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权倾天下》 第 1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月夜留香 第1章奇遇] “站住,你给我站住,抓小偷了啊!”在喧闹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叫起来。我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边跑一边狠命的咬着手上的r包子。饿啊,好饿啊,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这时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路边的公子、仕女们厌恶的掩着鼻,往后让着,我已经几天没有洗澡了,蓬头垢面,身上有股难闻的异味。 怒气冲冲的包子摊老板拿了把扫把在后面拼命的追着,一边追一边喊:“抓住她,抓住那个偷包子的小乞丐!”我边跑边回头看,“哎哟!”不知道人群中哪个该死的一个扫荡腿,我冷不防往前冲去,“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手里咬剩的半个包子骨碌碌地滚到了一个穿着华丽、身形肥胖的中年人脚边去了。“叫你偷我的包子,叫你偷我的包子!”老板赶到后拿着扫把使劲的打在我身上。身边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圈,有几个见我偷了东西,也上来凑几脚。 我忍着众人的拳打脚踢,吃力的往包子爬去。包子,包子,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世界上已经没有比包子更好的东西了。“想吃包子吗,那你得学狗叫,叫得大爷我开心了,就给你吃!”那个华服的中年人用脚踩着那半个包子朝我j笑道。 我没有叫,我虽然穷,虽然饿的要命,但身上的骨气却还在。我用手拼命的拉中年人的脚,可是那人的力气太大了,根本就拉不开他的脚。 “不学狗叫就想吃包子,大家打死这个偷包子的小乞丐!”那胖子说完,用脚狠狠的踩着我的手。围观的人也附和道:“打断他的狗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老牛的包子!”一阵拳打脚踢,我痛的满地打滚,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中年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相信他早已经被我千刀万剐了! 疼痛加上饥饿和屈辱,我终于晕了过去。自然没有看见酒楼上那个目光犀利的盯着我,透露出一丝欣赏意味的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阵酒r的香味飘来,我呻吟从疼痛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却惊奇的看到了红纱帐幔、摇曳的红烛,还有满桌的酒菜,这是哪里?“咕噜!”肚子响声如雷,不管了,先吃饱再说,我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赤着脚扑到了桌边,抓着菜肴就往嘴里塞去,好香,好香啊!“你醒啦?”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背后突然响起,“呃——”正在狼吞虎咽的我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噎着了。“哎呀,你这丫头,真不小心”才离开一会,老爷带回来的丫头就已经醒了,还风卷残云般的扫荡着桌上的酒菜,刘妈妈摇摇头,赶紧上前轻拍着丫头的背,“快喝杯茶!”跟在后面的丫鬟小雪殷勤的端上一杯热茶。“咕——”我大口的喝了几口茶,虽然喉咙烫得直冒烟,但卡着的食物总算被冲下去了,气也顺畅了。这才有空打量身边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梳着盘龙髻,鬓发苍白,衣着朴素,另一个素白纱裙,挽着两个小髻,眉清目秀。“老奴刘彩,她叫小雪,都是老爷派来服侍姑娘的”刘妈妈答应着。“老爷,老爷是谁?这又是哪里?”我茫然四顾:红木雕花大床,红纱帐暖,后边一排四扇刺绣富贵牡丹花样的织锦屏风,纱窗下高大的妆台上堆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盒子。真漂亮!我心里暗暗咂舌,我活了十五年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屋子。“我家老爷复姓宇文,姑娘是我家老爷带回来的。老爷吩咐老奴等先侍侯姑娘沐浴更衣,再带姑娘去书房相见”刘妈妈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理他呢!烂命一条,怕什么怕!这么漂亮的屋子,有美酒佳肴,还可以洗澡,哪怕马上死去,也不算白活一场,先享用一下再说。 小雪先用铜盆盛了一些热水来,用丝帕为我洗去脸上、手上的污垢。刘妈妈则出去招呼了两个小童抬了大木通进来,后面跟着的一个还提着满满两桶热水,刘妈妈指挥他们把大木桶抬进屏风后面,让后面那个把热水倒进桶里,又吩咐另外两个继续提水进来,水满后就打发他们退下了。小雪不知道从哪里提出一只盛满五色缤纷花瓣的竹编花篮,往水里撒着,见我进来,忙放下篮子,伶俐的说:“姑娘,热水准备好了,让奴婢服侍你沐浴吧!”小雪很快就把我身上那些破衣服除了下来,我伸手拂了拂水,刚刚好,是我喜欢的温度。我缓缓的坐下,水漫过我的身体,刺激着我身上的淤伤,“嘶——”我忍不住牙酸似的哼了一声,“怎么了,姑娘,伤很疼吗?”刘妈妈显然留意到我身上的班驳伤痕,“没事,小意思!”我挥挥手,人在江湖,这点子伤小意思。我盘腿坐在木桶里,小雪温柔的替我擦着背,热水流过我的肌肤,花瓣香气弥漫,暖洋洋的,熏得我有些昏昏欲睡。 淡绿罗裙及地,绣着青翠竹叶实地子月白小袄,满头青丝被小雪梳了一个飞仙髻,用一根翡翠玲珑发钗绾住,身肢曼妙摇曳如风中垂柳,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鼻子小巧挺直,脸色白而润泽,我在小雪和刘妈妈的眼里看到了满眼的惊艳。我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这镜中人真的是我么?十几年来从没有象今天这样看清楚过,以前连一日三餐都有问题,哪里还有心情欣赏自己呢? 礼部侍郎宇文方府中,书房里烛影摇曳,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旁边设着梅花式样的黑漆小几,几上耸肩美人瓶里供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一位身着天青锦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歪在炕上,慢悠悠的品着新沏的龙井,他正是宇文方。底下面西一溜四张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人。“老爷,不能找个好点的吗?那小乞丐能够胜任吗?”说话的是位中年妇人,珠翠满头,说话的时候“叮当”做响,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只是这份美丽太过庸俗了一点。言及此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啧——,黄昏时分老爷把他选中的人带回来后,她也去瞧了,谁知道竟是个奇臭无比的乞丐,要说那是她的“女儿”真是恶心!“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宇文方挑了挑眉,用嘴轻轻的吹开水面上的茶沫。“我——”那妇人有些气急败坏,却不敢多言。“娘,爹爹自有主意,您就别c心了”下首的年轻人放下茶杯,懒洋洋的开口劝着那妇人。他长得面如冠玉,挺拔的鼻子,狭长的眼眸,眉梢轻佻,俊逸中隐着一股邪魅。“月光去得早,圣上念着多年情分,对我们宇文家恩恤有加,但是迟早也会移情别恋,到时候其他外家得势,我们在朝中的地位就不稳固了”宇文方慢慢的说着,想不到月光这么短命,刚刚得到圣宠就疾病缠身离世了,累得他的计划都落空了。虽然短短两年时间,他就从七品工部员外郎擢升为从三品的礼部侍郎,连毓儿也被选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但这些并不能让他满足,他想要的更多。所以他必须物色一个姿色出众、胆识过人的女子进宫固宠,今天那个小乞丐那倔强的性格、摄人的眼神让他知道她是个可塑之才,只要稍加培养,将来的成就绝不在月光之下。 “老爷,刘妈带那位姑娘来了”侍侯在门外的下人通报着,“让她们进来!”宇文方精神一振,坐了起来。妇人和那年轻人的眼光也齐刷刷的扫向门口。“奴婢拜见老爷、夫人、少爷”刘妈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见我还傻站着,猛的拉了我的裙角,我一下子跟着跪到地上,奇怪的是双膝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地上铺了厚厚的蝠纹地毯。我暗暗的瞄了上面坐着的人,却发现他们也在打量着我,中间的老头是一副意料之中、洋洋得意的神情,中年美妇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而那年轻人态度十分暧昧,嘴角似笑非笑,微眯的眼睛让我紧觉。“快些起来!刘妈,你退下吧”那老头终于开口了,我立时站了起来,却听见那妇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懒得理她,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我见得多了。我昂着头直直的看着那老头:“你就是刘妈说的宇文老爷吧?是你救我回来的吗?”“是的,我在集市上见你晕了,就把你带回来了”老头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忙的问:“大恩不言谢,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走?去哪儿?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老头子满脸的j诈。“亲人?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我突然感觉到一种y谋的味道。“谁说的,我宇文方就是你爹,她是你娘,毓儿就是你的兄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宇文的二小姐”老头走下来抓着我的手,指着那一脸默然的妇人和神色诡异的年轻人热情的对我说道。我冷冷的抽回手“说吧,你们想怎么样?”看来天下真的没有便宜的晚餐。只是一顿饭而已,平空就多了一堆亲人,这过分的热情我有点本能的抗拒。老头不以为杵的说:“那你先坐下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说说话了。”窗外一阵寒风呜咽着吹过,树枝摇曳,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飘零,我紧了紧身上的小袄,看来我要为自己找一个过冬的地方了。 宇文方看来是动了真格了。夜谈的第二天,他就在大堂召集所有的下人,宣布他接回了因为病弱从小在寺庙寄养的小女儿,我,宇文月华。众多下人虽然面面相觑,有些半信半疑,但是主人的话他们不敢有歧义,于是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奴才们恭喜二小姐大病初愈,祝二小姐福寿安康!”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我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不过一天而已,我就从连狗都不如的乞丐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小姐了,是该嘲笑这戏剧人生呢还是感谢上天垂怜?接着他安排我住进宽敞明亮的缀锦阁,除了刘妈妈和小雪依旧服侍我外,又增加了两个老妈子和一个叫小茜的使唤丫头。 不过我也没有白享受这些待遇,因为宇文方的嫡妻乔夫人,不,是我的母亲为我延娉了西席教我读书写字,还另外娉请乐师和画师教我舞乐书画,为明年的选秀做准备,整个白天我都没闲着。而到了夜晚,刘妈妈还要负责教导我淑女的言行举止以及女红。 “哎哟!真是太累了!”我扎手扎脚的躺在贵妃塌上伸了个懒腰,拜西席先生感染风寒所赐,今天我可以小小的偷个懒。“小姐,你这样躺了很久了,夫人说今天让你多做做女红”刘妈妈拿着绣了一半的鸳鸯说着。“哎呀,刘妈妈,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嘛,就是上吊也得喘口气吧?”我拉着刘妈妈的衣角撒着娇,“呸,呸,大吉大利!小姐,青天白日的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夫人听见了可要生气的”刘妈妈跺着脚。“那你就让我休息会嘛!”我继续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刘妈妈。“哎,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小姐你就先休息吧”刘妈妈无奈的摇摇头,拿着绣品退了出去。我眯着眼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饥寒交迫,在天香楼门口瑟瑟发抖,而今却已是高床软枕了,这变化来得可真快。正出神的当儿,眼前突然一片y郁,“你这样子一点也不象大家闺秀”我感到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我,那眼里有着复杂的波澜,我睁开眼坦然的迎视着他——我的大哥宇文毓:“在你面前我不用装淑女!”漆黑的发简单用一根白色发带束在脑后,几缕发丝顽皮的从他的鬓边垂下,线条分明的脸,五官精致而完美。真俊啊!我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花痴一下。他静静的凝视着我,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眼里多了一层玩味。这样对视久了,我有些疲了,抬手揉揉发涩的双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假寐。“刘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摆姿势吗?”他的鼻息吹拂在脸上,酥酥的。我俏皮的说:“在别人面前我不会,在你面前我不担心,因为我们之间有个交易不是吗?我帮你,你帮我!这可是你告诉我的。”他的脸悠的仿佛结了万年寒冰,站起身,把发丝往后一拂,转身就走了出去。望着他一步步走出我的房间,心里有丝丝怅然,心里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过是个交易!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2章灯市] 正月十五,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如银盘,地上则是火树银花,万盏明灯,几与月光同辉。“父母”在这天恩准我带着刘妈、小雪去逛灯市。上元灯节是我金陛皇朝的传统节日,平时足不出户的闺秀们今天可以出来赏花灯。 “啊,终于可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我兴奋的摆手踢腿,整天关在闺房里,我都快闷出病来了。相当初我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从来没有试过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的,每天象个猴子似的到处乱转找吃的。“小姐,大家闺秀可不能这样,有失仪态的”刘妈妈赶紧拉着我的手,“是,是”我冲着她甜甜一笑,早知道就不带刘妈妈出来了,真罗嗦。人们或持灯步行,或乘车马,涌堵了整条街巷,只得徐行。女子们满头珠翠,身着新衣,脸上皆是兴奋的娇红。道庵寺庙中燃着彻夜的神灯佛火,远处传来隐约可闻的管弦笙乐,有人在清歌胡舞,夹杂在那一片鼎沸里,清朗的夜空也被渲染地多了几分人气。卖货郎恣意叫卖的声音充盈耳朵,它的生动远胜我学习的任何音律。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龙灯、狮子灯、莲花灯、凤凰灯、金鱼灯、蚌壳灯……。。我目不暇接的看者摊贩上的各式精巧的小玩意,我拉着小雪的手陷落在灯和人的海洋里。 “r包子,香喷喷的r包子咧,官人,来一个吧!”我一回头,正好看见牛老板r呼呼的包子似的脸,我的眼角瞄到了他旁边蹲着的一个小乞丐,脏兮兮的小脸蛋,不知多少天没洗了,破衣烂衫的,手中捧着一豁牙露齿的青花瓷碗。“喂,臭要饭的,我叫你滚开听见没有,你在这儿把我的包子弄臭了,客人都不来光顾了”牛老板还是原来的一副凶像,恶狠狠的冲那小乞丐吼道。那小乞丐看了牛老板,仍旧低头蹲在那里,不吭声。好样子,有我当初的风范!我心里赞了一个。“还不走,你欠揍是不是?”牛老板挥起他那蒲扇一样的手打得那小乞丐一个趔趄,碗也掉在地上碎了。“住手!”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小姐,我们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小雪怯怯的拉着我的手,这丫头恁胆小,“是啊,小姐,闲事莫管”刘妈妈附和着。“你们别管我”我不耐的拂开小雪的手,提着裙子冲了上去。“哟,这位小姐是不是买包子啊?”牛老板看有人来了,立马笑嘻嘻。“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天子脚下,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我冷冷的责问他,“哟,敢情是来找茬的,他碍着我,我就打了怎么着”牛老板收起笑容,狠狠的踹了小乞丐一脚,那小乞丐没有哭,咬着牙狠狠的盯着牛老板,周围的人一看有热闹,立刻“呼啦”一声围成了一个圆圈。“你——!”我气极了,一抬脚向包子摊踹去,顿时雪白的包子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好哇,你敢砸我的摊子”牛老板看摊子倒了,丢下小乞丐过来就要抓我的手,小雪想拦着他,被一巴掌推倒在地,刘妈妈赶紧把她扶起来,嘴里嚷着:“你这包子摊能值几个钱,我们赔你就是,何必动手上人。”“赔?有钱就了不起吗?大爷我今天被你们下了面子,光陪钱可了不得”这牛老板一贯是街痞地霸,现在得寸进尺了。“你想怎么样?”我才不怕他,“嘿嘿,我想——”牛老板摸着光突突的下巴贼笑着上下打量着我,“我想这位姑娘到我家端茶扫地做赔罪!”说着,油腻腻的手就要来拉我。我一低头狠狠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啊!”的一声惨叫,牛老板手上多了两排血呼呼的牙印,我拍拍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周围的人更是目瞪口呆,指指点点的:“这是哪家的姑娘,真泼辣!”“好你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牛老板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双手摇晃着扑了过来,小乞丐尖叫了一声:“小姐,小心!” 突然背后有人抱起我,忽的往后退了三尺,牛老板扑了个空。我一回头对上了一双薄怒的双瞳,他开口,声音低沉哑暗:“你可真不怕死!”我眉毛一挑:“这种场面我不是没见过,我不怕!”他轻轻的笑了,眼里居然有欣赏的意味,是我的错觉吗?牛老板不知死活的还要冲过来,他轻蔑的一笑,一拳打出去,只听到“咔啦”一声脆响,牛老板几颗牙齿和着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人也象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呻吟着,围观的人群向后退着,生怕自己惹了麻烦。“好!”乞丐从地上爬起来大声的喝彩,我偷偷的对他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少爷!”刘妈扶着小雪赶紧靠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牛老板的身边,冷冷的说:“这次只是小小教训,这银子是赔你的包子摊还有你的医药费。”说完,他拉着我转身走了,看热闹的人们跟着散了。 这丫头真会惹麻烦,要不是自己跟着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宇文毓暗暗皱眉。人群渐聚愈多,他们被挤在了一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宇文毓忽闻到股异香,禁不住低下头审视着她。月光下,越发显得她肤吹弹可破,容色清丽,眸如点漆。我感到他的异样,心中一凛,胡乱指着前边:“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他目光微凝,终于点头。走到一处盲人摸骨师摊子前面,我先将手伸去,“这位女施主……那人摸索着握住我的手,像被烫到般后撤,“天家,贵人……贵不能言啊,老朽不敢僭越。”言毕瑟缩成佝偻一团簌簌抖着。宇文毓似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也把手伸出来:“替我看看吧。”那人哆哆嗦嗦地扶住,细细摸去,“您大业方融,春秋正盛,必能完成先人之宏愿……但若拘于镜花水月,势必成空。万事皆有命数,有得必有失,可遇不可求。”待那人言毕,我看到宇文毓剑眉微蹙,从怀里拿出一串钱来给他,他大喜过望,忙不迭作揖称谢,嘴里唠叨着些大富大贵之类的吉祥话儿。宇文毓当街而立,面色y霾,殊无笑意。半晌,才低低说一句,“回吧。”转身拂袖而去,我和小雪、刘妈妈随之而去。 时已近拂晓,月微星移,灯火却不见稀减。人们余兴未尽,犹不忍散去。夜市角隅,有大胆的男女相对而立,以灯言意,含情脉脉。 宇文毓转身,恰遇我回头,目不能交,又是错过。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3章初试] 祥庆四年三月,宫中颁谕圣旨:奉太后旨意,三月初三乃黄道吉日,凡七品以上官家女子,年龄在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者,皆入宫备选妃嫔。 天未亮,小茜、小雪和刘妈妈就来缀锦阁服侍。香汤沐浴后,小雪用红木漆盘捧进来一袭早已经准备好的衣裙。上穿银红绣蝶衬衣,外罩大红绣百蝶穿花氅衣,下着大红鱼鳞百褶裙。坐在妆台前,小雪把我满头青丝梳了一个白花分肖髻,再用一根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绾住,左鬓还c了一只十分精致的玉蝴蝶。小巧的耳垂戴着一对珍珠耳环,细长白皙的脖子上带了赤金盘璃璎珞圈。刘妈妈在旁边笑着:“小姐还该擦些脂粉才是。虽然小姐丽质天生,但是选秀乃是头等大事,况且我们宇文府到底是大家,也不可以太素了。”我听着觉得有理,便去找粉,却见小茜将妆台上一个青花细瓷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玉簪花棒,拈起一根倒在掌上,轻白红香,四样具美,擦在脸上鲜艳异常,甜香满颊。刘妈妈和小雪又围着我仔细打量,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我看着镜中人:顾盼神飞,环佩玲珑,彩绣辉煌,索性用朱笔在额间点上一朵五瓣梅花,越发显得恍如神仙妃子。小雪、小茜看得惊叹不已,连刘妈妈也笑成了一朵花:“小姐真是美啊,依我看连过世的大小姐也不如呢,这次入宫必不会有差错!”我对着镜子里的人微挑秀眉:我志在必得! 大厅里,爹爹看着我盛装打扮,非常满意,一向冷然的娘眼里有着惊艳。爹爹轻拍我的肩膀:“果然是爹的好女儿,这次进宫必定中选!”“宫中禁忌甚多,关系复杂,你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别给我们添乱才是”娘叮嘱着我。“知道了,女儿一切会小心的,不会让爹娘失望”我盈盈一拜,乖巧的回答着。“好!好!”宇文方大笑起来,当初果然没有看走眼。我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今天他竟不来送我么? “老爷,夫人,小姐,吉时到了,轿夫己在外等候。”我正在想着事情,外面一个丫头便进来通报。我随着他们出了门,便看到外面有顶华丽的轿子,上轿前最后看了一眼这曾经生活了一年的宅院和站在门口相送的爹娘。小雪和小茜扶我上轿,刘妈妈将一个纳有换洗衣物的小包裹塞到我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住了。我好奇地掀开轿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巍峨蜿蜒至天边的金黄屋檐。向前看去,是不见的轿子,一连串地排着停在狭长的巷子里。我暗暗估量,应该是到了顺贞门了。下轿后,看见顺贞门外早已经有黑压压的一群人了,个个屏息静气,好奇的四处张望,也有的正忙着整理妆容,这几百号人连大一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皇帝的“三十六院,七十二妃”真是名不虚传。 初选的地点在静怡轩,是由总管太监把关,先选定初步入选的人,再住在大内加以挑选,最后选出当届的秀女。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手里拿着一个花名册,打开来,开始点名。每五人一组,出列,由另一名小太监领着,走到总管太监面前,一字排开站定。听一边的小太监点名,出列,然后回列。过一会儿五人都点完名,这一组再退下,换另一组。没有多久,我就听到了自己和另外四个女孩子的名字,我们五人出列,有小太监带着向总管太监走去。路上我的手不安分的绞着衣角,想着怎样才能引起总管太监的注意,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浮出脑海。等我们站定了,旁边的小太监又开始点名,叫到我的名字时,我故意不出列,低着头,小太监又叫了一遍,我仍然低着头,直到第三遍,小太监忍不住高声的叫道:“宇文月华!”我这才出列,福了一福,抬头对那总管太监魅惑的一笑,那总管太监立时呆掉了,直到我归队后,过了一会才听见小太监点下一个人的名字,我知道第一步,我赢了! 这一晚,初试入选的秀女们被留在储秀宫东西两厢里,两个人一间寝室。我和左司谏(正七品)颜大人的千金颜紫俏一间房。颜紫俏身材适中,略显丰腴,笑起来两边有可爱的小酒窝,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进得房来,她唧唧喳喳地极为兴奋,拖着我的手说:“姐姐,没有想到我们一起入选了,这真是太好了!当初我家送我来,只是不敢抗皇命,也没指望我能被选上。”说完,又细细的打量着我,嘻嘻笑着:“姐姐好漂亮,真是卓尔不群啊!”我莞尔一笑,伸手点点她的鼻子:“你这嘴可真甜,我要是皇帝一定选你为妃!”紫俏的脸红红的,手不停的绞着衣角,这丫头害羞了。我抬头看了看天,对她说:“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殿选呢。”紫俏点头称是,不再言语,自己跑到一边卸妆。我也走到一边,卸下身上繁琐的珠宝首饰,梳洗完毕上床,没有多久就听到紫俏细细的呼噜声,但是我却睡不着。 “紫萱妹妹,你看到宇文家那个女子没有,打扮得妖里妖气,真看不过!”一个高昂的女声在隔壁屋响起,半晌一个温婉的声音答应着:“宛如姐,我看到了,不过她的确很美呢,必定是要拔头筹的了。”“哼,她想出风头可不容易呢,我姨妈是当今太后,她最不喜欢那些个妖娆的女子了,明天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好了”女声y狠的说道。 声音从隔壁传来,我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含笑倾听。或许宫里的房间应该很隔音,但是两间屋子在同一个方向开着窗,声音便传得远了。浅笑在我唇边流转,氤氲的黑眸没有一丝温度,当今太后卞素云的侄女林宛如看来是我的一大障碍,真麻烦呢!我低叹着,翻身看向深蓝的夜空,点点繁星闪烁,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在这样悠闲的看星星?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4章殿选] 清晨恍惚从梦中醒来,掀开白纱帐,已经有宫女端了热水进来。我梳洗一番,坐在镜前,端详着不施脂粉的自己,面如皎月,冰肌玉骨,温婉可人中掩不住千娇百媚。我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拿起妆台上的银梳为自己挽了一个松松的双环望仙髻,簪着一支四蝶金步摇,一对小桥玲珑的鎏金点翠花篮耳坠在鬓边的秀发里若隐若现,一件蓝色百蝶穿花锦袍,外罩紫色无袖小袄,上面也绣着蝴蝶,这样既简单飘逸又不失体统,别有一番风味。那边紫俏也已经打扮停当,她穿了一件湖绿皱绸的袍子,外面套了一件淡紫绣花鸟的小袄,略显寒酸了一点,我从自己包袱里找出一件完全由珍珠做成的鹳鸟,鹳鸟的嘴是用红珊瑚做的,珍珠将鹳鸟的身子镶得天衣无缝,连后面的托子也看不出。我把它戴在紫俏的头发上,立刻使它精光四s,让紫俏显得优雅、亮丽了许多。紫俏惊喜的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连声的道谢。我拉着她的手:“都是自家姐妹,互棒互助,谢什么呢?” 金碧辉煌的体元殿外,初试入选的秀女们静静的候着。“各位秀女,皇上有旨,殿选开始,劳烦各位依次见驾!”小太监拿出花名册,按上面的顺序,五人一组进宫面圣,还没有轮到的只得等候在殿外。我抬头四顾,但见花团锦簇,燕瘦环肥,阵阵脂粉香气里我却感到风雨欲来的重压。这些女子无疑都是青春美貌的,人人都背负着家族的殷殷期盼,盼望着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光耀门楣,可是是真的变了凤凰还是变成鬼有谁知道呢?我第一次为自己不可测的前途有些许担心。一道冰冷刺骨的眼光毫无遮拦的s过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她——林宛如,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坦然的迎视着她,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可是在她美丽的脸上却罩着一层寒霜! 轮到我和紫俏还有另外三个秀女一起走进体元殿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体元殿乃是皇帝处理政务的正殿,高大宽敞,金碧辉煌,此时处处悬挂着巨大的水牛角宫灯,外面罩着红纱灯罩,整个大殿暖洋洋的。大殿的后半部位有一个高台,四周用雕花楠木围着,左右两侧个开一个仅容一人过的出口,下面是汉白玉的六级台阶。高台的正中央是一个紫檀木的九龙戏珠宝座,上面坐着的人就是金陛皇朝第五代君主李君宇,我偷偷的看着皇帝,他大约二十五、六左右,高鼻梁、额头微隆,有一双大大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嘴角坚实有力,一身明黄五爪金龙的朝服衬得他尊贵无比。左首雕刻有牡丹富贵的宝座上是一个中年贵妇,她穿者华丽黄色缎袍,上下都绣着凤凰纹样,头上也是同样的冠饰,两鬓c着翡翠和珍珠做的珠花,一派亲切和美的样子。眉角眼梢与林宛如有些许相似,这应该是当今卞太后。右首小点的宝座上是个身着金丝绣线的凤袍的年轻女子,梳着丹凤朝阳髻,面若满月,体态微丰,笑容可掬,端坐在皇帝身边,一副鸾凤和鸣的景象,想必是薛皇后了。我们五人按照太监的指挥,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退到一边,等待司礼监唱名,在出列参见圣颜。薛皇后看了我们一眼,坎坎笑向太后道:“今日这秀女一个赛似一个,个个年轻貌美。跟一把子水葱似的!”卞太后闻言,点头称是。 “谏议大夫史明庄之女史幽探,年十四!” “散骑常侍连魏之妹连锦枫,年十五!” “淮南王、兵部尚书李绩之女李君绾,年十六!” “哟,这是淮南王的闺女,想不到都这么大了,越发出落的水灵标致了!你父亲可好?”问话的是卞太后。“回太后的话,家父身体尚健”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响起。“我听闻你从小就跟随你父亲南征北站,想必也吃了不少苦,以后你就留在宫中侍奉皇上吧!”卞太后回头对着皇帝说道,皇上点点头:“封李君绾为美人,赐号‘瑞’,入住咸福宫。” “左司谏颜正在之女颜紫俏,年十三!” 臣女颜紫俏向皇上、太后、皇后请安!”紫俏盈盈一幅,“这丫头长得还真可爱”说话的人是皇后,“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夸赞!”紫俏微微一笑,露出小酒窝,越发显得楚楚可人了,“啧啧,我见尤怜啊!皇上,你看是留还是不留?”皇后笑着看向皇帝,“恩,留下吧。封她为才人,赐号‘妍’,入住启祥宫”皇帝语调清淡,看不出他的心意如何。 “礼部侍郎宇文方之女宇文月华,年十五!” 我闻言脱列而出,袅娜的走到台前,轻轻一福:“臣女宇文月华向皇上、太后、皇后请安!” “哦,是宇文家的女?那不就是惠妃的妹子了?”皇后饶有兴致的问着,“回皇后的话,惠妃娘娘是臣女长姐!”我乖巧的回话。“怎么以前没有听惠妃提过?”太后语带疑惑。“回太后,臣女自小体弱,所以爹娘从小把我寄养在寺庙中做挂名弟子,前些日子才回家。恰逢皇宫选秀,爹爹不敢有抗圣命,所以才送臣女入宫。”我按着爹爹给我安排好的词回答。“抬起头来!”皇帝颇有兴趣的发话了,大概是想看看惠妃的妹子长的什么模样吧?我抬起头来,一脸比春风还要温暖的笑容,眼底蕴着无限娇柔。我分明看到了皇帝眼中的震惊。“哎呀,臣妾以为惠妃妹妹已经是国色天香了,想不道她的妹子也是这么出众,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皇后笑吟吟的看着我。“你都看过什么书啊?”皇帝轻声询问。早在入宫前我就知道过世的惠妃才高八斗,目下无尘,所以招惹了宫中很多妃嫔嫉妒。眼下我刚进宫,还不宜锋芒太露,于是我回说:“只刚念了《女则》。”“恩,女儿家能识得几个字就好,还应以针黹女红,相夫教子为首要,言行谨慎、举止端庄这才是后妃应有的教养!”太后语带深意。“臣女多谢太后教导,必定铭记于心”我赶紧回道,看来今天这身打扮果然没有为我惹麻烦。“皇上,惠妃的妹子这般出众,您看封她什么好呢?”皇帝的心意皇后早已经明了,“封她为贵人,赐号‘丽’,入住永和宫!赏金凤五只,龙凤手镯四对,金荷莲螃蟹簪一对,各色珍珠二百颗”皇帝脱口而出。皇帝金口一开,大殿之上众人各色目光皆投向我。 “臣妾谢主隆恩!”我兴奋得双颊红若朝霞,仍然按礼拜谢皇恩 我起身的时候,意外的看见皇上的含情双眸,目光在我身上流连。 所有秀女都觐见完毕后,无论是否中选,都有先前的太监引导着,谢恩之后鱼贯而出。刚出体元殿,就听到“咚”的一声,一个容貌甚镁的女子晕倒在地,只见她银牙紧咬,脸色苍白。“哼,想必是刚才落选,刺激太大了吧?”高昂而尖刻的声音响起,林宛如走到我面前,语带挑衅的看着我:“妹妹刚才可真出风头,姐姐我好羡慕啊,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这样顺利呢?”我淡淡的说:“哪里!不过承蒙皇上错爱而已,以后还要姐姐多提点妹妹呢!”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5章入宫] 体元殿外早已有数名红衣内监提灯候着,接引中选的秀女们回自己的寝宫。两个年轻的小太监来到我面前,恭声道:“奴才等接引丽贵人往永和宫!”“有劳了!”我客气的说着,随他们进了神秀门,过御街从宫中夹道往西而去,两旁具是高耸入云的朱红宫墙,依稀可见墙头飞檐卷翘,“噶——噶——”几声苍凉的鸟叫从头上划过,消逝于远方,我望了望明珠似的圆月,心里想着:这里就是我生活的新地方了! 永和宫在御花园的西边,进了大红宫门,已经是灯火辉煌,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巨大的紫檀架子镶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殿沁香殿,雕梁画栋,两边游廊上挂着各色鹦鹉等鸟类,院中满是蔷薇、宝相等物,正中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沁香殿内袭地铺慢红毡,当地放着象鼻三足鳅沿镏金珐琅大火盆,正中炕上铺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靠背引枕,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地下两面相对六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待我在炕上坐下后,屋子中间空地上已经跪了黑丫丫一片。一个穿红绫青缎掐牙背心的小宫女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奴才永和宫首领太监正七品执守侍刘福安拜见丽贵人,贵人吉祥!”“奴婢永和宫掌事宫女苏亚兰苏亚兰拜见丽贵人,贵人吉祥!”我打量着为首的两人,刘福安体形微胖,但是小眼睛里透露着精明,苏亚兰眉目端庄,气质雍和。“免礼,你们都起来吧!”我喝了一口茶,含笑吩咐着。 “主子辛苦一天,想是还没有进膳,奴才已吩咐御膳房准备好了,就等着主子示下”刘福安手中拂尘微微一拂。“恩,你一说,本宫倒真有些饿了,宣!”我这时才感觉到腹中饥饿。刘福安”啪啪”的拍了两下,四名太监抬着两张黄花梨木桌进来,都铺上雪白桌布,接着又有数名太监捧着黄漆龙纹食盒进来,几名宫女手脚麻利的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许多瓷碟子、银盘子,还有几个黄色细瓷大汤碗,每上一道菜,就有一个小太监唱名:口蘑肥j、五绺j丝、炖白r、炖肚肺、r片炖白菜、黄闷羊r、羊r炖菠菜豆腐、樱桃r山药、炉r炖白菜、羊头片汆小萝卜、鸭条溜海参、样丁溜葛仙米、烧茨菰、r片焖玉兰片等等,一会就摆满了一大桌,我膛目结舌的看这面前小山一样的菜肴:我一个人吃的玩吗?我用银箸一样尝一点,就已经觉得很饱了,亚兰伶俐的端来一盅茶来,刚接了茶,一个宫女又捧过漱盂来,我漱完口,看这满满一桌菜深觉浪费,于是对侍立在旁的的太监和宫女们说:“我用完了,剩下的你们来吃吧。”“奴才(奴婢)不敢”又是跪倒一片,我不耐的挑了挑眉:“本宫让你们吃,是对你们的恩赏,谁不吃就是违命,依例处置!”这句话掷地有声,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马上起来围在桌边默默的吃了起来。 “仁寿宫首领太监杨文简拜见丽贵人!”守门小太监通传道。 “奴才杨文简拜见丽贵人,丽贵人大喜!奴才奉皇上之命把前儿赏赐之物给贵人送来!”这杨文简生的相貌俊俏,透着一股子斯文。“有劳公公,请坐,亚兰看茶!”亚兰用小茶盘捧上茶来。“多谢丽贵人”杨文简倒不客气,接过茶来坐在下首一张椅子上。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丽贵人第一天进宫,可还习惯?”“有劳杨公公记挂,我一切尚好”入宫前就听闻这杨文简乃是当今圣上身边第一得宠之人,我自不敢怠慢。杨文简闻言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不多久就告辞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人要是可以拉拢才好。 “主子,天色不早了,让奴婢时候您更衣就寝吧”亚兰上前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主子,天色不早了,让奴婢时候您更衣就寝吧”亚兰上前询问,刘福安已率领其余的太监宫女退下,只留下亚兰和刚才捧茶的宫女,见我眼睛瞄着她,那丫鬟福了一福:“奴婢名叫惠香亚兰和。”我轻轻的点点头,忙碌了一天,身子有些乏了。亚兰和惠香扶着我往东边的偏殿走去,惠香上前一步打起了大红猩猩毡的门帘,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屋子里悬挂着数个大红灯笼,红色的穗子悬垂下来,每束穗子上都系着一块溜光泛彩的硬玉,房间里摆放着紫檀木的家具,窗上糊着一色的银红窗纱。西边地下放着一排紫檀苏绣牡丹富贵的绣屏,里边摆放着妆台。位于朝阳的窗户下放着巨大的床,上面铺着厚厚的黄色浮花锦缎被褥,床的上方是雕花的床围,白色皱绸帐子悬挂而下,床围上还挂着几个精巧的香囊,浓烈的香气弥漫而出。卸下首饰,换上丝质睡衣,亚兰和惠香服侍我梳洗罢,我躺在床上,忙碌了一天现下躺在软绵绵的被褥上,轻飘飘的,我忍不住舒服得直哼哼。 出云宫里,华灯高照,人声静寂,只有西暖阁依稀与话语之声。 “主子,今日所选的秀女之中,老奴觉得淮南王之女李君绾、卞太后的侄女林宛如还有……。”司礼监王承恩犹豫的看着斜依在塌上的淑妃,她秀目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一只手抚摩着旁边的雪白波斯猫,那猫在主人的抚弄下“喵呜”的咕哝着。“还有什么?”淑妃的声音十分妩媚。“还有就是前惠妃的妹子宇文月华这三个人比较出众”王承恩赶紧回答道。“惠妃的妹子?”淑妃睁开了双眼,斜斜的看着他,“是,是,据说是宇文方的二女儿,长得十分标致,据老奴看,惠妃有所不如。而且,而且皇上对她似乎也很满意呢!”王承恩急急的说着。“是吗?不过这后宫漂亮的女子可多了,能飞上的枝头的能有几个?就算飞得上去,本宫也有本事让她跌下来!”淑妃美丽的丹凤眼里露出骇人的寒光,手里一紧,那猫“喵”的一声从塌上跳下来,跑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章鸾仪] 卯时刚过,天色渐明,亚兰和惠香带同另一名宫女进来准备侍侯我梳洗更衣。“奴婢请主子安,主子吉祥!”我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只是转过头来,冲着她们笑了笑:“不必多礼!”一行三人起身垂手站在我床前,我伸了个懒腰,隔着纱窗望外看去,仰光照耀在朱墙金瓦上,只觉得金光耀眼,天色不早了呢。亚兰见我做势要起来,赶紧上来扶我,我手里握着一把斜披在肩上的青丝,笑吟吟的问那新来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呀?”那丫头见我问她,又跪在地上:“回主子的话,奴婢名叫挽翠。”“挽翠?可真是个好名字呢”这丫头名字挺好,“主子,天色不早了,让奴婢们侍侯你沐浴更衣吧,宫中惯例新进妃嫔第一天要去鸾仪宫拜见皇后娘娘和各宫主位呢!”亚兰说话永远都是不急不缓的样子。 惠香和挽翠扶着我进入绣屏后边,黄花梨木的浴桶里已贮满了热水。我伸手拂了拂水,忍不住皱眉,太热了,不是我喜欢的温度。“主子,可是水温太热?奴婢这就去拿些冷水来”惠香和挽翠转出屏风而去。果然是宫里生活多年的女子,有眼色,讨人喜欢。我不经意的扫过妆台上的腰圆大铜镜,心里一动,我还没有仔细见过自己的身子呢。镜中人有一头长达臀部的乌黑丰厚的头发,不施脂粉的脸庞五官精致妩媚,身形纤浓得宜,腰肢柔软纤细,肤色莹润如玉,那些曾经的疤痕在刘妈妈和小雪的精心护理下早已不见踪影,双r丰满结实,腿修长而结实,这样的身体有谁猜得出来它曾经属于一个乞丐的呢?我心里暗笑,忽然有了一种破茧重生的感觉。 “主子,水放好了”亚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暝思,我转进桶里,呜——水温刚刚好。 “亚兰,你给我梳的是什么发髻啊?”亚兰熟练的把我的发拢结于顶,然后分股用丝绳系结,弯曲成鬟,结于两侧,再饰以立凤金簪,高贵华丽,走动的时候凤凰口中金珠摇曳生辉,更添几分动人之色。“回主子的话,这是凌云髻,意味凌云直上,希望能给主子带来好彩头!”亚兰放下玉梳轻轻的说着,“恩,借你吉言”我轻抚着发鬓,十分满意。 还没进鸾仪宫正门,已经听到一阵娇俏的笑语,想必已经有不少嫔妃到了吧?“丽贵人到!”门边的小太监通传着。走进宫门,我感到许多眼光s来,有好奇、有挑衅、有不屑,甚至还有怜悯的。怜悯?我顺着眼光望去,只见左边红木椅上坐着一位打扮素雅的美人,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自有一股娴静幽雅的气质,见我望着她,便淡然一笑,低下眉去拨弄着手中镏金小手炉。“姐姐,你可来了,我都找你半天了”紫俏不知道从哪里来,抓着我的手高兴极了,见我望着那女子,就凑到我耳边:“那就是淮南王的女儿,瑞美人李君绾,一直坐在那里,也不和其他人说话。”我轻轻的抽出手来,淡淡的说:“妹妹,如今我们已身处宫中,这宫里规矩大,你不是不知道,以后可别这样咋呼,皇后可能不喜欢的。”“妹妹记住就是了”紫俏脸蛋微红。“来!”我携着她的手往西边自去就坐。 “宛美人、妩才人到!”林宛如遍身绫罗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被封为妩才人的卢紫萱。两人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福,还没等我说话,林宛如已经轻哼了一声往旁边走去。“妹妹多礼了“见卢紫萱还在那里,我赶紧扶起她来,卢紫萱是看上去柔柔弱弱、让人忍不住想怜爱的那种女子,她看了我一眼,轻轻的说了一声:“多谢!”便低头往林宛如那边去了。 “哼,什么态度?”紫俏咕哝了一句,我拍拍她的手,便没有再言语。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薛皇后扶着她的近身侍女锦霞走了进来,往上座而去,宫中各人赶紧起身迎接。薛后今天穿了一身大红凤纹朝服,头戴七宝凤冠,端的是宝相庄严,不怒自威。“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各位妹妹免礼,赐坐!”皇后仍然是一派和颜悦色。“谢皇后娘娘!”各妃谢礼归座。“娘娘喝茶!”皇后接过锦霞奉上的碧螺春,浅尝一口,淡淡的问:“可都来齐了?”“回娘娘的话,还差锺粹宫德妃娘娘、出云宫淑妃娘娘没有到”锦霞看了下面一眼,回答着。“恩,德妃一向体弱多病,太后也恩准她节日、大庆可以不到场的。只是这淑妃怎么还不到啊?”皇后语带责问。 “德妃娘娘到!”皇后娘娘眼带惊奇的看着宫门。我早已听闻这德妃在当今圣上还是太子之时,就已入东宫为侧室,先时封为修仪,后因诞有皇长子,晋逢为昭仪,当皇长子一岁时晋逢为德妃。只因产后失调,长年在锺粹宫里养病,等闲不出来的,今儿怎么会来?只见这德妃梳了个简单的参云髻,簪一朵白绒花,身着一色月白绣菊袄裙,仿若出水芙蓉一般清新,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大家见她进来,赶紧起身,她袅娜的走到皇后面前:“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妹妹不必多礼,请坐!”皇后似乎没有撩到德妃会来,派锦霞扶起德妃往右首坐下。 “臣妾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千岁!”我们一起下拜。“妹妹们快别多礼,都坐下吧!”德妃声音温柔。 大家刚刚落座,只听到太监通传:“淑妃娘娘到!” 进来的是一个上着大红刺绣牡丹小袄,下穿大红撒花褶裙的丽人,梳着别致的飞凤髻,斜斜的c着一支翡翠镶金琅环步摇,扶着侍女缓缓而行,如同一朵游动的牡丹。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淑妃微微欠身却并不行礼,薛后脸色微微一变,那淑妃却娇笑着:“皇后娘娘,刚才皇上已召御医前来为臣妾把脉,证实臣妾已有身孕一个多月了,皇上特意恩准臣妾可以不行跪拜之礼。”“哦?”皇后状似漫不经心,可是我却分明看到她的眼神象毒蛇的信一样迅速的在淑妃小腹上扫过,我不禁一个寒碜。“原来妹妹有了身孕啊?真是可喜可贺啊!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你当然可以不必行如此大礼。只是妹妹可要保重身子,好好的为皇室开枝散叶啊!”皇后一派关怀的样子。 “淑妃大喜啊!”德妃站起身来朝淑妃微笑着行礼。“哦?姐姐何时来的,身子可大好了?”淑妃在左首的椅子上坐下来,“何必多礼呢?”“差不多老样子,不过御医说还是多走动的好。恰巧今天是新进宫的妹妹们来拜见皇后,所以我也来凑凑热闹”德妃坐回位子上低低的说着。“这到也是,不出来走动走动,可不行啊”淑妃接过侍女春兰奉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呵斥道:“我说过过少次了,我不喝碧螺春,只喝龙井的!”“是,是,奴婢这就去换!”春兰满脸惶恐的接过茶盏,匆匆的下去了。“哼,这些奴才不好好教训就是不长记性!”淑妃尤自秀眉微蹙。 “臣妾拜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大喜了!”林宛如走到淑妃面前盈盈下拜,我们几个也跟着行礼,“恩,妹妹们有心了,起来吧”淑妃迅速的扫了我们一眼,摆摆手让我们归位。“这届的秀女质素还不错啊,一下近来这么多新人,皇后娘娘可有得忙了”淑妃喝了一口春兰新换来的龙井,悠悠的说着,眼却不望想皇后,“这是哪里的话,后宫事务一向是妹妹帮哀家打理,哀家不过是挂个样子而已”皇后语带深意,“那到是,既然皇上和皇后如此信任本宫,将内宫事务交与本宫处理,本宫当然的鞠躬尽瘁,现在本宫有了身孕,正想找几个性子乖巧的妹子替本宫侍奉皇上呢!”淑妃说着,向我们看了一眼。“妹妹如此贴心,难怪皇上这么器重你”薛后尴尬的笑了一声。 眼见皇后和淑妃关系如此微妙,我们几个唯有默不着声,惟恐一不小心得罪了任何一位,以后的日子难过了。此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春意融融,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冷飕飕的,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小手炉。 “对了,本宫听说新进的秀女中有个叫宇文月华的,好象是惠妃的妹子”淑妃顿了顿,继续说道:“据说长得姿容绝世,皇上似乎也对她另眼相看,一进宫就加封为贵人,恩宠与众不同呢。可惜殿选那天本宫身子不适,无缘一见,不知道是哪位啊?”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放下手炉,走到淑妃拜倒:“臣妾宇文月华,拜见淑妃娘娘!”“恩,免礼!”淑妃庸懒的说道。我站起来,静静的呆在那里,感到淑妃刀子似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果然是个美人啊!依本宫看,令姐似乎也稍有不如呢!”淑妃似笑非笑的说着。“臣妾谢娘娘夸赞!”我谦虚的说着。“先别忙着谢,皇上对你另眼相看固然是好,不过树大招风,锋芒太露也不见得是好事,需知今朝得宠,明日可能就爱弛了。本宫和惠妃一场姐妹才会直言不讳,妹妹别见怪啊!”淑妃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忙忙的跪下来:“臣妾多谢淑妃娘娘教诲,必定铭记于心。” 注:本书中的后宫品级 1)皇后 2)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秩正一品; 3)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为九嫔,秩正二品; 4)贵人(秩正三品)、美人(秩正四品)、才人(秩正五品)各九人为二十七世妇; 5)宝林(秩正六品)、御女(秩正七品)、采女(秩正八品)各二十七人为八十一御妻。 另:惠是赐号,惠妃位比贤妃,死后追封。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2章侍寝] “哎,姐姐。刚才在皇后那里,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呢!”紫俏边说边抚着胸口,“那淑妃我觉着好厉害,好象皇后都要让她几分呢!”“淑妃娘娘是皇上登位之初进宫的,刚开始只是美人,一年后就被封为淑妃了,连跳三级呢!晋升之快无人可比,连生下皇长子的德妃也不如。这两年皇上对她恩宠日盛,还命她代皇后掌后宫事务呢!”亚兰在后面轻声说着。“是啊,这宫里边除了皇后,谁都要看她脸色行事,连她出云宫里边的奴才权利都比我们大”紫俏的丫头珍儿也附和着。“哼,一般的是奴才,我却看不惯他们那张狂样!”亚兰突然忿忿的说道,我奇怪她一向谨慎,今天怎么会失态,惊讶的看着她,大概她也自觉失言,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一行四人,没走多久,已经来到御花园中。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c空,雕栏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木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柳y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远远的看见李君绾站在桥上,呆呆的看着池中落红,口角微动,似乎在说什么,偶然两句吹到耳中,明明白白,一字不落,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忽想起以前曾经在古人诗中见过“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凑聚在一处,仔细思量,脑海里竟浮现出那俊逸邪魅的人来,不由得心中绞痛,险些落下泪来。忽觉得背上一击,回头一看却是紫俏,“姐姐,你看那不是瑞美人么?一个人痴痴呆呆的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妹妹,我觉得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不如就在这里分手吧”我心里惆怅,再无心思逛下去,只想一个人静一下。“哦,那好吧,姐姐慢走”紫俏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带着珍儿去了。 我带着亚兰慢慢的回到永和宫,一进宫门就见到那一树西府海棠葩吐丹砂,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微风一吹自有奇香,两只艳丽的蝴蝶飞过宫墙,翩翩落在枝上,我幽幽的吐了一口气:“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笑向亚兰说道:“前人常说鲥鱼多刺,海棠无香,以为恨事,恐怕是没有见过这上品的西府海棠吧?”“主子说的话真好,亚兰可不懂”亚兰微笑着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郑谷《咏海棠》诗中说的。这海棠据明代王象晋《群芳谱》载:海棠有四种,皆木本。贴梗海棠,丛生,花如胭脂;垂丝海棠,树生,柔枝长蒂,花色浅红;又有枝梗略坚,花色稍红者,名西府海棠;有生子如木瓜可食者,名木瓜海棠。一般的海棠花无香味,只有西府海棠既艳且香。”我伸手拮了一朵花儿凑到鼻尖轻嗅。“想不到这海棠花也有这么多名堂,亚兰今儿长见识了”亚兰看着我直笑。 “今儿我也长见识了!”忽然树后一人朗声说道,我和亚兰诧异的看去,却见一人慢慢转出,却是杨文简。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袍服,头上挽着一髻,用玉簪别住,长身玉立。亚兰朝他福了一福:“原来是杨公公!”“丽贵人好文才。果然是汉宫三千,赵姊第一啊!”杨文简向我躬身行礼。我浅笑的看着他:“杨公公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坐坐呢?可是丫头们招待不周?”杨文简连连说道:‘哪里,哪里,奴才不过见春色满园,忍不住出来看看。““哦?原来杨公公也是惜花之人。不知公公到我宫中可有事么?”我玩弄着手中的花朵。“奴才是特意来通知娘娘的,今晚皇上就要召娘娘您侍寝了,请娘娘您做好准备!”杨文简背对阳光站着,脸上满是笑容。我只觉得心头嘭嘭直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攥住手中的小花。亚兰见我有些异样,急急的对他说道:“有劳杨公公了,我家主子已经知道了。”“那,奴才告退了!”杨文简似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匆匆告退了。“主子,你没事吧?”亚兰上前扶着我,“没事,我,我只是太高兴了”我喃喃的说着,手一松,那花儿轻轻的飘下。 沐浴更衣后,天色已渐黄昏,落霞印在纱窗上,眩目耀眼。我静静的坐在妆台前,满头秀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除了几颗晶莹圆润的珍珠外再无多余修饰,亚兰拿了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皮披风过来轻轻为我披上。空中暮鸦飞过,哑哑有声。我拿起玉梳拢了拢鬓边的浅发,叹了一口气:这宫中的生活不容易啊。 掌灯时分,几名宫监用黄色软舆抬了我往祥麒宫而去,那是皇上的寝宫。 祥麒宫内帘幕低垂,当地的大火盆内焚着御制的百合香,轻烟袅袅,只挑着一盏大明角灯,灯影摇曳。我独自一人坐在雕龙刻金大床上,拥着大红羽纱缎被,痴痴的望着顶上的银红销金撒花帐。 “在想什么呢?”我只觉得自己一下被纳入了坚实温暖的怀里,浓浓的男子气息吹拂在我颈上,毛簌簌的。“皇上!”我略略惊慌的抬头,看见了他炯炯有神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唇角,还有那炽热的目光。“臣妾不知皇上驾临……”话还没有说话,“嘘!朕不怪你!”皇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我唇上。我的心急剧跳动起来,身子有些瘫软。“你害怕么?”皇上无比温柔的看着我,“不,不”我低喃着,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皇上把我搂得更紧了,轻轻的抚摩着我的脸,低低的说:“朕喜欢看你害羞的模样!”说罢,在我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我浑身如遭电击一般的紧了紧。“皇上……”我梦幻一般的说着,“叫我君宇!”他在耳边低低的浅笑着,亲吻着我的脸,拥着我倒在床上。 窗外漆黑的夜空,一颗闪亮的星子快速的划过,一滴泪流出眼角,无声的滴在枕上。 注:“汉宫三千,赵姊第一”出自明袁宏道描摹瓶花之道的作品《瓶史》中的《品第》一节,乃是借赵飞燕艳冠后宫寓意西府海棠之绝丽。这里杨文简反其道而行之,用西府海棠之绝丽隐喻宇文月华艳冠后宫。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3章同心] 窗外几缕没有温度的阳光透过纱窗深深浅浅的照s进来,早春的风吹在脸上,微觉寒凉,我想起身,却觉得浑身酸痛,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主子,您醒了?”亚兰的脸出现在床边,我有些惊奇的看着她:我是什么时候回永和宫的?亚兰看着我惊奇的样子,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主子,您还在祥麒宫那。是皇上特意派人宣招奴婢来这里侍侯主子的。”我转过头才发现枕边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些微余温。“皇上五更时候已经去早朝了,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等主子醒了就在偏殿沐浴更衣”亚兰继续说道。亚兰扶着我坐起来,惠香用朱漆盘端来一碗褐色药汁:“主子,这是太医特意为新侍寝的嫔妃熬制的止痛药,趁热喝了吧。”我想起昨夜的缠绵,不禁脸飞红霞,接过药汁喝了下去。沐浴过后,亚兰拿过披风为我披上:“主子,小心着凉!软舆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我们回宫吧。”我点点头,扶着她和惠香往外走去。这时候一位锦衣华服的老麽麽带着几个小宫女进来整理床铺,她从床中间拿起一块白色锦帕,看着上面红霞斑斑直点头,吩咐旁边的宫女收好。 “奴才(奴婢)恭喜主子承沐圣恩!”刘福安率领着一干丫鬟、太监跪在宫门处迎接我。“免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朝他们挥挥手。“主子,这是桂圆莲子汤,祝愿主子早生贵子!”挽翠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来,笑吟吟的说着。我看着那精致的青花瓷碗,在阳光底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我拿过晚来,细细的一口口的喝的一滴不剩,心里有个声音在默念:龙子!龙子! “杨公公到!”宫门初的小太监高声通传着。 我忙忙的放下碗,杨文简已经带着几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进来了。他笑着向我说道:“丽贵人领赏!”我和亚兰等忙跪了下来。 “皇上有旨,赏汉玉撇口钟给丽贵人!” “皇上有旨,赏镶松石玉如意一对给丽贵人!” “皇上有旨,赏伽南香念珠一盘给丽贵人!” “皇上有旨,赏伽金嵌珊瑚项圈一围给丽贵人!” “皇上有旨,赏玛瑙把镜四件给丽贵人!” …… 不一会,各种琳琅满目的锦盒已经堆得沁香殿拥挤不堪。 “臣妾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叩拜圣恩。 “有劳杨公公了!”我让挽翠奉上茶来。杨文简接过茶,略略喝了几口,闲话几句,就匆匆告辞走了,我让亚兰送他出去。 “主子,这杨公公是皇上身边第一红人,宫中好多妃嫔都争相巴结他,希望他在皇上身边美言几句。您刚才怎么不表示一下呢?”亚兰急急的说着,我微笑着等她说完,也不多说什么,只吩咐她们把赏赐之物收好。 “亚兰,你说松花的汗巾子配什么颜色的络子好看?”我坐在西暖阁的炕上,往旁边小几上的文王鼎内放了两张梅花香饼,仍用罩子罩上。“依奴婢说,还是配桃红的好”亚兰想了一下,答应着。“恩,这样雅淡之中带些娇艳,不错!‘我点点头,吩咐挽翠:”去给我拿些桃红的线来。“我拿过线来,打了个攒心梅花的络子,装在一只小锦盒内,唤了亚兰来:”你把这盒子拿去,瞅个没人的机会给杨公公,就说是妹子月华送给他的,记住可别出了差错!“亚兰有些惊诧的看了我一眼,答应一声去了。 亚兰走后,我闲坐了一回,又吩咐惠香把那廊上的鹦鹉架子移到茜纱窗外,隔着窗逗鸟玩,忽一人撩开葱绿撒花门帘走了进来,却是紫俏。她穿了一件簇新藕色小袄显得越发清秀,她笑着坐上炕来:“今日春光明媚,姐姐不去游园,却在家里偷懒。”我吩咐丫鬟上茶,脸色微红:“昨儿个没有睡好,身子有些懒怠,所以没有出去。”紫俏闻言,作弄的说道:“谁不知道昨儿个皇上翻了姐姐的牌子,想来春宵苦短了!”我一听,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抓着她的手作势要打,紫俏避让着:“哎哟,姐姐害臊了!”两人嬉笑了一回,见日头还长,遂携手向御花园逛来。 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茶靡架,再入木香棚,越滴翠亭,盘转曲折,树y合地,忽听到那蔷薇架下有人语之声。仔细一听,声音耳熟。我心中疑惑,便和紫俏站住细听。“宛姐姐,昨儿个皇上翻了丽贵人的牌子,听说今天又赏赐了许多希世之物呢”声音柔柔弱弱,不是卢紫萱却是谁。如今那蔷薇正是枝叶茂密之时,我便和紫俏悄悄的隔着篱笆d儿一看,只见正是卢紫萱和林宛如在那说话。“哼,她不过是凭着几分姿色狐媚皇上而已,等皇上哪天玩腻了,还不是一样抛诸脑后。在这深宫里没有个靠山,这花可不能百日红”林宛如狠狠摘下一朵蔷薇。“哎,宛姐姐您有太后撑腰,皇上宠幸您是迟早的事情。不象我,出身寒微,皇上可能连我这号人都忘记了”卢紫萱轻叹了一声,黛眉微蹙。林宛如闻言,转过身拉着卢紫萱的手笑着说:“妹妹,只要你跟着姐姐。以后但凡有姐姐的一份,自然也少不了你的。”“真的?”卢紫萱喜上眉稍。 我拉着紫俏的手悄悄的退了出来。紫俏忿忿的说:“哼,那两个成天家只会说姐姐你的闲话,真想冲进去骂她们一顿!”我忙伸出手来将她的嘴掩住:“妹妹别说了,这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可管不着,也犯不着为这些小事情生气,如果我们也闹,岂不是和她们一般见识了?”紫俏叹道:“我只是替姐姐不值!”我点点她的额头,笑着说:“妹妹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后宫乃是是非之地,小不忍则乱大谋。”紫俏俏皮的打躬作揖:“是是是,我的好姐姐,妹妹以后再也不这样冲动了。”正说笑间,忽见亚兰一路匆匆的行来,远远的对我说道:“主子怎么在这里,叫奴婢好找!”紫俏冲我微一点头:“今儿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姐姐。”我笑着说:“说的也是,那下次再见了。”说罢,叫过亚兰一起去了。 “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妥了”回到永和宫,亚兰急急的说着。又四下望望,凑到我耳边:“杨公公说要我多谢贵人。还说妹子的事情做哥哥的一定放在心上!” “恩,做的好!“我连连点头。又把手腕上的一串伽南香念珠褪下来:“这是今天皇上赏赐的,才刚上身,现在就赏给你吧!” “奴婢不敢,为主子办事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并不奢求赏赐”亚兰惶恐的跪在我面前。 我和颜悦色的扶了她起来:“你为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拿去吧,别在推辞了。” “奴婢谢主子赏赐!”亚兰接过念珠,感激涕零的说着。 我独自坐了一会,因觉腹中饥饿,吃了几块桂糖藕粉糕,就歪在塌上,不一会就思睡浑浑了,亚兰拿来一床绣凤锦被来替我盖上,挥挥手,所有丫鬟们都退出西暖阁去。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4章海棠春睡] 体元殿内灯火通明,执事太监们静静的侍立着,只有宫漏“嘀哒”做响。我批阅完奏折,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杨文简殷勤的奉上一碗莲子百合甜汤,我接过碗尝了一口,清甜幽香,又把剩下的一口喝干。小安子又捧了菊花叶蒸薰的绿豆面子来让我洗手。 “皇上,今天想要召唤哪位娘娘侍寝?”敬事房总管黄允才恭敬的跪在玉阶之下,旁边一个小太监手上捧着一个朱漆方盘,上面搁得满满的绿头牌,上面镌刻着蝇头小楷:淑妃、德妃、左昭仪……我抬头看天,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只见日色如血照得宫墙金壁辉煌,那份耀眼的金黄竟是刺目无比。我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挥手让他退下。 “文简,陪朕走走吧”我背着手望着一望无际的宫墙,“奴才遵旨!”文简永远都这么恭敬。 “嘎!嘎!”一群暮鸦扑愣愣的飞过宫墙。文简提着玻璃绣球灯在前面照路,一路无语,两人默默向御花园行来。 只一转弯,便是池沿,沿上一带白石栏相接,直通着那边的滴翠亭。进得亭来,我在妃竹墩上坐下。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微风一过,粼粼燃池面皱碧铺纹,真令人神清气净。“银蟾气吐吞,药经灵兔捣”我随口说道,文简略一思量,答道:“人向广寒奔,犯斗邀牛女。”“对得好,文简,你的才学又长进了”我微笑着看向他。文简跪在地上:“奴才斗胆卖弄,请皇上恕罪!”我皱了皱眉:“此处只有你与朕,大可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奴才遵旨!”文简站起身来,仍然侍侯在旁边。 “银汉迢迢夜未央,牛郎织女鹊桥伤。金蟾有意花含露,玉宇无尘桂散香。空暗许,枉柔肠,情天碧海恨茫茫。寒宫独舞春心苦,徒羡人间对对双。”我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一轮明月。“皇上坐拥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必做此哀怨之叹息呢?”文简婉言相劝。“朕富有天下,却也知己难求啊”我黯然望向池面,将一块小石头向池中打去,只听得水响,一个大圆圈将月影荡散复再聚者几次。“皇上不是一向甚宠淑妃娘娘吗?怎么……”文简大是疑惑的看着我。 淑妃吗?我不由得想起她刚进宫是也是青春妙龄,天真可爱,可是几年过去了,她变了,变得热中权力,连侍奉我的时候一言一行也充满心计,我厌倦了。我只希望有一个一心一意对待我的女子,不把我当作皇帝,只当我是她的丈夫。 我摇摇头,仿佛要将烦恼拂去。月华如水,静静地泻下来,淋了我一身,披着这月光做的轻裳,我的心事也慢慢的淡了。月华?我忽然想起了昨夜在我怀里颤抖的可人,不由微微怔住了。 “皇上,可是想起了丽贵人?”文简笑着说道。他服侍我多年,甚是聪明伶俐,朕的心思也能猜到几分。“皇上出来多时,夜深露寒。此处里永和宫不远,不如躺奴才陪皇上去那吧”文简打起灯笼,扶着我往永和宫而去。 远远的,守在宫门的小太监见了我和文简,忙忙的跪下,正要通传,却被我止住了,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进得正殿,静静的悄无人声,只有一个丫鬟在椅子上坐针黹,闻得脚步簌簌,一抬头见了是我,脸上又惊又喜,放下手中活计跪倒在地:“皇上……”我一挥手止了,问她:“你家主子呢?”“回皇上的话,我家主子在西暖阁歇息,奴婢这就去叫她接驾!”那丫鬟诚惶诚恐。“不用了,朕自己进去”我大步向西暖阁走去。 刚进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来,顿时觉得眼殇骨软。案上设着水晶宝镜,墨烟冻石鼎,一个美人瓠里供着几枝时令鲜花,并几部书。旁边窗下设着锦塌,那丽贵人正枕着鸳枕,斜盖着锦被睡得香甜。艳美如花的面庞,飘逸的霓裳,一泻如注的乌发,玉肌冰肤,柔夷小手。唉,看着她的婉柔,看着她的娇美,竟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嫦娥下凡、杨妃重生。我轻轻坐在塌边,生怕惊醒了美人就要凌空飞去。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我情不自禁的低吟起来,“好一副海棠春睡图!”这首诗的意境今儿才算真正领会了。塌上的人儿低吟了一声,仿佛醒了,见我坐在塌边,目光切切的看着她,脸蛋抹上一抹绯红,拿住袖子将脸盖住,却并不起来。我笑着拉开她的衣袖:“朕都看见了!”她一翻身坐了起来:“皇上几时来的,怎么不叫人通传呢?害得臣妾失礼于人前。”闪亮如宝石一般的眼睛带着嗔怪之意,看得我心神荡漾,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喃喃的说着:“朕就喜欢爱妃这样!”…… 清晨醒来,我靠在枕上,看着她细细坐在窗前对镜描妆。看见镜子里的人脸上泛着一层浅红,一双眼睛流光莹莹,有如墨玉般透亮晶莹。这时,一个丫鬟捧着一个大荷叶似的翡翠盘子来,里面盛着新摘的海棠花。我走过去,拣了一枝替她c在鬓边,越发显得人比花娇。 我从后面抱住她,把下颌抵在她秀发上,嗅着那丝丝发香。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听得窗外有人拖长了声音叫道:“皇上,今儿上不上朝?”是文简的声音。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来烦朕!今日不早朝!” “遵旨!”文简拖长了声音回答。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朕把你头发弄乱了,这样罢,朕给你好好梳梳。”拿过玉梳替她细细梳着。 时光,好似在这一刻停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5章庭仗] 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 一连三天,皇上与我寸步不离的呆在永和宫。每天我对镜理妆的时候,他都帮我梳发,精心的挑选着头饰,一件一件c在发上,簪在鬓边,直到我说太沉了。他细心的拿着翠黛为我画眉,用簪子挑了胭脂在手心里匀净了,再抹在我的两颊,涂在我的唇上。用凤仙花汁轻柔的涂抹着我的指甲。他常常愣愣的看着我,眼里有令人窒息的宠溺。我不知道这样的隆宠对一个妃子来说是好是坏,心里始终忐忑不安,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皇上,今儿您可一定得去体元殿了”我思量许久,终于开口了。“怎么了,爱妃,不高兴朕陪你么?”他剑眉微挑。“不,臣妾看皇上如自己的丈夫,当然希望皇上每时每刻都陪伴臣妾。可是,可是您是皇上,您不仅是臣妾一个人的,您还属于天下万民的,朝中想必有许多政务等着皇上您去处理”我低低的说着,不敢看他:“再说,皇上您对尘妾这样隆宠,只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说完,我不安的绞着裙上的蝴蝶饰物,看着随着窗外树叶摇曳而碎了一地金的阳光。屋子里静得可怕。良久,才听到他浅笑一声:“爱妃说得对,朕不能荒废了朝政,否则朕不就成了昏君?”他伸出手来,抬起我的下颌,深深的看着我:“不过朕宠幸谁,谁也管不了。下朝后朕再来看你。”我温驯的点点头,麋鹿似的扑进他怀里。 皇上刚走不久,守门小太监就通报康宁宫的首领太监赵祥前来拜见。我让亚兰去接他进来,然后在炕上坐下。 “奴才康宁宫首领太监赵祥拜见丽贵人,贵人吉祥!”赵祥四十开外,面容清癯。我让亚兰扶起他来:“赵公公请坐。挽翠,看茶!”又笑着看向他:“不知道赵公公百忙之中到永和宫来有何要事?”赵祥接过茶来,却放在几上,回说道:“奴才是奉太后懿旨特来召唤丽贵人去康宁宫的。”我心头一惊,不由得问道:“公公可知太后宣招臣妾,可是为何?”那赵祥一脸漠然,只回说:“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为何。娘娘还是快些准备吧。”又回说还有事在身,匆匆告辞而去。我心里忐忑不安,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亚兰大概也意识到什么,很谨慎的为我挑了一件黄色绣紫色牡丹的衣裳,典押雍容,这样既庄重又不至于太娇纵。 “挽翠、惠香,你们留在宫里,亚兰陪我去好了。”亚兰在宫中多年,深谙生存之道,带着她总有些好处。 一进康宁宫,让亚兰在宫门外候着,匆匆走进去,看见下面的十六张楠木交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皇后和淑妃也在,还有一些品级低的妃子在椅后空旷处站着,就是殿选秀女那天也没有这么整齐过。我感到无数的眼光向我投来,也懒得计较,只是绞着手帕,心里想着太后今天是唱的哪出戏?皇后看见我进来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而淑妃只是看着她手中的青花茶杯,唇边似有一抹笑意。紫俏在隐秘处向我招了招手,一脸担忧。正准备上前去打听一下,却听见太监通传:“太后驾到!” 只听环配叮当,一行人众走了进来,当中一人穿着明黄绣凤缎袍,雍容华贵,正是太后。殿里众人纷纷躬下身给太后请安,我也随同拜下去。只感觉一道凛冽的目光扫向我,那明黄缎袍在我身边停留片刻才继续缓缓向前。 “大家都起来吧!”太后坐在上首的牡丹富贵宝座上,淡然的开口。 我抬头看见太后发髻上面c着一只大大的金钗,那上面镶嵌的金质彩凤又大又漂亮,振翅欲飞。大家刚刚落座,太后缓缓的开口了。我听着身上不由得冒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丽贵人,你知道何为四德吗?”太后看向我。 我站起来回答道:“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二曰妇容,四曰妇功。” “恩,看来你记性还不错,那你说说什么是妇德?”太后喝了一口茶,继续问着。 “回太后。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我在脑海里思索着以前私塾先生教的班昭的《女诫》。 “啪”太后重重的拍了一下雕凤扶手,厉声说道:“丽贵人,你可知道你身犯何罪?” 果然,我心里轻蔑的笑了一声。手心发寒,蓦地握紧了,又一点点地松开,走出来在正中央跪了下去,头深深地低下去,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望着太后,诚恳地说:“太后,臣妾进宫的日子浅,也不熟知宫廷礼节,所以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后,诚恳地说:“太后,臣妾进宫的日子浅,也不熟知宫廷礼节,所以犯下大错。”太后叹了一声,斜斜扫过我,不紧不慢地说:“本来皇上宠幸谁,我这做太后的管不着。可是你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致使皇上荒废朝政而不及时劝阻是一大过也。独占皇宠,使后宫不能雨露均沾,致使后宫怨气郁结,对绵延皇嗣不利此其二也。皇后,你说对不对?”皇后站起身来,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太后说得极是!” 我望着太后的双眼,眸中波光粼粼:“我知道太后素来是慈悲心肠,但是臣妾自己知道这次犯的错实在是罪无可恕,不敢抱侥幸之心。”我咬了咬牙,挺直了背,“就请太后责罚!千万不能因为臣妾坏了宫里的规矩,让太后难做!”一语既出,周围众人皆诧异的看着我,唯有淑妃暗自点头,眼里竟有赞许的意思。 太后瞥了周围人一眼,微一沉吟,“虽说你入宫时间不久,对于宫里的规矩不大清楚。但是这一次,你犯的错又不能不罚,这……”太后看向皇后,皇后也是秀眉微蹙。 林宛如踏前一步:“太后英明,所谓不讲规矩不成方圆,要是这后宫今儿这个事出有因,明儿那个又情有可原,岂不是天下大乱,内宫的规矩又从何讲起呢?”皇后点头:“宛美人说得也是,那依你只见该怎么处罚呢?”林宛如轻轻一笑,说道:“我看……就依祖宗家法,杖责二十得了。太后您看如何?”我闻言一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心里思讨这次难逃皮r之苦了。 “这个……”太后沉吟着,还没有说话。 旁边出来一人,清晰地说道:“我看不妥!” 这时竟然有人为我说话,我心下诧异,抬起头来却见李君绾含笑出列。只见她上穿一件月白绣折枝兰花小袄,下系一条月白绣蝶纱裙。身姿楚楚,体态婀娜。 皇后一见她出来,嘴角也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说道:“瑞妹妹怎么看?” 只听李君绾说:“太后,丽贵人她系初犯,且不是那种丧德败行之人。这二十庭仗就是男子也经受不起,更何况丽贵人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弱女子呢!如今丽贵人已经知错了,我看就小惩以示警戒好了。再说……”李君绾掩面一笑:“丽贵人是皇上得宠之人,倘若有个什么伤筋断骨的,皇上未免会埋怨太后您执法太过严苛。这样会有损太后与皇上的母子之情。太后您说是不是?” 太后微笑着点点头:“还是瑞美人考虑得周到。那就这样吧,改为藤条十下吧。”皇后也极称是,转过身去传内侍执行。 我听得改为藤条惩罚,心下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李君绾的目光,她冲我微微一笑。我微点头以示谢意,眼睛一转,看见一旁立着的林宛如绞着手绢满脸的愤愤不已。很快有内侍捧着藤条上来,又有内侍搬来丝垫和板凳。 我一咬牙,站起身来,把心一横走到放在大殿上的板凳前。 热辣辣的痛在背部蔓延开来,内侍一声一声轻数数目的声音尖锐地响在的耳边,数下之后,很奇怪,似乎藤条不是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竟然感觉不到什么样的疼痛。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紫俏急忙上前来扶我起来,我轻轻退开她,面向太后,强撑着跪下去:“臣妾谢谢太后娘娘教诲!今后臣妾一定谨记宫中规矩,不再犯错!” 太后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说:“罚也罚了,相信你也记住了!快下去休息吧!”皇后转过头吩咐旁边的宫女,“你们扶着丽贵人回去休息吧!” 我又向太后、皇后请了一个安,这才由她们扶着退下。 一路上浑浑噩噩,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永和的。 待看到自己熟悉的那张床,再也撑不住,倒在床上。亚兰手忙脚乱的给我端来温水:“主子,怎么样?疼吗?” 我用尽全身力量冲她轻轻一笑:“我没事,小伤而已。”话还没说完,只觉两眼一黑,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又来到了京城大街。学狗叫啊,学狗叫就给你吃包子,狰狞的笑声在我耳边盘旋。不!不!别得意,我不会屈服的,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一个声音在我心中呐喊。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6章昭仪]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亚兰在哭:“怎么打到这般田地?主子身子娇贵,这几十大板怎么受得了啊?”又一个声音好象是惠香,叹气说道:“还不是那些妃嫔见我家主子得宠,看不过,在太后那里嚼舌跟挑拨的。”亚兰又说:“挽翠,快来帮忙把主子里面的小衣褪下来!”感觉有人轻轻的伸手进来要褪下小衣,我忍不住“哎哟”了一声,那人连忙停住手,如此三四次才褪了下来。背上一片青紫,都与一指宽的血痕高了起来。 忽然又听到小太监报:“皇上驾到!”亚兰忙拿了一床纱衾给我盖上,匆匆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听到了进进出出的脚步声,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香气,深深浅浅地将我包围。我知是皇帝来了,也不起来,索性装睡。 “月华…”压低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夹杂着心疼和歉疚。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又轻轻的拿起,送到唇边,吻了又吻。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落在我的背上,先是一滴、两滴、三滴,渐渐扩大开去,背上的伤也没那么灼热罗勒。我在心中叹息了一下,睁开眼睛。 他见我醒了过来,眼中满是喜悦,急急地问我:“月华,你醒啦?还痛吗?” 亚兰在旁边急急的说:“主子,刚才皇上给您敷了上好的棒疮药,现在可好些了?”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背上的疼痛没有先时那般厉害了,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他一时大急,忙忙的按着我的手:“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必拘礼,就这样躺着!”我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又只有硬生生忍住。他看我躺好,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月华……看你笑真好!你没事朕就安心了!” 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背,呢喃着说:“是谁下得这般毒手,朕饶不了她!”亚兰跪在床边,含着泪说道:“今儿皇上一走,太后就叫人来宣了主子去,一进宫就说主子有罪,说什么主子有失妇德。可巧我家主子委实老实,也不辩解,就这么生受了二十藤鞭。要不是瑞美人求情的话,主子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轻轻抚摸着他下修长的手指,缓缓的说:“皇上……三……郎,都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看到巨大的喜悦在他眼中浮现,他伏下身来,在我耳边低低的说着,声音有抑制不住的轻颤:“月华……你……你刚才叫朕什么?”我把脸埋在鸳枕里,并不看他。他却伸手来板过我的脸,深深地看着我,“你再叫一遍,朕想听!”我迟疑着,低低的叫了一声:“三郎!”他的眼里有一种明亮的光辉:“很好,你以后就这样叫朕。”沉默半晌,他有笑着说:“这样吧,朕这就下旨,封你为昭仪!” 我深深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的眼睛深处,“月华刚刚入宫就擢升为昭仪,恐怕……恐怕会犯众怒。” 他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看着我:“别人见不得三郎对你的宠爱,我就偏要宠你。有三郎在,没有人敢为难你。你放心,三郎以后不会再做让月华为难的事。” “三郎!”我将头靠进他手臂中,“三郎别这么说,三郎对月华的心意月华明白。” 心底悄悄的开了一朵小花儿。 注:皇帝李君宇为嫡皇子,排行第三。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7章请脉] 次日清晓,我朦胧醒来,搴帷下榻,微觉轻寒,隔窗视之,见后园中土润苔青,原来五更时落了几点微雨。那棒疮药效力果然了得,一宿工夫,背上的伤已无大碍。皇上昨夜本来打算留在永和宫陪我,可是被我以身上有伤不便服侍为由,劝他往咸福宫瑞美人处去了,也算对她搭救之恩的回报。 亚兰来服侍我起床梳头,我坐在妆台前,心思默想:从昨儿个太后对我的兴师问罪情形来看,形势不妙。因为我的圣眷优渥已经威胁到某些人的地位,再这样下去难免成为众人眼中钉、r中刺。何况我羽翼未丰,要尽量避免腹背受敌。就算我不为保全宇文家着想,也得保全自己。想到这里心里有了计较。我吩咐亚兰:“我觉得身子不大爽快,你叫刘福安去奏请皇后,到太医院请一个御医来!”亚兰听命自去办事。我把绾在头上的碧玉簪取下,一头乌发披泻下来。 不消多时,刘福安已经领着一个着绿袍的御医进来。我歪在炕上,挽翠她们搬了一架革丝绣屏放在面前。那人跪在地下,恭敬的说道:“臣太医院九品吏目安净琪拜见昭仪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我庸懒的说道:“免礼,安大人请坐。”又对刘福安他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留亚兰在这里陪我好了。”一屋子的人都静静的退了出去。 “娘娘,请让微臣给您请脉!”安净琪又跪在地上。亚兰把他手中黄色丝线的一头栓在我的左手腕上。他屏息静气,沉着认真。半晌才说:“来永和宫路上,微臣已经向刘公公详细问过娘娘背上之伤,刚才微臣也仔细为娘娘请脉,娘娘脉象平和,这伤已无大碍。”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满脸疑惑:“不知娘娘身子是哪里不爽快?”我缓缓坐起身来,转过绣屏,直直的看着他:“我不想侍寝!” 他蓦然一惊,抬起头来迅速的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睑。我亲手扶起他来,他满脸惶恐。我笑着说:“本宫的病安大人应该很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很清楚,是吗?”只见他低着头坐在椅上,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却见他的手指紧握成拳,关节都有些发白。我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好一阵他的手才缓缓松开来,抬起头眼里有几分清澈。他跪了下来:“娘娘好生休息,微臣这就去写药方,呆会儿会让御药房送药来。”我回头吩咐亚兰:“送安大人!”又从袖里拿出一块羊脂白玉的观音赏给安净琪,他又推辞,我低声说道:“这观音像在普救寺开过光的,据说能让人心想事成。安大人,你可有心愿么?”他怔怔的看着我,默默的收下了。 挽翠服侍我躺下后,不久安净琪的药就来了,让刘福安拿去吩咐小太监熬了。一个时辰工夫,药力发作,脸色蜡黄,浑身乏力。安净琪向皇后回复:“丽昭仪禀赋气血不足,近日又受惊吓,引发旧疾,复添下红之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皇后一面惋惜着,又吩咐人去敬事房取下我的绿头牌。 病情传出,众人反应不一。林宛如自然是称心如意,紫俏和李君绾来看过我几次,太后、皇后送来一些参茸燕窝之类的补品,淑妃派了出云宫的掌事宫女素秋前来探视,德妃也有礼物送至。皇上闻得我的病情,每日必来探视,时不时的派杨文简送来一些珍贵药品和一些精巧的玩意,又叮嘱好好将养,宫中一切朝拜皆免。 我乐得清闲,每日只是与亚兰等在永和宫或描红刺绣、或读书写字,又亲手抄录一卷《女则》送与太后,太后慈怀大慰,又赏赐我许多物事。 注: 这里参考了清代太医院的制度。清太医院官阶分为:医生→医员→医士→吏目→御医→右院判→左院判→院使。 太医院的大夫分四个级别,从严格的意义上说,第一等叫“御医”,只有十三人。连院长、两位副院长在内才十六人。雍正乾隆时期为七品,和县令一个级别。第二等称为“吏目”,只有二十六人,八品与九品各十三人。第三等叫医士,共二十人,“给从九品冠带”。第四等叫“医生”,有三十人,无品,相当于现在医院里的助理医师。 嫔妃有病,也必须先奏请皇后,再由皇后宣召御医入内庭诊治。治疗的结果也是要上报皇后知道的。 大凡后妃们生病,总要有贴身的太监介绍病情,太医也总是详细的询问这些情况,诸如胃纳、舌苔、二便、症状、病程等。 当一切问完之后,太医也就成竹在胸了。到了悬丝诊脉时,太医屏息静气,沉着认真。这样做,一是谨守宫廷礼仪,表示臣属对皇室的恭敬,二是利用此时暗思处方,准备应付,以免因一言不慎,一药不当而招祸。 这里的官服参考了唐朝的制度:三品以上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绯袍,佩银鱼袋;六品以下绿袍,无鱼袋。官吏有职务高而品级低的,仍按照原品服色。如任宰相而不到三品的,其官衔中必带“赐紫金鱼袋”的字样;州的长官刺吏,亦不拘品级,都穿排袍。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0章君王寿辰暗生波(三)] 皇帝此时已是兴致高昂,那着琥珀夜光杯饮了一口醇香的御酿之后,朗声说到:“今日家宴,众爱卿不必拘礼,可随性一展所长,朕必有厚赏!”一语既出,群情激动。 第一个出场的是瑞昭媛李君绾,只见她上着浅黄撒白花交领纱襦衣,下穿百褶月华裙,腰系同色宫绦,行动之处,裙裾翩飞,宛然若仙。坐于七弦琴畔,琴声像雨丝在天地间翩跹,发出美妙婉转诱人的旋律,像藤蔓在秋风中颤动,如金蝉鸣唱时震颤的薄翼,拨动了一种凄婉、忧伤的思念,溅起满怀不落的思绪,柔美的弦音音韵在大殿回绕,众人听得神网,皆似有所思。太后赞到:“瑞昭媛琴艺超绝,只是曲调之中哀婉之声太多,以后当少而为之。”皇上也点头称是,赏赐她白玉寿字一笔簪。紫俏吹奏笛子,笛声飘过来,呜呜咽咽的旋律,如林中鸟鸣、谷间溪流,我暗自惊奇,想不到她也有此技艺。皇上似乎也很意外,大有赞许之意,赏赐她紫玉笛。妩修媛卢紫萱抱着一只温润如玉,金缕红文的逻沙檀木琵琶演奏一曲,音响清越,飘然如云端,皇上赐她金臂钏。接下来,林宛如舞蹈,燕昭容击磬,荣贵人做画,颐充容亦是高歌一曲,都有不俗表现,长春宫内也是掌声笑语不断,气氛高涨。 我悄然抿嘴一笑,向陪伴在身后的亚兰招招手,她立刻会意的上前来扶起我,两人在满堂喧哗中悄然向偏厅退去,众人畅饮得酒酣耳热,谁也没有注意到。偏厅黄色的天花板上吊着三组共十五个红纱宫灯,照得通亮,处处悬挂着淡红色的帷幕。挽翠和惠香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我转进来,忙忙的拥着我转过右侧帷幕,走入一间小屋子。亚兰手脚麻利的帮我褪去那一身普通的宫装,挽翠为我贴身穿上大红牡丹锦绣抹胸,上着衣料轻薄的淡黄窄袖花纱外衣,齐腋下系一条细皱如波浪的拖地石榴红绫裙;腰垂红色丝带,再用一条淡紫色绣紫薇花花纹的轻纱披帛绕于双臂。惠香伶俐的给我梳了一个蓬松的望仙髻,戴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簪上金镶玉四蝶步摇。亚兰竟似看得呆了,我嗔道:“还不快把那翠钿拿来?”亚兰忙取出妆匣中取出用翠鸟羽毛制成,青绿色,晶点闪闪,清新别致的翠钿来在我额间贴上。挽翠和惠香抚掌笑道:“主子这身装扮恰似天女下凡,硬生生把外面那些妃子比下去了,奴婢今晚大开眼界了!”我在镜前几个回旋,只见轻纱缭绕,明铛轻摇,恍如梦中人,嘴角一抹浅笑:“这可是我花费许多时日,参考前代众多古籍才做出来的舞衣呢,今夜就让它随我的凌波舞大放异彩吧!” 喧闹的大殿里突然响起悠扬飘渺的乐声……喝得面红耳赤的人们纷纷停了下来。从宫门飞出一个柔媚轻灵的女子,额贴翠钿,脸带轻纱,身姿窈窕,柔若无骨,丝丝魅惑的微笑,眼神迷离妩媚。她如飞燕一般轻盈洒脱,她那飘逸的舞衣伴随着天籁般的乐声飞快地旋转,飞扬,飘舞……她周围笼罩着的薄雾;随着身上披帛的升腾而分散,恍惚间如银河星辰之弄舞。所有的人都被撼动了心中那份旷世的情怀,忘记了身在何处。乐声柔和高远,时而如玉石轻叩,时而如小溪潺潺,时而如宛转莺啼,让人心醉。那女子轻轻回过身,优雅地提起花篮,扬起纤纤玉指,只见无数片花瓣如流星划过,落入凡间,一片宁静,一片祥和。 我满意的看着周围的人们,有的停箸而神往,有的呆若木j,有的眼里甚至流露出y亵的目光,而皇上那如痴如醉的表情更是尽收眼底。想当初宇文家请的乐师可是常夸我天资聪颖,身段柔软,骨骼匀称是个练舞的好材料呢! 我浅笑着,步履轻盈的走到玉阶前,款款下拜,用出谷黄莺一般的声音说到:“臣妾谨以一曲《凌波舞》恭祝皇上万寿无疆!”皇上这时候才仿佛如梦中初醒,语声微颤的伸出手来:“爱卿,爱卿,你是?”他看着我,即使透过面纱我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灼热,我心里轻笑一声,揭开面纱,美目流盼,对着皇上嫣然一笑。皇上的眼里满是惊喜,竟站了起来,似要亲自下来扶我,旁边的太后及时的轻咳嗽了一声,皇上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一笑,重新坐下来,仍然对我说:“原来是月华,快快起来。哈哈哈,这凌波舞神形兼俱,如月之升华,如霞光普照。好,重赏!”霎时间众多嫉妒的眼光毒蛇一般投来,我不以为意,我本就打算今夜大展所长,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正要拜谢,却听到右边传来一沉稳雄厚的男声:“金纱纱;银纱纱;舞姿翩翩似美佳;明明舞狂纱;朗朗满天花;锦绣仙子风华茂;一点粉黛传天下,只看那飞天舞池,仙女舞晴纱。”我闻声看去却是一个身穿黑色刺绣金龙锦袍的青年男子,俊朗的外貌依稀与皇上有些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冷峻,反而使他更加的出色,天生具有的尊贵与霸气更加不容忽视,此时他的眼眸中蕴涵着深邃的欣赏。太后在上面笑道:“哦,信儿,难得你竟也会开口称赞别人,难得!”原来他就是皇上的胞弟,太后少子一向以冷峻少言闻名的信亲王李君信。我遵礼谢到:“臣妾多谢信亲王金口美言!”“月华,你大病初愈,怎可如此劳累?”皇上话中略带责备,脸上却是满脸关心。我心里一惊,赶紧假装轻喘几声,按了按胸口,略带疲惫的拜谢:“臣妾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病已无大碍!”皇上一听我喘息,马上让身边的宫女扶我去椅上坐好,又回头吩咐林升:“把那东阿阿胶送一匣到永和宫去”,沉吟一下,又补充道:“去御药房把渤海进贡的那支千年人参也一起送过去。”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哗然。东阿阿胶名贵就不消说了,从古至今,一直最享盛名。早在我国现存第一部中药经典《神家本草药》中,就把东阿阿胶列为药中“上品”。最突出的功效则只有两个,这就是补血和止血。正因为东阿阿胶质量最佳,补养和治病的效果最好,所以自古以来就十分紧俏。东阿县每年都要把盖上县太爷朱红大印的阿胶作为进贡珍品上献朝廷。在民间,欲求东阿阿胶的真品就十分难得,所以李时珍强调说:“真胶极难得,货者多伪。”而那支千年人参更是举世罕见,据说在长白山脉的地里已穿越千年历史,其外形更有惊人之处,这株野山人参有3个芦头6条“手臂”,两个芦头为堆花形,另一个则形同马的牙齿,疏而粗大被称作是芦头中的最优形状———“马牙芦”。粗壮的参体自然地伸出六条“手臂”。最令人惊奇的是,其中一“臂”的长度超过了人参主体。前不久才由渤海郡进贡而来,皇上一直当宝贝似的锁在御药房里,如今却赏给了我,不招人嫉妒才怪呢。 皇后淡淡瞥了一眼淑妃,笑道:“依本宫看那金陵云锦倒配丽昭仪天资国色,可是那俗物怎比得千年人参这稀世奇珍呢?皇上把这么名贵的药材赏赐给丽昭仪,丽昭仪可要好好调理身子,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啊!”淑妃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我看在眼里,却只做未见。 到得四更时分,宾主尽欢,曲终人散。皇上携了我的手同乘步辇到永和宫歇下。 注:唐代吉林称渤海郡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8章君王寿辰暗生波(一)] 安净琪来得很勤,可我的病还是时好时坏。安净琪只好禀明皇后,说我身体虚弱,不敢乱用虎狼之药,只宜好好将养。这一将养便是一月有余,慢慢的,来永和宫探视的人就少了,除了德妃、皇后偶尔派人来之外,就是君绾、紫俏常来。 天一日日渐长,阳光也越来越温暖,一转眼已到五月间,微风拂面,气候宜人。我穿着家常衣裳,散挽着髻,坐在炕里边,和亚兰伏在小炕桌上描花样子。刘福安垂手站在旁边,低低的说着:“据奴才探听得知,在主子养病期间,新晋嫔妃中瑞美人最为得宠,侍寝半月后,晋封为昭媛。其次是妍才人和妩才人,分别晋封为修容和修媛。旧日妃嫔中,淑妃娘娘依然圣眷优渥,燕昭容、颐充容、荣贵人等也还受宠。”“哦?那宛美人呢?”我状似不经意的问着。刘福安迟疑了一下:“据奴才所知,宛美人不甚得宠,不过皇上念在她是太后至亲,仍然封为修仪。”我放下笔:“办得好!惠香,把我那金里镶翠戒指拿来赏给刘公公。”惠香应声去内室取了戒指来。这金里镶翠戒指。金胎,外镶环纹翠箍,口边镶小珠两圈,里有“宝华”“足金”戳记。是前儿皇上赏赐之物。刘福安颤巍巍的接过戒指,跪在地下直磕头:“奴才谢主子恩赏!”“好了,这没你的事了,退下吧”我拿起桌上的盖碗喝了一口茶。 “主子,奴婢有件事情不明白,不知当问不当问?”亚兰有些犹疑。我放下茶盏,笑向她说:“这里没有外人,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主子,奴婢进宫多年,见到别的娘娘都是日思夜想盼着皇上天天临幸,可是您——”亚兰顿了一下。我笑着接口说:“可是我却偏把皇上往外推,对吗?”亚兰点点头。“我刚入宫不久,还不想树敌太多,既然这样,还不如顺了太后的意思让后宫雨露均沾,一方面自己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另一方面也显得我大方得体,知情识趣。”我斜依在锁子锦靠背上,懒懒的说着。亚兰恍然大悟的模样:“还是主子色色想得周到。”我淡然一笑:“不过是形势比人强。” 正说着,忽见挽翠打了帘子进来:“安大人到了!”“臣安净琪给娘娘请安”安净琪跪在地下。我笑说:“安大人,免礼!”安净琪谢过之后,在椅子上坐下,拱手道:“不知娘娘召唤微臣前来有何要事?”“安大人,本宫这病治疗有多久了?”我含笑问道。“回娘娘的话,已经一月有余”安净琪答应着,亚兰用小漆盘盛了一盖碗茶来。“本月二十是皇上圣诞——”我拖长了尾音。安净琪恭声说道:“微臣过两日就去回复皇后,说娘娘的病已大好了。” 祥庆四年五月二十,是皇帝李君宇圣诞之日,因为不是整生,所以没有特别盛大的庆祝活动,只是免早朝一日。当日五鼓皇帝先到太庙拜祭先祖,再到康宁宫给太后请安扣头,接着在中和韶乐中着礼服升体元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然后按照顺序分别进行奏乐、拜位等活动,最后王公大臣进献寿礼,献完寿礼后,皇帝再宴请群臣。而后宫嫔妃、皇子、帝姬等一大早都随太后前往薄仁寺烧香礼佛,这薄仁寺供奉了九尊无量寿佛以祝皇帝万寿无疆。 忙碌一天下来,夜晚又在御花园东边太y池上的长春宫举行家宴。长春宫在太y池中嶙峋巨石堆砌的小岛上修建,月门曲廊,烘托有致,漏墙花窗,宛如天成,各处皆精雕细刻,各具神姿。加上含烟绿树,吐香群芳,婉转乐声,真个是神仙境界。 今晚长春宫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喜气洋洋,嫔妃们争奇斗艳,皇族贵戚们则锦衣华服,衣香鬓影,环佩叮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太后端坐上首铺有大红刺绣龙凤呈祥丝绸桌布的大案后面,正与在旁边陪伴的皇后说着什么,两边宫女拿着漱盂麈尾巾帕之物侍侯着。地下两溜雕漆高几上摆满精致金银器皿,一个什锦攒心盒子,内装各式内造点心,并一个乌银自斟壶。淑妃在左首第一张松鹤延年楠木椅上坐着,正指挥着宫女太监。我坐在左边第三张椅上,上首是德妃,下边是瑞昭媛李君绾,久病初愈,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我看见内侍们奉上的酒菜大多是自己平日爱吃之物,不免心里暗自佩服淑妃代理六宫事宜果然心细如尘,竟然观察入微,色色设想如此周到,想来多年圣宠不衰也是有理由的。因回头看见紫俏隔了几张桌子向我做手势,不免嫣然一笑,那丫头偷偷的做了一个鬼脸。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9章君王寿辰暗生波(二)] 当值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万岁爷驾到!”语音刚落,皇上已经大步走进长春宫。同时,鼓乐齐鸣,一曲欢乐祥和的丹陛大乐缓缓响起。皇后急急的走到大殿正中,率领各妃嫔、皇亲行跪拜之礼,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上万寿无疆!”我偷眼觑着皇上,今天他穿了一身紫云双龙戏珠的便服,一条明黄的绦丝带束在腰间,上挂碧玉龙佩,叮当有声,足蹬软底皂靴,面有喜色。皇上朗声说道:“各位爱卿平身!”“谢皇上!”礼毕后,各自归位。皇上携着皇后的手自去上席陪伴太后,路过我面前时,不免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未见,低头摆弄着几上那双象牙银箸。 此时打扮得十分妖冶的美貌舞女在大殿正中婀娜起舞,廊下乐师们演奏着悠扬乐曲。宫女们川流不息,奉上各种稀世珍馐、美酒佳肴。众人推杯换盏共祝皇上千秋。太y池的水面上也是灯火通明,宫灯摇曳着殿影,彩船散s着金波。 一曲终了,舞女翩然退下。皇后的近身侍女锦霞用鎏金双鸳团花银盘奉上色彩鲜艳、香气扑鼻的九龙捧寿糕,皇后向皇上浅笑道:“皇上圣诞,这是臣妾亲手做的寿糕,小小心意聊祝皇上万寿无疆!”皇上就手取了一块,但觉得芳香满颊,连连称赞:“皇后手艺纵是御厨有所不如!”太后在旁边也点头称是:“皇后德行当为后宫表率!”皇后不禁脸色微红。这时候,淑妃也在侍女素秋搀扶下,款款走到玉阶前,莺声燕语道:“皇上,臣妾也准备一礼,只是不知能不能入皇上法眼?”说罢桃花般的眉眼直向皇上看去,一个多月没见,她的小腹隆起不少。皇上闻言低声笑道:“谁不知道爱妃心思巧妙,朕到想见见爱妃的寿礼。”淑妃嫣然一笑,一拍手,只见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幅画走进来,众人想要一见端倪,却被画上红纱所阻。待到了玉阶前,淑妃才上前一步,玉手一揭,红纱徐徐落下,却是一幅“百寿图”。 这图字体笔画十分紧凑,笔力遒劲。形为楷书但与正楷不同。而是更庄重肃穆、古朴圆润。其勾如露锋、点似仙桃。既非楷非隶非行非草书法,却又似楷似隶似行似草的风韵,然而浑然天成一体,无瑕可指、无懈可击!“百寿图”中的100个小寿字更是各有千秋、字体各异、无一雷同。其中楷、隶、篆、行、草、甲骨文等无所不有、小寿字旁还注明文体出处。其中以朝代分有商鼎文、周鼎文、汉鼎文等;以地域分(古代称国名)有鳍隶、燕书、西夏台书等等;以字体论有易篆、古隶、古斗金文、飞白书等等;以书法家而言有程邈、怀素、虞(世南)书、蔡(襄)书、小王(献之)书以及书圣王羲之的“换鹅经”文体等等。还有字如其形的蝌蚪文、星斗文、火文、树文、龙文、凤文、聚宝文等等。在桃形点的“聚宝文”内还有如珊瑚、象牙、犀角、珍珠、熊掌、玉圭等等都是惟妙惟肖,琳琅满目。满座皆是哗然,无不称世所罕见。皇上更是龙颜大悦。淑妃脸上甚有得意之色:“这幅百寿图中的大寿字可是臣妾亲笔所写,并派人邀请长寿百名老人各写献一小寿字,经过臣妾几个月的整理才写入大寿字的笔画内,然后雇请名工巧匠裱装的。”太后笑道:“难为淑妃有如此巧妙心思!”座下妃嫔、皇亲见太后金口称赞,也纷纷附和着直把这百寿图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皇后却甚是担忧的开口:“妹妹,虽说皇上圣诞,献份心意原是应该。可是你身怀有孕,怎能如此c劳?”淑妃却秀眉一挑:“这龙胎在臣妾肚子里还算安稳,不劳皇后费心!”皇后微微一怔,很快又点点头:“这样就好。”皇上高兴的说:“淑妃果然心灵手巧,心意可嘉。”略顿了顿,又说道:“把前儿进贡的金陵妆花云锦赏赐淑妃三匹!”一摆手,跟班太监林升马上端着一个大锦盒进来,跪在淑妃面前,捧着锦盒的双手高举,高度正好是供淑妃抬手即触的地方。淑妃打开盒盖,只见一片彩光夺目。这金陵云锦是金陵工艺ap;ap;ap;quot;三宝ap;ap;ap;quot;之首,与苏州缂丝并誉为ap;ap;ap;quot;二大名锦ap;ap;ap;quot;。富丽典雅、质地坚实、花纹浑厚优美、色彩浓艳庄重,大量使用金线,金碧辉煌,是御定的贡品。因为它工艺复杂,成本巨大,所以很是宝贵,有“寸锦寸金”的说法。淑妃自是眉开眼笑,盈盈下拜:“臣妾谢皇上厚赐。”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1章祸兮福所依] 我坐在池边的太湖石上,望着水面接天莲叶碧波荡漾,岸边绿树成荫,湖中鸳鸯嬉戏,时已初夏,拂面暖风习习,无比舒适惬意,倘有一壶清茶更美哉、悠哉。花园里的草花开满丰富多彩的颜色,除了素雅的单瓣白色、黄色,还有华丽的重瓣粉色,轻盈飘逸,别具野草情调,为浓厚的绿荫带来一片片亮色。亚兰拮了一枝开满紫色小花的风铃草簪在我鬓边,没有那满头珠翠,更觉得清爽怡人。枝头上的果实累垂可爱,去年冬天或春天开花的花卉已挂起了累累果实,金黄诱人的枇杷,略带酸涩的梅子、杨梅等等,散发出阵阵水果的清香。除了偶尔几声“啾啾”的鸟鸣之外悄无人声,我微眯着眼,斜靠在假山石上,享受这难得的清闲。突然听到广玉兰树丛那边传来一阵尖利的斥骂和女孩子低低的啜泣之声,原本在旁边草地啄食的小鸟被惊得“扑愣愣”飞走了,我皱了皱眉,亚兰躬下身来:“主子——” “哼!你这狗奴才,没长眼睛啊!一碗汤全扣在本宫身上想烫死我是不是?”一阵尖利的咒骂声,少顷又是“啪,啪”几声脆响,一个低低的声音辩解着:“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这可是内务府分送来的云锦,本宫今儿刚上身,你这狗奴才就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尖利的声音骂到。那低微的声音只是无力的啜泣着。“姐姐,打狗也得看主人,你已经责罚过她了,就算了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劝着,“看主人?她那主子不过是个修容,就算她在这儿,我也一样惩治!”尖利的声音不屑的说道,又顿了顿:“正好杀杀那帮人的锐气!”。突然,原本低微的声音突然高声的惨叫了几声,大声的哭嚎着:“娘娘饶命啊!” 亚兰扶着我,绕过花丛,踏着地下片片凋落的硕大白玉兰花瓣,悄悄的走到树下,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其中一个跪在地上抖动如秋风中的落叶,地上另一个女子则拿着一枚亮晃晃的金钗死命的往她身上戮去,旁边一个似乎想阻止。太阳光透过宽大的树叶一晃一晃的,闪得我眼花,不由得举起手来在额前挡着。“主子,那跪在地上的是珍儿!出手的是宛修仪,旁边劝着的是妩修媛”亚兰眼神好,看得真切,附在我耳边说道。珍儿?不是紫俏的丫头吗?以前见过几次,有一种天真可爱,满讨人喜欢的。 我和亚兰往那边走去,一个眼尖的丫鬟见我来了,急急的跪下来:“奴婢拜见丽昭仪!”其余的人回头见是我,也顾不上什么了,一呼啦全跪下来:“臣妾(奴婢)拜见丽昭仪!”唯有宛修仪林宛如嘴角轻蔑的一笑,把手里的金钗缓缓的c入发髻,我看了她一眼,上前扶起妩修媛卢紫萱:“妹妹快请起。”又对其余的人摆摆手:“都起来吧!”我转过身,这才仔细的看清楚了跪在地上的果然是珍儿,她穿了一身半旧的红凌儒裙,双手环抱抚摩着手臂,身上依然直哆嗦,苍白的嘴唇抖动着。我心下不忍,但仍然要假装喝问她:“珍儿,你这丫头,不好好的在启祥宫服侍妍修容,跑这里来干什么?”珍儿这才如遭棒喝一般,抬头见是我,忙忙的磕头:“回昭仪娘娘的话,奴婢是到滴翠亭那边给主子送酸梅汤的,不想走得太急,不留神撞上了宛修仪,污了她的衣裳。”我眼角扫视到地上有摔裂了青花瓷碗,深褐色的汤汁污了一地,而林宛如彩绣辉煌的锦衣上有一团暗色的水渍。我眉毛一皱:“你这丫头,办事也太不小心,活该讨打!”又转了身来,笑吟吟的拉着林宛如的手:“姐姐,想来这丫头也不是存心的,看她那蠢样就饶她一次吧?内务府送来的云锦我那还没有动,明日就叫奴才们给你送到景仁宫去当赔礼如何?”“是啊,姐姐,说来大家都是姐妹,犯不着为了小事伤了和气”卢紫萱也在旁边劝着,我暗暗朝她点点头。“哼!这些奴才太没规矩了,不好好教训上不行的”林宛如摔开我的手,又走上去狠狠的拧了珍儿一把,珍儿又是一声惨叫,这林宛如给她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说到规矩,我家主子到这里这么久了,宛修仪好象还没有行礼吧?”亚兰气不过c嘴。话一出口,众人都看向林宛如。林宛如的俏脸红一阵白一阵,看那样真象想冲上来扇亚兰耳光,亚兰则毫不惧怕的盯着她。卢紫萱赶紧拉拉她的衣袖,她才忿忿不平的行礼:“臣妾拜见丽昭仪!”我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她,也不叫她起来:“姐姐,今天这事你罚也罚过了,就这么算了!”林宛如猛的一抬头,刚想说什么,被我狠狠的一盯,又硬生生的收回去了。我看着她,慢慢的说道:“本宫身为九嫔之首,说话的权利想必还是有的,你说对吗?”说完,也不再看她,吩咐亚兰把珍儿扶起来径直去了。 一行人来到滴翠亭,远远的看见紫俏以手支头,背对着我们静静的坐在那里。听到背后脚步声,一回头见是我,忙站了起来,刚要行礼,我止住了她:“自家姐妹,何必多此一举。”紫俏仍然欠身谢过,才携了我的手进亭子里来。又见珍儿跟在我身后,发丝凌乱,脸色苍白,手中空无一物,忙问是怎么回事。亚兰把整桩事都告诉了她,她听完了,头低垂着,耳边珍珠坠子轻摇,好半天才听到她幽幽的说道:“都怪我不好,好好的偏想着喝什么酸梅汤?”珍儿跪下来,啜泣着说道:“不关主子的事,全都怪奴婢自个儿不好!”我看着她们这样子,忙示意亚兰把珍儿扶起来。又向紫俏问道:“你怎么想喝酸梅汤?虽然已是初夏,可也不怎么热啊?”紫俏轻抚胸口,闷闷的说:“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不太舒服,没胃口,只想吃酸的。”酸的?莫非?我心里一机灵,拉起她的手来:“怎么不去请太医?”紫俏脸色微红:“也不是什么大病,我思量着不碍事,就不必请太医那么麻烦了。”我笑道:“你啊,看病都嫌麻烦!”又回?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欤骸耙膊皇鞘裁创蟛。宜剂孔挪话拢筒槐厍胩侥敲绰榉沉恕!蔽倚Φ溃骸澳惆。床《枷勇榉常 庇只赝贩愿勒涠毓ナ嵯匆幌拢俚交屎竽嵌プ嗲胩健?br / 来的是太医院的吏目方骅,先向我和紫俏行过礼后,才为紫俏请脉,不多时就面带喜色的跪在地上:“妍修容这是喜脉啊!微臣恭喜修容娘娘!”“真的?”紫俏带着不自信,满脸惊喜的问着。“微臣确定!”方骅跪在地上。“珍儿,快,快打赏方大人!”紫俏吩咐着。方骅接过赏银,点头哈腰的谢着,自去回复皇后。我走到炕前,拉着紫俏的手:“恭喜妹妹,这么快就梦熊有兆了!”“姐姐,快别笑话我了”紫俏羞涩的说着,面上是细细的喜悦,阳光透过纱窗,给她温润如玉的秀脸镶上一层金边。 很快,启祥宫妍修容有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各宫妃子都来看望,或羡慕,或嫉妒,太后派人送来了白玉送子观音一尊。一整天,启祥宫都在喜悦的忙碌着。到了晚上,皇帝和皇后也来了启祥宫,皇帝嘱咐紫俏要好生将养龙胎,又当即下旨擢升紫俏为昭媛,并赐她百子千孙图,皇后则带来一堆补品,自然也是少不了好好抚慰一番。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章会亲为筹谋] 黄昏时分,天渐渐的变了,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 雨刚停住,庭院里弥散着淡蓝的夜雾,月光滚落在枝叶间,留下几缕闪烁的湿润。一阵风哧溜溜的从茜纱窗外转进来,我不自觉的抚了抚手臂。“主子,夜深了,加件披风吧”亚兰体贴的给我披上一件大红织金的披风,我拢了拢肩,拿起桌上的成窖五彩小盖盅喝了一口热茶,顿时暖和了不少。忽儿发觉亚兰在旁边似乎有话要说,我转过头:“亚兰,你有什么话吗?”亚兰见我问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奴婢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妍修容有很久没有来了吧?”我微微一怔,是啊,自从紫俏怀孕以来的确有将近半月没来永和宫了,我拢了一下鬓边垂下的发丝:“是啊。不过她是有身孕的人,自然适宜静养的好些”说到这,心里竟有一丝丝说不明道不清的酸涩。我自嘲似的笑了笑:“而且每天有那么多妃嫔去启祥宫,想必她也很累吧?”话说完,却看见亚兰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她一向很谨慎的,今儿怎么?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看着我,仿佛黑夜里的宝石一般:“主子,人是会变的!这深宫禁苑里面什么都有,就是缺了真情实意,主子得为自己打算,方是长久之计。”我呆呆的看着她,没想到亚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好一会,才有些疲倦的挥挥手让她退下。一阵风吹来,桌上烛台的灯火闪了几闪,刚才翻阅的《白氏长庆集》被吹得“哗哗”的翻了几页,露出一首诗来:“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一滴水滴在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月华,怎么了?”呢喃的声音在我颈后响起,轻轻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我的发鬓、颈上。我转过头,茶叶丝枕“沙沙”做响:“没什么!”我把头抵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身子轻微的颤抖着。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颌,定定的看着我:“月华,你有事瞒着三郎!”我眼圈一红,低低的喊了一声:“三郎!”他轻拍着我的背,柔声的问着:“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我的月华?”我摇摇头:“我想家了。”他温柔的点着我的鼻尖,低声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月华想家了!”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我明日便下旨让你的家人来永和宫见你如何?”“真的?”我惊喜的看着他黑宝石一般的眼眸,他笑了:“三郎何时骗过你?”“不行,拉手指”我孩子气的看着他,“君无戏言!”他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子。 “臣宇文方(宇文毓)拜见昭仪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吩咐侍侯的丫鬟们:“快搀起来!爹爹和大哥何必如此多礼?”挽翠扶起宇文方在左首椅子上坐下来,他口中仍在喃喃的说着:“这是礼数,要的,要的。”宇文毓则掸了掸袍子的一角,自行坐到右首椅子上。惠香用雕海棠花样的漆盘端了两盖碗茶来,宇文方笑着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红包搁在盘上,惠香为难的看看我,我微微点点头,她才收下。宇文毓接过茶碗,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眼神却依然漫不经心,额前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他脸前更增添一种漠然冷俊,我看到惠香有些怔住了,轻轻的咳了一声,她才醒悟过来,脸色绯红的走开了。我吩咐侍侯的丫鬟、太监们:“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全都退下!”“是,娘娘!”奴才们鱼贯而出,我有特意嘱咐亚兰:“你好生在门外侍侯着。”亚兰会意的点点头,也退出去了。宽敞的大殿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娘娘入宫不过短短几月,已经封为昭仪,想来封妃之日不远矣!”宇文方笑哈哈的摸着他花白的胡须,我冷笑一声:“封妃?爹爹,您送我进宫,不会只想当个寻常妃子的父亲吧?”宇文方没想到我说的这么直白,讪讪的拿起小盖碗喝了一口茶。“哥哥,你目前在殿前司任何职?”我看了宇文毓一眼,进来许久,他只是默默的坐着,似乎对我和宇文方的谈话不感兴趣。“我只是从五品的都虞侯,在皇帝身边负责值戍”宇文毓那起一块牡丹花样的面果子,吃了下去。“哼,以毓儿的才干武艺,岂能长久屈居次位!”宇文方放下茶碗,接着又说:“那殿前都指挥使沈墨海还不是绣花枕头一个,如果不是仗着他妹子淑妃得宠,如何能当此职?”“哦?”我浅笑一下:“那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宇文方不明白我的意思,莫名的看着我。倒是宇文毓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他不好赌不贪杯,就只好色!”我没有在多言,忽又对宇文方说:“我听说南昭国进贡了一批珍禽异兽,对吗?”“是啊,过几日皇上就要带领文武百官到上林苑观看南昭的驯兽表演呢,据说里面有一只雪山人猿,罕见得很呢!”宇文方笑呵呵的。“我听说那雪山人猿可是猛兽呢,狮子老虎也不见得是它对手”我吹着盖碗里上下沉浮的君山银针,“是啊,不过南昭国的使者说他们已经预先在国内演练许多次了,都没有出过差错”宇文方说道。“再温驯也是野兽,难保不会出意外,对吗?哥哥?”我轻挑眉毛看向宇文毓:“到了那天,你可要好好的保护皇上!”宇文毓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地下的磨花大理石地板,长长的眼睫毛在他脸上留下两个好看的弯月。宇文方大概也闻到了空气中不安的y谋的味道,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扶手,颤声问到:“难道你要——?”我把食指放在唇前轻轻的“嘘”了一声,低低的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是,毓儿他岂不是有很大的风险?”花白的胡须抖动着,“爹爹,富贵险中求,况且保护皇上本来就是我应尽的责任!”宇文毓开口了,声音低沉,却不庸质疑。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沉默,我们三人立刻站起来,迎向大门:“臣妾(微臣)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爱卿免礼!”皇帝大步的走进来,扶起我一同走向主位:“月华,和两位宇文卿家都聊些什么啊?”我娇羞一笑:“也没什么,臣妾不过嘱咐爹爹与大哥在朝为官要尽忠职守,切不可招摇跋扈!”皇帝大笑着:“月华你过虑了,两位卿家一向安守本分!” 几人闲话一时,免不了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已经是日落时分,宇文方和宇文毓起身告辞,我也没有多挽留,目送他们离开。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2章富贵险中求(一)] 上林苑是金陛皇朝开国皇帝李守彻于始元二年在前代的一个旧苑址上扩建而成的宫苑,规模宏伟,宫室众多,有多种功能和游乐内容。上林苑地跨五县县境,纵横300里,有霸、产、泾、渭、丰、镐、牢、橘八水出入其中。上林苑中养百兽,天子春秋s猎苑中,取兽无数。上林苑中有三十六苑、十二宫、三十五观。三十六苑中有供游憩的宜春苑,供御人止宿的御宿苑,为太子设置招宾客的思贤苑、博望苑等。上林苑中有大型宫城建章宫,还有一些各有用途的宫、观建筑,如演奏音乐和唱曲的宣曲宫;观看赛狗、赛马和观赏鱼鸟的犬台宫、走狗观、走马观、鱼鸟观;饲养和观赏大象、白鹿的观象观、白鹿观;引种西域葡萄的葡萄宫和养南方奇花异木如菖蒲、山姜、桂、龙眼、荔枝、槟榔、橄榄、柑桔之类的扶荔宫;角抵表演场所平乐观;养蚕的茧观;还有承光宫、储元宫、阳禄观、阳德观、鼎郊观、三爵观等。 上林苑中还有许多池沼如昆明池、镐池、祀池、麋池、牛首池、蒯池、积草池、东陂池、当路池、大一池、郎池等。其中昆明池三百二十五顷,池中有豫章台及石鲸,刻石为鲸鱼,长三丈。在池的东西两岸立牵牛、织女的石像。上林苑中不仅天然植被丰富,初修时群臣还从远方各献名果异树2000余种。 “好!好!”昆明池边宽阔的平地上龙旌凤盖,人声鼎沸,今天皇帝率领百官在此欣赏南昭国进献的珍禽异兽及其马戏表演。 开场的是马戏表演“透剑门伎”。“透剑门伎”就是马越刀山。地上倒c刀剑,间隔分成几组,有如房椽,寒光闪闪,望而却步。表演者驾乘小马,奔腾跳跃,飘忽而过,人马无伤。接着是狮子钻火圈、黑熊杂耍、山j舞镜、孔雀开屏等,人们看得兴奋无比。最后的压轴戏是雪山人猿。据说这人猿是南昭国在大雪山上捕获,初时尚小,经过多年笼养训练,已渐渐驯服。只见雪山人猿高大无比,耳大,突向头侧,眉骨高,两目深陷,全身披满黑色硬毛只有臀部赤l,四肢粗壮有力,整一个黑色小山。它被锁在一个大铁笼里由八匹马拉过来。训兽师上前给它呵痒,它发出像链锯一样的笑声,群臣莫不称奇。接着,又递给它一面大鼓,它用厚实的手掌“嘭嘭”敲着竟有点节奏感,就在众人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却没有留意到几枚闪烁着寒光细如发丝的银针飞快的s入雪山人猿臀部,它“嗷”的一声嚎叫,原本喧闹的场地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不明所以的看着雪山人猿。训兽师上前想让它安静下来,可是那人猿突然双眼发红,人立起来,拇指粗细的铁条被它搓面条似的扭断,它从那缺口钻了出来。不知是哪个宫女先失声高叫一声,底下的大臣们也吓得四散逃开,前面拉车的马也拼命嘶叫挣扎着。原本就发怒的人猿见得人们四下惊串,马鸣嘶叫吵闹不已,顿时发起狂来。它一把将想上前阻止它的训兽师打飞出去,落在席间,砸翻了几案,口吐鲜血。又抓住一匹马,把它提到空中,轻轻一撕,生生把那马裂成两半,鲜血喷了一地。四周的人们更吓得魂飞魄散,夺路而逃,宫女、太监、大臣全乱做一团,有的甚至跳到昆明池里。皇帝在龙座上也被这突发事件吓得脸色苍白。 守卫的侍卫们一拥而上,想用长枪把它挑死,无奈那人猿皮厚r粗,寻常武器根本近不得身,只见它猛一挥手,“咯”的一声,那些枪杆全部折断,两个来不及松手的侍卫被它挑在空中撞得头破血流,断线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几个退避不及的侍卫、太监被它疯狂舞动巨手,拍西瓜似的拍破脑袋,脑浆迸裂。其余的侍卫见此惨状,皆不断后退,不敢上前。那人猿见地下众人四处逃散,就“嗷嗷”叫着望皇帝这边扑过来,几个胆小的宫女已吓得昏死过去,皇帝也是双脚发软。杨文简赶紧拉住皇帝的袍袖:“皇上快走!”皇帝“哦”了一声,可是两脚发软,眼看那人猿就要扑到面前,唯有高呼:“护驾!”这时候,几个人赶到皇帝身前,正是殿前都指挥使沈墨海、宇文毓和其他几个将领。沈墨海抽出剑来向人猿身上刺去,还没有近身,就被人猿掌风震跌出去,脸吓得苍白,其余的将领一见,拿着剑不敢上前。这些御前侍卫虽然个个武艺不俗,但是现下乃太平盛世,无甚祸事,平时将养惯了也疏于练武,再加上从没有见过如此神威的怪兽,不禁慌了手脚。那人猿又怪叫着冲了上来,宇文毓一咬牙,把皇帝用力推到旁边几个将领那里,吩咐道:“你们护着皇上先走,我断后!”那几个将领此时已经没有了主见,此时见宇文毓这样吩咐他们,忙答应着搀扶着皇帝往旁边退去。 宇文毓从地上捡起两截断枪头,手腕一抖,那断枪头箭也似的朝人猿的眼睛s去。那人猿冷不防眼睛被袭,顿时鲜血直流,捂着眼睛直跳脚。人猿受伤之后更加疯狂,发疯一般的袭击周围的一切,宇文毓冒死从那转轮一样的掌影中冲进去,刺中它的大腿。人猿“嗷”的痛嚎着,望斜次里冲去。皇帝一行人正往前奔跑,突然闻到后面风响,回头一看,浑身是血的人猿已经在背后。说时迟那时快,杨文简拼死把皇帝往前一推,只听见“唰唰”几声,他背后已经被人猿锋利的爪子划破,他也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文简!”皇帝惊叫一声。这时候,宇文毓从后面追了上来,又是近身猛刺,那人猿回转身和他搏斗起来,周围的侍卫们见他如此英勇,也潮水一般涌上来,顿时喊杀声与嚎叫声乱成一团。沈墨海不知道从哪里冲上来,驾起皇帝匆匆向建章宫那边跑去。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3章富贵险中求(二)]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深深浅浅的s进来,落下一地斑斓,空气中漂浮着不安分的微尘,远远的昆明池那边似乎还有雪山人猿的嚎叫声传来。皇帝李君宇以手支头斜靠在金漆交椅上,眉头深锁。底下恭敬的站立着一些侍卫和逃到这里的大臣。“皇上,喝茶!”内侍端来一碗定惊茶,皇帝心烦意乱的一挥袍袖:“滚!”那青花瓷碗“哐啷”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反s着寒光。“微臣护驾不利,让皇上受惊了!”皇帝一抬头,看见跪在殿下的那些大臣和侍卫,不少人满面尘土,朝服破烂,勃然大怒:“一群饭桶,还不快去打探消息!”“是,是,奴才这就去!”沈墨海连声答应着,赶紧倒退着出去了。“哼!”皇帝余怒未熄,左右大臣和随侍太监们大气也不敢喘。 紫禁城,畅音阁,锣鼓阵阵,太后和皇后带领着后宫妃嫔正在看戏。“冷冷十月天北风紧紧吹,昏昏落日时武松野店醉,一手拿g棒敞衣挺胸膛,踉踉又跄跄醉步上景阳……”现在台上正演着《武松打虎》。我看着台上的武生,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几案,不知道他们成功没有?喧闹的锣鼓吵得我头疼。“主子,吃个小饺儿吧!”亚兰打开几上的漆盒,一个盒子里面一格装的是藕粉桂糖糕,另一格却是一寸来长的小饺。我问什么馅儿,亚兰忙回是虾r的。我听了,皱眉说:“油腻腻的,谁吃这个!”亚兰殷勤的劝着:“主子,早起你就没吃什么,好歹吃点!”我厌厌的说:“今儿有些热。”又向几上看了看,在青花盘上取了一块西瓜吃了。“妹妹,我看你今天好象有些焦躁,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坐在旁边的李君绾轻摇罗扇关切的看着我,幽暗双眸似澄夜寒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她,我的心总会很安宁,好象亲人在身边的感觉一样。我摇摇头,转动着腕上的翡翠镯子,不敢看她:“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闷热。” “报!”一个红衣的内侍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跪在太后和皇后面前:“起禀太后、皇后,皇上巡幸上林苑出了事故!”在东西两厢的妃子们听到消息,都站起来往太后这边过来,我也跟随其中。“什么?”太后失声道:“那皇上有什么事没有?”王承恩见状,知趣的挥着手让台上止了锣鼓。“皇上只是受了惊吓,但是文武百官及随行人员颇多受伤!”内侍回报。“哦!”听到皇上没事,太后舒了一口气,可是旁边的妃子依然神色紧张,因为她们的家人多在朝中为官。我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那朝中大臣伤亡情况如何?”问话的是淑妃,她大哥是殿前都指挥使,由不得不担心。“具体情况尚且不明”内侍回报,“真是饭桶!”有妃子忍不住跺脚。“那,皇上什么时候回宫?”问话的是皇后,“起禀皇后娘娘,皇上明日回京!”。 翌日,养心殿内。 “皇儿,你没什么事吧?”太后紧张的抓着皇帝的手,关切之情满面。“母后,朕没事!”皇帝对着母亲微微一笑。“皇上,先喝茶,压压惊!”皇后从侍女喜鸾手中接过瓷碗,亲手奉与皇帝。皇帝接过来,喝了一口,微蹙的眉头舒展了些。“皇上,您让臣妾好生担心啊!”淑妃越众而前,娇嗔的说道。皇帝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别过头去。皇帝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好脸色,淑妃的脸有点挂不住,可又不敢发作,俏脸一红一白,隆起的肚子也急剧起伏着。几个妃子悄然的用手绢掩着嘴,无声暗笑。想她在后宫宠贯一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我站在角落里,把这情形看在眼里,知道计划至少已经成功一半,只是不知道他的死活。窗外蝉鸣阵阵,我绞着手巾,心慌意乱。皇帝眼光越过屋里黑压压的人群里看到我,眼神闪了闪:“丽昭仪,你过来!”我依言缓缓走到皇帝面前,正欲下拜,皇帝却一伸手扶住我。他定定的看着我,嘴里迟疑着:“爱妃,宇文卿家他——”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我颤声问道:“皇上,臣妾大哥他,他怎么了?”眼里竟有泪光闪烁。皇帝想是在思量怎么开口,半晌他才轻轻的说:“宇文卿家护驾有功。可是,可是他身受重伤。御医说他想要活下来,要看能不能撑过这几天!”刹那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往上面钻,我努力想克制,却终于“哇”的一声,一团带着腥味的东西吐了出来。仿佛听到一声惊叫,好象还有皇帝的呼唤……眼前明晃晃的阳光也暗淡下来,身子轻飘飘的,仿佛一片羽毛,皇帝的声音好象越来越远。 “月华,月华!”低低的轻唤在我耳边缠绵。胃有如火烧一般难受,身子轻飘飘的,我呻吟了一声,睁开眼,却看到一片明黄。“月华,你醒了?”焦急的声音中带着喜悦。我努力看清楚身边的人:“三郎?”他小心的把我抱入怀里,下巴青涩的胡子渣磨着我光洁的额头,喃喃的说着:“你可醒了。”我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紧张。“主子,您可醒了!”是亚兰的声音,她半跪在脚塌上,双眼通红,神色憔悴却露出喜悦的笑容。我转过头,发现挽翠和惠香也在地下站着,正在用袖子擦眼角。“好了,好了,娘娘醒来就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原来还有几个陌生的穿浅绿袍,银带九銙的人也在我床前。我顿时意味到自己目前这种姿势难入大雅之堂,不禁羞红了脸,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是他却收缩双臂把我抱得更紧了,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眼眸有着不自信的惊喜宛如怀拥珍宝。 “微臣起奏万岁,丽昭仪中暑,再加上初怀龙胎凤体不适,所以才会导致突然昏厥。如今醒来,当好生将养,饮食也应以清淡为主。臣等会为娘娘开几副安胎药送来!”那几个穿浅绿袍,银带九銙的人说道。 龙胎?!巨大的喜悦冲击得我晕陶陶的,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亚兰,她冲着我笑着点头。 “那好,既然这样,你们就尽快去办!”皇上吩咐着他们,顿了顿,又说到:“宇文卿家的伤势你们也要尽心尽力!”那几个太医叩头道:“臣等自当竭尽全力!”“恩,你们都退下吧!”太医们鱼贯而出。 他宠溺的吻了吻我的额头:“太医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如今你可不再是一个人了,你身子又弱,可要好生保养。”停了停,又凑到我耳边:“可得给三郎生个大胖儿子哟!”我脸蛋发热,把头埋进他怀里:“可是臣妾好担心大哥……”他抚摩着我的背:“刚才朕已经吩咐太医院的院使和左、右院判一起治他了,他们都是当今天下的名医,有他们治疗,你就不必过于担心了,吉人自有天佑。”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迟迟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刚打了一个呵欠,就看见亚兰笑着走进来,请了一个安,拍拍手唤小宫女们捧着盥洗用具过来。我懒懒起身,就着宫女捧着的白玉杯洗漱了几口。亚兰洗干净毛巾过来,服侍着我把脸洗干净。我往殿外看了看,只见碧蓝碧蓝的天。帘外隐隐有蝉声响起来,阳光也暖暖地照到纱窗上。我说道:“万岁爷多早晚走的?”亚兰回说:“万岁爷五更就去上朝了,临走前特意吩咐奴婢不许吵着主子休息。”“恩”我点点头,亚兰服侍我穿上蓝绫襦裙。 挽翠给我挽了一个松松的宝髻,又用红木漆盘端来一些头饰,让我挑选。满盘的金银珠宝看得我眼花,我摇摇头,回头吩咐惠香:“你去把院里新开的茉莉拮一串来。”雪白玲珑的茉莉花簪在乌黑的发髻旁,芳香扑鼻,清秀怡人。 刚刚用过早膳,小太监进来通传:“司礼监王承恩,王公公前来宣旨!”我刚站起来,就见那王承恩已大步进来,前后还有许多内监跟着。王承恩走到殿中,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昭仪娘娘接旨!”亚兰扶着我跪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和宫丽昭仪自入宫始,温婉友爱,谦良恭顺,颇得朕心,现由昭仪晋升为妃,赐号‘丽’,位比贤妃,钦此!”我领旨谢恩,亲手接过刻有我封号的金玺和镀金边的封妃诏书。“皇上有赏!”王承恩尖着嗓子说道。我正欲重新行礼,王承恩却慌忙扶起我:“丽妃娘娘,皇上口谕,娘娘有孕在身,可直接受礼便是。”我点点头,在炕上坐下。 “皇上有旨,赏云南白玉送子观音一尊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东珠三串、玛瑙项链五串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鲛绡帐一幅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白玉双绣扇子两柄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纱、里纱、杭绸、绵绸、纺丝各八匹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闪缎、补缎、妆缎、衣素缎、潞缎各四匹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杭绣丝帕十方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白玉蕈十领给丽妃!” “皇上有旨,赏金刚钻戒一个,蓝宝戒子一个,翠玉戒子一个,红玛瑙戒子一个,翠玉别针一枚,蓝宝别针一枚给丽妃!” …… 亚兰喜笑颜开地领着宫里的人接下,又打发了赏钱,这些东西还真是摆满了整个正殿。我踱步上前,细细地看着。只见琳琅满目,映得满屋子都是珠光宝气。我一时看看这个,一时摸摸那个。“主子,您看,皇上对您有多细心,这些东西正是实用的”挽翠摸着一领白玉蕈,编制细腻,白玉润滑,夏日里睡在上面清凉无汗。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4章从此萧郎是路人] 细雨如丝,滴答地落在枝头,落在叶瓣,洗净浮华。在这炎炎夏日,难得有这样凉爽的雨天。我闲散的靠在软塌上,展转难安,心里想着那人伤势如何,可惜皇上让我在宫内静养。 坐了肩舆到咸福宫去拜访君绾,君绾有一种宁静的美丽,高雅出尘,总是淡淡地笑着,柔声轻语,仿佛从来不会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心烦的时候,我总喜欢和她聊聊。 一带粉墙白垣,门口的小太监远远的见我来了,正要通报,我挥手止了。进得宫门,两边具是游廊,院内装点着几处假山石,两株枝叶茂盛的丹桂撒下满院芬芳,此外就是那千百竿翠竹,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处处竹帘低垂,悄无人声。亚兰为我除下身上的薄披,那些宫女正要行礼,我笑着摇了摇头,这咸福宫我也算常客,那些宫女也就一一退下了,我吩咐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在门外候着,自个儿往西配殿去了。 隔着湘妃竹帘,依稀看到君绾穿着一身素净白衣,头发用丝带随意地绑着,坐在窗边,似在支枕听雨。我悄悄的打了帘子,走到她身后,却看见她手里把玩着一块汉玉,那玉有三寸方圆,形似甜瓜,色有红晕,光华璀璨,上面似乎镌刻有几行小字。我劈手夺了过来,念着上面的蝇头小楷:“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君绾被我唬了一跳,一见是我,连说:“妹妹,别闹了,快还我!”我高举着那玉,嬉笑着:“姐姐,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多情啊!”君绾急了,上来握住我的嘴:“好妹妹,别嚷嚷!”我见她脸蛋苍白,额头竟有细小的汗珠冒出来,心下不忍,把玉递给她:“好姐姐,别急,还你就是了。”她接过玉来,细细的用罗帕搽着,那神情仿佛母亲怀抱着自己的孩儿,神圣而专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把玉小心的用绢包裹着放入一个小锦盒里。她转过头来,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妹妹,这玉的事你可别给其他人说。”我坐在湘妃竹塌上,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已经猜着了八九分:“姐姐,这玉怕不是宫里的物事吧?”君绾点点头,脸上依然是一片淡定。 “你看我,妹妹来了这么久,连茶都还没有,你看我真是。绿樱,奉茶!”君绾突然笑起来,轻轻的抚着脸。“哎,来了!”绿樱笑着托着两碗茶来:“奴婢原先就要送来的,可是丽妃娘娘说要和主子您说说体己话,因此没敢打扰。”君绾正色说道:“如今妹妹已经身为妃位,依礼姐姐我还需行礼的。”说完,站起来就要请安,我赶紧扶起她,嗔道:“好好的,姐姐怎么想到这个,再这样以后妹妹可不敢来了!”我从绿樱手里接了茶来,抿了一口:“这茶倒还好。”绿樱笑道:“我们这可不像丽妃娘娘那儿,万岁爷赏的希罕玩物儿一屋子都快搁不下了!”我放下盖碗,假装绷着脸:“你这丫头如今也来取笑本宫不成?仔细揭了你的皮!”绿樱忙忙的福了一福:“奴婢知道娘娘最和善了,娘娘开恩那!”君绾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摇摇手:“罢了,你这丫头惯会耍嘴皮子,下去和亚兰说说话吧!”绿樱拿着茶盘退了下去,自去找亚兰。 我看着君绾的眼睛,放慢了语速,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月华倒希望姐姐多放一分心思在万岁爷身上。”我装作漫不经心,“我们姐妹情深,我倒也希望万岁爷多一个人照顾关怀!只可惜,姐姐你……”听我这话,君绾用手托着腮,深深地看我,目光中满是深邃“妹妹,以你我的天资,得到皇上的青睐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实在割舍不下那份情意。”我突然想到在皇上千秋宴上那如凄如诉的琴声,低低的说:“所以姐姐的琴音每多哀怨之声?”君绾点点头,纤手在身旁的琴上轻抚过,“叮叮咚咚”一阵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响过:“以前我和他曾经切磋琴艺,以琴表意,如今也只有用琴一诉衷肠。”我不语,只是笑着又喝一口手中的茶,看着窗外滴水的竹稍,半晌才慢慢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看过唐朝诗人崔郊的一首诗,里面有两句话倒是颇有意思。”君绾抬起头,眼里满是探究。“‘候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以前我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不过最近才略略明白了一点其中的道理。”我抬眼看着君绾,看见她望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汪碧水,幽幽荡荡的。“从此萧郎是路人……”君绾低垂着头,口中低低的吟着,一滴清泪滴在琴弦上,“叮”的一声碎成了几瓣。君绾抬起眼来,静静地看着我,幽暗双眸似澄夜寒星,眼角尤带一滴清露。她看着我,安静地说:“我知道我不应该再继续,只是——慧剑斩情丝,说得轻松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我叹了一声:“做不到也要做,这后宫之中人心险恶,妹妹不说,姐姐你也是知道的,一旦事发,不但祸及自身,还会连累家人。”君绾嘴角一扬,轻轻笑了起来,“这我都知道。妹妹,你别笑话我痴,我想就这样算了,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是一天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走不下去……”君绾看着我,眼睛中有幽幽的火簇在跳跃,“我也不会连累他人!你知道我最喜欢唐诗哪两句吗?”君绾的脸上泛起一丝绯红,眼睛亮晶晶的摄人心神,“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喃喃的,忽然间就悲伤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生死不明的他来,心一下子柔软起来,我伸出手去握住君绾的手。我们俩对视着微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分明感觉眼睛也不由湿润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5章胭脂膏引来穿肠药] 从君绾那里出来,雨已经停了,毛融融的太阳在白云后面羞涩的露了个脸,空气中弥漫着湿辘辘的水气。“主子,可要坐肩舆?”亚兰殷勤的问着,我将丝帕放在额际,眯起眼睛看着天:“不用了,我喜欢脚踏实地。你吩咐其他人先回宫去,我想走走。” 御花园内百花盛放,千日红,龙胆,紫薇,茉莉、牡丹开了满园,池塘里一片睡莲,姹紫嫣红,吐露芬芳。 走到池边,远远的看见紫俏坐在汉白玉栏边,拿着一枝桂花,摘了花x抛向水中,引来无数游鱼,她的小丫头安璃拿着一柄象牙团扇在身后站着。将近一月未见,竟有些生分了,我踌躇着。紫俏偶一回头,见了我,慢慢起身说:“姐姐,你也来了?”紫俏穿了一身红绸宫装,许久没见,小腹微隆,脸也丰满了。我笑侃侃的走上去,说道:“看天气还好,就出来走走。”紫俏笑着请了安,说道:“姐姐,你没有怪妹妹最近没有去看你吧?”我轻轻摇摇头:“怎么会呢,妹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自然该好生保养。”紫俏扔掉手中的花枝道:“这样最好,我可不愿意与姐姐你生分了。姐姐你不知道,妹妹身子不好,如今姐姐也有喜了,更不敢随便到姐姐宫里去,怕对姐姐不利。”我看着紫俏,轻笑:“那是!妹妹合该在宫里静养,别一直在这大毒日头下坐着。”紫俏接触到我的视线,微微脸红,转过头去,很快又笑着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儿遇到了,那就请姐姐移驾到我宫里说说话吧?”“好啊”我携了紫俏的手往启祥宫去了。 紫俏日常起居的偏殿,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设着大鼎,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c着满满的一囊的牡丹,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百子千孙图,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香橙。右边洋漆架上悬着当日皇上赏赐的紫玉笛。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紫俏亲热的拉着我坐到榻上,珍儿就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只绿玉斗,捧与我。我笑着摆手道:“才刚喝了茶,还是一肚子水呢!”紫俏吩咐安璃说:“既是这样,就另拿些小点心来。”安璃闻言打了帘子去了,不一会就端来一个什锦攒心盒子,珍儿打开盒盖来,里面一样是洁粉梅片雪花糖,一样是奶油炸的各式小面果。我见那面果子玲珑剔透,便拣了一块牡丹花样的,吃在嘴里倒也香甜,因说道:“到底还是妹妹想的周到。”紫俏拿起绿玉斗来,里面漂浮着嫩绿的龙井,吹了吹冒出来的热气,笑了:“不过是妹妹嘴馋,所以宫中常备有这些零食。姐姐你看我都胖了!”说着,手用力的抚了一下微丰的脸庞。我正色说道:“你我都是有身孕的人,原该比别人多吃点。虽然皇上不喜欢太过丰腴的女子,不过,一切还是以龙胎为主!”紫俏连连点头称是。 正说话间,忽然一个穿葱绿绸衫的丫头捧着一只白玉盒子走了进来。先对我行礼罢,再对紫俏说道:“主子,前儿做的胭脂已经做好了。”我惊讶的问紫俏:“内务府每月都有定例送胭脂水粉到各宫的,妹妹怎么还自己做呢?”珍儿抿嘴笑道:“我家主子说那送来的胭脂颜色薄,所以自己制了。”“珍儿,你太多嘴了!还不出去。”紫俏瞪了珍儿一眼。珍儿笑着退出去了。“哦?那我可要开开眼界了!”我接过那盒子,一看,里面盛着一盒如玫瑰膏子一样。紫俏笑着说:“这是宫用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再配了清晨的玫瑰花露蒸叠成的。”我仔细看看,颜色鲜艳,再凑到鼻前闻了闻,果然甜香扑鼻。不由得称赞道:“难怪皇上常夸你有灵性,今儿我算见识了!”紫俏的脸微微一红,羞涩的说:“哪里的话,不过是无聊做了来打发时间。姐姐既然喜欢,就送你吧!”我摇摇头:“这不好,你把方子告诉我,我回去吩咐丫头们做就是。”“何必这么麻烦呢,以后我多做一份送到姐姐那去就成,就当是恭喜姐姐怀孕的礼物。只是姐姐见惯了金珠宝贝,莫嫌弃这礼物轻薄才好!”紫俏把那白玉盒子递过来,我就吩咐亚兰收了。沉吟半晌,用从腕上卸下一串念珠,递与紫俏道:“这是万岁爷赏赐的红玉髓香串珠,今日会面仓促,权也做恭贺之礼!”紫俏迟疑着不肯接:“这是万岁的赏赐,妹妹怎么好……”我莞尔一笑:“既然赐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何况你我姐妹一场,我的就是你的!”紫俏微微有些动容,连忙接过:“那就多谢姐姐了!” 又闲话半时,天色已是不早,亚兰提醒我该回宫了,才告辞出来。紫俏一直送到宫门方止,又嘱咐有空再来坐坐,我答应着去了。走出一时,再回过头去,看见紫俏仍然靠门站着,见我回头,又向我挥了挥手,霞光照在她身上,仿佛仙子一般恍惚。我抬头看了看蜿蜒到天际的宫墙,叹了一声,思讨着以后应该常来看看她,在这宫里有几个可以说话的姐妹不容易啊! 回到宫中,刚歇了一会,膳房就送了午膳来。虽然太医曾经说过饮食宜清淡,可还是摆了满满一大张花梨木桌子,刘福安唱着菜名,什么冰糖炖燕窝、盐煎r、野意热锅、三鲜鸭子、r丝山菜、鸭丁溜葛仙米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点心。我听着有点昏昏欲睡,虽然进宫以来每天都这样,可是我还是不习惯。报完名后,刘福安叫了一声“打碗盖”!其余四个小太监便动手把每个菜上的银盖取下,放到一个大盒子里拿走,于是我就开始了“用膳”了。今天在外面吃了些,所以不是太饿,喝了几口冰糖炖燕窝,吃了半碗碧梗粥,再尝了点菜,已经很饱了。我挥挥手,“撤!”随着刘福安的尖声,满桌很多还没有吃过的菜又原封不动的端了下去。 亚兰带着几个丫头捧着沐盆、巾帕、靶镜、漱盂来。那捧盆的丫鬟走至跟前,便双膝跪下,高捧沐盆,那两个小丫鬟,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亚兰忙上来与我挽袖卸镯,又接过一条大手巾来,将我面前衣襟掩了。我方伸手向面盆中盥沐,忽报皇后遣了太监来。那太监带了一个捧着玉石条盆的小太监进来跪在地下:“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意为丽妃娘娘送盆景来。”“有劳公公了,快请起来!”那两个太监方站?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垂蛟诘叵拢骸芭欧罨屎竽锬镏匾馕鲥锬锼团杈袄础!薄坝欣凸耍烨肫鹄矗 蹦橇礁鎏喾秸酒鹄矗杂行√嗳ソ庸翘跖琛n铱戳四翘跖枰谎郏锩嬖苋畚宓墓┳乓恢昀蓟aさ们啻浞泵胍端平#侨讼舶r蛭实溃骸罢馐鞘裁椿a俊蹦橇焱返奶啻鹩ψ牛骸笆撬匦慕g迹 薄岸鳌蔽业愕阃罚治实溃骸笆歉鞴加新穑俊薄笆堑模鞴加校珏锬锏氖悄档ぃ洛锬锏玫氖且桓啄桑饫蓟ㄊ歉鲥锬锏模 薄昂茫头彻馗粗保姹竟屎竽锬锼瞪恍唬 蔽矣址愿劳齑涓橇礁鎏嗝咳艘欢гΓ饺舜鹩ψ湃チ恕?br / “主子,这花放哪儿好?”亚兰问我,我想了想:兰花喜y,于是吩咐道:“就放在本宫卧室里吧!”亚兰答应着,带了小太监把条盆放到东暖阁去了。 洗漱完毕,我也觉得乏了,就扶着惠香往东暖阁去歇息。惠香服侍我脱下衣裙,躺在白玉蕈上,再放下鲛绡帐。透过浅蓝轻纱,睡眼朦胧中看见那盆兰花花枝摇曳,鼻中觉得幽香扑鼻,不觉念出赵孟坚的一句诗:“六月衡湘暑气蒸,幽香一喷冰人清。”亚兰轻笑道:“我的好主子,别念诗了,快睡吧!”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6章密室诉衷肠] 睡在白玉簟上,听得窗外蝉声一声声入耳,隐约觉得有些聒噪,展转难以安眠。正烦躁时,忽然觉得身边有人缓缓扇着风,我心里想着大概是亚兰吧?闭上眼睛竟然一场好睡。朦朦胧胧中感觉身边的风一时大一时小,突然听到“啪”地轻轻一声,然后风也停了,想来是亚兰也忍不住睡着了,不由翻个身坐起来。 这才发现哪是亚兰,明明就是那位万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我宫里来了。一手拖着腮,半边身子倚在紫檀木方桌上,头跟j啄米一样点个不停,一把团扇掉在地上。我心中又是好笑又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悸动。我轻笑了一下,顺手从耳上摘下一只翠玉耳坠,向他旁边的茶盅扔去,“扑通”一声正好掉在茶盅里面,茶水溅了一桌子。他唬得一下子,眼睛还有些睁不开,模糊中见我捂着嘴偷笑,忙跳起来走到我床边:“月华,你醒了?是不是朕吵着你了?”我见他这样,有些心酸的伸手摸了摸他清朗的脸庞:“不是,我睡够了!到是三郎你,这么大热的天怎么不歇息?”他双眸如同三月温柔的春风,呼吸暖暖地拂在我脸上:“朕没看见你,睡不着。”我的心霎时间剧烈的痛了一下,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伸手,我跌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延香,有种眩晕的感觉。 可是……可是,幸福?爱情?专宠?统统都得为生存让步。待到大势已定,稳坐江山,我才有闲情风花雪月。 我知道, 这世上的一切,总归,还是会逝去。 我摸着他袍子上金丝绣的五爪金龙,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抬起头:“三郎,我好挂念我大哥!”说完,眼角泪水盈然。他低下头来,婶婶的看着我:“朕已经问过太医了,宇文卿家虽然伤重,可是经过太医们精心治疗,已无生命之碍了。”我点点头,哽咽着说:“可是我还是想去看看他!”他不忍的吻了吻我的额头,叹了一声:“哎,朕总是扭不过你。好吧,朕就答应你,让你去太医院看看宇文卿家,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我闻言大喜,就在他腮边亲了一下。蓦的,他的眼神边得深邃而明亮,把我搂得更紧,急促的呼吸在我颈边、唇边拂撩,我甚至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好半天,他的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眼神也渐渐暗淡了,他又叹了一下,俯下头来贴在我肚子上,喃喃的说:“宝贝儿,你不知道为父为你牺牲多大!” 这是一个美丽的夏日清晨,风中微微带来睡莲的清香。天空蓝得像一块上好的玻璃翠,白色的云像一朵花慢慢从天边划过,不知哪里传来蝉鸣,窗外石榴红得剔透,在风中轻轻颤动着。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主子,今天就用这支翠玉蜻蜓簪吧,您还从来没有带过呢!”亚兰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支翠玉蜻蜓簪,碧绿玲珑的翅膀忽闪忽闪的,端的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这么多簪子,本宫哪能一一带遍”我拿着簪子在头上比试着,“这都是万岁爷对主子您宠爱有加,我们做奴才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啊!”挽翠c嘴道。“这簪子太翠了,会掩盖住衣裳的颜色”我看着自己一身湖绿的绸衫,皱了皱眉,又问正在收拾衣柜的惠香:“本宫记得前几天叫你拿那海棠红缠丝枝叶的绸子到置衣局去做裙子的,可取来没有?”惠香忙在柜子里找了一下,拿出一套来:“可是这个?” 我在菱花铜镜前仔细的端详着,海棠红缠丝枝叶的裙子及地,银红撒花纱襦隐约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头上梳着凌仙髻,带着翠玉蜻蜓簪。缅甸红玉耳坠似打秋千一般,柳眉笼翠雾,檀口点朱砂,翦水双眸秋波盈盈,绰约风流。亚兰笑嘻嘻的说道:“主子真美,奴婢要是男人也会爱的!”我戳了她额头一下:“少贫嘴,还不快随我去太医院!” 刘福安早就在宫门外候着,见我出来,忙跑上前来,拿一张小凳子踏脚,扶着我上了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亚兰随后也上来了。因为是大清早的缘故,一路上宫人并不多,只稀稀拉拉一些清扫地面的小太监,刘福安摆足了架子,没带停留的就从他们身边路过,就这样到了西华门前。 远远地守门的侍卫就喝道:“什么人?” 刘福安停住脚说道:“奴才奉旨出宫办事。” 有几个侍卫迎上来,待得走近了。内中有侍卫笑道:“这不是跟着丽妃娘娘的刘公公嘛,昨儿万岁爷已经下旨说今天丽妃娘娘要去太医院探望宇文大人!” 刘福安笑着递上出宫令牌,说道:“有劳几位官爷!”一面笑着又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银子,说道:“我家主子常说,各位守卫皇上的安全,可真辛苦,这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几个侍卫眉开眼笑地接过令牌和银子,又赶着上来磕头,“免!”我淡淡的说道。那几个侍卫笑着把令牌交还回来:“奴才等恭送丽妃娘娘!”。 我们出了宫,宫门在身后关上。我挑起一丝帘子,看着身后紫禁城的碧瓦金檐在初升的霞光中灿灿生辉,心中百般滋味。 车轮声阵阵,我的心随着这车轮声上下起伏,恨不得此时能c上翅膀飞,让我早一点到太医院。 车子刚到太医院门口,早有院使杨大人率领左右院判等御医在门口候着,见我来了,纷纷跪下请安,早有小太监飞快的上前扶起他们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其中一间宽敞的房间,其余的人已经退下,只有院使杨大人及左右院判陪我进去。 房间里光线比较暗淡,旁边的炭盆上吊着煎药的银吊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药香。我快步走到木床前,只见宇文毓双目紧闭,剑眉微蹙,赤露的上身满是血迹班驳的纱布。“丽妃娘娘,微臣等全力救治,宇文大人已经没有性命之虞,再好生将养半月即可痊愈”院使杨大人拱手说道,“只是,宇文大人身上外伤过深,好了以后难免会有疤痕!”没想到他伤的这么重!我心里隐隐做痛,却不得流露半分。因又回头向杨大人和左右院判说道:“这几天真是劳烦三位大人了!”他们听了之后,连忙说道:“丽妃娘娘言重了,医治病人是臣等分内之事,何况宇文大人是为保护皇上受伤,于国有功,臣等义不容辞!”我点点头,拖长了声音:“三位大人,本宫想好好的和大哥说说话,不知道……”杨大人会意,忙拱手道:“臣等还有事在身,请娘娘允许臣等告退!”“恩,各位大人忙去吧,这里有这些奴才侍侯就好”杨大人和左右院判退了出去。见他们走远,我才吩咐刘福安和亚兰:“你们也下去吧,好生在门口给本宫守着!” 人全都出去后,我才坐到床边,伸手去轻轻触摸着他的古铜的肌肤,那刺眼的伤,心中一酸,眼中竟有泪涌出。天可怜见,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我抽出丝绢揩着泪水,却不妨他猛的一伸手,整个人跌进一具温暖的怀抱。“你装睡!”我又惊又怒,“是啊,不然我怎么能看到美人垂泪呢?”他俊逸脸庞浮上一抹邪魅的笑意。“你竟敢片我!”我恼怒被他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捶他。“哎哟!”他突然呻吟了一下,“哼!少装了,我才不上当!”我气呼呼的。“这次不是装的,你打着我伤口了”他无奈的看着我。我这时才注意到他胸前的纱布下有丝丝血迹渗出,我慌了,想要站起来叫太医。他却把我箍得死死的,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倒:“别走!”我伏在他胸前,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和药味,低低的叹息着:“你这次太拼命了。”“不是你说富贵险中求吗?”他剑眉微挑,“可是看到你这样,我有点后悔了!”我喃喃说着。他闻言,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狭长的眼中有小火苗在跳动,我也回望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拿着我的手在唇变轻吻了一下,我全身一阵战栗。他拥着我,咬着我的耳根:“我现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双手把你奉送给别的男人!”我心中叹了一声:后悔又能怎样呢?“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我低低的说着,“我们都是追逐权力的人!”窗外,一群鸽子呼哨着飞过,檐头铁马叮当做响,他看着窗外,手紧了紧:“我们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的,不然这个牺牲实在太大了!”我庸懒的伏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只有在他身边我才有真实的感觉,才不用带着面具,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去想,现在就让我放纵片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7章深宫魅影] 出云宫里,暗香袅绕,处处竹帘低垂,隐约听到丝丝缕缕的蝉鸣,若隐若现。 淑妃半眯着眼歪在美人榻上,雪白滚圆的波斯猫藏在榻下歪着脸,用爪子饶着脸。檀木雕花窗下放着皇后送来的那两盆牡丹,叶子翠绿,像玛瑙一样闪着绿光,花瓣粉里透红。 “主子,这品牡丹好象是醉酒杨妃!”宫女素秋边打着扇,边看着那牡丹。“不知道这会皇后巴巴的送两盆牡丹来做什么”春兰半跪在脚塌上给淑妃捶腿。 “哼,醉酒杨妃,她还真有眼光”淑妃斜睨那花一眼:“来人啊!”“娘娘有何吩咐!”出云宫执守侍崔玉茗带着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下,“把那两盆花给本宫扔到园子里去!”淑妃看着美人榻背上镂雕的缠枝海棠,狠狠的吩咐着,“还有,派人去把小顺子给本宫找来,别让皇后的人看见!”“奴才遵旨!”崔玉茗一挥手,两个小太监把花端了出去。 “奴才小顺子叩见淑妃娘娘!”一名身穿品蓝衣的小太监低眉顺目的跪在脚地上。“免了,坐吧!”淑妃懒洋洋的欠了下身,素秋忙放下扇子扶她起来。小顺子告谢着起来,半边p股坐在一张檀木椅上。春兰端来两杯新砌的龙井,一杯奉与淑妃,另一杯却给了小顺子,“多谢姐姐!”小顺子接过茶杯来。 “皇后都送花给哪些人,你在那边可看清楚了?”淑妃揭开茶盖,一股轻烟冒了出来。“回娘娘的话,皇后给各宫都送了。只不过其余的都是寻常应季花卉,单娘娘的牡丹、德妃的墨荷除外,还有就是丽妃的素心建兰”小顺子答应道,眼神闪烁。“哦?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淑妃象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回娘娘,奴才远远的看那送丽妃的花好象不是素心建兰”小顺子有些迟疑。“不是素心建兰,又是什么?”淑妃喝了一口茶,就搁下了,饶有兴趣的看着皱着眉头的小顺子。小顺子饶了饶脑袋:“奴才以前在御花园摆弄过花草,认得那花虽然很象,却不是素心建兰,到底是什么,奴才也没有见过。”“好,办得好!”淑妃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吩咐素秋:“去拿些银子拿来!”素秋应声去了,不多久就拿来几锭元宝递给小顺子,小顺子笑嘻嘻的接过,放入怀里,又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办的好,本宫自然重重有赏!你去吧,皇后那边给本宫看紧了!”淑妃轻敲着几案,小顺子答应着去了。 “主子,皇后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春兰端来一碗冰糖炖血燕。淑妃笑了笑,轻轻的搅动着银匙,丝丝缕缕的燕窝在雨过天青的碗中打着转:“不管是什么药,反正不是好药。”“不知道皇后给丽妃送的是什么呢?”素秋好奇的问着。“依奴婢看,是皇后忍不住想出手了”春兰跟随淑妃多年,也很长了些见识。淑妃风目瞟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头去:“奴婢多嘴!” 午后的风吹过,廊下的铜铃铛“叮叮”响着,淑妃缓步走在廊下,看着原处重重叠叠的屋脊:皇后,你这毒妇终于出手了!身边一株大石榴开得云蒸霞蔚,满眼都是跳动的红色小火焰。淑妃伸手掐下一朵石榴花,拿在手中闲闲地玩弄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丽妃,既然有人先本宫动手,你只有自求多福了。跟在一旁的春兰在身边嘀咕:“主子,这么大的日头,小心晒坏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淑妃随手把石榴花扔进园中弯弯曲曲的流水,笑道:“你说得是,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咱们就回去吧!” ~~~~~~~~~~~~~~~~~~~~~~~~~~~~~ 来到皇后的鸾仪宫中,皇后刚午睡起身,正在梳洗,已经有颐充容和荣贵人在了,见我进来,都起身请安,我赶紧让亚兰搀扶她们起来。 “看来大白天真不能说人,一说正主儿就出现了!”荣贵人掩嘴笑道,涂满朱蔻的指甲艳丽如红花。 我带着礼貌的笑容先给皇后行礼问安。 “妹妹,前儿送去兰花可还中意?”皇后浅笑盈盈,她的贴身侍婢喜鸾拿着一把玉梳梳理着皇后漆黑如墨的长发。“回皇后娘娘,臣妾很喜欢那盆兰花”我坐在旁边的金丝黄缎绣礅上。“喜欢就好”皇后点点头,她身后的正在梳头的喜鸾忽然颤了一下,左手看似不经意的往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我看得真切那是几丝头发。皇后脸色一沉:“喜鸾,拿出来!”喜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说着,单薄的身子抖得如风中残叶。颐充容和荣贵人仍然坐在一旁品茗,仿佛全然看不到一般,时不时的低声浅笑。我看着喜鸾单薄的背影,如同看见以前的自己,都是那么卑微,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动了一下。我站起来向着皇后行礼:“这些丫头笨手笨脚的,就让她们下去。皇后娘娘如果不嫌弃,就让臣妾来给皇后梳头吧!”皇后诧异的看着我,颐充容和荣贵人也向我看过来。“那怎么行”皇后伸手扶起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能为皇后效劳是臣妾的光荣”我执意说着。皇后考虑一下,低头吩咐喜鸾:“还不快下去!”喜鸾慌张的磕了头,匆匆的下去了,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我吩咐皇后的婢女锦霞找了几个皂角,放在白玉碗中用水冲开捣碎。皇后惊奇的问我做什么,我回说是用来梳头的。颐充容笑着说:“皇后宫中不是有发油吗?那可是上品!”我恬然一笑:“夏天用发油太油腻,味道也不舒服。皂角水则可以把头发上的汗水油渍梳下去,便于固定发式,头脑也清爽些。”我用密齿黄杨木梳蘸了皂角水,轻巧的把皇后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梳了个满月髻。又从青化瓷盆养着的茉莉花上摘了几多新鲜的,c进皇后两鬓发间。皇后抚摩着头发,问道:“为什么埋在头发里面?”我恭敬的回答:“茉莉花摘下就枯黄了,所以不能带在外面。埋于发间为的是用它的香来避暑气。”皇后赞许的点点头,在三面大铜镜中左右照看:“锦霞,以后就照丽妃的法子该本宫梳头!”“是!”锦霞答应着。 荣贵人拍手道:“不怪皇上这么宠爱丽妃娘娘,由这等小事就看得出丽妃娘娘心思灵巧!”颐充容也走到皇后身后仔细看着发髻:“今儿臣妾也学着了。” 我谦逊道:“只是闺中常做的玩意,皇后娘娘别嫌弃才好。” 皇后爱怜的抓着我的手,细细看着:“真真这样伶俐的人儿,怪不得皇上多疼你些。有妹妹这样灵巧的人侍奉皇上,本宫也算放心了!” ~~~~~~~~~~~~~~~~~~~~~~~~~~~~~ 深宫某处,青纱摇曳,殿内一片昏暗。 “娘娘,您唤奴婢来有何事吩咐?”惠香跪在地上,明明是大暑天,她此时却感到y寒刺骨,忍不住一阵轻颤。 “把那东西拿给她!”一个不带任何情感的女声在纱幔后面响起,窈窕的人影若隐若现。 一个宫女走到惠香身边交给她一件物事,惠香顿时仿佛被电击中一般,身躯猛烈的颤抖着。她转过身,“咚咚”的猛磕着头:“娘娘,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千万不要为难奴婢的家人!”“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人,起来吧”那女声冰冷的说着,惠香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你把这包东西找个适当的机会,放在你们主子的饮食里面”先前那个宫女把一个黄色的纸包塞到她手里。惠香看着那包东西,仿佛抓着一条毒蛇,额头上冷汗不停的冒出来。她颤着声音:“娘娘,毒杀龙胎乃是死罪。主子对奴婢一向很好,奴婢……奴婢实在下不了手!” “哼!本宫知道你们一向主仆情深,所以才特意找了你来,这样她才不会防备。”那女声微微有些不悦。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上我?惠香心里痛苦的呻吟着。 “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是你家里父母重要还是你主子肚子里的龙胎重要!”女声忽然提高八度,炸雷一般在惠香耳边响起。爹、娘那苍老的面容在她面前盘旋着,心里痛如刀绞。 “你想忠孝两全,这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女声如万年寒冰一样,冻得惠香肌肤起了一层j皮疙瘩。“如果你干得利索,本宫不但不会为难你父母,还会重重有赏,你好好想清楚!”女声顿了顿,又y狠的说道:“你若敢出卖本宫,后果是怎么样,不用说本宫你也知道!” “你去吧!”那女声突然很疲倦似的。 “奴婢告退!”惠香木然的走出来。 天空中此时已是乌云密布,风声猎猎,一个炸雷响起,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袭来,瞬间把她单薄的素纱衣衫湿透。她仰着脸,任雨水顺着发际流淌,她舔了一口,竟是咸的。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8章月夜良人表忠心] 星星从黑暗中沁出碎银,没有风,树影倚着墙角,站成一动不动的壁雕,黑夜隐匿到门窗里了。攀墙而上的两支绿藤,忽悠悠蔓生出一片片绿叶。月亮是一个晕黄,虫鸣细成一丝流荧缠绵了树梢的深眠。 “主子,小心着凉”亚兰体贴的为我披上月白绣竹叶的薄披,“主子,今儿晚膳怎么只吃那么一点,是不是不舒服?”“最近胸口老是闷闷的,吃不下什么”我拢了拢披风,转过身来,向窗下常坐的一张楠木椅走去,挽翠利索的放了一个深紫闪缎的绣垫在上面。 “主子,不如让奴婢为您做点糖水尝尝鲜”惠香捏着我的肩膀,“哦?你会做?”我好奇的问着,“那是当然,奴婢没有进宫前常在家做了孝敬爹娘呢”惠香侧着头,眼神有些忧郁的望着窗外。“那好,你去做来,让本宫也尝尝你的手艺!”“奴婢遵旨”惠香福了一福向外走去。 不多时,惠香便托着一个精巧的翠玉荷叶盏进来。我闻了闻,隐隐清香扑鼻,用银匙轻轻搅拌,但见翠绿的盏里红的、白的煞是好看,顿时就来了食欲。浅尝一口,香糯可口,因问道:“这是什么糖水?”惠香跪在地上:“是淮山雪耳番薯糖水,据说有润肠健胃,強肌健体的功效。食欲不佳的人,常饮此糖水能使食欲大振。”“恩,快起来!”我点点头,又上下打量着她。惠香见我盯着她,不禁脸色微红,低头摆弄着衣裙:“主子,奴婢可有什么衣衫不整之处?”我笑了:“本宫是看你这丫头,聪明伶俐,再想着以后给你寻个好女婿呢!”亚兰和挽翠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主子,您别拿奴婢寻开心了!”惠香急得直跺脚。 我正色道:“本宫可不是开玩笑!”我直直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跟随本宫,一直尽心尽力,本宫也常想着怎样感谢你们。本宫知道你们做宫女的年满二十五岁,只要没犯什么错,都可以出宫还家。到时候本宫必然给你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为你们寻个可靠的人依托终生,才不负我们主仆一场!” “主子!”那三个傻丫头泪水盈然的跪在地上,“能侍侯主子,是奴婢们的福气!”“以前服侍其他主子,常常要打便打,奴婢们也受惯了。在主子您这里,您待奴婢们一向宽厚不必说了,如今还这样抬举我们……”亚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挽翠也直抹着眼泪。惠香膝行而前,抱着我的腿:“主子……如果,如果以后惠香做错了什么,请您……请您一定饶恕奴婢,奴婢一定不是故意的!”说罢呜呜咽咽的啜泣起来,泪水把我的裙子都湿了一块。我抚摩着她秀丽的乌发:“你这么聪明,能错到哪里呢?”说着,自己也有些心酸起来。“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在虐待你们呢!”我拿丝绢揩了揩润湿的眼角,那三个丫头才站起来。 我望了望天色,璀璨的星星调皮的在黑天鹅绒缎子一般的夜空上眨着眼。我对亚兰说:“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这会子夜深了,主子还要到园子里去?”挽翠问着,我点点头,扶着亚兰:“夜深了,才清净。”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惠香说道:“以后你每天给本宫做碗糖水吧。” 我和亚兰穿花拂柳的到了花园里,四处悄无人声,只有虫子轻轻的浅唱,数点流萤在身边飞舞,一闪一闪。月影下,看花赏柳别有一番风味。我倚在碧波亭的汉白玉栏上,看着柳y下交颈并头的水鸟,心中升起一阵模糊的甜蜜,想到他那有力的臂膀,心头一股热气乱串。 蓦然看见那边两棵丹桂下仿佛有人影一闪。“什么人?”我厉声喝问。“是奴才!”一个男子悄无声息的从树下转出,我仔细一看却是杨文简。他身穿深绿地黄交枝双钏绫的袍子,银带九銙,头上带着薄质罗幞头,仍然一派斯文。我含笑说道:“才几日未见,杨公公高升了!”杨文简大步走进亭子,跪在地下:“刚才奴才无意惊扰了丽妃娘娘,请娘娘恕罪!”我上前扶起他来:“杨公公不是外人,何需如此多礼?”我又让他在旁边的大理石登上坐下,他双手一拱告罪一声就坐下来。我看了他一眼,月光下他显得面如冠玉,容貌俊俏。我温言道:“听闻杨公公在上林苑护驾受伤,现下可大好了?”“奴才不过是皮r伤,已经好了”杨文简答应着,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又说:“看公公这身打扮,想必是皇上念公公护驾有功,有所赏赐吧?”“沾娘娘和宇文大人的福,奴才如今已升为祥麒宫总官,正六品!”杨文简恭敬的回答。“公公此话怎么说?”我疑惑的看着他,心里猜想难道他知道什么?“娘娘,可否近一步说话?”杨文简突然低声说道。我向亚兰使了个颜色,她福了一福往亭外走去。 “说吧”我盯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些端倪,他却不惧的回视着我。半晌,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手绢,打开来,放在桌上:“娘娘,请看这是什么?”我定睛一看,却是几枚闪烁着寒光的银针,纤细如牛毛。我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他却站起来,背着手,走到栏杆边,看着一池绿水,答非所问:“奴才没什么好处,就是眼神比一般人厉害点!”我看着他的背影,琢磨着他的意思,蓦然一道金光闪过,难道他那天在上林苑看到什么?“你把这些拿给我看,是想威胁我么?”语气仍然温柔,却隐隐有火药的味道。“哈哈!”他笑着转过身来,一双眸子精光闪烁的看着我:“如果奴才想对娘娘不利,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私自拿给娘娘您看了!”“不然公公你想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笑意盈盈的他有些可怕,但仍然不肯示弱。他“呼”的一声抓起那手绢向池塘一抖,几丝银光迅速的坠入池中。我惊讶的看着他的举动,猜不透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事来,我仔细一看却是刚入宫时候送他的桃红攒心梅花络子。他在我身边坐下,轻轻的抚摩着那络子:“娘娘送给奴才的礼物,奴才一直贴身收着,舍不得拿出来戴!”我心中忽然舒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原来公公还留着,本宫还以为……”他把那络子收好,跪在地下向我磕了个头:“娘娘对奴才的知遇之恩,奴才莫齿难忘。奴才今日冒险来见娘娘,只是想向娘娘表示奴才的一片忠心。刚才冒犯之处,请娘娘海涵!”我上前扶起他来,定定的看着他:“杨公公是个明白人。在这宫里边,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有朝一日脱了这牢笼远远的走开,要么就是用尽一切攀那高枝。对你我来说,如今只有后面一条路可走,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容易。以后还要公公多多扶持才好!” 杨文简拱手道:“娘娘放心!”说罢,他看看天:“如今天色不早,娘娘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奴才也要告退了。”他转身向外边走去,我忍不住问他:“后宫里边那么多妃子,公公为何会但挑本宫呢?”他转过身,露出一丝调皮的微笑:“奴才对自己的眼神一向很有信心。”末了,又低声说道:“奴才想我们本是同道中人!”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9章堕龙胎,天子震怒] 惠香今天做了“绿豆爽”,透明的汤水,淡黄色的米粒状绿豆,和着白色的白果、莲心,干干净净的躺在白玉碗中。她呆呆的看着那糖水,耳边仿佛回荡着y森的女声:“如果你想你的家人平安无事,最好照本宫的话去做,否则,后果如何你也知道!” 半晌,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颤抖着从袖子里摸出小纸包来。她知道这是什么药粉,这一包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一想到年迈的双亲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惠香在膳房里徘徊了许久,终于,她咬了咬牙,把纸包打开,把白色的药粉倒在为丽妃准备的“绿豆爽”里,她用银匙轻轻的搅拌着,淡黄色的绿豆、白色的白果和莲心浮浮沉沉,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掉入白玉碗中。 “主子,请用!”惠香捧着白玉碗跪在脚地下,我放下《乐府杂集》,接过碗来:“今儿你做什么了?”“回主子的话,是绿豆爽!”惠香低者头。“你怎么还跪着,起来吧!”我仔细看着,淡黄色、白色、透明的y体,混合在一起干净,清爽,赞许道:“这食相看着就怪美的!”浅尝了一口,清甜可口。我不自觉的摸着已经两个月的肚子,幸福的红晕爬上脸来:“天天有你的糖水滋养,想必将来的孩子的皮肤一定很好!”惠香站在旁边死死的绞着手绢,不敢多看一眼。 “恩,吃的好饱!”我把一碗绿豆爽全喝了。“主子,夜深了,让奴婢侍侯你就寝吧!”亚兰率领着几个宫女捧着沐盆、巾帕、靶镜、漱盂进来。“主子,奴婢告退了!”惠香端着残羹剩汁告退。 夜色浓黑似漆,惠香看着屋内的灯火辉煌,“扑通”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喃喃的说着:“主子,对不起!”转身猛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月到半空,花园深处树影憧憧,好象群魔乱舞。 “娘娘交代你的事情都半妥了吗?”尖刻y冷的声音低低的在树林里响起。“奴婢都办好了。娘娘答应奴婢的事情可不能食言!”惠香看者来者,班驳的树影投在她苍白的脸上。“你放心,娘娘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现在就让你们一家团聚!”夜枭般的声音“喈喈”笑着。“你说什么?”惠香疑惑着。冷不妨背后一条绳索突然套在她颈上。 “啊!”一声惨厉的尖叫响彻夜空,已经归巢的群鸦被惊起“啊!啊!”在半空盘旋,明亮的月亮也悄然躲在厚重的云层后边。 “主子,你怎么了!”亚兰匆匆的跑进东暖阁。我觉得自己的肚子针扎一般的难受,在床上翻滚着。“主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奴婢啊!”亚兰焦急的抓着我的手。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出来,我强忍着:“快,快去找太医!”“主子,你——你!”随后进来的挽翠捂着嘴,手颤抖的指着我身下。我用力的抬头一看,洁白的床单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而且随着我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延伸着,我终于受不了了,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夜,永和宫外人头撺动。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却是个个汉流满面,气喘吁吁。 “快!快着点!唉哟喂!你看着点,洒了娘娘的药,你拿命也陪不起啊!”刘福安站在中庭指手划脚。 “怎么样?杨太医,丽妃她……”皇帝李君宇拦住正从内室走出来的一名太医焦急地问道。 “起奏万岁,丽妃娘娘她——”太医院院使杨宣跪在地上,迟疑着,后面跟着的两位院判也伏着头。“你们,你们倒是说话啊!”皇帝急了,背着手在大殿里乱转。杨太医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丽妃娘娘她虽然性命无碍,可是已经滑胎!”“啊!”皇帝一个趔趄,杨文简赶紧上前扶着。“皇上小心龙体!”薛皇后体贴的说着,又拿着丝帕抹眼泪:“想不到,丽妃妹妹她……”。“滚!”皇帝暴跳如雷,狠狠的挥开杨文简的手,朝跪着的太医怒吼着。“是,是。臣等告退!”三位太医哆嗦着退出殿外。 “来人!”皇帝气呼呼的坐在楠木交椅上。“奴才在!”大太监林升跪在地上。“你去把永和宫所有的太监、宫女都给朕带来!”皇帝的脸色如乌云盖顶。 永和宫正殿里跪了黑丫丫一片,奴才们大气也不敢出伏在地上。“回皇上,还有一名宫女叫惠香的找不到!”林升回复着。“还不去把她找出来!”薛皇后瞪了林升一眼,林升赶紧带着几名内监匆匆找去。 “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么侍侯丽妃的?竟然让她吃了打胎的药?”皇帝厉声喝问着。“回万岁爷,娘娘的饮食奴才们一向经心,每次用餐都用银牌试毒,再有奴才亲尝才敢给娘娘享用。这打胎药奴才等实在不知,请万岁恕罪!”刘福安拼命的磕着头,身上直冒冷汗。 “皇上,依臣妾看,这事情有蹊跷”薛皇后看着盛怒的皇帝。“梓童,你怎么说?”皇帝略略平息了一下,问着皇后。薛皇后说道:“主子有事,做奴才的也难逃一死。依臣妾看这些奴才也没那个胆量,这事只不定和那个失踪的丫头有干系,只要把她找出来自然明朗!”正说话间,林升气踹吁吁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回万岁爷,皇后娘娘,那丫头找到了!”“找到了,还不带来!”皇帝气恼的呵斥着。“回万岁,那,那丫头已经上吊死了。”“什么?”皇后失声道,半晌才对皇上说道:“皇上,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皇帝脸色y郁,点点头。“后宫之中,竟然有人敢暗算皇嗣,朕绝不轻饶!”皇帝狠狠的一拍桌子,眼里露出骇人的光芒。“都怪臣妾管理不善,如今居然闹出这等丑事,害得妹妹她……”薛皇后起身跪在皇帝跟前,泫然欲泣。“梓童,这不关你的事!”皇帝扶起皇后温言道。“林升,你负责彻查这件事。朕一定要把那凶手凌迟处死!”皇帝命令着,大殿里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奴才遵旨!”林升磕头领旨。 皇帝又扫视地下跪着的众人:“哼,你们这些狗奴才护主不利,每人罚俸三月!”“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章游园] 夏天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过去了,清爽的秋风把阵阵凉意送来,一群群的大雁排成人字形“呀呀”的往南飞去,掠过长空。“主子,奴婢的家乡在南方的一个小镇”惠香侧着脑袋,满眼憧憬的样子仿佛在我面前。大雁南飞年年反复,是否每只大雁都可以平安抵达?我披着头发静静的斜依在窗边,枯黄的梧桐树叶在秋风中翩然起舞,最后洒落满地。院子里曾经的姹紫嫣红如今已经凋落成泥。“尘归尘,土归土”我忽然想起这句话来。 “主子,喝药了!”亚兰端来一碗浓黑的药汁。“放下吧,冷了本宫再喝”我皱了皱眉。 “主子,您都看了大半晌了,也歇会气吧!”不用回头,就知道亚兰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充满了担忧。我笑着:“本宫也休养快一个月了,哪还有那么娇弱?” 自从堕胎一事后,我大病了一场,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只是不断低烧,恹恹的不思食宿,一天十二个时辰,醒着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多,发呆的时候也比说说笑笑的时候多。太医们来诊断都说只是身子虚弱,开了一堆大补的药材,搞得永和宫到处都是各种奇异的药气。 皇帝和皇后皆以为我是因为堕胎的事情受了惊吓,那天之后,因为事涉后宫妃子的名声和皇家的尊严,再加上当事的惠香已经死亡,没有证据,无从查起,所以皇帝、皇后匆匆处理了此事,旁余众人都没有再追究。 皇帝为了宽慰我,不但没有因为滑胎冷落我,反而把重病初愈的大哥宇文毓以护驾有功为名擢升为正四品禁军副都指挥使,并命他负责永和宫守卫,父亲宇文方也改封为正三品吏部侍郎。圣旨一下,后宫哗然,众说纷纭,嫉妒有之,羡慕有之…… 想着这些事情,看着窗外寥落的景色,我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悲伤好,还是高兴好。 “主子,您披上件衣裳吧。”亚兰捧上来一件海棠纹二色金云龙缎白狐狸里子的披风。我披在肩膀上,系好领子上的菊花扣,顿时暖和了不少。 “亚兰,本宫吩咐刘福安打听的事情如何?”我背着手呆呆地看着院中露出的一抹天空。“回主子的话,刘福安说主子不能侍寝的这段时间,万岁常去淑妃和妍修容那儿,再不就是皇后那里说说话。万岁他还……”亚兰突然顿了一下,“有什么但说无妨!”我转身看着她。“万岁还特意下令以后淑妃和妍修容的膳食都由专人监管。”亚兰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主子?”亚兰担心的扶着我,想是怕我想起伤心事来。“很该这样,有了前车之鉴,还不怕吗?”我看着脚上的杏黄双蝶恋花鞋,喃喃的说着。 “你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呆着”我仍然没有看向亚兰,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了我的视线。“奴婢告退!”亚兰福了一福,打了品蓝织锦的帘子出去了,隐约听到若有若无的轻叹。 绿地粉彩描金镂空花卉纹香炉弥漫出苏合香若有若无的香味,袅袅白烟在炉上盘旋,我闻着有些犯困。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是啊,这时候不是应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吗…… 在朦胧中醒来,挽翠推开雕花的木窗,一股带着一丝凉意秋风将清新的空气送入,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透过窗子可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在朦胧中醒来,挽翠推开雕花的木窗,一股带着一丝凉意秋风将清新的空气送入,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暖洋洋的太阳,只是窗前的大榆树太茂盛,阳光斑驳地散落了一地。 “今儿早上主子还没起床的时候,淑妃娘娘派侍女过来传话,想请主子明天午时与众妃一同游园赏菊,望主子回复。”亚兰服侍我起身。“挽翠,派个人去回复,就说我一定赴约”我侧着头想了想,吩咐道。“主子您一向不喜欢这些应酬,今天怎么……”。 “别人都叫你去了,你怎么能不去?”我伸手挽了挽鬓边的几缕碎发,“何况,本宫也想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 香汤沐浴后,我坐在妆台前,端详着菱花铜镜里的人儿。依然是美的,只是少了些血色。亚兰把我的青丝梳了个芙蓉归云髻,我再把那小白玉盒子打开,用细簪子挑了一点胭脂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剩下打了颊腮,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主子,今儿想穿哪件衣裳?”挽翠打开了衣柜,只见琳琅满目,绚紫嫣红。我仔细瞅了瞅:“就那件氅衣吧!”品月色素缎上绣折枝兰花和蝴蝶,衣襟袖端镶饰粉色缎绣边,下摆镶着宝蓝色万字曲水织金缎边,穿在身上端庄典雅。“配什么簪子好呢?”亚兰打开象牙雕花的首饰盒,挑选着。我从盒子里拿出一支珍珠花饰银簪c在鬓边,粉红的串珠流苏摇曳生辉。“主子,您打扮起来真美!”挽翠围着我转圈,“难道本宫不打扮就不美么?”我似笑非笑的嗔道,“美,美,美!带上这对耳环就更美了!”亚兰笑着为我戴上一对紫熏香耳环。 风轻,天高,云远。零星的飘叶是秋天宁静凋去的浅浅怨痕。御花园里红枫一片片、一簇簇,喷火蒸霞一般,松树和香樟依然苍翠挺拔,各种各样的菊花,黄的赛金,红的胜火,白的如玉……五彩缤纷,光辉灿烂。 满园的衣香鬓影,笑声盈盈。淑妃是今天的众目的焦点,紫金缎绣牡丹纹样的华服,金缕刺绣飞凤裙,朝云近香髻上的牡丹玳瑁簪,鬓边点缀的翡翠镶红宝石珠花尤其那隆起的肚子无不显示出她高人一等的贵气。淑妃代皇后掌管六宫事务多年,自然有她独到之处。众多的嫔妃正围着她谈天说地。 “丽妃娘娘到!”小太监一声通传,众妃回过头来,我扶着亚兰款款向走来,盈盈一福:“臣妾拜见淑妃娘娘!”“妹妹可来了。”淑妃迎了上来,亲热的拉着我的手。“臣妾拜见丽妃娘娘!“其他的嫔妃也纷纷向我行礼。 “妹妹如今可大好了?”淑妃体贴的问着我,拉着我到园中天然灵璧彩皖螺石的石桌旁做下,又回头吩咐侍女:“去把月桂冠烫热了拿来。”侍女答应着去了。我淡淡一笑:“劳姐姐挂心,月华已经好多了。”淑妃端详我一会,笑道:“见妹妹神色好了许多,那本宫也安心了。”正说着,刚才去的侍女捧着一把白玉八仙纹执壶来,隐约可见里面有y体摇晃着。那月桂冠倒在青玉竹节杯里却是一片暗红,醇香扑鼻。“这是南方的贡酒,用赤米酿造,口感醇香而不醉人,特别适合我们女子饮用,据说还有滋y养颜的功效。妹妹趁热尝点!”淑妃先干为敬,颇为豪爽。我也不好推脱,只得端起来浅尝一口,果然名不虚传。 “姐姐可好?”紫俏走过来,瞧她杏眼有神,脸蛋丰润有光泽,面若桃花,煞是娇俏可爱。我转身拉着她的手:“我已经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姐姐这么好的人,居然有人想要谋算您……”紫俏说到这已是眼眶微红,淑妃轻咳了一声,她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丝帕揩着眼角。我站起来,仔细的看着她,笑着说:“才几日没见,妹妹越发丰满了。”顿了顿,又摸着她的手说道:“姐姐没有为皇上诞育子嗣的福气,如今只有看妹妹你了,可要珍重啊!”“我知道了”紫俏答应着,忽又凑上脸来瞧我脸上看着:“妹妹送去的胭脂,姐姐用着可好?”我抚摩一下脸蛋,笑道:“当然好,我每天都用呢。” 淑妃朗声道:“今日游园,大家都放松放松,不用拘谨。”众嫔妃答应着,三三两两的四散开来,仍有几个在淑妃身边说笑。“哎哟,你们看看淑妃娘娘的肚子滚圆的,我猜一定是个男孩”颐充容满脸羡慕的说着,“是啊,是啊”其他的几个也纷纷附和着。淑妃却不言语,只是向那缠丝玛瑙碟子上取了块菱粉糕咬了一口,美丽的丹凤眼中流露出的是志在必得。 我觉得无趣,便也向花丛那边走去。“妹妹”君绾走过来,轻轻的抱了我一下,虽然没有言语,我却真实的感受她的关心。她身穿暗纹镂花斜襟褙子,青莲色绫罗裙,腰间挂了个如意丝绦,装扮素雅,并无过多配饰。进入了万花丛中,仿如一枝独秀的空谷佳人。“病了这几日,没有见着姐姐,我真想念的紧”我和君绾携手走着,“前儿我就想去永和宫看你了,思量着你正伤心,所以也没来打扰”君绾抓紧了我的手。 “哟,还真是姐妹情深啊”那刻薄的声音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林宛如一身海棠纹亮缎深红对襟长褙子,下身是紫罗兰色长裙,头绾灵蛇髻,袅娜的走来,涂满朱蔻的指甲艳丽如红花。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忽然压低了声音:“只可惜姐妹两都没福气,一个保不住胎儿,一个承恩这么就也不见动静,呵呵!”“你——”君绾有些气急,无奈她一向与世无争惯了,此时也想不出什么来说她,只气得脸色绯红。林宛如挑衅的看了我一眼,朝前面走去。“两位姐姐,刚才林姐姐有什么得罪之处,我替她向你们赔罪了!”跟在林宛如身后的卢紫萱匆匆向我们一福,也走了。 君绾望着翠蓝纱褙子深绿绮罗裙的娇弱身影摇摇头:“这么温柔知礼的人,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林宛如那脾气?”我蹲下身子看着旁边的蟹壳青菊花,幽幽道:“这世上我们不明白的事可多了,姐姐你不用为她担心,她自然有她的生存之道。”“是啊,这世上的事情哪里需要我瞎c心?”君绾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伸手摘了一朵菊花,又把它簪在君绾鬓边:“这宫里打扮太素不好。”君绾低下头来,默默的把玩着如意丝绦。“姐姐你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侍寝这么久都没个信儿呢?”我握着她的手直直的看着她,半晌她才抬起头来,晶亮的眸子莹光闪烁:“我虽然不能为他守身如玉,但是至少可以不让一个无爱的小孩生在世上受苦。”听着她的话,我忍不住浑身轻颤,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只可惜老天不仁,把她投进这见不得光的去处。“你,这是何苦”我低低的叹息着。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2章妙计还心愿] “亚兰,万岁爷有多久没有到永和宫留宿了?”我看着的池子中,锦鳞畅泳,看起来无忧无虑。湖面上波光粼粼,折s出耀眼的白光。一切都那么平和,真好。“回主子的话,自从主子病了之后,皇后娘娘吩咐敬事房取了娘娘的绿头牌,皇上就没有在永和宫留宿了”亚兰答应着。我们慢慢的向宫中走去,鹅卵石漫的小径两边丹桂飘香,木芙蓉树上纯白、粉红、淡蓝的各色花骨朵挂满枝头,如锦似绣,绵延不尽。一些深深浅浅的花瓣铺满了小径,我叹了一声,开得再美的花也逃不过碾落成泥,被人践踏的一天。“亚兰,把这些芙蓉摘些新鲜的带回去”亚兰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不过还是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边走边摘,一会工夫已经一大捧了。 回到宫中,我招来刘福安:“你去看看皇上在哪儿?”刘福安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我坐到妆台前,把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亚兰以为我要休息,赶紧和挽翠上来服侍,我摆摆手,对亚兰说:“你去给本宫寻一套干净的宫女衣裳来。” 亚兰转身出去,很快就拿了一套宫装来。 祥麒宫养心殿前侍卫林立,戒备森严,门口垂着沉沉的掐金刺龙的明黄缎帘子,鸦雀无声。 我刚一走近,就听见侍卫厉声呵斥:“什么人?”我低下头说道:“丽妃娘娘差奴婢来给皇上送汤水的,还麻烦大人进去通传一声。” 侍卫首领听说,急忙笑道:“原来是丽妃娘娘手下的姐姐,那请稍等,我这就进去通传。” 我笑道:“谢谢大人,那就劳烦大人您了。” 侍卫首领躬着身子进去养心殿,一会就笑着出来,说道:“万岁爷召姐姐进去呢!” 我说道:“谢谢大人了。”一从小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递过去,“这儿是主子吩咐给诸位大人的。”侍卫首领一面推辞道:“不敢,不敢。”一面眉开眼笑的收了。 我抱着托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路,眼角的余光看到几个太监的衣角边,果不出其然,皇上身边有内侍在。得想个法子把他们调开比较好。 走到大殿中央,我赶紧跪下身去。只听见坐在御案后面的皇上说:“你是丽妃差过来的人吗?你回去告诉丽妃,晚上我去她那用膳。文简,去把汤水端上来吧!” 耳边听到杨文简细碎的脚步,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来到了我身边。我快速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神一怔,募然清楚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我飞快地使了一个眼色给他,他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平静。 我跪在地上,压抑着声音说道:“皇上万福金安,启禀万岁爷,主子还有几句话托奴婢转述。”我停下,犹豫地说:“可是现下这儿……” “哦?”皇上拖长了声音,略停了停,然后笑出声来,吩咐周围的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杨文简心领神会,早就等着皇上这一番话,听旨领着一干其他的内侍退下得干干净净。 皇上的声音响起:“你们家主子有什么话要私下里对朕说啊?” 我头也不抬,细若蚊蝇般说道:“我们主子说,这话不能被第二个人听去了。” “哦?”皇上惊讶了一下。我听见御案后细细簌簌的声音,心下猜度皇上已经起身往我这边走来。果然过不一会,就看见一抹明黄色进入我的眼帘。我正想着他会如何做,突然就看见他低身,平蹲下来,他的声音压低了好多好多在我耳边响起,“那你告诉朕,你们家主子到底要说什么?” 我心中暗暗好笑,猛地抬起头来,飞快的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调皮地说道:“我们家——主——子——说——,她天天要跪着见皇上,脚都跪疼了!” 皇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震得身子往后一挺,险些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慢慢地嘴角浮起一个笑容,一直扩散到眼路。一只手指着我,笑得喘不过气来:“你……你……月华你……太……” “三郎!”我叫着他,从地上起身,顺势扑进他怀里,“你不许笑!” 皇上极力忍着笑意,深深的看着我,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抱了起来,回到龙椅上。“说吧,你这个小淘气,干什么来了?”他佯装恶狠狠的样子,“皇后知道肯定拿家法来处罚你。哼,这次朕可不帮你!”我嘟着嘴,做势要从他腿上跳下来,却被他抱得死死的。“人家想念皇上,特意做了雪霁羹来慰劳皇上,可惜有人不领情!”我把头往他怀里拱着,拳头也打着他的肩膀。皇上笑着捉住我的手,半眯着眼看着我:“谁说朕不领情?朕倒要尝尝月华的手艺。”说着拿过白玉单耳叶式杯,看着里面红白交错,宛如雪霁之霞的稠状物,问我:“这是什么?”我侧着头,得意的看着他:“这是芙蓉花煮豆腐,因为颜色宛如雪霁之霞,所以也叫雪霁羹。”说罢舀了一勺喂到皇上口中。皇上一口咽下雪霁羹。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真好吃!”他自己接过银匙又舀了一口,赞叹道,“这羹入口即化,而且还夹杂着花香。”皇上看着我,眼中又惊又喜:“原来朕的月华还是膳食大师,这做出来的东西比御膳房还要做得可口。”他搂着我:“说吧,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朕不知道的?” 我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脖子,笑道:“我的本事多着呢,得慢慢地告诉你!” 他哈哈一笑,伸出手来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说道:“真不害臊!”我舀起一勺汁,喂到他口中,他就着我的手又喝了一口,说道:“真是好吃,以后你天天做给我吃吧。”我娇嗔道:“我可不白做的!”他拉着我的手,吻了吻:“那朕许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好不好?” 我低下头去,在心中想了又想,转了又转,这才压低了声音,细细道:“请皇上特旨,找个太医给我来看病,我我……”我扬起脸,“我最近经常有些腹胃疼痛,吃了太医几剂药都没有什么效果。”说到这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其实我要求看御医独诊,一来的确是最近腹胃疼痛的毛病,而来也是想找个亲近的人来帮我好好调理身子。经过上次堕胎事件之后,我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种性命有关的事,更加怕别人探听得知。而宫中规矩,后宫嫔妃有病不许私传太医院御医入宫看病,必须先奏请皇后,由皇后宣招御医。听我这么一说,皇上关切地看着我:“怎么,你不舒服?是不是那帮庸医看护不好?”我急急的说道:“不是的,三位太医都是医术高超之人,只是,我想着可能还是习惯以前给我看病的那个太医……”他看着我,目光中还是有些担心:“待会就宣旨找御医来给你好好看看。”他看着我,一顿,唤来杨文简说道,“文简,跟内务府说一声,我的旨意,今后丽妃看病不用上奏皇后,直接去太医院宣召即可。” “奴才遵旨!”杨文简答应着退了出去。 窗外的阳光一下子明亮起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3章会医识毒计] “臣太医院九品吏目安净琪拜见丽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安净琪先磕了个头,然后垂手站在我坐着的嵌宝琉璃榻边。他穿着浅青袍子,瑜石带八銙,甚是清爽,眉目间透露着精干。我笑盈盈说道:“来人,给安大人端茶看座。”刘福安搬来一把黄花梨木椅子,亚兰捧上两杯新砌好的六安瓜片,一杯奉上给我,一杯奉给安净琪。 安净琪谢过我,这才接过茶杯坐下。 我闲闲用杯盖轻拂茶面,又吹去茶沫,斜着眼睛瞥一眼安净琪,说道:“安大人,好久不见。不知道大人近日可好,官职可有高升?”安净琪听我这样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表情,坐直了身子,放下茶杯答话道:“回禀丽妃娘娘,臣……臣尚无……升迁。”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浅浅一笑,目视安净琪,一字一句道,“只要安大人尽心为本宫医治,本宫相信安大人必有展翅高飞的一天的!” 安净琪“飕——”地一声站起,双手抱拳冲我深深一鞠,双目炯炯道:“娘娘知遇之恩,臣终生难忘。此后,必然全心全意为娘娘效力以报娘娘大恩!”我冲他微笑点头示意,他这才坐下,我道:“本宫近日老是心神不宁,且常常觉得肚腹中隐隐做痛……”说到这儿,我忍不住幽幽的叹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滑胎所致。” 安净琪说道:“下官要先为娘娘把把脉。” 我笑:“这是自然,望闻问切,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按大人不必拘谨。”说着点了点头,亚兰拿过一个团花金丝绣垫来放在桌上,我把手放上去,安净琪扭过头去,不敢注目,亚兰又拿了一块真丝手帕盖住我手,我这才轻轻咳嗽两声示意好了。 安净琪这才伸出二指,轻轻搭在我脉上。过了片刻他说:“还请娘娘换一只手。”我依言换过一只手,他又细细诊了一回脉,抬头看了看我的面色,接着又从随身的医箱里取出几枚细银针来,对我说道:“娘娘,微臣要在娘娘身上下针。”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娘娘可信得过微臣?”我点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的脸上满是激动之情,只见他把那银针轻轻的扎入我的手腕处一个x位,旋了旋,又取出来在阳光底下细看着,蓦然脸色变了一变,沉声问道:“娘娘最近都吃些什么药?”我回头吩咐挽翠:“去把本宫的医案拿来。”挽翠进入内室,不一会就捧着一叠厚厚的医案出来。安净琪细细看那医案,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安净琪才放下手中的医案,口中连连称奇:“那几位大人所开之药都没有偏差。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呢?”突然他象是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娘娘可否近一步说话?”我会意,挥手让所有下人都退出去,“安大人有什么不妨直说”我隐约从他脸色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 安净琪朝我一拱手,沉声道:“恕微臣直言,娘娘您已中毒!”我乍然听到这晴天霹雳,手中一抖,滚烫的茶水险些溅出来,我努力克制心神:“难道是那帮太医在本宫药中……”“不,微臣看过娘娘的医案,不是他们。”安净琪否决了我的猜测。“那——”我一下子懵了。“据微臣观察,娘娘中这毒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毒性慢,所以不易被人察觉”安净琪低声道。我大惑不解:“既然不是那几个太医,那为什么他们没有诊断出来,你却知道呢?”安净琪低声笑道:“合该娘娘福大。这毒不是寻常毒药,世所罕见,那下毒之人也是心思慎密,居然让他寻到了。这种毒,人中之后随血脉流遍全身,轻易诊断不出。可巧微臣曾经到过云南,见过当地人中此毒后的情形与娘娘有些相似,所以才斗胆以银针试毒。”说到这里,他把刚才那根银针举到我眼前,我定睛一看,原来亮闪闪的针头此时已经变成深褐色,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他顿了一顿:“不过,这只是微臣初步推测,到底是不是,还要把这毒物找出来才能确认了。”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气顺着背脊往上串,难道,还有一个内j我不知道? 正出神间,安净琪问道:“既然不是药中下毒,那娘娘最近可有接受别人的馈赠?”我侧着头想了想:“最近本宫差不多都在养病,只收了一盆花,还有……”我苦苦思索着,生怕有什么遗漏。安净琪立刻拜道:“可否容微臣看看那盆花?”我心里一惊,想了想,笑着点点头:“安大人不是外人,请随本宫来。”便引着他往内室走去。安净琪低着头,目不敢斜视。走到几案前,我指那盆青翠鲜艳的兰花对他说:“就是这盆了,据说是素心剑兰的名种。”安净琪仔细的看着那花的j叶,又用鼻子嗅着,似乎想发现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我摇摇头,却看到旁边放着一个小白玉盒子,心里想着紫俏这丫头还真贴心,又差人送来胭脂了。于是顺手拿过盒子,看那颜色。突然安净琪低呼一声,吓的我手中的玉盒“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鲜红的胭脂倒了出来把地板污了一块,浓郁的甜香扑鼻而来。安净琪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跪下来:“惊扰了娘娘,请娘娘恕罪。”我笑了:“不过一盒胭脂,大人不必自责。”安净琪闻言向低上看了一眼,忽然用手指挑了一点在鼻间轻嗅,眉头深锁。我也不催他,让他继续闻着。半晌,他才说:“娘娘,这花虽是兰花但不是素心剑兰。”我诧异的挑着眉,看着他。“这是金沙兰,此草产于云南深山中,得山川瘴气而生。正是微臣当年在云南所见毒物之一。”我一下子脸变得唰白,心剧烈的跳动着,难道还有别的?安净琪脸色也凝重起来,背着手围着地板上那滩殷红转着圈:“不过单是金沙兰,却没有什么毒性,需得和极乐草才有剧毒,此毒毒性慢,中者烦恶、头痛,渐至昏迷,毒发无药可救。”说着,他直勾勾的看着那污了的胭脂。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我颤声问道:“难道你怀疑这胭脂里有什么?”安净琪点点头:“微臣还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有极乐草,要试试才知道。”说着,他迅速用银针挑了一点胭脂,滴在淡黄的兰花花x中,只见那原本娇艳的花x一下子变成紫黑色。眼见如此,我颤抖着往后退,嘴里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安净琪大有深意的看着我:“娘娘,果然不出所料。这下毒之人可谓高明,把极乐草汁混合在胭脂中,娘娘每天使用,这金沙兰花香名兰花瘴,两种本身无毒的东西混在一起就成了剧毒,真真杀人于无形。”“是啊,真高明,高明”我跌坐在凳子上,梦游一般,失魂落魄。安净琪赶紧上前扶着我,关切的问着:“娘娘,您没事吧?”“没,没事”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让我想起另一双眼睛,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浑身颤抖极力忍着。安净琪以为我是害怕,安慰道:“娘娘不用担心,这毒虽罕见,可是要解救也简单,只要取金沙兰根捣汁,连续三日抹鼻孔,得嚏可解,微臣这就去做。”说完,他已经端下那盆花出去取根捣汁。 我无力的依在桌边,怔怔的看着那白玉盒子中残红如血,分明感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清脆的裂开了,一滴清泪无声的流下来。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4章恩威并施揽人心] 一轮明月孤单的挂在空中,凄冷沁人的银辉给大地万物披上一层薄纱。远处隐约有打更的“梆梆”的梆子声,秋风“嗖嗖”的吹着,窗外的梧桐树枝不停的摇晃着,y影投在窗棂上,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妖怪正诡异的往窥探着。 我穿着粉红海棠花纹的缎面棉衣,大红洋绉棉裙,坐在炕上,亚兰和刘福安各率领几个宫女、太监站在旁边,脚地下跪了黑丫丫一片人,都是在永和宫当差的下人。我拿起铜匙舀了一勺檀香加到青花菊纹连坐炉里,大殿里弥漫着压抑的香味。挽翠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粉彩小盖钟。我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炉内的灰,慢慢的问道:“都到齐了吗?”“回主子话,都到齐了”刘福安点了点人数。“恩”我点点头,看了亚兰一眼,亚兰会意的领着几个宫女往西暖阁去了。 我扫视了地下的众人一眼,慢慢的开口:“还记得上次惠香的事吗?”地下的人听了,头低得更低了。“本宫得到可靠消息,她家已经被灭门了。”我接过茶来,语气冷淡得象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旁人。宇文毓向我密报:惠香一家已经被灭口,可惜下手的人手脚干净,没有找到线索。话一出口,我明显看到地下的人差不多都颤抖起来,几个胆小的宫女眼睛一下子红了。“狡兔死,走狗烹,你们听说过吗?”我抿了一口热茶,冷笑一声:“不要以为出卖主子可以有什么好处,要知道主子倒了,你们也不过是丧家之犬。”我顿了顿:“平时本宫待你们如何?”刘福安跪下带着众人磕头道:“主子待奴才们一向和善。”此时亚兰带者那几个宫女返转回来,每人手里都捧着镂空雕花木漆盘进来。我扬声说道:“你们只要好好服侍本宫,不去动那些个歪念,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这些玩意就赏给你们。”我一挥手,亚兰她们把手中的漆盘放在众人面前,满盘的金珠宝贝、绫罗绸缎、琉璃彩石发出夺目的光辉,照耀的每个人脸上仿佛都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油彩,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东西。半晌,率先反应过来的刘福安“咚咚”的磕头:“奴才谢主子厚赏,奴才誓死效忠主子!”其余众人也纷纷磕头,“奴才誓死效忠主子。”我满意的看着,唇边浮上一丝笑容:“只要你们做的好,以后还有赏赐,不过——”我拉长了声音,猛的一拍桌子发出轰然巨响,我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如果以后谁还敢象惠香那样吃里扒外陷害主子,本宫定要灭他满门!” 满屋子只听到我高亢的声音,也许是我那一刻的神情太过狰狞,满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一会,才又纷纷磕头道:“奴才不敢!”我满意的笑了,吩咐刘福安:“你把这些东西带下去均分给大家。”刘福安连忙答应着,带着众人都退了出去。 做完这些事情后,我突然觉得累了,躺在玉色装满芙蓉花瓣的夹纱枕头上,无言的看着天花板上的飞天彩绘,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些美丽娇艳的仙女仿佛变成了狰狞的妖怪要向我扑过来,我出了一头冷汗。“主子,该用药了”亚兰把安净琪熬的金沙兰根的汁拿了过来。挽翠扶我起来,我勉强用指甲挑了一点,抹在鼻孔,只觉得一股酸辣直冲脑门,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亚兰递过一搭子细纸,我便一张一张的拿来揩鼻子,在细细看时,果然见纸上星星点点的暗褐色斑痕。我吩咐亚兰:“等会叫人把这些纸全部烧掉。”亚兰答应着。我一回头却发现挽翠眼里隐隐有泪痕,笑道:“你可是在替惠香伤心?”挽翠不想我会这样问她,还以为我会责罚她,连忙跪在地上:“奴婢失礼,主子恕罪。”我笑着让亚兰扶起她来:“傻丫头,你当本宫真的会怪罪惠香么?如果是这样,那本宫何必吩咐宇文大人派人去把她一家好生安葬呢?刚才本宫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威吓其他人。”挽翠一听,破涕为笑:“奴婢就知道主子最仁慈。”“好了,少拍马p”我笑道,“本宫知道她一向忠心,要不是有人迫她,也不会这么做。所以本宫就暗中吩咐宇文大人去她家乡查一查——”说到这,我面色黯然起来,叹了一口气:“果然,她父母一月前就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杀死了。”“哼,这些主子明争暗斗也就罢了,干嘛非要把我们这些奴才拖下水,真是心狠手辣”亚兰气的直跺脚。“就是!”挽翠拿着帕子低着头抹眼泪,她和惠香同期入宫,又都在永和宫当差,感情自然比别人深厚些。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挽翠眼红红的看着我。我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挽翠先福了福,才说道:“其实惠香死的头一天,曾经把一个小锦盒交给奴婢,让奴婢替她收着。奴婢见那盒子贵重,还以为是主子的赏赐,也没想到别处去。如今仔细想想,那天惠香神色古怪,似乎有些……”刚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亮,赶紧对挽翠说道:“你快去把盒子拿来!”挽翠见我神色有异,大约也知道事情严重,赶紧跑去下人房。不多久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紫缎面的锦盒,我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永和宫之物。我颤着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来,却见里面黄色丝面上静静的卧这一只耳坠子。“啊,主子,这是羊脂冻j血石打磨的”亚兰惊讶的看着那坠子说道。我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是羊脂冻j血石?”亚兰脸色微红:“奴婢以前在宫中曾经见过先皇送给当今太后的枚块羊脂冻j血石的印章,和这个材质一模一样。这种彩石珍贵少见,是大内的贡品。”我细细看着那坠子,果然通透圆润,给人以特别鲜嫩的感觉,再配上鲜红的血,红白掩映,真可谓“皓赤朱唇,相得益彰”。我心里暗暗琢磨:只要能找出这坠子的主人就能知道是谁害死我腹中孩儿。后宫嫔妃曾经戴过的首饰一一在我脑海中浮现过滤,可是偏偏没有一件是j血石的。不知是想得太多,还是余毒未清,我只觉得头仿佛要裂开似的,我恼怒的立起身走到窗前,袍袖把桌上的盖碗也打翻了,茶水“滴滴答答”顺着桌面滴在地板上。 窗外一只暮鸦站在树梢,见有人近了“嘎嘎”的凄厉叫着飞向夜空,一根黑色的绒羽翩飞着落下。我望着远处鬼影重重似的殿角,闪闪烁烁的灯火:皇后、颜紫俏……还有那个神秘人物,到底还有多少人躲在暗处想要谋算我?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5章千秋节上沾酸带恨] 十月初一这天是太后的千秋节,早几天宫里就真正的忙了起来,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太后为人一向朴素,再加上今年也不是整生,所以特意嘱咐不许大肆庆祝只摆几桌家宴,聚聚天伦,不过按照惯例皇帝、皇后还有众妃嫔,都要去康宁宫给太后请安贺寿。 我并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尤其自从上次堕胎和中毒事件后,我越发觉得每个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笑吟吟的脸下不知道藏着什么恶毒的心思。不过,人在宫中身不由己,象今天这种重大场合还是必须要去应酬的。 太后不喜欢后宫妃嫔太过妖艳,所以我特意挑了一身珍珠白彩绣粉色睡莲的衣裙,衣领、袖口和裙角处都装饰有粉色缎带,腰间系着碧玉坠双结丝绦,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挽了个随云髻,簪上嵌宝金钗坠,灵动飘逸又不失美感,打扮妥当,亚兰等一行人簇拥着我浩浩荡荡的望康宁宫去了。刚到宫门处,就听见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小太监通传:“丽妃娘娘到!” 走进康宁宫,里面奇香扑鼻,各种珍奇古玩流光溢彩,想来是后妃们的礼物。太后坐在红木边座雕漆云龙六扇屏风前的凤座,皇后、淑妃等正围在她身边变着花样说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我弱柳扶风似的走到太后座前:“臣妾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是丽妃啊,哀家听皇后说过您的情况,可大好了?”太后吩咐贴身侍女若楹扶我到她近旁,一团和气的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回太后的话,臣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娇弱的回答着。“恩,哀家看你是清减了,以后可要好生调理才是”太后慈祥的拍拍我的手。我赶紧行礼道:“臣妾多谢太后关爱!”“免了,免了,今日家宴,不必多礼”太后笑道。“是啊,妹妹。你身子弱就快坐下吧”皇后也一派关怀的说着,我瞄了瞄她满脸笑容,鬓边的绿晶流苏在日光中一闪一闪的。亮的时候好象滴滴欲坠未坠的泪珠,暗的时候好象一颗青痔,我心里冷笑一下,脸上却是一派感激:“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说完就在淑妃旁边搭了大红撒花椅搭的红木椅上坐下,对面淡装素裹的德妃朝我微微的一点头。 “太后,姨妈,您看,这是臣妾特地您准备的玛瑙花篮,着东西质地纯粹,雕工也很好,您老人家可喜欢呀。”林宛如笑着依偎到太后身边撒着娇。 “喜欢喜欢,宛如送的可真是件宝呀,哀家爱不释手呀,哀家可要大赏你呢”太后笑着说。“谢太后。只要太后喜欢,臣妾就得到最大的赏赐了。”林宛如故做娇羞状,我分明看到皇后眼里隐约露出一丝不屑。“呵呵,宛如你的嘴呀,是越来越甜咯”太后笑着搂着林宛如。 “哎哟,宛修仪,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太后,那不是显得本宫的礼物寒酸了吗?”皇后笑意盈盈的吩咐锦霞捧来一个大红锦盒,一面笑着一面打开,里面闪烁着浅蓝的幽光,却是一只双凤蓝彩琉璃香炉,莹光流转,炉身雕工精美,材质通透纯净。“皇后,你可费心了!想必所费不少吧?”太后爱不释手的赏玩着,其余嫔妃羡慕得要死,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到是淑妃镇定自若,没事似的,献得贺礼也只是一般的羊脂白玉做的观音像。完全没有出风头的意思,这到让我摸不着底了。 “太后,臣妾献丑了。”德妃命侍女捧着一块雕成瑞兽模样的玉佩送到太后面前,那玉线条简单古拙,自有一种宝气流转,想是上古之物。又听德妃说道:“据说这是夏时遗物,人带在身上冬暖夏凉,御寒止汗很是有效。”太后点点头,让侍女收下,又向德妃说道:“你身子虚弱,又要抚育皇子也很辛苦,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哀家就赏你翡翠飘花吉祥玉镯一对。”德妃笑着接过礼物,又向皇后道:“臣妾一直受皇后娘娘照顾,不如臣妾就借花献佛,把这对翡翠镯子再献给皇后吧。反正臣妾常年养病,也不需有太多的珍宝。” “既然妹妹要这样做,做姐姐的我也不拦着你了,就收下好了。臣妾也谢过太后。”皇后端庄的说道,也不推辞什么。 “好一招妙计,将众嫔妃的嫉妒都转移了,又可以显得自己端庄典雅,贤惠过人。”淑妃轻轻的说道。我也不禁暗自佩服,果然妙计。其余的嫔妃见皇后、德妃献出奇宝,自然也不甘落后他人,也纷纷奉上自己的礼物,什么白龙珍珠、檀香木“花开富贵”花篮、翡翠首饰琳琅满目。我也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玉链瓶,君绾送上和田青白玉如意一把,我们默默相视,会心一笑。 “皇上驾到!信亲王到!”小太监尖着嗓子喊到。太后喜出望外的看向宫门,皇后则率领我们跪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穿着杏黄色的龙袍,精神抖擞,威风凛凛,信亲王穿了一身蓝缎蛟龙出海纹样的袍子,清冷俊雅。兄弟两前后脚走进来。皇上先扶起皇后,再对我们说道:“众位爱妃平身!”“谢万岁!”我们又纷纷归座。皇上和信亲王一起向太后行半跪之礼:“儿臣恭祝母后千秋,愿母后福泽绵长!”“两位皇儿快起来”太后宝爱的看着她两个儿子,早有小太监飞快的上前扶起二人。两兄弟一左一右到太后身边坐下,自然少不了母子共叙天伦。 淑妃上前福了一福,娇声道:“启禀太后、皇上,内务府新进一批歌艺俱佳的宫女,已经调教多日,不如趁今日太后千秋,让她们来献歌舞吧!”太后兴致颇高,点头道:“宣!” 淑妃浅笑着一挥手,一队统一装扮的绿衣少女走了进来环成一圈。这些少女共十六人,个个都洋溢着青春的娇嫩如同春天绽放的群花,她们有着一流的姿色,而且风情各异,足可以满足所有男人对于女人美的渴求。又有一位红衣少女从后面翩翩而出站在众人之中,那少女肌骨圆润,如玉一般的脸颊上泛着一丝浅红,一双眸子流光莹莹,窈窕的身影在十六位绿衣少女中,越发显得明艳不可方物了。她们长袖一舞,便围着红衣少女转了起来。如同盛开在群花中的牡丹,红衣少女站在众少女之中,盈盈而立,浅笑嫣然。随着众女的翩翩舞蹈,红衣少女清唱起来,她唱的声音如黄莺鸟儿,极其的清脆宛转,让人为之沉醉。我偷偷的瞥了一眼皇上,他看得很是入迷,还不时喝彩,眼里有一种志在必得的目光向那红衣少女流露出来,我的心暗自沉了下去,虽然早就知道帝皇的心是变化最快的,来如朝云,去如暮雨,可是却料不道是如此之快。旁边一道灼灼的眼神看过来,是淑妃,她拿着一碗茶,好整以暇的品尝着,不时的斜睨着我,目光着有得意也有幸灾乐祸。难怪,难怪她刚才那么镇定,原来她的好戏在后面。我实在低估她了,她是那么精明的女人,怎么会和那帮嫔妃一样目光短浅,争一日之长短呢? 满场彩袖翩飞,歌喉曼妙,在我心里却如刺在怀,让我坐立不安,我怅然的一杯接一杯的饮着菊花清酒,带着花香的苦涩流进心里,眼里也漫漫浮上一层水雾。我赶紧看看四周,见人人都注视着场中,便偷偷的离席向外面走去,没有注意到上首一道关切的眼光直看着我背后。 亚兰紧紧的跟着我,我捂着嘴飞快的向前奔跑着,泪水夺眶而出。见亚兰也跟着,冲她吼了一句:“别跟着我!”亚兰愣愣的看着我,我也不再言语,便又踉跄的向前跑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亚兰紧紧的跟着我,我捂着嘴飞快的向前奔跑着,泪水夺眶而出。见亚兰也跟着,冲她吼了一句:“别跟着我!”亚兰愣愣的看着我,我也不再言语,便又踉跄的向前跑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6章醉酒结孽缘] 一路上脚步凌乱,迎面而来的宫女、太监见我来,纷纷跪下行礼,我也不理会,依然用尽全力飞跑着,恨不得背生双翼立刻飞出这牢笼,从此自由自在。不知道跑了多久,到了哪里,呼吸急促起来,不由得放慢脚步,两支灌铅似的沉重,眼前的山石树影变成了双影,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十几只蜜蜂在身边飞旋,原本明亮的天光也蓦的黯淡下来,一阵天旋地转…… 是什么东西贴在我额头上,冰凉冰凉的。我使劲睁开眼,模糊的看到顶上是红艳的帐幔,这是哪里?“哎哟”头疼得要裂开一样。我抱着头,恍惚间看到一张熟悉的带着焦虑的脸,透过密密的睫毛投进我的心湖。心疼痛起来,眼泪“噗簌簌”的流出来,不可遏止。我一把抓住他的双臂疯了似的摇晃着,长长的指甲隔着衣裳掐进他的手臂,我放声哭泣:“你不是在欣赏歌舞吗?怎么有空来关心我?”他似乎没有料到我的反应这么激烈,怔怔的看着我,脸上有心痛的表情,汹涌的泪水打湿了我和他的衣裳。蓦然,他手一使劲,我掉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别哭,别哭了。我很心疼!”他喃喃的抚摩着我。一想到他看着那少女的眼神,心中的愤恨不可遏止的涌上来。我大力的挣扎着,我恨他!恨他用那种眼神看着别的女人!我狠命的用指甲挖他,甚至用牙齿咬他,象一头愤怒的小兽,他却始终紧紧的把我搂住。渐渐的,我累了,号啕变成了啜泣,浑身抽筋似的,软软的躺在他怀里。我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有心疼、有不忍,还有一些我说不清楚的东西。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香,暧昧的围绕着我们。我仿佛喝醉了一样,眼神迷离的用手抚摩着他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光洁而青涩的下巴,梦呓似的说道:“不要离开我。只许你爱我一人!”他的眼睛越来越深邃,象一汪深潭,我看见自己好象溺水的人一样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热烈的呼吸在我鬓边磨擦:“不会的,我只爱你一个!”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体内一种原始的本能s动着,我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柔软的唇贴了上去。他陡然一颤,怔了一会。可是意乱情迷的我不管这些,我挑逗的吻着他。他仿佛忍受不了,一翻身压住了我,他拔去我头上的金钗,瀑布似的黑发披泻下来,缠绵着他的身躯,他着了魔似的热烈的回应着我,喃喃的说着:“真好!皇帝真好!至少可以拥有你!”热烈的喘息在耳边缠绕,周围的空气也着火一般的灼热…… 激情褪去之后,我的意识也终于慢慢回复。我看到赤l的古铜色的肌肤,结实有力,上面还有点点晶莹的汗珠,我突然想起刚才活色生香的一幕,忍不住双颊绯红,才喝了几杯,怎么就这么疯狂起来?我起身坐着,不敢看他,抬头打量一下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配殿里,摆设简陋。他从背后环着我,我娇羞无比的转过头来:“皇……”却再也说不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那熟悉却陌生的脸。怎么是他?我顿时觉得有什么兜头而下,脊背发凉。我看到他赤饶的胸膛,下意识的抓紧单薄的亵衣,连滚带爬的挪到床的另一边,颤抖的问着:“你,怎么是你?”李君信深深的看着我,神色复杂道:“是我!”我脑袋里一片乱麻,全身痛苦的蜷缩成一团挤在角落,悲哀的声音在责问自己:“你是怎么了?”李君信见我这样,不忍心的要抱我,我却兔子一样向旁边闪去,“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左颊红了一片。他呆呆的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伤心,我看着自己的手,我居然打人?两人就这样呆坐着,四周静得可怕。 忽然窗外似乎有轻微的响声,“什么人?”他豹子似的蹿出去,一把楸进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一个桃红宫装的宫女筛糠似的跪在地下,却是紫俏身边的丫头安璃,我不禁大骇,她什么时候来的。在窗外多久了?“娘娘、王爷饶命啊!”安璃伏在地上颤抖着,因为害怕,泪水不停的流着。“说!你看到什么?”李君信蹲下来,一把纂住她小巧的下巴沉声问道。“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安璃脸色煞白,剧烈的颤抖着。“没看到?”李君信冷笑着直视着她,她的眼神顿时慌乱起来。“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保证绝不向别人说起。娘娘饶命啊!”安璃乞求的看着我。这丫头我也曾经见过几次,满乖巧的,见她这样凄惨的哀求,我心下不忍:“你真的不向别人说,连你的主子在内?”“奴婢发誓,绝对不提!”安璃忙不迭的指天发誓。我看向李君信,后者漠然的放开了手。“奴婢谢谢娘娘、王爷不杀之恩!”安璃爬起来磕头。“你去吧!”我不想自己这样被别人看太久,安璃赶紧向门外走去,路过李君信身边时,他却突然一伸手扼住安璃的颈,电光火石间,只听到“咯”的一声,安璃的脑袋可怕的耸拉着,李君信一松手,她面条似的软在地上,脸上是一层可怕的青气。“啊!”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看着这死尸,愤怒的向李君信吼道:“她答应过不说出去的,你为什么要杀她?”李君信一把板住我颤抖的身躯,沉声道:“这里地处偏僻,你真以为她这么巧路过这里?”他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我:“你还想活下去吧?你真的相信她不会出卖我们?这世界上只有死人最可靠!”他的话象重拳一样击在我心上,仿佛把我震醒了,我的目光茫然的越过他的肩膀看着瞪大双眼的安璃。他凝视我好一会,才低低的说道:“你如果不想别人怀疑,就快点整理一下,去康宁宫。”我看了他一会,就依言下床,绕过安璃的尸体,在屋子里找出一面铜镜和木梳,收拾自己的妆容。一切妥当后,我打开门要跨出去,回头看见他也在看我,问道:“你,怎么办?”“你放心,这里我会收拾,快去吧,不要让别人怀疑你!”他已经穿好衣裳,在深深浅浅的阳光里,看着他高高大大的背影,原本慌乱的心竟沉淀下来。我摇摇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却依然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匆匆赶到康宁宫外,亚兰正在那里焦急的徘徊,见我回来,跑着上来:“我的好主子,你去哪里了?可既死我了,快些进去吧!” “哎哟,妹妹啊,刚才你去哪里了,这么精彩的表演都不欣赏,是不是她们表演得不好啊?”淑妃高声的对进来的我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歌舞已经停了,看样子开始在饮宴了。所有的人都看向我,我这才发现那红衣少女赫然已经在皇帝龙椅旁边的小凳子上坐着,正拿着一块鸭梨送到皇帝嘴边,明媚的眼睛斜斜的瞟过来,红润的唇边上得意的微笑,而皇帝则一脸探究的看着我,那相同的锐利的眼神让我心中一痛,赶紧低下头去。“是啊,丽妃,你刚才去哪里了?”太后也疑惑的问着,我款款走到太后、皇帝面前,盈盈一拜:“回太后、万岁,臣妾刚才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又不敢打扰大家的雅兴,所以就一个人出去园子里走走,望太后、万岁恕罪!”“怎么,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皇帝推开那红衣少女送来的鸭梨,关切的问着。我心中一动,赶紧谢道:“臣妾好多了,有劳万岁费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的余光看到那少女不服气的看着我,我却没有心思再和她计较,毕竟现在我已经惹了很多麻烦。 “对了,刚才信儿说他不胜酒力,要去休息一下,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太后向皇帝说道。“是啊,二弟去了这么久了”皇帝吩咐跟班太监:“你们去找找信亲王!”几个太监应声去了。我的心里如揣了几只兔子一样乱跳,几上的美食一点也没有胃口。“妹妹,你没事吧?”德妃关切的问着,我对她莞尔一笑:“我没事。”说完,怕她再问什么,低头拔弄着银盘中的食物。一个红衣内监匆匆跑进来:“回太后、万岁,信亲王差人来报,说他身体不适,已经回府休息了。”“哦,不是喝了酒出去吹风凉了吧?”太后担忧的看向皇帝,“母后别急,朕让太医去二弟府中为他诊治便是”皇帝自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7章固宠有术巧施苦r计] 太后千秋节当晚,皇帝李君宇在祥麒宫临幸了那红衣少女,第二天内务府传旨晋封宫女刘琬儿为宝林,赐住斜芳殿。一连三晚,皇帝都翻了她的牌子,那黄色软舆每晚从永和宫宫门前经过,软舆上垂挂的金铃发出细碎的铃声,突然觉得如此刺耳。从此宫中上下人等对她另眼相看,一时间人来人往几乎把斜芳殿朱红的门槛踩塌。反而我这永和宫除了君绾常来,几乎门可罗雀。 和君绾携手走在一片姹紫嫣红中,看了一会花,逗了一回鸟,再述述三两闲话,原本烦躁的心也沉淀下来。君绾说:“说起来奇怪,为什么最近几日不见紫俏妹妹呢?”我顺手摘了一朵紫红娇艳的紫荆拿在手中把玩,淡淡的说:“也许是行动不便吧?”“那,呆会我们去看看她吧”君绾对我说道,我不置可否。一路笑着走到斜芳殿旁边,远远看见一行人走了出来。仔细一看却是大腹便便的紫俏和满面春光的刘宝林。那行人渐渐行近,我们躲在树后,看见紫俏还是一脸的笑容,说:“我看任谁的福气也比不上琬儿妹妹你!”刘宝林听得也是满脸笑容:“紫俏姐姐就是会说话,谁有姐姐你的福气大啊,就快为皇上添丁了!”我回头看君绾,她抿着嘴不说话。我叹口气:“这宫里惯常的就是捧高踩低,哪一位得宠,他们个个就跟西洋哈巴儿似的,最会讨好卖乖。我倒觉得今儿紫俏这事是个好事,省得有一天咱们蒙在鼓里翻个大跟头还不知道!”君绾以为我难过,低低的说着:“宫里原本是这样,我也知道!只是没想到紫俏入宫不过大半年,就变得……”我浅笑着把手中花揉碎了丢在花圃里:“我也不怪她,我们这些人都是无奈罢了。保不定有一天,我也会这样,或者比她们更厉害……” “主子,喝点糖水吧”挽翠端来一碗雪梨银耳汤,忿忿的说着:“这宫里的人恁势力,主子得宠的时候削尖了脑袋也要往永和宫里转,如今……”“挽翠,少胡说!”亚兰飞速的瞥了一眼伏在桌上描花样子的我,低声呵斥着。“哦,你在外面听说什么了?”我搁下笔来,好奇的问着。亚兰接过汤碗,一边小心的搅拌,一边笑道:“也没什么,不过上那些吃不到葡萄的人冒的酸气!”我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笑道:“这本是意料之中。”又正色吩咐亚兰:“你吩咐下去,咱宫中上下奴才一律不得理会外面的闲事,少给我惹麻烦!” 如豆的烛光摇曳着,一串串泪珠滚下来,黏成一团一团。我斜靠在桌边翻着手中的《汉宫杂记》,这几天不想出去,就让宇文毓值宿时带了几本杂书进来打发时间,亚兰在那边做着针线陪我。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落在树梢上“滴滴答答“的很是动听。突然“息肌丸”三个字火烫一般印入我的眼睛,烧红了我的双眼。天边隐隐有雷声传来,我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笑了:“暴雨要来了呢!” 我挥手退了屋内所有宫女,宇文毓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这是安太医托我给你的”。他凑近我耳边说:“我看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打开盒子,看着盒中一颗又一颗晶莹剔亮绿色小丸,眼中闪过幽幽的光,说道:“这是好东西,要派大用场呢!”我投了一颗在床前香炉里,升起袅袅的白烟,甜甜的,带着靡靡的气息弥漫开来。 御花园中的鹭台上,丝竹管弦不觉余耳,曼妙的红衣翩翩其舞,婉转的歌喉响彻云端。我缓缓的走近,看着那龙椅上挺拔的背影,那么熟悉却又陌生,近在咫尺的人仿佛隔着万水千山。“月华,你也来了?来,来,到这边来!”李君宇看见我过来,招呼着我到他身边坐下。“这几天,怎么不见你送雪霁羹来,朕很怀念呢!”他温热的大手有力的包裹着我的手。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瞥了瞥场下曼妙的身影,喃喃的说:“臣妾还以为皇上忘了。”他莫测高深的看着我,唇边漾起迷人的微笑:“朕的月华吃醋了?”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天下之主,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霸气,俊美温和的容貌,天生高贵的王者气质,弥漫着危险却致命的味道,无法让女人不臣服。我一时竟有些眩晕,使劲捏着拳头,指甲钻进r里,痛彻心扉,冷静啊!我叮嘱自己。我扭过头去,给他一个生硬的背影:“臣妾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他绕有兴趣的看着我,正要再说什么,此时,刘宝林一阵风似的扑进他怀里,娇声道:“皇上,臣妾唱得如何啊?”“好,好!”他敷衍的回答着,眼却望着我,而我却故做不耐的起身道:“臣妾身体不适,请容臣妾先行退下!”说完,恨恨的瞪了刘宝林一眼,也不等皇上说话,转身就气呼呼的跑了,留下又惊又怒的皇上直勾勾的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跑出鹭台不久,我实在憋不住了,扶着一棵芙蓉笑了起来。“主子,你刚才那样做不怕惹怒皇上吗?”亚兰不无担忧的问着。我笑了好一会,眼泪都出来了,才掏出手帕揩了揩:“本宫就是要他生气!”正说话间,水榭那边转出来一个人,却是他,李君信。他穿着月白蟠龙的锦袍,更加显得他丰神俊朗,气质超凡,浓黑的剑眉下,那幽深如井的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忧郁,让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没来由的一动,双颊泛上红晕,赶紧低下头来。“臣参见丽妃娘娘!”他向我一拱手,我偷眼望去,却看到他眼底的火花,赶紧低眉敛首,温言道:“信亲王安好!”说罢,带着亚兰匆匆离去。许久才转过身来,发现他依然里在树下,深深的望着这边,凋零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上,越发显得孤单,心里忍不住一酸。 整理凌乱的思绪,走到镜湖的玉带桥上,坐了一会,碧绿的湖水中几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平时追逐嬉戏的锦鲤似乎也害怕寒冷的秋风沉到水底。我抬起头对亚兰说道:“等会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主子,您真要这样冒险?”亚兰担心的看着我,眼中满是关切。我心中感动,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我向四周看看,确认无人后,躬下身掬起一捧水来扑在脸上,只觉得冰冷刺骨。我咬咬牙,“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救命啊!丽妃娘娘落水了!救命啊!”亚兰扯开嗓门尖叫起来,震得树枝上的小鸟“扑楞楞”的飞走了。鹭台那边s动起来,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和嘈杂的人声,“月华!”是皇上的声音,我拼命在水里扑腾着。一道月白的身影飞一般的跑来,银鱼一般跃入湖中,快速的向我游来。是他,李君信!我心中震撼着,一不小心呛了几口水,冰冷的湖水刺激着我的内脏,我剧烈的咳嗽着。“月华!”李君信揽住我的腰,把我托出水面,用力的打着水向岸边游去。岸上随后感到的太监和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拉我们上去。刚上岸,就被赶来的李君宇接入怀中,不顾我身上的水渍湿了他的龙袍,大力的压着我的胸口:“月华,月华,你怎么样?”胃里火烧一般的难受,“哇”,我吐出一口带着腥味的水。“王爷,快去换身干净袍子吧”内侍好意的提醒着李君信,他点点头却钉住似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一阵寒风吹来,我冷得直哆嗦。李君宇抱我起来:“快,回永和宫!”“皇上,臣妾怎么办?”娇嗔的女声在身边响起,李君宇不耐烦的说道:“回斜芳殿去!”说完就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匆匆向永和宫去了。李君信也由内侍服侍着一步三回头的更衣去了。 永和宫东暖阁里,地下的三足铜盆升着大火,室内温暖如春。李君宇用一床提花锦被拥着我。“皇上,姜汤来了!”亚兰捧着一碗姜汤跑进来。“月华,快,趁热喝了”他哄着我。看着那褐黄的姜汤,我气苦的一挥手把碗打翻在地,泪水断线珍珠似的流出来:“我不喝!”背朝外的躺下。“月华,你……”他气急起来,看见亚兰在床前,火冒三丈的喝道:“没用的东西,怎么服侍主子?”的亚兰赶紧跪下来:“娘娘从鹭台出来就眼红红的,奴婢劝主子回宫。走到镜湖那里,有对水鸭在那里戏水,娘娘就伏在栏杆上看,念什么……什么红颜未老恩先断,后面的奴婢也记不住。后来娘娘不知道怎么就掉下去了。”“饭桶!还不去在端一碗姜汤来?”他一挥袍袖,亚兰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月华”他扳过我的身子,看到我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他抱起我低低的说着:“别使小性子了,着了凉对身子不好。”“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反正皇上也不关心我!”我挣扎着,他却抱得更紧。“月华,朕是皇帝,有三宫六院很平常,你知道朕心里有你,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他严肃的看着我,我却不惧的迎向他:“可是在月华的心里,你只是我的丈夫!”他凝神望着我,目光中有宠溺、有震惊、还有我不明所以然的东西。他把头埋入我发髻旁,温暖的呼吸轻柔地拂在我的鬓角,吹得碎发微微伏起,那一种痒痒直酥到我心里去。“月华,答应三郎,以后再别做傻事!”他呢喃着。“皇上,姜汤……”亚兰怔怔的看着这缠绵的场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有些恼怒的吼道:“还不快放下!”亚兰搁下碗来,匆匆的出去了,路过火盆的时候偷偷的丢了一颗绿色小丸到盆子里,一股白烟袅袅升起。“月华,喝了吧!”他拿过碗来小心的喂着我,热辣辣的姜汤让我暖和不少。我依偎在他怀抱里,怔怔的望着鸳鸯戏水绡丝金帐,心里哀伤,喃喃的说:“三郎,为什么我们不能象那对鸳鸯一样呢?为什么我们身边有那么多别的女人?”他搂着,轻吻着我的双颊,轻笑着:“月华好大的醋劲啊!”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椎着他:“人家是真的不喜欢有别的女人在你身边吗?”他抓住我的手,正色道:“月华,皇家有皇家的规矩,朕不可能和你过民间夫妻一样的生活,你必须要慢慢适应。”我低下头去,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他抬起我的下巴,眼中含着笑:“不过,三郎答应你,以后每天都来陪你,好吗?”泪水还没干,我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那抹熟悉的笑容,只觉眼睛又是一酸,扑过去,抱紧他:“三郎……”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我,伸手揽住我,身子微微颤动,良久良久轻声叹息道:“朕真拿你没办法!这后宫只有你敢对朕使性子。”末了。又说道:“不过,朕喜欢这样的你!” 甜甜的,靡靡的气息裹住鸳帐里抵死缠绵的人儿,连窗外的月亮也红着脸躲到云的后面。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8章请君入瓮] 此后,皇上依然会撩各宫牌子,只是常常在下午和后半夜溜到我这永和宫来,刘宝林那里因为我还在生气的缘故竟也没再去。 清晨,窗外的雀儿唧唧喳喳的叫着,给人一种恍若春日的错觉。我对镜理花黄,俏点朱唇,斜描翠眉,云鬓峨峨,满头珠翠也掩盖不了闪亮如宝石的明眸。“主子,皇上刚派人送来两罐冻顶乌龙来”亚兰回事道,“挽翠,派人拿一罐去咸福宫瑞昭媛那,剩下的搁着。”挽翠答应着出去了。顿了顿,吩咐亚兰:“你派个机灵的人去看看刘宝林和妍修容可在一处?” 我领着月珍走进启祥宫,早就迎上来一院子的宫女太监。也不理会宫女的笑脸,我掀开大红帘子走进屋内。只看见紫俏坐在屋子西边刘宝林坐在她下边,两个人正在闲话家常。刘宝林说:“皇后娘娘真疼姐姐,姐姐没想到的都给您先想着呢!”紫俏笑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这些事情自然想得比我们周全。”旁边的桌子上摆了几个匣子,匣中琳琅满目摆了一些珠宝首饰,名贵药材。看见我进来,刘宝林急忙起身,紫俏用身子挡着桌上的匣子,我笑着只装作没看见,走到东边坐下。 紫俏的宫女珍儿进来把桌上的匣子收好,紫俏这才走过来笑道:“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坐?” 我亦笑,招手叫亚兰上前,说道:“这不,今儿万岁爷才赏下两罐冻顶乌龙,我想着妹妹初进宫时就好像说过爱喝这个,看今儿天气也不错就送了一罐过来。” 刘宝林在旁边一脸的惊羡:“听说今年的冻顶乌龙因为时日不好,就贡来了一点,万岁爷竟然就……” 紫俏满脸的笑容,打断刘宝林的话:“姐姐真是太客气了,这点小事随便使唤哪个宫女不就行了吗,干吗还自己跑一趟。” 我说:“那怎么能一样,不说妹妹向来对我不错”我装作不经意扫刘宝林一眼,“更何况妹妹现在怀着龙胎,身份可跟常人不一样,自然也配享用最好的东西。” 坐不到片刻,我笑着说:“妹妹,我就不多坐了,这就告辞,哪天上我的永和宫来坐坐。” 紫俏笑着答应,起身送我。刘宝林也起了身。 出了门来,我扶着亚兰慢慢的走着,秋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唇边浮起一抹笑容,等的人果然来了。 刘宝林恭恭敬敬地给我请了一个安:“臣妾拜见丽妃娘娘!” 我回头,装作诧异地看着她:“妹妹不是在启祥宫吗,怎么就出来啦?” 刘宝林笑道:“也坐了大半天了,该走了。” 我转过身,看着太湖石上垂下的一束花,不再理会她。“主子,咱们该回宫了”亚兰说道。“也是,出来大半天,该回去了”我笑了。偷偷瞅刘宝林,只见她抿着嘴,抿得紧紧的,也不说话。我做势要走,那刘宝林却快步上前,“扑通”跪在我面前,眼儿红红的:“娘娘,上次在鹭台是臣妾冒犯了您,请您一定原谅臣妾!”我故做惊讶的扶起她来:“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侍侯皇上的人,谈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刘宝林拿着手绢擦了擦眼睛,我拍了拍她的手,回头对亚兰说道:“今儿见了万岁爷可得跟他说说,紫俏妹子的肚子看着又大了许多,看样子是暂时侍侯不了。万岁爷也应该到刘宝林那走动走动。”刘宝林兀自呷着泪却笑了。 午睡刚起,亚兰服侍我换上一身蓝彩刻丝绣凤的夹氅,挽翠匆匆进来:“刘宝林来了!”我拿起梳子抿了抿有些毛的鬓角,浅笑着:“还不快请!”回头对亚兰使了个颜色,亚兰会意的出去了。 “臣妾拜见丽妃娘娘!”刘宝林见我打了帘子出来,跪在地下行礼,我赶紧上前搀起来:“这里没什么娘娘,我只比妹妹你虚长几岁,妹妹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姐姐。”我拉着她的手到炕上坐下,她四处张望着,看着桌上皇上赏赐的象牙雕刻的八仙过海艳羡的说:“姐姐这里真是又宽敞又漂亮!”我吩咐宫女门端茶山个果盘,看着那象牙雕刻笑道:“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皇上说我这里布置太素,就赏我了。”她讪讪的说:“姐姐这里还算素净,那我斜芳殿岂不是乌鸦窝了?”她这个比喻不伦不类,旁边服侍的宫女都掩嘴偷笑,直到我扫了她们一眼才止住。我看着她说:“刚巧皇上前儿赏了些珍珠玛瑙什么的,我寻思着用不了那么多,正想差人去给妹妹你送一些去,可巧你就来了。挽翠,去把那盒首饰拿来!”她不好意思道:“怎么好麻烦姐姐你破费!”我捧着她的手:“这些都是皇上的东西,我们一起服侍皇上,分什么你我呢?”她激动得眼圈红红的,哽咽着:“我出身低贱,皇上对我只是一时新鲜,过了只不定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呢,妹妹你年轻貌美……”正说话间,亚兰拿着一个小匣子进来,看刘宝林在,请了一个安,走到我身边,低身说:“太医院的安太医在偏厅候着呢,说凝香……”我眼睛一斜,亚兰止住了。 刘宝林见状,起身告辞:“也坐了半日,该走了。等会说不定皇上就来了,撞见不好。” 我靠在绣花软垫上:“既是这样姐姐我也不留你了,改日再来说话。” 我笑看着她告退,带着人走出沁香殿,路过偏厅时脚步分明慢了许多。 “做得好!”我看向亚兰,点头称赞道。又问道:“安太医那里,你可交代清楚了?”“奴婢已经和安太医说清楚了,安太医让娘娘放心!”亚兰回说。 我拿起一块绿豆糕,翠绿喷香,色泽和息肌丸有些相似,唇边浮起一抹微笑,笑意逐渐扩大:淑妃,你想找人来分享我的宠爱,可惜美貌有余聪慧不足,呵呵!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9章暗战初始] “主子,刚才杨公公派人来传话了”亚兰走进来,我放下手中的书卷问她:“什么话?”“杨公公说皇上用过晚膳会过来”亚兰递给我一碗温水,再拿来一包珍珠粉。我接过来,把珍珠粉和水吞下,吩咐道:“让外面的人把热水准备好,本宫要沐浴。”亚兰答应着去准备。我就漫步向东暖阁走去,拔掉头上的玉簪,及腰的长发披泻下来。挽翠服侍我到屏风后面褪下衣衫,露出雪白如凝脂的肌肤,挽翠直愣愣的看着我有些呆了,我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弹了个榧子,嗔道:“丫头,看什么看!”挽翠顿时脸蛋通红,涩涩道:“主子,你,真美。”我摇摇头,再美的外貌也会有衰老的一天。跨进浴盆,温热的水,晕红的灯光,还有那甜甜的香味让我有些颓废,整天思量着算计别人也是很累的,我挥手让亚兰她们都退下,翘着脚搁在盆沿上享受这难得的悠闲,眼皮也重起来…… 等我醒来时,水已经有些凉了,我伸个懒腰却发现旁边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啊”的一声本能的用手护住胸前,“别怕,是朕”低沉的声音响起,“三……”我正要开口,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来抵住我的唇:“嘘,让朕好好看看你!”虽然和他早已有肌肤之亲,可是在这哗哗的灯光下刺l相见仍然让我面红耳赤。他的眼神因我的娇羞更加炽热起来,猛的伸出双手把我从水中抱起来,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掉进水里。 雪白的软缎被褥上,我曼妙的身姿越发粉嫩光泽。他揽住我的颈,细细的吻着我的眼、眉、鼻梁、唇,还有身上的肌肤,传递着他的热情。随着他的吻,我绷紧的身子慢慢柔软,思绪也紊乱起来,仿佛着火似的口渴,体内有欲望的火苗在蹿动。我伸出手臂搂住他的颈项,情难自禁的呻吟出声。感受到我的灼热,他迫切的低下头来夺取我的唇,狂热的诉说着他的热情:“月华!月华!” 激情过后,他依然爱怜的搂着我,抚摩着我有些凌乱的发丝,喃喃的说着:“真好,月华,朕有了你才这样快活!”我抚摩着他的胸膛,不经意的说:“今儿我在园子里看见琬儿在哭呢!”“好好的,提她做什么”他懒懒的躺在我身旁。“看到她这样,我想起自己才进宫的时候,天天巴望着三郎撩自己的牌子”我的脸红了红,又继续说道:“说来我们都是侍侯三郎你的,我也不该那么小气……”我的手指在他胸膛上乱划,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月华又想把朕往外推了?”我眼里的光彩一下子暗淡下去,低低的说:“我还不是怕太后怪责,说我妒忌,不让后宫和睦,雨露分沾,挨了一次板子还不怕吗?,你,你还取笑人家!”他笑着搂住我:“月华的心思朕明白,放心!”“不过”他话语一转:“你可怎么报答朕呢?”“三郎,你真坏!”我不依的轻捶着他。 烛火跳了一跳,渐渐暗了下去。 过不得几日,听说皇上开始频频招各宫妃子伺寝,撩牌子最多的妃嫔,刘宝林名列前茅。 “不好了!不好了!”挽翠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进来,小脸上不知道上紧张还是激动,红红的。我皱了皱眉,这丫头老是这样咋咋呼呼的,什么时候才能向亚兰那样沉稳?“挽翠,你有怎么了?”亚兰问着。“荷花池,荷花池那边发现一具腐烂的尸体”挽翠拍着胸口,看来她受惊不小。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安璃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却故做惊奇道:“那,知道是谁吗?”“奴婢听内务府的公公说,从衣饰上看是妍修容失踪的丫鬟安璃”挽翠答应着。“哦?是她?知道怎么死的?”我继续问着,担心被人查出来。挽翠摇摇头:“不知道,尸体已经烂了。内务府的人向皇后回说是溺死的。”我点点头,可惜着:“这丫头怪伶俐的,只可惜福薄。” 鸾仪宫里,紫俏坐在皇后身旁,正在抹眼泪,哽咽着:“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溺死呢?”皇后戴着玉质护甲的手轻敲着桌面:“哼,还用说吗?一定是丽妃那个贱人干的好事!”紫俏闻言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一脸y郁的皇后:“娘娘您是说,丽妃她发现我们派安璃跟踪她?”“依本宫看,不只是这样,似乎连给她下毒的事情可能也败露了”皇后半眯着眼。“怎么会?我们做得可谓天衣无缝,她怎么能发现?”紫俏不敢置信。“哼!如果不是这样,那依我们给她下毒的量,她早该死了,怎么现在还天天缠着皇上?”皇后一拍桌子,眼露凶光,紫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也是”皇后转过脸来斜睨着她:“本宫当初还以为你或者可以和她抗衡,看来,哼哼!”紫俏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喃喃的说:“臣妾有孕在身,不能好好的侍侯万岁,所以……”“那淑妃不也怀孕了吗?怎么万岁就常去出云宫?”皇后气愤至极,一想到淑妃就要临产了,她就恨不打一处来。自从淑妃进宫,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如今旧创未去又添新恨,自己选的人又不争气。“哼,本宫一向不喜欢没用的人”皇后y冷的看着紫俏,那狠毒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紫俏下意识的往椅子里缩了缩。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0章一箭双雕] 深秋的太阳被薄云缠绕着,露出苍白无力的光芒。满园的景色一派萧瑟,除了几簇凌寒开放的傲菊之外,秋风扫过,鹅卵石漫的花径上铺满青翠或枯黄的树叶。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季节,因为它让人感觉冷到骨子里,一颗心也凉凉的。 太监小常子从外急急跑进,跪在地上说:“主子,皇后那来人请您去鸾仪宫一趟!” 我坐在妆台前,斜斜抹了一把发髻,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常子。心下转了几番,问道:“来的人有没有说清楚是为什么事?” “这个,奴才不知道。”小常子微微抬起头,头上密密麻麻一层汗。 “哦,你起来吧!”我看一眼亚兰,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给她,“皇后说要去咱们就去吧!” 亚兰急忙上前来搀扶住我,回头对跪在地上的小常子说:“你把这儿的事去告诉杨公公一声。” 踏出东暖阁,看见外面的大厅里站着两个太监,见我出来急忙请安下跪。 我满脸是笑,说道:“起来吧,不用这么客气。二位公公贵姓?”赶着上前扶起两人。 那两位公公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我,半晌之后,两人才回过神来,身子高高的说他姓戴,脸瘦瘦的那个说姓陈,两个人连连说着“娘娘太客气了。” 我轻言软语道:“戴公公,陈公公,看二位的岁数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说起来我入宫时间最短,您二位也算得上我的前辈了。”我看着二人的眼睛,盈盈一笑,“说起来,我是个主子,其实只不过靠着万岁爷的宠爱才坐在这里拿乔,要有对二位不恭敬的地方您二位可别介意啊!” 两位太监一迭声地说:“不敢,不敢,娘娘这不是折杀奴才了吗!” 亚兰笑着走过来,往两人手中一人放了一锭银子,我笑,“嗨,说什么折杀不折杀的,要是二位公公不嫌弃,今后倒是多来我这永和宫走动走动,多提点提点我这小辈也好。” 那戴公公和陈公公这才笑着直起身子,看着二人我又说,“咱们快走吧,可别让皇后等急了!” 戴公公拍了一下脑门,说道:“看这记性,娘娘,这边请!” 走到鸾仪宫,戴公公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戴公公缩着身子出来了,说:“娘娘,皇后娘娘请您一人进去。” “主子!”月珍担忧地看着我。 我回给她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挺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鸾仪宫。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我眨眨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环境。慢慢看清楚殿中的一切,皇后坐在正面的披着银鼠椅褡的凤椅上,满目y郁,旁边左首坐着淑妃,她双手轻抚着隆起的腹部,眼中略带不快,却抿着嘴没说话。刘宝林跪在地下,哭哭啼啼的,看我进来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几乎叫出声来:“丽妃姐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我先向皇后和淑妃行了一个礼,这才看向皇后,恭恭敬敬地问:“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天叫臣妾来有什么事情?” 皇后看着我,蹙紧了眉头,说道:“丽妃先坐下说话。”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锦霞搬来椅子,我道谢坐下,有宫女又砌上茶来。 皇后这才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妹妹听没听说妍修容的孩子没了!” 我正在慢慢喝茶,忽然手就一顿,茶水险险溅到身上,抬起头,带一点不能置信的神气看着皇后:“什么时候的事?这怎么会呢,前几日我去看妍修容不还好好的吗?” 皇后没有说话,到是淑妃开口:“刚没的!所以才把妹妹你叫过来问问清楚。” 我一下站了起来,面向淑妃正色道:“请问淑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妍修容的孩子没了跟臣妾还有关系不成?”淑妃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娇笑着:“本宫可没这个意思。“ 皇后说道:“妹妹别多心,淑妃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太医去看了说妍修容服了一帖药,那药里有易小产的麝香。” 我看着皇后道:“臣妾可没给妍修容送过什么药,这事与臣妾没有关系!”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宝林说:“可是刘宝林说那凝香丸是从妹妹这知道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宝林,面色颇为不豫:“琬儿妹妹,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什么凝香丸的事情啊!” 刘宝林看着我,眼睛红红地:“姐姐,你告诉皇后,那凝香丸真的只是美容的密药,我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成分啊!”刘宝林又向皇后、淑妃磕头,“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丽姐姐没跟臣妾说过凝香丸的事,是臣妾自己那天在丽姐姐的宫里听见的,后来臣妾就去找安太医要了。后来——”刘宝林看着我和皇后,又瞥了瞥淑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后来皇上经常……经常撩臣妾的牌子……还夸臣妾身上香。”刘宝林的声音低了下去,头也垂了下去,“妍修容来问臣妾……臣妾……臣妾……不敢瞒她,就告诉了她凝香丸的事!” 我看看皇后和淑妃,只? 第 7 部分 欲望文 第 8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看看皇后和淑妃,只见皇后抿着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愤恨。而淑妃恨恨的瞪了刘宝林一眼,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刘宝林在地上磕着头:“臣妾真不知道那药里有易小产的麝香,要是知道臣妾便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告诉妍修容了!” 我看着皇后,不紧不慢地:“皇后娘娘,这凝香丸臣妾可没跟任一个人说过,也没推荐给别人用过。想来是妍修容自己想邀圣宠,这才偷偷用药,这事跟臣妾没关系。”淑妃轻哼了一声,狭长的凤目斜了我一眼。我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刘宝林,“琬儿妹子虽然鲁莽,不过也是一番好心,说来说去只不过是妍修容自己,怀了龙胎还不好好保重,这个可怨不了别人!” 刘宝林听我这番话,从地上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我。 正说话,外面的太监通报:“皇上驾到!“ 我们四人赶紧离座行礼:“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各位爱妃平身,赐座!”李君宇修长的身影匆匆进来,旁边的宫女早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皇后身边。 李君宇落座后,我们三人才纷纷坐下,刘宝林依旧跪在地下。 李君宇看看刘宝林,又看看我,才转向皇后,问道:“是什么事这样劳师动众的?”皇后长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掏出锈帕在眼角揩了揩:“说来这事也怪不了妹妹和刘宝林,可是万岁爷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我这做皇后的又不能不管!”李君宇慢慢地看了我们一阵,说道:“依朕看那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皇后似乎没有料到皇帝对这事如此轻描淡写,急了:“那,妍修容她……”李君宇回头吩咐杨文简,“文简,回头你给妍修容送一串明珠和一些补身子的药材去。就说朕的话,叫她无须太过伤心,好生将养,朕明日再去看她。”“皇上!”皇后低低的喊了一声,李君宇看了她一眼,又扫了地下的刘宝林,冷冷的开口:“今后这宫里任何妃嫔用药必须经过太医查明许可!刘宝林卤莽行事,降为采女,就退下吧!” 淑妃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向李君宇说道:“刘宝林卤莽,那丽妃她就没错吗?”李君宇淡淡的说道:“淑妃,你没有听见刘宝林都说此事与丽妃无关吗?” 李君宇离座携了我的手,向皇后'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又看了淑妃一眼:“你也该回宫歇息了。”说完,就和我一起出来。 亚兰急急忙忙拥过来,关切地看着我:“主子,你没有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柔柔地笑着,为她抹去额前细细的汗珠,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与宁静。 外面的风越吹越大,吹得李君宇身上的那明黄大氅飘飘欲飞,他低下头来,一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轻轻为我披上。那氅衣尚有他身上的余温似的,隐约浮动着熟悉的龙涎香气。李君宇又伸出手,携了我缓缓向前走着。我看着皇上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三郎真的对臣妾一点都不怀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捂住了我的嘴,深深看着我,眸子变得深黑:“月华,不要这么说!那个孩子……只是跟朕无缘罢了……” 出云宫里,淑妃躺在贵妃榻上,厌烦的看了跪在地上啜泣的刘琬儿一眼,原本那美丽的脸蛋现在看来只让人觉得蠢钝,秀眉紧蹙:这丫头是不中用了,被人利用都不知道。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恨恨的捶了身后的靠垫一下,皇上如此偏袒丽妃,不送自己回宫,反而和她一起走了。愤恨之后,她唇边又浮上一丝笑容,笑意渐渐扩大:虽然失去了一颗棋子,不过能把皇后那边的大将拉下马来也未尝不是好事,一想到皇后那气得五官扭曲的脸她就开心。淑妃轻抚着肚子,喃喃道:“皇儿,娘一定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1章昔日情断,今日新逢] 皇帝在永和宫和我一起用过午膳后,小睡了一会,就到祥麒宫批阅折子去了。 我伸了个懒腰,亚兰替我梳了个简单大方的流云髻,就在首饰盒子里挑起簪子来,我扫了满盒的翡翠宝石,淡淡的说:“等会去探望妍修容,还是别打扮得太艳丽了。”我伸手挑出星星点点几粒水晶串花别在鬓边,仔细看了看,浅蓝暗纹罗衣配上剔透的水晶显得素雅恬淡,回头吩咐亚兰:“把那盒金丝黄燕盏拿来,去启祥宫。”挽翠边帮我整理衣衫,边笑着说:“主子可真会替别人着想!”我拿起罗黛在眉上描了描,似笑非笑:“总算姐妹一场,如今她有难,我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关心呢?” 进了启祥宫,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看见我来,都上前来请安,我不加理睬径直对着紫俏的卧室走了进去。这卧室的屋子门窗闭得紧紧的,不见一丝阳光,更有一股刺鼻的药气扑面而来。过得片刻我才适应了房内的光线,这才看见珍儿站在放着青纱幔子的床前,见我进来急急跪下身去。我也不理她,径直站在几重纱帐之前,也没有伸出手去揭那帐子。见我不说话,一屋子的人也不敢说话。 帐子里的人觉察到了我的到来,缓缓说了一声:“珍儿,怎么啦?” 珍儿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看着我,这才答道:“回……回主子的……话,是丽妃娘娘来看望你了。” 我看着身前的纱帐,朗朗说道:“妹妹今儿身体可好?” 只听得纱帐中传来尖利的叫声:“叫她出去!叫她出去!我不要见她!” 我轻轻地笑起来,对珍儿说:“妹妹身体不好,你们做奴才的也不好好伺候!还呆在这干吗?看着让人闹心,都退下吧!”珍儿看着我,眼光闪了闪,终究退出去了。 我收住笑,目光冷然地四下一扫,闲闲地,一字一句地:“妹妹何必惊慌呢,想当初姐姐滑胎之时也不是这样熬过来的?”我听到纱帐内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和沉重了起来。 我大踏步上前,一把掀开了纱帐,紫俏措不及手,喘着大气急促地呼吸着,怔怔地看着我。 我笑着,看着躺在纱帐之中的紫俏,容色枯槁,厚厚的锦被下面压着她落叶似的手,她睁大眼睛,眼中闪烁着与苍白的肤色截然相反的灼灼的光芒,直s向我。 我站在她床前,浑然不觉地看着她,嘴中发出“啧啧”的声音:“妹妹真是憔悴了啊!”我伸手斜斜掠过自己乌黑的发髻,“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掉了一个孩子吗,妹妹还年轻,应该好好调养身体,这种机会今后还有得是,干吗如此折磨自己呢!” 听得此话,紫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大叫着:“你这贱人,还我的孩儿来!”说着就猫着腰扑了过来。 我侧过身子避开,看着紫俏摔倒在地上,沉重地喘着粗气。 我上前一步,看似不经意,却一脚正踏在她的手腕上,踩得死死的。居高临下,咄咄地视着她:“妹妹,皇上都说了,这是你自己不自重,关姐姐何事?”“你,你,你好狠毒!”紫俏拼命挣扎着,恨恨的看着我。我冷笑一声,“你为了攀高枝下毒害我的时候,就早该料到会有今天!就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紫俏颤抖着:“你,你果然知道了!”我收回脚,看着她眼中的怨恨,也不生气,饶有兴致地看啊看啊,最后像是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妹妹,怎么你的主子不来保护你啊?” 紫俏急剧地喘息着,突然开始咒骂我,语气恶毒而刻薄。 我“咯咯”地笑着,直起了身,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紫俏,淡淡道:“你骂吧!不管你怎样做,我这一生一世都注定会在你之上,踩着你,压着你——掌控着你的生死!” 抖抖袖子,正要转过身去,却想到什么似的,走到妆台前打开了首饰匣子,从里面拿出那只从前送给紫俏的珍珠鹳鸟,笑着说:“据说这鹳鸟可以给人带来好运呢,只可惜我现在要收回了,你的好运也完了!”说完,我推开了卧室的门,一缕阳光s在我身上,我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主子”亚兰见我出来,走了上来。珍儿也走了过来,我侧过脸来微眯着眼看她,把手中的珍珠鹳鸟递出去:“看你是个有福气的,这花赏你吧!”说完也不看她,带着亚兰走了。 站在紫禁城明黄色飞檐下,只见天气晴朗,碧蓝的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偶有飞鸟从天空掠过,心情是大好。 我和亚兰两人在园子里漫步走着,不觉到了一个幽静之处。精致的院落四周都是不畏寒冷的奇花异草,有些藤蔓上结满了累垂可爱的小果子,奇香扑鼻。抬头一看红木牌匾上金漆龙飞凤舞的写着“邀月宫”。“亚兰,宫里哪位主子住在这里?”我有些好奇,亚兰看了看,答应着:“回主子的话,这里以前是先皇的宠妃玉贵妃的居所,现在是玉贵妃的女儿兰陵长公主居住。”“兰陵公主?怎么我入宫快一年了也没有见过她呢?”我诧异的问着,亚兰笑了笑:“这位公主深得先皇的疼爱,当今皇上也很宠这个妹妹,她生性喜欢游玩,开春的时候就到洛阳行宫去了,所以主子没有见过。”亚兰往虚掩的宫门瞧了瞧:“不知道公主回来没有?”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风送来,也许是因为那笑声太过甜美诱人,也许是好奇心作祟,我推开宫门向院子里走了进去。午后的微风轻轻拂过花园,阵阵悦耳的清脆笑声暖和了深秋的凉意。秋千上的人儿用力将秋千荡到最高,粉红的裙摆飘在半空中。好一个出尘绝俗的人儿,晶亮的眼睛里笑意动人,小巧的红唇微张着,吹弹可破的雪肤因为活动而显得嫣红莹亮。美人我见多了,自认也不丑,可是如眼前这个灵秀娇俏的青春少女一般让女人也心动的就少了,我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这赏心悦目的美景。 “你是什么人?”娇柔的女声在我面前响起,我回神却见她踩着优雅的莲花步向我走来,粉红色长裙及地,身姿妙曼摇曳纤如柳枝,髻鬟云鬓,长发垂髫。“奴婢拜见兰陵长公主!”亚兰匆忙的跪下请安。原来她就是兰陵长公主,果然不辱没这美丽的名字。“起来吧!“娇柔的声音是那么动听,我定定心神,扯回远游的神思,福了一福:“臣妾宇文月华。”“啊!”她红润的小嘴张得大大的,伸手来拉着我转了个圈,上下打量着:“我早听说皇兄新纳的妃子中有个特别得宠的丽妃,想来就是你吧?”她又细细的看了看,啧啧有声:“恩,果然名不虚传,是比后宫那些个庸脂俗粉好多了,看来皇兄眼力进步了。”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十三、四岁的丫头说话竟然如此大胆,不过我从心里喜欢她的坦率。“谢兰陵长公主赞赏”我不客气的说道。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半晌才笑起来:“有趣,看来我今天遇到一个可以相交的人呢!”她亲热的拉着我的手,好象多年不见的姐妹一般,她认真的说道:“不要叫什么长公主,虚名一个而已,我喜欢别人叫我兰陵。”顿了顿,又看着我:“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没有丝毫架子的公主了,她是那么可爱纯真,我摸摸她垂下的柔顺的发丝,点点头:“当然可以。”“那以后,我就叫你月华姐姐吧!”兰陵抬起头婴儿般高兴地笑着。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灿烂如花的笑容。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2章亲箫合鸣成绝响] 自从上次相遇后,每隔几天兰陵就会来永和宫做客,和她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感到入宫后从没有过的轻松和愉快,心情也好很多,常常和她一起疯,连皇上都说我最近笑容越来越多了,我想我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的疼爱。 “呜,真好吃!”兰陵埋头苦战面前的一碟白糖糕,声音含糊的问道:“这是谁做的,这么好吃?”我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拿出手巾搽了搽她唇边的残渣,笑道:“慢着点吃,这些都是亚兰做的,还有呢,别噎着了。”“哇,亚兰,你好了不起哟,手艺比御膳房的点心师傅还好”兰陵冲动的一把抱住旁边的亚兰,小脑袋在她身上磨擦着。亚兰苦笑的看着兰陵,丝毫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兰陵,你这样子让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我皱了皱眉,这丫头初时看着还挺优雅高贵的,接触深了才知道其实她是个古灵精怪的调皮蛋!不但没有丝毫公主的端庄,反而象个野丫头多些。“没办法,人家娘亲去世得早,没人管教的丫头是这样啦!”兰陵托着腮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噗嗤”轻笑一声,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呀,老是这个样子,我真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兰陵耸耸肩,靠在椅上,故做忧伤的叹了声:“与其找个自己不喜欢的,还不如不嫁,现在这样多好,有姐姐、三皇兄和四皇兄疼我,不知道多好呢!”说完,使劲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她背着手,在大殿里四处转悠,摸摸着看看那,我则自个品尝着燕窝粥,兰陵生性活泼,由得她去。“呀!这可是好琴呢!”兰陵在西墙底下看到一张古色古香的焦尾七弦琴,伸手拨弄一下,满耳都是清脆悦耳之声,脸上一片爱慕之色。“你喜欢就拿去,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弹琴”我见她喜欢,就想把那张焦尾琴送她。“真的?”兰陵喜不自胜,我点点头:“姐姐何时作弄过你?”“太好了”兰陵坐在琴前,一伸手,琴声轻轻冷冷,如水声铮铮,如雨落天际,纤指一抹,只闻得飞流直下三千尺,有敲晶裂玉之意。折折荡荡,琴声清越,仿佛直上云霄攀上顶峰,万里穹苍。弹琴的兰陵有着一种令人心静的美丽,穿着普通的白色衣裳依然难掩她高雅出尘的气质。不施粉黛的容颜端庄素丽,秋水般的眼睛流淌着幽深光泽,凝眸深处,恬静从容。一曲终了,我拍着手:“看来姐姐这琴真是送对人了,想不到妹妹琴艺如此精湛呢!”兰陵站起来,脸色微红:“不过是以前母妃在生时候教了我一些,这些年时时练习,借此怀念……”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直视着她:“兰陵,不要再伤心了,人应该向前看,相信你母妃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姐姐!”兰陵低呼着扑到我怀里,我轻轻的抚摩着她柔顺的长发:“想哭就哭吧,别委屈自己。” 蔚蓝的天空点缀着朵朵棉絮似的白云,秋日清凉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我拿着一竿九龙碧玉箫轻快的向邀月宫走去,最近我迷上了吹萧,除了让宫中的乐师指点外,还常常邀兰陵合奏。 刚进宫门,远远的,就听到花厅里传来悠悠琴声,缥缈无踪,空寂深远,如透明的溪水,如淡淡的白云,如奔腾的海潮,今人周身舒爽,我听得痴醉,不自觉的靠在门旁的银杏树下,拿起玉箫放在唇边,箫声悠扬,如流水,缓缓流淌于红尘浮世之间。 琴声渐渐激扬流畅,如溪水汤汤,箫声愈加浑厚沉着;在旋律中慢慢沉淀;如大地宽阔高山沉峻,环拥水花倾泻。弹琴者纤长的手指一抖,弹出最后一个音符,君弦竟怦然绷断!一声裂音穿过寒冷的空气,余韵悠悠散尽。花厅里素花纱幔迎风翻飞,四周片片飞舞的银杏叶子似蝴蝶一般,在我脸旁、肩上划过,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犹疑身在梦中,此清此景让我不愿醒来。 此时花厅垂挂的素花纱幔被人撩起,后面站着的是一个昂藏七尺的男儿,白色素缎的锦袍,襟口和袖子上镶着蓝色镂空龙纹花边,俊美清逸的容貌衬托着他高贵的气质,整个人清澈如静泉。我轻颤着僵在那里,脑袋里早已经转过千百次,怎么会是他,李君信?刚才和我琴箫合鸣的人竟是他。我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可是他眉目间的忧郁让我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我发现自己的心止不住的跳动。他看见是我,眼中有着不自信的惊喜,深邃的眼神海一样的漫过来仿佛把我吞没,两个人就这样痴痴的望着对方,目光纠缠着,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仿佛相隔万重山,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我低下头来,看着满地落叶,心沉了下去。 “信哥哥,月华姐姐,你们刚才的合奏好好听哦!”一身橘黄锦缎的兰陵从李君信背后钻出来,象蝴蝶一样飞进我怀里,我轻轻的抱了抱她,没有言语。“月华姐姐,别在这里站着,风大呢,进屋里去吧”兰陵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正殿走去,李君信默默的跟在我们后面,我能感觉到他火热的眼光,不由得挺直了背。 一进门,就看见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高束着发髻;梅花头银钗斜c,雪白轻纱拢成宽袍敞袖,一j红梅自右边裙角怒放至左边腹腰际,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浑身上下有一种玉一般灵动的光辉,宛如凡间仙子。我看看画中人,觉得眉目间与兰陵有些相似,便问她:“这是?”兰陵放开我的手,轻巧的走到画像下的供桌上,伸手摸了摸画像:“这是我母妃!”我抬头看了看那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然是个玉人儿,难怪先皇钟情于她,只可惜红颜薄命。我瞧见兰陵眼圈又有些微红,忙走上去,拉着她笑道:“我来这半天,你似乎一杯水都没有送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兰陵迅速的揩了一下眼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姐姐说的是,都是兰陵不好。宝儿,还不上茶和点心!”我和兰陵坐在东墙下的热炕上,李君信远远的坐在窗下一张红木椅子上。 “姐姐,你刚才和信哥哥的合奏真是天衣无缝哦。我听老乐师们说过要两人心意相通才能合奏得好。”兰陵拿着块枣泥糕,没心没肺的说着。我迅速的看了李君信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我,脸色绯红的低下头去:“兰陵,别胡说。我以为是你在弹琴……”“不是啦,今天信哥哥知道我回宫了,来看我。看见有张琴在那里就弹了起来,没想到你们……”兰陵边吃边说,忽然她又象想起什么似的,明媚的大眼四处望了望,吐吐舌头:“对哦,不能乱说,要是让三哥听见了,他准得吃醋!”我转动着左手腕上那只内镂空的细丝银镯,笑了:“皇上哪里有那么小气?”“人言可畏”兰陵转头看了看墙上的画像,喃喃的说道:“就连父皇那么爱我母妃,还是掩不住后宫泱泱众口说我母妃狐媚惑主……”“兰陵,别再想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李君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兰陵身旁,疼惜的楼着她,眼睛却看着我。 我和亚兰走在回宫的路上,心里烦乱,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丽妃娘娘!”那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向亚兰使了个眼色,她福了一福走开了。“信亲王,有什么事吗?”我努力平静的看着他。他幽幽的看着我:“有空的话请你多陪陪兰陵,这丫头与宫中的人不太合群,我看你和她很谈得来。”我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常去看她的!”说完,就要转身而去。忽听到他低低的说道:“我很惦记你!”我浑身一震,看着他:“这话你不该说。”“我无法对你无动于衷,我知道你也爱我”他冲动的一把抓住我的肩,说道:“为什么要逃避?”我挣脱他的手,淡淡的说:“爱与不爱有什么区别,我只知道我是皇上的妃子,我的丈夫永远都是皇上。”“牺牲一世爱情换取一份虚名、一个牌位、一张画像,值得吗?”他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伤痛,我的心针扎似的痛,可我仍然要冷淡的对他说:“是的,我就是一个喜欢权利的女人,在你看来所谓的虚名恰恰是我最需要的。”我强迫自己无情的粉碎他的梦,是的,我不能再和他纠缠不清了,这样对我不利,也会拖累他。他陌生的看着我,不断的后退着:“想不到你和那群后宫的女人是一样的……”我冷冷的看着他的痛苦,转身离去,泪水却在刹那掉了下来。 “主子”亚兰飞快的上来扶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好累。“主子,信亲王他……”亚兰惋惜的说着,我看着她:“你,你看得出来?”亚兰点点头:“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意是装不出来的。”顿了顿,她叹息道:“主子想快刀斩乱麻奴婢看得出来,可是信亲王他想必要痛苦一阵了。”我苦笑了一下:“愿随素心人,洗手做羹汤对我们这些后宫里的女人来说是一种梦想,宫门一入深似海,不是能轻易脱身的。”旁边的池子里游出一对野鸭,我蹲下身子拾起一块小石头,掷向水中,受惊的野鸭“嘎嘎”叫着蹿开,我笑了一下:“这感情若应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人身上,会是良缘;但出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身上,恐怕就是孽缘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章喜获贵女得晋封] 初冬的早晨,晨风里夹裹着丝丝寒气。虽然有些冷,但空气新鲜,沁人肺腑,酷似花香。我深深地吸一口,甜丝丝,冷冰冰,爽快心底。“主子,可是要出去走走?”亚兰穿着褐色的宫装夹袍,灰鼠皮坎肩,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正要说话,却听见外边吵吵嚷嚷的,我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吵?”挽翠打了帘子进来:“主子,出云宫传来消息说……说淑妃娘娘快要临盆了!”“哦?”我心中一动,手指习惯的轻敲着桌面,那玉质镶金的护甲套子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发出“叩叩”的清脆的声音,我笑了:“这是好事啊。挽翠,你派人去出云宫那里候着,淑妃一生产完,就立刻回话!”挽翠连忙答应着,又匆匆走了出去。我回头吩咐亚兰:“你去准备些送给新生小婴儿的礼物,要丰厚些。”亚兰答应着也出去了。心有些乱了,我起身看着窗外那些耐寒的花草树木还依然展露着秋的风姿,绿草青青,在冷清中渲染了绿意,在这如茵的绿色中,还有几朵不怕冷的小花零星地开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听到外边杂乱的脚步声,亚兰和挽翠掀了帘子进来:“恭喜主子,淑妃娘娘生的是位小公主!”心里一阵暗喜,大石落地,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皇上呢?是不是过去了?”亚兰看了看我的脸色:“皇上已经过去了。”我“嗯”了一声,吩咐道:“亚兰,将贺礼准备好。咱们这就过去探望淑妃去!” 因为是早就预备好的,不到片刻功夫就将一切琐事准备完毕,带着宫人太监一行人直奔出云宫而去。 远远地就听见淑妃住所处一片欢声笑语,虽然淑妃只生了一个公主,但淑妃目前是皇上的宠妃,身份高贵,不可不谓重要。宫人见我来,纷纷过来请安,我带着笑点头示意。一路加快了步伐,朝淑妃平日居住的内室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一群妃嫔莺莺燕燕的吵闹声中夹杂着皇上宏亮的笑声:“来,乖宝贝,笑一个给父皇看看!” 我在大红猩猩毡的帘子前深呼吸了一下,打了帘子进去,笑道:“看来臣妾来迟了!”几个硕大的炭火盆子摆在屋里的四角,因为是上好的煤炭,根本就闻不出什么炭味,整个房间暖意溶溶,夹杂着阵阵脂粉香气。淑妃半躺在床上,头上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大红洋绉银鼠皮裙,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仍然掩不住她的美艳。宛修仪、妩修媛、燕昭容、颐充容、荣贵人等见我进来,都站了起来。皇上回头来笑容满面的看着我:“月华,快来看淑妃给朕生的小公主!”我看到皇后手里抱着一个明黄的小包裹,知是淑妃的女儿,连忙走过去,那小公主粉嫩剔透的脸,红红的嘴唇,兀自闭着眼睛沉睡着。“好俊的女孩儿!”我由衷的赞道。“是啊,长大了肯定和淑妃妹妹一样是个美人呢。”皇后逗弄着婴孩,一脸慈爱。回过身来,我朝皇帝和床上的淑妃福了一福:“臣妾恭喜皇上、淑妃娘娘!”又回头招来亚兰,向淑妃说道:“臣妾给小公主准备了一些织锦,就给小公主做几件衣裳,淑妃姐姐切莫嫌弃才好。”淑妃笑着让贴身宫女收下,笑道:“怎么会呢。妹妹肯来,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呢!“皇上伸手来扶起我,笑着:“你也觉得小公主漂亮是不?她这么小,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抱她?”妩修媛卢紫萱抿嘴笑了笑,说道:“这些是女人家的事情,皇上不知道也合情理。”君绾轻轻摸了摸小公主嫩滑的肌肤,喃喃的说着:“小公主好可爱啊!” 淑妃见众人都称赞小公主,少不得谦虚几句:“妹妹们可别太夸她了,小孩子夸不得!”皇后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淑妃一眼:“妹妹如今生了小公主,皇上尚且如此疼爱。如果是位小皇子的话,只不定皇上就封为太子了呢!”淑妃脸色顿时变了变,脸上虽然仍带着笑意,只是多了几丝y冷。众位妃嫔都听出皇后语带讽刺,又慑于淑妃权势,都不敢说什么,皇上也只顾着逗弄小孩儿,沉浸在得女的喜悦中,对周围的情形浑然不觉。 我哑然的看着这无声的闹剧,走到淑妃床前,把她身边的被子掖好,向皇上笑道:“皇上,姐姐如今为您,诞下如此可爱的小公主,皇上可得好好奖赏她才是。”皇上看看我,又看着淑妃,笑道:“是啊!是啊!是得给淑妃奖赏才对……赏什么好呢?”我盈盈笑道:“姐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还不该晋一级吗?”一言既出,淑妃吃惊的看着我,皇后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其余的妃嫔听我在皇上面前如此为淑妃邀功,面上的神色又惊又妒,我却淡然一笑只做不知。“这个……”皇上没有想到我会为淑妃提出晋封的请求,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淑妃挣扎着探起身来,“万万不可,臣妾没有什么功劳,为皇上诞下小公主是我作为嫔妃的本分。”我笑了:“皇上真是小气,这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闯死门关,不说姐姐生下的小公主是如此可爱,单说姐姐一向贤良温柔,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事务也是克尽职守,姐姐升为贵妃之位,想来这后宫中也无人反对,皇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皇上放开小公主,走到淑妃身边,扶她躺好。看着我笑道:“月华说的是。”他微一思索,“待得过几日淑妃你身子好了,就来个晋封典礼吧!” 周围的嫔妃一听这话,脸上更是忍不住的惊羡和妒忌。皇后拧紧了手中的锦帕银牙暗咬,脸色铁青。 “谢皇上隆恩!”淑妃在床上俯下身子,磕了三个头。 等她叩完头,我笑着搀扶起她:“恭喜姐姐,贺喜姐姐了!” 淑妃一双美目看着我,又惊又喜的说道:“妹妹,你……” 我轻轻在袖子底下捏她一把,看着她的眼睛,诚恳地:“姐姐好好将养身子,妹妹会经常来探望姐姐你的。”说完我起身向皇上告罪,“姐姐刚刚生产完,只怕还要多加休养,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皇上凝视着我,眼中有我不能辨明的东西,然后他慢慢说道:“那你先去吧!”我低声答是,带着笑退出了淑妃热闹的房间,离开了那一室的欢声笑语。 我沿着宫中修得精致的小路走着,绕过一丛花树,只觉得一阵水气扑面而来,吹得人精神一爽。我走过去,原来是一道假山上的小瀑布。我倚着假山旁的白玉阑干坐下,听着耳边水流哗哗,笑容浅浅的漾上来。“主子,请恕奴婢多嘴,您刚才为什么会帮淑妃娘娘争名位呢?”亚兰低低的说着。我笑着拉着她的手,让她也坐下:“现下我也是走了步险棋,是对是错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所以还不能说,不过成功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初冬的夜晚,呼啸而过的风带者刺骨的寒意。室内却是温暖如春,炭火盆子里不时传来“劈啪”的爆裂声,隐隐有一种原木的香气。 “主子,喝点j汤吧”素秋用天青釉汝瓷碗盛了热乎乎的人参j汤来,汤面上浮着一层黄油,香味浓郁。春兰扶了淑妃起来,在她身下垫了只绣花靠垫。淑妃接过碗来,用银匙轻轻拂开黄油,浅尝了几口鲜美的j汤,累了一整天,还没怎么顾上吃点东西。“主子,今儿丽妃怎么突然帮着您说话呢?”素秋帮淑妃按着腿问道。“依奴婢看,她八成是想向主子示好”春兰接嘴道:“奴婢看见皇后脸都气歪了!”淑妃并不答话,抿了几口j汤,吃了点子jr,就把碗递给春兰。她斜依在枕上,按了按太阳x,低声说道:“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不过——能看到皇后那副模样也算痛快!”她半眯着眼,懒洋洋的样子,“如果当年不是本宫一时大意,让那毒妇暗中下手,活生生打下一个男胎来,别说这贵妃之位,就是皇后宝座也早就是本宫囊中之物,何须丽妃为本宫请封!”恨毒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忽然象是想到什么,她侧头看向素秋:“你让小顺子把皇后那边给本宫看紧了,有什么事立刻来报。还有,加派几个得力的嬷嬷去南宫那边侍侯小公主。”素秋答应着去了。淑妃摆摆手:“春兰,你也下去吧!”“是!”春兰熟练的从金鱼钩上放下了金凤锦帐。 远远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和铜锣声“笃笃———咣咣”。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2章狼狈为歼色诱天子] “宛如妹妹,最近皇上有撩你的牌子吗?”薛皇后闭目躺在凤榻上,锦霞和喜鸾在一旁小心伺候。 “回皇后的话,皇上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没有召唤臣妾了”林宛如坐在富贵团花描金的椅子上绞着手巾哀怨的说着。 “也难怪,皇上要么去贵妃那里看小公主,要么就到永和宫陪伴丽妃”薛皇后缓缓的睁开眼睛,幽幽的叹道:“哪里还有心思记挂着其他妃嫔?”薛皇后一双妙目怜惜的看着脸色y郁的林宛如,低低的说着:“本宫身为六宫之首,也无法阻止皇上的喜恶,只是苦了妹妹你啊!”林宛如一听,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下来,忙用帕子揩着。 “唉,看见妹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本宫看着也觉得心疼,怎么皇上就……”薛皇后在锦霞和喜鸾的搀扶下慢慢的坐了起来,拉着林宛如的手,替她不值。“皇上眼里只有丽妃那个狐媚子,哪里还看得见臣妾”林宛如心有不甘的说着。薛皇后忙伸手掩住她的嘴,摇摇头:“这话在姐姐宫中说说无妨,可不能让别人听见!”林宛如自觉失言,忙点头称是。喜鸾端来一杯热茶,薛皇后接过来抿了几口,才又开口道:“论理,皇上宠幸哪位嫔妃却与本宫无关,只是本宫念在妹妹是太后侄女,又年轻美貌的,样样不比别人差,如今却要形单影只,怪可怜的……”林宛如眼圈一红,哽咽着:“这后宫里只有太后和皇后多疼妹妹些。”薛皇后笑了笑:“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认为还是雨露均沾的好。”“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林宛如见皇后口气松动,似乎有意帮自己一把,破涕为笑。“妹妹放心,有了合适的机会,本宫自当为皇上引荐妹妹”薛皇后轻拍着林宛如的手,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鸾仪宫门响起。后宫规矩,每逢初一、十五,皇上都要宿在皇后寝宫。今天正好是腊月十五。 薛皇后穿着大红牡丹富贵袄裙盛装迎至宫门,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梓童平身”皇帝扶起皇后。携手走向正殿。殿内红灯高照,四角放着几个大火盆,炭火正旺,鼎焚百合之蕊,花香扑鼻,龙凤宝座前的几案上早就准备了精致的酒菜,皇上刚落座,皇后笑意盈盈的拍拍手,两边低垂的纱幔后丝竹之乐响起,悠悠扬扬,皇帝心情大悦,就着犀角杯喝着美酒,今儿这酒不知是什么酿造,入口有种奇异的味道,不饮即入,性子甚烈,才几杯而已已经有些微醉,浑身燥热。 纱幔后面舞出一位着红色轻纱的曼妙女郎,轻歌曼舞,姿态妖娆,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火红的衣裙似一团冬夜里的烈火,愈舞愈快,愈舞愈狂,直舞到观者若痴若醉,直舞到舞者如狂似癫!然后就在一声长长的销魂的呻吟中戛然而止,整个人徐徐地,缓缓地向后折下腰去,纤细的身子架起了一座瘦瘦的桥拱,与当空那轮皎洁的弦月遥遥相对,看得皇帝心荡神驰,竟自呆了。“梓童,这,这位女子是谁?朕可曾见过?”皇帝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红衣女子问着皇后,薛皇后却但笑不答。 骤然间,那女子曼声轻吟,卿卿唱道: 长发掩着明月,掩不住y晴圆缺。 一生狂侠痴梦,全都付诸西风! 试看红尘万里,笑问红颜知几? 今宵伴着残酒,梦里长歌不休。 红颜一笑千金,何处寻觅雄心? 红颜倾城倾国,红颜是福是祸。 哪里有许多红颜! 纵有,又谁人能怜? 唱毕和身一转,倒入皇帝的怀里接过他手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带着两腮骤然泛上的桃红,明媚的眸子旖旎地斜藐着皇帝。“宛修仪?爱妃,竟然是你?”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娇媚的人儿。薛皇后冷眼看着两人,挥手停了丝竹之声,带着侍女悄然退下。 林宛如梦呓般地低声说:“皇上,吻我!”皇帝凝视着她,只觉得体内无数热流蹿动,猛然俯下身去,两张沾着酒珠的嘴紧紧贴在了一起,激烈地摩擦,转动。林宛如娇小的身体深深埋入了皇帝宽广的怀中,她闭上了眼睛,任凭那柔软的胡须在自己雪白的颈子上滑动,一直滑进半露着的浅浅的r沟…… 鸾仪宫后殿,薛皇后半躺在榻上,地下跪着林宛如的贴身侍女嘉月。金珐琅的烛台上,火苗“劈啪”一声爆了一下,锦霞拿来一个小纸包塞到嘉月手中,薛皇后半眯着眼,低声说道:“以后皇上到景仁宫留宿用膳的话,就把这个放些在酒菜里,知道吗?”嘉月看着手中的纸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迟疑着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薛皇后冷峭的眼光扫过嘉月并不说话,脸在y影里看不真切,嘉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这丫头真多话,你只要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去做就行了,别的你不需要知道。记住,这事可别让其他人知道,就连你主子也一样!”锦霞呵斥着嘉月。“这……”嘉月为难的看着皇后。“这宫里能办事的不只你一个,办得好皇后娘娘自然有赏,办不好——哼哼!”锦霞狞笑着看着嘉月,嘉月赶紧低下头去:“奴婢遵命!”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3章以情诱人,暗下杀机] 今年的冬天冷得早,天色灰蒙蒙的,北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的,宫殿的琉璃瓦上,树上,地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随便把一头乌丝挽个懒髻,全身都缩到一床锦被下,倚着床上的小熏笼打瞌睡。“你知不知道,宫里到处都在传皇帝近日独宠宛修仪”宇文毓伸手挽起我披在肩膀上的几缕青丝嗅了嗅。“哦,传得这么快,连你们都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到关于皇帝的传闻时,心再没有以前的波澜,即使有也是在担心自己是否会失宠。“现在要怎么做,你可有打算?”宇文毓把玩着我的头发,我斜睨了他一眼:“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做要是被皇上看见了可得掉脑袋的!”宇文毓露出惑人的邪笑:“他在景仁宫正忙活着。”我坐起身来,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凝望着旁边高几上玉石条盆里供着的白花黄蕊的水仙,冷笑道:“这几日,皇后和林宛如走得很近。林宛如虽然有太后撑腰,要论算计终是差一筹,左不过是皇后搞的鬼。”“可有安排人 第 8 部分 欲望文 第 9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如走得很近。林宛如虽然有太后撑腰,要论算计终是差一筹,左不过是皇后搞的鬼。”“可有安排人在那两处?”宇文毓站起身来,向桌上取来一盖碗热茶,吹拂着水面上的泡沫。“怎么不想,只是皇后这人也算老j巨滑。贵妃收买的小顺子就被皇后发现,扣了个罪名乱g打死,想要再安排人,恐怕不容易。”我转动着手指上的翡翠金戒指,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宇文毓转过身来,薄唇似笑非笑:“那就从景仁宫那边下手。”“你有什么打算?”我惊奇的看着他那双黑眸里的慵懒笑意。“你说女人有什么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宇文毓抿了几口茶,似乎是在考我。我想都不用想,说道:“爱情!”话刚出口,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诧异的看着他俊美的容貌,在精光内敛的黑眸中看见了致命的危险。“你看上谁了?”我问他。他搁下盖碗,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还没有。不过只要愿意找,总会有的。” 絮状的雪花还在风中纷纷扬扬,笼罩了天空和大地。路面上积着一层雪,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冷死了~啊!”嘉月耐不住严寒,向手心呵了一口气,转瞬就凝结成了白雾。这么冷的天,本该在火炉旁取暖,却被皇后派人来叫去问话,最近皇帝几乎夜夜要主子侍寝,主子笑得乐开了花,自己做奴才的也跟着沾了光,只是——嘉月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纸包,隐约觉得是个祸害,但是皇后的命令不敢不从。手里的玻璃绣球灯并不能照得多远,烛火在漫天的风雪里摇摇欲灭。突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嘉月“啊”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上。 “什么人在那里?”一声低沉的呼喝,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快的落在嘉月面前。嘉月揉搓着红肿的手腕,仓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男人长身玉立,玄狐披风下,穿着深绯的锦袍,肩袖处刺绣着辟邪的模样。他应该是殿前军的统领,否则不会穿这种服饰,嘉月在心里猜测。男人俊美的面容邪魅的眼神让嘉月呼吸暂停了一下。“你是哪个宫里的奴婢,深夜在此何为?”那男人手按宝剑,脚步沉稳的向她走过来。“回,回大人的话。奴婢……奴婢是景仁宫的宫女,刚从鸾仪宫出来。”那男人浑身散发出危险的信息,让嘉月呼吸也急促起来。“原来是景仁宫的姐姐,刚才本官还以为是刺客呢。得罪了!”男人唇边泛起春阳般灿烂的笑容,拱手向嘉月赔罪。嘉月听到男人的爽朗的笑声,一时连自己身上的疼痛也忘记了,痴痴的看着。“你没事吧?”男人上前伸手扶起她,他身上有若雨水冲刷过的柳条木的淡淡的味道萦绕在嘉月周围,让她一颗心有如鹿撞。 “哎哟”脚l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嘉月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斜依在路边的树上喘着气。“怎么了?”男人关切的问着。“回大人,没什么,可能是摔倒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嘉月忍住疼痛,向男人无力的笑了笑。“我看看”男人不由分说的蹲下去,嘉月感到他温热的大手轻抚着脚l。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爹爹外,嘉月再没有和第二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她应该拒绝的,可是她不想,她纤细的身子轻轻的颤抖着,双颊泛上丝丝桃红。“是伤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男人从袖口处拿出一条石青的巾子利索的为嘉月包扎,嘉月的心好象化了的蜜。“我看你的脚伤得不轻,不如我扶你回去吧”男人诚恳的对嘉月说道。“这……怎么好麻烦大人呢?”嘉月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涌上阵阵暗喜,嘴里却不得不客套着。“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四处巡查。走吧!”男人扶着她的胳膊,有力的托着她,两人在漫天风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景仁宫走去。嘉月偷偷的瞟了一眼,似乎要把他俊朗的容颜刻进心里,心里暗暗祈祷着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窗外下着豪放的雪雨,滴滴答答的雨声声声入耳,更添了冬夜的静谧与寒意。几上狮子造型的小香炉喷着香烟,嘉月倚着床栏杆;两手抱着膝,眼睛含着泪,好似木雕泥塑一般的看着身前的石青暗纹手巾子,男人的一言一笑仿佛还在身边。“看什么呢?”有人在她背上猛击一掌,原来是小丫头碧痕。“没什么?”嘉月慌乱的揩了揩眼,要收起那手巾。碧痕眼明手快,劈手抢了去,在灯光下照了照:“这不是咱们景仁宫的物事。”说完又好象想起什么,就着灯光直往嘉月脸上觑来,笑西西的道:“莫非,是你相好的定情之物?”“别胡说!”嘉月夺过手巾来,塞进衣襟里贴r收藏,脸上泛起醉人的嫣红,小声的说道:“不过上我今日拣的。”碧痕在床边坐下,拍手笑道:“撒谎也不害臊。你脸上写得清楚呢!”嘉月忙伸手掩住碧痕的嘴,往上房那边瞧了瞧,压低声音:“好妹妹,别嚷嚷。你想要姐姐的命吗?”碧痕点点头,嘉月才松开手,叹道:“这宫里门禁森严,规矩又大,我们做奴才的稍有不慎叫主子知道了,就会掉脑袋的。”碧痕也触动了心肠,拉过嘉月的手:“姐姐放心,我要告诉一个人,就长一个疔,日后不得好死!”嘉月苦笑着,摇摇头:“只是我痴心妄想而已。”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4章风波恶] 过了月余,皇帝对景仁宫宛修仪的宠爱还是没有降下来,一月内连迁昭媛、昭容两级,被册封为宛昭容,一时间风头大盛,皇后亲自赏赐她不少礼物,而宛昭容也聪明伶俐,很会奉承皇后,两人极是亲近。对贵妃和我表面虽然保持着礼数,却是淡淡的。慢慢的娇纵起来,对君绾、燕昭容、颐充容、荣贵人等人也不放在眼里,时不时出言讥诮,君绾虽然向来恬淡,却也有些恼怒。 “妹妹,近日我见皇上脸色不大好,身形好象也单薄了些,定是那小妖精缠着皇上才会如此。”贵妃重重的搁下茶杯,满脸不郁。自从淑妃顺利晋封为贵妃后,和我又格外亲厚了些,时常来往,平日里也以姐妹相称。我看了看窗外卷地白龙一般的雪花,摇摇头,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淡淡的说道:“妹妹何尝不担心,只是皇上要宠爱谁,我们做妃子的如何能够干预?”贵妃回头很奇怪的看我一眼,正要说话,却见崔玉茗领着两个红衣内监匆匆进来,跪在地上,崔玉茗回道:“主子,皇后娘娘差两位公公来请主子和丽妃娘娘去梅苑赏花。”贵妃接过素秋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凤眼掠过那两个红衣内监,漫不经心问道:“都有哪些人那?”其中一个内监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各宫主子都请了,连皇上也去了。”贵妃看着我,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翠镂雕蝙蝠石榴簪,向我笑道:“妹妹,你说皇后今天唱哪出戏啊?”我站起来,亚兰为我披上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斗篷,笑了笑:“不管她唱哪出,我们只以不变应万变就行。”贵妃点点头,戴上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和我携手踏雪而去。 梅苑种着三千多株梅树,其中不乏树龄五、六十年以上的老树。转入垂花门,迎面是一个汉白玉的牌楼,立在一片梅树之间,红色的灯笼,配上金色的祥龙,以及一串串黄澄澄的“孔方”,映衬粉红色的梅花背景,把周边的环境,烘托得格外的温馨美丽。款款地移步入园,种植的梅树,一处多似一处,那一株株的梅树,虽并不太高大,却有极茂盛的枝条,散散地向四周伸出,占据了树与树间的空档。在那些细细的枝条上,密密麻麻缀着的花朵,把整个枝条包裹起来,彷佛是一支支“串糖葫芦”。这些诱人的“串糖葫芦”,或是桃红,或是粉红,或是棉白,看得人几乎就想伸出手去,赶快抓几串过来,放进嘴里咂吧一下。 贵妃拉着我走向赏花台,朝着正中的皇帝和皇后徐徐下拜:“臣妾拜见皇上、皇后。”“两位爱妃平身!赐座!”皇帝的声音依然那么低沉,在我听来却有些陌生。我偷眼望去,皇上穿着杏黄色的龙袍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袍上的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蓝色贡缎衣领,缀着数颗龙眼大的珍珠;头上戴着用紫貂制作的冬冠。只是面色稍显苍白,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右首的林宛如。林宛如今日打扮很浓重,髻上c着金步摇,额上覆着金累丝嵌著九凤纹栅口,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配了水红撒花银练裙,端的是艳光照人。贵妃瞧见林宛如外面披着一领斗篷;金翠辉煌,随口说道:“宛昭容这斗篷好生精致,很好看。”颐充容笑道:“到好象是孔雀毛织的。”林宛如轻蔑的瞟了颐充容一眼:“姐姐可真是眼拙了,这是皇上赏赐的凫靥裘,用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颐充容被林宛如抢白,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却不敢发作。皇后瞅了林宛如半日,笑道:“可见皇上疼你了;这样疼丽妃妹妹,也没给她穿。”顿了顿,斜睨了我一眼,说道:“这一件衣裳也只配她穿,别人穿了,实在不配。”我不慌不忙的尝了一点野j瓜齑,才说道:“俗语说‘各人有缘法’。这都是宛如姐姐的福气,做妹妹的也替她高兴。” 林宛如看了我一眼,端起面前的白玉三羊执壶在镀金镶宝杯里满满的斟上一杯,一步三摇的走到皇帝身边,柔弱无骨的依隈皇帝身边,娇媚的说道:“皇上,臣妾敬你一杯!”“好!好!”皇帝一把搂着林宛如的纤腰,就着她的手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眼神越发迷离,在她粉光鲜艳的脸上亲了几口,手也不规矩起来,林宛如更是故做媚态,大胆的迎合。 众嫔妃一见大为惊讶,要知道金陛皇朝以礼仪制国,民风严谨,各朝皇帝莫不亲身表率,从未有放浪越矩的行为,更加严令皇室贵胄子弟言行举止规范。想不到,今日当着后宫众多嫔妃的面,皇帝却和宛昭容有如此放诞之举,实为礼法所不容。君绾出身名门贵族,天真浪漫,从没见过这等下作的场面,把头偏向一边。我也暗暗吃惊:皇上并不是十分放浪的人,登基以来也还算克守礼制,今日怎会如此失礼?再看见皇后挑衅似的看着我和贵妃,心下了然,其中必有古怪。贵妃在旁边气得柳眉倒竖,在几下握紧了拳头,正要发作。我把手用力按在她手背上,她回头看向我,目光带着责问,我低声附耳道:“稍安勿燥!” 正说话间,却听见君绾朗声大喊了一声:“皇上!”一时间,台上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她,皇帝也终于不愿的停手,懒洋洋的看向她:“瑞昭媛,有何事?”君绾缓缓站立起来,对着皇上福了一福,脆生生的道:“皇上,这里并非寝宫,皇上刚才举动实在有损皇上威名!”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居然敢如此直言不讳!“瑞昭媛,本宫看你是喝多了,先退下吧!“皇后显然也料不到君绾会有此一举。”“皇后,您身为六宫之首,母仪天下,皇上酒后失德,宛昭容丧德败行,应该加以劝阻。”君绾仍然仗义执言。皇后在宫里养尊处优多年,想不到小小一个昭媛居然敢当众指责她,气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林宛如却扑进皇帝怀里,假意哭泣:“皇上,瑞昭媛如此诽谤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帝本就精神恍惚,经不住林宛如撒娇使嗔,顿时大怒:“放肆!瑞昭媛,你居然敢如此诋毁朕?”谁知君绾虽然表面柔弱,却是外柔内刚,禀性正直之人,皇帝呵斥她,却并不害怕,正色道:“臣妾所言都是依照祖宗家法,绝无半句虚假。皇上、宛昭容今日所为的确有背家法。”“你……”皇帝大怒,正欲再说,却用手扶着头,面目扭曲,似乎头疼的样子。我见状,赶紧暗中示意君绾,君绾却只做未见。“皇上,瑞昭媛诽谤臣妾等不要紧,她居然如此辱骂皇上,简直是目无君主!”林宛如继续缠着皇帝。我看情形不对,正要起来为君绾辩解几句,贵妃却一把拉住我,在我耳边低语:“天怒难平,切莫送死!”“哼!瑞昭媛,本宫看你一向乖巧,想不到却是悍妒之人,不仅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连皇上也敢责骂!”皇后脸色铁青,眼睛刀子似的剜向君绾。皇帝摇摇头,大喝一声:“来人!”几名内监匆匆近来,皇帝瞪了君绾一眼,命令道:“传朕旨意,瑞昭媛悍妒成性,目无君上,即日起废为庶人,圈禁暴室!” 暴室?我闻言心顿时凉了半截,君绾好歹也曾经是她的宠妃,居然如此翻脸无情。 “还不快把这庶人拉到暴室,愣着干什么?”林宛如得意洋洋的呼喝着那些内监。“是!”那几名内监待要上来押解君绾,君绾却低喝一声:“放手!我自己会走!”说拔,整理一下衣裙,挺直了脊背,朝我微微一笑,傲然而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5章夜探暴室闻噩耗] 窗外,天色y沉的可怕,北风呼号,雪花撕棉扯絮一般下个不停。我想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连一向活泼、爱说笑的挽翠也默默的垂手侍立在一旁。 “主子,宇文大人来了!”小常子领着宇文毓快步进来。亚兰上前为宇文毓解下身上的玄狐披风,掸掸上面的雪花,地上多了几滴水珠。“怎么样?”我紧张的看着宇文毓,“打二更的时候,你从神秀门出,往西边去直走穿过永巷,巷子底就是暴室。路上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侍卫在那里巡查,我会在外面替你看着。”宇文毓伸手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紧张。我摸了摸手中一个有些古旧的桃木貔貅,那是今儿早上杨文简派小太监送来的,点点头再不言语。 “咚!咚!”——“咚!咚!”,打更的锣声在漫长的宫道里不快不慢的响着。“他妈的,今儿怎么这么大的雪?”一个穿蓝布棉袍拿着梆子的打更太监伸手掸了掸帽子的雪花,骂了句娘。“快走吧!打完了喝杯烧刀子去!”另一个打着锣,耸了耸肩,快步走着。 暗处两条纤细的人影待他们走过,飞快的穿出神秀门,向那青石漫着的狭长的永巷走去。“主子,仔细脚下!”亚兰紧紧的扶着我,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也没敢打灯笼,两人就着雪光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向前走去。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两个红纱灯笼在风中忽明忽暗的,“亚兰,你看,到了!”我兴奋的抓着亚兰的手。亚兰左右仔细看了一下,快步上前,“笃、笃、笃”轻扣着黑漆木门上的铜狮门环。“吱呀”那木门打开一条缝,一个脑门溜园的头从门后的y影里伸出来四处张望,我把手中的桃木貔貅递给他,他仔细看了看,向我们招手:“快进来!”我又左右看了一下,才和亚兰闪身进去。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两边各有一扇残旧的木门,墙壁上还挂着不少刑具,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着浅绿锦袍,身形微胖,一脸精明的中年太监,想来就是杨文简说的拜把兄弟暴室丞张涵。那人见我进来,慌忙跪下:“奴才暴室丞张涵给丽妃娘娘请安!”。我赶紧扶起他来,低声道:“张公公,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亚兰替我除下雪帽,我向着他笑道:“今日为探望故人,劳累张公公以身犯险,本宫十分过意不去,在此先向公公您陪个不是!”说完,就向张涵福了一福,慌的张涵赶紧扶起我来:“娘娘行此大礼真是折杀奴才了,奴才生受不起啊!”张涵看看我,又点点头,把手中的桃木貔貅还给我,笑道:“奴才就奇怪文简老弟一向孤高自诩,怎么肯轻易来求奴才,现在见了娘娘才明白其中道理。”顿了顿,又说道:“前几日被贬进来的瑞昭媛,在天字房,奴才这就带娘娘去。” 张涵从墙上取下一盏油灯和一把钥匙在前面带着路,推开左边的木门,眼前是长长的走廊,靠里边分成了一间一间的小屋子,此时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中间却是一个和右边另一条长廊相接的庭院,院子里一棵诡异的老树根突兀的耸立在那里,盘虬的枝桠好象恶魔的利爪。“娘娘,小心!”张涵细心的叮咛着,在前面放慢脚步走着。大约过了四、五见屋子,他从钥匙圈上寻出一柄来,伸近铜锁里“咯哒”一声开了锁,推开单薄的木门,借油灯晕黄的光,我看见坐在板床上的君绾茫然的抬起头来。 “姐姐!”我一步上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发现她的小手冰凉沁人,还长满了红红的冻疮,我再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姐姐,我来迟了!”“妹妹,如今你还记挂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君绾摸了摸我的头发,笑了。我低头四处一看,发现这屋子实在狭窄,只容得下一张床,那所谓的床只是砖砌的堆子上搁了张杉木板了事,并无任何取暖之物,床上也只有一卷破旧得露出棉絮的薄被,散发出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眼见此,我顾不上哭,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金子来,塞到张涵手里:“张公公,本宫这位姐姐素来身子单薄,如今虽然犯了事进来,难保将来不会有出去的一天。现在,只好麻烦公公你替本宫好生照顾她,平日里多担待些,他日必报大恩!”张涵却推辞道:“娘娘放心,奴才见多了那落井下石之人,象娘娘这般重情重义的还没见着。莫说别的,娘娘这仗义之举也叫奴才佩服,奴才自当竭尽所能照顾瑞昭媛。”我执意要把那金子塞到他手里,并说置办衣物也需要银子打点之类,好半天,他才肯收下。他又说道:“娘娘慢谈,奴才出去给您看着门!”说完,把手中油灯搁在床板一角闪身出去了。 “姐姐,你当日之举实在太过冲动了!”见张涵出去,亚兰走到门边向外面看着,我方转过身来向君绾说道。“本来皇后和林宛如是想借此刺激我和贵妃的,可是没想到你却……”话说了一半,我看见君绾脸上带着一种很奇异的微笑抚摩着手中一件东西,仔细一看,却是当日见到的那快玉佩。“姐姐,你,没事吧?”我迟疑的看着她。君绾抬起头来,明媚的大眼中泪光盈然,她看着我,笑了笑:“你知道么,他走了!”“他?哪个他?”我吃惊道,心里蓦然一震,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家里捎来书信,说弘表哥他感染风寒,上个月底去了”君绾把玉佩捧到心口,喃喃自语,“弘哥哥一向身强体健,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呢?他答应过我,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也一定会珍重的,他怎么能够食言?他怎么能够就这样舍我而去?”君绾的脸上带着那种让人心碎的绝美笑容,晶莹的泪珠却一颗刻滴落下来。我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就此飞走了,我惊恐的摇着她:“姐姐,你,你要保重啊。他已经去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来折磨自己?”“妹妹,我和弘哥哥曾经说过‘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已经走了这么久,想必是在等我,我也要去!”君绾眼神迷离的把那玉佩凑到唇边吻了一下。“不!姐姐,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你心里只有你的弘哥哥,难道就从来就没有想过妹妹吗?你走了,我怎么办?”热泪碰涌而出,我悲愤的喊着:“姐姐,妹妹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这个姐姐还可以依靠,我不想连你也失去!”“妹妹!”君绾似乎被泪流满面的我震住了,抬起手来欲为我揩泪水,却又无力的放下,低低的叹道:“妹妹,对不起!我,我实在太伤心了……”我摇摇头,坐到她身边,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姐姐,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这一种感情。他走了,就由妹妹来照顾你,可好?如果他是真心爱你,必然不希望你和他一样心碎而死,他会和妹妹一样希望你开心的生活下去,做他在人世的眼睛,替他看无数次的牛郎织女星。虽然他走了,可是他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不是吗?”君绾看着我坚定的眼神,似乎也被我鼓舞了,冰凉的小手渐渐有了温度。我抓着她的手:“答应我,以后再不做这种傻事!”君绾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妹妹放心,姐姐再不会让你和他为我担心!”我大喜,紧紧的拥抱着她:“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出去,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没关系,有你和他在我身边,我会坚持的!”君绾用力的握着玉佩,抱着我,又笑道:“我连死都不怕,这里我更不会怕!” “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亚兰低声说道,我依依不舍的放开君绾,说道:“姐姐,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你要保重!”君绾笑了:“你放心!” 临出门时,我不放心的回头看她,在昏暗的油灯下,君绾的笑容灿烂如花,让人心醉。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6章玉碎花缺] “景仁宫那边进行的顺利吗?”我浅尝着玛瑙葵花托碗里的血燕粥,眼睛却望着刚进来宇文毓。“瞧你紧张的,我替你奔波这么久,连口茶也不赏么?”宇文毓自顾自的脱下茄色哆罗呢狐皮披风,递给挽翠收着。亚兰笑吟吟的从红泥小火炉上拿起紫砂壶,把滚烫的水向官窑脱胎填白盖碗斟了一杯,说道:“主子早起就吩咐小太监们在梅花上收了雪来,就等着晚间宇文大人来了砌茶喝呢!”宇文毓看了我一眼,陪笑道:“是我小气了!”又尝了一口,果然轻浮无比,当下赞起来。我向亚兰和挽翠摆摆手,她们都退下了。 宇文毓见她们出去,才从衣襟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我。丝帕上面红娇绿艳的绣着戏水鸳鸯,旁边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我摸着丝帕上的字,淡淡的说道:“这丫头当真伶俐。”说罢,眼神瞟了瞟宇文毓,掩口笑道:“看来你犯桃花了!”宇文毓抓住我的手,炯炯有神的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的灵魂看穿,半晌才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惜我心中的鸯不是她!”我不着声色的抽出手来,看着丝帕上相对浴红衣的鸳鸯,漠然的说到道:“是与不是,何必这么执着。说是鸳侣,谁知道是不是怨偶呢?”目光撤离丝帕,正色道:“依我看,皇上一向不太喜欢林宛如的个性,这次突然这么宠爱她,而且那日据我所见,皇上精神很差,其中必有古怪,你得加快下手,从那丫头那里套出话来。”宇文毓把帕子收好,镇定的说道:“我自有主张,那丫头飞不出我的手心。到是皇后那边,你也要看紧了。”我笑了:“贵妃是个聪明人,现下林宛如得宠,皇后腰干硬了,她双拳难敌四手,一定会来找我联手。” 翌日,天渐渐的放晴了,连续几日的大雪也停了。一大早,宫里的太监们都忙着打扫庭院,到处都是堆如小山,开始消融的残雪。 我到贵妃的出云宫时,她正在梳妆,红艳双颊上贴着金箔的假靥,如星星一般闪烁,好像老是在那里无声地发出微笑,发髻上簪着美人如玉金步摇,一个人儿周身灿烂成一片。可是我却分明见到她眼下脂粉也掩饰不住的发青,想来这些天来,她也不曾安睡。见我望她,她不好意思的起身,到我旁边坐下:“一大早派人去请妹妹,想不到妹妹这么快就来了,到是姐姐我失礼了。”我笑道:“何必客气,不知道姐姐找我来有何事?”贵妃脸色忽的沉下来,低声道:“我前几日派人到御药房暗查,果然发现有人频繁取这几样药材。”说着,给了我一张雪浪纸,上面楷书写着: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白矾、山茱萸、硫磺。我心下了然,却仍然一派不解的看向贵妃:“这些药材有何不妥?”贵妃脸红了红,在我耳边低语几句,顿时我也羞得脸色绯红,不信的问贵妃:“真有这样的事?”“哎,妹妹你人单纯,岂知这后宫某些人的无耻,明里争不赢,就暗中下手,也不怕损了皇上龙体!”贵妃愤愤的敲着桌面。“可知道是谁吗?”我好奇的问着。“哼,是杨宣那个老匹夫!”贵妃说出一个人名。我心头一震,想不到连太医院院使也扯进来了,这汤水真是越来越浑了。我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杨院使我也曾见过,看上去不会做这等无德之事。”贵妃向玛瑙玉盖鼎里加了块麝脐,一股浓香冒出来,袅袅烟雾中,她美丽的脸上现出清淡的笑容:“杨宣若不是有意为之,就是受人要挟!”“依姐姐看,这背后c作的人是……”我拉长了声音问她。贵妃用手指从茶杯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道:皇后,写完又用手绢擦掉。正要说话,贵妃的贴身丫头素秋脸色慌张的进来,见我也在这里,怔了一下,又看向贵妃,贵妃朝她点点头道:“丽妃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就回。”素秋这才跪在地上,颤声道:“回两位主子,前儿被贬的瑞昭媛死了。”“什么?”我脸色煞白,失声喊道,素秋被我吓了一跳,她仓皇的看着我。“是啊,你快说,她怎么死的?”贵妃也催促着。“奴婢听说,是皇上下的令。因为暴室的人说瑞昭媛被关在暴室后,不知悔改,还是不断诅咒皇上、皇后,还有宛昭容。皇上听说后龙颜大怒,就赐她鸩酒。”“怎么会,瑞昭媛不是那种人”贵妃说着,眼睛却看向我。我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指甲扎进r里也不觉得疼,直勾勾的看着素秋:“她的尸体如何处置的?”素秋磕了个头,说道:“皇后说瑞昭媛是有罪之身,不应该按妃嫔礼葬在皇家园寝,要让内务府的人把她送到城外埋葬宫女的恩济庄收殓。”我一下子站起来,也不向贵妃行礼告辞,就快步向宫外走去。 贵妃望着我的背影,出了一会神,自语道:“看不出,她到是个真性情的人。”摇摇头,眼角的余光扫了素秋一眼,笑容漾了上来:“你做得很好!那个暴室传言出来的小太监你让沈大人好生处置了。” 带着亚兰急匆匆的穿过几个宫道,迎面却撞见皇后带着一群宫女、奴婢慢慢走来,她的脸依然祥和端庄,只是在我眼里却扭曲了。见我走来,她笑着问道:“妹妹可是想去见瑞昭媛最后一面?”我本欲不理她,亚兰却在后面用力的扯我的裙角,我会意,只得福了一福:“臣妾拜见皇后!”皇后“呵呵”笑着,却不让我起来,看着我说道:“姐妹一场,很该去送她一程。只是她的尸体已经被内务府的人送出去了,只怕妹妹你见不着了呢。”说罢,扶着锦霞从我面前经过,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来:“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我身子一颤,猛的抬起头来,手中的锦帕“嗤”的一声被撕成两半,我恨恨的看着那华丽的背影。自寻死路,与人无尤!好,很好,不过皇后你忘了还有一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 游魂似的回到永和宫,刚进宫门,却见杨文简正在殿前西府海棠下翘首盼望。我振作精神,款步向前问道:“杨公公,今儿怎么得空来本宫这里坐一坐?”杨文简上前一步,把一包手巾包裹的东西塞到我手里,低声道:“这是张涵托奴才给您的。他说没有照顾好瑞昭媛实在无颜见娘娘,这是瑞昭媛的遗物,就给娘娘您留个念想。”我打开手巾一看,月光下晶翠盈然,正是君绾不离身的玉佩,此时已经碎成了几块。我心头一痛,就要落下泪来,哽咽着对杨文简说道:“这事与张公公无关,劳烦杨公公替我对他说声多谢!”杨文简点点头,看看我面色,低声道:“娘娘也请保重!”说罢,匆匆去了。 我捧着那包碎玉,定定的站着,喃喃道:“君绾,你终于长长远远的离了这是非之地,可以和你的弘哥哥团聚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替你看那些害你的人有什么下场。”一丝冷酷的笑容悄悄的爬上我的嘴角。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7章策谋反攻] “毓郎!”脆脆的声音,清亮而不柔弱,在符望阁背后的树y深处低低的响起,嘉月提着裙角小心的四处张望着。毓郎明明约她三更时分在这里相见的,好不容易挨到主子和皇上都歇息了,她才赶紧偷溜出来,怎么没见他的身影?莫非?她被自己吓住了,伸手打了自己脸颊一下,别胡思乱想!一阵寒风吹来,头上的枝桠“呼啦啦”乱摇着,嘉月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刚才出来得急,连披风也忘戴了。“冷么?”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宇文毓解下玄狐披风轻轻的为她披上。嘉月眼眶一热,依偎在他怀里,心里热流蹿动:“不冷!”“可是胡说了,你的手都凉了”宇文毓握住她的手揉搓着。嘉月抬头看着他,微亮的冬月下,他穿着荔色哆罗呢的天马箭袖,大红猩猩毡盘金彩绣石青妆缎沿边的排穗褂子,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他的俊美不似那书生般的y柔,到有英雄豪杰的洒脱,这让嘉月想到了他那风华绝代的妹妹丽妃,老天何其偏心,仿佛把世上的一切美好都给了这对兄妹。嘉月叹了一声,伏到他怀里:“毓郎,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容易醒的梦。”宇文毓爽朗的笑了:“即使这样,你也认为是在做梦吗?”他执起她的手放在颊边,让她感觉到肌肤的温热。嘉月闭上眼睛:这样的男人就是为他死又有何惧。人生短短几十年,与其老死宫中,何不轰轰烈烈爱一次?“月,我上次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过吗?”宇文毓扶起她,星眸精光璀璨。嘉月心里泛起一丝苦,低着头:“我……”“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宇文毓星眸一冷。“不!”嘉月猛的抬起头。能够和他在一起是她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只是,她虽然是个卑贱的宫女,她亦不想出卖自己的主子,尽管,尽管这主子对她并不见得有多好。 两人沉默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嘉月摸了摸披风上柔软的毛边,心也软了,她叹了一声,叹自己终是敌不过那分痴心。她从衣襟里摸出一个金丝小绣囊递给宇文毓,宇文毓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几粒黑色的丸子,并不光泽,却自有一种奇异的暗韵流转。“这是?”宇文毓心里忍不住有些兴奋。“是皇后交代放在皇上饮食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嘉月直直的看着他,缓缓的说着。“谢谢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决不食言!”宇文毓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嘉月的心无可遏止的跳动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感到温热的湿润顺着脸颊而下。终是太痴啊,哪怕是一个梦,她也甘愿长醉不醒。她出卖了自己的良心,上天可会替她圆梦? “安大人,不瞒你说,本宫最近也看了几本医书,你看看本宫写的这张方子如何”我坐在桌边,把当日在贵妃那里所见的复写一张给了安净琪。自从君绾死后,我就病了,常常请医问药,宫里的嫔妃都说我被皇后娘娘的手段给吓着了,引为笑谈。安净琪接过纸来细细看了,脸色通红,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会有这张方子?”我笑而不答,只是眼含深意的看着他,说道:“安大人,这方可有效力?”安净琪略一思索,起笔疾书:壮阳补肾之物,实为c药,久吃成瘾,患者渐至混乱暴躁。我点点头,面上却不露声色,揭开绿地粉彩描金镂空花卉纹香炉的盖子,拿过那单子伸进去,一团火焰腾起,顷刻化为灰烬。“这法子可有方可解?”我淡淡的问着,仿佛是别人的事情。“回娘娘,患者冷水浸泡,再服若相希草汁制成的丸药可解。”安净琪拱手道。“若相希草难寻么?”我轻轻盖上香炉盖子,燃烧的飞灰黑蝴蝶一样沉淀下去。“不难,若相希草只是生长在深山险峻之处”安净琪约莫估算了一下,说道:“给臣三日时间就可寻得!”我点点头,看向他:“安大人果然博学多才,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只是沿途要格外小心,切莫走露风声,你我成败在此一举!”“娘娘放心,微臣定当不负所托!”安净琪目光炯炯,自信干云。 “咚!——咚!咚!”打更的声音渐行渐远,“叩、叩、叩”低微的敲门声响起,守在门边的小常子立刻把宫门打开一条缝,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把这个交给娘娘!”宇文毓站在y影里递给小常子一管紫毫笔,“大人,您不进来?”小常子问道。“不了,本官还要去寻查岗哨。”宇文毓转身匆匆离去。 暖阁中,我斜靠在高枕上,挽翠半跪在脚塌上用美人锤为我捶腿,熏过香的被子盖在身上轻软暖和。亚兰掀了帘子进来,把一管紫毫笔交给我,然后向挽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然了出去。我旋开笔头,手里只有一截空心的笔杆,我从里面抖出一卷纸来,在掐丝珐琅缠枝莲座万寿字云龙烛台的晕黄灯光下看到上面正是杨文简的笔记:药已收到,一切依计行事。我忽尔一笑,君绾,我们反攻的时候到了。我把那纸条依旧在烛火上烧了,伸手掐灭了烛火,一缕青烟袅袅而上。 “妹妹,听说最近皇上有几日没去景仁宫那儿呢!”贵妃喝着建莲红枣汤,喜滋滋的说着,眼神不时瞟向我。“哦?我身上不大好,没怎么出来走动,今天到姐姐这里来才知道这信呢”我用银匙舀起碗中的奶酪品尝着,赞道:“姐姐这小膳房的点心师傅手艺越发好了。”“那是,我可是花了重金从京城最有名的丰盛楼聘来的师傅。妹妹要是喜欢,改日我让他多做些给你送去。”贵妃眉飞色舞道。“如此,妹妹我便不客气了”我舀了一勺奶酪,果然味道纯正。 冬日里的太阳总是软弱的,象打散的蛋黄一般。我穿了件桃红妆花缎滚镶紫貂毛的小袄,下着葱绿福寿文的棉裙,依靠在滴翠亭的廊柱上那着小绷子就着日光绣手巾,口中轻轻吟道:“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大清早的,谁这么伤心啊?”熟悉却似陌生的男声在左近响起,明黄的袍角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亚兰一见来者,慌忙跪下。我仍然低着头,绣着花样。他也不怪我没有行礼,径直走到我旁边挨着坐下,瞧我手中的活计,原来是个白绫的巾子,上面绣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他道:“嗳哟,好鲜亮活计!”我心神一动,银针扎进手指头,血珠沁了出来。他慌忙拿起来,用嘴轻吻着,剑眉微蹙:“还疼吗?”我默默的低着头,也不言语。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却看见我脸上的泪水,他怔了怔,低声道:“月华,可是在怪祯?”我摇摇头,泪水滴在手巾上,那鸳鸯也似乎模糊了,“臣妾不敢!”他直直的看着我,语气出奇的温柔:“今儿朕哪里也不去,就只陪你可好?”“真的?”我惊喜的抬起头,发觉自己失态,有害羞的低了下去,他爽朗的笑着,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可是,你这手巾绣好了可得送给朕!” 祥麒宫里,他环抱着我泡在巨大的水池里,巨制的红纱灯笼泻下暧昧的灯光,芳香的花瓣在我们身边流动。他拘起我乌黑的长发在鼻间轻嗅,喃喃道:“你这么好,为何朕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去景仁宫呢?”我闻言面色一沉,扯下头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他自知失? 第 9 部分 欲望文 第 10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澳阏饷春茫坞拮苁遣挥勺灾鞯南肴ゾ叭使兀俊蔽椅叛悦嫔怀粒断峦贩3砣ゲ辉倮硭k灾a裕γΦ纳侠春逦摇n腋ψ潘迨萘说牧臣眨实溃骸叭桑憧墒钦嫘陌兼俊薄暗比唬禄遣恍牛蘅梢缘碧炝6模 彼宥木倨鹩沂掷础n一琶ξ孀∷淖欤谒叩偷偷乃底牛骸俺兼嘈拧h闪逦兀胁豢伤嬉馄鹗摹!彼榈谋e盼遥骸半匏档氖钦娴摹!蔽铱醋潘x淮穑捶钌献约汉煅苋笤蟮乃剑难凵材羌浔涞没鹑取?br / 一夜缠绵,我做尽逢迎之能事,曲意承欢,待到激情过后,才发现池水已经冰凉,他慌忙把我抱上床榻,用锦被裹着我们,依偎着取暖。 醒来,掀开纱帐一角,虽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顿时觉得头重脚轻。正思量间,他却笑吟吟的走进来,坐在床边,柔声问我:“可想着吃点什么?”我正欲回答,却觉得鼻孔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忙取了件黑狐皮袄子来给我披上,又摸摸我的额头:“有些烫,想是着了风寒。”我想起昨夜的靡靡风情,脸色绯红,转身向里面躺下。他扳过我的肩膀来,眼光深邃的看着我:“早起,文简给朕端来一碗不知道什么汤,颜色青翠,芳香怡人。朕喝了觉得神清气爽的,还吩咐他也给你预备一碗,可要喝?”我点点头,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涟漪一样泛开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8章假凤戏虚凰] “哼!薛魏老匹夫目中无人,在朝廷之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公然污我靠了裙带关系才有今天。”宇文方猛的一拍花梨木大理石大案,笔海内整齐的十数支毛笔顿时七歪八倒,宝砚上一支狼毫“啪嗒”滚落桌上,墨水捂了一团。“老爷,喝杯茶消消气!”乔夫人从刘嬷嬷手里接过一盖碗滚烫的大红袍来送到宇文方面前。“爹爹,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对付他么?”宇文毓坐在旁边常坐的搭着灰鼠椅褡的楠木椅上,目光深沉。宇文方喝了一口茶,把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叹了一声:“薛魏老匹夫仗着是皇上岳父,平时在朝堂上横行无忌,朝中多有不满。奈何左相卞梁京是个不管事的,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况且,如今朝堂之中不少大臣都受过他提拔……”说着他眉头皱了起来。“爹爹,我听说薛魏前几年做过工部尚书,因为疏通黄河河道、修筑大堤治水有功才被提拔为右相的,对吗?”宇文毓把玩着手中的金丝香囊,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方。“是啊,那时候我还只是小小的工部员外郎,记得当时他荣升的时候我还羡慕得很……”宇文方背着手看着窗外大片的雪花里红如胭脂的梅花,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盯着宇文毓,笑了:“你小子当真聪明,居然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宇文毓伸手把额前的几缕乱发拂到后面,说道:“今年黄河沿岸又旱又涝的,不正是爹爹为民请命的时候吗?”“哈哈,哈哈哈哈”充满y谋的消声弥漫出来,连树枝上的积雪也震落不少。 “亚兰,今儿天气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对着铜镜细细的看着,满头的珠翠也掩饰不住眼中宝石一般闪亮的光芒,脸颊上红粉菲菲,透露出自然健康的颜色,我转了一圈,相当满意自己的状态。“主子,恕奴婢多嘴,您这几天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皇上的垂怜,怎么昨个儿又劝皇上去看贵妃和小公主呢?奴婢真是不懂了”亚兰关切的看着我,替我披上宝蓝孔雀羽纹的织锦披风。我冲她一笑:“可不是,在宫里呆久了,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我总记得一句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亚兰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相当聪慧,顿时就明白了。她摇摇头:“当真主子所想的不是奴婢能考虑的。”我望着她,苦笑着:“有时候本宫很羡慕你呢。”亚兰诧异的看着我。 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来到兰陵的邀月宫,我在门前站了半日,始终没有进去。我许久没有来了,没有那份心情,怕坏了兰陵的雅兴,更怕遇到那个痴情的男人,我害怕当我再次看到他凄楚憔悴的容颜时,没有勇气再一次去拒绝他,从此万劫不复。我叹了一口气,象我这样终日算计着的女人,这里只怕是我一个不能企及的梦……默默的走着,绕过池塘,穿过一条条回廊,来到一片寂静的树林。树林是厚厚的落叶,零星的绿色里掩映着一片枯竭的树,光秃的树枝孤单嶙峋地伸向天空,富有层次的灰色,突出了树林里清晨升起的枯灰般的雾霭。我和亚兰一前一后的穿行着,偶尔脚踩到枯枝上,惊动了一只觅食的松鼠,褐色的圆眼睛看着不速之客,仓皇的蹿进树d里。 “柳儿,唱支曲来听可好?”隐约有话语声传来,我向亚兰招招手,两人好奇的走向前去。一片低矮的林子里隐隐看到两个相互依偎的窈窕人影,一红一绿,分明是两个女子,只是奇怪她们怎么以那么抱头揽腰如此亲密的方式靠在一起。低低的清脆婉转的歌声响起,唱的是: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春日迟,日迟独坐天难暮;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鸳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唯向深宫望明月,东西四五百回圆。我听得有些呆了,回头一看亚兰也怔怔的杵在那里,眼圈有些红,似乎触动了心弦。“你,你可是真心待我?”唱曲儿的女子伏进旁边的红衣女子怀里,瘦小的背轻轻抖动着。“柳儿,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在我眼里,只有你,那些粗鄙的男人只会让我恶心,那些太监更不必说。自有你,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我的心已经丢了”,那红衣女子侧过身来,我仿佛雷击一般愣在那里,那不是皇后的侍女喜鸾么?“以后我们可要祸福与共,终生不渝!”喜鸾抱着那绿衣少女,轻碰着额头,“恩!”那少女惊喜的答应着,两人就这样痴缠对望。终于又搂到一块,耳鬓厮磨……我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来,实在太意外了,她们居然……“咯嚓”我不断后退时踩到了一根树枝。 “什么人?”喜鸾警觉的放开那少女,朝这边看来。我知道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深吸一口气,带着亚兰走了进去。“丽妃娘娘!”喜鸾脸色一下子白了,旁边的少女更加害怕的瑟缩着往喜鸾背后躲去。喜鸾跪了下来,膝行到我面前,猛的磕了几个响头:“今日之事全是喜鸾的错,请娘娘不要责罚柳儿,一切都让喜鸾承担,请娘娘大发慈悲!”说着,又磕起头来,光洁的额头沁出了血珠。“不要!”一直瑟缩的绿衣少女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她,失声道:“我们说好要祸福与共的!”眼睛里满是爱情的炽热。我打量着她,削肩细腰,合中身材,俊眼修眉,俏丽多姿,我见尤怜。我让亚兰扶她们起来,摸着小指上的翡翠嵌银花指甲套,淡淡的笑着:“你们情深一片,本宫也不是那棒打鸳鸯之人,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只是以后行事可要小心些,今儿换了是别人,只怕你们再不能活着。”两人又惊又喜的互望着,双双跪下:“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喜鸾泪水盈然的看着我:“娘娘两次相救奴婢,奴婢莫齿难忘,甘愿做牛做马以报答娘娘。”我笑吟吟饿拉起那少女来,柔声问道:“你可是叫柳儿?在哪里当差啊,怎么以前本宫没有见过?”那少女脸色绯红的答应着:“奴婢名叫柳儿,在御花园中做些撒扫的活儿,娘娘必然没有见过。”“哎呀,这么娇弱的人儿却要做这些粗活,真是可怜啊!”我抚摩着她手心中薄薄的茧疤,叹息着。“本宫见你怪伶俐的,不如你就随本宫到永和宫当差吧,虽然不是什么好去处,也总比园子里风吹雨打的强。”柳儿惊喜至极,转身向喜鸾投去询问的目光。喜鸾踯躅着,看着我:“娘娘,您……”我直视着她,坦然道:“明人不说暗话,正好有件小事要你帮忙,你可愿意?”“这……”喜鸾有些焦虑,手紧紧的纂着衣角。“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你不是说要报答本宫么,这就是你的机会。而且事成之后,本宫还可以让你们两人美梦成真,从此远离皇宫,长相厮守!”我不紧不慢的说着,这样的承诺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娘娘,您说的当真?”喜鸾眼神炯炯的看着我,我点点头:“绝无半句假话。”“娘娘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自当供娘娘驱使”喜鸾和柳儿一起向我磕头。 月华洒落一地,我斜依在振翅欲飞的铜鹤香炉边,朦胧柔美、清清浅浅的萧声依旧,只是少了那鼓琴之人。皇帝李君宇一身便服坐在锦榻上沉醉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是美的,柔情似水,玉箫美人两相宜,那一身淡紫霓裳称得我的肌肤如丝如雪,眼波流转之间足以让任何男人沉溺其中。天地仿佛静止,只有我和他这样默默相望。 “让我进去!”骄横的女声在宫门外突兀的响起。我放下玉萧,疑惑的向那边看去。“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能随意打扰”林升急急的对来人说着。“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你难道不知道本宫是谁吗?居然敢阻挠本宫?” “是谁在外面吵闹?”李君宇不耐的大声喝问着,外面顿时安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林升打开门走进来,跪在地下回道:“启禀万岁,景仁宫宛昭容求见!”李君宇看到林升脸上左颊有一片轻微的淤红,眼中隐然有薄怒,正要开口。一团红色的飞快的扑进他怀抱里:“皇上,臣妾好想你!”两条水蛇似的手臂自动缠上他的颈。“皇上,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找臣妾,臣妾只好带了佳肴美酒来与你共享”林宛如无比娇媚的说着。我看到她身后的丫头手上捧着一个大红漆盘,里面装了个镂雕食盒和一把白玉梅花酒壶。李君宇淡淡的推开她,冷冷的说道:“朕不是下令任何人不准打扰吗?你怎么能闯进来?”“皇上?”林宛如惊讶不已的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人,娇躯微颤。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才扫到我的存在,俏丽的脸上顿时烧起怒火,我却视而不见的把弄着手中的玉萧。李君宇一拂袍袖,站起来背对着她:“朕念你初犯,也是一片好心,放下酒菜,回宫去吧!”林宛如银牙暗咬,眼中有不甘、有恨,却终是无可奈何地拜了一拜:“臣妾告退!”说罢就气冲冲的转身离去。那丫头放下手中漆盘,不经意的瞧了我一眼,转身去了,林升也匆忙跟着送出去。 “真是扫兴!”李君宇悻悻的走到我身边,抚摩着我用碧玉簪挽住的秀发,轻闻浅嗅:“还是月华在朕的身边,朕才觉得舒服。”“哦?既是这样,那什么三郎还要留下她的东西呢?”我抿嘴一笑,不着意的从他身边溜开,指着桌上的酒菜说道。“月华,你这小东西,又吃醋了。她毕竟是太后的侄女,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好太让她难堪”李君宇笑着便要来抓我,却被我逃开,两人就这样围着桌子你藏我追,嬉笑不已。 “哐啷”桌边的盘子被我臂弯上的烟色绫罗缠住,掉了下来,酒菜扑了一地,奇异的浓香弥漫出来。我脸色绯红的立在那里,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君宇。他笑着拥我入怀,吻着我的耳垂,低声道:“没关系,让林升派人来收拾就好。”“咪呜”两只圆滚滚的毛发柔顺的白猫从墙角溜出来,快速的跑到桌子底下,狼吞虎咽起来。“好可爱!”我蹲下身子就要去抱,李君宇却拉住我:“等会再抱也不迟,猫狗吃东西的时候最忌有人打扰,那样它可能会咬人。”“这样啊,那我看着它们吃好了!”我捧着头,认真的看着。 “咪呜,咪呜”两只猫高兴的吃着从天而降的美餐。渐渐的它们的眼睛有些发红,爪子开始在身子上拼命挠着,不停的打圈。“喵!”其中一只体形较大扑向旁边一只,另一只也不躲,就势倒在地上,做起那苟合之事,两只猫纠缠成一团,一边兴奋的“咕咕”叫着,还互相撕咬着,白色的猫毛四处乱飞。我脸羞得绯红,转身投入李君宇怀抱里:“三郎,它们常常这样吗?”李君宇抱着我,脸色y沉的看着那两只猫。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9章暗流汹涌] 林宛如送酒菜后的第二天,皇上下朝之后就去了景仁宫。宫里传说宛昭容撒娇使嗔的,皇帝费了好大功夫才哄得美人破啼为笑,自然少不了金银珠宝的赏赐,传言者皆是满脸艳羡状。 “娘娘,皇上差奴才来给您送件物事”林升伏在地下,身后的小太监捧着个小巧的盒子。“林公公,快起来说话”我吩咐挽翠把他扶起来,柳儿早搬了张椅子来搁在下边。林升告了声罪,才坐到椅子上,亚兰又端了热茶来。“小奎子,还不把皇上的赏赐送到娘娘跟前去?”林升睨了身后的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慌忙低头走向前,把盒子交给亚兰,再转呈给我。我打开来一看,鲜红的丝绒底子上静静的卧着和田白玉圆雕的交颈鸳鸯玉佩,彼此依偎,活灵活现,玉佩下配着的一缕红线坠更显得那玉佩晶莹剔透。我的脸上泛起艳艳的红晕,手指摸着那玉佩,笑道:“到是劳烦林公公你跑这一趟,辛苦了。”林升拱手道:“娘娘客气了,此乃奴才分内之事。”我小心的把盒子关上,交给亚兰,向她使了个眼色。又笑向林升道:“林公公,本宫见你在皇上身边当差,日夜侍立不得休息,虽说是你职责所在,也着实辛苦。本宫这里有些鹿筋虎骨,白放着也是可惜,不如转赠与林公公,到能派上用场。”此时亚兰已经那着个大红长锦盒子过来,双手奉上递与林升。林升忙站起来,摆手道:“娘娘使不得。奴才无功不受禄!”我脸色微沉,“林公公,这微薄之物只是本宫一点心意。难道,林公公是嫌弃了?”林升一听,唬得跪在地下磕头道:“娘娘体恤奴才,奴才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哪里还敢嫌弃。娘娘既要见怪,奴才只好厚颜收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小太监见林升发话,才从亚兰手上接了锦盒过来。林升又闲话半时,吃了茶,方千恩万谢的去了。 “我说毓儿,你从哪里找来那两口子的呀?还吩咐管家把最好的客房打扫出来让他们住,他们是谁呀?”乔夫人斜依在炕上,小雪半跪着为她捶腿,她那带着丝丝鱼尾纹的眼睛看着她的儿子。“娘,我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宇文毓喝了口茶,眉头微蹙。“咱们男人家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你只要把这个家管好就行”旁边的宇文方咳嗽了一声,重重的开口。乔夫人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也不敢表示出来,嘴里咕哝两句气忽忽的带着小雪出去了。“毓儿,工部那边为父找到了当时薛魏的一个心腹手下,我想他应该对薛魏当年治河一事内幕了解十分清楚。只是这人嘴很紧,轻易收买不了,哎!”宇文方拍了小几一下。“爹爹,您说的是当时的水部主事如今升任工部郎中的陈万吉吧?”宇文毓不紧不慢的说着,宇文方点点头:“正是他。他曾经拜薛魏为师,又受他提拔,想要他开口只怕……”“哼,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的,他现在不肯答应只是我们出的价还打动不了他”宇文毓眼眸闪烁着摄人的精光,“不过,爹爹您放心,很快他就会投向我们了。”宇文方诧异的看着这个儿子,“你这么有把握?”宇文毓笑而不答,只是“啪啪”拍了两下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俏丽的美人。“奴婢王美娘拜见宇文大人!”那美人莺声燕语的款款走来,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香风,丰r俏臀,美艳妩媚,举手投足间自是一股风流,教人移不开视线。“美娘?果然人如其名”宇文方细细的大量着,开口赞道,又看向自顾喝茶的宇文毓:“这是?”“她是京城最出名的万花楼的花魁”宇文毓放下茶杯,“陈万吉正痴迷于她。她现在已经是我们宇文府的人了。”宇文方吞了口口水,如此尤物就是正人君子也不见得能坐怀不乱,何况陈万吉。“花了多少银子?”宇文方突然想到如此尤物必定赎身费极高。那女子依偎到宇文毓身边,纤纤玉手抚弄着他的黑发,眼睛却向宇文方飞了个媚眼,充满了诱惑。“再多的银子,只要能扳倒薛魏算得了什么?”宇文毓淡淡的开口,脸色冷峻。 嘉月叹了口气,取下纱罩,把手中的纸条点着了火,看着黄色的火苗摇曳,仿佛毒蛇的信。要来的始终要来,今天终于要她来演这出戏了。不知道为什么人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到象是做了一个长久的噩梦,现在终于醒了一般,心淡了。 嘉月提着灯笼,裹在宽大的斗篷里从角门走出鸾仪宫,门在她身后缓缓的合上,漆黑咕咚,怪兽的嘴一般。莫名的笑容爬上她的脸颊,快了,这种但惊受怕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嘉月快步向景仁宫走着,心头却狂跳不已。她的手紧紧的按着怀中的锦囊,里面圆滚滚的。巍峨的宫墙就在眼前,嘉月呆了一呆,继续前进。“嘉月姑娘,你大早晚的去哪儿了?”,忽然周围亮起一片,嘉月伸手掩住眼睛,脸色变得煞白。影影绰绰中,看见许多人在她周围。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正向她走来,仔细一看是皇上身边的杨公公,他脸上带着笑,嘉月却感到分明是把刀,“嘉月姑娘,本公公奉命在此等候多时了!”嘉月的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心里却释然,终于结束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0章东窗事发(一)] 祥麒宫养心殿内,李君宇坐在宽敞的御案后面,面沉似水,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几本折子。我坐在旁边紫檀镶嵌大理石的蝠纹椅上,手里搂着雪白肥胖的波斯猫,眼睛却偷偷的瞧着他,明黄色片金缘的缂丝刺绣龙袍,背后是富丽堂皇的乌木嵌黄杨雕龙屏风,两边是高大的雀金宝扇,一切都是宝相庄严,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摇摇头,轻抚着猫儿滑顺的长毛。“启禀万岁,杨公公带了景仁宫的婢女嘉月求见!”门外的小太监通传道。终于来了,我抱着猫,袅娜的走到李君宇身边:“三郎,臣妾还是回避一下。”李君宇拉着我的手,眉头稍展,会心的点点头。我莞尔一笑,走到屏风后面。 “奴才杨文简带同婢女嘉月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杨文简和嘉月拜伏在御案之前。“文简,你起来吧!”李君宇淡淡的扫了还跪着嘉月的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嫌恶,“你就是嘉月?”冷冷的开口。“回皇上,奴婢正是。”嘉月的心还是跳得厉害,在她面前的可是当今天子。“你是景仁宫的掌事宫女,这么晚了不留在宫里服侍你主子,去做什么了?”嘉月即使没有抬头也感觉到皇帝眼神的犀利,忍不住颤抖起来。“奴婢,奴婢一时睡不着,出去走走”嘉月慌张的说着。“大胆,竟敢编造谎言欺骗皇上!”杨文简大喝一下,嘉月脸色灰败,一个劲的磕着头:“奴婢句句是真,不敢欺瞒皇上!”李君宇冷笑一声,向杨文简使了个眼色。“赵嬷嬷,还不快进来?”杨文简向门外喊道,一个锦衣棉裙的老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快速的推门走进来跪在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君宇挥手让她们起身。“赵嬷嬷,皇上命你收这个奴婢的身”杨文简吩咐赵嬷嬷,睨了嘉月一眼。“奴婢遵旨!”赵嬷嬷一挥手,几个宫女蜂拥而上,把嘉月架了起来,嘉月嘴唇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待宰的羔羊,赵嬷嬷收得很仔细,连小衣也没有放过,不大会,就看到她臃肿的脸上笑了笑,抓出一包东西来,双手递与杨文简,嘉月立刻象离了水的鱼一样,嘴唇张了张,无力的软了下去瘫在地上。杨文简把那包东西送到御案上,又吩咐赵嬷嬷等人退下。 “这是什么东西?”李君宇从锦囊里倒出几颗几粒黑色的丸子,并不光泽,却自有一种奇异的暗韵流转,他微眯着眼,透露出动物般的野性。“回,回皇上,这是奴婢吃的药”嘉月纂紧了双拳,低抵的说着。“哦,既是这样,文简你让她吃一颗”李君宇嘴角现出残酷的笑容,把一颗药丸丢到嘉月面前。“奴才遵旨”杨文简走到嘉月面前,伸手从地上捡起药丸,笑着道:“嘉月姑娘,请用吧。”嘉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瑟缩着后退,“不,不!”她一把打掉了杨文简手中的药丸,哭着爬到御案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说,这是什么?”李君宇声音低沉,却不容抗拒。“这,这是,这是c药”嘉月头低垂着,不敢看皇帝。 “宛昭容到!”这时门外的太监通传道,“宣!”李君宇不带感情的说着。“臣妾拜见皇上”林宛如打扮得花枝招展,款款下拜道。看到御案前低声啜泣的嘉月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嘉月红肿的双眼迅速的看了她一下,又低了下去。“宛昭容,你可知罪?”李君宇的话掷地有声。林宛如花容失色,诧异的望着皇帝:“臣妾不知身犯何罪?”“哼,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些天分,不去唱戏太可惜了”李君宇英俊的脸如冰块一般。“皇上何出此言?”林宛如慌张的看着李君宇,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嘉月:“难道是你做错了什么?”李君宇嘴角扯一个没有丝毫笑意的弧度,戏谑的看着二人:“奴才做错了事,难道做主子的就没关系吗?”“果然是你这个贱丫头!”林宛如一巴掌挥在嘉月的脸上,嘉月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泪水涟涟的看着她。“说人家下贱,自己能有多高贵呢?”李君宇把御案上的药丸丢到林宛如面前,“你也是名门出身,居然用c药来迷惑朕,y乱后宫!”怒意浮现脸上。“c药?皇上,臣妾没有用过啊!”林宛如感到芒刺在背,光洁的额头冒出细腻的汗珠。“哼,不知道?这是从你景仁宫的掌事宫女身上收出来的,每日加在祯的酒食里!”李君宇猛的一拍桌子,目光凌厉起来,额上青筋暴现。“你,是你陷害本宫!”林宛如恨恨的瞪着嘉月,扑过去就要打她,杨文简赶几步拉住她:“娘娘,这可是在皇上面前,您这样不太好吧?”“你这个贱人,本宫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听了哪个妖精的唆使来陷害本宫”林宛如厉声骂着嘉月,整齐的发髻有些凌乱了,垂下几缕乱发,毫无美感可言,李君宇嫌恶的摇着头。“皇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林宛如痛哭起来,泪水把她精致的妆容冲化了。 “皇上,这药是皇后娘娘命奴婢给主子的”嘉月突然扑到皇上脚边,喊出石破天惊的话来,顿时大殿里安静下来。“大胆奴才,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岂容你诬陷!”杨文简呵斥道。“奴婢所说句句是真,否则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诬陷皇后”嘉月红着眼,直直的看着皇帝,“皇后说要让主子留住皇上,不能让丽妃娘娘专宠,所以让奴婢在酒食里面下药。奴婢原本不肯,可是皇后以奴婢父母性命威胁奴婢,奴婢不敢不从。”李君宇一言不发的盯着嘉月,仿佛要把她看成一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是皇后,是皇后……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林宛如喃喃自语,脸上尤带着泪。“你这奴婢真是不知轻重,皇上乃一国之君,一人身系天下万民福趾,你怎可以如此糊涂!”杨文简摇头叹道。“皇上,奴婢一时糊涂,犯下弥天大罪,求皇上赐奴婢一死”嘉月磕头道。“想死,还不容易吗?不过在死之前,你要先帮朕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李君宇一字一句的说着,“你和皇后是怎样来往的?” “回皇上,每次都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锦霞把药交给奴婢的,这事她最清楚!”嘉月有气无力的说着。 李君宇沉默半晌,吩咐杨文简:“去内务府传朕旨意,即日起宛昭容禁足景仁宫一个月,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说完,看了嘉月一眼:“这个丫头先关押到暴室。”“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林宛如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李君宇也不看她,挥手让杨文简带她出去。“嘉月,你这吃里爬外的贱人,你不得好死”林宛如高声的咒骂仍然在长廊下回荡。嘉月面色惨白,紧咬着唇,跟随小太监也退出去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1章东窗事发(二)] 天上是一片丝绒一样的深蓝,依稀还看得见几颗闪烁的星子,东方的天际隐隐泛着鱼肚白。紫禁城里零星的亮着灯火,宫室外的长廊人影憧憧。各宫主子们还没有起身,做奴才的却是要早起,准备繁忙的一天工作。 锦霞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伸了个懒腰,不舍的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每天她都要和喜鸾一起服侍皇后起身,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小宫女殷勤的用铜盆盛了热水进来供她梳洗。喜鸾笑吟吟的端了个青地白莲的碗掀了帘子进来,里面黄澄澄的不知是什么。喜鸾一眼看见锦霞仅着单薄中衣,忙从床上拾起件灰鼠褂子披在她身上:“昨个儿夜里,姐姐翻了几次身,还咳嗽好几次,想是有些凉了。今儿越发冷了,还这么不小心。”锦霞洗了脸,用毛巾细细揩着:“多谢妹妹关心。”喜鸾转身把碗递给锦霞:“我特意给你熬了碗姜汤,姐姐趁热喝了,出出汗可好。”锦霞接过碗来喝了一口,觉得辛辣无比,笑道:“妹妹真是个细心的人,你一说我还真有些头重脚轻的。”喜鸾笑了笑,替锦霞整理着被褥,低声道:“我进宫以来,承蒙姐姐你照顾,也没什么好感激的,能做的也不过是碗姜汤而已。”锦霞看看窗外天色不早,慌忙一口气喝完了姜汤,就要更衣,喜鸾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姐姐,你就歇歇吧,今儿我替你向皇后娘娘告个假。”“这……”锦霞有些犹豫,喜鸾笑了:“皇后是第一个和善的人,况且人也不是铁打的,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放心!”锦霞感动得点点头,喜鸾又扶她上床,为她掖好被子。“姐姐,对不起!”喜鸾掀开帘子,最后看了锦霞一眼,眼眶忍不住红了。 景泰兰螭龙双耳大香炉里焚着白合香,整个殿内香气溶溶,喜鸾细心的为皇后梳理满头的青丝。“锦霞怎么没有来?”皇后边挑选着珠钗边问喜鸾。“回娘娘的话,锦霞姐姐说她不舒服,想是感染了风寒,怕传给娘娘,故没有来。”喜鸾头也不抬,认真的梳理着。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派人来了”门外的公公通传道。“哦?”皇后狐疑的放下手中的珠钗,“宣!”林升跪在皇后面前,低眉顺目道:“皇后娘娘,皇上有旨请您立刻到养心殿一趟。”皇后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却也说不上什么来。她淡淡的扫了林升一眼:“林公公,可知皇上这么早找哀家去有何要事?”“回皇后娘娘,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殿内一切事务奴才不知!”林升磕了个头。“那好吧,你去回皇上,本宫稍后就去。”皇后看了镜子中的人一眼,不紧不慢的说着。 养心殿里,林宛如和嘉月一前一后在地上跪着,不过才一晚,林宛如娇媚的脸容憔悴不少,眼睛大而无神,目光呆滞。嘉月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李君宇面色y沉的坐在龙椅上,眼睛有些泛红,也是一夜无眠。“皇后娘娘驾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李君宇眉头蹙了起来。 不对,多年的本能让皇后直觉的感道有些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尤其是在看到跪在地上的林宛如和嘉月之后,心里一下子明了,却仍是不动声色。“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依然举止端庄,不愧正位中宫多年,只是……“皇后,平身!”李君宇目光深邃的看着皇后。“谢皇上!”皇后刚站起身来,林宛如突然上来一把抱着皇后,泪流满面:“皇后,求您告诉皇上,那,那c药的事与臣妾无关啊!”“c药?什么c药?宛昭容,你在胡说什么?”皇后不悦的拂开林宛如的手。“就是,就是您给嘉月的c药啊!”林宛如绝望的哭起来。“嘉月,谁是嘉月?”皇后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嘉月就是宛昭容的贴身丫头”李君宇冷冷的开口,皇后看上去对此事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被人冤枉就是太会演戏了。杨文简把一份嘉月的供词交给皇后,皇后看着脸色变得愤怒起来。“好大胆的奴婢,竟敢诬陷本宫,该当何罪?”皇后将手中的一卷供词劈头盖脸的朝嘉月扔去。猛的转身无畏的看着皇帝李君宇:“皇上,难道您仅凭这丫头一面之词就怀疑臣妾吗?”“这……”李君宇一时没料道皇后居然如此理直气壮,心下到有些活动。“皇上,臣妾服侍皇上多年,自问一向谨言慎行,今日为了这丫头一面之词皇上就见疑臣妾,臣妾……”皇后说到激动处,热泪盈眶。李君宇见了心下不忍,毕竟皇后是后宫之主,自己今日作为的确有欠周详。他离座,亲自扶着皇后,软言道:“梓童不要伤心,只因朕正在调查这c药一事,那丫头又提到皇后。朕也不相信是皇后所为,故差人请你来当面对质,以还皇后清白。”见皇帝口气松动,皇后立刻假意抹着眼泪,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妾愿意配合,只是此事若与臣妾无关,请皇上一定要还臣妾一个公道!”“那是自然”李君宇携了皇后的手到凤椅上坐下。 “嘉月,你招认说c药是皇后身边侍女锦霞亲自交给你的,可是当真?”李君宇质问道。嘉月从容道:“回皇上,奴婢并无半句假话。”“你胡说,锦霞现正在臣妾宫中,皇上可派人去寻她来与这丫头对质便知真假”锦霞乃是皇后心腹,皇后对她忠诚深信不已。“那好,文简,你派人去皇后宫中把锦霞找来”李君宇吩咐道,“奴才遵旨”杨文简躬身退下。“哼,宛昭容,当初你向本宫哭诉皇上冷落你,本宫念你是太后侄女,怜悯于你,在皇上面前为你引见,想不到你为了固宠居然用c药残害皇上龙体,如今事发又指使你的丫头来诬陷本宫,你该当何罪?”皇后振振有辞,自有一股凌厉气势。林宛如吃惊的看着满脸鄙夷的皇后,嘴唇颤抖着:“不是,不是这样的……”嘉月看着地上的拼花大理石砖,一言不发。 “皇上!”杨文简领着几个太监从宫门匆匆进来,跪到地上。李君宇一见他们身后无人,问道:“人呢?”“回皇上,奴才等赶到皇后宫中时,发现那锦霞早已气绝身亡了”杨文简惊魂未定。“什么?”皇后失声道,一下子脸色灰败下来,她身后的喜鸾死死的绞着手巾。“皇上,奴才见锦霞已死,知道事有蹊跷,就命人在她房里搜索,搜出些东西”杨文简继续说道。“还不快呈上来!”李君宇恼怒起来。“是!”杨文简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红木漆盘,端到御案上。李君宇一看却是一方丝帕和一个小白玉瓶子,他伸手将那帕子抖开,上面血书:后主无德,密制c药,y乱后宫,奴婢万死难辞其咎!李君宇再把那白玉瓶子倒过来,滚出几颗黑色药丸。“皇后,你可有话说?”李君宇y郁的看着皇后。“不,这不可能!”皇后突然一把把喜鸾从身后扯出来,厉声问道:“你不是说锦霞在宫中养病吗?她怎么会死的?”“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走的时候锦霞姐姐虽然有些怏怏的,可是还活着,现在却——”喜鸾掩住面孔啜泣起来。 “皇上,这是定是有人设计陷害臣妾!”皇后激动的说道。“设计?是谁设计皇后了?”李君宇声音冷得仿佛从冰块里蹦出来。“锦霞是被人害死的,现在死无对证,想怎么说都可以!”皇后知道此时绝不能松口。“呵呵,皇后娘娘,您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娇悄的笑声,贵妃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无旨擅闯养心殿!”皇后气急败坏的瞪着贵妃,知道她此次前来必有所图。贵妃秀眉一挑,向李君宇下拜道:“皇上,臣妾并非擅闯养心殿,实在是有紧急事发生,臣妾不敢定夺,所以带人来请皇上做主。”“什么人?”李君宇看着贵妃。“带上来!”贵妃向后面吩咐道。只见殿前都指挥使沈墨海押着两个人走到御案前,跪下道:“臣沈墨海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君宇仔细一看,沈墨海后面跪着的两人中一个是刚辞官的太医院院使杨宣,另外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人却不识得。“沈卿家,他是?”李君宇指着那中年男子疑惑道。“回皇上,微臣前日到城外训练新军,在回城途中偶然遇到一群人正在劫杀杨院使一家老小,臣当即率人扑杀,除这个贼人生擒外,其他贼人都咬舌自尽。可惜杨院使一家……”沈墨海神色黯然。跪在地下的的杨宣青筋暴露,头发胡须皆白,满目含悲,怨毒的看着皇后,皇后不禁打了个哆嗦。“混帐,天子脚下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说,是谁指使你们的!”李君宇怒发冲冠。那中年汉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忽然趁人不备,猛的一头撞在龙台上,肝脑涂地,血溅当场。众人都被这血腥的情形吓住了,只有沈墨海反应过来,上前一摸鼻息,连连摇头:“皇上,这人已经死了!”“哼,他到是嘴硬!”李君宇怒极反笑,“来人把他托出去!”“是!”沈墨海向身后的军士一挥手,立刻有几人上前把那汉子的尸体抬起,正要退出,却听道“当啷”一声,从那汉子身上掉下个铜牌。沈墨海将它拾起呈给李君宇,握在手里尚有余稳,铜牌上镌刻有一个“薛”字。皇后一见,身躯颤抖不已,而杨宣更是忍耐不住怒吼一声:“皇后,果然是你,你好狠毒!”“不,不是本宫!”皇后无力的申辩着。 “皇上,微臣知罪!”杨宣热泪盈眶,一个劲的磕着头:“当初皇后吩咐微臣为她密制c药,还以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相,微臣不得不就范。后来微臣觉得愧对皇上天恩,也为避开皇后迫,就辞官归故里。想不到,想不到!皇后她仍然不肯放过微臣一家,一路派人追杀。可怜微臣老母、妻子都命丧刀下,要不是沈大人救援,微臣只怕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指认这杀人的恶魔!”“不!不是我!”皇后厉声喊了起来。“哼,皇后,是不是你派人干的好事,你心里有数!”贵妃冷眼看着面色仓皇的皇后,心里痛快无比。“杨宣,你定是受了贵妃唆摆才会诬陷本宫!“皇后仍然想做垂死挣扎。“皇后!你当年命微臣在贵妃娘娘的安胎药里加入可滑胎的麝香难道也是贵妃娘娘唆使的吗?”杨宣大声的诘问着,他已经认定皇后就是灭他满门的凶手,为了扳倒她,不惜说出以往旧事。“你说什么?”李君宇震怒不已,猛的一下子站起来。杨宣悲愤的说道:“微臣死不足惜,微臣所说句句是实!皇上明查!”“我可怜的孩儿啊!”贵妃痛哭失声,一下子晕了过去,沈墨海慌忙上前扶住贵妃,“爱妃!”李君宇见贵妃惨状,也动了愁肠,怒目瞪视皇后。“咚!”李君宇气极猛的捶了一下御案,冷冷的看着皇后,笑道:“皇后,你果然是朕的贤后!居然瞒着朕做这么多事,你还有恶毒的手段是朕不知道的?”“皇上!”皇后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别人早就挖好的陷阱里,她绝望的喊道如同弃妇,? 第 10 部分 欲望文 第 11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氖侄问请薏恢赖模俊薄盎噬希 被屎笾痪醯米约旱艚艘桓霰鹑嗽缇屯诤玫南葳謇铮暮暗廊缤荆俗娜菅盏慈晃薮妗?br / 沈墨海掐着贵妃人中,好一会贵妃才“嘤咛”一声醒转过来,一见皇后顿时怒气勃发,厉声喊道:“皇后,你这毒妇,还我孩儿性命来!”说着,一头向皇后撞去,沈墨海虎目含悲,抓住贵妃:“娘娘结哀,一切自有皇上定夺!”李君宇看着悲愤莫名的贵妃,失魂落魄的皇后,火上心来,大声喊道:“文简!”杨文简跪到地上听候皇帝吩咐。“传朕旨意,宛昭容y乱后宫,所为有违祖训,即日起降为采女,禁足景仁宫。皇后奇妒无比,丧德败行,着内务府收回凤印、宝册,圈禁暴室,听候发落。景仁宫和鸾仪宫一干奴才全部遣入辛者库。”李君宇恨恨的说道。林宛如厉鬼一般尖叫起来:“皇上,开恩那!”李君宇厌烦的瞥了她一眼,吩咐杨文简:“还不快把她牵出去!”话音刚落,早有几个太监不由分说的把林宛如和嘉月拉了出去。杨文简走到皇后面前,躬声道:“娘娘,请吧!”皇后此时到是镇定不少,冷笑一声,扫了哭泣不已的贵妃和怒目相视的杨宣一眼,缓缓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喜鸾跟在她后面。李君宇看着杨宣,“前太医院院使杨宣有失职守,其罪当诛,虽然自首有功,揭发皇后罪行。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着发配到南疆充军,永不得返回中原!”“微臣谢皇上不杀之恩!”杨宣神情倘然磕头谢恩,也在太监的带领下退了出去。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12章冷月葬花魂] “爱妃,你好些了么?”李君宇心疼的看着斜靠在美人榻上的贵妃,她神情憔悴的脸上满是班驳的泪痕。贵妃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多谢皇上关心!”“爱妃,你可是在怪朕没有废了皇后?”贵妃满腔怨恨,李君宇岂能不知。贵妃摸着榻上的镂雕花纹,却不言语。“爱妃,皇后之父薛魏有功于朝廷,如今身居右相之位,位高权重,朕就算想要立刻处死那贱人,也不得不顾虑到薛相颜面……”李君宇低低的叹息道,君王也有君王的难处。贵妃眼见皇帝动情,一双美目也滴出泪来,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外太监通传道:“娘娘,陈嬷嬷抱了小公主求见!”“快传”贵妃一听女儿来了,连忙坐起来。 “奴婢陈涛拜见皇上,贵妃娘娘!”陈嬷嬷抱着锦褥裹着的小公主跪在地下。“陈嬷嬷,不必多礼,快把小公主抱来让本宫瞧瞧”贵妃伸出手来接过女儿。李君宇也细细看着,才几日不见,小公主仿佛又长大不少,龙睛凤颈,头发乌黑油亮,小手上带着的两个红玛瑙镯子,颈子上一串饱满晶莹的珍珠越发衬托得皮肤白皙娇嫩,一见母亲“咯咯”娇笑,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贵妃饱含深情的抚摩着女儿小巧饱满的脸蛋,悲从中来,低声道:“乖女儿,只可惜你那去了的哥哥没有你这等福气!”李君宇自知有负贵妃,心下也觉得不安,顿时有了主意,他从贵妃手上小心翼翼的抱过小公主,柔声道:“朕的小宝贝,你就替你哥哥把这人间的福气全都享完,好么?”他转过头,吩咐跟班的林升:“去内务府传朕旨意,贵妃之女赐名明珠,并封为出云公主,食邑千户。”“奴才遵旨!”林升躬身退下。贵妃一听、悲喜交加,也跪下谢恩:“臣妾代明珠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要知道皇族之女未满一岁就得赐封,除了前朝玉贵妃的女儿兰陵长公主外,尚无二例。很多低级嫔妃之女终生也没有得着一个正式的封号。“爱妃,可得笑一个了,要不然朕会难过的”李君宇笑吟吟的扶起贵妃。“皇上!”贵妃娇呼一声,软玉温香投了个满怀,李君宇“哈哈”大笑,和贵妃一起弄女为乐。 “回主子,皇后已经被皇上遣往暴室,至于宛昭容也被贬为采女,禁足景仁宫了”,我坐在妆台前细心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静静的听着亚兰汇报探听回来的消息。“亚兰姐姐,喜鸾她……”柳儿忍耐不住向亚兰打听道,“鸾仪宫和景仁宫的奴才全都被送到辛者库”亚兰同情的看了柳儿一眼。“啊!”柳儿惊呼出身,转过身来朝我跪下:“主子,求你想办法救救喜鸾吧,那地方不是人呆的……”说到伤心处,她掩住面低低的啜泣起来。“你放心,我答应你们的事一定能做到”我放下手中的玉梳,对着镜子淡然一笑,“眼下,她吃点苦头再所难免。你也要看远点,想到以后的长远,这些又算什么?”“是啊,刘儿妹妹,有主子在,你别太担心”亚兰扶起柳儿来和颜悦色的劝着,半晌,柳儿方好了些。 阳光庸懒的洒下一地碎金,满园子里的梅花树上挂满了浅浅的花骨朵,红如胭脂,白似粉团,和风徐徐恍若春日风光,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我带着亚兰行行看看,心情舒畅,不知不觉间就走得离主路远了。 不知道到了哪处僻静的宫院,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骂声。“你们怎么做事的?不是大前儿孙公公就交待了德妃娘娘今天就要用这件衣服吗,你们倒好,成日偷着懒不做事,看看这衣服,针脚做得这样差,主子问起,又是一顿好说。我看你们是存心不想活了!”一个太监拖长了声音呵斥着。 我领着亚兰转过一道宫门,见到在那边一处宫殿的檐角下站着一个大约四旬开外的太监正拿着件衣裳对他面前的两个宫女指手画脚的说些什么。仔细一看,那两个宫女一个是嘉月,另外一个却是君绾以前的丫头檀云。檀云忍不住说道:“孙公公这活赶得紧,我们日赶夜赶,没有停歇的时候,就怕耽误了工期,被王公公您责骂。只是偏赶得不巧,前日屋中的蜡烛全部用完了,我们姐妹二人无法可施。第二日找到刘姑姑处求领些蜡烛,结果刘姑姑说这月的份额已经用完了,没有多余的蜡烛。我们姐妹二人也没有办法,就是这样嘉月姐姐她还抹着黑赶绣工,现在手上还尽是针眼……”檀云抓起嘉月的手,伸到那太监面前,“你看,你看!你们哪儿还管下面的人的死活!”说着说着,檀云眼中掉下泪来,“不就是狗眼看人低吗,知道我们是贬到这来的,但主子犯了错,我们这种低等的小宫女又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檀云!”一直静静立在一边不说话的嘉月突然出声,打断了那檀云的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主子的事不要议论。王公公!”嘉月低下身,带着笑意,“牵连您和孙公公受累,还请多加原谅。我们回去一定再赶工,仔细缝制。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这次我们犯下的错误,改日我们再当面向孙公公赔罪。”她的嗓音甜甜的,还带着几分软软的尾音,听上去颇为娇柔舒适。那太监见她如此赔礼道歉,不好再说什么,兀自嘟哝了两句,要更加小心当差之类的话转身而去。 檀云见那太监走远,还自恨恨地,说道:“嘉月姐姐,你这么对他陪着小心干吗?豁出去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嘉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仰头望天,不知她想着什么,良久良久之后才轻轻长叹一声。 那声叹息中包含着太多的意思,委屈、无奈、辛酸……种种种种夹杂在一起,直听得人要滴下泪来。 不知为何勾起了我的一腔心事,我静默了良久,才慢慢的从树y下走了过去。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她们惊讶的朝这边看过来,见是我,脸上的神情都僵在那里。还是嘉月反应的快,抓着檀云的手一起跪了下来:“奴婢拜见丽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起来吧!”我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嘉月,“你就是宛昭容的侍女嘉月吧?”“回娘娘的话,奴婢正是!”嘉月屈膝福了一福。檀云为我从屋里搬了张椅子来放在廊下,我坐上去对她笑了笑:“本宫想和你嘉月姐姐说说话。”檀云也是个伶俐的丫头,点点头,从地上拿起针线筐远远的走开了。我侧目看了亚兰一眼,她会意立刻望宫门边去了。 “这次的事情你受牵连了”,我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她,乌黑晶亮的眼睛,风吹杨柳般的小蛮腰,还有那雪白的皮肤,就好像是雪做的人一般。这样一个妙人儿,才会引动我的怜惜之心。“娘娘,嘉月从来就没有置身事外,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嘉月不卑不亢的说着。好个丫头,我几乎对她欣赏起来。我从她手上接过一块料子,端详着上面精巧的绣纹,赞道:“你的手艺真巧,改明儿个本宫要了你到永和宫如何?”“娘娘,奴婢是有罪之身,恐怕会给娘娘带来晦气,还是呆在这里赎罪的好”嘉月的声音虽然绵软,可是却掷地有声。我抬头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太多黯然的东西。我笑了笑,摸着手指上的珍珠套子,低声吟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嘉月的俏脸顿时绯红,眼睛宝石一般的闪亮,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我,痴痴的说道:“毓郎,他,他留着那手帕?”“那是自然,他每天都贴身带着。你放心,他最近比较忙,所以才没有来探望你,别往心里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她是个值得去爱的女孩子。“不,我不会怪他的,知道他心里还有过我,我心满意足”嘉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仿佛一多花儿静静的盛开,美得让我有种不祥的感觉,这让我想起君绾死前的那个雪夜。我没来由的心头一紧,抓住她的手,仿佛怕她也如君绾那样化蝶飞去。我看着她明亮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着:“嘉月,哥哥答应你的事情绝不食言。本宫,也希望你能嫁给他,有一个好的归宿,你是一个值得爱的女孩子!”“娘娘”嘉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红着眼睛望着我,“谢谢你,丽妃娘娘。奴婢衷心的祝愿您福寿安康,永享富贵!”嘉月恭敬的跪在地下,向我磕了几个头。 “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宫吧!”亚兰匆匆的过来,低声说道。我点点头,扶着她的手站起来,挽着嘉月的手又细细的叮嘱了几句,才慢慢的转身离去。回过头去,看见嘉月仍倚着廊柱向我这边张望,阳光斜斜照s在她的脸上,给她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她整个人就沐浴在那金光中,好像要羽化成仙而去一样,我心中微微一酸。 “主子,对不起!”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些微几点暗淡的星光,嘉月向着景仁宫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嘴里低声的说道。她转过身来,脸上宝光流窜。她望了望四周黑丫丫的宫殿建筑,心中暗叹着。虽然丽妃娘娘和他都给了自己承诺,可是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安心的去享受这出卖别人换回来的一切,为了毓郎,为了自己心中的卑微的希望,她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了。她谦卑的良心不允许自己再苟且的活着,是时候了。她慢慢的走向院子里的一株梨树,上面挂着一抹白绫,在黑夜中是那么触目惊心。她望着永和宫的方向,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娘娘,辜负了你的期望。别了,毓郎!”她清澈的眼眸中淡然的滴出泪来,脚下一使劲,蹬开了垫脚的凳子。 “嘎嘎!嘎嘎!”树上的暮鸦怪叫着冲向云霄。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黯然销魂] “大哥,你回去告诉爹爹,薛魏的事只宜暗中进行。他在朝中树大根深,想要铲除他一时半会急不来”,我拿着把特制的小剪子慢条斯理的修着长长的指甲。“我也是这么想的,到了适当的时候看准了再下手,才能他永无翻身之机!”宇文毓坐在桌子的那边品着茉莉花茶,青烟袅袅中看不清他的模样。“哥,嘉月的事你可曾考虑过”我放下剪子,看着他的英俊的侧影。他的手震了震,看向我的眼睛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低下头耍弄着桌上的翠卧牛,低声道:“她是个好女孩子,长相俊美、聪明伶俐不说,就冲着她对你的一片痴心,就是娶为妻也是不错的!”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帘子外面却传来亚兰的声音:“主子,不好了!”我皱了皱眉,她向来是第一个谨慎的人儿,今儿怎么会如此失礼?宇文毓深沉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默默的看着茶杯中打着旋儿的茶叶。“主子!”亚兰跪到我面前,手上还拿着我让她给嘉月送去的几包蜡烛,她身子微微的颤抖着,连嘴唇也哆嗦着:“主子,嘉月她……”“她怎么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了上来,凉沁沁的,仿佛要将我淹没。“奴婢去辛者库的时候,没找见她,后来遇檀云,她告诉奴婢嘉月昨晚上已经吊死了!”我一惊,手中的翠卧牛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当啷”一声碎成了无数片,我一下子软在了椅子上,为什么我那该死的预感每次都这么灵?我无力的转过头,发现宇文毓脸色虽然有些难堪,却没有太大的惊讶。“你,早就知道了?”我问着,“是,今儿一早进宫就知道了。我怕你知道了难过,所以瞒着你”他的眼神好象有一种惋惜的情绪存在,可也是淡淡的。“你爱过她吗?”我挣扎一般的问道,他的手颤动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出来,他浓密的眉毛蹙起来,回过头来炯炯的看着我:“你应该最明白不过。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会爱她,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漠然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向门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恩济庄那好生收敛她,今生,我是注定要负她。”门外的阳光亮煌煌的刺眼,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浓重的投在地上。“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不知道为什么嘉月手绢上绣的那句话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苦涩的笑爬上我泪痕班驳的脸。 是谁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走走人便精神了?我默默的走在御花园里,满目奇花异草,也解不了心中的缠绵悱恻。 远远的,望见贵妃和一群嫔妃正在假山上的怡然亭里说笑。我站在一棵大桂树下默然的看着,并不着声。“贵妃娘娘,出云公主长得好俊呢。长大了可和娘娘您一样是个大美人!”一身绛红海棠纹锦袍的燕昭容凑在刘嬷嬷旁边逗弄着出云公主,坐在铺着大狼皮褥子的汉白玉条椅上的贵妃淡笑不语。“娘娘,您看臣妾为您摘的这枝梅花如何?”妩修媛卢紫萱披着大红羽纱的披风走进亭子,后面一个丫头捧着一瓶红梅。亭内众人一看这枝梅花只有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各各称赏。“好俊梅花!”贵妃微微点头笑着,头上的蓝宝石坠子忽闪忽闪的,划出华丽的曲线。“你们看,妩修媛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的,到象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荣贵人附掌笑道。“姐姐快别取笑妹妹了!”卢紫萱急得直跺脚,脸色飞红,众人顿时哈哈笑起来。“依我说,那画里头的人也不能象妹妹这样好!”贵妃笑道,从素秋手里接过剥了壳的朱橘,边吃边目光悱恻的看着卢紫萱。卢紫萱低下头去摆弄着腰上系着的五色丝绦。我冷冷的笑了笑,转过身,向邀月宫那边走去。 “月华姐姐,你可来了!”刚踏进邀月宫,一团火红的人影风一般的扑进我的怀里。“月华姐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啊?我还以为你不要兰陵了”兰陵的脸蛋红红的。我心中一软,笑着抱住她,细细的摸着兰陵乌黑光泽的长发:“前阵子有些事要做,所以也怎么出来走动。今儿一得空不就立刻来看你了吗?”兰陵可爱的小嘴嘟着,故意转过身去:“原来姐姐都没有空理兰陵!”我摇摇头,故意高声对亚兰说着:“哎,兰陵公主生气了呢,看来这些小点心只好带回去我们自己吃了。”“慢着!”兰陵一听有好吃的,立刻两眼放光的拦在我们面前,嬉嬉笑着:“姐姐,兰陵没有生气啦,兰陵只是想姐姐常来看我。”她从亚兰手中接过朱漆小提盒,打开一看,满满的都是她最爱吃的白糖糕、金丝燕窝枣泥糕等等。兰陵兴奋的冲上来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还是月华姐姐对我最好,不象三哥他不是忙着朝政,就是忙着陪妃子,四哥又……”我心中一动:“信王他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是啦,四哥他最近怪怪的,虽然也常来看我,可是每次都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摇都摇不醒!”兰陵满面愁容。“这不,他今天也在,不过已经在花厅那边喝醉了”兰陵拉着我气忽忽的往花厅那边走去,还没有走近就闻着一股浓烈的酒味。“那!就在里面”兰陵指着重重纱幔皱着秀眉说道,她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我:“姐姐,你见识比我多,就帮我劝劝他吧,再这样喝下去会出人命的。眼下太后去了五台山礼佛还好办,要是太后回来了就……”她顿了顿,忽然很感伤的说道:“真心对兰陵好的人不多,四哥是其中的一个。兰陵不知道四哥有什么伤心事,兰陵只希望他还象以前一样的爽朗快活。”说着,美目中落下泪来,我拿出手绢替她揩着,柔声道:“你进去屋里吃亚兰给你准备的点心吧,让我来试着劝劝他。”兰陵点点头,又不舍的看了里面一眼,才带着亚兰进屋里去了。 撩开纱幔,满地都是空酒瓶,高挑的天花上垂着无数的条幅,上面龙飞凤舞的写满了字。我顺手拉过两幅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轻声慢语的吟着上面的诗句,另外一幅却写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最后一句上,却模糊了,墨迹一团一团的开了花。自以为灭了的心隐隐做痛,眼睛一酸就要滴下泪来,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s动的心平复下来。 “酒!给我酒!”痛苦的呻吟声从墙角那里传来,我放下手中的字幅,转身望去。昔日那个温润如玉、丰神俊朗的翩翩男子已经荡然无存,躺在那里的是一个浑身酒气、落魄邋遢的男人。他扎手扎脚的躺在那儿,双目紧紧的闭着,好看的眉毛纠成一团,“酒!我要酒!”他断续的呻吟着。我提着裙子,小心的绕过满地骨碌的瓶子,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我心痛难忍,够了,不要再这样为我付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心中一个声音呐喊着。我用帕子小心的揩着他沾满酒y的下巴,他突然一把挥开我的手,“我要酒!”我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低声道:“兰陵的话我相信你听得很清楚,有一个这么关心你的妹妹也算很幸福了,何必为了追逐那些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而伤害自己,伤害那些关心你的人呢?”他睁开眼睛,里面布满纠缠的血丝,死死的看着我,我和他无言的对视了一会,低低的叹了口气,从一旁的酒瓶子里找出一个还有酒的递给他:“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扰。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如果你真想从此堕落就喝吧!”他接过酒瓶,却并不喝,仍然执着的看着我,我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举步向前。蓦然觉得脚踝处一紧,却是他伸手抓住了我,“如果我答应你从此振作,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说吧,如果我能做到”,我依然背对着他。“你能陪我一天吗?只要一天!”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诚恳而不可抗拒,我的身子僵了僵,“什么时候?”他放开手,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既然你答应我,也不急在一时。” 走出花厅,亚兰就迎了上来,她关切的看着我,我向着她点点头,两人会心一笑。“姐姐,四哥他怎么样了?”兰陵从屋子里出来,向这边跑来。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有水么?我想要梳洗一下”。兰陵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欢快的扑进他怀抱里,小手捶打着他:“四哥,你可好了。你让我担心死了!”眼中又落下泪来。李君信抱着她打了个转,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兰陵,四哥让你担心了。我答应你此后再不让你为我落泪!”他的眼光越过众人,遥遥的落在我身上。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万象更新] 太后终于在元宵节之前从五台山回朝了,本来应该是皇帝、皇后率领各宫嫔妃前去朝拜,因为皇后获罪,而太后又以旅途劳顿为由暂止了朝拜之礼,我们也落得清闲。 康宁宫里,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雕花窗棂漏了进来,一浓一浅,在绣着牡丹花样的波斯地毯上晕开来。若楹拿着美人捶轻轻的捶打着太后的腿,太后眯着眼斜依在凤榻上,身下铺着大红掐金丝的厚褥,似乎是睡着了。皇帝李君宇默默的坐在旁边的黄花梨素面圈椅上,喝着新砌的龙井茶,四下里一片寂然。 “皇儿,宛如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太后开口了,眼睛却仍然是闭着。“母后,她擅用后宫严禁的c药,有违祖训。儿臣,儿臣念在她是母后侄女已经法外开恩,只将她降为采女,禁足景仁宫。”李君宇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白玉双璃茶杯。太后凤目微皱,却又慢慢的舒缓开来,睁开眼睛慈爱的端详着李君宇,“皇儿一片孝心,母后又怎么不知道呢?只是啊,宛如这孩子以前哀家看着还觉得挺伶俐的,想不到如今竟然闯下如此大祸”,太后说着不由得摇摇头,依然明亮的凤目有些微凉。“母后,切莫为此事伤心,儿臣过几日就下旨解了她的禁足令,让她来服侍母后您可好?”李君宇握着母亲丰腴白皙的手,急急的说道。太后宛然一笑,伸手掩住他的唇:“皇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以一人的好恶为转移?”“可是……”李君宇看着母亲,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太后挥手止住了。“对了,哀家这次去五台山礼佛,给皇儿你和信儿各求了个平安符,请大师开过光的,你们可要好生收着”太后坐起来,向外招了招手。只见珠帘上的松花璎珞动了动,一个翠绿衫子、容色娇媚的少女捧着琉璃鱼盘娉婷而入,走到李君宇面前款款下拜:“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声音当真如出谷黄莺一样动听,李君宇一刹时竟有些呆了,半晌没有动静。太后斜睨着表情呆滞的儿子一眼,轻轻的咳嗽几声,李君宇方觉察到失态,忙转过身,低头喝了口茶:“免了!”“谢皇上恩典!”那少女乖巧的依偎到太后身边。太后笑吟吟的从盘子里取出一个明黄的牡丹蝙蝠荷包,递给李君宇:“哀家最近眼神不大好,所以就让翠奴替哀家绣了两个荷包,把平安符装进去。”李君宇摸着荷包上的针线,笑道:“这活计可真鲜亮。”太后拉过那少女来,爱怜的看着她:“这次去五台山,一路上多亏了翠奴想尽办法为哀家取乐才不至于使旅途乏味。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做事就这么周全,真是难得。”“太后又拿翠奴取笑了!”翠奴脸色微红,无限娇羞的撇过头来,却正对上李君宇深邃的目光,不禁嫣然一笑。 “妹妹,听说皇上新近纳了太后身边一个叫翠奴的宫女封了宝林,你可得了消息?”贵妃细细的看着刚刚涂抹好的鲜红的蔻丹,嘴角漾着嘲讽的微笑。我对着菱花铜镜,正用螺黛把眉画得高挑,听着贵妃如此说,便放下螺黛笑道:“有这等事?看来我真是落后了。”“你我真是前门刚拒虎,后门又迎狼啊”贵妃恨恨的说道,秀气的眉似乎也狰狞了些。我从亚兰手里接过青花云纹的盖碗,轻轻吹开水面上的泡沫,淡淡笑道:“任她是谁,相信也越不过贵妃娘娘去,何必担心。”贵妃闻言,看了我一会儿方掩着嘴,矜持的笑声在温馨的宫室里冷冷的流畅出来。 养心殿里,处处点着九枝的巨烛,灯火辉煌,却没有丝毫的烟火气。皇上执着紫毫笔在窗下的雪浪纸上画画,我在一边静静地为他磨着墨。他画几笔停下来侧着头看我一会,再画几笔又看着我笑笑,我实在忍不住了:“三郎,哪有人画画这么不专心的!照你这个画法,就是画到半夜,咱俩也别想回去歇着了!” 皇上倒好,索性放下笔,轻轻握住我的手,笑道:“古人说‘添香好读书’,我倒觉得此话不妥?” 我斜斜瞥他一眼:“怎么个不妥法?” 他呵呵一笑,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说:“有月华这样的佳人在侧,怎么能够安下心来作画啊!除非那人是个瞎子!” “三郎!”我轻轻嗔道,羞红了脸,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又把桌上的纸拿起来细细欣赏着,上面画着一个身穿翠色宫装的美貌少女,图画笔致工整,却又活泼流动,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活色生香。我婉转的瞥了他一眼,放下画纸,轻哼一声:“臣妾为三郎辛苦磨墨,原来是为她人做嫁衣裳!”他走到我身后,抱着我,熟悉的龙蜒香漫过来,他撩着我的头发,吃吃的笑着:“看看,可是打翻了醋坛子?”我故意嘟着嘴,转过身去默默的弄着高几上的翡翠白菜式花c,并不说话。 这时候,敬事房总管黄允才率领一个捧着大红木龙凤呈祥盘子的蓝衣小太监进来,恭敬的跪在地上,请皇上翻牌子。皇上看了我一眼,对黄允才朗声说道:“撤下去,朕今晚撩丽妃的牌子!”黄允才答应一声,又躬身退出。我忍不住笑了:“三郎不用给臣妾留颜面,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笑着揽着我的腰:“谁也比不上朕的月华!”我俏皮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子:“三郎此话当真?”他抓住我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一下:“君无戏言。”看着他明亮的眸子,我叹息一声,心,不可抑制地乱了。 我放开他的手,走到窗边,提着笔就在雪白的纸上写着,浑然不知写的是什么,等停下笔来定睛一看,却是: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我轻轻念出声,心中事百转千折,却是终究无所归处。我们身边终究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走上来,扳过我的身子,认真的看着我,伸手来抚平我的眉头:“朕喜欢看你快活的样子,如果你不高兴,那朕以后不翻她们的牌子如何?”我斜着脸,看着他脸上的诚挚。我相信他此刻的诚心,可是以后会怎样呢?五年、十年、二十年,他也能如此坦然的对我承诺吗?我伸手抚摩着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三郎,你莫非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月华是个悍妒的泼妇么?”他捏着我的手,恨道:“你越发刁钻了朕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我一下子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道:“就这样便好,什么时候想起月华,来看看我,月华便不再捻酸吃醋了。”他在我耳边轻笑道:“朕每天都想着月华呢。前儿,岭南进贡了一批水果来,朕知道你喜欢吃甜橘,特意吩咐内务府给你留了许多。”他转身从案上的金八宝双凤纹盘里取了个黄灿灿的橘子来,剥了皮,撕下一瓣来喂我。丝丝酸涩里回着甜,“好吃吗?”他问着,我冲着他点点头,心里也有丝丝缕缕了的甜意。忽然,胸口一闷,一股辛辣直冲喉咙,我慌忙捂住嘴转过身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月华,你怎么了?”他放下橘子,过来扶住我,眼中满是关切。“三郎,对不起……”我歉意的看着一地狼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这些”他不由分说的抱起我向内室走去,一边大声的吩咐林升去太医院传太医前来诊治。“不过是有些不舒服,没必要小题大做嘛”我低声的抗议着,他却兴奋的抓住我的手:“月华,你猜,会不会是有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山雨欲来] “微臣恭喜皇上,丽妃娘娘她这是喜脉啊!”闻诏前来的太医院新任院使姚靖在为我细心诊脉后满面喜气的向皇上磕着头。“真的?”皇上又惊又喜的看着我,“微臣不敢欺瞒皇上,丽妃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姚靖诚惶诚恐道。“好!好!”皇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手用力的挥着。“奴才(奴婢)恭喜皇上、丽妃娘娘!”侍侯在一旁的文简率领着满屋子的奴才跪下贺喜。“月华,我们终于又有孩子了!”他热烈的脸好象孩子一般喜笑颜开。“三郎”,我低低的唤着他,“臣妾好害怕!”“傻瓜,有朕在你别怕,绝不会再重复上次的事”他揽着我的肩,我顺从的把头枕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可是三郎您也不能时刻陪伴着月华”。“那,你说怎么办?”他好看的剑眉微微的蹙了起来。我淡淡的扫了跪在一旁的姚靖,温言道:“臣妾听说姚大人医术高超,不如让姚大人和太医院另一位一直主治臣妾的安大夫一起为臣妾安胎如何?”“就按照月华说的办”他略微思索一下,就点头答应了。“三郎,多亏了安大夫细心为臣妾调理身子,臣妾才能梦熊有兆,如今他还只是小小的九品吏目,难道不赏么?”我娇嗔的缠着他,“赏!赏!全都有赏!”他亲了我的额头一下,宝爱的搂着我。“文简,传朕旨意,加封太医院安吏目为正七品御医,即日起和院使姚靖一起为丽妃安胎”,他顿了顿,又加了句“丽妃龙胎如再有任何闪失,永和宫所有奴才连同两位主治御医一律问斩!”“奴才遵旨!”文简手中拂尘微微一拂,含笑退下。 待到过了几日,皇上不顾我再三推辞,执意把离他寝宫最近的一处宫院重华宫赏赐给我居住,说是方便他随时过来看视。我推辞不得,只好受了。那重华宫是后宫仅次于鸾仪宫的宫室,穿山凿廊,小桥流水,白玉漫道,富丽堂皇不必多言,更加宫内宽敞整齐有十几间宫室之多,皇上还特意命人在前后院子里种植了许多难得一见奇花异草,满目葱郁,气象丝毫不逊于鸾仪宫。各处修葺一新之后,皇上携了我一起检视,十分满意,道:“早该让你到这里住了,只有你这样的妙人才配这样的宫室。”我淡笑不语,心中有些隐忧。 “主子,姚大人和安大人为您请脉来了!”小常子跪在品蓝帘子外面通传。“传他们进来!”我坐在花冠织锦软榻上细细的品尝着亚兰为我烹制的土伏苓炖草龟汤水。“臣太医院姚靖、安净琪拜见丽妃娘娘!”两人恭敬的行跪拜之礼。我放下碗,接过挽翠递上一抹绯红丝帕揩着嘴角,“两位大人免礼!”“谢娘娘恩典”两人刚站起来,早有小太监飞快的端了两把小叶子檀福庆有余圈椅来,两人又告了声罪方坐下。柳儿用填金小盘端来三个白色素凸花的定窑茶盏来,我笑向二人道:“这是新砌的庐山云雾,就请两位大人先尝尝。”姚靖接了茶来抿了一口,赞道:“色泽翠绿,香如幽兰,昧浓醇鲜爽,芽叶肥嫩显白亮,不愧是上贡的珍品。”我点头道:“姚大人果然是爱茶之人,本宫这里还有些庐山云雾,就送大人一瓶吧。”亚兰取出一个双凤纹的银瓶来双手奉与姚靖。姚靖慌张的搁下茶盏拱手道:“微臣多谢娘娘厚爱,如此珍贵的礼物微臣生受不起。”我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后宫本来应该是一个大家庭,只是人多了,才会有门户之见。有人想一脚两船、左右逢源,有人想不问是非、抽身事外,但本宫告诉你,只有立场坚定的人,才能活得长久一点。”我眼角的余光分明看见姚靖的脸色一下子煞白,而安净琪依然慢条斯理的品着手中的茶,似乎听而未闻。我也不再说话,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他。半晌,姚靖的脸色才红润起来,眼珠四下转动,跪在地上:“微臣自当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以!”我灿烂的笑起来:“姚大人果然是爱茶之人,以后本宫若有好茶,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一份。” “太后,丽妃娘娘求见!”康宁宫的小太监跪在佛堂门外替我通传。“传她进来!”太后的声音平淡中隐含着威严。我低声向那小太监道声谢,才带着亚兰走进去。 佛堂里光线充足,进门就瞧见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玉观音像,旁边两个嵌八宝金瓶里各供着一支素净的白梅。前面是铺着石青暗纹丝绸桌围的长条供桌,置挂着庄严布,桌上小香炉里青烟袅绕,旁边还放置着烛台、果盘、经书、花器、无尽灯、净水杯等物事,两旁天花上垂挂着辉煌的幢幡。太后一身淡黄什锦暗花绫袍,虔诚的跪在这一片光与影的虚幻里,嘴唇蠕动念念有词,手中一串楠木镂雕十八罗汉的佛珠匀速转动着。站在一旁侍立的若楹朝我们无声笑了笑,就迅速低下头去。我默然恭敬的站在太后身后,半晌,她才动了一下,若楹忙上前扶起她来。太后走到旁边一张黑黄檀荷花宝座上歪着,看着我笑道:“年纪大了,不中用,就容我这样歪着失礼了。”我赶前几步福了一福:“太后春秋正盛,一点也不见老。”亚兰把手中的几幅卷轴递与我,我笑吟吟的向太后说道:“臣妾知道太后潜心向佛,特意手抄了几卷佛经给您送来。”若楹轻巧的接了过去,在太后面前展开一幅来,我知道太后眼神不大好,特意把那字写得方而大,果然见她微笑着点头:“难为丽妃有这份心思”。又细细的翻阅着,不时轻描淡写几句,我脸色微红:“臣妾的字难登大雅之堂,让太后见笑了。”太后让若楹把那几卷都收好,微阖双目,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虽然稚气了些,倒也娟秀,底子是不错的。只是蒙宠以来动笔的机会少了吧?”我脸色通红,微微发烫,讪讪道:“臣妾惭愧!”太后凤目微张,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平坦的小腹:“哀家听皇儿说你又有了身孕对吧?多早晚的事,也不告诉哀家?”我别过头,看着旁边一盆翡翠白玉的水仙低声道:“前几天太医才诊断出来,只有一个多月,臣妾先时以为只是胃肠不舒服。”太后温和的说道:“年纪轻轻难免大意了些,你以前也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皇儿心疼得不得了,这次可要仔细了。”太后一番话正打在我心头上,我正色向太后跪下道:“太后,臣妾希望能长伴太后左右,为您抄录佛经,借此修身养性,也腹中孩儿积德,求太后应允。”若楹慌忙上来扶起我,太后手中一颗一颗捻着佛珠,看着我:“你有这份心到是好的,哀家只是怕你年轻静不下心来。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到康宁宫来陪伴我这个老太婆吧。”我心中大喜,朝太后福了一福:“臣妾谢太后恩典!” 走出佛堂,外面已是风声大作,地上落红成阵,梅枝左摇又摆,不时有轻微的断裂声。“主子,您为何自动请求去太后那里服侍,这样行动起来不就不方便了吗?”亚兰为我披上湖蓝对襟鱼戏莲叶的锦袍,围上雪狐风兜。我怅然的看着天边翻滚着的一线乌云,仿佛宣纸上的墨汁一般悄然迅速的扩张着,耳边隐隐有雷声传来,“要有雷雨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栖身”我喃喃说道,“是啊,这天说变就变,一点也没个兆头”亚兰叹了一声。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暴雨梨花:第一节 元宵(一)] 正月十五,又是一年的元宵佳节。按照惯例,皇上当日正午在乾清宫体元殿宴请文武百官以及进京朝贺的外藩首领,君臣赐呈元宵,其乐融融。晚间时分又在长春宫设家? 第 11 部分 欲望文 第 12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暴雨梨花:第一节 元宵(一)] 正月十五,又是一年的元宵佳节。按照惯例,皇上当日正午在乾清宫体元殿宴请文武百官以及进京朝贺的外藩首领,君臣赐呈元宵,其乐融融。晚间时分又在长春宫设家宴款待后宫嫔妃、宗室贵戚。 长春宫内布置地极其喜庆。 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镶银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大红的绸花。 大殿四周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天色还看不见一丝暗淡,但上面早早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正中丹陛上摆着金龙镶边雕花的桌子,后边的金丝楠木龙椅上自然坐着当今皇帝李君宇,他穿着正式的九龙彩绣明黄袍,头戴紫金白玉冠冕,腰围玉带,当真是俊逸出尘,气度淡雅温和。皇帝左边空着,因为太后近日身子不大爽快,所以没有出席今晚的家宴。右边本来应该是皇后,因为皇后获罪,所以也空着。 两边向下摆着一溜儿紫檀木的桌子,桌旁都摆着玉制的花瓶,里面c着刚刚精心准备的梅花,有些梅花瓣上还托着点点的残雪。梅花的香气和烛火的香气混合起来,形成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桌子后面摆着柔软的绣花坐垫和靠枕,再后面都侍立着宫女太监,为各嫔妃、亲王命妇斟酒倒茶,侍奉菜肴。 左边下首的第一张桌子坐的是贵妃,身旁还空着一座,是德妃的位子。之后下一桌空着留给我,之后依次是燕昭容和妍修容颜紫俏、妩修媛卢紫萱、颐充容、荣贵人还有新近的熙宝林翠奴。李君宇继位还不是太久,后宫之中的妃位大都空缺。右边下首则依次坐着诸位亲王、命妇,皇子公主。 当我进来的时候,在座大多已经到了,齐齐的迥然各异的目光都向我看来,这正是我需要的效果。来长春宫之前,我就在镜台前细细的看了又看,一身淡蓝地子银色玉兰花暗纹的着地长裙,身量苗条,柳腰纤纤,头上戴着银凤衔玉流苏,簪侧斜c一朵珍珠攒成的簪花,既不招摇也不落俗套。如远山般的黛眉,精巧玉立的遥鼻,巧夺天工的樱唇,一双秋水明眸更是波光流转。比较于后宫众妃的富贵华丽,更加多了一种清雅动人的风姿。女人么,当然要利用好自己的天赋本钱,何况后宫中从来都是以貌取人。我面色自若,柳步轻摇的走了进去,果然我看到了李君宇惊艳的神色。我婀娜的走到他面前,福了一福:“臣妾来迟了,请皇上见谅!”“爱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礼”李君宇含笑着离座扶起我,拉着我的手就要往丹陛上走去。我脸色微红,伸手指向左边空着的一桌,低声道:“皇上,臣妾的位子在那边!”李君宇闻言爽朗的大笑道:“朕就恩赐你坐到丹陛之上!”说着,就携了我的手大步向前,把我安置在他右边的座位上,刹时嫉妒艳羡的目光几乎将我淹没,我假意不安的低垂着目光四处扫过,却对上右边一双冷冽的眼神。是他,我心里低叹一声,转过千百回,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酒席上依旧是丝竹管弦靡靡之音,场中一对对舞女穿花蝴蝶一般的飞舞来去,每个人在宫灯的映照下,脸上都泛着奇异的近乎冷血的红光。“回禀万岁,焰火已经备下了”总管内务府大臣凌润石身着紫色团花绫袍,腰束金玉带,恭敬的跪在殿中。“众位爱卿观灯去吧!”皇帝一声旨意,大殿里头酒酣耳热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到外面高处,观看焰火。 “姐姐,我们去飞桥上看焰火吧,那儿地势高看得清楚”兰陵从人群中钻出来,拉着我的袍袖往长春宫旁边与陆地连接的飞桥上走去。两人踏上飞桥,放眼望去,眼前顿时豁然一亮,太掖池水中岸边的风光尽收眼底。只见池边广场上乐部舞灯者三千人列队,口唱太平歌,各执彩灯,循环进止,各依其缀兆。一旋转,则三千人排成一‘太’字,再转成‘平’字,以次作‘万’、‘岁’字;又依次合成‘太平万岁’字。所谓太平万岁字当中也。舞罢,“咻——砰!”广场上的太监们点燃了烟花,其声如雷霆,火光烛半天,但见千万红鱼奋迅跳跃于云海内,在广阔的黑幕中,无数奢华的星辰闪烁着,明紫,天青,橘黄,玫瑰红,把原本黑沉沉的食人巨兽一般的宫殿也耀得生动起来。我仰头看着满天璀璨,想起去年的今日也是上元灯节,自己正在集市那里为了一个乞丐与牛老板理论,继而大动拳脚。如今,却已身奉至尊,显贵后宫,人生真如一出戏。嘴角不由得扬起好看的弧度。回过头去,看见熙宝林翠奴穿着素黄银花的对襟长裙,青缎子的披风下露出浅浅的拖碧裙裾,手中抱着小暖炉含笑跟在李君宇身后来到池边长廊上,似乎也正在欣赏烟火。她虽然梳的只是宫里最常见的飞燕髻,也没有装点多少贵重的珠钗花色,薄施粉黛却别有一种楚楚风致,让人移不开眼去。贵妃一身金银丝混织百鸟朝凤花纹的水红色朝服,头戴掐丝含珠金凤,雍荣华贵,娴静优雅,紧紧的靠在李君宇左旁,此时正侧着头听旁边的妩修媛卢紫萱说着什么,脸上隐隐带着笑意,狭长的凤目不时的瞟向翠奴,眼神在灯火的掩映下一明一暗。 “哐啷!哐啷!哐啷!”烟花刚近尾声,一片梅林后面的重重屋宇里传来清亮的铜锣声。“哎呀,是买卖街开市了。姐姐,我们快去,晚了好东西都被人抢完了!”兰陵小脸红扑扑地,格外的惹人怜爱。 (注:买卖街乃是先景帝南巡时因为很喜爱江南民间市肆的富庶和繁华,回京后命于园内择依山临水之地,摹仿浙江绍兴街市修建了一条有茶楼、酒肆、各种店铺和摊位的买卖街。买卖街于每年正月十五日开市,至正月十九日落灯后方闭市。市中所卖物品货色齐全,由宫内派人先期于外城备办。店主由太监充扮,酒肆伙计则从宫外临时招募。届时皇帝携家人及宗戚等入市饮食、购物,计价还价,如入普通集市,十分有趣。) 漫步走入梅林,只见梅花宛如一片片彩云,漫漫相连,粉红、艳红、鹅黄、淡绿……各种颜色的梅花妍斗艳,枝头上,花瓣上依然有昨夜的残雪,更显出一种“雪压梅白,梅胜雪香”绮丽盛景。转过梅林便是街口了,并不十分宽敞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各色商铺,里面的店伙计正卖力的吆喝着招揽生意,青石板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客人”在闲逛。路边的小贩买卖的叫声此起彼伏,各种食物的香气阵阵扑鼻而来,一切让人恍惚真的以为置身普通集市中一样,唯一扎眼的就是时不时走过的两三个巡逻的一身玄色青缎滚边服装的宫廷侍卫。“姐姐,快看,好多好吃的,有r包子、烧饼、还有红烧鱼……”兰陵口水都快掉出来了,我隐藏多时的童心此刻也仿佛被激发了,打发亚兰和兰陵的丫头小宝自己逛去,就拉着兰陵冲入人群。 我笑着和兰陵走进了一家清雅的酒楼。 “兰陵,多吃点,听小二说这个酒酿虾仁是这里的招牌菜。”我为兰陵添菜,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满眼都是宠溺的微笑。“恩,我喜欢吃虾子,姐姐,你也吃啊!”兰陵说完又与盘水煮鱼战斗,“好辣!”我赶忙递过一杯茶。“姐姐,你怎么不吃?”兰陵抬眼看着我,我拿着锦帕掩住口:“我胃口不大好。”“西西,我忘记姐姐有身孕了”兰陵吃吃的笑着。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一阵吵闹。 “让开,我们要去雅阁吃饭!”浓重异域口音的女声传来。“这,这位姑娘,雅阁已经有客人了!”店小二唯唯诺诺的说。“那我给双倍的钱,你请他们走吧!”那女子仍然不依不饶。“这,恐怕不行”小二迟疑着。我隔着满桌子的酒菜和兰陵四目相望,心里都有了好奇。我走到门边,轻巧的推开雕花木门,向那小二道:“小二哥,如果那两位客人不介意的话,就请他们一起进来喝一杯吧。”同时,我也看到了两个并肩而立的男女,心下暗自喝彩。男的白衣胜雪,发束金冠,明明生的俊逸出尘,气度淡雅温和,眼神却极冷冽,让人一见之下恍如身在冰雪中一般。女的一身绯红的石榴花锦衣,外面罩着银狐披风,粉面桃腮,恰似出水芙蓉;更显得楚楚有致,惹人怜爱。两人眉目间依稀有些相似,最奇特的就是二人的眼睛居然是琥珀色的。“天,哪里来的胡人,怎么进来的?”兰陵满嘴油光的从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杏仁一般的眼珠上下打量着两人。 “胡人,什么胡人,我们可是你们皇帝请来的贵宾!”那红衣小姑娘叉手跳到兰陵面前,状似凶狠的瞪着兰陵,随着她的跳跃,髻侧的步摇剧烈地晃动起来,环佩叮当,发出悦耳的声音。兰陵回瞪着她,两个姑娘眼神你来我往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兰陵,不许没规矩”我轻拍着兰陵的手,向她使了个眼神,兰陵不满的咕哝着缩了进去。“两位既然是皇上的贵宾,相请不如偶遇,就请进来喝一杯吧”我的唇边漾起醉人的微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肚子早饿了,刚才那几个元宵根本吃不饱嘛!”红衣小姑娘不客气的拉着旁边的男子大步入内。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想笑,真是个坦率得可爱的小姑娘。 兰陵和那姑娘仍然持续着敌对的情绪,不过已经化赌气为食量,两人风卷残云的扫荡着桌子上的食物。那男人却轻抿了一口菊花清酒,剑眉微蹙:“中原的酒不好喝!”我上下打量着他,心里盘算着以前好象没有见过他,他锐利的眼眸看向我,淡淡一笑:“丽妃娘娘,你没有见过本王。”他居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我脸色绯红,却不惧的迎向他琥珀的眼珠:“请问,你们是?”那男人正色向我拱了拱手道:“在下是西辽王耶律瑾然,那位是舍妹平阳郡主耶律歆。”他的手指着那红衣少女,冷酷的眼神有片刻的温暖。原来是金陛皇朝的西北的藩国西辽国,那西辽国人民骁勇善战,出则为兵,入则为农,历来是金陛皇朝第一大藩,历代皇帝都极为重视与西辽国的关系,经常互为通婚。曾经听说如今国主耶律瑾然文治武功都很出色,西辽国在他治理下国力更加昌盛,却想不到是这样年轻的翩翩公子。顿时眼里多了几分赞赏,“原来是西辽王与平阳郡主。这位是当今皇帝的妹妹兰陵长公主”,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象个愤怒的小母j一样的兰陵,“真是失礼了!”我不好意思的向耶律瑾然说道。“没关系,兰陵公主率直可爱,这是好事”耶律瑾然居然露出一丝温如春花的笑容,我惊讶的看着他好象永远不会泛起涟漪的湖面一样的脸,仿佛刚才的笑容也是一时错觉。 月光映照在青石板上,凉沁沁的,身旁依然是来来往往的人。 “月华姐姐你看见没,那耶律瑾然样子长得多贼,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还是一国之主呢,整一个小白脸模样。还有他那个妹妹,整一个小辣椒,小小年纪就这么泼辣怎么嫁的出去,啧啧!” 我听到兰陵的点评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醉红的双靥,闻到她身上隐约有股淡淡的酒气。我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还说别人呢,吃了这么多,又跟人家赌酒喝,小心回去拉肚子。”兰陵做了个鬼脸:“我好得很,老虎都能打死几只,姐姐不用担心我。”我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仔细太后知道了揭你的皮!”兰陵害怕的吐了吐舌头。刚巧亚兰和小宝也逛了往这边走来,忙对小宝说道:“你家主子有些乏了,快送她回宫去歇息。”小宝答应一声,上来扶住兰陵才告辞而去。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元宵(二)] 送走兰陵,我和亚兰漫步在街道上,东瞧西看那些精巧的小玩意。 “皇上,你看这只珊瑚发簪如何?”前面的聚宝斋里好不热闹,荣贵人拿着只红彤彤的簪子在头上比试着,无限娇媚。李君宇这时已经换了身明黄色蛟龙出海纹样的织花锦袍,处在花丛中。“翠奴妹妹,这只镯子颜色还翠,配你这花红柳绿的年纪正好”贵妃笑吟吟的捉着翠奴戴着一只翡翠镯子的白嫩手腕仔细瞧着,“皇上以为如何?”贵妃凤目灵动一转,风情万种。“好!好!都买了!”李君宇答应着,自己也在店里四处转着,一抬头间却看见我远远的站在门外,脸上立刻如春光乍泻一般灿烂,刚要招呼我过去,妩修媛卢紫萱转过身来拉着他,请他为她鉴赏一枚田黄石刻章。我淡然一笑,转过身向另外一处走去,把那喧嚣之声抛到身后。 “主子,你怎么不进去?”亚兰不解的看着我,我扶了扶头上的珠花,想了想,方幽幽的说道:“有人告诉本宫,要得到男人的心,最下乘的方法就是千依百顺,较上乘的方法就是若即若离,最上乘的方法就是求而不得。”这还是以前在宇文府的时候,为了让我多些手段争宠,乔夫人特意命人暗中把京城万花楼的老鸨子叫来教我的其中之一。亚兰顿悟的点点头,脸上全是敬佩的神色,默默的跟在我身后。 “哎,来看字画哪!“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前面小摊上响起。我顺着声音走去,看见一个简陋的摊子里青竹竿上挂着许多条幅和卷轴,已经有几个客人在挑选。见我走去,那老人忙招呼道:”姑娘,看看吧,有字也有画,总有一幅合心意的!“我慢慢的边走边看,左不过一些仕女图象、花鸟山水。前面微胖的临川侯爷指着一幅花鸟山水,问个价儿,两个人商谈了半天,临川侯付给老人五十吊钱,卷了画就走了。我的目光被一幅草书条幅吸引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写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心里便有几分动心,忙走上前去,“老人家,我要这幅字!”却是两个人的声音,那条幅已被人取了下来。我看着那如同融融春日般明媚的容颜,那温情脉脉的眼神,真真是我命中的天魔星么?心中低叹一声,便要转身就要离去。“慢着!”他挡住了前面的灯光,黯然的脸色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喜欢就送给你吧!”低沉的声音仿佛能将我的伪装软化,眼睛里却明亮的闪烁着光芒。我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他看了我半晌,才低低的叹息一声,无尽哀怨,把手中的条幅塞到亚兰手中就转身远去。我怔怔的望着他飘摇的宝蓝色衣摆,有些恍然,眼睛渐渐的升起一层薄雾,内心某种缠绵悱恻的情愫被召唤着;在心头回荡,我苦笑着摇头,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如此多愁善感了呢? “哈哈,我要这个兔子灯!”清脆的童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放眼看去,一个梳着总角,身着大红彩绣锦衣,容貌俊雅的小孩儿正稚气的指着街边彩灯摊上挂着的一盏兔子灯回头对跟随在身后的老嬷嬷说话。“好好,皇子殿下,老奴这就给您买下来!”老嬷嬷笑呵呵的掏出一串钱来,老板迅速的取下兔子灯笼递给那小孩。那小孩举着灯笼转了个圈,又凑在底下往里边看。“主子,那是德妃娘娘所生的大皇子李元熙。”亚兰在我耳边轻语。李元熙蹦蹦跳跳的走着,不时在路边小摊上停留看热闹,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孩童的天真。“嬷嬷,我要吃这个!”李元熙指着满架子的冰糖葫芦,红润的小嘴蠕动着。“皇子殿下,德妃娘娘特意交代了不许在外面吃零食,您忘记了?”老嬷嬷蹲在李元熙面前,慈爱的抚摩着他的鬓角。“不嘛,方嬷嬷,你看这么多人都在吃,我只吃一串就好了!”李元熙扭股儿糖似的在老嬷嬷怀里撒娇。“这——德妃娘娘的命令,老奴不敢违抗啊”老嬷嬷作难的抱着他。“不,我就要吃糖葫芦,我就要吃嘛!”李元熙小嘴一撇,眼泪汪汪的,好不惹人怜爱。我笑了笑,走过去从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芦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他立刻抹着眼泪笑起来,就要伸手来抓。我后退一步:“只能吃一串哦!”“好的,好的,我只吃一串!”李元熙圆忽忽的脑袋小j啄米似的点着。“那你拿去吧”我把那串糖葫芦递给他,他立刻喳巴起来。“丽妃娘娘这——”老嬷嬷站在旁边,稀疏的眉毛皱着。“没关系,小孩子也不用管得太严了,要不然会少了许多乐趣”我笑着拍拍老嬷嬷的手,示意她不必太担心。老嬷嬷点点头,仍然回头瞥了李元熙一眼,眼神里却是不以为然。“那,本宫先告辞了,皇子殿下慢慢吃”我爱怜摸了摸李元熙融融的头发,他向我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丽妃娘娘,谢谢您的糖葫芦!”亚兰扶着我,缓缓的走了不多远,恍惚听见身后李元熙叫了一声:“嬷嬷,我还没有吃完呢!”回头一看,隔着重重人群,看见那老嬷嬷一把抓过李元熙手中还剩一半的糖葫芦丢在路上,不由分说的抱起他:“皇子殿下饿了,我们就回南宫去吃点心。”“不……”李元熙拼命的转过头来,不舍的看着地上粘着灰尘的糖葫芦。我心下一沉,手轻轻的抚摩着依然平坦的小腹,何其不幸,生在帝皇家。 走过飞桥,远远的看见贵人、宫女提了各式宫灯沿中庭蜿蜒似迷宫的花溪路游走,微黑的夜幕下瞧着极为好看。“主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下去吧!”亚兰为我拢了拢有些松了的风兜。“不,本宫就想呆在这里”,我伸手抚摩着冰冷的玉石栏杆,“这好,人少,才安全!” “咚——咚!咚!咚!咚!”打更的锣声在宫墙外的夹道上清晰传来。冷啊!冷啊!薛蘅香瑟缩的抱着膝盖坐在床角,冷风呼呼的从残破的棉纸糊的窗户往里灌着,象刀子似的割得她娇嫩的肌肤生疼。“天气怎么这么冷呢?锦霞,还不快去拿几个火炉来,把屋里弄暖和一些。”薛蘅香喃喃的说道。半晌没有听到回话,她恼怒的坐直了身子,却发现除了木桌子上在寒风中摇摆的火苗外,什么也没有,她美丽的黑眸y沉得可怕。“咻——嘭!”漫天都盛开了妖艳的花火,他在做什么呢?枯涩的情感蔓延开来,眼睛有些发涩,他此时一定是左拥右抱,歌舞饮宴吧?他可还记得她,他曾经的妻?她想起去年的元宵佳节,她第一个吃到了包着象征好运气的金踝子的元宵,好运气,哈哈!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个冰冷的深宫里苦苦挣扎? 她依然记得自己刚入宫的时候,皇帝亲切地牵起她的手,温柔地对着她微笑。他生得可真是俊逸啊,就像书里说的那些翩翩浊世佳公子,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让她少女的心激荡不已。这就是自己相伴服侍一生的良人。 入了宫,她虽然贵为正宫,可是皇帝颇多内宠,她有几分的失望,好在皇帝对她还不坏,是一个丈夫对自己正妻的应有的尊敬,虽然说不上柔情蜜意,可是也是举案齐眉。他终究也是看重自己的,也许自己就应该这样,为了他做一个贤惠的女人,不愧对这皇后的地位和信赖,那时候的她下了这样的决心。 真正让她的美梦彻底破碎的就是淑妃沈蓝婷那个贱人,皇帝一度专宠于她,连带着对她也没有了好脸色,甚至他连她仅有的一丝尊严——掌管后宫的权力也送给了他的新宠。她至今仍然记得自己前去探望自己的夫君却被拦在大殿外的时候,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楚和耻辱。一切都是假的!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心被妒忌的毒蛇吞噬了,从此再没有快活。 后来,又来了宇文月华,淑妃的风光已经不在了,呵呵,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她竟然直到了那时候才明白,所谓的良人,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把痴情女子缠进去的噩梦,所谓的宠爱不过是交易一桩,一桩建筑在权力基石上的交易,一方是富贵荣华,一方是美色欢爱。 易求无家宝,难得有情郎,男子无情,富贵的男子无情,而富有四海,贵为天子的君王更加无情。 在痛彻心扉之后,她开始顿悟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符号,在自己的夫君眼里,自己是代表着一份庞大的势力,在后宫的妃嫔眼里,自己代表着一份庄严和同时也是一个障碍。自己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算计着,永不停止! 泪水在她光洁柔腻的面颊上划过,如同亮晶晶的星辰,晶莹剔透,一闪而逝。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天子戏娇娘] 清冷的月色之下,一阵风吹过,隐隐有被风力催折掉落的花瓣的声音。夜云浓重,天上的星子被遮掩了大半,倒是那一钩明月依然纤细雅致。 亚兰熟练的为我卸下钗环,拆了发髻,任由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披泻着。柳儿带着几个小丫头为我端来沐盆、巾帕等物事来侍侯我梳洗,挽翠拿着一方大手巾把我胸前衣襟掩了,笑道:“主子在买卖街那里玩得尽兴,都不顾着回来歇息了。”我伸手向面盆中掬了一捧热水,把脸打湿了,又匀了点胰子在上面,再松松的揉擦着洗了脸,才问道:“有什么事吗?”挽翠也不答话,只从妆台上取了个金丝绒缎的盒子来递给我:“主子自己看吧!”我瞧着盒子上面绣着富贵吉祥云纹,更有大朵的艳色牡丹,绣得栩栩如生,看上去就极为尊贵华丽。柳儿麻利的拿一方白毛巾为我擦干手上的水珠,我才接过那盒子在手中,还沉甸甸的颇有份量。我侧头想了一会,才打开盒子来,发现里面摆着两把绿色的梳栉,不过手掌一半大小,上面雕着蝴蝶图案,那蝴蝶竟然是一颗一颗的蓝色宝石镶嵌而成,那绿色隐隐中透出白光来,而那蝴蝶更是震翅欲飞,拿在手掌间宝光流动。我睨了挽翠一眼,她才笑道:“四更时分,皇上到宫里头来了,奴婢回说主子在外面还没有回来,当时皇上虽没有说什么,脸上也讪讪的,就坐了一会,见主子还没有回来,杨公公又劝他早些歇息,才走了,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奴婢一定把这个盒子交给主子。”我摸了摸那梳栉,触手圆润光滑,指尖些微有些凉意,嘴角略略动了一下,交给亚兰让她连同那幅条幅一起好生锁到柜子里。挽翠望了望我,终究没有说什么。我疲倦的斜依在金丝库缎凤枕上,腰肩有些酸痛,示意亚兰留下给我捏捏,其余人也知趣的退了出去。 亚兰轻柔的捏着我的肩,低低的开口:“奴婢刚才和宝儿逛的时候遇见在巡逻的宇文大人,他托奴婢交一样东西给主子,可是……”亚兰有些困惑,手中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我翻了个身,看着她:“是什么东西,很奇怪么?”亚兰站起来,匆匆走到外面,不一会拿着个油纸包进来给我。我接在手里,还有些微热,轻轻揭开一角,两个雪白的,喷着淡淡的麻油气味的包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由得怔了怔,一年前,集市上的一幕幕再眼前闪过。“宇文大人说这包子是牛老板的,味道很不错”亚兰迟疑着开口,瞧了瞧我木然的脸色。我闻言莞儿一笑:“这是本宫以前爱吃的,进宫以后每日里山珍海味的,倒再没尝过,亏他还记得。”说着,就拿了一个咬下去,r馅滑溜鲜美。 元宵节后,我每日一早就去康宁宫侍侯太后求医问药,也陪她聊天取乐,有时候晚了就干脆宿在康宁宫的偏殿,整夜与太后围炉夜话,品读佛经故事,竟把后宫一切事务丢开不管,太后常常当着宫中下人,夸我是个懂事、有孝心的孩子。“丽妃啊,你整日里陪着哀家这老太婆不闷么?”太后慈爱的看着我。她穿了一件烟青色的夹袄,肩上垄着紫罗兰色的貂皮坎肩,虽然她已经年近五十,容颜间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那一种娴静婉和的气质,隐隐如美玉光华。我看得在心中暗暗赞叹,想来当年她也一定是个如玉的人吧?“太后,臣妾以前无知,老是静不下心来。近日跟着您品读佛经,到是长了些眼界,脾气也没以前那么急噪了,这还是托了太后的洪福”我笑语盈盈,又调皮的眨眨眼,“何况太后您一点也不老啊!”太后微微笑道:“瞧你这小嘴,不怪皇儿多疼你些。前儿个皇儿还向哀家抱怨,说哀家整日霸着你不放,他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我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太后又拿臣妾取笑了。能够侍侯太后是臣妾的福气,况且臣妾有了身孕,也不方便侍侯皇上,宫中姐妹众多,也要雨露均沾才好,这样才能繁衍皇嗣,臣妾怎敢独霸皇上?”太后一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很该这样才有后妃的风范,下面那些个低级妃嫔眼睛都雪亮着呢,都是有样学样的,你这样也算开了个好头。只是啊,贵妃那孩子可没有你这般性情!”说着,又抚摩着我的手:“有你在皇儿身边,哀家也放心些。”我摆弄着腰间的碧绿蝴蝶丝绦,笑而不语。 “咚!咚!”沉闷的锣声在朱红宫墙外响起,已经是二更时分了,约莫估计着皇上已经在别处歇了,才向太后告辞,扶了亚兰慢慢的走回重华宫去。华灯初上,夜晚的宫廷更加的富丽堂皇,清冷的月色穿行在这繁复重叠的无数亭台楼阁之中,转过簇拥横斜的花枝,映上华美朦胧的宫纱窗帘。我的心也在这一片华丽的暧昧中迷失了,恍恍惚惚穿过梧桐和梅树交织而成的树荫,淡淡的花香落在我的肩膀上。“微臣拜见娘娘!”突兀的声音将我从神游状态中惊醒,眼光扫过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侍卫,眉目英挺俊逸,气度温和,和宇文毓同样一身深绯色金带的侍卫统领服色,却不曾见过,后面还跟着几个带刀侍卫,想是巡逻到此处。那年轻统领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看见我眉心处碧玉雕刻的莲花额饰在月色之下泛起雅致的光彩,脸红了红,迅速低下头去,眼中却忍不住闪过惊艳的神色。我点点头:“诸位大人免礼!露重夜深的,真是辛苦各位了。”“这是微臣等的职责所在,多谢娘娘关心!”年轻统领恭敬的拱手道。我淡然笑了笑,携了亚兰走开了去。“亚兰”,我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侧过头去看了那人,依然还跪在地上。“主子,有什么吩咐?”亚兰上前两步,走到我身旁。“你找个妥当的人去打听一下他是什么人,背景如何”我伸手指了指那年轻统领,“奴婢知道了”亚兰忍不住再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匆匆进了暖阁,扑面而来的热气就将积蓄了一整天的疲倦和寒意蒸腾去了大半。我脱下一身繁重压抑的服饰,换上家常的水蓝锦绣镶玉罗衣,捧着挽翠呈上来的紫姜汤,喝了半盅,放下茶杯,身体上的劳累已经恢复过来,可是心里头的压抑和疲倦却是久久不去。柳儿唤来小太监和宫女盥洗梳妆。七八个人鱼贯而入,一人手捧脸盆,一人拿洗脸巾,一人拿擦手巾,一人拿皂子,一个拿漱口杯……我洗干净脸,漱完口,这才对着镜台坐下。亚兰走过来卸下满头珠翠,用檀木象牙细齿梳为我梳理好长发,我自己随手松松地梳了两条辫子,对着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只到眼波流转之间熠熠生辉,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正在对着镜子细细抹匀花粉,忽听外头有人传:“杨公公求见。”我心里嘀咕: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却仍是让小常子领他进来。 杨公公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跟在小常子身后低着头走进来,我细细看着,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人的身形虽然和杨文简差不多,可是感觉不一样,而且杨文简在我这里也没有那么拘束,心下顿时警觉了几分,绣眉一挑:“你是谁?”周围丫头奴才们一听,立刻转过身来齐刷刷的看着那人。 那人仍然低着头,双肩却不住的抖动着,终于“哈哈”笑出声来,抬起头来,却不正是当今天子李君宇?我慌忙离座就要跪下,他却赶前一步扶住我:“月华,不必多礼!”周围的奴才们呼啦啦全都跪下来:“奴婢(奴才)叩见皇上!”“平身!”李君宇说道,却双手搂着我,直瞅着我。我被他看得毛毛的,伸手摸了摸脸颊:“三郎,你看什么?”“月华,好久不见,你越发漂亮了!”他笑咪咪的看着我。我脸色微红:“臣妾听说怀孕的女人会越来越丑,怎么会漂亮呢?”“谁说的,朕就说月华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你们说对不对?”李君宇转过头去询问旁边的奴才们,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是啊,我们主子怎么看都美啊!”小常子伶俐的接嘴道,“说得好,有赏!”李君宇开心的大笑起来。我跺着脚,恨恨的说道:“还赏呢,皇上来了也不通报,如此捉弄本宫,看本宫不揭了你的皮!”“皇上饶命啊!”小常子一脸惊骇连滚带爬的躲到李君宇身后,却探头探脑的贼笑着。“好了,好了,月华,你别怪他,是朕让他这么做的”李君宇出来打圆场,又吩咐旁边的下人:“全都下去吧!”众人马上退了出去,室内就剩下我们两人。 我重新到镜台前坐下,懊恼的看着镜子中眉淡如烟,眸澈如水的人,“皇上今儿怎么想着来看臣妾?也不先通知一声,您看臣妾……”李君宇上前来站在我身后,轻抚着我似雪的肌肤,眼神深邃起来:“还说呢,朕每次来,你不是刚出去就是没回来,一次也没见着。今儿生生坐到现在,才见着玉人一面啊!”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颌,让那软柔的烛光沐浴在我的脸上,如白瓷一般光泽,嘴唇没有胭脂点缀,却也粉红娇嫩,他忍不住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喃喃道:“看到你这清水芙蓉的样子,觉得比平日更加自然妩媚呢。朕就是再等下去也值得!”我轻轻的拍开他的手,贝齿咬唇,嗔道:“皇上说的可是真话?皇上整日里忙着陪翠奴妹妹,还记挂臣妾么!”他也不恼,只是嬉笑着凑上脸来,在我发颈间嗅着:“好大一股醋味。朕还以为月华真的在修佛呢,原来是偷偷酿了一坛子好醋给朕喝!”我脸颊发热,作势要打,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顺势把我拉进怀里,用下巴摩挲着我的脸,青涩的胡子渣刺得我痒痒的,我小猫般柔顺的偎在他怀里,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你放心,朕无论宠爱谁,你都是最重要的。等你给朕生下一子半女,朕就封你做皇后!”他腻在我的耳边,咬噬着我饱满的耳垂。“臣妾不稀罕”我咕哝着缠住他的颈,“臣妾只要三郎一人!” 银红的帷帐落下,花钿委地…… 房里的灯火忽明忽暗,摇曳不止,灯芯“啪”地爆了一声,声音细微清脆,似乎惊不起一丝微澜……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飞桥遇险] 二月一过,春天来到了,太掖池上碧波荡漾,水光粼粼,春江水暖鸭先知,如今春暖花开,宫中放养的鸳鸯,白头鸭之类的水禽都下水嬉耍,使得平静的湖面上又多了一份热闹。 我看天气还好,心情也开朗起来,换上一身浅碧色的宫装襦裙,两只弯珠钏把三尺青丝揽住,髻侧斜带一朵碧玉珠花,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娇慵的妩媚,清新动人,打扮停当之后,就带着亚兰、挽翠到园子里闲逛,太掖池边万千的垂柳吐出了新绿,鲜嫩的枝叶伸展开来,绿玉般的柔韧随风轻轻摆动,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飞桥那边山坡上,一群小宫女拿着各式各样的风筝放了起来,我仰面而看,半空中软翅子凤凰、大螃蟹等等摇摇摆摆,有的j蛋大,有的只有一点儿黑星儿,小宫女们嘻嘻哈哈,年青的脸上尽是兴奋的娇红。“主子,内务府昨儿也派人送了几只内制的风筝来,奴婢瞧着样式还好,不如我们也拿来放放晦气吧?”亚兰笑道。我正要说话,远远的看见德妃拉着大皇子的手,后面跟着一群奴仆浩浩荡荡的从前面穿花拂柳行来。我许久没有见着德妃了,据说她一直在养病。今日看她一身水红色富贵如意宫装,外罩一件银红碎花坎肩,头上别着几只精致的珠钗,用一只翡翠拢整齐地拢着发髻,髻后c着两朵点金洒银的淡红绢花,衬托得脸色红润,到看不出什么病态来。“姐姐近日可大好了,居然出来逛逛?”我轻巧的福了一福,德妃连忙赶前几步亲手扶起我,和蔼的说道:“妹妹,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个药罐子,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许久都没有出来走动,姐妹们都有些生疏了,难得你还记挂着我,真是……”说到这,她眼圈一红,就要掉出泪来,大概是看周围许多奴才,忙掏出丝帕来揩着。我跟着叹了口气,拉着她白皙的手:“姐姐到底是什么病?还是找个医术好的太医仔细瞧瞧,把病根找出来早日根治才好,这一早一晚汤药培着也不好!”德妃摇摇头,伸手拨弄着一旁拿着纸鸢的大皇子乌黑的头发,“还不是生他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我本来身子不大好,产后又失于调养,就这样了。也不用怎么治,不过等死罢了”,她美丽的眸子流露着死一般的寂寞。我依稀曾经听说当年她生大皇子的时候,也正是贵妃恩宠最盛的时候,想必她也背地里暗自吞了不少苦泪吧?见她这样伤神,难免有些泛酸,忙笑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风华正茂,况且大皇子还年幼,也需要母亲的照顾,您就是不为了荣华富贵,就算是为他也要振作精神啊!”大皇子此刻已经让小太监领到一边去放纸鸢了,他跑着跳着,笑声如铜铃一般清脆。德妃爱怜的看着儿子娇小的背影,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回头看着我,点点头:“想不到,妹妹你这么年轻竟比姐姐还要看得透澈!”我随手折下一蜘嫩绿的柳条,打着圈,“我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觉得每个母亲都应该为了自己的孩子坚强!”德妃环顾四周,握着我的手,诚挚的说道:“妹妹上次小产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那时偏巧自己身上也不好,担心你身子虚弱,怕有什么不好,所以就忍着没来。我一直担心妹妹你会怪罪我呢。”我看着她脸上忧伤的神色,大为感动,“姐姐有这份心意就好。我那孩子也只怪他没福气消受这世间一切”,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眼角却有些酸涩。“你看这里的风景多好啊,但有谁知道,在这红墙绿瓦之下,隐藏了多少人的血和泪,在这花团锦簇之中,埋藏着多少冤魂!”德妃看着碧波万倾的太掖池那边曲折蜿蜒的游廊,重重宫殿,感触万分,不由也开始流泪。 “两位娘娘保重啊!”德妃身边一个秀气的水蓝衣衫的侍女在一旁安慰着。德妃苦笑了下,望着已经跑远的大皇子:“幸得上苍怜悯,还有元熙能与我为伴,我现在已别无他求,只希望元熙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不再有什么风波才好。”“姐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眼前的德妃,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眼中充满了慈爱。 “呵,你看我,尽说这些丧气的话”德妃歉意的说道,“妹妹如今有了身孕,我们不妨谈谈孕妇应该注意的事吧”她携着我的手,缓缓的走上飞桥。放眼望去,眼前顿时豁然一亮,太掖池的风光尽收眼底,斜阳之下,碧波灿烂,一派水光粼粼,花香荡荡的绮丽美景,桥下还停着几艘画舫。 “妹妹,这里风太大,不要呆久了,我们下去吧。”德妃转身漫步往飞桥那边走去。“姐姐,这里有些小画舫啊,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可以一起划船玩。”我见德妃走下去了,忙快步跟在身后。突然觉得裙摆好象被人踩住了,脚下一滑向旁边倒去。我心里着慌,想要抓住阑干,无奈那阑干 第 12 部分 欲望文 第 13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桓桑弈文抢桓傻桶镜值膊蛔∥业淖故疲炊煌吠畔略匀ィ谌硕偈币徽缶簟o旅婢褪潜暮ye碌谋丈涎劬Γ训牢揖鸵饷此懒嗣矗俊爸髯樱 蔽姨抢家簧簟?br / 就在这时,岸边一道黑影飞一般掠过,在半空中伸手揽过我的身体,直坠下去,在桥下的小船上轻轻一点,飞快地掠到岸边,正停在德妃身边。 这一刻的变故太剧烈,桥上的众人还都没有回过神来。见我被人救起停在岸边,才慌忙跑下来。“主子,你没事吧?”亚兰一把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着。“妹妹,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德妃抚着胸口喘气,看来她似乎也吓得不轻。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脸色苍白。“奴婢(奴才)参见信亲王!”从桥上下来的奴才们一眼看见我背后救我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四王爷,原来是你救了妹妹啊?刚才本宫都吓坏了,居然没有瞧见是王爷您,失礼了”德妃向信亲王施了一礼。是他?我扶着亚兰慢慢的转过身来,正对上他明亮有神的眸子,此刻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充满了焦急、惊骇,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的心一楸,低下头去:“多谢四王爷相救之恩!”“两位皇嫂不必多礼!”他反应过来,慌忙伸手扶起我和德妃。 “妹妹,你真不小心,明明知道这里的水凉,还敢在这么大意,这万一你出了事,叫姐姐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啊”德妃眼光向我肚子上一转,责怪道。我想起那绿得惨然的湖面,几乎可以感受它的冰冷,也有些后怕,不敢说话。“多亏了四王爷赶巧路过,要不然……”德妃尤自说着。“小王进宫来看望母后,路过这里,刚好看见丽妃娘娘从桥上掉下来,救人心切,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娘娘见谅!”他侧过脸去,脸色已经恢复平静,恭敬的拱手道。我见他神色平静的行臣下之礼,心中苦涩,却碍于周围人多,只得淡淡的说道:“本宫还要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哪里还计较这些。” 这时我们身边的宫人也站了起来,围在身边,又是担心,又是问安。他眼见已经无事,心知不应该在后宫女眷之中待太久,连忙告辞而去。看着他原去的背影,我有心说什么话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忽然就泛起一种淡淡的忧愁,低头轻轻抚弄着衣角。却没有注意到德妃的眼神飞快地闪烁起变换不定的光辉。 “幸好王爷救了主子,不然我们可一定要被皇上打死了……”挽翠道。“刚才妹妹不过略略滑了一下,幸好吉人天相,有皇上洪福庇佑,平安无事,这种小事,还需要打扰皇上吗?”德妃飞快地打断了萃儿的话,冷冷地看着身边的宫人。被她的眼神扫过,众人心头不禁一紧,转念想到如果此事传了出去,自己也脱不了伺候不周的罪名,若是从严追究起来,少不了要被打发去刑慎司或者辛者库,连忙纷纷低头称是。德妃这才转而笑道:“妹妹受了惊吓,我看今天也玩耍得够了,还是回去早点歇息吧。”我也觉得有些累了,也没有了什么兴致,点头答应了。 “主子,喝点定惊茶吧!”回到宫中,亚兰立刻让小太监去御药房抓了泡了一副定惊茶煎了来。就着亚兰的手,抿了几口,又卧到窗前的金丝软榻上歇息。“主子,今儿真是太危险了,奴婢都快吓死了!”挽翠心有余悸。“主子,都怪奴婢服侍不周,请主子责罚奴婢”亚兰搁下碗,跪在我面前,挽翠也慌张的跟着。“罢了,是本宫脚下打滑,一时没站稳,况且本宫也没事啊!”我吩咐柳儿把她们两个搀起来。“主子,那飞桥上因为常与嫔妃去游玩,所以打扫得很干净,怎么就会失了脚?”挽翠歪着头,一脸不解。“本宫也不知道,觉着好象后面跟着的人中,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本宫的裙摆,本宫一下子站不稳,就……”我逗着窗下挂着的一只鹦鹉。“真是的,是哪个该死的奴才这么不小心!”挽翠一听,气得跺脚。“算了,不过是件意外”我觉得有些困了,伸了个懒腰,却无意看到亚兰不以为然的摇着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银牙暗咬,黯然的低下头去。 “回禀主子,德妃娘娘派人来了!”小常子在撒花软帘外通传。 “奴婢墨香奉主子之命,给丽妃娘娘送东西来了!”刚才那个水蓝衣衫的侍女跪在脚地上,手上捧着一个锦缎的包裹。柳儿上前接了过来,在我面前打开,里面全是一些小婴孩儿的肚兜、衣衫等。“我家主子听人说刚出生的小孩子穿别人用过的衣服会好一些,就从大皇子以前用过的衣物中特意挑了几件好的,让人熨洗干净了给娘娘您送过来。”墨香伶俐的说着。我点点头,让挽翠把她也扶起来,笑着对她说:“劳你跑这一趟,辛苦了,回去替本宫告诉你家主子,就说费心了!”“奴婢知道了”墨香福了一福,亚兰上前来塞给她一锭银子,她惶恐的跪下来:“为主子传话是奴婢的职责,奴婢不敢收此大礼!”“姐姐,快起来吧。我家主子最体恤下人了,各宫的奴才来传话什么的,她说人家在宫里头谋生也不容易,就常赏赐东西,你不是第一个了”亚兰扶起她来。墨香听她如此说,又见我仍然笑意盈盈,方才收下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弹珠] 用过晚膳后,我吩咐柳儿打开德妃送来的包裹,拿出一件件小衣杉,心里勾画着腹中孩子的模样,满心甜蜜。那金线锦绣的料子,触手是极柔软滑腻的,搁置了许久,也没有一丝霉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亚兰端着一碗雪莲凝脂r汁掀开帘子进来,见我手里拿着小衣裳,慌忙上来从我手上取下来,“主子,这些衣裳虽然浆洗过了,可是终究搁置了一些时日,还该看天气好拿出去晒晒才松软”她看着我不自然的笑道。我心中隐约觉得亚兰今日的行为有些失常,却不想问她,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到了适当的时机她自然会告诉我。我随意的搅动着手中精巧的银匙,这白玉色泽的r酪围绕着银调羹打出一圈一圈的整齐圆韵。 “主子,您让奴婢打听的事已经有了结果了”亚兰让柳儿把衣物收下去后,在我身边低语。“哦”我抿了一口r汁,甘甜香郁。“那位大人也是殿前军的副都指挥使,名叫靳汨,出生贵族之家,先祖是追随高祖开国的功臣之一,封为镇国公。不过,他家人丁单薄,到他这一代已经有些势弱了。”亚兰附耳道。我点点头,想起那日见他的情景,虽然气质高华,只是眉宇间有些落寞,到与他如今的处境相符。 “苏姑娘,不知娘娘深夜召唤微臣来,是否身体有恙?”重华宫的西配殿里依然点着一枝烛台,烛火在凛冽的春风中摇晃着,似乎随时会熄灭。安净琪忍不住拢了拢手,向正殿看去,却已烛熄灯灭。“主子已经歇下了,是奴婢派人去请安大人来的”亚兰给安净琪砌了一碗滚滚的龙井,“哦,难道是苏姑娘你不舒服么?”安净琪诧异的瞧着亚兰的脸色,很红润健康,不象有什么病痛的样子。“安大人,奴婢没有病”亚兰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桌子的对面,“即使有,也不敢劳烦大人您啊!”“那……”安净琪有些莫名其妙,“是这样的,奴婢想请安大人帮奴婢检查一样东西”亚兰浅笑着从针线蓝里拿出一件小孩的衣裳来递给安净琪。安净琪翻看着手里的衣裳,上好的内造的缎子面已经被剪子剪破了,露出里面的丝绵,只是原本是雪白的丝绵,如今却变成了深褐色,而且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不对!安净琪把那衣裳凑到鼻边,重重的吸了一下,居然是……亚兰看到安净琪脸色一变,心下便有了谱,却不说什么,只是品着茶。“苏姑娘,这衣裳从哪里得来的?”安净琪紧张的看着亚兰,“是从主子手里得来的”亚兰明媚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啊!”安净琪猛的站起来,衣袖差点带翻了旁边的的茶杯,“不可!不可让娘娘接触这些衣服,这些衣物被可以堕胎的麝香浸泡过!”安净琪盯着亚兰,语气低沉。“奴婢知道,所以把这些衣服都拿出来了”亚兰俨然已是成竹在胸。“原来苏姑娘都知道了,那娘娘知晓么?”安净琪送了口气,重新坐下来,看着对面的亚兰容色如玉,眉清目秀,却已没有了赏花之情,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宫女也是这样高深莫测。“主子暂时还不知道”亚兰放下手中的茶杯,见安净琪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转过头来悄然一笑:“奴婢起先也只是有些怀疑,可也不敢确定,只得托主子之名请安大人来确认一下。”“苏姑娘做事谨慎,为人精明,下官佩服至极!”安净琪拱手道。亚兰捋了捋额边的碎发,惨然道:“也谈不上什么精明,不过是在宫里呆久了,自然比别人多了几分防备之心。况且你我都是为主子办事,有主子的一天,我们才能活得畅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苏姑娘是下官所见过的宫女中最有智慧的,娘娘有你扶持,必能达成所愿”安净琪由衷的赞赏亚兰。“安大人过奖了。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安大人切务泄露给他人知晓,免得打草惊蛇”亚兰正色看着安净琪。“苏姑娘放心,下官告辞了!”安净琪会意的点点头,起身告辞。“如此,恕奴婢不远送了”亚兰目送着安净琪远去的背影,手用力的抠着花梨木的桌面,叫人不由得担心她那圆润的指甲会不会因为用力过度而折断。“你终于又要出手了!”亚兰恨恨的说道。 漫步走在园子里,偶尔一阵寒风吹过,花瓣漫空翻飞,如天女散花,暗香浮动,缤纷风流。我忽然听到花径旁边的传来小声的啜泣之声,寻声望去却是大皇子李元熙蹲在一棵树下小声的哭泣,细蜜的花瓣凋落在他紫色绣蟒的衣服上,甚是可怜。“元熙,你怎么在这里?”我走过去,他扬起小脸,水汪汪的眼睛惊讶地看着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好一会他才慌张的站起来,用袖子抹着眼泪,“丽妃娘娘”他的嗓音里还带着哭音。“是谁欺负你了么?你的随从呢?”我四处张望着,没有看见一人。“没有谁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开心偷跑出来了”李元熙脸色红彤彤的。“那你母妃知道吗?”我蹲下来看着他稚气的脸。“不知道,哼,就算她知道了也没什么!”李元熙提到他的母亲,脸上有些愤愤的表情。“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吗?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母妃她们就知道让我每天念书,四个时辰练武,四个时辰读书写字,四个时辰休息,玩的时间都没有,我,我很不开心!”李元熙眼圈又红了。我暗暗皱眉,虽说望子成龙是每个母亲的心思,可也不用把孩子得这么紧啊。我心疼的拉着他的手,他犹豫了一下,温顺的依偎在我怀里。“大皇子殿下,您要吃点点心么?“亚兰从随身携带的小食盒里拿出一块绿豆糕来。李元熙望着那碧绿清香的糕点,受不了点心的诱惑,不客气地伸手去拿。“嗯,好吃!”李元熙吃了一口后惊喜地瞪大眼睛,忙不迭地又拿了一块塞到嘴里。“慢着点,还有呢!“我笑着替他拍着背。“这是谁做的?”李元熙声音含糊。“是我的丫头给我做的,你喜欢就多吃点”我爱怜的看着他。“丽妃娘娘,你的孩子将来一定很幸福!”李元熙眼睛圆圆的看着我的肚子。“哦,你知道?”我好奇的看着这个机灵的小鬼头,“因为他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点心啊!”李元熙天真的扬着手中的半块绿豆糕。我和亚兰都被他的童言逗笑了,而他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待他吃完点心后,亚兰用帕子揩净他的双手。他又从小荷包里掏出几颗小珠子来蹲在地上玩弹珠。突然,眼前一点似血的艳红灼痛了我的眼睛,我紧紧的纂住手中的丝帕。“元熙,你的弹珠好漂亮!”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淡,“是啊”李元熙听见我称赞他的宝贝,兴奋的把它们都捧到我眼前,“你喜欢么?”“喜欢,都很好看,尤其是这颗”我随手挑出那颗血点似的珠子。“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颗呢。这是我在母妃不要的首饰里面捡的!”李元熙宝爱的赏玩着那珠子。“哦,是你母妃的首饰里面的?那一定很名贵了,你偷偷拿出来玩,让她知道了非揍你的小p股!”我故意恶狠狠的吓唬他。“别,别告诉我母妃”李元熙小脸煞白,慌张的把珠子收好,“丽妃娘娘,请你别告诉我母妃好吗?这些其实都是母妃没有用的,我才捡了来玩的”李元熙满脸委屈。“这么好看的珠子你母妃怎么会不要呢?”我假装不解的问他,“我也不清楚,这珠子是镶在一个耳坠子上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只了,可能是因为这样母妃没有带吧?”李元熙也不明所以,“娘娘,我求你别告诉母妃好么,不然她真要打我的!”李元熙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唉,看你这么可怜,我只有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好了”我故意为难的说道,“真的?”李元熙两眼发光,“当然是真的了,我不会骗小孩子的”我拍拍他的头。“我就知道丽妃娘娘最好了!”李元熙兴奋的转了个圈,又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能让方嬷嬷她们找太久,不然母妃知道会责罚我的!”他向我摆摆手,一溜烟跑掉了。 我愣愣的看着李元熙远去的背影渐渐变小,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笑容也僵在脸上。“亚兰,我们回宫吧!”我觉得自己很累。 漆黑的夜泼墨似的倾泻下来,深宫又沉浸在华丽丽的妖娆里。我屏退左右,单只留了亚兰下来。从小柜子里取出那个尘封已久的木盒,打开,一只红白相映的羊脂冻j血石耳坠静静的躺在里面,在纱灯的映照下给我的脸也照上了嗜血的鲜红。 “惠香,你会来帮助我么?”我喃喃的说道。 “主子,你怀疑是德妃娘娘?”亚兰看着我,灯光明灭中看不清楚她的脸色。我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坠子,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昨个夜里,安大人可有说什么?”亚兰闻言浑身一震,“扑通”一声跪到地下,眼中满是敬佩:“原来主子什么都知道!”我摇摇头:“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知道你最近有些反常而已。”我伸手扶起她来:“别怪我疑心大,吃了一次亏,还不学乖吗?本宫可是不想再失去这个孩子了!”我抚摩着些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坚定起来。“主子,安大人说……”亚兰附在我耳边低语。 桌上的烛火摇了摇,鬼影憧憧。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夺嗣] 亚兰和我说了一会子话之后,就吩咐挽翠带了小丫头们进来服侍我梳洗。我披着头发,用象牙梳子轻轻的梳着,亚兰正帮我整理床铺被褥,“亚兰”我唤了一声,“恩”亚兰放下手中的物事走到我旁边,我抓过她的手:“今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亚兰满眼诧异的看着我,可能还没有习惯我在她面前自称为“我”。“晚上你和我一起睡吧!”我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又说了一次。“这,奴婢不敢”亚兰低下头去,我不悦:“有什么敢不敢的,你照我的话去做就好。”忽儿又眉开眼笑:“长夜漫漫,我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话嘛”亚兰禁不住我撒娇使嗔的,无奈的答应了。 我脱下外面的氅衣,缩到大红绣凤的丝绵被褥里,里面早用小熏笼熏得喷香暖和了。亚兰吹熄了烛火,从倒挂芙蓉钩上放下淡蓝鲛纱帐,也躺到床的外侧。“亚兰,你多大了?”我伸手搂着她,“奴婢今年十七岁了”亚兰身子僵了一下。“哦,那我该称你一声姐姐了,我今年十五岁”我乐呵呵的。“奴婢不敢当”亚兰还是有些拘束。“哎呀,这里只有你和我,在人前有主仆之别,背着人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如何?”我调皮的眨着眼,眼里是无限诚挚。“主子……”亚兰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叫我主子?”我有些恼怒的低吼道,“妹妹”亚兰低低的唤了一声,“姐姐”我一下子扑进她怀里,感受着她沉稳的心跳。“这宫里姐姐妹妹虽然多,真正真心的能有几个,我知道你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我由衷的说着。亚兰任由我抱着她,默默不语,好半天才听见她声音暗哑的说道:“妹妹,你要小心德妃。”“我知道”我点着头。“你不知道她的手段有多少,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尽管在黑暗中,我依然能够感受道亚兰眼光中的凛冽。“那,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我略一沉吟,开口道。 “德妃侍奉皇上的年份虽然最长,可一直不是很受宠”亚兰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她也只封了个修仪,恩崇不如后进宫的贵妃。”“这些我知道,皇帝象来都是喜新厌旧的”我答应着。“是,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哪里能一一顾得过来,圣眷隆厚的不过一二人而已。有些宫妃可能一辈子也见不着皇上,即使侥幸见着了,不过恩爱几日便抛之脑后”亚兰的声音平静的哀伤。“妹妹,你可知道这宫里原本有一个萧贵人么?”亚兰突然转了口风。“萧贵人?”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个人来。“她,已经死了快四年了”亚兰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飘渺。“怎么死的?”我隐约觉得这萧贵人的死应该和德妃有什么关系。“投湖死的,听说是忆子成狂,自己投了湖”亚兰冷冷的说着。“忆子成狂?”我惊讶无比,从入宫到现在我只听说皇上子嗣单薄,只有德妃所生大皇子一人而已。“是的,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可惜啊,是个男孩!”亚兰叹着。那真是可惜了,如果那孩子还在,说不定萧贵人也早已母凭子贵了,我心里想着。“当时和她同时生产的还有珍修仪,就是现在的德妃”亚兰声音越发冷峻,我心里打了个突,难道……“不过珍修仪运气比她好,生下来的是个健康的皇子,呵呵”亚兰充满嘲讽的笑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我分明看见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沁出来,“从此她青云直上,母凭子贵,先是昭仪,后升德妃,好不让人羡慕啊!”亚兰的声音尖锐起来,“虽然她身子弱,常年不参加各种庆典活动,可是逢年过节,她所得到的赏赐也绝不比皇后和贵妃差,就因为她有皇上的独子!”我担心的看着亚兰,伸手握住她纂成拳的手。“可是,谁也不知道,大皇子根本不是她生的。他,原本是萧贵人的!”亚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啊”我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失声问道。如果真是德妃干的好事,她不会那么蠢留下活口。“我怎么知道,因为我的妹妹正好服侍珍修仪,珍修仪生产的时候,她一直服侍在内殿”亚兰的眼泪噗簌簌的掉出来,没入丝枕上不见了踪影。“你有个妹妹,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过?”我狐疑的问着。“香儿不是我亲生的姐妹,我们同一年进宫,又是同乡,所以就结拜为金兰姐妹。她被派去服侍珍修仪,而我就被分到了永和宫。”亚兰断续的说着。 祥庆二年正月二十,居住在锺粹宫的珍修仪和集英殿的萧贵人同日待产。无论是太医院还是内务府都忙得团团转,连接锺粹宫和集英殿的回廊上人来人往。 “娘娘,用力啊!”接生的稳婆满头大汗的催促着脸色苍白、汗透重衣的珍修仪凌依宁,“一、二、三,用力!”珍修仪狠狠的咬着唇,因为用力过度,沁出了一丝丝血丝。“娘娘,快,再加把劲!奴婢看见婴儿的头了!”稳婆兴奋的说道。珍修仪虽然四肢都快散架了,可是她依然坚持着,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将决定她的未来!“依宁,这次你一定要生下皇子才行啊,要不然不但你的地位保不住,就连爹爹我……”珍修仪脑海中不断浮现前几天父亲总管内务府大臣凌润石来找她密谈的情景,他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了,白发也多了许多,想必是心中焦急的缘故吧?自从沈美人进宫后,便夺去了皇帝对后宫所有的关注,原本就不甚得宠的她更被遗忘的干干净净。如今沈美人有孕在身,皇帝大喜之下晋封她为淑妃,还把她的兄长从一个小小的殿前侍卫提升为殿前都指挥使,风头之盛一时无两,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更何况自己?想起淑妃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珍修仪用力的咬紧牙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流入口齿。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稳婆高兴的喊着,“真的?”原本疲惫不堪的珍修仪立马来了精神,她在贴身侍女香儿的扶持下坐了起来:“快,抱来本宫看看!”稳婆把小被褥包裹的小皇子递给她。这孩子太漂亮了,小嘴红艳艳的,长长眼睫毛微微颤动着,皮肤吹弹可破,淡淡的眉宇间依稀可见皇上的模样,她忍不住亲了他一口。不对!怎么过了这么久读没有听见他哭?他的脸色怎么越来越白,小嘴开始发紫?不对啊!“太医,王太医!”她尖叫起来,王太医从外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她一把抓住王太医的衣袖:“快!你看看小皇子他,他怎么了?”王太医把小皇子抱到一边,细细的检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她的心仿佛沁入冰水里。“娘娘,小皇子他,已经薨逝了!”王太医跪在她床前,脸色木然。“不!”她惨叫一声,便要向儿子那边扑过去,“他不可能会死的!他不会的!”“娘娘,您要保重啊!”香儿用力的和其他几个丫头拉着状若疯狂的珍修仪。 “依宁,你要冷静,要冷静啊!”守侯在外边的凌润石听见里面凄厉的呼号,情知不妙,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把两处宫门守住,不许任何人出入,自己赶紧跑进去,一把抱住拼命挣扎的女儿。“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的!”珍修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端庄娴雅,此刻她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不仅打愣了哭号的珍修仪,连周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萧贵人已经生了,是个健康的儿子!”凌润石厉声喝道。“儿子,她生了儿子。那,我怎么办?”珍修仪捂着被打红的脸,痴痴的说着。凌润石眉头一皱,俯身到女儿耳边低语。“这,行得通吗?”珍修仪有些迟疑的看着眼睛充血的父亲,“快,事不宜迟!”凌润石顿了顿脚,把跪在地上的王太医扶起来:“王大人,有件事要麻烦你……”他把嘴凑到王太医耳边。“不,这怎么行?”王太医脸色煞白,慌张的后退着。“不行也得行,如果你不答应,本宫就告诉皇上,是你医死了我的皇儿,你一样要死!”珍修仪坐在床上,已经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声音y沉。“娘娘,您……”王太医惊恐的看着这个脸色狰狞的女人。半晌,他软了下去,凌润石扶住他:“放心,集英殿那边也全是本官的手下,不会出差错的。事成之后,我们父女自然不会亏待你!”王太医无力的点着头,打开桌上的医箱,把那死去多时的婴儿装在里面,匆匆随着凌润石身边的小太监出去了。“皇……”珍修仪看着远去的王太医,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王太医又匆匆回来了,从医箱里抱出一个正在沉睡的婴儿递到珍修仪手中,珍修仪抱着那白胖的婴儿摇晃着:“皇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皇儿!”泪水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涌出。“可曾有人发现?”凌润石追问后边的小太监,“回凌大人,萧贵人她产后虚弱,已经睡过去了,并没有发现”小太监低着头,“林太医那边奴才已经打点好了!”产房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凌润石转过身来冷冷的扫过服侍在旁边的香儿等人:“你们听着,修仪娘娘今天生下了健康的皇子!”“是!”香儿等忙不迭的跪下,“奴婢恭喜娘娘喜获麟儿!” “不!”这时远远的从集英殿那边似乎传来一声哀号,仿佛入地狱的哭号,香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深夜,御花园偏僻处。 “香儿,你怎么得空出来?“亚兰一眼就看见坐在石墩上的妹妹,”主子已经睡下了,我心情不好,所以出来走走“香儿有什么心事就习惯来这里找亚兰倾诉。“香儿,你有心事么?”亚兰不明所以的看着愁眉苦脸的妹妹,珍修仪今日生下大皇子,皇上大喜之下立刻颁旨封她为昭仪,锺粹宫每个奴才都得到了赏赐,人人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惟独她却……“姐姐,如果我做了错事,老天爷会原谅我么?”香儿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你这么善良,怎么会犯错呢?”亚兰不解的看着她,要知道她这个妹妹可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唉,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香儿望着远处点着灯火的集英殿,惨白的月色下,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亚兰疑惑顿起,“姐姐,是这样的……”香儿四下里看过后,才附到亚兰耳边。“啊”亚兰失声叫起来,香儿慌得一把捂住她的嘴,警觉的四处看着,“好姐姐,别嚷嚷,这可是会死的!”香儿仓皇的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好姐姐,你今天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要不主子醒了见不着我就麻烦大了!”香耳向亚兰摆了摆手,“以后再说!”,就提着裙摆跑掉了。 谁知道,亚兰从此再没有见过香儿了。因为三天后,就有人在太y池里发现了香儿的尸体,当亚兰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无声的哭了,却始终不敢去见香儿最后一面,只是在半夜时分偷偷的在院子里点了一炷清香。后来又陆续听到有宫人失踪或者死去,人们奇怪了一阵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因为历来后宫中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只是亚兰因为香儿的缘故暗中留意,发现死去或失踪的都是萧贵人或珍昭仪身边的下人。再后来,连萧贵人也被人发现死在太y湖里,宫里传说她是忆子成狂投湖了。可是谁知道真相呢? “萧贵人难道没有发现么?”我为她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发现了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因为偶然被皇上看上了,所以得以晋封为嫔妃,不过终究出身太低,在朝中又无人可依,那时候皇上一颗心全在新宠淑妃身上,根本无暇见其他宫妃,找谁说去?况且德妃的父亲是内务府总管大臣,宫里的所有大小奴才都出自他的门下,可谓一手遮天。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亚兰恨恨的道。“可是,自己孩子生生被人夺去,情何以堪啊,难怪她会发狂”我惋惜道,“难道就没有人过问她么?”“过问什么?人人都说她福薄,命中无子,皇上对她是早没了情分,太后和皇后就更加没有工夫去管这样一个失宠又丧子的不祥人,连宫中的奴才也渐渐的看不上她。宫中人惯常都是捧高踩低的!”亚兰老气横秋的口气中蕴涵着无限心酸,“所以你要小心提防着德妃,不叫的狗才是最厉害的!”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真假疑云] “咚——咚!咚!咚!咚!”锣声准时在宫道上响起,天边泛起鱼肚白,天上仍然有几颗稀疏的星子眨巴着眼睛。人们尚且在沉睡之中,整个重华宫一片宁馨,连院子里几只散养的仙鹤也在芭蕉叶下睡去。“啊!”东暖阁里突兀的响起一声惨叫,袅袅的余音飘散在空气里。“什么事啊?”下房里亮起几点灯火,睡眼朦胧的奴仆们披着衣衫打开窗户往正殿那边看着,已然是灯火通明。连蜷缩在门边守夜的小太监也慌张的往院子里张望。亚兰容色紧张的掀了帘子出来,唤过小常子,在他耳边叮嘱几句,小常子匆匆的去了。“亚兰姐姐,是不是主子她……”挽翠从下房里出来,握住亚兰的手,“嘘!”亚兰捂住挽翠的嘴,左右看了一下,一把把她拖进了正殿,留下背后无数好奇的眼睛。 不大一会,姚院使和安太医被小常子领着往重华宫来了,亚兰直接把他们让进正殿,小常子则留在门边守着。挽翠也眼圈红红的从里面出来,在小膳房里烧了一壶热水,拿着盆子巾帕、提着热水进了正殿,下房的奴仆们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 大约一个时辰后,姚院使和安太医才脸色沉重,摇着头从正殿出来,又行色匆匆的离去了。而挽翠捧着一盆暗红的水出来倒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又拿着一卷衣物匆匆的走到下房浆洗起来。“姐姐,要我帮忙么?”柳儿的声音在挽翠的背后响起,挽翠吓得一个机灵,慌忙用衣袖揩了揩眼角,把那堆衣物藏在身后,摆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好了!”“哦”柳儿讪讪的点点头,“你还是去服侍主子起身吧,亚兰姐等着呢”挽翠吩咐道,柳儿答应着出去了,眼角的余光却分明看到一堆雪白的中衣上刺目的鲜红,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冷笑。院子里,一个小丫头趁别人都忙着去服侍主子起身的时候,偷偷的溜到树下,抓起一点湿润的泥土在鼻子前仔细的嗅着,果然有血腥味,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 “主子,你选什么簪子?”柳儿在我面前用小托盘盛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眼睛却不着意的往我脸上觑着。“就这枝吧”我随手挑了只俗气的镶红宝石的喜鹊登梅簪,c在髻上,对着镜子左看又看,总觉得脸色太苍白了,又打开盛胭脂的白玉盒子,挑了些出来,用水匀了抹在颊腮上,顿时鲜艳的感觉出来了。“主子,药煎好了”小常子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进来,我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刻低下头去。“你们都出去吧”亚兰见状忙打发其他人出去,“是,奴婢告退”柳耳领着其余的丫头福了一福,退了出去。待她们刚出去,亚兰就低声呵斥着小常子:“你做事总是这么倒三不着两的,也没见周围这么多人,瞎嚷嚷什么,叫主子怎么信任你……” “咚!——咚!咚!”三更时分,一条黑影提着一包东西从小膳房里窜出来,绕过曲折游廊,蹲在后院极偏僻处的一棵梧桐树下,左右看了下,动手挖起土来,不一会一个大d就露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又用土埋好,踏实了,才匆匆离去。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一双诡异的眼睛正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待他走了一会之后,那人才走出来,小心翼翼的蹲在树下挖了起来,月光透过重重树叶,班驳的撒在她的身上,看不清楚她的脸,却只看见她腰间的一样物事在月光下发着光。 “是她!”亚兰低声道,借着月光她也看见了那人腰间的佩饰,满脸惊讶的看着我。“哼,居然是她,枉费主子一番心血”挽翠在暗处咬牙切齿,“主子,为何不派人抓住她?”小常子问道,他衣摆上还粘着一些土屑。“我这宫里的老鼠不止这一只,何况我还要借助她们的嘴巴”我y沉的笑着,指甲上镶满金花的玉钩护甲轻轻敲击着楠木雕花桌面,发出金石般清脆的响声,在静谧地大殿里格外悠远。 “你说丽妃她怀的龙胎可能掉了?”德妃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半妆,又将钗环珠玉除下,严整的发髻散开,乌黑缎子一般的秀发垂在肩上,点着胭脂的嘴唇,在暗夜的烛火照映之下,宛如郁郁的血色在唇上凝结。“是,奴婢的确这么认为,从种种迹象来看,丽妃的龙胎的确可能不保了”碧绿衣杉的丫头垂着头跪在地下,“而且,奴婢还挖到了这个,这是丽妃服药之后命人偷埋的”那丫头双手奉上一包物事。墨香赶忙接了过来,拿到德妃面前。德妃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包药渣,伸手捻起一些,凑到灯下细细看着,又闻了闻,面露喜色:“果然是人参、阿胶这些个补药,看来,哈哈哈哈!”德妃忍不住笑了起来。丽妃啊,丽妃,没有了龙钟,看你还能够得意到几时?你居然还妄想瞒着众人,哼哼,本宫偏不让你如意!“墨香,你过来”德妃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格外尖利,“是”墨香依言附耳到德妃唇边。 “办得好!”深宫某处,珠帘后面的倩人点着头,嘉许的说道。“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跪在地下的丫头问着。“这个消息只是我们的推测,暂时还不能确定,你还要多留意才是”那倩人沉声道,“还有,你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她的星眸寒光闪烁。 接下来几日,我足不出户,只待在重华宫里逗逗鸟,喂喂鱼,余下的时间几乎都呆在暖阁里歇息。亚兰和挽翠每日里变着方给我炖了不少补品。 “挽翠姐,今天炖的什么这么香啊?”小婉凑到沙锅旁边嗅着,“你这小馋猫,就数你的鼻子最灵”挽翠笑着用扇火的蒲扇敲了她一下,“是人参j汤”。“是皇上派人送来的那枝高丽参么?”小婉问着,挽翠点点头。“上次我也看见了,老大的参须子呢,怕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年了吧?”小婉羡慕道,“用它来炖汤不知道有多补?” “主子,今天喝什么啊?”小常子愁眉苦脸的看着斜依在美人榻上的我,“怎么,你几辈子修来的福能吃这么多补品,都是世间难求的,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亚兰叉着腰凶了他一顿,“是,是,我的好姐姐,你说的都对!”小常子连忙打躬作揖的,“只是,不到几天,奴才这腰足足圆了一圈,好多衣裳裤子都不能穿了。这且不说,半夜还老是兴奋的睡不着,又流碧血的”他发愁的摸着自己的两只熊猫眼。看着他那滑稽样,我和亚兰都忍不住笑了。“小常子,你为本宫办事,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亏待你”我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至于你的衣裳吗,本宫赏赐你几套全新的好了”。“奴才多谢主子恩典!”小常子磕头道。 柳儿“哗啦”一声摔了帘子进来,美丽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显得通红。“妹妹,怎么了?”亚兰走过去拉着她。柳儿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无怪罪之意,就说道:“刚才奴婢奉命去内务府领这一季的份例,却听见一些宫女太监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儿!”“哦,都说什么来着?”我扶了扶有些松散的发髻,看着柳儿。“他们,他们有的说主子是为了故宠,假怀孕!还有过分的说主子早就流产了!”柳儿紧紧的拧着手中的帕子,“岂有此理,是那些不怕死的奴才在背后乱嚼舌根?”小常子跺脚道,“主子,该请皇上下旨,把那些传谣言的人全都打折了腿!”“想不到,本宫不过才几日没有出去逛逛,居然有这么多闲言闲语!”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主子,不必生气,没得叫这些污言秽语扰了龙胎清静!”亚兰上来扶我。我侧着头想了想,“看来,本宫是时候要出去走走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柳折花残] 早上醒来,窗外已是遍地金黄,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站在树枝上“啾啾”唱着,看来今天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亚兰正为我梳头,小常子通传:“杨公公来了!”“还不快请!”我嗔了他一眼。不一会了杨文简就进来了,他穿着深绿暗纹的锦袍,腰束银带,头戴一梁冠,长身玉立,修眉俊目,颇有仙人之姿,在普通奴才里面犹如鹤立j群,只可惜……杨文简就要依礼下拜,小常子赶紧扶住他,笑嘻嘻道:“公公,这不是外边,不必多礼!”“今天什么风把哥哥你这大忙人给吹到妹子这里来了?”我皱着眉,不太满意的看着梳好的发式,“娘娘可是取笑奴才了”杨文简客气一下就坐到旁边的楠木交椅上,挽翠为他砌? 第 13 部分 欲望文 第 14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迹惶獾目醋攀岷玫姆6剑澳锬锟墒侨⌒e帕恕毖钗募蚩推幌戮妥脚员叩拈窘灰紊希齑湮隽艘缓炔瑁媪松铮档溃骸敖穸欠盍嘶噬峡谮停肽锬锬金靥ㄈバ郎透栉璧模 薄懊米又懒耍驼馐禄挂头掣绺缒苷馓耍懈鲂√嗬此狄簧痪托辛耍俊蔽野咽岷玫姆7儆植鹆耍澳锬锟墒嵌哉夥6讲宦猓俊毖钗募蛎蛄丝诓瑁业愕阃罚安蝗缛门爬词允裕绾危俊彼诘馈n衣砸怀烈鳎Φ溃骸叭绱耍阋榉掣绺缒耍 薄澳睦铮芪锬镄ri弦慌诺娜傩摇彼酒鹕砝矗友抢际掷锝庸嶙印q钗募虻氖种赴尊蕹ぃ苁橇榛睿赶戮透沂崃烁龇备吹牧柘慎伲俨迳弦恢y愦浞锘瞬揭。薇弑鹆思付湫n杀鹬碌姆酆烊藁an铱醋啪底又械牡淖约海器叨攵耄涔饪杉n1014蛔本保飞现榇渑鲎卜3銮宕嗟纳簦滞獾墓獠收杖耍睦镆彩撬挡怀龅幕断病!爸挥心锬镎庋淖巳莶排湔庋姆6剑 毖钗募蛘驹谖冶澈笏档溃铱醇底又校难劬i719抛谱乒饣n倚σ庖饕鞯恼酒鹄矗蛩愕阃罚裳抢挤鲎抛狡练绾竺婊簧弦簧碚感碌谋搪痰囊返毓俺と梗沟难泶舨玫丶福矶拢淇诩叭拱诖θ从肿泶笃鹄矗菇巧献暗阕庞袷苟?br / 还没有走近鹭台,已经隐约有丝竹管弦之乐传来。杨文简和亚兰扶着我走上台阶,看见李君宇一身明黄锦绣九龙袍端坐在正面的金龙镶边雕花桌子后面,正在畅饮,左边坐着贵妃和德妃,右边是空着。两边向下摆着一溜儿紫檀木的桌子,是众位嫔妃坐的地方,此时大都已经到了,桌旁都摆着玉制的花瓶,里面c着刚刚摘下的时鲜桃花。桃花的香气和明媚的阳光混合起来,形成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桌子后面摆着柔软的绣花坐垫和靠枕,再后面都侍立着宫女太监,为各妃斟酒倒茶,侍奉菜肴。 我无视众人各怀鬼胎的目光,袅娜的走到皇上李君宇面前就要下拜,李君宇放下手中白玉双龙酒杯,离座扶起我来:“爱妃,你有孕在身,不必行此等大礼!”我娇笑道:“皇上,臣妾不敢有违宫中礼节,就是皇上体谅,也怕太后和众位姐姐怪罪。”李君宇略有不快,扶着我到右边坐下后,朗声道:“朕的旨意,丽妃有孕在身,以后拜见尊长时暂免行一切宫中礼节,其余人等不得多言!“皇帝发话,众妃纵使心中不服,也只得点头称是。“很该这样,有孕的人身子原比别人笨重些”贵妃笑意盈盈,眼中却是一副不以为然。“多亏姐姐体谅”我柔若无力的靠在靠枕上笑道。“今儿妹妹的发髻梳得如此别致,再称上这身衣服,行止之间,真有一种‘仙子出林中、顾影自相怜’的楚楚风范啊”德妃摇着手中的锦帕,眉梢眼角全是一派和气,又瞥了贵妃一眼,“真真叫我们这些黄花无地自容啊!”贵妃微微的侧着头,看不出她脸上神色如何,只瞧见鬓边几缕流苏颤动着。“能得德妃姐姐金口一赞实在是妹妹的福气,姐姐也不必太过自谦了!”我斜眼看了身边的皇上一眼,发现他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见我看他,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酒杯:“众位爱妃都是绝世天姿,来,我们共饮一杯!” 艳歌瑶琴奏响,两对粉色衣裙的少女提着花篮,翩然入场,那五彩缤纷的花瓣漫天如雨,翠奴一身蔷薇色广袖罗衣飘然而至,她头戴鲜花嫩柳编制的花冠,赤着双足袅娜起舞,白玉般的小脚踏在满地的花瓣上,柔润饱满的指甲盖上涂着深红的胭脂膏,比层层的花瓣更加娇艳,带着一种魔媚一样的诱惑力。脚踝上的红线金铃“泠泠”做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风轻轻地吹动起她的衣诀,翻飞鼓舞,恍如临波。她一双水眸波光流转,顾盼生姿,盈盈秋波在李君宇的身上打了个转儿。我从缠丝玛瑙碟子里捡了块雪花梨,咬了一口,甜香满颊。我睨了李君宇一眼,发现他手中的酒杯已经搁在桌上,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满场飞舞的倩影,耳中分明听到了贵妃不经意的轻哼了一声,而旁边的德妃却正和下首的荣贵人说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场中情形。 一曲终了,众人都拍手喝彩,翠奴款款一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熙宝林真是好舞姿啊!”德妃向她点点头,“臣妾资质拙劣,献丑了!”翠奴脸色微红,“献丑说不上,不过贻笑大方是肯定了,要知道丽妃当日一曲凌波舞可是名动天下呢!”贵妃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又瞧了瞧我。“臣妾入宫日子浅,不知道丽妃娘娘乃是当世高手,真是班门弄斧了”翠奴仍然谦卑的向我说道,明丽诱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蓝婷,你的眼睛也太刁了,翠奴年纪还小,加以时日,朕相信她也能一舞倾城”李君宇打圆场,眼神却望我这边飘来。“唉,臣妾上次无福观赏妹妹的舞蹈,真是深以为憾事,要上能再看一次就好了”德妃一脸惋惜,贵妃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就是妹妹肯,皇上也未必舍得妹妹如此c劳。”我淡然一笑:“如若诸位姐妹不嫌弃,妹妹就以琴待舞如何?”我回过头去,向亚兰道:“去向乐师借一张琴来!”亚兰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捧了张古琴来。我盘膝而坐,把琴置于膝上,向着李君宇嫣然一笑:“臣妾献丑了!”就此抚一曲《广陵散》,玉指在琴丝间缓缓游走,伴随着琴弦发出的淡淡玄光,幽远舒缓的琴声宣泄而出,让人疑是脱离世间,羽登仙界,耳边萦绕的分明是天籁,而眼前奏乐的分明便是凌波仙子。 李君宇盯着弹琴的人儿不曾眨眼,他是从来都不懂得欣赏女子的美的,在他眼中所有的女子长得都一样。但此刻他真的觉得那人美得不可方物,那般沉醉那般迷离,当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待余音袅袅,他才如梦初醒般呢喃:“月华,你还有多少本领是朕不知道的?”我掩嘴一笑,推开琴:“皇上,您不知道的多了,只能以后慢慢发现了!”他点点头:“一定!一定!”“妹妹不但舞姿优美,连琴声也是这么动人,真是如闻天籁啊!”贵妃饱含深意的赞道。“臣妾受教了!”翠奴也一恋虔诚的说道,其他妃嫔自然也少不了美言几句。 这时候,小太监们捧了几盘南方的小金橘来摆在桌上,贵妃欣喜的捻起一枚送入口中,“贵妃娘娘是最爱吃这个的了”燕昭容在下首笑道,“不但贵妃娘娘爱吃,我们中有几个不爱吃的?”颐充容也伸手拿起一枚。 我秀眉一挑,突然捂着口,转过身干呕起来,“月华,你怎么了?”李君宇慌忙来到我身边扶着我。“没事,臣妾只是闻到这些橘皮青涩的味道,胃里不太舒服而已”我摇摇头,“文简,让他们把所有的金橘全撤下去!”李君宇立刻吩咐道,贵妃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恼怒的瞪了我一眼,其余妃子脸上也是讪讪的,德妃却点头称是,她看向贵妃:“丽妃妹妹身子娇贵,我们做姐姐的原该所担待些,妹妹你怀孕的时候皇上不一样紧张么?”贵妃丢下手中的一颗金橘,冷哼了声不再言语,德妃小巧的嘴角扯出动人的弧度,翠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小太监们在杨文简的指挥下迅速的把盘子端走了。 是晚,皇上本来是要留宿在重华宫的,被我以身子不大爽快为由,把他推到其他嫔妃那里去了。待众多侍女退下后,挽翠悄悄的进来,附在我耳边:“娘娘说一切依计行事!”我点点头,用银簪子把烛火挑了挑,无声的笑了。 翌日午后下了一场雨,天气有些微寒,我躺到凤榻上午睡,亚兰坐在旁边为我捶腿,四下里寂然,惟有雨落之声隐隐传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忍不住沉沉睡去,亚兰也不禁见了困意,手里的美人捶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我身上。忽然,“啊”的一声,我被惊醒,看见柳儿惊慌失措的站在面前,我正想发怒,发现她惊讶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腹部,顿时大悟。此时亚兰也已经醒来,慌忙拿过旁边小几上的纱棉裹的小簸箕为我的肚子装上。柳儿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忙哭跪地下;“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婢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的看着她,她不住的颤抖着。“没有主子的召唤你进来干什么?”亚兰气急败坏的吼道,“回,回主子,奴婢把德妃娘娘送来的衣服晒好了送进来,没想到……”我看到柳儿身边有个小包袱,她见我仍不发话,磕头如捣蒜:“主子饶命啊!奴婢什么也没有看见!”“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冷冷的开口,“奴婢对主子一片衷心,不甘背叛主子。何况喜鸾和奴婢的命都在主子手里,奴婢不敢有二心!”柳儿额前一片淤青,渗出血来。“主子,依奴婢看柳儿也不象吃里爬外的人,您就饶她一次八!”亚兰和她情如姐妹,于心不忍的跪下替她求情。“好吧”我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你的命本宫暂且记着,如果本宫听到一点风声,必不饶你!”“多谢主子!多谢主子!”柳儿已经吓得没了力气。 亚兰一直替我暗中监视着柳儿一举一动,她到也老实,白天一直呆在宫里头哪里也没有去,方放下心来,仍然让她来服侍我梳洗。 一日晚间,我梳洗过后,斜依在榻上翻着书,“柳儿,去把床上的被褥整理一下,再把小熏笼放进被子里去,等会主子要歇息了”亚兰吩咐道,“是”柳儿答应一声,向里间走去。我闲闲的和亚兰、挽翠正说话,小丫头们忙扎收拾东西。突然“啊”的一声尖利的惨叫,小丫头们纷纷掀了帘子进去,又尖叫着退了出来,“蛇!有蛇!”一个小丫头跳着脚喊道。我一听顿时吓软了,“快,刘公公,去叫侍卫进来!”亚兰镇定的吩咐闻讯赶来的刘福安,刘福安慌忙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就带着靳汨和几个带刀侍卫冲进来,“里面有蛇,快去抓!”挽翠苍白着脸指着里间。靳汨等人应声进去,不多久就出来,靳汨手里抱着面如金纸的柳儿,另一侍卫抓着已经被削为两截的毒蛇。“柳儿,她,她怎么了?”我紧张的问着,“回丽妃娘娘,这个宫女被毒蛇所伤,已经死了!”靳汨把柳儿的尸体放在一旁,单膝跪下。“柳儿”我软软的倒了下去,眼前一片模糊,“娘娘!娘娘!”周围的人呼喊着。 “月华!月华!”我被人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脸颊。我努力睁开眼,看见熟悉的脸庞,“三,三郎!”我无力的喊道。“月华,你终于醒了”他一脸惊喜的把我搂住,在我额头上亲了亲。“启禀皇上,娘娘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姚大人恭敬的跪在地下,“微臣稍后给娘娘开几副安胎药即可无恙。”“好,你们快去做!”他大声的吩咐着,“微臣告退!”姚大人躬身退了出去。“三郎!”一想到惨死的柳儿,我忍不住热泪盈眶,“乖,别哭!那丫头能为你挡住这一灾也是她做奴婢的福气,朕知道你善良,朕下旨好生安葬她便是!”他好脾气的哄着我,“如此,臣妾便代柳儿谢谢皇上恩典!”“朕刚才已经下旨在整个园子里遍洒硫磺,清除毒虫,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明亮有力,让我激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 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尔愚我诈] “主子,不好了!”宝砚跌跌撞撞的跑进锺粹宫,正斜倚在榻上的德妃不悦的看着脸红心跳的宝砚,“你作死了,鬼叫什么!”墨香皱眉呵斥道,向宝砚使了个眼色。“奴婢,奴婢一时情急,请主子饶恕!”宝砚跪到德妃面前,“什么事这么慌张?”德妃终于开口了。“回主子,柳儿她,她死了!”宝砚低声道,“什么?”德妃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身上披着的一幅轻纱衾滑了下来,“她怎么死的?”“回主子,听说是为丽妃整理床铺的时候,被一条游进卧室的毒蛇咬死的”宝砚小心翼翼道。“毒蛇?!”墨香一听打了个冷颤,四处张望着,德妃斜睨了她一眼后,连忙低下头去。“毒蛇?”德妃怔怔地看着高几上的绞丝银瓶里的几只桃花,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哼,好一招杀人灭口!本宫到是小瞧了那贱人!”“啪!”桃花飞溅,银瓶委地。“柳儿这丫头还算死得有价值,至少本宫知道了丽妃龙胎已失!”德妃幽幽的笑着,眼神仿佛毒蛇的信子一般恐怖。墨香和宝砚默默对视一眼,皆是物伤其类,她们不过都是主子手上的棋子而已。德妃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个丫头的伤心,她慢慢的躺到床上。当初,她发现薛皇后身边的侍女喜鸾对园子里负责打扫的柳儿有超乎寻常的好感,立刻就把柳儿收买过来留为己用,想通过她来控制喜鸾。可惜后来被丽妃无意撞破她们幽会,只好让柳儿将计就计,一来仍然可以假手丽妃除掉皇后,二来还可以在丽妃身边安c眼线,可谓一箭双雕!可惜柳儿这么快就被丽妃铲除了,不过不要紧,最重要的她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哈哈哈哈……即使做不成皇后,她也绝不允许她以外的人坐上太后的宝座!她闭上双目,长长的眼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扇形的y影,不住的抖动着,她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主子,要不要换一床被褥?”亚兰问着坐在镜台前愁眉不展的我,皇上安慰我一番后,又被我劝到其他妃子那去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没有心思去讨好他。“不用了!”我漠然的看着柳儿倒下的那个地方,空气中似乎还隐隐闻得到血腥味。“小常子,你做得很好!”我扫了侍立在旁边的小常子一眼,他家世代都是乡间的赤脚医生,后来家境败落才不得不净身入宫,对各种毒物了如指掌,要找一条有毒的蛇太容易不过了。“能为主子分忧是奴才的荣幸”小常子低眉顺目道,“这次还要多谢御膳房的小兄弟,奴才以前在御膳房呆过,借口说想吃蛇羹,才能从御膳房里趁他们不注意带一条没有拔牙的毒蛇进来。”“哦,那改日你带些银两去谢谢他们,不过要小心点”我莞尔一笑,“奴才知道了”小常子答应着。“亚兰,你去告诉宇文大人,叫他找个机会送喜鸾一程吧”我接过挽翠递来的砂仁鲫鱼汤尝了一口,奶白色的汤香味浓郁。亚兰背着我整理床铺,她答应了一声,看不见她表情如何,却分明看见她的背颤动了一下。我放下手中碗,瞟了镜中神色漠然的人一眼,低叹了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宫变了很多?”“不,主子,是柳儿先背叛您的,她该死!”挽翠不屑的说道,“是啊,我们主子一向对下人都很好,是那丫头吃里爬外!”小常子也附和着。“不!”我摇摇头,“如果柳儿是该死的,那喜鸾则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挽翠和小常子惊讶的看着我,亚兰已经转过身来,神色却是自若。“就算没有柳儿这事,她们也是不能活的!”我斩钉截铁道。“主子,不必觉得歉疚,一入了这深宫,我们便是死过一回了,能早点死或许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呢?”亚兰掠了掠耳边的碎发,看着地上花纹繁复的地毯。“是啊,这深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断然不能有仁慈之心的”小常子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说话却掷地有声,挽翠也点着头。我的眼光掠过他们,“你们不怕本宫有一天也会这么对付你们么?”亚兰和小常子、挽翠对视一眼,一齐跪下:“奴婢(奴才)甘愿效死!” “主子,出云宫的宫女素秋求见”刘福安带着一个端着黄地金龙戏水纹的盖碗的丫头跪在地下。我松松的挽了个宝髻,穿了宽袍大袖的紫罗兰色对襟宫装,披着件海马小袄,靠在锦绣回纹软垫上,看着小手指上的金玉琳琅护甲,“你家主子差你来有何事?”“回丽妃娘娘,我家主子听闻娘娘昨夜里受了惊吓,特意命奴婢送来安胎药”素秋双手奉上手中的盖碗。我向亚兰点点头:“既然是贵妃娘娘的美意,那本宫也只好受了,替本宫多谢贵妃娘娘!”亚兰上前从素秋手中接过碗来。“贵妃和出云公主身体还好吗?”我命挽翠把素秋扶起来坐在榻旁的小板凳上,“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和公主一切安好,多谢娘娘挂心!”素秋恭敬的回答着,眼角却不住的瞟向茶几上的盖碗。“这些日子本宫实在是太懒,疏于走动,一直没有去向贵妃娘娘请安,真是太失礼了。”我淡淡的说着。“娘娘身怀龙裔,自然应安心静养,况且皇上有旨,娘娘不必行宫廷礼节,我家主子也不会介意,到是时常挂念着娘娘的,又怕扰了娘娘的清静。”素秋伶俐的答应道。“哦,贵妃娘娘不怪罪就好”我随口应着几句。 “娘娘……”素秋见我一眼也不再看,忍不住开口,“那药是我家主子特意命太医熬制的,据说如果凉了只怕就无效了,娘娘还是趁热喝才好。” “也是”我欣然点头,“亚兰,把药拿来。”亚兰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自然,也就端了过来。我接过碗来,以左袖掩口,一饮而尽。素秋松了一口气,我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亲切而又温柔的说道:“贵妃娘娘费心了,本宫改天一定亲自拜访,好好感谢娘娘。”又客气了几句,素秋才告辞而去。 “主子,您刚才真喝了?”亚兰待素秋走出宫门后,立刻上来不无担忧的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去,拿盆子来!”我冲挽翠吩咐道,挽翠掀了帘子出去,不一会就拿了个小鎏金双龙戏珠的盆子进来。“喝,当然要喝,还要当着她的面喝才行。不然贵妃怎么能安心的与本宫合作呢?”我用力的拧着右边的袖子,“滴滴答答”深褐色的药汁滴进盆子里。亚兰早已另外拿了一件品月缎折枝兰花的袍子来与我换上。“这些药里面有毒?”挽翠问着,“当然,不过贵妃是个聪明人,不会象德妃那样来剂猛药”我冷冷的笑着,“你找个小瓶子装些药汁出来,吩咐小常子送到太医院安大人那里,让他眼睛放亮些。”挽翠端着盆子出去了。 至晚间掌灯时分,我用国晚膳后正歪在榻上休息,看见帘子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是谁在外面啦?”小常子一掀帘子进来,“安大人命奴才给主子送了几包安胎药来!”他手里捧着几包东西。挽翠接过东西放好,亚兰催问道:“安大人可有别的话交代?”“回主子,安大人说那药名贵又合理,长期服用可以使人肌肤细腻,光泽焕发。不过孕妇如果喝了,对孕妇本身是没有什么害处,但是生下来的胎儿却会变成白痴,而且活不过两三年。此药暗褐色,而且香气与安胎药中的一味极其相似,被研成粉末撒在药里,不仔细研究是分辨不出来的。”小常子站起来,在我耳边低语。“真是狠毒!”亚兰跺着脚,愤愤道。“贵妃娘娘一片心意,本宫自然不会不领情”我笑了,吩咐挽翠:“不是还一起送了几包来吗?从明个起,你每天煎一副来。”“主子,这些药真的每天都喝吗?”亚兰谨慎的问着,“喝,当然要喝,不过是你和挽翠喝。这药可是美容的上品呢,想来一定是难求的,将来你们觅得金龟婿可要多谢贵妃娘娘啊!”我望着她们二人,笑了起来。亚兰一听假装发怒的啐了一口,转身干活去了,挽翠也是羞红了脸,小常子嘻嘻笑着冲她挤眉弄目。 我慢慢闭上双眼,笑容也冷在脸上。自己如果这次不中计,她势必还要再想别的法子,手段层出不穷,反而防不胜防。自己喝了药,既挡下了这些算计,又可以让两个丫头美容养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天际幻起了一缕一缕的晚霞,像是水面涟漪,细细碎碎浮漾起来。照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霞光万丈,晃得人睁不开眼来。我站在一片桃花林里,无言的看着微风吹过,一阵粉红、雪白的花瓣飘扬落在我的发稍、肩上,仿佛身化石。我在等待那个人。远远的,从依梅宫那边的汉白玉回廊转出两个人来。我嘴角泛起优雅的笑意,他,终于出现了。 方骅穿着浅青锦袍,面色略微疲倦的带着跟班小太监往太医院走着,今天他又忙了一整天。因为太医院里擅长妇科的院使姚大人和安大人都被指派给丽妃专职护理,所以同样擅长妇科的他比平时格外忙碌许多。不是这个要美容秘方,就是那个问求子良药,这不,他刚刚从熙宝林那里出来,被她缠着问了一大堆美容修身甚至是摧情的隐秘事,原本清新秀丽的脸因为过多的欲望而显得俗不可耐。到太医院做事已经五年了,他因为擅长妇科而有很多与宫妃接触的机会,也让他见识到后宫争斗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他一直禀持着自己的原则,不卷入争斗之中,洁身自好,不过也因为如此他纵然医术高超,也一直只是个普通的九品吏亩,他苦笑着摇摇头,有得必有失。忽然,他灵敏敏的鼻端闻到一阵有别于花香摄人心魂的香气,他不由得抬起头。他看到丽妃一身碧绿色描银花的淡色春衫,背对着他立在花树下,长长的裙摆如同雪月光华般流动轻泻于地,乌黑的长发沿着颈部优美的弧线如同瀑布一般的滑下,一对翡翠耳档安静地垂在柔嫩白皙的耳畔。她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这个轻寒的黄昏,盈盈而立,人不胜衣,如同碧潭寒水之中盛开了的一朵精致的玉兰花。他的心猛然跳动着,有一瞬间的惊艳,以为林中的仙子步入了尘世。他呆了一会,方醒觉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正色上前,恭敬的行礼:“微臣太医院九品吏目方骅拜见丽妃娘娘!”他的声音似乎惊吓了她,她的背轻动了一下,肩上的花瓣掉落一些下来,才转过身来:“原来是方大人,免礼!”方骅抬起头,看见丽妃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他心里有些慌,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又看见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如同春葱一般,圆润的指甲盖上既没有戴着时下妃嫔们流行的金玉甲套,也没有使用任何的脂粉颜料,就是清淡的粉红色,散发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泽,世上竟有这样美丽的女人?他暗暗惊叹,忽然眼光又被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烫到似的,脸颊发烫,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时候不早了,本宫先告辞了!”那一抹碧色的身影隐入了花木深处,轻灵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方骅呆呆的站立在树下,仰天望着,她在看什么呢?直到一阵寒风吹过,他从猛地惊醒过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情殇] 和风送暖,如今宫中各处花园的景致都欣欣繁荣起来,花儿开了不少,盈风吐香,争奇斗艳。伴着各处喷泉湖泊、水流假山的点缀,幽美雅致。各宫嫔妃也都喜欢在这个生机盎然的季节里出来走动走动,原本厚重富丽的锦缎开始逐渐变成绢绡轻纱的料子,轻灵浅淡的色彩映衬着宫中日渐盛开的繁花,格外的娇俏动人。 “主子,你看,那个侍卫又在那边了!”萱儿嘻嘻笑着,向正在小花园里带着茜草收集新鲜桃花瓣的翠奴说道,翠奴仍然专心的从树上摘选娇艳的桃花,似乎没有听到萱儿的话,“这桃花瓣榨出的汁y制胭脂膏子,又香又艳,很是不错!”她向挽着小花篮的茜草说道。萱儿见主子不感兴趣,嘟囔了几句,提着裙子也跑到园子里来帮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花篮里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太阳明皇皇的,照得人眼睛生花,“主子,今儿也收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茜草看到翠奴脸上有一丝丝疲惫,体贴的说道。翠奴用手帕遮着前额,往远处望了望,点点头:“也罢,我也有些乏了。”正要转身,眼角的余光却隔着重重亭台楼阁瞥见站在浩瀚的太掖池边柳荫下着深绯色金边锦袍的靳汨,眉目英挺俊逸,他还在那里!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萱儿莫名的看了翠奴一眼,美目中有太多的愁云惨雾,身为皇帝的新宠,主子不应该是最快乐的吗? 黄昏时分,天边一片金黄火红。贵妃抱着她的波斯猫斜依在凤榻上,望着高几上的一座精巧的自鸣钟出了片刻的神,忽然对素秋道:“你过来!”素秋温驯的附耳过去,只见贵妃朱红的唇轻轻蠕动了几下,素秋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说罢转身离去,贵妃望着素秋原区的背影无声的笑了,今晚一定会是个热闹的夜晚。 华灯初上,夜晚的宫廷更加的富丽堂皇,清冷的月色转过簇拥横斜的花枝,穿过轻轻摇曳的柳条,映上依梅宫华美朦胧的宫纱窗帘。翠奴默默的看着茜草从梳妆匣里发现的一封短信,眼神深邃起来,拿过纱灯,取下灯罩,明黄的火焰如同妖异的蝴蝶般飞舞,手上的梅花信笺也化为飞灰,她对萱儿道:“萱儿,为我准备一下,我要去康宁宫拜访太后娘娘。” “主子,这个时候?”茜草疑惑了起来,。 翠奴笑了起来,“我有许久没有陪伴太后参佛了,难得今晚皇上没来,不如趁此机会去看望太后。”萱儿为她披上一领素缎莲花披风,“主子既然要去,还得披上这个,如今虽然天气转暖,夜间还是很凉的。” 康宁宫里,青烟袅绕,太后一身杏黄妆花凤袍跪在神龛前的蒲团上,“南无观世音菩萨”薄薄的唇瑟缩着念念有词,海灯微弱的光芒仿佛给她镀上一层灿烂的佛光,显得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翠奴埋首虔诚的跪在她身后,四下里一片寂然,所有下人都在外面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的背轻轻动了一下,翠奴立刻上前扶她到旁边的紫檀木团龙椅上坐下,“太后喝茶!”翠奴从盛满热水的瓷盆里提出紫砂壶来往茶杯里砌了杯热茶。“恩”太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这次你做得很好!”“臣妾多谢太后赞赏”翠奴抬起头,却正对上太后冷冽的目光,仿佛将她的灵魂穿透,心里打了个突。“哀家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一定是贵妃在使诈,这宫里能有这样本事的除了她再不做第二人想。那个侍卫那里想必也是动了手脚,幸好你及时察觉。也罢,今晚你就留在康宁宫陪哀家说说话吧!”太后大概是发现了翠奴的不自在,脸上又绽出和蔼的笑容,“要是换做宛如那丫头,早掉进别人挖好的坑里去了,由此可见哀家没有看错人!”太后拉住翠奴的手,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亲切的看着她的眉目如画。要不是宛如那丫头是个绣花枕头,难担大事,她也不用又费心在左右的近身侍女中发掘出这棵好苗子来,固宠于皇帝。这样的青春少女,想来一定能获得皇帝的宠爱,只要她的地位稳固了,替过几年准备入宫的侄女卞彩馨扫清了障碍,那么,要想推举彩馨为皇后,就不难了,他们卞家的地位也会由此更加稳固。 迎着太后炯炯的目光,翠奴虽然脸上镇定,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手里紧紧拧着手帕。“你如今已经贵为皇上的嫔妃,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只能系于皇上一人,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太后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脸色苍白的翠奴,低低的叹息道:“年轻的时候,心思难免比别人多些,定不下心来。类似这样的y谋防得了一次防不了第二次,为了以绝后患,那个人就由哀家代你处置了吧!”太后的声音不大,却如炸雷一般震得翠奴花枝乱颤,“不!”她低呼了一声跪在太后面前,抱住她的腿:“太后娘娘,求您看在奴婢服侍您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过他吧!”泪水不可遏止的喷涌而出,不,她宁可自己死也不要他死。“妾当做蒲苇,君当做磐石,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七夕夜,双双对着明月许下的诺言,言犹在耳。她已经辜负了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自己所累?“要是他对你仍然有痴心妄想,抑或你对他还存有一份情心又怎么办?”太后嘴角冷酷的向下微撇,与她背后端庄慈祥的观世音形成绝佳的讽刺。翠奴愣了愣,咬牙切齿道:“奴婢对他是早已死心,不然今晚就不会到太后您这里来。至于他,奴婢会让他断了这个念想!”凄楚的笑容看得人心酸,太后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了,还是别的什么,看了她一会,才叹了口气:“好吧,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你的表现哀家拭目以待!” 空旷寂寥的宜珍园中没有一个身影,只有旁边生机勃勃的花木,还带着几滴纯净晶莹的露珠,时不时地从碧绿的叶片上滑落,滴到从砖逢中执着蔓延的杂草上。 原本距离约定的时间就已经过去很久了。靳汨才走进来,他是刻意来迟的,他那么想要见她,收到她想要见她的信笺那一刻,他的心几乎就要跳出来了。可是到了园子外面,他又犹豫了,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副统领,而她已经是皇帝的茺妃,一个是臣,一个是君,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刚想要坐下来,却猛地有一件意外的事物,落入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方粉红色的锦帕,留在身侧的石凳上,在一片孤零零的暗青和银灰的色泽之中,分外的惹人注目。那娇嫩的颜色如同是一朵最单薄的花朵,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靳汨伸手拿起那一方锦帕,上面金丝彩线刺绣着娇艳的玫瑰,那是翠奴最喜欢的花。是她吗?难道她已经来过了?他猛的站起来四处张望,希望可以发现佳人的踪影。可是除了憧憧树影外,什么也没有。靳汨摇了摇头,也许只是自己痴心妄想而已吧。也许这方锦帕也只是不知道哪一个宫妃无意之中掉落的物件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细密的春雨笼罩了园子,闪亮如牛毛一般的银丝从天而降,打在枝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园中弥漫起一层水汽。靳汨失魂落魄地想要走出园子。这时候,垂花门那里却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靳汨下意识的把手中的帕子塞到衣襟里。 进来的是一个一身水蓝曲裾儒裙打着伞的女子,正低着头四处寻找什么。“你是谁?”靳汨开口道。那女子想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往后退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簪花微颤,粉面桃腮,恰似出水芙蓉,显得楚楚有致,惹人怜爱。欺霜赛雪的手腕衬着乌木的伞柄,一把精巧的苏州纸伞在微寒的细雨之中为她撑起一处洁净的领域。“你是?”靳汨觉得这个女子好象在哪里见过,有几分眼熟。“回靳大人的话,奴婢是重华宫的宫女苏亚兰”那女子向他行礼道。原来是丽妃的侍女,怪道有几分面善,上次去抓蛇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只是当时人多没有太留意。“请问苏姑娘,深夜到此何事?”靳汨拱手道。“下午我家主子游园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方锦帕落在了园子里面,可巧那是主子的爱物,所以奴婢趁主子歇下了,再一路寻来。既然靳大人已经巡视到这里了,不知道看到了没有?”亚兰嫣然一笑,两颊现出深深的梨窝,甜美可人。靳汨怔了一下,原来那帕子是丽妃掉的,他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他苦笑了一下,才慢慢的从怀里摸出那方温热的锦帕:“可是这个?下官刚才捡到的。”“是,正是这个!皇上赐了我家主子十方这样的帕子,可宝贝得紧那!”亚兰从他手上接过帕子欢喜道。“奴婢多谢靳大人了!”亚兰向靳汨福了一福。“这是下官份内事”靳汨淡淡的点点头。“靳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变成弥天大罪的证据,所以无关紧要的东西还是不要留着的好。”亚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缓的说着。靳汨蓦然颤抖了一下,难道她看到什么?靳汨愣愣的看着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努力想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却不小心掉进一汪清澈的深潭。亚兰没有理会他复杂的眼神,笑了笑,“那奴婢就先告辞了”翩然远去。 那一抹纤细的身影隐入了花木深处,轻灵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朦朦的春雨下的缠缠绵绵,无休无止,靳汨呆呆的站在那里,细密的雨丝沾湿了他的衣服,直到一阵寒风吹过,他才猛地惊醒过来。望着亚兰原去的地方看了看,也转身离去了。 “主子,那个熙宝林没有去宜珍园。”犹豫了一阵子之后,素秋还是实话实说了。“那她去哪里了?”贵妃y沉的脸色吓了素秋一跳。她壮着胆子道:“她去了太后的康宁宫。” “砰!”贵妃手中的茶杯飞了出去,砸在大理石拼花的地板上,溅出无数细小的碎屑,正在桌子下打盹的波斯猫被吓得跳起来,看了主人一眼,卷着尾巴溜了出去。 这样的书信被人看破的可能性极大,只要翠奴心里头没有那个侍卫,就绝对不会中计。就算有,只要她足够聪明,也决不可能上当。虽然原本就没有指望这样的手段能够起到必然的效果,不过是为接下来的谣言手段做准备而已,可是这个翠奴看破了之后竟然直接去找太后,让太后做了她的证人! “不过,奴婢到是见那侍卫去了,还在园子外边徘徊了好半天不敢进去。奴婢留了方从熙宝林那里偷来的锦帕在那里,看见他收下了才走的!”素秋讨好的说道。“哼!人没去,一块破帕子能有什么用?”贵妃的声音尖利起来,好看的眉毛皱成了疙瘩。 素秋看着主子的脸色不善,和旁边的服侍的春兰对视一眼,都低下头去,再也不敢说话,就怕主子把火气发到自己身上。空气中沉闷得可怕,半晌,贵妃才y测测的笑出声来:“不要紧,这次让她逃过了,还有下次……” “亚兰,你这次做得很好”我看着手中的锦帕向冒雨归来的亚兰点点头,“你去的时候有没有让人瞧见?”“没有,奴婢先埋伏在花丛里,等素秋走了一会才出来的”亚兰从挽翠手中接过雪白的棉帕擦了擦身上沾着的水珠。“小常子,去,给你苏姐姐熬碗姜汤来去去寒”我吩咐旁边的小常子,“是,奴才这就去!”小常子答应着就出去了。“贵妃这次失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难保下次不会再想出什么诡计来”我放下锦帕,揉了揉太阳x,又道:“你得了空就带些银子去,重重的酬谢那人,吩咐她好生注意贵妃的一举一动。”“奴婢知道了”亚兰答应着,抱着挽翠给她拿来的小熏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那靳大人到是个长情的,可惜遇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白白淋了一夜雨”挽翠为靳汨不值,亚兰斜睨了她一眼,笑道:“哟,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关心别人了?”“啐”挽翠跺脚道:“谁有空管那挡子闲事,不过是想他淋了雨不要紧,到害得姐姐你也跟着受罪不是吗?”我和亚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可爱得紧。“这宫里头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你们也要记住,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否则受伤的总是你自己”我笑过之后,看着桌上摇曳的烛光,幽幽叹息着,挽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亚兰则是一片茫然,仿佛神瓢远方。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暗流] “你们听说了吗,丽主子的龙胎早没了!”朱红的宫墙根下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正在一处,压低了嗓门唧唧歪歪的说着话。“不会吧!”一个小太监不自觉的嗓门大了些,“你作死啊!”刚才说话的那个慌忙捂住他的嘴,又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真假,是听别人说的。”“这事也太希奇了吧,听说太医院的两位大人天天侍侯着,是真是假他们难? 第 14 部分 欲望文 第 15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拔乙膊恢勒婕伲翘鹑怂档摹!薄罢馐乱蔡f媪税桑堤皆旱牧轿淮笕颂焯焓毯钭牛钦媸羌偎悄训啦磺宄俊防兑氯沟男嘧磐废肓嘶幔∫⊥贰!澳悴沤嗑茫夤锿肥裁聪f媸旅挥校苛昝ɑ惶佣加校馑闶裁础d母鲦慑幌胗幸荒邪肱恚璐斯痰匚坏模俊币桓瞿昙蜕猿さ墓植还值难樱硗饧父鋈硕伎聪蛩睦镉凶判⌒〉拇碳ぃㄍ乃档溃骸澳切┐笕怂挡欢ㄔ绫皇章蛄耍 薄笆堑模堑摹n仪凹柑旎箍醇鲋髯哟潘娲釉谠白永锏酱洌郎缴嫠模碜恿楸愕煤埽坏阋膊患林亍被故悄歉鲎钕瓤诘男√嗨档溃罢照饷此担馐碌接屑阜终娴牧耍俊防兑氯沟男纪肺澹罢娌徽嫒从胛颐俏薰兀补懿蛔牛灰炎约悍菽谑伦龊镁托小蹦瓿さ墓芙岬馈!靶辏±鲋髯拥难就饭戳恕毙√嘌奂猓对兜那萍抢即偶父龃质沟难就反┗u髁墓础<父鋈四允右谎郏成隙加型悼贸训囊煅悖追咨17恕q抢伎醋潘堑谋秤埃旖俏105南蛏锨蹋房戳丝刺欤股坏阋坏阆矗辖堑慕鹱┖焱呦仁潜煌硐间秩镜靡黄鹕某良畔氯ィ詈筇斓丶洳悦5暮诎低耆可侠础?br / “娘娘,你好歹去养心殿瞧瞧吧”杨文简一连声的哀求着,我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他,脸上一派云淡风清,“杨公公,你知道的,皇上正在处理政务,后宫嫔妃怎好擅闯?”杨文简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奴才实在没办法才来找娘娘您的,今儿午起就有三四个随侍的小太监挨了扳子,再这样下去恐怕下一个就是奴才了”他苦着一张脸。“哦?”我喝了几口燕窝粥,用革丝绣花手绢擦着嘴,随口问道:“后来呢?”“后来,皇上气的晚膳也没有用,一直在书房里生气。奴才是好不容易的才得了空偷偷跑来请娘娘您这个救兵的。”“哼”我冷哼了一下,扔了手中的帕子,看着他:“杨公公这不是存心让本宫去触霉头吗?”杨文简慌的站起来跪到地板上:“就是再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陷害娘娘。只是奴才私下以为后宫之中最了解皇上心思的莫过于娘娘您,所以才巴巴的来请。奴才们挨扳子事小,皇上龙体重要啊。”亚兰笑着扶起杨文简,向我道:“主子,杨公公说的到有几分意思。皇上气恼至极,又饿着肚子,恐怕对龙体不好,主子的去关心一下也没什么。”我瞪了她一眼:“就你嘴甜卖乖,回头要是挨了责罚,本宫第一个揭你的皮!”杨文简见我送了口气,忙笑道:“就请娘娘可怜我们这般奴才吧,好歹去一趟,就当做善事。”我几上的鎏金紫铜炉出了一会神,才无奈道:“也罢,看在哥哥面上,妹子无论如何是要走这一趟了。”杨文简大喜过望,站起身来:“如此奴才便代祥麒宫上下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奴才这就先回去候着。”我向他点点头,便唤过小常子送他出去。刚要跨出暖阁,他却转身说道:“娘娘去的时候还是加件衣裳,夜里风大呢。” 亚兰唤了小宫女进来伺候我盥洗,先两人一人端着杯子,一人端着漱盂,伺候我漱了口,又一人拿过热毛巾来伺候我抹干净嘴和手,再有两人,一人捧着镜子,一人捧着胭脂过来,我对着镜子细细抹匀胭脂。亚兰为我披上一领金翠辉煌的斗篷。“走吧!”我吩咐一声,挽翠提着一盏玻璃羊角风灯走在前面,亚兰手里端着镏金雕花木盒,向祥麒宫行去。 穿过曲折的游廊宫道,房来到御书房门口,透过裹着黄绫门楣下低垂的湘妃竹帘,依稀可以看见里面一派亮堂,里面几个值侍太监偶人似的僵立着,一动不动。我叹了口气,从亚兰手里接过盒子,对她们二人道:“你们也别在风地里站着,先去下房侯着吧。” 门口的侍卫刚伸手替我打起帘子,就听见里面轰然巨响,一大摞奏折洒了一地,里面服侍的太监们一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跪了一地。我勉力镇定心神,端着食盒走了进去。一眼就见到皇上也满面通红站在御案后面,额上的青筋不断跳动,显然是大怒之中。皇上这时似乎还没注意到屋内来了人,嘴里只是不断说道:“胆大妄为!岂有此理!”我走到窗下,把食盒放在雕花紫檀木大案上,再从竹叶暗纹的粉色定窖瓷盒里用银匙子舀了些安息香来放进鎏金错银的兽面香炉里,银匙子碰在香炉上“叮”的一声,浓郁香甜的味道弥漫出来。 “是谁进来了?”是皇上的声音,我放下银匙子款款走到御前,“是臣妾,皇上!”“月华,是你?”皇上想不到我会来,信步走下丹陛扶起我来。我漫不经心的扫了跪了满地的奴才一眼,发现杨文简头微微抬起,带着试探和关心望了我一眼,我也顾不上和他打眉眼官司,柔声道:“皇上这是怎么啦?什么人惹您生气啦?臣妾才进来就见皇上掀了桌子,吓臣妾一跳呢。”皇上听到我的话,呆了一呆,眨了眨眼睛,突然放柔和了声音,安慰我道:“没事,可吓着你了?”我嫣然一笑,轻轻搭住他的手,嘴朝地下跪着的太监一努,说道:“臣妾倒还好,只是这帮奴才们吓得不轻!” 皇上顺着我的眼光,这时才看到地上跪着的一众人,不由摆了摆手:“朕没事,你们退下去吧!”太监们齐声应道“奴才遵旨”,躬着身退出。杨文简走在最后,路过我身边时瞥了我一眼。 “虽然开春了,但是晚上风大露重的,你怎么来了”皇上一伸手搂住我,有些心疼。我依偎在他怀里用手指刺点着他的胸膛,娇嗔道:“月华想念三郎,所以特地送了些亲手做的小点心来给三郎做夜宵的。”他受不了我这举动,一把抓住我的手,抬起我的下颌,眼瞧着弯弯的柳叶眉下那双黑白分明又隐隐含情的大眼睛,手却一刻不松的握着我纤细盈盈不可一握的柳腰,薄薄的红唇在烛光掩映下滟滟生色,忍不住在吻住我,齿舌缠绵,好一会才不舍的放开我。我娇喘着靠在他怀里,他抚摩着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的瀑布似的长发,低声道:“你要是想见朕,叫个奴才来知会一声,朕就过去见你。这会子巴巴的送东西来,要是受了凉可怎么好?”我低不可闻的叹了声:“三郎政务繁忙,臣妾又想念您,只好……”他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道:“朕正好有些饿了,你给朕带了什么好吃食来?” 我放他的手,走到大案边端着食盒过来。“是什么?”他笑意吟吟的坐到龙椅上。“是臣妾做的杏仁酪,三郎尝尝!”我端起黄地绿龙的盖碗来舀了一勺喂他,他浅尝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生香,极是甘美。道:“这个甚好,可怎么做的?”我浅笑道:“以京师甜杏仁用热水泡,加炉灰一撮,入水,侯冷,即捏去皮,用清水漂净,再量入清水,兑入上用江米,如磨豆腐法带水磨碎成极细的粉。用绢袋榨汁去渣,以汁入调、煮熟,兑了乃子,最后加上西洋雪花洋糖,即成!”他轻轻捏了我的手一下:“乖乖,这么复杂,难为你竟想得到。可还有么?”我挑了挑眉:“三郎还想用?”他笑道:“太后一向爱吃甜食,杏仁又润肺,若还有给太后送些去,只怕也喜欢,也显得你的孝心。”我点点头:“明日臣妾另做新鲜的亲自给太后送去。”他顺手拈起一块糕来,吃在嘴里觉得津甜软糯,就多吃了几块,“这是什么点心?”“是芙蓉松瓤酥”我掏出手绢来擦拭着他嘴角的碎屑。“瞧你,一口气吃这么多,快喝点茶吧”我提出嵌宝银质壶来,满满的斟了一杯与他,他却也不接,就着我的手喝了,又道;“这茶里头加了什么?”我放下杯子,绕到他身后,伸手按摩他的太阳x,“三郎的舌头可真是灵巧啊,臣妾因为见到三郎这几天来连夜处理朝政,只怕精神疲惫,所以这壶茶水里面臣妾专门又添加了少许的龟苓汁和碧露草,这两样东西都是提神醒目的良药,只希望三郎能够少一点辛苦。”他感动的抓住我的手,喃喃道:“还是月华最懂朕的心意。”我隔着雕龙填金的椅背,把头搁在他肩上,吐气如兰道:“能解三郎忧愁,是臣妾的荣幸!” 他拉着我的手,绕过来,一起坐到龙椅上,搂着我低低的叹息着。“三郎,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我摸着他青涩的下巴,柔声道。他坐直了身子,从御案上拿起一封折子递给我:“朕的好丞相!”我接过折子细细一看,一身的血y好像在瞬间冻结,又好像到顶点,全身是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原来却是以宇文方、陈万吉为首的几个大臣联名弹劾右相薛魏,折子里把薛魏历年治理河道、利用权力卖官聚敛钱财的事罗列清楚,算下来所收贿赂竟然有三千万两白银之多,几乎相当于国库一年岁入的一半,难怪皇帝会勃然大怒。“月华,你怎么看?”皇帝目光冷若寒星,我放下奏折,坦然的迎着他:“三郎,这是朝廷中的公事,更何况还牵涉到臣妾老父,臣妾不敢多言,如何处置,想必三郎心中已有论断!”他背着手眼神y鹜的望着窗外一弯明月藏在薄薄几缕乌云后面,缓缓道:“这些年左相卞凉京年纪老迈不大管事,所以薛魏的权力得以做大,朝廷官员中竟有一半以上出自他的门下,他在外面所作所为朕早有耳闻,朕念在他以前的功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的他的胃口居然这么大!”“三郎难道相信折子上写的事?”我轻轻摇了摇皇上的手,“月华,你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信么?”他似乎没料道我会这样说。我笑道:“臣妾信不信有何相干,关键是三郎你信不信?”他微眯着眼:“别人的话或许还有几分夸大,只是这陈万吉是薛魏的学生,由他一手提拔,是他的心腹,如今竟也反过来弹劾他,可知他是大限已到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凛历的光芒,似乎是咬着牙说道:“依朕看,这折子所写即使没有十分真,也有八九分准。只是薛魏树大根深,想要铲除他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慢慢来……”他转过身来,双手扣住我的肩膀:“只是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一下宇文大人,或许,或许连你也可能会受到影响,月华你可千万不要生朕的气才好!”我看着他,目光清澈,注视着皇上的脸,一字一句说道:“臣妾与父亲都是皇上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小小委屈?”“月华,你真是朕的贤内助!”他眼睛红红的抱住我,在我耳边呢喃道:“你放心,朕必然不会亏待你!”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赏花] 祥庆五年三月十四日,宫中颁谕皇帝圣旨:“宇文方,陈万吉等人弹劾右相薛魏贪污敛财一事经查核,纯属子虚乌有。宇文方,陈万吉等人诬告朝廷重臣,实当重责。然皇上生性仁慈,格外开恩,着即日起降宇文方为御史台侍御史,陈万吉降为文林郎,其余各人连降三级,并罚俸三月。”翌日皇帝再次下旨呲封薛魏为魏国公,食实封三千户,并格外开恩赦免皇后暴室之囚,虽暂时不返还凤印,仍赐居鸾仪宫。 “主子,皇后差人来请您前去鸾仪宫品茶赏花!”挽翠掀了帘子进来回话,我放下手中的书卷,暖阁中极静,只听铜漏滴下,泠泠的一声,半晌,我才自顾着起身,亚兰忙唤小丫头端来热水,侍侯我梳洗打扮。“主子,想用什么发簪?”挽翠问道,“取那支红宝石米珠磬宜簪来就好”我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向身后的亚兰道:“梳平常的望仙髻。”挽翠为我取来一件妆花贡缎的宫装来,“怎么把这件衣服拿出来了?快放回去吧,主子又穿不着。”亚兰道,她性情沉稳,知道我行事不愿意张扬的意思,心下也深以为然。“这么好的东西不穿白放着实在是可惜了?”挽翠委屈地转向我。我白了她一眼,懒得说什么了,这丫头心地是不错,就是太天真了。挽翠见我脸色,不敢再说。我让亚兰取来一件烟霞色对襟宫裙,绣工繁复精致的花纹熠熠生辉。底下穿的是月白色的缎子抹胸和长裙,婀娜走动之间轻开合散,如同立在一朵白云之上。“我们主子就是不打扮也比别人强十倍!”小常子眼直直的看着我,我瞪了他一眼,“小猴崽子,你到会买弄口舌。” 小常子吐了吐舌头,扶着我的手走出去,刘福安早领着一乘肩舆候在那里了。我坐稳当后,亚兰再放下织花绣帘,只听小常子喝一声:“起!”靴声橐橐,抬着肩舆的太监步伐齐整,如出一人。 到得鸾仪宫门口,宫人远远看着我,连忙迎了上来,引着我进去,穿过几道回廊,折向后花园,原来今天的小筵席是摆在亭子里的。原本四面空旷的亭子此时已经用纱帘团团围起,还未走近,已经听得里面笑声呖呖。一进亭子,一股热气夹着花朵的清香扑鼻而来,庭中摆着一个嵌金琅珐花瓶,里面c满着新折下来的牡丹芍药等花,四周摆着十几个座位,铺着大红蝠纹坐褥和彩绣靠背引枕,每个座位前都生着一张海棠花样的小几,亭子周围围着纱帘,故寒气不侵,从内向外望去,恍如透明一般,园中美色尽收眼底。我扫了一眼,宫中位份高的或者有宠的妃嫔都到了。“妹妹,快来这里坐”德妃见了我,满面堆笑的向我招呼,我点点头朝她旁边的位子走去。贵妃磕着蜜饯松果,和下首的翠奴说着话,却并不看向我。 不一会儿,皇后也到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吧,”皇后的脸庞看上去似乎有些清减了,但是一身绣五彩金凤的正红宫服,头戴的一只累丝衔珠金凤却硬生生的称得她面色喜庆的红润。皇后笑道:“昨个儿,本宫的父亲送来几瓶太平猴魁,除了献到太后和皇上那儿之后,还余了一些,就送到了鸾仪宫,本宫想今天日子不错,园子里花也开得好,何不拿来与众位姐妹分享。” “太平猴魁?臣妾曾听闻此茶只生长在庐州猴坑一带的高山之中,因产于太平县,外形魁伟和品质居尖茶魁首故得名太平猴魁,产量一向极少的”翠奴说道,皇后转向翠奴笑道:“难怪太后和皇上都很欣赏熙宝林,想不到妹妹你竟如此博闻强记。”“臣妾见识浅陋,让皇后娘娘见笑了,”翠奴站起来恭敬的回答。“哼,象这等稀世名茶恐怕也只有薛家这种世家豪门才能够弄得到手!”贵妃语带不善,众妃微微侧目,皇后却置若未闻的看向我,点头道:“妹妹今儿的气色倒真是好,像这院子里的芍药花,又白又红又香。”德妃道:“丽妹妹的气色当然好了,哪里像我们人老珠黄的。”我笑道:“姐姐们都是风华正茂,就好比这牡丹花开得正好。旁的花花草草,哪里及得上万一?”皇后这才笑了一声,道:“老都老喽,还将本宫比什么花儿朵儿。”贵妃斜斜的睨了我一眼,娇笑一声:“妹妹这张嘴就是讨人喜欢,怨不得哄得皇上对妹妹另眼相看。”我嘴角微微一动,终于忍住,只是默然。说话间,早有婢女上前摆好茶具,开始仔细烹茶。德妃向皇后笑道:“您瞧沈妹妹,仗着皇上素来疼她,当着您的面连这样的醋话都说出来了。”贵妃晕红了脸,嗔道:“皇后知道本宫从来是口没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皇后端坐在正中位子上道:“这才是贵妃的好孩子,心事都不瞒人。” 德妃从瓶子里掐下一朵芍药c在翠奴髻后,拍手赞道:“真真是个妙人,人比花娇啊!”只见翠奴髻后别着一只大红的芍药花,身穿一袭蔷薇色的广袖罗衣,在平常的女子身上必定是俗不可耐的装束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格外的明丽诱人、璀璨夺目。皇后也是拉着她的手赞不绝口。一时之间,亭中欢声不断,笑语盎然。“皇后娘娘,这亭子上挂的纱帘好精致,是什么做的?”颐充容摸着极淡的纱帘问道,皇后喝了一口茶,淡然道:“不过是前儿皇上赏赐的,叫什么鲛绡纱来着。”众妃一听,不禁哑然,这鲛绡纱是用采集自东海之中的一种海底植物与银线,蚕丝混织而成,轻软柔密,寒暑不浸,入水难湿,而且如烟似雾,近乎透明,呈现珍珠一样的色泽,是世所罕见的珍品,一些低级嫔妃只是听过,连见也没见过。皇后居然用它来围亭子,未免太浪费了。颐充容满目艳羡,喃喃道:“要是我也有些就好了。”贵妃凌厉的剜了她一眼,吓得她一个哆嗦,不敢再说。德妃看在眼里,面上甚是得意,向贵妃和颐充容扫了过去,“别说颐妹妹没有见过,就连本宫和贵妃也只是听闻而已。这诺大后宫,真正有福气享用的只有皇后娘娘和丽妹妹了。”“哦?”荣贵人尝了一口重阳花糕问道:“丽妃娘娘也有么?”燕昭容飞了她一眼:“上次丽妃娘娘有身孕的时候,皇上赏赐的。”德妃拉过我的手,笑道:“妹妹身子原比我们娇贵些,皇上多疼她也是应该的。”贵妃一脸不以为然的转过头去看外面的花朵,皇后坐在正中认真的品茗,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鬓边的凤口上衔着一串金珠流苏轻轻摇动。 待过了大半个时辰,茶也用的差不多了,德妃便说道:“今日见到皇后这院子里的美景处处,我们也别只坐着;不如姐妹们同去赏一赏园里的花。”皇后点头称是,侍立在旁边的贴身丫头忙上来扶起她,众妃也跟着起身。鸾仪宫中多植松柏,庭院之中杂以花木,因着时气暖和,牡丹芍药争奇斗妍,开了满院的花团锦簇。众妃都陪着皇后在院子里赏花,迤俪行去,说的热闹,贵妃却掐下一朵牡丹独自走在后面。德妃又指了花与皇后看,我亦若无其事的赏起花来,一时说这个好,一时夸那个艳。众人转过一道粉白影壁,只听言笑晏晏,却是侍候皇后的小宫女们,在踢键子作耍。见皇后领着宫中主子们过来,忙停住问安。皇后来了兴致,许了宫女们可以热闹玩耍,自己和众妃站到廊下旁观。她们都是韶华年纪,哪个不贪玩?况且在皇后面前,一个个争先恐后,踢出偌多的花样。只见背对着影壁的一个宫女身手最为伶俐,由着单、拐、踱、倒势、巴、盖、顺、连、扳托、偷、跳、笃、蹴……踢出里外帘、耸膝、拖枪、突肚、剪刀抛、佛顶珠等各色名目来。惹得众人都拍手叫好,她亦越踢越利落,连廊下的皇后亦微笑点头。贵妃姗姗从影壁后转出,那丫头瞅见人影,心下一惊,脚上的力道失了准头,键子却直直向贵妃飞去,她失声惊呼,贵妃躲闪不及,正巧砸在身上。那宫女诚惶诚恐的跪下去,因着时气暖和,又踢了这半日的键子,一张脸上红彤彤的,额际汗珠晶莹,极是娇憨动人。 “你这丫头真是太粗心了,贵妃娘娘过来也没瞧见么?还不块请罪?”翠奴见贵妃面色不善,忙上前推了那宫女一把。那宫女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磕头道:“是奴婢粗心大意,奴婢知错了,还望贵妃娘娘恕罪。”“粗心?宫里头的规矩是一句粗心就能带得过去的吗?”贵妃气冲冲地把毽子扔到那宫女的脸上。原本因为皇后突然被释,翠奴鱼刺在喉,她心情就不好,偏巧这宫女又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出丑,怎能不怒火攻心?“这丫头不过是一时粗心,妹妹有何不这么得理不饶人呢?再说,这些个丫头相比是刚进宫里的新人,年轻不懂规矩,自然不是我们这样的老人可以比的。”德妃娇笑着劝道,话里那个“老”字若有若无地咬得重了些。皇后若有深意的看了德妃一眼,又向贵妃温言道:“妹妹,本宫想那丫头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息事宁人,原谅她一次好么?”我心里暗自为那小宫女担心,皇后不劝可能还好,开口了只怕更加坏事,看来她是逃不过贵妃的怒火的。贵妃脸色一阵发青,那句老字刺得她一阵心痛,看着旁边宫女怯生生的模样,又看到翠奴花娇柳嫩的样子,心里更是火气,“德妃姐姐这话恐怕不妥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有后宫的礼法,既然这宫女不懂规矩,那就让本宫来教她规矩好了”贵妃反驳道,又回头吩咐跟着的素秋:“去带人进来把这丫头牵出去!”皇后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贵妃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拿她宫中的人,分明是给她难堪,她用力的拧着手中的丝帕,绞了又绞却终究没有开口,到底她才放出来,凤印也没有交还,而贵妃一向代理后宫事务,即使如今恩宠不如从前,但余威仍在,一时也奈何不了她。“妹妹,你这不是让皇后难堪吗?后宫一向一派祥和,何必大动干戈?”德妃假意劝慰。“本宫也不想这样,不过本宫受皇上之命代皇后管理六宫事务,宫中自然有宫中的规矩,本宫也不能徇私枉法,置祖宗规矩于不顾。否则将来如何管束后宫,令众位妹妹心服?”贵妃也不看被自己噎地脸色发白的德妃,顿了一顿,又瞪着那宫女道,“念你是进宫不久,本宫也就不再重罚,就罚你在庭杖二十,你可心服?”贵妃盛气凌人,那宫女早已吓得酥软,听到贵妃喝问,只是木然的点点头。不多一会,素秋就领着两个太监进来,把那软做一团的宫女拖了下去。贵妃柳眉上挑,得意之情溢与言表。皇后气色灰败,德妃则是银牙暗咬,我靠在廊柱下微微摇头,却看见翠奴清澈的美目诧异的望着我,神情复杂。 从鸾仪宫出来,我让等候在宫门外的肩舆先回去,又对亚兰说道:“你陪我走走吧。”亚兰点点头,扶着我向柳y深处走去。“主子可是在为那宫女担心?”亚兰望着我,我叹了口气,依着白玉阑干,“挨打事小,偏巧她今天触在贵妃火头上,只怕刑慎司那些个太监忌惮贵妃权势,又想讨主子欢心,会下死手!”亚兰一惊:“难道他们就不怕皇后怪罪么?”“哼,宫里头的人惯常捧高踩低的,皇后以前声势就不如贵妃,如今也才放出来,将来是福是祸还不清楚,即使皇后要问罪,大不了推一个丫头自己身子娇弱就是。”正说话,突然身后一声娇笑:“原来姐姐也有这菩萨心肠。”我回头一看,却不正是翠奴带着她的丫头萱儿走过来。我扶了扶发髻,笑道:“本宫不过上见那丫头生得娇俏,有些惋惜而已。”又看向翠奴,“妹妹不也想替她解围么?”“只可惜,我人微言轻,帮不了她”翠奴漫步过来。我举头看了看天色,西斜日影里,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说罢,便和翠奴一起下了桥,顺着朱红宫墙慢慢向前行去。远远的,见到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副担架过来,见我和翠奴慌忙搁下担架,跪在路边行礼:“奴才请丽妃娘娘、熙宝林安!”。“起来吧”我望着血迹斑斑的白布,心忍不住突突的跳着,果然是这样。“敢问公公一声,这是……”亚兰手指微颤的指着担架上娇小的人,“回这位姐姐,这是刚送到刑慎司的那个犯事的宫女,因为受刑不住死了。”领头的小太监回话道。“你们去吧!”翠奴皱着眉头吩咐道,又看向我:“依我看,姐姐还是少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好,免得影响腹中胎儿。”那两个太监答应着,又抬着担架匆匆去了。“啪”从担架上掉下一个五彩斑斓的物事,定睛一看却是那只毽子。翠奴顿了一下,上前捡起来放在手心里。“难道妹妹就不忌讳?”我问道,“不过是个死物,没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宫里头这些活人更加让人害怕呢!”她笑嘻嘻的看向我。我心下为她如此直白感到有些意外,她却向我施了一礼飘然而去,留下淡淡一句:“若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r,留着提个醒也好!”我望着她的背影,品味着她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r”。“这位熙宝林到有几分意思”亚兰说道,我点头道:“她不是个简单的人,以后要多留意她的举动。”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重新诊脉] 一早我便去太后那里定省,刚踏进朱红铜钉宫门就见太后正歪在游廊下的软榻上和坐在红木团花福寿椅上的皇后、贵妃、德妃一边唠嗑着,一边看着庭院里两只仙鹤在芭蕉叶下嬉戏,其余几个低级嫔妃则站在一旁侍侯着。太后只穿着家常的绛色纱纳绣玉兰团寿夹衣,头上亦只c带两三样素净珠翠,端庄慈和,远远的见我来了,笑道:“丽妃也来了。”我款步上前福了一福:“臣妾给太后请安!”“免了,如今你身子重了,大可不必行这些礼”太后点点头,早有宫人为我也端来一把椅子,我正要坐下,沁芳姑姑却从殿里拿出一个鹅羽软垫来放在椅上,对我笑道:“虽是春天,坐久了也还是腰酸,丽妃娘娘坐在软垫上可好些。”“多谢沁芳姑姑”我亲热的说道。“妹妹,前阵子皇上不是下旨免去你一切礼节么?”德妃拈起桌子上素白的玉盘里红红的珍珠果,向我笑道。“皇上如此做不过是体谅我身子不便。不过,太后是我最尊重的人,晨昏定省却是不可免的”我正色道,又扫了扫当地的人,笑了:“今儿我可来晚了,各位姐妹都到齐了。”“妹妹不必介意,还有人比你晚呢!”贵妃斜斜的看了我一眼。“翠奴妹妹要服侍皇上,起身晚些也是自然”皇后喝了一口茶,通情达理。“皇后,你还不知道吧?昨晚皇上已经下旨晋封翠奴为美人,一下子跳了两级,又赏赐了许多爱物,可见恩宠之深了”贵妃幸灾乐祸的笑了,眼神里却是深深的失落。皇后拿着茶杯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几滴水溅到她的手上,不由得皱了皱眉。 太后似乎看不见周围的明枪暗剑,只温和的问我道:“上次你给哀家送来的那杏仁酪,那酪里不知添了些什么,叫人格外受用,哀家叫小膳房做来,竟不是那味!”我恭恭敬敬的答:“回太后的话,那杏仁酪里,加了花生,芝麻,玫瑰,桂花,葡萄干,枸杞子,樱桃等十余味,和杏仁碾得碎了,最后兑了乃子,加上洋糖。”太后哦了一声,道:“好个精致的吃食,必是你这样精致的人才想出来的。”又回头问沁芳姑姑:“刚才丽妃说的可都记下了?”沁芳姑姑点头笑道:“奴婢都记住了,过会就让厨子做了来。”又细细说了会子话,太后厌厌的躺着,向我们道:“和你们说了这会儿,哀家也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我们离座请了个安,微笑道:“臣妾告辞。”太后微微一笑,轻轻颔首,我们方才退出。 刚出来,却迎头碰上翠奴过来。我瞧她面色甚为y沉,眼中波光敛敛,恰是一汪漆黑深潭,便知她心中有事,故只是对她点点头。德妃向翠奴笑道:“还没给妹妹道喜。”翠奴本就有几分生气,面带不豫的问:“道什么喜?”德妃道:“皇上晋封了妹妹,又新赏了妹妹好些东西,难道不该给妹妹道喜?”翠奴笑道:“皇上今儿也在赏,明儿也在赏,我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德妃听了,自然不是滋味,但是嘴角动了动,终是忍住了。贵妃看不惯她那张狂样子,忍不住道:“妹妹,皇上待你好,大家全能瞧见。只可惜这宫里,从来花无百日红。”翠奴听她语气不快,笑了一声,道:“姐姐素来是知道我的,因着姐姐一直照拂翠奴,翠奴感激姐姐,翠奴得脸,其实也是姐姐一样得脸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姐姐若将翠奴当了外人,翠奴可就不敢再替姐姐分忧解难了。”贵妃轻轻的咬一咬牙,过了半晌,终于笑了:“好妹妹,我逗你玩呢。你知道我是有口无心。”翠奴也笑逐颜开,说:“姐姐,我也是和你闹着玩呢。”说完,向我们福了一福,轻巧的向康宁宫进去了。“哼,看她得意到几时?”德妃看着她的背影恨恨的道。 午后,我正闲闲地斜依在回廊的阑干上,看着洁白的水池底下,五彩的游鱼灵动地飞窜游动,水面上鸳鸯嬉戏于翠绿的荷叶之中,岸边所摆的大盆牡丹,那花一朵朵开得有银盘大,姹紫嫣红在绿叶掩映下格外娇艳映衬得院子里生机勃勃。小常子行色匆匆的小跑进来,附在我耳边:“靳大人坏事了。”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收声,扶着我进了暖阁。 “奴才探听得知,昨晚依梅宫失窃了,说是太后赏给熙美人的一尊和阗白玉送子观音不见了。熙美人一气之下就禀告了太后娘娘,太后十分震怒,下令内务府把依梅宫上下奴才全部拿住严加查办,后来查实才知道是依梅宫一个小太监偷来砸碎了准备转卖宫外去换些银子,那小太监当时就叫拖去杖毙了。”小常子一口气说着,“小常子你快说,这事和靳大人有什么关系呢?”正坐在炕上绣花的亚兰出声追问,我瞟了她一眼,但见她面色焦急。“好姐姐,你别急,马上就说到了”小常子吞了口口水,继续道:“昨晚偏巧是靳大人值宿,太后余怒之下问了他一个监察不严、有失职守之罪,除了和其余上夜守军一起罚俸一月外,还另外挨了板子!”“这可是真话?”亚兰失声问道。“好姐姐,这可是回主子的话,奴才能敢有半句假话?”小常子向她挤挤眼睛。“太后这次是小题大做了点,不过本宫也正想打击一下靳汨的锐气!”我从挽翠手上接过牛奶燕窝粥,尝了一口。“奴才听说靳大人挨板子,还是熙美人亲自监视的呢,那熙美人平时见着娇滴滴的,想不到看这种事眉头都不皱一下呢!”小常子八卦道。“呀!”挽翠突然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瞪着她,她指着亚兰说道:“亚兰姐的手扎伤了。”我向亚兰看去,果然青葱似手指头上冒出了血珠,手里捏着白色丝绢也染了些。亚兰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用嘴吸了下,笑道:“没什么。”“唉,这熙美人还真是无情呢,靳大人心里不好过吧?”挽翠坐到亚兰身边叹道。“小常子,你去布置一下,各宫的眼线都要打点好,莫露了马脚才是。如果要银子尽管找你苏姐姐拿”我吩咐道,“是,主子放心!”小常子恭敬的答应着。 晚间,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亚兰奇怪的表现,总觉得有什么事正在发生,有个大概却也拿捏不准。这样反复思量了许久,才昏沉沉睡去。大约五更时分,檐头铁马叮当做响,我从恶梦中惊醒,额头冷汗森森。隔着纱帐,桌上的烛火映照得满床晕黄,出了半会神,隐约听见外间有人说话,便问了声:“什么人在外面?”松花色璎珞动了动,撒花软帘被人掀起,亮丽的明黄刺痛了眼睛。“是朕,吵着你了么?”他笑咪咪的坐到床头,握住我的手。“三郎这么早过来了?”我也不起身,把头枕在他腿上,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朕几日没来看你,心中实在放不下,所以上朝之前瞅个空赶过来瞧你”他抚摩着我的长发,“这几日朕不方便来看你,你要什么尽管到内务府要去,朕照准!”他柔声道。“那”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促狭的笑道:“月华要三郎可以么?”他爽朗的笑起来,小心的抱住我,眼睛里却是闪亮的柔和的光,“你真是调皮!”他点了点我的鼻子,又把头凑到我肚子边柔声细语道:“皇儿啊,以后可别和你母妃一样淘气啊。不然朕打你的小p股!”我故做恼怒的捶他,嗔道:“哪有你这样凶的?”他抱着我笑成一团。“皇上!时候不早了,该起身了!”杨文简小声的在窗下提醒着。“知道了!”他答应一声,依依不舍道:“朕该上朝了。”“三郎!”我拉住他的手,眼眶一红滴下泪来,打湿了他的袖角。“月华,你怎么了?”他扶起我的脸,看着我的泪眼朦胧,“三郎,我最近一直做噩梦。你不在我身边,我,好怕!”我低泣着,“乖,别怕,你要静心修养,朕时刻都关心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别怕!”他拍着我的背,柔声道。 皇上去了不久,我也起身了,洗漱过后,挽翠让丫头们拿来几套华美的衣裙来让我挑选,我一手抹着掺了珍珠粉的玫瑰香粉,一面挑着,看中了一件湖水蓝的苏绣宫装,正要让丫头退下,亚兰却拦道:“奴婢看主子今脸色不太好,不如挑个艳点的称称,再说主子有了身孕,穿太素净了也不好。”我想想也是,就另挑了件桃红金丝累锦的蜀绣长裙换上。我坐到镜台前,看着自己脸色因为没有睡好,有些失了血色,就手向白玉盒子里挑出点胭脂匀在手上,擦了脸颊,点了唇,“这次内务府制的胭脂还不错”我左右看了看,鲜艳了许多。亚兰笑道:“这不是内务府送来的,是小常子自己用桃花汁y制的。”“哦?”我转身看着旁边侍立的小常子,点头道:“你到是心灵手巧!”“奴才谢主子金口”小常子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奴才制了好多次,请宫女姐姐们试了,才敢进献给主子用。”“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仔细的看了看他,神清气爽的,一股子灵气。正说话间,刘福安匆忙进来,跪在地上:“主子,刚才康宁宫派人来传话,请您立刻过去!”我怔忪起来,亚兰问道:“那人说是什么事没有?”刘福安回道:“奴才也问了,那传话的太监说他只在外面侍侯,里面情况一概不知。”小常子看着我:“主子,可要奴才陪您去?”“刘公公,你去准备肩舆”我吩咐道,“奴才这就去”刘福安答应着出去了,我又转头向小常子:“有你苏姐姐陪伴就好,你远远的跟在本宫后面,看情况不对,就立刻去通知杨公公。” 刚到康宁宫门口,等候的沁芳姑姑就笑脸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向里面走去:“娘娘可来了,太后好等呢!”我扫了四周一眼,还没有见着其他定省的嫔妃,心下明白几分,温和的问者:“沁芳姑姑,你是宫里的老人了,月华年轻不懂事,哪里错了也不知道,您可要提点一下我啊!”沁芳姑姑笑道:“娘娘言重了,太后不过是有件事想要问你罢了,没什么。” 正殿门口的小宫女掀起帘子,一股温热的暖香扑鼻而来。亚兰待要和我一起进去,沁芳姑姑却向她摆摆手:“太后有话要单独问你主子,你在外面候着好了。”“是,姑姑”亚兰轻巧的答应一声。 柔和的阳光穿过打开的雕花红木窗泼洒进来,窗下的大理石高几上养着一盆青翠馥郁的兰花,墙上挂着一幅青松翠竹;古朴幽雅中带着苍劲的气势,两溜古朴的雕花椅子对列在大厅两边,正中是两张尤其精致的绿檀木椅,太后正坐在其中一张上闭目养神。听见帘子响动,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深沉,“丽妃,你来了。”“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我向她行礼。“你坐吧”,沁芳姑姑扶起我坐到旁边一张椅子上。“不知太后娘娘召唤臣妾来有什么事情?”我温言道。太后轻咳了一声,拿起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道:“最近宫中有很不好的流言,不知你听说没有?”“臣妾听下人说过”我不紧不慢的答应着。“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太后似乎没有料到我这么直白。我挺了挺身子,朗声道:“后宫传言臣妾龙胎已失,由来已久,臣妾亦有所耳闻。臣妾不知道这是哪些居心叵测的人传出来的,不过臣妾认为没有必要理会这些无稽之谈!”太后赞许的看着我点头道:“看到你意志坚定,没有被流言影响到你的心情,哀家很高兴。不过最近流言已经传到宫外去了,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哀家认为还是想个法子出来才好,不然就会有损皇室的体面。”“那太后娘娘认为应该怎样做呢?”我直直的看着太后。“事实胜与雄辩!”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时的宫门外? 第 15 部分 欲望文 第 16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竽锬锶衔Ω迷跹瞿兀俊蔽抑敝钡目醋盘蟆!笆率凳び胄郾纾 碧笠蛔忠痪涞乃档馈?br / 此时的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等候晨省的嫔妃,丽妃被单独召见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众人都赶过来看热闹。“姐姐,你说是不是为了那些流言呢?”荣贵人用肩拱了拱身边的颐充容,“谁知道,看着就知道了”颐充容踮着脚往里边瞧。翠奴依在一棵翠绿的柳树下,仰头看着天,心里仍然在想念他凄凉悲苦绝望的眼神,心抽痛着。“哟,妹妹们今儿来这么早?”德妃笑意盈盈的走过来,一早她就听说丽妃被太后单独叫去了,心里就明白八成是为了那件事,怎么能不赶来看看呢。德妃望着康宁宫重重宫门:丽妃,等会本宫就可以看见你被赶出康宁宫的狼狈模样了,皇上也一定会废你为庶人,哈哈哈哈!她的脸上挂满了得意的微笑。贵妃转出树林,就看见康宁宫前的一堆人,眉头皱了皱,她也知道这些人是在等什么,虽然她并不完全相信谣言,不过如果能够借这次机会铲除丽妃,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所以她稍微停了停,就带着春风般明媚的微笑走了过去。众人唧唧喳喳的说着,好不热闹,这时候皇后也来了,德妃和贵妃都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仍然是一派平淡,心里都冷笑起来,出来后到学乖了,挺会装的。 “你看!是太医院的几位大人”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叫了声,人们回头都看见康宁宫的首领太监赵祥领着几位医官走过来。“看来太后是动真格了”颐充容低声道,“当然,丽妃居然敢蒙骗皇上和太后,这次看她怎样下台!”荣贵人幸灾乐祸道,“妹妹,事情还没有定论,切莫胡言”燕昭容提醒着,荣贵人不以为然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德妃看了看一身暗纹银练裙的燕昭容,心里暗道:到是个聪明人,说不定以后能用得着。 “太后娘娘,臣妾可以按照您的意思重新接受太医的诊脉。不过,臣妾有一个条件希望太后娘娘可以成全!”我漠然的看着大厅里铜制仙鹤嘴上袅袅的青烟。“什么,丽妃娘娘,你和太后谈条件?”沁芳姑姑失声道。“是的,如果太后娘娘不答应臣妾的话,臣妾将拒绝接受重新诊脉!”我看向太后,眼神坚定无比。太后见我坚决,略一思索,点头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谢太后娘娘。臣妾这次接受太医们的重新诊脉,如果确认臣妾的确怀有龙胎的话,那么请太后娘娘下旨让臣妾亲自处理那些妄传谣言侮辱臣妾的人。”我正色道。“也好,如过你的确有了身孕,也自当还你一个公道!”太后郑重的应允道。“太后娘娘,太医院的几位大人已经到了殿外,等候你的召见!”宫女通传道。太后看了沁芳姑姑一眼,她立刻扶起我走到一处绣花软帘后面坐下,把我的手搁在一个金丝绣墩上。“让他们进来!”太后这才开口。 “臣姚靖、安净琪、方骅、陈三复、林修元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五人提着医箱一起下跪。“平身!”太后看着他们。五人站起来后,仍然垂手侍立在一旁听候吩咐。“丽妃身子不大好,哀家召你们来为她诊治,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太后目光炯炯,加重口气,“等会你们把诊断结果详细写在纸上交给哀家就好。”“是,微臣遵旨!”五人一起拱手。沁芳姑姑领着他们到绣花帘子前面,把太医手中的丝线一一系在腕上,五人一起为我诊脉。 “回太后娘娘,皇上驾到!”宫女刚刚通传,皇上就一把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皇上请坐”沁芳姑姑忙让他到太后旁边坐下。“幕后,你这是在做什么?”皇上悻然的看着五个太医,“哀家让他们为丽妃重新诊脉!”太后看着儿子。“什么?重新诊脉?”皇上忽一下站起来,看向帘子后的我。“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太后不悦的看着儿子,“母后”皇上觉察到自己失礼,又坐下来,急切的说道:“母后,丽妃已经确认有了身孕,您为什么还要让她重新诊脉受这么大的侮辱呢?”“什么?皇上,您说侮辱?”太后惊讶的看着神色不豫的皇帝,半晌才说道:“因为宫中有了关于丽妃龙胎的很不好的谣言,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为了尽快平息谣言,所以哀家才让丽妃接受重新诊脉。”“母后,朕从来没有听说为了平息不相干的流言而要已经有身孕的妃子接受重新诊脉的,您这样做不是让丽妃难过吗?”皇帝着急起来,“什么?皇帝,哀家听你的口气怎么觉得自己象个欺负媳妇的恶婆婆呢?”太后柳眉倒竖,皇帝却转过脸去闷闷的看着我,太后叹道:“哀家不过是不能容忍皇室的威严有所污垢,更加不能允许将来的皇裔有一丁点的是非,所以才这么做的,难道皇帝一点也不明白哀家的苦心吗?”“皇上”我低低的唤了声,哽咽道:“这件事因为臣妾而起,臣妾很应该亲自站出来擗谣。为了不让皇室蒙羞,请您允许臣妾接受重新诊脉吧!”“月华,你真是太善良了!”他痴痴的看着我,眼眶红红的。 铜壶滴漏“叮叮”响着,让人心烦意乱。半个时辰过去了,几位太医还闭目仔细诊脉。“几位大人,难道你们还没有结果吗?”皇帝忍不住出言催促着。“启禀皇上,臣等已经有了结果”姚靖和其他几位互看一眼,把结果写在纸上,交给沁芳姑姑。太后和皇帝接过来,一张一张细细看着,上面都写着:丽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有身孕三个多月。“母后,怎么样。朕就说月华绝对不会欺骗朕的!月华已经有了三个多月了!”皇帝乐呵呵的笑了,“皇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哀家也重来没有怀疑过丽妃,只是为了皇室的体面才不得不这么做的”太后也笑起来,脸上的y郁一扫而空,她看向我,“丽妃,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可别往心里去。”沁芳姑姑把我扶出来,坐到椅子上,我向太后道:“太后娘娘一切所做都是为了皇室,并没有半点私心,臣妾不会埋怨太后。”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哀家答应了你的事,你就去做好了,也该给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些教训才是!”“启禀皇上,微臣发觉娘娘脉象有些紊乱,想是心情郁结不畅所致,还请娘娘好生保养才是!”安净琪禀奏道。皇帝歉意的看着我,温柔的抚摩着我的手,低声道:“你受委屈了。” 我在里面陪着皇帝和太后闲话几句,方和皇帝一起告辞出来,却见外面的嫔妃正准备进去请安,见我和皇帝一起出来,面色各异。“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赶紧行礼。”都起来吧,太后正等着你们呢,进去吧“皇帝说道,眼睛却只看着我。“恭喜妹妹,终于沉冤得雪了”说话的是皇后,我看向她:“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妹妹快起”皇后眼明手快不待我屈膝,就扶住我。德妃正要上来和我说话,我只向她点点头,就自顾着走了出去。德妃气愤的看着我的背影,恨恨的跺脚,贵妃呵呵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轻不可闻的说道:“姐姐可是热脸贴了冷p股了!”“你!”德妃恼怒的瞪着贵妃的背影,眼里是闪过一丝恶毒。 “月华”他拉住沉着脸一直往前走的我,扳过我的身子,“你可是在怪朕没有保护你么?”我无言,只是默默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泪水终于一滴滴浸湿了他的衣衫。“朕真是无能”他轻轻的叹息着,眼圈有些发红,“不,三郎,臣妾没有怪你和太后。只是臣妾一想到背后有这么多人嫉恨臣妾尚未出世的孩儿,心里就敢到很难过!”我强忍悲痛,“臣妾真怕自己不能好好保护他!”他心中大恸,紧紧抱住我,“朕答应你,以后无论如何再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他看向我微微隆起的小腹,郑重的说着,“臣妾相信三郎!”我在他怀抱里点点头。“我们一起回宫吧”他拉着我就要一起坐上等候在一旁的御辇,“三郎,这,恐怕不太好吧?”我犹豫的望着黄幄华盖的御辇,这御辇是专供皇帝使用的,连皇后都没有资格乘坐。他显然知道我的顾虑,笑道:“没关系,朕准你与朕同车。”他一把抱起我,踩到小板凳上,上了车。我坐在金黄刺绣龙纹的软垫上,听着金铃铛细碎的铃声,鼻边萦绕着熟悉的龙涎香,手抚摩着车驾上纹理精细的龙头扶手,感受着皇权的无上尊贵。杨文简走在车边,深深的向我点了点头,我则会意一笑。 “轰隆隆!”天边翻滚的云间,闪耀着妖蛇般的蓝紫色闪电,震耳欲隆的传来旱雷声。一阵风吹来,凛冽中夹杂着扑鼻的花香,我不禁神清气爽起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暴雨梨花:月夜的公告] 最近过得比较烦!比较烦!家庭、工作带给我很大的压力,所以我心情一直不好,也得不到解脱,昨天和最爱的人吵架了,好伤心,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是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应该做什么?如果影响到了文章的更新,请各位支持月夜的读者原谅啊,月夜也只是个敏感的女孩子,喜欢在自己伤心的时候躲到一角偷偷哭泣。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别离在即] 一觉好睡,醒来才发现已经日上三杆,我懒懒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却见亚兰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向我请了个安,这才起来说:“主子醒了,可睡得好?” 我看着她,问道:“皇上走了?”月珍笑着走上前来扶我起床,一面又拍手唤人进来服侍我梳洗,说道:“说起来,皇上对主子真是天大的恩宠。今儿早上,皇上起来时,看见主子还在沉睡,不忍心叫醒你。就唤我们来伺候更衣上朝了。”亚兰抿着嘴笑,“这不,临走前还一再交待我们,千万别把您吵醒了。” 我斜眯着眼睛啐了月珍一口,“连你也来笑话我!” 亚兰扶着我下了床,一迭声说道:“哎哟,主子,联万岁爷都不敢欺负您,奴婢怎么敢笑话您!” 我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手巾,看着盆中清亮的水中倒影,容光焕发,轻轻一笑,洗了一把脸,“皇上宠我的事,咱们宫里的人知道就好,你看紧他们,千万别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面去。”亚兰一脸了然,答应了一声。我梳洗完,坐到妆台前,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枚嵌珠金累丝兰花簪,c到发边,“怎么不见挽翠和小常子那猴崽子?”“回主子,挽翠在小膳房里给您准备早点,至于小常子到没有见着,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亚兰看看我,又拿出一对金镶珠翠耳坠给我戴上。 “哎哟,我说怎么耳朵根子发烫呢,原来是苏姐姐你在派我的不是,我这不是在做事吗!”小常子嘻嘻哈哈的掀了帘子进来,向我请了个安,“主子,敬事房总管黄公公派人来问您如何处置扣押在刑慎司里那些传流言的奴才?”我略一沉吟,才对他说道:“你跟那人去敬事房一趟,告诉黄公公,把那些奴才每人庭杖三十,发配到辛者库去就是了。”我对着菱花镜看了看,镜中人儿脸上泛着一丝绯粉,眼睛闪亮似宝石,发现小常子还在旁边,瞪了他一眼,“本宫说的话没有听懂么?”“是,是,奴才听懂了,只是,奴才私下以为这样的惩罚实在太轻了”小常子满脸不解的看着我。我笑了笑,从旁边的青瓷花盆上拮下一朵鲜艳的海棠来,在镜子里看着他:“本宫现在只不过仗着皇上的宠爱才在这宫中有几分薄面,只有哪天凭借自己有了在这宫里立足的本事,那时……”我的声音渐低,手里的落下纷纷艳红的花瓣,看着小常子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挽翠送来的早餐简单又不失营养,酸笋j皮汤、象眼棋饼小馒头、摺叠奶皮、燕窝粳米粥、枣泥糕等等,我每样尝了一点,已经很饱了。正用茶漱了口,小常子进来回话:“奴才已经把主子的话告诉黄公公了,黄公公让主子放心。还有一件事,奴才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兰陵公主派来的人,公主请主子到南苑一聚。”“好啊,你去打点一下,本宫立刻去”我想想也有些时日没有见着兰陵了,到真有些挂念。 到了南苑,只见树木葱茏,百花争艳,鸟声啾啾,景色甚是怡人。“姐姐,你来了!”刚下了肩舆,兰陵一阵风似的扑过来,到了我面前才生生收住脚,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差点忘了这个小宝贝,要是撞着了,皇兄定不饶我!”兰陵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粉红牡丹绸子窄袖衫,下身束着蝴蝶戏水柳叶子翠绿裙,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宝髻,斜c一支玳瑁梅花簪,好不俊俏。“丽妃娘娘,您好!”我正要开口,突然见到西辽王耶律瑾然和平阳郡主耶律歆牵着马从林子里出来。耶律瑾然身穿秋香色白菊暗纹箭袖锦衣,腰间系着同色如意丝带,旁边垂着一块灿若明霞的麒麟玉佩。鼻若悬胆,嘴角含笑。耶律歆身穿薄烟雾绿水绸纱,裙拖绣着大朵牡丹薄烟绿宫裙,雾发云鬓艳如桃李,巧笑倩兮。我心里暗暗赞道:好一对玉人!“原来你不只是邀请我一个人啊?”我点点兰陵的鼻子,又向他们兄妹笑道:“王爷、郡主,你们好!”两兄妹也向我抱了抱拳。“兰陵让我们教她骑马,她说也要请娘娘您来逛逛”耶律歆声音清脆。“是嘛,姐姐你整天闷在宫里,也该出来走动走动才是,这样对胎儿也好”兰陵扶着我向亭子里边走去,“你不是喜欢和平阳郡主斗气吗?怎么又好了?”兰陵冲着身后的耶律歆做了个鬼脸,笑道:“人家才没有那么小气呢,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你不知道,兰陵听说我们西辽的风土人情后,好羡慕呢,整天缠着我和王兄教她骑马!”耶律歆也上来挽着我,“我听歆儿说,他们那里的马要比我们上驷院里圈养的高大得多,我好想骑啊!”兰陵一脸向往,眼睛发亮,“才刚学习走路,现在就想跑了?你要先在这里把骑术练好了再说”耶律歆瞪着她,两个丫头麻雀似的唧唧喳喳的说着。我靠着栏杆坐着,笑着看着面前两个如化似玉的人儿,心里欢喜得很。 “丽妃娘娘,舍妹性情梗直,言语无状,让您见笑了”耶律瑾然在我对面歉意的说着,看着妹妹眼里是无限宠爱,而当他眼光溜到兰陵身上时却是一种如获珍宝的惊喜和欣赏。“哪里,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我淡淡的笑着。“你的马技才不如我呢!”正在说话的两个丫头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耶律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别以为你教过我,就能胜过我,你没有听说青出于蓝而胜与蓝吗?”兰陵也不甘示弱的大了嗓门,“哼!废话少说,是高是低马上见高下,既然丽妃娘娘在这里,就让她做个见证好了”耶律歆性子火暴,已经扬着马鞭向亭外面走去,“去就去”兰陵跟着后面,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向我说道:“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我点点头,看着她们一前一后上了马,冲我笑了笑,又互相对望一眼,“驾!”马鞭一甩,两匹马四蹄飞腾的奔去,一会就进了林子不见了踪影。 “王爷,你不担心她们么?”我看着好整以暇喝着茶的耶律瑾然,“娘娘放心,她们只是比赛而已”耶律瑾然望了望她们跑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娘娘,您认为歆儿如果进了宫合适吗?”我正在喝茶,耶律瑾然突兀的问着。我心里打了个突,看着茶杯中碧绿的茶叶,耳边是亭子四周悬挂的金铃在微风中清脆的响声,“王爷,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妹妹,还是别让她进宫的好”声音冷得自己都不认识。“哦,娘娘的意思是……?”耶律瑾然长眉一挑,炯炯的看着我。“王爷,你成亲了吗?”我放下茶杯,摸着腰间系着的一个翠雕葫芦玉佩,问道。“小王尚未娶妻”他不明白我为何这样问。我莞尔有笑,侧着头看着亭子外边蝴蝶在花瓣上翩翩起舞,低声叹息道:“难怪你不知道。”想了想,又道:“即使你有了妃子,也可能从来没有在意。世人只觉得天下最残酷的是烽烟战火,刀光剑影,可有多少人知道,这后宫才是最残酷的,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男人的聪明是用来在权、名、利的斗争中,而后宫佳丽三千的聪明全用在皇帝一个人身上,为了他的心短暂停留,无所不用。后宫看似繁花似锦,风光无限,其实就是女人的修罗场,失败了固然悲惨,胜利的也未必就从此无忧,永无止尽!”耶律瑾然深深的看着我,抱拳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既然如此,王爷还是要把平阳郡主送到宫里吗?”我看向眼前这个男人,锐利的眼神透露了他钢铁的意志,这种人一旦有了决定,是不会放弃的。“是!”他呼的一下站起来,负着手看着远方的树林,“这正是我来的目的。我们西辽与金陛朝毗邻而居,时而征战,时而和好,让我边境子民饱受困绕。本王决心要结束这种关系,要与金陛朝世代交好,所以才会主动携带歆儿来朝。”“你想和亲?”我看着他冷傲挺直的背影,“是的。没什么比让歆儿嫁给皇上更能表示我诚意的方法了,除此以外,我还会求娶一位公主!”他转过身来,脸色无比坚毅。原来他想娶兰陵,我心里暗暗吃惊。“娘娘,请不要怀疑小王对兰陵公主的诚意!”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如水般澄清的双瞳是一望无际的坦然。我仔细的看着他,眉目如剑,淡漠的眼神好像凝在剑锋的寒光,雪亮可又冰冷。沉默时散发着一种不让人接近的疏离气息,整洁清爽的打扮犹如一个饱读诗书的公子。这样的人物到和兰陵匹配,只是不知兰陵对他是否有意?“兰陵会答应吗?”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小王是以真心待公主,也有把握能让公主接纳小王。”耶律瑾然看起来胸有成竹,嘴角那一抹微笑是那么地自信。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兰陵公主?” “没有理由。只是那时候遇上了,我就看见了她,心里就知道她是我要等的那个人。”耶律瑾然声音坚定,淡漠的眼睛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一个人的眼睛能包含很多信息,我知道耶律瑾然对兰陵的心意不假,既然如此,就让他试试吧。 正在出神的当儿,耶律瑾然却上前一步,向我深深做了个揖,我慌的一下子站起来,“王爷,为何有此一举?”“丽妃娘娘,小王有一事相求!”他看着我,眼里有着热切的渴望。“说吧”我想自己应该知道他想说什么,“歆儿性子急噪,比较单纯,小王请娘娘以后对舍妹多加照顾!”他缓缓的说道,“你凭什么相信本宫呢?”我有些好奇这个男人怎么会放心把自己心爱的妹妹交托给一个并不十分熟悉的人,“因为娘娘是兰陵喜欢的人,所以小王相信娘娘”提起兰陵,他的脸色顿时温柔起来。“你放心,有本宫一日一定会尽力照顾她,不过,如果本宫自身难保,可就……”我直言以告,“娘娘洪福齐天,有娘娘的话,小王也略略放了心”他向我笑着,“可是,平阳郡主会答应进宫吗?”我问道,“我会说服她的”耶律瑾然神色有些黯然,但是眼神依然坚定,“这是我们身为皇室成员的责任!” “得,得,得”马蹄声由远而近,我以为是兰陵她们回来了,回头看去,却是李君信骑马而来。他一身杏黄色玄纱龙纹锦袍,头上别着龙纹古玉簪子,俊朗迷人。看着他掩藏不住惊喜的面容,我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四周一片沉静,只有他那坐骑深深浅浅的马蹄声,阳光无遮无挡的洒下来,犹如金色薄纱,让他笼罩在如梦似幻的光辉里,光彩夺目。 “信王爷,你怎么才来?”耶律瑾然大笑着迎了上去,给了刚下马的李君信一个热烈的拥抱。“不好意思,刚才在御书房和皇兄商量南昭国的事,所以来晚了”他歉意的说着,“哦,南昭国有异动吗?”耶律瑾然拉着他向亭子里走来,“是啊,自从南昭老王去世后,新即位的厉王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屡次来犯我边关,掠夺财富和人口……”他笑道。我见他们进来,也站了起来,“小王拜见丽妃娘娘!”他客气的向我行礼,看着他丰泽的乌发在阳光下散发着琉璃一般的光华,心突然莫名的楸痛起来,“四王爷不必多礼!”声音因为太过压抑显得冷淡,我笑了笑,依然坐到椅子上,沉默的看着外面袅娜的枝叶。“怎么不见兰陵和郡主?”李君信四处一看,问着身旁的耶律瑾然,“她们呀,赛马去了,让丽妃娘娘给她们做见证呢!”耶律瑾然笑了笑,向远处极目眺望,“也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回来?”他不禁有些担心,向我和李君信一抱拳:“劳烦娘娘和王爷梢等片刻,小王去寻她们回来!”说罢一闪身出了亭子,上马扬鞭而去。 我和李君信这样互望着,却谁也没有开口,耳边只有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声响,偶尔一两声鸟叫。我心里盘算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犹如小猫的爪子在挠着,忍不住问道:“四王爷,南疆可是将有战事么?”他看着我,深邃的眼睛里波光潋滟,“是的,皇兄已经决定派将领军到南昭边关。”顿了顿,他又说道:“小王也向皇兄请缨出兵,皇兄已经准了。”我手一抖,刚拈起的一枚珍珠果掉进缠丝碟子里,滴溜溜的转着,犹如我的心。“无论你决定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脚步”蚊蝇一样低微却清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浑身一震,看着他光滑洁净的双靥浮现出一点星子似的笑影,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我脸上闪过y云一样的黯然,扶了扶头上皇帝赏赐的嵌珠金累丝兰花簪,“以四王爷的能力,本宫相信你一定所向披靡,不负皇上重望!”声音虽然平静,手却轻轻的抖动着,金簪上镶嵌的兰花瓣在光影里摇曳着。 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银铃一样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只听他身后“唧”的一声,我抬头看时,却原来是一只灰色的雀儿,扑着翅飞过林子那头去了。远远的听见耶律歆正在放声歌唱: 没有种子, 就没有翠绿的大地。 没有森林, 就没有欢腾的小溪。 阿妹啊,你是掉进我心里的种子, 阿妹啊,你是流过我心头的小溪。 …… 黄昏时分,我才回了宫中,厌厌的扶了亚兰从肩舆上下来,小常子赶出来一迭连声说道:“主子,你可回来了,皇上已经过来了!”我呆了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绕过宫门处的白石叠嶂,路过池塘的时候,我停住了脚,就着深绿的水面看着自己,大腹便便,脸容有些丰润,依然眉目如画的样子,忽然就生了嫌恶,头一拧往正殿去了。掀了五彩线络盘花帘子,一眼就看见明黄盘金龙袍的人,相似的背影让我有些目眩,他正立在月d窗边看着绣架上的鸳鸯并蒂莲,如血的残阳照s上去,泛出鸳鸯毛色的灿烂光华,刺痛了我的眼睛,有些温热在眼眶里转动。“主子,你回来了?”挽翠见我进来,慌慌的上前来。“月华,你回来了?”他转过身来,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春阳般和煦的微笑。“三郎,你怎么不派人来通知臣妾一声?”我走了几步,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难得你和兰陵投缘,有她陪着你说说话,朕也放心,朕不想打搅你们的雅兴”他摩挲着我的乌发,“玩了半天,也累了,快去坐着休息一下”他扶了我到贵妃榻上躺好,细细的看着我。我扭过头去,看着窗外芭蕉舒展的浓翠叶子,低声笑道:“臣妾脸色不好,三郎看什么呢?”随着怀孕日久,不仅身体润泽了不少,脸也有些发黄。“朕怎么看爱妃总觉得不够呢”他浅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我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泛起红晕,斜睨了他一眼,“臣妾有什么好,左不过是个黄脸婆,三郎指不定哪天就厌了呢!”他轻轻的拿住我的手,深深的吻了一下,“朕待月华,一如既往!” 绣架上的鸳鸯并蒂莲,色泽光艳华美,窗下挂着的一只鹦鹉“呱”的一声振了振翅膀,一点水星飞溅到鸯的眼珠旁边,慢慢的洇染开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恨不相逢未嫁时] “主子,宇文大人求见!”小常子进来通报的时候,我正穿着家常的宽大衣裳依在软榻上,手里拿一卷书,看得仔细,亚兰坐在月d窗下就着天光为我尚未出生的孩儿赶绣一块童子戏莲的大红肚兜,“让他进来。”亚兰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一角的太湖石条几边,亲手向那小风炉上闪滚了水,砌了一盏酽酽的新茶来,又向我福了一福退下去了。“微臣拜见丽妃娘娘,娘娘金安!”宇文毓单膝跪下行礼,我撑了身下的榻就要起来,“哥哥,快请坐!”“娘娘,小心!”一个纤细的身影飞快的上前扶着我,我定睛一看却不正是我让小常子知会宇文毓要处置了的粗使丫头小螺?我不禁眉头微皱,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你怎么把她带进来了?”宇文毓站起身来,随手把额前那缕披拂的碎发往后一撩,坐到桌子边,露出无害的微笑,“月华,你可要看仔细了!”我疑惑的重新打量身边垂手侍立的小螺,额发微卷,淡淡几粒细麻子的小脸上有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我以前见过几次的模样啊。我不解的瞪着好整以暇喝茶的宇文毓,他淘气的一笑,月牙一样的眼眸里星光闪烁,他拍一拍手,小螺步伐轻盈的走到我面前跪下,伸手往脸上一揭:“奴婢离歌拜见主子!”我惊颤的望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人儿,脑中略一思索,直直的看着她手中薄如蝉翼的肤色面具,脸色变了变:“你真是大胆,居然敢把宫外的人带进来!”“主子放心,奴婢以后就是小螺,除了主子和宇文大人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奴婢的身份!”离歌声音清脆,婉转动人。“离歌你先出去做事,我还有事要和娘娘说”宇文毓向她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离歌迅速的一扭头,再回转过来时已经又是小螺的模样了,她向我们二人福了一福,出去了。 “你不怕露馅?”我重新躺下,伸手按了按太阳x,“哼,如今靳汨被贬,虽然沈墨海还在,但是殿前军中已经大半在我掌握中,要带个人混进来再容易不过”他走到软榻边坐下,伸手从旁边的琉璃盅里取了一颗蜜渍的杨梅喂我,酸酸甜甜的,“你那些奴才虽然衷心,不过不会点功夫,我始终不放心。这离歌是我手下的死士,对我绝无二心,武功和医理方面还过得去,我也已经把宫里头的规矩教了她,留在你身边或许可以用得着。”“那小螺呢?”我看着他琥珀似温暖的瞳仁,他摇摇头,眼神冷冽起来:“我已经处理妥当了,除了那张人皮,她什么也没有留下。”窗外一只早莺“唧”的一下从芭蕉叶跳到旁边一株海棠树上,抖下一蓬晶亮的水珠。 “爹爹近日如何?”我淡淡的问道,“原先爹爹还有些丧气,我把你的话转告他之后好多了”宇文毓握住我一缕黑发把玩着,顿了顿才又开口:“王美娘给陈万吉生了个儿子,陈万吉老来得子高兴得了不得,现在已把她扶正了。”我点点头,“也算她争气!”又从手上褪下一串翠十八子串珠递给宇文毓,“你代我送给她,就当贺礼。”宇文毓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当班值宿了。”他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去,我向他的背影低声道:“靳汨那个人你要好生留意,也许可以收为己用!”他深绯色云纱蟒袍的一角在门口处略微停留一下,就滑了出去。 “主子,小螺她不是……”宇文毓刚走不久,亚兰、小常子他们就象见鬼似的跑进来,“不要再问了,以后她就是自己人”我向她们说道,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不着声。“小常子,你把这宫里大大小小所有奴才的根底重新再清查一遍,若有怀疑的回了本宫就全撵出去”我吩咐道,小常子答应一声出去了。我睁眼看着窗外天色尚早,又一片桃红柳绿的,不觉动了心思。“主子,不如出去走走吧”亚兰向来是最知道我心意的,我点点头,“你把小螺也叫来,陪本宫出去走走。” 片刻后,我已经梳洗打扮妥当,就带着亚兰和小螺向御花园走去。“以后你就进屋子里来服侍本宫,亚兰比你虚长几岁,见识也多些,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她”我向小螺说道,“奴婢知道,以后还要麻烦亚兰姐姐”她谦恭的答应着,“哪里,哪里”亚兰客气的笑了。 春意酽浓的四月,碎石小径两旁花朵娇艳芬芳,蝴蝶成群,庭院里布满苍苔的假山石头上爬满了翠绿的青藤和各色无名小花,池子里碧波荡漾,几只水禽成双戏水,一派生机昂然。远处几个身穿水红绫子上衣,绿色撒花百褶裙的宫女正拿着银瓶采集枝叶上的露水。四个月的身孕,身子越发觉得沉重,没走几步,大腿抽筋了,又涨又痛,我哎哟了一声,亚兰慌忙扶着我到就近的灵犀亭里,铺上随身携带的鹅羽软垫,才让我坐下。小螺半跪着,把我的腿放到她的膝盖上,揉捏着,“主子,可好些了?”“恩,你的手艺还不错”我赞许道。小螺并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按摩。 我抬头看见池子那边有几株参天的槐树,正是花串簇簇素洁如雪,不禁食指大动,想起从前在乡村野店也曾经被饥饿驱使,爬到老槐树上撸下串串槐花充饥,如今锦衣玉食,但那股子细腻清甜却在记忆里扎了根。“小螺,你去帮我摘些槐花来”我心里的馋虫被勾动起来,抑制不住,小螺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就捧了一大抱槐花过来。我伸手摘下一串就要送到嘴边,“主子,想吃槐花?”亚兰惊讶的看着我,我点点头,“主子,槐花生吃固然鲜爽,但吃多了不免要拉肚子的,您如今……”亚兰阻止道,“啊?”我低呼了一声,到嘴的美食要飞了,不禁有些恼怒,恨恨的丢下手中的花。“奴婢有个法子”站在旁边的小螺开口,“虽然主子不能生吃,不过如果淘洗干净了,和在面里,或蒸或炒,毋须什么佐料,就是难得的美味!”“就这么办,小螺,你再去多摘些来,待会回宫多做些出来,上下的人都尝尝鲜!”我高兴起来,摆弄着石桌上的槐花,摘了一些花朵下来,俯在栏杆边喂水里的游鱼。 “小王拜见丽妃娘娘!娘娘金安!”一声问安,让我把视线凝聚到身后这个男人身上,发束七宝琉璃冠,穿着云丝白蟒袍,腰系着白色撒花丝带,面如美玉,唇似皎月,眼含春水,好个漂亮人物,可惜眼神深幽,眉宇间隐隐有邪杀之气,神情冷然沉默,让人看不透,感觉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我迅速的在脑海里搜索一遍,全然没有这个人的记忆。“主子,他是皇上的异母兄长成郡王李君岳!”亚兰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低语。“呵呵”我掸了掸裙上的花瓣,“原来是成郡王,本宫失礼了!”“哪里,小王长期驻守平卢,这次只是回京述职,娘娘不认识也不足为怪”他笑了,脸却是冷的,眼睛眯的细长,闪着摄人的光芒,让我想起了某种危险的动物,我奇怪地升起一种完全被看透了的感觉,却也不甘示弱,迎上他的目光。他大概没有料到我有这胆量和他对峙,也来了兴趣,抱着双臂斜靠在朱红廊柱上,看着我,迎着他的眼神,我只感到冷气蹭蹭的往上蹿,极不舒服。两人这样僵持着,微风吹过,我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如兰似麝的味道。“主子,槐花采来了”小螺一溜小跑过来,“还不快拜见成郡王”亚兰拉住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奴婢拜见成郡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小螺机灵,顺势跪到地上,“免礼!”他挥挥手。小螺的来到,正好打破僵局,我不想和他在这里耗着,施了一礼道:“王爷,本宫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就往亭子的另一边出去了,葱绿撒花烟罗裙绕过梅花石凳时候,“叮”的一声掉下个物事,我急着走却没有发现。“娘娘慢走,小王不送了”他挑了挑如墨画般的长眉,俯下身来拾起那块翠雕葫芦别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也慢慢的从另一边晃了出去。 匆匆回到宫里,小螺自捧着槐花去小膳房忙活,我和亚兰回到暖阁,挽翠砌了茶来。我喝了一口,才定下心来,“亚兰,那成郡王看样子不简单呢!”“主子,成郡王回京了?”挽翠脸色灰灰的,“你和他很熟吗?”我看了她一眼,“不熟,不熟,鬼才和他熟呢!”挽翠喃喃道,我瞪了她一眼,她才醒悟过来,“奴婢失言了”说着自己掌了两下嘴。“主子,成郡王是先帝顺昭仪的独子,因为先帝长子早逝,所以他是最大的,现被封为平卢节度使兼营州刺史,长期驻守在外不大回京”亚兰向桌子上的绿釉镂空剔花雕熏香炉里加了些苏合香,袅袅轻烟从镂花里冒出,亚兰的脸在轻烟之后看不真切,“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母妃出身微贱,本是宫女,一个偶然的机会承了龙恩,有了身孕才被封妃。后来失宠于先帝,太后当时的皇后又不大待见他们母子,所以虽是皇亲贵胄,日子也艰苦,那顺昭仪就死在了先帝的前头。原本皇子十六岁即可封王开府,太后亲生两个皇子便是如此,成郡王十六岁时先帝却只是赐了一座府第,让他搬出去,却没有给他任何封号。”亚兰叹了叹,又道:“后来还是当今皇上登基后,念着当初与他素来交好,觉得先帝待他实在刻薄些,才晋封他为成郡王,后来又让他驻守边关,虽然艰苦些,可好歹也是一方藩镇,不用再仰人鼻息。”“奴婢听说那成郡王从小脾气特别怪,以前服侍过他的奴才都很吃了苦头,现在宫里头的奴才提起他都怕呢!”挽翠红着脸蛋c嘴道,“主子们的事情你也清楚”亚兰睨了她一眼,“怎么不清楚,这不单是别人传说,奴婢听说连先帝也曾经说他贱奴之子,心肠冷硬,刻薄寡恩呢!”挽翠争辩道,“你的脸不疼了吗?还不快去小膳房帮小螺的忙!”我冷哼了声,挽翠捂着脸委屈的嘟囔着出去了。 天际“轰隆”一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沙沙”的雨滴声笼罩出一种诡异的静谧,亚兰怕我受凉,走过去把一排红木扇格的窗户都掩上,室内一下子暗淡下来,只有几丝极细微的天光顺着精巧的花雕漏进来,仿佛淡淡的水渍晕开。亚兰燃了火褶子,把两盏六枝的落地鎏金莲花烛台一一点燃,“蜡烛快用完了,明儿得让小常子去内务府领些来。”我对着镜子拆了发髻,发现别在领口的翠雕葫芦别针不见了,“亚兰,我的别针掉了。”亚兰上来看了看,“主子,多半是在园子里头掉的,要不奴婢这就去找?”我摇摇头,“外面雨急风大的上哪儿找去,别寻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锺粹宫里,杏色撒花软纱斜挂在梅花格子窗户上,在风中来回飞舞,天花上处处点着红纱宫灯,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德妃严令除非召唤,任何人不许擅入。德妃默默坐在铜镜前,她不过双十年华,正是最娇艳的时候,风姿绰约,可是在这个“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宫廷里,她虽然没有枯萎,却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皇上近年来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呢?因为她美貌不够吗?她疑心起来,左右仔 第 16 部分 欲望文 第 17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日黄花了,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皇上近年来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呢?因为她美貌不够吗?她疑心起来,左右仔细看了看,其实她也不比贵妃和丽妃差啊,可是……她摇摇头,罢了,君王的情爱向来是不可靠的,不过他就不一样了,一想到此,镜中的人儿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她小心的匀粉、描眉,涂脂,妍姿妖艳,脸蛋细润如脂,皮肤粉光若腻,眼神娇媚似月,女为悦己者容不是吗?身穿薄如蝉翼的散花宫纱,腰束缀着细细的银色珠花的葱黄色缎子长裙,越发体态妖娆。正当她顾镜自怜的时候,一条黑影从门处悄无声息的进来,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如兰似麝的味道萦绕周围。“你来了”德妃柔顺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如果我现在不来,等会皇帝来了,你可就没有工夫应酬我了”男人低声道,“他呀,这会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呢,好久都没有来我这里了!”德妃皱了皱眉,顿了顿,又嗔道:“别提那扫兴的事,你可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我等这天很久了”她呢喃着送上自己鲜艳的朱唇。男人没有说话,却拦腰抱起她往楠木雕花床走去,风徐徐吹进来,烛火摇晃着,在芙蓉帐上映出缠绵的人影。 激情过后,室内仍然有喘息的声音,德妃的俏脸娇艳如桃花,她笑着抚摩着他的脸:“带我走好么,我真不想再待在这宫里了,要变着方讨皇帝欢心,还要对付他身边那群女人!”男人揽着她的腰,却不着声,德妃看着他冷毅俊俏的脸,心里暗暗叹息着,即使他不答应,自己也会死心踏地的跟了他不是吗?从十四岁在与太子成亲的晚宴上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她的心便已经沉沦了,可惜,可惜那时候的她已经被纳入东宫,做了太子的侍妾。她不记得有多少个凄冷的夜晚,泪水洇湿了锦被,呼唤着他的名字醒来时,却发现枕边空空。虽然他们可以暗渡陈仓,但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不是她希望的,恨不相逢未嫁时,不是吗? 温热的泪水湿了他赤l的胸膛,他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你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德妃噙着泪点点头,手却在身下的衣裳中摸到一个硬物,“是什么?”她好奇的拿出来,就着灯光一看却是一枚女用的翠雕葫芦别针,她的心不由得紧了紧,难道他……“不过是在花园里捡到的”他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俯下身来缠绵的亲吻着她的脸,突如其来的热情焚烧了她,她热烈的回应着他,可是却又清楚的感觉到他从她手里拿过了那别针,心沉了下去。那是谁的?为什么他这样宝贝?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夜宴(一)] “亚兰,你亲自走一趟,把这些槐花饼送到皇上的御书房去”看看天色,皇上应该已经下朝了,我指挥小螺选了些酥软的饼子装在食盒子里,“主子,皇上他会吃吗?”小螺有些紧张,“放心,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的”我肯定的点点头,顺手拿起一块,真是香甜啊,口齿间缠绵着丝丝缕缕的花香。 亚兰提着装好的盒子刚走不久,挽翠进来说:“主子,妍修容来访!”颜紫俏?自从上次流产后,她鲜少出席各种饮宴活动,我差点忘记她的存在了,不知道这次拜访又会有什么花样呢?挽翠见我沉思,便问道:“要不,回了她?”“不,让她进来!”我转动着小手指戴的翡翠护甲,上面镶嵌的米珠大红宝石,在阳光下反s出耀眼的红光。“姐姐,妹妹知错了!”颜紫俏刚进门就扑通跪到地上,珠泪涟涟,她一身薄烟雾绿水绸纱的对襟宫装越发显得她的小脸苍白如玉,我漠然的看着颜紫俏绡细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眼光越过她落到后面跪着的珍儿身上,她一和我对上,立刻惶恐的低下头去。小螺为我端来一碗莲子百合羹,我轻轻的搅动着镂花的银匙,看着玉色的旋儿,“妹妹这说的哪里话?你跪在这里哭哭啼啼,让人看笑话了。珍儿,还不把你家主子扶起来?难道要本宫亲自去扶么?”“是,是”珍儿答应着,起身来扶起颜紫俏,两人立在那里。我也不正眼看她们,只是浅尝了两口莲子百合羹,点点头向小螺说道:“味到是不错的,怎么不给修容娘娘也盛一碗来,怠慢客人!”小螺不慌不忙向颜紫俏福了一福,道:“奴婢原也是这样想着,只是今日做的不多,剩下的一点子惟恐修容娘娘看不入眼,到没得惹主子生气。所以特意给娘娘您砌了茶来。”说罢,端起五彩小盖盅送了过去,我一看她们两还站着,笑道:“瞧本宫,顾着说话,都忘记还有贵客,妹妹快请坐!”颜紫俏讪讪的笑着,在旁边的楠木椅上坐了下来,“姐姐,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以前实在是我糊涂,居然,居然对姐姐您……”她拽下腋下盘扣上的丝帕,揩了揩眼睛,哽咽道:“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皇后娘娘她迫我,我不得不……”我放下手中的瓷碗,用丝帕抹了抹嘴,拦住了她的话:“妹妹这次来,不会是想忆苦的吧?”“不,不”她唯唯诺诺着,双手绞着丝帕,手指关节突兀的现出来,我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一会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妹妹,你不必再说了,过去的事情我们再不要放在心上,这宫里的人都是身不由己,姐姐我明白。”说着,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翡翠护甲尖利的刺进她细嫩的手心里,我看着她吃疼却极力忍耐的表情,又说道:“只要,妹妹你再不要做那等蠢事,我们以后还以姐妹相称!”颜紫俏慌慌的站起来,眩目欲泣的看着我,“姐姐,我……”我突然娇笑起来,拉着她一起走到上首的金丝软榻上坐下,亲昵的用丝帕揩着她颤抖的手心,丝丝缕缕的血在黄色的丝帕上分外触目惊心,我叹道:“瞧我,都忘记了自己还戴着护甲,伤了妹妹,真真过意不去。”“没,没有什么”颜紫俏颜色发白,我回头向挽翠道:“去,把柜里收着的那瓶皇上赏赐雪玉生肌膏拿出来给妹妹。”挽翠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就捧来一个小小的玉瓶,我向颜紫俏笑道:“这雪玉生肌膏是贡品,治疗外伤是极好的,不会留下疤痕不说,还可以养颜美肤的。”颜紫俏推辞着不肯受,我却把瓶子塞到她受里,嗔道:“妹妹再推辞,可不就是怪姐姐我莽撞么?”颜紫俏只好收了,又千恩万谢的。我顿了顿,又笑道:“姐姐我行动不便,以后妹妹若是不嫌弃,就常来走动,和我拉拉家常。”颜紫俏激动的点点头,“妹妹会常常来陪姐姐散心的!”“那就好,姐妹们合该多走动,这样才不会生疏了”我睨了她裙下微微隆起的尖头凤鞋,不经意的笑了。 送走了颜紫俏主仆,我有些累了,遂靠到榻上,挽翠拉上拾纱被为我盖上,“主子,奴婢看那个妍修容不简单”小螺望着门上被风吹动的璎珞若有所思,“你也看出来了?”我挑高了眉毛,小螺点点头。“主子用护甲刺她,她也不敢说什么,会不会是这些时日受了冷遇想清楚了,想来投靠主子?”挽翠轻捏着我的肩膀,我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到没什么,就是心眼太少了,恁大条!“委曲求全,必有所求”小螺沉声道,我心里暗暗赞许这丫头到会察颜观色。“你注意到没有,她和本宫说话的时候,脚尖一直是紧绷着的,连鞋子都有些变形了”我向挽翠说道,挽翠侧着头想了一会,羞涩的摇摇头:“奴婢没有注意!”我瞪了她一眼,“所以你以后还要机灵点,不然怎么为本宫办事?”挽翠不禁脸色微红,我叹了口气,才说道:“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绷紧了脚,就和握着拳头一样,表示她很紧张,要么就是正在说谎,要么就是她仍然恨我。这两者都足以表示她的虚假!”我看着挽翠恍然的样子,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本宫就和她好好的演出戏好了,看谁的功力更胜一筹!” 院子里传来亚兰清脆的笑声,掀了帘子进来,“今儿奴婢真是托主子的福了!”“又讨了什么赏赐了?”我向她招手,亚兰过来,从怀里取出一枚小金镙子和一把苏州如意檀香扇来笑道:“这金镙子是成郡王赏赐的,扇子是皇上赏的。”我接过那扇子看了看,檀香扑鼻,问道:“成郡王也在?”“是的,奴婢去的时候,赶巧成郡王正和皇上议事,呈了饼子上去后,皇上就请成郡王也尝了,都赞不绝口呢,一高兴就赏了奴婢这些东西。”亚兰答应着,“既然是给你的就收好它”我把扇子递给亚兰,“主子,皇上让您今晚到长春宫出席家宴,说是为信亲王即将出征送行,同时也为成郡王接风洗尘”亚兰说着。我点点头,合上眼睛,晚上有得热闹,现在该养养神。 沐浴过后,亚兰和挽翠她们几个早已经熟练的把我装扮停当,就等我点头了。薄如婵翼的葱绿绫子抹胸,外套一件半臂雪色纱衣,疏疏绣着几朵白玉兰花,齐腋下高束一条宽松的白褶桃红色蜀锦长裙,手挽一条逶迤拖地的蔷薇色梅花蝉翼纱。眉间点着海棠花样的细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望之如芙蓉出水。头上仅用一支紫水晶弯钏松松的挽了个堕云髻,墨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而下。我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心里厌烦这样的应酬,可也不能让别人抢了风头。亚兰和挽翠眼里有着习以为常的平静,美丽见多了也会麻木的,小螺却是睁大着眼睛看着我,我笑着敲了她的头一下,她才把眼珠子划拉回去,由衷的说道:“主子,您真美!” 长春宫里,早已是华灯高悬,玉盘珍馐,金樽清酒,次第罗列,殿下彩衣舞女伴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助兴,殿上的嫔妃和皇室贵胄们此时或依靠,或端坐,或谈笑,或低语,果香酒醇,其乐融融,伴着d箫瑶琴、夜色低迷,正是宫廷富丽繁华的笙歌夜宴。 正位九龙宝座上的皇帝李君宇不知道正和左边的太后说些什么,太后不时冲右下方第一位的小儿子李君信微微一笑,眼睛里有泪光闪烁,想是皇帝正在劝慰太后的离别之苦吧?皇后一身正红凤衣端坐在皇帝右边,轻吟浅酌,不时也回头和太后说着话。李君信举着酒杯意态悠闲地观赏着歌舞,好看的眉微皱着,旁边的成郡王时不时和他说上两句。我四处打量着,李君宇得空向我遥遥的举杯一笑,碍着太后和皇后,我也不好表示什么,只好收回眼光,却瞥见对面的兰陵向我做了个鬼脸,我也冲她点头示意,低垂了睫毛,默默的摆弄着面前的几盘水果。 箫声忽然高扬,破空而出。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场中,只见翠奴一身碧绿轻罗杉从幕后舞动出来,巧翻彩袖,妖折纤腰,轻轻如蛱蝶穿花,款款似晴蜓点水,起初伴着曲声乍翱乍翔,不徐不疾,后来箫声逐渐高亢促奏,她的动作也跟着急促起来,一霎时红遮绿卷,就如一片彩云在水上徘徊舞动。众人都忍不住赞叹惊艳,我暗暗观察周围众人的脸色,李君宇已经看的目不转睛了,太后时不时地瞩目他的脸色,看来今天又是她的安排。皇后脸色不好,可是碍于身份,也只好附和着众人拍手赞好。我正要转过目光,却忽然看到侍卫之中,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与众不同。顺着目光看去,却不正是多日不见,被贬为普通带刀侍卫的靳汨么?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中看出这样多的神色来,悲伤,耻辱,愤怒……好像也说不清那眼神到底容纳了多少的东西,他虽然竭力想要使自己的神情保持安静,可是上面哀伤的神色还是情不自禁地流露了出来。我一边为他惋惜,一边继续看着,目光转过去,有意无意地就看到了对面的李君信,他正出神的看着面前的织锦提花波斯地毯,别人都注目场中的美人,他却似乎对那些繁杂的花样更感兴趣,褐色的瞳仁里带着安静的忧伤,犹如一只小兔。我心里一动,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就在这时,他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一样,忽然抬起头来,两人视线就这样突兀地对上了。我们都是一怔,然后都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我警惕地看看周围,只见众人的眼神都牢牢地锁在翠奴的身上,这一番小动作怕是没有人注意,正要松口气,却发现李君岳斜睨着漆黑的凤眼,嘴角带笑的看着我,不由得心底一阵发虚,转而又是一阵恼火,恨恨的回瞪了他两眼,我才不会心虚呢! “好!”李君宇禁不住叫出声来,满脸的欢欣赞叹之色,太后更是不住的点头,众妃暗暗注意到了皇帝的脸色,都是隐约有些忧心忡忡,面色沉重起来,心里暗暗算计着这争宠的大敌。皇后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黯然,却又嫣然一笑,回头和太后说笑起来,贵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把玩着手指上的金玉琳琅护甲,德妃到是面色平静,还不时和旁边的嫔妃说话,只是手中一不小心把玉盘中的一粒珍珠果捏碎了,鲜红的果浆在玉盘里煞是骇人。 我突然觉得心里无端生出一种寂寥来,微风吹过太y池,银丝竹帘子半卷半掩,轻荡荡的。我回头放眼向远处望去,此刻黑沉的湖水被湖面上无数的花灯染成了金色,在春风的吹拂之下荡漾起细细的波纹。远方的宫殿楼台黑沉沉的如食人巨兽一般诡异莫名。眼见众人饮宴正欢,我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夜宴(二)] 也不知道自己要上哪里去,只是想远离这喧闹的笙歌乐舞,寻个僻静处呆着。慢慢的走过飞桥,趁着皎洁的月色,逐渐向西边渡步,途中不时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见了我纷纷行礼,我大都只是淡然点头一笑,翩翩绕过相连的曲折迤逦的回廊,虽是接近暮春了,夜风吹来还是有些凉的,我不禁搂了搂双臂,廊下华彩流离的宫灯摇曳着,檐头暗沉的铁马铜铃“叮咚”脆响。一路缓行,越走越远。走过一处花园,发现已经快要走到后宫的最边上了,前面是一片空寂无人的宫室,只是在宫外的廊下有几盏零星的灯照着,分外的昏黄朦胧,想是废弃已久的。枯枝落叶铺满地上,回廊上原本光滑明朗的水磨青砖被厚厚的灰尘层层叠叠地掩盖起来,显不出一丝的原本的光华流彩。门窗有些坍塌了,风一吹“吱呀”怪叫着,让人牙齿发酸,糊着的薄纱已经残破不堪,脏的都快看不住原来的颜色了。李君宇继位不久,后宫不算充足,很多的宫室都没有人居住,这些偏远的地方尤其寂寥。我站在长出杂草的汉白玉台阶下仰头望着,正殿的上方歪斜着一块黑底黄边的匾额,重重蛛网下,依稀还看得见“流芳”二字。一阵阵风呜咽着吹过,偶尔传来几声小鸟呢喃的叫声,我有些踯躅,想要回转,却掩不住心中的好奇,久久的立在那里。 一件香色的薄披从后面包裹住我的身躯,带着温热的气息,领边镶的雪白天鹅绒拂在双颊上毛簌簌的,我欣喜的喊道:“亚兰……”回过头去,笑容僵在脸上,因为我看见的是一张俊逸出尘却眉梢眼角全然冰冷的面容,是李君岳!我倒退半步,上下打量着这位王爷,他发束琉璃金冠,一袭素纱暗龙纹袍子,长身玉立,微风吹动他的衣袂上下翻飞,额边垂下几缕青丝,隐然有凛冽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真个称得上玉树临风。他幽冷的目光越过我向身后那宫室飞去,我迟疑片刻,低声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王爷,真是让本宫意外了。”他绕过我,向那破败的宫室走去,“丽妃娘娘不也到了这里吗?”“本宫只是暂且离席散散心,倒是王爷是这次夜宴的主角之一,此时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实在是出乎本宫预料之外。”我娇柔的笑道。“小王只是陪衬而已,在与不在无关大事“他剑眉微挑,唇边泛起冷嘲,转过身来,炯炯的看着我,“散心会散到这样y森的地方来?娘娘的品味也真是不同寻常啊。”“那么王爷踏月而来就是为了什么?可不要告诉本宫是为了赏景啊。”我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李君岳眯着眼玩味的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发现什么,半晌,他忽儿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那笑容竟然灿烂得让我眩目,“有兴趣进去看看吗?”他自顾着抬脚往前面走去,“嘎”的一声推开了红漆班驳的大门。这男人喜怒无常,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小声的咕哝着,却是抑制不住好奇,跟在他后面上了石阶。宫室两旁的荒树林里不时有几声寒鸦尖锐诡异的叫声远远地传来,我心底里微微有些害怕。乌云漫卷,将明亮的月色遮掩了大半,夜色y沉,风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紧了紧衣领,匆匆的跨过门槛。地面有些松动的青瓷砖在绣鞋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的人头皮发麻。出乎意料的是里屋的情形要比外面好多了,有些地方看得出是刚刚打扫过,角落里还有些从扫帚上凋落的橘红的穗子,李君岳一副全然没有顾忌的样子,轻车熟路的走到窗前,推开红木雕花的扇格,清新而微带寒冷的空气流了进来,让我顿时觉得精神一爽。李君岳在窗下一张木榻上坐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抚摩着榻上雕刻的祥云花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他的动作如此温柔仿佛此刻在他手指下的不是冷硬的木头,而是十来岁少女柔嫩的肌肤,他的眼神哀伤得象一池被风吹皱的春水,空旷寂寥,看得人辛酸。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四处打量着,不再看他。 整个屋子家具很少,当地几张梨木椅子,伴着楠木的小几和脚踏。精巧的博古架上早被搬空了,想是内务府派人收了去,靠东边垂着一幅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幔子,隐约看得见后面是一张硬木雕花大床,这里怎么看都是一处普通的宫殿。只有西边白漆剥落的粉壁上突兀的挂着一把剑身上用宝石镶刻北斗七星形状的宝剑,剑柄上络的碧绿双结如意丝绦已经是残缺不全了,我很奇怪这么一把精致名贵的宝剑居然没有被收走,于是上前踮着脚把它取了下来。缓缓的抽出来,剑身在皎洁的月光下泛起一片刺骨的寒意,显示着它本身的吹毛断金的锋利,只是中间一截糊着一层黑忽忽的东西,难道宝剑也会锈蚀?我伸出手指抠了一点下来细细看着,竟不是铁锈,而是一种极深的暗红色细末。“那时血!”李君岳站在我的身后,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我吃惊的回头看着他,借着月色,忽然发觉他的眼睛有几分红,难道……手一软,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弯腰拾起宝剑,举到头顶,“这是我母妃的血!”他喈喈怪笑起来,身躯不断抖动着,剑身森冷的剑气光华笼罩了他,仿佛天降邪魔!他猛地转过头来,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母妃她,自杀的时候,血就这么一滴一滴顺着父皇送给她的这把宝剑滴到……”他以一种极怪异的眼神望着我脚下,我低呼一声,跳到一边,因为我看到了脚下那块大青瓷砖上居然有一滩深得发黑的污渍!我惊惶的抬头,正想要责怪他吓人,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出奇的冰凉而且凶戾,闪动着黑亮而森冷的光泽,我忍不住一颤。 就在这时候,“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主子!主子!”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声传来,想是亚兰和小螺她们寻来了。我看了看李君岳,他抿着唇木然的立在那里,手中紧握着那把宝剑,剑身“锵锵”的微响着,暴露了他心中的波澜,今晚的李君岳给我一种决绝而又悲怆的感觉,这让我迟疑并且茫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地应对才好。呼喊之声越来越近了,我定了心神,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把它搁在木榻上,轻声道了声谢,李君岳仍然一副漠然的样子,好似看不见我。我转身从宫门走了出去,听到他幽幽叹息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停了停,不真切的望着他仿佛遗世孤立的身影,心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我绕过花园的拐角向东边折去,穿过一处树丛,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果然看见几个小太监和亚兰、小螺提着灯笼四处找寻。“什么事?”我开口问道。几个人回过头来,看见我在花丛边,连忙迎了上来,“主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皇上刚才还问起您呢。”亚兰急急的上来扶着我。“本宫不过出来散散步”我笑了笑,跟着几人回去了。 近子夜的时分,在飞桥隔空相望,长春宫里的烛火依然明丽动人,鼓乐欢笑不绝于耳,不由得烦躁起来,住了脚步,向身旁的小太监说道:“你去代本宫回皇上,就说本宫身子不大爽快,先回宫休息了!”“这……”那小太监没有料倒我会突然变卦,作难的看着我,见我面色一沉,只好匆匆答应着去了。“主子,您不怕皇上他……”小烙过来扶着我,“一个人一颗心,哪里顾虑得了那么多?”我已经转过身回宫去了。 两盏六枝的落地鎏金莲花烛台点了通臂巨烛,另有极大的纱灯置在当地,照得暖阁中明如白昼,夜风里微微摇曳,灯光便如水波轻漾,映着我雪白的一张脸。我将钗环珠玉除下,严整的发髻散开,乌黑缎子一般的秀发垂在肩上,此时的我真正全无半点装饰,我从盒子里挑出一点珍珠粉来慢慢的匀在脸上,“亚兰,皇上他会一直宠爱我吗?”我问着。“当然,主子您就是不打扮也十分漂亮!”亚兰答应着,我却默然的看着镜中的容颜。亚兰笑吟吟的从挽翠手里接过一盏薏米红枣汤来送到我面前,“主子,吃些吧,今晚您没有吃好。”我一口一口的细尝着,浓腻甜香。 窗外,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呜呜咽咽的萧声,越发引起我的愁肠,想起李君岳母子的凄苦,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不觉把白居易的一首诗念了出来,心中思潮翻滚,双颊滚烫,泪水就要涌出了。“月华,傻丫头,在想什么呢?”极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回头看见他眸子里瞳仁清亮,黑得几乎能瞧见自己的倒影,直要望到人心里去似的。我心里如绊着双丝网,何止千结万结,纠葛乱理,竟不敢再与他对视。将脸埋在他胸前衣襟上,那襟上本用金线绣着盘龙纹,模糊的泪光里瞧去,御用的明黄色,狰狞的龙首,玄色的龙睛,都成了朦胧冰冷的泪光。唯听见他胸口的心跳,怦怦的稳然入耳。一时千言万语,心中不知是哀是乐,是苦是甜,是恼是恨,是惊是痛。心底最深处却翻转出最不可抑的无尽悲辛。柔肠百转,思绪千迥,恨不得身如齑粉,也胜似如今的煎熬。皇帝握着我的手,却慢慢的攥得紧了,距得近了,皇帝衣袖间有幽幽的龙诞香气,叫我微微眩晕。他弯腰轻轻的抱起我,走到杏黄鸳鸯丝帐后,放到松软的床上,我仍然蜷着腿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长发如墨玉流光,泻展在他襟前,他伸手握住我的一束秀发,低声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我并不答言,却捋了自己的一缕秀发,轻轻拈起他鬓边的发丝,将那根长发与皇帝的一丝头发系在一处,细细打了个同心双结。烛火朦朦胧胧的透进来,却是一帐的晕黄微光漾漾。 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外面有吵嚷之声,“什么事?”李君宇不跃的问着,我亦睡眼惺忪的醒来。“回皇上,是流芳宫那边走水了,不相干,已经救下去了!”杨文简在纱窗底下恭声答应着。我一听呆了一呆,流芳宫,难道是……“唔,让内务府的人去收拾,再派人去火神跟前烧香!”李君宇翻过身,仍然抱着我,见我有些怔忪,以为我吓着了,拍着我的肩膀笑道:“不相干的,那里废弃已久,内务府早请过旨要拆除重建,因为政务繁忙朕还没有批,这下可凑巧,一把火到烧了个干净,竟不用人力!” 参考: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张生《千秋岁》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汉;卓文君《白头吟》 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白居易《宫词》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李白《宣州谢佻楼饯别校书叔云》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苦r计] 心中念想着流芳宫那把莫名的火以及李君岳怪异的举动,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在并不熟悉的我面前自揭疮疤呢?是隐忍多年忍无可忍还是别有心计?一夜辗转难眠。三更时分,些微听见“哗哗”的雨声,只觉得轻寒入幕,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纱衾,鼻端一痒打了两个喷嚏。“可是凉了?”李君宇听到响动,温热的手覆上我的额头,借着昏黄的灯光,依稀可以见着他的眉头皱起来,“怎么有点烫?”他撑起来,我拉着他的手,“不碍事的。”他瞪了我一眼:“快做娘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教朕怎么放心?”我脸上一热,松开了手,向内里翻了个身。他随手披上起夜的貂颌满襟暖袄,扳过我来,眼中满是关切:“别使小性子了,朕宣太医来看你可好?”我睁眼看见窗户上的银红窗纱一鼓一鼓的,象小孩凑在上头往里吹气,叹了声:“凄风冷雨的,也只有三郎才会把人从热炕头上拉起来。要看也好等到天明再说吧。”他低低的笑了,点着我的额头:“就你会怜惜别人,却照顾不好自己,明儿病了,叫你自作自受!”他撩起帐帘向外唤着:“来人!”挽翠急急的掀了帘子进来,跪在地下,“去,给你们主子做碗姜汤来。”挽翠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用填漆小茶盘托了个青瓷碗来。李君宇接过来,一勺一勺的喂我,喉咙火烧般辣忽忽的,身上也暖和了些,“可好了些?不行还是叫太医来”他关切的问着,我摇摇头,向里面躺下,“吃了热食,身上好多了。”他脱了暖袄,躺到我身边,一双有力的手环抱了我,温热的风吹到我耳边:“你总叫朕担心!” 夜色渐淡,天慢慢转白,不觉已是五更时分,他要起身准备上朝了。我觉得有些鼻息声重,懒怠动弹,却仍是挣扎着披了件大衣裳要起来服侍他梳洗,他见我双颊通红,伸手一摸,只觉得烫手,眼神里便有了几分气恼:“看看,不听朕的话,这下可真烧起来了!”见我要下床,更是不悦:“还不回去好生躺着,这里又不缺奴才。”挽翠用火褶子把烛台上其他的粗根红烛也一一点燃,照得室内通亮,烛油沿着鎏金架滑落,未及多远就又凝固住,层层叠叠,鲜红一片,姿态狰狞,让这蜡烛的眼泪看着颇为触目惊心。我看着跳动的火苗,笑了:“臣妾不能总仗着皇上的宠爱失了礼节,要是传出去可不好。”此时,亚兰带着几个丫头端了沐盆,胰子,手巾,粑镜等物鱼贯而入,他剑眉一跳凌厉的扫视了屋子里的奴才一眼,沉声道:“谁要是多嘴,朕叫她永远都说不出话来!”我走过去,轻轻的扣上他中衣的盘扣,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发,“妻子帮丈夫梳洗也很应该呀。”他无奈的笑了,“等会就去叫太医来,可再不能拖了。”我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的,忙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喘着气。“怎么了?”他紧张的看着我煞白的脸,“快,去传太医!”他回头向亚兰吼道。一股绵绵的疼痛从小腹蔓延开来,全身如坠冰窖,抖得厉害,我咬着牙齿,“没有……没有什么,三郎还是快准备上朝要紧。”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隐约听见他急怒的吼声和一片尖叫。 朦胧间听见李君宇的气急败坏的吼声:“大人孩子都不许有事,否则让你们都殉葬!”“是,是,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几个惶恐的声音答应着。“三……”我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觉得全身象是被几十两车碾过似的,酸痛无力,无数的金光在眼前闪烁,我强撑着的一口气尽泄,立即又昏厥过去。我身子剧痛,无形中有好几只大手把我向不同方向拉扯,我好似立即就会如气泡一样四分五裂。 “醒了!醒了!”感觉一个人扑到床前,刚欲碰我,正在我身上扎针的人阻止道:“皇上,不可触碰!”身上的痛楚越来越大,眼前的人影也越来越分明。我凝视着李君宇,南柯一梦,再相见时,竟有一种隔世的感觉。他柔柔目视着我,眼中都是无限怜惜哀悯。我突然心下一沉,暗叫不好,便要挣扎着坐起来,带着哭腔望着我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别怕!别怕!”他抓住我的手,颤声道:“我们的孩子保住了,他好好的,没事!”“真的?”我呆呆的看着他,他郑重的点头,又柔声安慰着:“太医说你身子虚弱得很,快躺下!”心头的大石落地,我温顺的躺下来,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亚兰红着眼,往紫砂小熏炉里放了安息香放在我床头,我凝视了他一会,疲极倦极,双眼渐渐合上,在安息香的温和气息中,再度沉沉睡去。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切影象都好似是梦。待心中渐渐清醒明白,恐惧霎时又起,猛然睁开眼睛叫道:“三郎!”身旁立即有人答道:“主子!”回头一看是亚兰,我心中松了口气。亚兰喜道:“主子真醒了。”我看着亚兰憔悴不堪的面容道:“苦了你了。”亚兰话未出,泪先掉,急急擦去眼泪道:“奴才等铸成大错,万死都不足抵偿。只不过放心不下主子,不然早就该去和皇上请罪了。”我无力的笑了笑,身子有些软,正要躺下,听见窗下“嘟噜嘟噜”直项,亚兰低声说:“小螺和挽翠用银吊子煎药呢!皇上今儿早朝去了。主子昨天昏迷了一天,皇上也没去早朝,一直守在这里,晚间也就歇在这边。今儿看主子情形好多了,加上姚大人他们再三保证不会出问题,这才去的。”我出了会子神问:“那我晚上迷迷糊糊要水喝,是谁服侍的?”亚兰道:“我们都在外间守着,里面只有皇上。”话音刚落,小螺和挽翠一人托着个木盘进来,见我醒了,都是满脸喜色,一面请安一面道:“安太医说主子今日就会醒来,让我们备好饮食,真是神医。” 挽翠半跪在床边服侍我用膳食,一个个红枣漂浮在汤上,闻着清香无比,吃着软糯甘甜,禁不住多吃了几口,床边围着的三人都喜笑颜开。 用完膳吃完药,让亚兰挽翠帮我擦洗了一下,收拾停当,觉得身子轻松不少。两人正在收拾,小螺进来回道:“姚大人、安大人来给主子请脉了!”亚兰拿了个大迎枕垫在我身下,放下暖阁的罗帐,我单从幔中伸出手去,放在金丝绣墩上。姚靖和安净琪各自细细的诊了一回脉,写了签子交给随身的小太监,让他们去御药房抓药来,“娘娘,经微臣诊治,龙胎已渐稳固,不必太过担忧”姚靖面露喜色。我点点头,吩咐亚兰把罗帐挂上去,又道:“去给两位大人砌茶来。”亚兰会意,带着其他奴才退了出去,我向姚、安二人点点头:“两位大人都坐吧。”他二人方告谢在桌子边坐了下来,亚兰端了两盏茶来搁在他们前面,“大人请用!”我半闭着眼歇了一会子,看着头上雕花床架上悬挂的绣花香囊,低声道:“两位大人,本宫这病来得凶猛,几乎连龙胎也差点失去,全靠两位大人全力救治……”两人一听,放下茶盅,跪到地上,“奴才无能,护主不力,实不敢领功!”我淡然一笑,并不让他们起来,“可知这病的缘故?”姚靖道:“娘娘的确身染风寒,外感内滞,不过……”他看了安净琪一眼。“不过这些不足以影响到龙胎,实是因为外物所致!”安净琪接口道。“是什么东西,可查清楚了?”我挑高了眉毛看着他们,“奴才等已经详细查验娘娘屋中各物,发现是点的蜡烛有问题”安净琪从随身的医箱里拿出一根半截的红烛来,“经奴才二人仔细查验,有人将麝香粉末掺进蜡烛之中,娘娘屋子里多焚烧香料,所以轻易觉察不出”姚靖磕头道。我一惊,极目四顾才发现屋中所有蜡烛已经全部更换,“这事情皇上知道吗?”我问道,姚、安二人互看一眼,齐声道:“没有娘娘的旨意,奴才不敢告知皇上,还请娘娘示下!”我笑向一边的亚兰和小螺道:“还不快把两位大人搀起来?”两人上前扶起二人,我又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点头道:“两位大人这事做得妥当,以后就常到本宫这里走走,帮着检查一下日常用物。”“奴才知道”两人答应着,我向里翻了个身,“本宫说了这会子话,也有些乏了,你们忙去吧。”“奴才告退,娘娘保重”亚兰领着二人出去了。 “那些蜡烛是谁去领的?”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小螺慌忙上来扶着我:“回主子,是小常子去内务府领的。”“他人在哪里?”我咬牙道,“如今已被奴婢锁到西边的小柴房去了”小螺答应道。“去,把他带来,但是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我冲她点头,赶巧亚兰和挽翠掀了帘子进来,“主子,你怎么起来了,才刚好些!”亚兰嗔道。“哪里就有那么娇贵?”我示意她不要紧张。不一会,小螺和小常子一起进来了,小常子全没有往日的伶俐劲,脸色灰灰的,象只斗败的公j,一进门就跪到地上,猛磕着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头皮很快破了一块,渗出血来。“你且起来,把话说清楚了再死不迟!”我冷然的看着他。 小常子颓败的垂着头:“那天苏姑姑说宫里蜡烛用完了,让奴才到内务府领些回来。本来一切顺利,内务府的人给了奴才十封,奴才怕宫里主子要用人,就急着回转了。没想到在凝碧池那边的玉带桥看见德妃娘娘宫里的孙公公走在前头,奴才记着主子的话,不敢去招惹别人,就刻意压慢了脚步,想等他过去再走……”“你记性到不差,本宫说的话还放在心上”我赞许的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小常子磕了个头,道:“主子的教训,奴才不敢不上心!”停了停,才说道:“那孙公公在前头不知怎么的就崴了脚,坐在地上直哎哟,偏巧四下里无人,奴才本不愿意上去的,又怕别人见了说奴才不尊重宫里老人事小,落了有心人口实寻主子不是就不好了。所以,所以奴才就把蜡烛放在旁边的假山石上,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又帮他揉脚。孙公公歇了会子,说他没事,就拐着走了,奴才就回头拿起蜡烛回来了……”声音渐低,小常子脸色微红,磕头道:“奴才实在不知道这些蜡烛里面有害主子的东西,奴才一侍失察让主子受苦了,罪该万死,请主子撵了小的出去吧!”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湿了一大片衣襟。我盘着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白花花的太阳。“主子”亚兰前行一步,跪到地上:“主子,依奴婢愚见,小常子并不是不本分的人,这件事也许是被人利用也说不定,请主子……”话未说完,小螺和挽翠也一起跪下来,三人齐声道:“请主子明查,这事情奴婢等也有错,奴婢愿意与小常子一起受罚!”小常子万分感动的看着她们三人,低呼了声:“姐姐……”便哽咽着再难开口。 我伸腿穿上织锦拖金的绣鞋,慢慢的绕着他们四人踱着步,屋子里一时静极了,只听见我们沉重的呼吸。半晌,我开口向亚兰她们三个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要进来!”亚兰她们互看了一眼,站起来退了出去。我走到小常子面前,冷冷的道:“抬起头来!”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虽然流露出小鹿一般的惊慌,可是依然清澈得似乎能看进他的心里,“小常子 第 17 部分 欲望文 第 18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抬起头来!”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虽然流露出小鹿一般的惊慌,可是依然清澈得似乎能看进他的心里,“小常子,本宫待你如何?”“主子,您一向待宫里的下人宽厚,我们都为能跟着主子感到高兴。奴才一向嘴刁耍滑,主子也从未责罚过……”他说着,眼圈又红了。我叹了口气:“小常子,本宫有件事要让你做。”“任凭主子差遣!”小常子磕头道。“可是,这件事会累你受皮r之苦,甚至有可能威胁你的生命,你也愿意去做吗?”我直直的看着他。“主子,你放心。别说是区区皮r之苦,就是真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也心甘情愿!”小常子眼神坚定。“好”我点点头,“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我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拿起高几上的脂玉夔龙雕花c瓶儿,向小常子说道:“把手伸出来!”小常子毫不犹豫的伸出胳膊,我一咬牙齿,把c瓶狠命向他胳膊上砸去,“哐啷”一声,碎片洒落一地,小常子面色顿时惨白,捂着胳膊不住的“哎哟”。我倒退了一步,坐到床沿上,厉声喝骂起来:“好个大胆的狗奴才,本宫已经饶你不死,不过多问你几句,你心里不服,居然敢把皇上送给本宫的c瓶儿借故打倒,你——你好大的胆子!”这时候,外面的人闻得异声不待我吩咐都赶了进来。我一时气极,伏在床上喘个不停。“小常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顶撞主子!”闻讯赶来的刘福安气急败坏的踹了小常子一脚,小常子裂着嘴一歪就半跪了下去,仍然强着脖子,口里犹自嚷个不停:“奴才一向尽心尽力服侍主子,今日不过些须小错,就对奴才起了疑心,要治奴才,还对别人说饶奴才不死。主子,你难道一点不念主仆之情?”说着就要挣扎着扑上来,“奴才命虽贱,可也不是任人……”后面两个小太监忙押住他,刘福安脸一阵白一阵黑的,上去就左右开口扇了小常子几个大耳刮子,一丝丝血丝顺着他嘴角流了出来。亚兰忙给我砌了杯热茶来,我喝了一口,放顺了气,亚兰转身骂道:“你可是猪油蒙了心,这种胡话也能说?枉费我们还为你求情!”小常子冷哼了一声:“狡兔死,走狗烹。你们将来也逃不过一样的下场!”“好,好个有志气的奴才!”我重新坐起来,眼神仿佛万年寒冰,“既然你不肯说实话,就不要怪本宫无情!”小常子嚷道:“奴才本就是说的实话,奈何主子眼里进了沙子,容不下奴才!”“刘福安!”我气的直哆嗦,亚兰忙抚摩着我的背,刘福安跪到我面前,我咬牙切齿的指着小常子:“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庭仗四十!”顿了顿,又道:“不,庭杖三十,再用针刑!”此话一出,就是刘福安这样的老公公也面色一变,小常子也灰了脸,身子软了下来。我轻蔑的看了小常子一眼:“你想死,偏不让你痛快!”我继续向刘福安道:“用完之后,还不死就把他送到辛者库去,让那执事的公公派他最贱的活儿!”四周的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冷冷的扫视他们一眼,“他用刑的时候,你们都去好好看着,这样脑子里才会长记性,以后可别再想背着主子做见不得人的事!”“是!”所有的奴才都恭敬的答应着,刘福安指挥着那两个小太监捂着小常子的嘴把他拖了出去,其余的人也按照我的吩咐到院子里观刑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扑扑”的钝声,还有小常子拼命挣扎的“呜呜”之声,还不时听的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我掩住耳朵,默默的走到佛龛前,看着袅袅青烟后面慈眉善目的观音像,泪水一滴滴落在衣襟前。 参考:针刑就是针c手指甲缝。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9章悲莫悲兮生别离] “皇儿,西辽王能主动提出和亲之事再好不过,这件事对我们两国来说都是大好事啊!”太后放下手中的奏折,不解看着眉头皱成川字的儿子李君宇。“恩”李君宇漫不经心的看着殿中博山炉里冒出的丝丝缕缕的青烟,心里乱着。“皇儿,是不是担心兰陵?”太后了然的挑了挑眉毛,虽然这个儿子和她从小并不是太亲近,不过他始终也是她生的,他在想什么,她还能估计个八九离十。“朕舍不得……”李君宇想起兰陵娇憨的笑容,重重的叹了声。先帝的子嗣并不太多,公主虽然有几个,但大多是低级嫔妃所生,他于她们也只限于重大节日的家宴上见过几次而已,不过因为玉贵妃的关系,兰陵很受先帝宠爱,常常带在身边,也只有兰陵和他最亲近。西辽王怎么会选中兰陵?如果是其他的公主,他也不会这么犹豫。“皇儿!”太后重重的打断了李君宇的话,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为君之道,一切应先以国家为重!皇儿与兰陵公主手足情深,固有痛惜之情也是自然。不过,和亲一事再所难免,事关重大,我们不能拒绝西辽王的美意。皇儿不也是要迎娶平阳郡主的么?皇帝尚且如此,更何况兰陵也是我们皇族中人,肩负起和亲重任,让两国永世修好,这才不负先帝对她的宠爱!”“这……”李君宇被太后的话震住了,西辽的实力如今日益做大,难得耶律瑾然会主动提出和亲,这的确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可是……太后看着儿子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儿子心里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还顾念着多年情谊而已,不禁淡然一笑,软声道:“皇儿,哀家也知道你的难处,哀家也是看着兰陵这孩子长大的,如今要说让她嫁到那偏远之地,哀家也于心不忍……”说着,眼角涌出几7眼泪来,掏出锦帕来揩了揩。“母后”李君宇见母亲眼角湿润,也不禁有些动容。两人各自心事,一时沉默起来。半晌,李君宇抬头看了看蓝得发透宛如一块玻璃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好大决心似的,慢慢站起来,抖了抖金黄色龙纹的水丝锦袍,朗声道:“母后放心,朕明日就答应西辽王所求!” “微臣见过皇上!”李君岳走近碧波亭,就看见皇帝正一人独斟。“皇兄,快起!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多礼”李君宇笑道,“是!”李君岳恭敬的答应着,掸了掸玄色衣摆,方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不知道皇上召见微臣,有何要事?”李君岳看着眼前的男人,温文儒雅的味道,却有着一双精明深沉的眸子,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和那似笑非笑的唇角,好象鄙睨着天下的一切,真真不愧是人中之龙,天之娇子。“朕想找皇兄你喝喝酒”李君宇拿起金錾花执壶向金嵌珠杯里满满的倒上酒,琥珀色的y体泛着清甜的味道荡漾在纯金的杯子里,杯内錾刻双龙仿佛活了一般,张牙舞爪,阳光照s在上面映出夺目的光芒。李君岳看着酒中活灵活现的双龙,长长的睫毛在他线条冷硬的脸庞上投下扇形的y影,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兰陵她,不日就要去西辽和亲了”李君宇低低的开口。亭外一只翠绿的水鸟“唧”的一声掠过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兰陵么?那个宠冠后宫的女人生的公主?李君岳极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那个被先帝捧若掌上明珠的女孩的记忆。 十岁的李君岳最喜欢的就是蹲在老树下,看那些蚂蚁从盘虬的树根里忙忙碌碌的进出,除了在上书房读书、演武场习武外,他可以这样一蹲到天黑。他有时候喜欢恶作剧似的把蚂蚁们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丢到远处,再看它们又慌张的爬过去捡回来,如此反复仿佛能给他带来无穷乐趣。他不愿意回年幼的皇子、公主住的南宫,那里除了一群唯唯诺诺只会说“是”或者“不行”的老嬷嬷外,什么也没有。他也不愿意去母妃的流芳宫,母妃总是一脸茫然的坐在窗前,望着东边明黄瑞兽的殿檐,那是父皇的寝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他有记忆开始,母妃就是这个样子了。那时候他小,不知道为什么和母妃说话,她总是恍若未闻,半天才答上一两句,和他说话也无非就是“学了什么?吃了什么?玩去吧!”这几句,然后就又沉溺到自己营造的悲伤里面去了,脸上是平静得让人生厌的死气。他厌恶这样的母妃,每次看见心中总是无端的恼火。他有一次无意中看见玉贵妃和她的女儿兰陵公主在御花园中游玩,兰陵叫着笑着追逐着她的母妃。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晶莹的汗珠从她额发中悄然落下。玉贵妃真好看啊,虽然跑得娇喘连连,汗透重衫,可是依然陪伴着女儿,疲惫掩盖不了她明眸流盼的灵动,仿佛一朵带露的牡丹。父皇坐在旁边的凉亭里,笑吟吟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亲手削着水果的皮,月牙似的眼里满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甜蜜。那一刻,他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嫉妒、羡慕和失落。为什么自己的母妃从来不陪伴自己?为什么父皇从来不正眼看我和母妃?小小的他天空充满了y郁。抬头看看天,天边的云红得似火,一大群暮鸦“嘎嘎”叫着归巢了。每天他都这样独自一人欣赏着黄昏的美景。“公主!公主啊,你别跑啊,老奴跟不上您了!”一声声急促的呼唤传来,他皱了皱眉,想不到这么清净的地方也有人来。“来啊!方嬷嬷们,追到我了给你吃堂!”娇嫩的女声往这边近了。“哗啦”一声,眼前的花树丛被人拨开了,一个梳着两个总角的小脑袋瓜子露了出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直楞楞的看着蹲在树下的他,半晌,忽然“咯咯”的笑了,仿佛一朵花儿盛放,“我认得你,你是岳哥哥!”女孩笑着钻了出来,一身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似乎能滴出水来,秀眉纤长,身量虽小,却看得出来长大后必然是个出色的美人,手里拿着一块花花绿绿的糕点,“我叫兰陵!”。“哼”李君岳低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着蚂蚁。“你在看什么?”兰陵小小的脑袋瓜子也凑了上来,挡住了李君岳的视线,他无奈的瞪着她。“哦,原来岳哥哥在看蚂蚁!”兰陵仿佛发现了宝贝似的,也蹲下来。一阵香气直冲李君岳脑门,肚子“咕咕”乱叫,他盯着兰陵手上的糕点吞了口口水。“岳哥哥,你想吃啊?”兰陵发现了李君岳的异样,甜甜的笑了,“给你,这是我母妃亲手做的荷叶桂花糕。”李君岳迟疑了一下,还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伸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真甜啊!“西西,好吃吧,母妃每天都要做各种各样的糕点给我呢,父皇也每天都要来尝的!”兰陵摇头晃脑道,“岳哥哥,你母妃也常常做好吃的给你吗?”刚咬下的一口,突然哽在喉咙里,涨红了他的脸。“岳哥哥,你没事吧?”兰陵紧张的看着满脸通红的李君岳,想要伸手去拍他。“走开!”李君岳暴躁的一把推开兰陵的手,恨恨的扔下手中半块糕点,嚷道:“走,不要你来可怜我!”“岳哥哥……”兰陵被暴跳的李君岳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他。“我叫你走!”李君岳一把拉住兰陵的手往外脱去,走到花树那边才送开手,任由她跌坐在地上。兰陵手臂红了一片,火辣辣的,“哇!”她哭着爬起来,委屈的看了李君岳一眼,转身跑了出去。“公主,公主,你怎么了?”老嬷嬷紧张的呼喊着,哭声越来越远了。“走吧,走吧,不要再来这里!”李君岳喃喃道,跌坐到树下,恍然间,发现那半块糕点上爬满了蚂蚁,象黑色的芝麻,枯涩的泪涌了出来,他一把抱住自己无声的哭泣起来……从那以后,兰陵见着他就躲得远远的,而他也是淡淡的疏离着。 “悲莫悲兮生别离……”李君岳缓缓的吟出口来,漆黑的眼瞳仿佛子夜的天空,静得哀伤。李君宇有些失神的看着兄长,人人都说他从小就是无情的怪人,可是他真的无情么?他眼里淡淡的哀伤让他有些恍惚。“来,干一杯,就当为兰陵送行!”李君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 兰陵一袭素衣,一丝脂粉也无,半点钗环也无,乌发倾泻于肩背,清晃晃的坐在那里,愁眉不展,十指翩然如羽,轻轻琴音萦回于林间。“兰陵,刚才太后唤你去所为何事?”我问着。“还不是为与西辽和亲的事”兰陵淡淡的开口。“你喜欢耶律瑾然吗?”我并不问她是否答应和亲,而是单刀直入的问道,“这……”玉指端凝,琴声渐休,脸色也微红了。“有什么好害臊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拉着她的手,坦然的看着她。兰陵侧着头认真的想了想,才从怀里摸出一块红宝石镶紫水晶的吊坠,低声道:“这是他送我的。”我接过来,细细看着,宝石把我的手也染红了,“很名贵呢!”“是啊,他说这是他们皇室送给自己皇后的传家宝”兰陵无限娇柔。那天晚上他突然的单膝跪地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意时,她就知道会有和亲的这一天了,那样温柔得霸道的男人有什么事坐不到呢?他甚至强取了她的初吻,那样的不可抗拒,火热得灿烂的星子都失去了颜色,至今她娇嫩红艳的双唇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我们小丫头春心动了!”我坏坏的笑着,“月华姐姐,你取笑人家!”兰陵跺着脚,脸蛋绯红。“不是取笑你,是替你高兴!”我认真的看着她,“你知道历来公主和亲,没有几个是自己愿意的,所以她们的下场也很凄凉。可是你和耶律瑾然相爱,虽然名为和亲,也算嫁个如意郎君,我也放心了。”“姐姐”兰陵把头靠在我肩上,犹豫着:“可是我好担心,他会只爱我一人吗?就象父皇,虽然很爱我母妃,可是他们之间始终有其他女人的存在,永远不可能只属于对方。”我看着墙外伸进来的一枝红花,笑着:“原来你是在愁这个,我觉得耶律瑾然是个可靠的人。”兰陵看着我,眼红红的,“我不是只担心这个,我……我舍不得你和皇兄,我舍不得离开这里!”我揉着她柔顺的长发,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却仍然强笑着:“傻瓜,兄妹之爱是不能替代夫妻天伦之爱的,人活在世上总得把人间的一切情爱尝遍,才不妄活了一场。你长大了总要出嫁的,也不能一辈子总守着我们吧?况且你母妃在天有灵,也一定很高兴你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恩”兰陵点点头,眼眶红了。 好言劝慰了兰陵一番,方从邀月宫告辞出来,听见呜呜咽咽的萧声借着水音传来,寻声而去,看见李君岳一身蓝缎平金行袍立在柳树下,手里一竿碧玉萧。箫调清冷哀婉,曲折动人。静夜里听来,如泣如诉,那箫声百折千迥,萦绕不绝,如回风流月,清丽难言。一套箫曲吹完,我已怔在那里,“此曲权当送别”李君岳幽幽的看着邀月宫兽头铜钉的朱红大门低声道。“王爷为何不进去呢?”这个男人总是不按理出牌,连送别都这么怪。“有此心意便是,何必泪眼相望?”他转身看着我,目光清澈。“是啊,别离是最伤人的了”我随手摘下一条柳枝把玩着。“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谁能守着谁一辈子呢?”他那着玉萧的手背在身后,含悲带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有一瞬间的怔住了,突然抑制不住的绕到他面前,笑道:“其实王爷要是多笑一笑,更好呢!”知道自己唐突,说完就忙忙的转身离去。 李君岳望着原去的人影,突然笑了,连眼里也满是笑意,笑容像夏天里最耀眼的一抹阳光,闪耀着太阳的光芒,仿佛整个宇宙,他的笑容最为刺眼,引人注目。过了一会,笑容渐渐的沉淀下来,就象燃烧过的炭,余温渐渐消失了,只有一点红红的影子。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0章落水] 祥庆五年六月十六日,皇帝和西辽平阳郡主耶律歆的大婚之日到了,因为耶律歆特殊的身份,婚礼在金碧辉煌的体元殿举行。李君宇头上戴着明黄金丝蝉翼朝冠,端坐在九龙宝座上,额前东珠分外闪亮,身上穿一件绣着五爪飞龙金丝袍,腰系翡翠玉带,星眸深邃,嘴唇微翘,满脸王者之风。皇后坐在右边的牡丹金座上,身着绣五彩金凤的正红朝服,头戴一只精美的累丝衔珠金凤,十二道凤尾将发髻牢牢固定成天仙髻的样式,凤首高高昂起,下面悬着三串珍珠,正垂在额头间,散发出柔润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皇后端庄的容颜在珠光宝气中越发的苍白,红艳艳的唇倔强的抿着。左边是身着金丝缎百鸟朝凤花纹的大红色朝服,头戴万缕掐丝明珠金凤的太后,她浑身喜气洋洋,不时和皇帝说着话。贵妃在我对面,金翠华彩的五凤钿在她白玉般无暇的脸上投下了一片y影。面无表情的德妃坐在我上首,头上微微晃动的对金累丝戏珠头花凤钗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我叹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芍药暗饰的银丝着地嫣蓝长裙,突然有种滑稽的感觉,摇摇头,看向殿中。 耶律歆一身金凤纱衣由两个水红绫子的宫女搀扶着,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满面牡丹妖娆,眉心一点梅花妆,映衬出两颊之间的绯红。尚书右仆s兼中书侍郎薛魏带着珊瑚朝珠,身穿紫色鹤衔灵芝的朝服,手里拿着一张明黄色圣旨笑咪咪的站在丹陛之下等待着,他面白须短,身体胖胖的,看上去分外和蔼,只是一对三角小眼精光四s,这次他是册封正使。与他相隔十来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身穿鹊衔瑞草深绯朝服,手中捧着一托盘,托盘上鲜红带流苏的锦缎衬着金册。他虽然跟在薛魏身后,可就是这遥遥一瞥,也可看出此人气势不凡,这是册封副使中书舍人兼翰林院学士秦子墨。薛魏走到耶律歆面前站定,缓缓举起了圣旨,清一清嗓子说道:“圣旨到,平阳郡主接旨。”耶律歆口中答应一声,身子徐徐跪下,后面的奴才也跟着一起跪倒一片。薛魏这才宣读圣旨道:“朕惟椒涂化,六恭佐中硃之勤;芝检承恩,九室备内宫之选,隆仪聿举,宠命攸颁。咨尔平阳郡主耶律歆,端恪修型,柔嘉秉事,嘉言懿行,栈功绪而劳襄机杼,兰殿叨华,表德容而度饬珩璜,宣闱锡庆,懿范宫闱。特晋封尔为贞昭仪,申之册命。尔共鸾章袛领,迓蕃祉以长膺,翟采荣增,励芳规而益懋。钦此!”耶律歆麻木地勾起唇角,连连叩首说道:“谢主隆恩!”两个红衣太监上前来,端着红木漆盘,满目金珠首饰,恭声道:“昭仪娘娘,这是太后和皇后的赏赐!”耶律歆身边两个宫女慌忙接下,她又依足皇室礼仪,三叩九拜谢太后和皇后的恩典。我偷眼看了看下首的耶律瑾然长长的眼睛斜斜上挑,两道眉毛又浓又黑,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忧,感到我在看他,朝我微微笑着点点头。 忙乱了一天,终于回到宫中,躺在绛色纳纱软塌,只觉得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小螺坐在脚榻上为我捏腿,亚兰看了看天色,招呼挽翠:“去准备一下,服侍主子梳洗了歇下。”亚兰把纯棉的手巾在洒了香料的热水里浸泡了一阵,再轻轻的拧了水,拿出来递给我,我敷在脸上,惬意极了。“想不到,平阳郡主一来就封了昭仪,这下宫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着了”挽翠笑嘻嘻的说着,我取下手巾,在脸上匀着珍珠粉,淡淡的飞了她一眼,她脸色一红,端着水出去了。我摸着滚圆的肚子,躺在白玉蕈上,透过鲛纱帐遥望着半弯明月无声的笑了。“小常子最近怎么样了?”我懒洋洋的问着,“已经知会过那里的管事公公了,派了他最脏最重的活计,目前德妃那边还没有行动”亚兰用只有我们两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我有说是德妃下的手么?”我妩媚的笑了,“但是……”亚兰侧着头,月光投在她洁白优美的脖颈上。“或许真是德妃故布疑云,也或许是有人想一石二鸟,同时铲除我和德妃也不一定”我翻了个身,目光落在亚兰手中绣着的湖水色帕子上,上头正用莲青色的丝线绣了疏疏几枝垂柳,“靳侍卫最近如何?”我随口问到。“这……主子这话问得怪,奴婢并不知道呀”亚兰的脸慢慢飞上两朵云霞,手里的帕子也绞紧了。我吃吃笑着,意味深长的拖过帕子,扬了扬,“这帕子可是想给谁的?”“主子”亚兰站在床边急得跺脚,我取笑了她一回,方示意她在床边坐下,“女孩子家,一说到自己的心上人,没有哪个不露马脚的。”亚兰迟疑着摸着红彤彤的双颊,“真这么明显么?”我正色看着她,“你心里有他,可是,他心里可有你么?”“奴婢,奴婢不知”亚兰声音低了下去,望着自己的脚尖。 天色澄静蔚蓝,阳光似一地碎金,宫里头树木葱茏,竹影婆娑,清风徐徐,院子里一株大石榴开得云蒸霞蔚,满眼都是跳动的红色小火焰。我半靠在回廊下的真丝软榻上,一边看着两只小猫追着一只蝴蝶满院子乱窜,一边吃着亚兰削的贡梨。进了夏天,这天越发的长了,我又不想和其他嫔妃打堆,每天还真不知道如何打发。太阳白花花的照着殿前的金砖地,那金砖本来乌黑锃亮,光可鉴人,犹如墨玉,烈日下晒得泛起一层剌眼的白光。我抬手遮了遮眼睛,亚兰忙示意小螺把滴水檐下的竹丝帘子放下来,顿时y了下来。“主子”刘福安匆匆的跪到汉白玉的台阶下,阳光兜头兜脸的落在他身上,额头上便起了一层滑腻腻的油光,我一抬手示意他起来说话,“主子,内务府派人送了时鲜的瓜果来了。”我这才留意到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青衣小内监,抬着几个青花瓷的大圆瓮,薄薄的瓷胎上有细密的水珠,想是刚从冰窖里取出不久。“打开看看”我点点头,那几个小内监忙把圆瓮抬到玉阶下,我抬起头看去,满满的荔枝、龙眼、西瓜、香蕉、水梨等等,还带着青绿的枝叶。挽翠眼尖,看见里面有几个圆白的甜瓜,道:“这甜瓜和西瓜一样寒凉得很,主子是吃不得的,这宫里上下没几个爱吃的,偏送了这么多来,白扔了怪可惜的!”亚兰轻笑道:“主子还没说话呢,你这丫头倒先编派起来。”周围侍立的丫头都吃吃笑起来。“娘娘既然不喜欢这甜瓜,奴才倒有个法子”下面跪着一个小太监说道,“哦”我挑挑眉,“你说来听听。”“把甜瓜剖了,放在碗里,用冰镇了,气味很清甜的,奴才觉得比焚的香要强些”那小太监说着抬起头来,我仔细瞧了瞧,不过十三四岁,眉目甚是清秀,有股子灵气,不禁点头笑了笑,鬓边的足金流苏抖动着,晃出一片眩烂耀眼的光芒,他一阵心慌的低下头去。“你叫什么?”我问道,“奴才名叫小碌子”脆生生的声音也并不慌乱,“可记下了”我回头和挽翠说着,“奴婢知道了“挽翠福了一福,又向他们几个招了招手,“你们把这些果子抬到小膳房里来吧。”那几个小太监答应一声,和上盖子,抬到小膳房去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侧着头对亚兰说:“这奴才年纪虽小,也还机灵……你给我留意着,他为人怎样,一时之间本宫还不能断定。要是好……留下来暂时可以顶小常子的缺。” 午后,下了几点微雨,刚歇了中觉起来,窗外繁盛的石榴映在雨过天青色窗纱上随风摇摆。我懒懒的坐在镜台前,一手撑着下颌,有些怔仲的瞧着那缠枝莲青花碗中的冰块,已经渐渐融至细薄的冰片,欲沉欲浮。甜瓜削得极薄,隐隐透出蜜一样的甜香。殿中本来静极了,遥遥却听见远处隐约的蝉声响起来,一径的声嘶力竭似的。“在想什么?”纯朗的中音在耳边响起,一双手轻轻的揽住我不再纤细的腰。眉目一转,眼波涟涟,“在想三郎为什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啊?”他低低一笑,凑到我身边,“生气了?”我猛的一回头,用螺黛画得高挑的眉峰下,微眯的眼映着阳光灼灼闪跃,极轻的啐了一口,“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随手一拂,把前面的乌发拨到后面。他静静地看着我的举动,目中忽然一闪,眼底的神色越发温柔,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溢出笑容来。他低低叹了一声,下一刻已经吻了上来,深深浅浅,掠过脸庞,如沐春风。我身子一软,却叫他揽住了不能动弹,“不怪臣妾张狂么?”“你呀,越张狂越好,朕就喜欢你这张狂的样子”他满足的向那嫣红的耳下吻去。“瞧你,把人家头发弄乱了”我捶着他的胸膛,他“呵呵”笑着,拿起桌子上的牛角梳认真的给我梳理着长长的头发,“让三郎来给月华梳个好看的发髻……”这样弄了许久,我还是披着一头发,而他的光洁的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我瞪了他一眼,劈手夺过他手上的梳子,“看来三郎还得多学学!”又向窗外喊到:“亚兰!”“哎”亚兰在窗下应了声,随后就掀了湘妃竹帘进来,先向他福了一福,才走到我背后,接过梳子,细细的梳着。他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尴尬的笑了。“皇上熟悉的是指点江山、掌控天下,这些还是让奴婢们侍侯吧”亚兰笑道,他也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哎哟,贞妹妹,我们来得可不巧了”一语未了,只见门口的小宫女打起帘子,德妃和耶律歆挽手进来。“臣妾拜见皇上!”德妃拉着耶律歆笑盈盈的行了个常礼。“都起来吧”李君宇背着手,笑容渐渐收敛。我从镜子里看到耶律歆手中拿着一柄莲白斗纹革丝扇,身穿嫣红色串珠烟云织花暗纹长裙,巴掌大的小脸,如三月桃花,见我看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德妃一身缕金百蝶穿花衣裙,艳丽无比,围着我转了一转,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方向李君宇笑道:“妹妹身子越发重了,难怪最近都没有见妹妹出来走动。”我扶了扶亚兰为我梳好的发髻,向德妃和耶律歆道:“姐妹们来,怎么不先知会一声,看我失礼了。”挽翠托着茶果过来,德妃轻轻埝起桌子上白玉碟里绛红的葡萄,道:“我原是去雍和宫看望贞妹妹的,可巧妹妹说要来重华宫拜会你,就顺道一起过来了。”“歆儿,姐姐我最近行动不方便,又猜想这几天你那来往的人肯定不少,就没有去给你添乱,可别见怪才是”我站起来,拉住耶律歆的手。耶律歆斜睨了李君宇一眼,见他正好整以暇的品茗,双颊洇红酡然如醉,低声道:“姐姐不是不知道,我最怕这些个人情应酬了,别人来了又不好拒绝,那些礼物堆得满屋子都是,我还打赏了下人好些,还是姐姐明白我。”我轻抚了她滑腻的脸庞,“以后会慢慢习惯的。”眼角的余光瞥见德妃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两寸来长的指甲上掺和了金粉的凤仙花汁色泽分外的耀眼,她的视线带着一种寒意扫过耶律歆的背影,经过我的时候略微顿了顿,又自然而然地闪开,拿起竹丝白纹的粉定茶盏优雅娴静的喝起茶来。我暗笑了下,又继续和耶律歆她们说些闲话。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李君宇起身到祥麒宫去批阅折子,我和德妃等一起送他到宫门,目送他上了步撵。李君宇向我们三人略一点头,林升一甩拂尘,高声道:“皇上起驾!”松花色的璎珞摇晃着,明黄锦绣的步撵渐渐远去。 “姐姐,我听说碧波池的莲花开得正好,我们西辽没有这种花,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耶律歆雀跃着,我看看天色还早,日头也不甚毒辣,便点点头,又招呼了德妃,在几个贴身宫女的侍侯下一路迤逦穿厅过院向碧波池走去。极目望去,满池莲叶田田,出水挺立的花儿,有婀娜的开着的,有娇羞的打着朵的,有夺人眼目的粉,有素雅淡然的白……花香四溢,泌人肺腑。“我听宫女们说今年特意移植了好多少见的品种呢,有绿芳含珠、万万红……”耶律歆板着指头数着,模样真是可爱,“还有,还有舞……什么?”她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到,圆润的鼻尖渗出了晶莹的汗珠。“是舞妃莲!”德妃指着池塘中一品莲花掩嘴笑道。“对!就是德妃娘娘说的那个”耶律歆不好意思的笑了,摸摸头发,“我记性不好。”三人在柳树下赏了一回花,我觉得腿有些乏了,便向池中的滴翠亭走去,遥遥看着耶律歆和她从西辽带来的侍女兰心主仆二人,在池塘边戏水。 “妹妹,你可要多保重啊”德妃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旁边,关切的看着我。“妹妹,当日你不幸堕胎,可惜我一向严禁身边的下人道宫中是非,所以过了很久才偶然得知此事,那时候想来看妹妹你,又怕你见怪……”德妃面色黯然,歉意的看着我。“姐姐,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要怪就怪我那孩儿没有这个福气”心中虽然恼恨德妃撕开我的旧疮疤,脸上却仍是一脸平静。“你们还不快去给我和妹妹准备些茶点来?“德妃嗔了跟在身后的墨香和小螺一眼,两人答应着去了。“哎,妹妹你身子单薄,况且如今又是第二胎,可要格外小心才是啊”德妃拉着我的手走到白玉栏杆边,极轻柔的抚摩着我的肚子。我腹中的胎儿好象感应到什么,猛的一下,痛得我冷汗直冒,我紧紧的捏住拳头,向她笑了笑。“妹妹,趁陛下对你情有独钟,你此次若能平安诞下皇儿,他日就青云直上了……”德妃状态亲昵的说着,薄薄的唇蠕动着,朱红的胭脂散发出晶莹的色彩,妖艳诱人如院子里正盛放的石榴花瓣,仔细一看却又如郁郁的血色在唇上凝结。我心下一惊,转身看着幽幽湖水,“主子,奴婢只想平平安安的侍侯主子,等到了二十五岁后,可以如愿放出宫去,侍奉双亲”惠香的一颦一笑仿佛出现在我面前,新愁旧恨涌上心头,手不由得握紧了冰冷的栏杆,又想到那红白掩映的羊脂冻j血石的耳坠,心里仿佛浸入冰冷的水中。我回头看着仍然在说个不停的德妃,“不如我们选个良辰吉日一起去普济寺为你祈福吧……”大概是我的眼神有些怪异,她停下来,诧异的看着我,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妹妹,可是姐姐不舒服么?”我摇摇头,莞尔一笑,“不,只是,想不道姐姐竟是这么善心的人,以前尽是妹妹我枉做小人了,对姐姐得罪之处要请见谅!”我深深的向她福了一福。“哎呀,妹妹,看你这是……”德妃慌忙扶起我来,软言道:“这都是姐姐的本分!”“姐姐,你看那朵莲花如何?”我突然指着远处说道。“妹妹,你说的是哪朵?”看着满池的莲花,德妃疑惑道。“就是那朵啊”我笑盈盈的指着远处,故做诧异,“姐姐,你没有看到么?”德妃踮起脚来,略微俯身向远处看去,“妹妹,我还是没有看见你说的那朵……”我轻轻一笑,“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说完,伸出脚来,在她脚跟后略微一抬,德妃惊叫一声掉到了池塘里。“妹妹,你怎么……”她奋力的打着水,又沉了下去,呛了几口水。“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进池子里了!”我做惊吓状不断后退,冷眼看着德妃在水中挣扎,缕金的衣裙象一朵妖艳的花一样盛开来。远处的耶律歆大概是听到了响动,穿花拂柳的向这边来。 “主子,你怎么了”和小螺一起端着茶点来的墨香看见主子落水,慌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跑到栏杆边,想要伸手去拉德妃,无奈德妃挣扎得远了,怎么也够不着,“丽妃娘娘,怎么会这样?”墨香急得几乎哭起来。“姐姐她,她想看莲花,不小心脚一滑就掉下去了”我脸色苍白,看似受惊不小。“主子,没吓着你吧?”小螺握着我的手,我虚弱的靠在她身上,喘着气,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德妃娘娘,你怎么掉水里去了?”耶律歆惊吓的看着在水中起伏的德妃,“救,救命!”德妃拼命挣扎着。“快,歆儿,去叫侍卫来救人,快……”我冲手足无措的她喊道,又对墨香道:“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人来救你家主子!”墨香这才提着裙子和耶律歆她们跑开去。我说得太快,一着急,咳个不停,一口气上不来,也一头栽了下去,“主子!主子!”小螺尖叫着。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1章勾心斗角] 是夜,华灯初上,夜晚的重华宫更加的富丽堂皇,清冷的月色穿行在繁复重叠的亭台楼阁之中,转过簇拥横斜的花枝,穿过轻轻摇曳的柳条,映上华美朦胧的碧色宫纱。隐约可见暖阁内外人影憧憧,却静悄悄的不曾听见半分声响,人人都屏声纳气,生怕焦躁烦恼的皇帝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启禀皇上,丽妃娘娘秉气虚弱,加上目睹德妃娘娘不慎落水,受惊过度,所以才会暂时昏迷,腹中龙胎并无大碍……”姚靖和安净琪跪在来回踱步的李君宇面前。“只是受惊?那月华为何这么久还没有醒过来?”李君宇恼怒的瞪着二人。“这……”二人对看一眼,正要开口,亚兰却从暖阁里兴冲冲的出来,“皇上,主子……主子醒了!”“啊”李君宇顿时高兴起来,丢下跪着的两个太医,急忙的向暖阁去了。刘福安抢上一步,已经将那帘子高高打起,李君宇便进了里间,里面虽是水磨金砖拼花的地,李君宇脚上的黄绫软靴踩上去,却是悄无声息,不知为何,一颗心却怦怦直跳。 雕花隔扇之间本悬着碧湖水色的轻罗帐幔,用双燕金钩略略束起。深处的烛火映上来,隐隐的便如波光烟霞。我斜倚在大迎枕上,那迎枕原本是香色底上金线掐牙,越发衬着一张脸并无半分血色,那乌云也似的长发,只顺着迎枕淌滑下来,散垂着如墨玉流瀑。瓜子脸显得单薄,却是半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听见身后响动,料是他进来了,便要挣扎着起身。“不可”他几乎是扑过来,拉着我的手。我睁着一双眼,眼里渐渐的浮起迷朦的水意,慢慢便凝成泪光,泫然欲泣,低低的喊道:“三郎,好怕……”他似乎心里有千言万语,一时都哽住在那里,只再也移不开目光去。半晌,他才回了声:“月华”一把紧紧的抱住我。我一眼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奴才们,不禁脸色微红,把头埋在他胸前,“德妃姐姐如何?”他略皱了皱眉:“还不曾得闲呢,想来是没什么大事。”我眼中微漾笑意,“三朗关怀体贴,臣妾无以为报。不过臣妾始终记得太后教诲,后宫各处都应雨露均沾才好,所以……”我伸手抚摩着他身上的盘龙金扣。“你刚醒,就要赶朕走了?”他垂下头来,闻着我鬓发间熟悉的幽香,万般的不舍。“臣妾不过是目睹德妃姐姐落水就受了惊吓,想来德妃姐姐也不过是一弱质女子,如今虽是暑天,到底水中y寒,受了湿气便不好了。所以还是恳请三郎去安慰姐姐的好”我柔声道。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边,没有起身的意思。亚兰捧了一碗定惊茶来,婉言道:“皇上,奴才求您替主子想想,皇上已经守在这里这么久了,这会子主子也醒过来,要是再留在这里不去看望落水的德妃娘娘,传了出去,不更拿主子作筏子?”他看着我,眼波流转,低叹一声:“也好,朕这就去看看她吧。”顿了顿,用手拂了拂我鬓边的碎发,站起身来,叹息道:“若有什么不适,可要立刻差人来告诉朕……朕可是再经不得你吓了。”我点点头,瞧着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眼睁睁转过隔扇去,终于瞧不见了。 待他走后,挽翠端来热水、毛巾服侍我重新梳洗了,脸上脂粉洗得干净,面如莹玉般洁白光润。我望着有些泛白的一盆水笑道:“这粉也太多了些。”亚兰道:“这珍珠粉是特制的,并无香气,搽在脸上也轻易察觉不出的。”小螺在旁边接口道:“要不是这样,怎? 第 18 部分 欲望文 第 19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抢嫉溃骸罢庹渲榉凼翘刂频模10尴闫朐诹成弦睬嵋撞炀醪怀龅摹!毙÷菰谂员呓涌诘溃骸耙皇钦庋跄苈鞯霉噬希克档降滓彩枪鼗吃蚵遥萑挥行╄Υ茫噬现慌乱擦粢獠坏健!薄傲轿淮笕艘丫靥皆喝チ耍景凑罩髯拥姆愿酪敲咳艘徽乓保墒撬嵌硕季芫耍顾嫡馐欠帜谥隆毖抢妓档馈n业愕阃罚挚聪蚴塘16诟羯扰员叩牧醺0玻溃骸暗洛趺囱耍俊薄盎刂髯印绷醺0补淼溃熬菖盘教弥洛锬锖罄幢荒谕6涛谰绕穑还谒锏氖焙蚓昧耍氡厍毫瞬簧偎衷谒淙灰丫炎还碜尤匀恍槿醯媒簟!?br / 钟粹宫里,檀香幽幽,墨香正服侍着御医在外间的花梨圆桌上开着方子,宝砚静静的坐在床前的乌木脚榻上,绿色洒金花的床纱一半束着,一半垂落。突然床上的人大声的呻吟着,“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帐中传出。“主子,主子,你可醒了”宝砚慌张的站起来,扶起脸色苍白的德妃。“主子!”墨香听到里面的响动,忙掀了绿玉珠帘带着御医进了暖阁。宝砚取来一方松花色的纱巾垫在德妃雪白的手腕上,那御医方隔着床纱小心的诊脉,又往德妃脸上瞧了瞧,“恩,德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落水之时,喝了些湖水,略受了寒气……”他回头向墨香说道:“等会下官会差人把散寒去湿的药给娘娘送来,你们需按时煎服给娘娘喝下。”墨香连连点头,又招呼门口的小太监随了御医去御药房拿药。 德妃无力的靠在金丝迎枕上,还没有从落水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主子,喝口参汤吧”宝砚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黄地福字的细瓷碗来,殷勤的说着。德妃转过脸,半干的乌发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就着宝砚的手喝了几口,身上才渐渐的有了暖意。“墨香,墨香!”德妃低唤着,声音有些暗哑。“主子,可是想要什么?”墨香半跪在脚榻上。此时德妃的脸上脂粉全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发大得吓人,骨碌碌的转动着,“皇上……皇上呢?”“这……”墨香和宝砚互望一眼,略显惊慌。“本宫问你们,皇上呢!”德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呼”的一下坐起身来,月白的素纱单衣在灯火掩映下越发衬得披头散发、眼神凄厉的她状如女鬼。墨香和宝砚不约而同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方答应着:“奴婢已经派人去请皇上了,不过……”“不过什么?”德妃不禁恼怒起来,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听说丽妃娘娘受了惊吓,皇上在重华宫还没有过来……”二人低垂着头。“啪!”一声清脆,拿在德妃手中的瓷碗在地上炸开了一朵花,细碎的粉末溅了一地。“到底是本宫落水还是那个贱人落水?”德妃嘶吼着,指甲用力的扣在乌木床沿上,关节都泛了白,“皇上居然如此偏心!”德妃一回头,不经意间却发现粉墙上悬挂的一幅旧时皇帝为她亲手画的“美人娉婷”图上有了些须极微小的虫眼,顿时怒气勃发,抬手就扇了墨香和宝砚两耳光,“你们这群废物,连皇上送给本宫的画也照看不好,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本宫!”说罢,喘了几口气,又点头冷笑道:“既是如此无用,还留着你们干什么!”墨香和宝砚一听,脸色雪白,不住的磕头,“主子饶命啊!” “太后娘娘驾到!”门口传来钟粹宫执事太监孙不语一声呼喊,话音刚落,一阵环佩丁冬,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太后进来了。德妃忙示意跪在地上的墨香和宝砚起来,自己也挣扎着要下床迎接。“不可”太后身边的沁芳姑姑一步上前扶住了德妃,太后坐到小太监搬来的绣墩上,道:“德妃你也是刚醒,不必行大礼。”德妃只得做罢。太后睃了站在床边的墨香和宝砚一眼,笑意盈盈,“哀家听说你日间不慎落水,这时候才苏醒过来,所以特来看望,想不到在门外就听见你大发脾气,到底何事如此暴躁?”德妃脸上讪讪的,“有劳太后关心,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两个丫头疏于照管,皇上亲手画给臣妾的御画给虫蛀了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哦?拿给哀家看看!”太后说道,早有太监从墙上取下画来送到太后面前展开。太后接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笑道:“d这么小,不留意也看不出来。”语音一顿,眼波流转,看了面色微红的德妃一眼,语含深意道:“其实德妃看不惯的不是这幅画,而是人,对吗?”德妃机灵灵一个冷战,仿佛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太后对视。太后悄然一笑,环顾四周,道:“皇儿还没有过来看望你么?”德妃忙道:“陛下可能是因为国事繁忙,所以才会没有空。”太后把画交给旁边的沁芳姑姑,走了两步到床边坐下,携着德妃冰冷的手,软言道:“你是哀家众多媳妇当中最早入门,也是最先诞下皇嗣的,侍侯皇帝也一向尽心尽力,所以哀家一向都很看重你,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说着,伸手掠了掠德妃额前秀发,爱惜的问道:“最近,皇儿是不是很少来你这?”德妃听太后一说,不禁神色黯然,泫然欲泣。太后从腋下取出真丝鸾帕来,为德妃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其实陛下在忙什么,你和哀家都很清楚。德妃,你的优点就是有教养,什么都为别人着想,连自己受委屈也无所谓。可惜——”太后顿了顿,缓缓的摇头道:“可惜你的缺点也是太有教养了!”“太后,你的意思是?”德妃不明白太后为何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看着太后。“推己及人是固然是好事,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心思,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太后眼神迥然的看着德妃。德妃在心里的打了个转,勉强笑道:“陛下对臣妾母子一向很好!”“可是,不象对丽妃那样好嘛”太后了然的接口道,“这一点也不能怪陛下,那个丽妃的确很有办法,人生得好,又口甜舌滑,把宫里上下哄得眉开眼笑的,连哀家也很是心动呢。”说罢眉峰一扬,斜睨了德妃一眼:“这一点你可是差些了,亏你还和她情同姐妹呢。”德妃不屑道:“那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太后连连点头,长叹一声,从沁芳姑姑手里拿过画来递给德妃:“你明白就最好。其实,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就象这幅画一样,虽然是出自陛下的手笔,可是时至今日即使陛下再画一幅,很可能也不这样下笔了,正所谓此一时非彼一时,他心都不在了,还留着画干什么呢?”德妃接过画来,痴然道:“臣妾实在舍不得!”“说是没用的,幸福需要靠你自己的手去争取的,破坏这幅画的不是时间,是陛下心中的人啊!”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垂头不语的德妃。“太后的关怀教诲,臣妾会铭记于心!”德妃抬起头,原本灰暗的眼睛里跳跃着小火苗。太后则是孺子可教的笑了起来,一派慈母风范。德妃仿佛下了决心,一把将手中的画撕了个粉碎,雪花般的碎片从指间落下,“主子!”旁边的墨香和宝砚失声道,德妃却直视着太后,朗声道:“太后,臣妾有信心一定会使陛下重新用心再画一幅画给臣妾!” “主子,你不是一向很宝贝那副御画的吗?怎么今天……”墨香看着小太监打扫着地上的碎屑,不解道。德妃象经了一场激战似的,无力的躺到迎枕上,宝砚坐在床头为她按着太阳x。德妃闻言,轻笑了下,冷冷的看着紫檀条几上搁着的太后给她带来的重重叠叠装满了各式各样珍贵补品的锦盒,低声道:“你以为太后真的那么好心来看本宫?她只不过想坐收渔人之利而已。”“这……”墨香回想着太后素日的言行和她对主子的关切,似乎不是这样的卑鄙之人,莫不是主子疑心太重?德妃冷眼瞧着墨香的疑惑,轻哼了声:“在宫里浸y这么久,即使当初还有点良心的人,如今也都拿去喂狗了,除了死掉的,剩下的都已经是人精了。你若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只不定哪天被人卖了也不知道!”正说话间,又听见孙不语喊道:“皇上驾到!”德妃嘴角微翘,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知趣的退了出去。 “素日里,我和你说万事都要忍耐才是,可你……”素秋服侍贵妃脱下身上的墨色对襟披风,贵妃叹息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德妃确实可恶,明明知道她是害我孩儿和惠香的凶手,还要和她虚与委蛇。我……我实在是气不过!”我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金丝官燕粥,蹙眉道。“我就知道你是急性子!”贵妃坐到床边,无可奈何道,“如今你和她撕破脸,我们又多了个敌人了!”“还好,她并不知道我和姐姐你素有交往”我歉意的握住她的手,贵妃不以为然道:“即使知道,我却也不怕她!”“到是如今皇后未除,又多了熙宝林和贞昭仪两个劲敌,现在连德妃似乎也不是个善主,情势真是越发复杂了”贵妃怔怔的看着桌上镂花铜灯里摇曳的烛火道。“有什么要紧,多一个是这样,两个还不是这样?总有办法解决的。”我淡然的瞧着那鎏金错银的紫铜熏笼,声音里透着无可抑制的倦怠。 鸾仪宫殿门垂着沉沉的竹帘,上用黄绫帘楣,隐约只瞧见当值的太监,偶人似的一动不动伫立在殿外。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窗下的竹影摇曳,丹桂暗香透入窗屉。皇后难得的穿了一件藕荷色素缎衣裳,灯下隐约泛起银红色泽,衬得一张素面晕红。凝碧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着一头乌发,施红在旁边回报着打听的事情,她本是拿簪子挑了一点胭脂,此时却不急着抹,只是拿在手中把玩,脸上似笑非笑,“如此,皇上今晚便不来鸾仪宫了?”“来传话的太监是这样的说的”施红恭敬的说道。皇后手中的细银簪子越握越紧,手指一个恍惚,卡嚓一声断成两截。原来挑在上面的胭脂落到手心里,一点暗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2章暗谋] 钟粹宫。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大片大片的叶子互相摩嗦着簌簌作响。“吭!吭!”德妃在大床上展转,身子低下的竹席渐渐的有了热气上来,一大把秀发披在雪白的肩胛上。睡眼朦胧间,恍惚见着低垂的绿色床纱外有个窈窕的人影。“墨香,是你么?”德妃用手肘支撑着抬起头来,伸手撩开床纱,“去给本宫倒杯茶来!”一面说着,一面把粉色的薄纱单衣送开了些,露出半截艳红的肚兜来,“这天真太热了!”德妃一边说着,一边转了转头,却发现那丫头还矗在那里,不由得有些火气,“墨香,你作死了,没听见本宫的话么?”数落一番后,发现墨香还是没动,只是身上薄如蝉翼的白纱衣在微风中翩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呼!”一阵风滴溜溜的灌进来,床架上悬挂的朱纱宫灯猛的闪了一闪,噗的一声熄灭了,屋子里顿时暗淡了许多,德妃壮着胆子正要唤人,却发现墨香已经不见了踪影。“娘娘,要水么?”猛然间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脸蛋娇媚如月,似曾相识,可是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泛着可怕的死意,尤其是披着的长头发上还“滴滴答答”的流着水,滴在德妃的手上冰寒浸骨。竟然是她?!德妃吓得猛的往后一退,背抵在了床柱上,樱桃小口恐惧的大张着,却呼喊不出来。“娘娘,臣妾喝了很多水啊,你也要么?”那女人“呵呵”的干笑着,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慢慢的爬上来,头发上、身上的水“答答”的滴着床上,平时极微小的声音此时可怕的大/“不!不!你……你别过来!”德妃拼命的往后缩着,眼看着那女人一步步近,德妃浑身激烈的颤抖着,渴生的本能促使着她双眼一闭,不管不顾的猛的一脚踢出去,“滚开!”那一脚却踢了个空,德妃惊恐的睁大眼睛,眼前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窗外的树叶沙沙做响。难道真是自己看花眼?德妃紧张的四处张望着,探头探脑的向帐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一颗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她无力的往后一软想要靠到床柱子上喘口气。却靠到了一个僵硬的腿上,“啊!”她惊叫一声,猛的向旁边弹开了。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拖着条紫红的舌头,嘻嘻的低下头来,“啊!”德妃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没过几天,宫中就传出德妃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又惊又吓,导致身体羸弱,卧床不起的风声来。 “真是辛苦你了!”我从描金小漆盘里拈起一块樱桃酪送到嘴里,最近老是觉得吃不饱,所以宫里准备了许多小零食。“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小螺恭敬的向我和旁边的宇文毓施礼道。“办得好,下去休息吧!”宇文毓虽然是在和小螺说话,可是手里却一勺一勺的舀了甜腻的雪蛤炖燕窝送到我嘴里,我的嘴顿时象塞了个包子一样,慌忙吞咽着,我拿眼乜他良久,他的脸上始终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不一会,雪蛤炖燕窝和樱桃酪都被我消灭了,“上次和你说的事你做好了没?”我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他细心的用帕子替我擦拭嘴角,“我已经找了京城最好的稳婆了,你放心!”我点点头,惬意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到墨玉竹榻上,说道:“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内务府派来接生的人,我始终不太信得过,改日让乔夫人把她带进来好好的教教亚兰她们几个。”“什么乔夫人?她可是你娘!”宇文毓不满的点了我的额头一下,“是你娘可不是我娘哦!”我调皮的眨眨眼,眼波流转,抿嘴儿窃笑。他一把握住我的手,乌黑的眼睛深邃无比,紧紧的盯着我:“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你这么紧张,是担心我,还是……”我媚眼如丝,伸手指了指隆起的腹部。他脸色一沉,猛的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呢喃:“当然是你!”我一把推开他,不可置信的轻抚着唇瓣,心中一片宁静和悲伤,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了,明日一早就让乔夫人进宫里来吧!”宇文毓放开手来,慢慢踱到窗前,逗弄着外面挂着的几只画眉、黄鹂,微风吹拂着他深绯色纱袍,真是生的俊逸出尘,气度淡雅温和,只是一双含着些须嘲弄的明媚大眼太过冷冽,和他对视往往让人如在冰雪之中。“皇上最近好象已经再动手了”他突然说了一句,我用手理了理有些汗湿的碎发,不以意道:“听说是明升暗降,打算先除掉他的臂膀。”我从水晶盘里捻了一块冰湃过的苹果,他却转过身拿掉,“你快临盆了,也该忌嘴才是,冰湃的水果都有寒气,不可多吃!”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看他不位所动的样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一身盛装丽服的乔夫人就坐了一乘软轿带着几个随侍的老仆妇进宫来瞧怀孕的女儿了。我特意吩咐刘福安搬来一张辫花老藤椅来,垫上绣花的真丝软垫,向乔夫人笑道:“娘就坐这个吧,够软和。”乔夫人忙不迭的拜谢恩典,“都坐吧,自家母女何必行此大礼”我让亚兰把她搀扶起来,坐到椅子上。“王妈,还不去给娘娘磕头?”乔夫人刚坐定,就回头吩咐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妇人道。“奴婢给娘娘磕头,娘娘万福金安!”那妇人大约五十来岁,一身干净的宝蓝色云纹布衣,看着甚是利索。“恩”我笑着点点头,指着旁边的亚兰道:“你随她到侧殿去吧。”王妈忙磕头道:“奴婢省得。”她站起来,又向乔夫人行了个礼才和亚兰一起去了侧殿。挽翠给乔夫人砌了一盏新茶,送到她面前:“夫人请用。”乔夫人忙伸手接住,喝了一口,“这茶味道到好,只是颜色淡些。”我道:“这茶是南方的新茶,我尝着到是一般,娘既然喜欢,等会就带几罐回去吧。”乔夫人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眼睛却不住的四下打量着重华宫中的摆设,直楞楞的看着当地的一尊彩漆描金楼阁式自开门群仙祝寿出神,我笑道:“也不知道是哪儿贡上来的,皇上素日总说我这殿里的摆设太素了,巴巴地要太监们抬了过来,折腾了半日倒耽搁了我不少午睡的时间。”乔夫人笑道:“娘娘这可是凤凰窝,哪能算素净?足可见皇上对娘娘的爱惜之情。”忽又长叹一声,竟有不少哀惋之意,“可是我那月光没有娘娘这份福气!”不由得滴下几点泪来,慌忙用手巾拭去。我见她神色郁郁,又拿话开解她,方回转过来。正说笑间,王妈和亚兰、小螺等进来,“可都学着了?”我问着。“两位姑娘十分聪明,老奴不过略说了些,到已经会十之八九了”王妈答应道。又过了半个时辰,乔夫人也告辞去了。 “主子,内务府派人带了预备侍侯的奶妈子和老嬷嬷来让您过目。”乔夫人刚走不久,刘福安进内跪禀道。我抿了口毛峰茶,向亚兰她们笑道:“今儿怎么事情都凑到一堆了?”“回主子话,那些人已经来了一会了,因主子正和老夫人说话,所以奴才让她们在西厅候着,现在得空了才来回主子。”刘福安急急说道。“既是这样,你把她们都带进来我瞧瞧?”我朝他点头道。“是!”刘福安忙躬身退出。不一会,只听门帘响动,他已经带着几个妇人进来,排成两排跪在脚地上。我定睛细细看着,前排独自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身着黄褐色梅花暗纹的宫装,头发梳了个高髻,绾着一枝如意云头簪,态度举止甚是得体,褐色的大眼睛透露着精明干练,她应该就是负责皇子、公主生活起居的保姆,刘福安的话正和了我的猜想,“这位是保姆秦嬷嬷。”后排中间的两个妇人比较年轻,约莫二十多岁,乌黑的盘髻上簪了几朵绒花,容貌虽不十分俊俏,到也端正,身板看上去很结实,茹房鼓胀饱满,穿的都是一套细绸的绛色冰纹宫装。刘福安绕到后面指着她二人道:“这二位是乃子府为主子挑选的r母。”说完,又指了其余几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道:“这些是粗使的嬷嬷,专管膳食、针线、浆洗等事情的。”我看她们都是手脚粗大,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深蓝茧绸的宫装。“奴婢见过丽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几个嬷嬷一起向我磕头问安,动作整齐,不愧是内务府训练已久的人。“恩”我搁下手中竹丝白纹的粉定茶盏,也不说话,只是顺手从旁边高几上的青花瓷盆里捋下一串雪白芬芳的茉莉凑到鼻端轻嗅着,底下跪着的人也都是大气不出,殿中四角摆设的几盆冰雕融化后“滴答“的掉着水珠请远溢长。半晌,我才开口,“你们都起来说话吧。”那群妇人方磕头谢恩,低垂双手雁翅两溜站在当中。“你们都是将要照顾本宫孩儿的人,在本宫这里当差,只要一门心思照顾好主子就行,心思太玲珑的奴才最好收敛些,需知主子富贵才有你们的好处,不然……”我抬起头,嘴角虽有笑意,眼神却是一片冷冽,手中略一使力,雪白的花瓣从手指缝中纷纷落在墨色的金砖地上甚是刺目,那些妇人触及我的目光,又纷纷惊恐的低下头去,道:“奴婢省得!”我回头向亚兰点点头,她会意转进内阁,用托盘盛了满满一盘银锭、珍珠等物事出来,笑意吟吟的对着那些嬷嬷们道:“这是主子赏赐给你们的见面礼,若是以后做的好,还有!”那些嬷嬷一看,眼神一亮,却纷纷瑟缩了一下,不敢伸手去接,到是为首的秦嬷嬷陪着笑道:“能服侍主子原是奴婢们的光荣,也是奴婢份内之事,本不该求赏的,回去内务府的大人们会责怪奴婢的!”我笑了,“主子有命,做奴才的怎敢不从?这是本宫的心意,你们就收着,谅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几个人方千恩万谢的收了,我又嘱咐她们几句,才让刘福安带了她们出去。 我看着刘福安胖胖的背影,笑道:“小常子去了后,没个多的使唤的小太监,也真够大总管忙的。”亚兰说道:“上次主子吩咐奴婢留意的事,奴婢已经仔细打听过了,那小碌子背景也干净,七岁上就父母双亡,并无兄弟姐妹,打小就由一个老舅送到宫里头来净身了。他做事据奴婢看,也还干净利索,为人也甚是本分,不知主子意下如何?”我想了想,点点头,“你去和他师傅要了他来吧,好不好要用过才知道,那也是后话了,即便不好……”我笑了笑,“本宫也不信降服不了他!”亚兰答应着去了。 我因着心中有事,独自坐着盘算许久,远处蝉声一径声嘶力竭,心下烦闷,就扶着小螺的手臂,缓步而出,站在廊下,以手扣住月d窗前的金丝缠花鸟笼,“可添了食水不才成?”我逗弄着前几日皇帝送给我解闷的鹦鹉问着,“已经喂过了”挽翠答应着,我伸手抚摩着鹦鹉五彩的羽毛,却想不到它“嘎”的一声,振了振翅,我忙退后几步,用丝绢掸了掸头脸,嗔到:“作死的,扇了我一头灰!”被这鹦鹉这么一闹,便没了兴致,就闲步庭院,看那绿柳垂地,古树参天,小桥流水,鲜花着锦……不一会,虽然拣的都是树y浓密之处,但是仍觉得香汗涟涟,湿透薄衫,挽翠用丝绢替我拭去鬓边的汗珠,劝道:“主子,虽然宫中树木可以蔽日,但这日头毒辣,出来也有一会了,还是回宫中歇息的好。”我举着手,望了望金灿灿的日头,跺脚道:“这什么鬼天气,热成这样?”“是谁让月华这么生气啊?”醇厚的嗓音在宫门处响起,隐约可见明黄革丝江水海牙纹的衣角在林间闪动,不消片刻就转到我面前。“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螺和挽翠慌着行礼,李君宇随意的拂了拂手,走过来携住我的手,皱眉道:“好端端的,又跑出来日头下晒着。”我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娇声道:“臣妾老呆在屋子里,都快闷出病了……”话没说完,他伸出手指来抵住我的唇,“傻丫头,可不许胡说!”我调皮的眨眨眼,突然轻嗫了他的指端一下,他身子猛的一僵,眼神深邃起来,好半天才倒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揽住我,低头在我耳边道:“你知道朕是最经不得这样的挑逗了!”我双颊绯红滚烫,一双眼睛左右顾盼着,不敢看他。他看着我躲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搂住我向殿中走去,“这天当真太热了,朕已经决定后日就起程去上林苑避暑,月华既然闷了,就随朕去散散心好了。” 接下来的一天,宫里头又是上下一阵忙乱,帮我收拾离宫要带的东西。皇帝每年最热的时候都要去上林苑避暑,朝廷议事也临时搬到了上林苑,太后和一些皇族是要一起去的,要紧的朝臣以及他们的眷属蒙皇帝恩赐也可以随行,而后宫嫔妃却只有皇帝跟前得意的能去,例如这次就只带了皇后、贵妃、我、贞昭仪耶律歆、熙宝林翠奴同去,德妃因为连日身上不好,没有同行。我眼瞅着宫女太监把一个个巨大的黄铜包角的樟木箱子抬出来,笑道:“怎么这么多东西?”亚兰端来一盘剥了壳的荔枝来,说道:“免不了的,这又不是只去一两天,主子哦身子原比别人珍贵些,多些行李也无妨。”我吃了一颗荔枝,只觉得太多甜腻,便推开了。亚兰看看四下无人,便从袖笼里摸出一个细长的瓷瓶来递给我,低声道:“这是姚大人和安大人按照主子的吩咐配好的药。”我打开了看,里面散出一股好闻的药香,药丸颗颗朱红,晶莹饱满,“安大人说这药每天只能服一粒”亚兰又在旁边叮嘱着。 第二天一早,大群的殿前军开道,无数的太监宫女簇拥着浩荡的车队就出发了,京城内外的平民百姓都已经回避,家家关门闭户,连平日喧闹的酒楼歌肆此时也没了声响,每隔数丈都有殿前军把守,明晃晃的刀枪泛起刺目的白光,街道上事先铺了一层均匀细腻的黄沙,所以虽然随行众多,可也悄无声息。车轮过处,官兵都跪下接驾,四处静谧得压抑。我撩开杏黄的帷幔,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景物,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3章生产] 行到上林苑,早有内务府的大臣内侍安排打点好了一切。李君宇按照惯例是住在了筑在昆明池中,形作卍字,冬暖夏凉的万方安和殿,皇后自然是住了仪制可以与之比肩,修筑在镐池中白玉石圆形巨台上的三层殿宇海岳开襟殿。太后崇佛,所以选了离上林苑第一大寺宝相寺最近的乐善堂,翠奴一向是太后的心腹红人,少不得也住了离乐善堂较近的月地云居。贵妃带着年幼的出云公主,挑了宽敞明媚的天然图画住下,耶律歆因为喜欢映水兰香殿前麋池的湖光山色,就拣了那里住。而我素行惧热,李君宇又为了方便往来照应,就把同在昆明池中的水木明瑟居指给了我,这里与万方安和殿有曲折回廊相连,并用泰西(西泽)水法引水入室,转动风扇,“林瑟瑟,水冷冷,溪风群籁动,山鸟一声鸣”是个消暑的好去处,据说是前朝一位皇帝为了能与自己钟爱的皇后朝夕相对特意筑造的,与皇帝居住的万方安和殿如同两颗明珠一般在昆明池的碧波浩淼里相映生辉。 自从上次麝香蜡烛的事情后,我所居住的宫殿一律不再焚香,此时水木明瑟居也是内外都摆满了茉莉、玉兰等时令鲜花,再靠着殿角引水转动的风扇纳凉取香。住在上林苑后,太后总在乐善堂和宝相寺两处参佛礼禅,不大管宫中事务。而皇后从暴室放出来之后,一直都是谨言慎行,常常在海岳开襟殿闭门不出,把后宫一切事务只推给贵妃。所以随行来的妃嫔们总觉得比皇宫里无拘无束些,每日游山玩水、饮宴作乐到也自在。而我也是每天按时服药、散步催产,已经开始有少量的见红了,暗中吩咐亚兰等贴身丫鬟和姚、安二人做好随时接生的准备。催产乃是无奈之中的下策,我在后宫羽翼未成,所以不想如期在皇宫生产,害怕萧贵人的悲剧在我是身上重演,决定冒险一赌。因为准备此事,我总是尽力以身子笨重不便服侍龙体为由,把皇帝推到其他人那里去。上林苑有山有水,古木参天,所以要比京城凉爽许多。而我因为这关乎性命的一搏,心里老是烦躁不安,也懒怠出门,每日只在湖边盘旋即回宫。 八月初十那天,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天,我用了半碗小碌子为我准备的桂花糖蒸酥酪后,与亚兰、小螺在昆明池边的树y下散步,忽然觉得下腹坠胀,伴随着阵阵隐痛,腰间也酸起来。我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主子,莫不是要生了?”亚兰一把扶住我,紧张的问着,就算一向镇定如她,此刻也有些手心冒汗。我知道这是关乎性命的时候,绝不允许任何差错,忙咬牙忍住痛,向她二人道:“看样子恐怕是要生了,你们快扶我回宫。”所幸这里本就离水木明瑟居不远,亚兰二人很快就扶我回去了。刚到宫门,我就觉得下身一阵巨痛,双脚一软,险些就要跌坐在地上,借着亚兰、小螺的手力,我坚持着躺到床上,又吩咐小碌子立刻去请姚、安二人来,再通知皇帝。挽翠虽然也演练过多次,但是突然见到不免有些慌了手脚,还是亚兰冷静得快,按照稳婆所教,吩咐她和小螺去烧热水和拿些剪刀、被褥、毛巾等物来。“主子,别怕,奴婢会守着你的!”亚兰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眼神清澈坚定。我点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迎接着排山倒海一样的阵痛。“娘娘!”侧殿外是安净琪有些焦急的声音,我有心无力,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流出来,我忍不住呻吟出来。“娘娘,一定要忍着,不要浪费了气力”姚靖隔着五彩线络盘花帘低声呼道。帘子一掀,小螺用托盘盛着满满的东西进来。“主子,一定忍住啊,奴婢听稳婆说从阵痛到生产还有一阵呢!”亚兰抓着我的手摇晃着。我咬牙忍着,唇上的丝丝血水温热的流进嘴里,异样的腥气。伴随着间隔越来越短的疼痛,我的眼前直发黑。外间一阵凌乱的脚步,“月华!你怎么样了?”是李君宇到了,我精神不觉一震。“皇上,娘娘的产房你不能进去啊!”杨文简似乎在阻拦着他。“你们说,月华她情况如何?”李君宇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回皇上,娘娘她是阵痛,离生产还有一会”安净琪恭敬的答应着。“那接生的稳婆呢?”一声怒喝伴随着沉闷的桌子的敲击声,“已经通知内务府了,娘娘这是早产……”一个陌生的声音急急的说着。下身的坠胀感越来越强,仿佛什么东西要脱体而出,阵痛折磨得我大叫了一声:“三郎!”“月华!你怎么样了?”李君宇似乎要冲进来,“皇上,不可啊……”杨文简死死的抱住他的腿,“滚开!”一声闷哼伴随着倒地的声音,“不可以啊!”杨文简几乎是哀求着。“皇上,就是您进去也余事无补”姚靖劝道。“啊!”我尖叫一声,一股温热的y体喷涌而出,“主子破水了!”亚兰叫道。“娘娘快要生了,你们几个顺着娘娘的肚子向下轻推,快!娘娘,用力!”安净琪隔着帘子指挥着。我伴着巨痛,拼命的用力,一次又一次,亚兰她们在旁边揉着我的肚子,“主子,用力,就快出来了!”挽翠也急急的端着一大盆热水进来。“头!头出来了!”小螺惊喜道。我一咬牙,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亚兰麻利的用剪刀剪断脐带,低声道:“恭喜主子,是个皇子!”让我看了一眼,便交给挽翠拿去洗澡了。 “母后,月华生了个儿子”外面是李君宇兴奋的声音,“佛主保佑!”太后喃喃道,“姐姐洪福齐天!”翠奴也恭维着。我心头一阵狂喜,正想松一口气,肚子又是一阵巨痛,差点叫起来。“娘娘,还有一个,用力!”安净琪焦急道。“什么?还有一个?”李君宇一把抓住安净琪,不可置信的问着,“为什么朕不知道?”“回皇上,是娘娘的吩咐,她说想给您一个惊喜,臣不敢违抗!”安净琪答应道,“大胆,你竟敢欺君?”贵妃不知什么时候赶来,呵斥道。“贵妃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姐姐最要紧啊!”耶律歆在旁边劝着。“稳婆来了!”小碌子几乎是拖着一个中年妇人跑进来,后面还气喘吁吁的跟着几个内监。“奴婢参见皇上……”那稳婆和内监正要行礼,李君宇大手一挥,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滚进去侍侯?”那稳婆连滚带爬的撞了进来。“娘娘,还有一个”那稳婆一摸我的肚子焦急道,“快,别歇着,用力!”她一边催促着,一边按摩着我的肚子。我兴奋过后,疲惫排山蹈海的涌来,只想此刻就睡过去。“娘娘,别睡!孩子耽搁得久了,有危险!”那稳婆紧张道。“月华!”李君宇急了,又要进来,门口哗啦啦跪了一地,“皇上三思!”“你们……”李君宇气极,“皇儿,产房是不洁之地,可不能进去啊,我们皇家先祖会保佑丽妃的”皇后也在一旁软言劝道。“主子,快,喝些汤药”挽翠刚把孩子抱出去,转身又端了个瓷碗进来,亚兰忙抬起我的头,“这……这是什么?”我疑惑的看着褐色的汤汁,“这是安大人他们为您准备的催生药”挽翠解释着。“娘娘,快,再这样,这孩儿可就难保了!”稳婆急道,我猛的一震:还有一个孩子,他不能有事!张开口,就着挽翠的手一口气喝光了汤药。又躺下,不一会,肚腹又开始痛起来,一阵紧似一阵,我忍不住下死力的抓着亚兰的手,“娘娘,现在用力!”稳婆喊道,我拼尽所有力气用力一挤,一阵撕心裂肺之后,“哇!”又是一声响亮的啼哭,“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啊!”稳婆兴奋的抱住血呼呼的孩子送到我眼前,他明亮的眼睛正看着我。皇子,两个皇子!我心头一甜,扯了扯嘴角,想笑,终究再没力气,就此昏睡过去。 醒转过来时,天色已经漆黑,宫里头到处点上了蜡烛。我一睁眼就看见亚兰略有些憔悴的脸,“主子,你终于醒了!”她惊喜的喊道,声音惊动了门外的小螺、挽翠,她们笑嬉嬉的打了帘子进来,手里都托着银盘瓷碗。我极目四望,并没有看见我那两个宝贝儿子,“人呢?”我吃力的问着,想要抬头,无奈浑身的酸痛牵扯着我每根神经,全身象被几十辆车碾过似的无力。“主子放心,小皇子们在东殿里喝奶呢,过会就抱来让你瞧”亚兰笑着扶起我,耳边的小小阑珠坠子,让灯光投映在她雪白的颈中,小小两芒幽暗凝伫。“这么快?”我勉力问着,“内务府的大人们因为没有料到主子会提前生产,措手不及,已经被皇上责骂一顿,在找稳婆的时候就派人用千里快马连夜从京城乃子府里把准备好的保姆、奶妈带来了“小螺轻笑着。我叹了声,靠在她柔软的肩上,“主子,你进点东西,都昏睡一天了”挽翠坐到床边,把一碗黄澄澄的人参乌j汤,用银勺舀了送到我嘴边,我喝了大半碗方觉得身上有了暖意,渐渐有了些力气。“主子,这次真是佛主保佑,事情如此顺利,还一举得两男”挽翠念了声佛,喜极而泣。亚兰飞了她一眼,笑道:“妹妹何时也信佛了?”挽翠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拭了拭泪。亚兰温柔的把我额上汗湿的碎发捋到一边,柔声道:“主子,我们总算是平安过了这关。”我一听,想起生产时的痛苦与恐惧,生生的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正思量着,门外一阵急促的靴声,山呼万岁之声络绎不绝传进来。“月华,你醒了?”李君宇一把掀开帘子,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冷汗粼粼的杨文简。“皇上,你怎么能进来呢?这不是让臣妾获罪吗?”我知道宫中规矩:妃嫔生产前后,满月之前,皇帝都不能踏入血房半步的。李君宇为了我居然不管不顾的闯进来,虽然心中窃喜,面上却仍然一副焦虑状。李君宇冷眼扫了跪了满屋子的奴才一眼,“谁若是把这事传出去,立刻拖出去仗毙!”天子一言既出,众多奴才莫不胆战心惊,颤抖的答应了,鱼贯而出。杨文简自去外间,向其余人等传达皇帝的命令。 李君宇回过头来,眼中已经满是喜悦,急急地问我:“月华,你醒啦?还痛吗?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听他这么一说,刚才昏厥过去之后被忽略掉的疼痛又弥漫上来,我忍不住轻轻唤出声来。他听我轻唤,一时大急,一边唤着“月华”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扶起我,“三郎,我没事!”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心里一动,热流翻涌,“扶我起来就好。”他手忙脚乱地扶我坐起,看我坐定,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月华……看见你们母子平安,真好!”他突然伸出手来将我搂在怀中,紧紧地搂着我,我的发摩挲着他的下巴,我感觉他的身体在瑟瑟地发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月华,你不知道朕有多害怕!朕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我在他怀中抬起眼,看见只是短短的一夜,他下巴下面的胡须已经是青青的一圈了,眼睛也是黑黑的一圈。我轻轻抚摸着他下巴上那层短短的胡扎,脸上缓缓绽开笑容:“皇上……三……郎,都过去了!”他低下头,吻了吻我有些失了血色的唇,声音有抑制不住的轻颤:“是……是……都过去了,你们平安就好!”他停住,深深地看着我,“这样吧,朕这就下旨,封你为淑妃……不,贵妃比较好!”我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道:“三郎,不要再说了,贵妃娘娘贤良淑德,我怎么可以逾越?”他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 第 19 部分 欲望文 第 20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其事地看着他,说道:“三郎,不要再说了,贵妃娘娘贤良淑德,我怎么可以逾越?”他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朕说过朕要给你最大的宠爱的!”他眼睛一转,突然之间,浮上一股悲哀,“对不起,朕是高兴坏了,如果……你要是愿意,有一天朕也可以把皇后的名分……”我连忙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皇上……月华只要有你的真心对待就够了,别的,月华不放在心上。”我深深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的眼睛深处,“况且,月华刚刚入宫不久,在这个宫里势单力薄,不能犯众怒啊!到时候,只怕皇上有心维护,也是有心无力啊!”李君宇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看着我,深深一叹,半晌才低声道:“放心,朕无论如何不会亏待你和我们的孩儿!” 祥庆五年八月十二日,司礼监王承恩前来水木明瑟居颁逾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重华宫丽妃宇文月华,贤良德淑,温婉恭敬,清闲贞静,德言容功,无出其右,兼诞育皇子有功,故封尔为贵妃,赐尊号为庄懿。钦此——”“臣妾谢主浓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亚兰扶着我在床上行了大礼。王承恩上前一步笑咪咪地说道:“奴才给贵妃娘娘道喜了!”说着把圣旨递到我手中,又看了一眼身后,一个红衣太监托着红漆龙凤的盘子到了近前,王承恩顺手掀掉了覆盖在上面的大红锦缎。一个足金龙凤纹暗锁的小箱子在托盘中间,旁边一把银钥匙,显然是用来开那小箱子的。“娘娘,这箱子里装的是册贵妃的金册!”王承恩笑道,我忙双手接过来,缓缓说道:“有劳王公公。”“本来册封贵妃的礼仪是很浓重的,不过皇上天恩,念及娘娘身子未愈,所以格外特旨一切琐碎礼仪皆免,以免劳累了娘娘”王承恩说着,我面上一派庄重温婉,笑着吩咐小碌子好好的替我谢谢王承恩一干人等,众人刚告辞出去。我力气散尽,跌坐在床上。“奴婢恭喜主子!”亚兰她们三个跪在脚地上贺喜。我将手中的金册交给亚兰妥善保存,靠在大迎枕上看着那紧闭的门窗,镂花朱漆填金,本是极艳丽热闹的颜色,却是殷暗发紫,像是凝伫了的鲜血,映在眼里触目刺心,眉头逐渐蹙了起来,叹道:“人人都羡慕本宫富贵荣华,却不知这圣旨把本宫推到了风头浪尖,当真是步步惊心。”我侧着头思索了一会,冷笑了一声:“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你们几个吩咐下去,以后宫中上下人等一律谨言慎行,不得有半分差错,否则休怪本宫无情。”“奴婢知道”亚兰领着答应了,窗外的极远处隐隐有蕾动之声。 几声闷雷过后,到处都是雨水哗哗哗哗的声音,整个镐池腾起一片雾气。海岳开襟殿里,窗下的黄花梨木大案上码着厚厚一叠书法帖子和手稿,薛皇后顺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来,写了三个大字又停下。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的烦闷不安。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还是走回到书桌前又提起笔来,还没写得两个字,突然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她停住笔问道:“怎么啦?”“主子,皇上已经下旨加封丽妃为庄懿贵妃了”帘子掀开,凝碧急急走了进来。“哦!”薛皇后心中一动,一大团墨滴在纸上,一下子渲染开来。她怔怔地看着那团墨迹,心中五味俱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搁下了笔,笑道,“这是多大的好消息啊!凝碧,还不快去准备贺礼。等雨停了我们就过去。”凝碧连忙应是,转身出去。薛皇后又叫住她:“还有给出生的小皇子的礼物赶紧预备好,千万别送轻了。”凝碧又应一声,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看着皇后的背影欲言又止,却终是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坐落在当路池边万棵桃树中的武陵春色此时传出阵阵靡靡之音,正殿里,几个妙龄女子正闻乐翩然起舞着,半卧在正主位上的成郡王李君岳正饶有兴致地听曲观舞。黑色的长发几乎落下一半,盖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的y柔。剑眉似墨非墨,双目凝神却又含情。顶上的金璃绾丝紫金冠歪束着,衣衫半敞开,露出一截雕刻般地坚硬胸膛,一幅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一名蓝衣的内监匆匆进来,从舞女身边绕过,跪在李君岳面前。“下去!”半卧在榻上的李君岳慵懒的开口道,那几名少女轻盈一拜,从帷幕后退了出去。“王爷,凌大人差奴才来告知,丽妃娘娘已经诞下小皇子,皇上龙颜大悦,已经加封丽妃为庄懿贵妃。”内监磕头回禀道。“知道了,德妃娘娘那边知道了吗?”李君岳不带温度的问道。“凌大人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那内监答应道。李君岳嘴角微微上扬,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道:“下去。”说着,一口吞下了琉璃杯里的半盏残酒,清香过后一阵枯涩。 过了几日,李君宇又连着颁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大赦天下,另一道是把后宫各尊位,如皇后、贵妃、德妃等也一律上了尊号,又把妃以下各人依次晋了一级,赏赐了许多稀奇宝物给各人以显恩赐。一时间,无论平民官宦无不交头接耳,对我这位宠冠后宫的庄懿贵妃议论纷纷。 “报!”一骑快马风尘仆仆的奔来,马背上劲装的兵士满脸风尘,已是连续奔波多日,在帐营前翻滚下来,“王爷,有急报!”李君信一身银色战袍,正在桌案后面看军中的公文,阳光从他背后照s过来,更加显得他的英姿飒爽、气势过人,“恩”他从厚厚一叠公文里抬起头来,“王爷,奴才有紧急事呈上!”那兵士双手把一封火漆封住的书信举过头,李君信绕过桌子,打开那牛皮信封,信是自己留在京城的心腹写的。他看着,眉头蹙了起来,修长的指尖也不住的抖动着。她已经平安生产了,皇兄如此宠爱她,自己不该替她高兴么?可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心很痛?“王爷,你没事吧?”在一旁服侍的的小东子见他面色苍白,关切的问着。“哦,我没事!”他长叹一声,看着帐幕上雄鹰展翅的绣样,“这仗打了多久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回主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小东子恭敬的回答着。他喃喃道:“三个月了……,是该结束了。”他把手中的书信丢在熊熊燃烧的火盆里,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眉毛跳动着,眼里精光闪烁。 附:新的后宫人物表 康宁宫太后卞素云 鸾仪宫端淑皇后薛蘅香 出云宫和靖贵妃沈蓝婷 重华宫庄懿贵妃宇文月华 锺粹宫敬敏德妃凌依宁 雍和宫贞妃耶律歆 储秀宫燕昭仪燕红萝 启祥宫妍修仪颜紫俏 绣芳宫妩修容卢紫萱 永福宫颐充仪方羽然 麟祉宫荣充媛陈秋芳 依梅宫清心堂熙才人翠奴 景仁宫敷春馆宛御女林宛如 延祉宫斜芳殿禧宝林刘琬儿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章假做真时真亦假(一)] 在整个月子里,我的水木明瑟居可谓门庭若市,不仅皇帝每日朝后必来看望,即使太后、皇后和贵妃等也是经常来访,上下往来不绝。这是仅次于皇后的尊贵份位,就是和靖贵妃也是在宫里多年,才得以晋封,而我,不过才进宫一年多,居然连跳几级与她平起平坐,如今又一举得两位小皇子。皇帝为了我,不但大赦天下,还恩及后宫诸人,就是当年德妃诞育大皇子时也没有这般热闹体面,可见圣眷之浓!众人都是一脸艳羡,百般恭维,把我那两个初生的孩儿也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依然是一派庄重温柔,得体应对,总不教辜负我庄懿的封号才是。 “来,佑儿,清儿,笑一个”李君宇每日下朝,都要来亲自抱一抱两个宝贝儿子,变着方逗弄着。此时他正拿着个大橙子在床边吸引两个儿子的注意,儿子们手舞足蹈,不时传来他欢快的笑声。我则和亚兰她们一起在桌旁打点检查内务府新送来的一批小孩衣物,有了孩子后,我格外的细心谨慎,孩子的起居饮食几乎都要过问,因为我明白只有儿子才是我终生可以依靠的。“哎呀!”正抱着老二元清的李君宇突然叫了声,我们循声望去,但见他明黄的九龙革丝龙泡胸前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了,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手里“咯咯”笑得欢的元清,几个丫鬟捂住嘴偷偷笑着,奶妈忙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元清去一摸他的小p股,笑道:“三皇子溺了”说罢,就抱着他去东殿换n布。看着李君宇无奈的样子,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挤眉弄眼的抖了抖n湿的衣裳,叹道“哎,你看朕这样子,真是一生儿女债,半世老婆奴啊!”此话一出,几个丫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不禁双颊飞红,跺了跺脚,“皇上从哪里听来的浑话,拿来戏弄臣妾”说着就摔了帘子往东殿去了。“皇上,让奴婢侍侯你更衣吧”亚兰忍着笑,上前扶着他,见他还望我的背影直看,笑道:“有什么话和主子说也搁一下,仔细招了凉可不好。”说着,就招呼挽翠一起拥着他转进屏风里去了。 “皇上!”李君宇刚换了衣裳出来,杨文简就喜容满面的从门外进来,“皇上,前方传来捷报!”他双手把一个红色素锦套着的折子递了上来。我闻言也从东殿里出来,看见李君宇的脸上红光满面。“怎么啦?”我搭着她的手问道,“月华”他一把抱住我,喜不自胜的说道:“这次打南昭我军全胜,君信他还亲自率军攻破南昭都城,取了厉王和他从属的首级,拥立一个一向与我朝亲近的宗室子弟为新王,现在已经带着南昭的求和使者和质子在返京的路上了。”这时候,何嬷嬷也抱着元佑出来,他高兴的接了过来举过头顶,“佑儿,你和清儿真是父皇的福星,一出世就给朕带来这么好的消息!”“那都是王爷运筹帷幄和前方将士奋勇杀敌的功劳,与他们何干?三郎可要好好的犒赏三军才是!”我把元佑接过来,看了看,他并没有被吓着,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皇上,臣相和礼部的大人们正在建章宫等着和您商议迎接大军凯旋的事呢”杨文简禀奏道,“那,三郎,你快去吧,国事要紧”我走过去轻轻的理了理他绣金的衣襟,“朕去去就回”他捏了捏我丰腴的手背,带着杨文简去了。 “小螺”我看着他模糊的背影,一丝笑意爬上嘴角,“主子有何吩咐?”小螺轻巧的走到我身边。我带着她拐进内阁,招呼她一起在圆桌旁坐下。“离歌,你跟了我哥多久了?”我亲热的拉着她柔滑的手,直呼她的本名。“回主子,奴婢跟随大人已经有七年了”离歌白皙的脸不自觉的潮红起来,眉目含情,那是一个少女提到自己心上人时自然的反应,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而我确是熟悉的,因为以前我也见过象她这样的女子。“本宫待你如何?”我看着她,“主子待奴婢一向很好”离歌有些茫然,不知道我为何这样问。“那”我拉起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清澈双眸,“现在,本宫就把宇文家上下的性命交给你!”“主子,你这是……”离歌惶恐的站了起来,不知所措,“你不要怕”我轻柔的抚着她的背,“本宫有一件关系到宇文家兴衰的事要交给你去做,办得好,你就是我们的恩人,若失败了……”我放开她的手,顺手从桌上一盆茉莉摘下一朵洁白芬芳的小花,轻轻一捏,花瓣从手指落下,“便不用再回来,有多远走多远!”事关生死,那大人他也会……离歌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感到肩上的担子似有千钧,但是一想到她日夜思慕的人,虽然那么遥不可及,可是能为他死自己心甘情愿,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朗声道:“奴婢万死不辞!”“好!”我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快速的写好一张信笺,把它装进信封,以火漆封口,交给离歌。“明日,本宫会向皇上请旨,让你替本宫去名山大川的寺庙为两位小皇子祈福。你半路绕去信王军中,把这封信交给他,并告诉他本宫是足月生产!”离歌虽然不解,可是她一直接受的训练就是只要听从主人的吩咐就可以,别的不需多问,更何况事关重大。她点点头,接过那封信,贴r收好。“记住,一路上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败露行踪,这封信也绝对不能让王爷以外的任何人看到,包括我哥。”离歌震惊的抬起头,我莞尔一笑,“这是为了宇文家的利益,你放心。”“奴婢担心王爷不会轻信一面之辞”离歌思索了一会,说出她的忧虑。我想了想,从墙上取下一竿九龙碧玉箫来,“你把这个给他,他自然认得。”离歌双手接过,向我福了一福,自去准备。 黄沙漫漫的官道边一块空旷的平野上,李君信的大军今晚就驻扎在这里。离歌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营帐和星星点点的篝火,营区里不时有巡逻的警卫骑马奔过,蹄声如雷。隐约之间还能听到军士豪迈的歌声,得胜归来,将要和妻儿团聚,又回得到犒赏,怎教人不高兴?营区的中央是一个格外庞大的黄色帐篷,军旗正在帐篷上猎猎迎风飞舞,那就是主军帐了。离歌一个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东子公公,给王爷送水果来了?”守在中军帐外的军士看见离歌过来,点头哈腰,却不知真正的小东子正在他的小营帐的角落里昏睡不醒。“恩”离歌向他们点点头,径直向前走去,那军事殷勤的为她撩开了厚厚的帐门。一张四扇的水墨屏风挡住了里面的情形,隐隐有灯光倾泻而出。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绕过屏风,里面十分宽敞,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堆满公文的大案,几张椅子,一张睡榻,幕墙上还挂着刀枪等兵器,一个年轻男子正在阅读公文,他身姿挺拔,眉目英挺,面貌依稀和皇帝有几分相似,一身宝蓝玉带蟒袍将他的王者之气衬托得无以复加。离歌低着头,把手中银盘端到大案上,“主子,请用。”“你是谁?”李君信放下手中的公文,凌厉的眼风扫过离歌,轻轻的一句话震得离歌手中一颤,他不可能发觉的,怎么会?“奴才是小东子啊,主子你……”离歌镇定的答应着。李君信微眯着双眼,眼神深邃无比,仿佛将她看穿,“你不是!”话音未落,他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离歌手上的经脉,离歌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心下大骇,原来信王武功不弱。“说,是谁派你来的?”李君信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要不是看出她没有带兵器,自己早就解决了她。“奴婢是庄懿贵妃派来送信的”离歌眼见行藏败露,只好坦白道。是她?李君信心头一动,上下打量着眼前人,姑且听她说什么,手上一松,离歌一个踉跄退后半步,手臂酸麻不已。她见李君信半信半疑的盯着自己,从身后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竿玉箫和一封火漆密封的信来。李君信一见那玉箫,心头狂跳不已,真是她!她为什么会派人来见我?“王爷,主子命奴婢把这封信交给你”离歌恭敬的双手把玉箫和信呈上,李君信接了过来,那玉箫触手温润,似乎还带着女儿的脂粉香气。“主子还让奴婢转告王爷,她是足月生产!”离歌依计将话说出。李君信浑身一震,手不自觉的紧握着玉箫。足月生产,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本王知道了,你,你回去吧”他突然觉得疲惫之极,脑袋里一片混乱,朝离歌挥了挥手,让她退去。一抬头,却发现离歌仍然站在那里,不免有些奇怪,“还有什么事吗?”离歌大方的向他福了一福,道:“奴婢想知道,王爷为什么一见之下就断定奴婢不是小东子。”原来是为了这个,这丫头还有几分意思,李君信笑了起来,离歌只觉他的笑仿如春风拂面一般舒服,“不是你的易容术不好,也不是本王未卜先知,只是本王从不吃梨,小东子不会不知道”他伸手指着盘中的几个香梨。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行事还是不够慎重,离歌轻叹一声,告辞而去。李君信展开手中的信笺,香风扑面,纸色斑斓,是上好的“松花笺”。信的内容真是字字惊心,可他不得不看,因为牵涉到她。看完之后,他的手心已是汗湿一片。他一把将手中的信笺揉碎了,丢进熊熊的火盆里,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怎么办,该怎么办? “主子,您交代的事奴婢已经办妥”离歌在三日后的傍晚回到上林苑。我用手中的莲白斗纹镶珠宝玉羽扇一下一下轻轻的为榻上两个熟睡的小人扇着,他们均匀的鼻息仿佛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令人陶醉。“做得好,你这几日奔波也很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我极轻的说着,害怕吵醒了小人,“是”离歌款步轻摇的退了出去。我不动声色,仍是坐在床沿,只不过轻握住佑儿的一只软滑小手。直至窗外天色已由黄金灿烂开始转化为漆黑一片时,我才轻缓地松开握住佑儿的手,在他那清雅动人的光洁额头上轻吻了下,起身悄然离去。黑夜终究还是挤了进屋。 深夜,“哥,这次一定要除掉她!”出云宫里,和靖贵妃沈蓝婷狠狠的拍着桌子,艳光人的脸此刻却扭曲了。“小声点!”沈墨海瞧了瞧四周,“怕什么,这是我的宫里头,谁敢多嘴,本宫割了她的舌头!”沈蓝婷不在乎道。“我觉得这事还不宜c之过及”沈墨海在屋子里跺着步,“虽然她眼下是富贵人,可是这只不过是仗着皇上的抬举,这种宠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话音刚落,他惊觉自己失言,有些惶恐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妹妹那怒火中烧的眼光。“哼,等,等,等,你就会说等,再等下去,她就爬到本宫头上了,到时候你那都指挥使的位置只怕要双手送给宇文毓了!”沈蓝婷握紧了拳头,不可置疑的说着:“就照本宫的意思去办。”“万一绝杀门的杀手失手怎么办?”沈墨海不无忧虑,“我们可是伏了十万两银的,就算失手,按照他们的规矩也会当即自尽,绝不会扯出我们。何况,即使真的失手,凌润石那老东西也难逃干系!”摇曳的烛光下,沈蓝婷的脸上影影绰绰,沈墨海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妙啊!妹妹果真冰雪聪明,真可谓一箭双雕!”沈蓝婷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满意的看着妆台上铜镜中自己的花容月貌。 九月二十日,皇帝率领后宫妃嫔、亲王贵胄返回京城,为三日后迎接大军凯旋准备。 九月二十三日,皇帝亲自率领皇亲贵胄到京城南门外十里坡迎接三军将士。队伍的最前面是李君宇金顶金黄绣龙的龙辇,一队队手握刀剑穿亮银盔甲的士兵紧随其后,几面金黄绣着飞龙的旗帜在迎风招展,过后依次是皇后与和靖贵妃的金顶金黄绣凤版舆,两排穿翠绿云丝纱,绿叶绸纱百合裙的宫女提着销金炉焚着御香,我的版舆之后则是一对对雉羽夔头,两排青衣的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物跟在后面,两旁也有带刀侍卫随行,最后是满朝的文武大臣。我撩开织金窗帘看着外面,已经出了城门了,山川瀑布,果树成片,远处的麦田里,几个戴斗笠的农夫正在劳作,好一副山村美景。突然,前面传来s乱声,我听到一阵阵撕杀声和侍卫的吆喝声:“保护皇上、皇后,别让刺客跑了,抓住他们!”仔细一看前面已杀成一片。突然麦田里那几个农夫甩掉身上斗笠,黑衣蒙面,飞似的朝我的凤撵奔来,剑风过处,几个乱奔的太监、宫女已是血溅当场。“啊!”队伍一下子炸了窝,乱成一团。我见势不妙,那些蒙面人似乎是冲着我来的。这时,凤撵一沉,感觉到有人跳了上来,一把剑伸了进来掀开了门帘子,我慌的一下子从小窗上跳了下去,刚刚一个踉跄,站稳了脚,不料下面也是杀手如云。另一个蒙面人毫不犹豫的朝着我刺了一剑,我大惊之下,出于求生的本能,我顺手抓住从身旁跑过的一个宫女,往前面一推,“啊!”一声惨叫,那宫女惨死剑下。我被这景象吓住了,楞在当场,却没有发现,旁边一个刺客“唰”的又一剑刺来。就在这时,李君岳鬼魅似的越众而出,闪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拉到身后,赶来的侍卫团团围住我,李君岳同时伸手抓住了那刺客的手腕,一脚踹中了那人的死x,只听刺客闷哼一声,扑倒在地。另外十几个赶来的刺客一楞,举起兵刃冲了过来,和他撕杀到一处,我着急的手心都出汗了,李君岳虽然看起来武功不弱,可是到底敌众我寡,胜负难料。眼看着一个头目装扮刺客一剑划破了他腰间的袍子,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却不料这时,那就要得手的刺客硬生生的撤了招,跳出圈外,一声呼哨,其余人也纷纷极快的撤了招,飞也似的向野地里逃去,消失在茫茫山野里。我正要过去看看李君岳受伤没有,“月华!”李君宇在宇文毓等人的护卫下,奔了过来。“你没受伤吧?”李君宇一把抓住我的手,一眼看见旁边的宇文毓也是紧张得额头冒汗,“臣妾没事,多亏成郡王出手相救”我轻摇着头,“二哥,真是谢谢你!”李君宇感激的握住李君岳的手,看他身上衣物染血,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微臣无碍,多谢皇上关心!”李君岳恭敬的答应着。“那好,大家没事就好”李君宇点点头,回头向正在处理死伤的侍卫的指挥使沈墨海问道:“有没有活口?”“回皇上,没有活口,受了伤的都自尽了”沈墨海查看一番答应道,“哼!天子脚下竟有行刺之事”李君宇眼睛眯的细长,闪着寒玉的光芒,“皇上息怒!”周围哗啦啦跪倒一片,“息怒?凌润石,你身为内务府大臣,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会露了行踪?朕看那些刺客分明是有备而来!”李君宇面若冰霜,“微臣惶恐”总管内务府大臣凌润石磕头如捣蒜,“哼,一群废物!”“皇上,此事可以稍后彻查,此时还是正事要紧”李君岳劝道。“恩”李君宇脸色稍缓,转过身来拉住我的手,“月华,你和朕一起。”“皇上起驾!”杨文简吆喝道,凌乱的队伍此时已经重新整理,受伤死难者自有人处理,队伍又缓缓的向前行进。 到得十里坡,不消片刻,前方万马欢腾,银盔亮甲兵林立一字排开,好不威风。突然士兵如潮水一样往两旁分开,从中间跑出几匹战马,第一个身跨乌龙踏雪驹的就是李君信,白色雪花亮银甲,弯钩到月水色靴,白蟒箭袖,头戴金雕银盔。手持宝剑,腰挎双弓,刚毅无双恰似战神。他挂好宝剑甩蹬下马,来到李君宇身边刚想跪下行礼。就被李君宇伸出双手扶住了,李君宇大笑张开怀抱,兄弟两抱在一起。“二哥,你何时回京的?”李君信亲热的拉住李君岳的手,自然一阵寒暄。一番亲热过后,他才走到皇后、和靖贵妃和我的身前,俯身一礼:“有劳三位皇嫂亲迎。”“信王快快请起”皇后微笑着扶起他,“王爷此番征战真是立了大功”和靖贵妃笑道,“保家卫国是小王的本分”李君信谦虚道,貌似不经意的扫了我一眼,眼神深幽如湖水荡漾,神情冷然沉默,让人看不透。 大队回到皇宫,李君宇和李君信以及几个大臣将领去御书房商谈犒赏三军之事,并传下旨意,晚上在长春宫举行家宴为李君信接风洗尘。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假做真时真亦假(二)] 待诸位大臣都散去后,皇帝把李君信单独留了下来。“三弟,陪朕下盘棋吧”李君宇坐到纱窗下的炕上,李君信点点头,走了过去,与他隔着一张炕桌。“文简,拿棋枰来。”杨文简应了一声,连忙将棋盘、棋子在案上摆放妥当。“把你的手段拿出来,要是朕发现你留了一手,那,可是要罚的喔!”李君宇随手下了一枚白子,“是!”李君信从棋盒里捻出一枚黑子。方落了几子,李君信已经现出颓势,“三弟,你好象有什么心事?”李君宇悠然的看着对面的弟弟,李君信手里拿着一块棋,思量了半天,终于缓缓的放下,拱手道:“臣弟认输!”李君宇轻哼了声,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有什么就告诉朕。”李君信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才道:“皇兄,臣弟有一物要呈上。”说罢,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笺,双手奉上,李君宇心下生疑,接过那信一看,顿时面如泼墨。“砰”李君宇盛怒之下,猛的一拍,案上的棋子淅沥哗啦的滚落几块。“薛魏老匹夫,竟敢里通外国!”李君宇清冷的声音透出一种y毒来。“皇兄息怒!”李君信劝道,“为何现在才拿出来?”李君宇抬了抬眉,“这是臣无意从南昭厉王的密室里搜出来的,因为事关重大,一直没有声张。刚才人多嘴杂,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直到现在才拿出来”李君信答应着。李君宇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剑眉紧蹙, “今天的行刺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宇文毓在暖阁里来回的跺着步,对靠在榻上微眯着眼养神的我说道,“那些刺客行刺皇帝只是声东击西而已。”他忽然象想起什么似的站住了脚,“有一点很奇怪,刺客突现,杀了个措手不急,沈墨海居然很镇定,调度得当。”“你的意思是……”我身上一紧,打了个哆嗦。“他一向都是个蠢材,你不觉得其中有鬼吗?”宇文毓侧着头,想了想,笑道:“奇怪又岂止是他,还有一个人……”“谁?”我睁开了眼,额角渗出些许汗珠子,“成郡王李君岳”宇文毓走过来,用方帕拭去我额头上的汗珠,“我看那刺客围攻之下,明明已经快要得手,却硬生生的收了招,跳了开去,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发生才对!”我一惊坐了起来,他于那样忙乱之中,这些细小的事情也看得这般仔细,真没有什么瞒得过他。“怎么了?”他看我猛一下起来,关切的问着,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你一提醒突然就想起来,好象却有这么回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宇文毓虽然只和李君岳打过几次照面,却也察觉到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我走到妆台前,对着腰圆大铜镜,伸出手来拉下盘在头上的发簪,立时长发如飞瀑般泄下来,我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牛角梳梳着头发,又用银簪子挑了点胭脂出来,和在轻盈细腻的茉莉香粉里,略低着头,把调匀的香粉轻轻的抹在颧骨上,白里透红,显得肤色健康自然,又有滋养肌肤的作用。见宇文毓在背后看着我,眼睛里星光闪烁,我笑了笑,从抽屉里取了封信来,交给他,嘱咐道:“把这信交给爹爹,让他按我的吩咐去做!”宇文毓接过信,看着我温婉却没有延伸到眼底的笑,有些迷惑,“我觉得你变了很多。”“哦,说来听听”,我转身打开象牙首饰盒,把一支支金翠辉煌的簪子、步摇在头上比划着,“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虽然有点野蛮,可那是你的本色……”“砰”我脸色一沉,手上的一朵珠花顿时拍散了,滚圆的珍珠满地都是,“如果我还是以前那样,你现在只有去我的坟上凭吊了!”顿了顿,又无可奈何道:“从你们送我进宫那天就应该知道的。”宇文毓默然,灯火暗影中,看不出他脸上神色如何,只是屋子里突然静得压抑。帘子一响,亚兰和着挽翠等人拿着几套新制的华丽衣裙来让我挑选,宇文毓喝了口茶就告辞而去,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一阵怅然。回过头来,挑选了半天,终于打扮停当,镜子里是一名端丽高洁的女子,肤白似雪,发乌如墨,眉目如画,得体的大红金绣鸾凤衣裙带有一种不凡气度,端庄华贵,雍容大方,令人肃然起敬。“亚兰,你看本宫这身装扮可好?”我盈盈笑着,纤细的手指抚着光洁的脸颊,亚兰举着一盏朱雀碧纱宫灯仔细上下瞧了瞧,道:“主子这身装扮再得体不过了。”“只是得体吗?”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伸手把那支贵妃才能使用六尾凤簪拔了下来,“主子,你怎么……”挽翠看着刚梳好的发髻又散了,不免着急。我用那凤簪子,拨了拨蜡烛软芯,火焰跳动的更是厉害,衬的我妩媚无比,“做皇帝的,最不缺的不就是美人,要想脱颖而出……”我边说边拿起梳子极慢的梳着头发,眉梢眼角自有天然风情。亚兰微微一怔,似乎醒悟到什么,忙上前接过梳子来,“主子可是要一鸣惊人?”好个聪明伶俐人,我含笑点点头。 夜幕渐渐深沉,长春宫内此刻已是华灯初亮,玉盘珍馐,金樽清酒,次第罗列。身姿修长的舞女伴着周围悠扬的琴瑟之声翩翩起舞,转腰扬袖,作出各种曼妙优美的动作。头戴通天金冠,翠玉珠旒垂于龙颜面前轻微晃动着,端坐在赤金九龙金銮宝座上的李君宇意态悠闲地端着赤金镶宝杯一杯一杯的喝着西域贡上的葡萄美酒,眼光飞快的从身边的莺莺燕燕上溜过,个个都是盛装高髻,花枝招展,不时向他送来几个秋波,期盼着君王高傲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的多停留片刻。美则美矣,可是总少了点什么,李君宇叹了声,更加庸懒的靠在宝座上。“听说这些是内务府教司坊新近编制的飞天舞,皇上看如何呢?”薛皇后见李君宇兴致不高,柔声道。“宫中的歌舞都是一般的模样,少见出新的。”李君宇兴致缺缺地说道。“皇上说的是”和靖贵妃沈蓝婷在左面第一席回过头来,妩媚一笑,“臣妾看着也甚是乏味,远不如去年皇上千秋宴上月华妹妹的轻歌曼舞,臣妾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只可惜无缘再见。”说罢,莞尔一笑。月华,对了,怎么一直没有见着她?李君宇直了直身子,四下一看,果然没有发现佳人踪迹。“咦?”德妃见李君宇面露疑色,用绣帕掩着嘴,故做吃惊状,“月华妹妹好象还没有到。”“哼”太后不满的轻哼一声,“皇上,虽然你宠着月华,可你看她,大家都来齐了,就缺她一个……”德妃见火头点着,就不露声色的端起酒杯和旁边的燕昭仪闲话着,丝毫也不理会和靖贵妃沈蓝婷探询的目光。看不出,德妃这一病到聪明了许多,自己的想法也能猜到,不过就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就在装傻?沈蓝婷直直的看着侧着身的德妃,似乎要把她看成个水晶玻璃人似的,顺手拈起一块西瓜送到嘴边。坐在右边的贞妃耶律歆见状,有心替我打圆场,于是轻笑道:“想来月华姐姐新添了两个小娃娃,因此才慢了一步吧?”“沈妃不也有小公主吗,怎么不见她迟到?”太后见李君宇沉着脸并不发言,知他有心回护,心下不满之意更浓,还好耶律歆又陪着说了许多好话方好了些。太后说笑间,看见翠奴隔得远远的向她点点头,心里一惊,差点忘了正事,哼,宇文月华不来也罢。忙换了笑脸道:“哀家听说翠奴刚刚编排了一曲歌舞,格外的精巧别致,不如叫过来看一看。”“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东西。”李君宇心底烦躁,意兴阑珊地道:“就不用再换了。”在一旁的皇后见太后面上挂不住,知道她是有意引荐翠奴,这正是自己向太后示好的良机,皇后柔声劝道:“陛下,熙才人专门准备的歌舞可能别有不同,皇上不妨看一看。”“好吧。”李君宇奇怪的看了皇后一眼,什么时候开始她懂得要看人脸色了,于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皇后嫣然一笑,拍了拍手,立刻命令身边的宫人下去传话,不久,殿前的那一场飞天舞就结束了,舞姬们有序地退了下去。忽地一声荡人心肺的琴声轻扬而起,一娇艳惊人的女子水袖漫舞,无数绚烂的金缕片片轻飞于天地之间,绚丽多彩的色泽印着女子同样令人移不开眼珠的黑亮长发令人深陷其中,目瞪口呆。翩翩若飞鸿地舞进殿内,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水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教人神为之夺,此人正是熙才人翠奴。李君宇炯炯的盯着场中的人儿,太后在旁边看着儿子的脸色,满意的点点头,这几个月来,皇帝都盘旋在庄懿贵妃那里,能不能成功地重新引起皇帝的注意,今天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翠奴,你可要加油啊!一曲舞毕,翠奴水袖一收,跪倒在李君宇座前,“臣妾献丑了,轻舞一曲祝贺吾皇旗开得胜,祝我金陛皇朝千秋万代,兴盛不衰。”“呵呵,熙才人有心了。”显然翠奴的话很是受用,李君宇龙颜大悦。 “庄懿贵妃到!”宫门的小太监通传道。鲜艳的玫瑰花在夜风中摇曳生姿,散发着浓郁的花香。湖水泛着柔和的光芒,黑色的夜空星星点点,月色雾蒙蒙笼罩着水上宫殿,似是人间仙境,站在宫殿门口的我似乎就是留恋凡尘下世的仙子。宫门身穿盔甲腰挎宝刀的侍卫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却又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亵渎了眼前飘逸的女子。我满意的将他们的反应收到眼底,薄如婵翼的玫瑰色抹胸隐约露出雪色肌肤,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云纹夹银纱,两只盘金钏嵌在堕马髻边,紫色水晶的流苏摇曳生姿,宛若墨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而下,我慢慢走进长春宫,绽放着最美丽的笑容,却不去看任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遍体娇香,脸如莲萼,唇似樱桃,勾魂夺魄。从外殿到内殿,隐隐听到从四周传来众人吸气的声音,看到宗室贵戚们惊艳火辣的目光,这正是我的目的。感受到李君宇耐人寻味的眼光,我轻摇莲步走到座前,福了一福,“臣妾来迟,请皇上恕罪!”“爱妃,快起”李君宇笑道,“谢皇上!”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几上的玫瑰清露抿了一口。感受到内外殿诸人或热烈、或嫉妒的眼光,心中暗笑,却举着杯子一口饮尽。 “早就听说成郡王剑术了得,可惜王爷常年驻守在外,今日难得一见,不如请您即席剑舞一曲,以助信王爷破阵之兴,如何?”身形微胖的常山侯满面红光的站起来,向对面的李君岳举起酒杯。“这……”李君岳站了起来,有些作难,今天是祝贺信王凯旋,自己若出场,恐怕会喧宾夺主。“二皇兄,朕也好久没有欣赏你的剑术,既然众位卿家高兴,就劳烦你吧”李君宇也是兴致昂然的向他点点头。“臣遵旨!”李君岳从身后侍卫的手上借了一柄宝剑,走到场中。正和燕昭仪说笑的德妃,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热切的看着场中挺拔俊朗的人。“慢着”沈贵妃站了起来,满场的眼光都看着她。沈贵妃一声娇笑,转身向李君宇道:“皇上,今日是为信亲王得胜归来接风洗尘的,既然成郡王愿意舞剑助兴,那我们这些女子也需得献个节目才是,也不能让你们大男人专美于前啊,姐妹们你们说是吗?”周围的嫔妃在沈贵妃多年积威之下,那敢说个不字,纷纷点头称是。“素日哀家就说蓝婷这孩子好胜心强,你看哀家说的不错吧”太后笑着和皇后说道,皇后点点头,又向沈贵妃道:“却不知道妹妹你有什么节目?”沈贵妃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剑舞阳刚有余而柔美不足,臣妾以为需得以琴音伴奏才好,才不负剑魄琴心之名!”“爱妃所言甚是,朕就让乐师鼓琴便好”李君宇声音懒洋洋的说道。“臣妾知道月华妹妹琴技了得,不如就请月华妹妹伴奏一曲如何?”沈贵妃向我微笑着,如春风般和煦。李君宇眼睛微眯的看着巧笑的沈贵妃,又看看我,眼神隐隐有云雨之势。正合我意,我整理一下衣裙,站起来,“承蒙姐姐如此抬举,那月华便不客气,就献丑了!”说完,也不看李君宇的面色如何,径直走到场中,命宫人搬琴来。不一会,就有几个宫人把古琴、绣墩拿来。我坐下,伸手调试一下,? 第 20 部分 欲望文 第 21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拿嫔绾危吨弊叩匠≈校税崆倮础2灰换幔陀屑父龉税压徘佟12宥漳美础n易拢焓值魇砸幌拢偕_耍≡诖耸保恢徊实月贩闪私矗毅庖恍Γ盖岣傧遥堑顾孀拍乔僖趑骠娣晌杵鹄础2实鲈逗鼋龈吆龅停樽拍怯嘁趑留粒萌诵纳窬阕砥鹄础!靶⊥醺孀锪耍 崩罹酪槐芍咳欢喑鲆煌沤9獍子埃前子坝氲黄鸱晌瑁耆苋肓四潜”〉慕小?吹梦乙嗾嬉嗷茫嘣埔辔怼橹洌惶帮!钡囊簧傧医厝欢稀t倏茨怯袷髁俜绲睦罹酪菜孀耪馇俣现栈鼗游璧某そ#坎蛔Φ耐斯矗布湮茵n嗟牧撑臃浩鹨黄煸巍昂茫 辈恢撬妨撕攘艘簧芪Ф偈闭粕锥嘁残朔懿灰眩罨短凇?br / “爱妃和皇兄的表演果然精彩!”李君宇嘴角含着冷笑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危险和占有欲。“皇上过奖了!”李君岳宝剑入鞘,把剑抛给侍卫,回到座位上。“臣妾献丑了!”我也不管李君宇想要一口吞掉我似的表情,在自己的锦褥上坐下。沈贵妃斜睨了我一眼,我举起酒杯对着她娇媚一笑,还真感激你给我这样一个露脸的机会呢!瞥了一眼,见李君信神色凝重,眼色古怪的喝着闷酒,与周围欢腾的景色格格不入,额上汗珠盈然,隐隐可以见到青筋,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心里一紧,转过头去不在看他,却发现德妃眼若秋水闪闪发光的看着下面正和周围人喝酒的李君岳,那种脉脉含情的样子真如怀春少女一般动人,硬是让仅着秋香色碎花绸衫的她平添了几分动人姿色。难道?我心里打了个突,低下头去在几面上划拉着。 坐了半个时辰,瞅个没人注意我的机会,偷偷的从侧门溜了出去。“主子,刚才那样,合适吗?”亚兰拉着我的袖子,不住的回头看灯火辉煌的长春宫,“刚才奴婢看着皇上的面色不善呢,只是碍着人多,没有发作!”“别怕,本宫自有打算!”我淡淡的说着,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花树后面一闪,他果然跟了出来。我不动声色的领着亚兰下了飞桥,拣了人少的地方,往御花园深处去了。 “亚兰,你在这里等着,本宫想一个人到那边去看看”我丢下一句,自个往木芙蓉花树深处走去。“月华”一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带着我一个转身,扑入一个衣香淡淡的怀抱。我静静的伏在他怀里,任由他轻嗅着我的秀发,感受着他猛烈的心跳。“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冷冷的开口,他不置信的拉开我,月光下,他湖水样幽深的眼眸里波光粼粼,“你,你说什么?”声音微颤。“你”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大错铸成,如今举步危艰,你还嫌我不够烦恼么?”“对不起!”他听我说完,有些手足无措,剑眉微蹙,“可是”他看着我,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喜悦,“你信上说的是真的吗?他们……”话未说完,见我已眼眶泛红,忙住了嘴。他上前一步,不管不顾的抱住我,“我不该这么说,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想法子的……”我死命的在他怀里挣扎着,无奈男女力量悬殊,终究没有挣扎开来,只得低低的道:“想什么法子?你可以和皇上对抗吗?”听到我提起李君宇,他面上露出愧疚之情,一会又慢慢坚定起来。“我是皇上的妃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若你真为了我和孩子们好,求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你这样做无意是在把我往死路上推!”“可是我……”他手上一紧,半晌又慢慢送开,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可是我放心不下你们。”一声长长的叹息打动了我的心弦,望着这个为情所困,如月般忧伤的男人,心底震动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终是忍住了。“我可以找机会和你联系,把孩子们的近况告诉你”我声如蚊蝇般细小。“好,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差人告诉我”他点点头,借着月光看了看我,方万般不舍的转头走开,末了,又回过头来,万种相思苦尽在不言中。 “唯心唯识,多情反被无情误……”不知从哪里,悠悠传来一句清歌,“对不起!”望着他寂寥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欲擒故纵] “主子!主子!”亚兰见我久不出来,未免有些担心,在树林外低声的呼唤着。“我在这”我答应着,顺势坐到木芙蓉下一快平整的太湖石上,仰起脸来,只见苍茫夜空中一天璀璨的星子,东一颗西一簇,仿佛天公顺手撒下的一把银钉。“主子,夜深露重的,呆久了恐受了风寒,我们还是回去吧”亚兰穿花拂柳的行来,我收回目光,刚要的站起身,一阵风来,在枝头上已经盛开到极致的绚烂花瓣纷纷落下,片片随身,我也懒怠去掸它,默默的踏着青石小径向前走去。“主子,宴会怕是已经散了”亚兰眺望着太y池边憧憧灯影迤俪而行,隐约看得见不少宫妃的宝盖软舆,“不如奴婢也把主子的软舆叫来吧”亚兰问着我,见我漠然,又道:“皇上怕是会来呢!”我点点头,“主子稍等!”亚兰向我福了一福,飞快的走去。看着亚兰背影在小路上渐渐远去,我独自站在花丛掩映的叠秀山上,俯瞰着烟波浩淼的湖水、隔岸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突然生起一种无法遏止的孤单,想念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想找个人好好的说说话…… “贵妃娘娘”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从沉思中收拾思绪,回头一看,来人却是李君岳。他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深邃的看着我,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娘娘的宫女上哪去了,怎么就放心娘娘一个人在这僻静之处?”我一转身,长长的夹银纱挽起一道华丽的弧线,“王爷不也在这里吗?有什么好怕的?”他白衣胜雪,站在高处负手而立,微风吹动他的衣袂,恰似一株临风的玉树,只是眼中极冷冽,让人一见之下恍如身在冰雪中一般,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德妃那双美丽动人的桃花眼,他果真有几分俊逸出尘呢。“贵妃娘娘都是这样盯着皇兄看的吗?”他轻朗的笑出声来,深邃的眼里有着些许戏谑,“恩”我惊觉自己失态,慌忙别过头去,看着路边的一从丁香,脸颊滚烫。他嘴角逸出笑来,眼中清冷俱散,柔柔凝注着我,微微摇了下头,忽地伸手从我头上抚落了几瓣芙蓉花瓣。我看着他难得一现的温暖,心神惧惊,猛的往后一退,脚踩到路边的鹅卵石上,一个趔趄,“小心!”他一下子伸出手来拉住我,我却毫不领情的拍掉他的手,转身匆匆朝另一边的小路而去,心里只想着快点远离这个男人才好。走到山下,回头一看,李君岳还在那里,正背对着我斜倚着一棵梧桐赏景,柔和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班驳的洒在他身上,远远看去,苍遒树干翠绿枝叶中的他竟象谪仙人一样,不沾半点凡尘,让人不敢惊扰,也格外的孤寂,我的心竟也无故落寞起来,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懵懂的向重华宫方向走去,路上遇见的侍卫、宫人纷纷跪在路边行礼,我自顾着望前走,直到亚兰提着一盏羊角风灯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主子,教奴婢好找!”我停下来,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秀气的鼻尖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心下生出愧疚,笑道:“在那里久了果然有些冷,就想回宫去。”亚兰点点头,“奴婢见主子不见了,就叫那些抬舆的太监回去了,要不,奴婢这就在去叫他们回来?”我摇摇头,“也没多远了,何必麻烦,走回去就是,舒散筋骨也不错。”我和亚兰挽着手,走了一阵,就远远的见到了巍峨的宫门,此时悬挂的数十盏巨大宫灯已经熄灭了大半,只有几盏零星的亮着,守门的小太监见我回来,匆匆的迎了上来,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一进宫门,挽翠和小螺得了信也赶了出来,亚兰自去吩咐小丫头子捧了沐盆、巾子等物进来侍侯盥洗。亚兰待我用青盐擦了牙,又用茶水漱了口,方上来替我拧了个热手巾把子,递给我,“昔日主子吩咐把不中用的奴才都给裁了,剩下的几个虽然本分,可如今新添了两位皇子,人手就有些紧张了,主子您看……”见我没有反对,她才笑道:“其实内务府在皇子诞生之初早递了宫人名单来,因着那时候忙也没顾得上细看,主子要不要看看?”殿中花瓶c着新鲜折下的雪白栀子花,一室清芬盈盈。我望着那雪白一色,忽的一笑,“本宫有些困了,你做主吧,要那些身家亲白,知根知底的就是了。”“咚——咚!咚!咚”永巷里隐约传来梆子声,亚兰看了看天色,对我说道:“这会子皇上怕是歇在别处,奴婢侍侯主子安置了吧。”挽翠招呼着小丫头把东西收下去,也扶着我往苏绣牡丹双面屏风后去更衣。小螺静静的把几处宫灯悄悄掩了,只余下一盏双凤琉璃灯,室内顿时昏暗下来。 一连半月,李君宇都宿在了熙才人翠奴的依梅宫清心堂,半步也未踏足重华宫,还下旨晋封翠奴为贵人,往日络绎不绝来拜访的人如今全都往依梅宫去了,一口一个妹妹,好不亲热,我总是按耐着,虽然隆宠不在了,毕竟地位的富贵也可以暂时掩饰心里的不安,那些妃嫔下人当着我的面也不敢怎样。太阳像一朵花慢慢地收拢了光束,梧桐树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大片大片的叶子互相摩嗦着簌簌作响,我和小螺顺着曲曲折折的九曲长廊向园子里走去。“这个宫里人人都是挤破了脑尖想往前挤!可是又有几个像熙贵人那样的好运气。”透过密密的枝叶,看见一个身穿粉红衣衫的宫女在晓澜亭那边说着,“说起来熙贵人也真是幸运,才被皇帝宠幸了个把月就从太后身边的宫女一跃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主子,而且还圣眷日重。把后宫这一帮主子们气得个个大眼瞪小眼,还得腆着脸去道贺。”“玉初,不是叫你不要背地里议论主子吗!”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隔着花枝看不真切,只知道是个面容清秀的宫女。原来是两个小宫女,背着人在说悄悄话,我停住了脚步,宫里本就是蜚短流长的地方,偶尔能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倒是不错。“我知道啦,玉染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们姐妹两唠嗑几句又如何?对了,我听其他宫里的姐妹说重华宫的那位先前很得宠的,可是前几日被皇上瞧见她与成郡王行为不端,皇上已恼了她……”就听见那个叫玉染的急急地打断玉初的话:“你要死啦,玉初,竟然这样说主子!”那个叫玉初的满不在乎:“这可不是我说的,依梅宫的萱儿姐姐都这么说!”玉染说:“主子是主子,我们是我们,玉初,别怪姐姐没有告诉你,在这宫里最怕的就是祸从口出啊!更何况,这宫里”玉染的话低下去片刻,像是在沉思,“这宫里向来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们做奴才的还是谨慎一点好啊!”“好啦,好啦,我们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也该回去向安公公复命了,不然他老人家又要骂我们偷懒了”那玉初也没见听进去多少玉染的话,只是一个劲说自己的,拖着玉染急急走开。“哼!原来是这样”我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主子,那些不懂规矩的奴才,主子可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才好!”小螺上前急急的说道。“本宫没事”我摇一摇手,转过身去,看着小螺的脸,“我们去依梅宫祝贺熙贵人晋封之喜吧。”“主子……”小螺担忧的看着我,一句话噎在心里终究没有问出来,“天上的风向变了;地上的草木也跟着折腰;这才是生存之道”我叹了声,眼睛透过繁密的花枝看过去,紫禁城的天空蓝得澄静,“那个叫玉染的宫女见识倒不一般,小螺,你帮我留心一下,看看她是个什么背景。”两人改道往依梅宫去,迎面碰上了正好从那里出来的杨文简,见了我来,他跪下行礼,我忙伸手扶起他来:“杨公公太客气了,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呢?”杨文简抬头看我,脸上是尴尬的笑容:“主子。”顿了顿,他向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回。”小太监答应着去了。见小太监走远,他才道:“奴才无用……”我笑着打断他的话,轻声对他说,“哥哥,妹妹我还没输呢!”杨文简躬身站在旁边,眼睛里闪过赞赏的光芒。“公公可是从熙贵人那里来?”我看着杨文简的眼睛说道。“禀主子”杨文简稍稍躬身,看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奴才正是奉皇上之命,赏赐珠宝给熙贵人。”我淡淡一笑:“皇上可在那里吗?”“皇上还在御书房和信王爷商量事情呢,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过来。不过,荣充媛和禧宝林在依梅宫和熙贵人说话”杨文简低眉敛目答应着,“也好,本宫本来是要去向熙贵人,不过也怕人多,就不去了”我甩了甩手绢,对小螺笑道:“等下你替本宫送份贺礼去吧。”“主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我要走,杨文简赶前一步,低声说道。“你但讲无妨”我转过头来,看见杨文简满含深意的眼,回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后宫里最杀人于无形的不是施法落咒,而是空x来风”杨文简冲我深深鞠下身去,我静静的听着,看似不经意地对杨文简说:“公公一发番好意,本宫铭记在心。”停了片刻,又笑道:“公公也不要太c劳了,有空也要看看风景,活动活动筋骨!”杨文简闻言抬头,双眸闪着一丝奇异的幽光,很快他的唇角浮起一丝微笑,“主子说得对!奴才知道了!” 御书房里,李君宇把御案上厚厚一叠奏折推到李君信面前,“皇兄,你每天都要看这么多折子吗?”李君信微微一锁眉头,“林升,今天的奏折全在这儿吗?”李君宇挑了挑眉,“回万岁,没呢,今儿折子特别多,这里不过是一半分量,奴才怕累着万岁,没敢一并拿出来。”林升躬身回着李君宇的话。李君信点点头,同时有如此多的奏折,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四夷平定,若是民间有什么灾祸,早朝一定有人上奏,看情形不知又是哪个朝臣被人联名上书了。“你看看就知道了”李君宇拿起茶盅抿了一口。李君信轻轻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折子,慢慢翻阅着,未及读完,面色已经变了,“薛魏……尚书右仆s兼中书侍郎……”丢下这本,又拿起下面的一份,眼光掠过,所奏内容完全一样,他搁下手中的,随手抽出几份来,不过略略一看,便放下了,看着御案后面一脸高深莫测的皇帝。“这里全是弹劾薛魏历年来卖官弼爵、贪污受贿的”李君宇把玩着手中的朱砂笔,“朕不过是授意几个心腹上书弹劾,想不道今天就收到这么多折子,看来老贼真是积怨颇多,死期将至。”李君信谨慎道:“皇兄打算怎么做?”李君宇也不答话,随手把笔丢出,一滴朱砂落在纸上,慢慢的晕染开来,仿佛极大的一滴血泪,“臣弟听说薛相羽翼甚多,不知……”李君信有些犹豫,李君宇似乎早料到他的隐忧,抽出一张奏折递给他,李君信接过一看,手心隐隐有汗湿之感,这是何思远的折子,他是薛魏的门生,近年来颇得薛魏赏识,一路高升,如今已官至户部尚书,却想不到他也会背地里捅他的恩人一刀,“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李君宇笑着站起身来,走下玉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和朕去康宁宫看看母后,她老人家可是天天念叨着呢。”“那,皇后她……”李君信想起那个谨言慎行的皇嫂,这些年来和她并不是多亲近,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水墨一般的模糊影子,可还是不由得为她的命运担心,“若她安分,还可以留着”李君宇嘴角微抿,云淡风轻地说道。 兄弟二人也不坐步撵,只是携手一路说笑走来,小太监在后面为他们打着曲柄金龙黄盖伞,虽然已是秋初,日头也还毒辣,后边两溜红衫绿裙的宫女,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蜿蜒迤俪。康宁宫前不远处有片莲池,如今满池睡莲已有些许颓败之意,只有池边柳树仍然绿意昂然。李君信脚步一顿,是她,正是她。一袭淡色衣裳,清雅脱俗。还是那样绝色的容颜,玉一般温润,此刻淡扫娥眉,朱唇点点,略显疲惫的神情。她坐在池边的石凳上,那修长洁白的双手正将一朵茉莉花簪在乌黑的发髻上。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熟悉又那样的陌生。走在前面的李君宇觉察到弟弟的异样,停住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她,瞬间浓黑如墨的双瞳微微眯起,倒影着迎微风摆动的朵朵莲花和她曼丽的身影。李君宇不愿再走过去,好像他过去只会惊扰了这美妙的梦境。可是,回头,看见信有些痴迷的神情,一股恼怒几乎是不可遏止的冲上心头,他感到自己的心似烈焰一般燃烧,他不允许任何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岳不行,就算是信也不行!他明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沉着脸往前走去,“王爷”杨文简见势不妙,轻轻的推了愣在那里的李君信一把,“哦”李君信醒过神来,发现她已经走远,而皇兄也走到前面去了,心里充满了失落,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康宁宫里今天可热闹了,皇帝和信王一起来了,可把太后乐坏了,她让正和她说话的翠奴在她身边坐下,乐呵呵地搂着她说道:“不得了了,如今啊,哀家这慈宁宫里难得这样热闹,翠奴刚来,你们也来了!”翠奴溜出太后的搂抱,转到她的身后轻轻用手给她捶着背,撒娇一般的说道:“太后,今儿,是万岁爷给您这儿添的喜气,可和奴婢搭不上干系。”李君宇瞟了翠奴一眼,低声道:“今儿,君信来书房和朕商议事情,朕想起母后一直挂念着,就带他过来了。”“难得皇上有这份孝心”太后乐呵呵的瞧着小儿子,几个月的军旅生活让他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了。翠奴觉得李君宇今天神色不对,偷眼瞧着他,他正品着手中茶碗里的茶,对太后的话似乎没有听见,好看的眉紧紧蹙在一起,满怀心事的样子。待太后和李君信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后,李君宇忽然象想起什么似的,搁下手中的盖碗,笑道:“二弟这次得胜归来,朕还没有给你赏赐呢!”李君信一听,忙道:“为国效力是臣子应尽的责任!”“话是如此,可是三军将士朕都犒赏了,难道你这个主帅朕反而忽略了吗?”李君宇看着弟弟,嘴角挂着笑意,却没有延伸到眼中。“皇上说得对,有功就应该有赏”太后见皇上要赏赐小儿子,哪有不高兴之理。“这样吧,朕改日就下旨封你为左金吾卫大将军,领枢密院副使之衔如何?”李君宇说道,“这……”李君信没想到皇兄一下子给自己挑了那么大一副担子,“这很好啊,你也不小了,该到朝堂上历练一下,也好为皇上分忧”太后一听皇帝给小儿子以实权,斩钉截铁的答应下来。“如今二弟出仕了,府中事务想必没有时间去打点,未免后顾之忧,还得劳烦母后为他觅个王妃才是”李君宇笑着把心中最后的打算说出口,“不行!”却没想到旁边的李君信叫出了声来。太后没想到李君信跳了出来,便问道,“为什么啊?信儿,你说说?”李君信站起身来振振有词的说道:“母后,儿臣还没有这个打算……”太后瞟了李君宇一眼,只见他正悠闲的看着桌上的一卷佛经,仿佛并没有听见一般。太后见李君宇没有反映,知道他是定了心,便故意拉高了声调说道:“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男大当婚,何况你也不小了,你看你皇兄,孩子都会跑了,而你呢,十四岁就开牙封府,到现在连个侧妃都没有,传出去也不象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和皇上不把你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李君信正为皇兄的话感到吃惊,突听太后这样说,连忙回道:“母后所虑极是,只是……”话未说完,太后已经挥手打断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满朝亲贵这么多,母后一定为你挑个好女儿,定不会让你失望!”李君宇盯着李君信的眼中闪着不知是喜是怒的琢磨不清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光线一丝丝收拢回西边,落日半躲在云后,撒出红橙金黄,映得朵朵暮云像熔了的金子般,将半边天空化成火海。又抖落赤朱丹彤,在紫禁城连绵起伏的琉璃瓦、金顶上溅出无数夺目的亮点,白日里庄严肃穆的紫禁城笼罩在一团金碧辉煌中,宛若天宇琼台,华美不可方物。我看着这无限美景,却觉得诡异非常,再无心思去欣赏,于是让亚兰吩咐小太监提热水进来沐浴。沐浴后,换上一身月白衣衫,袖口处用丝线绣着朵朵蔷薇花,将头发散散挽了个髻,拿簪子c好,在鬓边簪上几朵新摘下的茉莉。透过窗棂,看见廊下两只鹦鹉相依相偎,呢喃着梳理对方的羽毛,心中大有所动,不觉颊腮泛红。“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浴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做昙花一现。”想起旧日曾在酒楼歌肆听过的一首歌,我依依的唱着,偶然回头,却见小螺痴痴的望着我,我“扑哧”一声,拿起手绢扔过去,“傻丫头,看什么呢?”“主子,你,你唱歌的时候真好看!”小螺喃喃的说道。话音还未落,李君宇从帘外快步而进,小螺刚要请安,李君宇脸色平静无波,嘴里却喝道:“滚出去!”小螺大惊,满脸惊惧地看向我,我向她微一颔首,示意她赶紧出去。珠帘外的李君宇静立不动,隔着一颗颗翠绿的琉璃珠,他的脸模糊不清,只有冰冷的视线锁定着我。半晌后他缓缓伸手拨开珠帘,走了进来。“臣妾恭迎皇上!”我不咸不淡的屈膝行礼,“看来,爱妃日子过得挺惬意的,朕远远的就听见你的歌声了”他似乎在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我垂着脸看着红蓝花纹的波斯地毯,不去看他。“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听来平稳,似乎无任何不妥,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抬起右手,以食指触上我的左颊,指尖微力,从眼眶下方斜向唇角、下颌,又沿着赤l的脖颈一路往下,最后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今儿去康宁宫了吗?”天,他这是在挑逗我吗?他食指所过之处,有若一簇簇火焰灼痛了我的肌肤,我惊慌的想往后退,但只来得及退了一步,他的左手便迅速地绕到背后控住我身子,我本能地昂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吐出几个字:“臣妾去过!”“真的是你”他把脸凑到我眼前,近到我能感觉他的呼吸、他毛孔的收缩,并在他漆黑的眼中看见映着的如剪影般惊慌失措的自己,他眼中的光忽闪忽灭,让我本能的感到危险,却又不敢推开他。“怎么白着脸?朕很可怕吗?或者你不想见到朕?”他恨恨的放开僵成一块木头的我,“臣妾不敢!”我忙答应道。“是不是不敢,只有你心里知道”他看了我半晌,忽的伸手摘下鬓边那几朵花来,揉碎了扔在地上,冷哼一声,就要转身。“臣妾恭送皇上!”我见他要走,屈膝相送。本来举步要走的李君宇听到我恭送的话后,忽地定住,猛然举手搭在我下巴上,强硬的抬起我的头。冰凉的触感袭上下颌,我错愕的望着他修窄狭长的手,这只手在此刻似乎化为了暴戾的猛兽,像抓住猎物般紧紧摄住我的下颌。“听见朕要走,你很高兴?”他平淡的问,却带给我惊心动魄的感觉:“是不是面对皇兄他们,你也这么待客?或者比起他们,你更喜欢慢待朕?”下巴被捏住,我只能仰头看他那化作噬人野兽般的眼,我无法控制的颤抖。但很快,这种颤抖被愤怒取代,因为我在他眼里看到轻蔑,那种你也不过如此的轻蔑。我冷冷地直视他,平静的回答:“皇上说笑了,您就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会慢待您呢。更何况,臣妾与王爷只是泛泛之交,皇上说这番话莫非是受了别人的挑拨?”李君宇半晌无言的望着我,手上却加了几分力。我咬牙忍痛,死死地瞪着他,无论如何不愿先移开目光,仿佛只要我一逃避,便会输个彻底。似乎有极亮的东西在他眼中闪过,点燃他漆黑的眸,却又在瞬间烧为灰烬,留下的是比之前更漆黑的y鹜:“为什么你不能和普通女人一样?”他眼睛轻眯成线,让人感到危险的一条线。我慌乱的后退,此时的他本能地让人感到害怕,让人想逃离。但他不给我机会,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似乎不把我的手捏断就不甘心似的。他凑到我耳边低语:“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噼啪”一声,映在墙头上的烛光一暗,复又明亮,这烛芯爆裂声,使室内平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气氛。“朕有时候恨不得杀了你,可是朕又忍不住想你,你教朕怎么办?”他的声音变至深沉粗重,眼眸含着一点湿气在里面,湿淋淋的很是勾人,令到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某种小兽,我拼命挣扎着,却奈何力量悬殊,挣脱不了,只有气忽忽的看着他。他忽尔一笑,一下子抱起我,扔到床榻上,“哎哟”我感到自己的骨头都快散了,不由得呻吟起来,当我醒悟到他要做什么时,他已经猛的扑上来,一把撕开了薄薄的衣衫,把脸埋入我的胸前,我毫不怀疑他能清晰感受到我心跳的急促紊乱,因为他“吃吃”的笑了出来。虽然早已和他行过房,可是今天情况不同,我心里无限委屈愤怒,他的笑声听在我耳中又是莫大讽刺,心中已然恨极,不假思索,张口便对他小臂咬下。他很快夺回手去,但肌肤拉过我的牙齿时,还是被我咬破,带着腥味的血溶在我的唇瓣上,又顺他抽回动作一点点洒染到我赤l的胸脯上。他用眼梢瞥了我一下,笑着俯下身来,放肆的亲吻着我,我骇得手脚发麻,羞到无地自容,又深感受辱,下意识背往上挪,却怎么也无法逃开他的钳制。在他破体而入的一刹那,我一切能做的不能做的反应完全僵住,包括呼吸。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我脸色,我几乎能从他的幽黑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反影,那神情象是在欣赏垂死挣扎的猎物……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极满意的侧身睡到我身边,手却仍然圈在我腰上,我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极怨恨的瞪着鸳鸯的罗帐。我的长发早已散开,有一绺濡濡地曲折腻在脸上,他却伸指替我拨开。烛影绰绰,映得他脸上明灭不定。我想起他先前所作所为,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厌恶之情,侧过脸去,呆呆望着屏风上的刺绣花卉。外面永巷里隐隐传来三下梆声,天黑到现在才过了这么点时间。“恨朕?”他抚摩着我身上的啮痕,戏谑的笑着,一把攫过我来,仰面按倒在榻上,不管不顾地吻了下来。想起他刚才的狂暴,我吓得发出哭音,却又迅速抬手,将手背覆在眼帘上,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泪水流出,但耳边只听他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意料中的可怕并没有马上发生。又过了一会儿,他竟极温柔地拉开我的手,柔声道:“不哭了,乖……”我颤抖着忍住抽泣。他慢慢从我身上下来,自后侧抱住我,直到我停止哽噎。我和他都出了汗,彼此身上都有对方的汗水,分不清谁是谁的。烛芯没人剪过,映在墙上的火苗越来越长,却不够亮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安心睡吧,今晚朕不会再碰你。” “主子,你要是顺从些,也不会这样满身伤了”亚兰拿着搀了玫瑰花露的散淤膏仔细的涂抹着我身上的啮痕,挽翠和小螺面红耳赤的收拾着撕破的衣衫肚兜和凌乱的被褥。“从前有人告诉本宫,对男人千万不能千依百顺,这样他很快就会对你失了兴致,但是也不能不依不顺,这样的女人会让男人失去胃口。男人天生就有征服一切的欲望,越是掌控不了的就越想要得到,如果能够在温驯中又有点桀骜,那他在你身上的目光才会长久。”我俯卧在软榻上,享受着散淤膏的丝丝清凉,思绪飘扬远方,想起在宇文府中,乔夫人为我秘密请来京城万花楼的老鸨教导我如何对付男人时说的那段话,当时觉得荒谬,现在却觉得是句句真言,原来天家贵人和市井小民也没有什么区别。亚兰一听,虽然她在宫中年份最长,可也没有听过这么露骨的话,不禁面颊绯红,喃喃道:“主子,这,这是打哪里听来的话?”我转头看着她晶莹的脸庞,莞尔一笑:“太久了,忘记是听谁说的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冷宫(一)] 祥庆五年十月初一早朝,薛魏和往常一样,旁若无人,大步流星地走向体元殿。殿外的御林军阵容整齐,庄严,有序,见了他来,都行着注目礼,薛魏很得意,充满着一种自信,这种自信和与生俱来的傲气一同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使自己的面貌无形之中带着威慑之气,每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的时候,都不得不用敬仰的神色。否则就会被这种无形之气压迫得无法呼吸,无法逾越。这片土地上,只要我薛魏喘口气,跺跺脚,山河都要变色,草木即将枯萎。哈哈,谁能奈我何?到了体元殿皇帝居然早早地就坐在殿上,文武大臣一片出奇得肃穆。薛魏心里略略有些吃惊,但转而一笑,这位皇帝的性子就是这样突忽不定,让人琢磨不透,看今天又搞什么花样?只听,司礼监王承恩宣皇帝旨道:“各位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薛爱卿,没事吗?”李君宇抬了抬眼皮。薛魏道:“微臣无事。”“卞爱卿,你呢?”李君宇又看向左相卞凉京,卞凉京也称无事。“臣启奏,魏国公,尚书右仆s兼中书侍郎薛魏,目无君命,卖官弼爵,贪污受贿,先后有多人上告,请陛下定夺。”御史台侍御史宇文方奏道。薛魏正欲分辨,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奏我的本?“薛相,你知罪吗?”看到李君宇的笑脸忽然变色,薛魏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李君宇说:“薛相身为百官之首,不知自爱,卖官弼爵,贪污受贿,玩忽职守,辜负朕恩,有忝祖德,朕定当严惩不怠!”这语气中含着凌厉的杀气。说着“哗啦”推下一叠奏折,说:“来人,证据确凿,不容狡辩,拉出去砍了!”薛魏瞪着眼睛,岂有此理?谁敢绑我?无奈何,风云突转,水向西流,一切都超出薛魏的意料之外。连“冤枉”都没来得及喊就被侍卫拖了下去。临死前,y森森地刀气袭来的那一刻,他才明白。皇帝决非池中之龙,囚中之兽,是自己太低估他了。这么多的折子,决非一日之功,看样子他早就在算计自己了。而且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敢替自己求情,亏自己暗熟仕途之道,竟大意地败在一个小子身上,不知不觉走进了这三十六计中最可怕、最y险的招数中,那就是欲擒故纵和瓮中捉蹩。李君宇的气却还未消,必须把薛魏连根拔起。“传旨,薛魏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将薛家满门除皇后外,子弟一律充军塞外,女眷押入辛者库为奴。以信亲王李君信为正使,户部尚书何思远为副使抄家!”满朝文武都被皇帝的雷厉风行的动作震惊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薛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卞凉京等几位老臣也沉默了,不敢进言。而宇文方、何思远等则是胜利者的姿态。 祥庆五年十月初二,信亲王李君信、户部尚书何思远呈上奏折,其抄出之物有:净金一万两;净银五千七百万两;纯金器皿共三千一百八十件,重一万一千零三十三两三钱一分;金镶珠宝器皿共三百六十七件,重一千八百零二两七钱二分;金镶珠宝首饰,共一百五十九副,计一千八百零三件,共重二千七百九十二两二钱六分;银器皿共一千六百四十九件,共重一万三千三百五十七两三钱五分;银嵌珠宝首饰计六百二十八件,共重二百五十三两八钱;玉带达两千五百束;胡椒为三千五百担;缎匹三千五百八十扛;累代实录并经史子集等书合计共八十八部,二千六百一十三本;古今名画手卷册页,共计三千二百零一轴卷册,几可当十年国库收入,李君宇看完折子,怒不可遏,又下旨剥夺薛魏一切官职,贬为庶民,将其人头悬挂城墙三日示众。 祥庆五年十月初三,礼部尚书卢鸿明联合诸大臣上奏,以皇后为罪臣之女,不宜再执掌中宫为由,请求废后,皇帝纳谏,着内务府收回皇后凤印金册,褫夺薛皇后端淑封号,废为静昭容,迁居北辰宫。 连着三日的大手笔,李君宇不仅如愿除掉了权势熏天的薛魏,握天下大权于一身,也成功的震慑了群臣,百官无不对这位年轻皇帝的铁腕作风刮目相看,一时人人自危,更加兢兢业业。为了安慰朝臣,李君宇加封左相卞凉京为颐郡王,领食邑五千户;加封信亲王李君信为左金吾卫大将军领枢密院副使之职;晋升翰林院学士秦子墨为御史大夫。又封赏了有功之臣,宇文方因为两次上疏有功,李君宇赞他刚直不阿,擢升为尚书右仆s兼中书侍郎,行右相之职;陈万吉擢升为御史中丞;户部尚书何思远加封紫亭侯,领食邑一千户。 午睡刚起,李君宇就来了,带来的还有宇文方被封为右相的好消息。“如此,你可高兴?朕答应过必定不会亏待你”李君宇站在我背后,轻轻的撩起我的一缕秀发,发稍扫过我的脸颊,痒簌簌的。初秋的天气,风中已经有了凉意,如金的日光透过轻薄的银红蝉翼纱滤出几许晴暖的意味。透过半朦胧的蝉翼纱一眼望出去,庭院里的茶花开了锦色灿烂几树,映着满架绯红如霞光的蔷薇,倒也红红白白的妍丽。满宫里皆是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不知名的小雀儿飞过,扇动着翅膀扑拉拉飞过,轻啼一声如水。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头似墨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一对眸子在阳光的映s下隐隐做琥珀色,流光溢彩,皮肤晶莹剔亮,隐隐生辉。我嫣然一笑,说道:“臣妾便替父亲多谢皇上的恩赏。”“怎么一点不客气?”从镜子里看见他微微笑看着我,没有说话,眼光如水般温柔,层层叠叠,丝丝缕缕,将我一点点缠绕在他的网中。我看着他难得一现的温暖,心神有些恍惚,定定坐着,由着他的手抚过我的头发,又缓缓落在了脸颊上。我“啊”了一声,蒙蒙地看着他。他猛地伸手在我额头上重重弹了一记“爆栗”,我‘哦’了一声,捂着额头,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他笑道:“说话这么直白,一点也不客气,倒好象你父亲升为右相是理所应该似的。别的妃子听说朕恩封了她的亲人,少不得好要推委一番。”我委屈地叫道:“很疼也!皇上不是就喜欢坦白的人吗?臣妾可做不来那一套,皇上要是喜欢就去找别人好了。”“呵呵,还不忘耍几句贫嘴!”他柔柔凝注着我,忽然眼前一暗,他垂下头,带着强烈的男子气息直接吻住我的唇,辗转肆虐,不依不饶,我一心慌,担心亚兰她们进来撞见了不好,想要推开李君宇,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只觉得唇间的掠夺已让我无法抗拒,渐渐的双眼开始迷离起来。他一把抱起我来,把我抵在妆台上,顺势就要去解我衣服上的盘扣。大白天的,他难道要……我脸颊滚烫,使劲地扭动着身躯想要脱开他的怀抱,“不,不要”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可除了这几个字外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了。只听他在我耳边轻轻软语道:“别扭了,朕的手都让你碾痛了,明儿批不了奏折,你担待得起吗?”我定了定神,抬起眼来看着他,这才发觉他一只极不老? 第 21 部分 欲望文 第 22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薜氖侄既媚隳胪戳耍鞫涣俗嗾郏愕4闷鹇穑俊蔽叶硕ㄉ瘢鹧劾纯醋潘獠欧14跛恢患焕鲜档氖忠蛭Пe盼遥晃已乖诹俗碧ㄉ稀n颐θ昧巳茫阉氖忠话淹瓶八弧钡囊簧e攀直郏迕伎醋盼遥澳阏庑⊙蛱煲r穗抟豢诨姑桓闼阏柿耍裉彀央薜氖盅沟蒙郏 蔽矣檬治孀∫讶盟犊说囊陆蟠Γ凰黜19潘皇遣挥铩@罹羁醋盼业难涌┛┲崩郑骸肮矗 蔽乙∫⊥罚首昂撸俨还矗蹩杀2欢ɑ岱5裁词拢 彼低辏凵袼朴腥粑薜南虼查侥潜咂ィ幌肫鹚蛲淼目癖一拐嬗械闩铝耍缓盟炒拥淖吖ァk崆嵊檬纸业某し18o蛞槐撸蝗挥么胶x宋业亩梗也痪跎碜右徊15逃窒氡苋茫此质咕9孔盼业难剜溃骸氨鹋拢尴衷诓换崤瞿悖驼庋汶抟换幔寐穑俊碧庋担耐反笫涞兀簿鸵懒怂k镜溃骸澳阏庖把就罚膊恢钗姆绞窃趺唇痰模椎煤埽欢鸵耍鲂∫懊ㄋ频模薜氖直巯衷诨固郏翘笾滥闵肆穗蓿荒愫霉映浴!薄盎噬希媚阕蛲砟茄住被耙怀隹冢涓佣己炝耍疑舻腿缥糜慈允潜缃庾牛骸耙床焕矗焕淳托兹思摇2恢捞月矣铮托帕耍宄兼11穑獠拧彼嗣夜鎏痰牧臣眨囊踩砹耍蜕溃骸澳悄阋膊荒芤w薨。蠊慑饷炊啵词故芰宋裁患阏饷葱缀返摹!薄八鞘撬牵沂俏遥易畈幌不侗鹑嗽┩魑伊恕蔽曳叻叩慕首攀纸碜庸淖懔司14豢谄低辏刮1014恍Γ懔艘幌挛业谋亲樱昂昧耍∫懊ak薨。咕统阅阏馓祝阏庋与奘怯职趾蓿 彼琢饲孜业牧臣眨云愕脑谖叶叩陀锏溃骸澳闶请薜模薏辉市砣魏稳硕阅阌蟹欠种耄词故强匆谎垡膊恍校 蔽倚睦镆徊溃骸盎噬稀薄敖须奕桑 彼眯蕹さ氖种付伦∥业拇剑劬锷亮劣腥缧窃拢艺uq郏叭桑 彼笮ψ庞滴胰牖常剿实男i抑酪怀∧压赜执彻チ恕?br / 黄昏时分,杨文简匆匆从宫门外进来,跪在珠帘外,颤声道:“奴才有要事禀奏!”“说吧”李君宇坐在炕上,拿着个拨浪鼓逗着怀里的佑儿,“才几天不见,佑儿重了不少”他掂量了一下,眼中满是慈父的温情,“孩子每天一个样,再过几天还要变”我坐在他旁边,手里抱着清儿。“回皇上,静昭容薛氏不肯搬离鸾仪宫”杨文简磕了个头,回道。“内务府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朕的旨意已经下了这么久,还没有做成,她不走就由得她么?”李君宇不怒反笑,眼里尽是y鹜。“回皇上,圣旨一下,总管内务府大臣凌润石立刻带人去鸾仪宫收回了凤印金册,静昭容也未阻拦。只是要求她离宫之时,她突然跪在宫门前,说什么也不起来,嘴里只说要见皇上一面。凌大人不敢为此事惊动皇上圣驾,也不敢对静无礼,就这样僵持着,所以……”杨文简看了李君宇越来越冷峻的神情,不禁一个哆嗦,不敢再说下去。屋子里就这样可怕的沉默着。李君宇怀里的佑儿象是感受到气氛的诡异,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胳膊小腿直乱蹬,“也许是饿了”我向旁边的两位嬷嬷微一颔首,示意她们把佑儿、清儿抱走。“三郎,她也许是有话和你说,去看看也罢”我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用了!”李君宇转过身,揽住我,“她的性子朕还不知道吗?肯定要说什么念旧情的话来。朕心意已绝,再无反转之理,与其和她磨咕,朕宁愿在这里怀抱娇妻弱子。”“文简,传朕旨意,着凌润石立刻把她带到北辰宫!”李君宇黑如点漆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那,如果静妃……”杨文简犹豫着,“她要跪就让她跪好了”李君宇厌倦的挥挥手。“奴才遵旨!”杨文简磕了个头,躬身退出。听他这样说,我并没有预期中的喜悦之情,反而心里一凉,到底夫妻一场,竟是凉薄如此。我极轻的挣脱开来,拿起案上的小盒子,抓了一把熏衣香洒在八宝纽金香炉里,看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升起,他的身影也朦胧起来。“送给你”李君宇绕到我身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精美的玉盒,“是什么?”我放下手中的香盒,眼眸一转,烛火掩映下波光潋滟,“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两眸似火寐子深幽的盯着我,嘴角微微的上挑,让人生出无尽的缠绵和迷恋。我看得有些呆了,忙低下头去,打开一看,白缎上衬着串晶莹剔透的蓝水晶,我双眸微微惊凛,如此清透无瑕的蓝水晶,是水晶中的极品。“喜欢吗?”他把那串珠取出,手指一张,串珠滑溜到我的手腕上,映得雪肤如玉淡淡莹莹。蓝水晶珠子挨着皮肤,渗透进丝丝寒意,我笑着点点头,将身子依偎进他的怀里,“这是新上来的贡品,只得这一串,朕一看到它就想起你来,也只有你配戴它”他的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那么不真切。 翌日,小螺就打听了消息,静昭容跪了半宿,最终体力不支晕倒在地,被内务府的人强送到北辰宫去了。“听说静昭容娘娘跪着,两个贴身的宫女也被内务府的人拦住,竟无一人去瞧瞧她,太后也没有。夜深露重的,身子到底娇贵,哪里抵挡得住,鸾仪宫的东西都锁了,也没人给她拿见披风什么的,四更时分就倒了。”小螺嘴角一撇,对着后宫人情之冷漠不以为然。“这后宫惯常都是捧高踩低的,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过呢,有什么好奇怪的”亚兰在身后为我整理着衣衫,浅笑着。“这些新送来的衣料衬在我们主子身上,才能显出它的好来!”挽翠从绿檀木衣架上拿起一条披帛,挽在我的手臂上。“你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转过身去看着菱花铜镜里的人。碎金点洒蝉翼披帛,长襟广袖的明紫色宫装,剪裁得体收腰曳地,暗金花纹盘旋其上,流畅缥缈,将镜中人冰肌玉颜映得高华明艳,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突然一时兴起,随手拿起一旁的描笔,沾了朱砂在额前勾勒几笔,眉心画了一朵玲珑细巧的兰花,依稀几分妖娆秀美,冲淡了一点儿那端庄得叫人气闷的衣容。“小螺,走吧”我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又轻轻的搁下,向宫门外走去,小螺默契的跟在我后面。 天高气爽,几缕淡云飘在天际丝丝牵扯,随意地涂抹着轻灵的风色,碧空如洗,阳光毫无顾忌地铺展开来,耀得天如美玉云似水。遥遥的看见沈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北辰宫方向走去。“小螺,我们远远的跟在后面,怕是有好戏看呢”我向小螺招了招手,轻抿着唇,低笑出声。一溜小跑,穿过角门,就是北辰宫了。这北辰宫就是冷宫,在后宫的最北边,从开国太祖皇帝时起,就用来安置一些失宠或获罪的宫妃。破旧的宫墙,长满野草的房檐,原本该是大红的木门,几乎全露了木底,只几处还覆着一块一块黑红色油漆。门旁的小凳上,沈贵妃的宫女春兰百无聊赖的坐着。我向小螺摇了摇手,从旁边的小树林穿过去,绕到北辰宫的后门,果然见丛生的杂草里掩着两扇木门。谁知这门上却挂着一条上了锁的铁链,心下暗恼,忍不住跺了跺脚。“主子,让奴婢来试试”小螺从后面闪出来,左右看一下,掂量起铁链看了看,手指微一用力,“咯嚓”一声,那铁链断成两截,滑了下去。虽然知道小螺有功夫底子,却没料到她的如此了得。小螺回头见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双颊一红,“奴婢是找到了一段锈烂的地方才能截断的。”说罢,推开门,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才让我进去。一路穿行,居然连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碰到,只有偶尔几只飞下枝头啄着草籽的小鸟被我们惊德“唧”的一声飞走。“冷宫之所以称为冷宫,是因为这确实是个很冷的地方,今天哪位娘娘疯了,明天哪位娘娘死了都已经勾不起任何人的怜悯了,这本来就是个活死人住的地方,连送饭的太监都讨厌”心中想起亚兰说的一番话来。自李君宇继位以来,这冷宫中的人数便没有变化。对于一个以中兴国家为己任的皇帝,他似乎还没有心情去整顿自己的后院,而以前居住在这里的几个前朝妃嫔都已经故去,所以如今只有被贬斥的静昭容住在这里。园中本来种植了一池莲花,现在早已枝残叶败,只留下枯萎的干枝远远地伸向烟蓝色的天空。四周安静凄凉,仿佛一点儿生机都没有。透过破败失修的门窗,很轻易的就能见到里面的情形。沈贵妃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下面依次坐着燕昭仪燕红萝、妩修容卢紫萱、颐充仪方羽然和荣充媛陈秋芳。静昭容和她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凝碧,施红站在砖地上,几片落叶掉在了她身后的胭红裙裾上,往日严整的妆容现在已经全部洗去,素白着脸,显得格外的潜静而柔美。 ps:本来这章还没有写完的,但是月夜实在害怕各位热心的大大生气,所以只好先传一段上来,以后的写好了再陆续传上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冷宫(二)] 沈贵妃回头描了描施红才奉上的填漆茶盘里新砌了茶的几个白瓷小盖盅,随手端起一只来,借着日光瞧了瞧颜色,对旁边的燕昭仪笑了笑:“好容易今日得空来瞧昭容妹妹,走了这半日,本宫也渴了,我们就尝尝北辰宫的茶如何。”燕昭仪、妩修容等人见贵妃如此说,也依言纷纷端起盖盅来品尝。“噗”谁知沈贵妃刚喝下一口,就铺天盖地的吐了出来,站在面前的静昭容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满头满脸,本来素白的脸庞淋了水越发的苍白,正在喝茶的各位嫔妃被这突来的状况吓住了,一口茶含在嘴里,不知是吐出去好,还是吞下去好,面色古怪的互瞧了一眼后,“咕嘟”几声闷响吞了下去。殿里此刻出奇的静,似乎连风吹过窗棂的声音都能听到。静昭容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眼神波澜不兴的看着高高在上、一脸轻蔑的沈贵妃,任由茶水顺着鬓边的秀发“滴滴答答”的滴在青砖地上,也不去拂拭,很快她的绣鞋底下就积了一滩水。凝碧、施红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唇微微颤抖着,却终究不敢动弹,双眼无奈的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极力的隐忍着。沈贵妃和静昭容默默的对视了一会之后,忽然笑着对燕昭仪说道:“昭容妹妹不过在冷宫待了没几天,怎么连宫里的规矩都忘记了?”凝碧、施红一听,慌忙跪下,施红在背后偷偷的拉了拉静昭容的裙带,祈求似的向她示意,静昭容看了看她,低不可闻的叹了声,“和靖贵妃吉祥!”草草的屈膝向沈贵妃行了个礼。“看来昭容妹妹不太高兴呢”沈贵妃用手中织锦绣帕轻轻的擦了擦嘴,浅笑着:“连行礼都忘了怎么行了吗?”“给和靖贵妃请安。”静昭容再次行礼,可是脸上的表情特别的难看。“静昭容那是什么表情,今非昔比了,难道本宫当不起你这一跪吗?”沈贵妃挑眉道。“没有。”静昭容几乎是咬牙答道。“素秋,你行个礼给静昭容看看。”沈贵妃目光如电的看着静昭容。“是,奴婢给静昭容请安。”素秋朝静昭容跪下磕头行礼,十分的规矩。“看清楚了吗?静昭容。”沈贵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静昭容双手紧握成拳,怒瞪着漫不经心的沈贵妃,要她委曲求全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居然要她向这个昔日的婢妾磕头,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跪在下头的宫女施红看不下去,已经陪笑道:“请贵妃娘娘恕罪,宫里的规矩,除了朝见太后、皇后之外,其余嫔妃之间只需要位份底的向高位的主子屈膝行礼即可。”最后一句话说得云淡风清,沈贵妃却觉得格外刺耳,不由大怒:“少口口声声拿宫规来压本宫。一个乱臣贼子的余孽,容她活到今日就是皇上格外的恩典,再不安守本份,拉下去一顿打杀,叫她去陪薛家那群孤鬼才叫便宜。”听她辱及薛氏,静昭容眸中寒光一闪,音调声量也不大,吐字却清清楚楚,正好让殿中的上下人等全都听见,漫不经心般道出三个字:“你不敢。”沈贵妃气得浑身发颤:“我不敢?竟敢说我不敢?难道我还治不了你这贱人?”回头命随侍的太监:“去传杖!将这贱人拖下去用心打,给我打得教她认得尊卑。”随侍的素秋听说要传仗,急急暗中轻拽沈贵妃的衣袖,沈贵妃一句话脱口而出,施红却磕了一个头,神色恭谨如故:“请贵妃娘娘三思,我家主子虽然位份低微,可是好歹也是得了金册的正经主子,不同别个宫女。”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如火上浇油。沈贵妃心一横,指着施红发狠道:“给我传杖!连这个贱婢一块儿打!”沈贵妃喝令太监们上来拖了两人,另有人立时去取刑杖。静昭容亦不挣扎反抗,任由人扯拽了自己去。沈贵妃转念一想,叫道:“慢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就在这里打。”宫中所用的廷杖和外廷所用并不相同,长不过一丈二,粗亦不过七分,却是枣木所制,着r不溃,一杖下去极易伤及筋骨。施红跪着道:“贵妃娘娘素来菩萨样的心肠,只教训奴婢就是了。”沈贵妃笑了一声,说:“好个忠心的丫头,你且放心,你们两个,一个也少不了。”她存心想令静昭容惊惧求饶,指了指施红,说:“先打这丫头,给我着实打。”廷杖分为两种,所谓的“用心打”或者还有活路,所谓的“着实打”就是打死算完。行刑的太监们动作最是麻利,立刻将施红按倒在地,拿麻核桃塞住了嘴,高高举起了廷杖,十成用力“笃”一声闷响重重击下,施红痛得满头大汗,呜呜哀哭,静昭容被押在一侧,竟是面如槁木,只是直楞楞的看着被打的施红,口唇微动似乎念叨着什么,顺着风仔细一听,居然是:“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只听监刑的太监唱着计数:“一杖……两杖……三杖……”方数到第五杖,施红已经痛得昏阙过去,再无声息。沈贵妃见静昭容脸上波澜不兴,暗自咤异,犹以为她被吓傻了。将脸一扬,太监们便上前来按倒了静昭容,待要将麻核桃塞入她口中,她本能样将脸一侧,满脸厌憎之色。沈贵妃心里这才觉得痛快了些,微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怕。”静昭容并不言语,目光轻慢傲然,径直望向她的身后,似乎飘向远处。沈贵妃勃然大怒,“来呀!”“慢着!”一直不言语的妩修容卢紫萱款步向前,轻盈一福:“贵妃娘娘请听臣妾一言!”“你说”沈贵妃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已经舞起廷杖的太监退了下去,候在一边。“娘娘,今日要是打死了这个贱人,虽然影响不了娘娘的地位,但是毕竟不好,而且也太便宜这个贱人了!”卢紫萱俏指指着身边的静昭容。“如此,你说该怎么做?”沈贵妃似乎觉得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依臣妾看,今日羞辱得也够了,咱们先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乐子,将来再拿她取乐,当个活宝不是更好?”卢紫萱莞尔一笑,明明柔媚之极却让人生生打了个冷颤。“妙啊!”沈贵妃拊掌大笑,“要不是妹妹提醒,姐姐查点就让这个贱人来了个痛快了。你说得对,本宫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哈哈哈哈……”沈贵妃笑着扶着素秋的手肘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路过静昭容身边时,抛下一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静昭容身子一软,面如死灰的瘫了下去。 “主子,那个妩修容奴婢瞧着年岁不大,长得也温柔动人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狠毒?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怎么……”小螺不禁抚了抚双肩,打了个哆嗦。我双眸微眯,突然微蕴笑意:“傻丫头,她是在救静昭容!”“可是,可是这静昭容就算逃过此劫,以后的日子也很难过,何必……”小螺怔忪着,“你没有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吗?只要活着一天,就还有希望。”我自拣了拂过桥栏的桂花垂枝,折手把玩,随手揉搓了嫩叶落入水中,引得红鱼喁喁,不过,本宫也不会放过她!君绾,你好生看着吧! 殿中错金大鼎里焚着苏合香,淡白轻烟如缕,一丝丝散入殿宇深处。我午睡过后,仅着品月缎的袍子,小螺慢慢搀了我在妆台前坐下,含笑道:“奴婢替主子梳一梳头吧。”我并不答话,小螺拿了犀角梳子,慢慢替我梳着一头青丝。小螺替我松松挽了个髻,从首饰盒里挑了枝翡翠步摇,长长的细密璎珞在指尖铮瑢作响,方在鬓前比了一比,我已经摇一摇头,小螺只得放下。阳光从窗棂透进来,细密的一束一束,每束里头无数细小的金尘,打着旋转着圈。窗扇上镂雕着梅花鹿与仙鹤,团团祥云瑞草绕缠,细密的雕边上涂着金泥,富贵华丽,极好的口采“六和同春”。“主子,这是奴婢挑选过后可以进的奴才单子,您看看”我庸懒的伏在紫檀锦红海棠的软榻上,亚兰递给我一张写着人名的单子,我粗略的扫了一下,淡淡的道:“就依你吧!”亚兰点点头,把单子收在腰间的荷包里,拿起美人捶给我捶腿。“亚兰”我半闭着眼,“主子请吩咐”亚兰答应着,手中的捶却没有落下。“你悄悄的替我在北辰宫那边寻个合适的人,静昭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我翻身坐了起来,掠了掠发鬓,薄绡袖子滑下去,直露出一截雪白手臂,臂上笼着金镶玉跳脱,更显得肌肤腻白似玉,“走,咱们去绣芳宫转转!”我冲亚兰微微一笑。 我便乘了步辇,太监和宫女们簇拥着辇驾前去。妩修容卢紫萱所居绣芳宫甚为远僻,道路僻静无人,只听秋虫唧唧,令人倍觉秋意渐浓。绣芳宫外冷冷清清,步辇自辇夫肩头徐徐降下,亚兰上前来扶着我的手。远远看着廊下一个小宫女依着廊边的石柱子坐在石阶下正在打盹。亚兰要上前叫醒她,我摇了摇头,绕过那小宫女往里面走去。正在这时候,门前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里面走出一人,见是我,慌忙的就要转身进去回话,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不用了,本宫自己进去!”我径直向里面去了,窗屉被下了一扇,外面的芭蕉舒展开乌沉的绿叶,帘影透进一条条极细淡的金色日光,烙在平滑如镜的澄砖地上,绣架上绷着月白缎子,卢紫萱正一针一线绣出葡萄鹦鹉,鹦鹉的毛色极是绚丽多彩,足足用了三十余种丝线,针法亦极为烦琐。偶然抬起头去,望着火红的茶花,眉间微蹙,那样的长日寂寂,花影无声,烦恼的却是如何为绣架上的鹦鹉配色。“蓝若,你先下去睡吧,我想再锈会,有事我会叫你的”卢紫萱听着声响,以为是丫头又回来了,便轻声说道。“妹妹的活计可真鲜亮呢”我笑西西的走到她身边,“娘娘,贵妃娘娘”卢紫萱听着我说话的声音,站起身回过头来,匆匆的就要行礼,我赶前一步搀住她,“妹妹不必多礼!”卢紫萱又忙让我到紫檀雕椅上坐了,“蓝若,还不快去给贵妃娘娘砌茶来”她回头吩咐刚才那个宫女道。“慢着”我笑着示意亚兰把一个细长的白玉瓶子拿上来,递给她,“妹妹,这是新上贡的武夷山大红袍,姐姐来得急了,也没带什么礼物,就拿这个冲茶喝吧。”卢紫萱听了,有点惊喜又有点惶恐,这武夷山大红袍产于武夷山天心岩,统共四棵茶树;年产茶量六七两,跟了贡鲜的漕船送进京城,千里的水路,寻常的三桅帆船吃足了风,也得十天半月。贡鲜的漕船一路都是严限着时辰,遇风则用帆,无风则用纤,每日需行两百里水路,不过六七日即赶至京城。所以那举世无双的武夷山大红袍,送至京师时仍可新鲜如初。因为产量少,所以历来只供皇帝专用,内宫嫔妃亦少得封赏。见我微笑着没有收回的意思,她手指微颤的接过瓶子来,口中喃喃:“这实在太贵重了,臣妾怎么受得起。”一打开瓶盖,清新的茶香似水银一般,无孔不入,直浸到人的每一个毛孔里去。据说开过茶的屋子,好几日不散那种幽幽的香气。我点头道:“素来知道妹妹是个品茶高手,赠与妹妹正好相得益彰。”“娘娘厚爱”卢紫萱脸色生起几朵红晕,她脸色本有些苍白,淡淡的几许红晕仿佛一抹妖娆桃色,落了妩媚于冰肌玉骨,格外地动人。“贵妃娘娘请到我的茶室来”她转身请我随她去了东边的暖阁。幕纱重重送着微风,半边洒着点点枝叶斑驳的光影,清凉而幽静。当中摆着张云杉古树根雕茶桌,桌上一套紫砂八瓣瓜棱形茶具流线圆润隐有光泽,可见是有人常用的。四面架上放着各色精巧的封口玉瓷小坛,保存着不同的茶叶。“看来宫中传闻果然不错,妹妹这里可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我逐一看着红笺写的茶名。“这些都是不能入眼的茶叶,哪里能和娘娘宫中的茶叶相比?”卢紫萱答应着取了茶中最粗者填在盏底,次用细末填于中层,稍粗之茶撒在其上。“可惜本宫这样的俗人,只能是牛嚼牡丹”我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与她相视一笑。待茶入了茶瓯,卢紫萱便提起一旁小火炉上烧着的执壶,抬手悬壶高冲,注水入内。强劲的水流使茶叶在瓯中转动起来,热力直透瓯底,茶香散开,顿时溢满了净室。卢紫萱静看着清水逸出瓯口,手执茶筅将飘浮在茶汤表面的泡沫轻柔击拂干净,茶中色泽渐开,层层珠玑磊落,明净生辉,一芽一叶一旗一枪,浮沉舒展光亮鲜活。她却不急,用青花透亮的盖子盖在瓯上,再提铫淋遍外壁。水气沿着茶瓯渺渺缭绕,稍会儿,卢紫萱放下执壶,素手挟住茶瓯口沿,食指抵住瓯盖的钮,在茶瓯的口沿与盖之间露出一条水缝,一个“关公巡城”,将茶水注入弧形排开的各个小茶盅,待茶水剩得少许,再一点点滴到各杯中,使得茶色浓淡均匀。我观杯中茶色橙黄明亮,闻茶之香气飘溢馥郁,轻云淡生,华采焕然。轻啜一口,岩韵十足,齿颊留香,香高持久而不脱原茶真味。“好茶!”我脱口赞赏道。卢紫萱亦浅尝了一口,笑了起来,她本来娇小,一笑更是靥生双颊。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冷宫(三)] “妹妹”我搁下手中的茶盏,眼神清透的看着低头品茗的卢紫萱,“今日我来,想来你也觉得蹊跷,对吗?”“啊?不,贵妃娘娘迂尊降贵,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卢紫萱放下茶盏,长而密的睫毛忽闪着,她眸子那样晶莹透亮,就像最饱满的两丸黑水银。“妹妹,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女子进宫来就是想要光耀门楣的,以前妹妹对林宛如、现在对沈贵妃百般讨好不都是想以此在宫中得到庇护的力量吗?”我直言不讳的说道,卢紫萱耳廓忽然一热,手一抬,那茶在齿间一转就吞下去了,根本辨不出什么滋味。“可惜这一年多来,妹妹苦心经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明主,和靖贵妃虽然对你客气,可是她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提拔一个潜在的对手呢?否则,依你的人才,不会还住在这绣芳宫。”我从花瓶里折下一朵大丽菊,脸上却浮出个莫测的微笑。卢紫萱脸色微窘,摆弄着手中的绣帕,低头不语。“我和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要你考虑清楚,是继续跟着别人,还是……”手中柔软的花瓣拂过脸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睫毛轻轻的颤抖,仿佛黑蝶的翼,知道她心中犹豫,状似无意的伸手从她薄凉的水袖上掠过,轻声开了口,像是对她,也像是对自己说:“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在这后宫挣扎求生存的人,想在这权利场中生存下去,就不可能左右兼顾。如果顾得哥情,便会失了嫂意,除非你自己能创造出同样势力鼎立其中。”“我既非艳盖后宫,又非才高八斗,要得到皇上青睐,恐怕还的得劳烦姐姐!”卢紫萱再次抬起头时候眼神坚定,抄起紫砂壶给我重新沏了一杯,淡定的笑着,我也不退却,举杯为敬,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成者为王败者寇,很多事情要赌了,才知道是输是赢!”“愿供娘娘驱使!”卢紫萱一口饮干手中的茶水。两人正说笑着,蓝若匆匆进来,跪在地上:“贵妃娘娘,主子,储秀宫燕昭仪来了!”“啊”卢紫萱不知燕红萝会在这时突然来访,燕红萝是沈贵妃心腹,要是被她瞧见我和她在一起就麻烦了。卢紫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慌张的看着我,“别慌!”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镇定。伸手就从发髻上抽出一支九龙簪,狠狠的往地上一摔,簪子上镶嵌的东海明珠滚了一地,颗颗精光璀璨,又站起身来袖子一拂,满满的一杯茶打翻在我的碧绡长裙上,我怒气冲冲的就往门外走去,亚兰小跑着跟了上来,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一个窈窕的人影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遥遥的走了过来,我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回手就给了旁边的卢紫萱一耳光,“啪”的一声清脆,门里门外的人都惊住了,卢紫萱捂着红了半边的脸颊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一边偷偷的向她使眼色,一边冷哼一声:“好个不识好歹的贱人!”卢紫萱本是聪明伶俐人,见我向她使眼色,立刻顺势跪到地上,紧咬齿,低泣道:“臣妾愚昧,冒犯了贵妃娘娘!”那蓝若到也会察言观色,在旁边急得要哭似的对卢紫萱道:“好好的,主子怎么就把贵妃娘娘给得罪了呢?”卢紫萱也不说话,只是紧拧着手中的绣帕,上面绣的一只粉蝶都被拉得变了形。燕红萝见情形不对,忙不迭的跑过来,向我福了一福,道:“贵妃娘娘,何事如此恼怒,不知道紫萱妹妹做错了什么?”我满面怒容,先冷哼一声,才拉着燕红萝道:“燕昭仪你说说,本宫好心和妩修容说说话,她开始亲热地和本宫谈心,谁知说着说着,就变了脸色,将一碗滚烫的茶向我泼来。”说着话,我恼怒的指了指碧绡长裙,果见碧绡长裙上一片淡黄色的茶水痕迹。“幸亏我家主子躲闪得快,要不然伤了主子贵体,你小小一个修容担待得起吗?”亚兰半跪着用手绢擦拭着裙上的水渍,一边冷眼斜睨着跪地不起的卢紫萱。卢紫萱闻言,一张俏脸更是煞白,越发称得涂着胭脂的红唇似乎滴出血来。燕红萝听我这么说,沉吟一会,就赔笑道:“想是紫萱妹妹一时失了手也说不定,贵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次吧!”我见她这样说,一时到也发作不得,冷笑道:“好,这次就看在燕昭仪面子上饶你这次。不过,本宫的九龙簪因此摔坏了,这是皇上恩赐的宝物,统共没有几支,你可得陪本宫一支。要不然皇上问起来,本宫也保不住你!”说完话,也不看卢紫萱,板着脸就上了等候在宫门外的步辇扬长而去。“妹妹,快起来,已经入秋了,跪在砖地上,受了冷气可不好”燕红萝见我走远了,才伸手扶起卢紫萱来,用手绢掸去她裙上的尘土。因为跪得久了,卢紫萱有些腿脚发软,一个站立不稳,蓝若慌忙扶着她往内室走去。待到软榻上坐定后,燕红萝瞧见地上摔碎的九龙金簪和滚了一地的东海明珠,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仍是一幅可惜的样子道:“妹妹,不是我说你,但凡有什么,你也忍忍,怎么就把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给得罪了呢?”卢紫萱心里好笑,却只是以帕拭泪,并不答话。侍立在旁边的蓝若边指挥小丫头把地上收拾干净,一边忿忿不平道:“昭仪娘娘并不知道原委,那庄懿贵妃今天突然造访,拉着我家主子说长道短的,无非就是想拉拢我家主子。您是知道我家主子的,一向对沈贵妃娘娘忠心不二,哪里听得进去。想不到那庄懿贵妃看着温柔,却是位泼辣的主儿,见说不动我家主子,就要使诡计陷害我家主子,那茶水和簪子都是她自己摔的,却赖到我家主子头上,要不是昭仪娘娘来得巧,想必我家主子已经……”蓝若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索性坐到脚塌上呜呜哭泣起来。卢紫萱也转过身去,用手绢蒙着脸,无声的抽泣起来。“哎哟,我说你这丫头,瞎嚷嚷什么呀,也不担心隔墙有耳,瞧你把你家主子都弄哭了”燕红萝瞪了蓝若一眼,坐到软榻边软言劝慰着卢紫萱,“妹妹,想必是你无意中言语冲撞了贵妃娘娘,娘娘才会有此举,再说了,贵妃娘娘身居高位,肯指引教诲妹妹,也是妹妹的福气,是娘娘的恩宠啊!”卢紫萱被她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冷笑道:“我卢紫萱是正室出身,在家也是呼奴使婢惯了的,我却不明白,一样是伺候皇上的人,一样是皇上的奴才,我又凭什么被她冤枉。”燕红萝慌地往窗外一瞧,一把握住她的嘴:“我的小姐呀,姐姐就知道你脾气直,也该有个避讳才是,这话叫人听去了怎么了得?”卢紫萱不屑道:“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不管她怎么威利诱,我就是不领她的情。”燕红萝笑着拉过她的手,“妹妹对娘娘的忠心,娘娘一定会知道。你放心,但凡有娘娘一日,也担待你一日,这簪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姐姐回报了娘娘,自然给你解决。她虽然得宠,不过这宫里主事的到底还是娘娘!” 翌日,燕红萝一早就到了出云宫,刚进门,就见春兰正踩着高凳摘芙蓉花,忙赔笑道:“春兰妹妹,怎么你亲自摘花呢,小心摔着。”春兰见是她,扶着树下来道:“原来是燕昭仪来了,给燕昭仪请安,奴婢手里捧着花,不便行礼了。”燕红萝一心只想回报卢紫萱的事,刚要开口,就听见沈贵妃在屋里喊道:“叫你摘朵花,怎么摘到燕昭仪身上去了,春兰你好得闲啊!”春兰伸伸舌头,碎步跑了进去。燕红萝跟在后面,瞧见沈贵妃正梳头,穿着织金的宫装,一头青丝挽成了梅花髻,一边c着根龙凤金簪,就等着这几朵芙蓉花了。沈贵妃伸手接过芙蓉,自己对着镜子小心地簪上,淡淡道:“别跪了,又不是外人。”燕红萝谢了恩,起身笑道:“臣妾来看娘娘装扮好没有/”沈贵妃斜睨了她一眼,似是不悦道:“有什么事就说吧。”燕红萝赔笑道:“是这样的,妩修容她……”沈贵妃点点头,“平时到没有看出她有几分烈性,你替本宫再好好观察观察,若是可以,到也能提拔提拔。”“臣妾知道了,只是眼下重华宫那位直着要九龙簪,可是妩修容并拿不出来。”“这是自然,九龙簪是皇上的恩赐,后宫里也只有我和她有,小小一个修容怎么敢奢望?”沈贵妃笑了,伸手从镜台上的象牙嵌宝首饰盒子里取出根金光璀璨的簪子来递给燕红萝,“你拿去给妩修容,她为我得罪了宇文月华,我这做主子的到也不能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ps:今天只能上传这么点,这几天月夜得了感冒,头疼得很,写得也慢,下次更新就直接贴在这后面。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立后之争] 晚膳过后,窗外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却仍是掩不住后宫次第的灯火,似一颗颗明珠淌在雨墙上,风雨潇潇的辉煌。亚兰领着两个年青女子和一个小太监进来,跪在脚地上,“奴婢绿樱,檀云、小喜子给主子请安!”三人一起磕头道。“是你们?”我一听名字,从紫檀锦红海棠软榻上翻身起来,只见下面跪着的不正是昔日服侍过君绾的几个奴才。手指微颤,眼光从糅合了软金丝和孔雀翎的地毯掠到绿樱有些干枯的布满茧疤的手上,轻声问道:“你们,素日在哪里当差?”“回主子,自从瑞昭媛过世之后,他们便被发配到辛者库为奴。”亚兰在一边回话。“也罢,你们如今就在这里安心做事吧,以前的事情就忘记了吧!”我重新躺下来,宫墙上雕刻了壁花,洒了金粉的大朵牡丹一簇一簇的映在泥红墙上流光溢彩,让人如在梦中。 愈渐寒凉的秋风吹得殿前梧桐树枯叶纷飞,蓦然,一只雀儿扑棱棱飞去,冲破了雨幕。亚兰一掀盘金彩绣绵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披着斗篷的宫女,仔细一看竟然是卢紫萱。“贵妃娘娘吉祥!”卢紫萱脱下斗篷行礼道。“妹妹不必多礼”我亲热的起来扶了她一同坐到软榻上,“昨日的事,姐姐只是情急之举,妹妹千万别生气。”卢紫萱垂首坐着,细密的刘海曳出一点y影挡住了眼睫,“瞧娘娘说的,紫萱知道娘娘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沈贵妃更加信任紫萱,娘娘的苦心,紫萱感激不尽。”说着,从宽大的乌金云绣衫袖笼里抽出一支锦盒来,缓缓递到我面前,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支九龙簪。我笑意吟吟的拈起那支簪来,“可见她是有几分相信了,竟然舍得把自己的簪子赏给你。”卢紫萱点点头,我抬头看看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妹妹,如今你身份特殊,在我这里也不宜久留,以后我若有事找你,就会吩咐人在宫门外只悬挂一个宫灯,沈贵妃在宫中耳目众多,你万事要格外小心才是”我拉着她的手,小声叮咛着,她会意,一抄手捞起了帽子,将俏脸遮住大半张,福了一福退了出去。“主子,你真的相信妩修容?”待卢紫萱走后,亚兰悄声问道。“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是彼此利用而已”我随手把九龙簪递给亚兰,拿起小银剪子修剪供在桌上的一品赫紫蟹爪菊花,“我瞧她比那颜紫俏要好些”边说着,手抓住一枝耀眼的旁枝“喀嚓”整枝剪掉扔在地上,“这菊花花枝太多,反而养分不足,连累了整棵菊花都长得不好,不如剪掉旁边多余的小枝,只留中间粗壮点的。”一回头,正好在铜镜里看见那个模糊的人影,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原来我也有这样诡计的时候。 我斜坐在小床边看着佑儿、清儿熟睡的小脸,浓黑的睫毛密密的盖住眼帘,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红红的小嘴微微撅起。厚厚的棉帘轻轻被人掀起,我以为是亚兰过来了,对她轻声道:“你看,佑儿、清儿出落得多水灵,往后啊不知我们金陛朝哪家的闺女才能配得上?”亚兰并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我身后,我继续道:“但是皇子、公主都是皇上指婚的,赶明儿要是皇上不高兴了,给他们指了个丑八怪的河东狮,那他们可有得烦了,成日就象这样嘟着嘴生气!”“噗!”身后一声轻笑,我一惊转过身去,却是李君宇。“三郎!”我正要行礼,他把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你看朕这两个孩儿这么玉雪可爱,哪里会娶丑八怪,你呀,居然连朕也一起编排!”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勾了勾孩子饱满的脸颊,我大窘,低着头,“都是月华不好,三郎恕罪!”李君宇笑意更隆,一手挽过我搂在怀里,“朕要罚你,罚你每晚都陪着朕!”我的脸顿时红透了,雪白饱满的耳垂,丝丝纤细的血脉在肌肤下若隐若现,李君宇只觉得浑身燥热,一口含住我的耳垂,他的呼吸那么近,蹭过我的肌肤,让我一阵心烦意乱,双手抵着他的胸口,他有些意乱情迷的抓住我的手,“月华,你想要什么朕都依你!”“那,月华可要为两个孩儿向你这父皇讨个封了”说罢,酡粉洒白花的袖掩住唇,轻笑出声,笑意嘤咛纠缠在他的耳畔发梢,展转妩媚,眼波盈盈一绕,仿佛春风乍起吹起无限涟漪。他只觉得心中“怦”得一跳,天地间涌起无尽心潮,尽融在这一双眸中。他便有了痴色:“好好,朕答应你便是。”得到这句承诺,手里一软,倒入他的怀里。 祥庆五年十月二十六日,皇帝颁旨内务府:庄懿贵妃所生二子李元佑、李元清,赐封为贤亲王与礼亲王,食 第 22 部分 欲望文 第 23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祥庆五年十月二十六日,皇帝颁旨内务府:庄懿贵妃所生二子李元佑、李元清,赐封为贤亲王与礼亲王,食实封万户!一天之间各宫嫔妃前来道喜的又踏平了重华宫的门槛,太后亦有赏赐。晚膳过后,亚兰和刘福安领着宫里的大小奴才前来祝贺,“奴婢给主子道喜!”乌压压的跪了一地,挽翠、小螺又用雕漆托盘奉上两幅折叠整齐的刺绣蟒纹小披风和几件麒麟、长命挂锁之类的小玩意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只不定说出什么好话来”我细细的打量了那披风,针脚密实,颜色鲜活,做工亦称精美,故面色虽沉,口气却并不凌厉,“主子放心,奴才是关了宫门的”刘福安叩首道,我点点头,“到底是刘公公是宫中老人稳重些。”小碌子接口道:“主子有喜,咱们做奴才的也脸上有光,这些是我们大家斗了分子送的,微薄了些,主子千万不要嫌弃才好!”“何苦呢,你们若是有心,以后好生监管两位小王爷便是,你们月例本就不多,还要破费”我皱了皱眉,让亚兰到西暖阁去捧出一盘金银小镙子来打赏给众人,又叮嘱道:“你们的心意固然是好的,只是别看着咱们这会子风光就得意忘形,言行举止要格外小心,要是让有心人捏了错处可有你们受的”众人都称是,教训了几句,方各自散了。西暖阁里,九瓣镏金的莲花烛台上燃了数支明亮的烛火,亚兰来帮我收拾,把高高绾起的发髻放下,取下头上簪着的金钗、步摇。我穿了家常衣裳,斜靠在迎枕上,腿上搭着麝鼠皮小褥子,小口啜着花茶。“主子,如今两位小王爷地位稳固,你可少c些心了”挽翠不无感叹道。“是么?只怕更烦呢?”太阳x隐隐作痛,我眯起了眼,檀云见状,用手指抹了薄荷脑油为我按摩,一股清凉芬芳的气息伴随着阵阵暖意涌进皮肤,头脑顿时清醒许多,“你的手艺到是不错”我点头道,檀云的手微滞了滞,才低声道:“谢主子夸奖!”“奴婢不明白,皇上如此厚爱主子,依奴婢看别说是封两位小王爷,就是皇后之位只怕也是主子的”挽翠没心没肺的说道。“休得胡说!”亚兰一把握住挽翠的嘴,向她使着眼色,挽翠自觉失言,煞白了脸,忙住了口。我眉头微蹙,静了半刻,言道:“挽翠,到刘公公处领二十下手杖!”亚兰忙跪下来,想为挽翠求情,我面上不觉冷了,将手抬起,对着灯光,检视着玉手上的蔻丹,缓缓言道:“敢情苏姑姑也想一起领扳子呢?”挽翠听至此,心早都委屈碎了,“扑通”跪下,颤声道:“奴婢多嘴失言,忘记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原该受罚,只是苏姑姑她并无过错,请主子……”挽翠说到紧要处,却又哽咽起来。我见挽翠确有些悔改的样子,遂使了眼色,小螺忙扶起亚兰,我和缓了神色,道:“让你领扳子,不过区区皮r之苦,如果你以后还是这样言语莽撞,难道别人竟就成了聋子、瞎子?落在别人手里,只怕性命堪忧!”“主子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挽翠磕了个头,转身出去了。 ps:没有写完,明天出门去玩,回来再更新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立后之争续] 祥庆五年十二月十五日,礼部尚书卢鸿明和御史大夫兼翰林苑大学士秦子墨在皇帝李君宇的暗授之下上表言:君为国之父,后为国之母,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母,请皇帝立新后以安天下。皇帝悦之,纳谏。 散朝后,李君宇就坐了步撵直奔康宁宫而去,他虽然是一国之主,可是立后这样的大事还是必须征求后宫真正的主人太后的意见。太后正在康宁宫的亭子里赏鸟,梅花石凳上铺设了杏黄妆花夹棉的软垫,黄缎毡子铺了地,四周燃着几个三足錾金大火盆,园子里温暖如春。“儿臣有要事和母后商议”李君宇在宫女的引领之下刚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开口。石桌上放着一只纯金的鸟笼,笼子里的一只黄鹂,毛色是极为清澄的碧绿。黄鹂叫声清脆,“不就是立新后的事情吗?不急,先喝口茶再说吧”太后声音轻柔温和,柔软的伴在黄鹂的叫声中,仿若一个慈母。李君宇心里一咯噔,虽然他早知道母后娘家卞家是百年世勋之家,一门自追随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后妃、驸马、将军无数,在朝中根基极深,却不想自己刚在朝堂上商议的政事,母后也能这么快知晓,心下顿生不悦,却生生忍住。恰好,沁芳姑姑用铜色描金的托盘捧着白玉荷叶盏盛了参茶来,李君宇低头接过,默默的饮了。“薛皇后无德,现在可得挑个好的”太后描的极精致的眉微微蹙了起来,接着道:“现在宫中数得上名号的妃子就那么几个,皇帝,你中意谁呢?”李君宇几乎是置若罔闻的喝完了参茶,又待宫女拿丝绢给他拭净了唇角,才开口道:“母后以为月华如何?”太后缓缓扬起脸来,双眼掩盖在睫毛之下,看不出神情如何,唇角抽出一丝有近于无的笑来,“哀家以为不可!”李君宇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四下錾金的铜火盆,只觉得闷热得出奇,火燎一样的热。“皇帝难道忘了薛家之祸吗?宇文家已经出了个右相,难道还想再出个皇后?”话一出口,太后自己也惊诧于声音的激扬,她顿了顿,拿起旁边的白玉杯小小的啜了一口。“母后所虑甚是,如此说来贞妃也不能够了。”李君宇极轻的开口,语气却是浓浓的倦怠。“是”太后放下杯子,斩钉截铁道,“纳她为妃,甚至兰陵下降不过是都是为了平抚西辽,如果立她为后,撇开西辽不说,万一诞下皇子怎么办,立嫡立长,皇室血统必须纯正。”“那,母后中意的是谁?”李君宇答应了一句,再不言语,亭子里一时静极了,只听见黄鹂有一声没一声的倦懒的叫着。“哀家冷眼看着,沈贵妃和德妃二人极好,模样品行不必说了,都是侍侯你多年的人,家世也清白。”太后的脸上微微浮起一层笑意。李君宇散朝后换的是一身紫色锦袍,襟上绣的是一条夔龙,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襟上扭曲了的夔龙也跟着一点点伸直,声音沉静如水,“母后所说是实,她们二人也并无不好,可是朕中意的是月华。”太后几乎是耗费了全身的气力似的低喝道:“君宇!”,见李君宇仍然不为所动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粉红的指甲隐隐泛白,站起了身,扶着沁芳姑姑的手臂径直往内宫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去,只能看见李君宇嘴角竟似含着笑意,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流光闪动极快,快得让太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李君宇过来的时候,我正伏在炕桌上抄写《妙法莲华经》,自从两个孩儿被封王之后,我深居简出,除了去康宁宫晨昏定省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百~万\小!说抄经,闲时逗弄两个孩儿为乐。见他来了,放下笔,微笑着侧过脸来,鬓边的流苏便起了微漾的摇曳,笑意更显深些,左颊上浅浅一个梨涡。李君宇见我这样嫣然一笑,只觉如盈月清辉,映得那些盆花亦绰然生色。他一把抱住我,喃喃道:“朕就是要立你为后!”我心底微微一热,抬起头来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那双乌黑深遂的眼眸,明亮而深沉,我不由自主转开脸去,低低的道:“月华有什么好?”他情不自禁将我揽入怀中,闻着我鬓发间幽香馥郁,叹气道:“朕也不知道,也说不清为什么,可是你一娇一嗔,一喜一怒都深深的吸引住了朕的心。”我心底最柔软处蓦然悸动,见他眼眸之中,只有柔情万千,这一片情深似海,自己心中沉沉思绪,尽皆暂且抛却了。我的声音更加低下去,几乎微不可闻:“月华其实与后宫诸人无异,我怕失宠,怕你不理我,怕你冷落,怕你不高兴。怕老,怕病,怕死。月华不要什么皇后,只要三郎真心待我便好。”他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唇际漾起笑意,两人相依相偎良久。 待李君宇午睡醒来去御书房批阅折子后,我边收拾了抄好的《妙法莲华经》给太后送去。太后刚歇了午觉起来,正传茶点,我便侍候太后吃茶。太后论了茶的好坏,又说了几句旁的话,忽然问:“月华,立后之事你怎么看。”我微微一惊,忙道:“月华见识浅薄,资历尚浅,不敢妄议六宫之事。”太后微微一笑,说:“这里没有外人,皇帝宠你,你位分仅次于皇后,到说说你的看法。”我想了想,一味装傻不见得好,便慢慢说道:“皇上和太后待月华的好,月华明白,不过月华并无奢求之意,并不敢妄求后位,实在要月华说个人出来,月华以为和靖贵妃堪当此位。”太后满意的笑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并不看重位份虚名。本来皇帝是一国之君,在这六宫里,他愿意抬举谁,就应该抬举谁。可是这立后之事关系国之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所幸你是个明白人,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我见太后含笑看着自己,眼角的浅浅淡纹,但那一双眼睛却并没有老去,光华流转似千尺深潭,深不可测,仿佛可以看进人心底深处去。我干笑着又陪她说了些闲话,就告辞了出来。太后注视着我退出了暖阁,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了,缓缓对沁芳姑姑道:“她见事倒比皇帝明白。”沁芳姑姑答道:“能说出这些话,倒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儿。”太后懒洋洋地吹着手中的热茶,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只是皇帝对那丫头越发的痴了,为了立她为后,连哀家都敢顶撞!”沁芳姑姑低头道:“正是如此。”太后摇了摇头,“既然如此,这个庄懿贵妃是不能留了的。”窗外斜晖脉脉,照进深广的殿里,光线便黯淡下来,四面苍茫暮色渐起,远处的宫殿笼在霭色中,西窗下日头一寸一寸沉下去。薄薄的并没有暖意,寒浸浸的。沁芳姑姑道:“只怕皇帝不依!”“这宫里莫名死去的人还少吗?总得为明年开春萱儿进宫铺平了道路,可不能让皇帝专宠她一人,咱们可不能让皇帝象他父皇一样,眼里心里除了个玉贵妃就再也容不下别人”太后慢条斯理伸手捋顺了襟前的流苏,眼眶却红了,瞬间却变得决绝,说完她长叹一声,道:“也不要怪哀家心狠手辣了……” “主子”亚兰在后面低低的唤我,我住了脚,以手抚着朱红的廊柱,抬眼望去,花园里所植红梅正开得极艳。枝梢斜欹,朱砂绛瓣,点点沁芳,寒香凛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皇后之位可是这么好坐的?在这后宫里,三千宠爱在一身,其实就好比架在那熊熊燃着的火堆上烤着。捧的越高,嫉妒的人就越多,自然就招惹祸事。”我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竟看不懂么?太后其实也并无意抬举了沈妃,只是想找个人来暂时和我互相牵制,沈妃无后顾之忧,也没有诞下子嗣,也就不用担心太子之位了。依我看,太后可能还是想从娘家里再挑个合适的姑娘进宫来,这皇后之位只怕沈妃也坐不牢靠!”亚兰道:“主子睿智过人。”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淡然反问:“还谈什么睿智?不过自保而已。” 回到宫中,刘福安告诉我,皇帝差人来报,今晚宿于祥麒宫,不必等他了。我默然颌首,历代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并不眈于酒色,也为了爱惜身体,一个月中总有那么两三天是独宿于祥麒宫,不招幸任何嫔妃的。这时候,颜紫俏来了,一身醉红银丝斜襟锦衣,飞仙髻c了玲珑步摇,细长月眉下,她眼中的潋滟随着娇雅步履焕然生姿,似乎藏着几多繁复的神采,似颦似笑,似清似媚,柔软里亦有着夺目的光。“妹妹来得正好,就陪着本宫用膳吧”我让她坐到身边,挽翠和小螺等张罗着摆晚膳。殿内四周银炭添香,暖意融融地散发着木芙蓉的香气。颜紫俏依言坐在绣墩上,兰膏雁足台在她旁边,雪肤花貌映了烛火,笼上淡淡的嫣红,莫名有种妖冶的美丽,她细细看了各色菜式,笑道:“今天我竟要一饱口福呢!”“修仪娘娘来得正好,我们小膳房里今天刚坐了几个新菜”亚兰立于案旁布让,外间伺候之奴才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这是蜜汁脆鸽、翡翠金丝、白玉双黄、龙井虾仁,再加百合鲜汤,修仪娘娘今天得尝尝我们的红柳羊排和馕包r”挽翠脆生生的报着菜名,不一会,颜紫俏面前的碗中已经海海漫漫。“够了,够了”颜紫俏拿起银箸,“这么多,我吃下了可不又胖了一圈。”“我们也是常常这样给主子布菜的,也没见……”挽翠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细眉,嘟囔着。“那是自然,贵妃娘娘金玉之质,岂是我们这样的蒲柳之质可以相比的”颜紫俏长长睫毛投下的y影微微一动,丹唇轻启,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亚兰会意,翘指一点挽翠的额头,开口训道:“下作的丫头,主子和修仪娘娘正用膳,哪容得你多嘴,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还不跪下给修仪娘娘请罪?”挽翠赶前两步跪了下去,颜紫俏知道她是我身边得意人,连忙就要扶她起来,她却一闪身躲开了,沉声道:“奴婢莽撞,还请修仪娘娘降罪。”颜紫俏正要说什么,我却已经放下筷子,拿着手绢掩唇笑道:“妹妹用膳吧,这丫头仗着平日里有几分脸面,越发没规矩了,也该好好教训才是。”听我如此说,颜紫俏只得坐好,亚兰走到挽翠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极为响亮,又转头对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喝道:“看着干什么,挽翠没眼色你们也没有吗?还不把她拖出去。”跪在地上的挽翠也不回嘴,只是掩着面,门外的小太监这时才进来,不动声色的拉起挽翠拖了出去。我这时才把眼睛落在颜紫俏身上,浅笑开口:“妹妹找我有什么事吗?”经过这么一闹,颜紫俏已经彻底白了脸,顾左右而言他的闲话几句就告辞了。“妹妹,我这有些礼物明天就差人给你送去”我扶着亚兰的手臂笑道,微凉的眼眸里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等着颜紫俏远去,我才回身对跪在廊下的挽翠道:“怎么样?脸上疼吗?”挽翠摇了摇头,笑道:“主子,奴婢哪里那么娇贵?”亚兰在旁边温言道:“这打人也是有规矩的,越是响亮,力道反而越轻,今天那位相必是气极了。”我只觉得胸口一紧,扶起她来,“本宫还有事要交代你呢。”颜紫俏回到启祥宫,只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珍儿见她这样子,轻声道:“主子别太伤神。”颜紫俏哼了一声,道:“连她的丫头都那样轻狂。竟然出言嘲讽,只差爬到我头上去撒野了。”珍儿陪笑道:“那也没法子,万岁爷如今正宠她,主子忍一时再说。”颜紫俏冷笑道:“别瞧皇上如今待她好,不过是三天的新鲜,我就不信皇上能宠她一辈子。到了如今也别怪我心狠。” 天色晦暗,铅云低垂。终于下起了雪珠子,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那雪声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祥麒宫因着殿宇广阔,除了御案之侧两盏十六枝的烛台点了通臂巨烛,另有极大的纱灯置在当地,照得暖阁中明如白昼。杨文简从小太监手里接了烛剪,亲自将御案两侧的烛花剪了,侍候皇帝百~万\小!说。过了大半个时辰,见李君宇仍然面色不好,忙打发人去取了小红炉来,亲自拿酒旋子温了一壶梅花酒,酒方烫热了,便端进暖阁里去,见李君宇负手立在窗前看梅花,悄声劝道:“皇上,这窗子开着,北风往衣领里钻,再冷不过。”李君宇只是恍若未闻,杨文简便去关了窗子。李君宇转过身来,拿起那八宝梅花自斟壶来,慢慢向那白玉杯中斟满了,却是一饮而尽。接着又慢慢斟上一杯,这样斟的极慢,饮的却极快,吃了七八杯酒,只觉耳醺脸热。摘下壁上所悬长剑,推开门到得庭中。杨文简忙跟了出来,李君宇却拔出长剑,将剑鞘往他那方一扔,他忙伸手接住了。只见银光一闪,剑锋嗖嗖,剑光寒寒,其时漫天雪花,纷纷扬扬,似卷在剑端,腕下一转,剑锋斜走,只削落红梅朵朵,嫣然翻飞,夹在白雪之中,殷红如血。梅香寒冽,似透骨入髓,氤氲袭人。他自仰天长啸:“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吟毕脱手一掷,剑便生生飞c入梅树之下积雪中,剑身兀自轻颤,四下悄无声息,唯天地间雪花漫飞,无声无息的落着,绵绵不绝。其时风过,杨文简身上一寒,却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但见他黯然伫立在风雪之中,雪花不断的落在他衣上肩上,却是无限萧索,直如这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孤伶伶。“文简,你说立谁当皇后好?”李君宇朦胧道,“皇上,奴才以为,立后是您的家事,奴才不便c言”杨文简十分恭敬的答应着,“家事,对,这是朕的家事,何需外人c言?”李君宇灰暗狭长的眼眸一亮,似乎燃起了小小的火种,语气毅然决然。 翌日,朝堂之上,司礼监王承恩朗声道:“尚书右仆s兼中书侍郎宇文方接旨。”宇文方听宣出班接旨,“臣宇文方恭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中宫虚悬,六宫无主,有碍国体。尚书右仆s兼中书侍郎宇文方之女庄懿贵妃宇文月华,芳龄二八,德容兼备,秀外慧中,有母仪天下之风范。特册立为中宫,令钦天监择良辰吉日行册封之礼,钦此!”意外,宇文方跪着听完圣旨,心中震惊疑惑到极点:自己还在爱琢磨着月华立后之事只怕不成,皇帝虽然年轻,但看起来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岂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宇文大人接旨了……宇文大人……宇文大人接旨!”司礼监王承恩提醒了几次,才将宇文方从沉思中惊醒。“臣……接旨。”宇文方惊喜焦急,兴奋又无措地接过了圣旨。朝会散后,颐郡王、尚书左仆s兼门下侍郎卞凉京和几个大臣一起追着李君宇到了御书房中。“皇上,怎可如此草率立后?立后是关系国本的大事,皇上怎么一夕之间就下旨立后了呢?本应该知会朝臣,仔细遴选才是……”卞凉京急得花白胡子一张一张的,本来打算明年选秀把自己的女儿卞羽萱送到宫里再谋后位的,太后也已经答应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左相,朕已经二十七岁了,立后之事朕还不能做主么?皇后统帅六宫,必定要出身名门。右相的爱女还不能算出身名门吗?”李君宇听不得卞凉京的喋喋不休,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这,皇上……”卞凉京吃惊李君宇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这什么?莫非皇后一定要姓了卞,左相才无异议吗?”李君宇不无讥讽地冷冷一笑。“哎呀,皇上,老臣无话可说,再说倒显得老臣存了私心了。”卞凉京见年轻皇上对立后一事如此坚持,且词锋犀利,不由心中暗暗纳罕,当下不再多言,寻思等会再向太后进言,不怕皇上不改变主张。“众爱卿听着,立后本朕之家事,朕意已决,勿复多言。朕将朝政悉付诸卿,也望诸卿勿再干朕家事。有事禀奏,无事退朝!”李君宇目光凌厉地扫视群臣,在他这充满威摄力的目光压迫下,平常为一点琐屑之事亦哓哓不已的群臣竟无一人敢多言。 “太后,太后……”一名小太监仓惶叫喊着跑进康宁宫来。“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太后很是愠恼。“太后娘娘,刚才左相大人派人来禀报说,今天皇上早朝时突然下旨立了皇后,是庄懿贵妃。”小太监气喘吁吁禀告。“什么?”太后心猛的一沉,“啪”,手中把玩的一朵红牡丹竟被她生生折断,娇艳欲滴的花朵委坠在地。一个时辰之后,卞相也匆匆赶到康宁宫来,“太后,你可要为萱儿作主呀!”“萱儿是哀家的侄女,哀家当然会向着她。但皇帝既然已经下旨立后,再挽回可就难了。”太后沉吟着,心中不无意外恼怒:他终于是硬来了,皇帝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自己这个娘放在眼里了。没有哀家,没有卞家,他哪能登上皇帝的宝座?居然立外姓女子为后,欲置我卞家女子于何地?“太后,立后这么大的事,皇上事先莫非都不来征得您的同意么?您为何不阻拦呢?”卞相攒着眉不满地说道。“这……哥哥,不瞒你说,立后的事,皇上虽跟我提过立庄懿贵妃为后,可是哀家是一口回绝了,谁知道他……。”太后虽然心中羞恼,但却不能不跟自己的哥哥实话实说。“太后,这可不是好征兆。皇上他开始防着卞家了。”“哥哥,你别急,你的一片苦心哀家都懂。立后的事哀家再想想办法。”太后捏紧了手中的锦帕,目中一片森然。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得到与失去] 锺粹宫里,大殿深处的烛火被风吹得有些晃,窗下梅花的轻淡芬芳幽幽弥散,德妃理了理袖口的垂珠流苏,只是遥遥望着红墙飞檐的鸾仪宫不语,半晌,嘴角含了一缕冷笑道:“她到真是一飞冲天呢!”“鸾仪宫未必就十分好”李君岳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透重重夜色不知投向何方,风迎面轻拂,吹得他衣衫飘荡。德妃黛眉微蹙,双眸炯炯看着他,“要是她登上皇后宝座,太子之位只怕也是她囊中物了,熙儿怕是没有指望了。”“不急,自然有人会动手的,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李君岳冷言道,回头,看向她的那细长眼中几分魅惑的笑。“你是指太后?”德妃如玉般洁白的双靥上浮起一点星子似的笑影,她并不愚苯,宫里外的形势她也清楚。“皇上已经对卞家不满,太后不会坐以待毙”李君岳微挑的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看着金砖地,眼中却浮沉敛入光影万千,散布出极尽妖娆的蛊惑,配上挺直鼻梁红润薄唇,搭配得几近完美。德妃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身影生出了许多寂寥之感,她始终是相信他的,尽管他从来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可是他就是让她心安,他既然这样说,那总没有错。 “太后,这立后之事您到底管不管,钦天监已经择好日子了”卞凉京一身紫色官服从仕女簪花的沉香屏风后面转了进来,满面焦急。“立后之事已成定局,无可逆转,你切莫与皇帝硬碰”卞太后在锦榻上闭目蹙眉,片刻之后再张开眼,双瞳之中已燃起细小的火苗,“一切等萱儿进宫再说。”“就是因为萱儿进宫,我才担心啊,怕到时候万岁爷心里只有她,容不下别人了呀!”听卞太后这么说,卞凉京仍有些担忧,不觉冷哼了一声。沁芳姑姑扶着卞太后坐起来,递给她一盏花茶。听哥哥这么一说,卞太后手里一紧,还是淡淡的说:“哀家到底是太后,皇帝的亲娘,你怕什么?如今暂时以退为进,让一步,成全了皇帝的意思,再找个适当的时机为然儿谋个官职再说,卞家的一切终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难道你想他在家庭的羽翼下安然一辈子?”羽然,卞凉京想起自己那个庶出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文秀而明朗,二十三岁了,和所有锦衣玉食的贵族子弟一般,好空言,精玩乐,能言善道,不知世态炎凉。其实自己也想过要提拔他的,只是他并非嫡出,而且也没有做官的本事,所以一直也没有开口。如今看太后如此笃定,难道她竟与皇帝有了一种妥协?果然过了不几日,赐官的诏书公诸于世,他才震惊:卞羽然擢升为从三品工部侍郎。卞羽然进宫谢恩那天,意气风发,施施然踱过群臣,虽然年轻,然而风姿过人,五官的精致朝中少见,可是那黑亮的眼眸中顾盼的目光,让他显得轻浮,卞凉京暗暗想,这样做是否太快了,他害怕自己的儿子以后跌得厉害,恐怕会让太后和自己失望。 祥庆六年二月初五,是钦天监择好的大吉之日,殿外凄月微凉,灯影相缠,却道是无奈佳人夜难眠。夜幕还未褪完它那厚重的灰色外衣,我便起身了,由宫女们侍侯着梳洗完毕后,看着铜镜中的身着正红色织金凤翔九天牡丹锦正装朝服的自己,伸手触及那华服锦缎心中不免五味搀杂:镜中的人夭桃秾李,千娇百媚,一张温润若玉的娇腻面娥总是浮现出淡淡胭红,像是染上了一层迷人的桃晕,那么熟悉却又仿佛陌生……“娘娘,吉时将至,让奴婢侍你带上凤冠吧。”亚兰在我宫中的时日远多于一般宫女,不大一会,我的千丝万缕便在她灵巧的双手中流泻飞鸿成一丝不纳的简单发髻,现在只要将工匠们打制的凤冠戴上即可。凤冠上饰件以龙凤为主,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龙用金丝堆累,呈镂空状,富有立体感;凤用翠鸟毛粘贴,口衔珠宝串饰,色彩经久艳丽。冠上饰有许多珍珠、宝石,造型庄重,制作精美。“凤冠上镶嵌了这么多珠宝,沉甸甸的,脖子怕是要酸呢”亚兰忍不住嘀咕着。心下恻然,我亲手将凤冠戴上,使劲地往下压了压,才转过身去,清晨曙光已经刺透弥漫着灰白的淡淡雾霾,s进大殿内时,不愿再去深究,我起身向外走去,我知道,殿外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庸人自扰,一向不是我的风格。立后免不了一套繁琐的礼节,见我过来,李君宇眼中充满兴奋,拉住我嫩白柔夷示意我坐在自己左侧。立挺着背梁,我端坐下,傲岸华贵的气质与凤冠朝服竟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天生就是为我准备一般。看着坐在自己下方的妃嫔们,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待我坐稳妥了,自高由下的默默笑度春风般看着文武百官跪拜朝贺,做为妃嫔之首的和靖贵妃领着一串绰约多姿,颜如妩罂的妃嫔们给我屈膝请安。和靖贵妃抬头,一双无尘秋水噙笑着对上我,深切纠緾在一起,火花四溅,但又一瞬即逝让人难以察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人,我尾指上的镏金护甲不知在什么时候深深印入白皙柔夷,一点殷红缓缓溢出,寒意顺着手心一直蔓延到骨子里,生疼生疼的,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到鸾仪宫都不知晓。 这一年是倒春寒,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了,仍旧下着疏疏密密的小雪,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那雪声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近处院子里金砖地上,露出花白的青色,像是泼了面粉口袋,撒得满地不均。鸾仪宫内悬着串串红纱宫灯,和着花香,一副华灯初上模样。我和兰陵、耶律歆围坐在火炕上,一边吃茶闲聊,一边听着内务府派来的公公把为兰陵准备的嫁妆单子唱名。“拱抱石朝帽顶一个,嵌二等东珠十颗。金凤五只,嵌五等东珠二十五颗,内无光七颗,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颗,内乌拉正珠二颗,共重十六两五钱。金翟鸟一只,嵌硌子一块,碎小正珠十九颗,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嵌色暗惊纹小正珠八颗,穿色暗惊纹小正珠一百八十人颗,珊瑚坠角三个,连翟鸟共重五两三钱……绣五彩缎金龙袍料五匹、绣五彩缎蟒袍料二十三匹、绣五彩纱蟒袍料二匹、织五彩缎八团金龙褂十八匹、绣五彩纱龙袍料三匹、片金二十匹、蟒缎二十匹、大卷闪缎三匹、小卷闪缎三十二匹、洋绒三十卷、妆缎三十匹、上用金寿字缎二匹,大卷八丝缎一百六十四匹、上用缎六匹、大卷宫蚰二十五匹、大卷纱二十二匹、大卷五丝缎一百六十匹。小卷五丝缎七十五匹、潞蚰八十匹、宫纱二十匹、绫一百匹、纺蚰一百匹,共九百四十匹……”公公尖细的声音仿佛被人捏着喉咙,在寂静的宫殿里格外的响亮。“行了,行了”兰陵秀丽的眉微蹙着,挥了挥手绢,象要赶走什么似的。“去吧”亚兰笑着向那公公点头示意,那公公磕了个头去了。“怎么,害羞了”我歪在银红掐金丝的靠枕上,轻轻啜饮一盏木瓜牛奶,我侧目看者兰陵雪白粉嫩的面颊,嘴角不自禁的浮上一缕笑意:“兰陵心中的良人不正是西辽王这样的谦谦君子吗?现在正如你意,反倒害臊了。”兰陵似乎沉浸在自己少女情怀的幻想里,半晌才发觉我含笑瞧着他,红了脸道:“皇后在笑话我呢。”说罢睃了挲旁边的耶律歆嘟了嘴道:“才不是耶律瑾然这样的人。”耶律歆莞尔一笑,道:“公主,皇后并无半分取笑你的意思。”兰陵脱口问道:“贞妃娘娘,你嫁与皇兄前可有想过自己要嫁给怎样的人?”耶律歆的目光略一怔忡,仿佛绊住了思绪,淡淡笑道:“我是西辽的郡主,我的使命就是嫁与你皇兄为妃,哪里会去想这些事。”见耶律歆不答她的话,兰陵不依不饶,扭股糖似的缠着我:“我不信,皇后你说说。”我见拗不过他,只好说:“好罢。我想要嫁与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与他一心一意白首偕老。”兰陵拍手笑道:“皇后果然如愿以偿。皇兄是天下至尊,可不是最好的男儿么?”我的笑容像烛火似的一跳,远远地望向殿宇深处,几乎细不可闻到:“嫁与天下至尊就是最好的么?”君心莫测啊,自古以来有几个女子能在这后宫之中幸福一世呢?君王的心里装下了太多的东西,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后宫佳丽,他们的爱太过博大了,以至于到了你的身上就显得渺小了。正想得出神,手上一暖,原来是耶律歆把她的小手炉给了我,“娘娘,你的手太凉了”她明丽的大眼睛温柔的d悉着我的心意,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丈夫。我摸一摸鬓角:“好了,不说这些了。兰陵,耶律瑾然会是个好丈夫,如今在你皇兄面前也应承了要爱护你,必定不敢食言,不要再迟疑了,好好嫁为人妇吧。”兰陵羞红了脸,默然不语的点点头。 礼部办事利落的很,次日就得了钦天监选的吉日,奉上来让皇帝与我择选。 李君宇说:“二月十九是个好日子,就那天吧。”我亦觉得不错,想了想又说:“二月十九是观音圣诞,就这样定了吧。”于是兰陵长公主出降的吉日便择定了二月十九。婚仪的事全权交由礼部去c办。兰陵出降,意义非凡,自然是大费周章,极尽所有,妆奁多了三倍,西燎王也派了他的丞相为使,带来了丰厚的聘礼及国书,专门迎婚。 二月十九日,大雪已停,曙光初现,便有一大堆的嬷嬷宫女服侍兰陵整状打扮。三日前,整个皇宫已经装扮得喜气洋洋,装灯结彩的好不热闹。皇城外围也熙熙攘攘的喧闹起来。彩幡飘舞,统一以黄为底色的幡旗上或绘着青雀白鹄,或绣上青鸾火凤,活镶四脚金龙,婀娜迎风飘舞,蔚为壮观。宫中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紧张有序,各司其职。兰陵端坐,任凭一帮子的下人帮自己打扮。耶律歆显得激动又兴奋,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下人们伺候着。足足两个时辰,终于梳妆完毕。“兰陵,你今天真漂亮。”耶律歆站在兰陵旁边,对着一面硕大的铜镜啧啧称赞,脸上的笑容似花儿一般灿烂。兰陵娇羞无比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长长的火红绣花夹裙镶着紫红色碎边花,直坠鞋边。蹑丝绸鞋上嵌着闪闪的红宝石,显得小巧而高贵;头顶的凤冠精致绝伦,更缀着闪闪发光的玳瑁和玛瑙珠子,明月耳坠轻轻晃动,光华若清泉般流转。铜镜中的自己那样的明艳照人光华夺目,而且今天就要出嫁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出阁之日无疑是一生中最重要也最幸福的日子。“兰陵,你今日就要嫁到西辽去了,从此便万里相隔,不知道咱们还有没有重逢的那一天……”说着说着,我的眼泪便潸潸的落了下来。却生怕影响兰陵,赶紧用手帕擦拭干净。然而兰陵已经从铜镜中看到了我的落泪,想及我和她的情谊,今日就要和我分别,心中伤感,便抱着我也轻轻哭泣起来。耶律歆在旁边也直抹眼泪,正在感慨时,外面有宫女来传话:“皇后娘娘,贞妃娘娘,兰陵公主,吉时已到,陛下有请!”我、耶律歆和兰陵在一大帮zg人的拥簇下来到体元殿外。体元殿是议论朝事的正殿,一般来说公主公子的婚嫁不会在正殿举办。但是一来兰陵是李君宇最宠爱的妹妹,二来兰陵于西辽联姻,怎么说也有利于社稷。当我们盈盈来到朝堂时,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已经到齐了,皆是喜气洋洋的站在两侧。兰陵拜见了李君宇、太后和我之后又一一和皇亲中的长辈们辞别。然后是礼官和祭酒司阅读祝词和贺词,接着便是一干大臣的朝贺。接着李君宇颁令西辽使者一定要好好护送兰陵,并派定远大将军孙思浩途派大军护送直至出了西辽国界。最后是欣赏喜庆舞蹈……当所有的礼仪和节目都完毕而兰陵在孙思浩的护卫下走出体元殿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一种万分悲哀的绝望。满朝的王公大臣,他们表面都是喜气洋洋,满嘴祝贺恭喜,但是在他们那虚伪的嘴脸下,又有几个是真心为兰陵未来的幸福生活而祝贺?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出发了,离开了京城,直奔西辽。 忙碌一天之后,我静静的跪着偏殿的小神龛前,仰望着漆金的佛像,蕲求神灵保佑兰陵顺利平安。晚上,我怎么也无法安睡,在床上展转反侧许久,终于坐了起来,小螺听到响动,忙披了件大衣裳从熏笼上下来,撩起革丝牡丹屏风上搭着的一件羽缎披风为我披上,我慢慢踱到窗前,透过厚厚的绵纸隐约可以见到一弯毛毛的月亮。虽是快要初春了,可是寒意冷烈,裹紧了披风,喃喃道:“不知兰陵他们走到哪里了?”“算算脚程,大概到了京城百里外的歧县了吧?”小螺从暖壶里倒了杯热茶给我,我吹了吹水中盛放枯黄的花朵,叹了口气,“今天的月亮不圆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百媚生] 小雨,我斜靠在石青洒花引枕上,一手握卷细细翻研,身上搭着一件狐裘,四下里因为我午休的原因格外的寂静。“颐充仪、妍修仪,皇后娘娘午睡未起,你们先到暖阁里喝口茶吧”外间挽翠轻巧的说着。我眉头微蹙,静了半刻,言道:“起身吧。”坐在紫檀脚塌上的亚兰答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针线掀了帘子出去,众人皆忙碌起来。绿樱,檀云带着几个小宫女侍侯我洗脸更衣之后,挽翠端着一雕漆的花盘过来,看了我的眼色,拣了一朵儿火炼金丹于我发髻右侧,又放下花盘,取了铜镜让我相看。“恩,出去吧,也别让人家等久了”我摸了摸细腻润泽的火红花瓣,嫣然一笑扶着亚兰的手出去了。走到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前,小螺打起了大红洒金软帘,正在喝茶的方羽然和颜紫俏慌忙垂手站立,待我到上首坐下,她们又一起上前行礼叩拜,我居高看着,并不另眼相看。“皇后娘娘,宫里出了个事呢”方羽然摸索着手中的一根葱绿锦帕,我嘴角略带些笑,言道:“妹妹忘了吗,本宫前几日吹了些风,染了风寒,还没有出过宫门呢。”“皇后娘娘,您在宫里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可都要闹翻了天了。”方羽然浅笑着拿起一盏茶来,茶盖拂了拂,看着那雀舌似的茶叶在淡绿的水中打着转。“又是什么事儿,这么沉不住气儿。”我自顾着拿起藤篮里鱼戏莲藕的花样子,问道。“说起来这可是一桩奇事儿,大前天,皇上去出云宫找贵妃娘娘品茶赏花,不想贵妃娘娘去了南宫看望小公主,皇上在她宫里却遇到……”我歪在引枕视线却早已飘至远方,她要说的我早就知道了,皇帝临幸了出云宫的一个小宫女。“皇上当晚就召幸了这个叫苏茉的宫女,第二天就封了正八品的采女,嘿。”方羽然说的眉飞色舞。“这也是她的福气,”我听了笑笑,也未说别的话。“哪算是什么福气呢?皇后娘娘大概不知道,转眼就变成了祸事。知道了以后,贵妃娘娘? 第 23 部分 欲望文 第 24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诵πΓ参此当鸬幕啊!澳乃闶鞘裁锤f兀炕屎竽锬锎蟾挪恢溃劬捅涑闪嘶鍪隆v懒艘院螅箦锬锟善貌坏昧耍驮谒墓铮谷怀隽苏庵质隆d撬詹膳比毡纠词遣恍⌒拇蚱屏斯箦锬镄量嗲罄吹木菟凳歉呱獾陌子袼妥庸垡簦还箦锬锓9蛟谇霸海胨闪难泳尤槐换噬细瓷狭恕箦成笔本筒缓每戳耍还强椿噬厦孀樱俗吡艘院螅15探詹膳狭顺鋈ィ苫噬暇瓜笸苏饷锤鋈怂频模衷诨噬弦裁挥猩退鲎〈Γ谖窀墓侵缓迷诠〉男≡釉豪锪硗獍才帕艘桓龇考涓葑 !弊诜接鹑欢悦娴腻抟茄兆锨危槐咔嵋∽沤跖粒槐咝ψ诺馈!盎噬铣扯啵馐率潜竟韬隽耍氲浇袢詹糯用妹每谥械玫较1蔽曳隽朔鲼薇叩暮旎a赝范匝抢妓档溃骸澳惴愿懒醺0驳侥谖窀竟幕埃阉詹膳才旁谟篮凸那呦愕畎桑俚骄词路咳ト盟前阉詹膳穆掏放乒移鹄础!毖兆锨瘟成嫌行┶ㄚu模床涣系轿沂钦庋从ΓΦ溃骸澳怯篮凸腔屎竽锬锬模缃窬贡阋肆怂詹膳!蔽一肥恿耍Φ溃骸昂貌缓梅凑彩强兆牛《际且谎模竟舨幌轮迹谷帽鹑丝戳私忝妹堑男啊r院笏墒悄忝堑慕忝茫蠹一故且蜕葡啻Σ攀恰!狈接鹑恍Φ溃骸澳锬锝裉炱媚兀黄盗苏庋嗟幕啊!蔽艺溃骸氨竟谡飧鑫蛔由希质侵谌饲谱牛玫拱樟耍膊恢2缓昧耍怕锎榱恕!倍瞬桓宜祷埃趸安荒芩担没坝盅安怀觥:么醢竟艘桓鍪背剑沤璐巧17恕n倚哪诶湫Γ翰还噬弦桓雒孀樱潮闾b僖幌履遣膳采鄙惫箦耐纾帽鹑饲谱抛约旱南突荨u飧霾膳春笸吩跹恢焙昧耍舶樟耍舨蝗唬馇呦愕钜簿褪悄抢涔恕4蚨酥饕猓愦缴虾Φ孛辛搜劬Γ詈袅艘豢谄吭谑嗳骰n勘成闲?br / 眼看歇得够了,亚兰把我亲自从宫里挑的四个身家清白、面目皎好、体态婀娜的小女子从后院的下房带了过来,按这“花好月圆”的四个字,我给她们取名惜花、静好、皓月、元圆。闲时乐坊师傅教以歌舞,当面调教,既为悦君,又是愉己。那歌、那舞、那曲我想李君宇必然是喜欢的,虽然他不是荒y好色的君主,但是处理朝政之余,音韵悠扬的丝竹官弦,却每每能够博他一笑。贞妃耶律歆常常来和我说话,我亦喜欢她一片梗直,她黑幽幽的眸子看着我:“姐姐,你把这些女孩子养着,就不怕皇上他……”我看着殷红的唇、飞扬的袖、白腻的手,有些迷茫,“歆儿,宫中和民间是不同的。”“我总是相信我们的耳鬓厮磨,总相信他的那份深重情意,可是,常常是一瞬间却都变了……”耶律歆怔了怔,须臾,唇角拉出一个无奈的弧度。“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一样,可日子一久,不也是渐渐忘了。这六宫里,有的是花儿一样漂亮的人,再不然,三年一次的秀女大挑,什么样的美人,什么样的才女,全都可以挑了来做妃子。祖宗家法在那里,我们能阻止得了么?与其让他去挑个不知根底的,不如我们自己选些信得过的。”我望着她,眼底痛楚、凄凉、无奈相织成一片绝望。 晚膳时分,大殿里燃起了通明的灯火,乐师在帘幕后面演奏着欢快的丝弦和羯鼓,小喜子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和亚兰附耳说了几句,我向亚兰点点头,走到暖阁里换了桃红缎子的舞衣,长长的水袖上绣着浅色的繁花枝叶,衣襟上伏着一双蝶儿,于领口处露出一抹清丽的白,织锦腰带系着彩色飘带,披上大红洒金的轻纱,戴着翡翠花冠,迎着鼓点带着那四个穿着彩虹一样美丽的衣裳女子翩翩起舞。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飞快的旋转着,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象雪花空中飘摇,象蓬草迎风飞舞,连飞奔的车轮都不如。“好!“刚蹋进宫门的李君宇显然被这热情欢快的舞蹈感染了,不自禁的鼓掌附和。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象柳絮那样轻盈,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传送出无限的情意,我回眸冲他微微一笑,他竟仿佛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看到高兴处,他走到帘幕旁接过乐师的鼓捶,为我击鼓。我越发的高兴了,登踏腾挪,奔腾欢快,心随舞动,舞随曲动……曲终,我一个飞旋倒入他怀里,已是香汗淋淋,一张芙蓉秀脸,惊鸿一瞥之间,竟比六月骄阳更加耀眼,乌黑如点漆的双眸望着他,似两丸黑水银,光华流转不定。李君宇骤然见到这张秀脸,如鬓畔鲜花花般楚楚动人,顿时忍俊不禁,我却伸手点住他,笑声如铃,声音更是清甜娇丽,只叫道:“啊呀,不成……”他抱住我坐到丹凤朝阳的宝座上,闻着发香,万般满足的叹道:“今儿朕总算明白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以前朕以为是诗人夸大其辞,竟想不到不足以形容皇后今日万一。”“这么冷的天,你到我这里做什么,今天不是撂了贵妃的牌子吗?”我由得他搂着,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烛台上滟滟明光映着,更显得肤若凝脂,他却拧了我一把:“你如今真是反了,这宫里人人都巴望着朕,只有你赶着把朕往外头撵。”“这不合规矩的,叫别人知道了,又要说出好话来”我似笑非笑。“朕想到哪里就去哪儿,谁敢说什么”他亦是似笑非笑。“皇上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怕事了”我双眸盈然如水晶般,注视着他,几乎一字一句。“亚兰,拿酒来”大殿里唯闻烛火哔剥微响,我仿佛不经意,掠了掠鬓发回头对站在下面的亚兰笑道。 夜深了,四下里寂静无声。极远处传来“太平更”,三长一短,已经是寅末时分了。殿中并没有举烛,蓝得发紫的天色透过窗纱照进来,我自惊悸的梦中醒来,锦被覆在身上,如同茧一般,缠得我透不过气来。身后是李君宇平而稳的呼吸,如果不是夜这样安静,浅得几乎听不见。这种我最厌憎的声音,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就令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底深处的烦恶,连带着对自己亦恨之入骨。我无声无息的离开床榻,l着足踏上平金牡丹的绣鞋,我立在那里,随手点燃案台上的烛,想到晚间所做的一切,不正是世人所说的掩袖工谗、媚惑君上么?哧哧一笑,是笑他人愚昧亦是自嘲,拿起剪子剪剪去烛花,烛芯间一团明亮的光蕊,仿佛一朵玲珑的花儿,不过一刹那,便红到极处化为灰烬,只余袅袅轻烟。 次日清晨,各宫嫔妃照例是来鸾仪宫朝见的。那苏采女也来了,我见她眉目温顺,自带一种娴雅之姿,嘴角稍翘,不喜也有一丝笑意,梳了一反绾髻,c着支东珠的簪子,褶裙是月白飞鱼棉裙,小袄是湘黄织金。宫女为她端来一张黄花梨木的方凳,她一一见过众嫔妃后方坐了。“妹妹戴的是缜红的坠子吧?”德妃犀利的盯着苏采女耳上的水滴状的红坠子笑了起来,肆无忌惮的和妩修容卢紫萱道:“这次送来的缜红颜色瞧着越发不好了,我也懒怠戴它,都赏给下人……”见苏采女眉峰微蹙,但瞬间又笑了,便觉得无趣,拿起几上的茶碗。沈贵妃侧坐在披了银鼠椅褡的紫檀雕花椅上,正眼也不瞧的和旁边的燕昭仪说着话,德妃坐在她对面,端着碗茶却细细的打量贵妃半晌,方弯起艳红的唇来:“贵妃娘娘怎么眼红红的,莫非昨熬夜了?”有几个知道皇帝昨夜撂了贵妃牌子却宿在我宫中的事的,悄悄的捂着嘴,无声的笑了。贵妃不由得抓住了扶手,凸棱的雕花纂紧了在手心里,过了半晌,只是淡淡一笑,不发一言。“德妃,你鬓上的是叫金线银雪的芍药吧?”我望在她乌黑云鬓间撒着金丝的洁白花瓣上,她闻言扶了扶,答应道:“皇后娘娘眼光真好,正是金线银雪。”“花是好的,只是颜色好象不对,怕是昨日黄花吧?”我用锦帕掩住嫣然的唇,横绾着的十二枝错金镂步摇,细密的黄金流苏漱然摇动,泛起细碎的金色涟漪。沈贵妃哧笑一声,转过头去和旁边的燕昭仪说话,笑语频频。德妃面色一沉,轻轻抿了一口茶,干笑道:“这茶味儿真不错。” 说笑了一会,各人自散了。苏采女却在那里磨蹭着,见人走得干净,才上来跪在厚重的完字不到头红毡上磕头道:“奴婢谢谢皇后娘娘厚赏!”我轻轻抿一口茶,放下,才轻声道:“也没有什么,如今你也是主子了,别在自称奴婢。”亚兰过去搀扶起她来,她千恩万谢的坐了,挽翠端了一盘新鲜的果子来给她品尝,她慌忙的站了起来,“劳烦姐姐。”“苏采女,坐下。”我忙道,又命人唤进跟她来的小宫女,道:“你们主子身子要紧,千万小心服侍,不可怠慢。”那宫女应了,便出去了。“你刚新封了采女,对下人要拿出你的规矩。不要让她们踩了头上去,是要吃暗亏的。”我笑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她极谦卑的答应着。“皇上随时都会招你侍寝,这几日你就好生将养些”我笑了笑,她在我面前跪伏下去,头低着,“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我端着一杯茶,小手指上三寸来长的金镶玉护甲碰在青花茶杯上叮然作响,半晌才说,“只有一条,本宫最见不得看中的人做些什么见不得人,对不起主子的事。你就好好记住这条即可。”跪着的苏采女磕头道:“臣妾不敢!谨尊皇后娘娘教诲。”我这才微微点头,亚兰在一旁补充道:“皇后娘娘赏苏采女时鲜绸缎五匹,珍珠翡翠珠钿四枝、西域贡香一盒。”苏采女又连连谢恩,方告辞去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离宫] 三月,初春时分,宫里爆发了一次时疫。 先是辛者库报告有一洗衣宫人高热不退,头疼欲裂,咳嗽呕吐不止,内务府只是依旧例把那宫人迁到皇城外围的昭恩堂看着,好便接回来,不好再拖出去。谁知过不了几日,辛者库又有几人相继患病,症状与那宫人无异,刚迁出去,陆续又有其他几处递单子来,更可怕的是最先的那个宫人高热昏睡数日后,终于死去,虽然尸体送到郊外火化,但病死的宫人不断。总管内务府大臣凌润石给皇帝上了道折子,皇帝下令太医院诸位太医纠察疫症来历。太医诊断染病宫人后,回说此次染病宫人源头皆来自最先死去的那位,故传染极强,病是外邪侵犯身体,首先侵犯肌表、肺卫,若治疗不及时,或治疗不当,病邪不能从外而解,入里则会对身体造成进一步伤害,甚至变生他证,使疫症更加复杂难治。皇帝当即下令关闭昭恩堂,皇城内外严禁出入,各宫室宫人亦不许私自来往,宫道喷洒醋y烈酒,宫中各处每日焚烧苍术、艾叶、雄黄以烟熏消毒,宫人以醋y、盐水漱口预防。皇帝率领后宫诸妃亲自到太庙焚香祷告,太医们每日救治宫人也没有得到格外的垂怜,染病的宫人越来越多,若大的昭恩堂每日迎来无数也送出去不少。近日连宫外也有人开始感染此病,精明的商家闻风把食醋、苍术、艾叶、雄黄等消毒之物囤积居奇,皇帝焦急万分,处理朝政之余,既担心后妃皇子公主染病,也担心疫症流传到宫外,引起更大恐慌,顿时形容清减了不少,皇帝差宇文毓每日带兵马巡城,实行宵禁,也挡不住人心惶惶。 我亦是担忧万分,主要是害怕佑儿与清儿感染时疫,我下令南宫众多宫人一律禁足,不许外出,闲杂人等亦不许入内。又命专人在南宫内另开小厨房,每日差人检查皇子、公主们的饮食起居,宫殿内外消毒亦是不可少,饶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另请御医安净琪每日为两位小皇子和他们的贴身r母嬷嬷一一诊脉,这才稍稍宽了心。 这夜在灯下看了几册医书典籍,困极刚刚熄灯睡下,迷迷糊糊间,听到外边熏笼上好像有人轻声咳嗽,声音轻急,依稀像是上夜的绿樱。我披衣下床,撩开帘子,见绿樱穿了件棉袍,独卧于熏笼上瑟瑟发抖,我见她脸面烧的飞红,又摸了一摸,只觉烫手。又伸进被去摸了一摸身上,也是火烧,心知不好。待要问她,却见她已是昏然。忙唤外面守夜的小太监去下房把檀云叫进来。檀云匆忙进来,见我沉着脸看着伏在熏笼上的绿樱,又见她面色潮红,咳嗽不断,赶前几步一摸,脸色唰的雪白,扑通跪在地上。我见她如此,知道定是出了事,一边扶她一边沉声道:ap;ap;ap;quot;别惊动了他人,到暖阁里说话。”檀云随我进来,我看她冷得瑟缩,找件大衣裳给她披上:“你和绿樱素来亲密,她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檀云神情惶急:“主子……绿樱今天下午头就有些疼了,身上发热,她说可能是风寒所至,并不碍事,想不到现在……”我心底一惊,想到太医说此疫症初发与风寒无异,低喝道:ap;ap;ap;quot;糊涂!你们不告诉苏姑姑宣御医,怎么反来本宫这里上夜?”见檀云眼神闪烁不定,知她有事瞒我,想起各宫不许私下往来,不由得怒从心起:“绿樱近日可曾出宫?”檀云哽咽道:“奴婢不敢隐瞒……绿樱她……她曾经到过辛者库……”我眼底猛地一紧,顾不得追究其他:“什么!”我一把握住檀云,“她巴巴的去见了什么人?”“是,是辛者库的一个公公”檀云吓得直哆嗦,“昔日奴婢和绿樱在辛者库时候,多蒙他照顾,绿樱和他感情甚好,结拜为兄妹。所以,绿樱听说辛者库那里疫症后每日饮食不安,昨日晌午偷偷出去送了些药……”我听着她的话,心中寒意陡生。“你们好糊涂!”帘子璎珞微微响动,亚兰已披着件灰鼠斗篷进来,面上带着怒容,“要是把疫症带给主子,你们两个担待得起吗?还不快送到昭恩堂。”檀云合膝跪倒在地,磕头哭道:“主子,主子!奴婢求您饶绿樱一命吧,历来送到昭恩堂的有几个能回来,那里既没有人侍侯,也缺医少药,疫症如此厉害必死无疑啊!”亚兰抑声道:“你们真是不要命了!我前几日都白白嘱咐了吗?出宫带了疫症进来,主子即便肯替你们瞒,绿樱也未必能活得了。何况这是多大的事,谁能瞒得住!”檀云闻言脸色惨白:“主子,奴婢罪该万死,但求你允许绿樱在房里养病,招个太医为她诊治可好?”见我面沉似水,上前来抱住我的腿“咚咚”的磕头道:“主子,求你不看别的,就看她一片真心,就看着过去的瑞昭媛面上,饶了她一次吧!”洁白的额头上已是血糊一片。见她和绿樱姐妹情深,又提到君绾,想起她们素日也是君绾面前得意人,如今却……心里一软,却皱眉道:“起来,哭有何用?你竟未染上已是命大。既然不愿出去,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又回头对亚兰说:“先把绿樱锁到她房间里,你再去悄悄的召安太医要些汤药来,就说宫里要些煎来给宫人吃了预防的。”亚兰叹了一声,已知我心意,答应了一声自去了。檀云喜极而泣道:“奴婢代绿樱谢主子恩德!”我对她摆摆手:“是生是死就看绿樱的造化了。” 过几日,绿樱喝了几剂药后,也许是发现得早,病情稍微控制住,只是每日昏睡。我却隐约觉得身上不好,症状却与时疫无异,我知道这病疫来得凶猛,心中焦虑万分,强自镇定服了药,至晚间又服二和,夜间虽有些汗,还未见效,仍是发烧,头疼鼻塞声重。不得已请了太医院院使姚靖和御医安净琪来诊脉,两人皆是面色一沉,直言乃是感染时疫,另加减汤剂,虽然稍减了烧,仍是头疼。于无奈招来亚兰道:“你现在马上让刘公公去御书房,报说我和绿樱染病,若皇上查问起来,绝不能承认有人出过宫,就说绿樱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最多治个照护不周的罪,比她们犯下的可轻多了。”檀云被我冷静的语气支撑着,心神清明了许多,叩首道:“主子为了奴婢竟冒这样的险,我们来世衔环结草做牛做马也不能报。”我叹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尚未知,说这样的话还早。”李君宇闻讯即刻起驾鸾仪宫,谁知到了鸾仪宫却被姚、安二人拦在暖阁外面,杨文简上前喝道:“大胆!竟敢阻拦圣驾,还不快让开!”姚靖跪着道:“皇上龙体为重,恕微臣斗胆,奉皇后娘娘之命不敢请皇上进内。”倒是李君宇还沉得住气,肃声道:“姚靖,你倒是给朕说说为何不能进去看皇后!”姚靖道:“皇后娘娘脉象虚浮,高热不退……事关重大,皇后娘娘但请皇上先顾及龙体。”“如果朕偏要进去呢?”安净琪见李君宇面浮怒色,赶忙道:“唯以巾帕遮住口鼻可如内一看,亦不可久留。”李君宇以巾帕遮住口鼻,走到我床前,看我头发凌乱,脸颊已经凹下去,脸蛋烧得通红,触手滚烫,身体时不时抽搐,叹道:“才几日的光景,怎么就这样?”我低低的说了声:“臣妾无用!”只睁着眼瞅着他,清泓的泪涌了出来。“月华不必担心,朕定然命太医尽力为你诊治。”他眼眶一红,拉住我的手。 翌日,康宁宫内,太后向愁容满面的李君宇道:“皇后此症与疫症相符,哀家请皇上暂将皇后迁居宫外疗养。”话音甫落,李君宇不悦道:ap;ap;ap;quot;母后,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岂容说迁便迁?”和靖贵妃立时跪下叩头道:“太医诊断之言,还请皇上斟酌,皇后娘娘只是暂居宫外疗养而已,如若不是这样,宫中人人性命堪危。”李君宇喝道:“一派胡言!只要太医尽力诊治,宫中防范谨慎,怎会人人性命堪危”和靖贵妃再磕个头道:“太医不清楚皇后如何染病,但病症厉害,万万不能马虎。”李君宇怒道:“皇后不过是风寒,你们竟胡乱往疫症上推,朕这就亲自去看看皇后!”说罢便要往鸾仪宫去,太后等人忙劝,但李君宇至尊之躯,却也没人敢硬拦,反而耶律歆一步赶上,跪在地上道:“请皇上留步!”杨文简等忙跪下一片,苦苦相劝。李君宇被她拦下,道:“贞妃你也大胆了,敢挡朕的驾!朕的皇后卧病不起,朕却不得探视,天下岂有此理!”耶律歆微微叩首道:“臣妾宁肯忤逆皇上,也绝不能让皇上进鸾仪宫。皇后常常告戒臣妾,皇上不仅仅是我们的丈夫,亦是天子,岂能因一己之私而弃天下万邦于不顾?”李君宇不料耶律歆如此直言不讳,但她话中有理,一时也难驳斥回去,回踱了两步,心绪烦乱:“好,你们一个个都有理,倒是给朕说要怎样!”耶律歆道:“请皇上即刻遵照太后意思下旨迁宫,使疫症不能四散。”李君宇虽为我的情况焦虑万分,但却也不糊涂。太医院结论一致,疫情入宫是何等凶险,岂容大意?冷静下来后方道:“就如母后所请!”李君宇神色暗淡许多,冲一群嫔妃道:“如你们所愿!”又极轻的咕哝一句:“只是委屈了月华。”说罢并不理会面面相觑的众人,拂袖而去。 是夜,耶律歆来到我宫中,刚脱下锦蓝对襟披风就笑道:“姐姐当真神机妙算,妹妹佩服得紧。”我隔着帏帘向她致谢,捋了捋微毛的鬓发,自嘲道:“只是略略知道为君之道。我染病已是事实,与其让皇上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免不了下旨让我迁宫,不如暂避锋芒,免得树敌太多,既显得我贤惠,也让皇上心存愧疚,多几分牵挂。”“姐姐,您放心,依我看,皇上心中是有你的,只要你病好了,很快就能重回宫中。”耶律歆坐在亚兰端来的绣墩上,依稀见她眼眶微红。“只是我出去后,佑儿与清儿只能尽皆交付与你照管,实在太麻烦你了……”提到尚在襁褓中的幼子,想到即将与他们分别,前途未卜,顿时心如刀绞,痛楚难当,泪粘湿了鬓发。“姐姐,您放心,但有我一日,绝不会委屈了两位皇子”耶律歆握住我微凉的手,温热的感觉触动了我,眼神中亦有草原儿女一诺千金的豪爽,我亦强做欢笑。 祥庆六年三月初九日,皇帝亲来送我出宫往京城郊外的普济寺静修。隔着青幄纱帘,我也可以感受到他灼灼的迫切的眼神,“主子,皇上想见您一面”小螺轻声道。“不见也罢。”一瞬间的惊愕之后,我微有笑意,苦涩而悲凉。“月华,你……你可是怪朕没有护着你么?”隔着纱帘,皇帝的声音急促,蓦然听到周围宫人惊呼声,皇帝竟似要进车来。“不,皇上圣明,臣妾不怪皇上”情急之下,我大骇,惊呼。见他顿住,如霜眉眼,如刀唇鼻仿佛咫尺之间,触手可得。“只是病中憔悴,怕污了三郎龙目”我撑得眼眶微微发红,那微点的泪光,反而成了决绝的神色,“既便见了,又能如何,徒增伤感。”“月华,你要朕怎样,等你好了,朕立刻迎你回宫”他在帘外低叹。“若三郎真的为月华好,月华离宫后,就让贞妃耶律歆代理六宫事,烦请她代我照顾好佑儿和清儿。”“你,竟没有一句和朕说的么?”他眼中分明有悲戚,声音中亦有愤懑与惋惜。我以一个苦涩的微笑来回应,“愿君保重!” 翠幄华盖篷车,缓缓驰过顺贞门,一如我当初来时的路。但此路可回,我又如何重回两年前?“你,竟没有一句和朕说的么?”这声音也还是反复在耳畔响起,伴随笃笃的马蹄声,从我的心上碾过。我满心凄苦,依然无法回答。时有微风拂过,卷起纱帘,我看到了青翠如黛的一痕远山。“主子,加件衣裳吧,太医说您不能受寒”小螺细心的为我披上玄狐披风,长长的绒毛抚摩着我冰凉的下颌。此次出宫,我把亚兰、挽翠、刘福安等跟随我多年的老人尽皆留在宫中帮忙照顾幼子,临行再三重托于他们。只带了小螺、檀云、小碌子和染病的绿樱出来,本来皇帝想派姚靖和安净琪与我同去医治,又因宫中疫症严重,委实少他们几个杏林国手不得,只好另外派了太医院不甚得志的方骅与我同行。“娘娘放心,微臣等自当尽力维护小皇子周全”安净琪知我心中牵挂,临行前漏夜特来拜别,也为稍宽我心。此刻,有马蹄声,急促而有力地靠近,奔到近处又停住。“是信亲王”小螺探头一看,正要卷起纱帘,我却止住。我不忍以我最憔悴黯淡的容颜迎接他的英姿勃发。隔着帘幕,依稀可见他风尘仆仆下的坚毅风姿,“王爷怎会在此?”我凄然问道。“小王奉命巡视京城内外疫情……刚巧走到这里。听闻皇嫂出宫,特来相送。”这已然有违礼制,然而他神情自若。我心中感叹,深深吐出两字:“多谢!”他又宽慰我:“皇后此去且安心调养,等病情稳定,必然设法接你回宫。”我苦笑,这病能否痊愈尚是未知。他垂目,忽然叹息:“暂且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幸事。”他说得轻,然而异常冷静。这一瞬,我又悲又喜,泪水滚滚而下。原来,他知道这其中的苦楚。李君宇不知,或者不愿知晓,他却有清明的眼。寥寥数语之后,他终于,不得不离去。我忽然极其清晰地叫道:“子彦……”这是第一次,叫他的字,他的身影微微惊动。我想了想,黯然道:“月华别无所挂,但请子彦帮忙加照看我两个孩儿,便死而无憾。”可悲、可怜,我在此时此刻仍然有所保留。他保持着挺直而僵硬的姿态,许久,才艰涩地说:“是,子彦省得。”他掉转马头,眉目间锁着清愁,一瞥而过。 京城东南,锒牙山腰的普济寺,接纳了我一身支离的病骨。直到亲眼看见那飞檐崇脊掩映于苍松翠柏之间、巨大的鎏金宝顶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时,我还有些不能置信。寺里的主持早接到通知说有宫里出来的贵人前来养病,特意早早的派小沙弥打扫干净后山一套整齐的小院来与我居住。我住在素净的禅房里,一袭青布夹衫,替代了锦衣华裳。至我搬到这里后,刚开始宫里日日派使前来探问,奈何病情展转,久久不能痊愈,日子一久,似乎也来得少了,只是内务府每月按时送来物资。亚兰每日忙里偷闲把小皇子的生活起居记录了交给宇文毓,再由他差人送来。此地僻静,只有袅袅的天竺香,笃笃的木鱼和喃喃的诵经。小螺每日煮了清淡的粥,温润了我的心,只觉人生在世,从未尝像如今这般清静过。每日唯闻梵音静唱,竹声如雨,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然后涤风饮露,胸怀为之一洗。只是时有发烧,嗽疾未退。方骅诊脉时,他坐在我的床前,取出一截丝线。我说:“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不必了吧。”我伸出手臂。他有些犹豫,轻轻瞥了我一眼,终于还是伸手,却先将我的衣袖往上挽了一些。他的手指有些冰,轻轻压在我的手腕内侧。“如何?”我终究有些紧张。他低头沉吟了片刻,淡淡一笑:“药方还是待我斟酌之后再拟吧。”我微笑道:“恐怕是药石无效了吧?”方骅却即刻转身道:“娘娘切莫胡思乱想。若有什么烦恼,放开了就好。”我心中一怔,不觉正色看他,一袭青衫,不染尘埃,他的眸子,黑而深,亮晶晶的。他离去时,我终于说:“多谢。” 病中时日最易过,恍惚就过了半月。这日庙里的知客僧来说有贵人入住别院,请我们女眷出入小心些。这日清晨天方微明,竹林前群鸟已经噪唱。我在院中负手而立,听鸟啼清音宛转,不禁面带微笑。小螺从外头进来,一瞧见了,恨得顿足道:“我的好主子!这样冷的早上,连件袍子都不穿就站在这风口,真真是想要奴婢的命了。”我咳嗽了两声,问:“你从哪里来?”小螺道:“奴婢出去,想瞧一瞧前日入住的贵客,大人吩咐要格外小心的。”“那你瞧到什么?”我不由微笑道。“那门半闭着,奴婢等了半天只见了个书童出来”小螺不无可惜道,又眨了眨眼:“不过我看那书童有些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宫中又有人染病出来?莞尔一笑,是与不是与我这红尘之外的人有何干呢。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杀劫] 我独居的自牧院木窗如洗,几案映碧,满院翠色苍冷,一洗繁华景象。院中不过数j梧桐,砌下虽仍是砖地,但苍苔点点,如生霜花。而举目望去,唯见修篁如海,仰望才见一角天空净如琉璃澄碧。“居此读书甚佳”我常自言,遂差了小碌子去向老方丈普明禅师借了多卷佛经来,“如此便可君子卑以自牧。”阅读经卷,那份不平之心也就淡了下去,闲时竟可以和普明禅师讨论佛经故事。“我有芒绳蓦鼻穿,一回奔竞痛加鞭;从来劣性难调制,犹得山童尽力牵。”风吹过竹叶漱漱如急雨,我跌坐在蒲团上向普明禅师微笑道。“渐调渐伏息奔驰,渡水穿云步步随;手把芒绳无少缓,牧童终日自忘疲。”普明禅师沉吟道。我但笑不语,普明禅师颇知医理,命小沙弥在廓下煎了药茶,亲自替我把脉,道:“贵人这病似有好转迹象。”我道:“好与不好,眼下满城大疫,总不能连累了旁人,还得断根才好,所以我就来了。”普明禅师不由合什道:“贵人此为大慈悲心,必有果报。”我道:“哪里,入此方外胜境,打扰禅修,已经是大大的不该了。”因为已近晚课时分,普明禅师便告辞先去。我缓步踱到大光明殿外,凝视着里面供奉的金漆檀木大佛,青铜烛台上燃烧着粗根红烛,烛油沿着青铜架子滑落,层层叠叠,鲜红一片,姿态狰狞,让蜡烛的泪看上去也触目惊心。殿中普明禅师诵念佛经:“是时药叉共王立要,即于无量百千万亿大众之中,说胜妙伽他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听了这四句偈言,不由得痴了,心中默默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只听得念佛之声琅琅在耳。我低声道:“我要问他,如何才能离于爱,如何能无忧无怖?”我回头远眺,但见暮色苍茫,翠烟如涌,万千深竹如波如海,而远处前寺钟声悠远,隐约可闻,一时竟有不似人间之感。漫步走回自牧院,路过一处僻静院子时,听到里面有人朗声念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机心一动,轻轻推开半掩竹门,看见满庭翠竹间,有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丰采俊朗,其神如玉,口中正念念有词。我浅笑着,眼波一转:“如何能为离于爱者?”那身影一顿,随即答道:“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我目中掠过一丝兴奋:“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如何无我无相,无欲无求?”“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清朗的声音接口道。“世人业力无为,何易?”我明亮的双眸逐渐澄清,继续追问。“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那郎君转身过来,缓步走近,迷茫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目。我冲着他微微而笑,口中吟哦:“世人心里如何能及?”“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他渐渐走近,我却心神一震,是李君岳!但见他眉宇间神色温雅出众全不似旧日冷漠之色,青衣荆冠自然一段风流。“有业必有相,相乱人心,如何?”我不觉退后一步,“娘娘莫非是在考我?”他温颜一笑,口中吟哦:“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我心里暗自喝了一声彩。“怎么样?”他微笑。“解的极好。”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风从林中过,我咳嗽了两声,问:“你从哪里来?”李君岳笑道:“和娘娘一样修休养来了。”“怎么,王爷也感时疫?”我心里疑惑,上下打量他半晌,似乎是要清减些。“小王不幸和娘娘一样,只得暂迁此处”他拱手作揖。想到他从京中来,正要问他宫中情形,忽闻脚步声急促,远远的有人提着一盏灯来。料是寺里送斋饭的小沙弥,不好再多言,道了句:“如此,王爷保重。”便告辞而去。 回到院中,已经掌灯,小螺正在门口翘首盼望,见了我来,慌的迎上来,“我的好主子,可急死我了,和普明禅师说话就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奴婢可要寻你去了。”“什么事?”我拢了拢她围上来的玄狐披风,身上略暖和些。“皇上差人送了东西来”小螺接我进屋,檀云做势要把几上的一堆锦盒搬来让我过目,我摇摇手:“说说就是了,你们收好吧。”檀云遂一一念来,不过是滋补品和一些绫罗衣裳,难得的是里面居然有一串龙眼菩提108子念珠和几支拇指粗细的人参,小螺和小碌子则忙着帮我布斋饭,“奴婢听说因为疫病四起,传闻唯服参膏可防疫,所以京中参价奇贵,虽手持黄金亦求购不得。谁知想皇上竟然一送来就是几支,可见还是惦记着主子的”小螺喜孜孜的,“是啊,别的不说,但说这龙眼菩提,奴婢听宫里的老人说过,是来自天竺的难得之物,即是修练者必备物品。又是驱邪增慧之上品。只有天子才能享有,比那寻常的金珠翡翠可要名贵许多”小碌子也接口道,“是啊”檀云过来把一碗云耳粥吹得微凉交给我,笑道:“难得的是皇上居然想得如此周到。”禅房里点着一盏豆油灯,昏黄的灯下看去,不过白饭豆腐,另有一碟豆芽炒青菜,我笑道:“你们几个哪里这么多话,再不吃可要凉了,要用胃去暖它了。” 待吃完了饭,只听急风穿林,竹叶漱漱,我问:“是不是下雨了?”一语未了,只听窗外梧桐有嘀嗒之声,果然是下雨了。春雨一起,寒气顿生,何况幽寺僻院,屋中一灯如豆,映在窗纸上,摇动竹影森森,而梧桐叶上淅淅沥沥,点滴不绝,更觉夜寒侵骨。小螺不由打了个寒噤,道:“主子还是早些睡吧,这夜里比宫里冷得多。” 皇帝依然每日遣人来问,但我为防万一,总是隔门就打发走了使者,又请为婉转代奏,请皇帝千万小心,以免传染病疫。方骅每日前来依脉换方,我觉得精神稍复,只是依旧每晚低烧,至天明时方退。“主子,为何不开门一见?”檀云对我每次把使者拒之门外深感不不解,我黯然一笑,睁目向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檀云,你把镜子拿给我看看。”揽镜自视。那双哀怨的目,钉在黯沉的铜镜里,深陷于兀然高耸的颧骨之上。一如枯井,黯淡无泪,却有绵绵幽恨,不能自己。这人儿如此陌生,不是我啊。我心中大悲,只觉得这一生都了无生机。摔了镜,不及掩面,便汹涌悲泣。“主子,你且宽心,会有用的。”小螺揉着我的手背劝道。我闭目,恍若无闻。伤于沉疴,困于往昔。黄昏时服药。小碌子进来,手掌上是一束青葱的小草,寸把来长。在我诧异的目光下,他轻笑道:“刚才服侍成王爷的小厮送来的,说是山中甜草,服药后给主子吃。”我有些意外:“哦,他还说什么没有?”小碌子摇头一笑:“没有了。想是王爷那边需要人服侍,他赶紧走了。”服药后满口苦涩。我依言取了一根草,轻轻抿进口中,慢慢嚼。草是细细的圆管,有甜丝丝的汁,以及生涩的清芬,倒将那药味之苦抵去几分。耳畔是风雨之声,只觉万籁俱寂,唯有雨滴梧桐,清冷萧瑟。这样半睡半醒,我每到夜间总是低烧不退,睡在榻上渐渐又发起烧来,朦胧只觉案上那盏油灯火苗飘摇,终究是夜不成寐。忽闻“嘟聿”一声,萧声幽暗清雅,穿竹破窗而来。曲调十分简单,一叠三折,我倾听良久,才想起是前朝古曲《伊人》。 山中岁月一晃而过,这三个月来,我的病却真的好了许多,容颜也依稀恢复往日模样,闻说京城疫症亦得到控制。 六月初夏的深夜,月朗星稀。琅牙山脚下突然冒出十来条黑影,显然都是高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普济寺外的守卫军帐,为首一人手一翻,一柄狭长短剑已经在手,身子猫一样偷到了哨兵身后,他轻轻一挥如切豆腐般结果了哨兵性命。为首的比划了几个手势,几个黑衣人尾随其后,以剑划破帐篷冲了进去……大约半刻钟,那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几个起落竟已攀上了院墙。为首之人打出手势,黑影如蝙蝠般飘进了普济寺。黑影飘进院子的时候,我刚合衣躺下,迷迷糊糊还没完全睡着。突然听到门栓咯吱在响。我睁着迷离的眼随意一瞟,窗纸上竟透出一个黑影,门栓在轻轻移动,吓得浑身冰凉,条件反s的就往床下翻了进去。着急又想不对,门栓着证明里面有人,被窝也是温的。我急切间不知如何是好。两步爬出床底,缩在柜子边上,顺手摸到一把剪烛花的剪子。瞧着门轻轻被推开,一条黑影直扑床上,我顾不得其它,跳起来一剪子c了下去,口中大喊:“救命啊!”“哐”的一声,小螺提着剑从窗子跃了进来,护在我旁边,墙头上也跳下一人来,却是侍卫装扮的靳汨,他已和黑衣人斗在一起。为首的一个手势。黑衣人手上越见狠辣,招招夺命。靳汨和小螺拼命护着我与十来个黑衣人激战,都已挂彩,黑衣人武功高强,没料到来的两个人却是以死相拼,力战这么久还能反击。黑衣人首领腾飞跃起,短剑翻起往小螺刺去,剑到中途却又变招,竟斜斜刺向了我。剑身暗黑在夜色中只带起迅急的风声,不见丝 第 24 部分 欲望文 第 25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跃起,短剑翻起往小螺刺去,剑到中途却又变招,竟斜斜刺向了我。剑身暗黑在夜色中只带起迅急的风声,不见丝毫光芒。突如其来的变招出人意料。我躲闪不及,此时靳汨奋力用身挡我面前,短剑“嗤”的一声送入了他的胸膛。靳汨咬牙忍痛反手一推,冲小螺嘶声呼道:“护娘娘离开!”小螺抓住我的手飞身往院外跃去。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抛起一把剑s去。两人身在空中,小螺再无力躲闪,我只感觉眩晕,那还知道背后有剑飞来。在这电光般闪动的瞬间,小螺抱住一个转身,剑“嗤”的一声s中了她的胳膊,“小螺”我惊叫一声,看着她伤口冒出的汩汩鲜血。小萝白着脸,硬生生拔出剑来,还手一掷s中了院子里一个黑衣人。此时院子里的靳汨已经是付偶顽抗,小螺也身受重伤,带着我跌了下来。“主子,快走”她拼命推了我一把。“想走”墙头上跃下几个黑衣人把我和小螺团团围住,小碌子、檀云、绿樱和受伤的靳汨从门里被押解出来。黑衣人首领眼睛直视过来却比冬日的江水还冷,我不觉打了个寒战。“娘娘若是要走,只怕他们都活不了!”黑衣人首领剑尖一指身旁众人狞笑道,“你想怎么样?”我反到不怕了,“锵”一把剑扔到我脚下,“娘娘自裁以后,我们自然放了这些奴才!”“不可!”靳汨和小螺同时叫出声来,小碌子他们眼中簌簌落下泪来。我心如刀割,横竖一死,不如自己来个痛快,免得受辱人前。我一只飞箭s中了剑身。我心一横,猛的拾起剑往脖子上一放,突然对那黑衣人首领一笑,月光下那朵笑容如绽放的优昙花,美的惊心动魄。黑衣人首领愣住了,“你说过的话可要记住!”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刚要举剑自刎,一只匕首s中了剑身,我手一麻,剑掉落地上。“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居然敢劫掠人质”竹林中跳出四五条黑影。黑衣人首领一惊,来人这么多,他却没有发现,想是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手一挥,与身后的杀手一拥而上与后来者战成一团。我冷眼瞅着他们分神之际,拔下头上的凤簪往离我最近的挟持檀云的黑衣人眼睛刺去,“啊!”那人惨叫一声,丢下兵器捂着脸在尘土里翻滚着。“贱人,纳命来!”旁边挟持小碌子的黑衣人见自己同伙受伤,眼睛里腾出火来,举剑向我刺来。“主子,快走!”小碌子却出其不意的回身死命抱着那人的腰往墙边冲去,靳汨和小螺见此时机也拼命相搏,场里场外顿时乱成一团。“找死!”被小碌子抱住的黑衣人不耐的一掌披下,小碌子顿时口吐鲜血,却依然死不放手,“主子,快走啊……”檀云热泪盈眶,一咬牙,也不去看受伤的绿樱,拉着我的手往竹林深处跑去,“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后面飞快的跟来几条黑影。“当当当”寂静的寺院里钟声大作,想是厮杀之声惊动了庙里的僧人。“不好,放火!”黑衣人首领竭力向对手攻出一剑,往后跳出几步,命令道,正在酣战的黑衣人纷纷跳出战圈,往四处奔散。而那对手似乎也无心恋战,追寻着我往竹林里冲进来。“快,抓住她立刻杀了她!”我蹲在一堆乱石后面,泪眼婆娑的捂着嘴,看着那几个尾随的黑衣人向穿着我衣裳的檀云奔去,“主子,快走,快走,您一定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檀云苍白的脸,坚毅的眼神在我面前走马灯似的旋转。“着火了!着火了!”隐约听见锣声,着火了,莫非是那帮杀手放的?夜风吹来我一个寒颤,想起檀云的叮嘱,抹去眼泪,站起来拼命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惊慌之下不择路,加上竹叶茂密,光线灰暗,脚一滑跌到在地,头撞在土中一块巨石上,一阵巨痛晕了过去。 普济寺前,黑衣人聚到一起,其中一个在首领旁边附耳低语,半晌,那首领露出满意的微笑,抬头看看越来越旺的火势,一扬手众人消失在夜色中。“回禀主上,人掉下山崖了”竹林中一个人影匆忙奔进,“什么?”饶是黑夜之中,他也仿佛能感觉到主上的出离愤怒,“不,她这么倔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在四处找找”那为首之人命令道。待手下众人散去后,他自己也找起来。终于在一片不起眼的乱石后找到了昏倒的我,瞧着我嘴角一动,笑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芳踪] “你说什么?”正在御书房和几位亲贵大臣商议疫症善后事宜的李君宇突闻噩耗,身形一顿,牙齿格格作响,整张脸孔都几乎变了形,鼻息咻咻,忽然俯下用力揪住那执事太监的衣襟,声音嘶哑的吼道。那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一样,只觉皇帝双目如电,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结结巴巴的答:“成、成郡王命人来急奏,普济寺失火,皇后娘娘受袭,已经……已经跌落山崖!”“月华!”宇文方惨嚎一声,身子一软往地上瘫去,后面几个大臣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是真的急痛攻心了,好不容易养了个争气的女儿,如今却……完了,什么都完了!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李君信闻言更是脸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腰撞到一张几上,才住了脚,一双明亮的狭长凤哞水雾升腾。啪!紫檀御案上的一叠奏折和注了茶水的玉盏被李君宇用力地拂到了地上。“皇上息怒!”“派去守护的殿前军干什么去了?”那执事太监颤抖的答道:“据成郡王派来的人说,那群刺客武功高强,有备而来,漏夜袭击,守卫官兵大都殉职只有一个侍卫重伤侥幸存活,王爷发觉支援时为时已晚,皇后娘娘她……为保名节,不受辱人前已经跳崖自尽,普济寺也被刺客纵火焚烧,伤亡惨重,王爷自己救人也负伤在身,现已经回府疗伤。”闻讯赶来的殿前都指挥使沈墨海匆忙跪到地上磕头如捣蒜:“皇上息怒!皇上恕罪!”“恕罪?朕的皇后她……,两百守卫居然只逃脱一个,你叫朕怎么相信?”“皇上开恩!皇上恕罪!”跪满一地的太监宫女还有沈墨海没有一个不在发抖。“皇兄,皇后洪福齐天决非短命之人,或许混乱之间侥幸逃脱他处也说不定。不如……不如就由臣弟率人前往仔细搜查,一来查询刺客踪迹,二来或许能寻访娘娘下落”李君信眼底尽是血丝,李君宇有些怔仲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方才道:“此事朕交给你。”李君宇咬牙切齿,面孔几乎狰狞得变形:“皇后被人谋害,你要替朕将这个元凶找出来,哪怕食其r,寝其皮,亦不能消朕半点心头之恨。”李君信掌管京畿卫,事虽涉宫闱,但在京城出了这样谋刺之事,亦属他的职守。李君信默然行礼,意示遵旨,李君宇在殿中踱了两个来回,猛然止步,性躁如狂:“一旦追查到主使之人,即刻回奏,朕要亲自活剐了他!” “太后娘娘,大人传话来说障碍已经扫除,娘娘可高枕无优矣”沁芳姑姑等左右无人时,在太后耳边低声说道,太后只是扬了扬眉,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叶,细瓷白莲花茶碗刚送到嘴变,又放下,“放心?一日没找到她的尸首皇儿就不会死心,你传话出去,让他吩咐手下在山崖下仔细寻找。只是,行踪要格外小心,信儿已经领兵去了,千万别露了行藏。”说完,才喝了一口,有点微苦,又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沁芳,“还有什么话?”“还有一件,大人说杀进守军帐的时候,那些军士早被其中一个内鬼用麻醉药放倒了,咱们的人进去时,那人正在每个人补上一剑,想是要赶尽杀绝,却不料被咱们的人撞破了,白白拣了个便宜。只是大人觉得事有蹊跷,怕是除了咱们之外还有另一伙人也想动手。”太后往殿外看了看,只见碧蓝碧蓝的天,通透如一方上好的玻璃翠。只听帘外隐隐有蝉声响起来,阳光也暖暖地照到殿中的大金砖上。她想了想,说道:“告诉大人,不必再去深究了,只要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底细就行。” “王爷,靳侍卫伤到肺部,加上失血过多,要调养好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时间,而那位姑娘就要严重些,臂上伤口极深,出血不止,恐怕……”太医院院使姚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愁容满面。“姚大人,他们都是极忠心之人,一定要尽全力医治”李君信沉声道,又回头向躺在榻上的靳汨安慰道:““你们好好休息,太医会尽力救治你们的。”李君信表情严峻,他刚刚才从死里逃生的靳汨和小螺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骇人的是那夜想要行刺的和想要救人的照情形判断,竟然不止一路人马。月华,月华,你到底在哪里?他的心紧紧的揪成了一团。 “刺客有十数人,武功很奇怪,看不出路数门派。” “刺客对琅牙山地形很熟悉,对守卫的巡查路线、换班时间都了若指掌!甚至是伏击时所潜伏的y暗处,都是预先知道的。” “守卫军里有内鬼。” “刺客达到目标马上撤退,决不恋战;受伤者一律咬毒药自毁尸身,一点线索没留下,是个纪律严明的组织,他们在行动前就熟悉了皇后的行踪,资料准备的很充分。一定有熟知宫中内情的人提供。” 御书房里,李君宇已经在御案后坐了近一个时辰,他面前摊开的是信亲王递进来的急奏,上面的内容字字惊心,想不到皇宫的殿前军里也有人被收买,先就来了个窝里斗,难怪不堪一击,要不是那侍卫命大,只怕就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这事明显是后宫嫔妃争斗以及她们身后的势力相互倾轧所至。他既痛且很,痛的是如今月华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恨的是他的朝廷、他的后宫居然还有这么多不受他掌控的势力,他们竟敢谋刺皇后,难保他日不想要朕的皇位。哼,朕又岂是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摆布的,如果这样,那真不要坐这真龙宝座了,朕偏不顺着你们的意思走,好叫你们知道朕的手段!李君宇就这样僵直于龙椅之上,强耐住一阵阵想要杀人的戾气,盯着刚沏上的一盏茶,直到不再有热气冒出为止。他伸手把那茶盏端在手里,感受着青花细瓷的冰凉。“皇上,让奴婢给您换杯热茶吧”一直默默陪伴在旁边的杨文简开口道。”“文简,你说朕对月华那么好,朕能给予的全都赐给她了,现在她这样,是不是朕害了她?”李君宇垂下眼睑盯着簇簇丛丛的蝇头小楷上。杨文简听他如此说,眯住眼思索了几分钟跪在丹陛之下道:“奴婢曾经在书上见过一句话,用在皇后娘娘身上恰好不过。”“哪句话?”李君宇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奏折之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君宇闻言眉宇紧紧的蹙到一起,眼角不停的抖动。“皇后娘娘天资聪慧,绝色倾城,世所罕见,想来嫉妒她的人也不是没有的”杨文简继续道。李君宇业火无名升起,他的手重重拍到御案之上,白色的龙纹扳指瞬间碎成了几块,散在指间,“即使有风,那也只能是朕!” 在皇宫内城西边不远处,跨过护城渠河上朱雀桥,就是高门土族云集的乌衣巷,这里繁华昌盛,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李君岳的王府就隐于其中,青砖黄瓦,朱红大门,与其他权贵豪门装饰奢华、占地广阔的府邸相比并不出众,这也是他刻意如此。我自那日被他救回府中后,一直昏迷未醒。每日高热不退,如此一连数日,连药汁都灌不下去了,请了京城几个名医来看,都说是不治了,谁知李君岳却不知从哪里另外找来一个妙手神医来,日夜医治,什么针灸放血、煎汤送药全都做齐,到得第五天上居然奇迹般退了高烧。那神医细细诊脉后,又开了几个方子,果然渐渐调养起来。只是我自昏迷中苏醒后,竟似丧了心智一般,只是自称痴儿,常对左右奴婢道:“这是何处?你们快快送我回家去。”周围人见我如此,小心翼翼道:“姑娘,您是在这里养病,等病好了,就可以回家去了。”我道:“姑娘?谁是你的姑娘?让我回家作甚?”如此颠三倒四,说是神智全失。奴婢们不敢造次,禀明了李君岳再请了那神医来诊视,妙手神医向我问了半晌话,方才去向李君岳道:“王爷,姑娘是头部外伤过重,怕是患了失魂症。”“失魂症?”李君岳奇道。“前朝药书上有载,患失魂症者,往往头部受外力创伤,虽然侥幸不死,但过往记忆全无。人皆怪之曰‘失魂’。这失魂症的症状,与姑娘目前的症状,倒是甚为相似。”妙手神医道。李君岳听得此言,虽是前所未闻的罕见之症,只问:“可有法可医?”妙手神医道:“此症老夫亦是首见,此病非经脉之症,若非神力,凡药只怕无灵。”李君岳叹息道:“天命如此。”从此,对服侍我的几个奴婢只声称我是他母亲远房表亲,因家遭变故所以接来此处休养。待我大好,他又上奏皇帝,说久慕江南风光,想在离京回防驻守营州之前南下江南一趟。皇帝念他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很快准奏。翌日,他就带着我乘坐一艘三层楼船顺着漕河南下而去。 水中九曲回廊延伸,连着立在湖中心的凝翠亭。廊前隔几步便悬着盏青纱明灯,一直通往亭中,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温柔盈岸。我独自往湖中走去,四面深夜静谧。夏日微风薰然,穿枝过叶迎面抚来,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风展颜,凌水依波,娉婷绰约。我沿着凝翠亭的台阶迈下几步,坐于临水之处望着月影发呆。佑儿、清儿你们可好?自从那日醒来后发现被困于李君岳手中,因为不知道他是何居心,所以只得假装失忆,如今我已离开京城多日,宫中信息一概全无,忧心如焚,却还要装傻充楞,着实辛苦。伸出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着涟漪碎成金光片片,幽然荡向湖心。忽然之间,宁静的夜里响起悠悠箫声,我诧异抬头,看到不远处与凝翠亭相连的白石拱桥上,潇洒立着李君岳。白衣,长桥,玉箫,眼前是十里碧荷,天上是月华如练,他的眼中清波荡漾,湛湛温柔似水。清亮的箫音自李君岳唇间飘然婉转,时而悠扬低诉,时而清高淡逸,时而跳脱欢悦,时而柔情无限,似水月清光交织成了一张柔柔的网,流泻在泻玉湖上。箫声余音袅袅,悠然沉寂,李君岳目光笼住我清幽的眸子,隔着夜色深深凝视。看着他和李君宇相似的眉眼,我越发思念自己的骨r,没有什么是抛不下的,唯有他们是我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不能放弃他们。脸上浅浅清愁,心间利刃交织,和着泪水徐徐滑落,跌碎在湖水中,激起道道苦涩的縠纹。李君岳含笑缓步穿过回廊,走至我身前,月影清亮斜洒两人之间,朦胧处他俯身低头,轻轻抬手抚上我的脸庞,手中温暖拭去了冰凉的泪痕:“痴儿,想家了么?”从我醒来后,他一直这样唤我。我无语,生怕话一出口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他低声说道:“你可知道,你比这月色还要美?”我猛然后退扶住栏杆,眼底惊起碎裂的伤痛。李君岳微微愣愕的时候,我返身冲出凝翠亭,一步也不想再停留。他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抬起手来,上面似乎还残存着脂粉的香气,他喃喃道:“痴儿,我真不想把你送还给皇兄。江山与美人,我该何去何从?” “人生运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 我颓然停笔,将笺纸缓缓握起,揉作一团。案前已经丢了几张写废的,仍是静不下心来,我有些恼恨地将笔丢下,伸手用力磨墨。一方圆雕玉带砚被磨得“哧哧”作响,墨痕一道深似一道,圈圈溢满了一盏,我的动作却越来越慢,逐渐地平缓下来。 送爽斋里,香木宽廊垂着碧色纱幕,微风一起,浅淡的花纹游走在荷香之间,携着湖水的清爽,门后挡着黛色洒金屏风,其旁透花清水冰纹盏中植了紫蕊水仙。白石绿叶,玉瓣轻盈,悄然绽放着高洁与隽雅。室中摆设处处随意而透着清贵,李君岳正看着京中快马送来的密报,虽然他人在江南,可是心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朝堂,每日都有飞骑送来加急文书,事无巨细的向他汇报朝堂甚至是后宫的一切。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皇帝坚持不懈的派人马四处寻找皇后的下落,当然也就没有为她准备后事,对外只宣称皇后身体不适到寺庙静休,对内却是挡不住幽幽众口,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太监无不私下议论纷纷,可是自从议论此事的祥麒宫的几个奴才被皇帝下令当众烹杀之后,一时鸦雀无声,宫中人人视此事为禁忌,害怕那把屠刀哪天落到自己身上。此外皇帝格外降旨封右相宇文方为定国公,其子宇文毓擢升为殿前都指挥使,真是满门荣宠,举朝瞩目。那救驾有功的侍卫靳汨官复原职,仍然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而和靖贵妃之兄沈墨海虽还在殿前军里当差,却被皇帝以教导不善、治下无方为由贬为普通带刀侍卫。听说贵妃为此向皇帝求过几次情,却被皇帝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申诉了一顿,从此再无下文。后宫还是以贞妃代理六宫事。最让他奇怪的是他的四弟信亲王李君信,据探子回报,他这一个多月来昼夜不休,几乎把京城内外、附近百里之内细细梳了个遍,可是那群刺客就象人间蒸发似的无影无踪。信亲王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沉稳内敛之人,若说只是职责所在,那他也尽力了,为何如此拼命?想了想,脑中灵光一现,难道他也是……斋中静到了极处,地下的百合大鼎里焚着瑞脑香,幽幽不绝如缕,散入暖阁深处。过了良久,李君岳方大笑起来。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江南画师] 日日夜夜我都在无尽的思念和混沌中度过。 清晨,我喝下苦涩的药汁,似毫无所知觉。午后,我漫步于别院的庭园花圃之中,若有所思。小果儿常常问我:“表姑娘,您在想什么呢?”小果儿是李君岳的别院管家在本地为我买的一个小丫头,才十一、二岁,说话不甚清楚,有种傻气的可爱。当她这样问的时候,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淡淡笑过,都是不能启齿的。 “表姑娘,您穿什么去游西湖啊?”小果儿如此问我时,我突然莫名发笑,李君岳今日带我出门游西湖,同行的还有他的几个爱妾,那我算什么呢?我随口答应道:“就穿前日裁缝送来的那套碧绡裙吧。”“好啊,裁缝送来,表姑娘都还没有上身呢!”小果儿从红木衣柜里取来衣裙帮我穿了起来,极淡的碧色裙摆层层荡开,闪着荷叶新展之色,上衣是同色轻纱罗衣服,笼在我细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表姑娘,多么美啊!就象画上的仙女一样,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小果儿惊叫着说道。我被小果儿夸张的表情引得发笑,少女总是这样快活,再美的衣裙也换不来。对着菱花铜镜,我叫小果儿给我梳了个双鬟,画的是极淡的远山黛,双颊不过略施朱色。乌云似的发上簪了几串雪白芬芳的茉莉,此外再无多余饰物。 八月了,西湖岸边垂柳依依,湖里依然荷叶田田,盛放的荷花雪白粉红夹杂其间。偶尔飞起一只白鹭,带得荷叶摆动不已。青蛙都躲在荷叶下,偶尔咕哝一声,只有远处的蝉依然聒噪。虽是清晨,可是太阳已经开始放出她的热度。李君岳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走在前面,几个小厮亦步亦趋的紧随着,后面是女眷们的软轿和装丫头嬷嬷的马车。 湖边停泊一艘静工细琢的画舫,四周还有几艘小舟簇拥相随。 画舫前堂中隐约飘出丝竹之声,这画舫极为宽敞明亮,宝顶华檐,飞牙斗拱,如同一座水上楼台。飘荡湖中,丝弦歌舞借着水音更显飘渺悠扬,眺望两岸杨柳垂碧,不远处的层叠楼台,便如一卷最完美的画轴。真是一片大好的湖山。画舫的后厅挂着白色的纱制帷幕。李君岳转进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并用同色丝线绣有“万”字图案的丝绸长袍,腰上系一根月白滚深蓝边的腰带。我一眼瞧见他腰上的翡翠蟠螭形玉饰,心内感叹,和他的气质真是十分相配,他就像翡翠一样,坚硬冰凉。而蟠螭是终非池中物的龙子,虽然暂时蛰伏,也是为了今后化龙时的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后厅中央有一张红木案几,手脚伶俐的丫头已经摆好两个细腻的薄胎白瓷盘。一个盛着新鲜的水红菱角,一个装满新鲜的莲子。瓷盘边有一把同样质地的高颈莲花底的酒壶,和两个莲花纹的酒杯。我愣愣地看看案几,又看看他,然后继续装傻。他温和地笑着,对我道:“痴儿,想吃点东西么。”我埋头玩弄自己的裙带。李君岳微笑,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先举起一杯:“来,喝一点点,这可是上好的江南名酒梨花春。”我端起酒杯,抿一小口:“醇而不燥,香而味纯,厚而不淡。”李君岳点点头。我又拿了个菱角,使劲剥,结果菱角从我手里跳到湖里去了。正窘迫间,一个剥好的菱角r递到我眼皮下,我转脸就看见微笑的李君岳。他的眼里竟然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温情笑意……突然眼前一黑。醒来时,天色已近正午时分。我还在画舫里,躺在一张细竹塌上,身上搭着一件月白的披风。小果儿坐在塌边,手拿一把团扇,正替我不徐不急地扇着。我的脸热得烫人,问道:“我怎么了?”“表姑娘刚才想是受了热,又空腹喝了些酒,所以晕过去了。”我欲起身,小果儿抢先扶着我,“您不要起得急了,免得头晕。”我依言靠在竹榻上坐了,茫顾四周,“少爷正在前厅陪客人,还吩咐奴婢说姑娘一醒就立刻去叫他,奴婢这就去。”小果儿以为我在找李君岳,忙起身要去前厅,我伸手拉着她,摇摇头:“表哥正事要紧,再说我也没有什么。” 我赤着足走到船舷边,撩开白色轻纱,远远看去似乎已经到了断桥,杨柳依依,正是传说中白娘子与许仙相遇的地方,岸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来烈日也挡不住人们出游的兴趣。画舫下了矛,停在一片广袤的荷叶之中,到也清净。我看着系在旁边的几艘小艇,那本是为了方便客人游湖划船耍乐用的,心中一动,回头对小果儿道:“你会划船吗?”“当然,奴婢家里就是打鱼的,从小就在船上长大。”小果儿眉飞色舞道。“那我和你一起坐小艇去岸上看看好么?”我眼里光华闪烁。“这,奴婢不敢。”小果儿为难道。“你放心,他们都在前面,一时半会散不了的,我们偷偷上岸逛逛,一会就回来,没人发现的”我拉住她的手,安慰着,“就是被人发现了,有我呢。”看着她神色似有所动,顺手从手上撸下碧玉戒指塞到她手里,明眸流转,娇嗔道:“我都来江南这么久了,表哥整天忙着应酬,都没有时间好好看看,你就带我去吧!”小果儿捏捏手中的戒指,我知道她家里贫困,老娘又病着,正是要钱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卖身。果然,她下了决心似的用力点点头,“好吧,既然表姑娘都这么说了,奴婢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少爷若怪罪下来,表姑娘可一定要帮帮奴婢啊。”我笃定的点点头。 盛夏,真正是莺歌燕舞时节。远山近水,无不神清气爽。 小果儿撑着小艇,箭也似的往岸边靠去,荷叶田田之间全是小小的船儿,全都载着渔民,歌谣着过来,又歌谣着过去,拖一路长长的波纹,弯弯地就到了自家的门前。浅浅的岸上,稚童的额顶留着的是一小片青瓦,胖如莲藕的小手,在帮助爹娘系缆。上得岸来,当然有鱼有虾有蟹,还有莲荷,还有红杏,最是少不了的就是绣花的绸缎剪花的粉纸。于是,稚童在前,爹娘在后,在回家的路上走成一幅天伦之乐的江南图画。而弯弯的拱桥上,江南女子,三五成群,花花绿绿,叽叽喳喳,人在桥上,影在水里,涟漪荡漾,江南的女子就全都在水面舞蹈。我们在一处柳y下系好了船,来到集市,好不热闹,蜜桃也好密桔也好枇杷也好,只叫名儿,不说价钱,还的多少就是多少,从不开价也从不讨价。姑娘们三五成群的来到布店,扯一截花布,或绿或红,往身上一披,就蓦然幻化成了一群仙国的孔雀。然后,一路有笑有歌,走过一座座石拱桥,走过一棵棵绿柳树,天女散花一样,朵朵又朵朵飘进了自家贴满了福禄寿禧的家门。我和小果儿一路流连往返,突然小果儿指着前面一片黄色的屋脊道:“表姑娘,前面就是净慈寺了,听说那里的菩萨最灵验了,我们去看看吧。”“好啊,也替你在菩萨面前许个愿寻个好夫家”我嬉笑着,“表姑娘,您取笑奴婢”小果儿一张脸象熟透的草莓。 净慈寺很气派,大雄宝殿前面十三阶梯下傲然蹲着两尊石狮子,狰狞的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宽阔的石板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日晒雨淋下,上面已是锈迹斑斑,有一种苍老的味道,炉中香表堆积如山,烈焰焚焚,腾起无数香烟,熏得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两旁分别是传说济公和尚用法力修建的“运木古井”的凉亭和一座巍峨的前代皇帝亲题的御碑,四周古柏巨松耸入云端。“表姑娘,我们进去看看么?”小果儿踮着脚试图从大雄宝殿前黑压压一片脑袋上越过,看看里面的金身。“算了,人太多,我们就在附近逛逛吧”我最怕拥挤了,人山人海,再说广场周围赶会的、烧香的、卖香表的、卖吃食的、雇轿的、赶驴的、卖艺的……也十分热闹。小果儿本来对神佛之事也不甚上心,听我这么说,就拉着我把那些胭脂水粉、小把戏的摊子挨个看了个遍,问问这个摸摸那个。我百无聊赖的回头,看见不远处一个帐篷下挂着两把水墨扇子,一名青衣男子铺开案子,画将起来,四周围了一大堆人在观赏。我和小果儿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与众不同,果然正是:画疑摩诘差多少,字比羲之胜几分。帐篷里里已经挂着多幅画作,有浣纱图、簪花仕女图也有花鸟画,几个乡绅土豪正在指指点点的品头论足,议论价钱。那男子却似没听到,只顾摊纸挥毫,浓墨淡彩,随意点染,寥寥数笔,一丛墨竹便跃然纸上。 “听说这个画师画技了得,被咱们知府大人看上了,说是明日要推荐他进宫去为娘娘作画呢。”“哦,有这事?那他可发达了。”“是啊,听说皇上叫宫里如意馆的画师们为皇后娘娘画像,结果都不得圣意,惹得皇上大发脾气,下令从民间挑选巧手画师进宫。你想啊,这么好的巴结机会,咱们知府大人怎么能放过呢?”“这宫可是这般好进的,听说要先给皇帝呈上自己的得意之作,过了皇帝的龙目才能进如意馆内待诏呢,有好多滥竽充数的画师都被赶出来了。”“这顾画师也是个才子,出身书香门第,只因为几次科举不中,所以就灰了心,在西湖边买画维生,尤其擅画人物,每天都在这里摆摊,专画来往各色女子,听说咱们杭州的达官贵人家里都有收藏他的美女画呢。”“那这岂不是他最后在这里卖画了?”“对呀,你没有看见那些有钱人都在这里挑吗?为的就是万一他被皇上赏识了,这画可就身价倍增啊!”“对,对,那咱们也赶紧挑一幅去。”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听得我却是心神激荡,他要进宫去,这是个好机会,不妨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那顾画师画完后意犹未尽,提着笔似乎正在想什么,双眉渐渐蹙起,我知他要为这画配诗,心下一思量,遂以团扇障面,在旁边笑道:“潇洒风流绝俗尘,丰姿傲骨势凌云。虚心独裹高寒节,末世何人识此君?”顾画师猛的一震,显然正中他心怀,他放下笔,拱手道:“姑娘好文才!”我回眸一笑,那眼波盈盈,如能醉人,“班门弄斧,师傅见笑了。”又由衷赞道:“师傅这画毫无匠气,炉火纯青,画如其人,诗如其人。”顾画师连连击掌,喜形于色地道:“姑娘真乃我辈知音人也。不才顾熙,草字伯儒,未请教姑娘芳名!”“哎,你这呆子,我家姑娘的姓名岂能随便相告?”小果儿在旁边斥道。顾熙面上一红,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姑娘既为我知音,在下就把这幅画送于姑娘,还望姑娘笑纳。”我也不故做娇态,当下把团扇交给小果儿,双手去接,“如此便谢过顾师傅了。”碧色水袖滑落一截,露出一截凝霜皓腕,那腕上笼着一只白玉钏,肤色与玉色皆白莹无比,几乎辨不出哪是腕,哪是玉钏。我意料之中的看见顾熙神色微怔,禁不住盈盈一笑,无限娇俏。转身把画交给小果儿,携她一同离去。 背后隐约听到有人问:“顾师傅,你这画要多少银子?”“顾师傅?顾师傅?”半晌,他才匆忙的答道:“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小可有事要办,不卖了,不卖了!”“哎,师傅,你怎么这样啊,我都看好了的……”一片吵嚷。 我忍着笑,拉着小果儿一路飞奔,上了系在桩上的小艇,才歇了下,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青色人影追了过来。“小果儿,划船吧,慢些划,天色还早。”小果儿点点头,小艇慢慢的荡进荷叶深处。那顾熙扶着桥上栏杆,正极目四眺,我终于笑出声来,声音更是清甜娇丽,只吩咐道:“小果儿,那边一丛红莲开得正艳,我们过去看看。” 顾熙眼见失去了那姑娘的踪影,正满脸失望,忽见荷叶摇动,从西湖深处滑出一艘小艇来。荷叶嗖嗖的擦过船舷,纷乱的向两侧分开,那艇极小,似一枝玉梭,瞬间穿出花叶间来。艇上唯有二人,船首女子正是刚才那姑娘,手中执着数枝红莲,但见红莲瓣瓣围簇,如霞似蔚,衬得一双皓腕凝霜。乌黑如点漆的双眸,却从红莲重重的花瓣间露出来,望着自己,似两丸黑水银,光华流转不定。顾熙骤然见到这如她颊畔莲花般楚楚动人的秀脸,脱口道:“姑娘,是你!”见她束着双鬟,乌云般的发间并无半点珠翠,身着薄绡绿衣,裙色极淡,仿佛荷叶新展之色,嫣然含笑,自有一种过人风华,姿容绰然,难以描画。但见那绿衣女子冲他遥遥一笑,坐在船头,随手拔弄湖水,但见湖水脉脉,从她凝脂样的指端流过,便如一把白玉梳,梳开无数极细的绿色丝绦。顾熙见我身上的碧色衫子被湖风吹动,衣袂飘飘如举,水光潋滟,倒映我的身影在水中,如荷盖初倾,自有一种清丽难言的风致。不由得的心神具醉,痴在那里,有过往熟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只是看着小艇咿呀荡开去,重新划入荷叶深处,但见荷叶纷乱摇动,小艇渐去渐远,远远却望见那绿衫女子回过头来,向着自己又是嫣然一笑。 片刻之后,小艇已经靠在画舫边,隐隐听到前边歌声未停,心下稍宽,在小果儿搀扶下,提着裙摆上了画舫。一进去,就发觉情况不对,李君岳黑着脸坐在竹榻上,旁边站着满面焦急的管家张伯,底下跪着几个丫头正自簌簌发抖,地下满是摔碎的瓷片。见我进来,张伯眼睛一亮,仍然冷着脸对小果儿吼道:“好大胆的奴才,你不知道表姑娘身子不好么,还私自带表姑娘出去,有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小果儿哪里见过这阵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惶惑的看着我。李君岳神色冷竣的看着我,似乎能把我心底的秘密看破,我有一瞬间的慌乱,然而片刻之后就镇定下来,我知道对付男人,只能够用自己最原始的本钱。于是嫣然一笑,走过去,随手把手中的一朵红莲,遥遥抛向他。他接在手中,那莲花瓣犹沾着清凉的湖水,纷纷滴落,濡湿他的掌心,顺着手腕缓缓淌落他袖间。他的眼神不再冰冷,却奇异的暧昧起来,雾色重重,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我有一种奇妙而新鲜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流动在心上,这算是挑逗吗?走到榻边坐下,若无其事的拉着他的衣袖,“哥哥,是我要去游湖的,求了小果儿好一阵,她才肯带我去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怪她吧。”见他不为所动,小嘴一撇,伸手暗暗在腿上掐了一把,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还不是怪你没有时间陪我去玩!”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在可怕的沉默后,忽然听到他叹了声,伸手搂过我,眼里已多了暖色,修长的手指一一拭去我脸上的泪,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的说道:“别哭了,我不怪她们就是了。”说完,又极慢的扫过底下众人一眼,“只是下不为例。”张伯如释重负般领着几个丫头磕头谢恩后,识趣的退了出去。“有什么好玩的吗?”他的气息吹拂在耳边,痒簌簌的,我低了头,笑道:“也没什么,在湖上转了转,还到净慈寺去,买了幅画,还有这个……”说着,孩子气的掏出一对小面人,那是小果儿买的,被我拿着手里赏玩。那是一对渔翁渔婆,渔翁手里拿着渔具和一串鱼虾,渔婆手里则捧着一抱莲藕,两人面伤皆是满足的神情,捏得栩栩如生。“你喜欢吗?”李君岳看着我把玩,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点点头。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逢生] “皇上,王爷,用些茶点吧”杨文简看着僵直的坐在御案后,烦躁不已的皇帝和面无表情坐在楠木交椅上的信亲王一眼,摇摇头,小心的问着。“够了,不用!”眼前的奏折李君宇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他的自制力似乎从来没有如此不济,他对那个女人的思念经过了几个月滋长蔓延之后,此时已经茂盛得难以驾驭,他坐在那里,一次次想把面前的奏折狠狠的摔到地上。李君信似乎比皇帝好一点,只是好看的剑眉紧紧的蹙在一起,静静的看着金砖地面,沉淀了难言的清冷,挺拔和俊伟都难以掩饰他身上一种突如其来的落寞。两个月了,月华已经失踪两个月了,尽管他派出所有精锐,可是她好象突然蒸发似的。莫名的就有种酸楚蓦然而来,他紧紧的握住把手,木雕的花纹尖锐的刺进了手心,可是他却毫无知觉。 “皇上!”十丈之外的门谨慎地发出吱嘎声,带进了些微的风,执事太监飞快的进来,伏在地上。杨文简回头看见李君宇的食指略略地动了几下,忙上前一步,拂尘一扫,“有事快奏!”“回皇上,各地遴选的画师今日已经全部抵达如意馆,此时正在门外等候召见。”李君宇凝着神听完执事太监的禀告,然后低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太监退了出去。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平身。” “谢皇上恩典!” 李君宇抬头望去,扫了一眼站在地下的一干文人,微微颌首,杨文简会意,立刻组织一帮太监,一一在圣驾前展示那些文人的得意之作,慌乱中一卷物事掉在地上。李君信百无聊赖的抬眼看去,已看得清楚,原来竟是一卷画轴,此时画轴半开,露出一副姣好的美人体态来,不由‘啊’的一声。无他,以他目力自然看出这画中美人与月华竟是一般无二。已经有些倦怠的李君宇见弟弟反应甚巨,自然也往地上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忽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那幅半开的画轴,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快,把那画轴呈上来!”杨文简是何等机灵,不待主子多说,已经抢先一步。“皇上请过目”杨文简小心翼翼的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那画轴来,徐徐展开。只见画卷题诗一首: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那画中女子以红莲障面,人比花娇,衣袂飘飘如举,自有一种清丽难言的风致,却不是失踪多时的皇后是谁?“这,这幅采莲图是谁所作?”李君信极力压抑着巨大的? 第 25 部分 欲望文 第 26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杂幸恢智謇瞿蜒缘姆缰拢床皇鞘e俣嗍钡幕屎笫撬俊罢猓夥闪际撬鳎俊崩罹偶p挂肿啪薮蟮南苍茫实馈!盎赝跻幕埃夥遣菝窆宋跛鳌币桓雒嫔7祝嗌祭诼涞闹心昴凶佑i觥!昂茫懔粝拢溆嗳硕纪讼拢 崩罹罘畔率种械幕幔愿赖馈!笆恰毖钗募蛄熳胖谌送讼拢资掷狭嗣拧?br / “这画中女子你在哪里见过?”片刻之后,帝王竟立于身前三尺之地,面色y晴难测。顾熙忙匍倒于地,“回皇上,草民在半月前曾在西湖上见过这位姑娘。”金丝绣蟒履出现在眼前,“起来说话”一股大力托着顾熙起来,面前这位朱红缀金蟒袍的年轻人,面如冠玉,斯文俊秀,正是当朝的信亲王。“你知道她在何处?”年轻的皇帝追问着,使顾熙有些慌张,不知为何两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如此在意这位惊鸿一瞥的姑娘。“回皇上,草民只是偶然一见,惊为天人,凭自己记忆把那位姑娘画下来。连她姓名都不知道,何况居住之处?”“你所言属实?”皇帝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那威严的王者之气无处不在的压迫着每个人。顾熙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沉声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好”皇帝轻巧一笑,扬声道:“来人!”杨文简应声推门而入,“皇上有何旨意?” “传朕口谕,封杭州画师顾熙为如意馆待诏,随侍圣驾!”“奴才遵旨!”顾熙一听,只疑身在云端,悲喜交集。喜的是自己半生所求,居然瞬间实现,悲的这功名不是凭自己真实本领得此隆恩,而是靠一位“贵人”。 廊外乌木栏下刚换上一溜景泰蓝大缸栽的桂花树,绿油油的叶子衬着百千点银白花骨朵,如泼似溅。初升的下弦月,如半块残玦,浴在墨蓝绸海似的夜空,辉光清冷,隐隐透出青白的玉色,桂花亦借得了月意,银白的花瓣仿佛轻而薄脆的琉璃。我手执着一面白纨扇,长长的裾裙无声的拂过明镜似的地面,黑亮的砖面上倒映出我淡淡的身影,莲步姗姗,脚步轻巧得如同不曾落地。“主子,皇帝亲派信王下江南来了”送爽斋里隐约有人低语,我心中一喜,难道竟是上天庇佑,我的计谋居然成功?上前一步,正打算再听一听,忽然里面有人喝道:“什么人在外面?”我索性伸手推开门来,“表哥,你在么?”“属下告退”书案前一个劲装男子向李君岳和我一拱手,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痴儿,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李君岳见是我,眼里有几分惊喜亦有几分疑惑。忽尔凉风暂至,朦胧透出冰纹盏里的紫蕊水仙,白石绿叶,一点绿意盈人映在我的脸庞上,越发显得面颊如玉。“我睡不着,就来找你说话”我缓步过去,随手把手中的白纨扇搁在书案上。李君岳低头看着双面刺绣着莲花的扇面,绣功精巧细致,只是花样底下空白处却突兀有道红痕——那是一抹唇上的胭脂。他一把拉过我,用食指轻轻摩挲我的面颊,他的指尖向来很凉,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瑞脑香甘苦的气息,“那,我陪你到外面走走。” 月色悄然挂起枝头,凝翠亭中只点着一盏宫灯,灯影中我看不清李君岳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带来淡淡的湖水的清爽,松散而舒缓。奴婢们很快上了几样精致的酒菜,而后皆退了下去。我起初陪他饮了两杯,忽而察觉他喝得很快,夹了菜布在他面前:“慢些喝。”。“痴儿,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一个笑话。”他抓住我的手,凤目扬起看着我,双颊绯色,眸底淡淡的清波带来,竟叫我微有失神。他的母妃顺昭仪的事我曾经派人打听过,知道对当年先帝的一众妃嫔来说,她是个笑话。可是在我看来,却是后宫里的女人不可避免的悲剧之一,三千粉黛的荣华富贵全都依仗着一个男人,得宠与失宠原本就是在不经意间。“从小到大,我听得最熟,听得最烦的就是母亲的这出故事了”他笑容惨淡,我以为我早已被自己的命运折磨得没心没肺了,可是仍然被他脸上的笑刺得我的心刹那间鲜血淋漓。任由他握着我的手,不知该如何言语。李君岳径自将酒灌了几杯下去,“那时候最讨厌看见母亲以泪洗面的拉着我讲她的故事,反正她的眼里没有我,因为那时候听她的故事听得心里起了茧,再没有悸动的感觉。如今她真的去了,再也听不见唠叨了,反而有些怀念她讲到父亲时的温柔声调。”随着他的诉说,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彷徨的感觉直直上心头。我咬着唇微微眯眼,靠在栏前低眸看着湖水一波一波的荡漾,月色很淡,落在我的侧脸上朦胧,“情不重不生娑婆,红尘之中偏偏有几多执迷不悟,人人超脱不得一个‘情’字。”李君岳再添酒,半杯入腹,扶着木栏傲然而立,清风牵着广袖飘逸,低头向我粲然一笑,“痴儿,象我这样的人反而没有你想得通透。”月光、湖波、晚灯都敛在他眸底的澄透中陷了进去,锋锐的唇角向上扬起,不似往常那般淡淡的无声无息,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我方知道原来薄唇的人纵然无情,笑起来却也会如此动人心肠,便如冰封万里的雪域中忽然显出一点绽放的绿意,在一瞬间可令天地失色。这一瞬,我几乎就要陷进那双带着醉色的双眸,此刻它是如此的清澈、纯粹。可是我心里清晰无比,我想要的是什么,月影的光华下我独自坐着,看向无尽的前方,宁愿清醒着痛苦的人,永远无法接受糊涂的美好。起身,青葱十指上猩红的指甲微颤着,指甲盖是光滑圆润的,又微微向下弯曲着,包覆着事先准备的药粉。此刻,我手中正捧着一只玉杯,琥珀色的y体,热气氤氲。想起他动人的笑和忧愁,一念及此,我的指尖便颤抖得厉害,那药粉似要抖落出来。只要,只要我将指甲轻轻地浸入,神不知,鬼不觉……热气漫上来,我闭上眼,我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挨到了热气蒸发的口,原谅我吧。“表哥,最后一杯,酒已经没有了,不喝了吧。”我柔声说道,脸颊淡淡的几许红晕仿佛一抹妖娆桃色,落了妩媚于冰肌玉骨,格外地动人。笼烟般的眉清秀,顾盼生姿的明眸被羽睫浅影遮挡,使我的容颜柔和而宁静,那微抿的樱唇线条淡薄隐约,在夜色下如同藏了一个秘密,而唇角如玉的浅笑便是不经意的诱惑,叫人一点点沉沦。李君岳微笑着将我扶住,也不接杯子,突然微微俯身,就着我的手一饮而尽。我的手一软,玉杯掉入湖中,他伸手抱住我,带着温暖的酒香,几乎便叫我恍惚坠落下去,但他只是伸手拢了拢我的发丝,无声地轻叹,“痴儿,明知这是蛊,是毒,哪怕穿肠蚀骨,亦无法抵受,我就那样饮鸠止渴的吞下去,可是你可知道我的心思?”我刚一愣神,却被他一把打横抱起在臂弯,我心慌无比,难道,难道是药量不够?可是眼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反抗的,也罢,也罢,这何该就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吧。只能任他抱着自己沿回廊往送爽斋走去。一路上李君岳低头看我,也不说话,仿佛看也看不够。我便安静地环着他的脖颈,依偎在他温暖坚实的怀中,那刻温存,浓浓的,深深的,眷眷的,将这天地也沉醉。李君岳削薄的唇自耳上玉珠掠过,沿着我修长的脖颈一路流连而下,带来醇酒入喉的酥软和炽热。我轻轻仰头靠在他怀中,浑身柔若无骨,在他温柔的攻陷下缓缓沉沦,眼波到处,是醉人心神的烟雨迷濛。李君岳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笑意,微微用力便将我带入帐中…… 夜深了,旁边的李君岳已沉沉睡去,我悄然的起来,取出一套他的男式衣衫,迅速的穿上身,长大了些,不过只有将就了。伸手从他腰带上取下那块王府通行的玉牌,打开门,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冷颤,回头看了看熟睡的他,微微蹙着的眉仿佛有散不去的愁,再见了!一咬牙,掩上门,无声的消失在夜色中。一路上,遇到几个巡视的护院,见我亮出李君岳的玉牌后,都扬手让我过去,三更之后,只有执有玉牌的人才能行走。当我好不容易从院落一角一个废弃已久的狗d里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晨光微熹,李君岳一直躺在床上,躺了如此之久,屋子里满是晨风干净的味道,似乎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主子,她已经走了,现在追还来得及”窗外的梦寐沉声道,“不,让她去吧!”李君岳疲倦已极,缓缓坐起身来,发现床上散乱着些许绿色的薄纱,只有这些才能证明昨晚她真正才这里停留过。李君岳把那片片残纱卷住一团,掖进中衣之内,才让梦寐传侍女进来服侍。既然留不住她的心,何不成全她?李君岳惊讶自己何时变的如此通情达理,可是当他于袖中轻轻的抚摩着柔滑的细纱时,心无比沉溺地感受着那夜的惬意。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青楼] 天光微明,我思量着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所以并没有走出多远,出了城门,远远的看见几座青山,山梁上稀稀拉拉的几座茅屋,此时炊烟袅袅,隐隐几声j啼,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离开官道,顺着山间小路而行,当我走到一排排整齐的水田边上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索性坐在田垄上歇息。小径上不时有戴着斗笠、挑着锄头的农夫农妇经过,都好奇的回头看我这个陌生的华服少年为何不嫌脏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在田里忙碌的身影,透着恬淡与平和,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正是自己所向往的吗?没有y谋,没有争斗,没有情爱的纠缠不清,只与心爱的人相携一生就好,可是这种卑微的愿望对我来说也是很难实现的,我放不下的太多了……想着想着,泪水就不可遏止的涌上来,象我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位小哥,你没事吧?”温和的声音传来,在我听来是那么的亲切,仓促的抬起头,在我面前的水田里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她裤腿微卷,上面沾着些泥水,手里还拄着个锄头,衣着朴实,相貌和善。“没,大娘,我没事。”我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娘,我可以在你家借宿几天吗?”“小哥可是遇到什么难处?”这个女人坐到我旁边,“我,我和家人失散了,我想在大娘家打扰几天,等他们来找我。”我编排着,又伸手从髻上拔下一支白玉簪来塞到她手里,“我不会白住的。可是我身上也没有银钱,这簪子可以暂代吗?”“瞧小哥说的,不过举手之劳,还收什么钱?”那个女人不好意思的把簪子退回来,脸色微红,笑道:“我就看小哥刚才的神情定是遇到什么难事,借宿几天也没甚要紧,只是我瞧小哥出生大户人家,只别嫌弃我们草莽寒门就行。”“多谢大娘相助”我赶紧起来,正经的对她施了一礼。那个女人掸掸裤腿,再放下来,笑起来,“我这就带小哥去我家吧。” “姑娘洗把脸吧。”刚走门,那女人就笑吟吟的从土缸里舀出一盆水来,见我无比诧异,她拉着我的手,细细看着,道:“小哥哪里会有姑娘这样细腻的皮肤?你是姑娘还是男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刚才不方便明言罢了。”“我……”慌乱的迎上她和善的眼睛,却不知如何回答。“我夫家姓许,叫我许婶就好了。”许婶笑了笑。“不瞒许婶,我的确是女子,是京城人氏,与仆人游历到杭州,不小心走散了,我在这里没有亲戚,又怕歹人认出我的女儿家来,只好乔扮成男子。我身上的银钱都用完了,客栈是不能住了,所以只好……”我长长的叹了口气,用哀伤的声音说道。“我看姑娘也是可怜,人生地不熟的,家里人一定急死了。姑娘就先在这住下吧,赶明儿个我带姑娘进城去找找。”许婶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 交谈中我得知,许婶早年丧夫,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如今娶了同村的姑娘,在隔壁小院里住着,都以种田为生,生活虽不算殷实,然而子孝媳贤,一家人也其乐融融。到了晚间,许婶给我拿来一套她儿媳的干净衣裳让我换上,再介绍给她儿子、媳妇,也都是极老实本分之人,待我也很和气。许婶还特意宰了一只j,制弄了很多吃食,虽然简单,却深深温暖了我的心。 翌日,许婶就带着我,挎着一篮j蛋进城去寻亲了。看着眼前巍峨的城门,心里忐忑不安,转了一圈,到底又回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见着信王,又担心万一遇见李君岳或者他的手下怎么办?在小溪沟里照一照,粗布蓝色碎花衣裙,乌云叠翠,并无半点饰物,脸上也没有施脂粉,只要注意一点,茫茫人海,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出来。集市是人流最多,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许婶的j蛋很快卖完了,我也在旁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了信亲王下榻在杭州府衙,每日里带着亲随在杭州城四处转悠,只说有私事,也不知道在寻什么,连官府的老爷们也不知道,只是战战兢兢的侍侯着。“哎,那不是桥上的不是信亲王吗?”不知哪个见过他一面的人指着不远处喊起来,周围的人群“哗啦”一下向桥那边蜂拥而去,争相一堵为快。我被挤得一个趔趄,许婶忙扶住我,“姑娘小心!”“我没事,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我家的仆人也会去看热闹。”我拍拍身上的尘土,拉着许婶向那边过去。 只见桥上桥下已经人群汹涌如潮水,不少大姑娘媳妇也挤在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尖叫,“王爷好英俊啊……”我被人群挤得站不住脚,只好踩在旁边一块石上,踮着脚往那边看去,只见桥上几个亲信随从前后护着他,正往桥那边过去。果然是他,发上简单的绾着一只白色软玉簪子,一身宝蓝轻衫倜傥,翩若惊鸿。“子彦!子彦!”我心中狂喜,兴奋的叫着他的字,朝他挥着手,他似乎听到什么,扶着栏杆向我这边望来,他挺拔的身姿倒影在水中,虽然剑眉微蹙,但玉容俊颜,清逸风流,叫人几疑是看着画境。这下周围那些人,尤其是未嫁姑娘们更加着迷了,纷纷挥着纱巾大喊着,“王爷!王爷!”人人尽着最大努力想要引得他的注意。我微末的声音很快被埋没,我气得直跳脚,于是下了石头,拼命往前面挤去,“子彦!子彦!”李君信看者桥下蜂拥的人群,眉蹙得更紧了,回头吩咐跟着的亲信几句,立刻有两个人拨开人群向我这边走过来。我心中欢喜,他注意到我了,听到我在叫他了!谁知,下面的姑娘们见桥上有人下来,都希望是自己被看中了,越发不要命的往前面挤去,一时尖叫声此起彼伏,“哎哟,我的鞋子!”“我的簪子掉了……”“你挤什么挤?”前面一个膀圆腰莽的妇人横了我一眼,用手一挡,我站立不住,往后一退,又被旁边的人乘机挤上来,我反到被推到人群外面去了。“姑娘,姑娘!”一直在我身边的许婶见我被挤得没了踪影,着急的呼喊起来。“许婶,我在这……”话没说完,只觉得腰上一麻,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挤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往后面拖,“我说妹妹啊,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你!你是谁?救……”我惊恐的睁大眼,看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话还没喊出口,就被他用一根手巾蒙住口鼻,一股奇异的芳香扑鼻而来,眼睛顿时发黑。子彦,救我!心里哀叫一声,晕了过去。 “姑娘,你醒啦?”迷茫的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堆茅草上,昏暗的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旁边坐着个三十来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满脸的粉厚的吓人。蓦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顿时一个冷颤,立马缩成一团,“你,你们是什么人?”“呵呵,醒了就好!”一人掀开布帘进来,长的尖嘴猴腮,两眼色迷迷的看着我,正是迷晕我的人。他回头看着那女人,乐呵呵的笑起来:“胡妈妈,这次的货色还不错吧,该卖个好价钱了!”“哼,你这瘦猴。”胡妈妈用手巾打了那男人一下,“这次算你有眼光,就给你五十两吧!”我心里一惊,听他们两的口气,怎么象是要卖了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呆在李君岳的别院呢,至少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刚出虎口又进狼x啊。“才五十两?”那瘦猴怪叫起来,一把拉起我的手,把我的袖子往下一撸露出莹白的肌肤,“胡妈妈,你到是仔细看看,你那依红楼里有哪个姑娘有这样的肤色?你这不是看我急着用钱,压我的价嘛!”“我说五十两,已经是照顾你了,你也不想想,除了我这依红楼,杭州城里还有谁敢接你这种来历不明的货?”胡妈妈正眼也不看他,只是抓着我的手,上下仔细打量。“那,我可以卖到风流坊去!绝对不止这个价钱。”瘦猴不甘心好不容易找来的人被压价这么低,嚷嚷道。胡妈妈一听,脸色一黑,把我往他那边一推,“你到是去啊!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好象还欠风流坊五百两赌债没还吧?听说那边已经下了格杀令了,说半个月之内,你再不还钱,就要你的命!你不怕死,就带她去吧。”“你……”瘦猴被人抓住痛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直喘粗气。“依我看,还是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以后还有这样的货色多给我找几个来,你的赌债不就很快还清了?”胡妈妈突然媚笑起来,一手搭着瘦猴的肩。“好,好,还是胡妈妈公道,我这就去找”那瘦猴眉开眼笑,“去帐房拿钱吧!”胡妈妈鄙夷的推他一眼,扭过头来,不再看他。“胡,胡妈妈,求你放过我吧”我见她眼睛闪着绿光,哆嗦这往后退,哀求道:“我回去后就叫家里拿钱来还你,好不好?”“回家?”胡妈妈怪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全身的肥r抖个不停,“放你回家去告我啊?”她一把捏着我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把我的下巴捏碎,我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老娘告诉你,进了我这依红楼,你就别指望出去,乖乖的给我接客赚钱,自然不会亏待你!”“不!我不做妓女!”我惊慌的大喊起来,“啪啪”那胡妈妈左右开工给了我两耳光,打地我眼冒金星,“喊什么喊,在我这儿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救你不得!”嘴角隐隐有腥甜的感觉,这贼婆娘下手可真狠。“哼,你再这样不识好歹,老娘有的是办法让你规矩!”胡妈妈一闪身,我才看见她背后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刑具,不禁打了个寒颤,跟她硬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今我势单力薄,一味硬来只怕等不到出去,就死在她手里了。“别,别打!”心思转了几圈,当下我捂着红肿的脸抖得如筛糠,象只待宰的小羊一般哀哀而绝望的看着胡妈妈。“这就对了嘛,等会我叫小红进来侍侯你洗个干净,再换身衣裳,今晚就挂牌接客!”胡妈妈见我如此受教,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儿。我脑袋里哄的一声,以前不是听说青楼里的姑娘都要差人好好调教一番才接客的吗,怎么胡妈妈这么快就……“胡妈妈,能不能挨几日,我,我什么都不会”我声如蚊虫般细小,“不会?等你到了床上,自然有人教你。你以为我们这里是风流坊啊,那些个姑娘还要请师傅教吹拉弹唱,分个三六九等的?我们依红楼里的姑娘都是木鱼,是让人敲的,只要出得起钱,都要接待。”胡妈妈冷笑一声,抓起我的手来,“不错,皮肤白净,长得又漂亮,可以卖个好价钱!”“小红!”胡妈妈高叫了一声,半掩的柴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门外俏生生的站着一个丫头,“把这个姑娘带到天字房里去,侍侯她梳洗干净,晚上预备挂牌!”我顿时瘫软成一团,老天,你莫非真是要绝我生路?“姑娘”小红搀住我的手臂,怜悯的看了我一眼,“随奴婢出去吧。” “王爷,属下等并没有找着。”德保带着几个手下好不容易冲出人群,返回桥上向李君信复命。怎么会?刚刚明明听到人群中有人唤子彦的,那声音就算下辈子他也知道是她的,绝对不可能听错,天下也只有她会这样唤他。德保斜眼觑见李君信面色凝重,大气也不敢喘。“在那边遇到什么事没有?”李君信不死心的问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只有一个大婶哭说走失了姑娘。”德保在脑中仔细思索一番,才回话。“走失姑娘?”李君信眼睛一亮,感觉好象抓到点什么,“那位大婶在哪里,带她来衙门见本王!”李君信边说边往不远处的杭州府衙走去,路边桥上终究不是说话之地。 “民,民妇拜见王爷!”许婶被德保带进了衙门的后堂,说是信亲王要见她,一眼就见到知府大人点头哈腰的陪坐下首,正中主位坐的却是个年轻人,虽然笑语生风,可是天生尊贵的王者之气却不是旁人可与之比肩的,那想来就是什么王爷了,自己这大半辈子,最多也只是远远的见过知府大人一面,可何况天皇贵胄?心里一慌,在门槛外就远远的跪了下去,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德保,还不把大婶搀进来?”李君信放下手中的茶碗,打量了许婶,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民妇,哪里见过什么大阵仗,无谓吓着她。“是!”德保赶紧把脚底发软的许婶搀进去,早有丫头端了个小板凳来,让她坐下。“大婶,小王听说你在集市上走失了姑娘对吗?”李君信尽量压着迫切的心情,放软了语气。“姑娘她……”许婶一听见李君信提起我,忍不住泪就出来了,忙用衣袖擦了一把,“大婶别急,慢慢说,兴许我们王爷可以帮你把姑娘找回来。”德保好言安慰道。好半天,许婶才止住哽咽,“那姑娘本不是民妇闺女,她是与家人走散了,不得已才暂时借住在民妇家里的。今日本来说好是进城寻亲的,可不想刚才人多,一挤就给挤散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许婶说着,眼泪又下来了,“要是姑娘家里人找来了,你教民妇拿什么给人家交代啊?”“大婶莫慌,本王自会为你做主,帮你把姑娘找出来。”李君信笑起来,转向那边的杭州知府,“你说是吗,陈大人?”“是,是,本府辖下,断不会有拐卖人口的歹人,想是一时走散了也说不定,小人立刻派人去找!”陈知府见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惶恐的站起来。“大人,你连那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德保偷笑着提醒忙乱的陈知府。“这……这位大婶,那姑娘的容貌你可还记得?”陈知府一个机灵,转向许婶,“记得,当然记得,那姑娘可漂亮了,跟我们乡下人年画上的仙女一样。当初她装成个公子哥,民妇一眼就看穿了。”许婶大声道,“只是,叫民妇说出来,就说不出来。大人,民妇不识几个字,只是觉得那姑娘很美,怎么个美法,也说不出来。”“王爷,您看……”陈知府苦着脸看向李君信。“大婶,别急,你看那姑娘可是画中人?”李君信吩咐德保把随身带着画轴展开,“是她!就是她!”许婶忽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画中的捻花少女。果然是月华!李君信目光深邃,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陈大人,你赶快派画师临摹一幅去,务必尽快把这位姑娘找出来。”德保见主子经月寻找的人有了下落,却不料又断了线索,禁不住急道。陈知府见那走失的姑娘居然是王爷的画中人,又见王爷属下颇为紧张,立马猜到这姑娘身份特殊,说不定就是王爷南下的原因,当然不敢罗嗦什么,回头一叠连声的命手下找画师去了。“德保,给这位大婶一些银子,再派人送她回家去。”李君信手指摩挲着画中人含娇带俏的唇角,心痛得皱成一团。月华,月华,今天真的是你在唤我?为何老天如此作弄,让你我缘悭一面?“王爷,姑娘她……”许婶还想问什么,却被德保挽着手带出去了,跟随王爷多年,他看得出来王爷此时已经心乱了,“大婶,你放心,那姑娘是王爷的亲人,必定是要寻回来的,你放心。” 夜晚的依红楼华灯初上,处处莺声燕语。好一派旖旎的靡靡风情。我直直的看着床上那一袭红色纱裙,这是胡妈妈为我准备的,这东西穿上去和不穿有什么区别?一想起将要面对的那些猥亵的男人的眼光,被他们象商品一样看来看去,忍不住皮肤就冒出了细小的疙瘩。可是,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出去!求生的念头压过了屈辱,我默默地任由小红给我梳了个流行的堕马髻,簪上一支镶宝石的喜鹊登梅簪,穿上白色抹胸,系上一条及地月华裙,外面只披上那件红色轻纱,莹白的肌肤在灯影下若隐若现,小红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天,那群男人会疯的!”我知道这就是胡妈妈要的效果。“小红,你先出去,我想歇一下。”面无表情的瞪视着镜中精致绝伦的脸蛋,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是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我要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 “一百两!”我站在花台上,任由胡妈妈牵起我的手,拉起我的裙摆露出雪白修长的腿,给台下那些眼睛冒火的男人们看,我不担心这群饿狼会冲上来,因为花台周围站满了五大三粗的打手。胡妈妈笑容满面,她乐盈盈地看着厅里纷乱的场面,娇笑道:“哟……,咱们嫣红姑娘可还是个青倌人,各位大爷只出这么点钱怎么行啊?你看看这腰,再看看这腿……啧啧!”“老子出一百五十两!”一个汉子挤到前面来,“哟,张老板,今儿怎么得空来依红楼啊?不怕你老婆知道了揪你耳朵了?”旁边一个锦衣华服的瘦弱公子笑起来。“乃乃的,她敢!老子休了她!”那张老板骂骂咧咧的转过头来,冲胡妈妈吼道:“嫣红姑娘今晚陪我了!”“哟,张老板,别急呀,还有人还价呢!”胡妈妈抛了个媚眼。“两百两!”那瘦弱公子睨了张老板一眼,“你又不懂怜香惜玉,要是嫣红姑娘今晚陪你,岂不是被你折磨死?”“等一等,我出两白五十两!”出声的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心里一阵恶心。“哎呀,要是嫣红姑娘被宋老板包了,不知宋老板可还动弹得了啊!”一阵肆无忌惮的嬉笑声传来,一个青衣公子越众而出,“我出三百两!”“哎呀,是李公子,公子可真是有眼光啊,这嫣红姑娘可是我们依红楼里难得一遇的美人啊!”胡妈妈一听价格翻了几倍,乐颠颠的。“哼,我出四百两!”刚才的宋老板被这李公子抢白一顿,气得直哆嗦,喘着粗气瞪着那李公子。“四百五十两!”先前那瘦弱公子不甘示弱,那张老板已经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座位上,看来这价格他是不敢再出了。“五百两!”那李公子色咪咪的看着我,那眼光似乎把我从里到外剥了一遍。顿时场下倒抽了一口冷气,胡妈妈见状,赶紧道:“现在李公子出价是五百两,有谁高过五百两吗?”胡妈妈见无人应答,微笑道:“既然没人高过五百两,那嫣红姑娘今晚就由李公子包下了!”我冷着脸看着那李公子,长相还算整齐,只是人太委琐,一股y荡过度的虚弱之气,不过也好,瘦弱一点的人好对付,想着想着,嘴角逸出一丝笑来,看得台下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气愤荷包银两不够。 “李公子,再喝点嘛”天字号房里,我吐气如兰的附在李公子身旁,“好!好!”李公子醉眼惺忪的捏了捏我的肩,就着我的手把一杯陈年女儿红一饮而尽,“这酒可是胡妈妈的珍藏,今天都拿出来孝敬公子你了,再来一杯吧!”我满满的斟了一杯,递到他嘴边,“恩”李公子在我鬓边闻了闻,“这酒怎么能比得上嫣红姑娘的女儿香啊!”说着就要来个熊抱,我忙往后一闪,“公子,别急嘛,长夜漫漫,何必急在一时呢?”我娇声道,“要跟大爷我捉迷藏啊,大爷,大爷我最喜欢了。”看着我躲过去,李公子嬉笑着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要向我扑过来,“哎呀,公子,不要这样嘛”我急忙向桌子那边闪去。“嘿嘿,大爷我花钱,可不是为了喝这酒的,让大爷我抓着了,可得让大爷好好的香一个!”李公子踉跄着追来。我心里着急,看不出这李公子干瘦干瘦的,到是挺能喝的,一壶酒就快见底饿,还没有醉倒。心神一乱,一不留神,居然给李公子扑了个正着,一起滚到床上。“美人,来呀,好好的服侍的大爷,大爷我不会亏待你……”李公子y笑着,一张臭烘烘的嘴就往我脸上凑,心里一阵恶心,拼命的往外推他,“不要啊!”谁知那李公子却象死猪似的,压在我身上,已经被他在手背上、脸上亲了几下,我急得眼泪都迸出来了。“啪!”李公子不耐烦的给了我一耳光,恶声道:“再不给大爷老实躺着,就叫胡妈妈进来收拾你!”一句点醒了我,我顿时冷静下来,温顺的躺着,主动用手搂住他的颈,媚笑道:“不要啊,奴家只是还不习惯嘛!”“对了,这才乖,你放心,大爷我会侍侯得你舒舒服服的!”李公子捏了我脸蛋一把,就猴急的开始脱我的衣裳。“恩,不要嘛”我轻轻的一推他,嗔道:“公子压得奴家好疼啊,不如,在奴家在上面,如何?”“好!好啊!”李公子两眼放光,顺从的躺到床上。我则极慢的脱去外面的轻纱,一身雪白的肌肤l露无疑,李公子眼睛都要迸出来似的,死命的盯着我,双手在我身上上下蠕动。我强忍着胃里的恶心,趁他分神之机,从头上拔下那支簪子,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刺得生疼。“呜!”李公子促不急防,被我拿旁边的枕头一下子死死压住脸,“噗!噗!”金簪刺进喉管的钝声折磨着我的耳朵,温热的血y溅到我脸上。顺着光洁的脸庞滑到红绸被上,一滴两滴……我红着眼,犹如地狱里出来的血修罗一般狠命的刺着,直到手软了,才松松的滑坐到地上。床上的李公子四肢张开,极不雅的饿直挺着,一丝气息也无,殷红的血在床单上,被子上盛开了朵朵妖异的花。我默默的坐了一会,气息逐渐顺畅,才站起身来,用帕子抹了一把脸,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夜风吹来,打了个寒颤,往下面一看,后巷里悄无人声,正是逃跑的好时机。我小心的从窗子爬出去,一步步极轻的踏在青瓦上,慢慢的移到屋檐边,伸头往下面一看,黑咕隆咚的。心一横,往下一跳,一股锥心之痛,让我差点叫喊出声来,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左脚却是一碰刺心,想是摔坏了。不行!我要尽快离开这里!我咬着牙,扶着冰冷墙壁站起来,强忍着脚上的巨痛,一步步往前面挪动,嘴唇被我咬破了,腥甜的血流进齿颊,不,我不要死在这里!我心里呐喊着,眼神却越来越乱,一阵阵发黑,我心里着急,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簪子往胳膊上刺去,一下两下……“什么人在那里?”前面有人低喝道。我却再也支持不住,顺着墙角软了下去,费力的看了看深蓝的天空,老天,你若不绝我,就让我顺利逃脱吧!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定情] 痛!好痛啊!我在梦中大声的呻吟着,自内向外散发的寒气让我止不住的轻颤,感觉自己轻得犹如一片鸟羽,在空中飘来荡去…… 杭州府衙的后院厢房里,一班丫头小厮全抖抖颤颤的跪伏于地。“马大夫,她……她怎么样了?为什么睡了几天都没有醒过来?”李君信抓着杭州最知名的回春堂马大夫的肩,看着躺在罗帐里浑身是伤的人儿,自从那日夜间被打听到消息出外暗查的德保从花街一个小巷子里救回来后,她便一直昏睡不醒,想到这,疼痛如万箭穿心。“咳……咳……”上了年纪的马大夫被他摇昏了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主上,你抓得太紧,大夫说不出来呀。”德保到底服侍李君信多年,此时也只有他敢壮着胆子劝话。李君信稍稍松手,马大夫忙后退一步,喘了几口粗气,“您老到是说说,这位姑娘为何迟迟不醒啊?”德保上前一步扶住马大夫。“据老朽诊脉得知,姑娘虽然外伤甚重,可是并没有伤及命脉,至于为何昏睡不醒,实在不得而知啊!”马大夫摇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旁边的几位同行,大家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不得而知?”李君信一挥手把桌子上的茶碗打翻在地,看着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淌落,一滴两滴,月华身手重伤,虽然已经上药包扎,可是一直昏睡不醒,这样不吃不喝,她的生命是不是也象这水一样慢慢的流逝?这一想法带起无尽的哀伤,痛得他俊美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快,都出去!”德保小心地冲几位骇在那里的杭州名医们摆手,让他们随自己出去,他自小跟随主上,从来也没有见过主上如此失控过。“德保!”李君信已经坐在床沿边,小心的用手绢擦去我头上细蜜的汗珠,头也不回。“奴才在。”德保恭敬的立在旁边,“查到是什么人拐走了月华吗?”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德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每当主子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他怒气最炙烈的时候,上一次是在四年前,主上微服在朱雀大街上遇到一个恶霸当街调戏弱女子,还打死了那女子的老父,当时主上也是淡淡的说教训一下他便是了,可是他知道后来那恶霸被打断了双手双脚,最后被人投入京兆府衙门,判了个枭首之刑,如今,主上如此重视……“回主上,据奴才调查得知是一个叫张二狗的赌徒把姑娘卖给依红楼的胡妈妈的。”德保据实回答,并不敢有丝毫隐瞒。“好,你今晚带人去依红楼。”李君信沉默半晌,握住我的手,顿时冷列如冰,全身上下都笼上一层冰寒的气势,“上下j犬不留!”“是!”德保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仍然沉声道:“那张二狗怎么办?”“抓他回来,我要活剐了他!”李君信幽深的双眸全然一片冷漠。 初秋的夜,寒意隐然,从赌档里出来的张二狗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看天,乌云盖顶,一丝星光也无,“他娘的狗天气,这么冷?”骂骂咧咧的缩了缩胳膊。拐进熟悉的小巷子,没走几步,他楞住了。前面的昏暗光线里依稀站着一个月白锦袍的公子,身姿挺拔,衣袂在夜风中翩飞犹如蝴蝶,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窑带上垂下的翡翠蟠螭形玉饰彰显着他富贵的身份。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张二狗的心头,他猛的吞了口口水,拔腿就往后跑,却谁知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黑衣人,“唰“的一下,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左手臂直直的飞了出去。张二狗惊恐无比的瞪着汩汩冒血的伤口,骇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他另一边一凉,右手臂飞了出去之后,他才醒悟过来“啊!”的惨叫出来,软软的倒下。“唰!唰!”又是几下破空之声,张二狗感受到了被杀的那种恐怖,只是他再也叫不出来。“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后边那丰神俊朗的公子念了声佛,抬脚从张二狗血忽忽的尸体上跨过,“夜魅,走吧。四弟的人就要来了。” 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我大汗淋漓的睁开双眼,一个万分惊喜而熟悉的声音道:“月华,你终于醒了!”费力的想起起身,可是却象被压了几十斤石头似的,动弹不得,两双腿也不听使唤,无奈的转了转眼珠,看见出现在头部上方十分熟悉,却有点陌生的面容,通红的眼,青涩的胡子渣儿……蓦然相见,心里一酸,眼里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月华?”李君信一楞,随即手忙脚乱的抱起我,“月华,你怎么了?还疼吗?”“子彦……”泪如烈酒在眼里做? 第 26 部分 欲望文 第 27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霸禄俊崩罹乓焕悖婕词置怕业谋鹞遥霸禄阍趺戳耍炕固勐穑俊薄白友濉崩崛缌揖圃谘劾镒錾眨冶丈涎郏程剿厍埃ζ较19判闹械募ざ@罹啪簿驳挠底盼遥皇怯底盼业氖直墼嚼丛浇簟n颐蜃糯剑梦匮士ㄔ诤砹铮白友濉y芎e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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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找到他的时候,他刚死不久,身上还有余温。”德保单膝跪地。“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灯光闪烁下,德保看不清李君信脸色如何,沉吟一下,抱拳道道:“奴才不知,杀人者手段厉害,张二狗被削去了四肢,舌头也被割掉。”德保想起那血腥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也杀过人,不过他历来奉信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取他性命就好,到底是什么人下手这么狠?李君信心里也有疑惑,可是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月华,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了,“德保,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你带人把后院好生守着。”“奴才遵命。”德保沉声道,矮身退了出去,悄悄的掩上门扉,留下一室静谧给主子。李君信从桌案上取过一只织金锦盒,低头看着盒中并排的两个酣态可掬的胖娃娃泥人,那是月华离宫后,他特意找来京城最有名的泥人张按着佑儿和清儿的样子捏的,一心想着找机会送给她,他想她一定和自己一样很思念这两个孩儿,不曾想,月华出宫后遭逢劫难,这礼物在他这里已经收了几个月,还不曾送到她手上。 厢房里,烛火下恍惚落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莹莹淡淡,底榻上青纱委地,我半卧在迎枕上,小丫头杏儿坐在脚踏上,被我缠着说故事,什么传说啊典故之类的,但凡她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个遍。没办法,李君信按大夫说的严格要求,半步也不许我离开床榻,闷死我了。“小姐,奴婢实在想不出什么还没有说的了。”杏儿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望着我,“那,你说说最近杭州有哪些新鲜事吧。”我从冰纹瓷盘子里拈起一块玫瑰松子糖,咯嘣嚼着。每日卧床,除了缠着杏儿说故事外,另一爱好就是吃零食了,这样下去,等我下得了床的时候,估计腰身也要胖一圈了。“这……”杏儿歪着头,想了想,“昨天我听厨房买菜的王伯说,咱们杭州有名的依红楼前天夜里突然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我一听愣住了,烛火落下淡淡温柔的晕黄里,脸却煞白如雪。“小姐,你不喜欢听?”杏儿迟疑的看我的表情,“奴婢另外再说别的。”“不,我只是奇怪怎么无缘无故就起了火。”我心里暗笑,那样拐卖女子的地方烧了到干净。“是啊,听王伯说这火烧得好大,把半边天都映红了,依红楼里的姑娘和客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呢。”杏儿咋舌道。“一个都没有出来?”我心里骇然一跳,不由得想起那天服侍我更衣的丫头小红,想起她怜悯的眼神。“真的,王伯说第二天陈大人就派了衙门的仵作去清点尸体,足足点了一早上,听说有一百多具,都烧焦了……”杏儿后面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一百多?依红楼那么大,起火的时候大伙不会等死,不可能一个都跑不出来的,除非……“哐铛”一声,一阵寒风吹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杏儿吓得尖叫了一声,紧张兮兮的东张西望着。“是风把窗吹开了。”李君信不知何时进来,他走到窗前,把吹开的两扇窗都掩上。“奴婢拜见王爷。”杏儿赶紧站起来行礼,“你出去。”李君信没有回头,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细竹窗棂明明暗暗洒入些花影,凭添了几分寂寥。 “子彦,那火,是不是你……”虽然心中已经猜到答案,可是我依然不敢相信一向儒雅清贵的他会下此毒手。“是!”他极慢的转过身来,冷峻的唇角紧抿,眸子中一片暗沉,遮挡了所有感情,包括痛楚。“可是,有些人是……”我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是,有些人是无辜的,可是我不敢冒这个险,万一这事被泄露给有心人,你知道你会面临多大的危险吗?”他沉声道。是,我早该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维护我的名誉,我的心一点点的痛起来,可是,他为了我,双手染满了鲜血,于一向淡泊清贵的他而言是多大的负担?欠他的情意,我该如何去偿还?他闭上眼,我也不说话,室内窒息的平静。他再睁开眼时,清冷中带着沉沉坚定,淡声道:“月华,你不知道,德保送你回来的时候,看着浑身伤痕的你,我有多心痛,有多自责,我恨自己无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你受伤。那天,我对着月亮发誓,从今以后再不让你受任何伤害。我爱你,就算为了保护你要杀再多的人,甚至要杀神弑佛,我也一样会去做,哪怕以后我要下地狱也再所不辞。” 我爱你,为了保护你,就算要我下地狱也再所不辞……李君信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在我心上,敲动了我的灵魂,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一个男子这样清楚明白的告诉我,他的心意。而他的心意是那么的坚定,没有李君宇的隐晦,没有李君岳的暧昧,没有宇文毓的无望,是的,或许他们都是爱我的,但是他们的爱是沉重的,他们的爱太博大,包容得太多,没有谁是毫无保留的余地。我一下子呆呆愣住,望着李君信清俊的脸,有一刹那的恍惚,让我似沉沦梦中时光流转,坠入了未知的轮回。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和他对视片刻,我闭上眼,在心底奇异的情绪中静默了片刻,再睁开的时候一双眼眸中的黑沉倒映出他的身影,一抹淡淡的清光掠过,已经没有任何迟疑,“就算要下地狱,我也陪着你!”那是自然而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月华,你说什么?”李君信突然便回神过来,惊喜至极的抓住我的手。我心中仿佛烈烈暖意烧在五脏六腑,叫我的脸上微热,眸光低转避开他的眼睛,“子彦,我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今生你是甩不掉我了。”“月华!”李君信激动的执起我的手,贴近他的胸膛。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我眸光轻动,对他投去安静的一笑,那笑落在了他深黑的眼眸底处,一转便被吸了进去。 “月华,你看!”李君信轻轻的饿拥着我,变戏法似的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是什么?”我看着他,他宠溺的摸摸我的额头,“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心的打开盒子,一眼就看到里面两个栩栩如生的泥人娃娃,“左边的是佑儿,右边的是清儿。”李君信一一的指给我看。这是我的两个孩儿,手指摩挲着他们圆圆的脸蛋,看着依稀熟悉的眉眼,当我离宫之时,他们还都只是四五个月的r娃娃,如今他们已经满了一岁了,而我却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成长。心底的悲伤泉涌而上,几乎灭顶地淹没了我,随之而来的是几近锥心的痛楚。我想念佑儿、清儿,还有亚兰,小螺,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泪水不期而至潸然滑落,一旦流泪便再也不能控制,我伏在他的臂上啜泣。长久以来紧紧压着的那根弦,断了,弦丝如刃,抽得心腑生疼。哭出来才发现,原来人往往并不像自己想象般坚强。所谓坚强,不过是无可奈何时自我安慰的词语,相连于痛苦,不离不弃。如果此时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并不需要坚强。 啾啾清鸣的夜虫似乎受到了惊吓,悄然收敛回声息,黑夜里一片寂静。不知趴了多久,我终于抬起头来,看见李君信那双眼眸,带着令人沉坠的幽深,还有,一种清冷的安定。我扭头避开,不愿让他看到红肿的眼睛。他慢慢地转过我的脸,“月华,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宫去。”我幽然抬头看向身边的人,“你是说真的吗?”“是,离开京城之前,我曾经想过如果找到你,我该怎么办?”李君信依旧淡声道,“是送你回到皇兄身边?还是,把你藏在我的羽翼之下,再也不放开你?”我不料他有过这样的想法,愣了愣。“可是,刚才我看到了你的眼神,那是一个母亲的眼神,我知道无论我们有多么相爱,你也始终割舍不下对佑儿、清儿的眷念,就是我,我也无法放下。我们可以比翼双飞,但是那时你心中一定会有遗憾,日子一久就会变成你心上的伤,而我,不希望再见你受到任何伤害!”李君信目光投向无垠的夜空,眼底仿佛洒落了漫天的星光。我心中凌乱,抓住他的衣襟,“所以,你宁愿受伤的是你自己?”“是!”李君信依旧淡声回答,似乎根本未曾考虑。这一个字似乎牵出了我拼命压抑的情绪,比翼双飞,那不过是我们一个美好的梦,就是我,我也不愿意让他为了我,甘冒天下之不韪,招惹杀身之祸。老天,为什么你要让我们这样绝望的相爱呢?泪盈于睫,碎珠般滑下脸庞落在衣间,只是我执意仰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业已模糊不清的脸。忽然,一滴温热的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月华,你会笑我吗?”他喃喃道,“从前念过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倒伤心时’,如今我终于知道它的道理了。”不想再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叫道:“子彦……”声音中散碎的无助让自己觉得陌生,我只想这样呼喊着他,这样或许能抓住什么,不会陷入黑寂的深渊。我再忍不住,孩子般抓着他的衣襟失声痛哭起来。在他坚实的怀抱,我就在熟悉的温暖中哭累了,沉沉睡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回宫] 祥庆六年十一月二十的傍晚,我又回到了鸾仪宫,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化,依旧是琼楼玉宇,琳琅满目,庭院中花草树木修理得整齐,大殿中御香袅绕,各式家具打扫得纤尘不染,连暖阁里的红木刻花填金凤床上的织金锦被也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折叠得整整齐齐,仿佛它们的主人一直都在。 最先迎出来的是管事的亚兰和刘福安,后面紧跟着的是小螺、挽翠和小喜子等鸾仪宫里的一干太监宫女,都是我极熟悉的面孔。亚兰一看到我,便扑倒在我的面前,带着喜极而泣的泪水,刘福安也在旁边老泪纵横,四下里哭声一片。“你们都起来吧,别哭了,本宫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的心里也是颇为激动,只是强忍着朝他们微笑。“主子,这些日子您可是瘦多了!”亚兰抹着眼泪,仔细的打量着我。我浅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想将那些过去抛在脑后。 亚兰和挽翠手脚利索的服侍着我沐浴更衣,温暖的泉水洗去我一身风尘。知道我倦极,一挥手就全都退出暖阁外。錾金滴漏,细小的水珠落在壶中,泠泠的一滴轻响。我自惊悸的梦中醒来,额头涔涔的汗意,濡湿了几缕头发,粘腻的贴在鬓侧。窗外隐隐有秋虫声,偶尔的一声半声,传到殿中,更显得静,我半阖上眼睛,朦胧间又欲睡去。 仿佛仍在官道上,几乎还可以听见清脆的铃声摇曳——紫铜鸾铃的声音脆而清亮,就在马车左近,声声入耳。透过象眼窗上细密的方孔,可以望见前方不远处控马握缰的李君信。皇帝连下三道圣旨,派了使者前来杭州,催着我们尽快回京,不能选用运河楼船,那样太慢,只能陆行,一路马不停蹄。他身边亲随簇拥,近在咫尺却再不能窃窃私语,如今我和他身份有别。马蹄踏过青石“的的”声,还有鸾铃清脆的“叮当”声……这些声音里夹着砰咚砰咚的异响,原来是我自己的心跳。我将头靠在窗帷上,起伏不平的路像是一种刻意,每次辗过高低总有一种异样的失落。隔着那么近,却又仿佛那么远,所以,此生永不可及。心中猛然一抽,就像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一般,疼得那样难过。 步子极轻,走到床前慢慢坐下,躬下身去,我蓦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依然俊美的面容,与记忆深处某个秘密的影象有着惊骇的类似。李君宇吓了一跳,含笑说:“醒了?”语气怜惜:“这些天赶路,知道你累了,怕吵着你,又忍不住想来看看你,结果还是……”我抬手掠了掠发鬓,便转过脸,仍是要睡的样子,李君宇说:“还是起来吧,晚膳还没用呢,你身子本就弱,看睡得一额头的汗。”他随手拿出一块黄绫绣帕来,轻轻地抹着我额上的汗水,我忽然坐起,不由分说夺过帕子去,掷在地上。李君宇大怒,站起身来急急走了数步,忽又停下来:“朕念你此番波折,心中恼怒,便不与你计较!”忽又高声道:“来人!”“奴才在!”杨文简带着两个小太监应声而入,躬身待命,皇帝额上额上青筋迸起,“摆驾依梅宫……”刚说了几个字,回头见我仍旧伏在床上,澄静的月影透过窗纱,映在我的脸上,极淡的一点光,无法触手可及。风吹过花影摇曳,眼前的容颜依稀如同在梦中一般,那些迷离的光与影,都成了瞬息光华,流转无声。李君宇心中一软,见杨文简带着两名小太监仍毕恭毕敬的立在当地,改口吩咐道:“赐皇后南方新贡金橘一盘。”杨文简心中暗暗好笑,待金橘取来,亲自接了过去,吩咐送金橘来的小太监道:“出去吧,顺便告诉外边,皇上今儿宿在鸾仪宫了。” “月华,别生气了好吗?朕知道你怪朕当日没有坚持留下你在宫中,害你在宫外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可是,你知道朕虽然人在宫中,日子也并不好过。朕虽为天下主,可是你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有些事也不是朕可以一人独断的,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自从你失踪后,朕日日寝食难安,要不是顾念着国家社稷,下江南寻你的便是朕了。朕日盼夜盼把你给盼回来了,你一见朕就这样莫明其妙的闹脾气,也太不懂事了。”李君宇依偎在我身旁,我伏在那里一动未动,只道:“你现在就去懂事的人那里,不就成了。”李君宇岔开话道:“别睡了,起来吃点金橘吧,朕记得你素日爱吃的。”说着自己拈了颗,剥去薄皮,放入我口中,“是不是很甜?”我斜睨了他一眼,忽然仰起脸来,一双温软的双臂已经揽在李君宇颈中,李君宇只觉兰香馥郁直沁入鼻端,辗转间唇齿相依,李君宇只觉得呼吸一窒,唯觉樱唇柔美嫩滑,似是整个人便要融化开去,难舍难离。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却已经放开手去,若无其事的嫣然一笑,道:“倒真的是甜,三郎,你说呢。”李君宇目光深邃,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的确很甜,朕想再尝尝!”说着,抓住我右臂,不知怎么一扭,就将我身子带回他怀中,垂下头,带着强烈的男子气息直接吻住我的唇,辗转肆虐,不依不饶…… “我不在的日子里,这后宫,可有什么新鲜事?”懒懒的问着,精心描画的眉目,在妆镜中渐渐清晰起来,亚兰替我梳过了头,拿柄手镜替我前后交映。亚兰答道:“娘娘不在宫中这段时间,后宫里要说新鲜事,无非就是妍修仪与妩修容的突然得宠,眼下她们已经进位昭容和昭仪了,至于贞妃娘娘有孕,毕竟皇上每月必有几日是在她处度过的。”我抚弄着缠枝海棠缎锦绣桌帏边上垂下的金丝穗子,缓慢而沉着的问道:“佑儿与清儿如何?”“两位小王爷得到皇上格外关照,奴婢们也紧记着娘娘的吩咐,上下照顾得周到,身强体健。奴婢已经让人去通知秦嬷嬷,让她过会就抱了两位小王爷来让主子您瞧瞧。”亚兰笑了笑。李君宇下了口谕:三日后,恢复后宫的晨昏定省。 早朝过后,李君宇径直来到鸾仪宫中,正巧秦嬷嬷她们抱了两个孩儿过来,一起弄子为乐,愉悦的笑声打破了宫中的寂静。“月华,你受袭后,怎么会流落到江南去呢?你的腿是怎么断的?”送走秦嬷嬷她们后,李君宇突然很轻的问道。手里拿着一朵蟹爪菊赏玩的我怔了怔,手僵直在半空。“流落……腿断了……”我低了头,喃喃的说:“那不是人过的日子……”所有的前尘往事不可遏制的涌现上来,花掉在地上,我不由抱了双肩,目光茫然得越过李君宇,似乎彻骨寒心的痛又再次侵袭了我的身心,自己又落进了那冰凉恐惧的无边黑暗之中,不由得紧闭了眼,连呼吸都加重起来。“月华……”李君宇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那里面全是不忍与心痛。我掩面而泣,“不要我!”一头扑入李君宇怀中,便如孩子般放声大哭,倒令得他手足无措,过了半晌,方才揽住了我。我哭得累了,只是蜷缩在他怀中,过得良久方才抽噎一声。李君宇被我哭得心烦意乱,只得顺嘴哄她:“好了好了,朕不问就是了。”我抓住他的手臂,咬了下去,他身形微顿,却依旧将我揽在怀中。他长长吁了口气,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总成了吧?”。我抬起脸来,尤挂着泪珠,用力在他胸口一推。他手上加劲,语气温存得如同耳语:“月华,你不高兴,朕不问便是,朕只要你在这里。”他本来如铁如石,目光却渐渐融软,如同锋利的冰刃,渐渐为雪水所蚀。没想到竟有这一日,他在心底暗暗喟叹,这就是冤孽吧。 三日后,正殿大门敞开,深秋的阳光倾洒在我的周身,我呼吸着这弥漫在后宫之中充满了权力与争斗的空气,戴上了威仪端庄的面具,这繁华旖旎的世界再次朝我打开。殿中满是来请安的嫔妃,此时都安静得垂首而立。只有沈贵妃,始终是高傲的站在那里,目光穿过我的身体,直视着那把赤金飞凤椅。只是,她曾经小心掩饰的野心已经弥漫在她的脸上,给那本是清丽绝俗的面容蒙上了一层不和谐的y影。我心中感慨,只有她却仍能如此自负的站在这里,如此与我直视。劫难之后再见她,居然有一种奇异的久别重逢的感觉。德妃身旁的是贞妃耶律歆,虽是有孕在身,却不招摇,天蓝罗衫,外罩素色镂花宽袍,挽一个简单大方的乐游髻,虽朴素,却因着本身的位阶和自身的气质,透出高贵。妩昭仪卢紫萱和妍昭容颜紫俏站在后面,鹅黄柳绿,如同雨后春露般清雅。沈贵妃虽然据傲,可是她不笨,请安时也还恭敬,而其他嫔妃始终都是低垂着头,甚至没有向我投来一眼,一个个上前请安,我也是得体的应了,这晨请便花了我一个时辰。“今日到的齐,费时多些,想必你们也乏了。都散了吧。”到底是病体初愈,我有些乏了。“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众人谢恩后,鱼贯而出。“贞妃,你有孕在身,以后这晨昏定省便免了吧。”我向落在后面的耶律歆笑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耶律歆朝我淡然一笑略福了福身。 待众人散去后,我招来亚兰,“怎么不见翠奴?”“回主子,熙贵人连日身上不好,已经传了几次太医,皇上说主子您身体欠佳,熙贵人病体不能来向您请安。”亚兰答道。“是这样?”我沉默半晌,又问道:“可知道是谁去给熙贵人请脉?”“回主子,按宫中规矩,是派了方骅方大人。”亚兰不愧跟随我多年,宫中事无巨细,都了如指掌。“挽翠,掌镜。”我岔开了话题,挽翠依言取来小巧的铜把镜,送到我面前,镜中的人儿妩媚似靥笑春桃,娇艳如眉颦初柳,虽然忙碌了一个时辰,精心妆饰的面容依然纹丝不乱,一身桃红朱雀纹杉配着头上云髻堆翠珠石摇光很是有一国之母的气度,比拟天下又有几人能及其左?嘴角勾起一抹笑,“亚兰,陪我出去走走吧。” 深秋时节,万花已息,唯有枫叶似火灿烂,菊花遍地姹紫嫣红。太y湖依旧碧波万里,粼粼摇光。湖边几棵百年老柳,垂髫入水,摇夷生姿,柳树下一丛丛雪菊点点欲绽。我坐在柳树下的石墩上茫然四顾,无意低头,瞥见水中映出个影子,红衫,长发。水袖静垂身侧,长发及腰,几缕浅发贴在耳边,略有妩媚,容貌和初进宫之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那一双眼仿佛历尽风霜般满含沧桑,脸上的神色非喜非悲,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对岸的宽阔处几个低级的嫔妃正在游玩,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她们我也曾经见过,只因不得圣宠,所以从来也没有正眼看过,如今仔细打量却也都是花一般鲜艳的女子,衣饰不甚华丽,可是她们有我失去了很久的单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奢望。“亚兰,你在宫中资历也算久的了,你看我的容貌可算几等?”复又低头看着水中倒影,似我非我的感觉浮上心头,“主子,奴婢十三岁进宫,到现在已经七年了,也算阅人无数,主子您不仅国色天姿,气质端庄,且心思缜密,非是旁人可比。”亚兰似乎明白我的心思,温和的笑着。“可是,宫中从来都不缺年轻美貌,过了年不是又到了选秀时节了,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让皇帝一直隆宠于我。”一片叶子落下水面,涟漪漾处晃散了影子,再看时,那眉眼也如水,朦胧处的迷远,越发连这一分也不像了。“主子,依奴婢看来,皇上对您是上心的,您不在宫中的时候,皇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亚兰颔首道。“是,他心里有我,可是他心里有的东西太多了,我并不是他的唯一。”我的声音淡淡的,却伴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历来女子要想在后宫之中长盛不衰,首先就是要有子嗣,有了子嗣今后就有了依靠。虽然德妃娘娘育有一子,可是子以母贵,如今娘娘诞育两位小王爷,再加上皇上对您的宠爱,宫中暂时无人能与您比肩,只要能……”亚兰敛眉道,“只要有一个能封为太子,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我微微一笑,随手折下一支柳条来。“主子智慧过人。”亚兰顺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亚兰,午膳过后就传方太医过来,我要知道熙贵人是什么病。”一点一点的扯下柳叶,抛在水中,事已至此,与其徒做无用的反抗,不如顺应天意,我知道只要我过得好,他才会稍微宽心。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风卷云动:月夜的口水话] 今天只上传了一点,接下来的一卷我就要写月华在朋友、爱人、亲人的帮助如何稳固地位,帮助自己的儿子问鼎江山了,斗争是残酷的,牺牲是难免的,流血是必要的!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章小产] “方大人,前些天熙贵人身子不大爽快,你诊断的结果如何?”我坐在那里,闲闲的问道。历来规矩,嫔妃有病,也必须先奏请皇后,再由皇后宣召御医入内庭诊治,治疗的结果也是要上报皇后知道的。前阵子我不在宫中,一切事务由贞妃代理,如今我已回宫,宫中一切事务当然重新交给我。“回禀皇后娘娘,熙贵人已有龙脉两个月,微臣正要回禀皇后娘娘。只是,贵人素来身子虚弱,胎象不稳,微臣正准备给贵人开几幅安胎药,慢慢调养便好。”方骅跪在地上,一袭青衫,不染尘埃。我侧身枕着大迎枕,目光轻轻下移。他适时抬头,一接住我犀利的目光,慌忙闪避,一张雪白的脸涨得通红。听到熙贵人有了身孕,而且正是我不在宫中那段时间,心中不免恼怒,抄起案上的茶碗,便欲向地上掼去,手已经高高举起,忽然听到远处殿角上挂的铜铃,被风吹着叮啷作响,偶尔一声半声,远远的传来,听在耳里,仿佛是荒郊古寺般的静谧,心中一阵怅然。慢慢的放了下茶碗来,若无其事的端着茶碗,怔怔出了会神,终于呷了口茶。放下了茶碗,道“方大人,本宫身子也是不爽,你替我诊脉吧。”方骅恭恭敬敬地走到我身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面貌,半跪在软榻的紫檀脚踏上,亚兰拿过一个团花金丝绣垫来放在桌上,我把手放上去,亚兰又拿了一块真丝手帕盖住我手,方骅这才伸出二指,轻轻搭在我脉上,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来:“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啊!”我挑高了眉毛:“方大人,今日本宫只是例行向你询问熙贵人的病情而已,你下去后如实将贵人有孕一事向皇上禀告。至于你为本宫诊脉一事就不必记档了,知道吗?”方骅杵在那里,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本宫相信你能为本宫守口如瓶,对吗?”方骅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表情,手微微有些发抖,“方大人,本宫能够相信你吗?”我双目注视着他,缓缓说道。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挺直身子,双手抱拳道:“臣愿供娘娘驱使!” 熙贵人有孕一事立刻传遍六宫,太后、皇上除了赏赐之外,下恩旨晋熙贵人为充媛,各宫主位亦各有赠物,一时间依梅宫清心堂人来人往。我特许熙贵人免了晨昏定省,只管好生在宫里将养,又另外命内务府将熙充媛的一应份例破格按充仪位发放。 十二月,天眼见着一天冷似一天,内务府新呈了当季的料子和着各色皮毛,我歪在炕上,手里捂着紫铜小手炉,看着亚兰带这宫女们挑选。“主子,您看,这是今年新贡的料子。绣活很细致呢!”挽翠把一匹匹绫罗绸缎抖开来让我瞧,五光十色、光彩流离,亚兰笑道:“得,快些收起来,叫别人看到还以为开绸缎铺呢。”正说得热闹,颜紫俏和卢紫萱都来了,我忙赐了座,又让宫女奉茶,笑道:“今天可巧,两位妹妹都来了。”颜紫俏道:“原本早几日就想来瞧皇后娘娘的,又怕娘娘事务繁忙嫌我们罗嗦,今儿看天气还好,赶来请安,谁想在宫门外就碰到妩昭仪,所以一同进来。”“这可是苏州织造新贡的花样子?”颜紫俏细细的看着炕上的胭红百蝶穿花云锦,“是啊,这么多本宫也用不完,正打算派人送两匹给熙充媛去。”我慢悠悠的吃了茶,“依梅宫那边不也有分例吗,怎么……”颜紫俏面色稍滞,我淡淡一笑,“她本是宫女出身,份位比你们低,虽然有本宫特旨按充仪的份例发放,所得也有限,再者她是太后指来的,也甚得皇上欢心,如今又有了身孕,本宫自然要好生照看着,想来太后看着心里也舒坦。”说着又向炕上略指了几样,命小螺带人送到依梅宫去。“是啊,将来熙贵人生了,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肯定是要再晋位的,皇后娘娘想得周到。”卢紫萱想了想。眼角余光瞥见颜紫俏手中的丝绢绞了几转,又缓缓送开,心中好笑,却岔开话题:“说到子嗣,你们两个也是皇上跟前的得意人,伴驾也久,圣眷优渥,怎么反叫人家迟来先上岸?”“皇后娘娘,妹妹也想,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强求得了,各人的照化吧,”卢紫萱晕红了脸,颜紫俏嘴角微微一动,终于忍住,只是默然。 颜紫俏回到宫中,坐在那里只是生闷气,偏巧宫女容香打了帘子进来,手中却是空空。太医先前诊治颜紫俏有寒饮郁结,气血不通之症,所以迟迟不孕,给她开了一味调经丸,有大艾叶,干姜,附子,白芍药,白术,椒红,川芎,当归,紫巴戟,人参,五味,有养气活血之效,可助怀孕。她原是打发了容香去御药房取的,见如此,不由得问道:“容香,药呢?”“回主子,奴婢去的时候,药房里的各位大人正忙着,半天也没有人答理,因此候了好一阵子,好容易药房主事过来,又说白芍、当归、人参三味药要预备着给熙充媛娘娘做参茸保胎丸,主子的药得晚些再制。”这话正触了颜紫俏心思,随手拿了炕上的拂尘劈头盖脸的向容香打去,口里骂:“她是你哪门子娘娘,打发你去拿个药都不成!”屋内另外的宫女皆不敢动,几个人都跪在地下,颜紫俏越想越气,下手越发使力,容香心里委屈,却说不得,被打得呜呜直哭,连声求饶。珍儿见打得实在狠了,大着胆子劝道:“主子且消消气,自己身子要紧,没得为个奴才生气,仔细手疼。”颜紫俏发狠道:“我告诉你们,任凭你们这些奴才有多大本事,也别想翻到我头上去!”珍儿又苦苦相劝,方渐渐平息,又忙向容香使个眼色,容香这才躲出去。珍儿道:“他们捧高踩低,也是人之常情。”又安慰她:“不管说了什么话,您别往心里去就是了,既然他们有意为难,咱们再候候就是。”颜紫俏慢慢用碗盖撇着那茶叶,道:“哼,如今只刚怀上,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那派头比贞妃还大,我到要看看她能风光几天!”珍儿道:“主子放心,任她怎样,也越不过主子您去。” 这日天亮了起来,掀开帐子一看,只见窗上光辉夺目,还到是晴了,日光已出。谁知亚兰进来掸掸身上的雪珠,笑道:“真好大雪呢,地上有一尺多厚。”见我极倦怠的靠在枕上,笑道:“奴婢见那园子里数十株红梅开得极艳了,主子现在去赏,衬着雪色正好。”我遂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头上罩了雪帽,携着亚兰踏雪寻去。四顾一望,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走至叠翠山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便立住,一时贪看住,顺着青石子道路一径走了下去。不觉走到僻静之处,近处只有小小两所房子,料是打扫花园的花匠们存放工具的仓库,正待回转,忽听到房子里面有女子嘤嘤的哭声,跟着有人劝道:“咱们做奴才的,挨打受骂,有什么法子?”那声音听着依稀是珍儿的声音。那哭着的女声恨道:“她自己肚子不争气,宫里的人不给她脸面,便把气撒到我身上,这算什么?有本事自己也怀个龙种争去。”“嘘,你不要命了!”另一人道,“快别说了。”“只是她也太狠毒了,我原是贵妃娘娘跟前的人,是皇后娘娘见她不够人手用才拨了我过来。自上次取药冲撞了她的心病,老寻我不是,或打或骂,便是贵妃娘娘那样尊贵也没有这样对待过我。如今又诬我偷拿了她的镯子,要打发我到辛者库去。好姐姐,你说我这不是完了吗?”那女子又嘤嘤的哭起来。“哎,这都是命啊……”另一人叹道,“哼,一般的都是侍侯人的奴才,只别把我急了,叫我说出好话、做出好事来,好歹拼个鱼死网破,她那分心思打量我不知道呢……”“别说了,今日之事休要再提,我也只当没有听到,回头我替你求求情。”另一人急声道。我微微一笑,向亚兰招招手,一路走了半晌,绕过假山,才到了宫道上。 到了宫门落匙时分,小螺从外面进来,悄悄递给我一包黄色药粉,低声道:“大人说,做与不做,全在于主子您,您千万谨慎。”小巧的纸包递到了我的手心,我下意识地捏住,紧紧不放,手心沁出了汗。我什么也不说,藏红花,那是民间堕胎的药。我坐在软榻上,翘起水葱似的手指,十个指尖上猩红一点,竟是凄艳的颜色。指甲盖是光滑圆润的,又微微向下弯曲着,足以包覆着药粉。亚兰看得心惊r跳,颤颤地问:“主子,您真打算这么做么?”我忧惶地笑了:“我还没想好呢。”心里却放不下,这不仅仅是翠奴肚子里的那块r,也关系着我肚子里的那个李君岳的孽种,虽然我并没有期望他的到来,可他毕竟也是我的骨r,那或许是一个和他父亲一样英俊倜傥的男孩,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和我一样国色天香的女孩……不过是这一念之间啊! 翌日,我到了依梅宫中,暖阁里沉香缭绕,帘幕低垂,柔软的榻上卧着病恹恹的美人翠奴。正在闲话中,一名宫女袅娜的走进来,手里提着雕漆食盒,笑着请了个双安道:“奴婢给皇后娘娘、充媛娘娘请安。”翠奴身边服侍的萱儿认得她,便叫着她的名儿:“容香妹妹,可是你家主子打发你来的?”容香点头,把手里的食盒交给萱儿,向翠奴道:“这个是银耳燕窝粥,我们主子说最是补气凝神的,所以特意送来请充媛娘娘尝尝。”各宫里皆有小厨房,妃嫔相互赠送吃食,愿也寻常,翠奴并没有在意,便让萱儿接着,口里说:“有劳费心,替我多谢妍昭容。”又留容香在便厅用茶,容香推辞道:“奴婢多谢充媛娘娘赏赐,只是主子还打发了奴婢上别处去,故不得闲。”待容香走后,萱儿打开食盒一看,果然是一大碗新熬的银耳燕窝粥,我便笑道:“? 第 27 部分 欲望文 第 28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伺旧媳鸫θィ什坏孟小!贝菹阕吆螅娑蚩澈幸豢矗皇且淮笸胄掳镜囊辔阎啵冶阈Φ溃骸拔抛耪媸瞧吮堑南悖植鋈说模詹盘娑的阍缙鹬宦月杂昧艘坏悖蝗绯萌扔靡坏惆桑膊凰愎几毫怂黄囊狻!彼低辏庥涛淳。殖渑Φ溃骸凹拍愠裕竟彩持复蠖驼茨愕墓饪珊茫俊贝渑锾笠恍Γ盎屎竽锬锷土常兼傩抑痢!蔽倚σ饕鞯恼酒鹄矗鬃韵词趾螅靡胧17艘辔眩业氖执サ侥俏氯鹊囊胧保獠2蛔迫说娜榷热创痰梦倚闹幸煌矗忠参102读恕r樗醯氖纸艚舻匚樟似鹄矗讣灼檬中纳奶邸d悴灰拢禄灰隆业氖钟只夯旱卣趴兜靥较蛉绕舴5目凇渑蜃欧从成醮螅昧思缚冢屯瓶耍胰聪赶傅暮攘艘煌耄嗣娴娜绕舻梦衣鬯嵬础;谢秀便保钠嗫唷s霉啵窒谢凹妇洌礁娲浅隼础6斓难┥蔚梦彝吩危抢冀艚舻姆鲎盼遥娴s牵蛔叩眉覆剑抑痪醯锰煨刈矍耙缓冢说乖诘兀袄慈税。屎竽锬镌蔚沽耍 毖抢技饨衅鹄础?br / 我疼得满头冷汗,四肢抽搐,辗转床笫,胸腹间可怕的裂痛令我想要叫喊,但最后只能发出一点含糊的呻吟。不如死去,这样的痛楚,真的不如死去。体内仿佛有极钝的刀子,一分一分的割开血r,将我整个人剥离开来。那痛楚一次次迸发开来,我忍耐到了极限,呜咽如濒死。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血r剥离的巨痛扭曲了我的神智,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发出低弱的声音:“三郎……”李君宇心下焦急万分,在殿中绕室而行,几如困兽。忽然听见我的声音,隔着窗帷,隔着那样多的人,听到我辗转哀哭,那声音凄厉痛楚:“三郎……三郎……”想起那年,也是这样,我流产了,如今……只觉得心生生被剜出千疮百孔,淋漓着鲜血。他双眼发红,忽然转身,大步向殿门走去。杨文简着了慌,“扑通”一声跪下来死死抱住他的腿:“皇上,皇上,进去不得。”李君宇发了急,急切间摆脱不开,更多的太监内侍拥上来,跪的跪抱的抱,李君宇胡乱蹬踹着,连声音都粗喘得变了调:“谁敢拦着朕,朕今日就要谁的命。”李君宇鼻息咻咻,忽然用力一挣,几名太监跌倒在地,几步冲到门前,正欲伸手推门,殿外小太监仓惶来报:“皇上,太后娘娘派人求见。”皇帝头也未回,怒吼:“滚!”接着“砰”一脚踹开暖阁之门,吓得暖阁之内的太医院院使姚靖和稳婆并宫女们皆回过头来,那太监磕头颤声道:“皇上,太后娘娘说,熙充媛不好了。”李君宇一步已经踏进槛内,听到这样一句话,身形终于一顿,缓缓转身,忽然俯下用力揪住那太监的衣襟,声音嘶哑:“你说什么?”那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一样,结结巴巴的答:“太后娘娘命人来急奏,说是熙充媛不好了。”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些嗡嗡的低语,瞬间都定格成一片空茫。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熙充媛怎么了?”“太后娘娘说,掌灯时分熙充媛突然肚子疼,下身流血不止,只怕龙裔和娘娘都有危险。”李君宇听得数句便沉声命:“起驾。”方要踏出门槛,身后传来低低呻吟,那样艰辛那样绝望那样无助:“三郎……”他不由得回过头来,这回头一望,便再也无法离去。血濡湿了我身下的褥子,我蜷曲得那样可怕,奄奄一息,已经再无半分气力。 李君信、宇文毓闻报宫中出事,天明时分入宫请见。见我些微好转,李君宇方离开鸾仪宫召入李君信和宇文毓。“昨个下午皇后娘娘突然昏阙,下红不止,待得御医赶到,肚中龙胎已失。加上依梅宫熙充媛未末时分也突发昏死过去,等传了御医和稳婆进来,已经动了大红,从申末拖到亥时,充媛娘娘和龙胎都没能保住。”御前侍侯的大太监杨文简徐徐说着,李君宇一日之内不但连夭二子,连带熙充媛薨逝,皇后又命悬一线,恸心欲绝。他整夜未眠,俊逸的脸庞苍白得吓人,眼底尽是血丝,憔悴得整个人都脱了形。李君信听闻噩耗,只觉得心如刀绞,只低低叫了声:“皇兄。”便在也不发一言。李君宇有些怔仲的看着两人,过了半晌,方才对宇文毓道:“此事朕交给你,皇后与熙充媛都是被人谋害,你要替朕将这个人找出来。”宇文毓掌管殿前军,此事虽涉宫廷内帷,但是出了这样投毒谋刺之事,亦属他的职守。所以他默然行礼,意示遵旨。出来便立刻派人将依梅宫和鸾仪宫的所有宫女太监一一叫来盘查,不多时就查出银耳燕窝粥之事,立刻打发人把容香看管起来。 李君宇自然震怒非常:“你去告诉信亲王,叫他和着宇文毓给朕查清楚,不管谁主使,朕绝不容六宫之中有此y毒之人。”杨文简边亲自去回了李君信。 李君信和宇文毓提问容香之后,容香招认是妍昭容颜紫俏主使,遂把妍昭容颜紫俏软禁宫中,将全部宫女太监带走,另外派了四名嬷嬷来,名为侍侯,实为监视。又再次回禀李君宇,道:“妍昭容之事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李君宇放下折子,道:“朕觉得此事蹊跷,朕自问待她不薄,且事发之后她也脱不了干系,为何还要做这蠢事?”宇文毓素知皇帝心思缜密,必会起疑心,当下便道:“微臣也是如此想,妍昭容惘顾天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确实令人费解。”李君宇道:“那个送粥的宫女,要再细细的审问。”李君信见皇帝见疑,当下请旨传了刑慎司执掌常山来,吩咐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仔细拷问,她若有半点含糊,就传杖,你们要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刑慎司你也就不必再回了。”那些刑慎司的太监,平日里专门负责六宫罪事,最是精明能干,他们的手段并不比外面的刑罚逊色,既然有了王爷的严命并许旨用刑,连夜严审,到第二日晌午,就问出了端倪。李君信看了招供的供词,连忙呈给皇帝,“那送药的宫人招认了,妍昭容原只是气不过熙充媛盛宠,在粥里面下了些须巴豆。她又说她因为受妍昭容心中气愤难平,又受了旧日主子沈贵妃身边的宫女素秋指使要攀污妍昭容,所以在粥里边下了红花之药。微臣已命人将那素秋锁起来,只是她并不招认曾经见过容香,还请皇上示下。”“贵妃?好,好。审,继续给朕审,定要问清楚。朕哪里亏待了她,令她如此y狠下作。”李君宇眉头紧蹙,怒火中烧。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征途] 我伏在犹有血腥味的床上,不顾一切地大哭,服侍在周围的亚兰她们无法劝我,看着我伤心,与我一起哭了起来。这场泪雨我忍耐得太久了。我哭着哭着,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更加悲从中来———我曾经因为用计陷害过皇后和宛昭容,连着几日惶惶不安,至少那是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可是现在,当我的毒手伸向翠奴和我腹中的那块r时。并没有害怕。到底我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呢?事发后,沈贵妃在被禁足出云宫前,我朦胧中好象听见她来看我的时候,说道:“你让我觉得害怕!”我并不觉得她这句话让我如此难过——每个人都在宫廷里改变,包括她,改变的人没有权利指责我。 但是李君信的反应没有变,他曾经趁着查案的机会偷偷来看过我……像我估计的一样。我把脸埋在枕上,哭得喘不过气来。就算一场好戏能除掉一些对我不利的人,却让唯一一个会真正为我痛心的人将假戏当真,为我伤心……想到这个我没有办法不哭。 “主子!”亚兰见我用力的哭泣发泄,低声劝道:“主子,请保重身体……” 我哭到声音暗哑,哭得眼前发黑。 “都出去!”我无精打采道。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唯有亚兰留在暖阁里。 泪水无声的滴在软枕上,瞬间消失。枕头是件很奇妙也很实用的东西,当你枕着它的时候会觉得舒适无比,可当你拿起它压在另一个人的脸上时,它就是杀人的利器。我伸手在枕头上轻轻摩挲,嘴角慢慢挂上一丝奇怪冷酷的笑。将枕头仍到地上,我疲惫的闭上眼睛,用乏力的声音说:“即便是孩子保不住了,翠奴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没了——何况也太快了,不过一个时辰,大小两个都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奴婢不知道。”亚兰恭敬的答应道。“其实她是被自己的枕头闷死的。”我突然睁开眼,“是我让安太医在抢救她的时候,用枕头闷死她的。”亚兰手中的枕头“扑”的一声路在地上,她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知道为什么吗?”我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因为你喜欢靳汨,而翠奴和他的一段旧情虽然已经过去,可是有她在,终究是梗在靳汨心上的一根刺,时时刻刻会让他乱了心神。”“主子!”亚兰跪在我面前,无声的流泪。我摇摇头,软软的拉起亚兰的手:“只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不用再留在宫中。”“主子,实在太冒险了,万一太后那边或者皇上查出什么……”亚兰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我口气一变,y沉沉的地说:“他们找不到,当天服侍在翠奴身边的人不会有机会把真相说出去。即使太后那边怀疑什么,也找不出证据。即使把几个人拿来治罪,也是我白送给他们给翠奴陪葬的。” “容香一口咬定是素秋把红花药交给她,吩咐她换药的,大人对皇帝的回报是素秋畏罪,咬舌自尽了。”小螺说。要一个人死的方法实在太多,我恍惚地回答:“人都死了,真相还有什么用?到我死的时候,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有兴趣追究。”“主子,千万不要这样说!”小螺连忙制止我说这些丧气的话。我闭上眼睛长长的叹息,“宫里情形怎么样了?”连着一个月,我都在宫里休养,也不让宇文毓公开来探望我,只是暗中通过小螺传递信息。“熙充媛得到皇上特旨恩赏,以昭仪礼厚葬于皇家园寝。太后赐妍昭容三尺白绫,前晚已经自尽了,后来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尸体被内务府派人送到城外的恩济庄了,皇帝没有追究她的家人。容香也一并被赐死,和靖贵妃因为素秋死了,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 “皇上驾到!”御驾到了鸾仪宫。 李君宇入鸾仪宫的时候,我“不小心”的睡着了。我穿着一件珊瑚珠色的缎袍,上面绣满花药色的唐草,像一朵柔弱温暖的花朵,静静的开放在明黄色锦褥上。暖阁里笼着火龙,还生着四个錾金炭盆,用的是御用的银骨炭,烧得如红宝石一样,绝无哔剥之声。窗上糊着厚厚棉纸,一丝风也透不进来。李君宇从外面近来,只觉得热气夹着那安息香的幽香,往脸上一扑,却是暖洋洋一室如春。他静静坐在床上,端详着我的脸。我的眼睑跳了跳,从睡中醒来,向他嫣然一笑。“身子可大好了?要不要再宣太医来瞧瞧?”他柔声道。我欲下床行礼,他伸手拦住:“朕不过来瞧瞧你,你且歪着就是。”我含笑谢过,默默的看着镂花朱漆填金的窗棂,本是极艳丽热闹的颜色,此时看来却如凝贮了鲜血一般,映在眼里刺目惊心。 李君宇一时无语,抬起头来,却见我正好望着他,眼中泪光盈然,忙握了我的手,低声道:“月华,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别过头去,低低道:“我害怕……”李君宇只觉得我声音里略带惶然,竟在微微发抖,着实可怜,情不自禁将我揽入怀中,说道:“别怕,害你的人朕都打发了,朕曾经答应你一定护你周全的,如今没有做到,你可是在恼朕?”我轻轻叹口气,“我不是害怕那些。”李君宇“唔”了一声,问:“那你在怕什么?”我的声音低下去,几乎低不可闻:“我不知道。”李君宇见我语气凄凉无助,从来没有见我这个样子,心中爱怜,说:“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停了一会,又道:“贵妃的事,因为那宫女死了,死无对证,她又矢口否认,加上她在宫中位分颇高,资历也久,朕,也不好拿她怎么样。”桌上点着红烛结了烛花,火焰跳动,粲然大放光明,旋即黯然失色,跳了一跳,复又明亮,终不似以前那样光亮照人。我低声道:“我想要个女儿……”李君宇听我语意凄凉,念及我所受之种种痛苦,心中更加难过,“你我还年轻,将来不怕生养不出女儿来。”我眼中依稀闪着泪光,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在想,那孩子说不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李君宇一腔话堵在那里,过了半晌,方才道:“朕知道你的心情,不如先抱养一个宗室女孩承欢膝下如何?”“可是,最近宗人府上记谱的都是男孩。”我抬起头,看见他的眉头微皱,缓缓道:“贵妃的女儿明珠,和佑儿、清儿一般大小,三人正好有个伴。”“这……”他的眉头便拧成川字,“三郎若是为难,就算了。”我直直地看着他,眉宇间说不出的倦怠。李君宇伸出手臂来揽住我,轻声道:“这也是她欠你的。朕答应你,明日起,明珠就是你的女儿。” 沈贵妃极不情愿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但当祥麒宫的大太监给她送来皇帝丰厚的赏赐时,她很快皇帝一句虚伪客套的话都没有,皇后想要她的女儿,她明白,皇帝没有任何表示,对她的求见一再拒绝,这是无言的强迫,然而宫中没有一只有力的手把局面逆转。像很多后宫的女人一样,贵妃一直知道,身不右己是一件可恨又无奈的事情。当这事情摆在她面前时,她做不出翻天覆地的反抗,也没有让大家一起撕破脸的勇气。她只能像所有无能为力,又对“青山犹在”怀抱希望的女人一样——选择妥协。可是她忘记了,一次妥协,也许是反败为胜之前的一次喘息,也可能是从此江河直下,再没有扳局的余力。 将小公主送到鸾仪宫前,她紧紧抱着女儿不愿意放手,直到众宫人上前来劝,她才叹了口气把熟睡的女儿交给r娘。 “来,让本宫看看!”亚兰笑着撩起床帷,r娘把明珠交到我手中。听到响动,包裹在一团锦绣中的明珠机灵的睁开眼,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我一见这粉嫩的小家伙就忍不住微笑,逗弄她:“来,叫母后!”明珠咿咿呀呀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眼睛还是好奇地看着我。亚兰她们围在一旁都笑起来。我向她们笑道:“行了,都做事去,让公主安静地和本宫呆一会。”“害怕吗?”我抱着明珠,觉得小小的她比想象中要重很多。明珠不挣扎也不哭,只是好奇的看着我,我把她抱在臂弯里轻轻摇晃:“很好,你比你母亲勇敢——她怕我会伤害你,但是你一点也不怕。” 二月初一,西南边境传来急报,征虏大将军郭达在一次对夜郎国的出战中被杀,请求朝廷支援。朝廷中闻讯又乱了两天,夜郎国一向野心勃勃,只待兵强马壮就要伺机而动。征虏将军郭达纵横沙场数十年,战功赫赫,向来长胜不败,驻守西南边疆五年未有闪失,没想到竟然一朝丧命。李君宇一连几天都在御书房招群臣商议对策。亚兰端着我精心炖好的桂圆红枣粳米粥随我来到御书房,守在门外的小太监上前行礼:“皇后娘娘请到偏殿稍候,皇上正和几位大人商议国事。”“娘娘,请用。”祥麒宫的掌事姑姑许姑姑亲自在我旁边伺候着,“这是新进的茶。”杯盖还未启,香味已经神奇地飘开来。“皇上现在正在和几位大人议事,估计得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皇上这几日都什么时候歇息啊?”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皇上这几日,不到半夜是不会就寝的。”许姑姑毕恭毕敬地回答。“而且皇上这几日吃得也少,御膳房呈上来的御膳,皇上几乎都没什么碰过。”“嗯,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我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奇特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放下茶盏,慢慢地踱到与正殿相连的小门处,双龙戏珠的纱屏挡住了我的身影。右相宇文方向前跨出一步:“皇上,微臣认为对于蛮夷小国的冒犯,绝对不能纵容,迎头痛击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恳请皇上下令让兵部和户部通力合作,马上调集粮草支援西南边陲,并派遣部队护卫粮草的安全。现在敌方总兵力超过四十万,而滇城的兵力刚刚十五万出头,希望皇上能调配巴蜀的驻兵二十万先行支援滇城。皇上,我们必须要争取在十日内作好所有的兵防布置,务必能够一鼓作气击退夜郎国!”宇文方慷慨呈词。“那右相认为这次领兵的主帅之职应该由谁来担当呢?”李君宇问道。“定远大将军孙思浩一向能征善战,屡建奇功,可当此重任。”左相卞凉京大声地说出。“启禀皇上,臣认为说起能征善战,屡建奇功,谁都比不上皇上的手足信亲王。何况王爷是皇室宗亲,将兵权交到王爷手中,更加让人信服安心。”兵部尚书李绩不紧不慢地说出。……我慢慢侧身退回偏殿,唤来许姑姑,“这是本宫亲自为皇上熬的桂圆红枣粳米粥,等议事结束后劳烦姑姑转交给皇上,就说最是安神健体。” 回到宫中,立刻叫小螺去找来宇文毓。我正在逗明珠玩耍,见他们进来,便让r娘抱下去了。“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平身,看座。”我淡淡的说道。“娘娘身子可大好了?”宇文毓欠身问道。“差不多了。”我嘴里答应着,眼睛却看着他。“近日听闻西南边陲的夜郎国蠢蠢欲动,这消息可真?”“回皇后娘娘,边关守将差快马送来的紧急军情,正是如此。”“那么,哥哥有什么打算?”我直直地看着他,“哥哥才二十岁,文韬武略不逊旁人,莫非仅仅只满足于区区殿前军指挥使?内廷武官,升到头,不过是四品而已,难道你想就这样终老么?”我轻描淡写道,“哥哥愿不愿意往西南边疆走这一趟?”宇文毓吸了口气,静静反问:“娘娘在担心什么吗?”“为你我好……”我清晰地涂出几个字来。“如果是娘娘的主意——我去。”他没让我继续说下去。我轻叹一声,低下头继续说着远征的事:“内廷武官想借战功升迁,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是这次出征获得成功,哥哥的前途必然比留在宫中好得多,凭哥哥的才能,未尝不能飞黄腾达。”说完,我看着宇文毓,“哥哥回去转告父亲,请父亲明日在御书房议事之时带上哥哥,直接向皇上请求出征,就算当不成主帅,也是一次立功建业的好机会。”“那,宫里边……”宇文毓神色平静,慢慢说道。“以哥哥的为人,素日里应该在殿前军收买了不少人心,何况你还怕本宫弹压不住区区几个嫔妃?至于接替你的人选嘛,本宫觉得你可以推荐靳汨。”发簪上悬着的流利珠轻轻撞击出清冽的声音,“放心吧,皇上那里,本宫会帮你说……” 猎猎风总旌旗飘摇,盔明甲亮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一望无际。我第一次参加征仪,眼见声势浩大的军队,我莫名激动,心狂跳几下,不由自主的微笑。李君宇主持的仪式向来无可挑剔。戎装的宇文毓在阵列的最前面,英姿飒爽,他通过右相宇文方及其亲随的大力保奏和我的保荐得以担任此次的主帅,我对宇文毓的城府和才能一向很有信心,相信他在军中很快能树立自己的威望。他的目光坚定,好象能明白我的心思,轻轻点了点头。宇文毓在李君宇和我面前叩礼,李君宇说了些勉励的话,我将手放在他肩头,无比坚决地说:“一定要回来。”宇文毓明白我的话外之音——无论战果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只要活着,我就会想办法保住他,日后他才能保护我。他深深一拜:“臣一定不负所托,得胜归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外戚] 祥庆七年,刚过完新年不久,天气不但没有逐渐开暖的迹象,反而全国各地天气持续酷寒,不少地方连续十几天的大雪不止,冻坏了田地里的庄稼蔬菜,压毁了农民的茅舍房屋,雪灾由此引起的人畜死亡不计其数,大量农民流离失所,纷纷拥向京师等较富庶或者雪灾较轻的地方,沿途又冻死饿死不少。各地灾情的报急书函雪片似的飞到朝堂之上。因要支付西南战事的军饷,又要拨银两发往各地赈灾,国库一时颇为吃紧。突如其来的事端让李君宇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连续数日在御书房与群臣商议筹款之事。敬事房奉上的嫔妃侍寝的牌子更是连着叫去。皇帝如此忙碌,我也不得清闲,每日带着亚兰,捧着精心准备好的各色茶点,穿过长长的回廊,送到御书房去,陪伴在他身边,偶尔也会提一些意见和看法。 这一日,进去的时候,李君宇正在看新上的奏折,神色凝重忧虑。“三郎,怎么了?”我抖了抖斗篷,大红羽缎上的雪花飘落下来,早有宫女上前帮我卸下来,“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我巧笑着走到御案边。“是有一件事情,朕还不能下决定。”李君宇展颜笑道,“这是给事中乔安世上的折子,你看看。”说着将手中的奏折递给我,我接过一看,心里头立刻明白了。“乔大人的意思,是想朝廷从勋臣手中收回一些土地来,由朝廷重新划分用来安置流民?”我心里惴惴,问道。彼时,朝廷内外皇族贵戚达官显要或因赏赐或因世代累积,大都占地颇广,且位置都在气候良好的富庶之地,而他们所有的土地一概自行由其荫附者耕种,所得不需向朝廷交纳税赋,虽然朝廷也给官员颁发俸禄,但是毕竟有限,而庄园之利却不可小觑。宇文家亦是如此,只是或多或少而已。“是的。”李君宇肯定地说,“乔安世的折子,就是要朝廷收回功臣贵戚手中的部分土地,重新丈量、划定,再平均分与流民,税收之利便从此收归朝廷了。”这样做,不仅可以大大地充实国库解决眼下燃眉之疾,更可以加强中央的控制力量,削弱世族贵戚的实力,只是这些豪门未必肯甘愿。心里暗自佩服这个乔安世,忽然想到李君宇对我提及此事目的何在,不禁胸口一滞。雕龙錾金烛台上的蜡烛在白天也依然燃烧着,绡金羽帘半卷起,外面的天气y沉,过于暗淡的光线,显得大殿里的人影都看不清楚。一阵风吹过御案上的折子,上用的贡宣软白细蜜,声音也是极微的,两个人都静默着,只有铜漏里“泠”的一声,我的手却渐渐冷了,极慢地把折子放在御案上,指尖仿佛失了热力,他于我也有这样的算计。“只是这样做,宇文家的利益也未免要受损。”李君宇笑道,口气虽然轻松,却让人难免有话外之音的疑惑。我心里一惊,谨慎地答应道:“宇文家向来受恩深重,苦于无以相报。三郎若真有此意,臣妾的父兄理当身为表率,区区金银之利,又有何不舍?”“月华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处处以天下为念。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李君宇从御案后步出,牵住我的手,感叹道。我无可奈何地报以微笑,转身从亚兰手上端过一盏银耳松子花茶,“三郎,连日c劳国事十分辛苦,这是月华亲手做的银耳松子花茶,尝尝看。”李君宇伸手过来,“朕就是再怎么辛苦,也有月华日夜陪伴身旁,为朕洗手做羹汤,幸甚,幸甚。”触及我的指尖,忽然拉着我的手,只觉得那十指温凉如玉,忍不住捏了捏,“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没什么,可能是近日天气太冷……”我红了脸,想抽出手来,他却揽住我的腰把我拉进怀里,笑道:“月华这一双纤纤玉手,世间少有人能够比及,今儿就让朕来为你暖手,如何?” 走出祥麒宫,好象走出一团凝滞的y影,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胸口中的气闷统统呼出体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下雪了,细雪粒子打在屋顶上“沙沙”作响。宫门外早有小太监驾着翔凤宝车等候在那里,扶着亚兰的手,踩在小凳子上上了车,冷风吹拂时车幔下摆坠着的金铃发出悦耳地声音,我低低的叹口气,隔着华彩的绸缎帘幕对亚兰道:“明儿一早,叫个人拿我的腰牌出宫去传宇文大人进宫来。” 祥庆七年的二月二十日的早朝,右相宇文方率先出面将千顷良田献出,并自愿献出一年俸禄,用于赈济灾民。在他的带领下,朝廷中一些态度不明的官员也不得不坚定起来,户部尚书何思远等人也纷纷献出良田,终于促成了李君宇的捐田令。不过,他另外下旨:允许不同级别的显要贵戚仍然保留一部分土地,毕竟事情不能做得太绝。捐田令一出,国库丰盈,军饷和流民的安置问题都妥善解决。自此一事后,右相宇文方在朝堂中名声更盛,朝廷内外称善,时人呼之“贤相”。 整个冷峭的二月过后,又是一年的选秀开始了。今次是李君宇登基继位之后的第二次正式大规模的选秀,所以宫里头都格外的重视,早在过年之前,就开始拟定计划,置备名册了,如今年关刚过,内务府以及各宫都忙碌起来。整个宫里都热闹起来,尤其是掌管六宫事宜的鸾仪宫,更是人来人往,好不忙碌。这样甚嚣尘上的忙乱在持续了半个月之后,终于结束了,而选秀的结果也出来了,太后的侄女卞羽萱是这次秀女中晋封位分最高的,封为修媛,赐号“玉”,赐居咸福宫,为一宫主位。其次礼部尚书卢鸿明的女儿卢巧兮封为充仪,赐号“芳”,赐居启祥宫,为一宫主位;定远大将军孙思浩的妹妹孙月然封为充容,赐号“月”,赐居依梅宫,为一宫主位。余者封为贵人、美人、才人者尚有十数人,散居于各宫室偏殿。 秀女进宫一个月后的彤史,整整十六位新晋妃嫔,只有其中十位蒙受圣宠,且都只有一晚。此外李君宇到过妩昭仪卢紫萱那里四次,贞妃耶律歆宫里去了两次,德妃和苏采女宫里各去了一次,余者都是留宿鸾仪宫。这似乎暗示着我这位得宠的皇后并没有因为新人的入宫而有丝毫逊色,反而更加耀眼夺目。宫里面悄悄的流传这样的谣言:皇后宠擅专房,致使后宫嫔妃不能雨露均沾……挽翠对于这样的谣言每每气得跳脚,嚷嚷着要我好好地整治这样传谣言的宫人。“主子,您不知道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说得多难听,连皇后的舌头都敢嚼……”挽翠一边梳理着我的长发,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活儿还没有干完,就在这儿议论起主子来了,”亚兰打断她道,“尽在这里絮絮叨叨,给主子的早膳准备好了没?还不快去小厨房催催。”挽翠朝亚兰吐了吐舌头,跑开了。“主子,挽翠就是嘴碎,您可别往心里去。”亚兰将一头乌发挽成飞仙髻,选了两枝点翠嵌珠凤凰步摇c上,簪子头上坠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流苏,此外略略簪上几朵碧色珠花而已。“怎么会,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岂是本宫可以控制得了的。”我一手掩唇,漾出几许沉沉笑意。宫中静谧,偶尔可以听到廊下金丝笼中雀鸟“啾啾”鸣叫,所以宫外杂乱而来的脚步声,周围人都注意到了,只有我尚在沉思之中,没有太在意。“月华!”李君宇神采飞扬地近来,吓了我一跳,我怔怔地仰望着他的脸,居然忘记了行礼,他十分高兴,望向我的眼睛透出光来,“刚刚接到快马急报,西南战事全胜,他们就要凯旋!”我慌忙与众宫人跪拜称贺。李君宇扶起我,笑着道:“再过十余日,你哥哥就能回来。” 宇文毓上战场时是四品武官,归来的时候已经有三品平西将军的头衔——不光是因为他的妹妹是皇后,也因为他在西南边陲战功赫赫。我听说西南边陲众将军对他甚是心服口服,这次也有许多人随他升迁,想必这次征战除了凶险历练之外,以他的谋略也为自己笼络了一批死党——性命、功勋、权力、部众。体元殿上再次见他活生生地在我眼前,穿着一身崭新的紫色豹纹朝服向我膜拜时,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冠冕堂皇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好在李君宇自小说惯了,一番褒奖说得在情在理。末了,他又颁下一纸封诰,将宇文方封为东平郡王,宇文毓升为二品的车骑将军并领骁骑军——我暗地猜想这或许是为了进一步削弱显贵手中的军事实力培植自己心腹,也或许是为了补偿上次宇文家的损失,总之不管是什么,我总是高兴的,因为手握军队实权于我更加有利。再看满朝武官,除了领羽林军的信亲王之外,再无一人比宇文毓年轻显赫。 赐宴之后,我单独召唤了宇文毓到鸾仪宫相见,我仔细端详着他——风雨荡涤之后,他多了几分成熟豪爽,身上也多了许多伤疤,虽然用药褪过,但依旧可以感受到昔日的惊心动魄。“下次你别去了。”我心中难过。“我若不去,你日后在宫中还要不住地环顾别人的脸色。”宇文毓摇头道。我想要反驳,但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他需要我的庇护,我也需要强有力的外戚作后盾…… 送走宇文毓,我立在滴水檐下瞧着小宫女给架子上的鹦鹉添食水,出神地看着那鹦鹉扑着翅膀,足上的金铃霍拉拉一阵乱响,“亚兰,让你去查的事情如何?”亚兰道:“已经查清楚了,那些闲话是从玉修媛宫里边的宫人说出来的。”“哦,查了这么久,是怎么查出来的。”我看着庭院里满眼的繁花争艳,扑鼻的馥郁芬芳,却都引不起我的兴趣。“玉修媛出生显贵,从小便娇生惯养,眼高于顶,自恃姿色过人,便不把别的小主放在眼里,言行难免轻慢些,这样的人别人哪里肯为她掩饰。这次奴婢去查,就是和她同住咸福宫的柔贵人私下揭发的。”亚兰眨眨眼睛,笑道。“只怕不会这么简单。”我说道,“主子英明,那柔贵人出身贫寒,家中尚有一同胞哥哥,想到军中任一小吏。”亚兰满目钦佩,“亚兰,明天早膳后你将后宫所有新进嫔妃都宣到鸾仪宫来,本宫要召见她们。”我低声道。 次日,所有新进的嫔妃一大早就聚到了鸾仪宫,我在正殿的宝座上坐了,淡淡地看着跪着的十来个女子,每个都是眉目如画的花样年华。待她们行礼过后,我依例训诫了一番,无非是些遵女则,守宫规,尽心侍奉皇上、太后,姐妹和睦相处不可争风吃醋之类的话,这些人都恭敬地听着,点头称是。训诫完毕,我和她们有一茬没一茬说着闲话,因为亚兰的话,我格外多注意了柔贵人一些,一身淡绿曲裾儒裙,簪花微颤,粉面桃腮,恰似出水芙蓉;更显得楚楚有致,惹人怜爱。刘福安匆匆进来,跪伏在地上。“皇后娘娘,人已经带来了。”“恩”我点点头,走了出去,身后的宫妃们也好奇地跟在我身后,步出殿外,连带随侍的宫女们,顿时回廊下花团锦簇。 白玉阶梯下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正按着几个太监宫女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这是……”站在我身边的玉修媛卞羽萱认出是她宫中的下人,有些愤懑地看着我。“回皇后娘娘,就是这些宫人在宫中私传谣言,诋毁皇后清誉,经过奴才审问,已经全招了,现供词在此。”刑慎司执掌常山上前奏道,尖细的嗓子里有着特有的凶残和嗜血。“玉修媛,你看看吧,毕竟是你宫中的人。”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卞羽萱。她接过供词,细细的看了一遍,神色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鬓边簌簌抖动的珍珠流苏却出卖了她的心情。“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卞羽萱一把把供词丢在几个人身前,转身跪在我脚边,“臣妾管教奴才无方,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常总管,这些人依律当如何处置?”我看着手指上两支三寸来长的黄金嵌红宝石团花护甲幽幽的问道。“回皇后娘娘,这些奴才多省是非,诋毁主子,依宫律当乱g打死。”常山磕了个头。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奴才本来就吓得瑟瑟发抖,一听常山这话,更是面无人色,有一两个胆小的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主子,主子,求您救救巧兰!”一个绛色宫装的宫女膝行而前,颤抖着拉住卞羽萱的裙角。“住口!你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陷我于不义,罪该万死!”卞羽萱铁青着脸,一甩手挥掉巧兰的手,也不正眼看她,只是向我磕了个头:“皇后娘娘,这些狗奴才做下此等罪事,臣妾虽然管教不善,但是确不知情,请娘娘明查,还请娘娘按宫规打发了他们以儆效尤。”就在这一瞬间,刚被拖开的巧兰突然哭着叫道:“主子,主子,明明是你让奴才……”那常山向来机灵,不待我发话,立马一把用布塞住巧兰的嘴,厉声呵斥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再砌词狡辩?”那巧兰被太监制住,挣扎不脱,只是怨毒地瞪着卞羽萱。“妹妹,快起来吧,虽然天气渐暖,可是跪在地上久了膝盖也怪疼的。”我伸出一只手,挽起被巧兰刚才的举动吓得面色发白的卞羽萱,我嫣然一笑,“本宫也相信这事与妹妹毫无干系,妹妹才刚进宫哪里会招惹这些是非,只是最近宫中这些奴才越发猖狂,不好好管教一下恐怕还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你说是吗?”我微眯的眼光映着阳光灼灼闪耀,似两簇刀光,极是锋利。卞羽萱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声音里透着恨意;“皇后娘娘说的是。”“如此。”我转过身,对着常山道:“便有劳常总管把这些奴才打发了他们去吧。”“奴才遵旨”常山一挥手,立刻就有行刑的太监已经开始动手,两个小太监被捆绑在板凳上,皮鞭呼啸着夹带着凌厉的风声落在他们身上,不一会便皮开r绽,他们嘴里都被塞进了布团,拼命扭动着身体……而另外两个宫女因为是女人,皆被乱g打死,和着那两个断气的太监一起破席一卷拖了出去。“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而紫禁城的是非更加多更加荒谬,妹妹们就把今天的事做个警醒吧,以后好好地看着自己的奴才,若再闹出什么事来,做主子的只怕也难逃干系。”一众嫔妃看得面孔煞白,心惊r跳,我让宫女们扶她们进去,再呈上岭南新贡的百果凝蜜露,顿时大殿里果香四溢,似乎那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也被冲走了,“妹妹们,这是岭南新来的贡品,有养颜定神的作用,味道甚是甘甜,尝尝吧。”除了玉修媛外,其他人纷纷端起白玉盅小口品尝着,交口称赞。唯有那卞羽萱仍旧仿佛惊弓之鸟,紧紧盯着那白玉盅,身子犹自轻颤不已。我将一切尽收眼底,淡淡一笑,道“玉修媛!”“啊。”卞羽萱听到我在唤她,立刻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我走过去执起她微凉的手,展颜一笑:“如今妹妹身边也缺了侍侯的奴才,不如就从本宫的宫里边挑几个伶俐的去吧。”卞羽萱手一抖,恭声道:“皇后娘娘盛情,臣妾本不该退却,可是娘娘主理后宫,日夜c劳,正要人侍侯,臣妾实不敢劳烦娘娘身边的各位姐姐。”“那,你就自己挑些中意的奴才吧,选好了,告诉内务府一声就是了。”我也不在强求,缓步回到自己的宝座之上。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方陆续告退而去,卞羽萱紧跟在柔贵人的身后告辞而去,待出了鸾仪宫。卞羽萱见四下无人,方上前拦住柔贵人。柔贵人扶着宫女立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道:“不知道姐姐有何事要问?”“刚才那事是你向皇后揭发的?”卞羽萱y沉着脸,“是,又如何?我只不过照实直言,皇后娘娘要知道真相,难道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的贵人就可以替你遮掩得住吗?” 第 28 部分 欲望文 第 29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2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是,又如何?我只不过照实直言,皇后娘娘要知道真相,难道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的贵人就可以替你遮掩得住吗?”柔贵人粲然一笑,姿容清丽难言。卞羽萱面色灰败,声音里透着恨意:“你这招好毒。表面上百般讨好我,私下却……你会有报应的!”柔贵人的声音极轻,几乎除了她自己,再无第二个人能听见:“会遭报应的人不是我,我只不过照实直言,该遭报应的人,恐怕是在背后指使那些奴才的人。”卞羽萱跺脚道:“别忘了,你前几天还求我,让我向父亲大人进言为你的哥哥求前途!”“是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忘记了?”柔贵人淡淡一笑,言语中却有闲闲的讥诮,“呵呵,妹妹我真是大意,忘记了告诉姐姐,我哥哥将要到骁骑军中当偏将军了。” “主子,你看那柔贵人可信吗?”亚兰见我神思飘忽的靠在紫檀锦红海棠的软榻,手中一卷《诸子》半合着。“无论她有何本事总翻不出主子的手心去,况且她哥哥还在大人手下呢。”小螺笑着拿小银剪子一一剪去灯花,暖阁里更亮堂些。“这么晚了,主子还在百~万\小!说,仔细眼睛累着了。”挽崔用银盘子端着一碗木瓜炖雪蛤进来,笑嘻嘻的帮我掩上书卷,一看封皮,惊叹道:“我们主子越发是个女儒生了,连诸子这样晦涩的书都看呢。”“有些书多读一下总是好的。”对于她的咋呼,我比不见怪,反而有几分喜欢。“奴婢看其他的妃子每天挖空心思请宫中的教习女先生们教她们琴棋书画,以求皇上青睐,只有我家主子整天得空就看这些书。”挽翠把热乎乎的羹汤递到我手上。“闲来无事时,那些才艺的确可以讨好,我以前也曾经尝试过,就是靠它们稳步高升,但是万一有事,靠它们似乎不能保命的。即便是精通六艺的废后也无从幸免。这诸子可要细细品味,慢慢懂得其中的道理策略,才能在这后位上岿然不动。”我垂下眼睑,慢慢的品尝甘美的汤汁。今晚上,李君宇翻了柔贵人的牌子,我不用侍寝,便早早地卸了钗环。唤r母抱来元佑、元清,和他们早早地睡下了。正是月园之夜,月华如水,从窗棂透进来,窗扇上镂雕着梅花鹿与仙鹤,团团祥云瑞草绕缠,细密的雕边上涂着金泥,富贵华丽,极好的口采“六和同春”。想起在杭州时候,他执着我的手,屏息静气在纸上写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的呼吸暖暖地夫在鬓角,吹得碎发微微付起,那一种痒痒直酥到心里去。我的脸红得似乎要燃起来,眼中神气游离不定,正象是那月光下的花影。我微微抿一抿嘴角,终于叹道:“此情若是久长时……” 次日,李君宇便晋了柔贵人为柔充媛,第二个被招幸的才人段氏也晋了贵人,赐号“宁”。之后,愉才人郝氏承幸,晋为贵人,娴才人杜氏侍寝后,晋为美人。这之中,似乎柔充媛冯氏最得圣意。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夺嫡之争:更新通知] 今天,在我百般努力下终于找到一台电脑更新了第三章,而以后的日子里,因为春节临近,杂事越来越多,而我又身在外地,这个地方不通网也没有电脑的,所以更新可能要暂停了,等我回家后再继续,请各位支持月夜的读者一定谅解一下哈,实在没有办法。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联姻] 不知不觉,时间飞快地到了四月,宫里边的日子看上去依旧平静。只有沈贵妃在月初时候请旨去了城郊的皇家寺庙大佛寺为下个月将要来到的皇帝寿辰祈福,我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内情,但是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辩驳的理由,只好准她去了。 午后,当李君宇到鸾仪宫来的时候,我刚沐浴过,换了一身葱黄对襟长裙,庸懒地斜躺在一株大樱花树下的美人榻上,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班驳的洒在身上,恰似点点碎金,暖洋洋地连骨头都酥了。亚兰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榻后面,正用上好的白棉巾擦拭着我的一头长发。半梦半醒之中,想起在书上读过的庄生梦蝶的故事,到底是是入了蝴蝶之梦,还是自己梦到了蝴蝶。忽然又想到此生便如一台戏,又何必在意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要流云水袖扬起,那一板一眼唱得真切叫彩,便是梦也绚烂,何况这帷幕张然掀起,难道由得你唱还是不唱?不觉抿起嘴角。他径直走过来,挑起几丝湿漉漉的发来,“真香!”我一睁开眼,“三郎,你来了?”翻了个身,却并没有起身行礼,他对于我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在想什么呢?”他平静的问道,暖风微微地穿过身前,几瓣柔软的樱花似乎故意翩跹旋转着落在了他的肩头,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和清拔的身形中融入了罕见的温和。“在思考!”我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思考什么?”他继续追问。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顺着他光洁的额头轻轻拂过他的鼻子,直到他的唇,“在思宠啊!”他的唇抿得紧紧的,漆黑的剑眉一跳一跳的,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一把抱住我,也不管我的湿发缠绕住了他明黄十二章的龙袍,洇湿了一大片,好一会才止住了笑。“月华”温热的风吹拂在我耳边,“刚才朕看见你躺在树下,好美,朕忽然觉得你好象随时就要飞走似的。”他怅然的说着,紧了紧手臂,把我抱得更紧,“就算你在朕的怀里,朕也好害怕你哪一天会不见了。”我似乎被他的温柔蛊惑了,默默地躺在他怀里,看着几缕淡云飘在天际丝丝牵扯,突然幽幽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见了,你会不顾一切去找我吗?”这句话原本在意料之外,促不及防地就说了出来。一刹那,周围一片寂静,不知为何,我眸光悠长而毫不避让地看着他。而他看似平静的眼眸底处似乎有深浅的波纹涌动,竟浮动着水样的清光。这样的问题似乎太突然了,我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也许静得太久了,我想要微笑,却笑不出来,一滴眼泪突如其来,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绫衫上,我甚至没有强忍的机会。“臣妾有罪……”我低声告罪。他的手温柔地放在我交叠的双手上,暖和的掌心压制住我的轻颤,“月华,我,我答应你,在我有生之年无人可以超越你的地位。”这一次,他没有自称为朕,一字一句,他说得极慢,似乎很费力,眼神却飘忽到远处。得到皇帝这样郑重的承诺,我的心里却无论如何喜悦不起来,仿佛我这一生、我的感情就是用来换取这句苍白的承诺。我默不作声,我不是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只是真话总是在我想听谎话的时刻来到。我的唇边绽放出一个虚幻地微笑,一个仿佛一辈子也不会盛开,一辈子也不会凋谢的笑。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那个笑颜,“这个月的十五,朕要到上林苑春猎,月华可要与朕同行?”我理了理身前垂下的一缕秀发,回头笑道:“能随侍圣驾臣妾求之不得,不过,姚太医说贞妃临盆的日子就是这几日,这是她初次生产臣妾实在放心不下……”他叹了声,“难得月华贤惠,待贞妃有如姐妹,有你照顾她,朕也无后顾之忧——”我微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说:“三郎身边没个能干的也不行,臣妾看后宫的妃嫔中,还是妩昭仪和苏采女二人妥当些,这次就让她们跟着去吧。”“就照月华说的做吧。”李君宇挑挑眉稍。 次日,我便宣召了妩昭仪和苏采女二人来,告诉她们伴驾之事,嘱咐她们做好准备。待二人千恩万谢的走后,我却坐在窗前不语,眺望着院中清碧一色的流水出神,直到亚兰奉上一盏黄山毛尖,方抬头问到;“你看太后宣召的那几个女子如何?”前几日皇帝奉太后懿旨从豪门贵族里面精心挑选了数名少女,候补康宁宫女官。可是人人都知道,这些少女进宫,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这一次备选女官,其实也算是皇帝和太后为尚未娶妃的几位王爷和少数出色的贵族子弟选亲而预先查看各名门淑女,观其言谈举止,择其品行容貌。我也到康宁宫中陪伴太后一起审视这些少女。果然个个气质高贵,明丽清新。宇文方曾暗中传话进来,嘱我在这些贵族少女中为宇文毓挑选一位迎为正妻。想到这,我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宇文方想要娶的恐怕是那些少女背后的家族吧。天家贵族,无论男女大多逃不开这联姻的命运。从皇帝后妃三千到诸王贵族的妻妾,或娶或嫁,没有哪个不是综错了门庭权位。亚兰想了想道:“依奴婢看,朔方节度使辅国公王涵山之女玉落郡主相貌端丽,豁达英姿,不逊男子。便是剑南节度使秦国公韦昭训之女韦缨小姐也柔顺温婉,楚楚动人。”“果然所见略同。”我赞了一下。“听说太后有意撮合建武大将军辛梓之女辛晓月与信亲王,以做亲上加亲。”亚兰说道。我睁大眼,疑心自己听错,倒吸口冷气,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中,而却不自知,直到小螺的惊呼唤醒了我,我呆呆地看着掌心中渗出的血珠,只觉得她们的声音离自己很远,漂浮动荡着,悠忽又很近,近得直象在耳下吵嚷。“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手这么凉,没事吧?”亚兰紧张地握着我的手,连问了两遍,我才回过神来,嘴角直哆嗦,“太后这算盘打得真是响亮。”建武大将军辛梓,此人亦是少年成名,曾追随先帝征战四方,军功显赫,先帝赐他统领着神御军,他过世的夫人是当今太后的长姐。如果和信亲王联姻,那么卞家手中又多了一分实力。子彦……子彦……万般呼唤隐忍,喉中的刺痛一直延到胸口,像是有人拿着剪子从口中一直剖到心里,一路撕心裂肺地痛……虽然早知道他也有娶妻纳妾的一天,可是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呢? 祥庆七年四月十七日,贞妃耶律歆诞下皇帝的第四子,皇帝在上林苑接获宫中喜报,提前回京。“恭喜三郎!”我刚进祥麒宫养心殿门就温然扬声笑道,“如今贞妃妹妹可是立了大功了。”“恩。”李君宇从广榻上起身,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旁,“朕正想着拟旨将贞妃的位分晋一晋,她原本不是位比贤妃吗?就晋为淑妃如何呢?”我微不可觉地挑了挑眉,“皇上英明,贞妃妹妹诞育四皇子有功,正该好好的晋一晋,母体尊贵,对小皇子也好。”李君宇连连点头,走到紫檀御案前,展开黄绫,思索着圣旨的语句,我一边将紫玉狼毫笔添满浓墨,一边说道:“只是,三郎,德妃所生大皇子也该有所赏赐,才能昭显绝无偏颇之心,后宫之中不起争端。”“这一点朕到是忽略了。”李君宇颌首道,“元熙也有六岁了,不如就封他为广阳郡王吧。”说着下笔如飞,将两道圣旨一挥而就。 刚出生的小皇子所带来的喜悦和祥和没有来得及让宫人们感受多久,仅仅在十天之后,一个更具震撼性的消息传出。辅国公之女紫阳郡主王玉落面对众多对她有意的贵族子弟,提出一个要求:谁能拿到锒牙山摩勒崖上的金眼幼雕,她就答应谁家的求婚。紫阳郡主王玉落是剑南节度使辅国公王涵山尚先帝之妹临川长公主所生的女儿,从小往来宫中,与当今太后及皇帝都很亲近,颇受宠爱,又时常随侍军中,骑s武艺得到父亲真传,性格多了几分孤傲,便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中,真正是朵带刺的玫瑰。消息一传开,就有一些纨绔子弟望而却步,李君岳、李君信两兄弟保持默然,作壁上观。到是李君宇兴致昂然,选了个黄道吉日,率领着另外一些心有不甘的贵族子弟前往摩勒崖,我也一同前往。摩勒崖高绝陡峭,隐约可见有雕巢半悬在山崖上,顿时大多数原本颇有不平之意的少年又自动弃权,能够与镇守一方的大将攀上姻亲固然重要,可是万一不慎丢了性命或是伤筋断骨可就不划算了。“哼,这些人都是绣花枕头!”王玉落一身银红撒花箭袖,矜持地俯视着那些少年。“皇上,微臣愿往一试。”说话的是骠骑大将军罗仲谋之字左中郎将罗远山,宇文毓抬眼一瞥,冷冷一笑:“在下奉陪。”“好,两位卿家不愧是我天朝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李君宇开口赞道。我见那悬崖本就险峻,滑溜异常,想必极难攀登。罗远山既然愿意一试,武功似乎不在宇文毓之下,攀崖之时如此争斗定当十分凶险,心里不免几分忐忑,宇文毓却淡淡而笑,“皇后娘娘不必担忧,微臣自当保重。” 宇文毓唇角微抿,目光淡淡自罗远山身前掠过,“罗将军,开始吧。”话音刚落,两人眼中忽而皆见精光一闪,身形已动,同时便往悬崖掠去。我仰头看着两道人影在悬崖之侧如履平地般越攀越高,中途刀剑交锋,使得土石簌簌坠落,没等落到山脚便已粉碎。她目不转睛地随着宇文毓,熟悉的身影一丝不漏地映在眼底,剑光紧密处却是一片淡然。山崖的半腰处,寒芒光影纵横似练,两人身形如鹤,冲天拔起,不分先后落在离雕巢不过半步之遥的一方岩石上。宇文毓甫一站稳,剑已斜掠而去迎上对方,两人都被彼此兵器上传来的一股柔劲得后退半步,心中同时称奇。岩石底下沙土天长日久松动,在他们的劲力压迫下七零八落纷纷坠下。宇文毓抢至山壁里侧,剑势陡然一变,四周如冰凌暴盛,天罗地网迎面罩向对手。罗远山后背凌空,不敢与他硬拼,顿时落了下风,但剑势在宇文毓凌厉的攻势下周旋,却也丝毫不见窘态。不过数步见方的岩石之上,交击之声不绝如缕。罗远山数次想抢占山崖一侧,却都被宇文毓从容回,眼见此非取胜之道,他忽然剑势横扫,挑向旁边那个雕巢,雕巢猛然脱离依附的山崖,飞了出去。那雕巢自上面掉落,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往雕巢抢去。半空中单手过招,宇文毓手臂隐隐发麻,罗远山亦身形微震,宇文毓这一掌的劲道令他气血翻涌。宇文毓抢先一步取中雕巢,猿臂轻伸,顺便将一只不幸翻出巢中的幼雕抄在手中,与罗远山一先一后从悬崖上缓缓飘落。悬崖下观战众人大笑道:“好身手!”罗远山对宇文毓抱了抱拳:“宇文将军果然身手不凡,在下十分佩服,之前多有得罪,亦叫皇后娘娘受惊了。”宇文毓对他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剑上,若有所思。我道:“难得能见到这样的剑法,本宫今天是大开眼界才对。”“宇文将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王玉落本是明媚少女,一笑更是靥生双颊。宇文毓手持幼雕单膝跪下,沉声道:“金眼幼雕极为难得,需自幼驯服放能听命于人,今微臣仅以此献给皇上,愿能伴随圣驾以供驱使。”“好,好,爱卿一片美意,朕自然笑纳。”李君宇也是好游猎之人,对这样难得的助猎金雕自然爱不释手。王玉落见宇文毓赢得比试,却正眼也不看自己,绝口不提联姻之事顿时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双手狠狠地绞着裙上的绶带。 “哥哥,为何你刚才……”在回程的路上,我疑惑地问着骑马在旁的宇文毓。“世界上有一些人,会为他们得不到的东西殚精竭虑,那些能够轻易得到的,他们视做理所当然,不大在意——紫阳郡主便是这样自负的人。”宇文毓心平气和地说道,“其实在郡主眼里我和其他的贵族子弟也并没有多大不同,最多只是武艺出众一些。虽然我一开始就决定要娶她,可是我要让她知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把能够和王家这样贵族阀门联姻视作荣耀,而我却是不在乎,永远不能让郡主觉得我能够得到她是天大幸事,就是成亲后也不会让她得到我的全部,甚至会让她有一种感觉,我的心是她无法把握的。郡主心里一天有这样的y影,就一天会尽力博我的欢心,而不是蛮横、目中无人。”我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寒意在身边聚集,“哥哥要做的事,总能做到。” 果然,在随后的一段日子里,宇文毓对王玉落果然保持着一种似乎无法把握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漠,而对于其他的贵族女子也照样和睦相处。而王玉落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一日掌灯时分,李君宇到宫中用膳,“朕决定了。”他低声道,“玉落成亲的对象就是宇文毓。”“前段日子不是郡主还和哥哥闹别扭吗?”想起前些时候王玉落因为心中难过,找到皇帝表哥哭泣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问。“那都是小女儿家的心事,朕问过了,是她自己愿嫁宇文毓的。”李君宇又说,“而且——她还要求将宇文毓提升为郡王,朕已经答应了。”我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朕的姐妹不多,即使有也因为嫡庶之分并不亲近。唯有玉落因为姑姑与母后一直交情深厚,所以从小养在宫中,待遇其实与公主无二,自从兰陵远嫁之后,朕打心眼里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看待。况且她是姑姑和王大人的掌珠,王家一向是我天朝名门世家,家族中为官者众多,有这样的要求也并不过分。玉落说她成亲后,希望能与夫婿一起到自己的封地上生活。”他说着托起我的下颌,幽幽地说,“只是有一句,到时候你们家一门二王,一位宰相,一位将军兼郡马,又与王家联姻,在朝中可谓大权在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点点头,这就是说,所谓的“后党”初现端倪。而我,甚至是整个宇文家必须更加小心地面对那些想打压、利用、c控我们的人,那些人很喜欢把无法控制的势力扼杀在雏形中。 次日,宇文毓受封云中郡王,封地在云州。皇帝还特意在京城内城的乌衣巷亲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郡王府,准他带剑入宫,赏皇城内骑马。同时下发的还有一道赐婚旨意,将紫阳郡主指婚给他,择日完婚。无论怎样看,他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宠臣。在圣旨颁布的当晚,宇文方和宇文毓父子奉旨谢恩,到鸾仪宫中与皇后同进晚膳,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出宫回府,没有人知道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女、兄妹到底谈论些什么。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五卷。 祥庆七年五月,后兄车骑将军宇文毓提出辞表。后父右相相宇文方奏曰:“陛下以外戚高位,嫌议者谓天子以私后家,臣请陛下三思。”皇帝对曰:“朕任官必以才,不者,虽亲亦不妄授,若才,朕必不弃也。夫缘后兄文武两器,祯故将之,公等孰不曰然?”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寒毒] 六月,远处已经隐约有了蝉声,暖阁的窗纱前几日新换了例贡上用雨过天青色蝉翼纱,轻薄如烟,竹影透过窗纱映在书案上,案上的博山炉里焚着香,那烟也似碧透了,风吹过竹声漱漱,像是下着雨。北窗下凉风暂至,书案上临的字被吹起,哗哗一点微声的轻响。我和妩昭仪卢紫萱、苏采女正在窗下闲话家常,挽翠突然领着秦嬷嬷行色匆匆从外殿进来,还未跪倒在地,秦嬷嬷已然泪痕满面,“皇后娘娘……两位小殿下他们……不好了。”“什么?”手中的白瓷冰纹茶盏“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青碧的茶水溅满了我的湖色百褶裙,“娘娘!”妩昭仪和苏采女都吓得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我甚至没有再问秦嬷嬷的话,忽的站起来,推开挡在面前的妩昭仪,脚步踉跄地向宫门外走去,“主子!主子”后面恍惚是亚兰的声音,可是我等不了她们了,此刻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南宫,佑儿、清儿,你们千万不要出事…… 还未奔到南宫,远远地就听到“嘤嘤”的哭泣声,心顿时一阵紧缩,眼前发黑,站立不稳,要不是一手扶住宫墙,只怕此刻就要滑倒在地。“主子,小心!”小螺到底练过武,脚程快些,赶到我身后扶住我。“主子,两位殿下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小螺握着我的手,鼓励着我。“快,我们进去。”我点点头,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去。佑儿、清儿所居的飞羽殿,宫女、内侍轨了一地,正惶惶然,见我进来,赶紧让出一条道来,我一眼就看到杏黄纱帐里蜷缩的两个小小人儿,一阵刺痛,扑过去。佑儿、清儿圆圆的小脸已经没有了昔日红润光泽,苍白得毫无血色,大热天里身上盖了几床棉丝被,小手小脚还是冰冷,全身不停的抽搐,眉毛紧紧地拧着,嘴角流出一丝涎沫,我再也忍不住,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哭出来:“佑儿!清儿!”“皇后娘娘请保重凤体!”身后有规劝的声音,“姚大人、安大人,两位殿下到底是什么病?”赶来的亚兰问着跪在榻旁的姚靖和安净琪。“回皇后娘娘,微臣等赶到的时候,发现两位殿下脉象紊乱,面色发黄之外,全身冰冷,似乎是……”两人对望了一眼,却没有把话说完。“是什么,快说!”我忽地一下坐起来,双眼通红的盯着两人,心中隐隐有丝不祥的预感,这不会是生病,昨日我看见佑儿、清儿的时候,他们还都很活泼,即使招了风寒什么的,也不会发作得如此迅猛。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骇人,明显的感觉到地下的奴才们瑟缩了一下。“微臣等想到有一种症状和小殿下差不多,只是还不敢肯定,需要……”姚靖说着,抬头看了看我的脸色。“要什么快说!”我心疼孩儿,催促道。“回娘娘的话,臣等还需要两位殿下的一滴血y做个试验,放能确诊。”安净琪答应着。“只要能保他们平安,区区一滴血算什么?”我皱眉道。姚靖见我不反对,连忙和安净琪用银碗盛了一碗温热的清水来,我捉住佑儿、清儿的左手,安净琪用一根细细的银针刺破他们的中指,挤了一滴血碗中,只见那血一入水里,“呲”地一声轻响,冒起几缕白烟,被风一吹,很快消失不见。一见此,姚靖和安净琪二人面色一沉,对望一眼,暗暗摇头,我心里警觉不妙,正要问话,安净琪突然象是不死心似的,将手中沾染着血y的银针凑到一根燃烧的红烛上,本来明黄的火焰变成了诡异的浅蓝色。“皇后娘娘,两位殿下是……是中毒!”姚靖面色惨白。“你们说什么?”一声怒吼从殿门处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刘福安领着李君宇赶来,后面还簇拥着一堆太监宫女。“你们再说一次?”李君宇面沉似水,大步进来,一把揪住姚靖的衣襟。“回,回皇上,两位殿下是中了毒!”“我的孩儿!”我象被人泼了冷水,手脚冰凉,半晌才惨叫一声,往后一倒晕了过去,“皇后!”“月华!”隐约听到几声惊呼…… “母后!母后!孩儿好冷啊,抱抱!”黑暗中佑儿、清儿挤在我身旁,伸出藕节似的小手要我抱。我一手一个搂着他们坐在我膝盖上,“你们的手怎么这么冷?来,母后给你暖暖!”我小心地把他们冰冷的手放在胸前的衣襟里。“母后,好难过!孩儿好疼啊!”清儿突然拼命的扭曲着小身子,张大嘴“呵呵”的呼气,“清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母后。”我紧紧的抱着他,旁边的佑儿也跟着惨叫起来,两人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挣脱我的怀抱在地上打滚,一声惨过一声,渐渐地停止了挣扎,瘫在那里……“佑儿、清儿。”我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月华,你没事吧?”床边一个暗沉沙哑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回头一看,不正是皇帝?一想到刚才的噩梦,我浑身一机灵,一把抓住他的描金绣龙的衣襟,颤声道:“三郎,佑儿、清儿他们……他们怎么样?”“月华,太医院的十位太医正在全力抢救,他们不会有事的!”李君宇别过头去,不敢与我对视。我没有再问下去,只咬了唇深深地垂着头,“我要去陪他们!”说着,就要下床。“月华,太医说你受刺激过度,要多休息。”李君宇拉着我的手,“三郎,有什么比母亲陪在孩子的身边,更能让他们安心的?你别拦着我,我要去,一定要去。”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月华,你不要任性,相信我,他们不会有事的。”他的眼中满是无法遮掩的伤痛,还有无尽的愤怒。所有种种,化作冰凉一片,投在我的身上,便是寒冷。“不会有事?”极度的悲痛催垮了我的理智,我怪笑了几声,“如果皇宫大内是安全的,那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他们,今天就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不如死?”“月华,我也不想这样!”李君宇站了起来,双手扶在花梨木圆桌上,背着我的肩一下一下地抖动着。“对不起!”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却没有丝毫退让,“三郎,就让我任性一次吧。”说完,再也不看他,转身向外走去。“主子,让奴婢扶着你。”亚兰见我出来,扶着我依旧向飞羽殿走去,天色已经擦黑了。 飞羽殿里一片忙乱,跪着太监宫女们早被清了出去,连秦嬷嬷、等也不见踪影,只留了几个忠厚可靠、手脚伶俐的侍侯着,几个太医在小小的织锦软榻旁忙乱不堪。我并没有上前打扰他们,只是默默地坐在奴才搬来千瓣石榴红木椅上,两眼却死死的盯着那两个小人,大殿里缭绕着一股苦涩的药香。悄无声息的殿内沉默得可怕,一阵风过,檐角悬挂的紫金铜铃空灵的响着,我的心似乎也飘到很远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安净琪跪在我面前,“皇后娘娘,臣等用大内秘制的大还丹虽然暂时可以暴住两位殿下的命,可是无法解毒。”殿里的青铜烛台上燃烧着粗根红烛照得室内通亮,烛油沿着青铜架滑落,未及多远就又凝固住,层层叠叠,鲜红一片,姿态狰狞,让这蜡烛的眼泪看着颇为触目惊心。我指着他,手指微颤,开口,声音却平静的不是自己,“你说,他们是中的什么毒?”安净琪飞快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恭声道:“臣曾经在医圣楼归远的《毒药品鉴》里见过这种毒的记载,名为子露风疸,是一种寒毒,为百年前鬼医张子桥所创,中者全身泛黄,入骨髓关节,每天“子”“午”两个时辰发作,中者很难忍受,却不会即刻死去,往往在被生生折磨一个月后才会全身血脉结冰而死。以为这种药太毒辣了,所以——所以有很多人是自杀死的。”“你们听着,如果救不了朕的皇儿,你们十门上下所有人等,都一起去陪他们吧。”李君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伸手按住我颤抖的手,语气温和,但在眼瞳深处,却是夹杂着丝丝怒气和彻骨冰冷。众位太医心里一哆嗦,脑里迅速掠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就在众人惶恐不已的时候,已经升为御医的方骅膝行而前,恭声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刚才安大人所言非虚,微臣也在太医院收藏的《毒药品鉴》里见过,因为这药着实y毒,所以自从鬼医被正派人士围剿而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毒药露面了,所以大多数为医者都认为它已经失传了,想不到……不过,此毒并非无药可解,据医书记载,只要能得到天元聚魂丹和天心石,就能起死回生。”“哦?那天元聚魂丹和天心石你们可有办法?”我一听有药可解,稍微松了口气。姚靖手撸着颌下花白的胡须摇头道:“虽然有解,可是解药难得。这天元聚魂丹是鬼医张子桥花费50年精力用百馀种奇异药草配千年雪莲千年灵芝炼制成的灵药,有起死回生之用。可是自从张子桥身死之后,他的秘药便不知所踪,有人说是在那次围剿中毁了,也有人说是他的徒弟谢三带走了,众说纷纭。而那天心石是产於昆仑山星宿海上的稀有宝石,可以克制寒毒,却是可遇不可求,也曾经有好事者寻遍昆仑山星宿海却一无所获。”“哼,朕就不信以全国之力还求不得这解药!”李君宇闷哼了声。“难道一丝线索也没有吗?”我焦急万分,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却这么快就破灭了。一直沉默的老太医陈三复想了想,慎重的开口,“老臣年轻之时,曾经游历西南一带,在青城山下曾听闻当地百姓说起在山上隐居着一位先生,自称是鬼医传人谢三,医术出神入化,能活死人、r白骨。只是行踪飘渺,而且性格古怪,每答应医治一人必要取求者最宝贵的东西做代价。老臣当年在山中苦苦寻觅三月有余,却始终不见谢三踪迹,当时以为是乡人造谣,所以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现在想到,也不能辨真假。”“有线索就不要放过!”我转身对李君宇道,“三郎,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试一试。”“对!”李君宇伸手轻搂了我一下,“朕立刻派人去。”说完,思索了一会,摘下腰带上的九龙令牌,招来杨文简,“你带这令牌去信王府,把两位皇儿的情况告诉皇第,再传朕口谕,着他执令牌到内务府上驷院里挑选几匹大苑良马,即刻起程去青城山寻神医谢三,不得有误。”“三郎!”一听是派子彦去,心里柔软的地方痛了一下,这里的情况要是他知晓,该是如何?以他对佑儿、清儿的疼爱,必定如我一般五内具焚吧?“你放心,那大苑良马乃是进贡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子彦做事一向妥当,这事只有派他去,朕才放心。”李君宇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那天心石怎么办?”我仰头问道,李君宇扫视了群医一眼,“方太医,你也到上驷院去选几匹马,就由你带人前去昆仑山附近寻找吧。”“微臣尊旨!”方骅叩头道。“如若寻不到,你也不必回来见朕。”李君宇冷冷的开口。 康宁宫,太后听完沁芳姑姑的报告后,遍道:“如此说来,哀家那两个皇孙怕是凶多吉少了。”“正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哪个下的毒手,连这样小的孩子也忍心……”沁芳姑姑想到奉太后之命前去探望两位小殿下时的情景,不由得唏嘘不已。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还记不记得,哀家刚进宫侍奉太子时,曾经在宫中无意听到先成帝和先华贵太妃的一段对话?”沁芳姑姑想了想,道:“奴婢记得。”“当时景穆皇后已薨,华贵太妃宠冠六宫,成帝要另立华贵太妃为后,华贵太妃说的那一句话你可还记得?”沁芳姑姑答道:“奴婢当然记得,当时您还说过,能说出这句话,倒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儿。成帝要立华贵太妃为后,华贵太妃却说:‘皇上欲置臣妾炭火其上乎?’”太后微微一笑:“宫里的女子百般算计,哪里知道在这后宫里,三千宠爱在一身,其实就好比架在那熊熊燃着的火堆上烤着。捧的越高,嫉妒的人就越多,自然就招惹祸事。皇帝一味的专宠某人,自然就有其他人忍不住,所以这后宫里夭折的孩子也特别多。”“太后娘娘,要不要查查……”沁芳姑姑低头问道,太后摇了摇头,“不必了,虽然哀家也心疼那两个皇孙,可是既然迟早要和他们的母后撕破脸来,就顺其自然吧。”她凝望着宝蓝福寿绣松鹤的宫装上织锦夹杂的金线,那灿烂的金光,慢条斯理伸手捋顺了襟前的流苏。 自那日佑儿、清儿蹊跷中毒后,李君宇下令把所有服侍皇子的宫女、嬷嬷一律羁押刑慎司,又调来重兵重重保卫飞羽殿,除太医外,任何人没有圣旨不许出入。我因为心疼儿子,索性免除后宫晨昏定省,暂时搬到南宫的飞羽殿日夜看护,连带把服侍自己的一干心腹下人也带了过来。每日看着太医用药吊命,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却是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静静的守着儿子,一时也顾不得审问关押的一干人,只是吩咐常山好生看管着,不容外人与他们接触,太医们用尽大内御药房名贵药材,勉强保得佑儿、清儿命在,只是每日子、午二发作时痛苦难耐,挣扎不止,每每大声哭泣,胡话不断“母后……父皇……孩……孩儿要死了。”我不记得有多少次为他们哭得肝肠寸断,李君宇每日除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之外,大多时间也和我一起守着他们,看着儿子备受折磨,铮铮铁骨也不免心酸落泪。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我的心也一点一点提了起来,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于是命人在偏殿里造了一座精致的小神龛,供奉的药师佛是苏采女亲自从薄仁寺求来,托了亚兰送来的。我委婉地告诉李君宇余下的日子要夜夜念佛,求神明庇佑,所以不能再侍寝了,他似乎有些黯然,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我一定保重身子,每日里依然来看望两个孩儿,只是回到祥麒宫就寝。我夜夜跪在神龛前的蒲团上,在莲花香蜡和蟠龙香的围绕中,安静而虔诚地诵着《药师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经》,佛家箴言,一字一句,深刻心间,便感到平和豁然,但始终觉得,似有大石重重地压着我心底的什么,有些喘不过气来。子彦和方骅兵分两路,已经有五日了,却毫无消息。一想至此,便如乱刀绞着五腑六脏,直痛不可抑。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背心里竟虚虚的生出微凉的冷汗来。碧玺数珠遍不由得在手中加快起来。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解药] “王爷,我们已经在这青城山里寻了整整五日了,怎么还不见那个什么谢三?莫非真的只是传闻?”李君信带着德保微服离开京城后,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三天就到了蜀中青城,按照老太医陈三复提供的线索,以及在当地百姓口中探听的消息,又因着山路崎岖,只得把大苑宝马寄在山下的馆驿,撇开了大道,专走田野,旋展开轻身提纵之术,疾奔而行,昼夜不停的山中收索。如此过了几日,德保不免有些心浮气燥,抬头望了望明晃晃的日头,在心里骂了句娘。李君信心里惦记着两个孩儿,尽管天气酷热难当,到也无心留意,只是闷头赶路,未几,便来到一片异常荒凉的所在,一座破落的茅草屋,上面c了一支大大的白布酒幡,四周生满了杂树、野草。此时正是炊烟袅袅,一股饭菜的清香飘来,德保的肚子“咕噜”几声,这才想起天未明就起身寻访,还没有吃早饭呢。“德保,前面有个店家,我们去那里歇息一下,也进些饭食。”李君信虽然心急如焚,可是他也是一个体贴下属之人,知道这几天德保跟着他在深山里到处寻访,都累得够呛。“王爷,这里位置偏僻,怎么会有店家,还是小心的好。”饿归饿,德保还是很警惕。李君信点点头,住了脚仔细打量。小小的三间茅舍,前面搭了个简单的茶寮,旁边有个花圃,一个面带菜色的青衣少女正弯腰整理花草,西边的小土丘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手持锄头正在摆弄一片草蔓,似乎正在采药。“王爷,你看那位老人家是不是谢三?年纪好象也差不多?”李君信心念一动:莫非他真是鬼医的徒弟?于是上前恭恭敬敬地一鞠,朗声道:“请问这位老伯,可知这山中是否有位谢三前辈隐居?晚辈李君信有要事相求。”谁知那老伯丝毫不理李君信等人,只是埋头摆弄药草,李君信连问几声,竟好象聋哑一般。李君信心里拿不准,也不好再问,向德保使了个眼色,几人退后商量道,“依我看这人八成是谢三,你看怎么办?”德保想了想,“王爷,江湖高人往往做事出人意表,虽然我们有几分疑心,可是他不承认,我们也不好点破,如果硬来只怕会犯了大忌。”就在二人不得其法时,茅屋里出来一位村姑打扮的青年女子,向他们道:“几位客官,我爷爷耳聋,你们可是要吃饭喝茶?”李君信见村姑问起,只好上前,向那村姑作揖道:“我们两个连日赶路口渴,想讨口茶喝,顺便用点饭。”那村姑笑道:“客官请进,我们这里地方简陋,平时也只是一些进山采药、打猎的人歇歇腿,饭菜粗糙,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德保偷偷拉了拉李君信的袖子,李君信却伸手在背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 第 29 部分 欲望文 第 30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3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共舜植冢虿灰悠藕谩!?br / 德保偷偷拉了拉李君信的袖子,李君信却伸手在背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村姑便把两人让到了茶寮里。刚才那摆弄花草的少女也过来,村姑笑着说这是她妹妹,小名鹊儿的,姐妹两一起进了茅屋,不多时就用木盘子端出三菜一汤,几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三碗菜是煎豆腐、鲜笋炒豆芽、草菇煮白菜,那汤则是咸菜豆瓣汤。虽是素菜,却也香气扑鼻。两人奔驰了大半日,早就饿了。李君信笑道:“多谢!”端起饭碗,提筷便吃。德保原先也在江湖打滚,见过一些世面,心下大疑,寻思:“这饭菜她早就预备好了,宁可饿死了,这饭却千万吃不得。”见那村姑姐妹转身回入厨下,向李君信使个眼色,低声道:“王爷,这村姑很是诡异,我们决不能饮食。”李君信却道:“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若是不吃此餐,那定是将那村姑得罪了,万一那老者正是谢三,我们要再求他可就难了,不入虎x焉得虎子。”德保正要回答,那村女又从厨下托出一只木盘,盘中一只小小木桶,装满了白饭。李君信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姑娘厚待,我们要请拜见谢三前辈,不知道姑娘可知道此人?”那村女抬起头来,向李君信看了一眼,一双眼睛黑如点漆,这么一抬头,精光四s。李君信心里一滞:这乡下姑娘的眼神怎么如此明亮?再仔细一看,却实在是寻常农家女子打扮,除了眼睛,容貌平平,肌肤没有光泽,头发干黄,容貌似乎只有十六七岁。那村女道:“我们家在这里住了几代了,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李君信“啊”了一声,心中大感失望,端起茶杯一口接一口的猛喝,德保在旁边拼命使眼神也理会不到。那村女见状,好言安慰道:“不过青成山这么大,我们没听过也不足为奇,客官歇息一会再去寻其他人问问。”李君信心中焦急,也不好再说什么,索性放开肚子,吃了四大碗白米饭,将三菜一汤吃得尽是碗底朝天。 村女过来收拾,李君信见那村女幼失依,老弱可怜,就帮忙把碗筷放在盘中,托到厨下,随手便在水缸中舀了水,将碗筷洗干净了,抹干放入橱中。挑完了水回到堂上,见德保已伏在桌上睡了。那村女道:“乡下人家,没待客的地方,只好委屈大爷,胡乱在长凳上睡一晚吧!”李君信道:“姑娘不用客气!我这位朋友可能是累着了,歇息一会便是。”只见她走进内室,轻轻将房门关上。李君信伸手轻推德保的肩膀,低声道:“德保,在长凳上睡得舒服些!”哪知这么轻轻一推,德保竟应手而倒,砰的一声,跌在地下。李君信大吃一惊,急忙抱着他腰扶起,在他脸上一摸,着手火滚,竟是发着高烧。李君信忙道:“德保,你怎么啦?”凑近瞧时,只见他满脸通红,宛似酒醉,口中鼻中更喷出阵阵极浓的酒气。李君信大奇:“他连茶也不敢喝一口,怎么这一霎时之间,竟会醉倒?”又听他迷迷糊糊道:“我没醉,没有醉!来来来,跟你再喝三大碗!”跟着“五经魁首!”“四季发财!”的豁起拳来。李君信一转念,知他定是着了那村女的手脚,他不肯吃饭饮茶,那村女却用什么奇妙法门,弄得他便似大醉一般,心中惊奇交集,不知是去求那村女救治呢,还是让他顺其自然,慢慢醒转,转念又想:“这是中毒,并非真的酒醉,未必便能自行清醒。”当下便决定单刀直入。 李君信走到内室门前,轻敲三下,那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那名唤鹊儿的青衣少女探出头来,“客官,可是要什么?”“在下向令姐求取解药来的。”李君信不敢怠慢,恭声答道。“鹊儿,是那位客官么?”里面那村女的声音响起。“是的。”鹊儿答应一声。“那,让他进来吧。”那村女沉默了一会,鹊儿依言把门打开,闪身让李君信进去,李君信见里面只有一点微弱灯光,看得不甚清楚,心中大疑,但是一想到昏睡的德保,一咬牙,沉声道:“多谢!”便大步入内。只见屋内小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本来油灯的火光必是暗红之色,但这盏灯笼发出的却是碧油油的绿光,李君信一见,知道这灯必定有毒,心里大骇,待要出去却是来不及,鼻中只闻到一股淡淡香味,并不难闻,想到这村女竟是用毒的行家,必然与鬼医传人谢三有莫大关系,索性放手一拼,如此一想,心里到也豁然开朗。那村女跪在一个小小供桌前,恭恭敬敬地点燃三支素香,又磕了三个头,放转身起来,静静的看着李君信。李君信上前几步,定睛一看,却见那供桌上供着两个小小牌位,分别写着“师祖张子桥之灵位”、“师傅谢三之灵位”。李君信大惊讶,转身回眸,昏暗之中,瞧不见村女的脸色,但见她一对清澈晶莹的大眼,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我就是谢三的徒弟,家师已经仙逝多时。不知这位官人找他有何贵干?”那村女笑道,“请问姑娘芳名?”李君信又惊又喜,“你这人真有趣,罢了,我索性告诉你吧,我叫俞晓莲。”那村女道。“俞姑娘,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为了向令师求取天元聚魂丹救人的——此外与我同来的那位朋友,也请俞姑娘高抬贵手。”李君信道。“你那位朋友要让他醒来并非难事,其实也是他自己太过小心,反而着了道,下次可要学乖点。”俞晓莲嫣然一笑,李君信一怔,觉得俞晓莲相貌虽然并不甚美,但这么一言一笑,却自有一股妩媚的风致。“那天元聚魂丹……”李君信见俞晓莲如此爽快,心中大喜,追问道。“天元聚魂丹是我师门重宝,概不传与外人!”俞晓莲默然开口。“俞姑娘,实不相瞒,我要这天元聚魂丹是为了救治我至亲之人。只要姑娘肯割爱,无论有何等条件,哪怕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答应。”李君信见俞晓莲拒绝,心中大急。“原来你也知道我师傅的条件,不过你的命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取之无益。不过,你一定要,也不是没有办法……”俞晓莲低头想了想,脸庞现出一丝红霞,“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肯答应,这天元聚魂丹我便交给你。”“俞姑娘,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李君信道。俞晓莲从怀中又取出一张纸笺,说道:“这是我的条件,官人请看。”说着交给李君信。李君信伸手待接,猛地想起她是用毒行家省悟,退后了一步。俞晓莲叹了口气,在头发上拔下一枚银簪,c在笺上,手一扬,连簪带笺飞s出去,钉在李君信旁边的木板壁上。李君信见她这一下出手,功夫甚是不弱,眼望纸笺,借着油灯的亮光,见笺上所写,面上不由得凝重起来。室内沉默得可怕,李君信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纸笺,俞晓莲也不说话,凝目不语。半晌,她才开口:“官人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不能食言!”李君信仍然没有转身,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只要你遵守条件,那天元聚魂丹我自然双手奉上!”俞晓莲笑道。 刚刚过得半月,派去寻药的李君信、方骅先后回来,两人都是风尘满面、神色倦怠,却都来不及回府休息,便进宫回复圣旨。欢喜之余仍有不足,方骅一行踏遍昆仑山星宿海也只寻得一小颗天心石,剂量太少,入药不足。李君宇便欲将方骅等人下狱问罪,我知道方骅为人甚是梗直,平时治病救人也都是本着医者父母心,此次寻药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便请李君宇饶恕方骅等人。但是太医院众人彻夜协商后,只得奏请帝后,两位小殿下中只能选择一位医治痊愈,剩下那个虽然能留住一命,却不免要落下后遗之症。听闻这事后,我的心急速下坠,仿佛平地一个踏空,落下的竟是万丈悬崖,深黑不见底,身子颤抖,晃悠欲倒,亚兰半扶半搀着我,带着哭音惊问:“主子,你的脸色这么白,要不要紧?”李君宇双手抱头,喃喃地咕哝着什么,一脸颓败,养心殿里的众多奴才大气不敢出。我不知道是怎么向他告退的,回到飞羽殿,看着不高的门槛,我却连迈过的力气都没有,一个磕绊,险些跌倒。亚兰紧紧抱着我,哭道:“老天,为何要让我们这般难过?”我屏退众人,守护在佑儿、清儿身边,连亚兰也只能守侯在飞羽殿外。看着他们消瘦的脸蛋,五内如焚。我依在锦榻边,静静凝视着夜色渐淡,星辰隐去,天慢慢转白,最终大亮。亚兰在外面低低说道:“主子,养心殿那边杨公公已经来过几次了……”我无力地看着白花花一片日光,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外面是近前侍奉的林升的声音,我心中惊惧悲哀愤怒一瞬间再难控制,厉声道:“你去回皇上,就说本宫的话,保全清儿!”清儿的症状一直都比佑儿要轻些,昨晚,太医们的意思也是这样。话一出口,脑中如被大锤所击,那剧痛直刺向心脏,眼睛直直地盯着锦榻,如厉鬼哭嚎一般喊道:“佑儿!”我伤痛难耐,俯在榻上号啕大哭起来:“是谁害我的孩儿,我恨你!我恨你!” “主子,奴婢给您梳头。”亚兰拿着玉梳站在我身后,我漠然地看着铜镜里的人,依然眉目如画,只是——只是眼角眉梢掩饰不住沧桑之感。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披散下来,亚兰一双手轻托着乌发,灵巧地摆弄着。乌发中有一根白发,那双手借着梳头,顺势轻轻一带,将白发拽下,拢进袖内。我借着铜镜看清楚一切,淡淡地道:“拿来!”亚兰咬着唇,不解地问道:“主子要什么?可是要传早膳?”我也不回头,只是对着镜子,反手从亚兰袖筒里拽出那根白发,凑到阳光底下,“果然是根白发!”那白发在这初秋的晨曦里象根透明的雪线一样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才十八岁,我也有了白发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大婚] 第一节 铅云低垂,巳时刚过,就下起了雪珠子,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那雪声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近处院子里青砖地上,露出花白的青色,针工房里四角生着几个三足铜盆,上好的银骨碳,烧得暗红,并无半丝烟气。几十张绣架随光线安置,每张绣架后面默坐着一个埋头刺绣的少女。“哎哟,这么冷的天,手上都拿不住针了。”喜儿把针放在旁边的绣案上,搓着手,“该不是长冻疮了吧?”旁边坐着的小悠抬眼看她,手里的绣活儿却没有停下。“没,没有的事。”喜儿赶紧否认,前天有个姐妹因为手长了冻疮,瑾姑姑就让她把手里做的淑妃娘娘所生的四皇子的那件绛紫丝棉袄交给别的姐妹去做了,而在针工房一个绣女没有绣活做,就意味着你没有价值,随时都可能被撵到其他杂役处的。“没有就好,你那件绣裙德妃娘娘赶着要上身呢。”小悠嘴里说着话,手里的锈针没有停下,这花样是鸾仪宫的玉染姐今早送来的,说是皇后要绣在信亲王大婚那天要穿的大红色罗裙上的,这花样很奇怪,她在针工房多年也没有见过,想是从外面得来的,从图纸上看得出来花大而艳丽,有大红、桃红、红紫、纯紫、纯白色,一种而具数色,透露着别样的娇艳,花样看着简单,要绣出神韵来可就难了,何况这是皇后要用的,即便是她这样的巧手也马虎不得。过几天的腊月十五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信亲王的大婚之日,所以这一个月来是针工房最忙碌的日子。皇帝皇后和各宫嫔妃在大婚典礼上要穿的礼服,以及本来就要赶制的宫眷冬装上千领,纵是这些多年养成熟手的绣女,也不敢掉以轻心。“小悠姐,皇后娘娘送来的是什么花样啊?”喜儿蹑手蹑脚的来到小悠的绣架旁。“我也没见国,是鸾仪宫的玉染姐送来的。”小悠答得开朗坦率,喜儿小心翼翼地从绣架下的锦盒里捞起半截大红纻丝罗,“皇后娘娘的料子就是与众不同,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给娘娘的衣裳绣花?”“只有小悠姐这样的好手艺,瑾姑姑才放心把皇后娘娘的绣件交给她。你呀,想给皇后娘娘绣花,不知要熬几年。”旁边的另一个绣女名唤朝露的嬉笑道。朝露笑着转脸望向小悠,“小悠姐最近常到鸾仪宫去,可曾见过皇后娘娘金面?”小悠滞了一滞才答应道:“皇后娘娘哪里是那么好见的,我去,不过最多只能见到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姑姑。”角落里这时忽地有人冒出一句,“上次我去给二皇子送团龙小袄,远远地遇着皇后娘娘从飞羽殿出来。娘娘是个好美丽的人,我见过的娘娘中真没有比得过她的人,说话做事自有气度,叫人不敢仰视。”经她一说,屋中便漫开一片轻轻的赞叹。“只是可惜了,皇后娘娘那样美好的人,却有人想要害她。”画儿一边绣花一边与姐妹们闲话她听来的传奇,“皇后娘娘所生的两位殿下,前阵子的事你们听说了吧?”“哦?不是说生病了吗?”旁边几个小姐妹一听来了精神。“哪里啊!”画儿随意横了那小姐妹一眼,口中一刻也没歇着,“听说是被人下毒暗害的,太医们虽然全力抢救,可是那二皇子身子却落下了病根,刮风下雨的天气都要一抽一抽地疼呢。皇后娘娘心疼得不得了,已经把两位殿下从南宫移到鸾仪宫亲自照顾了。”“有这样的事,是谁这么大胆?”一位绣女道。“左右还不是争风吃醋的事。”画儿叹了口气,“我娘说过一朵花太过妩媚,会被掐头的。”喜儿怔了怔,道:“皇后娘娘被人暗害也不做声?”又有人说,“这档子事哪朝宫里没有过,怎么查?不过是多牵扯几条人命罢了。”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的绣女说道,神色却已存冷漠。“哼,皇后娘娘岂会善罢甘休?听说两位殿下出事前天曾经到北辰宫附近的小花园里去玩过,回来就中毒了,那里又关着废后,你们说这事蹊跷不?”画儿一向为人活络,在各处结识不少宫女太监,消息灵通。女孩子们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难道是废后……”“谁知道呢,这事如今也是糊涂帐,保准不是别人借刀?不过啊,事后照顾两位殿下的几位老嬷嬷都被皇上赐死了,还是皇后娘娘慈悲,念着主仆一场,赏了她们一个全尸。更希奇的还在后面,没过多久,那幽禁的废后在一天夜里就突然没了,太医们诊断了,说是无疾而终的。服侍她的两个贴身宫女也在第二天上吊殉主了。”画儿压低了声音。针工房里的女孩子们还在畅想,还是那个一脸默然的年轻女子道:“可能是有人觉得她活得太久了也说不定。”小悠见她们说得越来越没有章法,咳嗽了一声,“快住口!这种瞎猜的话能够乱说么?还不快做活儿,仔细姑姑回来揭了你们的皮。”她是瑾姑姑跟前的得意人,说话自然也有几分分量,这些女孩子一听,嬉笑一阵又自顾着忙去了。 终于到了晌午,该用饭了。早有几位当班的绣女领了饭来,在西厢摆起了碗箸。等小悠绣完一朵花,再洗完手来到西厢,瑾姑姑已经坐下了,小悠急忙面带歉意,两手放到腰侧福了一福。“过来吧。”瑾姑姑倒没有责怪,把面前一碗白玉雪耳羹推到小悠面前,“皇后娘娘体谅你辛苦,这碗羹是苏姑姑派人给你送来的,那裙子这两天是必须完工的。”“小悠明白。”“这就好。”瑾姑姑点点头,“吃吧,下午还要赶工呢。” 沈贵妃来鸾仪宫的时候。我惊讶于她的变化,自从中毒事件后,我把佑儿、清儿从南宫迁到了鸾仪宫的侧殿,每日看视,除了几个亲厚的嫔妃常来往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她看上去丰腴了些,圆润的脸庞上微染红晕,好象熟透的蜜桃,咬下去就是一包水。和我说话的时候,她低眉敛目,说到佑儿与清儿的不幸,言语中也似乎有了轻愁。“贵妃娘娘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待沈贵妃告辞后,挽翠边收拾碗碟边自言自语道。我披着月白貂裘,歪在紫红海棠锦塌上,金兽八角暖炉也没能驱散冬日的萧寒,更无法掩饰空气中的寂寞。是啊,人都会变的,谁能够真正看透谁呢?不仅是沈贵妃,就是子彦他,我不也看不懂吗? 再有几天,他就要成亲了,不是意想中太后指婚的豪门闺秀,而是另外一个我从没有见过,据说出身草莽的女人。听说他们是在宫外一见钟情,私定终生许下了白头之约。“可见王爷和那个女子是有些缘法的,也许在宫外的时候已经彼此属意……”不知谁在无限遐想中说了这样一句,立刻引来一阵紧张的轻斥:“快住口!这种瞎猜的话能够乱说么?”当我在御花园的大玄石后听到几个宫人这样谈论的时候,心里深处一个隐秘的地方轰然倒塌了。“哎呀,主子您这是……”听到亚兰焦灼的低呼,我茫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洁白如玉的纤指上是触目精心的一片血色,几片早梅红色的花瓣被揉碎了凋零在我的大红织金飞凤的绣鞋上。他进宫向太后婉呈请旨的那天,我和几个嫔妃正随侍在侧。我坐在那里,听着他对太后的辞呈,只是默不作声,心下却是一片哀凉,手中的湖色丝绢捏得久了,汗濡湿了潮潮地腻在掌心。耳中只听到太后轻柔如水的声音:“皇儿,你还年轻,难免被那起狐猸子迷惑了,你听母后说,她不适合你。虽然现在放弃她你可能心里难过,但是日子久了,就会渐渐忘了。咱们这朝廷里的大家闺秀,有的是花儿一样漂亮的人,你尽可以随意挑选。再不然,每三年一次的秀女大挑,什么样的美人,什么样的才女,哀家都可以为你挑来做妃子。”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飘忽的,“那么多女子,她不是最美,也不是最好,可是,孩儿就是没有法子。”太后只觉得太阳x突突直跳,额上青筋蹦起老高,扬手便欲一掌掴上去,几个胆小的嫔妃变了脸色,我失声惊呼道:“太后!”他的眼睛似乎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眼底痛楚、凄凉、无奈相织成一片绝望,我心底深处怦然一动,忙上前劝道:“太后息怒。”太后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慢慢地垂了下去,嘴里却道:“你出去!哀家不想见到你!”他沉默良久,终于道:“母后,儿臣心意已决,请您成全儿臣!”话未说完,只听太后“砰”地以手击案,猛地抄起手中瓷盏,劈头便向他身上砸去,伸手指着他怒道:“你……你出去,哀家不会答应你娶那种来历不明的女子的!”可是他,却在康宁宫外的菩提树下跪了一天一夜,腊月的风锥心刺骨,没有人知道那个寒冷的夜晚他是怎么度过的。可是我知道,因为我一直站在摘星台上,远远地看着他。长风微动,扬起宫帷淡影,穿过我的长发,吹动白衣寂寥。香炉中点点明红燃到了最后,挣扎几下,灰飞烟灭。他的脸色便如这漫长的冬夜,极深,极寒,更透着沉积不化的悲凉。“主子,我们回宫去吧。这样的天气里,站在这风头上吹着不好。”亚兰从背后为我加上一件羽缎大氅,我这才觉得背心里凉飕飕的,手足早已经动得冰凉。在亚兰苦劝下,我才随她回宫,我睡得不沉稳,半梦半醒之间,那风声犹如在耳,呜咽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闻讯赶来的皇帝看到的是雪地里一袭青衫磊落,冰雪随着身体的温度缓缓的化作雪水,浸湿了衣袍,砭透肌肤。兄弟连心,皇帝不忍,令左右近侍强扶他回府休息后,就匆匆进了康宁宫,没有人知道这对天下最高贵的母子说了些什么。只是康宁宫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心疼小儿子,虽然万般不愿,终是首肯了,就由皇帝下旨赐婚,婚期就定在本月的十五,与成郡王的婚礼同日举行。而我,病了,太医们说是招惹风寒所至,只有我知道那是心病。挽翠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桂花云锦糕、千层杏仁酥、醉汁蜜枣和清卤香笋,再熬了香香软软的药膳粥,我便靠在榻上慢慢地尝着。“针工房送绣品来了。”小螺用朱红漆盘盛着一袭锦绣进来。“快拿来我看看。”我坐了起来,一缕丝缎般的发丝落至脸旁,衬得脸色有些透明的白,如同眼底清水无痕。“主子,你身子还没好,快别起来。”亚兰扶着我,示意玉初把绣裙抖开,极艳丽高贵的颜色,满目华彩的绣着阿芙蓉的花朵。他曾经说过,在他的眼里我就和这种稀有的花一样,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让人看了一遍就在也挣不开眼去。我曾经无数次杂梦里想象拥有这样一袭嫁衣。如今我真的有了,可是却是穿着它出席他的婚礼。“亚兰,把药拿过来,我要准时出席王爷的婚礼。”我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犹自强撑着。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大婚续] “王爷,这身礼服可还合身?若有不如意的地方,老奴立刻送到针工房去改。”成郡王府的主事木夫人,亦是自南宫始便照看成郡王的r母,此时半跪在李君岳脚边为他细心地整理那一丝褶皱,象这样的事情木夫人从来都不会假手下人,她要自己亲手为他准备一切。木夫人在皇宫大内消磨半生,膝下无子,就实心的把李君岳当成亲生骨r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王府上下的闲杂琐事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也算得上王府的半个主人了。朱红色挑金丝绣五爪行龙四团的礼服贴烫地勾勒出李君岳长身玉立,高贵庄严。木夫人眼看着这么多年王爷一步步辛苦走来,原本出身卑贱的他,如今不但在朝堂上风声水起,再过几天又是他小登科的大喜日子,新娘是出生名门的剑南节度使秦国公韦昭训之女韦缨小姐,盼了这些年了终见到这一日,又听人说将入门的王妃温婉通慧,人也是极美,木夫人不由得念了声佛,眼角逸出一丝慈爱的微笑。“你下去吧,这衣服很好,不用再改了,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李君岳从镜子里看着r母暗自抹泪的样子,心里一软,终究却只是淡淡的。“是,老奴告退。”木夫人一扬手,屋内的碧衣侍女随她姗姗退了出去。“王爷,德妃娘娘派锺粹宫总管孙公公来送贺礼了。”夜寐推门而入,“让他进来。”李君岳刚刚把手中赏玩的一对小面人珍而重之的放在桌上,孙不语就带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奴才叩见王爷,王爷大喜了!”孙不语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身后的小太监则将手中的一个精致礼盒交给夜寐,夜寐轻轻打开盖子,“这是前些日子进贡的南珠金丝凤簪,娘娘说样式到也平常,难得的是十二粒珍珠颗颗浑圆莹润,一般大小,衬在未来王妃的五彩凤凰牡丹纹的喜服上正好合适。”孙不语呵呵笑道。李君岳淡笑道:“难为德妃娘娘如此费心,还要劳烦公公替小王多谢娘娘!”孙不语抬头看了成郡王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李君岳看在眼里,微微闭目,沉水香宁静的气息萦绕身边,悄无声息,“孙公公是否还有话要说?”“这——德妃娘娘想问王爷一声,那天心石方太医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孙不语道。李君岳看着桌上的那对渔翁渔婆面人,神色静如冷玉,“本王也有一句话,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下次行事若再这样独断,那也别怪本王取消与娘娘的约定了。”孙不语闻言抬头,正午骄阳照在李君岳的朝服之上,嵌丝银线轻微的光泽一晃,恰如他眼底的一丝锋利。待孙不语走后,李君岳将目光轻带,目光投向书桌上那盆金阳碧玉兰花,问到:“夜衍怎么样了?”“已经领了五十下手杖。”夜寐答应着,“让她受点教训也好,免得下次再这样随便把我们珍藏的毒药交给别人,忘记了自己的主人是谁。”李君岳叹了口气,将茶盏轻叩着,痴儿,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下次我们再交手时,不知道我是否还能这样放过你? 锺粹宫里,“哐啷”一声响,德妃将手中的白玉莲叶盏掼到地上,晶莹的莲子雪耳羹洒了宝砚一裙子,“没用的东西,想烫死本宫不成?”自从孙公公晌午从宫外回来后,德妃就一直y沉着脸,满宫的宫人都提心吊胆,她这一呵斥,忽拉拉全都跪了下去,“娘娘息怒!”德妃余怒未消,冲宝砚道,“出去顶着日头跪瓦,不到申时不准起来。”所谓跪瓦,指的是后宫用来惩罚犯错之人的刑罚。犯罪之人跪在一堆碎瓦上,膝盖往往被锋利的瓦片割的鲜血淋漓,所受之苦可想而知。当下香墨为宝砚捏了一把冷汗,正要上前为她求情,却被好姐妹摇头示意阻止了。而德妃却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两个贴身丫头的小动作,她的手正用力地撕扯着手中的一块丝绢,秀美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天心石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因为矿脉被开采过度挖绝了,方太医有何能耐能够再在星宿海寻出一枚天心石。除了他手里那颗之外,世上哪里还能找到?她经过很久的观察才发现两位小皇子最喜欢在北辰宫附近的鱼池玩耍,特意从他的得力手下那里拿来世间罕见的毒药,抹在池塘附近的花草山石上,令两位小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而后群医束手无策,一切发展都和她预想的一样,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所有对熙儿不利的人都会被铲除,可是他竟然坏了她的大事。要不是自己预先打了个埋伏,让心疼焦虑下失了冷静的皇后深信是北辰宫的废后下的手,只怕以皇后的精明很快就能查出蛛丝马迹来。可是,她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曾经向她保证过一定会扶持熙儿夺得太子之位的,然后两人携手统治天下,昔日的誓言他竟忘了么?难道是……德妃被自己这个突然的念头吓了一跳。“不!不会的!”德妃猛的站起来,水袖一挥,案上的茶盏,骨碌碌滚倒,茶叶混着茶水流了一桌。不许,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那个女人不但抢走了皇帝的心,如今连他也要陷进去了吗?不能坐以待弊,一定要想个法子扭转乾坤。 腊月十四,暮色四合,我斜倚在殿门口,仰望天空,苍穹一片漆黑,几点疏落的星星晦暗天光,令我更加颓丧。亚兰走过来,“主子,您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该进殿内休息休息了。”我转过身来,见殿内不知何时已掌起了灯,便走回暖阁中的黄花梨圆桌旁,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发出一声长叹。一只金凤凰衔灯立在几案上,细喙长项,姿态优雅,栩栩如生。看着它,我百感交集。凤凰,凤凰,人人都羡慕她绝世美丽高贵无比,却不知道要成为一只凤凰却要先经过烈火的洗礼。想着往事,我随手掏出丝巾来擦拭金凤凰,虽然那上面并没有丝毫的灰尘,我还是不停地擦着。这时,外面的小宫女走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杨公公求见。”“杨公公?”我无意的反问一句,文简做事谨慎,为掩人耳目,一向极少亲自到鸾仪宫来的。虽然疑惑,我还是吩咐道:“请他进来。”“皇上知道皇后娘娘贵体违和,特命奴才送些滋补品过来。”杨文简拂尘一甩,跟在身后的一个青衣太监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桌上。我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什么要紧的东西,也要你亲自跑一趟,派人送来就是了。”正说着,眼光一抬,眼前闪过一双沉寂的眼睛。“是你!”虽然李君信不知道用什么药物使得自己的双手和脸颊看上去有一种普通宫人的黄瘦之感,又刻意收敛气势,使人注意不到他,可是那双眼睛却瞒不了人。“对不起!”他凝视着我,叹息出声。我突然想起他此番冒险前来,赶紧起身四处张望,发现亚兰和杨文简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到外面去了。“文简他,受过我的恩惠,这次是我请他帮忙,才能混进来。”听他这样说,我忍不住向他看去,自从两个孩儿生病后,有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他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都是青青的胡子渣,目光在半空中交会,纠缠成丝,两人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酸楚。我强抑制住内心的伤感,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王爷不在府中筹备婚事,到我宫中所为何事?”“连你也这么说,难道我的一片心意你竟不明白么?你是在怪我吗?”他禁不住苦笑。我紧紧咬住唇,几乎咬出血来,努力让自己不要掉泪。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责备他呢?我已为人妇,却要求他念着往日的情意孤独终老,不是很过分么。见我低头不语,他默默地看了我半晌,长叹一声,“我心中实在放不下,想要来看看你。现在我看到了,你很好,我也放心了。我是一个无能的人,作为一个男人,保不住你,已经是我今生无法磨灭的痛,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去死,我办不到,就算这要我的自由作为代价我也愿意,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平安。”他边说,边转身向门外走去。原来上这样,原来是这样,他的话象晴空霹雳一样击中了我,忍不住浑身轻颤,努力构筑的防线崩溃了。是我,又是为了我,他为我牺牲了这么多,而我却欺骗了他……我蓦然抬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心中瞬间浮现万千感触,顿时觉得心被撕成了一片片。“子彦!”我飞身过去,从后抱住他,绝堤的泪水湿了他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他僵在那里,“月华,我欠你的只有等来世了……”我不要来世,也不想等到来世,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你的今生。“不!”我一把把他拉转过来,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成一句,“子彦,你从来不欠我什么,真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月华!”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紧紧的抱住我,把头深埋在我的发间,喃喃道:“答应我,无论怎样一定要保重自己和孩子。”“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我艰难地吐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依皇家制,礼部执典行了纳采礼、问名礼、纳吉礼,两个王府的彩聘也在纳征之日送进了新王妃的娘家,为了避免尴尬,出身贫寒的信王妃也在皇帝的授意下,拜了正三品翰林院大学士俞放舟为义父。吉日那天天空难得的放晴,京城朱雀大街往外的迎亲必经之路皆有红绸铺覆,一眼望去细浪千里一般遥遥张展开来,晴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华美而飘逸。红绸两边除了护卫的京畿卫、皇家仪仗官外,挤满了各处百姓,京城商铺收业万人空巷,只为看这豪门嫁女,王爷纳妃的场面。体元殿内外更是华灯结彩,早布置得十分的雍容喜庆。内侍宫娥奔走忙碌,热闹非常。钟鼓喧哗震得心神微荡,我低头细细地抚摩着腰间两个用红丝带编结而成,形如桃状的结子,纹路盘曲回旋,扣与扣连环相套,编织得既结实又饱满,那是他送我的。突然,脑海里倏然闪过两句诗文: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我的心无端地漏跳了几拍,一抹潮红就这么泛起双颊。“月华,可是身子不好?”正和太后说话的李君宇见我异状,关心的回头询问。“臣妾没事,皇上不必担心。”我嘴角漾开一丝清浅的微笑,红晕泛起双颊,在白玉般的容颜上更添几分清丽妩媚,明妍不可方物。李君宇愣愣地看着我,似乎被我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我知道精心打扮的装容是美的,我答应过他好好保重自己,就绝不会再让他为我牵挂。“两对新人进殿朝拜!”正在恍惚间,司仪官高声唱道,大殿中的哄闹顿然一静。凤冠轻摇,云袖垂曳,凤服迤逦,两对新人互相扶持着一步步迈上白玉殿阶,跨过高高金槛,缓缓走进殿来。九翚凤冠,珠玉累累,半掩眼前似水容颜,如隔重山深梦。喜服上繁复的花纹红得夺目,美得绝艳,似一片飘逸的红云,却化作利剑,瞬间猝没心房,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描金绣彩的广袖翟衣绶带。信王妃隔着细密的珠帘半垂着眸,纤细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手中。依稀听得韶乐声声,许多人都在近旁,却满心只有眼前一人,殿宇中的喧嚣似也远远褪去,只有他在身前,这么近却又那么远。李君信清冷的眸子往众人身上一带,在我身上微停顿了下。我敛眉,柔唇淡淡勾出抹轻盈的微笑,那笑掩不了锥心之痛。相对凝望,纠错爱恨,繁华一梦,今宵酒醒,那双俊朗如斯的眼眸却也从此印在了心中,刻上了今生。在司仪官的唱词下,两对新人一跪天地,二跪君王,夫妻交拜,又双双从我手中接过金册宝印,一切行礼如仪,在我却依旧有种不切实的感觉,这一场景竟然就在我眼前,猝不及防地叫人几疑是梦,拜天地,原来比想象的更加简单。皇帝颁下恩旨:成郡王李君岳多年来镇守边关于国有功,特晋封成亲王。剑南节度使秦国公韦昭训之女韦缨,册封成王妃,内阁大学士苏灿之女,册封信王妃,皆敕封一品诰命夫人。除此之外,太后、皇后赏赐更是丰厚,络绎不绝地赐至两座王府。韶乐悠扬,琴瑟和鸣。司仪官宣布谒礼毕,请王爷、王妃回府。我随手拿起高几上的金盏,笑容下复杂、隐忍、不甘、痛楚种种神情合成杯中苦酒,扬头时宽袖遮下,尽数随这辛辣烈酒呛喉入腹,抑回了心底。酒入愁肠,深底里烧心地痛。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权臣] 金丝楠木案上,长铺着一道奏折,奏折上是一笔漂亮柔和的行书,我手中的紫玉笔杆轻轻晃动,在最后微微一勾,棱角锋锐,带出了一丝琥珀松墨的清香。直了直身子,轻轻将笔放于一旁溢着墨香的金丝端砚之上,随目浏览过去,这字和皇帝的有几分像,却又不尽然。我笑了笑,待墨干便将折子收起,如今皇帝身旁这道长案几乎成了我的专用。皇帝月初便感觉身体不适,精神痿靡不振、腰酸背痛、四肢无力,起初是风寒所至,太医院院使姚靖却私下密告于我,那只是起因,最终确是保养失调,生活无节,以至肾虚阳衰。我一笑莞尔,李君宇虽然不算荒y的皇帝,但确是一位风流天子,后宫中有名号的妃子就有那么几十号,还不算那些私下被临幸却没有得到名分的。何况他正当盛年,是性欲旺盛、精力充足之年,实在难于免俗。这一病,便拖了半月有余。于是每次下朝之后,李君宇便召唤我到养心殿来,将一些政务交与了我,甚至有些重要本章也只是先看看说说,一并由我代批。这在历朝也是少有的是,朝廷大臣也不是没有言论非议,只是李君宇一概留中不发,人人都看得明白,宇文家的恩宠权势是达到了鼎盛。 我心底澄明,对这日盛的隆宠不骄不躁,只在政务上用心,常是深更已过人还在灯下。逐日以来,朝廷历来的人政越发烂熟于胸,行事也如鱼得水般通透。然我一味少言慎行,除了拟旨批奏这样的代笔之事外,于朝事不议不论,尤其是遇上重要机密,更不着痕迹地避开。 这日,我刚从奉药进来的御医手中接过熬好的治风寒汤药,李君宇猛地将手中折子拍在金丝楠木的龙案上,大怒道:“岂有此理!”整个殿中阖然一静,伺候在旁的宫女们被吓得哆嗦。我悄眼看去,似乎是刚呈上来的密折,不知出了什么事惹得他大发雷霆。却听他难抑恼怒地对杨文简道:“去,把信王叫来!”我心中一凛,手中却是不停地转动调羹,银质的调羹碰在雕花碧玉碗上,发出轻微清脆的声音,在异样静谧的殿里格外响亮。杨文简不敢怠慢,急忙领旨去办,未出殿门,李君宇又喝道:“回来!”片刻之后,李君宇似是怒气稍息,把那份密折递给我,问道:“月华,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三郎,这于礼不合。”我放下玉碗,拿着那份黄绫密 第 30 部分 欲望文 第 31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3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份密折递给我,问道:“月华,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三郎,这于礼不合。”我放下玉碗,拿着那份黄绫密折,感觉似有千钧重。“没关系,朕让你看的。”李君宇说着,便靠往软垫之上疲惫地闭了眼睛。我慢慢打开一看,却是一道关于前不久雍河大坝垮塌,大水冲毁大半个雍城的调查报告,回复的官员只有略略几句: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竟是为这事,怎么会问我的意见?我轻轻蹙着眉,只有刹那迟疑便合上奏折,“依臣妾看,这事关乎民生大计,断不能轻易了事,应该立即派人着手调查此事,把涉案官员一一法办,才能给雍城百姓一个交代。”李君宇回身看我,“月华,也是这么想的?”我再三斟酌,并无差错,便说道:“很该如此。”“你可知,当年主修这雍河大坝之人是谁?”李君宇冷声道。我静静抬眸,水波不兴:“臣妾不知。”“是你母舅,如今的工部侍郎乔燕昌。”李君宇话语y沉。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淡淡的说:“妾只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只是皇上的臣子,如若确实有负圣恩,亦难逃罪责。”“月华不愧是国母,处处以社稷为先。”李君宇的视线投s到我身上,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微笑。我回身重新端起案上的玉碗,将一浅勺药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三郎,该喝药了。”将药汁喂着李君宇慢慢喝下去。喝完一碗药,李君宇脸上已现出疲惫之色,我扶着他躺回榻上,拉过织金鹅绒棉被为他盖上,柔声道:“妾有个请求。”“你说吧。”李君宇道,“这件事,妾希望能交给云中郡王着手调查。”说到这,我顿了顿,回头望窗外看去,y沉的天气下,远处的琉璃屋檐模糊起来,只是磅礴的气势依然人,“如果真是母舅所为,妾亦不会为他求情。”在李君宇肃沉的目光下,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一拍又一拍,极沉,极静,似乎已用了全部的力气在跳动。我强迫自己从容不迫地面对眼前犀利的目光,在这一刻,她将自己眼底、脸上、心中的所有情绪坦荡地置于他的审视下,我知道这是赢取他信任的唯一方法。清明如水的容颜,透澈淡静的眸光,没有丝毫的瑟缩或退避。李君宇方才的怒意早已不见,脸上喜怒难辨,他将密折翻了翻,闲话般道:“如此便依你吧。” 服侍李君宇睡下,我才走出殿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胸口中的郁闷之气呼出。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雪来。杨文简伸出手来,我扶着他的手腕向宫门走去,宫门侧面有条长廊,可以直通我的寝宫,这条长廊原来是不复存在的,只是近来李君宇常召唤我到养心殿陪他处理朝政才下令修葺的,便于我往来。“娘娘,刚才您怎么可以亲自请求让郡王去做这件事,”文简疑惑不解。“居然有人不畏父亲大人的权势,敢于把这事挑明,那么就是对头人了,他们既然开始动手,自然有十拿九稳的计划,我那母舅不过是开战的信号而已,想来这次是劫数难逃。死在自己人手里,总比落到对头手中,说不定牵连全族来得强。”一丝带着凉意的雪花突兀地钻进我的领口中,我拢了拢领口,毛茸茸的貂毛刺得我的脸微微发痒。“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其实娘娘可以向皇上求情也未尝不可。”文简有些纳闷的看着我,我摆摆手,笑道:“文简,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会犯糊涂?我问你,如今皇上最忌讳什么?”文简本是聪明伶俐人,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奴才真是糊涂了,皇上最忌讳权臣做大,皇权旁落。”“这是一方面,其实也未尝不可以看做皇上对我们宇文家敲的警钟,所谓树大招风,功高震主亦不过如此。”我说到这,文简微笑低垂着头,又变成老实谦卑的样子,“何况对娘娘来说可不可以是次要的,值不值得才是首要。”我瞪了他一眼,旋即呵呵一笑:“文简,你想要什么?”我不是孩子,我是皇后——所以我知道世上没有几个人会对你付出却是不要回报的,我和杨文简的关系好,可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他主动示好,暗中助我不会没有要求的。文简挺了挺腰板,眼中充满坚毅,神情骤然改变,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我惊讶于他的改变,那个谦卑屈膝的太监仿佛就变成一个凛然高贵的男子。“奴才要……总管内务府大臣。”他朗朗回答。“总管内务府大臣?”他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他想要的是统领所有太监宫女的敬事房总管,这似乎也可行。但是他想要的是当朝二品的总管内务府大臣,据我所知,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太监官职超过四品。我摇头:“你怎么可以?”文简微笑着垂着头,我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浓眉微挑,眼神执着,忽然想到多年前他也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子弟。我背对着文简,,开口道:“只要你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必定圆你的梦。”文简微微眯上眼,“奴才自当竭尽所能!”外面的细雪粒子打在屋顶上,“沙沙”做响。“主子。”见我出来,早有提着琉璃灯盏守在长廊口的几个宫人迎了上来,亚兰就在最前面。“文简,皇上那边你小心侍侯着。”我嘱咐了一句,便随着亚兰继续望前走去,散发着木材清香的长廊富丽堂皇,屋檐下悬挂的宫灯流光溢彩,我心头一热,回头抬眼望向不远处这个皇朝的心脏——养心殿,寒意在眼中凝聚,一颗心怦怦直跳:我不仅要从这里走向正殿,在夫君身边排忧解难,保证宇文家和皇族的和睦,保证这个国家不脱离我们的掌控,还要帮助我年幼的孩子登上帝位。我的鸾仪宫和皇帝饿养心殿一脉相连,谁也不能切断这种维系。 回到宫中,亚兰手脚伶俐地帮我卸了钗环,玉初带人服侍了我梳洗过后。我独自坐在镜台前,拿着碧玉梳子,漫不经心地梳理着乌黑长发,镜子中的人年轻美丽,可是容色冰冷。宇文方会懂我的意思的。哥哥也会懂我的意思的。 数日过后,雍城河堤绝堤一案,在云中郡王的全力调查下,逮捕了许多官员,除了我舅舅之外,将一些归顺了卞家的官员也一概牵扯进来,皇帝下旨由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严刑之下,众犯皆伏首认罪。不知道宇文方父子是如何晓以厉害的,首犯工部侍郎乔燕昌在狱中悬梁自尽,临死前写下遗书,愿将所有家财散尽,充足国库,安抚雍城的死伤百姓。右相夫人一病不起,右相也称病不朝,并由其子代上奏折,自述管教不严之罪。皇帝甚感欣慰,下旨对右相大义灭亲安抚嘉赏,表示免于追究犯臣家属。满朝文武皆交口称赞右相乃当朝青天,大义灭亲,实为一大快事也。“哼!”我听闻密报后,将手中的玉梳狠狠一磕,碧玉齿断了几根,发出清脆的相声,好一个左相,好一个卞家,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猛地将手中的梳子扔了出去,碧玉粉碎的声音清脆而尖锐。 祥庆八年始,当朝皇帝李君宇因身体疲弱不适,召唤京城三元观主持三元真人入宫长居含露殿提炼长生仙丹,至此逐渐沉迷黄老之术,朝廷诸事外多交于二相处理,内则由皇后把持。宇文一门可谓大权独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多借皇帝之名行廷杖之刑。廷杖,即皇帝在朝廷杖打大臣。始于高祖,成帝时曾经废而不用,但如今恢复了廷杖,往往由宫中刑慎司行之。成帝以前,凡廷杖者去衣,用厚绵底衣,重毰迭帊,示辱而已,然犹卧床数月,而后得愈。然当朝左相用事,恶廷臣,始去衣,遂有杖死者。而廷杖的缘由也是无所不有。劾左相,论妖道,谏皇后干政,要廷杖;谏皇帝勿服金丹,也要廷杖。一时间,朝廷大臣无不仰其鼻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祥庆十年十一月十日,紫禁城午门外轩辕台,明黄旌旗迎风飘扬,百官环立,银甲银枪殿前军警卫,一片肃杀之气。台上正中文案后端坐着的正是当朝车骑将军云中郡王宇文毓,台下跪着三名身穿朝服的大臣,分别翰林院学士夏衍、吏部尚书史弥远、兵部侍郎曹真,三人皆是怒目直视台上的监刑官宇文毓。宇文毓轻蔑一笑,道:“宣架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衍、史弥远、曹真三人借事滋扰,无视人臣之礼,特,于午门前廷杖五十,以儆效尤,钦此!”司礼监王承恩尖细的嗓子响起。“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三人虽满怀怨愤,终究无力违抗圣旨。“褫官!”王承恩把圣旨一收,冷然道,立刻就有殿前侍卫除去三人官袍乌纱。“缚身!”三位大臣都被白布筒子从头笼下,双手双脚皆动弹不得。宇文毓点点头,王承恩会意,上前一步,脚尖闭合,道:“行刑!”台下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执行者将三人推倒在地,目光却扫向司礼监的脚下,待一声令下,都抡圆了膀子,三寸宽的枣木大辊其硬如铁,无不往死里打。这些人都是早就得了训练的,如果监刑官脚尖张开,那么就是“用心打”,可能会导致残废,而如果监刑官脚尖闭合,那么就是“着实打”,则受刑的大臣必死无疑。三位大臣股上、背上顿时鲜血四溅。“劈劈啪啪”的板子声中,血r横飞。四周围看百官要么心怀不忍,掩面不忍观看,要么就是幸灾乐祸。宇文毓一双修长凤目冷冷地看着台下众人反应,一丝冷笑蜿蜒上嘴角,与宇文家做对只有死路一条!三位大臣平日里哪里受过如此酷刑,还未到二十皆一命呜呼。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太子] 祥麒宫,侧殿,静室内。绣帷低垂,隔着如烟垂幕,站着一位颇有仙风道骨的灰衣道士,眉宇轩昂,象是化外之人。我独坐其后,身边并没有宫女侍侯。 “三元真人,参见皇后娘娘!” “真人免礼。”我声音低哑轻柔,待他起身,便问道:“皇上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三元真人道:“皇上每日必修《皇极经世》,早晚都亲至含露殿斋醮。”帘后一声低叹,似若无着落,软软无力:“皇上身体不适,数日未朝,外面大臣们慌得不得了,真人有何计策?”短短几句话令三元真人心头猛跳,眼底精光隐隐,答应道:“昨日集合众位方士之力,用红铅等稀有药物提炼得大成仙丹十粒,尽数献给皇上,相信不久之后,皇上身体就能恢复,娘娘不必太过担忧。”我静默片刻,声音淡薄:“如此甚好,皇上如今病已入骨,只有靠丹药镇服,皇上若有不测,你必遭大难,就是本宫也未必能幸免,眼下要尽量拖延。”三元真人眸光闪烁,言语却未见慌乱,回道:“相国待贫道不薄,贫道自当尽力而为。” 又是一年深冬,寒风萧瑟中,唯有一树树梅花凌风而立,那花开得正艳,艳华浓彩,红霞灿烂,衬得窗上新糊的棉纸隐隐一片彤色。我午睡初醒,闲坐窗前,遥看庭院中湖波浩淼,随性拨弄着琴弦,一抹流畅的弦音流水一般飘起,黛眉轻锁,红尘万丈,千万人中能遇见你,是我所幸,奈何却要两地遥望。“主子,要打赏给玉修容和苏御女的礼物都准备妥当了。”亚兰拿着一份金色礼单过来,见我没有表示,念道:“高丽人参两对,红宝石米珠磬宜簪一对、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珠花一对……”“这些事情你做主就是了,不用来请示我。”我轻叹一声,按住琴弦。这个月,玉修媛卞羽萱和苏采女同时有孕,太后大喜,皇帝也下旨两人各晋一级,并赏赐珍玩无数,我做皇后的自然也得表示。“苏御女刚才就来过,主子正午睡,所以就回了。”玉初边整理被褥边说道。“那苏御女到是很守本分,虽然有了身子,每日晨昏定省一件也没有落下,玉修容就持宠而娇了,隔三岔五不来不说,在宫里也仗着太后撑腰又有了身子,越发了不得了,前几天奴婢就听说有个地位低一些的宝林因为言语冲撞了她,被她宫里的的太监们关到永巷里饿了几天才放出来。真是的,以为她是谁啊?”玉染端过一杯热茶来,愤愤不平道。她和玉初被调到我的宫中也有一段日子了,性子还和以前一样直。“好了,好了。”玉初打断她,“你说要给二皇子的褂子改改的,活儿还没做完,就在这絮叨,也不怕主子生气!”玉染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妩昭仪到!苏御女到!”外面的小太监高声通传道。 “紫萱!”“苏心!”“给皇后娘娘请安!” “两位妹妹都是自己人,起来吧,我最烦这些繁文缛节的。”我移步坐于窗边的宫锦长榻上,平和地道。两人被玉初指引着到一旁搭着银鼠椅垫的檀木雕花椅上坐下,低垂眼帘,只看者地上铺设的厚厚的金蓝交织的地毯。最近我为了巩固在后宫的势力,很是做了一些非凡手段,嫔妃见了我都有些惧怕。见她二人如此,我反到有些不好意思。见苏御女仍是半旧宫装,便问道:“苏御女,近日天气渐冷,身子可好,千万不要感染了风寒。”“谢娘娘关心,臣妾一切都好。”苏御女忙站起来回话。“没事就好,玉修容有太后照应,本宫不担心她,只是你……这内务府的人都是一双势利眼,未必就不敢欺软怕硬,你那份例必是不够。”我的话正触了苏御女心中隐伤,面色微变,明媚的眼睛里顿时有了水意。“亚兰,去,把那荔色洋绉挂面的白狐腋拿来,赏给苏御女。”我唤了声,接着又笑道:“你也别难过,等你为皇上添了位皇子或公主,好日子就不远了。”“紫萱,你侍奉皇上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就还不见动静?”我似笑非笑地看了旁边的妩昭仪一眼,“臣妾也想,只是这事……。”妩昭仪适时的红了脸,害羞道。正说话间,嬷嬷带了元佑、元清过来,我微笑着:“来,佑儿让母后抱抱。”接了过来,妩昭仪等自然近前看孩子。佑儿和清儿已经五岁了,一色的石青绣四团五爪金龙亲王常服,外边青狐端罩,小脸红扑扑的,叫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们粉雕玉琢的小脸。忽听苏御女道:“皇后娘娘真是好服气,两位皇子生得这样好,长大了必是有出息的。”我笑道:“你倒不必急,等到了来年冬天,你定会替万岁爷再添个小皇子。” 正说笑着,宫门处唱到:“皇上驾到!”我放开佑儿,再牵着清儿的手,迎了出去。“月华,免礼!”李君宇伸手扶起我,他面色微微泛白,略略消瘦了些,精神犹可。他笑容可掬的将佑儿、清儿揽到怀里,“来,父皇抱抱。”正要往暖阁里走的时候,才发现后面还跪着妩昭仪和苏御女,才道:“两位爱妃也都平身吧。”“皇上,臣妾等告退。”妩昭仪是个精灵人,见机便拉着苏御女退了出去。“瞧瞧,又长胖了,跟父皇说说最近都念了什么书啊?”李君宇把两个孩儿一边一个放在腿上。元佑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回答:“儿臣念了《诗经》和《论语》,夫子让我们每天都要写字,要持之以恒才会有成。”“恩,不错,不错!”李君宇笑道。“母后,父皇夸奖儿臣了!”元佑高兴得直嚷嚷。李君宇回头问清儿:“那清儿最近都在玩什么啊?”“儿臣喜欢和大哥、二哥一起玩,我们最近都缠着四皇叔将我们骑s呢,不象明珠妹妹整天只会斗花什么的。”元清连珠炮似的说开了,听到清儿提到子彦,心不觉漏跳了两拍,偷眼看看李君宇,满脸和蔼,并无不妥。“你四皇叔公务多,别老是缠着他,要是喜欢骑s,父皇改日给你们正经聘个师傅可好?”李君宇亲了亲元清红润的脸蛋,“好啊!好啊!”清儿大笑着拍手道,又偷偷看了我一眼,小声咕哝道:“可是母后不喜欢我们拿刀拿枪的。”“好啊,居然在你父皇面前告母后的状。”我祥装薄怒,作势要打,清儿忙嬉笑着躲到李君宇怀里。“好了,好了,别和小孩子斗气了。”李君宇无奈地笑道,“我们开国皇帝便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虽说现在天下太平,以文治为主,可是难保将来或许也会有战事,也不能荒废了武学,文武双全才好。”我递了一盏新茶给他,叹道:“三郎有所不知,清儿天性活泼好动,便是如今也没有一刻停歇,前几天才用弹弓把母后的金丝雀s死了,气得母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如今让他学武,我真担心……”“月华不必太担心,小孩子家哪里就有不淘气的,就是朕小时候也曾把先帝的爱物弄死过,长大了也就慢慢会静下来……咳咳”李君宇刚说了几句,便忍不住咳嗽起来,我慌忙让嬷嬷把清儿佑儿带下去。“三郎,怎么样,要不要传太医?”我扶着他,一手轻抚其背心,为他顺气。“朕没事——”说着又咳了起来,他本在病中并未康复,这时候只觉得身上焦灼疼痛,忍不住轻轻颤抖。我伸手一摸额头,知道又发热了,赶紧传太监照着太医开的散热方子煎药来,李君宇想了想,终于还是道:“罢了,太医开的方子朕吃多了也不见效,还是用三元真人炼制好的大成仙丹试一试。”亚兰送来一碗温水,李君宇从随身的荷包里倒出一粒褐色丹药,和着水一饮而尽。又在长榻上半卧了一会,终于渐渐忍住咳嗽,气色似乎也好了些,略略欢喜道:“难为他——真人真是有些道行的。”暖阁中地炕暖和,我又服侍了李君宇一回,身上就出了一身薄汗,招挽翠端来热水,打了个手巾把子擦脸,又换了衣裳,陪着李君宇小坐。家常的藕色贡缎狐腋小袄,灯下泛着银红色泽,越发衬得我一张素脸晕红。李君宇看着心中一动,含笑道:“才几日不见,月华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说着就伸手来握我的手。我把手一缩,他的手生生地僵在空中,心中不悦,只缓缓地缩回了手。我低声道:“什么水灵?不过是个黄脸婆罢了。”语气黯然,似一腔幽怨。李君宇一听,不由得唇角笑意浮现:“原来是在怄气,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人,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听了这话,方才说:“臣妾不敢揣摩皇上的心意。”李君宇见我粉颈低垂,亦嗔亦恼,说不出的动人,忍不住道:“月华不要生气,朕许你件事,保准你高兴。”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气息间尽是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我心下慌乱,不免有些焦躁,把脸一偏,衣领下颈子肌肤白腻若凝脂,李君宇情不自禁地吻了下来,我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却不想越发让他觉得怜爱无限。我脑中空白一片,只觉得唇上灼人滚烫,手紧紧攥着衣襟,身后背心冷一阵热一阵,仿佛生病的是我,想要推开他,却又不敢,只得咬紧嘴唇,红艳艳似要破出血珠来。李君宇觉察我的异样,道:“月华,自从你当了皇后,朕觉得你多了好多心事。如果是这样,朕宁愿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那样朕还常常可以看见你的笑颜。”顿了顿,他低叹了声,“朕答应过你朕有生之年无人可以超越你的地位,这话朕一直记着。前些年佑儿他还小,如今长大了,越发懂事,是该给他名分的时候了,这天下是朕和你共有的。也教后宫的众人都定下心来,省得你烦心。”我听着他的话,脑中嗡嗡微鸣,只听到窗纸上风雪相扑,簌簌有声,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了,却早已没有当初那种喜悦热切之情。恍惚间,我轻轻将手放在他手里,忽然一紧,已经让他握住了,只听他低声说:“这些年,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三十多的人了,脾性越发急噪,直到跟着真人学道,心里到少了很多繁杂,觉得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只除了你们母子……”“皇上!”我将身子靠过去,依着他的肩头,眼睛在暗沉沉的光线里似隐有泪光闪现,极快的转过脸去,“三郎,你的身子正经还是让太医们好好治治。”“莫哭,莫哭,只要你说,朕就随你。你父亲举荐的真人也是极好的。”他拍着我的背。他这样一说,我的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心中翻出一丝悲怆,漫漫地透出来,只不愿去再想。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六卷。 祥庆十年十一月十二日,帝于体元殿下诏,册立皇后嫡子贤亲王李元佑为太子。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嫡子元佑,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祥庆十年十一月十二日,授元佑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擢御史大夫秦子墨为太子太傅,信亲王李君信为太子太保,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大典告成。 ps精彩内容还在后面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假手] 昨天傍晚的一场雨,淋淋沥沥了一夜,至天明时犹自簌簌有声。佑儿自从上次寒毒事件后,落下了病根,每逢刮风下雨天气寒冷之时,都会全身冰冷如堕冰窟,痛楚难当,每一次都要维持大半个时辰。昨晚,我整整抱了他一宿,只听见檐头铁马,丁当乱响了一夜,和着雨声滴答,格外让我发愁。到天亮时,架不住亚兰她们再三劝阻,方把刚刚睡熟的佑儿交给嬷嬷照料,回暖阁里去歇息,想到佑儿不久就要到东宫独住,心中千万个放不下,只是展转无眠,好久才迷迷糊糊假寐了一会儿。约莫到了辰末时分,雨已停歇,便再也无法安睡,索性起了床。亚兰上来替我梳了头,正用早膳,一个小太监进来,手里拿着宇文毓独特的令牌,磕了一个头方道:“皇后娘娘,王爷让奴才传话给娘娘,宫外有了一个奇妙的传言。”“哦?是什么?”我放下手中的螺黛,挑高了眉毛。“娘娘请过目。”那小太监膝行而前,双手举高奉上一卷纸来。我展开一看,不由得轻蔑的笑了起来,“红日入怀,化身广阳郡王李元熙?”我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漠然地将手中的纸条伸入焚着百合香的绿地粉彩香炉,一缕青烟冒了出来。“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我看了那小太监一眼,眉目平和,是最普通的那种人。洗了口,浣了手,又向镜子里看了看一身胭红妆花绣海棠争春的织锦宫装,对亚兰道:“咱们到园子里去走走。” 一场丰沛的春雨,洗亮了皇宫的红墙黄瓦,玉砌雕栏,也让御花园里的柳林花丛平添了几分水灵。我极爱这雨后清新的空气,专拣一些偏僻的小路向御花园中深处寻去,海棠开满了庭院,站在灿烂盛开的海棠树下,依稀飘到我鼻尖的,是海棠花淡薄的香气。清冽的花香,盛开在春天的雨后一样的,跳脱又纯真,再闻了,却闻得到另一种醇厚弥新的香气,宽广如海。我轻轻的笑,转身走进海棠树层叠的花枝。 “妹妹,才刚下了雨,你就出来走动,仔细脚滑。”前面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听着耳熟,似乎是新进的宫妃,好奇心大起,我也想听听她们都在背后说些什么。于是,我扶着亚兰的手站到花丛深处的一块太湖石上,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形,而她们如果不留意的话,是不容易发现我的。鹅卵石铺的平整的花径两旁柳枝低垂,夹杂着娇艳的桃李花树,花红柳绿,更衬得缓步其中的几位女子绮年玉貌,人比花娇。“不瞒姐姐,本来我是不想出来,自从有了身子,人越发困顿了。”卞羽萱身着簇新的羽蓝色银线织珠霓裳装,满头青丝绾成高高的望仙髻,格外多了几分贵气。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此时一双纤手抚摩着,不无得意地笑道:“可是啊,太后她老人家硬要我每天出来溜溜,说是多运动,对孩儿有好处,将来生产也容易些。”“妹妹要是能为皇上添个小皇子,太后娘娘又这么疼爱你,再次晋位指日可待啊。”宁贵人段氏嫣然一笑,“我们进宫也有些时日了,见皇上的次数不用扳手指就知道,妹妹你要是得以母凭子贵,可千万不要忘记提携我们这些姐妹啊。”“放心好了,要是我得了脸,一定不会忘记姐妹们的。”卞羽萱用丝绢掩着嘴,一脸得意之色,仿佛她此刻已经是妃子的尊位了。在一旁的娴美人杜氏随手折下一枝桃花,一瓣一瓣拆着玩,弄得花瓣落英缤纷的洒了一地,闻言似是不经意地眼风扫过卞羽萱微凸的小腹,脸上颇有几分不以为然,不过转瞬即逝,脸上又泛起几丝笑意。过了一会,卞羽萱又象想起什么似的,秀眉微蹙,手指绞着丝绢,恨声道:“哎,就算是皇子,又有什么用?”“妹妹。”走在她身边的燕昭仪握着她的手,关切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发起愁来?”“姐姐,你难道忘了,宫中老例了昭仪以下是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的。”卞羽萱神色略暗。“嗨,我说你担心什么呢,你只管放心待产好了,别的事自然有太后娘娘为你做主,必然不会委屈了妹妹。”燕昭仪笑道,有往四下里扫视了一遍,压低了声音:“再说了,虽然太子已立,将来谁坐龙椅还说不定呢。”“姐姐。”旁边的宁贵人段氏大约觉得这样讨论皇位的事情似乎不妥,低声提醒着燕昭仪。“还是妹妹小心,你看我,差点都忘了大忌讳。”燕昭仪恍然大悟的样子,娇笑了几声,贴在卞羽萱耳边,指了指东宫的方向,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又突然分开,相互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几人相伴着遥遥走远后,我才从花丛里出来,和煦的春风吹拂而来,衣带裙角翻飞不已,亚兰在旁边小声说道:“主子,你要是不痛快就说出来,便是打骂我们一顿也使得,千万别闷在心里。”“没事,我走了这会子也乏了,咱们还是回宫去吧。”我看了她一眼,淡声道。 娴美人杜氏刚回了自己居住的承乾宫碧波馆,坐下不久,宁贵人段氏便不请自来。“妹妹,刚才路上你一直不言语,莫非有什么心事?”段氏拉着杜氏的手,两人同坐在窗边的杨妃榻上。“多谢姐姐关心,只是今晨起来喉咙就有些不舒坦,所以只好少说话,才刚回来喝了一盅枇杷蜜露才觉着好些。”杜氏穿着玉色折枝暗花纹宫衫,因为身形有些消瘦,倒是透出一种别样的纤细风韵。“妹妹有没有注意那一位的穿戴?”段氏拿起小几上的一卷书,无意地翻着,“哗哗”作响。杜氏嘴角轻扬,说:“这我到是没有留心,姐姐看见什么了?”段氏随手将手中的书扔下,又开口道:“那位头上c了一只一支赤金镶玉六尾鸾鸟双头步摇,两串珍珠流苏竟垂到了肩头上。”说到这里,段氏用手指指肩膀,撇撇嘴角。似有不屑之意思。宫中惯例,四妃以上才能佩带六尾流苏步摇,皇后c戴十二尾流苏步摇。“虽然太后在背后撑着,碰巧又有了身孕,也不能如此逾制,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她就肯定能一举得男?”段氏虽然心中有气,说话声音却是低低的。杜氏静静听了,也不言语,最后才笑着说:“逾不逾制,不是我们管得着的。记得姐姐也有一只红珊瑚珠子的步摇,去年元宵家宴上戴过,妹妹瞧着也很是不错呢。”段氏听了,不经有些发窘,那只珊瑚流苏的步摇还是第一次承恩的时候皇帝赏赐的,说是衬着自己一身雪肤,红艳白香……谁知流苏赐了下来后,却再没有招幸过。段氏见杜氏似乎不上心,只得嘱咐几句好生休养,便告辞去了,杜氏送至滴水檐下方回屋里。大宫女芙蓉上来奉茶,杜氏微微一笑:“去把我前些日子做的绣件拿来。”“主子,你刚才那样说就不怕宁贵人恼怒了你?”芙蓉一边打开立式衣柜,取出一方枣木匣子,递在杜氏手里,笑嘻嘻地问道。“吃不到葡萄的人,自然就嫌那葡萄是酸的。”杜氏慢慢打开匣子,仔细拣选着绣件,道,“玉修容背后是太后,我们开罪不起。不过玉修容若是想要仗着太后和肚子里的那块r,就想越过皇后去,那是痴人说梦。在这宫里行事说话,都不能不留退步。”略一凝神,道:“你先出去瞧瞧映绿堂宁贵人那边歇息了没有,我们到皇后宫中去一趟,只别惊动了旁人。” “母后!”清儿一阵风似地从暖阁外面跑进来,一头扎在我怀里,身后佑儿也牵着明珠的手一起进来。我放下手中的书卷,从长榻上坐起身来,搂过他一摸额头,蹙了眉道:“你看你,又跑了一身汗,仔细被风吹招了凉。”“三弟爬到太y池边那棵歪脖子桃树上去了呢。”明珠梳着双丫髻,颈戴珍珠项链,一身银红刺花绣裙,越发的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转动着手中的一枝桃花,伸到我面前,“喏,母后闻闻香吗?”我轻轻嗅了嗅,只觉一股子暖香甜气袭来,“恩,让苏姑姑c到白玉花觚去吧。”亚兰笑着接了过去。“叫你别说的,下次再求我给你摘花,可不能够了!”清儿见姐姐言语中泄露了他的劣迹,一个箭步串了过去,拉着明珠的袖子急了。玉初拉过清儿去,吩咐小宫女用温水湿巾给他额头擦拭着,“三皇子还小,正是爱玩的年纪。只是下次再想要花儿什么的,自有小太监去给你摘,别再爬树了,省得娘娘担心。”“还小?已经拜了师傅上学了,还一味的野性,都是你们惯的。”我故意冷着脸,清儿做了个鬼脸,躲到玉初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直瞅瞅。“来,佑儿,说说你们今天学了什么了?”我不再理他,笑着向佑儿招手,他和清儿一般大,却显得成熟许多,一身湖蓝色玉掐牙云袍,衬得眉目格外的清秀。“是的,母后。”佑儿站起来,朗声道:“今天太傅交孩儿们学了贾谊的《过秦论》……”旁边的清儿和明珠听了一会,坐不住,两人又一块跑到旁边玩琉璃彩珠去了。“佑儿,告诉母后,你累吗?”我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一口。“母后,孩儿一点也不累,秦太傅课上得很好,不象以前的那个师傅整天只会用呆板的语调说‘之乎者也’什么的。”佑儿脸色微红,温顺地依在我怀里。“那你羡慕弟弟妹妹她们这样玩吗?”我指着正蹲在地上弹珠子的清儿和明珠。“我听秦太傅说,弟弟妹妹们学的和我不是完全一样,似乎要更轻松有趣些,可是我并不羡慕,因为我现在才开始有些明白什么是责任,而什么有是储君的责任。”佑儿小小年纪,说话已经头头是道了。“来,来,来。”亚兰端着一盏半透的碎米纹瓷盅过来,里面是新做好的百合藕丝甜汤,“快趁热喝了吧,上了这大半日的学,肚子早饿了吧?”三个小家伙许是真有些饿了,一拥而上,围桌子吃起来。清儿猛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着:“苏姑姑的甜汤真好喝……”边吃又边望着旁边的挽翠道:“要是还有姑姑上次做的那个水晶糕,就更好了。”“慢着点吃,小厨房里预备着呢,三皇子要吃,奴婢这就去端来。”挽翠用手绢揩了揩清儿嘴角的汤沫儿,领着两个小宫女自去准备糕点。 “娘娘,承乾宫娴美人求见。”门外的小宫女进来通传。“让她进来。”我略直了直腰,玉初上前把淡紫撒花靠背挪挪,笑道:“奴婢把三位小主子带到偏殿去吃吧,别误了主子说话。”我轻轻点头:“点心别让他们吃太多,仔细停了食。太子用过后,你跟着带几个妥当人送他回东宫去。告诉管事的何嬷嬷,虽然天气暖和些,夜里风还是凉的。让她多上心,提防佑儿晚间踢被着凉。”少时,那娴美人已经进来,跪下拜见:“杜咏秋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一转凤目:“起来坐吧。”宫女搬来一只红木雕花圆凳,杜氏欠着身子浅浅地坐了。杜氏道:“奴婢想着再过半个月就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了,奴婢地位卑下,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的,原想着也送些金银钗环,不过娘娘统率后宫,什么稀罕物没有,珍奇一概不看在眼里,送些寻常的,别污了娘娘凤目。幸儿平日在家时,针线上还过得去,所以就绣了几朵花来,聊表心意。别的都好,就是那牡丹怎么也绣不好,不是配色不好,就是看着扭扭捏捏不大方,失了牡丹的雍容华贵。想了好半天,奴婢才悟了:我原是奴婢,一双低贱的手,哪里配绣那国色天香的牡丹呢。也就不绣了。若是皇后娘娘愿意,得闲时候,就召了奴婢来,一边坐了,借着皇后娘娘的贵气,或许能成。”我听了她这番话,淡淡笑了,“不要总说奴婢、奴婢的,你也是正经主子。”亚兰接过那匣子来,打开了,送到我眼前。我看那匣子中,满满的都是绣绢花儿:大红的芍药、粉紫的芙蓉等等。我随手拈起一串儿细碎兰花来,说:“这样复杂,样式又好,难为你一针针绣起来,难为还再送给了我。”杜氏笑道:“虽然麻烦些,不过我进宫前在家里也常做,也顺手。”“你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姐妹多了,虽然见过,我也记不清了。”我说道。她慢慢抬起头来,容长脸儿,长眉皓目,薄施脂粉,双颊霏霏,仅是中上之姿,不如卞羽萱娇艳,看着也还顺眼。 “生得整齐,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亚兰托起她的手。白皙修长,纤浓得度。“果真是双巧手。”我赞道,又向离歌道:“把那雕漆匣子拿来。”离歌转身走到多宝格前,打开镶嵌镏金兽面把手的门,取出一只匣子来,走到我面前打开。里面是些金银玉石的钗架、簪骨,各色绢带、金银丝、彩纱以及各种质料珠玉宝石的花样珠子。我笑道:“我嫌那宫中御制的簪钗华贵有余,样式却古旧。这穿珠和绣花是一样的道理,妹妹你要是得闲,就教教我这里的宫女们做几支宫花来,花样新鲜,自己c戴或是赏人都是好的。”“娘娘说笑了,我只是摸进了门槛,只是娘娘见着有些新鲜罢了。既然娘娘喜欢,我献丑便是了。”杜氏忙站起来,赔笑道。我反手从头上取下一支双头并蒂的丹珠修翅长钗,递到她手中,“妹妹年纪正轻,打扮不宜太素了,皇上还是喜欢鲜艳的女子。”杜氏呆了一呆,才屈膝跪下,说:“谢皇后娘娘赏赐。”“这两天你要是得闲,就来我这里做珠花吧,姐妹们说说话也是好的。”我不看她,微微合上双目,轻轻说道。“是,娘娘,臣妾知道了。”杜氏手中握着那簪子,身心愉悦。 待杜氏走后,我躺回长榻上,离歌捶腿,亚兰浅坐着给瓜果去皮剔核,放在水晶盘里。“主子看好这个娴美人?”“我看她很有几分心计,说话上也好,待我再看看,要是一直好,能帮我做事,就可以给她些脸面,要是不好,那碧波馆也就是那冷宫了。”我打定了主意,便唇上含笑,眯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此后半月,杜氏偶尔午膳后过来,有时候我歇了中觉,便在西配殿那里带着挽翠几人做珠花。“她到是个精灵人儿,专挑大家都睡午觉的时候出门,不引人注意。”挽翠把已经做成的几枝拿来,我顺手拿起一枝,并蒂的两朵芙蓉花,一朵粉红,一朵深红,每朵颜色有浓淡之分,倒有些象是真的。“咸福宫那位怎么样了?”我手拿珠花在离歌头上比划。“以前尚且仗着太后撑腰,在后宫里边飞扬跋扈,现如今有了身孕,还不象只螃蟹。高位的几个主子自然不和她一般见识,低级的妃嫔避之惟恐不及。前儿,她宫里有个小丫头叫铃儿的,擦拭清洁的时候失了手,指甲把一张百子绣图划破了丝,就叫人拖出去杖责二十。可怜花娇蕊嫩的,行刑还不到一半就断了气儿。只说是疾病,回过敬事房,拖到化人场化了。”离歌叹了口气,我把珠花c在? 第 31 部分 欲望文 第 32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3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鄣模行袒共坏揭话刖投狭似v凰凳羌膊。毓词路浚系交顺恕!崩敫杼玖丝谄野阎榛u逶谒薇撸恃薅崮浚故前雅员呒钢鬯壳侗Φ幕u攘讼氯ィ澳慵热晃橇宥餍跃腿媚惆锼隹谄伞!蔽宜低辏似鹋员叩牟枥础?br / 连着几日,咸福宫里怪事迭出。每到夜晚人静之时,总仿佛有女子幽幽哭泣声,又有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若隐若现,缭绕不绝,每每叫人出去勘察,又找不见丝毫人影儿,搅得人不能安睡。更有甚者,玉修容一日清晨醒来竟然在十香软枕旁发现一条断了的血迹斑斑的银铃,有宫女认出那正是当日被杖毙的铃儿常戴在手腕上的一条链子,虽然断了,可那花纹不会认错。娇弱的玉修容顿时刹白了脸瘫倒在床。 咸福宫清辉堂内。 玉修容卞羽萱已无平时的骄纵蛮横,她瑟缩着,泣不成声。每天后半夜,可怕的黑暗和无穷的梦魇像y魂一样缠绕着她。她巍巍的伸出手,紧紧的抱着坐在床头太后,就象扯住了救命稻草,哭泣道:“姑姑,我要出宫,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萱儿,你在说什么?不要闹了。”太后严厉的看着她,皱着眉头,大哥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识大体的女儿。“姑姑,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想起夜晚那如鬼魅般铃声,y森森的哭泣声,她不自禁的打个寒噤。“姑姑,我不是有心要她死的,我只是……只是想要惩罚她,可是……”卞羽萱惊惶道。“没什么可是,只不过是个宫女,死了就死了,生前是奴才,死了难道还能兴风作浪不成?”太后看着侄女狂乱惊慌的眸子,蹙眉道。“可是我真的看到有白影飘过……”卞羽萱一想起就发抖。“你这丫头,还是小孩子的性子,死个奴才就吓成这样?好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别多想了,有姑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太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身体。一定是有人在暗地里搞鬼,把萱儿吓得这样,这世上真有鬼神报应的话,她老早就被咒死了,还能当太后吗?想到这里太后锐利冷然的眼神向我看过来。“是啊,妹妹。”我熟视无睹的起身走过去,亲热地拉过卞羽萱微凉的手,“有太后和皇上天威庇佑,任何鬼蜮都近不得身,何况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千万不能胡思乱想乱了心神。那丫头不过自己福薄,不关妹妹的事。”太后见我没什么异样,看了一眼老太医陈三复,问道:“玉修容是怎么回事?”“回禀太后,修容娘娘是受惊过度的症状,身体虚弱,加上休息不当,才会这样,不过龙胎并无大恙,微臣开几付压惊药和保胎药,娘娘会没事的。”陈太医谨慎答道。我拍拍手,两个小太监抬了一盆精巧的上等香山子进来,约五、六斤重的沉水香,整块香料雕成山峦之形,加以描金等装饰,盛放在放有蔷薇水、苏合油的檀木盆里。上面配以丁香、檀木做成的微型林树,惟妙惟肖,清幽香味更是弥漫整间屋子。我向脸色苍白的卞羽萱笑道:“这是皇上前几天送来的贡品,说是香味清幽,更能安神宁气,现在我就转送给你,妹妹可要安心养胎,为皇上添个白白胖胖的麟儿才好。”太后走到香山子前,仔细看过,的确是贡品,前儿皇上也给康宁宫送去了一盆一样的。后宫妃嫔这样多,暗中打鬼主意的不一定就是皇后,何况如今太子名分已定,犯不着冒险,想到这里,脸上的冷意也缓了些,转身向着卞羽萱殷殷关切着:“萱儿,这香山子是极难得的珍物,你可不要辜负了皇后的一片美意。”“如此,多谢皇后娘娘费心。”卞羽萱点头道。一旁的娴美人杜氏c话道:“姐姐现在是有孕之身,饮食起居自然要格外小心。妹妹昨日去了薄仁寺,特意为姐姐和肚子里的皇儿求了道平安符。”身边的宫女芙蓉拿出一个秋香色的锦囊,里面是一道供了佛的平安符。“姐姐只要将符贴身带着,保你能生下健康的皇子。”杜氏道。“多谢妹妹了。”卞羽萱对这话很受用,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她和杜氏一向亲厚,不疑有它,便示意贴身宫女瑞雪将平安符收下为自己戴上。别的妃嫔也有各自礼物送上。几人说笑了一阵,就随太后一起出来,各自散去。 出了咸福宫宫门,坐上八人抬的步辇,向杜氏的背影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笑。回到宫中,亚兰低声道:“主子,那道平安符上有淡淡的迷迭香的香味,不过都被咱们那盆香山子味道盖住了。看来她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了。”说着,为我沏了一盏茶来,“那迷迭香是外国的香料,本国极少见的,可真有用么?”“哼,自然有用,我不但不会让她流产,还要她生下来。”我有些渴了,一口几乎喝尽,眼望他处,笑道:”人人都把眼睛盯在我送的香山子上,殊不知越是不起眼的越是暗藏杀机。”我莞尔一笑。“真是人心叵测,越对你好,越危险。主子不怕她反咬一口?”挽翠问道。我眯起眼,“怕?只怕她没命说,何况这平安符可是她送的,与我何干?”离歌又说:“前几天,听她话里头,是念着皇上呢。”我笑道:“这后宫里谁不惦记着皇上,我这个正宫娘娘也念着呢。”笑了一阵,吩咐亚兰,“你去告诉她,明日皇上要到我这里用膳,让她好好打扮着,把那给皇上绣的道仙图带来,若是承了宠,就封她做充媛吧。”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横祸] 祥庆十一年五月二十悠忽而至,这是李君宇寿诞之日,群臣照例在体元殿齐集,皇帝接受朝贺后便在这里赐宴,宫女们有如穿花蝴蝶送上精美的酒食。夜晚按规矩还要在长春宫设家宴,款待近支宗室亲王命妇。一整天笙歌弦乐不绝于耳,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典雅的仪态,我顿觉身上困顿不已,遂捡了个空当,在薄暮时分,央淑妃耶律歆帮我照看着,自己带着宫女回鸾仪宫小睡一会儿。 烛光下满室温暖的颜色,也驱赶不了我身上的疲倦,所有的宫女悄无声息地退出,我听到殿门被轻轻合上,然后,一室静然。朦胧中感觉有人拨开珠帘帷幕向里走来的脚步声,则让我心头一慌,略一抬眸,看到皇帝的明黄九章团龙袍移至我面前,又从我面前转到身旁坐下。也许是刚才太安静了,我眯着眼看着他,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的手温柔地放在我垂于身旁的手上,他今天受百官朝拜,又往太庙献祭,一样忙碌了整天,可他的神态依旧平和安稳,一点不见倦色,我想要对他微笑,忽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这样多年了,你还是不太习惯太热闹的场合。”“一年总有大半时间是在做这些。”我心里觉得累,忍不住就咕哝了出来。他看着我,微笑,“你身在宫中,要学着去习惯宫中的生活。象我,至登基以来,每年都有好几次这样的庆典,已经习惯了。”我知道他是在宽慰我,可心里突然不好受——他对她太好,让她无所适从。“四郎,你是今天真正的主人,还是快去吧,别让臣子们等得太久了,我换身衣服就来。”我低声道。 亚兰带着小丫头们侍侯我梳洗过后,将我满头青丝绾成高高的望仙髻,因为只是家宴,所以我没有再穿上那身正红朝服,而是换了身芙蓉色广袖窄腰上衣,绣绫凤云纹,点缀着细小而浑圆的晶石,臂上挽着丈许长的烟罗紫绡纱,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曳地长裙,纯净明丽,金丝银线织出繁复细密的牡丹花样,贵不可言。我对镜轻扶侧鬓的双凤衔珠金翅步摇,让六缕金线宝珠尾坠恰到好处的垂在发髻侧旁。因今日喜庆之故,因此还特意在眉心描上细碎的金莲花纹。凝眸视镜,遍体璀璨,明艳不可方物。我没有乘步辇,而是在夜色中穿行过御花园,双凤衔珠金翅步摇亦在月光下泛出金辉,雍容华美中透出迫人心魂的威仪,叫人莫不敢直视。通往长春宫的飞桥依旧如长虹贯日般飞架两岸,亚兰和离歌一左一右扶着我,正要上桥,忽然听见对面的凤尾竹林有女子声如黄鹂婉转清脆:“王爷,今夜月色可大好呢。”另一人淡淡一笑,吟道:“夜深月明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若说人生苦长短;为何相思情难断。”我耳中只觉轰然一响——是他!我迫不及待地回眸,目光所及之处,那人身穿月色底海水蓝宝团纹蛟龙出海袍,腰束白玉鱼龙常青带,头上带着紫金冠,负手立在数丛青竹之侧,他正眸光幽深地仰望明月,竹影疏落,落在他颀长身形之上更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身旁的信亲王妃打扮得并不华丽夺目,只一身月白青葱色的云天水意留仙裙,只用细小米珠织成朵朵水仙花儿,二人并肩而立,遥遥望去,好一对风姿高贵的璧人。心中一阵悲凉,现实犹如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地割裂我与他之间所有的情系。他似乎感受到什么,转过头来,一张脸在刹那间变得雪白,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微微看他一眼,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仿佛盲眼的人不能适应日光的亮。信亲王妃出声轻唤我:“皇后娘娘。”他立即醒过神来,神色自如地跪下,信亲王妃也跟着一起跪下,他一字一顿地说:“臣弟信王李君信参见皇后娘娘!”仿佛是被人用利刃直刺而下,我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温婉地笑:“王爷、王妃请起。”信亲王妃起身后,上前两步拂下他衣袂上沾染的几许落花,我的声音冷冷响起:“王爷伉俪好兴致,真正是人月两团圆。”他恍若未觉,只站着不动。 长春宫内,灯火辉煌,花团锦簇,说不尽的旖旎温柔,正殿之上,妃嫔们看似姐妹般亲密,仔细端详,却又不尽然。沈贵妃端坐在几盆怒放的牡丹旁,远处重重花影之后,绛红绣金宫装,风姿宜人。一双凤眼略略含愁,转动着手中一柄精致的刺绣团花纱扇,时不时遥遥望着和佑儿、清儿嬉笑成一团的明珠,眼底满是刻骨相思意,不过区区几步,却仿佛天河永隔。云鬓上点蓝百蝶金钿颤出光芒,恰似主人此时微动心绪。德妃满头青丝梳成华髻,藕荷色衣裙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珍珠,灯光照s下,令人不敢正视,此刻的她笑容满面和旁边的淑妃耶律歆不时说笑几句,广阳郡王李元熙安分地坐在她身旁,眼睛却骨碌碌地看着几个比他小的弟弟妹妹。卞羽萱端坐在下方,身后的宫女捧着香巾如意,腰部已经高高隆起,发间一枝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周围亦有几个妃嫔围绕,她仿佛对上首的我和几位妃子不屑一顾,只频频看向皇帝和太后二人。她慵懒的直起身子,反手放在腰间揉得片刻,长声叹道:“唉,嫔妾近些日子总是不爱动弹,太医说我气血不足,需要静坐养身呢。”她原就生的娇小甜美,此刻柔弱无力之态更添生动,太后慈声道:“你宫里缺什么,尽管开口,哀家派人给你送去。”众嫔妃脸色便更不好了。我无声地轻叹一声,眼光扫过下方,正好看见信亲王妃亲手拈了一块珍珠糯米团送到子彦口中,他的眉微蹙着,却没有拒绝,信亲王妃眼底眉梢皆是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他手里拿起酒壶往莲花金盏里不住的倒酒,几滴琥珀色的y体溅到月色衣袖上,顷刻暗湿一片,仰头畅饮的之时,我分明瞧见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雪亮的哀凉之色,仿佛流星划过夜空转瞬不见。我心头一酸,喉咙仿佛哽着一块硬物,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呛得我几乎就要流出泪来。只得匆匆别过头去,和着李君宇同太后说了几句春日明媚、且做小斟之类的话,就宣布开席。沈贵妃似乎也看见信亲王夫妇恩爱,手指拨弄着侧旁小几上的美人花觚,花瓣上的新鲜水珠便跟着震落下来。径直看了良久,才低叹道:“到底还是新婚燕尔的好,本宫也不知道何时如信王妃这样开心过了。”德妃拿着茶盖划弄茶水,刮得沿口发出刺耳的声音,宝光流转的盛颜下,隐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迫人微冷光芒!李君宇兴致颇高,特命苏御女吹萧,妩昭仪伴舞。妩昭仪换上纤薄的轻绢舞衫,一身金光烁烁的织飞鸟描花长裙,裙摆缀有细碎晶石,缓缓盈步登台,顿时在锦毯上摩挲出一串“簌簌”之声。苏御女微微侧首,朱唇轻启,优柔绵长的萧声便自玉箫中传出,顺着清风逐渐扩散开来,萦萦绕绕的将众人兜揽于其中。妩昭仪走的是婀娜柔软的路子,她低腰展手急速旋转,越舞越快,纤长盈透的裙带亦随之旋转而漫天纷飞。她本来容貌清秀雅致,因舞动流转,而生出额外的飘逸之姿,美若流水,赢得采声一片。我因心中有事,越发不耐久坐,遂入后殿起身更衣。后殿中极静,只听前殿歌吹隐约,如同仙乐一般飘缈传来,丝竹之中夹杂笑语之声,热闹繁华到了极处。我心中委靡到了极点,面无表情,只是凝视着檐角那一钩明月,月华清冷,照在森森排列的鸱吻之上,过得许久,方才从唇中吐出:“到偏殿去歇歇。”进了偏殿,这里装饰素净,檀床红帐,风吹过,帐内别有甜香绵绵透出。亚兰服侍我躺下,笑道:“这被子的香倒也熏得雅致。”我无语,只觉心里疲倦万分,阖目睡去。亚兰浅笑着吹熄了灯烛,自到外间守侯。 李君信一壶酒几乎喝尽,心中又是愁肠百结,已经大有酒意,他仍是闷头喝酒,只是宫中之酒酒劲绵长,不似野店白酒爽利辛辣。宴乐正是到了热闹极处,箫声响在耳畔,只觉得繁扰不堪,他又喝了两杯酒,觉得酒意突沉,于是起身去更衣。王妃要陪他同去,亦被他所阻。走至后殿,才觉得夜凉如水,寒气浸衣。“王爷。”他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小太监,不过十余岁年纪,笑嘻嘻的行礼:“奴婢见过信王爷。”不待他说什么,便走近前来,那小太监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道:“夜里风凉,还望王爷珍重。”李君信只觉掌心一硬,仿佛被塞入什么东西,错愕间那太监已经施了一礼,垂手退走。李君信见四顾无人,这才举起手来,原来掌心里是一枚折叠精巧的方胜。拆开来竟是张薄薄的薛涛笺。借着后殿窗中漏出的灯光,却见笺上写着是:“夜深月明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若说人生苦长短;为何相思情难断。”,笔迹柔弱,仿佛是女子所书。他心突的一跳,怦怦作响。果然底下还有一行细字:“侯君于偏殿,唯愿君心似我心。”他心下凌乱,宫闱之中,哪怕是寻常宫女,自己身为亲王,私约密盟,也是极不合时宜的,更何况她如今身份尊贵。夜风温软,带着些微凉意,那笺上幽香脉脉,似能透人心肺。不由想到笺上所书,令人怦然心动。其时箫吹隐隐,前殿笑语之声隐约传来,这样的热闹,庭中却只有疏星淡月,自己孤伶伶一个影子,映在光亮如镜的青砖地上。他心头一热,便见一面又何妨。这么一想,便顺着台阶走下去,四下里悄然无声,他脚步本来就轻,垂花门本有两名太监值守,见他出来,躬身行礼,亦被他摆手止住了。仿佛是步月闲散的样子,顺着高高的宫墙,一路向西。其实夜色已深,满天星斗灿然如银,星辉下只看到连绵的琉璃重檐歇顶,远处虽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但万籁俱静,不闻半点人语。走到偏殿门前,正想敲门,谁知那门竟应手而开,而屋中并未点灯,他心中忽然觉得不安,鼻端已经隐隐闻见一股幽香袭来,顿觉手脚发软,浑身乏力,踉跄几步,瘫坐在床榻上。他的心忽的一沉,只得极力睁大眼睛,却仍然看不清楚什么。耳畔听得脚步杂沓,他剑眉轻颦,犹未及说话,门外击掌声已经清晰可闻,糟了,是皇兄过来了。来得真是快,皇帝已经进了殿门,内官所持的璨璨灯火越来越近,团团明亮的灯光簇拥着皇帝步入偏殿,为首的杨文简终于觉察到不对,机警的停住了脚步,皇帝亦停了下来。李君宇一时似有些困惑,望着他,又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隐约有人倒抽了一口气,李君宇的脸色在灯光下似有点发青,像是觉得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所以问:“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李君信只得跪下来,却不作一声,皇后却纹丝不动,躺在那里。“你说!”李君宇终于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李君信早已酒醒,冷汗涔涔,只重重磕了一个头,勉强道:“臣弟……”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只觉得头疼无比,眼皮沉重,嘤咛一声,迷蒙中听到近旁有人怒喝连连,才慢慢睁开眼,却赫然发现床前围了一堆太监、宫女,当然还有那两个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李君宇气得发抖,转过脸来,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只瞧着我:“月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挣扎着起身说话,却发现自己衣杉不整,心里顿时警觉不妙,喃喃道:“臣妾今日为人所害,无话可说。” 李君宇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呼吸急促,杨文简见势不妙,只叫了一声:“皇上!”李君宇已经骤然发作:“来人!传掖庭令!”杨文简又叫了声:“皇上!”李君宇恶狠狠的瞪了李君信一眼,杀意顿生,但几乎是立刻,已经硬生生压制下去:“信亲王酒后无状,御前失仪,着闭禁府中,从此不奉旨不许踏出王府大门一步!”李君宇的话直如一个惊雷般,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耳边鸣叫着,脑中象有一根刚针狠狠刺入又缓缓拔出,那样痛!这是圈禁,杨文简不由松了一口气,提醒李君信:“王爷,快快谢恩!” 我心神巨痛下,迷茫张口,“皇上,我们是被人陷害的。”声音粗嘎得连自己也不相信。李君信僵在那里不动,杨文简一使眼色,早有太监上来,捺着他磕了个头,然后架起走了。李君宇又看向我,终于开口:“皇后宇文氏,言语无状,有违圣恩,着即日起幽闭鸾仪宫。”稍顿,又沉声道:“你可有话说?”我只觉得心如死灰,手足发软,一动也动不得,几乎要委顿下来,只是痴痴地流泪。抬起头来,凝视着他,心里竟然平静无比:“既然皇上不相信妾身清白,臣妾无话可说。”李君宇怒道:“还不拉出去!”太监们这才鼓着勇气上来拉我,我淡淡的道:“我自己会走。”我最后看他一眼,默然无语,一狠心转过头去,衣杉不整,赤足就随着太监不顾而去。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求情] 雕刻六福同春的格子窗外,几盏青纱宫灯随风摇摆,镏金的架子上栖息着几只鹦鹉,沉默地啄着自己的羽毛,偶尔发出“嘎”一声嘶哑的鸣叫声,当真是无限凄凉。我端坐于窗前,手指敲在镶大理石的黄花梨木桌上,发出金玉一样的“叩、叩”声:到底是谁陷害于我?太后?贵妃、德妃还是其他隐蔽着的敌人?“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庭院里传来一阵喧闹嘈杂声,我眉头微蹙,来得好快!“主子。”小螺一把掀开金线绣花的帘子,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主子,德妃带着一帮人押着亚兰姐过来了,现挽翠她们正拦着,候在正殿那里。”我忽得一下站起来,广袖带翻了桌上的紫铜牡丹吐珠小香炉,盖子骨碌碌的滚到一边,还没有燃烧尽的白色香灰洒了出来。“主子,小心!”小螺眼明手快地捉住我的手,抬高了去,再看向我时,眼里多了几分与平日不同的沉重:“主子,亚兰姐看上去很不好,仿佛受过刑罚,德妃来意不善。”这话落在耳中,我几乎是一愣,心中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刺了一下,痛得难受。小螺很是见过些世面不好,与平常女子性情自然不同,既然她说亚兰不好,那一定是很糟糕了。我踉跄一步,跌坐在紫檀圆雕木凳上。自从昨日晚上我被带回鸾仪宫幽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亚兰的踪影,心知以她的忠心,必是已生不测,否则不会不回到我身边,却想不到是落在的德妃手中。德妃,看来我真是小看了她。眼角斜斜扫过,侧头见铜镜昏黄而冰冷的光泽中,我的如水眼波已经带上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凌厉机锋。“小螺,去拿前日新制的那套衣裳来,侍侯我更衣。”我冷冷地开口,小螺微微诧异,却立刻明白过来,眼里流露出几分赞许,转身到衣柜那边去取来。我穿上金黄罗纱短襦,内着r黄绣凤紧衣,洁白的脖颈显得我优雅高贵,胸前光滑美好更添妩媚风流。下身一条淡红珍珠百摺裙,脚上是蝶戏花的宫缎绣鞋。我见自己的面色因为彻夜未眠有些苍白,又用指甲挑了有点胭脂,补在双靥上,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起得身来,再由小螺将齐腰秀发轻轻一盘笼于头顶,c好一枝赤金镶翠凤头步摇,才扶着小螺的手往正殿那边走去,袅袅婷婷,身上流苏轻晃,说不出的荡人心魄。我虽然输了先机,可是不能输了气势。 “皇后娘娘到!”殿前执拂小太监见我过来,高声唱到。宽阔的大殿里此时站了不少人,为首的正是德妃,一身鹅黄宫装,肌肤细腻,清雅动人。我一眼就看到了被押着跪在她身旁的亚兰,腰部以下,衣裙褴褛,几乎没有一块好r,暗红的血y已经干涸,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她一直是我宫中的掌事姑姑,待下面的小宫女、小太监们一向和蔼可亲,今日见她遭此大难,挽翠、玉初、小常子等一干人等早已是眼眶发红、泪眼婆娑,纷纷对德妃一群人怒目相视。我强忍着一口气,目不斜视的走向正中的赤金飞凤椅,缓缓坐下,也不言语,只是视线带着一种寒意扫过底下众人,经过德妃的时候略微顿了顿,又自然而然地闪开。我执掌后宫,也算恩威并施,积威甚重,况且我此时仍然是正宫皇后,跟着德妃的几个宫女瑟缩了一下,跪下向我行宫礼。德妃紧抿着唇,看了我一眼,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屈膝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德妃,这么早就来见本宫,莫非有什么事么?”我故做不知的莞尔一笑。德妃眼珠一转,浅笑出声,笑声如生锈的刀片一样,生生地割着我的耳朵,“打扰了皇后娘娘好睡,真真是臣妾的不是。娘娘莫恼,臣妾替你把鸾仪宫的姑姑送回来了呢。”说完,一使眼色,身后两个宫女一松手,亚兰支持不住,委顿在地。“姐姐。”玉染、挽翠忍不住抢前一步,把她扶住。“不知本宫的宫女身犯何罪,遭此横祸。德妃相比知情吧?”我心里汹涌着无尽的恨与怒,却只能沉静的坐着,不带任何表情地缓缓喝着茶盏里碧色盈盈的碧螺春,一口又一口,在茶水的苦涩清香里思索着对策。“皇上圣诞之日,娘娘被斥,下令幽闭宫中,娘娘宫中的姑姑却在皇上回辇途中拦住圣驾,为娘娘辩解,皇上本已恼怒,岂容她狡辩。想不到这位姑姑情急之下居然口出狂言,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德妃说到这儿,悠悠叹息一声,仿佛是不忍的样子,“还好臣妾刚巧随侍皇上身边,见是娘娘宫中姑姑,心下不忍,费了好些口舌,才令皇上免去她死罪。可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饶,这五十下鞭刑却是难免了。”我微眯了双眼,眉毛曲折成新月弯钩的弧度,意味深长地看向德妃,忽尔笑了:“亚兰是宫里边的老人了,怎么倒生出这些事来,叫本宫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起身缓步而下,走到亚兰面前,一伸手摸到她满脸泪水,“是奴婢不好,连累了娘娘被人笑话,奴婢无脸再见娘娘,不如处死奴婢吧。”亚兰悲泣道。我蹲下去,为她撩开蓬乱的头发,沉声道:“德妃娘娘一片好心救你回来,你不谢谢娘娘,却要去死?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一脖子吊上去也就完了。然而,这样死了,不仅亲者痛,仇者快,更是为别人死的,最不值得。”我霍然起身,字字如落磐石,“还不谢过德妃娘娘?”亚兰深吸一口气,在挽翠等人扶持下,勉强施了一礼,含笑冷然道:“德妃娘娘大恩,奴婢莫齿难忘,他日必定言谢。”德妃低头拨着衣襟上的珍珠扭子,深邃的眼眸中冷冷一缕寒光划过:“谢到不必了,只是你是娘娘身边头等得意人儿,以后说话行事再这么不检点,让别人见了,要是笑话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岂不是连累了娘娘?”说完,也不看我,只是微微一福:“臣妾来了也有半日,宫里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就告辞了。”等德妃走远,我是神情如被冰霜结住,冷然道:“很好!”玉初道:“娘娘可是气极了,还是进暖阁里去歇歇吧。”我稳稳站住:“德妃果然耐不住了。”又回头让挽翠等扶着亚兰到房里去上药,小螺咬着唇忧色满面:“主子不怕么?”“怕?”我冷笑一声,“我若要害怕,由得他们那些人陷害,下一个被拖走的就是你,挽翠,又或者是我自己,一个也跑不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能与云中郡王联络吗?”我并不回头。“能。”小螺低声道。“那好,告诉云中郡王和我父亲,非常时期小心谨慎,军权绝不能放。”声音从我口中传出,却没有一丝温度。 因着临近六月,天渐渐热了起来。午膳过后,李君宇照例是要喝一盏菊花茶消暑的,小太监呈上一盏来,不过浅尝一口,颇有不悦之色,皱眉呵斥道:“怎么这么烫?”慌得杨文简忙让人再换一盏来,又说太涩了,李君宇斥道:“往日里供的水都是七分烫的,味道很好,今日怎么不是苦了就是热得烫嘴?真真一群糊涂东西。”杨文简在一旁赔笑道:“这菊花茶原是皇后娘娘每日里亲手做的,奴才们毛手毛脚哪里比得上娘娘一片心意呢。”李君宇微微一怔,杨文简边说边从缠丝白玛瑙碟子里抓了一把干菊花瓣在茶盅里,洒上冰糖碎,用刚煮开的沸水浇了上去,待凉上一凉,又兑了些冷水,方含笑道:“奴才曾经看皇后娘娘做过,万岁爷尝尝可有几分相似?”李君宇抿了一口,望了一眼菊花,“太甜了些。”李君宇又顿了一下,才从薄薄的唇中吐出一句话:“鸾仪宫和东宫那两处你着人多加留意,不能让她出事。”声音亦是低低的,倒仿佛是叹息。 下雨了。初夏时分,疏疏几阵雨过,满目的绿肥红瘦。薄至透明的盖碗里碧绿的一泓新茶,茶香袅袅,正是今年新贡的碧螺春,玉修容轻轻吹了吹,漫不经心的说道:“到真是祸水啊。”德妃侧坐在梨木靠椅上,话语里却有闲闲的讥诮:“妹妹说的是,保不齐真是个妖孽呢,不然怎么一进宫就令皇上废了先皇后,之后又独霸后宫,再说这几年里或死或贬的人那么多,多少都和她扯得上关系。偏皇上一味宠着她,也不深究。”太后蹙眉道:“说到底就是个下臣之女,哀家原想着成不了什么气侯。皇上大约是因着惠妃的缘故,才另眼相看罢。至于以前种种,哀家也以为是她心里看重皇上,心里惦记着皇上,才会去算计别人。如今看来竟然是错了——”德妃悠悠叹了口气,“想不到如今闹出这等丑事。信亲王一向谨言慎行,庄重有德,岂会是这等登徒浪子,必定是她狐媚无行,陷王爷于不义。”太后随手端过茶碗,却不喝茶,怔怔出了会儿神,道:“皇帝和子彦一向兄友弟恭,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闹到如此地步,着实让哀家心痛。为了她,皇帝竟然狠心要将子彦圈禁……”凝望着手中的明黄盖碗,慢慢地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哀家非得弄清楚其中深浅不可。”说罢,浅尝了一口,“你们去吧,哀家乏了,想歇着了。” 是夜,太后宣招皇后至康宁宫。 “宇文氏,你可知罪?”暖阁里的太监宫女已经全部退出去,只有沁芳姑姑侍立在太后身边。“不知。”我坦然与她对视。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所出两个孩儿,皆是人中龙凤,岂可让他们尽毁于你手?”抽出大迎枕下的三尺白绫,随手往地上一掷。那绫子极轻极薄,飘飘拂拂在半空展开来,无声无息落在地上。太后吩咐沁芳姑姑:“你拿去给她,这是哀家赏赐她的。”我有如五雷轰顶,眼睁睁见沁芳姑姑伸手去拾,难道今日我竟要丧命于此么?我微吸了口凉气,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间康宁宫首领太监赵祥的声音咳嗽了两声,知道有人来了,便不再作声,只听脚步声杂沓,渐渐走近。瞬间门被推开,却是内官簇拥着皇帝,已经走到了院中。太后本是半躺在长榻上,明亮的烛光迎着头上的点翠花钿,珠络都透着润泽的亮光。太后凝视着门口的皇帝,那目光令皇帝转开脸去。“皇帝来得很快。”太后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摆手挥退众人,独自入内,也不看我一眼,跪在太后面前,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涟漪。不过两三日未见,他清减了许多。太后点一点头:”难为你有这份心,这么晚还来想哀家请安。想必你是为她来的吧?”说着,随手向我一指,语气陡然凛然:“堂堂天子,跟自己亲兄弟争风吃醋,传出去宗室会怎么想?群臣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你十岁御极,十几年来,哀家瞧着你一路走来,原以为你会是圣主明君,却想不到你这样自暴自弃。”轻轻一摇头:“宇儿,哀家多年的教诲和期望,你都忘了么?”皇帝低声道:“孩儿不敢忘,以后也不会忘。”太后沉声道:“你根本就已经忘了!”又对沁芳姑姑呵道:“还不拿去给宇文氏!”沁芳姑姑应声拿着白绫向我走过来,皇帝情急之下一挥手将沁芳姑姑推了个趔趄,已经将那白绫紧紧攥在手心里,叫了一声:“母后!”太后语气森冷:“哀家只知道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这样痴心地一力呵护她,她可会领你的情?”皇帝脸色苍白,攥着那条白绫跪在那里,纹丝不动,半晌才抬眸看了我一眼,眼底满是凄凉哀伤。太后语句里透着无限沉痛:“宇儿啊宇儿,你为了她,一再犯错,如今闹到手足反目。你叫母后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担心?你这样行事,与那起昏君有何差异?”皇帝身子微微一动,伏身磕了一个头。太后执起他的手,柔声道:“好孩子,母后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听母后的话,打发她去吧。”皇帝仰起脸来,已是泪流满面:“母后,她是我的命,母后断不能要了孩儿的命去。”我垂着头,心中大恸,流下泪来。太后眼中无限怜惜,命沁芳姑姑把皇帝搀起来,扶到自己身旁坐下,“好孩子,她心里没有你,任你对她再好,她也不见得会把你上心,你何必执迷不悟?后宫里头花儿一样的女子多的是,人人都等着你的宠爱,何必这样自苦?”皇帝手中的白绫攥得久了,汗水濡湿了腻在掌心里,他怔怔地望着我,声音是飘忽的,“那样多的人,可是孩儿偏偏就喜欢她。不管她是否以诚相待,甚至她背叛我,可是母后,孩儿没有办法忘记她,孩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处死她。”太后听得太阳x突突乱跳,扬手就欲一巴掌掴下去,却看见皇帝眼中虽痛楚、无奈、凄迷一片,眼神中却透露着无比的坚决,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样子。心中顿觉万念具灰,手软了下去,喃喃道:“冤孽,冤孽啊!”她的手缓缓抚摩着皇帝的脸颊,轻声道:“也罢,你长大了,母后也不能替你做主了,母后不你,但是你得答应母后,再不可为她乱了分寸,慢慢将她忘记吧,就好象你从来没有遇见她。”皇帝沉默许久,终于道:“孩儿尽力一试。” ps:其实我私心里认为皇帝也是人,必定也会如我们普罗大众一样,曾经真心的喜欢某个人,只是他面临的诱惑太多太大,所以不可能做到从一而终,但是他待她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人生愿如双飞蝶] 从康宁宫出来,李君宇握着我的手一下子松开,漠然地径直向祥麒宫踱去,杨文简很识相地带着宫女太监远远跟着,让我们有独处的机会。我落后他几步悄悄打量着他,几日不见,他的身形越发清减了,这一两年来,他的身子每况愈下,国事固然没有搁下,但后宫遍施雨露也不得空隙,再加上三元真人为他调配的所谓仙丹,早已经大不如前了。这袭海水蓝宝团纹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倒与他冷清的背影极为相衬,越发显得漂浮,让人捉摸不定。 龙袍上的四爪飞龙乃金线蹙成,朱色龙睛闪出迫人之光,我不禁怅惘地笑了,我曾经那样期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样的执念,而今终究是真真切切地成了镜花水月,痴心妄想。可是我对李君宇也未真正要求过“一心”,他是帝王,我何尝不明白他的处境,只是心底总是有些期盼,后宫佳丽如云,我只想在他心中稍稍特别一些,可这后宫中的情爱在无休止的争斗中看来也一样短暂而虚幻。不过一思量间,昔日的轻怜蜜爱涌上心头,恍惚以为身在昨日,喉咙口便有些哑咽,登翼微动似被什么堵住了,一丝哭音连自己也难压抑,极轻声道:“皇上!” 他身形一顿,却并未转身,片刻的静默,真是静,仿佛四周静无一人一般。 我心跳得厉害,大胆地牵住他的袖子,仿佛往日撒娇一般轻轻扯了一下,眼中已含了泪:“三郎!”这样熟悉而亲昵的称呼,叫人一不留意,就掉入了往事的深渊。“三郎,你当真不愿再见我了么?你当真要把我忘记了么?”这样的话我并不十分诚心,只是拼尽了我对他残余的情意来一字一字说出,多少也有几分真意。 有悠长的叹息,一缕稳熟的嗓音,道:“月华——你让朕怎么相信,朕亲眼所见。”龙涎香久违的香气幽幽传来,只消一抬头,便是他。 “可是亲眼所见,并不一定就是真实,三郎于宫中长大,对于这些鬼蜮伎俩难道还见得少了么?”我缓缓抬眸,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我知道这样的含泪的情态是最惹人心生怜爱的。“你我多年夫妻情谊,难道竟不能让你相信我吗?”见他眼波微动,我转过身去,把玩着手中的双绣团扇,“以前,我曾经读过班婕妤的一首诗‘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我以为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如今——三郎终要弃我如秋后之扇吗?如果这样,我宁愿太后赐我一死。”我这样说,多少怀一点决绝的心意,有悲亦有愁。然而行至今日,忽然觉得那悲与愁都是不必要的了,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带了情绪拘束自己,何不拼了一试。凄然一笑,将手中的扇子抛在地上,便要转回康宁宫中。才走几步,便被他赶上,一把拉回怀里,久违而熟悉的龙涎香的气昧兜头转脸席卷而来,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叫我不得逃离。他有些恼怒也有些无奈地瞪着我,眼睛里则有许多亮晶晶的东西闪动,他唇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半晌,吐出一句,“你不过仗着朕喜欢你,着实可恨!”他的呼吸流连在我发鬓上,“可是——朕却被你吃得死死的。”脸被他硬生生地抬起来,“你知道吗?朕曾经气得想要杀了你,可是今天听到太后要赐你死罪,朕突然很害怕,朕经历过无数风波,从来没有胆怯过,可是为了你,朕却怕了。” “三郎,我是你的皇后,终生便是你的妻子,此后一生荣辱与共,永不相弃。”我的声音极轻微柔和,毕竟多年夫妻,听到他这样说,不是不动心的。 “月华,你别我,你让朕好好想想,好吗?”他亦动容。 《天朝? 第 32 部分 欲望文 第 33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3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剿庋担皇遣欢牡摹?br / “月华,你别我,你让朕好好想想,好吗?”他亦动容。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七卷 祥庆十一年八月初一大朝,因连日天气突变,y翳四塞,左相卞凉京、工部尚书林尚道连同大臣共十二人联名上疏称:皇后宇文氏失德,y挟媚道,今天象示警,实不宜再掌凤印,请圣上废之,再立新后。礼部尚书卢鸿明当庭驳曰:皇后身为国母,居中宫,主内治,地位极崇,怎可轻易废后。民间休妻尚且慎之又慎,更何况废后。帝随当庭问于御史大夫秦子墨:卿以为如何?对曰: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议。成亲王进言:陛下为天下父,皇后为国母,父母失和,只宜劝谏,岂能拆分。况后无大过,不宜妄废。帝应曰:善!随不允左相之议。 三日后,帝下诏解信亲王圈禁,迁信亲王为平卢节度使兼营州刺史,责即日回藩就职。擢成亲王为太子太保,领羽林军、京畿卫,过禁内骑马。 “为什么,为什么?”德妃气急败坏地看着那个悠然临水而立的男人。辛苦策划,以为能够一举扳倒皇后,谁知道竟然又是一场空,到底是那贱人命太硬,还是……想到这儿,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狐疑。 丛丛花影下,李君岳转过身来,依然是棱角分明,朗目疏眉,神清骨秀,龙章凤姿,眸子刚中带柔深不见底。他眯着眼,看着德妃,沉吟半晌:“你照我的话去做,我可保你母子享尽荣华富贵,如若不然……”李君岳轻哼了一下,掸去衣袖上附着的一片花瓣。德妃打了个寒战,她太了解此人了,他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凡人凡事他若真心以待,必会罔顾一切。谁要是敢背着他玩花样,只怕不是掉脑袋那样便宜。 德妃慢慢垂下头去,双唇紧抿,笑意清冷疏落,看着手中的一柄纨扇,扇是极好的白纨素,双面刺绣着穿花双蝶,绣功精巧细致,可那只淡黄粉蝶却似欲振翅飞去般,如同他的心。多年来,对于自己名义上丈夫——九五至尊她早已是心灰意冷,唯一的念想便是他在背后的支持,以为他必会尽全力支持熙儿登上太子之位,继承大统。可如今看来,自己所仪仗的那几分情意竟似水中花镜中月,那自己浮沉半生所为何事呢?德妃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苦涩,道:“那熙儿有何不如他人之处呢?” 李君岳看着她眼波盈盈,楚楚动人,便和颜悦色道:“你看这历代为帝王者,有几个是真正比自己兄弟手足优秀许多呢,无非是子以母贵,形势人罢了。你在宫中浸y多年,这个道理还不明白么。”“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德妃握紧了白玉扇柄,“嘶啦”一声竟生生把扇柄下垂着数寸长的杏色流苏撕了下来。李君岳眉心轻拧,深深地看着她,道:“我心知你必不服气,暗地里也做过许多手脚。可皇后亦是个聪明伶俐人,又有皇上的盛宠,你算计多时,她未免不会察觉,如今你不能一举扳倒她,恐怕后患无穷。”他走至德妃身边,“你我多年至交,听我一句话,明知无望,早日放手早得解脱。”德妃听他如此说,心便凉了,浑身轻颤,手脚发软,便如做了一个长久的美梦,如今却突然惊醒一般。她点点头,嘴角含了一丝凄凉的笑,“王爷所言极是,我会谨记在心。放手……是该放手了。”李君岳一时不忍,便软声道:“这里空旷风大,娘娘还是回宫歇着吧。”德妃的微笑淡淡在唇边绽开,声音哀凉如冬日里凝结的第一朵冰花,喉头哽咽,凄然道:“我是该回去了,打扰王爷,令王爷担忧,实在过意不去。”李君岳见她一味微笑,笑容看起来比哭更叫人伤感,心也软了几分,但是自己主意已定,绝不能乱了大计,便硬了心肠,不再看她,转身过去,看着太y湖烟波浩淼中满池莲花,心思逐渐飞远,连德妃何时走的,也不知道。 祥庆十一年八月十一日,黄历大吉,宜远行。信亲王入宫与太后饯行。 自那日后,李君宇解除了我的幽闭,后宫礼仪待遇一切如前,也常来宫中小坐探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外人眼里,我和李君宇仍然是一对璧人,只是我们都知道,其实不是的,哪怕曾经是璧人,也是有了裂痕的玉璧。 风光明媚的太y池里,莲花早已结成莲蓬,几叶轻舟上俏立着数名采莲女,素衣翩翩,既采摘莲蓬又清理期间枯黄的残叶,采得兴起互相泼起水来,一串串女子娇笑之声便顺风传上岸来。我带着亚兰,小螺徘徊在岸边,心思恍惚不定,隐约期盼着什么,却更添一重相见后情何以堪的害怕。直到亚兰轻唤了两声,才恍然回首,叹道:“到底还是年轻天真的好,认真说起来,本宫都不记得何时这样笑过了。”亚兰握一握我的手,笑道:“主子这话可错了,主子芳华正盛,尚且自嘲如此,那我这奴婢可不是见不得人了?”我眼光落在她裙带上系着的一块海冬青和田玉佩,盈盈一笑:“靳大人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多年寻觅终得良人,亚兰好事将近了。”亚兰面色一红,忙道:“主子别寻奴婢开心了。这里日头大,我们还是回宫去吧。”她扶着我,才刚转身,忽然停住脚步,眼波直直非了开去,牢牢定住远处。 几乎是心头一颤,亚兰目光所在之处,正是子彦负手前来。仿佛数载时光已经过去,心口一痛,几乎耐不住要落下泪来。 小螺到底机警,侧身挡在我面前,低声道:“主子要不要回避一下?” 我掩饰好自己的心情,摇摇头,依旧浅笑:“我们并无苟且之事,何需回避,引他人注目?” 片刻间,他已走到面前。他的面庞隐隐有了支离憔悴之意,翩翩风姿颇有消沉之意,然而风骨却丝毫未减。他朝我拱手而拜,保持臣子应有的本分,道:“臣拜见皇后娘娘。”我淡淡一笑,目光保持离开他三寸的距离,“听说信王将去那苦寒之地,此去路途遥远,愿君保重。”“臣谢皇后娘娘垂怜。”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辩解的嘶哑,一句“皇后娘娘”简直如刺心一般,叫我难看而无奈。 我点点头,扶着亚兰的手从他身边走过。“你……还好么?”他的声音仍然低沉而熟悉。 喉仿佛被堵住,我极力笑道:“多谢王爷关心,本宫一切安好。” 他点点头,“臣一去经年,不知何时可归,听见娘娘说自己安好,辰也放心了。” 我侧首,花园里繁花似锦,在艳阳下格外灼灼,我含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本宫安好与否若王爷关心太多,王爷自身就不能安好,所以请不要劳心了。”我硬一硬心肠,“难得皇上允许王爷与太后饯行,王爷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谢娘娘关心。”他的笑意哀凉萧瑟。我转身欲走,他手心的温度如同烙铁一般烙在手上,他看着我,眼神多了几分决绝:“和我一起走。” 脚步随着心底的激动停住,我不着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无可奈何道:“要和王爷一起走的,应该是王妃,而不是我。”再挣扎,再不甘,又能怎样,还是要在宫廷里活下去,走到力竭,走到身死。前面花团双双飞过两只蝴蝶,倍觉凄凉,人尚且不如蝴蝶,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双宿双栖。我默然思索片刻,悄声道:“若有来世,我情愿做一阵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回首看他,目光灿然,“子彦,珍重了。”千言万语,唯有“珍重”而已。 他退后两步,“臣告退。” 我眼见他离开,心中汹涌澎湃难以遏止,悲凉转首间深恨自己软弱无能,总以为能克制自己,总以为能忘记,总以为能做得完美,然而见他那一刻,却失了分寸。 亚兰急忙扶扶住我,低低婉声道:“主子和王爷的心,奴婢知道。只是——情不自禁是一回事,性命是另一回事,主子行动被人虎视眈眈,两位小皇子还全依仗主子您,还是小心为上。” 我微微颌首:“是我不够稳重。” 亚兰叹息一声,我郑重开口:“他要好好活着,我也是。” 夜深时分,宝砚低声劝道:“娘娘怎么喝起酒来,葡萄酒虽甜后颈却大。”德妃依在美人榻上,薄袖散垂至地,红艳艳的汁愈发衬得她杏眼桃腮,眉目如画,佛唏嘘了一句:“本宫这是借酒消愁呢。你看我这样子——是皇上第一位皇子的生母如何?家世恩宠不及皇后,便被人踩到这般地步。何况,熙儿尚且不是本宫……”宝砚心里打个突,赶紧把累珠云锦薄披为德妃拉了一拉,压低声音道:“娘娘想是醉了,还是早些安置了吧。”“醉?”德妃睇了宝砚一眼,语气中凉意毕显,“君心不似我心,大约是所有女子的苦楚了。”随即不语,目光所及之处,冷月如霜。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1章变故陡生]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七卷载: 帝妃卞氏于祥庆十一年岁末产下一无臂死婴,太后惊至昏厥,帝大怒,斥卞氏为不祥之人,责其退居北辰宫,终生不许外出。 未几,卞妃之父左相卞凉京小事获罪,朝廷诸大臣联名弹劾,帝念其乃太后本家,且多年功劳,留中不发,仅赐其告老还乡。以成王替右相位。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八卷载: 太后体弱,受卞妃生产惊吓,抑郁成疾,展转病榻,虽帝后亲奉羹汤,朝夕随侍左右,然回天无力,于祥庆十二年四月十七日薨于康宁宫正殿,享年54岁,附葬先成宗高皇帝顺陵之东,曰顺东陵。 帝加谥,曰:“孝恭懿宪慈仁庄烈齐天配圣高皇后”。至此,卞氏一族势微也。 帝改元天驭。 天驭二年的年关过得波澜不兴,不单是尚在太后守丧期中,且这个皇朝的君主也于月初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所以不管是宫中还是民间都没有大肆庆祝。皇宫里一片死寂,连一丝欢庆的影子都寻不到。 李君宇的病势来得很快,身体状况一直恶化,竟然在养心殿批阅折子的时候昏倒在李君岳及宇文方面前。 李君宇经御医救治清醒后一直难以恢复,连起床都困难。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宫中不可少的筵席都是由李君岳、太子元佑及我代行,但是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国丧的时候,一切歌舞烟火都被取消。 我端起药汁,走入重重帷幕遮掩的内殿深处。 李君宇依然是在昏睡,我看着这张憔悴的容颜,心中纠结难解。 他看上去就像耗尽最后一滴油的灯盏,已经到了快要熄灭的边缘。就算是穷尽天下珍奇名贵的药材,辅助天下绝顶的名医,也无法再让这盏灯重新亮起来。 就在怔忪间,我看到李君宇的眼睛睁开了。 “三郎,我吵到你了吗?”我轻声问到,坐到床边。 李君宇的视线转向我,问:“是不是过新年了?” “是的,刚到了新年。”我一边回答,一边扶他起来,依靠在鹅羽软垫上,然后拿过药汁。 “朕……我不想喝。”李君宇无神地靠着,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别浪费了。” “三郎。”我怔了怔,不知道说什么好。 “月华,孩子们还好吗?”李君宇忽然问道。 我连忙说:“都好,他们都想来看望你呢。” 李君宇点点头,说道:“我病了这些时日,一直没有能够好好地看看他们。” “要不,明天我把孩子们都带来让你看看吧。”我含笑建议道。 “不用了,我怕过了病气给他们,尤其是佑儿,身子弱。”李君宇道。 “三郎,还是喝些药吧。”我一边搅动药汁,一边说道。 “新年了,为什么外面没有烟花呢?”李君宇恍惚地看向窗外,自顾着岔开话题。 “因为害怕惊扰你休息,所以我特意命令他们停下了。” “为了我停下?”李君宇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他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你一向很是体贴。可是何必禁止烟花呢?”他轻叹一声,“这个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庶民百姓一年难得的欢乐不该被剥夺。何况,说不定不久,我就在也没有机会看到宫中的烟花了。” “三郎怎么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我勉强笑道。 李君宇摇了摇头,“月华,你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你我夫妻恐怕就要永别了。” “不要说。”我放下手中的碗,扑进他怀里,浓重的药香将我萦绕,滚烫的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不要伤心。”他轻柔地抚摩着我的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们,孩子们年幼,我去后,一切都仰仗你了。”他沉默半晌,道:“近年来,二哥势力见长,我时常感到无法弹压得住,我去后,只怕你们孤儿寡母……说到底也怪我自己,二哥本就是心存高远之人,身在江湖,心在庙堂。只是我当年被子彦气糊涂了,才……”他搂紧了我,长叹一声:“待我去后,宣子彦回朝,希望能牵制他,保你们母子平安。” 我黯然不语。 “当!当!当!……当!”我于睡梦中被雄浑悲壮的钟声惊醒。“亚兰!亚兰!”我一下子坐起来,呼喊着。 “奴婢在。”亚兰匆匆从外面进来,一阵寒风裹袭而来,我打了个寒颤。 “你,你听到钟声没有?”我的手颤抖着。 “听到了,奴婢听到了。”亚兰一向沉静的面容也慌张起来。 “那,一共响了几下?” “九下,是九下。” 三郎!三郎!我想要喊叫出声,想要挣扎起来,却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我感觉到自己在缓缓倒下,所有力量都被这个残酷的夜晚抽走了。 “皇后……” 远处似乎传来凄厉地女人的呼号。 “皇上……皇上……” “不,我不要……不要死……” 辗转悱恻中,我依稀感受到杨文简熟悉的身影跪在我的床前,隔着半透明的锦绣屏风,清朗的声音传来:“成王……亲奉药于皇上……奴婢等出侍殿门外……贵妃来见……崩……”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九卷载: 天驭二年二月初十丑时,帝崩于祥麒宫养心殿。 二月十三日,太子李元佑登基继帝位,尊母后宇文氏为太后,居重华宫。因新帝年幼,故由宇文太后垂帘听政。 四月十五日,大行皇帝梓宫出神武门,安葬于城东天寿山昌陵。谥号曰“仁宗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孝元皇帝”。 仁宗元皇帝贵妃沈氏十四岁侍帝身侧,甚得帝宠。帝临终,留下遗命“待吾终,必令殉之”。妃闻噩耗大恸,沐浴盛装,佩戴帝所赐珠玉,于二月初十日卯时自缢殉死。上谥号曰“恭肃端慎荣靖贵妃”,使其从葬仁宗元皇帝昌陵。 宫中各处花园都绽放出点点嫩绿鹅黄,探出头来,茁壮地向上攀爬。深深楼个,重重飞檐金碧辉煌的迎接着它们的新主人。 “你们不知道,这些天我愁得几乎不能睡。你想啊,成亲王手握京师重兵,外有一半朝臣拥护,他要造反称帝,虽说不能算十足把握,胜算亦高。此时蛰伏不过等待时机,亦或另有打算。” 小螺正色道:“成亲王手中有兵,我们也有,真要打起来,不知谁胜谁负。” 我摇摇头:“要乱起来,不论谁胜谁负,于黎民百姓来说都是劫难。” 亚兰勉强笑着,安慰道:“主子,好在一切都暂时过去了,成亲王他不是也拥立太子称帝了吗?” 我伸手剔去花瓠里的花瓣,神情凝重忧虑:“唉!先帝对我说过,这中原的花花江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难自持,他难道就不动心?他对咱们孤儿寡母还算有些情义,可是……男子汉大英雄,忍得了一时忍得了一世吗?” “还有沈贵妃,奴婢总觉得她死得蹊跷。”一直默然的挽翠开口道,“先帝对她不如主子许多,怎会留下遗命要她……奴婢听宫中流言,仿佛是她无意窥到了什么,被……” 亚兰神色一凛,忙转身捂住她的嘴:“你这嘴真是不晓得轻重厉害,这话也是浑说的么?” “贵妃……”想到那夜昏迷中,杨文简偷偷前来所说的话,我微微沉吟,低垂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一片如月形的鸦色,似我此时顾虑的心情,“此事非你我可以掌控,眼下唯有自保而已。你们好生照看明珠吧。” “太后娘娘,成亲王求见。”刘福安在外朗声道。 “成亲王?”亚兰和小螺对视一眼,真是说曹c,曹c就到。 “你们先出去。”我回头看了看镜子,一袭寻常的攒心玉兰花样锦服,因在守丧期中,并不似我平日明快的装束,头上钗环几近没有,只簪着几朵六角蓝银珠花。 李君岳一身官服,威风凛凛地走进来,单膝跪下:“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我上前虚扶一下,李君岳起身,四目交投,我见他脸上意气风发,想到李君宇的突然暴亡和他脱不了关系,心中绞痛,泪盈于睫,忍不住低下头去道:“王爷找我何事?” 李君岳看出了我的心思,深情一笑道:“太后不必担忧,我不是帮这江山,献在你的宝座之下了吗?” 我回过头去,淡淡一笑:“我又不要做女皇帝!你忘了?拥有江山的是我儿子!” 李君岳柔声道:“痴儿,我会辅佐元佑治理天下,我这么拼命地忍让,就是盼着有一天,你也许会过意不去,送一样贵重的礼物给我……” 我摇头道:“如今,你是权倾一时,哪里还会缺少什么?天底下会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李君岳急火火地道:“你明明晓得我想要什么。” 李君岳说着,轻轻来拉我的手,我轻轻挣脱,淡淡地道:“佑儿还小,很多政事不通,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有限,正想着让王爷出来辅政呢。” 李君岳拉住我的衣袖恳求道:“月华,你明知道我若是想要权的话,早就自己……求你,好几个月没正经看你了,多说两句话,求你!” 我摆弄窗台上的玛瑙攒花盆景,如石榴籽一般的透明莹红,衬出我一双柔荑凝白胜雪,没有回头,想了想,只说道:”来日方长呢!” 李君岳望着我的背影,怅然若失,随即微笑道:“是啊,来日方长呢!”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九卷载: 天驭二年五月初一日大朝,司礼监王承恩高声道:奉皇太后懿旨,今后就由成亲王相助辅政。以宇文方为左相,秦子墨为右相,翰林院大学士俞放舟为御史大夫。愿我天朝万世基业,国运昌隆! 重华宫东暖阁里,我正在专心致志地百~万\小!说。 这时,李君岳走进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请他坐。李君岳像在自己家一样,很随意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玉初走进屋,向李君岳施礼后,转脸问我:“太后,是不是这会儿就传膳?” 李君岳笑着问:“你们这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玉初笑答:“有酒酿清蒸鸭子。” 李君岳皱眉道:“太腻了。” 我放下书,问道:“云梦择的青鱼还有吗?” 玉初道:“还有。” 我吩咐道:“去给摄政王下个鱼面来,你告诉小厨房,味要清淡。” 玉初笑道:“奴婢亲自去下。” 待玉初走后,李君岳问道:“你身边服侍的那个苏亚兰呢?” “她年纪早到了,这些年要不是我舍不得,早该放出去嫁人了。前些天我赏她金银财物,放她出宫,找个老实人家嫁了,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我微笑弹一弹指甲。 “以前不舍得,如今却想通了?”李君岳淡淡一笑。 我轻轻一嗤,目光清净如波澜不兴的水面,唯见水光,不见波动,“她再好,我也不能留她在宫中一辈子,耽误了她终生。”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大内风云(一)] 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雪烟纱,半莹半明,稀稀疏疏抛洒进来,投下几近虚无般的浅淡影子。墙角的攒心梅花高脚木架上,放着的碎纹花觚内折有剪碧蕉,花瓣浅绿、薄而莹透,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李君岳吃完饭后,和我于临窗边的长榻上对坐。我随手抽了一本书翻阅,一页一页翻着,每当和他相对无言的时候,我就这样打发时间,慢慢的心也静了下来。 “真好,象回家的感觉。”李君岳放下手中的青瓷莲花茶碗满足地轻叹一声。 我抬眸嗔了他一眼,手指拨弄着侧旁小几上的美人花觚,花瓣上的新鲜水珠便跟着震落下来,“摄政王是在说笑呢。” 李君岳迟疑半晌,正色道:“我不是说笑。” 我一怔,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李君岳走到我面前,凝视着我的眼睛,道:“痴儿,我直说,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大惊失色,愣在那里,好半晌才喃喃地道:“不……不行……”其实这些日子来,他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只不过尽量敷衍着他,却想不到他如此大胆。“王爷,你太放肆了。”我摇摇头。 “我说的不过是自己的心底话。”李君岳拉住我的衣袖低声道,“痴儿,我等了这些年,等着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始终爱着你,没有一天减少过!那一年,在杭州,我明明知道你是在骗我,可我宁愿相信你是真的痴了傻了,因为那样我才有希望留住你。可是——可是最后我还是放你走了,因为我不忍心为难你,哪怕这个决定让我痛彻心肺。” 他的话触及到我的心底深处,往事历历在目,我泪如雨下,怔怔地看这窗外,原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廊外白玉栏下刚换上一溜景泰蓝大缸栽的石榴树,绿油油的叶子衬着百千点殷红花骨朵,如泼似溅。花虽还未开,已经让人觉得那颜色明烈如火,艳碎似绸,几乎在视线里一触就要燃起来。 李君岳越说越激动起来,不顾一切地叫道:“现在三弟死了,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如今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障碍了。我要你!不管是情人还是什么,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可能,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的话惊雷一般炸在我胸膛,我看着这个亢奋得几近疯狂的男人,擦拭着眼泪,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样做置祖宗礼法于何地?朝臣们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会怎么笑?” “谁要是敢多嘴,我就杀了他!”李君岳见我如此,暴躁起来。 “那皇上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的伯父居然要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到时候你怎么做?杀了皇上?弑君吗?”我咬着牙道。 李君岳被我这阵势弄愣住,脸上悻悻然地愠怒着,却没有再说什么。 “太后,你今儿没用晚膳,用点点心吧。”挽翠带着几个宫女捧着青瓷莲花托盘上来,内有粉蒸玫瑰糕、千层茯苓饼、绿豆糕、珍珠糯米团等等,每样都不算多,却是样样精致小巧。“我没有胃口。”我摇摇头。自从上次争吵后,李君岳干脆常住再祥麒宫侧殿,每日与佑儿一同上下朝,同批奏折,其余时间严令他在养心殿读书习字,居然不许他回重华宫探望我,要不是杨文简暗地里传递消息,我是真真和佑儿咫尺天涯了。 “太后,奴婢知道您牵挂皇上,可是摄政王他……”挽翠低声道,“奴婢怎么觉得摄政王他似乎是在和太后您赌气来着?” 玉初道:“摄政王从前不是这样。据奴婢观察,王爷善于审时度势、博采众议,在关键时刻做出明智果断的决策,这是他的长处。怎么如今……唉!” 小螺分析道:“王爷自少年起,便受了许多压抑、许多委屈,随时都得战战兢兢。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一朝大权在手,哪还沉得住气?难免要纵情任性,享受一下权力的滋味。” “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一天也不准皇上回重华宫来,皇上还这么小,见不着太后,那怎么行呢?听杨公公说,皇上一夜要哭醒好几回,常常都是哭着喊你哪!太后,王爷他究竟要什么呀,所有的荣华富贵他不都是已经有了吗?”挽翠自小看着佑儿、清儿长大,说着说着就淌眼抹泪的埋怨起来,“昨儿个,摄政王来看太后,还说什么皇上虽小,总是皇上了!一天到晚黏着太后怎么行?会弄得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咱们可不要那么没出息的皇上!我这做叔叔的,也是一番“盼铁成钢”的心意……” 我咬紧牙关,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行!我不能答应他的要求。这着棋一错,我们母子就全盘皆输了!万一他的野心,变成了难以驾驭的烈马,自然有人撺掇他,把什么情义都踏在脚底下。到时候,我失了立场,我们母子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道这儿,我使眼色打断挽翠的话,浑若无事地道:“今天月色这么好,不如散散心,你们陪我上花园里遛遛!” 夜晚的寒意直全身,我不适应的打了个冷颤,伸手合了合披风将自己单薄的身子紧紧裹住。遥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横柳梢,皑皑月彩穿花树,风动梧桐,暗尘不起,水榭楼来参差成影。这些日子来我早已习惯于深夜独坐台前孤望月,时常想起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自嘲一笑,如今谁能与我共赏这溶溶残月?李君岳?我摇摇头,他虽然对我情深一片,奈何我的心再也装不下子彦之外的第二个人了,况且如今他和我是叔嫂、是君臣、是盟友、是敌人,却惟独不会是情侣。 空旷的御花园四周,点燃着明亮的宫灯,园中花木葱茏,池塘里养着五颜六色的金鱼,众宫女在稍远处站立侍候。我和小螺假装俯身观赏池塘里的金鱼,笑着指指点点,实则密谈。 小螺大声笑道:“主子,您看这金鱼生得多怪相!” “咱们要说的话,须防隔墙有耳。宫里难免人来人往,这儿空旷,反而妥当。刚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我假装凑过去看金鱼,悄声道。小螺压低声:“主子,你吩咐奴婢的事情奴婢一定想办法通知信亲王。” 夜深露重,月色越发分明,清华如水,沐人衣冠如披霜被雪。李君岳饮多了几杯,觉得酒意突沉,便走出凝碧馆来。玉栏杆外是一围芍药,花已经开得半凋,有一瓣被夜风吹拂,正好落在他衣袖间,他伸手拈了起来。想起当年泛舟西湖,她偷偷地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执一株红莲遮去了大半面容,露出鬓侧斜簪的几串茉莉,花瓣娇艳,在风中微微颤抖,衬得一双明眸灵动剔透,眼波盈盈一绕,仿佛春风乍起吹起无限涟漪。他看了,只觉得心中“怦”得一跳,天地间涌起无尽心潮,尽融在她这一双眸中,事先的愤懑责备的措辞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而今自己已经是权倾天下,俯瞰众生,想求她如昔年婉转一笑,却求而不得。自己发作的雷霆万钧,她皆恍若不闻不问。原本如花的容颜,眉目之间唯有倔强漠然疏冷。他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重华宫里,玉初低声道:“杨公公说皇上最近睡得好,进得香。只是,衣裳都要重裁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诧异道:“怎么了?” 玉初高兴道:“万岁爷长高了,也长壮啦!” 我一顿,不禁有些懊恼地说道:“瞧我都糊涂了,可不是快一个月没见了,想不到长得那么快,可惜我都没能见着……” 我抓着玉初的手,含着泪,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喃喃地道:“我的……我的佑儿……他长高了,我真想看看他那小模样……”玉初安慰道:“太后,别急,您不是说得等机会吗?快了,快了!” 御花园里,小皇帝李元佑与哥哥广阳郡王李元熙跑来跑去嬉戏着,林公公与太监小顺子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林公公尖叫道:“万岁爷、王爷,别跑太快啊!仔细摔着!” 李元佑、李元熙手里拿着弹弓s来s去,林公公、小顺子想拦住他俩,结果挨了好几下。 林公公痛得大呼小叫:“唉哟!两位小祖宗,留神!别往奴才身上招呼啊!” 李元佑、李元熙置之不理,继续嬉闹着,林公公与小顺子忽觉腹中剧痛,弯腰痛苦地呻吟着。 李元佑、李元熙见他俩那样,好奇地停下来观瞧。 李元佑皱眉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啦?” 林公公呻吟道:“万岁爷,奴才……奴才肚子疼!” 小顺子皱着眉头叫唤不止:“疼得……要命啊!” 李元熙摆摆手道:“去吧去吧!皇上跟我在这儿等你们!” 林公公:“万岁爷……您可别走开啊!” 李元佑不耐烦道:“还啰嗦,去吧!” 林公公、小顺子抱着肚子跑了,李元熙开怀大笑。 李元佑笑着问:“大哥,你使的什么法子?是不是在刚才赏他们的茶里头……” 李元熙从腰间取出一纸包,得意地道:“跟宫里头的太医要来的!包他们一拉三天!下回啊,去戏弄那些宫女,那才有趣咧!” 李元佑想了想道:“咱们躲开这些奴才,玩儿点新鲜的!” 李元熙笑道:“二弟,来,我瞧你追不追得上我!” 李元熙与李元佑笑着一跑一追,不觉追跑到一棵大树下,他俩喘气休息时,李元熙抬头望见树上有个鸟窝。、 李元熙调皮地说道:“弟弟,你看,上头有个鸟巢!咱们爬上去掏小雀儿!” 李元佑吸了口冷气叫道:“呀,这么高!” 李元熙安慰道:“弟弟,别怕,你先爬,我在后头护着你!” 李元佑面有难色,李元熙笑道:“弟弟,您是皇上啊!这还不敢哪?!” 李元佑一听,挺起胸膛,装出勇敢的样子:“朕,朕当然敢啦!你跟着我!大哥,你一定要跟着我啊!” 李元熙点头道:“一定一定!” 李元佑开始爬树,手脚生硬得很,他十分害怕,不时看跟在下面的李元熙。 李元熙叫道:“别怕,弟弟,再上去一点,快要够到了!” 李元佑爬得更高,上半身已在树枝上伸手想够鸟巢,可够不到,他低头一看,李元熙正灵活地爬下树去。 李元佑大惊叫道:“大哥!你去哪里?” 李元熙轻松落地,见李元佑在树上惊惶无措,不禁大笑拍手做鬼脸:“弟弟,怕不怕?你怕不怕呀?‘ 李元佑又怕又气,叫道:“大哥!” 他朝下看去,头晕目眩,一阵恐惧,忙抱紧树枝,树枝吃不住重,咔嚓断裂。李元佑摔下树来,跌在泥泞的草地上,头磕碰到石头上,头破血流,昏倒过去。 李元熙的笑容凝住,拍手的动作停下来,看着昏迷的李元佑,惊惧已极,想唤却唤不出声。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大内风云(三)] 祥麒宫暖阁里,我心疼地看着床上呻吟不止的佑儿,这孩子从小就多病多灾,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真让我格外揪心。 挽翠小心地为佑儿擦出额上细蜜的汗珠儿,哽咽道:“几个月见不着,乍一见就摔成了这个模样!叫人怎么放心……” 我强忍着一肚子心疼和恼火,看着昏迷不醒的佑儿,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不能再这样,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得有个说法,把佑儿弄回我身边。 李君岳风风火火地进来,挽翠和玉初等人忙起身相迎。 李君岳快步上前察看佑儿的伤处,回头看见我满面忧色,软声道:“好些没有?太医怎么说? 我只看着佑儿,心中气恼,并不答应他。玉初见我面色不善,。忙上前应倒:“回摄政王的话,幸好刚下过雨,跌在泥地里,没怎么伤筋动骨,就这头上磕的伤,还不晓得会不会…… 李君岳恼火地道:“这元熙都这么大了,做事还是这么不妥当!” 这时候,窗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奴婢拜见德太妃!” 李君岳闻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暖阁。见德妃亲自前来,我少不得也须应酬一番,强压着心头怒火,我示意挽翠留下照顾佑儿,跟在李君岳后面走了出去。 我们一前一后来到重华宫正殿,见林公公、小顺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德妃拉着李元熙已经站在那里了。 德妃见李君岳和我脸色难看,心中一凛,忙将噘着嘴的李元熙推上前去,惶惑地道:“我们母子特来向皇太后请罪的。”话一说完,便对着李元熙骂道:“还不给太后跪下请罪!不长进的东西!” 李元熙跪在脚地上,嘴里却不服气地辩解道:“是二弟胆子小,自己害怕才摔下来,又不是我故意……” 德妃狠狠打了他几下,骂道:“还强嘴!不是你撺掇,皇上会去爬树吗?” 我心知她不过是做做过场,也打起笑脸,劝道:“算了,孩子们在一块儿,哪有不淘气的。” 德妃见我开口,松了口气,把脸转向林公公、小顺子,骂道:“你们两个,当的什么差!皇上跟王爷淘气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拦啊?” 林公公、小顺子有苦难言,只是不住的磕头请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德妃看了我一眼,气呼呼地:“是该死,拉去敬事房一顿皮鞭打死!” 李君岳见她维护儿子把罪名都推到奴才身上,不悦地道:“够了!我问过,这事儿不算他们俩的错。你们下去吧!” 林公公、小顺子感激不已,磕头道:“谢皇太后恩典!谢摄政王恩典!。”说完,苦着脸,捂着肚子急忙退出。 德妃还想说什么,我打断她的话,不悦地说道:“他们被人下了药!这在宫里头是最犯忌讳的事。德妃,元熙这孩子,你要多上心,好好管教管教!” 德妃情知理亏,口中蠕蠕称是。李元熙跪在旁边,小声道:“不过几个奴才,我都摔了好几次,也没怎么样,二弟也太金贵了…… 德妃愤怒之极上前打了李元熙一耳光,喝道:“二弟是你叫的吗?要叫皇上!皇上是千金贵体,哪能跟你这个小猴儿比?” 李元熙气得火冒三丈,一面嚷嚷,一面跑出殿:“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德妃不知是生气还是吓的,站在那里看者儿子跑远,说不出话来。我才开口道:“你去看看李元熙,免得他又闯祸。” 德妃正不知所措,闻言忙慌乱地追出殿去。 德妃出去后,我喝了口茶,暗暗瞥了一眼坐在跟前的李君岳,放下茶碗,不在意地说道:“这次皇儿受伤不轻啊,显见得没有我这亲娘照料,光靠嬷嬷、宫女太监,也不是办法。” 李君岳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月华,我本来是这样想,男孩子老离不开娘,将来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我打断他的话:“佑儿可不是普通男孩子,他是皇帝!你处处管着皇儿,不让我去御书房,也不让我教他管他,莫非要佑儿永远这样厮混,做个无知顽童?” 李君岳争辩道:“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更需要磨炼。佑儿不像我们,曾经征战沙场,所以更不该过于娇养,不然只怕他……” 我淡淡一笑,软了几分:“我知道你是为了佑儿着想,可我也不能不为你着想。外人不晓得你的苦心,见你拦着佑儿不让见我,背后又不知该怎么议论你了。” 李君岳神色倔强,不以为然:“随别人怎么议论,反正我只问心无愧就好。” 我见他? 第 33 部分 欲望文 第 34 部分 后宫权倾天下 作者:肉书屋 第 3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槁勰懔恕!豹?br / 李君岳神色倔强,不以为然:“随别人怎么议论,反正我只问心无愧就好。” 我见他有些松动,语带深意地道:“可是,万一有人说你要学曹c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怎么办?反正啊,无端端让人误会你,这我可过意不去。” 李君岳心中突然警戒起来,勉强一笑,试探着问道:“你总不至于也有这样的想法,也来误会我吧?” 我感叹道:“你说的是哪儿的话呀!我还常常对其他大臣们说王爷毕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旁边有人撺掇,也不至于坏了他的心术。” 李君岳有些感动地:“月华,你……你真的这么说?” 我假装拭泪:“唉!虽然你的忠心表白无遗,可总有那些不服气的人,正等着挑眼儿,拿你的错处呢!你可别再往嫌疑里闯,又惹我伤心了!” 李君岳握住我的手,笑道:“我从来不晓得你也有这样的心思,这样为我着想。” 我摔开他的手,微嗔道:“怎么?敢情你就以为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李君岳慌忙赔笑道:“不敢不敢。那么,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吧!”:我暗自欣喜:“那我就做主,让佑儿暂时回重华宫了?” 李君岳点头:“恩,他受了伤,是该好好照顾照顾。”喳 我看向玉初微微一笑,松了口气:“你去小膳房,让他们多做几个小菜,摄政王留在这里用膳。” 玉初笑着去了。 是夜,华灯初上,宫门落锁。挽翠服侍佑儿睡下后,见我还在灯下百~万\小!说,就劈手夺了去,再为我披上百莲如意织金的锦袍:“主子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理政呢。夜冷风大,小心风寒。” 我摇头看着窗外漆黑夜色,叹道:“睡不着啊。” 玉初为我端来一盏红枣建莲茶来,笑道:“今日可见主子心思细,竟让摄政王松了口。” 我苦笑道:“佑儿还小,直到他亲政前,我都得费尽心思,替他守住江山,看住龙椅。唉,难哪!” 挽翠道:“只要摄政王和主子是一条心,就等于替皇帝守住了江山,看住了龙椅。” 我皱着眉,一条心?要他和我一条心,还得得软硬兼施、不露痕迹。当然,还要仗着他对自己的情分。想到这儿,不免心生感叹,不对的时间,不对的人,他对我的情分,我是一丝一毫也不能还。 思前想后,我命人传小螺到面前,俯耳低声吩咐。 小螺走后,烛火微曦的一点火光,映在十二扇泥金山水人物屏风上,屏上碧金山水螺钿花样流光溢彩,而夜风吹过窗纱扑扑轻响,我想着入宫这几年的所遇所见,只觉得像作梦一般。想到生命中的三个男人,一个已经给了我荣华富贵,却抛下我离我远去,一个心心相印,却天各一方,另一个是朋友、是亲人,也是敌人,心中不免凄然。 注:下一篇开始就是李君岳和女主的结局到了。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曲终人散] 《天朝史。惠帝本记》 天驭五年五月,平卢节度使兼营州刺史信亲王以“清君侧”为名挥军南下,不出一月,已攻下长州、定州等地,直颜州,颜州刺史陈严率军以少敌多,苦战了十余日。摄政王派驻守平州的华凛率部支援,另遣定远大将军孙思浩领天纪军前往关防渭河。华凛率部赶至颜州方才迂回合围。不料华凛突然临阵倒戈,与信王大军反过来倒围了王师,陈严诸部猝不防及,立时便被歼击殆尽。华凛大军直渭河,天纪军的中军且战且退,在渭河边遭了埋伏,叛军直京师。 情形变得很坏,华凛大军不日便可渡过渭河,而信王亲率的四万轻骑已经绕道青川,直扑京城而来。开朝三百余年来,京城不曾受过这样的威胁。 摄政王还非常沉得住气,连发数道急诏,调遣常州与荆州的驻军北上,但此二地驻军不过万余人,且计算时日已然是万万来不及了。京中诸臣力劝皇帝“西狩”,结果摄政王断然拒绝。 “京中尚有京畿卫,羽林军、殿前军三卫,亦不下二万,况建武大将军辛梓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冀州还有神御军一万,摄政王素擅用兵,鹿死谁手,尤不可知。”我将手中染着褐色血迹的奏折铥到御案上,并不慌张。 “就算只剩了一兵一卒,孤王也不会将京城拱手让给子彦!”李君岳略略有些不耐,仰面望着鎏金宝顶,冷笑一声:“他以为他赢定了么?早着呢,孤王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他有没有那个命踏进朱雀门半步!” 天驭五年八月初十,逢帝生辰,我下旨于太y池长春宫中设宴。因为军情紧急,所以这次的宴会不过只有亲眷参加。 大殿之上设宴的所有桌几都是乌木包金,上呈金镶玉酒杯,包银象牙筷,舞台上的戏班子正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戏班子是左相宇文方专程买来送与我的,一律是绸缎戏衣,真金足银的道具。 我端坐在牡丹富贵宝座上,同下首麒麟坐后的李君岳一样心不在焉,眼风扫过,精巧细腻的勾檐画梁,青纱九层随风飞舞时,堂下四下隐蔽处驻跸的带刀侍卫的玄色金边袍,若隐若现。 “三十万两的戏班,左相好大的手笔。”元清唇角笑意加深许多。 于是想起那日在密室暗中叮嘱清儿的话,“你可害怕?”“儿臣不怕,朝廷内有权臣,外有外戚,皇权旁落,满目堪忧,儿臣愿意为了皇兄冒险一试。”清儿自幼聪敏,少有谋略,更兼胆识过人,实在是难得的人才。 众人一阵阵惊叹中,礼亲王元清起身,抿得薄拨的唇在望向李君岳时,露出一点笑意:“摄政王叔,皇兄身子弱,请容清儿代替皇兄敬您一杯,感谢您为国劳心劳力,与君分忧。” 元清穿着银红色八团福字锦袍,腰束玉带,身材挺拔如同临风一枝修竹。 酒是内府自酿的,埋放了近百年,芳香四溢。元清亲自执了酒壶,斟满了两杯,一杯送到李君岳面前,一杯自己以袖掩面,仰首饮尽。 李君岳见他神采飞扬,难得的少年郎,微微俯身,道:“多谢王爷敬酒。” 按例要饮尽杯中酒,李君岳眼光略转,已有亲信随从上来用银针试探了,方一饮而尽。 大殿内外,红烛早就一盏接着一盏地点燃,浓光淡影稠密地交织着,将李君岳笼罩在一片红色光晕中。 我的眼神飘了飘,子彦的四万轻骑应该已经到了百里之外的冀州府回合了建武大将军辛梓的神御军,近得几乎已经可以隐约听见铁蹄铮铮。这样一想,顿时觉得闷得透不过气来,一层层的汗水打透了身上的凤袍。 那一日是己未日,后世便称为“己未之变”。 变故初起的时候是半夜,酒宴已经快要散了,忽然隐约听见风中远远挟着几声呼喝。我静静听着,那风声中,不仅有短促的叫喊声,偶尔还有叮铛作响,明明是兵器相交的声音,宫女内侍吓得发抖,李君岳匆忙走了出去。 片刻又回来。 “可是乱军进了城?”我问道。 李君岳已经换了轻甲,我从来不曾见他着甲胄,黄金软甲底下衬出锦袍的朱红,团花龙纹,玉螭带勾,显得越发长身玉立,因为高,我又觉得离着太远,只觉得陌生得仿佛不认得。 “辛梓定是想要孤王的命,”李君岳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讲叙不相干的事:“神御军兵马都在他手里,他竟然按兵不动,眼下乱军过冀州入城,只怕京畿卫和羽林军撑不到两个时辰。”他笑了一笑:“我和子彦同父的手足,这么些年来,一直友爱,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 李君岳从掌弓的亲随手里接过御弓,回头望见了我和佑儿、清儿在一起,径直走到她面前,说:“我叫靳汨带人,护送你先去上苑。”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缓缓摇头,靳汨带着侍卫们一涌而上,堵在了我面前。而紧紧相随李君岳的十余人,亦执了剑,护在他面前。旁边的宫眷惊慌失措地躲到廊柱后面。 李君岳恍若未见,隔着那样多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竟似笑了:“月华,你这是做什么,想要杀我么?” 外面成千上万的人在拼命,在厮杀,在呐喊,在缠斗,在死去,而大殿中烛火轻摇,竟似将那如海的血战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之外。 他和我两人都有片刻的沉默,到是元佑冷冷的面对李君岳:“要知道,朕和母后还有三弟等这日已经等了很久了。” “原来皇帝早已长大了。”李君岳不无讥诮:“很早以前,你就惦着想要一剑杀了我。”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清儿不惧地迎视着李君岳,声音还是清朗镇定:“你弑杀了父皇,又把刚好撞见的沈贵妃灭了口,你当我们不知道吗?” “乱臣贼子?”李君岳轻笑:“他是父皇的儿子,我也是,为什么他做得皇帝,我就是乱臣贼子?我偏要将这天下争到手里来,我就要让死去的父皇也看着——我哪点不如他!” 我慢慢直起了身子,声音清冷如雪:“王爷,你并非不如先皇,只可惜生不逢时,时不与我,这九五至尊不是你能坐的。” 李君岳一愕,旋即大笑:“我一直以诚相待你母子,结果换来的却是乱臣贼子的骂名,可笑,可笑!” 我转过身来直视他,紫晶碎瑛的步摇,在鬓畔漱漱作响,眸光流转,竟似有说不出的妩媚:“王爷难道不觉得,信亲王的一切都太顺当了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皇帝根本还有一着绝杀。”我一字一句慢慢道出:“信王一向忠诚,他压根就没想谋反,华凛是先帝亲信,怎么会临阵倒戈,云中郡王见我母子被困,怎么会袖手旁观?信王只是率着大队人马,将这京师慢慢围成铁桶,不管是你的京畿卫,还是能调遣的羽林军,最后都是瓮中之鳖。皇帝忍常人所不能忍,甘冒奇险,等的就是这一天把你手中的军队斩草除根。” 李君岳突觉胸中绞痛,他一手捂住胸口,踉跄了几步,才在亲信扶持下站住脚,他的脸色骤然雪白如纸,一面怒视着元清:“酒中……有毒!”他唇角有淡淡一缕血丝,分明是中了巨毒前兆。 “四皇叔的王妃是药王的传人,可制天下奇毒,无色无嗅,银针也检验不出。”元清冷笑,小小年纪,已经在皇族争斗中茁壮成长起来,言语之间已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面对血型杀戮已是面不改色。 厅中人顿时剑拔弩张,李君岳身后的亲信纷纷护着他,大呼道:“摄政王!” 我把元清、元佑拉到身后,冷冷开言道:“统统将兵刃放下,哀家饶你们不死!” 仿佛是验证我的话,朱雀门外忽然响起潮水般的呐喊声,号角的声音响彻长天,夜空似乎都被这清洌的声音震动,然后是更沉闷更遥远的声音——那是信亲王的大军在用巨木撞击朱雀门。 李君岳眼中闪烁着莫测的神光,仿佛在骤然间明白了什么,看着靳汨道:“靳汨,孤王一向信任你,你也背叛我?” 靳汨不动声色道:“本官蒙受太后恩典,得娶亚兰为妻,要效忠也是效忠皇上。” “呵呵,女人,原来你也是为了女人!”李君岳腾得站起来,凝住了身形。最后,他狠狠的问我:“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恬静的立在那里:“我为了我的儿子。你呢?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从不知道你有这样深的心思。”他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想把我看穿。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会,只是不能。” 李君岳突然仰面大笑,笑了好一会儿,一口血喷涌而出,慢慢倒在地上,紧闭双眸,气息渐渐微弱,道:“皇位?女人?……死在太后手上也不算冤枉。”一抹笑意,在他的唇角渐渐凝固。 我怔怔地看着静静合眸的他,泪水无声滑落,温润湿凉。至死,他始终没有对我表露半分对毒害自己的人的怨恨和不甘,有的只有迷茫。 这个东西一切却隐忍于心的皇长子,这个曾经在朝堂上呼云唤雨的摄政王,竟是如此与我永别。 靳汨环视殿中诸人,冷冷道:“愿意追随太后与皇上的,向前走一步。” 他说此言,果然有人试着向前了一步:“奴才家中尚有高堂父母,愿意追随太后与皇上。” 李君岳身后数名侍从面带愤恨之色,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扑向前倒撞向侍卫手中的刀剑,血溅当场。 “不!”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扑在李君岳身上号啕大哭,我仔细一看正是钗环散乱的德妃,她丝毫没有昔日的端庄仪态,只如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妇人一般,仿佛要哭尽一世的辛酸,“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爱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我不要你死,活过来,活过来!”她疯狂地摇动着李君岳的身体。 “太妃,请自重!”靳汨派人上前将她脱开。 “疯子,我们都是疯子,我们,”德妃笑着遥遥一指龙椅:“为了这个位置,我们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舍得。他费尽心思,但他没有那个命坐得一时半刻,今时今日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 德妃尖利的笑声回荡在殿中,旋即被轰然的巨响湮灭,朱雀门终于被撞开来,潮水般的声音直深处涌过来,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德妃站在大殿正中,娉婷而立,仿佛弱不禁风,她漠漠含情地看着死去的李君岳,喃喃地道:“你那么爱她,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宁愿当个有实无名的摄政王……可是你忘记了,她不只是个女人,还是皇帝的娘……”殿堂的光稳和得几近透明,透过鲜艳的喜色,纵然是时光如白句过隙,纵然世事全非……德妃的眼眸依旧如当年初见时一样,让她恍如缠绵在一个极温柔的梦境里。她一瞬不瞬地望住李君岳:“你曾经答应过我,会随时随地来看我,但是现在你就这么走了,我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下去?……当一个人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时,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她心里面已经再无情意……” 我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而她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激流中的一方青石,怒澜狂涛之后,仍旧岿然不动。 我站起身来,飘落,望着德妃,道:“其他的本宫就不说了,只有最后一条,摄政王谋乱,最后一条就是德太妃与皇长子广阳郡王李元熙就戮。” 德妃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水光,道:“最后了,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除了自己,你谁都不信了,哈哈哈哈……” 我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闭上眼眸,良久,才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两声钝响。 《天朝史。惠帝本记》 惠帝天驭五年五月,平卢节度使兼营州刺史信亲王以“清君侧”为名挥军南下进京师,诛杀权臣原摄政王李君岳及其亲党。九月初一日大朝,信亲王上表自请前往驻防营州。太后当庭允之,此后信亲王一生守卫边疆,未再踏足京师半步。 天驭七年三月,左相宇文方小事获罪,后下令褫夺官爵,准其告老还乡,以翰林院大学士俞放舟为左相。 四月,惠帝大婚,以建武大将军辛梓孙女辛仪为后。 九月,云中郡王宇文毓暴病而亡,后大痛,帝下旨追封宇文毓为太子太保,临江王,加谥,曰“忠肃”。 …… 天驭八年五月,太后还政于惠帝,重修普济寺,并前往归隐。 惠帝幼年被歼人所害,身负重伤,虽经太医救治,然旧患难除,于天驭九年三月驾崩于祥麒宫,无嗣。 之后,群臣拥戴太后另一嫡子礼亲王李元清继位,改元青龙,即为后世文帝。 ※※※※※※※※※※※※※※※※※※※※※※※※※※※※※ 营州,信亲王府。 天气愈加寒冷,连空气中的时光都似被冻结住,栅格窗外的新雪也飘得格外缓慢起来。有细小的雪花擦在窗纱上,摩挲出“咝咝”的响声,因积雪反s着晌午的光线,颇有些明亮刺眼。李君信目光却落在院子里的一树红梅上,王妃俞氏柔声问道:“今年的蜜心腊梅开的不错,骨朵也很精神,让人折几枝进来放着可好?” 隔着千山万水,她孤单吗?寂寞吗?自己与她的距离已经是永远无法逾越了。 正在出神的当儿,李君信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三岁的小女儿,微微带着嗔怪的目光:“爹爹总是心不在焉,娘在问爹爹话呢。爹爹过几天是不是又要到关外巡视啊?”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这是他当年离开京师时,她赠他的一句诗。 李君信笑了起来,也许,他已经忽略的娇妻爱女太久了。 “爹爹这趟就不去了,留在府中陪陪你们母女。”李君信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和蔼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王妃俞氏笑了起来,眼光中有泪光闪烁,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纵然他心底深处仍然对她念念不忘又怎么样?能够常伴他左右的始终是自己母女二人。 由爱生忧患,由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1 第 34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