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分卷阅读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作者:狐毛 文案: 最新报道: 岑眠,二十一世纪最后一条小奶龙,在灵气枯竭,妖魔鬼怪横行的大都市,简直就是一块香气四溢的五花肉。 然而,这条龙他不仅是个身负血案的胆小鬼,他还战五渣! 雨季来了,大都市里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啊呸,翻案的季节。 各路大妖涌入都市,无处可逃的小奶龙赶紧对年少有为傲娇狂霸拽的凤爪代言人,贺少钰,使出了抱腿杀关于相遇: 「呜呜呜呜大腿大腿!你这是打算吃我吗!」 「……」 「呜呜呜呜大腿大腿!你确定不先洗洗吗!」 「……」 「呜呜呜呜大腿大腿!你真不洗洗吗!我已经八百年没洗过澡了……」 「闭嘴!再吵老子就真的吃了你!」 关于相处: 「呜呜呜呜大腿大腿!我的手机屏幕摔裂了!是不是要去换屏幕了。」 「啧!拿来!我先看看你摔成什么样。」 「呜呜呜你等一下,我截图给你看。」 …… 又名《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而蠢白龙却看不出来我觉得他不是傻.逼就是在暗恋我》《灵主的路很难走 同伴们都在拖后腿 但是没关系 还有大腿帮我走下去》傲娇狂霸拽美攻x天然蠢萌敏感战五渣受 1:鬼车 第一章:唐突美人 二月十八日,雨水气节,斗指壬,太阳黄经为330°。 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太阳早已升起,然而却被浓郁的阴天遮挡,大雨滂沱如同泼水而下,天色黑得仿佛入夜。 然而,这样的天气不能阻碍大都会s市的苏醒:高耸的大楼霓虹灯彻夜未眠,弯曲转折如同迷宫的立交和高架交错,早起的环卫工人,赶车的上班族,形形色/色的人们充满着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发现,在人类的眼皮子低下,那些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与他们交会又被遗忘的,那些看起来拥有人类外表的“生物”。 西三环路上,一辆早班公交正载着早起的上班族们,在繁华的闹市区中努力穿行。 狭隘拥挤的公交车里,女主播一丝不苟的声音回荡着:「下面播报一则来自特殊人口管理局的紧急通知。今日起,s市将会有大暴雨到雷暴雨,属正常天气状况,请民众不要惊慌。如遇到特殊状况,请向巡警求助,或拨打……」 岑眠咬着唇,抱着一袋大得足以遮住他脸的猫粮,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得连汽车颠簸都不会扑街。听到那则新闻,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瞄车里的其他乘客,确保他们都没有注意自己,才从那一大袋猫粮里抬起头,看大屏幕上的信息。 车载电视上反复播着刚才女主播的稿子,人类眼里看到的的确是刚才的文字,岑眠却能看到那些文字下的红色宋体加粗:「凶兽鬼车已进入s市境内,状态:未登记,如有发现,请及时联系,举报…」 “啊!”“有没有搞错!”“怎么开车的啊…”司机狂野地在市区刹车,车上一阵颠簸,岑眠被身边的高壮男人狠狠踩了一脚,刚叫出声,见那男人低头看下来,他赶紧把头低下。 紧挨着岑眠的高壮男人只看见岑眠毛茸茸的小脑袋,没怎么注意,只是跟岑眠对面另一个男人发出“桀桀——”的笑声:“喂!狼六,举报有奖喔!” 岑眠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感觉那个叫狼六的低头看自己,把头埋得更低,毛茸茸的脑袋只见耳朵,没人看见的眼睛红红的。 「七角大楼,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听到冰冷的电子音,岑眠像是听到圣乐一般,抱着猫粮一头扎进雨幕里。 不经意回头看见那个狼六忽然冲自己的方向张开血盘大口打了个喷嚏,里面的獠牙还滴着唾液,隔着车门都仿佛闻到了腥臭。于是岑眠伞撑得歪歪斜斜,低着头飞快地在惯例塞车马路上横冲乱撞,滂沱大雨打在身上生疼,不一会就湿了一大半。 “喂!小子你有病啊!撞死你我不赔钱的!”司机的大吼和吱吱刹车刺耳的声音一起响起。 “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岑眠一只手吃力地抱着猫粮,另一只手撑着被雨淋得东倒西歪的伞,怯怯地站在路旁给关上车窗扬长而去的司机鞠了好几个躬。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坨胆小堪比蚯蚓的生物,是本世纪最后一条龙,因为成了妖魔鬼怪们眼里的唐僧肉,一直在都市学习当一名平凡的人类。 这么大的雨,七角大楼外面的商圈却热闹如旧。岑眠撑着伞,低着头,加入了广式早餐外面长长的队列。 前面还有好几十个人,身边的七角广场上人来人往,大都是走入七角大楼上班的,没发现什么奇形怪状的同类,岑眠的警惕稍稍松懈了一点。 作为一个水族,他反常地恐惧下雨。二十年前,他醒在一场大雨里,被牵扯进一场惊天血案。十年前,第一次翻案,他的病人也死在雨夜。如今,又一个十年来了,又是一场停不下来的大雨。 被风吹得有些冷,岑眠拧了拧湿透的袖子,将手腕上透明的抑制器用力地扯紧,直到扯得一根根血管都被勒起来,才罢休。 毕竟这么凶险的天气,抑制器要是掉了就神作了。刚才在公交车上多亏了抑制器,他的气味才没有被那只嗅觉高度发达的地狼闻到。 “哟!小伙子,要些什么啊?”卖早餐的大叔裂开嘴巴一副和蔼地样子,落在岑眠眼里却让他缩了缩脖子,那嘴巴里明明是三大排密密麻麻的利齿。 “……一条肠粉。”岑眠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学人来买早餐上班! 大叔手脚麻利地烫好一条肠粉,边打包边往里加了两袋饺子:“今天饺子很新鲜哦,买两袋呗!” 岑眠缩了缩脖子,默默地点头,这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啊!大哥我饺子钱都给了你能把牙齿收好吗…… 低头找着零钱,脑里胡思乱想着,岑眠忽然感觉到一道锋利的目光,仿佛有实感般落在自己身上。他熟悉那种眼神,那是看到猎物的目光,带着饥饿和渴望的元素。简单来说,他要被吃了! 不敢抬头看,也不敢走,只能加紧找钱的动作。无奈越是焦急,越是慌乱,无论人还是兽皆是如此。 蓦地,“嗤”地一声笑在岑眠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以人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略过,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 岑能够感觉到那道锋利的目光转移了目标,取而代之的是刚才那道影子的气息,无法描述却让人想要臣服。 岑眠从伞边偷偷看大厦的顶部,巨大的暗红色影子映在云层,九条肠子一样曲折的影子攒动着,却似乎被压制而不能下来,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停顿了一下。他赶紧把伞压下,遮住那视线。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我! “下次记得把尾巴收好哦!”大叔咧着嘴笑着,三角眼看着岑眠惊魂未定的样子,忽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岑眠抖了一下,往后连退几步,确定自己没有漏出尾巴,压低着伞往七角大楼狂奔,还能听到大叔在后面感叹:“还戴着抑制器,不知道真身是什么,肯定很好吃。” 踉跄着冲进七角大楼的电梯,岑眠拿出纸巾,低着头擦着伞上的水,站在楼层按钮隔壁按了十楼,心里哭泣他再也不要来这家店买早餐了!呜呜呜呜! 电梯门即将关闭,在那之前,一只锃亮的皮鞋尖强势地卡进来,上头还带着外面的雨珠,岑眠居然觉得一个皮鞋尖性`感,他感觉自己真是被人类的审美污染了。 岑眠还没抬头,高大的身影走到自己身后站着,然后男人伸手俯下.身按了一个人类看不见的层数。过分亲密的距离让岑眠能够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是刚才的黑影! 鸡皮疙瘩从腰眼顺着脊椎爬到岑眠脖子,那股让人臣服的强大气息让他浑身不自在,而他竟然还不能看出对方的真身。 电梯门缓缓关闭,电梯开始上行,岑眠低着头总算把伞擦得半干,低了一早上的脖子实在酸痛,实在忍不住抬了一下头,然后他被电梯门的倒影震住了。 马蛋!这化形也太过分了吧!也不知道是照着哪个时尚杂志还是偶像写真化的! 岑眠刷地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继续埋在惨不忍睹的猫粮袋子里,脑袋里回响着扑通扑通的声音。立志做个模范人类的他头一次质疑自己的决定。人类的审美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要学啊…… 目睹岑眠动作全过程的男人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睛里带着不屑,拽了一下领带,似乎很不爽身上笔挺合身的黑西装。 然而岑眠坐的电梯从没有顺利到达过,今天也不例外:“哐当——”一声,电梯似乎被什么东西卡在半空,肉眼可见电梯中间的数字停在了四,还在人类的楼层。红色的数字一闪一闪,很是渗人。 抱着猫粮的岑眠吓得肩膀一缩,头深深地埋进带着不好闻的气味的猫粮里,似乎这样就能不被发现。 “角。”磁性但好听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响起,岑眠狠狠抖了一下,连紧紧捏着猫粮袋子的手指都在发抖。 “角露出来了。”那声音重复,近在咫尺,那气息让岑眠想起电梯里的另一个人。 岑眠抱着猫粮紧张地转过身,男人低头看着他,说:“听不见?” 管不上男人恶劣的态度,完美的外表,岑眠已经被他掩盖不住的身体反应吓哭了。电梯四面的镜子里,不止他的两只小小的龙角从他额头冒了出来,那本来胜似人类的瞳孔开始渐渐放大,瞳仁已经是兽类的竖瞳。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岑眠双腿抖得快站不住了,冒着冷汗的手心撸起自己的袖子,本来应该戴着抑制器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碰——”电梯不锈钢地板的四个角落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形变,还冒出钢铁融化的烟气,像是有个巨大的人住在电梯井里头,把那四个角捏扁。 闻着下面的味道,岑眠的眼泪已经在红通通眼眶里打转了,那只妖兽的体型比他的本体要大上几十倍,力气更不用说,明显是闻到自己的味道而来,下一秒要被捏扁的就不是电梯了。 一直懒洋洋地站着男人打了个哈欠,眼珠一动,漂亮的眼睛里映出岑眠瑟瑟发抖的倒影。 岑眠看着对方淡定的动作,那强大的气息笼罩之下,电梯井下的生物似乎也安分了不少。岑眠只觉得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打个哈欠都这么好看。 唔,这个人刚才连鬼车都能制住,说不定下面那只也……不对,他干嘛掏家伙?!! 第二章 美人持矢 看着男人从袖子里滑出一把黑色古刀,上面还浮动着金文,岑眠越睁越大的眼睛红通通的,里面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圆圆的瞳孔酷似人类的幼儿,里面却写满了恐惧。他颤抖着唇开口问:“……大腿,你,你,你这是打算吃我吗。” 男人像是没听到一般,皱着眉,拿出一张纸仔细地擦拭着古刀上的血液。 那是刚才的鬼车的血!岑眠灵敏的鼻子当即闻了出来,只是,鬼车的血不是血滴之处,必有凶兆吗,这样擦法……洁癖真严重啊…… 岑眠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腿软得走不动路,颤抖着腿远离那锋利的刀锋:“……大腿,你确定不先吃下面那只吗。下面的应该……” 男人一弹指,一簇火跃然出现,张牙舞爪地把那张带血的纸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朝岑眠走来。落在岑眠眼里,那修长有力的指型,宽肩窄臀的模特身材,西服收得紧窄的腰,好看的大长腿全都成了杀人的利器,妈妈,他要被吃了啊! 岑眠颤抖着双手举着猫粮挡在自己头顶,呜咽出声:“呜呜呜呜!至少洗洗干净吧!你这么爱干净!我告诉你!我已经八百年没有洗过澡了!”就差没跪下来喊爹了。 “闭嘴!再吵我就真的吃了你!”男人的手越过他,按动了电梯的应急按钮,外头马上响起了不同频率的信号声,确保任何生物都能收到信息,各个部门都能及时处理。 ……他都忘了七角大楼有应急按钮可以按了。 岑眠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点,抱着猫粮一下瘫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像条脱水的鱼,刚游完五千米那种。 男人低头扫了他一眼,忽然像是被勾起兴趣一样,蹲下来眼带嘲讽地看着他,恶劣地说:“龙?修为这么高,居然不能自保?”说着伸指弹了弹那两只小珊瑚一样的龙角,意外的手感不错啊。 岑眠抱着猫粮,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无言以对,只发出不能控制的、间歇的抽噎。他的修为在被管理局捡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但是那不是他的,他也不能运用半分。 如果能,眼前的人他还解决不掉?他有些忿忿地想着。 “隆——”电梯的抖动比前几次都要剧烈,连电梯里的灯都开始闪烁不停。 岑眠惊恐地看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 着脚下不断形变的地板,躲避着那似乎是拳头的东西,眼泪掉个不停。男人似乎对此很不耐烦,眼看着下面的东西就要破钢板而出,他食指在古刀薄利的刀口一划,异常鲜艳的红色争先恐后从伤口涌出。 “……啊呜” 看着那蜂拥的血液,岑眠张大还染着泪的眼睛,下一秒那带血的手指在沿着他的龙角和额头画了个十字,即使灯光乱闪,岑眠还是能从镜子里看出自己脑袋上的惨状。 没等岑眠开口发出声音,他就被男人有力的手扛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刚才他坐着的地板被一个巨大的白色拳头洞穿,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白色硬毛,滴落着一滴一滴强酸状的黏液。 那拳头挣扎着似乎要把整个地板撕开,好从里面出来。男人“嗤”地一声笑,黑色薄刀一插,一扭,将电梯门整个报废,露出了外面的密封线和线外好奇的人类和妖兽们。 岑眠被男人连人带猫粮甩在密封线远离人群的角落,耳边是维护人员叫着特殊救护车的声音,他怯怯的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在电梯井和那只怪物大/干起来。 那玩意长得起码有一层楼高,现在还只出来了大半个身子,那头脚像是兔子,却双眼冒火,身上的毛也是硬竖的白毛,白毛里还流着强酸。 岑眠认得,那是一只犼,别问他为什么认得!这大哥吃龙脑长大的啊! 怪物的身子又上一寸,眼看就要爬出来,利爪带着强酸黏液狠狠朝敌人拍去。男人向后一跃到岑眠附近,岑眠深呼吸了一口,胸口起伏,嘴巴还在颤抖,沙哑着声音大喊:“他怕水!用水!”他以为的大声,其实也就两人能勉强听到。 男人侧头扫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睛煞气腾腾,随即追着彻底爬出来的犼,利落地从窗户跳了下去。 ……四楼啊。 没有了打斗的人,人们的注意自然落在了岑眠身上。那一道道露骨的视线让岑眠一动不敢动地低着头慌张地坐着,努力将视线转移到猫粮身上,却还是听到人们的声音。 “天啊,那是肿瘤吗,好恐怖,我们的城市里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啊!” “妈妈,那个哥哥为什么长那样?好奇怪,你看他的眼睛…” “嘘!小孩子别看!看多了这种怪胎长鸡眼!” ……他该庆幸有了那人的血,那些妖兽似乎不怎么关注他,也闻不到他吗。岑眠嘴巴不受控制地抖着,下巴也不受控制地抖动,两颗小小的犬牙紧咬着嘴唇,愣是没发出一声呜咽。 看,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着龙可爱,当他褪去伪装,就看到大家嘴脸丑恶、落荒而逃。可是即使这样,却还是要学习当人类的他,是不是更贱。 “岑师兄?”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隔壁响起,岑眠抬头,看到熟悉的灵医院的制服,还有熟悉的,他读大学时的学弟。 岑眠露出个勉强的笑,四下看去,灵医院的护士门已经拿着鬼草给人类消除记忆了,刚才说话的人,很快就会忘记他们今天遇到的噩梦。 一个穿着灵医制服的温婉美人看到岑眠和小医生,走过来非常豪爽地排了一下小医生的背,带着光芒四射的自信:“丘仔,这样不行哦,实习生也要努力工作啊。” “啊!是,是,贺医生说得对!”丘仔冲着贺医生笑着点头。 那位贺医生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凑过来抹了一把岑眠额头上的血,疑惑地问:“诶?这家伙什么时候来s市了?” 岑眠看着她晃悠着的胸牌,贺清越,很名副其实的名字,只是再看到她热切的表情时瑟缩了一下,他最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灵医院和警署的人。 所幸这位贺医生似乎位高权重,很快就被叫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了。 邱仔看着岑眠收起了微笑,说:“师兄,我重新给你配个抑制器吧,你就别来灵医所了。” 邱仔怕岑眠抢他风头,给出的选项倒是岑眠巴不得的。毕竟要是警署的人到了,岑眠就真的跑不掉了。 岑眠看着邱仔走到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一个年轻师弟迎上来问邱仔:“那个是谁啊?好像很厉害,引起这么大骚动。” “废物而已,十年前退学那个师兄你听过吧。”邱仔的声音很小,岑眠却听得一清二楚。 努力维持着笑容让邱仔戴好抑制器,在对方赶人的目光中岑眠再也忍不住落荒而逃,从楼梯间上楼,远远地离开这个让他难受的场合。 其实人类和妖兽并无区别 ,大家都不会有闲情真的去了解什么。如果对方眼里你是这般 ,就不会再有翻身的一天。 抱着已经看不出样子的猫粮爬到了十楼,岑眠的眼泪勉强收住了,换成了汗水哗啦哗啦地流。终于看到宠物店透出暖暖的光芒,岑眠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一些。 “天啊,眠眠你怎么又迟到了,还又搞成这样,吓死我啦!”穿着蕾丝围裙的店长姐姐看着一身狼狈的岑眠,手上早就给岑眠准备好了新衣服。 “谢谢店长。”岑眠吸了吸鼻子,发自内心地笑着接过衣服,眼睛还是红红的。 旁边的助手妹妹看了,只觉得明明自己年纪比岑眠报的小,这人笑起来却这么惹人疼,忍不住踮起脚尖摸摸岑眠的头。 岑眠在里间换好衣服,主动地站在柜台等待着客人,让店长和助手可以偷懒。 不出意外,店长和助手两人一点都不关心刚才的突发事件,开始讨论起各种没有节/操的黄兔。 只听店长拿着手机给助手看,还看着岑眠确定他听不到才悄悄说:“你看你看,龙傲天太太又更新了黄兔了,这次是狐狸和狮子的拟人诶。” 助手一看,立马开始手动prprpr,岑眠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她脑袋顶上似乎要冒出粉红泡泡的样子:“妈呀!好配好配!我不站之前那个树精x小狮子了,嗷呜,狮x狐也很萌啊有妹有!” “哐当——”岑眠被她的话吓得一盘狗粮掉在地上,看着两人转头,马上低下头专心地捡狗粮。 ……他明明是分开发的啊!画的还是他三个室友,这要他今晚怎么面对他们! 岑眠深呼吸了几下,成功屏蔽了两个迷妹的话,拿着食物出去喂最后一个、也是最聒噪的鹦鹉。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路人正逗着鹦鹉,鹦鹉一直大叫着:“人类真他妈不要脸!快把我放出去傻.逼!你怎么不把你妈关笼子里!” 那路人看着鹦鹉活泼地叫着,还跟岑眠感叹:“这鹦鹉唱歌好好听啊。” 岑眠看着那人,确定对方是人类,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 才腼腆地笑了一下。那人玩了一会,觉得无趣就走了,岑眠才捧着食物上去。 鹦鹉一见岑眠叫得更大声:“小白龙我知道你能听懂!放我出去啊!我要去找主人!” 岑眠摸摸它的脑袋,小声说:“你的主人很快就来接你了,乖。”说着把食物仔细地揉碎,摊在手上喂给它。 鹦鹉却忽然不叫了,低头还没啄到一口食物,便忽然“啪嗒”一声从鸟架子上掉下来。 岑眠慌张地蹲下,赶紧把鹦鹉抱起来,却看见鹦鹉绿色的冠中间还滴着一滴新鲜的血液,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那是鬼车的血。 “我看见你了。” 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像是凭空长出来一样,在岑眠脑海中回荡。 ———————————————————— 1犼——“《偃曝馀谈》:形如兔,两耳尖长,仅长尺余。狮畏之,盖吼溺着体即腐。” 2鬼车——《岭表录异》:“鬼车,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岭外尤多,爱入人家烁人魂气。或云九首,曾为犬啮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3鬼草——《山海经》:“再往北三十里,是座牛首山。山中生长着一种草,名称是鬼草,叶子像葵菜叶却是红色茎干,开的花像禾苗吐穗时的花絮,服食它就能使人无忧无虑。” 第三章 新同居人 月升日落 ,逢魔时刻。 城市的灯光逐一亮起,金碧辉煌。直入云霄的高楼亮起灯,一幢幢一叠叠散落在各处,凝聚成一片银河,照耀着灯下似乎不会停歇的雨,和密密麻麻的芸芸众生。 巴士已经过了站牌上列着的终点站很久了,却继续在郊区少有人迹的路上行驶,通往那些人类看不见的站点。 岑眠扶着黄色柱子,看着空荡荡的车厢,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确定了今天所有妖兽乘客都下了车,一直提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没有任何通知和消息,又关掉,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看着窗外无垠的雨幕,属于人类的灯火渐渐减少,岑眠安慰自己,傍晚听到的声音全都是幻觉而已,他已经戴了抑制器了,鹦鹉也只是晕过去了,对方不会发现的。这么想着,他还是打了个冷战,或者,他应该提早去警署?不,不,还是别了,他不想再见到蒋冽了…… 安静的荒郊路上,只有黄色的灯光和动物规律的低鸣。突然,一阵隆隆的引擎咆哮的声音从巴士后面逼近。岑眠好奇地从窗外看去,全黑的机车反射着昏黄的灯光,一身黑的骑手戴着头盔,看不见脸,大雨里狂野的车技却反映着主人的狂妄。 ……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山海社区,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岑眠摇摇头,按了好几下柱子上的铃,汽车门却依旧紧紧闭合。 对凶兆格外敏感的岑眠心慌起来,小心脏害怕地剧烈跳动,大眼睛惊恐地看向司机的位置,司机还是巍然不动,岑眠弱弱地提醒:“……那个,司机先生,我要下车,我到站了。” 司机置若罔闻,厚实的背影一动不动,岑眠感觉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想到傍晚的声音,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爬满他的皮肤,眼眶霎时红了一圈。 汽车里的白炽灯开始乱闪,滋滋的电流声在夜里的郊外格外清晰,岑眠恐惧的眼泪终于爬满了脸蛋,哆嗦着嘴巴,豁出去地重复:“……司机!我要下车!呜呜呜呜呜!让我下去!”手啪啪地拍打着紧紧合上的门。 “跨——擦——”司机的背影有了点反应,岑眠看着那僵硬地活动的背影,一点都不像是活着的人类。 岑眠像是电视里被丢入蛇窟的人类那样,手脚发软,冷汗狂冒,却疯狂地控制着自己要撬开那紧紧合着的门,发着抖的手不断打滑,眼泪也掉个不停,又不断擦干搭上去疯狂拉扯。 “刷——”隔壁玻璃碎裂的声音把精神高度紧张的岑眠吓得一缩,害怕地缩着脑袋沿着满地的玻璃碎看上去,原本是玻璃窗的位置,变成了一把黑薄的古刀,外头大雨一下疯狂打进来,湿了岑眠一身。 古刀的主人收回刀,座下黑色机车的引擎咆哮两声,像是在叫岑眠,不耐烦的嘈杂像极了主人。 岑眠看着那黑色头盔上自己的倒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在瓢泼的风雨里颤抖着发白的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这都不重要,最恐怖的是,他看到头盔上自己的背后,一点一点靠近的人类司机,那断开的喉咙里,明明正有八个巨大的头挣扎着出来,中间还挤着还有一条滴着血的断脖子,流了那个人类尸体一身。害怕到变种啊啊啊啊! 车手不耐烦地扯下自己的头盔,被弄乱的发狂妄地暴露在雨中,眼睛不屑地微眯,正是早上电梯里那张脸:“滚下来啊!” 岑眠颤抖地张着嘴,控制不住地抽噎,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理解的话,这里离他的机车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啊! 男人本来十分不耐,看了岑眠的反应,反而好整以暇地勾唇等着他,眼里却是冷漠和杀意。他大可以打破车门,也可以把人扯下来,可是他没有。 身后越来越近的鬼车和眼前的人相比,当然是后者比较像大腿。求生的意志占了上风,岑眠非常怂地紧紧巴着窗台,哭得红肿的眼睛闭上,压出了一泡眼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松了手掉下去。 男人嗤笑一声,很不爽地把人扯下来扔在后座,隆隆地呼油发动机车,霎时一支箭一般侧着车一甩弯,向前冲去。 岑眠吓得四爪并用死命地巴在男人腰上,也不管男人被他抓得肌肉一缩,更不敢看地上紧紧尾随的巨大红色影子,因为他觉得他要被这车速吹得脸上皮肤都要液化了啊啊啊!呜呜呜呜! 看着男人的机车前面就要开过山海社区,岑眠用尽他吃奶的力气和勇气,扯住了男人的手臂,嘶哑的喊声被风吹得破碎:“前——面——右——转——啊啊啊啊!!!” 机车方向蓦地一转,凌空跃过小区栅栏,然后落下疯狂直行。狂野的刹车声“吱————”了一路,岑眠只觉得两个轮子肯定都要冒出火花了。 岑眠坐在好不容易停下的机车上,大雨沿着停车棚泼进来,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吐出来。 男人拿着古刀看向小区门口的方向,鬼车已经消失不见了。男人一下子坐倒在车座上,擦着又薄又长的黑色古刀,不爽地说:“白费了半个晚上。”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 ……真他喵的犯规啊,擦个刀嚣张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安全了的岑眠意志松了些,眼睛还是红肿的,胃里的吐意缓了过来,怯怯地和男人解释:“我们小区是政府监视区域,他进不来的……”这也是当初他粘着师兄住的原因。 男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似乎他说了一些很弱智的话。直到把刀擦得能照镜子,男人才收起来,接着从车子暗格拿出个文件袋,恶声恶气地问他:“s601在哪?” ……欸?大腿去他家干嘛。岑眠看着他的眼睛还湿漉漉的,里面的恐惧和警惕少了一些,发现大腿也会迷路的事实,让岑眠心里对他的印象又真实了一点。 然而十分钟之后,站在家门口,浑身彻底湿透的岑眠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身上衣服还半干的男人双手环胸,看着刚才努力垫脚跟在后面给自己撑伞的小青年弯腰在包里掏着钥匙,脖子细细的,看起来一掐就断,却还毫不自觉地暴露,想到小青年刚才的表现,嘴角嘲讽地挑了起来。 岑眠对男人的表情丝毫不觉,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把男人请进去,然后尾随着熟练地开灯、开鞋柜,拿出鞋子让男人换下。 男人看着那一柜子看起来没什么差的鞋子,似乎在嫌弃即将要住的屋子,皱眉:“你跟一群蜈蚣精一起住吗?” 岑眠竖起食指慌张地“嘘…”了一声,看到客厅灯亮着,小声说:“那是师兄的鞋子,嗯,这房子是他的。就是薛凉,你认识吧?” 男人挑眉,不予置评,倒是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手把紧贴的黑色车手服上的拉链拉下一半,露出诱人的胸膛,揉着湿漉漉的黑发,径直走向客厅。 岑眠换好居家拖鞋,赶紧跟上,半路还把男人随手扔在地上的文件袋放好在茶几上,才跟着走进亮堂堂的客厅。 四张宽大松软的布艺沙发上,男人霸气侧漏地靠霸占了其中一张,大长腿嚣张地晾在中间的茶几上,直接宣示了对茶几的主权。 另一张布艺沙发上,一只满脸黄瓜片的生物正舒服地葛优躺,九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就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长腿软软地沿着沙发垂着,要不是小腹起伏,岑眠都要以为师兄终于被小妖精榨干了。 岑眠小心翼翼地给男人倒了水,然后轻轻掀开薛凉眼睛上的黄瓜片,然后发出一声惊呼,一双狐狸眼正睁开看着他,尽是不自觉的惑人。岑眠心有余悸地小声说:“你醒着啊……” “唔,这鬼草的味道,眠眠你又差点被吃了?”说着,薛凉慢悠悠地坐起来,脸上黄瓜片愣是一片没掉。他转过头,看到另一张沙发上的男人,说:“咦?我怎么看到了神似贺少钰的生物。” 薛凉把自己挑剔刻薄的性格尽情泄露,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勾人气息。虽然岑眠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他是因为不想笑出皱纹来。 贺少钰冷淡地挑眉,修长的指在手机屏幕上运指如飞:“你谁?” 薛凉慢悠悠地坐起来,非常优雅地把黄瓜片摘掉,露出那张妖冶的脸,总算绽放了九尾狐的魅力:“据说我的名字叫房东?” “啪——嗒——”大门开合的声音传来,岑眠回头看,正是下班回来的陆离。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看着客厅里奇妙的搭配,脸上的表情恬雅依旧。只见他换了鞋便走过来,嘴角翘了一下当做和贺少钰交换了一个见面礼,把手里的冷饮扔给他:“你要的饮料。” ……敢情大家都认识大腿,就他不认识啊。 岑眠收拾着桌上薛凉切黄瓜弄出来的残骸,忽然感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一抬头,果然薛凉和陆离都在看着他。 在这住了二十个年头,岑眠会意地抱着碗瓢和垃圾,笑着小声说:“我这就去做饭,很快的,你们先聊。” 能住在山海小区,他的三个室友自然都不是人。薛凉是青丘之国来的九尾狐,陆离和陆隽都是从敖岸山来的,一个是真身是柳树,另一个则是山神。这就意味着,他们都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 无奈自从学习人类的岑眠开始研究人类的菜谱,四只兽都发现了,这些才是人类最大的发明!恨不得一天吃十几顿,最后囿于岑眠的力气,和大家的身体产生的各种排异反应,不得不改成了一天三顿。 做了二十年煮夫的岑眠自然熟悉各人的口味,宫保鸡丁做给薛凉,炸蝗虫做给陆离。不知道贺少钰的真身和口味,岑眠就只多做了一个水煮小白菜和柠檬叶蒸小黄花鱼。 四个人坐在饭厅用饭,岑眠咬着筷子,小心地观察着贺少钰的表情,只见他每吃一个菜便皱一下眉,却没有说些什么。看来大腿虽然很恶劣,但是礼节却很好嘛。 看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岑眠起来去厨房端汤锅。正听到薛凉说:“怎么样贺大少,这里可是政府监视范围,凰姐姐不会这么厉害找到这里吧。” 贺少钰不爽的声音响起:“领略过了。” ……岑眠边端着汤走出来,边想,的确是领略过了。忽然想到,这房子就四间卧室,他和师兄、陆离、陆隽住在这,那大腿要睡哪里? 显然,关心陆隽的陆离也想到了,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嘴,好整以暇地问:“陆隽怎么办?” 薛凉看到汤,开心地走过来要装,头也不回地跟陆离说:“卷卷不是去崂山了吗?这都两个月没消息了,难道他还回来啊?” 陆离推了推被汤的雾气模糊的金丝眼镜,翘起嘴角道:“谁说他不回来。” “谁说我不回来——嗷——眠崽你的手——” “啊啊啊!!” 软糯的正太音和岑眠的惊呼同时响起。 岑眠抖着手捧着汤锅,里面一个看着只有八岁大的小正太正扶着锅边钻出来,一头卷毛沾了汤,看起来更像泡面了。 “……卷哥,你能有一次回来的时候走大门吗。”岑眠感觉手里汤锅明明没有重量变化,陆隽已经从里面爬出来了。 陆离自觉地拿了湿毛巾站在陆隽身后给他擦头,陆隽还在从汤锅里扯出两个24寸大行李箱,还没来得及介绍,薛凉已经拿着那个沾满汤的骚包红色箱子大喊:“陆!卷!卷!谁允许你拿本大仙的箱子的!这是我刚买的!” 岑眠看着那个香奈儿标志,心疼着师兄的钱包,又偷瞄了一眼桌边挑着眉看戏的贺少钰,感觉后者的脸色更黑了,不自觉抖了一下。 陆隽一脸无辜,伸手拉开拉链,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大堆银蓝易拉罐:“用来装给你们买的手信啊,崂山山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 神强烈安利我的。” 薛凉痛心地把那堆崂山白花蛇草水从他的宝贝箱子里清出来,妖异的五官都心疼得扭曲。 陆隽还要补刀,给了他一个天真的微笑:“小狐狸,能不能把我的充电宝请过来,手机没电了联系不到大家,敲难过啊。” 薛凉看着陆隽,完全忘记自己的名媛风度,简直想糊他一脸崂山白花蛇草水。 陆隽拿捏有度,一边把毛巾扔给陆离,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点也不真诚地说:“想死我的床和小粉丝们了,我要去直播了,你们慢吃。” 岑眠一头雾水地捧着汤锅,还没弄明白这拿的是哪个剧本,那边已经响起了陆隽出恭般的现场唱腔。 陆离拿着毛巾皱眉,薛凉心疼的摸着自己的箱子,脸上是准备举刀去宰了陆隽的痛心,只有岑眠抱着锅有些怯怯地看着贺少钰不甚好的脸色,弱弱地开了个头:“所以……” 贺少钰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场闹剧,漂亮的眼睛却冷冷的:“今晚我睡哪里?” 第四章 第一个夜 贺少钰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场闹剧,漂亮的眼睛却冷冷的:“今晚我睡哪里?” “要不然,睡我房间?”岑眠手指不自觉地搓着汤锅,犹犹豫豫地建议。山海小区本来就不是便宜的地段,他之所以能交租最少,除了师兄的缘故,还因为他承包了家务活。可他还是心虚得很。 贺少钰斜眼看他,非常大爷地说:“我不和别人睡。” 岑眠差点一个手滑把汤锅摔地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着急地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眠的意思,是把房间让给你吧。”看了陆隽房间很久,确认陆隽没事的陆离这才推推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解决下一个烂摊子。 岑眠松了口气,点了好几下头似乎要奉上自己的所有好意,眼巴巴地看着脸色缓和了少许的贺少钰。 一根长长的带着蓬松白毛的大尾巴自岑眠背后缠上他的脖子,沿着他胸口把那只被岑眠抠了一夜的汤锅卷走,岑眠一转身,果然薛凉正捧着汤锅津津有味地嚼巴着鸡肉,上挑的眼里闪着危险的光:“眠眠不准走,之前要不是我把你提拎回来,你现在估计还憋屈着和那个ktv小王子住一间。” 薛凉说的是岑眠还没入住这间屋子以前的事。那时候岑眠从山海大学辍学,没有了宿舍,也不敢告诉谁。押一付三就找房屋中介租了一个精装的两室两厅,钱包几乎就空了。唯一的要求就是找个合租的分摊分摊。 然而岑眠果然是图样图森破,黑心中介给他找了个ktv小王子。起初岑眠只是以为这个人类打扮比较裸/露,结果住进来之后每天晚上ktv小王子轮流带“男朋友”回来睡,最后要不是薛凉把他拎回来,估计这头傻龙崽已经被卖掉了。 “小眠的房间旁边不是还通了一间婴儿房吗,反正大仙你也用不着了,干脆腾出来给小眠住吧。”计划通的陆离端起他留给陆隽的饭食,显然不是很想在此浪费时间。 薛凉妩媚挑剔的脸色一顿,看着岑眠担忧的眼神,咕噜一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开口道:“也不是不行,不过那里都封了好几十年了,今晚也不能清好啊。”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还有客厅吗,四张大沙发,我随便挑。”岑眠连连摆手,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很诚恳。 薛凉也没有别的方案,于是五个人今晚就这么安排了。事情一解决,陆离温文却迅速地带着饭食进了陆隽的房间。贺少钰随手挑了喜欢的零嘴,占据了客厅。只有薛凉喝完了鸡汤,把锅给了岑眠,走进房间敷面膜之前,还安慰了他一顿。 看,就是这样,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故事进行着,而他,存在于每一个的生活里,却并不在任何一个的故事当中。有他很好,没他么,也没什么。 安安静静地把桌面擦得能映出自己的影子,岑眠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少有的落寞爬进他的眼睛,被软软的黑发遮得很彻底,没人会发现。 深吸一口气,岑眠抱起那堆沾着酱汁的锅碗瓢盆,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从贺少钰坐在的沙发背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经过,一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影落在屏风上,被看电视的贺少钰尽收眼底。 把一大堆碗碟放好在洗手池,岑眠打开水龙头放水,顺道踮起脚打开了隔壁的小电视,翻案的季节,他还是需要看新闻的。 「今天的特约嘉宾,我们请到了蒋冽先生给我们讲解最近的反常事件喔!蒋先生,请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吧。」主持冰冷的电子音似乎都要带上人类的兴奋色彩。 本来低着头一个一个仔细地搓着碗的岑眠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小屏幕,果然一张阴狠的、带着病态美的脸出现了,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放`荡的气息都要溢出屏幕外了。 「关于最近的反常事件,大家不需要惊慌。很多人问我今早七角大楼的骚乱,虽然鄙人不在s市不能身临其境,不过据警署和灵医院反馈,相信只是些小鱼小虾在闹腾而已,我将会在……」 岑眠被他说“小鱼小虾”四字时暴露出的邪肆的语气激得打了个冷战,听到下面他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消息,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笑意重新爬进眼里。 “又看上新大腿了?”贺少钰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身后响起,岑眠本来就被蒋冽搞得毛骨悚然的岑眠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瓷碗应声落地,脑子里才消化起贺少钰的话来,大腿刚才问的什么来着? 不,不不,大腿怎么连讨厌和喜欢都分不清呢。岑眠讷讷地摇头,正要说什么,贺少钰已经不耐烦地把瓷碗递回来给他。 岑眠接过碗,看着那修长的手指上被瓷碗蹭开的一条伤痕,那是早上大腿给他血的那个伤口,现在正往外涓涓涌着血。 脑子里天人交战,岑眠看着贺少钰转身走出厨房的背影,憋不住开了口,小声地问:“大腿,你的手不要紧吗?我大概也许可能可以给你包扎一下……”说着,岑眠脑海中回忆着他学过的各种包扎方式,最止疼的、最快捷的、最适合痊愈的、最止血的等等,以确保自己真的可以。 贺少钰罕见地答应了岑眠的请求,懒洋洋地坐在岑眠搬过来的椅子上把手递给他,盯着蹲在地上给他看手的眼睛却带着冷意。 岑眠看着他毫不顾忌力气割出来的伤口,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古刀上边有没有生锈,思考了许久,才站起来一头扎进进壁橱里头,找了好久才捧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 个医药箱回来。 看着贺少钰仿佛看戏的表情,岑眠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翻着医药箱跟他解释:“弄伤到现在快一天了,还是先清理一下的好,我这里有卷哥从……”岑眠怯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贺少钰本应止了血的伤口上冒了一手指的血,那血液潺潺涌出,有几滴还滴在了雪白的地毯上。 “怎么?要不要拿瓶子接起来再清理?你好像觉得很浪费啊。”低沉却好听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岑眠心里涌出今早脑门上的血液的神奇效果。 ……大腿这是主动给抱吗?可是看着有点疼啊。 刚才蒋冽的恐吓犹在耳边,对翻案带来的恐惧轻易地战胜了一点心疼,而且眼前的人还自带一种仿佛舔了他就能升级的光环。 岑眠露出讨好的笑容,圆眼睛透着百分百的诚恳:“先止了血再说,大腿不是要住在这吗,来日方长啊。” 贺少钰看着青年仿佛纯真的眼神、谄媚的笑容,像极了他记忆里的一个人,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睛里更加冷酷。 男人冷哼一声,把还流着血的手抽回来,话语是明晃晃的凶恶:“啧,明明有能力却非要当懦夫抱大腿。我住在这,和当你的大腿没关系。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像蒋冽一样。”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只留给岑眠一个绝决的背影。 这番话与他性格恶劣与否无关。他最讨厌这样的人,身怀修为,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抗衡,却一味微笑讨好,甘于弱小却什么都不去做。人不能像个寄生虫,谁也不应该死乞白赖地不愿意从泥坑里站起来。 岑眠明明可以追上去解释,他却捧着医药箱跪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手上还开着从山神那讨来的药,里面的气息随着空气蒸发,药效很快就过了,岑眠却咬紧下唇,看着药瓶,低垂着头,软软的黑发遮下来,看不清楚眼睛里的情绪,过了好久才听到他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好的……” 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没有哭。除去生命垂危被追赶的情景,他好像很少哭。他只是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像是从里面能汲取一点力气,默默地把已经冷了的椅子放好,趴在地上把染血的地毯拆下来,抱着地毯垂着脑袋走去洗衣房。 贺少钰也好,其他人都好,他们想讨厌谁就讨厌谁,可是他不一样,弱者从来没有这个权利。在学校里,他受证人保护计划的保护,似乎有许多福利。可是那时候他就明白,作为弱者,微笑才是他最好的面具。因为人类都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连蒋冽,面对他无论讨好的、谄媚的还是苦涩的笑,都会手下留情,痛都会来得轻了三分。 岑眠看着洗衣机里随着水波被推得各处翻滚的白地毯,仿佛看到了自己。大家都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不会有人在乎这条小白龙为什么厚颜无耻地求罩,为了活下去,他总是要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的。 洗完了地毯,回到客厅,已经是一片黑漆漆了。岑眠努力压抑着从脊梁骨爬起来的鸡皮疙瘩,看着四扇房门后透出的灯光,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这不能怪他,也许因为灵识偏弱,感知自然就强,他对周围的环境特别敏感,即使戴着抑制器,他也能感觉到周围的妖兽,甚至有时似乎进入了他们的思想。经年累月,即使戴了抑制器他也心慌地睡不着,更不敢关灯睡,都要患上人类叫做神经衰弱的毛病了。 打开了手机,爬上自己“龙傲天”的马甲,里面狂冒出来的红色数字提醒着他有那么多人关注着他。岑眠借着手机的光,壮了胆,总算走完了客厅门口到沙发的路程,一分钟不到的过程,岑眠心里却感觉似乎一年过去了。 “诶……”感觉到沙发上熟悉的触感,冰凉却软绵绵的,那不是他的被子吗? 岑眠抬头看着自己房门透出的暖黄灯光,刚才因为贺少钰而积压在心底的难堪就这么平白地少了。 蜷缩在软绵绵的枕头被子里,岑眠一条条地看着小天使们的评论,这是他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光。看着从他第一幅作品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的头号大天使“龙夫人”的评论——「手机没密码什么都不怕,就怕秘书发现你。」 岑眠吃吃地在被窝里笑起来,心里暖洋洋的,看着自己房门里透出的光,鬼使神差地就搜了贺少钰的名字,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点了那个v号关注。 ……卧槽?岑眠难以置信地看着,想取消,然而想到对方还是会看到,又放弃了。看贺少钰的微博就是申请了就没上过的样子,似乎还是公司管理的,岑眠干脆关掉了手机,果断决定这几天不上微博,不去看有没有回粉。 天下着雨,不大不小,淅淅沥沥地却没个停的迹象,就在这似乎要滴答到亘古的雨声里,岑眠陷进枕头,睡着了。 正经妖兽都是不害怕自己睡着的,人类更是。只是这个情况落到岑眠这里恰恰相反,醒着听妖兽们的嘶吼固然可怕,然而睡着却更可怕。 因为岑眠今晚一如既往地,又做梦了。而他的梦,往往是会成真的。 —————————— “人不能像个寄生虫,谁也不应该死乞白赖地不愿意从泥坑里站起来。”——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第五章 似梦还真 镜头定格在一个雨水潇潇的夜晚,和现实并无二致。 离岑眠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一个额头生长着零星白点的少年站在古旧的青石板桥上,仰着头看着一直绵延到西方的雨幕,任由雨水撒泼到他身上,对岑眠的存在一无所知。 落在岑眠眼里,那明明是只额头生着白点的八大王啊!直到今天以前,岑眠都只在书上见过八大王。 八大王,得之可使人看到地下埋藏的宝藏。不过s市是六朝古都,灵气丰厚,宝藏陵墓之流数不胜数,有八大王的生长也能说通。 知道对方的无害,岑眠小步地迈出一步,却发现仿佛意外地打开了4d按钮——雨水直直地砸湿他的身体,雨水湿漉漉的触感,风吹来冰冷的感觉,空气中泥土的腥气,全都真实得仿佛他就身临其中。这可是在以前的梦里从没有过的! 岑眠小心而畏惧地伸出手去接天上砸下来的瓢泼大雨,眼看着重重落下的雨没有像以前一样穿过自己的手掌,反而直接砸到自己苍白的手掌,溅起一朵雨花,沿着指缝直直滑下去,沾湿他的身体。 ……这个梦也忒真实了吧。简直像是被传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一样啊呜!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 跳,惊恐地回头,岑眠却只看见身后无边的黑暗,脚拼了命要迈步,却再也不能往回一丝一毫。 ……妈妈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然而没有任何人或物能给他回应,只有那个看雨的八大王忽然收回了视线,沿着青石板桥一路向西走。岑眠只觉得他丧失了对自己双脚的使用权,只能跟着那少年的背影,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即使他奋力催动自己的思维要去往回走,他的脚却依旧执行着跟随八大王的指令。 岑眠被迫踩着青石板上的水洼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不能支配自己身体的恐惧让他发着抖,眼圈渐渐泛红,却没有任何办法。 越往西边走,雨渐渐变小,如同天上一丝丝氤氲而下的冰丝,让人少了些许不适。岑眠瑟瑟发抖地跟着少年走过四座石桥,走过迂回的长廊,进入空旷的古屋群落,只有鳞次栉比的历朝古屋,却没有一丝人气。 檐头屋脊上滴落的水珠,啪嗒,啪嗒,好像合着人的脚步。岑眠心里渐渐涌出一股危机将至的敏感情绪。 他来过这里。 沿路熟悉的路线和景致,让岑眠仿佛猜出了八大王的目的地,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抖得更厉害了。 八大王的背影停在最后一座青石板桥头,然后倏忽之间,便消失于雨幕之中,就像他来时一样。 ……大哥你走之前能解开我的禁制吗。岑眠不甘心地尝试挪动自己的脚,然而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愣是没有挪动分毫。 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岑眠的双脚不给他选择的余地,沿着青石板桥走下去,巨大的建筑映入视野。和岑眠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神似军阀政客的官邸,巨大的宅院连绵,在丝丝雨幕和无边黑暗里,一扇扇漆黑的彩玻璃窗仿佛一盏盏幽幽的眼睛,观察着久违的客人。 二十年前,他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岑眠这下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僵直地站在原地,仿佛在地上生了根,根本不能动弹。然而他却无暇顾及这荒谬的禁制,因为在他眼睛里,安静伫立的大宅仿佛活了过来。 一片死寂,只有骤然变大的雨啪啪地落下。巨大的红色身影投影在大宅的表面,九个仿佛巨蛇的头蠕动交缠着直插天际。 感觉到空气里浓烈地让人呕吐的腥气,岑眠愣愣地伸出手,一滴暗红的、浓稠的血液落在他的掌心,狰狞的九条头颅拥挤着要从血液里爬出来。 岑眠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刷地涌出来,嘴唇苍白地颤抖,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体更是一动不能动。倏忽之间,唯一断了的那根有千年古树粗的脖子已经钻到他的面前。 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真真切切地看着仿佛万千条肥胖饱满的蛆虫在里面涌动着,耳边都能听到他们互相摩擦的粘稠声音。 岑眠眼睁睁地看着那脖子一声咆哮,腥风卷着粘稠的血雨把自己淋了个透,剩下的脖子挣扎着就要卷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岑眠在心里疯狂地尖叫,沙发上蜷缩在凌乱的被子里的身体抽筋般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前的场景断片似地蓦地消失,只有凌晨客厅的钟摆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肯定不会成真的对吧。岑眠绝望地拥着被子坐起来,皮肤仿佛还残留着对刚才真切的气味和感觉的记忆,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打开的窗户外面依稀能看见灰蒙蒙的天边泛起鱼肚白,要天亮了啊。 岑眠掀起被子从沙发上起来,随之传来“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受惊的小仓鼠,岑眠感觉自己本体背上的毛发从腰椎往上接连竖起来,确定客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才小心地弯下腰。 地上俨然躺着岑眠挂在房门口的那个羽毛圈圈。那是岑眠二十年来收集的各种吉鸟的毛编织成的辟邪圈,灰白斑点的是橐鸟的,可以让人不怕打雷、白色的是黄鸟的,可以让人不生嫉妒心……岑眠抱着各种材质的鸟毛编成的圈圈,心里就慢慢安定下来,仿佛这真的能庇护他一样。 只是,这个他一直都挂在房门口的。岑眠抬头看着屋子里唯一一间依旧透着灯光的房间,门口的辟邪圈现下正在自己怀里,门里透出让自己安心的暖黄灯光。 岑眠心情有点复杂地抱着辟邪圈直起身子,睡意早就飞走了,转身想去准备早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岑眠瑟瑟发抖地指着趴在门口的一人高的两只猫头鹰,梦里没叫出来的尖叫从嘴里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薛凉的房门应声打开,穿着睡衣的九尾狐睡眼惺忪地骂人:“陆卷卷!说了多少遍不要化成本体半夜出来上厕所!……咦?你们谁啊!” 岑眠抱着吉鸟毛圈圈整个跳上沙发,抖得跟筛子似得看着薛凉雪白银亮一身狐毛加上人脸的造型。 ……师兄,你也是本体啊!呜呜呜呜! “呜,我仿佛听到有人说我帅?”没有一点点防备,被薛凉点名的陆隽打开门,身上穿着非常禁欲的蕾丝女仆装,耳朵上还戴着直播的耳机,俨然一个新生代宅男收割机。 彻底清醒的薛凉拧起如画的眉毛,身体变回了模特身材的人形,抱着尾巴大步走过去“啪”地关上陆隽的房门,狐狸眼盯着两只猫头鹰:“擅闯本大仙的洞府,你们最好有正当理由,不然我不介意早饭吃猫头鹰。” ……岑眠缩在被窝里,头一次觉得师兄的起床气这么顶用。 感觉到主人的不悦,两只猫头鹰先后化成人形,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工作服,动作一致地鞠躬,异口同声地自报家门:“猫猫搬家为您服务,全程夜搬,绝不打扰您精致的睡眠。” 一看这两位就在殡仪馆干过,抬着行李还能悲悲切切地鞠躬,还很稳。矮了一头的猫头鹰还多嘴地问了一句:“贺大少叫我们来的,大仙要吃先吃他哦!”言语间笃定了薛凉不敢跟贺少钰正面肛一样。 事实上,薛凉还真不敢。深吸一口气,他指着岑眠的亮着灯的房间:“就那个,不怕被吃尽管上。” 岑眠看着两只猫头鹰先生打开那扇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灯开着。岑眠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失望,又有点开心。 回过头,薛凉已经毫不忌讳地在客厅换起了衣服,岑眠一回头正好看到整齐的腹肌被医生制服遮起来的瞬间,霎时用手捂着眼睛,委屈地说:“师兄你不要这么坦荡啊!” “你也可以哦,师兄一点都不介意你在客厅换衣服。”薛凉留给他一个性`感的背影,走进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 了洗手间。 ……他很介意啊摔!岑眠抱着他的吉鸟毛圈圈,又想起刚才做的梦,心里的不安像是温火熬制的汤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让他不能忽视。 看着日历上今天的日期上他画的红圈圈,岑眠拿起手机,手啪嗒啪嗒地拨了个号。 “喂,您好,张天师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电话响了没超过三声就被接起,苍老病弱的男声泄露了他是个会老会死的人类。 “……那个,是我,岑眠,之前去看您宅子的那个…咳,人。”岑眠撒起谎向来紧张,何况面对能收了他的天师。要不是对方把梦里那处宅子买下了,他也不会和这个危险的人类打交道。 那头的人并没有忘记很久以前看过房子的岑眠,相反,一听到岑眠的声音,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哦!是你啊!我后来回去查了资料!你肯定是龙!对吧?怎么样?上次说的给我一片你的逆鳞的买卖你有兴趣了?” “不,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岑眠慌张地一手啪上屏幕,再三确保电话被切断了,像是这样就能断了对方的念头。 ……结果还是没有说梦里的预兆。 “眠眠,要帮忙吗?”穿着整齐的薛凉本来正要出门,现在趴在门上,嘴角上翘,隔着铁栅栏勾人地盯着岑眠。 岑眠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小声说:“不用了,没事的师兄。” “那我去上班咯。”像是意料之中,薛凉扬了一下如画的眉,嘴角带笑地甩着钥匙下了楼。 岑眠看着师兄的背影,心里有些纠结。只是像他在人类的书上看到的一样,人与人接壤,能述说的仅是片面辰光,一两桩人情世故而已。有时候他宁愿去忍受蒋冽的残酷而得到庇护,而不去向这些对他牵挂的人寻求帮助。一如既往的残酷,和亲近的人的失望,怎么看都是前者比较能接受。 ……马蛋!他是抖m吗! 岑眠看着日历上红圈圈着的今天,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果然今天还是逃不掉。 * * * 工作日的七角大楼商圈,汽车和人多得跟蚂蚁搬家一样。 岑眠低着头走进人类看不见的电梯,里面小小的密闭空间只会有他一个人。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他不会害怕的电梯,一个专门为证人而设的、每半旬才会打开一次的电梯。 昨天的新闻说好的蒋冽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岑眠安慰着自己,心脏还是难以控制地加速跳动,发软的手心冒着潺潺冷汗。 ……可他还是好害怕。证人保护计划是警署为二十年前龙族灭亡的血案建立的一个特殊计划。局子里会给证人指派监护人,随时监护证人的安全。这个“监护”,字如其意,除了护,还有监。 电梯直接通到特殊案件调查科,门一开,岑眠低着头走出来,一个年轻警员熟门熟路地走过来:“岑小眠?我还以为你这周又要迟到了,怎么今天这么早啊。” ……大哥你能把多余的獠牙收收好吗,好吓人啊!呜呜呜呜!岑眠对警员毫不忌讳地暴露本体的亲昵不能自控地发抖。 警员大力地拍了一把他的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直走吧,老房间,我们警督等你好久了。” 岑眠被他拍得一踉跄,走了好几步才稳住步伐。比起对新警督的疑惑,他更不想再和身后的警员聊下去,低着头在那些千奇百怪的警员们的目光下,以平生首次的快步冲进了最后一个房间。 “啪——嗒——”身后的厚重铁门在岑眠进入房间后自动落锁,岑眠免不了抖了一下。 森森的楠木办公桌后,高大的皮质办公椅转过来,那是个绝对能和大腿媲美的年轻男人,和大腿一样完美强大的气质让人不敢质疑他的美貌。锐利的长眸扫了岑眠一眼,才低头翻着桌上的档案:“岑眠,龙龄27,龙族旁系血统,岑家远亲,哦,你有个弟弟?” 岑眠对上男人扫过来的目光,瑟缩地低头,下意识后退两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下吧。”男人看着岑眠的动作,玩味地摸着手里的档案。这份档案可是贺少钰大半夜来电话让他调出来的,而且调档案的时候,他还发现了很多很有趣的事。 岑眠眨了眨眼,确定男人没有言外之意,才抖着手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只占了一点点位置,端正地坐着。 “他们可能没告诉你,我是s市新任的警督贺少清。”把手里信息寥寥的档案递给岑眠,贺少清淡淡地说。 岑眠看到久违的档案心里一跳,自动忽略了贺少清惹眼的名字。他的档案一直被扣在特殊人口管理局,刚醒来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父母家人都好奇无比,多次索要都无果,而蒋冽自然也不会帮他要,最后便就此作罢了。 看着面前的档案里都是自己知道的信息,岑眠眉头忍不住一跳,怯怯地问:“那个,还有,还有别的吗?” 贺少清仿佛看到猎物走进陷阱一样,露出一个奖赏似的微笑:“这个问题,我昨晚也问过孟局长。明明只是岑家的旁系,孟局长却死活不肯放你的档案,很有趣啊。” 岑眠下意识地咬唇,低头解释道:“我醒的时候也问过孟局长,拿到的也只是这份档案。那个时候,蒋冽他……唔……” 孟局长是特殊人口管理局的当家。管理局和警署一个是政府机构,一个是公安机关,两相牵扯,要调档案本来不难。只是到了岑眠这里这份档案却成了绝密,后来加上证人保护计划,政府指派了蒋冽,岑眠更加没有了自己申请的权力。 贺少清看着眼前瑟缩的青年,明明身上有着高深的修为,却懦弱地如同缩头乌龟,让人很想压榨欺负看他哭出来。贺少清竟然有些理解蒋冽的所作所为。 想到蒋冽,贺少清官方地拿出监护人表格:“鉴于你十年如一日的投诉,和蒋冽最近的行程,政府考虑给你指派新的监护人。” 像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岑眠圆圆的眼睛瞪大,看着那张求而不得的表格,眼眶激动得都红了,带着感动的哭腔:“我,我真的可以吗?” 贺少清有趣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蒋冽还有一个月就回s市了,在这之前,你能找到新监护人愿意接收你,那就妥妥的可以。” 岑眠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张表格,生怕弄折,听了贺少清的话,眼巴巴地看着他。 贺少清举起手,笑说:“不能选我哦。”看岑眠天塌下来的表情,又补充道:“再说,你不是有大腿吗。” 岑眠像是突然发现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 草丛里的蛇的仓鼠宝宝,受惊地看着贺少清,还没来得及问,身后的门“吱——呀——”打开。 “师兄?!”岑眠看着门外一身灵医制服的薛凉,一脸石化,难道他师兄已经采补到特殊案件科来了吗?! 薛凉理所当然地微笑:“早上问你你还说没事。”然后看着贺少清皱起眉,把手里一堆化验报告扔到桌上:“喂,混蛋,拿着,鬼车的分析报告都在这里了。” “哦?宝贝,昨晚说好的要叫我什么的?”贺少清从办公椅站起身,长眸里是动人的光泽,可是他的下半身却不那么动人—— “啊啊啊啊鸡!有鸡啊啊啊!!师兄救我啊啊!!” 岑眠还没来得及对报告封面的鬼车横切、竖切各种切片分析惊讶,就已经憋不住抖着手,指着贺少清的下半身,从椅子上窜起来整个人树袋熊一样巴着薛凉。 贺少清长眸微眯,看着两人:“我还在就和别人这么亲密,小九尾你这样不好吧。”说完眉头一挑,再补充道:“再说了,我大羽族哪来的鸡。” ……你能不能把下半身变回来再说话。你会坐牢的我跟你讲。岑眠哭唧唧地巴着薛凉,为什么每天生活都在强/奸他! 薛凉把岑眠放在远离贺少清的地方,才走过去受不了地一拍桌子,吼他:“给老子变回去啊!辣鸡孔雀!” 本来还很害怕的岑眠抖着抖着,听到薛凉爆出贺少清的真身,忽然想起,贺少清是孔雀,按照贺少清刚才暗示他和大腿的关系,那大腿的真身是什么? ……好像不小心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贺少清嘴角笑着,眉头却皱着,一边看资料一边说:“是老公,不是辣鸡孔雀,宝贝下次记住了哦。现在来解决正事吧。” 薛凉看着他贴在旁边白板上的几张大大的鬼车的线索,懒得和他扯,用手敲敲桌子:“赶紧给我找出鬼车在哪,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了,我要回灵医院!” 岑眠看着那块白板上触目惊心的照片,其中一张还有大腿从电梯走后收拾吼导致的那些伤亡,心里想到今天自己来的目的。小心脏紧张得扑通扑通跳,有什么话已经窜到他的喉咙口了,可他就是不敢说。 贺少清似笑非笑地说:“宝贝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和我待在一起呢,急什么。” 薛凉哼了一声,狐狸眼里是凶狠的光芒:“认真的,这玩意每天都在吃人,s市大雨下了多久就吃了多久,很快人类就会发现不对了。” “……那个,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岑眠说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两人投过来的眼神,心里除了恐惧,还有一点点高兴。 * * * 诚实地交代了宠物店鹦鹉事件的好市民龙宝宝,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熟悉的路线,和车轮子底下的青石板路,刚才那一点高兴消失殆尽。 ……他到底在干嘛!呜呜呜呜!这个世界真的糟透了!他还年轻,他不想这么快狗带啊! 刚说着这世界真糟糕的岑眠看着警车开过最后一道青石板桥,人群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就无声地打了他的脸。 ……他看到了大腿。 —————— 参考: 1《山海经》:“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猫头鹰,长着人一样的面孔而只有一只脚,叫做橐■,常常是冬天出现而夏天蛰伏,把它的羽毛插在身上就使人不怕打雷。” 2《山海经》:“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是一般的猫头鹰却长着白脑袋,名称是黄鸟,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生妒嫉心。” 3“人与人接壤,能述说的仅是片面辰光,一两桩人情世故而已。”——简媜 第六章 生而为龙 “你太慢了。”穿着一身酷裂天际的黑色,抱着古刀倚着车门,贺少钰皱着眉看着来人,又看到躲在薛凉背后的岑眠,眉头皱得更深:“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早就习惯了贺少钰的脾气,贺少清笑容依旧,按了一下车的防盗锁,看到警车闪灯回应,才和贺少钰说:“你要感谢小白龙,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这里。给你,你要的卷宗。” “最好别拖我后腿,否则。”贺少钰扫了岑眠一眼,看到他衣服的时候眼神停留一瞬,才接着把恶狠狠的话说完,随手接过了档案,心里有些意外岑眠档案的轻薄,随手扔进了身边的黑色机车,转身走了,只给贺少清留下了狂妄的背影。 岑眠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上了。贺少清看着贺少钰倨傲的背影,后面跟着胆小的岑眠,一前一后走进那个缠着玫瑰花、纹理复杂的铜门,迈步跟上,嘴角擒着玩味的笑。 “我想问很久了,你表弟是被什么犬科咬过吗,有病要及早就医啊。”跟在他身边的薛凉狐狸眼眯得细长。 贺少清露出一个笑,伸手搭上薛凉的肩膀光明正大地揩油:“这可不行,宝贝只能给我看病哦。” 对于这样躲避问题还厚颜无耻的咸猪手,薛大仙只有一个字:“滚。” 那厢岑眠跟着贺少钰走进古老的西洋风民国大宅,古雅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惑人的色彩,巨大的彩色玻璃映着大厅里形形色/色、拿着号码牌的妖兽和人类,台上穿着旗袍的小姐正介绍着这大宅的渊源,不像是宴客,倒像是拍卖会。 ……他怎么没有听说张天师要把宅子卖了。看见到人群里张天师左右张望似乎就要发现他,岑眠下意识地往贺少钰身后藏起来,之后才想起大腿昨晚的话,瑟缩着偷瞄贺少钰的神色,却不敢说些什么,也不敢站回去。 贺少钰看着躲在自己背后发抖的岑眠,罕见地没有发话,又看到他害怕自己的样子,眉毛重新拧回去。目中无人的贺大少第一次反省——他昨晚是不是太凶了?啧,龙这种生物也太小气了吧。 穿着旗袍、挽着发髻的窈窕女郎打断了山雨欲来的气氛,脸上带着合宜的笑容,对贺少钰柔声道:“贺少爷来了啊,主人说这里是您看重的地方,这个卖点他绝不会透露的,请您放心。不过呢,这是有条件的……” ……大腿也看重这里?歪?岑眠好奇地瞄着贺少钰,后者脸上狂妄依旧。 贺少钰正眼没看她,冷笑一声:“我的事情,轮得到一个天师来管?” ……好温柔的大姐姐,好凶的大腿。岑眠同情地看着女郎,下一秒他就被女郎忽然披头散发、吐出一米长的舌头的样子吓得哭出声来。妈妈!这个世界好可怕!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 贺少钰听着耳边的哭声,翻了个白眼,修长的两指一伸,眼前的窈窕女郎已经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夹在手中。 岑眠抽噎地看着贺少钰把那张纸一样却在蠕动的本体随手甩出窗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惹到他。 ……虽然觉得已经惹到了。呜,不要这么凶地看着我啊呜,这种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看着窗外骤然而下的滂沱大雨,阴郁的天空和宅子外的艳阳高照形成鲜明对比,贺少钰不爽地说:“干!哭就哭你把云招来是几个意思!” “……我妹有啊。”岑眠委屈地小声反驳,剩下的话被贺少钰瞪了回去。 啧,想走!贺少钰看着岑眠身后走过来的张天师,和哭唧唧的岑眠,心随意动,出众的身影消失在拍卖的人群里。 岑眠还睁着红红的眼圈疑惑地看着贺少钰离去的背影,还没有迈步,肩膀已经搭上了一只苍老的手:“小白龙啊,你还是来了。” “我,我可是和警察一起来的。”岑眠看着眼前张天师骤然放大的面孔,往后退了两步,身子倚着窗台,背后能感觉到凉丝丝的雨打湿他的衣服。 “哦?是不是刚才贺家那俩小子?不错嘛,看你这衣服,是被包养了吗?这个牌子好贵呢。”张天师果然是活了些年岁的人精,对岑眠毫无卵用的恐吓不为所动。 “???”岑眠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难以置信地掀起来看牌子。 ……我错了大腿,我不该从我自己的衣柜里拿你的衣服。难怪总觉得这么松垮垮的。岑眠看着人群里贺少钰出挑的背影用眼神道歉,后者像是毫不察觉似地,在频频侧目的惊艳目光里傲慢地黑着脸。 “呵呵,小白龙不是很想要我的宅子吗?今天拍卖不要钱,只要你替我在这找到这颗东珠,这张房契就是你的了,老道说到做到哦。”张天师扬着房契,还有一张关于东珠的记载,诱惑着岑眠。 他几番和岑眠打交道下来,知道这条软弱的小白龙的逆鳞难得到,就转念打这颗东珠的主意。反正炼丹药材可以替代,这栋宅子又是他算出来的凶宅,不要也罢。 “我不是,诶?”岑眠连连摇头,怯懦地正要否认自己身份,忽然看到那张东珠的记载,上面的珠子他见过!就在这宅子的人工湖边上。 “嘿嘿,我就知道你见过,对吧?书上说你们龙族可是能看见这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的,何况鲛人也是水族,她的产物你怎么会看不见啊。”张天师把房契塞进岑眠怀里,像是笃定他会答应。 岑眠愣愣地摸着那泛黄的房契,想起刚才那位旗袍女郎说的话,这对大腿很重要,而且自己也很想要,下意识就接过来了。等他回过神来,张天师已经走回人群里了。 ……他都干了啥?他居然就这么“被”答应了?! 认命地把房契放进怀里,岑眠摸到那张他贴身放着的监护人表格,像是触电一样抖了一下。 ……他都忘了这茬了。岑眠看着人群里和贺少清、薛凉隔开一个座位坐下的贺少钰,飞扬跋扈的模样把周围对他频频侧目的男女隔开屏障。 正当岑眠迈开步子,快要走过去的时候,人类和妖兽的惊声尖叫骤然充斥着整个大厅。被吓得一惊一乍的岑眠顺着他们的视线抬头,屋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正一点一点地脱开,即将坠下来。 “轰————” 玻璃纷纷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岑眠被高大的黑色身影拉开,刚才他站的地方已经被一个有他龙头大的灯盏碎片占据了。 看着岑眠一副惊魂未定即将哭出声的样子,贺少钰不耐烦地眯起眼。远处贺少清不得不带着警署的人维持秩序,薛凉忙得九条尾巴都放出来,也治不过来那些受伤的人类和妖兽。 岑眠本来就吓得一脸泪,也不知道看到门口的什么,恐惧地大喘气,指着门边,鼻音浓重:“八,八大王。” ……都说了这个雨不是他招来的了吧。呜呜呜呜呜!现在他宁愿只是他招来的。想到梦里的结局,岑眠下意识地抖着腿后退两步。八大王也在看着他,淡淡的眼神里是他不能抗拒的号召。 贺少钰看着门口只有阴郁的乌云和滂沱大雨,皱眉问:“哪来的八大王。” “我,我,你跟我来,跟着他就能找到鬼车了。”岑眠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开始迈动,他害怕地擒着贺少钰的一角衣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对方,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说服对方,只求对方跟自己去。 贺少钰把手抽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岑眠僵硬的动作,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已经离开了惨烈的大厅,拐进了大宅后面如同迷宫的园林。 沿着高大的玫瑰花墙,走过青石板桥,天上下着似曾相识的大雨,空气里是泥土的腥味,岑眠一路引着路,就像做一道早就知道答案的题目,然而他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怎么办!岑眠恐惧地舔舔唇。虽然大腿在,可是等下大腿不罩他他还是要被吃啊呜呜呜!想到昨天的蛆虫们,岑眠狠狠打了个冷战。 而且今天要是侥幸逃过了,再回到蒋冽手里他还是要死啊呜!贺少清在密室的提醒一次次重在他脑海里回放,让他想着,是不是有那么一眯眯可能大腿会当他的监护人。大不了就是难堪啊,虽然很难过,可是和被吃被虐待比起来,贺少钰的恶劣似乎一点都不可怕了。 “……大腿。”岑眠紧紧擒着那张表格,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贺少钰,犹豫地说着:“……那啥,你有兴趣做我的监护人吗?” 贺少钰低头看着明明胆小的要命却鼓起勇气抱大腿的岑眠,那种隐忍的表情,简直把人的恶劣因素都激发出来。 “……求你。我可以给你房契,这个宅子的,你看。”岑眠湿漉漉的眼睛在雨里散发着哀求的光,心里反复播放着蒋冽对自己实验过的各种酷刑,支撑着他不要怯懦地收回视线。 “昨天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贺少钰眉角挑起,本来没怎么变的神色看到房契之后阴鸷下来,恶意地看着他,自然不会给出答案。 岑眠看着对方骤然冷酷的表情,那句话狠狠地砸在他心上,也不知道为何这么难过。张着的苍白嘴唇闭上,把已经到了嘴边那些惨痛的经历都咽进肚子里。 ……他可以卑微如尘土,却不能扭曲如蛆虫。岑眠忿忿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八大王的身影停驻在岑眠刚才才回忆过的那片巨大的湖里,雨水落在偌大的、幽深的湖面,竟然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 ,可见此湖宽深。 岑眠被迫立在原地,看着八大王转过身,额头上的白色斑点在阴郁的天空下散发着光晕,渐渐吞噬着少年的身体。随着八大王的消失,一颗鲛人泪珠渐渐飘落在岑眠手里,岑眠渐渐地能活动手脚。 张开嘴大口恐惧地喘着气,岑眠检查着自己终于获得主动权的身体,抓紧了手上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珠。贺少钰却皱着眉看着湖面上的波澜,他看不见八大王,却能看见一点一点红光在半空渐渐勾勒出一个身影——鬼车。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眼泪终于被吓出来的岑眠,贺少钰眼神冰冷,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 ……自己是什么东西他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我,我只是……”岑眠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睛红通通的,眼泪把脸糊得一塌糊涂,圆圆的瞳仁却怯懦委屈得要命。 ……他只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也想知道自己是谁,他也不想被这些凶兽虎视眈眈还不能反抗,他都平生头一次鼓起勇气自投罗网了啊…… “和鬼车如影随形,知道鬼车所在,能看见所谓的八大王,把我引来这里,真的很值得怀疑啊。”贺少钰看着被他吓得说不出话的岑眠,眯着眼充满恶意地说。 岑眠心里讨厌着这个哭包一样的自己,可是面临死亡的可能,眼泪根本刹不住车,眼泪汪汪地看着贺少钰,瞳孔映出贺少钰身后飞速甩来的巨大锋利的鸟爪,委屈得要命,第一反应却还是紧紧巴着贺少钰的胳膊不放。 贺少钰不爽地看着胳膊上的龙形挂件,没有甩开他,另一只手刷地抽出古刀,正面挡开了那只鸟爪,提着岑眠冲上去和鬼车舞动的脖子缠斗起来。 作为国家一级退堂鼓演奏者,岑眠后悔莫及,挣扎着要从贺少钰胳膊上下来,想要转身逃跑,却被贺少钰抓了回去,好看得过分的脸上写满恶劣:“跑有个屁用,一直用后背对着敌人你是脑子进了水还是智商被狗吃了?” “为了逃开那头怪兽,你一直跑,一直跑,但是这样是没用的,你不能一直用后背对着它;你要勇敢地转过身去,才能看清那头怪兽的本来面目。” 古老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脑海,岑眠的思绪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光,只觉得晕眩,眼前鬼车的身影渐渐看不清,模糊得只剩下色块,最后成为黑暗。 “卧槽!”岑眠惊恐的声音回荡着,似乎这里是个密闭的空间,最可怕的是眼前凑过来的红发男人,那双妖异的红瞳闪着邪恶的光芒,岑眠对那双眼睛散发出的气息莫名地熟悉。 ……你,不会是鬼车吧。 “bingo!”男人裂开嘴巴一笑,只是一不小心嘴巴都裂到了耳根。 岑眠颤抖着往后退缩着,背上却碰上一片冰凉硬物,回头看去,目之所及,让他颤抖得跟筛子似的,一丝声音也发不出——自己的视野被扩大的数倍,他能看到下面赶来的薛凉和贺少清,自己的身体被贺少钰放在安全的梧桐树下,三个人似乎商量着要怎么弄死“自己”。 “自己”?!扩大的视野提醒着他,仿佛身体被骤然放大。然而顿悟的岑眠明白了,这他喵的不是放大,他就在鬼车的身体里啊啊啊啊啊! 岑眠呜呜地哭出声来,不断地哽咽抽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狗带。 不,关键是他要狗带了啊!呜呜呜!他不要啊啊啊!大腿快救救他! 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情绪,红色的雨漫天而下,砸在下面的三人身上,薛凉正提着细长锋利的手术刀要冲上来。岑眠知道师兄把解剖学学得多好,好到肯定知道捅哪一刀致命。岑眠心里一片哀凉,瑟瑟发抖地抱着身子放弃挣扎。 鬼车的动作也随着他而动。眯起眼看着自己方向的贺少钰拦住了薛凉,岑眠看到大腿的眼神泄露出一丝疑惑,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像是渐变滤镜一样,陷入沉沉的黑暗。 岑眠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像是断线风筝一样往下坠,那感觉像被塞进厚铁箱沉入深海底。由于气压的关系,心脏开始痛,痛得像要咔哧咔哧裂成两半。 张大着嘴巴,却叫不出一丝声音,剧痛过后,似乎渐渐自己已经不需要呼吸,岑眠脚下终于触及一片硬实的地面,四下依旧一片漆黑,只有眼前那个红发男人。 鬼车拽着自己滴着血的一条脖子玩弄着,走过来眼睛危险地盯着他:“走吧,如果你还想回去,就快点给我做桥。” 岑眠看着鬼车漆黑的背后,一条漆黑的桥似乎感知到他的意识,出现在一片黑暗中,明明是一样的颜色,他却知道那是桥。 “你要勇敢地转过身去,才能看清那头怪兽的本来面目。” 古老的声音像是扩音器在他脑袋里反复波动,吵得他脑袋都要炸裂,鬼车冰凉粘腻的手像是铁箍紧紧套着他的手腕,岑眠看着鬼车不容置疑的表情,小心而畏惧地上了桥,恐惧得抽噎着,下巴不受控制地抖动。 ……他看到桥那边的景色散发着人界所没有的美妙,鲜艳欲滴,灵气充沛,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抵触着他的进入。 “再走!要到了!”鬼车急不可耐地催促,嘴巴里的血腥气冲得岑眠瑟缩起来,却不敢不从地再往前一步。 眼前鲜艳欲滴的景致迅速褪色,空间仿佛被一只大手扭曲,漆黑恐怖的广袤大地渐渐浮现,恶灵的嘶吼咆哮是他听过的百倍,一具具骷髅在粘稠的土地里翻涌,散发出幽幽的光。 ……如果刚才那里他不敢确认是不是灵兽界,到这里他已经能百分百肯定,这是阴间。低头看一摸自己的胸膛,果然他已经没有呼吸很久了。 岑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发着抖,差点叫出声来。鬼车分出粘腻的手把他的嘴巴也捂住。 “到,到了吧,我要回去,回去了。”岑眠摇着头,在鬼车恶心的手里说着,血气涌进他的嘴巴里,腥臭苦涩。 鬼车送他一个裂嘴笑,裂到脑袋那种:“回去?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歪?!!马蛋!放开老纸啊!呜呜呜呜呜!大腿不会放过你的!我师兄不会放过你的!岑眠惊恐地瞪大眼睛,手脚狂踹,却不能触及鬼车半分。 鬼车随手一推,岑眠眼里的鬼车越来越远,只觉得一股冰凉刺骨的压力席卷了他。他剧烈的挣扎仿佛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巨大的吸力紧紧抓着他向下坠去。 呼吸功能重新恢复,他却不能感知到一点氧气。不行!憋不住了!岑眠手狠狠抓着自己的脖子,嘴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 像是无助的鱼,张开着,却无能为力。 视线和意识越来越模糊,无边无底的黑暗里,岑眠持续下坠着,渐渐筋疲力尽,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岑眠无力地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因为缺氧的痛苦而扭曲,最后彻底乏力地闭上眼,等待着未知的归处。 果然大腿说得没错啊,像他这样,除了抱大腿,也就只能去死了。这样死了,大家也不会再被麻烦,他也不需要再委曲求全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这样好像比苟且地活着要轻松多了…… “滚上来啊!聋了?!”狂躁的声音响起,是他记忆里低沉好听的声音。 ……大腿?!岑眠睁开眼睛,脑子里嗡嗡作响,四周的冰冷霎时刺进他的眼里,可他没有闭上眼睛,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停下来了,蜿蜒的火龙从他身下霸道地劈开黑暗,烈焰驱散了冰冷,绕着他卷了好几圈。 岑眠难以置信地伸手点了点那看起来会把一切都烧干净的火舌,接触到的温度却是温暖的。火舌像是感知到岑眠,一下缠住他缩回去的手指,沿着他的身体把他整个狠狠缠住。 神龙摆尾一般,岑眠被紧紧缠着自己的火龙用难以想象的力道向上一甩,身边的冰冷压力像是那天在贺少钰车尾一样,速度快得他皮肤都要液化一样逆流而过。 “疼啊……”岑眠以脸着地被狠狠扔在奈何桥上,模糊的视线里还能看见鬼车慢慢靠近的身影,还有对岸无数恶灵正如饥似渴地嘶吼着邀请他。 ……不行,不能闭眼,放弃了就什么都完了。他不要留在这! 长久没有呼吸的岑眠脸色涨得青紫,不甘心地死死看着还有一步路的回程,依稀能看见湖边梧桐树青翠欲滴的树冠,身体还残留着火焰的温度,两只手费尽最后一丝力气,终是触及了回去的阶梯,软绵绵的身体沿着台阶滚落了下去。 陷入黑暗之前,岑眠心里想着,他送走了鬼车,还活着回来了。 ……虽然还是抱大腿了,可是他这回不懦夫了吧。 * * * 无垠的湖边,连日来的大雨停了下来,来参加拍卖会的人类和妖兽都被用鬼草消除了记忆,依旧享受着他们的宴会。 一切如旧,只除了湖边茂盛的梧桐树没有了树冠,光秃秃的枝干还燃着不灭的业火。 贺少钰把伸出的手收回来,梧桐树枝点燃的漫天大火霎时消失。贺少清深深地看了自家表弟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你也敢,惊动了鬼差家里可不帮你背锅。” 漆黑的古刀入鞘,贺少钰倨傲地反问:“哪一次不是我背锅?” “卧槽,这是嘛玩意儿!”薛凉被恶心得连乡音都出来的声音响起,他从鬼车的灰烬里拿起一排酷似人类的牙齿,上头散发着神性的威压,让人不适。 梧桐树下袒着白肚皮沉睡的小白龙像是听到了一样,嘴里“咕噜”地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睡得很香。 —————— 1夹纸:夹纸是一只薄的像纸片一样的鬼怪,展开后是人形,变化无端,专门吓人。 (见于《阅微草堂笔记》,户部尚书曹竹虚说:他的族兄从歙县到扬州去,借住朋友家。朋友请他在书房休息,曹生觉得很凉快,打算晚上就睡这里,但是朋友告诉他说:“这房间有鬼怪,不能住人。”曹生坚持要住,到了半夜,有一个薄的像夹纸一样的鬼怪进了门。展开后成了一个美女,忽然披头散发,吐出舌头,成了吊死鬼的样子。曹生却一点也不害怕,女子又把自己的头摘下来放到书桌上。曹生还是不怕,鬼就不见了。曹生从扬州返回时又住进了这间书房,半夜时,门隙又有怪物爬动。怪物才一露头,曹生就骂道:“怎么又是你。”鬼魅一听,竟没敢进来。做鬼到这个份上真悲催……) 2“为了逃开那头怪兽,你一直跑,一直跑,但是这样是没用的,你不能一直用后背对着它;你要勇敢地转过身去,才能看清那头怪兽的本来面目。”——阿加莎《撒旦的情歌》 第七章 归家之路 人去楼空的民国大宅,铜绿斑驳的黄铜风扇发出吱吱的响儿,床上躺着昏睡的岑眠,旁边是给他测体温的薛凉。贺少清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药粉,视线赤果果地描摹着薛凉的背影。 贺少钰一手搭在红皮沙发靠背上,翘着腿,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腿上的档案。薄薄几页档案只有岑眠简单的个人信息,剩余的篇幅全是蒋冽后来添上的。一项项丧权辱国的条目都没有详细, 但是熟悉蒋冽风格的他可以想象如果他要整一个人,可以把对方从精神到肉`体折磨到崩溃而不为外人所知。 岑眠在厨房盯着蒋冽的表情,面对自己质问委屈却不说话的眼神,一一闪现,让贺大少皱着眉把档案捏得发出哀鸣。如果说岑眠是一张白纸,他开口向贺少钰求救的时刻,就是上面浓重的第一笔。现在告诉他这张纸早就被蒋冽揉得伤痕累累,作为已经在心里把纸占为己有的人,贺大少不爽得想打人。 这张白纸只有我能揉!贺少钰把档案袋捏得格格响。 贺少清侧目看着气场全开的表弟,玩味地笑着,他就知道以贺少钰和蒋冽狗咬狗的关系自家表弟会这样。不过连梧桐树都烧掉去召业火的行径,倒是出乎他意料,现在贺大少应该领略到什么叫反噬的痛苦了吧。 “……呜,师兄?”岑眠软软的声音响起,睡眼朦胧地看着从他嘴里抽出温度计的薛凉。 “你可算醒啦,你再不醒我怕我今晚就能吃烤狐狸了。”贺少清笑着说。 薛凉睨了他一眼,看着手里的数值正常的温度计,嘉许地看着岑眠:“不错,没被鬼车吓病。” 岑眠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刚才“英勇”的举动,心里除了后怕,更多的是骄傲,眼尾还偷偷瞄着脸色不善的贺少钰,心想,大腿这次不会再说我废柴了吧。 “我早上就说眠眠会来,你还不相信我。哼。”确认岑眠没事,薛凉想起今早和贺少清打的赌。 贺少清嘴角勾起一个笑:“听说以前小眠还给蒋冽提供了很多这样的信息啊,我很好奇,小眠你怎么做到的?”被危险吸引的人司空见惯,吸引危险的人才是一大自然奇观,吸引危险还知道对方在哪的,就更是一朵奇葩了。 “哼,小眠是你叫的吗?眠眠大学的时候就对这些很敏感了,关蒋冽那个人渣什么事。”看着蒋冽十年来怎么对岑眠的薛凉仿佛被戳到了什么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对贺少清,简直一点就炸。 从来死守秘密的岑眠经历今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 天这么一场,心本来就被捧得高高的,何况面对着大家的注意,连一直脸色不善的贺少钰都对他投来目光。岑眠眼里染上雀跃的火花,腼腆又有点小骄傲地小声说:“我梦到的。” “梦到?你是说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梦到过的?”贺少清笑出一声,故作惊奇地问。没办法,上次他听到这样的谬论已经是洪荒时期了,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只当小家伙在开玩笑。 岑眠从来不是善于让人信服的好手,他最擅长的不过掩饰和逃避而已,面对质疑,他一口咬定:“是啊,虽然有些出入,但至少地点对了吧。” “眠眠,师兄知道你总是遇到奇怪的事,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梦到?噗。”薛凉看着岑眠,神色很想认真,最后还是绷不住,媲美男模的脸笑开来。 “……是真的!师兄。”岑眠看着师兄笑起来的样子,忿忿地咬唇,看着薛凉,眼里还残留着雀跃的火花,然后接着把本来不想说的话说了:“今天我晕过去的时候,我还进了鬼车的身体里,他的声音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是我把他带回阴间的。” “噗嗤——”贺少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憋不出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连他信任的师兄,都笑得眼睛泛泪,抓着岑眠的手喘着气说:“眠眠,你不能在学校听了那些什么灵主的事,就往身上套啊,要编也编个真一点的。”这不能怪狐仙大人,毕他从洪荒活到现在,灵主也就一只听说过一个。 岑眠看着笑得不能自己的两人,垂下脑袋,滑落的软软黑发遮住眼里黯淡了的火花,心里的情绪像是火候过了还煮着的汤,剧烈翻滚着冒着泡泡又疼痛地破掉。 讨厌自己的情绪前所未有地强烈,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稍微一被注意,就敞开心扉,把刀递给别人,指给他们心的位置,然后任由他们伤害、任由自己流血。 岑眠甩开薛凉的手,低着头,掀开被子站起来,对方还在笑着而不察觉。 再不想顾虑伪装什么,深吸一口气,他以前所未有的力气挤开跟前的人,冲出了大门,飞快地下楼,在所有人追上他脚步之前,垂着脑袋狂奔,冲出了花纹繁复的大门。 荒山野岭的保护区,一丝人烟也无,更妄论巴士。天上下着小雨,讨厌雨的岑眠却垂着脑袋走着,丝毫不躲。 岑眠把唇咬得毫无血色,下巴颤抖着,没有哭,只是吸了吸鼻子,沿着青石板路一路走,也不管前路通往哪里,能不能回家。 ……没事,只不过是恢复原状而已,反正准确地说,他本来就没有家。 雨,是一种很讨厌的东西,一切不善的情绪在雨里都会被放大。 差点被杀、不被信任、大腿的讨厌和质疑,那些孤独、悲壮、疯狂的情绪在丝丝冰冷的春雨里被放大。 身上师兄给他换好的睡衣早就湿透了,脚上的拖鞋只有左脚,赤着的右脚沾满了泥浆。 岑眠仿若未见,失魂落魄地咬着唇走着,踏出最后一块青石板,走过安静的小巷。不知过了多久,人声渐渐大了,熟悉的大都市就出现在巷口。 孤独落魄的青年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看惯了人世百态的人类没有一个青年奇怪的造型侧目。 看着熟悉的街道,岑眠心里倍感陌生,人来人往,一个个形色匆匆的人类在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每一个人都是与他有不同方向的平行线,可他们冷漠地经过他所在的这条线的时候,却会刺穿他的身体,而他还想着要怎么变得和他们更相像,怎么才会被接纳、被认可。 落寞的感觉从心底破开的小洞灌进来,咕噜咕噜地跟那些沸腾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最后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皮肤上浮出鸡皮疙瘩。虽然没人注意,岑眠还是垂着脑袋,悄悄地用手把冒出来的眼泪抹掉。 “喂!”磁性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岑眠被吓得炸起一身毛,眼泪汪汪地转过头,红红的鼻翼还在不忿地翕动。 ……他哭出幻觉来了吗,为什么大腿在这里,而且他的机车还跟幽灵似地悄无声息跟着自己。对,幻觉,肯定是幻觉。 岑眠当没看到一样吸了吸鼻子,拧回脑袋瓜,垂着头加快脚步在街上走着。 “……呜!” 下一秒他就被黑色的车手服糊了一后脑勺。扯面扯下脑袋上过大的车手服,难以置信地摸摸,再蹭蹭。 ……见鬼了,还是热的! “你掉了东西!”贺少钰看着岑眠浑身湿漉漉、光着脚的脚沾满泥浆、拿着车手服还不会穿的狼狈样,眉头皱起来。 岑眠委屈地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他的监护人表格,上面俨然是贺少钰张扬的签名。 “……你不是不当吗。”岑眠想起贺少钰之前的话,委屈的小脸有些气鼓鼓地,刚被压下去的难过霎时涌上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说过不当了吗?你哪只耳朵听到的?”贺少钰想起之前岑眠的表现,压下心底的狂躁,眉毛还是皱着。 ……难道没有吗!岑眠忿忿地想,咀嚼着贺少钰之前的话,好像,也可以不是拒绝的样子? 贺少钰看着岑眠翕动着红通通的鼻翼、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半晌没等到岑眠答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到底在生哪门子气?生气我在厨房对你那么凶?还是生气我质疑你的身份?” ……大腿居然还知道他在生气,这是要道歉的节奏吗,可是道歉干嘛还这么凶。岑眠大眼睛悄悄地看大腿的表情。贺少钰外套还在自己身上,上身只有一件黑背心,宽肩窄腰下肌肉的线条隐约可见。 ……唉,凶也那么好看。岑眠气鼓鼓的脸渐渐染上粉色,别扭地低头,不去看眼前的美色。 贺少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一把把岑眠拉上后座,“啧”了一声:“不是很懂你们龙族。” ……马蛋!不道歉就算了!关他们龙什么事!看不出你是这样的地图炮啊! “……我会给你房契的。”心里的那锅叫情绪的汤翻江倒海,岑眠还是乖乖地把表格贴身放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本来一肚子炮仗压进了肚子里、准备呼油出发的贺少钰一下把车停下来,被岑眠的话点着了:“例行盘问你一下都不行?你以为我是你?没点戒心!傻了吧唧的别人说什么就信!” 岑眠要拽他衣角的手停在半空,傻眼地看着他,又被男人一手拽回腰间,只男人烦躁地挠挠脑袋,别扭地道:“……啧,对不起得了没。” ……啥?!岑眠瞪大眼睛,对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 方别扭的神态让他感觉仿佛是自己在做梦…… 半晌,看到岑眠还傻乎乎地看着自己,贺大少似乎忍无可忍地又来了:“龙族真是,啧,胆子又小还小气。我在厨房说你的话哪里错了?说你自暴自弃就要勇敢承认,是个男人就别当缩头乌龟,不是默认自己不行,随便抱个大腿,就能改变现状的。” 啧,龙真是麻烦的生物,二十年前的那只是这样,眼前的这只也不例外。 ……真是,从没见过如此霸气侧漏的道歉。岑眠红肿的眼睛还水汪汪的,鼻子还一吸一吸阻止着鼻涕,却努力拉长嘴巴,才没有偷偷笑出来。从不敢想要自己的东西,从没人鼓励他,虽然凶得跟狂犬病一样,但是他却没有难过。 “要不要回家了还?”贺少钰凶巴巴地问,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砸在他身上,衣服透得不能再透。 “要!”好像中间的一切都没发生,岑眠还是那只软糯狗腿的小白龙。可是他的确变了,经历了一大堆人生中的第一次,岑眠湿漉漉的眼里,多了一丝坚韧。 贺少钰扣上头盔,猛踩油门,双手娴熟地呼油,黑色机车如电光“嗖”地从人群中飞驰过去,带起人类冷漠的脸上的情绪。 风在岑眠耳边呼啸,四脚并用巴着男人紧实的腹肌,头发被吹得掀起,脸侧的肉肉都要被挤得变形,却很勇敢地没有尖叫。 ……要回家了啊。 彩蛋1:春困 像是参天巨伞,枝叶茂密的梧桐树张开枝桠,直直地穿过云层,通往未知。 万丈阳光洒在密集的树叶之间,似是繁星点点。和风里,每一片树叶都像是小精灵,沙沙作响发出欢快的笑声。 “……卧槽。” 岑眠被屁股下只能看见繁星点点般的房屋吓得脚软,惊魂未定,他坐着的树枝前,一片翠绿的枝叶忽然窜起一簇火苗,像极了他在阴间看到的那簇。 ……这神他妈的梦。肯定只是梦对吧。 岑眠看着远近的枝桠一簇簇火苗亮起,即将燃成火海,要将这梧桐树整个烧光。就像是有人刻意在放火一般。火光阵阵,带着绝望的煞气,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阵清丽的凤鸣传来———— 岑眠侧头,一只巨大的冰凰穿过熊熊业火,背负青天,羽遮大地,冰晶般的羽毛如同初雪。毫不避讳地穿过业火的动作,抖落漫天燃着的梧桐叶子,如同金色的蝴蝶在跃跃起舞。她把巨大的脑袋在梧桐树里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然而岑眠知道,要是她找到这儿来,自己非掉下去不可。 ……今天的梦有点玄幻啊。嗯,肯定只是梦而已。岑眠十指下意识紧抠着古朽的树枝,苍色的皮顺着他的动作刺啦啦地掉下去,消失的稀薄的云层中,连触地的声音都没有传来。 闻着鼻端依稀传来的、不合时宜的兰花香洗衣液味,岑眠知道自己快醒了。看着冰凰探索的动作越来越近,身边的枝叶窸窸窣窣地攒动,岑眠脑袋拼命下达着睁眼的指令,胸膛大起大伏,拼命地深深呼吸着那兰花香,第一次这么想要闻到自己被子上的洗衣液味。 “把、他、还、给、我!”暴戾的童音出现在冰凰身后,咬牙切齿的语气似乎要将眼前的凰鸟生吞活剥。巨大的白色身躯遮挡下,岑眠看不见声音的主人,却感觉到丝丝熟悉。 象征着祥瑞福泽的冰凰鸟竟然像是受了惊吓,遮天的羽翼震颤着,连带着整根树枝摇摇欲坠。 ……姐姐,你怕个小孩就算了,不要伤及无辜啊啊啊啊啊! 岑眠手心冒着冷汗,脚软得仿佛不是他的,树皮被他挠得只剩下树干,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只要凰鸟再动一下,他肯定得掉下去。 男孩暴怒的吼声比凰鸟的震颤更甚,几乎要撼动天地。像是为那吼声所伤,岑眠眼看着冰凰鸟的胸前裂开一道巨大的沟壑,血花像是喷泉般朝他迸射而来。 冰凰鸟悲伤地嘶鸣着软下.身体,从梧桐树枝上滑落下去,坠入云端。而那喷涌的血如同雨滴,随着她的下坠,从天而降。 一片宽厚、泛着流光的透明软物跟雨水一起落下,糊到岑眠脸上,隔着那片软物,岑眠听到少年的嘶吼。 “龙、鳞、还、我!”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熟悉无比,只是上面模糊着凶煞而悲伤的情绪。 ……这个编剧我给零分。 “……吵死了!”磁性的声音沙哑得要命,带着不耐烦和睡意的鼻音,这倒跟梦里那个有点像了。 岑眠被这个声音惊得蓦地睁开眼,捂出温度的被子把他卷得跟蝉蛹似得,身边是他狭小的新房间,昨天没来得及整理的小黄书还堆在椅子上。 “我被子掉地上了。”隔着一个门板,岑眠小声地回答,怕吵醒贺少钰,又怕他得不到回应暴跳如雷过来收拾自己。 没错,就是隔着一个门板。岑眠住的婴儿房,其实就是岑眠原来房间的附属,房中房的那种。这就意味着,要出门进门,他必须经过大腿的房间。 “被子掉地上跟打雷一样响?!”贺少钰凶得能吃人的声音吼过来,鼻音也不能压抑他的起床气。 “因为我在被子里……”岑眠无辜地起床穿衣服,拒绝在贺少钰起床之前穿过那扇门。 然而没到十分钟,门碰地被打开,蹲在地上收拾小黄书的岑眠像是猫被踩到尾巴一样,刷地站起来,挡住床底那一箱箱小黄书,圆眼睛瞪得大大地和贺少钰对视,十分无辜。 ……大腿穿的这衣服,好眼熟啊。这不是那天自己穿错的那件吗。还以为他扔掉了。没想到大腿居然还穿着睡觉。 虽然衣服自己亲手洗过了,但是隔着两步路的距离,岑眠依旧能闻到上头残留的龙息。明明天天闻到的、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岑眠却觉得脸都烧起来了。 ……打住!他满脑黄色肥料的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这是大腿啊! 贺少钰无可挑剔的脸上浮现出煞气,眯起的眼里却有些得意,全然忘记自己的洁癖:“你是大姑娘吗?大清早见到个男人都能脸红?” 岑眠立刻摇头,像是要把什么甩出脑袋,怯怯地解释:“不是,不是的,房间太热了。” “哦,是很热。”贺少钰挑起眉角,看着空调上26°的绿色小数字。 岑眠自然没胆子反驳,眼巴巴地问贺少钰:“……大腿你突然进来干吗?”还不敲门!不敲门!大哥!哭泣! 想起来意的贺少钰眉头又皱起来,还没说话,忽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6 岑眠背着手看着他咳得泛出不正常的红、却还是很好看的脸,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他咳了足足一分钟还愈演愈烈,岑眠怯怯地伸出手搭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咳嗽的震动在手底下真切得很,贺少钰没空推开他,岑眠只觉得入手烫得跟火炉似的,却没拿开,要是人类烧到这个温度早熟了,小声地说:“你病好像更重了……” ……虽然说妖怪是很少生病的,但是灵医的存在就证明着妖怪生病和受伤的可能性。自从上周从那个宅子回来,贺少钰整个人不在状态,即使暴躁如旧,大家都看出来他不对劲了,也就唯有贺少清说着没有大碍不要去惹他。 贺少钰眉毛微皱,咳得喉咙针刺一样疼,脑袋里像是塞了个碳炉把脑浆都煮成豆花了,让他放任额头上软软凉凉的手搭着,本想斥责他一大早吵得要命的话语就这么原路咽了下去,陡然换话题:“你刚才唧唧歪歪念叨什么啊?让不让人睡?” 岑眠看着他眨了眨眼,生病的大腿好像杀伤力没那么大,才说出口:“大腿知道龙鳞是干什么的吗?我梦到了一个小孩在梧桐树上抢龙鳞。”那个小孩还跟你长得一毛一样。后面的话岑眠没敢说。 贺少钰的嘴角以岑眠差点看不见的速度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被戳破的难堪,转身动作极大地出门,还吼他:“你一条龙还不知道龙鳞能干吗?我又不是龙,我知道个屁!” ……生病的大腿杀伤力还是很强嘛。 岑眠赶紧趁机把床单盖好,确保小黄本们的安全,才跟在贺少钰后边出了房门。贺少钰不知道是鼻子堵了,懒得和他放话,还是碍着刚才的岑眠的话,回到房间直接闷头倒进堆成山的被窝里,睡姿极其狂野。 岑眠关门之前,想起纠结了整整一周的问题,为了能光明正大地重新上去发小黄兔,不得不从门板探进头,小心地旁敲侧击:“……大腿你玩微博吗?” “不玩!我看起来会玩这么弱智的东西吗!快给我滚出去做饭!” 一个枕头迎面甩过来,怂到家的岑眠立刻啪嗒啪嗒地滚进客厅了。 趴在床上的贺少钰目光暗了半晌,才忽然拿过床头的手机,长指划了几下,上了微博。 看着众多新增僵尸粉里冒出来那一个“龙傲天”的关注,贺少钰长指悬空,想起岑眠怯怯的问话,哼,勉为其难满足你吧。长指一点,回粉了。 点进对方首页,没看微博,就看到——「他和你有四个共同好友:ceo陆离、s公安贺帅、法医薛凉每日分尸图解、敖岸山小媚娃。」 前面两个就算了,后面两个画风清奇的是什么鬼?贺少清替他关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僵尸粉?贺少钰一划分组,明晃晃的俩大字——室友。 一点进去,两个人居然还都是几十万粉的大v。从来目中无人的贺大少第一次关心起,人类的下限到底在哪里。 * * * 客厅里,薛凉正兴致勃勃地和贺少清窝在挨着窗户的小沙发床上,研究着新淘回来的法宝。 那是一本妖兽历,据师兄说那玩意比在座各位都要老。在上面写的东西都会消失,但是会在亘古无边的时空里,让机缘巧合的人看见,如果幸运,还会看到自己的祖辈写的话。 这个被贺少钰嗤之以鼻的法宝,当即勾起的岑眠的兴趣,然而好几天得不到消息,岑眠已经对它失望了。薛凉倒是还没玩腻。 “‘男神操作真帅啊。想面基!想扑倒!’哈哈哈哈哈,这个是陆卷卷写的!他回来没?我要嘲笑他,这小孩除了装萝莉,还学会网恋了。”薛凉笑得黄瓜片片掉了一裤子,丝毫没有身为狐仙的自觉。 ……卷哥出生的时候你还是个狐狸种子啊师兄。岑眠默默地想着。 “少钰不出来?”贺少清给薛凉捡着黄瓜片,问岑眠。那日回来,两人都和岑眠长谈了整整一宿,贺少清更是补全了以前很多缺失的档案,自然也不会去嘲笑岑眠。当然,嘲笑他的怯懦除外。 “大腿好像病得挺厉害的,额头都快有五十多度了吧。”岑眠咬着唇说。 “哈哈,他这样没命地查这个案子,回来还泡吧、打游戏。那天还把自己涅槃的树给烧了,不病才怪吧。不管他,他有分寸。”贺少清笑着,长眸眯起,还让摸额头,有趣。 “眠眠快做饭啊,你师兄要饿死了。”薛凉对着岑眠放电,然后吼贺少清:“再拿点消毒纸给我,那天拿了那副牙齿恶心死了!都不知道是嘛玩意!” 贺少清从善如流地给他拿纸巾,亲自擦手:“都送去鉴证科了,早晚知道,娘娘息怒啊。” “滚。”薛凉给他个白眼。 岑眠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尤其师兄不再是面对以前的情人那样凉薄无感的眼神,心里有些小小的暖。不再打扰两人,转身进了厨房。 一走进厨房,岑眠嘴角的微笑就被吓得僵住,看着努力穿着蕾丝内衣的卷发正太,三观崩塌脸地弱声问:“卷哥,你穿什么东西……我们家也没妹子啊,你哪来的?”其实他不是很想知道。 面容精致的陆隽抬头可爱地笑,还背对着岑眠凑过来,把扣子递给他:“快快,帮我扣一下。这是我女粉丝的。” 岑眠顺手接过来,研究了好久才给他扣上。他到底在干嘛?他居然在厨房给一个小正太扣蕾丝内衣? “你女粉丝?你怎么拿人家的,咳,这个啊。”岑眠一脸黑线。 “什么我拿!明明是她穿着走进来问我,‘亲爱的,想要吗?’”陆卷卷嘟嘴地看着岑眠:“然后我当然说想要啊,让她赶紧脱下来让我试试。” ……exbsp;me?女粉丝!对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八岁的正太!岑眠默默地想,他到底还是对人类认识太少了。 “对啦,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冉遗鱼,昨天那个傲慢怪抓的。”陆卷卷给他塞了一手小鱼干,然后开心地要回房间欣赏他的新造型,顺便考虑要不要直播。 ……陆离大神,你真的不管管你家孩子吗。岑眠捧着小鱼干,想了想傲慢怪是谁,对的上号的也就只有大腿了。 冉遗鱼在s市早快绝迹了,它长得像蛇,六个脚丫子,长着马眼睛,虽然很丑,但是吃了它就不会做噩梦。岑眠身为水族,本来不爱吃鱼,但是它的功效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大腿昨天原来去干这个了啊。他还以为大腿真的去了医院了呢。岑眠垂着眼看着鱼,忽然有种藏起来不吃的心思。 岑眠只拿了一条鱼,其他的都放进柜子里收好。才从冰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7 箱拿出一大堆排骨、小白菜、土豆、虾、西瓜、草莓等等。他不爱吃这些,可他熟悉这些食材的几十种做法。因为室友们喜欢。 把草莓、西瓜、土豆和鱼单独放出来,岑眠每个草莓梗都细心的摘干净,洗得干干净净却没有一个破皮。西瓜切开,中间的那一块偷偷地挖进小碟子,才沿着皮把肉饱满地切块放进盆里。 再把几个菜熟练地做好,端到客厅。贺少清已经走了,剩下陆隽换了小熊睡衣和薛凉一起看故事书。选择了总裁这个前途无量、万千少女歪歪、出没在各大频道各大玛丽苏文的职业,陆离自然不到午夜不会回家。 于是午饭就在三个人间进行了。 “‘龙肉以醢渍之,则文章生。’”陆隽嚼巴着菜,念着书,感叹:“天啊,龙族是不是就这么灭亡的,人类好残忍,什么都吃。” “说你就信啊。”薛凉白他一眼:“你看这个,‘山鸡有美毛,自爱其色毛,终日映水,目眩则溺死。’……噫,好像真的很符合贺少清诶。人类还是有点道道的。” ……师兄,山鸡和孔雀还是有点差的。表哥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今晚你又要一百遍了。岑眠心里默默补充,脑袋里忽然就冒出了新构图。 看见岑眠不专心听,薛凉敲敲他脑袋,指着书说:“眠眠看这,龙凤生而呈祥,说得好对。” 岑眠想起早上那个梦,想到凤凰就打了个激灵,可听到这句话,心里却莫名地有些难言的感情,不是负面的,却又疼又暖。明明他也没见过真凤凰啊,哪来这么深感情?奇怪。 “对个屁,龙族当年帮王子夜杀了凤族的族长,害人家现在都群龙无首。”陆隽不愧是山神,活得时间久长,一如既往嫉恶如仇:“什么龙凤呈祥简直放狗屁,第一个见到的人类什么眼色才会把打架看成祥瑞。” ……不带你这么地图炮的。 虽然不知道当年什么事,岑眠听着心里却蓦地疼了一下,咬着筷子,忿忿却没有反驳。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哪有什么立场为自己的祖先辩白呢。 薛凉一筷子菜塞住陆隽的嘴巴,斜眼道:“你不让人家是妖精打架啊。” 听着两人胡诌,岑眠埋头一粒粒地拣着饭,没有说什么。 * * * 洗好碗,整理好饭厅和厨房,岑眠惦记着没吃饭的贺少钰。拿了刚才挖好的西瓜和草莓,还有土豆丝、小鱼干和香米饭,进了房间,整个人却呆住。 贺少钰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背后就是开向饭厅的窗,手里拿着手柄,长指噼噼啪啪地打着电动。 “……大腿你都不饿吗?”岑眠先看了一眼小黄本,确认他们安好,才小心地把食物放在自己床头柜上。 见贺少钰没反应,又讷讷地问:“大腿你吃不吃西瓜。” 快通关贺少钰眉头皱起来,没理他。半晌,岑眠想到男人抓的小鱼干,鼓起勇气接着问:“大腿,你……” 贺少钰最后啪地一下按了手柄,扔在岑眠床上,露出凶煞的表情看着岑眠。 “……吃不吃西瓜。”岑眠怯怯地补完。 贺少钰打了个呵欠,叉了西瓜最好的一块,斜倚着床头,一边吃一边挑着眉有趣地看着他:“你不觉得我很讨厌吗?” “啊?” 岑眠圆圆的眼睛浮现出疑惑,侧头看着他,才摇摇头。凶恶嚣张和惹人讨厌是不一样的,就像大腿和蒋冽,他们是不一样的。然后他又在心底点点头,他相信,是不一样的。 贺少钰姿势都不换地吃着东西,动作却很优雅:“你这种老好人性格,这辈子有讨厌过谁吗?” 岑眠坐在床边的矮凳,托着腮想了很久:“有……我大学的灵医法老师。” 贺少钰挑起眉,不置可否。吃完了才端起自己的碗碟走出门,还挑剔他:“西瓜还不错,但是下次别炒这个土豆棍了。” ……那是土豆丝!不就切粗了一点点点点吗。岑眠鼓起嘴巴。丝毫不觉自己在随性地发泄着情绪。 因为贺大少难得自己端走碗碟,岑眠躺回床上打算睡个回笼觉。春天啊,他和人类学习过最美好的东西就是春困了。春天的下午一睡,就能安安稳稳地睡一天。 习惯地睡前玩会手机,岑眠啪嗒啪嗒地忍不住登上自己整整一周没上的“龙傲天”的马甲。红色的消息图标瞬间充满自己的视野。 岑眠一条条地仔细看,认真回复着,忽然手指停住——新粉丝:贺少钰v……exbsp;me ?他是不是瞎了。岑眠擦了好几次眼睛,那个名字还是在那里,点进对方主页,两个互相来往的箭头昭示着他们的好友关系。 下面竟然还多了一条微博,岑眠抖着手点开,俨然是他挖给大腿的那块西瓜,一如大腿风格连配文都不屑。岑眠感觉就像是被一颗子弹击中了眉心,整个人瞬间就宕机了。 ……绝望了!他对这个捉摸不透的新大腿绝望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岑眠用被子蒙着脑袋在床上翻滚,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滚着滚着,就在染着贺少钰气息的床上打起了盹儿。 * * * 人生第一次洗了碗的贺大少头昏脑涨,不爽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人。他走到半掩的房门前,看到岑眠的吉鸟毛圈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手一伸,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根流光溢彩的如火尾羽。 贺少钰把吉鸟毛圈圈扯下来,扔到一边的沙发,光明正大地插上尾羽,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噗嗤——”薛凉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贺少钰霎时黑了脸,冷冷地扫了骚着大尾巴的狐狸一眼,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碰——”地关上门。 薛凉脸上的笑渐渐褪去,凉薄又温柔的神情爬上他的脸,是人们眼里他从未有过的表情。他放下红酒杯,迈起长腿,掀开挂在墙上的妖兽历,垂下长长的睫毛,仔细地写上。 “虽然好羞耻,但是我承认,只对你承认,今天我有点忧郁,唯一能做的,还是以你的思忆怯去一切不幸的感觉。阿止,我好想你啊。这样写,你会看到吗?” 春天来了,让我和你相遇的春天,已经到来了;再也没有你的春天,也已经到来了。真是聒噪啊。这样想着,活了两千年的狐仙又拿起他的红酒杯,站在窗台边,看着繁华如许的大都市,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惑人的眼里难掩的情绪。 —————— 1《山海经》:“蒲夷之鱼:古人认为就是冉遗鱼,它的形体似蛇,有六只脚,眼睛像马的眼睛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8 (看到这里觉得污,我简直没救啦!),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做恶梦。” 2 鲛人游女 第九章 梦中情妖 天至惊蛰,夜幕被炫目的灯光映得发亮,雷公张开双翼,拿着一支铁锥鎚,用锥鎚打出隆隆的春雷,唤醒大地万物。 这天本应是蛰伏在泥土里的各种冬眠动物苏醒过来的日子,却反常地满城寂寂,连惊蛰祭祀白虎的人也少有,唯有霓虹如旧。 岑眠在流理台前拣着青菜,洁白的脖子露出来,被细碎的黑发半遮的圆眼睛里满满的专注,耳边听着师兄在浴室里引吭高歌,眉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抬头把小电视打开,以掩盖狐仙大人跑调得勾魂夺魄的歌声。 「今日头条,山海大学连环自杀案至今未能告破,据悉,受害者均为大一到大四人类女学生。特殊案件调查科已接收该案件,近日如有异象,请勿惊慌,及时与警方或特殊人口管理局联系。」 听到自己的大学,岑眠惊异地抬头,正好看到小电视上模糊的女生照片,和她血肉模糊的遗体的近镜,肥美油腻的蛆虫正拥挤着从她眼眶爬出来,脑子还没吓过来,手已经啪地把电视给关了。 ……吓gay了好吗!马赛克这么贵吗,都爬满蛆虫了都不打!呼,还好他早就不住学校了。这么想着,岑眠心却还是悬在半空震颤着一样充满了不安和负罪感。 窗外高悬的橙黄灯下,一向嘈杂的小贩叫卖声缥缈遥远,明明是春夜,空气里却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岑眠心不在焉地把拣好的菜放进筛子里,打开水龙头,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叫出声来——殷红如陈血的水从水龙头喷涌而出,岑眠眼疾手快地用力甩上水龙头,手都拧痛了。水龙头被关到最紧,殷红的血水却沿着排水口一股一股地泛上来,已经到了没过青菜的水位。 「……近日如有异象,请勿惊慌,即使与警方或特殊人口管理局联系。」刚才的报道回荡在岑眠脑海。 ……能不能好了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他就洗个菜啊!洗个菜啊! 「hey!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我是一条小白龙!我有许多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千钧一发,岑眠就要尖叫着狂奔出厨房之际,流理台边上的衣服堆里响起《我是一条小青龙》轻快的铃声,声音还是陆隽完美的女神伪声,内容还是恶意改过的词。 ……师兄,把你的铃声换了吧,当我求你了!岑眠吓出的一身冷汗在夜风里一吹,鸡皮疙瘩起了一背,心里却被铃声搞得没那么恐惧了。那蔓延的血水听到铃声,也随之退却,一切恢复原状,似从未发生一般。 “哪个小王八,不知道本大爷晚上要做全套护肤吗!眠眠帮我接了!”薛凉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踏着水花的脚步传来,肉色的身体模糊地投影在磨砂玻璃门。 “……好。”岑眠乖孩子地伸手捂眼睛,努力大声地回复薛凉,从指缝捡看到薛凉的身影走回去,才走过去拿一直唱个不停的手机,一看,不得了。 ……师兄,是你弟弟这个“小王八”。岑眠想了想,还是不要把师兄刚才的话转述给薛弟弟比较好。 薛凉有个在山海大学读大二的弟弟,不同于爱妃无数、天天过着二十一禁生活的老油条哥哥,薛竹是个大咧咧的,直!男! 没错,在跟着被关进实验室都能让烧杯生出一群小烧杯的哥哥一起长大之后,薛竹居然长成了一个根正苗红的直男,传闻还有个小女神女票。 ……简直不可思议。岑眠一直这么觉得。 “喂,你好,我是岑眠。”岑眠按着绿色的图标划过去,可怕的铃声终于消停了,讷讷地接起电话。 那头的薛竹一点都不惊讶,连珠炮似的少年音劈头盖脸地传来:“哇,眠师兄!我哥是不是又在厕所玩自己啊?让他少点约啊,最近s市不是很太平啊,诶,我都忘了,你体会应该最深了,没啥事吧最近?” “没事没事,而且你哥也没约啊,他没把贺警督介绍给你吗?你找他有事吗?吃饭没有啊?”对着学弟,岑眠自动化身师兄,却忘了自己龙龄还比不上对方狐龄千分之一。 “哈,我还想把我们新来的男老师介绍给他呢,跟新大嫂一个姓,还是他的菜哦!你就告诉我哥我想他了,让他明天来学校找我玩玩嘛!少浪一天又不会死!”薛竹爽朗地说着,声音把人感染得情绪都放松下来。 ……你又闯祸了对吧。熟悉他的岑眠不戳破他,在心底默默地吐槽。 “好吧,你在学校要小心啊,刚才我看到新闻,嗯,你应该知道的,虽然你不是女生,但是也要小心。”岑眠想起刚才的画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 那头的薛竹顿了一下,才笑哈哈地答应着。 挂了电话,岑眠把手机擦干净放回原处,找了一打塑料袋,把脏了的青菜一层层地包裹得结结实实,再贴上两道张天师送他的符才扔进垃圾桶。 当岑眠做完了五菜一汤和一锅香软的米饭,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热乎乎的水蒸气带着护肤品奢华的香气,冒着水汽的狐仙大人心情很好地哼着歌,问岑眠:“我弟是不是又闯祸了?” ……谁说师兄不关心自己弟弟的,这不是很懂薛竹的套路吗。岑眠乖乖地点点头。 薛凉的笑意淡了一点,摸着自己下巴,勾魂的狐狸眼看着岑眠:“眠眠明天不上班吧,跟我一起去呗。” ……就算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还是不会答应的!呜呜呜!根本抵挡不了好吗!狐仙的注视什么的。 看见岑眠努力闭着眼蠢蠢的表情,薛凉伸手搓乱岑眠柔软的黑发,玩笑般说:“顺便去给阿止扫墓嘛,惊蛰了都,也快到忌日了啊。” 岑眠在师兄掌下的脑袋抖了一下,没有反抗,看着薛凉看不出情绪的狐狸眼,讷讷地低头,小声地答应了。 得到回复的薛凉捧着他的衣服,继续哼着歌,除了厨房等饭,门板上的玻璃把光线映入他的眼,掩饰了那一抹深藏的情绪。 有了心事的岑眠走神地切着饭后水果,头一次没按照贺少钰每一块都要一模一样的标准切好,还差点切到手。 端好温度适宜的菜,岑眠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张开眼把菜端出去。 时针指向八点,连贵人事忙的陆离也已经回来了,只是人笔直地端坐在餐桌前,西装也没脱,金丝边眼镜驾着,镜片后的眼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9 睛闭着,呼吸平稳地起伏。 “不用管他,让他睡吧。吃饭吃饭!”门儿清的薛凉说着,扑向那盘冒着热乎乎香气的酱油鸡。 ……睡,吧?!岑眠看着因为一向早出晚归而很少撞见的陆离,真的对他们说的一切一无所知的样子。总裁真是个辛苦的职业啊,岑眠暗暗想着。 “呕,骚狐狸你这是什么味道!你今天上山捡鸡粪顺便在化粪池里洗澡了?”陆隽难得穿了一件少年样的tshirt,一边从脖子里扯出自己山海小学的校卡扔在沙发上,一边嫌恶地捏着鼻子看薛凉,然而还是坐在薛凉隔壁的主席位。 “我去汝母的,这是芦丹氏的开山之作好吗!闻闻这甜蜜似初恋的前调,性`感辛辣的后调。你想买还买不到呢!”薛凉昂着脖子冷哼,把雪白的手臂伸到陆隽鼻端绕了一圈,才继续吃鸡。 陆隽偏头躲开,吃了一口饭,毫不真诚地说:“回头发我链接,我要为了我的小粉丝们研究一下。” 关门的声音传来,贺少钰穿着黑风衣拽到不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卷宗走进来,额头上的退热贴衬着一脸煞气显得有些滑稽。 “小傲慢怪回来啦,来继续看我们昨晚讨论那个角川先生啊!”看着贺少钰落座的陆隽拿出他的平板,架到桌子中间。 给贺少钰拿碗筷的岑眠分明看到大腿的眉角跳了一下。角川先生啊,大腿也看少女番吗?……这种莫名的萌感。 “小狐狸也来啊,这是我等观摩学习的好材料呢!真是人类继菜品以后的第二大发明。”陆隽显然对这部番很感兴趣,坐在主席位,拉着身边左右的贺少钰和薛凉来看。 进了厨房顺便把鱼端出来的岑眠路过,正好看到卷哥点开一个叫“人体力学与美学关系的西方研究视频资料”的文件夹。 ……卷哥放番的文件夹真是,有特色啊!果然活得久的妖就是不一样吗。嗯,自己也要好好学习才行。 想着自己看过了,岑眠坐回自己的位置,只能看到平板的背面和架子,干脆把鱼肉一点一点仔细地挑了刺,放在饭桌中间的一个小碗里头,方便大家夹。 “啧,这画质也太差了吧。”薛凉斜眼看着,挑剔地说,顺便夹起岑眠处理好的鱼肉嚼巴起来。 “你个蠢狐狸精,我们要敬重每一位宽衣解带的艺术家!”陆卷卷嘟起嘴巴批评他,顺便点了下屏幕,强调:“看,这个主角多漂亮,天生一个仙人洞啊!” 虽然听不懂卷哥后面的话,但是出于对这部童年番的热爱,岑眠还是怯怯地帮嘴了:“对啊,那个角川先生很漂亮呢,当年一播出来,成了很多小妖的初恋啊。” 本来脸色恶劣地吃着饭的贺少钰听了,好看的眉拧巴在一起,转过来恶声恶气地问岑眠:“你居然喜欢这种?” ……大腿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他也没说喜欢吧。也就,偶尔画画小黄兔什么的?虽然他现在画女生的图都十分清纯了。 岑眠挑鱼刺的手都往后缩了缩,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贺少钰,这次真的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讷讷地说:“角川先生是很多妖兽的梦中情妖吧。”那个小美女那时候的确有把他惊艳到啊。 小心地挑了鱼腩和鱼脸颊上的月牙肉给大腿,试图消弭他莫名的怒火。岑眠心里想着,跟生病的大腿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大腿这样一定是因为生病了,嗯,对,一定是这样的。 贺少钰看着碗里的鱼肉,恶狠狠神情舒缓了一些,还没放狠话,就听到一声惊世骇俗的—— “小眠,不准走!”陆离闭着眼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the hell,然而他面前还没开封的汤和饭昭示着他还没醒过。 “陆、离,你要不要解释一下。”陆隽悠哉地吃完了刚夹的鱼,抬起头,眼神冷静,却一拳头砸在陆离脑袋瓜上。 ……岑眠瑟缩了一下,虽然卷哥看起来只是个八岁小正太,但是山神的拳头可不会轻到哪去。 感觉到大腿凶恶的视线,岑眠头埋得更低了,只觉得陆总裁再不醒,他跳进三途川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了。 不清了。 清了。 了。 被闹醒的陆离眯着眼,慢悠悠地扶好被陆隽打歪的金丝边眼镜,勾起唇角问他:“怎么了小狮子?” “你刚才叫小白龙干嘛?梦到什么猥琐事了?”陆隽手指在桌上轻敲,陆离的脑袋诡异地沿着他用力的方向低下来,正好和他平视。 “啊,这个啊。”脖子被无形力量拽着的陆离淡定地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问:“你真的要听?” “哦,也不是非听不可。”陆隽不看他,脸上冷静非常,玩着垂下来的一丝卷发。 陆离平静地喝了汤,说:“其实没什么,我梦到了小眠抢走你回了灵兽界而已。” ……他抢卷哥干嘛?要抢也抢大腿好吗! 诶,不对,大腿好像不用抢。不对,不对,关大腿什么事。而且他也回不去灵兽界啊。各界有别,没有灵主和灵兽相护,谁也无法过界。丝毫没有自己已经带鬼车过界了一回的自觉。 岑眠晃着脑袋扒着饭,忽略这离奇的脑洞。也忽略了众人各怀心思的脸色。 * * *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时间已经是十点半。 在厨房里整理着垃圾桶,岑眠忍着恶心,把塑料袋口扎了又扎,想等到明天再去扔了这恶心的菜。不曾想,他越是扎,背上就越沉,直到他觉得呼吸困难,一回头,嘴巴已经先他意识一步窜出尖叫声—— 腐朽的气味霎时弥散鼻端,肥嘟嘟的黄白蛆虫从自己背上趴着的女尸里滋滋地爬上自己的身体,那烂了一半还留着绿水的脸上,嘴巴攒动着,好像正要说出什么。 ……嘤嘤嘤!不带这么吓人的!他只是克克业业地倒个垃圾!放过他一天行不行! 岑眠恐惧得浑身僵硬,恶心的滑腻感激起一身鸡皮,胸膛起伏想要深呼吸,却被那恶臭堵住,身上冷汗狂冒出来,手上用力地推着,却没法推开她,只能使劲地要伸长脖子远离她。 果断的脚步传来,来人显然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如长长丝练的火舌有力地绕过岑眠的身体,一下把女尸焚成灰烬,一粒粒火光沿着房间像是雪般落下,带回岑眠一丝神智。 “救……我……” 早就腐烂的的声带发出的声音,带着阵阵湖水的腥气,可怖得像是卡带的磁带,但是岑眠却听到了她要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0 说的话。做饭时电视上的被害者照片浮现于脑海,分明是刚才的女生。 “喂!还坐着干嘛,吓傻了?走开,我要洗澡。”贺少钰不爽的声音传来,岑眠才看见他穿着浴袍,敞开的领子清晰地看到里头完美的胸腹,显然正准备要用浴室。 “……没。”才怪!呜呜呜呜!岑眠软着手脚爬起来,屁颠屁颠地回了房间。 贺少钰看着那袋扎得吃藕出新境界的垃圾,眼里是冰冷的杀气,指尖一点,凭空燃起的业火将它烧了个干净。 * * * 岑眠冲过漆黑的客厅,一把甩上门,才沿着门软下.身体,无力地慢慢滑坐在地上,身子还不自觉地不时抽搐几下,心里都是后怕。 ……吓尿了好吗!岑眠胸膛大起大伏,深深地呼吸好几下,害怕才随着屋里贺少钰强烈的气息慢慢淡去,那句可怖得难以辨别的求救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明天,真的要和师兄回去吗? 换做以前,岑眠肯定想也不想地有多远逃多远。可是现在他想到大腿的那天的质问,竟然在心里问自己,他会看着她们死吗,会吗。 他是废柴,可是他不是会见死不救的妖。如果这样,他和蒋冽有什么分别。 ……果然今晚还是求大腿让他在这打地铺再说吧。 决定好的岑眠干脆斗胆地在大腿房间里溜达,喜好故事的他,自然先是看的书柜——《s市重案集》、《犯罪心理学》、《龙族灭门案{全}》、《s市山神史》、《禁咒录》还有一大堆看不懂的各族文字的书,密密麻麻地排了一个书架。 ……这都什么鬼。岑眠想着,大腿果然是知识渊博涉猎广泛。看着上面深奥的书,简直感觉到了一份厚重的安全感。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下面的动漫专栏打破结论,看到那本《角川先生》,岑眠开心地抽出来。原来大腿真的也看这个啊,他都没买到漫画呢。一翻开,岑眠的脑海里传来了三观碎裂的声音—— 歪?!!!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角川先生不是美女!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八块腹肌!这个捆绑!这个打满马赛克的玩意!这些都什么鬼啊呜呜呜呜呜! 想起晚饭的时候那些“观摩学习”、“人体美学与力学关系的西方研究视频资料”、还有什么“仙人洞”。简直污力滔滔啊!他床底下的小黄本们都比不上这十分之一!他到底和一群怎样的污妖王住在一起啊! 岑眠受不了地通红着脸把书塞回书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童年可言了。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嘛?”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的贺少钰推开门,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凌乱滴水的黑发,挑着眉看着一脸诡异的岑眠。 “……没,没干嘛,大腿晚安!我先回去了!”岑眠看着贺少钰还挂着水滴的胸膛,结结巴巴地迅速说完,窜进了自己房间,完全忘记自己要求大腿让他打地铺的事情,留下贺少钰一脸不满地看着碰地关上的房门。 “……不对,我都说了什么啊。”岑眠在床上打滚,在柔软的被子里卷成一只蝉蛹,忽然从里面钻出头。 ……天了噜,他好像说了刚才那个奇怪的角川肌肉男是梦中情妖?! —————— 1惊蛰:相传惊蛰的节气神是「雷公」。传说雷公是一只大鸟。 2广东民间传说,凶神之一的白虎也于当天出来觅食,为保平安,人们在惊蛰那天也祭白虎。 3小龙人主题曲: 《我是一条小青龙》:“我的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4狐王月光: 圆月的夜晚,滞留山林的话,有时会遇到一只矫健的银狐。毛瑟银白亮丽,行动迅捷如风,穿梭山林之间似乎是月光流转。月下对视其双眸,则会心神失守恍然若梦中,山中猎虎无有敢狙公者,称其为狐王月光。 5林之妩媚: 著名调香师芦丹氏的开山之作。原本归于资生堂品牌下。因为此款香水自发行后就引起了轰动并好评不断,后来又重新在芦 丹氏同名的小众香水品牌下重新发行,可以算是芦丹氏品牌下砥柱中流的作品。这款香水源于芦丹氏早年时,由雪松木所激发的创作灵感,当时并下定决心要将此灵 感创作为一款香水,经过多年来在心中的酝酿后,终于诞生了如今的林之妩媚。这款香水开头有些果脯蜜饯似的美食香气,往后便是带些脂粉感的辛辣木质调。如今 市场上所充斥着大量的类似化工气味的清新系香水,所有第一次闻到林之妩媚的人们都会感到眼前一亮,并感受到真正天然香料所带来的震撼。当然,就像连啤酒都没碰过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品鉴白酒的美味,并不是所有的入门者都有能力欣赏林之妩媚。 6负尸:附在人背后的尸体,使人略觉沉重,回头看时必然吓尿。(见于《聊斋志异 负尸》) 第十章 重返校园 眼睛仿佛被浸淫在黑色墨水之中,岑眠几次张眼,又闭眼,再张开,还是漆黑一片。 “不行,顾老师没有生命体征了,快让岑眠和裴钺停下。”带教老师严肃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慌乱。 “老师,停不下来,我,岑眠不回应我的召术啊,不是我的错啊。”裴钺震颤的少年音传来,显然第一次实习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吓坏了。 两人焦急的对话声渐渐淡去。 刻在心底被他刻意锁上的对话凭空冒出,像是一把利剑,硬生生撬开他的脑壳,把里面苦苦隐藏的回忆拽出来,眼前的黑色仿佛大幕般渐渐消散,熟悉的画面渐变着浮现。 下课铃声响起,顾云止温雅的笑容如旧,收拾着教材和教具,身边是学生时代还嫩生生的薛凉。 看到埋着脑袋抱着一大堆书走出教室的岑眠,薛凉叫住他,脸上是现在绝不会有的坦率微笑:“岑师弟,明天就是第一次实习啦,加油哦,师兄看好你。”说着,还看了不远处那些指指点点的同学:“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你行的。” 看着愁眉苦脸的岑眠,顾云止笑着安慰他:“不要怕,老师会来给你们组做受体的,还有带教老师为你们保驾护航。小眠这么用功,肯定能过的。” 比现在个头还小只的岑眠看着顾老师真诚得让人忍不住信任的神情,露出一个怯怯的笑,用力地点头。 “阿止,你怎么可是做受体,你是人类,很危险的。” “小笨狐狸,担心什么?以前我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1 也经常当受体啊。” “那是以前!现在你有我了。” “是,是,就这一次,乖。” 抱着书的小岑眠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恢复了如履薄冰的表情,穿过对他抱以嘲笑讥讽的三两同学,向模拟实验室走去。 ……看到这里,岑眠已经明白,他又做梦了。只是这次无关未来,却是他最不想面对的过去。一直上帝视角地看着故事发生,他下意识地抵触,不想再经历一遍让人崩溃、内疚、无地自容的记忆。 然而梦境总是不由意志支配的。天造地设的甜蜜身影渐渐消散,红似旭日的颜色蔓延而来,是血。 “老师,停不下来,我,岑眠不回应我的召术啊,不是我的错啊。”裴钺震颤的少年音传来,显然第一次实习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吓坏了。 俯视全局的岑眠看到自己小小的身体在颤抖,却因为灵术而一个字都不能说,而裴钺早就因为修为不足,停下了护航,任由小岑眠暴露在被各界的未知生物虎视眈眈的恐怖之中,一个人抗衡着在顾云止体内的凶兽,试图安抚他,试图恢复顾老师的生命体征。 没有一个人理会那个他的挣扎。少年单薄的身躯抽搐着,和顾云止一模一样的伤口接二连三地凭空出现在他身上,直到他的心跳渐渐和顾云止同时停止,没有一个人理会。 象征死亡的尖叫笼罩着整个医护室,他的名字被推到罪恶的风口浪尖。医用屏风外,形象狼狈的薛凉面目狰狞,却被顾云止的未婚妻拦在了室外,隔着玻璃嘶吼。 灵医院的正职医生迟迟到来,随之而来的是特殊人口管理局的要员和随行的警督。岑眠被管理局的人单独带走。整整一组灵医围绕着顾云止,商讨着抢救方案,小护士忙不迭地推药,查血气,监控。 顾云止身上脚手到颈部,都插满各种管道,身上的伤口已经浮肿发紫,几次心电复苏,温雅的面庞开始浮肿,却再也不知道疼痛,岑眠看着当时早在灵域同步看见的场景,当时的他有多希望顾云止能知道疼痛,现在的他就有多压抑内疚,可是顾云止跟当年一样,就那么躺着,脸上是仿佛沉睡的安详。 直到第二天傍晚,顾云止体内的凶兽还没等到灵医们的解决方案,就凭空消失了。而几乎同时,同样伤重的岑眠,在管理局的监护室醒来了。 可当时的他依旧能像现在一样,看见顾云止身边的一切——顾云止当天已宣布脑死亡,呼吸机上着,未婚妻要求拔管,薛凉固执却徒劳地反对,白布蒙上顾老师的身体…… “陆隽,给我起来,你该去学校了。”陆离冷静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他的梦境。 岑眠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天花板熟悉的星星灯还亮着,窗外天已经大亮,清脆的鸟鸣驱散了黑暗的梦境。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接下来干什么。宇宙的边界在哪。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岑眠脑海里弹幕一样划过经典人生追问,迷茫了一瞬,才想起今天要干什么。 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大腿的房间早就没人了。一走出客厅,就看到陆隽一身修改得华丽无比的山海小学校服和身边西装革履的陆离。 “小白龙早,咦?我怎么闻到了生魂的味道。还是被生生咒死的。”陆隽吸着鼻子在空气里嗅着,精致的小脸充满不适。 “你说的是她吧。”一身灵医制服的薛凉戴着解剖面具走出来,手里提着血肉模糊的腐肉,妖冶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自然。 ……梦里闻到的血腥味难怪那么真切,敢情狐仙大人一大早就开工干活。岑眠受不了地捏住鼻子,决定这一周之内都拒绝清理师兄的房子。鼻端冲进来那带着湖水的味道,竟然像极了昨晚的那具负尸。 “是她没错。”看到岑眠脸上惊恐的表情,薛凉得意地笑,接着肯定陆隽:“也的确是非正常死亡。” “你该上学了。”只对陆隽感兴趣的陆离擦着金丝边眼镜,平静地敦促。 “我不想上学啊!孩子又不喜欢我,老师也不喜欢我,我去干嘛?不准我穿制服就算啦!最过分的是,还不准我在学校直播。”陆隽背着书包跟着陆离出门,粉`嫩的小嘴巴里还在嘟囔。 “因为校长不能不上学。”陆离毫无违和地说,顺手关上了门。 “我们也走吧,薛竹那个小王八应该也起床了。”换好衣服的薛凉随意地说。 岑眠看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的师兄,嘴里犹犹豫豫地应和着,想了想还是回房间拿了速写簿,低着头跟上师兄的脚步。 ……回学校什么的,真的只是简单的回学校,对吧。 尽管他们都明白,回学校对他们而言不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探望而已。就像伤疤长在那,即使是抚慰,也会疼。 然而这样的情绪在薛凉骚包的红色跑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消失殆尽—— 熟悉的锃亮皮鞋往上,熨得笔直的西裤裹着甩欧美男模几条街的大长腿,深灰的衬衫完美地修饰出男人的宽肩窄腰,无可挑剔的脸被墨镜遮了一半,看上去就是个桀骜的大少爷,岑眠愣是认出了那是贺少钰。 ……毕竟除了大腿,谁也不会在小区门口穿成这样,一手插兜,一手拽着西服外套,还那么一脸看什么看给爷滚的贵气。 “贺大少,又迷路了?来呀,进来快活呀。”薛凉摇下车窗,狐狸眼擒着妖娆的笑,从车窗支着胳膊探出头。 “闭、嘴。”被戳破的贺少钰脸色不善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一甩,把西服外套和上面的新卷宗一起摔进后座,差点没砸到岑眠,看到岑眠更是皱眉:“这家伙又来干嘛。” “……我,我陪师兄。”岑眠忐忑不安地往车窗那头靠了靠,无辜地说,圆圆的眼睛触及大腿松了两颗纽扣的领口里漂亮的锁骨,不知怎么就想起昨晚的《角川先生》。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大家都穿得这么隆重。 “别给老子惹麻烦!”看到岑眠的动作,贺少钰脸上煞气更重,哼了一声,修长的指灵活地打开加密锁,开始看起卷宗。 ……原来大腿也是去学校吗。胆小却耐操的岑眠面对对方的恶劣不似以前那般脆弱敏感,眨了眨圆圆的眼睛,拿出速写簿开始勾商用图的草稿。 他画小黄兔减压的习惯也是离开学校之后才养成的。出门之前,像是预料到自己今天不会好过,鸭梨山大的岑眠带上了他的速写簿。 ……反正他接了商稿还没构思,正好可以画了顶一顿饭了。呜,不过,这草图,这脸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2 型,这身材轮廓,怎么怎么看怎么熟悉。 岑眠侧头偷偷打量了大腿好看的侧脸,立刻收到大腿恶狠狠的瞪视,手啪嗒地把本子合上,侧过头看窗外假装看风景。 ……嘤嘤嘤,他肯定中毒了。对,肯定是昨晚的角川先生太毒了。岑眠这么安慰着自己。 窗外的景致早已变成熟悉的灰色石头校舍,上面攀爬着园艺师精心修剪的小朵小朵的小花,春风里,嫩嫩的花苞摇曳着,个头小点的花苞被和风拂过,就随风飘舞,落在学校中心的大水库,激起一池涟漪。 “孟涂脑子有洞吗?这鬼地方阴气这么重,中间还建这么一玩意?”贺少钰摘了墨镜,眼神带着森寒。 “人现在都是孟局长了,又不是校长了,哪里用得着为我们负责?”薛凉打着方向盘,绕着水库边上的大路开进灵医系的园区。 ……本来岑眠毫不觉得的,听他们这么一说,想起电视上的报道和昨晚的恐怖,只觉得这里鬼气森森的。马蛋!对面好像,真的有一团的白色倒影? 水库太大,岑眠5.0的视力愣是看不清对方,只感觉对方不是人,还不是一个人。 脑海里迅速浮现起曾经听过的各种校园传说,还有近日来不加掩饰的新闻,岑眠心慌意乱,憋不住小小地扯了扯贺少钰衣角,弱弱地说:“……大腿,妖怪来了。” 贺少钰头也不抬地伸指按着卷宗袋上的密码锁,阴沉沉的脸色没有恶化,反而淡了一些,随意地“嗯”了一声。 眼看着车就要开过去,那团白色愈来愈近,扑鼻而来而妖气和两人无知无畏的模样激起岑眠的焦心求救欲,手指小心地戳戳贺少钰露出的那截手臂,如临大敌地说:“……真的来了,白色的,连本体是什么都…” “我他妈还会打不过一只妖怪?”贺少钰抬起头慵懒地反问,好看的眼睛里是恶狠狠的煞气。 “……都看不出来。”岑眠斗胆地无视着大腿,呆呆地把没说完的话接下来,因为窗外的场景已经将他惊呆了—— 一只一米多高的开屏白孔雀,外加一只稍矮的白狐狸,蓬松的单尾模仿着孔雀开屏的动作。 ……岑眠第一次觉得自己被这样的东西吓到了是对智商的侮辱。 “贺、少、清,请问你在对我弟弟干嘛?”薛凉妖冶的脸上带笑,笑得渗人。 单尾白狐变回人身,俨然是个五官阳刚的爽朗少年。薛竹笑着在岑眠身边坐下,和薛凉解释:“哥你生什么气,会长皱纹的。贺老师只是在教我怎么开屏勾搭女孩子而已啊。” “贺、老、师?”薛凉眯着眼笑着问,目光却可以刺穿贺少清般锐利。 ……原来昨天薛竹嘴里的“新大嫂”和要介绍给师兄的新老师,是同一个人啊。岑眠看到大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心想,所以大腿早就知道表哥在这里卧底了吗。 贺少清从白羽孔雀变回人身,自然地坐到副驾驶,拿出一份报告,无赖地哄猛地打方向盘的薛凉:“宝贝不生气啊,你看这是什么,我特地从鉴证科顺回来的。” “好教不教,教我弟弟这些,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薛凉把报告扔给贺少钰,显然对贺少清荼毒自己弟弟的行为十分不耻。 岑眠看着封面上那熟悉的扫描,分明就是在古宅鬼车焚尽之后留下的那副类人牙齿,光是看着,他都能感觉上面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不过鉴证科一贯无可奉告的原则去哪了,这也能顺回来,那他的档案怎么就要不着呢。公安机关的严谨性的在岑眠眼里已经荡然无存了。 薛凉车没开进办公楼,直接就秉承他转职法医的职业习惯开到了停尸间。 ……呜,师兄,说好的看弟弟,怎么变成了看尸体了。他可以拒绝吗。岑眠可怜巴巴地看着薛凉。 “不是说一个都没捞上来吗?”贺少钰拧着眉毛下了车,西装笔挺地站在红色跑车旁,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尽管戴着墨镜,路过的学生还是红着脸偷偷侧目看他。 贺少清笑着扫了薛竹一眼,说:“唯一一个,就你昨晚遇到那个,本体就在里头了。” “少废话,我先进去了。”对尸体有着格外狂热的执着,薛凉把车钥匙扔给贺少清,熟门熟路地进了大楼。 想起昨晚的经历,那张脸和恶心的触感还残留在他感官记忆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更别提他以前在这幢大楼发生过的各种惨烈经历。 看着身边和他一样落在后头没进大楼的薛竹,岑眠顾左右而言他,小声地问:“你刚才还和贺,咳,老师,学那个,你家小女神不生气吗?” 薛竹大咧咧的笑容怔了一瞬,才恢复原状,还没说什么,贺少钰不耐烦的回头吼他:“还不跟上?想被后面那只饕餮吃还是被楼顶的警卫抓?” ……可是里面更可怕啊。对里面有什么有着刻骨体验的岑眠被骂得抖了抖,脚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贺少钰皱眉,摘下墨镜瞪他:“啧,有什么好怕的,没见过女人吗?” 想到岑眠会看到女孩果体,他忽然觉得把让岑眠怂一回好像也没什么?发觉自己从昨晚开始格外关心岑眠关于角川先生的论调,贺少钰心里“啧”地一声,这头蠢龙,怎么可能见过。 “……没。”岑眠小声说。 ……自己画的不算吧? “让眠师兄在这呗,反正我也不进去,我会看好他的。”薛竹笑着打哈哈。而贺少钰居然哼了一声就进去了。 岑眠诧异地看着轻易放过他的大腿,就这么完了?懵逼的岑眠表示他实在不懂大腿的逻辑。 于是一龙一狐两只就这么在楼外给薛凉看着车,自然而然,岑眠接着没话找话起来:“你怎么不进去?” 薛竹笑笑,狐眼微弯,看起来却莫名触痛人:“因为小女神不喜欢别人看到她不美的样子啊。” ……等等,信息量太大他反应不过来了。岑眠傻乎乎地瞪大眼睛,眼里满是惊讶,是他想的那样吗? “是啊,昨晚找你那位,就是子桑啊。”树影沙沙,投影在薛竹的眼里,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子桑就是薛竹那位小女神女票,而那位小女神,现在就在里面。岑眠一时语塞,傻了好半晌,忽然看着薛竹,圆圆的眼睛透着坚持:“我去小卖部给你买点棉花糖。”不擅长处理这种场合,岑眠心疼又无法表达的情绪,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呈现。 “好啊。”薛竹还是一副阳光大男孩的微笑,岑眠得到答应,如蒙大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3 赦地落荒而逃,回头看的那一眼,只觉得薛竹站在树下的样子孤零零的,刺痛透过眼睛直达心脏。 小卖部不远,也是岑眠值夜的时候爱去的补给点,因为小卖部的老师都要求有一定职称,自然也能保护学生。 “你的棉花糖,新鲜进货的哦。”温柔似水的声音泠泠地淌过岑眠的耳朵,让人不禁好奇这美妙声音的主人。 ……好美啊。这是岑眠第一次对一个女士用这样的词汇。眼前的老板娘穿着火红的羽毛旗袍,胸前别着一颗美丽眼熟的洁白东珠,美艳与温柔的结合,恰似老板娘本人。 和老板娘道过谢,岑眠带着记忆里薛竹喜欢吃的棉花糖回来,男孩还是那个姿势,像是在画中死寂的人。 见到岑眠回来,薛竹阳光的微笑渐渐爬回他的脸上,却到达不了眼底,直到吃了一口棉花糖,才惊疑地问:“眠师兄,你哪儿买的棉花糖?” 岑眠不解地看着他,答道:“新开那家小卖部啊。”老板娘还很美呢。 “可是,我们学校一直就只有那两家小卖部啊。”薛竹脸上的阳光第一次撤去,侧着头凝重地回答。 十一章 已为陈迹 “你女票得了瘟疫你都不知道,没和她嗯嗯吧?”走在校道,薛凉用消毒纸巾优雅地擦着手,毫不避讳地问薛竹。 ……师兄我求你了,不要这么耿直好吗!这里是校道啊!岑眠低着头,愁眉苦脸地跟在凶神恶煞的大腿身后,不想引起下课的学生和老师的注意。然而跟着三个耀眼得不行的人走在校道,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就没少过。 “瘟疫?”薛竹侧目看一脸自然的哥哥,看着手里岑眠买的那包棉花糖,见岑眠没意见,才举起来说:“这个糖,出事前那个中午,子桑才给我买过。” “这糖怎么了?你不是断奶好多年了吗?还吃这种鬼东西。”薛凉接过去,眯着眼看了一会,然后掏出个密封袋把糖塞进去,妖冶的脸上露出了危险的神色:“哦?这就有趣了,这个味道,你没吃吧?” “吃了。”薛竹阳光气质收敛,眼里染上一丝肯定:“是因为这个子桑才出事的,对吧?” “可能,你哪来的?”看着眼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糖果,薛凉心里想到一种可能。 “……我买的。”岑眠怯生生地认错,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指。 “我们还要在这站多久?”看到不远处已经大胆到拿出手机偷拍的学生,贺少钰不耐烦地说,岑眠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他的瞪视。 “我们还是先进去找贺老师吧,说不定看监控能发现点什么呢。”薛竹扬起嘴角笑着,爽朗的气息最适合做和事佬。 岑眠看着眼前不知不觉就走到的教学楼,有种时空交错的穿越感,特别是他昨晚还做了那样的梦,禁不住就打了个冷战,紧张地捏着手指,眼里的畏怯显而易见。 薛凉上挑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像是大人安慰小孩一样拍拍岑眠的背,顺手推着他和自己走进去,嘴里自然地说:“走吧,没事的。” 走在后面的贺少钰看着岑眠瑟缩的模样,眉毛不自觉地拧起来。 * * * 办公室里,交代完犯罪事实的岑眠坐在贺少清的位置上画着老板娘的画像。师兄带着吃了那颗毒棉花糖的薛竹去了校医院,剩下贺少清和大腿坐在他对面,电脑屏幕上一秒一停地放着水库的监控录像。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岑眠不敢对贺少清妄加猜测,但是就是这么巧——贺少清代课的这个位置,恰恰就是顾云止的位置,就连桌上摆设也吻合无差。 ……难怪师兄到了门口反而拽着薛竹走了。岑眠画着画着就开始看着桌子愣神,十年过去,这里却仿佛未变,那张他曾趴在上头哭了好久的桌子,依然还是旧模样。 “诶,你画风好特别啊,这美人真是不似凡物。”脆生生的女声传来,看到岑眠被吓到一般看着自己,女孩笑着指指对面桌背对他们的贺少清:“我是贺老师的学生助理,我叫牧筱白,你叫我大白就好啦,你呢?” ……“牧”啊,真是个少见的姓氏。不在状态的岑眠自然而然地想到糟糕的回忆,又把它压下去。压力大的时候果然容易悲观啊,他都在乱想什么,肯定不会这么巧的。 岑眠无措地摸摸自己覆着软绵绵黑发的后脑勺,眼神躲避着女生的微笑,嘴巴张了张,好久才小声说:“你叫我小白吧。” ……不是他不想说,只是想到同学们对他的恶意,和才过了十年的案件,他不想在这里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一心所想的只有快点回家而已。校园,在他眼里从来不是个美好的词语。 “噗嗤,你好可爱,你要跟我一个名字也不用这样啊。”女生大方地凑过来,没注意身后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霸道视线投来,她看着速写簿角落岑眠工整的署名:“咦?你也叫小眠啊,好巧,之前我给贺老师收拾桌子的时候还在抽屉里见到一张写给小眠的纸条。” “……贺老师的桌子,你是说我坐着的这张桌子?”嗅到巧合的味道,岑眠忍不住问,眼底浮现出一丝微弱的希冀。 “对啊,不过以前的教授据说都已经不在这办公十年啦,十年前的纸条,那个人肯定不在了吧。”女生弯下腰,从最下面的暗柜里拿出一张叠好的泛黄雪浪纸,递给岑眠:“喏,就是这张,反正有缘,让你看看吧。” 岑眠看着那张雪浪纸,顾云止生活方式复古,雪浪笺更是他最爱用的书写纸之一,岑眠内心压抑不住地害怕又激动,几乎就要断定这是顾云止留给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地把纸贴身收好,没有勇气当场拆开。 “筱白,说了多少次不要磨磨蹭蹭了,下班了就来找我,晚了你父亲又要不高兴了。”声音都透着精贵的女声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贵妇缓缓走来,脸上的皱纹昭示着她人类的身份,可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岑眠看着那张与十年前相比,精贵尖刻依旧的脸,那是顾云止的未婚妻,他曾经的灵医法老师。岑眠条件反射地低头躲避,只求对方不要发现他。心里庆幸还好师兄没有进来,不然师兄会很生气很难过吧。 “妈,我没有磨磨蹭蹭,这就和你走行不啦。”筱白拉着端庄的牧老师的手臂撒着娇。 牧老师却把犀利的眼神落在低着头的岑眠身上,问筱白:“这是谁?” ……哪样不想来哪样啊呜呜呜呜!低着头的岑眠闻言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本体的脖子上的龙须都要竖起来了,整个人仿佛警惕的刺猬,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4 只求女生不要卖队友。 “这是,诶,是小眠吧。妈,我告诉你,我跟这个师兄真的好有缘,所以我把那天跟你说的纸给小眠啦,你不生气吧?”筱白显然也被她妈妈蓦然险恶起来的脸色吓到了。 两人的对话显然在不大的办公室引起许多人注意,一个高壮的男学生凑过来,跟筱白说:“师妹,不是和你说别和牧老师说起那个小眠吗?” “为什么不能说?”筱白张着大眼睛疑问,显然这些同学都认识她,还和她相好,何况当着牧老师的面,还能刷下脸。于是乎周围的同学马上窸窸窣窣地小声开八—— “是不是和十年前那个惨案有关系啊,好像说灵医系有个教授被他害死了?” “是啊是啊,听说那个师兄人可坏了,简直是牛头马面加黑白无常的综合体。” “自己不行就算了,怎么还要来连累老师啊,不知道我们灵医系本来就资源稀缺吗?” “就是,不懂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招进来的,有点脸都自觉退学吧,还实习呢,科科。” ……岑眠捏着画笔的手握成拳,不长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握出一手血也不自知地用力。逃避了十年的伤疤,当着他的面被不知详情的人掀起。过去的每一步积攒下孤独黑暗的情绪浮现在心里,难以抑制的压抑和内疚像是黑色的毒液,将他鲜活的心脏浸泡得像是滋滋起了血泡,然后被戳破般刺痛。 ……呜,他早就说了,他不要回来的。头埋得低低的,细碎的软发遮住了苍白的小脸,愤怒地咬着唇,下巴不自觉地抖着。 也有不解真相的问:“不是说那个师兄的搭档被买通了吗?” “你就听别人乱放屁吧,明明就是他不行,名字也晦气,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岑眠吧,我记得我整理校志的时候看过。” ……他明明回应了裴钺的召术。岑眠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愤怒在他心底沸腾,可他一个字都不能解释,他不是没有解释过,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可十年来的实践早已让他屈服,没有人会相信他。 像是被大家如火如荼的势头吓到,筱白嘟了嘟嘴,凑过来和岑眠说:“对不起啊师兄,把你认错了,真的不好意思。” 岑眠瑟缩着脑袋不知所措,还没反应,就被牧老师刻薄的笑着,捏着下巴把他的脸展示给大家:“你不知道吗,他就是你岑眠师兄啊,哦,现在不能叫师兄了吧,毕竟被劝退了不是?” “我,我没有……不是……唔……” 使劲地用力挣扎,那只保养良好的手却像是铁钳子一样狠狠捏着他不放开,岑眠白.皙的下巴很快浮现出红紫的淤痕,咬紧嘴巴,圆眼睛睁得大大地怒视妇人高贵尖刻的表情,又被周围那些嫌恶的嘴脸刺痛,垂下眼帘,脸上是委屈和不解,胸膛深深地起伏,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哗然和恶言,鼻子酸涩,愣是忍着没有哭出来。 “吵、死、了。”带着摄人冷意的声音响起,办公室的哗然戛然而止,学生老师都看着站起来的贺少钰。 只见他摘掉了墨镜,一手把攥着岑眠下巴的那只手拂开,整个人被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煞气笼罩,引得女学生们红着脸又不敢轻易言语。 牧老师尊贵的仪容忍不住崩塌,难以置信有人挑战她的权威,盯着贺少钰,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尖刻。 贺少钰看着岑眠青紫的下颌,眉毛拧起来,凶巴巴地问他:“这就是你说的灵医法老师?”啧,他该早点动手的。 ……他什么时候说过,啊,好像,真的说过。本来以为贺少钰要和他们一样火上浇油的岑眠抬起头,眼睛压抑又委屈地看着对方,莫名地点了下头,这个时候说这种东西干嘛。 “为人师表做到你这个份上还没被开除,灵医系也真是资源稀缺啊。”那厢贺少清关好监控,转过身来看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狭长的眼里眸色深沉。 “贺老师?”不明状况的筱白看着贺少清,走看到隔壁贺少钰不善的脸色和对她妈妈无礼的举动,大着胆子说:“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贺少钰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把捏住牧老师的另一只手,眼神森寒,让人忍不住要对他臣服,不敢有一丝反抗。 岑眠眼睁睁地看到那只手上漆黑蠕动着要钻出来的小鬼,对邪灵的敏感让他哆嗦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的老师对自己憎恨至此。 贺少钰冷笑一声,手上用力,业火隔空窜起,将那只小鬼烧得惨烈地嚎叫,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直到黑烟消失,让人恶心欲呕的气味在室内久久不散。 “再有下次,灰飞烟灭的就不只是它了。”贺少钰眼神凌厉,漂亮的眼睛里是森寒的杀气。 狼狈的岑眠眼神没再躲避,自卑又愤怒地低垂着的眼帘掀起,大腿凶恶起来的无暇面孔从来让他畏惧,可是面前的这张带着摄人杀意的脸,却像是枪林弹雨,让人甘愿带着满身弹孔心满意足的一次次阵亡。 “你,你是……”牧老师头一次失去她尊贵的礼节,瞳孔一缩,愣愣地看着贺少钰。 贺少钰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从贺少清身上扯出消毒纸巾,擦自己碰过她的手,才拎着呆若木鸡的岑眠,沉着脸从那一堆既仰慕又畏惧地让路的学生中间走了出去。 到了大楼外边,贺少钰才放下他,不爽地拿出墨镜戴上,扔给他一张消毒纸巾,眼睛四下盯视,像是在搜寻什么。 岑眠呆愣地伸出俩手,接住大腿扔过来的消毒纸巾,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下一下地擦着自己的下巴,凉凉的水汽擦在淤伤上,缓解了丝丝传来的疼痛。 “人和人相处,果然还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耐心地对砍几刀比较省事。”解决了里头破事的贺少清活动着筋骨走过来,看到外头的两人后,深深地看了岑眠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一直想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少钰闻言不耐烦地挑眉,转身往校道走,恶声恶气地说:“有那个美国时间,不如先跟贺清越把老子的车要回来。”隔着墨镜,看不出眼里是警告还是不爽。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见过。脑袋已经被反转的情节吓懵了的岑眠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下巴,心里思酌着贺少清的问题。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什么,而不是心怀判断来形式性地质问他真伪。 贺少清看着自家表弟倨傲的背影,玩味地摸着下巴:“说不定警署可以来翻案呢。” 刚才大腿带给他的震撼还刻在心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5 里,那种只要自己能给,都愿意让对方统统拿去的心情,想被信任的心情,冲击着岑眠被黑暗浸泡已久的心脏,扑通,扑通。 样子狼狈的岑眠跟上贺少清,弱小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语气却很坚定,压抑了十年无人问津的真相,那一年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事无巨细地慢慢吐露。缓慢却清晰地把最隐秘的秘密袒露出来。 听着岑眠的话,本来初衷是为着了解薛凉心结的贺少清长眸愈加深沉,岑眠在他眼里除了怂包,有了更多的含义。 走到停车场,岑眠断断续续、一字一句的解释堪堪说完,两个人都以为他会哭,可他只是把苍白的嘴唇咬得冒出血珠,鼻子红红的,鼻翼像是小动物一样翁动,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一直对弱者不抱同情的贺少清也忍不住跟薛凉一样,揉乱岑眠垂着的脑袋上的黑发,给抬头的少年一个嘉许的笑。 “我的车。”一直在前面默不作声地走的贺少钰摘了墨镜,不爽地回头吼贺少清。 贺少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先行用自己的教员卡刷开停车场的玻璃门:“清越早就被我骗走了,进来拿吧。” ……这是要去哪?刚完成一桩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大事一般,岑眠本就蒙圈的表情更加迷茫,侧着头看解着西服扣子的贺少钰。大腿要干嘛? 岑眠鼻子微红,下巴还是青紫的,看到他脸上蠢蠢的表情,贺少钰拧起来的眉毛舒缓下来,把西服外套扔给岑眠,迈开长腿走进停车场。 岑眠抱着还是暖的西服,不解地看着贺少钰傲慢的背影,直到对方发现他没跟上,回头皱眉瞪他,张嘴就要吼他,才屁颠屁颠地跟进去。 ……记忆里“校园”这个黑色的词,在岑眠的字典里多了一丝亮色。 十二章 第二个夜 春天的傍晚和风阵阵,橘黄色的路灯早早的开了。路灯下,从浴室回来的男男女女提着篮子、踩着拖鞋,优哉游哉地走着,直到—— “嗷呜——慢点啊——”一声嚎叫划破校道的安静,学生们回头看去,只看见黑色的机车上车手和后边嚎叫声的主人扬长而去的背影。现在校内虐狗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学生们默默地想着。 然而真相是这样的—— “诶,这条路我上学的时候最爱走了。”车速慢下来,岑眠抱紧贺少钰腰腹的动作松开一些,看着熟悉的道路感慨。 “那边,那边就是那个小卖部在的地方,噢噢,大腿你不能看,专心看路。”岑眠今天显然飘飘然得有些聒噪。 “别吵,我要开车。”贺少钰熟练地呼油,黑色机车蓦地加速冲了出去,感觉到岑眠瞬间紧紧巴着的手,眉角嚣张的扬起。 然而岑眠看不见他头盔下的表情,即便能看到,估计岑眠也没有那个心思,因为他正忙着尖叫:“嗷——呜——大腿你加速之前能不能吱一声啊!求你啊啊啊!” 在岑眠的嗷嗷叫声里,黑色机车“吱————”地一声刹住,在地上留下长长一道刹车痕。 ……大腿你这是要毁尸灭迹吗。岑眠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大腿无可挑剔的脸上微妙的凶狠。 “教工宿舍在哪。”贺少钰不爽的声音。 “……啊?”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岑眠一脸错愕地看着大腿凶巴巴的脸色,努力压下自己的嘴角,才没有笑出来。 ……不能笑,笑了就真的会被毁尸灭迹的。不行,还是意外的萌啊。 “教工宿舍在哪!”看着岑眠一脸抽筋似的蠢样,贺少钰眉毛拧起来,咬牙切齿地说。 看到眼前蓦然放大的脸,岑眠往后缩了缩脑袋,掏出手机吧嗒吧嗒地搜起来,低着头小声地指导:“导航说,你刚才那个路口,应该左转,嗯,掉头左转直走应该就到——啊啊啊啊!大腿你等我坐好再开车啊!” * * * 折腾了一路,接下来总算是顺顺利利到了教工宿舍。 岑眠看着比自己以前宿舍不知豪华多少倍的房子,而且还是二居室。想着大腿“不和别人睡”的原则和自家师兄对住处的要求,岑眠自动自觉地走进了贺少钰隔壁的房间。 ……好大好奢华的床,这是king size吧,谁来告诉他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锁链手铐蜡烛皮鞭是什么,道具吗喂!岑眠一脸傻眼地看着房内的中世纪吊灯和摆设,还有床上那堆不明物体。 “你去贺少清的房间干嘛!”半拉开`房门,贺少钰不耐烦地盯着他,看着岑眠还傻乎乎的样子,吼道:“进来啊!干!站那等骚狐狸今晚进屋闻到你的味道发飙吗?” “……就,就来。”岑眠看着大腿霸气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吓得口吃,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了。 ……原来是两张床啊。岑眠看着宽敞的室内隔得十分开的两张床,安心下来,晃着脑袋要把刚才看到的都甩出去。 像是受够了身上的西装,贺少钰开了衣柜拿了准备好的衣服就进了浴室。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天色,岑眠想着师兄和贺少清也快要回来了,大腿等会也该洗完澡了,于是一头扎进厨房,研究起了贺少清教工宿舍里的冰箱。 倒腾半天,岑眠翻出了小块的肉、豆腐、香菇、半条鲤鱼、土豆、莲藕,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绿豆。看着一冰箱的菜,还有新买的油盐酱醋,想来贺少清早就料到自己和师兄要住下来了。 ……这只微笑的孔雀比凶巴巴的大腿还要危险啊。挥去心里掉进坑里的忿忿,岑眠洗菜、切菜、调酱料、热锅,不一会就熟练地做出了一桌子菜。 豆腐拿了一部分煎制,和香菇一起做了香菇烧豆腐,调味焖好的肉和土豆、豆腐一起做了土豆炖豆腐。想着薛凉喜欢辣,岑眠特地腾出一小碟加辣。虽然对食用自己同族没什么兴趣,他还是把鲤鱼制成了大腿喜欢的糖醋鲤鱼。 拿出汤勺盛了一小碗绿豆莲藕汤,岑眠尝了味道,暖乎乎的蒸汽让人通体舒泰。把菜都布好,百无聊赖的岑眠看着已经指向九点的时针,自然地低着头推开紧闭的房门———— “大腿,你要不要吃……啊啊啊啊啊啊!”岑眠“碰”地迅速关上门,惊慌失措地伸手把眼睛捂住,红色从脖子根一直爬满脸颊。 ……都一个小时了大腿你为什么还不穿衣服啊啊啊啊!岑眠心脏还扑通扑通在胸腔聒噪地挑个不停,刚才少儿不宜的画面还在他脑海里随着心跳反复播放,这尼玛都十八禁了吧!呜呜呜呜! “吃什么?”贺少钰把岑眠面红耳赤的愚蠢动作尽收眼底,似笑非笑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6 地看着他,忽然把本来在手上拿着的衣服放下,侧头问。 ……卧槽,他不是关了门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大,声,呢。岑眠捂着眼睛的手露出一丝缝隙,贺少钰还是只围了一条窄窄的毛巾,一滴水珠正沿着优美的脊背中间有那道深凹滑下,幸福地划过劲腰翘臀,沿着笔直的大长腿落地,享受了贺少钰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绝顶性`感。 ……马蛋,犯规,呜呜呜呜呜。岑眠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脱缰野马一样,冲撞着他的胸腔。脑袋给手指下达着指令,可是,怎么就是没办法再把手指缝合起来呢?呜呜呜呜,他肯定哪里不对了。 “吃饭吗宝宝们?我看到有……饭哦!”薛凉荡漾的声音传来,木门应声打开,看到室内的场景,薛大仙十分懂行地笑笑:“没事了,你们继续。” ……等,等等!师兄!不是你看到那样的!呜呜呜呜呜! * * * 四个人吃了一顿气氛史无前例的“和谐”的晚饭,岑眠第一个忍无可忍地埋头收拾碗筷冲进了厨房。 ……这真是,太!羞!耻!了!岑眠垂着脑袋用力地搓着碗,像是要把瓷碗上的漆都要搓下来。 “我查过了,那些女生的确都在中午的时候买过糖,之后都在校医院登记有类似瘟疫的征兆,只是管理局把这事给压下来了,才没有大规模搜查。”薛凉看了看厨房里洗碗的岑眠,又看到一脸傲慢地翻着病历的贺少钰,上挑的狐狸眼笑得弯如缺月。 “‘日当正,屠净城’这听起来就是蜚啊。”贺少清搅着杯里的咖啡,耐人寻味地说。 “薛竹呢。”翻病历的贺少钰忽然停下,抬头问薛凉。 “没事,一丁点要病的迹象都没有,健康得活蹦乱跳的。”薛凉嘴角弯起来,笑着又说:“所以说,这个瘟疫还是针对女性的。” “而且,瘟疫和跳水库有什么关系?还化形成这样?”贺少钰把岑眠给老板娘作的画像甩在桌面,长指点着那不似凡人的相貌,眼里泛起冷意。 “这个,就要问岑眠了。”贺少清像是看到自己表弟上钩,长眸转过去盯着厨房里的岑眠。 ……卧槽,又关他什么事!如果他这样都不是一等良民,这个世界还有良民存在吗!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岑眠转过头,机警地看着三人。直到薛凉对他招手,才心里忐忑地小步走过去,讷讷地坐下,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贺少清打开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源渐渐恢复,屏幕上还是水库阴森森的监控画面,只是上面多了一张岑眠熟悉的脸,那是子桑。 月光惨淡地打在少女的脸上,身上还是她经常穿的连衣裙,只是脸色却是渗人的怨气,不像是瘟疫,却像是诅咒。 “……卷哥说,子桑是被诅咒了。”看到已故的熟悉生魂,岑眠身子往后瑟缩着,下意识不想看,然而害怕得微微弓起的脊背被贺少钰禁锢住,不能再后退,宽厚的手掌上燥热的体温带给他继续睁着眼睛看下去的勇气。 “唔,我同意,不过重点还在下面。”贺少清看着岑眠瑟瑟发抖的反应,有些不忍,还是接着说。 像是知道摄像头的位置,少女站在水库堤坝上,忽然转过头,脸几乎充满半个屏幕,眼里是被胁迫的绝望,干燥起皮的嘴唇张合—— “逆鳞。” 岑眠对她说的嘴型比任何人都敏感,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向他索要这样东西的“人”了。 仿佛身临其境,眼睁睁地看着少女仿佛被无形的手推下深不见底的漆黑水库,岑眠脑海里少女的眼神挥之不去,鸡皮疙瘩沿着脊椎爬满他的背,忍无可忍地“啪”地一把合上了笔记本,不忍心去看剩下的视频。 达到目的的贺少清对此不予置评,深沉的长眸惘顾自家表弟阴沉的脸色,看着岑眠说:“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百虫苏醒。蜚也肯定会行动。” 岑眠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仿佛料到他的意思,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圆圆的眼睛透着几分委屈和恐惧,更多的是无助。 “眠眠,不要怕,我们仨都在,你不会有事的。你想着,去个小卖部,师兄就把你接回来了。”薛凉安慰人的方式与十年前一点没变,狐狸眼里是惑人的光芒。 一天来发生的事在岑眠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样放映,最后一帧定格在子桑绝望求助的眼神。他熟悉那样的眼神,却从没在高傲如小女神的子桑眼里看到过。 他曾经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没错,可是当他迈出主动向贺少清供出鬼车第一步,经过在鬼车的身体里差点死掉的努力,然后感觉一切没那糟糕,他想,腰上大腿的手透过来直达灵魂的温度,让他相信,或许,他可以改变也说不定呢。 “……好。”岑眠弱弱的答应,声音却透着坚定。 他是一无是处的废柴没错,可他怎么能,怎么会背对需要自己的人。他不想的,从十年前,到现在,他都不想的,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在他面前而自己却不知所措。 * * * ……啊啊啊啊!还是很害怕啊!他都答应了什么?!!开着暖色小夜灯的房间,岑眠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小心地打着滚,不想吵醒大腿,但是唯有打滚能缓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恐惧。 “这套忒小了,我的太大,戴不进去,你懂不懂啊。你看你看,撑破了,这还没开搞呢,套就破了。”薛凉挑剔的声音隔着墙传来,居然格外清晰。 ……卧槽?!这隔音也太糟糕了吧。不对,岑眠想起今天在贺少清房间看到的东西,师兄你们太污了!呜呜呜!有没有考虑过隔壁的人什么感受! “干!要滚床单给我出门滚,老子要睡觉!”贺少钰暴躁的声音从隔壁那团被子里传来。 ……完了,大腿被吵醒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是要发生了。呜,岑眠把头缩进被窝。 “什么滚床单?你好污啊贺大少,老子在戴手套,快点垃圾孔雀,把那个8号的给我,这个7.5的太小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岑眠被闹得更加睡不着,在被窝里悄悄翻了个身,却发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张雪浪纸,仿佛非让他看不可一样出现在他被窝里。 尽量不发出声音,深深地呼吸好几口,岑眠借着昏暗的灯光,却被看到的内容激得红了眼眶—— 「小眠,如果我走了,你不要自责,请多照看着阿凉。」 行云流水的字迹和他曾经天天在作业上看到的吻合无差,旁边画着一个独特的金色面具。迟来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7 的原谅让岑眠压抑了一天,或者说压抑了十年的眼泪终是从眼眶里滑落,一颗接着一颗,沿着鼻梁悄无声息划过脸颊,浸湿了枕头。 不想惊动贺少钰,岑眠努力地屏住呼吸,憋不住才张着嘴巴小心地换气,然后闭上嘴不发出抽噎,堵住的鼻子轻轻地翁动。 「嘟——嘟嘟——」俏皮的微博提示音在安静的室内冒出来,吓得岑眠忘了哭,赶紧把手机拽进被窝里,调了静音,听了好久,确认大腿没被吵醒,才打开手机看。 下面堆满的红色消息提醒让岑眠疑惑地睁大泛红的眼睛,他今天没发微博啊。 岑眠小声地吸了吸鼻子,点进去一看,全都是转发和@他关于他头号大天使“龙夫人”的一条微博—— 「龙夫人:今天外出公干,捡到一幅画,画风好像龙傲天太太啊!不过这个人有点吃藕哦!@龙傲天[doge][可爱] 」 下面的评论竟然已经上万了,岑眠手滑一点热评,全都是—— 「网友a:卧槽!这不是我们太太的画风吗!这腰肌!这腹肌!这胸!这姿势!好犯规! 网友b:prprprprprpr,明明很帅好吗![doge]这次画得最帅了没有之一![我要拆狮狐cp了!这和狮子和狐狸都好配啊! 网友c:你们怎么光舔啊,夫人捡到了太太的画都没人关心吗,好有缘哦,表白夫人[网友d:滴!穴深卡! 」 ……喵了个咪,这不是他今天早上在车上画的商稿草图吗?!他怎么不知道“龙夫人”和自己同城呢?而且他也没想把大腿给大家舔啊!呜呜呜呜! 岑眠点进去刚才发出响声的那条@—— 「敖岸山小媚娃v:没画完啊!@龙傲天 [doge]太太,这美人长得好像@贺少钰v哦。我相信这美人肯定不会和狮狐搭配的对吧[可爱,肯定是太太私藏,不然怎么可能不发。[思考]唔,看这姿势,应该是美人用舌头先服务好了太太,让太太欲罢不能,再诉一下相思,然后他们就疯狂地……没画的车我自己脑补出来了,都是被你们这些开车开一半的画手给逼出来的。」 ……卷哥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害我啊!岑眠咬着唇忍住不发出捶胸顿足的嚎叫,点进去卷哥这条转发,看到最新鲜的点赞——贺少钰v。 ……谁来告诉他这只是他在做梦。这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吧,肯定不是真的对吧!马丹!还是刚刚点的!啊啊啊啊!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他想尖叫啊!绝望了!他对这个随便画草稿都能被捡到还被艾特本人的世界绝望了! 岑眠手捂着脸卷着被子无声地打滚,滚了好半天,才从被子堆里钻出脑袋,看着对面贺少钰安静的被窝,手啪嗒啪嗒地给“龙夫人”发了一条私信—— 「龙傲天v:大宝贝儿,好巧啊,居然被你捡到了xd~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可以请你删刚才张图吗,因为是商稿qaq下次单独给你画呀~感谢你~[爱心] 」 放下手机,在被子堆里吐出一口气,被折腾这么一番,岑眠刚才的泪意早就飞走了,深藏的恐惧也被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冲淡。 睡意渐渐袭来,靠着干掉了的枕头,岑眠歪着脑袋,睡着了。 —————— 1蜚:居太山,状如牛,头白,独眼,蛇尾,瘟疫之兽。 2二月二,古代称之为中和节,俗称龙抬头。民间传说,每逢农历二月初二,是天上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的日子,从此以后,雨水会逐渐增多起来。所谓"龙抬头"指的是经过冬眠,百虫开始苏醒。所以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都露头。因此,这天也叫春龙节"。 十三章 湖底惊魂 殷红如血的羽毛漫天遍地打着旋儿缓缓洒落,雕花楠木椅子上,红羽旗袍的精致女人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端坐在椅子里,一缕长长黑发斜过言语难以表达的面容,静止的姿态仿若一尊不容亵渎的神祗,胸前的东珠如她本人,散发着柔柔光辉。 ……这是他做过最正常最唯美的梦了,岑眠看着一动不动地睡着的老板娘想。下一秒他就被脖子上卷上来冰凉的蛇尾激起尖叫—— 模样可爱的白发小男孩的脸顺着愈来愈紧的尾巴凑过来,脸上本是双眼的位置却只有一只巨大的瞳孔,水灵灵的,却很渗人,冰蓝的瞳眸仿佛深渊,嫣红如漫天红羽的小嘴蠕动,他说:“救我。”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句子了,岑眠想起子桑沙哑如卡壳的磁带的求救,无助地往后退了两步,皮肤泛起大片的鸡皮疙瘩。 小孩缠着他的尾巴被他的动作带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扯疼了,却只是原地看着他,被他拉走的尾巴“咻”地一声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拽回原位。 ……看起来就像是被关在老板娘身边一样。岑眠看着小孩脸上痛苦的表情,于心不忍又畏惧地颤抖着手,不知道该不该再回去给他一个抚慰的触摸。 “咕噜”像是水流从地板冒出的声音,由远而近。 “咕噜噜”越来越大的水声仿佛就在身边、脚下,无处不在,用心去感受,却一丝水分也抓不到。 一转移注意力,岑眠便感觉到浑身无处不是冰凉湿润的感觉,就像,就像被没顶泡在水里!岑眠惊慌失措地抬头,那个白发孩子、红羽旗袍的老板娘、身后漫天红羽,都像是隔着重重水波般扭曲波动! “阿涂。”老板娘如泉水般动听的声音穿透整个无垠的水域,直达岑眠脑海。 那些漫天遍地的红羽,原来不是打着旋儿飘落,而是随波逐流地被推挤,最后卷入漩涡,成为洋低不见天日的海泥! 岑眠看着手指尖渐渐远去的阳光,原来不是阳光在升起,而是他也随着旋转的红羽,慢慢地下沉,下沉…… “膨————”粗暴的关门声把岑眠从梦境里拽了出来。 ……早上了啊。岑眠被拉开的窗帘透露出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睛,思绪还停留在梦境里,看到对面凌乱的被窝和贺少钰消失在浴室门后的背影,岑眠才记起来昨晚和大腿睡在了一个房间里。 ……所以刚才摔浴室门的声音是大腿在发起床气对吧。这样直接展示自己都不了解的人性深处の丑恶真的好吗! 拒绝直面刚起床的大腿,岑眠从床上窜起来,飞快地穿衣服,叠好两床被子,然而在冲出门前被自己速写簿的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8 尸体惊呆了—— 自己昨天画了老板娘画像的那一页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垃圾桶里还冒着火光的灰烬。 ……在他起床之前大腿到底在干嘛。 “眠眠,好了没?快到正午了,我们该出发了。”薛大仙略显憔悴的俊脸从门缝探进来,看着蒙圈的岑眠道。 “……啊,好,马上来。”像是终于想起今天,哦不,一会要面对怎样的恐怖,岑眠这才知道害怕,仿佛走钢丝的时候,恐惧用一把利刃,“嗖嗖”地刮动他脚下单薄生锈的钢丝,心脏在他胸腔里缩动得让人疼痛窒息。 默默地低头,把手腕上透明的抑制器绑得紧紧的,岑眠安慰着自己,老板娘不会看出来的。 * * *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下课的学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不少人更是直奔岑眠不远处的两个小卖部。 岑眠站在薛凉布下的阵法里,看着四周擦肩而过的学生们,仿佛大家和自己隔了一层单面玻璃,自己能看到他们,对方却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连外界的风和声音,在大仙的阵法里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午时三刻了,眠眠,去吧。”坐在好几米开外的树干上,薛凉手捏法诀,九条蓬松的大尾巴不时款款摆动。 “……可,可是贺警官还没回来。”岑眠看着不远处渐渐显现出形状的小卖部,瑟缩地别过头,讷讷地和薛凉说。 “不管他了,查不到那个女人也没事,一只蜚而已,本大仙还搞不定吗,放心上吧啊。”薛凉看不见小卖部,却看见岑眠变化的瞳孔,嘴里安慰着他。 ……不是,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无法接受啊! 岑眠看着远处现出身形的老板娘,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美目流盼,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他昨天咬出血的嘴唇上。学生们的身影和声音渐渐缥缈遥远,殷红的水不知从何冒出,没过小卖部的基座,渐渐向岑眠的方向蜿蜒,整个阵法内弥漫着带着淤泥味道的腥气。岑眠差点没发出叫声。 尽管空气腥臭得要命,岑眠不可抑制地深深呼吸了几口,差点没呛到吐。感觉到师兄敦促的眼神,岑眠心底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兴奋,手紧紧地握成拳,企图借由这样的动作缓解他恐惧得发软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蜿蜒而至的血水,又退回来,憋不住可怜兮兮地看着身后的大腿—— “大腿,和你商量一件事。” 贺少钰抱着古刀倚着树干,对空气里充满威严的血气和远处老板娘的视线置若罔闻,看着岑眠,眉角挑起:“放。” “能,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像是提了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岑眠怯怯地低着头,小声地说,末了还补充一句:“……只要,只要远远跟着就可以了。” “咕噜”清晨梦里才听到的声音在岑眠耳边响起,却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像是感觉到危险,血水像是有生命的舌头一样,一下崩起向着岑眠的背面而来。贺少钰眉头一皱,古刀收起,拉着岑眠逆着血水的方向躲开,嘴里吼他:“啧,你不走我怎么跟着!一只龙还不如一条虫!蜚都比你聪明,明知道人家在对面还把背留给敌人!哪天被卖了你是不是还要给人家数钱?!” ……这和他被别人卖有什么关系?岑眠无辜地想着,不知怎么就不那么怕了。 看到大腿拉着自己跑的方向,越发确定大腿也没看到小卖部,还是说大腿这也能迷路了呢。 斗胆地拉回贺少钰往小卖部跑,任由大腿在自己身边用古刀档去横冲直撞的血水,岑眠还扁扁嘴小声地解释:“……蜚才没我聪明,他还走不出人家的阵法呢。”言语之下完全不察觉自己把“蜚”划出了“敌人”之列。 贺少钰看着岑眠比之前变化巨大的表现,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跟人家很熟。” “我,我今早才梦到他了,在梦里他还……”愈发靠近小卖部,漫天窜动的血线比来路更加密集,岑眠回头已经看不见校园里的风景,只见满目殷红,差点又迎面而来的一根血线被糊一脸血。 “你说什……”贺少钰一刀挡开那道血线,这次却没像前几次一样直接将它弹开。血线像是有实感一样,粘腻弹性地沿着古刀缠绕而上,切而不断。 没有听到大腿接下来的话语,岑眠的视线从血线缠上古刀便已断片似的漆黑,手腕却能感觉到大腿的手还紧紧拽着他,像是铁箍一般松也松不开。 “咕噜——咕噜——”像是漏水的气泡声,像是某种深海生物呼吸的声音,也像是……溺水时耳边的声响,四面八方皆是。 “啊,呜……”岑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下一秒他已经仿佛置身于看不见底的水中,和梦里的感觉吻合无差,只除了,失去氧气的窒息感和耳道被真切的水充斥的隆隆声。 ……马蛋!他的人类化形不会游泳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四周冰冷刺骨的水围绕而来,水压压迫着肺里的空气,岑眠憋不住张了嘴,所剩无几的氧气从他嘴里化作几个泡泡—— “咕噜——咕噜——” 刺骨的水沿着他张开的嘴刺进肺里,岑眠张开眼睛,水冰冷刺痛地刺进来,却不像想象中的污浊—— 整个水底像是透明渐变却深不见底的蓝宝石,一片一片像是红色羽毛一样的生物连接成线,在水里如同霍霍攒动的霞光,构成刚才击落他和大腿的层层血线,闪烁着,滚动着,叫嚣着。一根缠着一根,找不出源头,滚动着涌过来,带起水压起伏,不停地朝他们靠近。 ……大腿,对,大腿和他一起掉下来的!他去哪了! 仿佛回应岑眠的紧张无措,岑眠脚下缠满的一堆密集红羽里,古刀的刀鞘野蛮地颤抖着,逆着水流愣是把岑眠托举上去。 ……不会的,大腿怎么会在里面,岑眠嘴里“咕噜”地吐出最后一个气泡,圆眼睛不顾疼痛地睁大,里面满是无措和恐惧,不可控制的可怖爬满了他的心,比对死亡的恐惧更甚—— 缚仙索,那是一条缚仙索。 攒动着的红羽随着水波露出缝隙,里面俨然是一根长长的、看不到源头的银白绳索,上面是熟悉的山神威压。而缚仙索之下,贺少钰俊美无匹的面容依稀可见,手里还紧握着古刀用力,脸上却是岑眠从未见到过的虚弱。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虚弱”这个词汇形容贺少钰。在他眼里,对方一直是强大得无所不能的。可是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脚下,甚至都没有对他愚蠢的行径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29 暴躁地吼一句。 “咕噜噜——咕噜——”一丝空气也感觉不到,真空的水压里,脸色青紫的岑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左手使劲地扯动着右手的抑制器。 “啪——嗒——”锁扣松开的声音,那个岑眠曾经最宝贝的抑制器就这么被他生生扯断了。 抑制器顺着水流脱出岑眠手腕,渐渐沉入了深渊。 随着抑制器的脱离,还有异样水流的刺激,小白龙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长出银白的龙鳞,细长的缀着一簇青色毛发的白尾巴冒出来,最后一只脑袋上长着小珊瑚的小白龙从岑眠原来的衣服堆里钻出来。 重获新生的岑眠习惯着用鳃呼吸的感觉,多少年了没有这么做了,上一次他这个模样还是他被捡到以前吧。 灵活的长尾巴调整着方向,他的身子只有几个月的豹子大,却正好方便了他钻进那些层层叠叠血线的缝隙。 游进了最后一层血线,岑眠看到了贺少钰被缚仙索困得死死的身体,脸上已经是自己刚才一样青紫的神色。 小白龙黑碌碌的竖瞳泛起水汽,无奈血线比之前的要坚韧许多,仿佛有生命一般抵触他,小小肉肉的龙爪子像是感觉不到痛,拼了命似的用力,愣是没有留下一道痕迹,反而他的龙鳞和指甲都被掀翻了好几个。 ……为什么他是个废柴。为什么大腿要这么倒霉摊上他这个废柴。小白龙看着贺少钰仿佛死去一般的脸色,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滚出一颗一颗泪珠。 失去指甲的龙爪上,龙血随着诡异的水波四散,闻到味道的血线们仿佛感知到了猎物,争前恐后地涌上来,要把两人团团围住。 大胆的血线更是枉顾岑眠之前的努力,一根一根地往岑眠和贺少钰身上缠。仿佛要将猎物拆吃入肚消化个干净。 ……不准你们碰他!小白龙不知道哪来的孤勇,小小的龙身和长尾巴死命地缠住贺少钰,涌着血的龙爪子奋力地拍开那些纠缠上来的血线,似乎这样就会真的脱险一样。 看着那些贪婪的奇怪生物做出“嗅”“闻”“喝”这样人类才有的动作,全都为了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 抓住脑海里闪过的这四个字,仿佛受到什么启发,小白龙吃力地腾出还有半截指甲的小龙爪,在自己胳膊的动脉上狠下心划开,以平生未有的速度在龙血喷涌之前,把伤口喂进了贺少钰嘴里。 “咕噜——咕噜——” 已近脱力的小白龙听着跟着自己脉搏搏动的血液声,身子勉强地巴着贺少钰,扛着身后锲而不舍、变本加厉的攻击,视线渐渐模糊,乏力的眼皮慢慢垂下,把涣散的竖瞳遮住。 小白龙想着,他不是废柴,也不是缩头乌龟。 —————— ovo小白龙勇救大腿儿,一次发完啦 (辣鸡作者完全没有今天是七夕的自觉啊!!真的忘掉了没有写糖,实在是太惭愧了!送你们小白龙原形限时抚摸劵030鱼仔仔们七夕快乐啦~爱你们~ 十四章 游女与蜚 “不能让小白龙下去!”迟迟赶来贺少清长眸深沉,脸上难得没有了笑意,身上也是少有的狼狈。 “说的哪门子话?他们两个下去都大半小时了。”薛凉在树上捏着法诀,尾巴不满地垂下一条来骚动树下贺少清的脸,看到对方不似玩笑的神色,皱起如画的眉,一跃而下:“莫非那个女人真是别的幺蛾子?” “要是幺蛾子就好了。”贺少清嘴角勾起一个冷意的笑,把资料递给薛凉,上面列举了同一个女人的身份证,全都是到了四五十年左右变换一次,资料不同,容貌却并无二致。显然有人篡改了政府数据库,刻意掩盖这个女人的身份。 “一,二,三,四……这身份证都要集全了建国以来的所有模板了吧?”薛凉皱着眉,想到若只是如此,贺少清不会如此紧张,猜测道:“不会还有建国前的吧?” “嗯,这女人比我们四个加起来活得都长。”贺少清长眸冷冷地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思考着怎么把自家弟弟和岑眠带回来。 “这可能吗?”薛凉俊美的脸上满是质疑。他们四个,除却岑眠是龙族的新生儿,三个都是洪荒诸族的直系后代。他自问在族中年长,羽族更加是不死不灭的永生一族。加起来比他们都活得长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可是如今已经是末法时代,怎么会有神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信神的存在,薛凉只用“东西”指代对方。 贺少清翻过一页资料,上面是一幅上古时期遗留的涂鸦拓印:“绝代佳人,你应该知道吧。” “你在开玩笑?绝代佳人不是指人类吗。”薛凉美眸睨着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女性,有千分之二是有着xy染色体的,不仅美丽惊艳,而且因为无法孕育后代,当真成了“绝代佳人”。如果那位“老板娘”是如此,那么她专挑女孩作案的动机倒是有了。只是人类,能从上古洪荒,活到今天?他是不信的。 “你看这条线,画的该是她或者她的直系亲属。洪荒时期曾有一位鲛人迎娶过夜行游女,他们的后代在此记载,也算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绝代佳人,传说她嫁给了山神族的其中一位。”贺少清娓娓道来,语气却比得上潭水刺骨。 “你的意思是,小白龙和贺大少在下面面对一位洪荒诸族的后代,还很可能,她有山神族的能力?你别逗我啊。”薛凉回校以来积压的隐忧迸发,俊脸上是贺少清没见过的慌神。他不能失去岑眠,不只是师兄的职责。岑眠于他而言,还象征着他和顾云止的最后一丝羁绊。 “不要担心,你要相信他们,我们还在这给他们想办法呢。”贺少清长臂一捞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长眸盯着无垠的水,泛起冰冷的杀意。 * * * 在水底的小白龙对岸上的对话一无所知,准确地说,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水底了。 感觉已经许久不见的阳光浅浅地折射在他身边的水下森林,每一个角度都是不同的光彩,长长的道路一直延伸至未知的光明,与刚才的深水景致截然不同。 四周是高大的木本植物,丛生的枝节柔软,随着蔚蓝潜水微微摆动,唯有眼前的路是开阔平坦的。无可选择,岑眠沿路而行,每走一步,肉嘟嘟的龙脚丫都踩着珊珊可爱的小珊瑚,弄得小白龙痒痒的。四周随着水波浮动的贝壳、小鱼和水母,愣是让小白龙害怕不起来。 ……他这是上了西方神所说的“天堂”吗?大腿呢,大腿怎么办。岑眠第一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0 时间想起昏过去前最后一件事,看着自己爪子上深深的伤痕,仍然觉得后怕。 ……那么多血,大腿应该能呼吸了吧,嗯,既然没有一起来,大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想到自己回不去了,身处异境的小白龙心里有些不具名的难过情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小块。 “啪!”一块红海星不知从哪冒出来,软踏踏地趴在小白龙脸上,几乎要把他的脸罩住。 小白龙用爪子把海星小心地掀下来,胖嘟嘟的海星“啾”地一下趴在他伤痕累累的小龙爪上,柔柔的光辉散发出来,上面的伤痕一点一点地痊愈。 岑眠看着那月白的光芒,只觉得熟悉,他见过这光芒太多次了。对,东珠!在张天师手上的东珠和老板娘胸前的东珠,均是这般散发着仿似月华的柔光。 像是感知到小白龙思绪的变化,海星的光辉愈加强盛,光晕愈来愈大,将小白龙整个笼罩其中,直到最后把整个海底森林笼罩得只剩一片白色,然后周遭便似全息投影一般,开始映出走马灯般的片段。没有声音,只如默片播放—— 一开始是上古洪荒,凤凰于飞,灵蛇舞动,众神降生,黑发白袍的山神正迎娶一位穿着红色羽衣的女子。 ……老板娘居然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岑眠心里渐渐认清楚,原来老板娘和蜚并非同一个人。 山神和红衣女子举案齐眉,松萝共倚,女子时而化为鲛人与山神在南海之畔嬉戏,美得犹如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时而化为红羽神鸟,与山神巡视群山子民。 数万年过去,沧海桑田,地动星移,他们依旧成双成对,世代守山,不时弹琴吹笙,宴客请朋。 接下来的记忆仿佛被电流干扰一般,“滋滋——”地响个不停,四周全是让人目眩的黑白噪点和要刺穿耳膜的噪音,小白龙憋不住惊恐地捂眼睛,最后不得已只能用肉爪子捂着耳朵,死死闭着眼,直到感觉眼皮子外面有了其他色彩,才睁开—— 画面变得黑暗阴郁起来,一片阴森的氛围格外熟悉。远远还能看到民国花园的尖顶,看起来还是刚建好的模样。 ……这是他最后发现鬼车的那个湖!岑眠看着那新鲜建好的尖顶,那里如今已经成了钟楼,这时应该是二三十年前初建之时罢。 画面里面孔和煦的山神此刻神色狰狞,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最后红衣女子化身为鲛人,向来自由的鲛人成为了笼中之鸟,在湖中游来游去挣扎起一湖水波,却似乎被禁锢在池内,不得移动半分。 岑眠看见女子弓着背,抱着尾鳍,肝肠寸断的模样惹人心里一痛。皎皎月色下,那一滴眼泪从那双美眸落下,变成了一颗东珠,被女子一甩尾,抛到了岸上,再不去看山神绝情的背影。 ……原来他给张天师的东珠,也是属于老板娘的。难怪连光泽都如此相像。 出乎意料,下一秒画面变成了山海大学的水库,那会还只是个宽阔的自然水潭,四周还是一望无际的荒山野岭。 山神抱着神志不清的老板娘,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即便看不清五官,岑眠也被那阴险毒辣的气息所慑,不由得打战。 水库四周结界的痕迹很新,山神似乎要把老板娘禁锢在水库之中,又怕她不经意解开禁制,将她的尾鳍齐根切断,殷红的血染红了整个水库。 似乎是痛,又似乎是恨,老板娘眼眶里流出眼泪,化为一池珍珠;浑身羽毛一片片随着血漫天掉落,如同泣血一般,成为了她的武器。 “阿涂” 他又听到了那个如清泉淙淙流过的声音,这是整个默片唯一的声音。 画面戛然而止,四周渐渐恢复流光溢彩的水波,童话般的浅海风光一点一点地真实起来。阳光回归琉璃般的海水,水下森林现出身形,那条长长的道路已经所剩无几。 “……可是,为什么要害人?”而且还要他的逆鳞。小白龙侧着脑袋,想起了被害的子桑和薛竹让人心颤的笑,心里除了惋惜,还有愤慨,不知道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因为她被那个叫阿涂的山神诅咒了,用的还是本灵兽。”小男孩的声音传来,正是早上梦里他想回头触碰的那只蜚。 “用你?”小白龙转过身来,他站起来还没有蜚高,抱着尾巴向后退,躲开小男孩长长的蛇尾。 “你不用怕我,要是那个女人没有拿到阿涂想要的逆鳞,或者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能出来的。”像是怕岑眠不信,蜚蛇尾向后蓄力,然后朝小白龙狠狠砸过来。 小白龙竖瞳一缩,龙脖子背后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却看见蜚有力的尾巴狠狠地在自己面前停下,像是被一堵透明的墙阻拦住,尾巴上鳞片都砸掉了许多,蜚脸上更是委屈可怜的神情,像极了自己。 “我,我要怎么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逆鳞,我给你别的可以吗?”岑眠看着蜚脸上的神情,竖瞳水汪汪地看着对方,想起今早梦里没尽到的抚慰。 “不行,那个山神给这个女人的诅咒,非要拿到逆鳞,我才能回家,诅咒才会消失,她才能恢复自主意识,至于她消停不消停,要看她本人是怎么想的。”蜚看着小白龙上钩的表情,肉爪子还想着怎么才能碰到自己,只觉得龙族何时这么傻了。明明二十年前他被封印进来,看着凤凰煮海的时候,眼前这头小白龙还挺聪明的。 “你,你的意思是,老板娘还有救?只要救了她,这件事就能结束了?”小白龙竖瞳瞪得大大的,本来晦暗的心情一下被点亮,连自己逆鳞的问题都没有再想。从来逃也逃不及的他第一次觉得,拥有可以救人的能力,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 “嗯 ,只要你送了我回家。”蜚可爱的独眼看着他,抿了抿小嘴,接着说:“唔,如果是你,或者不需要逆鳞,也能送我回去。” “……我是不是要先放你出来,呃,这样试试?”小白龙踮起肉嘟嘟的脚尖,爪子一下搭在蜚细细的白发上,终于把梦里没有勇气给出的抚慰给了。 小孩脑袋颤了一下,奇怪地看了一下眼前的龙族,才恢复原来的样子,蛇尾款款摆动,缠着岑眠,尾巴尖指指前面,说:“走吧,你去过吧?” 小白龙被他勾得小脚丫一趔趄,竖瞳里满是疑惑,转过头,那道熟悉的桥出现在眼前,这次只有一个台阶。转头的小白龙没有看到,身后跟上来的蜚所过之地,所有生物统统像是被抽走生命力一般,瞬间老死。 “……大概,知道吧。”岑眠小声说,声音里透露着无奈和畏惧,他不知道那条桥什么时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1 候怎么样出现的,更不知道接下来又要面对什么。 岑眠怯怯地迈步第一步,那条桥却仿佛瞬移了一般,就出现在他肉垫之下,冰冷的台阶和温海珊瑚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颤抖了一下。 ……怎么这次更诡异了,这是什么,我不来就山山来就我吗。小白龙捏着自己疼疼的爪子,心里很慌张。 “过了第一级台阶,你就到家了对吧?”小白龙讷讷地再三确定。 “嗯,本座怎么会骗人。”蜚看着他,深邃的单眼里情绪复杂,走上台阶,他是真的到家了,只是过了界的小白龙,也再回不来了。 岑眠另一只脚也踏上台阶,不回头看也知道身后是怎样的变化,眼前的景色却是他从没细看过的。 上次只匆匆一瞥鲜艳欲滴的全景如同画卷铺陈开来,参天的古木参差,隐隐露出远处各异的仙家风景,滕飞空中的蛟龙、青鸾,地上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洪荒生灵,小白龙甚至不怀疑他能在这找到自己的祖先。 ……可是,擅闯灵兽界真的不会被抓吗?!岑眠惊疑不定地看着身边的蜚,想起上次在阴司的经历,越看越觉得自己被卖了,爪子推拒着蜚卷在自己身上的蛇尾,想要去追上正在消失的台阶。 蜚不为所动,眼里有一丝内疚,但更多的残忍和天生的杀意冒上来,看着小白龙惊恐地颤动的瞳仁,嫣红的小嘴吐露着邪恶的话语:“你还要送我回家。” 参天古木两道分开,露出背后的灵山秀水,还有天上察觉有异凭空出现的天兵。 ** * 贺少钰右手托着肩头昏迷的小白龙,眼里是锋利的杀气,手里古刀手起刀落,胸膛恢复了起伏。作为羽族,用腮呼吸的奇异感让他不适。 “呵,在水里,你一点优势都没有,别说救他了,杀我都难。”穿着红羽旗袍的女人温柔如水的声音因为她恶毒的语气而变质,被齐根而断的尾鳍延伸出那无边无际的血线,被贺少钰砍断了,又不知死活地涌上去。 “你哪来的错觉?”杀这种被附身的女人简直脏了他的刀,贺少钰眼尾都没有扫女人一眼,肩窝里趴着的小白龙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难受声音,小珊瑚一样的龙角滚烫地戳着他的颈窝,整只龙从毛茸茸的脑袋到缠着他胳膊的尾巴都是可以把他煮熟的高温。 岑眠明明害怕胆小得要命,却死死抱在他身上的样子,像极了记忆里的一个人。所有生物都是这么奇怪,自私,丑恶,趋吉避凶,第一反应永远选择利于自己,岑眠也不外如是。可是面临这样的时刻,又会矛盾地不惜一切卑微地牺牲。 看到贺少钰愈加黑沉,煞气外露如凶神再世般的表情,女人笑起来:“你看,你要怎么救他,只要他带蜚过了界,咳,咳咳……不,这怎么会,我。”水里交缠的血线一点一点地消失,阴狠的表情从女人脸上褪去,仿佛体内的凶兽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难以置信。 “我怎么会在这,我的身体,阿涂,阿涂呢?……别离开我,我们不会有孩子,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子民啊,阿涂……”女人语调柔婉而惹人怜,在水里抱着自己尾鳍消失的地方,眼睛空洞茫然,嘴里的喃喃不知是向谁说。 “垃圾孔雀,在那里!卧槽!你快点啊!我看到我眠眠是本体!”戴着避水珠游来,薛凉焦急地要游过来,却被贺少清长臂挡住了。 只消一眼,贺少清看到自家表弟的神色,马上拉开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飞快地拉着她和薛凉往水面游。上了岸,贺少清从岸上拿了捞上来的缚仙索,来不及管薛凉询问的眼神,一个纵身又一头扎进水里。 贺少钰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肩膀上趴着的小白龙本来微弱的脉搏清清楚楚地剧烈跳了一下,然后再没反应。连一直紧紧缠着他胳膊的尾巴也渐渐松开,随着水波被冲得甩来甩去,但贺少钰知道这不是小白龙的动作,因为趴在他身上的身体渐渐冷却,软乎乎的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他脸色不变,却让赶来的贺少清从脚凉到心,黑色古刀出鞘,上面少有的金文涌动着,像是要冒出来一样。缚仙索从贺少清手里冒出,紧紧地重新缠上一人一龙。 贺少钰扫了来人一眼,眼里的冷意让他看起来仿佛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警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把小白龙放在胸口,一只手抱好,古刀一瞬,鲜血从他抱着小白龙的手喷涌而出,随即燃起熊熊业火,红到刺眼的火龙咆哮嘶吼一般在水底狂暴地张牙舞爪,本来清澈了的湖底沸腾起来,仿佛被烧红的天。 “咕噜——”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白龙嘴里吐出一个泡泡,软绵绵的肚子一点一点地开始轻轻起伏,像是做了个很酷炫的梦,满足地用头顶的小珊瑚在贺少钰颈窝拱拱。 缚仙索把他俩捆在一起,腾腾业火映着贺少钰俊美无匹的脸,被搅得不得安生的水流搅乱了被火映得黑红的发。 看着一无所知的小白龙长长软软的尾巴终于摇了两下,“啪嗒”一声有力地卷住自己的手,那簇青色的软毛还轻轻扰动着,贺大少挑眉,可劲儿折腾吧,等你醒了看老子不弄死你! 在后面目送两“人”背影的贺少清脸色少有地僵了一下,他居然被自家表弟性`感到了。噫,不行,他要赶紧回去污一下薛大仙。 ——————— 1“绝代佳人”: 在这个世界上的女性,有千分之二是有着xy染色体的,她们往往是最美丽的女性,是真正的"绝代佳人"。 医学上,一般把这种先天性病状称之为"雌性睾.丸"。其实从人类胚胎学上来讲,人类胚胎的默认发展形式是雌性。作为雄性胚胎,在胚胎发育的头两天分泌sry的荷尔蒙,从而把胚胎雄性化。如果sry的分泌于接受出了问题的话,那胚胎就会按默认的方式进行发育,也就是说发育成雌性(当然由于她们是xy,所以她们没有内生殖系统)。这些xy女性(就是雌性睾.丸)就是在sry的分泌接受上出了问题。 其实"雌性睾.丸"并不能称为一种疾病,因为xy女性一般都能正常的生活和结婚(但不能生育),并有着正常的性生活。大多数的xy女性并不知道自己有着xy的染色体。 临床上这些xy的女性一般都特别漂亮(比普通xx女性漂亮),她们所有的身体构造从小就和一般女性一模一样(但没有内生殖系统,没有月经,无法生育),她们另外的一个特征就是没有腋毛和阴毛。这些女孩从一出生就被当女性看待,从小受到的就是女性教育,所以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2 称她们为女性也是很正常的。她们没有内生殖系统,但她们的外生殖系统和普通xx女性一样,所以她们也有着正常的性生活。 2“鲛人”: 住在南海的妖族,半人半鱼,哭泣时眼泪会化为珍珠。 (《搜神记》:““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博物志》等书也有记载。) 3“夜行游女”: 也就是传说里的“姑获鸟”,见于《酉阳杂俎·羽篇》。 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名钓星,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无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处,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当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或言产死者所化。 有人认为夜行游女是难产而死的人变的,穿上羽毛就像飞鸟,把羽毛脱掉就变回正常的妇人,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喜欢抢其他人的孩子。 十五章 彩蛋2:春分 山海公寓s601。 鏖战后的早上,晨光熹微,除却小白龙还是本体、呈尸体状在床上四脚张开瘫着,其余三人竟是彻夜未眠。 洁癖严重的贺大少爷身上竟然还是那套黑衣,身上除了左手古刀划出的深痕,一道道交错的红黑伤痕在皮肤下隐约,那些伤痕似乎是活在皮肉之下,亦或是活在灵体之中,不时变换着位置,却怎么看怎么狰狞折磨。 伤痕的主人对此无动于衷,逆着光,长指在那本妖兽历上划拨,不时龙飞凤舞地写上一两个字,不时看看在床上葛优瘫的小白龙,看到对方四爪朝天、全然不知自己三点就要全露的蠢样,脸上生人勿近的煞气仿佛淡去了一些。 “少钰,你这样不去灵医院不行吧。”在旁边化验着证物的薛大仙橡胶手套上满手血腥,狐狸眼却看着贺少钰身上交错的疤痕。虽然有那只没心没肺的蜚说情,但是脸扛天罚这种事,也就贺大少能干出来了。 “难道你害怕清越逮着你?我说,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把爷爷的说法改过来呢。”妻奴地给薛大仙递上镊子,贺少清一边讨着亲亲,一边搦喻自家表弟。 “嗤,我会怕她?爷爷松不松口,这件事都不可能。”贺少钰嘴角嚣张地挑起,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屑,玩腻了妖兽历,随手放在桌边。看着梦里的小白龙转了个身,彻底把三点暴露在大家视线里,他恶劣地伸手捏捏那对小小的铃铛,才掀起被子把小白龙盖起来。 看着贺大少的变/态行径,贺少清头疼地揉着眉角,拯救危难中而不自知的小白龙:“你这样会闷死龙的。” “眠眠的抑制器修不好了,你要是去灵医院就顺道给他捎一个呗。”薛大仙一刀精准地划开手下的尸体,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切牛排,一语中的地说。 睨了床上软趴趴地打着呼的小白龙一眼,不知道做什么梦,小白龙小珊瑚似的龙角一个劲往他手心里拱着。贺少钰反手就是捏起他肉嘟嘟的脸蛋,看到小白龙不满地嘟嘴,才松手。 留下一滴新鲜的凤血在小白龙头顶,贺少钰拍拍手站起来,迈开大长腿头也不回,嘴里懒洋洋地说:“哦,看心情吧。” 看着贺少钰消失在大门后,薛凉狐狸眼挑起:“你弟弟这么口是心非家里人知道吗。” “你认识他多少年了,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贺少清俯下.身拨弄薛凉解剖的那个胸`脯,那是从山神用以束缚蜚的道具,上面熟悉的神性威压让人不禁联想起鬼车身上的那副牙齿。 “贺大少还是二十年前比较可爱。”贺少钰不在,薛大仙口无遮拦地点评,仔仔细细把自己的工具收拾进工具箱,一把提起来,把那个胸`脯扔给贺少钰:“拿着,这次我才不拿。” “我拿了宝贝要怎么报答我,嗯?今晚我们来警匪play?”贺少清从善如流地拿起那个胸`脯跟在薛凉屁股后面,不忘讨要自己晚上的福利。 “你怎么这么烦?不是上周才玩过?”薛凉确保小白龙头顶凤血还在,才掏出钥匙锁门。 “上周宝贝没有用手铐嘛!好嘛好嘛!今晚我们用!”在薛凉面前,贺少清的厚颜无耻展现得淋漓尽致。 “滚。”不出意料的回答。 * * * 熹微晨光渐渐变为高悬的日头,高悬的日头又一点一点地沉降而下,不知不觉,小白龙就这么把一天都睡过去了。 在鉴证科耗了一天的薛凉伸着懒腰打开门,看到昏暗的大厅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一直给自己留灯的小白龙还睡着,才伸手打开了灯,看着一室明亮,对比着外面六点准时天黑的夜色,狐狸眼里神色复杂:“今天春分了啊。” “是啊,宝贝儿。”贺少清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非像个巨婴一样挂在薛凉身上,看见狐仙大人坐着不说话,难得安静不笑的表情,贺少清长眸眯起,蹭着薛凉保养得香香嫩嫩的脸蛋,身子从人身化出温暖的羽毛,咬着他耳朵说:“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哭一哭也没啥哦,来,哭吧宝贝,老公把这个温暖的怀抱和我的全世界给你。” “你这个套路我没满月的时候就用过了。”薛大仙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后者长眸里闪着认真的光,勾人沦陷。 轻叹一口气,像是累了,薛大仙就势瘫在贺少清怀里,他会爱上除了顾云止的人吗?狐仙大人想,可能吧,但是,辣鸡孔雀,你可不要当真啊。 “宝贝儿,你是终于要被老公感动哭了吗?那手铐……”贺少清的呼吸捂热薛凉冰凉的体温,循循善诱声音像是酒般醇厚诱人。 “奏凯!给老子变回去啊!辣鸡孔雀,热死了!”然而身经百战、御敌无数的薛大仙完全不吃这一套。 ……马丹!醒了不如睡觉,不如睡觉啊!刚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就看到这样十八禁眼看着就要上升到二十一禁的画面,岑眠水润的竖瞳“嘤”地变窄,伸出龙爪捂住眼睛,对两个撩汉狂魔接下来要如何互撩一点兴趣都没有。 想到梦里神奇的结局,小白龙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现实吓傻了,不然他怎么会梦到自己坐着一只大火凤回来了,而且自己逃掉了,火凤反而被抓了呢。唔,真奇怪,要是他本人,他肯定不会逃啊!……大概不会?不过算了,做梦而已。 “眠眠都被你吓醒了,奏凯啊!”薛凉一把甩开身后粘人的巨婴,给岑眠测量着生命体征。 岑眠看着熟悉的客厅,要不是自己的龙形和爪子上一层层包扎起来的伤痕,他都要怀疑回学校只是一场噩梦。想到大腿在水下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3 的举动,岑眠心里像是住了一只北极熊,软绵绵的盘踞在他心上的冰层上,温暖的体温暖乎乎的,嘴里下意识讷讷地问:“大腿呢?” “早八百年去风流快活去了,你担心他干嘛,死不掉。唔,这样摸痛不痛?”薛大仙捏着肉嘟嘟的小龙爪,肉垫什么的,真的好舒服啊,难怪贺大少那么感兴趣。 “哗啦”,一桶冰兜头砸在心里那只北极熊身上,小白龙水润的竖瞳像是风吹过的湖面一般泛起了一阵涟漪,低声地说:“……不痛。” ……他都要被水底下大腿的虚弱吓忘了,大腿那么强大,哪里是他需要担心的。风流快活什么的,也很符合设定吧。 “不痛的话,我们先来问一下昨天的具体细节吧?”贺少清看着岑眠垂头丧气的样子,玩味地勾起嘴角,找了个当下适合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啊,呜,不过,能先给我件衣服吗。”抑制器不在,变不回原形的小白龙对他现在直立就要露出三点、四脚走路又很难受的处境非常为难。 “噗嗤。”薛大仙看着抱着尾巴的小白龙,揪了一下他尾巴尖的毛团,翻出一件岑眠的tshirt给他披上,整只龙只露出半个爪子和一顶毛茸茸的脑袋。 “我怎么又闻到了孟涂的味道,骚狐狸你又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了?”大门开合的声音还没落,陆隽娇软的童音已经响起,和陆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客厅。 陆离眉头微皱,捻起桌上的缚仙索,冷静的声音起了一丝波澜:“现在山海大学还卖这种土特产了?” “‘孟涂’是孟局长的全名吗?”那个“涂”字不免让岑眠想起脑海里回荡的那声“阿涂”,有什么仿佛很核心的东西一闪而过,却没法抓住。 “是啊,这种辣鸡山神的味道,除了他还有谁。”陆隽嘟着嘴看着陆离拿过缚仙索的手,绕开他一米远,走进自己房间,流水洗手的声音响起,还有陆隽大声吼:“你们不用100%硫酸洗过手都别用那只手碰我。” ……100%硫酸连龙骨都化了吧,卷哥你真的有好好上学吗。岑眠不禁为山海小学的孩子们的前程感到担忧。 贺少清却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问陆离:“孟涂不是你们山神族的人吗,怎么陆隽这么不待见他。” “早在孟涂违背陆家指令帮助政府建立管理局的时候,他就不是山神族的人了,你以后在陆隽面前少提。”陆离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闪过一丝警告,才转身听话地去洗手,好去探视陆隽躲在房间干嘛。 “……老板娘,最后怎么样了?”想起那个隔着亘古时光,却能引起人心一片哀凉的红衣背影,岑眠眼里有些怯怯地问,害怕等到让人心碎的结果。要知道,这世界对善良的人,从来最残忍。 “她啊,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而且还是不能出山海大学,局里尊重她的意愿让她留在那了。”贺少清看着小白龙的表情,此间故事,大概只有眼前的小白龙知道了。 “放屁吧你,这么强大的鲛人游女,局里能对她干嘛?”薛凉睨了他一眼。 “局里不能对她干嘛,特殊人口管理局就不知道了。”结合刚才陆隽的话,这个带着山神馈赠的鲛人游女,多半就是洪荒里嫁给山神的那位了,贺少清看着岑眠,笑问:“你说对吧,小白龙。” 想到游女曾经给张天师的东珠是怎么引导自己的,岑眠愿意相信这只妖的好。何况她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救下来的一只妖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管理局对她做什么,尤其是印证了“阿涂”就是山神之后。 小白龙声音小小、却很清晰地把梦里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表达出来,还按照贺少清要求画了好几副有特殊线索的画,他自己都没看见,那圆圆的、向来充满委屈的竖瞳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雀跃。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他,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也能实现别人的愿望,不是每一个他梦到的人都会悲惨收尾。说了整整一小时的小白龙嗓子涩涩的,接过师兄递来的水,爪子捧着一头扎进去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心里的小北极熊又从刚才的冰堆里钻出来。 “唔,眠眠不能做饭了,不如我们去吃馄饨吧,学校后面的馄饨我还没吃到就回来了。”薛凉摸着肚子,明明妖怪不该有的饥饿感分明存在,他分不清自己是被岑眠的菜养刁了,还是只是因为春分这一天想要填饱点什么。 ……今天春分啊,岑眠听到师兄提起馄饨摊子,耳朵竖起来,那是他和师兄给顾云止扫完墓之后必去的地方。 “行啊,正好去看看老板娘。”贺少清一无所知一般笑着,拿起车匙下楼去热车。 岑眠蹲在师兄肩头,缩在自己的衣服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额头凤血甜美强大的味道让他止不住想起刚才给他的小北极熊泼了一桶冰的大腿。快到楼下的时候,小白龙终于忍不住侧头在师兄耳边小心地问:“……师兄,大腿到底去哪儿啦?” 薛凉捏捏小白龙软软的肚子,嘴角总算愉悦地勾起:“干正事去了吧。”他总不能说贺少钰是因为你受了天罚现在不得不去灵医院,冒着被贺清越发现的风险去除孽吧。唔,狐仙大人想,他也不是打不过贺大少,只是讨厌麻烦。 “正事?”小白龙竖瞳在暗下的夜幕散发着柔和的光,让人心中熨帖。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贺大少是准族长,会给警署干这样的活,好像是因为他们羽族的一个黑历史?”薛大仙占着小白龙便宜,嘟囔着说。 把车停好,一下车就听到自己大羽族被黑的贺少清嘴角抽了一瞬,把小白龙从薛凉魔爪里拯救出来,放在后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自觉坐进驾驶座的薛凉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说就好了,别让少钰和爷爷听到。少钰本来就是来解决私事的,唔,不过说和羽族有关系也可以。不就是岑家一夜灭门的龙族灭门案吗,多少人怀疑我们和蒋家,不过以少钰的脾气不会在意就是了。” 看了看后视镜里小白龙紧紧盯着自己的认真眼神,贺少清勾起唇角,免费送他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是当年案子涉及到一位对他很重要的人,他也不会查。” 薛凉闻言谴责地睨了他一眼,看了眼垂下眼睛的小白龙,没有解释什么,毕竟他也不清楚内情,只是贺少钰性情变化的确很大就是了。 ……很重要的人啊。提及大腿的身世,岑眠才惊觉,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关心大腿委屈自己躲在这里,四处奔走,看那么多各界的书,是为了什么。 “咔擦”心里的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4 那只小北极熊一掌踩碎了冰层,冰窟里的水寒冷刺骨,不能动的小北极熊身上落满了雪花,成了小白龙心里几千万顷冰层上的冰雕。有点小难过,小白龙爪子趴在车窗,看着车外闪烁落后的灯火,这么想着。 学校东门的夜市早早地开了,喧嚣的人流让两人不敢贸贸然把小白龙带出去。直到岑眠挥舞着爪子表示自己可以,贺少清才找了个紧挨着馄饨摊子的地方锁好了车,带着薛凉走进了摊子。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小白龙在车里有些孤寂地拿起一旁的妖兽历随便翻着,垂着的脑袋甩阿甩,“啪嗒”一声,那颗剔透的凤血就掉在羊皮纸上了。顾不上害怕,岑眠只是看着上面渐渐显现出来的文字发愣,小嘴委屈地扁扁,鼻子就这么发酸了—— 「遇到一只你的同族,跟你一样蠢。喂,你还活着吗,看到回我啊。」 张牙舞爪的字体张扬而傲慢如同主人,他看过贺少钰的签名,字迹和眼前的一模一样,连透露的不耐和安心都是一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字体,他心里却多了一分酸涩,一点一点地沿着眼睛侵略他的五脏六腑,直到心里的小北极熊也难过地呜咽。 ……原来大腿骂他“你们龙”,真的不是仅仅指他啊。小白龙呆呆地坐着,有些不知从而来的无措和难过,想掉眼泪。 “喂,你还活着吗!”恶声恶气的声音隔着车窗传来,像是梦境一般。 “啧,不开门我砸了!你是想死吗,饕餮就在店里,你居然还敢给老子把血弄下来!”车窗被车外的人猛烈地敲响,凶巴巴的声音带着不耐和焦躁。 “……啊,我开,你等等。”回过神来的小白龙看着窗外那张俊美无匹的面容怔了一瞬,才吧嗒吧嗒地用爪子按着车锁,总算把门拉开了。 “爪子给我,啧,不是这只!”贺少钰直接拉过他习惯戴抑制器的爪,粗鲁地给他戴好,却没弄疼他。 只有几个月大豹子大小的小白龙身体变化着,渐渐变回苍白如玉的少年身子,宽大的tshirt 堪堪遮到细长的腿。 “快点穿好!”贺少钰拿出抖个不停的手机,眉毛拧起来,眼神漆黑地扫了岑眠一眼,就别过头去拿裤子,关上了车门不让外头的人有机可乘,才转身走远接了电话。 岑眠接过裤子,直到穿上才反应过来脸红。车厢里还飘着鼻端贺少钰身上传来的香水味,那种清新的味道仿佛在哪闻到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不属于大腿。 ……出去风流快活了风流快活了流快活了快活了快活了活了了。薛凉的话在岑眠脑海里回荡,让他不得不狠狠地摇了好几下脑袋,用手拍了自己脸颊好几下,才收拾好心情,迎着微凉的春风,走进了馄饨摊子。 看着一杯接一杯微醺的师兄,和他身边的贺少清,岑眠知趣地远远坐下,竖起耳朵偷偷听门外大腿打电话的声音。 “他以前就这样喝法吗?”如清泉般的声音史无前例的纯粹,在岑眠耳边响起。 岑眠转头,正好看到身边坐着的老板娘,精致的女人身上换了天青色的旗袍,显得更符合她温柔的气质,眉宇之间的纯然表情昭示她已经忘却前尘。 思酌着老板娘的问话,岑眠看着喝得脸红的薛大仙,有些闷闷地低声说:“不是的,从前我们来,他是不喝酒的。” 从前顾云止还在的时候,薛凉从来拒绝敬酒,自己更加不喝,理由自然是他喝醉了没人送顾云止回去。可是如今,每次来师兄都是醉着被他拖回去,嘴里还在嘟囔着和从前一样的理由。 岑眠和老板娘诉说着师兄的悲伤,又说起顾老师的事,一件接着一件,那些对着别人难以启齿的事,在老板娘柔婉的表情面前统统丢盔卸甲地说出。 “真是可惜,不过,今晚有人能送他回家了。”老板娘视线柔柔地落在贺少清身上,说:“贺先生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是啊,还好……”岑眠的语气终于积极了一点。 “我去让饕餮给你做点吃的,你肯定也饿了。”老板娘一双柔夷在他软软的发拂过,久违的温柔让人鼻酸。 岑眠看着老板娘去拿东西的背影,眼眶有些红,一直竖起的耳朵终于听到了贺少钰和电话那头的女声隐约的对话—— “阿钰,你就不担心蒋冽回来了再参我们族一本吗?” “他敢。老子等着。” “可你也不能一天到晚因为一个人一直查这件事啊,爷爷对你寄予厚望,你就这么回报他吗?” “我怎么回报他?我该做的哪样没做好?还有什么你们想要利用的,尽管提。” “你别这么说,我和你的事,我知道你的灵契……” “行了,你知道就好,我不想听。” ……这就挂了。大腿好凶。岑眠垂着眼睛,烛火在他的脸上忽明忽灭地跃动,他看到了一个和他认知里完全不同的贺少钰,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世界那么远,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么多人。 “小白龙,你喜欢他吧。”老板娘捧着热腾腾的小黄鱼面,把面放在他面前,柔柔地笑着说。 “噗,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小白龙连连摆手,筷子抓得七歪八扭地夹起一著面,不顾热气就吸溜起来。 ……好辣啊,辣得他眼泪都冒出来了。小白龙吸着清汤的黄鱼面,想着。 老板娘摸了摸他的头,被饕餮叫走了。 岑眠看着窗外倚在车边眉头紧皱地又接起电话的大腿,体会到了从未如此深刻的无奈,一种他都懂,但是他知道他不行的无奈。 对于苦苦挣扎的小白龙而言,最绝望的不是漆黑无望,而是在深邃的黑暗里,看见了那缕皎洁的光,却发现这是水面上的月亮,只能看,不能摸。 烛火烧出明灭噼啪的灯花,小白龙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吃着渐渐凉掉的面,寂寞的好像大马路上的一棵歪脖子树。 * * * 「龙夫人:你喜欢他。 龙傲天: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岑眠啪嗒啪嗒地打着字,在被窝里越缩越进去,只露出一小撮软软的头发。怎么可能呢,喜欢什么的。果然他不该和“龙夫人”随便讨论大腿。 「龙夫人:介意出来见面说吗?我还在s市出差。」 这不是大天使第一次约他出去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吐露了心事的原因,他能感觉到对方字里行间的关切,鬼使神差地敲起来。 「龙傲天:好啊。」 答应了。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5 3 刀劳鬼 十六章 醉翁之意 「龙夫人:我这边差不多了,中午饭见?[爱心]」 “嘟——嘟嘟——”俏皮的私信提示音在房间里响起,岑眠眼疾手快地拿起手机,听到贺少钰的房间没有了动静,才啪嗒啪嗒地回复。 「龙傲天:南城路的猫咪饭店你去过吗?可以撸猫哦~ 龙夫人:没有,你喜欢?那就那里吧。[爱心] 龙傲天:好哒好哒~ 龙夫人:我十二点到,你慢慢来,不要着急。[爱心] 龙傲天:我会准时的,放心[可爱]……不过,我要怎么找你? 龙夫人:我认得你,放心。[爱心] 」 放下手机,岑眠从被窝里钻出来,难得的周末,悄悄推开门缝确定大腿的房间空无一人,才边抽搐纸巾捏着红通通的鼻子擤鼻涕,边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春分时期风多、风大,易感冒流涕。春分那天晚上回来,衣衫单薄在馄饨摊子坐了一夜的岑眠也不出所料地中招了。 自从春分那天晚上大起大落的变化,岑眠至今还在贺少钰的问题上懵逼得一塌糊涂,有时不免下意识躲着贺少钰,有时又会想他。只是为什么一想到他和那天听到的消息,心里总是钝钝地疼呢?这道题太难,也太疼了,岑眠下意识地避开,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都三月份了。快整整一个月了。岑眠掐着手指,任由花洒的水淋湿他的黑发。 “叮——咚——叮——咚——”门铃声回荡在室内,来人按铃的手法是温柔的两下又两下。 ……谁呀,大周末大家居然都不在吗。岑眠匆匆把衣服穿好,头发还带着潮气。门铃响个不停,他连猫眼都没看,就打开了大门。 “阿气!……您找哪位?”扑面而来微凉的空气让岑眠打了个喷嚏,鼻子红红的跟小动物似的,看着眼前端庄古典的女人,塞了的鼻子隐约闻到一阵阵熟悉的幽香。 ……仿佛在哪见过这个大姐姐啊。不过今天真不巧,哪位都不在家呢。 女人爽朗一笑,绽放在端庄美丽的五官上也毫不违和,打量了岑眠好几眼,豪爽地说:“你是岑眠对吧。” “……啊!”岑眠看着她独特的笑靥,名字就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 “哈哈,在七角大楼那个早上没和你说上话,真可惜。”女人毫不在意岑眠的遗忘,笑颜依旧地自报家名:“我叫贺清越,你应该没少听吧?阿钰肯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先给你道个歉。” ……他总算闻出来女人身上熟悉的清香,那是春分那晚从大腿身上飘来的香水味。眼前的人不仅是电话那头的人,更是在七角大楼那个灵医院的重人。因为这个认知,岑眠的心脏蓦地疼了一下。 “我,咳咳,我叫岑眠。你来找大腿吗?”岑眠怯怯地报名字,痒痒的嗓子还要来添乱,狼狈极了。 看着眼前贺清越,温婉古典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尊象牙雕塑的女神,脸上的豪爽表情又让这尊女神平易地活了过来。 ……不愧是敢追得大腿到处躲的女人啊。岑眠默默地想着,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是少有的忿忿。要是贺少钰知道岑眠胆敢这么想,肯定分分钟晚饭就是龙肉了。然而话题的主人此刻还一如既往在外忙得焦头烂额。 “噗哈哈哈哈,‘大腿’,你好有趣啊。不说这个,我才不是来找那个混蛋的呢,我是来找你的。”听岑眠主动提起贺少钰,贺清越脸色怔了一瞬,才直接地把手勾在岑眠脖子上,拿出一个黄皮白边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这,这是?”岑眠对对方的亲昵敏感地缩了缩脖子,眼睁睁地接过袋子。他对这个可不陌生,十年前,他从灵医院得到一份一模一样的,连上面的印戳都一点没变。只有灵医系的学生才会发现,上面粗看只是白边的框框,其实是由密密麻麻的灵医符咒写成的,只是太过于密集,才成了一个框状。 “我看过少清查的游女案了,还有之前的鬼车案,你做得很好,加之少清最近又为你洗脱了嫌疑。我和孟局长都觉得是该还你这个机会。”贺清越看着岑眠愣神的表情,伸手把岑眠手臂紧了紧,让岑眠抱紧怀里的试用书,笑着说:“不着急,我会给时间你考虑的,而且你也需要处理一下你现在的工作,你只要想通了来找我就好。” “……好,好的。”岑眠愣愣地看着贺清越游刃有余地对他笑,然后转身和他挥手告别,脸上从始至终都是断定他会答应的微笑。直到贺清越消失在电梯口好一阵子,电梯上下了好几趟,停在这一层的人都好奇地看他,岑眠才回过神拍拍自己脸颊,把门关上抱着牛皮纸袋进了屋。 ……他会去吗?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是半个月前的岑眠,或许恐惧之余还兴致勃勃地想去尝试改变什么。可是半个月后的岑眠,又不知所措地缩回了他的龟壳里,如果得不到让人失落,他宁可躲得远远的宁可不要。 在大腿这件事上他说不清,也不敢去想,可是当灵医这个决定,曾经让他背负了十年更加罪恶愧疚的人生,重来一次,会改变什么吗? “嘟——嘟嘟——”私信提示音想起,岑眠被炸得整个抖了一下,才把试用书放回房间,把震动得发热的手机拿出来,睁着眼睛仔细看。 「龙夫人:我快到了,你出门了吗?[爱心] 龙傲天:天!刚才来客人了!我就来!你慢点,要是饿了先吃哈!对不起[大哭] 龙夫人:[可爱]你慢慢来,我不急,路上小心哦。[爱心] 」 ……马丹!不想了!先去面基再说!岑眠看着镜子,确保自己仪容得体,才拿起手机和给“龙夫人”带的马卡龙。 ……他居然第一次和女孩子面基就迟到了,真是该死呜呜。千万不要讨厌他。岑眠坐在公车上这么想着,还有两个站就要到南城街了,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想到自己钱包没有现金的岑眠提前下了车。 可能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周末这样的时间,银行的二十四小时提款机居然空无一人。 岑眠插了卡,啪嗒啪嗒地处理着信息,看着上面可怜的余额,想起今天还约去又贵又吃不饱的猫咪饭店,心里在滴血。为了他的头号大天使,愣是忍痛取了整整四位数。 “还是这么潦倒啊,小白。”带着病态笑意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偏僻的街区,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就停在他身后。 岑眠像是被人兜头淋了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6 一桶冰水一样,从头凉到脚,身上不断浮起一片片鸡皮疙瘩,这,这不可能。这么想着,岑眠如临大敌地撺着钱包回过头,跑车半降下的车窗里,正是他久违的那张脸,即使戴着墨镜,他也不会认错。 ……蒋冽。不,他不是该去警署的吗。不对,今天周末。可是,蒋冽跟着他要做什么,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岑眠的身体仿佛有记忆一般打抖发软,大眼睛里充满恐惧和戒备。 “呵,放心,以后还多的是机会,急什么?我只是来送人的,小白。”苍白俊美的侧脸,嘴巴勾起一个蛇精病一样的笑,腔调是异于常人的阴狠和诡异。 岑眠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子靠着提款机,牙齿咬着嘴唇,警惕得如同被蛇盯上的仓鼠,直到看着对方留给他一个渗人的笑后发动车扬长而去,好久才平复过来。 ……他刚才是在做梦吧。是的吧。岑眠迈动步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痛的。四月湿润的凉风吹过,刚才的一身冷汗贴着皮肤泛起冷意。 “阿气!”岑眠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今天还能再可怕一点吗。呜,他还是别这么立flag了。 “龙傲天?”疏离又撩人的低沉声线念出这个不正经的名字格外违和。 岑眠手里还捏着鼻涕纸,抬头一看,目测比大腿稍矮的男人一身休闲服,斜倚在低调的银灰轿车边,皮肤是细腻的象牙白,尽管戴着墨镜,露出的下巴和尤其嫣红的嘴唇昭示着他有着一张不亏负于他出色身段和声线的脸。 ……男的?!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养了这么多年的“龙夫人”,那个会天天“么么哒”“举高高”、会每句话加个[爱心][可爱]的人,是个男的!歪! “我是龙夫人,你可以叫我子琛。”男人宽厚修长的手伸过来,唇线依旧平直,十分绅士地替岑眠拿了手上的鼻涕纸扔掉,毫不介意地换了一只手再伸手等岑眠握。 “……哦。”岑眠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反应过来,傻了吧唧地吸了吸鼻子,小小地握了一下洛子琛的手,脑袋里回荡着,所以你为什么是男的! 看到傻乎乎的岑眠,洛子琛唇线微微扬起一瞬,又恢复那副清贵疏冷的模样,握着岑眠的手没有放开,牵着人就推开饭店门进去了,边问:“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唔,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还蛮喜欢龙傲天的,你取的名字好可爱啊太太。” ……别用你这个x冷淡的表情说这些话好不好啊大哥!岑眠小心地从洛子琛手里解救自己的手,生怕再听到那个疏离的声线说出“么么哒”之类更过分的话,不得不报了自己的名字。 未免显得失礼,岑眠把原本那盒少女粉的马卡龙塞到洛子琛手里,摸着后脑勺,小声说:“这是我昨晚做的,咳咳,那个,我没想到你是,憋嫌弃哈。” 洛子琛没有一丝嫌弃,反而把那盒马卡龙珍视地放在他们落座的桌子边,单独占了一个座位,还嘱咐服务员不能挪位置。 墨镜下焦糖色的眸子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岑眠,洛子琛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疏淡撩人的语调却让人找不出一丝说谎的意味:“这是人家最喜欢的颜色啊,真没想到,我很感动呢,谢谢太太。” ……妈妈,我想回家,我错了,我不该相信披着少女皮的,唔,真的好难找一个属性形容眼前的人给他的感觉。反正就是好诡异啊!岑眠看着少女的粉色马卡龙和严肃的灰色休闲服形成的鲜明对比,如是想。 洛子琛绅士地问过岑眠意见,和服务员定了菜单,身边已经围绕着店里好几只猫咪——刚好春天变得瘦了的加菲猫趴在他手边,舌头舒服地舔着那双白.皙的手;膝盖上躺着一只身量还很小的布偶猫,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一只花痴状摇着尾巴的暹罗猫。 看见岑眠明显不如微博上和他亲昵的样子,洛子琛会意地解释:“太太,人家不太会调节面部表情,你不要被我吓到就不理我了,好吗?” 岑眠看着他一身猫咪,猫咪还很享受他的抚触的样子,加之对方的神态虽然清贵,暖光之下看,即便戴着墨镜,也少了一丝疏离感,言语间也有种温柔的感觉。总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呢。 ……能被猫咪所认同的人,想必也不会是坏人吧。岑眠天真地想着,朝洛子琛怯怯地笑了一下,试图配合对方的话。 “唉……”洛子琛脸色未变,叹了一口气,这时服务员来上菜和饮料,他顿了一下,等服务员下去了,他给岑眠摆好餐盘、饮料和刀叉,才接着说:“其实你看到我这皮囊都是徒有虚名的,我有抑郁症,五年了,我真的坚持不了了,全靠太太你画的画,你一定不能不画了,答应我,好吗。”因为岑眠画画的样子,是他见过这么多姿态里,最为快乐的一面。 ……他画的乱七八糟小黄兔还有这种功效?!岑眠看着洛子琛,对方的态度不似作假,而且在室内也戴着墨镜死活不脱,也是挺奇特的。 心里同情心泛滥,岑眠回握了洛子琛搭在自己左手上的手背,讷讷地说:“我会继续画的,你,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见到你我心里都炸开花了。倒是你,这些天不是被那个叫“大腿”的人弄得很苦恼吗?我说的那个结论你还是不同意啊?”洛子琛手上体贴地给岑眠续杯,墨镜下焦糖色的眼睛微缩,可惜岑眠看不见。 “……咳!这饮料味道好怪。”岑眠被味道奇怪的蜜桃汁呛得咳起来,他实在不想在现实里、和这样的咳咳谈论这样的问题,他已经很苦恼了,于是讷讷地尝试转换话题:“我还好啊,网上说话就是夸张了而已,那个,子琛你在哪高就啊?” “在灵医院啊,我还是看到太太你画的一幅画才去灵医院应聘的呢。”看着岑眠不知道是咳嗽还是心情引起的脸红,洛子琛薄唇抿了抿,才说,手上还把那扎“蜜桃汁”继续给岑眠满上。 岑眠听到他另一个大麻烦,敏感地竖起耳朵,侧着头鼻音浓重地问:“我的画?我记得我没画过关于灵医院的呀。”问完还晃晃脑袋,总觉得看东西重影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健忘啊,预言了鬼车的那一幅啊。”洛子琛手掌托住岑眠要倒下来的小脸,自然地解释。 “……嗝?”神志不清的岑眠在手掌上不安地扭动脑袋,冰凉干燥的感觉让他燥热的脑袋舒服了一些,陌生的气息却让他想挣脱。 “你最近,还有做梦吗?梦到什么了?”眼见岑眠就要整个软倒在桌上,洛子琛悠哉地站起身,仿佛这就是常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7 态,一弯腰把岑眠打侧抱了起来,手感还很轻。 两侧的服务员仿若未见一般,礼貌地鞠躬送走两人,晕乎乎的岑眠自然没有看到,嘴里还在嘟囔:“梦到?呜,有梦到一只刀劳鬼吧……” 洛子琛清冷的薄唇微微勾起,把岑眠放进车里,坐进驾驶座钥匙一拧,驱车上了人烟稀少的小路。 * * * 山海公寓s601。 洛子琛半抱着岑眠,另一只手准备去按门铃,被他抱着吹了一路冷风的岑眠愣是酒醒了一样炸起来,鼻音浓重地小声说:“憋按,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要是大腿看到了他又要被吃了啊呜呜呜!马丹,头好痛,还好晕,下次都不点蜜桃汁了! “好,那你小心。”洛子琛疏离的眼底浮现出遗憾,把岑眠放下,看着岑眠软着脚扶在门边拿钥匙,还坚持要目送自己走才肯开门,只好转身按了电梯。即便在电梯里,缠人的视线依旧粘着岑眠傻乎乎的脸,直到门合上才罢休。 岑眠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装了满满一脑袋浆糊,又沉又闷,插了好几遍才把钥匙插进去。 大厅黑漆漆的,只有大腿的房门后透着暖光,那是他买的小夜灯,赌五毛大腿已经睡了。 ……还好睡了。呜,好难受,他要偷偷去换衣服睡觉。岑眠一脚空一脚实地走着,好不容易磕磕碰碰走到沙发,一下子软倒趴在沙发上,好软好舒服,趴着不想走了,嗝,什么东西硬硬凉凉的。 ……哦,灵医院的试用书。 岑眠脑袋枕着扶手,晕乎乎地看着大敞开的阳台门,半夜里,窗外月黑星寂,万家灯火早变成漆黑的一个个小眼睛,嗡嗡响的耳朵听到窗外的虫鸣,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呜。”想到最近的糟心事,其中有因他故态复萌带来的,更多是被不能改变的现实逼出来的,而这一切的出发点,只因一个人。如果不去胡思乱想有用,他也不至于泥足深陷了。 岑眠看着窗外重影的、不同色度的黑和灰,夜里凉风吹拂他又疼又沉的脑袋,只想逃离这个水泥森林,想到再不会有这些事缠着他的山里去。 “你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鬼混了?”客厅的灯骤然亮起,脸色阴沉的贺少钰走过来看着沙发上的一坨龙。想到最近岑眠躲着他,本来就忙回来还见不到人的事情,脸色又沉了几分。 “……呜?”沙发上的岑眠被忽然打开的灯刺的眯起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贺少钰好一会,才口齿不清地嘟哝:“……是大腿啊。” 干!这是什么语气! 贺少钰闻着他一身酒气,眉毛拧起来,弯腰凑过去捏了捏软绵绵的龙脸蛋:“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岑眠像是被贺少钰的气息施了法一样,像是安抚猫咪一样入迷地在那双手蹭蹭,然后继续趴在沙发成摊成一坨。 “啧!你怎么这么麻烦!”贺少钰不耐烦地嫌弃他,眼底却没有多少凶煞,单手把岑眠挂在自己脖子上,看到岑眠身下露出来的试用书,皱眉顺道拿了,因着上面的香水,只嫌恶地两指捻着。 半梦半醒间闻到味道的岑眠不满地咬了咬嘴唇,心里像是放满了话梅,又酸涩又烙得慌,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闻到了吗,好浓的香味。” 贺少钰眉角一挑,干脆直接把那袋子试用书仍得远远的,凶巴巴地睁眼说瞎话:“没有,可能我们呼吸的空气不一样吧。” 喝醉的岑眠斗胆地做了个鬼脸,挣扎着从贺少钰肩上要下来,还嘟囔着:“……明明就有,浓死了。” 贺少钰把岑眠在床上放下,本来随手抖开了岑眠的被子,看见岑眠口袋里露出的那张黑色名片,拿出来一看,只有一张金色的小面具,和顾云止那张雪浪纸上的一模一样,脸色瞬间阴鸷下来。看着一无所知地摊着肚皮的岑眠,想到今天蒋冽的威胁,眉毛拧起来,啧,蠢龙,别人给你什么都喝,什么人都信,被吃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扬起手指,贺少钰把名片一把火烧了,抽过一张纸随手赐了岑眠一句话,塞进了岑眠口袋。岑眠还抱着枕头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赌五毛是刚才那些话的翻版。 一把扯过被子,把岑眠盖得严严实实,贺少钰用力捏了一下岑眠的脸,恶声恶气地威胁:“再说这些蠢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呜,我说错了吗。”岑眠迷糊地把头埋进松软的枕头,一把蹬掉被子,tshirt掀起了大半,松松的裤子隐约露出了童趣的小裤头。 “给你六秒和你的舌头说一下遗言。”贺少钰看着傻乎乎地往他手里拱的岑眠,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那天在馄饨摊子只穿了上半身的岑眠,啧,蠢死了,要是今晚被别人捡到,这只龙崽就要被吃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一瞬想到岑眠的半果体,贺少钰脸色黑得更厉害,眉角一跳,直接把被子一把拉起来,将岑眠裹得一动不能动。 干!肯定被蠢龙传染了,给岑眠点上小夜灯关门走了的贺大少如是想。 十七章 逆来顺受 四月四日,清明时节,细雨霏霏。 正是清明假期前,车站的人不多。牛毛细雨密密地飘落,绵软的感觉却让人舒服得不想撑伞。 捧着背包的岑眠一身清爽的白色v领毛衣配休闲裤,额头还贴着退热贴,显得整个人更小了。此时岑眠仰着脑袋迷茫地看着复杂的城市交通,在s市这么久,他会坐的也就只有上班和买菜的两路车,然而灵医院却是建在远离城市的半山别墅区。 对这样的岑眠来说,去一趟灵医院的路,的确像是一场历练。为了不出岔子,他用了整整一天规划今天的路线,问了师兄和度娘,知道要坐什么车,到了之后要怎么走,今天才出的门。 「洛子琛:怎么样?找到车了吗?我记得你家那边有355可以直达的,我今天没上班,到了要是没找到我再给你指路。[可爱][转圈圈]」 岑眠被突如其来的震机吓了一跳,客气礼貌地回以感谢。把手机放回背包里,岑眠还是不敢相信,他卖萌多年的头号大天使“龙夫人”是个汉子。虽然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不甚记得,但是岑眠印象里,洛子琛就是个清贵疏冷看起来就不是和他一个世界的汉子。 啊呜,一想到他说了那么多少男心事,心很塞啊!妖与妖之间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岑眠上了355号巴士,投完币,坐在后面的双人座靠着窗户打量着车厢。因为是长途车,车上的人不多,或许能去灵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8 医院总站的人,除了他这样的穷比龙,都没有坐巴士的必要吧。 头上的退热贴已经失了效,被他脑袋的温度渲染得一样滚烫。岑眠干脆把退热贴撕了,还提前吃了药未免等下闹笑话。 拿东西的时候,岑眠看到他小心地裱好放在钱包的纸,那是那晚醒来在自己口袋塞着的。纸张是被大腿从他速写簿上撕下来的,上面张狂的字迹和他在妖兽历上看到大腿的字迹如出一撤。而那句话,更是他今天敢于辞了工作孤身坐车去灵医院的原因。 「遇鬼,则与之斗。胜之固佳,不胜;至多与它一样。」 岑眠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是在蒲松龄的书上。从学校回来后这段时间,种种压在他的心里的困扰,一次性地爆发出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岑眠看了比以前更多的书,想要找一个答案。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用笔划了深深的好几道,这个人类体质和他类似,而作为一个脆弱的人类,却做得比他好千百倍。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两全之计,如果想要前行,就得离开他现在停留的安全区。为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人总是在做自己不乐意的事,这个过程太痛苦,痛苦到他甘愿做了十年缩头乌龟。可是只要有一个人信任他,他就想要去看看。虽说这个人相信的,或许并不是眼前的自己…… 只是,或许,这次真的成了呢? 悄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缩沙,药效上脑,岑眠脑袋渐渐昏沉,靠着颠簸的车窗,脑袋被颠得一震一震的,慢慢睡着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岑眠是被自己手机疯狂的震机震醒的,打开一看,不得了—— 「贺清越:迟了小半个小时了,还没到吗?你从哪条路开过来的? 岑眠:天啊,对不起,我坐的是355巴士。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岑眠哭丧着脸,手啪啪地按着导航,上面七绕八绕的线路让他目眩。找了好久,才找到公交行驶的路线,然后他冻住一样的脑袋像是被人往鼻端塞了风油精一样瞬间通了。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他还没到了。那头聪明的贺清越似乎也猜到了,短信接着就来了。 「贺清越:到终点站下车后别动,等我来接你。 岑眠:好的,给你添麻烦了,真的非常抱歉。」 岑眠内疚地掐着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总站,等来了贺清越,一见面就是一个劲诚恳地道歉,只求不让对方讨厌他。 “没事,大方向还是对的嘛,为了避世,灵医院的选址本来就很偏僻,早知道你坐车来我就派人去接你了。”贺清越打着方向盘,身上是波西米亚风的长裙,显然今天不用上班。 “真的很谢谢你,太抱歉了,第一天就让你这么麻烦,真的无以为报。”低着头愧疚地捏着手指的岑眠恨不得把命都交给第一天就这么帮助他的小姐姐手里。 贺清越被后视镜里岑眠的样子逗笑,今天她在假期被贺少钰拜托来带携岑眠本来是有些脾气的,毕竟在羽族,弱肉强食才是王道,何况贺少钰拒绝了爷爷联姻的提议,为了躲她还搬到山海社区,才遇到眼前的人。 可是教养不允许她对岑眠苛刻,而且眼前的小家伙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加之,龙族本来就是很有价值的研究对象,尤其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第二十年,眼前的人身上还有那么多的未解之迹。 想到龙族案件和最近院里关于灵主的闲言碎语,贺清越豪爽的笑意微微淡去,对岑眠说:“你还没有执照,不能当灵医院的实习生,今天我带你去宗宅,让培训师把你加进去实习培训的班级吧,等你理论和实验课都过了,执照就到手了。” ……他何止没有灵医执照,他连毕业证书都没有。岑眠乖乖地答应,眼神有些暗淡。灵医院实习培训的,都是刚从灵医系毕业的精英们参加的,他去的话,真的合适吗? “不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在灵医系也听过吧,能来我们实习培训的,也就你们系最精英的几位,而最后能成为出外勤的实习生的都是少数,更别说在宗宅供着的顶级灵医了。”仿佛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太容易,怕岑眠骄傲,贺清越又补充。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岑眠深呼吸一口气,冒着冷汗的手心捏紧,像是回应,也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葱葱郁郁的半山之间,盘踞着古老的中式别墅群,每一座的位置和形状都严格对称,集庄严、古雅、堂皇于一体的风格透露出星罗棋布的宅邸的用途,瓦片在跃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厚重的红门仿佛有自主意识般惑人心智,人类看到了会自觉忽略,而妖兽看到了,却会为此吸引甚至丧命。红门正中,是一只模样古怪的宅妖,化形成一只嘴巴裂开、狮头鸟身的奇特动物,獠牙紧紧衔着厚重的铜环。 “咦?新面孔耶。”嫩生生的声音从苍老的狮子雕塑传来。 “嘻嘻嘻嘻,又有新人可以玩儿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撑住哦。”看起来坚硬的铜环以一种违背地球物理规则的角度扭起来,发出沉闷的男声。 ……还有什么比看到铜环说话更诡异的。岑眠抱紧怀里的背包,听了这渗人的对话,警惕地看着红门。 贺清越侧目看了不为红门所吸引的岑眠一眼,才一掌拍上那张裂开的嘴巴,红门应声打开,恢弘复杂的大厅只有一只红顶白羽仙鹤,细长优雅的脖子垂在蜷伏的身子前,看到贺清越和岑眠进来,引颈轻吟,黑如琉璃的眼睛微睁,睨了岑眠一眼,复又转过脖子合上。 ……总觉得被鄙视了是怎么地。岑眠想着,一抬头,他便没空顾及这细碎的想法,满心只剩震慑和向往—— 盘旋而上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屋顶仿佛微型苍穹,古灯昏黄,一盏一盏沿着回环的走势盘旋而上,每一盏都代表着一位顶级灵医。直到苍穹顶头,一盏灰了的灯高悬,营造了看似无边无际的错觉。 ……那是属于灵主的灯啊。岑眠抱着背包,定定地抬头盯着那盏灯,直到感觉灯后的房间出来一个分明儒雅、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身影。 “贺副院长,孟局长在顶层等了您很久了。”一个年轻女生从厅内走来,向贺清越点了点头,身上是一身洁白滚金边的灵医制服,十分规矩地一眼不看岑眠。 ……果然是孟涂啊。岑眠吸了一下鼻子,对被无视习以为常,眼睛躲避着顶层那人如芒在背的视线,一想起老板娘,心里只有气愤和无力。 “哦?”本来想要和岑眠详谈的贺清越笑容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39 收敛,看着岑眠刚才看到那个身影,眼底浮现出不悦。 今天她是休息的,知道她今天会回来的人更是寥寥无几,特殊人口管理局的爪牙,总是伸得这么明目张胆,实在是让作为当权者的她感觉到冒犯。 “麻烦你等一会,我稍后就来。”即便心中不悦,面对下属贺清越良好的礼节依旧,看着女生走到远处坐好,才向岑眠开口:“你知道那盏灯是做什么用的吗?” “……大概知道,是代表灵主的灯吗?”岑眠顺着对方和自己一样的视线,那盏灯在黑暗中孤零零地悬挂在顶层,灯座却干干净净的,分明有人十分渴望它有一日被点亮。 贺清越深深看了天真地把自己感受都写在脸上的岑眠,最后还是一手拍上岑眠的背说:“龙生而有灵,为天师们所追逐并被认为是三轿之一也不是没有渊源。而且少清所说的那些迹象,也验证你很可能是那盏灯的主人。” “所以说,那些关于灵主的传说都是真的吗?”岑眠不是没有把自己的经历和灵主牵扯在一起过,可是传说中的灵主,怎么会是他这样窝囊的人物呢。他从来不对这些抱有希望的,毕竟失望的感觉并不好受,而好运从不会忽然就来敲门。去当灵医,是他做过最勇敢的尝试了。 “不知道呢,我活了有那么久了,也没见过一位灵主。不过,如果真的可以选,我宁愿你真的是灵主。”并不是贺清越多偏好眼前的岑眠,只不过孟涂放入灵主存疑名单里的另一个人,她更不喜欢罢了。 贺清越看着那盏灯,后面那个身影伏在栏杆上回望着下面的人,她笑意散去,最后拍拍岑眠:“好了,现在做这种春秋大梦也没用,你还是先通过灵医的考验再说吧。” “好!”岑眠抱着背包,用力挺直自己的背,仰起脑袋努力不怯场地笑,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一些,鼻头红红的有些滑稽。 贺清越随意拍拍他的背,招来一位值班灵医给岑眠带路,才跟着刚才的女生进了电梯。 灵医院布局森严沉稳,空间划分每一寸都体现着严谨,实习灵医和出外勤的灵医所能活动的区域,仅仅只有第一层和负一层而已,参与实习培训的准实习生自然也如此。 两人穿过门廊,几乎要出了主宅,值班灵医才停下。面前是两旁错落着苍翠竹子的长廊,末端是一座类古代私塾的欧风建筑,低窗和六角形观景窗让人能依稀看到里面的学子,整座建筑自成一体,含蓄蕴秀,一看就是静心修行的上品处所。 ……果然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啊,这样的地方养出来的人,也一定是他理想中救死扶伤的灵医。岑眠眼里终于微微亮起。 值班灵医没空理会岑眠的感触,甚至没有看岑眠感激地道谢,就面无表情地回去了。 岑眠一点不介意,吸了吸鼻涕,沿着葱茏青翠的竹子路,听着沙沙的声音,心里期待的泡泡一点一点地膨胀。 站在教室前,看着门板上灵医院繁复威严的标志,岑眠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紧张的情绪,手刚举起来要敲门,就听到了一个前不久才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 “唔,这节课剩下的时间我们就来讲一下历史吧……” ……这,这可能吗,不,不可能,肯定是他幻听了。岑眠爪子僵在半空,抑制不住微微发抖。 “岑同学,不进来吗?十年不见,还是这么怂啊。”裴钺带着恶意的幽默让同学们发出嘲讽又的笑声。 ……为什么不是幻听呢。岑眠手垂下来,手指紧紧地握拳,在冒着冷汗的手心戳出深深的月牙印子。 门不敲自开,坐在最后的是一个戴着厚重圆眼镜的学生,脸上的表情和后面那些笑着的精英们全然不同,却是岑眠熟悉的,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自己来之前,这个孩子肯定是被欺负的。 “你快进来吧,不然裴老师要罚人了,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他的手段很可怕的。”圆眼镜对岑眠招手,指了指自己隔壁的位置。 “谢谢你。”岑眠低着头不去看那些嘲笑的眼光,关上门坐在那个位置。心里想,裴钺的手段多可怕,他早见识过了,毕竟当年搭档的时候,裴钺没少给他小鞋穿。 看着讲台上那个一点没变的人,投过来的神情嫌恶鄙夷依旧,只除了身上的衣服从学生时代的蒋家家服,变成了一身白底金边的灵医制服。 ……“啵——”岑眠心里那个膨胀得大大的泡泡蓦地碎掉,里面刚才还快乐着的气息沾染了主人的难过和愤懑,骤然变质腐坏,随着破碎拥挤出的气压刺得人心尖锐地疼。 “刚才我们说到,洪荒时期,龙王加害凤主,以至于凤族如今群鸟无主,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和疑问尽管提出。”裴钺嘴里说得一本正经,如芒般尖锐的视线却一刻不离岑眠,显然是由于他的身份才出此话题。 “老师,凤族不是永生之族吗?凤主怎么会死啊。” “就是就是,龙族不还是四灵之一吗,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是啊,诶,你们听说了吗,最近还出了龙族来的灵主。” 看着一向不乐意听只乐意恶作剧的精英们来了兴趣,还正好踏进自己的圈里,裴钺会心一笑,眼神看着岑眠,嘴里貌似不经意地说:“凤主的永生,不过是以涅槃转生的形式罢了,说得好听,羽族哪有什么真的了不起?” ……不是的,才不是呢。岑眠不同意地张了张嘴,很想说龙王没有这么做,羽族也不是裴钺信口雌黄的那样,然而最后却无从开口地看到四周精英们哗然大笑开始对龙王和凤族开启嘲讽。 “…你还是别说话了,不知道你和裴老师有什么过节,但是和这群人作对,以后你会很难过的。”旁边的圆眼镜还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偶尔也应和地笑,声音悄悄传入岑眠耳中。 ……然而他也没有办法证明裴钺说法的错误,就像十年前一样。岑眠手上松了没多久的手指再次握拳,掌心早就伤痕累累。 裴钺要是就此收住,那就不是裴钺了,十年后的裴钺坏心只比当年有增无减,他看着岑眠气鼓鼓却无法辩白的表情和学生们配合的反应,满意地笑,缓缓说:“至于你们问的‘灵主’,今天他也来了,喏,龙族哦,不知道岑同学有什么要给自己族长解释的?” “哈哈哈哈,就这?灵主?逗我呢吧!” “傻.逼吗你,当然是逗你,灵主能和我们一起上‘实习灵医班’?真这样我们灵医还有什么出路哦!” “以前老师说‘灵主’什么的想想就好,我还不信呢,今天一看,我是相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0 信传说只是子虚乌有了。” “这小鬼看起来还没成年吧?小孩子要玩过家家回家去玩啊,来瞎几把掺和什么,不知道我们灵医院资源珍贵啊?” “你们都不关心当年龙王的事吗,我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关心啊,来,岑同学,给我们讲讲呗!” “你又傻.逼了吧,忘了他来之前老师说新同学失忆了啊,你怎么能和失忆的人说这些啊,他都失忆了,自己爹妈谁都不知道啊!” “哦!失忆了啊!真惨,龙族就这样了啊。我还以为龙族是这样这样,没想到这么怂。” …… 岑眠什么都没有说,吃了药让他的脑袋瓜又疼又沉,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经历太多了。从他刚醒来,面对这些极端的气愤,甚至用这副一折就挂的身子和别人争执;到最后无动于衷,默默忍受,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只有一个,他只能气得发抖流泪,或者再加上一身伤,最后却只落得无力的心情。 ……他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力量啊。 和以前一样,坐在角落看着裴钺和同学们夸夸其谈,岑眠一言不发,这个十年不见的搭档眼里写满世俗和理所当然。可他一句反驳都不说,不是畏惧圆眼镜说的惩罚和羞辱,而是在这个人类都可以互相拆吃同伴的世界,没有牙齿,只会被啃成一堆枯骨。 ……只是对这个他期待了十年的新世界感觉失望。或许,等他熬过了这一关,就能看到他真正期待的灵医了呢?岑眠如是想。 终于,终于,下课铃响起。裴钺布置完理论作业,渗人地扫了岑眠笑了一下,才出了教室走远。 岑眠被裴钺不加修饰的目光激得打了个寒颤,正低着头收拾着东西,面前摔下一本灵医习册,劲风带起岑眠的刘海,连眼睛都被烟尘迷得涩涩的—— “诶,灵主啊,你肯定会做吧,听说你以前还读过我们灵医系,来帮我随便做做吧。” 没等岑眠抬头,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把灵医习册甩过来—— “我可不要他那样,我要至少九十哦,你看着办。” “真烦,跟他说什么,他新来的还不会吗。” “我们这样不会有事吧,能插班的都有后台啊。” “你看这个小鬼像是有吗,裴老师都这样了你怕啥,还是个灵医系辍学的。” “嘘,小声点,那是劝退!” …… “我不……”岑眠大眼睛盯着那群仿佛看不见他、不听他下文就扬长而去的人,牙齿气鼓鼓地咬住下唇,低烧的脑袋嗡嗡地疼。 ……同学这种东西,还真是去到哪儿都是一个样吗。 “…你会做的对吧?”圆眼镜文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背着书包,手里捧着自己的灵医习册,低下头看着头昏脑涨的岑眠。 憋屈的岑眠没什么精神地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圆眼镜,难道竟然有人要帮他分担吗? 圆眼镜纠结地看了岑眠好一会,才把自己的灵医习册推到岑眠面前那堆小山一样的书边,快速地说:“拜托你了!”说完便面对不了似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剩下岑眠一个人在教室里。 ……现在的师弟都是小学生吗!呜呜呜呜!这种欺负人的手段他读高中之后就没有了好吗!他该庆幸他们没有学习到裴钺欺负人的真传吗! ……可他还是拿了。岑眠咬了咬唇,折腾这么一番,日已低垂,只是窗外天阴郁得要命,落日余晖被乌云所遮盖,春雷低低地敲打着岑眠胀痛烫热的脑袋瓜。 宗宅是不留实习灵医过夜的,岑眠这样的半外来人员更加要早早离开。手捧着装满重重一大袋书的背包,岑眠有些孤单和无奈地沿着下山的马路走着,药效过去之后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一样,鼻子更是堵得不能呼吸。 “轰——隆——”一直低鸣的春雷忽然在天边炸了一个响儿,把岑眠吓得抖了一下,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呱嗒呱嗒地就砸下来了。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岑眠紧抱着怀里的背包,不忍心弄湿自己唯二的书包,弓着背低着头狂奔,豆大的雨滴砸在背上,不一会就把奶白的衣服砸得湿透。 好不容易冲进了车站的遮雨棚,外头的雨已经演变成了滂沱大雨,一片一片地砸下来,即便站在雨棚内也会被撇一脸。 ……这个点都快没有车了啊。岑眠掏出手机看时间,大大的21写在光亮的屏幕上,在黯淡的深山公路里给了岑眠一点安全感。 ……九点了,大腿和师兄今晚都在家,不知道他们吃饭了没有。呜呜,他还没买菜呢。岑眠吸了吸鼻子,看着望不到边际的雨幕,脑袋像是被混着针刺的浆糊灌满了一样,又疼又沉。 想什么来什么,岑眠手里头的手机震动,屏幕被微信消息震亮了起来,他艰难地用湿冷的手指一划—— 「贺少钰:喂,在哪,帮我找路 [定位.] 」 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岑眠心里仿佛触电般蓦地漏跳了一拍,再看后面的定位,他嘴角微微弯起,大腿居然就在山下不远,又迷路了吗? 「岑眠:大腿你别急,你要去哪,我帮你找找有妹有比较能看懂的地图。」 岑眠啪嗒啪嗒地发了出去,嘴角的笑忽然黯淡下来,要不要告诉大腿自己的囧境呢,不,还是不要了,大腿看到他又这么蠢肯定会生气。 低垂着睫毛,岑眠认真地边找地图边把合适的截图保存起来,还没找完,大腿的微信消息又震过来。 「贺少钰:太慢了,你在哪,上车给我带路。」 ……才过了一分钟不到啊大腿,他还是用移动数据,能快吗!呜!岑眠忿忿地想。 「贺少钰:快点,发定位,死了?」 ……我发了你能看懂吗。岑眠默默地吐槽,不懂大腿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还没来得及选定位,对面又一个催促过来了。 「岑眠:……[定位.],这里网不太好,有点偏僻,你能找到吗? 岑眠:要不我还是给你找地图吧?很快的…… 」 ……大腿真的认识路吗? 岑眠完美地把锅都甩给移动网络。对面的大腿一直没再回复,也没吼他,估计找路找得够呛。 岑眠于是把手机屏幕切到查公交的软件,看看还有哪辆车还能坐。 “嘟————”跑车暴躁的喇叭声近在咫尺,岑眠一抬头就能看到马路对面一边倒车过来一边疯狂叫他的红色跑车,半降的车窗里俨然是贺少钰傲慢的侧脸。 ……这么快?!这真的是他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1 的大腿不是别的什么妖化的型吗?! 贺少钰降下车窗,大雨瓢泼涌进去,让他休闲服领子秒秒钟湿了。看见岑眠脸上的蠢表情,禁不住吼他:“还不进来你想洗个澡再回家吗?” 岑眠呆愣地看着从天而降都没这么快的车,看到师兄的骚包红跑车和车牌,听到大腿熟悉的怒吼,才屁颠屁颠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对岑眠自觉坐在副驾驶的举止颇为满意,贺少钰难得松开了眉毛,没骂人。 ……好不习惯,大腿还是骂他吧,莫名其妙地这样从后视镜看他,好渗人。本着就近原则坐进副驾驶的岑眠不明所以地想。 想起刚才大腿说的“回家”,疲惫得整个人松懈了的岑眠心里的疑问就这么脱口而出:“清越姐不是知道了吗,大腿你还……会继续住?” “你很想我搬走?”贺少钰刚松开的眉毛又拧起来,漂亮的眼睛斜过去就是一刀,凶那只一脸愚蠢的岑眠。 “不,不,不是!一点都不!……我就问问。”岑眠睁着眼睛摇头,大眼睛因为疲惫还带着水意,脑袋耸拉下来,动作大得都带动了怀里沉沉的书包,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明明眼前人还霸占着他的大房,留下也不会是因为他…… 贺少钰冷哼了一声,手上猛打方向盘,把薛凉的跑车性能发挥到极致,红色在迂回山道中横冲直撞而毫发无损。 本来还想捏捏拿书拿得酸痛的手臂,车一呼油那一刻,岑眠眼疾手快地巴住扶手,形容又蠢又狼狈,然而非常稳妥不会被甩出去。 ……原来大腿真的是这样“飞”来的。 * * * 一番惊魂路程下来,岑眠完全忘了大腿本来是要来载他去带路,而贺少钰也对这个细节绝口不提,一路驱车回了山海小区。 换好衣服,打开冰箱看到已经买好的菜,做好了饭喂饱了他嗷嗷待哺的师兄和一贯傲慢的大腿,岑眠打开`房门准备通宵鏖战作业的时候,才想起了这个问题。 显然,想起这事的不止岑眠,外头的薛凉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抹着翔一样的新面膜,忽然问隔壁沙发打电动的贺少钰:“大少你今天不是借我车去警署吗,怎么这么快回来,车停哪了?” “你开车和我开车能比吗?超跑让你开简直浪费。”贺少钰长指灵活地按着手柄,忽然眼皮子一掀,凶狠的眼神瞪了一下半掩房门后边的岑眠。 “啪叽——”地关上门,岑眠被吓得长出一口气。隔着门板依稀还能听到师兄拉长声调调侃的声音—— “哦,贺大少你不会根本没去吧。” ……好像,大腿刚才是要跟他问路来着。可是警署在七角大楼商圈,该经过市中心,和大腿那个定位完完全全地反方向得彻底啊。唔,大腿的方向感真是一个谜。 打开台灯,把那小山高的习册堆在旁边,占着书桌隔壁的空位,岑眠在灯下翻开了第一本灵医习册。 第一页就是裴钺嘲讽他的百兽史。 想到裴钺说的羽族转生的事,岑眠咬着笔帽儿盯着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题目,想着,那天他梦里的冰凰是贺清越,那么那个小孩子是大腿吗?那,作为羽族准族长的大腿又是谁的转世呢?大腿知不知道今天的裴钺嘲讽他的那个龙王的故事呢,如果是真的,那大腿岂不是要很讨厌他,唔,可是大腿有一个龙族的“重要的人”…… ……他到底在杞人忧天些什么啊!呜。 ……明明这样的在乎不会和他扯上丝毫关系。 挠乱脑袋上刚修剪过的软发,岑眠甩甩脑袋,垂下头,只露出洁白的脖颈,还是做他该做的事吧。 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再去猜测,裴钺布置的作业于他而言虽说不难,可是题量多,也需要思考,最重要的是,他要做那么多份。 低烧加上一天的折腾,还淋了雨,岑眠的脑袋很快昏昏沉沉,鼻子堵得跟早上九点的地铁一样,只能张开嘴巴“呼哧呼哧”喷出热烫的呼吸。 ……这题明明这么简单,可他怎么就忘了怎么做呢,呜呜呜,头好疼好重。不知道做了多少了,岑眠听着窗户外头渐渐醒来的大都市,垃圾车首先划破宁静,四点了。 分针滴答滴答地走着的声音在室内清晰可闻,看着眼前才做了第一本一小半的题,岑眠捧着千斤重的脑袋瓜,忽然鼓起嘴巴,把笔扔在桌上,可能,他真的不适合做这行? ……不,不行,他要做。岑眠掏出钱包摸摸那张大腿写的纸,眼里困倦的酸涩好像真的少了一些,又抓起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这题怎么写得那么差?”不耐烦的声音带着睡意,磁性又熟悉。 “……啊?”脑袋一点一点地在钓鱼的岑眠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有这么真实的梦吗,一转身,马上被穿着西服靠在自己椅背的贺少钰吓得整个炸毛,尖叫着蹿上桌子,抱着膝盖警惕地看着对方。 ……哪来的妖怪敢冒充他的大腿还进了他的房间! 贺少钰眼疾手快地捂住岑眠的嘴,眼睛一瞪免得岑眠这样都能叫出来,软嘟嘟的手感蹭在手心痒痒的,还挺不错。可是为什么这么烫?吃的药都吃到盲肠去了吗?! “呜,呜呜呜。”岑眠晃着脑袋,手掌里带着体温的熟悉气息告诉他这尼玛就是大腿本人。 “叫什么叫!你不会做不知道问我吗?!多少点了现在?!”看到桌上那一大垒习册,贺少钰眉毛拧起来。 从大腿手里挣脱出来,岑眠脸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憋气憋的,鼻子塞了,只能瓮声瓮气地说:“我吵到你了吗?抱歉……” “这些又是怎么回事?”贺少钰这样的人精,看到这一大垒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还能猜不到么,嘴里凶煞地还非得问出个答案来。 “这些,是,是我……”岑眠一只只地捏着手指,低着头,讷讷地说着,一抬头看到贺少钰瞪他,嘴里小声地说了实话:“是我同学的。” 干!就知道! 虽然早猜到,贺少钰脸色阴鸷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好一会才压着一肚子火凶巴巴地说:“滚去吃药,病倒了我可不送你去医院。” “……可是。”岑眠看着已经爬到四点四十五分的分针,还有那龟速的进度,苦着一张脸看着大腿,希望他体谅自己的苦处,别再发火了。 “吃剩的,快滚出去吃!别死在我房间里!”贺少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子药扔进岑眠怀里,一把把岑眠拎起来提出了房间,还把房门关上了,完全没有岑眠才是房间主人的认识。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2 岑眠打着手机的小电筒吃了药,看到那袋子药里面今天才印的热印纸,心里有些百感交集。等他回过神来一看,已经五点十五分了,顾不上大腿的威胁,赶紧屁颠屁颠地回房间。 短短三十分钟分钟,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大腿的身影,白花花的星星灯被打开,照的房间里满屋子透亮,还有小小的星星游动。 ……刚才大腿穿西装居然真的是要出门吗。岑眠捧着杯子走到书桌跟前,摊着的习册却让他一愣—— 洒脱恣意、自有风骨的字迹填满了他的习册。岑眠瞪大眼睛,把习册拿起来,大腿居然把剩下的都做完了,最后一页还贴了一张符咒,上头明明白白地把怎么复制粘贴到剩下习册的方法列了出来,傻瓜都能看懂的那种列。 刷刷地按照大腿的方法抄着,岑眠居然在六点之前就抄到了最后一本,工工整整地画下最后一个句号,岑眠抱着吃了药轻了点的脑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合上那本习册的时候,却看到敞开的封底内侧,张扬有力的四个大字—— “下、不、为、例。” 岑眠摸着那四个字,仿佛还能感觉到刚才捂着自己那只手的温度,拿了橡皮,像是在做坏事,小心地把那本习册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 捧着杯子里冷了的水准备去续杯,窗边正好是六点半的日出,人生第一次,岑眠开始思考起,关于拒绝的话题。 —————— 1宅妖: 住宅里奇怪妖物的统称。 (《聊斋志异 宅妖》:长山的李公,是大司寇的侄儿。宅子里有许多妖异的事情。曾经看见过房子里有一条春凳,肉红的颜色,非常细腻润泽。他因为原来家里没有这个东西,就走近前去抚摸按压它,随着手的动作而弯曲,几乎就像肉一样软,他害怕的转身跑了。又回过头来看,只见凳子的四只脚移动着,慢慢的进入墙壁中。又曾看见墙壁上倚靠着一根白色的木棒,光洁润泽还很长。走进按一下它,柔腻腻的样子就倒下了,曲曲折折的进入墙壁,过了好久才消失了。 康熙十七年的时候,王生王俊升在他家里当教书先生。天晚了刚开始点上灯火,他穿着鞋子躺在床上。忽然看见有个长约三寸的小人儿,从外面进来,稍微转一转,就又走了。过了一会儿,背着两个小凳子来,放在厅堂中,简直就像小孩子们用粱菇草做的东西。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小人儿抬着一个棺材进来,大概长四寸左右,停放在凳子上。还没有安置完毕,一个女子率领着几个小厮婢女进来,都是又细又小就像之前的那样。女子穿着丧衣,麻做的带子束着腰肢,布包着头。用袖子捂着口,嘤嘤的哭泣,声音就象是很大的苍蝇似的。王生偷看了很久,汗毛倒立,就像是身上下了霜一样。于是大声呼唤,立即跑起,掉下床来,颤抖的不能站起来。学馆中的人听到动静都来到了厅堂中,只是小人儿都不见了。) 2三轿: 龙在道教中最主要的作用是助道士上天入地,沟通鬼神。龙被认为是“三轿”之一。这里所指的“三轿”,一曰龙轿,二曰虎轿,三曰鹿轿。道教的三轿主要是作为其上天入地的乘骑工具。张光直先生认为:“濮阳第45号墓的墓主是个仰韶文化社会中的原始道士或是巫师,而用蚌壳摆塑的龙、虎、鹿乃是他能召唤使用的三轿的艺术形象。”他把蚌壳龙、虎、鹿与古代原始道教上三轿相联系,认为二者有渊源关系。 传说有法力道行的天师、真君还能召龙、驱龙。《酉阳杂俎怪术》称:在一个名叫云安的地主,江边有十五是险滩,舟楫若不靠人拉纤,无法通过。 十八章 图穷匕见 垃圾车在静寂的凌晨唱歌的声音准时响起,趴在桌上小憩的岑眠像是被这声音刺中一样,蓦地醒来。 ……四点了啊。经历整整一周的熬夜,岑眠迷蒙地揉揉眼睛,不用看桌上的闹钟都知道现在几点了。虽说妖兽没有睡眠的需要,但是重感冒的岑眠熬了一周,即便有贺少钰天天糊他一脸药,病情也只重不轻。 在旁边的水盆子里拧了一条冷毛巾擦脸,清醒了一些,岑眠继续埋头写着那堆小山高的习册。 五点半,楼下的山猫开始出门晨跑,岑眠终于抄完了最后一本。看着日历上被圈起来的明天,不,今天的日期,岑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今天贺清越就要回来了,他就可以去做那天他下决心要做的事了。 手一甩,把最后一本习册扔到习册小山的顶上。嗯,这是最后一回了。岑眠揉着眼睛想着,歇了一会,继续把厚重的课本拿出来,摊开,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笔记和自己整理的框架图开始复习。 六点钟,迷蒙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透过窗户。 ……不知道大腿起床没,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就赶去警署了。多半是走了吧。和贺少钰时间完全倒过来的岑眠已经快一周没见到他了。 换好衣服抱着背包,吸了吸鼻子,满满都是感冒的味道,岑眠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连灯都没开,关门转过身,看到床上压着被子睡的大腿却呆在了原地—— 朦胧的晨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大腿的眉骨上,在眼窝投下淡淡的阴影。见惯了大腿凶煞的样子,现在闭着眼睛,光线柔和了霸道的气质,总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就是看起来很累呢,到底被什么事缠得早出晚归呢。劳累在大腿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岑眠心里也涌出一阵忧伤。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毒药啊!岑眠低下头狠狠摇了几下,柔软的发丝都乱了,抱着书包猫着腰潜行出了房间,生怕把床上的大腿吵醒。完全没听到,自己关上门的那一刻,房间里熟悉的“嗤”地一声笑。 * * * 七点的车站,岑眠抱着书包从公交车上下来,路上的三三两两的实习灵医一手拿着星巴克一手提着药箱,睡眼惺忪又行色匆匆。 更多的灵医隐匿在不时闪过的古老交通工具和群山之间散落的别墅里。 「贺清越:临时有事,今天会晚到,你上午下课再来找我吧。 岑眠:好,路上小心。 」 ……呼,要来了。岑眠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有些蠢地扬起下巴,抱着背包进了那扇敞开的红门。 抱着背包走过那条长长的竹子路,岑眠没有低头,因为经过一周的实验,开始还低头走着的岑眠发现,在这些实习灵医眼里,他们即便看到了,也仿佛未见一般冷漠。 停驻在教室门口,岑眠捏了捏冷汗粘腻的掌心,刚伸手敲门,门内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3 的圆眼镜就心电感应一般打开门,左右张望,确定岑眠背后没人,才把他放进来,边走边说:“你先去摆好那些习册吧,等下他们又该回来了。” ……还真了解我早到的原因啊。岑眠扁扁嘴,动作熟练迅捷地把习册一个个分发回他们主人的位置,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门口便响起喧哗的声音。 接着声音出现的,果然是圆眼镜嘴里的那群同学们。不出所料,一来就口出恶言百般羞辱岑眠,一边还检查岑眠给他们写的作业。直到裴钺到来,新一轮的起哄更白热化、更恶毒,拉开和前面七个早上如出一撤的序幕。 岑眠咬了咬唇,低下头,努力不去理会那些伤人的话语。手一按,打开电脑,登上系统,里面却是一片空白,瞪大眼睛,竖起的耳朵听到大家的窃笑,再点,再刷新,还是一片空白。 ……没了?谁把他一笔一划敲进去的资料和作业全删了?耳边的窃笑越来越大声,最后大家都毫不掩饰地开启嘲讽模式,岑眠眼帘垂下来,是了,黑个账号对他们来说多容易,何况还是个实习灵医班的账号。 ……忍忍,自己揍不动他们,生气他们就高兴了,很快就好了,下课就能走了。岑眠鼓起嘴巴,把里面的气慢慢呼出,以平息心里翻涌的情绪。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小霸王们一个个走到岑眠跟前,照例掏出自己的习册甩岑眠一桌子的时候,却发现岑眠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同—— 下课前半小时就整理好随身物品,抱着书包的岑眠站起来,挣扎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却完整地说:“我,我不会再给你们做习册了。”说完再也不看小霸王们的反应,头也不抬地冲了出去。 讲台上的裴钺没说话,视线落在岑眠奔出教室的背影上,看着岑眠沿路走到竹林尽头,跟着伺候顶层的一个灵医女孩走了,他眼睛划过一瞬锐利的光。 * * * “你要提前进行理论考试?”贺清越端着咖啡斜坐在自己办公桌上,一身正装添了当权者的威仪,岑眠的话让她想起带他来的那天,孟涂特地登门拜托她留下这位灵主候选,好让他研究,不由得多虑。 “嗯!”岑眠笃定地点头,一直闪避的目光此刻正对上贺清越审视的目光,身子微微发抖,却控制住自己不要退缩,又小声坚决地补充:“我看了灵医准则,只要通过理论考试,就不需要再修理论课了。” ……这是灵医院唯一一个会听他意见的人了,因为证人保护计划,他身为公民的权利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有了被倾听的机会,他不能再软弱逃避。 “唔,也不是没这样的先例,不过题目这么难,你都会了?”贺清越放下咖啡,端详着眼前抖着的岑眠,怯怯的样子依旧,却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同了。 “……不全会,可是,可是我会努力的,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岑眠深深地鞠躬,软软的发垂在白空,脸蛋都因为动作充血而涨红。熬夜复习去面对魔鬼般的考试,总比面对裴钺和那群伤人的同学好。考试即便再可怕,也比不上人心可怕。 “噗,不用这么严重,你想考等会我让小青带你去考就好了。”看着岑眠傻傻的动作,贺清越爽朗的笑重回脸上,这样的孩子又怎么会和洛子琛一样呢,大概她对孟涂的戒心太重了吧。 看见岑眠一下亮起来的眼睛,贺清越把着他的肩膀把人一边交给小青,一边交代:“不过,即便理论考试过了,你还是要去参加实验考试哦,我们这儿不搞特殊。” “嗯!好!我会加油的!”生平第一次这么轻易就得到机会的岑眠开心地像是挖到萝卜的兔子,逃出生天的希望让他对实验考试的阴影也被压在心底。 跟着那个叫小青的灵医女孩,坐了电梯直达一层,考试当然还在实习灵医的地盘进行。 “你只有半小时,祝你好运咯。”小青面无表情地放下那叠比他做的灵医习册还厚的考卷,也不看岑眠反应,规矩地守在门口,训练有素地盯着岑眠一动不动。 ……不要方!不能方!好歹他以前灵医系都读完了,这周还开了一周夜车。岑眠胸膛大起大伏地深深呼吸,像是要把紧张都吐出来,才拿起笔认真地看题、落笔、工工整整地写着,那堆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减少着。 ……这绝对是他人生最充实的半个小时。收卷铃声响起,岑眠桌上的试卷被小青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拿走,然后就在卷子核实通过后,被“请”出了房间。 看着理论考试那一栏的通过,和下面实验考试变成允许的状态,岑眠一点也不介意灵医小伙伴的冷漠,伸着懒腰回去拿书包,即便漫天乌云低压,他却感觉看到了光。 ……总觉得,一切要走向正轨了呢。岑眠低着脑袋走,想着,回去一定要告诉大腿,嘴角悄悄翘起,直到他在转角的房间被一双手捂住嘴巴拉进去,看到对方之后脸色僵住—— 是裴钺。 “不想你当年害死顾云止的事曝光,你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唔,不过你吵也没事,灵医院设备还是不错的,至少我不说,没人知道你在这。”裴钺打量一圈他选的这个杂物房,再用手勾起岑眠抖着的下巴,细腻的触感让他很满意。 “……我不是!我才没有!明明你根本就没有用召术!”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岑眠惊疑地发现自己身子整个都是软的,喘了好几口气,才气愤地和裴钺对质。时隔十年,他终于能问问眼前的人当初到底是如何狠心下的手。 “哦,可能真的没有吧,可是说出来有人信吗?”裴钺嘴角斜斜地勾起一个笑。 即便当年他的确是被买通不去保护正在使用灵术勾出凶兽的岑眠又如何,身为蒋家的家臣,他本就不能不从;再说,连身为灵主候选的洛子琛都这么强硬地要把眼前的人从灵医院抹去,就足以体现眼前的小鬼的确不是什么废柴。而这样的角色,未成形之前,都该被大家族抹去免了后患。 “你说,他们是信一个德高望重的灵医导师,还是信一个前科累累的嫌疑犯。”裴钺看着岑眠咬着唇气鼓鼓地看着他,更想用现实碾压他。 “我不是嫌疑犯!”岑眠晃着脑袋要躲开裴钺的手,气得眼睛都红了,怒瞪着他,吼出声,虽然那声音因为生病而嘶哑破碎。 ……大腿和贺警督在警署给他立了案,翻案都翻到一半了,这难道什么都不算吗。这个世界真的是坏事传千里,而澄清永不被宣扬的吗。 “呵。”裴钺看着不知死活的岑眠,手上一用力,钳住岑眠的下巴,白.皙的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4 皮肤马上印上红肿的淤痕。只听他冷笑说:“你不是嫌疑犯,怎么会有证人保护计划呢,真以为龙族灭门案你脱得了干系?不过是不让你逃走而已。” 岑眠疼得一抖,眼睁睁地看着裴钺,苍白的下唇被犬牙咬出了血,想着,才不是这样的。要不是证人保护计划,十年前他就被孟涂关在管理局走不掉了。即便蒋冽给他带来诸多苦难,可是那是监护人的错。敏感的岑眠宁可相信这个计划的初衷,也不去相信管理局。 ……或许,是因为这个计划让他和大腿扯上关系,或者这个计划属于警署,才让他有这样的安全感?岑眠神游九天地思考。 “很硬气嘛,哭都不哭一声,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傍上贺家很有底气了?”裴钺另一只手抽出他随身的短刀,薄刃贴着岑眠脸上幼嫩的皮肤,几根发丝还未碰到就已被削落,可见其锋利。 森凉的寒意贴着皮肤,岑眠脸上泛起鸡皮疙瘩,怕自己忍不住吓哭出来,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着。 ……不能哭,哭了只会让他开心。以前蒋冽见到他哭,只会开心地惩罚更多。眼前的人是蒋冽带大的,不外如是罢。 “呵呵,贺家算老几?仗着羽族家业大就能横行霸道了?不过新来几百年的家族,敢跟蒋家对着干?”骂完羽族还不够,裴钺短刃用力,快意地看着岑眠脸蛋上冒出一道血线,继续骂:“呵,还有你的新大腿,贺少钰算个什么东西?才涅槃二十年的小雏鸟,敢在这撒野?羽族也是瞎了眼才尊这样的少爷为准族长,除了霸道他还会什么?” “……才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烧着一样,疼得岑眠眼眶和鼻子都红了,大眼睛却盯着裴钺,破碎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哦?说话了?还敢反驳我?”得到反应的裴钺过来更有快感,放下手里的短刀,手指用力按进那淌着血的伤口,感觉到岑眠的震颤,心里一阵愉悦,嘴里继续:“哦,我忘了,羽族根本不能选自己的族长,只能按着族谱办事呢,难怪什么人都能当准族长。” ……这就是大腿为什么在电话里说“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尽管提”吗。想起梦里那个愤怒却无力的孩子,伤了冰凰却得不到龙鳞的悲哀,也是因为那个“重要的人”吗。 “呵,不过是个废……你敢咬我?!”裴钺脸色阴狠起来,眼刀扫在岑眠脸上。 “……不准你这样说他。”岑眠嗓子吼哑了,只能发出气声,语气却是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下一秒就被裴钺松开他下巴一挥手,头被打得歪过去,血一点一点沿着脸颊滑落在地面上。 “呵呵,你倒是来打我啊,你敢吗?”裴钺看着岑眠露出的锁骨,上面染了血,往上看,那张脸染了不屈的表情,忿忿而无力对付自己。就是这个表情,最激起人的凌虐欲。 “贺少钰是什么东西?最近还不是被我们蒋家纠缠得……”裴钺没说完,浑身发软的岑眠居然一个脑袋撞过来,没设防的他竟被顶到下颌才捏住岑眠的头,岑眠还晃着脑袋仿佛嫌弃他恶心。 “呵,很厉害嘛,来,继续啊。”裴钺捏着岑眠的脑袋,整张脸凑过去,龙血的香味就在他鼻端,看见岑眠隐忍地咬着唇,眼睛瞪着他的样子,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眼睁睁地看着裴钺恶心的动作,岑眠眼圈渐渐通红,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身子却软得不能使劲,只能拼了命的偏头,只感觉仿佛有人狠狠攫着他的胃,恶心得让他把内脏都要呕出来。 被激起兽欲的裴钺还想继续,制服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便只得遗憾地松开岑眠,奴颜婢膝地回应着:“就来,就来,没事,啥事都没,冽哥和琛哥也来吗?哦,这样,谢谢,谢谢啊,我这就来。” 看起来十分赶时间的裴钺看了岑眠一会,还是没有了结掉岑眠,只是走之前还不忘踹了岑眠好几下。 大门被他关上,岑眠在一片黑暗里静静躺着,眼眶红通通,时不时吸一下鼻子,想到刚才的事还是气得整个人在抖,却只能等待着药效过去。 “吱——呀——”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悄悄打开,一个戴着圆眼镜的小矮个打开室内的灯,正是那个被欺负的同学。 “对不起,刚才他们还在教室,裴老师的人正在路上了,你快走吧。”圆眼镜给垂着脑袋的岑眠松绑,看着他手上的淤痕和下颌滴着血,小声地说:“……其实,我也不想欺负你的。可是你来了,他们就不欺负我了,听说你要参加实验考试了?你,你赶紧变强吧,那样就不怕他们了。” “……我会的。”岑眠脑袋垂着,软软的发半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眼神,哽咽却咬牙切齿的声音却是圆眼镜没听过的。 * * * 黑压压的天,来势汹汹的雷雨,繁华的商业区。 从公车上下来的岑眠拿着随手捡的树枝一拐一拐地撑着自己走着,手里抱着和他一样湿透了的书包,难以置信他从灵医院靠这副装备走到车站坐车回来。 药效的残留让他手脚酸软,尤其下肢,走路一拐一拐的。在大雨里走着,大雨冲刷着他脸上的伤口,血液早就止住了,伤口泡的发白,像只被打肿的白蜈蚣趴在他脸上,下巴和手脚的红肿变成了青紫,引来那些躲雨人的目光。 然而岑眠没空去理会,低着头就这样慢慢挪进了山海社区,也不知道黑漆漆的天几点了,只沿着路灯走回去,直到走到楼下的路灯下,岑眠忽然停在了原地—— 和自己身上类似的奶白羊绒衫和黑暗里唯一暖黄的灯光,柔化了贺少钰不耐烦的眉眼,从来不屑撑伞的人此时一手插兜,一手撑着一把伞,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果不出所料地霎时沉下了脸色。 明明药效快过了,只是有点酸软使不上劲,可是看到那个撑伞的人,岑眠愣是“啪嗒”一声坐在地上。 ……这个人真的太犯规了,明明是玻璃上的月光,为什么还非要在他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呢。 从早到刚才的憋屈和气愤,仿佛这才随着那股呕吐的欲`望发泄出来,岑眠像个小孩子一样,张着嘴无声地掉眼泪,雨水打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脸上也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 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岑眠,头上的雨蓦然被隔开,一抬头,眼睛红着的岑眠打了个哭嗝,就被大腿塞进手里一把伞,然后被他长臂一捞背了起来,没看到贺少钰因为自己暖热的眼泪流进脖颈而瞬间凌厉的眼神。 “你怎么又轻了?!”凶巴巴的声音隔着雨幕,透过耳朵贴着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5 的背,传到岑眠耳朵里还有闷闷的回音。 “……轻了不好吗?”岑眠沙哑着声音问,时不时还哭得打嗝。 “好什么好?风一吹就能狗带了!”而且捏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 “大腿你怎么这么冷,站了多久?”岑眠吸了吸鼻子,他想他再也忘不掉这个身影了。 “那是因为你在发烧!”贺大少暴躁的声音。 “肉还很硬,硌得慌。”岑眠却在那个宽厚的肩膀趴下脑袋。 “闭嘴,再啰嗦我就吃了你。”贺大少肩膀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姿势让岑眠伞柄也能在肩上借力。 “你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知死活的岑眠侧过头,早上勾人的眉目就在眼前。 “闭嘴!再多嘴我就…” 岑眠的声音渐渐没有哽咽,嘴里时不时发出咕噜的嘟囔,听起来像是由睡熟的小孩子发出那般,眼睛却大大地睁着,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难过和委屈,反正大腿背着他,看不见。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却不知道这一切全都被贺少钰从大门反光镜里收入眼底,眼神随之渐渐阴暗下来。 * * * 浴室外的镜子面前,贺少钰刮完胡子,习惯性地用手摸摸下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总让人移不开眼,然而这双手的欣赏者却还把自己关在浴室里。 干!两个小时了! 贺少钰听着浴室里喷头碰撞着发出的声音,岑眠的确还在里头动作。想起岑眠进去前一个劲地搓着伤口的样子,贺少钰眼神冷下来,敲了敲浴室门,才转身进了客厅。 “要是本大仙知道哪个王八欺负我家眠眠,肯定把他塞厕所里,没事拿个棍子把他往里面捅捅。”一脸灰色火山泥的狐仙大人对走出来的贺少钰说。 贺少钰黑着脸在布艺沙发坐下,打开电脑亮了屏,眼里满是狠戾:“等会就知道了。” 「贺少钰:我要调岑眠抑制器上的录音。 贺少清:抑制器上的东西你想调就调?你当证人保护计划是摆设吗?大少爷! 贺少钰:给你一分钟。 贺少清:爷!你是嫌最近没被蒋家烦够吗!这个把柄够他们玩一年的了。 贺少钰:少废话,不调我黑进去了。 贺少清:…… 贺少清:[xxxxxx.mp3] 你看着办吧。 」 被裴钺舔了脸的事实太过于恶心,以至于在浴室折腾了自己两小时的岑眠这才勉强能接受事实,出来了,身上整齐的小恐龙睡衣遮住了淤青。 抱着衣服低着头,岑眠浑身冒着水汽地经过在客厅,不想让师兄看到他一脸伤,更不敢看脸色森寒的大腿,一想到傍晚的事,恶心得又伸手狠狠搓自己的伤口,只想赶紧回房间把自己埋起来。 “眠眠,来,师兄给你清理一下。”薛凉把埋头遁逃的岑眠抓回来,塞在他和贺少钰坐的沙发中间,拿出医药箱给那个被泡得发白、又被岑眠搓得出血的口子细细上药,上挑的狐狸眼划过一丝厉色。 “眠眠啊,明天和师兄一起去放松一下吧。”薛凉拿了药酒低着头搓着岑眠青紫的手腕,嘴里自然地说着。 “……可是,明天我要上学。”虽然不想再见到裴钺,可是他辛辛苦苦争取的实验考试,他不想放弃。一想到裴钺,岑眠又恶心得想用手搓脸上的伤口。 “不去了,去个屁,明天放假。”贺少钰一把把岑眠要搓脸的手拉下来,修长的指接着打着字,冷光映在脸上颇为性`感,然而脸上的狠戾怎么也压不下去,仿佛要用手上输出的命令杀了什么人。 “看,屋子主人都说可以了。”薛凉给岑眠理了理凌乱带着湿气的软发,送给贺少钰一个“要杀人带上我”的眼神,才把终于犹豫着点了头的岑眠送进房间睡觉。 十九章 移花接木 「岑眠:不好意思打扰你,昨天请假的申请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今天是否需要去上课?」 岑眠躺在摇椅上葛优瘫,脸上的伤口糊了一层剔透的凤血,看情状昨晚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已被抹了上去,倒是止住了他想要狂搓自己伤口搓走那恶心感觉的冲动。 「贺清越:忘了和你说,裴钺出事了,不会来上课了,等我找到合适的考核人员再通知你过来吧。」 ……出事了?还不会来上课了?这是多大的事啊。岑眠看着远处游泳池里时隐时现的薛大仙、和岸边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打游戏的大腿,总感觉自己看漏了几集。 手机放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岑眠舒服地仰头靠在躺椅上,想着,这天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安逸的日子了,就像整个人埋在洁净柔软的棉花里那样安逸。 张天师的民国宅邸被贺少钰依照地形翻修成了民国风的流水别墅。 深春的下午,天空是大朵大朵的云,下面是屋后扩建的游泳池和不远处无垠的湖水,周围不具名的野花漫山遍野,暖风吹得重新抽芽的梧桐树哗啦啦响着,把陆隽手上淋着彩色巧克力的冰淇淋味道也吹过鼻端。 “卷哥,陆离先生怎么不陪你来?”岑眠看着吧唧嘴挖着雪糕的小卷毛。 “哦,他去z市出差了。”陆隽挠挠脑袋上被风吹乱的卷发,平淡地说,挖了一勺冰淇淋吧唧完,忽然想到什么,眉飞色舞地补充:“我男神也去了z市,过了这周我就请假不直播了,哈哈,反正陆离不在,我去面基啦!开熏!” ……仿佛看到陆总裁头顶上的草原。唔,不过柳树成精,头顶上是真·草原吧?岑眠看着开熏的卷哥,百无聊赖地想着。 翻了个身,岑眠看着那片广袤的水域,明明鬼车已除,他看着那个方向,却总觉得诡异。他是不是忘了什么?脑海里浮现那个喝蜜桃汁喝醉的晚上,醉倒之前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呢,在之前的几天他又做了什么呢。 ……总觉得有些记忆丢了。岑眠看着那片诡异的池塘如是想,可是薛大仙都在隔壁的泳池游泳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大概。 “小白,你去当个灵主回来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舔着蛋筒上见底的雪糕,陆隽凑过来看岑眠手腕上还很深的青紫。 “噗,我不是去当灵主啊……只是有些不愉快而已,怪我能力还不够吧。”总有一天他会像大腿一样,能反抗这些肆无忌惮的恶人,岑眠看着阳光下那个耀眼的人想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 “你不是灵主,总不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6 能那个冒牌货是吧。”陆隽噘着嘴想要吃掉最后一点蛋筒尽头的冰淇淋,含糊地说着。 “灵主……灵主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岑眠听过很多传说,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看着年龄比薛大仙还大的卷哥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憋不住伸手拿了个咖啡勺替他舀了出来。 “啊呜!”陆隽脑袋凑到岑眠胸口把那个勺子连着雪糕刁住,才拿着勺子满足地眯着眼打量岑眠,说:“以识为媒与兽共通,以身为桥沟通六界,荷梦而生,梦醒而亡,我们族里的书是这么写的。” ……能说人话吗。岑眠看着卷哥一脸萌出血的可爱说着这样正经的话,总是有种音画不同步的诡异。但对方可是活得比狐仙大人还久得多的山神啊,且那些话细细品,似乎还真的和他很像。 “龙王曾经就是灵主吧好像,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挂了很久了,所以我也没见过真的。”陆隽啃着蛋筒,另一手掏着手机。 ……龙王啊。想起卷哥和薛大仙说的关于龙王和王子夜的传说,和在灵医院听到的那些流言,岑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的族人们,和领导他们的人,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但是,他又害怕大腿因此而厌恶龙族,偷偷看着那边长指悠然地打游戏,打得屏幕哗哗地响的大腿,应该没听见吧。 看着陆隽怎么也掏不出来的动作,岑眠从椅子上爬起来,弯腰给陆隽把手机拿出来,侧过脑袋问他:“给,要我帮你按吗?” “唔,我来,你拿手机我们一起玩啊。”陆隽亮了屏幕,迅速开了游戏,还拿过岑眠的手机替他下载。 “玩什么啊?”只会用电脑扫雷的岑眠好奇地凑过去看,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刷小黄兔还能玩游戏。 “我想想,你的话,先玩钓鱼达人好啦!来来,我教你。”陆隽把装好的游戏打开,手机塞进岑眠手里。 “……好多角色,我是不是要先选一条。”岑眠吧嗒吧嗒地划过每一种鱼的写真,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完了,他变了,以前他从来不爱吃水族的。嘤嘤嘤,都怪大腿。 “笨,你不是鱼,你是这根鱼竿子,看,这里有鱼粮,你要这样这样……”无视不远处视线从屏幕转移到他们身上的贺少钰,陆隽趴在岑眠软软肚皮上,状似认真地教着。 “啊!我抓到了!”从来都是猎物的岑眠发现了捕猎的愉悦,开心地一头扎进鱼堆里,完全没感觉到不远处大腿的目光。 啪嗒啪嗒地抓了一箩筐鱼,眼看就要抓到那条灵活的小丑鱼,游戏发出“叮叮”的音效,岑眠紧张地趴在屏幕上,才发现:“嗷,没鱼粮了。” “叮叮——”“叮叮——”游戏音效接连响起,岑眠看着手机上刷出来又消失的鱼粮图案不断重复,直到后面那个数字变成了x100,才停下。 “哇,谁给你送的鱼粮啊。”陆隽凑过来瞄屏幕,岑眠却反常地熄了屏。 因为上面赠送者的艾迪,分明就是坐在那边有一搭没一搭玩着手机的大腿啊喂! ……原来大腿一直都听到啊。岑眠看着那边姿势一点没变的大腿,唔,难道他刚才猜错了,可是除了大腿也没人敢这么直接拿全名当艾迪吧。 “陆隽,我微信摇一摇都能摇到你,你这么消耗自己青春有意思吗!”游够了的薛大仙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只穿了泳裤,优美的肌肉裸露在空气里,还沾着水珠。 “我五分钟摇到了你两次,骚狐狸你的脸呢。”陆隽头也不抬地继续玩游戏,对果狐狸一点兴趣都没有。 贺少钰摘了墨镜,一条大毛巾甩过去罩住狐仙大人,看着手紧紧捂着眼睛的岑眠,眉角挑起来,蠢龙,这次手指倒是没露出缝隙。 薛凉拉下那条大毛巾,随意地披在身上,狐狸眼盯着后院,嘴角勾起来跟贺少钰说:“贺大少好像有客人登门哦,唔,还不少呢。” 薛凉拉下那条大毛巾,随意地披在身上,狐狸眼盯着后院,嘴角勾起来跟贺少钰说:“贺大少好像有客人登门哦,唔,还不少呢。” “啧。”贺少钰墨镜回到脸上,随手拉了件休闲衫穿上,圆领子正好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不耐烦地走向后院。 “我们上楼吧,我好饿。”薛凉厚颜无耻地尾巴缠着岑眠撒娇,狐狸眼看着后院方向却是一脸认真。 “唔,要下雨了,上楼玩吧。”陆隽看着骤然飘来的乌云,眼睛眯了眯,打头绕开后院上了楼。 岑眠被狐仙大人的尾巴缠着,也一并上去了。 厨房的位置离后院不远,听力a+的岑眠自然能听到那个机器般规矩的男声和大腿的对话—— “这是我们准灵主预言的,不会错的,他带着几位顶级灵医都在外头了。唔,您感兴趣的话,他的搭档也在,蒋先生说很期待和您再见呢。”看那身白底金边的制服,是灵医没错。 ……准灵主?这个词他听了许多遍,贺清越和卷哥都说过,然而那句“蒋先生”直直地刺破他耳朵,刺入心头,撬开鲜血淋漓的厚痂。 “滚,谁有兴趣见他。”大腿背对着自己,冷漠的语气却能让人想象他的表情。 “先生说,您应该也不希望昨天贺警督因为昨天私自调抑制器监控的事情有危险吧,况且您和薛医生昨夜……”平直的语气毫无情绪波动,只是在陈述事实。 “昨夜什么?不过调了段罪证,废了个垃圾。”大腿“嗤”地一声笑,岑眠却知道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会有多么恐怖的煞气。 ……贺警督昨天私自调抑制器监控?岑眠摩挲着自己手上透明的抑制器,对这个功能不意外,只是贺少清为什么会这么做,还因此在蒋冽手里落下把柄。而且,大腿和师兄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昨晚又干了什么……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蒋先生就猜到您不在乎,他问您昨天他单独发你的视频,要是传到了孟局长……”训练有素的灵医低着头有礼地说着。 贺少钰轻蔑地一笑,声音带着森森戾气:“我倒要看看他能做什么。”长臂一伸,业火铺就一条窄窄的道路,直通湖边,充满杀意的声音传到屋外的蒋冽和他的准灵主耳朵里:“滚吧。” 看着大腿抬头仿佛要看过来,岑眠慌张地“啪”地关上窗,拿起刀继续抖着手切水果,开头的几下切得一个大一个小的。 ……他在做贼心虚些什么。马丹,明明就没听到什么。而且关窗这么大声不就都暴露了吗!呜,被自己蠢哭。 “《阎王要你三斤屎》?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7 这个电影好像不错。”陆隽嘴里塞着饼干含糊的声音传来,把捧着果盘过来的岑眠拉回楼上闲适的氛围。 ……虽然心里还是因为那片乌云密布的湖和那个“准灵主”,莫名地隐隐担忧,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断片了是怎么回事。 “阎王爷饭量不错啊。”薛大仙叉起一块桃子,边跟着陆隽翻那堆碟子边回。 岑眠看着那个《阎王要你三更死》的标题,一脸黑线地爬回厨房继续做晚饭,不时竖起耳朵听湖区那边的动静。 “你喜欢这种男人啊?”不知道在电影看到什么,薛大仙嚼巴着桃子,问陆隽。 “我喜欢会发光的。”陆隽向往的声音。 “你是说如来吗?哦,我记得这个片子有个西方妖艳贱`货也会发光,叫米迦什么勒来着?”薛大仙好奇的声音。 “小狐狸你的脑洞该拿水泥补补了。我说的是我家男神!” “你男神?你在妖兽历整天yy那个?” “我男神酷毙了嗷,神出鬼没,发歌就跑,就算不回复粉丝都比我多。而且陪我打游戏的时候又温柔又犀利。”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陆总裁呢。岑眠搅拌着吞拿鱼生菜甘蓝沙拉,听着卷哥痴汉的声音,这样要是去了z市面基还得了,根本就不是面基,是千里送啊喂。 “看什么美剧这么入迷啊?”在餐桌上布着菜,岑眠侧头看沙发上放着的电影碟片壳子——《兄弟断背系列——路西法与米迦勒的虐恋情深》……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我们才没有在看美剧,我们在通过异次元的窗口畅游神秘的西方世界。”陆隽戳着水果吧唧嘴吃着。 薛凉放下遥控器走过来,状似不经意地扫了落地窗外雷雨交加的天一眼,嘴里自然地说:“卷毛,你再不吃我就替你把肉都吃光了。” 岑眠走进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心里不安得像是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窗外的天压得他整个人都透不过气。 ……湖区到底在进行什么仪式,大腿又去哪儿了。 “闭嘴吧,你压根就不吃鱼。”陆隽坐在主席位,伸手夹着鱼,把宫保鸡丁推回去给薛凉。 “等我有了儿子,我就派他去西方世界祸国殃民。”看电影中毒的薛凉不客气地倒了半盆鸡肉。 “我们公寓里真的会有人有儿子吗?”陆隽专注地戳着青菜,挑了一根最好看的一把叼走。 ……噗。卷哥太毒了。岑眠拿筷子搅拌着热乎乎的汤,蓦地,筷子从手里掉下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攫着,心脏狂跳着,似乎要被捏爆似的心跳声随着血液让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眠眠?哪里不舒服?”薛大仙看着岑眠,再看天边浓如墨汁的黑云,狐狸眼里划过一丝厉光。 “没,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岑眠魂不守舍地站起来,眼前旋转着的景象才渐渐稳定,放下筷子,沿着楼梯下了楼,留下神色各异的薛凉和陆隽。 一推开门,被隔绝在屋外的狂风骤雨无情地扑面而来,心里扑通扑通莫名地跳着的岑眠硬是拿了把油纸伞,走出了屋外,沿着后院那条小路走着。 瓢泼大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小了,停在拱门前,岑眠仰头,透过伞沿看见乌云渐渐散去的天空,春日的暖阳重新出现在天空。 “看来我们总算有新灵主了。” “是啊,那个叫岑眠的一看就不靠谱啊,好歹子琛本来就是我们灵医院的顶级灵医。” “就是,何况搭档还是蒋少爷,肯定不会出事。” “我之前怎么会怀疑子琛呢,真是,我好傻。” “你知道就好。” …… 训练有素的灵医队伍从岑眠压低的伞前那条大路经过,浩浩汤汤却整齐划一,耳尖的岑眠却能听到他们鏖战之后放松的对话。 ……新的灵主吗? “这是我们准灵主预言的,不会错的,他带着几位顶级灵医都在外头了。唔,您感兴趣的话,他的搭档也……” 刚才打头登门的灵医所说的话回荡在岑眠脑海,把伞仰起,岑眠侧头的目光和那个在队伍中间鹤立鸡群的身影对上,对方脸上戴着露出下巴的半遮金面具,清贵疏冷的气质却不会让人错认。 ……是洛子琛。 岑眠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手里那个聚魂灯,里面怪物悠长呼啸的嘶声透过聚魂灯响彻云霄,却无法从聚魂灯主人的手里挣脱。 “你最近,还有做梦吗?梦到什么了?” “梦到?呜,有梦到一只刀劳鬼吧……” “准确时间、地点呢?” “没看到……唔,挂钟上好像是五点……” “挂钟?” “……头疼,不要喝了,呜。” “乖,再想想,哪里的挂钟?” “……好像,在张天师的宅子里。” “真乖,好孩子,睡吧。” 断片的记忆一帧一帧地在脑袋放映,他想起了面基前做的那个梦,而梦里的怪物,此刻正在聚魂灯里挣扎。 那只无形的手再次紧紧攫着岑眠的心脏,鲜活的器官挣扎着狂跳,疼痛剧烈地一跳,狠狠撞击着胸腔。像是一只熊猫把刚削好的竹子交给了他,满心信任地去拥抱,却被以亲手送的竹子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还以为交到了一个交心的好朋友,虽然画风不同,可是也这么谈了小十年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什么秘密都和对方分享。 ……原来是这样啊。 雨后的阳光洒在岑眠伞上,照不到伞下的岑眠。 “滴答”,伞尖的残雨滴落在地上,隔开浩浩汤汤离场的队伍,和执伞林立的岑眠。 岑眠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屋顶上,贺少钰抱着古刀长腿交叠,看似在假寐,半睁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岑眠的背影。 傻龙,蠢死了,又被骗了吧,还这么一脸孤零零的样子,哼,活该。然而盯着洛子琛的冰冷眼神出卖了贺大少。 看着岑眠平安无事的背影,像是感觉到什么,贺少钰直起身子,凶煞的气息毫不掩饰地外露。 “他是不是够蠢的,一点施舍就掏心掏肺,真不好玩。”蒋冽阴狠得有些变态的语调响起,一身黑底银边的笔挺制服显得他漂亮的面孔更加病态。 他眯起眼看着提刀站起来的贺少钰,休闲装不影响贺大少霸道凶煞的气质,容貌又是与性格相反的绝顶美色,啊,真是让人心痒痒。 “继续。”黑色古刀出鞘,精准地紧贴蒋冽的颈动脉,贺少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8 钰懒洋洋地说,眼底却是森寒的冷意。 “呵,你能动手早就动手了。”蒋冽粘腻的视线仿佛有形般在贺少钰身上扫了一圈,主动地把苍白的脖颈凑向刀口,眼珠一转盯着楼下岑眠失魂落魄往回走的身影,病态地笑:“昨晚新传给你的视频看了吗,我们家绝密的哦,还多得很呢。” 蒋冽口中的视频是他拿岑眠当实验品为由百般折磨的记录。实验之所以成为了合法存在,是因为那个实验得出的结论里关于龙鳞镇魂和引魂的作用,对灭门案和洪荒龙族的研究都有巨大裨益。 只是,这个实验的结果一旦让管理局和警署知道,岑眠就不只是进一步失去人身自由那么简单了。 “小家伙被折磨得惨叫的样子还是勉强能看的对吧,我……呵,来呀,求之不得。”蒋冽感觉到忽然用力、陷入脖颈的古刀,灼烧的感觉沿着绽开的皮肉传递到他搏动的动脉,还差一点就到了,他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贺少钰,身子主动地向古刀主人凑近。啊,好久没离这张脸这么近了,呵,一脸杀意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好想蹂躏。 看着下面的岑眠总算屁颠屁颠的进了屋子关好门,贺少钰手上刀一瞬,拿出消毒纸擦着上面的血液,身后张开漫天业火,蓦地汇聚成矢,如离弦利刃,带起高空狂风,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猛地对准伤口把蒋冽从楼顶拍了下去。 “真当老子拿蒋家没办法?”古刀入鞘,贺少钰冷冽的视线自始至终没看手下败将一眼,只是最恶心的要折磨到最后。 在半空中就要坠落到地上的蒋冽苍白俊美的脸上勾起一个笑,眼睛盯着贺少钰消失在业火里的傲慢身影,他总是忘记,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会伤人。 不过,真是愉悦啊。蒋冽尖尖的舌舔走溅到嘴边的血,身体落在地上凭空出现的黑豹身上,摇晃着身子,嘴角带笑,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 * * 屋子里的岑眠完全不知道脑袋上好几层之上屋顶发生了什么,在客厅抱着枕头看电视,心里还在想傍晚看到的洛子琛。 ……怎么能这样呢。一想到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明明不是什么和师兄一样的、在现实里天天相处的朋友,却有种被背叛的酸涩。 “《路西法与米迦勒的虐恋情深》?你还喜欢好兄弟断背这口。”高大的身影在沙发上挨着岑眠坐下,放不下的长腿撂到茶几上,长臂在岑眠倚着的沙发背张开,左手挨过来拿走岑眠右手边的碟子,贺少钰挑起眉,看着岑眠说。 “……没,才没有,这是卷哥下午看的。”岑眠连忙摆着手解释,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心里的酸涩好像也淡了一些,脸上露出久未见的笑容。 “啧,笑成这样,谁教你的。”贺少钰漂亮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指想捏那张细腻的脸蛋,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又半路刹车收了回来,啧,不爽。 “这个这个,我好不容易才从卷哥那里拿到的。”岑眠拿出手机,啪嗒啪嗒地调出珍藏的鱼塘主表情包。 “难怪笑得跟doge一样蠢。”贺少钰低头看着笑得一脸蠢相的岑眠,伸手从岑眠腿上放着的水果盘里拿了块橙子。 ……呜,骂人也有个限度啊。岑眠鼓起腮,看着肆无忌惮地凑过来拿东西的脑袋,没勇气反抗,由着贺少钰在他的水果盘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无奈地拿起遥控器要去换电影。 左手拿着橙子,右手搭在岑眠背后的靠背上,看似在看电影的贺少钰轻易就能看到岑眠不时偷看自己的干净双眼,啧,小傻子,可长点心吧。 后面覆着面膜在躺椅上葛优躺的狐仙大人,被迫看了贺大少耍流氓的全过程,此刻只想仰天长啸,啊,明明整个公寓只有面前两只单身狗,为什么他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1刀劳鬼: 出现在暴风雨中的怪物,用毒液射人。 (《搜神记》:临川郡内很多山上有一种怪物,它们经常跟随狂风暴雨出现,发出的声音很悠长像呼啸似的,能射伤人。被射中的地方,一会儿就肿起来,毒性非常大。这种怪物有雌有雄,雄的毒性来得快,雌的毒性来得慢。毒性快的不超过半天就死了,毒性慢的可以过一天。那附近的人常常有办法抢救被怪物射伤的人,但是抢救得只要稍微晚了一点,受伤的人就会死掉。民间把这种怪物叫做“刀劳鬼”。) 二十章 飞来横祸 「洛子琛:别忙把我手机也拉黑,我从没说过龙王是害死凤主的帮凶,当年的事我也所知一二,不过龙王的确是因为救凤主才死的。」 本来在床上打滚的岑眠整个弹起来,坐在床上端详这条信息。那日之后他没去找洛子琛,对方反而找到他的手机和他聊起来,诚恳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剽窃别人梦境的人。更何况,面前的人,是第一个和他一样相信龙王无辜的人。 「岑眠:你怎么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认为龙王害死了凤主? 洛子琛:因为我有一位失踪的龙族故人。龙王也是灵主,他以身救凤主,凤主最后讨伐邪神才走到生命尽头。何况凤主可以涅槃重生。可龙族不同,从此才真的群龙无首,日渐息微,甚至被无名小人觊觎,招致杀身之锅。」 ……龙族故人。岑眠看着那四个字,总想起贺少钰。不会这位龙族故人还是同一个吧。没时间让他思考,洛子琛像是因为他不回复而焦急,信息刷刷地震过来。 「洛子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龙王再强大,也逃不掉灵主的厄运。灵主以识为媒、以身为桥,代价就是身躯脆弱、生命短暂,时刻承受反噬的风险,本就是违反世情的存在。你何必非要来送死? 岑眠:明明你都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这些是真的?倘若遇到,难道放任他人因你不救而亡吗。 」 ……按照洛子琛的说法,既然逃不掉灵主的厄运,他为何这么迫切要当灵主?再说,按他的说法,倘若自己真的是灵主,又怎么会是这种手段可以阻止的? 「洛子琛:你救不救,他们都是要死的。再说,这些人,值得你去舍命吗?如今对你一点好,又有何用,终有一日他们会恩将仇报的。 岑眠:你在说你吗? 洛子琛: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贺少钰做你的监护人,真的就能保你安全吗?姓贺的本来就是个煞星。 」 ……洛子琛要为了自己好?为什么?况且,大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49 腿查龙族灭门案是为了那位“龙族故人”没错,可是一个会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怎么会屑于去做那样灭他人族的事。 岑眠看着床头的钟,快到六点了,他该出门了,于是啪嗒啪嗒地回复。 「岑眠:你要怀疑他,我也能说,蒋家才是有最大怀疑的,你又为什么要跟着蒋冽呢? 洛子琛:请你相信我,好吗。 洛子琛:唉,太太,人家心里只有你啊。 洛子琛:你怀疑我也好,至少今天别去灵医院,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 ……不,这都什么呀。洛子琛的话他不会不在意,只是有了在流水别墅的事,他已经不知道对方到底站在哪一边了。况且,现在就像沿着天梯攀爬,辛辛苦苦受尽磨难,最后终于爬到苍穹尽头,就差一步就要摘到肖想已久的那颗星星。今天的实验考试是他辛辛苦苦争取来的,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 岑眠打了个寒战,把手机塞回包里,调了静音,没看到手机里洛子琛不停再发过来的一串请求,也没看到贺少钰疯狂打进来的电话。 晃了晃脑袋,把杂念都抛出脑海,岑眠叠好被子,走进浴室仔仔细细地洗漱、换好衣服,出来背好书包,在门前照了镜子,确定自己一切都准备停当,这才深呼吸一口,出了门。 正是谷雨时节,天上丝丝飘着滋润小雨,因为不大,岑眠伞都没撑,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刻着灵医院标志的黑色轿车停下,穿着白底金边制服的司机降下车窗,示意他进去。 ……清越姐姐没说有人来接他啊。司机的表情和其他灵医一般淡漠无差,岑眠却莫名地警惕了一下。 “请问,你真的没有接错人吗,我只是去参加实验考试。”岑眠怯怯地侧头问。 “没错,贺清越副院长替你主持的考试,没错吧。”司机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一眼,就断定了自己接对了人。 ……这看人功夫也是厉害了。不知道本体是什么,后面是不是长了眼睛。 岑眠看了对方的灵医制服,没有怀疑什么,傻笑着和冷漠脸的司机打着哈哈,坐进了后座,末了还小心地扣好安全带。 ……还是有点怪怪的。呜!肯定是他想多了,谁会特意来针对他这样的小角色!岑眠拍拍脸,深呼吸了好几口。 司机冷漠的眼神在岑眠扣安全带时闪了闪,却没说什么,扭了要是发动车子,沿着公路直上高架。 路线和平时坐车无异,岑眠最后的一丝警惕也放松了,感冒的尾巴让他在舒适的后座昏昏欲睡,直到一下猛烈的撞击把他的瞌睡虫吓飞—— 脆弱的脊背像是被谁狠狠踹了一脚一样从内而外地疼,安全带深深地勒住岑眠的胸腹,剧烈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狠狠摔上前座,又抛到后座。双肩像是碎了一样疼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知觉了。脑壳深处传来一阵剧痛,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头发里流出来,沿着右眼爬满他的脸。 ……妈妈啊,好多血,好痛,好晕。岑眠用没被血糊住的左眼,看到了自己乳白羊毛衫上粘稠的血,晕乎乎地把头靠在后座,司机居然毫发无损地开门上了撞他的车,那辆敞篷黑色超跑上,一张熟悉俊美的面孔正倚着窗口勾起嘴角,冲着他笑。 ……蒋冽。 岑眠忍受着天旋地转的脑袋,垂着眼睛看着敞开的车门,那辆黑色超跑接了司机,果断地向左打轮,疯狂的一脚油门,从岑眠车边上的左转道走了。 就像辛辛苦苦受尽磨难,最后终于沿着天梯爬到苍穹尽头,就差一步就要摘到肖想已久的那颗星星,现在却被一脚踹了下去,看着蒋冽拿着那颗星星,残忍地捏碎。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十年了,十年前他为蒋家设计,那道长长的天梯被拦腰折断;难道今天他辛辛苦苦地一节一节拼回去,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还要看着那颗星星碎掉吗。 摸到怀里一直揣着、大腿写给他那张纸,半张脸淌满了血的岑眠僵硬的手抖了抖,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扣子。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手动不了了还一点知觉都没了。岑眠只觉得脑袋更疼了。努力动动下半身,还好,下半身还觉得疼。 正是上班早高峰,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停地对路中间岑眠的车打着喇叭,尖锐刺耳。 他们落下车窗,伸出头,高声叫骂,污秽不堪。 一个个陌生面孔咬牙切齿,气急败坏。 ……好疼,血流得好快,快得他天旋地转的脑袋嗡嗡地疼。他该庆幸车门锁着那些人进不来吗。安全带束缚着他,一动不能动,无奈地闭上眼,委屈,无助,挤在喉头与心口,岑眠就像一块浸在冰海中的岩石。 “你还好吧,年轻人。”苍老的声音响起,只见窗外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镜,西装, 手一拂过,后车门就自动弹开了。 ……看起来有点眼熟。像谁呢,唔,虽然没想象过,不过有点像卷哥和陆总裁的结合版啊。岑眠看着老人家凑过来用手绢替他止血,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还很想吐。眼眶热热的,温柔的动作让他想哭。 “那家伙的后人果然很顽强啊,这都没挂。”脑袋上包扎的动作很柔和,让人想起早上雨后的山林,然而老人家的话语却让岑眠脑袋更晕了。 刺耳的发动机轰鸣由远而近,快速地冲过来,最后“吱——”地一声在马路划了一个圈,擦出一圈车轮痕迹,才把车停下来。 “先生,先生,你涉嫌违反多项交通规则,请你配合我们……”后面辛苦追上的交警车都来不及刹,一个劲地追着黑衣骑手。 “滚!”磁性的声音带着冰冷傲慢的杀意,黑色骑手摘下头盔,俨然是一脸煞气的贺少钰。 呼吸微弱的岑眠侧着脑袋,眼睛半睁着,看着逆光中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带着阴沉到极点的表情向他走来,就是这个人把他平淡的生活照亮,将它从一杯清水,变成醇厚的美酒。 ……可是现在还没变成美酒,就要被氧化了。岑眠想着,意识渐渐模糊,天地像是倒转的陀螺,不停地转着,让他来不及听老人家和大腿的对话、看不见大腿把一身血的自己抱走,就难受地昏睡过去。 * * * “啊!我要疯了,今天也要打火锅吗!我已经完全想不到带什么材料了!”薛大仙抱着尾巴在沙发上闹。 “今晚我走了,没人跟你抢鸡肉了,你可以安心了。”拉着行李箱准备去z市面基的陆隽拉着门,回头跟薛大仙说。 “我压根就不想吃了好吗!半个月了!吃了快半个月火锅了啊!”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0 薛大仙已经放飞自我地把矜贵的脸埋进抱枕,并且拒绝起他深爱的鸡肉,可见多想念岑眠的菜。 回应他的是陆隽“啪”地关上的房门。 话题的正主此刻还在床上敞着白白软软的肚皮打盹儿,鼻子偶尔呼出一个鼻涕泡儿。 那天回来,薛凉给他检查完包扎好后,岑眠昏迷了足足三天才醒来。两只手打了石膏,脑袋像是刚摘下来的橙子,包得跟木乃伊似的,生活起居都困难,就别说做饭了。 至于实验考试,家里一个法医一个警督,再加上贺少钰,让贺清越改期并非难事。何况,蒋少爷这个月,恐怕也是不好过呀。 好不容易快半个月了,脑袋上纱布拆了,手上还要定期做复健,不能用力,做饭计划也就泡汤了。被岑眠做的饭养刁了的陆隽和薛凉这两个月都是轮流买菜,一起打火锅过的,天天家里都是哀鸿遍野、一片凄凉,不知道的还以为岑眠挂掉了。 「龙夫人:手今天还疼吗,疼的话还是让你师兄带你来复诊吧。 龙傲天:疼,不去,打字麻烦,回。 」 ……不是他想回得这么冷漠,可是他只能用尾巴打字,而且尾巴尖儿还有一撮毛,真的很麻烦啊!呜呜! 「龙夫人:回什么?[可爱] 龙傲天:…聊 」 下巴一磕,屏幕蓦地黑了。一个月的卧床,已经让岑眠已经能够精准地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关掉屏幕了,也让他重新和洛子琛聊起来。 ……主要是禁不住后者三分钟一条短信五分钟一个电话,还是微博好了,还能屏蔽。 “开锅了,我买了冉遗鱼。”房门被拉开,大腿身上的西装还带着外面的雨,恶声恶气地过来,十分自然地说着这个月不知道第几次“买”鱼的谎话,俯下.身帮岑眠起床。 “我,我自己可以。”让人臣服的气息带着体温把他整个人笼罩着,诱人的锁骨从松开两扣的衬衫露出来,让岑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眼前的人头晕,还是真的脑袋有洞还没好。 ……太近了啊马蛋!这样他才要晕了好吗!呜! “你可以个屁,昨晚我不进去你是不是要准备在厕所躺一夜?”想起昨晚蠢得要命的岑眠,贺大少脸色更黑了。 ……马蛋!能不能尊重一下病患!不要直接把他扛起来啊啊啊啊!呜,头晕! “眠眠你还好吧,手还痛的话要去做检查哦。”薛凉夹起一块惨不忍睹的鸡肉,像是忍了很久,才强行塞进自己嘴里。这样的情景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不疼。”想到洛子琛好几次的问话,赌五毛去了灵医院肯定是洛子琛亲自检查,还是算了吧,岑眠低着头默默地想。 旁边的贺少钰看起嫌弃地从自己碗里给岑眠甩了条冉遗鱼,看到蠢龙的表情,眉毛拧起,想到岑眠手机里洛子琛的短信,刚想吼人,旁边的手机又震起来,最后脸色不善的起来去了阳台接电话。 “那就好,师兄就放心和垃圾孔雀去旅行啦。”薛凉看着贺大少的背影,狐狸眼眯起,好一会才说。 担心鱼骨头没剔,岑眠吃不了,薛凉凑过去给岑眠检查贺少钰夹给他那条冉遗鱼,却发现那条鱼早就被完美地剔了骨,对鱼体结构的了解比自己这个法医还完美。 “师兄你要走?”岑眠惊愕地抬头,看到薛凉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交代了贺大少找人照顾你的,不怕。”薛凉朝窗外打电话的贺少钰努了努嘴,看着岑眠还是一脸魂不守舍地样子,只是帮他把饭盘调得高些,能直接吃到。 花了大半小时,光用嘴巴不用手吃完了饭,岑眠终于忍不住拿了纸巾,忍着手掌像是裂开一样的疼,给自己僵硬地擦了嘴。 师兄在房间里哐当哐当地收拾着行李,陆总裁的房子一如既往地安静,卷哥的房间反常地没了音乐,整个屋子像是人去楼空一样。 岑眠对着冰箱,有些沮丧地把尾巴变回来,把冰箱门撬开,里面他一个月前分门别类放好的食物早吃光了,只剩下最后一盒酸奶。 听到身后阳台门关上的声音,岑眠转过身,尾巴还卷着一盒酸奶,看着西服都没脱下、显然准备出去的大腿,下意识就把酸奶递了过去,傻乎乎地说:“最后一盒了,大腿吃吧。” 贺少钰本来顺手接了,盖子都揭开了,听到那句话把打开的酸奶塞到那根细软的尾巴里,顺手揪了揪那簇青色的毛,不耐烦地说:“我不喝隔夜的酸奶,拿走。” “……啊?”岑眠侧着头,大眼睛看着他,以前不还和他抢着喝吗。看着大腿拿了外套、盖子都没丢,就这么出了门,心里忽然有些感伤,连大腿都走了。 岑眠干脆靠着冰箱坐下,一点一点地舔着酸奶,反正隔壁就是垃圾桶,正好他尾巴不用拿着那么累。 正拧着门把,贺少钰手机又震了,脸色不善地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贺少清就半醉地说着—— “少钰,今晚酒会质量很高哦,唔,不过你一来估计都要被你迷得自动张开大腿了。”因着抑制器的事在警署被蒋家围攻、还要应付孟涂的贺警督最近不得不在酒会和聚餐中度过。 “你他妈少喝点吧。”想象得到对方此刻身边都是些什么狂蜂浪蝶,啧,这就是羽族直系的包袱。为了和薛凉出个公差还得做这样的差事。 “今天有95年的洛夫古德,你赶紧的吧,特地给你留的,唔,还有来自西班牙的美……” 贺少钰看着手里那片酸奶盖,上面一层半软的酸奶,刚才岑眠恍恍惚惚的样子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忽然在贺少清继续之前打断他—— “我不去了。” 干!觉得酸奶更好喝了是怎么地! 舔掉那层酸奶,凸出的喉结滚动,不知怎么就想起岑眠舔酸奶的样子,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眯起,性`感又危险。 贺大少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长腿几步折了回去,拉开厨房的门,动作顿了一顿—— 刚才舔着酸奶的岑眠闭着眼倚着冰箱门,嘴巴还沾着酸奶渍,不知道在做什么梦,蹙着的眉显得傻龙一脸蠢相。还没喝完的酸奶捧在手里,尾巴软软地垂着,显然又托马昏古七了! 妈的!他要是没折回来这头蠢龙是不是又要在地上过夜! 长指抹掉岑眠嘴角沾着的酸奶渍,指下的触感暖暖软软的,贺少钰嘴角忽然就勾起一个邪邪的笑,伸舌把指尖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1 的酸奶舔了。 “……呜。”岑眠不知道梦到什么,难过地呜咽一声,小脸的难受地皱起,不知道是脑袋疼难受,还是梦里的内容让他难受。 本来一如既往伸出要扛起岑眠的长臂顿了顿,半路改道,贺少钰拉过岑眠软绵绵的手搭在自己脖颈后,另一手穿过岑眠膝弯,打横抱起岑眠,一点没有颠簸就把人抱回了房间。 迷迷糊糊被埋进大床、盖好被子的蠢龙完全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翻了个身仰着白乎乎的肚皮,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啧!蠢死了!为什么本少爷大晚上不去浪要在这里当保姆! 贺大少把被子盖回去,看似粗暴却一点不弄疼他地把岑眠卷成一个蝉蛹,如是想。 #随机掉落的小剧场—《论网络对妖兽的影响》# ((′?ω?.)看到了这段的小鱼崽今晚会梦到想要见到的人哟~) 因为陆卷毛沉迷网络,陆总裁一气之下把所有联网设备都断了。 陆卷毛:谁把wifi拔掉了!你山神爸爸正在直播啊啊啊啊! 薛大仙:谁啊卧槽!本大爷phone sex干到一半呢! 贺大少:妈的!老子还没存档!给我出来,保管不打死你! 岑眠:……我的小黄兔。 陆总裁:哦,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踢到了。 贼心不死正在试图拨号上网的陆卷毛回头:谁信啊?! 4 风狸 二十一 不请自来 五月七日,立夏,气温开始升高,残疾龙岑眠在家里呆着,既不能随便动他的手,走路多了还头疼,几乎要在床上和沙发上融化成了一滩液体,在大腿的“照顾”下勉强维持着新陈代谢。 是日超级市场里,岑眠好不容易获准和大腿一起采购,屁颠屁颠地跟在贺少钰身边,爪子被固定在身前,要是再把舌头伸出来,倒是很像是一只忠诚的小狗狗。 “要吃什么,快点说!”贺少钰推着车,颀长的身材随意穿了一套休闲服,墨镜遮住出色的容貌,尽管如此,无论走到哪还是存在感十足,收割眼球无数。 “这个辣椒打折诶,我们买这个吧。”岑眠看着远处那些偷看还细语讨论贺少钰的女生被瞪走,四下没人,偷偷伸出尾巴卷起一只小尖椒,回过头和贺少钰说。 “不要,我不喜欢吃辣椒。”想起岑眠上次辣得一脸泪的样子,贺少钰果断无情地回绝,长指拿走那只小尖椒。看见远处那个秀气的小孩投来的目光,漂亮的眼睛冷冷地睨了对方一眼,顺手把龙尾巴塞回岑眠的裤头。 “嗷呜!大腿你在干什么!”岑眠被那根高于常温的长指在腰线蹭了一下,小脸红红的,警惕地看着贺少钰,他不就想着辣椒比较好做不用大腿这么辛苦学习嘛!呜!干嘛突然这样! “走了,去看看鱼。”贺少钰得寸进尺地捏了岑眠腰间的软肉一下,推着车往肉类走。 ……大腿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啊呜呜呜呜!岑眠鼓起腮跟上,贺少钰没走多远,是他几步能跟上的距离。 “这个鱼怎么样?”贺少钰拿了隔壁蔬果区的一个袋子,才隔着袋子拎起一条新鲜的,腥气让他眉头嫌恶地皱起。 ……这么嫌弃其实大腿可是去拿隔壁包装好的啊。岑眠看着隔壁那些冰鲜鱼,唔,好像放了很久的样子。 “可是昨天刚吃过呀。”岑眠看着那条拼命挣扎的冉遗鱼,虽然真的很好吃的样子,可是这个活蹦乱跳的模样看起来,咳,而且,大腿昨天烧的真的很抽象派啊…… “哦。”贺少钰看着岑眠愁眉苦脸的蠢相,眉毛一挑,当着他的面把鱼连着袋子放进车里。 ……所以大腿问他的意义何在!呜!岑眠鼓起腮帮,跟上大腿的脚步。 “北斗橘子灯,光引迷途,冬暖夏凉,看一看,瞧一瞧,诶,两位大神,来看一看啊,很便宜的,只要十软!”田鼠精的声音又尖又细,说起这种调调就像在唱歌,看到岑眠和贺少钰,捧着那盏橘子灯给了他们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老板,光引迷途是什么意思……老迷路的话,买这个灯有用吗?”岑眠回头走过来,弯下腰,侧着脑袋看那盏灯,暖黄的颜色让人感觉很舒服。 “哈哈,当然有用啦,放在家里,保管你去哪都能感知到回家的路线!越多功效越好哦!怎么样,来一发吧?”老板看着岑眠和后面凶巴巴地走来的贺少钰,小区里居然同时住了这两位,只是不知道,路痴的是谁呢?唔,怎么看都是岑眠啊。 “好好好,我要十盏!”岑眠看了下四周没其他人,才小心地把尾巴伸出来,正准备从自己口袋掏钱包,老板灯都包好了,尾巴忽然被长指勾住,塞尾巴的戏码再次上演。 “你是猪吗?我一盏都不点我告诉你!”贺少钰恶质的声音在岑眠背后响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指接住掉下来的钱包,里面就只有闲碎的一堆十块五块,加起来还不够十盏的钱。 “……呜,我也没说买给你呀。”虽然真的是买给路痴大腿的。岑眠仰着脑袋,鼓着腮无辜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在大腿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呜呜呜呜呜!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 “喂!那边白衣服的小朋友,你掉东西啦!”超市员工隔着两个货架,冲着岑眠招手。 岑眠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衣服,周围也没有别的人,确定对方叫的是自己,才半信半疑地小跑过去了。 “十盏。”看着岑眠附近那个秀气的小孩,贺少钰皱起眉,拿出自己的钱包给了钱,顺手把灯放进车里,向岑眠走去。 留下老板一脸懵逼地看着会合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现在的年轻妖到底闹哪样?! * * * 出了超市,太阳正在徐徐落下,漫天橘红霞光,耳边早早的蝉鸣听起来像是高压锅煮粥的声响,恍惚间,一转身就能回家吃饭。 最近城里出了好多大妖失踪的案件,风声鹤唳之下,从超市出来的路上也要好几个转弯才一个人。 看着大腿酷酷地拎着那两大袋子食物和日用品,已经毫无违和感了,毕竟家里只有他们俩的这一周,连饭都是大腿做的,这个已经毫不稀奇。 再过几栋房子,干脆街上连人都没了,岑眠尾巴大胆地甩阿甩,白尾巴上因为过意不去强行提着的那十盏小灯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连末端那簇青色的毛也带着晃起来。 一盏小橘子灯是不重,十盏加起来挂在那根细长的尾巴上就不同了,加之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2 岑眠还得意忘形地晃,不一会儿就疲惫地垂在屁屁后面,有气无力地不时甩一下。 “啊!”尾巴一轻的岑眠看着一簇簇火焰像是翅膀一样从小橘子灯长出来,带着小橘子灯就这么排成一队飞在自己前面,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嘴巴漾出笑容,屁颠屁颠地跟上,尔后想起这是前头大腿的杰作,看着那火焰贴着橘子灯又担心起来:“……小心不要烧坏了。” 低头看着追上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蠢龙,贺少钰眉毛一挑,一副巴不得它们坏掉的样子。岑眠却看到火焰渐渐小下来,笑意重新挂上那张笨拙的脸。 长指一勾,贺少钰把那根乱甩的尾巴塞进岑眠衣服里,啧,傻龙,这就满足了。 好像忍受一下这样的假冒伪劣产品也,勉强能接受?看着岑眠追着橘子灯跑,贺大少如是想。 * * * “……大腿,那个要加绍酒和花椒才不会腥。”坐在客厅看着厨房里贺少钰倒腾那只猪蹄,为了今晚的幸福,岑眠终于憋不住怯怯地开口。 贺少钰侧头,凶巴巴的眼神一睨,挑眉看着他,岑眠识相地闭嘴,却看见大腿熟练地撒了几粒花椒、淋了一勺绍酒,一个响指,放了一把业火把那锅水煮沸了。 ……原来业火还能做这个啊,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昨晚的鱼能烤成那个样子了。岑眠脑袋趴在桌上,盯着大腿行云流水的动作,美人做什么都这么赏心悦目啊,虽然结果,咳…… “然后呢?”贺少钰看着桌上趴着一脸呆相的岑眠,眉毛一挑,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不是要教我吗?还是你还想吃昨晚的鱼。” 被点名的岑眠心脏扑通地漏跳了一下,想着自己以前分开几回调酱料、翻炒、炖煮再收汁的方法,晃晃脑袋,舌头打结似地说了另一个方法:“那个,用高压锅煮,煮二十分钟,再中火收汁,就,就可以了。” ……马蛋,他到底在结巴什么!总觉得大腿看起来不一样了是怎么回事情啊呜! 晚风吹过堂,高压锅很快发出“嗤嗤”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南乳猪手很快发出软糯的香气,只有他和大腿的房子里,岑眠觉得房子空气里总有些让人心痒痒的因子,无法言喻的冲动困扰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格外清晰。 “嘟——嘟嘟——”微博提示音适时地拯救了岑眠,本来软软垂着的尾巴“咻”地卷起来,点亮手机屏幕—— 「敖岸山小媚娃:现在才看到,对啊,那天给你止血那个老头是我们族长。」 ……卷哥你这么说自家族长真的好吗。辛苦地用尾巴上翻消息,才看到自己一周前问的问题,岑眠嘟起嘴巴,想用手打字,刚伸了个一百多度角,就听到“咔”地一声。 ……呜呜呜呜呜!痛啊!马蛋,真是不要随便试啊,活动伤手这种事。 「敖岸山小媚娃:老头好久没夸人了,上次还是陆离把孟涂揍得哇哇叫的时候。」 ……完全不像陆总裁风格啊,想象无能。岑眠尾巴努力地瞄准键盘,第一次庆幸人类把手机进化出了大屏幕。 「龙傲天:陆总裁居然会打人?他干嘛要打孟局长啊? 敖岸山小媚娃:没啥大事,我一个不小心中了孟涂的招,搞成这个样子。估计他看不过我这么蠢吧。」 ……所以,卷哥变成八岁小孩,还是孟涂害的?简直不敢相信那段记忆里头的温良山神,和现在这个抛弃妻子,还残害同族的男人,是同一人。 「敖岸山小媚娃:不说这个,你在家怎么样,贺大少今天被气哭没有。」 ……为什么卷哥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岑眠尾巴啪啪地打字,比起讨论这个,他宁愿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嗷呜! 「龙傲天:怎么可能,不过大腿居然会做饭。你呢,和男神面基怎么样啊? 敖岸山小媚娃:凸(艹皿艹 ) ,别提了,你绝对想不到我男神是谁,去他喵的,老子一定要日…… 龙傲天:???.jpg 卷哥?你没事吧? 敖岸山小媚娃:我是陆隽的男神,他很好,谢谢你关心,有空再聊。[微笑]」 ……这是嗯嗯不成反被嗯嗯的现场直播吗?!岑眠看着“陆隽的男神”那句话,总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啪叽——”软糯冒着热气的南乳焖猪手被放在岑眠跟前,还有几个卖相普通的家常菜。 随手拿了个碗和叉子,准确地放在岑眠最方便用的位置,贺少钰洁癖发作,按开空调,毫无自觉地直接把外衣脱掉,拿了件新衣服穿上。 “呜呜,这个猪皮黏黏软软的,大腿,你快来尝尝这个……”岑眠尾巴卷着叉子,叉了一块猪皮,咸鲜迷人的味道好吃到哭出来,兴奋地抬头一看,叉子“哐当——”掉在桌上,嘴里还刹不住车地说完—— “……好好次啊。” “我做的能不好吃吗?”贺少钰衣服卡在肩膀高度,结实的胸膛和腹肌一览无余,听到那个声筷子落地的声音,漂亮的眼睛斜过来,嘴角有些得意地微微勾起,衣服穿好回到餐桌挨着岑眠坐下。 ……呜呜呜呜呜!大腿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明知道他没有手可以遮眼睛! 岑眠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用勺子勺了猪蹄鲜美的汤汁拌着饭,没有看到贺少钰扫到他手机上“龙夫人”的新私信提醒脸色一暗,刚才的笑意消失无踪。 啧,蠢龙,都这样了还不舍得这个小王八。要被吃了的时候可别哭着找他!哼。 贺大少别扭的想着,看不过眼地替岑眠把那块去了骨炖得软烂的猪蹄叉进碗里,岑眠全然不知地回以微笑。 “喵呜……”慵懒撩人的猫叫声准点传来,岑眠一抬头,果然那只三花小母猫又来了,老地方老时间,无论贺少钰在哪,总是离他不超过五米,即便开车,停车的时候也会来车底蹲着。 ……大腿已经好看到跨种族被母猫撩的地步了吗。岑眠咬着糯糯的猪蹄,看着脸色黑沉沉的贺少钰,努力压下嘴角,才没有笑出来。 “大腿,你真的不考虑养了她吗,人家跟着你好多天了。”岑眠咬着筷子,其实很想养一只这样的猫啊,每天都坐在身边一脸鄙视地看着你做家务,好幸福的感觉。 “养了干嘛?冬天还能暖手,现在大夏天只能踢出门口了。”贺少钰斜眼看着那只慵懒的母猫一眼,然而三花小母猫不为所动,站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一下懒腰,屁股对着两人,矫健地一跃跳下饭桌,优雅迅捷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贺少钰的卧室。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3 ……不愧是猫科,好大的胆子。要是毛掉在大腿房间就玩完了。岑眠崇拜地目睹全过程,猪蹄都忘了啃,直到大腿一脸黑沉地站起来,进了房间,才开始担心那只三花小母猫的安危。 “卖萌也没有用,老子是不会养你的!喂!别蹭过来!”贺少钰皱着眉拎着那只三花小母猫,手臂伸得长长地把她拎远,拒绝蹭到一根猫毛。 ……噗,岑眠看着那只母猫慵懒如皇帝的表情,原来凤鸟的天敌居然是会掉毛的猫吗。知道贺少钰察觉到他笑声,狠狠一个眼刀过来,岑眠把头埋进碗里,嘴角憋不住笑。 最后猫没赶走,反而吃了一顿一龙一凤一喵的晚饭。 岑眠笑够了,秉承着一贯的风格,像只小仓鼠一样速度快且专心的吃着,和对面淡定的猫小姐形成鲜明对比。 偶尔贺少钰一筷子菜过去打断了他,还会用岑眠专属无辜眼神看着你,配合蠢萌的表情简直—— 干!不是很懂他堂堂贺大少,为什么要在家里给这样两个货当保姆! * * * 吃了一顿无比满足的饭,岑眠坐在沙发上捧着本灵医课本在复习,看着贺少钰还在厨房里做着以前属于自己的工作,竖起尾巴打量了好久,才起来走到门边,用尾巴拎起那袋垃圾,开门下了楼。 “哥哥好!”脆生生的童音传来,细长的眉毛、纯稚的五官,好一个美人胚子。岑眠尾巴还卷着垃圾没来及收回,对方却比他更害怕似的,脸色绯红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咳,你好啊,小朋友,你是刚搬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岑眠悄无声息地收起尾巴,忍痛用伤手拿着垃圾,还好不是很重,不然他真的要二次残废了。 “夏杨,你怎么在这呢,还挡着哥哥的路,快和妈妈回家。”一脸病容的中年女性步伐有些急促地走过来,脸上尽是歉意,抱起刚找到的夏杨,对岑眠笑着道歉:“你是和住在对面的那群小年轻一起的吧,真的很对不起,刚搬来,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这小孩又皮,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阿姨,他们哪个都不是小年轻了。看着眼前明显是人类的中年妇女,岑眠笑着说:“没有的事,小杨很乖。”伸手刚准备扶起那个妇女,却感觉到一股不属于人类的诡谲气息,大眼睛里的瞳仁蓦地竖起来,对方却只是站不稳一般靠过来,看起来也没有诡异之相。 眼看岑眠正要接住倒过来的妇人。 “喵————”一声尖利的喵叫声传来,那只三花小母猫从身后窜出来,不知哪来的怪力,居然把那个妇女撞得一趔趄,并违反物理规则地倒了回去。 ……不是这么邪门吧,岑眠怔愣地看着如梦初醒、说着自己生病了的妇人,刚才那一瞬他看到的明明是只寄生兽,种类不明,却是可以感觉到的邪祟。像是被那股邪祟影响,岑眠分明感觉自己心脏蓦地漏跳一拍,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觉醒了,连尾巴尖那簇青毛都滚烫滚烫的。 “不好意思啊,我身体不太好,最近尤其差,唉,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家里又是单亲,最近大儿子又出事了,不能丢下小杨一个人。”妇人点头哈腰地道歉,显然不是第一回。 ……这哪是生病,明明是被附身了。岑眠脸色有些犹豫,既为刚才感受奇怪,也顾忌小孩在,不知该不该开口。没看到夏杨锐利了一瞬的眼神。 “你站这干嘛?嫌自己脑袋疼不够?”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上的垃圾被贺少钰拿走,岑眠才感觉到手上一直被他忽略的、裂开了一样的疼痛。 “贺叔叔好!”夏杨看见贺少钰阴沉的表情,一副害羞惧怕的模样躲到岑眠身后。 ……噗。岑眠扶着门框,才没一趔趄地原地摔。嗷,手一用力,疼。 “啧,给我进去,二次受伤可没人给你治。”贺少钰把岑眠拎起来,放进屋里,拧过岑眠凑回来的脑袋,长臂把他推往家里的方向,才“碰——”地把门关上了。 “妈妈,我想和叔叔聊会天,好不好嘛。”夏杨揪着妈妈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撒娇。 妇人看着贺少钰阴晴不定的神色,又看看自家孩子难得恳求的表情,想到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友善。虽然眼前这位凶了些,可是却能看出来对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关切,最后还是磨不过自家小儿子,松了口,嘴里还和贺少钰一通“请多包涵”、“不好意思”,才不安地进了自己屋子。 看着妈妈进了家里,屋门半掩着,夏杨害羞惧怕的神色才褪去,身子虽然矮,气场却十足地和贺少钰说:“我知道你在查我哥哥的案子,我能配合你的调查,但是你要让那个灵主治好我妈妈。” “呵,你妈妈?我看是你丈母娘吧。”听到对方果然提起岑眠,贺少钰漂亮的眼睛泛起冷意,眼前的少年顶着人类的躯壳,可那具身子明明早没了心跳。别人看不见,他却看见里头住着的就是一只风狸,也不知道住了多久了,连面容都随了风狸的本体。 “你要是敢告诉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夏杨像是被触到底线炸毛的刺猬,眼睛充满狠意的看着贺少钰。 然而贺大少从不放在眼里,眼睛居高临下睨着他,里面是冷冰冰的杀气:“查夏飞的案子,用不着你。至于岑眠,你给我离他远点。” “大腿,你见过我的笔吗?”岑眠一无所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看着贺少钰给了自己一个狠戾的眼神转身进屋关上门,夏杨甜甜又羞涩地大声在外面说:“贺叔叔再见!”保证响彻两家,妈妈和岑眠都听得见。 在门关的贺少钰拧起眉毛,一拳砸在墙上,脚边跟着进来的那只三色小母猫用牙齿刁住他的裤边,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贺少钰看着那只小母猫,半晌,忽然眉毛一挑,蹲下来,按着猫脑袋说:“我知道你听得懂。” “喵呜——”三花小母猫仿佛达到目的一样尾巴盘起,整坨猫优雅地坐在贺少钰跟前。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给我好好看着那个小鬼,别让他靠近岑眠,同意的话就吃了。”贺少钰随意地在指尖一划,昂贵的凤血就这么冒出了一大颗,仿佛剔透的红宝石,其作用不亚于岑眠。 “喵——呜——”三花小母猫一副傲视众生的表情,蓝眼睛睨着贺少钰,粗糙的猫舌头仿佛赏赐贺少钰一样舔走那颗血,然后优雅转身,给贺少钰留下她窈窕的背影。 洁癖发作的贺少钰掏出消毒纸狠狠擦着手指,走进客厅,岑眠还抱着他的数位板哀嚎:“我的笔不见了,我儿子最重要的部位啊呜呜呜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4 呜!”看到贺少钰进来,可怜巴巴地继续问:“大腿你真的没见过我的笔吗?” “什么鬼……”贺少钰看着岑眠的数位板,想起今早仿佛扔了一支相同配色、没了墨水的:“笔。” “咳,不知道。”拿了卷宗准备出门的贺少钰看着岑眠心疼地歪着头闭着眼以抱新生婴儿的姿势抱着板子,心疼他“儿子”从此“不完整”的样子,想着,啧,还是给他买个新的、完整的儿子吧。 * * * 大腿照例吃了晚饭出门捣鼓他的案子,岑眠坐在沙发正要复习,却看到桌上大腿漏拿的一份卷宗—— 「特殊人口管理局重江区分处处长夏飞失踪案」 重江区,不就是张天师流水别墅附近吗,想到最近大妖失踪案件,也是在那个区频发,果然大腿正在查这个案子啊。 ……还是因为那个龙族故人吗。岑眠触电般尾巴一松,就像对待贺少钰一样,想触碰又收回手。 患得患失的岑眠摊开课本,即便中间隔着龙族故人也不会改变什么,毕竟即使没有,以他和大腿的差距,又怎么会得到回应呢,他又想得到什么回应呢,他自己都不明白。 只有一样,因为这个人,他想变得更好,更勇敢,更有意义。 这么想着,岑眠一点一点沉浸在灵医学的世界里,直到脑袋昏昏沉沉地重起来,书本摊在胸口,抱着尾巴,睡了过去。 —————— 1金华猫: 跟百鬼夜行里的猫又类似,传说浙江金华地区的猫咪养三年后,就会蹲在屋顶上张开嘴对着月亮吞吐月之精华,然后便会变成妖怪。它变成妖怪后就会去迷惑人,遇见女子就变成美少年,遇到男子就变成美女,到了别人家里,会悄悄的在水桶里小便,要是那家人喝了水桶里的水,就开始看不到金华猫的身影,并且身上开始长出猫毛。这时家里人就需要悄悄的去联系猎人,猎人带着猎犬捕获住猫妖后,把它的肉给病人吃,病人才能好,但是假如男人吃了雄猫,女人吃了雌猫,则是治不好的,过段时间就会死去。 (《坚瓠集》) 二十二 梧桐山雨 “琛琛,别闹哥哥,让哥哥睡会,哥哥伤刚包扎好呢。”平庸的女声因为那柔婉的爱意而牵动人心,岑眠努力想睁开眼皮,无奈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一样,肚皮上也压着略重的物体,暖暖的,似乎是活物。 ……他这是,又做梦了?自从刀劳鬼的梦以后,他好久没做过梦了。 “可是我想哥哥了,他躺着一动不动,我害怕。”小男孩的声音很纯净,语调却莫名地熟悉,无奈岑眠的脑袋却像是宕机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出对应的现实人像。 “你还好意思说?爸爸怎么跟你说的,要好好保护哥哥,他对我们族很重要。”浑厚的男声带着责怪,说完,又无奈地深深叹气,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离开了房间。 ……这到底是哪儿?岑眠心里莫名地慌,像是有人一下一下拨动他的心弦,引起震颤。 “喵……”绵软的喵叫声有力地撞进岑眠的耳朵,睡前才照顾过这个小祖宗的岑眠一下就联想起三色小母猫,所以,这是猫咪的梦吗?那谁是哥哥呢…… “蠢猫,看在你救了哥哥的份上,今晚允许你睡哥哥的肚皮。”小男孩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回应小男孩的声音,自己肚皮上那只活物微微动了一下,分明是有四只弹性的肉垫,其中一只还有气无力的。 ……所以,他是这家人嘴里的哥哥吗?岑眠心里蓦地漏跳一拍,重重的眼帘似乎轻了一点,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脑海里却不断浮现他自己的档案,那么巧,他也有一个弟弟…… 拼了命似地和自己的意志搏斗,努力要睁开眼皮,直到脑仁开始霍霍地疼,眼帘蓦地一轻,眼前赫然是自己本体银白的肚皮,和上面那只伤了左前足的三花小母猫。 “喵呜——”慵懒的蓝眼睛盯着他,岑眠眼前渐渐恢复了一片黑暗。 ……生平第一次,他居然梦到了自己的过去。明明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是为什么。怎么才能再梦多些。陷入黑暗前,岑眠渴望地想着。 “喵!”比梦里更真切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岑眠身子抽搐一下,眼皮轻而易举地就睁开了。 还是睡觉前看书的沙发,窗外初升的朝阳洒进来,厚厚的课本摊开在自己肚皮上,一切和睡前并无不同,只除了那只三花小母猫抱着自己的手机趴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总感觉像是翻版的大腿是怎么回事。岑眠坐直身子,书还摊在膝盖,眼睛发直地还在想着刚才的梦境,丝毫不知道三花小母猫用他的手机咔擦又拍了一张照,发给了远在族里的贺少钰。 严肃的顶层会议室里,坐满穿着正装的大家长们。 “啧。”贺少钰长指点着屏幕上岑眠傻乎乎的脸,就这么想当灵医吗,他一晚上不在又在沙发上睡着。 “咳。”主席位上威严的男人咳了一声,继续他的讲话,视线没有落在贺少钰身上,却知道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沉着脸继续听着,脸上的冷漠和其他贺家人并无二致,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表情从未出现。 * * * 手痛着做不了饭,岑眠还是能勉强揭几下锅盖的,适当的活动对他痊愈也有好处。 僵硬着手,花了快二十分钟,岑眠才把简单的冬瓜薏米排骨放进紫砂锅,炖起了老火汤。身边那只三花小母猫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他,脸上却是那样慵懒高贵的表情。 岑眠蹲下.身子,银白色的尾巴伸出来,温柔地悄悄卷住三花小母猫,柔软的毛发让他心都要化了。 岑眠笑着,竖起尾巴尖那簇青色的毛发,挠挠三花小母猫的下巴,小声地说:“我给你梳毛好不好啊?我会很小心的,你不要害怕。” 三花小母猫蓝得剔透的眼睛睨了他一眼,脑袋高傲地枕在他尾巴上,像是在说“挠得还挺舒服,继续”一样。 岑眠开心地笑起来,一边用尾巴卷起小母猫放到桌上的软垫,一边仔细地挑了一个短齿刷,配合三花小母猫的短毛。 岑眠细地绕开,如此梳了一阵子,三花小母猫整只猫都被他梳得软了一样,懒洋洋地摊在桌上,皇帝一般的样子可爱得岑眠嘴巴的弧度都收不住了。 想起刚才异想天开的梦,岑眠心随意动,尾巴顺道捋捋猫咪伸直的左前腿,整个人蓦地一震,连带着梳毛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蓬松的猫毛中间有一道凸起的伤疤,看出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5 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头却依旧不生毛发,狰狞的样子足够让人想象当时伤得多么重。 ……就像,就像他在梦里看见的一样。岑眠心疼又依恋地用尾巴上那簇青毛蹭着那道伤疤,不过,年纪这么大的猫咪,应该成精了吧。 三花小母猫察觉到岑眠不再给她刷毛,不满地睁开眼睛,像是在问铲屎官“怎么还不继续”。 “猫猫,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认识我啊?”岑眠拿起刷子继续给她按摩,三花小母猫听了这话,蓝眼睛睨了他一眼,把脑袋换了个方向枕着,像是在说“这种弱智朕不屑理你”。 ……他也觉得他挺有病的,大早上起来和一只猫咪叙旧。岑眠只当自己脑袋抽了,晃晃脑袋继续给猫咪梳毛。 岑眠没看到,尾巴末端那簇青色的毛发,有那么一瞬间,发出了微弱的磷光。 “叮——咚——叮——咚——”门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就像门外的人很艰难才能按到门铃一样,却还是一下一下地按着。 “乖,等会再给你梳,梳太多会掉发,咳,毛哦。”岑眠看着猫咪慵懒地舔着爪子的动作,挠挠猫下巴,才起来去开门。 透过电子眼看,外面明明没人啊,“叮——咚——”,门铃却接着又响了,吓得岑眠踮起的脚尖松下来,往后退了两步。 “哥哥,是我啊,夏杨,我来找你玩儿了。”脆生生的童音隔着门板传来,岑眠放松下来,难怪他看不见。 想起小孩的身高,岑眠眼里泛起笑意,完完全全把贺大少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打开了门,果然小孩就抱着一个看不出内容的盒子,站在门外仰着头,看到自己又腼腆地低下头。 “快进来吧,你妈妈呢?”岑眠让开身子让夏杨进来了,关了门,引着小孩去了客厅,三花小母猫像是要和岑眠寸步不离地从厨房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小孩对面的桌上,蓝眼睛懒懒地盯着他。 夏杨像是被吓到一样,抱着那盒子缩在沙发上,低着头说:“妈妈去医院了。” 岑眠忍着手疼倒饮料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只寄生兽,不知道该不该说,又该怎么说。把橙汁递给小孩,摸摸他脑袋,说:“你知道妈妈生了什么病吗?” “哥哥,能不能,能不能让她离我远点,我怕。”夏杨抱着橙汁,看着三花小母猫,又像被吓到一样,埋下头不敢再看。 “乖,猫猫,先回房间玩会,除了那间,你都能去。”岑眠僵直的手指摸摸猫脑袋,三花小母猫用一种“你这头蠢龙老娘没眼看了”的眼神睨了他一眼,屁股对着岑眠,真的走了。 看到夏杨不再害怕,岑眠才犹豫地问他:“你妈妈,有试过去灵医院看看吗?” “哥哥,你不用这么纠结的,我知道妈妈体内的是虿鬼。”夏杨抬起头,墨黑的眼睛看着岑眠。 岑眠被那个笃定的眼神吓了一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分辨出虿鬼,是谁教他的?还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不,眼前明明只是个人类小孩子啊。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岑眠坐在小孩隔壁,夏杨的年纪和他的担当对比起来,让岑眠心里一软。 “这是我哥哥死之前告诉我的,他说他的上司因为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要害他和我妈妈,要我保护好妈妈,可是我却没有做好。”夏杨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渐渐湿漉漉的。 岑眠努力地伸了一下手,“咔”的一声疼得不行,还是吃力地像是刚才抚慰猫咪一样给小孩顺着后脑勺的毛发,手下的体温很低,然而小孩的颤抖让岑眠心软,不疑有他。 “你哥哥的案子有上报吗?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上司迫害你妈妈呀。”想起昨天所见,岑眠抖了一下,虿鬼可是连实验考试都禁止使用的,而今居然被放入人类体内,此人有此能力,却用来行这么残忍的事,怎样的人才会这么做啊。 “上报了,就是因为上报了,孟局长亲自禁制灵医院收治妈妈,他还把哥哥的案子压下来了。”夏杨啜泣着说,不知道想起了谁,眼睛里除了一瞬而过的狠戾,真真切切地盈满了悲哀。 ……孟涂。岑眠想起在灵医院见面时的场景,以及此人作风,背后爬起一片鸡皮疙瘩。只是灵医院竟然就此妥协于孟涂的请求,这让岑眠头一次怀疑起自己要当灵医的志向。 脑海了浮现昨晚看到的那份「特殊人口管理局重江区分处处长夏飞失踪案」,岑眠不禁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夏飞。”说出这个名字似乎让小孩十分痛苦,泪汪汪的眼睛里,眼泪像是一下碎掉一样崩溃下来。 “……他,不是失踪了吗?你怎么会说“死前”呢?”岑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孩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安抚着哭得抽搐的小孩。 “失踪,只是孟局长的说法而已。”夏杨埋进岑眠的胸膛,身上安抚他的手动作因为疼痛僵硬,可是这个怀抱给他的气息是那么温柔,就像……就像夏飞,小孩默默地摇了摇头,不能动摇,不然就没有人救妈妈了。 ……的确,说是失踪了就可以有借口不去查,过了期限就能淡出视野,随便孟涂怎么处置。就跟那些失踪的大妖们一样。 “对不起,眠哥哥。”夏杨闷闷的、带着抽噎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岑眠摸摸他的脑袋,小声说:“不要紧,衣服我再洗就好啦,你想哭就哭吧。”能哭,是件好事。 “……对不起,我骗了你。”夏杨从他怀里起来,细致的小脸哭得一塌糊涂,眼睛却看着笑得干净的岑眠,显现了一瞬本体,嘴里瓮声瓮气地说:“我只是在这个孩子死了之后附身的风狸。” ……看出来了。想起眼前人低于活人体温的触感,脑袋上异于常人的棕色头发,引人注目的长眉,都不是错觉。只是风狸以羞涩著称,岑眠一直都颇有好感。再者,眼前的风狸让他害怕不起来,一只随风而生、爱好自由的兽,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附身于妇人死去的孩子身上,作为她的儿子照顾她,担心她。 一开始只会一通害怕妖兽的岑眠,终于也学会冷静下来,甚至有了妖兽行事有善恶之分的观念,想去聆听他们的心声。 岑眠拿了纸巾,小心地给他擦眼泪,小孩可怜地挂心家人的样子总让他想起刚被捡到的自己,把尾巴放出来摇摇,放软了声音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没必要道歉,我不也骗了你吗。” 夏杨看到那根尾巴,眼里划过一丝喜悦的色彩,听到岑眠的话,又垂下眼睛,不,他不能心软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6 ,咬了咬牙,剖开了自己最深的秘密:“……我对夏飞,也不仅仅只是弟弟对哥哥的感情。” 看到岑眠怔愣了一瞬的表情,夏杨想起自己所见的贺少钰和眼前人的互动,又想起夏飞,心脏疼了一下,尽管他要说的话是要抓住岑眠的同理心,可是这份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紫砂锅“呜呜”地叫着,满室飘着老火糖的味道,小小的孩子把大盒子抱得紧紧的,眼睛有些无神地放空,眼底却是真切的触痛:“我是上个月偷偷到梧桐山玩的,结果被重江区特殊人口管理分处的人抓住了,他们把我放进了聚魂灯里,准备拿去给孟涂秘密处理掉。” ……所以,那些消失的大妖,绝不是偶然失踪,是被孟涂处理了吗。想起洛子琛聚魂灯里的刀劳鬼,岑眠心脏抽了一下,某种意义上,是他透露了预言,没有去帮他过界,才让他被洛子琛抓住的。洛子琛,会引导这只刀劳鬼过界吗,亦或,最后刀劳鬼还是落到了孟涂手里了呢。 看着岑眠的脸色,夏杨抱紧了那个盒子,小手亲昵地摸摸,才解开锁扣,里面赫然是一顶聚魂灯。 “这是?聚魂灯……”岑眠看着盒子里闪烁着荧光的青铜灯,可以看出,那魂体已经被困在里头很久了,久到几乎要烟消云散。 “对,夏飞就是专门管理这个的。是他把我从聚魂灯里放了出来,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进了梧桐山区的禁制,接着孟涂就开始要毁尸灭迹一样处处迫害他,先是从他弟弟下手,现在因为接了他临终前的电话,妈妈也不能幸免。”夏杨有些咬牙地说,看着那盏灯脆弱的光,垂下眼睛,小手软软地抚触着,像是拥抱情人一样。 “所以,你就进入了他弟弟的……”岑眠看着眼前比卷哥还小的孩子,不去说夏飞发现了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孟涂是怎么下得去手的。甚至因为一个无意的电话,还要把活着的亲人赶尽杀绝。 “嗯,然后他就出事了,我找了他七天,最后才在梧桐山找到了他的尸身。”夏杨低着头,眼睛一刻没有离开那盏灯,痴缠的视线一点不似作假。 ……梧桐山,又是梧桐山。那山不只是一座山,而是连绵的山群,就在流水别墅背后,因漫山遍野的梧桐树得名。也因此吸引了许多有灵之物,据说以前的岑家宗宅就在山中。 “这盏灯里,是夏飞?”岑眠眼睁睁地看着那脆弱的魂体。 “嗯,他在说话……”夏杨牵过岑眠的手,岑眠一贴上那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青铜,便忍不住打了个抖,他听到了,那个微弱的男声—— “傻孩子,放我走吧。” ……一听就是个很温柔的人,难怪风狸会为了一个把他当做弟弟的人类,放弃自由,把自己禁锢在一具人类小孩的尸身里,还要照顾他的母亲。 只是,岑眠受不住那魂体的寒冻,手缩回来,担忧地说:“他是人类,还被困于聚魂灯中,若是无法轮回,就要真的魂飞魄散了。” “他有心事未了,如果就这么放走他,他会成为地缚灵的。”夏杨丝毫不为那要灼伤魂体的寒冻所慑,依恋地把聚魂灯抱起来,放进盒子里锁好。 岑眠看得鼻子一酸,不忍心再去看他,浓郁的老火汤香气弥散,像是人们泛黄却美好的回忆,一点一点地飘散在空气里,温馨的气味在此刻只令人心酸。 “是什么心事,说不定我能帮忙呢。”基本猜到的岑眠哑着声音,语调轻缓却没有颤抖,努力压下要去面对妖兽的畏惧。 “可是,送走那只虿鬼,很危险。”本来只是套路里要客套的话,夏杨看着岑眠投来的眼神,不知怎么退缩了,不,不行,他不能让妈妈死去,他不能让那个温柔的人在死后还成为地缚灵被折磨。 “你请我帮忙,我也请你帮忙啊。”岑眠蹲下.身子,揉揉小孩的脑袋瓜,心里剩下的那点恐惧在小孩低头的瞬间消失,实在不行,还有大腿啊。 “我有什么能帮你?”夏杨不解地抬头,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看着他。 岑眠漾出一个笑,晃晃依旧疼痛的双手,模样滑稽:“帮我做饭。” * * * 送走了夏杨,日已低垂,那锅老火汤也熬得差不多了,岑眠尾巴卷着汤勺试着味道,满意地眯起眼睛。 舔着玻璃瓶的老北京风味酸奶,绵软的味道腻在舌尖,腿上摊开着厚厚的灵医学,旁边趴着懒洋洋的三花小母猫,等待着低垂夕阳慢慢从窗外爬过,锅里保温的老火汤香气四溢。 任何壮丽风景都比不上此刻,岑眠尾巴翻着书页,在家里等待大腿回来次晚饭的心情被暧昧的夕阳酝酿,变质出一种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错觉。 ……啊啊啊啊啊啊!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岑眠竖起尾巴狂抽自己脑袋,脑门都红了一片,才消停了,安安静静地看起书。 目睹全过程的三花小母猫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啊,现在的年轻妖发情期真早啊,辣得朕眼睛疼。 * * * 不知被什么事牵绊,贺少钰今晚居然没在饭点回来,岑眠干脆照例把十盏橘子灯都点着,拿了衣服洗了个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橘子灯真的有效,岑眠洗完出来,正在房间穿着裤子,外面贺少钰不耐烦的声音好巧不巧地就响起了。 “喂!蠢龙,开门!” “等一下嗷!我在穿裤子!”岑眠用尽吃奶的力气喊回去,焦急又费劲地系好裤带子。 “哦,不急,你慢慢穿。”贺少钰的声音反而懒洋洋的,伴着他话音,掏钥匙开门的声音“铛铛”地响起。 ……马蛋!这尼玛怎么不急啊!呜呜呜呜!有钥匙还叫什么!岑眠眼疾手快地拿了条床单遮住上身。 “……” 本来就没期待蠢龙没穿好衣服的贺少钰愣了一瞬,关了门大笑着走去厨房挖晚饭吃。 剩下岑眠欲哭无泪的找了个角落扯下床单,拿了小恐龙睡衣换好。 “铃铛呢?”贺少钰夹起那块炖的软烂的排骨,看着走出来的岑眠,想起今早三花小母猫的返图,想要嘉奖一下她。 “???”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大腿,傻乎乎地问:“谁是铃铛?” ……大腿遍布天涯海角不知道哪个旮旯都会冒出来的相好之一吗。 “猫啊,啧,不要用梳过毛的手碰我。”贺少钰对岑眠不记得名字的来源和给猫咪梳毛的行径很恼火,唔,看来要加一条不准铃铛和岑眠亲密接触。 姗姗来迟的铃铛女王白了贺少钰一眼,显然对这个一点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7 都不高贵冷艳还有点妖艳贱`货的名字非常不满,屁股对着贺少钰坐下来,喜欢铃铛去摸岑眠本体啊,老娘压根就没有铃铛,哼。 贺少钰挑眉,对三花小母猫的愚蠢行径置若罔闻,夹起一块炖排骨,在铃铛好不容易馋了回头看他的时候,一口吃掉。 “???”岑眠不知所以地穿过这片战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铃铛”曾经经历了什么,抱着衣服去阳台倒腾洗衣机了。 贺大少难得的好心情向来难以久长,这次的导火索是洗手池里那两只装柳橙汁的杯子。长指捻起风狸用过的那只,贺少钰眼睛眯起来,啧,不听话的蠢龙。 “……啊!大腿你别吓人啊。”刚看着衣服干洗好的岑眠一转头就被一根长臂堵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大腿侧过身,把自己整个人罩在墙壁和他之间,夜色阴沉,看不清脸色,岑眠却抖了一下。 ……大腿生气了吧,这是生气了吧,呜呜呜呜,好凶,可是他没有做错什么啊。 贺少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发抖的岑眠,阴沉的脸色忽然就努力抑制了下去,收了手臂,看着岑眠,问:“风狸今天来过?” “对啊,我告诉你呀,他好可怜,他……诶,大腿你怎么知道他是……”岑眠眉飞色舞地正要讲今天和风狸交换的请求,忽然停下,抬头疑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看着那张被骗还毫无自觉的蠢表情,贺少钰终于憋不住,声音沉下来问:“昨天我走之前怎么说的。” “我想想,呜,啊!你说记得别什么人都搭理,尤其……”岑眠捏着下巴,睁着眼睛,好不容易想到,兴奋地说了一半,忽然就没了声音。 ……可是他也没觉得夏杨哪里危险啊。明明可以救的人,为什么要眼睁睁地拒之门外呢。明明,是大腿鼓励他要这么勇敢起来的啊。心里隐隐觉得这么想不对,然而那丝疑惑很快就被莫名地隐匿起来,岑眠也再没思考这件事。 “好好记住了,下不为例。”看见岑眠蓦然暗了下来的眼睛,贺少钰本来要吼他的狠话就这么咽了下去,伸指用力弹了一下岑眠的脑门,留下严肃的警告,转身回了房间。 啧,明明应该凶一点让他不敢再犯的。 —————— 1 风狸: 又叫风生兽,见于《酉阳杂俎·诺皋记下》。 南中有兽名风狸,如狙,眉长,好羞,见人辄低头。其溺能理风疾。 风狸样子像猴,小便可以用来治疗风疾。 《抱朴子》里说它不怕刀砍火烧,用锤子锤死了,只要有风吸入口中就能复活,必须用菖蒲塞到它鼻子里才能真正杀死它。 2虿鬼: 虿(chai四声)鬼,黄色头发面目丑恶的毒虫之鬼,杀人无形,使人化为血水。 (见于《聊斋志异 蝎客》,大意是:南方一个贩蝎子的客人,捉了很多蝎子出售,有一天他住在旅店里,突然感到心跳不止毛骨悚然,找到店家说一定是毒虫所化的虿鬼来报仇了,店家就让他躲在大瓮里,一会儿果然来了个黄色头发面目丑恶的人,问客人在哪儿,店家说出去了,于是那人嗅了嗅空气就走了,店家松了口气,揭开盖子一看,客人已经化为了一瓮血水。) 二十三 茕茕孑立 “要先斜切几刀,用牙签扎几下,等下腌制的时候鸡翅才会入味,嗯,对,好棒。”岑眠用尾巴夹着筷子搅拌着蛋浆,指导着夏杨做那些他的手还不能干的活。 这是前几天夏杨登门拜访的最后、他请夏杨帮他做饭的后续。夏杨的妈妈身体日渐恶化,当然是越早治疗越好,今天一大早,夏杨就憋不住等贺少钰走了,主动请缨带岑眠来家里做饭。 想着最近早出晚归还要做饭的大腿,岑眠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回了家,有模有样地教起了小孩做饭。 “来,这个拿着,等会炒完加蜜糖超好次!”岑眠尾巴拎着那罐从隔壁楼黑熊精那买的特制蜜糖,递给夏杨。 小孩拿过来,嘴馋地看着罐子边上漏出来的一滴,忍不住伸舌头舔走了,舔完习惯性地迅速擦嘴、打开冰箱、藏起蜜糖,准备回头的身影却顿了一下,对啊,夏飞都不在了,谁来逮他。 “一滴够吗,这儿还有哦!”看见全过程的岑眠心疼地卷起刚倒出来那小碗蜜糖,递到小孩嘴边。 夏杨怔愣了一瞬,伸手捧着碗,给了岑眠一个笑脸,看着回头继续用尾巴吃力却认真地搅拌着下一碗酱料的岑眠,眼睛里有些迟疑。 “这里面怎么还有个小蛋糕啊?”感觉到夏杨视线的岑眠回过头,看到冰箱里那个精致的手作蛋糕,包装上的日期却是过期了好几周了。 “那是夏飞买的。” 以前他学偶像剧里面的人类,将戒指藏在蛋糕里给夏飞吃,夏飞却像是知道一样每次都吃剩下最后一口,还给他,在他看来就是变相拒绝。是以夏飞那晚给他亲手diy了一个,他也整个不吃放冰箱,没曾想第二天就出事了。 或许他该庆幸亏得如此,现在他能多留一个物事纪念夏飞? 夏杨依恋地看了一眼,对日期置若未见,关上了冰箱门。 “你哥哥打回来的最后一个电话,说了什么呀。”看着夏杨的动作,对引发这场杀身之祸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岑眠边尝了一口酱料,边问。 “不知道,那时候妈妈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夏杨踩着凳子,堪堪够到流理台,看似怯怯实则完美地切好鸡翅,忽然又说:“不过,夏飞是个很顾家的人,他很在乎我们的安危,绝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家人。” 听着他语气里的难过,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大腿,白龙垂下眼睛,心疼地说:“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嗯?”夏杨侧头看了岑眠惆怅的侧脸,拿出岑眠买的黄花鱼,按照他特地要求的轻轻地划菱形纹理,声音有些落寞地说:“不过他只拿我当弟弟。” 岑眠活动了一下手,抬起不高的角度,侧过身子揉揉他的脑袋瓜,夏杨眼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还给岑眠一个笑,才低头把鱼反过来,继续划着,嘴里说:“虽然这样,但是我喜欢他,这个事实,让我变得有血有肉,开始期待未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有血有肉吗。岑眠心不在焉地搅拌着酱汁,头一次连酱汁面上都起了一层白胶,还忘了停“尾”。 ……大腿于他,似乎也是这样的。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不断将就,不想再躲在大家的背后,不想再当懦夫。这样的感受,全都因为那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8 。 ……虽然未来不见得光明,可是他却没再因此而自暴自弃,反而因为看见水里的月光,而想一样发光发热,想站在他面前而不会自惭形愧。 这样的感受,算得上喜欢吗。 “眠哥哥,你真的要叫贺叔叔过来吃吗?”夏杨把切好的鱼递给岑眠,看着他问。 “嗯。”本来就是为了他而做的啊,岑眠尾巴调整好碟子的位置,仔仔细细地卷着刷子放填料和酱汁,嘴里对夏杨说:“还有呀,你还是叫他哥哥吧。虽然他有点凶,但是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好。”想得美,夏杨乖乖地答应着。 关于这一幕,羽族史书有载,庭有枇杷树,岑眠作死之日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 * * “咳,咳咳,唉,你别接,杨杨,脏。”面色青紫的妇人剧烈地咳嗽着,显然身体里的东西让她很不适,毫不知情的她还天真地企图给自己顺气,熬过去就好了。 “不脏,妈妈的血怎么会脏。”夏杨乖顺地拿纸巾擦着妇人的嘴巴,直到那些邪祟的血都被纸巾吸收,才扶着妇人坐下。 背过身,夏杨的小手紧紧捏着那纸巾,直到它们都化为渣滓,本来童真的眼里却渐渐浮现出狠意,刚才面对岑眠的那一丝犹豫,在妈妈的重病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夏杨家刚搬来,新家的家具还有些简陋,圆餐桌上也是空空的没有装饰,显得十分没有人气。 然而现在上面团团地摆好了各色的家常菜——色彩鲜艳的鱼香肉丁,香嫩的蟹黄豆腐,清香逼人的柠檬叶子蒸黄花鱼,粘腻的蜜汁鸡翅,加上清淡的椰子汁小白菜和让人胃口大增的牛肉番茄焖饭。 岑眠看着上面自己和小孩的杰作,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尾巴卷着汤勺,一下一下地给桌上的碗盛着老鸭汤,岑眠数了数,奇怪地问桌边扶着妈妈走过来的夏杨:“杨杨,怎么有五个碗?” “啊。”夏杨看着五个碗,愣了一下,才把多出的那一个拿起来,脸上笑着,眼睛却垂了下来:“我又忘了,习惯了拿他的碗了。” 至于这个他是谁,只能是夏妈妈听了会伤心的夏飞。 “没事,那个留着给大腿装菜吧,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岑眠勺汤的动作顿了顿,自责地咬了咬唇,小声说完,才又勺了一勺子汤。 “嗡嗡——嗡嗡——”岑眠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响了五声也没有停,显然来电的人十分焦躁。 “眠哥哥我帮你听!”夏杨看着在勺汤的岑眠,乖巧地说。 “嗯,麻烦你了。”岑眠不疑有他,感谢地回以微笑。 几乎同时夏杨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去客厅,拿起岑眠的手机,上面果不其然是“大腿”二字。 看着笑着用伤手端汤给妈妈,回头小心地歇了一下,才继续端下一碗的岑眠,夏杨眼里划过一瞬的犹豫,然而犹豫很快被刚才妈妈身体病重的画面一冲而散,小手果决地按着那个绿色小电话键,一划:“喂,你好,这里是眠哥哥的手机。” “……夏杨?岑眠呢?!”那边的贺少钰听到夏杨的声音,声音瞬间冷下来,手上拔了车钥匙,黑色机车随意地停在了路边,大步地往电梯走去,刚才拿着到手上那款新数位板的晴好心情消失无踪。 “他在我家啊,你找他有事?”夏杨转过身,背对着岑眠,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声音却是那天和贺少钰对峙时的语调。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吧。”明明毫无起伏的语调,却带着冷冰冰的杀气,贺少钰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燃起的怒火唯一的体现,是那根用力按着电梯上升键的长指。 “可他就在我家呢,还做了好菜哦,随时恭候哦,贺叔叔。”夏杨小手捏着掌心,嘴里却语调依旧欠扁,一字一顿地说,说完不等贺少钰再说什么,秒挂了他电话。 “杨杨,是谁啊?”岑眠坐在桌边,细心地挑着每个菜好吃的部分留给大腿,问走回来的夏杨。 “没有,骚扰电话而已。”夏杨嘴角笑着,眼睛却有些愧疚地垂下。 岑眠没有注意,笑着摸摸他脑袋,进厨房正洗着手,听到门铃声,回头和站起来的夏杨说:“我去开吧。” 一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俨然是贺少钰,身上略显凌乱的西服还没来得及换,岑眠一见到人就无害地笑起来,声音是少有的轻快:“我做了菜,好多都是你喜欢的,快进来吃吧。” 贺少钰俯视着他,脸上无甚表情,却沉得可怕,刚才夏杨的刻意他并不是听不出来,可是眼前的傻龙在他三番四次警告之下,不躲开这只风狸,还傻兮兮地往上凑,真的很让人火大。怎么在洛子琛身上摔过跤,蠢龙还是学不会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呢! “……我,大腿,你别这样啊,夏杨还帮了我很多忙,不然我还做不出来。”岑眠笑容渐渐褪去,怯怯的语调回来了,他见过大腿很多表情,却没见过他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贺少钰拦腰把岑眠拉过来,“碰——”地摔上了门,把岑眠抵在门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是冷冷的怒火。 啧,他都要气昏头了,居然还顾及着这头蠢龙的手,贺大少在心里唾弃自己。 “……我听懂了,可是,我答应了夏杨,要救……我以为你也会……”岑眠被过于靠近的身躯惹得浑身不对劲,眼睛委屈又有些害怕地看着贺少钰。 “哦,谁给你的勇气以为?我怎么会护你去救这种东西?”贺少钰猛地靠近他,长指气得想要捏起岑眠下巴,最后无处发泄,化成一拳砸在防盗门上。蠢货,人家都要你的命了,还傻乎乎地卖给别人,他怎么会因为这种家伙去贺家拿青蚨虫。啧。 背上靠着的防盗门被贺少钰砸得大幅度地震了一下,岑眠却依旧缩着脑袋躲过忽然靠得太近的俊脸,太近了,近得他不能呼吸了…… ……最近过得太幸福,幸福得他都忘了自己是谁了。眼前的人让他依赖太久,久到他开始想当然地相信大腿会帮忙。明明一瞬间很多想法混杂在岑眠脑袋,最后却莫名只有这一条留下了。 “拿着,要是那东西图谋不轨,不要客气。”贺少钰看着岑眠悄悄红了的眼圈,还有脸上黯淡的表情,眉毛皱起来,松了扣住岑眠腰的手,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支玻璃瓶,里面今早让贺清越赶出来的干菖蒲。 刚被放松,离开了大腿气息的包围圈,岑眠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就被那支玻璃瓶糊一脸。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59 手里拿着那支菖蒲花干,博学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让风狸一瞬毙命的必备凶器,只是,岑眠咬着唇,脑袋垂下来,不敢抬头面对大腿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大腿松了的脸色,不知怎么地,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他有名字,他叫夏杨,还有,我不会杀他,我相信他。” ……他想相信夏杨,正如他不想相信大腿会准备好这样的东西。即便对方真的是骗他,谎言里有没有包含着真心是不同的。何况,面对夏杨,他有一份特殊的同理心,一份让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同理心。冥冥之中,岑眠心里只留下这份固执,连恐惧都被压下。 本来准备放晴的贺少钰看着岑眠垂着脑袋死性不改的倔样,皱起的眉毛放松,脸上彻底没了表情,眼里的冷意蔓延至底,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吧。” 岑眠怔怔地看着大腿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背影,嘴巴忽然扁起来,通红的眼圈里挂着的那颗泪珠像是被戳破一样,一道泪痕在脸上滑下。 “眠哥哥,明天,明天还能治我妈妈吗?”夏杨小心地在门缝问他,看到岑眠空洞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声地又说:“你不会像那些灵医一样的对吧。” 岑眠这才回过神,看到夏杨恐惧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菖蒲,鬼使神差地一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魂不守舍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哑哑的:“当然能。” “眠哥哥,你和贺叔叔没事吧?贺叔叔好凶,你还说他温柔呢,吓坏我了。”夏杨一脸担忧地看着岑眠,小手像是为自己做的事愧疚般捏紧。 “没,怎么会有事。”岑眠惨笑一下,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自己都不知道眼泪无声地滚下了脸颊。 夏杨看着他,小手越捏越紧,眼睛内疚地垂了下来,再没勇气看。 * * * 推掉了夏妈妈的盛情挽留和关心,岑眠提前离席,低着头掏着钥匙打开家门,桌上的东西却让他一愣—— 他膜拜已久却从不敢想的那款wa新帝数位板随意放在桌上,旁边还有和刚才装菖蒲干花一样的玻璃瓶子。 岑眠拿起来,里面俨然是一只青蚨虫的子虫。 青蚨虫母子连心,母子二虫分别装于二罐,彼此各携一罐,就算人世海海,远隔天涯,也不会弄丢对方。 ……所以,大腿刚才是准备给他这些吗。岑眠扁着嘴,身子无力地倚着沙发脚,坐在冰冷的地上,所有人都反对他的时候,只有大腿一个人的了解,就足够他向前。可是明明是大腿给了他勇气改变,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想要我变强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就这样走掉了呢。 ……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呢,岑眠脑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下一秒这个想法又像被屏蔽了一样被抛诸脑后。 天色渐渐暗下来,怕黑的岑眠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喵——”高傲的铃铛看着岑眠失魂落魄的样子,头一次远远站在贺少钰和岑眠的房间门口,喵喵地叫着,仿佛饿了一样。 呆愣的岑眠终是被那一声一声的喵叫叫得心软,到厨房捣鼓了一碗鸡肉味的猫粮,走到门前蹲下来,看着铃铛舔了一下自己掌心,埋头吃着猫粮。 一人一猫蹲在贺少钰房门,一个假装吃得欢,一个强装没事,直到后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狠狠揉揉眼睛,想要揉走那袭来的泪意,走进了贺少钰的房间,划了火柴,一盏一盏地点亮那些橘子灯。 床上的被子还是早上他叠的模样,一切都是他收拾好、未被拆封的样子,房子干净得像是大腿从来没在这个房间存在过。 岑眠坐在那张平时他只有勇气远远看着的床,唯一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如果没有遇到大腿,他本来可以忍受的,这样的孤独。 铃铛蓝眼睛映着岑眠那手捂住眼睛,背对自己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她舔舔爪子,拽过岑眠随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 1青蚨虫,母子连心。只要把子虫取来,母虫不多时也会飞来。用母虫的血涂上八十一文钱币,再用子虫的血涂八十一文钱币,每次买东西,无论是用母虫血涂过的钱,还是用子虫血涂过的钱,钱币用完都会飞回来。 传说,青蚨虫也可以用来寻人,母子虫分别装在罐子里,彼此各携一罐,就算人世海海,远隔天涯,也不会弄丢对方。 二十四 初现端倪 朗朗晴天之下,只有山海社区一块天阴如烛,城里大大小小的妖对此既有见怪不怪的,也有猜测是何方神圣要渡劫的,独独没有人猜测是灵主作法,毕竟这样的存在,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亲眼目睹,更莫要说相信。 “贺叔叔真的不来吗?”夏杨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唯独嘴唇青紫的妈妈,垂着脑袋,不知道内疚诓了岑眠,还是后悔气走了贺少钰。 他太低估了虿鬼的能力了。天上行雷闪电尚是小事,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妈妈养的鱼凭空变成了一缸血水,连尸骨都没有剩下,如此蔓延下去,遭殃的恐怕不止妈妈和岑眠。 “不来了吧。”岑眠眼睛低垂着,拿着罐子的手微微发抖,看着罐子里的青蚨虫,最后还是把它收进了柜子里,没有用。 ……毕竟,大腿本来就没有这样的义务,既然是大腿要走,他又凭什么要求大腿来帮他呢。 ……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心里一想到大腿,就莫名地委屈难过。这份莫名的难受,就算留着给自己壮胆,好让他不要屈服于路上的艰难吧。 ……明明这样的状况,他该恐惧的,如今却仿佛被麻醉了恐惧的器官,隐隐有些不期而遇的兴奋。像是有什么不由自己意识控制的欲`望,在体内无声地彻底觉醒了。 客厅被清出一片地儿,夏夫人被放在床上,对面是盘腿坐下的岑眠,四周打着圈围着七七四十九根引魂烛,尚未点燃,室内已是一片腥气。 “咳咳——咳咳咳——”床上的夏夫人剧烈地一阵咳嗽,咳出一滩污血,眼睛却是闭着的,脸色如同死人般惨白。那滩污血一触地,地板上的微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熔化成血水,血水变成新的介质,一直向外扩散传染。 “妈妈,妈妈,你还能说话吗,不要睡过去。”夏杨扑过去,用法器把血水都收纳起来,刚才的金鱼已经成了典型例子,这气息一旦扩散,所到之处,所有活物均瞬间化为血水,一点渣滓都不剩。 如此凶险,贺少钰还被自己气走了,若是岑眠的魂体潜入妈妈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0 意识时有任何差错,本来就渺茫的存活机会,是不是已经等同于无了。夏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咬出血珠而不自知,哥哥,他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夏杨不知道,即便他不找上岑眠,虿鬼依旧会找上门的。 把屋里的引魂烛逐一点燃,诡异的气味霎时弥散在不大的客厅内,极具穿透力的气味仿佛要透过鼻腔直达意识深处。 然而这些不过都是岑眠在书上所见的舒缓魂体的手段罢了,真要确保万无一失,只有灵主本人意志足够坚强,和他的搭档足够强大可信。 ……虽然,他似乎两样都没有。 岑眠深深地呼吸一下,身子慌乱得颤抖。然而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牵引着自己,岑眠控制不住自己把手上的最后一支引魂烛悬于右手脉搏之上。 刺鼻的气味让他打了个寒颤,咬咬牙,岑眠拿着引魂烛的左手倾斜,冒着烟气的蜡流下来,滴在脉搏处,“滋滋”地冒着烟,却一点痕迹却没留下,像是直接渗入了魂体一样。 ……马蛋!书上没说这么疼啊呜呜呜呜呜! 身子不堪重负一般颤抖着,咬牙咬到面目狰狞,岑眠愣是跟拿着另一半蜡烛的夏杨点了点头,额头全是冷汗。 夏杨看着岑眠煞白的脸色,手上的引魂烛熊熊燃着,却犹豫了。他是在梧桐群山长大的风狸,从小就听过龙族的传说。关于灵主,他所知不少,却是因为这样的所知,他才会对诓了岑眠于心有愧。 直到床上的夏夫人及其痛苦地抽搐,朱红色的血斑像是从体内爬出来一样爬满苍白的皮肤,小孩扭过头,不再看岑眠,手上的烛泪一滴一滴落在夏夫人右手脉搏之上—— “扑——通——”一声,盘腿坐着的岑眠像是骤然被抽走魂体,肉身无力地直直倒在地上,身子不再抽搐,连爬满额头的冷汗都不再增加,仿佛,真的死去了一样。 是真的死了啊,几乎同时,夏杨看到妈妈的身体不再抽搐,他知道,那是岑眠的魂体潜入妈妈的身体了。 明明无风,暗黑的室内,引魂烛却剧烈地闪烁着,窗外是交加雷雨,温馨的客厅可怖得仿佛人间炼狱。 夏杨放下引魂烛,惊恐地看到那些和妈妈身上位置一样的、大块大块的红色血斑,在岑眠身上蔓延着,像是在水彩画纸上湮开血花一样。 灵主以识为媒、以身为桥,以自己的魂体为媒介潜入他人的思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桥梁,辅助他人过界。只是这两个环节之中,隔着既阻且长、极其凶险的真空道路,若无大妖保驾护航,向来有去无还。 况且,以身为桥,过界之举本就触犯各界律例,每犯一界条,必付一界果,即便侥幸逃脱,反噬也无可幸免。 若是擅闯了位列六界之首的神界,恐怕便是灵主的末日了吧…… “呜——呜——”室内仿佛被隔绝与世,一丝空气流动也无,夏杨却被风嘶吼的声音拉回意识,引魂烛齐齐被无形的力量吹熄,岑眠身体的上方的空气渐渐如红色水墨般晕开—— 蝎子。成千上万的血蝎子。密密麻麻地拥挤叫嚣,像是分裂繁殖一般成倍成倍地增殖,眼看就要没顶至天花板,下一步就是下面没有魂体的岑眠。 在深山长大,初初接触这个大都市的小风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手上最后一盏亮着的引魂灯熊熊烧着,烛泪烫到他的手,起了一个个血泡,他却不敢松开。 若是灵主潜入对方意识的时候身体或对方被杀,灵主必死无疑。 看着岑眠一动不动的躯壳,和头顶上如血云般涌动着发出噪音的蝎子,夏杨定定看着的眼睛闪烁,犹豫又内疚地捧着那支像是和他皮肤黏在一起的引魂烛,剩下的烛身已经所剩无多了。 岑眠朝他微笑像极夏飞的画面、温柔地揉他脑袋的画面、当着贺少钰面回护自己的画面、背着他偷偷擦走眼泪的画面、果决地扔掉菖蒲的画面、红着眼睛还安慰自己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划过。 小孩的身体渐渐软倒下去,唯独一只比小孩高两个头的棕色狸子站立着,引魂烛热烫的烛泪把剩余的烛体黏在他手上,烛心无情地一点一点燃烧下去,风狸也渐渐失去意识。 只有密集的蝎子群,见证了岑眠似乎有自主意识般出现的尾巴,和上面散发鳞光的青色毛发。 * * * “阿钰,你再不回来,爷爷要派人去拿你了。”刚开机,贺清越的留言就从车载电话传出来。 贺少钰在以前闲置的别墅过了一夜,一夜未眠加上最近的疲劳,眼里满布着红血丝,不耐烦地狠狠踩油门,灰色涂装的跑车在日光下反射着暗光,笔直线条勾勒出的锐角充满着力量感,引擎轰鸣,抄了人少的高架,一个转弯上了去贺家的路。 “阿钰,你拿青蚨虫的时候答应了会乖乖回来开会的,人呢。”贺清越的留言一条条进来,内容无外乎是那些。 听到青蚨虫,贺少钰眉头拧起来,啧,蠢龙都不要他管了,他在瞎几把担心什么,手上打了方向盘,直直地上了桥。 满城风雨的时节,又是通往郊区的路,桥上史无前例地畅通无阻,银灰的跑车反射着张扬的光线,在桥上笔直前行,一切如常,只除了贺清越聒噪的提醒,像是生怕他不回去。 贺少钰终于烦躁地眯起眼,骨节分明的长指随意按掉了车载电话的扩音,随着那接驳断开的声音而来的,还有彩信迟缓的“嗡嗡——”声,仅仅一条,贺少钰不经意一睨,脸色却骤然沉下来—— 发信人写着小傻子,却明显是铃铛的手笔。整条信息只有一张照片,摄像头被半个猫咪肉垫遮住,依稀能看见橘子灯下背对着镜头耸着肩膀的岑眠。 日期是昨天。 整整快十六小时过去了,贺少钰拧起眉毛,手机扔在一旁,从暗柜抽出那只装着母虫的罐子——没有反应。 高架桥正好在郊区分割开山海公寓和贺家所在两区,如今桥顶贺家这头只是几朵乌云,阳光依旧炽盛,山海公寓顶上却已经是滂沱大雨、黑如永夜。 “阿钰,凡事有度,你查案我向来支持,只是已经二十年了,这次……”贺清越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贺少钰冷着眼,视线黏在岑眠身处的方位,长指一捏,报废了那个聒噪的机器。 贺少钰脚下猛然踩着刹车,刺耳的长长嘶鸣回荡在桥上,银灰色跑车棱角闪着凶光,横着身子划了个长长的半圆,地上愣是拖出一条深深的刹车痕。 手上狠狠往左打方向盘,满地水花被高高地激起,跑车以几乎透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1 支的速度左拐冲进了山海公寓的桥道。 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张狂地释放,由内而外沸腾了贺少钰整个人。 妈的,蠢龙,真的让人很火大!明知道自己这样吸引危险的体质,还这么傻乎乎地往前凑!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昨天居然还为了风狸和他顶嘴! 即便知道作为灵主,蠢龙免不了要去给那只虿鬼做桥,这个过程还是让人生气。 手下的喇叭怒吼着冲开前面的人和车,长驱直入进了郊区前路,呼啸嘶吼的狂风夹带着暴雨从敞开的窗口撇湿贺少钰的脸和头发,脸上阴沉表情愈加阴沉。 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一向冷漠的人,却轻易就被牵引出愤怒的情绪,生气到扔下他一个人? 岑眠长大了,比起那个抱着他西装裤哭得稀里哗啦的蠢货,现在已经勇敢起来了,甚至开始渴望以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这样的人,本来是他曾要求的。 只是眼看他要“摔跤”,却忍不住警告;看着他倔强、自以为是地为了这样的角色反驳自己,却忍不住生气。 在羽族弱肉强食的修罗场里爬到顶端,贺少钰明明知道让他自己摔过跤,才是最完美的成长,现在却又折返,妈的,他为的是什么? 像是看到一汪活水,看似浅,掉进去才发现,这水深得呼吸也困难。 跑车随手扔在了楼下,车门都没关,贺少钰看着黑云中心的六楼,那些过路的人类看不见,他却看见了——层层叠叠的血蝎子们仿佛红潮般喷涌出来,里头的情状多惨烈可想而知。 一手捋起风衣外套的袖子,松了松领带,冷质的眼睛盯着六楼阳台,贺少钰身后“蹭”地燃起漫天业火,如翅如翼,雨下而不灭,却更支离可怖。未等人类发现,长腿一动,只见他以违反人类结构的角度,沿着大楼墙面就这么几步上了六楼阳台,速度之快,落在人们眼里,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黑红身影。 冷硬的皮鞋以一种不可理解的角度站立在阳台玻璃顶上,黑色古刀提在手里,漫天业火随行,贺少钰看着屋内爬满每一个角落的血蝎子,中间那一坨唯一的光亮,俨然是风狸化身为烛,照耀着那一小圈范围,保护着妈妈和岑眠的肉身不被啃食。 视线落在岑眠布满层层叠叠血斑的身体上,贺少钰冷冷的眼神瞬间凌厉,业火在前铺路,沾着雨滴的锃亮皮鞋踩着血蝎子烧焦的尸体,发出“卜滋”“卜滋”的可怖声响,被侵犯的血蝎子们一群一群地涌上来,被古刀一挥又一挥形成的道道火墙隔绝在外。 贺少钰蹲在岑眠跟前,火墙沿着原本熄灭的引魂灯成了一圈围城,风狸早没了呼吸,受不住业火的夏夫人生命体征越来越弱。 骨节分明的长指摸上岑眠伤痕累累的脸,冷的,再探鼻息脉搏,全都没了。 岑眠的魂体没有回来,那就意味着,他还在夏夫人的意识里。 漂亮的眼睛阴沉得摄人,贺少钰目光一转,落在夏夫人身上,古刀划破手指,淌着血的长指从女人额头开始画下繁复的咒文。 随着咒文一笔一划地写下,女人的肉身竟然渐渐地变得透明,通红的业火投影下,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女人魂体里一白一红两团光晕,那是岑眠和虿鬼的魂体,看光芒,已经离人间很远了。 虿鬼属阴间,本就属于非自愿禁锢于此,按理说岑眠只要不为鬼差所抓,还有风狸舍命,回来并非不可;若是真落到了鬼差手里,也只会有岑眠一团光晕。 是什么把他们禁锢在两界之间? 眉毛皱着,看着女人的肉身渐渐不支,贺少钰想起鬼车身上的那副“牙齿”和禁锢蜚的那副“胸`脯”,眼里骤然冷下。 难怪会找上蠢龙,这剧本原来早就写好了。 任由鲜血流淌过伤口所在的右手,贺少钰眼睛眯起,流淌的血液骤然成为烈焰,连带着整只右手都成了火的宿体,若非因着形状,已不可辨认那是手。 眉头一皱,成火的右手穿过了女人的魂体,准确地抓住那带着神性威压的冷腻物体,又快又狠地拽出来,分秒之间,期间不知和对方较劲了几回,那物终是败下阵来,被生生扯了出来—— 一双手。 贺少钰看着岑眠身体抽搐了一下,胸膛微弱却缓慢地开始起伏,身上朱红层叠的血斑渐渐变淡,才嫌恶地把那双手扔进特制的证物袋,随手扔下了楼,准确落在车顶,发出“碰——”的巨响。 把那双软绵无力的手环在自己脖颈,长臂穿过膝弯,贺少钰横抱起轻得快升仙的蠢龙,冷冷地扫了一眼渐渐恢复呼吸的夏夫人、夏杨冰冷的身体还有地上被烧去一半的风狸尸体,临走前还是一手扫开了火墙的禁制,狂风随着暴雨狂涌进室内。 穿着黑风衣的高挑身影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小恐龙家居服的小青年,旁若无人地穿过门外闻讯而来的灵医、警察和围观人群,拧开家门,“碰——”地嚣张关上。 彩蛋3:小暑 小暑节气,温风吹拂,树色青青随风摇曳,乳燕和流莺在树间莺鸣婉转,一周前雷雨交加的异象早被见怪不怪的人们抛于脑后。 山海公寓s602。 换了新家具和装修的家里,夏杨站在板凳上抱着大葵扇扇着小火炉里嗡嗡熬着的药,虽然那天贺少钰放进来的狂风让他复活,但是他的本体却还没恢复过来,连带着小孩身体的脸色也是恹恹的。 “杨杨……”夏夫人喑哑的声音传来。 “妈妈,等一下,药快好了。”夏杨听到数日来极少说话的妈妈叫自己,手上动作加紧,熄了火,不管药还烫着,舀进了碗里,偷偷施法吹得温了,端着走进妈妈的卧室。 体内没了凶兽,加上贴心小棉袄夏杨悉心的照顾,夏夫人脸色比之以前红润了起来,整个人有了精神,倚在床上看着书,看见小儿子捧着药进来,笑着要起来帮他拿,被夏杨适时地阻止了。 “妈妈,你躺着就好啦,我给你喂药。”夏杨搬来小板凳,重新拿起床头柜的药碗,一勺一勺地吹着药,吹凉了喂妈妈喝。 “杨杨,我好像想起了你哥哥电话里说的什么了。”夏夫人精神劲儿比以前好多了,看着心事重重的小儿子,微微笑着,笑纹反而让她看起来健康了。 “妈妈你说什么?”夏杨惊愕地抬头,本来一脸掩饰不住的恹恹都好了不少。 “傻孩子。”夏夫人摸摸他的脑袋,对棕发下冰冷的触感丝毫不觉意外,笑着在儿子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看着夏杨手里的汤匙“哐当”一声掉回药碗里,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2 溅起了药也不自知。 “去吧,妈妈能自己喝,乖。”夏夫人接过那个药碗,给小儿子擦干净下巴和脸蛋上的药汁儿,看着夏杨怔愣地走出了房间。 夏杨拉开冰箱,那个手作蛋糕还在那里,因为他的禁制而停留在刚出炉那天的状态。 “最后一口是你的。” 妈妈是这么说的,哥哥最后一个电话,没有交代任何东西,却只有这句不明所以的话。 可是他能懂。这是他和夏飞的小秘密。他也曾因为夏飞执着地还给他自己藏了戒指的最后一口,而生气,而沮丧。 小手拿出那只蛋糕,灰色的禁制笼罩下,蛋糕像是与外界的时光隔绝,依旧停留在夏飞出事的那天。 拿着蛋糕,夏杨看着那道灰色的禁制反射着外面暖阳的光芒,最终还是没忍心解开,又放回了冰箱。 小孩垂着脑袋走回夏飞的房间,拿出那个装着引魂灯的盒子,打开,青铜灯里是微弱的魂光。 小手亲昵地蹭了一下冷得彻骨的灯面,像是道别,也像是依恋,最终解开了引魂灯的锁扣,看着里头的魂光渐渐消散的风中,眼睫垂着,看不清情绪。 这下,他再也见不到夏飞了。 最后看一眼触景伤情的摆设,仰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夏杨不再去看房间里的一景一物,出了门,“咔擦”一声,落下了锁。 没有心思再去修复那些损坏严重的小摆设,小孩打开冰箱,拿出那个蛋糕,捧在怀里看着阳台发呆,眼睛空荡荡的,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像是填满了太多芜杂的思绪。 楼外青葱的树木随风摇曳,“沙沙”的声音仿佛有客而至,小孩抱着蛋糕,在沙沙的树影中陷入了睡眠。 阳台的阳光被风吹得摇曳,夏杨被变换的光线刺得迷了一下眼,仿佛看到想念了无数次的夏飞踏着光走来,身体模糊不清,感觉却依旧温暖。 “哥哥,你回来了?”小孩水润的棕色眼睛在光线下剔透如琉璃,侧着头迷茫地看着来人,眼里泛起触痛和依恋。 那人弯下.身子,像以往一样亲昵地用额头蹭他,然后低头看着他怀里的蛋糕,轻轻触碰了一下:“怕你舍不得吃最后一口。” “不……”夏杨想要阻止他解开禁制的动作,却一动不能动,眼看着蛋糕一点点加速度过被压制的时间,开始慢慢腐坏。 “好啦,我走了。”那人做了一个吻落在小孩额头的动作,夏杨却只觉得如风拂过般不真切,眼看着那人就要走到阳台,小孩挣扎着不脱,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追上去,无助地抽噎出声。 那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孩,身体已经渐渐光亮,夏杨却知道他笑了。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夏飞了吧。强忍着抽噎,小孩把想要哭着挽留对方的冲动压下去,哭得狼狈的脸蛋扯出一个童真的笑,懂事的说:“你,你不要牵挂妈妈,我会照顾好她的。来生,一定要投一户好人家。”声音却是破碎的。 夏飞笑了,光亮得几乎透明的身体转过头,往前走,直到融入阳光,像是风吹沙散一般,消失了…… “沙沙”风吹树动,夏杨蓦地醒来,外面的树影摇曳渐渐平息,早醒的知了重又叫起,低头一看—— 手里的蛋糕灰色的禁制已除,腐败得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包裹在蛋糕托中心的一个银色指环。 不是他送给夏飞的那一枚。 夏杨拿出来,心里一动,小心地用无名指试了一下,尺寸完美地契合。 转动那只指环,正面有一枚精致的小黄龙玉,对着夏飞消失的方向,阳光刺穿石头,在地上投影出一只小小的、精致地贴合他本体的—— 风狸。 小孩蹲在地上,看着那只随着光影动起来的风狸,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穿透风狸砸在地上。 最后一口,原来是这个意思。 * * * 比起隔壁的愁云惨雾,s601显然温馨许多。 ……大概。 贺少钰的房间里,橘子灯点了满屋,舒适的大床上,被迫在贺家医院呆了一周的岑眠愣是把一身伤治好了,连手也不会再一碰就裂开一样疼,只除了脑袋晕乎乎地有些低烧,竟然安全地回来了。 ……只是在加护病房呆了一周,除了大腿居然连医生护士都没看见,更别说其他病人和贺家的族众。 ……就算这样,还是好可怕好吗!呜呜呜呜!从没见过这么戒备森严的医院!搞得他现在即使躺在大腿床上,也一点危机感都妹有了! ……至于在风狸门口的闹剧,在住院的第一天就在岑眠疼出来的鬼哭狼嚎和贺大少不耐烦的关心中被揭过去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毛病,当时到底为了什么着了魔般地固执,因为同情夏杨,因为在夏杨身上看到了自己,因为作为灵医的职责,还是因为想证明自己的进步,哪一样都不足以成为他忽然执拗如斯的理由。 作为一个胆小鬼,即便踉踉跄跄成长了几步,他也对那样的自己感觉陌生。像是冥冥中有双手牵引着他走这一步一样。 ……但是他不后悔就是了。本来,他就有这样的意愿,只不过被莫名地放大了而已。 头昏脑涨的岑眠还不知道,这份剧本,在洪荒时就已经写好。无论有没有夏杨,最终送走虿鬼的也会是他。 明明只是低烧和头晕,结果昨天被迫又躺了一天的岑眠掀开被子,先是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很好,大腿还没回来,回头迅速地拿了课本窜到阳台,舒舒服服地拿了小凳子在婆娑的树影下看书。 “啪——嗒——”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去完鉴证科甩下那双“手”,顺道买了一堆食物和日用品,贺少钰拎着两个大袋子开了门。 一进门,脱掉身上碍事的西服外套,随手把袋子放在门廊,长指从里头拣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一路进了自己房间,推开虚掩的房间门,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眉头一皱—— 干,这头蠢龙又跑到哪去了! “大腿?”轻软的声音从阳台那传来,岑眠把凳子放回原位,捧着课本在客厅的沙发床坐下,侧头看着他。 贺少钰拎着馄饨回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岑眠,眉毛一挑,一路走过去,把馄饨放在他跟前:“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卧到阳台去了?” “我躺了七天了啊……”岑眠无辜地看着贺少钰,大眼睛眨了眨,确定大腿脸上的表情不像生气,才去看桌上的那碗馄饨—— 嗷呜!学校东门的饕餮出品!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3 天了噜!呜呜呜呜!感动! 岑眠像是捡到金子的人类,看着里面一个个饱满半透的馄饨和闻着香气四溢的高汤,一脸痴迷地去拆那个袋子和盒子,无奈手刚好,笨拙地纠缠着那个死结,好一会儿没打开。 察觉到贺少钰还站在隔壁,不知是不是不满他没有回去卧床,岑眠可怜兮兮地抬头:“……我可以在这卧不了,沙发床也是床啊。” “蠢。”贺少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顾忌蠢龙伤过脑袋,手上力道很轻。 啧,这小笨蛋没有他可咋整。 “想在这卧就坐好点。”想起岑眠上次在自己床上留下的那一米米蛋糕碎,贺大少敌不过洁癖,妥协了。撸起袖子,在岑眠隔壁坐下,长指轻易地解开那个死结,揭开盖子,露出还冒着热气,温度刚好的馄饨。 岑眠听话地坐直身子,捧着馄饨吸溜吸溜地吃起来,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就差没有跟铃铛一样发出满足的喟叹。 连吃了两只,好不容易把腮帮里鼓鼓囊囊的馄饨咽下去,岑眠忽然想起:“大腿你吃了吗?” ……还只买了一份啊。 “你先吃,剩下给我。” 贺少钰随意地翻着那本厚重的术学课本,只是灵医实验考试众多术法的其中一门,那本厚重的书却跟其他的一样,本就密集的印刷体旁边是岑眠密密麻麻的笔记,不同的荧光笔标得黑白书页成了彩印一样,不知翻了多少次,书页都被翻得卷起。 “嗝?”岑眠惊愕地侧过头,贺大少无可挑剔的侧脸看不出一丝玩笑。 ……大腿你真的知道你在说撒吗。 “为什么这么想当灵医?”想起那天岑眠刚醒过来,倔强委屈又喜悦的表情,还有从以前到现在跌跌撞撞的努力,贺少钰低着头,长指摩挲着那卷起的纸页,强迫症一样熨平,嘴里问道。直到岑眠头转了回去,抑制了许久的嘴角才因着蠢龙刚才的反应微微弯起。 “唔,”岑眠咬着筷子,仰头思考了一会,才一边用筷子戳了一只馄饨一边小声说:“最开始,大概是因为家人身上的灾难吧。” 岑眠回想着他被捡到的场景,尽管没有以前的记忆,关于案发现场的图文他却被迫在审讯过程中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可能的杀戮手段他都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他不是一个无私的人,最开始想要当灵医的动机,不过是受了这样的刺激。 失去的感觉太痛苦,才想要治病救人,这是很多灵医的初衷。 “后来上学了,我才发现这条路并不是这么好走,也不知道坚持下去具体到底为了些什么。”岑眠嘟囔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里头饱满的鲜虾和鱼子凸出来,咬了一口。 他在学校所经历和学习的,足够让他找到一箩筐退缩的理由,然而直到被劝退,甚至现在,他都没有想要放弃。 或许并没有一个他必须成为灵医的理由吧,只是面对坎坷的命运,成为灵医让他看到或许能找到同类的可能;再说,他在救别人的时候,也在救自己吧。 ……呜,现在大概还多了一条,想要变得有用,想要和身边这个人比肩。 岑眠侧过头,干净的眼睛看着倚在沙发上翻自己的课本的贺少钰,眼里满满的信任,小声却笃定的说:“不过我没有后悔过。” “路还长。” 看着天真地对灵医院抱有幻想、还分不清进灵医院和当灵医区别所在的岑眠,贺少钰懒洋洋地支着胳膊说,低头看着岑眠脸上疑惑的表情,手上傻乎乎地举着那只被咬了一口的馄饨,忽然恶劣地笑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吃掉了那只馄饨,捏捏岑眠泛起红潮的脸蛋,起来做饭去了。 ……说他听不懂的话就算了!吃了他吃过的馄饨是什么意思啊!呜呜呜呜!岑眠面红耳赤地看着光秃秃的筷子,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刚才那个惊艳的笑。 犹豫了一下,看着厨房里大腿拿着食品袋、跟黏在身后甩着尾巴的铃铛比谁更傲娇的画面,岑眠还是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夹起一只新的馄饨,啊呜,偷偷地吃掉了。 * * * 时间是晚上八点,完美的饭点,因此薛大仙卡着这个点数回家来了。拖着贴满标签的骚包红行李箱,薛大仙满怀期待地哼着歌,想着开门就能看到自家眠眠和一大桌饭菜等着自己,没成想一开门——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只有一只三花小母猫,屁股对着他,一下一下地嘎嘣着桌上的猫粮,听到开门声,懒洋洋地转过来,傲视众生地瞄了他一眼,干脆抱着猫粮转过来对着他吃。 本大仙走错门了? 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分明是做了饭的,而且居然从厨房虚掩的门传来。 悄无声息地放下行李箱,睨了那只明显道行匪浅的三花小母猫一眼,确保没人发出声音,狐仙大人发挥了优良的种族优势,优雅而毫无声息地渡步到虚掩的门缝,却看到了诡异的景象—— 岑眠背对着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嘴里指点着贺大少怎么刷酱、怎么改变火候才能烤出最好吃的小鱼干,而不可一世的贺大少居然一脸看似不耐地摊着手,隔着烧烤架,控制着业火的火候,另一只手还真拿着刷子。 他大概是瞎了,薛大仙这么想着,动作轻得没发出一丝声音地回到房间,这场面贺大少要是知道他在看,估计又要开打了。 厨房了托着腮看着小鱼干流口水的岑眠完全不知道师兄来过,还眼巴巴地看着大腿手里刷了酱汁的小鱼干,终于从贺少钰手里接过一条,张嘴就是一口:“嗷呜,烫,烫烫……好次!”烫出了眼泪的岑眠“嘶嘶”地呼气,腮帮子鼓着,还要一口一口地边吹边吃,最后满足地看着饲主。 啧,蠢死了!贺少钰看着岑眠满足的表情,看到蠢龙嘴角没有被烫出泡泡,才放下湿毛巾,重新拿起刷子刷酱汁,目睹岑眠烫到时皱起的眉现在才松开。 迅速解决掉一块小鱼干,岑眠看着剩下的,还是好想吃呜!托着腮满眼崇拜地看着大腿,唔,这么看更帅了,围着围裙也一点不违和啊,他的世界观是怎么了。 “看什么看!”被岑眠快要冒出星星的眼神看着,贺少钰轻哼了一声,手里熟练地控制着火候。 “我还想次啊呜!太好次了!”岑眠耿直地求投喂。 “说好的你只能吃一条,剩下的都是我的。”贺少钰低着头,假装看不见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用力地抿了抿唇。 “呜,好吧……”岑眠咬了咬唇,有些失望,不过的确是他答应只吃一条的。谁知道过了不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4 到一个星期大腿的烤鱼技术这么突飞猛进啊呜呜呜呜! “这条是不是还要加蜜糖?”恶声恶气又理所当然的问话。 “啊?”岑眠惊喜地抬头,看见那条刚出炉的烤小鱼干,馋得就要从背后冒出小桃心:“要!要刷两次的!” “啧,真麻烦。”和他说的话完全相反,贺大少长指捏着刷子刷了两层,刚好烤到粘稠又不掉下来的状态。 看着岑眠学聪明了呼着气,一口一口地吃掉,蠢蠢的脸上是满足的笑,贺大少轻哼了一声,抿起许久的唇弯了起来。 啧,他居然因为这种弱智的行为感到了成就感。这么想着,贺大少从冰箱里拿了酸奶,撕开盖子,顺手吃掉上面的酸奶,剩下的盒子递过去,像喂铃铛一样,投喂起吃小鱼干烫嘴、手上还要抓着两条不放的傻龙。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把那箱行李都收拾好,准备用浴室的薛大仙拿着衣服打开厨房门—— 贺大少瞪着狐仙大人,下意识地摁住了就着自己手舔酸奶的岑眠。 坐在小板凳上的岑眠毫无防备地,就这么被一脸扣进酸奶杯,顺势往前一撞,糊了贺大少一腿根的酸奶。 “呜!大腿你干嘛!”差点就盯裆了好吗!岑眠忿忿地指控,看见大腿被弄脏的裤子,脸蛋微红,委屈的神情又憋了下去。 贺少钰低头看着脸蛋红红的,鼻子嘴巴还沾着白色糊糊的傻龙,还不自知地一脸憋屈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发飙,漂亮的眼睛略略挪开了视线。 “看来还是贺大少比较需要用浴室啊,我等会再洗吧。”狐仙大人妖娆拖长的语调响起,意味深长地看着贺少钰。 “师兄?!”背对门口的岑眠被炸得一下从小板凳转过头,沾了酸奶的嘴巴还没擦就笑起来,又惊又喜地看着薛凉,配合着后面沉着脸的贺大少,真是好一道美腻的风景。 “唔,我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狐仙大人摸着下巴,啊,为什么他一回家就迎接了这么多辣眼睛的场景。 5羽衣人 二十六 何去何从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气节,城市的灯光点亮夜空,疏朗的三两星星高挂,沿着夜幕一直延伸至郊区。 昏黄的路灯道道光束打在白天晒得几乎要融化的路面,闷热的空气里流动的风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热气,灯光照不到的树丛里,此起彼伏的虫鸣不知疲倦地唱起来,偶尔还有早醒的知了,加入这嗡鸣的合唱。 仲夏的妖怪也是格外的活跃—— “这堆虫子晚上不睡觉的吗?这还是虫鸣吗,简直鬼吹灯啊。”陆隽看着窗外的声控灯被虫鸣震得一闪一闪的,手上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跟贺少钰一起打游戏。 “这时候就应该叫陆总裁把他们逮回来做菜。”刚做完全套保养的薛凉一边扯着脸上的面膜,一边走过来,在绷直了背看书的岑眠旁边坐下。 “你又输了。”贺大少长指冷静地敲键盘,再次毫不留情地秒杀了陆隽。 “啊啊啊啊啊,我不会玩这个职业,你等下,我去问我男神!”陆隽脑袋上的卷毛都气得歪了几根,手上关了游戏界面,切出去啪啪地打着字。 贺少钰放下无线键盘,看着对面沙发上那头蠢龙,啧,那家伙已经坐在那里看了整整一天书了,绷直的背一天下来还是紧张地没有松懈,脑袋一动不动地垂着,手上偶尔翻过那被笔记画得伤痕累累的书页,饿了就啃旁边的那盒冉遗鱼干。 岑眠正看书看得天昏地暗,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拿小鱼干的时候,却摸了个空,终于懵懵地抬头,看见变了位置坐在地上的大腿,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小鱼干,侧头讷讷地说:“……敲键盘还吃零食影响发挥啊。.” ……所以,小鱼干还是还给我次吧! “呆子,就是吃这么多小鱼干才这么蠢的!”贺少钰伸指弹了一下岑眠脑门,想起之前在贺家医院住院时贺清越对于忌口的叮嘱,无情地没收了剩下的小鱼干,啧,他就不该给傻龙烤这玩意! “……那我不吃了。”岑眠鼓起腮,傻头傻脑地看着贺少钰,软乎乎的声线透着几分委屈,正准备服软继续看书,却眼睁睁地看着大腿转过去拿了小鱼干吃了起来。 ……马蛋!说好的吃多了会变蠢呢!那你吃什么啊!呜呜呜呜!岑眠气鼓鼓地捏着书页,紧绷了一天的紧张心情反而有所缓解。 ……冷静,深呼吸,岑眠认真地吸气、呼气,强迫自己继续心无旁骛地看书,明天就是实验考试了,他不能失败。 ……虽然什么也看不进去,看啥都是过眼云烟。 “卷毛,你不是找你男神吗,干嘛打电话?”刚把脸上面膜揭下来的狐仙大人“啪啪啪”地狂拍自己的脸蛋,余光睨着掏手机熟练地输号码的陆隽。 “发短信他不回,估计在处理家里的事吧。”陆隽低着头敲着号码,头也不抬地说。 ……才去了大半个月,这就了解到人家家里了。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卷哥,随后想起那次“嗯嗯不成反被嗯嗯”的被直播,唔,都嗯嗯了,好像见家长也没什么,不过,陆总裁怎么办? “还打不打,不打我去看卷宗了。”贺少钰背挨着岑眠作者的沙发腿,伸直了长腿,仿佛看不到岑眠忿忿的表情,一条一条地吃着小鱼干。 “打,等会我男神来干哭你。”陆隽一点不怕贺大少的威胁,按下拨号键。 ……噗。岑眠看着贺少钰挑眉,盯着卷哥的眼神凶狠下来,嘴角憋不住翘起,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陆总裁房间传来的铃声吓呆了—— 陆隽大神亲自伪女神音唱的小蛮腰。自带娇喘那种。 “噗——”狐仙大人一口黄瓜汁差点没喷出来。 “……”岑眠侧过头躲过狐仙大人的致命一击,默默地递上纸巾。 ……所以,陆总裁和男神其实就是同一个人吗!难怪那会他觉得微博上男神说话的语气那么地,咳咳,熟悉。 ……等等,这样的话,卷哥岂不是亲自千里送到陆总裁手里。岑眠捧起书,糊了自己一脸,头疼地修补他碎裂的世界观。 * * * 自从陆总裁加入战局,客厅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论谁干死谁》的混战。 趁着大家不注意,岑眠捧着有他一半高的书堆,默默地搬了小板凳在阳台挑灯夜读,没看见背后贺少钰分心看他的眼神。 外面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微凉,虫鸣嘈杂,身后闹腾的声音渐渐被掩盖,岑眠看着背得滚瓜烂熟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5 的书,脑袋里却在神游天外。 ……看不进去。为什么呢。岑眠苦恼地托着腮,不仅仅是紧张,而是迟疑。夏飞的案子,让他第一次动摇了要进灵医院的意愿。 ……洛子琛和裴钺的事,仅仅代表了个人,岑眠可能还不会因此而对灵医院有所误解。可是这回,只因为孟涂的禁止,就拒绝收治一个被虿鬼附身、奄奄一息的人类,这样的灵医院,真的还符合灵医出现的初衷吗。 “唉……”想不通的岑眠垂眸看着那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的课本,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在瞎几把担心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满,在岑眠头顶响起,岑眠抬起头,大腿小板凳都懒得搬,直接坐在自己隔壁,把剩下最后一条小鱼干的盒子还给自己。 ……马蛋!大腿不坐凳子坐下来比坐凳子的自己还高!真·哭瞎! “明天就要实验考试了啊,当然担心啊。”岑眠接过那个盒子,拿起那条小鱼干,还是脆脆的,蜜糖混着鱼香十分馋人。 “一共就两条路,试了不合适就回家,一还是二的选项,有什么好担心的?”把岑眠看得透透的贺大少明知故问,脑袋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洒在岑眠手上,趁他手抖之际,啊地一下叼走那条小鱼干,最后盯着岑眠加上一句:“除非,你不想去了。” ……他怎么会不想去。岑眠看着大腿站起来走回客厅加入混战的背影,想着,他真的想去吗?为什么?好像,从他有识以来,要成为灵医,就只有灵医院这一条出路。可是现在,他对这个地方头一次起了怀疑。 ……呜!不想了,考前焦虑的岑眠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拿起下一本课本,继续复习起来。 “眠眠这样行吗,别回头又弄得一身伤,比以前在蒋冽手里还惨。”薛凉盘腿坐在沙发背上,长长的尾巴垂下来,手里拿着高脚杯,一下一下晃荡着里头的酒液,跟倚在沙发上看着卷宗的贺大少说。 “就是因为你们帮着,他才长不大。”听到蒋冽的名字,贺少钰脸色阴了下去,皱起眉,伸手捻走飘下来的一根狐毛,也不知道自己才是帮的最多的那一位。 “眠眠眼里的灵医院太理想化了,唉,灵医系洗脑害人啊。”抿了一口酒,狐仙大人晃着脑袋说,就像自己不是从灵医系泡出来的一样。 贺少钰抬了头,看着那个专注地埋着脑袋,露出细白脖颈的身影,怎么看都是一捏就挂的菜鸡。翻着书的动作又蠢又傻,这么笨的龙崽,忽然不是很想交到别人手里受苦。 “要不然,还是别让他去了吧?就算真的是灵主,野生也未必比在灵医院差。何况,如今的灵医院早已比不上以前了。”一路看着岑眠跌摸滚爬的狐仙大人显然有同样想法,搁下酒杯,又续了一杯棕色的酒液。 “这路是他自个选的。这么大人了,自己在做什么还不知道?还不会自保?”啧,最后一句除外。贺少钰听了薛凉的话,刚才的想法秒收回去,低下头继续翻过一页卷宗。 他能帮他千百次,可是只有把蠢龙放出安全区,自己跌跌撞撞过,蠢龙才知道自己爬起来,知道怎么强大起来保护自己。蠢龙的人生,当然是蠢龙自己来负责,他又不会陪蠢龙一辈子。 啧,虽然对这个认识很不爽。 “明天岑眠的生日蛋糕谁去拿啊?”玩够了陆总裁,陆隽趴在沙发背,凑过来问两人。 “卷毛,你小声点行不,眠眠就在阳台。”狐仙大人上挑的眼睨了陆隽一下,显然早就知道了。 “我去。”贺大少换了一本新卷宗,头也没抬,无视两人微妙的目光。 看着贺大少一副酷得不行的样子翻过那本被倒过来拿的新卷宗,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煞有介事地冷静浏览着,狐仙大人嘴角意味深长地弯起来。 * * * 完全忘记自己生日的岑眠准点上了床,刚铺好被子,钻进被窝,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马上跳过来自觉地占了最舒服的位置。 岑眠手指逗逗窝在自己被窝的铃铛,三花小母猫伸出粗糙的粉舌头舔舔他的手指,“喵——”了一句,合上眼皮睡觉了。 看着屋顶新换的橘子灯组摇摇晃晃,低柔的暖黄光芒洒下来,那股不想去考试的犹豫再次涌上心头。 ……不行,他不能退缩。即便怀疑了,不去试过,谁知道呢。听着隔壁大腿翻东西的哐当声,岑眠这么想着,眼皮渐渐变沉,紧绷了一日的情绪一松懈,很快就睡着了。 被岑眠歪倒的脑袋压到的铃铛感觉到背上一阵湿漉漉的感觉,深蓝的眼睛蓦地睁开,看着傻乎乎张着嘴睡觉的龙宝宝,按耐住想要甩走那颗脑袋的冲动。 喵的,本殿下高贵的白毛!看在你兢兢业业给我做饭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你枕一下吧。 二十七 青衣龙王 “小白龙,今晚我会晚回来,提前跟你说生日快乐啊。”完全忘记要伪装不知道的事情,陆隽拧着门把手,听见了岑眠出房门的声音,回过头说,身上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胸前还挂着校卡,显然正要上学。 “……啊,谢谢卷哥。”原来,明天他生日啊。懵了半晌的岑眠数了数手指,才记起来。 ……生日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好纪念的。只是见面点头时多了一句祝福的日子而已。每一年,这个日子都在提醒他,他又窝囊多一岁了。 “我上学啦,迟到了陆离要炸,再见啦!”陆隽眨了眨右眼,小小的身影敏捷地消失在门后。 ……今年,会改变些什么吗。岑眠看着卷哥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挂钟铛铛地敲了六下,他也该出门了。 深深地吸气,直到胸膛满满涨涨的,再一次过长长地呼出来,岑眠做完最后一次自我鼓励,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很好,会改变的。 ……就当作自己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吧。 这么想着,岑眠推开门,开始了他人生中转折性的一天。 人和妖兽都是如此奇怪,明明只是平平凡凡的三百六十五天的其中之一,当那一天被赋予特别的意义,就总想着借此做一些改变。 * * * “您好,我是贺小姐原来的助理,也是现任副院长的助理。”换了黑底银边制服的助理姐姐站得笔直地在红门等着岑眠,描得完美的红唇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吐露着欢迎词。 ……这有什么不同吗。岑眠侧着头不解地看着那位仿佛机器人般冷硬的姐姐。 “贺小姐已经离职了,新副院长会监督这次的实验考试。”助理一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6 丝不苟地在前头带路,语调一丝变化也无,按开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完最后一句话:“你不用太担心,我答应过贺小姐,会让你平安回去的。”只是她的新上司要在这副身体上留下什么伤痕,她无权过问罢了。 “……等,等等,这是去。”岑眠看着电梯门关上,那位助理小姐并没有进来,电梯楼层按钮处只有一个按钮:“顶层?!” ……不祥的预感。而他目前为止所有不祥的预感都应验了。 电梯出乎岑眠意料,头一回顺利地到达顶层,门打开,外面建筑依着苍穹屋顶建成环形,中间挡着镂空木雕扶手,属于灵主的灯从中间的苍穹屋顶吊下来,堪堪吊到中间挖空的位置,正是那天他在楼上仰望的那一盏,唯一不同的是,那盏灯今天已经被点亮了。 ……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位置,就是那天他看到孟涂站着的位置。那盏灯,现在代表着谁呢。 “岑先生,请不要到处张望,专注跟我走就好,我不希望浪费鬼草替您消除记忆。”刚才没进电梯的助理姐姐此刻正站在岑眠跟前。 ……不带这么吓人的,这么森严的地方,还让他来进行实验考试,是不是不太对啊。 沿着环形扶手,岑眠乖顺地跟着助理姐姐走着,直到经过那盏灯背,无来由地像是被吸引一样,他偷偷侧头看了一眼,灯座上分明写着一个字—— 琛。没有别的位置。 “岑先生?”机器般平淡的问句。 “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岑眠迅速低下头,连连摆手,直到前头的助理姐姐换了个方向继续走,才埋头跟上。 ……已经确定了啊,灵主什么的。虽然对这个身份没有多大兴趣,可是岑眠却不是这么容易释怀刀劳鬼的事。 即便对方再三强调自己的苦衷,他也很不舍得十多年似友非友却无话不谈的人,但被背叛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 助理姐姐停在一道黑门前,上面是银环的锁扣,豹头透雕银质花旗锁。 ……这是换了副院长,整个宗宅都换了配色了吗。岑眠看着那压得人透不过气的高大黑门,明明身处整个s市最干净的地方,却莫名感觉到一股诡谲的气息。 “吱——呀——”大门仿佛有灵般自动打开,发出像是指甲刮擦黑板一样的刺耳声音。 四壁漆黑的室内,一根根镂空烛台从天花板垂下来,里头引魂烛的烛焰跃动着,烛体却一点没有增减,像是崭新的一样。 ……果然跟自己家里的那些假冒伪劣产品不一样啊。 四角分别坐落着白底金边制服的四位灵医,看年纪和气质,想必是外头点了灯的顶级灵医。 ……莫名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上次他参加实验考试,就只有一位带教老师,还只是学校的助教。而且,眼前的灵医制服还是原来的样式,总算有了一丝安心的成分。 岑眠被这阵仗压得偷偷长呼一口气,下一秒那一丝安心也消散殆尽—— 正中间是垂下的幕帘,中位是属于灵主的位置,洛子琛却不在上面,此时正是空空一张椅子;左侧无人,右侧的帘子却放了下来,隐约可见穿着黑色制服的修长双腿和映着烛焰哑光的皮鞋。 ……那是,辅助他的搭档吗? “岑先生,请跟上。”已经走到中间那位躺在床上的受体跟前,助理姐姐回过头看他,冷淡的脸上有一丝疑惑。 “……好,好,不好意思。”岑眠被那人熟悉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场吓得忍不住结巴,刚迈出一步,脑袋霍地疼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玻璃地板下分布有序的铜钱,和狂乱却有规律的朱砂咒文。 ……现在灵医院都这么复古了吗,这东西,他只在洪荒藏书里才见过。 “岑先生?”助理姐姐又催促一声,旁边刚进来的灵医已经提着放好妖兽的聚魂灯进来了。 岑眠回过神,忍着头疼接着走,走到正中间那张趴着受体的床才停下,在助理姐姐的引导下坐上对面灵医的椅子。 “岑先生,我知道您曾经是灵主候选,但是想必您也知道,灵医的术法和灵主相反,需要把患者体内的妖兽安抚下来,往体外引导。”助理姐姐接过那个聚魂灯,里面是闪着红光的凶兽,看不清轮廓。 岑眠坐在与十年前神似的场景之中,看到那盏凶险的聚魂灯,浑身一阵发冷,心里的恐惧怎么压抑还是不断渗出,双手微微抖着,嘴里喘着气试图缓解心里的情绪。根植于心的恐惧太深刻,以至于这回他都没感觉到尾巴尖散发鳞光的青毛开始发烫。 “我这么说,您明白吧?”助理姐姐手指“咔哒”解开那盏聚魂灯,弯腰放下,身影蓦地沙化一般原地消失了。 “……嗯。”岑眠强迫自己点了点头,手上紧紧握着拳,如此才不会从椅子上掉下来,直到看到凶兽红似晚霞的身影在灵医引导下蓦地钻进受体的身体,那个一直趴着的人像是忍受不住,抬起头发出濒死的气声,那张脸足够地近,以至于岑眠在椅子上狠狠缩了一下—— 顾云止。 ……不,不可能,大家亲眼看着顾老师被火化的。瑟缩的岑眠退无可退,背后已经是冰冷的椅背,嘴里大口地呼吸,努力冷静下来,定睛看着那个人煞白冒汗的脸。 ……只是想象而已,眼前的人比顾云止年轻。而且,身体更弱。 没等岑眠回神,复杂的咒文从四位灵医嘴里有序地念出,密集而意味不明的词语堆叠起来,疏通了岑眠抵触的情绪,渐渐叩开他意识的大门,铺天盖地地涌进来,牵动着他的情绪,直到他眼前渐渐昏暗下来。 ……又是这儿。岑眠睁开眼,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但俨然不再是灵医院了。这是他第一次和鬼车过界的地方。 ……只除了,没有桥,敢情这个以身为桥的技能还是个被动技能吗! “小哥哥,你在这干嘛呀?”又甜又软的女孩子声音从背后响起,激起岑眠一背脊鸡皮疙瘩,回头所见更是吓得一动不敢动—— 哪里有女孩子,眼前的分明是个容貌女气的少年,面容姣好娇俏,男女莫辨,那青白的、长着细短白色茸毛的平坦胸膛,却分明印证他是个男孩。再往下看,像是被拦腰截断一样,一片比一片大的羽毛从断掉的腹部边沿长出来,拥挤地纠结成一条扁平的长尾,支撑着少年站着。 ……根据以前的经验,只要他不踏出第一步,对方就不能进来这片黑暗对吧。岑眠看着那光滑的白羽,看似无害,实则薄如蝉翼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7 ,锋利程度想必直追大腿的古刀。 ……仿佛知道眼前是哪位凶兽了。这压根就不是凶兽啊呜!这种东西是怎么批准放进实验手册的!呜呜呜呜! “小哥哥,你好像,认识我哦?”少年嘴里吐出娇滴滴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奇怪语调让人背后直冒冷汗。 少年的脸趴过来,和岑眠只隔着一层玻璃那么近的距离,没有再靠近。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分明没有神智,像是被操控了一般。 “……你是羽衣人?”看清楚他连毛孔都没有的奇怪皮肤,岑眠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搜神记》里边说,羽衣人是穿着羽衣的妖怪,有男有女,男子能嗯嗯男子,让他们怀孕,岑眠当时看到就三观崩溃了,现在居然还碰上真的…… ……明明是个模样姣好的少年,外形现下看来也不甚可怕,岑眠却下意识地感觉到对方和以前任何凶兽都不同,鼻端闻到的分明是他刚才一进门所闻到的那股诡谲的气息。 “是,的,哦。”少年说着,语调越发奇怪,双手人偶娃娃一样,动作生硬地在半空中比划着奇怪的图形。 ……那是一只豹子。岑眠瞪大眼睛看着半空中随着少年动作出现的点点银光,黑色的背景下渐渐勾勒出一只银边的黑豹,嘴巴作嘶吼状。 ……好像蒋冽的本体。岑眠这么想着,心里咯噔一下,再看眼前的少年,哪里是神智有问题的样子,分明就是根本没了神智,为人所控。 眼看着空中那只豹子仿佛活了过来,眼珠子朝下看,盯着少年,熟悉对方手段的岑眠打了个寒颤,看着几乎趴在自己面前却过不来的少年,手指狠狠地掐着自己手心,咬咬牙,往前迈了一步,打破了那层禁制,把少年拉进了自己所在的黑暗之中。 “小哥哥,你在干什么,我还不想回去。”少年疑惑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才重新回复平静。 ……好像还可以抢救一下?岑眠看着那双眼里堪堪划过的一丝波动,这只羽衣人还知道自己不想回去,证明他还是有一些自主意识的。 ……无数咒术划过岑眠的脑袋,该用哪个,哪个才能赶在黑豹动手之前把少年唤醒,他进来已经这么久了,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活着吗。 ……冷静,岑眠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来,背后猛地一震,明明是两界之间的通道,却被一阵罡风吹倒,整个人趴在了少年身上。 “……呜。”摔了个狗啃泥的岑眠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双腿被黏糊糊、吸盘一样的东西紧紧黏在了少年肚子上,一动不能动。再去看少年慢慢睁开的眼睛—— 墨色的瞳孔渐渐褪去颜色,仿佛水一般的银色显现出来,里头是幽幽燃着的冥火,空洞可怖之极,显然彻底失去了理智。 少年下半身羽毛披覆的尾巴向两边分开,露出肚子里掉出来发黑黏糊的肠子内脏,位置已经全然不对,上头还变异出了一个个章鱼嘴一般张合着的吸盘,分泌着独特的粘液,把猎物紧紧地咬住。 想起书上说的,极为罕见的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常以冥火操纵凶兽,燃尽那刻,就是兽类被彻底激发出狂暴状态之时。 天空中那只黑豹随着罡风早已不见,想必那阵罡风就是辅助黑豹来送冥火的。空气里那股诡谲的气息浓郁得熏人,他早该想到是蒋冽。 ……完了,完了,眼前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失控场面让岑眠心脏狂跳,背上冷汗渗出一层又一层,身下冷腻粘稠的感觉让他恶心至极,眼看着那簇冥火迅速跃动着,很快就要燃尽的样子,呜呜呜呜,怎么办,要用哪一个才能安抚这只羽衣人的情绪。 ……冷静啊啊啊!呜!不能不能重蹈覆辙!岑眠努力压抑着恐慌,浑身都在抖,脑中拼命搜索着关于狂暴后凶兽的知识。 狂暴后的凶兽是不能实现灵识共通的,这就意味着灵主的那一套完全不管用。而灵医把凶兽引导出体内的方式,第一步就是以咒术安抚凶兽,再由搭档配合,将其引出体外抓获;若超越受体的承受极限,便要回应搭档的召术,请求把凶兽在体内清理。 ……搭档。岑眠想起那个帷幕后的男人,那身黑色制服和诡谲的气息,与方才的黑豹一模一样,咬了咬唇,把这个选项划掉。 ……只能靠自己了。酷似顾云止的受体分明是人类,那么虚弱的身体,承受凶兽过体已经是很勉强,若是狂躁状态下的凶兽,想必还没出去就要毙命。 像是回应岑眠的想法,浑身的血液像是混进了细密无形的针刺,每一次流动都是全身的疼痛。死死咬着牙,疼得睁大的眼睛盯着羽衣人眼里的冥火,冷汗渗出,划过脸颊,岑眠用紧掐着的手抹掉,尽量不去惊动身下的妖兽,脑子里最终选定了咒术。 ……灵医和受体身体状态共通,他身上的状况说明体内狂躁的妖兽已经让受体产生剧烈的反应。看着那即将燃尽的冥火,岑眠明知自己念不完,还是张开嘴迅速而清晰地念着咒术。 七七四十九个分节的咒文,必须用六界语言清晰、毫无差错地分别念一遍。 第一遍的末尾,岑眠分明感觉咬着自己腿的那些吸盘渐渐用力,双手抓着的羽衣人正在渐渐恢复力气,慢慢地开始抖动。 ……不要分神,错了就要重新开始了。他付不起这个代价。岑眠的血液随着心脏加速鼓动而流淌,针刺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手下的身躯开始挣扎,羽衣人眼珠子一转,银白的瞳仁盯着满头冷汗、抖着嘴唇念咒术的岑眠,里面的冥火已经燃剩一点火苗。 ……第四遍了,忍住,不能松手。岑眠紧紧攥着羽衣人皮肉分开的皮肤,生怕羽衣人要动作,身体里针刺般地疼,加上身下就要把自己的肉生生咬下来的疼,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冷汗刷刷地冒出来,仿佛水里捞出来一般,再顾不上擦。 冥火彻底燃尽,几乎同时,羽衣人青白色的皮肤底下渐渐爆出一根一根红红的网状丝线,那是他不能控制的力量。 “吼——————————” 手底下的羽衣人银白的瞳孔充满狂乱杀意,视线落在身上唯一的活物和猎物身上,痛苦地嘶叫着,尖细娇软的声音刺耳得如同笛膜破后吹出的声响,胸膛剧烈起伏,被岑眠按在胸前的双手轻易地反过来,狠狠箍着岑眠的脖子,想要停止那喋喋不休的咒文。 ……第六遍了,还差一遍。岑眠感觉被箍着的脖子以上迅速地充血,自己的五官像是要涨爆出来一样,窒息的感觉让他视线渐渐模糊,脑袋里清晰的思维慢慢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8 迟钝,嘴里有气无力却努力咬清字句地念着。 ……不能,不能放弃,顾老师的经历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再让第二次发生。 窒息的感觉蔓延上来,涨得仿佛要撑破脑壳的脑子不知道是否已经缺氧死亡,岑眠渐渐感觉不到身下和血液里的疼,青紫的嘴唇还习惯性颤抖着念最后一遍,直到眼珠子涨着,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道念完了没。 无垠的黑暗降临,只有岑眠尾巴尖那簇青色毛发散发着强烈的鳞光。 * * * 还是那片黑暗,羽衣人已经消失了,那条桥回来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古装男子坐在桥头,手里是一片青色的龙鳞。 “你是谁?”刚刚醒来的岑眠因为刚才一番打斗,还在缺氧的状态,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才看到那人的相貌。在面对虿鬼时那种诡异的冲动,此刻碰碰地在他血液里沸腾。 ……所以,他最近突兀的想法,都是和眼前这人有关吗,岑眠努力地对焦,看着桥边的那人。 世无其二的样貌,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谁家公子,一身青衣衬得人似绿竹,手里把玩着一片青色泛光的半透明物件,看着岑眠的表情既有王者威严又有作为先辈的怜爱。 ……看着那人捏鳞片总觉得尾巴疼怎么回事。鳞片?尾巴?!岑眠后知后觉地一扯,明明还是人身的状态,尾巴却在非自主的情况下出来了,尖端那簇青色的毛发此刻消失了,光秃秃的好不可怜。 ……雾草!打个怪自己没挂为什么毛秃了啊!岑眠心疼地抱着尾巴,欲哭无泪。 “不认得我了?也是,你初见我时,还是个初生孩儿。”青衣公子缓缓渡步而来,坐在岑眠隔壁,看着他拿起光秃秃的尾巴可怜的样子,把手里那片青色的龙鳞一松,岑眠尾巴蓦地出现了一簇青毛,正是原来那一簇。 ……嗝?傻眼的岑眠看着龙鳞变成尾巴尖的毛,敢情自己顶着眼前这位仁兄的龙鳞过了二十七年?! “还是个小孩子啊。”青衣公子嘴角泛起浅笑,伸出手掌摸了一下岑眠的发顶,岑眠怔愣地看着仙人一般的人,脑袋上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仿佛眼前人只是幻觉,眼眶却毫无缘由地一热,一滴泪沿着脸颊落下来。 “……奇怪。”岑眠摸着泪湿了的脸颊,若有所失地看着眼前这人,看到青衣公子脖子上逆鳞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空缝隙,又摸摸尾巴上那簇青毛,不解地问:“你,也是龙吗?我尾巴上的,是你的逆鳞吗?” “我曾是尔等一员,因洪荒一战身死魂消,得以飞升仙界,却是放心不下我族灾厄及洪荒后患,故留逆鳞一片。”青衣男子顿了顿,看着岑眠一笑,垂眸看着他尾巴上的青毛,像是回应他一样,那根尾巴不受岑眠控制动了一动,青衣男子这才笑着起身,背对着岑眠走回桥上,只留下一句话—— “如今逆鳞之主觉醒,吾之旧位,终有人继;洪荒后患,有望得解矣。” ……大哥,憋闹这么玄乎啊!呜呜呜!别走啊!岑眠坐在原地懵懵然地看着青衣男子踏上桥,才猛然醒来一样,挣扎着想要起来追他,满腹疑问尚未得以解决,眼前又是一黑。 ……刚才那位,不会就是龙王吧。 ……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啊呜!看来人类拍的西游记也是不能尽信的。 * * * 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岑眠却知道自己清醒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因为他觉得浑身都酸疼至极,脑袋仿佛宿醉后般几近炸裂,还好刚才跟妖兽搏斗的伤没有在身体留下反应。 ……这好像还是头一次啊,清醒着回到自己身体什么的。 脑袋还是沉沉地疼着,灵识似乎有些混乱,身体似乎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因为考试室内其他人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地涌进自己的思维里。明明以前不会的。 “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我刚才感觉到了好强大的气息,龙族虽然没了,可是就一只也不好惹啊。” “这不是真的吧,蒋副局长不是给凶兽用药了吗,居然全身而退了,受体这么弱也活下来了。” ……受体没事,呼,岑眠蓦地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感觉眼皮轻了一些。听着灵医们的心声,心却再次慢慢地沉下来。 “唉,有点可惜啊,不过我们有子琛了,崛起也指日可待了。” “不可惜,子琛的性格才适合领导灵医院,这孩子太懦弱了。” “况且眼前的人被蒋家和孟局长同时盯上,我们要按照规矩来行事啊,贺副局长这么家大业大也被搞下台了。” ……这样的灵医院,真的是他想要去的地方吗。他所吃过的苦头,只为了进入一个会为权势而屈服、会为规矩而草菅人命的地方吗。 “这么好的苗子,离开,对我们来说,或许也是个希望吧。” “什么希望?” “我们的良心。” “呵呵,在灵医院你还讲良心,可笑之极,孟局长亲手督建的地方,你敢进来,就说明你是这条路的人。” “就是,要讲良心你就滚出这里吧,外面多得是。” “呵呵,他出去了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十年,他以为努力就有结果,结果却是,他一早就被隔绝在门外。 像是不想再听下去,岑眠的眼皮子蓦地一轻,自己还躺在椅子上,四周还是那四位灵医,没有一个人真的如他们所说的离开,室内安静得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 助理姐姐担忧的目光在看到自己醒来后恢复了冷淡,冲他机械地一笑,开始收拾好装着羽衣人的聚魂灯,推着刚醒来的受体离开了。 ……大家都知道蒋冽在凶兽身上动了手脚,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十年前可以归罪于裴钺一个人,可如今分明就是灵医院合伙动的手脚。这样的灵医院,真的是他理想中的那个地方吗?能做出这样举动的灵医,又会怎么去治愈病人? “一共就两条路,试了不合适就回家,一还是二的选项,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腿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岑眠垂下眼睫,掩盖住满眼失望,从椅子上下来,虚软的脚让他趔趄了一下,扶着椅子,直到站直,心里有个想法像是出笼之鸟,抑制不住地想要被实行。 “咔哒——咔哒——”皮鞋落在玻璃地面的声音向自己靠近,岑眠抬头,洛子琛的位置空着,右边的帘子被掀起,皮鞋声正是那里走出来的蒋冽发出的。 苍白的脸上一如以往地挂着病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69 态的笑容,那双眼睛的视线依旧如蛇般冷腻,岑眠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脚上却没有后退。 “很不错嘛,可惜……”蒋冽的脚步和以前一样,停在几米开外,手里是岑眠的进度卡,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 “够了。”岑眠紧紧握着拳,不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整个人虚软无力,不自觉地发着抖,语气却很坚定,第一次打断了蒋冽的话,强迫自己瞪大眼睛迎上那阴冷的视线。 “……顾老师说过,身为人间最特别最凶险的医者,灵医有很多种方式,可是,要我说,” 岑眠看到那四位顶级灵医在摇头,视线却依旧无畏地和蒋冽对视,咬了咬唇,声音颤抖,依旧坚持地继续:“要我说,却绝不是在别人以性命相托之时,草菅人命,如果是这样的灵医院,绝不值得付出性命和血汗。” ……他一直以为,一路以来走得这么辛苦,是因为正确的道路必定充满坎坷。原来,从来都是他看错了路。就像爬着一道能通往苍穹、却缺斤少两的天梯,努力地一个一个阶梯拼上去,却发现苍穹之上,没有星星,只有黯淡肮脏的尘埃。 岑眠看着四位灵医各异的表情,有的仿佛吃了苍蝇般讷讷,也有强自镇定的,相同的却是,他们高尚的、不为所动的面具似乎都有了裂痕。 “是我来错地方了,告辞。”岑眠垂下眼睛,再也不看这个让他幻灭的地方。 蒋冽看着果决地转身,努力挺直着脊背走出去的岑眠,那一瘸一瘸的脚并不影响他变化巨大的气场。 呵,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贺少钰啊。 蒋冽笑着拍起手,这样的小强垂死挣扎还自以为坚强的表情真的太好看了,他从来不知道岑眠也能这么有趣,今天违反和孟涂的合作,真是值了回本价了。 四位灵医脸色惊恐地看着新任的蒋副局长拍着手,嘴角弯起一个阴狠诡谲的微笑,苍白俊美的脸让人联想起西方书里中世纪的吸血贵族。 * * * “你没事吧?”洛子琛的身影从后门进来,似乎断定岑眠会从后门走一样,疏淡的声音第一次带了些喘,身上还是一套家居服,脸上遮住上半脸的金面具也是匆匆戴上的样子。 “……没事。”岑眠看着刚才一直没有到场的洛子琛,声音还是颤抖着的,脑海里还是刚才凶兽狂躁的样子,本来要走的脚步顿了顿,细看了洛子琛脸上的金面具,上次在流水别墅匆匆一瞥,他只是疑心,如今一看,蓦然记起顾云止那张雪浪纸上画的金面具。 ……他是蠢,但不傻。只是一直不愿意去做这样的联想和怀疑。可是经过刚才的事,岑眠憋不住开了口。 “十年前,顾老师身上的手脚,你也有份,对吗?”蒋冽可以穿透人体以冥火彻底激化凶兽,无可厚非,只是在此之前,凶兽必定是经过长时间的催眠和折磨,这样的事光有办法而没有能力是完成不了的。 “……我有。可是。”洛子琛本欲再看他身上的伤,被他一问,手顿在半空。 “……可是什么?” 岑眠睁大眼睛看着洛子琛眼里真切的关心,那双眼让他有种牵绊的感觉,就像一直以来虽然不同世界却能聊到一块、不想轻易斩断的牵绊一样,隐隐希望着对方给出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 “没有,我的确参与其中,今天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来得及。洛子琛垂下的焦糖色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的情绪渐渐沉默隐去,留下疏离的表象。 如果远离是能免眼前人一死,他乐意之极。 看着岑眠眼里的期许渐渐熄灭,小小的身影在渐渐沉没的夕阳里远去,洛子琛白.皙却伤痕累累的手指紧握,却没有去追。 曾经在岑眠眼里他和蒋冽是分开的,如今他亲手毁掉了这份信任,想必,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惺惺作态啊,怎么,对我改期却不通知你很有意见?”阴影里蒋冽的声音传来,半露出长腿,却看不清脸色。 “没有,但我也没让你激化那只凶兽。”洛子琛转过身迈开笔直的腿直接走到电梯门前,按了电梯,眼神疏冷,视线也没落到蒋冽身上。 “如果你没有其他办法让他放弃,就给我闭上嘴,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说废话。”带着邪邪笑意的语调从阴影里传来,可以想象那张苍白的脸上是怎样的笑。 电梯里的洛子琛如他所愿地不答话,淡漠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按下关门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啊呀,看来这对新搭档也不是那么和谐嘛。蒋公子怎么不问问我这个老家伙对改期什么意见啊。”明明是温声说话的温润男声,却让人莫名有种压迫感。自称老家伙的人从暗处走出来,身上穿着民国风的三件式西装,顶着年轻儒雅的脸,夕阳却勾勒出一种摄人的气息。 “你布下了星陨锁魂阵,岑眠什么时候来不一样?”蒋冽丝毫不放在心上。 “呵呵,年轻人啊,我们可是合作关系,提前知会总是对合作有所裨益的。”孟涂的声音明明尔雅,传到耳内却让人不适,看见蒋冽眉头微皱,他才接着说:“况且,灵主意识强大,不是这么容易控制的,除非有神的禁制。” “你是山神,足够了。”蒋冽状似不经意地摸摸手上的银质透雕豹头。 “恐怕得麻烦蒋公子先到鉴证科把那些‘证物’请回来了。”孟涂眼珠一转,那双诡异的眼睛视线落在暗处的蒋冽身上,仿佛把人看得透透的。 “这还不简单。”蒋冽双手插兜,迈步出了门,豹子头随着他动作一晃一晃的,经过孟涂的时候,带着病态的笑意地留下一句话:“记得,贺家是我的。合作愉快。” * * * 日已西斜,隐隐约约地落了大半,即将熄灭,只有青灰色的天边还有几缕残存的光线。 山林夏夜即将降临,人迹罕至的山路,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和偶尔几声桀桀的鸟叫,车站已经被岑眠远远地甩在身后,他却没有一丝想要在那个冷漠孤清、靠近灵医院的车站逗留的欲`望。 不知不觉走下下了山,乡野的道路隔了好远才有一盏路灯,人烟仿佛都离自己很远,只有四下聒噪得如同烧水壶一般的昆虫和鸣。 ……卧槽,刚才那个真的是自己吗!他居然这么帅地拒绝了蒋冽!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大腿精之类的东西上身了!根本不敢相信好吗! 岑眠抱着书包走着,把头半埋在里头,手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后怕,还跟铂金逊似的抖着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0 ,根本控制不了。 ……而且不去灵医院他还能去哪?以后又要拿洛子琛怎么办? ……世界观崩塌再重建的感觉并不好。脑袋里晕晕然的,一直坚持的路被推翻,本来不确定的未来现在变得更加茫然。 ……至于洛子琛,他不明白那股子不舍和难过从何而来。 刚才那副清冷得彻底的样子,让他感觉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可能他们真的从来不是朋友吧,可是,那股见面就感觉亲昵的熟悉感,还有明明相谈多年未见、却又骨肉相连的感觉,真的都是他的错觉吗,是这个人伪装得太好,还是真的一直在骗他,脑子里一团糟的岑眠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再去分清了。 ……一次次期待,却一次次失望的感觉,并不好受。 “嗡嗡——嗡嗡——” 手机在下巴枕着的书包里蓦地狂震起来,岑眠被吓得一颤,才反应过来,赶紧拉开拉链,看到屏幕上“大腿”俩字,疑惑地按了小绿键—— “啧,怎么这么久才听?你考完没有?灵医院的人都走`光了要!”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熟悉的暴躁,明明不满的语气却让岑眠小心脏扑通地一跳。 ……这话说得,好像大腿真的去接他一样。 “我早考完了呀,我在走路回家。”岑眠说着,抬头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田野,只有头顶微弱的白炽灯光,看到前头似乎有路牌,抱着书包嘎吱嘎吱地走过去。 “你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那边贺少钰似乎单手发动了机车,在山道轰鸣的回音隔着话筒清晰地炸过来。 ……卧槽,不会真的去接他了吧!呜呜呜呜!完了!他居然没看到,还走了!这下罪过大了! “你在哪?”贺少钰的声音夹带着风的嘶吼,似乎已经开着车冲下来了。 “……我看看啊,”岑眠抱着书包,踮起脚认真地凑过去看路牌,想着怎么才能让路痴的贺大少明白,电话按在耳边,嘴里小声地念着:“这里叫文,鸣路?” ……这个“鸣”真的是这么写的吗。岑眠疑惑地看着那个被涂改的字,感叹着,人类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 “……大腿,你找到路了吗?”岑眠疑惑地把只有风呼啸和引擎咆哮声的手机拿下来,屏幕还是通话中,又把手机按回耳边,仰着头看着路牌继续问:“需要给你找导航吗?” 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声,不止从手机里传来,岑眠来路的那条漆黑的山道里,一盏强力的橙色头灯迅速地移近,光芒刺得回过头呆呆看着的岑眠迷了眼。 “站那别动!”贺少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里面伴着的引擎声和正在疾驰而来的引擎声像是交叠在一起一样。 ……好像梦和现实重合的感觉。岑眠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小心脏扑通、扑通地在引擎声里跳个不停。 贺少钰远远看见那个白炽灯下抱着书包、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小家伙,在乡间的路上显得那么脆弱,啧,居然就这么毫无戒心地独自走在这样的路上,想起刚才经过的路,心里更是不满。 黑色的机车在地上拉出个弧形的刹车痕,停在了岑眠跟前,把尘沙都扬起在远离岑眠的那一边,贺少钰头盔挂在车头,脑袋上的头发被吹得凌乱,看到岑眠因为看到他那一瞬间眼里的火花和不自觉弯起的嘴角,本来要责备的话咽了下去,只留给蠢龙一句:“上来,头盔戴好。” 岑眠乖乖地在后座坐稳,看着大腿拿着那个本来应该在他头上的头盔,要给自己戴上,侧过头讷讷地问:“大腿你不戴吗?” “不戴,这个太小了。”贺大少低头给岑眠系头盔扣子,看到那双干净的眼底闪过一霎红光,眼神一沉,低下头凑过去看。 “……小吗?”他怎么觉得太大了。岑眠晃了晃脑袋,这个是大腿原来的头盔呀,还没来得及疑惑,就看到本来就凑得很近的贺少钰蓦然放大的五官,太近了,以至于他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热气洒在大腿鼻端。 ……大腿,你到底在看什么,呜呜呜呜!憋不住气了啊!马蛋!真的憋不住了!岑眠小心地呼着气,脸蛋不知道因为憋气还是羞恼而通红,暖热的气息拂动了贺少钰低垂下来观察他眼睛的睫毛。 ……马蛋!心都要跳出来了!行不行了啊!呜! “别动,你眼睛底下有东西。”像是感觉到岑眠的紧张,贺少钰往后退了些,没有以往戏弄的心情,脸色依旧沉得吓人。 “……什么东西?我看看。”岑眠被大腿可怖的脸色吓了一跳,感觉到不对劲,伸长脖子想凑到后视镜看看。 贺少钰一把拧过后视镜,昏暗的白炽灯下,岑眠也没看见什么,只来得及听到大腿一声“被我弄走了”,下一秒便猝不及防地被大腿忽然发动引擎的动作拉回现实,抱着大腿绷紧的腰腹,听着隔绝在头盔外的风声。 沉浸在懵懵然的情绪里,岑眠自然没看见,贺大少阴沉着脸色单手发了信息。 「贺少钰:你去拿蛋糕,我要晚点回来。 薛凉:你不是去接眠眠吗?出事了?伤哪儿了这回? 贺少钰:不知道,我带他回家看看。 薛凉:我去,你丫不会在开车吧,注意安全啊,别摔着我眠眠。 薛凉:等会让你们家守卫放人,我也要去。」 —————— 1羽衣人: 穿着羽衣的妖怪,有男有女,男子能搞基,强`奸男人,使男人怀孕…… (《搜神记》:晋元帝永昌年间,暨阳县农夫任谷,因为干活累了而在树下休息。忽然有一个穿着羽衣的人走来奸污了任谷,过后就消失了,任谷于是就怀孕了。妊期足够后将要分娩,那羽衣人又来了,他用刀从任谷的下阴穿入,生出一条小蛇。任谷于是成太监,在皇宫中陈述了这件事情,于是被留在宫里做了宦官。orz) 二十八 生日快乐 夜渐深,通往郊区的高速只有三两快速飞驰而过的车子,两旁路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黄色的高光照亮着下面速度不快却很稳的黑色机车。 “……我们不回家吗?”在贺少钰后座坐了快一小时,看着他从城西山穿越到往城东山的高速,岑眠脑袋不知道为何开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也疲倦得有些酸。 “先去医院。”腾出手把腰上岑眠松了的手拉紧,贺少钰看着不远的贺家医院的红色标志说着。 “……医院?”他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迷迷糊糊的岑眠一个激灵,连刚才被大腿牵了手都不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1 顾,紧紧巴着身前人的腰腹,直起腰看,看到远远的森白高楼顶端,那个红色的繁复家纹,心里咯噔一下,小声说:“不会又要去那个医院吧。” “只有贺清越能见你,你不信我?上次我有让别人见你了吗?”贺少钰拧起眉毛,看着后视镜里岑眠扁起的嘴,如果不是在岑眠眼底看到红光,他也不想让这个蠢家伙再次暴露在贺家众人的眼皮底下。 “……信。”可是真的森严得好恐怖啊。岑眠紧了紧双手,贺少钰挺直的背和给他戴着的头盔替他挡了大半的风。 贺少钰黑色机车直接由医院后的小道抄进去,可即便连小道都森严得七步一岗十步一哨,而且每一位都训练有素制服统一,远在贺少钰下高架桥时就已戒备起来,见到是自家少爷,才微屈身子行了个礼,然后齐刷刷地继续笔直站立。 ……就说很可怕好吗。人类的领导人阅兵都没这么夸张。呜呜呜!附属医院也这么森严,家里肯定更可怕了。不对,大腿家里关自己什么事。 黑色机车幽灵般潜入上次那扇私人电梯,前面居然已经停了一架骚包的红色超跑。 ……越看越像师兄那辆。 “怎么这么久,我都快被你们家的警卫盯出一身包了!”坐在车顶数尾巴毛的可不就是薛大仙吗。 “师兄!”岑眠惊喜地小跑过去,一点不像有事的样子。 “放你进来就不错了。”贺少钰拦腰把人拎回来,输了密码,验证过指纹,电梯操作灯随之亮起来。 一狐一龙一凤于是就这么长驱直入地进了贺家附属医院。 电梯门打开,还是上次的楼层,门外直接就是堂皇的客厅,装潢得像私人单层别墅而不像个医院,沙发上坐着的贺清越看到三人,脸上露出笑容,素颜让她看起来比之以前的豪气更为温婉。 “清越姐姐好!”岑眠礼貌地微笑,想起贺清越叮嘱助理的事情,更加心生好感。 “真乖。”贺清越涂着红指甲的手伸过来,蹂躏了一把岑眠的脑袋,给了他一个香水味的怀抱,侧头问他:“小朋友这次又是哪儿病了啊?” ……他病了吗,压根不造好吗!莫名其妙就被送来医院了,连师兄都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把我拉过来的。”岑眠无辜地看一眼毫不客气去倒红酒的师兄,又看看一脸阴郁的大腿,才和关切的贺清越说。 非常地认真严肃。 “哈哈哈哈,那你先进去上次的房间等我,乖。”贺清越豪爽地揉岑眠脑袋,被贺少钰瞪了一眼,才放开岑眠,看着他走到尽头那一间房间才回神,问贺少钰:“说吧,怎么回事?” “我怀疑今天的实验考试有人给他布了阵。”贺少钰脸色不善地在沙发坐下,长腿撂在茶几上。 “这就有趣了。”狐仙大人晃酒杯的动作一顿,嘴角翘起,眼里却闪过一丝锐利。 “怎么会呢,蒋冽刚接手我的位置,就做这样的事……不过,也有可能,按岑眠的身份,孟涂现在又掌控了灵医院。”贺清越眉头皱起,显然离职的事让她在族里也备受压力。 “检查一下就知道了。”狐仙大人抿了一口红酒,魅惑地冲贺清越一笑:“拜托贺小姐了。” * * * 岑眠睁着眼看着前方,不去看身上贴满的符箓和吸盘一样的法器,却看到了前面那张复杂的族谱,眼尖地第一个发现贺少钰的名字。 ……好多个贺少钰的名字。 “……这,居然有这样的族谱吗。”岑眠好奇地凑过脑袋去看,禁不住发出惊讶的低叹。 旁边贺清越本来忙着布阵,以便迅速地检查岑眠身上那道诡异的红光,听到这句问话,笑着说:“你是被阿钰名字吓到了吗。” “是啊,原来族长都是世代同名的啊。”岑眠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大串儿连下来的名字,莫名地喜感。 “理论上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不过少钰二十年前转生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那时候好一段时间他的能力也没办法显现。而且要到二次涅槃之后他才能继承凤主的记忆,现在要说是同一个人,也有点牵强吧。”贺清越蘸了朱砂,在第一道符箓画着咒文,低着头说。 “……意外?”岑眠想起大腿从来威武霸气的样子,难以想象他也有像自己一样的时期。想到侧面看到贺家的各种森严规制,岑眠心里抽了一下。 ……一个没有能力的孩子,要在这样的家族生存,会有多么困难,比自己现在这样不知痛苦多少倍。 ……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嗯,不过就是你们龙族那位小伙伴救了他,这也是为什么阿钰这么在乎这个案子。”贺清越写完第一道,蹲下.身子继续写岑眠身上贴着的第二道符箓,只让岑眠看到她的发顶。 ……龙族小伙伴啊,岑眠咬了咬唇,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受,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发酸,摇摇脑袋,很久以前做的关于大腿和龙鳞的梦浮现出来,转移话题地随意问了一句。 “清越姐姐,那片龙鳞也是那位龙族小伙伴的吗。” 岑眠清晰地看到贺清越熟练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想起那只冰凰可能是眼前的人,正要道歉,才听到她说:“是啊,那位龙族就是用那片逆鳞救了阿钰。”只不过这片逆鳞还是被爷爷拿去换湖区的十几年安宁了。 ……这样啊。岑眠低下头,难怪这位龙族故人这么重要。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 “好了,来,仰起脖子,我来给你把符箓和法器摘了。”室内安静了许久,只有仪器滴答的声音,半晌,贺清越才直起身子说。 “好。”岑眠乖顺地仰着脖子,生怕给贺清越添麻烦。 贺清越沿着白乎乎的小肚皮开始摘符箓,摘到脖子边上最后一片,不知是不是因为阵法的缘故,岑眠虽然是人身,本体的皮肤却若隐若现,银白的鳞片在灯下美得仿佛里面藏着一个小世界,只是,怎么有两片凸出来了,伸手一摸—— “嗷呜!疼……”岑眠疼得一抖,眼眶霎时疼红了,脖子还是为了方便贺清越仰着。 “唔,我摸到你的逆鳞了,不过你也是奇怪,居然长了两片。”贺清越凑过去一看,动作却一顿,哪里是两片,明明是三片,不过最后一片被齐根而断了。 “……怎么了吗?”岑眠疑惑的声音从后仰的脑袋传来,还是颤颤的,看来刚才真的疼坏了。 “没有,刚才的事,别和别人提起哦。”不知道想起什么,贺清越垂下眼睫,语气依旧地说。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2 “为什么啊?”岑眠感觉贺清越在他肩膀一点,上次的住院让他学会了,这个是完成的意思,于是活动着仰得都僵硬了的脖子,不解地问。 “逆鳞乃精魄之形,对龙族向来重要,况且其功用广博,许多洪荒古籍均有记载,不然也不会引来这么多祸端。”贺清越说的是实话,只是真正的原因她没有说出罢了。 岑眠不疑有他,这些他都听过太多,而且他也不会莫名和别人聊起这么私密的话题。 “怎么样?”看着岑眠跟在贺清越后头乖乖地走出来,脸色无恙,贺少钰拧紧的眉头松懈下来,抬眼问贺清越。 “暂时没看出什么,明天才有结果,你要在这过夜吗,我那边……”贺清越脱下手上的橡胶手套,眼睛状似不经意地看向贺少钰。 “不了,有结果给我电话。”贺少钰站起来,拦腰把岑眠从贺清越身后带过来,按了电梯,带着蠢龙进去了。 “谢谢贺小姐哦,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找我。”狐仙大人弯起狐狸眼,最后抿了一口红酒,进了电梯,顺手在关门前给贺清越一个飞吻,补了一句“谢谢款待!” 和有些失魂的贺清越淡漠地交换了个眼神,贺少钰看到还傻乎乎地和贺清越招手的蠢龙,下手很轻地敲敲他脑袋瓜,问:“真的没事?没发生什么吗?” “噗,你想发生什么啊!”微醺的狐仙大人控制不住内涵地一笑,狐狸眼睨过来。 “……没,没有啊。”岑眠仰起头讷讷地说,电梯的白炽灯刺得他眼睛微眯,看不清贺少钰的表情,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 * * 回来的时候开的是狐仙大人的车子,跑车疾驰带来的狂风被隔绝在车外,车内一片宜人暖意,等到了家,岑眠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迷迷糊糊地跟着大腿和师兄上了楼,岑眠满脑子只有那张他早上刚晒好的被子,上面肯定满满都是阳光杀菌之后味道(也有人类将其形容为螨虫尸体的味道),啊呜,肯定很舒服。 “喵~~~~~”丝毫不傲娇冷漠的喵叫从门后传来,充分展现了一只猫在发情期喝醉后嗯嗯到顶点的感情,岑眠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抬头看了看门牌,s601,没错啊。 “你没有亲自去拿蛋糕?!”贺大少瞪着狐仙大人,凶狠的眼神分明这么说着。 “啊!我让卷毛去了啊!人家担心眠眠嘛!”微醺的狐仙大人狐狸眼眯着,嘴角吐露着低语。 “师兄你在嘀咕什么?”岑眠不明所以地看着脸色微红的薛凉。 “别管他,进去了。”别过岑眠脑袋,贺少钰长指并拢,用力地敲了两下门。他和陆隽对好的。 “啊啊啊啊!来啦!啊…操……摔死你山神爸爸了……”陆隽兴奋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却是极其凌乱的,仿佛在躲避着满地的什么。 ……卷哥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岑眠满头黑线,下一秒就被打开门“啪——————”地炸开的彩带糊了一脸,还有陆隽飞扑上来,嘴里大喊着:“生——日——快——乐——小——白——啊……铃铛我草你大爷!” “噗嗤,谢谢!”岑眠看着仿佛被拆迁办强拆过的家里,地上陆总裁种的猫薄荷被搬进了客厅,满地都是前来聚众吸毒的猫咪,只有铃铛大人还坚.挺着,狠狠站起来绊倒罪魁祸首陆卷毛才倒下。 ……虽然很乱,可是很想哭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谁把陆离的猫薄荷搬进来了,不小心我们都吸high了。”陆隽脸色酡红,满脑袋卷毛里冒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狮子耳朵。 ……他差点就忘了,卷哥也是猫科动物。 “我们能进去了吗。”贺少钰低气压的声音传来,显然为了岑眠的生日正在忍受着人生不可承受之重。 本来准备跟着微醺的薛凉进去的岑眠回过头,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平日里高傲的铃铛女王正挠着贺少钰的裤腿求抱抱,趁着贺少钰沉下来的脸色,精彩至极。 ……等铃铛醒来,这肯定会成为她人生的污点吧。 岑眠努力压下嘴角,蹲下.身子把铃铛抱起来,一路上收拾好地上横七竖八地醉倒的猫咪身体,一只一只地给它们都找好温暖安全的地方。 ……啊呜,毛茸茸软绵绵的!好幸福,啊啊啊啊,他要哭出声了,好乖的猫!好软的肉垫!岑眠搬着猫咪,一边偷偷捏肉垫顺毛,一边想着。 看着完全脱离原来惊喜计划的场面,贺大少眉毛深深拧起,干,他真的不是很懂猫科动物脑回路。 “蛋糕呢?”贺少钰揉着自己皱紧的眉头,绕开沙发上不知道死了还是睡着了的陆离,问陆隽。 “啊,在这呢!”陆隽熏熏然地指着饭桌上那锅冒着热气的麻辣烫,很大一锅,非常的圆。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冲客厅的岑眠和薛凉大叫:“龙崽崽!骚狐狸!吃蛋糕啦!” “好!”岑眠小跑进来,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愣。 半醒的狐仙大人倒是很有义气地把陆离抬了进来,非常端庄地落座,瞄了麻辣烫一眼,毫不意外地说:“嗯,至少形状是对了,没有辜负我的委托。” “你见过谁家蛋糕会冒烟?!”贺少钰沉着脸在岑眠位置隔壁坐下来。 “有吃的就好啦!反正大家都没吃饭吧!”岑眠捧着碗碟筷子酱料过来,被贺少钰半路劫走,放在桌上任由他们自己拿。 ……就是有点儿热啊。岑眠坐下来,看着大腿的脸色,还是只拿了自己的碗碟,不过酱料倒是给每个人按照口味调好了。 “龙崽崽!好热啊!快来喷点水!”山神大人小小的身体趴在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盆里,里面全是刚烫好的食物。 “咳。”和其他人一样拿着碗吃的岑眠被呛得咳了一声。 ……他还真不会喷水。少看点人类拍的电视剧啊。 “吃你的,别管他。”贺少钰一条鱼肉甩过来,岑眠立马被风味独特的鱼肉吸引,喷水什么的秒秒钟抛在脑后,埋头吃起来。 “卷毛,你先把你这一大盆吃完吧。”狐仙大人捧着小碗优雅地吃着,看了眼在桌边还在沉睡还是昏迷状态的陆离,补刀:“吃不完我可以叫醒陆总裁,帮你一起吃。” “啊哈哈哈,好笑,来看我们谁快!”陆隽沾着酱汁的嘴巴弯起,给了狐仙大人一个挑衅的露齿笑,完全没有“女神”仪态。 “哎呀,现在的小孩子。”薛凉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口,斜眼过去:“比就比。” 岑眠捧着碗,一脸懵逼地看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3 着他们一个狼吞虎咽一个优雅地仿佛在吃西餐,这就开始了? 贺少钰把碗里一条新涮好的鱼剔走最后一根骨,甩进岑眠碗里,别过眼不看对面二人,啧,不是很想承认本少爷居然认识这俩货。 十五分钟过去了,岑眠才把那条冉遗鱼解决了半个肚腩,对面的卷哥一抹嘴,大盆子“哐当”一放,桌子都抖了三抖,沾满酱汁地含糊着:“嗤完了!” 看不下去的岑眠站起来,进浴室湿了条毛巾,出来,正要给卷哥擦嘴,贺少钰挑起眉,拿走那条毛巾,右手举起手机“咔擦”给陆隽留了个影,才一把把毛巾糊了陆隽一脸。 ……大腿,你这样会被陆“女神”家万千粉丝日的我跟你讲。岑眠看着大腿一脸来劲的恶劣表情,想着,难道猫薄荷也对羽族有用。 “哎呀,吃不下了,卷毛你慢用哦,不过吃这么多,女仆装还能藏得下你吗。”狐仙大人非常欠扁地转移火里。 “骚狐狸!我日`你……”把脑袋上的毛巾扯下来,在贺大少和狐仙之间衡量了一下战斗力,最终扑向了薛凉。 ……这就开打了?!为了个盆?!岑眠傻眼地站在大腿身边,看着眼前的双人对打,直到陆总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句梦话—— “陆隽,尾巴自己拿着,屁股撅高点。” 立马把双人对打升华成人兽三人混战。 岑眠看着变回小狮子原形、在陆总背上蹦跶的卷哥,双手捂眼,没眼看了。 “喂,来打我啊,你这么跳下去会死人的吧。”寂寞没人撩的狐仙大人立马ot,转移了卷哥吸猫薄荷吸high之后尤其勇猛的战斗力。 “……噗嗤。”岑眠看着满桌凌乱的锅碗瓢盆,还有明明个个修为高深,却打闹得像个孩子的室友,身边还站着一脸黑沉沉、视线还是落在眼前混战中的贺少钰。 ……不知不觉,大家的关系都变得这么和睦了呢。 这样有一群朋友陪伴的小日子,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吧。这份细水长流的快乐和追求理想的绝决,是他们送他最好的礼物。 * * * 今天特别high的卷哥和微醺的师兄一时半会也闹不完,岑眠干脆悄悄到了阳台。 大夏天的晚上,凉风习习的,头顶上是陆总裁新带回来的满天星,外面是夏天越发青葱拔高的竹子林,风一吹,簌簌的声音发出来,非常撩动心弦。 “今天又被欺负了?”贺少钰带着不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抱臂和他一样,倚在栏杆看阳台外竹林婆娑、满城闪烁灯色。 “没有的事。”岑眠本来玩着手机,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把手机随手熄屏,放在一边,还是没说被故意做手脚的事,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微微弯起:“我还拒绝了蒋冽。” “哦?”贺少钰听到那个名字眉头微皱,看着岑眠映着闪烁灯光的干净眼睛,难得没有打击他,别过脑袋,第一次给了表扬:“很厉害嘛。”只是懒洋洋的语气和内容一点不符。 “嗯,谢谢你。”岑眠侧过头,看着那张灯影下更加勾人沦陷的脸,脸颊热乎乎的,庆幸大腿没有转过头,不然他肯定不敢这么笑着骄傲地说话。 “啧,谢我干什么,这是你的选择,谢你终于不再那么婆婆妈妈看不清目标吧。”虽然这么划清界限莫名地不爽,贺少钰侧过头,捏了一下那张细腻的脸颊,热乎乎的软绵触感让人很愉悦。 “……嗯。”岑眠眼神黯淡了一下,把脑袋重新对着风景,任凉风吹散脸上的热度。 贺少钰长指刚收回,眼神却依旧落在岑眠身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眼睛微眯,却没说话。 “大腿,你可以跟我讲讲那个我的同族吗。”岑眠脑袋垂着,只留给贺少钰一个发旋。 “讲什么?”恶声恶气地回。放在平时,贺少钰肯定不会搭理他,不过今天既然是蠢龙的生辰,就勉为其难答应一下吧。 “他长什么样?做了些什么?”岑眠声音闷闷地,托着腮趴在栏杆上,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要怎么问,问了又能干嘛。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贺少钰打了个呵欠,声音慵懒,漂亮的眼睛垂眸看着岑眠沮丧的样子,猜测今天贺清越和他说了什么。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其实不想说也没什么。脑洞大得突破宇宙的岑眠瞬间脑补出n种缠绵悱恻的过程。 “哦,那会大概是瞎了吧。”贺少钰看着岑眠变幻莫测的脸色,眉毛一挑,啧,蠢龙,肯定又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情节。 “……”岑眠听着这让人误解的话,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看得透透的,侧头看见贺少钰不似开玩笑的脸色,脸上的笑意才淡下来。 ……瞎了,是真的看不见了吗。岑眠看着那双漂亮的、倒影着外面光影的眼睛,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蠢蠢的自己。这么好看的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在那样残酷的羽族里,又是怎样的处境。 没有想象到大腿的心情,岑眠自己的心倒是先抽痛了一下。 ……人和妖兽都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自己曾因为大腿伤心得要命,之后大腿一句凶巴巴的关心就能把这伤心冲走;明明自己曾无比在乎这位龙族故人,却能因为这人让他无意窥见大腿潦倒脆弱的一面,所有酸涩都变得不重要了,忽然就有保护的欲`望。 “刚开始是五感全失,后来我才慢慢恢复四感,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是他用逆鳞救了我。”贺少钰状似无聊地说着,把岑眠渐渐垂下眼睫的复杂表情尽收眼底,眼神又转向被风吹得簌簌响的竹子和后面的大都市。 啧,真难讲,为什么蠢龙这么敏感,怎么说都能点着。 “不说这个,没意思,”贺大少自然地带过前两句,支着胳膊,漂亮的眼睛睨过来,把话题带回他来:“你倒是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蠢龙没被欺负,他才不相信,不然眼底哪来的红光。啧,如果是他想的那样,贺清越结果出来之前,蠢龙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折磨了。 岑眠却依旧趴在栏杆上,侧过脑袋面对风景,不再去看那双有着自己小小倒影的眼睛,用力地咬着唇,眼睛有些水光,脸颊在凉风吹拂下渐渐变回原来的淡色,却没有答话。 显然比起这个问题,贺大少之前的话更让他纠结。 ……眼前的人明明对自己总是霸道又无理,可是在自己眼里,这些举动,这个人,却像是那张晒过之后的软被子,像那锅冒着热气的“蛋糕”,都是他日复一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4 日心心念念着的,都是他改变的根源。即便因为对眼前的人这样复杂的感受,让他摔跤,让他酸涩,他却想去保护这样的贺少钰。 ……即便以这样脆弱的身躯,和微不足道的力量。 “行了,不想说就别说。”反正明早他就知道了。贺少钰看着小家伙委屈又果断、郁郁寡欢的表情,啧,小脑袋瓜里在琢磨什么呢。龙族真是让人猜不透。 贺少钰伸出长指,本想捏那张脸,看到那刚才捏出的印子,半路改道,手掌揉乱岑眠细软的头发,忽然说:“喂,生日快乐啊。” “……嗯。”岑眠感受着脑袋上的抚触,看似蹂躏的动作其实很温柔,就像对面的人一样。眼睛热热的,嘴巴微扁,加上刚才的感触,忽然有种想冲上去把大腿抱进怀里的冲动。 “喂!你别哭啊!我说生日快乐不是让你哭的!”贺少钰眉毛皱起来,还是捏了那张脸蛋。 “……才没有。”岑眠从他手中逃脱,脸蛋红红的,试图让凉风吹走这股冲动。 “小——白——龙——你——人——呐!”陆隽扯着声音满屋子找龙的动静越来越近,岑眠蓦地回神,讷讷地应了一句:“卷哥你别跑了,等下又摔了!” ……感觉卷哥,感谢伟大的山神,把他从这个万恶的冲动里拉了回来,阿门。差点干坏事了啊!呜呜呜! 岑眠一头扎进客厅,贺少钰看着蠢龙几乎同手同脚的动作,眉毛一挑,不予置评。 捡起岑眠落下的手机,贺少钰想起他进来时蠢龙藏起来的慌张动作,长指一划,屏幕上俨然是捕鱼达人的游戏画面。 自从上次跟陆隽学了以后,岑眠一直非常喜欢,一闲下来就会打开游戏。然而眼前游戏界面上显示的停止时间,却是一个月前。 再看鱼粮,自己送他的鱼粮还有最后一颗了,过期时间就是一个小时后的明天。 啧,傻不傻,想起岑眠啪嗒啪嗒专心致志打得起劲的样子;还有刚才一个人跑到阳台偷偷看着屏幕的样子,贺少钰嘴角抑制不住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直到想起今天不知在灵医院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想起贺清越不知说了什么,让岑眠产生这么多小脸都皱起来的联想,贺少钰脸色才渐渐沉下来。岑眠听到他划清界限的话后黯淡的眼神挥之不去。 这么傻的龙崽,为什么他要划清界限,妈的,本来就是他罩的,勉为其难养了又怎样。 什么灵医院,什么蒋冽,滚边儿去吧。 心随意动,贺大少长指点了几下屏幕,登陆自己的游戏账号,刷刷地送了一箩筐岑眠这辈子都玩不完的鱼粮,正要拿着手机进屋逮龙,就听到狐仙大人严肃的、毫无醉意的声音—— “眠眠,别睡过去!跟师兄说话!沃日,这尼玛什么情况!” 二十九 古镜照神 “喂,你好,山海公寓s601。”把陆隽送到学校,刚回家的陆离接起家里的座机,例行公事地说。 “哦?是你啊,岑先生在吗?”孟涂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何贵干?”陆离的瞳仁蓦地缩起,温文的金丝边眼镜也掩盖不了凶意,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冷着声音问。 “我是来替昨日蒋公子的不当言行道歉的,希望岑先生能……”孟涂似乎很满意陆离的反应,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然而他还未说完,就被房间里另一个座机接起的话语打断—— “废话什么,让他滚。” 贺少钰凶煞的声音传来,感觉到逼人杀气的陆离瞬间放下手上的话筒,果然下一刻凶烈的业火窜起,一头扎进话筒。 看这势头,可以想象那头的孟涂会被伤的多惨。 然而出乎陆离意料的是,电话另一头,孟涂眉毛扬起,手上爬出一个人形的黑影把那业火狼吞虎咽地吞吃干净,随后像是受不住,孟涂轻咳一声,摸了摸嘴角,眼神阴狠下来,都怪蒋冽,现在岑眠离他更远了。 幸好,他还留了一手。 * * * 看着业火烧尽的陆离微眯眼睛,抬了抬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迈腿进了贺少钰的房间。 一向洁癖严重的贺大少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本人却丝毫不觉地坐在床头,单手把岑眠双手手腕拘在傻龙的胸前。 被贺大少强行拘着双手的岑眠浑身发抖,脸色白如纸,冒了一夜的冷汗依旧一片接着一片渗出来,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瑟瑟发抖,身子不时痉挛起来,嘴里嘟囔着,神智却是不清醒的。 “你还没查出来?”贺少钰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问那边忙着化验的狐仙大人,视线没有从岑眠身上移开,看着蠢龙又要咬伤痕累累的下唇,另一手迅速地伸过去,捏着下颌捏开蠢龙的嘴巴。 “……呜。”岑眠无意识地皱眉,之前还能乱抓的双手被紧紧禁锢,嘴巴也没法咬合,只能扭着身子挣扎,显然疼得无处发泄。 妈的,刚才他就该直接把孟涂烧死。不,昨天就不该让蠢龙去考试。什么成长,滚球吧。 “咬着。”眼看岑眠细腻的皮肤红了,就要浮现出淤痕,贺少钰松了禁锢着岑眠下巴的手,把手横在他嘴边,明明闭着眼的岑眠却侧过头,热软的唇擦过了他的手,愣是没有咬下去。 “眠眠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会有这样的反应,应该是修道者的阵法,但愿你昨晚的猜测不会成真。”忙得无暇顾及长皱纹的风险,狐仙大眯起眼,眉毛皱起,看着那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化验单。 岑眠被自己拘着手腕,手指却深深掐进掌心,分也分不开,优美的指节用力到泛起青白色,看得贺大少眉毛拧起来。若不是怕硬绑着会伤了他,贺大少早松了手提刀出门干人了。 “嗡嗡——嗡嗡——” 迟来的短信缓解了室内阴沉的煞气,屏幕上是贺清越仨个大字。 「贺清越:岑眠眼底的红光应该是因为踏入了为他所布的星陨锁魂阵,对方应该是为了灵主而来,占卜得到了灵主的星陨,希望以此验证岑眠的身份,并且控制他为己所用。 贺少钰:废话往后再说,怎么解? 贺清越:若要解此阵,星陨是关键。须得找出阵法所在,按照九九八十一枚通魅所布的小七关行走,即可找到星陨。只要星陨毁灭,阵眼即除,岑眠的魂体便可回到他体内。」 “果真是修道者的阵法,只是眠眠怎么会在灵医院中这种招?”狐仙大人眼里闪过凶光,火得不行。 “此阵是敖岸山第一代山人发明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5 的,因其凶险万分,已经被禁止数千年,想必是孟涂所布。”陆离托了托眼镜,漆黑的眼里神情凝重:“只是,孟涂怎么会有此能力控阵。” “这些容后再谈,这么凶险的阵,往往一击毙命,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近八个小时了,现在还来得及吗。”游历人间见多识广的狐仙大人明显见识过此阵害人之法。 那厢的贺清越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 「贺清越:昨晚至今,岑眠中阵法至少一日有余,你现下去灵医院,再走九九八十一通魅想必来不及。」 抓着岑眠渐渐连挣扎都软弱无力的手,感觉到那双手温度渐渐冷下来,连那双疼得紧紧握拳的手也慢慢松开,贺少钰眼神渐渐森冷,只问了一句。 「贺少钰:只要毁了星陨?」 「贺清越:是的,可是爷爷对你最近的举动非常不满,你别再得罪灵医院了。」 「贺清越:上次你在医院下了一周强制清场的命令,爷爷已经很生气了。」 贺清越的信息还在不断进来,贺少钰却果决地关了机,同样看到信息的狐仙大人有些焦虑地说:“要是卷毛在就好了,卷毛也是山神,恐怕对此有更深的了解。” “陆隽也解决不了,这样的情况只能去请老爷子。不过岑眠已经在阵中这么久,恐怕魂体已经被完全控制了。” 星陨锁魂阵以星陨为阵眼,封住魂体意识。若阵中魂体为星宿所代表之人,则魂体无恙,意识自清,可为己所控;反之,则魂体自然日益消散,肉身也将随之陨落。 “也有可能已经不在了。”狐仙大人显然想到这一点,声音有些颤抖,狐狸眼眯起,里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闭嘴。”贺少钰脸色阴冷得仿佛被什么邪神附体一般,从骨子里散发的杀意摄人心魄,压得室内两尊大神都喘不过气来。 “你们先出去。”松开岑眠已经没力气挣扎的手,背对着二人,直到二人出了门,“咔哒”地锁上,才拔出黑色古刀,先用凤血在地上划出咒文,黑色古刀刀刃才对准中心,插入了一小半刀刃,能级过高红至金白色的火焰化成一张张接连不断的符箓,在室内失控般狂窜。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 咒文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被低沉的声音念出,四四十六个字,以六界文字反复六遍。 森冷的语调如同再世修罗,每吐出一个字,一道烈焰符箓便缠上贺少钰胸膛,凡间的布料早被焚化,露出皮肤上被召出的道道跃动火痕。 岑眠的身体随着咒文而痉挛,似乎在和自己的意志抗衡般,挣扎的动作比之昨晚只烈不轻。 室内乱窜的符咒把岑眠和贺少钰紧紧包围,狂乱的力量在密闭的空间带起狂风,把周遭的家具吹得残破不堪。 直到咒文结束,黑色刀刃彻底没入地面,贺少钰握着古刀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眼神死死地盯着床上被符咒包裹着不断痉挛抽搐的岑眠,直到蠢龙蓦地睁开眼睛,嘴里不断喘着气,像是从水里窒息许久终于被捞起的。 看到蠢龙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先是茫然、之后满是依赖和心疼,贺少钰才眼一闭,直直倒在岑眠身上。 “……大腿?”岑眠不顾浑身莫名地疼着,伸手推推压在自己身上那副沉沉的滚烫身躯,目之所及的漂亮肌肉上全是火焰的斑痕。 ……大腿房间里是刮过龙卷风吗,怎么书柜架子全倒了,身下的床好像都塌了,自己身上也像是被挖掘机碾过一样疼。 ……大腿肯定比自己疼多了。岑眠心疼地想着,想扶起身上微微颤抖的人,既没有力气,也不知从何下手。 身上的贺少钰一动不动,只是偶尔随着火痕跃动而微颤,像是已经没有意识一样,慌张的岑眠连男男兽兽不亲什么的都忘光光了,小心地移动唯一还能动的头,想察看大腿的伤势。 ……压根动不了。岑眠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些狰狞的斑痕一丝丝退去,就像被皮肤吃掉了一般。提起的小心脏才放松了一点。这样是要痊愈的征兆吧。 “嗯。趴会。”不知过了多久,低沉好听的声音才哑着在岑眠耳边响起,热气洒在他的耳朵,整个耳廓随之敏感地发红。 ……明明就醒着!呜呜呜呜!岑眠脸颊刷地红起来,挪着脑袋,远离大腿离得过近的脸,心跳声大得他怀疑大腿都听得一清二楚。 “啧,蠢死了。”贺少钰撑起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绯红的傻龙,忽然嘴角一勾,扯过岑眠一只手,点点自己的右腿:“下次有人这么对你,你就使劲扫踢他这条腿,懂了吧。” ……倒是起来啊呜呜呜呜!明知道他没力气踢人踢人也踢不准!本来通红着脸的岑眠忍无可忍,抬起头,鼓起腮看着贺少钰。 看到岑眠恼羞成怒,贺少钰坦荡荡地站起来,随手从被吹掉了门的衣柜扯了件衣服,这次倒是穿得很快,遮住了皮肤底下压抑不住若隐若现的火痕。 不同于室内鏖战后的旖旎氛围,客厅里的陆离和狐仙大人看着城西那边一团大蘑菇云徐徐升起,脸色均是不一的凝重。 刚才贺少钰施法的时候,分明就把城西山上的灵医院炸得严重,连这边的楼层地面都微微震了一下。 用此般玉石俱焚的术法,既伤人又伤己,也不知道里头的贺大少怎么样了。 * * * 半刻钟前的灵医院,顶层净室。 地上的玻璃撤去,露出那天岑眠看到的朱砂咒文,遍布了慢慢整个净室。与咒文的走势相符,孟涂用九九八十一枚通魅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环环相扣,入此阵的魂魄绝难逃脱。 更为渗人的是,原本垂着引魂烛的烛台如今已无一根烛,只余四个烛台,三个分别位于西北、东南、西南三位,上头放着的,正是此前贺少钰放在鉴证科保管的“牙齿”、“胸`脯”和“双手”,上头邪气的神威为此阵源源输送着力量。 正中心的烛台是那颗代表岑眠的星陨,此刻已经亮起银白的光芒,说明岑眠的魂体已经稳稳地被困于其中,只要经过十二个时辰,一切自见分晓。 而罪魁坐首孟涂,此时摈退左右,坐在洛子琛的灵主位置上,悠然自得地泡着功夫茶,只留下蒋冽做于原来的右侧位。 “来试试老家伙泡的沱茶?”孟涂拿起一眼浅茶,递给蒋冽。 “唔,总觉得,闻到了那家伙的味道呢。”蒋冽接过茶,细长的眼睛斜看着地上的通魅,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铜钱像是被烈焰炽烤着,发出金黄透红的光,渐渐越来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6 越亮,手上的茶啪地放在桌上,一点没洒,另一只手拔出短刃。 “哦?”仗着那三件遗体,孟涂毫不担心,只是转过视线,看着那通魅,微微惊讶却不为所动地品茶。 “跳梁小丑而已。”孟涂品着那茶香淡淡说。 “呵,你不懂。”蒋冽嘴角咧出一个笑,视线黏在那通魅上,手上短刀一丝丝浮现出银纹,然而却快不过怒吼的业火。 通魅一个接着一个断裂的咔擦声不断响起,愈来愈压迫的气场充盈了净室,连带着黑色的厚重大门和四个烛台都嗡嗡作响地震动。 “这是……”孟涂眼睛眯起,看着那火焰的颜色和纯度,那股力量已是许久未见。 “现在你还敢说是跳梁小丑?”蒋冽不知哪来的迷恋,病态的笑意浮现在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鲜红的舌尖舔舔被火舌剧烈攻击而热烫的刀刃,随着鲜血涌出,发出享受的喟叹。 “凤主。”虽然尚未觉醒,不过距离二次涅槃也不远了。孟涂放下茶杯,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结印,拥有那三件法器加这个阴险的阵法,他依旧不把贺少钰放在眼里。 然而下一秒,最后一枚通魅咔擦断裂,像是瞬间贯穿了整个阴间和阳界一般,红成金白色的熊熊业火疯狂地窜出,无视那三件法器的神威,强行击碎那本应坚不可摧的禁制,疯狂地嘶吼着,吞噬了那本就不多的星陨,将它化成青灰色的粉末,随着火星从半空洋洋洒洒地飘落。 阵法被破,孟涂像是被人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一样,无法自控地弯了下腰,嘴里喷出一大口沉色的血液。 那火却不罢休,像是有灵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蒋冽,蓦地俯冲而来,把蒋冽短刀弹开,狠狠卷着人,往四面漆黑涂着咒文的墙上疯狂地砸。 蒋冽却一直不还手,只是嘴角始终挂着那抹享受的笑,仿佛从中得到无上快感,直到在业火折磨中露出黑色的豹耳和橙黄兽瞳,那双橙黄的兽瞳直到昏迷,始终带着笑意,仿佛眼前业火于他而言不过是和情人嬉戏。 “送鬼入地啊。”孟涂放下茶杯,看着那转向自己的火焰,嘴角弯起一抹儒雅的笑,眼里却闪过凶光,手上黑影瞬出,卷起那三件法器,身影在火焰中如有神助。 火焰凶狠地袭来,炸掉灵医院这一角之前,那孟涂的影子越来越大,竟然将屋内活物和三件法器带着,随着光明,越发黑暗,最终消失于火焰最鼎盛之时。 一丝痕迹也无,像极了他变了性格后的狠绝风格。 —————— 1星陨锁魂阵:(辣鸡作者瞎瘠薄改编的) 相传是敖岸山第一代山人发明的一种阵法,依据九九八十一枚通魅(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铜钱)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让魂魄困于此中,永世难觅出径。 再以找出所寻之人星宿陨落后的残骸或碎屑,以此为阵眼,封住魂体意识。 若阵中魂体为星宿所代表之人,则魂体无恙,意识自清,可为己所控;反之,则魂体自然日益消散,肉身也将随之陨落。 是以,此乃寻人控魂之佳法,亦是凶险万分之阵法,慎用之。 (古代人认为,天上的每颗星宿都代表一个世间的大人物,如果天上某颗星星陨落了,也便代表这个大人物死了。) 2送鬼入地:使用人阵合一并将匕首深深插入地下,这一招叫“送鬼入地”,用茅山的理论讲,“凡法者以至阳治至阴,皆有“入地”之力,大阴盛者,阳即衰灭,然大阳盛者,则置斯于地府,不得超生哉”,意思就是说,如果以极大的阳气与极大的阴气对抗,都有把对方彻底制服的威力,如果阳气不敌阴,则施法者会死亡,而如若阴不敌阳的话,冤孽即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咒语: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急急如律令! 彩蛋4:夏至 夏至中时,暖热的晨光准时照进房间,蜷缩在床的一角睡着的岑眠刺得睁开眼。 ……呼,还好大腿起床了。岑眠看着自己身边空了一大块那个位置,如是想。 不能怪他在自己房间也这么小心翼翼,自从前几天那场“龙卷风”拆迁了大腿的房间,大腿就一直在自己房间“寄居”。为什么要加双引号呢,因为岑眠觉得,明明自己才像是寄居的啊呜呜呜呜!谁睡自己的床还要蜷缩成一团啊呜! “你再挠我也改变不了你求抱抱的现实,喂!别过来!你的毛碰到我你就死定了我告诉你!”贺少钰狂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岑眠叠好被子,慌慌张张跑出去一看。 ……还好,铃铛女王还好好的活着,此刻被贺少钰捻着,还慵懒地给自己一个早安的眼神。 贺少钰睨了岑眠一眼,才继续把铃铛拎远,皱着眉一副不耐烦地样子,给铃铛的新猫屋子换了猫砂,顺道装了新的水。 岑眠努力压下嘴角,走进厨房张罗起早餐,最近卷哥不在,陆总裁倒是因着自己那场“病”带出的线索经常回家,于是便准备了四份不同口味的早餐,以满足大家跨种族的缤纷口味。 等他端着早餐出来,三人一猫居然都在餐桌上坐着,铃铛还不停地试图将爪子搭在贺少钰手背,看到贺少钰嫌弃地躲开,她又一脸傲视众生地挪过去,爪子继续搭着。 ……噗,岑眠憋不住悄悄弯了嘴角。才过去把早餐按照口味放好,以便每个人都能就近夹到自己喜欢的。 “眠眠,你是不是想开网上诊所?”狐仙大人捧着他的蜂蜜水问。 “……师兄你咋知道?”岑眠瞪大眼睛看着薛凉,这事他上网注册都偷偷地,连大腿都没发现啊。虽然失败了。岑眠偷偷看看旁边的大腿,应该是没发现吧,直到被后者挑眉瞪了一眼,才刷地低头,继续吃着手里的灌汤包子。 “我去鉴证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才知道证人保护计划连注册诊所这个权利也剥夺了。”狐仙大人叉起一块鸡排,有些生气地嚼巴着。 “没事,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嘛。”虽然这条对他而言最安全,他也不知道有啥别的路可走。岑眠捧着牛奶,咕噜咕噜地喝着。 “证人保护计划禁止也没关系,爷爷有的是办法,等陆隽回来他会和你说。”陆总裁淡定地切着吐司,语出惊人。 ……陆总裁的爷爷?上次那个老爷爷?你们家族长这么随便地拉人真的好吗。岑眠捧着牛奶睁大眼睛看陆总裁,看到后者认真地点头。 “鉴证科的那些证物真的被拿走了?”陆离问那厢开始擦嘴的狐仙大人。 “嗯,那种不留痕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7 迹的粗暴手法,看起来应该是蒋冽,只是不知道现在在谁手里。”狐仙大人拿出鉴证科的进出记录和人员口供等,摊在桌面上。 “在孟涂手里。”贺少钰头也不抬,夹走了岑眠碗里那只小尖椒。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啊呜!虽然他真的不能吃辣,岑眠又夹了个凤爪,唔,这个大腿不会夹走了吧。 “你看到了?我也猜那个阵之所以能布下,是因着这三样东西。”陆离抬了抬金丝边眼镜。 “唔,这是尸体吧,还被肢解了,我摸过,那种神性威压让人很恶心。”狐仙大人擦了擦手,准备开始专业话题。 岑眠站起来,收拾好吃完的碗筷,这种时候他就该走了,反正那天阵中的事他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也帮不上忙,听了师兄的讲解可是会做噩梦的! * * * 小心地穿过大腿的房间,虽然收拾过了,不过还是毁坏得很彻底,也就那个自带浴室大腿还能偶尔用用。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桌上还是之前复习的那一大摞灵医系的书。岑眠一本一本地拿下来,把卷曲的纸页都碾直,翻到封面上自己写着的灵医院编号,坐在椅子上一本一本地拿涂改液涂掉。 ……是时候向前看了。 涂完最后一本,岑眠蹲在书架上整理着他的笔记和书。 夏日炎炎,运动一番下来便是一身汗,想着去洗个澡,一站起来,头晕腿软,眼前金色的星星晕乎乎地直冒,好一会才缓过来。 ……呜,果然那天真的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啊。他都这么虚了,大腿那样子真的没事吗。 一身黏糊糊的难受,岑眠还是拿了套新的衣服,穿过大厅进了厨房,结果公用浴室门却关着,里面是狐仙大人放`荡不羁的歌声。 “师兄?你在里面吗?”岑眠扬起声音,讷讷地问。 “是啊!我要洗脸,要一个小时吧,你等会啊,乖,很快。”狐仙大人显然洗得很high 的声音传出来,然后换了一首《青狐媚》。 ……真的挺快。见识过师兄时间观念的岑眠抱着衣服,低着头,师兄这一小时肯定是按别界的时间算的,每次说一小时都会至少两小时之后才出来。 “岑眠?”坐在沙发上的陆离托了托金丝边眼镜,疑惑地看着垂着脑袋出来的岑眠,问:“你房里不是有浴室吗?” ……那是大腿的浴室啊!他一次都没用过好吗! “……嗯。”百口莫辩的岑眠点了点头,看到陆离还盯着自己嘴巴,疑惑地侧头。 “咳,没事,你去你房里吧,薛凉要很久。”陆离默默地移开视线,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好的。”岑眠不明所以,抱着衣服傻乎乎地就进了房间。 ……他嘴巴有什么吗,四下转头,想照镜子,却发现大腿的房间真是毁得彻底,彻底到会发光的就剩下那十盏橘子灯了。 ……算了,陆总裁没说啥,应该也没什么。岑眠摸摸下巴,没什么,就抱着衣服一转身,结果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却关着,里面是哗哗的水声,隐约还看到大腿穿着浴袍的身体轮廓,显然刚刚进去。 “……好热啊。”岑眠站在没有空调的房间,身上还是黏糊糊的,自己房里的空调还不冷,白天他也不舍得开。 “……喵。”连趴在窗台吹风的铃铛也被这纹丝不动的空气闷得一副喵不动的样子。 “蠢龙,给我拿条浴巾。”贺少钰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 ……马蛋!这也知道是他!呜!岑眠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小恐龙大毛巾,行吧。 “……大腿?”岑眠看着那个修长的模糊身影,刷地低下头,耳朵红红的,怯怯地喊。 浴室门“碰——”地打开,带出里面冰凉的冷气,岑眠不敢抬头,心里却在疑惑,马蛋,大腿已经土豪到在浴室也装空调了吗! 岑眠脑袋埋得低低的,看见大腿的浴袍,眼睛死死闭着,手直直地把喜感的小恐龙毛巾递出去,碰到带着凉水的温暖胸膛,立马怯怯地缩回来。 倚在浴室内,贺少钰慵懒地看着岑眠软发没遮住露出来的通红耳廓,眉毛微挑,啧,蠢死了,递个毛巾都能红成这样。 “……唔?”闭着眼睛的岑眠满耳朵都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感觉手上浴巾没人拿,身边凉凉的冷气依旧在。 ……大腿怎么还不回去啊,虽然冷气好舒服,好舒服。唔,是不是已经走了,这样自己一直低着头岂不是很蠢,这么想着,岑眠偷偷地睁开眼,咦,大腿怎么还站着呢,视线往上,松垮的浴袍开口下是紧实的腹肌,勾人的漂亮胸腹让人脸红心跳,只是上面却依旧淡淡浮着若隐若现的火纹。 ……和那天刚醒来看到的一模一样。岑眠想起那天刚醒来看到大腿狰狞痛苦的样子,压在自己身上时的滚烫和颤抖,那样的火纹,是要有多疼。 看着岑眠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胸膛,视线心疼地跟着那些火纹游走,嘴巴周围沾了早餐的牛奶渍也不自知,贺少钰还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吗,啧,傻了吧唧的,嘴巴也不知道擦擦,居然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和岑眠完全相反,贺大少向来是个行动派,看到蠢龙依旧仰着脸,眼睫垂着,干净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胸膛,嘴巴上沾了一圈白渍,被折腾得瘦了的手还不自觉地维持着拿着浴巾的姿势,干脆伸出长指,一把拽住浴巾。 “啊!不好意思,呜!大腿你快擦头吧!”感觉到浴巾被扯动,岑眠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流氓行径,脸蛋蹭地红了。 “大腿??”感觉到贺少钰把自己整个人往浴室拉,还没站稳脚跟,就已经被拦腰拉进去,抵在凉凉的瓷砖上。 ……呜,里面怎么可以这么舒服这么凉快,背后凉凉的瓷砖好舒糊啊呜!不对,大腿不是要擦头吗!怎么就……分分钟要吻戏了?卧槽,吻戏?! 岑眠瞪大眼睛仰头看着贺少钰,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上勾起一个好看得飞起的笑,野性得像只随时准备捕猎的豹子。 ……为什么他的腿软了,呜呜呜呜!这尼玛算什么,种族压制吗!岑眠呼吸都忘记了,仰着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愣是没有推开。 “呆子。” 贺少钰长指随意地轻捏着岑眠的下巴,带着凉意的唇轻蹭着岑眠紧张地闭着的唇,软热的舌沿着那圈牛奶渍仔细地描摹,感觉到身下的蠢龙懵懵然地张嘴,蓦地抓住时机,顺势顶入微张的唇,和岑眠仔细用舌头研究了一番牛奶的味道。 “…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8 …呜。” 不会换气的岑眠虚软地戳戳他的腹肌,却感觉到贺少钰蓦地绷紧了身体,在嘴巴里温柔纠缠的舌头开始攻城略池地扫荡。被高大的身躯笼罩着,熟悉的气息让岑眠感觉到安全。刚洗过的微凉发丝落在岑眠脸上,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马蛋!燃点不要这么低啊你们羽族!不对!他就这么妥协了吗!呜呜呜呜呜!就这么随随便便就亲他是什么意思嘛!岑眠手啪啪地挣扎。 ……虽然很好吃。呸!不行!勇敢的龙族是不会随便沦陷的! “味道还不错,下次再买一箱。”唔,第一次还是别吓着了,毕竟龙族这么胆小又小气。食用了一顿非常满意的早餐,贺大少嘴角微微勾起,在岑眠侧脸轻蹭了下算是刹车,接过岑眠手里的小恐龙毛巾,开始了他最开始的要求。 ……为了给大腿递毛巾擦个头,为什么自己也被弄湿了啊!呜呜呜呜呜!被沾了一脸水的岑眠小脸通红,气鼓鼓地看着贺大少,丝毫没想起要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问责。 “喵……”就不能先把她弄出去吗,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些年轻妖这么折腾了。铃铛从窗台跳下来,屁股对着两人,走出了房间。 一推开门,刚到家的陆隽一身女仆装,跨坐在西装革履地坐得笔直的陆离腿上,抱着陆总裁的脑袋正吻得如火如荼。 喵的,夏天真是秀恩爱的专场!只有生气!铃铛女王摇着尾巴,姿态优雅地改变了要去客厅的路线。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千一百一十一次,岑眠卷着棉被在床上打滚哀嚎。 ……马蛋!连被子上都有大腿的味道!呜呜呜呜!所以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亲他啊! 岑眠把脑袋埋在被子堆里,好像不冒出来今天早上的事情就不是真的一样,但是被子上熟悉的气味提醒着他,今早也是这个味道的主人,啊啊啊呜! 像是心里装砂糖的罐子倒了,被大腿放了一把火,迅速地膨胀成一丝一丝的棉花糖,把他的心整个都填满了,满得又疼又让人害怕。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 ……他想起在书上看到的这句话。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他和大腿简直是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越是相处下来,他便越发现这个差距。并不是他努力追赶,就能达到的。虽然他慢慢地学会不再那么胆小,可是…… ……马蛋!就像一个庄稼汉耕田的时候,天上莫名其妙掉下了个仙女!这个仙女只是恰好对他好一点,却没告诉他可以独占,他怎么敢去肖想那么多。 ……虽然大腿和仙女,唔,怪怪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岑眠继续蒙在被子里翻滚,不懂啊,人类到底是怎么把这些可怕的事都处理得这么好的!他就总是一团糟,呜! ……或许,可以小小地肖想一下? 听着岑眠第一千一百一十二次哀嚎,铃铛百无聊赖地喵一声,喵的,作为单身喵,夏天,真的很烦。 1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太宰治《人间失格》6蒙双氏 三十一 遍地萌物 七月,小暑刚过,初伏前后,朝阳初升,天气已经十分闷热。 “卷哥,我们那么多咨询的人,为什么你要选这个见面啊?”岑眠跟着穿好一身校服的陆隽,不明所以地问。 上个月在卷哥和山神爷爷的帮助下,用卷哥的名义替岑眠注册了一家网上诊所。虽然真实经营的人是岑眠,但是打着山神的旗号,来看诊的都是些良善之辈,大部分都是可以不面谈解决的问题,至于药物符咒,都是岑眠亲手打包好邮寄过去的。 ……虽然这样断诊费时费力,但是岑眠对这样安全又能发挥作用的方法十分满意。 直到遇到这位叫“欧尼酱赛高”的患者,咳咳,跟岑眠说需要面谈才能治病,还说了不下百次,缠人程度媲美洛子琛。而卷哥一看到就立马答应了,没错,居然答应了! ……恕他直言,先别说具体是什么毛病,真的不用先把兄控治好再说吗!岑眠想起来就头大。 “唔,不是我选的,是老头!”看到一边的麦当劳甜品站,陆隽走向车站的脚步停了下来,手上掏出手机划开一条私信,递给岑眠看—— 「敖岸山奶爸v:就她了,这孩子一看就很萌。」 ……山神一族选人都这么随便吗!岑眠看着那辣眼睛的艾迪,很想说服自己今天要见的妖兽是山神爷爷精心挑选的,最终还是失败了。 “卷哥,其实爷爷到底为什么忽然要帮我?”岑眠跟着卷哥加入麦当劳甜品站前的长龙,问了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 ……他们也就车祸的那会见过一面吧,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山神族的族长特地疏通这层关系。 “可能因为山神族和龙王有过误解,现在老头想通了,想借机弄个清楚吧。”陆隽看着招牌上的新品,没有说,其实也是这样的岑眠,老头才会帮吧。要是像以前那样,即便岑眠是龙王的选民,恐怕老头撞见车祸都会掉头,更妄论帮忙。 ……误解吗。岑眠想起之前吃饭的时候,卷哥和师兄讨论起龙族和凤族的那番话,想必是这个误解吧。想到自己种族恢复清白有望,岑眠对今天要见的对象更多了一分勇气。 “人间就是这一点不好,热死了,什么时候才到我啊。”陆隽窗口的小姐姐一个一个雪糕递出来,队伍慢慢变短,却还没到自己。 ……外边还真的很热呢,岑眠默默地附议。自从他房间被大腿嫌弃,几乎从头到尾整个换了个新的,瞬间从贫民窟变成了土豪窝之后,他好久都没感觉到热了。 “你还戴着红领巾,不热才怪呢,来,我给你脱掉吧。”岑眠看着陆隽被陆离整理得整齐高束的领子,弯下.身子给陆隽小心地拆开红领巾,没听到排在前面的人一声轻笑。 “这红领巾颜色真正啊。”岑眠被日光下的红领巾晃得眯起眼,就是陆总裁保护过度了吧,居然打这么紧的结。 “是啊,无论是绑手还是蒙眼都能让陆离那个混蛋秒……”陆隽可爱地弯起嘴角,十分自然地分享,直到岑眠狠狠咳嗽一声,连解红领巾的手都抖了一下。 ……卷哥!求放过!他一点都不想听陆总裁秒什么的事情啊呜呜呜!想去洗耳朵!岑眠耳廓微红,欲哭无泪地无声控诉。 “抱歉,打扰一下。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79 ”好听的声音传来,是那种十分有礼节的小男孩声音。 “没有的事,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岑眠回过头,整个愣住,蹲着的身子都忘了站起来—— 比卷哥略高的小男孩穿着随意的休闲衫,脸上有礼的微笑却让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的中世纪贵族小少爷,手里还举着两个麦当劳原味甜筒。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脸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大腿啊!呜呜呜呜!笑起来更漂亮更可爱了啊呜!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脸上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没人和我吃第二个半价,送给你吧。”小男孩嘴里舔着一个,微笑着把另一个塞进岑眠手里。 “……啊!这怎么好意思。”岑眠被小男孩酷似大腿,笑起来还仿佛带电般撩人的眼神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回过神来雪糕就在手里了。 “快吃,要融了。”小男孩小手举起岑眠的手,替他把雪糕凑到唇边。 “……好。”岑眠鬼使神差地就舔了第一口。 ……他是被一个小男孩撩了吗。舞草!这个世界怎么了!岑眠听到了他内心里世界观崩塌的巨大声响。 “请问,柜员机在哪啊?”小男孩笑着问陆隽,万人迷的气场十足。 ……这孩子不得了啊,长大了肯定是第二个师兄,哦不,这个五官,肯定要后浪拍死前浪了。岑眠安静地舔着雪糕。 “哦,桂圆鸡啊,看着,酱酱酿酿,就到了。”陆隽丝毫不为所动,比之更可爱地笑了一下,推着小男孩一通地指路。 “好的,谢谢你啊。”小男孩优雅地鞠了个躬,牵起岑眠的手,非常撩人地在手背印下一个吻,然后转身过了马路,走之前还向岑眠眨了眨眼。 ……明明是卷哥回答的,为什么要亲他的手!这是私生子吧,是吧!跟大腿一个尿性!不,大腿还没有这么可爱优雅有礼貌!呜呜呜!岑眠一脸欲哭无泪。 而且—— “……卷哥,你刚才指的路,是桂圆鸡不是柜员机吧!”岑眠有些担忧地看着哼着小曲儿拿着一支绅士的黑色长伞远去的小孩,默默地点蜡。 “不是私生子,是弟弟。”陆隽接过小姐姐递来的草莓圣代,给了钱,继续往车站走着。 “……”岑眠瞪大眼睛看着卷哥,这也能读出来啊。 “你都写在脸上了。”陆隽挖着圣代,一蹦,坐上车站的白色长凳。 “不过,从来没听过大腿有弟弟啊?”岑眠讷讷地问,吃完香甜滑腻的雪糕,开始啃圆筒。 “他们‘爷爷’还挺重视他的,不过后来好像因为跟‘爷爷’闹翻了,就消失了。也是那时候起,‘爷爷’才开始重视起贺少钰吧。”陆隽挖起一坨,发现没有草莓,抿了抿嘴,还是啊呜一口吃下去了。 “……这‘爷爷’也忒坏了!”一想到刚转生还没有恢复的大腿在他手里不知道遭受了什么,岑眠一个啃歪,呜,咬到舌头了,痛。 ……不过,羽族这么乱的族谱,怎么看出来的爷爷啊。 “那家伙喜欢听别人喊爷爷,其实算是长老吧,贺少钰二次涅槃成为真正的凤主之前,他都是代理族长。”对这个问题见怪不怪的陆隽丝毫不惊讶,甚至同样非常槽羽族这个混乱的关系。 “……这样啊。”岑眠小声喃喃,啃干净最后一个圆筒,看到车来了,回头拉着陆隽,掏车卡带小孩上车了。 ……贵圈关系真乱啊。岑眠边滴卡上车,边想。 * * * 「湘赣人家」 一下车,就看到了对面约定的店,毕竟大大的红底金字招牌挂在上面,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一看就好辣。”岑眠仰着脑袋看那些菜的品相,红通通油亮亮的,打了个冷战。 “先吃了再说,我吃完还要上暑期班呢,替你看看那妖兽安不安全我就回去了。”陆隽拉着担心菜品的岑眠,进了菜馆。看着旁边的岑眠居然第一件事担心菜辣而不是妖兽,这事放在半年前简直无法想象。 “这店名字念起来怪怪的,湘赣人家。”岑眠看着一个个房间上挂着的缩小店名。 “唔,还真的怪怪的。”完全往污里想的陆隽秒秒钟get到了点,停在一家叫“双栾”的房间,“是这间。” “……不会还是妹子订的房吧。”岑眠看着那房间名,插着一张“蒙小姐”的预留单。 “不然呢,老头可不会给我报销,我的零花钱很少的。”陆隽推开门,宽敞的套间,圆桌、吊灯、落地窗、古典屏风加上长窗帘,十分雅致。 两人刚坐下,一个扎着低双马尾的妹子走进来,岑眠愣了一下,因为实在太清纯软萌了,就像是他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哇,小盆友,你的虎牙好可爱哟!” 妹子拿着餐牌,递给陆隽,顺便凑过去围观了他的小虎牙。 ……可爱吧,那可是狮子牙,分分钟吃了人都不吐骨头。担忧妹子安全,岑眠瞪大眼睛看看卷哥,好,没生气。 “你们这儿有什么蔬菜啊?”陆隽翻着餐牌,点了一大推瓦罐小吃、剁椒鱼头、干锅、口味虾之类的。 “有很多啊,时蔬的话莴苣呀、小白菜呀、油麦菜呀都很多人点。”妹子看着陆隽,似乎觉得他很有趣,嘴角一直翘着。 “我要长成这样的。”陆隽双手展开拖着自己下巴,比她更可爱地一笑,十分认真严肃地说。 “噗哈哈哈哈!”妹子像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去笑了很久,才眨着笑出眼泪的眼睛,很软地问:“这样的是什么啊。” “那不要了,就吃那种用水烫一下,有点咸的菜吧。”陆隽合上餐牌,看着妹子,一副很认真的“我已经点好了的”样子。 “……他要的是盐水菜心。”岑眠讷讷地低声说,在妹子软萌的目光里简直想说“我压根不认识这个人啊!”,最后看着卷哥认真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好哒,请稍等,很快就好了。”妹子明亮的眼睛看着岑眠,冲他笑了一下,才捧着餐牌出了门。 菜品真的如妹子所说很快就上来了,可是红通通火辣辣的样子,每个都是岑眠不能沾的,陆隽倒是吃得很欢快。 岑眠也不饿,吃了几根盐水菜心,妹子还没有来,干脆拿出手机刷微博。 ……每次逛自己微博都感觉在逛窑子,他是不是该检讨下自己了。岑眠划着自己昨天的评论,光天化日看实在是太羞耻了啊呜!干脆点了“特别关注”的分组刷起来。 「法医薛凉每日分尸图解v:[自拍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0 ] [双手] [自拍] [胸`脯] [自拍] [牙齿][自拍][自拍][自拍] 这具尸体少了头和双腿不开森!还被偷走了!不过今天的本大仙还是这么地美腻![可爱]」 ……这不是被蒋冽从鉴证科偷走的吗。岑眠看着下面一大串舔屏,热门第一个就是—— 「s公安贺帅v:[爱心]老婆好美!要是今晚穿女装肯定更美了![doge]」 ……听着脑海里贺警督的形象又崩了一角,岑眠默默地划过去。 「敖岸山小媚娃v:今天和岑眠蹭的免费甜筒!人家好喜欢呀![可爱]」 ……卷哥的画风意外正常。岑眠点了个赞,又一个人点上去,之后又冒出一个“贺少钰v”的赞。 ……大腿你要是知道了是你弟弟送的你还会点吗! 岑眠看着那个和自己隔了一个人的头像,决定还是不要说了,偷瞄了一下卷哥,才低下头,手悄悄划过,取消了那一个赞,再点了一个新的。这下两个头像挨在一块儿了。 ……马蛋!真是魔怔了!岑眠狠狠地甩甩脑袋,继续划下去,手指却蓦地顿住—— 「贺少钰v:[图片] 准备带小男朋友回家。」 ……不,这肯定是被盗号了吧…呜…… 岑眠也不知道自己着急啥,点开那张图,一块精致的玉牌,似玉非玉的之地,只刻着一个振翅欲飞的凤羽标志,小却精致,栩栩如生。再点,再看,手指张开放大看,还在那!呜! “那是凤印的图案。”吃饱喝足的陆隽擦擦嘴,看着瞪大眼睛表情复杂的岑眠说。 “凤印?”岑眠被吓得差点手机也摔了,既然被看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瞪大眼睛看着卷哥。 “唔,算是灵契的一种吧,受印人身上会有这样的印记。”陆隽仔细地擦着手,不能让陆离发现他偷偷吃辣。 “……灵契?”岑眠眨了眨眼,莫名地有点酸涩,隐隐猜到了什么。 “都是生命共享啊、永不错认啊之类的辣鸡标记啦,只有羽族才流行这种鬼东西。”陆隽大神显然认为这种玩意非常幼稚,一点比不上他满衣橱的制服。 “我吃完了,上课咯,我看那只‘欧尼酱赛高’很淳朴嘛,你玩好再回家,记得做饭哦!”陆隽看着怅然若失的岑眠,唔,年轻小妖兽们真的是非常幼稚呢!然后拍拍龙脑袋背起书包出门上学去去。 “……诶!卷哥!我们还没见到妹子啊!”岑眠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对着卷哥的背影尔康手,然而陆隽已经迅速关门走掉了。 ……他是断片了还是失忆了,明明一直和卷哥一起啊,怎么完全不记得见过那位“欧尼酱赛高”啊呜!岑眠慢慢坐回椅子,刚才看到那条爆炸性消息的心情还没缓过来,身后就听到一句甜甜软软的问好—— “你就是尘世医馆的那个龙傲天?” 刚才给他们点餐的那个清纯的软妹子忽然出现在室内,就坐在自己隔壁的椅子上,身上换了一套水手服,加上低双马尾,简直无敌。 ……原来在卷哥的世界里,这叫淳朴吗。想到卷哥那一屋子制服,岑眠竟然莫名地感到可以理解。 “咳,那个,你好,你叫我岑眠就可以了。”岑眠挠挠后脑勺,尘世医馆是老爷爷取的,和岑氏医馆类似,咳,至于龙傲天这种,纯属个人恶趣味。 “哈哈,好哒,小眠医生,我叫蒙世仙,你可以叫我小蒙蒙。”蒙世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一点不让人觉得她生病了。 ……还好今天和他来的卷哥不是直男,不然这病没法看了。岑眠看着仿佛只有自己画里才会出现的妹子,完全没意识到刚才下意识把自己划出了直男的范畴。 “蒙蒙,”岑眠顿了顿,就算没了“小”字还是觉得怪怪的,侧头大眼睛观察着妹子,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面谈?” ……想起那个“欧尼酱赛高”的艾迪,岑眠莫名地抖了一下。 ……不行,要认真!这是面对病人!岑眠深呼吸一口气,拾掇拾掇心情,重新认真地看着蒙世仙。 “你可以让我和我哥哥重新合体吗。”蒙世仙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岑眠看着蒙世仙认真的表情—— ……他可以回家吗。 三十二 雾里看花 “所以,是孟涂亲自带人到梧桐山区抓你们的?”岑眠疑惑地接过妹子递来的茶,看了一下,这次学乖了,没喝。 “对啊,我们都从洪荒合体到现在了,突然就被吵醒了,还被强行分开了。”蒙世仙说到这里,十分生气地咬嘴唇,看着都觉得心疼。 ……不过,从洪荒到现在,醒来还知道换水手服,小姐姐也是挺潮。岑眠默默地想。 “你和你哥哥,你们是书里边那个蒙双氏吗?”作为联想能力满分的脑洞大王,岑眠秒秒钟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蒙双氏形成于洪荒时期,后被人类载入《搜神记》。书中,故事源于一对兄妹结为夫妻,被流放后相拥而死,之后神鸟用不死之草盖着俩人,咳咳,然后就有后边妹子说的“合♂体”了。因为他们真的成了双头四手四足的“一个人”。 “对啊,你见识很广博嘛,不愧青湍选了你。”蒙世仙又倒了一杯茶,继续推给岑眠,好像非要安利他喝不可。 ……青团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岑眠看着那杯新倒的灰色茶,小姐姐要下药也不要这么明显呀。哪有绿茶是这个颜色啊呜!害怕! “为什么孟涂会独独选中你们啊,梧桐山那么多大妖下山了,他还要亲自上山抓你们?”想起夏飞就是因那些大妖的踪迹而丧命,岑眠忍着心里的踹踹,继续问。 “哼,他觊觎我们的宝物呗!”蒙世仙有些小骄傲地说,“傻家伙,还以为分开我们就能拿到吗,天真!” “……什么宝物?”岑眠看着小姐姐可爱的样子,讷讷地问。 “不能告诉你哦。”蒙世仙见岑眠不喝茶,干脆捧起来自己一口咕噜喝掉了。 “那,我要怎么治你和你哥哥?”岑眠想起那个四手四脚的传说,这不是真的吧,要是分开,呜,这种事应该让师兄来啊。他只管灵体的事啊呜。 “逆鳞!”蒙世仙十分肯定地看着岑眠,嘴边挂着甜甜的笑容,看起来一脸天真。 ……冷静,冷静啊呜!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仿佛一道雷,一下劈中岑眠,让他身子僵直。 岑眠努力地控制胸膛深深的起伏,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1 手还是憋不住发抖,干脆从杯沿收回来,不让对方看见。 ……小姐姐一直表现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妹子,他都要忘记了她是洪荒到如今的大妖啊呜呜呜!为什么啥都不要非要逆鳞呢!岑眠咬了咬唇,止不住嘴唇的哆嗦,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激怒对方,要找借口走掉,借口,呜,借口。 “……呜,那个,我想去厕所。”岑眠看着满满的、一口没动的茶盏,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自己都想自打嘴巴。 “去呀,问我干嘛!”蒙世仙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岑眠手指狠狠掐着手心,努力地不要腿软,僵硬着身子保持常人的速度走到门边,“咔擦”地打开门,深呼吸了一口,用尽吃奶的力气死命地摆腿,疯狂地在走廊横冲直撞,嘴巴还是紧张得哆嗦。 ……马蛋!他为什么真的往厕所跑啊!呜呜呜!岑眠狠狠地摆腿抬腿想要跑快点,再快点,却总是感觉到蒙世仙追上来在耳边呵气的酸软,马蛋!不管了!他去男厕!总不能跟着了吧…… 亏得湘赣人家厕所格子很多,岑眠狗急跳墙地随便挑了一格进去,抖着冒汗的手锁上门,飞快地蹿上马桶盖,生怕蒙世仙真的冲进来看到了他的腿。 ……然而下一秒她真的跟着冲进来了。岑眠听着那些男人先是骂骂咧咧,然后便是恐怖的尖叫跑出去的脚步声,显然小姐姐化出了原形。 “滴答”、“滴答”的声音随着蒙世仙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向岑眠所在的隔间靠近。 ……血。 岑眠闻到那血气,又冷又腥,气息倒是不坏,不是刚才的人类的,而是蒙世仙本体的。 ……呼,还好她没杀人,不对,他干嘛松一口气,呜呜呜呜,他都要死了啊!想起上次被不小心碰了一下都疼至骨髓的感受,岑眠抖了一下。 努力地屏住呼吸,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岑眠感觉到蒙世仙的脚步声乱了,便真的努力憋气不再呼吸。 ……反正大腿住进他房间之后,很多诡异的时刻,他总是下意识吓得屏住呼吸,害他现在憋气的时间还挺长。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放任脑袋胡思乱想,岑眠抖着手,从怀里摸出那个带着体温的瓶子,青蚨子虫还在里头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喂过凤血,白色的皮肤下总是有些隐约的火光。 ……怎么办,喂它血的话,蒙世仙肯定马上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可是不喂它,它就不能醒,母虫就找不到了。 “你走不掉的!岑眠,出来吧!”蒙世仙娇声地说,岑眠却可以想象她本体的可怖。 咬咬牙,岑眠打开瓶盖,在锋利的瓶口蹭一下手指,鲜美的龙血马上涌出来,滴在子虫身上。 以他所能做的最快速度含住手上的手指,另一只手盖着渐渐苏醒的瓶盖,隔间的门还是马上“碰”都颤抖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了。 岑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躲到马桶下,居然是把玻璃瓶藏进衣服里,保护好青蚨子虫。然而下一秒,不用岑眠猜测,门下马上钻进蒙世仙半个身子,岑眠吓得抱着膝盖往后面冷硬的墙壁缩—— “找到你了。” 蒙世仙身上左半边还有手可言,分明是硬生生被从中撕开,血肉模糊,里面全是断骨、脂肪和内脏,甚至还在勃勃跳动。 ……滴血声就是从那来的。 岑眠紧紧闭着眼睛,似乎不去看就能躲过一劫,然而蒙世仙身上的妖气却冷森森地渗进来,仿佛要侵入骨髓,只有胸口发烫的青蚨虫给岑眠一丝勇气在这个马桶上坚持不要软下.身子被抓。 “拖出来。”洛子琛淡漠的声音凭空响起,下一秒隔间门便被带动得剧烈抖动,直到平息,岑眠才看到地上只有一地黑血证明蒙世仙还在。 ……为什么蒙世仙被抓,他尾巴尖反而开始发烫,而且他是人身,本体虽然在,可是根本没变出来啊。岑眠抱着腿努力地缩起来,试图把自己的影子缩在马桶影子里,这样外边的人就不会看见自己。心里有种熟悉的冲动,正在慢慢苏醒。和遇到虿鬼时一模一样。 “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孟涂的声音传来,外面的猎犬得令,马上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看影子至少有一米高,腥风在隔间里都能闻到。 “滚!”就在猎犬几乎要到达之时,蒙世仙发狂的嚎叫刺得人耳膜发疼,岑眠眼睁睁地看着蒙世仙残缺不全的影子卷住猎犬影子,显然为了挡住猎犬,蒙世仙用身体和它搏斗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影子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往孟涂那个方向去了,之后虽然看不到两人本体,岑眠却能想象蒙世仙的惨烈,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是不是该救她,可是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呜,有什么方法,有什么方法能解救这个僵局。岑眠犹豫着,尾巴尖随着这个想法再次滚烫了一下,似乎被此渐渐叫醒。 “呃啊啊啊!王八蛋!你敢伤害我哥哥!我要你不得好死!”娇俏的声音因为泼妇骂街般的嘶吼而沙哑,蒙世仙的影子被孟涂不知用何手段折磨得在室内流窜。 闻到空气里根本不像是凡间力量的诡异气息,岑眠心里一抽,想要推门出去救她的冲动刚萌生,尾巴便迅速烫起来,那冲动于是无限放大,岑眠甚至真的伸手搭在了锁上。 “走吧,晚了就来不及取上神的‘双腿’了。”洛子琛声音很冷淡,语言却不符他的风格。 “哦?你这么说,让我很好奇里面的人啊。”孟涂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岑眠看到蒙世仙的影子像是被外力强行一点一点地压榨,慢慢地缩成一个点,刚开始还有咒骂和闷哼,然后是忍不住的痛苦尖叫,后来干脆消失了一样没有声音。 ……他该出去救她的。岑眠心里蓦地出现这样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着那双皮鞋停在门外,那股诡异的气息更加强烈了,像极了他在那些鉴证科丢了的“手”、“胸`脯”和“牙齿”上闻到的,只是更为强烈。 ……这真的是山神的力量吗。岑眠被那股威压笼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瑟瑟地抖着,跟个筛子一样,只有尾巴上发热的鳞光支撑着他,不要屈从于这股威压,自投罗网。 “哦,居然是你啊。”孟涂的声音响起,力量外泄让他文气的语调不再。然而落到岑眠耳朵里,他却听到了更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嘈杂,叠加在一起仿佛无数不同波段的电流同时互相干扰着一样。 “孟局长。”洛子琛的声音近了些,不知道是不能靠近还是什么,只能停在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2 远处,声音有些冷硬。 然而孟涂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味。 ……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像是许多许多的人。岑眠渐渐体会到刚才蒙世仙的感受,比起蒙世仙的森冷气息,孟涂的气息既邪恶又凶狠,根本不留余地,一下便抽走隔间的空气,躲在影子里的岑眠眼看着自己的影子缩小,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强行被扭曲,疼得咬牙想抽气,却没有一丝空气。 “听说孟局长拿了我们正在追捕的蒙世仙我还不相信,现在看到您折磨证人的行为,我倒是终于能交差了呢。”久违的声音响起,是贺少清。 “贺警督哪里的话,只不过上个洗手间刚好遇到,打个招呼罢了。”孟涂脚步一转,向贺少清走去,那股诡异的力量渐渐收敛,声音恢复了文雅:“贺警督慢用,孟某先行一步了。” ……表哥居然没有问蒙世仙,还是压根没看到?脱离险境的岑眠想起刚才挡在自己跟前的小姐姐,还有影子彻底收缩的场面。 “没事吧?”残破不堪的隔间门被打开,发出“吱呀”地一声,显然不堪重负了,许久未见的贺少清身上还穿着便服,显然不是工作日。看到岑眠往自己身后张望,他眯眼淡笑:“别看了,少钰在车里,不方便上来,他能感知到青蚨虫通知我就不错了。” “……不方便?大腿出了什么事吗?”岑眠本来黯淡了一下的眼染上担忧,最近大腿的情况的确不好,显而易见的就是那些火纹。 “他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要方便吗?”贺少清看着还蜷缩在马桶盖上的岑眠,一语双关地说。 岑眠从马桶盖爬下来,刚才的束缚让他头晕地扶了一下门,脆弱的门板终于应声倒地,他这才看到厕所被毁得多么彻底,满地瓷砖碎片和深坑里,一洼一洼,满是那只猎犬看不出形状的肉泥,和蒙世仙的血。 本来就发热的尾巴尖开始滚烫起来,像是有人拿着打火机在烤他的那簇青毛,明明是人身,尾巴却彻底不受他控制,像是根本不是他的,蓦地变出来,末端的青毛散发着鳞光,狠狠抽了岑眠一下,立马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上次那股冲动又来了,比他面对夏杨妈妈的时候更强烈,不属于自己的想法渐渐脱离控制,像是活了一样,最后变成一道声音,在他脑里响起,威严慈爱的语调莫名熟悉—— “去救她。” ……难道他不想救吗,可是他拿什么救!像上次面对虿鬼一样吗。而且蒙世仙显然是被孟涂带走了。刚才明明自己都……不对…… “哥们你谁呀!”岑眠努力在脑海里跟那个声音对喊。 “怎么了?”贺少清回过头,眯起眼看着岑眠扯着尾巴一脸忿忿,吓得精神分裂了? “……没事。”不!有事啊呜呜呜呜!他难道真的精神分裂了?岑眠悲伤地想着,再怎么喊,那个声音都不回答他,只有尾巴尖还滚烫着。 1蒙双氏: 一对相恋的兄妹,相互怀抱而死,死后化作连体妖怪,人称蒙双氏。 (《搜神记》:从前高阳氏的时候,有两个一母所生的人成了夫妻,颛顼帝把他们流放到崆峒山里的荒野上,两人互相抱着死了。神鸟用不死之草覆盖他们,七年之后,男女两人连成一体,又活过来了。两个头,四只手,四只脚,这就是蒙双氏。) 三十三 刹那花火 坐在贺少清的车后座,看到不知在闭目养神还是真昏古七的大腿,岑眠才感受到了表哥刚才那话的含义。 贺少钰眼睛闭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沉睡时的放松。皮肤上的火纹没有淡去,反而深了,像是活着一般游动,有大胆的一两道甚至试图爬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然后蓦地被吞噬。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大腿沉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岑眠本来记挂着“小男朋友”的事情,现在一丁儿都不记得了,光揪心地盯着那些一看就很疼的火纹,好像光靠视线就能把它们熄灭,然而怎么看,眼前的人似乎随时要被从内而外被焚灭一样。 “看他也没用,那玩意没多疼。”前面开车的贺少清扬起嘴角,这么久没见,这两只怎么还是你侬我侬就是不嗯嗯的状态。 “……嗯。”不疼才怪,岑眠忿忿地咬了一下唇,没有说什么。毕竟大腿晚上疼得发热睡不着这种事,他还是假装看不见吧,至于说出来,呜,会被灭口吧。偷偷瞄身边的大腿一眼,依旧是皱着眉,却没有醒的样子。 “话说,怎么没有看见蒙世仙?你今儿不是去和她约会吗。”贺少清把后面的那句话拖得老长,满意地看到自家表弟眉头跳了一下。 “……你没看到她?我看到孟涂把她的影子卷成了一个点,然后就消失了。”被戳到担心的事,岑眠小声地问。 “没有,我进来的时候就只有洛子琛和孟涂,唔,还有马桶上的你。”贺少清看着自家表弟拧起的眉毛,嘴角露出一丝有趣的笑。 “……你,警署会救她吗?”岑眠怯怯地问,想起他听到的对话,警署也在查这件案子的话,他就有信心多了,呜,真是莫名的信心。 “她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唔,也不能说想要吧,只是不能让孟涂先得到它。”贺少清把需要岑眠的要求隐匿,只草草地带过。 “难道是那些‘胸`脯’、‘手’和‘牙齿’的其他部分?”几次三番做桥,差点因为这些鬼东西没命,岑眠敏感地想到这个。 “变聪明了啊,你在蒙世仙身上有感觉到吗?”贺少清从后视镜看着一脸认真的岑眠,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可能有吧,而且蒙世仙也说孟涂是为了她和哥哥的‘宝物’而来。”岑眠捏着尾巴发烫的那簇青色毛发,他可能没感觉到,可他的“尾巴”感觉到了。呜,把自己的尾巴当作独立个体真是一件崩坏世界观的事情。 “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宝物’是哪一部分就是了。”贺少清往左一打方向盘,上了高架桥。 “……有可能是腿?我听到洛子琛,他对孟涂说的是‘上神的双腿’。”岑眠蓦地想起这个细节,说出的时候自己都顿了一顿,洛子琛为什么忽然这么突兀地提及呢,难道不怕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 “有趣,这个人要是来我们警署肯定有大作为。”贺少清意味不明地说。 “蒙世仙问你要什么。”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喑哑,岑眠被吓得一抖,随后却因为这个声音安然地放松下来,侧头看贺少钰皱着眉毛的表情。 ……疼的吗,还是只是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3 习惯。 “……她问我要逆鳞。”岑眠说着,顿了顿,像是思考到什么,又小声说:“可是她不是刚从洪荒睡到现在吗,怎么知道逆鳞的?” “唔,好问题。”贺少清看着渐渐学会冷静思考而不是害怕的岑眠,虽然问题还很白,不过小孩真的长大了嘛。 “等会就知道了。”贺少钰拿出那柄黑色古刀,嫌弃地把上头染满的血一点一点擦得干干净净。 ……大腿这是干嘛来了。岑眠闻着上头的血气,猫科动物,鼻头翕动,呜,居然是豹子,难道大腿今天没来是因为和蒋冽打起来了吗。 “我们去梧桐酒吧,你去的吧?”贺少清例行公事般问岑眠,长眸里却是逗趣的眼神。 “……去。”岑眠咬了下唇,讷讷地回答。摸摸那根死死缠着自己的尾巴,末端那簇青色毛发蓦然的滚烫听到这个字才慢慢淡了一些。 ……要是他说不去会不会自焚啊。他的确有过一刹那想要救人的冲动,就像那时面对夏杨一样。难道这位仁兄是因为这样的念头才能乘虚而入的。而且,刚才那个声音,好生熟悉啊。 “……能不能不要干扰我的想法。”岑眠想起虿鬼的案子,眼睛垂下来,努力地想着这句话,希望刚才那个声音能听到。 ……不是他不想救蒙世仙,身为灵医,蒙世仙本来就是他的病人,如果不是今天她来赴约,或许也不会落入孟涂手中。可是,他不想再像上一回一样受这位仁兄干扰了。 ……或许现在还没办法,但是他会努力去找的,只是能不能,让他自己试试呢。 岑眠眼睛紧紧闭着,用力到睫毛都轻轻颤抖,只希望这样的想法能传达给尾巴尖上那位。 前面的贺少清有趣地看着岑眠,贺少钰倒是眼神凶煞地扫了一眼那簇散发鳞光的青毛,才接着闭目养神。 * * * 岑眠怎么也没料到贺少清直接绕过了湖区,把车开进了后头的梧桐山区,也没料到梧桐山区绵延群山下头,居然修建得这么完备,他们只是靠近外围,所见所闻简直跟外面的都市没什么两样,隔不到一里路便又是欢闹的人群和屋宇。 只是越往里开,便越是人烟稀少,直到远远看见一块界碑,上头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后面的路一片漆黑,依稀可见里头模糊的屋宇影子,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他的家。岑眠定定地看着,感觉到刚刚平息的尾巴尖又疼了一下,头一次没有被这样渗人的气息吓到。毕竟谁也不会害怕自己的家吧。 “别看了,明天有的是机会进去。”贺少清往左打方向盘,稳稳地把车开进左边的匝道,眼前豁然开朗,夜色之下,灯红酒绿的一条长街出现在眼前,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觉。 “……进去?”岑眠瞪大眼睛看着贺少清,岑家绵延的居所就在里面,这一片是政府围闭的禁区这一事实满城皆知。 ……对哦,他就和警督在一起。岑眠心脏扑通地剧烈跳动一下,尾巴尖又开始烫烫的。 “现在先去打探打探消息。”贺少清一甩钥匙,潇洒地打头走进那条街,动作娴熟,跟薛凉比只多不少的撩人瞬间惹来许多狂蜂浪蝶。 “……打探消息?”岑眠有些慌乱仰起脑袋看身边的贺少钰,显然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场面。 “走吧,你说要来的。”贺少钰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再看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眉毛微微皱起,长臂搭在岑眠敏感地缩了一下的腰间,带着人进去了。 ……进去就进去,歪突然就搂腰啊呜!岑眠对大腿最近莫名亲近的动作很不满,因为这对他的心脏影响非常不好!然而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能,总之岑眠放弃了反抗。 长街显然是只对妖兽和修道者开放,连大腿带着他经过,都需要门口守着的两尊守卫验过每半分钟变化一次的特制口令,再走过并没有照出什么卵的古镜,得到主人同意,才顺利穿过了门口无形的禁制。 进来了才发现,远看灯红酒绿的一条长街,其实只是一片巨大的人首花森林,因为过于高大,中间加上装着闪烁灯灵的各色装饰,才显得一林之内有动有静,有霓虹闪烁的街景,有上层僻静的清吧、雅间,然而最多的却是底层一栏一栏的各色吧台和晃眼的炫彩灯色。 贺少钰带着岑眠径直走到中心最堂皇的吧台,此处酒柜里各色酒液琳琅满目、高耸直至人首花树的顶部,却只有一张装饰得十分奢华的椅子,不知为何竟然一个人也无。 “坐好,别到处走,我很快回来。”贺少钰严肃地警告,他一路带着岑眠进来,不知多少妖兽明里暗里肆无忌惮地看着。啧,非常不爽。 “……嗯。”岑眠坐在那张过于宽大的椅子,周围奢华的装饰衬得他更格格不入,看着贺少钰和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眉头有些难受地皱着,怯怯地还是点了头。 ……耳朵要聋了啊呜!岑眠坐在椅子上,周围人首花书上一个个人头疯狂地发出笑声,然而这只是背景音,最吵闹的当属底层的妖兽,玩骰子的、赌钱的、嗑药的、打架的、招妓的、公开就嗯嗯起来的、吃人的等等什么肮脏交易都有,其间各界语言混杂成一片,手语眼神齐飞,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努力忽略那些好奇的、毫不掩饰的、露骨的纷纷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还有那些肆无忌惮的、亦或窃窃私语的污秽不堪的讨论。 ……他都能听到啊喂!听力爆表还无意间入侵别人灵识什么的真的很苦恼呜呜呜! 岑眠有些局促地坐着,看到他们都不敢靠近这张椅子,还有人群里大腿出众的身影,心才少少安定下来。 贺少钰身上只是随意穿了一套休闲服,然而光那张傲慢冷酷却漂亮的脸,加上骨子里喷薄而出的霸道气质,即便一路走过去有的是被吸引、却又被凶煞的眼神摄得不敢上前的,更多的已经放`荡地做出各种挑`逗动作。 尽管贺少钰不为所动,岑眠眼里还是闪过一丝迷惑,莫名的陌生感渐渐滋生。 ……呜,他干嘛要纠结。看着那边一只一身黑色蕾丝旗袍的狌狌贴上贺少钰,岑眠大眼睛没有移开,只是咬下唇,呜,这样还穿什么,还不如脱光呢!回去要画一百张挥舞着黑色蕾丝旗袍果奔的腿毛大汉才行! 看着贺少钰的背影往后退,岑眠才松开下唇,凝神静气去听他们的对话。 “章瑞疾在哪。”贺少钰冷淡带着不耐的声音。 “急什么,贺大少好不容易才来了,听说你的龙族老朋友在蒋大少手里?”那只狌狌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4 红唇凑过去,被贺少钰皱眉用刀柄推开,又状似不经意地撩起旗袍,缓缓坐在高脚凳上,说:“啧啧啧,难怪今晚没看到蒋大少呀,又有不知多少妖兽要伤心咯,还好,可算把贺大少你盼来了。” ……为什么声音是男的啊。岑眠刚松的嘴唇又惨遭龙牙啃咬,听到那句“龙族老朋友”,岑眠愣了一下,“老朋友”显然不是指自己,而且自己明明和蒙世仙一起。 “贺大少今天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来的?啧,看这一身,今天和蒋大少打得很激烈哦,人抢回来了吗。”狌狌显然一点不似其他人般畏惧贺少钰,反而其余妖兽都十分倚仗他,眼里隐隐有看戏的眼神。 ……难道这个“老朋友”指的是那位龙族故人。龙族之大,并不止s市岑家这一望族,除此之外,许多旁系和无名姓的也不奇怪。而且,当年自己能活下来,那位能救贺少钰的同辈能活下来,也不无可能。 ……可能有小伙伴活下来的事实本应让他开心,岑眠眼神却慢慢垂下,紧绷去偷听的神经松懈下来,任由那些嘈杂的声音重新灌入他的脑袋,鼻子莫名就开始发酸。 “滚。”贺少钰眯起眼,古刀格开凑过来的狌狌,没看到岑眠的表情,怀里那只青蚨母虫的躁动却异常明显,显然刚才母虫还没完全沉睡,正传递着岑眠身上子虫的躁动。 没有心思再周旋,贺少钰古刀出鞘,业火腾地燃起,惊起一街惊呼,古刀一瞬,直直地就要插入岑眠位置后面那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名酒,下一刻就被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身影双指一夹,竟然稳稳接住了古刀而毫发无损。 岑眠惊疑地看着身后凭空出现的年轻道人,俨然是个人类,只是无甚表情的脸上无悲无喜的眼神这么看着自己,手上的古刀一划,竟然让刀沿着原路稳稳地回到贺大少手里。 “…你,你好?”不知道这种场合该说什么,岑眠怯怯地说。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道人面冷,说话语调也平直,倒是不吝啬言语。 “瑞疾宝宝,每次都三催四请才出来,你人可真难找呢。”刚才全程消失的贺少清出现在岑眠身边,长眸眯起,手上还拿着一只造型奇特的青铜酒杯。 “辛苦你了,下次还请不要把我家的酒杯也请出来。”章瑞疾面色莫说羞恼,连一丝情绪也找不到,似乎谁也无法憾动他。 “……呜!”岑眠被胸前蓦地动了一下的子虫吓了一跳,差点没把那个长玻璃瓶摔了。 “青蚨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虫子。”章瑞疾视线落在岑眠手中的玻璃瓶上。 “……啊?”岑眠把玻璃瓶小心地收起,不明所以地看着章瑞疾。 “青蚨宝贵,你可以买我们店中此表,既可伪装,也可实用,安置子虫与辨别时分均不耽误。”章瑞疾从吧台下找出一个精致的乌木盒子,里头一打开,俨然是一只刚好安置子虫的手表,还配有细长泛着哑光的黑色皮质带子。 ……这安利好像可以吃的样子。岑眠看着老板无悲无喜的表情,这样卖安利莫名让人安心啊。 没等岑眠掏钱,章瑞疾像是在岑眠身上看到什么一样,放空的眼神终于落在岑眠身上,依旧语调平直地说:“你身上有青湍的味道,唔,你的修为比他高,很多。”太多了。冷面道人第一次被浓郁的龙族气息惊讶了一瞬,即便他在此修行上千年,放眼梧桐山区,整个岑家加起来几与此人身上的修为相上下。 “……不,那不是我的。”岑眠急忙摆手,道人的眼神还不如冷着呢。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青湍这个名字了。这人是谁呢,岑眠寻思着,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没注意到尾巴尖小小地抽搐了一下。 “是谁的。” “……不知道。”对啊,是谁的,他居然一直没有仔细斟酌过这个问题,刚醒来时管理局的人也曾逼问过,不过探讨无门就放弃了。岑眠咬着唇想着。 “你就准备在这谈?”贺少钰不耐的声音响起,显然身后跟着的狌狌和被搭讪的蠢龙都让他十分烦躁。 “我不知你这次不是来缅怀故人的。雅间请吧。”章瑞疾面无表情,说罢打开酒柜,显现出一道阵法,转身便上了楼。 “听说你可能要提前涅槃了?又有新鲜的肉吃了,上次要不是你那位‘故人’,唔,这次不会是这位吧。”狌狌画着浓浓眼线的眼睛睨过来,看着岑眠,涂红的指甲却伸过去想搭上贺少钰。 贺少钰冷着脸,古刀隔开他,带着岑眠进了阵,楼外的妖兽们显然只能看而进不来,一个个都龇牙咧嘴、搔首弄姿,试图激起里头人的注意,直到酒柜重新合上。 岑眠仰着脑袋,干净的眼睛映着贺少钰的脸,好多问题想问,想问他涅槃是否这么危险,自己又能帮他什么;想问他那位同族是不是回来了,之后……不敢问的之后。 然而看到贺少钰那张脸上让自己陌生的神情,想到问了之后又能做些什么,好像只能带来更多风浪和难受,又望而却步。 ……就该四脚着地好好耕田,看什么仙女。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比喻,岑眠心情又莫名地有些阳光,把大腿比作仙女什么的,真是莫名贴切又戳笑点啊。即便在这么难过的场合,也能勾起他心里一丝笑澜。 ……虽然有些心酸。 贺少钰手插着兜,漂亮的眼睛垂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岑眠干净的眼睛,忽然有些后悔带他来。刚才靠近吧台,岑眠看着他在那些肮脏的东西中间游刃有余的陌生眼神,莫名地挥之不去。 “啧。”干净的东西就保持干净好了,贺大少伸出手,在那双看着自己眼睛垂下前捂住,岑眠眨眼时睫毛戳在手心痒痒的。 他只想看这双眼因为看到他而瞬间盛放的火花。 “……呜。”岑眠伸手巴住贺少钰温度偏高的手背,小声却信任地问:“这个阵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对。我说张开才能张开。”贺大少状似凶狠地睁眼说瞎话,感觉到手心刷地扫过的睫毛,才安心地拦腰带着人出了阵。 “……好刺眼。”岑眠蓦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从身后的阵法传来。 贺少钰看着岑眠被光迷了眼,那双慢慢张开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啧,自己真是中毒了。 “……等一下啊喂,别直接扛起来。”头晕啊!岑眠被大腿原地扛起来,只感觉大腿走了很大一步,自己才被放下来,眼前是一大片盛开的拒霜花,中间装点出一间雅致的和式小厅堂,坐垫上坐着面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5 无表情的章瑞疾和饶有兴致的贺少清,显然已经看了很久。 刷地回头,岑眠看着来路,那道阵法和这房间之间,居然还有一道黑漆漆却透明的墙,似乎一进入这个空间所有的光芒都会被吸收。 ……还好刚才大腿救了他一程,不然他就掉下去那个大坑里了。呜,看起来这么深,根本没有底的样子。岑眠后怕地想着,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 * * * 刚在坐垫坐下,岑眠面前就自动多了一盏茶,里面是香甜花香沿着热气弥散,让人身心放松。 “所以,你们是为了逆鳞来的。”章瑞疾率先以毫无起伏的声音,开启了这个一点都不放松身心的话题。 “不能这么说,我今天不也给瑞疾兄带了一瓶好酒么,还是我辛辛苦苦从我媳妇酒柜里顺的。”贺少清摸着下巴,长眸微眯,手上把玩着那只酒杯。 “少清兄开玩笑了,贫道修行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黄瓜酒。”章瑞疾面无表情地把酒杯从贺少清手里解救出来,亲自倒了一杯黄瓜酒,再一颔首,酒杯自动便回到贺少清手里。 “……噗。”岑眠憋不住,差点被一口花茶噎到,咳了好几下才顺过气来。眼睁睁地看着贺少清喝完了狐仙大人敷脸用的黄瓜酒。 ……实在不敢随便想里面到底被狐仙大人投了多少毒啊。岑眠默默地给表哥点蜡。 “自瑞明去后,我本不欲参与此等俗事。”章瑞疾老茧突出的指节扰动炉内的安魂香,似是借此抒发什么脸上表情做不出的感受。 “哦,然后?”贺少钰抱着古刀倚在一株突出的树干,懒洋洋地问。 “今日得见岑眠小友,想必是贫道命中有此劫数,说了便说了罢。”接触到贺少钰蓦然锐利的眼神,章瑞疾面上依旧无悲无喜,言下却是省去了下文。 “……我?”岑眠迷茫地看着章瑞疾,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逆鳞功用广博世人皆知,诸如引魂、定魂、排兵布阵、甚至死而复生、承载能量等等离奇的传说都有记载,只是却极少人真正试验过其功效,知晓对应方法之人亦是少之又少。”章瑞疾合上香炉,指尖在上头无意味地随意点着。 ……这些他都听过,只是眼前的人吹得更离谱了而已。岑眠捧着茶杯,一口一口浅酌着杯里的花茶,他总不能自己拔了逆鳞来试试吧。 “既然说极少人试验,还不知道方法,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相信了。”岑眠睁着眼睛,不解地问。第一面就问他拿逆鳞的妖兽不在少数。今天的蒙世仙就是一个。然而要说这些功效,是他自己也不信的。 “你眼前就有一位试验过的,”章瑞疾看着岑眠忽然躲闪了一下的眼神,转而去看贺少钰,道:“少钰小友曾为逆鳞所救,那片逆鳞最后还为贺长老所用以镇压了湖区内的异象,换来我们现今的安宁。” ……那时候他出生了吗?大腿被那位龙族小伙伴救的日子,唔,好像他也出生了七年了。至于湖区内的异象,刚好是二十年前的时间点,不会是自己家的案子吧?岑眠被自己的想象惊了一下,打了个冷战。 “不是你。”贺少钰看着战战兢兢的岑眠,凶巴巴地说,“是湖区伪装被识破的异象,龙族灭门案不过是它暴露的导火索。” “伪装?”其实说湖区也挺奇怪的,一开始自己看到的也就是一个湖而已。岑眠被那句“不是你”戳了一下,才发现说的是异象,讷讷地问。 “现在你看到的湖,不过是个镜中幻象,背后是一大片连绵直到山脉根处的湖区,里头简直可以开辟出一个新世界,爷爷当时就怀疑此中诡异和龙族灭门案脱不了干系。”贺少清品着黄瓜酒,脸上表情如常,长眸带笑,看来适应了此中味道。 “可惜逆鳞当时已耗尽,如今湖区还为孟涂所管辖。”章瑞疾平平地说,转身在酒柜拿了一瓶伏加特,金黄的酒液和他洁白的道袍对比明显。 “哟,你也会说‘可惜’,我以为你早不关心了。”贺少清凑过去蹭了一杯伏加特,长眸微眯,笑看着章瑞疾。 “生灵涂炭,非我所愿。”章瑞疾喝了一口,阖上眼,半刻,才睁开眼,里头依旧一派宁静。 “……所以说,之前孟局长在湖区抓捕的大妖,都‘涂炭’了?”岑眠想起那只刀劳鬼和夏飞,隐隐猜到答案,却还是问了。 “卦中所显,不是魂飞魄散,便是束手就擒。”章瑞疾倒了一杯新酒,垂下眼睑,“若是大妖们,想必宁愿是前者。” “然而,现实只怕是后者。”贺少清竟然没再去拿那瓶伏加特,还往自己杯里倒了狐仙大人的黄瓜酒。 ……束手就擒。岑眠想着那只聚魂灯里的刀劳鬼,若是如此,想必还是活着的,便松了口气。不知道世上多得是生不如死的状况。 “只是,对方要逆鳞,是做何种作用,又有什么方法。”贺少钰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已经把那些掉落“肢体”的凶兽统称为对方,显然心中有数。 “此时要看‘对方’身份若何,贫道方可再做推算。”章瑞疾放下酒杯,显然贺少钰此刻的问题出乎他事先占卜的来意。 “证物已不在我手上,资料和片子什么的,你倒是能看看,还是狐仙大人亲手炮制的呢。”贺少清把那些鬼车、鲛人游女、虿鬼几个案子留下,那些“牙齿”、“胸`脯”和“双手”单独成册,放在最上。 章瑞疾并无关心那几个案子,只是见到那一小册子,脸上少见有了一丝波澜,随后才平静下来,把册子扔入香炉,看着它烧尽。 “怎么,又是不可说?”贺少钰不耐烦地问,显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场面。 “实在抱歉,此事超越贫道能力之限。”章瑞疾起身,缓了一会,稳住身子,才恢复无悲无喜的表情,明明没听他们提及,却道:“三位小友还请先事休息吧,至于你们所要问蒙世仙之事,还须明日入山见其本人。” “蒙世勋的坐标,别忘了占。”贺少钰古刀收好,转身拉开那丛拒霜花,背后俨然是个居室。 ……原来刚来的时候表哥说他们要进山,这是一早就占卜好了吗。生平第一次,岑眠感觉到了人类修行的可怕。 客厅里最后走的贺少清却看着那香炉,若有所思。 连早可飞升的道人都不能触及的,能有什么。 * * * “所以,他还是没说为什么蒙世仙一见面就问我要逆鳞。”岑眠收拾着榻榻米上的被褥,喃喃地问。 上头一共就俩雅间,贺少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6 清和大腿两者之间,岑眠迅速地在后者阴沉的脸色里选了后者。 “恐怕她也和之前那三只一样。”看着岑眠叠着被子,还认真思考的表情,准备塞上耳机的贺少钰恶声恶气地提点。 ……和那三只,鬼车、老板娘和虿鬼吗。这是意味着,他们都不是自愿要自己的逆鳞。想起在老板娘体内蜚说的话,还有那个和今日所见完全不同的孟涂,难道真的是孟涂所为,他要逆鳞又为了什么? 晃晃脑袋,中午只吃了两颗菜,想着贺少钰应该也没吃些什么,岑眠进了厨房。小小的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是雅间自带的,但是器材很全,一打开冰箱—— 和那打鸡蛋和宽面相对两无言一分钟之后,岑眠收回了这句话。 ……巧龙难为无米之炊啊呜!岑眠认命地拿出鸡蛋和宽面,看了眼流理台,还好,油盐酱醋什么的还是有的。 岑眠流理台下的篮子里找到两只幸存的番茄,看着饱满的皮,还是很新鲜的样子,于是干脆把西红柿洗干净切成小丁,放在一边儿。 顾及贺少钰的洁癖,虽然他看不见,岑眠还是把鸡蛋洗干净,才打了四个到碗里。没有家里的特制调料,只好加了盐、味精、鸡精打出均匀的蛋液。 行云流水地倒油热锅,手拿着勺子炒了个八分熟的蛋,捞出来,再把西红柿炒得差不多了,岑眠才把鸡蛋放进去,大火烧开、出锅,一气呵成。 厨房只有一个锅,岑眠只好把西红柿炒蛋收了汁,捞出来,正好不会太黏也不会太稀。迅速地下了个宽面,快熟了便捞起来过了冷河,装碟,淋上刚才的西红柿炒蛋汁。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两碟子面,酸酸甜甜的香味四溢,岑眠嘴角弧出一个浅笑,拿小刀用剩下的那一角西红柿挖了个小花放在上面,端了出去。 “大腿,吃面了,凉了就不好次了。”岑眠把面放在小圆桌上,心里奇怪怎么没有人应,一回头,贺少钰正塞着耳机,长指偶尔在键盘上打几个字,认真的表情莫名地性`感。 岑眠太熟悉大腿工作时的尿性,喊八百遍不干完都不会鸟你,何况现在还塞着耳机,于是拿起大腿那碗有西红柿小花的面,低着头拿进厨房,嘴里小声地和自己喃喃,“……唉,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贺少钰敲着键盘的长指顿了一下,眉毛一挑,把早断了连接只是忘记摘下来的耳机扯掉,合上了笔记本,站起来走到小圆桌边,端着岑眠的那份不客气地吃了。 “……诶,大腿你怎么吃了。”刚才厨房出来的岑眠呆在原地,蓦然想起刚才说了啥,马蛋,没被听到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喃喃出来了。 “听到什么?”贺少钰状似凶恶地睨着他,“你又说我坏话了?” “……没,没有。”没听到就好。岑眠慌张地摆手,回到厨房端出原来给大腿那碟,埋头吃了起来,脸蛋微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 ……下次不要随便自言自语了呜呜呜呜!吓坏了好吗!肯定都是被尾巴影响的!岑眠埋头吃着面条,也不知道吃的什么味道,满脑子都是弹幕,直想把脑袋埋进碗里算了,面红耳赤的样子被对面的贺大少尽收眼底。 啧,真是小傻子。 * * * 吃了一顿不知道什么味道的西红柿鸡蛋面,岑眠魂不守舍地洗了碗,顺便享受了舒服得不行的浴缸,刚才酸涩又惶恐的心情渐渐在精油的香气里安宁。 ……修道者果然厉害。 “阿气!”岑眠抱着毛巾擦着不小心沾湿的发梢,身上穿着雅间自带的睡衣,一出来,空调足得过分的房间吹得他透心凉,控制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过来。”贺少钰听到那个喷嚏声,皱起眉,勾勾手指。 “……大腿你居然会铺床。”岑眠把那簇湿了的头发擦得半干,才爬上榻榻米,上头铺着软绵绵白花花的被褥,还有隐约的花草香。 ……呜,要不是大腿在坐着,真的好想打滚啊。对这样的床完全没有抵抗力好吗。岑眠眼巴巴地看着床褥,还好这么宽,晚上大腿睡着了他可以偷偷滚。 “坐过来点。”贺少钰垫了个枕头倚着墙,伸直的长腿上放着笔记本,皱眉看着离自己几个身位的岑眠。 “……怎么了。”岑眠疑惑地看着他,还是信任地坐过来。坐这么近很容易呼吸不畅啊呜! 贺少钰从身侧拿出那个乌木盒子,眼尖的岑眠马上认出来了,那是老板装那个手表和表带的,如果不是时间仓促,这个安利他肯定吃了。毕竟青蚨子虫装在长玻璃瓶里,自己带着总是害怕它掉出来。 岑眠看着贺少钰从拿出那只手表,虫子已经被装进去了,下一秒手就被贺大少拿过去,然而系带型的表带太长,绕了三圈还是有余。 “……”这就尴尬了。本来紧张地屏住呼吸的岑眠一下子破功,一不小心“噗”了一声,被贺大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就看到贺大少在眼前放大的脸,和绕过自己脖子的双手—— “……不。”摸着脖子上凉凉的表带,岑眠下意识地咬唇,吓坏了好吗!还以为又要……为什么要用又……不对,谁会把表带戴在脖子上啊!这不是项圈是什么!呜呜呜! “就戴在这吧。”看着细长的黑色带子完美地圈住岑眠纤细的脖颈,中间表盘里小虫子白里隐隐透着属于自己的火光,莫名地有种宣示主权的感觉,贺大少对此很满意。 “……大腿,你认真的?!”岑眠看着贺少钰脸上不似开玩笑的表情,讷讷地问。 “你有意见?”贺大少眉毛一挑,睨了他一眼。 “……没有。”岑眠秒怂,没脱下来,爬回去自己的位置卷起被子准备睡觉。 “多好,还能看表。”贺大少敲着键盘,嘴角噙着一丝恶劣的笑意。 “……”谁会从别人的脖子看表啊!呜呜呜呜!岑眠忿忿地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撮呆毛。 正如岑眠所观察的,贺少钰身上的火纹越来越深,连室内开到十六度的空调在他面前都是摆设,倒是把岑眠冷得瑟瑟发抖。 合上笔记本,贺少钰看着那坨抖着的蝉蛹,和蝉蛹正上方那写着16°c的空调,皱着眉伸手在岑眠眼前比划了一阵,发现蠢龙真的睡着了,只是在瞎几把抖,干脆隔着岑眠凑过去,把那个出风口打到吹不到岑眠的地方,拿手在岑眠头顶试过真的没风,才拥着被子在岑眠附近躺下。 ……这人真的太讨厌了,不娶何撩啊呜!不对,啊,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好困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7 好累好想快点睡着。确定贺少钰转过身去,意料之中失眠的岑眠睁开眼,贺少钰身上的热度睡暖了软绵绵的床褥。 ……更睡不着了。 1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酉阳杂俎》2狌狌: 出自南山经,招摇之山——兽,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食之善走。 狌狌(xing xing第一声)长得像禺(注:郭璞云:“禺似猕猴而大,赤目长尾。”或说禺就是猕猴,可知过去未来),白耳朵,能爬能走,吃了它的肉可以跑得飞快。 这是山海经第一个怪兽。传说中狌狌百余头为一群,出没于山川之中,它们能知道过去却不知道未来,它们特别喜欢酒和草鞋,土人在路上摆上酒,放上几十双连在一起的草鞋,狌狌走过,一看便知道放置这两样东西的土人和他们祖先的名字,开始它们会喊着土人和他们祖先的名字,一边大骂“诱我也”,一边走开,但不一会儿又会返回,相互嚷着喝酒,还把草鞋套在脚上,喝不多少便大醉,连着的草鞋让它们跑也跑不动,便被土人抓住了。(唐李肇《唐国史补》,又见李贤注引《南中志》) 三十四 不死之草 “早。”贺少清长眸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岑眠脖子上的黑色带子。 “……早。”岑眠顶着黑眼圈跟着大腿出了屋子,才发现昨晚还是长满拒霜花的客厅现在完全变了模样,白炽灯照耀的密闭室内,木质地板上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血红朱砂写成的复杂咒文,显然是刚写的,上头的朱砂有些还是半干。 “……这是?”岑眠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那个阵法,自从实验考试之后,他对阵法实在提不起好感。 “几点了。”起床气还没过去的贺大少拧着眉毛,眯起眼在岑眠脖子看了时间,不耐地问:“还不去吗。” “嗯,这不就走了吗。”贺少清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表弟幼稚恶劣的举动,和岑眠秒红的脸蛋。 “……走?我们就这么进山吗?”岑眠听到敏感的话题,讷讷地问,即便是警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而且梧桐山区都封了二十年了,谁知道里面…… 贺少清微笑:“当然是走这个,我们不能走大路,只能直接到达蒙世勋在的地方,想必孟涂和那位‘灵主’也到了。” “我于卯时三刻占得蒙世勋所在,已录于此礜石之中,若要归来,寻一相同礜石置于那厢阵中,再行入阵,即可。”章瑞疾捧着一个指针指向阳界的司南,上面放的正是一块被分割成三份的苍白双色礜石。 “……怎么是礜石?”岑眠看着那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实在和这堆高大上的咒文不符。 “礜石若为苍白二色,则可引水、活水,当年湖区水源能进入龙族领地,此石乃罪魁祸首也。”章瑞疾说着,看到岑眠怔愣的脸色,便不再细讲。 “走吧,晚了可能连蒙世勋都已经狗带了。”贺少清接过第一个踏入了阵中,拿了一块礜石,在三人眼前凭空便消失了。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保险的样子呢。岑眠担心地看着那个阵法,还没往后退,手中就被贺少钰塞进较大的那块礜石,拉进阵中。 “……大点的石头是比较安全吗。”岑眠看着手里最大一份的礜石,还想着跟贺少钰换一个,结果刚抬头看到贺少钰皱眉准备凶他的表情,便眼前一黑,像是从高空坠落一样,离心力让他的心脏碰碰地狂跳。 “……痛啊。”一屁股摔进类似海绵的东西,激起的漫天尘埃让岑眠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妈呀,这是多久没人住了! ……没人住?岑眠后知后觉地打量四周,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客厅,自己屁股底下就是那种八九十年代的沙发,老旧的黄铜风扇,因为潮湿长着青苔的青砖墙,昭示着屋子的古老。 时间在这里像是静止了一样,一切都是死的,连窗外斑驳的梧桐树都安静地一动不动,没有风,没有雨,连渗透整个龙族的湖区水源都没有流动,只有梧桐淡淡气息飘散在空气里,厚重古老的味道萦绕弊端。 ……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禁制笼罩住一样。 岑眠看着那梧桐树,明明该是黄叶,上面却燃着斑斑砖红,仔细看室内,墙壁家具上分明喷溅了许多朱红色。 ……这,都是他族人的血。连他身下的沙发都是血,岑眠像是魔怔了一样,尾巴尖端渐渐发烫,伸手就要触碰那血。 “你干嘛?!”贺少钰凶恶的声音传来,指节分明的手狠狠箍着岑眠伸出的手,把他拉起来。 “……我没有…干嘛。”岑眠如梦初醒一样,懵懂地醒来,才后怕地发现,他刚才居然差点触碰了禁制里的东西。 “你想死吗,什么都别碰,禁制里头的东西哪个改变了位置你就别想走了。”贺少钰恶狠狠地拉着岑眠去找先来的贺警督。 ……居然真的有禁制,可是龙族灭门了,谁来为保护现场而下禁制,辛辛苦苦维持了禁制又能怎么样。岑眠忽然想起,这些问题,他刚醒的时候都被问过,而作为唯一证人,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前从视频里看就已经触目惊心了,如今身临其境,那股愧疚感便更为强烈。他怎么就不能记起来呢。 “小心点,别踩地上水。”贺少钰拉着岑眠,每走一步都等岑眠踩过他刚才踩得地方才走下一步。 “这里居然会有水,明明是二楼啊……”岑眠看着那些出于静止状态的水,仿佛一块块凝固在地上的水晶,看起来却凶险无比。 “这是湖区的水,龙族凭空消失了,水却留下了。”贺少钰讽刺地“嗤”一声笑,想来这个事实他当年也彻底地调查过。 “龙族消失了……”岑眠看着这层楼,明明都是血,却真的没有一位龙族的尸体。 “少钰,过来看看。”贺少清的声音出现在前面那个房间里,显然那才是阵法最准确的地方。 贺少钰带着岑眠侧身进了那扇半掩的红色木门,里头俨然是送他们来的阵法,冷硬的地上只有一块礜石。 ……表哥肯定摔得很疼吧。岑眠想,他摔在沙发上就这么疼了,唔,要是摔在这儿屁股要碎成六瓣,想想都疼。 “你在看哪里。”看见岑眠落在贺少清屁屁上的视线,贺少钰拧起眉伸手揉乱岑眠的头发。 “……没!”岑眠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蹭地侧过脑袋,然后看到了浴缸里更可怕的东西—— 身材瘦长的少年斜躺在浴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8 缸里,眼睛闭着,五官和蒙世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看到右边像是被齐齐竖切的身子,和蒙世仙的左边一样,内脏、血肉和脂肪都袒露出来,黑红的血液潺潺流满了半个浴缸。 ……蒙世勋。蒙世仙没说谎,她真的是蒙双氏,哥哥和她被残忍地惊动,对半切开了。为了一具邪恶的尸块,孟涂居然擅闯禁地不止,还行如此无道之事。岑眠被那血腥的味道呛得手脚发软,想要后退,贺少钰适时地按住了他的脊梁骨。 “……呜。”背后的体温安抚了恐惧,却安抚不了他脑袋里要炸裂一样的疼痛,尾巴自动地变出来,像是活的一样绕道岑眠胸前,“看”着蒙世勋,那簇青毛越来越烫,散发着温润却压迫的青色鳞光。 ……这位仁兄又要闹什么呀!岑眠死死咬着嘴唇,生怕吵醒蒙世勋。 贺少钰感觉到掌下岑眠的颤抖,看着那簇青毛,眉头拧起来,还没有动手,那厢的蒙世勋却开始慢慢地动起来。 岑眠疼得颤抖着,要不是贺少钰撑着他,早就软下去摊在地上了,圆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浴缸里的蒙世勋,眼睁睁地看见他睁开眼睛,和蒙世仙一样清纯的眼神落在自己这个方向,愣是撑着那样的身体,在浴缸里原地端正地向自己行了个跪拜礼,沙哑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响起—— “青湍,总算等到你了。” ……这是什么神剧情啊!岑眠愣愣地看着对方,脑袋不疼了,尾巴尖的疼痛渐渐褪去,那丝鳞光慢慢变弱,好像完成了任务又要继续沉睡一般。 ……大兄弟,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惹了事然后扔锅给他啊呜呜呜呜!岑眠立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脸色慢慢变得疑惑的蒙世勋。 “你不是青湍,你是谁?”蒙世勋问完,挣扎着想从浴缸里拖泥带水地爬出来,却似乎体力不支,最终只挑了个不会撼动浴缸的位置,重新躺回去,看着岑眠,看他哆哆嗦嗦了半晌没说话,忽然说:“你是那个龙傲天。” ……他错了,他再也不敢用这种名字挂在医馆了!呜呜呜! “……我是。”岑眠身子靠着贺少钰的手掌,慢慢站回去,那厢笑得直不起腰的贺少清让他的恐惧都淡了。 “唔,不对,不是你干的,我家仙儿在哪?为什么我会醒来,而且,这不对劲。”蒙世勋似乎很狂躁,不知是不是一体双生的蒙世仙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岑眠莫名地想起之前几只妖兽狂躁的状态,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根本没有办法送他们过界。 “为什么你不会醒?蒙蒙为什么非要我的逆鳞,让你和她重新‘合体’?”岑眠壮着胆子怯怯地问,蒙世勋渐渐暴躁的情绪让他担忧。 “他们是蒙双氏,心灵相通,五感共存,要是强行分开,只能其中一个醒来吧,这么说,蒙世仙睡了。”贺少清娓娓道来,显然早对这两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不,仙儿醒着,她根本不听我说话,而且我,这也不算醒来,唔。”蒙世勋似乎努力抑制着什么,眼珠子涨着,死死捏着浴缸的手指毫无血色,似乎蒙世仙身上的事情一模一样地回复刻在他身上。 “孟涂动手了。”贺少钰眼神冷下来,黑色古刀出鞘,指着血管不断暴起,体内的力量就要抑制不住的蒙世勋,逼问:“蒙世仙在哪。” “……说吧,说不定我们能救她呢。”岑眠想起厕所外头用身子挡住猎狗的女孩,心里一揪,也不知道孟涂要用什么残忍方法拿出那双“腿” “…救…呃……救她…”蒙世勋清秀的面目因为暴涨的力量充血狰狞,意识似乎已经渐渐消散,捏着浴缸的手渐渐松开,嘴里却在喃喃,眼神死死地盯着岑眠,像是要传递些什么。 “哐——当——”蒙世勋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明显那厢的蒙世仙也完全失控,贺少钰回头看一刀横在他脖子上把他凌空吊起,免得毁坏了浴缸,冲绕禁制,侧过头以眼神询问岑眠。 ……都看着他干嘛,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岑眠一直凝神聚气盯着蒙世勋,除了被他蓦然爆裂的血管吓到,什么都没看出来。 “在这里。”贺少清点点岑眠的手,和贺少钰交换了个眼神。 “……这是什么。”岑眠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手里东西,那是一根白色的灵芝。 不死之草。没有等贺少清回答,岑眠尾巴开始发烫,那簇青毛点点那根灵芝,他的脑内已有了答案。 * * * “我们为什么要下楼?大腿怎么办?”岑眠被贺少清拽下从楼梯小心地下去。 “因为这里只有两层楼,他搞定蒙世勋就来。”贺少清专心地辨别着地上的物件,带着岑眠从楼梯上下去,旋转楼梯上散落物件太多,以至于连他都行得缓慢。 ……所以有三楼的话就要上楼吗。而且蒙世勋根本就不能被解决,除非自己,或者洛子琛真的能引导蒙世仙过了界,把那双“腿”取出来。来不及担心贺少钰,下一刻岑眠就被那重新袭来的头疼激得浑身发抖。 “怎么了?”贺少清看着还有一半的楼梯,眉头微皱,这样下去怕是来不及。 “没事,快走。”担心贺少钰的安危,岑眠只想快点找到蒙世仙,无奈脑袋实在太疼了,像是人类片子里面那只猴子,被那个金色箍狠狠箍着,还不断收缩,他简直怀疑要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了。 “我背你吧。”听着楼上激烈的战斗响动,贺少清长眸眯起,这样下去少钰出事倒成小事了,要是破坏了禁制,后果不堪设想。 没等贺少清动作,岑眠的尾巴自动地挡在他的太阳穴,那簇青毛“啪”地一声,竟然是戳进去了一根。 “……呜!”岑眠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疼得一震,视线里的东西都是颤抖的,眼睛生疼,看着眼前的楼梯,那个关于猫咪的梦忽然冲进他的视野。 「“琛琛,别闹哥哥,让哥哥睡会,哥哥伤刚包扎好呢。”温婉的女声,背后是隐约的青砖墙,和二楼的一模一样。」 “……好痛……好痛!”岑眠痛得抱着脑袋弯下.身子,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弄乱楼梯的东西,疼痛却让他想要以头抢地来缓解这即将爆裂的感觉。 「“你还好意思说?爸爸怎么跟你说的,要好好保护哥哥,他对我们族很重要。”浑厚男声主人走动,隐约可见模糊的红木地板,还有尽头的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那根青毛已经消失在皮肉之中,岑眠还是狠狠地扣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这样就能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89 减缓那疼痛。 “……这里,这里,”岑眠看着那和刚才模糊虚影里面如出一撤的楼梯,自己已经走了大半,脑袋里思绪渐渐清晰,疼痛渐渐退潮,嘴里笃定地喃喃:“……这里是我家。” “等等!别乱跑……”贺少清想挣脱,缺乏像岑眠居然带着自己准确无误地躲开了地上所有摆设,下了一楼的走廊。 “你认识路?”贺少清看着岑眠,那双眼依旧干净,不像是被附身或者控制的样子。 “我刚才‘梦’到了,”岑眠站在十字路口,左右两边都是红木地板,听着楼上剧烈的响声,每响一下,他本来颤抖的身体就抖了一下。 ……哪一边。岑眠焦急得嘴唇都在哆嗦,一想到大腿独自面对狂躁的蒙世勋,连恐惧都忘了,逼着自己再去回忆那头疼欲裂的画面。 “这边。”半晌,岑眠眼睛蓦地睁开,拉着贺少清往右拐进去,只有直直的长廊,和许多一模一样的房间。 贺少清长眸微眯,明明每个房间没有任何差别,岑眠愣是带着他直接停在了倒数第三间,小手使劲地推搡着,愣是没有推动那扇窄小的白门,转过头焦急地看着自己。 “让开一点,替我拿着。”贺少清递给岑眠一支电筒,拿出一支暗金色的长针,长眸凝视着那扇门,背后诡谲的气息已经掩盖不住,显然狂躁的蒙世仙就在里面。 此处是禁区,孟涂想必不会带外人,里面人不会多,即便少钰真的来不了,他也应该能保住岑眠。 当务之急,是不伤害这扇门而打开它。 “这手电没有光啊。”岑眠滑了好几次开关,红色的手电愣是没有光芒,感觉到里头的气息,手颤抖得更厉害,手心开始冒汗。 “拿稳,等下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贺少清眯起眼睛,专注地让那根长针对准锁孔。 岑眠努力地压制着心底的焦虑和恐惧,手还是免不得轻微颤抖,看着那手电的范围之内,随着长针进入锁孔,四个狰狞的原形按照室内的顺序纷纷出现—— 黑色的年幼蛟龙,苍老的雪貂,浑身狰狞血迹的蒙世仙,还有一团不知是过于强大还是邪祟,只能感觉其气息却不知本体。 “……孟涂。”岑眠对那差点扼杀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手里红色手电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他的害怕,竟然开始发出肉眼可见的光芒,随之而来的是室内人仿佛被光灼烧的巨大动静,和应声解开的门锁。 “等会跟紧我,不要轻举妄动。”看着那一点不似山神,却照不出个所以然的形状,贺少清眉头蹙起,推开了门。 阴冷的腥风扑面而来,空旷的房中间,蒙世仙身上是八八六十四道锥骨锁,交错的锁节锁住身上关节,长长的银链由一位酷似蒋冽却满头银发、十分威严的老爷爷和孟涂各执一边,中间是正在闭目催动咒文的洛子琛。 ……蒋冽没来,那只雪貂,是蒋冽的爷爷么。这具尸体就这么重要,值得一名门望族之主亲自来做护航?岑眠看着面目狰狞地嘶吼的蒙世仙,俨然是被激发狂暴的状态,眼里一丝神智也无。 “好法器啊,炼心灯和冶魂针都出动了,反噬挺难受的吧,贺警督?”孟涂一点不受影响地看着贺少清,嘴角噙着一丝文雅却讽刺的微笑。 炼心灯可以使六界之内任何生灵无所遁形,可是若此中用冶魂针伤到其中能力之外的物事,反噬自然是成倍的。 “孟局长好眼力,不过你做得也不比我差。”贺少清显然被说中,脸上微笑依旧,站在他身后的岑眠却看到他颤抖的手。 ……怎么办,大腿还不出现,楼上也没有动静了,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表哥也受了伤,不行,他一定要想想办法。岑眠哆嗦的手紧紧捏着手里的不死草,思考着怎么以此让蒙世仙醒来,“蒋族长竟然也在此处,上周会上,您孙儿说的,我们几大家族世代扎根于此,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市,原来都是做戏么。”贺少清看着蒋老爷子,显然在抓软肋戳。 “张狂!扎根于此的明明只有蒋家,外族休要放肆!”蒋老爷子面色青白,不知是因为方才的冶魂针,还是因为心中有愧。只是名门望族,从来没有退路可走。 “他们不是在辅助蒙蒙过界。”岑眠喃喃地说。 那些交错得比关节还多的锥骨锁,分明是用来锁住蒙世仙的魂体的,这样洛子琛只要反复念咒文,蒙世仙就会被折磨至魂飞魄散,虽然对于洪荒妖兽,过程会很漫长惨烈,但是有孟涂和蒋老爷子在,洛子琛绝不会出事,相反的,只要蒙世仙死了,和她生命互通的蒙世勋自然不会存在,这样那双“腿”自然便出来了…… “‘蒙蒙’,呵,这只妖兽才与你见过多久,怎么你们俩就这么惺惺相惜了,小朋友,这可不是好习惯哦。”孟涂的目光落在贺少清背后的岑眠身上,感觉到洛子琛因此异动,眼神睨过去,带着笑意说:“继续。”声音却透着邪恶。 “……明明可以安抚她,然后辅助她过界……”岑眠在他摄人的目光下下意识后退,身子残留着早上的记忆依旧哆嗦着,狠狠咬了下唇,鼓起勇气说。 “哦?”孟涂看着洛子琛,再看看岑眠,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别听他胡说,我已证明了,我才是灵主。”洛子琛淡漠的声音此刻带着狠意,金色面具下那双焦糖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岑眠,带着驱逐的意味,继续说道:“他只是个毕业证都没有的黄绿医生。” “……可我也这么做辅助过…”岑眠瞪大眼睛看着洛子琛,似乎想要从那张金面具后看出些什么。 漫天的金白色业火从半空凭空冒出,打断了岑眠的话。 只见业火熊熊,把那些锁链连着蒙世仙围起来,那光焰的色泽纯度和能级甚至比上次送鬼入地的时候都要高,连远远看着的贺少清都感觉到了灼痛,岑眠还无知无觉地眼睛亮了起来。 ……大腿没事。 “呵,凤主这是连自己的业火也控制不住了吗。”孟涂不慌不忙地露出一个笑,被打断了竟然也十分愉悦。 那厢蒋老爷子蹙起眉看向岑眠身后,而被咒文反噬的洛子琛有违他一向的出世风度,硬撑着站起来,不顾嘴角挂着血的狼狈,竟然还要继续,立马被岑眠身后窜出的一道业火打断,一个踉跄倒伏在墙边。 “大腿!”岑眠感觉到身后的业火,回过头,果然贺少钰扛着还在挣扎的蒙世勋站在门口,身上挂了不少彩,然而火纹却比伤痕更狰狞刺眼,岑眠眼里的火花瞬间转为担忧。 “啧,快想办法,你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0 不是要自己试试吗。”贺少钰皱着眉,禁锢着蒙世勋的左手伤痕斑驳地流着血,对面的孟涂似乎还挺期待岑眠的表现,洛子琛和蒋老爷子却依旧努力恢复刚才的仪式。 ……想什么,宝宝现在只想回家,岑眠看着那些贺少钰身上的伤痕,脑子宕机了一瞬。尾巴这次也没有再干扰他给他添乱,可是想要救人的心情分明是存在的。 岑眠颤抖的手握紧手里的不死草,蒙世仙第一次见面说的“合体”要求在他脑海里划过,她虽然看起来单纯,但是一个洪荒大妖在那样的场合,非说出这句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岑眠紧握着不死草,忌讳对面人的阻挠,只能看着大腿比划蒙世勋和蒙世仙两个方向,自己都不觉得表达清楚了,贺少钰却眉毛一挑,凶道:“少废话,快去,我还保不住你吗。” 看着对面又要站起来继续念咒文的洛子琛,岑眠也不知道大腿懂没懂,干脆抱着不死草,嘴里做了个“放我背上”的口型,迅速地背向贺少钰,只担心了一瞬,下一秒贺少钰就会意地把疯狂挣扎的蒙世勋放上来。 不知是不是真的怕控制不住那异样的业火,贺少钰竟然没有让业火纠缠两人,火舌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蒙世勋一脱离贺少钰的禁锢便开始狠狠抓着岑眠的脖子,千方百计地要把岑眠扳倒,狂暴状态使他力道完全失控,手上的血管根根暴起,力气之大可想而知。 ……抓吧抓吧,要的就是蒙世勋抓紧自己,忍忍,呜,虽然很痛,还好大腿的业火不远不近地靠近,使得蒙世勋没有下来的想法,不然他肯定挪不动。 岑眠牙齿狠狠咬着下唇,抱着不死草努力往中间包裹着蒙世仙的火球挪,还有一步了,岑眠深呼一口气。 门边的贺少钰像是担心控制不好业火,提前就把火球洞开。岑眠眼尖地看到洛子琛冲过来的动作,抱着不死草、驮着蒙世勋,咬咬牙,一头扎了进去,扑倒在蒙世仙身上。 “……龙傲天?”蒙世仙沙哑的声音。 不死草落在蒙世仙身上,岑眠翻滚下去,看着蒙世仙和蒙世勋的身体叠在一起,才像是脱力一样躺在地上,再也没力气挣扎一下。然而事实却出乎岑眠意料—— 蒙世仙眼里的意识只闪现了一瞬,两人的身体也没有重新合在一起,反而自己眼前渐渐地发黑,最后尾巴尖熟悉的滚烫传来,彻底地失去意识。 1礜:即礜石,一种矿物,有毒。苍白二色的礜石可以入药。如果山上有各种礜石,草木不能生长,霜雪不能积存;如果水里有各种礜石,就会使水不结冰。(《山海经》) 2不死草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一种植物,又名“养神芝”。叶子像菰草,苗丛生,长三四尺,生长在十洲三岛中的祖洲,被仙人种在琼田里。将叶子覆盖在死人的脸上,可使人死而复生,活人服食可长生。据说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寻找的不死药就是此物。美索不达米亚的史诗《吉尔伽美什》中,亦有类似的不死草存在:吉尔伽美什历经种种磨难,终于得到了不死草,但蛇趁他洗澡时却将灵草偷吃,自此后,蛇能够蜕皮重获新生。 三十五 谁是青湍 ……他瞎了吗,为什么天上挂着十个太阳。岑眠睁大眼呆愣地看着满天太阳,正常人这样看着早瞎了吧,怎么自己没事,还没有热的感觉。 蓦地坐起,岑眠伸出手,一片梧桐树叶打着旋儿穿过了他的手掌和身体,落在了他身下的树叶堆里。 ……梦吗,还是回忆? 岑眠站起来,走在落满梧桐叶的山坡上,脚上像是踩着棉花一样一点实感都没有。快到山顶处,路过一滩小水洼,岑眠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却愣住了—— 自己顶着的分明是蒙世仙的身体。穿着风格还十分有洪荒史书上那种暴露风格。 ……辣眼睛啊呜!岑眠捂眼睛,继续往山顶走。所以,这是蒙世仙的回忆吗。 迈开脚步,走过山顶那棵梧桐树,本来像是静音的画面开始忽然爆发出各种巨大的嘶吼声和惨叫声,最为明显的是龙啸和凤鸣的尾声。 ……刚才他是穿过了什么禁制吗。 捂着耳朵和开始疼起来的脑袋,岑眠走出梧桐树干,却被眼前所见惊得挪不动腿—— 山谷之间绵延千里似乎要直达天际的湖区之内,所有的水仿佛泣血般泛红,里面翻滚着各种洪荒生物的尸骸,有活生生被吞噬的、有死亡已久的、有还活着的、还有正在死亡的,各色零碎的肢体和部件,只在神话史书中见过的图画,全都活灵活现地拉开篇幅。 ……然而他们都已经注定死亡了。 岑眠看着漫天带着火焰的凤羽像是下雪一般落下,那些翻滚的红水最终渐渐归于平静,一龙一凤、一青一红两个轮廓在水面隐约,水底的那位却依旧在奋力挣扎,直到—— 一片青色的龙鳞随着漫天凤羽一同落下,停在了水面,仿佛镶嵌在其上一般,再也不动,水底下的东西似乎最终安分下来。 只是那两个轮廓渐渐消失了。 青龙出海,赤血染江,颠倒日月,江河逆流,霸邪亡命。 ……这是,青龙赤血阵。洛子琛没有说谎,他的祖先真的以身殉道了。岑眠一瞬不瞬地看着,直到那片青色的龙鳞和凤羽消失,一滴泪从他眼眶无意识地滑下。 眼前的画面渐渐漆黑,意识里只留下一双足,分明正是孟涂苦苦寻找的那双。 ……像是蒙世仙被迫陷入沉睡一样。 漆黑的画面明明没有流动,岑眠却感觉此间时间像是为了让他看到醒来的画面而加快,身体渐渐僵硬不能动作,身边渐渐像是泼墨作画一般出现了与画面的漆黑不同的灰暗,似乎是眼皮子遮住了光线一样—— ……这是蒙世仙和哥哥合体之后了吗。岑眠想着,这种身体被迫沉睡、还有一半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好憋屈,她是怎么忍受数千上万年的。然而接下来的声音,却让他再也没精力漫天遐想—— “啪嗒——啪嗒——” 小孩子由远至近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迫不及待,边跑嘴里就奶声奶气地说起来,声音里充满着发现新世界的喜悦:“蒙蒙,告诉你哦,今天找到了一只凤宝宝!好可爱!我把他藏起来了,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你说,你说,我要救他吗?” ……这是,这是那位龙族故人吗?!岑眠听到小孩身后,他的父母似乎要出来,正要努力鼓动这个意识去看,脑袋那股爆裂般的疼痛蓦地降临,那紧箍的力道,史无前例地大,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1 以至于他断片的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己脑壳裂了。 无垠的黑暗中,声音渐渐寂灭,身体的感觉渐渐归来。 “嘤……”女孩子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很真切,真切到能感觉到呼吸声的那种。 眼皮睁开,果真是两界之间的黑暗。 ……太诡异了。岑眠的心脏还在为刚才那一幕扑通扑通地跳着。那个小孩子声音和语气莫名地熟悉。有没有可能……有没有一点可能…… “你和青湍是什么关系。”女孩子哭得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蒙世仙身上还是化形后的样子,穿着的正是刚才回忆里的衣服,想必在她灵域中,她还是独立的个体。 “……青湍到底是谁。”一醒来就听到这个名字,岑眠愣了一下,刚才那片青色逆鳞提醒了自己,手一拽,果然尾巴又自动出来了,上面的那簇青毛正散发着鳞光:“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这是他的逆鳞,青湍早就飞升了。”蒙世仙抱着那双“腿”,神智竟然很清晰。 “……你,现在是清醒的吧?”看到那双万恶的“腿”,岑眠怯怯地问,被那邪祟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好些,才勉强好了些。 “哼,当然。要不是那条小黑龙迷惑了我,还有那个诡异的山神帮忙,本姑娘会这么容易被激发狂暴?”蒙世仙伸指作势弹了一下那条腿,冲岑眠笑着,眼睛弯弯,末了还是因为那腿的威压手疼地晃着手。 ……也是,蒙世仙是洪荒时期的妖怪,也还好如此,若是真的狂暴不解,恐怕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岑眠后怕地想着。不过,这到底怎么解的,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昏迷前明显是失败了呀。 “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青湍是什么关系,怎么他会突然从你这里冒出来。”蒙世仙好奇地戳戳他尾巴上那簇毛,马上就被刺到手指。 ……“冒出来”三个字真的好生熟悉。 “……你是说,刚才他又出来救人了?你没事吧?”岑眠在她刺到时抖了一下,担心地看着她,才小声问:“你说的青湍,是龙王吗?” ……难怪那句“救她”声音这么熟悉。青湍,青衣公子,青衣龙王,原来他早在实验考试和他见过面。 “是吧,唔,就是布阵没了肉身那头小青龙呀,我还要谢谢他送我不死草呢。”蒙世仙低头研究着那青色的鳞光。 ……虽然青湍逆鳞寄居在他尾巴尖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欣喜,可是岑眠下一刻就开始焦虑,自己不会还要继续这么精神分裂下去吧,而且,为什么是自己。 “算了,他不愿理我,我们能走了吗?”蒙世仙清纯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 ……小姐姐,你不会也要过桥吧。可是,蒙双氏,属于哪一界?洛子琛和夏杨都提过的那句警告浮现在自己脑海,岑眠打了个冷战。 “……我们要去哪?我还不知道你属于哪一界,要走几步才到……”岑眠看着女孩纯洁的眼神,有些害怕地小声问,眼里有些不忍心,可是命比较要紧,管不上发烫的尾巴尖,脚下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青湍大人的逆鳞这么厉害,干嘛只烫他尾巴啊呜呜呜呜!自己来给她做桥呀!岑眠既害怕又愧疚地想着,或许,他还是送一下? “噗嗤,你在搞笑吗?”蒙世仙伸出手指敲敲岑眠脑袋,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青湍都送不了我们回去,何况你。你都过界很多回了吧,居然没死,啧啧,你们龙没飞升前就只是个灵兽罢了,以前的算你好运,可别随便送我们这样的家伙过界啊,唔,上头神界的就更别说了。” “……啊?”小姐姐,你不按套路出牌啊。岑眠愕然地看着蒙世仙,悄悄地彻底收回后脚。 “人家才不回家呢!我要在凡间,这样才能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你可答应了替我们‘合体’的,不许反悔。”蒙世仙生怕他反悔一样,嘟着嘴看着他,眼睛水灵灵的,好不可怜。 她才不要回去,只有在凡间,有不死之草,她和哥哥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永远沉睡又怎么啦。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咳咳,‘合体’啊。我手工不好……”岑眠讷讷地回答,实在无法想象怎么把两半“人”合在一起,怎么想都是师兄的活啊,而且他连不死草都用了。 “你的脑袋到底装了啥!”蒙世仙踮起脚尖,摸摸岑眠的脑袋,好像真的想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好一会才一把将那双腿塞进岑眠怀里,“拿着,你把这个带走,我和哥哥自然就在一起了。都怪这破玩意,哼,本姑娘忍了这么多年,可算忍到你来了。” ……怎么说得一直在等着自己一样。岑眠一肚子疑惑没解决,关于那个小孩到底是谁还活着吗还没有问,便在手里那双“腿”的威压下,渐渐失去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那个冷不丁来一句、却每说必激起波澜的青湍—— “好孩子,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说清楚啊呜呜呜!第一步是什么鬼,收集完尸体的意思吗!然后呢!怎么听起来后面还有好多啊呜! ……可以拒绝吗。 * * * “喂!”贺少钰不耐烦的声音。 岑眠睁开眼,古旧的天花板,上面还有即将滴下却被凝固的水,还是那个房间,地上的锁链和灰屑全部消失了,蒋老爷子也不见了。 贺少钰正在自己身边擦着古刀,看见自己醒了皱起的眉宇松开了一些。洛子琛坐在远处,面具下半垂的眼睛还在关注着自己,孟涂已经和贺少清在门口为了那双“腿”官腔起来了。 ……“腿”?!岑眠刷地坐起来,顾不得身子一阵酸软,四下搜寻蒙世仙和蒙世勋的踪影。 “别找了,早走了。”贺少钰甩过来一张字条,上面是蒙世仙秀气的瘦金体—— 「我喜欢你的名字,沉眠,我就要和哥哥一起沉眠!谁也不要来打扰我们!(么么哒,唔,这个是这么写的吧)」 ……是平舌不是卷舌啊呜!小姐姐的中文是在川渝学的吗。岑眠拿着那张纸,嘴角终于小小地露出一个笑,就为了这个,他的坚持值了。 反复摩挲几遍,岑眠不舍地把纸凑近贺少钰身边的火纹,蹭地一下子纸条就焚尽了。 “傻样。”啧,也不知道是图什么,看着岑眠脸蛋被血污得跟花猫似的,却还笑得出来,贺少钰弹弹他的脑门。 外面的孟涂看了一眼室内之景,今日之行不虚,至少他确认了灵主了。 之前看到岑眠他就猜测其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2 与青湍的关系,后来还为洛子琛屡次预言迷惑、加之青湍一直不显示力量。只是,早已定下的命途,不是洛子琛想藏就能藏起来的。灵医院测试他错过了,今日可没有。所有的肢体都显现了,青湍也就彻底觉醒了。 孟涂再没有看里头洛子琛这颗弃子,想通了这点,才嘴角微笑地放过贺少清,走了。迟早这双“腿”也会落到他手上,不急于一时。 贺少清看着孟涂离开的背影,长眸眯起,把手上的那双“腿”装入特制的证物袋,折回去看着室内的三人,扬扬手里的礜石:“楼上法阵见,你们赶紧哦,瑞疾大忙人还在阵那头等着。” “好。”岑眠乖巧地冲贺少清点点头,身上脏兮兮的,还被蒙世勋抓出很多淤痕,蒙世仙的纸条却足够他开心。 站起来,正要跟着贺少钰走出房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传来,岑眠才想起屋里还有洛子琛—— 那人倚着墙坐着,白色的灵主衣袍沾满了血污,脸上却依旧清贵,面具遮住了上半脸,露出的焦糖色眼眸里看不清情绪,只是视线淡淡地落在岑眠身上。 ……要带他一块走吗。岑眠的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不是同情,而是从血脉之中冒出来的错觉,一种他丢下洛子琛会内疚终生的错觉。可是,之前那些让他难过的画面又一帧帧涌上来,警告他这个人做过的事情。 “啧,想去就去。”贺少钰不爽地睨着犹豫的岑眠,看到洛子琛的视线因为自己落在岑眠腰间的手而锐利了一瞬,愣是紧了紧才松开。 岑眠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贺少钰的神色,虽然拧着眉,却不似生气,才咬了下唇,小跑过去,在洛子琛面前蹲下.身子,把手里的礜石使劲捏开一半,摊开手递给他,情绪复杂地小声说:“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洛子琛焦糖色的眼睛一直淡淡地看着他,此时垂下眼眸,视线落在那只托着石头的手上,眼里划过一瞬刻骨的情绪,最终还是拿了那半颗礜石。眼睛再睁开时,看着岑眠的视线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疏离。 岑眠侧头疑惑地看着他,只看见洛子琛倚着墙站起来,身子如松直立,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贺少钰,从来抿直的唇线弯起一个淡笑,嘴里却吐出了让岑眠瞬间觉得六月飞霜的话语—— “不知道凤主还记不记得在下。” 岑眠的视线紧紧黏在洛子琛松开的领口,修长的脖颈渐渐透露出低下的龙鳞,属于逆鳞的位置齐根而断,最刺眼的,是旁边那个闪着火光的烙印—— 仿佛长在魂体中一般,振翅欲飞的凤羽标志。 ……凤印。贺少钰会给凤印,又是龙族的人,还有谁呢。岑眠怔愣地看着,从没觉得火光是这么刺眼。 「“都是生命共享啊、永不错认啊之类的辣鸡标记啦,只有羽族才流行这种鬼东西。”」 卷哥的话回荡在脑海,加上刚才贺少清灯下的黑色蛟龙,岑眠的眼圈蓦地红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仿佛在绝望的侵蚀下渐渐坍塌般。 洛子琛淡漠的眼神落在岑眠身上一瞬,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矫健的身躯翻上身后的窗户,深深地看了贺少钰一眼,才消失在窗台。 “你先回去。”瞬时追上来的贺少钰面色阴沉,迟疑了片刻,只来得及揉揉岑眠的脑袋,便跟着追上去了。 ……这次是真的没有可能了。他真傻,刚才听到那个小孩子熟悉的声音,还猜测有没有一点点可能和自己有关。现在想想,洛子琛的语音和自己也没什么差,只是语调和气场的差别罢了。 ……嗯,比自己强多了。岑眠从没有一刻感觉到如此挫败。 本来以为人生好不容易爬上了新台阶,只一个小小的发现,又再次掉进了比以前更深的深渊,摔得粉身碎骨地疼。 三十六 追溯流光 太阳早就下了山,岑眠孤零零地走在来路上,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是这么埋着头走着,身上还是染了血污的短袖,夏夜晚风一吹,凉到心底。 他用石头回到酒吧雅间的时候有看到贺少清,却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他不敢见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讽刺的感觉让他像个小丑,傻傻地肖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看,被打脸了吧。像小孩子踮起脚尖努力地去够那块巧克力,好不容易够着了,却发现包装纸里空空如也,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早就被吃了。 眼圈通红,鼻根酸涩,可是岑眠脸上除了脏污的血痕,没有一滴眼泪,从理想到现实落差太大,摔得太疼,像是把他感知情绪的能力都剥夺了。 走过进山时路过的那些狂欢的妖兽和人群,在千奇百怪的人们对比下,他的装束反而显得正常。 “嘿,试试我们的新品啤酒啊!新开张免费哦!”兔女郎给过路的人捧着那盘子上一罐罐啤酒,岑眠低头走着,路过的时候头也没抬,只是失魂落魄地随手拿了一罐,扔下自己的钱包,继续低头走着。 “喂!小家伙!免费啊!诶……”兔女郎看着那个在夜色里单薄的身影,弓着的背让他看起来更落寞了,叫了好几声,岑眠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走远。 “嗝!管他干嘛!来来,继续喝,来陪我们啊!”喝醉的妖兽们纷纷涌来,拉走了美丽的兔女郎。 “真是奇怪的人啊……”兔女郎不解地看着,还是走了。 “切,奇怪什么,流浪汉满大街都是啦!” …… “流浪汉”岑眠木讷地走着,仿若未闻,地上的路渐渐变成了青砖路,身边已经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路上人不多,有几家小店营业着,时不时有一两双住在附近的情侣饭后散步,偶尔有飞车党在轰鸣引擎从他身边经过,带起楼上居民的骂声。 ……现在是在互诉衷情了呢,还是已经带回家了呢。他以为他真的能不在意贺少钰对龙族故人的感情,然而看到贺少钰追出去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做不到。 岑眠想起早上那块玉牌的照片,忽然眼眶一酸,软了腿一屁股坐在路边,也不管地上多脏、有没有玻璃,手指使劲拽着啤酒的拉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愣是没开,手上一软,干脆不顾划伤手,发狠地一拉—— “啪嗒——”一声,拉环断了。 ……既然要去追龙族故人,那为什么还要亲他。他心里真切地想以这样的脆弱之躯去保护贺少钰,可是如果这样让对方烦恼,似乎就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在给贺少钰徒添负担。 看着那个光秃秃的啤酒罐,岑眠咬起嘴巴,用力地一摔,啤酒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3 罐只被甩出一米多,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一碾,呲呲地冒着泡泡。 忽然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岑眠刚才使劲的手垂下来,玉白的手指上还留着被拉环勒出来的淤紫,手机长长地震动了一下,没电了。 偶尔路过的三两居民对他议论纷纷,岑眠却没有感觉,抱着膝盖坐着,头颅无力地埋进膝弯,夜风像是彻底地把他吹透了。 波折一波又一波,自从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在漆黑荒芜的湖区醒来,失去记忆,被疑为灭族凶手,被剥夺种种权利;沉冤十年,人人敬而远之,生而为人,却是个萎缩的“人”。 尽管如此,他用尽各种卑微的姿态,还是活过来了。再苦再累再想一闭眼再也不用理会,他心里还是想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不依赖不放弃的个体。直到遇到贺少钰,让他重新有了勇气,再去磕磕碰碰,想要实现这样的姿态,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可是刚才那一幕,却引燃了埋伏已久的隐忧。一直以来磕磕碰碰摔的跤、受的伤,似乎一瞬间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他原本以为他可以接受的,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可是当贺少钰追出去那一刻,忽然之间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整个人仿佛大海里孤零零、漫无目的地漂泊的小船,冰冷的海水麻木了他,任由海浪拍打着他老旧脆弱的船身。即使他就这么被拍碎沉没,恐怕也没有人察觉。 “喂,”低气压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岑眠扬起狼狈的脸,路灯刺得他酸涩的眼睛一迷,才看清了贺少钰的脸。 还是刚才那身衣服,身上的伤痕止了血,却依旧狰狞,燥热的火光暖烘烘的,说明眼前真的是贺少钰。 一直抵触的开关被蓦地打开,一想象这个人刚才可能干了什么,等下又要说些什么,心脏一瞬间疼得像是被一只长满锥子的大手狠狠攥着,不可言说的疼痛沿着血液的脉动直达骨髓,酸涩到几点的眼眶一疼,一直干涸的眼睛蓄满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地落下来。 ……丢人,太丢人了。岑眠手背狠狠搓走那些眼泪,又有新的下来,狼狈至极。 “我让你回去,可没让你在街上走。”贺少钰看着那张哭得跟花猫似的脸,本来低气压的语气愣是压下来,蹲在岑眠面前,漂亮的眼睛直直看进那双委屈的眼里。啧,他就不该去追洛子琛那个小王八。 “……你不是去追那个谁了吗。”岑眠死死地咬着嘴唇,被那双眼一看,委屈地说,问完才觉得这句话多么不妥,又把唇咬回去。 ……他又不是贺少钰的谁,想来想去,他们算是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是,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勉为其难给自己挂名一个监护人而已。这么想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这是吃醋吗?”捏开他咬着的唇,看着哭得乱七八糟的小家伙,贺少钰心里一抽,愉悦又不满的情绪渐渐晕开,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阴沉的脸色。 “……”岑眠扁着嘴,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瞪着贺少钰,却看到阴沉着脸的贺少钰忽然恶劣地笑起来,把自己翻了个身,稳稳当当地背到背上。 “呜,你干嘛!放我下来!”岑眠在贺少钰背上委屈地挣扎,无奈环在贺少钰脖子上的手却被他禁锢在胸前,感觉到胸前燥热的背因为自己动作一颤,才想起贺少钰一身的伤,憋屈地放弃了挣扎。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洛子琛是你的那位同族了?”啧,表白总是犹犹豫豫,吃醋倒是果决得要命。贺大少语气凶巴巴的,唇角却挂着笑。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追上去?”岑眠声音闷闷的,最终还是无力地垂在贺少钰颈窝,余光看着贺大少勾起的嘴角,还笑得这么开心。 “即便他是又如何,大不了我报恩就是了,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呢。贺少钰不耐地说。 “……可是你连凤印都给人家了。”岑眠怔了一瞬,才喃喃地说。 ……只是报恩吗,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会给一个“恩人”吗。完全把自己之前的立场抛在了脑后。 “啧,当时我什么都没有,不拿这个以后怎么寻人?”贺少钰紧了紧背上的小家伙,瞪了一眼那对好奇地看着蠢龙的情侣。 “可是,灵契只有一个啊!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岑眠忿忿地说。 ……虽然这的确像是贺少钰会做出来的事。 “拿着。”贺少钰眉毛一挑,把那张刻着凤印的玉牌塞进岑眠手里。灵契什么的,当时觉得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人可以给,随便就用了,不过,这个理由,不需要告诉岑眠。 “……这是……”岑眠手捏着那张似玉非玉的玉牌,跟昨天贺少钰发微博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不是给“小男朋友”的吗。歪要给自己……等等,这是开玩笑的吧…… 岑眠激动地巴着贺少钰的脖子,贺少钰却随意地说:“凭这个你可以驱策整个羽族,当然,包括我。” “……大腿,别闹。”岑眠眼睛还肿着,傻傻地看着贺少钰的侧脸,这么重要的东西。 “明明是你在闹。”贺少钰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手箍着他,早伸手捏他了。 “……这算表白吗?”岑眠喃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下意识地咬起了唇,他不能又自作多情了。 “不然呢?我一句话就这么重要?你也不是瞎子啊。”贺少钰余光瞄到他咬唇,眉头皱起,啧,等下非咬回来不可。 “……只要你说我就信。”岑眠像是花了很久消化这个消息,眼神还呆呆的,听了这话却小声地解释。 “我说你是我小男朋友也信?”贺少钰挑眉,声音带着一丝坏。 “……相信。”岑眠脑袋在温暖的颈窝垂着,看到那抹笑,小声地说。 ……果然是骗人的吧。岑眠想着,泛红的眼圈里升起雾气,刚想咬下唇,就被贺少钰侧过脸,舌头顶开他的要咬唇的齿列,顺便在伤痕累累的下唇抚慰了一番,才被贺少钰放开。 ……呜,这个人,真的太犯规了!长得好看了不起!岑眠脸蹭地烧起来,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 “开门。”贺少钰侧过身,看着岑眠红着脸,眼睛湿漉漉的样子,啧,不能亲久一点真的很烦。 “……啊?”岑眠还沉浸在刚才的亲密里,剧烈的心跳不知道是贺少钰的还是自己的,响得他头昏眼花,半晌才发现大腿把自己背到了一家别墅的门口,门牌上那个浮雕凤印的格子,正好和那个玉牌的形状契合。 抖着手把玉牌在上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4 面印了一下,勾着各种凶兽花纹的黑色铁门应声打开,露出里面依着林景而建的内部,因为主人少来而点着鲛烛,引来萤火虫和暖色灯灵,柔柔地照出满室暖光,衬着天上繁星和虫鸣阵阵,既低调又不失奢华。 然而别墅内却和贺家医院一样,延续贺家一贯的风格,站岗的、放哨的依旧不少。 ……这不会是贺家宗宅吧,虽然很奢华,但是对于贺家来说,又好像有哪里不对。不对,这样他岂不是要来见家长了……岑眠打了个冷战。 “放心,这是我家。”贺少钰自觉地把自己家和贺家分开。管家远远地看到贺少钰脸色,知道自家主人不喜欢,正要撤去守卫。 “……你放我下来吧,他们都在看着。”岑眠看着那群动起来的守卫,怯怯地在贺少钰耳边说。 “哦。”本来真想把人放下来的贺少钰应了一声,紧了紧背上的人,直接背着人上了旋转楼梯。 “……”岑眠面对这样幼稚的行为,无奈地鼓起腮,看着远处的管家又把守卫重新吩咐了回来。 ……幼稚吗!你自己说!你幼稚吗!岑眠无声地抗议,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色塞了一嘴糖—— 顶层的地板被开辟出一个绵延的“湖区”,四周用各种吉鸟的羽毛按照比例尺堆砌出远景和近景,分明就是他被发现那个地方的缩小版。 唯一不同的是,天花板做成了透明的玻璃,曲折的菱角折射着天空中的星光和月光,投在如镜的水面和那只小船上。 ……二十年前,他就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醒来,只是当时没有那些星光和小船,只有黑压压的天,和漫天大雨。 岑眠心脏疯狂地鼓动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小小的心脏像是成了一颗顽皮的酒心糖球,剧烈地在胸膛蹦跶,一下一下地蹦疼他的胸腔,也把里头的酒液混着糖荡入他的血液,在他的身体嚯嚯流动着,让他熏熏然又不知所措。 岑眠感觉贺少钰把他放下,换了个姿势把他横抱起来,上了那条小船,才发现小船里放着软绵绵的垫子和花草碎,正是他最爱的搭配。 小船的形状专门做成像是被斜斜挖了一口的山坡,后面是可以倚靠的高沿,里面还镶了软垫,前面是正常高度的船沿,正好可以倚着软垫看湖景。 岑眠倚着船沿,脑袋往后靠在软垫上,贺少钰坐在他隔壁,漫天的星光映在水面,业火一推,小船缓缓地滑向湖区中心,搅碎了一池星光潋滟,仿佛和天上的繁星连成一片,置身于整个星河之中,眼前只有贺少钰无可挑剔的诱人面容。 “找到你了,小傻子。”岑眠看着贺少钰凑过来,高于常人体温的唇在他耳边摩挲,热烫的气息洒在耳廓,低沉的声音留下他最不能抵抗的话,只觉得眼眶一热,一颗泪珠滑下来,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无助地醒来,忘记了家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次砸得人生疼的雨变成了漫天星辰,严厉质问变成了缱绻的低喃。 ……就像一开始找到我的人是你,而不是二十年的坎坷和灾厄。在漆黑多变的大海里孤独漂泊的小船就这么被带走,温柔地修补残破的船身。 “不喜欢?”贺少钰眉毛微皱,长指擦走那颗眼泪。啧,他准备这些可不是为了让蠢龙哭的。 “……喜欢。”岑眠看着贺少钰,刚才那些怀疑和妄自菲薄终于消散干净,又笃定地弯起嘴角,重复了一句:“喜欢!” ……又想哭了。心里太满了,满得他想哭。 “蠢。”贺少钰看着那双只有星星和自己的干净眼睛,长指摩挲着蠢龙伤痕累累的下唇,凶巴巴地说:“以后你的嘴巴只有我能咬。” “……也没别人咬过啊。”岑眠傻乎乎地看着他,脸蛋因为他的动作而泛红。 “你也不可以。”贺大少被这句愚蠢的话勾得呼吸一窒,啧,真想吃了他。 于是岑眠就傻傻地看着行动派的贺大少一手勾起自己敏感的腰,热烫的唇印在自己唇上,羽族略微粗糙的舌尖暧昧地舔舐着下唇的伤处,带起仿佛触电般疼而酥麻的感觉。 ……他闭着眼睛的样子真好看。岑眠悄悄地睁开眼,看见贺少钰颤抖的睫毛,又闭上,紧绷着腰大气不敢喘地承受着阵阵酥麻。 直到自己的唇被贺少钰的唇碾压得比他体温还热,慢慢松下紧绷的身体,才感觉到贺少钰灵活的舌尖轻易地撬开齿列,若即若离地缠着自己的缠绵不休。 ……敢不敢不走!这么有技巧,以前到底亲过多少人。呜,不管多少,以后都是他的。 岑眠忿忿地想着,在贺少钰几番撩起痒痒的酥麻,又坏心地远离下,似乎终于羞恼,无意地主动凑上前,马上便迎来贺少钰极具侵略性的攻城略池,像是要抵死缠绵一般,之前的挑`逗与之相比简直是和风细雨。 岑眠只觉得贺少钰的吻像是带电似的,吻得他浑身发软,忍不住舒服得轻哼了一声,软软的声音带着媚意,身子像是被蚂蚁叮咬般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便感觉屁屁被一个硬硬的大家伙抵着,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热度。 “……”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岑眠无措地睁眼。感觉到挣扎的贺大少把人放开,看着怀里被吻得缺氧的岑眠微微喘着,被自己吻得嫣红的唇还带着水泽,眼里带着水雾慌乱地看着他,玉白的脖颈还圈着自己亲手系上的黑色细带。 啧,可爱,想日。 “……我们回去吧。”然而岑眠完全get不到贺大少的点,脑袋里飘过一串小黄漫里的惯有情节,慌乱得只想回家。 “嗯,先睡一觉再走。”贺少钰声音微哑,抱着他,没动,任由船漂回岸边。 ……或者,就睡一觉?想要确定对这个人的所有权,想要给他自己能给的所有,想要保护他,从头到脚的。 ……虽然有点害怕。不知道应该怎么取悦对方,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毕竟是连自己都看不上的生涩身体,还是在两人都又伤又脏的状态下。岑眠睁着眼睛看着贺少钰,不知所措。 看到岑眠眼里无措的水雾越来越浓,贺少钰才揉揉他的发,抱着人起来,恶劣地咬着他的耳垂:“骗你的,笨龙。” 本来也没有打算今天带人来,更没打算今晚吃了他,毕竟两人身上都是伤,而他无论什么都想给蠢龙最好的。 经历了精神紧绷、大起大落的一天,在贺少钰家高大上的浴缸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岑眠卷着软绵绵的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5 解决完“大问题”的贺大少回到房间,看到床上被空调冷得又开始抖的蠢龙,在他额头落下一个不扰人的轻吻,自觉地钻进被窝给他当天然暖炉。 7 讹声虫 三十七 初秋夜凉 “抱歉,我不做大保健,也不卖黄瓜酒,我只想找岑眠岑先生,请问他在吗。”孟涂依旧温文的声音,隐隐带着恼。 “哦,你打错了吧?我们家没这人。”忽悠了他半小时的狐仙大人似乎困了,十分没诚意地打了个呵欠,直接挂了。 “……师兄,谁啊?”窝在沙发里画画的岑眠好奇地问,难道贺警督现在都喜欢打座机和狐仙大人聊天了吗。 “没,骚扰电话而已。”狐仙大人拍拍脸蛋,似乎拍出了什么不妥,凑过去看挂钟上的时间。 ……骚扰电话你和别人侃大山侃了半小时。岑眠捧着本子一脸懵地看着师兄。 一脸坦荡的薛凉丝毫不觉自己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毕竟孟涂实在很欠扁他又不能动,只能让他感受一下大青丘的忽悠话术是多么高深。然而,狐仙大人有另一件事更值得关心—— “这都一点了!我的美容觉啊!我要睡了,眠眠你早点啊,最近怎么都这么晚睡,晚睡可是会导致脱发、皱纹……”薛凉拉着门,嘴里尽责地科普着。 “……画完这幅就睡了。”岑眠乖乖地点头,目送师兄。 薛凉关门的动作和嘴里的牢骚却蓦然停下,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哦,贺大少还没回家呢!”说罢,看到岑眠刷地红了的耳根,才内涵地一笑,关门睡觉去了。 时至八月,立秋时节,s市的天气依旧闷热。薛凉一关门,客厅就亮着一盏小橘子灯,怕黑的岑眠却依旧倚着灯给新画上色。 因着大家都是擅闯禁区,不能告状,只能隐瞒,蒙双氏的案子就这么蒙混过去了;而青湍,说完那句话以后,就再没说过话,尾巴也没有发烫发亮。上个月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现在又回归了现实生活。 ……只是这个现实生活,美好得就像穿越进了童话一样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近随着翻案而来那起大妖连环失踪案莫名地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每天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看到之前从没有的报道,甚至放出了此案嫌疑人与龙族灭门案有密切关系的消息,至此,龙族灭门案再次被炒得沸沸扬扬,满城更是人心惶惶。 ……这些都与他很远,虽然担心案子,但他更担心因为这个而天天早出晚归、睡眠不足的贺少钰,本来身上火纹就越来越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涅槃。 ……也不知道涅槃会有多危险。岑眠摸着画笔,手上沾到颜料都不自知。 “嗡——嗡——”夜里独自在客厅等习惯了,岑眠手机早调了震机,手摁亮屏幕—— 「贺少钰:啧,想吃烤鱼。[图片]」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吗。岑眠点开那张图,还是上次见过的贺家会议室,没拍到脸,却依旧把那群衣冠楚楚的人们拍得十分滑稽。 拿起画笔,迅速地勾了一只q版的小鱼干,旁边工工整整地写着“听说你想吃我”,依着橘子灯的光亮,无声地拍了照,p都没有p就点了发送。本来以为那边不会这么快看到,没想到却跟候着他回复一样秒回了—— 「贺少钰:居然真的又没睡。[愤怒]」 ……他瞎了吗,大腿已经生气到要用表情的地步了吗。不对,明明就是大腿发消息引他上钩的!呜,太傻太天真!岑眠手啪嗒啪嗒地回,顾左右而言他—— 「龙傲天:……好吃吗? 贺少钰:还行吧,没我烤的好吃。」 ……居然回了,还是秒回。这样真的好吗。岑眠拿起笔画了一杯高清无码柠檬水,按了发送。 会议室里的贺少钰嘴角微弯,点开图保存,被主席位上那位金发碧眼的严肃男人不经意地一扫,笑意才收敛,眉毛不耐烦地拧起,匆匆回了一句,才把手机收起来,和其他大家长一般正襟危坐着。 「贺少钰:给你五分钟,上床睡觉。」 ……说得好像真的会检查一样。岑眠检查了一下橘子灯,继续窝在沙发上上色。他害怕漆黑的客厅不错,可是他也想贺少钰回来看到的是亮着的小橘子灯。 ……而且,贺少钰不回来,他怎么睡得着。岑眠捂着脸,哀叹了一声,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自己感到害怕。好久,才调着颜料继续给那张画上色。为了不因为怕黑手抖,还给自己戴上耳机播大悲咒驱魔。 之所以没用板子,本来就是想着这幅画要亲手上色,放进私藏里,可以每天真真切切地看着。而能被这么珍视的,画上自然是贺少钰。 听着耳机里催眠的大悲咒,岑眠认真地调着颜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的内容,总感觉一切美好的颜色都不足以描绘出这个人的一部分。 在两个色儿之间犹豫不决,岑眠丝毫不注意耳机外的声响,直到感觉到脖子上热热的呼吸,才惊恐得汗毛竖立。 ……马蛋!这是夜路走多了终遇鬼吗!岑眠打了个寒颤,僵直着身子,抖着手戳了个红色,带着同归于尽的勇气,一转身就是一画笔过去,结果眼睛瞪大地看着对方—— 橙黄的橘子灯下,贺少钰对他胆小的举止拧起眉毛,身上还是三件套西服,伸手没收了他的画笔和画册,顺带在他唇上蹭走一个吻,才凶巴巴地蹭了他一脸颜料:“快点去洗澡睡觉。” ……这是要吓死龙啊呜呜呜呜!岑眠红着耳朵,擦着脸蛋上的颜料,却留下唇上带着酒香熟悉的气息,虽然很羞耻,但是最近见到贺少钰的时间也就睡觉的几个小时,就算带了讨厌的酒气,他怎么舍得蹭掉。岑眠抖了一下,被这个大胆又缱绻的想法吓到。 在厨房里的浴室洗干净脸,岑眠干脆把饭热了,配了几条小鱼,想起贺少钰的那个带着酒味的吻,红着耳根子兑了一杯柠檬蜂蜜水。 刚推开`房门,贺少钰不出所料地坐在自己书桌边,笔记本的屏幕光映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是一如既往的烦躁。 “……真的不早点睡吗,这些越来越明显了。”岑眠放下柠檬水和饭菜,大眼睛心疼地看着那些浮现在皮肤底下的火纹,忍了好多天,终于忍不住小声地说。 “笨,跟睡觉没关系。”贺少钰抬眼看他,岑眠渐渐有勇气管起他来了,一向不受束缚的贺大少竟然不觉得讨厌,还很喜欢。 “……那也不能不睡觉啊。”岑眠低着头,弯着手指数着这几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6 天贺少钰的睡眠时间,一双手不用就能数完,眼里有些委屈。 “怎么,嫌弃我不好看了。”贺少钰捏捏那张细腻的脸颊,看着岑眠无辜地抬眼看他,恶质地伸舌舔舔上唇。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岑眠瞪着他,气鼓鼓地鼓起腮,像只胀气的小仓鼠。 “哦,那是什么意思。”贺少钰本来想快点把人弄去睡,现在倒是欺负得不舍得放手了,眯起眼似笑非笑地凑过去,作势要亲他,又若即若离地吊着他。 “……你最好看了行不行!我睡觉了!”岑眠果然蹭地从脖子根红到脸蛋,飞速地窜上床,卷成一个蝉蛹,闷闷地冒出一句:“……早点睡。” 贺少钰看着那团蝉蛹,嘴角勾起,半晌才眯起眼睛,接着转回去轻声敲键盘。 干,这么可爱的蠢龙摆在床上还不能吃!贺大少不爽地用力想敲键盘,手指还没落到键上,又减了力道。 啧,都怪孟涂这个渣渣。 * * * 床上的岑眠带着满腹心事,完成了照例失眠的日常,听着一下一下故意放轻的键盘声,只觉得眼前都是贺少钰身上一看就疼得不行的火纹。 岑眠蜷着被子滚了好久,身后一条结实的长臂伸过来,接着就是贺少钰热烫的身体。 “……不是还没看完吗。”岑眠转过去,垂下眼睛,在贺少钰怀里低头戳着胸膛上那些浮动的深刻火纹,看起来狰狞可怖,仿佛就要从内里燃起来一样。 “充电。”贺少钰逮住那只捣乱的手,低下头主动把脸送到岑眠面前,蠢龙身为水族天生的低温抱起来又软又舒服。 “……啾。”岑眠看着贺少钰闭上眼凑过来用胡渣蹭自己脸蛋,呜,总是这么坏心要他主动,太羞耻了啊!然而还是亲了。 “角呢。”贺少钰闭着眼,脑袋枕在岑眠颈窝,把人紧箍在自己怀里,修长的指摩挲着岑眠脑袋上小珊瑚长出来的地方。 “……”不要得寸进尺啊呜!岑眠忿忿地松了一些抑制器,把脑袋上两只小珊瑚露出来,任由贺大少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头皮都发麻,简直无法呼吸,直到那双手停在自己脑袋不动,岑眠才直起脖子。 ……不是说充电吗,怎么这么久。岑眠看着闭着眼的贺少钰,在睡梦里的呼吸都是刻意控制好的,明明洁癖严重,下巴上浅浅的青色胡渣都没空刮。 ……是真的累了啊,岑眠摸摸那双眼底下的微青,很轻很轻地“啾”了一下,好像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心里满涨的情绪得以缓解。 跟着贺少钰熬了快一个月的夜,岑眠很快就睡熟了。 一切都很宁静,直到屋里的一切突然开始颤动,像是有个巨人在外边狠狠摇晃这栋楼一样,书架沙发书桌什么的都哐啷地摇晃起来。 “……怎么了?”岑眠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到贺少钰早就警惕地醒了,眼睛锐利地盯着窗外的反应,马上就紧张得整只龙醒了:“这是,地震了吗?!” 显然破门而入的狐仙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眠眠,地震了!快跑!”薛凉看着床上被贺少钰抱着的自家师弟,一个冷静一个惊慌的表情,再看他们看的窗外:“哦,不是地震啊。” “早说啊,害我把我的寿衣都穿好了。”陆隽的声音传来,岑眠回过头,看着那一团蕾丝满布的裙摆,竟然无言以对。 ……为什么一个山神的寿衣会是这样的。唔,如果是卷哥的话,这个画风莫名就可以接受了是怎么回事。 “我说,贺大少,赶紧把你弟弟弄走行不了,再震下去楼都塌了。”陆隽揉着眼睛,不满地看着窗外的那团青色影子。 “为什么要把我弄走,我今晚还打算睡这里呢。”带着有礼笑意的小男孩声音传来,岑眠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青色的鸾鸟落在窗台,化形成那天送他圆筒的那个小男孩。 ……后面是不是应该还有什么。岑眠睁着眼张望小男孩的后面,刚才竟然有一瞬间错觉看到了洛子琛,喉咙仿佛被噎住什么一样,用力地清了一下嗓子才没那么难受。 “贺祁挽,你回来了不回家来我这干嘛?!”贺少钰拧着眉毛,不耐烦地看着八百年不出现一次的弟弟。眼神因为感觉到洛子琛的气息而冷下来。 ……原来弟弟叫贺祁挽啊,还真是深得爷爷宠爱,连名字都和贺大少的少字辈不同。岑眠有些心疼地想着,咽下喉咙里那股难受的感觉,看着那个跟贺少钰长得一毛一样的孩子,啊呜,还是很可爱啊!好想抱起来举高高! “当然是来哥哥这睡觉啊。”贺祁挽优雅地和贺少钰一笑,却拉起被自己迷倒的岑眠的手,落下一个有礼的吻。没有说自己刚才是为了追洛子琛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啧,要睡就睡客厅。”贺大少皱眉推开他亲岑眠的脑袋,读懂他话里未言尽的意思,眼里阴沉下来。 “贺大少,这是贺老最钟意的孩子,你这样不好吧。”陆隽玩够了裙撑上的蕾丝,看好戏地说。 “嗯,所以他就和你睡吧,反正你们也差不多高。”贺大少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不耐烦地说,显然困得要命也不能阻止他维护自己的领地。 “你再说一遍?!本大神怎么会……哦法克,你个贱`人!我日`你…”陆隽看着贺少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正是岑眠生日那天他吃麻辣烫的失态照,还没骂完,就被身后的陆离抱了起来。 “再说一遍,日谁?”陆离大神平静地说着和他温雅的外表完全不符的话,抱着陆离走了。 ……卷哥,保重。岑眠听着客厅里卷哥鬼哭狼嚎的惨叫,喉咙还是被什么东西卡着一样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小弟弟和我睡吧,反正也算是少清的表弟。”狐仙大人看着贺祁挽,狐狸眼眯起,“不过不准上床哦。” 贺祁挽礼貌地还以优雅的微笑,非常绅士地鞠了个躬,那双标准的、属于贺家人眼里流露出的却是,谁要上你的床。 看着狐仙大人带走贺祁挽,关好了门,贺少钰才收起护食的状态,继续整个把岑眠抱在怀里,皱着眉毛秒睡,嘴唇下意识地在岑眠敏感的耳根蹭蹭,像是小孩子说梦话一样:“晚安。” “……晚安。”岑眠埋进贺大少热烘烘的怀里,空调再冷也侵袭不了他。 没拉上窗帘的窗户,泄入满地银白,今夜月色很美,愿它伴你入眠。 三十八 言不由衷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厨房里就传来了岑眠小心翼翼做早餐的声音。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7 “咳咳——”岑眠捂着嘴巴咳得背都在颤,仿佛被生生呛到一样难受,好一会才停下来。 ……看来昨天喉咙不舒服什么的,真的不是错觉呀。昨晚没当回事,今天感觉喉咙都发疼了。 岑眠看着眼前被切歪了的蛋糕,叹了口气,等会贺少钰又要嫌弃自己没切出黄金比例了。 “啧,着凉了?还这么早起来,早餐让他们自己出去吃就好了。”贺少钰从背后突袭,脑袋懒洋洋地搁在岑眠肩头,眉毛不悦地拧起。 ……还不是为了你走之前有早餐吃吗!岑眠看着还是五点的小闹钟,今天贺少钰起得比昨天更早了,这就没睡几个小时啊!完全没想到自己比贺少钰睡得还少。 “……没着凉,”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一跳,岑眠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小声说:“……你睡好了吗这么早起来?” “嗯,要走了。”贺少钰略带不爽地说,显然不能睡觉加上摆在面前却不能吃的蠢龙激化了贺大少的起床气。 “……不吃早餐了吗。”岑眠仰起脑袋去看身后的贺少钰,呜,昨天拿点胡渣都刮好了,唉,今天做早餐又没赶上。 岑眠有些沮丧地拿起一块切得还算整齐的蛋糕,凑到贺少钰嘴边,巴巴地看他:“至少吃这个吧。” ……虽然没切好,可是一想到贺少钰昨晚从早到晚只吃了回家后那碗饭,岑眠还是坚持。 贺少钰眉毛一挑,反而不急了,垂眸盯着他,视线没有移开,低头一口吃掉那一块蛋糕,舌尖顺势舔干净岑眠的手,满意地看着蠢龙从耳根红到指尖。 “……好,好了,你要迟到了。”被指尖独属于贺少钰的燥热体温烘得脸也红了,岑眠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被贺少钰盯得视线不知道往哪放。 “充电。”被勾起了瘾的贺大少坏心地笑,巴着岑眠闭上眼等着蠢龙主动。 ……岑眠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俩字了。 “……啾。”被那张坏笑也这么勾人的脸搅乱心池,岑眠燥热着脸轻吻了一下,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眼里的笑意,结果被贺大少强有力的手禁锢着下巴,顺势加深成一个缠绵的湿吻。 一时间,室内都是两人唇齿相交发出的滋滋水声,夹杂着贺少钰的闷哼和岑眠低声的呜鸣。 “哥哥一大早的就这么精力旺盛啊,‘爷爷’那边真的不要紧吗。”带着优雅笑意的童音在厨房门口响起,岑眠被惊得用手拍着贺大少,试图挣脱贺大少的禁锢,睁大眼睛看向端着骨瓷杯不紧不慢搅着咖啡的贺祁挽。 “啧。”贺大少睁开眼,慵懒的眼睛睨向讨厌的小鬼,在岑眠唇边再舔了一下,才把快要恼羞成怒的蠢龙放开,揉揉龙脑袋,和贺祁挽你来我往地互损出了门,两兄弟一个点火一个着倒是配合默契。 ……呜呜呜呜,为什么好好的早上会变成这样啊呜!还被弟弟看到了!被!弟!弟!看!到!了!岑眠捂着脸,要是现在有个洞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啊,龙族真是美妙的物种啊。”贺祁挽完全不符和童音的优雅语气在门口响起,手里整理着被贺少钰拽得有些歪的领结。 “……不要误会啊,刚才我…呃…我们…在…那个……”岑眠把手拿开,喉咙不适地咳嗽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连忙摆着手解释。 ……这要怎么圆啊!完全不懂啊呜!呜呜呜!都怪大腿啊!岑眠鼓起腮帮忿忿地想。 贺祁挽发出一声轻笑,酷似贺少钰的眼睛盯着慌乱又忿忿的岑眠,煞是迷人:“我懂的,好歹我也是有家室的人。” “???”不好意思,这位小兄弟,您在说撒?岑眠懵懵然地回过神,他是继喉咙疼之后又开始幻听了吗。 “不知道这位尊贵的龙族,愿意让我陪你去采购吗?”贺祁挽深深地一笑,用那个不到岑眠胸口高的身子,十分贵族地印了个吻手礼。 ……这,大腿你家弟弟还要不要管了!呜呜呜!怎么可以这么绅士这么可爱这么像贺少钰啊!被迷得肝颤的岑眠傻傻地立在原地,任由贺祁挽牵着他的手。 * * * 于是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岑眠真的带着一脸仿佛贵族出巡表情的小孩逛起了超市。 “啊,好可爱,你们这么快就要小孩了吗?”田鼠精摆弄着新款的灯饰,远远看到岑眠和身后的贺祁挽,大声问。 “嘘……”岑眠推着车子冲过去,面红耳赤地堵住田鼠精的嘴。 ……这个“你们”是他和贺少钰吗,“孩子”又是什么啊!呜呜呜!就算他是龙族也没有这个功能好吗!老妖精们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何况,他和贺少钰还没有…… ……呜,怎么又想到这里去了。岑眠躲开超市那些被田鼠精的大声吸引来的目光,脸蛋红着,摇晃着脑袋,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打算赶紧把贺祁挽带走。 然而岑眠低估了贺祁挽的吸引力,一回头看,那些人哪里是走了,明明都拿着车里最好的食物,争着去哄贺祁挽,把小孩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听到小孩优雅的语调,岑眠都没办法确定里边是贺祁挽。 仿佛感觉到岑眠的担忧,贺祁挽有礼地拒绝那一堆食物,步履从容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把那些痴迷的男人女人们哄得服服帖帖,眼睛缠人地看着他,却恭敬地给他让道。 ……或许贺家“爷爷”钟意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岑眠看着这样的魅力出现在一个看起来还没八岁的小男孩身上,这么想着。 “你真的很符合贺家的行事风格啊,难怪……”岑眠想起和贺家格格不入的贺少钰,有些小心疼地小声说,说到一半才惊觉自己可能会伤到贺祁挽的心,蓦地顿住。 “难怪爷爷这么喜欢我?”贺祁挽之强大,怎会被这些琐事所伤,岑眠一说,他便猜出下文,意味深长地笑睨着岑眠。 “不,不,我不是有意要提这个的,只是想起了你哥……”不会撒谎,岑眠有些怯怯地看着贺祁挽深不可测的眼睛,满脸真诚。 “哈哈,你真可爱,”贺祁挽打量着岑眠,嘴角噙着优雅的笑,有礼又不唐突,岑眠却愣是打了个冷战。 “……你比较可爱。”岑眠傻乎乎地回看,一脸真心地说。 ……贺祁挽本来就讨人喜欢,加上他那么像缩小版的贺少钰,还附加优雅可爱到极点的属性,岑眠想不被他秒秒钟撩到也难。 贺祁挽看着岑眠那一脸掏心得有些傻的表情,他一向无心于家族的哥哥居然开始真的有事业心起来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8 ,就是因为眼前这龙崽麽。 忽然有点理解了。 “贺少钰为了那片逆鳞忤逆爷爷,当年也被折磨惨了;我吧,也做了错事。要说偏爱,其实按照贺家的标准,爷爷对我们都挺失望的吧。”贺祁挽随手从岑眠手里顺走一只小蛋糕,像是贵族品尝下午茶一样享用了它,才慢悠悠地解释。 ……逆鳞的事他早知道。只是,岑眠看着吃个袋装蛋糕都能吃得跟古典贵族一样的贺祁挽,这样的人也会犯错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哦。”贺祁挽看透人心般接话,接过的岑眠手里的手推车,随意地说:“不过贺少钰比我惨,他还得留在族里,我还能做我喜欢的事。” ……的确,贺大少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傲慢性格,和羽族残酷的风格从来格格不入。 “一共二百三十三软妹币。”收银员甜甜地微笑,看着先推车来的英俊小孩,问后面赶来的岑眠:“这是贺先生的亲戚吗,好帅呢,长大了又是个祸国殃民的。” “不及你祸国殃民,我的小姐。”贺祁挽十分绅士地对妹子脱帽鞠了个躬,惹得妹子掩嘴笑红了脸。 ……比贺少钰还会撩,不得了。目睹全过程的岑眠从瞬间坠入爱河的妹子手里接过零钱和购物袋,好奇地小声问贺祁挽:“话说,弟弟你几岁了呀?”怎么看着像贺少钰儿子多一些。 “唔,七百岁了吧。”贺祁挽十分自然地把岑眠手里的袋子,侧目笑问:“怎么,要不要踹了贺少钰那个老家伙来投奔我。” ……你才老家伙,哼。岑眠忿忿地鼓起腮帮,忽然想起:“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儿呀?” “唔,在酒店做过两年叽,还真不是一般男人受得了的。”贺祁挽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挥着长伞在前头走着。 ……谁来告诉他这个叽不是他想的那个叽。秒秒钟想歪的岑眠傻眼地看着贺祁挽。 听到后头岑眠噗地惊讶出声,贺祁挽才回头笑说:“就是你们指路的那个桂圆叽啊。” ……他错了,这俩兄弟肚子里的坏水都是一样样的!呜! 收到岑眠指责的眼神,贺祁挽才说:“我在湖区附近当保安,旁的也没什么意思,不说也罢。” 贺祁挽说完,在前面甩着黑长伞带路,看着高悬的日头,夏末秋初,思念的季节呢,闭眼睁眼,仿佛心里那人就在眼前。 岑眠再笨也看出来这是避而不谈的态度,看着前头那个仿佛贵族少爷般的背影,时当日正,却总觉得里头透着化不开的寂寥。 一路无话,岑眠萌生的心疼和呵护贺祁挽倒是感受到了。真是个可人疼的小傻瓜啊,难怪贺少钰这么宝贝他。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抵抗不了这样的了,就像瑞明之于他一样。 对贺祁挽想法一无所知的岑眠在门口掏钥匙,露出来那个刻着凤印的玉牌。 “我还以为他没二次涅槃呢,怎么继位后的东西都到你身上了。”贺祁挽看着玉牌调侃他。 “……他的确还没有。”岑眠顿住,看着贺祁挽走进屋里的背影,作为弟弟,贺祁挽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贺少钰去抓拿蒙双氏前那样废寝忘食地忙,不仅是因为龙族故人,还因为要给出预支信物的代价么。 ……就像当时拿青蚨一样。只是这次付出的时间精力要更多。 * * * 采购完毕,回到家里折腾了一番,岑眠总算伺候家里的几位祖宗吃完了午饭。 “所以,大腿最近案子很棘手吗?涅槃又会怎么样,我能帮他什么?”岑眠搓着碗,越来越疼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阵,才小声地问旁边给他擦干碗的贺祁挽。 ……虽然他明白贺少钰每次都凶巴巴地不说是因为要对案件内容保密,而且不想涅槃的事让他担心,更不想利用他,但是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忙着摆平那位‘受印者’吧,”贺祁挽侧头看岑眠的表情,居然只愣了一下,眸色依旧干净。 “涅槃呢?为什么瑞疾先生说得这么严重……我能帮忙吗……”岑眠显然更担心贺少钰身上那些愈加严重的火纹。 “唔,还是让他亲自告诉你吧。”贺祁挽擦干净最后一个碗,替岑眠放进消毒碗柜,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绅士地亲一下他手背,再用手轻拍,意有所指地说:“那家伙看似桀骜,实则有分寸的,你还是多为自己担心吧。” ……自己有啥好担心的,分明是大腿身上那些火纹看着更严重啊。 岑眠把手抽回来,看着贺祁挽微怔的神色,又像是抚慰小孩子一样轻抚了一下他的头。 没等岑眠说些什么,疼痛的喉咙蓦然间像是火烧一样炙热疼痛起来,仿佛喉间安了个扩音器,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回荡在他躯体之内—— “他骗你,明明就是心心念念洛子琛去了,还要利用你护他涅槃。” ……不是的,才不是呢。岑眠怔愣了一瞬,那个声音似乎被他的想法吓退,喉间炙烧的感觉淡去了些许。 “怎么了?”察觉到岑眠手上一僵,贺祁挽侧目看着他问。 “……没,没事,”岑眠晃晃脑袋,不去想这无厘头的事情,看着贺祁挽笑着小声说:“你不是想吃对面的章鱼烧吗,下午我带你去啊。” “好。”看着岑眠一脸带小孩的表情,贺祁挽却之不恭,笑应。 门外晒太阳的铃铛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咔擦一声拍了一张照片,恪尽职守地发给贺少钰。 喵,能给贺少钰添堵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 * * “咳,咳咳……”岑眠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喝了一口蜂蜜水,又接着咳起来。 “眠眠,你没事吧,要不要开点药吃吃。”刷完牙,路过厨房的狐仙大人似有所悟地看着咳得直不起腰的岑眠。 “……没,咳,没事,我喝了点卷哥的止咳药水来着。”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岑眠喝了一口蜂蜜水,温暖的水流淌过肿痛的喉间,声音咳得有些哑。 “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和师兄说,知道吗。”狐仙大人揉了下岑眠细软的头发,看到他乖顺地点头答应,才出了门,本来带着笑意的狐狸眼却眯起来。 所以,昨天孟涂来电话是为了确认他们在不在家麽。若说昨天他还不确定孟涂目标是谁,现在就再明确不过了。只是,是什么东西这么需要保密,要劳烦孟局长自己亲自动手来确认呢。 然而咳得眼冒金星的岑眠对此一无所知,看着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时针,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99 再喝了一口蜂蜜水压住咳嗽的欲`望,埋头准备起贺少钰的晚饭。 想着小鱼干太上火,对劳累的贺少钰不好,干脆把冉遗鱼洗干净切了菱纹用柠檬叶蒸了。闻着随火候到点而慢慢散发的香气,岑眠满足地熄了火。 看着已经十二点的时钟,岑眠干脆按了保温档,捧着一杯柠檬水,摁开小电视,百无聊赖地转着台。 “这么无聊的新闻你也看得这么入迷?”贺少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隐隐带着不满,岑眠还没回过头,就从背后被贺少钰圈进灼热的怀里。 ……天天这么吓他总有一天要吓死龙啊。 “……没看进去什么。”岑眠被惊得毛发竖起,感觉到那让人心安臣服的气息,才安心地倚在贺少钰怀抱。 “啧,声音怎么这么哑,薛凉没给你开药?”贺少钰不满地拧起眉,下巴搁在岑眠细软的发顶。 ……原来师兄来问他吃药没是因为大腿叮嘱了呀。 “……没事,我吃药了。”相比自己,岑眠显然更关心贺少钰,回头蹭贺少钰下巴,小声疑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虽然很开心,但是又怕贺少钰事儿没办好就回家影响他涅槃的准备。 “我不回来,你还不跟那个死小鬼走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说,顺势在岑眠脖颈间轻蹭,要吻不吻的样子,烫人的呼吸带起一片红潮,低沉着声音不满地狠声:“喂,不准和那个死小鬼走这么近听到没!” 看着蠢龙颤抖着脖颈却没有退缩,反而把优美的线条尽数呈现给自己,贺少钰紧拧的眉毛才松开些许。 今天孟涂格外刻意的威胁犹在耳边,加上铃铛发的那张贺祁挽和岑眠的“亲密照”,他怎么放心让岑眠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总要早点回来看到他、恨不得把他时刻紧抱着才安心。 “……因为他是你弟弟啊。”岑眠因为那过分暧昧的动作从脖子红到耳根,却还是认真地小声说。 虽然没有切身到过贺家,但是从和表哥、贺清越的接触,岑眠多少窥见了贺家的森严等级和冷酷家教。总想着要是和贺祁挽关系好些,这世界上就多了一个对贺少钰好的亲人。 “……弟弟什么的,对羽族来说不过族谱上的几行字,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意义。”贺少钰闻言顿了一瞬,才继续蹭着岑眠,语调冷淡地说,仿佛他嘴里谈论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岑眠想起贺少钰和表哥、贺祁挽的相处,分明还是有关系的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根本没办法拒绝弟弟啊。”不欲贺少钰露出这样冷淡的表情,岑眠巧妙地小声转移话题。 “为什么?”贺少钰似乎生气般皱眉,惩罚般在蠢龙幼白的脖子吸出一颗草莓。 “……呜!”岑眠被贺大少孩子气的行径激起一脸红潮,脖子一缩,可怜兮兮地把脑袋埋进贺大少颈窝:“……因为他长得就是缩小版的你啊。”还辣么可爱辣么迷人。 “……啧。”贺少钰烦躁地挠挠脑袋,眉毛紧皱,看着枕在自己颈窝那只毛茸茸的脑袋,脸上依旧是凶巴巴的表情,耳根却微微泛红。 “……???”岑眠不明所以地抬头,干净的眼睛看着贺少钰,惊疑地发现贺少钰耳根那抹不易察觉的红,呜,是生气了吗,还是热的。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不过道歉总是对的,岑眠傻乎乎地小声说。 “对不起有用还要你亲我干嘛!”明明知道岑眠无辜的贺大少皱着眉恶人先告状。 ……不,这事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了。岑眠看着这神奇又熟悉的走向,懵懵然地想,还是凑过去轻轻地“啾”了一下。 “不对,我要有吻痕的。”贺少钰享受完岑眠的主动,才坏气地摩挲着蠢龙脖颈上那个吻痕,懒洋洋地盯着他说。 “……我不会。”岑眠无辜又带着小委屈,干净的眼睛看着贺少钰脸上慵懒的坏笑。 “没关系。”得逞的贺少钰看着蠢龙茫然的表情,非常“大度”地亲身教导,亲力亲为手把手教学,其细致程度,连号人类实操第一学府的新东方也不可企及。 二十分钟后,被种了一脖子草莓的岑眠终于成功在贺大少性`感的锁骨边上种了浅浅的一颗。 分明满足的贺大少一脸勉强满意的表情,捏捏岑眠通红的脸蛋,起身端走岑眠准备好的饭菜,享受起忙碌一天后的晚饭,留给就要恼羞成怒的岑眠降温的时间。 * * * 原地脸红成番茄的岑眠最终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岑眠困扰地倒腾睡衣领子,在发现怎么都遮不住那些个分散的草莓,才红着脸放弃了。推开浴室门,却被厨房里的光景镇住—— 碗碟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码好放在消毒碗柜里。流理台上的布巾架子,都整洁地一一被放好,那从小到大、从浅到深的顺序,一看就是出自强迫症加洁癖的贺大少之手。 客厅留着一串温暖的橘子灯,一路引进他和贺少钰的房间。桌上还留着一杯冒着淡淡热气的柠檬蜂蜜水。 岑眠浅浅地弯了唇,捧起那杯蜂蜜水喝了一口,宜人温暖的温度淌过喉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瞬间就没那么疼了。 ……还被暖得想在布满贺少钰气息的被褥里打滚。这么想着,岑眠捧着蜂蜜水,一路收割着橘子灯,推开`房门,却意外地愣住—— 贺少钰反常地没有在处理公事,反而斜躺在床头,手里随意地翻着岑眠放在床偷的本本,眼看他拿起最底下那本伤痕累累的黑牛皮画册,岑眠眼疾手快地扑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说:“这本不能看……” 贺少钰居高临下地睨着趴在腿上的蠢龙,眉毛一挑,本来没准备细看,现在反而仔细地翻开。一翻开,修长的指节便顿住,第一页就是他裸上身的睡颜。 眼看他还要翻,岑眠涨红了脸蛋,拼尽全力一扑,把画册从贺少钰手里抢救下来:“不准看了……” 贺少钰也不急,长臂一捞把蠢龙拽进被窝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臂膀,凑过去在他耳边循循善诱:“不看也可以,你告诉我今天臭小鬼都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岑眠不明所以地抬头,眼看贺少钰不似开玩笑,喉咙炙烤的疼痛又开始了,嘴里鬼使神差地就说:“……就,说了一下洛子琛?” ……弟弟明明说了很多啊,对洛子琛也明明只是隐晦地提了一点。岑眠不懂自己怎么就提起这个。他困难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0 地清了清嗓,嗓子的疼痛却越来越明显,像是要完全掌控他的话语权一样。 “你不会当真了吧。”贺少钰闻言皱眉,恶声恶气地在岑眠耳边问,眼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忧色。 没等岑眠回话,几乎同时,白日里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在岑眠喉间回荡——“看,他心虚了,明明就是背叛了你,早出晚归会情人去了。” “才没有。”岑眠下意识地说,说罢才疑惑地揉着疼痛蓦然平复的喉咙,这喉咙痛也太奇怪了吧。 “又吃醋了?我那天说的话都成耳边风了,小傻子?”贺少钰看着岑眠揉喉咙的动作,眼睛眯起,凑在他耳边沉着声问。 “……真没有,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岑眠无辜地转过头,耳朵被贺少钰呼出的热气刺激得通红,眼睛却十分虔诚地看着他,小声笃定地说:“又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才不相信,而且弟弟也没说什么具体的呀。” ……说得具体的都是那个奇怪的声音。而且即便他要怀疑,一想到那夜的星光,就什么也不怕了。像是阴暗的路途一下被照的敞亮,再也不需要畏惧菲薄什么。 贺少钰看着那张乖巧的脸,直想把人一点一点拆吃干净,无奈想到自己今天早退的代价,只好狠狠亲了岑眠一口,顺道加深了他脖颈的吻痕,才烦躁地和岑眠拉开距离。趁岑眠还红着脸,顺手把画册抽出来,继续翻下去,不耐的表情却慢慢玩味起来—— “为什么你画的我都没有下半截,嗯?”贺少钰看着那些暧昧的姿势,眉角挑起,坏气地慢慢问。 “……我没看过啊。”还没从突如其来的亲热里回过神,岑眠喃喃地说出了心里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羞恼地钻进被窝,一拉被子把整只龙裹起来。 “给你看看?要不要?”明知道岑眠不会答应,自己也没那个时间,贺少钰愣是不放过逗弄他的机会,凑过去在岑眠半露出的、玉白泛红的耳朵低声问。 “……睡觉,晚安!”像是被那磁性的声音刺到,岑眠耳朵抖了一下,充血得更厉害了,说完这话便恼羞成怒地团起被子背对贺少钰,蜷缩得像只大虾米。 贺少钰看着岑眠蜷成一团只露出一根呆毛的背影,给他往下攝好被子,刚好到能呼吸的高度,眯起眼舔了下上唇。 啧,为了能吃掉他的小傻子,得尽快把孟涂和姓洛的办了。 1讹声虫:(作者瞎几把编的) 一种寄生在人喉咙中的妖怪,会干扰甚至控制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专门在人受惊时附身于人的喉咙。被寄生的人信仰越是不坚定,越是容易被其剥夺声音,为其所用,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 参考: 应声虫: (见于《朝野佥载》,《隋唐嘉话》,《夷坚志》,《本草纲目》等等书中,如《本草纲目》中说:一个叫杨勔的人被应声虫附身,一个道士知道了,说你拿一本《神农本草经》读。他就照做了,读到雷丸的时候应声虫没敢应声,于是杨勔买来雷丸吃了,呕出来一个两寸长的人形物,病就好了。) 讹兽: 讹兽是一种喜欢骗人的妖怪,能讲人言,面容姣好,身体是兔子的样子。要是吃了它的肉后就也无法说真话了。 (《神异经》) 三十九 心口如一 天边依旧是深邃如绸缎的蓝色,距离日出还有整整一个多小时。 客厅里,贺少钰却已经不耐地打着领带按新闻,电视里依稀传来那道熟悉机械的女主播声线,声音被岑眠调到了最低。 “试一下这个蛋糕,昨天和弟弟去买的新糖,甜而不腻,还有花的……”岑眠端着刚出炉的蛋糕,边呼呼边从厨房出来,像是生怕贺少钰又走了一样。 「现播报一则通缉令……」 冰冷的女声从音箱隐约传出,对危险尤其敏感的岑眠下意识就想回头,立马被贺少钰转回来。 “……怎么了?”岑眠不解地看着蹙起眉头的贺少钰。 “装起来我带回去吃。”贺少钰余光看见电视里反复播放的作案视频,手上悄无声息地按了静音,啧,明明换了个省区台,还能看到这个,孟涂是下了多大手笔。 “……你现在不吃?”岑眠疑惑地看着贺少钰,被后者厚颜无耻的亲昵赶回了厨房,一脸莫名地乖乖装着蛋糕。 确定岑眠埋头认真地分着蛋糕,贺少钰才按了下遥控器,循环播放的通缉便机械地继续—— 「……通缉,如视频所示,龙族灭门案嫌犯惊现s市。特殊人口管理局怀疑其与近日来占据公众视野的大妖失踪案有关,现循例公布其个人信息及头像——龙族,年龄……」 贺少钰漂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意,看着屏幕上岑眠清晰的档案照,虽然没公布姓名,却足够让有心人轻易锁定岑眠。 “要不要再切一份带给表哥吃?”岑眠提着小盒子出来,看到贺少钰还在,安心地小声问。 “不要,只有我能吃。”贺少钰自然地秒关电视,接过岑眠手里的小盒子,霸道地说。 岑眠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到门廊,踮起脚尖替他把歪了的领带整理好,看到锁骨边上的吻痕,顿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这个让表哥他们看到不好吧,我可以帮你把这个弄走。” 本来要下.身子让岑眠替他打领带的贺大少一挑眉,懒洋洋地说:“我也可以。”然而并没有任何要把吻痕消除掉的动作,反而松开领口大方地展示岑眠的杰作。 “……”岑眠忿忿地鼓起腮,对贺大少日渐不要脸的举动表示不满。 贺少钰本想接着逗会蠢龙,西服口袋里的电话却“嗡嗡——”地催促,。 “……出什么事了吗。”岑眠看着贺少钰皱起的眉毛,担忧地问。 “少清那边出了点事。”贺少钰瞥见岑眠的脸色,眉头松开,轻描淡写地说,对于电话里‘爷爷’对他擅自离场次日还要拖拉的不满避而不谈,贺少清那头所说的险情更被他一笔带过。 “……你快去吧。”虽然不舍得,也担忧贺少钰的安危,然而表哥出事什么的,也不能不去,岑眠还是小声地补上一句:“你要注意安全。” “啧,我还能出什么事,倒是你,”贺少钰眼睛睨着他,俯下.身主动在岑眠唇上‘充电’,郑重其事地警告:“自己在家呆着,今天哪也别去了。” ……不出事才怪,看看那一身火纹!担心死了啊呜!岑眠咬了咬唇,还是乖乖地点了头,送贺少钰出了门。 没忘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1 记贺少钰的叮嘱,仔细地锁好门,岑眠转身回厨房准备师兄和弟弟的早餐,正打着蛋清,外头的门铃又“叮铃——叮铃——”地响起。 ……怎么又回来了,忘记拿东西了吗,还是,终于决定要把脖子上那个羞耻的痕迹消除?岑眠嘴角微弯,放下手上的打蛋器,围裙都没脱就蹦哒蹦哒去开了门,脸上的笑意却蓦地僵住,久违的恐惧渐渐爬上他的面孔—— 漆黑的制服,复古的款式甚至二十年来没有改变分毫。来人脸上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一成不变。 ……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岑先生,您好,您涉嫌直接或间接参与龙族灭门案和近日的妖兽连环失踪案,现根据本局条例,将您收押于特殊人口管理局,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为首的人看都不用看岑眠一眼便确定了目标,显然有备而来。 “……我,我是证人……你们不能收押我……”岑眠看着那人递过来的手铐,和以前如出一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努力地收起发抖的手。 “不好意思,这是局长的意思。”为首的人扫了岑眠一眼,余光看到客厅尽头薛凉和陆隽快要发现自己的迹象,忽然一伸手,带着乙醚的手帕糊了岑眠一脸。 “带走,快点。”把软倒下去的岑眠交给隔壁的两人,为首的人往薛凉和陆隽的房间再加了两层禁制,才无声无息地带上门离开。 吊灯上被禁制压醒的铃铛蓦地站起来,带着黑纹的背敌意地弓起,从灯上一跃而下,迅速地抓过岑眠的手机通知贺少钰,才去闹薛凉和陆隽的门。 * * * 被乙醚糊一脸的岑眠自然不知道铃铛的反应,眼睛睁着木然地躺在地上。 脑内像是许多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齐齐敲着钉子一样,蓦地疼得尖锐又慢慢钝痛地扩散开去。 “……呜。” 意识清醒着,脑内却像是宕机一样无法思考。对时间的流逝没有了概念,岑眠只知道自己身下是冰凉潮湿的地板,空气带着密林的泥土气,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入目便是阴沉低压的天,四周是低矮的灰砖墙,上面是深刻的红黑痕迹。 ……血。有陈年的也有新的,然而太多了,多得无法从灰砖墙上擦掉,似乎这里的主人也不屑于擦掉。 ……管理局的审讯室。岑眠无力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手腕却感觉到冰凉的阻碍,转移视线,才发现自己双手被锁在地板上。 这是他第三次被关在这个地方了。第一次是二十年前他被发现的时候,第二次是顾老师伤重以后。 只是以前熟悉的灰砖墙,不再是高耸入云看不见顶,而是变得低矮,估计这回自己被直接锁在了屋顶。 “醒得还挺快。”蒋冽带着渗人笑意的声音响起。 岑眠抬眼望去,朝代不明的古监狱所改建的刑讯室,设备却齐全无比,从古至今的刑具一一罗列,除了蒋冽以前对他用过的,还添了不少新货色。 手拿着钥匙的蒋冽就坐在离他不远的皮椅上,交叉长腿,冷腻的眼神看着自己,趁着满室冤魂的怨气,让岑眠阴冷得打抖。 “……你,”岑眠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塞入了一块烧红的火炭,又烫又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不错,看来洛子琛的虫子还挺好用,没白用他。”蒋冽盯着岑眠的视线不变,苍白的俊脸上尤其嫣红的嘴划出一个笑,似乎很满意洛子琛的讹声虫。 “……虫……子?”岑眠几乎用气声问出这样的话,嗓子像是感觉到这个敏感词而更加烧灼,甚至还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难怪这喉咙疼得如此诡异,原来本来就不是什么风寒感冒啊。那天晚上看到弟弟在追洛子琛,原来也不是幻觉。 “啊啊,真无聊…你不知道也不要紧,反正虫子替你招供的。”蒋冽摆出个无趣的表情,边解释边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镂空银雕豹子头。 ……招供,招供什么? 岑眠还茫然地睁着眼,脑袋被迫仰躺,顾不上去找竭力占据他话语权的讹声虫无法得手的原因,便蓦然顿住,定定地看着低压的天空,灰色的云层仿佛幕布,投影出一幕幕画面—— 上帝视角的监控似乎有些历史了,然而即便画面不清晰,依旧能看见漫山遍野深得发黑的湖水从梧桐山区退却,原本行走的、干活的、谈话的、睡梦中的,无论任何状态的龙族,随着潮水席卷而过,竟然人间蒸发一般原地消失,一切安静得和如今禁制深处的龙族领地并无二致。 ……这是二十年前龙族灭门案仅存的证据。岑眠在获救当时便被迫仔仔细细分解式地看了无数遍,自然不会认错。 然而片段却没有就此停在众所周知的结尾—— 寂静的岑家大宅里,一个浑身是血的狼狈少年拼了命似的跑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豹子大小的包袱。 ……这是当年没公开的部分吗,竟然连自己也没有看过,为什么要一直瞒着自己呢,现在公布又是何用意。 本以为少年在逃命,再看下去,岑眠分明看到少年尾随一个黑影似的东西,一路穷追不舍,直到气喘吁吁地到达湖区边界,铺天盖地的潮水汇集翻涌,少年像是再没力气追赶,抱着怀里的包袱一转过身,往回逃命图像戛然而止,低压黑沉的天空恢复原状,却足够让岑眠看清少年的面孔。 ……那是自己。 「……通缉,如视频所示,龙族灭门案嫌犯惊现s市。特殊人口管理局怀疑其与近日来占据公众视野的大妖失踪案有关,现循例公布其个人信息及头像——龙族,年龄……」 耳边回荡着机械的新闻女主播声音,俨然是早上贺少钰不让他听的通缉。 ……“招供”就是这个吗?所以,自己真的就是凶手吗?……大腿也相信了吗? 像是被他的想法滋生,喉间的灼痛疯狂地兴奋起来,嗓子眼紧巴巴的。 “好像差不多了。”蒋冽看着岑眠痛苦迷惘的神色,一把关了那新闻播报,拿出引虫香,轻轻一晃,丝丝缕缕的香气朝岑眠袭去。 ……不,不会的,大腿才不会相信这样的事,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感觉到喉间的讹声虫被香气激化,越来越激动,岑眠的思绪反而冷静下来,对贺少钰和自己的信任愈加坚定,虫子竟然一直无法控制他发声。 “咦?这就有意思了。”蒋冽无聊的表情总算生动,那副病态的笑脸又挂了回来,把钥匙随手扔了,拿着引虫香踩着皮靴向岑眠走开。 “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2 咔哒——”、“咔哒——” 岑眠余光看着蒋冽的身影越来越近,本来为了抑制讹声虫而僵硬的身体下意识颤抖着,身体明明因乙醚残留而脱力,却愣是被他逼着用力挣扎,直到他听见人落地的声音,看着蒋冽近在咫尺的身影蓦然倒下,才愣住。 来人一身白色休闲服,手上拿着的迷仙烛和脸上的金面具却不容错认。 ……洛子琛。岑眠呆呆地看着那个清冷的人,眼神复杂,不知该嫉妒、该疑惑、该质问,还是其他…… “吃了。”洛子琛确认了蒋冽的呼吸,才放下迷仙烛,边给岑眠解开手铐,边检查他的状态,发现他没讹声虫控制,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萧瑟,眼里情绪复杂,声音少有地起了波澜,才淡声说。 “……你…到底站哪边?”岑眠目睹了刚才洛子琛情绪起伏的全过程,不知怎么地,看着对方手里那再普通不过的雷丸,一点也怀疑不起来,就拿起来呼噜一下次了。 ……舒糊啊!岑眠清了清嗓子,那些炙烤的疼痛随着雷丸被吸收瞬时消失,喉间一丝异物感也无,像是讹声虫从未存在过。 “你就这么相信他,连讹声虫都未察觉,却三番四次打败虫子。”洛子琛有些怔憧地呢喃,带着伤痕的白.皙手指想要触碰岑眠,却又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眼神里的复杂渐渐沉淀,只剩下疏离。 洛子琛话里的他是谁,岑眠心知肚明。然而,眼前的人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这时候难道不是要来一个哭天喊地哭爹喊娘式的洗白,然后和和气气地重归于好吗。 ……唔,虽然哭天喊地对洛子琛来说好像有些技术难度。重归于好什么的,自己好像还真没有那么大度。 岑眠丝毫不觉自己隐隐暴露了什么期待,只是小声地指责:“……反抗蒋冽这么麻烦,干嘛还要给我种虫子?” “我不知道他们要这么做。”洛子琛看了岑眠许久,才淡声解释,听到外间有人上顶楼的脚步声,像是抑制下什么情绪一般,把岑眠拉起来,淡漠地扬声说:“我不喜欢你和贺少钰在一起。” ……这是做戏还是认真的。岑眠看着对方刻意的举动,耳朵一动,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然也听到了,半信半疑地看着洛子琛。 ……这种时候说这个真的好吗!大哥,他们真的不用逃命一波吗呜呜!岑眠抖着手支撑着虚软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手一碰那些低矮的砖墙,却被洛子琛一把拉回来,眼睁睁地看着洛子琛的手被烫出一个大血泡,还会不断发酵那种。 “……你,要不要包扎一下。”岑眠看着洛子琛藏起来那只手,寻思着身上有什么可以用于包扎的,一时间连逃命也忘了。 “没事,”洛子琛转过身,面对着审讯室的门,没再看他,只是低声最后嘱咐他一句:“我会救你,不要轻举妄动。” ……救他?岑眠不明所以的看着那让人感觉安全的背影,那是和贺少钰不同的安全,与生俱来,仿佛就在每一寸血液之中潜藏。 “呵呵,洛少爷这把戏真是精彩啊,只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哦。”孟涂故作斯文的声线从门后传来,大门应声而开,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显然是他发出的。 “你说过你不会以此伤害他的。”洛子琛冷硬的声线。 ……总觉得这里意外地热起来了,错觉吗。唔,错觉吧,那人明明一大早就被贺家叫去了。 岑眠环顾四周,强行平复着呼吸,支撑着软软的四肢站直,努力冷静下来去想脱身的办法。 “我伤害他了吗?不若让岑先生自己说说?这不就和二十年前一般以礼相待吗?”孟涂仿佛看棋子们挣扎的下棋人,有趣地观摩冷漠的洛子琛和认真寻找出路的岑眠。 ……要不是他打不过对方真的很想说脏话。岑眠嘴里咕哝着无意义的音节,竭力拖延着时间。手紧紧握拳,掐着自己手心,强迫涨疼的小脑袋瓜一个一个细节地想脱身办法,又一个个推翻。 “你以为我把视频交给你,就没有准备好后着?”洛子琛不为孟涂挑衅所动,焦糖色的眸子睨着孟涂身后,显然也感觉到了那股业火的热气,瞳仁微缩。 “哦?那孟某就洗耳恭听了。”孟涂从不把那股失控的力量放在眼里,显然对洛子琛的秘密更感兴趣。 “……恐怕要让孟局长失望了,有我在,您不能私自审讯岑眠。”洛子琛白.皙的手抬起,按在面具边缘,看到那股业火蓦然凌空窜起,却还未突破禁制,焦糖色的眸子里飘过一丝雀跃。 ……这是什么神展开,岑眠被洛子琛的话吓一跳,余光敏感地察觉贺少钰的业火,心里的慌张一瞬间消失殆尽,连虚软的身体都渐渐恢复力气。 然而下一刻,洛子琛眼里的雀跃熄灭,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只映着漫天金红业火让禁制一圈接着一圈龟裂,最终彻底破碎,把三人团团围住,映红了黑沉的天。 岑眠无暇再观察洛子琛的情绪,业火冲进来的一刻,心电感应般回过头,提着黑色古刀、一身冷冽杀意的贺少钰果然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矮墙上。 “……大腿!”岑眠眼里诸多负面情绪因眼前的人褪去,只剩下映着业火的干净瞳眸,像是刹那间被业火点燃了星火,满满的信任与依赖。 然而下一秒岑眠眼里便泛起惊慌的波澜——? 孟涂因着业火更强的影子迅疾地冲贺少钰拍去,那个浴火的身影竟然真的从矮墙上掉落下去,消失在视线之中! “区区一只失控的凤鸟。”孟涂看着岑眠一脸紧张绝望地冲过去,趴着矮墙声嘶力竭地喊出无意义的音节的场面,只是眯起眼道。 岑眠眼圈红了,惊惶地趴在矮墙,表情却傻乎乎地顿住了—— 遍布无边密林的猩红火光里,贺少钰那身深灰的西装乱了,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发,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还有几星来路上开路留下的血迹,明灭的阴影落在凶煞的瞳孔里,仿佛要勾人从此沦陷。 ……这是大腿吗,还是,凤主?明知贺少钰并没有二次涅槃,没有前面世代的记忆,陌生感却油然而生。 “啧,傻了吗,跳下来啊笨蛋!”不耐的表情出现在那张面孔上,瞬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还是原来的配方嘛。岑眠想起在鬼车追捕他的公交车上,自己还害怕得腿软不敢下去场景,冲贺少钰一笑,干净的眼眸弯弯的,像是月牙,又像是有星星在里头般纯粹,勇敢而信任地一跃而下。 “干,你还真不打招呼就跳了。”贺少钰皱着眉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3 ,稳稳地接了个满怀,横抱着岑眠,迅速地在越来越小的火海里穿行。 “……不是你让我跳吗,我又不傻。”岑眠小声地嘟囔,显然想起了贺大少的那声“傻了吗”,手臂却乖乖地圈着贺少钰的脖子。 “不傻你还瞎几把给管理局的人开门。”贺少钰看着岑眠乖巧的动作,身上的煞气稍有收敛,然后便更加强烈而不加修饰,妈的,自己居然被调虎离山,想想都觉得后怕。 ……管理局上门得这么巧,能让他不认错吗。而且,明明是大腿隐瞒了这些负面消息,才让他少了戒心呀。岑眠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监狱顶楼,依稀还能看见那个金面具在火光中闪烁的光影。 “……我们就这么把洛子琛留在那吗?”对洛子琛还有诸多疑问,还带着特殊的牵绊,岑眠脑海里反复出现那张闪烁火光看不清眼睛的面具,负罪感成倍地增长。 “他自己选的路,你担心他干嘛。”贺少钰看着岑眠若有察觉的表情,眉毛拧起,身后火光蹭地一道盖住岑眠的视线,把人抱得更紧,挑了最多陷阱岔道、最为颠簸崎岖的一条路,让蠢龙再也无暇顾及洛子琛。 * * * 层层火墙之外,洛子琛依旧立于楼顶,面对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火光明灭映在暗金的面具之上,焦糖色的瞳孔里情绪复杂。 “洛少爷这是被捷足先登了,还是早有预谋呢?”孟涂看着自己的人追往贺少钰和岑眠去的方向,那是生化基地的方向,眼里不起波澜,甚至还看戏般看着洛子琛,笑问:“不知我将那俩人收监之前,还能不能看洛先生表演摘面具了。” 洛子琛摩挲着手腕上仔细地穿起的礜石,那是蒙双氏案子里岑眠留给他的。白色的身影在火光里转过来,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声线冷淡:“你不能逮捕他。” “哦?凭什么?”孟涂不疾不徐地渡步,长长的影子随着火光潜行,像是捕猎的蛇。 “根据证人保护计划,审理他理应由山海法庭出面,怎么能只凭管理局或者警署一面之词。这是其一。”洛子琛看着那些追击的影子,没有动作,焦糖色的瞳仁却微缩。 “呵,这一点不足为惧,有了一,二又是如何?” 孟涂不为所动地保持微笑,等着下文。 “其二,”洛子琛不看他,径自低头,松开手里的礜石,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面具边缘,疏淡平静地说:“若是我能指出真凶,你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他。” “你说你能指出真凶,证据呢?”掌握大权的孟涂眼神落在洛子琛面具上,大妖失踪案自己亲手筹划,的确有眼前人的份没错,不过龙族灭门案,呵…… 洛子琛手指按进面具边,松开了面具,还未说话,一声邪笑在孟涂背后响起—— 蒋冽悠然自得地拍干净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嘴角挂着感兴趣的笑,盯着洛子琛说:“因为洛少爷有张我们都比不上的脸啊。” 说罢,蒋冽并不着急阻拦,反而欣赏美景般看着洛子琛摘面具。 洛子琛对前任搭档那变态的目光不为所动,垂下眼睫遮住了焦糖色的眼眸,缓缓将面具摘下,那清贵疏离表情和岑眠没有一点联系,而五官却一模一样。 垂下的眼睫抬起,焦糖色的眼眸淡漠地看着孟涂,洛子琛冷下声音:“不知这样的证据,够了没有?” 四十章 宫廷玉液 岑眠圈着贺少钰的脖子,脑袋缩在他怀里,担忧地看着贺少钰身后的火海渐渐变小,黑沉的天空中,火海被影子吞噬留下的残焰像是火雨一样打着璇儿飘落,最后被渐渐蔓延的影子包围。 ……像是大腿的力量正在被吞噬一样。岑眠咬着唇看着贺少钰一丝不苟的黑衬衣领口里泄露出来的火纹,像是刚才释放的力量都被反噬到里头,隔着西服外套自己都能感到贺少钰越来越高的体温。 “……要不,我们歇一会?”岑眠满脸忧色和心疼,看着在陷阱密布的丛林间迅疾穿行的贺少钰。 贺少钰眉头下意识地微皱,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追兵,孟涂估计把整个管理局的驻兵都动用了,即便出去了外头想必已经成了一座围城。 “啧,选一个吧。”在一棵树干上停下,贺少钰看着满地密密麻麻的、标着哀艳名字的各色实验陷阱,那也是他一路从未着陆的原因。 ……选什么?岑眠看着地上那堆生化陷阱,不是满布残酷刑具就是各种毒气池,名字还相反地非常哀艳凄美。 岑眠看着不远处唯一一个写着“宫廷玉”的深坑,里头白玉般的质地和别的妖艳贱`货池子相比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那个吧。”身后追兵的声音已经连自己都能依稀听到,岑眠弱弱地伸手指了一下,小声说。 ……这标注还能联想到贺少钰的名字。唔,好像会比较安全的样子。 “……啧,你还真会挑。”贺少钰闻言微愣了一下,听到那片逼近的脚步声,身形一瞬,消失了。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岑眠疑惑地问,还没说完,已经被贺少钰抱着跳进了那个白玉深坑。 ……他真的只是随便选的啊呜呜呜!不对劲就别乱跳啊! 坑洞很深,上窄下宽,掉到最底下两人竟然掉在了一团无比舒适弹性的白玉色垫子上。 ……比大腿的大床还大还舒服,这真的是陷阱不是穿越了吗。岑眠好奇地嗅嗅,连空气都是甜甜的花香啊。 “别乱闻!”贺少钰不自然地恶声,捏捏岑眠的鼻子,顺道检查他嗓子还有没有讹声虫的痕迹。 “虫子被洛子琛拿出来了,没事了。”岑眠很乖很听话地说,没有提一句关于讹声虫挑拨离间的那些话。 干,要不是自己轻敌,洛子琛根本没机会用虫子给岑眠洗脑,更别说来给岑眠送解药。 贺少钰看着岑眠只有自己的干净眼睛,长腿把岑眠圈起来,整只抱进怀里,漂亮的眼睛盯着岑眠,像是要把人永远锁在眼里。 “……怎么了?”岑眠疑惑地抬头,贺少钰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 贺少钰蓦然反常地把小家伙的脑袋按进怀里,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半晌,才别扭地恶声却认真说:“除了我,谁的话也不准信,记住了没。” 明知道怀里的人信任依赖自己,贺少钰却还是这么重复了曾经的话,这样的不自信在贺大少嚣张跋扈的人生中还是头一回。要知道贺大少向来天上天下唯己独尊,区区洛子琛怎么会放在眼里。只是不知这样的情绪是因为未知的命运,还是对岑眠的放不下。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4 “我一直都相信啊。”岑眠看着贺少钰忽然埋进自己颈间的脑袋,伸手轻柔地顺着他脑袋上的黑发,出奇地软,还带着他身体热烫的温度,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忍不住小声地补充:“只相信你。” 以前他总把贺少钰看得太强大,不知道越是强硬越是易折。在一起之后,衣食住行都在一起,很多事都隐瞒不了,他才更能看到,除去担当责任强大的那一面,贺少钰还有脆弱的一面。 他想变强,想保护贺少钰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也正是如此,他知道那位龙族故人重要,即便真的有嫉妒,但是他相信他的,一直以来都相信的。就如他在别墅那夜所说,只要贺少钰说的,他才无条件相信,至于那些歪瓜裂枣,抵不过贺少钰的一个眼神、一句话。 贺少钰结实的身躯顿了一下,把岑眠圈得更紧,不知道是被甜腻的空气迷惑,还是想起什么不可避免的悲剧,没有恶声恶气,反而低压着声音在岑眠耳际说:“我刚有意识的时候,业火把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焚烧殆尽,我只能听到梧桐枝在火里挣扎的微弱声音。” “……嗯?”大腿这是被花香甜醉了吗,虽然自己也觉得醉醺醺的,岑眠不明所以,却珍惜这一刻的旖旎。只是为什么他心里这么慌呢。这样的话,总觉得是在永别。 “于我而言,你就像那个声音吧。”贺少钰难得地直言,语气带着不自在,脸上的表情却是认真无比。可惜岑眠的脑袋被贺大少按在怀里,并没有看见。 “……我相信你啊,不过,”岑眠眼睛有些微热,却更心疼贺少钰涅槃的痛苦,一想到还要再经历一回,心脏更加焦急疼痛得紧缩,愣是把贺少钰的手拿下来,抬头盯着他认真地说:“以后别再瞒着我了,好吗?” “嗯,想问什么,尽管问。”贺少钰挑眉,表情早在岑眠抬头那一刹恢复傲慢,怕岑眠纠结的龙族故人问题早准备好了答案。至于涅槃,在没有找到不伤害岑眠的方法之前,没有说的必要。 “那你告诉我,二次涅槃是不是就要来了……我能做些什么?”岑眠最为揪心的却是贺少钰身上的火纹,和失控的力量。殊不知自己一句话就戳中了贺大少想隐瞒的事情。 啧,他当初为什么不让蠢龙继续做个小废柴呢,至少小家伙胆小怕事,就不会敢纠缠这点了。 贺少钰揉揉岑眠的额发,手心触及的温度冰凉,明显是自己体温在升高,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岑眠却没有察觉,依旧是那副坚定不移的表情,看得贺少钰眉毛皱起,如果说了反而让他不困扰,那就说吧。 “是就来了没错,但是原因不在你,你只要乖乖不要被抓,我就不会有事了。”贺少钰凶巴巴地说。没必要让蠢龙这么忐忑不安,郁郁寡欢地挂心这些事。而且以蠢龙的性格,没有个回答搞不好这笨蛋还要上门去送死。 唔,不过说不说真话就是他的事了。贺大少一脸坦荡地隐瞒了事实。 “……可是涅槃不是会……”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岑眠停了一下,焦急地指控:“最近你身上的火纹颜色越来越深了,刚才还那么烫。” ……而且还控制不住自己的业火了。岑眠把这句话隐去没说,心里担忧的情绪在洞里花香中只增不减,只觉得整个人都熏熏然地发烫。 “是啊,我要退回新手村当菜鸟了,”贺少钰懒洋洋地凑过来,不按常理出牌,暧昧地蹭着岑眠泛红的耳珠,坏气地压低声音说:“怎么办,没人保护你了。” “那,换我来保护你。”岑眠被他的动作激起一片红潮,却没有退缩,满眼信赖地看着他说。 “啧,小傻子。”贺少钰看着梗着脖子强撑的蠢龙,真是,可爱的不得了,想吃。 然而身上反噬的力量加上洞里“宫廷玉”花香的催化,一身火纹疯狂地升温,自己都觉得太疼,怕烫到蠢龙,贺少钰不知不觉地悄悄拉开距离。 “……我哪里傻。”莫名挨骂的岑眠却没有这个意识,心疼地隔着黑衬衫按上贺少钰的胸腹,还拿脸蛋贴上试着体温,担忧地说:“……怎么办,现在还越来越烫了。” “啧,你是故意的吗。”贺少钰像是忍耐着什么,胸腹紧绷,漂亮的眼睛锁定着岑眠,像是盯着猎物想要撕咬却强自隐忍的猎豹。 干,他的小傻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偏偏是这种时候。贺少钰听着外面匆匆经过的整齐脚步分明停顿了一下,不爽地想。 “……?”感觉到危险的岑眠面对贺大少却警惕不起来,呆愣地看回来,干净的眼睛像是懵懂的小孩。 贺少钰眉头一皱,彻底把人锁在怀里,汹汹而又极尽缠绵地吻上蠢龙微张的唇,危险而性`感的攻势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不够,完全不够。 想进一步把岑眠压在床上,想进一步……一瞬间,贺大少脑内划过无数个下流的想象,最后却停在岑眠在别墅被他顶到后惊慌失措的表情。 啧,真在这做了蠢龙会被自己欺负哭吧。 “……你又顶到我了。”岑眠已经从第一次的无措,到现在敢于直言、勇敢面对贺大少的流氓。 “罗嗦,不要说出来。”贺大少皱起眉头,唇逡巡在岑眠耳际,好不让蠢龙看到自己泛红的耳朵,灼热的鼻息撒在蠢龙耳畔,用岑眠最受不了的沙哑嗓音调戏:“难道你不知道‘宫廷玉’是媚药吗。” 其实与其说媚药,不过最低等的春药罢了,贺大少想解,还是能解掉的。 “……??”岑眠眼睛蓦地睁大,大腿刚才说“真会挑”是指这个吗,明知道还跳进来,呜…… “所以,我顶到你不是很正常吗?我对你有感觉才会这样啊,要是我不顶到你,你才要着急……”贺少钰凶巴巴地低压声音,松开怀里的岑眠,眼睛盯着猎物一般看着呆愣的龙崽,满意地欣赏他泛红的脸蛋。 ……为什么自己没啥感觉只是热啊。岑眠后知后觉地想着,他也就和大腿亲亲蹭蹭才会被电到,难道这媚药只针对羽族吗。 岑眠看着那就要从贺少钰系得整齐的黑衬衣领口爬出来的火纹,像是联想到什么,煞风景地问:“……这些爬出来也是因为‘宫廷玉’吗。” “是吧。”料定岑眠不会做些什么,贺大少懒洋洋地睁眼说瞎话,干脆好整以暇地往后一挨,背靠着冰冷的白玉墙壁,继续调戏。 岑眠纠结地咬着唇,看着贺少钰一身整齐的深灰西装,黑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上的扣子,明明是活脱脱一个宴会上走出来衣冠楚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5 楚的贵少爷,可是漫不经心的脸上却染上不正常的红,身上反噬的火纹从袖口领口爬出,还有那顶到自己的位置…… ……这不是真的吧。呜,这是什么种族差距吗,大腿肯定往里垫东西了吧。 心揪于贺少钰身上的药效和火纹,又没有那啥的勇气,岑眠咬咬牙,低下头把手搁在刚才看到的位置,被那吓人的温度和触感激得一愣,却没有拿开,小声地说:“……我帮你那个……吧……” ……今天的大腿总让他有种末日就要来了要永别的错觉。 ……不对,他都说了什么啊!呜!这么羞耻的事真的是自己说出来的吗!还要在露天的深坑里吗! 贺少钰本来怕吓到他,都准备收手了,听了岑眠的话,按着岑眠贡献出来的手不让他逃脱,一下直起身,唇凑到蠢龙红得要滴血的脸蛋边上,坏气地说:“哪个?你要帮我打出来吗?” 本来还想说更过分的,不过那个想想就好,他也不愿意让岑眠做这种事。其实现下这么说,也是逗弄成分居多,哪里舍得真做。 “……嗯。”岑眠还不知死活地回答,看着贺少钰,犹豫了半晌,还是抽回了手,然后慌忙地解释:“我不是出尔反尔……我……那个……” “哪个?”贺少钰挑眉看着脸红耳赤的小家伙,正想着等会怎么自己解决。 “…我……我没打过……”岑眠干净的眼瞳看着他,睫毛紧张得轻颤,却没有移开视线。 “没关系。”贺少钰眼神随着岑眠的话幽深起来,忽然坏气把岑眠的手拉回来,说出和那天要教蠢龙种草莓时一样的台词。 啧,去他的悲剧命运。家养的龙在怀,岂有不吃之理。 白玉深洞里,外面的蛙声虫鸣和追兵人声依稀可闻,鼻端还有“宫廷玉”万恶的香气。 贺少钰一身正式的深灰西服,里面的黑色衬衫扣得紧紧的,明明一副严肃的装束,却竖起腿圈着岑眠。 脸上烧得慌的岑眠任由贺大少握着自己的手,僵硬得不行。 贺少钰倒是漫不经心地舔了下上唇,眼神紧紧盯着岑眠,牵着他的手划过深灰色西裤,松开拉链,西裤自然敞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的浅灰色内裤。 ……那还是自己亲手挑的。啊呜呜呜呜!不行了!太色气了啊!岑眠控制着自己起伏的胸膛,看着贺少钰危险得勾人心魂的表情,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相比之下,贺少钰脸色虽染了不正常的红,神情却依旧游刃有余,牵着岑眠的手顺着人鱼线蜿蜒而下。 避无可避的岑眠干脆破罐子破摔,想起小黄漫里看过的情节,玉白的指摆脱贺少钰的控制隔着浅灰的布料慢慢划过硬热的坟起,激起主人的闷哼,一丝前液晕开,在布料上染出深灰色。 “……别闹。”贺少钰眉头皱起,胸腹紧绷,淡淡地撇了恶作剧的岑眠一眼,凶恶的眼神此刻野性而美,让人窒息。 “……你不舒服吗?奇怪,书上的人看起来……” 岑眠被贺少钰看得身子一麻,只觉得血液都往下半身涌,还是努力地忽略这陌生的感觉,想要让贺少钰舒服。 “闭嘴。”贺少钰打住他接下来的话,漂亮的眼睛睨着他,空闲的手将浅灰色的布料扯下,露出黑色的毛从和剑拔弩张的头;另一只手握着岑眠的手,将布料完全拉下,整根狰狞的大家伙跳出来,头上的小口冒出刚才藕断丝连的前液,随着刚跳出来的动作要落不落的样子。 ……救命。他不能呼吸了。岑眠看着身上西服整齐完美的贺少钰,只有这里袒露着,洞顶还有人声虫鸣,只觉得嗓子眼发紧,腿脚是和恐惧不同的发软,那个和对方相同的位置几乎同时醒来。 明明是那样的举动,贺少钰做起来却是那么勾人心魂,美得他不敢呼吸,连有了反应都像是亵渎了对方的感觉。 贺大少显然和岑眠接受的底线不同,自然地靠着白玉墙壁把人圈进怀里,包着岑眠的手,一下一下地慢慢撸动,还真的认真教起来。 “会了没。”贺大少语调凶巴巴的,沙哑的声音却将他暴露得彻底。 “……嗯。”岑眠回应,出口的声音却带着自己都吓到的媚意。那东西怒剑拔张,滚烫得要命,颜色却出乎意料的干净,茎身是和肤色一般的浅肉红色,露出来伞状的大头现下硬了太久而呈充血得深红。只有蚯蚓般坟起的血管和握不住的尺寸显示着它的狰狞。 岑眠微微喘着气看着,丝毫不觉贺少钰已经松开了手,还回忆着小黄漫上的动作,先在茎身撸弄,不时和那个兴奋地吐涎的小口嬉戏,直到生涩动作惹来贺少钰欲求不满的压抑粗喘,他才红着脸蛋偷看,像是做坏事的小孩。 “……大腿,你脸红了。”岑眠傻乎乎地看,贺少钰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红着脸垂眸睨着自己这个事实让他身子一酥,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知道。”贺少钰凶巴巴地说,低沉磁性的声音却沙哑得不行。 蠢龙的手很美,细白的手衬着狰狞的器官,让人眼热心躁。自己都能看见上头的青筋抑制不住兴奋地跳动,泄露自己的心跳。 啧,“宫廷玉”算什么,蠢龙才是最烈的媚药,贺大少为自己的脸红而懊恼。 被香艳的美人迷得昏昏然的岑眠却乖巧地撸动着博博跳动的茎体,呼吸都乱了,偷偷抬头看贺少钰,看到血红的耳珠,听着耳边贺少钰压抑的低喘,害羞的情绪退却了些。 ……大腿也会害羞啊。 流氓背后居然这么羞涩,呜,岑眠不由得想着清醒了以后要重新考虑关于大腿情史和身经百战的问题。 “……还是红诶。”岑眠侧着脑袋,脸蛋红彤彤的,却开始大着胆子欣赏平日里没有的风景。贺少钰看着坏气凶恶的表象被打破,压抑地红脸的性`感表情勾得他浑身如同过电般酥麻。 ……贺少钰让情`欲控制的样子迷惑着他,仿佛这个人彻底地属于自己,因为自己而变化,手下不由得大胆起来…… “闭嘴。”贺少钰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哑声说。 啧,不知死活的蠢龙,要不是这里没有润滑、现在也没有那么长时间,真是分分钟教他做龙。 然而岑眠对此一无所知,想要看贺少钰失控的欲`望驱使着他,不断好奇地施展他生涩的技术,细白的指不断骚刮逗弄着敏感的小口和蘑菇头,一时间满室都是贺少钰粗重的呼吸、偶尔绷紧腰腹的闷哼和岑眠带着媚意而不自知的低喘,还有动作带出的滑腻水声。 荷尔蒙味道熏红了岑眠的脸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6 ,贺少钰凸起的喉结就在眼前,时不时微颤,旖旎的气氛惹得岑眠胆子大了,张嘴轻咬,软舌还无意识地蹭过,惹得贺少钰呼吸一窒,眼睛危险地睨下来。 “……我,唔!”岑眠一句话没说出口,就被贺少钰堵住了嘴,一直辛苦忍耐的贺大少似乎忍无可忍,又怕给他做同样的事情吓到他,只得先任由岑眠的手动作,身子俯下去,危险地刁住岑眠的喉结,一点一点地沿路把之前淡去的草莓吸回来。 “……嗯。” 岑眠无意识地在贺少钰的唇下轻颤着身体,喘息间夹杂媚意的低吟,小手还在动作着。 漂亮的眼睛盯着岑眠难以自持的迷茫表情,贺少钰用嘴解开岑眠的上衣,露出一片白嫩嫩的胸膛和上头两颗可爱的朱果,羽族微粗糙的舌头在滑腻弹性的肌肤上留下湿漉漉的吻痕,才轮番摩擦拨弄,欲擒故纵又小心不弄伤他,逗得唇下青涩的身体颤抖。 ……太多了,呜,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太犯规了。岑眠脸色酡红地用另一只手按着胸前作乱的脑袋。 贺少钰分神抬头看他,占有欲和侵略性十足的眼神让人心颤,看着岑眠明明红着脸急促喘息,手上却依旧努力让自己舒服的动作,刁住岑眠敏感的乳尖,舔舐一番后蓦地吸咬起来。 “……哈啊。”岑眠额发汗湿,身子一僵硬,细腰挺起,身子优美地向上拱到极限,发出甜腻的、小兽濒危的呜咽,像是承受不了这么多快感,只觉得自己的那个怎么也舒服得发疼,还往外潺潺流着热液。 贺少钰紧紧盯着蠢龙那张明明耽于情`欲的脸,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干净清澈让人觉得自己在侵犯一个不合法的对象。 随着岑眠的动作,他圈着贺少钰的小手也跟着一紧,惹得贺少钰呼吸一窒,狠狠挺腰凿过岑眠圈起的手,深深吻着岑眠,漂亮的眼里是占有猎物的性`感眼神。 岑眠身子刚从高`潮中软下来,窝在贺少钰怀里,胸膛犹自起伏着,面红耳赤、眼眸湿润地看着那狰狞的器官在自己手里擦过,蓦然一跳,那个小口张合,乳白的粘稠热体喷溅出来,溅污了西裤和黑衬衫,还有溅到自己脸上嘴角的,只觉得自己下面再次和刚才一样不受控制地流出热热湿湿的稠液。 一时间,洞内只有一对互相依偎的恋人急促的喘息声,麝香味盖过了那“宫廷玉”的花香。 贺少钰想起刚才岑眠的表情,一拉开岑眠那条童趣保守的小内裤,里面娇嫩的东西果然半软着,头上小嘴边蔓延出一小裤兜的白液,两个可爱的小铃铛都被激动地沾上了,还带着喑哑的慵懒声音怀气地道:“看来我低估了你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还没给你打呢,你就……唔。” 啧,蠢龙太敏感了,本来还顾忌着自己要是伸手给他弄会吓到他,结果手都还没伸进去就射了。 “……不准说了!”岑眠捂住贺少钰的嘴,手却是无力的,身子还沉浸在酥酥麻麻的余韵之中。 ……呜,肯定是媚药的错!他怎么会……啊啊啊啊!太羞耻了!为什么还要脱他裤子看!呜呜呜! “小傻子,射了就射了,有什么好羞耻的。”贺大少握着他的手,居然没嫌弃自己的东西吻了下去,还馋足地把人圈起来,顺道伸手把刚才溅到他脸上的白液抹掉。 “……呜。”岑眠显然还没从在恼羞成怒加人生第一个顶峰后茫然的情绪中回神,捂着贺少钰的手早软下来勾着他的脖子,眼睫愣愣地垂下,下意识地就把贺少钰伸在他唇边的长指舔了,微张的唇里隐约可见嫩舌上白色的粘稠。 目睹全过程的贺大少眼神一暗。 干,岑眠比“宫廷玉”更催情。如果不是不合时宜,真想把他就地正法了。 ……他都干了什么。看到贺少钰反应的岑眠“呜”地一下把脑袋羞耻地埋进眼前的胸膛,简直无地自容。 贺少钰也没有要吃掉的心思,由着岑眠细软的头发蹭着,发丝带着羞恼的热度,痒痒的,像是直撩到人心里去,惹得他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凑过去亲着岑眠,手上整理好两人的仪容。 过了不知多久,两人依旧没动,互相依偎着,仿佛谁也不想先打破此刻的旖旎。直到外头的脚步声变化了,换了一种熟悉的步调,有序地探索,就要找到两个人藏身的洞穴。 “喂,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怎么办?”听着外头贺家人整齐有序的步伐,贺少钰忽然像是在开无聊的玩笑般慵懒地说,漂亮的眼睛垂下,看着岑眠,长指悠哉游哉地整理着岑眠汗湿的额发。 ……不在。这是个残酷的词语,尤其它出于贺少钰的口中。他不能想象,没有贺少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只是以为贺少钰不喜欢他,就已经足够让他心如死灰,万念俱灭,然而他尚且还能幻想贺少钰在世界的一角依旧风生水起,傲气逼人…… ……如果贺少钰不在了。光是想想这个可能岑眠的心就抑制不住地剧烈疼痛,连逆鳞被拔都不可比的疼痛。如果是真的,自己活着还是死了,好像也无所谓了…… “……不准。”一向乖顺的岑眠蓦地抬头,眼睛湿漉漉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却不是刚才因为情`欲冒出的泪水,脸上的红晕在贺少钰话出口了的那一刻就变为了煞白。 “啧,随口说说而已,哭什么。”贺少钰眉头皱起,故意压低声音凑过去说着暧昧的话,嘴唇吻着小白泪湿的眼尾,真苦。 ……这人怎么能这样,明知道最近他身上的火纹越来越严重,还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让人怎么不多想…… “……说说也不准。”从来千依百顺的小家伙执拗地哽咽,不知道想到什么,手紧紧巴着贺少钰,深怕他就这么消失一样。 “傻子,不说就不说,不许再哭了。”贺少钰眉头像是被他的泪烫到般紧皱,怎么吻蠢龙的泪珠都更多地冒出来,最后只得抱着人凶狠地威胁:“再哭我就动真格了,怕不怕?” “……你才是傻子。”岑眠被他的动作惹得没了刚才的情绪,脸上还挂着泪,红眼睛看着他,由着他轻吻。 啧,他该拿这小傻子怎么办。 外头的脚步声近在洞顶,贺少钰抱起岑眠,在贺家人下来之前少有的用了瞬移鱼符带着人走了,舌头无意识地舔舔上唇残留的泪水,苦得让人心揪。 8怀梦草 四十一 白鸟怀梦 「敖岸山小媚娃:学入门知识的话,这部番不错看,比很多不切实际的gv好多了。 敖岸山小媚娃:[网址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7 ]」 偷偷看身边皱着眉浅眠的贺少钰,岑眠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替代自己塞进贺少钰的怀抱,捧着手机悄咪咪地转过身,放轻动作逐字逐句慢慢敲回复—— 「龙傲天:谢谢卷哥,憋告诉大腿哦……拜托你了[害羞]敖岸山小媚娃:啧啧,你们都睡一张床了他都没吃你,他是不是哪里不行?」 ……噗嗤。岑眠差点一个没刹住车发出声音,转身偷瞄了一下大腿,还好,还没醒。没看到自己背过身后,贺少钰惺忪又不耐地睁开的眼睛。 「龙傲天:不不不,他很行!……就是,最近事儿太多了吧……」 ……很行什么的,自己还是切身体会过的。岑眠急急忙忙的回复,总不能让大腿的光辉形象被误会。 「敖岸小媚娃:不是很懂你们年轻妖的脑回路,陆离要洗完澡了,我要赶紧睡了。 龙傲天:……好,卷哥晚安。」 ……陆总裁这个点洗澡,这俩人居然折腾到现在吗。岑眠看着窗外已经墨蓝色泛出月白云彩的天,日出已经不远了。 ……至于跟卷哥咨询入门知识什么的,虽然他一微博的小黄兔,可走的都是禁欲暧昧风,他对实操的话题知道得并不多,嗯,这很正常很符合实际。岑眠安慰着自己。 那天在陷阱里的事,冲淡了岑眠对嗯嗯的恐惧,贺少钰难得的别扭羞涩更是让他胆子慢慢大起来,从觉得这件事羞耻,到现在被贺少钰洗脑得觉得有情人做快乐事似乎也没什么错。 而且那天贺少钰压抑又野性的面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作为恋人,他不自觉地萌生想让贺少钰舒服,想要带给他快乐,想看他失控表情的想法…… 点开链接,还没播放,一张张勾画清晰露骨的宣传图就跃然于屏幕之上,岑眠自觉地代入到贺少钰身上,还是抑制不住红了脸。 “啧,我就在你隔壁你还要看别人。”贺少钰不满的声音响起,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懒洋洋地沿着岑眠胸膛把人转过来,侧躺着垂眸睨着脸上红晕未退的小家伙,眼神凶恶又危险,嘴里恶声恶气地补充:“居然还脸红。” “……我脸红是因为想到你啊。”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被贺少钰霸道地拿走,岑眠委屈地说。 “看这些逢场作戏的有什么意思,来做啊。”贺少钰闻言,本来凶恶的表情一愣,不自在地啧了啧舌,看着岑眠手机屏幕那香艳逼真的图,不自觉把主角换成了岑眠。 啧,人类画的这番还挺逼真。余光再看到图中上位的人,唔,不过比起本少爷还是差远了。 岑眠脸上还是被贺少钰的话激得又红了,却没像以前一样害羞得不敢看对方,反而大着胆子去看贺少钰的耳朵,果然,贺少钰一脸凶煞地看着屏幕,耳根子却微微泛着血红。 “……大腿,你耳根子又红了。”岑眠眨了眨眼,斗胆地说。 “闭嘴。”贺少钰把手机屏幕熄了,恶声恶气地威胁,不自然地盖住岑眠的眼睛。 ……呜呜呜呜,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岑眠生平第一次在贺少钰身上用了这个形容词。明明对方一脸怒容,可是从上次在陷阱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岑眠就爱上了看他耳根子泛红的别扭样子,总是大着胆子调戏他。 ……自己真是抖m啊。可是,这样就像偷吃糖果一样,一旦发现了这样的美好,就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偷偷摸摸拿糖果,仿佛这样就能彻底让糖果属于自己。 “……真的好红。”岑眠不怕死地小声说,抱着贺少钰盖着自己眼睛的手拿下来,干净的眼睛带着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贺少钰。 “啧,信不信我真就地办了你。”贺少钰像是受不了岑眠的视线,颀长的身躯虚压过来,整个人撑在岑眠身上,唇凑过来凶狠地在岑眠脸际逡巡。 “……啊!”岑眠手轻推着那只像是狼巡视领地一样在自己脸上身上蹭的脑袋,视线落在被红色漫上的耳垂,下意识地捏捏,小声地陈述事实:“……连耳垂都红了。” 天真的岑眠只看到贺大少不能控制的薄脸皮,却忘了狩猎者危险的本性。 “再说下去我让你比我还红。”就着岑眠抱着他脑袋的手,贺少钰凶巴巴地轻咬了一下那葱白得指尖,晨起兴致高昂的下.身惩罚性地顶了一下岑眠敏感的腿根,满意地看到小家伙脸蛋耳垂蹭地通红,那双干净的眼睛终于敏感地湿漉漉起来。最近因为涅槃和灭门案不得不和各种恶心家伙打交道的不爽也渐渐被那双眼抚平。 啧,好不容易把蠢龙调教得胆子大了点,还是很令人欣慰的。就像一颗小糖球,好不容易松开了一点儿羞涩的糖果衣,可是天天在他身边飘着香气自己却没有空当吃,这就很恼人了。 “……嘶!”岑眠被贺少钰突如其来的流氓惹得羞红了脸,正要把人推开,捏着贺少钰耳垂的手指却猛地被狠狠烫到,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高热的火纹爬上贺少钰的耳垂。 ……大腿的力量失控得越来越厉害了,从前再怎么严重,那些火纹都没办法爬到贺少钰脸上的,温度也没有这么高。而且那天结束后大腿说的那些莫名的话…… “干!”贺少钰眼神一冷,像是怕伤到岑眠,身子条件反射一样远离岑眠,半晌,确定火纹再次被强行减温,才牵过岑眠刚才被烫到的手指检查,还好,蠢龙对他的火总是反应不大,手指只是微微发红。 岑眠没了玩闹的心思,对自己手上的痛一点不在乎,干净的眼睛里满是忧色,看着贺少钰压制火纹的过程,任着贺少钰拿起他的手,正想问什么,房门被从外推开—— “该走了,晚了你家‘爷爷’又要有意见了。”作为准媳妇的薛大仙狐狸眼有趣地睨着两人,身上衣着整齐完美,仿佛随时能进影棚拍套写真,显然就等着贺少钰出门。 贺少钰不爽地“啧”了一声,还是起身进了浴室收拾,虽然很不想去,但是刚才的意外警示着他不能缺席。 岑眠麻溜地起床准备了早饭,又把昨晚提前做好的便当热了,让匆匆被薛凉赶着出门的贺少钰带上。 新的一天以一种似曾相识的节奏开始了。 * * * 送走了贺少钰和师兄,忙活了一遭的岑眠伸了个懒腰。 九月九,白露时节,暑天已尽,天气渐渐凉爽,距离孟涂的强行收押,已经快一个月了。 那天之后,孟涂对大妖失踪案和龙族灭门案的管理权被山海法庭收走,洛子琛没了消息,反而岑眠收到了山海法庭的庭审传票。 更诡异的是,这一个月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8 来,和贺少钰一同去贺家的成了自家师兄,而表哥和弟弟反而天天在家蹭饭,和自己同进同出。果不其然,一回头,贺祁挽端着红茶,脸上挂着绅士的笑—— “今天我们吃什么?” ……弟弟,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岑眠欲哭无泪地在贺祁挽的监视下回了厨房,准备起了他们的午饭。 蔬菜肉类油盐酱醋日用品什么的家里一应俱全,岑眠每次想提议出去买点什么,弟弟和表哥都主动轮流去买,这一个月他除了在家做饭,空余时间在网上看诊,竟然没有出去过。 ……连一个出去抓药寄快递的机会都没有。岑眠煎着鱼,叹了口气,虽然他蛮宅的,但是养狗也要吃完饭溜溜吧,何况是龙。 然而今天岑眠也是例行“早饭—看诊—午饭—看诊—晚饭—看诊”直落,直到吃完晚饭,洗好了碗,岑眠窝在沙发里正要打开电脑,大门突然打开—— 最近比贺少钰更神出鬼没的陆总裁居然回来了。 “不是要帮陆老爷子准备庭审的事吗,你们山神族可是这次的主审,现在回家,不似你的风格啊?”贺少清端着狐仙大人的酒杯,斜躺在沙发上,有些意外地问陆离。 ……原来陆总裁和卷哥最近不回家,是因为要避嫌吗。岑眠给陆离沏了一壶茶。 “有件证物要你们看看。”陆离跟岑眠点点头,浅呷了口茶,才从公文包拿出了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贺少清饶有兴致地问。区区一台笔记本,山神族居然搞不定? “喵——!!!”一直安静地蛰伏在吊灯上的铃铛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个纵身跃下,被陆总裁挡开,懒懒地回到岑眠怀里。 ……这个配色偏好,岑眠想到了一个人,抱着扑过来的铃铛,一下一下顺毛,眼睛疑惑地看着。 “这是洛子琛留下的。”陆离道。 “他,上哪儿去了?……还活着吗?”岑眠喃喃地问,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复杂的情绪,铃铛慵懒地抬眸,深蓝色的眼睛扫了岑眠一眼。 “你还是先别问的好,过几日庭审就都知道了。”陆离建议着,衣服也没换,直接摁开了笔记本,显然不准备过夜。 ……只怕已经迟了啊。岑眠莫名地担忧,看到笔记本亮起来的屏幕却愣住了—— 笔记本密码界面的背景不是默认的蓝色,而是自定义的一张画。一张岑眠的画像,料想是洛子琛画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洛子琛会画画。而且这画风,莫名地熟悉。 ……画作总是最直接地体现画手的灵魂和内心。岑眠看着那和自己如出一撤的笔触,无一不透露着和自己一样的小习惯。洛子琛画这幅画所倾注的心血,比得上自己画那本贺少钰的画集。无论之前对洛子琛有多少负面情绪,单凭这幅画,岑眠必然对他重新定位。 “这界面看得我真想把洛子琛挖来我们警署啊。这样的密保系统,恐怕也就只有警署情报特工能媲美了。”贺少清关注的点显然和岑眠不同。 “……密码?”岑眠如梦初醒地看着那和windows不同的锁屏界面,疑惑道。 “看不出来啊,他这样的人还会用这种办法,唔,这资料估计挺有趣。”贺祁挽端着一碟乳酪蛋糕,悠哉悠哉地在岑眠身边坐下,顺道和铃铛对视一眼,才优雅地用餐。 “……那是留给大腿的。”岑眠欲言又止地看着可爱迷人的小孩,还是没忍住怯怯地说。 “放心,哥哥今晚肯定没空吃了。”贺祁挽动作优雅依旧,嘴里笃定地说。 ……没空?可是大腿没和他说啊。岑眠看着表哥脸上肯定的表情,有些失落地咬唇,又是只有他不知道的行动吗? “密码倒是可以猜猜,可是只有两次输入机会,一旦错误,下面的四个微型炸弹就会被引爆。”陆总裁冷静地把话题引回来,显然时间不多。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岑眠看着那张画,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不是对的人得到就要毁掉呢。 “这画特地摆在这也不是摆设吧,怎么,有没有记起什么?”贺少清抿了一口酒,抬头问岑眠。 “……跟这个有关的太多了。”好说歹说他们也聊了小十年了,岑眠在脑海里搜索着和这个相关的话题,一下子涌出的信息多得让他脑袋要过载。 ……而那些和自己有关的信息,竟然几乎已经是他和洛子琛之间交谈的全部。 “有没有什么是只有你和他知道的?”贺祁挽不疾不徐地引导。 ……只有自己和洛子琛知道的?岑眠看着贺祁挽随时带笑的迷人眼睛,认真地开始寻思…… 这张画上的自己穿着院服,对着镜头笑得一脸青涩,显然是从自己读大学时的私照临摹的。岑眠想起了对应的照片,而那张照片,除了拍照的师兄,就只有一个人看过—— 教他画画并且发微博的二次元师父。 ……可是那人已经删号退圈好久了啊。岑眠想着刚才乍一看这幅画的感受,脑子里惊悚地飘过一个可能,如果师父和洛子琛是同一个人呢…… 将信将疑地,岑眠趴下.身子,手啪嗒啪嗒地输了一个艾迪的拼音—— yizhibailong “嘟嘟——”错误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大大的红叉叉吓得岑眠抖了一下,愧疚地小声说:“……对不起,脑洞太大了,以为洛子琛是……” “唔,也有可能只是拼错了?”相信第一反应的贺警督长眸微眯。不过居然是“一只白龙”,简直侮辱智商啊。 “还真是呢,这旁边这串龙语提示拼写错误,岑眠你再想想。”贺祁挽姿态优美地开始搅红茶。 ……弟弟你居然会龙语吗。身为龙族却没看出来的岑眠感到了惭愧。贺少清却看着姿态坦然的贺祁挽,不易察觉地微微眯起眼睛。 “……我想想。”岑眠纠结地托腮,死死盯着那张画,反而本来高冷地窝在岑眠怀里的铃铛忽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肉垫撑在岑眠腿上惹得他痒痒的。 “铃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岑眠注意力被拉回来,手挠挠猫下巴。 贺祁挽依旧享受地喝着红茶,贺少清若有所思地看着猫,然而倍受关注的铃铛没说话,蓝眼睛像是鄙视岑眠智商一样睨了他一眼,高贵地迈着白爪子,肉垫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密码,显然不是头一回用电脑—— yizibeilong ……这什么,居然还是方言版的密码吗!这难道不是更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09 侮辱智商吗!而且您老人家这熟练的动作,这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用了多少回电脑了?岑眠沉默半晌,才用眼神询问陆总裁和表哥,得到了他们首肯,才按了回车确认。 “嘟嘟——” ……居然对了!岑眠眼神复杂地端详着铃铛,想起刚捡到铃铛时的梦,凑过去小声说:“铃铛,你到底什么来头啊。” 铃铛粉色的小舌头敷衍地舔舔岑眠的脸蛋,才鄙视这群愚蠢的妖兽一般,晃着尾巴跃下桌子,走了。 岑眠还想再追问,却被贺祁挽的声音吸引回来—— “这个视频居然还有完整版,洛少爷后招不是一般的多啊。”小孩把骨瓷杯放在桌面,迷人的眼睛看着漆黑的屏幕中唯一的视频文件。 ……弟弟居然也认识洛子琛,而且这别扭的称呼又是怎么回事啊。岑眠疑惑地想,总觉得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转过头看去,看着被点开的视频却愣住了—— 模糊的录像依旧是上帝视角,似乎是定住的高空摄像头,却依稀可见广袤的梧桐山区黄色渐渐减少,漆黑的水色迅速地蔓延。 ……那是湖区水体侵蚀龙族领地的过程。岑眠呆呆地看着那个不清晰的视频,仿佛身临其境般打了个寒战。 像是被那些黑色影子控制,各种状态的龙族都维持着洪水入侵前的状态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而洪水迅猛而悄无声息地覆盖整片梧桐山区,然后和来时一样,凭空被蒸发一样渐渐消失,可是这次和洪水一起消失的,还有龙族的身影…… 亲眼目睹亲人凭空消失,比之前在管理局被迫听任何一种猜测都要难受,岑眠眼圈红了而不自知,许久没有反应的尾巴尖渐渐开始发烫。 贺祁挽看着那簇散发磷光的青毛,搅着新红茶的动作一顿,才跟着继续看下去。 不知是不是龙族失踪激化了梧桐山区的自我保护机制,现在所见的那层灰色禁制渐渐把龙族领地笼罩起来,里面的一切静止在那一刻,直至如今……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他们还活着。岑眠心里蓦地一跳,下意识地问出声,引起三人各异的目光,最后还是陆总裁说:“先看下去,不要急。” “嗯,总会有答案的,一步步来。”贺祁挽悠游的姿态和贺少钰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安抚了岑眠起伏的情绪。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岑眠抱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尾巴,看着尾巴上发烫的青毛,心里才真的安定下来,盯着屏幕继续看下去。 视频里接下来的就是向公众公开的部分,还是那个抱着包袱不知道在追赶什么的少年,后面基本没什么变化。 贺少清停下开始循环播放的视频,陆离却忽然开口:“拉到六分十二秒四,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车,上面有银色猎豹家纹。” ……银色猎豹。蒋家。岑眠敏感地抓住和蒋冽有关的信息。 贺少清显然也想到了,停在陆离说的那个画面,果然少年跑过的街上有一辆黑色轿车,和现在蒋冽车子的牌子配色都一样,只是款式老了一些。然而里面露出那张脸,再看不清,病娇的气质却让人不容错认。 “……蒋冽。”岑眠喃喃地说,这人怎么会出现在岑家境内,还碰巧在这样的时刻。 “看来当年蒋家计划撂倒岑家的消息不假,只是被捷足先登了。”贺少清眼睛微眯。 “难怪不屑其余三家的蒋老爷子都这么鲁莽冲动,轻易就亲身入局,原来是有把柄在孟涂手里。”陆离若有所思,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一向心高气傲的本土大家会和孟涂做如此不公平的合作了。 “……所以,捷足先登的是谁?”岑眠喃喃,眼神却是坚定的,颇有贺少钰的杀意,只是更为无力。 “该是这个少年追的人吧,连高空摄像头都没拍出来,只怕不是摄像头问题,而是此人来头不小啊。”贺少清转看着陆离说。 “嗯,我同意。只是,这名少年的身份也是当前一大难题。”陆离不为所动,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岑眠长得这么像,又扮演怎样的角色,你说呢,陆先生?”贺祁挽绅士地递给陆离一杯红茶,状似不经意地问。 “抱歉,恕我现下无法奉告。既然解开了,庭审上见。”陆离看着对面两位典型贺家人的作风,公事公办地收起笔记本,真的说到做到出了门,离开了家,像是被什么人监视一样。 岑眠从没有一刻这么恨自己的失忆,脑袋里回荡着贺祁挽刚才的问题。直到贺祁挽踮起脚,却依旧显得攻气十足地摸了摸他脑袋,才抬头看对方—— “说来气他罢了,不要纠结。”贺祁挽自然地说着,明明优雅,气势却和贺少钰莫名神似。 ……这两兄弟啊。唉。岑眠心里波澜起伏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度过了陆总裁的打扰,贺少清应着“爷爷”的要求,又开始忽悠岑眠。 作为警督,自然要保护证人,再说,庭审前知道太多,往往会让证人给出“错误”的供词。这一切决定了他不可能像贺少钰一样对岑眠无保留,若不是贺大少身上俗事缠身,不得不出去,如今又是特殊时期,估计也不会愿意让任何人,包括自己来看护这个小家伙。 好不容易把岑眠忽悠回房间,贺少清看着那单薄的背影,还有尾随他进房间的的贺祁挽,若有所思地呷了一口酒。 无论那个少年是谁,孟涂需要灵主来做什么呢,洛子琛又知道了什么千方百计不让岑眠被发现呢。也不知道洛子琛身份为何,掌握了什么,竟然让孟涂不得不接受山海法庭的传票。 和关上岑眠房间门的贺祁挽对视片刻,贺少清才收回视线,放下酒杯,长眸眯起,也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弟弟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 * * 被忽悠回房的岑眠想着饭菜都保温好了,便拿了刚晒过的新床单出来,给洁癖严重的贺大少铺床。 “别忙活了,哥哥今晚真的回不来。”贺祁挽小手一够,姿态矫健优美地坐上床头柜,随身带着的黑色长伞灵活地在手中变换着姿态。 “……回不来?……是因为涅槃吗?他不会出事吧?”岑眠担忧地转身问,弟弟用的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前者是主动,后者是被动,意义大有不同。 ……何况真的不回来的话,按着贺少钰的风格,不会不提前告诉他,现在也该联系他。 ……可是这些都没有。大腿是因为什么回不来了。想到贺少钰最近的身体状况和越来越少的在家时间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0 ,岑眠心脏蓦地揪起。 “涅槃倒不至于,不过也差不离了,让他留下是‘爷爷’的意思。”贺祁挽小手拍拍岑眠的手背,迷人的眼睛盯着他,安抚道。 “……‘爷爷’的意思?!”岑眠一听还得了,尾巴都不受控制地竖起来,多得这位对贺少钰的奴役,他对这位‘爷爷’可一点好感也无。 “看来他讨人嫌的本事是有增无减啊。”贺祁挽轻笑,才说:“他是讨人嫌了些,不过出发点还是和你一致的。” “……我?”岑眠一脸懵,想不通自己能有啥和那位素未谋面就已没有好感的男人一致。 “为了哥哥好啊。”只不过一个是担心他身体,一个是着眼他仕途。贺祁挽笑睨着岑眠。 岑眠揪着被子,腾地被闹了个腼腆的红脸,不过这么一番下来,他倒是对那位“爷爷”和贺少钰的夜不归宿放心了些。 “也还好他没回来,不然我就没机会给你了。”贺祁挽拿出一个沉香木盒,悠哉游哉的姿态和他的话意相反。 “……怎么没机会?”岑眠疑惑地问,怎么说得弟弟要永别似的。 “我也要上班啊。”贺祁挽看着岑眠更加懵懵然的表情,优雅地笑说:“保安工作可不能放假太久啊,这次回来已经是极限了。” ……在湖区当保安什么的,原来不是开玩笑吗。岑眠接过散发着暗香的木盒,表面凹凸不平,一摸,才发现上头浮雕着一朵花瓣纠缠的拒霜花,凌霜傲雪的姿态让岑眠想起了一个人:“这是瑞疾先生的盒子吗?” “是他弟弟的。”贺祁挽抬眼看了岑眠一眼,才接着说:“不过现在我送你了。” ……本来只是瞎猜的,没想到好像又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岑眠讷讷地问:“……怎么突然给我了?” “算是奖励你最近的照顾吧。”贺祁挽轻吻一下岑眠的手,最后摩挲了一下,才顺道打开那个盒子,笑说:“别怕,大家都有礼物。你不是想知道涅槃的事吗,这个绝对适合你。” ……礼物吗,看着那株红色的蒲草,岑眠呆住,连贺祁挽亲了他的手都没反抗。 ……居然是怀梦草。有了这个,今晚他就可以梦到想知道的东西了,贺少钰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涅槃细节变得唾手可得,简直开挂一样啊呜! “我好喜欢!谢谢你!”岑眠腼腆地笑弯了眼睛,恨不得把小孩抱起来举高高才足以表达自己的开心。 “你不讨厌就好。”贺祁挽笑着,任着岑眠摇晃自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柄黑伞,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怎么会,喜欢还来不及!”岑眠珍惜地把盒子合上,抱在怀里,脑内已经开始设想今晚要怎么去梦到想要的信息。 “早点休息吧。”贺祁挽有礼地背起手行了个鞠躬礼,本来准备告辞,却在抬头后愣住,状似无意地说:“清越说灵主原有三片逆鳞,原来是真的啊。” ……逆鳞?岑眠愣住,立马凑到镜子前去看,原来不知是因为怀梦草还是盒子的靠近,他的皮肤下又开始闪现银白的鳞片,脖颈处的逆鳞更是突兀。 “怎么会是三片呢,清越姐姐明明说我多长了一片。”岑眠有些自卑地拉起睡衣领子,在大家眼光里,和别人不一样总是不好的,贺清越也叮嘱过他不要告诉别人。 “她这么说?”贺祁挽看着岑眠诚实地点头,凑过去替他把领子拉回去整理好,指着断鳞的口子,眯起眼说:“可能她没看到这儿吧。”唔,不过对身为天才的贺清越而言,可能吗。 “……好奇怪,这是怎么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岑眠一向抵触逆鳞的话题,自然不会特地察看,连他有两片都是贺清越发现的,就更别说去发现被遮住的伤口了。 “咳咳——”门外贺少清刻意的咳嗽声响起,显然在催促贺祁挽。 “我出去了,怀梦草记得及时用哦。”贺祁挽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被坐皱的衣服,出门前叮嘱。 “……嗯,好,谢谢你!”岑眠回过神,看着贺祁挽一摸黑伞,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才反应过来再次道谢,显然还想不起那伤口的来历。 贺祁挽前脚刚走,一只带着羽毛饰品的白鸟后脚就扑棱棱地落在窗台,高傲的样子非常有羽族的风格。 ……果然贺家用的传信鸟都特别高冷吗。岑眠从白鸟脖子拿下那只信筒,看着羽毛饰品上的家纹呆呆地想,显然还不习惯没有贺少钰的夜晚。 白鸟轻啄了一下岑眠的手,像是要确保能给送信人捎去岑眠的气息,才一扑棱翅膀,飞入了浓浓的夜色。 岑眠拆开手里的传信筒,抽出卷起的羊皮纸,是一封宴会邀请函,也可以看作是庭审前变相宴请相关人士的请帖。烫金的字体和顶上贺、蒋、陆三家纹昭示着其目的。像是为了不让岑眠担心,又不能直接言语,里面还有一根特地放进来的凤羽。 对那张带着压抑气息的邀请函置若罔闻,岑眠关了大灯,还是留了一盏橘子灯,才拿起那支凤羽,放在贺少钰睡的位置,钻进被窝,抱着怀梦草,慢慢地在隐约的虫鸣中酝酿着睡意。 月光从窗外泄入,映照着岑眠仿佛要去夜会情人的虔诚姿态,和他渐渐散发青色鳞光的尾巴尖。 —————— 1怀梦草: 见于《洞冥记》卷三。 有梦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怀其叶则知梦之吉凶,立验也。帝思李夫人之容不可得,朔乃献一枝,帝怀之,夜果梦夫人,因改曰怀梦草。 怀梦草的原名叫做有梦草,颜色是红的,白天会缩到地底下,夜晚才偷偷摸摸地伸头出来,只要把一片叶子放在怀里就知道是好梦还是噩梦了。汉武帝想念李夫人,东方朔就给汉武帝一株怀梦草,汉武帝果然梦到李夫人了,有梦草的名字也改成了怀梦草。 四十二 鸿门晚宴 火。 随着让人腿软的凤鸣,从九天之上呼啸而至。 仿佛知道对手的高傲与强大,梧桐山区的龙族纷纷避让,留下漫山遍野的梧桐树。 高耸入云的梧桐树自上而下被业火染上,明明是黑夜,绵延的山谷却被火光映得亮如白昼。 广袤的山谷地表没有一丝活物的踪迹——大家都知道,想要从这样的对手底下活命,唯有逃得越远越深才越有可能。 山谷中间那蜿蜒的湖区和岑眠之前在蒙世仙记忆里见到的一样,只是漫天凤羽还在,龙鳞却消失了。 黑沉诡谲的湖区和烈火通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1 天的山区接壤处,有一个浑身透着火光的身影坐着。 ……大腿。岑眠条件反射般想起,才明白这是当年贺少钰第一次涅槃的场景。现在所见的这位,恐怕是二十年前刚刚苏醒的凤主。 果然,那个身影体内的火光仿佛越来越凶猛而不受控制一样,企图把那具肉身焚烧殆尽,漫山遍野的业火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跟着愈演愈烈,连深沉的湖区下封印的生物都有了反应,带起湖面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岑眠看着那个身影被一点一点从内而外吞没在火光之中,融为火的一体,和其他业火再无一丝分别,像是从此被抹去了存在的证明,只觉得内心像是被狠狠塞进长满针刺的刑具,痛得不能呼吸。 ……这就是贺少钰当初受的苦,而这样的事,不久的将来甚至还要再次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消失吗。岑眠眼圈一酸,明知道自己在梦里,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没有肉身,他还是感觉到心疼的泪水和颤抖。 ……难怪说凤主之位比灵主还可贵,千百年来凤主觉醒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凶险的重生,并不是常人能挨过的。 漫天业火只增不减,汹涌之势就要把整个梧桐山区都燃烧殆尽。 ……若是凤主没有重生成功,这火就会继续烧下去。直到梧桐枝烧尽,若是贺少钰没有再出现,便真的再也没有凤主了。岑眠明知道贺少钰为龙族故人所救,却控制不住心疼不已地想着。 终于,快要吞没整片山林的业火里,走出一只银白的身影。 小家伙显然是逃跑不及,在暗处偷偷看了很久,那水汪汪的圆眼睛里带着和岑眠现在神似的情绪,啪嗒啪嗒地走到刚才那人坐着被吞没的地方,看着那一大团凶煞的火焰,像是犹豫,又像是心疼。 ……银白色。岑眠看着那熟悉的毛色,不对,洛子琛不是黑龙吗?这毛色和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 画面里那只银白的小家伙沉吟了半晌,火光烈烈映在他的鳞片上显得十分可怖,他却忽然动作了—— 爪子长出尖利的指甲,对准脖颈处凸起的鳞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皮蓦地闭上遮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刷”地一下快刀斩乱麻地割下了那片逆鳞。龙血奔涌,浑身虚软地颤抖,小家伙却撑着翻涌着血光的身体抱着那片银白的逆鳞,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投入了那团火焰。 ……这真的是那位龙族故人。岑眠隔着禁制看着,明明是梦里,却为那位同族感觉到剧痛。那地方不小心被蹭到都彻骨地疼,这么做该是多疼,更别说抱着逆鳞投入火焰了。 先是一滴雨滴落下来,显然不是凡水,因为那雨沾及火焰竟然是让业火消失,才渐渐不敌声势浩大的火焰成为水蒸气。 然而火再大抵不过随后而至的大雨滂沱,和湖区漆黑的水体不同,这水剔透纯粹,仿佛初生的婴孩般干净,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大雨之下,火焰虽在,却渐渐变弱了。接壤处那团火光渐渐褪去,一个少年身影渐渐出现。 ……那是贺少钰。正在经历五感和记忆全失的贺少钰。深谙那是什么感受的岑眠心里一抽,在看到火光里露出的另一个身影时愣住了—— 刚才的小家伙浑身是血,露出的尾巴尖俨然是青色的毛发。 ……可是,那只小家伙已经死了。岑眠心里漏跳了一拍,荒谬至极的场景给他巨大的错位感。 ……如果那真的是自己,如果真的是,那该多好,可是,自己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世界恢复了黑暗,岑眠的意识像是不堪重负一般陷入了黑暗,直到不耐又压抑的低沉嗓音叫醒他—— “小猪,起来换衣服了。” 掀开眼皮,贺少钰完美的面孔就在自己上方,岑眠呆了好久,第一反应居然是喃喃地说:“……我还活着。” “啧,磕草嗑傻了吗你。”贺少钰仿佛被那句话戳中,眉头皱起,伸手去捏岑眠细嫩的脸蛋,怀梦草早被他拿走了。 妈的,昨天他就不该交代贺祁挽也留下照顾岑眠。不,贺少清也不行,这两人明知道“爷爷”要强扣下自己,居然还配合“爷爷”的行动,也不知道除了这草蠢龙又被怎么洗脑了。 还好这小傻子没事。 “……你把草拿走了?”岑眠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难怪后面的他没看到,呜,好气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然而看着贺少钰不善的脸色,岑眠秒怂了,好吧,还是要保持乖巧。 “蠢死你,别人给什么都收。”把蠢龙的表情尽收眼底,贺少钰惩罚般敲了一把他的脑袋。 “……你不是不回来睡吗?”岑眠自知理亏,揉着自己脑袋,抱着被子顾左右而言他。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不知道前世是不是一头小猪,我把草拿走半天都不肯醒。”贺少钰挑眉,划亮岑眠的手机屏幕扔给他,对刚才自己叫不醒岑眠那一阵的焦虑闭口不提。 岑眠睡眼惺忪地看着屏幕上大大的19:07,再看窗外漆黑的天幕,蓦地清醒了。 ……他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吗。岑眠想想梦里才过了那么一小段的时间,才有一点后怕地打了个寒战。 像是满意岑眠醒悟的表情,贺少钰伸手给他整理凌乱的额发,顺道撩起来奖励地亲了一下,教育道:“下次贺祁挽给你什么都别收。” “……可我真的梦到了……”岑眠想把脑袋里那个天荒夜谭般的想法说出来,可是又想起亲眼看到那位酷似自己的故人死去的一幕,难道刚才的梦都是自己的幻想吗。呜,要不他还是别说了,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别想了,你纠结的龙族故人等下就有结果了。”贺少钰却仿佛看透了他一样,浑不在意地把蠢龙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走。 “……等下什么?……嗷呜!放我下来啊……要去哪?”岑眠从贺大少坚实的臂弯里爬出来,趴在他脖颈处,不解地问,贺少钰的话让他心里无由来惊慌地一跳。 把岑眠放在椅子上,拿起桌面那张羊皮纸邀请函,似乎对这场宴会也是不爽:“昨晚‘爷爷’企图瞒着我寄给你的,没看?” ……难怪里面被强行塞了你的凤羽,敢情是半路拦下来了吗。岑眠看着那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再看看贺少钰身上穿着长款燕尾服,手上缠着符咒,身上的火纹都消失了,似乎是符咒的功劳。 ……不对,他居然有一天要出席这样的场合吗…… “……这样真的好吗。”岑眠后知后觉地陷入了恐慌。会见到贺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2 家的家长们,还是那么严肃奢华的场合,光是想象就够可怕了,何况他从没去过,衣着礼仪什么的都…… “我还在,谁敢说不好?起来试试这套衣服。”贺大少捏开岑眠下意识咬起来的嘴巴,他本来想带他到店里量尺寸定做,然而想到店里那群助手和裁缝师傅会做的事,最后干脆直接跳过了这一步。 反正他量也是一样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的岑眠讷讷地接过那套衣服,在贺大少不满的目光里躲进卫生间,复杂的结构让他费了好长时间才换好。 ……还好他研究过西服的结构和画法,不然估计换到大腿在外头不耐地咆哮都搞不定。 ……而且,大腿什么时候给自己量过尺寸吗,简直合身得可怕啊。岑眠打量着镜子前的自己,那个精神得一比的少年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人靠衣装什么的果然不假…… 岑眠再三检查过袖扣领结之类的细节有没有弄错,才推开浴室门,怯怯地先探头出来,看到贺少钰挑起眉、懒洋洋的眼神一亮的变化,被那炙热得似乎有实温的眼神一碰,瑟缩了一下,才接着小心地走出来,不确定地细声问贺少钰:“……我有哪里穿错了吗?” “这颗扣子不能松开。”贺少钰淡定地睁眼说瞎话,站起来,走到岑眠身边,弯下腰凑到他领口,亲自给他把领结上第一颗扣子扣上。 “原来要这样吗……”岑眠看着贺少钰一脸“老子说的都对”的表情,对贺大少的话深信不疑,想着,原来太太们画的西装教程也有错的时候啊。 贺少钰低头端详着,不愧是自己亲手给他挑的西装,灰色小马甲加西裤显得岑眠可爱纤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小少爷。 啧,一想到等会都有些什么人,忽然后悔把蠢龙打扮得这么诱人。 “昨晚捎给你的凤羽呢?”贺少钰给他翻着胸前的口袋,岑眠穿得很完美,然而他还是眉毛紧皱。 “……在这呢,怎么了吗?”岑眠从被窝里拿出那支凤羽,递给贺少钰,脸上满是不解和惶恐。 “啧,”贺少钰接过,凑过来在岑眠胸前动作一番,末了还把岑眠脖颈的黑色表带系紧,才略微满意地松开了眉头:“这还差不多。” 岑眠懵懵然地看镜子,才发现贺少钰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把那支凤羽别在了自己银灰色马甲胸前的口袋,璀璨的样子像极了主人,高调地昭示着所有权,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人是他的一样。 ……所以刚才皱眉什么的完全不是因为自己穿错了吗。岑眠对贺少钰幼稚的举动无奈,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人好,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过来,给我梳个头。”贺大少往岑眠手里塞了发胶,背对着他坐在镜子前。 “……可是我不会。”岑眠拿着发胶有些懵,这么高技术难度的事,以前出席这样这种高大上的严肃场合从来都是贺家御用造型师负责的。 “你画得不是挺像模像样的吗。”贺少钰挑眉,翻开岑眠私藏那本专属于自己的画集,那是岑眠歪歪自己的一幅画。精神锐利的发型衬着无可挑剔的五官,完美地显示了画像主角傲慢嚣张又俊美的矛盾感。无论是细腻的笔触还是栩栩如生的图,随意一角都能看得出来作画的人每一笔里藏着多深的感情。 ……那毕竟是画啊,他还会画女装什么的,也不代表他会穿啊。岑眠讷讷地想,最终还是迫于贺大少凶恶的目光,乖乖地给贺大少梳头。 贺少钰的头发和他的脾气相反,梳起来很软很舒服,恰好是岑眠最爱的手感。 坐着的贺少钰睨着镜子里岑眠专注得有些笨的脸蛋,还有蠢龙被西服勾勒出的身姿,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昨天早上岑眠手机里的教程。 岑眠对贺少钰脑袋里的想象一无所知,专心地回忆自己看过的教程,拿了个吹风机把贺少钰的头发吹好,小心地控制着用量,将发蜡在手上打匀,才温柔地一绺一绺抓好,努力要把自己想象那个发型梳出来。 ……难道羽族也有逆鳞吗,怎么这撮头发老是不听话垂在额前呢。岑眠看着那撮物似主人形的头发,苦恼地鼓了鼓腮帮。 贺少钰眼睛微眯,以前家里造型师给他做什么处理他都毫无反应,甚至做了什么造型、人家说了什么他都是自动屏蔽,可是岑眠小心温柔地给他梳头的时候却总觉得那双手跟带电似的,每梳到一处都舒服得发麻,陆隽给岑眠发的21禁教程不由自主地又冒出来了。 啧,烦死了,在他有空之前要禁制陆隽给岑眠投毒。 “怎么了吗?”感觉到手下的脑袋抖了一下,岑眠抓着喷雾的手愣住了,不会是那撮落下来的头发被发现了吧。 “很好。”贺少钰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低声说,然后站起来垂首给岑眠整了整领结,“不早了,出门吧。” “……啊,可是我还没喷喷雾啊。”岑眠看了看手里的喷雾,再看看贺少钰推门出去的背影,把喷雾放下,拿了邀请函小跑跟上,到了电梯前,才看到黄色灯光下,贺少钰插着口袋等自己,一副凶煞的模样,却掩饰不住微红的耳垂。 ……所以,大腿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污污的东西啊,他只是给梳个头发啊喂! * * * 去的路上开的是贺少钰的灰色跑车,只载了副驾驶坐立不安的岑眠,一路顺风地到了湖区旁张天师的那个宅子。 “贺先生已经到了。”门童接过贺少钰的车钥匙,鞠躬时低声与贺少钰道,显然这次宴会人和地都是贺家出的。 ……“贺先生”不会是那位“爷爷”吧。岑眠一下车就被这严阵以待的奢华布置吓住,明明用的是以前张天师的宅子,现在却被布置得过于上流,简直像是穿越回到了现代版的夜上海,只是要高贵得多。 像是洞悉岑眠心情,贺大少干燥的大手伸过来,自然地和岑眠的手交缠。 ……呜,突然就不怕了。岑眠看着前头皱着眉目不斜视的贺少钰,那人依旧霸道地开道,温度高于常人的手掌却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就曲起细白的指回握。 前面的贺少钰本来一脸凶煞的表情缓了一瞬,惹得旁边带路的小姐姐悄悄红了脸,直到余光看到那些其他厅堂中路过的旁系闺秀们渴慕的表情,才烦躁地沉下脸,手却紧了紧岑眠冒着冷汗的手。 宴会显然根据陪审团、证人等等不同身份分开了不同的厅堂,然而相同的是,无论走过哪一个,里头都是觥筹交错、奢华高贵的光景。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3 走到尽头,那位脸红了一路的小姐姐像是走到了禁区,收敛了表情,恭敬地退下往回走。 岑眠打量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宅子,依稀可见这里是原来的一个分岔口,两边都是宴客厅。 仰着脑袋四处打量间,岑眠敏感地感觉到分明有人盯着自己,沿着目光回头,左边的宴会厅门前俨然伫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冷漠男人,不是洛子琛那种淡泊的疏离,而是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真真正正从内而外地让人发冷。 岑眠被他深不见底的蓝眼睛看得一个激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在贺家人嘴里出现频率很高的词。 “走这边,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还走错,蠢。”贺少钰看都没看那个方向,只是凶恶的低声,头也不回地牵着人走了右边,宽厚有力的大手却莫名用力地握紧手中的手,似乎十指紧扣还不够亲密。 “……可我刚才看到……”岑眠讷讷地说,说了一半想起那个荒诞的猜想,又犹豫了。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贺少钰长臂捞过岑眠,扣着腰把还在往后看的蠢龙带走,漂亮的眼睛睨着那张想说不好说的小脸,很想捏他,最后不知因何化作了一个克制的吻落在他脸上。 “……啊呜,这里很多人!”岑眠捂着被亲的脸蛋,刚才那个奇怪的想法被贺大少突然的举动吓得飞走了,只有满脸羞恼。 “怎么,我很让你丢脸吗?”贺大少挑眉,凶巴巴地道,明明知道岑眠的心事,却还是这么说,说完才眯起眼,不知是懊恼自己的失控还是压抑着什么。 现在就被欺压得这么惨,他真不在了蠢龙要怎么办。 无论这里对岑眠虎视眈眈的人,还是等下要发生的事,都让他越来越放心不下眼前的小家伙,向来行事孤决的贺大少头一回对自己亲自决定的事有了动摇的情绪。 “……我让你丢脸多一点吧。”岑眠因他刚才起格外暴躁的情绪意外地抬头,又垂下眼睛,手被贺少钰捏疼了,却没有松开,只是怯怯地说。 贺少钰往前走的动作一顿,手还牵着岑眠的手,漂亮的眼睛傲慢地打量着怯弱的小家伙背后的光景—— 餐桌上金丝线勾画的插花,乐队奏起满室悠扬的小提琴声,冒着浅浅泡沫的琼浆玉液,举杯的名媛贵子,那些猜测为何向来凶神恶煞独来独往的自己身边带了个人、而且还是生面孔的对话或明或暗。 啧,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动作让他自卑吗,贺大少史无前例地在意岑眠的姿态,像是想要最后给他些什么又无处着力,刚要开口,薛凉妖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贺大少造型师请假了?难得哦,你能容忍这撮的存在。”狐仙大人眯起狐狸眼,晃着手里的酒杯笑看贺少钰额前那撮落下的碎发。 “我喜欢,你管我?”贺大少看到抬头紧张地想解释的蠢龙,捏紧蠢龙要松开的手,嘴里不紧不慢地说,嚣张依旧。 “哦豁,原来是这样啊。”狐仙大人看着自家师弟的反应,了然地说。 “在这里都这么大胆,来的时候‘爷爷’居然没意见?”贺少清看着两人分不开的手,长眸露出趣味的表情。 ……其实是有的吧。岑眠印证了刚才那个猜测,所以刚才大腿低气压也是因为这个么。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心里莫名地发慌。 “你不是也带他来了吗。”贺少钰倨傲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有在那些因为四人聚集而对岑眠更关注的目光面前,不经意地侧身遮住岑眠的脸,而暴露出两人紧紧交缠的手。 贺少清一笑,他都忘了他表弟的霸道风格了。 “打住,我可是你们爷爷御笔亲挥邀请来的。”狐仙大人抿了一口酒,像是仗着贺大少不能当着岑眠面说,慢悠悠地说。 “嗯,而且还很收敛。”贺少清配合地趁机从身后圈起狐仙大人,粘人的动作和他一身礼服对比鲜明。 ……这。岑眠察觉到贺少钰眉头在师兄提及那句话时微动,正要偷偷问些什么,厅堂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惊起室内人们各异的反应。 “怎么回事?”明明没有这么早,贺少清长眸眯起看向厅堂外,却问贺少钰。 “要放烟火了吧。”狐仙大人耐人寻味地说。 ……听不懂,但是肯定不是好事。岑眠心跳骤然加重了一下,让他感觉有些呼吸不畅,慌乱间隐约看见门外骚乱人群中间熟悉的身影。 ……是洛子琛,他看错谁也不会看错他,只有遇到他自己心下才会有这样奇异而不由自主的感受。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他的尾巴不自觉地在西服里冒出来,尾巴尖又开始发烫,烫得他心里又是一跳,转过头要提醒贺少钰,却被对方俯下.身子一下逮住,眼睁睁看着贺少钰完美的面容放大,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吻住。 “……呜!”感觉到四周越来越多的火辣关注,还有抑制不住的私语,岑眠使劲推贺少钰,却没推动,直到对方若无其事地主动放开自己。 ……总觉得大腿这次和任何一次的吻都不同,那样绝望而霸道的意味总是和眼前这个总是一身煞气、特立独行的人不搭,不搭到一种让他的小心脏仿佛悬在半空倍受煎熬般惊慌又疼痛。 “管别人干嘛。”像是回答之前他们未完的对话,又像是指岑眠刚才的行为,贺大少垂眸睨着岑眠,长指还在蠢龙唇边没走,反而摩挲刚才被自己折腾出来的痕迹。 “你还是过去一下吧。”贺少清说罢,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那句拉开身份敦促对方的“主上”说出来。他从来不屑这么做,也不希望这么冷漠地看待和自家表弟之间的关系,虽然只要身在在羽族,就总有一日会发展到这一步。 贺少钰却像是会意一般,揉揉岑眠脑袋,压下声音警告般叮嘱:“去看烟火吧。”语毕,脸上恢复了那副倨傲的表情,最后捏捏岑眠的脸蛋,漂亮的眼睛像是兽类紧咬猎物般再看一眼,才傲慢地转身要走向骚乱的方向。 ……怎么处理个骚乱搞得跟不回来似的。岑眠呆呆地看着贺少钰的背影,那个不回来的想法让他想起那天在陷阱里贺少钰的话,蚀骨的疼痛一下涌出,只觉得再不追上这个人,说不定,说不定…… “……等,等等。”不敢接着想下去,岑眠气喘吁吁地追上,小手紧紧扯着贺少钰的衣袖。 “怎么了?”贺少钰拧起眉回过头看他,余光瞥到贺少清盯着自己的长眸染上焦急,稍微露出手腕那道符咒,显露自己还能控制业火的状态,给岑眠争取了说话的时间。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4 “……我,我,”岑眠只想拦下他,支支吾吾,最后被那双漂亮而锐利的眼睛一看,忽然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青涩地在贺少钰唇上落在一吻,才睁着无措而恐惧的眼睛,喃喃地、仿佛恳求般说:“……我只是在乎你而已。”跟你说的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岑眠身后众人怪异的目光仿佛被他屏蔽一般。 岑眠的唇因为恐惧而冰凉哆嗦,贺少钰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直烧到心里。 精明如贺少钰,怎么会不懂。他看着小家伙紧抓着自己袖子可怜兮兮的表情,想起了那天在陷阱里蠢龙听到他随口开的玩笑后的反应,眉毛烦躁地紧拧,心脏脱离理性的控制疼得发慌。 以贺大少之骄傲,再铤而走险的事都不会波动分毫。然而现在只是看到岑眠的眼睛,想到以后的蠢龙,那么一瞬竟然承认自己慌了神。 “跟好薛凉,看会烟花的当儿而已,我很快回来。”看到门旁洛子琛上钩远走的动作,贺少钰最终还是低声严肃地叮嘱,才迈步出了门,想起小家伙在原地的身影,不自觉地舔舔上唇,仿佛还残留着上次蠢龙泪水苦涩的味道。 啧,他要说到做到,这么蠢的小傻子,他才不要留给别人。 四十三 百鸟朝凤 ……很快回来什么的,不要乱说啊呜。难道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大都没回来吗!岑眠看着贺少钰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心里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小题大做的同时,还有那抹挥之不去的焦虑慌张,总觉得真的哪里不对。 “走吧,贺家可是花了大价钱请的焰火大师,等会错过了就要等下一次庭审了。”狐仙大人放下酒杯,和贺少清交换了个眼神,带着岑眠往前院走。 “……嗯。”满室客人都出门往前院走,岑眠看了眼反方向处刚才贺少钰出去那扇门,没看出什么来。 ……可能真的只是关心则乱吧,担心的时候听什么都像flag。 巨大的一声炸响,连厅堂都震了一下,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更大的响声,和外头人们的评赏议论。 ……这里都听到了,是多大手笔的焰火。岑眠听着,还有嘈杂的人声传来。那些闺秀贵子们说话声音都不大,听这都从前院传进室内的声响,这是整屋子人都出来了吧。 “啊呀,看来开始了,我们也别耽搁了,等会‘爷爷’又不高兴了。”贺少清眯起长眸,眼底分明闪过冷光,唇边带笑赶着薛凉和岑眠出了门。 岑眠犹豫再三,还是抵不过师兄和贺少清两个撩汉高手的纠缠,和两人一道下了楼,沿着空无一人的小径进了前院。 ……原来今晚来了这么多人。岑眠看着宽阔的前院或站或坐的贵宾们,设计师显然早知道他们会来这里看焰火,宽阔的草坪布置得比里间还奢华。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人齐了,天上又开始不断地炸开一个个焰火,颜色鲜艳的巨大火花变换着形状,晕染了整个天幕。 ……这颜色,让人连天空的本色都看不见。岑眠顺着这个想法一想,心里一跳,天空的本色,是怎样的…… 本来无心看焰火的岑眠仰着脖子睁大眼睛,仔细地想辨认出个所以然,身边一副若无其事饮酒模样的薛凉见状,眯起了狐狸眼。 庭前格外铺张的奢华烟花的确设计得很引人注目,连各族精英都放松了警惕在看。 ……像是要把人吸引在前院一样。岑眠心里的害怕挥之不去,连他的卷在西裤里的尾巴都烫得吓人,不知道是青湍的意思还是因为岑眠的思绪。 环顾四周,灯火闪烁,酒杯交错,杯子里泡沫翻涌,处处皆是笑颜,声声俱是熏意。 ……一切都很正常。岑眠睁着眼四顾,所有人都在前院,甚至主位上蒋老爷子、那个金发碧眼男人、山神爷爷、蒋冽都坐着,神色各异地看焰火。 ……太正常了,一切都太正常,只是,唯独没有贺少钰。岑眠心里一颤,烟花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在掩饰什么一样。 岑眠视线沿着刚才的路线往上走,天空依旧是缤纷的色彩,他却眼尖地看到那一抹暗红。 ……从沉沉黑幕里透出的火光。岑眠心脏像是要跳出来般在胸膛鼓动,那个颜色跟梦里如出一撤,那是九天之上,业火就要把天烧穿的前兆。 ……一切都说得通了。再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岑眠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屋后的湖区狂奔。 “眠眠,你要去哪里?”一直看着岑眠的狐仙大人蹙起眉,伸手去抓,却被岑眠的尾巴一抽,那青色的鳞光带着的力量不容小觑,竟然在狐仙大人手背留下一道深痕。 “怎么回事?”贺少清长眸爆出冷光,疼惜地执起薛凉的手,罔顾身上的任务。 “没事,快去追啊,爷爷看着你呢!”狐仙大人比贺警督还急,狐狸眼罕见地露出焦意。 对自己尾巴干的好事一无所知,岑眠一路拼了命地埋头奔跑,穿过了熙攘的名媛们,不顾来时在乎的那些恶意的目光和被他动作带起的恶语。 ……怎么能,大腿怎么能一声不吭扔下自己独自涅槃。岑眠气愤的情绪翻涌着堵在喉头,最后却化为委屈的哽咽,咕噜的哭声梗在喉头,岑眠却只是用手用力擦走眼前的模糊,拐进那条玫瑰花墙围出的小路。 ……这是他和贺少钰第一次一起面对凶兽的地方。这个认识让岑眠鼻子更酸,腿跑得跟灌铅一般生疼沉重,他却咬紧牙关一个劲地往深处走,直到尽头无垠湖区前通天的火墙出现在眼前。 ……不…… 岑眠抽噎着,努力压下自己到达顶点的恐惧,甚至屏息试图不要让心脏跳得这么快。 ……不会的,这只是贺少钰自己的业火,天色在湖区更明显了,只是阴郁发红,还没有降下涅槃之火。岑眠看着熊熊火墙,咬咬牙蹲下.身子开始捡湿树叶,耳朵聚精会神地搜索人声。 “只是为了试我身上凤印的真假就提前涅槃,值得吗。”洛子琛冷淡的嘲讽在隐隐约约,却是从火墙后传来的。 “只是顺便,不要自作多情。”贺少钰倨傲的声音依旧,嚣张的语调却透露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状况并不妙。 “不愧是你,这么兵行险着。”洛子琛平静地赞赏,声音却带着嘶哑的气音,估计身上也是伤得不轻,然而还是故意提起贺少钰的痛处:“你就不怕岑眠知道了你这么烧他弟弟吗?”话语间已经否认了自己是那位龙族故人的可能。 ……弟弟。岑眠在地上收集着湿叶子企图做件保护衣的动作一愣,心里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讶,这是新的计谋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5 吗,还是什么别的骗局…… 那个早就潜在的猜测被情绪复杂的岑眠刻意地忽略。 “就凭你,也配?”贺少钰不耐的声音,和面对岑眠的佯装不同,是真真切切的不屑。 ……自己当初怎么会嫉妒呢,明明大腿的态度一直这么明确。比起这些,岑眠显然更担心越来越红的天,手拼命地扒拉着湿树叶,努力准备着不让自己等会还没过去就被烧成灰烬,用力到指甲脏污冒血都不自知。 “我原以为你想利用哥哥,没想到你还真没让他进来。”洛子琛疏离沙哑的声音带上了兴味。 “滚!”似乎洛子琛做了些什么,贺少钰冷漠地说了一声,十分急促,洛子琛一声闷哼之后便没了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呵,即便我把他交给你了,看你这样,也活不过涅槃了。”洛子琛声音变得远了,淡漠而嘶哑,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喃喃道:“或许二十年前没救哥哥,现在我还有逆鳞帮你,这样,哥哥会开心吗……” “用不着,离我远点。”贺少钰的声音凶恶,却比洛子琛还憔悴,仿佛有什么就要代替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 ……不。岑眠因洛子琛似是而非的话而思绪混乱,却在听到贺少钰的声音后一下都抛诸脑后,连没做好防护衣都不管,直接披着那堆湿树叶披在脑袋上,对着烧得噼噼啪啪的火墙咬咬牙,深吸一口带着热度的空气,真的闭着眼睛一头扎进去了。 烈烈燃烧的无边火墙里,岑眠单薄的身影显得尤其渺小。 ……好热。岑眠听着耳边的树叶在自己进来的那一刻被高热的火焰蓦地烧成了灰烬,冲进来时禁闭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 ……咦,怎么感觉火在怕自己。岑眠彻底地睁眼,惊奇地看着火墙像是认主一样自动地和自己保持距离,连烧树叶都只是烧了那些远离自己的。 ……是因为这是大腿的业火吗。岑眠凝神聚气地听着两人的呼吸声,在业火中渐渐放开脚步行走,走得好长一段,才豁然开朗—— 熊熊烈火营造出一个围墙,洛子琛被绑在架子上,身上戴着避火草,却已然是晕过去了。 岑眠来不及关心他,焦心地看向另一边,贺少钰背对着自己坐着,燕尾服外套早不知哪去了,衬衣下的火纹火红得几乎要爆裂一般,那人却只是坐着一动不动,听到岑眠身上的树叶声,凶煞地回头,仿佛地狱里的阎罗,看到小家伙后神色一怔,又更加凶恶起来:“进来干什么,出去。” ……那人浑身失控的火纹,却依旧挺直背坐着,像是要孤独地迎接死亡,孤傲又果断。 仿佛被贺少钰转过去的背影烫到,岑眠瑟缩了一下,看着天上愈来愈红的颜色,再看着贺少钰微微弓起的背上那些肆无忌惮的火纹,心脏仿佛被扔进沸油般愤怒又生疼,狠狠地一咬唇,生气地迈开步伐。 贺少钰垂下漂亮的眼眸,不回头看身后的蠢龙,也不为身体里咆哮的火焰所动,仿佛已经被抽离了七情六欲,却在听到岑眠脚步声的时候蹙眉。 啧,蠢死了,出去的路才不在这边,好好的进来干什么。 正兀自愤怒着,几乎要忍不住转过去给岑眠指路,贺少钰挺直的滚烫背脊却被贴上一个柔软凉快的身体,他身子一僵,捏着岑眠手推开,转过去垂眸睨着他—— 蠢龙身上还带着滑稽的树叶渣渣,依稀可见被烧剩下树叶的种类和干湿都是乱七八糟的,显然抓的人很焦急。那张小脸被树枝擦出几道血痕,眼睛又哭得红通通的,此时却愤怒又委屈地盯着自己,看得人心颤。 “出去的路不在这。”贺少钰余光睨着发红的天边,那黑红的天幕即将被烧穿,又狠下声恐吓,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从那边出去,你想死吗?” “……你觉得,你死了我还会活着吗?”岑眠紧紧巴着贺少钰的胸膛,伤痕累累的手紧抓着贺少钰的衬衣,伤口溢出污血和泥土也浑然不顾。 火纹烫得他很疼,仿佛被烧开冒着咕噜声的开水生生浇到皮肤上,然而却没有一丝伤痕,连红肿也没有。 贺少钰闻言眉毛更是皱得死紧,把蠢龙的手指一个个要弄下来,又不敢用力。 “……我不走!呜呜呜呜!不准丢下我!也不准让我走!……听到没有!我不……”岑眠大声哭着,从没有这样命令过贺少钰,像是跟大人讲道理讲不过只能撒泼的孩子,手死死揪着,刚才被撬翻的指甲盖里流出血液也不管不顾,贺少钰也不忍心下手。 “啧,傻子,你不松开我怎么给你擦手。”贺少钰眉头紧锁,涅槃将至,身体里的力量疯狂冲撞着,他却因为蠢龙那些流血的手指而哄骗般说,软下的口吻即便透露着凶煞,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骗子。我不信你了。”岑眠眼里还含着一泡泪,委屈又忿忿。 “哦,那天说的只相信我都是假的?”贺大少一只一只地给岑眠的手指清洁消毒,只是每擦一只,看到染了血污的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衬衫,还有上面吓人的血肉,眉头就紧一分,眼里满是怒火和心疼。 提起那天,岑眠就想起贺少钰那会因为身上火纹连靠近都不敢的动作,那时候他就想着扔下自己独自面对了吗,这么想着,岑眠手上更是用力,龙血潺潺流出,低声地说:“……那你抱抱我。” 贺少钰心脏被那简单的五个字戳得生疼。妈的,自己千方百计阻止,竟然还是让小家伙走到这一步。难道这样做真的错了吗。以为自己这么做能最后给他营造一个安全的港湾,可是眼前的小家伙现在正经历的风浪全都是因为自己。 垂眸睨着他,贺少钰一语不发,却克制住身上几乎要撞破他肉身的力量,松松圈住岑眠。 “啧,老子说过一会就回来了,就是不听,非要来凑热闹。”感觉到蠢龙手指听话地终于松开,贺少钰终于凶恶地沉声,把岑眠想要靠近自己手臂的手拿下来,整个人俯身笼罩着岑眠,用背隔绝了黑红的天和小家伙。 ……好烫。岑眠手上还残留着刚才在贺少钰手臂肌肉上感觉到的恐怖力量,自己碰一碰都觉得疼,大腿是怎么忍下来的。然而看到贺少钰满脸“不听话乱动就把你扔出去”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洛子琛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办它们才能停下来?”岑眠咬着唇,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坚定地看着贺少钰。 “不能。”贺少钰残忍地回绝。这些属于他的业火,从来不足为惧啊,真正可怕的还尚未到来。 看着岑眠刚才被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6 自己的火纹烫到而不受伤的反应,他心里的猜测越发笃定,反而对岑眠的安危放了心,如果真的是这样,蠢龙还是能活下来的,只是要受点苦…… 啧,他连那点苦都不舍得他遭,何况是用他挡天火。不管现在这样做对不对,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利用岑眠做任何事。 “……你又骗我。”岑眠委屈又焦急地看着贺少钰,然而下一秒却慌得连兽类竖瞳都出来了—— 猩红的天像是被烧破了一小块,金红的天火透露出可怖的头颅,随即便像是从天泼了汽油然后一下点着疯狂地烧来,只不过那是凤主涅槃用的天火。 “……不。”岑眠颤抖着唇,竖起的兽瞳盯着冲进贺少钰背心的天火,身上的人却依旧撑在自己身上,额上青筋暴起汗珠淋漓,身体透着裂缝状的火光,愣是没有触碰到自己。 贺少钰目龇欲裂地看着岑眠脖颈上随着天火而浮现的凤印,才放任体内再无法阻拦的天火窜进自己眼中,身躯僵硬了一下,彻底往岑眠身边倒下,任由天火啃食他的身躯。 “……走开!呜呜呜!你们滚开,不许吃他!不许……”岑眠哭着趴在贺少钰的身上,足够把他气化的天火在他面前却无计可施,竟然真的被隔绝在岑眠身后,才另外找地方入侵贺少钰的身体。 岑眠显然也发现了,他一直对贺少钰的业火反应不大,如今连贺少钰渡劫的天火都如此。 ……忍着。岑眠背上接触天火,疼的却是脖颈,手下意识地摸上去,正好是他断掉的逆鳞处。 ……凤印吗。岑眠不相信地描摹那个他曾经临摹过无数次的印记,在他脖颈处承伤的正是那个凤印。所以大腿倒下前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印记吗。 ……原来他的猜想并不荒诞吗。 ……龙族故人,从来就只有自己。 岑眠被从骨子里散发的疼惹得浑身颤抖,即便没有伤到肉身,却依旧忍不住冒汗,不顾紧紧咬着的牙关感觉到血气,尽可能地覆盖在贺少钰身上。 不知是不是自己阻隔了天火,贺少钰身体还没彻底变成梦里那个火团。 ……梦里可以,现在也可以。如果梦里那个小家伙真的是自己,那么那个方法现在也肯定有效。岑眠这么想着,松了抑制器变出锋利的指甲,忘了自己之前多害怕这样的疼痛,毫不犹豫地划下脖子上的第二片逆鳞—— 岑眠小小的身子像是受不了般抽搐着猛地一倒,浑身像是被活生生抽筋扒皮,既深入灵魂地疼着,又僵硬地动弹不得。 龙血汹涌地从他脖颈的伤口融入贺少钰的身躯,火光像是受到威慑般暗淡下去,亮起来的只有岑眠脖颈那振翅欲飞的凤印。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岑眠唯一能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贺少钰,看着那双被火光占据的漂亮眼睛里渐渐浮现出盛怒的情绪,才被瞬间抽去所有力气般松懈了意识,沉入深邃的黑暗中。 然而龙血遮不住那片逆鳞皎白的光辉,淡淡鳞光如月如星,只见它温柔地缓缓升起,光晕微弱,却不疾不徐地生长,渐渐覆盖了天幕,化作光丝般柔绵的雨,丝丝缕缕却绵柔地缠绕着业火…… ……梦里,自己好像死了。岑眠意识消失前,忽然想起梦醒时的问题。 * * * 再次醒来,岑眠发现自己果然不在凡间了。 山谷之间绵延千里似乎要直达天际的湖区之内,所有的水仿佛泣血般泛红,里面翻滚着各种洪荒生物的尸骸。 ……仿佛只在神话史书中见过的图景,这是他曾在蒙世仙梦境里看到的画面啊。 ……不过现在的视角好可怕。岑眠看着仿佛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悲壮景致,这个角度,仿佛自己就在湖面之上俯瞰全局。 下面的湖水翻滚得比上次还要可怖,湖面没有上次的龙鳞和凤羽镇压,显得异常嚣张,显然这次自己梦的时间点提早了,身份也变了。 “凤皇,此逆天弑神之举,恐怕唯有青龙赤血阵可换你我子民百年长安。”威严而雅致的男声传来,岑眠感觉视线的主人转了头,一条青龙映入眼帘。 ……青湍。岑眠手下意识想去抓自己的尾巴,却发现完全不能动作,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听一声巨响—— 不知是青衣龙王召来天雷,还是因为逆天而行被天雷追击,道道天雷迅疾地冲向青衣龙王,他却同归于尽般一头扎进湖水之中,带着天雷消失在水中,翻腾的湖水剧烈地搅动。 岑眠感觉到这个视角的主人身躯虚弱又愤怒地颤抖,却没有办法移动分毫,似乎伤的不轻,还被同样的劫数所诅咒。 ……是怎样的对手,才会让地位显赫的龙王也被引来天雷?岑眠看着视线里还不停息的湖水,里头封印的,是哪位邪神? 不知过了多久,湖面渐渐平息,只剩下三两没法控制的怪物偶尔反击激起的水花。 天雷随之消失,却再没看见青衣龙王浮出水面,只有更加赤红的湖水,和那片泛着青色鳞光的逆鳞飘荡在湖水之上,镇压着试图破水而出的不知名邪物。 ……青湍,是死了还是飞升了。按蒙世仙和梦里青湍自己的话,应该是飞升了吧。岑眠呆呆地看着视线里那片孤独飘荡的逆鳞,那是自己尾巴上那一片吗,又是怎么到自己身上的。 没等岑眠想明白,天空已经迅速暗下来,仿佛解决了龙王之后,还要解决自己身处这个视角的主人。 ……这是凤主的视角。岑眠看着脚下开始飘落的带火凤羽,还有那迅速暗红下来的天幕。 ……这和他昏迷前贺少钰涅槃的天空如出一撤。 明知道是回忆,岑眠一想到贺少钰沉睡数千年就是因为等会的天劫,只觉得即便自己没有实体心脏也揪着疼。 然而凤主却淡定无比,只见视线里出现了和贺少钰一样的手臂,只是穿的是红色皇袍,熟悉的黑色古刀不留余力地握在那手,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般飞快地向岑眠的方向刺来。 ……不。岑眠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只能看着黑色古刀捅进了这副身体的心脏,鲜红的血液喷在那只熟悉的手臂,溅满了红袍。 ……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岑眠不能动弹、口不能言,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想在这副身躯里找到心脏按住那个伤口。 可他不能。 凤主对此一无所知,一切就如历史上一样,天火被凤血吸引疯狂地袭来,漫天火羽中,岑眠眼睁睁地看着视角迅速地变换,山川红河被迅速地抛下。 ……凤主在下坠。强悍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7 如他,如果不是真的自困湖底,怎么会任由天火这么糟蹋他的本体。岑眠明明只是旁观历史,却不能控制地心疼,疼得宁愿昏过去不要再知道任何真相,也不忍再看。 然而记忆总是不由他支配的,何况这是贺少钰的记忆—— 视线被血红的湖水侵蚀覆盖,凤主的身体显然已经落入水中,隔着漂浮的残尸,岑眠看到湖面满布的凤羽在剧烈抖动,显然湖底的东西感觉到了凤主的加入,抗拒着这个结局。 然而阵一旦开始,哪有结束的道理。 一片青色的龙鳞越来越近,落在了湖面上,和散落的凤羽为伴,只是在水中画面是鲜艳的、越来越浓的红色,那是自己祖先和贺少钰的血…… 青龙出海,赤血染江,颠倒日月,江河逆流,霸邪亡命。 一切终是归于平静。 红色的画面也渐渐模糊,最后重回一片死寂的黑暗。 ……那人死了。岑眠在黑暗里清醒着目睹这个事实。刚才二次涅槃的大腿也会这样吗,他也要离开自己吗…… 最害怕的可能充斥着岑眠的意识,他却反而淡然下来。 ……大不了,他去陪他好了。 岑眠被刚才那一幕所伤,根本没有计算时间,直到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天真地问好—— “小凤凰,你能动吗?……我今天带了妈妈做的冉遗鱼,吃一点好不好?” ……那是自己的声音。岑眠听着那个凤和凰都分不清的声音,蓦然回神,这是大腿醒来之后了吗?他的父母又在哪,弟弟真的是洛子琛吗…… 正要聚精会神在黑暗里攫取更多声音,岑眠却感觉脑袋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彻底失去了意识。 * * * 暗红低垂的天幕恢复了平静,远处前院的烟花还在噼里啪啦炸开,杂声传到湖区这头便被隔绝在丝丝细雨之外。 残存的天火早已不足为惧,伴着细雨落下,还没碰到地上的两人就已熄灭。 贺少钰就这么坐在雨中,怀里抱着昏迷的岑眠,燕尾服长外套被他捡回来盖在怀中人身上。 他在岑眠看完回忆昏迷那刻就彻底醒来了。 眼睛盯着岑眠沾满血污的脖颈,修长优美的脖颈此刻血肉模糊,逆鳞处只剩可怜的一片,隔壁是整齐划下的创口,还有红得发烫的凤印。 干,明明怕疼得要命,怎么下得了手,还割得这么整齐,要不是自己给过他共享生命的凤印…… 生气。 明明这么怒火滔天,贺少钰却仔仔细细地清理着岑眠的伤口,直到蠢龙一直不安地颤动的睫毛掀开,漆黑的兽瞳看着自己,先是迷茫,然后是生气和委屈,一声都没有吭,眼泪就那么掉下来了。 “哭什么,我还都没说你。”贺少钰被岑眠看得心脏闷闷地疼,皱眉沉声说着,却俯下.身蹭吻着蠢龙的眼角。 “……我看到你死了……这是,做梦吗?还是地府?”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岑眠张嘴说着,却发现喉管像是受了逆鳞影响,一说话就扯得生疼,声音更是沙哑。 贺少钰状似不耐地凑过去,虽然很生气,还是拉起岑眠伤得轻些那只手,贴上自己的脸,凶巴巴地说:“真在地府还有这么热乎吗?” 岑眠手抖了一下,没挣扎,像是彻底从初醒的情绪清醒过来,竖瞳让他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更委屈,确认了贺少钰还活着,里头的绝望淡去,忿忿却有增无减,只是看着贺大少不说话。 像是感应到岑眠的情绪,化为雨水的逆鳞让雾气凭空在两人脑袋上结出一片乌云,小雨断断续续地就飘了下来…… 贺少钰任着小雨浇得自己身上游走的火焰都小了,眉毛一挑,啧,再不哄哄蠢龙要哭出来了吧。 被突如其来的小雨吓一跳,岑眠却没有躲,只觉得那股雨水分外亲昵,视线刚转回来贺少钰身上,本来生气的竖瞳一颤—— 贺少钰放开自己,确保自己坐好了,才站起来眼睛还紧紧锁着自己,手上一个一个地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伤痕镶嵌的紧实胸膛。 “……???”岑眠没骨气地红了耳朵,竖瞳疑惑地要看不看。 “坐上来。”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睨着他,业火腾地原地包裹起他。 “……什么……”岑眠刚嘶声问了一句,便被眼前业火带起的风撩动,碎发礼服均被风带得凌乱,唯有竖瞳定定地看着,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火雨之中,姿态雄健的凤鸟高傲而立。羽冠长喙映着一身火光,耀眼的锋芒显然不许任何人阻其道路,他却垂下脖颈,漆黑的眼睨着岑眠,慵懒凶煞的神态和人身时一模一样。 “还不上来你是要自己走回去?”明明是眼里容不进任何人的高傲生物,现在却凶巴巴地赶着心尖上的小家伙上去他不许任何人踏足的背。 ……吓死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岑眠才有了点实感,只是看着眼前那低垂到自己跟前的羽翼,震撼得说不出话。 悬在脑袋顶上的那团大大的乌云渐渐化成皎洁的雨丝,温柔地抚摸着一人一凤,让岑眠傻乎乎地就爬上了贺少钰的背。 啧,真难哄,贺大少想着,却张开如火羽翼。火凤凌空而起,暗红天空被火焰映红,烟火早已逊色,旁近的弱势妖兽早就躲起来避其锋芒,有的即便远远看到就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啊啊啊啊啊!不行!太高了啊!”完全忘记自己还在生气,高空的雨水和疾风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让他更恐惧地抓紧贺少钰的羽毛。 “……别夹着我的腰。”贺大少不自然地低声,啧,他怎么可能会让蠢龙掉下去,刚才还那么硬气,怎么现在就又怂了,这个呆子。 “啊啊啊啊啊啊!!好高!!都没有氧气了……”岑眠看着变成点点的房子,生理性地浑身发软,死命扯着贺大少背上的羽毛。 靠,肯定秃了。 啧,为了蠢龙,老子忍了。 贺少钰头疼地慢慢降低高度,直到背上的小家伙渐渐信任地放松了手,才不远不近靠近房顶向前庭缓缓飞回去。 ……小命都差点吓没了。还以为自己逃过了涅槃最后要死在大腿背上。岑眠手顺着贺少钰背上的羽毛,感觉到对方刻意了放慢像是要让自己多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大腿别扭的浪漫。 “……你就没想过一开始就让我用逆鳞帮你吗?”犹豫再三,心疼和气愤还是掩盖了怯怯,岑眠委屈地打破此刻的气氛。 “没有了逆鳞的灵主会怎么样,你想过吗?”贺少钰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8 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凶煞地说,似乎想起刚才岑眠自作主张的献身。啧,还想先哄了再训他,就这么着急被自己训吗。 ……会怎样?岑眠趴在凤鸟宽大的背上,脖子还在疯狂地疼着,脑海里想起了梦境里的那个死去的自己,还有当年失去龙鳞的青湍。 “可我还有一片啊。”岑眠咬着唇,比起自己的赴死,他更害怕活在没有贺少钰的人世间啊。 “我不许。”贺少钰冷下声音,连宽阔的背也抖了一下,岑眠才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恐惧。 “……我不跟你生气了,你也别气了好不好,反正我们都有错。”岑眠趴在温暖的羽毛堆里,变出尾巴和脑袋上的小珊瑚,感觉到贺少钰身躯僵硬了下,慢慢地贴得更近,“谢谢你让我趴在这里。” “哦,我也只是随便飞飞而已。”贺少钰凶巴巴地说,话里却透着温柔。 “……我也想保护你啊。”岑眠用伤手巴着贺少钰的背,干脆整个人贴上去,任由羽毛散发的暖意哄得他热乎乎的,嘴里认真地提条件:“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让我也来保护你,好不好?” 贺少钰停在别墅最高的屋顶上,蓦地变回人身,长臂一捞把岑眠稳稳地接住,横抱着没放手,漂亮的眼眸垂下,睨着他,蓦然勾唇坏气地舔吻了蠢龙脖颈上那枚发红的凤印,才说:“你这是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我认真的!”岑眠咬着唇,鼓起腮看着贺少钰。 “你可以试试,我等着。”贺大少看着恢复了活力的岑眠,小家伙长大了,拦也拦不住了。再也不是他羽翼之下的胆小鬼了。再不放心再心疼,也要放他出去让他自己选择了。 或许,这样才是小家伙反而最安全吧。 贺少钰看着慢慢停下的细雨,逆鳞最终在皎白的光团中化开,像是呼应岑眠亮起来的眼睛,成了暗红天幕下反常却温暖的一道小彩虹,才轻咬了一下蠢龙脑袋上的小珊瑚,说完下半句:“不过,这种事,不会有下次了。” 唔,既然圈养不住,那就把路给蠢龙铺好让他闯好了。只要别再弄成这样就好了。贺少钰盯着岑眠血肉模糊的脖颈,眸色渐冷。 岑眠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听了贺少钰的回答,终于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视线看到屋顶下前院的场景,却愣住了—— 混乱人群之中,只有高台之上的几位大家长依旧稳坐着。 “这是,他回来了?”蒋老爷子依旧肃着脸,眼里却有一丝惊疑地看着此中唯一还中立的山神爷爷。 “贺长老这买卖倒是不亏。”山神爷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碧眼的冰冷男子,才把视线转到贺少钰和岑眠的身影身上,一别数千年,这家伙觉醒之后还是这么习惯别人仰视他。 而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始终冷着面容,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般无动于衷。 就在这一片恐慌诡异中,一声鸟啼从东方传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一声又一声,点点霞光带着朝阳紧随着鸟啼,仿佛剪开了暗红的天幕露出日出之壮观景象。 天幕最终被彻底拉开,整个天空云蒸霞蔚,红得仿佛被烧着了一般。 下面的人们骚乱地推挤,仿佛看到末日降临,未知的恐怖笼罩着他们,直到听见成千上万的扇动翅膀的声音和着鸟鸣组成交响,姗姗而至,才看清了—— 那是数不清的奇珍异鸟,无论是哪方霸主还是即将飞升的异鸟,无论是避世隐居的隐士还是遍寻不得的珍种,此时全都随着日出朝拜他们失去多年的凤主。 漫天云霞的天空被朝阳烧得通红,傲慢的男人以俾睨众生的姿态抱着他呆呆的爱人,不顾朝拜的同族,消失在了屋顶,只留下慌乱的人群,和神色各异的大家长们。 这是……百鸟朝凤。 1青龙赤血阵: 青龙出海,天地寻踪,乾光汹涌,霸邪亡命,青龙赤血阵,乃更阴改阳之乾坤大阵!颠倒日月,江河逆流 。 青龙赤血,颠倒阴阳,乾坤逆转,鬼神同寿。 不是纯阳,道法不精的话,别说布阵,就是在阵里站一会也会头晕目眩,烙下后遗症。这是瞬间颠倒阴阳的大阵,在有水的地方就能用,专门对付大规模阴气作祟,但是用过之后此地的阴阳流向也就废了。 该阵似乎只有拼命才用,自杀一般的摆阵方法。 据说童子的血更有效果。 四十四 龙族遗民 庭审前的鸿门宴就这么以一场涅槃告终,好在参与庭审的犯人、证人和陪审团通通都已到齐。因为涅槃这一不可抗力,只是安排人在别墅中住下,延缓了庭审的日期。 这日贺少钰的套间里,贺少清给薛凉受伤的手换药,心疼地絮絮叨叨,不时还在狐仙大人身上揩油。陆离抱着不知何时带来的铃铛,明明气场不合的两人却相处得很和谐。 总之一室之内,竟然都没有人发出打扰人的声音。 “吱哑——”中间房门打开,贺少钰拿着纱布走出来,又把门关上不让人看里头睡下的岑眠,关门的动作少有地没发出一点声响。 岑眠前天回来就开始高烧,刚开始还有力气要给贺少钰处理伤口,后来就跟被太阳暴晒过的小白菜一样,看着就特蔫。高烧加疲倦之下,岑眠终是敌不过贺大少,被强行塞进被窝,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贺少钰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岑眠伤口都被妥妥当当处理好,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可是没了一片逆鳞加上高烧的蠢龙让人实在放不下心。前日起贺少钰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岑眠估计真的累惨了,也吓坏了,前日昨日就醒了那么两三次,还是贺少钰看着看着心里慌才给闹醒的。 今日岑眠倒是恢复了过来,早上醒了看到两日未免的贺少钰心疼得不行,拉着人美名其曰陪他睡,说白了就是心疼贺少钰两天没睡,死活让贺大少直躺到了现在,贺少钰没睡着,反而他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贺少钰干脆给他伤口都换了药,这才出了客厅和被他晾了两天半的三人一猫见面。 “我还以为你长在房间里了。”狐仙大人嫌弃地拆了贺少清绑的蝴蝶结,狐狸眼看着贺少钰道。 “你的药有用吗,怎么他伤口还是不好。”贺少钰对狐仙大人的调侃不为所动,在沙发上坐下,嚣张地撂起长腿,把纱布扔给变身全职护工的贺少清。 “逆天而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能回来就不错了。”贺少清显然对从自家表弟那听来的、当年青龙赤血阵的真相心有余悸。 “说起这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19 个,明天就庭审了,你不先把视频的事解决了?”狐仙大人看着一副就要坐化莲台样子的陆总裁,要不是他时不时还给铃铛顺毛,都要怀疑陆总裁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你倒是放啊。”贺少钰随手拿了罐可乐,单手“刺”地一声开了,随意地呷了一口。 “那我开始录音了,你们所说的每句话都会在庭审上作为岑眠证词的参考,所以请慎重回答。”陆离公事公办地说,按开录音笔,点开那个视频的各种诡异截图,低头打开主审设置的文件。 “这是有多不相信岑眠?”熟悉山海法庭套路的贺少清长眸微眯,意外地看着,这套程序已经许久不被用于证人身上。 “陪审团的蒋老先生提出的,按照规定我们有义务配合陪审团的质询。”陆离平静地说,却托了托金丝边眼镜和贺少清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开始吧,等会吵醒眠眠就不好了。”狐仙大人看着贺少钰皱起的眉,显然也在挂心屋子里浅眠的岑眠。 “第一,关于岑眠的身份,你们所知多少。”陆离盖着笔帽的签字笔有意无意地划着纸上的问题,抬眼审视三人,似乎真的在办公事般的状态,末了又看着贺少钰补充一句:“众所周知的不必提,档案内的也不必。” 贺少钰冷笑一声,手上捏得可乐罐格格作响,道:“不就是想问青湍和岑眠的关系麽?没错,岑眠是青湍的选民,尾巴的那片逆鳞也属于青湍。” 狐仙大人似乎不满贺大少把岑眠的信息透露得如此彻底,伸手想去按录音笔,被贺少清眯起长眸制止了。 “只不过,”贺少钰冷下声音,漂亮的眼睛盯着录音笔,语调平淡,却莫名让人觉得压迫可怖:“他灵主的身份,与诸位无关,也不要妄想给他扣什么帽子。” 言语间似乎已经对龙族灭门案的真相了如指掌。 “那么,第二,当年龙王凤主为何而死?”陆离记录完毕,托了托金丝边眼镜,继续问。 “蒋老爷居然对这事这么感兴趣?我以为这事和蒋家没关系?”狐仙大人百无聊赖地眯着狐狸眼,嘴里却毒舌地在挑刺。 “可能这事对蒋家命运至关重要呢,你也知道蒋家的风格如何。结了不该结的盟,就想从不该关心的事里寻找解决之法,蒋家这是药丸啊。”贺少清悠闲地给狐仙大人梳着他的长尾巴,意有所指地说,官腔都忘了装。 贺少钰对此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口就把龙王凤主压制邪神召来天劫、青龙赤血阵的细节事无巨细和盘托出,三言两语就洗白了龙族千百年来的冤屈,其气场语气和身份都让人对此毋庸置疑。 尽管身为洪荒生灵,在场几位对此有所猜测,然而最后亲耳听到确认,总是震撼的。尤其是对身为山神族的陆离来说,这锅都甩给龙族这么多年,山神族也和龙王有了这么久的误会,期间复杂也不是朝夕之间可以理清接受的。 “好了,回归正题,”半晌,陆离才继续冷静地说:“对于视频里那位少年和他所追之人的身份,你们知道多少?” 贺少钰像是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可乐罐捏扁,准确地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才不耐地挑眉:“用不着这么一个个问题试探,我们直接从开头把真相说完吧。” “你当时不还在湖区等岑眠吗,而且你还看不见,不要乱来。”贺少清似乎察觉自己纵容自家表弟闹太过,终于还是拾起了自己的官腔。 “我是看不见。”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睨了贺少清一眼,后者不自觉地心里一跳——那眼神像极了“爷爷”,他习惯了贺少钰的表弟身份,一时间都忘了,即使没来得及举行仪式,二次涅槃之后,贺少钰就真真正正是他们的族长了。 “不过有一只漏网之鱼倒是看见了。”贺少钰往沙发上一挨,慵懒嚣张的姿态依旧,刚才那一幕像是没发生过。 “龙族除了岑眠和洛子琛,其他均消失无踪。洛子琛自会有其供词,岑眠记忆缺失,又哪来的漏网之鱼?”陆离抬抬眼镜,盯着贺少钰的眼里泛起一丝疑惑,这和他们对好的程序不同。 “龙族领地里,可不只有龙族啊……这么简单,本大仙居然没想到。”狐仙大人恍然道。 “你没想到,警署和孟涂可都想到了,相关人员早全都被控制了,除非……”贺少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除非有人在警署和管理局到达前就把它保护好了。”陆离眼睛巡视着三人说。 “这人自己还要逃过两方追捕才行。”贺少清嘴角勾起,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洛子琛吗。这人藏得够深啊,先是靠着蒋家大树,然后还有孟涂,最后反间计强行打他们脸。”狐仙大人不无欣赏地说,眼里却是危险的光,显然对对方自以为保护岑眠的举措不以为然。 贺少钰不置可否,看着岑眠的房门,确定已经关紧了,才勾勾手指,一团三花色的毛球立马从陆总裁腿上被迫跳过来,不情不愿地坐在贺少钰身侧—— 是铃铛。 三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三花小母猫,却没有一个是惊讶的,显然早都有所怀疑。然而铃铛却对贺少钰给自己强加的威压很有意见,蓝眼睛瞪着贺大少,后者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伸指弹了一下猫脑袋,松了禁制,室内立马响起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 “哼,有种别让你猫奶奶说话,还想不想听真相了,愚蠢的凡人们?”清脆的声音充满着对贺大少的不满,充分表达了铃铛女王“在座诸位都是辣鸡”的意思。 “看不出来,奶奶你人类语言还说得挺溜。”狐仙大人从善如流地喊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轮的铃铛“奶奶”。 “还挺有勇气,真是物似主人型。”贺少清大狗似地从后面环着狐仙大人,脑袋不顾狐狸尾巴的阻挠搁在大仙的胳膊,长眸眯起和铃铛对视。 “哦,你不想说的话我就让你闭嘴吧。”贺大少把陆离手里的文档拿过来,自己开始写着,对铃铛女王的威胁一点反应没有。 “真不知道我家铲屎官喜欢你哪里。”铃铛显然习惯了傲娇之间的较量,输人不输阵地回。 “你不是洛子琛的猫?”陆离问,一向平静的脸上有了疑问的表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正在设套象征。 “谁是他的猫?我是他家的猫,那小子只不过碰巧把本姑娘捡了带回家而已。”铃铛明明还是猫身,却以人类的体态一屁股坐在录音笔隔壁,口是心非地埋汰洛子琛。 “哦,那你就是他的猫。”陆离道,平静的姿态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0 难以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喵的!本姑娘说不是就不是,不信你看!”铃铛果不其然傲娇炸毛,湛蓝的眼睛转过来,逆光之中显然闪着幽幽青光,和青湍逆鳞的颜色一模一样。 “龙王座前的金华猫,居然甘心当只家猫啊。”陆离托托金丝边眼镜,拉长语调道。 “什么家猫,要不是青湍把我派去护卫选民,本姑娘用得着四处跟着这只蠢龙吗。”铃铛不服地低头玩着自己的爪爪,说到“蠢龙”被贺少钰瞪了一眼也不给反应,却因一声细小的轻物落地声抬头,蓝眼睛有些愣地看着对方—— 岑眠身上还穿着绿色的小恐龙睡衣,脖颈处缠着层层绷带,枕头掉到了地上,手还愣在原地保持着抱着枕头的姿势,眼睛睁大看着刚才说话了的三花小母猫,像是怕自己在做梦,眨眼都不敢:“铃铛!…你,你真的是家里那只猫?……” “……唔,是吧。”刚才还否认的铃铛被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抬起猫脸,看着天花板说,下一秒就被岑眠扑过来整只抱起来举高高,然后又拿龙脸蛋蹭着她肚皮,不相信地说:“呜,这是做梦吗?我肯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睡傻了?”贺少钰看着岑眠亲昵的动作,不满地一把捞过岑眠,把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惩罚般轻咬他的鼻子,反应过来皱眉问:“你梦里居然没我?” “……早上梦到过了。”岑眠迷糊地看了贺少钰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不是做梦,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贺大少公开亲热的举动,而是捧着腿上三花小母猫的脑袋,眼睛亮晶晶地喃喃:“我就知道你会说话,呜,我就知道……” 干,就知道不能让蠢龙发现蠢猫会说话,看吧,物以类聚了。贺少钰不爽地看到铃铛本来懒洋洋的眼神因为自己脸色不善而得意起来。 “咳咳。”陆离拉回众人注意,冷静地敲了敲桌上还亮着的录音笔,向铃铛道:“既然如此,从刚才的问题开始说吧,视频里的这位少年是谁?” 岑眠看见那印着法庭纹章的录音笔,眼睛眨了眨,才把铃铛抱起来放在录音笔隔壁,好让她可以小声点说话就能收音,毕竟岑眠看来猫身比人身说话的音量要小。 “这不显而易见的吗,龙族失踪,洛子琛带着受伤的哥哥追凶手。就这么简单,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愚蠢的妖兽,居然会被孟涂强词夺理。”铃铛接受了岑眠的温柔,脆生生的声音掷地有声,说起来竟然也说得通。 “这么说,包袱里的是眠眠?”狐仙大人看着脸色白了的岑眠,小家伙显然是因为想起了洛子琛过去种种而心情复杂,以自己对自家师弟的了解,此时估计感动心疼占了上风吧。 “对。”铃铛懒洋洋地抓尾巴。 “你怎么这么确定?”贺少清摸着下巴,看着早有准备的小母猫。 “那包袱就是本姑娘化形的,我能不确定?”铃铛用看弱智的眼神扫了贺警督一眼。 ……仔细一看,那包袱上的纹路花色,明明就和铃铛的毛色一模一样。本来还在想洛子琛的岑眠闻言抬头,继续乖顺地给铃铛挠挠,身后贺少钰的神色却依旧阴沉,似乎对话题走向牵扯出的事十分不满。 “你说龙族’失踪’,而不是用’灭门’,这是为什么?”沉思的陆离忽然敲着签字笔,问铃铛。 “难道你们找到尸体了?”铃铛反问,看了一眼岑眠关切的眼神,才说:“找到就奇怪了。龙族和湖水一起消失,但肯定没灭门,不然岑眠身上承载的修为和龙族领地的自动保护禁制早就不在了。” “……你是说,只要找到他们,就有可能……”对此等天方夜谭从来不敢确信,章瑞疾说的时候他也只是听听,岑眠现下却无比渴望那是真的。 “那就要看你了。”铃铛盯着岑眠,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散发鳞光的尾巴。 “之后呢。”贺少钰低沉着声音打断了铃铛的深入话题,适时断绝需要岑眠冒险的可能。 “之后,不久跟视频一样,洛子琛追着那人,最后人没追到,哥哥丢了,自己还被蒋家的人收了。”铃铛若无其事地陈述,其中辛酸全都概括于短短的语句背后。 “这么说,你看到了那个人,你认识吗?”陆离眸光锐利了一瞬,托了托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像是终于等到。 “孟涂啊,还用想吗。”铃铛摆弄着尾巴,给出了大家意料之中的答案。 陆离公事公办地关了录音笔,收好,难得地摘下了金丝边眼镜。没了遮掩,古雅的眉目加上他难得的深笑,多了一丝腹黑感。 ……怎么感觉跟某某工口游戏一样,岑眠打了个抖,被自己的想象吓到,赶紧晃晃脑袋把它赶走。 “感天动地,你总算不端着了,我看着都难受。”对狐仙大人来说,陆总裁深藏不露的作风显然是憋着受罪。 “人尚且有千面,何况妖兽,狐仙大人见笑了。”陆离微笑着说。 “所以,孟涂和凶手肯定脱不了干系。”比任何一次都接近真相,贺警督自然深想下去,忽然道。 “若非如此,我山神族也不会干预这么多。”陆总裁坦然无比地把滥用职权说得如此正经。 “……可是,洛子琛为什么为了不让我被孟涂发现,做到……这个地步?”岑眠显然还在忧心自己聊了十年、反目数次的弟弟,言语间尽是对亲人的关切和心疼。 “因为你不死,龙族就不会死。”铃铛简单地延续刚才的话,不顾贺大少倏然锐利的眼神,再道:“何况青湍逆鳞除了承载力量,还有青湍的意志。估计孟涂此举也和青湍担忧的洪荒往事脱不开干系。而你既是沟通六界的灵主,又有青……” “好了。”贺少钰突兀地打断了铃铛的话,低气压地检查岑眠脖颈处因为刚才几番激烈动作和情绪起伏染红的绷带,漂亮的眼睛懒洋洋地看着众人道:“今天到此为止吧,庭审时自见分晓。”话语间却有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铃铛对贺大少的举止不置可否,只是慵懒地迈开步伐回去她御用的猫窝,本来还以为贺大少要暴跳如雷制止自己,看来现在还真的有了作为凤主的自觉了嘛。只不过,属于岑眠的宿命,不会因为自己不说就能不发生的。贺大少还是关心则乱啊。 陆离和贺少钰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知两人有什么交易,陆总裁从善如流地说:“打扰了,既然取证完毕,我就先告辞了。” “我跟你走吧,顺便去看看卷毛。”狐仙大人眯起狐狸眼,同样不想岑眠这么快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1 了解得太深,起身带上贺少清牌人形挂件跟着陆总裁走了。 “……可我还没听完。”岑眠看着瞬时走空了的室内,懵懵然地说。 “还听,脖子还要不要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说,状似粗暴地扯过贺少清那只医药箱,却仔细地给岑眠的脖子换药,明明伤口血肉狰狞粘着绷带,却没有让小家伙疼一下。 岑眠乖乖地坐在贺少钰腿上上,任由他皱着眉头给自己换药。 坐在贺少钰腿上的距离刚好,岑眠一垂眸就能看到贺大少专注的时候时不时微颤的睫毛。那双煞气满满的漂亮眼睛被遮住,让眼前的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凶意,岑眠于是大着胆子说:“……你是在害怕吗?” ……任哪个当事人听了铃铛那番话,也会想要去救自己的族人和家人的。何况自己魂萦梦绕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一丝希望,说不想去都是假的。可刚经历了前几天的事,他怎么不懂恋人要去冒一个有去无回的险会给另一个人带来多大的恐怖。 贺少钰给他包扎的动作一顿,半晌,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系好最后一圈,打了一个护士看了都惭愧的结,坚实的臂膀圈起坐在腿上的小家伙,美得摄人的眼睛抬起,睨着岑眠挑眉道:“我承认了难道你就不去了吗?” 以蠢龙的个性和对家人的在乎,既然知道了就怎么阻止都会拼上了命去犯蠢,还不如自己来给他披荆斩棘,开好一条干净的路,不要脏了他的眼睛,更不要让那些觊觎岑眠的渣渣得手。 啧,虽然要去救洛子琛真的很不爽。 “……不会。”岑眠有些忐忑地咬咬唇,被贺少钰脑袋搁在自己胸前,就这么盯着自己的动作搞得心脏跳得要过载一般,忍不住拿手盖住贺少钰的眼睛。 “做什么之前记得先和我商量。”贺少钰把那只细软的手拿下来,恶狠狠地轻咬了一口,看着蠢龙听到之后豁然亮起来的眼睛,啧,就这么开心吗。算了,多干点活的功夫而已。 “……所以,你刚才是在害怕吧。”看到了熟悉的、凶巴巴的大腿,岑眠开始斗胆地闹他,手捧着胸前的脑袋,眼睛笑得弯弯的。 “啧,你该睡觉了。”贺少钰不自在地恶声,顺着岑眠坐在腿上的姿势抱着他站起来。 “啊啊啊啊!放我下来啊!”岑眠只有腰被紧紧抱着,无处着力的双腿下意识就害怕地夹紧贺大少的腰,羞恼地用手推贺大少就在他胸前的脑袋:“……好羞耻啊呜!” “哪里羞耻,说出来听听。”贺少钰若无其事地保持凶相,边推开`房间门走进去,手上还边紧了紧岑眠。 “……我知道错了。”闹人不成反被抱的岑眠秒怂,可怜兮兮地低头看着贺少钰。 ……可是心跳声好快啊,是大腿的还是自己的呢。岑眠睁大眼睛之余,手悄悄挪了挪,摸到贺少钰滚烫的耳后,碰碰的心跳和自己一样快。唔,现在这样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感觉跟碰老虎须须一样危险啊。 “知道错就好。”对岑眠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贺大少听了岑眠的话眉头松开些许,脸色好看了点,把岑眠塞进被窝,故作凶恶地问:“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岑眠脑袋半遮在被子里,小声说,却悄悄和门口猫窝里一副看好戏表情的铃铛眨了眨眼。 ……呜,这样的贺少钰也很可爱啊呜!他的萌点肯定坏掉了! ……下次还要来。 完全不知道一切都被贺少钰收归眼底。然而贺大少没有像意料中发飙,也没有凶他,只是保持刚才的表情,揉揉缩进被窝里那顶小脑袋瓜,给岑眠把被子扯下到能呼吸的高度,长指在他脖颈缠着的绷带处顿了顿,才接着给他掖被子。 啧,快点好起来吧蠢龙。 四十五 沉冤得雪 (本章内容纯属虚构??(?′Д`?)??请原谅卤煮的法盲,感谢小鱼仔们~挨个捏爪爪~) 延缓庭审也没有延缓多久,毕竟即便是惊天大案,参与人员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更别说其中许多人的身份并不可在一地久留。 初秋的清晨,日之将出,几只早起鸟儿不知躲在哪处枝头啼鸣,朦胧中还能看见窗外黄翠夹杂的叶子,凉风带来了初秋的气息,亏得民国宅院在近郊,带来的是满室雨水和叶子香。 岑眠在床上滚了一圈,睡意也早没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还没有做,然而这几日的连续卧床之下,他脑袋还在蒙圈的状态,直到他趴在床上扯过桌面的台历。 ……今天要去庭审啊呜!怎么大腿起床了居然不叫他!岑眠看着那大大的红圈圈,紧张地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一气呵成,搞定出来一看钟—— 6:00a.m. ……想想自己这几天醒来后面都是p.m.了,真的十分惭愧。睡了几天懵懵然的岑眠打开`房门,找过客厅客房都空无一人,走完走廊一拐过去,却呆在原地—— 贺少钰正在厨房煮早饭,厨房窗户逆光,光线比自己任何一支画笔都生动地勾勒出那个颀长的轮廓,连那人完美侧脸上的长睫毛都描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岑眠却感觉心里像是被窗外初秋的风吹过,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只想上去搂大腿的腰自己肯定是坏掉了。岑眠咬着唇想着,最后还是憋不住偷偷从口袋摸出手机,悄无声息地按下快门—— “咔擦——”一声在室内响起,在只有炉火噜噜声音的空间里清晰无比。 ……自带拍照声真的,呜呜呜!有毒啊!岑眠一脸想找个洞钻进去的样子。 贺少钰侧过头,按亮厨房的橘色小灯,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刚才不开灯的原因,却看着一脸呆相的蠢龙,眉毛一挑懒洋洋地说:“拍好没有?”显然早就发现了。 ……自己肯定是没带脑子,大腿怎么可能没发现。不,那还让自己看了那么久,啊啊啊啊!呜!刚刚自己那副蠢相岂不是被看光了…… “我,我没拍到什么,不信你看……”岑眠呆呆地举起手机,像是怕贺少钰看不清楚,还进了厨房要给他看。 “啧,煮完早餐再让你拍,出去出去。”贺少钰看着岑眠周围热烘烘的炉火,还有蠢龙脖子上的绷带,想到那伤是怎么来的,就总不想让岑眠再看见火,长臂一捞阻止了蠢龙要进厨房的动作,揽过他带出了厨房。 “……不要我帮忙吗?”岑眠透过贺少钰高大的身躯,踮起脚从旁边偷看,流理台上要处理的东西还不少。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2 “小病号还想帮忙?去替我帮我养的蠢龙重新绑个绷带吧。”贺少钰挑眉,揪揪岑眠脖子上今天还没来得及换新的绷带。 “你养的……”岑眠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跟着重复了,才蓦然回过神,脸蛋微红,小声地低头说了句:“知道了。”迅速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贺少钰看着那个笨得要命的背影走到分叉处还要停一下看方向,漂亮倨傲的眼里带了笑意,才转身回厨房做早饭。 岑眠却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脑袋瓜打滚了好几圈,才认命地找到医药箱,给自己的脖子换了绷带,悲哀的发现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包扎技术还比不上贺少钰。 * * * 最后还是贺大少亲自摆好早餐,顺道熟练无比地给岑眠缠了一圈新的绷带才完事。 岑眠的饮食偏好看起来很泛,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大家的口味,并不是真的喜欢。然而贺少钰做的早餐却全是岑眠真正喜欢吃,平时还老吃不到的。 怀着紧张又愉悦的心情吃完了早饭,岑眠跟着贺少钰上了他的车。 开庭的场地离民国别墅不远,借用了特殊人口管理局的一个私密法庭,因而只是道路偏僻。沿路上入目皆是秋天黄翠交接的树叶,美得像是油画。岑眠趴在车窗看着,试图缓解心里的紧张的情绪。 ……虽然早对好了口供,还有人相助,可是这么大的事儿心里总是不免紧张担心。毕竟事情总是没有百分百的可能会成功的。岑眠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路上是连绵的田野和偶尔出现的别墅。 “啊!那个!”不知道看到什么,岑眠脸蛋贴着车窗看着,眼睛亮起来。 贺少钰余光睨了一眼,那是个许愿喷泉池,规模不大,却很古老,汉白玉已经有泛黄的裂痕,远远看着都能看到里头的硬币在反光,显然挺有名气。 车速被刻意放慢了,还是开过了那个许愿池,岑眠眼里的光亮暗了一瞬,然后又接着看路上的其他平时没发现的新奇事物,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然而道路渐渐变得崎岖狭隘,竟然跑车都颠簸了好一会才钻进了一道仅容一车通过的屏障,视线才豁然开朗—— 深色高大的规整楼层看起来极具压迫感,上头笼罩着禁制,外面还有一队队巡逻的法警,每一个角落他们都不放过,显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到场的媒体们全都在外面就被法警拦下来带走了,估计要等庭审完毕才逐一把主流媒体放进来。 ……这种看着就想招供的建筑风格和阵仗真是,无言以对啊。岑眠看着眼前建得非常符合玄学的私庭,心里温度骤降,刚才的紧张像是小水滴一般瞬间又凝聚回来了,甚至比之前还要紧张啊呜! “下车了。”贺少钰熄了火,下车给岑眠开门,全副武装的法警头头立马过来,旁边的小法警接过钥匙给贺大少停车,法警头头对着两人十分严格地核对了名单、登记了,才放两人进去。 ……不怕贺大少的法警这年头也是不多了,看来为了保证今天的庭审,各方都出了重兵。岑眠跟着贺大少穿过层层检查,才进了里头,面对更严格的核查,手心都冒了几圈汗了。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贺大少捏着岑眠汗涔涔的手没放开。 电梯到得顶层,门一开,外面齐刷刷地站了一小队法警,还全是佩枪的那种。 “……你们是不是接错人了。”岑眠被吓了一跳,怯怯地探头问。 “不是让陆离别派人来吗?”贺少钰皱眉,牵着岑眠出了电梯。啧,蠢龙又要紧张了。 ……啊呜!这样轻举妄动真的好吗,虽然知道他们不是大腿的对手,可是法警分明准备掏枪了啊!岑眠扯扯贺少钰的手,后者捏了他手一下让他安心。 “这是陆延鹤陆老法官的意思。”法警道。 ……陆老法官,是山神爷爷吗。原来山神爷爷并不是真的叫敖岸山奶爸啊。岑眠神游天外地想。 “啧,等会。”贺少钰不耐地说,回头捏捏岑眠脑袋,把之前自己给他的玉牌从他口袋摸出来,挂到龙脖子前,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人。 “……你要和他们去哪?”岑眠睁大眼睛瞄瞄后面带着面罩的法警,紧张地问。 “等会就见到我了,放心吧,就他们你还担心什么?”贺大少完全不给身后那一群法警的面子,大手一下捏住岑眠的脸蛋,把他紧张的表情硬是捏成一个小章鱼,才揉揉他脑袋说:“等下随便说,说错了有我给你兜着。” “……”岑眠看着身后随时准备跟着两人的法警们,也不好问什么,眼睛忐忑地看着贺少钰小声说:“那你小心。” 贺少钰挑眉,食指弹了弹龙脑门:“我有什么好小心的,倒是你,别再几分钟不见就给我弄回来一身伤。” 看到岑眠忿忿地鼓起腮的表情,龙脸蛋上再没有刚才的紧张和畏怯,贺少钰才离开,傲慢地甩开身后那堆法警一大段距离。 岑眠看着那人让人安心的背影,才跟着剩下的一队法警往审判庭走去。 所幸法警们也是酷得不行,岑眠才一路慢慢冷静下来被带到庭内。 映入眼帘满室的黒木装修让人感觉到被压迫得呼吸不过来般的窒息,庄严的法台上,穿着法官黑法袍戴着白卷发的陆家爷爷坐在正中,手上还拿着小锤子。旁边坐着书记员和作为律师的陆离。岑眠甫一进来,台上陆爷爷便开始了案情陈述。 四周一圈听众席只有各家的零星亲属,师兄和表哥他们也已坐在上面,久久不见的卷哥还在跟自己招手。 岑眠下意识地就回以一笑,看到熟悉的人,心里的紧张淡了些,余光看到陪审团上的人却一颤—— 高人一等的、长长的黒木法桌只坐了两人,蒋老爷子和那位金发碧眼的贺“爷爷”。孟涂不在,洛子琛更是没了踪影。 ……以前一直以为贺长老是因为年龄才喜欢别人喊他“爷爷”,那天在分叉口看到真人他才发现贺长老看起来这么年轻,然而却莫名理解这个诡异的癖好。 ……毕竟是这么有压迫感的人啊。岑眠被贺长老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冷得他愣是在温度恰好的室内打了个寒颤。 因为案件原因特殊,被告席空着,却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仿佛在坐几位大家长都知道等会谁要坐上去一般。 “陆律师,请把第一位证人传上法庭。”陆爷爷锤子一敲,锤声出乎意料地低沉,带着并不可视的压迫力量使人心理一肃。改换身份作为律师的陆离却不疾不徐地跟法警示意。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3 ……大家尊陆爷爷来当法官不是没有道理的。岑眠还在云游天外地想着,那一队法警就已经步伐整齐来到了自己家跟前。 “???”岑眠完全没准备地被那个蓝衣服的姐姐押在四个高大的黑衣法警中间,带到中间证人席的讲台才松了手。 ……呼,至少给他点心理准备啊!虽然这事让他准备八百年都不够…… 高人一等的座位和严肃的氛围让人大气不敢喘,只觉得脚软,岑眠还是深呼吸了一口,乖顺地被那个蓝衣服姐姐押上了证人席的座位,只沾了一点位置坐着。 ……冷静啊,快回忆一下供词。岑眠右手按着自己汗涔涔的左手,想不让它抖得那么厉害,结果最后演变成了两只手一起抖。 “你是岑家旁系……”陆离循例从证人身份开始提问,神情严肃,可是熟悉他的岑眠却从他眼里看出了顽皮的意味,心里的紧张情绪慢慢被抚平,缓慢却条理清晰地说出在心里背过无数次的话。 「“等下随便说,说错了有我给你兜着。”」 ……虽然不知道那人要干什么,可是看着眼前开始刁难他的陪审团,就不自觉浮现这句话,心里特别地安心踏实,来之前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心情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质询在陆爷爷的控场和陆离的引导下进行着,岑眠渐渐冷静下来,面对陪审团的各种问题,主要是蒋老爷子的各种刁难,也能对答如流。加上那天的录音和之前鬼车、游女、虿鬼和蒙世仙的案子里的各种证据,大概地还原了龙族灭门案的全貌。 至于蒋老爷子紧咬不放的岑眠嫌疑的问题,陆离却优哉游哉地不予反应,也不急着洗脱岑眠的嫌疑就把作为第一位证人的岑眠从证人席上请走了。 ……像是早就写好了剧本一样,陆总裁总是这么低调,然而气场和能力摆在那里,和自家族长一唱一和,居然就这么把蒋老爷子的刁钻问题噎回去了。岑眠松了一口气地跟着蓝衣服小姐姐走下来,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过堂风一吹,看着下一位被陆离请上来的证人,愣是抖了一下—— ……洛子琛。 洛子琛身上换了他惯常穿的休闲服,手上戴着手铐,身上却也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伤,显然被拘禁期间没受什么亏待,一贯疏离的眼神只有在扫过岑眠脖子上那圈绷带的时候才暗了一下。 “你说你是岑家旁系岑延青家第二个儿子,岑眠是你的哥哥,你凭什么证明?”陆离照例核对证人的身份。 “请法官大人和陪审团诸位看证物七,里面有一份鉴定报告,前日刚出的结果。”洛子琛淡淡地说。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东西。岑眠偷瞄法警手里的文件,他的dna来源显示是血液,还是他昏睡的时间抽的,而大腿一直守着他。 ……所以说,洛子琛和大腿在合作吗。 “案发当时你在哪里?请复述一下事件的过程。”法官和陪审团检查过证物无误,陆离接着问。 “案发当天我哥哥生病了,我在房间里照顾哥哥,等我发现不对劲开门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只剩下血迹和湖水,还有一个人。”洛子琛简单几笔带过视频上的画面,接触到岑眠目光时脸上才有了些波澜。 ……自己当时是生病,那之前呢。梦里的自己明明死在了业火之中。岑眠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意思是,视频上那个抱着包袱的人是你,包袱里是你哥哥?”陆离道。 “是的。” “你说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当时我并不认识,不过后来知道了那张脸长得和孟涂先生一样。”洛子琛语调疏淡地爆出这样一个事实,听众席上那些不知内情的亲故们一片哗然,尤其管理局派来的驻兵,更是还以锋利的目光。 ……从某方面来看,孟涂御下有方也不是虚言。在家听过这段的岑眠托着腮,看着双面间谍当得可溜的洛子琛,唔,不过眼前这个正在出卖曾经的顶头上司的除外。 “接下来你去了哪里?”陆离仿若未闻,继续他的问话。 “我追着那个从我们家逃出去的人一直到了湖区,后来遇到了埋伏,我就把哥哥藏起来了。”洛子琛敛起眼里的情绪,尽量把话说得符合规范,隐去了期间的诸多内情。 “你呢?”陆离问。 “我被路过的蒋冽先生带回了家。”洛子琛如实相告,感觉到独自坐在听众席最高处的蒋冽看着他觉得无趣的目光,没再说话,淡漠的眼神却也没抬眼看他。 ……蒋冽先生。岑眠下意识地就抖了一下,看向洛子琛的目光更为心疼,以洛子琛的性格,落到蒋冽手里,不知比自己还要遭多多少罪。 “你没有找过你哥哥?”托了托金丝边眼镜,陆离追问。 “找过,只找到了躲起来的铃铛,后来才知道特殊人口管理局带走了他。”洛子琛疏淡的眼神落到那个空了的被告席,剔透的焦糖色眼睛底下不知藏了多少情绪。 “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充当法官的山神爷爷突然追问。 “因为蒋老先生发现了管理局的一些特殊情况,禁制了我的行动。最后我成为了灵医作为间谍打入了孟先生建立的灵医院。”洛子琛淡漠的目光终是对上了蒋冽的,后者无聊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个笑,似乎被他勾起了兴趣。 “胡说。”蒋老爷子脸色依旧严肃,只是蓦然凌厉的眼刀扫过洛子琛。 场内的亲故们马上炸开了锅,闲言碎语四起,法警们立马持着枪分散下去镇压。 陆爷爷敲了一下小锤子,看了一眼坐在陪审团席位的蒋老爷子,知道全场肃静,才继续问洛子琛:“请继续,蒋老先生为什么没有上报,而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因为,”在蒋冽愈发冷腻的笑对下,洛子琛收回和蒋冽对视的视线,“蒋老先生希望观察情势再做行动。只可惜,最后他选择了和孟先生同流合污。” “你有什么证据”陆爷爷侧头严肃地问,岑眠却分明在他眼里看到顽皮的意味。 “证物八和九,是蒋家替孟先生猎取进境大妖交于孟先生的全过程”洛子琛淡道,显然已筹备多年。 ……所以这么久以来,洛子琛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平反家里的案子吗。岑眠咬唇看着那个坐着一动不动的人,不自知自己已经把对方当成家人。 ……可是在监狱里洛子琛说的不喜欢自己和贺少钰在一起的话,也是做戏吗。唔,是的吧。岑眠心里的小人扶着他岌岌可危的三观,兄弟禁断什么的,不可能的对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4 吧。 “陆律师还有什么要问的?”陆爷爷转头问陆离。 “没有了。”陆离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愈加黑沉,别人不知道,坐在顶上的陆隽看着,却知道这是他在强压下兴奋的情绪。只是不知道,等会要发生什么让一向深藏不露的陆离也有这样的时候。 ……不说孟涂干什么,就这么下去了吗。岑眠疑惑地看着陆离,唔,不过陆总裁都这么淡定,他急什么。 “蒋族长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陆爷爷循例问。 “我一面之词有什么用,至少也需要我‘同流合污’的对象认罪吧。”蒋老爷子将那四个字咬得特别重,陪审团的位置和蒋老爷子的罪状一对比,显得尤为讽刺。然而即便如芒在背,蒋老爷子却依旧端坐,只是那脸色和那天在岑眠以前的家中被撞破坏事时一模一样。 “不急。”陆爷爷像是早有所料,轻笑了一下,才迅速恢复严肃的法官面具,敲锤子道:“带孟局长上来,陆律师,你可以准备传你的三号证人了。” 左侧的侧门打开,一队法警押着孟涂进来。与其说押着,不如说陪着。 因为围着孟涂的法警们个个神色矍铄,虽然冷着脸,眼里却无一不是畏惧。反观孟涂依旧信步闲庭般,插着兜不紧不慢地迈腿进来,在栅栏围着的被告席前站着,嘴角依旧擒着笑,等蓝衣服小姐姐给打开了门,还自觉地坐上去,仿佛只是来观光般保持着文气的姿态看着庭中光景。 “怎么,蒋族长现在可以说了吗。”陆爷爷视线一转,看着蒋老爷子道。 “无论大妖失踪案还是龙族灭门案,都与我们蒋家无关。”蒋老爷子仿佛铁了心,甚至还指着远远坐在陪审席的另一人:“贺家嫌疑也没有洗脱,怎么就不怀疑他们?” ……蒋家和贺家某方面的确很相像,只是行事一明一暗罢了。岑眠看着蒋老爷子,想起那时在梧桐山区提起的蒋家困境。只能用人类那句人心不足蛇吞相形容吧,野心太大不容外族,最后却被孟涂盯上。 岑眠正兀自想着,右侧传来的一道傲慢却好听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中,大眼睛瞬间亮起来看过去—— “既然没关系,不知蒋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依旧嚣张的声音多了利落。 穿着黑风衣的男人长指捻着证物袋,上面大大标了个21号的序列,标配古刀带在身边,后面是一队远远跟着奈何的法警。 ……总觉得刚才那一刹那在贺少钰身上看到了凤皇那种压迫的神态。岑眠咬着唇看着那个处事比以前更有贺家门风的人,总觉得涅槃之后哪里变了。 贺少钰刚才虽然没到场,却似乎却刚才蒋老爷子刁难岑眠的质询了如指掌,眉头皱着迈开长腿,不去证人席,反而绕到陪审席,把那张过塑了的截图亲手送到蒋老爷子跟前,才慢慢走上证人席的台阶,回过头,手撑着讲台,脸上露出了岑眠熟悉的傲慢冷酷:“不知蒋族长看清了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嘛。岑眠看着那张放大到自己坐的这个位置都看清的照片,还有贺少钰终于忍不住傲慢恶劣的举动,没法跟贺长老一样摆出一脸严格要求的不满相,只是笑出来,这样特立独行的贺少钰才是他自己啊。 蒋老爷子胸口起伏了一下,脸色黑得不能再黑,最后却像是知道贺少钰不会就此罢休,转移了战火:“我们蒋家当年的确有此计划,只是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至于大妖案,蒋家的确有参与,不过,也是此人授意的。” ……方向盘都没您转方向转得这么快的。岑眠目瞪口呆地看着蒋老爷子三言两语就将锅甩给孟涂,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以前听闻那个仿佛暗夜刺客般无情狠毒的蒋家都是传言吗。 ……如果不是见识过蒋冽的手段,他都要相信了。 陆爷爷适时地敲敲小锤子维护法庭公正,示意贺大少见好就收,跟陆离道:“陆律师,你可以继续询问你的证人了。” 陆离点点头,和贺大少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龙族灭门案案发后你作为特聘顾问协助警署查案,这属实吗?” “属实。”贺少钰懒洋洋地道,目光却冷冷地睨过故意以那种经典的病态笑容看着岑眠的蒋冽。 ……难得啊,大腿居然这么乖乖听话。岑眠托着腮,看见贺少钰视线一冷,才沿着视线看去,被蒋冽的笑容吓得一哆嗦。 ……老笑得这么渗人真的糟蹋了那张脸啊。不知是不是因为贺少钰在场,岑眠反而对蒋冽怕不起来,竟然冒出此等想法。 “那么,关于此案和大妖案,除了方才给出的录音,你可有查到什么得力的证据,支撑方才两位证人的说辞。”陆离问。 “证据就在我们脚下,法庭往下五米深,法官不妨休庭半小时,亲自派人去看看。”贺少钰不紧不慢地说着,言语间强大的自信让人没有一丝怀疑的想法。 ……湖区之上,地面之下。原来进来的时候看见法庭那种诡异的感觉是因为这个吗。岑眠想着,看着那个愈发有家主之风的人,除了陌生,更多的是翘起小尾巴的满足。 ……这是他的。岑眠正傻笑着,贺少钰忽然一眼睨过来,漂亮的眼睛里是自己熟悉的恶劣。 陆爷爷却不得不继续保持那张严肃的法官面具,小锤子敲敲:“陪审团的各位,孟涂先生所面临的控告严重,出于法律的公正,现给出建议,我们休庭半小时,亲自验证。” 锤子落下,法警们等声音的余威过去,才鱼贯而入,等着几位动身。 场面缓缓变动之中,贺少钰却过来牵走岑眠,出了庭,按了电梯,竟是要离开。 “……我们不听完审判再走吗。”岑眠捏捏贺少钰牵着他的手,抬头看他,脸上只有信赖的表情,显然贺大少卖了他他都不会觉得对方别有什么用心。 “还没呆够?”明明一直没出现,贺少钰却对岑眠的反感了如指掌,捏捏蠢龙那张郁闷了一天的脸蛋说。 “……够啦。”岑眠呆了一瞬,才笑开来,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 电梯门打开,岑眠脸上的笑却僵住了,法警护送着陪审团的两位正经过一层,路过的时候贺长老冷冽的蓝眼睛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两人,才转过身继续不疾不徐地走着。 贺少钰和他目光交接,才像是没看到似的,牵着岑眠出门。刚才那一瞬猛兽被侵犯领地时散发出的气场,连岑眠都感觉到了。 “不等一下’爷爷’吗?”岑眠仰着头问,见过真人之后再这么叫真是既违和又莫名能接受啊。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5 “没必要,他不在乎这些。”贺少钰轻描淡写地说,声音还是透着冷意。 岑眠想起那些关于贺长老苛待大腿的传言,手回握着贺少钰的手,小声却坚定地说:“那我们走吧。” 贺少钰的手抖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睨着那顶低着的小脑袋,不用摸也知道那家伙的脑袋瓜摸起来多么柔软舒适,像是要软到人心里。 更紧地把岑眠的手扣在手里,贺大少带着人出了门。 * * * “啊呜,外面的空气真自由啊!”甫一出门,带着一丝秋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岑眠像是卸下一身重担,闭着眼睛仰着脑袋舒服地任由那空气进入。 “啧,蠢样。”贺少钰捏捏他鼻子,惹得岑眠鼓着腮低呼一声,才松了手,严肃道:“在这等我,别到处跑,我去开车来。” “嗯。”岑眠乖乖地点头,脸上还挂着笑,看着贺少钰走进停车场,显然庭审完毕让他很愉悦。 然而这份愉悦很快就被打破—— “快看!这儿有人出来了!” “快快快!走快点啊!说不定还能抢到头条呢!” “你滚!头条是我们的!你们s晚报不要这么卑鄙!” “说好的排队呢!” …… 岑眠被不知从何冒出来的、扛着长枪大炮疯狂拥挤推搡的记者们吓一跳,穿着休闲服的小家伙很快被那些记者们弄混。 “哎,我说,我不是……哎!我的手机!”岑眠要被那些狂热的记者们拥挤成罐头里的沙丁鱼,动都不能动,只能忍着被摸这摸那的不适,保护着自己的宝贝手机。 ……里面还有早上刚拍的贺少钰的照片。岑眠抱着手机,被挤得几乎不能呼吸,混乱之中不知哪位美人的细高跟鞋一下踩下来,至少十公分的细鞋跟戳在岑眠脚背。 “呜!”本来紧咬着唇不说话的岑眠憋不住一声呜咽,呜,高跟鞋简直就是除了美人世间最大的杀器啊呜! 好不容易把泛起生理性泪水的眼睛眨清楚,岑眠才发现自己的手里空空如也,地上也没有自己的手机,一抬头,那个刚才被骂的s晚报记者正拿着他的手机,看着屏幕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这小子屏保是贺大少的私房照!啧啧!这角度!我们肯定挖到了猛料啊!”记者用看着头条的眼光狂喜地看着那张早上岑眠拍的屏保,指着岑眠说。 “……还给我!”本来不想惊动媒体的岑眠一直隐忍着,只是一看到那张照片被看到,心里就蹭地烧起来,一向低弱的声音都带了气愤。 “呵呵,你配合我们的采访就换给你啊。” “诶,你是贺大少谁啊?不会是外面包养的小情人吧,哇这料猛哦!” “屁嘞!你们关心这个干吗,和贺大少一起的人,肯定知道庭审细节啊!早报道一秒头条就是我们的!” ……这样的媒体到底是怎么被放进来的,岑眠气得发抖,想着怎么收拾对方才能保存贺少钰的声誉,也不想想要是正经媒体还能鬼鬼祟祟进来吗。 “这是干嘛。”明明是问句,贺大少带着冰冷煞气的声音说出来却平稳可怖至极。银灰的跑车“吱——”地在地上拉出一道刹车痕。 仿佛听到死神召唤般,刚才还嘚瑟的记者们刷地散开,勇敢的还只是浑身冒汗发抖,胆小的早给吓尿了。 岑眠瞅准时机,一把抢回来自己的手机,讯速地锁屏,才上了贺少钰车子的副驾驶坐好。 “我才走了几分钟,啧,还不知道反抗。”岑眠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贺大少的眼睛。看到那张照片贺少钰就猜到大概怎么回事了,啧,蠢死了,真的就那么听话乖乖地站在那等自己。 这么想着,贺大少更多的却是气自己考虑不周,早该把蠢龙带上的,多走几步总比把他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好。 “……我不想你的照片见报。”岑眠咬着唇,还是乖乖地认了错:“我错了,下次我肯定揍扁他们。” “就你这小身板?”贺少钰听到那句道歉眼睛一暗,才眉毛一挑地说。 “……我哪里小!我这是正常体型!明明就是你长太大个!”岑眠抱着手机检查,鼓起腮地还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红了脸蛋。 “回去跟我一起好好锻炼。”贺少钰看着岑眠红了的脸蛋,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眼睛带了笑意,嘴里还凶着要求岑眠。 得到了蠢龙的答应,贺大少才一打方向盘驱车出了那道屏障,看着后视镜那群战战兢兢的记者们,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目送银灰色的跑车出了法院,记者们才捡回一条命一样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却接二连三地发出惨叫——他们的长枪大炮全都在凶狠的业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然而车上还趴在窗户上看风景的岑眠对此一无所知。 啧,要不是怕蠢龙知道了生气,那群人早八百年下去给阎王打工了。 一想到他要是晚到一会,刚才岑眠还指不定会不会还像现在这么活蹦乱跳,贺大少皱着眉,手上不爽地按了一下喇叭。 ……前面没车啊,大腿干嘛按喇叭。岑眠莫名地回头看贺少钰,唔,好像生气了。 看见前面就要开到的许愿池,那些在日光下更银亮的硬币们勾起了岑眠来时的心思,于是手撑在装发票的垫垫上,看着贺大少专注的侧脸,小声地问:“大腿你开车累吗?” “想说什么?”贺少钰目不斜视地开车,车速却放慢下来,显然早看到那个许愿池。 “……我们等会在许愿池停一下呗?”岑眠可怜兮兮地说,看见贺少钰本来沉着的脸色有转晴的迹象,眼睛亮晶晶地再补充:“去看一下嘛,只要一个硬币就能换……” “下车。”贺少钰停车拔钥匙一气呵成,看着蠢龙被自己打断之后呆住的脸蛋,忍不住捏捏,挑眉道:“不下车我就开回家了。” “下!”岑眠看着窗外就在公共小花园里的许愿池,那些熠熠生辉的硬币在阳光底下躺在池底闪着银光,衬着一圈黄翠交接的法国梧桐,好看极了,说完就推门先走了出去。 贺少钰看着过了庭审史无前例地欢快的小家伙,嘴角带了笑,下车关门锁车,插着口袋慢慢走过去。 先到的岑眠看着池底一个个一毛一毛的硬币,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纸币,连一毛钱硬币都木有,转过身看优哉游哉地走过来的贺少钰,后者眉毛一挑,没再刁难他,修长的指捻着一枚金灿灿的五毛,怕他接不到,还亲自放到他手里,才说:“还不去?” “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6 这就去!”岑眠捧着那小小的五毛硬币,居然还用双手,跟小松鼠抱着松果一样珍贵,闭着眼睛站了好久。 贺少钰看着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细碎地跃动在那张干净的脸蛋上,那双清澈的眼睛现下紧紧闭着,睫毛时不时因为岑眠的思考而颤动,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在他眼皮啄了一下,打断了蠢龙。 “……呜!我刚许完第五个!”岑眠睁开眼睛,委屈地看着贺少钰,虽然五个都是一样的。 “许这么多干嘛?”贺少钰蹙眉看他。 “……一毛钱一个啊。”岑眠还理直气壮地说,背对着池子,虔诚地想把硬币扔到最中心。 ……据说在人类传说里,越扔到中心越容易实现啊。岑眠鼓起腮认真地朝掌心的硬币呼气,才一鼓作气地往后一扔。 贺大少看着蠢龙的傻样,眉毛挑起,嘴边勾起一个的笑,伸手接住那个根本都仍不进池子的硬币,长指一弹,轻易就把那枚金灿灿的五毛钱弹到最中间,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然后看着那个小小的硬币沉默在那堆杂七杂八的硬币上头。 啧,早知道拿个体积大点的,这么小蠢龙得找傻了。 “……我居然扔到这了!”岑眠难以置信地蹲在池边,趴着白玉栅栏,盯着那枚金灿灿的五毛,转过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看!那个!最中间那个!”一副难得的自豪样。 “还不错。”贺少钰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瓜,看着那一脸傻笑。唔,五毛好像也可以,以后多找一点五毛好了。 岑眠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在看,贺少钰却看着那不规范的蹲姿,啧,等下腿麻别找他。这么想着,贺大少还是忍无可忍地把人拉起来。 “嗯?”岑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以后再来,现在该回家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威胁。 岑眠正在兴头上,现在看到贺少钰的脸色,才想起刚才说要来是因为想哄他,于是悄悄地主动牵上贺少钰的手,脸上还带着刚才那灿烂的笑:“好!以后再来!” 贺少钰脸色不自然了一瞬,手上却紧紧回扣着岑眠的手,在前头走着,带着蠢龙上了车,才径自去开车。 晚秋郊区的傍晚,少有人烟的路上,贺少钰专注地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看看旁边看风景表情丰富的蠢龙。 在一片隐约的虫鸣中,银灰色跑车穿过两旁一片一片开始染上金色的田野,开往纷繁灯火芜杂的城市另一端。 那是家的方向。 9九宫八卦牌 四十六 不速之客 时间扑棱着翅膀,刷刷地就飞过去了,不知不觉已过了霜降。 十月末的深秋时节,天气已经是结霜凝露的寒凉。此时夜色笼罩,更是如此。 可是山海小区灯火通明的小操场里却依旧有人大汗淋漓—— “……呼哧…慢点啊…呼……”岑眠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昨天谁答应我今天跑五圈的?”贺大少游刃有余的声音。 “……呼……不行了,真的!”岑眠拽着贺少钰深灰背心的衣角,脸蛋不知是喘不过气还是被贺大少穿背心的样子臊的,红扑扑地像只苹果。 ……这么凉的天还露着胳膊和锁骨也不怕感冒。岑眠显然还对那些远远觊觎贺大少的妖兽们耿耿于怀。 “啧,你说的,下回我说你是小身板可别又怪我。”贺少钰牵着岑眠的手,也不嫌弃上面的汗腻,眼睛看到蠢龙脖子上那道逆鳞口子,即便结痂成深红的样子还是那么狰狞,就不由得把强迫小家伙锻炼的话咽下去。 干,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原则了。 “……四圈半了!呼,四舍五入也算五圈了。”岑眠实在没力气地停下,被贺大少牵着不准蹲下,只能跟着男人迈开酸软沉重的双腿散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那酸痛还真的奇异地少了。 “有没有搞错,不跑别碍事啊。”后面紧跟着岑眠的花妖因为他的动作暴躁地说,明明旁边有跑道可以绕开,妩媚的眼睛却还是不满地带着尖刻看着岑眠,带刺的花枝都化出了形,就差没动手了。 前头牵着岑眠的贺少钰感觉到杀意,当即回头,锐利冷然的目光渗得花妖背后生寒。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走!”无暇顾及贺少钰的表情,听到指责的岑眠下意识就乖顺地回过头道歉,却看到花妖撇了撇嘴怏怏地从旁边空旷的跑道去了。 ……他只是道个歉啊,为什么这么害怕。刚才分明感觉到恶意的岑眠看着花妖的动作不明所以,挠挠后脑勺,回头和牵着他的贺少钰说:“我们回家吧,你什么时候要回湖区?” “不急,先回家。”贺少钰看着岑眠还因为喘气起伏着的胸膛,把臂带里震个不停的手机给关了,牵着岑眠往出口走去。 一个月前庭审的结果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两人走后,陪审团的确在私庭地底下发现了炼妖的阵法和大妖案里那些失踪大妖的残尸,而那阵法的图纸和力量均直指孟涂。 本应是人赃并获皆大欢喜的结局,最后孟涂却当庭消失了。 其间曲折,先行离去的岑眠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判决有一半没法执行,反而四大家一起围闭了私庭,沿着那阵法查到了湖区。 也不知查出了什么,各家都派兵驻扎于斯,俨然一个禁区的阵仗,比龙族梧桐山区还要严格,就连各家派过去的代表都不许轻易改变行程。 至于蒋家,判决出来以后,本只有蒋老爷子在申请延迟判决生效期,看着就是孤立无援的局面。可湖区被查成了禁区以后,竟然其余三家均默认了这一条,直接到迷阵解开彻底真相大白后再议。 如此举措自然不是蒋家一家争辩可以的。想必也是考虑到禁区探索的难度和人手需要 才同意。 由此,湖区里的复杂情况和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在贺少钰的保护下,这些离岑眠都很远。他体会最深的,就是这一个月贺大少晾着那厢不断催促的人不去湖区,天天在家里监视着自己。 岑眠虽说担心贺少钰的职责,但湖区情况叵测,贺少钰不去他反而担心少些。毕竟他也只是个担心爱人安危多于名声的胆小鬼啊。 于是贺大少真就陪岑眠宅着,直到一周前小家伙脖子上的伤口结了痂,开始了庭审时就说的锻炼计划,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夜已渐深,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岑眠任着贺少钰紧紧攥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干净的眼睛看着暖黄的灯光下那人颀长完美的背影,想起贺少钰要自己做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7 什么都事先报备的叮嘱,还是把犹豫道出了口:“大腿。” “干嘛?”贺大少依旧目不斜视的走着,手上却紧了紧岑眠的手,像是嫌他手太冷,干脆把人拉到身边跟着。 “……你答应过让我保护你的,等你去湖区了,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岑眠捏捏贺少钰攥紧他的手。 贺少钰脚步停下,垂眸睨着那只一脸无辜不知道自己在问多么危险问题的蠢龙,岑眠却还咬咬唇,补充道:“……我伤口结痂了,现在也不是病号了啊。” “等我探探路,没什么事情再接你进去。”贺大少睁眼说瞎话,见岑眠还是忧心忡忡相,搬出蠢龙最怕的贺长老:“难道你想见到‘爷爷’?不怕?” 啧,他怎么不懂蠢龙在担心什么。 可是这个笨蛋怎么就不懂,一旦他带他去了,就意味着默许四家用岑眠做任何事来对付消失的孟涂和他背后的东西,而这其中的代价怎么也轻不到哪去。 即便岑眠注定是唯一能破解这个僵局的人,事情明了之前,他怎么可能带他去。 “……见到‘爷爷’也没关系啊。”岑眠讷讷地回答,干净的眼睛却还看着贺少钰,和见到那些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相比,眼前人的安危和龙族的存亡明显重要得多。 贺少钰愣了一下,才凶巴巴地捏了一下岑眠的脸蛋,道:“会带你去的,在这之前,给我乖乖呆着别出事,不然……” “……不然?”岑眠听到第一句就安心了,歪头蹭进贺少钰暖洋洋的手心,看着他不解地接。 “不然回来吃了你。”贺少钰恶狠狠地顺势继续捏岑眠的脸,却没捏疼他。 “不出事就不吃了吗?”威胁的话听多了,像是知道贺大少不会来真的,岑眠眨了眨眼睛问。 “……啧。”贺少钰眉头一皱,脸上表情明白地写着压不住自家龙崽的感觉真的非常不爽。 “嗯?”岑眠憋着笑意,眼睛在暖黄的灯下亮晶晶的。 “就这么想被我吃?”贺少钰把岑眠手拉在腰间,整个把岑眠笼罩在怀里,凶巴巴地低头凑过去。 ……好像玩脱了,逗大猫逗久了,忘了老虎也会发威了。 岑眠心里蓦地一跳——被贺大少凑近的脸和身边撩人的气息臊的,下意识地咬唇,还没咬到就被贺大少不满地捏开,无辜地看着对方,惹来贺大少俯下脑袋使坏亲他—— “呜!……会有人…”岑眠愣了几秒,才开始在贺少钰怀里挣扎,余光看到旁边没有居民经过,才渐渐在悱恻的动作下软了身子,仰着脑袋承受贺少钰缠绵的吻。 啧,本来只是想闹一下蠢龙而已。贺大少仿佛看到自己的自制力和旁边的原则抱着臂一起鄙视自己。 贺少钰的吻一如既往地霸道,长手长腿把他整个人圈着,像是紧紧锁着猎物一样让岑眠无处逃脱,只能被禁锢着贴着对方滚烫的身体。 缠绵地舔吻之后,贺大少趁着岑眠放松警惕,凶狠地入侵他的口腔,唇舌汹涌地交缠,带着运动后微咸的汗味,掠夺他嘴里的空气,吻得他几欲窒息,才亲自给他送气换气,让他不由得依赖地软下.身子。 “…唔…”如此几番,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岑眠无措地哼叫,也不知是要叫停还是索求更多。 给岑眠送去最后一口气,贺大少意犹未尽地松开他。 两人刚分开的唇间还连着一道让人脸红的银丝,随即被贺大少吻去,一边和缓地蹭吻着岑眠因为刚才粗暴的动作微肿的唇,一边腾出一只手一下下地理着岑眠额边的碎发。 “……嗯?”还没回过神的岑眠迷茫地侧头看着,像是疑惑怎么停下来了,眼里还带着被贺少钰刚才的动作惹出来的水光。 啧,又来了。贺大少感觉到正在靠近的不速之客,烦躁的皱眉。 “喜欢吗?”贺少钰对周围骤然加压的气场置若未觉,捏捏那张滑嫩的脸蛋,气息分明还有些不稳,故作恶劣地问。 “……嗯。”岑眠渐渐地平复呼吸,面对这样直白的问题脸蛋红红的,却羞涩地笑着,给予贺大少肯定:“喜欢。” 贺少钰有些骄傲地捏捏他的脸蛋,长指却像是被牵引一样沿着蠢龙优美的脖颈摸到那道狰狞的痂,想到湖区里有什么在等着眼前的人,还有恢复的记忆里小家伙死去的场景,眼神蓦然就暗下。 “怎么了?”岑眠感觉到贺少钰情绪沉下来,连着对方在自己颈间伤口珍惜的动作,咬唇说:“……别看了,很丑。” “对,丑死了,不许再有下一道了。”贺少钰捏开岑眠咬着的唇,垂眸掩去里面的情绪,和风细雨地吮吻。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不介意吗呜!岑眠忿忿地咬了贺大少一下,换来对方一声低磁的嗤笑,和越发缠绵的吻。 ……那笑声像是带电一样,岑眠整个人抖了一下,顿时就酥了,环在贺少钰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暖黄街灯拉长两人交叠的影子,缠绵悱恻,好不旖旎,然而一个声音却打破了这腻得分不开的氛围—— “哥哥,你还要亲多久,我要被蚊子咬死了。”欠扁的话以优雅的语气说出,而说话的小孩一身礼服、撑着变成云朵形状的黑伞悬浮在半空看着两人,明明没有椅子,却在半空坐出了小少爷喝下午茶的悠闲姿态。 更碍眼的,是不远不近跟着贺祁挽的那几辆军车,显然是派来监督他们换班的。 贺少钰不耐地皱眉,舔走岑眠唇边粘腻的银丝,才冷冷地睨自己没见过几面的弟弟,“你来干什么?” “换班啊,‘爷爷’让我来替你位置看岑眠。”贺祁挽优雅地笑,言下之意就是让贺少钰去湖区,眼睛转向岑眠:“有没有想我啊?” “啧,鬼才想你。”贺少钰拧着眉道,手还紧紧牵着岑眠,又问贺祁挽:“你身为守门人一天到晚这么出来‘爷爷’也批准?”说罢也不知是想到了贺长老和弟弟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愣了一下,然而话已出口没有转圜的余地。 ……守门人?就是上次弟弟说的那个“保安”工作吗,难道在湖区当保安还不能随便走了? ……唔,不过现在贺少钰要是去湖区,也是这样戒严,没有批准不准随意出入吧。 想到这点,岑眠眼睛垂下去,毕竟贺少钰身为族长这么久不去湖区也不妥当,若是这次再不去…… “鬼要是真的想我就好了。”贺祁挽喟叹般道,然后给了自家哥哥一颗定心丸:“我有我的计划,总之不会害他。就算我的职责不能说,你因此不信我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8 ,但青湍总不会害他吧。” ……关青湍什么事?!岑眠下意识地往后看,果然尾巴又径自出来了,青湍那片寄居的逆鳞正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而且,弟弟干嘛要鬼惦记他。 “啧。”贺少钰也在盯着那似乎在给自己答复的青光,紧皱的眉却没松开,只是拿出一把钥匙交给岑眠,严肃地捏了一下小家伙细嫩的脸蛋:“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命最重要。” 岑眠接过钥匙,沉吟片刻,才乖顺地笑着点头,目送贺少钰上了不远处的军车,看着车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这么消失在了小区里,那笑得弯起的眼底分明隐藏了那复杂的担忧。 “走吧,像我以前说的,多关注一下你自己。”贺祁挽还拿着伞悬在半空,意外不明地说,小手伸过来。 “……我?”岑眠想起弟弟三番四次的暗示,一头雾水地搭上小孩的手,却被天旋地转的空间交错激起尖叫:“啊啊啊!别在小区用瞬移法术啊喂!” * * * 搭上贺祁挽的黑伞瞬移回家,岑眠还沉浸在晕车想吐的感觉中,前者已经优哉游哉地开了门在空荡荡地客厅寻找着什么。 “你要找什么?”岑眠揉着翻腾的胃,在后面跟上。 家里空荡荡的,贺警督去了禁区,师兄就很少回家了,而陆离和陆隽自然跟着山神爷爷打头进的禁区,现在贺少钰也走了,自然就没人了。 “唔,这个。”贺祁挽小手一摊,贺少钰留给岑眠那枚钥匙就被牵引着从岑眠身上冒出来,落到了他手中。 “……那个不能…”岑眠看着贺祁挽就要去开大腿那堆加密卷宗的动作,下意识地道,然而却不及对方手快,眼睁睁地看着贺祁挽用那枚钥匙打开了柜子。 “……翻。”岑眠小声说完最后一个字,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 ……所以大腿留下这枚钥匙就是要让自己看这些加密卷宗的吗。岑眠看着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按捺不住心里的愿望,自己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 毕竟他也想看很久了,无奈里头牵扯到湖区的事,很多贺少钰之前都没有让他看。 本来吧,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没有这么顺摊,然而搁在酷似贺少钰的贺祁挽身上,立马演变成了一龙一鸾坐在沙发上,吃着小零嘴,看着贺大少的那些加密卷宗。 看到这些卷宗岑眠才知道贺大少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少工夫,除了指正孟涂的那些证据,里头甚至已经有具体的湖区实验室线路图、孟涂的家族谱系及年历、上古尸首卷等等。 要知道这一个月贺少钰几乎和自己形影不离,并没有进入过禁区深处,而且看这些资料,很多是从各家机密、凶兽嘴里和民间禁书里撬出来的,其间艰辛不言而喻。 和岑眠不同,贺祁挽第一眼就从那堆录像带里抽出了最新的一卷,插进播放器,按钮一按,电视马上亮了起来。 “这是……”岑眠呆呆地看着屏幕上匪夷所思的场景,分明是自己呆过的熟悉之地,却全都是没见过的事物。 “你们离开之后的录像。”贺祁挽吃完小甜饼之后习惯性地泡红茶。 屏幕上最先出现的是陪审团和山神爷爷去往的那个私庭下的实验室:规划整齐的实验室几乎望不见底,纷繁复杂的管道交错,却全都是将炼化的妖怪输送到同一个方向—— 湖区。 然而岑眠却无心关注这和湖区极近的选址,他最先想到的是夏飞的案子,然后是刀劳鬼。这里头的器具全都和夏飞案子里管理的器具一模一样,想必当时夏飞就是因此而被构陷。 而刀劳鬼,案发时间已经太早,可是五感在这方面才敏锐的岑眠一眼就看到那个残留刀劳鬼碎屑的聚魂灯。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可是即便是s市这样的六朝古都,也没有多少只。何况还要符合抓捕现实的,也就只有自己出卖给洛子琛的那一只。 “……为什么?”岑眠愣愣地看着继续下去的庭审,脑海里还是刚才的画面,“作为山神,不应该友爱生灵吗,孟涂为什么要为了湖区里面的东西做这样的事?而且……” “继续,不错。”贺祁挽嘉许地点头,浅啜了一口红茶,优雅的姿态不变,却把骨瓷杯放下了。 “而且,太奇怪了,以前的孟涂明明生性温良,怎么会突然说变就变呢……跟变了个人似的。”岑眠说出最后一句话,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什么,却还是低了头,给贺祁挽勺了一块方糖,替他放进红茶里。 他在记忆里见到的孟涂的确娶了游女没错,最后也是在湖区性情大变,可总不能莫名就整个人六亲不认、性格记忆都完全改变吧。 而且那样的力量,岑眠回忆起之前蒙双氏案子里在厕所和孟涂的交锋,还有庭审上明明已经宣判判决,这人却还能从密不透风的的私庭化作影子凭空消失,恐怕是连贺少钰都做不到的。 “湖区到底有些什么……”岑眠喃喃,是什么让一个曾经温良的山神蜕变如斯,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不符合自己本来的立场。 “你很聪明嘛。”贺祁挽喝了口加了方糖的红茶,满意地笑,却没说岑眠聪明在哪,只是回答:“你不是在哥哥记忆里看过了吗,青龙赤血阵啊。” “可是那个不是就把那位邪神压制住了吗。”岑眠不明所以,看着电视屏幕上反复播放的画面背后生寒。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不然现在发生的一切又是怎么来的。 “这样的大阵一出,湖区风水早废了,因着龙王凤主在才持续了这么些年,早就撑不住了。”贺祁挽看着岑眠心有余悸的表情,显然知道他想起来过去的蛛丝马迹,再道:“青湍选中你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这个阵支撑不住了。” “难怪……”岑眠想起在灵医院梦到青湍时的他说的话—— 「“如今逆鳞之主觉醒,吾之旧位,终有人继;洪荒后患,有望得解矣。”」 ……那个“旧位”,自然是指灵主。“洪荒后患”难道指的就是这位邪神觉醒吗?岑眠心里有种被攥住命运的毛骨悚然,这么说,一切一开始就已经算好了吗…… “你也不要觉得愤怒,我们又不是棋子,宿命这种事,最后还是抵不过人为的。”贺祁挽慢悠悠地啜着红茶,继续道:“哥哥第一次觉醒涅槃,无意给了被压制的那位力量,这也是‘爷爷’苛待哥哥的原因之一吧。” ……这也不是贺少钰能控制的啊。岑眠咬唇,对贺长老的作为不敢苟同。一想到贺少钰,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29 心里就生疼。 “大家长嘛,”贺祁挽像是想起了关于自己的什么,笑了一下,才回到岑眠身上:“就像你之前间接帮那位邪神找到青湍封印在四兽里面的躯体,我和哥哥都觉得不是你的错,‘爷爷’却老不放过。” ……所以贺长老讨厌自己和他脑补的那些豪门恩怨原因完全不沾边儿吗。岑眠忿忿地咬唇,又有些内疚地问:“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些躯体就是那位邪神的肉身?” 青龙赤血阵一成,龙王丢了肉身飞升,只留下逆鳞守阵;凤主在业火中化为灰烬,沉寂千年。而罪魁祸首魂归湖底,尸首被封印于四凶之中。 直到阵法松懈,邪神觉醒,逆鳞选中自己,命轮重新转动,才有了现在这一系列的四凶出现、凤主觉醒、龙族葬身湖底…… ……只是为何蒙双氏之后,青湍就说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这个第一步竟然是为了释放邪神的肉身吗?可是,龙王却一直没说第二步是什么。岑眠回忆着,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是的。”贺祁挽看着岑眠垂眸托腮、若有所思的表情,闻着鼻端茶香,和远处徘徊的铃铛对视,还好贺少钰不在这,不然自己恐怕会和铃铛一样没有机会告诉岑眠吧。 “可是,青湍说的,龙族灾厄和洪荒后患,和我有什么关系?”岑眠忐忑地说着,左手按着有些发抖的右手,却发现两只手都抖得不行。 ……自己除了剩下一片逆鳞,还有什么用处呢,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了。而没有逆鳞的灵主,岑眠想起青湍死去那一幕,强悍如龙王都如此,何况自己…… “我不知道,不过你身上背负龙族的修为,迟早要还给他们,估计这就和龙族灾厄有关吧。”贺祁挽头一次垂下视线,看着红茶里静悄悄的水面,继续道:“至于洪荒后患,的确是那位邪神不错,解决办法也的确与你有关。” “……是逆鳞吗?”沉吟半晌,岑眠才问,心下几乎已经确定,手反而渐渐不抖了,只是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贺少钰当时制止铃铛告诉自己的这件事,如果自己真的因此死了,贺少钰呢…… 面对贺少钰涅槃那一刻的可怖感觉像是潮水一样涌来,岑眠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现在他才明白,当时他闹贺少钰的时候,对方在经历怎样的恐惧。 “我不知道。”贺祁挽扔了一颗方糖进新红茶里,看着红色侵蚀了白色小方块,才抬头,用银勺子优雅地点点岑眠的手:“不过,这个给你。” “什……”岑眠本来还想问,却感觉手心突然出现了凉凉的一个小铜牌子,手像是触电般麻了一下,眼睛想要去看上面的八卦图,明明知道上头图案复杂精致,却愣是像蒙了一层雾一样不能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九宫八卦牌,你该听过吧。”贺祁挽啜了口红茶,放下骨瓷杯,抚摸着爱人般戏弄着黑色长伞,绅士地道:“收下吧,可以保你平安,希望关键之时能帮你。” ……关键之时。岑眠莫名地捕捉到这四个字,脑海里愣是响起一个威严又温柔的男声—— “收。” ……大兄弟!不要每次都这么言简意赅啊!头一回不还说挺多的吗! 岑眠被青湍的声音吓得一抖,把牌子收好,和弟弟道谢,心里却知道青湍逆鳞的力量越来越稀薄了,最近也不怎么出现了,言简意赅什么的,想必也不是有意为之。 两人又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期间岑眠一直在走神,睿智如贺祁挽怎么看不出来,只是不点破他,嘴里说着让岑眠早点休息,看着那个愣愣地应了自己走去开`房门的身影,忽然放下杯子,带着笑意说:“忘了提醒你,下周四哥哥生日哦。” “哦,好的……”岑眠云游一样推开门,正要关门才回过神来一样,转过头眼睛发亮地说:“生日?!” ……羽族也有生日吗!天了噜,今天周四,只有一周了!岑眠傻乎乎地想。 “嗯。”贺祁挽笑着点头。 “好的!谢谢!”岑眠非常乖巧地答复,却像是恢复精力一样“啪”地关上门,薄薄的门板遮不住他滚床单卧槽的声音。 贺祁挽弯唇笑着,捞起地上一脸无语鄙视的铃铛,一边撸猫一边摇头。 真可爱呢,难怪哥哥会喜欢。贺祁挽挠着铃铛的下巴,忽然拿起自己的黑伞,问了一句:“瑞明,你会怎么看呢。”说罢才笑着摇头,眼里情绪莫辨。 他都快忘了,当初试验这么多次,最终证明这把伞也真的只是遗物罢了,弃他而去的人也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 1藏传老九宫八卦牌: 莲师九宫八卦图是西藏密宗祖师“莲花生大士”,为慈悲一切众生于世间因受时空、方位不吉祥所生障难,特聚集梵、藏、汉三地破各种凶煞之镇宅安居妙宝而成,可悬挂于大门上或屋内或带身上。九宫牌子藏语为“麦龙”,也是藏地最广为认知的随身护身符,有条件的人都佩戴此咒牌,无论牌子新老。 九宫牌图案解析 图案正中分为三圈,外圈是十二生肖,表十二地支,配合天干演化成六十甲子。中圈是八卦为离、坤、兑、干、坎、艮、震、巽,代表火、地、泽、天、水、山、雷、风等八种事物。内圈是按龟背的九宫,分别为藏文的一到九。此图总括一切时间、方位、风水、地理。圈外有一怒目、獠牙、卷舌的四手凶神,就是掌理日月星宿年月日时的罗喉,俗称之太岁星君。 此咒牌的益处 将此咒牌悬挂于大门上或屋内或佩戴,可防范因人、事、物、风水、地理所生的任何凶煞。阻挡一切奇灾异祸,趋吉避凶,转祸为福,百无禁忌。于宅内安居者,不论求财、婚姻、子嗣、名位所求皆能增善缘而生生不息,灭恶缘而无灾祸,息疾病而添寿。回遮一切太岁、岁破、劫煞、灾煞、岁煞、伏兵、人祸等诸年月日时煞星,阻挡路冲、门、床、灶、厕等不吉方位所生的凶煞。令宅内合家大小平安,加官晋爵,招财进宝,福寿绵长安和乐利,百事皆宜,吉祥如意。简单的说,九宫牌类似于汉地的八卦镜,但是是可以随身佩戴的护身符,并且特别适宜本命年,风水改运之用。而老九宫八卦牌由于常年用于护身改运风水,效用、价值更大。 四十七 童话王国 天已大亮,贺少钰的房间里,岑眠却罕见地团成一团还在睡着,似乎在做什么极其凶煞的梦,不安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得连带着卷着的被子都在抖。 “嘟——嘟嘟——”枕边的手机震动着发出信息提示音,把岑眠从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0 噩梦中拉出来。 ……又梦到贺少钰在湖区出事了。岑眠抱着手机心有余悸地坐起来,那天和弟弟谈过之后,自己就总是忍不住担心贺少钰,一闭眼就是关于对方的担忧成真成噩梦。 ……明明对方走了才三天,他却总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年那么久。 “呼!不准想了!”岑眠用力地甩了好几下脑袋,感觉有点晕,又仿佛从梦里清醒了,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手机上的信息。 「病号384:谢谢医生,by the way,你签名那个问题我有建议哦! 龙傲天:什么问题?」 ……自己医馆账号下面的签名一直都是空白的呀。岑眠正一头雾水想要去点,新信息又“滴滴”地冒出来。 「病号384:你把自己送给他就好啦! 病号384:不说啦,我下线啦,等着你寄的药哦!」 ……exbsp;me?您在说撒?岑眠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的头像灰下去,莫名其妙地点开自己账号的资料,只见签名那一栏黑体加粗地写着—— “老公生日该送些啥?[可爱]” ……马丹!我可爱你个头! 岑眠忿忿地咬唇,一看日历这都周六了,这是周四弟弟告诉自己的,上面的发表日期也是周四,这是挂了三天的节奏吗! ……想想这三天看了多少病人,岑眠就欲哭无泪。 正抱头懊恼,岑眠脑袋里划过一个猜测,气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门去拍师兄的门,果不其然狐仙大人衣着整齐地拉开门—— “怎么啦眠眠?想好送啥了吗?” “……师兄!”岑眠鼓着腮帮忿忿地看着一脸自然的师兄,然后败下阵来沮丧地捂脸蹲下,闷闷地说:“憋老黑我的社交账号啊呜!让我怎么见人!” 薛凉狐狸眼带着笑意,把岑眠拉起来,惩罚般敲敲他的脑门,“傻瓜,贺大少本来就是你的人,怕什么张扬,去换衣服去,带你去挑礼物。” “……挑什么礼物?”岑眠懵懵然地问。 “刚才那个病号说的啊。”薛凉揉揉岑眠的脑袋,软软的触感真不错,喟叹道:“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错觉。” ……所以说,你刚才还在窥屏对吧!对吧!岑眠忿忿地鼓起腮,在师兄的引诱下去换衣服准备跟着出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病号说的啥?!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 * * 然而无论岑眠想的是啥,最后怎么可能抵得过狐仙大人的游说,只能晕晕乎乎地被忽悠上那辆骚包的红跑车,一路飙车飙到了s市最繁华的商圈。 ……来这种地方自己只有薄薄几张毛爷爷的钱包真的吃得消吗。 岑眠看着那富丽堂皇独树一帜的门店,街牌上面那一堆卖了他也买不起的奢侈品牌让他每次坐车经过这儿都绕路走。 所幸狐仙大人要去的目的地似乎和这些奢侈品店无关。 岑眠跟着薛凉下了车,穿梭于客人比店员少的奢华长街,身上的休闲服显得那么突兀,步伐不自觉就加快了。 “师兄,我们要去哪?我没带够……”不知被第几位名媛投来让人不适的目光,岑眠头微微低下,才侧头问身边悠哉的狐仙大人。 “今儿师兄请客,就当送你的礼物好啦。”薛凉狐狸眼透漏着狡黠的笑意,让熟悉他这样表情的岑眠抖了一下。 “可是我们不是来给大腿挑礼物的吗?”岑眠看着四周陌生得让人不舒服的环境,这种挑剔的氛围和他生来向往温和宁静的气质格格不入。 “师兄送你的就等于送他的啦,贺大少肯定会喜欢的。”狐仙大人信誓旦旦地保证,狐族天生的惑人让他看起来那么地值得信赖。 “可是……”岑眠喃喃,想不出有什么大腿喜欢而自己不知道的,还非要师兄送…… ……难道真的是刚才自己想的那样。岑眠满脸黑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可是了,到了哦!”狐仙大人似乎被眼前的商店释放了天性一样,连雪白蓬松的长尾巴都出来了,狐狸眼享受地眯起。 ……他能理解师兄购物狂的天性,可是在人类众多的公众场合这么张扬真的好吗。 岑眠担心地看看周边行人,却发现对方明明擦肩而过,却像是压根没看见自己,再回头一看,马上明白了—— 那像是童话中一样少女风的商店凭空出现,无论是绵延的面积还是外头提着灯灵的小精灵,全都是专属于妖兽世界的。 ……从来不知道这条街里面居然藏了这样一个空间。 而且,为什么卷哥发的那个21禁新番的海报这么明目张胆地贴在门口啊!还不打码!岑眠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欢迎光临童话王国。”统一浅灰制服的斯文店员分别站在两边,其中给两人拉开门,另外的店员标准地鞠躬给两个人行礼。 狐仙大人刚带着岑眠进去,领班带着一队店员过来,有礼地鞠躬:“薛先生,上次您定的皮衣到了,您要现在看吗?” ……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啊。岑眠看着那个长相斯文的领班小哥哥,完全看不粗来啊呜! “等会吧,你留一个人就好,等会我叫你再进来。”狐仙大人带着岑眠径直走过明亮的大堂,进了左边的房间,在白色的沙发上坐下。 岑眠忐忑地坐着,打量着这和外边装潢相得益彰的房间,古典音乐在店内隐隐约约,让人身心放松。 可是谁告诉他那些做成童话周边的、奇形怪状的道具是什么啊!那糖果和这里的装潢很配没错,可是—— ……上面写的给小菊花吃的糖果是什么鬼啊! ……这是情趣用品王国吧喂。岑眠看着那个童话王国的品牌名,直感觉打开了成人世界的大门,简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呜!妖精们都靠这个谋生了么! ……唔,虽然师兄的家族生意就是,咳咳。岑眠看着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师兄,只觉得这画面分外和谐,只是—— “……师兄,我们不会来这买礼物吧。”岑眠想起狐仙大人说的“贺大少喜欢”,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难道大腿每天都次说不要的时候都在想这些吗。还是,以前和那些老情人们就是这么来的?岑眠仿佛听到自己心里贺少钰的形象哗啦地崩塌了一角,忿忿地咬了下唇。 “这几天你都魂不守舍的,我就寻思肯定是因为贺大少。”狐仙大人熟悉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1 地从那成行成列的精致柜子里拉开其中一个,把伏加特拿出来给自己倒着,狐狸眼抬起看着岑眠补充:“而且那个384病号挺懂行嘛,还有什么比把你自己送给他合适呢。” ……好像真的是这样。岑眠眨了眨眼,摇头拒绝了师兄递酒的建议,自己之前也跟着卷哥看番涨了很多姿势,不过道具神马的,还真的一窍不通…… ……而且把自己送给大腿。呜,岑眠按着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的心,才双手一捂把脸埋起来,别说他还真的想过,只是迫于现实和太过惊世骇俗不符合他性格没有实现而已…… 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有这样的想法似乎正常不过。 ……再说,他很想他啊。岑眠想到这几日来的噩梦,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冷战。 以前的他早就习惯孤单一个人,在一起之后也没有分开过,没有这一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粘贺少钰的。 “乖,我叫小鱼来给你介绍好了。”狐仙大人笑着摸摸自家师弟的脑袋,叫来了唯一一位女店员,免得贺大少知道了有意见,才开心地去看他心心念念的新皮衣。 “……嗯。”岑眠心里两个小人还在斗争,随口应了狐仙大人,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抬头:“不对!诶,你是?” “您好,我叫小鱼。”清纯的女生穿着和外面那些小哥哥们一样的制服,只除了下面是百褶裙,齐刘海娃娃头让人完全不会对她起防备心。 ……要是不是在这样店里就更合适了。岑眠怯怯地自报家名,总觉得这个小姐姐切开来是黑的是怎么回事。 “非常有幸您能光临我们的店,早就想见您了。”小鱼抱着电子菜单坐在岑眠身边,轻声细语地说。 “……你认识我?”岑眠被勾起了好奇心,接过小鱼递过来的电子菜单。 “您的男朋友在我们这定制过很多东西呢。”小鱼摁亮菜单屏幕,输了好几次密码确认权限,才调出贺少钰的购物历史,“我可记得您的身材尺寸哦!” “噗,你可以不用敬语的,叫我岑眠就好。”岑眠在小姐姐面前努力维持着微笑,然而在看到贺大少购物单的那一刻还是没绷住。 ……他上次宴会穿的灰色小马甲是在这定的可以理解,可是下面那些定制情趣套装、制服诱惑一条龙是什么鬼啊呜!害怕! ……而且,这些是给自己的吗,还是贺少钰以前的情人的呢。不知怎么想到贺大少从前可能和别人一起,岑眠心里就蓦地一酸…… “我们卖的可是世界顶尖工艺哦,无论是常服还是……”小鱼笑着软声说。 “咳咳。”回过神来的岑眠企图打住对方的话,不忍从软萌的小姐姐嘴里听到—— “情趣。”小鱼脸上依旧是有礼的笑,嘴里非常正经地把岑眠脑海里的词说出来了。 “……我们还是来看正题吧。”岑眠拿起了他买礼物的挡箭牌,企图从这两个魔咒般的词中爬出来。 “好的,如您所愿,岑先生要不要试一试这款新产品。”小鱼水葱般的指灵活地点点,调出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里面是和红酒一样魅惑的红色,明明隔着屏幕,岑眠还是闻到了那惑人的水果香。 ……真是会做生意啊。对此一无所知的岑眠还问:“这个怎么用?” “这款13是最新款哦,尺度刚好,只要在任何液体里加一滴,就能达到助兴的功效。既不会丧失意识,又能享受迷失在高`潮里的感觉……” “好了!下一个!”岑眠脸蛋蹭地红了,打断了小姐姐还要继续的话。 ……他看起来这么欲求不满吗。他感觉自己这个月都不想闻到这股水果香了。 然而事实教会我们,永远不要低估奢侈品店的导购员,尤其是这样一家店里唯一一位女店员。因为半小时后,房间里的对话已经是这样的了—— “这款0.001全球最薄哦,贺大少应该很喜欢。”小鱼从纷繁的各大tt牌子里眼光独到又老练地挑出一款。 “唔,可是这个有再大一点的吗?”岑眠看着下面的尺寸选择,托着腮非常学术地回忆贺大少的尺寸。 “好的,我们可以给您定做一款。”小鱼认真地记录,唔,完全没想到呢,还以为少清先生已经够大了,难道羽族顾客都天赋异禀么。 “再要刚才那个情趣套装吧。”岑眠咬着嘴巴盯着隔壁那张贺大少的购物清单,犹豫了一下,选了那个情趣套装。 “好,这个真的非常热销呢,难得贺大少也感兴趣。”小鱼精准地抓住岑眠弱点。 …… 鬼知道岑眠经历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在里面继续买买买了半小时,岑眠才满脸微笑地看着小鱼拿着菜单出去结账,笑了半晌才想起来—— ……他都买了些什么玩意儿。 “啊呜……”岑眠双手掩面,叹了口气,好吧,买了也不代表着用对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岑眠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点开好久不刷的微博,红点点蹭蹭蹭地立马占据了他下面四个菜单按钮。未读私信里有个惹眼的名字引起了他注意—— 「蒋冽:[链接.]」 ……时间还是昨晚。岑眠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才点进去,内容却出乎他的意料—— 「蒋冽v:[图片]今晚见。@贺少钰v」 岑眠还没点开就已经一抖。那是贺少钰。手指发凉地点开,果然是贺大少睡着时的样子,被子看起来应该是湖区酒店安排的,皱眉睡着的样子和平时难得温顺的睡相不同。 ……在湖区过得很辛苦吧。岑眠心疼地摩挲那张脸,忽然想起这是蒋冽发的!不对,他该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呜! 点开评论,果不其然贺少钰暴躁地回了—— 「贺少钰v:给你五分钟,删了。」 ……果然大腿还是不想的。可是五分钟早过了,床照又是怎么来的,而且,“今晚”什么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几天贺少钰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呜。 岑眠沮丧地垂下头,才发现自己对贺少钰多么无能为力。 “哎……”岑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冷静下来翻贺少钰微博找安慰—— 一打开,满屏都是隔着好几天才发的又酷又简洁的文字,可是翻下去全都是和自己一起的。 岑眠心血来潮,忽然“啪啪”地在贺大少的微博搜索栏搜“蠢龙”两个关键字,果然就是贺大少的全部微博了,嘴角才悄悄弯起。 ……被骂蠢也又爽又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2 无奈的感觉真是,哎。岑眠咬着唇,心里却一点点冷静下来。正给自己做着心里工作,手机又“嘟——嘟嘟——”地震了一下—— 「贺少钰:这么闲来刷我微博,今天不开诊吗?」 ……他刚才难道点赞了吗,点了吗。一打开记录,果然真是一个红红的拇指图标在那儿。 ……自己真是情商太低啊呜。平时每次都轻手轻脚不留下痕迹,这次居然露马脚了,还只因为蒋冽少有的挑衅。 「贺少钰:吃饭没? 龙傲天:吃了,你呢,吃了吗?」 岑眠心虚地扯着谎,全然不知在湖区酒店的贺大少看到这条消息眉头皱起来——明明刚才都收到小鱼向自己请求权限的信息了。 「贺少钰:我先睡会,昨晚没睡。你记得吃饭。 龙傲天:好,午安。」 岑眠乖顺地回,敏感地注意到“昨晚没睡”,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不对啊,怎么大腿一副断定自己没吃饭的样子啊呜! ……难道他知道自己来逛这种鬼地方了? “岑先生,能请你来确定下购物清单吗?”小鱼探头问。 “好,马上来。”岑眠甩甩脑袋,安慰着自己大腿远在湖区呢,不会发现的,抱着手机跟了出去。 * * * 岑眠刚跟小鱼去结账,狐仙大人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来电提示正是刚才说要去睡觉的贺少钰—— “喂,怎么了贺大少,我带你小男朋友逛街呢。”狐仙大人指尖捻起一件皮衣,看到款式又嫌弃地松手让它掉回去。 “逛童话王国?!”贺大少低压的声音。 “是啊,他要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你哦,不是一直想着吃吗,好好对他哦。”狐仙大人对自己出卖师弟的行为一点意识都没有,皱着眉挑剔地挑着衣服。 “……”贺大少那端安静了一会,才又响起:“他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显然是因为刚才岑眠的谎。 “因为你不在家,我们的伙食都断了,你说他吃没?唔,估计吃了吧。”三餐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的狐仙大人回忆着。 “他脖子上的痂要掉了吧,你配药了没有?”贺大少问。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老妈子,原来你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的啊。”狐仙大人放下手里的衣服,笑着调侃。 回应他的是贺大少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声“闭嘴。” “说真的,你想他怎么不给他打电话,湖区再严也能拨号吧。”狐仙大人眼波一转,盯着反光的皮革,嘴里似真似假地调戏道:“不会蒋冽那条微博确有其事吧,咦,这品味,我要鄙视你了。” “啧,总之你现在带他去吃午饭。他脖子的伤要按时作息吃饭,你也知道的。”贺大少显然不屑理会狐仙大人的假设。 狐仙大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内涵的表情,忽然明白贺少钰为什么没给岑眠打电话。 电话比任何信息渠道、社交平台都要直接,像是贺大少这样的人,要是跟自己和贺少清一样煲电话粥天天说想说爱,估计还真没这样的耻度吧。估计想得要死了也就一句凶。 何况湖区估计所有电话都被监控了。包括自己的这一通。按照现在的风头火势,贺少钰肯定会扼杀所有会把岑眠暴露在四家监视之下的可能。 * * * 全然不知两人对话的岑眠跟着狐仙大人吃过饭,又逛了许多店,最后才累得不行地上了狐仙大人的车。 ……作为一个宅,购物什么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噩梦啊呜! 骚包的红跑车载着狐仙大人的战利品满载而归。 前面购物癖得到满足的薛凉哼着小曲儿,岑眠却在心不在焉地一个个确认药品的快递信息,脸上写满了自己去逛了童话王国的羞涩和对刚才蒋冽那条莫名其妙微博的纠结。 直到两人回到家门口,岑眠看到那飞速送货上门、看起十分来高逼格的童话王国袋子—— “眠眠,让师兄给你把把关,看看到底买了什……”狐仙大人妩媚地摸着尾巴,正要去拿袋子。 岑眠早蹭地从脖子红到脸颊,一看狐仙大人的动作,立马以平生未见的速度提着袋子刷地冲回了房间,让狐仙大人连偷窥的机会都没有。 ……在店里买买买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幕多么羞耻啊呜!就算邻居不知道还是很丧病啊! 岑眠把袋子放在床边,羞耻地在床上卷着被子打滚,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继续盯着微博看。 ……完全控制不住啊,满脑袋都是关于贺少钰的事。岑眠鼓起腮,手指不知不觉地划到通讯录。 贺少钰的号码带着星标,永远都是第一个,那张来电照片还是贺少钰拿着自己的手机亲自拍的。 岑眠正摩挲着屏幕那张无可挑剔的自拍发着呆—— “嘟——”电话拨号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马丹!他居然按下去了!呜!谁来管管这胡来的右手! “喂?”贺少钰迷糊的声音带着不爽,明显还没睡醒,岑眠一听才想起贺少钰还在睡觉。 ……自己到底在干嘛。 岑眠完全搞不懂自己现在的状态,“啪”地一下脑袋还没下指令就条件反射地挂了。 有些呆愣地看着那短短的通话记录,岑眠半晌才熄了屏幕。 想着贺少钰估计继续睡去了,干脆从童话王国的袋子里抽了一本嗯嗯教程随意地翻了起来。 作为罪魁祸首的手机被放在枕边,偶尔“嘟——嘟嘟——”地震几下,被岑眠顺理成章地忽略了,直到贺大少“嗡嗡”的来电响起,岑眠才跟做贼被抓现行一样整个扎起—— ……说好的睡觉呢!刚才不打回来!呜!书要藏哪,不对,接电话而已,呼,淡定…… “……喂?”岑眠怯怯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贺大少显然刚才处理起床气没处理干净,声音低压。 “我调静音了呀。”唔,静音和震机差不离吧,岑眠安慰着自己,手里那本教程书在耳边的声音映衬下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仿佛手里拿着赃物被警察盘问的小贼一样。 “啧,接视频。”贺大少愣了一下,才继续恶声恶气地说,语气带了些不自然。 “……啥?”岑眠切出去看,才发现刚才那些信息提示音全都是贺大少发过来的视频请求,忙不迭地拉起被子,不知怎么才能遮住那堆童话王国袋子和那本书,嘴里慌张地说:“等我一下,有点乱。” “乱?”那边贺少钰声音佯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3 装严肃,眼里却带了笑意,仿佛知道岑眠在做些什么。 毕竟有小家伙在的地方,和乱永远挂不上钩,而这个笨蛋还不知道自己在说多么有违逻辑的话。 “啊……”岑眠被那堆袋子闹得忍不住苦恼地叫了一声,干脆一拉被子从床上盖到地上,末了还整个人躺上去,确保彻底盖住了才赶忙接了视频,顺便展示了一下背景:“真的好乱啊……” “这么早睡?”那边的贺少钰躺在和蒋冽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帷幔床上,头发还是乱的,依旧一副“刚起床别烦老子”的样子,语气倒是没那么凶了,熟知贺大少起床气的岑眠秒懂刚才那段时间对方去解决起床气去了。 “今天和师兄去逛街,好累啊。”岑眠顺口就说出来了,说完手下意识捂嘴,淡定啊呜!还能圆!不要方! “只是逛了七角商圈的品牌店而已!”岑眠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认真说,眼睛盯着视频那头,像是这样就能把自己的诚意让对方感知到。 ……大腿刚睡醒又不喜欢视频肯定没看到对吧。完全不知道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贺大少把一切都收归眼底。 “看来还只是品牌店啊。”贺少钰看着岑眠枕头底下漏出一半的那本《嗯嗯一百式》,眉毛一挑。 啧,才一百式。 “……你看错了!”岑眠看着贺少钰漂亮的眼睛转移视线,下意识地看自己枕头底下,赶紧身子一横遮住,脸蛋红扑扑地解释。 “嗯,我看错了。”贺少钰恶质地笑着,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抑制不住想要捏他的冲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眉头一皱,状似无意地抱怨:“啧,你那很卡。” “……有吗?我看你很流畅呀。”岑眠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贺大少,不得不感叹人类科技真伟大,自己这儿连对方的表情变化都看得清晰。 “等我一下。”贺少钰皱眉放下手机。 “好。”岑眠看着屏幕里的宫殿式的床顶,还有贺少钰敲键盘的声音,唔,总觉得大腿在刻意找茬是怎么回事。直到他听到客厅狐仙大人的惨叫—— “贺大少!我不就看一下吗!用得着把本大仙电脑黑了吗!呜呜呜呜!我的小片片啊!” ……所以师兄刚才一直在偷看吗。 “好了。”贺少钰的面容回到画面,变成了挨着床头的坐姿,眉头松了不少。 “……你咋不告诉我师兄一直在看。”岑眠咬着唇问。 “可不止薛凉,湖区高层都能监视到。”贺少钰挑眉。 “……天了噜!那刚才岂不是……啊啊啊啊啊!”岑眠想起那本小黄书教程就忍不住在床上羞恼地打滚,滚着滚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捧着手机问:“你不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这个吗?” “嗯。”视线即便在岑眠打滚打得屏幕在旋转也没有离开的贺大少被问得愣了一下,才不自然地应了。 “不过,师兄到底怎么猜到我密码的啊。”岑眠不解,他师兄黑别人电脑的技术可好不到哪去。 “下次什么密码都别让他知道。”贺少钰想起岑眠那个全账号通用的密码,这么白的密码和手法猜不到才奇怪了。 “可是酸奶积分卡什么的不说好像不太好啊,而且积分我也用不掉。”岑眠苦恼地说。 “下次你就说我要用。”贺少钰随意地说,反正薛凉肯定没下次了,谁也别想在他养的龙身上有下次。 “你随便切断湖区的监视真的没关系吗?”岑眠想起他一直电话都不打,现在却一找自己就视频,还私自切断信号,加之之前贺少钰一直拒绝去湖区,有些担心地问。 ……毕竟已经是一族之长了啊。还有那么严格的“爷爷”在。 “管他们干嘛。”贺大少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不把对方放在心上,仿佛之前不打电话也不主要因为这个,忽而问岑眠:“家里还有鱼干吗?” “有啊,怎么啦?”岑眠不解这陡得不行的话题走向。 “去拿给我看看。”贺少钰随意地靠坐在床头,看着岑眠懵了的表情唇角微微翘着。 “……你认真的?!”岑眠看着他,好一会才确定大腿没开玩笑,鼓着腮嘟囔着抱着手机走过客厅进了厨房,单手惦着脚尖拿鱼干。 ……这人不在身边比一起住更难伺候啊有木有!哼唧!还不知道在谁床上。岑眠最后一句吐糟在心里就这么顺利成章地出来了,果然还是很在意呢。 “我在中间那柜子放了盒新的。”贺少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你不早说,看我这么拿很好玩儿是吧。岑眠打开中间的柜子,里面俨然是密封完好的一大罐小鱼干,一打开,新鲜的香甜味道就扑面而来。 “咕噜”岑眠没吃晚饭的肚子像是响应主人心情一样发出一声响儿,惹得岑眠面红耳赤地捧着鱼干看着手机里的人。 “这盒是少糖少盐版的,垫垫肚子。”贺大少低磁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坏。 “啧啧啧,贺大少我下午说你不打电话真是看错你了!”在浴室听了一路的狐仙大人敷着面膜出来,因为脸上的糊糊而口齿不清,却仍然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努力嘲讽,显然贺大少黑他电脑这事不会就这么容易过去。 “师兄你用,我先回房间啦。”岑眠看着那边大腿变了的脸色,抱着鱼干罐子隔开两人,笑着和师兄打哈哈,蹦跶着回到房间跳上床,才趴在床上重新看屏幕,几天来抑郁又心不在焉的表情因为贺少钰的视频而放晴。 “啧,想充电。”贺少钰看着屏幕里活蹦乱跳的蠢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亲不了抱不到啃不着,还要担惊受怕朝思暮想,当然,后者贺大少估计永远不会亲口说。 毕竟这些词语是有了蠢龙才在他的字典里有了位置。 “等你回家给你充啊。”岑眠脸蛋一红,还是笑着说,看着视频里贺少钰重新侧躺下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张床和照片里的一样,那人神情却不会像照片里那么锋利,心里想要占有这个人的愿望像是野草一样疯狂增长着。 ……在他眼里自己也是这样的吗。岑眠看着贺少钰,也跟着侧躺着看着他,很少有地小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天了噜,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娇气的。才三天啊。岑眠简直想捂脸。 那边贺少钰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憋出一个“嗯。” 岑眠看着贺少钰不自然的表情,料想大腿会被逗得恼羞成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接下来顺理成章的“你呢”。 “碰——”听筒里蓦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4 地传来一阵爆炸声,岑眠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了,那边贺少钰脸色不善地蹙眉,低声说了一句:“乖,晚点和你聊。”就挂了。 剩下岑眠还对着和贺少钰的对话框,呆呆地回忆着,刚才最后一面,好像看到了蒋冽啊。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 * * 熄了屏幕,岑眠想起刚才师兄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的样子,还是捧着小鱼干出了门。 “聊完了?”狐仙大人糊了一脸泥巴在沙发上葛优瘫。 “嗯,师兄你吃饭了吗?”岑眠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根小鱼干,问:“吃吗?” “少有哦,贺大少烤的你也给我吃。”狐仙大人不调侃不成活一样说着,不客气地叼走了,然后准确地拿起手边的卡通钱包,递给岑眠:“钱包丢了都不知道,我家眠眠真是被贺大少这个妖精勾了魂了。” “噗嗤!”本来啃着小鱼干的岑眠被师兄有趣的比喻逗笑,接过自己的钱包,乖巧地道谢。 “别忙谢我,你钱包里那个九宫八卦牌,贺祁挽给你的?”狐仙大人跟着捻了一条小鱼干吃。 “是啊,你怎么知道是他的?”岑眠看着钱包里面那个牌子,依旧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只不过这回依稀可以看见上头的十二生肖和八卦九宫。 “你认识章瑞疾吧,这牌子是他弟弟瑞明的。”活久见的狐仙大人不知想起什么,狐狸眼少有地没了笑意。 “嗯,查蒙蒙那案子的时候去过,可是完全没听过关于他弟弟的事啊。”唔,说起来,瑞疾道长是说过什么“自瑞明去后”之类的话,岑眠心里咯噔一跳。 ……原来说的是弟弟不在了吗。 “嗯,他弟弟仙去很久了。”狐仙大人自然道。 “可是,这和祁挽有什么关系”喊习惯了弟弟,岑眠为了不弄混,还愣了一下才改了口。 “他们算是恋人吧。”狐仙大人不知想到当年的什么事,头一次在脸上糊了面膜的时候皱眉头。 “但是,祁挽看起来……”岑眠刚下意识出口就被自己傻到了,好吧,也只是看起来,按照鸾的寿命和重生规则,贺祁挽实际年龄估计和大腿还差不离,被称作弟弟估计也只是因为辈分。 “瑞明仙去之后他就找瑞疾算了瑞明的转世。此后找了好多年之后找到了,还亲自化形和他的转世一样长大。那个转世现在五岁,所以……”狐仙大人说着,还是疑惑地嘟囔:“不过还真奇怪,瑞明居然这么久才排到队转世么。” “所以他看起来也是五岁。”岑眠恍然大悟,随即却疑问:“可是瑞明好端端地怎么会死?” ……想来让师兄都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很惨的故事吧。岑眠想起弟弟贵族般永远绅士的姿态,有些心疼。 “说起来,他们章家本是修道者,世代是青湍的人类家臣。只是瑞明早夭,据说是青湍救了他,所以一直就只有魂体。”狐仙大人没有直接道出各种曲折,只是忽然追溯起章家的渊源。 ……难怪当时青湍反应那么大,而章瑞疾又和青湍那般熟稔的样子。 “可,这不是很好?”岑眠问。 “是很好,可是不知瑞明和那个阵什么关系,你的第一片逆鳞被爷爷拿去平定湖区,那时候也不知怎地,瑞明就死了。”看惯了这些浮浮沉沉的狐仙大人难得在说起瑞明的时候叹气,显然这是个品行很好的人类。 可惜…… 岑眠百感交集地咬唇,忽然想到一件事,心脏更是戳着疼:“难道祁挽知道个中原因,还就是因为这事和爷爷闹翻的?” “是啊,当年好大一场戏呢。”狐仙大人感叹。 ……难怪那天弟弟会说“鬼要是真的想我就好了。” 岑眠还抱着小鱼干在沙发上看着那块牌子怔忪,心脏因为听到这样的事情又想到如今的贺祁挽是怎样活着,不知怎地就生疼生疼的,连狐仙大人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回过神来客厅已经只有自己了。 没再把九宫八卦牌放在钱包,岑眠珍惜地把牌子拿出来,推开了房门,没去自己的卧室,反而进了贺大少以前的房间。 那里现在彻底改成了书房加浴室,以前自己看到的那些千奇百怪的书就一本嵌着一本地被放在那高耸的、架子密集的书架子里。 岑眠根据贺少钰看书的习惯和心理,跟着牌子上面的图案,一点一点推敲着,还是陆陆续续地抽了几十本书,直看得眼睛酸涩疼痛。 直到午夜,才在那本被贺少钰藏在缝隙里的古籍上发现关于这玩意的记载。 好不容易找到了,岑眠却越看脸色越不好。 上面提到九宫八卦牌一个改阵改风水的作用,只要和龙血、逆鳞一起就能改一切风水为地火阵,作用和过程没说,下面却特地注明了要灵主,显然写这本书的人知道将来会给谁看到。 ……青龙赤血阵废了风水,这个不就正好吗。弟弟是暗示自己这个意思吗。既提到青湍,又不再是羽族的人,弟弟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岑眠咬着唇,蓦然想到另一个人—— ……所以大腿早就有所猜测了吗——知道自己会因此免不了一死。 那凤印的生命共享怎么办。本来猜到要用逆鳞的岑眠对要死这件事即便恐惧,却没担心,一想到凤印,心却禁不住一颤—— ……不,不对,大腿会受自己牵连而死吗。 单单想到这个可能,岑眠就觉得连呼吸都困难,手下不再去翻关于阵法和牌子的书,反而拼了命去找那些可以取消生命共享的办法,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是一定的,弟弟不也说宿命最终抵不过人为吗。 “呼……”岑眠听着滴答的时钟声,把书放下,坐在地上,把脑袋搁在膝盖,手止不住颤抖。 ……他会找到办法的。大家都在努力啊。不能就这么气馁。岑眠用力地咬着唇,把书合上放好,桌边的手机正好跳出一条私信—— 又是蒋冽的链接。 有了心理准备的岑眠一点进去,这次没照片了,只有蒋冽@贺少钰说“我又输了,房间归你。” ……所以是睡在一个房间吗。岑眠扶额,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大腿没忍受和蒋冽一起睡,还是该担心蒋冽这个搞事情的。 难怪人类总是说秋天是个满怀心事的季节啊。 四十八 四十八 日暮途穷 傍晚的秋阳带着薄薄的热度从窗户洒入,照着床上蜷曲成一团的岑眠,显然又是因为噩梦而“咕噜咕噜”地嘟囔个不停。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5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规律的闹钟声不知第几次响起,所幸睡得不知时候的岑眠终于被闹钟声从噩梦中拽出来,一手摁掉了,眼睛眯着,看到那个大大的18:00的时候整个人扎起来—— ……他只是睡个午觉啊,居然梦到蒋冽和一个酷似大腿的背影嗯嗯,还直接睡到了傍晚。 ……造了什么孽啊呜!岑眠揉揉眼睛,脑袋疼得不行,拿起手机一看,贺少钰没来信息,倒是蒋少爷微博还是那么招摇地挂在那。 “呜……”傍晚的秋风从窗户吹进来,岑眠看着卧室,觉得特别不真实。 六天前贺少钰还在这床上抱着自己赖床,上个月他还帮自己换了现在屋顶的新橘子夜灯,窗边的窗帘还是贺少钰刚搬进来的时候霸道地换掉的。 不知是不是睡糊涂了,初初醒来总有种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自己在这而已的恐怖错觉…… ……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不就是明天就是周四了,贺少钰却没说要回家吗。最终还是揉着脑袋从床上起来换衣服洗漱,然后去了厨房心不在焉地准备着晚饭。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周三。 而周六到周三这四天可以很短,短到岑眠断了医馆的生意,一心泡在书房,天天除了偶尔给师兄做个战斗饭,就是在书房找关于凤印的记载,却愣是没找到。 可这四天在岑眠的世界里却那么长,长到这四天里不知等来了蒋冽多少微博骚扰和贺少钰日复一日的叮嘱,可就是没等到贺少钰说要回家,四天就跟四年一样漫长。 岑眠心神恍惚地拿着勺子搅着那锅“咕噜咕噜”滚着的汤,心里想的还是贺少钰。 ……他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甚至开始想象贺少钰忽然回家像以前一样突然从背后圈住自己。 可是,明天就是大腿生日了啊,还要留在湖区过吗。 看着翻滚的汤冒出热乎乎的水蒸气,岑眠心里连拿出硬币占卜贺少钰会不会回来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哎,真的中毒了,自己是有多失常啊。这几天这个心不在焉、脑子一团糟的自己真是陌生,贺少钰也是这样的么。 不,不不,即便找不到凤印的解决办法,即便发现自己处于困局正中也不该这么自乱阵脚…… 岑眠拍拍自己的脸,禁止自己胡思乱想,或许生日什么的在贺少钰看来从来不重要吧,唔,按照大腿性子,或许是也说不定呢。 这么安慰着自己,岑眠按开小电视,省区台直播的湖区记者会正投影在屏幕上,还给了蒋冽一个大大的特写—— “你太客气了,这事不该我一个人独占鳌头。”蒋大少在媒体跟前一向形象良好,笑得那叫一个衣冠禽兽。 小记者早小鹿乱撞捧着一颗心跳进了圈套接着问:“那是谁的功劳?” 蒋冽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示意摄像动作,然后屏幕就出现了旁边坐着的贺大少,那副高冷不受撩、生人勿近的样子惹得镜头都抖了一下。 ……还真的苦了摄像了。 ……不过,蒋冽还真是擅长煽风点火。岑眠魂不守舍地搅着汤,原来大腿不回家是因为记者会吗。 “嘶——”勺子下的汤不知不觉沸腾起来,岑眠被烫得发出一声气音,勺子跟着掉进沸腾的汤里,然后再次溅得岑眠抱着右手嗷嗷叫。 “哎……”岑眠冲了好久凉水,久到镜头都转了好几个人了,手上的红色才没那么肿,只是还是烧灼着疼。 抱着手回了房间,翻出药箱擦了烫伤膏,岑眠看着柜子里那袋子童话王国和自己仔细包装好的生日礼物,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忽然就一咬牙,从那袋子里拿了一套袋子和胶管进了浴室。 贺少钰回不了家,自己又不是没有脚,他去找他就好了。 ……总有一种千里送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 * * 一个小时之后,坐上车的岑眠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车子没什么人,岑眠可以放松他感觉诡异的屁屁,然而靠着车窗看着外边疾速后退的风景,还是不相信自己刚才花了一小时看着说明书自给自足做完了清洁。 ……这种耻度的事情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龙傲天身上啊呜!岑眠捂脸,好一会儿才没那么烫,拿出手机,屏幕还是安安静静的,反而微博新闻一直在弹湖区记者会的最新消息。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岑眠这么想着,点进去湖区的话题,一条一条地看,把每一条称赞贺少钰的都点了一遍赞。 车子开了小半小时就到终点站了,然而离湖区还有一段小路,岑眠给司机道了谢,背着书包下了车。 天已经全黑了,这路上不知是不是为了保密,路灯都没有一盏,只有天上偶尔低飞而过的直升机。 走在又黑又森的路上,岑眠分明感觉到属于湖区的阴气萦绕在身边,无论走到哪都摆脱不了。 ……就像是孟涂的力量一样,只是很弱。岑眠心脏怕得发颤,可是并没有一丝想要退缩的想法。 ……这里让他愈发想起这七天所接受的信息,心里只有越来越迫切想要见到贺少钰的愿望。岑眠并不是对暗处的那些冤魂野兽视而不见,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每每走到要被对方凑近、亦或是感觉到了危险的地方,岑眠就闭着眼想着心尖上的那个人,死活不去看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胆的尾随者,竟然真的就这么走到了湖区的门口。 “呼……”岑眠看着身后拖着的那一长串怪物们在看到守卫之后作鸟雀散的情状,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守卫已经发现他了,却也没有过来,显然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高冷样子。 没有任何湖区现在的通用信物,岑眠也不好冒着羽族或者龙族的名义进去,生怕自己的不请自来给对方添麻烦。 拿出手机想给贺少钰拨号,一摁亮屏幕,微博还在直播的界面—— ……记者会还没结束的样子啊。岑眠咬咬唇,心里一阵自责,果然自己太意气用事了,居然就这么来了,这么贸贸然把大腿叫过来,肯定会添很多麻烦。 深秋的夜晚,加之又是湖区,秋风想当然的寒冷萧瑟,空气里还夹带着自从洪荒以来历朝历代的冤魂煞气,若不是靠近守卫,身上又有着凤印和抑制器,岑眠恐怕就不只是冻得瑟瑟发抖了。 尽管如此,岑眠还是在暗处等了半小时,直到快冻成冰棍儿了,才看到记者们鱼贯而出。 这次他倒是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6 学聪明了,吸取上次的教训,捧着手机躲了起来,等记者们都走`光了,才僵硬着手指给贺少钰打了电话,还没“嘟”一声就被秒接了—— “出什么事了?”贺少钰的声音还没从刚才那冷硬的状态恢复,语气却带了焦意。蠢龙知道湖区的规矩的,小家伙乖得过分,没事可不会打电话给自己。 “……那个,”岑眠听到久违的声音,蓦然语塞,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说:“我来找你了。” ……总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呜! “你在哪?”贺少钰顿了一下,凶巴巴的声音带了急切,旁边的人显然察觉到贺大少罕见的神态而关心起来。 “这里有两个守卫,他们长着鸟喙,蛇一样的身子……”岑眠仔细地形容着,寒风里他的声音有些抖。 “站着别动,我来找你。”岑眠还没说完,贺少钰就把他的话打断了,电话通着没有挂,那厢询问贺大少的声音和议论声从那边传来,然后很快变得很远,显然贺大少走得很快。 ……怎么办,好像真的办了坏事啊。 岑眠抱着手机咬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生日什么的比起贺大少现在的身份和正事简直就是过家家。然而没等他懊恼完,贺大少的身影已经凭空出现在他跟前—— 还是刚才直播里那套西服,因为术法而显得有些凌乱,那人眉头果然皱起来,显然很不满。 ……大腿居然在湖区用了术法,要知道他在家也很少用啊。 岑眠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有些内疚地低头,只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可还没等他出口说句道歉的话,贺少钰就已经把西服外套脱了,把他整个人都裹起来抱着—— “啧,你怎么这么冷,什么时候来的?”贺少钰皱眉,恶狠狠地咬他耳垂。 干,居然还不告诉他,这路上对普通人来说平常的一景一物,随便一样都能也威胁到身份特殊的蠢龙。 贺少钰越想眉头皱得越深,又咬了一下。 “嗷。”岑眠被咬得脑袋一缩,刚才那点情绪被贺少钰的体温冲淡,乖乖地说:“刚到的。”大眼睛连带着眨了一下,十分真诚,完全看不出来在说谎。 “小骗子。”贺少钰想起上次蠢龙还骗自己说吃了饭就火大,自己才离开七天,小家伙就学会撒谎了。 岑眠一脸“我很乖我说的都是实话”委屈地看着贺大少,后者佯装凶狠,最终还是忍不住垂首吻住小家伙的唇,感觉着岑眠因此而抱住自己脖颈,害羞却毫无保留的动作。 啧,这个笨蛋怎么这么会撩自己呢。亲着岑眠不想放开手的贺大少苦恼地想着。 对此一无所知的岑眠仰着首,难得主动抱着贺大少的脖子,闭着的眼睛睫毛微颤,只有他自己知道贺少钰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眼睛就蓦地一酸。 ……完全没有料到。他都要忘了上一次自己哭是什么时候了。心里又高兴又酸涩的复杂波涛撞击着他的胸腔,让他完全没法控制对贺大少的占有欲。 守卫依旧是冷漠的样子,非常地尽职尽责。相反,尾随贺大少而来的贺清越却止不住讶异的目光——她是太久没见了么,虽然有所耳闻,可是一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她认识的贺少钰面对挑`逗调`情,一般情况就是傲慢无视甚至驱逐,最给面子的就是一脸冷意、置身事外地观赏,仿佛这个人根本没有七情六欲。 可眼前这人面对这只纯洁的小家伙却这么轻易激动。反正她是没见过贺少钰吻谁吻得自己耳根红了还喘气的。 唔,她甚至没见过贺大少主动吻过谁,都是些主动投怀送抱又无疾而终的。 “咳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还是碍于现在的场合,贺清越轻咳一声,提醒道:“主上,大家还在等我们。” ……马丹!每次都挑旁边有人的时候!大哥你的羞耻心呢!去哪了!发现被看光了全程的岑眠手啪啪地要推开贺少钰,后者慵懒地舔了一下岑眠被吻得嫣红的唇作为回应。 “知道了。”贺少钰听到她刻意换了的称谓,不紧不慢地放开岑眠,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跟贺清越说:“你先过去。”说罢便揽着人,头也不回地走进门。 “可是,你……”贺清越还想追上去,却发现贺少钰已经带着岑眠用术法走了,想来是要绕过一路上可能见到的任何人。 当然也包括她。所以说,贺大少还是和以前一样傲慢吧。只是对岑眠不一样了。 * * * 那厢岑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转瞬到这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大腿肯定又用术法了。 ……这样真的不会被罚吗。岑眠想着那连电话都被监视的规矩,替贺少钰担心了一瞬,然而下一刻,看到脚下湖区驻地内的光景却没了那个心思—— 驻地只是一个湖区内的道观改建的,占地对比四大家的居住习惯实在是小的可怜。 道观应该是皇家之物,因为岑眠清晰地感觉到此处的风水气息和外面的阴气有所不同,虽然被湖区影响而已经不甚强大,却还是能够居住。 然而此道观估计原本不止这么小,禁制之外分明还有三天门和长天梯一直延伸到绵延阴暗的湖区。 至于为何被被隔绝在禁制之外,唯一的解释估计就是湖区的风水每况愈下,把此地紫气都能侵蚀于斯。 ……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啊。 岑眠看着那还为此地镇着风水的千年古树,还有树下天师坐化石室,仿佛还能听到当年祖先们的幽静低语。 “回神了。”贺少钰皱着眉,拧过岑眠的脑袋,按了电梯。 “……我没走神,就是有点惊讶。”岑眠看着眼前现代化的楼房,估计这就是在照片里看到的湖区酒店了吧,外墙看起来很符合奢侈的风格,只是碍于这里占地小,估计里间房间也不会多。 “在房间里等我,别乱跑。”贺少钰把裹着自己西装外套还是冷冰冰的蠢龙抱进去,按着电梯开门键叮嘱。 “嗯,你忙你的。”岑眠乖巧地弯出一个笑容,虽然心里百感交集——既开心贺少钰独当一面,又为他身边那些不安分的人所扰——但是因为自己心血来潮的探望打乱对方的计划,愧疚始终占了上风了。 “啧,我很快回来。”贺少钰不爽地亲了一下岑眠,才出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关闭消失在岑眠视野里。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一个格调复古的起居室,宽敞地占了一层楼,而这起居室两边除了厨房卫生间之类的标配,居然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7 就只有一间卧室。 ……这么浪费资源上头知道吗。岑眠想起这些天来蒋冽的威胁,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还没成型呢,身后就传来一声—— “你是谁?!”本来很温和的男声因为不善的语气显得恶毒。 “……我是这屋主人的…呃,男朋友。”岑眠抱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书包,呆愣地看着下一趟电梯运上来的、穿着制服端着一杯红酒的男生。 ……他居然真这么明目张胆说出口了,会不会对贺少钰名声不好。不对,这小哥哥是谁…… “哦,那肯定不是我主人。”男生了然地说。 “这屋还有哪个主人。”岑眠问,心里蓦地一跳,然后刚才还没成型的猜测就被说出了口—— “蒋少爷啊,喏,这是今天的份,我主人给你男朋友的。”男生丝毫没有道德意识地直接走进那唯一的卧室,一推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照片上那张唯一的帷幔床。 男生将红酒放在了床边,熟练地走回来按电梯,进去之前还叮嘱岑眠:“你记得提醒贺大少喝哦,不然我主人又要闹了。” “……” 岑眠抱着书包百感交集地看着那张唯一的床,敢情之前微博都是在抢床睡吗。 ……虽然一直都是贺少钰赢,但是一想到蒋冽的纠缠就非常不舒服。岑眠把书包放在床上,坐下来研究床头那杯红酒,正越看越碍眼想要拿起来倒了,一拿到手上却被杯口飘过来的幽幽水果香刺激到—— 「“这款13是最新款哦,尺度刚好,只要在液体里加一滴,就能达到助兴的功效。既不会丧失意识,又能享受迷失在高`潮里的感觉……”」 ……这个颜色,这个味道,蒋冽到底对别人的男朋友怀有怎么样的心思啊喂!被吊了六天加上蒋冽花式刺激的岑眠简直就是细绳子上的蚂蚱,一碰一蹦,气鼓鼓地鼓起腮,“啪”地把那杯鬼东西放回原位。 ……一想到这原本是要给谁的,这样的把戏自己不在这六天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就很气愤啊呜!就算知道贺少钰对这些一向无动于衷,还是…… “薛凉说你七点就出门了,这都九点多了,刚才还骗我说刚到?”贺少钰低磁的声音由远而近。 正气得鼓起腮的岑眠转过头,正好看到贺少钰盯着自己随意地扯开领带,单手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衣纽扣走过来的动作,后者戳戳岑眠的脸蛋,挑眉看桌上的那杯红酒:“这是什么?” “那是……”岑眠正在支吾着想解释,看到贺少钰要拿起来的动作,按着他的手:“不能喝!” 贺少钰看着那杯加了童话王国独家出售的13的红酒,随手放在一边,顺势把人抱坐在膝盖上圈着,眉毛一挑,恶质地凑过去,像是诱惑猎物掉进陷阱的猎人:“哦,你怎么知道不能喝?” “……我就是知道。”岑眠视线飘忽,就是不看贺大少盯着自己的眼睛,生怕兜不住露馅,想着想着又觉得忿忿,垂下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戳着贺大少敞开的衣服里露出的胸膛,低声说:“……这是蒋冽送来的。” 贺少钰听着莫名冒出的一句,既没有提起微博的事,更没说其他,却知道岑眠脑袋里不知联想了多少,抱着委屈的小家伙,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忽然道:“真是笨蛋。” “???”岑眠眨眨眼,卷曲的睫毛擦过贺大少的,这时候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吗呜!还骂他! “我不是说过我除了你谁都不喜欢了吗。”贺大少凶巴巴地咬了一下岑眠的鼻尖。 岑眠瑟缩了一下,直起了身子离开刚才过近的距离,心脏才恢复到不那么过速的跳动频率,明知道贺少钰一贯在那些人面前保持着不屑的姿态,可是看到他身边那些狂蜂浪蝶就是没忍住。 ……可能自己真的魔怔了吧。岑眠为自己现在陌生的状态感到既愧疚又爽快。 “啧。”贺少钰眉头一皱,把人重新圈起来,脑袋搁在岑眠肩膀,漂亮的眼睛懒洋洋地看着他:“你不是要把自己送我吗?” “……你怎么知道?”岑眠被戳到目的,条件反射地一抖,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羞恼地说:“不对,你听谁说的……” ……敢情大腿一直都知道吗。呜!那岂不是一直都在看自己演戏!岑眠恼羞成怒地推开无耻地把脑袋搁在自己肩膀的人,气氛地鼓起腮。 “嗯?不是吗?”贺少钰一箭正中红心地抓住关键,慵懒地蹭吻着岑眠的脸颊,手勒着他的腰不让小家伙在自己腿上无意识地乱蹭。 “……嗯。”岑眠看着朝思暮想的人,最后还是软下阵来,小声地应了一声,然后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我还带了别的礼物。” “哦,这个吗?”贺少钰挑眉,从他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超薄定制版0.001。 “不,不不,不是这个!”岑眠扑过去抢,无奈贺大少手长,愣是没让他抢到,还把人顺势按在怀里。 “哦,不错嘛,这个尺……”贺少钰嘴里恶质地接着说,被岑眠一把捂住。 岑眠腾出另一只手拿出另外那个亲手做的盒子,塞给贺少钰,确保对方不再说,才松手,说:“这个才是!” 贺少钰长指轻巧地打开层层包装,一只岑眠形的充电宝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那只小龙捏得惟妙惟肖,显然出自岑眠之手。 还记得他说要充电嘛。 贺少钰好久才合上盒子,把它放好,抱紧怀里的岑眠,脑袋搁在岑眠脖颈间,只低磁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 “……我说什么你就只有一个嗯吗。”岑眠话已出口,自己也吓到了。 其实贺少钰反应只比平常冷了那么一些。可是自己只是离开了对方一个星期,只是这个星期多了一些过分沉重、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现实,自己竟然就这么无理取闹。 ……这个陌生的自己真的太过分了。岑眠咬着唇,嘴巴刚张开想要道歉,就听到贺少钰在耳边低磁地说—— “我很喜欢。”贺少钰说完,还色气地舔吻着他的耳廓,显然知道岑眠刚才那句话还包括之前打电话的事,把腿上的人再往怀里面抱,贴着他说:“我很想你的。” 这么惹人疼的小家伙,他怎么会不想不担心。一听电话就在猜小家伙哪里哪里是不是又没把自己照顾好,恨不得扔下所有责任回去了。 然而骄傲如他,这么别扭的原因怎么可能会告诉这个笨蛋。 这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8 样的感情是那么让人心惊,要知道以前的贺少钰继承了羽族的精英思想,一向对世间物事都是那么麻木,看起来活得那么认真,不过是像机器一般活成程序之中应该成为的那位贺家人。 “……对不起,我最近变得很……奇怪。”岑眠愧疚地说,心脏像是被那五个字瞬间击中一样,七天来所有不能承受的事全都被简单的五个字打败。 ……想你想的做什么都做不好了,在骄傲的贺大少世界里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可是他还是和自己说“我很想你的”。 脸蛋贴着贺大少的胸膛,听着不知道对方还是自己的如雷心跳,岑眠只觉得自己简直无理取闹,结果屁股一挪,刚才的愧疚马上消失殆尽——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岑眠羞赧得一动不敢动,因为现在屁股下面那根粗硬的肉物熟悉的形状烫得他坐都坐不住了。 “充电?拆礼物?随你怎么说。”贺大少厚颜无耻地一脸自然,慵懒地欣赏着岑眠的表情,只除了气息微微地因为小家伙的动作凌乱。 ……充电和拆礼物有什么关系。 岑眠想起他送的充电宝,还要自己要当成礼物送给对方的事,秒秒钟懂了污妖王的意思。 ……污!自己这么认真在感动的时候这人居然就想开车了吗! 岑眠气鼓鼓地看着对方,贺少钰漫不经心地回看过来,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配着那样的表情叫人喉咙发紧,更别说拒绝,最后才红着脸,眼睛却亮晶晶的,糯糯地说:“生日快乐。” “真乖。” 贺少钰依旧盯着他,无意识地舔上唇,许久才暗着眼神轻吻了岑眠手上的伤,再沿着他脖颈的伤痕,慢慢爬上去,慢慢吻上他的嘴唇,仔仔细细地亲吻,缠绵温柔的动作和以前狂风暴雨般的风格大相径庭。 有力的长臂紧紧摁着他,仿佛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修长的指还灵活地在岑眠的身上游走,等岑眠气喘吁吁地回过神来,带着水光的眼睛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脱光了,只剩下一条卡通小裤裤—— “……呜……不公平!”岑眠气愤地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又哑又媚,又把被亲得红润的嘴巴闭上。 “你来脱我的?”贺少钰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睨着他,把他的手带到自己身上仅剩的西裤上,继续亲着岑眠,在他嘴里有技巧地掠夺着。 “……好……好难脱…”岑眠承受着他掠夺性的吻,还要腾出手给他脱裤子,半天也才解了那第一颗扣子。 ……西裤真是人类最糟糕的发明!不对,呜,自己的关注点到底在哪…… 不知岑眠无意碰到了哪里,贺大少闷哼了一声,温柔的吻变得暴烈起来,狠狠地吮.吸着岑眠香甜的津液,舔他的耳垂边说:“啧,下次再练习这个。” “……嗯…”岑眠本想应答,无奈一发出声更像是呻吟般的哼叫,感觉到贺少钰火烫干燥的手伸进自己内裤里,揉`捏着脆弱的臀肉,耳边是对方微微急促的呼吸,只觉得腰一软,双手无措地圈在贺少钰腰间。 直到贺少钰修长的指就要触及臀缝藏着的小花,岑眠整个人紧张得微微颤抖,一直努力和对方对视的眼睛不由得闭起。 “等我一下。”贺少钰手伸到边缘就撤回来了,把岑眠放在床上,稳了稳自己的气息,揉揉那个闭着眼有些抖的小家伙。 “……嗯?”岑眠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铺,迷茫地睁眼,入目就是贺少钰从自己身上起来的画面。 男人身上不知何时脱得干干净净,那根和自己的手不知亲密接触过多少次的邪恶物件深红膨胀,随着他的动作点头,筋脉凸起的样子十分狰狞,光看着岑眠就要回忆起那根家伙在自己手里突突跳动的热烫感觉。 ……自己真的药丸了,这时候还有空想这些。条件反射般感觉痒痒的岑眠羞愤地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脸,直到枕头被贺少钰拿开,看到对方拿着润滑剂挤在手里,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说的话—— “……那个,我……”岑眠有些急地说,然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得面红耳赤。 “怎么?”贺少钰虚压着他,粗长的肉物正好抵在他相同的位置,隔着他的小裤裤更是惹得小家伙哼叫起来,长指沾着润滑剂从小家伙臀缝滑进去,摸到那朵小花,眉毛一挑。 “……我在家扩张过了。”岑眠鼓着腮喊出来,声音又乖又羞愤,脸蛋红红的怎么看怎么好吃。 “嗯,还是好紧,怎么办?”贺少钰漂亮的眼睛里带了坏笑,勾人得要命。骨节分明的长指带着润滑小心地伸入一个指节就已找到长在浅处的那个小凸点,顾及岑眠敏感的体质,长指接着进入时只是轻轻擦过。 “……嗯!……呜……”岑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猛地抖了一下,忍不住叫了一声,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继续让贺少钰动作,嘴里无措地哼叫,看着贺少钰的大眼睛却带着信任,明明白白写着“你要怎么办都可以”的渴求。 贺少钰最受不了他这样的举动,眼神暗了下来,锐利的视线紧紧锁着岑眠,身上的肌肉绷紧,手上的动作却只是小心地增加了一根手指,耐心地变换着姿势,忍受着岑眠里面温暖的吸夹包裹,凑过去缠绵地和喘着气的岑眠交换着吻,然后沿着他的脖子细密地吻着,吻痕从脖颈蔓延到锁骨,再到那两个硬.挺的红果。 “…哼嗯……嗯……”岑眠不时无法忍耐地喘息着,湿漉漉的眼睛无措地看着身上的人,无论是那人野性的容颜还是泛红的耳垂都让他脸红心跳。 而且,激动的绝不是自己一个人,仅仅隔着一层内裤和自己性`器摩擦着的巨物时不时便受不住般抽搐。 ……可是,自己这么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不让他忍得这么辛苦啊。 岑眠太清楚,两人体力悬殊,在以往的“互助”里贺少钰就总是迁就着自己,朦胧的眼睛看着身上的贺少钰,手偷偷一抹,果然贺少钰热烫的背上全是汗珠。 忍受着身上处处点火的魔爪和满溢的快感,因着一张嘴就忍不住溢出吟哦而一直努力闭嘴的岑眠忍不住小声地请求:“……进来…嗯…” 贺少钰动作一顿,看着身下胸膛微微起伏、脸蛋红扑扑,却还是坚持要说完的岑眠,压下心里叫嚣着想要狠狠插进去、插坏他的破坏欲,微哑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把岑眠的内裤脱了,捏捏跟主人一样可爱的龙铃铛:“远着呢,别被手指插射了小傻子。” “……嗯…哼嗯……”岑眠眼睛盯着他,不知被他羞耻的话和动作、还是他蓦然加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39 进来的第三根手指刺激到,整个人颤了一下,才用手继续抵着贺大少的胸膛,受不住地喘息。 “里面流水了,难道是因为水族的关系吗。”贺少钰从岑眠耳后吻到脖颈,坏气地低声问,手上用了点力度轻缓地抽`插,穴肉不知是紧张还是挽留,又暖又紧地吸裹着,在他身体里的手指分明感觉到里头除了润滑还有动情的滑腻水液,动作间依稀带起粘腻的水声。 ……能不能不要地图炮!他又不知道其他水族!不,难道这人还要试别的吗! “……才……嗯……不……不是…”岑眠气鼓鼓地说,然而柔媚的声音让这听起来像是吟哦。 “那就是你太敏感了,小傻子。”贺少钰呼吸微微粗重,滚烫的唇就在他耳后摩擦,不时含弄他的耳垂,那声音带着热烫的呼吸在他耳后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岑眠因为他的动作微微颤抖,却主动伸手抚慰他因为隐忍而汗湿的背,生涩地张开两条细白的腿夹着他的腰,嘴巴微张,除了喘息没说出话,只是微仰着优美的脖颈,水光粼粼的眼睛却依旧信任地盯着他。 啧,这小傻子,难道不知道他忍得很辛苦吗。贺少钰有些苦恼地皱眉。 然而岑眠还真的是明知故犯,明明敏感得不住喘息,湿润的眼睛还定定地看着身上的贺少钰凑过来亲吻自己脖颈处的凤印,看着对方露出个坏气的笑亲了自己,才低头红着耳根扶着胯间粗壮肉根的情`色又艳丽的动作,呼吸都忍不住屏住。 ……要不是大腿这么强势不容侵犯的态度,肯定是个妖精,倾国倾城让人忍不住扒光压倒那种。岑眠不合时宜地想。 “啧,呼吸都忘了?”察觉他坏习惯的贺少钰捏捏他的鼻子,看着岑眠胸膛起伏着,才垂下眼睫撸了一下胯间那根早就硬得流水的肉根,分开岑眠被自己揉得泛粉的臀丘,充血的龟`头磨蹭着蜜口。 粉`嫩的蜜口因着扩张的动作而变得艳丽,本来就染了奶白的润滑,此刻沾染了贺少钰透明粘腻的前液,微微张合的样子惹得贺少钰呼吸微重,边亲着岑眠边揉`捏着滑腻的臀瓣。 “……嗯…难受……”岑眠因着他的动作而哼唧着,像是小兽一样无助的声音撩得人心痒,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双手还不知死活地无意识抱紧贺少钰的脖颈,似在敦促。 “疼的话就咬我。”贺少钰被他叫得呼吸一窒,深深地吻住他,缠绵至极,下.身却收腰一挺窄臀,硬烫的大头猝不及防地就戳进了已经扩张得柔软的洞口,层叠的穴肉立马紧紧吸裹着入侵者,像是不让他走一样。 “……哼嗯……”岑眠在大头刚捅进来的时候胀痛了一下,因为润滑和扩张充足,一开始只觉得有些痛,更多的是被那庞然大物撑得涨满。 “小傻子,你里面好紧。”贺少钰坏气地在他耳边说,不住地舔吻着岑眠的耳根、脖颈,最后和他缠绵地吻起来,肉根一点一点地进入,里面的穴肉便层层叠叠越裹越紧。 “……明明…是你太大了!……嗯……”岑眠一开始还有力气反驳,等贺少钰进入到没扩张充足的地方,再也说不出话了,大眼睛里盛着越来越满的水光。 贺少钰忍着满背的汗,好不容易进入一半时,终是有一颗汗水低落到岑眠唇边,被小家伙粉`嫩的舌下意识舔去,下.身几乎条件反射一下尽根凿入了那紧咬的蜜`穴,连饱满硬.挺的囊袋都贴合着滑腻的臀丘。 “……呜……哼……”岑眠呜咽一声,喘息声混杂进贺少钰的粗喘里,瞳孔蓦然变换出兽瞳,上面那层泽泽水光终于盛不住,从泛红的眼尾滑下,流动的水光显得竖瞳都在颤抖,刚才温柔如细雨绵绵不断的快感被胀痛替代,像是整个人被彻底贯穿一样,心里却是圆满的。 ……短短七天,他第一次看清,向来胆小的自己面临生死抉择,第一害怕的不是死亡,却是贺少钰有什么三长两短,怕一个没有对方的世界。可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么需求着自己,那些害怕突然都不存在了。 “嘘。”贺少钰被里面反抗般的包围挤压刺激得声音喑哑,却无暇去管,只是看着脸都白了的小家伙眉头皱起,俯下.身心疼地一下一下吻去岑眠脸上的泪痕,修长的指圈着岑眠青涩的性`器,耐心地照顾着,直到那根小东西敏感地迅速挺起来,激动地吐着延液。 “……可以了…”岑眠声音还带着鼻音,如玉的胸膛因为贺少钰的动作而起伏泛粉,眼尾泛红的眼睛却很迷茫地看着对方试图给予肯定。 “不疼了?”贺少钰眉毛微挑,唇还一下一下地蹭吻着他,身下不疾不徐地在他紧致的穴内抽`插,感觉到吸咬着自己的小`穴渐渐有了水声。 “……不…嗯……不疼……”岑眠初次感受这么大的异物在自己穴内,不胀得慌是假的,只是努力感受着,贺少钰在他体内就已经让他满足,何况贺大少还不断挑`逗着他,下.身每次动作都带起他体内奇异的快感,像是通电一般酥麻,那双手每到一处都让他颤抖。 “真想把你就这么锁起来。”等岑眠渐渐习惯,贺少钰下.身开始狂风暴雨般一下一下冲撞着岑眠颤抖的小`穴,漂亮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仰着脖子喘息的岑眠,嘴里这么说着,沙哑的声音和霸道的话格外性`感。 “……嗯……不……”岑眠因为他的动作带来过度的快感整个人都在颤抖,身子被他顶得一下一下地耸动,却还伸手抱着身上的人,惹得后者更激烈的回应。 “为什么不?嗯?这样就没人能够得着你了。”贺少钰吮吻着岑眠脖颈掉痂会后红粉的伤疤,惩罚般咬了一口他的喉结,手上还在岑眠身上点火。 “……呜…嗯……哼嗯……”岑眠眼里泛起泪水,张着嘴巴喘息,在贺少钰猛烈的攻势下主动地献上脆弱的喉咙,手紧紧抱着他。 ……他怎么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七天来他所发现的那些让他绝望的事实像是潮水般涌来,带起不想连累贺少钰,不想离开对方的情绪。 “啧,不哭,我会给你最好的。”贺少钰不顾肉`穴里层叠软肉的挽留,缓缓往后抽出肉根,只留下巨大的头卡在穴`口。 “……嗯……嗯?”岑眠还在被动地承受着贺少钰唇舌的挑`逗,满是水雾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贺少钰,下一刻就因为贺大少慢慢插进来的动作而睁大,那动作缓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在他体内如何被吸夹而勃发,甚至上头的青筋怎么勃勃地跳动着,合着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 小`穴被操弄了刚才一番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0 ,却还是在贺少钰再次进入的时候紧咬蠕动着。缓了缓,贺少钰才换了个方向,蓦然把肉根一捅,巨大的头狠狠擦过刚才一直忽略的那一点。 “……啊嗯!……呜……”岑眠身子像是痉挛般紧紧绷着,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少钰,像是被猎豹捕捉的猎物,嘴里发出不知所措的叫声,双手在对方背上抓出血痕也不自知。 “好乖。”贺少钰仿佛没感觉到背上乱抓的小手,盯着身下的人,舔吻着他的脖颈,时不时轻咬他胸前敏感的红果,下.身动作却一下不停,缓缓地一下一下研磨刺激着那一点。 “.啊呜呜……”小家伙像是在岸上的鱼般张嘴无措地喘叫,眼尾都被刺激红了,无措的眼睛却还紧紧回望着自己,泛粉的玉.腿羞涩地夹着自己的腰不让走。 贺少钰眼睛紧锁着他,动作不停,上身俯下在他耳侧逡巡,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野兽,性`感的声音在岑眠耳畔低喃:“小傻子,我好爱你啊。” 岑眠最害怕就是贺少钰舔着自己耳朵,还用沙哑、低压的声音说话。何况还是这样平日里贺大少绝对说不出的话,那声音就像是通过耳膜震动,一直颤抖到灵魂。 看着岑眠蓦然睁大的双眼,贺大少才露出恶劣那面,窄臀对准那个小点像是电动马达一样刺激着小家伙,饱满鼓胀的囊袋也啪啪地打在穴`口,周围幼嫩的皮肤都被拍红了。 像是末日前的抵死缠绵,精心布置的帷幔床呀呀作响,四个支架带着薄纱不停地摇晃。 贺少钰精致肌肉现出的背上被岑眠无意识地抓出凌乱可怖的血痕,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身下的人,只露出那双雪白泛着粉色、汗涔涔的细腿。 再往下看,紧绷的玉足在软绵绵的被褥踩出深坑,隐忍的粗喘叠着娇软的哼叫,房内的麝香味浓得撩人心魂。 “……贺少钰。”岑眠被撞得破碎的声音传来,贺大少凑过去听,下.身挺腰还如同打桩般顶撞着,只听得岑眠努力地用气音说了一句话,很轻,他却听清了。 “……我爱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岑眠眼睛看着贺大少听完那句话后耳朵抖了抖,像是充血一样整个耳垂都红了,接着就被突如其来的狂猛撞击顶得忍不住一声声啜泣着哭叫,泪水涟涟的大眼睛却垂着,看着身上贺少钰无可挑剔的脸因为自己染了红色,眼神野性又危险,结实的胸腹因为动情而显现出火纹,那根青筋暴涨的肉根疯狂地在体内进出勃动。 像是感觉到岑眠的视线,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低头吻住岑眠,舌头长驱直入顶进岑眠嘴里与之缠绵,双手牢牢禁锢着岑眠的腰,下.身也跟着一下猛凿,饱满鼓胀的囊袋啪地打在岑眠穴`口,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模糊却危险的声音。 “.厄啊啊…太……太多了……”岑眠感觉到体内疯狂跳动着的肉根,还有对着穴壁激射而出的浊液,眼睛蓦然睁大,撞上贺少钰因为到达顶峰危险而诱人的眼神。 最私密的地方被爱人的气味填满,真正从内而外都属于对方的快感沿着脊椎仿佛要酥麻到灵魂,堆积在岑眠身体里的快感多到无法承受,前端在贺少钰照顾下泄了两回的性`器禁不住溢出一股浊白。 扑通、扑通、扑通。 两个人急促的心跳如同烟花绽放般响,渐渐交叠在一起,似乎要合二为一。 半晌,怕岑眠不舒服,贺少钰忍着小家伙身体里依依不舍的挽留,小心地抽出还半硬的性`器,侧躺下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懒洋洋地低着头,爱怜地一下一下地啄吻着。 岑眠幼嫩的皮肤泛着粉色,整个人犹在余韵中发抖抽搐,却还无力地趴在贺少钰的胸膛、半睁着湿润的眼睛、仰着头让人亲着,在贺少钰亲到唇边时还条件反射般给了他一个单纯的吻,激起贺少钰心里想要疼爱他的怜惜和占有他的满足如同发胀的糖丝儿,充斥着胸膛,就要满溢出来一样。 贺少钰禁不住用修长的手顺毛般抚触着岑眠汗湿颤抖的脊背,鼻尖像是蹭猎物一般蹭蹭岑眠的脸颊,才虔诚而不扰人地在人脸蛋颈侧落下浅吻。 后者像是被撸得困倦的猫咪,趴在贺少钰的胸膛,只在贺少钰坏气地啃咬时才哼唧一声,许久才歇过气来,身子不时还微微颤抖,眼睫像是扑翅累了的蝴蝶,不受控制地渐渐垂下。 ……仿佛到了天堂,温柔缱绻地让人昏昏欲睡不欲醒来。 ……不,不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问。体力透支、昏昏沉沉的岑眠心里有个声音提醒着。 “先别睡,带你去洗澡。”贺少钰看着怀中人在自己亲吻下渐渐要沉入梦乡,揉揉他的脑袋,把人横抱起来进了浴室。 整个人软绵绵没有力气的岑眠半梦半醒地就这么被贺少钰抱进浴缸。看得出来真的累坏了,迷蒙的眼睛都是半眯着,只有在贺少钰给他仔细地清理后.穴的时候才跟猫咪似地哼一声。 贺少钰仔仔细细给小家伙清洗了一遍,换好睡衣,才抱着人在床上窝着。后者眼睛半闭窝在贺少钰怀里,本来都快要睡着了,手还下意识般扯扯贺少钰手指,嘶哑着声音迷迷糊糊地说:“……凤印,可以解除吗?” 贺少钰明显一僵,本来旖旎的氛围因着这一句话淡去,这事对蠢龙来说是看得多重要,累成这样下意识还要问。真是太知道怎么让他心疼又火大了。 啧,说着让自己别离开他,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谁要离开谁。 只听他恶狠狠地在岑眠耳边说:“不能,我每一世都会缠着你,别想甩掉我。” 被一场“充电”消耗光体力的岑眠实在忍不住,最终还是睡了过去,睡着之前,脑海里最后的想法就是——明明自己才是拖油瓶啊。 四十九 四十九 各让三分 睡着的岑眠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让贺少钰保持那个姿势抱着他坐了一夜,脑海里不知过了多少巩固凤印和把岑眠关起来的方法,却还是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旧是涅槃的秋天,然后是漫长的冬季。 不是沉睡千百年那般一片死寂的漫长。而是一切如旧,却唯独遍寻不到岑眠的漫长。 于他而言沉睡百年不过眨眼之间,即便醒来一切归零任人鱼肉,也向来不足为惧。 然而在那无比真切鲜活的梦里,一切如常,权力和力量甚至族人都未离开,世界按照它的命轮照旧,然而却唯独没有了那只又笨又傻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痕迹凭空消失,没有在七角大楼相遇,更没有在山海小区相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1 伴,甚至推开家门,薛凉口口声声问着谁是岑眠;查阅任何档案,也找不到任何和小家伙有关的信息。更别说他们曾相拥而眠的枕榻,还有他们共同布置的房间。 宠物店、警署、灵医院、贺家、民国宅子、那班第二次见面的公交……找遍了天涯海角,甚至找到那个卖冉遗鱼的人,都说查无此人。 就像小家伙从没来过。 命轮按着自己本来该走那条路转着,世界一切如旧,却唯独没有了那个人。 这个看起来美满热闹的世界里,因为崩了这一角,丝丝寒风无处不在地吹入心底,怅然若失的顿疼麻木着人的思想。 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回过神来,却是贺少清冷淡却官方的脸,说着,“主上,这份文件还请您过目。”眼底明显是等着下班泡吧的眼神,对着自己却那么客气。—— 贺少钰蓦地睁眼,天已大亮,还是那个湖区的房间,还是那个宫廷式的床顶,自己甚至还是昨夜的姿势,只是床上却没有岑眠! 干! 不知是怕噩梦成真还是还是惯常的起床气发作,贺少钰眉头皱得死紧,一把掀开被子,被小白龙脱下的抑制器应声落地,被窝里化成原形的白色小家伙四角朝天,摊着肚皮打着很轻很轻的呼噜。 还好他还在。 啧,自己真的疯了,居然被个噩梦吓成这样。贺大少额上冒出青筋。心脏像是坐过山车一样震颤。 “咕噜……”小白龙的呼噜慢慢地大声,似乎被贺少钰掀起被子的动作闹到,抱着尾巴蜷缩成一团,在贺少钰腹部取暖,头顶两只小珊瑚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戳着贺少钰的腹肌。 啧,果然昨晚太累了吗。 贺少钰干脆靠坐在床头,把小豹子大的小白龙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 后者像是不习惯过分结实的腹肌一样,咕噜一声,一手摁着贺少钰的手,抱着继续睡了。 一想到这房间外面的那些人情世故、家族是非和那些陈年往事全都和小白龙脱不开关系,没有一个人不是想要利用眼前的小东西,就忍不住把他保持原形圈养在家里算了。 当初自己是为什么逼着他长大,现在蠢龙不是胆小鬼了,自己反而变得胆小了。 贺大少诡异地想着,胆小这样的字眼在他爱上这个笨蛋之前,从不存在他的字典之中。 而这家伙居然还妄想着要把凤印解除。 “……呜,早。”小白龙迷迷糊糊的嘟囔传来,贺少钰低头,小家伙磨磨蹭蹭地想要站起来,却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竖瞳里满是疑惑:“你怎么突然这么大个了?” “你昨晚不都试过了吗。”贺少钰恶质地捏着小白龙因为站起来露出的铃铛。 ……昨晚,昨晚! “嗷呜!”小白龙蓦地蹦起来,大眼睛瞪着自己变回本体的小个身子,半晌,才从床上凌乱的被褥里翻出自己昨晚的上衣,手脚并用地套上,不知是不是太少用原形,愣是被衣服缠成了小白球。 “啧,蠢死你。”贺少钰单手给他摆正领口,小白龙才得以钻出来,无奈衣服太大,只露出了半个爪爪和一个小脑袋,尾巴从衣服垂下的摆后面露出一小节。 ……看,明明是衣服的错。小白龙揪着过分长的下摆看着贺少钰。 贺少钰一挑眉,把蠢龙单手抱过来,塞回被窝,才远远睨着那被自己摔坏的抑制器,事不关己地说:“你抑制器坏了。” “……我本体什么时候也这么大力气了。”小白龙默默地看着那死状惨烈的抑制器,自觉地背锅。 又悄悄看贺少钰的脸色,呜,看不出来生没生气啊,不过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自己昨晚是不是说了凤印的事。好像真的说了。小白龙懊恼地想着。 “可能因为充电了吧。”贺少钰不放过一丝开车的机会,恶劣地蹂躏着小白龙脑袋上的小珊瑚。 “呜!憋揉!”小白龙甩着脑袋,连带着脑袋顶上那撮银色毛发都甩动了都没摆脱贺大少的手,最后头晕晕地任由他揉着,看着对方还不是很好的脸色,随口挑了个话题,糯糯地问:“昨晚你说只有我是真的吗?” ……说是随口挑的,其实不然。果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米米一丢丢的在意啊。 “都说只有你,怎么还问。”贺少钰睨着他,似乎很不耐地说。 ……干嘛这么激动,咦?只有自己,所以,昨晚大腿也是第一次吗!可是不像啊,贺少钰身边那么多人…… 小白龙心脏突突地跳着,竖瞳亮晶晶的,爪子摁着贺少钰的手,正要开口,似乎不止被问过一次、很熟悉这套的贺少钰已经恼羞成怒地别过视线:“老子有洁癖。” “噗。”小白龙憋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抱着尾巴在床上打滚,既是因为这个事实,也是因为贺大少炸毛红耳尖的反应。 “啧,别以为你是原形就很安全。”贺少钰低下头来,长指直接伸进小白龙的衣服里,捻着那弹性的铃铛,丧心病狂地捏了两下,恶质地说。 “呜!这个不准捏!”小白龙两爪子拍着贺大少的手,虽然跟挠痒痒一样,后者还是放开他,然后做了更过分的事—— 昨晚贺少钰本来就随便套了条灰色真丝长睡裤,不仅真空穿的,睡裤还是松松垮垮的那种。 坐着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下从半遮半掩的被子里裸着上身站起来,低腰的真丝睡裤松垮地卡在腰间,走动间隐约勾勒出昨晚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家伙,缓缓套上衣的动作像是故意的,足以让自己把背上的抓痕、深陷的腰窝和薄薄的却充满力量的肌肉看得清晰。 ……马丹!你根本不是凤!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啊呜!小白龙看光之后才反应过来,悲哀地用爪子捂眼睛。 “走了,吃早餐去。”穿好衣服换了裤子洗漱完毕的贺少钰把小白龙爪子拿下来,给他再套了一件短款外套,才把他放在肩头,按了电梯进去了。 ……吃早餐的话,是不是就要见家长了。电梯里的小白龙惊恐地回忆起湖区酒店是多么小。 * * * 事实证明小白龙完全想多了,有了昨晚那件事,贺少钰怎么可能带他见任何不信任的人,简直想把他关起来谁也不见了。 出了电梯,贺少钰故意抄了人少的小路。然而肩头蹲了一只龙,在湖区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加之路上的人还在议论另一件事,就更麻烦了—— “快天亮的时候基地是不是爆炸了啊?” “你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2 不知道?” “知道啥知道啥?说来听听?” “炸的是蒋家的会议室啊。” “卧槽,谁干的啊?好歹是蒋家啊,就算出事了,也还是本土第一大家啊。” “贺大少的人炸的啊,肯定又是蒋大少作妖呗,之前被收拾那么多次都不懂行。” “嘘!!贺大少在那……” “诶,那是龙诶!卧槽!居然坐在贺大少肩膀上!” “哪里哪里!……妈呀!帅哭了!这个狗粮!我!啃!了!” …… “你这样真的好吗?”小白龙听着,想到贺少钰最近各种得罪禁地人的行为,边问着,边往自己衣服里躲。 “你不开心?”贺少钰目不斜视的走着,像是没听到那些人放屁一样,只是挑眉问肩膀上动来动去的小家伙。 “开心!”小白龙冒出半个脑袋,大眼睛看到那些人的目光还是没移开,讷讷地侧头问贺少钰:“他们到底在看啥……” ……龙本体在这个诡异之极的地方难道不正常吗。说起来,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最不可理解的存在了。 “我们。”贺大少说了等于没说,显然也不喜欢被人家议论,虽然一向都视若无睹,可是这次却似乎不想被问一样。 “有什么好看的?”小白龙丝毫不觉得两个人有多特别,不知道那些研究人员眼里的龙,尤其是在向来唯我独尊的贺大少肩头蹲着的白龙,是多么传奇的存在。 “因为我们很登对。”贺少钰语气都没变,自信得那么理直气壮。 “……噗。”小白龙被他逗笑,小心地观察的贺少钰走路的频率,站起来平衡了一下.身子,才踮起脚尖亲了贺少钰一下,笑着说:“必须的。” 贺少钰像是不耐般发出“啧”的一声,步伐却稳稳地不变,像是怕摔到小白龙。 这回小白龙坐在贺大少肩头没看见,后面的其中一个人却忽然说:“咦,我刚刚是不是看到贺大少耳根子红了?” 周围的人恐怖地看着贺大少远去的方向,捂着那人的嘴,七嘴八舌地掩盖过去—— “啊哈哈,年轻人不懂事有怪莫怪啊!” “你不知道贺大少和他的爱人都是耳聪目明五感5.0吗^(* ̄(oo) ̄)^!”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 “就是就是,贺大少和他的爱人好登对!” * * * 远去的贺少钰径直走到贺家的独立会议室,听到那是肯定的,却没有反应,显然今天心情百年难得一遇的不错。 ……紧张,要见家长了。小白龙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蛋,甚至专门整理了脑袋顶上的白毛和尾巴的青毛,结果门一开—— 偌大的会议厅里,不知何时来的贺祁挽和贺少清两个人霸占了长桌,正对着满屏幕和白板的证据侃侃而谈,见到两人也只是点点头。 ……虽然神色很暧昧很值得推敲,但是完全不是意料之中要紧张的那位大家长嘛!小白龙松了一口气。 “继续吧,少钰有媳妇了肯定懒得理我们。”贺少清摸着下巴,笑得暧昧地看着小白龙的本体。 “嗯,刚才说到小白龙前几天推断孟涂被夺舍,我觉得有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邪神?”贺祁挽随意地说,这次喝的居然是咖啡。 “我们来看看这份吧,孟涂dna报告……” …… ……自己什么时候推断过孟涂被邪神夺舍。小白龙回想着唯一可能的话,只觉得弟弟联想能力实在太丰富了,自己完全没想到那地方去。 “吃什么?唔,还是别问了。”贺少钰的话把他拉回这边早餐桌的现实。 “……啊?别问什么?”小白龙看着眼前唯一的一碗白粥,明明那边还有一大桌丰盛的早餐。 “因为昨晚你……”贺少钰懒洋洋地睨着他说着,小白龙秒秒钟想到了,一勺粥堵住他的嘴,脸蛋微红说:“知道了!吃早餐!” 后者眉毛一挑,情`色地舔走那一小勺子粥,惹得小白龙刷地低头喝粥不理他,更不会去关注那边的两人。 “……大腿。”小白龙趴在碗边舀着粥,头也没抬。 “干嘛?”贺少钰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挑眉没收了那个大勺子,给他塞了个更小的。 “岑家在这是不是也有……”小白龙坐在羽族领地许久,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对。”贺少钰还没等他说完就不爽地道。 “我想去那……”小白龙抱着勺子抬头,看到贺少钰脸色后话音停下。 ……大腿这是吃洛子琛醋吗。 “现在不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道,说罢,又不自然地补充一句:“等湖区被探索完全了,我带你去。” “嗯。”小白龙乖乖地点头,继续喝粥。 ……自己也还没准备好怎麽面对洛子琛来着,也就只是问问求个平安的信息。 得了回答,贺大少本来想到洛子琛也指不定为了龙族大义给小白龙施压而皱起的眉微微松开,满意地看着小白龙抱着碗乖乖喝完了粥,贺少钰拿了烫伤膏逮着龙爪子擦昨天被汤烫到的伤。 啧,他不在家这家伙到底怎么照顾自己的。 耳朵尖的小白龙不得不听到那边隐隐约约的话,眼珠子却还偷偷看着贺大少——吞口水的时候喉头一动的小细节真是太色气了。 显然美人在侧一点不想移开视线。 “这么说,那位肉身有了,力量也炼妖炼回来了,就差一个灵主就能回神界了?”贺少清说着,小白龙明显看到大腿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 ……果然大腿早就知道了。呜,自己昨晚真的说错话了。 “嗯。”贺祁挽漫不经心地喝茶。 “可是这到底是哪位上古邪神,尸首长这样?”贺少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看不透的弟弟,然后转过头看另一个看得透却不想理的,最后还是选了小白龙:“我查了一些,小眠你来看看,觉得是哪个?” “他不看。”贺少钰擦好了小白龙的爪子,给他包扎得完美,才拍拍衣服起身,朝小白龙伸手。 “……啊?”小白龙看着刚才一直关注的风景动了,才回过神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乖巧地把爪子一搭,四脚并用地爬上贺大少的臂弯。 “我走了,这里有急事电话联系我。”贺少钰把小白龙放到自己肩膀,随意地和贺少清说了一句,就出了会议室。 留下头疼的表哥——敢情这家伙进来就为了吃个早餐顺便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3 秀恩爱吗!捅了这么大娄子通知一句就带龙跑!要不是贺少钰没有关于那位邪神的记忆,他用得着这么找吗!所以真的永远没办法官腔地把自家这个任性的表弟当族长啊! 贺祁挽看着戏剧的转变,推开咖啡,拿出自己的标配红茶加骨瓷杯,惬意地搅拌着,像是早就料到一样。 * * * 坐着专属的贺大少牌坐骑的小白龙并不知道会议室里的场景,只是跟着贺少钰进了电梯,看着对方摁了负二层。 “……昨晚,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小白龙最终还是怯怯地问了。 “你说呢?”贺少钰依旧插兜站着,样子一如既往地酷,漂亮的眼睛像是在看着电梯层数变化,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对不起。”小白龙垂下脑袋,只留给贺少钰他的小珊瑚和白色毛毛。 “道歉了你还是会去,我说错了吗?”贺大少嗤笑一声,难得自嘲,没有垂下眼睫,毫不掩饰眼里锋利的情绪。 ……呜。果然生气了。 ……可是这是他想的吗,谁也不想突然陷入这样的两难啊。他仅仅想和对方在一起而已,如果是永远,那很好;即便只是仅剩的余生,他也只要贺少钰啊。 可现在却非得在家人和爱人之间选择。谁会想要不得不去挽回大局的时候,拖累自己心尖上的人呢。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小白龙委屈又怯怯地说,说罢沉寂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般请求:“既然注定要走到这一步,让我试试吧。” 啧,他明明不想冲小白龙凶的。明知道本来就是个无解的局,指责小白龙这样的选择也毫无意义,只会给小家伙徒增压力。 “等我铺好路,该你试试的时候我会让你去的。”贺少钰压抑着情绪,压下那个越是探索湖区越是明晃晃摆着可能——这条路是自己无法涉猎的,甚至说除了蠢龙没有人能涉猎的。 说罢,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等着两人出去,然而贺少钰依旧伫立,恶狠狠地补充完下一句:“至于解除凤印,想都别想,你甩不掉我的。”才迈开长腿走出去。 ……难怪大腿不让自己去湖区,敢情之前说的把前面的路都铺好不是开玩笑的,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明明是我连累你。”小白龙听着对方说出这个残酷的羁绊,才垂下眼眸小声说。他在乎的从来不是生死,而是凤印的生命共享会连累对方。 贺少钰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皱起,才把小白龙从肩膀抱下来,两手从咯吱窝支着他,拎到面前,四目相对凶道:“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命最重要。” 小白龙眨眨眼,竖瞳盯着他没说话,又被他重新放回肩膀,跟着贺少钰去拿车,心里却因为那句话掀起了波澜。 ……又是这句话。大腿离开家之前说的最后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叮嘱就是这句话。可是知道真相之后,小白龙才明白短短一句话背后潜藏着多少用心。 因为自己的命最重要,所以他可以放下贺家,可以违背四家的约定,甚至要和自己同生共死。而这个人,做了这么多却从来不告诉自己。 ……只是,让对方陪自己去死,这公平吗?小白龙一路垂着眼睫思索,明白贺少钰的底线摆在那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没再回话。 贺少钰径直往里走,开了私人车库,车库门升起,俨然是过去七天里小白龙天天翘首以盼等待着出现的灰色跑车。 把小白龙放在副驾驶,强行给他系了安全带,贺少钰才上了驾驶座,一手扶方向盘倒车,一手扶副驾座位,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最勾得人心旌波动。 小白龙正睁着大眼睛一刻不离地关注着他,从来不会提这种假设性的无聊问题的贺大少却趁着侧头看后视镜倒车时突然这么说—— "要是你一直都是个胆小鬼多好?” ……回想一下,还不到一年,自己居然成了要努力反驳贺少钰、自己偷偷单干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 都是因为这个人啊。 深深牵绊在心,源源不断地随着心跳扑通扑通地给自己勇气。 小白龙没有说话,只是依恋又信任地看着装作没忍不住说这样的话、若无其事开车的贺少钰,这么想着。 秋天,也可以是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季节啊,毕竟事在人为。 只是,当人们在这样的困局前用上事在人为一词时,往往也是他们办法用尽、自我安慰之时。 10王子伥 五十章 暗流涌动 “孩子他爸,族里来了个山神,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温婉的女声响起,伴随着倒腾碗碟的声音。 ……好熟悉,那声音带着暖意淌过岑眠的心脏,带起紧张的心跳—— 是妈妈。 岑眠感觉呼吸一窒,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了,像是有人拿着橡皮擦擦去眼前的黑暗,露出了生动的画面—— 还是上次进入梧桐山区的那个一楼客厅。 饭桌边,围着可爱围裙的小女人摆着碗碟;沙发上,严肃的男人手里拿着厚厚的黑皮书,听了女人的话,摘了眼镜,侧头看着女人问:“什么山神?” ……自己爱看书果然是爸爸遗传的啊。岑眠看着那本厚厚的黑皮书,想着,虽然最近看书看得都要吐了。 “看,这个呀,电视都在播了。”小女人打开电视调到孟涂的画面,才拿着筷子一个一个地仔细放好,放到最后一双的时候蓦然想起什么一样,担心地又说:“眠眠这孩子也是,还是不舒服呢,连人形都不化了,琛琛可担心坏了。” ……这是事发之前的晚上!岑眠心里蓦地漏跳一拍,即便眼前还是温馨的家常,一想到一会要发生什么,心下就无法淡定。 “这人……”男人放下手里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渐渐凝重。 ……这本书的名字好生熟悉。岑眠看着那黑皮封面上的烫金字体,越发确定自己这几日看过这本书。 “怎么了?”女人显然很少见自家丈夫这么激动,手里端着的菜都放下来,温柔地走过去收拾那本被乱放的书,嘴里问着。 “别收了,叫子琛赶紧把小眠带走。”男人如临大敌地进了库房,把陈列的武器藏品都拿出来,给自己和妻子武装上,嘴里说着:“你去通知族里的妇孺孩子们,我去见长老。” “为什么?老公你在紧张什么,只是一个山神……”女人不解地接过沉沉的武器,话才说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什么不愿面对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4 的事实,睁着和岑眠相似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这是我们孩子的劫数,不,是我们龙族的劫数。”男人动作看似有条不紊,可是持着龙枪的手分明在颤抖。 “……你是说,他是来要我们孩子替他做桥过界?不,可他是山神啊,和那位上神不…”女人像是明知道却不愿接受般睁着红了的眼睛,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要被夺走。 “哒——哒——”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来人悠闲得仿佛只是随意前来拜访,可那影子般从门缝入侵房内的黑色影子却出卖了他,空气里弥漫着湖区水汽的味道,使得敲门声仿佛是死神降临的丧钟。 “你看清楚!哪有山神!”男人举着龙枪以烈焰驱散着那些探路般的黑雾,然而效果甚微。 女人看着那弥散的水汽和影子,甚至不管自己要去通知族人的任务,转身就冲上了楼,直奔自己的孩子。 岑眠还为爸爸要开门的动作而喘不过气,下一秒画面却切换到女人在楼上叮嘱孩子—— 黑色的影子和水雾已经弥漫到了楼梯,渐渐向窗台边的女人和孩子逼近,孟涂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已经踏上了楼梯。 刚才还一脸惊恐的女人脸上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坚忍地把抱着铃铛和岑眠原形的洛子琛放入准备了不知多久的阵法之中,看着洛子琛过于懂事的表情,本来要起来的动作忍不住停下,蹲身下子不舍地亲了岑眠和小子琛,有些哽咽地说:“爸爸妈妈没有用,保护不好你们……” 女人缓了一会,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字一句地说:“但是要记得,即便以后看不到你们了,爸爸妈妈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开开心心长大。……妈妈爱你们,爸爸也爱你们…” 明明还有好多话要叮嘱,还有好多唠叨没来得及给孩子说,女人还是忍痛站了起来,把孩子推进了阵法中央,确保孩子们不会被孟涂发现,确保孩子们再看不到自己,才转了身,走进了那一团漆黑的水雾和影子之中…… 岑眠听着妈妈的话,鼻子酸涩无比,眼圈热乎乎的,感觉眼泪淌了一脸,却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不断地敦促自己的意识努力去行动,想要深入那些影子,把妈妈抢回来。 和闭眼所见不同的黑暗蔓延着,和孟涂那些影子般的力量一样,带着湖区诡谲的水汽,分明就是死亡的气息。 岑眠脑袋因此疼痛地叫嚣着,却还忍着要去看黑雾里的内容,不愿意醒来,企图寻求关于凶手的线索。 黑色的水雾和影子渐渐麻木人的五感,岑眠意识渐渐模糊,却不是要醒来的迹象,昏沉之中,只听到一个低磁的声线,一声一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明明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压迫,像是非要把岑眠闹醒—— “……呜。”被蓦地从意识深处拽出来,眼前是暖黄的橘子灯光,岑眠像是刚被捞上岸的鲤鱼,控制不住自己抽搐了一下,才看清逆着灯光坐着的贺少钰:“……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还把自己闹醒了。虽然很符合贺大少的恶劣性格,可是对方真这么做的场景屈指可数。 “早个屁,八点半了。”贺少钰皱着眉,把岑眠腮边的眼泪擦走。本来以为小家伙是冷才抖,可是后来听着他呢喃哭泣,喂了青蚨虫血用了术法窥探岑眠的记忆,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把岑眠记忆盲区的梦靥粗暴地赶走了。 “……我就睡了个午觉来着。”岑眠懵懵然地看着时钟上的数字,窗户外头已经是黑漆漆的天幕和亮了街灯的景色。 ……难道龙族也有冬眠吗,自己最近总是午觉睡一下午,今天还罕见地做了梦,还是从没有梦到过的回忆。 “啧,真怀疑我是不是养了一只小猪。”贺少钰把岑眠的外套给他套上,才把被子掀开。 “嗷!冷啊!”岑眠拉着外套,鼓起腮看了贺少钰一眼,才低头扣扣子。 “不对,你猪都不如。”贺少钰看不过眼他慢悠悠的动作,长指给他利索地扣上,比给人脱衣服的速度还快,漂亮的眼睛睨了鼓着腮帮的岑眠一眼,补刀:“猪不冬眠。” “……呜!”岑眠把自己的最后一个扣子抢救回来,忿忿地自己扣好,下一秒就被贺大少抗走—— “呜!干嘛突然……放我下来啊!师兄他们会看到!”岑眠在贺大少肩上挣扎。 “他们不在。”贺大少说着,稳了稳肩上的人,平稳地穿过客厅,到了厨房门口才把岑眠放下,拍拍小家伙的屁屁:“今天你可以随便做了。”显然知道十月份那会自己不在家,自家弟弟是怎么勾引岑眠按着鸾的口味做饭的。 缓过气来的岑眠心思却没在晚饭上,对刚才最后的场景耿耿于怀,最后憋不住小声说:“我刚才梦到爸爸妈妈了……” “青蚨带我看到了。”贺少钰把人圈进怀里,感觉到小家伙的手自觉地搭在自己腰间,刚才明明透过虫子看到、却没办法进入岑眠记忆而产生的戾气才渐渐淡去。 “……所以那是真的吗。”岑眠本来因着那半梦半真的景象而不能确认,听到这,才确定这是自己的记忆,刚才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毕竟即便借助青蚨,也只能看见真实存在的记忆。 “嗯。”贺少钰沉重地应了一声,不同于岑眠因为自己的父母而感慨万千,他关心的是这个敏感时间点小家伙正好梦到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对了,今儿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贺长老催你带我去湖区的令书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岑眠一句话正好戳中贺少钰想的事。 “过几天吧,还有一片区域没有打探清楚。”贺少钰揉揉他的脑袋,看着岑眠清澈的眼睛,捏捏那张细腻的脸蛋:“现在,先把晚饭做了吃掉。” “不准骗我哦!上次你说的,谁说谎谁是狗……”岑眠学精了,鼓着腮跟贺大少再三确认,才进了厨房,拿出中午准备好的材料咕噜咕噜地开始炖汤。 贺少钰在旁边拿走岑眠那些要洗的肉和菜,挽了袖子熟练地冲洗,显然也不是头一回给媳妇打下手了。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滚着,岑眠垂着眼睛切菜,时不时让身边的贺大少帮忙做些小步骤,小小的厨房一派温馨,直到岑眠鼓着腮顶着被弟弟吃空的砂糖罐子—— “怎么了?”贺大少看着那个罐子,眉毛幸灾乐祸地挑起,明知故问,显然非常希望岑眠对酷似自己的弟弟多点敌意和戒心,少点呵护。 “……没有糖了。”岑眠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说弟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5 弟的任何不是,只是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贺大少。 “想我去买?”贺少钰眉毛一挑,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嗯。”岑眠可怜巴巴地说。 贺少钰却没动,只是睨着岑眠,长指点点自己唇,什么也没说,后者却会意地捂脸,踮起脚尖在贺大少唇上啾了一下,亮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可以了吧。” “啧,这次放过你。”贺大少捏捏他细腻的脸蛋,还是没忍住再啄了一下,才拿了钥匙钱包出了门。 岑眠拢拢外套,揭开锅盖,香喷喷的水雾随着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汤冒出来,弥散在小小的厨房里,驱赶了一室的寒冷。 距离上次去湖区,已经快两个月过去了。十二月多,天气早彻底冷了下来,就差没到冬至下一场初雪。 这两个月岑眠停了诊所的业务,一心扑在湖区的事上,是以刚才贺少钰的反应和关于最后一片区域的话,他自然知道是真的。 自从从湖区回来,贺少钰和他实行全透明制度,互不隐瞒。那些卷宗他早看了个遍,更别说房里那堆书。最新消息什么的他还是知道的,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明白对方的担心多么正当。 青龙赤血阵废了,那位邪神已经觉醒了一半,整个湖区虽有四族压制,可是按现下探路的结果和越来越小的驻扎营地,就已经足够看出对手有多么强大。别说岑眠自己,即便大家联手,也未必能够和对方抗衡。按照那些卷宗和古籍的记载,恐怕是全尸也难吧。 ……越看便越是发现,位列六界中上的灵兽在上界的神面前是多么渺小。 虽说事在人为,可是这局势明明这么悬殊啊。岑眠叹了口气,刚才出现得刻意的梦消耗了他不少精力,整个人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地搅着汤。 “拿着,给你买了奶茶。”贺少钰的声音响起,随意地把加了隔热垫的奶茶杯放在一边,开了糖罐帮岑眠倒进新糖。 “冬天和热奶茶简直是绝配啊呜!”本来跟焉了的菜苗儿一样的岑眠一看到奶茶眼睛就亮晶晶的,捧着奶茶就揭开盖子,甜香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像雾一样散开,岑眠禁不住啄了一口,然后被烫得“嘶”地一声吐着舌头。 “啧,蠢死你,有吸管不用。”贺少钰皱眉,把盖子盖回去,拆了那根细细的吸管给插好,顺势检查了一下岑眠被烫到的舌头。 “呜,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岑眠被贺少钰停留在自己唇边的冰冷长指冻得一缩,然后掀开一点奶茶的隔热垫,一看里边的商标。 ……居然是几个街区外的那家新开的店。想起上次回家路过随意说的评论,岑眠马上懂了为什么贺大少跑这么远了,心疼地暖着贺少钰的手,连带着手里的奶茶也递到嘴边贺少钰。 “唔。”贺少钰眉头皱着,却低头咬上岑眠咬过的吸管,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好让岑眠安心喝完。 “……下次别特意跑过去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岑眠少有地主动亲亲贺少钰带着奶茶甜味的唇。 “知道了。”贺少钰不耐烦似地应着,却摁着岑眠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岑眠嘴里甜甜的奶茶香让小家伙吃起来更美味了。 唔,也没那么难喝嘛。啧,真不该给他买奶茶。 “……呜。”被亲得喘不过气的岑眠看着“呼呼呼呼”叫的汤锅,推着身上越来越过分的人。 “啧。”贺少钰松开岑眠,在小家伙接触到汤锅之前把火关了,霸道地说:“喝你的,我来。” 岑眠眼睛带着笑意,乖乖地捧着奶茶,坐在边上看着一边接了自己刚才工作的贺少钰,不时还给几句烹饪的建议,后者皱着眉听着,手底下却跟着做。 * * * 两人这么一折腾,到了九点多才吃上了不知是晚饭还是宵夜的一顿。不过贺大少的领悟能力加上岑眠的监制,岑眠还是吃得很满足的。 饭毕,岑眠把贺大少赶进了浴室,趁机洗了碗,才一头扎进书房。 以前贺少钰的房间已经被岑眠彻底改成了大型图书馆,成为了这两个月来的常驻战地,里面各种分门别类的书和阅读笔记、工具,让专业的都自愧不如。 ……果然还是对刚才梦里爸爸读的书很在意啊。岑眠在书架上一排排地过滤着,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弟弟来召贺少钰去湖区之后,自己在那堆加密资料里见过的一本。 同样是黑色封皮,名字也差不多。 岑眠放下手里的目录,蹭蹭地跑到房间拿了钥匙,打开贺少钰装资料的那个柜子,果然那本书就静静躺着—— 上古尸首卷。 书很新,可是书皮和烫金字体和梦里的那本一模一样,内容想必也差不离。岑眠于是开开心心捧着书回房间,战斗澡换衣服上床盖被子一气呵成,软绵绵的被窝、柔软的睡衣和书简直冬天夜生活标配。 那厢贺少钰洗完澡,看了会卷宗,反而反常地早早进了卧室,意外地看到床上认真看书的小家伙,掀开被子迅速地钻进来,脑袋搁在书上,挑眉问:“还不睡?昨晚谁说要早睡长高的?” ……长高什么的明明是你强行加上去的吧!岑眠看着趴在自己手边的美人,被对方懒洋洋的视线盯得心虚,小手摸摸贺大少的脸,小声说:“下午睡太久了,睡不着,你先睡。” 贺少钰不置可否,明知道小家伙即便睡一个白天晚上还能跟小猪一样早睡,只是咬了一下脸侧那根葱白的手指,然后在侧旁卷着一半被子躺下,随意地叮嘱:“别看太久。” “嗯。”岑眠应着,视线回到书上,一页页地翻过,琢磨着这估计就是上次在湖区表哥要自己看的那些上古尸首吧。 ……只是,爸爸那会又是看到了哪位“上神”呢。岑眠疑惑着,只感觉离湖区里的那位越来越近,手上摸到下一页被折起,便不再留恋翻了过去—— 「与虎斗,久之,终成虎也。」 ……好像很恐怖的样子。岑眠似懂非懂地看着这句话,整整一面铜版纸,就印了这短短一句。一翻过去,背后是密密麻麻的各族文字和注释,显然贺少钰已经仔细看过,并且一点点补全—— 「洪荒七十六年,下界西山虎灾盛行,生灵涂炭,山神遇害。 上界邱明山有神,名曰王子伥。奉帝命下界除之。九月,王子伥未归,帝命灵兽界龙王凤皇下界察之。 此时西山虎灾未除,更甚往时。龙王化身入山,欲寻神上。 彼时王子伥神息已变,原是与虎王缠斗已久,为虎王所食,其两手、两腿、胸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6 、颅、齿均分散落于西山 各处,其魂体化为恶灵,常游走于西山村落,引诱村民为虎王所食。 如此已有九月,彼村民为虎王所食后,均化为恶灵,继而为虎王所用,常以觅食。而上神王子伥,因其恶行,为帝所囚,不得离山归界,终成一方邪神。」 ……所以这是大腿一点一点回忆起来当初那位上神的来由了吗。岑眠看着那大部分是后来加上的文字,还有各族的叙述,基本确定这是被压制在湖区之下的那位。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孟涂性情大变就可以解释了。自己所见的孟涂,从杀妻开始,想必就已经被已经虎化的王子伥同化,成为了那位邪神身体的一部分,并且为他所用了吧。 岑眠越陷越深,这么想下去,现在和王子伥缠斗的四族,最后岂不是注定也要成为那位邪神现在这模样吗…… 只觉得越想越是头疼,岑眠闭着眼揉揉太阳穴,抱着书,再看不下去,干脆撑着脑袋看身边躺着的人—— 橘子灯暖暖的灯光柔和了那人凶煞的气质,锋利的五官线条在光线下似乎也染上了温柔的色泽,从前总是眉头微皱随时待命的睡眠状态消失了,似乎因为在自己枕边,整个人都是外人从未见过的放松姿态。 岑眠忍不住伸手轻轻划过那张脸分明的棱角,本来像是被千斤顶压着的心渐渐感觉平静安和。只是因为这个人存在着,不管他在哪,只要知道自己和他有着牵绊,只因为他存在在自己的家里,似乎面对这样的敌人也没什么…… “只摸脸够吗?”贺少钰低磁却清醒的声音响起,掀开眼盯着他,侧头咬了一下小家伙还在自己脸侧的手指。 “嗷!”手指被咬得痒痒的,岑眠下意识就轻叫一声,然后合上书,低声说:“我吵醒你了吗?” “我没睡,倒是你,不摸摸别的地方吗?”贺少钰坏气地看着岑眠,看到小家伙要把手缩回去,伸手扣着他的手,顺势拉过来,在被窝里把人压在身下,感觉到硌得慌,才皱眉把挡在两人中间的书拿走,道:“啧,别看了。” “嗯,我就睡了。”岑眠伸手回抱着贺少钰,还想把书拿回来再看看后面的注释。 贺少钰挑眉,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小家伙够不到的地方,才直接躺了回去,把岑眠的手禁锢在自己胸膛,随意地说:“睡觉了,明天我们去玩儿。” 岑眠被贺少钰在被窝里圈着,暖洋洋的,耳朵还贴着贺少钰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本来还在纠结那本书,闻言眼睛亮起来,仰头看着贺少钰问:“真的吗?不上班了吗?湖区那边没问题吗……” “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后天再看也不急。”贺少钰状似随意地说着,看着岑眠得了湖区的真实状态和自己明儿的假期两个大消息之后终于不再纠缠要去湖区、也不纠结于王子伥、开心地趴在自己胸膛乖乖地睡了,才微微皱起眉。 岑眠梦到父母的回忆这事,九成九和四族在禁区里的探路工程脱不开关系。 恐怕这块小地方,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五十一 向死而生 五十一 “嗡——”手机屏幕亮起,刚震了一下就被贺大少粗暴地关了。 来人似乎知道贺少钰今天休假在家故意地一般,一台不通换另一台,旁边岑眠的手机接着震起来,被贺大少按掉。 因为左手被还没醒岑眠枕着,明明起床气严重的贺少钰愣是没有动,只是因为冬日干冷的空气皱眉,用右手把岑眠无意识推开的被子掖回去,才拿起岑眠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始作俑者狐仙大人发了个岑眠亲手画的“吃了你哦”表情。 啧,太软萌了,完全不足以表达他狂躁的情绪。贺大少看着那只像极主人的卡通小白龙,想着。 “……嗯。”岑眠咕哝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因为刺眼的晨光眯起眼睛,半梦半醒地问:“什么时候咱们家橘子灯这么亮了……” “蠢。”贺少钰因为岑眠下意识抱着自己胳臂和那句“咱家”,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本来紧皱的眉松开些许,倚着枕头懒洋洋地看着怀里的人说:“那是太阳。” “……啊?天亮了……”岑眠懵懵然地揉眼睛,忽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今天不是要去玩吗!” ……贺少钰在家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这两月清醒着见面的时间平均下来每天也就那几小时。好不容易放个假,怎么能光在家睡觉这么浪费。 “不急,我定了中午的桌子。”贺少钰捏捏满脸焦急的岑眠,依旧慵懒地抱着人窝在被窝里。 后者却不管一室寒冷,穿着睡衣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下床,光着洁白的脚丫走在地上弯腰找衣服,嘴里还在说:“那我先把午饭做了,不然师兄起来又要饿肚子了。” “啧,急什么。”贺少钰听到电灯泡的名字眉头皱回去,掀开被子起来,逮住岑眠弯腰把兔子棉拖给他穿上。 “……我自己……诶!”岑眠抵不过贺少钰温暖有力的大手,由着他把自己的脚丫塞进去,伸手拿了贺少钰的居家外套给他披上,边小声嘟囔:“……这样可以早点和你出去嘛。” ……只是想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岑眠想到那个无解的凤印难题,心里就忍不住压抑。 “啧。”贺少钰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才不自然地把人扛起来往外走。 “诶!去哪呢!我还没换衣服!”岑眠在贺少钰肩上挣扎着,抗议着这人最近二话不说就扛走的坏习惯。 ……尤其是被家里其他人撞到真的好羞耻啊呜! “洗脸刷牙出门。”贺少钰惩罚般轻拍了一下岑眠的屁屁,才换了个姿势横抱着小家伙,边推开门边状似不耐道:“不是要早点出去,嗯?” ……所以就直接省略了狐仙大人的午饭了吗。 表哥可没贺大少这么任性想从湖区走就随时离开,最近可都是真真地一次没回家,独守空房的狐仙大人每天可是宅到日上三竿起来吃岑眠做的饭然后健身保养一条龙接着睡的。 岑眠正要替师兄争取一下午饭,狐仙大人已经打着呵欠从房里走出来,看着两人眯起狐狸眼道:“看来今天我又没有住家饭吃了。” ……吵醒师兄了吗,可是以往只要狐仙大人想睡,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卷哥直播都闹不醒的啊。更别说让狐仙大人在这个点起来吃饭。 “……要不我…”岑眠看着反常早起的师兄,再看看贺大少,挣扎着要下来。 “啧,别管他。”贺少钰抱着人穿过厨房往浴室走了。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7 “啊?可是……”岑眠看着在原地少有没回击贺大少行为的师兄疑惑道。 “我给他定了童话王国一日游。”贺少钰碰地关上浴室门,把狐仙大人八卦的视线隔绝在外。 “……”难怪师兄今天起得这么早,还这么乖。岑眠挤着牙膏,默默地想,显然没发现狐仙大人的捣乱行径,直到洗漱完毕,一拉门把手—— ……从外头锁了? 岑眠正疑问地转头看正在剃须的贺少钰,门外响起了狐仙大人甩着车钥匙得意的声音:“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哦,你狐仙爸爸先去浪了,绝对吃得饱饱的。”也不知道是针对贺少钰还是借此泄对表哥的气。 所以说,欲求不满的狐仙是很可怕的。 * * * 当然,狐仙大人那点小把戏贺大少还不放在眼里,何况薛凉本来就只是玩玩。 贺少钰轻易解开了门锁,监督岑眠穿得厚厚的才带着人出门,似乎兑现之前和岑眠的承诺一样,沿着街区一边走一边吃,颇有一路走到七角大楼中午吃饭的地儿的意思。 所幸岑眠很享受这样老干部般的节奏,才走了四个街区,已经抱着一小纸袋玛德琳小蛋糕在打饱嗝了。 “……啊!好饱!”岑眠看着纸袋里还是形状饱满、冒着热气的小蛋糕,感觉已经可以不用吃中午那顿了。 “啧,让你吃那么多。”贺少钰捏捏岑眠咬了一口小蛋糕跟仓鼠似的腮帮,看见后者忿忿的眼神,挑眉问:“这么饱,那不喝奶茶了。” ……敢情刚才塞他那么多吃的就是为了让他别喝奶茶吗!岑眠看着不远处那家奶茶店,正是贺少钰昨晚买奶茶的那家,远远就看见长长的队伍。 “……要喝!”岑眠嘴里塞了蛋糕,还是口齿含糊地努力说着。 “少吃点,等会还有午饭。”贺少钰看着岑眠怀里那堆小蛋糕,皱眉没收了,把人安顿在不远处目光可及的一张沿街长椅,才状似不耐地直接进了奶茶店。 ……这样光明正大的插队真的好吗。岑眠看着那人就这么坦荡荡地越过长队走进店里,不一会儿拿着两杯热奶茶就走回来,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而且大家居然没有异议,一般情况下不都会群起而攻之吗! “可能因为我比他们有脑子吧。”贺少钰挑眉,自然地说,丝毫不觉自己说了多么欠扁的话,长指夹着一张哑光的黑色卡片,跟奶茶一起递给岑眠。 “嘘!”岑眠看着那边有人转过头来看,抱着奶茶拉着贺少钰上了前面的艺术桥,才看手里那张黑色卡片。 ……这家店竟然还有会员卡这种东西吗!岑眠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到店里老板高傲的样子就目瞪口呆,完全看不出来那样的老板会给贺少钰开后门,唔,物以类聚吗…… “啧,以后别再傻乎乎排队了。”贺少钰说着,想到岑眠曾经在这店外跟刚才那些人一样冒着寒风排队受冻,眉头就憋不住皱着。 “嗯!”岑眠看看小卡片,再看看贺少钰。 ……这人明明不屑这样的店子,还办了会员卡。明明对奶茶没有偏好,却买了一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岑眠眼睛慢慢地亮起,把手里另一杯热奶茶插好,递给贺少钰,看着对方不情不愿似的却不时喝一口,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脸上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小涡都笑出来了。 “笑什么!”贺少钰状似凶恶地瞪他。 岑眠却怕不起来,唇边努力憋着笑说:“没有。” “你还笑!”贺少钰看着岑眠都快弯成月牙儿的眼睛,眉头皱着,佯装凶狠地凑过去。 这钢构艺术桥是s市的情侣圣地之一,冷硬的钢索碰上复杂的雕刻花纹,桥上种着花木,设置了上有浪漫雕塑的小石凳,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依然不少看日出归来的情侣在桥上散步休憩。 岑眠似乎被桥上的氛围感染,抱着奶茶笑着躲开贺少钰扑过来抓他的动作跑走,还回头傻乎乎地跟贺少钰笑。 贺少钰的视线却和路过岑眠身侧被小家伙引起注意的男人不期而遇,对方带着欲念的眼神甫一接触贺少钰带着冷厉煞气的眼神便被吓得一哆嗦,几乎落荒而逃般走远。 “……怎么了?”对贺少钰眼神敏感的岑眠不玩了,抱着奶茶走回来,他好久没见过大腿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没事。”刚吓走变态的贺少钰脸上还带着不爽,压下心里因为岑眠被觊觎而想起湖区窘境的烦躁,单手抱起岑眠。 “……呜!有人看着啊!”已经引起情侣们好奇目光,岑眠更不好挣扎,由着贺大少把自己抱着。 “让他们看。”贺少钰对情侣们变得暧昧的目光不以为意,挑了一张相对僻静的、刻着两只小丘比特的小石凳坐下,自然地让岑眠坐他腿上。 “……唔。”岑眠看着周围慢慢专注到自己圈子的小情侣们,才乖乖地捧着奶茶接受了,目光渐渐被艺术桥上的风景吸引—— 椅子就在桥边精致古老的钢铁护栏边上,护栏上挂着大大小小串串同心锁,金黄的金属反射着阳光,像是一颗一颗的小星星,绵延不断地形成星河。 星河以外,是贯穿全城的河道。 冬日的晨阳没有温度,只有耀眼的阳光洒满河道,被河面的波澜切碎,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金色碎屑,和星河般的锁光交相辉映。 “……真好看。好开心。”岑眠感受着背后坚实温暖的胸膛,怀里还有暖呼呼的奶茶,直想把此刻惬意温馨的记忆剪出来珍藏。 ……如果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不用再去面对那堆烦心事那该多好。 怀里的小家伙难得笑出两个浅涡,冬天没有温度徒有耀眼的阳光像是一层飞舞的薄纱,落在岑眠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给打上了一层暖光,贺少钰眉毛一挑,道:“是很好看。” “……你都没在看!”岑眠抬头忿忿地看着压根没看一眼河道的贺少钰。 贺少钰张嘴咬了一口岑眠手里的奶茶吸管,浅啜一口才懒洋洋地盯着岑眠说:“有更好看的我干嘛还看那个?” ……更好看的是什么鬼!岑眠回想着刚刚贺少钰的目光所在,才反应过来“嗡”地脑袋一响,脸蛋微红,结结巴巴地顾左右而言他:“……你,你明明有一杯一样的,喝我的干嘛。” “你的好喝。”贺少钰整好以暇地继续诱惑着,满意地欣赏着岑眠的反应。 ……好喝你石更什么啊喂!岑眠感觉到屁股下硌着自己的家伙,忍无可忍地般把奶茶塞给贺少钰,捂着耳朵不听贺大少准备继续深入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8 的话,嘴里指控着:“……保管好你的那个啥啊!”戳到了喂! 贺少钰把岑眠手拿下来,奶茶塞回小家伙手里,低头接着喝了一口,不经意般抬眼看着岑眠,话语间却像是诱惑猎物走进陷阱的猎人:“我的什么?说清楚。” “……流氓!”岑眠憋得脸蛋通红,最后只憋出这俩字。 “哦,那也是大流氓。”贺少钰自信地把重音咬在大字上,看着小家伙就要恼羞成怒的样子,才放过了他,搂着人起来,一边顺毛一边沿着桥走入桥下喧嚣的闹市。 * * * 下了桥直走,穿过繁华的闹市就是市中心的七角大楼商圈。 除了以严肃威仪著称七角大楼,还有对面一座等高同款的双子楼,只不过多是顶级的购物中心、娱乐场所和餐厅。 “居然定顶楼,很贵啊……”岑眠想起以前在七角大楼看到过顶楼旋转餐厅的介绍,边按着电梯边说,感觉到贺少钰身上一瞬的煞气,疑惑的侧头看他,小声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贺少钰眉头微皱,收回盯着不远处私人电梯的视线,搂着岑眠进了电梯门,不爽地道:“看到了另一个电灯泡。” ……另一个电灯泡是什么。本来已经担心到想起第一次和贺少钰一起出现在七角大楼发生的可怖事件、以为又要出什么岔子的岑眠鼓起腮,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毕竟好不容易有了和贺少钰单独相处的时间。以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时间了啊,不对,呸呸呸,他肯定能找到解决凤印的办法的…… 电梯平稳地上了顶楼,门一开就是尊贵又现代的迎宾厅,穿着典雅服饰的小姐姐标准地45度鞠躬,柔声又不失礼节地问好:“贺少爷,您之前定的贵宾包房被贺老爷借用了,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坐…” “什么时候的事?”贺少钰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眉宇间的煞气又回来了,和刚才岑眠按电梯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刚才看到电灯泡是看到贺长老了吗。岑眠眨眨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小时五分钟以前,先领您进餐厅选座可好?”小姐姐小心地问。 岑眠于心不忍地捏捏贺少钰的手指,示意对方不要对小姐姐太凶,后者低沉地应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家旋转餐厅和传统的布局不同,风格融合了传统乳白高雅的色调和现代简洁的黑色风格。 餐桌也并不是开放式绕着玻璃落地窗的布局,而是设置一个个不同风格的高大沙发座,像是一个个安全的小世界,极大地满足了岑眠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这样私密时光的心情。 ……感觉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啊。岑眠看着这看着就很舒服很安全的沙发座,再看到中间的开放式厨房和上面新鲜精致的各国菜肴,心里的紧张一下都消散了。然而这样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贺少钰今天穿得随意,却不影响他一进来就吸引了座上不少名流闺秀热切的目光,尤其是今天这人身边还带了个与其状态亲密的少年。 ……每每这种时候就想织个茧把贺少钰整个罩起来带走。岑眠悄悄地咬唇。 “您要选哪种座呢?我们这儿有主题座、商务座……”小姐姐捧着电子菜单一个个介绍,生怕头一回没包房坐的贺大少有什么不解或者不满。 “情侣座。”贺少钰冷酷的声音在室内清晰无比,像是一个巴掌啪啪地打到那些偷听偷看甚至明目张胆打量两人的人脸上。 “好的,请跟我来。”小姐姐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飞快地领路,细高跟都没把她绊倒,显然因周围那些目光和贺少钰的语气感觉到压力。 小姐姐很体贴地选了一处僻静的靠窗雅座,右边正好可以看到落地窗外变动的街景,左边也能远远看到中心开放式厨房的表演而又不至于被那热闹打扰。 “嗷!好舒服!”岑眠靠着高背沙发,软绵绵又高大的沙发背极大地满足了他对坐具的要求,既有安全感又舒服。 ……简直想变出原形摊着肚皮晒太阳睡觉啊。岑眠看着窗外缩小如模型般的城市盛景,和对面皱着眉在电子菜单上点菜的贺少钰说:“其实坐外面也很好啊。” “啧,蠢死你得了。”贺少钰抬眼看他,长指在他脑袋瓜上敲了个爆栗,他压根就不是在担心这个。 “……痛啊!”岑眠摸着脑袋,正要指责贺少钰,穿着黑色制服的侍应生就走过来,看胸牌显然比刚才那位小姐姐职位高。 “抱歉打扰两位,贺老爷请这位小公子包间一聚。”侍应生温柔地说着,连贺少钰瞬间冷下来的眼神也不惧。 “……我?”岑眠刚喝了一口柠檬水,听到那句“小公子”差点没喷出来。 ……这么大阵仗难道不该是请贺少钰进去吗。而且,那位贺长老明明每次看见自己都跟洁癖严重的人踩到shit一样的表情。 “他不去。”贺少钰兀自伸手给岑眠擦去唇边的水渍,话语间却带着冷冰冰的煞气。 “贺老爷说,此事与凤印和青湍大人密切相关。”侍应生依旧柔柔地笑着,似乎笃定岑眠会跟着去。 ……凤印。岑眠要是没戴抑制器估计这回就能看到他蓦然竖起来的小珊瑚了,然而小珊瑚看不到,不受控制的尾巴却是真真切切地冒出来了,点点绿色荧光在阳光下更加不符合现实。 “嗷……”岑眠拽着不听话的尾巴,努力把衣摆扯下来遮住,才抬头小心地问贺少钰:“……我就去看看,好不好?” ……说不定真的能解呢。那么大腿就不会因为自己而… 出乎意料地,贺少钰仅仅只是沉了脸色看了他半晌,答应了。 岑眠忐忑地跟着那个小哥哥走着,心里想着贺少钰被一个人留在那儿还有他对这事的态度,走了两步还是没抑制住,鼓起勇气转身迅速地给了贺少钰一个安慰的浅吻,才飞快地跟上小哥哥的动作,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被留在座位的贺少钰摩挲着刚才岑眠亲过的地方,看着岑眠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仓皇背影和小家伙那根藏不住的白尾巴,眉头紧皱,啧,这个笨蛋还真以为爷爷要给他解除凤印吗,想都别想。 干,他就不该放这个笨蛋一个人去面对那人。 贺少钰脸色在周围那些明目张胆的目光下冷下来,心里却为自己刚才因为岑眠的请求和念及那人有所保留的秘密而莫名的答应暴躁,越回想越发想进去把人带走。 * * * 单面落地玻璃围成的包房,长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49 方形的餐桌尽头立着一道颀长笔挺的背影,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 ……和印象中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啊。岑眠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捉摸不透这人为什么偏偏要单独见自己。 ……是因为凤印会连累到贺少钰的事吧。岑眠默默地揣测。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致,才理解为什么太太们喜欢这种地方,毕竟身居高位的人都免不了迷上这样仿佛世界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吧。 听到岑眠关门的声音,贺长老视线从落地窗收回,不知按了什么按钮,乳白色的自动窗帘徐徐落下,遮住了外面耀眼的阳光和景致,头顶的吊灯亮起了稀疏几盏,暖色的光线正好不至于过分刺眼。 贺长老转过身,在旁侧那组休闲沙发坐下,依旧是那身百年不变的严肃正装,一丝不苟的背头更显出立体的五官,贺家的五官特色加上金发和冰蓝眼睛让人腿脚发软,幸好暖色的灯光打在那张石膏像般冷漠的脸上,染上一丝生气。 岑眠这才看清他手里一直拿着一只古老的木盒,上头涌动的气息神圣不可侵犯,正如贺长老本人。沉吟半晌,岑眠终于忍不了这让人冷得骨头打颤的气氛,小声地张口先打招呼:“贺长老好。” ……这种丑媳妇见公公的感觉真的,非常蓝瘦啊呜! 贺长老脸色依旧,岑眠斟酌了一下,又换了个称呼:“……爷爷好?” “坐。”贺长老说,态度不知是不屑还是一贯如此。 ……他发四刚才看到贺长老嘴角扯了一下。错觉吗。岑眠小心地坐下,只占了小半个屁屁的位置,明明舒适雅致的沙发现下坐起来却如坐针毯。 “贺少钰很重要。”贺长老睨着岑眠不自觉摆动的尾巴,似乎对上面的青光厌恶至极,移开视线,直接切入正题。 “……啊?!”岑眠侧头,这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感叹之余,还敏感地感觉到对方刚才的视线落点。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羽族不能没有他。”贺长老冷漠的声音如毫无感情的利刃,并不在意听者会有什么感受,仅仅直白地吐露着压迫的情绪。 ……他对刚重生的贺少钰想必也是这样的态度,甚至更加苛刻冷酷。岑眠想着,再想到羽族胜者为王、弱肉强食的无情信条和教育方式,心里便堵得慌。 ……只是为什么忽然提起不能没有……对了,会让羽族失去贺少钰的,还能有什么呢。岑眠呼吸一窒,贺长老果然是要说凤印的事啊。 贺长老把岑眠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再看看那根悠哉地摆动的尾巴,眼底的嘲讽越来越重,果然青湍选中的人和他本人一样讨厌。 岑眠深呼一口气,咬咬唇,才坚定地抬头迎上对方让人畏惧的目光:“如果您知道解除凤印的方法,请务必告诉我。” 贺长老标准如雕塑表情头一回有了一些松动,然而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原状:“没有办法。” “???”那为啥还提这个!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 “所以你要活着回来。”贺长老不为所动,说完高冷地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张泛黄的纸,看得出来年代已经相当久远,因为岑眠接到手里的时候尽管动作很轻,也差点把它捏碎。 ……所以这么劳师动众一番就是为了告诫自己别死掉吗。岑眠懵懵然地拿着那张纸,贺长老似乎已经不愿再说一句话,侍应生像是有心电感应般进门领着岑眠出去。 房里的吊灯渐渐暗下,剩下三两盏余光照着贺长老看不出表情的脸。 岑眠不是他想象中那个没脑子的形象,这小孩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想的清楚、知道该怎么做。或许灵主的确是非他莫属的存在。 只是,他还是讨厌一切和青湍有关系的人。 * * * 岑眠一出来就被贺少钰接管,侍应生小哥哥识趣地隐没在灯火之中。 “怎么这么久?他没对你干什么吧。” 贺少钰检查着岑眠身上,确保完好无损才亲了一下他的脸蛋,眉头依旧紧紧拧着。 显然贺大少的耐心已经被耗光,连许久不见的黑色古刀都已经出动了。 ……要是自己晚点出来这人是不是就要冲进来了。刚对贺长老翻新了印象的岑眠想着,小声地给贺长老辩护:“贺长老好歹算是家人啊,你也别对他成见那么大啊,好好相处的话,或许…” ……虽然对贺长老苛待贺少钰的曾经忿忿,只是那人如今的出发点也的确如贺祁挽所说,和自己不谋而合。 “我不需要委屈你的家人。”贺少钰把人搂着带走,没有回到旋转餐厅,而是出了门走上那通往天台的旋转楼梯。 ?要是羽族有逆鳞,那贺少钰的逆鳞肯定是岑眠。 所谓家人的概念在贺大少的世界里是那般冷漠,冷漠到有还不如不存在,冷漠到他以此推论贺长老刚才那段时间里会对岑眠做怎样的事就忍不住要进去拿人,他又怎么会为了这样的人去委屈自己的挚爱。 岑眠潜意识觉得不对,本来还欲辩解什么,听了这话却微张着嘴,再没说出一句话,只觉得心里特别酸,眼睛都因此有些滚烫,默默地回扣着贺少钰温暖的手掌。 旋转楼梯直通天台,两人走到尽头一出来,岑眠才发现天居然已经黑沉下来,跟入夜了一样,楼下已经是灯火成川的夜晚,天台的酒会都已经提前开始。 “……现在不还是下午吗。”岑眠看着天台中心伫立的地标性尖顶小型钟楼,上面时针分明指着五。 “嗯。”贺少钰看着黑里透着绝望的红色的天,那红色越往湖区的方向越是浓重,想必是那边出事了。 岑眠沿着他视线看去,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扯扯他手指小声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顺便带上我?想着刚才贺少钰那竖起一身刺般的保护态势,岑眠还是把这句话吃掉了。 “不去,先吃饭。”贺少钰牵着人走进酒会,穿过那群纸醉金迷、毫不在乎世界是不是要崩塌的人。 ……以前没看出来大腿是这样的吃货啊。岑眠摸摸有些饿瘪了的肚子,鼻端是各国精致美食的味道,最后还是屈服了。 ……只是,不是要吃东西吗,怎么看这节奏仿佛要上钟楼。 岑眠被贺少钰牵着一直走上天台到钟楼的旋转楼梯,低头就能从脚下看见摩天大楼下的商圈,可怖的高度让他憋不住腿软,手心冒着汗,贺少钰却依旧牵着他没放,也是那只手的温度让他忍着愣是跟着走上去了。 因为是突兀地建在顶楼,钟楼并不大,仅仅矮小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0 一层的楼身贴合糅杂了现代和古典的风格,和大楼一致的灯火装将它装点得明晃晃的,如同s城一颗北斗星。 贺少钰带着岑眠最终坐上钟楼中心的那个大石拱窗。因着钟楼除去尖顶只有矮小一层,窗户更是开在中间,两人坐在最下面一格就跟坐在小复式的二层俯瞰酒会一般。 窗户模仿古楼的方式雕着飞鸟展翅的古典意象,金色的灯光下典雅而优美,和脚下那繁华的酒会交相辉映,楼下的那些食物此刻就跟摆在眼前一样,只是这盘子有点大。 “想吃什么?”贺少钰问。 ……这要怎么拿。岑眠看着那堆各国的美味,完全下不了手,随手指了一道冰绿茶舒芙蕾。唔,虽然放了一会儿没有原来的模样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棒。 贺少钰挑眉,下一刻厨师手里捧着的那个刚出炉的舒芙蕾就出现在岑眠手里。 “……那是人类啊喂!”岑眠捧着手里那个完美诱人的舒芙蕾,再看看那个呆了一下又继续做下一个的厨师。 “啧,那是狼六。”贺少钰打了个响指,那厨师被迫现出了一秒的原形还不自知。 ……狼六?狼六!他遇到贺少钰那天在车上欺负自己的那个狼六吗。岑眠想了好久,联想到七角大楼才蓦地想起来,于是扁扁嘴,开始享受那个舒芙蕾。 似乎想起那天的遭遇,岑眠愣是鼓着腮帮点着狼六经手的菜品,贺少钰懒洋洋地倚着石窗、恶劣地在一边指哪拿哪,不一会儿就把拱窗摆满了。 岑眠低头解决着那块三文鱼菲力,感觉到尾巴尖越来越异常的疼痛,刚才没说出的辩解渐渐浮上心头,最终在吃完最后一口之后忍不住小声说:“……其实爷爷内里也是个很好的人吧。” 贺少钰闻言挑眉,看着认真的岑眠,状似随意地说:“可能吧。” 岑眠用叉子戳戳盘子里贺少钰刚放进来那条鱼,犹豫了一会,还是疑惑地问:“怎么爷爷看起来这么讨厌青湍?” ……贺长老那眼神落点太有针对性了,敏感如岑眠怎么看不出来。只是不明白,当年龙族羽族不还一起对付虎患吗? 贺少钰看着岑眠好奇的眼睛,还有小家伙身后摇晃着的尾巴尖上已经黯淡不少的青色鳞光,还是三言两语说了个清楚。 贺家长老原是一对双生子,只是贺长老的哥哥在洪荒一战中牺牲,长老也再没有左右之分仅留一位。 “所以这位叫九渊的前辈,就是贺长老的哥哥吗?”岑眠拿出那张看似脆弱的纸,上面是除了地火阵的阵法图和两个古体字,就是羽族文字署名的“九渊”二字。 “嗯。”贺少钰看着那张纸,获得了贺长老一直没有拿出来的信息,紧皱的眉宇却没松开。 “……可是这和青湍有什么关系?”岑眠看着那纸上的地火阵,自己这么多年以后才找到的方法,当年贺九渊已经找到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用呢。 “这张纸,是当年青湍入阵以后长老要给他的。”贺少钰拿过那张纸,盯着那两个古体字,神色冷得岑眠生怕他一把火把那张纸烧穿了。 “……但是我在书里看到,闯阵者…” ……死。岑眠说着,把最后那个字吞了进去,已经想象到了个大概。 “……爷爷拦他也拦不住,也不知道爷爷最后怎么找回来这张纸的。”贺少钰捻着那张纸道。 看见贺少钰竖起的纸背后有一串细小却深刻的龙语,最近努力钻研龙语的岑眠努力分辨着,看出来后却尾巴狠狠地发疼,也不知道是青湍的感受还是自己的——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那是是留给青湍的话吗。岑眠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嗯。”贺少钰看着岑眠尾巴上渐渐亮起来的青光,彻底确认了这个答案。 ……难怪刚才贺长老那样的目光,以往每次看到自己也是那样的态度。岑眠默默地想,只觉得贺长老没把自己尾巴撕碎已经很给面子了。 贺少钰把岑眠搂过来,让他挨着自己面对远处的灯河夜景,才懒洋洋地说:“不用太在意爷爷,即便没这件事他也是这么冷漠无情的性子。” 岑眠想起那个站在落地窗前那个挺直的背影,九渊和青湍都已经不在了,可是贺长老还一直活到了今天,这么漫长的时光,怀着这样的感情,那是怎样的感受…… 想着刚才贺长老拿着那个盒子的神态,和平日里一样仿佛雕塑一般一言不发。本以为他只是天性冷漠,可是会介怀这事的人又怎么会冷漠呢。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默默绝望地生存。 岑眠忽然有些心酸,轻轻地叹息:“你也别这么想他,是个人都会有感情的啊。” 看着贺长老这么多年一天天越发麻木的贺少钰了然,伸手刮了一下岑眠被冷风吹得微红的鼻尖:“他活得太久了,时间于他而言都无所谓了,更别说感情。”即便真的有过,早也消磨殆尽了。 人类是很幸福的,因为他们的生命有限,才能活得那么轰烈而富有色彩。 “……那你呢?”龙龄仅仅二十八年的岑眠迷茫地抬头看着那个满不在乎的人,这人活得比贺长老还要漫长得多。 贺少钰像是看到猎物掉进圈套一样,蓦然坏起来的眼神看得岑眠一缩,凑过去咬了一下岑眠的耳垂:“我才活了三百零四天,别冤枉我。” ……什么鬼!岑眠被他咬得耳朵痒痒的,看着贺少钰不似开玩笑的表情,眨了眨眼,才真的开始笨拙地倒着计算三百零四天之前是什么时候。 ……昨天还和师兄讨论过过两天冬至吃什么,那今天就是十二月十九日。 岑眠屈着手指闭目算着,有贺少钰侧着身子给他挡风,钟楼的夜风并没有吹着他,反而因为贺少钰天然的暖热体温而感觉暖呼呼的。 指尖下意识地数着手背背起“十二月大十一月小”,岑眠一个一个月往回倒,四月、三月、二月。二月再往前数十八—— 二月十八日。雨水气节。 ……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遇到贺少钰的日子。就在这栋摩天大楼底下的商圈,那个早餐档…… 岑眠只觉得心里被狠狠锤了一下,疼得鼻根子也跟着酸起来,闭着的眼睛睁开,眼圈已经是红红的了,水光泽泽的瞳眸里映着贺少钰的影子和背后被泪光模糊的城市夜景。 ……绕这么大个圈,就为了说他没了自己也只会成为下一个贺长老这样的人吗。 伸手擦掉眼泪,岑眠却愣住了—— 对方手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1 里滴着昂贵的凤血,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从自己身上拿走了那块刻着凤印的玉牌,此刻上头的凤印因为融入凤血而亮着火光,让后面的繁华夜景都逊色几分。 ……那是生命的光。见过涅槃那会脖颈处的凤印如何发亮的岑眠紧张地揪着贺少钰的衣服,脖颈处因此跟着发烫的凤印让他连恐高都忘了,声音带着哭腔:“你干什么!” ……这和涅槃那会可不一样。自己要是没了最后一片逆鳞可是真的会死的。跟青湍一样,死得直直的。这人怎么可以…… “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别让我死了。”贺少钰皱眉擦掉岑眠的眼泪,把巩固过后的玉牌给岑眠挂上。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小家伙提起解除凤印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给自己建立起来伪装积极的假象最终还是绷不住。这紧绷的数月里,那些笑容里都藏着一颗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所有阳光下都有挥之不去的黑色影子。 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心,他失去过、退让过、跌跌撞撞成长过,可是这一路上唯一一个真的融入骨血不忍离开的人也就只有贺少钰,他怎么会真的容忍生命共享…… ……可,这下生命共享再也取消不了了。其实一直以来自己找了这么多材料,越了解就越明白自己免不了一死。什么“事在人为”?他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让贺少钰不要受自己牵连…… ……反正时光漫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活着就是有了一线生机。只是,只是现在他却说正是时光太漫长,才…… 岑眠这些日子以来强行收起来压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忍不住。 像是打翻了墨水瓶,疯狂地污染了心里所有阳光的想法,眼泪流个不停,回忆里贺少钰曾经死去的记忆袭来,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再次重演的场景。 贺少钰越是给他擦越是止不住他冒出来的眼泪,干脆往后挨着窗台,把岑眠抱过来屈腿从背后圈着,脑袋搁在岑眠肩膀,侧头在他耳边道:“还没开打呢就认输了?在陷阱里不是说还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岑眠听他不惜自黑提起那个在宫廷玉陷阱里的调侃,嘴巴抿了抿,吸了吸鼻子,眼泪总算没流得那么凶,声音哽咽地说:“……我要是恶龙就好了。” 说完垂下哭红的眼睛,喃喃地咬唇说:“……哪有恶龙这么没用的。” “至少你撩到公主了。”贺少钰长腿把人往里一撂。 啧,老子牺牲忒大了,贺大少想着,默默决定今晚的对话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嗷!”正难过着的岑眠失去平衡,被贺少钰稳稳地接进温暖的胸膛,还红肿的眼睛看到楼下让人头晕眼花的距离,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股子肆虐的负面情绪都被吓淡了。 ……他多久没这么悲观了。或者说,他忍了多久不去碰这些负面的想法了。 每次想起都更努力地查资料找办法,被打击了就继续想下去,只想努力建筑一个坚强的外壳,坚强得足够撑起这个局面,足够撑到他们都活下来,撑到释放他的家人。 “最坏不过一起死。”贺少钰说着挑衅般的话,抱着岑眠起来,一个瞬移到得钟楼最高的窗台,换了个侧坐的坐姿,身子微微往外靠,身下就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潮,悬得只要一丝挪动就能失去平衡从摩天大楼堕落,嘴里还优哉游哉地说:“不是挺好的吗?” 摩天大楼顶上呼啸的寒风擦着脸蛋耳朵吹过,吹得人又冷又疼,底下只有模糊的车影,因为太高连都市喧嚣都已经听不见,明明恐高了整整二十八年的岑眠此刻却再没有一丝颤抖或者脚软的反应,对贺少钰的信赖竟然抵消了那出自本能的恐惧。 ……相信他不会松开自己。甚至—— ……即便这样一起合眼离开,也如那人所说的一样。挺好的。 “嗯。”像是决定了什么,岑眠坚定地应了。 贺少钰看着小家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笑了出来,抱着人往里面坐回去,凶巴巴地说:“再说,因为对付这种杂碎死掉?别开玩笑。” ……也就你会管比自己高了两界的神叫杂碎了。岑眠想着,还吸着鼻子,眼里却是带着淡笑的。 “至少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了。”贺少钰看着小家伙的表情,挑眉把那张纸抽出来。 岑眠拿过来看着上头地火阵的图示,和自己看过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再想想当年贺九渊即便冒死也要告诉青湍的事。 ……青湍因失去逆鳞而亡之时,只是布置出暂时压制王子伥的青龙赤血阵,还没有得到要改布置出地火阵的方法。 但是地火阵又有什么用处?有了这个又有什么不同?岑眠想着,如是问。 “看这里。”贺少钰点点上头地火阵隔壁的古文。 “……我没学过这个。”岑眠努力地回忆这种上古文字,最后还是没想到什么,咬咬唇,放弃了。 “超度。”贺少钰不满地捏开岑眠咬着的唇。 “……超度?”岑眠听着这两个字,感觉身后的尾巴开始渐渐滚烫,显然青湍也对此有所了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与此相关的记忆—— 「“他是来要我们孩子替他做桥过界?”」 「“这么说,那位肉身有了,力量也炼妖炼回来了,就差一个灵主就能回神界了?”」 “……王子伥被押于人间,而青湍的选民,也就是灵主,有替他过界的条件,所以他非要找到这个人…”岑眠想着已经知道的信息,才渐渐明白,当初青湍还不知道地火阵,刻意以逆鳞布阵,逆鳞一出,灵主身死,如此即便当时压制不住他,他也没有了条件再回到神界。 至于那逆鳞以后选中自己,恐怕是要留一线生机来解决青湍飞升后卜得的“龙族劫难”和“洪荒旧患”。 而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地火阵… “所以只要我超度了他,他就从此不在了。”洪荒旧患得解,龙族也将会回归。岑眠看着那地火阵的图纸,只要把这个钻研透就好了。这么想着,才抬头看那漆黑透着暗红的天幕,咬唇道:“只是,时间不多了啊……” 贺少钰抱紧他,脑袋重新搁在他肩膀,唇在他耳边摩挲,像是在给他喂定心丸般傲慢地说:“王子伥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力量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甚至都没彻底被释放,还来得及。” 话虽如此,王子伥出不来说明他力量受到消磨和限制不错,只是还没出来就已经这么强大,要在躲过这样强大的对手不带他过界,还要保证岑眠能超度他,简直是全尸都难,更别说活着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2 。 而更可能的是,这件事自己甚至不能插手,因为近来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说明,这事比必须岑眠自独自面对。 天色已经渐渐真正入夜,更显得那红色天幕不似人间之景。然而天幕之下,城市的灯色如同繁星点点,汇聚成川流交错的星河;闪烁的霓虹打在林立高楼的玻璃上反射出各色光线,勾勒出模糊的夜色图景。 夜风越发地冷,目之所及的人们却闹得更加火热。 岑眠想起冬至的七角大楼比眼前的盛况更温馨热闹,还有往年在这等第一场雪的记忆,忽然说:“要是下雪就好了。” “下雪了我们再来。”贺少钰蹭到岑眠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皱眉把岑眠的衣领拢紧,懊恼出门的时候没把小家伙的围巾也给圈上。 ……希望真的能见到那天。岑眠想着,忽然回头看着贺少钰说:“等最后一块区域探查完,就带我去湖区吧。” 贺少钰眉头皱起,垂眸继续他的动作,嘴里漫不经心般“嗯”了一声。 像是被夜景蛊惑,岑眠低头亲了一下贺少钰皱着的眉,伸出本来一直没离开贺少钰衣服的手,撑起贺少钰抿着的嘴角,说:“笑一个嘛,公主。”后面两个字学着贺少钰以前调侃他的习惯,顽皮地咬重。 “啧。”贺少钰从没有一刻这么后悔自己拿这个梗哄他,眯起眼睛盯着一脸得意的小家伙,忽然恶劣地勾起一个笑,膝盖一屈整个人顺势往前,把岑眠禁锢在窗框和自己之间,亲上。 被抵在窗框的岑眠看着贺少钰亲吻时惯常微颤的睫毛,眼睛配合地合上,手搭着贺少钰的腰,仰着脑袋亲回去。 高空的风不时呼啸,城市夜景铺开在脚下,钟楼最高的石拱窗台上,两人却忘情地亲吻对方。 仿佛没有明天。 1:“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诗经·雅·小雅·鱼藻之什》五十二 “龙王”过境 五十二 “等会呀,外面好冷,戴上这个再走。”岑眠的声音从卧室由远而近。 本来拉开门正要走的贺少钰一回头,正好看着脑袋还翘起一撮头发的小家伙抱着那条灰色的手工围巾小跑过来,脸上还是不耐的表情,却低头让岑眠给他缠上。 “外面看着要下雪了,要不还是带上伞吧…”岑眠垂着眼睫认真地打着围巾结,小声地说。 “只怕下的不是雪。”贺少钰皱眉看着已经七点多却依旧黑沉沉的天,低压的云层里头偶尔翻涌出一瞬的暗红。 岑眠动作顿了顿,蓦然抬头,想起什么似的眨眨眼睛:“今天最后一片区域就勘察完了吧,明天…” “你就想着这个。”贺少钰挑眉,伸手捏了一下岑眠的腮帮子,把人捏成不得不嘟着章鱼嘴忿忿地看着自己的造型才松手。 “……昨晚你答应我的。”岑眠眼巴巴地看着他。 “啧,明天一起去。”贺少钰看着岑眠生怕自己出尔反尔的小脸,低头轻啄了一下,眉头却因为外面的天幕和敦促信息不断的手机而皱着。 “嗯。”岑眠总算放心地笑开,目送贺少钰进了电梯。 “眠眠你居然还没梳头。”穿着冬大衣的狐仙大人似乎还嫌不够暖和,随意挑了两根白绒绒的大尾巴抱在怀里,一看就暖洋洋的。 “……今天要出门吗?”岑眠傻眼地看着少有早起、还穿戴整齐的狐仙大人。 ……师兄这身是要去巴黎时装周吗。 “哎,我家眠眠心里就只记挂着贺大少了。”薛凉坐上沙发背,把岑眠捞过来,熟练地给他把头发顺好。 光是给他顺着头发就看出岑眠最近多么苛待自己,狐仙大人有些心疼地给茫然看着自己的岑眠捏捏脖子,说着:“明天冬至了,前两天还和我讨论要买什么,今儿就忘了?” “……我都睡糊涂了。”岑眠心不在焉地回,实际上昨晚和贺少钰回来都半夜了,压根就没睡多久。 ……冬至了,第一场雪也不远了吧。岑眠想起昨晚钟楼上的对话,心里无由来地隐隐担忧。 “好了。”狐仙大人揉揉他细软的发,带着人甩着车钥匙出门:“去购物咯。” 岑眠恍惚地跟着狐仙大人进了电梯,心里被石头压着略微窒息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 * * * 不同于忧心忡忡的岑眠,早起准备冬至采购的狐仙大人显然心情不错,然而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了半路—— 超级市场开在湖区方向的城郊,也不知是不是冬至临近的原因,今日主干道上车流格外多,狐仙大人抄了好几次小道,等了不知多少次小型塞车,才上了高架桥。 岑眠看着黑压压的天幕,似乎今天不会有机会再看到太阳了。那种黑云在人类眼中或许只是普通的暴风雪雨之前的积云,可在妖兽眼里分明是邪祟的黑气,里头还有翻涌的红光。 压抑不住突突的心跳,岑眠划亮屏幕啪啪地给贺少钰发了条信息。 「今晚早点回家呀,明儿冬至了呢。」 刚发没多久,那边贺少钰几乎秒回了一条——「知道了,我到湖区了,先关机。」 还没等岑眠回,贺大少又是一条信息震过来——「在家好好呆着别到处跑。」 ……这也知道。岑眠估摸着贺少钰只是顺口叮嘱,手上回了一条。 「嗯。」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那边贺少钰没再回过来,想来真的被迫关机了。岑眠心里那种窒息的压力更大了,看来湖区的形势真的很严峻啊。 “shit!居然敢撞你狐仙爸爸!”薛凉的骂声传来,似乎被这路况逼得管不住自己毒舌的本性就要开喷。 ……好久没见过师兄这样了。岑眠抬头看外面,这才看到,祸不单行的是,桥尽头不知是交通管制还是车祸,桥上的车龙一动不动,上了桥的车子也掉不了头,车子和车子距离极近,而狐仙大人骚包的红色跑车还正被堵在桥中间,难怪刚才会被擦到。 “妈个鸡,居然还想反咬你狐仙爸爸一口。”薛凉看着车窗外那辆银色轿车下来的车主正走过来,嘴里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些词句。 “……师兄,冷静啊,那是人类。”岑眠看着意外焦躁的师兄劝慰着,师兄平日里再被招惹也只会保持优雅为难对方,上一次薛凉这样的反应还要追溯到十一年前老师出事那会。 ……看来师兄的压力也不比自己少啊。岑眠想着,可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那些不祥的预感并不只是自己瞎想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3 的。 “人类,是时候让你体会一下被狐仙大人支配的恐惧了。”岑眠的话没有安抚狐仙大人的情绪,反而火上浇油一般,把狐仙大人气得推门出去了。 “……”岑眠头疼地看着师兄走向那人,看见两人只是争吵没什么打起来或者用术法的趋势,才稍微放心。 狐仙大人和后面的人类理论了一番气鼓鼓地回了车里,依旧除了等交警疏通桥头别无办法。 “师兄你看过这个吗?我还是没看懂……”怕师兄再做出刚才那样的举动,岑眠把昨夜那张纸和后来查到的笔记拿出来。 薛凉看见那张纸神色一顿,焦躁的神色少了几分,眼底却依旧是凝重的情绪。 狐仙大人拿过那张纸,再看岑眠的笔记,边感叹小家伙居然还随身带着,边看着那用各种彩色笔仔细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关于地火阵笔记,问:“你都查得这么清楚了,什么地方不明白?” “……我昨晚偷偷又去查了,其实书上说了这么多,其实原理就是把恶鬼的魂体逼入法器,然后进行反复泄其怨气已达到超度的条件。”岑眠解释着,丝毫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睡糊涂的谎言被戳穿。 薛凉也不戳穿他,显然正事比较重要,干脆熄了火降了车窗放些新鲜空气进来,边分析:“虎王已死,现在要对付的也就王子伥了。他已经得了自己的肉身,我们要做的也就把他的魂体从身体里逼出,用法器困住,泄其怨气。” ……逼出来吗,要用什么办法,要困在什么法器上。岑眠想着,指着那张纸上的条件小声地问:“……可是湖区风水都毁了,根本没办法布阵。而且……” ……而且我们对付的不是“恶鬼”,是一个可以同化任何下界生物占为己有的“神”啊。 “别担心,说不定今晚贺大少回来就有答案了。”狐仙大人说着,狐狸眼里的复杂情绪却没有淡去。 岑眠听罢没有回应,心里忧思更重,尾巴也跟着发烫疼痛,在身后无意识地摇摆。 * * * 正当两人各自忧心之时,敞开的车窗外那些等累了出来散步的人群中忽然泛起一片嘈杂,然后涟漪般传开。 “哎呀,真是倒霉,塞车就算了,这天咋还黑麻麻的,眼看就要下雪了。” “天……这……” “不,不可能的,这里是人界……” “这位哥们你们激动什么呢。” “对啊对啊,什么人界的,电视看多了吧?” “熊六,别要车了,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凸,我这是什么运气,居然有生之年还见到这种景象。” “妈妈,他们在说什么啊?” “嘘,乖孩子,只是天黑了而已,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乱说。” “可是,妈妈,天上那张脸是谁啊,是外星人要来拜访地球了吗。” “别乱说,哪有什么脸。” …… 岑眠听着那些妖兽和人类的对话,尤其最后那小孩子的声音,蓦地推开车门—— 本来只是散乱密布的乌云汇聚成一大片,黑得仿佛是湖区被倒映在天幕之中,那其中诡异的深红色渐渐变得血红,似乎有生命似得各自聚集排列,一大团一大团地汇聚在一起,最后成了一张巨大的…… 脸。 岑眠看着刚才说话的人类小孩子。小孩子总是比成年人要敏感的,看到这张脸也不奇怪。 人类看不见这张脸,在场的妖兽们可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岑眠抬头盯着那张脸,上面的气息和那些躯干是一样的气息,带着强大邪祟的威压,让人不禁揣测那堆积成云层的水是从何而来。 ……是湖区的水。岑眠想着这灭了龙族的四个字,心里咯噔一声。 “这雨要是真下下来,只怕整个s市都会被淋到。”狐仙大人说着,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信号。”岑眠看着那张脸,只觉得里面有一道邪恶的目光正紧紧锁定自己的位置,内心都被看得发毛,尾巴更是疼痛。 “什么信号?”狐仙大人狐狸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岑眠尾巴尖发亮的青光,在场不少道行较深的妖兽已经注意到这边了。 “王子伥在和我们示威。”岑眠说着,自己都未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气场,忍着尾巴疼得就要断掉似的疼痛,撑着车门下了车。 “今天贺大少说他们的任务是勘察最后一块湖区?”狐仙大人忽然道,眼底的忧虑深深。 “是的…”岑眠想着,再联想起现在这情状,嘴里喃喃道:“不……” “不,呜呜,妈妈我没撒,他在看着我们!”小孩子毫不收敛的哭声打破了窸窸窣窣的嘈杂。 岑眠回过头,刚才的孩子正被妈妈抱着训斥抽打。 “这位女士,别打孩子了,我也看见了。”岑眠不忍心地过去劝慰。 “你谁啊你!我管孩子关你屁事?!走走走,都是神经病。”女人破口大骂,似乎凶了岑眠就能改变这恐怖。 “您好,鄙人s市公安贺警督,我们能谈两句吗。”旁边的狐仙大人熟悉地模仿其贺少清的表情,拿出牌照,把女人成功镇住了。 岑眠却没空吐槽师兄似乎已经不止做了一次的冒充行为,大眼睛越过女人看到桥下大荧屏上的实时新闻—— 那块大荧屏从来都是外包做大牌子的广告的,上头播新闻还是头一回,可见事态多么紧急。 然而岑眠欣赏不起来,因为上面正是湖区的画面。 镜头远远地拍到门口的守卫已经增加到了一队一队的重装巡察,再往里依稀可见正在努力作法抑制阵中怪象的灵医们,然后是无边的黑雾和水汽。 ……和记忆里吞噬妈妈的一模一样。 似乎拍摄者违反了规定,镜头很快回到远离湖区的现场,贺长老冷漠地安排各家焦躁的家属和记者的场面映入眼帘。 记者似乎也在被驱赶之列,抓紧时间对着镜头说着:“四家的勘探队至今未出来,对外宣称的湖区污染至今没解决,受此影响还使全市暗无天日至今,到底……” 镜头暗了一瞬,下一秒恢复过来已经是贺长老肃着脸说着安抚人类群众的官话,显然记者已经被带走。可这短短失误竟然出现在贺长老的管辖之下,可见场面混乱。 ……贺少钰和和妈妈一样,消失在那片黑暗里了。岑眠脑海里还反复着刚才看到的湖区一角,除了尾巴尖的剧痛发烫,全身都在发寒。 “呜呜,妈妈,妈妈你别跟叔叔吵,都是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4 真的,好可怕,妈妈我们快走……”那厢小孩子还在哭着,显然女人还和狐仙大人僵持不休。 ……刚才那人回自己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就进去了,他还没收到自己发的那条“注意安全”。岑眠不自觉地想起那些揪心的细节,想到贺少钰刚才还答应回家吃饭,想到那天回忆里黑雾是那么的强大而可怖… “咕噜——” 空气中忽然突兀的一声水声,一滴漆黑水珠像是穿透空间一样凭空出现在小孩子面前,带着诡谲的黑气。 “天!!!这和二十一年前那个惨案一样样的!” “草草草!!快跑!!” “妈的!等等老子!” “孩子!带上孩子!熊九!” “不!啊!别过来!” … 看得见的妖兽们惊叫着落荒而逃,在人界辛辛苦苦的伪装和车子全都丢在原地。 看不见那水珠人类们还在莫名地看着,有的更是在这压抑的氛围下跟那位女士一样开始叫骂。 ……那是湖区的水,还带着影子的气息,比回忆里那团吞噬妈妈的水雾更复杂,显然王子伥同化了更多的人。岑眠没有看那些妖兽,反而第一反应看着小孩子,生怕他触碰那个水珠。 “……妈妈,这是什么,好可怕…他要把我带去哪…”小孩子畏惧的童音响起,看着女人又要责怪孩子,狐仙大人眼疾手快地把孩子抱起来,远离那水珠。 “你要对我孩子干嘛!你个人贩子!救命啊!警察抢孩子了!!”女人疯狂地推搡着狐仙大人,像是不堪这恐怖气氛的重压。 岑眠看着桥上桥下越来越多的水珠,入耳均是惨叫,入目都是挣扎和血腥。 昏暗的天幕之下,辉煌的都市几乎就在瞬息间满目苍夷,黑色的水雾,红色的鲜血,惨白的人,空气中漂浮着邪恶的腐臭,抬眼只见天幕中那张讽刺巨脸。 甚至还有人重演龙族当初的悲剧,已经被那越聚集越大的水珠吞噬了一半,所幸旁边警署的人一起把那人拉出来,然而饶是如此,还是不敌,这么僵持下去,最好结局也只是被撕成两半。 ……在这里尚且如此,那贺少钰在湖区最核心的一块,会是怎样的情状。岑眠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和贺少钰之间有生命共享,毕竟自己现在没事,对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能以自己的寿命相抵。 这么想着,岑眠心里却没有放松分毫,压抑到窒息的感觉越发明显,入目所见种种面临生死抉择的惨剧刺激着他的眼球。 ……守土一方不仅仅只是为了龙族和自己的利益和爱人,更加是因为保护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城市,因为要避免眼前的场面啊。 岑眠撑着身体想走过去拉开那个扑在师兄身上已然崩溃的女人,这个把他吓一跳的想法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疼得快要断掉的尾巴叫嚣着,只觉得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尾巴的疼痛蔓延到整个身体… 本来抵挡着女人又不能伤她正烦躁的狐仙大人骤然回头,狐狸眼里划过一丝锐利的光,看着愣在原地的岑眠身周散发出低柔却强大的青色光芒,本来四散奔逃的妖兽们肃静回头,连桥身像是感受到这股未知的力量一般震动。 岑眠动作僵硬了一下,才自如地抬手,在桥下布下一个乳白的禁制,竟然把那些水珠悉数驱逐在外。 “大家不要惊慌,庇护所很大,请带上亲属有序进入。”岑眠冷静的声音响起,低柔的声音传到在场所有活物耳中,人们竟也按照他话语行事。 狐仙大人却抱着一样愣住的小孩看着气质明显不同了的师弟。该叫师弟,还是……龙王? 岑眠却露出他熟悉的微笑,把手里的抑制器脱下,戴到小孩子的手上,缠了两圈才松垮地缠好。 抑制器一松,青色的光芒骤盛,在黑红天幕之下犹如阳光,迷了人的眼却没有迷了人的其余四感。狐仙大人只觉得刺目之余,仿佛身在巨兽扑翅卷起的风暴中心,卷起沙尘气流几乎要将道行高深的狐仙大人卷走。 半晌,狂风沙尘散去。 银发的少年长着和岑眠一样的脸,身后却带着银白的龙尾和巨大的双翼,柔和的气质不似岑眠纯粹的软糯,而是掺杂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容侵犯。 狐仙大人狐狸眼眯起,那双翼比青湍小,却绝不是岑眠这个年龄会有的。青边白色的双翼,看起来也不知是谁的力量占了主导。 本来就要离开的岑眠在桥上停驻,低头跟脸色复杂的狐仙大人温柔又霸气地一笑,双翅一扇,飞走了。 狐仙大人面对底下那群满脸写着世界观崩塌的妖兽和人类一时无话,毕竟他自己也是龙族灭亡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又见到此情此景。 小孩子却没有狐仙大人的含蓄,奶声奶气地指着岑眠离开的方向,激动地说:“龙,有龙!” 五十三 冬至阳生 五十三 冬至阳生(上) 湖区远处的各家家属和记者并没有走,即便在贺长老带人武力镇压了闹事的记者,有些人也是他无权如此的。 “我蒋家和陆家重要后辈也在里头,贺长老这么做恐怕不妥吧?”蒋老爷子压抑着情绪,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显然先前庭审带来的后果让他备受折磨、元气大伤,然而这不妨碍他在此争取权力。 “我没记错的话,划区前,我们有协议本区由贺陆两家主管,蒋族长未免忘得太快了。”贺长老不为所动,冷静的眼眸不时注意着湖区的状况,显然不是不担忧。 “你……”蒋老爷子听着他带着别样意味的话,自己做错在先,只得闭了嘴。 “贺长老。”本来和贺长老关系缓和的陆老爷子头一回收起顽皮的表情,严肃道:“我能理解你对外封锁消息,只是他们在里面遇险,我们作为长辈,不该施救么。毕竟里面任意一位,都是。”陆老爷子言尽于此,后面隐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说来,这还是你们陆家两位的意思。”贺长老拿出勘察队进去前陆离和陆隽留给陆老爷子的文件,上头明示若他们出事不许再派人勘察,想来也是这几月来看到太多同僚如何牺牲。 正是僵持局面,那边守卫忽然浑身黑血来报:“长老,灵医们快挡不住了,这样下去…” 那边的亲属和记者们像是闻到食物的鱼一样,反抗守卫的动作更加激烈,眼看就要演变成压制不住的暴乱。 被噎得无言的蒋老爷子冷眼旁观,陆老爷子却忽然朝着天空顽皮地一笑:“希望来了。” 猜到来人是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5 谁的贺长老冷冽的表情不变,直到无意抬眸,蓝眼睛里才划过一瞬的怔愣,薄唇吐出一个音节:“青…”说了一半又顿住,脸色更加难看。 不可能是青湍,青湍已经死了。 白底青边的羽翼造成阴影,略过阴沉的天幕,所到之处骚乱止息,只剩下人们惊愕和隐隐期待的目光。 银发少年显然也看到了贺长老和陆老爷子的表情,从天而降稳稳落地,留给两人一个岑眠式的微笑,道:“爷爷。” “这下你要放行了吧,时雨。”陆老爷子显然因为岑眠的到来而信心倍增,不失威严地敦促贺长老,亲近的称呼暗示两家如今的和好的局面。 “不,一切按协议上来。”贺长老感觉到近在身侧那熟悉的力量,脸上的表情仿佛他此刻正在蚂蚁窝里一般,最后还和岑眠冷硬地补充一句:“族长也是协议的一员。” “那我以你们族长的名义,请你放我进去。”话语的内容是岑眠式的客气,语气却带着青湍那般不可阻挡的王者之气,少年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眼里的意思却不容置喙。 更让贺长老脸色冷下来的是岑眠手里的玉牌,上头融入凤血的凤印是带着生命火光的红,无一不透露着自己必须给眼前人让路的信息。 “请。”贺长老仿佛正面对着当年讨厌的那个人,毫无感情地吐出一个音节,只是笔直地站着,蓝眼睛看向另一侧。 岑眠礼貌地回以一笑,在灵医惊愕害怕、难以置信和守卫们因为力量而恭敬的目光里,走进了那团不断蔓延的漆黑。 * * *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甫一接触那摄人的浓雾岑眠就整个人一震,仿佛从青湍的力量中醒过来一般,身体的支配权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青湍的力量变弱了。还是这里王子伥的力量太强了。岑眠只觉得身上越发冰冷麻痛,像是直直渗透到灵魂一样,脑子里意识还在,却不能运转。 ……不,我要走下去。岑眠感觉到浓雾像是有生命般攀上自己的身体,从内而外的寒意让他身子哆嗦,却还强忍着往前踏了一步—— 像是察觉到来人是岑眠一样,以他踏足的那一点为中心,景物像是被人拿画笔搅了一遍,糊成了一团混杂的颜色,然而渐渐清晰。 ……这是贺少钰的气息! 岑眠急急地往前追了好几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上次和贺少钰站着的湖区酒店前面的长阶梯。 基地已经完全被黑雾侵占,只剩下自己站着的古树下还有一些紫气。 ……不。岑眠看着古树下插着的黑色古刀,刀身被干涸的凤血染成了深红色。 ……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来了吗。岑眠鉴别着上面的血迹,分明是贺少钰回了自己信息之后没多久,心里像是被狠戳了一下。 ……他现在在哪。岑眠想起来路上看到的惨状,进入深处只会更惨。像是感觉到岑眠的心思,脖颈处挂着的青蚨子虫热烫地撞着表盘。 “你知道吗?”岑眠把脖子上的表带摘下来,青蚨子虫像是感应到母虫一般,通体亮着隐隐火光,显然要带路。 ……青蚨子虫有反应,还好,还好,至少贺少钰还没死。 岑眠沿着青蚨子虫在表盘上指的方向,在浓雾之中一路走下去,果不其然在阶梯尽头看到了贺少钰他们这几月来带人开辟的路—— 浓雾过于强大,灵医和法师们只能用各种阵法和符咒相组合,在这强行开辟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而且道上并非和浓雾隔绝,只是相对水汽和黑影较少。 岑眠努力把视线从浓雾上移开。不是他看到了什么,而是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却感觉到里头不止湖区水汽和影子。给人一种压抑、惰滞的穿透性极强的暗示,像是要直接腐朽麻痹到灵魂中去。 ……他要去接他和自己的亲人。即便死也要一起。岑眠咬咬唇,拿着虫子钻进了那条窄小的道路。 黑色的水雾浓重冰寒,岑眠心理再努力强撑,身子却忍不住哆嗦,裸露的皮肤都冻得紫红发青。 ……有人在看着他。岑眠越发确认这一点,周围的浓雾使得他看不清里头有些什么,但是他余光可见依稀的、像是杂乱交缠的树影。 ……树吗?不,不是这些树。岑眠分明感觉到被窥视,却无从得知那人在哪。似乎哪也不在,又似乎处处都是。 被开辟的路只有一条,青蚨子虫越来越强的火光也证明岑眠没走错,岑眠不由偷偷观察身边的景象,企图找出那个目光的主人。 天幕只是黑压发红,却依旧有些微的光线,黯淡的光落在直逼天际的雾墙中,岑眠依稀可以看见浓雾里一些事物的大体轮廓。 他看见那因为要开路被切开的古树干,看到那破落的古村落影子,看到疯狂缠绕像是树枝一样垒在一起的东西。 明明看起来就在触手可及的浓雾之内,却又感觉遥远,像是永远够不着、看不清。 岑眠一路努力提醒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提醒着自己不要被雾气侵蚀,然而在这景象里走了太久,他的心绪也跟这些浓雾似的,不知怎么才能被驱散,每走一步都感觉眼里的景物在跟着颤动。 ……这里太死气沉沉了。 岑眠停住脚步,像是要调整内心一样闭目,企图把自己从这个环境里抽离从而冷静下来好找到贺少钰,再睁眼,那种只有自己一个生物存在的恍惚感觉却更强烈了。 “嗡——嗡嗡——”手里的青蚨子虫像是意识到岑眠不对劲的状态,又像是感觉到母虫的危险,疯狂地撞击着表盘,身体里的凤血因为它的动作燃得更加光亮,那温度烫得岑眠一震。 “……谢谢你。”岑眠如梦初醒,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状态多危险,感受着青蚨子虫撞击后带着贺少钰火焰温度的表盘,只觉得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骤然增强。 ……窥视自己的是王子伥吗。岑眠感觉那骤然增强的气息,清醒过来的状态让他闻到了那浓雾里影子的味道。 ……是好事,是好事。明明因此颤抖的岑眠想着,这就说明自己接近问题根源了。边想着,岑眠继续沿着小道前进,却蓦然顿住—— 清晰过来的视线让他看清浓雾里依稀的那些“树影”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是树!是人! 岑眠看着那垒在一起跟着浓雾直达天际、遍布整个湖区的骨架,除了穿着二三十年前服装风格的,还有几个穿着现代服装的,那家服一看就是四族的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6 人。 ……开始那段路那些尸体已经烂光了,所以看不出来,到这里岑眠才知道那不是树。穿二三十年前服装的,可能是龙族被水雾带进来的人。这穿现代服装的,可能是四族修路的人。想到后面会有谁,岑眠心里越发揪着紧紧的。 这样一条狭隘小道,探路得多危险,要牺牲多少人和事物才能铺成。岑眠一边走一边看着满地的各种身份的同辈、机关、阵法的残骸,再想到不知在何处的贺少钰,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般沉重。 ……自己的族人很可能死了。自己的同辈也因为这样一条路而牺牲。两个月做到这个地步,各族付出的代价只多不少。没有这些牺牲,自己压根不可能活着走到这里。岑眠一路往前走,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一路不停地念着超度口诀,直到他听到了—— 呼吸声。 很轻,轻得犹如绣花针落地,但是确确实实存在,而且不止一人。 本来看了一眼之后忍着不去看的岑眠憋不住抬头,却被外头像是美人鱼一样散发飘过的人形物体吓了一跳,往后一挨,撞上了类似玻璃材质的禁制,一回头,另一具飘在水里的人形物正对着他,保存完好的皮肤和衣服都看得清楚。 ……呼吸声就是这么来的。岑眠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玻璃样的禁制,外面显然已经是湖区的水体。就像是自己在一条独立的管道里,外头带着邪祟力量的水体里的那些“人形物”,显然是更晚入阵的龙族和四族先驱者。 ……这些人还有细弱的呼吸,仿佛只是没有意识地沉睡。难道王子伥还没能力同化这些人吗。岑眠仔细观察过,才退回去在中间低头走着。 ……越接近贺少钰他们探索那片区域的人就是越晚牺牲吗。岑眠假设着,心里有了一丝希望,刚进来的路上自己以为是树的骨架早被彻底侵蚀干净,后面新来和放到最后的人却反而有一线生机。 “嗡!!”青蚨子虫忽然猛地撞了一下表盘,力气之大连章瑞疾声称一栋楼压下来都不会刮花的表盘出现了一道裂缝。 “……你怎么了。”岑眠紧张地捧着手表,却发现里头的青蚨子虫身上的火光正在渐渐暗淡,最后彻底熄灭,虫身更是连动都不动一下。 ……像是死了一样。难道,难道是母虫出事了。岑眠想到母虫出事意味着什么,心里狠狠地刺痛,下意识地咬唇,青紫的唇雪上加霜地破皮流血。 像是感觉到岑眠的血液,四周那股窥视的力量骤然加强。 ……不,就算没有青蚨子虫之路,他也要找到贺少钰。 ……就算,就算贺少钰…不在了。岑眠不敢想那一个字,只是蓦地红了眼圈,狠狠地舔掉唇上的血,无论贺少钰在哪、怎么了,他都会带他一起回家。 岑眠像是要和那股窥视的力量较劲一样,沿着原来的方向快步走着,连呼吸都不再刻意控制,仿佛绝地一击般绝决。 本就狭窄的一条直路现下更是变得复杂起来,每走三四米就有一个分叉口,难怪青蚨子虫闻不出来。 ……对,一定是这样的,贺少钰那么强大,怎么会就这么…岑眠不愿想下去,这么安慰着自己,红通通的眼圈憋不住酸涩,眼泪一颗颗划过冻得青紫的脸颊,带起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走过多少个随意选择的分叉口,岑眠迷路了。因为接触过多渗透进来的水雾气息,心脏生理性地碰碰狂跳—— 四周宁静了下来,只有那越来越浓郁的、窥视他的力量。不用脑子思考他也能知道,自己被包围了。 “我看见你了” 熟悉的台词响起,仿佛穿越回到开始那个买早餐的雨天,喂鹦鹉的时候。只是那个声音不再是从鬼车血液里响起时那般苍老,里面的力量也更加混杂而强大,像是吸收了更多人一样。 ……不能落到他手里,他要到贺少钰在的地方。快逃,快点逃。岑眠混沌的意识里略过这样的认知,身体却再没反应。 ……他要到哪去。岑眠眼神空洞地抬头,显然脑袋里尚存的意识不多。身后的步步靠近的影子像是感觉到一样,刻骨的冰寒骤然靠近,让他冷得连灵魂都在哆嗦,身体却没有逃跑的反应。 「“还没开打呢就认输了?在陷阱里不是说还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贺少钰自黑的话蓦然在心底响起,拉回了岑眠的一丝意识,他木木地垂下眼睫,黑色的影子正好穿透他的腹部,和他面面相觑。 「“再说,因为对付这种杂碎死掉?别开玩笑。”」 ……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岑眠像是被猛扇了一掌一样清醒过来,吃力地要拽着那双手,像是感应到岑眠的力不从心,入阵以来一直没有反应的青光从他手上显现了一瞬,那黑影像是被烈烫到的寒冰,骤然气化。 一阵阵有规律的、低浅的呼吸声渐渐重又回到岑眠耳畔,原本惊悚的声音因为发出人的身份让岑眠感觉到一丝安心,把依旧昏迷的青蚨子虫放进衣兜,一抬头却愣住了—— 一个少年。一个穿着红色皇袍的少年。 ……那是年少的贺少钰。岑眠看着那散发着和自己力量相似的、洁白的光辉的虚影,心里还是扑通地跳重了一下。 “你是幻觉吗?”岑眠看着虚影笑,糟糕的脸色让他的笑看起来有点难受。 虚影像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又碍于没有实体触碰不到岑眠,只能凶他一眼,在前面引路。 岑眠跟着那个越来越淡薄的虚影一路走,既揪心于那慢慢淡去快要消失的光辉,又奇怪这条路像是渐渐下坡,连周围的水体里都不再有人和呼吸。 虚影走到路的尽头,光辉已经淡得近乎透明了,他回头看了努力跟上的岑眠一眼,确保岑眠能到达这里,才像是接触到朝阳的露珠一样,凭空消失了。 “……不,别走!”本来已经走得筋疲力尽的岑眠见状,大哭着追上去,光影自然抓不着,人反而一下踩空,实打实地滑下了一个更深的空间。 五十四 冬至阳生(中) 岑眠团成团抱着自己脑袋,只觉得身体在不断地沿着陡峭光滑的斜坡往下滚,直到他脑子都要滚晕过去,才蓦地撞上一个柔软的石墩,一睁眼,却愣住了—— 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白玉石墩上仔细地裹着灰色的柔软布料。 ……不,这是贺少钰的围巾。自己早上还亲手给他围上的。岑眠心脏狂跳,抬头搜寻贺少钰的下落,却看见空间尽头高大的玉白色石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7 门看不出材质,也看不到顶在哪,只能看到上面依稀的纹理和石门本身的微乳白光,这空间是因此而被照亮的。 岑眠咬咬唇,没有把围巾摘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才起来观察这个空间。 ……贺少钰的虚影把自己带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岑眠借着微光沿着空间的边沿走着,仔细看可以看到空间边沿其实是玻璃状的禁制,看设置方法想来也是勘察队设下的。 低弱的光线照入外面深邃的水体只能照出依稀的影子,岑眠却凝神侧耳听着,越走脸上的表情越是惶恐不安,直到快要走到那扇高大的玉白石门,才蓦地一震—— 呼吸声。 岑眠凑近去看,看不清水体里有什么,却能确定里面地的的确确和外头一样。而能走到这里的人,说不定…… 正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的当儿,岑眠胸膛被什么东西一烫,低头拿出来,满室就像是开了灯般被照亮,连白玉石门上的那些模糊的文字都清晰地散着金光。 ……九宫八卦牌还有这作用吗。岑眠看着偏偏到了这里才开始发烫光亮的牌子,上面的金光和门上的文字如出一撤。 岑眠却先被水体里的人拉住了视线,自己站的地方正对着的正是陆隽…… 心里一慌,仿佛知道挨着玉石门的人该是谁,岑眠颤抖着手走过去—— 果不其然水里的是贺少钰。 洁癖严重的男人此刻被水体里的枝条缠绕着,比在大学湖底那回还要糟糕。 ……都这样了还把所有法器和力量都留给自己。岑眠抑制不住地发抖,刚才看到任何人心里顶多也只有愧疚,现在却疼得发抖,连带着九宫八卦牌的光都是颤的,嘴巴徒劳地张着发不出哭声,眼泪却一颗颗地滚下来。 像是不满岑眠的停留,又像是受到玉石门上文字的召唤,岑眠平息了一路的尾巴尖开始疯狂地疼起来。 ……不能哭。要走下去。要把贺少钰和家人都带回家。岑眠最后看一眼,像是要刻在心里,咬咬牙,去看那门上的文字,眼里的眼泪却在接触到那文字的一刻心灵感应般流得更凶—— 那是龙语,用青湍的血写成的龙语。 岑眠一字一句地读过,却久久不能平复。 ……这根本不是什么白玉石雕,而是龙骨熔化而成的。这一扇门就是青湍的尸体。 当年青湍因为丢了逆鳞而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处等待死亡,所以才以身化门,让来到这里的后代不至于因为失去逆鳞而死。 岑眠手里拿着九宫八卦牌愣在原地,最后的“此乃生门,亦为死门”是什么意思…… 这扇门是青湍留给自己的,要用逆鳞解开,自己会怎么样,后面又是什么…… 隐隐约约猜到答案的岑眠手颤抖着,目光看到两侧漂浮在水体中的爱人和好友,却咬咬牙,仰起脖子,显现出本体伤痕深刻的脖子。 ……还是要有下一道呢,到了地府可不许嫌弃他丑。岑眠想起贺少钰当初警告自己“不许再有下一道”的话,本来还带有一丝恐惧的脸上只剩下笑意。 岑眠变出其中一片锋利的指甲,正要剖下最后一片逆鳞,却被眼前骤然刺目的光线逮住般不得动弹,余光看去—— 门开了。 * * * 岑眠身体像是受到感召一般,不自觉地步入那片白光。 “吱————呀————” 拖长沉重的关门声在背后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扇龙骨门关上了。岑眠此刻也没有回头的意愿,眼下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他的常识—— 他的逆鳞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脱离了他的脖子,落在自己的手上,而自己脖子上那道伤口分明存在,却没有一丝血涌出来。 ……像是时间停止在逆鳞脱离那一刻一样。这里时间凝固一样,自己身上一切停止发生,风水也跟没有布阵之前一样。 ……风水!正是有这个这里才能常驻着时间停滞的术法。既然如此,这里也可以布阵。 ……当初青湍就是想到这个吗。就在他将死之际,想着的却是给后人留下生门吗…… 岑眠沉思着,回想着刚才门上关于生门内永生的话,这样的话,自己在里面就能永生,只要不出去此处就是自己的“生门”,出去之后就会恢复时间概念,而没有逆鳞,出去之后此门自然成了自己的“死门”了。 打量着青光不再有反应的尾巴,又照着脖颈处确认了半晌,发现自己真的不疼也没流血,才开始打量生门后的这个世界—— 整个空间以正中间高台上的龙椅上那个拼凑出的身躯为中心,一切事物都被影子包裹着,隐隐约约露出模糊的形状。 ……是那些被炼化输送过来的妖。是因为龙族的力量不适合他使用么。岑眠想着,看着那些他曾经用命去拯救却失败的妖兽,现下已经如雕像般被影子侵蚀,和最外面那些尸骨一样只剩下轮廓。 ……已经被王子伥同化了吗。还是只是被影子包裹而已。 岑眠想着,视线回到龙椅上泄露出影子的根源,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渐渐强烈起来,仿佛自己就是落入囊中的猎物。 ……那是王子夜的肉身。岑眠心里咯噔一声,终于确认,这就是所有影子的根源。那些自己用命换来的躯干上散发的威亚自己再熟悉不过。 ……自己要引出来超度的也全都聚集在里面。岑眠意识到这一点,思考着要怎么做到而又不被影子抓走,脚边的影子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滋滋”地做出攻击般的状态,又似乎碍于他手上的九宫八卦牌不敢靠近。 “你来了。” 刚才那个年轻的声音凭空响起,岑眠思考被打断,像仓鼠见到吐着信子的蛇一样抖了一下,抬头一看—— 龙椅上拼凑回去的躯壳像是在努力移动,却不能超过龙椅的范围,显然龙椅是青湍给他的最后一道禁制。 王子伥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僵硬地转过来,发出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吱——”声,显然刚拿回来不久的肉身对他同化了太多人的魂体不太合用,他却还要用那双眼珠看着他,嘴里道:“过来吧,灵主。”这次是一个苍老的女声,后面二字咬得极重。 ……王子伥到底同化了多少无辜的人。岑眠咬着唇,低声道:“你休想,我不会给你做桥的。” ……只是自己不愿意,不代表王子伥不会用自己。深知做桥是多么被动的岑眠唯有紧紧握着九宫八卦牌和逆鳞,掌心冒了冷汗,却不敢放松一点力道。 ……他是灵主啊。人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8 说灵主即是脆弱的,也是强大的。脆弱,因为灵主有一副轻易可以被捏死而无力反抗的身体。强大,是因为灵主有不折不屈的意志。 他如今只徒有意志,而这一点弱小的意志子啊王子伥面前根本不够看。他知道怎么做桥,也知道超度对方的方法,可这只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 灵主,本来就和搭档同行。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面对平常妖兽尚且如此,何况眼前还是…… 岑眠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停了下来,王子伥似乎对自己的帮忙胜券在握,那颗头生硬地动了一下,黑影却灵活地隔空挑中岑眠隔壁的那只妖兽身体。 “不过来也无碍。”王子伥说着,这次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是,蒙世仙!岑眠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那团影子被除去伪装,里面包裹的正是蒙世仙和另一团影子。 “好像不小心挑到你的朋友了。”王子伥说着,这回是孟涂的声音,语调和以往别无二致:“不过没关系,昨天同化了哥哥,今天就圆了妹妹的梦吧,她太吵了。” “……不!”岑眠被周遭的影子堵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影子像刚才在路上插穿自己腹部一样穿过蒙世仙的肚子,然后繁殖般在她体内流窜,那双清丽的眼睛只显示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影子攻陷,直到脑子…… 刚才还是一个妙龄少女,此刻却和她哥哥一般成了一团黑影,附属于王子伥的意识。 “嗝,这女人有点难吃呢。”王子伥打了个嗝,用蒙蒙的声音说,少女的嗓音里还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像是蒙蒙在他魂体内不服地挣扎,平息了一会,那团替代蒙蒙的影子面对着自己—— “到你了。”纯粹的少女嗓音,显然这短短时间内蒙蒙已经被彻底同化。 ……他必须做点什么。岑眠把逆鳞和九宫八卦牌紧紧捏着户在怀里,看着蒙蒙的影子一点点逼近,连里头让人窒息的杂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岑眠这么想着,所有影子的背面骤然爆出一层绿光。 * * * 空间里的影子有多黑暗,这些绿光就有多强大。强大到龙椅上的王子伥歪着的、正要转过来的脑袋都卡在那一刻不再动弹,显然被绿光控制得死死的。 然而岑眠却发现自己可以动了,那些影子对自己的禁足像是随着绿光覆盖骤然松懈,正对那酷似青湍又不是青湍的绿光疑惑,一抬头,岑眠却愣住了—— 龙椅后走出了一个酷似贺少钰的小男孩。依旧小西装领结加黑色长伞,优雅得不符合这个场景。 贺祁挽。 “你……”岑眠呆愣地看着他,张嘴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脑海里回放着关于弟弟的细节,弟弟说他是湖区的“保安”,弟弟为了瑞明和家族反目,瑞明莫名的死因…… 贺祁挽却微微一笑,跟岑眠四十五度手贴背弯腰鞠了个躬:“第二代守门人见过灵主,等你很久了,抱歉启用地火阵花了点时间。” “……第二代?”岑眠喃喃,脑海里蓦然将刚才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连起来,“瑞明,他就是第一代守门人……” ……当年青湍不仅留了生门,还给自己留了守门人,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只是眼前的人为什么要为了瑞明房子自己羽族的身份,超脱六界之外,成为守门人呢。 “嗯,本来应该他来为你护航的。”贺祁挽显然知道岑眠刚才的难题,转了转手里的黑伞,解开黑伞的绳子,笑着和岑眠道:“不废话了,王子伥的肉身我负责,你只要把他的魂体弄进我送你的九宫八卦牌,然后用逆鳞超度他,你会的吧?” ……不要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简单啊!岑眠看着王子伥似乎要醒来的身体,抓紧时间问:“……新阵成了以后,我们都要离开生门,那守门人…” “你真是,都不问问你自己。”贺祁挽眯起眼睛笑,像极了贺少钰,却比贺少钰多几分调皮:“谁也不知道出去那一刻就会恢复时间流动是不是真的,不过,理论上说,离开生门,我们都会死。” “不,不可以,这样你哥哥他,还有你……”岑眠咬唇,垂下眼睫,手抖得厉害,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亲手将爱人置于死地。 “如果不这么做,结果只会更惨,你我都懂。”贺祁挽咬破手指,在王子伥身周的位置加固着他的力量,抬头盯着岑眠脖子上垂下的玉牌笑:“他很爱你,所以,我们只能成功。” ……可是,成功了,也是死啊。 岑眠看着贺祁挽毫不犹豫地开始控制王子伥的肉身逼出魂体,再看看紧闭的龙骨门,想到一门之隔的贺少钰。 ……不,不能只想着自己。不知是青湍的影响还是刚才的感悟,岑眠脑海里充斥着来路上的种种惨状,最终拿起手上的九宫八卦牌接收王子伥的魂体,放松逆鳞任由它飘散在空中,嘴里一遍一遍地念着超度咒文,柔和的白光随着咒文一圈一圈地萦绕开去,甫一开口,刚才的顾虑就全不重要了—— 痛,又不仅只是剧痛。 像是有人拿着针在他的脑笋翻来覆去地搅刺,又像是有人在他魂体里放了无数的虫子,随着那些黑影钻来钻去,因为常年受折磨而极具攻击性的繁杂意识不断地攻击着企图占据自己的主导权。 五感像是已经消失了,看不见听不到闻不到,却又疼痛嘈杂腥臭至极。那样的感受不是以前任何一次受伤可以比拟的,甚至以前生生割掉自己逆鳞,醒着流血,都只是现在的百分之一。 好像连自己这个存在都要被那些意识攻击得体无完肤,被瓦解,被拆吃,再不存在。 ……不,他不是第二个王子伥,即便死,他也是以岑眠这个存在和贺少钰死在一块。 爱人的名字划过意识,岑眠似乎清醒了一瞬,那本来麻木的疼痛感觉重又清晰起来。 ……痛吧,痛了好,至少不会丢了自己。岑眠身体已经无法站立,在地上不住扭动企图解脱,手上却还紧紧攥着九宫八卦牌不松手,青紫的唇哆嗦着念着超度咒语,其间夹杂着无法忍受的呜咽。 那厢的贺祁挽也好不到哪去,王子伥即便体内的力量过多难以控制,即便被禁锢多年削弱不少,可那也是一尊神。 贺祁挽半个身子已经化出原形,地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小少爷,明明只是一直苟延残喘的青鸾,优雅的姿态消失无踪,眼里的恨意却不减,小手似乎被抽去筋脉般无力垂着,却还紧紧抓着黑伞的伞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59 柄,似乎以此能和黑伞的主人死于一处—— 随着贺祁挽力量而慢慢变淡的绿光里,龙椅上的王子伥慢慢开始移动他的躯干,似乎还要挽回最后没被岑眠勾去的那点魂体。 “…休…休想…”从未如此狼狈的贺祁挽挣扎着爬起来,身子却不听话,唯有小狼狗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龙椅上的邪神,似乎以此能把对方压制住。 “呵,尔等鼠辈。”王子伥身子僵硬地动着,已然从龙椅上起来,歪歪扭扭地要去收拾贺祁挽,正要触碰到小孩那一刻,被贺祁挽死死攥着伞柄的黑伞却“碰——”地一声展开—— 一个只有魂体的翩翩少年蓦然出现,长长的墨发和复杂的白衣显然不属于这个年代。 “……不。”本来一脸视死如归、宁静无比的贺祁挽变了脸色,即便分不清这是自己濒死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沾满污血的手还是无力地想要挽留少年,“……瑞明……我知道错了……我都改了……不要走……” “谁说要走,松手。”少年笑着,看到贺祁挽手上的血和狼狈的模样又皱眉,才看着王子伥,勾出一个不屑的笑:“不知输在我等鼠辈手上,你又算什么东西?” “就凭你?”王子伥狂妄一笑,下一秒却变了脸色—— “…不……不可能……你是章……”王子伥看着自己腹部出现的一个黑影,和自己去同化别人时候的形态一模一样,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是啊,我就是你吃掉的第一个人,虎王,不对,该叫你王子伥呢?还是你身体里那堆数不清的冤魂呢?”章瑞明笑着,眼里却是锐利复杂的情绪,手下毫不留情地指挥影子最后一击。 * * * 随着王子伥肉身被毁,岑眠彻底地把所有黑影收入九宫八卦牌,只是那些魂体全是穷凶极恶之辈,即便有的本性纯良,被折磨了这上千年,早也磨灭了本性。 一路下来岑眠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小小的身体软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再有,只是努力清醒着坚守意识的底线,嘴里麻木地念着超度咒文。 “可怜的孩子。”章瑞明俯下身子把岑眠抱起来,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帮助,只能残忍地在他即将陷入崩溃的瞬间给予刺激,让他不至于被占据意识,成为第二个王子伥。 “这样下去不行,你们两个都已经……”贺祁挽形容狼狈却不影响他的优雅,皱眉观察着岑眠和章瑞明的状况,没把剩下那四个字说出,显然不想诅咒自己的爱人。 “还不是你这个守门人不及格。”章瑞明显然如贺祁挽话里一般油灯枯竭,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他唯一的精力是监督岑眠度过最后一劫。 “嘘,要来了。”贺祁挽看着最后一个显现出九宫八卦牌牌面的魂体,之所以会是最后一个出现,那就一定是对灵主致命一击的一个,待看清后,他脸色一白:“不……” “把魂体引导进去,快。”章瑞明显然也知道不妙,却依旧道。 “不可以,这是……”贺祁挽一向优雅理智到极点,此刻却浮现出这次回家看到贺少钰和岑眠相处时一反自己印象的画面,竟然这么反驳了自己归来的爱人。 “……” 章瑞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自己和贺祁挽仿佛对调了的性格,守门人的任务和对青湍的忠诚占了上风,闭目凝神把最后一个魂体引导进九宫八卦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等着岑眠超度,生怕功亏一篑,也生怕失去了最后的灵主。 本来好不容易熬过了前一个魂体的岑眠刚歇了一会,虚软着身体听着两人对话,又像是没有听到般,思维已经彻底涣散,直到看见那陌生的白衣少年一掌把九宫八卦牌的最后一个牌面填满—— 那是妈妈。 岑眠看清楚那个魂体的脸,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力量像是电流般通过血液通向全身,剧痛冲入大脑,直通灵魂,嘴巴条件反射地大张,像是缺氧的鱼,却只是发出濒死的呜咽,想要扭动挣扎的身体更加不听使唤,只是抽搐着…… ……不,那不是妈妈了。 「“但是要记得,即便以后看不到你们了,爸爸妈妈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开开心心长大。……妈妈爱你们,爸爸也爱你们…”」 ……妈妈在那时已经离开了。妈妈不会这么让他痛苦,这是被王子伥同化的魂体。 ……超度她,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旁侧的两人只见岑眠无神空洞的竖瞳布满水光,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青紫开裂的唇渗着血,哆嗦着咽下那些抽噎的声音,努力地念出最后一次超度咒文—— 坚固屹立了千百年的龙骨门应声化为齑粉,怀揣逆鳞的白发少年张开如羽双翼浮于半空,仿佛新生的银阳,身周银光乍盛,化作一圈一圈的光痕洒在死气沉沉的土地,化作巨大的手揭开黑色的影子,大地褪去弥漫整个山谷的黑色,炫彩斑斓,生机勃勃。 湖区深邃的水体渐渐澄澈,像是受半空的岑眠和逆鳞吸引,一颗一颗仿佛钻石般剔透的水滴渐渐升起,融入漆黑的天幕,化作新雪,散发着低柔的光辉飘散下来,净化了湖区久积不散的黑暗,裸露出一具具受害者的身体。 第一颗小小的、精灵般的雪落在半空中银发少年颤抖的唇上,凉凉的。岑眠身周的光芒随着雪落渐渐黯淡,白羽渐渐收起,身子渐渐降落到地面,似乎逆鳞的力量已渐渐交付出去…… ……结束了。岑眠闭目前想着。 贺祁挽接过岑眠的身体,给他试了脉搏,一向冷静的手有些微颤,发现小家伙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章瑞明意外地看着他,才牵起岑眠垂下的尾巴,毕恭毕敬地闭目催动法诀,请出自己真正的主子。 贺祁挽不反驳,只看着岑眠尾巴上导致小家伙今日命运的青湍逆鳞渐渐从尾巴尖脱离出来,带着龙族全族的深厚修为,融入天空那团灰色的云层。 只见天幕此刻像是被彻底拉开,露出日出前泛着鱼肚白的深蓝天幕,龙族之魂一个一个,像是萤火虫般飘下,夹杂着盐絮般的新雪,回到他们的主人身上。 先行觉醒的龙族和渐渐苏醒的勘探队员坐在原地,修为低些的妖兽早为那柔和却强大的威压所慑而自觉躲避断壁残垣中迷茫白光里的三人,修为高深的妖兽却为此而神色各异。 真是漫长的一天一夜。 五十五 冬至阳生(下) 岑眠再次醒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泛着鱼肚白的深蓝天幕。 ……还以为地府的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6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60 天会更黑一点。岑眠撑着仿佛被大象碾过的身子坐起来,侧头一看,那个白衣少年和贺祁挽还在阵中,一切除了没了黑影之外别无二致。 “我,失败了吗……”岑眠竖瞳放大,身子下意识地一抖。 “傻孩子,都过去了。”章瑞明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小家伙,一脸狼狈也不影响他讨人喜欢的反应,难怪贺祁挽这个魔头也会对他动恻隐之心。 丝毫不知自己又被黑了一遍的贺祁挽优雅地享受着他的战后红茶,指着岑眠背后龙骨门的方向,笑道:“有人接你回家咯。” ……你们都不想想出阵的问题吗。岑眠才松了口气,看着优哉游哉的两人,大约猜到白衣少年的身份,心里吐槽着,一转头,看到洞开的龙骨门那边却再也无暇思考这些琐碎的问题—— 刚才还仿佛死去的贺少钰此刻摆着那副自己熟悉的霸道表情,坐在龙骨门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岑眠愣愣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下意识走了几步,走到门边才想到为什么对方不进来。 ……这里是专为灵主而设的生门,也是死门。 出了这里,自己必死无疑。而给了自己凤印的贺少钰,也…… 岑眠的动作停住,隔着门槛无力地坐着,咬了下唇,在贺少钰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垂下眼睫,遮掩里面满溢的泪和情绪,努力压抑情绪的声音说:“……我不喜…” “想清楚再说。”仿佛知道岑眠要说些什么,贺少钰竟没有动怒,只是专注地盯着蓦然抬眼看着自己的小家伙,看见他通红疲惫的眼睛时才眉头微皱,啧,真该让他再睡会才做这个抉择。 “……我不知道。”岑眠看着最终还是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抉择,是要自己孤独终老,还是和爱人赴死?这算什么选择…… “哦?前晚谁还承认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贺少钰挑眉,似乎一点不怕岑眠会选择呆在里面一辈子。 「“最坏不过一起死。” “不是挺好的吗?” “嗯。” 」 前夜摩天大楼上的感受奔涌而来,也正是这个支撑自己走到这里。是啊,早就想好的,犹豫什么。 “是我。”岑眠嘴角生疼,却依旧笑开,眼前的人都不介意,自己在介意什么。 “走吧,恶龙先生。”贺少钰像是不耐般伸出一只手,却等着岑眠牵上。 岑眠垂眸看了一眼龙骨门,深吸一口气,把手递了过去,几乎同时就被贺少钰扯了出来,抱进怀里。 静止的时光无情地开始流动,一切停止的事物重新开始冷酷地运转起来。 ……好痛。岑眠感受着脖颈处奔涌而出的血。 ……可是值得了。熟悉温暖的怀抱驱散刚才的冰寒,岑眠垂眸看着贺少钰给自己仔细地包扎,心想,其实也没多疼,比起刚才的绝望。 “想去哪?”贺少钰把绷带多出来的一撮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漂亮的眼睛抬起,里面只有岑眠的影子。 “……去看雪。”岑眠想起前夜的对话,没头没脑地回望着贺大少说了一句。 贺少钰却会意地拦腰抱起他,火羽在背后张开,明目张胆地飞过那些曾经看不起过、恶待苛待过、污蔑过岑眠的人群:“时间不多了,本少爷勉为其难给你当坐骑吧,恶龙先生。” 听着贺少钰依旧坏气地咬重最后四个字,岑眠本来绝望的眼底终于有了笑意:“不是公主吗。” “啧,闭嘴。”贺少钰亲他,如火凤羽翼张开如云,飞过满目苍夷的城市。 时间不多了啊。 没人试过生命共享是何种结果,所以他们俩如今就是两个随时爆炸的炸弹,仿佛下一刻就可能永诀。 只是两人心里都意外地平静。 贺少钰刚才坐在外面的那一刻,总算体会到自己涅槃的时候岑眠是怎样的心情。把人抱进自己怀里之后,只庆幸自己加固了凤印,既然一同赴死,他还有何惧? * * * 贺少钰果然抱着人来到前夜假装跳楼说服岑眠的那个钟楼窗台,此时日之将出,天边已经泛起一丝橘色,像是刚刚煎了五分熟的荷包蛋边儿,湖区的雪并没有下到这里,一切只有干冷。 “别睡。”贺少钰把人圈在怀里,等着岑眠想看的冬至雪,明知道小家伙是累得揉眼睛,却还是忍不住说。啧,总算知道这家伙之前一直惦记着怕自己挂掉是什么心情了。 “我不睡。”岑眠放下揉眼睛的手,看着贺少钰,对方没有睡,自己怎么舍得闭上眼,只是笑着说:“以前师兄说冬至日出前这一小时要是和爱人一起看到四种颜色分明的天,然后等到初雪,就可以长命百岁。” ……虽然和师兄做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本来也只是为了团圆而存在的美好谎言。前夜也就随意地说说,此刻用来还真的别样的哀艳。 贺少钰却懒洋洋地圈着他,似乎就和平日里每个早晨一样,唇仔细地蹭吻着他脸上的血迹和伤痕:“那我们多看几次好了。” 深蓝色的天边在原来的橘色上渐渐泛起红色,然后是瑰丽的粉金色,因着刚才的水汽,云蒸霞蔚,寂静而壮观。 七角大楼一切摆设依旧,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只是这次没有下雨,只有渐渐亮起来准备日出的天空,和漫天霞光下面劫后准备着冬至团圆的人类,商铺喷上了可爱的汤圆团团,等日出的人群开始攒动,早起上班的车流汇入,让人想起每一个冬至雪夜温暖的回忆。 ……是不是快要来了。岑眠摸着脖颈越来越烫的玉牌,上面的凤印简直要烧起来,就像是贺少钰的命轮也跟着自己的影响烧起来了一样。 日出将至,天地间一切都渐渐宁静如铁,似乎所有生灵都在屏息等待着冬至第一场日出和雪的到来。 贺少钰看着岑眠被晨光渲染得如暖玉般诱人的脸颊,还有上头让人心疼的忧色。他不知道生命共享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却知道怎么样加速这个过程。 “小傻子。”贺少钰忽然道。把岑眠抱紧在怀里,为他档去楼顶的冷风。 “……怎么了。”岑眠毫无防备地回头,看到贺少钰蓦地凑过来的脸,还有那双漂亮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很乖地任由贺少钰的唇覆上。 贺少钰少有地睁着眼,看着在自己教导下终于学会乖乖地闭眼亲亲的小家伙,轻易地在长指划出一道伤口,凤血滴落于玉牌上如火的凤印,将它从岑眠脖子上松开,抛向日出的方向。 “……呜!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6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分卷阅读161 !”一向把玉牌视若珍宝的岑眠蓦地睁开眼,却看见玉牌在金灿灿的夕阳中炸开的光景,一向低温的身体涌入火一样的暖洋洋的力量,带着贺少钰的记忆,那是贺少钰的生命…… 岑眠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贺少钰眉毛微微皱起,显然也在承受岑眠冰凉的力量和记忆。然后—— 担忧之中的死亡没有降临。 岑眠脖颈处只有凤印,再不是灵主,再没有逆鳞被惦记,有的只是初升的朝阳和冬至的第一场雪。 温暖的光辉里,玉牌炸开集聚着湖区洁净水汽的云层,如火如雪的颗粒从天洋洋洒洒而下,明明是火,却如岑眠的力量般温润洁白;明明反射着侵略性的红色,却化作温软的细雪洒下。 “下雪了!”岑眠看着底下看到雪出来庆祝拥抱欢呼的人类,似乎被他们的兴奋感染,伸手接了几颗,被那又冷又暖的雪粒惊喜,小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让看到的人都感觉到心里甜蜜。 楼层里看日出的人也在欢呼,声音大得即便在钟楼也感觉底下楼层要被掀翻一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等待压抑已久等来这一刻的欢喜。 “嗯,冬至快乐。”贺少钰眼底染了笑,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捧着一手雪的岑眠,碍于他脸上的伤,刮刮小家伙的鼻子:“还有明年,后年,很多年。”似在回答前夜岑眠绝望的问题,又像在简单地陈述事实。 “冬至快乐!”岑眠笑得眼眸弯弯,像是光捧着雪还不足以表达心里满溢的情绪,还要伸手接了一颗新的嘎吱一声吃掉,又被冷得眯起眼睛。 “啧,傻不傻。”贺少钰终于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腮帮。 岑眠吐舌头,让他看那颗白雪里头带着丝丝火光颜色:“暖的!” 贺少钰挑眉,低头逮着岑眠还未来得及收进去的舌头,几番唇舌缠绵,直到雪也融了,火光也融了,仿佛两人也融入彼此生命。 “嗯,暖的。”恍惚之间,岑眠仿佛听到贺少钰用自己最不能忍的声音说,然后又是缠绵的吻。 漫天细雪渐渐落下,净化了曾被玷污的大地。 就像在春雨连绵的噩梦里睡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已经是平和的冬季和一个新的自己。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米开外的树干上,薛凉手捏法诀,九条蓬松的大尾巴不时款款摆动。 “……可,可是贺警官还没回来。”岑眠看着不远处渐渐显现出形状的小卖部,瑟缩地别过头,讷讷地和薛凉说。 “不管他了,查不到那个女人也没事,一只蜚而已,本大仙还搞不定吗,放心上吧啊。”薛凉看不见小卖部,却看见岑眠变化的瞳孔,嘴里安慰着他。 ……不是,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无法接受啊! 岑眠看着远处现出身形的老板娘,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美目流盼,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他昨天咬出血的嘴唇上。学生们的身影和声音渐渐缥缈遥远,殷红的水不知从何冒出,没过小卖部的基座,渐渐向岑眠的方向蜿蜒,整个阵法内弥漫着带着淤泥味道的腥气。岑眠差点没发出叫声。 尽管空气腥臭得要命,岑眠不可抑制地深深呼吸了几口,差点没呛到吐。感觉到师兄敦促的眼神,岑眠心底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兴奋,手紧紧地握成拳,企图借由这样的动作缓解他恐惧得发软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蜿蜒而至的血水,又退回来,憋不住可怜兮兮地看着身后的大腿―― “大腿,和你商量一件事。” 贺少钰抱着古刀倚着树干,对空气里充满威严的血气和远处老板娘的视线置若罔闻,看着岑眠,眉角挑起:“放。” “能,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像是提了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岑眠怯怯地低着头,小声地说,末了还补充一句:“……只要,只要远远跟着就可以了。” “咕噜”清晨梦里才听到的声音在岑眠耳边响起,却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像是感觉到危险,血水像是有生命的舌头一样,一下崩起向着岑眠的背面而来。贺少钰眉头一皱,古刀收起,拉着岑眠逆着血水的方向躲开,嘴里吼他:“啧,你不走我怎么跟着!一只龙还不如一条虫!蜚都比你聪明,明知道人家在对面还把背留给敌人!哪天被卖了你是不是还要给人家数钱?!” ……这和他被别人卖有什么关系?岑眠无辜地想着,不知怎么就不那么怕了。 看到大腿拉着自己跑的方向,越发确定大腿也没看到小卖部,还是说大腿这也能迷路了呢。 斗胆地拉回贺少钰往小卖部跑,任由大腿在自己身边用古刀档去横冲直撞的血水,岑眠还扁扁嘴小声地解释:“……蜚才没我聪明,他还走不出人家的阵法呢。”言语之下完全不察觉自己把“蜚”划出了“敌人”之列。 贺少钰看着岑眠比之前变化巨大的表现,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跟人家很熟。” “我,我今早才梦到他了,在梦里他还……”愈发靠近小卖部,漫天窜动的血线比来路更加密集,岑眠回头已经看不见校园里的风景,只见满目殷红,差点又迎面而来的一根血线被糊一脸血。 “你说什……”贺少钰一刀挡开那道血线,这次却没像前几次一样直接将它弹开。血线像是有实感一样,粘腻弹性地沿着古刀缠绕而上,切而不断。 没有听到大腿接下来的话语,岑眠的视线从血线缠上古刀便已断片似的漆黑,手腕却能感觉到大腿的手还紧紧拽着他,像是铁箍一般松也松不开。 “咕噜――咕噜――”像是漏水的气泡声,像是某种深海生物呼吸的声音,也像是……溺水时耳边的声响,四面八方皆是。 “啊,呜……”岑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下一秒他已经仿佛置身于看不见底的水中,和梦里的感觉吻合无差,只除了,失去氧气的窒息感和耳道被真切的水充斥的隆隆声。 ……马蛋!他的人类化形不会游泳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四周冰冷刺骨的水围绕而来,水压压迫着肺里的空气,岑眠憋不住张了嘴,所剩无几的氧气从他嘴里化作几个泡泡―― “咕噜――咕噜――” 刺骨的水沿着他张开的嘴刺进肺里,岑眠张开眼睛,水冰冷刺痛地刺进来,却不像想象中的污浊―― 整个水底像是透明渐变却深不见底的蓝宝石,一片一片像是红色羽毛一样的生物连接成线,在水里如同霍霍攒动的霞光,构成刚才击落他和大腿的层层血线,闪烁着,滚动着,叫嚣着。一根缠着一根,找不出源头,滚动着涌过来,带起水压起伏,不停地朝他们靠近。 ……大腿,对,大腿和他一起掉下来的!他去哪了! 仿佛回应岑眠的紧张无措,岑眠脚下缠满的一堆密集红羽里,古刀的刀鞘野蛮地颤抖着,逆着水流愣是把岑眠托举上去。 ……不会的,大腿怎么会在里面,岑眠嘴里“咕噜”地吐出最后一个气泡,圆眼睛不顾疼痛地睁大,里面满是无措和恐惧,不可控制的可怖爬满了他的心,比对死亡的恐惧更甚―― 缚仙索,那是一条缚仙索。 攒动着的红羽随着水波露出缝隙,里面俨然是一根长长的、看不到源头的银白绳索,上面是熟悉的山神威压。而缚仙索之下,贺少钰俊美无匹的面容依稀可见,手里还紧握着古刀用力,脸上却是岑眠从未见到过的虚弱。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虚弱”这个词汇形容贺少钰。在他眼里,对方一直是强大得无所不能的。可是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脚下,甚至都没有对他愚蠢的行径暴躁地吼一句。 “咕噜噜――咕噜――”一丝空气也感觉不到,真空的水压里,脸色青紫的岑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左手使劲地扯动着右手的抑制器。 “啪――嗒――”锁扣松开的声音,那个岑眠曾经最宝贝的抑制器就这么被他生生扯断了。 抑制器顺着水流脱出岑眠手腕,渐渐沉入了深渊。 随着抑制器的脱离,还有异样水流的刺激,小白龙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长出银白的龙鳞,细长的缀着一簇青色毛发的白尾巴冒出来,最后一只脑袋上长着小珊瑚的小白龙从岑眠原来的衣服堆里钻出来。 重获新生的岑眠习惯着用鳃呼吸的感觉,多少年了没有这么做了,上一次他这个模样还是他被捡到以前吧。 灵活的长尾巴调整着方向,他的身子只有几个月的豹子大,却正好方便了他钻进那些层层叠叠血线的缝隙。 游进了最后一层血线,岑眠看到了贺少钰被缚仙索困得死死的身体,脸上已经是自己刚才一样青紫的神色。 小白龙黑碌碌的竖瞳泛起水汽,无奈血线比之前的要坚韧许多,仿佛有生命一般抵触他,小小肉肉的龙爪子像是感觉不到痛,拼了命似的用力,愣是没有留下一道痕迹,反而他的龙鳞和指甲都被掀翻了好几个。 ……为什么他是个废柴。为什么大腿要这么倒霉摊上他这个废柴。小白龙看着贺少钰仿佛死去一般的脸色,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滚出一颗一颗泪珠。 失去指甲的龙爪上,龙血随着诡异的水波四散,闻到味道的血线们仿佛感知到了猎物,争前恐后地涌上来,要把两人团团围住。 大胆的血线更是枉顾岑眠之前的努力,一根一根地往岑眠和贺少钰身上缠。仿佛要将猎物拆吃入肚消化个干净。 ……不准你们碰他!小白龙不知道哪来的孤勇,小小的龙身和长尾巴死命地缠住贺少钰,涌着血的龙爪子奋力地拍开那些纠缠上来的血线,似乎这样就会真的脱险一样。 看着那些贪婪的奇怪生物做出“嗅”“闻”“喝”这样人类才有的动作,全都为了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 抓住脑海里闪过的这四个字,仿佛受到什么启发,小白龙吃力地腾出还有半截指甲的小龙爪,在自己胳膊的动脉上狠下心划开,以平生未有的速度在龙血喷涌之前,把伤口喂进了贺少钰嘴里。 “咕噜――咕噜――” 已近脱力的小白龙听着跟着自己脉搏搏动的血液声,身子勉强地巴着贺少钰,扛着身后锲而不舍、变本加厉的攻击,视线渐渐模糊,乏力的眼皮慢慢垂下,把涣散的竖瞳遮住。 小白龙想着,他不是废柴,也不是缩头乌龟。 ―――――― ovo小白龙勇救大腿儿,一次发完啦 (辣鸡作者完全没有今天是七夕的自觉啊!!真的忘掉了没有写糖,实在是太惭愧了!送你们小白龙原形限时抚摸030鱼仔仔们七夕快乐啦~爱你们~ 十四章 游女与蜚 “不能让小白龙下去!”迟迟赶来贺少清长眸深沉,脸上难得没有了笑意,身上也是少有的狼狈。 “说的哪门子话?他们两个下去都大半小时了。”薛凉在树上捏着法诀,尾巴不满地垂下一条来骚动树下贺少清的脸,看到对方不似玩笑的神色,皱起如画的眉,一跃而下:“莫非那个女人真是别的幺蛾子?” “要是幺蛾子就好了。”贺少清嘴角勾起一个冷意的笑,把资料递给薛凉,上面列举了同一个女人的身份证,全都是到了四五十年左右变换一次,资料不同,容貌却并无二致。显然有人篡改了政府数据库,刻意掩盖这个女人的身份。 “一,二,三,四……这身份证都要集全了建国以来的所有模板了吧?”薛凉皱着眉,想到若只是如此,贺少清不会如此紧张,猜测道:“不会还有建国前的吧?” “嗯,这女人比我们四个加起来活得都长。”贺少清长眸冷冷地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思考着怎么把自家弟弟和岑眠带回来。 “这可能吗?”薛凉俊美的脸上满是质疑。他们四个,除却岑眠是龙族的新生儿,三个都是洪荒诸族的直系后代。他自问在族中年长,羽族更加是不死不灭的永生一族。加起来比他们都活得长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可是如今已经是末法时代,怎么会有神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信神的存在,薛凉只用“东西”指代对方。 贺少清翻过一页资料,上面是一幅上古时期遗留的涂鸦拓印:“绝代佳人,你应该知道吧。” “你在开玩笑?绝代佳人不是指人类吗。”薛凉美眸睨着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女性,有千分之二是有着xy染色体的,不仅美丽惊艳,而且因为无法孕育后代,当真成了“绝代佳人”。如果那位“老板娘”是如此,那么她专挑女孩作案的动机倒是有了。只是人类,能从上古洪荒,活到今天?他是不信的。 “你看这条线,画的该是她或者她的直系亲属。洪荒时期曾有一位鲛人迎娶过夜行游女,他们的后代在此记载,也算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绝代佳人,传说她嫁给了山神族的其中一位。”贺少清娓娓道来,语气却比得上潭水刺骨。 “你的意思是,小白龙和贺大少在下面面对一位洪荒诸族的后代,还很可能,她有山神族的能力?你别逗我啊。”薛凉回校以来积压的隐忧迸发,俊脸上是贺少清没见过的慌神。他不能失去岑眠,不只是师兄的职责。岑眠于他而言,还象征着他和顾云止的最后一丝羁绊。 “不要担心,你要相信他们,我们还在这给他们想办法呢。”贺少清长臂一捞把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进自己的怀里,长眸盯着无垠的水,泛起冰冷的杀意。 在水底的小白龙对岸上的对话一无所知,准确地说,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水底了。 感觉已经许久不见的阳光浅浅地折射在他身边的水下森林,每一个角度都是不同的光彩,长长的道路一直延伸至未知的光明,与刚才的深水景致截然不同。 四周是高大的木本植物,丛生的枝节柔软,随着蔚蓝潜水微微摆动,唯有眼前的路是开阔平坦的。无可选择,岑眠沿路而行,每走一步,肉嘟嘟的龙脚丫都踩着珊珊可爱的小珊瑚,弄得小白龙痒痒的。四周随着水波浮动的贝壳、小鱼和水母,愣是让小白龙害怕不起来。 ……他这是上了西方神所说的“天堂”吗?大腿呢,大腿怎么办。岑眠第一时间想起昏过去前最后一件事,看着自己爪子上深深的伤痕,仍然觉得后怕。 ……那么多血,大腿应该能呼吸了吧,嗯,既然没有一起来,大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想到自己回不去了,身处异境的小白龙心里有些不具名的难过情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小块。 “啪!”一块红海星不知从哪冒出来,软踏踏地趴在小白龙脸上,几乎要把他的脸罩住。 小白龙用爪子把海星小心地掀下来,胖嘟嘟的海星“啾”地一下趴在他伤痕累累的小龙爪上,柔柔的光辉散发出来,上面的伤痕一点一点地痊愈。 岑眠看着那月白的光芒,只觉得熟悉,他见过这光芒太多次了。对,东珠!在张天师手上的东珠和老板娘胸前的东珠,均是这般散发着仿似月华的柔光。 像是感知到小白龙思绪的变化,海星的光辉愈加强盛,光晕愈来愈大,将小白龙整个笼罩其中,直到最后把整个海底森林笼罩得只剩一片白色,然后周遭便似全息投影一般,开始映出走马灯般的片段。没有声音,只如默片播放―― 一开始是上古洪荒,凤凰于飞,灵蛇舞动,众神降生,黑发白袍的山神正迎娶一位穿着红色羽衣的女子。 ……老板娘居然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岑眠心里渐渐认清楚,原来老板娘和蜚并非同一个人。 山神和红衣女子举案齐眉,松萝共倚,女子时而化为鲛人与山神在南海之畔嬉戏,美得犹如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时而化为红羽神鸟,与山神巡视群山子民。 数万年过去,沧海桑田,地动星移,他们依旧成双成对,世代守山,不时弹琴吹笙,宴客请朋。 接下来的记忆仿佛被电流干扰一般,“滋滋――”地响个不停,四周全是让人目眩的黑白噪点和要刺穿耳膜的噪音,小白龙憋不住惊恐地捂眼睛,最后不得已只能用肉爪子捂着耳朵,死死闭着眼,直到感觉眼皮子外面有了其他色彩,才睁开―― 画面变得黑暗阴郁起来,一片阴森的氛围格外熟悉。远远还能看到民国花园的尖顶,看起来还是刚建好的模样。 ……这是他最后发现鬼车的那个湖!岑眠看着那新鲜建好的尖顶,那里如今已经成了钟楼,这时应该是二三十年前初建之时罢。 画面里面孔和煦的山神此刻神色狰狞,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最后红衣女子化身为鲛人,向来自由的鲛人成为了笼中之鸟,在湖中游来游去挣扎起一湖水波,却似乎被禁锢在池内,不得移动半分。 岑眠看见女子弓着背,抱着尾鳍,肝肠寸断的模样惹人心里一痛。皎皎月色下,那一滴眼泪从那双美眸落下,变成了一颗东珠,被女子一甩尾,抛到了岸上,再不去看山神绝情的背影。 ……原来他给张天师的东珠,也是属于老板娘的。难怪连光泽都如此相像。 出乎意料,下一秒画面变成了山海大学的水库,那会还只是个宽阔的自然水潭,四周还是一望无际的荒山野岭。 山神抱着神志不清的老板娘,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即便看不清五官,岑眠也被那阴险毒辣的气息所慑,不由得打战。 水库四周结界的痕迹很新,山神似乎要把老板娘禁锢在水库之中,又怕她不经意解开禁制,将她的尾鳍齐根切断,殷红的血染红了整个水库。 似乎是痛,又似乎是恨,老板娘眼眶里流出眼泪,化为一池珍珠;浑身羽毛一片片随着血漫天掉落,如同泣血一般,成为了她的武器。 “阿涂” 他又听到了那个如清泉淙淙流过的声音,这是整个默片唯一的声音。 画面戛然而止,四周渐渐恢复流光溢彩的水波,童话般的浅海风光一点一点地真实起来。阳光回归琉璃般的海水,水下森林现出身形,那条长长的道路已经所剩无几。 “……可是,为什么要害人?”而且还要他的逆鳞。小白龙侧着脑袋,想起了被害的子桑和薛竹让人心颤的笑,心里除了惋惜,还有愤慨,不知道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因为她被那个叫阿涂的山神诅咒了,用的还是本灵兽。”小男孩的声音传来,正是早上梦里他想回头触碰的那只蜚。 “用你?”小白龙转过身来,他站起来还没有蜚高,抱着尾巴向后退,躲开小男孩长长的蛇尾。 “你不用怕我,要是那个女人没有拿到阿涂想要的逆鳞,或者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能出来的。”像是怕岑眠不信,蜚蛇尾向后蓄力,然后朝小白龙狠狠砸过来。 小白龙竖瞳一缩,龙脖子背后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却看见蜚有力的尾巴狠狠地在自己面前停下,像是被一堵透明的墙阻拦住,尾巴上鳞片都砸掉了许多,蜚脸上更是委屈可怜的神情,像极了自己。 “我,我要怎么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逆鳞,我给你别的可以吗?”岑眠看着蜚脸上的神情,竖瞳水汪汪地看着对方,想起今早梦里没尽到的抚慰。 “不行,那个山神给这个女人的诅咒,非要拿到逆鳞,我才能回家,诅咒才会消失,她才能恢复自主意识,至于她消停不消停,要看她本人是怎么想的。”蜚看着小白龙上钩的表情,肉爪子还想着怎么才能碰到自己,只觉得龙族何时这么傻了。明明二十年前他被封印进来,看着凤凰煮海的时候,眼前这头小白龙还挺聪明的。 “你,你的意思是,老板娘还有救?只要救了她,这件事就能结束了?”小白龙竖瞳瞪得大大的,本来晦暗的心情一下被点亮,连自己逆鳞的问题都没有再想。从来逃也逃不及的他第一次觉得,拥有可以救人的能力,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 “嗯 ,只要你送了我回家。”蜚可爱的独眼看着他,抿了抿小嘴,接着说:“唔,如果是你,或者不需要逆鳞,也能送我回去。” “……我是不是要先放你出来,呃,这样试试?”小白龙踮起肉嘟嘟的脚尖,爪子一下搭在蜚细细的白发上,终于把梦里没有勇气给出的抚慰给了。 小孩脑袋颤了一下,奇怪地看了一下眼前的龙族,才恢复原来的样子,蛇尾款款摆动,缠着岑眠,尾巴尖指指前面,说:“走吧,你去过吧?” 小白龙被他勾得小脚丫一趔趄,竖瞳里满是疑惑,转过头,那道熟悉的桥出现在眼前,这次只有一个台阶。转头的小白龙没有看到,身后跟上来的蜚所过之地,所有生物统统像是被抽走生命力一般,瞬间老死。 “……大概,知道吧。”岑眠小声说,声音里透露着无奈和畏惧,他不知道那条桥什么时候怎么样出现的,更不知道接下来又要面对什么。 岑眠怯怯地迈步第一步,那条桥却仿佛瞬移了一般,就出现在他肉垫之下,冰冷的台阶和温海珊瑚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颤抖了一下。 ……怎么这次更诡异了,这是什么,我不来就山山来就我吗。小白龙捏着自己疼疼的爪子,心里很慌张。 “过了第一级台阶,你就到家了对吧?”小白龙讷讷地再三确定。 “嗯,本座怎么会骗人。”蜚看着他,深邃的单眼里情绪复杂,走上台阶,他是真的到家了,只是过了界的小白龙,也再回不来了。 岑眠另一只脚也踏上台阶,不回头看也知道身后是怎样的变化,眼前的景色却是他从没细看过的。 上次只匆匆一瞥鲜艳欲滴的全景如同画卷铺陈开来,参天的古木参差,隐隐露出远处各异的仙家风景,滕飞空中的蛟龙、青鸾,地上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洪荒生灵,小白龙甚至不怀疑他能在这找到自己的祖先。 ……可是,擅闯灵兽界真的不会被抓吗?!岑眠惊疑不定地看着身边的蜚,想起上次在阴司的经历,越看越觉得自己被卖了,爪子推拒着蜚卷在自己身上的蛇尾,想要去追上正在消失的台阶。 蜚不为所动,眼里有一丝内疚,但更多的残忍和天生的杀意冒上来,看着小白龙惊恐地颤动的瞳仁,嫣红的小嘴吐露着邪恶的话语:“你还要送我回家。” 参天古木两道分开,露出背后的灵山秀水,还有天上察觉有异凭空出现的天兵。 贺少钰右手托着肩头昏迷的小白龙,眼里是锋利的杀气,手里古刀手起刀落,胸膛恢复了起伏。作为羽族,用腮呼吸的奇异感让他不适。 “呵,在水里,你一点优势都没有,别说救他了,杀我都难。”穿着红羽旗袍的女人温柔如水的声音因为她恶毒的语气而变质,被齐根而断的尾鳍延伸出那无边无际的血线,被贺少钰砍断了,又不知死活地涌上去。 “你哪来的错觉?”杀这种被附身的女人简直脏了他的刀,贺少钰眼尾都没有扫女人一眼,肩窝里趴着的小白龙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难受声音,小珊瑚一样的龙角滚烫地戳着他的颈窝,整只龙从毛茸茸的脑袋到缠着他胳膊的尾巴都是可以把他煮熟的高温。 岑眠明明害怕胆小得要命,却死死抱在他身上的样子,像极了记忆里的一个人。所有生物都是这么奇怪,自私,丑恶,趋吉避凶,第一反应永远选择利于自己,岑眠也不外如是。可是面临这样的时刻,又会矛盾地不惜一切卑微地牺牲。 看到贺少钰愈加黑沉,煞气外露如凶神再世般的表情,女人笑起来:“你看,你要怎么救他,只要他带蜚过了界,咳,咳咳……不,这怎么会,我。”水里交缠的血线一点一点地消失,阴狠的表情从女人脸上褪去,仿佛体内的凶兽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难以置信。 “我怎么会在这,我的身体,阿涂,阿涂呢?……别离开我,我们不会有孩子,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子民啊,阿涂……”女人语调柔婉而惹人怜,在水里抱着自己尾鳍消失的地方,眼睛空洞茫然,嘴里的喃喃不知是向谁说。 “垃圾孔雀,在那里!卧槽!你快点啊!我看到我眠眠是本体!”戴着避水珠游来,薛凉焦急地要游过来,却被贺少清长臂挡住了。 只消一眼,贺少清看到自家表弟的神色,马上拉开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飞快地拉着她和薛凉往水面游。上了岸,贺少清从岸上拿了捞上来的缚仙索,来不及管薛凉询问的眼神,一个纵身又一头扎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里。 贺少钰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肩膀上趴着的小白龙本来微弱的脉搏清清楚楚地剧烈跳了一下,然后再没反应。连一直紧紧缠着他胳膊的尾巴也渐渐松开,随着水波被冲得甩来甩去,但贺少钰知道这不是小白龙的动作,因为趴在他身上的身体渐渐冷却,软乎乎的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他脸色不变,却让赶来的贺少清从脚凉到心,黑色古刀出鞘,上面少有的金文涌动着,像是要冒出来一样。缚仙索从贺少清手里冒出,紧紧地重新缠上一人一龙。 贺少钰扫了来人一眼,眼里的冷意让他看起来仿佛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警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把小白龙放在胸口,一只手抱好,古刀一瞬,鲜血从他抱着小白龙的手喷涌而出,随即燃起熊熊业火,红到刺眼的火龙咆哮嘶吼一般在水底狂暴地张牙舞爪,本来清澈了的湖底沸腾起来,仿佛被烧红的天。 “咕噜――”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白龙嘴里吐出一个泡泡,软绵绵的肚子一点一点地开始轻轻起伏,像是做了个很酷炫的梦,满足地用头顶的小珊瑚在贺少钰颈窝拱拱。 缚仙索把他俩捆在一起,腾腾业火映着贺少钰俊美无匹的脸,被搅得不得安生的水流搅乱了被火映得黑红的发。 看着一无所知的小白龙长长软软的尾巴终于摇了两下,“啪嗒”一声有力地卷住自己的手,那簇青色的软毛还轻轻扰动着,贺大少挑眉,可劲儿折腾吧,等你醒了看老子不弄死你! 在后面目送两“人”背影的贺少清脸色少有地僵了一下,他居然被自家表弟性`感到了。噫,不行,他要赶紧回去污一下薛大仙。 ――――――― 1“绝代佳人”: 在这个世界上的女性,有千分之二是有着xy染色体的,她们往往是最美丽的女性,是真正的绝代佳人。 医学上,一般把这种先天性病状称之为雌性睾丸。其实从人类胚胎学上来讲,人类胚胎的默认发展形式是雌性。作为雄性胚胎,在胚胎发育的头两天分泌sry的荷尔蒙,从而把胚胎雄性化。如果sry的分泌于接受出了问题的话,那胚胎就会按默认的方式进行发育,也就是说发育成雌性(当然由于她们是xy,所以她们没有内生殖系统)。这些xy女性(就是雌性睾丸)就是在sry的分泌接受上出了问题。 其实雌性睾丸并不能称为一种疾病,因为xy女性一般都能正常的生活和结婚(但不能生育),并有着正常的性生活。大多数的xy女性并不知道自己有着xy的染色体。 临床上这些xy的女性一般都特别漂亮(比普通xx女性漂亮),她们所有的身体构造从小就和一般女性一模一样(但没有内生殖系统,没有月经,无法生育),她们另外的一个特征就是没有腋毛和阴毛。这些女孩从一出生就被当女性看待,从小受到的就是女性教育,所以称她们为女性也是很正常的。她们没有内生殖系统,但她们的外生殖系统和普通xx女性一样,所以她们也有着正常的性生活。 2“鲛人”: 住在南海的妖族,半人半鱼,哭泣时眼泪会化为珍珠。 (《搜神记》:““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博物志》等书也有记载。) 3“夜行游女”: 也就是传说里的“姑获鸟”,见于《酉阳杂俎?羽篇》。 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名钓星,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无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处,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当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或言产死者所化。 有人认为夜行游女是难产而死的人变的,穿上羽毛就像飞鸟,把羽毛脱掉就变回正常的妇人,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喜欢抢其他人的孩子。 十五章 彩蛋2:春分 山海公寓s601。 鏖战后的早上,晨光熹微,除却小白龙还是本体、呈尸体状在床上四脚张开瘫着,其余三人竟是彻夜未眠。 洁癖严重的贺大少爷身上竟然还是那套黑衣,身上除了左手古刀划出的深痕,一道道交错的红黑伤痕在皮肤下隐约,那些伤痕似乎是活在皮肉之下,亦或是活在灵体之中,不时变换着位置,却怎么看怎么狰狞折磨。 伤痕的主人对此无动于衷,逆着光,长指在那本妖兽历上划拨,不时龙飞凤舞地写上一两个字,不时看看在床上葛优瘫的小白龙,看到对方四爪朝天、全然不知自己三点就要全露的蠢样,脸上生人勿近的煞气仿佛淡去了一些。 “少钰,你这样不去灵医院不行吧。”在旁边化验着证物的薛大仙橡胶手套上满手血腥,狐狸眼却看着贺少钰身上交错的疤痕。虽然有那只没心没肺的蜚说情,但是脸扛天罚这种事,也就贺大少能干出来了。 “难道你害怕清越逮着你?我说,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把爷爷的说法改过来呢。”妻奴地给薛大仙递上镊子,贺少清一边讨着亲亲,一边搦喻自家表弟。 “嗤,我会怕她?爷爷松不松口,这件事都不可能。”贺少钰嘴角嚣张地挑起,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屑,玩腻了妖兽历,随手放在桌边。看着梦里的小白龙转了个身,彻底把三点暴露在大家视线里,他恶劣地伸手捏捏那对小小的铃铛,才掀起被子把小白龙盖起来。 看着贺大少的变/态行径,贺少清头疼地揉着眉角,拯救危难中而不自知的小白龙:“你这样会闷死龙的。” “眠眠的抑制器修不好了,你要是去灵医院就顺道给他捎一个呗。”薛大仙一刀精准地划开手下的尸体,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切牛排,一语中的地说。 睨了床上软趴趴地打着呼的小白龙一眼,不知道做什么梦,小白龙小珊瑚似的龙角一个劲往他手心里拱着。贺少钰反手就是捏起他肉嘟嘟的脸蛋,看到小白龙不满地嘟嘴,才松手。 留下一滴新鲜的凤血在小白龙头顶,贺少钰拍拍手站起来,迈开大长腿头也不回,嘴里懒洋洋地说:“哦,看心情吧。” 看着贺少钰消失在大门后,薛凉狐狸眼挑起:“你弟弟这么口是心非家里人知道吗。” “你认识他多少年了,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贺少清俯下身拨弄薛凉解剖的那个胸`脯,那是从山神用以束缚蜚的道具,上面熟悉的神性威压让人不禁联想起鬼车身上的那副牙齿。 “贺大少还是二十年前比较可爱。”贺少钰不在,薛大仙口无遮拦地点评,仔仔细细把自己的工具收拾进工具箱,一把提起来,把那个胸`脯扔给贺少钰:“拿着,这次我才不拿。” “我拿了宝贝要怎么报答我,嗯?今晚我们来警匪py?”贺少清从善如流地拿起那个胸`脯跟在薛凉屁股后面,不忘讨要自己晚上的福利。 “你怎么这么烦?不是上周才玩过?”薛凉确保小白龙头顶凤血还在,才掏出钥匙锁门。 “上周宝贝没有用手铐嘛!好嘛好嘛!今晚我们用!”在薛凉面前,贺少清的厚颜无耻展现得淋漓尽致。 “滚。”不出意料的回答。 熹微晨光渐渐变为高悬的日头,高悬的日头又一点一点地沉降而下,不知不觉,小白龙就这么把一天都睡过去了。 在鉴证科耗了一天的薛凉伸着懒腰打开门,看到昏暗的大厅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一直给自己留灯的小白龙还睡着,才伸手打开了灯,看着一室明亮,对比着外面六点准时天黑的夜色,狐狸眼里神色复杂:“今天春分了啊。” “是啊,宝贝儿。”贺少清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非像个巨婴一样挂在薛凉身上,看见狐仙大人坐着不说话,难得安静不笑的表情,贺少清长眸眯起,蹭着薛凉保养得香香嫩嫩的脸蛋,身子从人身化出温暖的羽毛,咬着他耳朵说:“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哭一哭也没啥哦,来,哭吧宝贝,老公把这个温暖的怀抱和我的全世界给你。” “你这个套路我没满月的时候就用过了。”薛大仙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后者长眸里闪着认真的光,勾人沦陷。 轻叹一口气,像是累了,薛大仙就势瘫在贺少清怀里,他会爱上除了顾云止的人吗?狐仙大人想,可能吧,但是,辣鸡孔雀,你可不要当真啊。 “宝贝儿,你是终于要被老公感动哭了吗?那手铐……”贺少清的呼吸捂热薛凉冰凉的体温,循循善诱声音像是酒般醇厚诱人。 “奏凯!给老子变回去啊!辣鸡孔雀,热死了!”然而身经百战、御敌无数的薛大仙完全不吃这一套。 ……马丹!醒了不如睡觉,不如睡觉啊!刚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就看到这样十八禁眼看着就要上升到二十一禁的画面,岑眠水润的竖瞳“嘤”地变窄,伸出龙爪捂住眼睛,对两个撩汉狂魔接下来要如何互撩一点兴趣都没有。 想到梦里神奇的结局,小白龙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现实吓傻了,不然他怎么会梦到自己坐着一只大火凤回来了,而且自己逃掉了,火凤反而被抓了呢。唔,真奇怪,要是他本人,他肯定不会逃啊!……大概不会?不过算了,做梦而已。 “眠眠都被你吓醒了,奏凯啊!”薛凉一把甩开身后粘人的巨婴,给岑眠测量着生命体征。 岑眠看着熟悉的客厅,要不是自己的龙形和爪子上一层层包扎起来的伤痕,他都要怀疑回学校只是一场噩梦。想到大腿在水下的举动,岑眠心里像是住了一只北极熊,软绵绵的盘踞在他心上的冰层上,温暖的体温暖乎乎的,嘴里下意识讷讷地问:“大腿呢?” “早八百年去风流快活去了,你担心他干嘛,死不掉。唔,这样摸痛不痛?”薛大仙捏着肉嘟嘟的小龙爪,肉垫什么的,真的好舒服啊,难怪贺大少那么感兴趣。 “哗啦”,一桶冰兜头砸在心里那只北极熊身上,小白龙水润的竖瞳像是风吹过的湖面一般泛起了一阵涟漪,低声地说:“……不痛。” ……他都要被水底下大腿的虚弱吓忘了,大腿那么强大,哪里是他需要担心的。风流快活什么的,也很符合设定吧。 “不痛的话,我们先来问一下昨天的具体细节吧?”贺少清看着岑眠垂头丧气的样子,玩味地勾起嘴角,找了个当下适合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啊,呜,不过,能先给我件衣服吗。”抑制器不在,变不回原形的小白龙对他现在直立就要露出三点、四脚走路又很难受的处境非常为难。 “噗嗤。”薛大仙看着抱着尾巴的小白龙,揪了一下他尾巴尖的毛团,翻出一件岑眠的tshirt给他披上,整只龙只露出半个爪子和一顶毛茸茸的脑袋。 “我怎么又闻到了孟涂的味道,骚狐狸你又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了?”大门开合的声音还没落,陆隽娇软的童音已经响起,和陆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客厅。 陆离眉头微皱,捻起桌上的缚仙索,冷静的声音起了一丝波澜:“现在山海大学还卖这种土特产了?” “‘孟涂’是孟局长的全名吗?”那个“涂”字不免让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眠想起脑海里回荡的那声“阿涂”,有什么仿佛很核心的东西一闪而过,却没法抓住。 “是啊,这种辣鸡山神的味道,除了他还有谁。”陆隽嘟着嘴看着陆离拿过缚仙索的手,绕开他一米远,走进自己房间,流水洗手的声音响起,还有陆隽大声吼:“你们不用100硫酸洗过手都别用那只手碰我。” ……100硫酸连龙骨都化了吧,卷哥你真的有好好上学吗。岑眠不禁为山海小学的孩子们的前程感到担忧。 贺少清却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问陆离:“孟涂不是你们山神族的人吗,怎么陆隽这么不待见他。” “早在孟涂违背陆家指令帮助政府建立管理局的时候,他就不是山神族的人了,你以后在陆隽面前少提。”陆离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闪过一丝警告,才转身听话地去洗手,好去探视陆隽躲在房间干嘛。 “……老板娘,最后怎么样了?”想起那个隔着亘古时光,却能引起人心一片哀凉的红衣背影,岑眠眼里有些怯怯地问,害怕等到让人心碎的结果。要知道,这世界对善良的人,从来最残忍。 “她啊,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而且还是不能出山海大学,局里尊重她的意愿让她留在那了。”贺少清看着小白龙的表情,此间故事,大概只有眼前的小白龙知道了。 “放屁吧你,这么强大的鲛人游女,局里能对她干嘛?”薛凉睨了他一眼。 “局里不能对她干嘛,特殊人口管理局就不知道了。”结合刚才陆隽的话,这个带着山神馈赠的鲛人游女,多半就是洪荒里嫁给山神的那位了,贺少清看着岑眠,笑问:“你说对吧,小白龙。” 想到游女曾经给张天师的东珠是怎么引导自己的,岑眠愿意相信这只妖的好。何况她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救下来的一只妖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管理局对她做什么,尤其是印证了“阿涂”就是山神之后。 小白龙声音小小、却很清晰地把梦里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表达出来,还按照贺少清要求画了好几副有特殊线索的画,他自己都没看见,那圆圆的、向来充满委屈的竖瞳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雀跃。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他,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也能实现别人的愿望,不是每一个他梦到的人都会悲惨收尾。说了整整一小时的小白龙嗓子涩涩的,接过师兄递来的水,爪子捧着一头扎进去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心里的小北极熊又从刚才的冰堆里钻出来。 “唔,眠眠不能做饭了,不如我们去吃馄饨吧,学校后面的馄饨我还没吃到就回来了。”薛凉摸着肚子,明明妖怪不该有的饥饿感分明存在,他分不清自己是被岑眠的菜养刁了,还是只是因为春分这一天想要填饱点什么。 ……今天春分啊,岑眠听到师兄提起馄饨摊子,耳朵竖起来,那是他和师兄给顾云止扫完墓之后必去的地方。 “行啊,正好去看看老板娘。”贺少清一无所知一般笑着,拿起车匙下楼去热车。 岑眠蹲在师兄肩头,缩在自己的衣服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额头凤血甜美强大的味道让他止不住想起刚才给他的小北极熊泼了一桶冰的大腿。快到楼下的时候,小白龙终于忍不住侧头在师兄耳边小心地问:“……师兄,大腿到底去哪儿啦?” 薛凉捏捏小白龙软软的肚子,嘴角总算愉悦地勾起:“干正事去了吧。”他总不能说贺少钰是因为你受了天罚现在不得不去灵医院,冒着被贺清越发现的风险去除孽吧。唔,狐仙大人想,他也不是打不过贺大少,只是讨厌麻烦。 “正事?”小白龙竖瞳在暗下的夜幕散发着柔和的光,让人心中熨帖。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贺大少是准族长,会给警署干这样的活,好像是因为他们羽族的一个黑历史?”薛大仙占着小白龙便宜,嘟囔着说。 把车停好,一下车就听到自己大羽族被黑的贺少清嘴角抽了一瞬,把小白龙从薛凉魔爪里拯救出来,放在后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自觉坐进驾驶座的薛凉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说就好了,别让少钰和爷爷听到。少钰本来就是来解决私事的,唔,不过说和羽族有关系也可以。不就是岑家一夜灭门的龙族灭门案吗,多少人怀疑我们和蒋家,不过以少钰的脾气不会在意就是了。” 看了看后视镜里小白龙紧紧盯着自己的认真眼神,贺少清勾起唇角,免费送他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是当年案子涉及到一位对他很重要的人,他也不会查。” 薛凉闻言谴责地睨了他一眼,看了眼垂下眼睛的小白龙,没有解释什么,毕竟他也不清楚内情,只是贺少钰性情变化的确很大就是了。 ……很重要的人啊。提及大腿的身世,岑眠才惊觉,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关心大腿委屈自己躲在这里,四处奔走,看那么多各界的书,是为了什么。 “咔擦”心里的那只小北极熊一掌踩碎了冰层,冰窟里的水寒冷刺骨,不能动的小北极熊身上落满了雪花,成了小白龙心里几千万顷冰层上的冰雕。有点小难过,小白龙爪子趴在车窗,看着车外闪烁落后的灯火,这么想着。 学校东门的夜市早早地开了,喧嚣的人流让两人不敢贸贸然把小白龙带出去。直到岑眠挥舞着爪子表示自己可以,贺少清才找了个紧挨着馄饨摊子的地方锁好了车,带着薛凉走进了摊子。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小白龙在车里有些孤寂地拿起一旁的妖兽历随便翻着,垂着的脑袋甩阿甩,“啪嗒”一声,那颗剔透的凤血就掉在羊皮纸上了。顾不上害怕,岑眠只是看着上面渐渐显现出来的文字发愣,小嘴委屈地扁扁,鼻子就这么发酸了―― 「遇到一只你的同族,跟你一样蠢。喂,你还活着吗,看到回我啊。」 张牙舞爪的字体张扬而傲慢如同主人,他看过贺少钰的签名,字迹和眼前的一模一样,连透露的不耐和安心都是一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字体,他心里却多了一分酸涩,一点一点地沿着眼睛侵略他的五脏六腑,直到心里的小北极熊也难过地呜咽。 ……原来大腿骂他“你们龙”,真的不是仅仅指他啊。小白龙呆呆地坐着,有些不知从而来的无措和难过,想掉眼泪。 “喂,你还活着吗!”恶声恶气的声音隔着车窗传来,像是梦境一般。 “啧,不开门我砸了!你是想死吗,饕餮就在店里,你居然还敢给老子把血弄下来!”车窗被车外的人猛烈地敲响,凶巴巴的声音带着不耐和焦躁。 “……啊,我开,你等等。”回过神来的小白龙看着窗外那张俊美无匹的面容怔了一瞬,才吧嗒吧嗒地用爪子按着车锁,总算把门拉开了。 “爪子给我,啧,不是这只!”贺少钰直接拉过他习惯戴抑制器的爪,粗鲁地给他戴好,却没弄疼他。 只有几个月大豹子大小的小白龙身体变化着,渐渐变回苍白如玉的少年身子,宽大的tshirt 堪堪遮到细长的腿。 “快点穿好!”贺少钰拿出抖个不停的手机,眉毛拧起来,眼神漆黑地扫了岑眠一眼,就别过头去拿裤子,关上了车门不让外头的人有机可乘,才转身走远接了电话。 岑眠接过裤子,直到穿上才反应过来脸红。车厢里还飘着鼻端贺少钰身上传来的香水味,那种清新的味道仿佛在哪闻到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不属于大腿。 ……出去风流快活了风流快活了流快活了快活了快活了活了了。薛凉的话在岑眠脑海里回荡,让他不得不狠狠地摇了好几下脑袋,用手拍了自己脸颊好几下,才收拾好心情,迎着微凉的春风,走进了馄饨摊子。 看着一杯接一杯微醺的师兄,和他身边的贺少清,岑眠知趣地远远坐下,竖起耳朵偷偷听门外大腿打电话的声音。 “他以前就这样喝法吗?”如清泉般的声音史无前例的纯粹,在岑眠耳边响起。 岑眠转头,正好看到身边坐着的老板娘,精致的女人身上换了天青色的旗袍,显得更符合她温柔的气质,眉宇之间的纯然表情昭示她已经忘却前尘。 思酌着老板娘的问话,岑眠看着喝得脸红的薛大仙,有些闷闷地低声说:“不是的,从前我们来,他是不喝酒的。” 从前顾云止还在的时候,薛凉从来拒绝敬酒,自己更加不喝,理由自然是他喝醉了没人送顾云止回去。可是如今,每次来师兄都是醉着被他拖回去,嘴里还在嘟囔着和从前一样的理由。 岑眠和老板娘诉说着师兄的悲伤,又说起顾老师的事,一件接着一件,那些对着别人难以启齿的事,在老板娘柔婉的表情面前统统丢盔卸甲地说出。 “真是可惜,不过,今晚有人能送他回家了。”老板娘视线柔柔地落在贺少清身上,说:“贺先生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是啊,还好……”岑眠的语气终于积极了一点。 “我去让饕餮给你做点吃的,你肯定也饿了。”老板娘一双柔夷在他软软的发拂过,久违的温柔让人鼻酸。 岑眠看着老板娘去拿东西的背影,眼眶有些红,一直竖起的耳朵终于听到了贺少钰和电话那头的女声隐约的对话―― “阿钰,你就不担心蒋冽回来了再参我们族一本吗?” “他敢。老子等着。” “可你也不能一天到晚因为一个人一直查这件事啊,爷爷对你寄予厚望,你就这么回报他吗?” “我怎么回报他?我该做的哪样没做好?还有什么你们想要利用的,尽管提。” “你别这么说,我和你的事,我知道你的灵契……” “行了,你知道就好,我不想听。” ……这就挂了。大腿好凶。岑眠垂着眼睛,烛火在他的脸上忽明忽灭地跃动,他看到了一个和他认知里完全不同的贺少钰,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世界那么远,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么多人。 “小白龙,你喜欢他吧。”老板娘捧着热腾腾的小黄鱼面,把面放在他面前,柔柔地笑着说。 “噗,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小白龙连连摆手,筷子抓得七歪八扭地夹起一著面,不顾热气就吸溜起来。 ……好辣啊,辣得他眼泪都冒出来了。小白龙吸着清汤的黄鱼面,想着。 老板娘摸了摸他的头,被饕餮叫走了。 岑眠看着窗外倚在车边眉头紧皱地又接起电话的大腿,体会到了从未如此深刻的无奈,一种他都懂,但是他知道他不行的无奈。 对于苦苦挣扎的小白龙而言,最绝望的不是漆黑无望,而是在深邃的黑暗里,看见了那缕皎洁的光,却发现这是水面上的月亮,只能看,不能摸。 烛火烧出明灭噼啪的灯花,小白龙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吃着渐渐凉掉的面,寂寞的好像大马路上的一棵歪脖子树。 「龙夫人:你喜欢他。 龙傲天: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岑眠啪嗒啪嗒地打着字,在被窝里越缩越进去,只露出一小撮软软的头发。怎么可能呢,喜欢什么的。果然他不该和“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夫人”随便讨论大腿。 「龙夫人:介意出来见面说吗?我还在s市出差。」 这不是大天使第一次约他出去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吐露了心事的原因,他能感觉到对方字里行间的关切,鬼使神差地敲起来。 「龙傲天:好啊。」 答应了。 3 刀劳鬼 十六章 醉翁之意 「龙夫人:我这边差不多了,中午饭见?[爱心]」 “嘟――嘟嘟――”俏皮的私信提示音在房间里响起,岑眠眼疾手快地拿起手机,听到贺少钰的房间没有了动静,才啪嗒啪嗒地回复。 「龙傲天:南城路的猫咪饭店你去过吗?可以撸猫哦~ 龙夫人:没有,你喜欢?那就那里吧。[爱心] 龙傲天:好哒好哒~ 龙夫人:我十二点到,你慢慢来,不要着急。[爱心] 龙傲天:我会准时的,放心[可爱]……不过,我要怎么找你? 龙夫人:我认得你,放心。[爱心]」 放下手机,岑眠从被窝里钻出来,难得的周末,悄悄推开门缝确定大腿的房间空无一人,才边抽搐纸巾捏着红通通的鼻子擤鼻涕,边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春分时期风多、风大,易感冒流涕。春分那天晚上回来,衣衫单薄在馄饨摊子坐了一夜的岑眠也不出所料地中招了。 自从春分那天晚上大起大落的变化,岑眠至今还在贺少钰的问题上懵逼得一塌糊涂,有时不免下意识躲着贺少钰,有时又会想他。只是为什么一想到他和那天听到的消息,心里总是钝钝地疼呢?这道题太难,也太疼了,岑眠下意识地避开,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都三月份了。快整整一个月了。岑眠掐着手指,任由花洒的水淋湿他的黑发。 “叮――咚――叮――咚――”门铃声回荡在室内,来人按铃的手法是温柔的两下又两下。 ……谁呀,大周末大家居然都不在吗。岑眠匆匆把衣服穿好,头发还带着潮气。门铃响个不停,他连猫眼都没看,就打开了大门。 “阿气!……您找哪位?”扑面而来微凉的空气让岑眠打了个喷嚏,鼻子红红的跟小动物似的,看着眼前端庄古典的女人,塞了的鼻子隐约闻到一阵阵熟悉的幽香。 ……仿佛在哪见过这个大姐姐啊。不过今天真不巧,哪位都不在家呢。 女人爽朗一笑,绽放在端庄美丽的五官上也毫不违和,打量了岑眠好几眼,豪爽地说:“你是岑眠对吧。” “……啊!”岑眠看着她独特的笑靥,名字就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 “哈哈,在七角大楼那个早上没和你说上话,真可惜。”女人毫不在意岑眠的遗忘,笑颜依旧地自报家名:“我叫贺清越,你应该没少听吧?阿钰肯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先给你道个歉。” ……他总算闻出来女人身上熟悉的清香,那是春分那晚从大腿身上飘来的香水味。眼前的人不仅是电话那头的人,更是在七角大楼那个灵医院的重人。因为这个认知,岑眠的心脏蓦地疼了一下。 “我,咳咳,我叫岑眠。你来找大腿吗?”岑眠怯怯地报名字,痒痒的嗓子还要来添乱,狼狈极了。 看着眼前贺清越,温婉古典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尊象牙雕塑的女神,脸上的豪爽表情又让这尊女神平易地活了过来。 ……不愧是敢追得大腿到处躲的女人啊。岑眠默默地想着,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是少有的忿忿。要是贺少钰知道岑眠胆敢这么想,肯定分分钟晚饭就是龙肉了。然而话题的主人此刻还一如既往在外忙得焦头烂额。 “噗哈哈哈哈,‘大腿’,你好有趣啊。不说这个,我才不是来找那个混蛋的呢,我是来找你的。”听岑眠主动提起贺少钰,贺清越脸色怔了一瞬,才直接地把手勾在岑眠脖子上,拿出一个黄皮白边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这,这是?”岑眠对对方的亲昵敏感地缩了缩脖子,眼睁睁地接过袋子。他对这个可不陌生,十年前,他从灵医院得到一份一模一样的,连上面的印戳都一点没变。只有灵医系的学生才会发现,上面粗看只是白边的框框,其实是由密密麻麻的灵医符咒写成的,只是太过于密集,才成了一个框状。 “我看过少清查的游女案了,还有之前的鬼车案,你做得很好,加之少清最近又为你洗脱了嫌疑。我和孟局长都觉得是该还你这个机会。”贺清越看着岑眠愣神的表情,伸手把岑眠手臂紧了紧,让岑眠抱紧怀里的试用书,笑着说:“不着急,我会给时间你考虑的,而且你也需要处理一下你现在的工作,你只要想通了来找我就好。” “……好,好的。”岑眠愣愣地看着贺清越游刃有余地对他笑,然后转身和他挥手告别,脸上从始至终都是断定他会答应的微笑。直到贺清越消失在电梯口好一阵子,电梯上下了好几趟,停在这一层的人都好奇地看他,岑眠才回过神拍拍自己脸颊,把门关上抱着牛皮纸袋进了屋。 ……他会去吗?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是半个月前的岑眠,或许恐惧之余还兴致勃勃地想去尝试改变什么。可是半个月后的岑眠,又不知所措地缩回了他的龟壳里,如果得不到让人失落,他宁可躲得远远的宁可不要。 在大腿这件事上他说不清,也不敢去想,可是当灵医这个决定,曾经让他背负了十年更加罪恶愧疚的人生,重来一次,会改变什么吗? “嘟――嘟嘟――”私信提示音想起,岑眠被炸得整个抖了一下,才把试用书放回房间,把震动得发热的手机拿出来,睁着眼睛仔细看。 「龙夫人:我快到了,你出门了吗?[爱心] 龙傲天:天!刚才来客人了!我就来!你慢点,要是饿了先吃哈!对不起[大哭] 龙夫人:[可爱]你慢慢来,我不急,路上小心哦。[爱心] 」 ……马丹!不想了!先去面基再说!岑眠看着镜子,确保自己仪容得体,才拿起手机和给“龙夫人”带的马卡龙。 ……他居然第一次和女孩子面基就迟到了,真是该死呜呜。千万不要讨厌他。岑眠坐在公车上这么想着,还有两个站就要到南城街了,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想到自己钱包没有现金的岑眠提前下了车。 可能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周末这样的时间,银行的二十四小时提款机居然空无一人。 岑眠插了卡,啪嗒啪嗒地处理着信息,看着上面可怜的余额,想起今天还约去又贵又吃不饱的猫咪饭店,心里在滴血。为了他的头号大天使,愣是忍痛取了整整四位数。 “还是这么潦倒啊,小白。”带着病态笑意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偏僻的街区,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就停在他身后。 岑眠像是被人兜头淋了一桶冰水一样,从头凉到脚,身上不断浮起一片片鸡皮疙瘩,这,这不可能。这么想着,岑眠如临大敌地撺着钱包回过头,跑车半降下的车窗里,正是他久违的那张脸,即使戴着墨镜,他也不会认错。 ……蒋冽。不,他不是该去警署的吗。不对,今天周末。可是,蒋冽跟着他要做什么,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岑眠的身体仿佛有记忆一般打抖发软,大眼睛里充满恐惧和戒备。 “呵,放心,以后还多的是机会,急什么?我只是来送人的,小白。”苍白俊美的侧脸,嘴巴勾起一个蛇精病一样的笑,腔调是异于常人的阴狠和诡异。 岑眠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子靠着提款机,牙齿咬着嘴唇,警惕得如同被蛇盯上的仓鼠,直到看着对方留给他一个渗人的笑后发动车扬长而去,好久才平复过来。 ……他刚才是在做梦吧。是的吧。岑眠迈动步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痛的。四月湿润的凉风吹过,刚才的一身冷汗贴着皮肤泛起冷意。 “阿气!”岑眠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今天还能再可怕一点吗。呜,他还是别这么立fg了。 “龙傲天?”疏离又撩人的低沉声线念出这个不正经的名字格外违和。 岑眠手里还捏着鼻涕纸,抬头一看,目测比大腿稍矮的男人一身休闲服,斜倚在低调的银灰轿车边,皮肤是细腻的象牙白,尽管戴着墨镜,露出的下巴和尤其嫣红的嘴唇昭示着他有着一张不亏负于他出色身段和声线的脸。 ……男的?!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养了这么多年的“龙夫人”,那个会天天“么么哒”“举高高”、会每句话加个[爱心][可爱]的人,是个男的!歪! “我是龙夫人,你可以叫我子琛。”男人宽厚修长的手伸过来,唇线依旧平直,十分绅士地替岑眠拿了手上的鼻涕纸扔掉,毫不介意地换了一只手再伸手等岑眠握。 “……哦。”岑眠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反应过来,傻了吧唧地吸了吸鼻子,小小地握了一下洛子琛的手,脑袋里回荡着,所以你为什么是男的! 看到傻乎乎的岑眠,洛子琛唇线微微扬起一瞬,又恢复那副清贵疏冷的模样,握着岑眠的手没有放开,牵着人就推开饭店门进去了,边问:“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唔,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还蛮喜欢龙傲天的,你取的名字好可爱啊太太。” ……别用你这个x冷淡的表情说这些话好不好啊大哥!岑眠小心地从洛子琛手里解救自己的手,生怕再听到那个疏离的声线说出“么么哒”之类更过分的话,不得不报了自己的名字。 未免显得失礼,岑眠把原本那盒少女粉的马卡龙塞到洛子琛手里,摸着后脑勺,小声说:“这是我昨晚做的,咳咳,那个,我没想到你是,憋嫌弃哈。” 洛子琛没有一丝嫌弃,反而把那盒马卡龙珍视地放在他们落座的桌子边,单独占了一个座位,还嘱咐服务员不能挪位置。 墨镜下焦糖色的眸子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岑眠,洛子琛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疏淡撩人的语调却让人找不出一丝说谎的意味:“这是人家最喜欢的颜色啊,真没想到,我很感动呢,谢谢太太。” ……妈妈,我想回家,我错了,我不该相信披着少女皮的,唔,真的好难找一个属性形容眼前的人给他的感觉。反正就是好诡异啊!岑眠看着少女的粉色马卡龙和严肃的灰色休闲服形成的鲜明对比,如是想。 洛子琛绅士地问过岑眠意见,和服务员定了菜单,身边已经围绕着店里好几只猫咪――刚好春天变得瘦了的加菲猫趴在他手边,舌头舒服地舔着那双白皙的手;膝盖上躺着一只身量还很小的布偶猫,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一只花痴状摇着尾巴的暹罗猫。 看见岑眠明显不如微博上和他亲昵的样子,洛子琛会意地解释:“太太,人家不太会调节面部表情,你不要被我吓到就不理我了,好吗?” 岑眠看着他一身猫咪,猫咪还很享受他的抚触的样子,加之对方的神态虽然清贵,暖光之下看,即便戴着墨镜,也少了一丝疏离感,言语间也有种温柔的感觉。总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呢。 ……能被猫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认同的人,想必也不会是坏人吧。岑眠天真地想着,朝洛子琛怯怯地笑了一下,试图配合对方的话。 “唉……”洛子琛脸色未变,叹了一口气,这时服务员来上菜和饮料,他顿了一下,等服务员下去了,他给岑眠摆好餐盘、饮料和刀叉,才接着说:“其实你看到我这皮囊都是徒有虚名的,我有抑郁症,五年了,我真的坚持不了了,全靠太太你画的画,你一定不能不画了,答应我,好吗。”因为岑眠画画的样子,是他见过这么多姿态里,最为快乐的一面。 ……他画的乱七八糟小黄兔还有这种功效?!岑眠看着洛子琛,对方的态度不似作假,而且在室内也戴着墨镜死活不脱,也是挺奇特的。 心里同情心泛滥,岑眠回握了洛子琛搭在自己左手上的手背,讷讷地说:“我会继续画的,你,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见到你我心里都炸开花了。倒是你,这些天不是被那个叫“大腿”的人弄得很苦恼吗?我说的那个结论你还是不同意啊?”洛子琛手上体贴地给岑眠续杯,墨镜下焦糖色的眼睛微缩,可惜岑眠看不见。 “……咳!这饮料味道好怪。”岑眠被味道奇怪的蜜桃汁呛得咳起来,他实在不想在现实里、和这样的咳咳谈论这样的问题,他已经很苦恼了,于是讷讷地尝试转换话题:“我还好啊,网上说话就是夸张了而已,那个,子琛你在哪高就啊?” “在灵医院啊,我还是看到太太你画的一幅画才去灵医院应聘的呢。”看着岑眠不知道是咳嗽还是心情引起的脸红,洛子琛薄唇抿了抿,才说,手上还把那扎“蜜桃汁”继续给岑眠满上。 岑眠听到他另一个大麻烦,敏感地竖起耳朵,侧着头鼻音浓重地问:“我的画?我记得我没画过关于灵医院的呀。”问完还晃晃脑袋,总觉得看东西重影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健忘啊,预言了鬼车的那一幅啊。”洛子琛手掌托住岑眠要倒下来的小脸,自然地解释。 “……嗝?”神志不清的岑眠在手掌上不安地扭动脑袋,冰凉干燥的感觉让他燥热的脑袋舒服了一些,陌生的气息却让他想挣脱。 “你最近,还有做梦吗?梦到什么了?”眼见岑眠就要整个软倒在桌上,洛子琛悠哉地站起身,仿佛这就是常态,一弯腰把岑眠打侧抱了起来,手感还很轻。 两侧的服务员仿若未见一般,礼貌地鞠躬送走两人,晕乎乎的岑眠自然没有看到,嘴里还在嘟囔:“梦到?呜,有梦到一只刀劳鬼吧……” 洛子琛清冷的薄唇微微勾起,把岑眠放进车里,坐进驾驶座钥匙一拧,驱车上了人烟稀少的小路。 山海公寓s601。 洛子琛半抱着岑眠,另一只手准备去按门铃,被他抱着吹了一路冷风的岑眠愣是酒醒了一样炸起来,鼻音浓重地小声说:“憋按,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要是大腿看到了他又要被吃了啊呜呜呜!马丹,头好痛,还好晕,下次都不点蜜桃汁了! “好,那你小心。”洛子琛疏离的眼底浮现出遗憾,把岑眠放下,看着岑眠软着脚扶在门边拿钥匙,还坚持要目送自己走才肯开门,只好转身按了电梯。即便在电梯里,缠人的视线依旧粘着岑眠傻乎乎的脸,直到门合上才罢休。 岑眠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装了满满一脑袋浆糊,又沉又闷,插了好几遍才把钥匙插进去。 大厅黑漆漆的,只有大腿的房门后透着暖光,那是他买的小夜灯,赌五毛大腿已经睡了。 ……还好睡了。呜,好难受,他要偷偷去换衣服睡觉。岑眠一脚空一脚实地走着,好不容易磕磕碰碰走到沙发,一下子软倒趴在沙发上,好软好舒服,趴着不想走了,嗝,什么东西硬硬凉凉的。 ……哦,灵医院的试用书。 岑眠脑袋枕着扶手,晕乎乎地看着大敞开的阳台门,半夜里,窗外月黑星寂,万家灯火早变成漆黑的一个个小眼睛,嗡嗡响的耳朵听到窗外的虫鸣,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呜。”想到最近的糟心事,其中有因他故态复萌带来的,更多是被不能改变的现实逼出来的,而这一切的出发点,只因一个人。如果不去胡思乱想有用,他也不至于泥足深陷了。 岑眠看着窗外重影的、不同色度的黑和灰,夜里凉风吹拂他又疼又沉的脑袋,只想逃离这个水泥森林,想到再不会有这些事缠着他的山里去。 “你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鬼混了?”客厅的灯骤然亮起,脸色阴沉的贺少钰走过来看着沙发上的一坨龙。想到最近岑眠躲着他,本来就忙回来还见不到人的事情,脸色又沉了几分。 “……呜?”沙发上的岑眠被忽然打开的灯刺的眯起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贺少钰好一会,才口齿不清地嘟哝:“……是大腿啊。” 干!这是什么语气! 贺少钰闻着他一身酒气,眉毛拧起来,弯腰凑过去捏了捏软绵绵的龙脸蛋:“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岑眠像是被贺少钰的气息施了法一样,像是安抚猫咪一样入迷地在那双手蹭蹭,然后继续趴在沙发成摊成一坨。 “啧!你怎么这么麻烦!”贺少钰不耐烦地嫌弃他,眼底却没有多少凶煞,单手把岑眠挂在自己脖子上,看到岑眠身下露出来的试用书,皱眉顺道拿了,因着上面的香水,只嫌恶地两指捻着。 半梦半醒间闻到味道的岑眠不满地咬了咬嘴唇,心里像是放满了话梅,又酸涩又烙得慌,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闻到了吗,好浓的香味。” 贺少钰眉角一挑,干脆直接把那袋子试用书仍得远远的,凶巴巴地睁眼说瞎话:“没有,可能我们呼吸的空气不一样吧。” 喝醉的岑眠斗胆地做了个鬼脸,挣扎着从贺少钰肩上要下来,还嘟囔着:“……明明就有,浓死了。” 贺少钰把岑眠在床上放下,本来随手抖开了岑眠的被子,看见岑眠口袋里露出的那张黑色名片,拿出来一看,只有一张金色的小面具,和顾云止那张雪浪纸上的一模一样,脸色瞬间阴鸷下来。看着一无所知地摊着肚皮的岑眠,想到今天蒋冽的威胁,眉毛拧起来,啧,蠢龙,别人给你什么都喝,什么人都信,被吃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扬起手指,贺少钰把名片一把火烧了,抽过一张纸随手赐了岑眠一句话,塞进了岑眠口袋。岑眠还抱着枕头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赌五毛是刚才那些话的翻版。 一把扯过被子,把岑眠盖得严严实实,贺少钰用力捏了一下岑眠的脸,恶声恶气地威胁:“再说这些蠢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呜,我说错了吗。”岑眠迷糊地把头埋进松软的枕头,一把蹬掉被子,tshirt掀起了大半,松松的裤子隐约露出了童趣的小裤头。 “给你六秒和你的舌头说一下遗言。”贺少钰看着傻乎乎地往他手里拱的岑眠,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那天在馄饨摊子只穿了上半身的岑眠,啧,蠢死了,要是今晚被别人捡到,这只龙崽就要被吃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一瞬想到岑眠的半果体,贺少钰脸色黑得更厉害,眉角一跳,直接把被子一把拉起来,将岑眠裹得一动不能动。 干!肯定被蠢龙传染了,给岑眠点上小夜灯关门走了的贺大少如是想。 十七章 逆来顺受 四月四日,清明时节,细雨霏霏。 正是清明假期前,车站的人不多。牛毛细雨密密地飘落,绵软的感觉却让人舒服得不想撑伞。 捧着背包的岑眠一身清爽的白色v领毛衣配休闲裤,额头还贴着退热贴,显得整个人更小了。此时岑眠仰着脑袋迷茫地看着复杂的城市交通,在s市这么久,他会坐的也就只有上班和买菜的两路车,然而灵医院却是建在远离城市的半山别墅区。 对这样的岑眠来说,去一趟灵医院的路,的确像是一场历练。为了不出岔子,他用了整整一天规划今天的路线,问了师兄和度娘,知道要坐什么车,到了之后要怎么走,今天才出的门。 「洛子琛:怎么样?找到车了吗?我记得你家那边有355可以直达的,我今天没上班,到了要是没找到我再给你指路。[可爱][转圈圈]」 岑眠被突如其来的震机吓了一跳,客气礼貌地回以感谢。把手机放回背包里,岑眠还是不敢相信,他卖萌多年的头号大天使“龙夫人”是个汉子。虽然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不甚记得,但是岑眠印象里,洛子琛就是个清贵疏冷看起来就不是和他一个世界的汉子。 啊呜,一想到他说了那么多少男心事,心很塞啊!妖与妖之间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岑眠上了355号巴士,投完币,坐在后面的双人座靠着窗户打量着车厢。因为是长途车,车上的人不多,或许能去灵医院总站的人,除了他这样的穷比龙,都没有坐巴士的必要吧。 头上的退热贴已经失了效,被他脑袋的温度渲染得一样滚烫。岑眠干脆把退热贴撕了,还提前吃了药未免等下闹笑话。 拿东西的时候,岑眠看到他小心地裱好放在钱包的纸,那是那晚醒来在自己口袋塞着的。纸张是被大腿从他速写簿上撕下来的,上面张狂的字迹和他在妖兽历上看到大腿的字迹如出一撤。而那句话,更是他今天敢于辞了工作孤身坐车去灵医院的原因。 「遇鬼,则与之斗。胜之固佳,不胜;至多与它一样。」 岑眠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是在蒲松龄的书上。从学校回来后这段时间,种种压在他的心里的困扰,一次性地爆发出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岑眠看了比以前更多的书,想要找一个答案。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用笔划了深深的好几道,这个人类体质和他类似,而作为一个脆弱的人类,却做得比他好千百倍。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两全之计,如果想要前行,就得离开他现在停留的安全区。为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人总是在做自己不乐意的事,这个过程太痛苦,痛苦到他甘愿做了十年缩头乌龟。可是只要有一个人信任他,他就想要去看看。虽说这个人相信的,或许并不是眼前的自己…… 只是,或许,这次真的成了呢? 悄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缩沙,药效上脑,岑眠脑袋渐渐昏沉,靠着颠簸的车窗,脑袋被颠得一震一震的,慢慢睡着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岑眠是被自己手机疯狂的震机震醒的,打开一看,不得了―― 「贺清越:迟了小半个小时了,还没到吗?你从哪条路开过来的? 岑眠:天啊,对不起,我坐的是355巴士。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岑眠哭丧着脸,手啪啪地按着导航,上面七绕八绕的线路让他目眩。找了好久,才找到公交行驶的路线,然后他冻住一样的脑袋像是被人往鼻端塞了风油精一样瞬间通了。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他还没到了。那头聪明的贺清越似乎也猜到了,短信接着就来了。 「贺清越:到终点站下车后别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等我来接你。 岑眠:好的,给你添麻烦了,真的非常抱歉。」 岑眠内疚地掐着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总站,等来了贺清越,一见面就是一个劲诚恳地道歉,只求不让对方讨厌他。 “没事,大方向还是对的嘛,为了避世,灵医院的选址本来就很偏僻,早知道你坐车来我就派人去接你了。”贺清越打着方向盘,身上是波西米亚风的长裙,显然今天不用上班。 “真的很谢谢你,太抱歉了,第一天就让你这么麻烦,真的无以为报。”低着头愧疚地捏着手指的岑眠恨不得把命都交给第一天就这么帮助他的小姐姐手里。 贺清越被后视镜里岑眠的样子逗笑,今天她在假期被贺少钰拜托来带携岑眠本来是有些脾气的,毕竟在羽族,弱肉强食才是王道,何况贺少钰拒绝了爷爷联姻的提议,为了躲她还搬到山海社区,才遇到眼前的人。 可是教养不允许她对岑眠苛刻,而且眼前的小家伙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加之,龙族本来就是很有价值的研究对象,尤其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第二十年,眼前的人身上还有那么多的未解之迹。 想到龙族案件和最近院里关于灵主的闲言碎语,贺清越豪爽的笑意微微淡去,对岑眠说:“你还没有执照,不能当灵医院的实习生,今天我带你去宗宅,让培训师把你加进去实习培训的班级吧,等你理论和实验课都过了,执照就到手了。” ……他何止没有灵医执照,他连毕业证书都没有。岑眠乖乖地答应,眼神有些暗淡。灵医院实习培训的,都是刚从灵医系毕业的精英们参加的,他去的话,真的合适吗? “不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在灵医系也听过吧,能来我们实习培训的,也就你们系最精英的几位,而最后能成为出外勤的实习生的都是少数,更别说在宗宅供着的顶级灵医了。”仿佛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太容易,怕岑眠骄傲,贺清越又补充。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岑眠深呼吸一口气,冒着冷汗的手心捏紧,像是回应,也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葱葱郁郁的半山之间,盘踞着古老的中式别墅群,每一座的位置和形状都严格对称,集庄严、古雅、堂皇于一体的风格透露出星罗棋布的宅邸的用途,瓦片在跃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厚重的红门仿佛有自主意识般惑人心智,人类看到了会自觉忽略,而妖兽看到了,却会为此吸引甚至丧命。红门正中,是一只模样古怪的宅妖,化形成一只嘴巴裂开、狮头鸟身的奇特动物,獠牙紧紧衔着厚重的铜环。 “咦?新面孔耶。”嫩生生的声音从苍老的狮子雕塑传来。 “嘻嘻嘻嘻,又有新人可以玩儿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撑住哦。”看起来坚硬的铜环以一种违背地球物理规则的角度扭起来,发出沉闷的男声。 ……还有什么比看到铜环说话更诡异的。岑眠抱紧怀里的背包,听了这渗人的对话,警惕地看着红门。 贺清越侧目看了不为红门所吸引的岑眠一眼,才一掌拍上那张裂开的嘴巴,红门应声打开,恢弘复杂的大厅只有一只红顶白羽仙鹤,细长优雅的脖子垂在蜷伏的身子前,看到贺清越和岑眠进来,引颈轻吟,黑如琉璃的眼睛微睁,睨了岑眠一眼,复又转过脖子合上。 ……总觉得被鄙视了是怎么地。岑眠想着,一抬头,他便没空顾及这细碎的想法,满心只剩震慑和向往―― 盘旋而上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屋顶仿佛微型苍穹,古灯昏黄,一盏一盏沿着回环的走势盘旋而上,每一盏都代表着一位顶级灵医。直到苍穹顶头,一盏灰了的灯高悬,营造了看似无边无际的错觉。 ……那是属于灵主的灯啊。岑眠抱着背包,定定地抬头盯着那盏灯,直到感觉灯后的房间出来一个分明儒雅、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身影。 “贺副院长,孟局长在顶层等了您很久了。”一个年轻女生从厅内走来,向贺清越点了点头,身上是一身洁白滚金边的灵医制服,十分规矩地一眼不看岑眠。 ……果然是孟涂啊。岑眠吸了一下鼻子,对被无视习以为常,眼睛躲避着顶层那人如芒在背的视线,一想起老板娘,心里只有气愤和无力。 “哦?”本来想要和岑眠详谈的贺清越笑容收敛,看着岑眠刚才看到那个身影,眼底浮现出不悦。 今天她是休息的,知道她今天会回来的人更是寥寥无几,特殊人口管理局的爪牙,总是伸得这么明目张胆,实在是让作为当权者的她感觉到冒犯。 “麻烦你等一会,我稍后就来。”即便心中不悦,面对下属贺清越良好的礼节依旧,看着女生走到远处坐好,才向岑眠开口:“你知道那盏灯是做什么用的吗?” “……大概知道,是代表灵主的灯吗?”岑眠顺着对方和自己一样的视线,那盏灯在黑暗中孤零零地悬挂在顶层,灯座却干干净净的,分明有人十分渴望它有一日被点亮。 贺清越深深看了天真地把自己感受都写在脸上的岑眠,最后还是一手拍上岑眠的背说:“龙生而有灵,为天师们所追逐并被认为是三轿之一也不是没有渊源。而且少清所说的那些迹象,也验证你很可能是那盏灯的主人。” “所以说,那些关于灵主的传说都是真的吗?”岑眠不是没有把自己的经历和灵主牵扯在一起过,可是传说中的灵主,怎么会是他这样窝囊的人物呢。他从来不对这些抱有希望的,毕竟失望的感觉并不好受,而好运从不会忽然就来敲门。去当灵医,是他做过最勇敢的尝试了。 “不知道呢,我活了有那么久了,也没见过一位灵主。不过,如果真的可以选,我宁愿你真的是灵主。”并不是贺清越多偏好眼前的岑眠,只不过孟涂放入灵主存疑名单里的另一个人,她更不喜欢罢了。 贺清越看着那盏灯,后面那个身影伏在栏杆上回望着下面的人,她笑意散去,最后拍拍岑眠:“好了,现在做这种春秋大梦也没用,你还是先通过灵医的考验再说吧。” “好!”岑眠抱着背包,用力挺直自己的背,仰起脑袋努力不怯场地笑,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一些,鼻头红红的有些滑稽。 贺清越随意拍拍他的背,招来一位值班灵医给岑眠带路,才跟着刚才的女生进了电梯。 灵医院布局森严沉稳,空间划分每一寸都体现着严谨,实习灵医和出外勤的灵医所能活动的区域,仅仅只有第一层和负一层而已,参与实习培训的准实习生自然也如此。 两人穿过门廊,几乎要出了主宅,值班灵医才停下。面前是两旁错落着苍翠竹子的长廊,末端是一座类古代私塾的欧风建筑,低窗和六角形观景窗让人能依稀看到里面的学子,整座建筑自成一体,含蓄蕴秀,一看就是静心修行的上品处所。 ……果然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啊,这样的地方养出来的人,也一定是他理想中救死扶伤的灵医。岑眠眼里终于微微亮起。 值班灵医没空理会岑眠的感触,甚至没有看岑眠感激地道谢,就面无表情地回去了。 岑眠一点不介意,吸了吸鼻涕,沿着葱茏青翠的竹子路,听着沙沙的声音,心里期待的泡泡一点一点地膨胀。 站在教室前,看着门板上灵医院繁复威严的标志,岑眠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紧张的情绪,手刚举起来要敲门,就听到了一个前不久才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 “唔,这节课剩下的时间我们就来讲一下历史吧……” ……这,这可能吗,不,不可能,肯定是他幻听了。岑眠爪子僵在半空,抑制不住微微发抖。 “岑同学,不进来吗?十年不见,还是这么怂啊。”裴钺带着恶意的幽默让同学们发出嘲讽又的笑声。 ……为什么不是幻听呢。岑眠手垂下来,手指紧紧地握拳,在冒着冷汗的手心戳出深深的月牙印子。 门不敲自开,坐在最后的是一个戴着厚重圆眼镜的学生,脸上的表情和后面那些笑着的精英们全然不同,却是岑眠熟悉的,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自己来之前,这个孩子肯定是被欺负的。 “你快进来吧,不然裴老师要罚人了,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他的手段很可怕的。”圆眼镜对岑眠招手,指了指自己隔壁的位置。 “谢谢你。”岑眠低着头不去看那些嘲笑的眼光,关上门坐在那个位置。心里想,裴钺的手段多可怕,他早见识过了,毕竟当年搭档的时候,裴钺没少给他小鞋穿。 看着讲台上那个一点没变的人,投过来的神情嫌恶鄙夷依旧,只除了身上的衣服从学生时代的蒋家家服,变成了一身白底金边的灵医制服。 ……“啵――”岑眠心里那个膨胀得大大的泡泡蓦地碎掉,里面刚才还快乐着的气息沾染了主人的难过和愤懑,骤然变质腐坏,随着破碎拥挤出的气压刺得人心尖锐地疼。 “刚才我们说到,洪荒时期,龙王加害凤主,以至于凤族如今群鸟无主,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和疑问尽管提出。”裴钺嘴里说得一本正经,如芒般尖锐的视线却一刻不离岑眠,显然是由于他的身份才出此话题。 “老师,凤族不是永生之族吗?凤主怎么会死啊。” “就是就是,龙族不还是四灵之一吗,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是啊,诶,你们听说了吗,最近还出了龙族来的灵主。” 看着一向不乐意听只乐意恶作剧的精英们来了兴趣,还正好踏进自己的圈里,裴钺会心一笑,眼神看着岑眠,嘴里貌似不经意地说:“凤主的永生,不过是以涅转生的形式罢了,说得好听,羽族哪有什么真的了不起?” ……不是的,才不是呢。岑眠不同意地张了张嘴,很想说龙王没有这么做,羽族也不是裴钺信口雌黄的那样,然而最后却无从开口地看到四周精英们哗然大笑开始对龙王和凤族开启嘲讽。 “…你还是别说话了,不知道你和裴老师有什么过节,但是和这群人作对,以后你会很难过的。”旁边的圆眼镜还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偶尔也应和地笑,声音悄悄传入岑眠耳中。 ……然而他也没有办法证明裴钺说法的错误,就像十年前一样。岑眠手上松了没多久的手指再次握拳,掌心早就伤痕累累。 裴钺要是就此收住,那就不是裴钺了,十年后的裴钺坏心只比当年有增无减,他看着岑眠气鼓鼓却无法辩白的表情和学生们配合的反应,满意地笑,缓缓说:“至于你们问的‘灵主’,今天他也来了,喏,龙族哦,不知道岑同学有什么要给自己族长解释的?” “哈哈哈哈,就这?灵主?逗我呢吧!” “傻逼吗你,当然是逗你,灵主能和我们一起上‘实习灵医班’?真这样我们灵医还有什么出路哦!” “以前老师说‘灵主’什么的想想就好,我还不信呢,今天一看,我是相信传说只是子虚乌有了。” “这小鬼看起来还没成年吧?小孩子要玩过家家回家去玩啊,来瞎几把掺和什么,不知道我们灵医院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源珍贵啊?” “你们都不关心当年龙王的事吗,我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关心啊,来,岑同学,给我们讲讲呗!” “你又傻逼了吧,忘了他来之前老师说新同学失忆了啊,你怎么能和失忆的人说这些啊,他都失忆了,自己爹妈谁都不知道啊!” “哦!失忆了啊!真惨,龙族就这样了啊。我还以为龙族是这样这样,没想到这么怂。” …… 岑眠什么都没有说,吃了药让他的脑袋瓜又疼又沉,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经历太多了。从他刚醒来,面对这些极端的气愤,甚至用这副一折就挂的身子和别人争执;到最后无动于衷,默默忍受,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只有一个,他只能气得发抖流泪,或者再加上一身伤,最后却只落得无力的心情。 ……他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力量啊。 和以前一样,坐在角落看着裴钺和同学们夸夸其谈,岑眠一言不发,这个十年不见的搭档眼里写满世俗和理所当然。可他一句反驳都不说,不是畏惧圆眼镜说的惩罚和羞辱,而是在这个人类都可以互相拆吃同伴的世界,没有牙齿,只会被啃成一堆枯骨。 ……只是对这个他期待了十年的新世界感觉失望。或许,等他熬过了这一关,就能看到他真正期待的灵医了呢?岑眠如是想。 终于,终于,下课铃响起。裴钺布置完理论作业,渗人地扫了岑眠笑了一下,才出了教室走远。 岑眠被裴钺不加修饰的目光激得打了个寒颤,正低着头收拾着东西,面前摔下一本灵医习册,劲风带起岑眠的刘海,连眼睛都被烟尘迷得涩涩的―― “诶,灵主啊,你肯定会做吧,听说你以前还读过我们灵医系,来帮我随便做做吧。” 没等岑眠抬头,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把灵医习册甩过来―― “我可不要他那样,我要至少九十哦,你看着办。” “真烦,跟他说什么,他新来的还不会吗。” “我们这样不会有事吧,能插班的都有后台啊。” “你看这个小鬼像是有吗,裴老师都这样了你怕啥,还是个灵医系辍学的。” “嘘,小声点,那是劝退!” …… “我不……”岑眠大眼睛盯着那群仿佛看不见他、不听他下文就扬长而去的人,牙齿气鼓鼓地咬住下唇,低烧的脑袋嗡嗡地疼。 ……同学这种东西,还真是去到哪儿都是一个样吗。 “…你会做的对吧?”圆眼镜文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背着书包,手里捧着自己的灵医习册,低下头看着头昏脑涨的岑眠。 憋屈的岑眠没什么精神地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圆眼镜,难道竟然有人要帮他分担吗? 圆眼镜纠结地看了岑眠好一会,才把自己的灵医习册推到岑眠面前那堆小山一样的书边,快速地说:“拜托你了!”说完便面对不了似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剩下岑眠一个人在教室里。 ……现在的师弟都是小学生吗!呜呜呜呜!这种欺负人的手段他读高中之后就没有了好吗!他该庆幸他们没有学习到裴钺欺负人的真传吗! ……可他还是拿了。岑眠咬了咬唇,折腾这么一番,日已低垂,只是窗外天阴郁得要命,落日余晖被乌云所遮盖,春雷低低地敲打着岑眠胀痛烫热的脑袋瓜。 宗宅是不留实习灵医过夜的,岑眠这样的半外来人员更加要早早离开。手捧着装满重重一大袋书的背包,岑眠有些孤单和无奈地沿着下山的马路走着,药效过去之后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一样,鼻子更是堵得不能呼吸。 “轰――隆――”一直低鸣的春雷忽然在天边炸了一个响儿,把岑眠吓得抖了一下,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呱嗒呱嗒地就砸下来了。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岑眠紧抱着怀里的背包,不忍心弄湿自己唯二的书包,弓着背低着头狂奔,豆大的雨滴砸在背上,不一会就把奶白的衣服砸得湿透。 好不容易冲进了车站的遮雨棚,外头的雨已经演变成了滂沱大雨,一片一片地砸下来,即便站在雨棚内也会被撇一脸。 ……这个点都快没有车了啊。岑眠掏出手机看时间,大大的21写在光亮的屏幕上,在黯淡的深山公路里给了岑眠一点安全感。 ……九点了,大腿和师兄今晚都在家,不知道他们吃饭了没有。呜呜,他还没买菜呢。岑眠吸了吸鼻子,看着望不到边际的雨幕,脑袋像是被混着针刺的浆糊灌满了一样,又疼又沉。 想什么来什么,岑眠手里头的手机震动,屏幕被微信消息震亮了起来,他艰难地用湿冷的手指一划―― 「贺少钰:喂,在哪,帮我找路 [定位] 」 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岑眠心里仿佛触电般蓦地漏跳了一拍,再看后面的定位,他嘴角微微弯起,大腿居然就在山下不远,又迷路了吗? 「岑眠:大腿你别急,你要去哪,我帮你找找有妹有比较能看懂的地图。」 岑眠啪嗒啪嗒地发了出去,嘴角的笑忽然黯淡下来,要不要告诉大腿自己的寰衬兀不,还是不要了,大腿看到他又这么蠢肯定会生气。 低垂着睫毛,岑眠认真地边找地图边把合适的截图保存起来,还没找完,大腿的微信消息又震过来。 「贺少钰:太慢了,你在哪,上车给我带路。」 ……才过了一分钟不到啊大腿,他还是用移动数据,能快吗!呜!岑眠忿忿地想。 「贺少钰:快点,发定位,死了?」 ……我发了你能看懂吗。岑眠默默地吐槽,不懂大腿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还没来得及选定位,对面又一个催促过来了。 「岑眠:……[定位],这里网不太好,有点偏僻,你能找到吗? 岑眠:要不我还是给你找地图吧?很快的…… 」 ……大腿真的认识路吗? 岑眠完美地把锅都甩给移动网络。对面的大腿一直没再回复,也没吼他,估计找路找得够呛。 岑眠于是把手机屏幕切到查公交的软件,看看还有哪辆车还能坐。 “嘟――――”跑车暴躁的喇叭声近在咫尺,岑眠一抬头就能看到马路对面一边倒车过来一边疯狂叫他的红色跑车,半降的车窗里俨然是贺少钰傲慢的侧脸。 ……这么快?!这真的是他的大腿不是别的什么妖化的型吗?! 贺少钰降下车窗,大雨瓢泼涌进去,让他休闲服领子秒秒钟湿了。看见岑眠脸上的蠢表情,禁不住吼他:“还不进来你想洗个澡再回家吗?” 岑眠呆愣地看着从天而降都没这么快的车,看到师兄的骚包红跑车和车牌,听到大腿熟悉的怒吼,才屁颠屁颠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对岑眠自觉坐在副驾驶的举止颇为满意,贺少钰难得松开了眉毛,没骂人。 ……好不习惯,大腿还是骂他吧,莫名其妙地这样从后视镜看他,好渗人。本着就近原则坐进副驾驶的岑眠不明所以地想。 想起刚才大腿说的“回家”,疲惫得整个人松懈了的岑眠心里的疑问就这么脱口而出:“清越姐不是知道了吗,大腿你还……会继续住?” “你很想我搬走?”贺少钰刚松开的眉毛又拧起来,漂亮的眼睛斜过去就是一刀,凶那只一脸愚蠢的岑眠。 “不,不,不是!一点都不!……我就问问。”岑眠睁着眼睛摇头,大眼睛因为疲惫还带着水意,脑袋耸拉下来,动作大得都带动了怀里沉沉的书包,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明明眼前人还霸占着他的大房,留下也不会是因为他…… 贺少钰冷哼了一声,手上猛打方向盘,把薛凉的跑车性能发挥到极致,红色在迂回山道中横冲直撞而毫发无损。 本来还想捏捏拿书拿得酸痛的手臂,车一呼油那一刻,岑眠眼疾手快地巴住扶手,形容又蠢又狼狈,然而非常稳妥不会被甩出去。 ……原来大腿真的是这样“飞”来的。 一番惊魂路程下来,岑眠完全忘了大腿本来是要来载他去带路,而贺少钰也对这个细节绝口不提,一路驱车回了山海小区。 换好衣服,打开冰箱看到已经买好的菜,做好了饭喂饱了他嗷嗷待哺的师兄和一贯傲慢的大腿,岑眠打开`房门准备通宵鏖战作业的时候,才想起了这个问题。 显然,想起这事的不止岑眠,外头的薛凉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抹着翔一样的新面膜,忽然问隔壁沙发打电动的贺少钰:“大少你今天不是借我车去警署吗,怎么这么快回来,车停哪了?” “你开车和我开车能比吗?超跑让你开简直浪费。”贺少钰长指灵活地按着手柄,忽然眼皮子一掀,凶狠的眼神瞪了一下半掩房门后边的岑眠。 “啪叽――”地关上门,岑眠被吓得长出一口气。隔着门板依稀还能听到师兄拉长声调调侃的声音―― “哦,贺大少你不会根本没去吧。” ……好像,大腿刚才是要跟他问路来着。可是警署在七角大楼商圈,该经过市中心,和大腿那个定位完完全全地反方向得彻底啊。唔,大腿的方向感真是一个谜。 打开台灯,把那小山高的习册堆在旁边,占着书桌隔壁的空位,岑眠在灯下翻开了第一本灵医习册。 第一页就是裴钺嘲讽他的百兽史。 想到裴钺说的羽族转生的事,岑眠咬着笔帽儿盯着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题目,想着,那天他梦里的冰凰是贺清越,那么那个小孩子是大腿吗?那,作为羽族准族长的大腿又是谁的转世呢?大腿知不知道今天的裴钺嘲讽他的那个龙王的故事呢,如果是真的,那大腿岂不是要很讨厌他,唔,可是大腿有一个龙族的“重要的人”…… ……他到底在杞人忧天些什么啊!呜。 ……明明这样的在乎不会和他扯上丝毫关系。 挠乱脑袋上刚修剪过的软发,岑眠甩甩脑袋,垂下头,只露出洁白的脖颈,还是做他该做的事吧。 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再去猜测,裴钺布置的作业于他而言虽说不难,可是题量多,也需要思考,最重要的是,他要做那么多份。 低烧加上一天的折腾,还淋了雨,岑眠的脑袋很快昏昏沉沉,鼻子堵得跟早上九点的地铁一样,只能张开嘴巴“呼哧呼哧”喷出热烫的呼吸。 ……这题明明这么简单,可他怎么就忘了怎么做呢,呜呜呜,头好疼好重。不知道做了多少了,岑眠听着窗户外头渐渐醒来的大都市,垃圾车首先划破宁静,四点了。 分针滴答滴答地走着的声音在室内清晰可闻,看着眼前才做了第一本一小半的题,岑眠捧着千斤重的脑袋瓜,忽然鼓起嘴巴,把笔扔在桌上,可能,他真的不适合做这行? ……不,不行,他要做。岑眠掏出钱包摸摸那张大腿写的纸,眼里困倦的酸涩好像真的少了一些,又抓起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这题怎么写得那么差?”不耐烦的声音带着睡意,磁性又熟悉。 “……啊?”脑袋一点一点地在钓鱼的岑眠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有这么真实的梦吗,一转身,马上被穿着西服靠在自己椅背的贺少钰吓得整个炸毛,尖叫着蹿上桌子,抱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盖警惕地看着对方。 ……哪来的妖怪敢冒充他的大腿还进了他的房间! 贺少钰眼疾手快地捂住岑眠的嘴,眼睛一瞪免得岑眠这样都能叫出来,软嘟嘟的手感蹭在手心痒痒的,还挺不错。可是为什么这么烫?吃的药都吃到盲肠去了吗?! “呜,呜呜呜。”岑眠晃着脑袋,手掌里带着体温的熟悉气息告诉他这尼玛就是大腿本人。 “叫什么叫!你不会做不知道问我吗?!多少点了现在?!”看到桌上那一大垒习册,贺少钰眉毛拧起来。 从大腿手里挣脱出来,岑眠脸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憋气憋的,鼻子塞了,只能瓮声瓮气地说:“我吵到你了吗?抱歉……” “这些又是怎么回事?”贺少钰这样的人精,看到这一大垒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还能猜不到么,嘴里凶煞地还非得问出个答案来。 “这些,是,是我……”岑眠一只只地捏着手指,低着头,讷讷地说着,一抬头看到贺少钰瞪他,嘴里小声地说了实话:“是我同学的。” 干!就知道! 虽然早猜到,贺少钰脸色阴鸷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好一会才压着一肚子火凶巴巴地说:“滚去吃药,病倒了我可不送你去医院。” “……可是。”岑眠看着已经爬到四点四十五分的分针,还有那龟速的进度,苦着一张脸看着大腿,希望他体谅自己的苦处,别再发火了。 “吃剩的,快滚出去吃!别死在我房间里!”贺少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子药扔进岑眠怀里,一把把岑眠拎起来提出了房间,还把房门关上了,完全没有岑眠才是房间主人的认识。 岑眠打着手机的小电筒吃了药,看到那袋子药里面今天才印的热印纸,心里有些百感交集。等他回过神来一看,已经五点十五分了,顾不上大腿的威胁,赶紧屁颠屁颠地回房间。 短短三十分钟分钟,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大腿的身影,白花花的星星灯被打开,照的房间里满屋子透亮,还有小小的星星游动。 ……刚才大腿穿西装居然真的是要出门吗。岑眠捧着杯子走到书桌跟前,摊着的习册却让他一愣―― 洒脱恣意、自有风骨的字迹填满了他的习册。岑眠瞪大眼睛,把习册拿起来,大腿居然把剩下的都做完了,最后一页还贴了一张符咒,上头明明白白地把怎么复制粘贴到剩下习册的方法列了出来,傻瓜都能看懂的那种列。 刷刷地按照大腿的方法抄着,岑眠居然在六点之前就抄到了最后一本,工工整整地画下最后一个句号,岑眠抱着吃了药轻了点的脑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合上那本习册的时候,却看到敞开的封底内侧,张扬有力的四个大字―― “下、不、为、例。” 岑眠摸着那四个字,仿佛还能感觉到刚才捂着自己那只手的温度,拿了橡皮,像是在做坏事,小心地把那本习册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 捧着杯子里冷了的水准备去续杯,窗边正好是六点半的日出,人生第一次,岑眠开始思考起,关于拒绝的话题。 ―――――― 1宅妖: 住宅里奇怪妖物的统称。 (《聊斋志异 宅妖》:长山的李公,是大司寇的侄儿。宅子里有许多妖异的事情。曾经看见过房子里有一条春凳,肉红的颜色,非常细腻润泽。他因为原来家里没有这个东西,就走近前去抚摸按压它,随着手的动作而弯曲,几乎就像肉一样软,他害怕的转身跑了。又回过头来看,只见凳子的四只脚移动着,慢慢的进入墙壁中。又曾看见墙壁上倚靠着一根白色的木棒,光洁润泽还很长。走进按一下它,柔腻腻的样子就倒下了,曲曲折折的进入墙壁,过了好久才消失了。 康熙十七年的时候,王生王俊升在他家里当教书先生。天晚了刚开始点上灯火,他穿着鞋子躺在床上。忽然看见有个长约三寸的小人儿,从外面进来,稍微转一转,就又走了。过了一会儿,背着两个小凳子来,放在厅堂中,简直就像小孩子们用粱菇草做的东西。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小人儿抬着一个棺材进来,大概长四寸左右,停放在凳子上。还没有安置完毕,一个女子率领着几个小厮婢女进来,都是又细又小就像之前的那样。女子穿着丧衣,麻做的带子束着腰肢,布包着头。用袖子捂着口,嘤嘤的哭泣,声音就象是很大的苍蝇似的。王生偷看了很久,汗毛倒立,就像是身上下了霜一样。于是大声呼唤,立即跑起,掉下床来,颤抖的不能站起来。学馆中的人听到动静都来到了厅堂中,只是小人儿都不见了。) 2三轿: 龙在道教中最主要的作用是助道士上天入地,沟通鬼神。龙被认为是“三轿”之一。这里所指的“三轿”,一曰龙轿,二曰虎轿,三曰鹿轿。道教的三轿主要是作为其上天入地的乘骑工具。张光直先生认为:“濮阳第45号墓的墓主是个仰韶文化社会中的原始道士或是巫师,而用蚌壳摆塑的龙、虎、鹿乃是他能召唤使用的三轿的艺术形象。”他把蚌壳龙、虎、鹿与古代原始道教上三轿相联系,认为二者有渊源关系。 传说有法力道行的天师、真君还能召龙、驱龙。《酉阳杂俎怪术》称:在一个名叫云安的地主,江边有十五是险滩,舟楫若不靠人拉纤,无法通过。 十八章 图穷匕见 垃圾车在静寂的凌晨唱歌的声音准时响起,趴在桌上小憩的岑眠像是被这声音刺中一样,蓦地醒来。 ……四点了啊。经历整整一周的熬夜,岑眠迷蒙地揉揉眼睛,不用看桌上的闹钟都知道现在几点了。虽说妖兽没有睡眠的需要,但是重感冒的岑眠熬了一周,即便有贺少钰天天糊他一脸药,病情也只重不轻。 在旁边的水盆子里拧了一条冷毛巾擦脸,清醒了一些,岑眠继续埋头写着那堆小山高的习册。 五点半,楼下的山猫开始出门晨跑,岑眠终于抄完了最后一本。看着日历上被圈起来的明天,不,今天的日期,岑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今天贺清越就要回来了,他就可以去做那天他下决心要做的事了。 手一甩,把最后一本习册扔到习册小山的顶上。嗯,这是最后一回了。岑眠揉着眼睛想着,歇了一会,继续把厚重的课本拿出来,摊开,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笔记和自己整理的框架图开始复习。 六点钟,迷蒙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透过窗户。 ……不知道大腿起床没,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就赶去警署了。多半是走了吧。和贺少钰时间完全倒过来的岑眠已经快一周没见到他了。 换好衣服抱着背包,吸了吸鼻子,满满都是感冒的味道,岑眠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连灯都没开,关门转过身,看到床上压着被子睡的大腿却呆在了原地―― 朦胧的晨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大腿的眉骨上,在眼窝投下淡淡的阴影。见惯了大腿凶煞的样子,现在闭着眼睛,光线柔和了霸道的气质,总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就是看起来很累呢,到底被什么事缠得早出晚归呢。劳累在大腿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岑眠心里也涌出一阵忧伤。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毒药啊!岑眠低下头狠狠摇了几下,柔软的发丝都乱了,抱着书包猫着腰潜行出了房间,生怕把床上的大腿吵醒。完全没听到,自己关上门的那一刻,房间里熟悉的“嗤”地一声笑。 七点的车站,岑眠抱着书包从公交车上下来,路上的三三两两的实习灵医一手拿着星巴克一手提着药箱,睡眼惺忪又行色匆匆。 更多的灵医隐匿在不时闪过的古老交通工具和群山之间散落的别墅里。 「贺清越:临时有事,今天会晚到,你上午下课再来找我吧。 岑眠:好,路上小心。 」 ……呼,要来了。岑眠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有些蠢地扬起下巴,抱着背包进了那扇敞开的红门。 抱着背包走过那条长长的竹子路,岑眠没有低头,因为经过一周的实验,开始还低头走着的岑眠发现,在这些实习灵医眼里,他们即便看到了,也仿佛未见一般冷漠。 停驻在教室门口,岑眠捏了捏冷汗粘腻的掌心,刚伸手敲门,门内的圆眼镜就心电感应一般打开门,左右张望,确定岑眠背后没人,才把他放进来,边走边说:“你先去摆好那些习册吧,等下他们又该回来了。” ……还真了解我早到的原因啊。岑眠扁扁嘴,动作熟练迅捷地把习册一个个分发回他们主人的位置,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门口便响起喧哗的声音。 接着声音出现的,果然是圆眼镜嘴里的那群同学们。不出所料,一来就口出恶言百般羞辱岑眠,一边还检查岑眠给他们写的作业。直到裴钺到来,新一轮的起哄更白热化、更恶毒,拉开和前面七个早上如出一撤的序幕。 岑眠咬了咬唇,低下头,努力不去理会那些伤人的话语。手一按,打开电脑,登上系统,里面却是一片空白,瞪大眼睛,竖起的耳朵听到大家的窃笑,再点,再刷新,还是一片空白。 ……没了?谁把他一笔一划敲进去的资料和作业全删了?耳边的窃笑越来越大声,最后大家都毫不掩饰地开启嘲讽模式,岑眠眼帘垂下来,是了,黑个账号对他们来说多容易,何况还是个实习灵医班的账号。 ……忍忍,自己揍不动他们,生气他们就高兴了,很快就好了,下课就能走了。岑眠鼓起嘴巴,把里面的气慢慢呼出,以平息心里翻涌的情绪。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小霸王们一个个走到岑眠跟前,照例掏出自己的习册甩岑眠一桌子的时候,却发现岑眠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同―― 下课前半小时就整理好随身物品,抱着书包的岑眠站起来,挣扎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却完整地说:“我,我不会再给你们做习册了。”说完再也不看小霸王们的反应,头也不抬地冲了出去。 讲台上的裴钺没说话,视线落在岑眠奔出教室的背影上,看着岑眠沿路走到竹林尽头,跟着伺候顶层的一个灵医女孩走了,他眼睛划过一瞬锐利的光。 “你要提前进行理论考试?”贺清越端着咖啡斜坐在自己办公桌上,一身正装添了当权者的威仪,岑眠的话让她想起带他来的那天,孟涂特地登门拜托她留下这位灵主候选,好让他研究,不由得多虑。 “嗯!”岑眠笃定地点头,一直闪避的目光此刻正对上贺清越审视的目光,身子微微发抖,却控制住自己不要退缩,又小声坚决地补充:“我看了灵医准则,只要通过理论考试,就不需要再修理论课了。” ……这是灵医院唯一一个会听他意见的人了,因为证人保护计划,他身为公民的权利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有了被倾听的机会,他不能再软弱逃避。 “唔,也不是没这样的先例,不过题目这么难,你都会了?”贺清越放下咖啡,端详着眼前抖着的岑眠,怯怯的样子依旧,却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同了。 “…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不全会,可是,可是我会努力的,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岑眠深深地鞠躬,软软的发垂在白空,脸蛋都因为动作充血而涨红。熬夜复习去面对魔鬼般的考试,总比面对裴钺和那群伤人的同学好。考试即便再可怕,也比不上人心可怕。 “噗,不用这么严重,你想考等会我让小青带你去考就好了。”看着岑眠傻傻的动作,贺清越爽朗的笑重回脸上,这样的孩子又怎么会和洛子琛一样呢,大概她对孟涂的戒心太重了吧。 看见岑眠一下亮起来的眼睛,贺清越把着他的肩膀把人一边交给小青,一边交代:“不过,即便理论考试过了,你还是要去参加实验考试哦,我们这儿不搞特殊。” “嗯!好!我会加油的!”生平第一次这么轻易就得到机会的岑眠开心地像是挖到萝卜的兔子,逃出生天的希望让他对实验考试的阴影也被压在心底。 跟着那个叫小青的灵医女孩,坐了电梯直达一层,考试当然还在实习灵医的地盘进行。 “你只有半小时,祝你好运咯。”小青面无表情地放下那叠比他做的灵医习册还厚的考卷,也不看岑眠反应,规矩地守在门口,训练有素地盯着岑眠一动不动。 ……不要方!不能方!好歹他以前灵医系都读完了,这周还开了一周夜车。岑眠胸膛大起大伏地深深呼吸,像是要把紧张都吐出来,才拿起笔认真地看题、落笔、工工整整地写着,那堆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减少着。 ……这绝对是他人生最充实的半个小时。收卷铃声响起,岑眠桌上的试卷被小青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拿走,然后就在卷子核实通过后,被“请”出了房间。 看着理论考试那一栏的通过,和下面实验考试变成允许的状态,岑眠一点也不介意灵医小伙伴的冷漠,伸着懒腰回去拿书包,即便漫天乌云低压,他却感觉看到了光。 ……总觉得,一切要走向正轨了呢。岑眠低着脑袋走,想着,回去一定要告诉大腿,嘴角悄悄翘起,直到他在转角的房间被一双手捂住嘴巴拉进去,看到对方之后脸色僵住―― 是裴钺。 “不想你当年害死顾云止的事曝光,你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唔,不过你吵也没事,灵医院设备还是不错的,至少我不说,没人知道你在这。”裴钺打量一圈他选的这个杂物房,再用手勾起岑眠抖着的下巴,细腻的触感让他很满意。 “……我不是!我才没有!明明你根本就没有用召术!”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岑眠惊疑地发现自己身子整个都是软的,喘了好几口气,才气愤地和裴钺对质。时隔十年,他终于能问问眼前的人当初到底是如何狠心下的手。 “哦,可能真的没有吧,可是说出来有人信吗?”裴钺嘴角斜斜地勾起一个笑。 即便当年他的确是被买通不去保护正在使用灵术勾出凶兽的岑眠又如何,身为蒋家的家臣,他本就不能不从;再说,连身为灵主候选的洛子琛都这么强硬地要把眼前的人从灵医院抹去,就足以体现眼前的小鬼的确不是什么废柴。而这样的角色,未成形之前,都该被大家族抹去免了后患。 “你说,他们是信一个德高望重的灵医导师,还是信一个前科累累的嫌疑犯。”裴钺看着岑眠咬着唇气鼓鼓地看着他,更想用现实碾压他。 “我不是嫌疑犯!”岑眠晃着脑袋要躲开裴钺的手,气得眼睛都红了,怒瞪着他,吼出声,虽然那声音因为生病而嘶哑破碎。 ……大腿和贺警督在警署给他立了案,翻案都翻到一半了,这难道什么都不算吗。这个世界真的是坏事传千里,而澄清永不被宣扬的吗。 “呵。”裴钺看着不知死活的岑眠,手上一用力,钳住岑眠的下巴,白皙的皮肤马上印上红肿的淤痕。只听他冷笑说:“你不是嫌疑犯,怎么会有证人保护计划呢,真以为龙族灭门案你脱得了干系?不过是不让你逃走而已。” 岑眠疼得一抖,眼睁睁地看着裴钺,苍白的下唇被犬牙咬出了血,想着,才不是这样的。要不是证人保护计划,十年前他就被孟涂关在管理局走不掉了。即便蒋冽给他带来诸多苦难,可是那是监护人的错。敏感的岑眠宁可相信这个计划的初衷,也不去相信管理局。 ……或许,是因为这个计划让他和大腿扯上关系,或者这个计划属于警署,才让他有这样的安全感?岑眠神游九天地思考。 “很硬气嘛,哭都不哭一声,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傍上贺家很有底气了?”裴钺另一只手抽出他随身的短刀,薄刃贴着岑眠脸上幼嫩的皮肤,几根发丝还未碰到就已被削落,可见其锋利。 森凉的寒意贴着皮肤,岑眠脸上泛起鸡皮疙瘩,怕自己忍不住吓哭出来,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着。 ……不能哭,哭了只会让他开心。以前蒋冽见到他哭,只会开心地惩罚更多。眼前的人是蒋冽带大的,不外如是罢。 “呵呵,贺家算老几?仗着羽族家业大就能横行霸道了?不过新来几百年的家族,敢跟蒋家对着干?”骂完羽族还不够,裴钺短刃用力,快意地看着岑眠脸蛋上冒出一道血线,继续骂:“呵,还有你的新大腿,贺少钰算个什么东西?才涅二十年的小雏鸟,敢在这撒野?羽族也是瞎了眼才尊这样的少爷为准族长,除了霸道他还会什么?” “……才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烧着一样,疼得岑眠眼眶和鼻子都红了,大眼睛却盯着裴钺,破碎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哦?说话了?还敢反驳我?”得到反应的裴钺过来更有快感,放下手里的短刀,手指用力按进那淌着血的伤口,感觉到岑眠的震颤,心里一阵愉悦,嘴里继续:“哦,我忘了,羽族根本不能选自己的族长,只能按着族谱办事呢,难怪什么人都能当准族长。” ……这就是大腿为什么在电话里说“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尽管提”吗。想起梦里那个愤怒却无力的孩子,伤了冰凰却得不到龙鳞的悲哀,也是因为那个“重要的人”吗。 “呵,不过是个废……你敢咬我?!”裴钺脸色阴狠起来,眼刀扫在岑眠脸上。 “……不准你这样说他。”岑眠嗓子吼哑了,只能发出气声,语气却是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下一秒就被裴钺松开他下巴一挥手,头被打得歪过去,血一点一点沿着脸颊滑落在地面上。 “呵呵,你倒是来打我啊,你敢吗?”裴钺看着岑眠露出的锁骨,上面染了血,往上看,那张脸染了不屈的表情,忿忿而无力对付自己。就是这个表情,最激起人的凌虐欲。 “贺少钰是什么东西?最近还不是被我们蒋家纠缠得……”裴钺没说完,浑身发软的岑眠居然一个脑袋撞过来,没设防的他竟被顶到下颌才捏住岑眠的头,岑眠还晃着脑袋仿佛嫌弃他恶心。 “呵,很厉害嘛,来,继续啊。”裴钺捏着岑眠的脑袋,整张脸凑过去,龙血的香味就在他鼻端,看见岑眠隐忍地咬着唇,眼睛瞪着他的样子,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眼睁睁地看着裴钺恶心的动作,岑眠眼圈渐渐通红,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身子却软得不能使劲,只能拼了命的偏头,只感觉仿佛有人狠狠攫着他的胃,恶心得让他把内脏都要呕出来。 被激起兽欲的裴钺还想继续,制服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便只得遗憾地松开岑眠,奴颜婢膝地回应着:“就来,就来,没事,啥事都没,冽哥和琛哥也来吗?哦,这样,谢谢,谢谢啊,我这就来。” 看起来十分赶时间的裴钺看了岑眠一会,还是没有了结掉岑眠,只是走之前还不忘踹了岑眠好几下。 大门被他关上,岑眠在一片黑暗里静静躺着,眼眶红通通,时不时吸一下鼻子,想到刚才的事还是气得整个人在抖,却只能等待着药效过去。 “吱――呀――”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悄悄打开,一个戴着圆眼镜的小矮个打开室内的灯,正是那个被欺负的同学。 “对不起,刚才他们还在教室,裴老师的人正在路上了,你快走吧。”圆眼镜给垂着脑袋的岑眠松绑,看着他手上的淤痕和下颌滴着血,小声地说:“……其实,我也不想欺负你的。可是你来了,他们就不欺负我了,听说你要参加实验考试了?你,你赶紧变强吧,那样就不怕他们了。” “……我会的。”岑眠脑袋垂着,软软的发半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眼神,哽咽却咬牙切齿的声音却是圆眼镜没听过的。 黑压压的天,来势汹汹的雷雨,繁华的商业区。 从公车上下来的岑眠拿着随手捡的树枝一拐一拐地撑着自己走着,手里抱着和他一样湿透了的书包,难以置信他从灵医院靠这副装备走到车站坐车回来。 药效的残留让他手脚酸软,尤其下肢,走路一拐一拐的。在大雨里走着,大雨冲刷着他脸上的伤口,血液早就止住了,伤口泡的发白,像只被打肿的白蜈蚣趴在他脸上,下巴和手脚的红肿变成了青紫,引来那些躲雨人的目光。 然而岑眠没空去理会,低着头就这样慢慢挪进了山海社区,也不知道黑漆漆的天几点了,只沿着路灯走回去,直到走到楼下的路灯下,岑眠忽然停在了原地―― 和自己身上类似的奶白羊绒衫和黑暗里唯一暖黄的灯光,柔化了贺少钰不耐烦的眉眼,从来不屑撑伞的人此时一手插兜,一手撑着一把伞,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果不出所料地霎时沉下了脸色。 明明药效快过了,只是有点酸软使不上劲,可是看到那个撑伞的人,岑眠愣是“啪嗒”一声坐在地上。 ……这个人真的太犯规了,明明是玻璃上的月光,为什么还非要在他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呢。 从早到刚才的憋屈和气愤,仿佛这才随着那股呕吐的欲`望发泄出来,岑眠像个小孩子一样,张着嘴无声地掉眼泪,雨水打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脸上也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 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岑眠,头上的雨蓦然被隔开,一抬头,眼睛红着的岑眠打了个哭嗝,就被大腿塞进手里一把伞,然后被他长臂一捞背了起来,没看到贺少钰因为自己暖热的眼泪流进脖颈而瞬间凌厉的眼神。 “你怎么又轻了?!”凶巴巴的声音隔着雨幕,透过耳朵贴着的背,传到岑眠耳朵里还有闷闷的回音。 “……轻了不好吗?”岑眠沙哑着声音问,时不时还哭得打嗝。 “好什么好?风一吹就能狗带了!”而且捏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 “大腿你怎么这么冷,站了多久?”岑眠吸了吸鼻子,他想他再也忘不掉这个身影了。 “那是因为你在发烧!”贺大少暴躁的声音。 “肉还很硬,硌得慌。”岑眠却在那个宽厚的肩膀趴下脑袋。 “闭嘴,再嗦我就吃了你。”贺大少肩膀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姿势让岑眠伞柄也能在肩上借力。 “你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知死活的岑眠侧过头,早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人的眉目就在眼前。 “闭嘴!再多嘴我就…” 岑眠的声音渐渐没有哽咽,嘴里时不时发出咕噜的嘟囔,听起来像是由睡熟的小孩子发出那般,眼睛却大大地睁着,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难过和委屈,反正大腿背着他,看不见。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却不知道这一切全都被贺少钰从大门反光镜里收入眼底,眼神随之渐渐阴暗下来。 浴室外的镜子面前,贺少钰刮完胡子,习惯性地用手摸摸下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总让人移不开眼,然而这双手的欣赏者却还把自己关在浴室里。 干!两个小时了! 贺少钰听着浴室里喷头碰撞着发出的声音,岑眠的确还在里头动作。想起岑眠进去前一个劲地搓着伤口的样子,贺少钰眼神冷下来,敲了敲浴室门,才转身进了客厅。 “要是本大仙知道哪个王八欺负我家眠眠,肯定把他塞厕所里,没事拿个棍子把他往里面捅捅。”一脸灰色火山泥的狐仙大人对走出来的贺少钰说。 贺少钰黑着脸在布艺沙发坐下,打开电脑亮了屏,眼里满是狠戾:“等会就知道了。” 「贺少钰:我要调岑眠抑制器上的录音。 贺少清:抑制器上的东西你想调就调?你当证人保护计划是摆设吗?大少爷! 贺少钰:给你一分钟。 贺少清:爷!你是嫌最近没被蒋家烦够吗!这个把柄够他们玩一年的了。 贺少钰:少废话,不调我黑进去了。 贺少清:…… 贺少清:[xxxxxxp3] 你看着办吧。」 被裴钺舔了脸的事实太过于恶心,以至于在浴室折腾了自己两小时的岑眠这才勉强能接受事实,出来了,身上整齐的小恐龙睡衣遮住了淤青。 抱着衣服低着头,岑眠浑身冒着水汽地经过在客厅,不想让师兄看到他一脸伤,更不敢看脸色森寒的大腿,一想到傍晚的事,恶心得又伸手狠狠搓自己的伤口,只想赶紧回房间把自己埋起来。 “眠眠,来,师兄给你清理一下。”薛凉把埋头遁逃的岑眠抓回来,塞在他和贺少钰坐的沙发中间,拿出医药箱给那个被泡得发白、又被岑眠搓得出血的口子细细上药,上挑的狐狸眼划过一丝厉色。 “眠眠啊,明天和师兄一起去放松一下吧。”薛凉拿了药酒低着头搓着岑眠青紫的手腕,嘴里自然地说着。 “……可是,明天我要上学。”虽然不想再见到裴钺,可是他辛辛苦苦争取的实验考试,他不想放弃。一想到裴钺,岑眠又恶心得想用手搓脸上的伤口。 “不去了,去个屁,明天放假。”贺少钰一把把岑眠要搓脸的手拉下来,修长的指接着打着字,冷光映在脸上颇为性`感,然而脸上的狠戾怎么也压不下去,仿佛要用手上输出的命令杀了什么人。 “看,屋子主人都说可以了。”薛凉给岑眠理了理凌乱带着湿气的软发,送给贺少钰一个“要杀人带上我”的眼神,才把终于犹豫着点了头的岑眠送进房间睡觉。 十九章 移花接木 「岑眠:不好意思打扰你,昨天请假的申请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今天是否需要去上课?」 岑眠躺在摇椅上葛优瘫,脸上的伤口糊了一层剔透的凤血,看情状昨晚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已被抹了上去,倒是止住了他想要狂搓自己伤口搓走那恶心感觉的冲动。 「贺清越:忘了和你说,裴钺出事了,不会来上课了,等我找到合适的考核人员再通知你过来吧。」 ……出事了?还不会来上课了?这是多大的事啊。岑眠看着远处游泳池里时隐时现的薛大仙、和岸边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打游戏的大腿,总感觉自己看漏了几集。 手机放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岑眠舒服地仰头靠在躺椅上,想着,这天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安逸的日子了,就像整个人埋在洁净柔软的棉花里那样安逸。 张天师的民国宅邸被贺少钰依照地形翻修成了民国风的流水别墅。 深春的下午,天空是大朵大朵的云,下面是屋后扩建的游泳池和不远处无垠的湖水,周围不具名的野花漫山遍野,暖风吹得重新抽芽的梧桐树哗啦啦响着,把陆隽手上淋着彩色巧克力的冰淇淋味道也吹过鼻端。 “卷哥,陆离先生怎么不陪你来?”岑眠看着吧唧嘴挖着雪糕的小卷毛。 “哦,他去z市出差了。”陆隽挠挠脑袋上被风吹乱的卷发,平淡地说,挖了一勺冰淇淋吧唧完,忽然想到什么,眉飞色舞地补充:“我男神也去了z市,过了这周我就请假不直播了,哈哈,反正陆离不在,我去面基啦!开熏!” ……仿佛看到陆总裁头顶上的草原。唔,不过柳树成精,头顶上是真?草原吧?岑眠看着开熏的卷哥,百无聊赖地想着。 翻了个身,岑眠看着那片广袤的水域,明明鬼车已除,他看着那个方向,却总觉得诡异。他是不是忘了什么?脑海里浮现那个喝蜜桃汁喝醉的晚上,醉倒之前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呢,在之前的几天他又做了什么呢。 ……总觉得有些记忆丢了。岑眠看着那片诡异的池塘如是想,可是薛大仙都在隔壁的泳池游泳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大概。 “小白,你去当个灵主回来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舔着蛋筒上见底的雪糕,陆隽凑过来看岑眠手腕上还很深的青紫。 “噗,我不是去当灵主啊……只是有些不愉快而已,怪我能力还不够吧。”总有一天他会像大腿一样,能反抗这些肆无忌惮的恶人,岑眠看着阳光下那个耀眼的人想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 “你不是灵主,总不能那个冒牌货是吧。”陆隽噘着嘴想要吃掉最后一点蛋筒尽头的冰淇淋,含糊地说着。 “灵主……灵主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岑眠听过很多传说,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看着年龄比薛大仙还大的卷哥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憋不住伸手拿了个咖啡勺替他舀了出来。 “啊呜!”陆隽脑袋凑到岑眠胸口把那个勺子连着雪糕刁住,才拿着勺子满足地眯着眼打量岑眠,说:“以识为媒与兽共通,以身为桥沟通六界,荷梦而生,梦醒而亡,我们族里的书是这么写的。” ……能说人话吗。岑眠看着卷哥一脸萌出血的可爱说着这样正经的话,总是有种音画不同步的诡异。但对方可是活得比狐仙大人还久得多的山神啊,且那些话细细品,似乎还真的和他很像。 “龙王曾经就是灵主吧好像,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挂了很久了,所以我也没见过真的。”陆隽啃着蛋筒,另一手掏着手机。 ……龙王啊。想起卷哥和薛大仙说的关于龙王和王子夜的传说,和在灵医院听到的那些流言,岑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的族人们,和领导他们的人,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但是,他又害怕大腿因此而厌恶龙族,偷偷看着那边长指悠然地打游戏,打得屏幕哗哗地响的大腿,应该没听见吧。 看着陆隽怎么也掏不出来的动作,岑眠从椅子上爬起来,弯腰给陆隽把手机拿出来,侧过脑袋问他:“给,要我帮你按吗?” “唔,我来,你拿手机我们一起玩啊。”陆隽亮了屏幕,迅速开了游戏,还拿过岑眠的手机替他下载。 “玩什么啊?”只会用电脑扫雷的岑眠好奇地凑过去看,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刷小黄兔还能玩游戏。 “我想想,你的话,先玩钓鱼达人好啦!来来,我教你。”陆隽把装好的游戏打开,手机塞进岑眠手里。 “……好多角色,我是不是要先选一条。”岑眠吧嗒吧嗒地划过每一种鱼的写真,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完了,他变了,以前他从来不爱吃水族的。嘤嘤嘤,都怪大腿。 “笨,你不是鱼,你是这根鱼竿子,看,这里有鱼粮,你要这样这样……”无视不远处视线从屏幕转移到他们身上的贺少钰,陆隽趴在岑眠软软肚皮上,状似认真地教着。 “啊!我抓到了!”从来都是猎物的岑眠发现了捕猎的愉悦,开心地一头扎进鱼堆里,完全没感觉到不远处大腿的目光。 啪嗒啪嗒地抓了一箩筐鱼,眼看就要抓到那条灵活的小丑鱼,游戏发出“叮叮”的音效,岑眠紧张地趴在屏幕上,才发现:“嗷,没鱼粮了。” “叮叮――”“叮叮――”游戏音效接连响起,岑眠看着手机上刷出来又消失的鱼粮图案不断重复,直到后面那个数字变成了x100,才停下。 “哇,谁给你送的鱼粮啊。”陆隽凑过来瞄屏幕,岑眠却反常地熄了屏。 因为上面赠送者的艾迪,分明就是坐在那边有一搭没一搭玩着手机的大腿啊喂! ……原来大腿一直都听到啊。岑眠看着那边姿势一点没变的大腿,唔,难道他刚才猜错了,可是除了大腿也没人敢这么直接拿全名当艾迪吧。 “陆隽,我微信摇一摇都能摇到你,你这么消耗自己青春有意思吗!”游够了的薛大仙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只穿了泳裤,优美的肌肉裸露在空气里,还沾着水珠。 “我五分钟摇到了你两次,骚狐狸你的脸呢。”陆隽头也不抬地继续玩游戏,对果狐狸一点兴趣都没有。 贺少钰摘了墨镜,一条大毛巾甩过去罩住狐仙大人,看着手紧紧捂着眼睛的岑眠,眉角挑起来,蠢龙,这次手指倒是没露出缝隙。 薛凉拉下那条大毛巾,随意地披在身上,狐狸眼盯着后院,嘴角勾起来跟贺少钰说:“贺大少好像有客人登门哦,唔,还不少呢。” 薛凉拉下那条大毛巾,随意地披在身上,狐狸眼盯着后院,嘴角勾起来跟贺少钰说:“贺大少好像有客人登门哦,唔,还不少呢。” “啧。”贺少钰墨镜回到脸上,随手拉了件休闲衫穿上,圆领子正好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不耐烦地走向后院。 “我们上楼吧,我好饿。”薛凉厚颜无耻地尾巴缠着岑眠撒娇,狐狸眼看着后院方向却是一脸认真。 “唔,要下雨了,上楼玩吧。”陆隽看着骤然飘来的乌云,眼睛眯了眯,打头绕开后院上了楼。 岑眠被狐仙大人的尾巴缠着,也一并上去了。 厨房的位置离后院不远,听力a+的岑眠自然能听到那个机器般规矩的男声和大腿的对话―― “这是我们准灵主预言的,不会错的,他带着几位顶级灵医都在外头了。唔,您感兴趣的话,他的搭档也在,蒋先生说很期待和您再见呢。”看那身白底金边的制服,是灵医没错。 ……准灵主?这个词他听了许多遍,贺清越和卷哥都说过,然而那句“蒋先生”直直地刺破他耳朵,刺入心头,撬开鲜血淋漓的厚痂。 “滚,谁有兴趣见他。”大腿背对着自己,冷漠的语气却能让人想象他的表情。 “先生说,您应该也不希望昨天贺警督因为昨天私自调抑制器监控的事情有危险吧,况且您和薛医生昨夜……”平直的语气毫无情绪波动,只是在陈述事实。 “昨夜什么?不过调了段罪证,废了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圾。”大腿“嗤”地一声笑,岑眠却知道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会有多么恐怖的煞气。 ……贺警督昨天私自调抑制器监控?岑眠摩挲着自己手上透明的抑制器,对这个功能不意外,只是贺少清为什么会这么做,还因此在蒋冽手里落下把柄。而且,大腿和师兄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昨晚又干了什么……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蒋先生就猜到您不在乎,他问您昨天他单独发你的视频,要是传到了孟局长……”训练有素的灵医低着头有礼地说着。 贺少钰轻蔑地一笑,声音带着森森戾气:“我倒要看看他能做什么。”长臂一伸,业火铺就一条窄窄的道路,直通湖边,充满杀意的声音传到屋外的蒋冽和他的准灵主耳朵里:“滚吧。” 看着大腿抬头仿佛要看过来,岑眠慌张地“啪”地关上窗,拿起刀继续抖着手切水果,开头的几下切得一个大一个小的。 ……他在做贼心虚些什么。马丹,明明就没听到什么。而且关窗这么大声不就都暴露了吗!呜,被自己蠢哭。 “《阎王要你三斤屎》?这个电影好像不错。”陆隽嘴里塞着饼干含糊的声音传来,把捧着果盘过来的岑眠拉回楼上闲适的氛围。 ……虽然心里还是因为那片乌云密布的湖和那个“准灵主”,莫名地隐隐担忧,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断片了是怎么回事。 “阎王爷饭量不错啊。”薛大仙叉起一块桃子,边跟着陆隽翻那堆碟子边回。 岑眠看着那个《阎王要你三更死》的标题,一脸黑线地爬回厨房继续做晚饭,不时竖起耳朵听湖区那边的动静。 “你喜欢这种男人啊?”不知道在电影看到什么,薛大仙嚼巴着桃子,问陆隽。 “我喜欢会发光的。”陆隽向往的声音。 “你是说如来吗?哦,我记得这个片子有个西方妖艳贱`货也会发光,叫米迦什么勒来着?”薛大仙好奇的声音。 “小狐狸你的脑洞该拿水泥补补了。我说的是我家男神!” “你男神?你在妖兽历整天yy那个?” “我男神酷毙了嗷,神出鬼没,发歌就跑,就算不回复粉丝都比我多。而且陪我打游戏的时候又温柔又犀利。”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陆总裁呢。岑眠搅拌着吞拿鱼生菜甘蓝沙拉,听着卷哥痴汉的声音,这样要是去了z市面基还得了,根本就不是面基,是千里送啊喂。 “看什么美剧这么入迷啊?”在餐桌上布着菜,岑眠侧头看沙发上放着的电影碟片壳子――《兄弟断背系列――路西法与米迦勒的虐恋情深》……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我们才没有在看美剧,我们在通过异次元的窗口畅游神秘的西方世界。”陆隽戳着水果吧唧嘴吃着。 薛凉放下遥控器走过来,状似不经意地扫了落地窗外雷雨交加的天一眼,嘴里自然地说:“卷毛,你再不吃我就替你把肉都吃光了。” 岑眠走进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心里不安得像是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窗外的天压得他整个人都透不过气。 ……湖区到底在进行什么仪式,大腿又去哪儿了。 “闭嘴吧,你压根就不吃鱼。”陆隽坐在主席位,伸手夹着鱼,把宫保鸡丁推回去给薛凉。 “等我有了儿子,我就派他去西方世界祸国殃民。”看电影中毒的薛凉不客气地倒了半盆鸡肉。 “我们公寓里真的会有人有儿子吗?”陆隽专注地戳着青菜,挑了一根最好看的一把叼走。 ……噗。卷哥太毒了。岑眠拿筷子搅拌着热乎乎的汤,蓦地,筷子从手里掉下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攫着,心脏狂跳着,似乎要被捏爆似的心跳声随着血液让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眠眠?哪里不舒服?”薛大仙看着岑眠,再看天边浓如墨汁的黑云,狐狸眼里划过一丝厉光。 “没,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岑眠魂不守舍地站起来,眼前旋转着的景象才渐渐稳定,放下筷子,沿着楼梯下了楼,留下神色各异的薛凉和陆隽。 一推开门,被隔绝在屋外的狂风骤雨无情地扑面而来,心里扑通扑通莫名地跳着的岑眠硬是拿了把油纸伞,走出了屋外,沿着后院那条小路走着。 瓢泼大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小了,停在拱门前,岑眠仰头,透过伞沿看见乌云渐渐散去的天空,春日的暖阳重新出现在天空。 “看来我们总算有新灵主了。” “是啊,那个叫岑眠的一看就不靠谱啊,好歹子琛本来就是我们灵医院的顶级灵医。” “就是,何况搭档还是蒋少爷,肯定不会出事。” “我之前怎么会怀疑子琛呢,真是,我好傻。” “你知道就好。” …… 训练有素的灵医队伍从岑眠压低的伞前那条大路经过,浩浩汤汤却整齐划一,耳尖的岑眠却能听到他们鏖战之后放松的对话。 ……新的灵主吗? “这是我们准灵主预言的,不会错的,他带着几位顶级灵医都在外头了。唔,您感兴趣的话,他的搭档也……” 刚才打头登门的灵医所说的话回荡在岑眠脑海,把伞仰起,岑眠侧头的目光和那个在队伍中间鹤立鸡群的身影对上,对方脸上戴着露出下巴的半遮金面具,清贵疏冷的气质却不会让人错认。 ……是洛子琛。 岑眠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手里那个聚魂灯,里面怪物悠长呼啸的嘶声透过聚魂灯响彻云霄,却无法从聚魂灯主人的手里挣脱。 “你最近,还有做梦吗?梦到什么了?” “梦到?呜,有梦到一只刀劳鬼吧……” “准确时间、地点呢?” “没看到……唔,挂钟上好像是五点……” “挂钟?” “……头疼,不要喝了,呜。” “乖,再想想,哪里的挂钟?” “……好像,在张天师的宅子里。” “真乖,好孩子,睡吧。” 断片的记忆一帧一帧地在脑袋放映,他想起了面基前做的那个梦,而梦里的怪物,此刻正在聚魂灯里挣扎。 那只无形的手再次紧紧攫着岑眠的心脏,鲜活的器官挣扎着狂跳,疼痛剧烈地一跳,狠狠撞击着胸腔。像是一只熊猫把刚削好的竹子交给了他,满心信任地去拥抱,却被以亲手送的竹子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还以为交到了一个交心的好朋友,虽然画风不同,可是也这么谈了小十年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什么秘密都和对方分享。 ……原来是这样啊。 雨后的阳光洒在岑眠伞上,照不到伞下的岑眠。 “滴答”,伞尖的残雨滴落在地上,隔开浩浩汤汤离场的队伍,和执伞林立的岑眠。 岑眠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屋顶上,贺少钰抱着古刀长腿交叠,看似在假寐,半睁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岑眠的背影。 傻龙,蠢死了,又被骗了吧,还这么一脸孤零零的样子,哼,活该。然而盯着洛子琛的冰冷眼神出卖了贺大少。 看着岑眠平安无事的背影,像是感觉到什么,贺少钰直起身子,凶煞的气息毫不掩饰地外露。 “他是不是够蠢的,一点施舍就掏心掏肺,真不好玩。”蒋冽阴狠得有些变态的语调响起,一身黑底银边的笔挺制服显得他漂亮的面孔更加病态。 他眯起眼看着提刀站起来的贺少钰,休闲装不影响贺大少霸道凶煞的气质,容貌又是与性格相反的绝顶美色,啊,真是让人心痒痒。 “继续。”黑色古刀出鞘,精准地紧贴蒋冽的颈动脉,贺少钰懒洋洋地说,眼底却是森寒的冷意。 “呵,你能动手早就动手了。”蒋冽粘腻的视线仿佛有形般在贺少钰身上扫了一圈,主动地把苍白的脖颈凑向刀口,眼珠一转盯着楼下岑眠失魂落魄往回走的身影,病态地笑:“昨晚新传给你的视频看了吗,我们家绝密的哦,还多得很呢。” 蒋冽口中的视频是他拿岑眠当实验品为由百般折磨的记录。实验之所以成为了合法存在,是因为那个实验得出的结论里关于龙鳞镇魂和引魂的作用,对灭门案和洪荒龙族的研究都有巨大裨益。 只是,这个实验的结果一旦让管理局和警署知道,岑眠就不只是进一步失去人身自由那么简单了。 “小家伙被折磨得惨叫的样子还是勉强能看的对吧,我……呵,来呀,求之不得。”蒋冽感觉到忽然用力、陷入脖颈的古刀,灼烧的感觉沿着绽开的皮肉传递到他搏动的动脉,还差一点就到了,他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贺少钰,身子主动地向古刀主人凑近。啊,好久没离这张脸这么近了,呵,一脸杀意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好想蹂躏。 看着下面的岑眠总算屁颠屁颠的进了屋子关好门,贺少钰手上刀一瞬,拿出消毒纸擦着上面的血液,身后张开漫天业火,蓦地汇聚成矢,如离弦利刃,带起高空狂风,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猛地对准伤口把蒋冽从楼顶拍了下去。 “真当老子拿蒋家没办法?”古刀入鞘,贺少钰冷冽的视线自始至终没看手下败将一眼,只是最恶心的要折磨到最后。 在半空中就要坠落到地上的蒋冽苍白俊美的脸上勾起一个笑,眼睛盯着贺少钰消失在业火里的傲慢身影,他总是忘记,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会伤人。 不过,真是愉悦啊。蒋冽尖尖的舌舔走溅到嘴边的血,身体落在地上凭空出现的黑豹身上,摇晃着身子,嘴角带笑,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屋子里的岑眠完全不知道脑袋上好几层之上屋顶发生了什么,在客厅抱着枕头看电视,心里还在想傍晚看到的洛子琛。 ……怎么能这样呢。一想到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明明不是什么和师兄一样的、在现实里天天相处的朋友,却有种被背叛的酸涩。 “《路西法与米迦勒的虐恋情深》?你还喜欢好兄弟断背这口。”高大的身影在沙发上挨着岑眠坐下,放不下的长腿撂到茶几上,长臂在岑眠倚着的沙发背张开,左手挨过来拿走岑眠右手边的碟子,贺少钰挑起眉,看着岑眠说。 “……没,才没有,这是卷哥下午看的。”岑眠连忙摆着手解释,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心里的酸涩好像也淡了一些,脸上露出久未见的笑容。 “啧,笑成这样,谁教你的。”贺少钰漂亮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指想捏那张细腻的脸蛋,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又半路刹车收了回来,啧,不爽。 “这个这个,我好不容易才从卷哥那里拿到的。”岑眠拿出手机,啪嗒啪嗒地调出珍藏的鱼塘主表情包。 “难怪笑得跟doge一样蠢。”贺少钰低头看着笑得一脸蠢相的岑眠,伸手从岑眠腿上放着的水果盘里拿了块橙子。 ……呜,骂人也有个限度啊。岑眠鼓起腮,看着肆无忌惮地凑过来拿东西的脑袋,没勇气反抗,由着贺少钰在他的水果盘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无奈地拿起遥控器要去换电影。 左手拿着橙子,右手搭在岑眠背后的靠背上,看似在看电影的贺少钰轻易就能看到岑眠不时偷看自己的干净双眼,啧,小傻子,可长点心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后面覆着面膜在躺椅上葛优躺的狐仙大人,被迫看了贺大少耍流氓的全过程,此刻只想仰天长啸,啊,明明整个公寓只有面前两只单身狗,为什么他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1刀劳鬼: 出现在暴风雨中的怪物,用毒液射人。 (《搜神记》:临川郡内很多山上有一种怪物,它们经常跟随狂风暴雨出现,发出的声音很悠长像呼啸似的,能射伤人。被射中的地方,一会儿就肿起来,毒性非常大。这种怪物有雌有雄,雄的毒性来得快,雌的毒性来得慢。毒性快的不超过半天就死了,毒性慢的可以过一天。那附近的人常常有办法抢救被怪物射伤的人,但是抢救得只要稍微晚了一点,受伤的人就会死掉。民间把这种怪物叫做“刀劳鬼”。) 二十章 飞来横祸 「洛子琛:别忙把我手机也拉黑,我从没说过龙王是害死凤主的帮凶,当年的事我也所知一二,不过龙王的确是因为救凤主才死的。」 本来在床上打滚的岑眠整个弹起来,坐在床上端详这条信息。那日之后他没去找洛子琛,对方反而找到他的手机和他聊起来,诚恳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剽窃别人梦境的人。更何况,面前的人,是第一个和他一样相信龙王无辜的人。 「岑眠:你怎么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认为龙王害死了凤主? 洛子琛:因为我有一位失踪的龙族故人。龙王也是灵主,他以身救凤主,凤主最后讨伐邪神才走到生命尽头。何况凤主可以涅重生。可龙族不同,从此才真的群龙无首,日渐息微,甚至被无名小人觊觎,招致杀身之锅。」 ……龙族故人。岑眠看着那四个字,总想起贺少钰。不会这位龙族故人还是同一个吧。没时间让他思考,洛子琛像是因为他不回复而焦急,信息刷刷地震过来。 「洛子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龙王再强大,也逃不掉灵主的厄运。灵主以识为媒、以身为桥,代价就是身躯脆弱、生命短暂,时刻承受反噬的风险,本就是违反世情的存在。你何必非要来送死? 岑眠:明明你都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这些是真的?倘若遇到,难道放任他人因你不救而亡吗。」 ……按照洛子琛的说法,既然逃不掉灵主的厄运,他为何这么迫切要当灵主?再说,按他的说法,倘若自己真的是灵主,又怎么会是这种手段可以阻止的? 「洛子琛:你救不救,他们都是要死的。再说,这些人,值得你去舍命吗?如今对你一点好,又有何用,终有一日他们会恩将仇报的。 岑眠:你在说你吗? 洛子琛: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贺少钰做你的监护人,真的就能保你安全吗?姓贺的本来就是个煞星。」 ……洛子琛要为了自己好?为什么?况且,大腿查龙族灭门案是为了那位“龙族故人”没错,可是一个会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怎么会屑于去做那样灭他人族的事。 岑眠看着床头的钟,快到六点了,他该出门了,于是啪嗒啪嗒地回复。 「岑眠:你要怀疑他,我也能说,蒋家才是有最大怀疑的,你又为什么要跟着蒋冽呢? 洛子琛:请你相信我,好吗。 洛子琛:唉,太太,人家心里只有你啊。 洛子琛:你怀疑我也好,至少今天别去灵医院,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 ……不,这都什么呀。洛子琛的话他不会不在意,只是有了在流水别墅的事,他已经不知道对方到底站在哪一边了。况且,现在就像沿着天梯攀爬,辛辛苦苦受尽磨难,最后终于爬到苍穹尽头,就差一步就要摘到肖想已久的那颗星星。今天的实验考试是他辛辛苦苦争取来的,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 岑眠打了个寒战,把手机塞回包里,调了静音,没看到手机里洛子琛不停再发过来的一串请求,也没看到贺少钰疯狂打进来的电话。 晃了晃脑袋,把杂念都抛出脑海,岑眠叠好被子,走进浴室仔仔细细地洗漱、换好衣服,出来背好书包,在门前照了镜子,确定自己一切都准备停当,这才深呼吸一口,出了门。 正是谷雨时节,天上丝丝飘着滋润小雨,因为不大,岑眠伞都没撑,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刻着灵医院标志的黑色轿车停下,穿着白底金边制服的司机降下车窗,示意他进去。 ……清越姐姐没说有人来接他啊。司机的表情和其他灵医一般淡漠无差,岑眠却莫名地警惕了一下。 “请问,你真的没有接错人吗,我只是去参加实验考试。”岑眠怯怯地侧头问。 “没错,贺清越副院长替你主持的考试,没错吧。”司机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一眼,就断定了自己接对了人。 ……这看人功夫也是厉害了。不知道本体是什么,后面是不是长了眼睛。 岑眠看了对方的灵医制服,没有怀疑什么,傻笑着和冷漠脸的司机打着哈哈,坐进了后座,末了还小心地扣好安全带。 ……还是有点怪怪的。呜!肯定是他想多了,谁会特意来针对他这样的小角色!岑眠拍拍脸,深呼吸了好几口。 司机冷漠的眼神在岑眠扣安全带时闪了闪,却没说什么,扭了要是发动车子,沿着公路直上高架。 路线和平时坐车无异,岑眠最后的一丝警惕也放松了,感冒的尾巴让他在舒适的后座昏昏欲睡,直到一下猛烈的撞击把他的瞌睡虫吓飞―― 脆弱的脊背像是被谁狠狠踹了一脚一样从内而外地疼,安全带深深地勒住岑眠的胸腹,剧烈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狠狠摔上前座,又抛到后座。双肩像是碎了一样疼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知觉了。脑壳深处传来一阵剧痛,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头发里流出来,沿着右眼爬满他的脸。 ……妈妈啊,好多血,好痛,好晕。岑眠用没被血糊住的左眼,看到了自己乳白羊毛衫上粘稠的血,晕乎乎地把头靠在后座,司机居然毫发无损地开门上了撞他的车,那辆敞篷黑色超跑上,一张熟悉俊美的面孔正倚着窗口勾起嘴角,冲着他笑。 ……蒋冽。 岑眠忍受着天旋地转的脑袋,垂着眼睛看着敞开的车门,那辆黑色超跑接了司机,果断地向左打轮,疯狂的一脚油门,从岑眠车边上的左转道走了。 就像辛辛苦苦受尽磨难,最后终于沿着天梯爬到苍穹尽头,就差一步就要摘到肖想已久的那颗星星,现在却被一脚踹了下去,看着蒋冽拿着那颗星星,残忍地捏碎。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十年了,十年前他为蒋家设计,那道长长的天梯被拦腰折断;难道今天他辛辛苦苦地一节一节拼回去,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还要看着那颗星星碎掉吗。 摸到怀里一直揣着、大腿写给他那张纸,半张脸淌满了血的岑眠僵硬的手抖了抖,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扣子。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手动不了了还一点知觉都没了。岑眠只觉得脑袋更疼了。努力动动下半身,还好,下半身还觉得疼。 正是上班早高峰,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停地对路中间岑眠的车打着喇叭,尖锐刺耳。 他们落下车窗,伸出头,高声叫骂,污秽不堪。 一个个陌生面孔咬牙切齿,气急败坏。 ……好疼,血流得好快,快得他天旋地转的脑袋嗡嗡地疼。他该庆幸车门锁着那些人进不来吗。安全带束缚着他,一动不能动,无奈地闭上眼,委屈,无助,挤在喉头与心口,岑眠就像一块浸在冰海中的岩石。 “你还好吧,年轻人。”苍老的声音响起,只见窗外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镜,西装, 手一拂过,后车门就自动弹开了。 ……看起来有点眼熟。像谁呢,唔,虽然没想象过,不过有点像卷哥和陆总裁的结合版啊。岑眠看着老人家凑过来用手绢替他止血,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还很想吐。眼眶热热的,温柔的动作让他想哭。 “那家伙的后人果然很顽强啊,这都没挂。”脑袋上包扎的动作很柔和,让人想起早上雨后的山林,然而老人家的话语却让岑眠脑袋更晕了。 刺耳的发动机轰鸣由远而近,快速地冲过来,最后“吱――”地一声在马路划了一个圈,擦出一圈车轮痕迹,才把车停下来。 “先生,先生,你涉嫌违反多项交通规则,请你配合我们……”后面辛苦追上的交警车都来不及刹,一个劲地追着黑衣骑手。 “滚!”磁性的声音带着冰冷傲慢的杀意,黑色骑手摘下头盔,俨然是一脸煞气的贺少钰。 呼吸微弱的岑眠侧着脑袋,眼睛半睁着,看着逆光中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带着阴沉到极点的表情向他走来,就是这个人把他平淡的生活照亮,将它从一杯清水,变成醇厚的美酒。 ……可是现在还没变成美酒,就要被氧化了。岑眠想着,意识渐渐模糊,天地像是倒转的陀螺,不停地转着,让他来不及听老人家和大腿的对话、看不见大腿把一身血的自己抱走,就难受地昏睡过去。 “啊!我要疯了,今天也要打火锅吗!我已经完全想不到带什么材料了!”薛大仙抱着尾巴在沙发上闹。 “今晚我走了,没人跟你抢鸡肉了,你可以安心了。”拉着行李箱准备去z市面基的陆隽拉着门,回头跟薛大仙说。 “我压根就不想吃了好吗!半个月了!吃了快半个月火锅了啊!”薛大仙已经放飞自我地把矜贵的脸埋进抱枕,并且拒绝起他深爱的鸡肉,可见多想念岑眠的菜。 回应他的是陆隽“啪”地关上的房门。 话题的正主此刻还在床上敞着白白软软的肚皮打盹儿,鼻子偶尔呼出一个鼻涕泡儿。 那天回来,薛凉给他检查完包扎好后,岑眠昏迷了足足三天才醒来。两只手打了石膏,脑袋像是刚摘下来的橙子,包得跟木乃伊似的,生活起居都困难,就别说做饭了。 至于实验考试,家里一个法医一个警督,再加上贺少钰,让贺清越改期并非难事。何况,蒋少爷这个月,恐怕也是不好过呀。 好不容易快半个月了,脑袋上纱布拆了,手上还要定期做复健,不能用力,做饭计划也就泡汤了。被岑眠做的饭养刁了的陆隽和薛凉这两个月都是轮流买菜,一起打火锅过的,天天家里都是哀鸿遍野、一片凄凉,不知道的还以为岑眠挂掉了。 「龙夫人:手今天还疼吗,疼的话还是让你师兄带你来复诊吧。 龙傲天:疼,不去,打字麻烦,回。 」 ……不是他想回得这么冷漠,可是他只能用尾巴打字,而且尾巴尖儿还有一撮毛,真的很麻烦啊!呜呜! 「龙夫人:回什么?[可爱] 龙傲天:…聊 」 下巴一磕,屏幕蓦地黑了。一个月的卧床,已经让岑眠已经能够精准地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关掉屏幕了,也让他重新和洛子琛聊起来。 ……主要是禁不住后者三分钟一条短信五分钟一个电话,还是微博好了,还能屏蔽。 “开锅了,我买了冉遗鱼。”房门被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拉开,大腿身上的西装还带着外面的雨,恶声恶气地过来,十分自然地说着这个月不知道第几次“买”鱼的谎话,俯下身帮岑眠起床。 “我,我自己可以。”让人臣服的气息带着体温把他整个人笼罩着,诱人的锁骨从松开两扣的衬衫露出来,让岑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眼前的人头晕,还是真的脑袋有洞还没好。 ……太近了啊马蛋!这样他才要晕了好吗!呜! “你可以个屁,昨晚我不进去你是不是要准备在厕所躺一夜?”想起昨晚蠢得要命的岑眠,贺大少脸色更黑了。 ……马蛋!能不能尊重一下病患!不要直接把他扛起来啊啊啊啊!呜,头晕! “眠眠你还好吧,手还痛的话要去做检查哦。”薛凉夹起一块惨不忍睹的鸡肉,像是忍了很久,才强行塞进自己嘴里。这样的情景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不疼。”想到洛子琛好几次的问话,赌五毛去了灵医院肯定是洛子琛亲自检查,还是算了吧,岑眠低着头默默地想。 旁边的贺少钰看起嫌弃地从自己碗里给岑眠甩了条冉遗鱼,看到蠢龙的表情,眉毛拧起,想到岑眠手机里洛子琛的短信,刚想吼人,旁边的手机又震起来,最后脸色不善的起来去了阳台接电话。 “那就好,师兄就放心和垃圾孔雀去旅行啦。”薛凉看着贺大少的背影,狐狸眼眯起,好一会才说。 担心鱼骨头没剔,岑眠吃不了,薛凉凑过去给岑眠检查贺少钰夹给他那条冉遗鱼,却发现那条鱼早就被完美地剔了骨,对鱼体结构的了解比自己这个法医还完美。 “师兄你要走?”岑眠惊愕地抬头,看到薛凉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交代了贺大少找人照顾你的,不怕。”薛凉朝窗外打电话的贺少钰努了努嘴,看着岑眠还是一脸魂不守舍地样子,只是帮他把饭盘调得高些,能直接吃到。 花了大半小时,光用嘴巴不用手吃完了饭,岑眠终于忍不住拿了纸巾,忍着手掌像是裂开一样的疼,给自己僵硬地擦了嘴。 师兄在房间里哐当哐当地收拾着行李,陆总裁的房子一如既往地安静,卷哥的房间反常地没了音乐,整个屋子像是人去楼空一样。 岑眠对着冰箱,有些沮丧地把尾巴变回来,把冰箱门撬开,里面他一个月前分门别类放好的食物早吃光了,只剩下最后一盒酸奶。 听到身后阳台门关上的声音,岑眠转过身,尾巴还卷着一盒酸奶,看着西服都没脱下、显然准备出去的大腿,下意识就把酸奶递了过去,傻乎乎地说:“最后一盒了,大腿吃吧。” 贺少钰本来顺手接了,盖子都揭开了,听到那句话把打开的酸奶塞到那根细软的尾巴里,顺手揪了揪那簇青色的毛,不耐烦地说:“我不喝隔夜的酸奶,拿走。” “……啊?”岑眠侧着头,大眼睛看着他,以前不还和他抢着喝吗。看着大腿拿了外套、盖子都没丢,就这么出了门,心里忽然有些感伤,连大腿都走了。 岑眠干脆靠着冰箱坐下,一点一点地舔着酸奶,反正隔壁就是垃圾桶,正好他尾巴不用拿着那么累。 正拧着门把,贺少钰手机又震了,脸色不善地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贺少清就半醉地说着―― “少钰,今晚酒会质量很高哦,唔,不过你一来估计都要被你迷得自动张开大腿了。”因着抑制器的事在警署被蒋家围攻、还要应付孟涂的贺警督最近不得不在酒会和聚餐中度过。 “你他妈少喝点吧。”想象得到对方此刻身边都是些什么狂蜂浪蝶,啧,这就是羽族直系的包袱。为了和薛凉出个公差还得做这样的差事。 “今天有95年的洛夫古德,你赶紧的吧,特地给你留的,唔,还有来自西班牙的美……” 贺少钰看着手里那片酸奶盖,上面一层半软的酸奶,刚才岑眠恍恍惚惚的样子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忽然在贺少清继续之前打断他―― “我不去了。” 干!觉得酸奶更好喝了是怎么地! 舔掉那层酸奶,凸出的喉结滚动,不知怎么就想起岑眠舔酸奶的样子,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眯起,性`感又危险。 贺大少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长腿几步折了回去,拉开厨房的门,动作顿了一顿―― 刚才舔着酸奶的岑眠闭着眼倚着冰箱门,嘴巴还沾着酸奶渍,不知道在做什么梦,蹙着的眉显得傻龙一脸蠢相。还没喝完的酸奶捧在手里,尾巴软软地垂着,显然又托马昏古七了! 妈的!他要是没折回来这头蠢龙是不是又要在地上过夜! 长指抹掉岑眠嘴角沾着的酸奶渍,指下的触感暖暖软软的,贺少钰嘴角忽然就勾起一个邪邪的笑,伸舌把指尖的酸奶舔了。 “……呜。”岑眠不知道梦到什么,难过地呜咽一声,小脸的难受地皱起,不知道是脑袋疼难受,还是梦里的内容让他难受。 本来一如既往伸出要扛起岑眠的长臂顿了顿,半路改道,贺少钰拉过岑眠软绵绵的手搭在自己脖颈后,另一手穿过岑眠膝弯,打横抱起岑眠,一点没有颠簸就把人抱回了房间。 迷迷糊糊被埋进大床、盖好被子的蠢龙完全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翻了个身仰着白乎乎的肚皮,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啧!蠢死了!为什么本少爷大晚上不去浪要在这里当保姆! 贺大少把被子盖回去,看似粗暴却一点不弄疼他地把岑眠卷成一个蝉蛹,如是想。 随机掉落的小剧场―《论网络对妖兽的影响》 ((′?w?)看到了这段的小鱼崽今晚会梦到想要见到的人哟~) 因为陆卷毛沉迷网络,陆总裁一气之下把所有联网设备都断了。 陆卷毛:谁把wifi拔掉了!你山神爸爸正在直播啊啊啊啊! 薛大仙:谁啊卧槽!本大爷phone sex干到一半呢! 贺大少:妈的!老子还没存档!给我出来,保管不打死你! 岑眠:……我的小黄兔。 陆总裁:哦,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踢到了。 贼心不死正在试图拨号上网的陆卷毛回头:谁信啊?! 4 风狸 二十一 不请自来 五月七日,立夏,气温开始升高,残疾龙岑眠在家里呆着,既不能随便动他的手,走路多了还头疼,几乎要在床上和沙发上融化成了一滩液体,在大腿的“照顾”下勉强维持着新陈代谢。 是日超级市场里,岑眠好不容易获准和大腿一起采购,屁颠屁颠地跟在贺少钰身边,爪子被固定在身前,要是再把舌头伸出来,倒是很像是一只忠诚的小狗狗。 “要吃什么,快点说!”贺少钰推着车,颀长的身材随意穿了一套休闲服,墨镜遮住出色的容貌,尽管如此,无论走到哪还是存在感十足,收割眼球无数。 “这个辣椒打折诶,我们买这个吧。”岑眠看着远处那些偷看还细语讨论贺少钰的女生被瞪走,四下没人,偷偷伸出尾巴卷起一只小尖椒,回过头和贺少钰说。 “不要,我不喜欢吃辣椒。”想起岑眠上次辣得一脸泪的样子,贺少钰果断无情地回绝,长指拿走那只小尖椒。看见远处那个秀气的小孩投来的目光,漂亮的眼睛冷冷地睨了对方一眼,顺手把龙尾巴塞回岑眠的裤头。 “嗷呜!大腿你在干什么!”岑眠被那根高于常温的长指在腰线蹭了一下,小脸红红的,警惕地看着贺少钰,他不就想着辣椒比较好做不用大腿这么辛苦学习嘛!呜!干嘛突然这样! “走了,去看看鱼。”贺少钰得寸进尺地捏了岑眠腰间的软肉一下,推着车往肉类走。 ……大腿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啊呜呜呜呜!岑眠鼓起腮跟上,贺少钰没走多远,是他几步能跟上的距离。 “这个鱼怎么样?”贺少钰拿了隔壁蔬果区的一个袋子,才隔着袋子拎起一条新鲜的,腥气让他眉头嫌恶地皱起。 ……这么嫌弃其实大腿可是去拿隔壁包装好的啊。岑眠看着隔壁那些冰鲜鱼,唔,好像放了很久的样子。 “可是昨天刚吃过呀。”岑眠看着那条拼命挣扎的冉遗鱼,虽然真的很好吃的样子,可是这个活蹦乱跳的模样看起来,咳,而且,大腿昨天烧的真的很抽象派啊…… “哦。”贺少钰看着岑眠愁眉苦脸的蠢相,眉毛一挑,当着他的面把鱼连着袋子放进车里。 ……所以大腿问他的意义何在!呜!岑眠鼓起腮帮,跟上大腿的脚步。 “北斗橘子灯,光引迷途,冬暖夏凉,看一看,瞧一瞧,诶,两位大神,来看一看啊,很便宜的,只要十软!”田鼠精的声音又尖又细,说起这种调调就像在唱歌,看到岑眠和贺少钰,捧着那盏橘子灯给了他们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老板,光引迷途是什么意思……老迷路的话,买这个灯有用吗?”岑眠回头走过来,弯下腰,侧着脑袋看那盏灯,暖黄的颜色让人感觉很舒服。 “哈哈,当然有用啦,放在家里,保管你去哪都能感知到回家的路线!越多功效越好哦!怎么样,来一发吧?”老板看着岑眠和后面凶巴巴地走来的贺少钰,小区里居然同时住了这两位,只是不知道,路痴的是谁呢?唔,怎么看都是岑眠啊。 “好好好,我要十盏!”岑眠看了下四周没其他人,才小心地把尾巴伸出来,正准备从自己口袋掏钱包,老板灯都包好了,尾巴忽然被长指勾住,塞尾巴的戏码再次上演。 “你是猪吗?我一盏都不点我告诉你!”贺少钰恶质的声音在岑眠背后响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指接住掉下来的钱包,里面就只有闲碎的一堆十块五块,加起来还不够十盏的钱。 “……呜,我也没说买给你呀。”虽然真的是买给路痴大腿的。岑眠仰着脑袋,鼓着腮无辜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在大腿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呜呜呜呜呜!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 “喂!那边白衣服的小朋友,你掉东西啦!”超市员工隔着两个货架,冲着岑眠招手。 岑眠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衣服,周围也没有别的人,确定对方叫的是自己,才半信半疑地小跑过去了。 “十盏。”看着岑眠附近那个秀气的小孩,贺少钰皱起眉,拿出自己的钱包给了钱,顺手把灯放进车里,向岑眠走去。 留下老板一脸懵逼地看着会合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现在的年轻妖到底闹哪样?! 出了超市,太阳正在徐徐落下,漫天橘红霞光,耳边早早的蝉鸣听起来像是高压锅煮粥的声响,恍惚间,一转身就能回家吃饭。 最近城里出了好多大妖失踪的案件,风声鹤唳之下,从超市出来的路上也要好几个转弯才一个人。 看着大腿酷酷地拎着那两大袋子食物和日用品,已经毫无违和感了,毕竟家里只有他们俩的这一周,连饭都是大腿做的,这个已经毫不稀奇。 再过几栋房子,干脆街上连人都没了,岑眠尾巴大胆地甩阿甩,白尾巴上因为过意不去强行提着的那十盏小灯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连末端那簇青色的毛也带着晃起来。 一盏小橘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是不重,十盏加起来挂在那根细长的尾巴上就不同了,加之岑眠还得意忘形地晃,不一会儿就疲惫地垂在屁屁后面,有气无力地不时甩一下。 “啊!”尾巴一轻的岑眠看着一簇簇火焰像是翅膀一样从小橘子灯长出来,带着小橘子灯就这么排成一队飞在自己前面,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嘴巴漾出笑容,屁颠屁颠地跟上,尔后想起这是前头大腿的杰作,看着那火焰贴着橘子灯又担心起来:“……小心不要烧坏了。” 低头看着追上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蠢龙,贺少钰眉毛一挑,一副巴不得它们坏掉的样子。岑眠却看到火焰渐渐小下来,笑意重新挂上那张笨拙的脸。 长指一勾,贺少钰把那根乱甩的尾巴塞进岑眠衣服里,啧,傻龙,这就满足了。 好像忍受一下这样的假冒伪劣产品也,勉强能接受?看着岑眠追着橘子灯跑,贺大少如是想。 “……大腿,那个要加绍酒和花椒才不会腥。”坐在客厅看着厨房里贺少钰倒腾那只猪蹄,为了今晚的幸福,岑眠终于憋不住怯怯地开口。 贺少钰侧头,凶巴巴的眼神一睨,挑眉看着他,岑眠识相地闭嘴,却看见大腿熟练地撒了几粒花椒、淋了一勺绍酒,一个响指,放了一把业火把那锅水煮沸了。 ……原来业火还能做这个啊,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昨晚的鱼能烤成那个样子了。岑眠脑袋趴在桌上,盯着大腿行云流水的动作,美人做什么都这么赏心悦目啊,虽然结果,咳…… “然后呢?”贺少钰看着桌上趴着一脸呆相的岑眠,眉毛一挑,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不是要教我吗?还是你还想吃昨晚的鱼。” 被点名的岑眠心脏扑通地漏跳了一下,想着自己以前分开几回调酱料、翻炒、炖煮再收汁的方法,晃晃脑袋,舌头打结似地说了另一个方法:“那个,用高压锅煮,煮二十分钟,再中火收汁,就,就可以了。” ……马蛋,他到底在结巴什么!总觉得大腿看起来不一样了是怎么回事情啊呜! 晚风吹过堂,高压锅很快发出“嗤嗤”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南乳猪手很快发出软糯的香气,只有他和大腿的房子里,岑眠觉得房子空气里总有些让人心痒痒的因子,无法言喻的冲动困扰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格外清晰。 “嘟――嘟嘟――”微博提示音适时地拯救了岑眠,本来软软垂着的尾巴“咻”地卷起来,点亮手机屏幕―― 「敖岸山小媚娃:现在才看到,对啊,那天给你止血那个老头是我们族长。」 ……卷哥你这么说自家族长真的好吗。辛苦地用尾巴上翻消息,才看到自己一周前问的问题,岑眠嘟起嘴巴,想用手打字,刚伸了个一百多度角,就听到“咔”地一声。 ……呜呜呜呜呜!痛啊!马蛋,真是不要随便试啊,活动伤手这种事。 「敖岸山小媚娃:老头好久没夸人了,上次还是陆离把孟涂揍得哇哇叫的时候。」 ……完全不像陆总裁风格啊,想象无能。岑眠尾巴努力地瞄准键盘,第一次庆幸人类把手机进化出了大屏幕。 「龙傲天:陆总裁居然会打人?他干嘛要打孟局长啊? 敖岸山小媚娃:没啥大事,我一个不小心中了孟涂的招,搞成这个样子。估计他看不过我这么蠢吧。」 ……所以,卷哥变成八岁小孩,还是孟涂害的?简直不敢相信那段记忆里头的温良山神,和现在这个抛弃妻子,还残害同族的男人,是同一人。 「敖岸山小媚娃:不说这个,你在家怎么样,贺大少今天被气哭没有。」 ……为什么卷哥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岑眠尾巴啪啪地打字,比起讨论这个,他宁愿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嗷呜! 「龙傲天:怎么可能,不过大腿居然会做饭。你呢,和男神面基怎么样啊? 敖岸山小媚娃:凸(艹皿艹 ) ,别提了,你绝对想不到我男神是谁,去他喵的,老子一定要日…… 龙傲天:???jpg 卷哥?你没事吧? 敖岸山小媚娃:我是陆隽的男神,他很好,谢谢你关心,有空再聊。[微笑]」 ……这是嗯嗯不成反被嗯嗯的现场直播吗?!岑眠看着“陆隽的男神”那句话,总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啪叽――”软糯冒着热气的南乳焖猪手被放在岑眠跟前,还有几个卖相普通的家常菜。 随手拿了个碗和叉子,准确地放在岑眠最方便用的位置,贺少钰洁癖发作,按开空调,毫无自觉地直接把外衣脱掉,拿了件新衣服穿上。 “呜呜,这个猪皮黏黏软软的,大腿,你快来尝尝这个……”岑眠尾巴卷着叉子,叉了一块猪皮,咸鲜迷人的味道好吃到哭出来,兴奋地抬头一看,叉子“哐当――”掉在桌上,嘴里还刹不住车地说完―― “……好好次啊。” “我做的能不好吃吗?”贺少钰衣服卡在肩膀高度,结实的胸膛和腹肌一览无余,听到那个声筷子落地的声音,漂亮的眼睛斜过来,嘴角有些得意地微微勾起,衣服穿好回到餐桌挨着岑眠坐下。 ……呜呜呜呜呜!大腿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明知道他没有手可以遮眼睛! 岑眠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用勺子勺了猪蹄鲜美的汤汁拌着饭,没有看到贺少钰扫到他手机上“龙夫人”的新私信提醒脸色一暗,刚才的笑意消失无踪。 啧,蠢龙,都这样了还不舍得这个小王八。要被吃了的时候可别哭着找他!哼。 贺大少别扭的想着,看不过眼地替岑眠把那块去了骨炖得软烂的猪蹄叉进碗里,岑眠全然不知地回以微笑。 “喵呜……”慵懒撩人的猫叫声准点传来,岑眠一抬头,果然那只三花小母猫又来了,老地方老时间,无论贺少钰在哪,总是离他不超过五米,即便开车,停车的时候也会来车底蹲着。 ……大腿已经好看到跨种族被母猫撩的地步了吗。岑眠咬着糯糯的猪蹄,看着脸色黑沉沉的贺少钰,努力压下嘴角,才没有笑出来。 “大腿,你真的不考虑养了她吗,人家跟着你好多天了。”岑眠咬着筷子,其实很想养一只这样的猫啊,每天都坐在身边一脸鄙视地看着你做家务,好幸福的感觉。 “养了干嘛?冬天还能暖手,现在大夏天只能踢出门口了。”贺少钰斜眼看着那只慵懒的母猫一眼,然而三花小母猫不为所动,站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一下懒腰,屁股对着两人,矫健地一跃跳下饭桌,优雅迅捷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贺少钰的卧室。 ……不愧是猫科,好大的胆子。要是毛掉在大腿房间就玩完了。岑眠崇拜地目睹全过程,猪蹄都忘了啃,直到大腿一脸黑沉地站起来,进了房间,才开始担心那只三花小母猫的安危。 “卖萌也没有用,老子是不会养你的!喂!别蹭过来!”贺少钰皱着眉拎着那只三花小母猫,手臂伸得长长地把她拎远,拒绝蹭到一根猫毛。 ……噗,岑眠看着那只母猫慵懒如皇帝的表情,原来凤鸟的天敌居然是会掉毛的猫吗。知道贺少钰察觉到他笑声,狠狠一个眼刀过来,岑眠把头埋进碗里,嘴角憋不住笑。 最后猫没赶走,反而吃了一顿一龙一凤一喵的晚饭。 岑眠笑够了,秉承着一贯的风格,像只小仓鼠一样速度快且专心的吃着,和对面淡定的猫小姐形成鲜明对比。 偶尔贺少钰一筷子菜过去打断了他,还会用岑眠专属无辜眼神看着你,配合蠢萌的表情简直―― 干!不是很懂他堂堂贺大少,为什么要在家里给这样两个货当保姆! 吃了一顿无比满足的饭,岑眠坐在沙发上捧着本灵医课本在复习,看着贺少钰还在厨房里做着以前属于自己的工作,竖起尾巴打量了好久,才起来走到门边,用尾巴拎起那袋垃圾,开门下了楼。 “哥哥好!”脆生生的童音传来,细长的眉毛、纯稚的五官,好一个美人胚子。岑眠尾巴还卷着垃圾没来及收回,对方却比他更害怕似的,脸色绯红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咳,你好啊,小朋友,你是刚搬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岑眠悄无声息地收起尾巴,忍痛用伤手拿着垃圾,还好不是很重,不然他真的要二次残废了。 “夏杨,你怎么在这呢,还挡着哥哥的路,快和妈妈回家。”一脸病容的中年女性步伐有些急促地走过来,脸上尽是歉意,抱起刚找到的夏杨,对岑眠笑着道歉:“你是和住在对面的那群小年轻一起的吧,真的很对不起,刚搬来,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这小孩又皮,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阿姨,他们哪个都不是小年轻了。看着眼前明显是人类的中年妇女,岑眠笑着说:“没有的事,小杨很乖。”伸手刚准备扶起那个妇女,却感觉到一股不属于人类的诡谲气息,大眼睛里的瞳仁蓦地竖起来,对方却只是站不稳一般靠过来,看起来也没有诡异之相。 眼看岑眠正要接住倒过来的妇人。 “喵――――”一声尖利的喵叫声传来,那只三花小母猫从身后窜出来,不知哪来的怪力,居然把那个妇女撞得一趔趄,并违反物理规则地倒了回去。 ……不是这么邪门吧,岑眠怔愣地看着如梦初醒、说着自己生病了的妇人,刚才那一瞬他看到的明明是只寄生兽,种类不明,却是可以感觉到的邪祟。像是被那股邪祟影响,岑眠分明感觉自己心脏蓦地漏跳一拍,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觉醒了,连尾巴尖那簇青毛都滚烫滚烫的。 “不好意思啊,我身体不太好,最近尤其差,唉,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家里又是单亲,最近大儿子又出事了,不能丢下小杨一个人。”妇人点头哈腰地道歉,显然不是第一回。 ……这哪是生病,明明是被附身了。岑眠脸色有些犹豫,既为刚才感受奇怪,也顾忌小孩在,不知该不该开口。没看到夏杨锐利了一瞬的眼神。 “你站这干嘛?嫌自己脑袋疼不够?”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上的垃圾被贺少钰拿走,岑眠才感觉到手上一直被他忽略的、裂开了一样的疼痛。 “贺叔叔好!”夏杨看见贺少钰阴沉的表情,一副害羞惧怕的模样躲到岑眠身后。 ……噗。岑眠扶着门框,才没一趔趄地原地摔。嗷,手一用力,疼。 “啧,给我进去,二次受伤可没人给你治。”贺少钰把岑眠拎起来,放进屋里,拧过岑眠凑回来的脑袋,长臂把他推往家里的方向,才“碰――”地把门关上了。 “妈妈,我想和叔叔聊会天,好不好嘛。”夏杨揪着妈妈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撒娇。 妇人看着贺少钰阴晴不定的神色,又看看自家孩子难得恳求的表情,想到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友善。虽然眼前这位凶了些,可是却能看出来对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关切,最后还是磨不过自家小儿子,松了口,嘴里还和贺少钰一通“请多包涵”、“不好意思”,才不安地进了自己屋子。 看着妈妈进了家里,屋门半掩着,夏杨害羞惧怕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的神色才褪去,身子虽然矮,气场却十足地和贺少钰说:“我知道你在查我哥哥的案子,我能配合你的调查,但是你要让那个灵主治好我妈妈。” “呵,你妈妈?我看是你丈母娘吧。”听到对方果然提起岑眠,贺少钰漂亮的眼睛泛起冷意,眼前的少年顶着人类的躯壳,可那具身子明明早没了心跳。别人看不见,他却看见里头住着的就是一只风狸,也不知道住了多久了,连面容都随了风狸的本体。 “你要是敢告诉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夏杨像是被触到底线炸毛的刺猬,眼睛充满狠意的看着贺少钰。 然而贺大少从不放在眼里,眼睛居高临下睨着他,里面是冷冰冰的杀气:“查夏飞的案子,用不着你。至于岑眠,你给我离他远点。” “大腿,你见过我的笔吗?”岑眠一无所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看着贺少钰给了自己一个狠戾的眼神转身进屋关上门,夏杨甜甜又羞涩地大声在外面说:“贺叔叔再见!”保证响彻两家,妈妈和岑眠都听得见。 在门关的贺少钰拧起眉毛,一拳砸在墙上,脚边跟着进来的那只三色小母猫用牙齿刁住他的裤边,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贺少钰看着那只小母猫,半晌,忽然眉毛一挑,蹲下来,按着猫脑袋说:“我知道你听得懂。” “喵呜――”三花小母猫仿佛达到目的一样尾巴盘起,整坨猫优雅地坐在贺少钰跟前。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给我好好看着那个小鬼,别让他靠近岑眠,同意的话就吃了。”贺少钰随意地在指尖一划,昂贵的凤血就这么冒出了一大颗,仿佛剔透的红宝石,其作用不亚于岑眠。 “喵――呜――”三花小母猫一副傲视众生的表情,蓝眼睛睨着贺少钰,粗糙的猫舌头仿佛赏赐贺少钰一样舔走那颗血,然后优雅转身,给贺少钰留下她窈窕的背影。 洁癖发作的贺少钰掏出消毒纸狠狠擦着手指,走进客厅,岑眠还抱着他的数位板哀嚎:“我的笔不见了,我儿子最重要的部位啊呜呜呜呜!”看到贺少钰进来,可怜巴巴地继续问:“大腿你真的没见过我的笔吗?” “什么鬼……”贺少钰看着岑眠的数位板,想起今早仿佛扔了一支相同配色、没了墨水的:“笔。” “咳,不知道。”拿了卷宗准备出门的贺少钰看着岑眠心疼地歪着头闭着眼以抱新生婴儿的姿势抱着板子,心疼他“儿子”从此“不完整”的样子,想着,啧,还是给他买个新的、完整的儿子吧。 大腿照例吃了晚饭出门捣鼓他的案子,岑眠坐在沙发正要复习,却看到桌上大腿漏拿的一份卷宗―― 「特殊人口管理局重江区分处处长夏飞失踪案」 重江区,不就是张天师流水别墅附近吗,想到最近大妖失踪案件,也是在那个区频发,果然大腿正在查这个案子啊。 ……还是因为那个龙族故人吗。岑眠触电般尾巴一松,就像对待贺少钰一样,想触碰又收回手。 患得患失的岑眠摊开课本,即便中间隔着龙族故人也不会改变什么,毕竟即使没有,以他和大腿的差距,又怎么会得到回应呢,他又想得到什么回应呢,他自己都不明白。 只有一样,因为这个人,他想变得更好,更勇敢,更有意义。 这么想着,岑眠一点一点沉浸在灵医学的世界里,直到脑袋昏昏沉沉地重起来,书本摊在胸口,抱着尾巴,睡了过去。 ―――――― 1金华猫: 跟百鬼夜行里的猫又类似,传说浙江金华地区的猫咪养三年后,就会蹲在屋顶上张开嘴对着月亮吞吐月之精华,然后便会变成妖怪。它变成妖怪后就会去迷惑人,遇见女子就变成美少年,遇到男子就变成美女,到了别人家里,会悄悄的在水桶里小便,要是那家人喝了水桶里的水,就开始看不到金华猫的身影,并且身上开始长出猫毛。这时家里人就需要悄悄的去联系猎人,猎人带着猎犬捕获住猫妖后,把它的肉给病人吃,病人才能好,但是假如男人吃了雄猫,女人吃了雌猫,则是治不好的,过段时间就会死去。 (《坚瓠集》) 二十二 梧桐山雨 “琛琛,别闹哥哥,让哥哥睡会,哥哥伤刚包扎好呢。”平庸的女声因为那柔婉的爱意而牵动人心,岑眠努力想睁开眼皮,无奈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一样,肚皮上也压着略重的物体,暖暖的,似乎是活物。 ……他这是,又做梦了?自从刀劳鬼的梦以后,他好久没做过梦了。 “可是我想哥哥了,他躺着一动不动,我害怕。”小男孩的声音很纯净,语调却莫名地熟悉,无奈岑眠的脑袋却像是宕机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出对应的现实人像。 “你还好意思说?爸爸怎么跟你说的,要好好保护哥哥,他对我们族很重要。”浑厚的男声带着责怪,说完,又无奈地深深叹气,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离开了房间。 ……这到底是哪儿?岑眠心里莫名地慌,像是有人一下一下拨动他的心弦,引起震颤。 “喵……”绵软的喵叫声有力地撞进岑眠的耳朵,睡前才照顾过这个小祖宗的岑眠一下就联想起三色小母猫,所以,这是猫咪的梦吗?那谁是哥哥呢…… “蠢猫,看在你救了哥哥的份上,今晚允许你睡哥哥的肚皮。”小男孩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回应小男孩的声音,自己肚皮上那只活物微微动了一下,分明是有四只弹性的肉垫,其中一只还有气无力的。 ……所以,他是这家人嘴里的哥哥吗?岑眠心里蓦地漏跳一拍,重重的眼帘似乎轻了一点,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脑海里却不断浮现他自己的档案,那么巧,他也有一个弟弟…… 拼了命似地和自己的意志搏斗,努力要睁开眼皮,直到脑仁开始霍霍地疼,眼帘蓦地一轻,眼前赫然是自己本体银白的肚皮,和上面那只伤了左前足的三花小母猫。 “喵呜――”慵懒的蓝眼睛盯着他,岑眠眼前渐渐恢复了一片黑暗。 ……生平第一次,他居然梦到了自己的过去。明明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是为什么。怎么才能再梦多些。陷入黑暗前,岑眠渴望地想着。 “喵!”比梦里更真切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岑眠身子抽搐一下,眼皮轻而易举地就睁开了。 还是睡觉前看书的沙发,窗外初升的朝阳洒进来,厚厚的课本摊开在自己肚皮上,一切和睡前并无不同,只除了那只三花小母猫抱着自己的手机趴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总感觉像是翻版的大腿是怎么回事。岑眠坐直身子,书还摊在膝盖,眼睛发直地还在想着刚才的梦境,丝毫不知道三花小母猫用他的手机咔擦又拍了一张照,发给了远在族里的贺少钰。 严肃的顶层会议室里,坐满穿着正装的大家长们。 “啧。”贺少钰长指点着屏幕上岑眠傻乎乎的脸,就这么想当灵医吗,他一晚上不在又在沙发上睡着。 “咳。”主席位上威严的男人咳了一声,继续他的讲话,视线没有落在贺少钰身上,却知道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沉着脸继续听着,脸上的冷漠和其他贺家人并无二致,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表情从未出现。 手痛着做不了饭,岑眠还是能勉强揭几下锅盖的,适当的活动对他痊愈也有好处。 僵硬着手,花了快二十分钟,岑眠才把简单的冬瓜薏米排骨放进紫砂锅,炖起了老火汤。身边那只三花小母猫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他,脸上却是那样慵懒高贵的表情。 岑眠蹲下身子,银白色的尾巴伸出来,温柔地悄悄卷住三花小母猫,柔软的毛发让他心都要化了。 岑眠笑着,竖起尾巴尖那簇青色的毛发,挠挠三花小母猫的下巴,小声地说:“我给你梳毛好不好啊?我会很小心的,你不要害怕。” 三花小母猫蓝得剔透的眼睛睨了他一眼,脑袋高傲地枕在他尾巴上,像是在说“挠得还挺舒服,继续”一样。 岑眠开心地笑起来,一边用尾巴卷起小母猫放到桌上的软垫,一边仔细地挑了一个短齿刷,配合三花小母猫的短毛。 岑眠细地绕开,如此梳了一阵子,三花小母猫整只猫都被他梳得软了一样,懒洋洋地摊在桌上,皇帝一般的样子可爱得岑眠嘴巴的弧度都收不住了。 想起刚才异想天开的梦,岑眠心随意动,尾巴顺道捋捋猫咪伸直的左前腿,整个人蓦地一震,连带着梳毛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蓬松的猫毛中间有一道凸起的伤疤,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头却依旧不生毛发,狰狞的样子足够让人想象当时伤得多么重。 ……就像,就像他在梦里看见的一样。岑眠心疼又依恋地用尾巴上那簇青毛蹭着那道伤疤,不过,年纪这么大的猫咪,应该成精了吧。 三花小母猫察觉到岑眠不再给她刷毛,不满地睁开眼睛,像是在问铲屎官“怎么还不继续”。 “猫猫,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认识我啊?”岑眠拿起刷子继续给她按摩,三花小母猫听了这话,蓝眼睛睨了他一眼,把脑袋换了个方向枕着,像是在说“这种弱智朕不屑理你”。 ……他也觉得他挺有病的,大早上起来和一只猫咪叙旧。岑眠只当自己脑袋抽了,晃晃脑袋继续给猫咪梳毛。 岑眠没看到,尾巴末端那簇青色的毛发,有那么一瞬间,发出了微弱的磷光。 “叮――咚――叮――咚――”门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就像门外的人很艰难才能按到门铃一样,却还是一下一下地按着。 “乖,等会再给你梳,梳太多会掉发,咳,毛哦。”岑眠看着猫咪慵懒地舔着爪子的动作,挠挠猫下巴,才起来去开门。 透过电子眼看,外面明明没人啊,“叮――咚――”,门铃却接着又响了,吓得岑眠踮起的脚尖松下来,往后退了两步。 “哥哥,是我啊,夏杨,我来找你玩儿了。”脆生生的童音隔着门板传来,岑眠放松下来,难怪他看不见。 想起小孩的身高,岑眠眼里泛起笑意,完完全全把贺大少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打开了门,果然小孩就抱着一个看不出内容的盒子,站在门外仰着头,看到自己又腼腆地低下头。 “快进来吧,你妈妈呢?”岑眠让开身子让夏杨进来了,关了门,引着小孩去了客厅,三花小母猫像是要和岑眠寸步不离地从厨房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小孩对面的桌上,蓝眼睛懒懒地盯着他。 夏杨像是被吓到一样,抱着那盒子缩在沙发上,低着头说:“妈妈去医院了。” 岑眠忍着手疼倒饮料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只寄生兽,不知道该不该说,又该怎么说。把橙汁递给小孩,摸摸他脑袋,说:“你知道妈妈生了什么病吗?” “哥哥,能不能,能不能让她离我远点,我怕。”夏杨抱着橙汁,看着三花小母猫,又像被吓到一样,埋下头不敢再看。 “乖,猫猫,先回房间玩会,除了那间,你都能去。”岑眠僵直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手指摸摸猫脑袋,三花小母猫用一种“你这头蠢龙老娘没眼看了”的眼神睨了他一眼,屁股对着岑眠,真的走了。 看到夏杨不再害怕,岑眠才犹豫地问他:“你妈妈,有试过去灵医院看看吗?” “哥哥,你不用这么纠结的,我知道妈妈体内的是虿鬼。”夏杨抬起头,墨黑的眼睛看着岑眠。 岑眠被那个笃定的眼神吓了一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分辨出虿鬼,是谁教他的?还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不,眼前明明只是个人类小孩子啊。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岑眠坐在小孩隔壁,夏杨的年纪和他的担当对比起来,让岑眠心里一软。 “这是我哥哥死之前告诉我的,他说他的上司因为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要害他和我妈妈,要我保护好妈妈,可是我却没有做好。”夏杨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渐渐湿漉漉的。 岑眠努力地伸了一下手,“咔”的一声疼得不行,还是吃力地像是刚才抚慰猫咪一样给小孩顺着后脑勺的毛发,手下的体温很低,然而小孩的颤抖让岑眠心软,不疑有他。 “你哥哥的案子有上报吗?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上司迫害你妈妈呀。”想起昨天所见,岑眠抖了一下,虿鬼可是连实验考试都禁止使用的,而今居然被放入人类体内,此人有此能力,却用来行这么残忍的事,怎样的人才会这么做啊。 “上报了,就是因为上报了,孟局长亲自禁制灵医院收治妈妈,他还把哥哥的案子压下来了。”夏杨啜泣着说,不知道想起了谁,眼睛里除了一瞬而过的狠戾,真真切切地盈满了悲哀。 ……孟涂。岑眠想起在灵医院见面时的场景,以及此人作风,背后爬起一片鸡皮疙瘩。只是灵医院竟然就此妥协于孟涂的请求,这让岑眠头一次怀疑起自己要当灵医的志向。 脑海了浮现昨晚看到的那份「特殊人口管理局重江区分处处长夏飞失踪案」,岑眠不禁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夏飞。”说出这个名字似乎让小孩十分痛苦,泪汪汪的眼睛里,眼泪像是一下碎掉一样崩溃下来。 “……他,不是失踪了吗?你怎么会说“死前”呢?”岑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孩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安抚着哭得抽搐的小孩。 “失踪,只是孟局长的说法而已。”夏杨埋进岑眠的胸膛,身上安抚他的手动作因为疼痛僵硬,可是这个怀抱给他的气息是那么温柔,就像……就像夏飞,小孩默默地摇了摇头,不能动摇,不然就没有人救妈妈了。 ……的确,说是失踪了就可以有借口不去查,过了期限就能淡出视野,随便孟涂怎么处置。就跟那些失踪的大妖们一样。 “对不起,眠哥哥。”夏杨闷闷的、带着抽噎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岑眠摸摸他的脑袋,小声说:“不要紧,衣服我再洗就好啦,你想哭就哭吧。”能哭,是件好事。 “……对不起,我骗了你。”夏杨从他怀里起来,细致的小脸哭得一塌糊涂,眼睛却看着笑得干净的岑眠,显现了一瞬本体,嘴里瓮声瓮气地说:“我只是在这个孩子死了之后附身的风狸。” ……看出来了。想起眼前人低于活人体温的触感,脑袋上异于常人的棕色头发,引人注目的长眉,都不是错觉。只是风狸以羞涩著称,岑眠一直都颇有好感。再者,眼前的风狸让他害怕不起来,一只随风而生、爱好自由的兽,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附身于妇人死去的孩子身上,作为她的儿子照顾她,担心她。 一开始只会一通害怕妖兽的岑眠,终于也学会冷静下来,甚至有了妖兽行事有善恶之分的观念,想去聆听他们的心声。 岑眠拿了纸巾,小心地给他擦眼泪,小孩可怜地挂心家人的样子总让他想起刚被捡到的自己,把尾巴放出来摇摇,放软了声音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没必要道歉,我不也骗了你吗。” 夏杨看到那根尾巴,眼里划过一丝喜悦的色彩,听到岑眠的话,又垂下眼睛,不,他不能心软,咬了咬牙,剖开了自己最深的秘密:“……我对夏飞,也不仅仅只是弟弟对哥哥的感情。” 看到岑眠怔愣了一瞬的表情,夏杨想起自己所见的贺少钰和眼前人的互动,又想起夏飞,心脏疼了一下,尽管他要说的话是要抓住岑眠的同理心,可是这份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紫砂锅“呜呜”地叫着,满室飘着老火糖的味道,小小的孩子把大盒子抱得紧紧的,眼睛有些无神地放空,眼底却是真切的触痛:“我是上个月偷偷到梧桐山玩的,结果被重江区特殊人口管理分处的人抓住了,他们把我放进了聚魂灯里,准备拿去给孟涂秘密处理掉。” ……所以,那些消失的大妖,绝不是偶然失踪,是被孟涂处理了吗。想起洛子琛聚魂灯里的刀劳鬼,岑眠心脏抽了一下,某种意义上,是他透露了预言,没有去帮他过界,才让他被洛子琛抓住的。洛子琛,会引导这只刀劳鬼过界吗,亦或,最后刀劳鬼还是落到了孟涂手里了呢。 看着岑眠的脸色,夏杨抱紧了那个盒子,小手亲昵地摸摸,才解开锁扣,里面赫然是一顶聚魂灯。 “这是?聚魂灯……”岑眠看着盒子里闪烁着荧光的青铜灯,可以看出,那魂体已经被困在里头很久了,久到几乎要烟消云散。 “对,夏飞就是专门管理这个的。是他把我从聚魂灯里放了出来,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进了梧桐山区的禁制,接着孟涂就开始要毁尸灭迹一样处处迫害他,先是从他弟弟下手,现在因为接了他临终前的电话,妈妈也不能幸免。”夏杨有些咬牙地说,看着那盏灯脆弱的光,垂下眼睛,小手软软地抚触着,像是拥抱情人一样。 “所以,你就进入了他弟弟的……”岑眠看着眼前比卷哥还小的孩子,不去说夏飞发现了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孟涂是怎么下得去手的。甚至因为一个无意的电话,还要把活着的亲人赶尽杀绝。 “嗯,然后他就出事了,我找了他七天,最后才在梧桐山找到了他的尸身。”夏杨低着头,眼睛一刻没有离开那盏灯,痴缠的视线一点不似作假。 ……梧桐山,又是梧桐山。那山不只是一座山,而是连绵的山群,就在流水别墅背后,因漫山遍野的梧桐树得名。也因此吸引了许多有灵之物,据说以前的岑家宗宅就在山中。 “这盏灯里,是夏飞?”岑眠眼睁睁地看着那脆弱的魂体。 “嗯,他在说话……”夏杨牵过岑眠的手,岑眠一贴上那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青铜,便忍不住打了个抖,他听到了,那个微弱的男声―― “傻孩子,放我走吧。” ……一听就是个很温柔的人,难怪风狸会为了一个把他当做弟弟的人类,放弃自由,把自己禁锢在一具人类小孩的尸身里,还要照顾他的母亲。 只是,岑眠受不住那魂体的寒冻,手缩回来,担忧地说:“他是人类,还被困于聚魂灯中,若是无法轮回,就要真的魂飞魄散了。” “他有心事未了,如果就这么放走他,他会成为地缚灵的。”夏杨丝毫不为那要灼伤魂体的寒冻所慑,依恋地把聚魂灯抱起来,放进盒子里锁好。 岑眠看得鼻子一酸,不忍心再去看他,浓郁的老火汤香气弥散,像是人们泛黄却美好的回忆,一点一点地飘散在空气里,温馨的气味在此刻只令人心酸。 “是什么心事,说不定我能帮忙呢。”基本猜到的岑眠哑着声音,语调轻缓却没有颤抖,努力压下要去面对妖兽的畏惧。 “可是,送走那只虿鬼,很危险。”本来只是套路里要客套的话,夏杨看着岑眠投来的眼神,不知怎么退缩了,不,不行,他不能让妈妈死去,他不能让那个温柔的人在死后还成为地缚灵被折磨。 “你请我帮忙,我也请你帮忙啊。”岑眠蹲下身子,揉揉小孩的脑袋瓜,心里剩下的那点恐惧在小孩低头的瞬间消失,实在不行,还有大腿啊。 “我有什么能帮你?”夏杨不解地抬头,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看着他。 岑眠漾出一个笑,晃晃依旧疼痛的双手,模样滑稽:“帮我做饭。” 送走了夏杨,日已低垂,那锅老火汤也熬得差不多了,岑眠尾巴卷着汤勺试着味道,满意地眯起眼睛。 舔着玻璃瓶的老北京风味酸奶,绵软的味道腻在舌尖,腿上摊开着厚厚的灵医学,旁边趴着懒洋洋的三花小母猫,等待着低垂夕阳慢慢从窗外爬过,锅里保温的老火汤香气四溢。 任何壮丽风景都比不上此刻,岑眠尾巴翻着书页,在家里等待大腿回来次晚饭的心情被暧昧的夕阳酝酿,变质出一种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错觉。 ……啊啊啊啊啊啊!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岑眠竖起尾巴狂抽自己脑袋,脑门都红了一片,才消停了,安安静静地看起书。 目睹全过程的三花小母猫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啊,现在的年轻妖发情期真早啊,辣得朕眼睛疼。 不知被什么事牵绊,贺少钰今晚居然没在饭点回来,岑眠干脆照例把十盏橘子灯都点着,拿了衣服洗了个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橘子灯真的有效,岑眠洗完出来,正在房间穿着裤子,外面贺少钰不耐烦的声音好巧不巧地就响起了。 “喂!蠢龙,开门!” “等一下嗷!我在穿裤子!”岑眠用尽吃奶的力气喊回去,焦急又费劲地系好裤带子。 “哦,不急,你慢慢穿。”贺少钰的声音反而懒洋洋的,伴着他话音,掏钥匙开门的声音“铛铛”地响起。 ……马蛋!这尼玛怎么不急啊!呜呜呜呜!有钥匙还叫什么!岑眠眼疾手快地拿了条床单遮住上身。 “……” 本来就没期待蠢龙没穿好衣服的贺少钰愣了一瞬,关了门大笑着走去厨房挖晚饭吃。 剩下岑眠欲哭无泪的找了个角落扯下床单,拿了小恐龙睡衣换好。 “铃铛呢?”贺少钰夹起那块炖的软烂的排骨,看着走出来的岑眠,想起今早三花小母猫的返图,想要嘉奖一下她。 “???”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大腿,傻乎乎地问:“谁是铃铛?” ……大腿遍布天涯海角不知道哪个旮旯都会冒出来的相好之一吗。 “猫啊,啧,不要用梳过毛的手碰我。”贺少钰对岑眠不记得名字的来源和给猫咪梳毛的行径很恼火,唔,看来要加一条不准铃铛和岑眠亲密接触。 姗姗来迟的铃铛女王白了贺少钰一眼,显然对这个一点都不高贵冷艳还有点妖艳贱`货的名字非常不满,屁股对着贺少钰坐下来,喜欢铃铛去摸岑眠本体啊,老娘压根就没有铃铛,哼。 贺少钰挑眉,对三花小母猫的愚蠢行径置若罔闻,夹起一块炖排骨,在铃铛好不容易馋了回头看他的时候,一口吃掉。 “???”岑眠不知所以地穿过这片战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铃铛”曾经经历了什么,抱着衣服去阳台倒腾洗衣机了。 贺大少难得的好心情向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难以久长,这次的导火索是洗手池里那两只装柳橙汁的杯子。长指捻起风狸用过的那只,贺少钰眼睛眯起来,啧,不听话的蠢龙。 “……啊!大腿你别吓人啊。”刚看着衣服干洗好的岑眠一转头就被一根长臂堵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大腿侧过身,把自己整个人罩在墙壁和他之间,夜色阴沉,看不清脸色,岑眠却抖了一下。 ……大腿生气了吧,这是生气了吧,呜呜呜呜,好凶,可是他没有做错什么啊。 贺少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发抖的岑眠,阴沉的脸色忽然就努力抑制了下去,收了手臂,看着岑眠,问:“风狸今天来过?” “对啊,我告诉你呀,他好可怜,他……诶,大腿你怎么知道他是……”岑眠眉飞色舞地正要讲今天和风狸交换的请求,忽然停下,抬头疑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看着那张被骗还毫无自觉的蠢表情,贺少钰终于憋不住,声音沉下来问:“昨天我走之前怎么说的。” “我想想,呜,啊!你说记得别什么人都搭理,尤其……”岑眠捏着下巴,睁着眼睛,好不容易想到,兴奋地说了一半,忽然就没了声音。 ……可是他也没觉得夏杨哪里危险啊。明明可以救的人,为什么要眼睁睁地拒之门外呢。明明,是大腿鼓励他要这么勇敢起来的啊。心里隐隐觉得这么想不对,然而那丝疑惑很快就被莫名地隐匿起来,岑眠也再没思考这件事。 “好好记住了,下不为例。”看见岑眠蓦然暗了下来的眼睛,贺少钰本来要吼他的狠话就这么咽了下去,伸指用力弹了一下岑眠的脑门,留下严肃的警告,转身回了房间。 啧,明明应该凶一点让他不敢再犯的。 ―――――― 1 风狸: 又叫风生兽,见于《酉阳杂俎?诺皋记下》。 南中有兽名风狸,如狙,眉长,好羞,见人辄低头。其溺能理风疾。 风狸样子像猴,小便可以用来治疗风疾。 《抱朴子》里说它不怕刀砍火烧,用锤子锤死了,只要有风吸入口中就能复活,必须用菖蒲塞到它鼻子里才能真正杀死它。 2虿鬼: 虿(chai四声)鬼,黄色头发面目丑恶的毒虫之鬼,杀人无形,使人化为血水。 (见于《聊斋志异 蝎客》,大意是:南方一个贩蝎子的客人,捉了很多蝎子出售,有一天他住在旅店里,突然感到心跳不止毛骨悚然,找到店家说一定是毒虫所化的虿鬼来报仇了,店家就让他躲在大瓮里,一会儿果然来了个黄色头发面目丑恶的人,问客人在哪儿,店家说出去了,于是那人嗅了嗅空气就走了,店家松了口气,揭开盖子一看,客人已经化为了一瓮血水。) 二十三 茕茕孑立 “要先斜切几刀,用牙签扎几下,等下腌制的时候鸡翅才会入味,嗯,对,好棒。”岑眠用尾巴夹着筷子搅拌着蛋浆,指导着夏杨做那些他的手还不能干的活。 这是前几天夏杨登门拜访的最后、他请夏杨帮他做饭的后续。夏杨的妈妈身体日渐恶化,当然是越早治疗越好,今天一大早,夏杨就憋不住等贺少钰走了,主动请缨带岑眠来家里做饭。 想着最近早出晚归还要做饭的大腿,岑眠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回了家,有模有样地教起了小孩做饭。 “来,这个拿着,等会炒完加蜜糖超好次!”岑眠尾巴拎着那罐从隔壁楼黑熊精那买的特制蜜糖,递给夏杨。 小孩拿过来,嘴馋地看着罐子边上漏出来的一滴,忍不住伸舌头舔走了,舔完习惯性地迅速擦嘴、打开冰箱、藏起蜜糖,准备回头的身影却顿了一下,对啊,夏飞都不在了,谁来逮他。 “一滴够吗,这儿还有哦!”看见全过程的岑眠心疼地卷起刚倒出来那小碗蜜糖,递到小孩嘴边。 夏杨怔愣了一瞬,伸手捧着碗,给了岑眠一个笑脸,看着回头继续用尾巴吃力却认真地搅拌着下一碗酱料的岑眠,眼睛里有些迟疑。 “这里面怎么还有个小蛋糕啊?”感觉到夏杨视线的岑眠回过头,看到冰箱里那个精致的手作蛋糕,包装上的日期却是过期了好几周了。 “那是夏飞买的。” 以前他学偶像剧里面的人类,将戒指藏在蛋糕里给夏飞吃,夏飞却像是知道一样每次都吃剩下最后一口,还给他,在他看来就是变相拒绝。是以夏飞那晚给他亲手diy了一个,他也整个不吃放冰箱,没曾想第二天就出事了。 或许他该庆幸亏得如此,现在他能多留一个物事纪念夏飞? 夏杨依恋地看了一眼,对日期置若未见,关上了冰箱门。 “你哥哥打回来的最后一个电话,说了什么呀。”看着夏杨的动作,对引发这场杀身之祸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岑眠边尝了一口酱料,边问。 “不知道,那时候妈妈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夏杨踩着凳子,堪堪够到流理台,看似怯怯实则完美地切好鸡翅,忽然又说:“不过,夏飞是个很顾家的人,他很在乎我们的安危,绝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家人。” 听着他语气里的难过,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大腿,白龙垂下眼睛,心疼地说:“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嗯?”夏杨侧头看了岑眠惆怅的侧脸,拿出岑眠买的黄花鱼,按照他特地要求的轻轻地划菱形纹理,声音有些落寞地说:“不过他只拿我当弟弟。” 岑眠活动了一下手,抬起不高的角度,侧过身子揉揉他的脑袋瓜,夏杨眼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还给岑眠一个笑,才低头把鱼反过来,继续划着,嘴里说:“虽然这样,但是我喜欢他,这个事实,让我变得有血有肉,开始期待未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有血有肉吗。岑眠心不在焉地搅拌着酱汁,头一次连酱汁面上都起了一层白胶,还忘了停“尾”。 ……大腿于他,似乎也是这样的。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不断将就,不想再躲在大家的背后,不想再当懦夫。这样的感受,全都因为那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未来不见得光明,可是他却没再因此而自暴自弃,反而因为看见水里的月光,而想一样发光发热,想站在他面前而不会自惭形愧。 这样的感受,算得上喜欢吗。 “眠哥哥,你真的要叫贺叔叔过来吃吗?”夏杨把切好的鱼递给岑眠,看着他问。 “嗯。”本来就是为了他而做的啊,岑眠尾巴调整好碟子的位置,仔仔细细地卷着刷子放填料和酱汁,嘴里对夏杨说:“还有呀,你还是叫他哥哥吧。虽然他有点凶,但是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好。”想得美,夏杨乖乖地答应着。 关于这一幕,羽族史书有载,庭有枇杷树,岑眠作死之日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咳,咳咳,唉,你别接,杨杨,脏。”面色青紫的妇人剧烈地咳嗽着,显然身体里的东西让她很不适,毫不知情的她还天真地企图给自己顺气,熬过去就好了。 “不脏,妈妈的血怎么会脏。”夏杨乖顺地拿纸巾擦着妇人的嘴巴,直到那些邪祟的血都被纸巾吸收,才扶着妇人坐下。 背过身,夏杨的小手紧紧捏着那纸巾,直到它们都化为渣滓,本来童真的眼里却渐渐浮现出狠意,刚才面对岑眠的那一丝犹豫,在妈妈的重病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夏杨家刚搬来,新家的家具还有些简陋,圆餐桌上也是空空的没有装饰,显得十分没有人气。 然而现在上面团团地摆好了各色的家常菜――色彩鲜艳的鱼香肉丁,香嫩的蟹黄豆腐,清香逼人的柠檬叶子蒸黄花鱼,粘腻的蜜汁鸡翅,加上清淡的椰子汁小白菜和让人胃口大增的牛肉番茄焖饭。 岑眠看着上面自己和小孩的杰作,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尾巴卷着汤勺,一下一下地给桌上的碗盛着老鸭汤,岑眠数了数,奇怪地问桌边扶着妈妈走过来的夏杨:“杨杨,怎么有五个碗?” “啊。”夏杨看着五个碗,愣了一下,才把多出的那一个拿起来,脸上笑着,眼睛却垂了下来:“我又忘了,习惯了拿他的碗了。” 至于这个他是谁,只能是夏妈妈听了会伤心的夏飞。 “没事,那个留着给大腿装菜吧,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岑眠勺汤的动作顿了顿,自责地咬了咬唇,小声说完,才又勺了一勺子汤。 “嗡嗡――嗡嗡――”岑眠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响了五声也没有停,显然来电的人十分焦躁。 “眠哥哥我帮你听!”夏杨看着在勺汤的岑眠,乖巧地说。 “嗯,麻烦你了。”岑眠不疑有他,感谢地回以微笑。 几乎同时夏杨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去客厅,拿起岑眠的手机,上面果不其然是“大腿”二字。 看着笑着用伤手端汤给妈妈,回头小心地歇了一下,才继续端下一碗的岑眠,夏杨眼里划过一瞬的犹豫,然而犹豫很快被刚才妈妈身体病重的画面一冲而散,小手果决地按着那个绿色小电话键,一划:“喂,你好,这里是眠哥哥的手机。” “……夏杨?岑眠呢?!”那边的贺少钰听到夏杨的声音,声音瞬间冷下来,手上拔了车钥匙,黑色机车随意地停在了路边,大步地往电梯走去,刚才拿着到手上那款新数位板的晴好心情消失无踪。 “他在我家啊,你找他有事?”夏杨转过身,背对着岑眠,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声音却是那天和贺少钰对峙时的语调。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吧。”明明毫无起伏的语调,却带着冷冰冰的杀气,贺少钰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燃起的怒火唯一的体现,是那根用力按着电梯上升键的长指。 “可他就在我家呢,还做了好菜哦,随时恭候哦,贺叔叔。”夏杨小手捏着掌心,嘴里却语调依旧欠扁,一字一顿地说,说完不等贺少钰再说什么,秒挂了他电话。 “杨杨,是谁啊?”岑眠坐在桌边,细心地挑着每个菜好吃的部分留给大腿,问走回来的夏杨。 “没有,骚扰电话而已。”夏杨嘴角笑着,眼睛却有些愧疚地垂下。 岑眠没有注意,笑着摸摸他脑袋,进厨房正洗着手,听到门铃声,回头和站起来的夏杨说:“我去开吧。” 一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俨然是贺少钰,身上略显凌乱的西服还没来得及换,岑眠一见到人就无害地笑起来,声音是少有的轻快:“我做了菜,好多都是你喜欢的,快进来吃吧。” 贺少钰俯视着他,脸上无甚表情,却沉得可怕,刚才夏杨的刻意他并不是听不出来,可是眼前的傻龙在他三番四次警告之下,不躲开这只风狸,还傻兮兮地往上凑,真的很让人火大。怎么在洛子琛身上摔过跤,蠢龙还是学不会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呢! “……我,大腿,你别这样啊,夏杨还帮了我很多忙,不然我还做不出来。”岑眠笑容渐渐褪去,怯怯的语调回来了,他见过大腿很多表情,却没见过他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贺少钰拦腰把岑眠拉过来,“碰――”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上了门,把岑眠抵在门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是冷冷的怒火。 啧,他都要气昏头了,居然还顾及着这头蠢龙的手,贺大少在心里唾弃自己。 “……我听懂了,可是,我答应了夏杨,要救……我以为你也会……”岑眠被过于靠近的身躯惹得浑身不对劲,眼睛委屈又有些害怕地看着贺少钰。 “哦,谁给你的勇气以为?我怎么会护你去救这种东西?”贺少钰猛地靠近他,长指气得想要捏起岑眠下巴,最后无处发泄,化成一拳砸在防盗门上。蠢货,人家都要你的命了,还傻乎乎地卖给别人,他怎么会因为这种家伙去贺家拿青蚨虫。啧。 背上靠着的防盗门被贺少钰砸得大幅度地震了一下,岑眠却依旧缩着脑袋躲过忽然靠得太近的俊脸,太近了,近得他不能呼吸了…… ……最近过得太幸福,幸福得他都忘了自己是谁了。眼前的人让他依赖太久,久到他开始想当然地相信大腿会帮忙。明明一瞬间很多想法混杂在岑眠脑袋,最后却莫名只有这一条留下了。 “拿着,要是那东西图谋不轨,不要客气。”贺少钰看着岑眠悄悄红了的眼圈,还有脸上黯淡的表情,眉毛皱起来,松了扣住岑眠腰的手,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支玻璃瓶,里面今早让贺清越赶出来的干菖蒲。 刚被放松,离开了大腿气息的包围圈,岑眠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就被那支玻璃瓶糊一脸。 手里拿着那支菖蒲花干,博学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让风狸一瞬毙命的必备凶器,只是,岑眠咬着唇,脑袋垂下来,不敢抬头面对大腿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大腿松了的脸色,不知怎么地,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他有名字,他叫夏杨,还有,我不会杀他,我相信他。” ……他想相信夏杨,正如他不想相信大腿会准备好这样的东西。即便对方真的是骗他,谎言里有没有包含着真心是不同的。何况,面对夏杨,他有一份特殊的同理心,一份让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同理心。冥冥之中,岑眠心里只留下这份固执,连恐惧都被压下。 本来准备放晴的贺少钰看着岑眠垂着脑袋死性不改的倔样,皱起的眉毛放松,脸上彻底没了表情,眼里的冷意蔓延至底,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吧。” 岑眠怔怔地看着大腿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背影,嘴巴忽然扁起来,通红的眼圈里挂着的那颗泪珠像是被戳破一样,一道泪痕在脸上滑下。 “眠哥哥,明天,明天还能治我妈妈吗?”夏杨小心地在门缝问他,看到岑眠空洞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声地又说:“你不会像那些灵医一样的对吧。” 岑眠这才回过神,看到夏杨恐惧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菖蒲,鬼使神差地一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魂不守舍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哑哑的:“当然能。” “眠哥哥,你和贺叔叔没事吧?贺叔叔好凶,你还说他温柔呢,吓坏我了。”夏杨一脸担忧地看着岑眠,小手像是为自己做的事愧疚般捏紧。 “没,怎么会有事。”岑眠惨笑一下,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自己都不知道眼泪无声地滚下了脸颊。 夏杨看着他,小手越捏越紧,眼睛内疚地垂了下来,再没勇气看。 推掉了夏妈妈的盛情挽留和关心,岑眠提前离席,低着头掏着钥匙打开家门,桌上的东西却让他一愣―― 他膜拜已久却从不敢想的那款wa新帝数位板随意放在桌上,旁边还有和刚才装菖蒲干花一样的玻璃瓶子。 岑眠拿起来,里面俨然是一只青蚨虫的子虫。 青蚨虫母子连心,母子二虫分别装于二罐,彼此各携一罐,就算人世海海,远隔天涯,也不会弄丢对方。 ……所以,大腿刚才是准备给他这些吗。岑眠扁着嘴,身子无力地倚着沙发脚,坐在冰冷的地上,所有人都反对他的时候,只有大腿一个人的了解,就足够他向前。可是明明是大腿给了他勇气改变,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想要我变强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就这样走掉了呢。 ……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呢,岑眠脑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下一秒这个想法又像被屏蔽了一样被抛诸脑后。 天色渐渐暗下来,怕黑的岑眠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喵――”高傲的铃铛看着岑眠失魂落魄的样子,头一次远远站在贺少钰和岑眠的房间门口,喵喵地叫着,仿佛饿了一样。 呆愣的岑眠终是被那一声一声的喵叫叫得心软,到厨房捣鼓了一碗鸡肉味的猫粮,走到门前蹲下来,看着铃铛舔了一下自己掌心,埋头吃着猫粮。 一人一猫蹲在贺少钰房门,一个假装吃得欢,一个强装没事,直到后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狠狠揉揉眼睛,想要揉走那袭来的泪意,走进了贺少钰的房间,划了火柴,一盏一盏地点亮那些橘子灯。 床上的被子还是早上他叠的模样,一切都是他收拾好、未被拆封的样子,房子干净得像是大腿从来没在这个房间存在过。 岑眠坐在那张平时他只有勇气远远看着的床,唯一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如果没有遇到大腿,他本来可以忍受的,这样的孤独。 铃铛蓝眼睛映着岑眠那手捂住眼睛,背对自己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她舔舔爪子,拽过岑眠随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 1青蚨虫,母子连心。只要把子虫取来,母虫不多时也会飞来。用母虫的血涂上八十一文钱币,再用子虫的血涂八十一文钱币,每次买东西,无论是用母虫血涂过的钱,还是用子虫血涂过的钱,钱币用完都会飞回来。 传说,青蚨虫也可以用来寻人,母子虫分别装在罐子里,彼此各携一罐,就算人世海海,远隔天涯,也不会弄丢对方。 二十四 初现端倪 朗朗晴天之下,只有山海社区一块天阴如烛,城里大大小小的妖对此既有见怪不怪的,也有猜测是何方神圣要渡劫的,独独没有人猜测是灵主作法,毕竟这样的存在,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亲眼目睹,更莫要说相信。 “贺叔叔真的不来吗?”夏杨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唯独嘴唇青紫的妈妈,垂着脑袋,不知道内疚诓了岑眠,还是后悔气走了贺少钰。 他太低估了虿鬼的能力了。天上行雷闪电尚是小事,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妈妈养的鱼凭空变成了一缸血水,连尸骨都没有剩下,如此蔓延下去,遭殃的恐怕不止妈妈和岑眠。 “不来了吧。”岑眠眼睛低垂着,拿着罐子的手微微发抖,看着罐子里的青蚨虫,最后还是把它收进了柜子里,没有用。 ……毕竟,大腿本来就没有这样的义务,既然是大腿要走,他又凭什么要求大腿来帮他呢。 ……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心里一想到大腿,就莫名地委屈难过。这份莫名的难受,就算留着给自己壮胆,好让他不要屈服于路上的艰难吧。 ……明明这样的状况,他该恐惧的,如今却仿佛被麻醉了恐惧的器官,隐隐有些不期而遇的兴奋。像是有什么不由自己意识控制的欲`望,在体内无声地彻底觉醒了。 客厅被清出一片地儿,夏夫人被放在床上,对面是盘腿坐下的岑眠,四周打着圈围着七七四十九根引魂烛,尚未点燃,室内已是一片腥气。 “咳咳――咳咳咳――”床上的夏夫人剧烈地一阵咳嗽,咳出一滩污血,眼睛却是闭着的,脸色如同死人般惨白。那滩污血一触地,地板上的微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熔化成血水,血水变成新的介质,一直向外扩散传染。 “妈妈,妈妈,你还能说话吗,不要睡过去。”夏杨扑过去,用法器把血水都收纳起来,刚才的金鱼已经成了典型例子,这气息一旦扩散,所到之处,所有活物均瞬间化为血水,一点渣滓都不剩。 如此凶险,贺少钰还被自己气走了,若是岑眠的魂体潜入妈妈的意识时有任何差错,本来就渺茫的存活机会,是不是已经等同于无了。夏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咬出血珠而不自知,哥哥,他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夏杨不知道,即便他不找上岑眠,虿鬼依旧会找上门的。 把屋里的引魂烛逐一点燃,诡异的气味霎时弥散在不大的客厅内,极具穿透力的气味仿佛要透过鼻腔直达意识深处。 然而这些不过都是岑眠在书上所见的舒缓魂体的手段罢了,真要确保万无一失,只有灵主本人意志足够坚强,和他的搭档足够强大可信。 ……虽然,他似乎两样都没有。 岑眠深深地呼吸一下,身子慌乱得颤抖。然而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牵引着自己,岑眠控制不住自己把手上的最后一支引魂烛悬于右手脉搏之上。 刺鼻的气味让他打了个寒颤,咬咬牙,岑眠拿着引魂烛的左手倾斜,冒着烟气的蜡流下来,滴在脉搏处,“滋滋”地冒着烟,却一点痕迹却没留下,像是直接渗入了魂体一样。 ……马蛋!书上没说这么疼啊呜呜呜呜呜! 身子不堪重负一般颤抖着,咬牙咬到面目狰狞,岑眠愣是跟拿着另一半蜡烛的夏杨点了点头,额头全是冷汗。 夏杨看着岑眠煞白的脸色,手上的引魂烛熊熊燃着,却犹豫了。他是在梧桐群山长大的风狸,从小就听过龙族的传说。关于灵主,他所知不少,却是因为这样的所知,他才会对诓了岑眠于心有愧。 直到床上的夏夫人及其痛苦地抽搐,朱红色的血斑像是从体内爬出来一样爬满苍白的皮肤,小孩扭过头,不再看岑眠,手上的烛泪一滴一滴落在夏夫人右手脉搏之上―― “扑――通――”一声,盘腿坐着的岑眠像是骤然被抽走魂体,肉身无力地直直倒在地上,身子不再抽搐,连爬满额头的冷汗都不再增加,仿佛,真的死去了一样。 是真的死了啊,几乎同时,夏杨看到妈妈的身体不再抽搐,他知道,那是岑眠的魂体潜入妈妈的身体了。 明明无风,暗黑的室内,引魂烛却剧烈地闪烁着,窗外是交加雷雨,温馨的客厅可怖得仿佛人间炼狱。 夏杨放下引魂烛,惊恐地看到那些和妈妈身上位置一样的、大块大块的红色血斑,在岑眠身上蔓延着,像是在水彩画纸上湮开血花一样。 灵主以识为媒、以身为桥,以自己的魂体为媒介潜入他人的思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桥梁,辅助他人过界。只是这两个环节之中,隔着既阻且长、极其凶险的真空道路,若无大妖保驾护航,向来有去无还。 况且,以身为桥,过界之举本就触犯各界律例,每犯一界条,必付一界果,即便侥幸逃脱,反噬也无可幸免。 若是擅闯了位列六界之首的神界,恐怕便是灵主的末日了吧…… “呜――呜――”室内仿佛被隔绝与世,一丝空气流动也无,夏杨却被风嘶吼的声音拉回意识,引魂烛齐齐被无形的力量吹熄,岑眠身体的上方的空气渐渐如红色水墨般晕开―― 蝎子。成千上万的血蝎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密密麻麻地拥挤叫嚣,像是分裂繁殖一般成倍成倍地增殖,眼看就要没顶至天花板,下一步就是下面没有魂体的岑眠。 在深山长大,初初接触这个大都市的小风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手上最后一盏亮着的引魂灯熊熊烧着,烛泪烫到他的手,起了一个个血泡,他却不敢松开。 若是灵主潜入对方意识的时候身体或对方被杀,灵主必死无疑。 看着岑眠一动不动的躯壳,和头顶上如血云般涌动着发出噪音的蝎子,夏杨定定看着的眼睛闪烁,犹豫又内疚地捧着那支像是和他皮肤黏在一起的引魂烛,剩下的烛身已经所剩无多了。 岑眠朝他微笑像极夏飞的画面、温柔地揉他脑袋的画面、当着贺少钰面回护自己的画面、背着他偷偷擦走眼泪的画面、果决地扔掉菖蒲的画面、红着眼睛还安慰自己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划过。 小孩的身体渐渐软倒下去,唯独一只比小孩高两个头的棕色狸子站立着,引魂烛热烫的烛泪把剩余的烛体黏在他手上,烛心无情地一点一点燃烧下去,风狸也渐渐失去意识。 只有密集的蝎子群,见证了岑眠似乎有自主意识般出现的尾巴,和上面散发鳞光的青色毛发。 “阿钰,你再不回来,爷爷要派人去拿你了。”刚开机,贺清越的留言就从车载电话传出来。 贺少钰在以前闲置的别墅过了一夜,一夜未眠加上最近的疲劳,眼里满布着红血丝,不耐烦地狠狠踩油门,灰色涂装的跑车在日光下反射着暗光,笔直线条勾勒出的锐角充满着力量感,引擎轰鸣,抄了人少的高架,一个转弯上了去贺家的路。 “阿钰,你拿青蚨虫的时候答应了会乖乖回来开会的,人呢。”贺清越的留言一条条进来,内容无外乎是那些。 听到青蚨虫,贺少钰眉头拧起来,啧,蠢龙都不要他管了,他在瞎几把担心什么,手上打了方向盘,直直地上了桥。 满城风雨的时节,又是通往郊区的路,桥上史无前例地畅通无阻,银灰的跑车反射着张扬的光线,在桥上笔直前行,一切如常,只除了贺清越聒噪的提醒,像是生怕他不回去。 贺少钰终于烦躁地眯起眼,骨节分明的长指随意按掉了车载电话的扩音,随着那接驳断开的声音而来的,还有彩信迟缓的“嗡嗡――”声,仅仅一条,贺少钰不经意一睨,脸色却骤然沉下来―― 发信人写着小傻子,却明显是铃铛的手笔。整条信息只有一张照片,摄像头被半个猫咪肉垫遮住,依稀能看见橘子灯下背对着镜头耸着肩膀的岑眠。 日期是昨天。 整整快十六小时过去了,贺少钰拧起眉毛,手机扔在一旁,从暗柜抽出那只装着母虫的罐子――没有反应。 高架桥正好在郊区分割开山海公寓和贺家所在两区,如今桥顶贺家这头只是几朵乌云,阳光依旧炽盛,山海公寓顶上却已经是滂沱大雨、黑如永夜。 “阿钰,凡事有度,你查案我向来支持,只是已经二十年了,这次……”贺清越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贺少钰冷着眼,视线黏在岑眠身处的方位,长指一捏,报废了那个聒噪的机器。 贺少钰脚下猛然踩着刹车,刺耳的长长嘶鸣回荡在桥上,银灰色跑车棱角闪着凶光,横着身子划了个长长的半圆,地上愣是拖出一条深深的刹车痕。 手上狠狠往左打方向盘,满地水花被高高地激起,跑车以几乎透支的速度左拐冲进了山海公寓的桥道。 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张狂地释放,由内而外沸腾了贺少钰整个人。 妈的,蠢龙,真的让人很火大!明知道自己这样吸引危险的体质,还这么傻乎乎地往前凑!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昨天居然还为了风狸和他顶嘴! 即便知道作为灵主,蠢龙免不了要去给那只虿鬼做桥,这个过程还是让人生气。 手下的喇叭怒吼着冲开前面的人和车,长驱直入进了郊区前路,呼啸嘶吼的狂风夹带着暴雨从敞开的窗口撇湿贺少钰的脸和头发,脸上阴沉表情愈加阴沉。 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一向冷漠的人,却轻易就被牵引出愤怒的情绪,生气到扔下他一个人? 岑眠长大了,比起那个抱着他西装裤哭得稀里哗啦的蠢货,现在已经勇敢起来了,甚至开始渴望以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这样的人,本来是他曾要求的。 只是眼看他要“摔跤”,却忍不住警告;看着他倔强、自以为是地为了这样的角色反驳自己,却忍不住生气。 在羽族弱肉强食的修罗场里爬到顶端,贺少钰明明知道让他自己摔过跤,才是最完美的成长,现在却又折返,妈的,他为的是什么? 像是看到一汪活水,看似浅,掉进去才发现,这水深得呼吸也困难。 跑车随手扔在了楼下,车门都没关,贺少钰看着黑云中心的六楼,那些过路的人类看不见,他却看见了――层层叠叠的血蝎子们仿佛红潮般喷涌出来,里头的情状多惨烈可想而知。 一手捋起风衣外套的袖子,松了松领带,冷质的眼睛盯着六楼阳台,贺少钰身后“蹭”地燃起漫天业火,如翅如翼,雨下而不灭,却更支离可怖。未等人类发现,长腿一动,只见他以违反人类结构的角度,沿着大楼墙面就这么几步上了六楼阳台,速度之快,落在人们眼里,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黑红身影。 冷硬的皮鞋以一种不可理解的角度站立在阳台玻璃顶上,黑色古刀提在手里,漫天业火随行,贺少钰看着屋内爬满每一个角落的血蝎子,中间那一坨唯一的光亮,俨然是风狸化身为烛,照耀着那一小圈范围,保护着妈妈和岑眠的肉身不被啃食。 视线落在岑眠布满层层叠叠血斑的身体上,贺少钰冷冷的眼神瞬间凌厉,业火在前铺路,沾着雨滴的锃亮皮鞋踩着血蝎子烧焦的尸体,发出“卜滋”“卜滋”的可怖声响,被侵犯的血蝎子们一群一群地涌上来,被古刀一挥又一挥形成的道道火墙隔绝在外。 贺少钰蹲在岑眠跟前,火墙沿着原本熄灭的引魂灯成了一圈围城,风狸早没了呼吸,受不住业火的夏夫人生命体征越来越弱。 骨节分明的长指摸上岑眠伤痕累累的脸,冷的,再探鼻息脉搏,全都没了。 岑眠的魂体没有回来,那就意味着,他还在夏夫人的意识里。 漂亮的眼睛阴沉得摄人,贺少钰目光一转,落在夏夫人身上,古刀划破手指,淌着血的长指从女人额头开始画下繁复的咒文。 随着咒文一笔一划地写下,女人的肉身竟然渐渐地变得透明,通红的业火投影下,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女人魂体里一白一红两团光晕,那是岑眠和虿鬼的魂体,看光芒,已经离人间很远了。 虿鬼属阴间,本就属于非自愿禁锢于此,按理说岑眠只要不为鬼差所抓,还有风狸舍命,回来并非不可;若是真落到了鬼差手里,也只会有岑眠一团光晕。 是什么把他们禁锢在两界之间? 眉毛皱着,看着女人的肉身渐渐不支,贺少钰想起鬼车身上的那副“牙齿”和禁锢蜚的那副“胸`脯”,眼里骤然冷下。 难怪会找上蠢龙,这剧本原来早就写好了。 任由鲜血流淌过伤口所在的右手,贺少钰眼睛眯起,流淌的血液骤然成为烈焰,连带着整只右手都成了火的宿体,若非因着形状,已不可辨认那是手。 眉头一皱,成火的右手穿过了女人的魂体,准确地抓住那带着神性威压的冷腻物体,又快又狠地拽出来,分秒之间,期间不知和对方较劲了几回,那物终是败下阵来,被生生扯了出来―― 一双手。 贺少钰看着岑眠身体抽搐了一下,胸膛微弱却缓慢地开始起伏,身上朱红层叠的血斑渐渐变淡,才嫌恶地把那双手扔进特制的证物袋,随手扔下了楼,准确落在车顶,发出“碰――”的巨响。 把那双软绵无力的手环在自己脖颈,长臂穿过膝弯,贺少钰横抱起轻得快升仙的蠢龙,冷冷地扫了一眼渐渐恢复呼吸的夏夫人、夏杨冰冷的身体还有地上被烧去一半的风狸尸体,临走前还是一手扫开了火墙的禁制,狂风随着暴雨狂涌进室内。 穿着黑风衣的高挑身影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小恐龙家居服的小青年,旁若无人地穿过门外闻讯而来的灵医、警察和围观人群,拧开家门,“碰――”地嚣张关上。 彩蛋3:小暑 小暑节气,温风吹拂,树色青青随风摇曳,乳燕和流莺在树间莺鸣婉转,一周前雷雨交加的异象早被见怪不怪的人们抛于脑后。 山海公寓s602。 换了新家具和装修的家里,夏杨站在板凳上抱着大葵扇扇着小火炉里嗡嗡熬着的药,虽然那天贺少钰放进来的狂风让他复活,但是他的本体却还没恢复过来,连带着小孩身体的脸色也是恹恹的。 “杨杨……”夏夫人喑哑的声音传来。 “妈妈,等一下,药快好了。”夏杨听到数日来极少说话的妈妈叫自己,手上动作加紧,熄了火,不管药还烫着,舀进了碗里,偷偷施法吹得温了,端着走进妈妈的卧室。 体内没了凶兽,加上贴心小棉袄夏杨悉心的照顾,夏夫人脸色比之以前红润了起来,整个人有了精神,倚在床上看着书,看见小儿子捧着药进来,笑着要起来帮他拿,被夏杨适时地阻止了。 “妈妈,你躺着就好啦,我给你喂药。”夏杨搬来小板凳,重新拿起床头柜的药碗,一勺一勺地吹着药,吹凉了喂妈妈喝。 “杨杨,我好像想起了你哥哥电话里说的什么了。”夏夫人精神劲儿比以前好多了,看着心事重重的小儿子,微微笑着,笑纹反而让她看起来健康了。 “妈妈你说什么?”夏杨惊愕地抬头,本来一脸掩饰不住的恹恹都好了不少。 “傻孩子。”夏夫人摸摸他的脑袋,对棕发下冰冷的触感丝毫不觉意外,笑着在儿子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看着夏杨手里的汤匙“哐当”一声掉回药碗里,溅起了药也不自知。 “去吧,妈妈能自己喝,乖。”夏夫人接过那个药碗,给小儿子擦干净下巴和脸蛋上的药汁儿,看着夏杨怔愣地走出了房间。 夏杨拉开冰箱,那个手作蛋糕还在那里,因为他的禁制而停留在刚出炉那天的状态。 “最后一口是你的。” 妈妈是这么说的,哥哥最后一个电话,没有交代任何东西,却只有这句不明所以的话。 可是他能懂。这是他和夏飞的小秘密。他也曾因为夏飞执着地还给他自己藏了戒指的最后一口,而生气,而沮丧。 小手拿出那只蛋糕,灰色的禁制笼罩下,蛋糕像是与外界的时光隔绝,依旧停留在夏飞出事的那天。 拿着蛋糕,夏杨看着那道灰色的禁制反射着外面暖阳的光芒,最终还是没忍心解开,又放回了冰箱。 小孩垂着脑袋走回夏飞的房间,拿出那个装着引魂灯的盒子,打开,青铜灯里是微弱的魂光。 小手亲昵地蹭了一下冷得彻骨的灯面,像是道别,也像是依恋,最终解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了引魂灯的锁扣,看着里头的魂光渐渐消散的风中,眼睫垂着,看不清情绪。 这下,他再也见不到夏飞了。 最后看一眼触景伤情的摆设,仰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夏杨不再去看房间里的一景一物,出了门,“咔擦”一声,落下了锁。 没有心思再去修复那些损坏严重的小摆设,小孩打开冰箱,拿出那个蛋糕,捧在怀里看着阳台发呆,眼睛空荡荡的,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像是填满了太多芜杂的思绪。 楼外青葱的树木随风摇曳,“沙沙”的声音仿佛有客而至,小孩抱着蛋糕,在沙沙的树影中陷入了睡眠。 阳台的阳光被风吹得摇曳,夏杨被变换的光线刺得迷了一下眼,仿佛看到想念了无数次的夏飞踏着光走来,身体模糊不清,感觉却依旧温暖。 “哥哥,你回来了?”小孩水润的棕色眼睛在光线下剔透如琉璃,侧着头迷茫地看着来人,眼里泛起触痛和依恋。 那人弯下身子,像以往一样亲昵地用额头蹭他,然后低头看着他怀里的蛋糕,轻轻触碰了一下:“怕你舍不得吃最后一口。” “不……”夏杨想要阻止他解开禁制的动作,却一动不能动,眼看着蛋糕一点点加速度过被压制的时间,开始慢慢腐坏。 “好啦,我走了。”那人做了一个吻落在小孩额头的动作,夏杨却只觉得如风拂过般不真切,眼看着那人就要走到阳台,小孩挣扎着不脱,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追上去,无助地抽噎出声。 那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孩,身体已经渐渐光亮,夏杨却知道他笑了。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夏飞了吧。强忍着抽噎,小孩把想要哭着挽留对方的冲动压下去,哭得狼狈的脸蛋扯出一个童真的笑,懂事的说:“你,你不要牵挂妈妈,我会照顾好她的。来生,一定要投一户好人家。”声音却是破碎的。 夏飞笑了,光亮得几乎透明的身体转过头,往前走,直到融入阳光,像是风吹沙散一般,消失了…… “沙沙”风吹树动,夏杨蓦地醒来,外面的树影摇曳渐渐平息,早醒的知了重又叫起,低头一看―― 手里的蛋糕灰色的禁制已除,腐败得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包裹在蛋糕托中心的一个银色指环。 不是他送给夏飞的那一枚。 夏杨拿出来,心里一动,小心地用无名指试了一下,尺寸完美地契合。 转动那只指环,正面有一枚精致的小黄龙玉,对着夏飞消失的方向,阳光刺穿石头,在地上投影出一只小小的、精致地贴合他本体的―― 风狸。 小孩蹲在地上,看着那只随着光影动起来的风狸,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穿透风狸砸在地上。 最后一口,原来是这个意思。 比起隔壁的愁云惨雾,s601显然温馨许多。 ……大概。 贺少钰的房间里,橘子灯点了满屋,舒适的大床上,被迫在贺家医院呆了一周的岑眠愣是把一身伤治好了,连手也不会再一碰就裂开一样疼,只除了脑袋晕乎乎地有些低烧,竟然安全地回来了。 ……只是在加护病房呆了一周,除了大腿居然连医生护士都没看见,更别说其他病人和贺家的族众。 ……就算这样,还是好可怕好吗!呜呜呜呜!从没见过这么戒备森严的医院!搞得他现在即使躺在大腿床上,也一点危机感都妹有了! ……至于在风狸门口的闹剧,在住院的第一天就在岑眠疼出来的鬼哭狼嚎和贺大少不耐烦的关心中被揭过去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毛病,当时到底为了什么着了魔般地固执,因为同情夏杨,因为在夏杨身上看到了自己,因为作为灵医的职责,还是因为想证明自己的进步,哪一样都不足以成为他忽然执拗如斯的理由。 作为一个胆小鬼,即便踉踉跄跄成长了几步,他也对那样的自己感觉陌生。像是冥冥中有双手牵引着他走这一步一样。 ……但是他不后悔就是了。本来,他就有这样的意愿,只不过被莫名地放大了而已。 头昏脑涨的岑眠还不知道,这份剧本,在洪荒时就已经写好。无论有没有夏杨,最终送走虿鬼的也会是他。 明明只是低烧和头晕,结果昨天被迫又躺了一天的岑眠掀开被子,先是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很好,大腿还没回来,回头迅速地拿了课本窜到阳台,舒舒服服地拿了小凳子在婆娑的树影下看书。 “啪――嗒――”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去完鉴证科甩下那双“手”,顺道买了一堆食物和日用品,贺少钰拎着两个大袋子开了门。 一进门,脱掉身上碍事的西服外套,随手把袋子放在门廊,长指从里头拣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一路进了自己房间,推开虚掩的房间门,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眉头一皱―― 干,这头蠢龙又跑到哪去了! “大腿?”轻软的声音从阳台那传来,岑眠把凳子放回原位,捧着课本在客厅的沙发床坐下,侧头看着他。 贺少钰拎着馄饨回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岑眠,眉毛一挑,一路走过去,把馄饨放在他跟前:“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卧到阳台去了?” “我躺了七天了啊……”岑眠无辜地看着贺少钰,大眼睛眨了眨,确定大腿脸上的表情不像生气,才去看桌上的那碗馄饨―― 嗷呜!学校东门的饕餮出品!天了噜!呜呜呜呜!感动! 岑眠像是捡到金子的人类,看着里面一个个饱满半透的馄饨和闻着香气四溢的高汤,一脸痴迷地去拆那个袋子和盒子,无奈手刚好,笨拙地纠缠着那个死结,好一会儿没打开。 察觉到贺少钰还站在隔壁,不知是不是不满他没有回去卧床,岑眠可怜兮兮地抬头:“……我可以在这卧不了,沙发床也是床啊。” “蠢。”贺少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顾忌蠢龙伤过脑袋,手上力道很轻。 啧,这小笨蛋没有他可咋整。 “想在这卧就坐好点。”想起岑眠上次在自己床上留下的那一米米蛋糕碎,贺大少敌不过洁癖,妥协了。撸起袖子,在岑眠隔壁坐下,长指轻易地解开那个死结,揭开盖子,露出还冒着热气,温度刚好的馄饨。 岑眠听话地坐直身子,捧着馄饨吸溜吸溜地吃起来,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就差没有跟铃铛一样发出满足的喟叹。 连吃了两只,好不容易把腮帮里鼓鼓囊囊的馄饨咽下去,岑眠忽然想起:“大腿你吃了吗?” ……还只买了一份啊。 “你先吃,剩下给我。” 贺少钰随意地翻着那本厚重的术学课本,只是灵医实验考试众多术法的其中一门,那本厚重的书却跟其他的一样,本就密集的印刷体旁边是岑眠密密麻麻的笔记,不同的荧光笔标得黑白书页成了彩印一样,不知翻了多少次,书页都被翻得卷起。 “嗝?”岑眠惊愕地侧过头,贺大少无可挑剔的侧脸看不出一丝玩笑。 ……大腿你真的知道你在说撒吗。 “为什么这么想当灵医?”想起那天岑眠刚醒过来,倔强委屈又喜悦的表情,还有从以前到现在跌跌撞撞的努力,贺少钰低着头,长指摩挲着那卷起的纸页,强迫症一样熨平,嘴里问道。直到岑眠头转了回去,抑制了许久的嘴角才因着蠢龙刚才的反应微微弯起。 “唔,”岑眠咬着筷子,仰头思考了一会,才一边用筷子戳了一只馄饨一边小声说:“最开始,大概是因为家人身上的灾难吧。” 岑眠回想着他被捡到的场景,尽管没有以前的记忆,关于案发现场的图文他却被迫在审讯过程中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可能的杀戮手段他都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他不是一个无私的人,最开始想要当灵医的动机,不过是受了这样的刺激。 失去的感觉太痛苦,才想要治病救人,这是很多灵医的初衷。 “后来上学了,我才发现这条路并不是这么好走,也不知道坚持下去具体到底为了些什么。”岑眠嘟囔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里头饱满的鲜虾和鱼子凸出来,咬了一口。 他在学校所经历和学习的,足够让他找到一箩筐退缩的理由,然而直到被劝退,甚至现在,他都没有想要放弃。 或许并没有一个他必须成为灵医的理由吧,只是面对坎坷的命运,成为灵医让他看到或许能找到同类的可能;再说,他在救别人的时候,也在救自己吧。 ……呜,现在大概还多了一条,想要变得有用,想要和身边这个人比肩。 岑眠侧过头,干净的眼睛看着倚在沙发上翻自己的课本的贺少钰,眼里满满的信任,小声却笃定的说:“不过我没有后悔过。” “路还长。” 看着天真地对灵医院抱有幻想、还分不清进灵医院和当灵医区别所在的岑眠,贺少钰懒洋洋地支着胳膊说,低头看着岑眠脸上疑惑的表情,手上傻乎乎地举着那只被咬了一口的馄饨,忽然恶劣地笑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吃掉了那只馄饨,捏捏岑眠泛起红潮的脸蛋,起来做饭去了。 ……说他听不懂的话就算了!吃了他吃过的馄饨是什么意思啊!呜呜呜呜!岑眠面红耳赤地看着光秃秃的筷子,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刚才那个惊艳的笑。 犹豫了一下,看着厨房里大腿拿着食品袋、跟黏在身后甩着尾巴的铃铛比谁更傲娇的画面,岑眠还是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夹起一只新的馄饨,啊呜,偷偷地吃掉了。 时间是晚上八点,完美的饭点,因此薛大仙卡着这个点数回家来了。拖着贴满标签的骚包红行李箱,薛大仙满怀期待地哼着歌,想着开门就能看到自家眠眠和一大桌饭菜等着自己,没成想一开门――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只有一只三花小母猫,屁股对着他,一下一下地嘎嘣着桌上的猫粮,听到开门声,懒洋洋地转过来,傲视众生地瞄了他一眼,干脆抱着猫粮转过来对着他吃。 本大仙走错门了? 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分明是做了饭的,而且居然从厨房虚掩的门传来。 悄无声息地放下行李箱,睨了那只明显道行匪浅的三花小母猫一眼,确保没人发出声音,狐仙大人发挥了优良的种族优势,优雅而毫无声息地渡步到虚掩的门缝,却看到了诡异的景象―― 岑眠背对着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嘴里指点着贺大少怎么刷酱、怎么改变火候才能烤出最好吃的小鱼干,而不可一世的贺大少居然一脸看似不耐地摊着手,隔着烧烤架,控制着业火的火候,另一只手还真拿着刷子。 他大概是瞎了,薛大仙这么想着,动作轻得没发出一丝声音地回到房间,这场面贺大少要是知道他在看,估计又要开打了。 厨房了托着腮看着小鱼干流口水的岑眠完全不知道师兄来过,还眼巴巴地看着大腿手里刷了酱汁的小鱼干,终于从贺少钰手里接过一条,张嘴就是一口:“嗷呜,烫,烫烫……好次!”烫出了眼泪的岑眠“嘶嘶”地呼气,腮帮子鼓着,还要一口一口地边吹边吃,最后满足地看着饲主。 啧,蠢死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了!贺少钰看着岑眠满足的表情,看到蠢龙嘴角没有被烫出泡泡,才放下湿毛巾,重新拿起刷子刷酱汁,目睹岑眠烫到时皱起的眉现在才松开。 迅速解决掉一块小鱼干,岑眠看着剩下的,还是好想吃呜!托着腮满眼崇拜地看着大腿,唔,这么看更帅了,围着围裙也一点不违和啊,他的世界观是怎么了。 “看什么看!”被岑眠快要冒出星星的眼神看着,贺少钰轻哼了一声,手里熟练地控制着火候。 “我还想次啊呜!太好次了!”岑眠耿直地求投喂。 “说好的你只能吃一条,剩下的都是我的。”贺少钰低着头,假装看不见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用力地抿了抿唇。 “呜,好吧……”岑眠咬了咬唇,有些失望,不过的确是他答应只吃一条的。谁知道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大腿的烤鱼技术这么突飞猛进啊呜呜呜呜! “这条是不是还要加蜜糖?”恶声恶气又理所当然的问话。 “啊?”岑眠惊喜地抬头,看见那条刚出炉的烤小鱼干,馋得就要从背后冒出小桃心:“要!要刷两次的!” “啧,真麻烦。”和他说的话完全相反,贺大少长指捏着刷子刷了两层,刚好烤到粘稠又不掉下来的状态。 看着岑眠学聪明了呼着气,一口一口地吃掉,蠢蠢的脸上是满足的笑,贺大少轻哼了一声,抿起许久的唇弯了起来。 啧,他居然因为这种弱智的行为感到了成就感。这么想着,贺大少从冰箱里拿了酸奶,撕开盖子,顺手吃掉上面的酸奶,剩下的盒子递过去,像喂铃铛一样,投喂起吃小鱼干烫嘴、手上还要抓着两条不放的傻龙。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把那箱行李都收拾好,准备用浴室的薛大仙拿着衣服打开厨房门―― 贺大少瞪着狐仙大人,下意识地摁住了就着自己手舔酸奶的岑眠。 坐在小板凳上的岑眠毫无防备地,就这么被一脸扣进酸奶杯,顺势往前一撞,糊了贺大少一腿根的酸奶。 “呜!大腿你干嘛!”差点就盯裆了好吗!岑眠忿忿地指控,看见大腿被弄脏的裤子,脸蛋微红,委屈的神情又憋了下去。 贺少钰低头看着脸蛋红红的,鼻子嘴巴还沾着白色糊糊的傻龙,还不自知地一脸憋屈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发飙,漂亮的眼睛略略挪开了视线。 “看来还是贺大少比较需要用浴室啊,我等会再洗吧。”狐仙大人妖娆拖长的语调响起,意味深长地看着贺少钰。 “师兄?!”背对门口的岑眠被炸得一下从小板凳转过头,沾了酸奶的嘴巴还没擦就笑起来,又惊又喜地看着薛凉,配合着后面沉着脸的贺大少,真是好一道美腻的风景。 “唔,我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狐仙大人摸着下巴,啊,为什么他一回家就迎接了这么多辣眼睛的场景。 5羽衣人 二十六 何去何从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气节,城市的灯光点亮夜空,疏朗的三两星星高挂,沿着夜幕一直延伸至郊区。 昏黄的路灯道道光束打在白天晒得几乎要融化的路面,闷热的空气里流动的风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热气,灯光照不到的树丛里,此起彼伏的虫鸣不知疲倦地唱起来,偶尔还有早醒的知了,加入这嗡鸣的合唱。 仲夏的妖怪也是格外的活跃―― “这堆虫子晚上不睡觉的吗?这还是虫鸣吗,简直鬼吹灯啊。”陆隽看着窗外的声控灯被虫鸣震得一闪一闪的,手上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跟贺少钰一起打游戏。 “这时候就应该叫陆总裁把他们逮回来做菜。”刚做完全套保养的薛凉一边扯着脸上的面膜,一边走过来,在绷直了背看书的岑眠旁边坐下。 “你又输了。”贺大少长指冷静地敲键盘,再次毫不留情地秒杀了陆隽。 “啊啊啊啊啊,我不会玩这个职业,你等下,我去问我男神!”陆隽脑袋上的卷毛都气得歪了几根,手上关了游戏界面,切出去啪啪地打着字。 贺少钰放下无线键盘,看着对面沙发上那头蠢龙,啧,那家伙已经坐在那里看了整整一天书了,绷直的背一天下来还是紧张地没有松懈,脑袋一动不动地垂着,手上偶尔翻过那被笔记画得伤痕累累的书页,饿了就啃旁边的那盒冉遗鱼干。 岑眠正看书看得天昏地暗,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拿小鱼干的时候,却摸了个空,终于懵懵地抬头,看见变了位置坐在地上的大腿,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小鱼干,侧头讷讷地说:“……敲键盘还吃零食影响发挥啊。” ……所以,小鱼干还是还给我次吧! “呆子,就是吃这么多小鱼干才这么蠢的!”贺少钰伸指弹了一下岑眠脑门,想起之前在贺家医院住院时贺清越对于忌口的叮嘱,无情地没收了剩下的小鱼干,啧,他就不该给傻龙烤这玩意! “……那我不吃了。”岑眠鼓起腮,傻头傻脑地看着贺少钰,软乎乎的声线透着几分委屈,正准备服软继续看书,却眼睁睁地看着大腿转过去拿了小鱼干吃了起来。 ……马蛋!说好的吃多了会变蠢呢!那你吃什么啊!呜呜呜呜!岑眠气鼓鼓地捏着书页,紧绷了一天的紧张心情反而有所缓解。 ……冷静,深呼吸,岑眠认真地吸气、呼气,强迫自己继续心无旁骛地看书,明天就是实验考试了,他不能失败。 ……虽然什么也看不进去,看啥都是过眼云烟。 “卷毛,你不是找你男神吗,干嘛打电话?”刚把脸上面膜揭下来的狐仙大人“啪啪啪”地狂拍自己的脸蛋,余光睨着掏手机熟练地输号码的陆隽。 “发短信他不回,估计在处理家里的事吧。”陆隽低着头敲着号码,头也不抬地说。 ……才去了大半个月,这就了解到人家家里了。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卷哥,随后想起那次“嗯嗯不成反被嗯嗯”的被直播,唔,都嗯嗯了,好像见家长也没什么,不过,陆总裁怎么办? “还打不打,不打我去看卷宗了。”贺少钰背挨着岑眠作者的沙发腿,伸直了长腿,仿佛看不到岑眠忿忿的表情,一条一条地吃着小鱼干。 “打,等会我男神来干哭你。”陆隽一点不怕贺大少的威胁,按下拨号键。 ……噗。岑眠看着贺少钰挑眉,盯着卷哥的眼神凶狠下来,嘴角憋不住翘起,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陆总裁房间传来的铃声吓呆了―― 陆隽大神亲自伪女神音唱的小蛮腰。自带娇喘那种。 “噗――”狐仙大人一口黄瓜汁差点没喷出来。 “……”岑眠侧过头躲过狐仙大人的致命一击,默默地递上纸巾。 ……所以,陆总裁和男神其实就是同一个人吗!难怪那会他觉得微博上男神说话的语气那么地,咳咳,熟悉。 ……等等,这样的话,卷哥岂不是亲自千里送到陆总裁手里。岑眠捧起书,糊了自己一脸,头疼地修补他碎裂的世界观。 自从陆总裁加入战局,客厅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论谁干死谁》的混战。 趁着大家不注意,岑眠捧着有他一半高的书堆,默默地搬了小板凳在阳台挑灯夜读,没看见背后贺少钰分心看他的眼神。 外面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微凉,虫鸣嘈杂,身后闹腾的声音渐渐被掩盖,岑眠看着背得滚瓜烂熟的书,脑袋里却在神游天外。 ……看不进去。为什么呢。岑眠苦恼地托着腮,不仅仅是紧张,而是迟疑。夏飞的案子,让他第一次动摇了要进灵医院的意愿。 ……洛子琛和裴钺的事,仅仅代表了个人,岑眠可能还不会因此而对灵医院有所误解。可是这回,只因为孟涂的禁止,就拒绝收治一个被虿鬼附身、奄奄一息的人类,这样的灵医院,真的还符合灵医出现的初衷吗。 “唉……”想不通的岑眠垂眸看着那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的课本,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在瞎几把担心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满,在岑眠头顶响起,岑眠抬起头,大腿小板凳都懒得搬,直接坐在自己隔壁,把剩下最后一条小鱼干的盒子还给自己。 ……马蛋!大腿不坐凳子坐下来比坐凳子的自己还高!真?哭瞎! “明天就要实验考试了啊,当然担心啊。”岑眠接过那个盒子,拿起那条小鱼干,还是脆脆的,蜜糖混着鱼香十分馋人。 “一共就两条路,试了不合适就回家,一还是二的选项,有什么好担心的?”把岑眠看得透透的贺大少明知故问,脑袋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洒在岑眠手上,趁他手抖之际,啊地一下叼走那条小鱼干,最后盯着岑眠加上一句:“除非,你不想去了。” ……他怎么会不想去。岑眠看着大腿站起来走回客厅加入混战的背影,想着,他真的想去吗?为什么?好像,从他有识以来,要成为灵医,就只有灵医院这一条出路。可是现在,他对这个地方头一次起了怀疑。 ……呜!不想了,考前焦虑的岑眠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拿起下一本课本,继续复习起来。 “眠眠这样行吗,别回头又弄得一身伤,比以前在蒋冽手里还惨。”薛凉盘腿坐在沙发背上,长长的尾巴垂下来,手里拿着高脚杯,一下一下晃荡着里头的酒液,跟倚在沙发上看着卷宗的贺大少说。 “就是因为你们帮着,他才长不大。”听到蒋冽的名字,贺少钰脸色阴了下去,皱起眉,伸手捻走飘下来的一根狐毛,也不知道自己才是帮的最多的那一位。 “眠眠眼里的灵医院太理想化了,唉,灵医系洗脑害人啊。”抿了一口酒,狐仙大人晃着脑袋说,就像自己不是从灵医系泡出来的一样。 贺少钰抬了头,看着那个专注地埋着脑袋,露出细白脖颈的身影,怎么看都是一捏就挂的菜鸡。翻着书的动作又蠢又傻,这么笨的龙崽,忽然不是很想交到别人手里受苦。 “要不然,还是别让他去了吧?就算真的是灵主,野生也未必比在灵医院差。何况,如今的灵医院早已比不上以前了。”一路看着岑眠跌摸滚爬的狐仙大人显然有同样想法,搁下酒杯,又续了一杯棕色的酒液。 “这路是他自个选的。这么大人了,自己在做什么还不知道?还不会自保?”啧,最后一句除外。贺少钰听了薛凉的话,刚才的想法秒收回去,低下头继续翻过一页卷宗。 他能帮他千百次,可是只有把蠢龙放出安全区,自己跌跌撞撞过,蠢龙才知道自己爬起来,知道怎么强大起来保护自己。蠢龙的人生,当然是蠢龙自己来负责,他又不会陪蠢龙一辈子。 啧,虽然对这个认识很不爽。 “明天岑眠的生日蛋糕谁去拿啊?”玩够了陆总裁,陆隽趴在沙发背,凑过来问两人。 “卷毛,你小声点行不,眠眠就在阳台。”狐仙大人上挑的眼睨了陆隽一下,显然早就知道了。 “我去。”贺大少换了一本新卷宗,头也没抬,无视两人微妙的目光。 看着贺大少一副酷得不行的样子翻过那本被倒过来拿的新卷宗,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煞有介事地冷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浏览着,狐仙大人嘴角意味深长地弯起来。 完全忘记自己生日的岑眠准点上了床,刚铺好被子,钻进被窝,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马上跳过来自觉地占了最舒服的位置。 岑眠手指逗逗窝在自己被窝的铃铛,三花小母猫伸出粗糙的粉舌头舔舔他的手指,“喵――”了一句,合上眼皮睡觉了。 看着屋顶新换的橘子灯组摇摇晃晃,低柔的暖黄光芒洒下来,那股不想去考试的犹豫再次涌上心头。 ……不行,他不能退缩。即便怀疑了,不去试过,谁知道呢。听着隔壁大腿翻东西的哐当声,岑眠这么想着,眼皮渐渐变沉,紧绷了一日的情绪一松懈,很快就睡着了。 被岑眠歪倒的脑袋压到的铃铛感觉到背上一阵湿漉漉的感觉,深蓝的眼睛蓦地睁开,看着傻乎乎张着嘴睡觉的龙宝宝,按耐住想要甩走那颗脑袋的冲动。 喵的,本殿下高贵的白毛!看在你兢兢业业给我做饭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你枕一下吧。 二十七 青衣龙王 “小白龙,今晚我会晚回来,提前跟你说生日快乐啊。”完全忘记要伪装不知道的事情,陆隽拧着门把手,听见了岑眠出房门的声音,回过头说,身上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胸前还挂着校卡,显然正要上学。 “……啊,谢谢卷哥。”原来,明天他生日啊。懵了半晌的岑眠数了数手指,才记起来。 ……生日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好纪念的。只是见面点头时多了一句祝福的日子而已。每一年,这个日子都在提醒他,他又窝囊多一岁了。 “我上学啦,迟到了陆离要炸,再见啦!”陆隽眨了眨右眼,小小的身影敏捷地消失在门后。 ……今年,会改变些什么吗。岑眠看着卷哥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挂钟铛铛地敲了六下,他也该出门了。 深深地吸气,直到胸膛满满涨涨的,再一次过长长地呼出来,岑眠做完最后一次自我鼓励,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很好,会改变的。 ……就当作自己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吧。 这么想着,岑眠推开门,开始了他人生中转折性的一天。 人和妖兽都是如此奇怪,明明只是平平凡凡的三百六十五天的其中之一,当那一天被赋予特别的意义,就总想着借此做一些改变。 “您好,我是贺小姐原来的助理,也是现任副院长的助理。”换了黑底银边制服的助理姐姐站得笔直地在红门等着岑眠,描得完美的红唇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吐露着欢迎词。 ……这有什么不同吗。岑眠侧着头不解地看着那位仿佛机器人般冷硬的姐姐。 “贺小姐已经离职了,新副院长会监督这次的实验考试。”助理一丝不苟地在前头带路,语调一丝变化也无,按开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完最后一句话:“你不用太担心,我答应过贺小姐,会让你平安回去的。”只是她的新上司要在这副身体上留下什么伤痕,她无权过问罢了。 “……等,等等,这是去。”岑眠看着电梯门关上,那位助理小姐并没有进来,电梯楼层按钮处只有一个按钮:“顶层?!” ……不祥的预感。而他目前为止所有不祥的预感都应验了。 电梯出乎岑眠意料,头一回顺利地到达顶层,门打开,外面建筑依着苍穹屋顶建成环形,中间挡着镂空木雕扶手,属于灵主的灯从中间的苍穹屋顶吊下来,堪堪吊到中间挖空的位置,正是那天他在楼上仰望的那一盏,唯一不同的是,那盏灯今天已经被点亮了。 ……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位置,就是那天他看到孟涂站着的位置。那盏灯,现在代表着谁呢。 “岑先生,请不要到处张望,专注跟我走就好,我不希望浪费鬼草替您消除记忆。”刚才没进电梯的助理姐姐此刻正站在岑眠跟前。 ……不带这么吓人的,这么森严的地方,还让他来进行实验考试,是不是不太对啊。 沿着环形扶手,岑眠乖顺地跟着助理姐姐走着,直到经过那盏灯背,无来由地像是被吸引一样,他偷偷侧头看了一眼,灯座上分明写着一个字―― 琛。没有别的位置。 “岑先生?”机器般平淡的问句。 “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岑眠迅速低下头,连连摆手,直到前头的助理姐姐换了个方向继续走,才埋头跟上。 ……已经确定了啊,灵主什么的。虽然对这个身份没有多大兴趣,可是岑眠却不是这么容易释怀刀劳鬼的事。 即便对方再三强调自己的苦衷,他也很不舍得十多年似友非友却无话不谈的人,但被背叛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 助理姐姐停在一道黑门前,上面是银环的锁扣,豹头透雕银质花旗锁。 ……这是换了副院长,整个宗宅都换了配色了吗。岑眠看着那压得人透不过气的高大黑门,明明身处整个s市最干净的地方,却莫名感觉到一股诡谲的气息。 “吱――呀――”大门仿佛有灵般自动打开,发出像是指甲刮擦黑板一样的刺耳声音。 四壁漆黑的室内,一根根镂空烛台从天花板垂下来,里头引魂烛的烛焰跃动着,烛体却一点没有增减,像是崭新的一样。 ……果然跟自己家里的那些假冒伪劣产品不一样啊。 四角分别坐落着白底金边制服的四位灵医,看年纪和气质,想必是外头点了灯的顶级灵医。 ……莫名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上次他参加实验考试,就只有一位带教老师,还只是学校的助教。而且,眼前的灵医制服还是原来的样式,总算有了一丝安心的成分。 岑眠被这阵仗压得偷偷长呼一口气,下一秒那一丝安心也消散殆尽―― 正中间是垂下的幕帘,中位是属于灵主的位置,洛子琛却不在上面,此时正是空空一张椅子;左侧无人,右侧的帘子却放了下来,隐约可见穿着黑色制服的修长双腿和映着烛焰哑光的皮鞋。 ……那是,辅助他的搭档吗? “岑先生,请跟上。”已经走到中间那位躺在床上的受体跟前,助理姐姐回过头看他,冷淡的脸上有一丝疑惑。 “……好,好,不好意思。”岑眠被那人熟悉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场吓得忍不住结巴,刚迈出一步,脑袋霍地疼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玻璃地板下分布有序的铜钱,和狂乱却有规律的朱砂咒文。 ……现在灵医院都这么复古了吗,这东西,他只在洪荒藏书里才见过。 “岑先生?”助理姐姐又催促一声,旁边刚进来的灵医已经提着放好妖兽的聚魂灯进来了。 岑眠回过神,忍着头疼接着走,走到正中间那张趴着受体的床才停下,在助理姐姐的引导下坐上对面灵医的椅子。 “岑先生,我知道您曾经是灵主候选,但是想必您也知道,灵医的术法和灵主相反,需要把患者体内的妖兽安抚下来,往体外引导。”助理姐姐接过那个聚魂灯,里面是闪着红光的凶兽,看不清轮廓。 岑眠坐在与十年前神似的场景之中,看到那盏凶险的聚魂灯,浑身一阵发冷,心里的恐惧怎么压抑还是不断渗出,双手微微抖着,嘴里喘着气试图缓解心里的情绪。根植于心的恐惧太深刻,以至于这回他都没感觉到尾巴尖散发鳞光的青毛开始发烫。 “我这么说,您明白吧?”助理姐姐手指“咔哒”解开那盏聚魂灯,弯腰放下,身影蓦地沙化一般原地消失了。 “……嗯。”岑眠强迫自己点了点头,手上紧紧握着拳,如此才不会从椅子上掉下来,直到看到凶兽红似晚霞的身影在灵医引导下蓦地钻进受体的身体,那个一直趴着的人像是忍受不住,抬起头发出濒死的气声,那张脸足够地近,以至于岑眠在椅子上狠狠缩了一下―― 顾云止。 ……不,不可能,大家亲眼看着顾老师被火化的。瑟缩的岑眠退无可退,背后已经是冰冷的椅背,嘴里大口地呼吸,努力冷静下来,定睛看着那个人煞白冒汗的脸。 ……只是想象而已,眼前的人比顾云止年轻。而且,身体更弱。 没等岑眠回神,复杂的咒文从四位灵医嘴里有序地念出,密集而意味不明的词语堆叠起来,疏通了岑眠抵触的情绪,渐渐叩开他意识的大门,铺天盖地地涌进来,牵动着他的情绪,直到他眼前渐渐昏暗下来。 ……又是这儿。岑眠睁开眼,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但俨然不再是灵医院了。这是他第一次和鬼车过界的地方。 ……只除了,没有桥,敢情这个以身为桥的技能还是个被动技能吗! “小哥哥,你在这干嘛呀?”又甜又软的女孩子声音从背后响起,激起岑眠一背脊鸡皮疙瘩,回头所见更是吓得一动不敢动―― 哪里有女孩子,眼前的分明是个容貌女气的少年,面容姣好娇俏,男女莫辨,那青白的、长着细短白色茸毛的平坦胸膛,却分明印证他是个男孩。再往下看,像是被拦腰截断一样,一片比一片大的羽毛从断掉的腹部边沿长出来,拥挤地纠结成一条扁平的长尾,支撑着少年站着。 ……根据以前的经验,只要他不踏出第一步,对方就不能进来这片黑暗对吧。岑眠看着那光滑的白羽,看似无害,实则薄如蝉翼,锋利程度想必直追大腿的古刀。 ……仿佛知道眼前是哪位凶兽了。这压根就不是凶兽啊呜!这种东西是怎么批准放进实验手册的!呜呜呜呜! “小哥哥,你好像,认识我哦?”少年嘴里吐出娇滴滴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奇怪语调让人背后直冒冷汗。 少年的脸趴过来,和岑眠只隔着一层玻璃那么近的距离,没有再靠近。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分明没有神智,像是被操控了一般。 “……你是羽衣人?”看清楚他连毛孔都没有的奇怪皮肤,岑眠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搜神记》里边说,羽衣人是穿着羽衣的妖怪,有男有女,男子能嗯嗯男子,让他们怀孕,岑眠当时看到就三观崩溃了,现在居然还碰上真的…… ……明明是个模样姣好的少年,外形现下看来也不甚可怕,岑眠却下意识地感觉到对方和以前任何凶兽都不同,鼻端闻到的分明是他刚才一进门所闻到的那股诡谲的气息。 “是,的,哦。”少年说着,语调越发奇怪,双手人偶娃娃一样,动作生硬地在半空中比划着奇怪的图形。 ……那是一只豹子。岑眠瞪大眼睛看着半空中随着少年动作出现的点点银光,黑色的背景下渐渐勾勒出一只银边的黑豹,嘴巴作嘶吼状。 ……好像蒋冽的本体。岑眠这么想着,心里咯噔一下,再看眼前的少年,哪里是神智有问题的样子,分明就是根本没了神智,为人所控。 眼看着空中那只豹子仿佛活了过来,眼珠子朝下看,盯着少年,熟悉对方手段的岑眠打了个寒颤,看着几乎趴在自己面前却过不来的少年,手指狠狠地掐着自己手心,咬咬牙,往前迈了一步,打破了那层禁制,把少年拉进了自己所在的黑暗之中。 “小哥哥,你在干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么,我还不想回去。”少年疑惑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才重新回复平静。 ……好像还可以抢救一下?岑眠看着那双眼里堪堪划过的一丝波动,这只羽衣人还知道自己不想回去,证明他还是有一些自主意识的。 ……无数咒术划过岑眠的脑袋,该用哪个,哪个才能赶在黑豹动手之前把少年唤醒,他进来已经这么久了,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活着吗。 ……冷静,岑眠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来,背后猛地一震,明明是两界之间的通道,却被一阵罡风吹倒,整个人趴在了少年身上。 “……呜。”摔了个狗啃泥的岑眠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双腿被黏糊糊、吸盘一样的东西紧紧黏在了少年肚子上,一动不能动。再去看少年慢慢睁开的眼睛―― 墨色的瞳孔渐渐褪去颜色,仿佛水一般的银色显现出来,里头是幽幽燃着的冥火,空洞可怖之极,显然彻底失去了理智。 少年下半身羽毛披覆的尾巴向两边分开,露出肚子里掉出来发黑黏糊的肠子内脏,位置已经全然不对,上头还变异出了一个个章鱼嘴一般张合着的吸盘,分泌着独特的粘液,把猎物紧紧地咬住。 想起书上说的,极为罕见的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常以冥火操纵凶兽,燃尽那刻,就是兽类被彻底激发出狂暴状态之时。 天空中那只黑豹随着罡风早已不见,想必那阵罡风就是辅助黑豹来送冥火的。空气里那股诡谲的气息浓郁得熏人,他早该想到是蒋冽。 ……完了,完了,眼前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失控场面让岑眠心脏狂跳,背上冷汗渗出一层又一层,身下冷腻粘稠的感觉让他恶心至极,眼看着那簇冥火迅速跃动着,很快就要燃尽的样子,呜呜呜呜,怎么办,要用哪一个才能安抚这只羽衣人的情绪。 ……冷静啊啊啊!呜!不能不能重蹈覆辙!岑眠努力压抑着恐慌,浑身都在抖,脑中拼命搜索着关于狂暴后凶兽的知识。 狂暴后的凶兽是不能实现灵识共通的,这就意味着灵主的那一套完全不管用。而灵医把凶兽引导出体内的方式,第一步就是以咒术安抚凶兽,再由搭档配合,将其引出体外抓获;若超越受体的承受极限,便要回应搭档的召术,请求把凶兽在体内清理。 ……搭档。岑眠想起那个帷幕后的男人,那身黑色制服和诡谲的气息,与方才的黑豹一模一样,咬了咬唇,把这个选项划掉。 ……只能靠自己了。酷似顾云止的受体分明是人类,那么虚弱的身体,承受凶兽过体已经是很勉强,若是狂躁状态下的凶兽,想必还没出去就要毙命。 像是回应岑眠的想法,浑身的血液像是混进了细密无形的针刺,每一次流动都是全身的疼痛。死死咬着牙,疼得睁大的眼睛盯着羽衣人眼里的冥火,冷汗渗出,划过脸颊,岑眠用紧掐着的手抹掉,尽量不去惊动身下的妖兽,脑子里最终选定了咒术。 ……灵医和受体身体状态共通,他身上的状况说明体内狂躁的妖兽已经让受体产生剧烈的反应。看着那即将燃尽的冥火,岑眠明知自己念不完,还是张开嘴迅速而清晰地念着咒术。 七七四十九个分节的咒文,必须用六界语言清晰、毫无差错地分别念一遍。 第一遍的末尾,岑眠分明感觉咬着自己腿的那些吸盘渐渐用力,双手抓着的羽衣人正在渐渐恢复力气,慢慢地开始抖动。 ……不要分神,错了就要重新开始了。他付不起这个代价。岑眠的血液随着心脏加速鼓动而流淌,针刺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手下的身躯开始挣扎,羽衣人眼珠子一转,银白的瞳仁盯着满头冷汗、抖着嘴唇念咒术的岑眠,里面的冥火已经燃剩一点火苗。 ……第四遍了,忍住,不能松手。岑眠紧紧攥着羽衣人皮肉分开的皮肤,生怕羽衣人要动作,身体里针刺般地疼,加上身下就要把自己的肉生生咬下来的疼,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冷汗刷刷地冒出来,仿佛水里捞出来一般,再顾不上擦。 冥火彻底燃尽,几乎同时,羽衣人青白色的皮肤底下渐渐爆出一根一根红红的网状丝线,那是他不能控制的力量。 “吼――――――――――” 手底下的羽衣人银白的瞳孔充满狂乱杀意,视线落在身上唯一的活物和猎物身上,痛苦地嘶叫着,尖细娇软的声音刺耳得如同笛膜破后吹出的声响,胸膛剧烈起伏,被岑眠按在胸前的双手轻易地反过来,狠狠箍着岑眠的脖子,想要停止那喋喋不休的咒文。 ……第六遍了,还差一遍。岑眠感觉被箍着的脖子以上迅速地充血,自己的五官像是要涨爆出来一样,窒息的感觉让他视线渐渐模糊,脑袋里清晰的思维慢慢迟钝,嘴里有气无力却努力咬清字句地念着。 ……不能,不能放弃,顾老师的经历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再让第二次发生。 窒息的感觉蔓延上来,涨得仿佛要撑破脑壳的脑子不知道是否已经缺氧死亡,岑眠渐渐感觉不到身下和血液里的疼,青紫的嘴唇还习惯性颤抖着念最后一遍,直到眼珠子涨着,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道念完了没。 无垠的黑暗降临,只有岑眠尾巴尖那簇青色毛发散发着强烈的鳞光。 还是那片黑暗,羽衣人已经消失了,那条桥回来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古装男子坐在桥头,手里是一片青色的龙鳞。 “你是谁?”刚刚醒来的岑眠因为刚才一番打斗,还在缺氧的状态,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才看到那人的相貌。在面对虿鬼时那种诡异的冲动,此刻碰碰地在他血液里沸腾。 ……所以,他最近突兀的想法,都是和眼前这人有关吗,岑眠努力地对焦,看着桥边的那人。 世无其二的样貌,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谁家公子,一身青衣衬得人似绿竹,手里把玩着一片青色泛光的半透明物件,看着岑眠的表情既有王者威严又有作为先辈的怜爱。 ……看着那人捏鳞片总觉得尾巴疼怎么回事。鳞片?尾巴?!岑眠后知后觉地一扯,明明还是人身的状态,尾巴却在非自主的情况下出来了,尖端那簇青色的毛发此刻消失了,光秃秃的好不可怜。 ……雾草!打个怪自己没挂为什么毛秃了啊!岑眠心疼地抱着尾巴,欲哭无泪。 “不认得我了?也是,你初见我时,还是个初生孩儿。”青衣公子缓缓渡步而来,坐在岑眠隔壁,看着他拿起光秃秃的尾巴可怜的样子,把手里那片青色的龙鳞一松,岑眠尾巴蓦地出现了一簇青毛,正是原来那一簇。 ……嗝?傻眼的岑眠看着龙鳞变成尾巴尖的毛,敢情自己顶着眼前这位仁兄的龙鳞过了二十七年?! “还是个小孩子啊。”青衣公子嘴角泛起浅笑,伸出手掌摸了一下岑眠的发顶,岑眠怔愣地看着仙人一般的人,脑袋上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仿佛眼前人只是幻觉,眼眶却毫无缘由地一热,一滴泪沿着脸颊落下来。 “……奇怪。”岑眠摸着泪湿了的脸颊,若有所失地看着眼前这人,看到青衣公子脖子上逆鳞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空缝隙,又摸摸尾巴上那簇青毛,不解地问:“你,也是龙吗?我尾巴上的,是你的逆鳞吗?” “我曾是尔等一员,因洪荒一战身死魂消,得以飞升仙界,却是放心不下我族灾厄及洪荒后患,故留逆鳞一片。”青衣男子顿了顿,看着岑眠一笑,垂眸看着他尾巴上的青毛,像是回应他一样,那根尾巴不受岑眠控制动了一动,青衣男子这才笑着起身,背对着岑眠走回桥上,只留下一句话―― “如今逆鳞之主觉醒,吾之旧位,终有人继;洪荒后患,有望得解矣。” ……大哥,憋闹这么玄乎啊!呜呜呜!别走啊!岑眠坐在原地懵懵然地看着青衣男子踏上桥,才猛然醒来一样,挣扎着想要起来追他,满腹疑问尚未得以解决,眼前又是一黑。 ……刚才那位,不会就是龙王吧。 ……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啊呜!看来人类拍的西游记也是不能尽信的。 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岑眠却知道自己清醒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因为他觉得浑身都酸疼至极,脑袋仿佛宿醉后般几近炸裂,还好刚才跟妖兽搏斗的伤没有在身体留下反应。 ……这好像还是头一次啊,清醒着回到自己身体什么的。 脑袋还是沉沉地疼着,灵识似乎有些混乱,身体似乎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因为考试室内其他人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地涌进自己的思维里。明明以前不会的。 “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我刚才感觉到了好强大的气息,龙族虽然没了,可是就一只也不好惹啊。” “这不是真的吧,蒋副局长不是给凶兽用药了吗,居然全身而退了,受体这么弱也活下来了。” ……受体没事,呼,岑眠蓦地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感觉眼皮轻了一些。听着灵医们的心声,心却再次慢慢地沉下来。 “唉,有点可惜啊,不过我们有子琛了,崛起也指日可待了。” “不可惜,子琛的性格才适合领导灵医院,这孩子太懦弱了。” “况且眼前的人被蒋家和孟局长同时盯上,我们要按照规矩来行事啊,贺副局长这么家大业大也被搞下台了。” ……这样的灵医院,真的是他想要去的地方吗。他所吃过的苦头,只为了进入一个会为权势而屈服、会为规矩而草菅人命的地方吗。 “这么好的苗子,离开,对我们来说,或许也是个希望吧。” “什么希望?” “我们的良心。” “呵呵,在灵医院你还讲良心,可笑之极,孟局长亲手督建的地方,你敢进来,就说明你是这条路的人。” “就是,要讲良心你就滚出这里吧,外面多得是。” “呵呵,他出去了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十年,他以为努力就有结果,结果却是,他一早就被隔绝在门外。 像是不想再听下去,岑眠的眼皮子蓦地一轻,自己还躺在椅子上,四周还是那四位灵医,没有一个人真的如他们所说的离开,室内安静得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 助理姐姐担忧的目光在看到自己醒来后恢复了冷淡,冲他机械地一笑,开始收拾好装着羽衣人的聚魂灯,推着刚醒来的受体离开了。 ……大家都知道蒋冽在凶兽身上动了手脚,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十年前可以归罪于裴钺一个人,可如今分明就是灵医院合伙动的手脚。这样的灵医院,真的是他理想中的那个地方吗?能做出这样举动的灵医,又会怎么去治愈病人? “一共就两条路,试了不合适就回家,一还是二的选项,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腿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岑眠垂下眼睫,掩盖住满眼失望,从椅子上下来,虚软的脚让他趔趄了一下,扶着椅子,直到站直,心里有个想法像是出笼之鸟,抑制不住地想要被实行。 “咔哒――咔哒――”皮鞋落在玻璃地面的声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向自己靠近,岑眠抬头,洛子琛的位置空着,右边的帘子被掀起,皮鞋声正是那里走出来的蒋冽发出的。 苍白的脸上一如以往地挂着病态的笑容,那双眼睛的视线依旧如蛇般冷腻,岑眠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脚上却没有后退。 “很不错嘛,可惜……”蒋冽的脚步和以前一样,停在几米开外,手里是岑眠的进度卡,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 “够了。”岑眠紧紧握着拳,不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整个人虚软无力,不自觉地发着抖,语气却很坚定,第一次打断了蒋冽的话,强迫自己瞪大眼睛迎上那阴冷的视线。 “……顾老师说过,身为人间最特别最凶险的医者,灵医有很多种方式,可是,要我说,” 岑眠看到那四位顶级灵医在摇头,视线却依旧无畏地和蒋冽对视,咬了咬唇,声音颤抖,依旧坚持地继续:“要我说,却绝不是在别人以性命相托之时,草菅人命,如果是这样的灵医院,绝不值得付出性命和血汗。” ……他一直以为,一路以来走得这么辛苦,是因为正确的道路必定充满坎坷。原来,从来都是他看错了路。就像爬着一道能通往苍穹、却缺斤少两的天梯,努力地一个一个阶梯拼上去,却发现苍穹之上,没有星星,只有黯淡肮脏的尘埃。 岑眠看着四位灵医各异的表情,有的仿佛吃了苍蝇般讷讷,也有强自镇定的,相同的却是,他们高尚的、不为所动的面具似乎都有了裂痕。 “是我来错地方了,告辞。”岑眠垂下眼睛,再也不看这个让他幻灭的地方。 蒋冽看着果决地转身,努力挺直着脊背走出去的岑眠,那一瘸一瘸的脚并不影响他变化巨大的气场。 呵,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贺少钰啊。 蒋冽笑着拍起手,这样的小强垂死挣扎还自以为坚强的表情真的太好看了,他从来不知道岑眠也能这么有趣,今天违反和孟涂的合作,真是值了回本价了。 四位灵医脸色惊恐地看着新任的蒋副局长拍着手,嘴角弯起一个阴狠诡谲的微笑,苍白俊美的脸让人联想起西方书里中世纪的吸血贵族。 “你没事吧?”洛子琛的身影从后门进来,似乎断定岑眠会从后门走一样,疏淡的声音第一次带了些喘,身上还是一套家居服,脸上遮住上半脸的金面具也是匆匆戴上的样子。 “……没事。”岑眠看着刚才一直没有到场的洛子琛,声音还是颤抖着的,脑海里还是刚才凶兽狂躁的样子,本来要走的脚步顿了顿,细看了洛子琛脸上的金面具,上次在流水别墅匆匆一瞥,他只是疑心,如今一看,蓦然记起顾云止那张雪浪纸上画的金面具。 ……他是蠢,但不傻。只是一直不愿意去做这样的联想和怀疑。可是经过刚才的事,岑眠憋不住开了口。 “十年前,顾老师身上的手脚,你也有份,对吗?”蒋冽可以穿透人体以冥火彻底激化凶兽,无可厚非,只是在此之前,凶兽必定是经过长时间的催眠和折磨,这样的事光有办法而没有能力是完成不了的。 “……我有。可是。”洛子琛本欲再看他身上的伤,被他一问,手顿在半空。 “……可是什么?” 岑眠睁大眼睛看着洛子琛眼里真切的关心,那双眼让他有种牵绊的感觉,就像一直以来虽然不同世界却能聊到一块、不想轻易斩断的牵绊一样,隐隐希望着对方给出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 “没有,我的确参与其中,今天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来得及。洛子琛垂下的焦糖色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的情绪渐渐沉默隐去,留下疏离的表象。 如果远离是能免眼前人一死,他乐意之极。 看着岑眠眼里的期许渐渐熄灭,小小的身影在渐渐沉没的夕阳里远去,洛子琛白皙却伤痕累累的手指紧握,却没有去追。 曾经在岑眠眼里他和蒋冽是分开的,如今他亲手毁掉了这份信任,想必,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惺惺作态啊,怎么,对我改期却不通知你很有意见?”阴影里蒋冽的声音传来,半露出长腿,却看不清脸色。 “没有,但我也没让你激化那只凶兽。”洛子琛转过身迈开笔直的腿直接走到电梯门前,按了电梯,眼神疏冷,视线也没落到蒋冽身上。 “如果你没有其他办法让他放弃,就给我闭上嘴,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说废话。”带着邪邪笑意的语调从阴影里传来,可以想象那张苍白的脸上是怎样的笑。 电梯里的洛子琛如他所愿地不答话,淡漠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按下关门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啊呀,看来这对新搭档也不是那么和谐嘛。蒋公子怎么不问问我这个老家伙对改期什么意见啊。”明明是温声说话的温润男声,却让人莫名有种压迫感。自称老家伙的人从暗处走出来,身上穿着民国风的三件式西装,顶着年轻儒雅的脸,夕阳却勾勒出一种摄人的气息。 “你布下了星陨锁魂阵,岑眠什么时候来不一样?”蒋冽丝毫不放在心上。 “呵呵,年轻人啊,我们可是合作关系,提前知会总是对合作有所裨益的。”孟涂的声音明明尔雅,传到耳内却让人不适,看见蒋冽眉头微皱,他才接着说:“况且,灵主意识强大,不是这么容易控制的,除非有神的禁制。” “你是山神,足够了。”蒋冽状似不经意地摸摸手上的银质透雕豹头。 “恐怕得麻烦蒋公子先到鉴证科把那些‘证物’请回来了。”孟涂眼珠一转,那双诡异的眼睛视线落在暗处的蒋冽身上,仿佛把人看得透透的。 “这还不简单。”蒋冽双手插兜,迈步出了门,豹子头随着他动作一晃一晃的,经过孟涂的时候,带着病态的笑意地留下一句话:“记得,贺家是我的。合作愉快。” 日已西斜,隐隐约约地落了大半,即将熄灭,只有青灰色的天边还有几缕残存的光线。 山林夏夜即将降临,人迹罕至的山路,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和偶尔几声桀桀的鸟叫,车站已经被岑眠远远地甩在身后,他却没有一丝想要在那个冷漠孤清、靠近灵医院的车站逗留的欲`望。 不知不觉走下下了山,乡野的道路隔了好远才有一盏路灯,人烟仿佛都离自己很远,只有四下聒噪得如同烧水壶一般的昆虫和鸣。 ……卧槽,刚才那个真的是自己吗!他居然这么帅地拒绝了蒋冽!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大腿精之类的东西上身了!根本不敢相信好吗! 岑眠抱着书包走着,把头半埋在里头,手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后怕,还跟铂金逊似的抖着,根本控制不了。 ……而且不去灵医院他还能去哪?以后又要拿洛子琛怎么办? ……世界观崩塌再重建的感觉并不好。脑袋里晕晕然的,一直坚持的路被推翻,本来不确定的未来现在变得更加茫然。 ……至于洛子琛,他不明白那股子不舍和难过从何而来。 刚才那副清冷得彻底的样子,让他感觉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可能他们真的从来不是朋友吧,可是,那股见面就感觉亲昵的熟悉感,还有明明相谈多年未见、却又骨肉相连的感觉,真的都是他的错觉吗,是这个人伪装得太好,还是真的一直在骗他,脑子里一团糟的岑眠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再去分清了。 ……一次次期待,却一次次失望的感觉,并不好受。 “嗡嗡――嗡嗡――” 手机在下巴枕着的书包里蓦地狂震起来,岑眠被吓得一颤,才反应过来,赶紧拉开拉链,看到屏幕上“大腿”俩字,疑惑地按了小绿键―― “啧,怎么这么久才听?你考完没有?灵医院的人都走`光了要!”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熟悉的暴躁,明明不满的语气却让岑眠小心脏扑通地一跳。 ……这话说得,好像大腿真的去接他一样。 “我早考完了呀,我在走路回家。”岑眠说着,抬头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田野,只有头顶微弱的白炽灯光,看到前头似乎有路牌,抱着书包嘎吱嘎吱地走过去。 “你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那边贺少钰似乎单手发动了机车,在山道轰鸣的回音隔着话筒清晰地炸过来。 ……卧槽,不会真的去接他了吧!呜呜呜呜!完了!他居然没看到,还走了!这下罪过大了! “你在哪?”贺少钰的声音夹带着风的嘶吼,似乎已经开着车冲下来了。 “……我看看啊,”岑眠抱着书包,踮起脚认真地凑过去看路牌,想着怎么才能让路痴的贺大少明白,电话按在耳边,嘴里小声地念着:“这里叫文,鸣路?” ……这个“鸣”真的是这么写的吗。岑眠疑惑地看着那个被涂改的字,感叹着,人类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 “……大腿,你找到路了吗?”岑眠疑惑地把只有风呼啸和引擎咆哮声的手机拿下来,屏幕还是通话中,又把手机按回耳边,仰着头看着路牌继续问:“需要给你找导航吗?” 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声,不止从手机里传来,岑眠来路的那条漆黑的山道里,一盏强力的橙色头灯迅速地移近,光芒刺得回过头呆呆看着的岑眠迷了眼。 “站那别动!”贺少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里面伴着的引擎声和正在疾驰而来的引擎声像是交叠在一起一样。 ……好像梦和现实重合的感觉。岑眠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小心脏扑通、扑通地在引擎声里跳个不停。 贺少钰远远看见那个白炽灯下抱着书包、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小家伙,在乡间的路上显得那么脆弱,啧,居然就这么毫无戒心地独自走在这样的路上,想起刚才经过的路,心里更是不满。 黑色的机车在地上拉出个弧形的刹车痕,停在了岑眠跟前,把尘沙都扬起在远离岑眠的那一边,贺少钰头盔挂在车头,脑袋上的头发被吹得凌乱,看到岑眠因为看到他那一瞬间眼里的火花和不自觉弯起的嘴角,本来要责备的话咽了下去,只留给蠢龙一句:“上来,头盔戴好。” 岑眠乖乖地在后座坐稳,看着大腿拿着那个本来应该在他头上的头盔,要给自己戴上,侧过头讷讷地问:“大腿你不戴吗?” “不戴,这个太小了。”贺大少低头给岑眠系头盔扣子,看到那双干净的眼底闪过一霎红光,眼神一沉,低下头凑过去看。 “……小吗?”他怎么觉得太大了。岑眠晃了晃脑袋,这个是大腿原来的头盔呀,还没来得及疑惑,就看到本来就凑得很近的贺少钰蓦然放大的五官,太近了,以至于他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热气洒在大腿鼻端。 ……大腿,你到底在看什么,呜呜呜呜!憋不住气了啊!马蛋!真的憋不住了!岑眠小心地呼着气,脸蛋不知道因为憋气还是羞恼而通红,暖热的气息拂动了贺少钰低垂下来观察他眼睛的睫毛。 ……马蛋!心都要跳出来了!行不行了啊!呜! “别动,你眼睛底下有东西。”像是感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觉到岑眠的紧张,贺少钰往后退了些,没有以往戏弄的心情,脸色依旧沉得吓人。 “……什么东西?我看看。”岑眠被大腿可怖的脸色吓了一跳,感觉到不对劲,伸长脖子想凑到后视镜看看。 贺少钰一把拧过后视镜,昏暗的白炽灯下,岑眠也没看见什么,只来得及听到大腿一声“被我弄走了”,下一秒便猝不及防地被大腿忽然发动引擎的动作拉回现实,抱着大腿绷紧的腰腹,听着隔绝在头盔外的风声。 沉浸在懵懵然的情绪里,岑眠自然没看见,贺大少阴沉着脸色单手发了信息。 「贺少钰:你去拿蛋糕,我要晚点回来。 薛凉:你不是去接眠眠吗?出事了?伤哪儿了这回? 贺少钰:不知道,我带他回家看看。 薛凉:我去,你丫不会在开车吧,注意安全啊,别摔着我眠眠。 薛凉:等会让你们家守卫放人,我也要去。」 ―――――― 1羽衣人: 穿着羽衣的妖怪,有男有女,男子能搞基,强`奸男人,使男人怀孕…… (《搜神记》:晋元帝永昌年间,暨阳县农夫任谷,因为干活累了而在树下休息。忽然有一个穿着羽衣的人走来奸污了任谷,过后就消失了,任谷于是就怀孕了。妊期足够后将要分娩,那羽衣人又来了,他用刀从任谷的下阴穿入,生出一条小蛇。任谷于是成太监,在皇宫中陈述了这件事情,于是被留在宫里做了宦官。orz) 二十八 生日快乐 夜渐深,通往郊区的高速只有三两快速飞驰而过的车子,两旁路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黄色的高光照亮着下面速度不快却很稳的黑色机车。 “……我们不回家吗?”在贺少钰后座坐了快一小时,看着他从城西山穿越到往城东山的高速,岑眠脑袋不知道为何开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也疲倦得有些酸。 “先去医院。”腾出手把腰上岑眠松了的手拉紧,贺少钰看着不远的贺家医院的红色标志说着。 “……医院?”他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迷迷糊糊的岑眠一个激灵,连刚才被大腿牵了手都不顾,紧紧巴着身前人的腰腹,直起腰看,看到远远的森白高楼顶端,那个红色的繁复家纹,心里咯噔一下,小声说:“不会又要去那个医院吧。” “只有贺清越能见你,你不信我?上次我有让别人见你了吗?”贺少钰拧起眉毛,看着后视镜里岑眠扁起的嘴,如果不是在岑眠眼底看到红光,他也不想让这个蠢家伙再次暴露在贺家众人的眼皮底下。 “……信。”可是真的森严得好恐怖啊。岑眠紧了紧双手,贺少钰挺直的背和给他戴着的头盔替他挡了大半的风。 贺少钰黑色机车直接由医院后的小道抄进去,可即便连小道都森严得七步一岗十步一哨,而且每一位都训练有素制服统一,远在贺少钰下高架桥时就已戒备起来,见到是自家少爷,才微屈身子行了个礼,然后齐刷刷地继续笔直站立。 ……就说很可怕好吗。人类的领导人阅兵都没这么夸张。呜呜呜!附属医院也这么森严,家里肯定更可怕了。不对,大腿家里关自己什么事。 黑色机车幽灵般潜入上次那扇私人电梯,前面居然已经停了一架骚包的红色超跑。 ……越看越像师兄那辆。 “怎么这么久,我都快被你们家的警卫盯出一身包了!”坐在车顶数尾巴毛的可不就是薛大仙吗。 “师兄!”岑眠惊喜地小跑过去,一点不像有事的样子。 “放你进来就不错了。”贺少钰拦腰把人拎回来,输了密码,验证过指纹,电梯操作灯随之亮起来。 一狐一龙一凤于是就这么长驱直入地进了贺家附属医院。 电梯门打开,还是上次的楼层,门外直接就是堂皇的客厅,装潢得像私人单层别墅而不像个医院,沙发上坐着的贺清越看到三人,脸上露出笑容,素颜让她看起来比之以前的豪气更为温婉。 “清越姐姐好!”岑眠礼貌地微笑,想起贺清越叮嘱助理的事情,更加心生好感。 “真乖。”贺清越涂着红指甲的手伸过来,蹂躏了一把岑眠的脑袋,给了他一个香水味的怀抱,侧头问他:“小朋友这次又是哪儿病了啊?” ……他病了吗,压根不造好吗!莫名其妙就被送来医院了,连师兄都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把我拉过来的。”岑眠无辜地看一眼毫不客气去倒红酒的师兄,又看看一脸阴郁的大腿,才和关切的贺清越说。 非常地认真严肃。 “哈哈哈哈,那你先进去上次的房间等我,乖。”贺清越豪爽地揉岑眠脑袋,被贺少钰瞪了一眼,才放开岑眠,看着他走到尽头那一间房间才回神,问贺少钰:“说吧,怎么回事?” “我怀疑今天的实验考试有人给他布了阵。”贺少钰脸色不善地在沙发坐下,长腿撂在茶几上。 “这就有趣了。”狐仙大人晃酒杯的动作一顿,嘴角翘起,眼里却闪过一丝锐利。 “怎么会呢,蒋冽刚接手我的位置,就做这样的事……不过,也有可能,按岑眠的身份,孟涂现在又掌控了灵医院。”贺清越眉头皱起,显然离职的事让她在族里也备受压力。 “检查一下就知道了。”狐仙大人抿了一口红酒,魅惑地冲贺清越一笑:“拜托贺小姐了。” 岑眠睁着眼看着前方,不去看身上贴满的符和吸盘一样的法器,却看到了前面那张复杂的族谱,眼尖地第一个发现贺少钰的名字。 ……好多个贺少钰的名字。 “……这,居然有这样的族谱吗。”岑眠好奇地凑过脑袋去看,禁不住发出惊讶的低叹。 旁边贺清越本来忙着布阵,以便迅速地检查岑眠身上那道诡异的红光,听到这句问话,笑着说:“你是被阿钰名字吓到了吗。” “是啊,原来族长都是世代同名的啊。”岑眠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大串儿连下来的名字,莫名地喜感。 “理论上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不过少钰二十年前转生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那时候好一段时间他的能力也没办法显现。而且要到二次涅之后他才能继承凤主的记忆,现在要说是同一个人,也有点牵强吧。”贺清越蘸了朱砂,在第一道符画着咒文,低着头说。 “……意外?”岑眠想起大腿从来威武霸气的样子,难以想象他也有像自己一样的时期。想到侧面看到贺家的各种森严规制,岑眠心里抽了一下。 ……一个没有能力的孩子,要在这样的家族生存,会有多么困难,比自己现在这样不知痛苦多少倍。 ……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嗯,不过就是你们龙族那位小伙伴救了他,这也是为什么阿钰这么在乎这个案子。”贺清越写完第一道,蹲下身子继续写岑眠身上贴着的第二道符,只让岑眠看到她的发顶。 ……龙族小伙伴啊,岑眠咬了咬唇,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受,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发酸,摇摇脑袋,很久以前做的关于大腿和龙鳞的梦浮现出来,转移话题地随意问了一句。 “清越姐姐,那片龙鳞也是那位龙族小伙伴的吗。” 岑眠清晰地看到贺清越熟练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想起那只冰凰可能是眼前的人,正要道歉,才听到她说:“是啊,那位龙族就是用那片逆鳞救了阿钰。”只不过这片逆鳞还是被爷爷拿去换湖区的十几年安宁了。 ……这样啊。岑眠低下头,难怪这位龙族故人这么重要。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 “好了,来,仰起脖子,我来给你把符和法器摘了。”室内安静了许久,只有仪器滴答的声音,半晌,贺清越才直起身子说。 “好。”岑眠乖顺地仰着脖子,生怕给贺清越添麻烦。 贺清越沿着白乎乎的小肚皮开始摘符,摘到脖子边上最后一片,不知是不是因为阵法的缘故,岑眠虽然是人身,本体的皮肤却若隐若现,银白的鳞片在灯下美得仿佛里面藏着一个小世界,只是,怎么有两片凸出来了,伸手一摸―― “嗷呜!疼……”岑眠疼得一抖,眼眶霎时疼红了,脖子还是为了方便贺清越仰着。 “唔,我摸到你的逆鳞了,不过你也是奇怪,居然长了两片。”贺清越凑过去一看,动作却一顿,哪里是两片,明明是三片,不过最后一片被齐根而断了。 “……怎么了吗?”岑眠疑惑的声音从后仰的脑袋传来,还是颤颤的,看来刚才真的疼坏了。 “没有,刚才的事,别和别人提起哦。”不知道想起什么,贺清越垂下眼睫,语气依旧地说。 “为什么啊?”岑眠感觉贺清越在他肩膀一点,上次的住院让他学会了,这个是完成的意思,于是活动着仰得都僵硬了的脖子,不解地问。 “逆鳞乃精魄之形,对龙族向来重要,况且其功用广博,许多洪荒古籍均有记载,不然也不会引来这么多祸端。”贺清越说的是实话,只是真正的原因她没有说出罢了。 岑眠不疑有他,这些他都听过太多,而且他也不会莫名和别人聊起这么私密的话题。 “怎么样?”看着岑眠跟在贺清越后头乖乖地走出来,脸色无恙,贺少钰拧紧的眉头松懈下来,抬眼问贺清越。 “暂时没看出什么,明天才有结果,你要在这过夜吗,我那边……”贺清越脱下手上的橡胶手套,眼睛状似不经意地看向贺少钰。 “不了,有结果给我电话。”贺少钰站起来,拦腰把岑眠从贺清越身后带过来,按了电梯,带着蠢龙进去了。 “谢谢贺小姐哦,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找我。”狐仙大人弯起狐狸眼,最后抿了一口红酒,进了电梯,顺手在关门前给贺清越一个飞吻,补了一句“谢谢款待!” 和有些失魂的贺清越淡漠地交换了个眼神,贺少钰看到还傻乎乎地和贺清越招手的蠢龙,下手很轻地敲敲他脑袋瓜,问:“真的没事?没发生什么吗?” “噗,你想发生什么啊!”微醺的狐仙大人控制不住内涵地一笑,狐狸眼睨过来。 “……没,没有啊。”岑眠仰起头讷讷地说,电梯的白炽灯刺得他眼睛微眯,看不清贺少钰的表情,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回来的时候开的是狐仙大人的车子,跑车疾驰带来的狂风被隔绝在车外,车内一片宜人暖意,等到了家,岑眠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迷迷糊糊地跟着大腿和师兄上了楼,岑眠满脑子只有那张他早上刚晒好的被子,上面肯定满满都是阳光杀菌之后味道(也有人类将其形容为螨虫尸体的味道),啊呜,肯定很舒服。 “喵~~~~~”丝毫不傲娇冷漠的喵叫从门后传来,充分展现了一只猫在发情期喝醉后嗯嗯到顶点的感情,岑眠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抬头看了看门牌,s601,没错啊。 “你没有亲自去拿蛋糕?!”贺大少瞪着狐仙大人,凶狠的眼神分明这么说着。 “啊!我让卷毛去了啊!人家担心眠眠嘛!”微醺的狐仙大人狐狸眼眯着,嘴角吐露着低语。 “师兄你在嘀咕什么?”岑眠不明所以地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脸色微红的薛凉。 “别管他,进去了。”别过岑眠脑袋,贺少钰长指并拢,用力地敲了两下门。他和陆隽对好的。 “啊啊啊啊!来啦!啊…操……摔死你山神爸爸了……”陆隽兴奋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却是极其凌乱的,仿佛在躲避着满地的什么。 ……卷哥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岑眠满头黑线,下一秒就被打开门“啪――――――”地炸开的彩带糊了一脸,还有陆隽飞扑上来,嘴里大喊着:“生――日――快――乐――小――白――啊……铃铛我草你大爷!” “噗嗤,谢谢!”岑眠看着仿佛被拆迁办强拆过的家里,地上陆总裁种的猫薄荷被搬进了客厅,满地都是前来聚众吸毒的猫咪,只有铃铛大人还坚挺着,狠狠站起来绊倒罪魁祸首陆卷毛才倒下。 ……虽然很乱,可是很想哭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谁把陆离的猫薄荷搬进来了,不小心我们都吸high了。”陆隽脸色酡红,满脑袋卷毛里冒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狮子耳朵。 ……他差点就忘了,卷哥也是猫科动物。 “我们能进去了吗。”贺少钰低气压的声音传来,显然为了岑眠的生日正在忍受着人生不可承受之重。 本来准备跟着微醺的薛凉进去的岑眠回过头,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平日里高傲的铃铛女王正挠着贺少钰的裤腿求抱抱,趁着贺少钰沉下来的脸色,精彩至极。 ……等铃铛醒来,这肯定会成为她人生的污点吧。 岑眠努力压下嘴角,蹲下身子把铃铛抱起来,一路上收拾好地上横七竖八地醉倒的猫咪身体,一只一只地给它们都找好温暖安全的地方。 ……啊呜,毛茸茸软绵绵的!好幸福,啊啊啊啊,他要哭出声了,好乖的猫!好软的肉垫!岑眠搬着猫咪,一边偷偷捏肉垫顺毛,一边想着。 看着完全脱离原来惊喜计划的场面,贺大少眉毛深深拧起,干,他真的不是很懂猫科动物脑回路。 “蛋糕呢?”贺少钰揉着自己皱紧的眉头,绕开沙发上不知道死了还是睡着了的陆离,问陆隽。 “啊,在这呢!”陆隽熏熏然地指着饭桌上那锅冒着热气的麻辣烫,很大一锅,非常的圆。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冲客厅的岑眠和薛凉大叫:“龙崽崽!骚狐狸!吃蛋糕啦!” “好!”岑眠小跑进来,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愣。 半醒的狐仙大人倒是很有义气地把陆离抬了进来,非常端庄地落座,瞄了麻辣烫一眼,毫不意外地说:“嗯,至少形状是对了,没有辜负我的委托。” “你见过谁家蛋糕会冒烟?!”贺少钰沉着脸在岑眠位置隔壁坐下来。 “有吃的就好啦!反正大家都没吃饭吧!”岑眠捧着碗碟筷子酱料过来,被贺少钰半路劫走,放在桌上任由他们自己拿。 ……就是有点儿热啊。岑眠坐下来,看着大腿的脸色,还是只拿了自己的碗碟,不过酱料倒是给每个人按照口味调好了。 “龙崽崽!好热啊!快来喷点水!”山神大人小小的身体趴在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盆里,里面全是刚烫好的食物。 “咳。”和其他人一样拿着碗吃的岑眠被呛得咳了一声。 ……他还真不会喷水。少看点人类拍的电视剧啊。 “吃你的,别管他。”贺少钰一条鱼肉甩过来,岑眠立马被风味独特的鱼肉吸引,喷水什么的秒秒钟抛在脑后,埋头吃起来。 “卷毛,你先把你这一大盆吃完吧。”狐仙大人捧着小碗优雅地吃着,看了眼在桌边还在沉睡还是昏迷状态的陆离,补刀:“吃不完我可以叫醒陆总裁,帮你一起吃。” “啊哈哈哈,好笑,来看我们谁快!”陆隽沾着酱汁的嘴巴弯起,给了狐仙大人一个挑衅的露齿笑,完全没有“女神”仪态。 “哎呀,现在的小孩子。”薛凉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口,斜眼过去:“比就比。” 岑眠捧着碗,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一个狼吞虎咽一个优雅地仿佛在吃西餐,这就开始了? 贺少钰把碗里一条新涮好的鱼剔走最后一根骨,甩进岑眠碗里,别过眼不看对面二人,啧,不是很想承认本少爷居然认识这俩货。 十五分钟过去了,岑眠才把那条冉遗鱼解决了半个肚腩,对面的卷哥一抹嘴,大盆子“哐当”一放,桌子都抖了三抖,沾满酱汁地含糊着:“嗤完了!” 看不下去的岑眠站起来,进浴室湿了条毛巾,出来,正要给卷哥擦嘴,贺少钰挑起眉,拿走那条毛巾,右手举起手机“咔擦”给陆隽留了个影,才一把把毛巾糊了陆隽一脸。 ……大腿,你这样会被陆“女神”家万千粉丝日的我跟你讲。岑眠看着大腿一脸来劲的恶劣表情,想着,难道猫薄荷也对羽族有用。 “哎呀,吃不下了,卷毛你慢用哦,不过吃这么多,女仆装还能藏得下你吗。”狐仙大人非常欠扁地转移火里。 “骚狐狸!我日`你……”把脑袋上的毛巾扯下来,在贺大少和狐仙之间衡量了一下战斗力,最终扑向了薛凉。 ……这就开打了?!为了个盆?!岑眠傻眼地站在大腿身边,看着眼前的双人对打,直到陆总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句梦话―― “陆隽,尾巴自己拿着,屁股撅高点。” 立马把双人对打升华成人兽三人混战。 岑眠看着变回小狮子原形、在陆总背上蹦q的卷哥,双手捂眼,没眼看了。 “喂,来打我啊,你这么跳下去会死人的吧。”寂寞没人撩的狐仙大人立马ot,转移了卷哥吸猫薄荷吸high之后尤其勇猛的战斗力。 “……噗嗤。”岑眠看着满桌凌乱的锅碗瓢盆,还有明明个个修为高深,却打闹得像个孩子的室友,身边还站着一脸黑沉沉、视线还是落在眼前混战中的贺少钰。 ……不知不觉,大家的关系都变得这么和睦了呢。 这样有一群朋友陪伴的小日子,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吧。这份细水长流的快乐和追求理想的绝决,是他们送他最好的礼物。 今天特别high的卷哥和微醺的师兄一时半会也闹不完,岑眠干脆悄悄到了阳台。 大夏天的晚上,凉风习习的,头顶上是陆总裁新带回来的满天星,外面是夏天越发青葱拔高的竹子林,风一吹,簌簌的声音发出来,非常撩动心弦。 “今天又被欺负了?”贺少钰带着不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抱臂和他一样,倚在栏杆看阳台外竹林婆娑、满城闪烁灯色。 “没有的事。”岑眠本来玩着手机,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把手机随手熄屏,放在一边,还是没说被故意做手脚的事,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微微弯起:“我还拒绝了蒋冽。” “哦?”贺少钰听到那个名字眉头微皱,看着岑眠映着闪烁灯光的干净眼睛,难得没有打击他,别过脑袋,第一次给了表扬:“很厉害嘛。”只是懒洋洋的语气和内容一点不符。 “嗯,谢谢你。”岑眠侧过头,看着那张灯影下更加勾人沦陷的脸,脸颊热乎乎的,庆幸大腿没有转过头,不然他肯定不敢这么笑着骄傲地说话。 “啧,谢我干什么,这是你的选择,谢你终于不再那么婆婆妈妈看不清目标吧。”虽然这么划清界限莫名地不爽,贺少钰侧过头,捏了一下那张细腻的脸颊,热乎乎的软绵触感让人很愉悦。 “……嗯。”岑眠眼神黯淡了一下,把脑袋重新对着风景,任凉风吹散脸上的热度。 贺少钰长指刚收回,眼神却依旧落在岑眠身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眼睛微眯,却没说话。 “大腿,你可以跟我讲讲那个我的同族吗。”岑眠脑袋垂着,只留给贺少钰一个发旋。 “讲什么?”恶声恶气地回。放在平时,贺少钰肯定不会搭理他,不过今天既然是蠢龙的生辰,就勉为其难答应一下吧。 “他长什么样?做了些什么?”岑眠声音闷闷地,托着腮趴在栏杆上,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要怎么问,问了又能干嘛。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贺少钰打了个呵欠,声音慵懒,漂亮的眼睛垂眸看着岑眠沮丧的样子,猜测今天贺清越和他说了什么。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其实不想说也没什么。脑洞大得突破宇宙的岑眠瞬间脑补出n种缠绵悱恻的过程。 “哦,那会大概是瞎了吧。”贺少钰看着岑眠变幻莫测的脸色,眉毛一挑,啧,蠢龙,肯定又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情节。 “……”岑眠听着这让人误解的话,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看得透透的,侧头看见贺少钰不似开玩笑的脸色,脸上的笑意才淡下来。 ……瞎了,是真的看不见了吗。岑眠看着那双漂亮的、倒影着外面光影的眼睛,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蠢蠢的自己。这么好看的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在那样残酷的羽族里,又是怎样的处境。 没有想象到大腿的心情,岑眠自己的心倒是先抽痛了一下。 ……人和妖兽都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自己曾因为大腿伤心得要命,之后大腿一句凶巴巴的关心就能把这伤心冲走;明明自己曾无比在乎这位龙族故人,却能因为这人让他无意窥见大腿潦倒脆弱的一面,所有酸涩都变得不重要了,忽然就有保护的欲`望。 “刚开始是五感全失,后来我才慢慢恢复四感,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是他用逆鳞救了我。”贺少钰状似无聊地说着,把岑眠渐渐垂下眼睫的复杂表情尽收眼底,眼神又转向被风吹得簌簌响的竹子和后面的大都市。 啧,真难讲,为什么蠢龙这么敏感,怎么说都能点着。 “不说这个,没意思,”贺大少自然地带过前两句,支着胳膊,漂亮的眼睛睨过来,把话题带回他来:“你倒是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蠢龙没被欺负,他才不相信,不然眼底哪来的红光。啧,如果是他想的那样,贺清越结果出来之前,蠢龙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折磨了。 岑眠却依旧趴在栏杆上,侧过脑袋面对风景,不再去看那双有着自己小小倒影的眼睛,用力地咬着唇,眼睛有些水光,脸颊在凉风吹拂下渐渐变回原来的淡色,却没有答话。 显然比起这个问题,贺大少之前的话更让他纠结。 ……眼前的人明明对自己总是霸道又无理,可是在自己眼里,这些举动,这个人,却像是那张晒过之后的软被子,像那锅冒着热气的“蛋糕”,都是他日复一日心心念念着的,都是他改变的根源。即便因为对眼前的人这样复杂的感受,让他摔跤,让他酸涩,他却想去保护这样的贺少钰。 ……即便以这样脆弱的身躯,和微不足道的力量。 “行了,不想说就别说。”反正明早他就知道了。贺少钰看着小家伙委屈又果断、郁郁寡欢的表情,啧,小脑袋瓜里在琢磨什么呢。龙族真是让人猜不透。 贺少钰伸出长指,本想捏那张脸,看到那刚才捏出的印子,半路改道,手掌揉乱岑眠细软的头发,忽然说:“喂,生日快乐啊。” “……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眠感受着脑袋上的抚触,看似蹂躏的动作其实很温柔,就像对面的人一样。眼睛热热的,嘴巴微扁,加上刚才的感触,忽然有种想冲上去把大腿抱进怀里的冲动。 “喂!你别哭啊!我说生日快乐不是让你哭的!”贺少钰眉毛皱起来,还是捏了那张脸蛋。 “……才没有。”岑眠从他手中逃脱,脸蛋红红的,试图让凉风吹走这股冲动。 “小――白――龙――你――人――呐!”陆隽扯着声音满屋子找龙的动静越来越近,岑眠蓦地回神,讷讷地应了一句:“卷哥你别跑了,等下又摔了!” ……感觉卷哥,感谢伟大的山神,把他从这个万恶的冲动里拉了回来,阿门。差点干坏事了啊!呜呜呜! 岑眠一头扎进客厅,贺少钰看着蠢龙几乎同手同脚的动作,眉毛一挑,不予置评。 捡起岑眠落下的手机,贺少钰想起他进来时蠢龙藏起来的慌张动作,长指一划,屏幕上俨然是捕鱼达人的游戏画面。 自从上次跟陆隽学了以后,岑眠一直非常喜欢,一闲下来就会打开游戏。然而眼前游戏界面上显示的停止时间,却是一个月前。 再看鱼粮,自己送他的鱼粮还有最后一颗了,过期时间就是一个小时后的明天。 啧,傻不傻,想起岑眠啪嗒啪嗒专心致志打得起劲的样子;还有刚才一个人跑到阳台偷偷看着屏幕的样子,贺少钰嘴角抑制不住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直到想起今天不知在灵医院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想起贺清越不知说了什么,让岑眠产生这么多小脸都皱起来的联想,贺少钰脸色才渐渐沉下来。岑眠听到他划清界限的话后黯淡的眼神挥之不去。 这么傻的龙崽,为什么他要划清界限,妈的,本来就是他罩的,勉为其难养了又怎样。 什么灵医院,什么蒋冽,滚边儿去吧。 心随意动,贺大少长指点了几下屏幕,登陆自己的游戏账号,刷刷地送了一箩筐岑眠这辈子都玩不完的鱼粮,正要拿着手机进屋逮龙,就听到狐仙大人严肃的、毫无醉意的声音―― “眠眠,别睡过去!跟师兄说话!沃日,这尼玛什么情况!” 二十九 古镜照神 “喂,你好,山海公寓s601。”把陆隽送到学校,刚回家的陆离接起家里的座机,例行公事地说。 “哦?是你啊,岑先生在吗?”孟涂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何贵干?”陆离的瞳仁蓦地缩起,温文的金丝边眼镜也掩盖不了凶意,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冷着声音问。 “我是来替昨日蒋公子的不当言行道歉的,希望岑先生能……”孟涂似乎很满意陆离的反应,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然而他还未说完,就被房间里另一个座机接起的话语打断―― “废话什么,让他滚。” 贺少钰凶煞的声音传来,感觉到逼人杀气的陆离瞬间放下手上的话筒,果然下一刻凶烈的业火窜起,一头扎进话筒。 看这势头,可以想象那头的孟涂会被伤的多惨。 然而出乎陆离意料的是,电话另一头,孟涂眉毛扬起,手上爬出一个人形的黑影把那业火狼吞虎咽地吞吃干净,随后像是受不住,孟涂轻咳一声,摸了摸嘴角,眼神阴狠下来,都怪蒋冽,现在岑眠离他更远了。 幸好,他还留了一手。 看着业火烧尽的陆离微眯眼睛,抬了抬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迈腿进了贺少钰的房间。 一向洁癖严重的贺大少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本人却丝毫不觉地坐在床头,单手把岑眠双手手腕拘在傻龙的胸前。 被贺大少强行拘着双手的岑眠浑身发抖,脸色白如纸,冒了一夜的冷汗依旧一片接着一片渗出来,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瑟瑟发抖,身子不时痉挛起来,嘴里嘟囔着,神智却是不清醒的。 “你还没查出来?”贺少钰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问那边忙着化验的狐仙大人,视线没有从岑眠身上移开,看着蠢龙又要咬伤痕累累的下唇,另一手迅速地伸过去,捏着下颌捏开蠢龙的嘴巴。 “……呜。”岑眠无意识地皱眉,之前还能乱抓的双手被紧紧禁锢,嘴巴也没法咬合,只能扭着身子挣扎,显然疼得无处发泄。 妈的,刚才他就该直接把孟涂烧死。不,昨天就不该让蠢龙去考试。什么成长,滚球吧。 “咬着。”眼看岑眠细腻的皮肤红了,就要浮现出淤痕,贺少钰松了禁锢着岑眠下巴的手,把手横在他嘴边,明明闭着眼的岑眠却侧过头,热软的唇擦过了他的手,愣是没有咬下去。 “眠眠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会有这样的反应,应该是修道者的阵法,但愿你昨晚的猜测不会成真。”忙得无暇顾及长皱纹的风险,狐仙大眯起眼,眉毛皱起,看着那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化验单。 岑眠被自己拘着手腕,手指却深深掐进掌心,分也分不开,优美的指节用力到泛起青白色,看得贺大少眉毛拧起来。若不是怕硬绑着会伤了他,贺大少早松了手提刀出门干人了。 “嗡嗡――嗡嗡――” 迟来的短信缓解了室内阴沉的煞气,屏幕上是贺清越仨个大字。 「贺清越:岑眠眼底的红光应该是因为踏入了为他所布的星陨锁魂阵,对方应该是为了灵主而来,占卜得到了灵主的星陨,希望以此验证岑眠的身份,并且控制他为己所用。 贺少钰:废话往后再说,怎么解? 贺清越:若要解此阵,星陨是关键。须得找出阵法所在,按照九九八十一枚通魅所布的小七关行走,即可找到星陨。只要星陨毁灭,阵眼即除,岑眠的魂体便可回到他体内。」 “果真是修道者的阵法,只是眠眠怎么会在灵医院中这种招?”狐仙大人眼里闪过凶光,火得不行。 “此阵是敖岸山第一代山人发明的,因其凶险万分,已经被禁止数千年,想必是孟涂所布。”陆离托了托眼镜,漆黑的眼里神情凝重:“只是,孟涂怎么会有此能力控阵。” “这些容后再谈,这么凶险的阵,往往一击毙命,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近八个小时了,现在还来得及吗。”游历人间见多识广的狐仙大人明显见识过此阵害人之法。 那厢的贺清越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 「贺清越:昨晚至今,岑眠中阵法至少一日有余,你现下去灵医院,再走九九八十一通魅想必来不及。」 抓着岑眠渐渐连挣扎都软弱无力的手,感觉到那双手温度渐渐冷下来,连那双疼得紧紧握拳的手也慢慢松开,贺少钰眼神渐渐森冷,只问了一句。 「贺少钰:只要毁了星陨?」 「贺清越:是的,可是爷爷对你最近的举动非常不满,你别再得罪灵医院了。」 「贺清越:上次你在医院下了一周强制清场的命令,爷爷已经很生气了。」 贺清越的信息还在不断进来,贺少钰却果决地关了机,同样看到信息的狐仙大人有些焦虑地说:“要是卷毛在就好了,卷毛也是山神,恐怕对此有更深的了解。” “陆隽也解决不了,这样的情况只能去请老爷子。不过岑眠已经在阵中这么久,恐怕魂体已经被完全控制了。” 星陨锁魂阵以星陨为阵眼,封住魂体意识。若阵中魂体为星宿所代表之人,则魂体无恙,意识自清,可为己所控;反之,则魂体自然日益消散,肉身也将随之陨落。 “也有可能已经不在了。”狐仙大人显然想到这一点,声音有些颤抖,狐狸眼眯起,里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闭嘴。”贺少钰脸色阴冷得仿佛被什么邪神附体一般,从骨子里散发的杀意摄人心魄,压得室内两尊大神都喘不过气来。 “你们先出去。”松开岑眠已经没力气挣扎的手,背对着二人,直到二人出了门,“咔哒”地锁上,才拔出黑色古刀,先用凤血在地上划出咒文,黑色古刀刀刃才对准中心,插入了一小半刀刃,能级过高红至金白色的火焰化成一张张接连不断的符,在室内失控般狂窜。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 咒文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被低沉的声音念出,四四十六个字,以六界文字反复六遍。 森冷的语调如同再世修罗,每吐出一个字,一道烈焰符便缠上贺少钰胸膛,凡间的布料早被焚化,露出皮肤上被召出的道道跃动火痕。 岑眠的身体随着咒文而痉挛,似乎在和自己的意志抗衡般,挣扎的动作比之昨晚只烈不轻。 室内乱窜的符咒把岑眠和贺少钰紧紧包围,狂乱的力量在密闭的空间带起狂风,把周遭的家具吹得残破不堪。 直到咒文结束,黑色刀刃彻底没入地面,贺少钰握着古刀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眼神死死地盯着床上被符咒包裹着不断痉挛抽搐的岑眠,直到蠢龙蓦地睁开眼睛,嘴里不断喘着气,像是从水里窒息许久终于被捞起的。 看到蠢龙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先是茫然、之后满是依赖和心疼,贺少钰才眼一闭,直直倒在岑眠身上。 “……大腿?”岑眠不顾浑身莫名地疼着,伸手推推压在自己身上那副沉沉的滚烫身躯,目之所及的漂亮肌肉上全是火焰的斑痕。 ……大腿房间里是刮过龙卷风吗,怎么书柜架子全倒了,身下的床好像都塌了,自己身上也像是被挖掘机碾过一样疼。 ……大腿肯定比自己疼多了。岑眠心疼地想着,想扶起身上微微颤抖的人,既没有力气,也不知从何下手。 身上的贺少钰一动不动,只是偶尔随着火痕跃动而微颤,像是已经没有意识一样,慌张的岑眠连男男兽兽不亲什么的都忘光光了,小心地移动唯一还能动的头,想察看大腿的伤势。 ……压根动不了。岑眠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些狰狞的斑痕一丝丝退去,就像被皮肤吃掉了一般。提起的小心脏才放松了一点。这样是要痊愈的征兆吧。 “嗯。趴会。”不知过了多久,低沉好听的声音才哑着在岑眠耳边响起,热气洒在他的耳朵,整个耳廓随之敏感地发红。 ……明明就醒着!呜呜呜呜!岑眠脸颊刷地红起来,挪着脑袋,远离大腿离得过近的脸,心跳声大得他怀疑大腿都听得一清二楚。 “啧,蠢死了。”贺少钰撑起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绯红的傻龙,忽然嘴角一勾,扯过岑眠一只手,点点自己的右腿:“下次有人这么对你,你就使劲扫踢他这条腿,懂了吧。” ……倒是起来啊呜呜呜呜!明知道他没力气踢人踢人也踢不准!本来通红着脸的岑眠忍无可忍,抬起头,鼓起腮看着贺少钰。 看到岑眠恼羞成怒,贺少钰坦荡荡地站起来,随手从被吹掉了门的衣柜扯了件衣服,这次倒是穿得很快,遮住了皮肤底下压抑不住若隐若现的火痕。 不同于室内鏖战后的旖旎氛围,客厅里的陆离和狐仙大人看着城西那边一团大蘑菇云徐徐升起,脸色均是不一的凝重。 刚才贺少钰施法的时候,分明就把城西山上的灵医院炸得严重,连这边的楼层地面都微微震了一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用此般玉石俱焚的术法,既伤人又伤己,也不知道里头的贺大少怎么样了。 半刻钟前的灵医院,顶层净室。 地上的玻璃撤去,露出那天岑眠看到的朱砂咒文,遍布了慢慢整个净室。与咒文的走势相符,孟涂用九九八十一枚通魅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环环相扣,入此阵的魂魄绝难逃脱。 更为渗人的是,原本垂着引魂烛的烛台如今已无一根烛,只余四个烛台,三个分别位于西北、东南、西南三位,上头放着的,正是此前贺少钰放在鉴证科保管的“牙齿”、“胸`脯”和“双手”,上头邪气的神威为此阵源源输送着力量。 正中心的烛台是那颗代表岑眠的星陨,此刻已经亮起银白的光芒,说明岑眠的魂体已经稳稳地被困于其中,只要经过十二个时辰,一切自见分晓。 而罪魁坐首孟涂,此时摈退左右,坐在洛子琛的灵主位置上,悠然自得地泡着功夫茶,只留下蒋冽做于原来的右侧位。 “来试试老家伙泡的沱茶?”孟涂拿起一眼浅茶,递给蒋冽。 “唔,总觉得,闻到了那家伙的味道呢。”蒋冽接过茶,细长的眼睛斜看着地上的通魅,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铜钱像是被烈焰炽烤着,发出金黄透红的光,渐渐越来越亮,手上的茶啪地放在桌上,一点没洒,另一只手拔出短刃。 “哦?”仗着那三件遗体,孟涂毫不担心,只是转过视线,看着那通魅,微微惊讶却不为所动地品茶。 “跳梁小丑而已。”孟涂品着那茶香淡淡说。 “呵,你不懂。”蒋冽嘴角咧出一个笑,视线黏在那通魅上,手上短刀一丝丝浮现出银纹,然而却快不过怒吼的业火。 通魅一个接着一个断裂的咔擦声不断响起,愈来愈压迫的气场充盈了净室,连带着黑色的厚重大门和四个烛台都嗡嗡作响地震动。 “这是……”孟涂眼睛眯起,看着那火焰的颜色和纯度,那股力量已是许久未见。 “现在你还敢说是跳梁小丑?”蒋冽不知哪来的迷恋,病态的笑意浮现在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鲜红的舌尖舔舔被火舌剧烈攻击而热烫的刀刃,随着鲜血涌出,发出享受的喟叹。 “凤主。”虽然尚未觉醒,不过距离二次涅也不远了。孟涂放下茶杯,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结印,拥有那三件法器加这个阴险的阵法,他依旧不把贺少钰放在眼里。 然而下一秒,最后一枚通魅咔擦断裂,像是瞬间贯穿了整个阴间和阳界一般,红成金白色的熊熊业火疯狂地窜出,无视那三件法器的神威,强行击碎那本应坚不可摧的禁制,疯狂地嘶吼着,吞噬了那本就不多的星陨,将它化成青灰色的粉末,随着火星从半空洋洋洒洒地飘落。 阵法被破,孟涂像是被人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一样,无法自控地弯了下腰,嘴里喷出一大口沉色的血液。 那火却不罢休,像是有灵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蒋冽,蓦地俯冲而来,把蒋冽短刀弹开,狠狠卷着人,往四面漆黑涂着咒文的墙上疯狂地砸。 蒋冽却一直不还手,只是嘴角始终挂着那抹享受的笑,仿佛从中得到无上快感,直到在业火折磨中露出黑色的豹耳和橙黄兽瞳,那双橙黄的兽瞳直到昏迷,始终带着笑意,仿佛眼前业火于他而言不过是和情人嬉戏。 “送鬼入地啊。”孟涂放下茶杯,看着那转向自己的火焰,嘴角弯起一抹儒雅的笑,眼里却闪过凶光,手上黑影瞬出,卷起那三件法器,身影在火焰中如有神助。 火焰凶狠地袭来,炸掉灵医院这一角之前,那孟涂的影子越来越大,竟然将屋内活物和三件法器带着,随着光明,越发黑暗,最终消失于火焰最鼎盛之时。 一丝痕迹也无,像极了他变了性格后的狠绝风格。 ―――――― 1星陨锁魂阵:(辣鸡作者瞎瘠薄改编的) 相传是敖岸山第一代山人发明的一种阵法,依据九九八十一枚通魅(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铜钱)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让魂魄困于此中,永世难觅出径。 再以找出所寻之人星宿陨落后的残骸或碎屑,以此为阵眼,封住魂体意识。 若阵中魂体为星宿所代表之人,则魂体无恙,意识自清,可为己所控;反之,则魂体自然日益消散,肉身也将随之陨落。 是以,此乃寻人控魂之佳法,亦是凶险万分之阵法,慎用之。 (古代人认为,天上的每颗星宿都代表一个世间的大人物,如果天上某颗星星陨落了,也便代表这个大人物死了。) 2送鬼入地:使用人阵合一并将匕首深深插入地下,这一招叫“送鬼入地”,用茅山的理论讲,“凡法者以至阳治至阴,皆有“入地”之力,大阴盛者,阳即衰灭,然大阳盛者,则置斯于地府,不得超生哉”,意思就是说,如果以极大的阳气与极大的阴气对抗,都有把对方彻底制服的威力,如果阳气不敌阴,则施法者会死亡,而如若阴不敌阳的话,冤孽即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咒语: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急急如律令! 彩蛋4:夏至 夏至中时,暖热的晨光准时照进房间,蜷缩在床的一角睡着的岑眠刺得睁开眼。 ……呼,还好大腿起床了。岑眠看着自己身边空了一大块那个位置,如是想。 不能怪他在自己房间也这么小心翼翼,自从前几天那场“龙卷风”拆迁了大腿的房间,大腿就一直在自己房间“寄居”。为什么要加双引号呢,因为岑眠觉得,明明自己才像是寄居的啊呜呜呜呜!谁睡自己的床还要蜷缩成一团啊呜! “你再挠我也改变不了你求抱抱的现实,喂!别过来!你的毛碰到我你就死定了我告诉你!”贺少钰狂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岑眠叠好被子,慌慌张张跑出去一看。 ……还好,铃铛女王还好好的活着,此刻被贺少钰捻着,还慵懒地给自己一个早安的眼神。 贺少钰睨了岑眠一眼,才继续把铃铛拎远,皱着眉一副不耐烦地样子,给铃铛的新猫屋子换了猫砂,顺道装了新的水。 岑眠努力压下嘴角,走进厨房张罗起早餐,最近卷哥不在,陆总裁倒是因着自己那场“病”带出的线索经常回家,于是便准备了四份不同口味的早餐,以满足大家跨种族的缤纷口味。 等他端着早餐出来,三人一猫居然都在餐桌上坐着,铃铛还不停地试图将爪子搭在贺少钰手背,看到贺少钰嫌弃地躲开,她又一脸傲视众生地挪过去,爪子继续搭着。 ……噗,岑眠憋不住悄悄弯了嘴角。才过去把早餐按照口味放好,以便每个人都能就近夹到自己喜欢的。 “眠眠,你是不是想开网上诊所?”狐仙大人捧着他的蜂蜜水问。 “……师兄你咋知道?”岑眠瞪大眼睛看着薛凉,这事他上网注册都偷偷地,连大腿都没发现啊。虽然失败了。岑眠偷偷看看旁边的大腿,应该是没发现吧,直到被后者挑眉瞪了一眼,才刷地低头,继续吃着手里的灌汤包子。 “我去鉴证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才知道证人保护计划连注册诊所这个权利也剥夺了。”狐仙大人叉起一块鸡排,有些生气地嚼巴着。 “没事,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嘛。”虽然这条对他而言最安全,他也不知道有啥别的路可走。岑眠捧着牛奶,咕噜咕噜地喝着。 “证人保护计划禁止也没关系,爷爷有的是办法,等陆隽回来他会和你说。”陆总裁淡定地切着吐司,语出惊人。 ……陆总裁的爷爷?上次那个老爷爷?你们家族长这么随便地拉人真的好吗。岑眠捧着牛奶睁大眼睛看陆总裁,看到后者认真地点头。 “鉴证科的那些证物真的被拿走了?”陆离问那厢开始擦嘴的狐仙大人。 “嗯,那种不留痕迹的粗暴手法,看起来应该是蒋冽,只是不知道现在在谁手里。”狐仙大人拿出鉴证科的进出记录和人员口供等,摊在桌面上。 “在孟涂手里。”贺少钰头也不抬,夹走了岑眠碗里那只小尖椒。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啊呜!虽然他真的不能吃辣,岑眠又夹了个凤爪,唔,这个大腿不会夹走了吧。 “你看到了?我也猜那个阵之所以能布下,是因着这三样东西。”陆离抬了抬金丝边眼镜。 “唔,这是尸体吧,还被肢解了,我摸过,那种神性威压让人很恶心。”狐仙大人擦了擦手,准备开始专业话题。 岑眠站起来,收拾好吃完的碗筷,这种时候他就该走了,反正那天阵中的事他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也帮不上忙,听了师兄的讲解可是会做噩梦的! 小心地穿过大腿的房间,虽然收拾过了,不过还是毁坏得很彻底,也就那个自带浴室大腿还能偶尔用用。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桌上还是之前复习的那一大摞灵医系的书。岑眠一本一本地拿下来,把卷曲的纸页都碾直,翻到封面上自己写着的灵医院编号,坐在椅子上一本一本地拿涂改液涂掉。 ……是时候向前看了。 涂完最后一本,岑眠蹲在书架上整理着他的笔记和书。 夏日炎炎,运动一番下来便是一身汗,想着去洗个澡,一站起来,头晕腿软,眼前金色的星星晕乎乎地直冒,好一会才缓过来。 ……呜,果然那天真的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啊。他都这么虚了,大腿那样子真的没事吗。 一身黏糊糊的难受,岑眠还是拿了套新的衣服,穿过大厅进了厨房,结果公用浴室门却关着,里面是狐仙大人放`荡不羁的歌声。 “师兄?你在里面吗?”岑眠扬起声音,讷讷地问。 “是啊!我要洗脸,要一个小时吧,你等会啊,乖,很快。”狐仙大人显然洗得很high 的声音传出来,然后换了一首《青狐媚》。 ……真的挺快。见识过师兄时间观念的岑眠抱着衣服,低着头,师兄这一小时肯定是按别界的时间算的,每次说一小时都会至少两小时之后才出来。 “岑眠?”坐在沙发上的陆离托了托金丝边眼镜,疑惑地看着垂着脑袋出来的岑眠,问:“你房里不是有浴室吗?” ……那是大腿的浴室啊!他一次都没用过好吗! “……嗯。”百口莫辩的岑眠点了点头,看到陆离还盯着自己嘴巴,疑惑地侧头。 “咳,没事,你去你房里吧,薛凉要很久。”陆离默默地移开视线,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好的。”岑眠不明所以,抱着衣服傻乎乎地就进了房间。 ……他嘴巴有什么吗,四下转头,想照镜子,却发现大腿的房间真是毁得彻底,彻底到会发光的就剩下那十盏橘子灯了。 ……算了,陆总裁没说啥,应该也没什么。岑眠摸摸下巴,没什么,就抱着衣服一转身,结果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却关着,里面是哗哗的水声,隐约还看到大腿穿着浴袍的身体轮廓,显然刚刚进去。 “……好热啊。”岑眠站在没有空调的房间,身上还是黏糊糊的,自己房里的空调还不冷,白天他也不舍得开。 “……喵。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连趴在窗台吹风的铃铛也被这纹丝不动的空气闷得一副喵不动的样子。 “蠢龙,给我拿条浴巾。”贺少钰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 ……马蛋!这也知道是他!呜!岑眠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小恐龙大毛巾,行吧。 “……大腿?”岑眠看着那个修长的模糊身影,刷地低下头,耳朵红红的,怯怯地喊。 浴室门“碰――”地打开,带出里面冰凉的冷气,岑眠不敢抬头,心里却在疑惑,马蛋,大腿已经土豪到在浴室也装空调了吗! 岑眠脑袋埋得低低的,看见大腿的浴袍,眼睛死死闭着,手直直地把喜感的小恐龙毛巾递出去,碰到带着凉水的温暖胸膛,立马怯怯地缩回来。 倚在浴室内,贺少钰慵懒地看着岑眠软发没遮住露出来的通红耳廓,眉毛微挑,啧,蠢死了,递个毛巾都能红成这样。 “……唔?”闭着眼睛的岑眠满耳朵都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感觉手上浴巾没人拿,身边凉凉的冷气依旧在。 ……大腿怎么还不回去啊,虽然冷气好舒服,好舒服。唔,是不是已经走了,这样自己一直低着头岂不是很蠢,这么想着,岑眠偷偷地睁开眼,咦,大腿怎么还站着呢,视线往上,松垮的浴袍开口下是紧实的腹肌,勾人的漂亮胸腹让人脸红心跳,只是上面却依旧淡淡浮着若隐若现的火纹。 ……和那天刚醒来看到的一模一样。岑眠想起那天刚醒来看到大腿狰狞痛苦的样子,压在自己身上时的滚烫和颤抖,那样的火纹,是要有多疼。 看着岑眠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胸膛,视线心疼地跟着那些火纹游走,嘴巴周围沾了早餐的牛奶渍也不自知,贺少钰还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吗,啧,傻了吧唧的,嘴巴也不知道擦擦,居然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和岑眠完全相反,贺大少向来是个行动派,看到蠢龙依旧仰着脸,眼睫垂着,干净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胸膛,嘴巴上沾了一圈白渍,被折腾得瘦了的手还不自觉地维持着拿着浴巾的姿势,干脆伸出长指,一把拽住浴巾。 “啊!不好意思,呜!大腿你快擦头吧!”感觉到浴巾被扯动,岑眠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流氓行径,脸蛋蹭地红了。 “大腿??”感觉到贺少钰把自己整个人往浴室拉,还没站稳脚跟,就已经被拦腰拉进去,抵在凉凉的瓷砖上。 ……呜,里面怎么可以这么舒服这么凉快,背后凉凉的瓷砖好舒糊啊呜!不对,大腿不是要擦头吗!怎么就……分分钟要吻戏了?卧槽,吻戏?! 岑眠瞪大眼睛仰头看着贺少钰,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上勾起一个好看得飞起的笑,野性得像只随时准备捕猎的豹子。 ……为什么他的腿软了,呜呜呜呜!这尼玛算什么,种族压制吗!岑眠呼吸都忘记了,仰着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愣是没有推开。 “呆子。” 贺少钰长指随意地轻捏着岑眠的下巴,带着凉意的唇轻蹭着岑眠紧张地闭着的唇,软热的舌沿着那圈牛奶渍仔细地描摹,感觉到身下的蠢龙懵懵然地张嘴,蓦地抓住时机,顺势顶入微张的唇,和岑眠仔细用舌头研究了一番牛奶的味道。 “……呜。” 不会换气的岑眠虚软地戳戳他的腹肌,却感觉到贺少钰蓦地绷紧了身体,在嘴巴里温柔纠缠的舌头开始攻城略池地扫荡。被高大的身躯笼罩着,熟悉的气息让岑眠感觉到安全。刚洗过的微凉发丝落在岑眠脸上,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马蛋!燃点不要这么低啊你们羽族!不对!他就这么妥协了吗!呜呜呜呜呜!就这么随随便便就亲他是什么意思嘛!岑眠手啪啪地挣扎。 ……虽然很好吃。呸!不行!勇敢的龙族是不会随便沦陷的! “味道还不错,下次再买一箱。”唔,第一次还是别吓着了,毕竟龙族这么胆小又小气。食用了一顿非常满意的早餐,贺大少嘴角微微勾起,在岑眠侧脸轻蹭了下算是刹车,接过岑眠手里的小恐龙毛巾,开始了他最开始的要求。 ……为了给大腿递毛巾擦个头,为什么自己也被弄湿了啊!呜呜呜呜呜!被沾了一脸水的岑眠小脸通红,气鼓鼓地看着贺大少,丝毫没想起要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问责。 “喵……”就不能先把她弄出去吗,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些年轻妖这么折腾了。铃铛从窗台跳下来,屁股对着两人,走出了房间。 一推开门,刚到家的陆隽一身女仆装,跨坐在西装革履地坐得笔直的陆离腿上,抱着陆总裁的脑袋正吻得如火如荼。 喵的,夏天真是秀恩爱的专场!只有生气!铃铛女王摇着尾巴,姿态优雅地改变了要去客厅的路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千一百一十一次,岑眠卷着棉被在床上打滚哀嚎。 ……马蛋!连被子上都有大腿的味道!呜呜呜呜!所以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亲他啊! 岑眠把脑袋埋在被子堆里,好像不冒出来今天早上的事情就不是真的一样,但是被子上熟悉的气味提醒着他,今早也是这个味道的主人,啊啊啊呜! 像是心里装砂糖的罐子倒了,被大腿放了一把火,迅速地膨胀成一丝一丝的棉花糖,把他的心整个都填满了,满得又疼又让人害怕。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 ……他想起在书上看到的这句话。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他和大腿简直是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越是相处下来,他便越发现这个差距。并不是他努力追赶,就能达到的。虽然他慢慢地学会不再那么胆小,可是…… ……马蛋!就像一个庄稼汉耕田的时候,天上莫名其妙掉下了个仙女!这个仙女只是恰好对他好一点,却没告诉他可以独占,他怎么敢去肖想那么多。 ……虽然大腿和仙女,唔,怪怪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岑眠继续蒙在被子里翻滚,不懂啊,人类到底是怎么把这些可怕的事都处理得这么好的!他就总是一团糟,呜! ……或许,可以小小地肖想一下? 听着岑眠第一千一百一十二次哀嚎,铃铛百无聊赖地喵一声,喵的,作为单身喵,夏天,真的很烦。 1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太宰治《人间失格》6蒙双氏 三十一 遍地萌物 七月,小暑刚过,初伏前后,朝阳初升,天气已经十分闷热。 “卷哥,我们那么多咨询的人,为什么你要选这个见面啊?”岑眠跟着穿好一身校服的陆隽,不明所以地问。 上个月在卷哥和山神爷爷的帮助下,用卷哥的名义替岑眠注册了一家网上诊所。虽然真实经营的人是岑眠,但是打着山神的旗号,来看诊的都是些良善之辈,大部分都是可以不面谈解决的问题,至于药物符咒,都是岑眠亲手打包好邮寄过去的。 ……虽然这样断诊费时费力,但是岑眠对这样安全又能发挥作用的方法十分满意。 直到遇到这位叫“欧尼酱赛高”的患者,咳咳,跟岑眠说需要面谈才能治病,还说了不下百次,缠人程度媲美洛子琛。而卷哥一看到就立马答应了,没错,居然答应了! ……恕他直言,先别说具体是什么毛病,真的不用先把兄控治好再说吗!岑眠想起来就头大。 “唔,不是我选的,是老头!”看到一边的麦当劳甜品站,陆隽走向车站的脚步停了下来,手上掏出手机划开一条私信,递给岑眠看―― 「敖岸山奶爸v:就她了,这孩子一看就很萌。」 ……山神一族选人都这么随便吗!岑眠看着那辣眼睛的艾迪,很想说服自己今天要见的妖兽是山神爷爷精心挑选的,最终还是失败了。 “卷哥,其实爷爷到底为什么忽然要帮我?”岑眠跟着卷哥加入麦当劳甜品站前的长龙,问了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 ……他们也就车祸的那会见过一面吧,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山神族的族长特地疏通这层关系。 “可能因为山神族和龙王有过误解,现在老头想通了,想借机弄个清楚吧。”陆隽看着招牌上的新品,没有说,其实也是这样的岑眠,老头才会帮吧。要是像以前那样,即便岑眠是龙王的选民,恐怕老头撞见车祸都会掉头,更妄论帮忙。 ……误解吗。岑眠想起之前吃饭的时候,卷哥和师兄讨论起龙族和凤族的那番话,想必是这个误解吧。想到自己种族恢复清白有望,岑眠对今天要见的对象更多了一分勇气。 “人间就是这一点不好,热死了,什么时候才到我啊。”陆隽窗口的小姐姐一个一个雪糕递出来,队伍慢慢变短,却还没到自己。 ……外边还真的很热呢,岑眠默默地附议。自从他房间被大腿嫌弃,几乎从头到尾整个换了个新的,瞬间从贫民窟变成了土豪窝之后,他好久都没感觉到热了。 “你还戴着红领巾,不热才怪呢,来,我给你脱掉吧。”岑眠看着陆隽被陆离整理得整齐高束的领子,弯下身子给陆隽小心地拆开红领巾,没听到排在前面的人一声轻笑。 “这红领巾颜色真正啊。”岑眠被日光下的红领巾晃得眯起眼,就是陆总裁保护过度了吧,居然打这么紧的结。 “是啊,无论是绑手还是蒙眼都能让陆离那个混蛋秒……”陆隽可爱地弯起嘴角,十分自然地分享,直到岑眠狠狠咳嗽一声,连解红领巾的手都抖了一下。 ……卷哥!求放过!他一点都不想听陆总裁秒什么的事情啊呜呜呜!想去洗耳朵!岑眠耳廓微红,欲哭无泪地无声控诉。 “抱歉,打扰一下。”好听的声音传来,是那种十分有礼节的小男孩声音。 “没有的事,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岑眠回过头,整个愣住,蹲着的身子都忘了站起来―― 比卷哥略高的小男孩穿着随意的休闲衫,脸上有礼的微笑却让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的中世纪贵族小少爷,手里还举着两个麦当劳原味甜筒。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脸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大腿啊!呜呜呜呜!笑起来更漂亮更可爱了啊呜!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脸上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没人和我吃第二个半价,送给你吧。”小男孩嘴里舔着一个,微笑着把另一个塞进岑眠手里。 “……啊!这怎么好意思。”岑眠被小男孩酷似大腿,笑起来还仿佛带电般撩人的眼神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回过神来雪糕就在手里了。 “快吃,要融了。”小男孩小手举起岑眠的手,替他把雪糕凑到唇边。 “……好。”岑眠鬼使神差地就舔了第一口。 ……他是被一个小男孩撩了吗。舞草!这个世界怎么了!岑眠听到了他内心里世界观崩塌的巨大声响。 “请问,柜员机在哪啊?”小男孩笑着问陆隽,万人迷的气场十足。 ……这孩子不得了啊,长大了肯定是第二个师兄,哦不,这个五官,肯定要后浪拍死前浪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岑眠安静地舔着雪糕。 “哦,桂圆鸡啊,看着,酱酱酿酿,就到了。”陆隽丝毫不为所动,比之更可爱地笑了一下,推着小男孩一通地指路。 “好的,谢谢你啊。”小男孩优雅地鞠了个躬,牵起岑眠的手,非常撩人地在手背印下一个吻,然后转身过了马路,走之前还向岑眠眨了眨眼。 ……明明是卷哥回答的,为什么要亲他的手!这是私生子吧,是吧!跟大腿一个尿性!不,大腿还没有这么可爱优雅有礼貌!呜呜呜!岑眠一脸欲哭无泪。 而且―― “……卷哥,你刚才指的路,是桂圆鸡不是柜员机吧!”岑眠有些担忧地看着哼着小曲儿拿着一支绅士的黑色长伞远去的小孩,默默地点蜡。 “不是私生子,是弟弟。”陆隽接过小姐姐递来的草莓圣代,给了钱,继续往车站走着。 “……”岑眠瞪大眼睛看着卷哥,这也能读出来啊。 “你都写在脸上了。”陆隽挖着圣代,一蹦,坐上车站的白色长凳。 “不过,从来没听过大腿有弟弟啊?”岑眠讷讷地问,吃完香甜滑腻的雪糕,开始啃圆筒。 “他们‘爷爷’还挺重视他的,不过后来好像因为跟‘爷爷’闹翻了,就消失了。也是那时候起,‘爷爷’才开始重视起贺少钰吧。”陆隽挖起一坨,发现没有草莓,抿了抿嘴,还是啊呜一口吃下去了。 “……这‘爷爷’也忒坏了!”一想到刚转生还没有恢复的大腿在他手里不知道遭受了什么,岑眠一个啃歪,呜,咬到舌头了,痛。 ……不过,羽族这么乱的族谱,怎么看出来的爷爷啊。 “那家伙喜欢听别人喊爷爷,其实算是长老吧,贺少钰二次涅成为真正的凤主之前,他都是代理族长。”对这个问题见怪不怪的陆隽丝毫不惊讶,甚至同样非常槽羽族这个混乱的关系。 “……这样啊。”岑眠小声喃喃,啃干净最后一个圆筒,看到车来了,回头拉着陆隽,掏车卡带小孩上车了。 ……贵圈关系真乱啊。岑眠边滴卡上车,边想。 「湘赣人家」 一下车,就看到了对面约定的店,毕竟大大的红底金字招牌挂在上面,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一看就好辣。”岑眠仰着脑袋看那些菜的品相,红通通油亮亮的,打了个冷战。 “先吃了再说,我吃完还要上暑期班呢,替你看看那妖兽安不安全我就回去了。”陆隽拉着担心菜品的岑眠,进了菜馆。看着旁边的岑眠居然第一件事担心菜辣而不是妖兽,这事放在半年前简直无法想象。 “这店名字念起来怪怪的,湘赣人家。”岑眠看着一个个房间上挂着的缩小店名。 “唔,还真的怪怪的。”完全往污里想的陆隽秒秒钟get到了点,停在一家叫“双栾”的房间,“是这间。” “……不会还是妹子订的房吧。”岑眠看着那房间名,插着一张“蒙小姐”的预留单。 “不然呢,老头可不会给我报销,我的零花钱很少的。”陆隽推开门,宽敞的套间,圆桌、吊灯、落地窗、古典屏风加上长窗帘,十分雅致。 两人刚坐下,一个扎着低双马尾的妹子走进来,岑眠愣了一下,因为实在太清纯软萌了,就像是他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哇,小盆友,你的虎牙好可爱哟!” 妹子拿着餐牌,递给陆隽,顺便凑过去围观了他的小虎牙。 ……可爱吧,那可是狮子牙,分分钟吃了人都不吐骨头。担忧妹子安全,岑眠瞪大眼睛看看卷哥,好,没生气。 “你们这儿有什么蔬菜啊?”陆隽翻着餐牌,点了一大推瓦罐小吃、剁椒鱼头、干锅、口味虾之类的。 “有很多啊,时蔬的话莴苣呀、小白菜呀、油麦菜呀都很多人点。”妹子看着陆隽,似乎觉得他很有趣,嘴角一直翘着。 “我要长成这样的。”陆隽双手展开拖着自己下巴,比她更可爱地一笑,十分认真严肃地说。 “噗哈哈哈哈!”妹子像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去笑了很久,才眨着笑出眼泪的眼睛,很软地问:“这样的是什么啊。” “那不要了,就吃那种用水烫一下,有点咸的菜吧。”陆隽合上餐牌,看着妹子,一副很认真的“我已经点好了的”样子。 “……他要的是盐水菜心。”岑眠讷讷地低声说,在妹子软萌的目光里简直想说“我压根不认识这个人啊!”,最后看着卷哥认真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好哒,请稍等,很快就好了。”妹子明亮的眼睛看着岑眠,冲他笑了一下,才捧着餐牌出了门。 菜品真的如妹子所说很快就上来了,可是红通通火辣辣的样子,每个都是岑眠不能沾的,陆隽倒是吃得很欢快。 岑眠也不饿,吃了几根盐水菜心,妹子还没有来,干脆拿出手机刷微博。 ……每次逛自己微博都感觉在逛窑子,他是不是该检讨下自己了。岑眠划着自己昨天的评论,光天化日看实在是太羞耻了啊呜!干脆点了“特别关注”的分组刷起来。 「法医薛凉每日分尸图解v:[自拍] [双手] [自拍] [胸`脯] [自拍] [牙齿][自拍][自拍][自拍] 这具尸体少了头和双腿不开森!还被偷走了!不过今天的本大仙还是这么地美腻![可爱]」 ……这不是被蒋冽从鉴证科偷走的吗。岑眠看着下面一大串舔屏,热门第一个就是―― 「s公安贺帅v:[爱心]老婆好美!要是今晚穿女装肯定更美了![doge]」 ……听着脑海里贺警督的形象又崩了一角,岑眠默默地划过去。 「敖岸山小媚娃v:今天和岑眠蹭的免费甜筒!人家好喜欢呀![可爱]」 ……卷哥的画风意外正常。岑眠点了个赞,又一个人点上去,之后又冒出一个“贺少钰v”的赞。 ……大腿你要是知道了是你弟弟送的你还会点吗! 岑眠看着那个和自己隔了一个人的头像,决定还是不要说了,偷瞄了一下卷哥,才低下头,手悄悄划过,取消了那一个赞,再点了一个新的。这下两个头像挨在一块儿了。 ……马蛋!真是魔怔了!岑眠狠狠地甩甩脑袋,继续划下去,手指却蓦地顿住―― 「贺少钰v:[图片] 准备带小男朋友回家。」 ……不,这肯定是被盗号了吧…呜…… 岑眠也不知道自己着急啥,点开那张图,一块精致的玉牌,似玉非玉的之地,只刻着一个振翅欲飞的凤羽标志,小却精致,栩栩如生。再点,再看,手指张开放大看,还在那!呜! “那是凤印的图案。”吃饱喝足的陆隽擦擦嘴,看着瞪大眼睛表情复杂的岑眠说。 “凤印?”岑眠被吓得差点手机也摔了,既然被看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瞪大眼睛看着卷哥。 “唔,算是灵契的一种吧,受印人身上会有这样的印记。”陆隽仔细地擦着手,不能让陆离发现他偷偷吃辣。 “……灵契?”岑眠眨了眨眼,莫名地有点酸涩,隐隐猜到了什么。 “都是生命共享啊、永不错认啊之类的辣鸡标记啦,只有羽族才流行这种鬼东西。”陆隽大神显然认为这种玩意非常幼稚,一点比不上他满衣橱的制服。 “我吃完了,上课咯,我看那只‘欧尼酱赛高’很淳朴嘛,你玩好再回家,记得做饭哦!”陆隽看着怅然若失的岑眠,唔,年轻小妖兽们真的是非常幼稚呢!然后拍拍龙脑袋背起书包出门上学去去。 “……诶!卷哥!我们还没见到妹子啊!”岑眠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对着卷哥的背影尔康手,然而陆隽已经迅速关门走掉了。 ……他是断片了还是失忆了,明明一直和卷哥一起啊,怎么完全不记得见过那位“欧尼酱赛高”啊呜!岑眠慢慢坐回椅子,刚才看到那条爆炸性消息的心情还没缓过来,身后就听到一句甜甜软软的问好―― “你就是尘世医馆的那个龙傲天?” 刚才给他们点餐的那个清纯的软妹子忽然出现在室内,就坐在自己隔壁的椅子上,身上换了一套水手服,加上低双马尾,简直无敌。 ……原来在卷哥的世界里,这叫淳朴吗。想到卷哥那一屋子制服,岑眠竟然莫名地感到可以理解。 “咳,那个,你好,你叫我岑眠就可以了。”岑眠挠挠后脑勺,尘世医馆是老爷爷取的,和岑氏医馆类似,咳,至于龙傲天这种,纯属个人恶趣味。 “哈哈,好哒,小眠医生,我叫蒙世仙,你可以叫我小蒙蒙。”蒙世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一点不让人觉得她生病了。 ……还好今天和他来的卷哥不是直男,不然这病没法看了。岑眠看着仿佛只有自己画里才会出现的妹子,完全没意识到刚才下意识把自己划出了直男的范畴。 “蒙蒙,”岑眠顿了顿,就算没了“小”字还是觉得怪怪的,侧头大眼睛观察着妹子,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面谈?” ……想起那个“欧尼酱赛高”的艾迪,岑眠莫名地抖了一下。 ……不行,要认真!这是面对病人!岑眠深呼吸一口气,拾掇拾掇心情,重新认真地看着蒙世仙。 “你可以让我和我哥哥重新合体吗。”蒙世仙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岑眠看着蒙世仙认真的表情―― ……他可以回家吗。 三十二 雾里看花 “所以,是孟涂亲自带人到梧桐山区抓你们的?”岑眠疑惑地接过妹子递来的茶,看了一下,这次学乖了,没喝。 “对啊,我们都从洪荒合体到现在了,突然就被吵醒了,还被强行分开了。”蒙世仙说到这里,十分生气地咬嘴唇,看着都觉得心疼。 ……不过,从洪荒到现在,醒来还知道换水手服,小姐姐也是挺潮。岑眠默默地想。 “你和你哥哥,你们是书里边那个蒙双氏吗?”作为联想能力满分的脑洞大王,岑眠秒秒钟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蒙双氏形成于洪荒时期,后被人类载入《搜神记》。书中,故事源于一对兄妹结为夫妻,被流放后相拥而死,之后神鸟用不死之草盖着俩人,咳咳,然后就有后边妹子说的“合♂体”了。因为他们真的成了双头四手四足的“一个人”。 “对啊,你见识很广博嘛,不愧青湍选了你。”蒙世仙又倒了一杯茶,继续推给岑眠,好像非要安利他喝不可。 ……青团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岑眠看着那杯新倒的灰色茶,小姐姐要下药也不要这么明显呀。哪有绿茶是这个颜色啊呜!害怕! “为什么孟涂会独独选中你们啊,梧桐山那么多大妖下山了,他还要亲自上山抓你们?”想起夏飞就是因那些大妖的踪迹而丧命,岑眠忍着心里的踹踹,继续问。 “哼,他觊觎我们的宝物呗!”蒙世仙有些小骄傲地说,“傻家伙,还以为分开我们就能拿到吗,天真!” “……什么宝物?”岑眠看着小姐姐可爱的样子,讷讷地问。 “不能告诉你哦。”蒙世仙见岑眠不喝茶,干脆捧起来自己一口咕噜喝掉了。 “那,我要怎么治你和你哥哥?”岑眠想起那个四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四脚的传说,这不是真的吧,要是分开,呜,这种事应该让师兄来啊。他只管灵体的事啊呜。 “逆鳞!”蒙世仙十分肯定地看着岑眠,嘴边挂着甜甜的笑容,看起来一脸天真。 ……冷静,冷静啊呜!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仿佛一道雷,一下劈中岑眠,让他身子僵直。 岑眠努力地控制胸膛深深的起伏,手还是憋不住发抖,干脆从杯沿收回来,不让对方看见。 ……小姐姐一直表现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妹子,他都要忘记了她是洪荒到如今的大妖啊呜呜呜!为什么啥都不要非要逆鳞呢!岑眠咬了咬唇,止不住嘴唇的哆嗦,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激怒对方,要找借口走掉,借口,呜,借口。 “……呜,那个,我想去厕所。”岑眠看着满满的、一口没动的茶盏,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自己都想自打嘴巴。 “去呀,问我干嘛!”蒙世仙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岑眠手指狠狠掐着手心,努力地不要腿软,僵硬着身子保持常人的速度走到门边,“咔擦”地打开门,深呼吸了一口,用尽吃奶的力气死命地摆腿,疯狂地在走廊横冲直撞,嘴巴还是紧张得哆嗦。 ……马蛋!他为什么真的往厕所跑啊!呜呜呜!岑眠狠狠地摆腿抬腿想要跑快点,再快点,却总是感觉到蒙世仙追上来在耳边呵气的酸软,马蛋!不管了!他去男厕!总不能跟着了吧…… 亏得湘赣人家厕所格子很多,岑眠狗急跳墙地随便挑了一格进去,抖着冒汗的手锁上门,飞快地蹿上马桶盖,生怕蒙世仙真的冲进来看到了他的腿。 ……然而下一秒她真的跟着冲进来了。岑眠听着那些男人先是骂骂咧咧,然后便是恐怖的尖叫跑出去的脚步声,显然小姐姐化出了原形。 “滴答”、“滴答”的声音随着蒙世仙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向岑眠所在的隔间靠近。 ……血。 岑眠闻到那血气,又冷又腥,气息倒是不坏,不是刚才的人类的,而是蒙世仙本体的。 ……呼,还好她没杀人,不对,他干嘛松一口气,呜呜呜呜,他都要死了啊!想起上次被不小心碰了一下都疼至骨髓的感受,岑眠抖了一下。 努力地屏住呼吸,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岑眠感觉到蒙世仙的脚步声乱了,便真的努力憋气不再呼吸。 ……反正大腿住进他房间之后,很多诡异的时刻,他总是下意识吓得屏住呼吸,害他现在憋气的时间还挺长。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放任脑袋胡思乱想,岑眠抖着手,从怀里摸出那个带着体温的瓶子,青蚨子虫还在里头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喂过凤血,白色的皮肤下总是有些隐约的火光。 ……怎么办,喂它血的话,蒙世仙肯定马上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可是不喂它,它就不能醒,母虫就找不到了。 “你走不掉的!岑眠,出来吧!”蒙世仙娇声地说,岑眠却可以想象她本体的可怖。 咬咬牙,岑眠打开瓶盖,在锋利的瓶口蹭一下手指,鲜美的龙血马上涌出来,滴在子虫身上。 以他所能做的最快速度含住手上的手指,另一只手盖着渐渐苏醒的瓶盖,隔间的门还是马上“碰”都颤抖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了。 岑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躲到马桶下,居然是把玻璃瓶藏进衣服里,保护好青蚨子虫。然而下一秒,不用岑眠猜测,门下马上钻进蒙世仙半个身子,岑眠吓得抱着膝盖往后面冷硬的墙壁缩―― “找到你了。” 蒙世仙身上左半边还有手可言,分明是硬生生被从中撕开,血肉模糊,里面全是断骨、脂肪和内脏,甚至还在勃勃跳动。 ……滴血声就是从那来的。 岑眠紧紧闭着眼睛,似乎不去看就能躲过一劫,然而蒙世仙身上的妖气却冷森森地渗进来,仿佛要侵入骨髓,只有胸口发烫的青蚨虫给岑眠一丝勇气在这个马桶上坚持不要软下身子被抓。 “拖出来。”洛子琛淡漠的声音凭空响起,下一秒隔间门便被带动得剧烈抖动,直到平息,岑眠才看到地上只有一地黑血证明蒙世仙还在。 ……为什么蒙世仙被抓,他尾巴尖反而开始发烫,而且他是人身,本体虽然在,可是根本没变出来啊。岑眠抱着腿努力地缩起来,试图把自己的影子缩在马桶影子里,这样外边的人就不会看见自己。心里有种熟悉的冲动,正在慢慢苏醒。和遇到虿鬼时一模一样。 “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孟涂的声音传来,外面的猎犬得令,马上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看影子至少有一米高,腥风在隔间里都能闻到。 “滚!”就在猎犬几乎要到达之时,蒙世仙发狂的嚎叫刺得人耳膜发疼,岑眠眼睁睁地看着蒙世仙残缺不全的影子卷住猎犬影子,显然为了挡住猎犬,蒙世仙用身体和它搏斗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影子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往孟涂那个方向去了,之后虽然看不到两人本体,岑眠却能想象蒙世仙的惨烈,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是不是该救她,可是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呜,有什么方法,有什么方法能解救这个僵局。岑眠犹豫着,尾巴尖随着这个想法再次滚烫了一下,似乎被此渐渐叫醒。 “呃啊啊啊!王八蛋!你敢伤害我哥哥!我要你不得好死!”娇俏的声音因为泼妇骂街般的嘶吼而沙哑,蒙世仙的影子被孟涂不知用何手段折磨得在室内流窜。 闻到空气里根本不像是凡间力量的诡异气息,岑眠心里一抽,想要推门出去救她的冲动刚萌生,尾巴便迅速烫起来,那冲动于是无限放大,岑眠甚至真的伸手搭在了锁上。 “走吧,晚了就来不及取上神的‘双腿’了。”洛子琛声音很冷淡,语言却不符他的风格。 “哦?你这么说,让我很好奇里面的人啊。”孟涂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岑眠看到蒙世仙的影子像是被外力强行一点一点地压榨,慢慢地缩成一个点,刚开始还有咒骂和闷哼,然后是忍不住的痛苦尖叫,后来干脆消失了一样没有声音。 ……他该出去救她的。岑眠心里蓦地出现这样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着那双皮鞋停在门外,那股诡异的气息更加强烈了,像极了他在那些鉴证科丢了的“手”、“胸`脯”和“牙齿”上闻到的,只是更为强烈。 ……这真的是山神的力量吗。岑眠被那股威压笼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瑟瑟地抖着,跟个筛子一样,只有尾巴上发热的鳞光支撑着他,不要屈从于这股威压,自投罗网。 “哦,居然是你啊。”孟涂的声音响起,力量外泄让他文气的语调不再。然而落到岑眠耳朵里,他却听到了更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嘈杂,叠加在一起仿佛无数不同波段的电流同时互相干扰着一样。 “孟局长。”洛子琛的声音近了些,不知道是不能靠近还是什么,只能停在远处,声音有些冷硬。 然而孟涂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味。 ……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像是许多许多的人。岑眠渐渐体会到刚才蒙世仙的感受,比起蒙世仙的森冷气息,孟涂的气息既邪恶又凶狠,根本不留余地,一下便抽走隔间的空气,躲在影子里的岑眠眼看着自己的影子缩小,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强行被扭曲,疼得咬牙想抽气,却没有一丝空气。 “听说孟局长拿了我们正在追捕的蒙世仙我还不相信,现在看到您折磨证人的行为,我倒是终于能交差了呢。”久违的声音响起,是贺少清。 “贺警督哪里的话,只不过上个洗手间刚好遇到,打个招呼罢了。”孟涂脚步一转,向贺少清走去,那股诡异的力量渐渐收敛,声音恢复了文雅:“贺警督慢用,孟某先行一步了。” ……表哥居然没有问蒙世仙,还是压根没看到?脱离险境的岑眠想起刚才挡在自己跟前的小姐姐,还有影子彻底收缩的场面。 “没事吧?”残破不堪的隔间门被打开,发出“吱呀”地一声,显然不堪重负了,许久未见的贺少清身上还穿着便服,显然不是工作日。看到岑眠往自己身后张望,他眯眼淡笑:“别看了,少钰在车里,不方便上来,他能感知到青蚨虫通知我就不错了。” “……不方便?大腿出了什么事吗?”岑眠本来黯淡了一下的眼染上担忧,最近大腿的情况的确不好,显而易见的就是那些火纹。 “他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要方便吗?”贺少清看着还蜷缩在马桶盖上的岑眠,一语双关地说。 岑眠从马桶盖爬下来,刚才的束缚让他头晕地扶了一下门,脆弱的门板终于应声倒地,他这才看到厕所被毁得多么彻底,满地瓷砖碎片和深坑里,一洼一洼,满是那只猎犬看不出形状的肉泥,和蒙世仙的血。 本来就发热的尾巴尖开始滚烫起来,像是有人拿着打火机在烤他的那簇青毛,明明是人身,尾巴却彻底不受他控制,像是根本不是他的,蓦地变出来,末端的青毛散发着鳞光,狠狠抽了岑眠一下,立马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上次那股冲动又来了,比他面对夏杨妈妈的时候更强烈,不属于自己的想法渐渐脱离控制,像是活了一样,最后变成一道声音,在他脑里响起,威严慈爱的语调莫名熟悉―― “去救她。” ……难道他不想救吗,可是他拿什么救!像上次面对虿鬼一样吗。而且蒙世仙显然是被孟涂带走了。刚才明明自己都……不对…… “哥们你谁呀!”岑眠努力在脑海里跟那个声音对喊。 “怎么了?”贺少清回过头,眯起眼看着岑眠扯着尾巴一脸忿忿,吓得精神分裂了? “……没事。”不!有事啊呜呜呜呜!他难道真的精神分裂了?岑眠悲伤地想着,再怎么喊,那个声音都不回答他,只有尾巴尖还滚烫着。 1蒙双氏: 一对相恋的兄妹,相互怀抱而死,死后化作连体妖怪,人称蒙双氏。 (《搜神记》:从前高阳氏的时候,有两个一母所生的人成了夫妻,颛顼帝把他们流放到崆峒山里的荒野上,两人互相抱着死了。神鸟用不死之草覆盖他们,七年之后,男女两人连成一体,又活过来了。两个头,四只手,四只脚,这就是蒙双氏。) 三十三 刹那花火 坐在贺少清的车后座,看到不知在闭目养神还是真昏古七的大腿,岑眠才感受到了表哥刚才那话的含义。 贺少钰眼睛闭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沉睡时的放松。皮肤上的火纹没有淡去,反而深了,像是活着一般游动,有大胆的一两道甚至试图爬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然后蓦地被吞噬。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大腿沉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岑眠本来记挂着“小男朋友”的事情,现在一丁儿都不记得了,光揪心地盯着那些一看就很疼的火纹,好像光靠视线就能把它们熄灭,然而怎么看,眼前的人似乎随时要被从内而外被焚灭一样。 “看他也没用,那玩意没多疼。”前面开车的贺少清扬起嘴角,这么久没见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这两只怎么还是你侬我侬就是不嗯嗯的状态。 “……嗯。”不疼才怪,岑眠忿忿地咬了一下唇,没有说什么。毕竟大腿晚上疼得发热睡不着这种事,他还是假装看不见吧,至于说出来,呜,会被灭口吧。偷偷瞄身边的大腿一眼,依旧是皱着眉,却没有醒的样子。 “话说,怎么没有看见蒙世仙?你今儿不是去和她约会吗。”贺少清把后面的那句话拖得老长,满意地看到自家表弟眉头跳了一下。 “……你没看到她?我看到孟涂把她的影子卷成了一个点,然后就消失了。”被戳到担心的事,岑眠小声地问。 “没有,我进来的时候就只有洛子琛和孟涂,唔,还有马桶上的你。”贺少清看着自家表弟拧起的眉毛,嘴角露出一丝有趣的笑。 “……你,警署会救她吗?”岑眠怯怯地问,想起他听到的对话,警署也在查这件案子的话,他就有信心多了,呜,真是莫名的信心。 “她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唔,也不能说想要吧,只是不能让孟涂先得到它。”贺少清把需要岑眠的要求隐匿,只草草地带过。 “难道是那些‘胸`脯’、‘手’和‘牙齿’的其他部分?”几次三番做桥,差点因为这些鬼东西没命,岑眠敏感地想到这个。 “变聪明了啊,你在蒙世仙身上有感觉到吗?”贺少清从后视镜看着一脸认真的岑眠,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可能有吧,而且蒙世仙也说孟涂是为了她和哥哥的‘宝物’而来。”岑眠捏着尾巴发烫的那簇青色毛发,他可能没感觉到,可他的“尾巴”感觉到了。呜,把自己的尾巴当作独立个体真是一件崩坏世界观的事情。 “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宝物’是哪一部分就是了。”贺少清往左一打方向盘,上了高架桥。 “……有可能是腿?我听到洛子琛,他对孟涂说的是‘上神的双腿’。”岑眠蓦地想起这个细节,说出的时候自己都顿了一顿,洛子琛为什么忽然这么突兀地提及呢,难道不怕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 “有趣,这个人要是来我们警署肯定有大作为。”贺少清意味不明地说。 “蒙世仙问你要什么。”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喑哑,岑眠被吓得一抖,随后却因为这个声音安然地放松下来,侧头看贺少钰皱着眉毛的表情。 ……疼的吗,还是只是习惯。 “……她问我要逆鳞。”岑眠说着,顿了顿,像是思考到什么,又小声说:“可是她不是刚从洪荒睡到现在吗,怎么知道逆鳞的?” “唔,好问题。”贺少清看着渐渐学会冷静思考而不是害怕的岑眠,虽然问题还很白,不过小孩真的长大了嘛。 “等会就知道了。”贺少钰拿出那柄黑色古刀,嫌弃地把上头染满的血一点一点擦得干干净净。 ……大腿这是干嘛来了。岑眠闻着上头的血气,猫科动物,鼻头翕动,呜,居然是豹子,难道大腿今天没来是因为和蒋冽打起来了吗。 “我们去梧桐酒吧,你去的吧?”贺少清例行公事般问岑眠,长眸里却是逗趣的眼神。 “……去。”岑眠咬了下唇,讷讷地回答。摸摸那根死死缠着自己的尾巴,末端那簇青色毛发蓦然的滚烫听到这个字才慢慢淡了一些。 ……要是他说不去会不会自焚啊。他的确有过一刹那想要救人的冲动,就像那时面对夏杨一样。难道这位仁兄是因为这样的念头才能乘虚而入的。而且,刚才那个声音,好生熟悉啊。 “……能不能不要干扰我的想法。”岑眠想起虿鬼的案子,眼睛垂下来,努力地想着这句话,希望刚才那个声音能听到。 ……不是他不想救蒙世仙,身为灵医,蒙世仙本来就是他的病人,如果不是今天她来赴约,或许也不会落入孟涂手中。可是,他不想再像上一回一样受这位仁兄干扰了。 ……或许现在还没办法,但是他会努力去找的,只是能不能,让他自己试试呢。 岑眠眼睛紧紧闭着,用力到睫毛都轻轻颤抖,只希望这样的想法能传达给尾巴尖上那位。 前面的贺少清有趣地看着岑眠,贺少钰倒是眼神凶煞地扫了一眼那簇散发鳞光的青毛,才接着闭目养神。 岑眠怎么也没料到贺少清直接绕过了湖区,把车开进了后头的梧桐山区,也没料到梧桐山区绵延群山下头,居然修建得这么完备,他们只是靠近外围,所见所闻简直跟外面的都市没什么两样,隔不到一里路便又是欢闹的人群和屋宇。 只是越往里开,便越是人烟稀少,直到远远看见一块界碑,上头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后面的路一片漆黑,依稀可见里头模糊的屋宇影子,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他的家。岑眠定定地看着,感觉到刚刚平息的尾巴尖又疼了一下,头一次没有被这样渗人的气息吓到。毕竟谁也不会害怕自己的家吧。 “别看了,明天有的是机会进去。”贺少清往左打方向盘,稳稳地把车开进左边的匝道,眼前豁然开朗,夜色之下,灯红酒绿的一条长街出现在眼前,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觉。 “……进去?”岑眠瞪大眼睛看着贺少清,岑家绵延的居所就在里面,这一片是政府围闭的禁区这一事实满城皆知。 ……对哦,他就和警督在一起。岑眠心脏扑通地剧烈跳动一下,尾巴尖又开始烫烫的。 “现在先去打探打探消息。”贺少清一甩钥匙,潇洒地打头走进那条街,动作娴熟,跟薛凉比只多不少的撩人瞬间惹来许多狂蜂浪蝶。 “……打探消息?”岑眠有些慌乱仰起脑袋看身边的贺少钰,显然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场面。 “走吧,你说要来的。”贺少钰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再看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眉毛微微皱起,长臂搭在岑眠敏感地缩了一下的腰间,带着人进去了。 ……进去就进去,歪突然就搂腰啊呜!岑眠对大腿最近莫名亲近的动作很不满,因为这对他的心脏影响非常不好!然而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能,总之岑眠放弃了反抗。 长街显然是只对妖兽和修道者开放,连大腿带着他经过,都需要门口守着的两尊守卫验过每半分钟变化一次的特制口令,再走过并没有照出什么卵的古镜,得到主人同意,才顺利穿过了门口无形的禁制。 进来了才发现,远看灯红酒绿的一条长街,其实只是一片巨大的人首花森林,因为过于高大,中间加上装着闪烁灯灵的各色装饰,才显得一林之内有动有静,有霓虹闪烁的街景,有上层僻静的清吧、雅间,然而最多的却是底层一栏一栏的各色吧台和晃眼的炫彩灯色。 贺少钰带着岑眠径直走到中心最堂皇的吧台,此处酒柜里各色酒液琳琅满目、高耸直至人首花树的顶部,却只有一张装饰得十分奢华的椅子,不知为何竟然一个人也无。 “坐好,别到处走,我很快回来。”贺少钰严肃地警告,他一路带着岑眠进来,不知多少妖兽明里暗里肆无忌惮地看着。啧,非常不爽。 “……嗯。”岑眠坐在那张过于宽大的椅子,周围奢华的装饰衬得他更格格不入,看着贺少钰和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眉头有些难受地皱着,怯怯地还是点了头。 ……耳朵要聋了啊呜!岑眠坐在椅子上,周围人首花书上一个个人头疯狂地发出笑声,然而这只是背景音,最吵闹的当属底层的妖兽,玩骰子的、赌钱的、嗑药的、打架的、招妓的、公开就嗯嗯起来的、吃人的等等什么肮脏交易都有,其间各界语言混杂成一片,手语眼神齐飞,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努力忽略那些好奇的、毫不掩饰的、露骨的纷纷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还有那些肆无忌惮的、亦或窃窃私语的污秽不堪的讨论。 ……他都能听到啊喂!听力爆表还无意间入侵别人灵识什么的真的很苦恼呜呜呜! 岑眠有些局促地坐着,看到他们都不敢靠近这张椅子,还有人群里大腿出众的身影,心才少少安定下来。 贺少钰身上只是随意穿了一套休闲服,然而光那张傲慢冷酷却漂亮的脸,加上骨子里喷薄而出的霸道气质,即便一路走过去有的是被吸引、却又被凶煞的眼神摄得不敢上前的,更多的已经放`荡地做出各种挑`逗动作。 尽管贺少钰不为所动,岑眠眼里还是闪过一丝迷惑,莫名的陌生感渐渐滋生。 ……呜,他干嘛要纠结。看着那边一只一身黑色蕾丝旗袍的跆上贺少钰,岑眠大眼睛没有移开,只是咬下唇,呜,这样还穿什么,还不如脱光呢!回去要画一百张挥舞着黑色蕾丝旗袍果奔的腿毛大汉才行! 看着贺少钰的背影往后退,岑眠才松开下唇,凝神静气去听他们的对话。 “章瑞疾在哪。”贺少钰冷淡带着不耐的声音。 “急什么,贺大少好不容易才来了,听说你的龙族老朋友在蒋大少手里?”那只鹾齑酱展去,被贺少钰皱眉用刀柄推开,又状似不经意地撩起旗袍,缓缓坐在高脚凳上,说:“啧啧啧,难怪今晚没看到蒋大少呀,又有不知多少妖兽要伤心咯,还好,可算把贺大少你盼来了。” ……为什么声音是男的啊。岑眠刚松的嘴唇又惨遭龙牙啃咬,听到那句“龙族老朋友”,岑眠愣了一下,“老朋友”显然不是指自己,而且自己明明和蒙世仙一起。 “贺大少今天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来的?啧,看这一身,今天和蒋大少打得很激烈哦,人抢回来了吗。”跸匀灰坏悴凰破渌人般畏惧贺少钰,反而其余妖兽都十分倚仗他,眼里隐隐有看戏的眼神。 ……难道这个“老朋友”指的是那位龙族故人。龙族之大,并不止s市岑家这一望族,除此之外,许多旁系和无名姓的也不奇怪。而且,当年自己能活下来,那位能救贺少钰的同辈能活下来,也不无可能。 ……可能有小伙伴活下来的事实本应让他开心,岑眠眼神却慢慢垂下,紧绷去偷听的神经松懈下来,任由那些嘈杂的声音重新灌入他的脑袋,鼻子莫名就开始发酸。 “滚。”贺少钰眯起眼,古刀格开凑过来的酰没看到岑眠的表情,怀里那只青蚨母虫的躁动却异常明显,显然刚才母虫还没完全沉睡,正传递着岑眠身上子虫的躁动。 没有心思再周旋,贺少钰古刀出鞘,业火腾地燃起,惊起一街惊呼,古刀一瞬,直直地就要插入岑眠位置后面那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名酒,下一刻就被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身影双指一夹,竟然稳稳接住了古刀而毫发无损。 岑眠惊疑地看着身后凭空出现的年轻道人,俨然是个人类,只是无甚表情的脸上无悲无喜的眼神这么看着自己,手上的古刀一划,竟然让刀沿着原路稳稳地回到贺大少手里。 “…你,你好?”不知道这种场合该说什么,岑眠怯怯地说。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道人面冷,说话语调也平直,倒是不吝啬言语。 “瑞疾宝宝,每次都三催四请才出来,你人可真难找呢。”刚才全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消失的贺少清出现在岑眠身边,长眸眯起,手上还拿着一只造型奇特的青铜酒杯。 “辛苦你了,下次还请不要把我家的酒杯也请出来。”章瑞疾面色莫说羞恼,连一丝情绪也找不到,似乎谁也无法憾动他。 “……呜!”岑眠被胸前蓦地动了一下的子虫吓了一跳,差点没把那个长玻璃瓶摔了。 “青蚨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虫子。”章瑞疾视线落在岑眠手中的玻璃瓶上。 “……啊?”岑眠把玻璃瓶小心地收起,不明所以地看着章瑞疾。 “青蚨宝贵,你可以买我们店中此表,既可伪装,也可实用,安置子虫与辨别时分均不耽误。”章瑞疾从吧台下找出一个精致的乌木盒子,里头一打开,俨然是一只刚好安置子虫的手表,还配有细长泛着哑光的黑色皮质带子。 ……这安利好像可以吃的样子。岑眠看着老板无悲无喜的表情,这样卖安利莫名让人安心啊。 没等岑眠掏钱,章瑞疾像是在岑眠身上看到什么一样,放空的眼神终于落在岑眠身上,依旧语调平直地说:“你身上有青湍的味道,唔,你的修为比他高,很多。”太多了。冷面道人第一次被浓郁的龙族气息惊讶了一瞬,即便他在此修行上千年,放眼梧桐山区,整个岑家加起来几与此人身上的修为相上下。 “……不,那不是我的。”岑眠急忙摆手,道人的眼神还不如冷着呢。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青湍这个名字了。这人是谁呢,岑眠寻思着,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没注意到尾巴尖小小地抽搐了一下。 “是谁的。” “……不知道。”对啊,是谁的,他居然一直没有仔细斟酌过这个问题,刚醒来时管理局的人也曾逼问过,不过探讨无门就放弃了。岑眠咬着唇想着。 “你就准备在这谈?”贺少钰不耐的声音响起,显然身后跟着的鹾捅淮钰u拇懒都让他十分烦躁。 “我不知你这次不是来缅怀故人的。雅间请吧。”章瑞疾面无表情,说罢打开酒柜,显现出一道阵法,转身便上了楼。 “听说你可能要提前涅了?又有新鲜的肉吃了,上次要不是你那位‘故人’,唔,这次不会是这位吧。”趸着浓浓眼线的眼睛睨过来,看着岑眠,涂红的指甲却伸过去想搭上贺少钰。 贺少钰冷着脸,古刀隔开他,带着岑眠进了阵,楼外的妖兽们显然只能看而进不来,一个个都龇牙咧嘴、搔首弄姿,试图激起里头人的注意,直到酒柜重新合上。 岑眠仰着脑袋,干净的眼睛映着贺少钰的脸,好多问题想问,想问他涅是否这么危险,自己又能帮他什么;想问他那位同族是不是回来了,之后……不敢问的之后。 然而看到贺少钰那张脸上让自己陌生的神情,想到问了之后又能做些什么,好像只能带来更多风浪和难受,又望而却步。 ……就该四脚着地好好耕田,看什么仙女。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比喻,岑眠心情又莫名地有些阳光,把大腿比作仙女什么的,真是莫名贴切又戳笑点啊。即便在这么难过的场合,也能勾起他心里一丝笑澜。 ……虽然有些心酸。 贺少钰手插着兜,漂亮的眼睛垂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岑眠干净的眼睛,忽然有些后悔带他来。刚才靠近吧台,岑眠看着他在那些肮脏的东西中间游刃有余的陌生眼神,莫名地挥之不去。 “啧。”干净的东西就保持干净好了,贺大少伸出手,在那双看着自己眼睛垂下前捂住,岑眠眨眼时睫毛戳在手心痒痒的。 他只想看这双眼因为看到他而瞬间盛放的火花。 “……呜。”岑眠伸手巴住贺少钰温度偏高的手背,小声却信任地问:“这个阵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对。我说张开才能张开。”贺大少状似凶狠地睁眼说瞎话,感觉到手心刷地扫过的睫毛,才安心地拦腰带着人出了阵。 “……好刺眼。”岑眠蓦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从身后的阵法传来。 贺少钰看着岑眠被光迷了眼,那双慢慢张开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啧,自己真是中毒了。 “……等一下啊喂,别直接扛起来。”头晕啊!岑眠被大腿原地扛起来,只感觉大腿走了很大一步,自己才被放下来,眼前是一大片盛开的拒霜花,中间装点出一间雅致的和式小厅堂,坐垫上坐着面无表情的章瑞疾和饶有兴致的贺少清,显然已经看了很久。 刷地回头,岑眠看着来路,那道阵法和这房间之间,居然还有一道黑漆漆却透明的墙,似乎一进入这个空间所有的光芒都会被吸收。 ……还好刚才大腿救了他一程,不然他就掉下去那个大坑里了。呜,看起来这么深,根本没有底的样子。岑眠后怕地想着,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 刚在坐垫坐下,岑眠面前就自动多了一盏茶,里面是香甜花香沿着热气弥散,让人身心放松。 “所以,你们是为了逆鳞来的。”章瑞疾率先以毫无起伏的声音,开启了这个一点都不放松身心的话题。 “不能这么说,我今天不也给瑞疾兄带了一瓶好酒么,还是我辛辛苦苦从我媳妇酒柜里顺的。”贺少清摸着下巴,长眸微眯,手上把玩着那只酒杯。 “少清兄开玩笑了,贫道修行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黄瓜酒。”章瑞疾面无表情地把酒杯从贺少清手里解救出来,亲自倒了一杯黄瓜酒,再一颔首,酒杯自动便回到贺少清手里。 “……噗。”岑眠憋不住,差点被一口花茶噎到,咳了好几下才顺过气来。眼睁睁地看着贺少清喝完了狐仙大人敷脸用的黄瓜酒。 ……实在不敢随便想里面到底被狐仙大人投了多少毒啊。岑眠默默地给表哥点蜡。 “自瑞明去后,我本不欲参与此等俗事。”章瑞疾老茧突出的指节扰动炉内的安魂香,似是借此抒发什么脸上表情做不出的感受。 “哦,然后?”贺少钰抱着古刀倚在一株突出的树干,懒洋洋地问。 “今日得见岑眠小友,想必是贫道命中有此劫数,说了便说了罢。”接触到贺少钰蓦然锐利的眼神,章瑞疾面上依旧无悲无喜,言下却是省去了下文。 “……我?”岑眠迷茫地看着章瑞疾,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逆鳞功用广博世人皆知,诸如引魂、定魂、排兵布阵、甚至死而复生、承载能量等等离奇的传说都有记载,只是却极少人真正试验过其功效,知晓对应方法之人亦是少之又少。”章瑞疾合上香炉,指尖在上头无意味地随意点着。 ……这些他都听过,只是眼前的人吹得更离谱了而已。岑眠捧着茶杯,一口一口浅酌着杯里的花茶,他总不能自己拔了逆鳞来试试吧。 “既然说极少人试验,还不知道方法,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相信了。”岑眠睁着眼睛,不解地问。第一面就问他拿逆鳞的妖兽不在少数。今天的蒙世仙就是一个。然而要说这些功效,是他自己也不信的。 “你眼前就有一位试验过的,”章瑞疾看着岑眠忽然躲闪了一下的眼神,转而去看贺少钰,道:“少钰小友曾为逆鳞所救,那片逆鳞最后还为贺长老所用以镇压了湖区内的异象,换来我们现今的安宁。” ……那时候他出生了吗?大腿被那位龙族小伙伴救的日子,唔,好像他也出生了七年了。至于湖区内的异象,刚好是二十年前的时间点,不会是自己家的案子吧?岑眠被自己的想象惊了一下,打了个冷战。 “不是你。”贺少钰看着战战兢兢的岑眠,凶巴巴地说,“是湖区伪装被识破的异象,龙族灭门案不过是它暴露的导火索。” “伪装?”其实说湖区也挺奇怪的,一开始自己看到的也就是一个湖而已。岑眠被那句“不是你”戳了一下,才发现说的是异象,讷讷地问。 “现在你看到的湖,不过是个镜中幻象,背后是一大片连绵直到山脉根处的湖区,里头简直可以开辟出一个新世界,爷爷当时就怀疑此中诡异和龙族灭门案脱不了干系。”贺少清品着黄瓜酒,脸上表情如常,长眸带笑,看来适应了此中味道。 “可惜逆鳞当时已耗尽,如今湖区还为孟涂所管辖。”章瑞疾平平地说,转身在酒柜拿了一瓶伏加特,金黄的酒液和他洁白的道袍对比明显。 “哟,你也会说‘可惜’,我以为你早不关心了。”贺少清凑过去蹭了一杯伏加特,长眸微眯,笑看着章瑞疾。 “生灵涂炭,非我所愿。”章瑞疾喝了一口,阖上眼,半刻,才睁开眼,里头依旧一派宁静。 “……所以说,之前孟局长在湖区抓捕的大妖,都‘涂炭’了?”岑眠想起那只刀劳鬼和夏飞,隐隐猜到答案,却还是问了。 “卦中所显,不是魂飞魄散,便是束手就擒。”章瑞疾倒了一杯新酒,垂下眼睑,“若是大妖们,想必宁愿是前者。” “然而,现实只怕是后者。”贺少清竟然没再去拿那瓶伏加特,还往自己杯里倒了狐仙大人的黄瓜酒。 ……束手就擒。岑眠想着那只聚魂灯里的刀劳鬼,若是如此,想必还是活着的,便松了口气。不知道世上多得是生不如死的状况。 “只是,对方要逆鳞,是做何种作用,又有什么方法。”贺少钰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已经把那些掉落“肢体”的凶兽统称为对方,显然心中有数。 “此时要看‘对方’身份若何,贫道方可再做推算。”章瑞疾放下酒杯,显然贺少钰此刻的问题出乎他事先占卜的来意。 “证物已不在我手上,资料和片子什么的,你倒是能看看,还是狐仙大人亲手炮制的呢。”贺少清把那些鬼车、鲛人游女、虿鬼几个案子留下,那些“牙齿”、“胸`脯”和“双手”单独成册,放在最上。 章瑞疾并无关心那几个案子,只是见到那一小册子,脸上少见有了一丝波澜,随后才平静下来,把册子扔入香炉,看着它烧尽。 “怎么,又是不可说?”贺少钰不耐烦地问,显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场面。 “实在抱歉,此事超越贫道能力之限。”章瑞疾起身,缓了一会,稳住身子,才恢复无悲无喜的表情,明明没听他们提及,却道:“三位小友还请先事休息吧,至于你们所要问蒙世仙之事,还须明日入山见其本人。” “蒙世勋的坐标,别忘了占。”贺少钰古刀收好,转身拉开那丛拒霜花,背后俨然是个居室。 ……原来刚来的时候表哥说他们要进山,这是一早就占卜好了吗。生平第一次,岑眠感觉到了人类修行的可怕。 客厅里最后走的贺少清却看着那香炉,若有所思。 连早可飞升的道人都不能触及的,能有什么。 “所以,他还是没说为什么蒙世仙一见面就问我要逆鳞。”岑眠收拾着榻榻米上的被褥,喃喃地问。 上头一共就俩雅间,贺少清和大腿两者之间,岑眠迅速地在后者阴沉的脸色里选了后者。 “恐怕她也和之前那三只一样。”看着岑眠叠着被子,还认真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思考的表情,准备塞上耳机的贺少钰恶声恶气地提点。 ……和那三只,鬼车、老板娘和虿鬼吗。这是意味着,他们都不是自愿要自己的逆鳞。想起在老板娘体内蜚说的话,还有那个和今日所见完全不同的孟涂,难道真的是孟涂所为,他要逆鳞又为了什么? 晃晃脑袋,中午只吃了两颗菜,想着贺少钰应该也没吃些什么,岑眠进了厨房。小小的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是雅间自带的,但是器材很全,一打开冰箱―― 和那打鸡蛋和宽面相对两无言一分钟之后,岑眠收回了这句话。 ……巧龙难为无米之炊啊呜!岑眠认命地拿出鸡蛋和宽面,看了眼流理台,还好,油盐酱醋什么的还是有的。 岑眠流理台下的篮子里找到两只幸存的番茄,看着饱满的皮,还是很新鲜的样子,于是干脆把西红柿洗干净切成小丁,放在一边儿。 顾及贺少钰的洁癖,虽然他看不见,岑眠还是把鸡蛋洗干净,才打了四个到碗里。没有家里的特制调料,只好加了盐、味精、鸡精打出均匀的蛋液。 行云流水地倒油热锅,手拿着勺子炒了个八分熟的蛋,捞出来,再把西红柿炒得差不多了,岑眠才把鸡蛋放进去,大火烧开、出锅,一气呵成。 厨房只有一个锅,岑眠只好把西红柿炒蛋收了汁,捞出来,正好不会太黏也不会太稀。迅速地下了个宽面,快熟了便捞起来过了冷河,装碟,淋上刚才的西红柿炒蛋汁。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两碟子面,酸酸甜甜的香味四溢,岑眠嘴角弧出一个浅笑,拿小刀用剩下的那一角西红柿挖了个小花放在上面,端了出去。 “大腿,吃面了,凉了就不好次了。”岑眠把面放在小圆桌上,心里奇怪怎么没有人应,一回头,贺少钰正塞着耳机,长指偶尔在键盘上打几个字,认真的表情莫名地性`感。 岑眠太熟悉大腿工作时的尿性,喊八百遍不干完都不会鸟你,何况现在还塞着耳机,于是拿起大腿那碗有西红柿小花的面,低着头拿进厨房,嘴里小声地和自己喃喃,“……唉,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贺少钰敲着键盘的长指顿了一下,眉毛一挑,把早断了连接只是忘记摘下来的耳机扯掉,合上了笔记本,站起来走到小圆桌边,端着岑眠的那份不客气地吃了。 “……诶,大腿你怎么吃了。”刚才厨房出来的岑眠呆在原地,蓦然想起刚才说了啥,马蛋,没被听到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喃喃出来了。 “听到什么?”贺少钰状似凶恶地睨着他,“你又说我坏话了?” “……没,没有。”没听到就好。岑眠慌张地摆手,回到厨房端出原来给大腿那碟,埋头吃了起来,脸蛋微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 ……下次不要随便自言自语了呜呜呜呜!吓坏了好吗!肯定都是被尾巴影响的!岑眠埋头吃着面条,也不知道吃的什么味道,满脑子都是弹幕,直想把脑袋埋进碗里算了,面红耳赤的样子被对面的贺大少尽收眼底。 啧,真是小傻子。 吃了一顿不知道什么味道的西红柿鸡蛋面,岑眠魂不守舍地洗了碗,顺便享受了舒服得不行的浴缸,刚才酸涩又惶恐的心情渐渐在精油的香气里安宁。 ……修道者果然厉害。 “阿气!”岑眠抱着毛巾擦着不小心沾湿的发梢,身上穿着雅间自带的睡衣,一出来,空调足得过分的房间吹得他透心凉,控制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过来。”贺少钰听到那个喷嚏声,皱起眉,勾勾手指。 “……大腿你居然会铺床。”岑眠把那簇湿了的头发擦得半干,才爬上榻榻米,上头铺着软绵绵白花花的被褥,还有隐约的花草香。 ……呜,要不是大腿在坐着,真的好想打滚啊。对这样的床完全没有抵抗力好吗。岑眠眼巴巴地看着床褥,还好这么宽,晚上大腿睡着了他可以偷偷滚。 “坐过来点。”贺少钰垫了个枕头倚着墙,伸直的长腿上放着笔记本,皱眉看着离自己几个身位的岑眠。 “……怎么了。”岑眠疑惑地看着他,还是信任地坐过来。坐这么近很容易呼吸不畅啊呜! 贺少钰从身侧拿出那个乌木盒子,眼尖的岑眠马上认出来了,那是老板装那个手表和表带的,如果不是时间仓促,这个安利他肯定吃了。毕竟青蚨子虫装在长玻璃瓶里,自己带着总是害怕它掉出来。 岑眠看着贺少钰从拿出那只手表,虫子已经被装进去了,下一秒手就被贺大少拿过去,然而系带型的表带太长,绕了三圈还是有余。 “……”这就尴尬了。本来紧张地屏住呼吸的岑眠一下子破功,一不小心“噗”了一声,被贺大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就看到贺大少在眼前放大的脸,和绕过自己脖子的双手―― “……不。”摸着脖子上凉凉的表带,岑眠下意识地咬唇,吓坏了好吗!还以为又要……为什么要用又……不对,谁会把表带戴在脖子上啊!这不是项圈是什么!呜呜呜! “就戴在这吧。”看着细长的黑色带子完美地圈住岑眠纤细的脖颈,中间表盘里小虫子白里隐隐透着属于自己的火光,莫名地有种宣示主权的感觉,贺大少对此很满意。 “……大腿,你认真的?!”岑眠看着贺少钰脸上不似开玩笑的表情,讷讷地问。 “你有意见?”贺大少眉毛一挑,睨了他一眼。 “……没有。”岑眠秒怂,没脱下来,爬回去自己的位置卷起被子准备睡觉。 “多好,还能看表。”贺大少敲着键盘,嘴角噙着一丝恶劣的笑意。 “……”谁会从别人的脖子看表啊!呜呜呜呜!岑眠忿忿地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撮呆毛。 正如岑眠所观察的,贺少钰身上的火纹越来越深,连室内开到十六度的空调在他面前都是摆设,倒是把岑眠冷得瑟瑟发抖。 合上笔记本,贺少钰看着那坨抖着的蝉蛹,和蝉蛹正上方那写着16°c的空调,皱着眉伸手在岑眠眼前比划了一阵,发现蠢龙真的睡着了,只是在瞎几把抖,干脆隔着岑眠凑过去,把那个出风口打到吹不到岑眠的地方,拿手在岑眠头顶试过真的没风,才拥着被子在岑眠附近躺下。 ……这人真的太讨厌了,不娶何撩啊呜!不对,啊,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好困好累好想快点睡着。确定贺少钰转过身去,意料之中失眠的岑眠睁开眼,贺少钰身上的热度睡暖了软绵绵的床褥。 ……更睡不着了。 1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酉阳杂俎》2酰 出自南山经,招摇之山――兽,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食之善走。 酰xg xg第一声)长得像禺(注:郭璞云:“禺似猕猴而大,赤目长尾。”或说禺就是猕猴,可知过去未来),白耳朵,能爬能走,吃了它的肉可以跑得飞快。 这是山海经第一个怪兽。传说中醢儆嗤肺一群,出没于山川之中,它们能知道过去却不知道未来,它们特别喜欢酒和草鞋,土人在路上摆上酒,放上几十双连在一起的草鞋,踝吖,一看便知道放置这两样东西的土人和他们祖先的名字,开始它们会喊着土人和他们祖先的名字,一边大骂“诱我也”,一边走开,但不一会儿又会返回,相互嚷着喝酒,还把草鞋套在脚上,喝不多少便大醉,连着的草鞋让它们跑也跑不动,便被土人抓住了。(唐李肇《唐国史补》,又见李贤注引《南中志》) 三十四 不死之草 “早。”贺少清长眸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岑眠脖子上的黑色带子。 “……早。”岑眠顶着黑眼圈跟着大腿出了屋子,才发现昨晚还是长满拒霜花的客厅现在完全变了模样,白炽灯照耀的密闭室内,木质地板上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血红朱砂写成的复杂咒文,显然是刚写的,上头的朱砂有些还是半干。 “……这是?”岑眠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那个阵法,自从实验考试之后,他对阵法实在提不起好感。 “几点了。”起床气还没过去的贺大少拧着眉毛,眯起眼在岑眠脖子看了时间,不耐地问:“还不去吗。” “嗯,这不就走了吗。”贺少清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表弟幼稚恶劣的举动,和岑眠秒红的脸蛋。 “……走?我们就这么进山吗?”岑眠听到敏感的话题,讷讷地问,即便是警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而且梧桐山区都封了二十年了,谁知道里面…… 贺少清微笑:“当然是走这个,我们不能走大路,只能直接到达蒙世勋在的地方,想必孟涂和那位‘灵主’也到了。” “我于卯时三刻占得蒙世勋所在,已录于此n石之中,若要归来,寻一相同n石置于那厢阵中,再行入阵,即可。”章瑞疾捧着一个指针指向阳界的司南,上面放的正是一块被分割成三份的苍白双色n石。 “……怎么是n石?”岑眠看着那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实在和这堆高大上的咒文不符。 “n石若为苍白二色,则可引水、活水,当年湖区水源能进入龙族领地,此石乃罪魁祸首也。”章瑞疾说着,看到岑眠怔愣的脸色,便不再细讲。 “走吧,晚了可能连蒙世勋都已经狗带了。”贺少清接过第一个踏入了阵中,拿了一块n石,在三人眼前凭空便消失了。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保险的样子呢。岑眠担心地看着那个阵法,还没往后退,手中就被贺少钰塞进较大的那块n石,拉进阵中。 “……大点的石头是比较安全吗。”岑眠看着手里最大一份的n石,还想着跟贺少钰换一个,结果刚抬头看到贺少钰皱眉准备凶他的表情,便眼前一黑,像是从高空坠落一样,离心力让他的心脏碰碰地狂跳。 “……痛啊。”一屁股摔进类似海绵的东西,激起的漫天尘埃让岑眠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妈呀,这是多久没人住了! ……没人住?岑眠后知后觉地打量四周,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客厅,自己屁股底下就是那种八九十年代的沙发,老旧的黄铜风扇,因为潮湿长着青苔的青砖墙,昭示着屋子的古老。 时间在这里像是静止了一样,一切都是死的,连窗外斑驳的梧桐树都安静地一动不动,没有风,没有雨,连渗透整个龙族的湖区水源都没有流动,只有梧桐淡淡气息飘散在空气里,厚重古老的味道萦绕弊端。 ……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禁制笼罩住一样。 岑眠看着那梧桐树,明明该是黄叶,上面却燃着斑斑砖红,仔细看室内,墙壁家具上分明喷溅了许多朱红色。 ……这,都是他族人的血。连他身下的沙发都是血,岑眠像是魔怔了一样,尾巴尖端渐渐发烫,伸手就要触碰那血。 “你干嘛?!”贺少钰凶恶的声音传来,指节分明的手狠狠箍着岑眠伸出的手,把他拉起来。 “……我没有…干嘛。”岑眠如梦初醒一样,懵懂地醒来,才后怕地发现,他刚才居然差点触碰了禁制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的东西。 “你想死吗,什么都别碰,禁制里头的东西哪个改变了位置你就别想走了。”贺少钰恶狠狠地拉着岑眠去找先来的贺警督。 ……居然真的有禁制,可是龙族灭门了,谁来为保护现场而下禁制,辛辛苦苦维持了禁制又能怎么样。岑眠忽然想起,这些问题,他刚醒的时候都被问过,而作为唯一证人,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前从视频里看就已经触目惊心了,如今身临其境,那股愧疚感便更为强烈。他怎么就不能记起来呢。 “小心点,别踩地上水。”贺少钰拉着岑眠,每走一步都等岑眠踩过他刚才踩得地方才走下一步。 “这里居然会有水,明明是二楼啊……”岑眠看着那些出于静止状态的水,仿佛一块块凝固在地上的水晶,看起来却凶险无比。 “这是湖区的水,龙族凭空消失了,水却留下了。”贺少钰讽刺地“嗤”一声笑,想来这个事实他当年也彻底地调查过。 “龙族消失了……”岑眠看着这层楼,明明都是血,却真的没有一位龙族的尸体。 “少钰,过来看看。”贺少清的声音出现在前面那个房间里,显然那才是阵法最准确的地方。 贺少钰带着岑眠侧身进了那扇半掩的红色木门,里头俨然是送他们来的阵法,冷硬的地上只有一块n石。 ……表哥肯定摔得很疼吧。岑眠想,他摔在沙发上就这么疼了,唔,要是摔在这儿屁股要碎成六瓣,想想都疼。 “你在看哪里。”看见岑眠落在贺少清屁屁上的视线,贺少钰拧起眉伸手揉乱岑眠的头发。 “……没!”岑眠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蹭地侧过脑袋,然后看到了浴缸里更可怕的东西―― 身材瘦长的少年斜躺在浴缸里,眼睛闭着,五官和蒙世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看到右边像是被齐齐竖切的身子,和蒙世仙的左边一样,内脏、血肉和脂肪都袒露出来,黑红的血液潺潺流满了半个浴缸。 ……蒙世勋。蒙世仙没说谎,她真的是蒙双氏,哥哥和她被残忍地惊动,对半切开了。为了一具邪恶的尸块,孟涂居然擅闯禁地不止,还行如此无道之事。岑眠被那血腥的味道呛得手脚发软,想要后退,贺少钰适时地按住了他的脊梁骨。 “……呜。”背后的体温安抚了恐惧,却安抚不了他脑袋里要炸裂一样的疼痛,尾巴自动地变出来,像是活的一样绕道岑眠胸前,“看”着蒙世勋,那簇青毛越来越烫,散发着温润却压迫的青色鳞光。 ……这位仁兄又要闹什么呀!岑眠死死咬着嘴唇,生怕吵醒蒙世勋。 贺少钰感觉到掌下岑眠的颤抖,看着那簇青毛,眉头拧起来,还没有动手,那厢的蒙世勋却开始慢慢地动起来。 岑眠疼得颤抖着,要不是贺少钰撑着他,早就软下去摊在地上了,圆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浴缸里的蒙世勋,眼睁睁地看见他睁开眼睛,和蒙世仙一样清纯的眼神落在自己这个方向,愣是撑着那样的身体,在浴缸里原地端正地向自己行了个跪拜礼,沙哑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响起―― “青湍,总算等到你了。” ……这是什么神剧情啊!岑眠愣愣地看着对方,脑袋不疼了,尾巴尖的疼痛渐渐褪去,那丝鳞光慢慢变弱,好像完成了任务又要继续沉睡一般。 ……大兄弟,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惹了事然后扔锅给他啊呜呜呜呜!岑眠立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脸色慢慢变得疑惑的蒙世勋。 “你不是青湍,你是谁?”蒙世勋问完,挣扎着想从浴缸里拖泥带水地爬出来,却似乎体力不支,最终只挑了个不会撼动浴缸的位置,重新躺回去,看着岑眠,看他哆哆嗦嗦了半晌没说话,忽然说:“你是那个龙傲天。” ……他错了,他再也不敢用这种名字挂在医馆了!呜呜呜! “……我是。”岑眠身子靠着贺少钰的手掌,慢慢站回去,那厢笑得直不起腰的贺少清让他的恐惧都淡了。 “唔,不对,不是你干的,我家仙儿在哪?为什么我会醒来,而且,这不对劲。”蒙世勋似乎很狂躁,不知是不是一体双生的蒙世仙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岑眠莫名地想起之前几只妖兽狂躁的状态,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根本没有办法送他们过界。 “为什么你不会醒?蒙蒙为什么非要我的逆鳞,让你和她重新‘合体’?”岑眠壮着胆子怯怯地问,蒙世勋渐渐暴躁的情绪让他担忧。 “他们是蒙双氏,心灵相通,五感共存,要是强行分开,只能其中一个醒来吧,这么说,蒙世仙睡了。”贺少清娓娓道来,显然早对这两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不,仙儿醒着,她根本不听我说话,而且我,这也不算醒来,唔。”蒙世勋似乎努力抑制着什么,眼珠子涨着,死死捏着浴缸的手指毫无血色,似乎蒙世仙身上的事情一模一样地回复刻在他身上。 “孟涂动手了。”贺少钰眼神冷下来,黑色古刀出鞘,指着血管不断暴起,体内的力量就要抑制不住的蒙世勋,逼问:“蒙世仙在哪。” “……说吧,说不定我们能救她呢。”岑眠想起厕所外头用身子挡住猎狗的女孩,心里一揪,也不知道孟涂要用什么残忍方法拿出那双“腿” “…救…呃……救她…”蒙世勋清秀的面目因为暴涨的力量充血狰狞,意识似乎已经渐渐消散,捏着浴缸的手渐渐松开,嘴里却在喃喃,眼神死死地盯着岑眠,像是要传递些什么。 “哐――当――”蒙世勋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明显那厢的蒙世仙也完全失控,贺少钰回头看一刀横在他脖子上把他凌空吊起,免得毁坏了浴缸,冲绕禁制,侧过头以眼神询问岑眠。 ……都看着他干嘛,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岑眠一直凝神聚气盯着蒙世勋,除了被他蓦然爆裂的血管吓到,什么都没看出来。 “在这里。”贺少清点点岑眠的手,和贺少钰交换了个眼神。 “……这是什么。”岑眠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手里东西,那是一根白色的灵芝。 不死之草。没有等贺少清回答,岑眠尾巴开始发烫,那簇青毛点点那根灵芝,他的脑内已有了答案。 “我们为什么要下楼?大腿怎么办?”岑眠被贺少清拽下从楼梯小心地下去。 “因为这里只有两层楼,他搞定蒙世勋就来。”贺少清专心地辨别着地上的物件,带着岑眠从楼梯上下去,旋转楼梯上散落物件太多,以至于连他都行得缓慢。 ……所以有三楼的话就要上楼吗。而且蒙世勋根本就不能被解决,除非自己,或者洛子琛真的能引导蒙世仙过了界,把那双“腿”取出来。来不及担心贺少钰,下一刻岑眠就被那重新袭来的头疼激得浑身发抖。 “怎么了?”贺少清看着还有一半的楼梯,眉头微皱,这样下去怕是来不及。 “没事,快走。”担心贺少钰的安危,岑眠只想快点找到蒙世仙,无奈脑袋实在太疼了,像是人类片子里面那只猴子,被那个金色箍狠狠箍着,还不断收缩,他简直怀疑要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了。 “我背你吧。”听着楼上激烈的战斗响动,贺少清长眸眯起,这样下去少钰出事倒成小事了,要是破坏了禁制,后果不堪设想。 没等贺少清动作,岑眠的尾巴自动地挡在他的太阳穴,那簇青毛“啪”地一声,竟然是戳进去了一根。 “……呜!”岑眠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疼得一震,视线里的东西都是颤抖的,眼睛生疼,看着眼前的楼梯,那个关于猫咪的梦忽然冲进他的视野。 「“琛琛,别闹哥哥,让哥哥睡会,哥哥伤刚包扎好呢。”温婉的女声,背后是隐约的青砖墙,和二楼的一模一样。」 “……好痛……好痛!”岑眠痛得抱着脑袋弯下身子,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弄乱楼梯的东西,疼痛却让他想要以头抢地来缓解这即将爆裂的感觉。 「“你还好意思说?爸爸怎么跟你说的,要好好保护哥哥,他对我们族很重要。”浑厚男声主人走动,隐约可见模糊的红木地板,还有尽头的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那根青毛已经消失在皮肉之中,岑眠还是狠狠地扣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这样就能减缓那疼痛。 “……这里,这里,”岑眠看着那和刚才模糊虚影里面如出一撤的楼梯,自己已经走了大半,脑袋里思绪渐渐清晰,疼痛渐渐退潮,嘴里笃定地喃喃:“……这里是我家。” “等等!别乱跑……”贺少清想挣脱,缺乏像岑眠居然带着自己准确无误地躲开了地上所有摆设,下了一楼的走廊。 “你认识路?”贺少清看着岑眠,那双眼依旧干净,不像是被附身或者控制的样子。 “我刚才‘梦’到了,”岑眠站在十字路口,左右两边都是红木地板,听着楼上剧烈的响声,每响一下,他本来颤抖的身体就抖了一下。 ……哪一边。岑眠焦急得嘴唇都在哆嗦,一想到大腿独自面对狂躁的蒙世勋,连恐惧都忘了,逼着自己再去回忆那头疼欲裂的画面。 “这边。”半晌,岑眠眼睛蓦地睁开,拉着贺少清往右拐进去,只有直直的长廊,和许多一模一样的房间。 贺少清长眸微眯,明明每个房间没有任何差别,岑眠愣是带着他直接停在了倒数第三间,小手使劲地推搡着,愣是没有推动那扇窄小的白门,转过头焦急地看着自己。 “让开一点,替我拿着。”贺少清递给岑眠一支电筒,拿出一支暗金色的长针,长眸凝视着那扇门,背后诡谲的气息已经掩盖不住,显然狂躁的蒙世仙就在里面。 此处是禁区,孟涂想必不会带外人,里面人不会多,即便少钰真的来不了,他也应该能保住岑眠。 当务之急,是不伤害这扇门而打开它。 “这手电没有光啊。”岑眠滑了好几次开关,红色的手电愣是没有光芒,感觉到里头的气息,手颤抖得更厉害,手心开始冒汗。 “拿稳,等下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贺少清眯起眼睛,专注地让那根长针对准锁孔。 岑眠努力地压制着心底的焦虑和恐惧,手还是免不得轻微颤抖,看着那手电的范围之内,随着长针进入锁孔,四个狰狞的原形按照室内的顺序纷纷出现―― 黑色的年幼蛟龙,苍老的雪貂,浑身狰狞血迹的蒙世仙,还有一团不知是过于强大还是邪祟,只能感觉其气息却不知本体。 “……孟涂。”岑眠对那差点扼杀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手里红色手电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他的害怕,竟然开始发出肉眼可见的光芒,随之而来的是室内人仿佛被光灼烧的巨大动静,和应声解开的门锁。 “等会跟紧我,不要轻举妄动。”看着那一点不似山神,却照不出个所以然的形状,贺少清眉头蹙起,推开了门。 阴冷的腥风扑面而来,空旷的房中间,蒙世仙身上是八八六十四道锥骨锁,交错的锁节锁住身上关节,长长的银链由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酷似蒋冽却满头银发、十分威严的老爷爷和孟涂各执一边,中间是正在闭目催动咒文的洛子琛。 ……蒋冽没来,那只雪貂,是蒋冽的爷爷么。这具尸体就这么重要,值得一名门望族之主亲自来做护航?岑眠看着面目狰狞地嘶吼的蒙世仙,俨然是被激发狂暴的状态,眼里一丝神智也无。 “好法器啊,炼心灯和冶魂针都出动了,反噬挺难受的吧,贺警督?”孟涂一点不受影响地看着贺少清,嘴角噙着一丝文雅却讽刺的微笑。 炼心灯可以使六界之内任何生灵无所遁形,可是若此中用冶魂针伤到其中能力之外的物事,反噬自然是成倍的。 “孟局长好眼力,不过你做得也不比我差。”贺少清显然被说中,脸上微笑依旧,站在他身后的岑眠却看到他颤抖的手。 ……怎么办,大腿还不出现,楼上也没有动静了,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表哥也受了伤,不行,他一定要想想办法。岑眠哆嗦的手紧紧捏着手里的不死草,思考着怎么以此让蒙世仙醒来,“蒋族长竟然也在此处,上周会上,您孙儿说的,我们几大家族世代扎根于此,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市,原来都是做戏么。”贺少清看着蒋老爷子,显然在抓软肋戳。 “张狂!扎根于此的明明只有蒋家,外族休要放肆!”蒋老爷子面色青白,不知是因为方才的冶魂针,还是因为心中有愧。只是名门望族,从来没有退路可走。 “他们不是在辅助蒙蒙过界。”岑眠喃喃地说。 那些交错得比关节还多的锥骨锁,分明是用来锁住蒙世仙的魂体的,这样洛子琛只要反复念咒文,蒙世仙就会被折磨至魂飞魄散,虽然对于洪荒妖兽,过程会很漫长惨烈,但是有孟涂和蒋老爷子在,洛子琛绝不会出事,相反的,只要蒙世仙死了,和她生命互通的蒙世勋自然不会存在,这样那双“腿”自然便出来了…… “‘蒙蒙’,呵,这只妖兽才与你见过多久,怎么你们俩就这么惺惺相惜了,小朋友,这可不是好习惯哦。”孟涂的目光落在贺少清背后的岑眠身上,感觉到洛子琛因此异动,眼神睨过去,带着笑意说:“继续。”声音却透着邪恶。 “……明明可以安抚她,然后辅助她过界……”岑眠在他摄人的目光下下意识后退,身子残留着早上的记忆依旧哆嗦着,狠狠咬了下唇,鼓起勇气说。 “哦?”孟涂看着洛子琛,再看看岑眠,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别听他胡说,我已证明了,我才是灵主。”洛子琛淡漠的声音此刻带着狠意,金色面具下那双焦糖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岑眠,带着驱逐的意味,继续说道:“他只是个毕业证都没有的黄绿医生。” “……可我也这么做辅助过…”岑眠瞪大眼睛看着洛子琛,似乎想要从那张金面具后看出些什么。 漫天的金白色业火从半空凭空冒出,打断了岑眠的话。 只见业火熊熊,把那些锁链连着蒙世仙围起来,那光焰的色泽纯度和能级甚至比上次送鬼入地的时候都要高,连远远看着的贺少清都感觉到了灼痛,岑眠还无知无觉地眼睛亮了起来。 ……大腿没事。 “呵,凤主这是连自己的业火也控制不住了吗。”孟涂不慌不忙地露出一个笑,被打断了竟然也十分愉悦。 那厢蒋老爷子蹙起眉看向岑眠身后,而被咒文反噬的洛子琛有违他一向的出世风度,硬撑着站起来,不顾嘴角挂着血的狼狈,竟然还要继续,立马被岑眠身后窜出的一道业火打断,一个踉跄倒伏在墙边。 “大腿!”岑眠感觉到身后的业火,回过头,果然贺少钰扛着还在挣扎的蒙世勋站在门口,身上挂了不少彩,然而火纹却比伤痕更狰狞刺眼,岑眠眼里的火花瞬间转为担忧。 “啧,快想办法,你不是要自己试试吗。”贺少钰皱着眉,禁锢着蒙世勋的左手伤痕斑驳地流着血,对面的孟涂似乎还挺期待岑眠的表现,洛子琛和蒋老爷子却依旧努力恢复刚才的仪式。 ……想什么,宝宝现在只想回家,岑眠看着那些贺少钰身上的伤痕,脑子宕机了一瞬。尾巴这次也没有再干扰他给他添乱,可是想要救人的心情分明是存在的。 岑眠颤抖的手握紧手里的不死草,蒙世仙第一次见面说的“合体”要求在他脑海里划过,她虽然看起来单纯,但是一个洪荒大妖在那样的场合,非说出这句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岑眠紧握着不死草,忌讳对面人的阻挠,只能看着大腿比划蒙世勋和蒙世仙两个方向,自己都不觉得表达清楚了,贺少钰却眉毛一挑,凶道:“少废话,快去,我还保不住你吗。” 看着对面又要站起来继续念咒文的洛子琛,岑眠也不知道大腿懂没懂,干脆抱着不死草,嘴里做了个“放我背上”的口型,迅速地背向贺少钰,只担心了一瞬,下一秒贺少钰就会意地把疯狂挣扎的蒙世勋放上来。 不知是不是真的怕控制不住那异样的业火,贺少钰竟然没有让业火纠缠两人,火舌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蒙世勋一脱离贺少钰的禁锢便开始狠狠抓着岑眠的脖子,千方百计地要把岑眠扳倒,狂暴状态使他力道完全失控,手上的血管根根暴起,力气之大可想而知。 ……抓吧抓吧,要的就是蒙世勋抓紧自己,忍忍,呜,虽然很痛,还好大腿的业火不远不近地靠近,使得蒙世勋没有下来的想法,不然他肯定挪不动。 岑眠牙齿狠狠咬着下唇,抱着不死草努力往中间包裹着蒙世仙的火球挪,还有一步了,岑眠深呼一口气。 门边的贺少钰像是担心控制不好业火,提前就把火球洞开。岑眠眼尖地看到洛子琛冲过来的动作,抱着不死草、驮着蒙世勋,咬咬牙,一头扎了进去,扑倒在蒙世仙身上。 “……龙傲天?”蒙世仙沙哑的声音。 不死草落在蒙世仙身上,岑眠翻滚下去,看着蒙世仙和蒙世勋的身体叠在一起,才像是脱力一样躺在地上,再也没力气挣扎一下。然而事实却出乎岑眠意料―― 蒙世仙眼里的意识只闪现了一瞬,两人的身体也没有重新合在一起,反而自己眼前渐渐地发黑,最后尾巴尖熟悉的滚烫传来,彻底地失去意识。 1n:即n石,一种矿物,有毒。苍白二色的n石可以入药。如果山上有各种n石,草木不能生长,霜雪不能积存;如果水里有各种n石,就会使水不结冰。(《山海经》) 2不死草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一种植物,又名“养神芝”。叶子像菰草,苗丛生,长三四尺,生长在十洲三岛中的祖洲,被仙人种在琼田里。将叶子覆盖在死人的脸上,可使人死而复生,活人服食可长生。据说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寻找的不死药就是此物。美索不达米亚的史诗《吉尔伽美什》中,亦有类似的不死草存在:吉尔伽美什历经种种磨难,终于得到了不死草,但蛇趁他洗澡时却将灵草偷吃,自此后,蛇能够蜕皮重获新生。 三十五 谁是青湍 ……他瞎了吗,为什么天上挂着十个太阳。岑眠睁大眼呆愣地看着满天太阳,正常人这样看着早瞎了吧,怎么自己没事,还没有热的感觉。 蓦地坐起,岑眠伸出手,一片梧桐树叶打着旋儿穿过了他的手掌和身体,落在了他身下的树叶堆里。 ……梦吗,还是回忆? 岑眠站起来,走在落满梧桐叶的山坡上,脚上像是踩着棉花一样一点实感都没有。快到山顶处,路过一滩小水洼,岑眠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却愣住了―― 自己顶着的分明是蒙世仙的身体。穿着风格还十分有洪荒史书上那种暴露风格。 ……辣眼睛啊呜!岑眠捂眼睛,继续往山顶走。所以,这是蒙世仙的回忆吗。 迈开脚步,走过山顶那棵梧桐树,本来像是静音的画面开始忽然爆发出各种巨大的嘶吼声和惨叫声,最为明显的是龙啸和凤鸣的尾声。 ……刚才他是穿过了什么禁制吗。 捂着耳朵和开始疼起来的脑袋,岑眠走出梧桐树干,却被眼前所见惊得挪不动腿―― 山谷之间绵延千里似乎要直达天际的湖区之内,所有的水仿佛泣血般泛红,里面翻滚着各种洪荒生物的尸骸,有活生生被吞噬的、有死亡已久的、有还活着的、还有正在死亡的,各色零碎的肢体和部件,只在神话史书中见过的图画,全都活灵活现地拉开篇幅。 ……然而他们都已经注定死亡了。 岑眠看着漫天带着火焰的凤羽像是下雪一般落下,那些翻滚的红水最终渐渐归于平静,一龙一凤、一青一红两个轮廓在水面隐约,水底的那位却依旧在奋力挣扎,直到―― 一片青色的龙鳞随着漫天凤羽一同落下,停在了水面,仿佛镶嵌在其上一般,再也不动,水底下的东西似乎最终安分下来。 只是那两个轮廓渐渐消失了。 青龙出海,赤血染江,颠倒日月,江河逆流,霸邪亡命。 ……这是,青龙赤血阵。洛子琛没有说谎,他的祖先真的以身殉道了。岑眠一瞬不瞬地看着,直到那片青色的龙鳞和凤羽消失,一滴泪从他眼眶无意识地滑下。 眼前的画面渐渐漆黑,意识里只留下一双足,分明正是孟涂苦苦寻找的那双。 ……像是蒙世仙被迫陷入沉睡一样。 漆黑的画面明明没有流动,岑眠却感觉此间时间像是为了让他看到醒来的画面而加快,身体渐渐僵硬不能动作,身边渐渐像是泼墨作画一般出现了与画面的漆黑不同的灰暗,似乎是眼皮子遮住了光线一样―― ……这是蒙世仙和哥哥合体之后了吗。岑眠想着,这种身体被迫沉睡、还有一半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好憋屈,她是怎么忍受数千上万年的。然而接下来的声音,却让他再也没精力漫天遐想―― “啪嗒――啪嗒――” 小孩子由远至近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迫不及待,边跑嘴里就奶声奶气地说起来,声音里充满着发现新世界的喜悦:“蒙蒙,告诉你哦,今天找到了一只凤宝宝!好可爱!我把他藏起来了,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你说,你说,我要救他吗?” ……这是,这是那位龙族故人吗?!岑眠听到小孩身后,他的父母似乎要出来,正要努力鼓动这个意识去看,脑袋那股爆裂般的疼痛蓦地降临,那紧箍的力道,史无前例地大,以至于他断片的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己脑壳裂了。 无垠的黑暗中,声音渐渐寂灭,身体的感觉渐渐归来。 “嘤……”女孩子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很真切,真切到能感觉到呼吸声的那种。 眼皮睁开,果真是两界之间的黑暗。 ……太诡异了。岑眠的心脏还在为刚才那一幕扑通扑通地跳着。那个小孩子声音和语气莫名地熟悉。有没有可能……有没有一点可能…… “你和青湍是什么关系。”女孩子哭得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蒙世仙身上还是化形后的样子,穿着的正是刚才回忆里的衣服,想必在她灵域中,她还是独立的个体。 “……青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到底是谁。”一醒来就听到这个名字,岑眠愣了一下,刚才那片青色逆鳞提醒了自己,手一拽,果然尾巴又自动出来了,上面的那簇青毛正散发着鳞光:“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这是他的逆鳞,青湍早就飞升了。”蒙世仙抱着那双“腿”,神智竟然很清晰。 “……你,现在是清醒的吧?”看到那双万恶的“腿”,岑眠怯怯地问,被那邪祟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好些,才勉强好了些。 “哼,当然。要不是那条小黑龙迷惑了我,还有那个诡异的山神帮忙,本姑娘会这么容易被激发狂暴?”蒙世仙伸指作势弹了一下那条腿,冲岑眠笑着,眼睛弯弯,末了还是因为那腿的威压手疼地晃着手。 ……也是,蒙世仙是洪荒时期的妖怪,也还好如此,若是真的狂暴不解,恐怕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岑眠后怕地想着。不过,这到底怎么解的,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昏迷前明显是失败了呀。 “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青湍是什么关系,怎么他会突然从你这里冒出来。”蒙世仙好奇地戳戳他尾巴上那簇毛,马上就被刺到手指。 ……“冒出来”三个字真的好生熟悉。 “……你是说,刚才他又出来救人了?你没事吧?”岑眠在她刺到时抖了一下,担心地看着她,才小声问:“你说的青湍,是龙王吗?” ……难怪那句“救她”声音这么熟悉。青湍,青衣公子,青衣龙王,原来他早在实验考试和他见过面。 “是吧,唔,就是布阵没了肉身那头小青龙呀,我还要谢谢他送我不死草呢。”蒙世仙低头研究着那青色的鳞光。 ……虽然青湍逆鳞寄居在他尾巴尖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欣喜,可是岑眠下一刻就开始焦虑,自己不会还要继续这么精神分裂下去吧,而且,为什么是自己。 “算了,他不愿理我,我们能走了吗?”蒙世仙清纯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 ……小姐姐,你不会也要过桥吧。可是,蒙双氏,属于哪一界?洛子琛和夏杨都提过的那句警告浮现在自己脑海,岑眠打了个冷战。 “……我们要去哪?我还不知道你属于哪一界,要走几步才到……”岑眠看着女孩纯洁的眼神,有些害怕地小声问,眼里有些不忍心,可是命比较要紧,管不上发烫的尾巴尖,脚下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青湍大人的逆鳞这么厉害,干嘛只烫他尾巴啊呜呜呜呜!自己来给她做桥呀!岑眠既害怕又愧疚地想着,或许,他还是送一下? “噗嗤,你在搞笑吗?”蒙世仙伸出手指敲敲岑眠脑袋,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青湍都送不了我们回去,何况你。你都过界很多回了吧,居然没死,啧啧,你们龙没飞升前就只是个灵兽罢了,以前的算你好运,可别随便送我们这样的家伙过界啊,唔,上头神界的就更别说了。” “……啊?”小姐姐,你不按套路出牌啊。岑眠愕然地看着蒙世仙,悄悄地彻底收回后脚。 “人家才不回家呢!我要在凡间,这样才能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你可答应了替我们‘合体’的,不许反悔。”蒙世仙生怕他反悔一样,嘟着嘴看着他,眼睛水灵灵的,好不可怜。 她才不要回去,只有在凡间,有不死之草,她和哥哥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永远沉睡又怎么啦。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咳咳,‘合体’啊。我手工不好……”岑眠讷讷地回答,实在无法想象怎么把两半“人”合在一起,怎么想都是师兄的活啊,而且他连不死草都用了。 “你的脑袋到底装了啥!”蒙世仙踮起脚尖,摸摸岑眠的脑袋,好像真的想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好一会才一把将那双腿塞进岑眠怀里,“拿着,你把这个带走,我和哥哥自然就在一起了。都怪这破玩意,哼,本姑娘忍了这么多年,可算忍到你来了。” ……怎么说得一直在等着自己一样。岑眠一肚子疑惑没解决,关于那个小孩到底是谁还活着吗还没有问,便在手里那双“腿”的威压下,渐渐失去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那个冷不丁来一句、却每说必激起波澜的青湍―― “好孩子,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说清楚啊呜呜呜!第一步是什么鬼,收集完尸体的意思吗!然后呢!怎么听起来后面还有好多啊呜! ……可以拒绝吗。 “喂!”贺少钰不耐烦的声音。 岑眠睁开眼,古旧的天花板,上面还有即将滴下却被凝固的水,还是那个房间,地上的锁链和灰屑全部消失了,蒋老爷子也不见了。 贺少钰正在自己身边擦着古刀,看见自己醒了皱起的眉宇松开了一些。洛子琛坐在远处,面具下半垂的眼睛还在关注着自己,孟涂已经和贺少清在门口为了那双“腿”官腔起来了。 ……“腿”?!岑眠刷地坐起来,顾不得身子一阵酸软,四下搜寻蒙世仙和蒙世勋的踪影。 “别找了,早走了。”贺少钰甩过来一张字条,上面是蒙世仙秀气的瘦金体―― 「我喜欢你的名字,沉眠,我就要和哥哥一起沉眠!谁也不要来打扰我们!(么么哒,唔,这个是这么写的吧)」 ……是平舌不是卷舌啊呜!小姐姐的中文是在川渝学的吗。岑眠拿着那张纸,嘴角终于小小地露出一个笑,就为了这个,他的坚持值了。 反复摩挲几遍,岑眠不舍地把纸凑近贺少钰身边的火纹,蹭地一下子纸条就焚尽了。 “傻样。”啧,也不知道是图什么,看着岑眠脸蛋被血污得跟花猫似的,却还笑得出来,贺少钰弹弹他的脑门。 外面的孟涂看了一眼室内之景,今日之行不虚,至少他确认了灵主了。 之前看到岑眠他就猜测其与青湍的关系,后来还为洛子琛屡次预言迷惑、加之青湍一直不显示力量。只是,早已定下的命途,不是洛子琛想藏就能藏起来的。灵医院测试他错过了,今日可没有。所有的肢体都显现了,青湍也就彻底觉醒了。 孟涂再没有看里头洛子琛这颗弃子,想通了这点,才嘴角微笑地放过贺少清,走了。迟早这双“腿”也会落到他手上,不急于一时。 贺少清看着孟涂离开的背影,长眸眯起,把手上的那双“腿”装入特制的证物袋,折回去看着室内的三人,扬扬手里的n石:“楼上法阵见,你们赶紧哦,瑞疾大忙人还在阵那头等着。” “好。”岑眠乖巧地冲贺少清点点头,身上脏兮兮的,还被蒙世勋抓出很多淤痕,蒙世仙的纸条却足够他开心。 站起来,正要跟着贺少钰走出房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传来,岑眠才想起屋里还有洛子琛―― 那人倚着墙坐着,白色的灵主衣袍沾满了血污,脸上却依旧清贵,面具遮住了上半脸,露出的焦糖色眼眸里看不清情绪,只是视线淡淡地落在岑眠身上。 ……要带他一块走吗。岑眠的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不是同情,而是从血脉之中冒出来的错觉,一种他丢下洛子琛会内疚终生的错觉。可是,之前那些让他难过的画面又一帧帧涌上来,警告他这个人做过的事情。 “啧,想去就去。”贺少钰不爽地睨着犹豫的岑眠,看到洛子琛的视线因为自己落在岑眠腰间的手而锐利了一瞬,愣是紧了紧才松开。 岑眠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贺少钰的神色,虽然拧着眉,却不似生气,才咬了下唇,小跑过去,在洛子琛面前蹲下身子,把手里的n石使劲捏开一半,摊开手递给他,情绪复杂地小声说:“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洛子琛焦糖色的眼睛一直淡淡地看着他,此时垂下眼眸,视线落在那只托着石头的手上,眼里划过一瞬刻骨的情绪,最终还是拿了那半颗n石。眼睛再睁开时,看着岑眠的视线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疏离。 岑眠侧头疑惑地看着他,只看见洛子琛倚着墙站起来,身子如松直立,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贺少钰,从来抿直的唇线弯起一个淡笑,嘴里却吐出了让岑眠瞬间觉得六月飞霜的话语―― “不知道凤主还记不记得在下。” 岑眠的视线紧紧黏在洛子琛松开的领口,修长的脖颈渐渐透露出低下的龙鳞,属于逆鳞的位置齐根而断,最刺眼的,是旁边那个闪着火光的烙印―― 仿佛长在魂体中一般,振翅欲飞的凤羽标志。 ……凤印。贺少钰会给凤印,又是龙族的人,还有谁呢。岑眠怔愣地看着,从没觉得火光是这么刺眼。 「“都是生命共享啊、永不错认啊之类的辣鸡标记啦,只有羽族才流行这种鬼东西。”」 卷哥的话回荡在脑海,加上刚才贺少清灯下的黑色蛟龙,岑眠的眼圈蓦地红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仿佛在绝望的侵蚀下渐渐坍塌般。 洛子琛淡漠的眼神落在岑眠身上一瞬,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矫健的身躯翻上身后的窗户,深深地看了贺少钰一眼,才消失在窗台。 “你先回去。”瞬时追上来的贺少钰面色阴沉,迟疑了片刻,只来得及揉揉岑眠的脑袋,便跟着追上去了。 ……这次是真的没有可能了。他真傻,刚才听到那个小孩子熟悉的声音,还猜测有没有一点点可能和自己有关。现在想想,洛子琛的语音和自己也没什么差,只是语调和气场的差别罢了。 ……嗯,比自己强多了。岑眠从没有一刻感觉到如此挫败。 本来以为人生好不容易爬上了新台阶,只一个小小的发现,又再次掉进了比以前更深的深渊,摔得粉身碎骨地疼。 三十六 追溯流光 太阳早就下了山,岑眠孤零零地走在来路上,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是这么埋着头走着,身上还是染了血污的短袖,夏夜晚风一吹,凉到心底。 他用石头回到酒吧雅间的时候有看到贺少清,却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他不敢见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讽刺的感觉让他像个小丑,傻傻地肖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看,被打脸了吧。像小孩子踮起脚尖努力地去够那块巧克力,好不容易够着了,却发现包装纸里空空如也,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早就被吃了。 眼圈通红,鼻根酸涩,可是岑眠脸上除了脏污的血痕,没有一滴眼泪,从理想到现实落差太大,摔得太疼,像是把他感知情绪的能力都剥夺了。 走过进山时路过的那些狂欢的妖兽和人群,在千奇百怪的人们对比下,他的装束反而显得正常。 “嘿,试试我们的新品啤酒啊!新开张免费哦!”兔女郎给过路的人捧着那盘子上一罐罐啤酒,岑眠低头走着,路过的时候头也没抬,只是失魂落魄地随手拿了一罐,扔下自己的钱包,继续低头走着。 “喂!小家伙!免费啊!诶……”兔女郎看着那个在夜色里单薄的身影,弓着的背让他看起来更落寞了,叫了好几声,岑眠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走远。 “嗝!管他干嘛!来来,继续喝,来陪我们啊!”喝醉的妖兽们纷纷涌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拉走了美丽的兔女郎。 “真是奇怪的人啊……”兔女郎不解地看着,还是走了。 “切,奇怪什么,流浪汉满大街都是啦!” …… “流浪汉”岑眠木讷地走着,仿若未闻,地上的路渐渐变成了青砖路,身边已经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路上人不多,有几家小店营业着,时不时有一两双住在附近的情侣饭后散步,偶尔有飞车党在轰鸣引擎从他身边经过,带起楼上居民的骂声。 ……现在是在互诉衷情了呢,还是已经带回家了呢。他以为他真的能不在意贺少钰对龙族故人的感情,然而看到贺少钰追出去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做不到。 岑眠想起早上那块玉牌的照片,忽然眼眶一酸,软了腿一屁股坐在路边,也不管地上多脏、有没有玻璃,手指使劲拽着啤酒的拉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愣是没开,手上一软,干脆不顾划伤手,发狠地一拉―― “啪嗒――”一声,拉环断了。 ……既然要去追龙族故人,那为什么还要亲他。他心里真切地想以这样的脆弱之躯去保护贺少钰,可是如果这样让对方烦恼,似乎就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在给贺少钰徒添负担。 看着那个光秃秃的啤酒罐,岑眠咬起嘴巴,用力地一摔,啤酒罐只被甩出一米多,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一碾,呲呲地冒着泡泡。 忽然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岑眠刚才使劲的手垂下来,玉白的手指上还留着被拉环勒出来的淤紫,手机长长地震动了一下,没电了。 偶尔路过的三两居民对他议论纷纷,岑眠却没有感觉,抱着膝盖坐着,头颅无力地埋进膝弯,夜风像是彻底地把他吹透了。 波折一波又一波,自从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在漆黑荒芜的湖区醒来,失去记忆,被疑为灭族凶手,被剥夺种种权利;沉冤十年,人人敬而远之,生而为人,却是个萎缩的“人”。 尽管如此,他用尽各种卑微的姿态,还是活过来了。再苦再累再想一闭眼再也不用理会,他心里还是想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不依赖不放弃的个体。直到遇到贺少钰,让他重新有了勇气,再去磕磕碰碰,想要实现这样的姿态,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可是刚才那一幕,却引燃了埋伏已久的隐忧。一直以来磕磕碰碰摔的跤、受的伤,似乎一瞬间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他原本以为他可以接受的,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可是当贺少钰追出去那一刻,忽然之间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整个人仿佛大海里孤零零、漫无目的地漂泊的小船,冰冷的海水麻木了他,任由海浪拍打着他老旧脆弱的船身。即使他就这么被拍碎沉没,恐怕也没有人察觉。 “喂,”低气压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岑眠扬起狼狈的脸,路灯刺得他酸涩的眼睛一迷,才看清了贺少钰的脸。 还是刚才那身衣服,身上的伤痕止了血,却依旧狰狞,燥热的火光暖烘烘的,说明眼前真的是贺少钰。 一直抵触的开关被蓦地打开,一想象这个人刚才可能干了什么,等下又要说些什么,心脏一瞬间疼得像是被一只长满锥子的大手狠狠攥着,不可言说的疼痛沿着血液的脉动直达骨髓,酸涩到几点的眼眶一疼,一直干涸的眼睛蓄满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地落下来。 ……丢人,太丢人了。岑眠手背狠狠搓走那些眼泪,又有新的下来,狼狈至极。 “我让你回去,可没让你在街上走。”贺少钰看着那张哭得跟花猫似的脸,本来低气压的语气愣是压下来,蹲在岑眠面前,漂亮的眼睛直直看进那双委屈的眼里。啧,他就不该去追洛子琛那个小王八。 “……你不是去追那个谁了吗。”岑眠死死地咬着嘴唇,被那双眼一看,委屈地说,问完才觉得这句话多么不妥,又把唇咬回去。 ……他又不是贺少钰的谁,想来想去,他们算是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是,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勉为其难给自己挂名一个监护人而已。这么想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这是吃醋吗?”捏开他咬着的唇,看着哭得乱七八糟的小家伙,贺少钰心里一抽,愉悦又不满的情绪渐渐晕开,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阴沉的脸色。 “……”岑眠扁着嘴,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瞪着贺少钰,却看到阴沉着脸的贺少钰忽然恶劣地笑起来,把自己翻了个身,稳稳当当地背到背上。 “呜,你干嘛!放我下来!”岑眠在贺少钰背上委屈地挣扎,无奈环在贺少钰脖子上的手却被他禁锢在胸前,感觉到胸前燥热的背因为自己动作一颤,才想起贺少钰一身的伤,憋屈地放弃了挣扎。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洛子琛是你的那位同族了?”啧,表白总是犹犹豫豫,吃醋倒是果决得要命。贺大少语气凶巴巴的,唇角却挂着笑。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追上去?”岑眠声音闷闷的,最终还是无力地垂在贺少钰颈窝,余光看着贺大少勾起的嘴角,还笑得这么开心。 “即便他是又如何,大不了我报恩就是了,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呢。贺少钰不耐地说。 “……可是你连凤印都给人家了。”岑眠怔了一瞬,才喃喃地说。 ……只是报恩吗,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会给一个“恩人”吗。完全把自己之前的立场抛在了脑后。 “啧,当时我什么都没有,不拿这个以后怎么寻人?”贺少钰紧了紧背上的小家伙,瞪了一眼那对好奇地看着蠢龙的情侣。 “可是,灵契只有一个啊!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岑眠忿忿地说。 ……虽然这的确像是贺少钰会做出来的事。 “拿着。”贺少钰眉毛一挑,把那张刻着凤印的玉牌塞进岑眠手里。灵契什么的,当时觉得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人可以给,随便就用了,不过,这个理由,不需要告诉岑眠。 “……这是……”岑眠手捏着那张似玉非玉的玉牌,跟昨天贺少钰发微博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不是给“小男朋友”的吗。歪要给自己……等等,这是开玩笑的吧…… 岑眠激动地巴着贺少钰的脖子,贺少钰却随意地说:“凭这个你可以驱策整个羽族,当然,包括我。” “……大腿,别闹。”岑眠眼睛还肿着,傻傻地看着贺少钰的侧脸,这么重要的东西。 “明明是你在闹。”贺少钰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手箍着他,早伸手捏他了。 “……这算表白吗?”岑眠喃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下意识地咬起了唇,他不能又自作多情了。 “不然呢?我一句话就这么重要?你也不是瞎子啊。”贺少钰余光瞄到他咬唇,眉头皱起,啧,等下非咬回来不可。 “……只要你说我就信。”岑眠像是花了很久消化这个消息,眼神还呆呆的,听了这话却小声地解释。 “我说你是我小男朋友也信?”贺少钰挑眉,声音带着一丝坏。 “……相信。”岑眠脑袋在温暖的颈窝垂着,看到那抹笑,小声地说。 ……果然是骗人的吧。岑眠想着,泛红的眼圈里升起雾气,刚想咬下唇,就被贺少钰侧过脸,舌头顶开他的要咬唇的齿列,顺便在伤痕累累的下唇抚慰了一番,才被贺少钰放开。 ……呜,这个人,真的太犯规了!长得好看了不起!岑眠脸蹭地烧起来,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 “开门。”贺少钰侧过身,看着岑眠红着脸,眼睛湿漉漉的样子,啧,不能亲久一点真的很烦。 “……啊?”岑眠还沉浸在刚才的亲密里,剧烈的心跳不知道是贺少钰的还是自己的,响得他头昏眼花,半晌才发现大腿把自己背到了一家别墅的门口,门牌上那个浮雕凤印的格子,正好和那个玉牌的形状契合。 抖着手把玉牌在上面印了一下,勾着各种凶兽花纹的黑色铁门应声打开,露出里面依着林景而建的内部,因为主人少来而点着鲛烛,引来萤火虫和暖色灯灵,柔柔地照出满室暖光,衬着天上繁星和虫鸣阵阵,既低调又不失奢华。 然而别墅内却和贺家医院一样,延续贺家一贯的风格,站岗的、放哨的依旧不少。 ……这不会是贺家宗宅吧,虽然很奢华,但是对于贺家来说,又好像有哪里不对。不对,这样他岂不是要来见家长了……岑眠打了个冷战。 “放心,这是我家。”贺少钰自觉地把自己家和贺家分开。管家远远地看到贺少钰脸色,知道自家主人不喜欢,正要撤去守卫。 “……你放我下来吧,他们都在看着。”岑眠看着那群动起来的守卫,怯怯地在贺少钰耳边说。 “哦。”本来真想把人放下来的贺少钰应了一声,紧了紧背上的人,直接背着人上了旋转楼梯。 “……”岑眠面对这样幼稚的行为,无奈地鼓起腮,看着远处的管家又把守卫重新吩咐了回来。 ……幼稚吗!你自己说!你幼稚吗!岑眠无声地抗议,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色塞了一嘴糖―― 顶层的地板被开辟出一个绵延的“湖区”,四周用各种吉鸟的羽毛按照比例尺堆砌出远景和近景,分明就是他被发现那个地方的缩小版。 唯一不同的是,天花板做成了透明的玻璃,曲折的菱角折射着天空中的星光和月光,投在如镜的水面和那只小船上。 ……二十年前,他就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醒来,只是当时没有那些星光和小船,只有黑压压的天,和漫天大雨。 岑眠心脏疯狂地鼓动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小小的心脏像是成了一颗顽皮的酒心糖球,剧烈地在胸膛蹦q,一下一下地蹦疼他的胸腔,也把里头的酒液混着糖荡入他的血液,在他的身体嚯嚯流动着,让他熏熏然又不知所措。 岑眠感觉贺少钰把他放下,换了个姿势把他横抱起来,上了那条小船,才发现小船里放着软绵绵的垫子和花草碎,正是他最爱的搭配。 小船的形状专门做成像是被斜斜挖了一口的山坡,后面是可以倚靠的高沿,里面还镶了软垫,前面是正常高度的船沿,正好可以倚着软垫看湖景。 岑眠倚着船沿,脑袋往后靠在软垫上,贺少钰坐在他隔壁,漫天的星光映在水面,业火一推,小船缓缓地滑向湖区中心,搅碎了一池星光潋滟,仿佛和天上的繁星连成一片,置身于整个星河之中,眼前只有贺少钰无可挑剔的诱人面容。 “找到你了,小傻子。”岑眠看着贺少钰凑过来,高于常人体温的唇在他耳边摩挲,热烫的气息洒在耳廓,低沉的声音留下他最不能抵抗的话,只觉得眼眶一热,一颗泪珠滑下来,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无助地醒来,忘记了家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次砸得人生疼的雨变成了漫天星辰,严厉质问变成了缱绻的低喃。 ……就像一开始找到我的人是你,而不是二十年的坎坷和灾厄。在漆黑多变的大海里孤独漂泊的小船就这么被带走,温柔地修补残破的船身。 “不喜欢?”贺少钰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毛微皱,长指擦走那颗眼泪。啧,他准备这些可不是为了让蠢龙哭的。 “……喜欢。”岑眠看着贺少钰,刚才那些怀疑和妄自菲薄终于消散干净,又笃定地弯起嘴角,重复了一句:“喜欢!” ……又想哭了。心里太满了,满得他想哭。 “蠢。”贺少钰看着那双只有星星和自己的干净眼睛,长指摩挲着蠢龙伤痕累累的下唇,凶巴巴地说:“以后你的嘴巴只有我能咬。” “……也没别人咬过啊。”岑眠傻乎乎地看着他,脸蛋因为他的动作而泛红。 “你也不可以。”贺大少被这句愚蠢的话勾得呼吸一窒,啧,真想吃了他。 于是岑眠就傻傻地看着行动派的贺大少一手勾起自己敏感的腰,热烫的唇印在自己唇上,羽族略微粗糙的舌尖暧昧地舔舐着下唇的伤处,带起仿佛触电般疼而酥麻的感觉。 ……他闭着眼睛的样子真好看。岑眠悄悄地睁开眼,看见贺少钰颤抖的睫毛,又闭上,紧绷着腰大气不敢喘地承受着阵阵酥麻。 直到自己的唇被贺少钰的唇碾压得比他体温还热,慢慢松下紧绷的身体,才感觉到贺少钰灵活的舌尖轻易地撬开齿列,若即若离地缠着自己的缠绵不休。 ……敢不敢不走!这么有技巧,以前到底亲过多少人。呜,不管多少,以后都是他的。 岑眠忿忿地想着,在贺少钰几番撩起痒痒的酥麻,又坏心地远离下,似乎终于羞恼,无意地主动凑上前,马上便迎来贺少钰极具侵略性的攻城略池,像是要抵死缠绵一般,之前的挑`逗与之相比简直是和风细雨。 岑眠只觉得贺少钰的吻像是带电似的,吻得他浑身发软,忍不住舒服得轻哼了一声,软软的声音带着媚意,身子像是被蚂蚁叮咬般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便感觉屁屁被一个硬硬的大家伙抵着,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热度。 “……”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岑眠无措地睁眼。感觉到挣扎的贺大少把人放开,看着怀里被吻得缺氧的岑眠微微喘着,被自己吻得嫣红的唇还带着水泽,眼里带着水雾慌乱地看着他,玉白的脖颈还圈着自己亲手系上的黑色细带。 啧,可爱,想日。 “……我们回去吧。”然而岑眠完全get不到贺大少的点,脑袋里飘过一串小黄漫里的惯有情节,慌乱得只想回家。 “嗯,先睡一觉再走。”贺少钰声音微哑,抱着他,没动,任由船漂回岸边。 ……或者,就睡一觉?想要确定对这个人的所有权,想要给他自己能给的所有,想要保护他,从头到脚的。 ……虽然有点害怕。不知道应该怎么取悦对方,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毕竟是连自己都看不上的生涩身体,还是在两人都又伤又脏的状态下。岑眠睁着眼睛看着贺少钰,不知所措。 看到岑眠眼里无措的水雾越来越浓,贺少钰才揉揉他的发,抱着人起来,恶劣地咬着他的耳垂:“骗你的,笨龙。” 本来也没有打算今天带人来,更没打算今晚吃了他,毕竟两人身上都是伤,而他无论什么都想给蠢龙最好的。 经历了精神紧绷、大起大落的一天,在贺少钰家高大上的浴缸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岑眠卷着软绵绵的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解决完“大问题”的贺大少回到房间,看到床上被空调冷得又开始抖的蠢龙,在他额头落下一个不扰人的轻吻,自觉地钻进被窝给他当天然暖炉。 7 讹声虫 三十七 初秋夜凉 “抱歉,我不做大保健,也不卖黄瓜酒,我只想找岑眠岑先生,请问他在吗。”孟涂依旧温文的声音,隐隐带着恼。 “哦,你打错了吧?我们家没这人。”忽悠了他半小时的狐仙大人似乎困了,十分没诚意地打了个呵欠,直接挂了。 “……师兄,谁啊?”窝在沙发里画画的岑眠好奇地问,难道贺警督现在都喜欢打座机和狐仙大人聊天了吗。 “没,骚扰电话而已。”狐仙大人拍拍脸蛋,似乎拍出了什么不妥,凑过去看挂钟上的时间。 ……骚扰电话你和别人侃大山侃了半小时。岑眠捧着本子一脸懵地看着师兄。 一脸坦荡的薛凉丝毫不觉自己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毕竟孟涂实在很欠扁他又不能动,只能让他感受一下大青丘的忽悠话术是多么高深。然而,狐仙大人有另一件事更值得关心―― “这都一点了!我的美容觉啊!我要睡了,眠眠你早点啊,最近怎么都这么晚睡,晚睡可是会导致脱发、皱纹……”薛凉拉着门,嘴里尽责地科普着。 “……画完这幅就睡了。”岑眠乖乖地点头,目送师兄。 薛凉关门的动作和嘴里的牢骚却蓦然停下,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哦,贺大少还没回家呢!”说罢,看到岑眠刷地红了的耳根,才内涵地一笑,关门睡觉去了。 时至八月,立秋时节,s市的天气依旧闷热。薛凉一关门,客厅就亮着一盏小橘子灯,怕黑的岑眠却依旧倚着灯给新画上色。 因着大家都是擅闯禁区,不能告状,只能隐瞒,蒙双氏的案子就这么蒙混过去了;而青湍,说完那句话以后,就再没说过话,尾巴也没有发烫发亮。上个月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现在又回归了现实生活。 ……只是这个现实生活,美好得就像穿越进了童话一样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近随着翻案而来那起大妖连环失踪案莫名地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每天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看到之前从没有的报道,甚至放出了此案嫌疑人与龙族灭门案有密切关系的消息,至此,龙族灭门案再次被炒得沸沸扬扬,满城更是人心惶惶。 ……这些都与他很远,虽然担心案子,但他更担心因为这个而天天早出晚归、睡眠不足的贺少钰,本来身上火纹就越来越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涅。 ……也不知道涅会有多危险。岑眠摸着画笔,手上沾到颜料都不自知。 “嗡――嗡――”夜里独自在客厅等习惯了,岑眠手机早调了震机,手摁亮屏幕―― 「贺少钰:啧,想吃烤鱼。[图片]」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吗。岑眠点开那张图,还是上次见过的贺家会议室,没拍到脸,却依旧把那群衣冠楚楚的人们拍得十分滑稽。 拿起画笔,迅速地勾了一只q版的小鱼干,旁边工工整整地写着“听说你想吃我”,依着橘子灯的光亮,无声地拍了照,p都没有p就点了发送。本来以为那边不会这么快看到,没想到却跟候着他回复一样秒回了―― 「贺少钰:居然真的又没睡。[愤怒]」 ……他瞎了吗,大腿已经生气到要用表情的地步了吗。不对,明明就是大腿发消息引他上钩的!呜,太傻太天真!岑眠手啪嗒啪嗒地回,顾左右而言他―― 「龙傲天:……好吃吗? 贺少钰:还行吧,没我烤的好吃。」 ……居然回了,还是秒回。这样真的好吗。岑眠拿起笔画了一杯高清无码柠檬水,按了发送。 会议室里的贺少钰嘴角微弯,点开图保存,被主席位上那位金发碧眼的严肃男人不经意地一扫,笑意才收敛,眉毛不耐烦地拧起,匆匆回了一句,才把手机收起来,和其他大家长一般正襟危坐着。 「贺少钰:给你五分钟,上床睡觉。」 ……说得好像真的会检查一样。岑眠检查了一下橘子灯,继续窝在沙发上上色。他害怕漆黑的客厅不错,可是他也想贺少钰回来看到的是亮着的小橘子灯。 ……而且,贺少钰不回来,他怎么睡得着。岑眠捂着脸,哀叹了一声,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自己感到害怕。好久,才调着颜料继续给那张画上色。为了不因为怕黑手抖,还给自己戴上耳机播大悲咒驱魔。 之所以没用板子,本来就是想着这幅画要亲手上色,放进私藏里,可以每天真真切切地看着。而能被这么珍视的,画上自然是贺少钰。 听着耳机里催眠的大悲咒,岑眠认真地调着颜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的内容,总感觉一切美好的颜色都不足以描绘出这个人的一部分。 在两个色儿之间犹豫不决,岑眠丝毫不注意耳机外的声响,直到感觉到脖子上热热的呼吸,才惊恐得汗毛竖立。 ……马蛋!这是夜路走多了终遇鬼吗!岑眠打了个寒颤,僵直着身子,抖着手戳了个红色,带着同归于尽的勇气,一转身就是一画笔过去,结果眼睛瞪大地看着对方―― 橙黄的橘子灯下,贺少钰对他胆小的举止拧起眉毛,身上还是三件套西服,伸手没收了他的画笔和画册,顺带在他唇上蹭走一个吻,才凶巴巴地蹭了他一脸颜料:“快点去洗澡睡觉。” ……这是要吓死龙啊呜呜呜呜!岑眠红着耳朵,擦着脸蛋上的颜料,却留下唇上带着酒香熟悉的气息,虽然很羞耻,但是最近见到贺少钰的时间也就睡觉的几个小时,就算带了讨厌的酒气,他怎么舍得蹭掉。岑眠抖了一下,被这个大胆又缱绻的想法吓到。 在厨房里的浴室洗干净脸,岑眠干脆把饭热了,配了几条小鱼,想起贺少钰的那个带着酒味的吻,红着耳根子兑了一杯柠檬蜂蜜水。 刚推开`房门,贺少钰不出所料地坐在自己书桌边,笔记本的屏幕光映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是一如既往的烦躁。 “……真的不早点睡吗,这些越来越明显了。”岑眠放下柠檬水和饭菜,大眼睛心疼地看着那些浮现在皮肤底下的火纹,忍了好多天,终于忍不住小声地说。 “笨,跟睡觉没关系。”贺少钰抬眼看他,岑眠渐渐有勇气管起他来了,一向不受束缚的贺大少竟然不觉得讨厌,还很喜欢。 “……那也不能不睡觉啊。”岑眠低着头,弯着手指数着这几天贺少钰的睡眠时间,一双手不用就能数完,眼里有些委屈。 “怎么,嫌弃我不好看了。”贺少钰捏捏那张细腻的脸颊,看着岑眠无辜地抬眼看他,恶质地伸舌舔舔上唇。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岑眠瞪着他,气鼓鼓地鼓起腮,像只胀气的小仓鼠。 “哦,那是什么意思。”贺少钰本来想快点把人弄去睡,现在倒是欺负得不舍得放手了,眯起眼似笑非笑地凑过去,作势要亲他,又若即若离地吊着他。 “……你最好看了行不行!我睡觉了!”岑眠果然蹭地从脖子根红到脸蛋,飞速地窜上床,卷成一个蝉蛹,闷闷地冒出一句:“……早点睡。” 贺少钰看着那团蝉蛹,嘴角勾起,半晌才眯起眼睛,接着转回去轻声敲键盘。 干,这么可爱的蠢龙摆在床上还不能吃!贺大少不爽地用力想敲键盘,手指还没落到键上,又减了力道。 啧,都怪孟涂这个渣渣。 床上的岑眠带着满腹心事,完成了照例失眠的日常,听着一下一下故意放轻的键盘声,只觉得眼前都是贺少钰身上一看就疼得不行的火纹。 岑眠蜷着被子滚了好久,身后一条结实的长臂伸过来,接着就是贺少钰热烫的身体。 “……不是还没看完吗。”岑眠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转过去,垂下眼睛,在贺少钰怀里低头戳着胸膛上那些浮动的深刻火纹,看起来狰狞可怖,仿佛就要从内里燃起来一样。 “充电。”贺少钰逮住那只捣乱的手,低下头主动把脸送到岑眠面前,蠢龙身为水族天生的低温抱起来又软又舒服。 “……啾。”岑眠看着贺少钰闭上眼凑过来用胡渣蹭自己脸蛋,呜,总是这么坏心要他主动,太羞耻了啊!然而还是亲了。 “角呢。”贺少钰闭着眼,脑袋枕在岑眠颈窝,把人紧箍在自己怀里,修长的指摩挲着岑眠脑袋上小珊瑚长出来的地方。 “……”不要得寸进尺啊呜!岑眠忿忿地松了一些抑制器,把脑袋上两只小珊瑚露出来,任由贺大少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头皮都发麻,简直无法呼吸,直到那双手停在自己脑袋不动,岑眠才直起脖子。 ……不是说充电吗,怎么这么久。岑眠看着闭着眼的贺少钰,在睡梦里的呼吸都是刻意控制好的,明明洁癖严重,下巴上浅浅的青色胡渣都没空刮。 ……是真的累了啊,岑眠摸摸那双眼底下的微青,很轻很轻地“啾”了一下,好像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心里满涨的情绪得以缓解。 跟着贺少钰熬了快一个月的夜,岑眠很快就睡熟了。 一切都很宁静,直到屋里的一切突然开始颤动,像是有个巨人在外边狠狠摇晃这栋楼一样,书架沙发书桌什么的都哐啷地摇晃起来。 “……怎么了?”岑眠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到贺少钰早就警惕地醒了,眼睛锐利地盯着窗外的反应,马上就紧张得整只龙醒了:“这是,地震了吗?!” 显然破门而入的狐仙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眠眠,地震了!快跑!”薛凉看着床上被贺少钰抱着的自家师弟,一个冷静一个惊慌的表情,再看他们看的窗外:“哦,不是地震啊。” “早说啊,害我把我的寿衣都穿好了。”陆隽的声音传来,岑眠回过头,看着那一团蕾丝满布的裙摆,竟然无言以对。 ……为什么一个山神的寿衣会是这样的。唔,如果是卷哥的话,这个画风莫名就可以接受了是怎么回事。 “我说,贺大少,赶紧把你弟弟弄走行不了,再震下去楼都塌了。”陆隽揉着眼睛,不满地看着窗外的那团青色影子。 “为什么要把我弄走,我今晚还打算睡这里呢。”带着有礼笑意的小男孩声音传来,岑眠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青色的鸾鸟落在窗台,化形成那天送他圆筒的那个小男孩。 ……后面是不是应该还有什么。岑眠睁着眼张望小男孩的后面,刚才竟然有一瞬间错觉看到了洛子琛,喉咙仿佛被噎住什么一样,用力地清了一下嗓子才没那么难受。 “贺祁挽,你回来了不回家来我这干嘛?!”贺少钰拧着眉毛,不耐烦地看着八百年不出现一次的弟弟。眼神因为感觉到洛子琛的气息而冷下来。 ……原来弟弟叫贺祁挽啊,还真是深得爷爷宠爱,连名字都和贺大少的少字辈不同。岑眠有些心疼地想着,咽下喉咙里那股难受的感觉,看着那个跟贺少钰长得一毛一样的孩子,啊呜,还是很可爱啊!好想抱起来举高高! “当然是来哥哥这睡觉啊。”贺祁挽优雅地和贺少钰一笑,却拉起被自己迷倒的岑眠的手,落下一个有礼的吻。没有说自己刚才是为了追洛子琛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啧,要睡就睡客厅。”贺大少皱眉推开他亲岑眠的脑袋,读懂他话里未言尽的意思,眼里阴沉下来。 “贺大少,这是贺老最钟意的孩子,你这样不好吧。”陆隽玩够了裙撑上的蕾丝,看好戏地说。 “嗯,所以他就和你睡吧,反正你们也差不多高。”贺大少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不耐烦地说,显然困得要命也不能阻止他维护自己的领地。 “你再说一遍?!本大神怎么会……哦法克,你个贱`人!我日`你…”陆隽看着贺少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正是岑眠生日那天他吃麻辣烫的失态照,还没骂完,就被身后的陆离抱了起来。 “再说一遍,日谁?”陆离大神平静地说着和他温雅的外表完全不符的话,抱着陆离走了。 ……卷哥,保重。岑眠听着客厅里卷哥鬼哭狼嚎的惨叫,喉咙还是被什么东西卡着一样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小弟弟和我睡吧,反正也算是少清的表弟。”狐仙大人看着贺祁挽,狐狸眼眯起,“不过不准上床哦。” 贺祁挽礼貌地还以优雅的微笑,非常绅士地鞠了个躬,那双标准的、属于贺家人眼里流露出的却是,谁要上你的床。 看着狐仙大人带走贺祁挽,关好了门,贺少钰才收起护食的状态,继续整个把岑眠抱在怀里,皱着眉毛秒睡,嘴唇下意识地在岑眠敏感的耳根蹭蹭,像是小孩子说梦话一样:“晚安。” “……晚安。”岑眠埋进贺大少热烘烘的怀里,空调再冷也侵袭不了他。 没拉上窗帘的窗户,泄入满地银白,今夜月色很美,愿它伴你入眠。 三十八 言不由衷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厨房里就传来了岑眠小心翼翼做早餐的声音。 “咳咳――”岑眠捂着嘴巴咳得背都在颤,仿佛被生生呛到一样难受,好一会才停下来。 ……看来昨天喉咙不舒服什么的,真的不是错觉呀。昨晚没当回事,今天感觉喉咙都发疼了。 岑眠看着眼前被切歪了的蛋糕,叹了口气,等会贺少钰又要嫌弃自己没切出黄金比例了。 “啧,着凉了?还这么早起来,早餐让他们自己出去吃就好了。”贺少钰从背后突袭,脑袋懒洋洋地搁在岑眠肩头,眉毛不悦地拧起。 ……还不是为了你走之前有早餐吃吗!岑眠看着还是五点的小闹钟,今天贺少钰起得比昨天更早了,这就没睡几个小时啊!完全没想到自己比贺少钰睡得还少。 “……没着凉,”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一跳,岑眠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小声说:“……你睡好了吗这么早起来?” “嗯,要走了。”贺少钰略带不爽地说,显然不能睡觉加上摆在面前却不能吃的蠢龙激化了贺大少的起床气。 “……不吃早餐了吗。”岑眠仰起脑袋去看身后的贺少钰,呜,昨天拿点胡渣都刮好了,唉,今天做早餐又没赶上。 岑眠有些沮丧地拿起一块切得还算整齐的蛋糕,凑到贺少钰嘴边,巴巴地看他:“至少吃这个吧。” ……虽然没切好,可是一想到贺少钰昨晚从早到晚只吃了回家后那碗饭,岑眠还是坚持。 贺少钰眉毛一挑,反而不急了,垂眸盯着他,视线没有移开,低头一口吃掉那一块蛋糕,舌尖顺势舔干净岑眠的手,满意地看着蠢龙从耳根红到指尖。 “……好,好了,你要迟到了。”被指尖独属于贺少钰的燥热体温烘得脸也红了,岑眠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被贺少钰盯得视线不知道往哪放。 “充电。”被勾起了瘾的贺大少坏心地笑,巴着岑眠闭上眼等着蠢龙主动。 ……岑眠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俩字了。 “……啾。”被那张坏笑也这么勾人的脸搅乱心池,岑眠燥热着脸轻吻了一下,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眼里的笑意,结果被贺大少强有力的手禁锢着下巴,顺势加深成一个缠绵的湿吻。 一时间,室内都是两人唇齿相交发出的滋滋水声,夹杂着贺少钰的闷哼和岑眠低声的呜鸣。 “哥哥一大早的就这么精力旺盛啊,‘爷爷’那边真的不要紧吗。”带着优雅笑意的童音在厨房门口响起,岑眠被惊得用手拍着贺大少,试图挣脱贺大少的禁锢,睁大眼睛看向端着骨瓷杯不紧不慢搅着咖啡的贺祁挽。 “啧。”贺大少睁开眼,慵懒的眼睛睨向讨厌的小鬼,在岑眠唇边再舔了一下,才把快要恼羞成怒的蠢龙放开,揉揉龙脑袋,和贺祁挽你来我往地互损出了门,两兄弟一个点火一个着倒是配合默契。 ……呜呜呜呜,为什么好好的早上会变成这样啊呜!还被弟弟看到了!被!弟!弟!看!到!了!岑眠捂着脸,要是现在有个洞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啊,龙族真是美妙的物种啊。”贺祁挽完全不符和童音的优雅语气在门口响起,手里整理着被贺少钰拽得有些歪的领结。 “……不要误会啊,刚才我…呃…我们…在…那个……”岑眠把手拿开,喉咙不适地咳嗽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连忙摆着手解释。 ……这要怎么圆啊!完全不懂啊呜!呜呜呜!都怪大腿啊!岑眠鼓起腮帮忿忿地想。 贺祁挽发出一声轻笑,酷似贺少钰的眼睛盯着慌乱又忿忿的岑眠,煞是迷人:“我懂的,好歹我也是有家室的人。” “???”不好意思,这位小兄弟,您在说撒?岑眠懵懵然地回过神,他是继喉咙疼之后又开始幻听了吗。 “不知道这位尊贵的龙族,愿意让我陪你去采购吗?”贺祁挽深深地一笑,用那个不到岑眠胸口高的身子,十分贵族地印了个吻手礼。 ……这,大腿你家弟弟还要不要管了!呜呜呜!怎么可以这么绅士这么可爱这么像贺少钰啊!被迷得肝颤的岑眠傻傻地立在原地,任由贺祁挽牵着他的手。 于是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岑眠真的带着一脸仿佛贵族出巡表情的小孩逛起了超市。 “啊,好可爱,你们这么快就要小孩了吗?”田鼠精摆弄着新款的灯饰,远远看到岑眠和身后的贺祁挽,大声问。 “嘘……”岑眠推着车子冲过去,面红耳赤地堵住田鼠精的嘴。 ……这个“你们”是他和贺少钰吗,“孩子”又是什么啊!呜呜呜!就算他是龙族也没有这个功能好吗!老妖精们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何况,他和贺少钰还没有…… ……呜,怎么又想到这里去了。岑眠躲开超市那些被田鼠精的大声吸引来的目光,脸蛋红着,摇晃着脑袋,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打算赶紧把贺祁挽带走。 然而岑眠低估了贺祁挽的吸引力,一回头看,那些人哪里是走了,明明都拿着车里最好的食物,争着去哄贺祁挽,把小孩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听到小孩优雅的语调,岑眠都没办法确定里边是贺祁挽。 仿佛感觉到岑眠的担忧,贺祁挽有礼地拒绝那一堆食物,步履从容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把那些痴迷的男人女人们哄得服服帖帖,眼睛缠人地看着他,却恭敬地给他让道。 ……或许贺家“爷爷”钟意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岑眠看着这样的魅力出现在一个看起来还没八岁的小男孩身上,这么想着。 “你真的很符合贺家的行事风格啊,难怪……”岑眠想起和贺家格格不入的贺少钰,有些小心疼地小声说,说到一半才惊觉自己可能会伤到贺祁挽的心,蓦地顿住。 “难怪爷爷这么喜欢我?”贺祁挽之强大,怎会被这些琐事所伤,岑眠一说,他便猜出下文,意味深长地笑睨着岑眠。 “不,不,我不是有意要提这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只是想起了你哥……”不会撒谎,岑眠有些怯怯地看着贺祁挽深不可测的眼睛,满脸真诚。 “哈哈,你真可爱,”贺祁挽打量着岑眠,嘴角噙着优雅的笑,有礼又不唐突,岑眠却愣是打了个冷战。 “……你比较可爱。”岑眠傻乎乎地回看,一脸真心地说。 ……贺祁挽本来就讨人喜欢,加上他那么像缩小版的贺少钰,还附加优雅可爱到极点的属性,岑眠想不被他秒秒钟撩到也难。 贺祁挽看着岑眠那一脸掏心得有些傻的表情,他一向无心于家族的哥哥居然开始真的有事业心起来,就是因为眼前这龙崽麽。 忽然有点理解了。 “贺少钰为了那片逆鳞忤逆爷爷,当年也被折磨惨了;我吧,也做了错事。要说偏爱,其实按照贺家的标准,爷爷对我们都挺失望的吧。”贺祁挽随手从岑眠手里顺走一只小蛋糕,像是贵族品尝下午茶一样享用了它,才慢悠悠地解释。 ……逆鳞的事他早知道。只是,岑眠看着吃个袋装蛋糕都能吃得跟古典贵族一样的贺祁挽,这样的人也会犯错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哦。”贺祁挽看透人心般接话,接过的岑眠手里的手推车,随意地说:“不过贺少钰比我惨,他还得留在族里,我还能做我喜欢的事。” ……的确,贺大少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傲慢性格,和羽族残酷的风格从来格格不入。 “一共二百三十三软妹币。”收银员甜甜地微笑,看着先推车来的英俊小孩,问后面赶来的岑眠:“这是贺先生的亲戚吗,好帅呢,长大了又是个祸国殃民的。” “不及你祸国殃民,我的小姐。”贺祁挽十分绅士地对妹子脱帽鞠了个躬,惹得妹子掩嘴笑红了脸。 ……比贺少钰还会撩,不得了。目睹全过程的岑眠从瞬间坠入爱河的妹子手里接过零钱和购物袋,好奇地小声问贺祁挽:“话说,弟弟你几岁了呀?”怎么看着像贺少钰儿子多一些。 “唔,七百岁了吧。”贺祁挽十分自然地把岑眠手里的袋子,侧目笑问:“怎么,要不要踹了贺少钰那个老家伙来投奔我。” ……你才老家伙,哼。岑眠忿忿地鼓起腮帮,忽然想起:“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儿呀?” “唔,在酒店做过两年叽,还真不是一般男人受得了的。”贺祁挽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挥着长伞在前头走着。 ……谁来告诉他这个叽不是他想的那个叽。秒秒钟想歪的岑眠傻眼地看着贺祁挽。 听到后头岑眠噗地惊讶出声,贺祁挽才回头笑说:“就是你们指路的那个桂圆叽啊。” ……他错了,这俩兄弟肚子里的坏水都是一样样的!呜! 收到岑眠指责的眼神,贺祁挽才说:“我在湖区附近当保安,旁的也没什么意思,不说也罢。” 贺祁挽说完,在前面甩着黑长伞带路,看着高悬的日头,夏末秋初,思念的季节呢,闭眼睁眼,仿佛心里那人就在眼前。 岑眠再笨也看出来这是避而不谈的态度,看着前头那个仿佛贵族少爷般的背影,时当日正,却总觉得里头透着化不开的寂寥。 一路无话,岑眠萌生的心疼和呵护贺祁挽倒是感受到了。真是个可人疼的小傻瓜啊,难怪贺少钰这么宝贝他。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抵抗不了这样的了,就像瑞明之于他一样。 对贺祁挽想法一无所知的岑眠在门口掏钥匙,露出来那个刻着凤印的玉牌。 “我还以为他没二次涅呢,怎么继位后的东西都到你身上了。”贺祁挽看着玉牌调侃他。 “……他的确还没有。”岑眠顿住,看着贺祁挽走进屋里的背影,作为弟弟,贺祁挽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贺少钰去抓拿蒙双氏前那样废寝忘食地忙,不仅是因为龙族故人,还因为要给出预支信物的代价么。 ……就像当时拿青蚨一样。只是这次付出的时间精力要更多。 采购完毕,回到家里折腾了一番,岑眠总算伺候家里的几位祖宗吃完了午饭。 “所以,大腿最近案子很棘手吗?涅又会怎么样,我能帮他什么?”岑眠搓着碗,越来越疼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阵,才小声地问旁边给他擦干碗的贺祁挽。 ……虽然他明白贺少钰每次都凶巴巴地不说是因为要对案件内容保密,而且不想涅的事让他担心,更不想利用他,但是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忙着摆平那位‘受印者’吧,”贺祁挽侧头看岑眠的表情,居然只愣了一下,眸色依旧干净。 “涅呢?为什么瑞疾先生说得这么严重……我能帮忙吗……”岑眠显然更担心贺少钰身上那些愈加严重的火纹。 “唔,还是让他亲自告诉你吧。”贺祁挽擦干净最后一个碗,替岑眠放进消毒碗柜,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绅士地亲一下他手背,再用手轻拍,意有所指地说:“那家伙看似桀骜,实则有分寸的,你还是多为自己担心吧。” ……自己有啥好担心的,分明是大腿身上那些火纹看着更严重啊。 岑眠把手抽回来,看着贺祁挽微怔的神色,又像是抚慰小孩子一样轻抚了一下他的头。 没等岑眠说些什么,疼痛的喉咙蓦然间像是火烧一样炙热疼痛起来,仿佛喉间安了个扩音器,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回荡在他躯体之内―― “他骗你,明明就是心心念念洛子琛去了,还要利用你护他涅。” ……不是的,才不是呢。岑眠怔愣了一瞬,那个声音似乎被他的想法吓退,喉间炙烧的感觉淡去了些许。 “怎么了?”察觉到岑眠手上一僵,贺祁挽侧目看着他问。 “……没,没事,”岑眠晃晃脑袋,不去想这无厘头的事情,看着贺祁挽笑着小声说:“你不是想吃对面的章鱼烧吗,下午我带你去啊。” “好。”看着岑眠一脸带小孩的表情,贺祁挽却之不恭,笑应。 门外晒太阳的铃铛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咔擦一声拍了一张照片,恪尽职守地发给贺少钰。 喵,能给贺少钰添堵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咳,咳咳……”岑眠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喝了一口蜂蜜水,又接着咳起来。 “眠眠,你没事吧,要不要开点药吃吃。”刷完牙,路过厨房的狐仙大人似有所悟地看着咳得直不起腰的岑眠。 “……没,咳,没事,我喝了点卷哥的止咳药水来着。”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岑眠喝了一口蜂蜜水,温暖的水流淌过肿痛的喉间,声音咳得有些哑。 “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和师兄说,知道吗。”狐仙大人揉了下岑眠细软的头发,看到他乖顺地点头答应,才出了门,本来带着笑意的狐狸眼却眯起来。 所以,昨天孟涂来电话是为了确认他们在不在家麽。若说昨天他还不确定孟涂目标是谁,现在就再明确不过了。只是,是什么东西这么需要保密,要劳烦孟局长自己亲自动手来确认呢。 然而咳得眼冒金星的岑眠对此一无所知,看着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时针,再喝了一口蜂蜜水压住咳嗽的欲`望,埋头准备起贺少钰的晚饭。 想着小鱼干太上火,对劳累的贺少钰不好,干脆把冉遗鱼洗干净切了菱纹用柠檬叶蒸了。闻着随火候到点而慢慢散发的香气,岑眠满足地熄了火。 看着已经十二点的时钟,岑眠干脆按了保温档,捧着一杯柠檬水,摁开小电视,百无聊赖地转着台。 “这么无聊的新闻你也看得这么入迷?”贺少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隐隐带着不满,岑眠还没回过头,就从背后被贺少钰圈进灼热的怀里。 ……天天这么吓他总有一天要吓死龙啊。 “……没看进去什么。”岑眠被惊得毛发竖起,感觉到那让人心安臣服的气息,才安心地倚在贺少钰怀抱。 “啧,声音怎么这么哑,薛凉没给你开药?”贺少钰不满地拧起眉,下巴搁在岑眠细软的发顶。 ……原来师兄来问他吃药没是因为大腿叮嘱了呀。 “……没事,我吃药了。”相比自己,岑眠显然更关心贺少钰,回头蹭贺少钰下巴,小声疑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虽然很开心,但是又怕贺少钰事儿没办好就回家影响他涅的准备。 “我不回来,你还不跟那个死小鬼走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说,顺势在岑眠脖颈间轻蹭,要吻不吻的样子,烫人的呼吸带起一片红潮,低沉着声音不满地狠声:“喂,不准和那个死小鬼走这么近听到没!” 看着蠢龙颤抖着脖颈却没有退缩,反而把优美的线条尽数呈现给自己,贺少钰紧拧的眉毛才松开些许。 今天孟涂格外刻意的威胁犹在耳边,加上铃铛发的那张贺祁挽和岑眠的“亲密照”,他怎么放心让岑眠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总要早点回来看到他、恨不得把他时刻紧抱着才安心。 “……因为他是你弟弟啊。”岑眠因为那过分暧昧的动作从脖子红到耳根,却还是认真地小声说。 虽然没有切身到过贺家,但是从和表哥、贺清越的接触,岑眠多少窥见了贺家的森严等级和冷酷家教。总想着要是和贺祁挽关系好些,这世界上就多了一个对贺少钰好的亲人。 “……弟弟什么的,对羽族来说不过族谱上的几行字,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意义。”贺少钰闻言顿了一瞬,才继续蹭着岑眠,语调冷淡地说,仿佛他嘴里谈论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岑眠想起贺少钰和表哥、贺祁挽的相处,分明还是有关系的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根本没办法拒绝弟弟啊。”不欲贺少钰露出这样冷淡的表情,岑眠巧妙地小声转移话题。 “为什么?”贺少钰似乎生气般皱眉,惩罚般在蠢龙幼白的脖子吸出一颗草莓。 “……呜!”岑眠被贺大少孩子气的行径激起一脸红潮,脖子一缩,可怜兮兮地把脑袋埋进贺大少颈窝:“……因为他长得就是缩小版的你啊。”还辣么可爱辣么迷人。 “……啧。”贺少钰烦躁地挠挠脑袋,眉毛紧皱,看着枕在自己颈窝那只毛茸茸的脑袋,脸上依旧是凶巴巴的表情,耳根却微微泛红。 “……???”岑眠不明所以地抬头,干净的眼睛看着贺少钰,惊疑地发现贺少钰耳根那抹不易察觉的红,呜,是生气了吗,还是热的。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不过道歉总是对的,岑眠傻乎乎地小声说。 “对不起有用还要你亲我干嘛!”明明知道岑眠无辜的贺大少皱着眉恶人先告状。 ……不,这事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了。岑眠看着这神奇又熟悉的走向,懵懵然地想,还是凑过去轻轻地“啾”了一下。 “不对,我要有吻痕的。”贺少钰享受完岑眠的主动,才坏气地摩挲着蠢龙脖颈上那个吻痕,懒洋洋地盯着他说。 “……我不会。”岑眠无辜又带着小委屈,干净的眼睛看着贺少钰脸上慵懒的坏笑。 “没关系。”得逞的贺少钰看着蠢龙茫然的表情,非常“大度”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地亲身教导,亲力亲为手把手教学,其细致程度,连号人类实操第一学府的新东方也不可企及。 二十分钟后,被种了一脖子草莓的岑眠终于成功在贺大少性`感的锁骨边上种了浅浅的一颗。 分明满足的贺大少一脸勉强满意的表情,捏捏岑眠通红的脸蛋,起身端走岑眠准备好的饭菜,享受起忙碌一天后的晚饭,留给就要恼羞成怒的岑眠降温的时间。 原地脸红成番茄的岑眠最终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岑眠困扰地倒腾睡衣领子,在发现怎么都遮不住那些个分散的草莓,才红着脸放弃了。推开浴室门,却被厨房里的光景镇住―― 碗碟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码好放在消毒碗柜里。流理台上的布巾架子,都整洁地一一被放好,那从小到大、从浅到深的顺序,一看就是出自强迫症加洁癖的贺大少之手。 客厅留着一串温暖的橘子灯,一路引进他和贺少钰的房间。桌上还留着一杯冒着淡淡热气的柠檬蜂蜜水。 岑眠浅浅地弯了唇,捧起那杯蜂蜜水喝了一口,宜人温暖的温度淌过喉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瞬间就没那么疼了。 ……还被暖得想在布满贺少钰气息的被褥里打滚。这么想着,岑眠捧着蜂蜜水,一路收割着橘子灯,推开`房门,却意外地愣住―― 贺少钰反常地没有在处理公事,反而斜躺在床头,手里随意地翻着岑眠放在床偷的本本,眼看他拿起最底下那本伤痕累累的黑牛皮画册,岑眠眼疾手快地扑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说:“这本不能看……” 贺少钰居高临下地睨着趴在腿上的蠢龙,眉毛一挑,本来没准备细看,现在反而仔细地翻开。一翻开,修长的指节便顿住,第一页就是他裸上身的睡颜。 眼看他还要翻,岑眠涨红了脸蛋,拼尽全力一扑,把画册从贺少钰手里抢救下来:“不准看了……” 贺少钰也不急,长臂一捞把蠢龙拽进被窝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臂膀,凑过去在他耳边循循善诱:“不看也可以,你告诉我今天臭小鬼都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岑眠不明所以地抬头,眼看贺少钰不似开玩笑,喉咙炙烤的疼痛又开始了,嘴里鬼使神差地就说:“……就,说了一下洛子琛?” ……弟弟明明说了很多啊,对洛子琛也明明只是隐晦地提了一点。岑眠不懂自己怎么就提起这个。他困难地清了清嗓,嗓子的疼痛却越来越明显,像是要完全掌控他的话语权一样。 “你不会当真了吧。”贺少钰闻言皱眉,恶声恶气地在岑眠耳边问,眼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忧色。 没等岑眠回话,几乎同时,白日里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在岑眠喉间回荡――“看,他心虚了,明明就是背叛了你,早出晚归会情人去了。” “才没有。”岑眠下意识地说,说罢才疑惑地揉着疼痛蓦然平复的喉咙,这喉咙痛也太奇怪了吧。 “又吃醋了?我那天说的话都成耳边风了,小傻子?”贺少钰看着岑眠揉喉咙的动作,眼睛眯起,凑在他耳边沉着声问。 “……真没有,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岑眠无辜地转过头,耳朵被贺少钰呼出的热气刺激得通红,眼睛却十分虔诚地看着他,小声笃定地说:“又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才不相信,而且弟弟也没说什么具体的呀。” ……说得具体的都是那个奇怪的声音。而且即便他要怀疑,一想到那夜的星光,就什么也不怕了。像是阴暗的路途一下被照的敞亮,再也不需要畏惧菲薄什么。 贺少钰看着那张乖巧的脸,直想把人一点一点拆吃干净,无奈想到自己今天早退的代价,只好狠狠亲了岑眠一口,顺道加深了他脖颈的吻痕,才烦躁地和岑眠拉开距离。趁岑眠还红着脸,顺手把画册抽出来,继续翻下去,不耐的表情却慢慢玩味起来―― “为什么你画的我都没有下半截,嗯?”贺少钰看着那些暧昧的姿势,眉角挑起,坏气地慢慢问。 “……我没看过啊。”还没从突如其来的亲热里回过神,岑眠喃喃地说出了心里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羞恼地钻进被窝,一拉被子把整只龙裹起来。 “给你看看?要不要?”明知道岑眠不会答应,自己也没那个时间,贺少钰愣是不放过逗弄他的机会,凑过去在岑眠半露出的、玉白泛红的耳朵低声问。 “……睡觉,晚安!”像是被那磁性的声音刺到,岑眠耳朵抖了一下,充血得更厉害了,说完这话便恼羞成怒地团起被子背对贺少钰,蜷缩得像只大虾米。 贺少钰看着岑眠蜷成一团只露出一根呆毛的背影,给他往下z好被子,刚好到能呼吸的高度,眯起眼舔了下上唇。 啧,为了能吃掉他的小傻子,得尽快把孟涂和姓洛的办了。 1讹声虫:(作者瞎几把编的) 一种寄生在人喉咙中的妖怪,会干扰甚至控制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专门在人受惊时附身于人的喉咙。被寄生的人信仰越是不坚定,越是容易被其剥夺声音,为其所用,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 参考: 应声虫: (见于《朝野佥载》,《隋唐嘉话》,《夷坚志》,《本草纲目》等等书中,如《本草纲目》中说:一个叫杨业娜吮挥i虫附身,一个道士知道了,说你拿一本《神农本草经》读。他就照做了,读到雷丸的时候应声虫没敢应声,于是杨衣蚶蠢淄璩粤耍呕出来一个两寸长的人形物,病就好了。) 讹兽: 讹兽是一种喜欢骗人的妖怪,能讲人言,面容姣好,身体是兔子的样子。要是吃了它的肉后就也无法说真话了。 (《神异经》) 三十九 心口如一 天边依旧是深邃如绸缎的蓝色,距离日出还有整整一个多小时。 客厅里,贺少钰却已经不耐地打着领带按新闻,电视里依稀传来那道熟悉机械的女主播声线,声音被岑眠调到了最低。 “试一下这个蛋糕,昨天和弟弟去买的新糖,甜而不腻,还有花的……”岑眠端着刚出炉的蛋糕,边呼呼边从厨房出来,像是生怕贺少钰又走了一样。 「现播报一则通缉令……」冰冷的女声从音箱隐约传出,对危险尤其敏感的岑眠下意识就想回头,立马被贺少钰转回来。 “……怎么了?”岑眠不解地看着蹙起眉头的贺少钰。 “装起来我带回去吃。”贺少钰余光看见电视里反复播放的作案视频,手上悄无声息地按了静音,啧,明明换了个省区台,还能看到这个,孟涂是下了多大手笔。 “……你现在不吃?”岑眠疑惑地看着贺少钰,被后者厚颜无耻的亲昵赶回了厨房,一脸莫名地乖乖装着蛋糕。 确定岑眠埋头认真地分着蛋糕,贺少钰才按了下遥控器,循环播放的通缉便机械地继续―― 「……通缉,如视频所示,龙族灭门案嫌犯惊现s市。特殊人口管理局怀疑其与近日来占据公众视野的大妖失踪案有关,现循例公布其个人信息及头像――龙族,年龄……」 贺少钰漂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意,看着屏幕上岑眠清晰的档案照,虽然没公布姓名,却足够让有心人轻易锁定岑眠。 “要不要再切一份带给表哥吃?”岑眠提着小盒子出来,看到贺少钰还在,安心地小声问。 “不要,只有我能吃。”贺少钰自然地秒关电视,接过岑眠手里的小盒子,霸道地说。 岑眠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到门廊,踮起脚尖替他把歪了的领带整理好,看到锁骨边上的吻痕,顿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这个让表哥他们看到不好吧,我可以帮你把这个弄走。” 本来要下身子让岑眠替他打领带的贺大少一挑眉,懒洋洋地说:“我也可以。”然而并没有任何要把吻痕消除掉的动作,反而松开领口大方地展示岑眠的杰作。 “……”岑眠忿忿地鼓起腮,对贺大少日渐不要脸的举动表示不满。 贺少钰本想接着逗会蠢龙,西服口袋里的电话却“嗡嗡――”地催促,。 “……出什么事了吗。”岑眠看着贺少钰皱起的眉毛,担忧地问。 “少清那边出了点事。”贺少钰瞥见岑眠的脸色,眉头松开,轻描淡写地说,对于电话里‘爷爷’对他擅自离场次日还要拖拉的不满避而不谈,贺少清那头所说的险情更被他一笔带过。 “……你快去吧。”虽然不舍得,也担忧贺少钰的安危,然而表哥出事什么的,也不能不去,岑眠还是小声地补上一句:“你要注意安全。” “啧,我还能出什么事,倒是你,”贺少钰眼睛睨着他,俯下身主动在岑眠唇上‘充电’,郑重其事地警告:“自己在家呆着,今天哪也别去了。” ……不出事才怪,看看那一身火纹!担心死了啊呜!岑眠咬了咬唇,还是乖乖地点了头,送贺少钰出了门。 没忘记贺少钰的叮嘱,仔细地锁好门,岑眠转身回厨房准备师兄和弟弟的早餐,正打着蛋清,外头的门铃又“叮铃――叮铃――”地响起。 ……怎么又回来了,忘记拿东西了吗,还是,终于决定要把脖子上那个羞耻的痕迹消除?岑眠嘴角微弯,放下手上的打蛋器,围裙都没脱就蹦哒蹦哒去开了门,脸上的笑意却蓦地僵住,久违的恐惧渐渐爬上他的面孔―― 漆黑的制服,复古的款式甚至二十年来没有改变分毫。来人脸上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一成不变。 ……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岑先生,您好,您涉嫌直接或间接参与龙族灭门案和近日的妖兽连环失踪案,现根据本局条例,将您收押于特殊人口管理局,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为首的人看都不用看岑眠一眼便确定了目标,显然有备而来。 “……我,我是证人……你们不能收押我……”岑眠看着那人递过来的手铐,和以前如出一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努力地收起发抖的手。 “不好意思,这是局长的意思。”为首的人扫了岑眠一眼,余光看到客厅尽头薛凉和陆隽快要发现自己的迹象,忽然一伸手,带着乙醚的手帕糊了岑眠一脸。 “带走,快点。”把软倒下去的岑眠交给隔壁的两人,为首的人往薛凉和陆隽的房间再加了两层禁制,才无声无息地带上门离开。 吊灯上被禁制压醒的铃铛蓦地站起来,带着黑纹的背敌意地弓起,从灯上一跃而下,迅速地抓过岑眠的手机通知贺少钰,才去闹薛凉和陆隽的门。 被乙醚糊一脸的岑眠自然不知道铃铛的反应,眼睛睁着木然地躺在地上。 脑内像是许多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齐齐敲着钉子一样,蓦地疼得尖锐又慢慢钝痛地扩散开去。 “……呜。” 意识清醒着,脑内却像是宕机一样无法思考。对时间的流逝没有了概念,岑眠只知道自己身下是冰凉潮湿的地板,空气带着密林的泥土气,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入目便是阴沉低压的天,四周是低矮的灰砖墙,上面是深刻的红黑痕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 ……血。有陈年的也有新的,然而太多了,多得无法从灰砖墙上擦掉,似乎这里的主人也不屑于擦掉。 ……管理局的审讯室。岑眠无力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手腕却感觉到冰凉的阻碍,转移视线,才发现自己双手被锁在地板上。 这是他第三次被关在这个地方了。第一次是二十年前他被发现的时候,第二次是顾老师伤重以后。 只是以前熟悉的灰砖墙,不再是高耸入云看不见顶,而是变得低矮,估计这回自己被直接锁在了屋顶。 “醒得还挺快。”蒋冽带着渗人笑意的声音响起。 岑眠抬眼望去,朝代不明的古监狱所改建的刑讯室,设备却齐全无比,从古至今的刑具一一罗列,除了蒋冽以前对他用过的,还添了不少新货色。 手拿着钥匙的蒋冽就坐在离他不远的皮椅上,交叉长腿,冷腻的眼神看着自己,趁着满室冤魂的怨气,让岑眠阴冷得打抖。 “……你,”岑眠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塞入了一块烧红的火炭,又烫又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不错,看来洛子琛的虫子还挺好用,没白用他。”蒋冽盯着岑眠的视线不变,苍白的俊脸上尤其嫣红的嘴划出一个笑,似乎很满意洛子琛的讹声虫。 “……虫……子?”岑眠几乎用气声问出这样的话,嗓子像是感觉到这个敏感词而更加烧灼,甚至还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难怪这喉咙疼得如此诡异,原来本来就不是什么风寒感冒啊。那天晚上看到弟弟在追洛子琛,原来也不是幻觉。 “啊啊,真无聊…你不知道也不要紧,反正虫子替你招供的。”蒋冽摆出个无趣的表情,边解释边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镂空银雕豹子头。 ……招供,招供什么? 岑眠还茫然地睁着眼,脑袋被迫仰躺,顾不上去找竭力占据他话语权的讹声虫无法得手的原因,便蓦然顿住,定定地看着低压的天空,灰色的云层仿佛幕布,投影出一幕幕画面―― 上帝视角的监控似乎有些历史了,然而即便画面不清晰,依旧能看见漫山遍野深得发黑的湖水从梧桐山区退却,原本行走的、干活的、谈话的、睡梦中的,无论任何状态的龙族,随着潮水席卷而过,竟然人间蒸发一般原地消失,一切安静得和如今禁制深处的龙族领地并无二致。 ……这是二十年前龙族灭门案仅存的证据。岑眠在获救当时便被迫仔仔细细分解式地看了无数遍,自然不会认错。 然而片段却没有就此停在众所周知的结尾―― 寂静的岑家大宅里,一个浑身是血的狼狈少年拼了命似的跑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豹子大小的包袱。 ……这是当年没公开的部分吗,竟然连自己也没有看过,为什么要一直瞒着自己呢,现在公布又是何用意。 本以为少年在逃命,再看下去,岑眠分明看到少年尾随一个黑影似的东西,一路穷追不舍,直到气喘吁吁地到达湖区边界,铺天盖地的潮水汇集翻涌,少年像是再没力气追赶,抱着怀里的包袱一转过身,往回逃命图像戛然而止,低压黑沉的天空恢复原状,却足够让岑眠看清少年的面孔。 ……那是自己。 「……通缉,如视频所示,龙族灭门案嫌犯惊现s市。特殊人口管理局怀疑其与近日来占据公众视野的大妖失踪案有关,现循例公布其个人信息及头像――龙族,年龄……」 耳边回荡着机械的新闻女主播声音,俨然是早上贺少钰不让他听的通缉。 ……“招供”就是这个吗?所以,自己真的就是凶手吗?……大腿也相信了吗? 像是被他的想法滋生,喉间的灼痛疯狂地兴奋起来,嗓子眼紧巴巴的。 “好像差不多了。”蒋冽看着岑眠痛苦迷惘的神色,一把关了那新闻播报,拿出引虫香,轻轻一晃,丝丝缕缕的香气朝岑眠袭去。 ……不,不会的,大腿才不会相信这样的事,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感觉到喉间的讹声虫被香气激化,越来越激动,岑眠的思绪反而冷静下来,对贺少钰和自己的信任愈加坚定,虫子竟然一直无法控制他发声。 “咦?这就有意思了。”蒋冽无聊的表情总算生动,那副病态的笑脸又挂了回来,把钥匙随手扔了,拿着引虫香踩着皮靴向岑眠走开。 “咔哒――”、“咔哒――” 岑眠余光看着蒋冽的身影越来越近,本来为了抑制讹声虫而僵硬的身体下意识颤抖着,身体明明因乙醚残留而脱力,却愣是被他逼着用力挣扎,直到他听见人落地的声音,看着蒋冽近在咫尺的身影蓦然倒下,才愣住。 来人一身白色休闲服,手上拿着的迷仙烛和脸上的金面具却不容错认。 ……洛子琛。岑眠呆呆地看着那个清冷的人,眼神复杂,不知该嫉妒、该疑惑、该质问,还是其他…… “吃了。”洛子琛确认了蒋冽的呼吸,才放下迷仙烛,边给岑眠解开手铐,边检查他的状态,发现他没讹声虫控制,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萧瑟,眼里情绪复杂,声音少有地起了波澜,才淡声说。 “……你…到底站哪边?”岑眠目睹了刚才洛子琛情绪起伏的全过程,不知怎么地,看着对方手里那再普通不过的雷丸,一点也怀疑不起来,就拿起来呼噜一下次了。 ……舒糊啊!岑眠清了清嗓子,那些炙烤的疼痛随着雷丸被吸收瞬时消失,喉间一丝异物感也无,像是讹声虫从未存在过。 “你就这么相信他,连讹声虫都未察觉,却三番四次打败虫子。”洛子琛有些怔憧地呢喃,带着伤痕的白皙手指想要触碰岑眠,却又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眼神里的复杂渐渐沉淀,只剩下疏离。 洛子琛话里的他是谁,岑眠心知肚明。然而,眼前的人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这时候难道不是要来一个哭天喊地哭爹喊娘式的洗白,然后和和气气地重归于好吗。 ……唔,虽然哭天喊地对洛子琛来说好像有些技术难度。重归于好什么的,自己好像还真没有那么大度。 岑眠丝毫不觉自己隐隐暴露了什么期待,只是小声地指责:“……反抗蒋冽这么麻烦,干嘛还要给我种虫子?” “我不知道他们要这么做。”洛子琛看了岑眠许久,才淡声解释,听到外间有人上顶楼的脚步声,像是抑制下什么情绪一般,把岑眠拉起来,淡漠地扬声说:“我不喜欢你和贺少钰在一起。” ……这是做戏还是认真的。岑眠看着对方刻意的举动,耳朵一动,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然也听到了,半信半疑地看着洛子琛。 ……这种时候说这个真的好吗!大哥,他们真的不用逃命一波吗呜呜!岑眠抖着手支撑着虚软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手一碰那些低矮的砖墙,却被洛子琛一把拉回来,眼睁睁地看着洛子琛的手被烫出一个大血泡,还会不断发酵那种。 “……你,要不要包扎一下。”岑眠看着洛子琛藏起来那只手,寻思着身上有什么可以用于包扎的,一时间连逃命也忘了。 “没事,”洛子琛转过身,面对着审讯室的门,没再看他,只是低声最后嘱咐他一句:“我会救你,不要轻举妄动。” ……救他?岑眠不明所以的看着那让人感觉安全的背影,那是和贺少钰不同的安全,与生俱来,仿佛就在每一寸血液之中潜藏。 “呵呵,洛少爷这把戏真是精彩啊,只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哦。”孟涂故作斯文的声线从门后传来,大门应声而开,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显然是他发出的。 “你说过你不会以此伤害他的。”洛子琛冷硬的声线。 ……总觉得这里意外地热起来了,错觉吗。唔,错觉吧,那人明明一大早就被贺家叫去了。 岑眠环顾四周,强行平复着呼吸,支撑着软软的四肢站直,努力冷静下来去想脱身的办法。 “我伤害他了吗?不若让岑先生自己说说?这不就和二十年前一般以礼相待吗?”孟涂仿佛看棋子们挣扎的下棋人,有趣地观摩冷漠的洛子琛和认真寻找出路的岑眠。 ……要不是他打不过对方真的很想说脏话。岑眠嘴里咕哝着无意义的音节,竭力拖延着时间。手紧紧握拳,掐着自己手心,强迫涨疼的小脑袋瓜一个一个细节地想脱身办法,又一个个推翻。 “你以为我把视频交给你,就没有准备好后着?”洛子琛不为孟涂挑衅所动,焦糖色的眸子睨着孟涂身后,显然也感觉到了那股业火的热气,瞳仁微缩。 “哦?那孟某就洗耳恭听了。”孟涂从不把那股失控的力量放在眼里,显然对洛子琛的秘密更感兴趣。 “……恐怕要让孟局长失望了,有我在,您不能私自审讯岑眠。”洛子琛白皙的手抬起,按在面具边缘,看到那股业火蓦然凌空窜起,却还未突破禁制,焦糖色的眸子里飘过一丝雀跃。 ……这是什么神展开,岑眠被洛子琛的话吓一跳,余光敏感地察觉贺少钰的业火,心里的慌张一瞬间消失殆尽,连虚软的身体都渐渐恢复力气。 然而下一刻,洛子琛眼里的雀跃熄灭,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只映着漫天金红业火让禁制一圈接着一圈龟裂,最终彻底破碎,把三人团团围住,映红了黑沉的天。 岑眠无暇再观察洛子琛的情绪,业火冲进来的一刻,心电感应般回过头,提着黑色古刀、一身冷冽杀意的贺少钰果然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矮墙上。 “……大腿!”岑眠眼里诸多负面情绪因眼前的人褪去,只剩下映着业火的干净瞳眸,像是刹那间被业火点燃了星火,满满的信任与依赖。 然而下一秒岑眠眼里便泛起惊慌的波澜――? 孟涂因着业火更强的影子迅疾地冲贺少钰拍去,那个浴火的身影竟然真的从矮墙上掉落下去,消失在视线之中! “区区一只失控的凤鸟。”孟涂看着岑眠一脸紧张绝望地冲过去,趴着矮墙声嘶力竭地喊出无意义的音节的场面,只是眯起眼道。 岑眠眼圈红了,惊惶地趴在矮墙,表情却傻乎乎地顿住了―― 遍布无边密林的猩红火光里,贺少钰那身深灰的西装乱了,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发,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还有几星来路上开路留下的血迹,明灭的阴影落在凶煞的瞳孔里,仿佛要勾人从此沦陷。 ……这是大腿吗,还是,凤主?明知贺少钰并没有二次涅,没有前面世代的记忆,陌生感却油然而生。 “啧,傻了吗,跳下来啊笨蛋!”不耐的表情出现在那张面孔上,瞬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还是原来的配方嘛。岑眠想起在鬼车追捕他的公交车上,自己还害怕得腿软不敢下去场景,冲贺少钰一笑,干净的眼眸弯弯的,像是月牙,又像是有星星在里头般纯粹,勇敢而信任地一跃而下。 “干,你还真不打招呼就跳了。”贺少钰皱着眉,稳稳地接了个满怀,横抱着岑眠,迅速地在越来越小的火海里穿行。 “……不是你让我跳吗,我又不傻。”岑眠小声地嘟囔,显然想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贺大少的那声“傻了吗”,手臂却乖乖地圈着贺少钰的脖子。 “不傻你还瞎几把给管理局的人开门。”贺少钰看着岑眠乖巧的动作,身上的煞气稍有收敛,然后便更加强烈而不加修饰,妈的,自己居然被调虎离山,想想都觉得后怕。 ……管理局上门得这么巧,能让他不认错吗。而且,明明是大腿隐瞒了这些负面消息,才让他少了戒心呀。岑眠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监狱顶楼,依稀还能看见那个金面具在火光中闪烁的光影。 “……我们就这么把洛子琛留在那吗?”对洛子琛还有诸多疑问,还带着特殊的牵绊,岑眠脑海里反复出现那张闪烁火光看不清眼睛的面具,负罪感成倍地增长。 “他自己选的路,你担心他干嘛。”贺少钰看着岑眠若有察觉的表情,眉毛拧起,身后火光蹭地一道盖住岑眠的视线,把人抱得更紧,挑了最多陷阱岔道、最为颠簸崎岖的一条路,让蠢龙再也无暇顾及洛子琛。 层层火墙之外,洛子琛依旧立于楼顶,面对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火光明灭映在暗金的面具之上,焦糖色的瞳孔里情绪复杂。 “洛少爷这是被捷足先登了,还是早有预谋呢?”孟涂看着自己的人追往贺少钰和岑眠去的方向,那是生化基地的方向,眼里不起波澜,甚至还看戏般看着洛子琛,笑问:“不知我将那俩人收监之前,还能不能看洛先生表演摘面具了。” 洛子琛摩挲着手腕上仔细地穿起的n石,那是蒙双氏案子里岑眠留给他的。白色的身影在火光里转过来,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声线冷淡:“你不能逮捕他。” “哦?凭什么?”孟涂不疾不徐地渡步,长长的影子随着火光潜行,像是捕猎的蛇。 “根据证人保护计划,审理他理应由山海法庭出面,怎么能只凭管理局或者警署一面之词。这是其一。”洛子琛看着那些追击的影子,没有动作,焦糖色的瞳仁却微缩。 “呵,这一点不足为惧,有了一,二又是如何?” 孟涂不为所动地保持微笑,等着下文。 “其二,”洛子琛不看他,径自低头,松开手里的n石,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面具边缘,疏淡平静地说:“若是我能指出真凶,你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他。” “你说你能指出真凶,证据呢?”掌握大权的孟涂眼神落在洛子琛面具上,大妖失踪案自己亲手筹划,的确有眼前人的份没错,不过龙族灭门案,呵…… 洛子琛手指按进面具边,松开了面具,还未说话,一声邪笑在孟涂背后响起―― 蒋冽悠然自得地拍干净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嘴角挂着感兴趣的笑,盯着洛子琛说:“因为洛少爷有张我们都比不上的脸啊。” 说罢,蒋冽并不着急阻拦,反而欣赏美景般看着洛子琛摘面具。 洛子琛对前任搭档那变态的目光不为所动,垂下眼睫遮住了焦糖色的眼眸,缓缓将面具摘下,那清贵疏离表情和岑眠没有一点联系,而五官却一模一样。 垂下的眼睫抬起,焦糖色的眼眸淡漠地看着孟涂,洛子琛冷下声音:“不知这样的证据,够了没有?” 四十章 宫廷玉液 岑眠圈着贺少钰的脖子,脑袋缩在他怀里,担忧地看着贺少钰身后的火海渐渐变小,黑沉的天空中,火海被影子吞噬留下的残焰像是火雨一样打着璇儿飘落,最后被渐渐蔓延的影子包围。 ……像是大腿的力量正在被吞噬一样。岑眠咬着唇看着贺少钰一丝不苟的黑衬衣领口里泄露出来的火纹,像是刚才释放的力量都被反噬到里头,隔着西服外套自己都能感到贺少钰越来越高的体温。 “……要不,我们歇一会?”岑眠满脸忧色和心疼,看着在陷阱密布的丛林间迅疾穿行的贺少钰。 贺少钰眉头下意识地微皱,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追兵,孟涂估计把整个管理局的驻兵都动用了,即便出去了外头想必已经成了一座围城。 “啧,选一个吧。”在一棵树干上停下,贺少钰看着满地密密麻麻的、标着哀艳名字的各色实验陷阱,那也是他一路从未着陆的原因。 ……选什么?岑眠看着地上那堆生化陷阱,不是满布残酷刑具就是各种毒气池,名字还相反地非常哀艳凄美。 岑眠看着不远处唯一一个写着“宫廷玉”的深坑,里头白玉般的质地和别的妖艳贱`货池子相比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那个吧。”身后追兵的声音已经连自己都能依稀听到,岑眠弱弱地伸手指了一下,小声说。 ……这标注还能联想到贺少钰的名字。唔,好像会比较安全的样子。 “……啧,你还真会挑。”贺少钰闻言微愣了一下,听到那片逼近的脚步声,身形一瞬,消失了。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岑眠疑惑地问,还没说完,已经被贺少钰抱着跳进了那个白玉深坑。 ……他真的只是随便选的啊呜呜呜!不对劲就别乱跳啊! 坑洞很深,上窄下宽,掉到最底下两人竟然掉在了一团无比舒适弹性的白玉色垫子上。 ……比大腿的大床还大还舒服,这真的是陷阱不是穿越了吗。岑眠好奇地嗅嗅,连空气都是甜甜的花香啊。 “别乱闻!”贺少钰不自然地恶声,捏捏岑眠的鼻子,顺道检查他嗓子还有没有讹声虫的痕迹。 “虫子被洛子琛拿出来了,没事了。”岑眠很乖很听话地说,没有提一句关于讹声虫挑拨离间的那些话。 干,要不是自己轻敌,洛子琛根本没机会用虫子给岑眠洗脑,更别说来给岑眠送解药。 贺少钰看着岑眠只有自己的干净眼睛,长腿把岑眠圈起来,整只抱进怀里,漂亮的眼睛盯着岑眠,像是要把人永远锁在眼里。 “……怎么了?”岑眠疑惑地抬头,贺少钰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 贺少钰蓦然反常地把小家伙的脑袋按进怀里,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半晌,才别扭地恶声却认真说:“除了我,谁的话也不准信,记住了没。” 明知道怀里的人信任依赖自己,贺少钰却还是这么重复了曾经的话,这样的不自信在贺大少嚣张跋扈的人生中还是头一回。要知道贺大少向来天上天下唯己独尊,区区洛子琛怎么会放在眼里。只是不知这样的情绪是因为未知的命运,还是对岑眠的放不下。 “我一直都相信啊。”岑眠看着贺少钰忽然埋进自己颈间的脑袋,伸手轻柔地顺着他脑袋上的黑发,出奇地软,还带着他身体热烫的温度,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忍不住小声地补充:“只相信你。” 以前他总把贺少钰看得太强大,不知道越是强硬越是易折。在一起之后,衣食住行都在一起,很多事都隐瞒不了,他才更能看到,除去担当责任强大的那一面,贺少钰还有脆弱的一面。 他想变强,想保护贺少钰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也正是如此,他知道那位龙族故人重要,即便真的有嫉妒,但是他相信他的,一直以来都相信的。就如他在别墅那夜所说,只要贺少钰说的,他才无条件相信,至于那些歪瓜裂枣,抵不过贺少钰的一个眼神、一句话。 贺少钰结实的身躯顿了一下,把岑眠圈得更紧,不知道是被甜腻的空气迷惑,还是想起什么不可避免的悲剧,没有恶声恶气,反而低压着声音在岑眠耳际说:“我刚有意识的时候,业火把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焚烧殆尽,我只能听到梧桐枝在火里挣扎的微弱声音。” “……嗯?”大腿这是被花香甜醉了吗,虽然自己也觉得醉醺醺的,岑眠不明所以,却珍惜这一刻的旖旎。只是为什么他心里这么慌呢。这样的话,总觉得是在永别。 “于我而言,你就像那个声音吧。”贺少钰难得地直言,语气带着不自在,脸上的表情却是认真无比。可惜岑眠的脑袋被贺大少按在怀里,并没有看见。 “……我相信你啊,不过,”岑眠眼睛有些微热,却更心疼贺少钰涅的痛苦,一想到还要再经历一回,心脏更加焦急疼痛得紧缩,愣是把贺少钰的手拿下来,抬头盯着他认真地说:“以后别再瞒着我了,好吗?” “嗯,想问什么,尽管问。”贺少钰挑眉,表情早在岑眠抬头那一刹恢复傲慢,怕岑眠纠结的龙族故人问题早准备好了答案。至于涅,在没有找到不伤害岑眠的方法之前,没有说的必要。 “那你告诉我,二次涅是不是就要来了……我能做些什么?”岑眠最为揪心的却是贺少钰身上的火纹,和失控的力量。殊不知自己一句话就戳中了贺大少想隐瞒的事情。 啧,他当初为什么不让蠢龙继续做个小废柴呢,至少小家伙胆小怕事,就不会敢纠缠这点了。 贺少钰揉揉岑眠的额发,手心触及的温度冰凉,明显是自己体温在升高,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岑眠却没有察觉,依旧是那副坚定不移的表情,看得贺少钰眉毛皱起,如果说了反而让他不困扰,那就说吧。 “是就来了没错,但是原因不在你,你只要乖乖不要被抓,我就不会有事了。”贺少钰凶巴巴地说。没必要让蠢龙这么忐忑不安,郁郁寡欢地挂心这些事。而且以蠢龙的性格,没有个回答搞不好这笨蛋还要上门去送死。 唔,不过说不说真话就是他的事了。贺大少一脸坦荡地隐瞒了事实。 “……可是涅不是会……”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岑眠停了一下,焦急地指控:“最近你身上的火纹颜色越来越深了,刚才还那么烫。” ……而且还控制不住自己的业火了。岑眠把这句话隐去没说,心里担忧的情绪在洞里花香中只增不减,只觉得整个人都熏熏然地发烫。 “是啊,我要退回新手村当菜鸟了,”贺少钰懒洋洋地凑过来,不按常理出牌,暧昧地蹭着岑眠泛红的耳珠,坏气地压低声音说:“怎么办,没人保护你了。” “那,换我来保护你。”岑眠被他的动作激起一片红潮,却没有退缩,满眼信赖地看着他说。 “啧,小傻子。”贺少钰看着梗着脖子强撑的蠢龙,真是,可爱的不得了,想吃。 然而身上反噬的力量加上洞里“宫廷玉”花香的催化,一身火纹疯狂地升温,自己都觉得太疼,怕烫到蠢龙,贺少钰不知不觉地悄悄拉开距离。 “……我哪里傻。”莫名挨骂的岑眠却没有这个意识,心疼地隔着黑衬衫按上贺少钰的胸腹,还拿脸蛋贴上试着体温,担忧地说:“……怎么办,现在还越来越烫了。” “啧,你是故意的吗。”贺少钰像是忍耐着什么,胸腹紧绷,漂亮的眼睛锁定着岑眠,像是盯着猎物想要撕咬却强自隐忍的猎豹。 干,他的小傻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偏偏是这种时候。贺少钰听着外面匆匆经过的整齐脚步分明停顿了一下,不爽地想。 “……?”感觉到危险的岑眠面对贺大少却警惕不起来,呆愣地看回来,干净的眼睛像是懵懂的小孩。 贺少钰眉头一皱,彻底把人锁在怀里,汹汹而又极尽缠绵地吻上蠢龙微张的唇,危险而性`感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势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不够,完全不够。 想进一步把岑眠压在床上,想进一步……一瞬间,贺大少脑内划过无数个下流的想象,最后却停在岑眠在别墅被他顶到后惊慌失措的表情。 啧,真在这做了蠢龙会被自己欺负哭吧。 “……你又顶到我了。”岑眠已经从第一次的无措,到现在敢于直言、勇敢面对贺大少的流氓。 “罗嗦,不要说出来。”贺大少皱起眉头,唇逡巡在岑眠耳际,好不让蠢龙看到自己泛红的耳朵,灼热的鼻息撒在蠢龙耳畔,用岑眠最受不了的沙哑嗓音调戏:“难道你不知道‘宫廷玉’是媚药吗。” 其实与其说媚药,不过最低等的春药罢了,贺大少想解,还是能解掉的。 “……??”岑眠眼睛蓦地睁大,大腿刚才说“真会挑”是指这个吗,明知道还跳进来,呜…… “所以,我顶到你不是很正常吗?我对你有感觉才会这样啊,要是我不顶到你,你才要着急……”贺少钰凶巴巴地低压声音,松开怀里的岑眠,眼睛盯着猎物一般看着呆愣的龙崽,满意地欣赏他泛红的脸蛋。 ……为什么自己没啥感觉只是热啊。岑眠后知后觉地想着,他也就和大腿亲亲蹭蹭才会被电到,难道这媚药只针对羽族吗。 岑眠看着那就要从贺少钰系得整齐的黑衬衣领口爬出来的火纹,像是联想到什么,煞风景地问:“……这些爬出来也是因为‘宫廷玉’吗。” “是吧。”料定岑眠不会做些什么,贺大少懒洋洋地睁眼说瞎话,干脆好整以暇地往后一挨,背靠着冰冷的白玉墙壁,继续调戏。 岑眠纠结地咬着唇,看着贺少钰一身整齐的深灰西装,黑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上的扣子,明明是活脱脱一个宴会上走出来衣冠楚楚的贵少爷,可是漫不经心的脸上却染上不正常的红,身上反噬的火纹从袖口领口爬出,还有那顶到自己的位置…… ……这不是真的吧。呜,这是什么种族差距吗,大腿肯定往里垫东西了吧。 心揪于贺少钰身上的药效和火纹,又没有那啥的勇气,岑眠咬咬牙,低下头把手搁在刚才看到的位置,被那吓人的温度和触感激得一愣,却没有拿开,小声地说:“……我帮你那个……吧……” ……今天的大腿总让他有种末日就要来了要永别的错觉。 ……不对,他都说了什么啊!呜!这么羞耻的事真的是自己说出来的吗!还要在露天的深坑里吗! 贺少钰本来怕吓到他,都准备收手了,听了岑眠的话,按着岑眠贡献出来的手不让他逃脱,一下直起身,唇凑到蠢龙红得要滴血的脸蛋边上,坏气地说:“哪个?你要帮我打出来吗?” 本来还想说更过分的,不过那个想想就好,他也不愿意让岑眠做这种事。其实现下这么说,也是逗弄成分居多,哪里舍得真做。 “……嗯。”岑眠还不知死活地回答,看着贺少钰,犹豫了半晌,还是抽回了手,然后慌忙地解释:“我不是出尔反尔……我……那个……” “哪个?”贺少钰挑眉看着脸红耳赤的小家伙,正想着等会怎么自己解决。 “…我……我没打过……”岑眠干净的眼瞳看着他,睫毛紧张得轻颤,却没有移开视线。 “没关系。”贺少钰眼神随着岑眠的话幽深起来,忽然坏气把岑眠的手拉回来,说出和那天要教蠢龙种草莓时一样的台词。 啧,去他的悲剧命运。家养的龙在怀,岂有不吃之理。 白玉深洞里,外面的蛙声虫鸣和追兵人声依稀可闻,鼻端还有“宫廷玉”万恶的香气。 贺少钰一身正式的深灰西服,里面的黑色衬衫扣得紧紧的,明明一副严肃的装束,却竖起腿圈着岑眠。 脸上烧得慌的岑眠任由贺大少握着自己的手,僵硬得不行。 贺少钰倒是漫不经心地舔了下上唇,眼神紧紧盯着岑眠,牵着他的手划过深灰色西裤,松开拉链,西裤自然敞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的浅灰色内裤。 ……那还是自己亲手挑的。啊呜呜呜呜!不行了!太色气了啊!岑眠控制着自己起伏的胸膛,看着贺少钰危险得勾人心魂的表情,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相比之下,贺少钰脸色虽染了不正常的红,神情却依旧游刃有余,牵着岑眠的手顺着人鱼线蜿蜒而下。 避无可避的岑眠干脆破罐子破摔,想起小黄漫里看过的情节,玉白的指摆脱贺少钰的控制隔着浅灰的布料慢慢划过硬热的坟起,激起主人的闷哼,一丝前液晕开,在布料上染出深灰色。 “……别闹。”贺少钰眉头皱起,胸腹紧绷,淡淡地撇了恶作剧的岑眠一眼,凶恶的眼神此刻野性而美,让人窒息。 “……你不舒服吗?奇怪,书上的人看起来……” 岑眠被贺少钰看得身子一麻,只觉得血液都往下半身涌,还是努力地忽略这陌生的感觉,想要让贺少钰舒服。 “闭嘴。”贺少钰打住他接下来的话,漂亮的眼睛睨着他,空闲的手将浅灰色的布料扯下,露出黑色的毛从和剑拔弩张的头;另一只手握着岑眠的手,将布料完全拉下,整根狰狞的大家伙跳出来,头上的小口冒出刚才藕断丝连的前液,随着刚跳出来的动作要落不落的样子。 ……救命。他不能呼吸了。岑眠看着身上西服整齐完美的贺少钰,只有这里袒露着,洞顶还有人声虫鸣,只觉得嗓子眼发紧,腿脚是和恐惧不同的发软,那个和对方相同的位置几乎同时醒来。 明明是那样的举动,贺少钰做起来却是那么勾人心魂,美得他不敢呼吸,连有了反应都像是亵渎了对方的感觉。 贺大少显然和岑眠接受的底线不同,自然地靠着白玉墙壁把人圈进怀里,包着岑眠的手,一下一下地慢慢撸动,还真的认真教起来。 “会了没。”贺大少语调凶巴巴的,沙哑的声音却将他暴露得彻底。 “……嗯。”岑眠回应,出口的声音却带着自己都吓到的媚意。那东西怒剑拔张,滚烫得要命,颜色却出乎意料的干净,茎身是和肤色一般的浅肉红色,露出来伞状的大头现下硬了太久而呈充血得深红。只有蚯蚓般坟起的血管和握不住的尺寸显示着它的狰狞。 岑眠微微喘着气看着,丝毫不觉贺少钰已经松开了手,还回忆着小黄漫上的动作,先在茎身撸弄,不时和那个兴奋地吐涎的小口嬉戏,直到生涩动作惹来贺少钰欲求不满的压抑粗喘,他才红着脸蛋偷看,像是做坏事的小孩。 “……大腿,你脸红了。”岑眠傻乎乎地看,贺少钰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红着脸垂眸睨着自己这个事实让他身子一酥,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知道。”贺少钰凶巴巴地说,低沉磁性的声音却沙哑得不行。 蠢龙的手很美,细白的手衬着狰狞的器官,让人眼热心躁。自己都能看见上头的青筋抑制不住兴奋地跳动,泄露自己的心跳。 啧,“宫廷玉”算什么,蠢龙才是最烈的媚药,贺大少为自己的脸红而懊恼。 被香艳的美人迷得昏昏然的岑眠却乖巧地撸动着博博跳动的茎体,呼吸都乱了,偷偷抬头看贺少钰,看到血红的耳珠,听着耳边贺少钰压抑的低喘,害羞的情绪退却了些。 ……大腿也会害羞啊。 流氓背后居然这么羞涩,呜,岑眠不由得想着清醒了以后要重新考虑关于大腿情史和身经百战的问题。 “……还是红诶。”岑眠侧着脑袋,脸蛋红彤彤的,却开始大着胆子欣赏平日里没有的风景。贺少钰看着坏气凶恶的表象被打破,压抑地红脸的性`感表情勾得他浑身如同过电般酥麻。 ……贺少钰让情`欲控制的样子迷惑着他,仿佛这个人彻底地属于自己,因为自己而变化,手下不由得大胆起来…… “闭嘴。”贺少钰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哑声说。 啧,不知死活的蠢龙,要不是这里没有润滑、现在也没有那么长时间,真是分分钟教他做龙。 然而岑眠对此一无所知,想要看贺少钰失控的欲`望驱使着他,不断好奇地施展他生涩的技术,细白的指不断骚刮逗弄着敏感的小口和蘑菇头,一时间满室都是贺少钰粗重的呼吸、偶尔绷紧腰腹的闷哼和岑眠带着媚意而不自知的低喘,还有动作带出的滑腻水声。 荷尔蒙味道熏红了岑眠的脸,贺少钰凸起的喉结就在眼前,时不时微颤,旖旎的气氛惹得岑眠胆子大了,张嘴轻咬,软舌还无意识地蹭过,惹得贺少钰呼吸一窒,眼睛危险地睨下来。 “……我,唔!”岑眠一句话没说出口,就被贺少钰堵住了嘴,一直辛苦忍耐的贺大少似乎忍无可忍,又怕给他做同样的事情吓到他,只得先任由岑眠的手动作,身子俯下去,危险地刁住岑眠的喉结,一点一点地沿路把之前淡去的草莓吸回来。 “……嗯。” 岑眠无意识地在贺少钰的唇下轻颤着身体,喘息间夹杂媚意的低吟,小手还在动作着。 漂亮的眼睛盯着岑眠难以自持的迷茫表情,贺少钰用嘴解开岑眠的上衣,露出一片白嫩嫩的胸膛和上头两颗可爱的朱果,羽族微粗糙的舌头在滑腻弹性的肌肤上留下湿漉漉的吻痕,才轮番摩擦拨弄,欲擒故纵又小心不弄伤他,逗得唇下青涩的身体颤抖。 ……太多了,呜,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太犯规了。岑眠脸色酡红地用另一只手按着胸前作乱的脑袋。 贺少钰分神抬头看他,占有欲和侵略性十足的眼神让人心颤,看着岑眠明明红着脸急促喘息,手上却依旧努力让自己舒服的动作,刁住岑眠敏感的乳尖,舔舐一番后蓦地吸咬起来。 “……哈啊。”岑眠额发汗湿,身子一僵硬,细腰挺起,身子优美地向上拱到极限,发出甜腻的、小兽濒危的呜咽,像是承受不了这么多快感,只觉得自己的那个怎么也舒服得发疼,还往外潺潺流着热液。 贺少钰紧紧盯着蠢龙那张明明耽于情`欲的脸,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干净清澈让人觉得自己在侵犯一个不合法的对象。 随着岑眠的动作,他圈着贺少钰的小手也跟着一紧,惹得贺少钰呼吸一窒,狠狠挺腰凿过岑眠圈起的手,深深吻着岑眠,漂亮的眼里是占有猎物的性`感眼神。 岑眠身子刚从高`潮中软下来,窝在贺少钰怀里,胸膛犹自起伏着,面红耳赤、眼眸湿润地看着那狰狞的器官在自己手里擦过,蓦然一跳,那个小口张合,乳白的粘稠热体喷溅出来,溅污了西裤和黑衬衫,还有溅到自己脸上嘴角的,只觉得自己下面再次和刚才一样不受控制地流出热热湿湿的稠液。 一时间,洞内只有一对互相依偎的恋人急促的喘息声,麝香味盖过了那“宫廷玉”的花香。 贺少钰想起刚才岑眠的表情,一拉开岑眠那条童趣保守的小内裤,里面娇嫩的东西果然半软着,头上小嘴边蔓延出一小裤兜的白液,两个可爱的小铃铛都被激动地沾上了,还带着喑哑的慵懒声音怀气地道:“看来我低估了你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还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你打呢,你就……唔。” 啧,蠢龙太敏感了,本来还顾忌着自己要是伸手给他弄会吓到他,结果手都还没伸进去就射了。 “……不准说了!”岑眠捂住贺少钰的嘴,手却是无力的,身子还沉浸在酥酥麻麻的余韵之中。 ……呜,肯定是媚药的错!他怎么会……啊啊啊啊!太羞耻了!为什么还要脱他裤子看!呜呜呜! “小傻子,射了就射了,有什么好羞耻的。”贺大少握着他的手,居然没嫌弃自己的东西吻了下去,还馋足地把人圈起来,顺道伸手把刚才溅到他脸上的白液抹掉。 “……呜。”岑眠显然还没从在恼羞成怒加人生第一个顶峰后茫然的情绪中回神,捂着贺少钰的手早软下来勾着他的脖子,眼睫愣愣地垂下,下意识地就把贺少钰伸在他唇边的长指舔了,微张的唇里隐约可见嫩舌上白色的粘稠。 目睹全过程的贺大少眼神一暗。 干,岑眠比“宫廷玉”更催情。如果不是不合时宜,真想把他就地正法了。 ……他都干了什么。看到贺少钰反应的岑眠“呜”地一下把脑袋羞耻地埋进眼前的胸膛,简直无地自容。 贺少钰也没有要吃掉的心思,由着岑眠细软的头发蹭着,发丝带着羞恼的热度,痒痒的,像是直撩到人心里去,惹得他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凑过去亲着岑眠,手上整理好两人的仪容。 过了不知多久,两人依旧没动,互相依偎着,仿佛谁也不想先打破此刻的旖旎。直到外头的脚步声变化了,换了一种熟悉的步调,有序地探索,就要找到两个人藏身的洞穴。 “喂,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怎么办?”听着外头贺家人整齐有序的步伐,贺少钰忽然像是在开无聊的玩笑般慵懒地说,漂亮的眼睛垂下,看着岑眠,长指悠哉游哉地整理着岑眠汗湿的额发。 ……不在。这是个残酷的词语,尤其它出于贺少钰的口中。他不能想象,没有贺少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只是以为贺少钰不喜欢他,就已经足够让他心如死灰,万念俱灭,然而他尚且还能幻想贺少钰在世界的一角依旧风生水起,傲气逼人…… ……如果贺少钰不在了。光是想想这个可能岑眠的心就抑制不住地剧烈疼痛,连逆鳞被拔都不可比的疼痛。如果是真的,自己活着还是死了,好像也无所谓了…… “……不准。”一向乖顺的岑眠蓦地抬头,眼睛湿漉漉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却不是刚才因为情`欲冒出的泪水,脸上的红晕在贺少钰话出口了的那一刻就变为了煞白。 “啧,随口说说而已,哭什么。”贺少钰眉头皱起,故意压低声音凑过去说着暧昧的话,嘴唇吻着小白泪湿的眼尾,真苦。 ……这人怎么能这样,明知道最近他身上的火纹越来越严重,还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让人怎么不多想…… “……说说也不准。”从来千依百顺的小家伙执拗地哽咽,不知道想到什么,手紧紧巴着贺少钰,深怕他就这么消失一样。 “傻子,不说就不说,不许再哭了。”贺少钰眉头像是被他的泪烫到般紧皱,怎么吻蠢龙的泪珠都更多地冒出来,最后只得抱着人凶狠地威胁:“再哭我就动真格了,怕不怕?” “……你才是傻子。”岑眠被他的动作惹得没了刚才的情绪,脸上还挂着泪,红眼睛看着他,由着他轻吻。 啧,他该拿这小傻子怎么办。 外头的脚步声近在洞顶,贺少钰抱起岑眠,在贺家人下来之前少有的用了瞬移鱼符带着人走了,舌头无意识地舔舔上唇残留的泪水,苦得让人心揪。 8怀梦草 四十一 白鸟怀梦 「敖岸山小媚娃:学入门知识的话,这部番不错看,比很多不切实际的gv好多了。 敖岸山小媚娃:[网址]」 偷偷看身边皱着眉浅眠的贺少钰,岑眠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替代自己塞进贺少钰的怀抱,捧着手机悄咪咪地转过身,放轻动作逐字逐句慢慢敲回复―― 「龙傲天:谢谢卷哥,憋告诉大腿哦……拜托你了[害羞]敖岸山小媚娃:啧啧,你们都睡一张床了他都没吃你,他是不是哪里不行?」 ……噗嗤。岑眠差点一个没刹住车发出声音,转身偷瞄了一下大腿,还好,还没醒。没看到自己背过身后,贺少钰惺忪又不耐地睁开的眼睛。 「龙傲天:不不不,他很行!……就是,最近事儿太多了吧……」 ……很行什么的,自己还是切身体会过的。岑眠急急忙忙的回复,总不能让大腿的光辉形象被误会。 「敖岸小媚娃:不是很懂你们年轻妖的脑回路,陆离要洗完澡了,我要赶紧睡了。 龙傲天:……好,卷哥晚安。」 ……陆总裁这个点洗澡,这俩人居然折腾到现在吗。岑眠看着窗外已经墨蓝色泛出月白云彩的天,日出已经不远了。 ……至于跟卷哥咨询入门知识什么的,虽然他一微博的小黄兔,可走的都是禁欲暧昧风,他对实操的话题知道得并不多,嗯,这很正常很符合实际。岑眠安慰着自己。 那天在陷阱里的事,冲淡了岑眠对嗯嗯的恐惧,贺少钰难得的别扭羞涩更是让他胆子慢慢大起来,从觉得这件事羞耻,到现在被贺少钰洗脑得觉得有情人做快乐事似乎也没什么错。 而且那天贺少钰压抑又野性的面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作为恋人,他不自觉地萌生想让贺少钰舒服,想要带给他快乐,想看他失控表情的想法…… 点开链接,还没播放,一张张勾画清晰露骨的宣传图就跃然于屏幕之上,岑眠自觉地代入到贺少钰身上,还是抑制不住红了脸。 “啧,我就在你隔壁你还要看别人。”贺少钰不满的声音响起,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懒洋洋地沿着岑眠胸膛把人转过来,侧躺着垂眸睨着脸上红晕未退的小家伙,眼神凶恶又危险,嘴里恶声恶气地补充:“居然还脸红。” “……我脸红是因为想到你啊。”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被贺少钰霸道地拿走,岑眠委屈地说。 “看这些逢场作戏的有什么意思,来做啊。”贺少钰闻言,本来凶恶的表情一愣,不自在地啧了啧舌,看着岑眠手机屏幕那香艳逼真的图,不自觉把主角换成了岑眠。 啧,人类画的这番还挺逼真。余光再看到图中上位的人,唔,不过比起本少爷还是差远了。 岑眠脸上还是被贺少钰的话激得又红了,却没像以前一样害羞得不敢看对方,反而大着胆子去看贺少钰的耳朵,果然,贺少钰一脸凶煞地看着屏幕,耳根子却微微泛着血红。 “……大腿,你耳根子又红了。”岑眠眨了眨眼,斗胆地说。 “闭嘴。”贺少钰把手机屏幕熄了,恶声恶气地威胁,不自然地盖住岑眠的眼睛。 ……呜呜呜呜,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岑眠生平第一次在贺少钰身上用了这个形容词。明明对方一脸怒容,可是从上次在陷阱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岑眠就爱上了看他耳根子泛红的别扭样子,总是大着胆子调戏他。 ……自己真是抖m啊。可是,这样就像偷吃糖果一样,一旦发现了这样的美好,就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偷偷摸摸拿糖果,仿佛这样就能彻底让糖果属于自己。 “……真的好红。”岑眠不怕死地小声说,抱着贺少钰盖着自己眼睛的手拿下来,干净的眼睛带着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贺少钰。 “啧,信不信我真就地办了你。”贺少钰像是受不了岑眠的视线,颀长的身躯虚压过来,整个人撑在岑眠身上,唇凑过来凶狠地在岑眠脸际逡巡。 “……啊!”岑眠手轻推着那只像是狼巡视领地一样在自己脸上身上蹭的脑袋,视线落在被红色漫上的耳垂,下意识地捏捏,小声地陈述事实:“……连耳垂都红了。” 天真的岑眠只看到贺大少不能控制的薄脸皮,却忘了狩猎者危险的本性。 “再说下去我让你比我还红。”就着岑眠抱着他脑袋的手,贺少钰凶巴巴地轻咬了一下那葱白得指尖,晨起兴致高昂的下身惩罚性地顶了一下岑眠敏感的腿根,满意地看到小家伙脸蛋耳垂蹭地通红,那双干净的眼睛终于敏感地湿漉漉起来。最近因为涅和灭门案不得不和各种恶心家伙打交道的不爽也渐渐被那双眼抚平。 啧,好不容易把蠢龙调教得胆子大了点,还是很令人欣慰的。就像一颗小糖球,好不容易松开了一点儿羞涩的糖果衣,可是天天在他身边飘着香气自己却没有空当吃,这就很恼人了。 “……嘶!”岑眠被贺少钰突如其来的流氓惹得羞红了脸,正要把人推开,捏着贺少钰耳垂的手指却猛地被狠狠烫到,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高热的火纹爬上贺少钰的耳垂。 ……大腿的力量失控得越来越厉害了,从前再怎么严重,那些火纹都没办法爬到贺少钰脸上的,温度也没有这么高。而且那天结束后大腿说的那些莫名的话…… “干!”贺少钰眼神一冷,像是怕伤到岑眠,身子条件反射一样远离岑眠,半晌,确定火纹再次被强行减温,才牵过岑眠刚才被烫到的手指检查,还好,蠢龙对他的火总是反应不大,手指只是微微发红。 岑眠没了玩闹的心思,对自己手上的痛一点不在乎,干净的眼睛里满是忧色,看着贺少钰压制火纹的过程,任着贺少钰拿起他的手,正想问什么,房门被从外推开―― “该走了,晚了你家‘爷爷’又要有意见了。”作为准媳妇的薛大仙狐狸眼有趣地睨着两人,身上衣着整齐完美,仿佛随时能进影棚拍套写真,显然就等着贺少钰出门。 贺少钰不爽地“啧”了一声,还是起身进了浴室收拾,虽然很不想去,但是刚才的意外警示着他不能缺席。 岑眠麻溜地起床准备了早饭,又把昨晚提前做好的便当热了,让匆匆被薛凉赶着出门的贺少钰带上。 新的一天以一种似曾相识的节奏开始了。 送走了贺少钰和师兄,忙活了一遭的岑眠伸了个懒腰。 九月九,白露时节,暑天已尽,天气渐渐凉爽,距离孟涂的强行收押,已经快一个月了。 那天之后,孟涂对大妖失踪案和龙族灭门案的管理权被山海法庭收走,洛子琛没了消息,反而岑眠收到了山海法庭的庭审传票。 更诡异的是,这一个月来,和贺少钰一同去贺家的成了自家师兄,而表哥和弟弟反而天天在家蹭饭,和自己同进同出。果不其然,一回头,贺祁挽端着红茶,脸上挂着绅士的笑―― “今天我们吃什么?” ……弟弟,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岑眠欲哭无泪地在贺祁挽的监视下回了厨房,准备起了他们的午饭。 蔬菜肉类油盐酱醋日用品什么的家里一应俱全,岑眠每次想提议出去买点什么,弟弟和表哥都主动轮流去买,这一个月他除了在家做饭,空余时间在网上看诊,竟然没有出去过。 ……连一个出去抓药寄快递的机会都没有。岑眠煎着鱼,叹了口气,虽然他蛮宅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是养狗也要吃完饭溜溜吧,何况是龙。 然而今天岑眠也是例行“早饭―看诊―午饭―看诊―晚饭―看诊”直落,直到吃完晚饭,洗好了碗,岑眠窝在沙发里正要打开电脑,大门突然打开―― 最近比贺少钰更神出鬼没的陆总裁居然回来了。 “不是要帮陆老爷子准备庭审的事吗,你们山神族可是这次的主审,现在回家,不似你的风格啊?”贺少清端着狐仙大人的酒杯,斜躺在沙发上,有些意外地问陆离。 ……原来陆总裁和卷哥最近不回家,是因为要避嫌吗。岑眠给陆离沏了一壶茶。 “有件证物要你们看看。”陆离跟岑眠点点头,浅呷了口茶,才从公文包拿出了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贺少清饶有兴致地问。区区一台笔记本,山神族居然搞不定? “喵――!!!”一直安静地蛰伏在吊灯上的铃铛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个纵身跃下,被陆总裁挡开,懒懒地回到岑眠怀里。 ……这个配色偏好,岑眠想到了一个人,抱着扑过来的铃铛,一下一下顺毛,眼睛疑惑地看着。 “这是洛子琛留下的。”陆离道。 “他,上哪儿去了?……还活着吗?”岑眠喃喃地问,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复杂的情绪,铃铛慵懒地抬眸,深蓝色的眼睛扫了岑眠一眼。 “你还是先别问的好,过几日庭审就都知道了。”陆离建议着,衣服也没换,直接摁开了笔记本,显然不准备过夜。 ……只怕已经迟了啊。岑眠莫名地担忧,看到笔记本亮起来的屏幕却愣住了―― 笔记本密码界面的背景不是默认的蓝色,而是自定义的一张画。一张岑眠的画像,料想是洛子琛画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洛子琛会画画。而且这画风,莫名地熟悉。 ……画作总是最直接地体现画手的灵魂和内心。岑眠看着那和自己如出一撤的笔触,无一不透露着和自己一样的小习惯。洛子琛画这幅画所倾注的心血,比得上自己画那本贺少钰的画集。无论之前对洛子琛有多少负面情绪,单凭这幅画,岑眠必然对他重新定位。 “这界面看得我真想把洛子琛挖来我们警署啊。这样的密保系统,恐怕也就只有警署情报特工能媲美了。”贺少清关注的点显然和岑眠不同。 “……密码?”岑眠如梦初醒地看着那和dows不同的锁屏界面,疑惑道。 “看不出来啊,他这样的人还会用这种办法,唔,这资料估计挺有趣。”贺祁挽端着一碟乳酪蛋糕,悠哉悠哉地在岑眠身边坐下,顺道和铃铛对视一眼,才优雅地用餐。 “……那是留给大腿的。”岑眠欲言又止地看着可爱迷人的小孩,还是没忍住怯怯地说。 “放心,哥哥今晚肯定没空吃了。”贺祁挽动作优雅依旧,嘴里笃定地说。 ……没空?可是大腿没和他说啊。岑眠看着表哥脸上肯定的表情,有些失落地咬唇,又是只有他不知道的行动吗? “密码倒是可以猜猜,可是只有两次输入机会,一旦错误,下面的四个微型炸弹就会被引爆。”陆总裁冷静地把话题引回来,显然时间不多。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岑眠看着那张画,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不是对的人得到就要毁掉呢。 “这画特地摆在这也不是摆设吧,怎么,有没有记起什么?”贺少清抿了一口酒,抬头问岑眠。 “……跟这个有关的太多了。”好说歹说他们也聊了小十年了,岑眠在脑海里搜索着和这个相关的话题,一下子涌出的信息多得让他脑袋要过载。 ……而那些和自己有关的信息,竟然几乎已经是他和洛子琛之间交谈的全部。 “有没有什么是只有你和他知道的?”贺祁挽不疾不徐地引导。 ……只有自己和洛子琛知道的?岑眠看着贺祁挽随时带笑的迷人眼睛,认真地开始寻思…… 这张画上的自己穿着院服,对着镜头笑得一脸青涩,显然是从自己读大学时的私照临摹的。岑眠想起了对应的照片,而那张照片,除了拍照的师兄,就只有一个人看过―― 教他画画并且发微博的二次元师父。 ……可是那人已经删号退圈好久了啊。岑眠想着刚才乍一看这幅画的感受,脑子里惊悚地飘过一个可能,如果师父和洛子琛是同一个人呢…… 将信将疑地,岑眠趴下身子,手啪嗒啪嗒地输了一个艾迪的拼音―― yizhibailong “嘟嘟――”错误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大大的红叉叉吓得岑眠抖了一下,愧疚地小声说:“……对不起,脑洞太大了,以为洛子琛是……” “唔,也有可能只是拼错了?”相信第一反应的贺警督长眸微眯。不过居然是“一只白龙”,简直侮辱智商啊。 “还真是呢,这旁边这串龙语提示拼写错误,岑眠你再想想。”贺祁挽姿态优美地开始搅红茶。 ……弟弟你居然会龙语吗。身为龙族却没看出来的岑眠感到了惭愧。贺少清却看着姿态坦然的贺祁挽,不易察觉地微微眯起眼睛。 “……我想想。”岑眠纠结地托腮,死死盯着那张画,反而本来高冷地窝在岑眠怀里的铃铛忽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肉垫撑在岑眠腿上惹得他痒痒的。 “铃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岑眠注意力被拉回来,手挠挠猫下巴。 贺祁挽依旧享受地喝着红茶,贺少清若有所思地看着猫,然而倍受关注的铃铛没说话,蓝眼睛像是鄙视岑眠智商一样睨了他一眼,高贵地迈着白爪子,肉垫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密码,显然不是头一回用电脑―― yizibeilong ……这什么,居然还是方言版的密码吗!这难道不是更侮辱智商吗!而且您老人家这熟练的动作,这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用了多少回电脑了?岑眠沉默半晌,才用眼神询问陆总裁和表哥,得到了他们首肯,才按了回车确认。 “嘟嘟――” ……居然对了!岑眠眼神复杂地端详着铃铛,想起刚捡到铃铛时的梦,凑过去小声说:“铃铛,你到底什么来头啊。” 铃铛粉色的小舌头敷衍地舔舔岑眠的脸蛋,才鄙视这群愚蠢的妖兽一般,晃着尾巴跃下桌子,走了。 岑眠还想再追问,却被贺祁挽的声音吸引回来―― “这个视频居然还有完整版,洛少爷后招不是一般的多啊。”小孩把骨瓷杯放在桌面,迷人的眼睛看着漆黑的屏幕中唯一的视频文件。 ……弟弟居然也认识洛子琛,而且这别扭的称呼又是怎么回事啊。岑眠疑惑地想,总觉得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转过头看去,看着被点开的视频却愣住了―― 模糊的录像依旧是上帝视角,似乎是定住的高空摄像头,却依稀可见广袤的梧桐山区黄色渐渐减少,漆黑的水色迅速地蔓延。 ……那是湖区水体侵蚀龙族领地的过程。岑眠呆呆地看着那个不清晰的视频,仿佛身临其境般打了个寒战。 像是被那些黑色影子控制,各种状态的龙族都维持着洪水入侵前的状态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而洪水迅猛而悄无声息地覆盖整片梧桐山区,然后和来时一样,凭空被蒸发一样渐渐消失,可是这次和洪水一起消失的,还有龙族的身影…… 亲眼目睹亲人凭空消失,比之前在管理局被迫听任何一种猜测都要难受,岑眠眼圈红了而不自知,许久没有反应的尾巴尖渐渐开始发烫。 贺祁挽看着那簇散发磷光的青毛,搅着新红茶的动作一顿,才跟着继续看下去。 不知是不是龙族失踪激化了梧桐山区的自我保护机制,现在所见的那层灰色禁制渐渐把龙族领地笼罩起来,里面的一切静止在那一刻,直至如今……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他们还活着。岑眠心里蓦地一跳,下意识地问出声,引起三人各异的目光,最后还是陆总裁说:“先看下去,不要急。” “嗯,总会有答案的,一步步来。”贺祁挽悠游的姿态和贺少钰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安抚了岑眠起伏的情绪。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岑眠抱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尾巴,看着尾巴上发烫的青毛,心里才真的安定下来,盯着屏幕继续看下去。 视频里接下来的就是向公众公开的部分,还是那个抱着包袱不知道在追赶什么的少年,后面基本没什么变化。 贺少清停下开始循环播放的视频,陆离却忽然开口:“拉到六分十二秒四,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车,上面有银色猎豹家纹。” ……银色猎豹。蒋家。岑眠敏感地抓住和蒋冽有关的信息。 贺少清显然也想到了,停在陆离说的那个画面,果然少年跑过的街上有一辆黑色轿车,和现在蒋冽车子的牌子配色都一样,只是款式老了一些。然而里面露出那张脸,再看不清,病娇的气质却让人不容错认。 “……蒋冽。”岑眠喃喃地说,这人怎么会出现在岑家境内,还碰巧在这样的时刻。 “看来当年蒋家计划撂倒岑家的消息不假,只是被捷足先登了。”贺少清眼睛微眯。 “难怪不屑其余三家的蒋老爷子都这么鲁莽冲动,轻易就亲身入局,原来是有把柄在孟涂手里。”陆离若有所思,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一向心高气傲的本土大家会和孟涂做如此不公平的合作了。 “……所以,捷足先登的是谁?”岑眠喃喃,眼神却是坚定的,颇有贺少钰的杀意,只是更为无力。 “该是这个少年追的人吧,连高空摄像头都没拍出来,只怕不是摄像头问题,而是此人来头不小啊。”贺少清转看着陆离说。 “嗯,我同意。只是,这名少年的身份也是当前一大难题。”陆离不为所动,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岑眠长得这么像,又扮演怎样的角色,你说呢,陆先生?”贺祁挽绅士地递给陆离一杯红茶,状似不经意地问。 “抱歉,恕我现下无法奉告。既然解开了,庭审上见。”陆离看着对面两位典型贺家人的作风,公事公办地收起笔记本,真的说到做到出了门,离开了家,像是被什么人监视一样。 岑眠从没有一刻这么恨自己的失忆,脑袋里回荡着贺祁挽刚才的问题。直到贺祁挽踮起脚,却依旧显得攻气十足地摸了摸他脑袋,才抬头看对方―― “说来气他罢了,不要纠结。”贺祁挽自然地说着,明明优雅,气势却和贺少钰莫名神似。 ……这两兄弟啊。唉。岑眠心里波澜起伏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度过了陆总裁的打扰,贺少清应着“爷爷”的要求,又开始忽悠岑眠。 作为警督,自然要保护证人,再说,庭审前知道太多,往往会让证人给出“错误”的供词。这一切决定了他不可能像贺少钰一样对岑眠无保留,若不是贺大少身上俗事缠身,不得不出去,如今又是特殊时期,估计也不会愿意让任何人,包括自己来看护这个小家伙。 好不容易把岑眠忽悠回房间,贺少清看着那单薄的背影,还有尾随他进房间的的贺祁挽,若有所思地呷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一口酒。 无论那个少年是谁,孟涂需要灵主来做什么呢,洛子琛又知道了什么千方百计不让岑眠被发现呢。也不知道洛子琛身份为何,掌握了什么,竟然让孟涂不得不接受山海法庭的传票。 和关上岑眠房间门的贺祁挽对视片刻,贺少清才收回视线,放下酒杯,长眸眯起,也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弟弟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被忽悠回房的岑眠想着饭菜都保温好了,便拿了刚晒过的新床单出来,给洁癖严重的贺大少铺床。 “别忙活了,哥哥今晚真的回不来。”贺祁挽小手一够,姿态矫健优美地坐上床头柜,随身带着的黑色长伞灵活地在手中变换着姿态。 “……回不来?……是因为涅吗?他不会出事吧?”岑眠担忧地转身问,弟弟用的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前者是主动,后者是被动,意义大有不同。 ……何况真的不回来的话,按着贺少钰的风格,不会不提前告诉他,现在也该联系他。 ……可是这些都没有。大腿是因为什么回不来了。想到贺少钰最近的身体状况和越来越少的在家时间,岑眠心脏蓦地揪起。 “涅倒不至于,不过也差不离了,让他留下是‘爷爷’的意思。”贺祁挽小手拍拍岑眠的手背,迷人的眼睛盯着他,安抚道。 “……‘爷爷’的意思?!”岑眠一听还得了,尾巴都不受控制地竖起来,多得这位对贺少钰的奴役,他对这位‘爷爷’可一点好感也无。 “看来他讨人嫌的本事是有增无减啊。”贺祁挽轻笑,才说:“他是讨人嫌了些,不过出发点还是和你一致的。” “……我?”岑眠一脸懵,想不通自己能有啥和那位素未谋面就已没有好感的男人一致。 “为了哥哥好啊。”只不过一个是担心他身体,一个是着眼他仕途。贺祁挽笑睨着岑眠。 岑眠揪着被子,腾地被闹了个腼腆的红脸,不过这么一番下来,他倒是对那位“爷爷”和贺少钰的夜不归宿放心了些。 “也还好他没回来,不然我就没机会给你了。”贺祁挽拿出一个沉香木盒,悠哉游哉的姿态和他的话意相反。 “……怎么没机会?”岑眠疑惑地问,怎么说得弟弟要永别似的。 “我也要上班啊。”贺祁挽看着岑眠更加懵懵然的表情,优雅地笑说:“保安工作可不能放假太久啊,这次回来已经是极限了。” ……在湖区当保安什么的,原来不是开玩笑吗。岑眠接过散发着暗香的木盒,表面凹凸不平,一摸,才发现上头浮雕着一朵花瓣纠缠的拒霜花,凌霜傲雪的姿态让岑眠想起了一个人:“这是瑞疾先生的盒子吗?” “是他弟弟的。”贺祁挽抬眼看了岑眠一眼,才接着说:“不过现在我送你了。” ……本来只是瞎猜的,没想到好像又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岑眠讷讷地问:“……怎么突然给我了?” “算是奖励你最近的照顾吧。”贺祁挽轻吻一下岑眠的手,最后摩挲了一下,才顺道打开那个盒子,笑说:“别怕,大家都有礼物。你不是想知道涅的事吗,这个绝对适合你。” ……礼物吗,看着那株红色的蒲草,岑眠呆住,连贺祁挽亲了他的手都没反抗。 ……居然是怀梦草。有了这个,今晚他就可以梦到想知道的东西了,贺少钰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涅细节变得唾手可得,简直开挂一样啊呜! “我好喜欢!谢谢你!”岑眠腼腆地笑弯了眼睛,恨不得把小孩抱起来举高高才足以表达自己的开心。 “你不讨厌就好。”贺祁挽笑着,任着岑眠摇晃自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柄黑伞,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怎么会,喜欢还来不及!”岑眠珍惜地把盒子合上,抱在怀里,脑内已经开始设想今晚要怎么去梦到想要的信息。 “早点休息吧。”贺祁挽有礼地背起手行了个鞠躬礼,本来准备告辞,却在抬头后愣住,状似无意地说:“清越说灵主原有三片逆鳞,原来是真的啊。” ……逆鳞?岑眠愣住,立马凑到镜子前去看,原来不知是因为怀梦草还是盒子的靠近,他的皮肤下又开始闪现银白的鳞片,脖颈处的逆鳞更是突兀。 “怎么会是三片呢,清越姐姐明明说我多长了一片。”岑眠有些自卑地拉起睡衣领子,在大家眼光里,和别人不一样总是不好的,贺清越也叮嘱过他不要告诉别人。 “她这么说?”贺祁挽看着岑眠诚实地点头,凑过去替他把领子拉回去整理好,指着断鳞的口子,眯起眼说:“可能她没看到这儿吧。”唔,不过对身为天才的贺清越而言,可能吗。 “……好奇怪,这是怎么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岑眠一向抵触逆鳞的话题,自然不会特地察看,连他有两片都是贺清越发现的,就更别说去发现被遮住的伤口了。 “咳咳――”门外贺少清刻意的咳嗽声响起,显然在催促贺祁挽。 “我出去了,怀梦草记得及时用哦。”贺祁挽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被坐皱的衣服,出门前叮嘱。 “……嗯,好,谢谢你!”岑眠回过神,看着贺祁挽一摸黑伞,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才反应过来再次道谢,显然还想不起那伤口的来历。 贺祁挽前脚刚走,一只带着羽毛饰品的白鸟后脚就扑棱棱地落在窗台,高傲的样子非常有羽族的风格。 ……果然贺家用的传信鸟都特别高冷吗。岑眠从白鸟脖子拿下那只信筒,看着羽毛饰品上的家纹呆呆地想,显然还不习惯没有贺少钰的夜晚。 白鸟轻啄了一下岑眠的手,像是要确保能给送信人捎去岑眠的气息,才一扑棱翅膀,飞入了浓浓的夜色。 岑眠拆开手里的传信筒,抽出卷起的羊皮纸,是一封宴会邀请函,也可以看作是庭审前变相宴请相关人士的请帖。烫金的字体和顶上贺、蒋、陆三家纹昭示着其目的。像是为了不让岑眠担心,又不能直接言语,里面还有一根特地放进来的凤羽。 对那张带着压抑气息的邀请函置若罔闻,岑眠关了大灯,还是留了一盏橘子灯,才拿起那支凤羽,放在贺少钰睡的位置,钻进被窝,抱着怀梦草,慢慢地在隐约的虫鸣中酝酿着睡意。 月光从窗外泄入,映照着岑眠仿佛要去夜会情人的虔诚姿态,和他渐渐散发青色鳞光的尾巴尖。 ―――――― 1怀梦草: 见于《洞冥记》卷三。 有梦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怀其叶则知梦之吉凶,立验也。帝思李夫人之容不可得,朔乃献一枝,帝怀之,夜果梦夫人,因改曰怀梦草。 怀梦草的原名叫做有梦草,颜色是红的,白天会缩到地底下,夜晚才偷偷摸摸地伸头出来,只要把一片叶子放在怀里就知道是好梦还是噩梦了。汉武帝想念李夫人,东方朔就给汉武帝一株怀梦草,汉武帝果然梦到李夫人了,有梦草的名字也改成了怀梦草。 四十二 鸿门晚宴 火。 随着让人腿软的凤鸣,从九天之上呼啸而至。 仿佛知道对手的高傲与强大,梧桐山区的龙族纷纷避让,留下漫山遍野的梧桐树。 高耸入云的梧桐树自上而下被业火染上,明明是黑夜,绵延的山谷却被火光映得亮如白昼。 广袤的山谷地表没有一丝活物的踪迹――大家都知道,想要从这样的对手底下活命,唯有逃得越远越深才越有可能。 山谷中间那蜿蜒的湖区和岑眠之前在蒙世仙记忆里见到的一样,只是漫天凤羽还在,龙鳞却消失了。 黑沉诡谲的湖区和烈火通天的山区接壤处,有一个浑身透着火光的身影坐着。 ……大腿。岑眠条件反射般想起,才明白这是当年贺少钰第一次涅的场景。现在所见的这位,恐怕是二十年前刚刚苏醒的凤主。 果然,那个身影体内的火光仿佛越来越凶猛而不受控制一样,企图把那具肉身焚烧殆尽,漫山遍野的业火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跟着愈演愈烈,连深沉的湖区下封印的生物都有了反应,带起湖面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岑眠看着那个身影被一点一点从内而外吞没在火光之中,融为火的一体,和其他业火再无一丝分别,像是从此被抹去了存在的证明,只觉得内心像是被狠狠塞进长满针刺的刑具,痛得不能呼吸。 ……这就是贺少钰当初受的苦,而这样的事,不久的将来甚至还要再次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消失吗。岑眠眼圈一酸,明知道自己在梦里,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没有肉身,他还是感觉到心疼的泪水和颤抖。 ……难怪说凤主之位比灵主还可贵,千百年来凤主觉醒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凶险的重生,并不是常人能挨过的。 漫天业火只增不减,汹涌之势就要把整个梧桐山区都燃烧殆尽。 ……若是凤主没有重生成功,这火就会继续烧下去。直到梧桐枝烧尽,若是贺少钰没有再出现,便真的再也没有凤主了。岑眠明知道贺少钰为龙族故人所救,却控制不住心疼不已地想着。 终于,快要吞没整片山林的业火里,走出一只银白的身影。 小家伙显然是逃跑不及,在暗处偷偷看了很久,那水汪汪的圆眼睛里带着和岑眠现在神似的情绪,啪嗒啪嗒地走到刚才那人坐着被吞没的地方,看着那一大团凶煞的火焰,像是犹豫,又像是心疼。 ……银白色。岑眠看着那熟悉的毛色,不对,洛子琛不是黑龙吗?这毛色和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 画面里那只银白的小家伙沉吟了半晌,火光烈烈映在他的鳞片上显得十分可怖,他却忽然动作了―― 爪子长出尖利的指甲,对准脖颈处凸起的鳞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皮蓦地闭上遮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刷”地一下快刀斩乱麻地割下了那片逆鳞。龙血奔涌,浑身虚软地颤抖,小家伙却撑着翻涌着血光的身体抱着那片银白的逆鳞,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投入了那团火焰。 ……这真的是那位龙族故人。岑眠隔着禁制看着,明明是梦里,却为那位同族感觉到剧痛。那地方不小心被蹭到都彻骨地疼,这么做该是多疼,更别说抱着逆鳞投入火焰了。 先是一滴雨滴落下来,显然不是凡水,因为那雨沾及火焰竟然是让业火消失,才渐渐不敌声势浩大的火焰成为水蒸气。 然而火再大抵不过随后而至的大雨滂沱,和湖区漆黑的水体不同,这水剔透纯粹,仿佛初生的婴孩般干净,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大雨之下,火焰虽在,却渐渐变弱了。接壤处那团火光渐渐褪去,一个少年身影渐渐出现。 ……那是贺少钰。正在经历五感和记忆全失的贺少钰。深谙那是什么感受的岑眠心里一抽,在看到火光里露出的另一个身影时愣住了―― 刚才的小家伙浑身是血,露出的尾巴尖俨然是青色的毛发。 ……可是,那只小家伙已经死了。岑眠心里漏跳了一拍,荒谬至极的场景给他巨大的错位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 ……如果那真的是自己,如果真的是,那该多好,可是,自己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世界恢复了黑暗,岑眠的意识像是不堪重负一般陷入了黑暗,直到不耐又压抑的低沉嗓音叫醒他―― “小猪,起来换衣服了。” 掀开眼皮,贺少钰完美的面孔就在自己上方,岑眠呆了好久,第一反应居然是喃喃地说:“……我还活着。” “啧,磕草嗑傻了吗你。”贺少钰仿佛被那句话戳中,眉头皱起,伸手去捏岑眠细嫩的脸蛋,怀梦草早被他拿走了。 妈的,昨天他就不该交代贺祁挽也留下照顾岑眠。不,贺少清也不行,这两人明知道“爷爷”要强扣下自己,居然还配合“爷爷”的行动,也不知道除了这草蠢龙又被怎么洗脑了。 还好这小傻子没事。 “……你把草拿走了?”岑眠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难怪后面的他没看到,呜,好气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然而看着贺少钰不善的脸色,岑眠秒怂了,好吧,还是要保持乖巧。 “蠢死你,别人给什么都收。”把蠢龙的表情尽收眼底,贺少钰惩罚般敲了一把他的脑袋。 “……你不是不回来睡吗?”岑眠自知理亏,揉着自己脑袋,抱着被子顾左右而言他。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不知道前世是不是一头小猪,我把草拿走半天都不肯醒。”贺少钰挑眉,划亮岑眠的手机屏幕扔给他,对刚才自己叫不醒岑眠那一阵的焦虑闭口不提。 岑眠睡眼惺忪地看着屏幕上大大的19:07,再看窗外漆黑的天幕,蓦地清醒了。 ……他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吗。岑眠想想梦里才过了那么一小段的时间,才有一点后怕地打了个寒战。 像是满意岑眠醒悟的表情,贺少钰伸手给他整理凌乱的额发,顺道撩起来奖励地亲了一下,教育道:“下次贺祁挽给你什么都别收。” “……可我真的梦到了……”岑眠想把脑袋里那个天荒夜谭般的想法说出来,可是又想起亲眼看到那位酷似自己的故人死去的一幕,难道刚才的梦都是自己的幻想吗。呜,要不他还是别说了,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别想了,你纠结的龙族故人等下就有结果了。”贺少钰却仿佛看透了他一样,浑不在意地把蠢龙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走。 “……等下什么?……嗷呜!放我下来啊……要去哪?”岑眠从贺大少坚实的臂弯里爬出来,趴在他脖颈处,不解地问,贺少钰的话让他心里无由来惊慌地一跳。 把岑眠放在椅子上,拿起桌面那张羊皮纸邀请函,似乎对这场宴会也是不爽:“昨晚‘爷爷’企图瞒着我寄给你的,没看?” ……难怪里面被强行塞了你的凤羽,敢情是半路拦下来了吗。岑眠看着那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再看看贺少钰身上穿着长款燕尾服,手上缠着符咒,身上的火纹都消失了,似乎是符咒的功劳。 ……不对,他居然有一天要出席这样的场合吗…… “……这样真的好吗。”岑眠后知后觉地陷入了恐慌。会见到贺家的家长们,还是那么严肃奢华的场合,光是想象就够可怕了,何况他从没去过,衣着礼仪什么的都…… “我还在,谁敢说不好?起来试试这套衣服。”贺大少捏开岑眠下意识咬起来的嘴巴,他本来想带他到店里量尺寸定做,然而想到店里那群助手和裁缝师傅会做的事,最后干脆直接跳过了这一步。 反正他量也是一样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的岑眠讷讷地接过那套衣服,在贺大少不满的目光里躲进卫生间,复杂的结构让他费了好长时间才换好。 ……还好他研究过西服的结构和画法,不然估计换到大腿在外头不耐地咆哮都搞不定。 ……而且,大腿什么时候给自己量过尺寸吗,简直合身得可怕啊。岑眠打量着镜子前的自己,那个精神得一比的少年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人靠衣装什么的果然不假…… 岑眠再三检查过袖扣领结之类的细节有没有弄错,才推开浴室门,怯怯地先探头出来,看到贺少钰挑起眉、懒洋洋的眼神一亮的变化,被那炙热得似乎有实温的眼神一碰,瑟缩了一下,才接着小心地走出来,不确定地细声问贺少钰:“……我有哪里穿错了吗?” “这颗扣子不能松开。”贺少钰淡定地睁眼说瞎话,站起来,走到岑眠身边,弯下腰凑到他领口,亲自给他把领结上第一颗扣子扣上。 “原来要这样吗……”岑眠看着贺少钰一脸“老子说的都对”的表情,对贺大少的话深信不疑,想着,原来太太们画的西装教程也有错的时候啊。 贺少钰低头端详着,不愧是自己亲手给他挑的西装,灰色小马甲加西裤显得岑眠可爱纤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小少爷。 啧,一想到等会都有些什么人,忽然后悔把蠢龙打扮得这么诱人。 “昨晚捎给你的凤羽呢?”贺少钰给他翻着胸前的口袋,岑眠穿得很完美,然而他还是眉毛紧皱。 “……在这呢,怎么了吗?”岑眠从被窝里拿出那支凤羽,递给贺少钰,脸上满是不解和惶恐。 “啧,”贺少钰接过,凑过来在岑眠胸前动作一番,末了还把岑眠脖颈的黑色表带系紧,才略微满意地松开了眉头:“这还差不多。” 岑眠懵懵然地看镜子,才发现贺少钰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把那支凤羽别在了自己银灰色马甲胸前的口袋,璀璨的样子像极了主人,高调地昭示着所有权,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人是他的一样。 ……所以刚才皱眉什么的完全不是因为自己穿错了吗。岑眠对贺少钰幼稚的举动无奈,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人好,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过来,给我梳个头。”贺大少往岑眠手里塞了发胶,背对着他坐在镜子前。 “……可是我不会。”岑眠拿着发胶有些懵,这么高技术难度的事,以前出席这样这种高大上的严肃场合从来都是贺家御用造型师负责的。 “你画得不是挺像模像样的吗。”贺少钰挑眉,翻开岑眠私藏那本专属于自己的画集,那是岑眠歪歪自己的一幅画。精神锐利的发型衬着无可挑剔的五官,完美地显示了画像主角傲慢嚣张又俊美的矛盾感。无论是细腻的笔触还是栩栩如生的图,随意一角都能看得出来作画的人每一笔里藏着多深的感情。 ……那毕竟是画啊,他还会画女装什么的,也不代表他会穿啊。岑眠讷讷地想,最终还是迫于贺大少凶恶的目光,乖乖地给贺大少梳头。 贺少钰的头发和他的脾气相反,梳起来很软很舒服,恰好是岑眠最爱的手感。 坐着的贺少钰睨着镜子里岑眠专注得有些笨的脸蛋,还有蠢龙被西服勾勒出的身姿,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昨天早上岑眠手机里的教程。 岑眠对贺少钰脑袋里的想象一无所知,专心地回忆自己看过的教程,拿了个吹风机把贺少钰的头发吹好,小心地控制着用量,将发蜡在手上打匀,才温柔地一绺一绺抓好,努力要把自己想象那个发型梳出来。 ……难道羽族也有逆鳞吗,怎么这撮头发老是不听话垂在额前呢。岑眠看着那撮物似主人形的头发,苦恼地鼓了鼓腮帮。 贺少钰眼睛微眯,以前家里造型师给他做什么处理他都毫无反应,甚至做了什么造型、人家说了什么他都是自动屏蔽,可是岑眠小心温柔地给他梳头的时候却总觉得那双手跟带电似的,每梳到一处都舒服得发麻,陆隽给岑眠发的21禁教程不由自主地又冒出来了。 啧,烦死了,在他有空之前要禁制陆隽给岑眠投毒。 “怎么了吗?”感觉到手下的脑袋抖了一下,岑眠抓着喷雾的手愣住了,不会是那撮落下来的头发被发现了吧。 “很好。”贺少钰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低声说,然后站起来垂首给岑眠整了整领结,“不早了,出门吧。” “……啊,可是我还没喷喷雾啊。”岑眠看了看手里的喷雾,再看看贺少钰推门出去的背影,把喷雾放下,拿了邀请函小跑跟上,到了电梯前,才看到黄色灯光下,贺少钰插着口袋等自己,一副凶煞的模样,却掩饰不住微红的耳垂。 ……所以,大腿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污污的东西啊,他只是给梳个头发啊喂! 去的路上开的是贺少钰的灰色跑车,只载了副驾驶坐立不安的岑眠,一路顺风地到了湖区旁张天师的那个宅子。 “贺先生已经到了。”门童接过贺少钰的车钥匙,鞠躬时低声与贺少钰道,显然这次宴会人和地都是贺家出的。 ……“贺先生”不会是那位“爷爷”吧。岑眠一下车就被这严阵以待的奢华布置吓住,明明用的是以前张天师的宅子,现在却被布置得过于上流,简直像是穿越回到了现代版的夜上海,只是要高贵得多。 像是洞悉岑眠心情,贺大少干燥的大手伸过来,自然地和岑眠的手交缠。 ……呜,突然就不怕了。岑眠看着前头皱着眉目不斜视的贺少钰,那人依旧霸道地开道,温度高于常人的手掌却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就曲起细白的指回握。 前面的贺少钰本来一脸凶煞的表情缓了一瞬,惹得旁边带路的小姐姐悄悄红了脸,直到余光看到那些其他厅堂中路过的旁系闺秀们渴慕的表情,才烦躁地沉下脸,手却紧了紧岑眠冒着冷汗的手。 宴会显然根据陪审团、证人等等不同身份分开了不同的厅堂,然而相同的是,无论走过哪一个,里头都是觥筹交错、奢华高贵的光景。 走到尽头,那位脸红了一路的小姐姐像是走到了禁区,收敛了表情,恭敬地退下往回走。 岑眠打量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宅子,依稀可见这里是原来的一个分岔口,两边都是宴客厅。 仰着脑袋四处打量间,岑眠敏感地感觉到分明有人盯着自己,沿着目光回头,左边的宴会厅门前俨然伫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冷漠男人,不是洛子琛那种淡泊的疏离,而是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真真正正从内而外地让人发冷。 岑眠被他深不见底的蓝眼睛看得一个激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在贺家人嘴里出现频率很高的词。 “走这边,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还走错,蠢。”贺少钰看都没看那个方向,只是凶恶的低声,头也不回地牵着人走了右边,宽厚有力的大手却莫名用力地握紧手中的手,似乎十指紧扣还不够亲密。 “……可我刚才看到……”岑眠讷讷地说,说了一半想起那个荒诞的猜想,又犹豫了。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贺少钰长臂捞过岑眠,扣着腰把还在往后看的蠢龙带走,漂亮的眼睛睨着那张想说不好说的小脸,很想捏他,最后不知因何化作了一个克制的吻落在他脸上。 “……啊呜,这里很多人!”岑眠捂着被亲的脸蛋,刚才那个奇怪的想法被贺大少突然的举动吓得飞走了,只有满脸羞恼。 “怎么,我很让你丢脸吗?”贺大少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挑眉,凶巴巴地道,明明知道岑眠的心事,却还是这么说,说完才眯起眼,不知是懊恼自己的失控还是压抑着什么。 现在就被欺压得这么惨,他真不在了蠢龙要怎么办。 无论这里对岑眠虎视眈眈的人,还是等下要发生的事,都让他越来越放心不下眼前的小家伙,向来行事孤决的贺大少头一回对自己亲自决定的事有了动摇的情绪。 “……我让你丢脸多一点吧。”岑眠因他刚才起格外暴躁的情绪意外地抬头,又垂下眼睛,手被贺少钰捏疼了,却没有松开,只是怯怯地说。 贺少钰往前走的动作一顿,手还牵着岑眠的手,漂亮的眼睛傲慢地打量着怯弱的小家伙背后的光景―― 餐桌上金丝线勾画的插花,乐队奏起满室悠扬的小提琴声,冒着浅浅泡沫的琼浆玉液,举杯的名媛贵子,那些猜测为何向来凶神恶煞独来独往的自己身边带了个人、而且还是生面孔的对话或明或暗。 啧,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动作让他自卑吗,贺大少史无前例地在意岑眠的姿态,像是想要最后给他些什么又无处着力,刚要开口,薛凉妖c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贺大少造型师请假了?难得哦,你能容忍这撮的存在。”狐仙大人眯起狐狸眼,晃着手里的酒杯笑看贺少钰额前那撮落下的碎发。 “我喜欢,你管我?”贺大少看到抬头紧张地想解释的蠢龙,捏紧蠢龙要松开的手,嘴里不紧不慢地说,嚣张依旧。 “哦豁,原来是这样啊。”狐仙大人看着自家师弟的反应,了然地说。 “在这里都这么大胆,来的时候‘爷爷’居然没意见?”贺少清看着两人分不开的手,长眸露出趣味的表情。 ……其实是有的吧。岑眠印证了刚才那个猜测,所以刚才大腿低气压也是因为这个么。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心里莫名地发慌。 “你不是也带他来了吗。”贺少钰倨傲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有在那些因为四人聚集而对岑眠更关注的目光面前,不经意地侧身遮住岑眠的脸,而暴露出两人紧紧交缠的手。 贺少清一笑,他都忘了他表弟的霸道风格了。 “打住,我可是你们爷爷御笔亲挥邀请来的。”狐仙大人抿了一口酒,像是仗着贺大少不能当着岑眠面说,慢悠悠地说。 “嗯,而且还很收敛。”贺少清配合地趁机从身后圈起狐仙大人,粘人的动作和他一身礼服对比鲜明。 ……这。岑眠察觉到贺少钰眉头在师兄提及那句话时微动,正要偷偷问些什么,厅堂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惊起室内人们各异的反应。 “怎么回事?”明明没有这么早,贺少清长眸眯起看向厅堂外,却问贺少钰。 “要放烟火了吧。”狐仙大人耐人寻味地说。 ……听不懂,但是肯定不是好事。岑眠心跳骤然加重了一下,让他感觉有些呼吸不畅,慌乱间隐约看见门外骚乱人群中间熟悉的身影。 ……是洛子琛,他看错谁也不会看错他,只有遇到他自己心下才会有这样奇异而不由自主的感受。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他的尾巴不自觉地在西服里冒出来,尾巴尖又开始发烫,烫得他心里又是一跳,转过头要提醒贺少钰,却被对方俯下身子一下逮住,眼睁睁看着贺少钰完美的面容放大,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吻住。 “……呜!”感觉到四周越来越多的火辣关注,还有抑制不住的私语,岑眠使劲推贺少钰,却没推动,直到对方若无其事地主动放开自己。 ……总觉得大腿这次和任何一次的吻都不同,那样绝望而霸道的意味总是和眼前这个总是一身煞气、特立独行的人不搭,不搭到一种让他的小心脏仿佛悬在半空倍受煎熬般惊慌又疼痛。 “管别人干嘛。”像是回答之前他们未完的对话,又像是指岑眠刚才的行为,贺大少垂眸睨着岑眠,长指还在蠢龙唇边没走,反而摩挲刚才被自己折腾出来的痕迹。 “你还是过去一下吧。”贺少清说罢,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那句拉开身份敦促对方的“主上”说出来。他从来不屑这么做,也不希望这么冷漠地看待和自家表弟之间的关系,虽然只要身在在羽族,就总有一日会发展到这一步。 贺少钰却像是会意一般,揉揉岑眠脑袋,压下声音警告般叮嘱:“去看烟火吧。”语毕,脸上恢复了那副倨傲的表情,最后捏捏岑眠的脸蛋,漂亮的眼睛像是兽类紧咬猎物般再看一眼,才傲慢地转身要走向骚乱的方向。 ……怎么处理个骚乱搞得跟不回来似的。岑眠呆呆地看着贺少钰的背影,那个不回来的想法让他想起那天在陷阱里贺少钰的话,蚀骨的疼痛一下涌出,只觉得再不追上这个人,说不定,说不定…… “……等,等等。”不敢接着想下去,岑眠气喘吁吁地追上,小手紧紧扯着贺少钰的衣袖。 “怎么了?”贺少钰拧起眉回过头看他,余光瞥到贺少清盯着自己的长眸染上焦急,稍微露出手腕那道符咒,显露自己还能控制业火的状态,给岑眠争取了说话的时间。 “……我,我,”岑眠只想拦下他,支支吾吾,最后被那双漂亮而锐利的眼睛一看,忽然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青涩地在贺少钰唇上落在一吻,才睁着无措而恐惧的眼睛,喃喃地、仿佛恳求般说:“……我只是在乎你而已。”跟你说的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岑眠身后众人怪异的目光仿佛被他屏蔽一般。 岑眠的唇因为恐惧而冰凉哆嗦,贺少钰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直烧到心里。 精明如贺少钰,怎么会不懂。他看着小家伙紧抓着自己袖子可怜兮兮的表情,想起了那天在陷阱里蠢龙听到他随口开的玩笑后的反应,眉毛烦躁地紧拧,心脏脱离理性的控制疼得发慌。 以贺大少之骄傲,再铤而走险的事都不会波动分毫。然而现在只是看到岑眠的眼睛,想到以后的蠢龙,那么一瞬竟然承认自己慌了神。 “跟好薛凉,看会烟花的当儿而已,我很快回来。”看到门旁洛子琛上钩远走的动作,贺少钰最终还是低声严肃地叮嘱,才迈步出了门,想起小家伙在原地的身影,不自觉地舔舔上唇,仿佛还残留着上次蠢龙泪水苦涩的味道。 啧,他要说到做到,这么蠢的小傻子,他才不要留给别人。 四十三 百鸟朝凤 ……很快回来什么的,不要乱说啊呜。难道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大都没回来吗!岑眠看着贺少钰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心里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小题大做的同时,还有那抹挥之不去的焦虑慌张,总觉得真的哪里不对。 “走吧,贺家可是花了大价钱请的焰火大师,等会错过了就要等下一次庭审了。”狐仙大人放下酒杯,和贺少清交换了个眼神,带着岑眠往前院走。 “……嗯。”满室客人都出门往前院走,岑眠看了眼反方向处刚才贺少钰出去那扇门,没看出什么来。 ……可能真的只是关心则乱吧,担心的时候听什么都像fg。 巨大的一声炸响,连厅堂都震了一下,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更大的响声,和外头人们的评赏议论。 ……这里都听到了,是多大手笔的焰火。岑眠听着,还有嘈杂的人声传来。那些闺秀贵子们说话声音都不大,听这都从前院传进室内的声响,这是整屋子人都出来了吧。 “啊呀,看来开始了,我们也别耽搁了,等会‘爷爷’又不高兴了。”贺少清眯起长眸,眼底分明闪过冷光,唇边带笑赶着薛凉和岑眠出了门。 岑眠犹豫再三,还是抵不过师兄和贺少清两个撩汉高手的纠缠,和两人一道下了楼,沿着空无一人的小径进了前院。 ……原来今晚来了这么多人。岑眠看着宽阔的前院或站或坐的贵宾们,设计师显然早知道他们会来这里看焰火,宽阔的草坪布置得比里间还奢华。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人齐了,天上又开始不断地炸开一个个焰火,颜色鲜艳的巨大火花变换着形状,晕染了整个天幕。 ……这颜色,让人连天空的本色都看不见。岑眠顺着这个想法一想,心里一跳,天空的本色,是怎样的…… 本来无心看焰火的岑眠仰着脖子睁大眼睛,仔细地想辨认出个所以然,身边一副若无其事饮酒模样的薛凉见状,眯起了狐狸眼。 庭前格外铺张的奢华烟花的确设计得很引人注目,连各族精英都放松了警惕在看。 ……像是要把人吸引在前院一样。岑眠心里的害怕挥之不去,连他的卷在西裤里的尾巴都烫得吓人,不知道是青湍的意思还是因为岑眠的思绪。 环顾四周,灯火闪烁,酒杯交错,杯子里泡沫翻涌,处处皆是笑颜,声声俱是熏意。 ……一切都很正常。岑眠睁着眼四顾,所有人都在前院,甚至主位上蒋老爷子、那个金发碧眼男人、山神爷爷、蒋冽都坐着,神色各异地看焰火。 ……太正常了,一切都太正常,只是,唯独没有贺少钰。岑眠心里一颤,烟花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在掩饰什么一样。 岑眠视线沿着刚才的路线往上走,天空依旧是缤纷的色彩,他却眼尖地看到那一抹暗红。 ……从沉沉黑幕里透出的火光。岑眠心脏像是要跳出来般在胸膛鼓动,那个颜色跟梦里如出一撤,那是九天之上,业火就要把天烧穿的前兆。 ……一切都说得通了。再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岑眠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屋后的湖区狂奔。 “眠眠,你要去哪里?”一直看着岑眠的狐仙大人蹙起眉,伸手去抓,却被岑眠的尾巴一抽,那青色的鳞光带着的力量不容小觑,竟然在狐仙大人手背留下一道深痕。 “怎么回事?”贺少清长眸爆出冷光,疼惜地执起薛凉的手,罔顾身上的任务。 “没事,快去追啊,爷爷看着你呢!”狐仙大人比贺警督还急,狐狸眼罕见地露出焦意。 对自己尾巴干的好事一无所知,岑眠一路拼了命地埋头奔跑,穿过了熙攘的名媛们,不顾来时在乎的那些恶意的目光和被他动作带起的恶语。 ……怎么能,大腿怎么能一声不吭扔下自己独自涅。岑眠气愤的情绪翻涌着堵在喉头,最后却化为委屈的哽咽,咕噜的哭声梗在喉头,岑眠却只是用手用力擦走眼前的模糊,拐进那条玫瑰花墙围出的小路。 ……这是他和贺少钰第一次一起面对凶兽的地方。这个认识让岑眠鼻子更酸,腿跑得跟灌铅一般生疼沉重,他却咬紧牙关一个劲地往深处走,直到尽头无垠湖区前通天的火墙出现在眼前。 ……不…… 岑眠抽噎着,努力压下自己到达顶点的恐惧,甚至屏息试图不要让心脏跳得这么快。 ……不会的,这只是贺少钰自己的业火,天色在湖区更明显了,只是阴郁发红,还没有降下涅之火。岑眠看着熊熊火墙,咬咬牙蹲下身子开始捡湿树叶,耳朵聚精会神地搜索人声。 “只是为了试我身上凤印的真假就提前涅,值得吗。”洛子琛冷淡的嘲讽在隐隐约约,却是从火墙后传来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只是顺便,不要自作多情。”贺少钰倨傲的声音依旧,嚣张的语调却透露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状况并不妙。 “不愧是你,这么兵行险着。”洛子琛平静地赞赏,声音却带着嘶哑的气音,估计身上也是伤得不轻,然而还是故意提起贺少钰的痛处:“你就不怕岑眠知道了你这么烧他弟弟吗?”话语间已经否认了自己是那位龙族故人的可能。 ……弟弟。岑眠在地上收集着湿叶子企图做件保护衣的动作一愣,心里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讶,这是新的计谋吗,还是什么别的骗局…… 那个早就潜在的猜测被情绪复杂的岑眠刻意地忽略。 “就凭你,也配?”贺少钰不耐的声音,和面对岑眠的佯装不同,是真真切切的不屑。 ……自己当初怎么会嫉妒呢,明明大腿的态度一直这么明确。比起这些,岑眠显然更担心越来越红的天,手拼命地扒拉着湿树叶,努力准备着不让自己等会还没过去就被烧成灰烬,用力到指甲脏污冒血都不自知。 “我原以为你想利用哥哥,没想到你还真没让他进来。”洛子琛疏离沙哑的声音带上了兴味。 “滚!”似乎洛子琛做了些什么,贺少钰冷漠地说了一声,十分急促,洛子琛一声闷哼之后便没了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呵,即便我把他交给你了,看你这样,也活不过涅了。”洛子琛声音变得远了,淡漠而嘶哑,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喃喃道:“或许二十年前没救哥哥,现在我还有逆鳞帮你,这样,哥哥会开心吗……” “用不着,离我远点。”贺少钰的声音凶恶,却比洛子琛还憔悴,仿佛有什么就要代替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 ……不。岑眠因洛子琛似是而非的话而思绪混乱,却在听到贺少钰的声音后一下都抛诸脑后,连没做好防护衣都不管,直接披着那堆湿树叶披在脑袋上,对着烧得噼噼啪啪的火墙咬咬牙,深吸一口带着热度的空气,真的闭着眼睛一头扎进去了。 烈烈燃烧的无边火墙里,岑眠单薄的身影显得尤其渺小。 ……好热。岑眠听着耳边的树叶在自己进来的那一刻被高热的火焰蓦地烧成了灰烬,冲进来时禁闭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 ……咦,怎么感觉火在怕自己。岑眠彻底地睁眼,惊奇地看着火墙像是认主一样自动地和自己保持距离,连烧树叶都只是烧了那些远离自己的。 ……是因为这是大腿的业火吗。岑眠凝神聚气地听着两人的呼吸声,在业火中渐渐放开脚步行走,走得好长一段,才豁然开朗―― 熊熊烈火营造出一个围墙,洛子琛被绑在架子上,身上戴着避火草,却已然是晕过去了。 岑眠来不及关心他,焦心地看向另一边,贺少钰背对着自己坐着,燕尾服外套早不知哪去了,衬衣下的火纹火红得几乎要爆裂一般,那人却只是坐着一动不动,听到岑眠身上的树叶声,凶煞地回头,仿佛地狱里的阎罗,看到小家伙后神色一怔,又更加凶恶起来:“进来干什么,出去。” ……那人浑身失控的火纹,却依旧挺直背坐着,像是要孤独地迎接死亡,孤傲又果断。 仿佛被贺少钰转过去的背影烫到,岑眠瑟缩了一下,看着天上愈来愈红的颜色,再看着贺少钰微微弓起的背上那些肆无忌惮的火纹,心脏仿佛被扔进沸油般愤怒又生疼,狠狠地一咬唇,生气地迈开步伐。 贺少钰垂下漂亮的眼眸,不回头看身后的蠢龙,也不为身体里咆哮的火焰所动,仿佛已经被抽离了七情六欲,却在听到岑眠脚步声的时候蹙眉。 啧,蠢死了,出去的路才不在这边,好好的进来干什么。 正兀自愤怒着,几乎要忍不住转过去给岑眠指路,贺少钰挺直的滚烫背脊却被贴上一个柔软凉快的身体,他身子一僵,捏着岑眠手推开,转过去垂眸睨着他―― 蠢龙身上还带着滑稽的树叶渣渣,依稀可见被烧剩下树叶的种类和干湿都是乱七八糟的,显然抓的人很焦急。那张小脸被树枝擦出几道血痕,眼睛又哭得红通通的,此时却愤怒又委屈地盯着自己,看得人心颤。 “出去的路不在这。”贺少钰余光睨着发红的天边,那黑红的天幕即将被烧穿,又狠下声恐吓,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从那边出去,你想死吗?” “……你觉得,你死了我还会活着吗?”岑眠紧紧巴着贺少钰的胸膛,伤痕累累的手紧抓着贺少钰的衬衣,伤口溢出污血和泥土也浑然不顾。 火纹烫得他很疼,仿佛被烧开冒着咕噜声的开水生生浇到皮肤上,然而却没有一丝伤痕,连红肿也没有。 贺少钰闻言眉毛更是皱得死紧,把蠢龙的手指一个个要弄下来,又不敢用力。 “……我不走!呜呜呜呜!不准丢下我!也不准让我走!……听到没有!我不……”岑眠大声哭着,从没有这样命令过贺少钰,像是跟大人讲道理讲不过只能撒泼的孩子,手死死揪着,刚才被撬翻的指甲盖里流出血液也不管不顾,贺少钰也不忍心下手。 “啧,傻子,你不松开我怎么给你擦手。”贺少钰眉头紧锁,涅将至,身体里的力量疯狂冲撞着,他却因为蠢龙那些流血的手指而哄骗般说,软下的口吻即便透露着凶煞,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骗子。我不信你了。”岑眠眼里还含着一泡泪,委屈又忿忿。 “哦,那天说的只相信我都是假的?”贺大少一只一只地给岑眠的手指清洁消毒,只是每擦一只,看到染了血污的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衬衫,还有上面吓人的血肉,眉头就紧一分,眼里满是怒火和心疼。 提起那天,岑眠就想起贺少钰那会因为身上火纹连靠近都不敢的动作,那时候他就想着扔下自己独自面对了吗,这么想着,岑眠手上更是用力,龙血潺潺流出,低声地说:“……那你抱抱我。” 贺少钰心脏被那简单的五个字戳得生疼。妈的,自己千方百计阻止,竟然还是让小家伙走到这一步。难道这样做真的错了吗。以为自己这么做能最后给他营造一个安全的港湾,可是眼前的小家伙现在正经历的风浪全都是因为自己。 垂眸睨着他,贺少钰一语不发,却克制住身上几乎要撞破他肉身的力量,松松圈住岑眠。 “啧,老子说过一会就回来了,就是不听,非要来凑热闹。”感觉到蠢龙手指听话地终于松开,贺少钰终于凶恶地沉声,把岑眠想要靠近自己手臂的手拿下来,整个人俯身笼罩着岑眠,用背隔绝了黑红的天和小家伙。 ……好烫。岑眠手上还残留着刚才在贺少钰手臂肌肉上感觉到的恐怖力量,自己碰一碰都觉得疼,大腿是怎么忍下来的。然而看到贺少钰满脸“不听话乱动就把你扔出去”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洛子琛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办它们才能停下来?”岑眠咬着唇,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坚定地看着贺少钰。 “不能。”贺少钰残忍地回绝。这些属于他的业火,从来不足为惧啊,真正可怕的还尚未到来。 看着岑眠刚才被自己的火纹烫到而不受伤的反应,他心里的猜测越发笃定,反而对岑眠的安危放了心,如果真的是这样,蠢龙还是能活下来的,只是要受点苦…… 啧,他连那点苦都不舍得他遭,何况是用他挡天火。不管现在这样做对不对,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利用岑眠做任何事。 “……你又骗我。”岑眠委屈又焦急地看着贺少钰,然而下一秒却慌得连兽类竖瞳都出来了―― 猩红的天像是被烧破了一小块,金红的天火透露出可怖的头颅,随即便像是从天泼了汽油然后一下点着疯狂地烧来,只不过那是凤主涅用的天火。 “……不。”岑眠颤抖着唇,竖起的兽瞳盯着冲进贺少钰背心的天火,身上的人却依旧撑在自己身上,额上青筋暴起汗珠淋漓,身体透着裂缝状的火光,愣是没有触碰到自己。 贺少钰目龇欲裂地看着岑眠脖颈上随着天火而浮现的凤印,才放任体内再无法阻拦的天火窜进自己眼中,身躯僵硬了一下,彻底往岑眠身边倒下,任由天火啃食他的身躯。 “……走开!呜呜呜!你们滚开,不许吃他!不许……”岑眠哭着趴在贺少钰的身上,足够把他气化的天火在他面前却无计可施,竟然真的被隔绝在岑眠身后,才另外找地方入侵贺少钰的身体。 岑眠显然也发现了,他一直对贺少钰的业火反应不大,如今连贺少钰渡劫的天火都如此。 ……忍着。岑眠背上接触天火,疼的却是脖颈,手下意识地摸上去,正好是他断掉的逆鳞处。 ……凤印吗。岑眠不相信地描摹那个他曾经临摹过无数次的印记,在他脖颈处承伤的正是那个凤印。所以大腿倒下前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印记吗。 ……原来他的猜想并不荒诞吗。 ……龙族故人,从来就只有自己。 岑眠被从骨子里散发的疼惹得浑身颤抖,即便没有伤到肉身,却依旧忍不住冒汗,不顾紧紧咬着的牙关感觉到血气,尽可能地覆盖在贺少钰身上。 不知是不是自己阻隔了天火,贺少钰身体还没彻底变成梦里那个火团。 ……梦里可以,现在也可以。如果梦里那个小家伙真的是自己,那么那个方法现在也肯定有效。岑眠这么想着,松了抑制器变出锋利的指甲,忘了自己之前多害怕这样的疼痛,毫不犹豫地划下脖子上的第二片逆鳞―― 岑眠小小的身子像是受不了般抽搐着猛地一倒,浑身像是被活生生抽筋扒皮,既深入灵魂地疼着,又僵硬地动弹不得。 龙血汹涌地从他脖颈的伤口融入贺少钰的身躯,火光像是受到威慑般暗淡下去,亮起来的只有岑眠脖颈那振翅欲飞的凤印。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岑眠唯一能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贺少钰,看着那双被火光占据的漂亮眼睛里渐渐浮现出盛怒的情绪,才被瞬间抽去所有力气般松懈了意识,沉入深邃的黑暗中。 然而龙血遮不住那片逆鳞皎白的光辉,淡淡鳞光如月如星,只见它温柔地缓缓升起,光晕微弱,却不疾不徐地生长,渐渐覆盖了天幕,化作光丝般柔绵的雨,丝丝缕缕却绵柔地缠绕着业火…… ……梦里,自己好像死了。岑眠意识消失前,忽然想起梦醒时的问题。 再次醒来,岑眠发现自己果然不在凡间了。 山谷之间绵延千里似乎要直达天际的湖区之内,所有的水仿佛泣血般泛红,里面翻滚着各种洪荒生物的尸骸。 ……仿佛只在神话史书中见过的图景,这是他曾在蒙世仙梦境里看到的画面啊。 ……不过现在的视角好可怕。岑眠看着仿佛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悲壮景致,这个角度,仿佛自己就在湖面之上俯瞰全局。 下面的湖水翻滚得比上次还要可怖,湖面没有上次的龙鳞和凤羽镇压,显得异常嚣张,显然这次自己梦的时间点提早了,身份也变了。 “凤皇,此逆天弑神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恐怕唯有青龙赤血阵可换你我子民百年长安。”威严而雅致的男声传来,岑眠感觉视线的主人转了头,一条青龙映入眼帘。 ……青湍。岑眠手下意识想去抓自己的尾巴,却发现完全不能动作,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听一声巨响―― 不知是青衣龙王召来天雷,还是因为逆天而行被天雷追击,道道天雷迅疾地冲向青衣龙王,他却同归于尽般一头扎进湖水之中,带着天雷消失在水中,翻腾的湖水剧烈地搅动。 岑眠感觉到这个视角的主人身躯虚弱又愤怒地颤抖,却没有办法移动分毫,似乎伤的不轻,还被同样的劫数所诅咒。 ……是怎样的对手,才会让地位显赫的龙王也被引来天雷?岑眠看着视线里还不停息的湖水,里头封印的,是哪位邪神? 不知过了多久,湖面渐渐平息,只剩下三两没法控制的怪物偶尔反击激起的水花。 天雷随之消失,却再没看见青衣龙王浮出水面,只有更加赤红的湖水,和那片泛着青色鳞光的逆鳞飘荡在湖水之上,镇压着试图破水而出的不知名邪物。 ……青湍,是死了还是飞升了。按蒙世仙和梦里青湍自己的话,应该是飞升了吧。岑眠呆呆地看着视线里那片孤独飘荡的逆鳞,那是自己尾巴上那一片吗,又是怎么到自己身上的。 没等岑眠想明白,天空已经迅速暗下来,仿佛解决了龙王之后,还要解决自己身处这个视角的主人。 ……这是凤主的视角。岑眠看着脚下开始飘落的带火凤羽,还有那迅速暗红下来的天幕。 ……这和他昏迷前贺少钰涅的天空如出一撤。 明知道是回忆,岑眠一想到贺少钰沉睡数千年就是因为等会的天劫,只觉得即便自己没有实体心脏也揪着疼。 然而凤主却淡定无比,只见视线里出现了和贺少钰一样的手臂,只是穿的是红色皇袍,熟悉的黑色古刀不留余力地握在那手,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般飞快地向岑眠的方向刺来。 ……不。岑眠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只能看着黑色古刀捅进了这副身体的心脏,鲜红的血液喷在那只熟悉的手臂,溅满了红袍。 ……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岑眠不能动弹、口不能言,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想在这副身躯里找到心脏按住那个伤口。 可他不能。 凤主对此一无所知,一切就如历史上一样,天火被凤血吸引疯狂地袭来,漫天火羽中,岑眠眼睁睁地看着视角迅速地变换,山川红河被迅速地抛下。 ……凤主在下坠。强悍如他,如果不是真的自困湖底,怎么会任由天火这么糟蹋他的本体。岑眠明明只是旁观历史,却不能控制地心疼,疼得宁愿昏过去不要再知道任何真相,也不忍再看。 然而记忆总是不由他支配的,何况这是贺少钰的记忆―― 视线被血红的湖水侵蚀覆盖,凤主的身体显然已经落入水中,隔着漂浮的残尸,岑眠看到湖面满布的凤羽在剧烈抖动,显然湖底的东西感觉到了凤主的加入,抗拒着这个结局。 然而阵一旦开始,哪有结束的道理。 一片青色的龙鳞越来越近,落在了湖面上,和散落的凤羽为伴,只是在水中画面是鲜艳的、越来越浓的红色,那是自己祖先和贺少钰的血…… 青龙出海,赤血染江,颠倒日月,江河逆流,霸邪亡命。 一切终是归于平静。 红色的画面也渐渐模糊,最后重回一片死寂的黑暗。 ……那人死了。岑眠在黑暗里清醒着目睹这个事实。刚才二次涅的大腿也会这样吗,他也要离开自己吗…… 最害怕的可能充斥着岑眠的意识,他却反而淡然下来。 ……大不了,他去陪他好了。 岑眠被刚才那一幕所伤,根本没有计算时间,直到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天真地问好―― “小凤凰,你能动吗?……我今天带了妈妈做的冉遗鱼,吃一点好不好?” ……那是自己的声音。岑眠听着那个凤和凰都分不清的声音,蓦然回神,这是大腿醒来之后了吗?他的父母又在哪,弟弟真的是洛子琛吗…… 正要聚精会神在黑暗里攫取更多声音,岑眠却感觉脑袋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彻底失去了意识。 暗红低垂的天幕恢复了平静,远处前院的烟花还在噼里啪啦炸开,杂声传到湖区这头便被隔绝在丝丝细雨之外。 残存的天火早已不足为惧,伴着细雨落下,还没碰到地上的两人就已熄灭。 贺少钰就这么坐在雨中,怀里抱着昏迷的岑眠,燕尾服长外套被他捡回来盖在怀中人身上。 他在岑眠看完回忆昏迷那刻就彻底醒来了。 眼睛盯着岑眠沾满血污的脖颈,修长优美的脖颈此刻血肉模糊,逆鳞处只剩可怜的一片,隔壁是整齐划下的创口,还有红得发烫的凤印。 干,明明怕疼得要命,怎么下得了手,还割得这么整齐,要不是自己给过他共享生命的凤印…… 生气。 明明这么怒火滔天,贺少钰却仔仔细细地清理着岑眠的伤口,直到蠢龙一直不安地颤动的睫毛掀开,漆黑的兽瞳看着自己,先是迷茫,然后是生气和委屈,一声都没有吭,眼泪就那么掉下来了。 “哭什么,我还都没说你。”贺少钰被岑眠看得心脏闷闷地疼,皱眉沉声说着,却俯下身蹭吻着蠢龙的眼角。 “……我看到你死了……这是,做梦吗?还是地府?”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岑眠张嘴说着,却发现喉管像是受了逆鳞影响,一说话就扯得生疼,声音更是沙哑。 贺少钰状似不耐地凑过去,虽然很生气,还是拉起岑眠伤得轻些那只手,贴上自己的脸,凶巴巴地说:“真在地府还有这么热乎吗?” 岑眠手抖了一下,没挣扎,像是彻底从初醒的情绪清醒过来,竖瞳让他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更委屈,确认了贺少钰还活着,里头的绝望淡去,忿忿却有增无减,只是看着贺大少不说话。 像是感应到岑眠的情绪,化为雨水的逆鳞让雾气凭空在两人脑袋上结出一片乌云,小雨断断续续地就飘了下来…… 贺少钰任着小雨浇得自己身上游走的火焰都小了,眉毛一挑,啧,再不哄哄蠢龙要哭出来了吧。 被突如其来的小雨吓一跳,岑眠却没有躲,只觉得那股雨水分外亲昵,视线刚转回来贺少钰身上,本来生气的竖瞳一颤―― 贺少钰放开自己,确保自己坐好了,才站起来眼睛还紧紧锁着自己,手上一个一个地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伤痕镶嵌的紧实胸膛。 “……???”岑眠没骨气地红了耳朵,竖瞳疑惑地要看不看。 “坐上来。”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睨着他,业火腾地原地包裹起他。 “……什么……”岑眠刚嘶声问了一句,便被眼前业火带起的风撩动,碎发礼服均被风带得凌乱,唯有竖瞳定定地看着,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火雨之中,姿态雄健的凤鸟高傲而立。羽冠长喙映着一身火光,耀眼的锋芒显然不许任何人阻其道路,他却垂下脖颈,漆黑的眼睨着岑眠,慵懒凶煞的神态和人身时一模一样。 “还不上来你是要自己走回去?”明明是眼里容不进任何人的高傲生物,现在却凶巴巴地赶着心尖上的小家伙上去他不许任何人踏足的背。 ……吓死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岑眠才有了点实感,只是看着眼前那低垂到自己跟前的羽翼,震撼得说不出话。 悬在脑袋顶上的那团大大的乌云渐渐化成皎洁的雨丝,温柔地抚摸着一人一凤,让岑眠傻乎乎地就爬上了贺少钰的背。 啧,真难哄,贺大少想着,却张开如火羽翼。火凤凌空而起,暗红天空被火焰映红,烟火早已逊色,旁近的弱势妖兽早就躲起来避其锋芒,有的即便远远看到就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啊啊啊啊啊!不行!太高了啊!”完全忘记自己还在生气,高空的雨水和疾风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让他更恐惧地抓紧贺少钰的羽毛。 “……别夹着我的腰。”贺大少不自然地低声,啧,他怎么可能会让蠢龙掉下去,刚才还那么硬气,怎么现在就又怂了,这个呆子。 “啊啊啊啊啊啊!!好高!!都没有氧气了……”岑眠看着变成点点的房子,生理性地浑身发软,死命扯着贺大少背上的羽毛。 靠,肯定秃了。 啧,为了蠢龙,老子忍了。 贺少钰头疼地慢慢降低高度,直到背上的小家伙渐渐信任地放松了手,才不远不近靠近房顶向前庭缓缓飞回去。 ……小命都差点吓没了。还以为自己逃过了涅最后要死在大腿背上。岑眠手顺着贺少钰背上的羽毛,感觉到对方刻意了放慢像是要让自己多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大腿别扭的浪漫。 “……你就没想过一开始就让我用逆鳞帮你吗?”犹豫再三,心疼和气愤还是掩盖了怯怯,岑眠委屈地打破此刻的气氛。 “没有了逆鳞的灵主会怎么样,你想过吗?”贺少钰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凶煞地说,似乎想起刚才岑眠自作主张的献身。啧,还想先哄了再训他,就这么着急被自己训吗。 ……会怎样?岑眠趴在凤鸟宽大的背上,脖子还在疯狂地疼着,脑海里想起了梦境里的那个死去的自己,还有当年失去龙鳞的青湍。 “可我还有一片啊。”岑眠咬着唇,比起自己的赴死,他更害怕活在没有贺少钰的人世间啊。 “我不许。”贺少钰冷下声音,连宽阔的背也抖了一下,岑眠才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恐惧。 “……我不跟你生气了,你也别气了好不好,反正我们都有错。”岑眠趴在温暖的羽毛堆里,变出尾巴和脑袋上的小珊瑚,感觉到贺少钰身躯僵硬了下,慢慢地贴得更近,“谢谢你让我趴在这里。” “哦,我也只是随便飞飞而已。”贺少钰凶巴巴地说,话里却透着温柔。 “……我也想保护你啊。”岑眠用伤手巴着贺少钰的背,干脆整个人贴上去,任由羽毛散发的暖意哄得他热乎乎的,嘴里认真地提条件:“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让我也来保护你,好不好?” 贺少钰停在别墅最高的屋顶上,蓦地变回人身,长臂一捞把岑眠稳稳地接住,横抱着没放手,漂亮的眼眸垂下,睨着他,蓦然勾唇坏气地舔吻了蠢龙脖颈上那枚发红的凤印,才说:“你这是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我认真的!”岑眠咬着唇,鼓起腮看着贺少钰。 “你可以试试,我等着。”贺大少看着恢复了活力的岑眠,小家伙长大了,拦也拦不住了。再也不是他羽翼之下的胆小鬼了。再不放心再心疼,也要放他出去让他自己选择了。 或许,这样才是小家伙反而最安全吧。 贺少钰看着慢慢停下的细雨,逆鳞最终在皎白的光团中化开,像是呼应岑眠亮起来的眼睛,成了暗红天幕下反常却温暖的一道小彩虹,才轻咬了一下蠢龙脑袋上的小珊瑚,说完下半句:“不过,这种事,不会有下次了。” 唔,既然圈养不住,那就把路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蠢龙铺好让他闯好了。只要别再弄成这样就好了。贺少钰盯着岑眠血肉模糊的脖颈,眸色渐冷。 岑眠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听了贺少钰的回答,终于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视线看到屋顶下前院的场景,却愣住了―― 混乱人群之中,只有高台之上的几位大家长依旧稳坐着。 “这是,他回来了?”蒋老爷子依旧肃着脸,眼里却有一丝惊疑地看着此中唯一还中立的山神爷爷。 “贺长老这买卖倒是不亏。”山神爷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碧眼的冰冷男子,才把视线转到贺少钰和岑眠的身影身上,一别数千年,这家伙觉醒之后还是这么习惯别人仰视他。 而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始终冷着面容,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般无动于衷。 就在这一片恐慌诡异中,一声鸟啼从东方传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一声又一声,点点霞光带着朝阳紧随着鸟啼,仿佛剪开了暗红的天幕露出日出之壮观景象。 天幕最终被彻底拉开,整个天空云蒸霞蔚,红得仿佛被烧着了一般。 下面的人们骚乱地推挤,仿佛看到末日降临,未知的恐怖笼罩着他们,直到听见成千上万的扇动翅膀的声音和着鸟鸣组成交响,姗姗而至,才看清了―― 那是数不清的奇珍异鸟,无论是哪方霸主还是即将飞升的异鸟,无论是避世隐居的隐士还是遍寻不得的珍种,此时全都随着日出朝拜他们失去多年的凤主。 漫天云霞的天空被朝阳烧得通红,傲慢的男人以俾睨众生的姿态抱着他呆呆的爱人,不顾朝拜的同族,消失在了屋顶,只留下慌乱的人群,和神色各异的大家长们。 这是……百鸟朝凤。 1青龙赤血阵: 青龙出海,天地寻踪,乾光汹涌,霸邪亡命,青龙赤血阵,乃更阴改阳之乾坤大阵!颠倒日月,江河逆流 。 青龙赤血,颠倒阴阳,乾坤逆转,鬼神同寿。 不是纯阳,道法不精的话,别说布阵,就是在阵里站一会也会头晕目眩,烙下后遗症。这是瞬间颠倒阴阳的大阵,在有水的地方就能用,专门对付大规模阴气作祟,但是用过之后此地的阴阳流向也就废了。 该阵似乎只有拼命才用,自杀一般的摆阵方法。 据说童子的血更有效果。 四十四 龙族遗民 庭审前的鸿门宴就这么以一场涅告终,好在参与庭审的犯人、证人和陪审团通通都已到齐。因为涅这一不可抗力,只是安排人在别墅中住下,延缓了庭审的日期。 这日贺少钰的套间里,贺少清给薛凉受伤的手换药,心疼地絮絮叨叨,不时还在狐仙大人身上揩油。陆离抱着不知何时带来的铃铛,明明气场不合的两人却相处得很和谐。 总之一室之内,竟然都没有人发出打扰人的声音。 “吱哑――”中间房门打开,贺少钰拿着纱布走出来,又把门关上不让人看里头睡下的岑眠,关门的动作少有地没发出一点声响。 岑眠前天回来就开始高烧,刚开始还有力气要给贺少钰处理伤口,后来就跟被太阳暴晒过的小白菜一样,看着就特蔫。高烧加疲倦之下,岑眠终是敌不过贺大少,被强行塞进被窝,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贺少钰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岑眠伤口都被妥妥当当处理好,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可是没了一片逆鳞加上高烧的蠢龙让人实在放不下心。前日起贺少钰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岑眠估计真的累惨了,也吓坏了,前日昨日就醒了那么两三次,还是贺少钰看着看着心里慌才给闹醒的。 今日岑眠倒是恢复了过来,早上醒了看到两日未免的贺少钰心疼得不行,拉着人美名其曰陪他睡,说白了就是心疼贺少钰两天没睡,死活让贺大少直躺到了现在,贺少钰没睡着,反而他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贺少钰干脆给他伤口都换了药,这才出了客厅和被他晾了两天半的三人一猫见面。 “我还以为你长在房间里了。”狐仙大人嫌弃地拆了贺少清绑的蝴蝶结,狐狸眼看着贺少钰道。 “你的药有用吗,怎么他伤口还是不好。”贺少钰对狐仙大人的调侃不为所动,在沙发上坐下,嚣张地撂起长腿,把纱布扔给变身全职护工的贺少清。 “逆天而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能回来就不错了。”贺少清显然对从自家表弟那听来的、当年青龙赤血阵的真相心有余悸。 “说起这个,明天就庭审了,你不先把视频的事解决了?”狐仙大人看着一副就要坐化莲台样子的陆总裁,要不是他时不时还给铃铛顺毛,都要怀疑陆总裁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你倒是放啊。”贺少钰随手拿了罐可乐,单手“刺”地一声开了,随意地呷了一口。 “那我开始录音了,你们所说的每句话都会在庭审上作为岑眠证词的参考,所以请慎重回答。”陆离公事公办地说,按开录音笔,点开那个视频的各种诡异截图,低头打开主审设置的文件。 “这是有多不相信岑眠?”熟悉山海法庭套路的贺少清长眸微眯,意外地看着,这套程序已经许久不被用于证人身上。 “陪审团的蒋老先生提出的,按照规定我们有义务配合陪审团的质询。”陆离平静地说,却托了托金丝边眼镜和贺少清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开始吧,等会吵醒眠眠就不好了。”狐仙大人看着贺少钰皱起的眉,显然也在挂心屋子里浅眠的岑眠。 “第一,关于岑眠的身份,你们所知多少。”陆离盖着笔帽的签字笔有意无意地划着纸上的问题,抬眼审视三人,似乎真的在办公事般的状态,末了又看着贺少钰补充一句:“众所周知的不必提,档案内的也不必。” 贺少钰冷笑一声,手上捏得可乐罐格格作响,道:“不就是想问青湍和岑眠的关系麽?没错,岑眠是青湍的选民,尾巴的那片逆鳞也属于青湍。” 狐仙大人似乎不满贺大少把岑眠的信息透露得如此彻底,伸手想去按录音笔,被贺少清眯起长眸制止了。 “只不过,”贺少钰冷下声音,漂亮的眼睛盯着录音笔,语调平淡,却莫名让人觉得压迫可怖:“他灵主的身份,与诸位无关,也不要妄想给他扣什么帽子。” 言语间似乎已经对龙族灭门案的真相了如指掌。 “那么,第二,当年龙王凤主为何而死?”陆离记录完毕,托了托金丝边眼镜,继续问。 “蒋老爷居然对这事这么感兴趣?我以为这事和蒋家没关系?”狐仙大人百无聊赖地眯着狐狸眼,嘴里却毒舌地在挑刺。 “可能这事对蒋家命运至关重要呢,你也知道蒋家的风格如何。结了不该结的盟,就想从不该关心的事里寻找解决之法,蒋家这是药丸啊。”贺少清悠闲地给狐仙大人梳着他的长尾巴,意有所指地说,官腔都忘了装。 贺少钰对此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口就把龙王凤主压制邪神召来天劫、青龙赤血阵的细节事无巨细和盘托出,三言两语就洗白了龙族千百年来的冤屈,其气场语气和身份都让人对此毋庸置疑。 尽管身为洪荒生灵,在场几位对此有所猜测,然而最后亲耳听到确认,总是震撼的。尤其是对身为山神族的陆离来说,这锅都甩给龙族这么多年,山神族也和龙王有了这么久的误会,期间复杂也不是朝夕之间可以理清接受的。 “好了,回归正题,”半晌,陆离才继续冷静地说:“对于视频里那位少年和他所追之人的身份,你们知道多少?” 贺少钰像是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可乐罐捏扁,准确地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才不耐地挑眉:“用不着这么一个个问题试探,我们直接从开头把真相说完吧。” “你当时不还在湖区等岑眠吗,而且你还看不见,不要乱来。”贺少清似乎察觉自己纵容自家表弟闹太过,终于还是拾起了自己的官腔。 “我是看不见。”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睨了贺少清一眼,后者不自觉地心里一跳――那眼神像极了“爷爷”,他习惯了贺少钰的表弟身份,一时间都忘了,即使没来得及举行仪式,二次涅之后,贺少钰就真真正正是他们的族长了。 “不过有一只漏网之鱼倒是看见了。”贺少钰往沙发上一挨,慵懒嚣张的姿态依旧,刚才那一幕像是没发生过。 “龙族除了岑眠和洛子琛,其他均消失无踪。洛子琛自会有其供词,岑眠记忆缺失,又哪来的漏网之鱼?”陆离抬抬眼镜,盯着贺少钰的眼里泛起一丝疑惑,这和他们对好的程序不同。 “龙族领地里,可不只有龙族啊……这么简单,本大仙居然没想到。”狐仙大人恍然道。 “你没想到,警署和孟涂可都想到了,相关人员早全都被控制了,除非……”贺少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除非有人在警署和管理局到达前就把它保护好了。”陆离眼睛巡视着三人说。 “这人自己还要逃过两方追捕才行。”贺少清嘴角勾起,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洛子琛吗。这人藏得够深啊,先是靠着蒋家大树,然后还有孟涂,最后反间计强行打他们脸。”狐仙大人不无欣赏地说,眼里却是危险的光,显然对对方自以为保护岑眠的举措不以为然。 贺少钰不置可否,看着岑眠的房门,确定已经关紧了,才勾勾手指,一团三花色的毛球立马从陆总裁腿上被迫跳过来,不情不愿地坐在贺少钰身侧―― 是铃铛。 三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三花小母猫,却没有一个是惊讶的,显然早都有所怀疑。然而铃铛却对贺少钰给自己强加的威压很有意见,蓝眼睛瞪着贺大少,后者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伸指弹了一下猫脑袋,松了禁制,室内立马响起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 “哼,有种别让你猫奶奶说话,还想不想听真相了,愚蠢的凡人们?”清脆的声音充满着对贺大少的不满,充分表达了铃铛女王“在座诸位都是辣鸡”的意思。 “看不出来,奶奶你人类语言还说得挺溜。”狐仙大人从善如流地喊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轮的铃铛“奶奶”。 “还挺有勇气,真是物似主人型。”贺少清大狗似地从后面环着狐仙大人,脑袋不顾狐狸尾巴的阻挠搁在大仙的胳膊,长眸眯起和铃铛对视。 “哦,你不想说的话我就让你闭嘴吧。”贺大少把陆离手里的文档拿过来,自己开始写着,对铃铛女王的威胁一点反应没有。 “真不知道我家铲屎官喜欢你哪里。”铃铛显然习惯了傲娇之间的较量,输人不输阵地回。 “你不是洛子琛的猫?”陆离问,一向平静的脸上有了疑问的表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正在设套象征。 “谁是他的猫?我是他家的猫,那小子只不过碰巧把本姑娘捡了带回家而已。”铃铛明明还是猫身,却以人类的体态一屁股坐在录音笔隔壁,口是心非地埋汰洛子琛。 “哦,那你就是他的猫。”陆离道,平静的姿态难以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喵的!本姑娘说不是就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是,不信你看!”铃铛果不其然傲娇炸毛,湛蓝的眼睛转过来,逆光之中显然闪着幽幽青光,和青湍逆鳞的颜色一模一样。 “龙王座前的金华猫,居然甘心当只家猫啊。”陆离托托金丝边眼镜,拉长语调道。 “什么家猫,要不是青湍把我派去护卫选民,本姑娘用得着四处跟着这只蠢龙吗。”铃铛不服地低头玩着自己的爪爪,说到“蠢龙”被贺少钰瞪了一眼也不给反应,却因一声细小的轻物落地声抬头,蓝眼睛有些愣地看着对方―― 岑眠身上还穿着绿色的小恐龙睡衣,脖颈处缠着层层绷带,枕头掉到了地上,手还愣在原地保持着抱着枕头的姿势,眼睛睁大看着刚才说话了的三花小母猫,像是怕自己在做梦,眨眼都不敢:“铃铛!…你,你真的是家里那只猫?……” “……唔,是吧。”刚才还否认的铃铛被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抬起猫脸,看着天花板说,下一秒就被岑眠扑过来整只抱起来举高高,然后又拿龙脸蛋蹭着她肚皮,不相信地说:“呜,这是做梦吗?我肯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睡傻了?”贺少钰看着岑眠亲昵的动作,不满地一把捞过岑眠,把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惩罚般轻咬他的鼻子,反应过来皱眉问:“你梦里居然没我?” “……早上梦到过了。”岑眠迷糊地看了贺少钰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不是做梦,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贺大少公开亲热的举动,而是捧着腿上三花小母猫的脑袋,眼睛亮晶晶地喃喃:“我就知道你会说话,呜,我就知道……” 干,就知道不能让蠢龙发现蠢猫会说话,看吧,物以类聚了。贺少钰不爽地看到铃铛本来懒洋洋的眼神因为自己脸色不善而得意起来。 “咳咳。”陆离拉回众人注意,冷静地敲了敲桌上还亮着的录音笔,向铃铛道:“既然如此,从刚才的问题开始说吧,视频里的这位少年是谁?” 岑眠看见那印着法庭纹章的录音笔,眼睛眨了眨,才把铃铛抱起来放在录音笔隔壁,好让她可以小声点说话就能收音,毕竟岑眠看来猫身比人身说话的音量要小。 “这不显而易见的吗,龙族失踪,洛子琛带着受伤的哥哥追凶手。就这么简单,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愚蠢的妖兽,居然会被孟涂强词夺理。”铃铛接受了岑眠的温柔,脆生生的声音掷地有声,说起来竟然也说得通。 “这么说,包袱里的是眠眠?”狐仙大人看着脸色白了的岑眠,小家伙显然是因为想起了洛子琛过去种种而心情复杂,以自己对自家师弟的了解,此时估计感动心疼占了上风吧。 “对。”铃铛懒洋洋地抓尾巴。 “你怎么这么确定?”贺少清摸着下巴,看着早有准备的小母猫。 “那包袱就是本姑娘化形的,我能不确定?”铃铛用看弱智的眼神扫了贺警督一眼。 ……仔细一看,那包袱上的纹路花色,明明就和铃铛的毛色一模一样。本来还在想洛子琛的岑眠闻言抬头,继续乖顺地给铃铛挠挠,身后贺少钰的神色却依旧阴沉,似乎对话题走向牵扯出的事十分不满。 “你说龙族’失踪’,而不是用’灭门’,这是为什么?”沉思的陆离忽然敲着签字笔,问铃铛。 “难道你们找到尸体了?”铃铛反问,看了一眼岑眠关切的眼神,才说:“找到就奇怪了。龙族和湖水一起消失,但肯定没灭门,不然岑眠身上承载的修为和龙族领地的自动保护禁制早就不在了。” “……你是说,只要找到他们,就有可能……”对此等天方夜谭从来不敢确信,章瑞疾说的时候他也只是听听,岑眠现下却无比渴望那是真的。 “那就要看你了。”铃铛盯着岑眠,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散发鳞光的尾巴。 “之后呢。”贺少钰低沉着声音打断了铃铛的深入话题,适时断绝需要岑眠冒险的可能。 “之后,不久跟视频一样,洛子琛追着那人,最后人没追到,哥哥丢了,自己还被蒋家的人收了。”铃铛若无其事地陈述,其中辛酸全都概括于短短的语句背后。 “这么说,你看到了那个人,你认识吗?”陆离眸光锐利了一瞬,托了托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像是终于等到。 “孟涂啊,还用想吗。”铃铛摆弄着尾巴,给出了大家意料之中的答案。 陆离公事公办地关了录音笔,收好,难得地摘下了金丝边眼镜。没了遮掩,古雅的眉目加上他难得的深笑,多了一丝腹黑感。 ……怎么感觉跟某某工口游戏一样,岑眠打了个抖,被自己的想象吓到,赶紧晃晃脑袋把它赶走。 “感天动地,你总算不端着了,我看着都难受。”对狐仙大人来说,陆总裁深藏不露的作风显然是憋着受罪。 “人尚且有千面,何况妖兽,狐仙大人见笑了。”陆离微笑着说。 “所以,孟涂和凶手肯定脱不了干系。”比任何一次都接近真相,贺警督自然深想下去,忽然道。 “若非如此,我山神族也不会干预这么多。”陆总裁坦然无比地把滥用职权说得如此正经。 “……可是,洛子琛为什么为了不让我被孟涂发现,做到……这个地步?”岑眠显然还在忧心自己聊了十年、反目数次的弟弟,言语间尽是对亲人的关切和心疼。 “因为你不死,龙族就不会死。”铃铛简单地延续刚才的话,不顾贺大少倏然锐利的眼神,再道:“何况青湍逆鳞除了承载力量,还有青湍的意志。估计孟涂此举也和青湍担忧的洪荒往事脱不开干系。而你既是沟通六界的灵主,又有青……” “好了。”贺少钰突兀地打断了铃铛的话,低气压地检查岑眠脖颈处因为刚才几番激烈动作和情绪起伏染红的绷带,漂亮的眼睛懒洋洋地看着众人道:“今天到此为止吧,庭审时自见分晓。”话语间却有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铃铛对贺大少的举止不置可否,只是慵懒地迈开步伐回去她御用的猫窝,本来还以为贺大少要暴跳如雷制止自己,看来现在还真的有了作为凤主的自觉了嘛。只不过,属于岑眠的宿命,不会因为自己不说就能不发生的。贺大少还是关心则乱啊。 陆离和贺少钰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知两人有什么交易,陆总裁从善如流地说:“打扰了,既然取证完毕,我就先告辞了。” “我跟你走吧,顺便去看看卷毛。”狐仙大人眯起狐狸眼,同样不想岑眠这么快了解得太深,起身带上贺少清牌人形挂件跟着陆总裁走了。 “……可我还没听完。”岑眠看着瞬时走空了的室内,懵懵然地说。 “还听,脖子还要不要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说,状似粗暴地扯过贺少清那只医药箱,却仔细地给岑眠的脖子换药,明明伤口血肉狰狞粘着绷带,却没有让小家伙疼一下。 岑眠乖乖地坐在贺少钰腿上上,任由他皱着眉头给自己换药。 坐在贺少钰腿上的距离刚好,岑眠一垂眸就能看到贺大少专注的时候时不时微颤的睫毛。那双煞气满满的漂亮眼睛被遮住,让眼前的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凶意,岑眠于是大着胆子说:“……你是在害怕吗?” ……任哪个当事人听了铃铛那番话,也会想要去救自己的族人和家人的。何况自己魂萦梦绕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一丝希望,说不想去都是假的。可刚经历了前几天的事,他怎么不懂恋人要去冒一个有去无回的险会给另一个人带来多大的恐怖。 贺少钰给他包扎的动作一顿,半晌,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系好最后一圈,打了一个护士看了都惭愧的结,坚实的臂膀圈起坐在腿上的小家伙,美得摄人的眼睛抬起,睨着岑眠挑眉道:“我承认了难道你就不去了吗?” 以蠢龙的个性和对家人的在乎,既然知道了就怎么阻止都会拼上了命去犯蠢,还不如自己来给他披荆斩棘,开好一条干净的路,不要脏了他的眼睛,更不要让那些觊觎岑眠的渣渣得手。 啧,虽然要去救洛子琛真的很不爽。 “……不会。”岑眠有些忐忑地咬咬唇,被贺少钰脑袋搁在自己胸前,就这么盯着自己的动作搞得心脏跳得要过载一般,忍不住拿手盖住贺少钰的眼睛。 “做什么之前记得先和我商量。”贺少钰把那只细软的手拿下来,恶狠狠地轻咬了一口,看着蠢龙听到之后豁然亮起来的眼睛,啧,就这么开心吗。算了,多干点活的功夫而已。 “……所以,你刚才是在害怕吧。”看到了熟悉的、凶巴巴的大腿,岑眠开始斗胆地闹他,手捧着胸前的脑袋,眼睛笑得弯弯的。 “啧,你该睡觉了。”贺少钰不自在地恶声,顺着岑眠坐在腿上的姿势抱着他站起来。 “啊啊啊啊!放我下来啊!”岑眠只有腰被紧紧抱着,无处着力的双腿下意识就害怕地夹紧贺大少的腰,羞恼地用手推贺大少就在他胸前的脑袋:“……好羞耻啊呜!” “哪里羞耻,说出来听听。”贺少钰若无其事地保持凶相,边推开`房间门走进去,手上还边紧了紧岑眠。 “……我知道错了。”闹人不成反被抱的岑眠秒怂,可怜兮兮地低头看着贺少钰。 ……可是心跳声好快啊,是大腿的还是自己的呢。岑眠睁大眼睛之余,手悄悄挪了挪,摸到贺少钰滚烫的耳后,碰碰的心跳和自己一样快。唔,现在这样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感觉跟碰老虎须须一样危险啊。 “知道错就好。”对岑眠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贺大少听了岑眠的话眉头松开些许,脸色好看了点,把岑眠塞进被窝,故作凶恶地问:“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岑眠脑袋半遮在被子里,小声说,却悄悄和门口猫窝里一副看好戏表情的铃铛眨了眨眼。 ……呜,这样的贺少钰也很可爱啊呜!他的萌点肯定坏掉了! ……下次还要来。 完全不知道一切都被贺少钰收归眼底。然而贺大少没有像意料中发飙,也没有凶他,只是保持刚才的表情,揉揉缩进被窝里那顶小脑袋瓜,给岑眠把被子扯下到能呼吸的高度,长指在他脖颈缠着的绷带处顿了顿,才接着给他掖被子。 啧,快点好起来吧蠢龙。 四十五 沉冤得雪 (本章内容纯属虚构??(?′Д`?)??请原谅卤煮的法盲,感谢小鱼仔们~挨个捏爪爪~) 延缓庭审也没有延缓多久,毕竟即便是惊天大案,参与人员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更别说其中许多人的身份并不可在一地久留。 初秋的清晨,日之将出,几只早起鸟儿不知躲在哪处枝头啼鸣,朦胧中还能看见窗外黄翠夹杂的叶子,凉风带来了初秋的气息,亏得民国宅院在近郊,带来的是满室雨水和叶子香。 岑眠在床上滚了一圈,睡意也早没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还没有做,然而这几日的连续卧床之下,他脑袋还在蒙圈的状态,直到他趴在床上扯过桌面的台历。 ……今天要去庭审啊呜!怎么大腿起床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居然不叫他!岑眠看着那大大的红圈圈,紧张地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一气呵成,搞定出来一看钟―― 6:00am ……想想自己这几天醒来后面都是pm了,真的十分惭愧。睡了几天懵懵然的岑眠打开`房门,找过客厅客房都空无一人,走完走廊一拐过去,却呆在原地―― 贺少钰正在厨房煮早饭,厨房窗户逆光,光线比自己任何一支画笔都生动地勾勒出那个颀长的轮廓,连那人完美侧脸上的长睫毛都描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岑眠却感觉心里像是被窗外初秋的风吹过,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只想上去搂大腿的腰自己肯定是坏掉了。岑眠咬着唇想着,最后还是憋不住偷偷从口袋摸出手机,悄无声息地按下快门―― “咔擦――”一声在室内响起,在只有炉火噜噜声音的空间里清晰无比。 ……自带拍照声真的,呜呜呜!有毒啊!岑眠一脸想找个洞钻进去的样子。 贺少钰侧过头,按亮厨房的橘色小灯,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刚才不开灯的原因,却看着一脸呆相的蠢龙,眉毛一挑懒洋洋地说:“拍好没有?”显然早就发现了。 ……自己肯定是没带脑子,大腿怎么可能没发现。不,那还让自己看了那么久,啊啊啊啊!呜!刚刚自己那副蠢相岂不是被看光了…… “我,我没拍到什么,不信你看……”岑眠呆呆地举起手机,像是怕贺少钰看不清楚,还进了厨房要给他看。 “啧,煮完早餐再让你拍,出去出去。”贺少钰看着岑眠周围热烘烘的炉火,还有蠢龙脖子上的绷带,想到那伤是怎么来的,就总不想让岑眠再看见火,长臂一捞阻止了蠢龙要进厨房的动作,揽过他带出了厨房。 “……不要我帮忙吗?”岑眠透过贺少钰高大的身躯,踮起脚从旁边偷看,流理台上要处理的东西还不少。 “小病号还想帮忙?去替我帮我养的蠢龙重新绑个绷带吧。”贺少钰挑眉,揪揪岑眠脖子上今天还没来得及换新的绷带。 “你养的……”岑眠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跟着重复了,才蓦然回过神,脸蛋微红,小声地低头说了句:“知道了。”迅速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贺少钰看着那个笨得要命的背影走到分叉处还要停一下看方向,漂亮倨傲的眼里带了笑意,才转身回厨房做早饭。 岑眠却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脑袋瓜打滚了好几圈,才认命地找到医药箱,给自己的脖子换了绷带,悲哀的发现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包扎技术还比不上贺少钰。 最后还是贺大少亲自摆好早餐,顺道熟练无比地给岑眠缠了一圈新的绷带才完事。 岑眠的饮食偏好看起来很泛,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大家的口味,并不是真的喜欢。然而贺少钰做的早餐却全是岑眠真正喜欢吃,平时还老吃不到的。 怀着紧张又愉悦的心情吃完了早饭,岑眠跟着贺少钰上了他的车。 开庭的场地离民国别墅不远,借用了特殊人口管理局的一个私密法庭,因而只是道路偏僻。沿路上入目皆是秋天黄翠交接的树叶,美得像是油画。岑眠趴在车窗看着,试图缓解心里的紧张的情绪。 ……虽然早对好了口供,还有人相助,可是这么大的事儿心里总是不免紧张担心。毕竟事情总是没有百分百的可能会成功的。岑眠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路上是连绵的田野和偶尔出现的别墅。 “啊!那个!”不知道看到什么,岑眠脸蛋贴着车窗看着,眼睛亮起来。 贺少钰余光睨了一眼,那是个许愿喷泉池,规模不大,却很古老,汉白玉已经有泛黄的裂痕,远远看着都能看到里头的硬币在反光,显然挺有名气。 车速被刻意放慢了,还是开过了那个许愿池,岑眠眼里的光亮暗了一瞬,然后又接着看路上的其他平时没发现的新奇事物,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然而道路渐渐变得崎岖狭隘,竟然跑车都颠簸了好一会才钻进了一道仅容一车通过的屏障,视线才豁然开朗―― 深色高大的规整楼层看起来极具压迫感,上头笼罩着禁制,外面还有一队队巡逻的法警,每一个角落他们都不放过,显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到场的媒体们全都在外面就被法警拦下来带走了,估计要等庭审完毕才逐一把主流媒体放进来。 ……这种看着就想招供的建筑风格和阵仗真是,无言以对啊。岑眠看着眼前建得非常符合玄学的私庭,心里温度骤降,刚才的紧张像是小水滴一般瞬间又凝聚回来了,甚至比之前还要紧张啊呜! “下车了。”贺少钰熄了火,下车给岑眠开门,全副武装的法警头头立马过来,旁边的小法警接过钥匙给贺大少停车,法警头头对着两人十分严格地核对了名单、登记了,才放两人进去。 ……不怕贺大少的法警这年头也是不多了,看来为了保证今天的庭审,各方都出了重兵。岑眠跟着贺大少穿过层层检查,才进了里头,面对更严格的核查,手心都冒了几圈汗了。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贺大少捏着岑眠汗涔涔的手没放开。 电梯到得顶层,门一开,外面齐刷刷地站了一小队法警,还全是佩枪的那种。 “……你们是不是接错人了。”岑眠被吓了一跳,怯怯地探头问。 “不是让陆离别派人来吗?”贺少钰皱眉,牵着岑眠出了电梯。啧,蠢龙又要紧张了。 ……啊呜!这样轻举妄动真的好吗,虽然知道他们不是大腿的对手,可是法警分明准备掏枪了啊!岑眠扯扯贺少钰的手,后者捏了他手一下让他安心。 “这是陆延鹤陆老法官的意思。”法警道。 ……陆老法官,是山神爷爷吗。原来山神爷爷并不是真的叫敖岸山奶爸啊。岑眠神游天外地想。 “啧,等会。”贺少钰不耐地说,回头捏捏岑眠脑袋,把之前自己给他的玉牌从他口袋摸出来,挂到龙脖子前,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人。 “……你要和他们去哪?”岑眠睁大眼睛瞄瞄后面带着面罩的法警,紧张地问。 “等会就见到我了,放心吧,就他们你还担心什么?”贺大少完全不给身后那一群法警的面子,大手一下捏住岑眠的脸蛋,把他紧张的表情硬是捏成一个小章鱼,才揉揉他脑袋说:“等下随便说,说错了有我给你兜着。” “……”岑眠看着身后随时准备跟着两人的法警们,也不好问什么,眼睛忐忑地看着贺少钰小声说:“那你小心。” 贺少钰挑眉,食指弹了弹龙脑门:“我有什么好小心的,倒是你,别再几分钟不见就给我弄回来一身伤。” 看到岑眠忿忿地鼓起腮的表情,龙脸蛋上再没有刚才的紧张和畏怯,贺少钰才离开,傲慢地甩开身后那堆法警一大段距离。 岑眠看着那人让人安心的背影,才跟着剩下的一队法警往审判庭走去。 所幸法警们也是酷得不行,岑眠才一路慢慢冷静下来被带到庭内。 映入眼帘满室的木装修让人感觉到被压迫得呼吸不过来般的窒息,庄严的法台上,穿着法官黑法袍戴着白卷发的陆家爷爷坐在正中,手上还拿着小锤子。旁边坐着书记员和作为律师的陆离。岑眠甫一进来,台上陆爷爷便开始了案情陈述。 四周一圈听众席只有各家的零星亲属,师兄和表哥他们也已坐在上面,久久不见的卷哥还在跟自己招手。 岑眠下意识地就回以一笑,看到熟悉的人,心里的紧张淡了些,余光看到陪审团上的人却一颤―― 高人一等的、长长的木法桌只坐了两人,蒋老爷子和那位金发碧眼的贺“爷爷”。孟涂不在,洛子琛更是没了踪影。 ……以前一直以为贺长老是因为年龄才喜欢别人喊他“爷爷”,那天在分叉口看到真人他才发现贺长老看起来这么年轻,然而却莫名理解这个诡异的癖好。 ……毕竟是这么有压迫感的人啊。岑眠被贺长老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冷得他愣是在温度恰好的室内打了个寒颤。 因为案件原因特殊,被告席空着,却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仿佛在坐几位大家长都知道等会谁要坐上去一般。 “陆律师,请把第一位证人传上法庭。”陆爷爷锤子一敲,锤声出乎意料地低沉,带着并不可视的压迫力量使人心理一肃。改换身份作为律师的陆离却不疾不徐地跟法警示意。 ……大家尊陆爷爷来当法官不是没有道理的。岑眠还在云游天外地想着,那一队法警就已经步伐整齐来到了自己家跟前。 “???”岑眠完全没准备地被那个蓝衣服的姐姐押在四个高大的黑衣法警中间,带到中间证人席的讲台才松了手。 ……呼,至少给他点心理准备啊!虽然这事让他准备八百年都不够…… 高人一等的座位和严肃的氛围让人大气不敢喘,只觉得脚软,岑眠还是深呼吸了一口,乖顺地被那个蓝衣服姐姐押上了证人席的座位,只沾了一点位置坐着。 ……冷静啊,快回忆一下供词。岑眠右手按着自己汗涔涔的左手,想不让它抖得那么厉害,结果最后演变成了两只手一起抖。 “你是岑家旁系……”陆离循例从证人身份开始提问,神情严肃,可是熟悉他的岑眠却从他眼里看出了顽皮的意味,心里的紧张情绪慢慢被抚平,缓慢却条理清晰地说出在心里背过无数次的话。 「“等下随便说,说错了有我给你兜着。”」 ……虽然不知道那人要干什么,可是看着眼前开始刁难他的陪审团,就不自觉浮现这句话,心里特别地安心踏实,来之前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心情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质询在陆爷爷的控场和陆离的引导下进行着,岑眠渐渐冷静下来,面对陪审团的各种问题,主要是蒋老爷子的各种刁难,也能对答如流。加上那天的录音和之前鬼车、游女、虿鬼和蒙世仙的案子里的各种证据,大概地还原了龙族灭门案的全貌。 至于蒋老爷子紧咬不放的岑眠嫌疑的问题,陆离却优哉游哉地不予反应,也不急着洗脱岑眠的嫌疑就把作为第一位证人的岑眠从证人席上请走了。 ……像是早就写好了剧本一样,陆总裁总是这么低调,然而气场和能力摆在那里,和自家族长一唱一和,居然就这么把蒋老爷子的刁钻问题噎回去了。岑眠松了一口气地跟着蓝衣服小姐姐走下来,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过堂风一吹,看着下一位被陆离请上来的证人,愣是抖了一下―― ……洛子琛。 洛子琛身上换了他惯常穿的休闲服,手上戴着手铐,身上却也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伤,显然被拘禁期间没受什么亏待,一贯疏离的眼神只有在扫过岑眠脖子上那圈绷带的时候才暗了一下。 “你说你是岑家旁系岑延青家第二个儿子,岑眠是你的哥哥,你凭什么证明?”陆离照例核对证人的身份。 “请法官大人和陪审团诸位看证物七,里面有一份鉴定报告,前日刚出的结果。”洛子琛淡淡地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东西。岑眠偷瞄法警手里的文件,他的dna来源显示是血液,还是他昏睡的时间抽的,而大腿一直守着他。 ……所以说,洛子琛和大腿在合作吗。 “案发当时你在哪里?请复述一下事件的过程。”法官和陪审团检查过证物无误,陆离接着问。 “案发当天我哥哥生病了,我在房间里照顾哥哥,等我发现不对劲开门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只剩下血迹和湖水,还有一个人。”洛子琛简单几笔带过视频上的画面,接触到岑眠目光时脸上才有了些波澜。 ……自己当时是生病,那之前呢。梦里的自己明明死在了业火之中。岑眠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意思是,视频上那个抱着包袱的人是你,包袱里是你哥哥?”陆离道。 “是的。” “你说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当时我并不认识,不过后来知道了那张脸长得和孟涂先生一样。”洛子琛语调疏淡地爆出这样一个事实,听众席上那些不知内情的亲故们一片哗然,尤其管理局派来的驻兵,更是还以锋利的目光。 ……从某方面来看,孟涂御下有方也不是虚言。在家听过这段的岑眠托着腮,看着双面间谍当得可溜的洛子琛,唔,不过眼前这个正在出卖曾经的顶头上司的除外。 “接下来你去了哪里?”陆离仿若未闻,继续他的问话。 “我追着那个从我们家逃出去的人一直到了湖区,后来遇到了埋伏,我就把哥哥藏起来了。”洛子琛敛起眼里的情绪,尽量把话说得符合规范,隐去了期间的诸多内情。 “你呢?”陆离问。 “我被路过的蒋冽先生带回了家。”洛子琛如实相告,感觉到独自坐在听众席最高处的蒋冽看着他觉得无趣的目光,没再说话,淡漠的眼神却也没抬眼看他。 ……蒋冽先生。岑眠下意识地就抖了一下,看向洛子琛的目光更为心疼,以洛子琛的性格,落到蒋冽手里,不知比自己还要遭多多少罪。 “你没有找过你哥哥?”托了托金丝边眼镜,陆离追问。 “找过,只找到了躲起来的铃铛,后来才知道特殊人口管理局带走了他。”洛子琛疏淡的眼神落到那个空了的被告席,剔透的焦糖色眼睛底下不知藏了多少情绪。 “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充当法官的山神爷爷突然追问。 “因为蒋老先生发现了管理局的一些特殊情况,禁制了我的行动。最后我成为了灵医作为间谍打入了孟先生建立的灵医院。”洛子琛淡漠的目光终是对上了蒋冽的,后者无聊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个笑,似乎被他勾起了兴趣。 “胡说。”蒋老爷子脸色依旧严肃,只是蓦然凌厉的眼刀扫过洛子琛。 场内的亲故们马上炸开了锅,闲言碎语四起,法警们立马持着枪分散下去镇压。 陆爷爷敲了一下小锤子,看了一眼坐在陪审团席位的蒋老爷子,知道全场肃静,才继续问洛子琛:“请继续,蒋老先生为什么没有上报,而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因为,”在蒋冽愈发冷腻的笑对下,洛子琛收回和蒋冽对视的视线,“蒋老先生希望观察情势再做行动。只可惜,最后他选择了和孟先生同流合污。” “你有什么证据”陆爷爷侧头严肃地问,岑眠却分明在他眼里看到顽皮的意味。 “证物八和九,是蒋家替孟先生猎取进境大妖交于孟先生的全过程”洛子琛淡道,显然已筹备多年。 ……所以这么久以来,洛子琛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平反家里的案子吗。岑眠咬唇看着那个坐着一动不动的人,不自知自己已经把对方当成家人。 ……可是在监狱里洛子琛说的不喜欢自己和贺少钰在一起的话,也是做戏吗。唔,是的吧。岑眠心里的小人扶着他岌岌可危的三观,兄弟禁断什么的,不可能的对吧。 “陆律师还有什么要问的?”陆爷爷转头问陆离。 “没有了。”陆离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愈加黑沉,别人不知道,坐在顶上的陆隽看着,却知道这是他在强压下兴奋的情绪。只是不知道,等会要发生什么让一向深藏不露的陆离也有这样的时候。 ……不说孟涂干什么,就这么下去了吗。岑眠疑惑地看着陆离,唔,不过陆总裁都这么淡定,他急什么。 “蒋族长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陆爷爷循例问。 “我一面之词有什么用,至少也需要我‘同流合污’的对象认罪吧。”蒋老爷子将那四个字咬得特别重,陪审团的位置和蒋老爷子的罪状一对比,显得尤为讽刺。然而即便如芒在背,蒋老爷子却依旧端坐,只是那脸色和那天在岑眠以前的家中被撞破坏事时一模一样。 “不急。”陆爷爷像是早有所料,轻笑了一下,才迅速恢复严肃的法官面具,敲锤子道:“带孟局长上来,陆律师,你可以准备传你的三号证人了。” 左侧的侧门打开,一队法警押着孟涂进来。与其说押着,不如说陪着。 因为围着孟涂的法警们个个神色矍铄,虽然冷着脸,眼里却无一不是畏惧。反观孟涂依旧信步闲庭般,插着兜不紧不慢地迈腿进来,在栅栏围着的被告席前站着,嘴角依旧擒着笑,等蓝衣服小姐姐给打开了门,还自觉地坐上去,仿佛只是来观光般保持着文气的姿态看着庭中光景。 “怎么,蒋族长现在可以说了吗。”陆爷爷视线一转,看着蒋老爷子道。 “无论大妖失踪案还是龙族灭门案,都与我们蒋家无关。”蒋老爷子仿佛铁了心,甚至还指着远远坐在陪审席的另一人:“贺家嫌疑也没有洗脱,怎么就不怀疑他们?” ……蒋家和贺家某方面的确很相像,只是行事一明一暗罢了。岑眠看着蒋老爷子,想起那时在梧桐山区提起的蒋家困境。只能用人类那句人心不足蛇吞相形容吧,野心太大不容外族,最后却被孟涂盯上。 岑眠正兀自想着,右侧传来的一道傲慢却好听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中,大眼睛瞬间亮起来看过去―― “既然没关系,不知蒋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依旧嚣张的声音多了利落。 穿着黑风衣的男人长指捻着证物袋,上面大大标了个21号的序列,标配古刀带在身边,后面是一队远远跟着奈何的法警。 ……总觉得刚才那一刹那在贺少钰身上看到了凤皇那种压迫的神态。岑眠咬着唇看着那个处事比以前更有贺家门风的人,总觉得涅之后哪里变了。 贺少钰刚才虽然没到场,却似乎却刚才蒋老爷子刁难岑眠的质询了如指掌,眉头皱着迈开长腿,不去证人席,反而绕到陪审席,把那张过塑了的截图亲手送到蒋老爷子跟前,才慢慢走上证人席的台阶,回过头,手撑着讲台,脸上露出了岑眠熟悉的傲慢冷酷:“不知蒋族长看清了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嘛。岑眠看着那张放大到自己坐的这个位置都看清的照片,还有贺少钰终于忍不住傲慢恶劣的举动,没法跟贺长老一样摆出一脸严格要求的不满相,只是笑出来,这样特立独行的贺少钰才是他自己啊。 蒋老爷子胸口起伏了一下,脸色黑得不能再黑,最后却像是知道贺少钰不会就此罢休,转移了战火:“我们蒋家当年的确有此计划,只是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至于大妖案,蒋家的确有参与,不过,也是此人授意的。” ……方向盘都没您转方向转得这么快的。岑眠目瞪口呆地看着蒋老爷子三言两语就将锅甩给孟涂,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以前听闻那个仿佛暗夜刺客般无情狠毒的蒋家都是传言吗。 ……如果不是见识过蒋冽的手段,他都要相信了。 陆爷爷适时地敲敲小锤子维护法庭公正,示意贺大少见好就收,跟陆离道:“陆律师,你可以继续询问你的证人了。” 陆离点点头,和贺大少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龙族灭门案案发后你作为特聘顾问协助警署查案,这属实吗?” “属实。”贺少钰懒洋洋地道,目光却冷冷地睨过故意以那种经典的病态笑容看着岑眠的蒋冽。 ……难得啊,大腿居然这么乖乖听话。岑眠托着腮,看见贺少钰视线一冷,才沿着视线看去,被蒋冽的笑容吓得一哆嗦。 ……老笑得这么渗人真的糟蹋了那张脸啊。不知是不是因为贺少钰在场,岑眠反而对蒋冽怕不起来,竟然冒出此等想法。 “那么,关于此案和大妖案,除了方才给出的录音,你可有查到什么得力的证据,支撑方才两位证人的说辞。”陆离问。 “证据就在我们脚下,法庭往下五米深,法官不妨休庭半小时,亲自派人去看看。”贺少钰不紧不慢地说着,言语间强大的自信让人没有一丝怀疑的想法。 ……湖区之上,地面之下。原来进来的时候看见法庭那种诡异的感觉是因为这个吗。岑眠想着,看着那个愈发有家主之风的人,除了陌生,更多的是翘起小尾巴的满足。 ……这是他的。岑眠正傻笑着,贺少钰忽然一眼睨过来,漂亮的眼睛里是自己熟悉的恶劣。 陆爷爷却不得不继续保持那张严肃的法官面具,小锤子敲敲:“陪审团的各位,孟涂先生所面临的控告严重,出于法律的公正,现给出建议,我们休庭半小时,亲自验证。” 锤子落下,法警们等声音的余威过去,才鱼贯而入,等着几位动身。 场面缓缓变动之中,贺少钰却过来牵走岑眠,出了庭,按了电梯,竟是要离开。 “……我们不听完审判再走吗。”岑眠捏捏贺少钰牵着他的手,抬头看他,脸上只有信赖的表情,显然贺大少卖了他他都不会觉得对方别有什么用心。 “还没呆够?”明明一直没出现,贺少钰却对岑眠的反感了如指掌,捏捏蠢龙那张郁闷了一天的脸蛋说。 “……够啦。”岑眠呆了一瞬,才笑开来,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 电梯门打开,岑眠脸上的笑却僵住了,法警护送着陪审团的两位正经过一层,路过的时候贺长老冷冽的蓝眼睛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两人,才转过身继续不疾不徐地走着。 贺少钰和他目光交接,才像是没看到似的,牵着岑眠出门。刚才那一瞬猛兽被侵犯领地时散发出的气场,连岑眠都感觉到了。 “不等一下’爷爷’吗?”岑眠仰着头问,见过真人之后再这么叫真是既违和又莫名能接受啊。 “没必要,他不在乎这些。”贺少钰轻描淡写地说,声音还是透着冷意。 岑眠想起那些关于贺长老苛待大腿的传言,手回握着贺少钰的手,小声却坚定地说:“那我们走吧。” 贺少钰的手抖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睨着那顶低着的小脑袋,不用摸也知道那家伙的脑袋瓜摸起来多么柔软舒适,像是要软到人心里。 更紧地把岑眠的手扣在手里,贺大少带着人出了门。 “啊呜,外面的空气真自由啊!”甫一出门,带着一丝秋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岑眠像是卸下一身重担,闭着眼睛仰着脑袋舒服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由那空气进入。 “啧,蠢样。”贺少钰捏捏他鼻子,惹得岑眠鼓着腮低呼一声,才松了手,严肃道:“在这等我,别到处跑,我去开车来。” “嗯。”岑眠乖乖地点头,脸上还挂着笑,看着贺少钰走进停车场,显然庭审完毕让他很愉悦。 然而这份愉悦很快就被打破―― “快看!这儿有人出来了!” “快快快!走快点啊!说不定还能抢到头条呢!” “你滚!头条是我们的!你们s晚报不要这么卑鄙!” “说好的排队呢!” …… 岑眠被不知从何冒出来的、扛着长枪大炮疯狂拥挤推搡的记者们吓一跳,穿着休闲服的小家伙很快被那些记者们弄混。 “哎,我说,我不是……哎!我的手机!”岑眠要被那些狂热的记者们拥挤成罐头里的沙丁鱼,动都不能动,只能忍着被摸这摸那的不适,保护着自己的宝贝手机。 ……里面还有早上刚拍的贺少钰的照片。岑眠抱着手机,被挤得几乎不能呼吸,混乱之中不知哪位美人的细高跟鞋一下踩下来,至少十公分的细鞋跟戳在岑眠脚背。 “呜!”本来紧咬着唇不说话的岑眠憋不住一声呜咽,呜,高跟鞋简直就是除了美人世间最大的杀器啊呜! 好不容易把泛起生理性泪水的眼睛眨清楚,岑眠才发现自己的手里空空如也,地上也没有自己的手机,一抬头,那个刚才被骂的s晚报记者正拿着他的手机,看着屏幕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这小子屏保是贺大少的私房照!啧啧!这角度!我们肯定挖到了猛料啊!”记者用看着头条的眼光狂喜地看着那张早上岑眠拍的屏保,指着岑眠说。 “……还给我!”本来不想惊动媒体的岑眠一直隐忍着,只是一看到那张照片被看到,心里就蹭地烧起来,一向低弱的声音都带了气愤。 “呵呵,你配合我们的采访就换给你啊。” “诶,你是贺大少谁啊?不会是外面包养的小情人吧,哇这料猛哦!” “屁嘞!你们关心这个干吗,和贺大少一起的人,肯定知道庭审细节啊!早报道一秒头条就是我们的!” ……这样的媒体到底是怎么被放进来的,岑眠气得发抖,想着怎么收拾对方才能保存贺少钰的声誉,也不想想要是正经媒体还能鬼鬼祟祟进来吗。 “这是干嘛。”明明是问句,贺大少带着冰冷煞气的声音说出来却平稳可怖至极。银灰的跑车“吱――”地在地上拉出一道刹车痕。 仿佛听到死神召唤般,刚才还n瑟的记者们刷地散开,勇敢的还只是浑身冒汗发抖,胆小的早给吓尿了。 岑眠瞅准时机,一把抢回来自己的手机,讯速地锁屏,才上了贺少钰车子的副驾驶坐好。 “我才走了几分钟,啧,还不知道反抗。”岑眠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贺大少的眼睛。看到那张照片贺少钰就猜到大概怎么回事了,啧,蠢死了,真的就那么听话乖乖地站在那等自己。 这么想着,贺大少更多的却是气自己考虑不周,早该把蠢龙带上的,多走几步总比把他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好。 “……我不想你的照片见报。”岑眠咬着唇,还是乖乖地认了错:“我错了,下次我肯定揍扁他们。” “就你这小身板?”贺少钰听到那句道歉眼睛一暗,才眉毛一挑地说。 “……我哪里小!我这是正常体型!明明就是你长太大个!”岑眠抱着手机检查,鼓起腮地还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红了脸蛋。 “回去跟我一起好好锻炼。”贺少钰看着岑眠红了的脸蛋,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眼睛带了笑意,嘴里还凶着要求岑眠。 得到了蠢龙的答应,贺大少才一打方向盘驱车出了那道屏障,看着后视镜那群战战兢兢的记者们,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目送银灰色的跑车出了法院,记者们才捡回一条命一样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却接二连三地发出惨叫――他们的长枪大炮全都在凶狠的业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然而车上还趴在窗户上看风景的岑眠对此一无所知。 啧,要不是怕蠢龙知道了生气,那群人早八百年下去给阎王打工了。 一想到他要是晚到一会,刚才岑眠还指不定会不会还像现在这么活蹦乱跳,贺大少皱着眉,手上不爽地按了一下喇叭。 ……前面没车啊,大腿干嘛按喇叭。岑眠莫名地回头看贺少钰,唔,好像生气了。 看见前面就要开到的许愿池,那些在日光下更银亮的硬币们勾起了岑眠来时的心思,于是手撑在装发票的垫垫上,看着贺大少专注的侧脸,小声地问:“大腿你开车累吗?” “想说什么?”贺少钰目不斜视地开车,车速却放慢下来,显然早看到那个许愿池。 “……我们等会在许愿池停一下呗?”岑眠可怜兮兮地说,看见贺少钰本来沉着的脸色有转晴的迹象,眼睛亮晶晶地再补充:“去看一下嘛,只要一个硬币就能换……” “下车。”贺少钰停车拔钥匙一气呵成,看着蠢龙被自己打断之后呆住的脸蛋,忍不住捏捏,挑眉道:“不下车我就开回家了。” “下!”岑眠看着窗外就在公共小花园里的许愿池,那些熠熠生辉的硬币在阳光底下躺在池底闪着银光,衬着一圈黄翠交接的法国梧桐,好看极了,说完就推门先走了出去。 贺少钰看着过了庭审史无前例地欢快的小家伙,嘴角带了笑,下车关门锁车,插着口袋慢慢走过去。 先到的岑眠看着池底一个个一毛一毛的硬币,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纸币,连一毛钱硬币都木有,转过身看优哉游哉地走过来的贺少钰,后者眉毛一挑,没再刁难他,修长的指捻着一枚金灿灿的五毛,怕他接不到,还亲自放到他手里,才说:“还不去?” “这就去!”岑眠捧着那小小的五毛硬币,居然还用双手,跟小松鼠抱着松果一样珍贵,闭着眼睛站了好久。 贺少钰看着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细碎地跃动在那张干净的脸蛋上,那双清澈的眼睛现下紧紧闭着,睫毛时不时因为岑眠的思考而颤动,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在他眼皮啄了一下,打断了蠢龙。 “……呜!我刚许完第五个!”岑眠睁开眼睛,委屈地看着贺少钰,虽然五个都是一样的。 “许这么多干嘛?”贺少钰蹙眉看他。 “……一毛钱一个啊。”岑眠还理直气壮地说,背对着池子,虔诚地想把硬币扔到最中心。 ……据说在人类传说里,越扔到中心越容易实现啊。岑眠鼓起腮认真地朝掌心的硬币呼气,才一鼓作气地往后一扔。 贺大少看着蠢龙的傻样,眉毛挑起,嘴边勾起一个的笑,伸手接住那个根本都仍不进池子的硬币,长指一弹,轻易就把那枚金灿灿的五毛钱弹到最中间,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然后看着那个小小的硬币沉默在那堆杂七杂八的硬币上头。 啧,早知道拿个体积大点的,这么小蠢龙得找傻了。 “……我居然扔到这了!”岑眠难以置信地蹲在池边,趴着白玉栅栏,盯着那枚金灿灿的五毛,转过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看!那个!最中间那个!”一副难得的自豪样。 “还不错。”贺少钰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瓜,看着那一脸傻笑。唔,五毛好像也可以,以后多找一点五毛好了。 岑眠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在看,贺少钰却看着那不规范的蹲姿,啧,等下腿麻别找他。这么想着,贺大少还是忍无可忍地把人拉起来。 “嗯?”岑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以后再来,现在该回家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威胁。 岑眠正在兴头上,现在看到贺少钰的脸色,才想起刚才说要来是因为想哄他,于是悄悄地主动牵上贺少钰的手,脸上还带着刚才那灿烂的笑:“好!以后再来!” 贺少钰脸色不自然了一瞬,手上却紧紧回扣着岑眠的手,在前头走着,带着蠢龙上了车,才径自去开车。 晚秋郊区的傍晚,少有人烟的路上,贺少钰专注地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看看旁边看风景表情丰富的蠢龙。 在一片隐约的虫鸣中,银灰色跑车穿过两旁一片一片开始染上金色的田野,开往纷繁灯火芜杂的城市另一端。 那是家的方向。 9九宫八卦牌 四十六 不速之客 时间扑棱着翅膀,刷刷地就飞过去了,不知不觉已过了霜降。 十月末的深秋时节,天气已经是结霜凝露的寒凉。此时夜色笼罩,更是如此。 可是山海小区灯火通明的小操场里却依旧有人大汗淋漓―― “……呼哧…慢点啊…呼……”岑眠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昨天谁答应我今天跑五圈的?”贺大少游刃有余的声音。 “……呼……不行了,真的!”岑眠拽着贺少钰深灰背心的衣角,脸蛋不知是喘不过气还是被贺大少穿背心的样子臊的,红扑扑地像只苹果。 ……这么凉的天还露着胳膊和锁骨也不怕感冒。岑眠显然还对那些远远觊觎贺大少的妖兽们耿耿于怀。 “啧,你说的,下回我说你是小身板可别又怪我。”贺少钰牵着岑眠的手,也不嫌弃上面的汗腻,眼睛看到蠢龙脖子上那道逆鳞口子,即便结痂成深红的样子还是那么狰狞,就不由得把强迫小家伙锻炼的话咽下去。 干,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原则了。 “……四圈半了!呼,四舍五入也算五圈了。”岑眠实在没力气地停下,被贺大少牵着不准蹲下,只能跟着男人迈开酸软沉重的双腿散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那酸痛还真的奇异地少了。 “有没有搞错,不跑别碍事啊。”后面紧跟着岑眠的花妖因为他的动作暴躁地说,明明旁边有跑道可以绕开,妩媚的眼睛却还是不满地带着尖刻看着岑眠,带刺的花枝都化出了形,就差没动手了。 前头牵着岑眠的贺少钰感觉到杀意,当即回头,锐利冷然的目光渗得花妖背后生寒。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走!”无暇顾及贺少钰的表情,听到指责的岑眠下意识就乖顺地回过头道歉,却看到花妖撇了撇嘴怏怏地从旁边空旷的跑道去了。 ……他只是道个歉啊,为什么这么害怕。刚才分明感觉到恶意的岑眠看着花妖的动作不明所以,挠挠后脑勺,回头和牵着他的贺少钰说:“我们回家吧,你什么时候要回湖区?” “不急,先回家。”贺少钰看着岑眠还因为喘气起伏着的胸膛,把臂带里震个不停的手机给关了,牵着岑眠往出口走去。 一个月前庭审的结果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两人走后,陪审团的确在私庭地底下发现了炼妖的阵法和大妖案里那些失踪大妖的残尸,而那阵法的图纸和力量均直指孟涂。 本应是人赃并获皆大欢喜的结局,最后孟涂却当庭消失了。 其间曲折,先行离去的岑眠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判决有一半没法执行,反而四大家一起围闭了私庭,沿着那阵法查到了湖区。 也不知查出了什么,各家都派兵驻扎于斯,俨然一个禁区的阵仗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比龙族梧桐山区还要严格,就连各家派过去的代表都不许轻易改变行程。 至于蒋家,判决出来以后,本只有蒋老爷子在申请延迟判决生效期,看着就是孤立无援的局面。可湖区被查成了禁区以后,竟然其余三家均默认了这一条,直接到迷阵解开彻底真相大白后再议。 如此举措自然不是蒋家一家争辩可以的。想必也是考虑到禁区探索的难度和人手需要才同意。 由此,湖区里的复杂情况和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在贺少钰的保护下,这些离岑眠都很远。他体会最深的,就是这一个月贺大少晾着那厢不断催促的人不去湖区,天天在家里监视着自己。 岑眠虽说担心贺少钰的职责,但湖区情况叵测,贺少钰不去他反而担心少些。毕竟他也只是个担心爱人安危多于名声的胆小鬼啊。 于是贺大少真就陪岑眠宅着,直到一周前小家伙脖子上的伤口结了痂,开始了庭审时就说的锻炼计划,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夜已渐深,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岑眠任着贺少钰紧紧攥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干净的眼睛看着暖黄的灯光下那人颀长完美的背影,想起贺少钰要自己做什么都事先报备的叮嘱,还是把犹豫道出了口:“大腿。” “干嘛?”贺大少依旧目不斜视的走着,手上却紧了紧岑眠的手,像是嫌他手太冷,干脆把人拉到身边跟着。 “……你答应过让我保护你的,等你去湖区了,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岑眠捏捏贺少钰攥紧他的手。 贺少钰脚步停下,垂眸睨着那只一脸无辜不知道自己在问多么危险问题的蠢龙,岑眠却还咬咬唇,补充道:“……我伤口结痂了,现在也不是病号了啊。” “等我探探路,没什么事情再接你进去。”贺大少睁眼说瞎话,见岑眠还是忧心忡忡相,搬出蠢龙最怕的贺长老:“难道你想见到‘爷爷’?不怕?” 啧,他怎么不懂蠢龙在担心什么。 可是这个笨蛋怎么就不懂,一旦他带他去了,就意味着默许四家用岑眠做任何事来对付消失的孟涂和他背后的东西,而这其中的代价怎么也轻不到哪去。 即便岑眠注定是唯一能破解这个僵局的人,事情明了之前,他怎么可能带他去。 “……见到‘爷爷’也没关系啊。”岑眠讷讷地回答,干净的眼睛却还看着贺少钰,和见到那些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相比,眼前人的安危和龙族的存亡明显重要得多。 贺少钰愣了一下,才凶巴巴地捏了一下岑眠的脸蛋,道:“会带你去的,在这之前,给我乖乖呆着别出事,不然……” “……不然?”岑眠听到第一句就安心了,歪头蹭进贺少钰暖洋洋的手心,看着他不解地接。 “不然回来吃了你。”贺少钰恶狠狠地顺势继续捏岑眠的脸,却没捏疼他。 “不出事就不吃了吗?”威胁的话听多了,像是知道贺大少不会来真的,岑眠眨了眨眼睛问。 “……啧。”贺少钰眉头一皱,脸上表情明白地写着压不住自家龙崽的感觉真的非常不爽。 “嗯?”岑眠憋着笑意,眼睛在暖黄的灯下亮晶晶的。 “就这么想被我吃?”贺少钰把岑眠手拉在腰间,整个把岑眠笼罩在怀里,凶巴巴地低头凑过去。 ……好像玩脱了,逗大猫逗久了,忘了老虎也会发威了。 岑眠心里蓦地一跳――被贺大少凑近的脸和身边撩人的气息臊的,下意识地咬唇,还没咬到就被贺大少不满地捏开,无辜地看着对方,惹来贺大少俯下脑袋使坏亲他―― “呜!……会有人…”岑眠愣了几秒,才开始在贺少钰怀里挣扎,余光看到旁边没有居民经过,才渐渐在悱恻的动作下软了身子,仰着脑袋承受贺少钰缠绵的吻。 啧,本来只是想闹一下蠢龙而已。贺大少仿佛看到自己的自制力和旁边的原则抱着臂一起鄙视自己。 贺少钰的吻一如既往地霸道,长手长腿把他整个人圈着,像是紧紧锁着猎物一样让岑眠无处逃脱,只能被禁锢着贴着对方滚烫的身体。 缠绵地舔吻之后,贺大少趁着岑眠放松警惕,凶狠地入侵他的口腔,唇舌汹涌地交缠,带着运动后微咸的汗味,掠夺他嘴里的空气,吻得他几欲窒息,才亲自给他送气换气,让他不由得依赖地软下身子。 “…唔…”如此几番,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岑眠无措地哼叫,也不知是要叫停还是索求更多。 给岑眠送去最后一口气,贺大少意犹未尽地松开他。 两人刚分开的唇间还连着一道让人脸红的银丝,随即被贺大少吻去,一边和缓地蹭吻着岑眠因为刚才粗暴的动作微肿的唇,一边腾出一只手一下下地理着岑眠额边的碎发。 “……嗯?”还没回过神的岑眠迷茫地侧头看着,像是疑惑怎么停下来了,眼里还带着被贺少钰刚才的动作惹出来的水光。 啧,又来了。贺大少感觉到正在靠近的不速之客,烦躁的皱眉。 “喜欢吗?”贺少钰对周围骤然加压的气场置若未觉,捏捏那张滑嫩的脸蛋,气息分明还有些不稳,故作恶劣地问。 “……嗯。”岑眠渐渐地平复呼吸,面对这样直白的问题脸蛋红红的,却羞涩地笑着,给予贺大少肯定:“喜欢。” 贺少钰有些骄傲地捏捏他的脸蛋,长指却像是被牵引一样沿着蠢龙优美的脖颈摸到那道狰狞的痂,想到湖区里有什么在等着眼前的人,还有恢复的记忆里小家伙死去的场景,眼神蓦然就暗下。 “怎么了?”岑眠感觉到贺少钰情绪沉下来,连着对方在自己颈间伤口珍惜的动作,咬唇说:“……别看了,很丑。” “对,丑死了,不许再有下一道了。”贺少钰捏开岑眠咬着的唇,垂眸掩去里面的情绪,和风细雨地吮吻。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不介意吗呜!岑眠忿忿地咬了贺大少一下,换来对方一声低磁的嗤笑,和越发缠绵的吻。 ……那笑声像是带电一样,岑眠整个人抖了一下,顿时就酥了,环在贺少钰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暖黄街灯拉长两人交叠的影子,缠绵悱恻,好不旖旎,然而一个声音却打破了这腻得分不开的氛围―― “哥哥,你还要亲多久,我要被蚊子咬死了。”欠扁的话以优雅的语气说出,而说话的小孩一身礼服、撑着变成云朵形状的黑伞悬浮在半空看着两人,明明没有椅子,却在半空坐出了小少爷喝下午茶的悠闲姿态。 更碍眼的,是不远不近跟着贺祁挽的那几辆军车,显然是派来监督他们换班的。 贺少钰不耐地皱眉,舔走岑眠唇边粘腻的银丝,才冷冷地睨自己没见过几面的弟弟,“你来干什么?” “换班啊,‘爷爷’让我来替你位置看岑眠。”贺祁挽优雅地笑,言下之意就是让贺少钰去湖区,眼睛转向岑眠:“有没有想我啊?” “啧,鬼才想你。”贺少钰拧着眉道,手还紧紧牵着岑眠,又问贺祁挽:“你身为守门人一天到晚这么出来‘爷爷’也批准?”说罢也不知是想到了贺长老和弟弟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愣了一下,然而话已出口没有转圜的余地。 ……守门人?就是上次弟弟说的那个“保安”工作吗,难道在湖区当保安还不能随便走了? ……唔,不过现在贺少钰要是去湖区,也是这样戒严,没有批准不准随意出入吧。 想到这点,岑眠眼睛垂下去,毕竟贺少钰身为族长这么久不去湖区也不妥当,若是这次再不去…… “鬼要是真的想我就好了。”贺祁挽喟叹般道,然后给了自家哥哥一颗定心丸:“我有我的计划,总之不会害他。就算我的职责不能说,你因此不信我,但青湍总不会害他吧。” ……关青湍什么事?!岑眠下意识地往后看,果然尾巴又径自出来了,青湍那片寄居的逆鳞正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而且,弟弟干嘛要鬼惦记他。 “啧。”贺少钰也在盯着那似乎在给自己答复的青光,紧皱的眉却没松开,只是拿出一把钥匙交给岑眠,严肃地捏了一下小家伙细嫩的脸蛋:“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命最重要。” 岑眠接过钥匙,沉吟片刻,才乖顺地笑着点头,目送贺少钰上了不远处的军车,看着车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这么消失在了小区里,那笑得弯起的眼底分明隐藏了那复杂的担忧。 “走吧,像我以前说的,多关注一下你自己。”贺祁挽还拿着伞悬在半空,意外不明地说,小手伸过来。 “……我?”岑眠想起弟弟三番四次的暗示,一头雾水地搭上小孩的手,却被天旋地转的空间交错激起尖叫:“啊啊啊!别在小区用瞬移法术啊喂!” 搭上贺祁挽的黑伞瞬移回家,岑眠还沉浸在晕车想吐的感觉中,前者已经优哉游哉地开了门在空荡荡地客厅寻找着什么。 “你要找什么?”岑眠揉着翻腾的胃,在后面跟上。 家里空荡荡的,贺警督去了禁区,师兄就很少回家了,而陆离和陆隽自然跟着山神爷爷打头进的禁区,现在贺少钰也走了,自然就没人了。 “唔,这个。”贺祁挽小手一摊,贺少钰留给岑眠那枚钥匙就被牵引着从岑眠身上冒出来,落到了他手中。 “……那个不能…”岑眠看着贺祁挽就要去开大腿那堆加密卷宗的动作,下意识地道,然而却不及对方手快,眼睁睁地看着贺祁挽用那枚钥匙打开了柜子。 “……翻。”岑眠小声说完最后一个字,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 ……所以大腿留下这枚钥匙就是要让自己看这些加密卷宗的吗。岑眠看着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按捺不住心里的愿望,自己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 毕竟他也想看很久了,无奈里头牵扯到湖区的事,很多贺少钰之前都没有让他看。 本来吧,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没有这么顺摊,然而搁在酷似贺少钰的贺祁挽身上,立马演变成了一龙一鸾坐在沙发上,吃着小零嘴,看着贺大少的那些加密卷宗。 看到这些卷宗岑眠才知道贺大少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少工夫,除了指正孟涂的那些证据,里头甚至已经有具体的湖区实验室线路图、孟涂的家族谱系及年历、上古尸首卷等等。 要知道这一个月贺少钰几乎和自己形影不离,并没有进入过禁区深处,而且看这些资料,很多是从各家机密、凶兽嘴里和民间禁书里撬出来的,其间艰辛不言而喻。 和岑眠不同,贺祁挽第一眼就从那堆录像带里抽出了最新的一卷,插进播放器,按钮一按,电视马上亮了起来。 “这是……”岑眠呆呆地看着屏幕上匪夷所思的场景,分明是自己呆过的熟悉之地,却全都是没见过的事物。 “你们离开之后的录像。”贺祁挽吃完小甜饼之后习惯性地泡红茶。 屏幕上最先出现的是陪审团和山神爷爷去往的那个私庭下的实验室:规划整齐的实验室几乎望不见底,纷繁复杂的管道交错,却全都是将炼化的妖怪输送到同一个方向―― 湖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 然而岑眠却无心关注这和湖区极近的选址,他最先想到的是夏飞的案子,然后是刀劳鬼。这里头的器具全都和夏飞案子里管理的器具一模一样,想必当时夏飞就是因此而被构陷。 而刀劳鬼,案发时间已经太早,可是五感在这方面才敏锐的岑眠一眼就看到那个残留刀劳鬼碎屑的聚魂灯。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可是即便是s市这样的六朝古都,也没有多少只。何况还要符合抓捕现实的,也就只有自己出卖给洛子琛的那一只。 “……为什么?”岑眠愣愣地看着继续下去的庭审,脑海里还是刚才的画面,“作为山神,不应该友爱生灵吗,孟涂为什么要为了湖区里面的东西做这样的事?而且……” “继续,不错。”贺祁挽嘉许地点头,浅啜了一口红茶,优雅的姿态不变,却把骨瓷杯放下了。 “而且,太奇怪了,以前的孟涂明明生性温良,怎么会突然说变就变呢……跟变了个人似的。”岑眠说出最后一句话,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什么,却还是低了头,给贺祁挽勺了一块方糖,替他放进红茶里。 他在记忆里见到的孟涂的确娶了游女没错,最后也是在湖区性情大变,可总不能莫名就整个人六亲不认、性格记忆都完全改变吧。 而且那样的力量,岑眠回忆起之前蒙双氏案子里在厕所和孟涂的交锋,还有庭审上明明已经宣判判决,这人却还能从密不透风的的私庭化作影子凭空消失,恐怕是连贺少钰都做不到的。 “湖区到底有些什么……”岑眠喃喃,是什么让一个曾经温良的山神蜕变如斯,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不符合自己本来的立场。 “你很聪明嘛。”贺祁挽喝了口加了方糖的红茶,满意地笑,却没说岑眠聪明在哪,只是回答:“你不是在哥哥记忆里看过了吗,青龙赤血阵啊。” “可是那个不是就把那位邪神压制住了吗。”岑眠不明所以,看着电视屏幕上反复播放的画面背后生寒。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不然现在发生的一切又是怎么来的。 “这样的大阵一出,湖区风水早废了,因着龙王凤主在才持续了这么些年,早就撑不住了。”贺祁挽看着岑眠心有余悸的表情,显然知道他想起来过去的蛛丝马迹,再道:“青湍选中你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这个阵支撑不住了。” “难怪……”岑眠想起在灵医院梦到青湍时的他说的话―― 「“如今逆鳞之主觉醒,吾之旧位,终有人继;洪荒后患,有望得解矣。”」 ……那个“旧位”,自然是指灵主。“洪荒后患”难道指的就是这位邪神觉醒吗?岑眠心里有种被攥住命运的毛骨悚然,这么说,一切一开始就已经算好了吗…… “你也不要觉得愤怒,我们又不是棋子,宿命这种事,最后还是抵不过人为的。”贺祁挽慢悠悠地啜着红茶,继续道:“哥哥第一次觉醒涅,无意给了被压制的那位力量,这也是‘爷爷’苛待哥哥的原因之一吧。” ……这也不是贺少钰能控制的啊。岑眠咬唇,对贺长老的作为不敢苟同。一想到贺少钰,心里就生疼。 “大家长嘛,”贺祁挽像是想起了关于自己的什么,笑了一下,才回到岑眠身上:“就像你之前间接帮那位邪神找到青湍封印在四兽里面的躯体,我和哥哥都觉得不是你的错,‘爷爷’却老不放过。” ……所以贺长老讨厌自己和他脑补的那些豪门恩怨原因完全不沾边儿吗。岑眠忿忿地咬唇,又有些内疚地问:“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些躯体就是那位邪神的肉身?” 青龙赤血阵一成,龙王丢了肉身飞升,只留下逆鳞守阵;凤主在业火中化为灰烬,沉寂千年。而罪魁祸首魂归湖底,尸首被封印于四凶之中。 直到阵法松懈,邪神觉醒,逆鳞选中自己,命轮重新转动,才有了现在这一系列的四凶出现、凤主觉醒、龙族葬身湖底…… ……只是为何蒙双氏之后,青湍就说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这个第一步竟然是为了释放邪神的肉身吗?可是,龙王却一直没说第二步是什么。岑眠回忆着,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是的。”贺祁挽看着岑眠垂眸托腮、若有所思的表情,闻着鼻端茶香,和远处徘徊的铃铛对视,还好贺少钰不在这,不然自己恐怕会和铃铛一样没有机会告诉岑眠吧。 “可是,青湍说的,龙族灾厄和洪荒后患,和我有什么关系?”岑眠忐忑地说着,左手按着有些发抖的右手,却发现两只手都抖得不行。 ……自己除了剩下一片逆鳞,还有什么用处呢,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了。而没有逆鳞的灵主,岑眠想起青湍死去那一幕,强悍如龙王都如此,何况自己…… “我不知道,不过你身上背负龙族的修为,迟早要还给他们,估计这就和龙族灾厄有关吧。”贺祁挽头一次垂下视线,看着红茶里静悄悄的水面,继续道:“至于洪荒后患,的确是那位邪神不错,解决办法也的确与你有关。” “……是逆鳞吗?”沉吟半晌,岑眠才问,心下几乎已经确定,手反而渐渐不抖了,只是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贺少钰当时制止铃铛告诉自己的这件事,如果自己真的因此死了,贺少钰呢…… 面对贺少钰涅那一刻的可怖感觉像是潮水一样涌来,岑眠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现在他才明白,当时他闹贺少钰的时候,对方在经历怎样的恐惧。 “我不知道。”贺祁挽扔了一颗方糖进新红茶里,看着红色侵蚀了白色小方块,才抬头,用银勺子优雅地点点岑眠的手:“不过,这个给你。” “什……”岑眠本来还想问,却感觉手心突然出现了凉凉的一个小铜牌子,手像是触电般麻了一下,眼睛想要去看上面的八卦图,明明知道上头图案复杂精致,却愣是像蒙了一层雾一样不能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九宫八卦牌,你该听过吧。”贺祁挽啜了口红茶,放下骨瓷杯,抚摸着爱人般戏弄着黑色长伞,绅士地道:“收下吧,可以保你平安,希望关键之时能帮你。” ……关键之时。岑眠莫名地捕捉到这四个字,脑海里愣是响起一个威严又温柔的男声―― “收。” ……大兄弟!不要每次都这么言简意赅啊!头一回不还说挺多的吗! 岑眠被青湍的声音吓得一抖,把牌子收好,和弟弟道谢,心里却知道青湍逆鳞的力量越来越稀薄了,最近也不怎么出现了,言简意赅什么的,想必也不是有意为之。 两人又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期间岑眠一直在走神,睿智如贺祁挽怎么看不出来,只是不点破他,嘴里说着让岑眠早点休息,看着那个愣愣地应了自己走去开`房门的身影,忽然放下杯子,带着笑意说:“忘了提醒你,下周四哥哥生日哦。” “哦,好的……”岑眠云游一样推开门,正要关门才回过神来一样,转过头眼睛发亮地说:“生日?!” ……羽族也有生日吗!天了噜,今天周四,只有一周了!岑眠傻乎乎地想。 “嗯。”贺祁挽笑着点头。 “好的!谢谢!”岑眠非常乖巧地答复,却像是恢复精力一样“啪”地关上门,薄薄的门板遮不住他滚床单卧槽的声音。 贺祁挽弯唇笑着,捞起地上一脸无语鄙视的铃铛,一边撸猫一边摇头。 真可爱呢,难怪哥哥会喜欢。贺祁挽挠着铃铛的下巴,忽然拿起自己的黑伞,问了一句:“瑞明,你会怎么看呢。”说罢才笑着摇头,眼里情绪莫辨。 他都快忘了,当初试验这么多次,最终证明这把伞也真的只是遗物罢了,弃他而去的人也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 1藏传老九宫八卦牌: 莲师九宫八卦图是西藏密宗祖师“莲花生大士”,为慈悲一切众生于世间因受时空、方位不吉祥所生障难,特聚集梵、藏、汉三地破各种凶煞之镇宅安居妙宝而成,可悬挂于大门上或屋内或带身上。九宫牌子藏语为“麦龙”,也是藏地最广为认知的随身护身符,有条件的人都佩戴此咒牌,无论牌子新老。 九宫牌图案解析 图案正中分为三圈,外圈是十二生肖,表十二地支,配合天干演化成六十甲子。中圈是八卦为离、坤、兑、干、坎、艮、震、巽,代表火、地、泽、天、水、山、雷、风等八种事物。内圈是按龟背的九宫,分别为藏文的一到九。此图总括一切时间、方位、风水、地理。圈外有一怒目、獠牙、卷舌的四手凶神,就是掌理日月星宿年月日时的罗喉,俗称之太岁星君。 此咒牌的益处 将此咒牌悬挂于大门上或屋内或佩戴,可防范因人、事、物、风水、地理所生的任何凶煞。阻挡一切奇灾异祸,趋吉避凶,转祸为福,百无禁忌。于宅内安居者,不论求财、婚姻、子嗣、名位所求皆能增善缘而生生不息,灭恶缘而无灾祸,息疾病而添寿。回遮一切太岁、岁破、劫煞、灾煞、岁煞、伏兵、人祸等诸年月日时煞星,阻挡路冲、门、床、灶、厕等不吉方位所生的凶煞。令宅内合家大小平安,加官晋爵,招财进宝,福寿绵长安和乐利,百事皆宜,吉祥如意。简单的说,九宫牌类似于汉地的八卦镜,但是是可以随身佩戴的护身符,并且特别适宜本命年,风水改运之用。而老九宫八卦牌由于常年用于护身改运风水,效用、价值更大。 四十七 童话王国 天已大亮,贺少钰的房间里,岑眠却罕见地团成一团还在睡着,似乎在做什么极其凶煞的梦,不安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得连带着卷着的被子都在抖。 “嘟――嘟嘟――”枕边的手机震动着发出信息提示音,把岑眠从噩梦中拉出来。 ……又梦到贺少钰在湖区出事了。岑眠抱着手机心有余悸地坐起来,那天和弟弟谈过之后,自己就总是忍不住担心贺少钰,一闭眼就是关于对方的担忧成真成噩梦。 ……明明对方走了才三天,他却总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年那么久。 “呼!不准想了!”岑眠用力地甩了好几下脑袋,感觉有点晕,又仿佛从梦里清醒了,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手机上的信息。 「病号384:谢谢医生,by the way,你签名那个问题我有建议哦! 龙傲天:什么问题?」 ……自己医馆账号下面的签名一直都是空白的呀。岑眠正一头雾水想要去点,新信息又“滴滴”地冒出来。 「病号384:你把自己送给他就好啦! 病号384:不说啦,我下线啦,等着你寄的药哦!」 ……exce ?您在说撒?岑眠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的头像灰下去,莫名其妙地点开自己账号的资料,只见签名那一栏黑体加粗地写着―― “老公生日该送些啥?[可爱]” ……马丹!我可爱你个头! 岑眠忿忿地咬唇,一看日历这都周六了,这是周四弟弟告诉自己的,上面的发表日期也是周四,这是挂了三天的节奏吗! ……想想这三天看了多少病人,岑眠就欲哭无泪。 正抱头懊恼,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眠脑袋里划过一个猜测,气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门去拍师兄的门,果不其然狐仙大人衣着整齐地拉开门―― “怎么啦眠眠?想好送啥了吗?” “……师兄!”岑眠鼓着腮帮忿忿地看着一脸自然的师兄,然后败下阵来沮丧地捂脸蹲下,闷闷地说:“憋老黑我的社交账号啊呜!让我怎么见人!” 薛凉狐狸眼带着笑意,把岑眠拉起来,惩罚般敲敲他的脑门,“傻瓜,贺大少本来就是你的人,怕什么张扬,去换衣服去,带你去挑礼物。” “……挑什么礼物?”岑眠懵懵然地问。 “刚才那个病号说的啊。”薛凉揉揉岑眠的脑袋,软软的触感真不错,喟叹道:“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错觉。” ……所以说,你刚才还在窥屏对吧!对吧!岑眠忿忿地鼓起腮,在师兄的引诱下去换衣服准备跟着出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病号说的啥?!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然而无论岑眠想的是啥,最后怎么可能抵得过狐仙大人的游说,只能晕晕乎乎地被忽悠上那辆骚包的红跑车,一路飙车飙到了s市最繁华的商圈。 ……来这种地方自己只有薄薄几张毛爷爷的钱包真的吃得消吗。 岑眠看着那富丽堂皇独树一帜的门店,街牌上面那一堆卖了他也买不起的奢侈品牌让他每次坐车经过这儿都绕路走。 所幸狐仙大人要去的目的地似乎和这些奢侈品店无关。 岑眠跟着薛凉下了车,穿梭于客人比店员少的奢华长街,身上的休闲服显得那么突兀,步伐不自觉就加快了。 “师兄,我们要去哪?我没带够……”不知被第几位名媛投来让人不适的目光,岑眠头微微低下,才侧头问身边悠哉的狐仙大人。 “今儿师兄请客,就当送你的礼物好啦。”薛凉狐狸眼透漏着狡黠的笑意,让熟悉他这样表情的岑眠抖了一下。 “可是我们不是来给大腿挑礼物的吗?”岑眠看着四周陌生得让人不舒服的环境,这种挑剔的氛围和他生来向往温和宁静的气质格格不入。 “师兄送你的就等于送他的啦,贺大少肯定会喜欢的。”狐仙大人信誓旦旦地保证,狐族天生的惑人让他看起来那么地值得信赖。 “可是……”岑眠喃喃,想不出有什么大腿喜欢而自己不知道的,还非要师兄送…… ……难道真的是刚才自己想的那样。岑眠满脸黑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可是了,到了哦!”狐仙大人似乎被眼前的商店释放了天性一样,连雪白蓬松的长尾巴都出来了,狐狸眼享受地眯起。 ……他能理解师兄购物狂的天性,可是在人类众多的公众场合这么张扬真的好吗。 岑眠担心地看看周边行人,却发现对方明明擦肩而过,却像是压根没看见自己,再回头一看,马上明白了―― 那像是童话中一样少女风的商店凭空出现,无论是绵延的面积还是外头提着灯灵的小精灵,全都是专属于妖兽世界的。 ……从来不知道这条街里面居然藏了这样一个空间。 而且,为什么卷哥发的那个21禁新番的海报这么明目张胆地贴在门口啊!还不打码!岑眠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欢迎光临童话王国。”统一浅灰制服的斯文店员分别站在两边,其中给两人拉开门,另外的店员标准地鞠躬给两个人行礼。 狐仙大人刚带着岑眠进去,领班带着一队店员过来,有礼地鞠躬:“薛先生,上次您定的皮衣到了,您要现在看吗?” ……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啊。岑眠看着那个长相斯文的领班小哥哥,完全看不粗来啊呜! “等会吧,你留一个人就好,等会我叫你再进来。”狐仙大人带着岑眠径直走过明亮的大堂,进了左边的房间,在白色的沙发上坐下。 岑眠忐忑地坐着,打量着这和外边装潢相得益彰的房间,古典音乐在店内隐隐约约,让人身心放松。 可是谁告诉他那些做成童话周边的、奇形怪状的道具是什么啊!那糖果和这里的装潢很配没错,可是―― ……上面写的给小菊花吃的糖果是什么鬼啊! ……这是情趣用品王国吧喂。岑眠看着那个童话王国的品牌名,直感觉打开了成人世界的大门,简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呜!妖精们都靠这个谋生了么! ……唔,虽然师兄的家族生意就是,咳咳。岑眠看着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师兄,只觉得这画面分外和谐,只是―― “……师兄,我们不会来这买礼物吧。”岑眠想起狐仙大人说的“贺大少喜欢”,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难道大腿每天都次说不要的时候都在想这些吗。还是,以前和那些老情人们就是这么来的?岑眠仿佛听到自己心里贺少钰的形象哗啦地崩塌了一角,忿忿地咬了下唇。 “这几天你都魂不守舍的,我就寻思肯定是因为贺大少。”狐仙大人熟悉地从那成行成列的精致柜子里拉开其中一个,把伏加特拿出来给自己倒着,狐狸眼抬起看着岑眠补充:“而且那个384病号挺懂行嘛,还有什么比把你自己送给他合适呢。” ……好像真的是这样。岑眠眨了眨眼,摇头拒绝了师兄递酒的建议,自己之前也跟着卷哥看番涨了很多姿势,不过道具神马的,还真的一窍不通…… ……而且把自己送给大腿。呜,岑眠按着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的心,才双手一捂把脸埋起来,别说他还真的想过,只是迫于现实和太过惊世骇俗不符合他性格没有实现而已…… 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有这样的想法似乎正常不过。 ……再说,他很想他啊。岑眠想到这几日来的噩梦,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冷战。 以前的他早就习惯孤单一个人,在一起之后也没有分开过,没有这一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粘贺少钰的。 “乖,我叫小鱼来给你介绍好了。”狐仙大人笑着摸摸自家师弟的脑袋,叫来了唯一一位女店员,免得贺大少知道了有意见,才开心地去看他心心念念的新皮衣。 “……嗯。”岑眠心里两个小人还在斗争,随口应了狐仙大人,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抬头:“不对!诶,你是?” “您好,我叫小鱼。”清纯的女生穿着和外面那些小哥哥们一样的制服,只除了下面是百褶裙,齐刘海娃娃头让人完全不会对她起防备心。 ……要是不是在这样店里就更合适了。岑眠怯怯地自报家名,总觉得这个小姐姐切开来是黑的是怎么回事。 “非常有幸您能光临我们的店,早就想见您了。”小鱼抱着电子菜单坐在岑眠身边,轻声细语地说。 “……你认识我?”岑眠被勾起了好奇心,接过小鱼递过来的电子菜单。 “您的男朋友在我们这定制过很多东西呢。”小鱼摁亮菜单屏幕,输了好几次密码确认权限,才调出贺少钰的购物历史,“我可记得您的身材尺寸哦!” “噗,你可以不用敬语的,叫我岑眠就好。”岑眠在小姐姐面前努力维持着微笑,然而在看到贺大少购物单的那一刻还是没绷住。 ……他上次宴会穿的灰色小马甲是在这定的可以理解,可是下面那些定制情趣套装、制服诱惑一条龙是什么鬼啊呜!害怕! ……而且,这些是给自己的吗,还是贺少钰以前的情人的呢。不知怎么想到贺大少从前可能和别人一起,岑眠心里就蓦地一酸…… “我们卖的可是世界顶尖工艺哦,无论是常服还是……”小鱼笑着软声说。 “咳咳。”回过神来的岑眠企图打住对方的话,不忍从软萌的小姐姐嘴里听到―― “情趣。”小鱼脸上依旧是有礼的笑,嘴里非常正经地把岑眠脑海里的词说出来了。 “……我们还是来看正题吧。”岑眠拿起了他买礼物的挡箭牌,企图从这两个魔咒般的词中爬出来。 “好的,如您所愿,岑先生要不要试一试这款新产品。”小鱼水葱般的指灵活地点点,调出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里面是和红酒一样魅惑的红色,明明隔着屏幕,岑眠还是闻到了那惑人的水果香。 ……真是会做生意啊。对此一无所知的岑眠还问:“这个怎么用?” “这款13是最新款哦,尺度刚好,只要在任何液体里加一滴,就能达到助兴的功效。既不会丧失意识,又能享受迷失在高`潮里的感觉……” “好了!下一个!”岑眠脸蛋蹭地红了,打断了小姐姐还要继续的话。 ……他看起来这么欲求不满吗。他感觉自己这个月都不想闻到这股水果香了。 然而事实教会我们,永远不要低估奢侈品店的导购员,尤其是这样一家店里唯一一位女店员。因为半小时后,房间里的对话已经是这样的了―― “这款0001全球最薄哦,贺大少应该很喜欢。”小鱼从纷繁的各大tt牌子里眼光独到又老练地挑出一款。 “唔,可是这个有再大一点的吗?”岑眠看着下面的尺寸选择,托着腮非常学术地回忆贺大少的尺寸。 “好的,我们可以给您定做一款。”小鱼认真地记录,唔,完全没想到呢,还以为少清先生已经够大了,难道羽族顾客都天赋异禀么。 “再要刚才那个情趣套装吧。”岑眠咬着嘴巴盯着隔壁那张贺大少的购物清单,犹豫了一下,选了那个情趣套装。 “好,这个真的非常热销呢,难得贺大少也感兴趣。”小鱼精准地抓住岑眠弱点。 …… 鬼知道岑眠经历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在里面继续买买买了半小时,岑眠才满脸微笑地看着小鱼拿着菜单出去结账,笑了半晌才想起来―― ……他都买了些什么玩意儿。 “啊呜……”岑眠双手掩面,叹了口气,好吧,买了也不代表着用对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岑眠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点开好久不刷的微博,红点点蹭蹭蹭地立马占据了他下面四个菜单按钮。未读私信里有个惹眼的名字引起了他注意―― 「蒋冽:[链接]」 ……时间还是昨晚。岑眠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才点进去,内容却出乎他的意料―― 「蒋冽v:[图片]今晚见。贺少钰v」 岑眠还没点开就已经一抖。那是贺少钰。手指发凉地点开,果然是贺大少睡着时的样子,被子看起来应该是湖区酒店安排的,皱眉睡着的样子和平时难得温顺的睡相不同。 ……在湖区过得很辛苦吧。岑眠心疼地摩挲那张脸,忽然想起这是蒋冽发的!不对,他该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呜! 点开评论,果不其然贺少钰暴躁地回了―― 「贺少钰v:给你五分钟,删了。」 ……果然大腿还是不想的。可是五分钟早过了,床照又是怎么来的,而且,“今晚”什么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几天贺少钰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呜。 岑眠沮丧地垂下头,才发现自己对贺少钰多么无能为力。 “哎……”岑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冷静下来翻贺少钰微博找安慰――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打开,满屏都是隔着好几天才发的又酷又简洁的文字,可是翻下去全都是和自己一起的。 岑眠心血来潮,忽然“啪啪”地在贺大少的微博搜索栏搜“蠢龙”两个关键字,果然就是贺大少的全部微博了,嘴角才悄悄弯起。 ……被骂蠢也又爽又无奈的感觉真是,哎。岑眠咬着唇,心里却一点点冷静下来。正给自己做着心里工作,手机又“嘟――嘟嘟――”地震了一下―― 「贺少钰:这么闲来刷我微博,今天不开诊吗?」 ……他刚才难道点赞了吗,点了吗。一打开记录,果然真是一个红红的拇指图标在那儿。 ……自己真是情商太低啊呜。平时每次都轻手轻脚不留下痕迹,这次居然露马脚了,还只因为蒋冽少有的挑衅。 「贺少钰:吃饭没? 龙傲天:吃了,你呢,吃了吗?」 岑眠心虚地扯着谎,全然不知在湖区酒店的贺大少看到这条消息眉头皱起来――明明刚才都收到小鱼向自己请求权限的信息了。 「贺少钰:我先睡会,昨晚没睡。你记得吃饭。 龙傲天:好,午安。」 岑眠乖顺地回,敏感地注意到“昨晚没睡”,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不对啊,怎么大腿一副断定自己没吃饭的样子啊呜! ……难道他知道自己来逛这种鬼地方了? “岑先生,能请你来确定下购物清单吗?”小鱼探头问。 “好,马上来。”岑眠甩甩脑袋,安慰着自己大腿远在湖区呢,不会发现的,抱着手机跟了出去。 岑眠刚跟小鱼去结账,狐仙大人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来电提示正是刚才说要去睡觉的贺少钰―― “喂,怎么了贺大少,我带你小男朋友逛街呢。”狐仙大人指尖捻起一件皮衣,看到款式又嫌弃地松手让它掉回去。 “逛童话王国?!”贺大少低压的声音。 “是啊,他要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你哦,不是一直想着吃吗,好好对他哦。”狐仙大人对自己出卖师弟的行为一点意识都没有,皱着眉挑剔地挑着衣服。 “……”贺大少那端安静了一会,才又响起:“他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显然是因为刚才岑眠的谎。 “因为你不在家,我们的伙食都断了,你说他吃没?唔,估计吃了吧。”三餐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的狐仙大人回忆着。 “他脖子上的痂要掉了吧,你配药了没有?”贺大少问。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老妈子,原来你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的啊。”狐仙大人放下手里的衣服,笑着调侃。 回应他的是贺大少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声“闭嘴。” “说真的,你想他怎么不给他打电话,湖区再严也能拨号吧。”狐仙大人眼波一转,盯着反光的皮革,嘴里似真似假地调戏道:“不会蒋冽那条微博确有其事吧,咦,这品味,我要鄙视你了。” “啧,总之你现在带他去吃午饭。他脖子的伤要按时作息吃饭,你也知道的。”贺大少显然不屑理会狐仙大人的假设。 狐仙大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内涵的表情,忽然明白贺少钰为什么没给岑眠打电话。 电话比任何信息渠道、社交平台都要直接,像是贺大少这样的人,要是跟自己和贺少清一样煲电话粥天天说想说爱,估计还真没这样的耻度吧。估计想得要死了也就一句凶。 何况湖区估计所有电话都被监控了。包括自己的这一通。按照现在的风头火势,贺少钰肯定会扼杀所有会把岑眠暴露在四家监视之下的可能。 全然不知两人对话的岑眠跟着狐仙大人吃过饭,又逛了许多店,最后才累得不行地上了狐仙大人的车。 ……作为一个宅,购物什么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噩梦啊呜! 骚包的红跑车载着狐仙大人的战利品满载而归。 前面购物癖得到满足的薛凉哼着小曲儿,岑眠却在心不在焉地一个个确认药品的快递信息,脸上写满了自己去逛了童话王国的羞涩和对刚才蒋冽那条莫名其妙微博的纠结。 直到两人回到家门口,岑眠看到那飞速送货上门、看起十分来高逼格的童话王国袋子―― “眠眠,让师兄给你把把关,看看到底买了什……”狐仙大人妩媚地摸着尾巴,正要去拿袋子。 岑眠早蹭地从脖子红到脸颊,一看狐仙大人的动作,立马以平生未见的速度提着袋子刷地冲回了房间,让狐仙大人连偷窥的机会都没有。 ……在店里买买买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幕多么羞耻啊呜!就算邻居不知道还是很丧病啊! 岑眠把袋子放在床边,羞耻地在床上卷着被子打滚,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继续盯着微博看。 ……完全控制不住啊,满脑袋都是关于贺少钰的事。岑眠鼓起腮,手指不知不觉地划到通讯录。 贺少钰的号码带着星标,永远都是第一个,那张来电照片还是贺少钰拿着自己的手机亲自拍的。 岑眠正摩挲着屏幕那张无可挑剔的自拍发着呆―― “嘟――”电话拨号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马丹!他居然按下去了!呜!谁来管管这胡来的右手! “喂?”贺少钰迷糊的声音带着不爽,明显还没睡醒,岑眠一听才想起贺少钰还在睡觉。 ……自己到底在干嘛。 岑眠完全搞不懂自己现在的状态,“啪”地一下脑袋还没下指令就条件反射地挂了。 有些呆愣地看着那短短的通话记录,岑眠半晌才熄了屏幕。 想着贺少钰估计继续睡去了,干脆从童话王国的袋子里抽了一本嗯嗯教程随意地翻了起来。 作为罪魁祸首的手机被放在枕边,偶尔“嘟――嘟嘟――”地震几下,被岑眠顺理成章地忽略了,直到贺大少“嗡嗡”的来电响起,岑眠才跟做贼被抓现行一样整个扎起―― ……说好的睡觉呢!刚才不打回来!呜!书要藏哪,不对,接电话而已,呼,淡定…… “……喂?”岑眠怯怯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贺大少显然刚才处理起床气没处理干净,声音低压。 “我调静音了呀。”唔,静音和震机差不离吧,岑眠安慰着自己,手里那本教程书在耳边的声音映衬下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仿佛手里拿着赃物被警察盘问的小贼一样。 “啧,接视频。”贺大少愣了一下,才继续恶声恶气地说,语气带了些不自然。 “……啥?”岑眠切出去看,才发现刚才那些信息提示音全都是贺大少发过来的视频请求,忙不迭地拉起被子,不知怎么才能遮住那堆童话王国袋子和那本书,嘴里慌张地说:“等我一下,有点乱。” “乱?”那边贺少钰声音佯装严肃,眼里却带了笑意,仿佛知道岑眠在做些什么。 毕竟有小家伙在的地方,和乱永远挂不上钩,而这个笨蛋还不知道自己在说多么有违逻辑的话。 “啊……”岑眠被那堆袋子闹得忍不住苦恼地叫了一声,干脆一拉被子从床上盖到地上,末了还整个人躺上去,确保彻底盖住了才赶忙接了视频,顺便展示了一下背景:“真的好乱啊……” “这么早睡?”那边的贺少钰躺在和蒋冽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帷幔床上,头发还是乱的,依旧一副“刚起床别烦老子”的样子,语气倒是没那么凶了,熟知贺大少起床气的岑眠秒懂刚才那段时间对方去解决起床气去了。 “今天和师兄去逛街,好累啊。”岑眠顺口就说出来了,说完手下意识捂嘴,淡定啊呜!还能圆!不要方! “只是逛了七角商圈的品牌店而已!”岑眠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认真说,眼睛盯着视频那头,像是这样就能把自己的诚意让对方感知到。 ……大腿刚睡醒又不喜欢视频肯定没看到对吧。完全不知道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贺大少把一切都收归眼底。 “看来还只是品牌店啊。”贺少钰看着岑眠枕头底下漏出一半的那本《嗯嗯一百式》,眉毛一挑。 啧,才一百式。 “……你看错了!”岑眠看着贺少钰漂亮的眼睛转移视线,下意识地看自己枕头底下,赶紧身子一横遮住,脸蛋红扑扑地解释。 “嗯,我看错了。”贺少钰恶质地笑着,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抑制不住想要捏他的冲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眉头一皱,状似无意地抱怨:“啧,你那很卡。” “……有吗?我看你很流畅呀。”岑眠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贺大少,不得不感叹人类科技真伟大,自己这儿连对方的表情变化都看得清晰。 “等我一下。”贺少钰皱眉放下手机。 “好。”岑眠看着屏幕里的宫殿式的床顶,还有贺少钰敲键盘的声音,唔,总觉得大腿在刻意找茬是怎么回事。直到他听到客厅狐仙大人的惨叫―― “贺大少!我不就看一下吗!用得着把本大仙电脑黑了吗!呜呜呜呜!我的小片片啊!” ……所以师兄刚才一直在偷看吗。 “好了。”贺少钰的面容回到画面,变成了挨着床头的坐姿,眉头松了不少。 “……你咋不告诉我师兄一直在看。”岑眠咬着唇问。 “可不止薛凉,湖区高层都能监视到。”贺少钰挑眉。 “……天了噜!那刚才岂不是……啊啊啊啊啊!”岑眠想起那本小黄书教程就忍不住在床上羞恼地打滚,滚着滚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捧着手机问:“你不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这个吗?” “嗯。”视线即便在岑眠打滚打得屏幕在旋转也没有离开的贺大少被问得愣了一下,才不自然地应了。 “不过,师兄到底怎么猜到我密码的啊。”岑眠不解,他师兄黑别人电脑的技术可好不到哪去。 “下次什么密码都别让他知道。”贺少钰想起岑眠那个全账号通用的密码,这么白的密码和手法猜不到才奇怪了。 “可是酸奶积分卡什么的不说好像不太好啊,而且积分我也用不掉。”岑眠苦恼地说。 “下次你就说我要用。”贺少钰随意地说,反正薛凉肯定没下次了,谁也别想在他养的龙身上有下次。 “你随便切断湖区的监视真的没关系吗?”岑眠想起他一直电话都不打,现在却一找自己就视频,还私自切断信号,加之之前贺少钰一直拒绝去湖区,有些担心地问。 ……毕竟已经是一族之长了啊。还有那么严格的“爷爷”在。 “管他们干嘛。”贺大少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不把对方放在心上,仿佛之前不打电话也不主要因为这个,忽而问岑眠:“家里还有鱼干吗?” “有啊,怎么啦?”岑眠不解这陡得不行的话题走向。 “去拿给我看看。”贺少钰随意地靠坐在床头,看着岑眠懵了的表情唇角微微翘着。 “……你认真的?!”岑眠看着他,好一会才确定大腿没开玩笑,鼓着腮嘟囔着抱着手机走过客厅进了厨房,单手惦着脚尖拿鱼干。 ……这人不在身边比一起住更难伺候啊有木有!哼唧!还不知道在谁床上。岑眠最后一句吐糟在心里就这么顺利成章地出来了,果然还是很在意呢。 “我在中间那柜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放了盒新的。”贺少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你不早说,看我这么拿很好玩儿是吧。岑眠打开中间的柜子,里面俨然是密封完好的一大罐小鱼干,一打开,新鲜的香甜味道就扑面而来。 “咕噜”岑眠没吃晚饭的肚子像是响应主人心情一样发出一声响儿,惹得岑眠面红耳赤地捧着鱼干看着手机里的人。 “这盒是少糖少盐版的,垫垫肚子。”贺大少低磁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坏。 “啧啧啧,贺大少我下午说你不打电话真是看错你了!”在浴室听了一路的狐仙大人敷着面膜出来,因为脸上的糊糊而口齿不清,却仍然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努力嘲讽,显然贺大少黑他电脑这事不会就这么容易过去。 “师兄你用,我先回房间啦。”岑眠看着那边大腿变了的脸色,抱着鱼干罐子隔开两人,笑着和师兄打哈哈,蹦q着回到房间跳上床,才趴在床上重新看屏幕,几天来抑郁又心不在焉的表情因为贺少钰的视频而放晴。 “啧,想充电。”贺少钰看着屏幕里活蹦乱跳的蠢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亲不了抱不到啃不着,还要担惊受怕朝思暮想,当然,后者贺大少估计永远不会亲口说。 毕竟这些词语是有了蠢龙才在他的字典里有了位置。 “等你回家给你充啊。”岑眠脸蛋一红,还是笑着说,看着视频里贺少钰重新侧躺下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张床和照片里的一样,那人神情却不会像照片里那么锋利,心里想要占有这个人的愿望像是野草一样疯狂增长着。 ……在他眼里自己也是这样的吗。岑眠看着贺少钰,也跟着侧躺着看着他,很少有地小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天了噜,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娇气的。才三天啊。岑眠简直想捂脸。 那边贺少钰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憋出一个“嗯。” 岑眠看着贺少钰不自然的表情,料想大腿会被逗得恼羞成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接下来顺理成章的“你呢”。 “碰――”听筒里蓦地传来一阵爆炸声,岑眠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了,那边贺少钰脸色不善地蹙眉,低声说了一句:“乖,晚点和你聊。”就挂了。 剩下岑眠还对着和贺少钰的对话框,呆呆地回忆着,刚才最后一面,好像看到了蒋冽啊。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熄了屏幕,岑眠想起刚才师兄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的样子,还是捧着小鱼干出了门。 “聊完了?”狐仙大人糊了一脸泥巴在沙发上葛优瘫。 “嗯,师兄你吃饭了吗?”岑眠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根小鱼干,问:“吃吗?” “少有哦,贺大少烤的你也给我吃。”狐仙大人不调侃不成活一样说着,不客气地叼走了,然后准确地拿起手边的卡通钱包,递给岑眠:“钱包丢了都不知道,我家眠眠真是被贺大少这个妖精勾了魂了。” “噗嗤!”本来啃着小鱼干的岑眠被师兄有趣的比喻逗笑,接过自己的钱包,乖巧地道谢。 “别忙谢我,你钱包里那个九宫八卦牌,贺祁挽给你的?”狐仙大人跟着捻了一条小鱼干吃。 “是啊,你怎么知道是他的?”岑眠看着钱包里面那个牌子,依旧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只不过这回依稀可以看见上头的十二生肖和八卦九宫。 “你认识章瑞疾吧,这牌子是他弟弟瑞明的。”活久见的狐仙大人不知想起什么,狐狸眼少有地没了笑意。 “嗯,查蒙蒙那案子的时候去过,可是完全没听过关于他弟弟的事啊。”唔,说起来,瑞疾道长是说过什么“自瑞明去后”之类的话,岑眠心里咯噔一跳。 ……原来说的是弟弟不在了吗。 “嗯,他弟弟仙去很久了。”狐仙大人自然道。 “可是,这和祁挽有什么关系”喊习惯了弟弟,岑眠为了不弄混,还愣了一下才改了口。 “他们算是恋人吧。”狐仙大人不知想到当年的什么事,头一次在脸上糊了面膜的时候皱眉头。 “但是,祁挽看起来……”岑眠刚下意识出口就被自己傻到了,好吧,也只是看起来,按照鸾的寿命和重生规则,贺祁挽实际年龄估计和大腿还差不离,被称作弟弟估计也只是因为辈分。 “瑞明仙去之后他就找瑞疾算了瑞明的转世。此后找了好多年之后找到了,还亲自化形和他的转世一样长大。那个转世现在五岁,所以……”狐仙大人说着,还是疑惑地嘟囔:“不过还真奇怪,瑞明居然这么久才排到队转世么。” “所以他看起来也是五岁。”岑眠恍然大悟,随即却疑问:“可是瑞明好端端地怎么会死?” ……想来让师兄都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很惨的故事吧。岑眠想起弟弟贵族般永远绅士的姿态,有些心疼。 “说起来,他们章家本是修道者,世代是青湍的人类家臣。只是瑞明早夭,据说是青湍救了他,所以一直就只有魂体。”狐仙大人没有直接道出各种曲折,只是忽然追溯起章家的渊源。 ……难怪当时青湍反应那么大,而章瑞疾又和青湍那般熟稔的样子。 “可,这不是很好?”岑眠问。 “是很好,可是不知瑞明和那个阵什么关系,你的第一片逆鳞被爷爷拿去平定湖区,那时候也不知怎地,瑞明就死了。”看惯了这些浮浮沉沉的狐仙大人难得在说起瑞明的时候叹气,显然这是个品行很好的人类。 可惜…… 岑眠百感交集地咬唇,忽然想到一件事,心脏更是戳着疼:“难道祁挽知道个中原因,还就是因为这事和爷爷闹翻的?” “是啊,当年好大一场戏呢。”狐仙大人感叹。 ……难怪那天弟弟会说“鬼要是真的想我就好了。” 岑眠还抱着小鱼干在沙发上看着那块牌子怔忪,心脏因为听到这样的事情又想到如今的贺祁挽是怎样活着,不知怎地就生疼生疼的,连狐仙大人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回过神来客厅已经只有自己了。 没再把九宫八卦牌放在钱包,岑眠珍惜地把牌子拿出来,推开了房门,没去自己的卧室,反而进了贺大少以前的房间。 那里现在彻底改成了书房加浴室,以前自己看到的那些千奇百怪的书就一本嵌着一本地被放在那高耸的、架子密集的书架子里。 岑眠根据贺少钰看书的习惯和心理,跟着牌子上面的图案,一点一点推敲着,还是陆陆续续地抽了几十本书,直看得眼睛酸涩疼痛。 直到午夜,才在那本被贺少钰藏在缝隙里的古籍上发现关于这玩意的记载。 好不容易找到了,岑眠却越看脸色越不好。 上面提到九宫八卦牌一个改阵改风水的作用,只要和龙血、逆鳞一起就能改一切风水为地火阵,作用和过程没说,下面却特地注明了要灵主,显然写这本书的人知道将来会给谁看到。 ……青龙赤血阵废了风水,这个不就正好吗。弟弟是暗示自己这个意思吗。既提到青湍,又不再是羽族的人,弟弟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岑眠咬着唇,蓦然想到另一个人―― ……所以大腿早就有所猜测了吗――知道自己会因此免不了一死。 那凤印的生命共享怎么办。本来猜到要用逆鳞的岑眠对要死这件事即便恐惧,却没担心,一想到凤印,心却禁不住一颤―― ……不,不对,大腿会受自己牵连而死吗。 单单想到这个可能,岑眠就觉得连呼吸都困难,手下不再去翻关于阵法和牌子的书,反而拼了命去找那些可以取消生命共享的办法,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是一定的,弟弟不也说宿命最终抵不过人为吗。 “呼……”岑眠听着滴答的时钟声,把书放下,坐在地上,把脑袋搁在膝盖,手止不住颤抖。 ……他会找到办法的。大家都在努力啊。不能就这么气馁。岑眠用力地咬着唇,把书合上放好,桌边的手机正好跳出一条私信―― 又是蒋冽的链接。 有了心理准备的岑眠一点进去,这次没照片了,只有蒋冽贺少钰说“我又输了,房间归你。” ……所以是睡在一个房间吗。岑眠扶额,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大腿没忍受和蒋冽一起睡,还是该担心蒋冽这个搞事情的。 难怪人类总是说秋天是个满怀心事的季节啊。 四十八 四十八 日暮途穷 傍晚的秋阳带着薄薄的热度从窗户洒入,照着床上蜷曲成一团的岑眠,显然又是因为噩梦而“咕噜咕噜”地嘟囔个不停。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规律的闹钟声不知第几次响起,所幸睡得不知时候的岑眠终于被闹钟声从噩梦中拽出来,一手摁掉了,眼睛眯着,看到那个大大的18:00的时候整个人扎起来―― ……他只是睡个午觉啊,居然梦到蒋冽和一个酷似大腿的背影嗯嗯,还直接睡到了傍晚。 ……造了什么孽啊呜!岑眠揉揉眼睛,脑袋疼得不行,拿起手机一看,贺少钰没来信息,倒是蒋少爷微博还是那么招摇地挂在那。 “呜……”傍晚的秋风从窗户吹进来,岑眠看着卧室,觉得特别不真实。 六天前贺少钰还在这床上抱着自己赖床,上个月他还帮自己换了现在屋顶的新橘子夜灯,窗边的窗帘还是贺少钰刚搬进来的时候霸道地换掉的。 不知是不是睡糊涂了,初初醒来总有种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自己在这而已的恐怖错觉…… ……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不就是明天就是周四了,贺少钰却没说要回家吗。最终还是揉着脑袋从床上起来换衣服洗漱,然后去了厨房心不在焉地准备着晚饭。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周三。 而周六到周三这四天可以很短,短到岑眠断了医馆的生意,一心泡在书房,天天除了偶尔给师兄做个战斗饭,就是在书房找关于凤印的记载,却愣是没找到。 可这四天在岑眠的世界里却那么长,长到这四天里不知等来了蒋冽多少微博骚扰和贺少钰日复一日的叮嘱,可就是没等到贺少钰说要回家,四天就跟四年一样漫长。 岑眠心神恍惚地拿着勺子搅着那锅“咕噜咕噜”滚着的汤,心里想的还是贺少钰。 ……他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甚至开始想象贺少钰忽然回家像以前一样突然从背后圈住自己。 可是,明天就是大腿生日了啊,还要留在湖区过吗。 看着翻滚的汤冒出热乎乎的水蒸气,岑眠心里连拿出硬币占卜贺少钰会不会回来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哎,真的中毒了,自己是有多失常啊。这几天这个心不在焉、脑子一团糟的自己真是陌生,贺少钰也是这样的么。 不,不不,即便找不到凤印的解决办法,即便发现自己处于困局正中也不该这么自乱阵脚…… 岑眠拍拍自己的脸,禁止自己胡思乱想,或许生日什么的在贺少钰看来从来不重要吧,唔,按照大腿性子,或许是也说不定呢。 这么安慰着自己,岑眠按开小电视,省区台直播的湖区记者会正投影在屏幕上,还给了蒋冽一个大大的特写―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你太客气了,这事不该我一个人独占鳌头。”蒋大少在媒体跟前一向形象良好,笑得那叫一个衣冠禽兽。 小记者早小鹿乱撞捧着一颗心跳进了圈套接着问:“那是谁的功劳?” 蒋冽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示意摄像动作,然后屏幕就出现了旁边坐着的贺大少,那副高冷不受撩、生人勿近的样子惹得镜头都抖了一下。 ……还真的苦了摄像了。 ……不过,蒋冽还真是擅长煽风点火。岑眠魂不守舍地搅着汤,原来大腿不回家是因为记者会吗。 “嘶――”勺子下的汤不知不觉沸腾起来,岑眠被烫得发出一声气音,勺子跟着掉进沸腾的汤里,然后再次溅得岑眠抱着右手嗷嗷叫。 “哎……”岑眠冲了好久凉水,久到镜头都转了好几个人了,手上的红色才没那么肿,只是还是烧灼着疼。 抱着手回了房间,翻出药箱擦了烫伤膏,岑眠看着柜子里那袋子童话王国和自己仔细包装好的生日礼物,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忽然就一咬牙,从那袋子里拿了一套袋子和胶管进了浴室。 贺少钰回不了家,自己又不是没有脚,他去找他就好了。 ……总有一种千里送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之后,坐上车的岑眠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车子没什么人,岑眠可以放松他感觉诡异的屁屁,然而靠着车窗看着外边疾速后退的风景,还是不相信自己刚才花了一小时看着说明书自给自足做完了清洁。 ……这种耻度的事情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龙傲天身上啊呜!岑眠捂脸,好一会儿才没那么烫,拿出手机,屏幕还是安安静静的,反而微博新闻一直在弹湖区记者会的最新消息。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岑眠这么想着,点进去湖区的话题,一条一条地看,把每一条称赞贺少钰的都点了一遍赞。 车子开了小半小时就到终点站了,然而离湖区还有一段小路,岑眠给司机道了谢,背着书包下了车。 天已经全黑了,这路上不知是不是为了保密,路灯都没有一盏,只有天上偶尔低飞而过的直升机。 走在又黑又森的路上,岑眠分明感觉到属于湖区的阴气萦绕在身边,无论走到哪都摆脱不了。 ……就像是孟涂的力量一样,只是很弱。岑眠心脏怕得发颤,可是并没有一丝想要退缩的想法。 ……这里让他愈发想起这七天所接受的信息,心里只有越来越迫切想要见到贺少钰的愿望。岑眠并不是对暗处的那些冤魂野兽视而不见,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每每走到要被对方凑近、亦或是感觉到了危险的地方,岑眠就闭着眼想着心尖上的那个人,死活不去看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胆的尾随者,竟然真的就这么走到了湖区的门口。 “呼……”岑眠看着身后拖着的那一长串怪物们在看到守卫之后作鸟雀散的情状,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守卫已经发现他了,却也没有过来,显然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高冷样子。 没有任何湖区现在的通用信物,岑眠也不好冒着羽族或者龙族的名义进去,生怕自己的不请自来给对方添麻烦。 拿出手机想给贺少钰拨号,一摁亮屏幕,微博还在直播的界面―― ……记者会还没结束的样子啊。岑眠咬咬唇,心里一阵自责,果然自己太意气用事了,居然就这么来了,这么贸贸然把大腿叫过来,肯定会添很多麻烦。 深秋的夜晚,加之又是湖区,秋风想当然的寒冷萧瑟,空气里还夹带着自从洪荒以来历朝历代的冤魂煞气,若不是靠近守卫,身上又有着凤印和抑制器,岑眠恐怕就不只是冻得瑟瑟发抖了。 尽管如此,岑眠还是在暗处等了半小时,直到快冻成冰棍儿了,才看到记者们鱼贯而出。 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吸取上次的教训,捧着手机躲了起来,等记者们都走`光了,才僵硬着手指给贺少钰打了电话,还没“嘟”一声就被秒接了―― “出什么事了?”贺少钰的声音还没从刚才那冷硬的状态恢复,语气却带了焦意。蠢龙知道湖区的规矩的,小家伙乖得过分,没事可不会打电话给自己。 “……那个,”岑眠听到久违的声音,蓦然语塞,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说:“我来找你了。” ……总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呜! “你在哪?”贺少钰顿了一下,凶巴巴的声音带了急切,旁边的人显然察觉到贺大少罕见的神态而关心起来。 “这里有两个守卫,他们长着鸟喙,蛇一样的身子……”岑眠仔细地形容着,寒风里他的声音有些抖。 “站着别动,我来找你。”岑眠还没说完,贺少钰就把他的话打断了,电话通着没有挂,那厢询问贺大少的声音和议论声从那边传来,然后很快变得很远,显然贺大少走得很快。 ……怎么办,好像真的办了坏事啊。 岑眠抱着手机咬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生日什么的比起贺大少现在的身份和正事简直就是过家家。然而没等他懊恼完,贺大少的身影已经凭空出现在他跟前―― 还是刚才直播里那套西服,因为术法而显得有些凌乱,那人眉头果然皱起来,显然很不满。 ……大腿居然在湖区用了术法,要知道他在家也很少用啊。 岑眠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有些内疚地低头,只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可还没等他出口说句道歉的话,贺少钰就已经把西服外套脱了,把他整个人都裹起来抱着―― “啧,你怎么这么冷,什么时候来的?”贺少钰皱眉,恶狠狠地咬他耳垂。 干,居然还不告诉他,这路上对普通人来说平常的一景一物,随便一样都能也威胁到身份特殊的蠢龙。 贺少钰越想眉头皱得越深,又咬了一下。 “嗷。”岑眠被咬得脑袋一缩,刚才那点情绪被贺少钰的体温冲淡,乖乖地说:“刚到的。”大眼睛连带着眨了一下,十分真诚,完全看不出来在说谎。 “小骗子。”贺少钰想起上次蠢龙还骗自己说吃了饭就火大,自己才离开七天,小家伙就学会撒谎了。 岑眠一脸“我很乖我说的都是实话”委屈地看着贺大少,后者佯装凶狠,最终还是忍不住垂首吻住小家伙的唇,感觉着岑眠因此而抱住自己脖颈,害羞却毫无保留的动作。 啧,这个笨蛋怎么这么会撩自己呢。亲着岑眠不想放开手的贺大少苦恼地想着。 对此一无所知的岑眠仰着首,难得主动抱着贺大少的脖子,闭着的眼睛睫毛微颤,只有他自己知道贺少钰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眼睛就蓦地一酸。 ……完全没有料到。他都要忘了上一次自己哭是什么时候了。心里又高兴又酸涩的复杂波涛撞击着他的胸腔,让他完全没法控制对贺大少的占有欲。 守卫依旧是冷漠的样子,非常地尽职尽责。相反,尾随贺大少而来的贺清越却止不住讶异的目光――她是太久没见了么,虽然有所耳闻,可是一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她认识的贺少钰面对挑`逗调`情,一般情况就是傲慢无视甚至驱逐,最给面子的就是一脸冷意、置身事外地观赏,仿佛这个人根本没有七情六欲。 可眼前这人面对这只纯洁的小家伙却这么轻易激动。反正她是没见过贺少钰吻谁吻得自己耳根红了还喘气的。 唔,她甚至没见过贺大少主动吻过谁,都是些主动投怀送抱又无疾而终的。 “咳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还是碍于现在的场合,贺清越轻咳一声,提醒道:“主上,大家还在等我们。” ……马丹!每次都挑旁边有人的时候!大哥你的羞耻心呢!去哪了!发现被看光了全程的岑眠手啪啪地要推开贺少钰,后者慵懒地舔了一下岑眠被吻得嫣红的唇作为回应。 “知道了。”贺少钰听到她刻意换了的称谓,不紧不慢地放开岑眠,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跟贺清越说:“你先过去。”说罢便揽着人,头也不回地走进门。 “可是,你……”贺清越还想追上去,却发现贺少钰已经带着岑眠用术法走了,想来是要绕过一路上可能见到的任何人。 当然也包括她。所以说,贺大少还是和以前一样傲慢吧。只是对岑眠不一样了。 那厢岑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转瞬到这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大腿肯定又用术法了。 ……这样真的不会被罚吗。岑眠想着那连电话都被监视的规矩,替贺少钰担心了一瞬,然而下一刻,看到脚下湖区驻地内的光景却没了那个心思―― 驻地只是一个湖区内的道观改建的,占地对比四大家的居住习惯实在是小的可怜。 道观应该是皇家之物,因为岑眠清晰地感觉到此处的风水气息和外面的阴气有所不同,虽然被湖区影响而已经不甚强大,却还是能够居住。 然而此道观估计原本不止这么小,禁制之外分明还有三天门和长天梯一直延伸到绵延阴暗的湖区。 至于为何被被隔绝在禁制之外,唯一的解释估计就是湖区的风水每况愈下,把此地紫气都能侵蚀于斯。 ……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啊。 岑眠看着那还为此地镇着风水的千年古树,还有树下天师坐化石室,仿佛还能听到当年祖先们的幽静低语。 “回神了。”贺少钰皱着眉,拧过岑眠的脑袋,按了电梯。 “……我没走神,就是有点惊讶。”岑眠看着眼前现代化的楼房,估计这就是在照片里看到的湖区酒店了吧,外墙看起来很符合奢侈的风格,只是碍于这里占地小,估计里间房间也不会多。 “在房间里等我,别乱跑。”贺少钰把裹着自己西装外套还是冷冰冰的蠢龙抱进去,按着电梯开门键叮嘱。 “嗯,你忙你的。”岑眠乖巧地弯出一个笑容,虽然心里百感交集――既开心贺少钰独当一面,又为他身边那些不安分的人所扰――但是因为自己心血来潮的探望打乱对方的计划,愧疚始终占了上风了。 “啧,我很快回来。”贺少钰不爽地亲了一下岑眠,才出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关闭消失在岑眠视野里。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一个格调复古的起居室,宽敞地占了一层楼,而这起居室两边除了厨房卫生间之类的标配,居然就只有一间卧室。 ……这么浪费资源上头知道吗。岑眠想起这些天来蒋冽的威胁,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还没成型呢,身后就传来一声―― “你是谁?!”本来很温和的男声因为不善的语气显得恶毒。 “……我是这屋主人的…呃,男朋友。”岑眠抱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书包,呆愣地看着下一趟电梯运上来的、穿着制服端着一杯红酒的男生。 ……他居然真这么明目张胆说出口了,会不会对贺少钰名声不好。不对,这小哥哥是谁…… “哦,那肯定不是我主人。”男生了然地说。 “这屋还有哪个主人。”岑眠问,心里蓦地一跳,然后刚才还没成型的猜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就被说出了口―― “蒋少爷啊,喏,这是今天的份,我主人给你男朋友的。”男生丝毫没有道德意识地直接走进那唯一的卧室,一推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照片上那张唯一的帷幔床。 男生将红酒放在了床边,熟练地走回来按电梯,进去之前还叮嘱岑眠:“你记得提醒贺大少喝哦,不然我主人又要闹了。” “……” 岑眠抱着书包百感交集地看着那张唯一的床,敢情之前微博都是在抢床睡吗。 ……虽然一直都是贺少钰赢,但是一想到蒋冽的纠缠就非常不舒服。岑眠把书包放在床上,坐下来研究床头那杯红酒,正越看越碍眼想要拿起来倒了,一拿到手上却被杯口飘过来的幽幽水果香刺激到―― 「“这款13是最新款哦,尺度刚好,只要在液体里加一滴,就能达到助兴的功效。既不会丧失意识,又能享受迷失在高`潮里的感觉……”」 ……这个颜色,这个味道,蒋冽到底对别人的男朋友怀有怎么样的心思啊喂!被吊了六天加上蒋冽花式刺激的岑眠简直就是细绳子上的蚂蚱,一碰一蹦,气鼓鼓地鼓起腮,“啪”地把那杯鬼东西放回原位。 ……一想到这原本是要给谁的,这样的把戏自己不在这六天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就很气愤啊呜!就算知道贺少钰对这些一向无动于衷,还是…… “薛凉说你七点就出门了,这都九点多了,刚才还骗我说刚到?”贺少钰低磁的声音由远而近。 正气得鼓起腮的岑眠转过头,正好看到贺少钰盯着自己随意地扯开领带,单手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衣纽扣走过来的动作,后者戳戳岑眠的脸蛋,挑眉看桌上的那杯红酒:“这是什么?” “那是……”岑眠正在支吾着想解释,看到贺少钰要拿起来的动作,按着他的手:“不能喝!” 贺少钰看着那杯加了童话王国独家出售的13的红酒,随手放在一边,顺势把人抱坐在膝盖上圈着,眉毛一挑,恶质地凑过去,像是诱惑猎物掉进陷阱的猎人:“哦,你怎么知道不能喝?” “……我就是知道。”岑眠视线飘忽,就是不看贺大少盯着自己的眼睛,生怕兜不住露馅,想着想着又觉得忿忿,垂下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戳着贺大少敞开的衣服里露出的胸膛,低声说:“……这是蒋冽送来的。” 贺少钰听着莫名冒出的一句,既没有提起微博的事,更没说其他,却知道岑眠脑袋里不知联想了多少,抱着委屈的小家伙,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忽然道:“真是笨蛋。” “???”岑眠眨眨眼,卷曲的睫毛擦过贺大少的,这时候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吗呜!还骂他! “我不是说过我除了你谁都不喜欢了吗。”贺大少凶巴巴地咬了一下岑眠的鼻尖。 岑眠瑟缩了一下,直起了身子离开刚才过近的距离,心脏才恢复到不那么过速的跳动频率,明知道贺少钰一贯在那些人面前保持着不屑的姿态,可是看到他身边那些狂蜂浪蝶就是没忍住。 ……可能自己真的魔怔了吧。岑眠为自己现在陌生的状态感到既愧疚又爽快。 “啧。”贺少钰眉头一皱,把人重新圈起来,脑袋搁在岑眠肩膀,漂亮的眼睛懒洋洋地看着他:“你不是要把自己送我吗?” “……你怎么知道?”岑眠被戳到目的,条件反射地一抖,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羞恼地说:“不对,你听谁说的……” ……敢情大腿一直都知道吗。呜!那岂不是一直都在看自己演戏!岑眠恼羞成怒地推开无耻地把脑袋搁在自己肩膀的人,气氛地鼓起腮。 “嗯?不是吗?”贺少钰一箭正中红心地抓住关键,慵懒地蹭吻着岑眠的脸颊,手勒着他的腰不让小家伙在自己腿上无意识地乱蹭。 “……嗯。”岑眠看着朝思暮想的人,最后还是软下阵来,小声地应了一声,然后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我还带了别的礼物。” “哦,这个吗?”贺少钰挑眉,从他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超薄定制版0001。 “不,不不,不是这个!”岑眠扑过去抢,无奈贺大少手长,愣是没让他抢到,还把人顺势按在怀里。 “哦,不错嘛,这个尺……”贺少钰嘴里恶质地接着说,被岑眠一把捂住。 岑眠腾出另一只手拿出另外那个亲手做的盒子,塞给贺少钰,确保对方不再说,才松手,说:“这个才是!” 贺少钰长指轻巧地打开层层包装,一只岑眠形的充电宝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那只小龙捏得惟妙惟肖,显然出自岑眠之手。 还记得他说要充电嘛。 贺少钰好久才合上盒子,把它放好,抱紧怀里的岑眠,脑袋搁在岑眠脖颈间,只低磁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 “……我说什么你就只有一个嗯吗。”岑眠话已出口,自己也吓到了。 其实贺少钰反应只比平常冷了那么一些。可是自己只是离开了对方一个星期,只是这个星期多了一些过分沉重、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现实,自己竟然就这么无理取闹。 ……这个陌生的自己真的太过分了。岑眠咬着唇,嘴巴刚张开想要道歉,就听到贺少钰在耳边低磁地说―― “我很喜欢。”贺少钰说完,还色气地舔吻着他的耳廓,显然知道岑眠刚才那句话还包括之前打电话的事,把腿上的人再往怀里面抱,贴着他说:“我很想你的。” 这么惹人疼的小家伙,他怎么会不想不担心。一听电话就在猜小家伙哪里哪里是不是又没把自己照顾好,恨不得扔下所有责任回去了。 然而骄傲如他,这么别扭的原因怎么可能会告诉这个笨蛋。 这样的感情是那么让人心惊,要知道以前的贺少钰继承了羽族的精英思想,一向对世间物事都是那么麻木,看起来活得那么认真,不过是像机器一般活成程序之中应该成为的那位贺家人。 “……对不起,我最近变得很……奇怪。”岑眠愧疚地说,心脏像是被那五个字瞬间击中一样,七天来所有不能承受的事全都被简单的五个字打败。 ……想你想的做什么都做不好了,在骄傲的贺大少世界里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可是他还是和自己说“我很想你的”。 脸蛋贴着贺大少的胸膛,听着不知道对方还是自己的如雷心跳,岑眠只觉得自己简直无理取闹,结果屁股一挪,刚才的愧疚马上消失殆尽――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岑眠羞赧得一动不敢动,因为现在屁股下面那根粗硬的肉物熟悉的形状烫得他坐都坐不住了。 “充电?拆礼物?随你怎么说。”贺大少厚颜无耻地一脸自然,慵懒地欣赏着岑眠的表情,只除了气息微微地因为小家伙的动作凌乱。 ……充电和拆礼物有什么关系。 岑眠想起他送的充电宝,还要自己要当成礼物送给对方的事,秒秒钟懂了污妖王的意思。 ……污!自己这么认真在感动的时候这人居然就想开车了吗! 岑眠气鼓鼓地看着对方,贺少钰漫不经心地回看过来,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配着那样的表情叫人喉咙发紧,更别说拒绝,最后才红着脸,眼睛却亮晶晶的,糯糯地说:“生日快乐。” “真乖。” 贺少钰依旧盯着他,无意识地舔上唇,许久才暗着眼神轻吻了岑眠手上的伤,再沿着他脖颈的伤痕,慢慢爬上去,慢慢吻上他的嘴唇,仔仔细细地亲吻,缠绵温柔的动作和以前狂风暴雨般的风格大相径庭。 有力的长臂紧紧摁着他,仿佛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修长的指还灵活地在岑眠的身上游走,等岑眠气喘吁吁地回过神来,带着水光的眼睛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脱光了,只剩下一条卡通小裤裤―― “……呜……不公平!”岑眠气愤地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又哑又媚,又把被亲得红润的嘴巴闭上。 “你来脱我的?”贺少钰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睨着他,把他的手带到自己身上仅剩的西裤上,继续亲着岑眠,在他嘴里有技巧地掠夺着。 “……好……好难脱…”岑眠承受着他掠夺性的吻,还要腾出手给他脱裤子,半天也才解了那第一颗扣子。 ……西裤真是人类最糟糕的发明!不对,呜,自己的关注点到底在哪…… 不知岑眠无意碰到了哪里,贺大少闷哼了一声,温柔的吻变得暴烈起来,狠狠地吮吸着岑眠香甜的津液,舔他的耳垂边说:“啧,下次再练习这个。” “……嗯…”岑眠本想应答,无奈一发出声更像是呻吟般的哼叫,感觉到贺少钰火烫干燥的手伸进自己内裤里,揉`捏着脆弱的臀肉,耳边是对方微微急促的呼吸,只觉得腰一软,双手无措地圈在贺少钰腰间。 直到贺少钰修长的指就要触及臀缝藏着的小花,岑眠整个人紧张得微微颤抖,一直努力和对方对视的眼睛不由得闭起。 “等我一下。”贺少钰手伸到边缘就撤回来了,把岑眠放在床上,稳了稳自己的气息,揉揉那个闭着眼有些抖的小家伙。 “……嗯?”岑眠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铺,迷茫地睁眼,入目就是贺少钰从自己身上起来的画面。 男人身上不知何时脱得干干净净,那根和自己的手不知亲密接触过多少次的邪恶物件深红膨胀,随着他的动作点头,筋脉凸起的样子十分狰狞,光看着岑眠就要回忆起那根家伙在自己手里突突跳动的热烫感觉。 ……自己真的药丸了,这时候还有空想这些。条件反射般感觉痒痒的岑眠羞愤地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脸,直到枕头被贺少钰拿开,看到对方拿着润滑剂挤在手里,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说的话―― “……那个,我……”岑眠有些急地说,然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得面红耳赤。 “怎么?”贺少钰虚压着他,粗长的肉物正好抵在他相同的位置,隔着他的小裤裤更是惹得小家伙哼叫起来,长指沾着润滑剂从小家伙臀缝滑进去,摸到那朵小花,眉毛一挑。 “……我在家扩张过了。”岑眠鼓着腮喊出来,声音又乖又羞愤,脸蛋红红的怎么看怎么好吃。 “嗯,还是好紧,怎么办?”贺少钰漂亮的眼睛里带了坏笑,勾人得要命。骨节分明的长指带着润滑小心地伸入一个指节就已找到长在浅处的那个小凸点,顾及岑眠敏感的体质,长指接着进入时只是轻轻擦过。 “……嗯!……呜……”岑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猛地抖了一下,忍不住叫了一声,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继续让贺少钰动作,嘴里无措地哼叫,看着贺少钰的大眼睛却带着信任,明明白白写着“你要怎么办都可以”的渴求。 贺少钰最受不了他这样的举动,眼神暗了下来,锐利的视线紧紧锁着岑眠,身上的肌肉绷紧,手上的动作却只是小心地增加了一根手指,耐心地变换着姿势,忍受着岑眠里面温暖的吸夹包裹,凑过去缠绵地和喘着气的岑眠交换着吻,然后沿着他的脖子细密地吻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8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痕从脖颈蔓延到锁骨,再到那两个硬挺的红果。 “…哼嗯……嗯……”岑眠不时无法忍耐地喘息着,湿漉漉的眼睛无措地看着身上的人,无论是那人野性的容颜还是泛红的耳垂都让他脸红心跳。 而且,激动的绝不是自己一个人,仅仅隔着一层内裤和自己性`器摩擦着的巨物时不时便受不住般抽搐。 ……可是,自己这么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不让他忍得这么辛苦啊。 岑眠太清楚,两人体力悬殊,在以往的“互助”里贺少钰就总是迁就着自己,朦胧的眼睛看着身上的贺少钰,手偷偷一抹,果然贺少钰热烫的背上全是汗珠。 忍受着身上处处点火的魔爪和满溢的快感,因着一张嘴就忍不住溢出吟哦而一直努力闭嘴的岑眠忍不住小声地请求:“……进来…嗯…” 贺少钰动作一顿,看着身下胸膛微微起伏、脸蛋红扑扑,却还是坚持要说完的岑眠,压下心里叫嚣着想要狠狠插进去、插坏他的破坏欲,微哑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把岑眠的内裤脱了,捏捏跟主人一样可爱的龙铃铛:“远着呢,别被手指插射了小傻子。” “……嗯…哼嗯……”岑眠眼睛盯着他,不知被他羞耻的话和动作、还是他蓦然加进来的第三根手指刺激到,整个人颤了一下,才用手继续抵着贺大少的胸膛,受不住地喘息。 “里面流水了,难道是因为水族的关系吗。”贺少钰从岑眠耳后吻到脖颈,坏气地低声问,手上用了点力度轻缓地抽`插,穴肉不知是紧张还是挽留,又暖又紧地吸裹着,在他身体里的手指分明感觉到里头除了润滑还有动情的滑腻水液,动作间依稀带起粘腻的水声。 ……能不能不要地图炮!他又不知道其他水族!不,难道这人还要试别的吗! “……才……嗯……不……不是…”岑眠气鼓鼓地说,然而柔媚的声音让这听起来像是吟哦。 “那就是你太敏感了,小傻子。”贺少钰呼吸微微粗重,滚烫的唇就在他耳后摩擦,不时含弄他的耳垂,那声音带着热烫的呼吸在他耳后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岑眠因为他的动作微微颤抖,却主动伸手抚慰他因为隐忍而汗湿的背,生涩地张开两条细白的腿夹着他的腰,嘴巴微张,除了喘息没说出话,只是微仰着优美的脖颈,水光粼粼的眼睛却依旧信任地盯着他。 啧,这小傻子,难道不知道他忍得很辛苦吗。贺少钰有些苦恼地皱眉。 然而岑眠还真的是明知故犯,明明敏感得不住喘息,湿润的眼睛还定定地看着身上的贺少钰凑过来亲吻自己脖颈处的凤印,看着对方露出个坏气的笑亲了自己,才低头红着耳根扶着胯间粗壮肉根的情`色又艳丽的动作,呼吸都忍不住屏住。 ……要不是大腿这么强势不容侵犯的态度,肯定是个妖精,倾国倾城让人忍不住扒光压倒那种。岑眠不合时宜地想。 “啧,呼吸都忘了?”察觉他坏习惯的贺少钰捏捏他的鼻子,看着岑眠胸膛起伏着,才垂下眼睫撸了一下胯间那根早就硬得流水的肉根,分开岑眠被自己揉得泛粉的臀丘,充血的龟`头磨蹭着蜜口。 粉`嫩的蜜口因着扩张的动作而变得艳丽,本来就染了奶白的润滑,此刻沾染了贺少钰透明粘腻的前液,微微张合的样子惹得贺少钰呼吸微重,边亲着岑眠边揉`捏着滑腻的臀瓣。 “……嗯…难受……”岑眠因着他的动作而哼唧着,像是小兽一样无助的声音撩得人心痒,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双手还不知死活地无意识抱紧贺少钰的脖颈,似在敦促。 “疼的话就咬我。”贺少钰被他叫得呼吸一窒,深深地吻住他,缠绵至极,下身却收腰一挺窄臀,硬烫的大头猝不及防地就戳进了已经扩张得柔软的洞口,层叠的穴肉立马紧紧吸裹着入侵者,像是不让他走一样。 “……哼嗯……”岑眠在大头刚捅进来的时候胀痛了一下,因为润滑和扩张充足,一开始只觉得有些痛,更多的是被那庞然大物撑得涨满。 “小傻子,你里面好紧。”贺少钰坏气地在他耳边说,不住地舔吻着岑眠的耳根、脖颈,最后和他缠绵地吻起来,肉根一点一点地进入,里面的穴肉便层层叠叠越裹越紧。 “……明明…是你太大了!……嗯……”岑眠一开始还有力气反驳,等贺少钰进入到没扩张充足的地方,再也说不出话了,大眼睛里盛着越来越满的水光。 贺少钰忍着满背的汗,好不容易进入一半时,终是有一颗汗水低落到岑眠唇边,被小家伙粉`嫩的舌下意识舔去,下身几乎条件反射一下尽根凿入了那紧咬的蜜`穴,连饱满硬挺的囊袋都贴合着滑腻的臀丘。 “……呜……哼……”岑眠呜咽一声,喘息声混杂进贺少钰的粗喘里,瞳孔蓦然变换出兽瞳,上面那层泽泽水光终于盛不住,从泛红的眼尾滑下,流动的水光显得竖瞳都在颤抖,刚才温柔如细雨绵绵不断的快感被胀痛替代,像是整个人被彻底贯穿一样,心里却是圆满的。 ……短短七天,他第一次看清,向来胆小的自己面临生死抉择,第一害怕的不是死亡,却是贺少钰有什么三长两短,怕一个没有对方的世界。可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么需求着自己,那些害怕突然都不存在了。 “嘘。”贺少钰被里面反抗般的包围挤压刺激得声音喑哑,却无暇去管,只是看着脸都白了的小家伙眉头皱起,俯下身心疼地一下一下吻去岑眠脸上的泪痕,修长的指圈着岑眠青涩的性`器,耐心地照顾着,直到那根小东西敏感地迅速挺起来,激动地吐着延液。 “……可以了…”岑眠声音还带着鼻音,如玉的胸膛因为贺少钰的动作而起伏泛粉,眼尾泛红的眼睛却很迷茫地看着对方试图给予肯定。 “不疼了?”贺少钰眉毛微挑,唇还一下一下地蹭吻着他,身下不疾不徐地在他紧致的穴内抽`插,感觉到吸咬着自己的小`穴渐渐有了水声。 “……不…嗯……不疼……”岑眠初次感受这么大的异物在自己穴内,不胀得慌是假的,只是努力感受着,贺少钰在他体内就已经让他满足,何况贺大少还不断挑`逗着他,下身每次动作都带起他体内奇异的快感,像是通电一般酥麻,那双手每到一处都让他颤抖。 “真想把你就这么锁起来。”等岑眠渐渐习惯,贺少钰下身开始狂风暴雨般一下一下冲撞着岑眠颤抖的小`穴,漂亮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仰着脖子喘息的岑眠,嘴里这么说着,沙哑的声音和霸道的话格外性`感。 “……嗯……不……”岑眠因为他的动作带来过度的快感整个人都在颤抖,身子被他顶得一下一下地耸动,却还伸手抱着身上的人,惹得后者更激烈的回应。 “为什么不?嗯?这样就没人能够得着你了。”贺少钰吮吻着岑眠脖颈掉痂会后红粉的伤疤,惩罚般咬了一口他的喉结,手上还在岑眠身上点火。 “……呜…嗯……哼嗯……”岑眠眼里泛起泪水,张着嘴巴喘息,在贺少钰猛烈的攻势下主动地献上脆弱的喉咙,手紧紧抱着他。 ……他怎么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七天来他所发现的那些让他绝望的事实像是潮水般涌来,带起不想连累贺少钰,不想离开对方的情绪。 “啧,不哭,我会给你最好的。”贺少钰不顾肉`穴里层叠软肉的挽留,缓缓往后抽出肉根,只留下巨大的头卡在穴`口。 “……嗯……嗯?”岑眠还在被动地承受着贺少钰唇舌的挑`逗,满是水雾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贺少钰,下一刻就因为贺大少慢慢插进来的动作而睁大,那动作缓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在他体内如何被吸夹而勃发,甚至上头的青筋怎么勃勃地跳动着,合着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 小`穴被操弄了刚才一番,却还是在贺少钰再次进入的时候紧咬蠕动着。缓了缓,贺少钰才换了个方向,蓦然把肉根一捅,巨大的头狠狠擦过刚才一直忽略的那一点。 “……啊嗯!……呜……”岑眠身子像是痉挛般紧紧绷着,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少钰,像是被猎豹捕捉的猎物,嘴里发出不知所措的叫声,双手在对方背上抓出血痕也不自知。 “好乖。”贺少钰仿佛没感觉到背上乱抓的小手,盯着身下的人,舔吻着他的脖颈,时不时轻咬他胸前敏感的红果,下身动作却一下不停,缓缓地一下一下研磨刺激着那一点。 “啊呜呜……”小家伙像是在岸上的鱼般张嘴无措地喘叫,眼尾都被刺激红了,无措的眼睛却还紧紧回望着自己,泛粉的玉腿羞涩地夹着自己的腰不让走。 贺少钰眼睛紧锁着他,动作不停,上身俯下在他耳侧逡巡,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野兽,性`感的声音在岑眠耳畔低喃:“小傻子,我好爱你啊。” 岑眠最害怕就是贺少钰舔着自己耳朵,还用沙哑、低压的声音说话。何况还是这样平日里贺大少绝对说不出的话,那声音就像是通过耳膜震动,一直颤抖到灵魂。 看着岑眠蓦然睁大的双眼,贺大少才露出恶劣那面,窄臀对准那个小点像是电动马达一样刺激着小家伙,饱满鼓胀的囊袋也啪啪地打在穴`口,周围幼嫩的皮肤都被拍红了。 像是末日前的抵死缠绵,精心布置的帷幔床呀呀作响,四个支架带着薄纱不停地摇晃。 贺少钰精致肌肉现出的背上被岑眠无意识地抓出凌乱可怖的血痕,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身下的人,只露出那双雪白泛着粉色、汗涔涔的细腿。 再往下看,紧绷的玉足在软绵绵的被褥踩出深坑,隐忍的粗喘叠着娇软的哼叫,房内的麝香味浓得撩人心魂。 “……贺少钰。”岑眠被撞得破碎的声音传来,贺大少凑过去听,下身挺腰还如同打桩般顶撞着,只听得岑眠努力地用气音说了一句话,很轻,他却听清了。 “……我爱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岑眠眼睛看着贺大少听完那句话后耳朵抖了抖,像是充血一样整个耳垂都红了,接着就被突如其来的狂猛撞击顶得忍不住一声声啜泣着哭叫,泪水涟涟的大眼睛却垂着,看着身上贺少钰无可挑剔的脸因为自己染了红色,眼神野性又危险,结实的胸腹因为动情而显现出火纹,那根青筋暴涨的肉根疯狂地在体内进出勃动。 像是感觉到岑眠的视线,贺少钰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低头吻住岑眠,舌头长驱直入顶进岑眠嘴里与之缠绵,双手牢牢禁锢着岑眠的腰,下身也跟着一下猛凿,饱满鼓胀的囊袋啪地打在岑眠穴`口,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模糊却危险的声音。 “厄啊啊…太……太多了……”岑眠感觉到体内疯狂跳动着的肉根,还有对着穴壁激射而出的浊液,眼睛蓦然睁大,撞上贺少钰因为到达顶峰危险而诱人的眼神。 最私密的地方被爱人的气味填满,真正从内而外都属于对方的快感沿着脊椎仿佛要酥麻到灵魂,堆积在岑眠身体里的快感多到无法 恋耽美 分卷阅读8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承受,前端在贺少钰照顾下泄了两回的性`器禁不住溢出一股浊白。 扑通、扑通、扑通。 两个人急促的心跳如同烟花绽放般响,渐渐交叠在一起,似乎要合二为一。 半晌,怕岑眠不舒服,贺少钰忍着小家伙身体里依依不舍的挽留,小心地抽出还半硬的性`器,侧躺下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懒洋洋地低着头,爱怜地一下一下地啄吻着。 岑眠幼嫩的皮肤泛着粉色,整个人犹在余韵中发抖抽搐,却还无力地趴在贺少钰的胸膛、半睁着湿润的眼睛、仰着头让人亲着,在贺少钰亲到唇边时还条件反射般给了他一个单纯的吻,激起贺少钰心里想要疼爱他的怜惜和占有他的满足如同发胀的糖丝儿,充斥着胸膛,就要满溢出来一样。 贺少钰禁不住用修长的手顺毛般抚触着岑眠汗湿颤抖的脊背,鼻尖像是蹭猎物一般蹭蹭岑眠的脸颊,才虔诚而不扰人地在人脸蛋颈侧落下浅吻。 后者像是被撸得困倦的猫咪,趴在贺少钰的胸膛,只在贺少钰坏气地啃咬时才哼唧一声,许久才歇过气来,身子不时还微微颤抖,眼睫像是扑翅累了的蝴蝶,不受控制地渐渐垂下。 ……仿佛到了天堂,温柔缱绻地让人昏昏欲睡不欲醒来。 ……不,不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问。体力透支、昏昏沉沉的岑眠心里有个声音提醒着。 “先别睡,带你去洗澡。”贺少钰看着怀中人在自己亲吻下渐渐要沉入梦乡,揉揉他的脑袋,把人横抱起来进了浴室。 整个人软绵绵没有力气的岑眠半梦半醒地就这么被贺少钰抱进浴缸。看得出来真的累坏了,迷蒙的眼睛都是半眯着,只有在贺少钰给他仔细地清理后穴的时候才跟猫咪似地哼一声。 贺少钰仔仔细细给小家伙清洗了一遍,换好睡衣,才抱着人在床上窝着。后者眼睛半闭窝在贺少钰怀里,本来都快要睡着了,手还下意识般扯扯贺少钰手指,嘶哑着声音迷迷糊糊地说:“……凤印,可以解除吗?” 贺少钰明显一僵,本来旖旎的氛围因着这一句话淡去,这事对蠢龙来说是看得多重要,累成这样下意识还要问。真是太知道怎么让他心疼又火大了。 啧,说着让自己别离开他,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谁要离开谁。 只听他恶狠狠地在岑眠耳边说:“不能,我每一世都会缠着你,别想甩掉我。” 被一场“充电”消耗光体力的岑眠实在忍不住,最终还是睡了过去,睡着之前,脑海里最后的想法就是――明明自己才是拖油瓶啊。 四十九 四十九 各让三分 睡着的岑眠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让贺少钰保持那个姿势抱着他坐了一夜,脑海里不知过了多少巩固凤印和把岑眠关起来的方法,却还是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旧是涅的秋天,然后是漫长的冬季。 不是沉睡千百年那般一片死寂的漫长。而是一切如旧,却唯独遍寻不到岑眠的漫长。 于他而言沉睡百年不过眨眼之间,即便醒来一切归零任人鱼肉,也向来不足为惧。 然而在那无比真切鲜活的梦里,一切如常,权力和力量甚至族人都未离开,世界按照它的命轮照旧,然而却唯独没有了那只又笨又傻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痕迹凭空消失,没有在七角大楼相遇,更没有在山海小区相伴,甚至推开家门,薛凉口口声声问着谁是岑眠;查阅任何档案,也找不到任何和小家伙有关的信息。更别说他们曾相拥而眠的枕榻,还有他们共同布置的房间。 宠物店、警署、灵医院、贺家、民国宅子、那班第二次见面的公交……找遍了天涯海角,甚至找到那个卖冉遗鱼的人,都说查无此人。 就像小家伙从没来过。 命轮按着自己本来该走那条路转着,世界一切如旧,却唯独没有了那个人。 这个看起来美满热闹的世界里,因为崩了这一角,丝丝寒风无处不在地吹入心底,怅然若失的顿疼麻木着人的思想。 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回过神来,却是贺少清冷淡却官方的脸,说着,“主上,这份文件还请您过目。”眼底明显是等着下班泡吧的眼神,对着自己却那么客气。―― 贺少钰蓦地睁眼,天已大亮,还是那个湖区的房间,还是那个宫廷式的床顶,自己甚至还是昨夜的姿势,只是床上却没有岑眠! 干! 不知是怕噩梦成真还是还是惯常的起床气发作,贺少钰眉头皱得死紧,一把掀开被子,被小白龙脱下的抑制器应声落地,被窝里化成原形的白色小家伙四角朝天,摊着肚皮打着很轻很轻的呼噜。 还好他还在。 啧,自己真的疯了,居然被个噩梦吓成这样。贺大少额上冒出青筋。心脏像是坐过山车一样震颤。 “咕噜……”小白龙的呼噜慢慢地大声,似乎被贺少钰掀起被子的动作闹到,抱着尾巴蜷缩成一团,在贺少钰腹部取暖,头顶两只小珊瑚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戳着贺少钰的腹肌。 啧,果然昨晚太累了吗。 贺少钰干脆靠坐在床头,把小豹子大的小白龙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 后者像是不习惯过分结实的腹肌一样,咕噜一声,一手摁着贺少钰的手,抱着继续睡了。 一想到这房间外面的那些人情世故、家族是非和那些陈年往事全都和小白龙脱不开关系,没有一个人不是想要利用眼前的小东西,就忍不住把他保持原形圈养在家里算了。 当初自己是为什么逼着他长大,现在蠢龙不是胆小鬼了,自己反而变得胆小了。 贺大少诡异地想着,胆小这样的字眼在他爱上这个笨蛋之前,从不存在他的字典之中。 而这家伙居然还妄想着要把凤印解除。 “……呜,早。”小白龙迷迷糊糊的嘟囔传来,贺少钰低头,小家伙磨磨蹭蹭地想要站起来,却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竖瞳里满是疑惑:“你怎么突然这么大个了?” “你昨晚不都试过了吗。”贺少钰恶质地捏着小白龙因为站起来露出的铃铛。 ……昨晚,昨晚! “嗷呜!”小白龙蓦地蹦起来,大眼睛瞪着自己变回本体的小个身子,半晌,才从床上凌乱的被褥里翻出自己昨晚的上衣,手脚并用地套上,不知是不是太少用原形,愣是被衣服缠成了小白球。 “啧,蠢死你。”贺少钰单手给他摆正领口,小白龙才得以钻出来,无奈衣服太大,只露出了半个爪爪和一个小脑袋,尾巴从衣服垂下的摆后面露出一小节。 ……看,明明是衣服的错。小白龙揪着过分长的下摆看着贺少钰。 贺少钰一挑眉,把蠢龙单手抱过来,塞回被窝,才远远睨着那被自己摔坏的抑制器,事不关己地说:“你抑制器坏了。” “……我本体什么时候也这么大力气了。”小白龙默默地看着那死状惨烈的抑制器,自觉地背锅。 又悄悄看贺少钰的脸色,呜,看不出来生没生气啊,不过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自己昨晚是不是说了凤印的事。好像真的说了。小白龙懊恼地想着。 “可能因为充电了吧。”贺少钰不放过一丝开车的机会,恶劣地蹂躏着小白龙脑袋上的小珊瑚。 “呜!憋揉!”小白龙甩着脑袋,连带着脑袋顶上那撮银色毛发都甩动了都没摆脱贺大少的手,最后头晕晕地任由他揉着,看着对方还不是很好的脸色,随口挑了个话题,糯糯地问:“昨晚你说只有我是真的吗?” ……说是随口挑的,其实不然。果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米米一丢丢的在意啊。 “都说只有你,怎么还问。”贺少钰睨着他,似乎很不耐地说。 ……干嘛这么激动,咦?只有自己,所以,昨晚大腿也是第一次吗!可是不像啊,贺少钰身边那么多人…… 小白龙心脏突突地跳着,竖瞳亮晶晶的,爪子摁着贺少钰的手,正要开口,似乎不止被问过一次、很熟悉这套的贺少钰已经恼羞成怒地别过视线:“老子有洁癖。” “噗。”小白龙憋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抱着尾巴在床上打滚,既是因为这个事实,也是因为贺大少炸毛红耳尖的反应。 “啧,别以为你是原形就很安全。”贺少钰低下头来,长指直接伸进小白龙的衣服里,捻着那弹性的铃铛,丧心病狂地捏了两下,恶质地说。 “呜!这个不准捏!”小白龙两爪子拍着贺大少的手,虽然跟挠痒痒一样,后者还是放开他,然后做了更过分的事―― 昨晚贺少钰本来就随便套了条灰色真丝长睡裤,不仅真空穿的,睡裤还是松松垮垮的那种。 坐着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下从半遮半掩的被子里裸着上身站起来,低腰的真丝睡裤松垮地卡在腰间,走动间隐约勾勒出昨晚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家伙,缓缓套上衣的动作像是故意的,足以让自己把背上的抓痕、深陷的腰窝和薄薄的却充满力量的肌肉看得清晰。 ……马丹!你根本不是凤!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啊呜!小白龙看光之后才反应过来,悲哀地用爪子捂眼睛。 “走了,吃早餐去。”穿好衣服换了裤子洗漱完毕的贺少钰把小白龙爪子拿下来,给他再套了一件短款外套,才把他放在肩头,按了电梯进去了。 ……吃早餐的话,是不是就要见家长了。电梯里的小白龙惊恐地回忆起湖区酒店是多么小。 事实证明小白龙完全想多了,有了昨晚那件事,贺少钰怎么可能带他见任何不信任的人,简直想把他关起来谁也不见了。 出了电梯,贺少钰故意抄了人少的小路。然而肩头蹲了一只龙,在湖区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加之路上的人还在议论另一件事,就更麻烦了―― “快天亮的时候基地是不是爆炸了啊?” “你不知道?” “知道啥知道啥?说来听听?” “炸的是蒋家的会议室啊。” “卧槽,谁干的啊?好歹是蒋家啊,就算出事了,也还是本土第一大家啊。” “贺大少的人炸的啊,肯定又是蒋大少作妖呗,之前被收拾那么多次都不懂行。” “嘘!!贺大少在那……” “诶,那是龙诶!卧槽!居然坐在贺大少肩膀上!” “哪里哪里!……妈呀!帅哭了!这个狗粮!我!啃!了!” …… “你这样真的好吗?”小白龙听着,想到贺少钰最近各种得罪禁地人的行为,边问着,边往自己衣服里躲。 “你不开心?”贺少钰目不斜视的走着,像是没听到那些人放屁一样,只是挑眉问肩膀上动来动去的小家伙。 “开心!”小白龙冒出半个脑袋,大眼睛看到那些人的目光还是没移开,讷讷地侧头问贺少钰:“他们到底在看啥……” ……龙本体在这个诡异之极的地方难道不正常吗。说起来,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最不可理解的存在了。 “我们。”贺大少说了等于没说,显然也不喜欢被人家议论,虽然一向都视若无睹,可是这次却似乎不想被问一样。 “有什么好看的?”小白 恋耽美 分卷阅读8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丝毫不觉得两个人有多特别,不知道那些研究人员眼里的龙,尤其是在向来唯我独尊的贺大少肩头蹲着的白龙,是多么传奇的存在。 “因为我们很登对。”贺少钰语气都没变,自信得那么理直气壮。 “……噗。”小白龙被他逗笑,小心地观察的贺少钰走路的频率,站起来平衡了一下身子,才踮起脚尖亲了贺少钰一下,笑着说:“必须的。” 贺少钰像是不耐般发出“啧”的一声,步伐却稳稳地不变,像是怕摔到小白龙。 这回小白龙坐在贺大少肩头没看见,后面的其中一个人却忽然说:“咦,我刚刚是不是看到贺大少耳根子红了?” 周围的人恐怖地看着贺大少远去的方向,捂着那人的嘴,七嘴八舌地掩盖过去―― “啊哈哈,年轻人不懂事有怪莫怪啊!” “你不知道贺大少和他的爱人都是耳聪目明五感50吗( ̄(oo) ̄)!”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 “就是就是,贺大少和他的爱人好登对!” 远去的贺少钰径直走到贺家的独立会议室,听到那是肯定的,却没有反应,显然今天心情百年难得一遇的不错。 ……紧张,要见家长了。小白龙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蛋,甚至专门整理了脑袋顶上的白毛和尾巴的青毛,结果门一开―― 偌大的会议厅里,不知何时来的贺祁挽和贺少清两个人霸占了长桌,正对着满屏幕和白板的证据侃侃而谈,见到两人也只是点点头。 ……虽然神色很暧昧很值得推敲,但是完全不是意料之中要紧张的那位大家长嘛!小白龙松了一口气。 “继续吧,少钰有媳妇了肯定懒得理我们。”贺少清摸着下巴,笑得暧昧地看着小白龙的本体。 “嗯,刚才说到小白龙前几天推断孟涂被夺舍,我觉得有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邪神?”贺祁挽随意地说,这次喝的居然是咖啡。 “我们来看看这份吧,孟涂dna报告……” …… ……自己什么时候推断过孟涂被邪神夺舍。小白龙回想着唯一可能的话,只觉得弟弟联想能力实在太丰富了,自己完全没想到那地方去。 “吃什么?唔,还是别问了。”贺少钰的话把他拉回这边早餐桌的现实。 “……啊?别问什么?”小白龙看着眼前唯一的一碗白粥,明明那边还有一大桌丰盛的早餐。 “因为昨晚你……”贺少钰懒洋洋地睨着他说着,小白龙秒秒钟想到了,一勺粥堵住他的嘴,脸蛋微红说:“知道了!吃早餐!” 后者眉毛一挑,情`色地舔走那一小勺子粥,惹得小白龙刷地低头喝粥不理他,更不会去关注那边的两人。 “……大腿。”小白龙趴在碗边舀着粥,头也没抬。 “干嘛?”贺少钰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挑眉没收了那个大勺子,给他塞了个更小的。 “岑家在这是不是也有……”小白龙坐在羽族领地许久,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对。”贺少钰还没等他说完就不爽地道。 “我想去那……”小白龙抱着勺子抬头,看到贺少钰脸色后话音停下。 ……大腿这是吃洛子琛醋吗。 “现在不准。”贺少钰恶声恶气地道,说罢,又不自然地补充一句:“等湖区被探索完全了,我带你去。” “嗯。”小白龙乖乖地点头,继续喝粥。 ……自己也还没准备好怎麽面对洛子琛来着,也就只是问问求个平安的信息。 得了回答,贺大少本来想到洛子琛也指不定为了龙族大义给小白龙施压而皱起的眉微微松开,满意地看着小白龙抱着碗乖乖喝完了粥,贺少钰拿了烫伤膏逮着龙爪子擦昨天被汤烫到的伤。 啧,他不在家这家伙到底怎么照顾自己的。 耳朵尖的小白龙不得不听到那边隐隐约约的话,眼珠子却还偷偷看着贺大少――吞口水的时候喉头一动的小细节真是太色气了。 显然美人在侧一点不想移开视线。 “这么说,那位肉身有了,力量也炼妖炼回来了,就差一个灵主就能回神界了?”贺少清说着,小白龙明显看到大腿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 ……果然大腿早就知道了。呜,自己昨晚真的说错话了。 “嗯。”贺祁挽漫不经心地喝茶。 “可是这到底是哪位上古邪神,尸首长这样?”贺少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看不透的弟弟,然后转过头看另一个看得透却不想理的,最后还是选了小白龙:“我查了一些,小眠你来看看,觉得是哪个?” “他不看。”贺少钰擦好了小白龙的爪子,给他包扎得完美,才拍拍衣服起身,朝小白龙伸手。 “……啊?”小白龙看着刚才一直关注的风景动了,才回过神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乖巧地把爪子一搭,四脚并用地爬上贺大少的臂弯。 “我走了,这里有急事电话联系我。”贺少钰把小白龙放到自己肩膀,随意地和贺少清说了一句,就出了会议室。 留下头疼的表哥――敢情这家伙进来就为了吃个早餐顺便秀恩爱吗!捅了这么大娄子通知一句就带龙跑!要不是贺少钰没有关于那位邪神的记忆,他用得着这么找吗!所以真的永远没办法官腔地把自家这个任性的表弟当族长啊! 贺祁挽看着戏剧的转变,推开咖啡,拿出自己的标配红茶加骨瓷杯,惬意地搅拌着,像是早就料到一样。 坐着专属的贺大少牌坐骑的小白龙并不知道会议室里的场景,只是跟着贺少钰进了电梯,看着对方摁了负二层。 “……昨晚,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小白龙最终还是怯怯地问了。 “你说呢?”贺少钰依旧插兜站着,样子一如既往地酷,漂亮的眼睛像是在看着电梯层数变化,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对不起。”小白龙垂下脑袋,只留给贺少钰他的小珊瑚和白色毛毛。 “道歉了你还是会去,我说错了吗?”贺大少嗤笑一声,难得自嘲,没有垂下眼睫,毫不掩饰眼里锋利的情绪。 ……呜。果然生气了。 ……可是这是他想的吗,谁也不想突然陷入这样的两难啊。他仅仅想和对方在一起而已,如果是永远,那很好;即便只是仅剩的余生,他也只要贺少钰啊。 可现在却非得在家人和爱人之间选择。谁会想要不得不去挽回大局的时候,拖累自己心尖上的人呢。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小白龙委屈又怯怯地说,说罢沉寂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般请求:“既然注定要走到这一步,让我试试吧。” 啧,他明明不想冲小白龙凶的。明知道本来就是个无解的局,指责小白龙这样的选择也毫无意义,只会给小家伙徒增压力。 “等我铺好路,该你试试的时候我会让你去的。”贺少钰压抑着情绪,压下那个越是探索湖区越是明晃晃摆着可能――这条路是自己无法涉猎的,甚至说除了蠢龙没有人能涉猎的。 说罢,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等着两人出去,然而贺少钰依旧伫立,恶狠狠地补充完下一句:“至于解除凤印,想都别想,你甩不掉我的。”才迈开长腿走出去。 ……难怪大腿不让自己去湖区,敢情之前说的把前面的路都铺好不是开玩笑的,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明明是我连累你。”小白龙听着对方说出这个残酷的羁绊,才垂下眼眸小声说。他在乎的从来不是生死,而是凤印的生命共享会连累对方。 贺少钰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皱起,才把小白龙从肩膀抱下来,两手从咯吱窝支着他,拎到面前,四目相对凶道:“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命最重要。” 小白龙眨眨眼,竖瞳盯着他没说话,又被他重新放回肩膀,跟着贺少钰去拿车,心里却因为那句话掀起了波澜。 ……又是这句话。大腿离开家之前说的最后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叮嘱就是这句话。可是知道真相之后,小白龙才明白短短一句话背后潜藏着多少用心。 因为自己的命最重要,所以他可以放下贺家,可以违背四家的约定,甚至要和自己同生共死。而这个人,做了这么多却从来不告诉自己。 ……只是,让对方陪自己去死,这公平吗?小白龙一路垂着眼睫思索,明白贺少钰的底线摆在那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没再回话。 贺少钰径直往里走,开了私人车库,车库门升起,俨然是过去七天里小白龙天天翘首以盼等待着出现的灰色跑车。 把小白龙放在副驾驶,强行给他系了安全带,贺少钰才上了驾驶座,一手扶方向盘倒车,一手扶副驾座位,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最勾得人心旌波动。 小白龙正睁着大眼睛一刻不离地关注着他,从来不会提这种假设性的无聊问题的贺大少却趁着侧头看后视镜倒车时突然这么说―― 要是你一直都是个胆小鬼多好?” ……回想一下,还不到一年,自己居然成了要努力反驳贺少钰、自己偷偷单干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 都是因为这个人啊。 深深牵绊在心,源源不断地随着心跳扑通扑通地给自己勇气。 小白龙没有说话,只是依恋又信任地看着装作没忍不住说这样的话、若无其事开车的贺少钰,这么想着。 秋天,也可以是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季节啊,毕竟事在人为。 只是,当人们在这样的困局前用上事在人为一词时,往往也是他们办法用尽、自我安慰之时。 10王子伥 五十章暗流涌动 “孩子他爸,族里来了个山神,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温婉的女声响起,伴随着倒腾碗碟的声音。 ……好熟悉,那声音带着暖意淌过岑眠的心脏,带起紧张的心跳―― 是妈妈。 岑眠感觉呼吸一窒,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了,像是有人拿着橡皮擦擦去眼前的黑暗,露出了生动的画面―― 还是上次进入梧桐山区的那个一楼客厅。 饭桌边,围着可爱围裙的小女人摆着碗碟;沙发上,严肃的男人手里拿着厚厚的黑皮书,听了女人的话,摘了眼镜,侧头看着女人问:“什么山神?” ……自己爱看书果然是爸爸遗传的啊。岑眠看着那本厚厚的黑皮书,想着,虽然最近看书看得都要吐了。 “看,这个呀,电视都在播了。”小女人打开电视调到孟涂的画面,才拿着筷子一个一个地仔细放好,放到最后一双的时候蓦然想起什么一样,担心地又说:“眠眠这孩子也是,还是不舒服呢,连人形都不化了,琛琛可担心坏了。” ……这是事发之前的晚上!岑眠心里蓦地漏跳一拍,即便眼前还是温馨的家常,一想到一会要发生什么,心下就无法淡定。 “这人……”男人放下手里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渐渐凝重。 ……这本书的名字好生熟悉。岑眠看着那黑皮封面上的烫金字体,越发确定自己这几日看过这本书。 “怎么了?”女人显然很少见自家丈夫这么激动,手里端着的菜都放下来,温柔地走过去收 恋耽美 分卷阅读8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那本被乱放的书,嘴里问着。 “别收了,叫子琛赶紧把小眠带走。”男人如临大敌地进了库房,把陈列的武器藏品都拿出来,给自己和妻子武装上,嘴里说着:“你去通知族里的妇孺孩子们,我去见长老。” “为什么?老公你在紧张什么,只是一个山神……”女人不解地接过沉沉的武器,话才说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什么不愿面对的事实,睁着和岑眠相似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这是我们孩子的劫数,不,是我们龙族的劫数。”男人动作看似有条不紊,可是持着龙枪的手分明在颤抖。 “……你是说,他是来要我们孩子替他做桥过界?不,可他是山神啊,和那位上神不…”女人像是明知道却不愿接受般睁着红了的眼睛,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要被夺走。 “哒――哒――”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来人悠闲得仿佛只是随意前来拜访,可那影子般从门缝入侵房内的黑色影子却出卖了他,空气里弥漫着湖区水汽的味道,使得敲门声仿佛是死神降临的丧钟。 “你看清楚!哪有山神!”男人举着龙枪以烈焰驱散着那些探路般的黑雾,然而效果甚微。 女人看着那弥散的水汽和影子,甚至不管自己要去通知族人的任务,转身就冲上了楼,直奔自己的孩子。 岑眠还为爸爸要开门的动作而喘不过气,下一秒画面却切换到女人在楼上叮嘱孩子―― 黑色的影子和水雾已经弥漫到了楼梯,渐渐向窗台边的女人和孩子逼近,孟涂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已经踏上了楼梯。 刚才还一脸惊恐的女人脸上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坚忍地把抱着铃铛和岑眠原形的洛子琛放入准备了不知多久的阵法之中,看着洛子琛过于懂事的表情,本来要起来的动作忍不住停下,蹲身下子不舍地亲了岑眠和小子琛,有些哽咽地说:“爸爸妈妈没有用,保护不好你们……” 女人缓了一会,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字一句地说:“但是要记得,即便以后看不到你们了,爸爸妈妈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开开心心长大。……妈妈爱你们,爸爸也爱你们…” 明明还有好多话要叮嘱,还有好多唠叨没来得及给孩子说,女人还是忍痛站了起来,把孩子推进了阵法中央,确保孩子们不会被孟涂发现,确保孩子们再看不到自己,才转了身,走进了那一团漆黑的水雾和影子之中…… 岑眠听着妈妈的话,鼻子酸涩无比,眼圈热乎乎的,感觉眼泪淌了一脸,却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不断地敦促自己的意识努力去行动,想要深入那些影子,把妈妈抢回来。 和闭眼所见不同的黑暗蔓延着,和孟涂那些影子般的力量一样,带着湖区诡谲的水汽,分明就是死亡的气息。 岑眠脑袋因此疼痛地叫嚣着,却还忍着要去看黑雾里的内容,不愿意醒来,企图寻求关于凶手的线索。 黑色的水雾和影子渐渐麻木人的五感,岑眠意识渐渐模糊,却不是要醒来的迹象,昏沉之中,只听到一个低磁的声线,一声一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明明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压迫,像是非要把岑眠闹醒―― “……呜。”被蓦地从意识深处拽出来,眼前是暖黄的橘子灯光,岑眠像是刚被捞上岸的鲤鱼,控制不住自己抽搐了一下,才看清逆着灯光坐着的贺少钰:“……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还把自己闹醒了。虽然很符合贺大少的恶劣性格,可是对方真这么做的场景屈指可数。 “早个屁,八点半了。”贺少钰皱着眉,把岑眠腮边的眼泪擦走。本来以为小家伙是冷才抖,可是后来听着他呢喃哭泣,喂了青蚨虫血用了术法窥探岑眠的记忆,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把岑眠记忆盲区的梦靥粗暴地赶走了。 “……我就睡了个午觉来着。”岑眠懵懵然地看着时钟上的数字,窗户外头已经是黑漆漆的天幕和亮了街灯的景色。 ……难道龙族也有冬眠吗,自己最近总是午觉睡一下午,今天还罕见地做了梦,还是从没有梦到过的回忆。 “啧,真怀疑我是不是养了一只小猪。”贺少钰把岑眠的外套给他套上,才把被子掀开。 “嗷!冷啊!”岑眠拉着外套,鼓起腮看了贺少钰一眼,才低头扣扣子。 “不对,你猪都不如。”贺少钰看不过眼他慢悠悠的动作,长指给他利索地扣上,比给人脱衣服的速度还快,漂亮的眼睛睨了鼓着腮帮的岑眠一眼,补刀:“猪不冬眠。” “……呜!”岑眠把自己的最后一个扣子抢救回来,忿忿地自己扣好,下一秒就被贺大少抗走―― “呜!干嘛突然……放我下来啊!师兄他们会看到!”岑眠在贺大少肩上挣扎。 “他们不在。”贺大少说着,稳了稳肩上的人,平稳地穿过客厅,到了厨房门口才把岑眠放下,拍拍小家伙的屁屁:“今天你可以随便做了。”显然知道十月份那会自己不在家,自家弟弟是怎么勾引岑眠按着鸾的口味做饭的。 缓过气来的岑眠心思却没在晚饭上,对刚才最后的场景耿耿于怀,最后憋不住小声说:“我刚才梦到爸爸妈妈了……” “青蚨带我看到了。”贺少钰把人圈进怀里,感觉到小家伙的手自觉地搭在自己腰间,刚才明明透过虫子看到、却没办法进入岑眠记忆而产生的戾气才渐渐淡去。 “……所以那是真的吗。”岑眠本来因着那半梦半真的景象而不能确认,听到这,才确定这是自己的记忆,刚才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毕竟即便借助青蚨,也只能看见真实存在的记忆。 “嗯。”贺少钰沉重地应了一声,不同于岑眠因为自己的父母而感慨万千,他关心的是这个敏感时间点小家伙正好梦到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对了,今儿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贺长老催你带我去湖区的令书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岑眠一句话正好戳中贺少钰想的事。 “过几天吧,还有一片区域没有打探清楚。”贺少钰揉揉他的脑袋,看着岑眠清澈的眼睛,捏捏那张细腻的脸蛋:“现在,先把晚饭做了吃掉。” “不准骗我哦!上次你说的,谁说谎谁是狗……”岑眠学精了,鼓着腮跟贺大少再三确认,才进了厨房,拿出中午准备好的材料咕噜咕噜地开始炖汤。 贺少钰在旁边拿走岑眠那些要洗的肉和菜,挽了袖子熟练地冲洗,显然也不是头一回给媳妇打下手了。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滚着,岑眠垂着眼睛切菜,时不时让身边的贺大少帮忙做些小步骤,小小的厨房一派温馨,直到岑眠鼓着腮顶着被弟弟吃空的砂糖罐子―― “怎么了?”贺大少看着那个罐子,眉毛幸灾乐祸地挑起,明知故问,显然非常希望岑眠对酷似自己的弟弟多点敌意和戒心,少点呵护。 “……没有糖了。”岑眠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说弟弟的任何不是,只是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贺大少。 “想我去买?”贺少钰眉毛一挑,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嗯。”岑眠可怜巴巴地说。 贺少钰却没动,只是睨着岑眠,长指点点自己唇,什么也没说,后者却会意地捂脸,踮起脚尖在贺大少唇上啾了一下,亮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可以了吧。” “啧,这次放过你。”贺大少捏捏他细腻的脸蛋,还是没忍住再啄了一下,才拿了钥匙钱包出了门。 岑眠拢拢外套,揭开锅盖,香喷喷的水雾随着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汤冒出来,弥散在小小的厨房里,驱赶了一室的寒冷。 距离上次去湖区,已经快两个月过去了。十二月多,天气早彻底冷了下来,就差没到冬至下一场初雪。 这两个月岑眠停了诊所的业务,一心扑在湖区的事上,是以刚才贺少钰的反应和关于最后一片区域的话,他自然知道是真的。 自从从湖区回来,贺少钰和他实行全透明制度,互不隐瞒。那些卷宗他早看了个遍,更别说房里那堆书。最新消息什么的他还是知道的,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明白对方的担心多么正当。 青龙赤血阵废了,那位邪神已经觉醒了一半,整个湖区虽有四族压制,可是按现下探路的结果和越来越小的驻扎营地,就已经足够看出对手有多么强大。别说岑眠自己,即便大家联手,也未必能够和对方抗衡。按照那些卷宗和古籍的记载,恐怕是全尸也难吧。 ……越看便越是发现,位列六界中上的灵兽在上界的神面前是多么渺小。 虽说事在人为,可是这局势明明这么悬殊啊。岑眠叹了口气,刚才出现得刻意的梦消耗了他不少精力,整个人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地搅着汤。 “拿着,给你买了奶茶。”贺少钰的声音响起,随意地把加了隔热垫的奶茶杯放在一边,开了糖罐帮岑眠倒进新糖。 “冬天和热奶茶简直是绝配啊呜!”本来跟焉了的菜苗儿一样的岑眠一看到奶茶眼睛就亮晶晶的,捧着奶茶就揭开盖子,甜香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像雾一样散开,岑眠禁不住啄了一口,然后被烫得“嘶”地一声吐着舌头。 “啧,蠢死你,有吸管不用。”贺少钰皱眉,把盖子盖回去,拆了那根细细的吸管给插好,顺势检查了一下岑眠被烫到的舌头。 “呜,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岑眠被贺少钰停留在自己唇边的冰冷长指冻得一缩,然后掀开一点奶茶的隔热垫,一看里边的商标。 ……居然是几个街区外的那家新开的店。想起上次回家路过随意说的评论,岑眠马上懂了为什么贺大少跑这么远了,心疼地暖着贺少钰的手,连带着手里的奶茶也递到嘴边贺少钰。 “唔。”贺少钰眉头皱着,却低头咬上岑眠咬过的吸管,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好让岑眠安心喝完。 “……下次别特意跑过去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岑眠少有地主动亲亲贺少钰带着奶茶甜味的唇。 “知道了。”贺少钰不耐烦似地应着,却摁着岑眠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岑眠嘴里甜甜的奶茶香让小家伙吃起来更美味了。 唔,也没那么难喝嘛。啧,真不该给他买奶茶。 “……呜。”被亲得喘不过气的岑眠看着“呼呼呼呼”叫的汤锅,推着身上越来越过分的人。 “啧。”贺少钰松开岑眠,在小家伙接触到汤锅之前把火关了,霸道地说:“喝你的,我来。” 岑眠眼睛带着笑意,乖乖地捧着奶茶,坐在边上看着一边接了自己刚才工作的贺少钰,不时还给几句烹饪的建议,后者皱着眉听着,手底下却跟着做。 两人这么一折腾,到了九点多才吃上了不知是晚饭还是宵夜的一顿。不过贺大少的领悟能力加上岑眠的监制,岑眠还是吃得很满足的。 饭毕,岑眠把贺大少赶进了浴室,趁机洗了碗,才一头扎进书房。 以前贺少钰的房间已经被岑眠彻底改成了大型图书馆,成为了这两个月来的常驻战地,里面各种 恋耽美 分卷阅读86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门别类的书和阅读笔记、工具,让专业的都自愧不如。 ……果然还是对刚才梦里爸爸读的书很在意啊。岑眠在书架上一排排地过滤着,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弟弟来召贺少钰去湖区之后,自己在那堆加密资料里见过的一本。 同样是黑色封皮,名字也差不多。 岑眠放下手里的目录,蹭蹭地跑到房间拿了钥匙,打开贺少钰装资料的那个柜子,果然那本书就静静躺着―― 上古尸首卷。 书很新,可是书皮和烫金字体和梦里的那本一模一样,内容想必也差不离。岑眠于是开开心心捧着书回房间,战斗澡换衣服上床盖被子一气呵成,软绵绵的被窝、柔软的睡衣和书简直冬天夜生活标配。 那厢贺少钰洗完澡,看了会卷宗,反而反常地早早进了卧室,意外地看到床上认真看书的小家伙,掀开被子迅速地钻进来,脑袋搁在书上,挑眉问:“还不睡?昨晚谁说要早睡长高的?” ……长高什么的明明是你强行加上去的吧!岑眠看着趴在自己手边的美人,被对方懒洋洋的视线盯得心虚,小手摸摸贺大少的脸,小声说:“下午睡太久了,睡不着,你先睡。” 贺少钰不置可否,明知道小家伙即便睡一个白天晚上还能跟小猪一样早睡,只是咬了一下脸侧那根葱白的手指,然后在侧旁卷着一半被子躺下,随意地叮嘱:“别看太久。” “嗯。”岑眠应着,视线回到书上,一页页地翻过,琢磨着这估计就是上次在湖区表哥要自己看的那些上古尸首吧。 ……只是,爸爸那会又是看到了哪位“上神”呢。岑眠疑惑着,只感觉离湖区里的那位越来越近,手上摸到下一页被折起,便不再留恋翻了过去―― 「与虎斗,久之,终成虎也。」 ……好像很恐怖的样子。岑眠似懂非懂地看着这句话,整整一面铜版纸,就印了这短短一句。一翻过去,背后是密密麻麻的各族文字和注释,显然贺少钰已经仔细看过,并且一点点补全―― 「洪荒七十六年,下界西山虎灾盛行,生灵涂炭,山神遇害。 上界邱明山有神,名曰王子伥。奉帝命下界除之。九月,王子伥未归,帝命灵兽界龙王凤皇下界察之。 此时西山虎灾未除,更甚往时。龙王化身入山,欲寻神上。 彼时王子伥神息已变,原是与虎王缠斗已久,为虎王所食,其两手、两腿、胸、颅、齿均分散落于西山 各处,其魂体化为恶灵,常游走于西山村落,引诱村民为虎王所食。 如此已有九月,彼村民为虎王所食后,均化为恶灵,继而为虎王所用,常以觅食。而上神王子伥,因其恶行,为帝所囚,不得离山归界,终成一方邪神。」 ……所以这是大腿一点一点回忆起来当初那位上神的来由了吗。岑眠看着那大部分是后来加上的文字,还有各族的叙述,基本确定这是被压制在湖区之下的那位。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孟涂性情大变就可以解释了。自己所见的孟涂,从杀妻开始,想必就已经被已经虎化的王子伥同化,成为了那位邪神身体的一部分,并且为他所用了吧。 岑眠越陷越深,这么想下去,现在和王子伥缠斗的四族,最后岂不是注定也要成为那位邪神现在这模样吗…… 只觉得越想越是头疼,岑眠闭着眼揉揉太阳穴,抱着书,再看不下去,干脆撑着脑袋看身边躺着的人―― 橘子灯暖暖的灯光柔和了那人凶煞的气质,锋利的五官线条在光线下似乎也染上了温柔的色泽,从前总是眉头微皱随时待命的睡眠状态消失了,似乎因为在自己枕边,整个人都是外人从未见过的放松姿态。 岑眠忍不住伸手轻轻划过那张脸分明的棱角,本来像是被千斤顶压着的心渐渐感觉平静安和。只是因为这个人存在着,不管他在哪,只要知道自己和他有着牵绊,只因为他存在在自己的家里,似乎面对这样的敌人也没什么…… “只摸脸够吗?”贺少钰低磁却清醒的声音响起,掀开眼盯着他,侧头咬了一下小家伙还在自己脸侧的手指。 “嗷!”手指被咬得痒痒的,岑眠下意识就轻叫一声,然后合上书,低声说:“我吵醒你了吗?” “我没睡,倒是你,不摸摸别的地方吗?”贺少钰坏气地看着岑眠,看到小家伙要把手缩回去,伸手扣着他的手,顺势拉过来,在被窝里把人压在身下,感觉到硌得慌,才皱眉把挡在两人中间的书拿走,道:“啧,别看了。” “嗯,我就睡了。”岑眠伸手回抱着贺少钰,还想把书拿回来再看看后面的注释。 贺少钰挑眉,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小家伙够不到的地方,才直接躺了回去,把岑眠的手禁锢在自己胸膛,随意地说:“睡觉了,明天我们去玩儿。” 岑眠被贺少钰在被窝里圈着,暖洋洋的,耳朵还贴着贺少钰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本来还在纠结那本书,闻言眼睛亮起来,仰头看着贺少钰问:“真的吗?不上班了吗?湖区那边没问题吗……” “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后天再看也不急。”贺少钰状似随意地说着,看着岑眠得了湖区的真实状态和自己明儿的假期两个大消息之后终于不再纠缠要去湖区、也不纠结于王子伥、开心地趴在自己胸膛乖乖地睡了,才微微皱起眉。 岑眠梦到父母的回忆这事,九成九和四族在禁区里的探路工程脱不开关系。 恐怕这块小地方,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五十一 向死而生 五十一 “嗡――”手机屏幕亮起,刚震了一下就被贺大少粗暴地关了。 来人似乎知道贺少钰今天休假在家故意地一般,一台不通换另一台,旁边岑眠的手机接着震起来,被贺大少按掉。 因为左手被还没醒岑眠枕着,明明起床气严重的贺少钰愣是没有动,只是因为冬日干冷的空气皱眉,用右手把岑眠无意识推开的被子掖回去,才拿起岑眠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始作俑者狐仙大人发了个岑眠亲手画的“吃了你哦”表情。 啧,太软萌了,完全不足以表达他狂躁的情绪。贺大少看着那只像极主人的卡通小白龙,想着。 “……嗯。”岑眠咕哝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因为刺眼的晨光眯起眼睛,半梦半醒地问:“什么时候咱们家橘子灯这么亮了……” “蠢。”贺少钰因为岑眠下意识抱着自己胳臂和那句“咱家”,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本来紧皱的眉松开些许,倚着枕头懒洋洋地看着怀里的人说:“那是太阳。” “……啊?天亮了……”岑眠懵懵然地揉眼睛,忽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今天不是要去玩吗!” ……贺少钰在家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这两月清醒着见面的时间平均下来每天也就那几小时。好不容易放个假,怎么能光在家睡觉这么浪费。 “不急,我定了中午的桌子。”贺少钰捏捏满脸焦急的岑眠,依旧慵懒地抱着人窝在被窝里。 后者却不管一室寒冷,穿着睡衣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下床,光着洁白的脚丫走在地上弯腰找衣服,嘴里还在说:“那我先把午饭做了,不然师兄起来又要饿肚子了。” “啧,急什么。”贺少钰听到电灯泡的名字眉头皱回去,掀开被子起来,逮住岑眠弯腰把兔子棉拖给他穿上。 “……我自己……诶!”岑眠抵不过贺少钰温暖有力的大手,由着他把自己的脚丫塞进去,伸手拿了贺少钰的居家外套给他披上,边小声嘟囔:“……这样可以早点和你出去嘛。” ……只是想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岑眠想到那个无解的凤印难题,心里就忍不住压抑。 “啧。”贺少钰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才不自然地把人扛起来往外走。 “诶!去哪呢!我还没换衣服!”岑眠在贺少钰肩上挣扎着,抗议着这人最近二话不说就扛走的坏习惯。 ……尤其是被家里其他人撞到真的好羞耻啊呜! “洗脸刷牙出门。”贺少钰惩罚般轻拍了一下岑眠的屁屁,才换了个姿势横抱着小家伙,边推开门边状似不耐道:“不是要早点出去,嗯?” ……所以就直接省略了狐仙大人的午饭了吗。 表哥可没贺大少这么任性想从湖区走就随时离开,最近可都是真真地一次没回家,独守空房的狐仙大人每天可是宅到日上三竿起来吃岑眠做的饭然后健身保养一条龙接着睡的。 岑眠正要替师兄争取一下午饭,狐仙大人已经打着呵欠从房里走出来,看着两人眯起狐狸眼道:“看来今天我又没有住家饭吃了。” ……吵醒师兄了吗,可是以往只要狐仙大人想睡,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卷哥直播都闹不醒的啊。更别说让狐仙大人在这个点起来吃饭。 “……要不我…”岑眠看着反常早起的师兄,再看看贺大少,挣扎着要下来。 “啧,别管他。”贺少钰抱着人穿过厨房往浴室走了。 “啊?可是……”岑眠看着在原地少有没回击贺大少行为的师兄疑惑道。 “我给他定了童话王国一日游。”贺少钰碰地关上浴室门,把狐仙大人八卦的视线隔绝在外。 “……”难怪师兄今天起得这么早,还这么乖。岑眠挤着牙膏,默默地想,显然没发现狐仙大人的捣乱行径,直到洗漱完毕,一拉门把手―― ……从外头锁了? 岑眠正疑问地转头看正在剃须的贺少钰,门外响起了狐仙大人甩着车钥匙得意的声音:“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哦,你狐仙爸爸先去浪了,绝对吃得饱饱的。”也不知道是针对贺少钰还是借此泄对表哥的气。 所以说,欲求不满的狐仙是很可怕的。 当然,狐仙大人那点小把戏贺大少还不放在眼里,何况薛凉本来就只是玩玩。 贺少钰轻易解开了门锁,监督岑眠穿得厚厚的才带着人出门,似乎兑现之前和岑眠的承诺一样,沿着街区一边走一边吃,颇有一路走到七角大楼中午吃饭的地儿的意思。 所幸岑眠很享受这样老干部般的节奏,才走了四个街区,已经抱着一小纸袋玛德琳小蛋糕在打饱嗝了。 “……啊!好饱!”岑眠看着纸袋里还是形状饱满、冒着热气的小蛋糕,感觉已经可以不用吃中午那顿了。 “啧,让你吃那么多。”贺少钰捏捏岑眠咬了一口小蛋糕跟仓鼠似的腮帮,看见后者忿忿的眼神,挑眉问:“这么饱,那不喝奶茶了。” ……敢情刚才塞他那么多吃的就是为了让他别喝奶茶吗!岑眠看着不远处那家奶茶店,正是贺少钰昨晚买奶茶的那家,远远就看见长长的队伍。 “……要喝!”岑眠嘴里塞了蛋糕,还是口齿含糊地努力说着。 “少吃点,等会还有午饭。”贺少钰看着岑眠怀里那堆小蛋糕,皱眉没收了,把人安顿在不远处目光可及的一张沿街长椅,才状似不耐地直接进了奶茶店。 ……这样光明正大的插队真的好吗。岑眠看着那人就这么坦荡荡地越过长队走进店里,不一会儿拿着两杯热奶茶就走回来,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恋耽美 分卷阅读87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而且大家居然没有异议,一般情况下不都会群起而攻之吗! “可能因为我比他们有脑子吧。”贺少钰挑眉,自然地说,丝毫不觉自己说了多么欠扁的话,长指夹着一张哑光的黑色卡片,跟奶茶一起递给岑眠。 “嘘!”岑眠看着那边有人转过头来看,抱着奶茶拉着贺少钰上了前面的艺术桥,才看手里那张黑色卡片。 ……这家店竟然还有会员卡这种东西吗!岑眠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到店里老板高傲的样子就目瞪口呆,完全看不出来那样的老板会给贺少钰开后门,唔,物以类聚吗…… “啧,以后别再傻乎乎排队了。”贺少钰说着,想到岑眠曾经在这店外跟刚才那些人一样冒着寒风排队受冻,眉头就憋不住皱着。 “嗯!”岑眠看看小卡片,再看看贺少钰。 ……这人明明不屑这样的店子,还办了会员卡。明明对奶茶没有偏好,却买了一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岑眠眼睛慢慢地亮起,把手里另一杯热奶茶插好,递给贺少钰,看着对方不情不愿似的却不时喝一口,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脸上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小涡都笑出来了。 “笑什么!”贺少钰状似凶恶地瞪他。 岑眠却怕不起来,唇边努力憋着笑说:“没有。” “你还笑!”贺少钰看着岑眠都快弯成月牙儿的眼睛,眉头皱着,佯装凶狠地凑过去。 这钢构艺术桥是s市的情侣圣地之一,冷硬的钢索碰上复杂的雕刻花纹,桥上种着花木,设置了上有浪漫雕塑的小石凳,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依然不少看日出归来的情侣在桥上散步休憩。 岑眠似乎被桥上的氛围感染,抱着奶茶笑着躲开贺少钰扑过来抓他的动作跑走,还回头傻乎乎地跟贺少钰笑。 贺少钰的视线却和路过岑眠身侧被小家伙引起注意的男人不期而遇,对方带着欲念的眼神甫一接触贺少钰带着冷厉煞气的眼神便被吓得一哆嗦,几乎落荒而逃般走远。 “……怎么了?”对贺少钰眼神敏感的岑眠不玩了,抱着奶茶走回来,他好久没见过大腿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没事。”刚吓走变态的贺少钰脸上还带着不爽,压下心里因为岑眠被觊觎而想起湖区窘境的烦躁,单手抱起岑眠。 “……呜!有人看着啊!”已经引起情侣们好奇目光,岑眠更不好挣扎,由着贺大少把自己抱着。 “让他们看。”贺少钰对情侣们变得暧昧的目光不以为意,挑了一张相对僻静的、刻着两只小丘比特的小石凳坐下,自然地让岑眠坐他腿上。 “……唔。”岑眠看着周围慢慢专注到自己圈子的小情侣们,才乖乖地捧着奶茶接受了,目光渐渐被艺术桥上的风景吸引―― 椅子就在桥边精致古老的钢铁护栏边上,护栏上挂着大大小小串串同心锁,金黄的金属反射着阳光,像是一颗一颗的小星星,绵延不断地形成星河。 星河以外,是贯穿全城的河道。 冬日的晨阳没有温度,只有耀眼的阳光洒满河道,被河面的波澜切碎,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金色碎屑,和星河般的锁光交相辉映。 “……真好看。好开心。”岑眠感受着背后坚实温暖的胸膛,怀里还有暖呼呼的奶茶,直想把此刻惬意温馨的记忆剪出来珍藏。 ……如果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不用再去面对那堆烦心事那该多好。 怀里的小家伙难得笑出两个浅涡,冬天没有温度徒有耀眼的阳光像是一层飞舞的薄纱,落在岑眠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给打上了一层暖光,贺少钰眉毛一挑,道:“是很好看。” “……你都没在看!”岑眠抬头忿忿地看着压根没看一眼河道的贺少钰。 贺少钰张嘴咬了一口岑眠手里的奶茶吸管,浅啜一口才懒洋洋地盯着岑眠说:“有更好看的我干嘛还看那个?” ……更好看的是什么鬼!岑眠回想着刚刚贺少钰的目光所在,才反应过来“嗡”地脑袋一响,脸蛋微红,结结巴巴地顾左右而言他:“……你,你明明有一杯一样的,喝我的干嘛。” “你的好喝。”贺少钰整好以暇地继续诱惑着,满意地欣赏着岑眠的反应。 ……好喝你石更什么啊喂!岑眠感觉到屁股下硌着自己的家伙,忍无可忍地般把奶茶塞给贺少钰,捂着耳朵不听贺大少准备继续深入的话,嘴里指控着:“……保管好你的那个啥啊!”戳到了喂! 贺少钰把岑眠手拿下来,奶茶塞回小家伙手里,低头接着喝了一口,不经意般抬眼看着岑眠,话语间却像是诱惑猎物走进陷阱的猎人:“我的什么?说清楚。” “……流氓!”岑眠憋得脸蛋通红,最后只憋出这俩字。 “哦,那也是大流氓。”贺少钰自信地把重音咬在大字上,看着小家伙就要恼羞成怒的样子,才放过了他,搂着人起来,一边顺毛一边沿着桥走入桥下喧嚣的闹市。 下了桥直走,穿过繁华的闹市就是市中心的七角大楼商圈。 除了以严肃威仪著称七角大楼,还有对面一座等高同款的双子楼,只不过多是顶级的购物中心、娱乐场所和餐厅。 “居然定顶楼,很贵啊……”岑眠想起以前在七角大楼看到过顶楼旋转餐厅的介绍,边按着电梯边说,感觉到贺少钰身上一瞬的煞气,疑惑的侧头看他,小声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贺少钰眉头微皱,收回盯着不远处私人电梯的视线,搂着岑眠进了电梯门,不爽地道:“看到了另一个电灯泡。” ……另一个电灯泡是什么。本来已经担心到想起第一次和贺少钰一起出现在七角大楼发生的可怖事件、以为又要出什么岔子的岑眠鼓起腮,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毕竟好不容易有了和贺少钰单独相处的时间。以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时间了啊,不对,呸呸呸,他肯定能找到解决凤印的办法的…… 电梯平稳地上了顶楼,门一开就是尊贵又现代的迎宾厅,穿着典雅服饰的小姐姐标准地45度鞠躬,柔声又不失礼节地问好:“贺少爷,您之前定的贵宾包房被贺老爷借用了,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坐…” “什么时候的事?”贺少钰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眉宇间的煞气又回来了,和刚才岑眠按电梯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刚才看到电灯泡是看到贺长老了吗。岑眠眨眨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小时五分钟以前,先领您进餐厅选座可好?”小姐姐小心地问。 岑眠于心不忍地捏捏贺少钰的手指,示意对方不要对小姐姐太凶,后者低沉地应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家旋转餐厅和传统的布局不同,风格融合了传统乳白高雅的色调和现代简洁的黑色风格。 餐桌也并不是开放式绕着玻璃落地窗的布局,而是设置一个个不同风格的高大沙发座,像是一个个安全的小世界,极大地满足了岑眠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这样私密时光的心情。 ……感觉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啊。岑眠看着这看着就很舒服很安全的沙发座,再看到中间的开放式厨房和上面新鲜精致的各国菜肴,心里的紧张一下都消散了。然而这样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贺少钰今天穿得随意,却不影响他一进来就吸引了座上不少名流闺秀热切的目光,尤其是今天这人身边还带了个与其状态亲密的少年。 ……每每这种时候就想织个茧把贺少钰整个罩起来带走。岑眠悄悄地咬唇。 “您要选哪种座呢?我们这儿有主题座、商务座……”小姐姐捧着电子菜单一个个介绍,生怕头一回没包房坐的贺大少有什么不解或者不满。 “情侣座。”贺少钰冷酷的声音在室内清晰无比,像是一个巴掌啪啪地打到那些偷听偷看甚至明目张胆打量两人的人脸上。 “好的,请跟我来。”小姐姐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飞快地领路,细高跟都没把她绊倒,显然因周围那些目光和贺少钰的语气感觉到压力。 小姐姐很体贴地选了一处僻静的靠窗雅座,右边正好可以看到落地窗外变动的街景,左边也能远远看到中心开放式厨房的表演而又不至于被那热闹打扰。 “嗷!好舒服!”岑眠靠着高背沙发,软绵绵又高大的沙发背极大地满足了他对坐具的要求,既有安全感又舒服。 ……简直想变出原形摊着肚皮晒太阳睡觉啊。岑眠看着窗外缩小如模型般的城市盛景,和对面皱着眉在电子菜单上点菜的贺少钰说:“其实坐外面也很好啊。” “啧,蠢死你得了。”贺少钰抬眼看他,长指在他脑袋瓜上敲了个爆栗,他压根就不是在担心这个。 “……痛啊!”岑眠摸着脑袋,正要指责贺少钰,穿着黑色制服的侍应生就走过来,看胸牌显然比刚才那位小姐姐职位高。 “抱歉打扰两位,贺老爷请这位小公子包间一聚。”侍应生温柔地说着,连贺少钰瞬间冷下来的眼神也不惧。 “……我?”岑眠刚喝了一口柠檬水,听到那句“小公子”差点没喷出来。 ……这么大阵仗难道不该是请贺少钰进去吗。而且,那位贺长老明明每次看见自己都跟洁癖严重的人踩到shit一样的表情。 “他不去。”贺少钰兀自伸手给岑眠擦去唇边的水渍,话语间却带着冷冰冰的煞气。 “贺老爷说,此事与凤印和青湍大人密切相关。”侍应生依旧柔柔地笑着,似乎笃定岑眠会跟着去。 ……凤印。岑眠要是没戴抑制器估计这回就能看到他蓦然竖起来的小珊瑚了,然而小珊瑚看不到,不受控制的尾巴却是真真切切地冒出来了,点点绿色荧光在阳光下更加不符合现实。 “嗷……”岑眠拽着不听话的尾巴,努力把衣摆扯下来遮住,才抬头小心地问贺少钰:“……我就去看看,好不好?” ……说不定真的能解呢。那么大腿就不会因为自己而… 出乎意料地,贺少钰仅仅只是沉了脸色看了他半晌,答应了。 岑眠忐忑地跟着那个小哥哥走着,心里想着贺少钰被一个人留在那儿还有他对这事的态度,走了两步还是没抑制住,鼓起勇气转身迅速地给了贺少钰一个安慰的浅吻,才飞快地跟上小哥哥的动作,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被留在座位的贺少钰摩挲着刚才岑眠亲过的地方,看着岑眠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仓皇背影和小家伙那根藏不住的白尾巴,眉头紧皱,啧,这个笨蛋还真以为爷爷要给他解除凤印吗,想都别想。 干,他就不该放这个笨蛋一个人去面对那人。 贺少钰脸色在周围那些明目张胆的目光下冷下来,心里却为自己刚才因为岑眠的请求和念及那人有所保留的秘密而莫名的答应暴躁,越回想越发想进去把人带走。 单面落地玻璃围成的包房,长方形的餐桌尽头立着一道颀长笔挺的背影,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 ……和印象中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啊。岑眠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捉摸不透这人为什么偏偏要单独见自己。 ……是因为凤印会连累 恋耽美 分卷阅读88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贺少钰的事吧。岑眠默默地揣测。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致,才理解为什么太太们喜欢这种地方,毕竟身居高位的人都免不了迷上这样仿佛世界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吧。 听到岑眠关门的声音,贺长老视线从落地窗收回,不知按了什么按钮,乳白色的自动窗帘徐徐落下,遮住了外面耀眼的阳光和景致,头顶的吊灯亮起了稀疏几盏,暖色的光线正好不至于过分刺眼。 贺长老转过身,在旁侧那组休闲沙发坐下,依旧是那身百年不变的严肃正装,一丝不苟的背头更显出立体的五官,贺家的五官特色加上金发和冰蓝眼睛让人腿脚发软,幸好暖色的灯光打在那张石膏像般冷漠的脸上,染上一丝生气。 岑眠这才看清他手里一直拿着一只古老的木盒,上头涌动的气息神圣不可侵犯,正如贺长老本人。沉吟半晌,岑眠终于忍不了这让人冷得骨头打颤的气氛,小声地张口先打招呼:“贺长老好。” ……这种丑媳妇见公公的感觉真的,非常蓝瘦啊呜! 贺长老脸色依旧,岑眠斟酌了一下,又换了个称呼:“……爷爷好?” “坐。”贺长老说,态度不知是不屑还是一贯如此。 ……他发四刚才看到贺长老嘴角扯了一下。错觉吗。岑眠小心地坐下,只占了小半个屁屁的位置,明明舒适雅致的沙发现下坐起来却如坐针毯。 “贺少钰很重要。”贺长老睨着岑眠不自觉摆动的尾巴,似乎对上面的青光厌恶至极,移开视线,直接切入正题。 “……啊?!”岑眠侧头,这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感叹之余,还敏感地感觉到对方刚才的视线落点。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羽族不能没有他。”贺长老冷漠的声音如毫无感情的利刃,并不在意听者会有什么感受,仅仅直白地吐露着压迫的情绪。 ……他对刚重生的贺少钰想必也是这样的态度,甚至更加苛刻冷酷。岑眠想着,再想到羽族胜者为王、弱肉强食的无情信条和教育方式,心里便堵得慌。 ……只是为什么忽然提起不能没有……对了,会让羽族失去贺少钰的,还能有什么呢。岑眠呼吸一窒,贺长老果然是要说凤印的事啊。 贺长老把岑眠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再看看那根悠哉地摆动的尾巴,眼底的嘲讽越来越重,果然青湍选中的人和他本人一样讨厌。 岑眠深呼一口气,咬咬唇,才坚定地抬头迎上对方让人畏惧的目光:“如果您知道解除凤印的方法,请务必告诉我。” 贺长老标准如雕塑表情头一回有了一些松动,然而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原状:“没有办法。” “???”那为啥还提这个!岑眠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 “所以你要活着回来。”贺长老不为所动,说完高冷地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张泛黄的纸,看得出来年代已经相当久远,因为岑眠接到手里的时候尽管动作很轻,也差点把它捏碎。 ……所以这么劳师动众一番就是为了告诫自己别死掉吗。岑眠懵懵然地拿着那张纸,贺长老似乎已经不愿再说一句话,侍应生像是有心电感应般进门领着岑眠出去。 房里的吊灯渐渐暗下,剩下三两盏余光照着贺长老看不出表情的脸。 岑眠不是他想象中那个没脑子的形象,这小孩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想的清楚、知道该怎么做。或许灵主的确是非他莫属的存在。 只是,他还是讨厌一切和青湍有关系的人。 岑眠一出来就被贺少钰接管,侍应生小哥哥识趣地隐没在灯火之中。 “怎么这么久?他没对你干什么吧。” 贺少钰检查着岑眠身上,确保完好无损才亲了一下他的脸蛋,眉头依旧紧紧拧着。 显然贺大少的耐心已经被耗光,连许久不见的黑色古刀都已经出动了。 ……要是自己晚点出来这人是不是就要冲进来了。刚对贺长老翻新了印象的岑眠想着,小声地给贺长老辩护:“贺长老好歹算是家人啊,你也别对他成见那么大啊,好好相处的话,或许…” ……虽然对贺长老苛待贺少钰的曾经忿忿,只是那人如今的出发点也的确如贺祁挽所说,和自己不谋而合。 “我不需要委屈你的家人。”贺少钰把人搂着带走,没有回到旋转餐厅,而是出了门走上那通往天台的旋转楼梯。 ?要是羽族有逆鳞,那贺少钰的逆鳞肯定是岑眠。 所谓家人的概念在贺大少的世界里是那般冷漠,冷漠到有还不如不存在,冷漠到他以此推论贺长老刚才那段时间里会对岑眠做怎样的事就忍不住要进去拿人,他又怎么会为了这样的人去委屈自己的挚爱。 岑眠潜意识觉得不对,本来还欲辩解什么,听了这话却微张着嘴,再没说出一句话,只觉得心里特别酸,眼睛都因此有些滚烫,默默地回扣着贺少钰温暖的手掌。 旋转楼梯直通天台,两人走到尽头一出来,岑眠才发现天居然已经黑沉下来,跟入夜了一样,楼下已经是灯火成川的夜晚,天台的酒会都已经提前开始。 “……现在不还是下午吗。”岑眠看着天台中心伫立的地标性尖顶小型钟楼,上面时针分明指着五。 “嗯。”贺少钰看着黑里透着绝望的红色的天,那红色越往湖区的方向越是浓重,想必是那边出事了。 岑眠沿着他视线看去,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扯扯他手指小声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顺便带上我?想着刚才贺少钰那竖起一身刺般的保护态势,岑眠还是把这句话吃掉了。 “不去,先吃饭。”贺少钰牵着人走进酒会,穿过那群纸醉金迷、毫不在乎世界是不是要崩塌的人。 ……以前没看出来大腿是这样的吃货啊。岑眠摸摸有些饿瘪了的肚子,鼻端是各国精致美食的味道,最后还是屈服了。 ……只是,不是要吃东西吗,怎么看这节奏仿佛要上钟楼。 岑眠被贺少钰牵着一直走上天台到钟楼的旋转楼梯,低头就能从脚下看见摩天大楼下的商圈,可怖的高度让他憋不住腿软,手心冒着汗,贺少钰却依旧牵着他没放,也是那只手的温度让他忍着愣是跟着走上去了。 因为是突兀地建在顶楼,钟楼并不大,仅仅矮小一层的楼身贴合糅杂了现代和古典的风格,和大楼一致的灯火装将它装点得明晃晃的,如同s城一颗北斗星。 贺少钰带着岑眠最终坐上钟楼中心的那个大石拱窗。因着钟楼除去尖顶只有矮小一层,窗户更是开在中间,两人坐在最下面一格就跟坐在小复式的二层俯瞰酒会一般。 窗户模仿古楼的方式雕着飞鸟展翅的古典意象,金色的灯光下典雅而优美,和脚下那繁华的酒会交相辉映,楼下的那些食物此刻就跟摆在眼前一样,只是这盘子有点大。 “想吃什么?”贺少钰问。 ……这要怎么拿。岑眠看着那堆各国的美味,完全下不了手,随手指了一道冰绿茶舒芙蕾。唔,虽然放了一会儿没有原来的模样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棒。 贺少钰挑眉,下一刻厨师手里捧着的那个刚出炉的舒芙蕾就出现在岑眠手里。 “……那是人类啊喂!”岑眠捧着手里那个完美诱人的舒芙蕾,再看看那个呆了一下又继续做下一个的厨师。 “啧,那是狼六。”贺少钰打了个响指,那厨师被迫现出了一秒的原形还不自知。 ……狼六?狼六!他遇到贺少钰那天在车上欺负自己的那个狼六吗。岑眠想了好久,联想到七角大楼才蓦地想起来,于是扁扁嘴,开始享受那个舒芙蕾。 似乎想起那天的遭遇,岑眠愣是鼓着腮帮点着狼六经手的菜品,贺少钰懒洋洋地倚着石窗、恶劣地在一边指哪拿哪,不一会儿就把拱窗摆满了。 岑眠低头解决着那块三文鱼菲力,感觉到尾巴尖越来越异常的疼痛,刚才没说出的辩解渐渐浮上心头,最终在吃完最后一口之后忍不住小声说:“……其实爷爷内里也是个很好的人吧。” 贺少钰闻言挑眉,看着认真的岑眠,状似随意地说:“可能吧。” 岑眠用叉子戳戳盘子里贺少钰刚放进来那条鱼,犹豫了一会,还是疑惑地问:“怎么爷爷看起来这么讨厌青湍?” ……贺长老那眼神落点太有针对性了,敏感如岑眠怎么看不出来。只是不明白,当年龙族羽族不还一起对付虎患吗? 贺少钰看着岑眠好奇的眼睛,还有小家伙身后摇晃着的尾巴尖上已经黯淡不少的青色鳞光,还是三言两语说了个清楚。 贺家长老原是一对双生子,只是贺长老的哥哥在洪荒一战中牺牲,长老也再没有左右之分仅留一位。 “所以这位叫九渊的前辈,就是贺长老的哥哥吗?”岑眠拿出那张看似脆弱的纸,上面是除了地火阵的阵法图和两个古体字,就是羽族文字署名的“九渊”二字。 “嗯。”贺少钰看着那张纸,获得了贺长老一直没有拿出来的信息,紧皱的眉宇却没松开。 “……可是这和青湍有什么关系?”岑眠看着那纸上的地火阵,自己这么多年以后才找到的方法,当年贺九渊已经找到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用呢。 “这张纸,是当年青湍入阵以后长老要给他的。”贺少钰拿过那张纸,盯着那两个古体字,神色冷得岑眠生怕他一把火把那张纸烧穿了。 “……但是我在书里看到,闯阵者…” ……死。岑眠说着,把最后那个字吞了进去,已经想象到了个大概。 “……爷爷拦他也拦不住,也不知道爷爷最后怎么找回来这张纸的。”贺少钰捻着那张纸道。 看见贺少钰竖起的纸背后有一串细小却深刻的龙语,最近努力钻研龙语的岑眠努力分辨着,看出来后却尾巴狠狠地发疼,也不知道是青湍的感受还是自己的――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那是是留给青湍的话吗。岑眠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嗯。”贺少钰看着岑眠尾巴上渐渐亮起来的青光,彻底确认了这个答案。 ……难怪刚才贺长老那样的目光,以往每次看到自己也是那样的态度。岑眠默默地想,只觉得贺长老没把自己尾巴撕碎已经很给面子了。 贺少钰把岑眠搂过来,让他挨着自己面对远处的灯河夜景,才懒洋洋地说:“不用太在意爷爷,即便没这件事他也是这么冷漠无情的性子。” 岑眠想起那个站在落地窗前那个挺直的背影,九渊和青湍都已经不在了,可是贺长老还一直活到了今天,这么漫长的时光,怀着这样的感情,那是怎样的感受…… 想着刚才贺长老拿着那个盒子的神态,和平日里一样仿佛雕塑一般一言不发。本以为他只是天性冷漠,可是会介怀这事的人又怎么会冷漠呢。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默默绝望地生存。 岑眠忽然有些心酸,轻轻地叹息:“你也别这么想他,是个人都会有感情的啊。” 看着贺长老这么多年一天天越发麻木的贺少钰了然,伸手刮了一下岑眠被冷风吹得微红的鼻尖:“他活得太久了,时 恋耽美 分卷阅读89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于他而言都无所谓了,更别说感情。”即便真的有过,早也消磨殆尽了。 人类是很幸福的,因为他们的生命有限,才能活得那么轰烈而富有色彩。 “……那你呢?”龙龄仅仅二十八年的岑眠迷茫地抬头看着那个满不在乎的人,这人活得比贺长老还要漫长得多。 贺少钰像是看到猎物掉进圈套一样,蓦然坏起来的眼神看得岑眠一缩,凑过去咬了一下岑眠的耳垂:“我才活了三百零四天,别冤枉我。” ……什么鬼!岑眠被他咬得耳朵痒痒的,看着贺少钰不似开玩笑的表情,眨了眨眼,才真的开始笨拙地倒着计算三百零四天之前是什么时候。 ……昨天还和师兄讨论过过两天冬至吃什么,那今天就是十二月十九日。 岑眠屈着手指闭目算着,有贺少钰侧着身子给他挡风,钟楼的夜风并没有吹着他,反而因为贺少钰天然的暖热体温而感觉暖呼呼的。 指尖下意识地数着手背背起“十二月大十一月小”,岑眠一个一个月往回倒,四月、三月、二月。二月再往前数十八―― 二月十八日。雨水气节。 ……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遇到贺少钰的日子。就在这栋摩天大楼底下的商圈,那个早餐档…… 岑眠只觉得心里被狠狠锤了一下,疼得鼻根子也跟着酸起来,闭着的眼睛睁开,眼圈已经是红红的了,水光泽泽的瞳眸里映着贺少钰的影子和背后被泪光模糊的城市夜景。 ……绕这么大个圈,就为了说他没了自己也只会成为下一个贺长老这样的人吗。 伸手擦掉眼泪,岑眠却愣住了―― 对方手里滴着昂贵的凤血,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从自己身上拿走了那块刻着凤印的玉牌,此刻上头的凤印因为融入凤血而亮着火光,让后面的繁华夜景都逊色几分。 ……那是生命的光。见过涅那会脖颈处的凤印如何发亮的岑眠紧张地揪着贺少钰的衣服,脖颈处因此跟着发烫的凤印让他连恐高都忘了,声音带着哭腔:“你干什么!” ……这和涅那会可不一样。自己要是没了最后一片逆鳞可是真的会死的。跟青湍一样,死得直直的。这人怎么可以…… “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别让我死了。”贺少钰皱眉擦掉岑眠的眼泪,把巩固过后的玉牌给岑眠挂上。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小家伙提起解除凤印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给自己建立起来伪装积极的假象最终还是绷不住。这紧绷的数月里,那些笑容里都藏着一颗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所有阳光下都有挥之不去的黑色影子。 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心,他失去过、退让过、跌跌撞撞成长过,可是这一路上唯一一个真的融入骨血不忍离开的人也就只有贺少钰,他怎么会真的容忍生命共享…… ……可,这下生命共享再也取消不了了。其实一直以来自己找了这么多材料,越了解就越明白自己免不了一死。什么“事在人为”?他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让贺少钰不要受自己牵连…… ……反正时光漫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活着就是有了一线生机。只是,只是现在他却说正是时光太漫长,才…… 岑眠这些日子以来强行收起来压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忍不住。 像是打翻了墨水瓶,疯狂地污染了心里所有阳光的想法,眼泪流个不停,回忆里贺少钰曾经死去的记忆袭来,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再次重演的场景。 贺少钰越是给他擦越是止不住他冒出来的眼泪,干脆往后挨着窗台,把岑眠抱过来屈腿从背后圈着,脑袋搁在岑眠肩膀,侧头在他耳边道:“还没开打呢就认输了?在陷阱里不是说还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岑眠听他不惜自黑提起那个在宫廷玉陷阱里的调侃,嘴巴抿了抿,吸了吸鼻子,眼泪总算没流得那么凶,声音哽咽地说:“……我要是恶龙就好了。” 说完垂下哭红的眼睛,喃喃地咬唇说:“……哪有恶龙这么没用的。” “至少你撩到公主了。”贺少钰长腿把人往里一撂。 啧,老子牺牲忒大了,贺大少想着,默默决定今晚的对话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嗷!”正难过着的岑眠失去平衡,被贺少钰稳稳地接进温暖的胸膛,还红肿的眼睛看到楼下让人头晕眼花的距离,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股子肆虐的负面情绪都被吓淡了。 ……他多久没这么悲观了。或者说,他忍了多久不去碰这些负面的想法了。 每次想起都更努力地查资料找办法,被打击了就继续想下去,只想努力建筑一个坚强的外壳,坚强得足够撑起这个局面,足够撑到他们都活下来,撑到释放他的家人。 “最坏不过一起死。”贺少钰说着挑衅般的话,抱着岑眠起来,一个瞬移到得钟楼最高的窗台,换了个侧坐的坐姿,身子微微往外靠,身下就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潮,悬得只要一丝挪动就能失去平衡从摩天大楼堕落,嘴里还优哉游哉地说:“不是挺好的吗?” 摩天大楼顶上呼啸的寒风擦着脸蛋耳朵吹过,吹得人又冷又疼,底下只有模糊的车影,因为太高连都市喧嚣都已经听不见,明明恐高了整整二十八年的岑眠此刻却再没有一丝颤抖或者脚软的反应,对贺少钰的信赖竟然抵消了那出自本能的恐惧。 ……相信他不会松开自己。甚至―― ……即便这样一起合眼离开,也如那人所说的一样。挺好的。 “嗯。”像是决定了什么,岑眠坚定地应了。 贺少钰看着小家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笑了出来,抱着人往里面坐回去,凶巴巴地说:“再说,因为对付这种杂碎死掉?别开玩笑。” ……也就你会管比自己高了两界的神叫杂碎了。岑眠想着,还吸着鼻子,眼里却是带着淡笑的。 “至少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了。”贺少钰看着小家伙的表情,挑眉把那张纸抽出来。 岑眠拿过来看着上头地火阵的图示,和自己看过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再想想当年贺九渊即便冒死也要告诉青湍的事。 ……青湍因失去逆鳞而亡之时,只是布置出暂时压制王子伥的青龙赤血阵,还没有得到要改布置出地火阵的方法。 但是地火阵又有什么用处?有了这个又有什么不同?岑眠想着,如是问。 “看这里。”贺少钰点点上头地火阵隔壁的古文。 “……我没学过这个。”岑眠努力地回忆这种上古文字,最后还是没想到什么,咬咬唇,放弃了。 “超度。”贺少钰不满地捏开岑眠咬着的唇。 “……超度?”岑眠听着这两个字,感觉身后的尾巴开始渐渐滚烫,显然青湍也对此有所了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与此相关的记忆―― 「“他是来要我们孩子替他做桥过界?”」 「“这么说,那位肉身有了,力量也炼妖炼回来了,就差一个灵主就能回神界了?”」 “……王子伥被押于人间,而青湍的选民,也就是灵主,有替他过界的条件,所以他非要找到这个人…”岑眠想着已经知道的信息,才渐渐明白,当初青湍还不知道地火阵,刻意以逆鳞布阵,逆鳞一出,灵主身死,如此即便当时压制不住他,他也没有了条件再回到神界。 至于那逆鳞以后选中自己,恐怕是要留一线生机来解决青湍飞升后卜得的“龙族劫难”和“洪荒旧患”。 而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地火阵… “所以只要我超度了他,他就从此不在了。”洪荒旧患得解,龙族也将会回归。岑眠看着那地火阵的图纸,只要把这个钻研透就好了。这么想着,才抬头看那漆黑透着暗红的天幕,咬唇道:“只是,时间不多了啊……” 贺少钰抱紧他,脑袋重新搁在他肩膀,唇在他耳边摩挲,像是在给他喂定心丸般傲慢地说:“王子伥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力量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甚至都没彻底被释放,还来得及。” 话虽如此,王子伥出不来说明他力量受到消磨和限制不错,只是还没出来就已经这么强大,要在躲过这样强大的对手不带他过界,还要保证岑眠能超度他,简直是全尸都难,更别说活着。 而更可能的是,这件事自己甚至不能插手,因为近来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说明,这事比必须岑眠自独自面对。 天色已经渐渐真正入夜,更显得那红色天幕不似人间之景。然而天幕之下,城市的灯色如同繁星点点,汇聚成川流交错的星河;闪烁的霓虹打在林立高楼的玻璃上反射出各色光线,勾勒出模糊的夜色图景。 夜风越发地冷,目之所及的人们却闹得更加火热。 岑眠想起冬至的七角大楼比眼前的盛况更温馨热闹,还有往年在这等第一场雪的记忆,忽然说:“要是下雪就好了。” “下雪了我们再来。”贺少钰蹭到岑眠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皱眉把岑眠的衣领拢紧,懊恼出门的时候没把小家伙的围巾也给圈上。 ……希望真的能见到那天。岑眠想着,忽然回头看着贺少钰说:“等最后一块区域探查完,就带我去湖区吧。” 贺少钰眉头皱起,垂眸继续他的动作,嘴里漫不经心般“嗯”了一声。 像是被夜景蛊惑,岑眠低头亲了一下贺少钰皱着的眉,伸出本来一直没离开贺少钰衣服的手,撑起贺少钰抿着的嘴角,说:“笑一个嘛,公主。”后面两个字学着贺少钰以前调侃他的习惯,顽皮地咬重。 “啧。”贺少钰从没有一刻这么后悔自己拿这个梗哄他,眯起眼睛盯着一脸得意的小家伙,忽然恶劣地勾起一个笑,膝盖一屈整个人顺势往前,把岑眠禁锢在窗框和自己之间,亲上。 被抵在窗框的岑眠看着贺少钰亲吻时惯常微颤的睫毛,眼睛配合地合上,手搭着贺少钰的腰,仰着脑袋亲回去。 高空的风不时呼啸,城市夜景铺开在脚下,钟楼最高的石拱窗台上,两人却忘情地亲吻对方。 仿佛没有明天。 1:“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诗经?雅?小雅?鱼藻之什》五十二 “龙王”过境 五十二 “等会呀,外面好冷,戴上这个再走。”岑眠的声音从卧室由远而近。 本来拉开门正要走的贺少钰一回头,正好看着脑袋还翘起一撮头发的小家伙抱着那条灰色的手工围巾小跑过来,脸上还是不耐的表情,却低头让岑眠给他缠上。 “外面看着要下雪了,要不还是带上伞吧…”岑眠垂着眼睫认真地打着围巾结,小声地说。 “只怕下的不是雪。”贺少钰皱眉看着已经七点多却依旧黑沉沉的天,低压的云层里头偶尔翻涌出一瞬的暗红。 岑眠动作顿了顿,蓦然抬头,想起什么似的眨眨眼睛:“今天最后一片区域就勘察完了吧,明天…” “你就想着这个。”贺少钰挑眉,伸手捏了一下岑眠的腮帮子,把人捏成不得不嘟着章鱼嘴忿忿地看着自己的造型才松手。 “……昨晚你答应我的。”岑眠眼巴巴地看着他。 “啧,明天一起去。”贺少钰看着岑 恋耽美 分卷阅读90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眠生怕自己出尔反尔的小脸,低头轻啄了一下,眉头却因为外面的天幕和敦促信息不断的手机而皱着。 “嗯。”岑眠总算放心地笑开,目送贺少钰进了电梯。 “眠眠你居然还没梳头。”穿着冬大衣的狐仙大人似乎还嫌不够暖和,随意挑了两根白绒绒的大尾巴抱在怀里,一看就暖洋洋的。 “……今天要出门吗?”岑眠傻眼地看着少有早起、还穿戴整齐的狐仙大人。 ……师兄这身是要去巴黎时装周吗。 “哎,我家眠眠心里就只记挂着贺大少了。”薛凉坐上沙发背,把岑眠捞过来,熟练地给他把头发顺好。 光是给他顺着头发就看出岑眠最近多么苛待自己,狐仙大人有些心疼地给茫然看着自己的岑眠捏捏脖子,说着:“明天冬至了,前两天还和我讨论要买什么,今儿就忘了?” “……我都睡糊涂了。”岑眠心不在焉地回,实际上昨晚和贺少钰回来都半夜了,压根就没睡多久。 ……冬至了,第一场雪也不远了吧。岑眠想起昨晚钟楼上的对话,心里无由来地隐隐担忧。 “好了。”狐仙大人揉揉他细软的发,带着人甩着车钥匙出门:“去购物咯。” 岑眠恍惚地跟着狐仙大人进了电梯,心里被石头压着略微窒息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 不同于忧心忡忡的岑眠,早起准备冬至采购的狐仙大人显然心情不错,然而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了半路―― 超级市场开在湖区方向的城郊,也不知是不是冬至临近的原因,今日主干道上车流格外多,狐仙大人抄了好几次小道,等了不知多少次小型塞车,才上了高架桥。 岑眠看着黑压压的天幕,似乎今天不会有机会再看到太阳了。那种黑云在人类眼中或许只是普通的暴风雪雨之前的积云,可在妖兽眼里分明是邪祟的黑气,里头还有翻涌的红光。 压抑不住突突的心跳,岑眠划亮屏幕啪啪地给贺少钰发了条信息。 「今晚早点回家呀,明儿冬至了呢。」 刚发没多久,那边贺少钰几乎秒回了一条――「知道了,我到湖区了,先关机。」 还没等岑眠回,贺大少又是一条信息震过来――「在家好好呆着别到处跑。」 ……这也知道。岑眠估摸着贺少钰只是顺口叮嘱,手上回了一条。 「嗯。」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那边贺少钰没再回过来,想来真的被迫关机了。岑眠心里那种窒息的压力更大了,看来湖区的形势真的很严峻啊。 “shit!居然敢撞你狐仙爸爸!”薛凉的骂声传来,似乎被这路况逼得管不住自己毒舌的本性就要开喷。 ……好久没见过师兄这样了。岑眠抬头看外面,这才看到,祸不单行的是,桥尽头不知是交通管制还是车祸,桥上的车龙一动不动,上了桥的车子也掉不了头,车子和车子距离极近,而狐仙大人骚包的红色跑车还正被堵在桥中间,难怪刚才会被擦到。 “妈个鸡,居然还想反咬你狐仙爸爸一口。”薛凉看着车窗外那辆银色轿车下来的车主正走过来,嘴里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些词句。 “……师兄,冷静啊,那是人类。”岑眠看着意外焦躁的师兄劝慰着,师兄平日里再被招惹也只会保持优雅为难对方,上一次薛凉这样的反应还要追溯到十一年前老师出事那会。 ……看来师兄的压力也不比自己少啊。岑眠想着,可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那些不祥的预感并不只是自己瞎想的。 “人类,是时候让你体会一下被狐仙大人支配的恐惧了。”岑眠的话没有安抚狐仙大人的情绪,反而火上浇油一般,把狐仙大人气得推门出去了。 “……”岑眠头疼地看着师兄走向那人,看见两人只是争吵没什么打起来或者用术法的趋势,才稍微放心。 狐仙大人和后面的人类理论了一番气鼓鼓地回了车里,依旧除了等交警疏通桥头别无办法。 “师兄你看过这个吗?我还是没看懂……”怕师兄再做出刚才那样的举动,岑眠把昨夜那张纸和后来查到的笔记拿出来。 薛凉看见那张纸神色一顿,焦躁的神色少了几分,眼底却依旧是凝重的情绪。 狐仙大人拿过那张纸,再看岑眠的笔记,边感叹小家伙居然还随身带着,边看着那用各种彩色笔仔细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关于地火阵笔记,问:“你都查得这么清楚了,什么地方不明白?” “……我昨晚偷偷又去查了,其实书上说了这么多,其实原理就是把恶鬼的魂体逼入法器,然后进行反复泄其怨气已达到超度的条件。”岑眠解释着,丝毫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睡糊涂的谎言被戳穿。 薛凉也不戳穿他,显然正事比较重要,干脆熄了火降了车窗放些新鲜空气进来,边分析:“虎王已死,现在要对付的也就王子伥了。他已经得了自己的肉身,我们要做的也就把他的魂体从身体里逼出,用法器困住,泄其怨气。” ……逼出来吗,要用什么办法,要困在什么法器上。岑眠想着,指着那张纸上的条件小声地问:“……可是湖区风水都毁了,根本没办法布阵。而且……” ……而且我们对付的不是“恶鬼”,是一个可以同化任何下界生物占为己有的“神”啊。 “别担心,说不定今晚贺大少回来就有答案了。”狐仙大人说着,狐狸眼里的复杂情绪却没有淡去。 岑眠听罢没有回应,心里忧思更重,尾巴也跟着发烫疼痛,在身后无意识地摇摆。 正当两人各自忧心之时,敞开的车窗外那些等累了出来散步的人群中忽然泛起一片嘈杂,然后涟漪般传开。 “哎呀,真是倒霉,塞车就算了,这天咋还黑麻麻的,眼看就要下雪了。” “天……这……” “不,不可能的,这里是人界……” “这位哥们你们激动什么呢。” “对啊对啊,什么人界的,电视看多了吧?” “熊六,别要车了,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凸,我这是什么运气,居然有生之年还见到这种景象。” “妈妈,他们在说什么啊?” “嘘,乖孩子,只是天黑了而已,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乱说。” “可是,妈妈,天上那张脸是谁啊,是外星人要来拜访地球了吗。” “别乱说,哪有什么脸。” …… 岑眠听着那些妖兽和人类的对话,尤其最后那小孩子的声音,蓦地推开车门―― 本来只是散乱密布的乌云汇聚成一大片,黑得仿佛是湖区被倒映在天幕之中,那其中诡异的深红色渐渐变得血红,似乎有生命似得各自聚集排列,一大团一大团地汇聚在一起,最后成了一张巨大的…… 脸。 岑眠看着刚才说话的人类小孩子。小孩子总是比成年人要敏感的,看到这张脸也不奇怪。 人类看不见这张脸,在场的妖兽们可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岑眠抬头盯着那张脸,上面的气息和那些躯干是一样的气息,带着强大邪祟的威压,让人不禁揣测那堆积成云层的水是从何而来。 ……是湖区的水。岑眠想着这灭了龙族的四个字,心里咯噔一声。 “这雨要是真下下来,只怕整个s市都会被淋到。”狐仙大人说着,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信号。”岑眠看着那张脸,只觉得里面有一道邪恶的目光正紧紧锁定自己的位置,内心都被看得发毛,尾巴更是疼痛。 “什么信号?”狐仙大人狐狸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岑眠尾巴尖发亮的青光,在场不少道行较深的妖兽已经注意到这边了。 “王子伥在和我们示威。”岑眠说着,自己都未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气场,忍着尾巴疼得就要断掉似的疼痛,撑着车门下了车。 “今天贺大少说他们的任务是勘察最后一块湖区?”狐仙大人忽然道,眼底的忧虑深深。 “是的…”岑眠想着,再联想起现在这情状,嘴里喃喃道:“不……” “不,呜呜,妈妈我没撒,他在看着我们!”小孩子毫不收敛的哭声打破了oo的嘈杂。 岑眠回过头,刚才的孩子正被妈妈抱着训斥抽打。 “这位女士,别打孩子了,我也看见了。”岑眠不忍心地过去劝慰。 “你谁啊你!我管孩子关你屁事?!走走走,都是神经病。”女人破口大骂,似乎凶了岑眠就能改变这恐怖。 “您好,鄙人s市公安贺警督,我们能谈两句吗。”旁边的狐仙大人熟悉地模仿其贺少清的表情,拿出牌照,把女人成功镇住了。 岑眠却没空吐槽师兄似乎已经不止做了一次的冒充行为,大眼睛越过女人看到桥下大荧屏上的实时新闻―― 那块大荧屏从来都是外包做大牌子的广告的,上头播新闻还是头一回,可见事态多么紧急。 然而岑眠欣赏不起来,因为上面正是湖区的画面。 镜头远远地拍到门口的守卫已经增加到了一队一队的重装巡察,再往里依稀可见正在努力作法抑制阵中怪象的灵医们,然后是无边的黑雾和水汽。 ……和记忆里吞噬妈妈的一模一样。 似乎拍摄者违反了规定,镜头很快回到远离湖区的现场,贺长老冷漠地安排各家焦躁的家属和记者的场面映入眼帘。 记者似乎也在被驱赶之列,抓紧时间对着镜头说着:“四家的勘探队至今未出来,对外宣称的湖区污染至今没解决,受此影响还使全市暗无天日至今,到底……” 镜头暗了一瞬,下一秒恢复过来已经是贺长老肃着脸说着安抚人类群众的官话,显然记者已经被带走。可这短短失误竟然出现在贺长老的管辖之下,可见场面混乱。 ……贺少钰和和妈妈一样,消失在那片黑暗里了。岑眠脑海里还反复着刚才看到的湖区一角,除了尾巴尖的剧痛发烫,全身都在发寒。 “呜呜,妈妈,妈妈你别跟叔叔吵,都是真的,好可怕,妈妈我们快走……”那厢小孩子还在哭着,显然女人还和狐仙大人僵持不休。 ……刚才那人回自己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就进去了,他还没收到自己发的那条“注意安全”。岑眠不自觉地想起那些揪心的细节,想到贺少钰刚才还答应回家吃饭,想到那天回忆里黑雾是那么的强大而可怖… “咕噜――” 空气中忽然突兀的一声水声,一滴漆黑水珠像是穿透空间一样凭空出现在小孩子面前,带着诡谲的黑气。 “天!!!这和二十一年前那个惨案一样样的!” “草草草!!快跑!!” “妈的!等等老子!” “孩子!带上孩子!熊九!” “不!啊!别过来!” … 看得见的妖兽们惊叫着落荒而逃,在人界辛辛苦苦的伪装和车子全都丢在原地。 看不见那水珠人类们还在莫名地看着,有的更是在这压抑的氛围下跟那位女士一样开始叫骂。 ……那是湖区的水,还带着影子的气息,比回忆里那团吞噬妈妈的水雾更复杂,显然王子伥同化了更多的人。岑眠没有看那些妖兽,反而第一反应看着小孩 恋耽美 分卷阅读91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生怕他触碰那个水珠。 “……妈妈,这是什么,好可怕…他要把我带去哪…”小孩子畏惧的童音响起,看着女人又要责怪孩子,狐仙大人眼疾手快地把孩子抱起来,远离那水珠。 “你要对我孩子干嘛!你个人贩子!救命啊!警察抢孩子了!!”女人疯狂地推搡着狐仙大人,像是不堪这恐怖气氛的重压。 岑眠看着桥上桥下越来越多的水珠,入耳均是惨叫,入目都是挣扎和血腥。 昏暗的天幕之下,辉煌的都市几乎就在瞬息间满目苍夷,黑色的水雾,红色的鲜血,惨白的人,空气中漂浮着邪恶的腐臭,抬眼只见天幕中那张讽刺巨脸。 甚至还有人重演龙族当初的悲剧,已经被那越聚集越大的水珠吞噬了一半,所幸旁边警署的人一起把那人拉出来,然而饶是如此,还是不敌,这么僵持下去,最好结局也只是被撕成两半。 ……在这里尚且如此,那贺少钰在湖区最核心的一块,会是怎样的情状。岑眠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和贺少钰之间有生命共享,毕竟自己现在没事,对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能以自己的寿命相抵。 这么想着,岑眠心里却没有放松分毫,压抑到窒息的感觉越发明显,入目所见种种面临生死抉择的惨剧刺激着他的眼球。 ……守土一方不仅仅只是为了龙族和自己的利益和爱人,更加是因为保护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城市,因为要避免眼前的场面啊。 岑眠撑着身体想走过去拉开那个扑在师兄身上已然崩溃的女人,这个把他吓一跳的想法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疼得快要断掉的尾巴叫嚣着,只觉得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尾巴的疼痛蔓延到整个身体… 本来抵挡着女人又不能伤她正烦躁的狐仙大人骤然回头,狐狸眼里划过一丝锐利的光,看着愣在原地的岑眠身周散发出低柔却强大的青色光芒,本来四散奔逃的妖兽们肃静回头,连桥身像是感受到这股未知的力量一般震动。 岑眠动作僵硬了一下,才自如地抬手,在桥下布下一个乳白的禁制,竟然把那些水珠悉数驱逐在外。 “大家不要惊慌,庇护所很大,请带上亲属有序进入。”岑眠冷静的声音响起,低柔的声音传到在场所有活物耳中,人们竟也按照他话语行事。 狐仙大人却抱着一样愣住的小孩看着气质明显不同了的师弟。该叫师弟,还是……龙王? 岑眠却露出他熟悉的微笑,把手里的抑制器脱下,戴到小孩子的手上,缠了两圈才松垮地缠好。 抑制器一松,青色的光芒骤盛,在黑红天幕之下犹如阳光,迷了人的眼却没有迷了人的其余四感。狐仙大人只觉得刺目之余,仿佛身在巨兽扑翅卷起的风暴中心,卷起沙尘气流几乎要将道行高深的狐仙大人卷走。 半晌,狂风沙尘散去。 银发的少年长着和岑眠一样的脸,身后却带着银白的龙尾和巨大的双翼,柔和的气质不似岑眠纯粹的软糯,而是掺杂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容侵犯。 狐仙大人狐狸眼眯起,那双翼比青湍小,却绝不是岑眠这个年龄会有的。青边白色的双翼,看起来也不知是谁的力量占了主导。 本来就要离开的岑眠在桥上停驻,低头跟脸色复杂的狐仙大人温柔又霸气地一笑,双翅一扇,飞走了。 狐仙大人面对底下那群满脸写着世界观崩塌的妖兽和人类一时无话,毕竟他自己也是龙族灭亡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又见到此情此景。 小孩子却没有狐仙大人的含蓄,奶声奶气地指着岑眠离开的方向,激动地说:“龙,有龙!” 五十三 冬至阳生 五十三 冬至阳生(上) 湖区远处的各家家属和记者并没有走,即便在贺长老带人武力镇压了闹事的记者,有些人也是他无权如此的。 “我蒋家和陆家重要后辈也在里头,贺长老这么做恐怕不妥吧?”蒋老爷子压抑着情绪,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显然先前庭审带来的后果让他备受折磨、元气大伤,然而这不妨碍他在此争取权力。 “我没记错的话,划区前,我们有协议本区由贺陆两家主管,蒋族长未免忘得太快了。”贺长老不为所动,冷静的眼眸不时注意着湖区的状况,显然不是不担忧。 “你……”蒋老爷子听着他带着别样意味的话,自己做错在先,只得闭了嘴。 “贺长老。”本来和贺长老关系缓和的陆老爷子头一回收起顽皮的表情,严肃道:“我能理解你对外封锁消息,只是他们在里面遇险,我们作为长辈,不该施救么。毕竟里面任意一位,都是。”陆老爷子言尽于此,后面隐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说来,这还是你们陆家两位的意思。”贺长老拿出勘察队进去前陆离和陆隽留给陆老爷子的文件,上头明示若他们出事不许再派人勘察,想来也是这几月来看到太多同僚如何牺牲。 正是僵持局面,那边守卫忽然浑身黑血来报:“长老,灵医们快挡不住了,这样下去…” 那边的亲属和记者们像是闻到食物的鱼一样,反抗守卫的动作更加激烈,眼看就要演变成压制不住的暴乱。 被噎得无言的蒋老爷子冷眼旁观,陆老爷子却忽然朝着天空顽皮地一笑:“希望来了。” 猜到来人是谁的贺长老冷冽的表情不变,直到无意抬眸,蓝眼睛里才划过一瞬的怔愣,薄唇吐出一个音节:“青…”说了一半又顿住,脸色更加难看。 不可能是青湍,青湍已经死了。 白底青边的羽翼造成阴影,略过阴沉的天幕,所到之处骚乱止息,只剩下人们惊愕和隐隐期待的目光。 银发少年显然也看到了贺长老和陆老爷子的表情,从天而降稳稳落地,留给两人一个岑眠式的微笑,道:“爷爷。” “这下你要放行了吧,时雨。”陆老爷子显然因为岑眠的到来而信心倍增,不失威严地敦促贺长老,亲近的称呼暗示两家如今的和好的局面。 “不,一切按协议上来。”贺长老感觉到近在身侧那熟悉的力量,脸上的表情仿佛他此刻正在蚂蚁窝里一般,最后还和岑眠冷硬地补充一句:“族长也是协议的一员。” “那我以你们族长的名义,请你放我进去。”话语的内容是岑眠式的客气,语气却带着青湍那般不可阻挡的王者之气,少年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眼里的意思却不容置喙。 更让贺长老脸色冷下来的是岑眠手里的玉牌,上头融入凤血的凤印是带着生命火光的红,无一不透露着自己必须给眼前人让路的信息。 “请。”贺长老仿佛正面对着当年讨厌的那个人,毫无感情地吐出一个音节,只是笔直地站着,蓝眼睛看向另一侧。 岑眠礼貌地回以一笑,在灵医惊愕害怕、难以置信和守卫们因为力量而恭敬的目光里,走进了那团不断蔓延的漆黑。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甫一接触那摄人的浓雾岑眠就整个人一震,仿佛从青湍的力量中醒过来一般,身体的支配权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青湍的力量变弱了。还是这里王子伥的力量太强了。岑眠只觉得身上越发冰冷麻痛,像是直直渗透到灵魂一样,脑子里意识还在,却不能运转。 ……不,我要走下去。岑眠感觉到浓雾像是有生命般攀上自己的身体,从内而外的寒意让他身子哆嗦,却还强忍着往前踏了一步―― 像是察觉到来人是岑眠一样,以他踏足的那一点为中心,景物像是被人拿画笔搅了一遍,糊成了一团混杂的颜色,然而渐渐清晰。 ……这是贺少钰的气息! 岑眠急急地往前追了好几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上次和贺少钰站着的湖区酒店前面的长阶梯。 基地已经完全被黑雾侵占,只剩下自己站着的古树下还有一些紫气。 ……不。岑眠看着古树下插着的黑色古刀,刀身被干涸的凤血染成了深红色。 ……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来了吗。岑眠鉴别着上面的血迹,分明是贺少钰回了自己信息之后没多久,心里像是被狠戳了一下。 ……他现在在哪。岑眠想起来路上看到的惨状,进入深处只会更惨。像是感觉到岑眠的心思,脖颈处挂着的青蚨子虫热烫地撞着表盘。 “你知道吗?”岑眠把脖子上的表带摘下来,青蚨子虫像是感应到母虫一般,通体亮着隐隐火光,显然要带路。 ……青蚨子虫有反应,还好,还好,至少贺少钰还没死。 岑眠沿着青蚨子虫在表盘上指的方向,在浓雾之中一路走下去,果不其然在阶梯尽头看到了贺少钰他们这几月来带人开辟的路―― 浓雾过于强大,灵医和法师们只能用各种阵法和符咒相组合,在这强行开辟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而且道上并非和浓雾隔绝,只是相对水汽和黑影较少。 岑眠努力把视线从浓雾上移开。不是他看到了什么,而是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却感觉到里头不止湖区水汽和影子。给人一种压抑、惰滞的穿透性极强的暗示,像是要直接腐朽麻痹到灵魂中去。 ……他要去接他和自己的亲人。即便死也要一起。岑眠咬咬唇,拿着虫子钻进了那条窄小的道路。 黑色的水雾浓重冰寒,岑眠心理再努力强撑,身子却忍不住哆嗦,裸露的皮肤都冻得紫红发青。 ……有人在看着他。岑眠越发确认这一点,周围的浓雾使得他看不清里头有些什么,但是他余光可见依稀的、像是杂乱交缠的树影。 ……树吗?不,不是这些树。岑眠分明感觉到被窥视,却无从得知那人在哪。似乎哪也不在,又似乎处处都是。 被开辟的路只有一条,青蚨子虫越来越强的火光也证明岑眠没走错,岑眠不由偷偷观察身边的景象,企图找出那个目光的主人。 天幕只是黑压发红,却依旧有些微的光线,黯淡的光落在直逼天际的雾墙中,岑眠依稀可以看见浓雾里一些事物的大体轮廓。 他看见那因为要开路被切开的古树干,看到那破落的古村落影子,看到疯狂缠绕像是树枝一样垒在一起的东西。 明明看起来就在触手可及的浓雾之内,却又感觉遥远,像是永远够不着、看不清。 岑眠一路努力提醒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提醒着自己不要被雾气侵蚀,然而在这景象里走了太久,他的心绪也跟这些浓雾似的,不知怎么才能被驱散,每走一步都感觉眼里的景物在跟着颤动。 ……这里太死气沉沉了。 岑眠停住脚步,像是要调整内心一样闭目,企图把自己从这个环境里抽离从而冷静下来好找到贺少钰,再睁眼,那种只有自己一个生物存在的恍惚感觉却更强烈了。 “嗡――嗡嗡――”手里的青蚨子虫像是意识到岑眠不对劲的状态,又像是感觉到母虫的危险,疯狂地撞击着表盘,身体里的凤血因为它的动作燃得更加光亮,那温度烫得岑眠一震。 “……谢谢你。”岑眠如梦初醒,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状态多危险,感受着青蚨子虫撞击后带着贺 恋耽美 分卷阅读92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钰火焰温度的表盘,只觉得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骤然增强。 ……窥视自己的是王子伥吗。岑眠感觉那骤然增强的气息,清醒过来的状态让他闻到了那浓雾里影子的味道。 ……是好事,是好事。明明因此颤抖的岑眠想着,这就说明自己接近问题根源了。边想着,岑眠继续沿着小道前进,却蓦然顿住―― 清晰过来的视线让他看清浓雾里依稀的那些“树影”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是树!是人! 岑眠看着那垒在一起跟着浓雾直达天际、遍布整个湖区的骨架,除了穿着二三十年前服装风格的,还有几个穿着现代服装的,那家服一看就是四族的人。 ……开始那段路那些尸体已经烂光了,所以看不出来,到这里岑眠才知道那不是树。穿二三十年前服装的,可能是龙族被水雾带进来的人。这穿现代服装的,可能是四族修路的人。想到后面会有谁,岑眠心里越发揪着紧紧的。 这样一条狭隘小道,探路得多危险,要牺牲多少人和事物才能铺成。岑眠一边走一边看着满地的各种身份的同辈、机关、阵法的残骸,再想到不知在何处的贺少钰,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般沉重。 ……自己的族人很可能死了。自己的同辈也因为这样一条路而牺牲。两个月做到这个地步,各族付出的代价只多不少。没有这些牺牲,自己压根不可能活着走到这里。岑眠一路往前走,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一路不停地念着超度口诀,直到他听到了―― 呼吸声。 很轻,轻得犹如绣花针落地,但是确确实实存在,而且不止一人。 本来看了一眼之后忍着不去看的岑眠憋不住抬头,却被外头像是美人鱼一样散发飘过的人形物体吓了一跳,往后一挨,撞上了类似玻璃材质的禁制,一回头,另一具飘在水里的人形物正对着他,保存完好的皮肤和衣服都看得清楚。 ……呼吸声就是这么来的。岑眠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玻璃样的禁制,外面显然已经是湖区的水体。就像是自己在一条独立的管道里,外头带着邪祟力量的水体里的那些“人形物”,显然是更晚入阵的龙族和四族先驱者。 ……这些人还有细弱的呼吸,仿佛只是没有意识地沉睡。难道王子伥还没能力同化这些人吗。岑眠仔细观察过,才退回去在中间低头走着。 ……越接近贺少钰他们探索那片区域的人就是越晚牺牲吗。岑眠假设着,心里有了一丝希望,刚进来的路上自己以为是树的骨架早被彻底侵蚀干净,后面新来和放到最后的人却反而有一线生机。 “嗡!!”青蚨子虫忽然猛地撞了一下表盘,力气之大连章瑞疾声称一栋楼压下来都不会刮花的表盘出现了一道裂缝。 “……你怎么了。”岑眠紧张地捧着手表,却发现里头的青蚨子虫身上的火光正在渐渐暗淡,最后彻底熄灭,虫身更是连动都不动一下。 ……像是死了一样。难道,难道是母虫出事了。岑眠想到母虫出事意味着什么,心里狠狠地刺痛,下意识地咬唇,青紫的唇雪上加霜地破皮流血。 像是感觉到岑眠的血液,四周那股窥视的力量骤然加强。 ……不,就算没有青蚨子虫之路,他也要找到贺少钰。 ……就算,就算贺少钰…不在了。岑眠不敢想那一个字,只是蓦地红了眼圈,狠狠地舔掉唇上的血,无论贺少钰在哪、怎么了,他都会带他一起回家。 岑眠像是要和那股窥视的力量较劲一样,沿着原来的方向快步走着,连呼吸都不再刻意控制,仿佛绝地一击般绝决。 本就狭窄的一条直路现下更是变得复杂起来,每走三四米就有一个分叉口,难怪青蚨子虫闻不出来。 ……对,一定是这样的,贺少钰那么强大,怎么会就这么…岑眠不愿想下去,这么安慰着自己,红通通的眼圈憋不住酸涩,眼泪一颗颗划过冻得青紫的脸颊,带起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走过多少个随意选择的分叉口,岑眠迷路了。因为接触过多渗透进来的水雾气息,心脏生理性地碰碰狂跳―― 四周宁静了下来,只有那越来越浓郁的、窥视他的力量。不用脑子思考他也能知道,自己被包围了。 “我看见你了” 熟悉的台词响起,仿佛穿越回到开始那个买早餐的雨天,喂鹦鹉的时候。只是那个声音不再是从鬼车血液里响起时那般苍老,里面的力量也更加混杂而强大,像是吸收了更多人一样。 ……不能落到他手里,他要到贺少钰在的地方。快逃,快点逃。岑眠混沌的意识里略过这样的认知,身体却再没反应。 ……他要到哪去。岑眠眼神空洞地抬头,显然脑袋里尚存的意识不多。身后的步步靠近的影子像是感觉到一样,刻骨的冰寒骤然靠近,让他冷得连灵魂都在哆嗦,身体却没有逃跑的反应。 「“还没开打呢就认输了?在陷阱里不是说还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贺少钰自黑的话蓦然在心底响起,拉回了岑眠的一丝意识,他木木地垂下眼睫,黑色的影子正好穿透他的腹部,和他面面相觑。 「“再说,因为对付这种杂碎死掉?别开玩笑。”」 ……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岑眠像是被猛扇了一掌一样清醒过来,吃力地要拽着那双手,像是感应到岑眠的力不从心,入阵以来一直没有反应的青光从他手上显现了一瞬,那黑影像是被烈烫到的寒冰,骤然气化。 一阵阵有规律的、低浅的呼吸声渐渐重又回到岑眠耳畔,原本惊悚的声音因为发出人的身份让岑眠感觉到一丝安心,把依旧昏迷的青蚨子虫放进衣兜,一抬头却愣住了―― 一个少年。一个穿着红色皇袍的少年。 ……那是年少的贺少钰。岑眠看着那散发着和自己力量相似的、洁白的光辉的虚影,心里还是扑通地跳重了一下。 “你是幻觉吗?”岑眠看着虚影笑,糟糕的脸色让他的笑看起来有点难受。 虚影像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又碍于没有实体触碰不到岑眠,只能凶他一眼,在前面引路。 岑眠跟着那个越来越淡薄的虚影一路走,既揪心于那慢慢淡去快要消失的光辉,又奇怪这条路像是渐渐下坡,连周围的水体里都不再有人和呼吸。 虚影走到路的尽头,光辉已经淡得近乎透明了,他回头看了努力跟上的岑眠一眼,确保岑眠能到达这里,才像是接触到朝阳的露珠一样,凭空消失了。 “……不,别走!”本来已经走得筋疲力尽的岑眠见状,大哭着追上去,光影自然抓不着,人反而一下踩空,实打实地滑下了一个更深的空间。 五十四 冬至阳生(中) 岑眠团成团抱着自己脑袋,只觉得身体在不断地沿着陡峭光滑的斜坡往下滚,直到他脑子都要滚晕过去,才蓦地撞上一个柔软的石墩,一睁眼,却愣住了―― 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白玉石墩上仔细地裹着灰色的柔软布料。 ……不,这是贺少钰的围巾。自己早上还亲手给他围上的。岑眠心脏狂跳,抬头搜寻贺少钰的下落,却看见空间尽头高大的玉白色石门看不出材质,也看不到顶在哪,只能看到上面依稀的纹理和石门本身的微乳白光,这空间是因此而被照亮的。 岑眠咬咬唇,没有把围巾摘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才起来观察这个空间。 ……贺少钰的虚影把自己带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岑眠借着微光沿着空间的边沿走着,仔细看可以看到空间边沿其实是玻璃状的禁制,看设置方法想来也是勘察队设下的。 低弱的光线照入外面深邃的水体只能照出依稀的影子,岑眠却凝神侧耳听着,越走脸上的表情越是惶恐不安,直到快要走到那扇高大的玉白石门,才蓦地一震―― 呼吸声。 岑眠凑近去看,看不清水体里有什么,却能确定里面地的的确确和外头一样。而能走到这里的人,说不定…… 正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的当儿,岑眠胸膛被什么东西一烫,低头拿出来,满室就像是开了灯般被照亮,连白玉石门上的那些模糊的文字都清晰地散着金光。 ……九宫八卦牌还有这作用吗。岑眠看着偏偏到了这里才开始发烫光亮的牌子,上面的金光和门上的文字如出一撤。 岑眠却先被水体里的人拉住了视线,自己站的地方正对着的正是陆隽…… 心里一慌,仿佛知道挨着玉石门的人该是谁,岑眠颤抖着手走过去―― 果不其然水里的是贺少钰。 洁癖严重的男人此刻被水体里的枝条缠绕着,比在大学湖底那回还要糟糕。 ……都这样了还把所有法器和力量都留给自己。岑眠抑制不住地发抖,刚才看到任何人心里顶多也只有愧疚,现在却疼得发抖,连带着九宫八卦牌的光都是颤的,嘴巴徒劳地张着发不出哭声,眼泪却一颗颗地滚下来。 像是不满岑眠的停留,又像是受到玉石门上文字的召唤,岑眠平息了一路的尾巴尖开始疯狂地疼起来。 ……不能哭。要走下去。要把贺少钰和家人都带回家。岑眠最后看一眼,像是要刻在心里,咬咬牙,去看那门上的文字,眼里的眼泪却在接触到那文字的一刻心灵感应般流得更凶―― 那是龙语,用青湍的血写成的龙语。 岑眠一字一句地读过,却久久不能平复。 ……这根本不是什么白玉石雕,而是龙骨熔化而成的。这一扇门就是青湍的尸体。 当年青湍因为丢了逆鳞而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处等待死亡,所以才以身化门,让来到这里的后代不至于因为失去逆鳞而死。 岑眠手里拿着九宫八卦牌愣在原地,最后的“此乃生门,亦为死门”是什么意思…… 这扇门是青湍留给自己的,要用逆鳞解开,自己会怎么样,后面又是什么…… 隐隐约约猜到答案的岑眠手颤抖着,目光看到两侧漂浮在水体中的爱人和好友,却咬咬牙,仰起脖子,显现出本体伤痕深刻的脖子。 ……还是要有下一道呢,到了地府可不许嫌弃他丑。岑眠想起贺少钰当初警告自己“不许再有下一道”的话,本来还带有一丝恐惧的脸上只剩下笑意。 岑眠变出其中一片锋利的指甲,正要剖下最后一片逆鳞,却被眼前骤然刺目的光线逮住般不得动弹,余光看去―― 门开了。 岑眠身体像是受到感召一般,不自觉地步入那片白光。 “吱――――呀――――” 拖长沉重的关门声在背后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扇龙骨门关上了。岑眠此刻也没有回头的意愿,眼下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他的常识―― 他的逆鳞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脱离了他的脖子,落在自己的手上,而自己脖子上那道伤口分明存在,却没有一丝血涌出来。 ……像是时间停止在逆鳞脱离那一刻一样。这里时间凝固一样,自己身上一切停止发生,风水也跟没有布阵之前一样。 ……风水! 恋耽美 分卷阅读93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正是有这个这里才能常驻着时间停滞的术法。既然如此,这里也可以布阵。 ……当初青湍就是想到这个吗。就在他将死之际,想着的却是给后人留下生门吗…… 岑眠沉思着,回想着刚才门上关于生门内永生的话,这样的话,自己在里面就能永生,只要不出去此处就是自己的“生门”,出去之后就会恢复时间概念,而没有逆鳞,出去之后此门自然成了自己的“死门”了。 打量着青光不再有反应的尾巴,又照着脖颈处确认了半晌,发现自己真的不疼也没流血,才开始打量生门后的这个世界―― 整个空间以正中间高台上的龙椅上那个拼凑出的身躯为中心,一切事物都被影子包裹着,隐隐约约露出模糊的形状。 ……是那些被炼化输送过来的妖。是因为龙族的力量不适合他使用么。岑眠想着,看着那些他曾经用命去拯救却失败的妖兽,现下已经如雕像般被影子侵蚀,和最外面那些尸骨一样只剩下轮廓。 ……已经被王子伥同化了吗。还是只是被影子包裹而已。 岑眠想着,视线回到龙椅上泄露出影子的根源,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渐渐强烈起来,仿佛自己就是落入囊中的猎物。 ……那是王子夜的肉身。岑眠心里咯噔一声,终于确认,这就是所有影子的根源。那些自己用命换来的躯干上散发的威亚自己再熟悉不过。 ……自己要引出来超度的也全都聚集在里面。岑眠意识到这一点,思考着要怎么做到而又不被影子抓走,脚边的影子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滋滋”地做出攻击般的状态,又似乎碍于他手上的九宫八卦牌不敢靠近。 “你来了。” 刚才那个年轻的声音凭空响起,岑眠思考被打断,像仓鼠见到吐着信子的蛇一样抖了一下,抬头一看―― 龙椅上拼凑回去的躯壳像是在努力移动,却不能超过龙椅的范围,显然龙椅是青湍给他的最后一道禁制。 王子伥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僵硬地转过来,发出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吱――”声,显然刚拿回来不久的肉身对他同化了太多人的魂体不太合用,他却还要用那双眼珠看着他,嘴里道:“过来吧,灵主。”这次是一个苍老的女声,后面二字咬得极重。 ……王子伥到底同化了多少无辜的人。岑眠咬着唇,低声道:“你休想,我不会给你做桥的。” ……只是自己不愿意,不代表王子伥不会用自己。深知做桥是多么被动的岑眠唯有紧紧握着九宫八卦牌和逆鳞,掌心冒了冷汗,却不敢放松一点力道。 ……他是灵主啊。人说灵主即是脆弱的,也是强大的。脆弱,因为灵主有一副轻易可以被捏死而无力反抗的身体。强大,是因为灵主有不折不屈的意志。 他如今只徒有意志,而这一点弱小的意志子啊王子伥面前根本不够看。他知道怎么做桥,也知道超度对方的方法,可这只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 灵主,本来就和搭档同行。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面对平常妖兽尚且如此,何况眼前还是…… 岑眠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停了下来,王子伥似乎对自己的帮忙胜券在握,那颗头生硬地动了一下,黑影却灵活地隔空挑中岑眠隔壁的那只妖兽身体。 “不过来也无碍。”王子伥说着,这次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是,蒙世仙!岑眠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那团影子被除去伪装,里面包裹的正是蒙世仙和另一团影子。 “好像不小心挑到你的朋友了。”王子伥说着,这回是孟涂的声音,语调和以往别无二致:“不过没关系,昨天同化了哥哥,今天就圆了妹妹的梦吧,她太吵了。” “……不!”岑眠被周遭的影子堵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影子像刚才在路上插穿自己腹部一样穿过蒙世仙的肚子,然后繁殖般在她体内流窜,那双清丽的眼睛只显示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影子攻陷,直到脑子…… 刚才还是一个妙龄少女,此刻却和她哥哥一般成了一团黑影,附属于王子伥的意识。 “嗝,这女人有点难吃呢。”王子伥打了个嗝,用蒙蒙的声音说,少女的嗓音里还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像是蒙蒙在他魂体内不服地挣扎,平息了一会,那团替代蒙蒙的影子面对着自己―― “到你了。”纯粹的少女嗓音,显然这短短时间内蒙蒙已经被彻底同化。 ……他必须做点什么。岑眠把逆鳞和九宫八卦牌紧紧捏着户在怀里,看着蒙蒙的影子一点点逼近,连里头让人窒息的杂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岑眠这么想着,所有影子的背面骤然爆出一层绿光。 空间里的影子有多黑暗,这些绿光就有多强大。强大到龙椅上的王子伥歪着的、正要转过来的脑袋都卡在那一刻不再动弹,显然被绿光控制得死死的。 然而岑眠却发现自己可以动了,那些影子对自己的禁足像是随着绿光覆盖骤然松懈,正对那酷似青湍又不是青湍的绿光疑惑,一抬头,岑眠却愣住了―― 龙椅后走出了一个酷似贺少钰的小男孩。依旧小西装领结加黑色长伞,优雅得不符合这个场景。 贺祁挽。 “你……”岑眠呆愣地看着他,张嘴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脑海里回放着关于弟弟的细节,弟弟说他是湖区的“保安”,弟弟为了瑞明和家族反目,瑞明莫名的死因…… 贺祁挽却微微一笑,跟岑眠四十五度手贴背弯腰鞠了个躬:“第二代守门人见过灵主,等你很久了,抱歉启用地火阵花了点时间。” “……第二代?”岑眠喃喃,脑海里蓦然将刚才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连起来,“瑞明,他就是第一代守门人……” ……当年青湍不仅留了生门,还给自己留了守门人,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只是眼前的人为什么要为了瑞明房子自己羽族的身份,超脱六界之外,成为守门人呢。 “嗯,本来应该他来为你护航的。”贺祁挽显然知道岑眠刚才的难题,转了转手里的黑伞,解开黑伞的绳子,笑着和岑眠道:“不废话了,王子伥的肉身我负责,你只要把他的魂体弄进我送你的九宫八卦牌,然后用逆鳞超度他,你会的吧?” ……不要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简单啊!岑眠看着王子伥似乎要醒来的身体,抓紧时间问:“……新阵成了以后,我们都要离开生门,那守门人…” “你真是,都不问问你自己。”贺祁挽眯起眼睛笑,像极了贺少钰,却比贺少钰多几分调皮:“谁也不知道出去那一刻就会恢复时间流动是不是真的,不过,理论上说,离开生门,我们都会死。” “不,不可以,这样你哥哥他,还有你……”岑眠咬唇,垂下眼睫,手抖得厉害,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亲手将爱人置于死地。 “如果不这么做,结果只会更惨,你我都懂。”贺祁挽咬破手指,在王子伥身周的位置加固着他的力量,抬头盯着岑眠脖子上垂下的玉牌笑:“他很爱你,所以,我们只能成功。” ……可是,成功了,也是死啊。 岑眠看着贺祁挽毫不犹豫地开始控制王子伥的肉身逼出魂体,再看看紧闭的龙骨门,想到一门之隔的贺少钰。 ……不,不能只想着自己。不知是青湍的影响还是刚才的感悟,岑眠脑海里充斥着来路上的种种惨状,最终拿起手上的九宫八卦牌接收王子伥的魂体,放松逆鳞任由它飘散在空中,嘴里一遍一遍地念着超度咒文,柔和的白光随着咒文一圈一圈地萦绕开去,甫一开口,刚才的顾虑就全不重要了―― 痛,又不仅只是剧痛。 像是有人拿着针在他的脑笋翻来覆去地搅刺,又像是有人在他魂体里放了无数的虫子,随着那些黑影钻来钻去,因为常年受折磨而极具攻击性的繁杂意识不断地攻击着企图占据自己的主导权。 五感像是已经消失了,看不见听不到闻不到,却又疼痛嘈杂腥臭至极。那样的感受不是以前任何一次受伤可以比拟的,甚至以前生生割掉自己逆鳞,醒着流血,都只是现在的百分之一。 好像连自己这个存在都要被那些意识攻击得体无完肤,被瓦解,被拆吃,再不存在。 ……不,他不是第二个王子伥,即便死,他也是以岑眠这个存在和贺少钰死在一块。 爱人的名字划过意识,岑眠似乎清醒了一瞬,那本来麻木的疼痛感觉重又清晰起来。 ……痛吧,痛了好,至少不会丢了自己。岑眠身体已经无法站立,在地上不住扭动企图解脱,手上却还紧紧攥着九宫八卦牌不松手,青紫的唇哆嗦着念着超度咒语,其间夹杂着无法忍受的呜咽。 那厢的贺祁挽也好不到哪去,王子伥即便体内的力量过多难以控制,即便被禁锢多年削弱不少,可那也是一尊神。 贺祁挽半个身子已经化出原形,地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小少爷,明明只是一直苟延残喘的青鸾,优雅的姿态消失无踪,眼里的恨意却不减,小手似乎被抽去筋脉般无力垂着,却还紧紧抓着黑伞的伞柄,似乎以此能和黑伞的主人死于一处―― 随着贺祁挽力量而慢慢变淡的绿光里,龙椅上的王子伥慢慢开始移动他的躯干,似乎还要挽回最后没被岑眠勾去的那点魂体。 “…休…休想…”从未如此狼狈的贺祁挽挣扎着爬起来,身子却不听话,唯有小狼狗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龙椅上的邪神,似乎以此能把对方压制住。 “呵,尔等鼠辈。”王子伥身子僵硬地动着,已然从龙椅上起来,歪歪扭扭地要去收拾贺祁挽,正要触碰到小孩那一刻,被贺祁挽死死攥着伞柄的黑伞却“碰――”地一声展开―― 一个只有魂体的翩翩少年蓦然出现,长长的墨发和复杂的白衣显然不属于这个年代。 “……不。”本来一脸视死如归、宁静无比的贺祁挽变了脸色,即便分不清这是自己濒死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沾满污血的手还是无力地想要挽留少年,“……瑞明……我知道错了……我都改了……不要走……” “谁说要走,松手。”少年笑着,看到贺祁挽手上的血和狼狈的模样又皱眉,才看着王子伥,勾出一个不屑的笑:“不知输在我等鼠辈手上,你又算什么东西?” “就凭你?”王子伥狂妄一笑,下一秒却变了脸色―― “…不……不可能……你是章……”王子伥看着自己腹部出现的一个黑影,和自己去同化别人时候的形态一模一样,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是啊,我就是你吃掉的第一个人,虎王,不对,该叫你王子伥呢?还是你身体里那堆数不清的冤魂呢?”章瑞明笑着,眼里却是锐利复杂的情绪,手下毫不留情地指挥影子最后一击。 随着王子伥肉身被毁,岑眠彻底地把所有黑影收入九宫八卦牌,只是那些魂体全是穷凶极恶之辈,即便有的本性纯良,被折磨了这上千年,早也磨灭了本性。 一路下来岑眠已经疼得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94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了知觉,小小的身体软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再有,只是努力清醒着坚守意识的底线,嘴里麻木地念着超度咒文。 “可怜的孩子。”章瑞明俯下身子把岑眠抱起来,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帮助,只能残忍地在他即将陷入崩溃的瞬间给予刺激,让他不至于被占据意识,成为第二个王子伥。 “这样下去不行,你们两个都已经……”贺祁挽形容狼狈却不影响他的优雅,皱眉观察着岑眠和章瑞明的状况,没把剩下那四个字说出,显然不想诅咒自己的爱人。 “还不是你这个守门人不及格。”章瑞明显然如贺祁挽话里一般油灯枯竭,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他唯一的精力是监督岑眠度过最后一劫。 “嘘,要来了。”贺祁挽看着最后一个显现出九宫八卦牌牌面的魂体,之所以会是最后一个出现,那就一定是对灵主致命一击的一个,待看清后,他脸色一白:“不……” “把魂体引导进去,快。”章瑞明显然也知道不妙,却依旧道。 “不可以,这是……”贺祁挽一向优雅理智到极点,此刻却浮现出这次回家看到贺少钰和岑眠相处时一反自己印象的画面,竟然这么反驳了自己归来的爱人。 “……” 章瑞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自己和贺祁挽仿佛对调了的性格,守门人的任务和对青湍的忠诚占了上风,闭目凝神把最后一个魂体引导进九宫八卦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等着岑眠超度,生怕功亏一篑,也生怕失去了最后的灵主。 本来好不容易熬过了前一个魂体的岑眠刚歇了一会,虚软着身体听着两人对话,又像是没有听到般,思维已经彻底涣散,直到看见那陌生的白衣少年一掌把九宫八卦牌的最后一个牌面填满―― 那是妈妈。 岑眠看清楚那个魂体的脸,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力量像是电流般通过血液通向全身,剧痛冲入大脑,直通灵魂,嘴巴条件反射地大张,像是缺氧的鱼,却只是发出濒死的呜咽,想要扭动挣扎的身体更加不听使唤,只是抽搐着…… ……不,那不是妈妈了。 「“但是要记得,即便以后看不到你们了,爸爸妈妈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开开心心长大。……妈妈爱你们,爸爸也爱你们…”」 ……妈妈在那时已经离开了。妈妈不会这么让他痛苦,这是被王子伥同化的魂体。 ……超度她,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旁侧的两人只见岑眠无神空洞的竖瞳布满水光,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青紫开裂的唇渗着血,哆嗦着咽下那些抽噎的声音,努力地念出最后一次超度咒文―― 坚固屹立了千百年的龙骨门应声化为齑粉,怀揣逆鳞的白发少年张开如羽双翼浮于半空,仿佛新生的银阳,身周银光乍盛,化作一圈一圈的光痕洒在死气沉沉的土地,化作巨大的手揭开黑色的影子,大地褪去弥漫整个山谷的黑色,炫彩斑斓,生机勃勃。 湖区深邃的水体渐渐澄澈,像是受半空的岑眠和逆鳞吸引,一颗一颗仿佛钻石般剔透的水滴渐渐升起,融入漆黑的天幕,化作新雪,散发着低柔的光辉飘散下来,净化了湖区久积不散的黑暗,裸露出一具具受害者的身体。 第一颗小小的、精灵般的雪落在半空中银发少年颤抖的唇上,凉凉的。岑眠身周的光芒随着雪落渐渐黯淡,白羽渐渐收起,身子渐渐降落到地面,似乎逆鳞的力量已渐渐交付出去…… ……结束了。岑眠闭目前想着。 贺祁挽接过岑眠的身体,给他试了脉搏,一向冷静的手有些微颤,发现小家伙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章瑞明意外地看着他,才牵起岑眠垂下的尾巴,毕恭毕敬地闭目催动法诀,请出自己真正的主子。 贺祁挽不反驳,只看着岑眠尾巴上导致小家伙今日命运的青湍逆鳞渐渐从尾巴尖脱离出来,带着龙族全族的深厚修为,融入天空那团灰色的云层。 只见天幕此刻像是被彻底拉开,露出日出前泛着鱼肚白的深蓝天幕,龙族之魂一个一个,像是萤火虫般飘下,夹杂着盐絮般的新雪,回到他们的主人身上。 先行觉醒的龙族和渐渐苏醒的勘探队员坐在原地,修为低些的妖兽早为那柔和却强大的威压所慑而自觉躲避断壁残垣中迷茫白光里的三人,修为高深的妖兽却为此而神色各异。 真是漫长的一天一夜。 五十五 冬至阳生(下) 岑眠再次醒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泛着鱼肚白的深蓝天幕。 ……还以为地府的天会更黑一点。岑眠撑着仿佛被大象碾过的身子坐起来,侧头一看,那个白衣少年和贺祁挽还在阵中,一切除了没了黑影之外别无二致。 “我,失败了吗……”岑眠竖瞳放大,身子下意识地一抖。 “傻孩子,都过去了。”章瑞明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小家伙,一脸狼狈也不影响他讨人喜欢的反应,难怪贺祁挽这个魔头也会对他动恻隐之心。 丝毫不知自己又被黑了一遍的贺祁挽优雅地享受着他的战后红茶,指着岑眠背后龙骨门的方向,笑道:“有人接你回家咯。” ……你们都不想想出阵的问题吗。岑眠才松了口气,看着优哉游哉的两人,大约猜到白衣少年的身份,心里吐槽着,一转头,看到洞开的龙骨门那边却再也无暇思考这些琐碎的问题―― 刚才还仿佛死去的贺少钰此刻摆着那副自己熟悉的霸道表情,坐在龙骨门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岑眠愣愣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下意识走了几步,走到门边才想到为什么对方不进来。 ……这里是专为灵主而设的生门,也是死门。 出了这里,自己必死无疑。而给了自己凤印的贺少钰,也…… 岑眠的动作停住,隔着门槛无力地坐着,咬了下唇,在贺少钰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垂下眼睫,遮掩里面满溢的泪和情绪,努力压抑情绪的声音说:“……我不喜…” “想清楚再说。”仿佛知道岑眠要说些什么,贺少钰竟没有动怒,只是专注地盯着蓦然抬眼看着自己的小家伙,看见他通红疲惫的眼睛时才眉头微皱,啧,真该让他再睡会才做这个抉择。 “……我不知道。”岑眠看着最终还是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抉择,是要自己孤独终老,还是和爱人赴死?这算什么选择…… “哦?前晚谁还承认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贺少钰挑眉,似乎一点不怕岑眠会选择呆在里面一辈子。 「“最坏不过一起死。” “不是挺好的吗?” “嗯。”」 前夜摩天大楼上的感受奔涌而来,也正是这个支撑自己走到这里。是啊,早就想好的,犹豫什么。 “是我。”岑眠嘴角生疼,却依旧笑开,眼前的人都不介意,自己在介意什么。 “走吧,恶龙先生。”贺少钰像是不耐般伸出一只手,却等着岑眠牵上。 岑眠垂眸看了一眼龙骨门,深吸一口气,把手递了过去,几乎同时就被贺少钰扯了出来,抱进怀里。 静止的时光无情地开始流动,一切停止的事物重新开始冷酷地运转起来。 ……好痛。岑眠感受着脖颈处奔涌而出的血。 ……可是值得了。熟悉温暖的怀抱驱散刚才的冰寒,岑眠垂眸看着贺少钰给自己仔细地包扎,心想,其实也没多疼,比起刚才的绝望。 “想去哪?”贺少钰把绷带多出来的一撮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漂亮的眼睛抬起,里面只有岑眠的影子。 “……去看雪。”岑眠想起前夜的对话,没头没脑地回望着贺大少说了一句。 贺少钰却会意地拦腰抱起他,火羽在背后张开,明目张胆地飞过那些曾经看不起过、恶待苛待过、污蔑过岑眠的人群:“时间不多了,本少爷勉为其难给你当坐骑吧,恶龙先生。” 听着贺少钰依旧坏气地咬重最后四个字,岑眠本来绝望的眼底终于有了笑意:“不是公主吗。” “啧,闭嘴。”贺少钰亲他,如火凤羽翼张开如云,飞过满目苍夷的城市。 时间不多了啊。 没人试过生命共享是何种结果,所以他们俩如今就是两个随时爆炸的炸弹,仿佛下一刻就可能永诀。 只是两人心里都意外地平静。 贺少钰刚才坐在外面的那一刻,总算体会到自己涅的时候岑眠是怎样的心情。把人抱进自己怀里之后,只庆幸自己加固了凤印,既然一同赴死,他还有何惧? 贺少钰果然抱着人来到前夜假装跳楼说服岑眠的那个钟楼窗台,此时日之将出,天边已经泛起一丝橘色,像是刚刚煎了五分熟的荷包蛋边儿,湖区的雪并没有下到这里,一切只有干冷。 “别睡。”贺少钰把人圈在怀里,等着岑眠想看的冬至雪,明知道小家伙是累得揉眼睛,却还是忍不住说。啧,总算知道这家伙之前一直惦记着怕自己挂掉是什么心情了。 “我不睡。”岑眠放下揉眼睛的手,看着贺少钰,对方没有睡,自己怎么舍得闭上眼,只是笑着说:“以前师兄说冬至日出前这一小时要是和爱人一起看到四种颜色分明的天,然后等到初雪,就可以长命百岁。” ……虽然和师兄做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本来也只是为了团圆而存在的美好谎言。前夜也就随意地说说,此刻用来还真的别样的哀艳。 贺少钰却懒洋洋地圈着他,似乎就和平日里每个早晨一样,唇仔细地蹭吻着他脸上的血迹和伤痕:“那我们多看几次好了。” 深蓝色的天边在原来的橘色上渐渐泛起红色,然后是瑰丽的粉金色,因着刚才的水汽,云蒸霞蔚,寂静而壮观。 七角大楼一切摆设依旧,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只是这次没有下雨,只有渐渐亮起来准备日出的天空,和漫天霞光下面劫后准备着冬至团圆的人类,商铺喷上了可爱的汤圆团团,等日出的人群开始攒动,早起上班的车流汇入,让人想起每一个冬至雪夜温暖的回忆。 ……是不是快要来了。岑眠摸着脖颈越来越烫的玉牌,上面的凤印简直要烧起来,就像是贺少钰的命轮也跟着自己的影响烧起来了一样。 日出将至,天地间一切都渐渐宁静如铁,似乎所有生灵都在屏息等待着冬至第一场日出和雪的到来。 贺少钰看着岑眠被晨光渲染得如暖玉般诱人的脸颊,还有上头让人心疼的忧色。他不知道生命共享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却知道怎么样加速这个过程。 “小傻子。”贺少钰忽然道。把岑眠抱紧在怀里,为他档去楼顶的冷风。 “……怎么了。”岑眠毫无防备地回头,看到贺少钰蓦地凑过来的脸,还有那双漂亮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很乖地任由贺少钰的唇覆上。 贺少钰少有地睁着眼,看着在自己教导下终于学会乖乖地闭眼亲亲的小家伙,轻易地在长指划出一道伤口,凤血滴落于玉牌上如火的凤印,将它从岑眠脖子上松开,抛向日出的方向。 “……呜!!”一向把玉牌视若珍宝的岑眠蓦地睁开眼,却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95 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见玉牌在金灿灿的夕阳中炸开的光景,一向低温的身体涌入火一样的暖洋洋的力量,带着贺少钰的记忆,那是贺少钰的生命…… 岑眠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贺少钰眉毛微微皱起,显然也在承受岑眠冰凉的力量和记忆。然后―― 担忧之中的死亡没有降临。 岑眠脖颈处只有凤印,再不是灵主,再没有逆鳞被惦记,有的只是初升的朝阳和冬至的第一场雪。 温暖的光辉里,玉牌炸开集聚着湖区洁净水汽的云层,如火如雪的颗粒从天洋洋洒洒而下,明明是火,却如岑眠的力量般温润洁白;明明反射着侵略性的红色,却化作温软的细雪洒下。 “下雪了!”岑眠看着底下看到雪出来庆祝拥抱欢呼的人类,似乎被他们的兴奋感染,伸手接了几颗,被那又冷又暖的雪粒惊喜,小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让看到的人都感觉到心里甜蜜。 楼层里看日出的人也在欢呼,声音大得即便在钟楼也感觉底下楼层要被掀翻一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等待压抑已久等来这一刻的欢喜。 “嗯,冬至快乐。”贺少钰眼底染了笑,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捧着一手雪的岑眠,碍于他脸上的伤,刮刮小家伙的鼻子:“还有明年,后年,很多年。”似在回答前夜岑眠绝望的问题,又像在简单地陈述事实。 “冬至快乐!”岑眠笑得眼眸弯弯,像是光捧着雪还不足以表达心里满溢的情绪,还要伸手接了一颗新的嘎吱一声吃掉,又被冷得眯起眼睛。 “啧,傻不傻。”贺少钰终于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腮帮。 岑眠吐舌头,让他看那颗白雪里头带着丝丝火光颜色:“暖的!” 贺少钰挑眉,低头逮着岑眠还未来得及收进去的舌头,几番唇舌缠绵,直到雪也融了,火光也融了,仿佛两人也融入彼此生命。 “嗯,暖的。”恍惚之间,岑眠仿佛听到贺少钰用自己最不能忍的声音说,然后又是缠绵的吻。 漫天细雪渐渐落下,净化了曾被玷污的大地。 就像在春雨连绵的噩梦里睡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已经是平和的冬季和一个新的自己。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