的老头,看起来倒好对付。视线又扫了一遍,突然定格在韦仲身边一个青年身上。这个青年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南蛮国人身材大多不高,这个青年却有着和苏祈武、薛忆不相上下的身高,在南蛮国人群中很显眼。更奇怪的是,他散发出的气势甚至压过了身为正使的韦仲。 坐在上面的苏祈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青年人。虽然他只穿着普通的玄色使节服装,但能让人眼前一亮。一双大眼毫无畏惧地打量着宣国的帝王。 涵央宫词 第15话 晚上依然是歌舞升平。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地上的人把酒言欢。 猛札手捏上宣国宫女的丰屯,在宫女微微的惊叫声中得意起来。这宣国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改年要是能打到这岚都来,也好快活了。其他的使节也因那不同于南蛮国甜酒的烈酒而兴奋了起来,没了身在异国他乡的拘紧,和宣国官员们越发熟络起来。 但是总感觉不太对劲呢——猛札转头,看着和自己身着同样使节服装的青年,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酒席上的人们。猛札吞了一口水,立刻清醒过来,也放开了手中的宫女正襟危坐。 这个青年人很不一样。苏祈武虽然表面上和众臣一同欢乐,暗地里却一直注意着这个让他第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的青年。这个人必定不是一般的南蛮国使节。 苏祈日因迎接使节之事,也中断了闭门思过的惩罚,参加了酒席。他自然是一直注意着宝座上的大哥,看到这会儿大哥好像格外注意来自南蛮国的那个青年人,心里高兴起来。大哥终于不再看着那个苏祈水了。 他得意地望向苏祈水,却见苏祈水的座位上空了。 苏祈水向来不喜热闹,自然又是趁着没自己什么事离席赏月。薛忆本来对那些逢场作戏之事也无好感,当然也就跟着出来了。于是二人索性招了下人来,在偏殿帝的小树林里收拾了一张桌子,摆上点心美茶,自顾乐起来,早忘了偏殿中那些人事了。 二人正在兴头上,却听得后面起了脚步声。薛忆最先反应过来,认定来人并不是普通太监宫娥,而是身怀武功的人。苏祈水也一脸迷茫地回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青年人从树影中钻了出来。苏祈水借着桌上一点烛光,看出是白天时自己在偏殿里注意到的那青年。在这昏暗中,青年人的眸子更清亮锐利。 “什么人?”薛忆打量着他一身玄色衣裳,“你是戊国的使节?” “在下正是。”那青年笑道,“这岂不是薛大将军?想不到在这儿见到您了。” 薛忆颇感意外。因为就身份来说,一般人总是先问候祈水,而这个南蛮人似乎并不认识祈水,反倒像见过自己。“难道阁下见过我?” 那青年人眼睛一转,道:“大将军自然是不记得我们这号小人物的。当初瑶乡一役,在下也在伍中。” “原来如此。”薛忆想来,也觉得他说得并无不可能。就算是个敌方小将,在战场之上也不可能一一记住。“可是你怎么不在殿中快活,却跑这来了?” “在下不胜酒力,被灌得不行了,只得出来躲躲,谁知却迷了路。”薛忆听罢,便要招人来领青年回席间。但那青年人其实是看了薛忆离席,故意跟了出来了,这会儿哪肯就走,“将军饶命!”薛忆和苏祈水正奇怪这人怎么叫起饶命了,青年又继续道,“大人们都是海量,不顾我们小的性命,将我们灌得醉死过去才罢休。将军若再要我回席间,在下岂不是要丢掉性命了?” 苏祈水听了,便发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同我们一起饮茶吧。”说着,让人添了座。 薛忆虽然有些怀疑,却自忖有自己在祈水身边,况且还在皇宫中,这人即使有所企图也不能做什么,也只好让青年人落了座。 “请问这位小公子是?”看着薛忆身边的人,青年人眼中ji,ng光一闪。直觉告诉他,薛忆身边的人身份也不简单,况且穿的衣服也是上好的,看来很可能是皇族成员。 “这位是安亲王,今日朝见陛下时,阁下应是见过的。”薛忆答道。苏祈水则友好一笑。 青年难得脸微红。“在下不是有意怠慢……”只是朝见时把注意力都放宣国皇帝身上了。 “无关紧要,小王亦不过闲人一个。”苏祈水笑,“倒是阁下如何称呼?” 青年人看着苏祈水的笑容,竟呆了好一会儿,才道:“在下单名风。” 作者有话要说:嗯··一个新人冒了出来~ 涵央宫词 第16话 苏祈武看着那青年人离席,便差了人跟随其后。转而寻找苏祈水的身影时,却发现苏祈水和薛忆又是双双不见了踪影,心中不禁烧起怒火,不一会儿,差去的人却来报,说那青年人和安亲王、薛大将军在一起,苏祈武眼神更是y鹜。 他很怀疑那个青年的身份,同时也开始怀疑那个青年人和祈水的关系。按理说,祈水应该不认识南蛮国的人。但据人回报那天祈水、薛忆和那青年人同桌共饮,实在可疑。 正当他还在思考时,门外却响起了苏祈水的声音:“皇兄,您找我么?”声音压得很低,显得有些怯怯的。苏祈武叹了口气,祈水果然害怕自己,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结果。不过好在还有时间,他会让祈水好好接受自己的。 “听闻你昨夜和南蛮国的使节一起离了席到小树林里共品茶去了?”苏祈武拉过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清香。“你认得那南蛮人?” 原来是皇兄怀疑自己串通南蛮人——苏祈水苦笑:“臣弟并不认识那人。只是他自言不胜酒力,故而留了他喝茶。” “当真如此?”苏祈武一边说,一只手已松开苏祈水的衣衫,探了进去。 苏祈水不安地扭了扭,道:“当真!” 看他泫然欲泣的样子,苏祈武心中的暴虐全被勾起来,一把转过他的身子狠狠吻了上去。苏祈水闭上眼,心里发誓,总有一日,他会逃离这困境。 这次来力排众议来到宣国,果然是很有收获。至少能一探宣国皇帝的态度,更好的是有机会亲身接触大将军薛忆。薛忆可谓是戊国人心中的一根刺,戊国人大多对他又畏又敬又恨得牙痒痒。风就常想若薛忆是个戊国人多好,有此勇将,戊国的崛起不在话下。 至于那个安亲王,想起昨晚那长相清秀甚至可以用“美丽”二字形容的少年,风有些恍惚。真是个可人儿。来之前就听闻宣国朝臣分两派,一边支持当今皇帝,另一边支持安亲王,他原以为安亲王是个怎样霸道的人物,却不曾想到是像个小动物一般可人的。 困为身为使节,除非皇帝的召见否则也不能进宫,只能在驿馆里或附近。好在驿馆就在东市闹区,也不十分无聊。了解一下宣国民情倒也好,风想着,便走了出去。猛札见他往外去了,也赶忙跟上去。 但才没走几步,却意想不到地见到了正想见的人。 “安王殿下,薛大将军,”风走过去,笑着打了招呼,“怎么这么巧?” 两人原本牵着的手,在这出其不意的一声招呼下,赶紧松开了。苏祈水脸顿时涨红。“是风啊——你怎么在这?” 风早已看到二人之前牵手的样子,再看苏祈水这反应,了然于心,却不免惊叹。不过表面上还是平淡道:“在下初到贵国,正要瞻仰贵国民风。”说完,侧眼瞄了猛札一眼。猛札却早因为苏祈水的那声“风”给愣住了,风只好再为二人介绍了一番,只道猛札是自己的同事。四人一起来到一茶楼,饮茶作乐,倒像是多年好友般一见如故。 苏祈水觉得风虽是南蛮国人,却很有风度,气度非凡。而风本就计划着结交苏祈水和薛忆,因而自然高兴。只有猛札在一旁愣头愣脑。 风却细心地看到苏祈水右手虎口处的红痕。按理像苏祈水这样尊贵的人,何以会有这等粗糙的伤口?“安王殿下,您这是受伤了?” “你这是受伤了?”苏祈武的大手包住苏祈水的左手,仔细打量着上面磨破皮的红痕,“怎么回事?”苏祈水不语,苏祈武又仔细瞧了瞧,“是练剑磨的吧?怎么,你最近在练剑?” “不过强身健体罢了。”苏祈水淡淡地答道。 “也好,身子强壮些,咱们可以多来几回。”说着,便往祈水压去。 涵央宫词 第17话 祈水又在发呆了。薛忆地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突然却有了一个“绝妙”的念头。轻手轻脚靠近他,猛地一吻——“哇!干什么?!”苏祈水果然回神了。 薛忆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最近老是发呆。”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苏祈水脸红着抗议。四处瞄了一下,还好没人。 “怎么不能——我还想……”说着,就拥上了苏祈水的腰。原本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才有了一点结实有力的感觉。 “想什么想,不准想!”虽然这么说着,其实苏祈水一点也不抗拒这个人,甚至自己也想了起来。脸红得好像西红柿一样。 薛忆却收了手:“好、好,殿下这么说了,小人遵命就是。” 真是的,说了就当真么——苏祈水没好气地瞪了薛忆一眼,却发现对方正在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笑话了。“你!”一剑过去。 薛忆连忙闪过。苏祈水虽然又羞又恼,但也没有真正伤害他的意思,再说苏祈水的功夫和薛忆还算不上一个档次上的,这些日子虽大有进步,这会儿却不能奈何薛忆。两人只是打打闹闹,像小孩子般。 正开心的两人却没注意到,树丛后一抹明黄的身影。 薛忆,朕誓必除你! 南蛮国的使节要回国了。苏祈武身为皇帝,是不必亲自出面送客的。于是由安亲王苏祈水领着一些臣子去送客。恭亲王苏祈日也正好解了禁,于是也被安排到了送行队伍中。 一行人行至南城门外,只见绿意盎然,远山含黛。苏祈水不禁有些感慨,却也不知这感慨从何来而,只得淡淡叹了口气。风见状,笑道:“安王殿下莫不是舍不得在下?” 苏祈水闻言,笑了:“倒真舍不得你这新朋友。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虽然和风的来往不多,但两次共品茶茗闲谈,却也对风也有了一些认识。况且苏祈水一直感觉风不是普通人。他如今是真心把风当了朋友。 “自是后会有期。”风笑得灿烂,“宣国茶叶固好,不过我戊国茶也颇有特色。还望下次再同安亲王共品。”说着,又从身上取了一块玉佩奉上,“便以此为信物。” 苏祈水接过玉佩,便系在腰间:“若有机会,自然要去的。”忽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几个戊国使节,最终把视线又定在了风身上,“小王真心当风兄是个朋友,风兄可否以真名结交?” 风微微一愣,但很快又笑道:“殿下何出此言?风即在下真名。” “怎么无姓氏?”其实苏祈水真正起疑的倒不是这点,而是风的为人气质过于出众,不像一般使臣。问姓氏倒是可以从中探出一些信息。 无奈风却道:“我国平民向来无姓氏,只有贵族才冠姓。在下粗鄙之人,风即全名,不足为奇。”说罢,又向苏祈水作揖,“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哪里就嫌弃你了。”苏祈水见他作揖,赶忙止住,拉起他的手,“不过随口问问罢了。你我虽不得深交,我却已当你是真朋友。你若也当我是朋友,莫再说这些话。” 两人又依依作别。那南蛮正使却也不来打搅。使节中的其他人见这风抢了风头,却也不觉得不妥,任由他们去。苏祈水虽是真心不舍地同风道别,却也未忽略这一点,心想这风看来还是有些来头,不然其他人也不至于可以如此放任他。但既然风不肯明言,自己也就不好再多问。 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给苏祈日又看到了眼里,心想:这下可好,让我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风同志表示,他还会再回来的~ 涵央宫词 第18话 “大哥,亏得你总那么信任苏祈水,依我看,他和那个南蛮子绝对有非比寻常的关系。”苏祈日一有机会,便将南蛮使节离京那日,苏祈水和同之间的表现全向苏祈武说了出来。当然他不会忘记添油加醋,把两人关系说得比事实中的更亲密。 苏祈武皱皱眉,但没有抬头,继续用手中的朱砂笔批示奏折,但其实心里已经隐约有了想法。苏祈日一走,苏祈武也放下了笔,带着太监总管易呈出了御书房,并不许其他人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在宫墙下走着,苏祈武不发话,易呈也不敢多嘴。一直走到了涵央宫附近,皇帝却突然停了脚步。 “易呈,依你看,安亲王有没有异心?”苏祈武冷声问道。 “这……”易呈很为难。这种事,轻易乱说不得。说错话,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 “你只管说你的看法,朕不怪你。”苏祈武望着树丛后露出的涵央宫一角,孔雀蓝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倒是流光溢彩。那里面住着一个让他感到为难的人儿。他想要那个人,但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当上皇帝只是他除去阻碍的第一步。 易呈犹豫了好一会儿:“奴才斗胆,依奴才看,安亲王殿下不像有野心的人。但是以安亲王的身份,朝中一些大人们必定是要怂恿他起事的。所以安亲王对于陛下,到底是个隐患。” 易呈是很懂揣摩主人的心思的。他如今说的话,其实也正好是苏祈武的想法。而苏祈武,是很不愿意他和祈水之间的关系发展成这样的。 真想用个笼子把那人儿锁起来,没有可以利用他,他也躲不出来,他只能完完全全在自己的掌控之,属于自己。 “皇兄……”正当苏祈武正出神想着这些,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苏祈水和薛忆。只见苏祈水穿了水色长衫,修长的身子亭亭立在眼前。脸上细腻的汗珠非但不令人反感,却让人觉得可爱。苏祈武笑着看他,却在视线触及薛忆时收了笑容。两人向皇帝行了礼,苏祈武只冷冷道了声“起来吧”。苏祈水直觉皇兄心情不太好。 苏祈武把薛忆打发走了。薛忆虽十分不愿意,但又不得不从。二人一同进了涵央宫,苏祈水心想说不定今晚自己又要遭殃了。 苏祈武坐在桌边,一把抓住苏祈水的手,细细磨着祈水手上新的伤痕:“练剑去了?” 苏祈水点了点头,想要抽回手。苏祈武非但不让,还更用力把他拉进了自己怀中。 “你要学武,皇兄给你找更好的老师。”言下之意,是不上苏祈水再跟着薛忆学习。 苏祈水愣了一下,道:“不劳皇兄费心。薛忆教臣弟剑术,臣弟也习惯些。” 这显然的拒绝,让苏祈武不高兴了。他眉头一皱:“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想习武?”而且还非要跟着薛忆学。总不会是为了谋反做准备?还是你们借此机会增进感情?不管是哪一促可能,都是苏祈武不能接受的。 还不是因为要抵抗你的不伦行为——苏祈水咬咬牙,心里暗暗抱怨。但他还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强身健体罢了。” “强身健体跟着别人学也是一样的。”苏祈武拉下脸道,“朕改日便给你找个老师。薛忆堂堂骠骑大将军,身肩守卫皇城乃至国家的重任,岂能日日费时在你身上。”岂能让你们日日如此相处。 “可是……”苏祈水还要再说,却被打断了。“难道,你们在一起不仅是练剑?还有别的事非一起做不可?!”苏祈武恨恨道。那日看到二人练剑时肢体接触,他气得快疯了。 苏祈水却以为皇兄意指他们在一起商量谋反,再不敢说话,只得低下头去。苏祈武见他没了言语,以为他心虚,更是生气。狠狠地吻上了那淡粉色的唇,用力地咬着怀中的人,巴不得把他揉进身子里,让他无法反抗,无法逃脱。 涵央宫词 第19话 苏祈水的剑术老师最终还是被换掉了。不过苏祈武是有着十分充分且正义的理由:南蛮国和宣国的战争又要开始了,薛忆这员猛将要被遣去镇守边疆。 其实距上一次两国交战还没多久,本以为可保很长时间的太平。但不料那南蛮的老国王突然没了,几个王子中最受先王喜爱的二王子贺兰于风登上了王位。贺兰于风一成为戊国国君,立刻整顿军备,显然对宣国有所图。 军队即将启程,苏祈水和薛忆自然是想尽了办法多相处一会儿。 “你此去,一定要好好的。”苏祈水将自己身上带的小匕首塞进了薛忆怀里,“带着这个,总有时候用得着。即便用不着,睹物也可思人。” 薛忆呵呵笑着,藏好了匕首在怀间,搂住苏祈水:“虽说男儿应当保家卫国,但因有你在,我多少也有些不愿意去了。不如你陪我去好了?” 虽然薛忆是开玩笑的,不过苏祈水却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看是不行的了。你也知道,现在皇兄派给我的剑术老师每天都要去跟皇兄禀报我的情况的,我就是离开一天也会马上被发现,何况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 听他这么说,薛忆倒沉思了一会儿。转而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原不想问你,如今却实在忍不住。你且告诉我,皇上对你是……” 不料苏祈水不等他问完,立刻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口。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薛忆几乎愣住了,而苏祈水则是喘着气:“我知道你心里有疑。但我求你,不要问,好不好?”虽然也许薛忆已经猜到了,但要挑明的话自己还怎么面对他? 薛忆看着他shi红了双眼,只叹了一口气。“我不问你便是。我只不过想确定,你是不是我的。” “我是你的!”苏祈水神色坚定,双臂环上了所爱之人的脖子。 “这……”看得出祈水的意思,薛忆却犹豫了。祈水是他珍爱之人,他不想做任何有可能给他带来麻烦的事,毕竟他还是个王爷,而且现在还很难说皇帝是什么意思。 “你不愿?”苏祈水的眼里已经开始蓄泪。他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他很怕遭拒绝。 “不……”薛忆的理智瞬间崩溃,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了怀中人。 “嗯啊——”苏祈水不禁发出呻吟。这使得薛忆更加兴奋。 下身已经开始发麻,苏祈水暗自懊恼。没想到薛忆平时看起来温柔谦和,一上了床才方显武将本色。今次诱惑了他,到头来辛苦了自己。不过他其实也很开心,毕竟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薛忆又是一顶,苏祈水被迫尖叫。听着祈水已经略哑的声音,薛忆低沉地笑了。快速动了几下,结束了事情。 “呼——”苏祈水也总算松了口气。抬眼看到窗边隐隐发白,知道时间已不早了,使催促了薛忆,两人一同沉沉睡去。 只睡了一会儿,便听得外边有人叫唤。苏祈水知道到了时间,薛忆也该准备出发了。 薛忆却是比他醒得更早,笑眼看着他:“你再睡会儿。昨晚把你累坏了。” 苏祈水白了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 薛忆又笑:“有没有弄疼你?没伤到吧?” 虽然实际上到现在还是有点疼的,苏祈水怕他担心,便开玩笑道:“没。只不过爱妻如此厉害,为夫也要吃不消了。” 薛忆差点儿笑出声——也不知道谁才是夫谁才是妻呢。不过爱人儿为了自己累着了,就让他逞一下口舌之快吧。 涵央宫词 第20话 次日,大军带队出发。安亲王亲自出城相送,一直跟随队伍到了十里之外。只见浩荡队伍之首,两骑并列着。高大的黑马上坐的是魁梧英俊的将军,白马上坐的是长得清秀可人的安亲王。 “我看,你这就回去吧。昨晚累着了,再这么吹了风容易病着。”薛忆不忍苏祈水再送下去,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也真不舍得走了。再说对方可是自己“娘子”,要是坏了身体自己的“幸福”不也得跟着遭殃? “哪里那么容易病了。”虽是这么说着,不过坐在马背上,那个部位的疼痛更明显了。这让苏祈水隐约忆起了那次和皇兄在马背上发生的荒唐事——但他已经变得坚定起来,他已经是薛忆的人了,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奋力抵抗皇兄这种行为。 薛忆也不再劝他,回头对苏祈水身后的杨新:“你这便把殿下带回宫去。” “再送一程,下个短亭便回去。”苏祈水道。 “皇上只让你送到城门,你却跟到这来了。这好半天的时间,如何交待?”又怕这样不足以说服祈水,薛忆又接着道,“我此去是出征,自然不希望你在宫中还要我挂心。” 听他这么一说,苏祈水也自知不能让准备上战场的人分心,只得乖乖率着杨新等贴身护卫回去了。临别前,薛忆再三交待杨新,照顾好独自在宫中的祈水。 这杨新却是何人?原来竟是那时雍亲王找来的刺客杨青。只是苏祈水想了法子,将他从天牢中换出来,这杨青自己又会易容秘术,便直接换了外貌在苏祈水身边当起了护卫。至于这杨青是如何被苏祈水收服的,便是连薛忆也不能得知的了。 “总算回来了,还以为你要跟到边疆去了呢。”皇帝果然如薛所料,不高兴了。 “皇兄今日怎么来了?”苏祈水刚跟薛忆分别,本来心情就不大好,见了苏祈武出现在涵央宫里心情就更不好了。皇帝简直是把涵央宫当成后宫了一般。 “过几日便是中秋了,想和你商量一下中秋之宴的事。”苏祈武顺口道。其实也只不过是想来看一下祈水到底回来没有——心中隐约担心祈水真的会跟着薛忆一起去边疆了。 苏祈水没的再说话。其实距中秋还有半个月吧。而且这些事,皇兄向来也不亲自c,ao心,向来由易呈和礼部打理——只是原来中秋也快到了啊,今年看来不能和薛忆一起过节了呢。想到这里,苏祈水叹了一口气。 见他不说话只叹气,苏祈武自然知道是为哪般。压住火气起身拉住了他。“我知道你和薛忆感情好。朕也同他从小就一起习武的,自然也舍不得他去那凶险之地。但国家大事岂是私情能比。” 苏祈水低低地应了一声。这些道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话说回来,薛忆出兵的次数并不多,往时主要还是带兵守卫皇城。自从苏祈武登上皇位来,倒连着再次带兵前往南疆。要说苏祈水心里一点也不埋怨皇兄那是假的。 见他好似乖巧,苏祈武笑了。撩起他的下巴正要吻上那可人的唇,却突然眼尖地看到了苏祈水脖子上的一抹痕迹。 “你——”苏祈武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胸中的怒气顿时燃成熊熊大火。“这是谁干的!” 苏祈水却也不怕他,眼光与他对视着毫无惧意,冷声道:“皇兄还不明白吗?他才是我喜欢的人。” “混帐!”苏祈武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祈水白皙的脸上。苏祈水被怒火正盛的苏祈武打得几乎倒在地上,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但仍是眼冒金星,一时间天旋地转。“你这是想要我杀了他吗!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苏祈武发了狂。 “那你不如杀了我吧,那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苏祈水冷漠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悲哀。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 涵央宫词 第21话 看着这样的苏祈水,其实苏祈武真的很想这样把他杀了。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也不能让别的人得到他。可是理智还是控制着苏祈武,他知道很快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了。所以不能冲动地做出伤害祈水的事来。 再看看苏祈水那张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的脸,苏祈武不禁冷笑。 “你……笑什么!”被这仿佛带刺的笑容吓到,苏祈水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我不会杀你。你注定是我的。”苏祈武心想着薛忆不可能再从战场上回来,心情十分高兴。看着皇兄似乎有所预谋的样子,苏祈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皇兄要趁薛忆此行对他不利?!想到这里,苏祈水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错,其实苏祈武已经有了计划。如果薛忆战胜,他会命令他派去的人偷偷把薛忆杀了,再把薛忆的死嫁祸到南蛮人头上。如果薛忆死在战场上就更好了。当然如果他战败了,自己也会有些烦恼。不过想来薛忆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人。 不过这些,他不可能告诉祈水。 “怎么?是想今晚留在我这儿?”见祈水还愣在眼前,苏祈武又不禁笑道。 苏祈水赶紧回过神来,听他这话,似乎自己还有得选择?“臣弟还是回涵央宫……” “也好,你回去吧。”苏祈武冷冷地道,“我没兴趣看你身上那些痕印。”想到薛忆在祈水身上留下了那些印记,苏祈武真巴不得马上听到薛忆的死讯。 苏祈水咬了咬单薄的唇,轻声道“臣弟告退”,便急忙离开了。 是夜,月亮正好。银色的月光透过窗纱打了进来,仿佛满地水色。苏祈水躺在榻上,看着地上的月光出神。总觉得心里很不安,睡不着。 不一会儿,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苏祈水知道是凉儿进来了。 “殿下?”凉儿轻声唤道。 “嗯?”苏祈水也轻声应了。但在黑暗中这轻轻的声音也显得很明显。 “果然还没睡着。”凉儿转身去取了火折子,将一支烛点燃了。室内顿时有了昏暗的光线。“还是到里间床上去睡吧。在这儿容易着凉。我看您在这也是睡不着的。” “我反正是睡不着的,在这赏赏月也不错。”苏祈水道。凉儿不再发话,只又把另一支烛点燃了。苏祈水回头看那豆大的灯火,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说,他在路上,也看得到这样的月光吗?” 凉儿笑了:“就知道你定是想薛将军了。” “随你笑吧,反正你们也早笑了不知多少次了。”苏祈水也笑了。突然又想起白天同苏祈武的对话,又道,“你说他会不会有危险呢?” “上战场哪有不危险的呢?”凉儿反问。 “也是。”苏祈水不再言语。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察觉到苏祈水的心情的凉儿赶紧又劝道:“薛将军不是一般人,别人上战场都危险,唯独他上战场是让别人危险。”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苏祈水见她傻傻地笑,自己也笑了。 以薛忆的武功和带兵计谋,确实不应该太担心。自己应该有信心地等着他凯旋。但是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皇兄的冷笑一再浮现在脑海里,苏祈水一夜无眠。 次日,苏祈水便得了风寒。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雕花笼之涵央宫词 作者:24号微安 第3节 御医们都忙着往涵央宫跑,连皇帝也把除了上朝之外的事都移到涵央宫办理了。安亲王得到的恩宠可见一斑。不过此时涵央宫里,两人却吵闹了起来。 涵央宫词 第22话 说是两人吵了起来,实际上只有皇帝一个人大发雷霆:“病成这样,都是为了他!”苏祈武心里不平衡了。苏祈水瞥了他一眼,没作声。虽然风寒不严重,不过身上还是有点软软的,再加上昨晚皇兄又在这里过夜了,他消耗的体力可想而知。 “给我好好吃药!”苏祈武抢过凉儿手上的汤药,重重地放在苏祈水眼前。“那么快就晕过去了,跟个死人一样。”苏祈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明白皇兄真正生气的原因是昨餐他们刚开始做,自己就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嗯,再换句话来说。皇兄是欲求不满才这么生气的——那自己再多病几天好了,可以借以躲开皇兄。 见苏祈水没有吃药的打算,苏祈武更生气了:“你想为了他去死吗?!” 凉儿在一边默默听着,又是好笑又是担心。自家主子可是一句话没说,皇上却像个小孩子般的吃醋闹脾气。不过皇上对殿下的感情太明显了,这是超出兄弟之间的感情。虽然宣朝开放,男风也可被一般人接受,但不代表兄弟乱l,u,n也可以。再说殿下心中已有了薛将军。皇上这样闹下去也不行。 于是她也赶忙上去劝道:“陛下息怒,王爷也不是闹别扭,只不过向来怕苦罢了。“又转身向苏祈水道:“殿下,您还是把药喝了吧。皇上日理万机,您怎么能这么消磨皇上的时间。”说着,便要端起苏祈水面前小几上的药碗递上去。 “你下去。”苏祈武稍稍平静了些,自己端了药碗。想想自己刚才发火也很没道理。于是决定还是向祈水示一下好,省得祈水继续生气——他并不知道,其实苏祈水并没有生什么气,只是懒得理他,想要借机躲开他罢了。“不论怎样,你好歹先把药喝了。” 苏祈水突然眼前一亮:“我喝了药,皇兄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因为生病而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苏祈武听得全身都酥了,自从各自长大,有了争位夺嫡的概念后,再没听过祈水跟自己这样说话过。“你先说,我会考虑。” 只是考虑?苏祈水瞪着那碗药,继续不理睬它。 看着祈水不高兴了,又想他现在病着,自己昨晚强求他办事,刚才又发了一通火怕吓着了他,苏祈武心中竟也有点内疚和怜爱。“好,你说就是了。” “皇兄既然也是想我病快好的,这些日子便让我好好休养吧。”苏祈水道。 “好,这些日子我只来看看你,不做别的。”苏祈武爽快答应了。其实经过昨晚,祈水不说他也会注意的。 开玩笑,你天天来看我我的计划还怎么实行?“皇兄还是不要来涵央宫了吧,您一来就会忍不住……”苏祈水小声嘀咕。 看着他因发热而微红的脸,加上这类似于娇嗔的言语,苏祈武恨不得马上换住他咬一口——唉,果然看着他会忍不住。苏祈武叹了一口气,觉得祈水说的好像有道理。难道自已这段时间真的不能来了? 苏祈水一点滴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说服了皇兄。他心中只想着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是那天晚上就想出到的,但没想到第二天就染了风寒拖延了。现在病已经好了大半,是该实施计划的时候了。不过皇兄每天都来“作客”实在令他烦恼,好在今天的皇兄虽然脾气比较古怪,但还算好讲话。 反正皇兄已经答应这几天不来了,那就趁这几天吧。 苏祈水想着,几乎笑了出来。苏祈武看着这个小人儿发呆的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事——难道几天不见自己就这么高兴吗?唉,算了,祈水正病着呢,还是让着他吧。过一段时间再狠狠地讨回来——苏祈武没想到,“过段时间”真不止是过几天。 涵央宫词 第23话 华灯初上时分,一个小宫女动作迅速地出了涵央宫。守卫们平时见多了穿浅蓝宫服的小宫女出进,虽然这个宫女身形好像稍微高挑一些,但长得高的女人也不少见,大家连招呼也懒得打就把她给放过去了。 小宫女出了涵央宫,径直往东边的小侧门去了。钻进里墙边上的下人房,找着了一个小铺,往下一摸,果然有个包裹。小宫女把包裹背了,绕过墙脚,便见了一辆马车。 “殿下,”那车夫见了来人,便压低了声音唤道,“上车吧。” 小宫女嘻嘻一笑,道:“难道我装扮得不成功?怎么你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原来这小宫女竟是换了女装的苏祈水。 “若非事先约好,属下哪里想得到是殿下。”眼睛在“小宫女”身上流连片刻,“殿下女装真好看,把涵央宫里的女子都比下去了。” “杨青你越发大胆了。”苏祈水虽说着,但也不恼,一边上车一边笑道,“也不怕凉儿听到了狠狠治你。”说着,把包裹放下,自己也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坐了。 这车夫也正是易容的杨青。听苏祈水这么一说,声音便有几分不自在:“殿下怎么光挑凉儿那丫头说?”见苏祈水安顿好,开始驾车往宫门去。 “怎么,她是涵央宫里的大宫女,那她作个代表有何不妥?”苏祈水调皮起来,“还是你和她果然有什么关系?我好像也听宫人们说了一些。” “哪里有什么关系,都是小丫头嚼舌罢了。”见了前面隐约的火光,杨青停了这话题,对车内道,“就到祈和门了,殿下小心。” 果然一会儿,马车驶到了宫门前。持火杖的官兵列在两旁,一个人上前来盘查车内是何人。杨青只道是涵央宫的宫女家中母亲生了病,要连夜去探望,得了安王殿下的首肯,御赐坐车出宫去。、 那官兵不敢轻易放人出去,还要查看车内,正要撩开车帘,却一只纤纤素手先探了出来。接着一名长相秀丽可人的女子也探出脸来:“官兵大哥,殿下是允了这事的。”说着,便递上了出宫牌,“还望大哥放行,家母实在病得厉害……”说着,眼中仿佛有了盈盈泪光。 官兵探头看看车内,确实没有其他人。再看这小宫女,梨花带露一般,心中顿时痒痒。但又仍不确信,又转头问杨青:“一个宫女怎也殊荣,不仅殿下特批了出去,还准坐车?” “安王殿下是仁厚之人,官兵大哥难道不知道?”见那官兵点点头,口中也称赞着安王确实宅心仁厚,他又伏到官兵的耳边悄悄道,“再说,大哥您看这丫头的模样,还不知道殿下为何对她特别好些么?哪个大人没有些……” “哦——原来这么回事!明白明白!”官兵幡然醒悟,“这就放行——哎,你们让开,准过。”话音刚落,几个立在门前的士兵便让了道。马车又徐徐向外驶去。 不一会儿,又以同样方法出了皇宫西边最外层的德门。苏祈水把头伸出窗外,回首那宫门下两排火光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前方的市井灯火隐隐约约,这个时间,其实大部分人都回家去,所以路上也没几个人。 呼——真的就这么出来了。苏祈水又兴奋又有些害怕。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会后悔。突然想起刚才出门时的场景。“杨青,刚才你跟守门的人说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他们态度有点奇怪?” 杨青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其实他并有没说什么不是吗?只不过那些官兵听他这么一说,大概都觉得车中这个“小宫女”是受过安王祈水宠幸——至少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人了。官兵们笑得一脸暧昧,估计是想着原来安王殿下私底下也有宠幸的宫人啊。哈哈,这些可不能让车里的安亲王知道。 马车轻快地在城中行驶,很快又出了城门,向远方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祈水一直穿女装好了,车上不方便换衣服嘛(__)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我的恶趣味~ 涵央宫词 第24话 为了不被人发现,苏祈水一路女子装扮,倒是便宜了杨青得一饱眼神,时不时还揶揄苏祈水几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也不那么紧张了。 苏祈水暗忖着苏祈武答应了他这几天都不到涵央宫去,宫中又有凉儿照应着,他们两人一路都尽量不走官道,抄小路而行,所以此行应该是安全的。 快马加鞭一连走了十来天,这天正午便来到一个名唤即春的小镇。这是离边境很近的一个地方。前几天前方宣国军队和戊国已打了一场仗,规模虽不大,但意味着宣戊两国正式交恶,于是镇上能避的人都已携带家属往别处去了,不能避的也都小心过活,此时偏有人往这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来了,人们不免关注,何况来者还是如此相貌气质不同寻常。 当苏祈水下马车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人都盯着他。这种情况到了客栈里也没有改变。“怎么好像他们都在看我们?”苏祈水坐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顾这茶何等劣质,也忘了什么形象,一口便吞了下去。但客栈里周围人的目光好像都刺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 杨青笑着,压低声音道:“莫不是因为殿下长得太好看了?他们小地方,何曾出过这样的‘美女’。” “你又拿我打趣!”苏祈水也不生气,也压低了声音,“不要再叫殿下,会被发现的。” “那便叫‘小姐’吧。”杨青笑。 苏祈水瞪了他一眼,却不置可否。反正只要不被人发现身份就好,如今到了这里,最重要的是能见到那人,这些小节谁还管那么多呢。转头看着窗外隐隐水色,是海。心中悸动起来,“这已近前线了吧。”也是离那人越来越近了。 杨青正想说什么,却见几个衙役样子的人物围了过来。“几位官爷,可有什么事?” 来者的头目凶神恶煞:“听说你们俩是刚来镇上的?” “正是。”在宫中见得大人物多了去了,对着这几个小官衙,杨青自然从容得很。 那几个衙役见杨青气度不似一般百姓,而且又是在战乱时候往前线来的,不免更觉有蹊跷。再看这两人中有个是女子,这女子倒如花似玉,清灵如仙子一般。见那女子也抬眼向他们望来,那头目不由得赶紧收了目光,又看着杨青,“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这个时候到即春来?” 杨青也不敢说他们是来找薛忆的,只怕对方是苏祈武的人便坏了事。再看苏祈水,那眼神也在提醒他小心说漏嘴。杨青只得对那衙役道:“小人是来寻亲的。” “寻亲?”又瞟了“女子”一眼——真是个美人,一辈子在即春也没见过这样的美女,那头目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不行,不能被美色迷惑,说不定便是j,i,an细。“你们怎么偏挑这样的时候来寻亲?家住何处,姓甚名谁,统统报来!” “小的是……”杨青突然止了声,越过几个官衙,愣愣地看着客栈门口。 苏祈水听他突然止了声音,正觉奇怪,也往他看的方向望去。这一望心便似漏了一拍,豁地站了起来,碰翻了桌上茶杯也无知觉。 只见几人正说笑着进门来,走在最前那个魁梧英俊的人正是苏祈水日思夜想的人。 几个衙役见状,也回头去看进来的人。这样的气氛,被看的人自然也会回看过来。薛忆往这边瞥了一眼,不经意间竟看到了一张似是很熟悉的脸。“祈……”,刚要叫,却硬生生把声音吞了回去。长得真的很像,薛忆苦笑,但对方是女子,再说祈水怎么可能在这地方出现。不知哪来如此相像的一人,真是白白勾人思念。 正感叹,女子却推开了拦在面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衙役,奔了过来。薛忆回头,便见女子已来到跟前。“薛忆、薛忆!”女子叫唤着,激动地拥了上来。众人惊得都愣住了,薛忆也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双眼泛起薄薄水雾的女子,难以置信地低低喃着“祈水……真的是你吗……” 涵央宫词 第25话 重逢的两人自然是喜得几乎泪流。不过碍于众人面前,却不敢太明显。薛忆把苏祈水带到了自己的住处,苏祈水才敢脱下女装。薛忆坐在桌边,看屏风上那修长的剪影,偷偷想象祈水更衣的模样,不禁重重吸了一口气。 这时苏祈水穿着男装走了出来,笑道:“还是这样方便,一路扮女人,被杨青笑死了。” 薛忆一把搂住苏祈水的腰,“何等的美色,谁敢笑话!” “你……”感觉到薛忆眼中的欲望,苏祈水脸微红。手轻轻抚上这张思念多时的脸,薛忆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正要吻上去,外面却有人很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将军,我家大人已备下膳席,就等您过去呢。” “该死的!”薛忆咒骂一声。 “来日方长。”苏祈水整了整情绪,已稍恢复了平静,微笑道,“我既然来了,相处的日子多得是。”说着,便大步往房门走去,推开了门。薛忆也只得跟上了。 进了饭厅,在座的人见两人来了,立刻都起身行礼。苏祈水瞥见其中一个长相白净的青年,便赶忙笑道:“你怎么也向他行起礼来了?论理他向你行礼也不为过。” 这青年名叫苏怡山,说来还是苏祈水的堂兄,两人自小就熟识的。苏怡山是监军,可不向主将行礼,反倒是薛忆还得向他那靖山郡王的身份行个礼才是。“我哪里是向他行礼,我是向你行礼呢。” 即春令任富一听,立即恭敬起来,又半分不解地看向苏怡山。陪座的几个人也立刻对苏祈水刮目相看。苏怡山的身份在座的人都知道的,能让苏怡山行礼的人,身份必定显贵非常。只听苏怡山不紧不慢地介绍道:“这位乃是安亲王殿下,相必诸位也听说过的。” 任富一听,虽早是料到对方身份不同寻常,却不想来的是传闻中皇上跟下的大红人,惊得连忙跪下口中称罪。几个陪座也忙下跪行礼。 “快起来吧。”苏祈水倒被他们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家用膳吧,这么跪着什么意思。” 任富抬头瞟了苏怡山一眼,苏怡山并没有看他,只是微笑着看苏祈水。再看薛忆,也正看着苏祈水,没理会他。于是他便起了身,众人也跟着走身了。苏怡山见他们都起来了,便挪出自己身旁的位子,笑道:“王爷请就座吧,不然他们都不敢动了。” 苏祈水坐了,揶揄道:“怡山,你倒越发尊敬我了。在宫中不曾见你这样规矩。” “我是看在王爷为了亲赴前线,不惜扮了女孩子,才如此尊敬的。”苏怡山笑。 苏祈水才想起在客栈里初见薛忆时,苏怡山也是在一旁的。脸不禁红透了:“好歹给我留点脸面,莫再说了。”苏怡山和薛忆笑了。在座的其他人却正襟危坐,哪里敢笑话他。 苏怡山也不再说这件事,大家开始吃饭。任富等人原还有些拘束,他原想请将军监军吃个饭,不想竟请来了这样的大人物。不过见苏祈水也是个好说话的,大家便越发放开来,有说有笑了。 小地方的膳食到底比不过宫中,苏祈水却是心情很好。左边是苏怡山时不时和他说些军中的故事,右边是薛忆——表面上看薛忆仍是一本正经,私下左手却是搭在苏祈水的腰间,亲密非常。任富和几个陪座人员为了讨好他们,不时地敬酒。苏祈水心中高不兴,便也不拒绝,却不知不觉觉得脸上发热。 “嗯,不能再喝了。”苏祈水对饮酒之事向来控制,自己摸着脸上发烫便不肯再喝。感觉到薛忆的手竟在自己腰间摩挲,更觉得身上热了起来。为了不使自己丢脸,苏祈水赶紧说是喝多了,要出去透气。 丢下屋里的人们,苏祈水来到庭中。在半弯月亮淡淡的光芒之下,竟瞧见庭中一株开得正好的桂花。花香四溢,倒比酒还醉人。苏祈水正要走近那花,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是苏怡山。 涵央宫词 第26话 “你不好好呆宫里,怎么到这里来了?”苏怡山早没有刚才席间调笑的样子,变得有点严肃。不过那唇还是似有似无地上翘着,似有笑意。 “怡山不欢迎我来?”苏祈水调皮地笑问。 苏怡山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在宫中便听得一些闲言碎语,如今看来是真的了。你为了薛忆,便这般胡闹。”被他说中了,苏祈水咬了咬下唇,不言语。“皇上若是知道你偷跑出来,必定要生气的。”苏怡山又说道,“不如你趁早回去罢。” 岂止是生气,苏祈水想象着苏祈武发现自己偷跑出来后的情景,唉。“我都已经来到这了,就算即刻回去,皇兄也是免不了生气的。再说,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便应知道我不会就此离去。” 看着这个堂弟,苏怡山此时才觉得眼前这人不是什么亲王,仅是自己一个弟弟,是一个用心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唉,也罢。但是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也许会很严重的。”想要帮他,但是不能,只能给予劝告了。 “我自然是想清楚了才来的。”苏祈水很坚定。 “好吧。”苏怡山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人虽身在皇宫中,其实却有着单纯的真性情。苏怡山向来与别的皇族贵胄不同,很多人都说他没有皇族人的虚伪和城府。但每在苏祈水面前,苏怡山便觉惭愧。真正纯洁的人是苏祈水,自己也不过伪装得好罢了。再想到此行的一个目的,苏怡山更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人。 “怡山,你怎么了?”苏祈水见苏怡山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关心问道。 “祈水,有朝一日,你会不会为了薛忆而与我反目?”其实心里是有答案的。薛忆对苏祈水的重要性显而易见。 苏祈水被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好好的,怎么这么说话?你和薛忆有仇么?” “嗯……没有。”苏怡山却笑了。罢了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去伤神吧。“我能跟薛大将军有什么仇呢?我们如今是同仇敌恺啊。” 苏祈水见他笑,也跟着笑了。夜风渐起,吹得人舒畅。夜色也更深了,桂花还散发着阵阵香气,把夜色搅得更浓。苏祈水真觉得此刻再好不过了。 苏祈武几次去涵央宫,都听涵央宫的大宫女说祈水病得厉害,不愿见任何人。开始想着答应了不去打扰祈水养病的,苏祈武也就忍下了。可是心里终究有些怀疑。自从定下约定,也已经好几天了,祈水的病难道一直不好转?即使当真不好转,自己也应该去看看了,免得真生了什么重病。 想着,便带了易呈几个人往涵央宫去。进了宫门,一切如常。苏祈武放下心来,看来祈水的病没有加重,人也还好好地在宫里——苏祈武愣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祈水当然是好好地在宫里,除些之外他还能去了哪里。 凉儿得知苏祈武来了。心中不禁一跳,不过还要强装镇定出来迎接。该来的总躲不过。 “朕好一阵子没来,不知祈水他怎么样了?”苏祈武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禀皇上,安王殿下的病正在逐渐好转。” “朕进去看看他。” 一个伤寒也拖了好些日子,这几天不能见他自己也快憋死了。 凉儿一听,赶紧阻道:“皇上恕罪,这恐怕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不是说好转了吗?”苏祈武挑眉。 凉儿稳了稳心绪,解释道:“御医交待了,殿下的病虽好了许多,然而还是可能会染到旁人身上。皇上龙体金贵,还是不要和殿下太接近才好。”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苏祈武沉吟片刻,突然心尖一跳,再不管下人们怎么说,直往苏祈水的房间冲去。 涵央宫词 第27话 冲到时间,却只见床前的纱帐全已放了下来。遮住了人的大半视线。苏祈武不动声色,却了然于心。纱帐背后应该是什么人也没有才是——他非要亲自揭开这骗局。轻轻撩开一层帐幔,里面还有一层ru白色的,却隐约看到了床上一个人影。苏祈武心中奇怪,心想不应该如此,正要再上前,却听到里面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 “皇兄驾临,恕祈水不能走向相迎。御医说了祈水的病易传染,皇兄万万保重龙体,莫再近前来。”除几几分病态的沙哑,声音还真是苏祈水的。 “哦?”苏祈武开始半信半疑,“难不成你病得更重了,这许多天也不见好。朕应当看看的。”说着,便又要上前去。 里面的人自然是不敢让他上前来的,忙又道:“龙体金贵,皇兄哪怕是为为着想,也不可试这险。”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其实人已经紧张得不行了。光是欺君二字便有得涵央宫里所有的人受的。心里殷殷祈祷着皇上快走吧,偏偏隔着一层账子的人不肯走。 不过苏祈武的脚步真的因而迟疑了片刻,里面的人和凉儿等人刚要松一口气,苏祈武突然上前一步挑开幔帐。里面的人惊得猛地抬起头来,刚好大眼对小眼。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子。苏祈武倒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一把将床上的人扯到了地上。 “你是什么混帐东西!”苏祈武怒骂道。 “陛下、陛下饶命!”是个穿青衣的小太监,方才假扮苏祈水的人。凉儿一看大事不好,赶紧也带着几个下人跪下了,谁也不敢发话。 “你们这群狗奴才,欺君该当何罪!”苏祈武一脚踢翻那小太监,犹不解恨,又往那小太监腹部用力踢了几脚,“你一个阄奴,安亲王也是你学得的?!”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陛下饶命。”那小太监本就不曾想冒充苏祈水,只因那日苏祈水听他的声音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硬要他这么做的。没见过几次龙颜的小太监本来就心存畏惧,何况现在龙颜大怒。 “拖出去,斩了!”苏祈武怒吼。又看看以凉儿为首的几个人,怒火更旺,“一起斩了!” 外面候旨的太监们听得心惊胆颤,又不敢劝。倒是凉儿还算镇定,小声求道:“陛下息怒。殿下留有一书,还望陛下亲阅。”虽然心知苏祈水留下的信未必有用,也可能救了他们反累了苏祈水,但苏祈水临行前殷殷嘱咐不可让宫中人无辜受刑掉命,若东窗事发一定要拿出信件来。凉儿理解苏祈水的苦心,也就只好这时承上了。 接过凉儿呈上来的书信,苏祈武气乎乎地展开,入目便是那熟悉的清秀字体。只见皇帝眉头越皱越紧,众人以为就要完蛋时,苏祈武却突然折了信纸塞成袖中,气冲冲地离去了。 等到皇帝的身影早已不见,凉儿才敢起身长舒一口气。下人们也纷纷爬起,叹道这是去了半条命了。 “你这么出来,皇上能答应么?”薛忆皱着眉头。 苏祈水笑:“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反正是已经来了。哎,你看那山,好清秀呢。景致和岚都太不一样了!” 薛忆却不接他的话,轻轻敲了他一记脑袋:“你要是连累得宫中的人受难可如何是好?因你一时任性,反让他们受罚,岂不是造孽?” “瞧你,怎么只担心他们?”苏祈水佯作不高兴。薛忆叹气:“我自然更担心你。你私自跑出来,不说战地危险,我总有顾不到你的时候。就是回去了,皇上岂能饶你?” “你是我师傅,总知道我有几下子自保的功夫。至于皇兄那边,说不定过几天就来旨意让我名正言顺留在这儿了。”苏祈水轻松道。 “你这是发梦呢!”薛忆不以为然。不过也不想再说下去了。兵来,他替他挡;水来,他替他堰,哪怕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也要护他周全。反正不知明天如何,便让他开开心吧。 涵央宫词 第28话 薛忆没料到,皇帝的旨意果然下来了。大意竟然是要安亲王在边疆锻炼磨砺,随军报效祖国,鼓舞土气。又说为保安亲王安全,亲王此行秘密到达即春,要将军薛忆、监军苏怡山予以接待并确保安亲王的安危。 这当然是场面上的话。薛忆最清楚不过,苏祈水是偷偷跑出来的,远在岚都的皇上得知他来了即春,一定已经气得不轻。难道是气糊涂了?他歪着头,看自己身边j,i,an笑得可爱的人,莫名其妙地接了旨。 等到传旨的人都走了,薛忆立刻屏退所有副官将士,抓住了苏祈水:“说,这是怎么回事?”难怪那天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早有准备。 苏怡山在一旁呵呵笑:“生米已成熟饭,木已成舟,陛下若不将错就错,岂不是要丢皇家脸面。”薛忆听得此言,再转头看微笑的苏祈水,恍然大悟。其实他之前也应该想到的,只是他太担心皇上要处理祈水,一时竟没考虑到这个可能了,白白担心了一阵。不过,“即便如此,你回去了,也还是要受罚的。” “介时再说罢。况且,咱们若立了大功,也能将功折罪了。”苏祈水不在意地道。他心里是很高兴的,虽然想着应该是这样,但也不料如此顺利,看来自己写留的那封信好有用啊。那么凉儿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事了。 “如今将军也算了了一个心结了,该办正事了吧?”苏怡山又cha话。 薛忆瞪他一眼——怎么说得他这段时间都不务正业似的?不过也确实应该谈谈正事了。这几天南蛮子好像又有了动静。 “我是皇上特派钦差,自然也要和你们谈正事的。”苏祈水得意道。 “行、行,殿下,这里就您最大了。皇上都拿你没辙了,小人们敢不让你谈正事?”苏怡山调侃道。苏祈水不好意思地脸红,那两人见状,都哈哈笑起来。 “皇上,该歇着啦。”易呈在旁轻声提醒。 “朕还不累。”苏祈武淡淡地道,“出去走走。” 啊?可是已经很晚了啊。易呈心中惊讶,但也不敢反驳。只好替苏祈武取来披风,跟着出了炎藻宫。东拐西拐地,来到了御书房。易呈劝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莫伤了眼。” 苏祈武沉思片刻,道:“那如何是好?” “皇上随意走走罢,要不奴才请御医来,开些安神的药?” “是药三分毒,不必如此。我且走走。”抬起头,看到远处密密的林子中隐约露出的飞檐,想起那人竟偷偷跑远了,唉了一口气,“还是回去罢。” 易呈顺着皇帝的视线,看往涵央宫的方向,心知皇上是想到安亲王的事了。他跟随皇上多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二人之间的事他是很清楚的。“皇上,安王殿下身边有薛将军和苏郡王,南蛮子岂难能伤了他?皇上还是请回了吧,莫再伤神了。” 苏祈武瞪他一眼:“你一从未上战场的宦官阉人,哪里知道沙场险恶。纵是有天神相佑,也难保不出一点差错。祈水又是从未经历实战的,我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易呈自打了一个巴掌,讨好道:“小人见识小,确不知沙场之事。但小人知道安亲王乃吉人天相,必定凯旋的。” 这番话倒果真讨好了苏祈武,他笑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去。不经意抬头,天上却黑得什么也看不到。“今夜竟无月。” 易呈不知皇上怎么又说到月亮了,只得接话:“是新月,想是被云遮了。” 不是兆头,苏祈武心想。“早知如此,不管怎样也要他回来的。”又想了想,叹道,“怡山,你若当真懂朕的心思,怎么还劝朕放他去了?可见你也只知江山皇室,不知朕之所想。” 涵央宫词 第29话 “那么说来,这几日戊国便有大动作?”苏祈水一本正经,竟果真的几分将领的风范。 “据探子来报的情况看,以臣分析应是如此。”苏怡山也一反温和的样子,十分严肃。苏祈水又转头看薛忆,薛忆也一脸严肃。 看来大战无可避免。戊国便是要毁了之前订下的约,发动攻击了。苏祈水还想说什么,薛忆却开口了:“殿下明日离开即春吧。” 苏祈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明天便动身了吗?大军可有准备好?” 薛忆解释道:“大军过两日再行进,臣是希望殿下离开此地,到稍后方避一避。此战南蛮国人数众多,并且还有南蛮国王亲自领兵,过于危险。” 明白了他的意思,苏祈水的怒气渐渐窜了起来:“你难道要我像老鼠一样躲起来?!” “不是像老鼠……”薛忆忙道,“只是为了殿下的安危……” “为了我的安危?!那你的安危呢?怡山的安危呢?那些军人的安危呢?假若都按你这样的说法,仗也不要打了,直接投降最安全了!”苏祈水训斥道。薛忆和苏祈山都惊呆地看着他,从没见过这样生气的苏祈水。几个副官更是不敢发话。 屋中寂静良久,最后是苏怡山出来打圆场:“殿下所言即是啊,呵呵。不过殿下毕竟不同普通人,再说出了事咱们也是要负责的。薛将军也只是为殿下担忧啊。” 苏祈水却不理会苏怡山,只是腾地起身,坚定地看着薛忆。薛忆无奈地抬起头来与之对视,竟也被那目光灼得紧张起来。“我绝对不离开你!不放你一个人去最危险的地方!要死,死在一起!” 吓?!屋内几个人被吓得呆住了。这是什么状况啊?苏怡山哭笑不得,怎么军国大事放到这两人身上就那变成真情告白了?苏祈水你果然是来捣乱的吧。 薛忆却心中一动,再顾不得旁人,起身将苏祈水紧紧拥住,“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我们会胜利的,没人能……分开我们。” 几个副官已经惊得没有反应了。苏怡山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于是赶紧把几个副官带出门外。还是留那两个人在里面自己r_ou_麻吧,他们还是不要再打搅了,呵呵。 最终几人拟定了两条路线的方案。薛忆带主边军迎击南蛮军队,苏怡山带人绕到南蛮军后方。探子已经找到了一条比较隐蔽的路,苏怡山带小步队从这条路走完全没问题。至于苏祈水,虽然前一天二人诉了衷肠,说是再也不分开,但考虑到现实,薛忆觉得还是让他跟着苏怡山走比较安全。苏祈水也不是任性胡闹的人,自然也应下了。 这天苏祈水跟着苏怡山的小步队要先行出发,薛忆亲自将他们送到即春城门外。苏祈水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活脱脱的一个少年英雄。在马背上俯视着薛忆,苏祈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说不紧张那才是骗人的,他真的也会害怕。可是想到这个人在更危险的地方,他更为他担心。 薛忆皱着眉,在苏祈水还在想说些什么告别的话时,他先开口了:“祈水,我们很快就会再相逢的。我在海城关等你。” 苏祈水顿时觉得全身放松了,轻轻一笑。逆着阳光看不清苏祈水脸上的表情,但薛忆也同样轻轻一笑。再没多说什么,苏祈水对天高喊一声“忠义报国”,声音清亮悦耳。苏怡山和小队的人也高喊一声,打马而去。 看着马队扬起的尘埃,薛忆告诉自己,这只是小别,他们都会活着,会在海城关再次相见! 涵央宫词 第30话 苏祈水、苏怡山的小队走之后不久,薛忆的主力军也动身了。大军行动不久,便在一个峡谷里遇到了南蛮大军。一路厮杀,薛忆杀红了双眼。宣朝的兵力显然更充足一些,南蛮军渐渐地处于下风。几场较量下来,南蛮军快支撑不住了。 这本应是值得高兴的,但薛忆总有些怀疑。南蛮新王上台后,一直致力于展军务,而且南蛮人虽个子不大,但真的很善战,况且这地型也是他们所熟识的。薛忆早做好准备要拼一死战,但不想南蛮军竟如此不堪,实在令人生疑。但若说这是南蛮人的计谋,那么南蛮的主力又在哪里?况且眼前这大军的人数也并不少,南蛮哪里来这么多兵力,即使这不是全部兵力,至少也应该是大多数的主力。 越想越不明白,薛忆竟心神不宁起来。会不会是南蛮人果真有j,i,an计?祈水会不会有危险?越是如此担心,在战场上薛忆越是拼命。他想要早日见到心爱的人,确保他是安全的。 另一方面,苏祈水跟着小队在小路里行进,突然前面的哨兵回来,说遇上了南蛮军。苏祈水一听,心中开始紧张起来,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再转头看与自己并行的苏怡山,倒是一脸悠然。 “看来敌人也和我们想的一样呢。”苏怡山自信地笑道,“便看谁才能真正实现这个想法了。”他们想以小队从后面断南蛮的补给,和大军进成包抄之势,看来南蛮人也这么想。不过他们这个小队人虽不多,却都是ji,ng锐。 “可、可是监军大人,他们人好像很多!”哨兵显然被刚才看到的景象吓坏了。 “哦?”苏怡山收了笑,皱起眉头,“他们的大军不是在海城关么……” “到底有多少?”苏祈水忙问。 “这……说不准。但看样子,约有两三万人……”那哨兵越说越害怕。要知道他们这行人还不到一万人啊。 苏祈水一听,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还是强作镇定:“这么小的路,怎么可能通过那么多人?再说这边就有两三万人,那他们的主力军哪里还有什么人?你大概是被吓糊涂了!” 那士兵也不敢反驳。苏怡山倒是沉思起来,随后道:“难道……” “什么?”苏祈水最怕看他这个样子。平时都很乐观悠然的怡山都表情凝重了,事态就真的不好了。 “也许,薛凝他们遇到的南蛮军队人数不那么多。”苏怡山还算镇定,但心里也有了担忧,“我们向来把多数人放在主力军中,即使兵分几路也会有明显的主次之分,但是——” 苏祈水也是读过兵书听过沙场之事的,立刻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不按常理,把军队分成了几乎对等的两部分?!”见苏怡山点点头,苏祈水又仔细想了想,“可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化整为零,分散自己的兵力,这是一般人都不会做的。” “我现下也想不出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看来这个贺兰于风确实不是一般人。” 苏怡山抬头望望天,天色灰暗,“不管怎样,咱们要做好准备。这看来是一场硬仗。” 众人应了,又商量了一番如何应对,心里都有了在些决一死战的决心。以少胜多毕竟不易,何况他们还搞不清楚敌军的状况。 苏祈水看看远方,是重重叠叠的山峦起伏,若在平时看来,真如山水画一般出色。然后他们有可能便葬身在这美景之中。薛忆薛忆,你在那边可好?你总想着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却不想这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 但我一定要活着,因为我知道你在海城关等着我。 涵央宫词 第31话 薛忆眼皮一跳,心里很不安。 这几天又和南蛮军起了正面冲突,但很奇怪的是南蛮军竟是一边打一边退。薛忆不敢追,怕中了他们的圈套,但又不想错失良机。薛忆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这不是南蛮主力,那么他们的主力军究竟去了哪里?假如另有主力军,等他们绕到军队后面时我方已经把这一部歼灭了,也不能行成夹击之势,反而分散了兵力。 最最糟糕的是,假如他们果真另有军队要绕路而行,会不会遇上祈水他们? 薛忆变得更担心了。 大敌当前,苏祈水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咬住了唇。不知是谁先喝了一声,一时万马奔腾,在原本就不宽的路上扬起漫天沙尘。刀声、剑声、喊杀声一片。 苏祈水拼死挥剑击杀敌人,苏怡山就在他身侧,也挥舞着手中的剑,不敢有丝毫懈怠。但敌人人数太多,尽管宣朝将士都是勇武之士,也敌不过那么多人。两边是山崖,要逃也无得可逃。不知战了多久,只觉得敌人好像越杀越多,小队的人所剩不多了。苏祈水的下唇已经咬出血来,双眼也是血红色的。手臂上挨了一刀,但已经无暇顾及。 忽然一个人飞身而来,跃到了苏祈水面前,对着南蛮人们大声喝道:“擒贼先擒王!”于是好像所有人都向苏祈水和苏怡山涌来了。 哼,你才是贼呢!苏祈水冷哼一声,更加卖力厮杀。仅剩的士兵也护着他们,由于第敌军攻势很猛,苏祈水等人边打边退,直到靠着山脚无路可退。南蛮军已经将他们包围了,除非他们能飞,越过这座山,不然是不可能逃脱了。 “看你们还能往哪逃?”南蛮军为首的那人出来了,是一个穿黑色战甲的青年人。 苏祈水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那人也显然注意到了苏祈水,也微微愣了一下。“风?!是你?!” 苏怡山捂着胸前的作品,面不改色:“你就是贺兰于风么!” “正是。”那人自豪地答道。眼睛却又不禁瞥了满身是血的苏祈水一眼。 贺兰于风?!苏祈水愣了。原来他骗自己说没有姓氏,是因为他是贺兰于风,因为他是戊国的新国王贺兰于风,因为他是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想要侵犯宣国的贺兰于风——说什么要请自己到戊国品茶,原来是请自己到这南蛮之地送命的! 贺兰于风看着苏祈水,心中有些惊讶他也来了此地。见国王没有发号,猎物又cha翅难飞,戊国的士兵们也不乱动。 正当苏祈水还震惊于风的身份时,苏怡山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发话了:“祈水,你一定在躲出去,找到薛凝!” 啊?苏祈水回神,绝望地看着天空。他真的好想再见薛忆一面,但是现在怎么逃得掉?也许他就要死在此地,死在那个曾经同他一起品茶的人手下了。可是薛忆还在海城关等他,好不甘心,还没有见到他呢。 都是这个贺兰于风害的!苏祈水又恨恨地望向贺兰于风。贺兰于风感受到那充满怒火的视线,心中隐隐作痛。苏祈水他受伤了,他恨自己了。不想杀他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那位可是安亲王苏祈水?” “正是!”死就死吧,不怕了!只是不能见薛忆最后一面,好难过。 “既然是宣朝皇帝的亲弟弟,不如降了寡人,寡人不杀你。” 哼,让你拿去做人质威胁薛忆和皇兄吗?苏祈水正要说出誓死不降的话,苏怡山却拉住了他。而苏怡山的话让苏祈水眼睛一亮,心中希望又起。 涵央宫词 第32话 “祈水,我看后面山壁上似乎有山洞。”苏怡山小声说。 苏祈水又惊又喜,南蛮之地山多,山间洞也多,而且听说里面像迷宫一样。说不定就可以逃掉了。回头看一眼,慌张之中却没看到苏怡山说的山洞。还想再看,却被苏怡山阻止了:“别回头,小心让他们发现了。洞口被草木遮了,你听我的——慢慢向后挪。” 于是苏祈水和苏怡山以及一旁听得到苏怡山刚才说话的人便不动声色地后退。南蛮军站得远些,听不到刚才的话。不过一个将军还是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放声大笑:“哈哈哈,你们无路可退的,还不乖乖束手就擒,还指望着地上开个洞让你们躲进去么。” 贺兰于风不悦地瞪了这个将领一眼,又对苏祈水大声道:“安亲王,我贺兰于风保证不伤你性命,只要你肯投降。” “你要拿我去换城换地么?国王陛下,你太看得起我苏祈水了,我一文不值,你抓了我也没有。”苏祈水一边拖时间,一边按苏怡山的指示,又沿着山壁往左边移。南蛮军只当他是害怕了四处乱动,这里地型他们是最清楚的,一座山挡在那谁也逃不掉。 贺兰于风还要再说什么,只见苏祈水突然一跳,身子猛地往山壁上砸去,顿时不见了。苏怡山也同样跳了进去,几个离得近的宣国士兵也跟进去了。戊国士兵反应过来,立刻齐齐放箭,s,he死了留在外面的宣朝残军,躲进去的人也有些受了伤。 “该死,有山洞!”贺兰于风气急败坏。南蛮人自诩对这种地型无所不知,竟不知这还有个小洞口。“追进去。”他说着,自己提剑冲进了山洞。由于山洞狭窄,戊国人又多,所以追捕自然慢了下来。 苏祈水等人却人少,逃得也快。只是这山洞里果真如迷宫,分了好多岔,他们慌慌忙忙,也来不及择路,只得凭上天保佑。南蛮人虽对山洞地型很了解,但也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只得分路追查。 苏祈水几人正走着,忽听后面“啊”的一声,那声音在山洞里回声四窜,格外渗人。只见几个人影已经追上来了,他们只得再次挥剑抵抗。山洞里很光线不好,打斗之中要分辨哪里是自己人哪里是敌人大多只能凭声音。苏怡山显然是被个高手缠住了,苏祈水解决了自己眼前的人,正想过去帮忙,只听一声剑穿骨r_ou_的声音,然后是剑拔出身体的声音。 “怡山!”苏祈水大叫着,跳过去往那个刺伤了苏怡山的人影一剑砍去,那人回过头来,苏祈水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线。看到被自己砍伤了后背的人——贺兰于风。 “苏……”贺兰于风也吃惊看着他。 但苏祈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趁贺兰于风还在愣着没出物,他赶紧一手拉着受伤的苏怡山,慌忙摸着一个小洞口便跑进去。在这个洞x,ue里又他出许多岔洞来,苏祈水在这里面穿来穿去,最后来到一个比较明亮的地方。 听着后面没了什么声音,苏怡山又已经不能再跑了,苏祈水停了下来,把苏怡山轻轻安放在冰冷潮shi的地面上。苏怡山不停低喘,胸前染了大片的血。苏祈水用手轻轻一摸——还是热的。“怡山,你伤得好重……” 苏怡山勉强呵呵笑了两声:“废话!” 忽然听到几声脚步声,一个人影窜了出来。“谁?!”苏祈水瞬间提剑起身。 “王爷,是属下。”原来是自己人,那人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来了正好。”苏怡山用虚弱的声音道,“我听说南蛮之地多山洞,洞洞相连,我们在里面乱窜了那么久,也不知到了哪里。这里那么明亮,定是离出口已近。你护着安亲王出去,一定找到薛将军,告诉他小心贺兰于风这队人马。” 苏祈水惊道:“怎么说得好像你不打算跟我们走似的!” “你看我这样子,还走得了吗?”苏怡山坦然道,“就是出去了,也活不了了,我自己清楚得很。”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雕花笼之涵央宫词 作者:24号微安 第4节 涵央宫词 第33话 “说什么胡话!”说着,苏祈水执意要把苏怡山背上。那士兵见状,连忙把苏怡山背了起来。苏祈水见那士兵也跛着脚,身上伤得甚至比自己还重,又要把苏怡山接过来,但士兵无论如何也不肯,苏祈水只好由得他。、 三人向着光亮处走了许多,终于一片豁然,竟果真见到了外面的天地。苏祈水和那士兵不禁欢呼起来。等兴奋过去后,苏祈水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这是哪里?” 原本早已昏迷的苏怡山因他们的欢呼而找回了一点神智,在士兵的背上幽幽睁开眼,“放我下来吧。”二人只得将他放在了草地上,他们实在也累了,也想休息一下。 苏怡山勉强支撑着,环视了一下四周,道:“一会儿,往南走就是。小心避开南蛮军。” 苏祈水知道苏怡山是将地图早已看熟的,自然十分相信他。劝道:“想来离薛忆他们不远了,你休息一下,我们便有救了。” 苏怡山扯出一个微笑,却让那士兵去放风去了。自己靠在边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道:“何必如此,背着我你们也跑不快,不要再被贺兰于风追上了。我反正也不行了。” “怎么能丢下你呢!”苏祈水很不高兴听到怡山说这样的话。 “如果你知道我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你也未必还想着一定要把我带回去了。”苏怡山道。“你知不知道,皇上派我来,监军是一个。”说着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几下。苏祈水连忙帮他顺气,苏怡山自觉好了些,又说道:“另一个,其实我这次来,是要杀了薛忆。” 苏祈水一听,愣住了,睁圆了眼睛看着他,难以置信。苏怡山,自己的堂兄、好朋友,说他要杀了薛忆?!是皇兄命令的?为什么?! 看到他这意料之中的反应,苏怡山又呵呵笑了,可是笑得太勉强,以至于又咳了起来。苏祈水又赶忙帮他顺气,低声道:“你跟我开玩笑呢?” “我快死了,还跟你开什么玩笑。”苏怡山道。说着,又咳了起来。苏祈水忙骂:“说什么要死要死的!偏把你救回去!”但苏怡山已经听不到他这些话,昏死过去了。苏祈水探探他的气息,很微弱。赶紧把人往身上一背,叫上那士兵,便上路了。 薛忆大惊。刚才还追着的敌军,怎么转眼不见了?!难不成这些南蛮人有什么妖术,可将人瞬间移走?索性不理会他们,直击海城?可是谁知道那些军队会不会突然又跳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说,薛忆郁闷地看了看眼前的断桥,通向海城的唯一路径已经断了。底下是深谷,谷中滔滔江水,要过人是不行的。 必须建桥才能过去。建桥所需木材倒不是难事,南蛮本来树木就很多。只是要花费几天时间,说不定南蛮真的有另一支军队,这几天便赶过来了。到时消失的军队再一出现,两军前后夹击,就很艰难了。退兵?万一遇上后面的伏兵怎么办? 正当薛忆在头痛时,有人来报,说安亲王来了。薛忆大骇,忙叫人带路奔了过去。 远远便见两个从血里爬出来一般的人,一些士兵已经迎了上去。薛忆跑过去,发现苏祈水背上还背着一个。苏祈水不肯把背上的人交给士兵,见薛忆来了,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全身立刻软了下去。薛忆忙扶住他,副将也把跟来的那士兵扶了,另一人又将苏祈水背上的人接过来。一看,竟是监军苏怡山。 “快救他!”苏祈水也顾不得形象了,眼泪把脸上的血洗出一条条印子。军医也赶过来了,替苏怡山一把脉,回头向薛忆摇了摇头。苏祈水见状,更是扑上苏怡山,大声哭叫着。众人见了,也不免心酸。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见了这场景,又还有几人忍得住。 涵央宫词 第34话 苏祈武握着手中的信,手竟不听使唤地轻轻颤抖——怡山死了! 沙场险恶,虽然早就知道,可是他原本笃信苏怡山不会有事。因为军中还有薛忆,怡山本人也机敏多智。他原想着让薛忆轻易除去那些南蛮军,再让苏怡山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薛忆,事情就很完美了。可谁想到死的竟是苏怡山! 这时什么除掉薛忆之类的事,已经不上苏祈武的心了。他从小就和怡山交好,此时最难过的是这个名为宗亲臣子,实为好友的人的逝去。送了他去建功立业,也让他去为自己除去心患,因为最信任他,不想一场生离变成了死别。 苏祈武一拳砸到桌上,手顿时迸出血来。 “哎呀陛下,”易呈见状,忙劝道,“龙体要紧。郡王若知皇上如此看重他,想必九泉之下也要叩谢龙恩了,皇上若再为郡王伤了身,郡王又如何担待?” 苏祈武正愁无处发泄,见他凑了过来说些不对心思的话,一脚便踹了上去:“人都死了,还说什么龙恩,说什么叩谢,狗奴才!” 易呈白白被踹了一脚,大骇,连忙求饶。见苏祈武还是气得又要打上来,一急之下喊道:“皇上饶命、饶命!便看在大军获胜的喜报上,皇上便饶了奴才吧!” 倒是让他紧急之中择对了言,苏祈武一听果然想起捷报来,也不那么生气了。拿着那信又看了看,长长叹了一口气,仰天叹道:“怡山,朕还是要谢你的。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军得胜,也保佑得祈水平安——你对朕、对宣国是有功之人。”叹完,又来回踱了几步,对易呈吩咐道,“去准备靖山郡王的事,一定要厚重。”想了想,又道,“便按亲王的待遇给办了,日子定在——他们什么时候回到?” “禀陛下,下月才回到呢。” “那先准备着吧。”苏祈武挥挥手,让他出去。 薛忆看着骑在马上与自己并行的苏祈水。自从苏怡山死的那天起,祈水一直沉默寡言。 苏怡山带去的小队全军覆灭,只剩了这两人一尸回来,可想当时他们抗争的惨烈。谁料得到竟遇上了南蛮的大军呢? 事后薛忆仍在后怕,他看看被放在木板车上的苏怡山的身躯,被白布盖住了,什么也看不到。因为看不到,所以让人感觉不真实。好像苏怡山没死一样。可是旁边这人儿的神情实在太凝重,也影响了周围的人。这些将士们,不仅要为苏怡山的去世难过,还有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友们,说不定那里面还有他们的兄弟亲人——对祈水来说,苏怡山也算亲人吧。 苏祈水感觉到薛忆的视线,转过头来,很勉强地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在寒冬中几乎凋谢的一朵小白花一样不堪一击。薛忆心中像被撕裂了。 “祈水,你还好吗?” “我很好,薛忆,我很好。”苏祈水笑着,泪水却流了出来。不敢让将士们看到,迅速地用手擦去。薛忆很想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可是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做了,他也会把自己推开——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傻瓜,怎么哭了?你这样,苏怡山他走得不安心的。”薛忆只好这么说。 “薛忆,我从没想到战场这么可怕。原来从前你就这样走在死亡的边缘,而我却一点也不能替你分担。想起来都觉得很可怕,如果你死了怎么办?”苏祈水忍着眼泪,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不是活着么?”薛忆忍不住,让自己的马更靠近苏祈水的马,伸出手去牵上了他的手。自己又何尝不这样后怕,想到曾经很有可能,躺在那车上的尸体是这个人的,他甚至会自私地庆幸上天的安排,死的是苏怡山而非苏祈水。 涵央宫词 第35话 薛忆和苏祈水带着部下进城时,全岚都倾城出迎,高声欢呼。这场战争的故事在他们回到这里之前,已经被人们传来又传去,说在神话一般了——南蛮人会妖术,军队会突然不见。幸好安王识破了他们的妖法,薛忆和苏怡山两个将领又有本事,所以南蛮人还是被战无不胜的宣朝军队打败了。能识破和打败妖术的是什么人?自然是神仙转世下凡。所以现在骑马走在队伍前头的两位,是神仙。 也不知是哪个朝臣把战报泄漏了,然后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过程中又添油加醋,最后变成了这样。其实实情薛忆和苏祈水最清楚,南蛮人不过是利用南蛮多溶洞,原打算让一半军力引吸了薛忆大军,另一半则绕往后方。和薛忆大军起正南冲突的再趁机钻进一个和海城关相连的山洞,宣国人不知道山洞可边海城,断了桥就万无一失了。等贺兰于风亲率的那部队来了,再从海城里出来,前后夹击,利用地形优势,薛忆大军绝逃不了。 只是南蛮人没想到会遇到苏怡山的小部队,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那点人可以马上解决。只是他们更没料到这个小部队里还有人能从他们没发现的山洞逃脱。逃脱的苏祈水将山洞和贺兰于风部队之事告诉薛忆,薛忆立刻联想到了南蛮的作战计划。识破了他们的“妖术”,就很好针对性地做战了。可以说宣国能赢此战,是天在帮助。 回想起这场战争,薛忆只觉得累,根本无心去听百姓们说什么。 而在这样的欢呼中,苏祈水更觉心里难受。可惜怡山看不到这样的盛景,听不到人们的赞叹了。还有那些死去的千千万万将士,凯旋是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享受赞誉的却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 苏祈武立在城楼上,俯视着城中发生的一切,看着骑马走近的那两人——一个是他最想见到的,一个是他最不想见到的。这难道是上天的意思吗? 不,他不相信薛忆逃得了一次,还可以逃第二次。总有一天除掉他的。 等大军已到皇城门前,苏祈武威严地看着他们。所有人给苏祈武下跪,也包括苏祈水。 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你才会像是臣服于我似的。苏祈武淡淡地俯视着他,心里却波澜四起。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你便还是属于我的。 “朕,代表举国人民,感谢你们!”苏祈武的声音显得很洪亮。 下面的将士们高呼岁,心中几分感慨几分激昂,都化在这几声“万岁”中。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的是国家的栋梁,死去的是王朝的恩人。 易呈宣布了赏赐众人和厚葬苏怡山的事,下面又是几声“谢主隆恩”。苏祈武听这些也听得多了,不一会儿也觉没意思。初知得胜时,因苏怡山的事而不开心;如今军队回来了,胜利切实在眼前,却还是因为看到那人儿与薛忆并肩而不开心。挥挥袖,下了城楼。 他现在最想的,是确认那人儿是不是真的安好无缺。 “皇兄?!”刚沐浴完正在穿衣服的苏祈水吓了一跳,苏祈武竟然直接闯了进来。苏祈武用一双似海深沉的眼盯着他。全身□的苏祈水感到自己好像要被视线戳出两个洞来了,恕臣弟不敬,臣弟要更衣,能否请皇兄……” 话还没完,双唇立刻被封住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在背后游移。依然光滑的肌肤,却多了一道痕。虽然已经料到的,但手在触及那条痕时还是愣了一下。 好不容易等他吻完了,苏祈水正要说话,下身却被苏祈武恶劣地一掐。“啊……”没防备的苏祈水几乎涌出泪来。还没反应过来,苏祈武又一耳光打了过来。“皇兄?” “你高兴了、你高兴了,嗯?”苏祈武直接把他摁倒在地上,自己压了上去,“你居然敢装病跑出去找他,知不知道什么叫欺君之罪?!”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衣料解开。苏祈水吓得手忙脚乱地抵抗,无奈苏祈武像疯了一样又打了他一耳光,脸立刻红肿起来。“你是想去找死吧,啊!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死也很开心啊?!” 涵央宫词 第36话 被苏祈武打了的苏祈水也激动起来,根本来不及考虑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人,抬起脚便在踹过去。苏祈武也正在气头上,动作敏捷地微微侧身躲过,一手抓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又猛地抽了过去,“啪”地一声在苏祈水白皙的脸上又加重了红痕。 从战场上回来的苏祈水如今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被他连打两个耳光也受不住了。他猛一发力将苏祈武从自己身上推开,自己也起身爬了起来。 被他推到一旁的苏祈武冷笑着:“好、好,你上了一回战场,胆子越发大了!” 苏祈水也不听他说什么,收拾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瞪了仍坐在地上的苏祈武一眼,便欲走出房去。 “怡山的事已经准备好了。”苏祈武突然说。 提起苏怡山,就像一桶冷水直接从头上浇了下来。苏祈水果然停了脚步,眼前仿佛又看到苏怡山死时的情景。那场景,他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是……吗?” “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祈武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紧紧搂住他。 “和平时一样,很从容,很淡然。”苏祈水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苏祈武把下巴靠在苏祈水的肩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觉得怀里的这个人儿长高了一点儿,刚才看他时,身体虽然还是瘦瘦的,却真的比以前结实了些。嗅着那刚洗过的发丝的清香,苏祈武有些神志迷蒙。“你知不知道……” “嗯?”苏祈水难得的并没有推开他。 “我想过很多次,你要是死在战场上,会是什么样子……”苏祈武的声音竟也开始颤抖。这是错觉吗?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因为这样的事害怕吗?“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不要再离开我……” 苏祈水觉得全身僵硬。在他印象中,这样的皇兄是从未见到过的。等到苏祈武吻上了他的唇,手指探进了他衣内,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回应。可是现在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收到了回应的苏祈武如猛兽出笼,低吼一声,撕开他刚穿好的衣服,再次把他压在了地上。巨大的□不经前戏探入了苏祈水体内,也顾不得苏祈水的不适开始搅动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时间已经完全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了。苏祈水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一根紧崩的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什么生和死,儿女情长或是家国大事,都不存在了。他只觉得好累,很想好好睡一觉。 在晕迷之前,苏祈水产生了幻觉,他仿佛看到身上这位帝王的眼泪。那个人絮絮地念叨着“你活着……你回来了……”为什么要哭呢,皇兄? 看着满眼素缟,本来就不大好的心情变得更压抑了。由于这么多天来苏怡山的遗体已经保存得不够完好了,所以在入殓时下人们也不敢再让苏祈水看。 穿着一袭素白的长袍立在栏边,看宫人们来来往往繁忙和身影,苏祈水心里快滴出血来。想起那天的场景,想起是风亲自杀了怡山,想起风就是贺兰于风,种种事件,让苏祈水恨不得时光倒流,把那个和自己一起喝茶的风给杀了。 “祈水,”苏祈水回头,看到是薛忆,“怎么呆站在这里。风大,先回涵央宫去吧,仪式也要好一会儿才开始。” “仪式还没开始,你怎么就进来了?”苏祈水淡淡笑道。 “担心你心里不好受,毕竟靖山郡王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苏祈水不说话,继续打量着宫人们来往的身影,良久才喃喃说:“我原本不知道,皇兄和怡山的感情也这么好呢。也难怪的,怡山是我堂兄,当然也是皇兄的堂弟,感情好也难怪的——皇兄他……也很伤心呢。” 涵央宫词 第37话 薛忆有些吃惊。祈水是在意皇上的感觉吗?以他们的关系,祈水向来应该是不愿意提起皇上的吧?但是看着这样黯然的祈水,薛忆也没心情追究太多。 清晨的阳光柔柔地映在苏祈水身上,使他整个人变成了淡金色,如天神般美丽,但这美丽却又有着浓重的悲伤气息。薛忆心疼了,不禁伸出手去抱着他。苏祈水也强颜回报住他,完全不理会过路宫人的目光。 正要说些什么,薛忆突然看到苏祈水不经意被撩起的长发下,脖子处竟有红痕。这是什么?!薛忆的心脏不经意地加快了一拍。 是吻痕……薛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轻轻与苏祈水拉开一点距离,调整焦距打量那块红痕——不会有错,是只有那种事才会留下的痕迹。可是自从从即春回来,他还没机碰祈水,那么这痕迹——是皇上,该死,为什么总是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又让他受了委屈! “薛忆啊,”察觉薛忆好像出了神,苏祈水轻轻唤道,“你怎么了?” 薛忆根本没听到苏祈水在说什么,又猛地将他摁进自己怀里。“祈水,我好希望你是我的!” “我……”我是你的——苏祈水很想这么说,但想到昨天跟皇兄在一起时,自己竟然没有反抗,就觉得好像是背叛了薛忆一般。他真的爱薛忆吗?要是爱他,昨天为什么没拼死抵抗,为什么给了皇兄回应?难道自己是个□荡的人,和不爱的人发生关系也可以吗? 得不到回应,薛忆更关着急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好希望能把你隔绝起来,除了我谁也触碰不了你。”说着,深深地吻住了苏祈水的唇。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却还会有这样的妄想,希望这个人只属于自己,不被别的人觊觎。 苏祈水因为这悠长的一吻,原本动荡的内心反倒平静下来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回应,他还是爱着薛忆的。是啊,同生共死,连那样的危险都一同挺过来了,还怕什么大风大浪呢?就算死在一起,也是好的。想到这,苏祈水不禁更激烈地回应起薛忆的吻来。 两人正情深,哪里还记得有旁人,也不记得还有个身影时时注意着他们。 薛忆,你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这一次朕会亲眼看着你死! 原是应该举国为苏怡山哀悼三天的,但苏祈武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怡山在天有灵,也不会乐意见到全国人为他这般。”那是一个悠然又淡泊的人啊。苏祈武想起死去的苏怡山,仍觉万分可惜。 “所以,就这样算了?”苏祈日不满。 “那你还要怎么样呢?我已经命人按亲王的规格厚葬怡山了。”苏祈武纳闷,以前也没发现祈日和怡山很好。 “我指的不仅是苏怡山的事!”苏祈日抓狂,“我说的是这事件事。死的人在厚葬,那活的人呢,您怎么处理?”苏祈武终于抬起头,瞥苏祈日一眼:“你越来越放肆了,在跟谁说话呢!” 被他这么一训,苏祈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低眉道:“是臣弟一时情急……皇兄恕罪。”“一时情急?你有什么可急的?”苏祈武冷笑。 “皇兄,苏祈水那样胡闹,你就放任他不管了?他如今有了军功,那些臣子更不安分了。皇兄您一点也孙担心吗?”苏祈日咬牙。 “朕难道还难把有功之人杀了不成?”苏祈武反问,又笑,“他有军功在身,你要是功劳大于他,不也可以为朕添些砝码?” “皇兄的意思是?”苏祈日不解。 “如果南蛮元气大伤,朕派你去收服南蛮,将其划入我宣朝版图,你说这功劳大不大?这么的你也可超越祈水了。”苏祈武依然冷笑。 涵央宫词 第38话 苏祈日一听,吓得脸色大变。他武力不行,又无将才,而且养尊处优,哪曾想过上战场。“这……这……皇兄……” “开玩笑罢了。”苏祈武丢了句话,又继续低下头批折子。 “呼——”苏祈日松了口气,刚才他真怕皇兄果真把他派去攻打南蛮了。先不说南蛮那边气候和岚都很不一样,各种用度自然也不如宫里,光是要上战场就已经够吓人了。苏怡山不就死在战场上么,苏怡山还是之前就跟着薛忆和南蛮打过仗的人。像他这样养在深宫里的王子王爷,这样去一趟不就等于找死么。还好皇兄只是开个玩笑。 “你很怕上战场?”正当苏祈日放松时,苏祈武又似不经意地提起。 “皇兄,沙场无情,一个不好臣弟可就回不来了呀。”谁能不怕。 苏祈武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其实祈日说的没错,但是偏偏有人愿意这样赴死。和祈日同样这么长大的祈水,想必去即春之前,也有过同样的害怕?他爱薛忆至深,深到可以不畏生死的地步么?可叹自己身边却没一个愿意为自己如此不辞赴死的人。 薛忆,从这点上看,你赢了! 苏祈日看着皇兄的脸色越变越差,刚要关切地问两句,却被苏祈武一声“滚”给喝住了。“皇兄……”“没听清楚吗,朕现在不想见你。”苏祈武低喝道。 苏祈日心凉,皇兄此时想见的,莫不是苏祈水吧?不敢再多言,只好退了出去。心下发狠,暗自思量着怎样除去苏祈水。 而此时仍坐在案前的苏祈武却在计划着如何除掉薛忆。 不管祈水对你用情有多深,只要你死了,祈水就是我的! 风荷亭里,两个人影相依。苏祈水半醉半醒,半眯着眼看水面的蜻蜓停留在青圆的荷叶上。薛忆拥着他,丝毫不顾忌周围宫女的偷笑。 “我从没觉得生命如此美好。”苏祈水突然道。 薛忆先是愣了一下,随及笑道:“常年养尊处优,总不会比曾在死亡边缘走过的人更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苏祈水轻笑,趁着醉也大胆起来,抬起一手,撩拨着薛忆的一缕发丝:“那是因为,你和我都活着。如果只剩我一个人,我绝不会这样说。” 薛忆俯下身,轻啄他的唇。微风为这画面增添了更多唯美之感,几个宫女都不禁红了脸。两人哪里还记得周围人,只记得要好好吻眼前这个人。 两人意正浓时,偏有人很不识趣地来打搅。“咳咳——”苏祈水立刻被吓得酒醒了大半,推开薛忆,抬眼只见凉儿和杨青笑着走进风荷亭来。 “我说,你们在这,有点心,还有美酒,也不叫上我。”杨青很随意地在石桌边坐下了。凉儿半掩着笑,坐在了他身旁,“没有我,安王只怕也不能‘千里寻夫’到那地儿去。” 薛忆被打断好事,显然不太高兴:“下次请你便是,怎么尽挑不合适的时间来?” 几个人听了,哈哈笑了。宫女们也跟着笑了。对安王和薛将军的事,宫中可谓人尽皆知,宣朝本也不禁男风,所以大家也不以为意。再加上苏祈水平日让他们随意惯了,所以也敢当着主子的面笑出声来。 “你的是事儿,我的就不是么?”杨青挑眉,佯作严肃。 “你有什么事,非这个时候来?”薛忆还在记恨。 “薛将军有美人在侧,在下也有抱得美人归的心愿,你说这算不算个事?”杨青看着一旁脸红的凉儿,强忍着笑意,凉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杨青你放肆了,虽然平日里殿下不计较……”薛忆不悦地教训,但一旁的苏祈水微笑着扯他的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涵央宫词 第39话 “你还计较作甚么,他说的也没错。”苏祈水笑道。 “哦?”既然心上人都这么说了,薛忆只好耐着性子问道,“你倒说说,什么样的美人儿,能使得你非得在这个时候来?” 话音刚落,苏祈水便呵呵笑了。杨青和凉儿相视一眼,凉儿忙低下了头,杨青也难得地脸红了。只有薛忆还在呆呆地等着答案。苏祈水实在看不下去了,笑道:“你便饶了我们吧,怎么恁的不解风情!”薛忆正觉奇怪,又要发问,只听苏祈水又道,“人家二人都来到你面前求你作主了,你还要问么?” 听他这么一说,薛忆再转头看看杨青,顺着杨青的视线又看向了凉儿,方恍然大悟:“竟是这样!可是——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我竟完全不知觉。” 杨青和凉儿被他看出,更是害羞。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凉儿反过来调侃薛忆:“将军除了对着殿下有知觉,几曾理会过我们?” “咳,凉儿,你跟了这家伙,越发毒舌了。”虽这么说着,薛忆心里却还是开心的。这涵央宫中又出一对有情人,怎么不是喜事呢?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无论身份年龄国别,真心总是无价的。 几个人喝酒吃点心聊着天,说着苏祈水和杨青到战场找薛忆的事,说着两对有情人的未来。越说越开心,后来苏祈水索性让人取了琴来,苏祈水抚琴,薛忆击筑,杨青唱歌,凉儿起舞,一旁的宫女们也看得不亦乐乎,有几个甚至也挤到亭中舞起来,一群人疯作一团。 直到天色暗下,一群人才吵哄哄地收了场,提着宫灯回了寝殿。 薛忆将苏祈水送到寝殿前,两人在夜幕下相拥着,说了好长一通话。苏祈水很想留薛忆在涵央宫过夜,可惜薛忆还有要事在身,三人只得依依惜别。看着薛忆离去的身影,刹那间苏祈水觉得如果时间就定格在这前一秒就好了。永远那么开心,永远在一起。 然而苏祈水的开心就到此为止了。带着凉儿进了寝殿,两边的宫人都战战兢兢地立着,苏祈水心觉有些不对劲,往里间走去,只见一个身影坐在小桌旁,一股怒气扑面而来。 “皇兄……”苏祈水赶紧行礼。 苏祈武只是冷哼一声,示意凉儿退下。等里间完全没了别人,苏祈武才一步跨上来,抓住苏祈水的手,用力地一折。苏祈水吃痛,却不敢叫出声,只得放低身子,尽量减轻自己的疼痛。 “玩得可开心,嗯?”苏祈武冷笑着问。 苏祈水心下微微发愣。看来皇兄并不是刚来的。可是怎么来了也没人通报?而且听这话,他想必是知道自己刚才是和谁在一起做什么的,如果要找自己,为什么没到风荷亭去,反而独自坐在这? 还在疑惑着,苏祈武却已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抱起他大步往床边走去。 “皇兄,你!”苏祈水明白男人想做什么,挣扎起来。刚见面就要这样吗? 苏祈武把怀中的人重重扔在床上:“怎么,难道还害羞吗?朕不知道要过你多少次了,全身上下哪里没见过没碰过,你现在还有必要抗拒吗?”说着,人便压了上来。 “皇兄……”苏祈水蓦然想起刚刚离去的那个人的背影。薛忆,薛忆,我该怎么办?苏祈水闭上了眼,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说得没错,他身上还有哪一寸没被这个男人占有过?他还有什么是可以干干净净留给薛忆的? “朕——不会允许你再想他。”苏祈武这句话,似是带有怒气,又似深情,“你是我的,永远都只是我的……”苏祈武呢喃着,手往身下人的私密处探去。 这人儿是那么美好。他很快只属于他,不会再给他机会想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又到考试的时间啦,各位亲祝我一定不挂科吧~ 还有准备要到寒假了呢,(我知道很多人其实已经放假了,你们表再来刺激我了)祝大家买机票买到最低折的,买火车票买到想要的车次想要的座位,买汽车票的¥(这个说什么好呢?)总之,祝大家一切好。跟我一样还在准备考试的,祝你们看了我的文一定不挂科·· 涵央宫词 第40话 屋子里本是静得像是无人之境,偏偏一阵嘈杂在门外响起。手中的朱砂笔顿了顿。 “怎么回事?”声音中显然有一丝怒气。 “这……奴才这就出去看一下。”一直不敢说话的易呈应道。 正要走出去,却听苏祈武威严地道:“不必了。”放下手中的笔,“让他进来。”其实在屋子里都听得到苏祈日的声音了。 门被推开,果然是苏祈日急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脚刚跨过门槛,就喊道:“大哥,你昨晚上哪儿了?!” “放肆!”苏祈武怒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御书房也是你能乱闯的?!” 苏祈日被他这带有怒气的一喝愣住了,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开口:“我昨晚来找您,他们说您往涵央宫去了?” 苏祈武挥手让易呈退下,看着那扇厚重的雕花门被轻轻合上,他才把视线放回苏祈日身上。“你昨晚找我做什么?” 苏祈日本是带着几分情绪而来,看他这幅不善的面孔,倒不敢耍脾气了。“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你们?哪个‘你们’?”苏祈武挑眉,不悦地问道这,“商量什么?” “就是——我、陈穆大人、尚书右仆s,he龚大人、归德将军几个人……”本来很有底气的,在皇兄的注视下也变得支吾起来。 还没等他数完,苏祈武就直接打断,冷笑道:“这么多人?你们还真本事,在朕的眼皮底下‘商量’事情,朕还无知觉呢。是不是哪天你们商量着怎么废了朕也可以?” 此言一出,苏祈日惊得一身冷汗:“皇兄你明知我不会!” “你们可以商量着废祈水,就不能商量着废朕?” 苏祈日脸上发白:“皇兄怎么知道我们要废苏祈水……” 苏祈武不言语,只用y冷的眸子盯着自己的亲生弟弟。良久,才放松了神情,道:“你们为朕巩固皇权的心思朕明白,不过你们难道没想过,薛忆和苏祈水什么关系。你们要除苏祈水,手握军权的薛忆还能放过你们?到时只怕朕也压不住他。你们做这些事,可别害了朕。” 苏祈日见他消了气似的,也放松了:“这我们也想到了。皇兄的意思是?” “手握军权又如何,遇上倒霉事儿,还不是一样得死。”苏祈武冷冷地道。 此时,涵央宫。 苏祈水仍觉得身上倦倦的,无ji,ng打采地坐在桌边。仍穿着一身朝服的右相严镇和薛忆也同桌而坐,三人对着桌上的香茶点心都没多大兴趣。 “殿下,您还要这样退让到什么时候?”右相一声长叹。 “大人您也知道的,我对那个位子没什么兴趣。”苏祈水淡淡答道。 右相皱起了眉头,原本额上的皱纹更深了:“殿下难道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您便是果真没有这份心思,那些人又岂能放过您?再说您才是先皇定下的继承人,永德帝根本就是篡位者。您如今在民间朝中威望都高,又在功劳在身,正是好时机啊。”苦口婆心,就希望眼前这年轻的孩子能动摇。 苏祈水却半日无响应。薛忆看他脸色不好,便关切道:“难道是身子不舒服?” 听他这么一问,苏祈水赶紧掩饰道:“哪里看出我不舒服了?不过是思量大人的话罢了。”然后果真又思考起来。在座另二人也不打扰他,只留他自己想。 良久,苏祈水才抬头道:“可是谁曾见过大人所说的先皇的玉匣呢?” “微臣与左相当时都在先皇身边,亲眼所见。” “那它如今又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新年快乐~ 涵央宫词 第41话 这个问题倒把老大臣给难住了。他们所说的玉匣,是先皇留下的。当时先皇沉疴在身,自知命不久矣,于是对左右二相说明让苏祈水继大统的心意,并出示一玉匣,嘱咐着若苏祈水不能顺利继位,拿出此物应可有所帮助。 这样一个玉匣子,苏祈水当然也听先皇提过,不过他却没能亲眼见到实物。大约先皇并未来得及告知其陈放之处,便薨了。如今要找,也不知到了哪里去。 “臣以为,玉匣莫非在左相手中?”严镇沉思道。 “如果左相得到了它,难道还不把它交给皇兄?”苏祈水挑眉,“虽不知里面是什么内容,不过既然父皇说是对我有用的,那必定是对皇兄有害的,皇兄得了它,必定是要毁去的。” 薛忆急忙叹道:“这般如何是好?!” “没有它,我欲得江山,岂不是出师无名的叛臣?皇兄本也没有什么名份除我,我先动了起来,他不是得了把柄?”苏祈水目光平静,“再说皇兄是何等人,怎可能对我没有防备,只怕是等着我呢。” 听他这么一说,薛忆拧紧了眉头,严镇也再次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薛忆才对严镇道:“大人,我虽是支持您的主张的。但若非万无一失,我是不愿意殿下涉险的。” “我自然明白。”右相捋了捋长须,“只是此等大事,哪有万无一失?”说完,长叹口气,又道,“若是找到玉匣,此事自然顺畅得多。”说完,定睛看向苏祈水。 苏祈水明白他的意思,嫣然一笑:“祈水也是这么个意思。那么有劳大人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严镇的心情豁然开朗:“好、好!”说完,便向二人告了辞。 看着严镇走出了院门,薛忆命人关了门,将苏祈水搂入怀中。苏祈水呵呵笑着,如猫一般便顺着他的力往他怀里蜷。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既然说对那个没兴趣,末了却又拜托严大人。”薛忆一边捋着苏祈水的秀发,一边问道。 苏祈水笑道:“薛大将军今日来脑子不好使了。” “是你狐狸得道了。”薛忆柔柔地捏了捏他的脸。 “我才不是狐狸。”苏祈水反捏薛忆的脸,“哪有我这般好的狐狸?” “不是狐狸,怎么这般迷惑人?”薛人说着,便咬上那白皙细幼的脖子。 苏祈水痒得呵呵笑,假意在推开他,但自然是推不动分毫的,后来索性由着他咬了。“你何时这么不正经了?” 薛忆也不辩驳,一路往上咬,一直咬到那嫣红的唇。苏祈水便回应他,二人忘情起来。良久,苏祈水感到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好像快要耗尽了,才用力推开还沉浸其中的薛忆。薛忆抬头,眼神半是迷朦地盯着他。 “你知道我的,我自然不想做什么皇帝。不过有个东西在手里,也防他加害我们。再说……”苏祈水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我也不过是要保护自己罢了……”如果他也足够强大,皇兄还敢对他做那种事吗? 他只想做眼前这个男人的人,这是他心甘情愿的。除此之外,什么他都不想要。如果有什么要来破坏,他必须反抗,因为他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薛忆轻抚着他的眉头,把自己的下颌搭在了他削瘦的肩上,喃喃着:“我知道……我知道……” 那个人再强大,他相信只要他们两个人同心,总有一天可以让祈水逃离这种困境。 他们所求并不多。人往往是为了最简单的愿望,做出令人震撼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大家好歹留个“到此一游”嘛~ 涵央宫词 第42话 转眼又是深秋。御花园里的树叶也大多被秋风染黄,地上铺得厚厚一层,远看去像是黄金的国度。 两队人在厚厚的叶上走着,步伐很惬意。走在最前的,自然是当朝皇帝了。他身旁的人,是安亲王苏祈水。后面跟着的是苏祈日和几个文臣,臣子后面便是随侍的宫女太监了。 一群人来到池边,苏祈武停下了脚步。见那黄叶漂浮水面上,好似把池水也染得金黄了,便道:“此处风景不错,诸位可为之题些佳句。作的好的,朕重重有赏。” 苏祈日最先跳了出来:“且待臣弟试试。”略一思索,便出一句,“萧萧枫叶乱荷池。”说完,便瞥了苏祈水一眼。苏祈水也不恼,只微笑道:“下句呢?” 苏祈日原是要借这景暗骂苏祈水要败乱朝政,不想这苏祈水如此迟钝,还问下句。又见诸人也在等他下文,只好又硬着头皮再作一句,“其心何在问谁知。” 这句已然足够明显,几个大臣明了了意思,都不敢随意接话。苏祈武面无表情,却好像若有所思地盯着苏祈日。倒是苏祈水态度自然,笑道:“祈日兄弟好没意思,这几位都是朝中忠良,何苦吓他们来?” 苏祈水此话一出,大臣们更不敢作声,只怕矛头引到自己身上。苏祈日暗里咬牙,心里骂道不知这苏祈水是真的白痴还是装傻。他原以为苏祈水面子薄,听了这些话是要脸红噤声的。不想事情竟成这样,反倒是自己尴尬。 正寻思还要说什么,苏祈水却又开口了:“枫叶要落到那里去,岂是他能决定的?恐怕他也不乐意落在池中呢。”见苏祈日脸色不善,又故意柔声道,“祈日,看你脸色不好,是否身体不适?不如便往四哥那去休息休息?”说完,自己也咬了咬牙,为的是怕自己笑出声来。 苏祈日表情果然十分ji,ng彩,由白转绿,由绿转红,由红又转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这、这是那个柔柔弱弱的苏祈水吗?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苏祈日万万料不到苏祈水竟会这样与自己相辩,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再斜眼看那似笑非笑的祈水,总觉得好像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好了,你们都不是枫叶,何必去揣测它是故意还是无意。”苏祈武语气和善,但表情却有些不悦。众大臣一听皇帝发话了,赶紧附和道“圣上英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讲的也便是这意思罢了”。见众人都这么说了,苏祈日也算有了台阶下,也不再纠缠。苏祈水自然也不计较,只轻笑着不言语。 “这个苏祈水是怎么回事?”回到府中的苏祈日仍闷闷不乐。 管家老雷仍是适时窜了出来,替他又是捶肩又是揉腿:“主子这是怎么了?敢是又受了安王的气?” 苏祈日听了这话,眯着眼看老雷:“你倒是明白的人。”又叹道,“只是你不知,此次非同往次。他竟敢在众人前直言顶撞起我来了。这个苏祈水,往日温温弱弱,难不成都是装出来骗我哥的?” “只怕这个安王不简单。”老雷总结道。 “他自然是不简单的。不然我们还防他作什么?”苏祈日挥挥手,示意老雷停下动作。“只是,如今看来,更要小心了。不知他是拿了什么法宝,如今也硬起来了。” “难道是……”老雷好像突然惊醒一般。 “是什么?!”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雕花笼之涵央宫词 作者:24号微安 第5节 “这……”老雷犹豫着,但苏祈日岂容他话说一半,只得继续下去,“莫非安王已找到了那玉匣?” “玉匣?”苏祈日惊讶。 “这是奴才是宫中的表姐说起过的……”老雷把自己打听到的关于玉匣的事一一道来。 涵央宫词 第43话 雯姑乃是先帝身边的近身侍女,颇得先帝信任,她所说的话,应当是可信的。 苏祈日略一思索:“不知大哥是否知道此事。”说着,便要进宫去。 老雷从旁劝道“事关正统,陛下岂能不知”,但怎样也拉不住苏祈日,只得任他去了。 苏祈日进了宫中,听说皇上已经回了炎藻宫,忙往皇帝寝宫奔去。路上正撞上一人,定睛一看是左相陈穆。 “这不是陈大人么,怎么这时候了,还在宫中?”苏祈日顺口问道。 “王爷千岁,老臣方才有要事禀报皇上,故而刚从炎藻宫出来。”陈穆说着,又打量了苏祈日的神色,“恭王殿下莫非也正要炎藻宫?” “正是。”苏祈日也打量陈穆,转念想到陈穆向来是忠君力排安王的,而且又是先帝留下的老臣,也许知道玉匣的事,便开口道:“陈大人,小王向你打听一事。” “恭王殿下尽管说,老臣知无不言。” “大人可知道玉匣?” 陈穆微微一愣,眼色深沉地又打量了苏祈日一番,心想恭王对皇上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往往有勇无谋,惹了事又不能收拾。这下子又不知从哪听说了玉匣的事,到时若是不合时机地捅出来倒是麻烦,于是笑道,“殿下,宫中玉匣如此之多,殿下要问的究竟是关于玉匣的何事?” 听他这么说,看样子是不知道了,连陈穆都不知道,大哥也未必知道。苏祈日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急忙往苏祈武的寝宫走去。 虽已是深秋,但苏祈日走得急忙,额上竟也冒出了薄汗。也来不及擦拭,见炎藻正殿便在眼前,便要闯进去。守门的太监赶忙拦住他,苏祈日哪里管这么多,一甩手人便往里面去了。来到正殿,却不见有人。 直觉告诉苏祈日似乎有什么不寻常,他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往时间悄悄走去。忽然听到一丝似有似无的呻吟,苏祈日开始并未注意到这声音。再往里靠近,那呻吟声越来越清晰,这声音好像是……像是?! 刹那间苏祈日像是被雷霹中了一般,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个时间,难道皇兄在干那种事?!苏祈日的脸通红了。再一听,那呻吟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殿门外的宫女太监看得急死了,想要把苏祈日唤回来,却又不敢进殿去。刚才没拦住苏祈日放了他进来,已是大罪,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但看苏祈日立在那里,似乎还不打算走,外面的人急得直跳脚。 终于,里面传来了慵懒的一声:“谁在外面?” 这声音打破了胶着的状态,众人立刻松了一口气。但一回过神,脸色都变得比先前更难看:皇上发现有人进去了,他们死定了! 从一有人进殿苏祈武就有感觉,不过当时正是兴致最高的时刻,他不想停下来。加快了速度完结了事情,苏祈武才问道:“谁在外面?” 良久无人回答。苏祈武料定此人不是刺客,大概只是哪个下人,便怒道:“好大胆子,朕不是说过不准进来?!” 外面的人仍不回答。苏祈武心中有些诧异,低头看身下的苏祈水,但苏祈水一如既往地把视线撇开,他只得无奈地吻了吻身下人的额。仍不见有人回答,苏祈武失了耐性,正打算披上衣服出去看看,这时外面的人说话了:“是我——皇兄——我不知道你在……” 一听是苏祈日的声音,苏祈武气不打一处来:“朕不是说过,不准随意乱闯么!” 苏祈日也不辩解,只是喏喏地说道:“是——臣弟知错了。臣弟确有要事——臣弟还是下回再来吧……”说着,也不等苏祈武发话,便失魂落魄地退出去了。 涵央宫词 第44话 “走了。”苏祈武听着门外的响动,直到确定苏祈日确实已经出了殿门,才笑着吻上苏祈水的额。 苏祈水不耐烦地一把想要推开他,却奈何压着自己的人一动也不动。苏祈水一想着刚才的情景便气恼,怒道:“光天化日,你敞着殿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来!” “原来是恼这个了。”苏祈武呵呵笑了,又拨弄祈水的发丝,“我让他们把正殿门关了便是。”再看苏祈水,媚眼如丝,嗔怨的样子反倒颇诱人,“别勾引我,不然一会儿别想回去。”嘴上说着,手上也开始动作了。 “我……你……”苏祈水慌张起来,又要推开他。见苏祈武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又想到自己方才的态度确实太奇怪——他明明应该直接推开皇兄的,怎么可以像个女人一样,换作是谁大概都觉得自己是在勾引人了。越想着,心里越是发凉,也懒得再抵抗了。一只白玉般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任人宰割。 苏祈武原是兴致又起,但看苏祈水这个样子,不知道究竟又是怎么犯了苏祈水的忌。虽然是他强要苏祈水的,但方才祈水明明也进了状态,脸色怎么说变就变。也不管许多,还是再把他拉到极乐才是。于是动作便又加快了。 回到恭王府的苏祈日却久久不能平息。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觉一想起刚才听到的呻吟,就气血上涌,双颊发热。急忙冲进厅中,不等人上来服侍,便坐在主位上,随手抄起一杯茶吞了下去。 老雷一出来,便见主子这慌乱的样子,忙问:“殿下可见到皇上了?” 苏祈日喝完了茶,直接把茶杯扔一旁,自顾发呆。 “哎呀,这茶可是凉的。”老雷忙上前,“殿下怎么了?好歹让小的上杯热茶再喝。” “不必了。”苏祈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是烫的。 老雷也注意到他这不寻常的状态了:“殿下脸怎么这般红?” “不要问了,让本王静一下罢。”苏祈日无力道。心里又想起在炎藻殿的情景。心里不由自主想到皇兄在龙床上的样子…… “殿下,此去要办的事可办成?”老雷看着苏祈日长大,又是苏祈日的心腹,所以一点也不畏惧。 这么一说,苏祈日的想入非非就被打断了。他有些恼怒地看向老雷:“事?什么事?” “就是玉匣……”唉,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没跟皇上说起这事了。 “嗯,皇上是思虑周全的人,这种事他应该早知道了……”苏祈日敷衍着。一说起“皇兄”二字,脸上刚退的温度又立马涨了起来。 “殿下?”老雷无奈地唤着。 “没事你便下去吧。”苏祈日失神地挥挥手。 老雷应了一声,只得下去了。苏祈日呆坐半时,看到庭中黄昏,夜幕将至,不免又躁动起来。心想着以前苏祈援曾带他去过的一些地方。 不过回想起来,那时他年纪不大,皇兄教导又严,所以跟着苏祈援出去,他也不过是喝酒说笑,真正做那事倒很少。他素日眼中只有苏祈武一个,把苏祈武看作神明一般,全不敢起非分之想。这下撞到了这事,才隐约有了念头——皇兄也是人,自然也有欲求。只是不知今日侍寝的是哪宫嫔妃……嗯,女人,怎么自己好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这时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在门外往里瞄,见了苏祈日在里面,赶紧退下了。苏祈日眼尖,看到了他,大喝一声:“作甚的?进来!” 那小厮只得进来了。苏祈日见他虽少年模样,但体格健壮,因长年劳作,很有军人般的体魄,一时竟心动了起来:“你随我到里面去。”说这话时,自己都在颤抖。 涵央宫词 第45话 那小厮平日里就跟随苏祈日,听了这话也不放心上。只是听总管说了恭王今日不同寻常,现下见了殿下本人,确实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进了内室,苏祈日着小厮给自己更衣,小厮也大大方方上前去照办。谁想衣物未褪尽,苏祈日便扑了上来,那小厮也不敢反抗乱动,只得随他了。 “皇兄——”看着那小厮的睡容,苏祈日竟迷迷糊糊地唤出了声。这一声,可把自己吓坏了。难不成他对皇兄有这种想法?! 他喜欢皇兄,从小就很喜欢。他最崇拜皇兄英武如神,气魄非凡。但是要和皇兄做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今天真是——再看那小厮,只睡了一会儿便转醒了,见了苏祈日正盯着他瞧,吓了个半死。 “殿、殿下——”小厮惊恐地看着他。 苏祈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小厮:和自己年纪相仿,不过看起来倒健壮许多。手粗脚壮的,和长年习武的苏祈武有一点点相似。身上肌r_ou_并不十分夸张,却匀称有力。不过比起皇兄,气质上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容貌也比皇兄差得远,粗眉粗眼的。而且由于年纪还小,身高也只和自己差不多。说起来,真不算什么出色的人物。 不过,倒还顺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喜乐。”那小厮虽体格发达,却因身份低下而畏惧苏祈日。且刚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免还有几分羞。 苏祈日一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来气:“真是一点也不像!”皇兄才不会这样,“怕本王吃了你么!” 喜乐莫名其妙,不知这个“不像”是指什么,一脸迷茫地看着苏祈日。苏祈日平静下来,叹气道:“罢了,你便跟着本王吧。” 从此苏祈日常带着喜乐出去办事,喜乐渐渐习惯了,也不拘束。两个少年郎,在一块倒如伙伴般。日子这么过去,苏祈日要办的事也渐渐办得差不多了。 “一会儿进宫,你便跟着本王,不许东张西望,更不许乱说话给本王惹事。”苏祈日对第一次进宫的喜乐吩咐道。喜乐忙应了。 随宫人到了御书房,却见几位大臣已经列在两边了,皇兄正坐在案后,跟大臣说话。让喜乐门外候着,自己便进去了请安了。 “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苏祈武着人关上门,低声问苏祈日。 “西边的,臣弟已遣人去接管。算来这几日应是到了,只要把主将一扣,想必薛忆无从得知。”苏祈日心中兴奋,这是他首次得以参加这么重要的政治活动,何况还能铲除他讨厌的人。 苏祈武点点头:“要确保万无一失。”又转头对一旁的青年问道:“房将军,南方怎样?” “南方大多是薛将军旧部,和薛将军抗击南蛮时留下了深厚感情,臣恐怕……”归德将军房衡回道,“就算是强行安排了人去接管,难免下面的人不服。通风报信也是很难避免。” “嗯,”苏祈武同意了他的看法,“薛忆最大的势力便在南方,如今其它地方都进行顺利,南方军队的事受阻倒也在朕的意料之内。”想了想,又道,“虽是如此,但再过一阵子其它军队的信息也应该回来了,介时薛忆得了消息必会有所防范,说不定起兵反击,朕想这几日便是最佳时机,众爱卿有何看法?” “那南方……”还有大臣在担心。 “只要挡住书信来往便好。再说,朕才是皇帝,朕对军队进行调度还有什么不可的?” “皇上所言极是。”众大臣忙附和。铲除薛忆的事便悄悄开展了。 涵央宫词 第46话 “近日看你似是很c,ao劳?”苏祈水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我什么时候不c,ao劳?”薛忆笑着反问。 “我听说,镇西大军有一阵子没信儿了?”苏祈水直觉这阵子不太寻常,总好像有什么事在悄悄发生,但又抓不到确实的证据。 “也不过几天,大约是沙尘暴什么的阻了信使,以往也是有的。”薛忆故作轻松道。其实心里却有着某种担忧。 “也不见皇兄着急。“这才是苏祈水觉得最奇怪的。一方军队失了音信,皇帝应该最着急。皇帝应该是最怕掌控不了军队的人才对,可是看皇兄倒似无事人。 薛忆不语,知道苏祈水和自己担忧到一处了。凉儿又来上了新茶,苏祈水正好见了她,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好一会儿,倒望得凉儿不自在了。刚开口要问,却听苏祈水问道:“你家那位呢?” 凉儿顿时臊红了脸:“殿下怎么拿我来说笑?” 苏祈水微笑道:“他是我的近侍,一年到头却也不见几次人,架子比我还大。这不要找他,还得先找到你了。”杨青是他名义上的近侍,不过苏祈水是向来放他自由。自从杨青表白与凉儿的关系来,涵央宫中的众人时常拿二人开玩笑惯了。 “殿下要找他,只管差人叫去。现在想必也不去得哪里,应在房里。”凉儿道。 薛忆也帮着苏祈水调侃她:“连他在房里你都知道。” “我也不过猜测罢了。”凉儿说完,似是气鼓鼓的,面红耳赤地下去了。苏祈水和薛忆看着她离去的背景,偷偷地看着笑着,两人又闹作一团,全没有了方才担忧的样子。 不一会儿,杨青却来了:“只闻殿下找在下有事,原来是要在下来看两位情意缠绵?” 还在嘻戏的二人听这声音突然□来,只得立刻坐直了,笑道:“就在等你呢。” 让人再来添杯茶,上来的人却不是凉儿,而是太监小坠子。 苏祈水见了他,心觉有些奇怪:“怎么是你来?” “原应凉儿姐姐来。但方才她说怕殿下又拿她开心,不愿来了,正巧见了奴才,便让奴才过来了。”小坠子一边上茶,一边答道。 “这小太监,我怎么好像在涵央宫没见过?”杨青看着小太监低垂的脸,怀疑地问。 “小坠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前先年调到皇兄那边去侍侯了。”苏祈水解释道,想了想却又转变头问小坠子,“你这会子怎么会在涵央宫?皇兄那边无事么?” 小坠子自然明白主子所说的“无事”指的何意,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无事。” 看他犹豫了,苏祈水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但想起小时小坠子便跟着自己,对自己也很是照顾,后来在皇兄身边,也帮了自己不少,那念头又被强压下了,只笑首让他退下。小坠子似有话要说,但还是唯唯喏喏地下去了。 “这人,好生奇怪。”杨青瞥了一眼离去的小坠子。 “他有时怕生,且一有事便紧张,说个不清不楚。”苏祈水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小坠子。身边就这几个可信得过的人了。“不必理会他,说说正事。”他看向杨青,“我想你到南边走一趟。” “莫非是因为军情一直不报上来而担心?” “看你平时悠哉,倒消息灵通。”薛忆笑道,“不过几天收不到信,也不是没有过的事,不必太紧张。” 苏祈水瞪了他一眼:“四方都收不到信,怕是没有过吧?总之,杨青你到南边走走。其它的大军,我自会找人去。但南边的军队对于我们最为重要,眼下我最信得过你,你带上凉儿,便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文是寂寞的快乐·· 涵央宫词 第47话 “带上凉儿?”杨青和薛忆都吃惊地看着苏祈水。“如此军机大事,带着她作什么?” “本王自有道理。”苏祈水也不愿多解释,“你听命行事便是。趁夜启程,随行不要太多人,以免引人注意。发现什么,也不要急着赶回来,只送信来便是。待得本王命令,再携凉儿回岚都。” 杨青狐疑地打量着苏祈水,而苏祈水神情极其认真。杨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正要开口,却碍于薛忆在一旁,也就不再言语了。 薛忆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杨青走之后,薛忆轻柔地抱住了苏祈水:“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我并没有想得很严重。”苏祈水微笑。 “你把信任的人都遣出去了,若真有事可怎么办?” 苏祈水把一杯茶送到薛忆的唇边:“不是还有你么?” 薛忆笑了,把他拥得更紧。 夜里无月,杨青收拾了东西,带上凉儿和自己三个部下,趁黑摸出东小侧门。几个人也不敢走大门,只得翻墙而出。杨青行动轻便,武艺高强,出去自然容易。几个部下也身手不错,但凉儿一介女子,着实让他们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出去。 杨青把凉儿抱上马,低声在她耳边笑道:“就你是拖后腿的。” 凉儿听他这么一说,正要发火,旁边一个部下却笑了:“头儿千万不可这么说。殿下交待过,此行最尊贵的便是凉儿姑娘,不得怠慢。”说着,向杨青递过一张纸条。 杨青接话道:“哦,原来凉儿才是最贵重的行李。” 几人听了这话,低声笑了起来。凉儿再忍不住,怒道:“笑什么,当心被人发现了!”杨青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当作安慰,另一手展开纸条,只见上面是苏祈水清秀的笔迹: “保护凉儿,打探南方军情,沿途打听是否有关于玉制盒子一类东西的传闻。” 这显然是苏祈水给他的三个任务。“嗯,你果真是最贵重的行李。”杨青又调侃一句,“殿下心里真惦着你,把你放了首位。”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奇怪,前两个任务都十分明白。但第三个任务却是什么意思? 不过,只要是殿下下了命令,他们自当去完成。 于是,披着星光,几个人骑马离开了岚都。 御花园里,秋叶落得也差不多了。路上铺得厚厚的,踩上去软绵绵。苏祈日觉得弄不好这叶子下边有个陷阱,人踩上去也不能得知,然后便要掉下去了。 “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问你话也不答。” 苏祈日回过神,见皇兄正瞪着他。“我……” “好了,”苏祈武挥挥手,“朕方才问你,最近是不是和府上一小厮胡混?” “这……”苏祈日心中一跳。谁知道都无所谓,反正宣国本就不禁男风,贵族家中有些男宠也很正常。不过皇兄知道了,他却心急了起来,“并非是胡来的。” “那么是那小厮有真意?”苏祈武反问。 “不、不是的!”苏祈日更急了,心想着怎么解释才好。天地可鉴他心中只有大哥一人,但这种话怎么能让身为皇帝的大哥知道。 好在苏祈武也不再追查,只道:“你到了年纪,有这些事也不怪。不过还没正经娶了妻,倒先狎起男宠来,也不见得好。这阵子忙完了,真该替你想想大事了。” “谢大哥关心。”看来大哥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啊,“然而我想我年纪也还不到,这事暂且可放下。”虽然是大哥好意,不过他可不想要那些女人。 涵央宫词 第48话 苏祈武又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这事了。只说:“如今正值关键时刻,切不要因这种事影响大计。”苏祈日连声称是,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 苏祈日越发觉得自己离大哥更近了。自从懂事以来,大哥对自己这个正牌弟弟没多亲近,倒喜欢和那苏祈水在一块儿。后来不知因何故,那两人生疏了,大哥对自己的态度也没亲昵起来。现在他们共谋事,却是常常独处,心中想对方之所想,大哥对自己的态度也亲切些了。看来事态正往自己期望的一方发展,只待除去苏祈水,万事便都好了。 两人正商量着事情,却听前面也隐约传来说笑声。苏祈武似乎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苏祈日也跟着停步细听,好像是苏祈水和薛忆的声音。 果然不一会儿,从花丛后行来两个人,正是苏祈水和薛忆。 “臣弟拜见皇兄。”苏祈水行了礼,“祈日弟弟也在这里,真是很好。” “你们俩在这做什么?”苏祈武一脸y沉。 “散步。”苏祈水答得干脆,“皇兄也是来散步的么?” 苏祈武看着苏祈水身后的薛忆,心中的火气越来越盛。为什么这两个人会一起来这僻静的地散步,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也没带上宫人,方就好像在幽会似的。而且,方才明明看到薛忆把手搭在了苏祈水腰上!冷哼一声,苏祈武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薛忆,你等着瞧,再过不久你就要爽约无葬身之地了。到时,祈水一定是朕的人。 苏祈日跟着苏祈武走了,回头瞪了一眼苏祈水,却见苏祈水不为所动,挽着薛忆便走了。苏祈日又是气愤又是羡慕,心中像火燃一般难受。再看前面的大哥,自己也很想挽上他的手臂,只是大哥从刚才见了苏祈水之后,好像再也没注意自己的存在。 苏祈水哪里管他们那么多,见那队人匆匆地离开了,又看了看四周,已经没了别的人。于是挽着薛忆,拐过芍药圃,又穿过牡丹丛,找了一棵樟树,对薛忆道:“就是这里。” 薛忆从袖中掏出一把ji,ng致的小铲子,对着他指的地方挖起来。 “我儿时徒手挖的,想必不会太深。”苏祈水仔细看着薛忆动手,说道。 果然,话音刚落,薛忆便觉铲子碰上了什么:“好像有东西。” “果然埋了东西在这忘了取。”苏祈水昨日看书时见了对古物的描写,隐约想起自己小时也喜欢看这些书,还曾想着把自己的东西埋下去,经年之后也作古物被人挖出。进而又想到,自己莫非把那个玉匣也埋到了地里? 冥思苦想,终于忆起几个自己埋过东西的地点,这日便带着薛忆来寻。 等薛忆把东西挖出来,却不是玉匣,只是块玉佩。 苏祈水不免有些失望:“想起来的地方都找过了,不会埋在了什么不记得的地方了吧?” “若是这样,待你再想起来时我们再找。”薛忆不十分在意地道。 “你当我为什么着急?”苏祈水不满意薛忆的态度,“我看皇兄近来是容不得我们了。寻常人家,吵闹起来无非各自不愉快,但身在皇家,吵闹起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急着为我们寻一条可退之路,你却不上心。”说着,转身便走。 薛忆忙跟上去,陪笑道:“我哪里不明白,只是万事有我呢。我便是死了,也要护你周全。”说着,又拉扯上苏祈水的手。 “当心人看到。”苏祈水轻轻甩开他的手,却也不生气了,“说什么死不死,你若死了,我独活又有什么意思。”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若能与你共存,夫复何求?” “有你这话,我此生不虚了。”薛忆也不顾苏祈水的反对,一把抱住他,“我们必定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但愿如此!”苏祈水也反拥着他。 涵央宫词 第49话 杨青的书信来时,正是北风肆虐的时候,眼看也要入冬了。苏祈水看着手上的一张薄纸,神色平静。早已料到的情况,只不过是得了个证实。 苏祈武已经控制了各方大军。宣朝兵权本也集中皇帝手中,只是由于一些将领长期带兵,又甚得人心,部下与之形成了浓厚感情,才会出现一些将军威胁到皇帝手中军权的情况——薛忆就是这样的将军,他的主要势力在南方,都是前些年与南蛮国对抗时留下的。至于其它地方的军队,有些将领也曾是薛忆的战友或部下,所以薛忆在军中也有影响力。现在苏祈武暗动手脚,将薛忆的人手换掉,无疑是要削弱薛忆的力量。 把手上的信放入青铜鹤形熏炉里,苏祈水凝视着纸片被小小的火烟熏成灰烬。“看来,皇兄是打算动手了。” 这些情况是薛忆早也知道的,但眼下并无他法:“各代皇帝要拿回君权,将领是从来无法抵抗的。”宣国是个权力几乎完全集中在君主手中的国家。 “虽然将领换掉了,但总不能把士兵也全换了吧?”苏祈水盖上熏炉的盖子,拍拍手坐到了八仙桌边:“军士们一力不从,将领也是没办法的。我这写信给杨青,让他混到军中去,替你打点一番。” “劳你c,ao心了。”薛忆上前去,替苏祈水把冷茶换掉,“我原说要好好护着你,却不想让你如此费神,反来帮我算计。” 苏祈水听了他这话,微微一笑。却听得外面有人叫嚷,两人停了话语,仔细听着,原来是几个宫人在说着环仪宫里险些失火的事。苏祈水和薛忆踱到窗边,要听个究竟。 “幸而发现得早,几个公公连同着我们这些人,都接了水去,好一会儿才把那火灭了。” “哎唷,真万幸。” “每个人都脸熏得跟炭似的。” “可有人受伤没?” “这大白天的,大伙儿都看着,自然不曾受伤。太妃受了惊吓,现下太医正看着。” 也不等她们说完,苏祈水已经走了出来。几个宫人见了他,忙行礼。见他素来和蔼,面带微笑,于是又问:“莫不是方才奴才们太大声,吵到主子了?” “无妨。”苏祈水打量着几个小宫又,原来几个是在他门前守着的宫女,还有两个不太认识的,想必是环仪宫过来串门子的。涵央宫里的人因苏祈水放纵他们,也随意习惯了,其它宫的人也是知道的,所以竟敢挑这样的时候来聊天。不过,苏祈水一如既往的不加责备,“你们刚才说是环仪宫那边出事了?” “近午时后边杂物间走水,不过已灭了。”环仪宫的小宫女答道,又偷偷打量眼前这位亲王——和传说中的一样,温柔可亲,长相清秀得女子见了也汗颜。 苏祈水笑笑:“原来这样,可查了是什么原因?” “只是天气太干,奴才们又不谨慎。幸而不是太要紧,我们这些人才得出来了,不然非是要被罚的。”那宫女又答。 “如此,万幸。”苏祈水笑笑,“秋季本是天干物燥,须得小心。待进了冬,倒好些了。”说着,便进了屋里。 只见薛忆正坐桌边,毫不客气地喝着茶:“怎样,不是人为的吧?” “便是人为,也说不清楚,反正这秋季里走水也不为怪。”苏祈水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不要过于小心了。”薛忆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若是有所企图,又何必去烧那环仪宫?”环仪宫如今只有两个老太妃住在里面,冷清得很,可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想是他们不注意,天气又干燥,才出了事。” “也许是我最近有些太担忧了。“苏祈水叹道,“可是,我真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涵央宫词 第50话 同时,御书房里。 “大哥,听说环仪宫走水了?”苏祈日问。 “嗯,火热不大,不出一会儿便好了。”苏祈武一边批折子,一边答道。 “最近天干物燥,得吩咐奴才们当心些。”苏祈日道,“前几日我那街上也有一家走水,烧得面目全非,又兼风大,竟连带了四五家也遭了殃,一下便死了四五人。” “这事,朕也听说了。”下面的官员自然会上报京中情况。“每年此时,是要多防范的。” “不过皇宫中走水,倒是许多年没有的事。只那年东林殿走水吧,记得当时我们都还小着哩。”苏祈日慢慢地回忆起一点往事,“不知怎么,父皇竟不重建东林殿,搞了个什么林子,真成了‘东林’了。” 苏祈日说了那么多,却不见苏祈武答话。他不解地抬头看,却见苏祈武已搁了笔,自在地靠着椅背,像是心情不错。“大哥?” “也就这几天罢——”苏祈武并不答话,只顾自言自语,“差不多了。” “大哥,你是说——” 几日不见有动静,令苏祈水很是纳闷。他猜不透,皇兄把四方军队控制了之后,要做什么呢?倒好像是什么也不打算做。虽然南方也算不得是真正完全落入了皇兄手中,但再拖下去,皇兄难道不顾忌自己和薛忆有什么行动?按历代的例子,这时皇兄应下令削薛忆的职,甚至要找些借口将薛忆押入狱中,准备除去了。但皇兄似乎也没打算这么做。 这样拖着,像是被虫蛰了心口一样难受。弄不清敌人的意图,便是看不清自己所处的境况,比明明白白的死更令人害怕。 薛忆已派去亲信,力图将军队的主导权恢复到手中。但苏祈水却觉得不放心,就算恢复了对军队的领导,又能怎样?即使皇兄对薛忆不利,薛忆的部下会愤起而为他报仇,但介时人已经出事了,报仇又还有什么意义?皇兄虽也许会顾忌这一点,所以才会先控制军队,但于他来说,他亦不觉得报仇是好事。 若是无怨无仇,岂不更好? 又或,只要掌握了军队,可以起兵?苏祈水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起兵,既不能保证那些人都跟随薛忆和自己,也不能保证成功,何况他不就成了弑兄篡位之人?名不正则言不顺,天下民心岂能归一。 “你又在胡乱烦恼什么?”薛忆一进来,就看着苏祈水独自在房里踱步,眉头紧锁的样子让人心疼。 “这岂是胡乱烦恼?我是真想不明白皇兄打算怎样。”苏祈水见他来了,唤来人,备上点心,二人坐到桌边去。 “我也有些不明白。或许,皇上只是想收回兵权?” “不,如果只是想收回兵权,明里下诏即可,何必如此。再说,他为防你抗旨,怎可能还让你如此逍遥,此时应该有所作为了。”苏祈水仔细想着同,却仍不得就里。 “他要对我不利,只管下道旨意便是,何必大费周章?”薛忆也不明白。 “大概是怕军中人心仍未完全控制,不敢明着对你怎样。”苏祈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跳了起来,“你最近,有没有遇上可疑的人?有没有刺客什么的?” “你怕皇上派人暗杀我?”薛忆明白他的意思。 “明的不行,自然就会想暗的。”苏祈水道。 “但他近期里收兵这么大动作,我若又立刻死了,我的部下自然也会猜到,到时更有名目找朝庭的麻烦。”薛忆不太相信一国之君竟要暗地里做这种事。 涵央宫词 第51话 苏祈水想了又想,觉得薛忆说的不无道理。但实在又想不明白,只得又叹了一口气。 “别想了,时间也不早,睡罢。”薛忆笑着劝道。 看着他的笑容,苏祈水顿觉心中轻纺了许多。于是长叹一声,最后清空是决定不再想那么多了。“你今夜便在我这边过夜吧。” 薛忆闻言,走过来,趁苏祈水不防备,立刻打横地抱起他向大床走去:“你都如此邀我了,我哪里还逃得掉。”把苏祈水轻轻地放到床上,两人便厮磨起来。 烛台上的蜡烛不知何时燃尽了,只剩一片黑暗和低低的喘息声。直到深夜,听到有人低语。 “一切交由我,我便是死了,也要护你周全……” “你若死了,我岂独活……“ “殿下,奴才便到这儿了。”易呈转身,躬着身子对身后的人说道。 “知道了,你去吧。”苏祈水独自向炎藻殿的里间走去。 推开朱红镶金雕花大门,苏祈武正独自坐在里面饮酒。见他来了,笑着招呼他坐下。 “皇兄召臣弟来,可有事?”其实苏祈水很清楚,一般皇兄把他召到这里来,为的是什么事。 “有好几日没见得你,心里实在念想。”苏祈武说着,拢起苏祈水散在身后的长发,手腕抵着那纤细的脖子,不客气地咬了上去。 苏祈水心想,你胡说,每天上朝都见着的。但嘴上却道:“谢皇兄记挂。” “最近忙什么呢?”苏祈武咬够了,终于放开他,满意地看着他白皙的脖子上明显的红痕。 “皇兄最近又忙什么呢?”苏祈水瞪着他,反问。 苏祈武哈哈一笑,替他斟了酒,把白玉酒杯递到他唇边:“皇兄最近得闲得很,所以请你来陪皇兄几天。”说完,又将唇贴到苏祈水那看似透明的耳边,“今夜便留在炎藻宫吧。” 苏祈水不说话,闷闷地把杯中的酒一口喝了。 骠骑将军府。 “将军,宫中有人来了。”下人报着。 薛忆示意让人进来,却见是小坠子。薛忆对小坠子并不陌生,小坠子在被调往苏祈武身边之前一直跟随苏祈水,连他是苏祈水布在皇帝身边的眼线这一身份,薛忆也都知道。只是他没想到来人会是小坠子。 “怎么是你来了?”薛忆问道。 小坠子似有顾忌地看看身边的人。薛忆明白他意思,让下人们都退下了。小坠子上前一步,小声道:“殿下着奴才来请将军。” 见小坠子似乎神神秘秘的样子,薛忆微微皱起了眉头:“有没有说什么事?” “奴才并不知,只说是重要之事,请将军今夜便进宫去。” 薛忆偏着头,打量了一下小坠子,心觉奇怪。这小坠子自从调到皇帝身边,只管打听情报交予祈水,并不曾有过遣他来找自己的情况。不过又想着苏祈水最近总是异常担忧,或许又是想到了什么,小坠子是祈水信赖的奴才,因而遣了他来。 “知道了,你去回了殿下,臣今晚一定到。” “殿下还有说明,将军去时,要多加小心。”小坠子又道。 薛忆想着那人说这话时的模样,倒觉得真像是那人会交待的,便笑道:“自然知道,你去吧。”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雕花笼之涵央宫词 作者:24号微安 第6节 涵央宫词 第52话 “啊——”明黄绣龙的帐幔里,传出低叫,而后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轻点——” “怎么让你休息了那么多日,还是这般受不住?”苏祈武坏笑着,力道毫不减轻。 苏祈水无语,只得咬了下唇承受。 好不容易等苏祈武完事了,苏祈水也累得几近睁不开眼了。 “累了吧?”苏祈武难得轻柔地,细细吻着身下人的额上的汗珠,声音也无比温柔,“好好睡吧,今晚不再为难你了。” 苏祈水的意识在苏祈武的轻声呢喃下,开始涣散模糊,只听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喃着“睡吧,睡吧——” 睡吧,这一觉醒来,你便完全是我的了。苏祈武看着身下的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苏祈水已进入了梦乡,苏祈武却十分清醒地躺在他身旁,凝视着他。 远处传来隐约的呼喊声,而此时屋里依然柔和宁静。 “走水啦——” “着火啦——救火呀——”那声音渐渐地由远及近。 而此时,苏祈水依然沉在梦乡之中。 苏祈武听到了那声渐渐清晰的呼喊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祈水、祈水,你是我的…… 炎藻宫的宫人们已经得知了宫内走水的事,却因苏祈武曾交待不得进去打扰而不敢禀报。况且,总管易呈正像没事人似地,把守着房间门外,谁也进不去。 这些当然是苏祈武安排好的,此时他正心情大好地把弄着苏祈水的秀发,只等天明时人来报火情。 苏祈水躺在龙床上,原是昏昏沉沉睡去了。迷迷朦朦之间,却好像又听到了薛忆的声音。 “祈水——”那声音轻轻唤着。 苏祈水看看四周,一片黑暗,看不到薛忆。 “祈水——”那声音又轻柔地响起。 苏祈水努力睁大了眼,想要看清楚,但是仍是一片黑暗。 “祈水——”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好像要消失了,“祈水——吾爱……” “薛忆?!”苏祈水赶紧追了上去,但那声音已经散去了。苏祈水加快了脚步,最后看到了一片亮光。 苏祈武看着心爱的人,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祈水,什么使你在梦中也不得安宁呢?用长了薄茧的手指,揉着那紧锁的眉头。但只见那人儿的神色越来越忧愁。苏祈武突然心惊,开始害怕祈水莫非还能感知,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不,不可能,他明明在酒里下了药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苏祈水竟然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苏祈武大惊,却又装作平静:“怎么醒了,睡吧。” “我……去找薛忆……”不知道为什么,苏祈水有这样强烈的念头。他不想呆在这里,他要去找薛忆。此时的苏祈水尚在迷朦间,分不清刚才是梦境还是现实。 苏祈武一愣,心中狂跳。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受。强作镇定,他揉揉苏祈水的头:“睡吧,你累得都分不清这是哪里了。” 涵央宫词 第53话 苏祈水并未听他的话闭上双眼,反而是睁着,呆呆地看了苏祈武好一会儿。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苏祈武的心渐渐放下。看苏祈水还迷迷糊糊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事。但现在外面吵闹,祈水再不睡,恐怕要听到了。 正在担心时,苏祈水却突然睁圆了双眼:“外面在叫着什么?!” 苏祈武赶紧道:“没什么,你快睡!我去看看他们吵什么。” 苏祈水却要挣扎着起来:“不、不对!”无奈药力在身体里乱窜,现在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但他听到的叫喊声却迫使他无论如何也要爬起来。他分明听到,外面的人们叫喊着: “涵央宫走水啦——” “你干什么!”苏祈武见他要挣扎起来,一把将他推回床上,“好好躺着,并无什么大事!” “皇兄,你没听到么,涵央宫出事了……”苏祈水仍要起来。但刚坐起来,便无力地滑了下去,“是我的涵央宫……” “你现人在这里,安全着呢。”苏祈武二话不说,又把他抱回床中央。 “可是……”苏祈水心里总觉得很害怕,他一定要亲自到涵央宫去看看。 “没什么可是,宫人们会救火的。”苏祈武强硬道。 苏祈水却不听他的,还是要挣扎起来,而且力气仿佛越来越大。苏祈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了药。 其实苏祈水确实觉得无力,但涵央宫牵动着他的心绪,再怎样也要过去看着。头上晕乎乎的,挣扎了一下,又觉得双眼几乎要合上了,手脚也难以控制。有什么、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清醒一点?他一眼瞥见了床边自己的银簪,便伸手摸了过去。 苏祈武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已经晚了。只见苏祈水抓起银簪,用力往自己心口刺去,血顿时涌了出来。幸亏苏祈水现在乏力,不然刺在那里,当场命毙都有可能。 好了,现在清醒多了——因疼痛而找回意识的苏祈水趁苏祈武发愣的瞬间,猛地推开了他往门外跑去。门外的易呈一惊,只见掠出一个人影,待看清时,苏祈水已快跑出炎藻大殿了。 “快、拦住他、叫御医!”苏祈武追了出来。 易呈难得的乱了手脚,下面的人本来听闻涵央宫走水,已经慌乱了,这下更是手忙脚乱,一阵乱扑,但苏祈水却像得了神力一般,竟比往常更是轻巧,就算扑着的,也被他推开了。一时间ji飞狗跳,只见一人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一群人在后面七仰八翻地追。 苏祈水跑到炎藻宫外,见东北边火光冲天,正是涵央宫的方向。软下去的身子立刻又提起神来,脚下步伐越发快了。 近了涵央宫,更见宫人们来往急忙,竟也没什么人还有心思理会他。他也不管许多,只冲了过去。见了一个小宫女,正是自己宫里的,抓来便问:“怎么样了!” 那小宫女本就跑得头脑晕,这下没看清他是谁,只慌张道:“前面已经烧没了!” “可还有人在里边?”苏祈水忙问。 “不知、不知……”小宫女也晕了头,苏祈水只得放她继续端水去了。 又往前奔去,连抓了几个人问。“怎么样了?” “还有些宫人在里边呢!” “殿下、殿下,万幸您不在里边!” “值夜班的大概都出得来了,不知其他人。” 苏祈水听着各种回答,心急如焚。踉踉跄跄又往里跑去。一个小太监注意到了他,赶忙拦住,但又被他一脚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大概就完结了,终于又要填完一个坑 涵央宫词 第54话 后面的苏祈武等人眼看着便是要追上苏祈水了。无奈一会儿又窜出几个急着救火的奴才,一会儿又跳出几个惊得乱跑的宫女,把苏祈武气得要死。等追到涵央宫宫门里时,只见苏祈水又向里跑去了。 “回来,回来!”苏祈武气得直叫,又要往里追。 众人忙拦住他,抱住他的腿硬是不让他再往里去,口中呼道:“皇上保重龙体!”苏祈武没法动,要下人去找苏祈水回来,心里真是巴不得把拖住自己的人全杀了。 苏祈水跑得近了,只见一群人慌乱地泼着水,自己的涵央殿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 “人可都出来了么?!”他又抓住一个人问着。 “殿、殿下……”那小宫女借着火光看见是他,激动得抑紧了苏祈水的双臂,“秋儿她们、云儿——”苏祈水知她意思,心中更是着急。看来还有宫人在里面出不来。 这也难怪,这是晚上起的火,不当值的人或许已经睡下了。即使醒着,还有人在里面来不及跑出来也是可能的。 怎么办、怎么办?苏祈水又往前跑去,小宫女赶紧拖住他:“殿下别往前去了”。苏祈水无奈地看着小宫女,顿时倍感无助。 涵央宫是他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居住的地方,是他母妃曾经居住的地方,是包含了他此生大半回忆的地方,如今便要毁于一旦了么?怎么办?苏祈水顿觉手足发凉——要是薛忆在就好了——苏祈水突然想到薛忆。 要是发生这种事,薛忆必定会很快听说,且赶到宫中来的。为什么不见他身影?! 正要问,又有宫人来劝他后退,他赶忙询问,但连问了好几人都说不曾见薛将军。苏祈水只得由得众人将他拉到稍远处,药力仿佛又涌了上来,身体又开始软了。 “殿下——”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苏祈水吃力地抬眼,见正是自己房中名叫秋儿的宫女。她满脸泪痕:“殿下,将军——” “你、你说什么?!”不等她说完,苏祈水立刻呆住了,“难道——他在里面……” “将军在您房中!”秋儿道“殿下——”秋儿哭嚎着。 “什么?!”苏祈水立刻挣开几个宫人,“他在里面?!”说着,便要往里面冲。 苏祈武在宫门边,虽不得上前去,眼神时时却盯着苏祈水。虽听不到他们那边的说话,却见苏祈水一把挣脱了宫人,要往火中奔去。苏祈武什么也顾不了了,也大喝一声,瞬那间把抱住自己腿的奴才们全踹掉,甩开众人,跟着往里跑。 这边宫人们拦不住苏祈水,那边奴才们紧追着苏祈武。苏祈武加快脚步,眼看是要追上了,两人几乎已贴上。但就在这刹那,苏祈水义无反顾地跳进了火中。而苏祈武伸出的手只抓到了他一屡秀发,还要再追进去,后面的人却已追上他们,将苏祈武团团抱住,拖了出来。 苏祈武眼看着苏祈水没入火海中,双眼圆瞪,手中紧紧握着那屡刚才扯下来的发丝,张大了嘴,却良久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皇兄还不明白吗?他才是我喜欢的人。” “那你不如杀了我吧,那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他杀了祈水! 为什么、为什么连死,你们也都想在一起! “祈水——”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响彻深宫,令所有忙于救火的人都不禁为之一愣。世界好像在刹那寂静了,只剩下一个伤心欲绝的人…… 涵央宫词 完 永德四年,皇宫中起了场一场大火。这场大火就像十年前这个季节里烧毁东林殿的那场大火一样,令人们谈论了很久。 只是,人们更乐于谈论这场大火中死去的两个人:安亲王苏祈水和骠骑大将军薛忆。 这两个曾一同击退南蛮军队的英雄。 这两个传说中有着深厚而别样感情的男子。 “听说,安亲王是听到薛将军在火中,才跳进去的。” “啊?!不会吧,这大概是痴宫女哪个编出来的故事。你想想,身为皇族,哪个不是冷血无情,会有人傻到这地步?” “可是我真的听说他们俩感情很好。” “听说是自幼便认识的,又曾是战友,感情好也自然。不过我问你,若是你老婆在里面,你会跳进去殉情么?” “这——” “这不就结了。你都不会,何况是享尽荣华的人,哪舍得就这么为了别人而死?” 茶楼里的人们还在讨论着,旁边一个年青的男子却再也耐不住,猛地起身便往外走去。 “呃,主子——”同桌的几人赶忙也起身追上去。 茶楼里的人却依然对皇宫里的故事津津乐道。 “我说,这场火也不单纯。” “啊,难道有人敢放火烧王宫?!” “你懂什么,依我说……” “你瞎编些什么,小心被官府带去。” “那阵子好多火灾,我家对面那铺子不也被烧了个ji,ng光么。” “每年秋干时候都难免的啦。” 男子越走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人们说什么。 祈水,你若当真死了,想必此时应是很得意地在天上看着我吧。你终于和他死在一起,而我,要孤独地活在这世上。世上流传着关于你们的传说,而我终究成了孤家寡人。 你连死也爱着他,朕不允。你们生不得同寝,死,亦不得同x,ue。 “皇上,安王的事,还是办了吧?” “不办。”薛忆的丧事已办,薛忆旧部们皆进京吊唁,因薛忆是意外葬身火中,军队中除了悲伤感怀,倒真的如预料中安定。只是苏祈水的事,苏祈武仍迟迟不肯办。 哪怕要祈水做个野鬼,也不让你们得在黄泉路上重逢!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赶紧把安亲王的事办了吧。不然如何向烈祖交待?” “人死不能复生——”苏祈武喃喃着“人死不能复生——他真的死了吗?” “这——”虽然里面几具尸体都烧得面目全非,认不出个人来,所以至今也不知哪具是安王的哪具又是薛将军的。不过人进了那样的火海,又不见出来,难道还能活着么? 得不到回答,苏祈武只得又喃喃着: “他真的死了吗……” 你若果真死了,为何连梦也不托个?我害死你,你便托个梦来骂我也好,杀我也好,为什么不见你的身影?你果真是死了吗? 这年冬天短暂,春天匆匆到来。涵央宫的废墟上,长出了丛丛青葱野草。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写完了啊~至于下一部在哪里,现在还不知道呢。《涵央宫词》完结了,故事却没有结束的哦~ 第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