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安魂曲》 第 1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爱的安魂曲 瑛瑛 第一章 镜中人 一个精致的紫金香炉吞吐着一缕缕淡蓝色烟雾,弥漫在一间精致的厢房中。 床榻上静卧着一个纤瘦的女子,她的一只手伸到粉帐外,羸弱的脉搏在几乎透明的皮肤下跳动着。 “薛神医,小姐究竟怎么样了?她还能好吗?”一个少年慌张地问道。 被称为薛神医的人,双目紧闭,右手手指搭在女子的手腕上,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 “薛神医,你、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话呀!”少年忍不住拉扯着神医的衣服摇晃起来,薛神医仍然置若罔闻。 “靖宇,你先退下。”一丝冰冷的声音从厅外传来,被唤做靖宇的少年一惊,看一眼来人便默然退下。来人凤眼斜睨床上气若游丝的人儿,转身坐在榻边椅子上,细长白皙的手拂了拂额前不听话的几缕银发,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品着上好的清茶,闭目养神起来。站在门旁的侍女望着椅子上的人不禁看呆了。那亦正亦邪的气质,如雕刻般的深邃五官,混搭着额头的几缕微卷的银发,这个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魅惑的邪气,令人想多看几眼却又禁不住浑身颤栗。有他在的房间渐渐充满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玄少爷。”薛神医收回搭在少女手腕上的手指,对坐在椅子上的人说道。 蓝若玄,那个魅惑的男人凤眼微张,看向薛神医,“你知道,她不能死,她的命是我的,三年前是,现在也是。不要跟我说你无能为力。” “……”薛神医沉默片刻,“请容老夫到外面静一静,再来回答少爷。” 蓝若玄眸光一紧,顷刻间又闭上了。 薛神医面色肃然,走向厅外。 蓝若玄坐在床榻旁,撩开粉帐,一张仿佛不应存在世间的精灵般的面容映入眼中。伸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下巴,整张小脸仿佛都掌握在细长白皙的手中,他们两个人的皮肤竟都是惊人的透明,仿佛没有一点温度。 “汀儿,你想这样逃开我吗?这不可能!你知道,你是我的,即便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又如何!”惊人之语从蓝若玄完美的唇中轻轻吐出,淡淡的却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那唇缓缓地,不容置疑地印在了蓝汀儿眉间那个殷红的小点上。空气中的温度蓦然升高了些。 这是谁?在做什么?谁在亲吻我的额头?是安吗? 我在哪儿? 这是什么?一双男人的脚,而我赤l着身子,脑中一片茫然。 昨天,林来找我,庆祝我的钢琴演奏会成功,我们喝了酒,胡聊了一夜。可是这双男人的脚是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脚? 脚动了,我清楚地看到了脚的主人,同样赤l着的林。 什么叫血y倒流,我懂了,什么叫冷彻心扉,我体会到了。拿起他的衬衣,“穿上。”我没有温度地说。林挺直了腰,直视着我说:“然,你看着我。” 我扭过头去,林用手把我的脸扭过来,“我要你看着我穿!” 我仍然扭过头去。 “我要你看着!”林恼怒地低吼,再一次强迫我看着他。 不,我不看,这个可怕的男人!我以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以为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以为他是……“啪!”林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你的眼里只有安吗?他就在隔壁,你不妨大叫把他引来,让他看看整天围着他转的卓然,以他为天的卓然现在在干什么?”说完,一把将我按在身下,双手在我的身体上游走,“想叫吗?叫吧,喊吧!把安叫来,叫他来!” “唔……”我紧紧咬紧牙关,承受着他野兽般的进入。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模糊,我已经看不清像野兽般发狂的林,但仍下意识地咬紧双唇。是的,我不能叫喊,我只能默默承受,我不能让安看到这一切。 安,你在哪里? 拼命想要睁开双眼,却只听到一阵耳语:“你是我的,逃也逃不掉!”是林吗?我已经选择了死亡难道仍逃不开他吗?终于,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你是谁?”挣扎着呢喃出声。 那双眸目露精光,眨了眨,过了一会儿,嘲笑的声音穿过耳边:“胆小鬼,要用失忆来对付我吗?” 唇边霎时传来热度,那时而带有温存时而带有惩罚意味的吻令我承受不起,头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玄少爷。”薛神医走进厢房。 “想到救治的法子了吗?”离开冰凉的唇,蓝若玄冷冷地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有些难。” “讲!” “少爷若能在一个月内找到千年玄冰,并以天山圣火融化,让小姐在其中浸泡一天一夜,老夫可保她身体痊愈。” “好!”蓝若玄紧握的双拳松弛下来,“有劳薛神医在这一个月中尽心守护,蓝若玄定在二十天内带回这两样东西。”说完转身便走。 薛神医看着蓝若玄急速消逝的背影,喃喃说道:“这世上也只有蓝若玄能在二十天之内办到此事,也只有这蓝汀儿才能让他这般焦急,亲自前往。可这究竟是……哎,孽缘,孽缘啊!”慢慢走回厢房,悉心照料床榻上的人儿。若是在蓝若玄回来前不能保住蓝汀儿的性命,他这个薛神医恐怕死十次谢罪都不够了。一想至此,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蓝家兄妹在的地方怎么就那么冷! 这些人在说什么?我究竟在哪儿呢?什么玄冰,什么圣火,安呢?我的最爱,安,在哪里? 雾气蒸腾,一个由汉白玉砌成的浴池里,蓝汀儿仿如仙境中的精灵坐在其中。原本雪白剔透的肌肤在热气的作用下变成了婴儿般的嫩粉色,娇嫩欲滴,吹弹可破。眉间的那粒殷红印记颜色已经很淡,几乎寻不着痕迹了。 汉白玉池底下,一块罕见的千年玄冰正在天山圣火的燃烧下缓缓融化。 蓝若玄盯着炉中燃烧的火焰,低声问薛神医:“已经一天一夜了,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薛神医沉默片刻,缓缓道:“你看她眉心的红点已经越来越淡了,蛇毒应该已经全部祛除。小姐应该就在这几天恢复意识,她一直不愿醒来,我们强求也没有用。” 蓝若玄眸光一暗,转身顺阶梯而上来到汉白玉池旁边,凤眼斜睨看着水雾中的蓝汀儿,漆黑的眸子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汀儿,你快醒过来,汀儿,汀儿……”那呼唤,那呢喃,任谁在场听了都感到心碎不已。 好热!身体好热!可是我的脸更是烫得惊人!是谁的目光?用这种灼人的目光看我的人只有安吧?可是,我的安,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们最好的朋友林!答应要做我们婚礼司仪的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恍恍惚惚地走出公寓,穿过和安走过四年的林y小道,风仍然送上轻轻的问候,小花仍然向我摇摆着微笑,天空仍然晴朗地望着我。可我,却再也看不见这些。一天,仅仅一天,让我体会到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现在的我已经说不出究竟有多痛,身体,感觉,好像都麻木了。 第2节:第一章 镜中人(2) 安,我想见你,只想见到你! 走过你的琴房,透过我无数次偷看你的那扇窗,你在那!就在阳光倾泻的窗前,你认真地看着拉赫曼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总谱,一旁是学校乐团的首席小提琴许曼妮。我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人,她看向你的眼神羞涩、着迷、坚定而充满阳光。 阳光!我的心刺痛了,这个词从此将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的人生怎么会再次充满阳光呢? 安,从前的我们眼中只有彼此,从未对身边的人多看一眼。这样不对吧?以后要改掉这个坏毛病。从今天起,你会失去卓然的注视,却能得到更多人目光的围绕,还是会幸福吧?维也纳音乐学院的进修不要耽误了,那是指挥家成就梦想的摇篮。至于我的布拉格音乐学院钢琴系进修……不会去了吧?安,你的人生永远是阳光的,而失去光芒的我,应该回去属于自己的黑暗中了。 隔壁琴房突然传出维瓦尔弟的《四季——春》,流畅的旋律盈满了整栋琴房,那阳光的气息使我无所遁形。该消逝了! 走出琴房,来到校园的湖岸边,正午十分,大家都去吃午餐了吧?四月天,湖水冰吗?经过湖水的洗涤,我能回到昨天的我吗?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漆黑! 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拼了命地呼喊,只变成了浅浅的低语:“别走……” 额头为什么这么热?是谁?是谁在注视着我?伸手想要揉去额头灼热的不适,却被一抹冰凉抓住。 “要醒了吗?汀儿?” 努力睁开双眼,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眸,那眸中充盈着雾气,眨了眨,凤眼戏谑地盯着我,“欢迎回来,我的汀儿。” 回来?我终究还是来到了不愿再来的世界,没有安的世界。可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凤眼的主人不由分说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走进浴池,将我从水中抱了出来,向厢房走去。 是的!我回来了!回到这无情的世界! 他们说我被岭南一种剧毒的毒蛇咬伤,差一点就没命了。 不对吧?应该是已经没命了才对!不然怎么会有我的存在呢?这应该叫什么?灵魂附体?转世重生?穿越时空? 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床边精致的雕花,脑中却翻滚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那属于蓝汀儿的记忆。 这不是我所熟知的现代,我居然拥有了一个古人的身体和隐约的记忆。 房门一阵微响,蓝汀儿的贴身丫环,现在应该是我的丫鬟丁当来了。这丫头看着就是喜人,小脸并不算美,可是却让人感到舒服、愉快!女孩子,长成这样恐怕是老天爷的眷顾吧?这样,应该会有一份平淡、快乐的生活吧! 我呢?想起过往,不觉心头一阵绞痛,眉头皱了起来。 “小姐!”丁当忙走过来,将我扶起来,“小姐,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吗?我这就请薛神医过来。” “不用,”我忙一把拉住她,“我没事,已经好了。你刚刚端来了什么?闻起来好香!” “啊,是玄少爷交代厨房给小姐做的燕窝粥。您吃一点吧!” 是饿了!饥饿的感觉证明我存在的真实。 “拿来吧。”我伸手想接过燕窝粥。 “小姐,还是让丁当喂您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接过燕窝粥,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淡绿色瓷碗,阳光穿透碗壁把浅米色的燕窝粥映衬得玲珑剔透,令人看了格外有食欲。一口一口,喝完了那碗粥,现在比较有体力去思考自己的问题了。 摇一摇头,想那些做什么,先想一想自己应该面对的问题吧!既然必须“存在”,我有必要让自己在这一世活得快乐、过得潇洒,不是吗? 现实?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我的“哥哥”——蓝若玄。蓝汀儿,你这个懦弱的胆小鬼,同父异母的哥哥爱上了你,你就毫无办法,听之任之了吗?还是,在你的心底也同样爱着他? “哎!”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获得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蓝若玄的恋妹情结。从我这些天的感觉而言,这是个困难的工程。可是再困难我也一定要摆脱他的纠缠,否则我的人生将再一次失去阳光。毕竟,这身子和他血脉相连。即便是在封建的古代,近亲结合也是不为人们所接受的吧! 环顾四周,这里真是精致得没话说!大到我睡的这张紫檀木雕花窗,小到厢房与客厅之间的珠帘,无一不显露出主人的尊贵地位。掀开被子,穿上床榻旁淡紫色的绣花鞋,天啊,这脚如此小巧精致,好一双完美的天足! 走到梳妆台前,第一次,仔细地端详自己。 镜中,不算绝美的脸,但却透着不属于人间的精灵般气质。五官单独看去都不算完美:眉毛不够弯、眼睛不算大、唇瓣还有些厚。可是,就是这样的眉眼,组合在一起竟能带来奇异的美,令人凝望之下,顿时失神。美中不足的是我的脸过于苍白了,如果再添一抹红晕就更完美了。不过我对自己的头发倒是满意极了,它竟是罕有的自来卷。哈!身在古代的我,不用烫发也能拥有一头波浪似的卷发!将一头卷发梳成两个麻花辫,看向镜中,感觉还少点什么!打开首饰盒一看,呵,清一色的珍珠饰品,r白色的、浅粉色的、淡紫色的,甚至还有稀有的黑色。这蓝家小姐可是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呢! 拿起一对r白色珍珠耳钉,下意识地抚了抚耳垂,有耳d呢!二十一世纪的我任身边好友引诱要挟,也没有去打耳d,因为怕痛。既然没有戴耳饰的习惯,还是将它别在发梢吧。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满意了。起身走向衣橱,挑了一件亚麻质地的浅米色罩衫,上面简简单单地刺了朵淡蓝色的小花。暗含着主人的名字:岸芷汀兰。 对镜一笑,用手掐了掐面颊,一抹红晕浮了上来,目光自信而坚定,“欢迎重生,卓然。”镜中人儿莞尔一笑,走向房门,伸手一推,将温暖的阳光迎进来。 久违的阳光! 站在门外的长廊上,我伸开双臂,拥抱重生后的第一缕阳光。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阳光所特有的温暖气息,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安,你在另一个空间里过得好吗? 我又活过来了,所以,我绝不会再死一次!那一世没有活够的精彩,现在,我要全部讨回来!我是自由的、卓然于世的卓然! “小姐,小姐!”丁当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来,“你最心爱的马儿快、快要死了!” “马儿?”是一匹马吗? “是啊!小姐,那可是你最心爱的马呢!自从上次把你千里迢迢地从岭南送回来,它就病倒了,一直撑到今天。刚才,靖宇告诉我,它恐怕是过不了今天了。怎么办,小姐?” 什么?这是为了挽救我,不,应该说是挽救这身子的主人蓝汀儿才一病不起的吧!不论怎样,我应该送它最后一程。它,真是一匹忠心耿耿的马! 第3节:第一章 镜中人(3) “它在哪儿?”我拉着丁当,“快带我去看它。” 马厩,蓝家养了不少好马,虽然我不是很懂马,但是从这些马的体格、鬃毛上看,每一匹都身价不菲。一路小跑到马厩的尽头,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斜卧在柴草上,不停地喘着气。看得出来,它已经非常虚弱了。 调整一下紊乱的呼吸,我缓缓走到白色马儿身边蹲了下来。一直坐在旁边轻抚马背的少年,抬起头看到我眼前一亮,“小姐,你醒了?”这就是那个叫靖宇的马夫,印象里是他送我回来的。 我的注意力被马儿吸引了,对于他的话我并没有回答。少年见我全神贯注地看着马儿,眼圈一红,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被毒蛇咬伤了!从岭南奔回来的一路上,一心只想着快点儿,快点儿。一直用鞭子抽打烈儿,一回到府里,它就撑不住了。我看它今天从二更天就开始喘粗气,怕是熬不过今天了。”“烈儿?”原来你叫烈儿,手不由自主地伸向烈儿的头,“烈儿,烈儿,你很难受吗?” 烈儿像是听懂了一般,睁开双眼看着我,眼角分明有一滴泪流了下来。我的心口一窒,它是为了主人而油尽灯枯的。 不一会,烈儿又闭上了双眼,好像更不舒服了,呻吟着,喘息着。我看着它如此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怎样才能让你的痛苦少一点呢?一边抚着烈儿一边思忖。啊,以前看过电影,马好像都很喜欢吃糖。“丁当。” “是,小姐。”丁当赶忙跑来。 “你到厨房去拿些砂糖过来,快!” “砂糖?”不明白我的用意,丁当一时间愣在那里。 “别站着不动啊!快点!”我催促道。谁知道这法子有没有效,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安乐死,姑且试试看吧。 丁当回过神来,飞速跑向厨房。不一会,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陶瓷罐回来。 “给我。”一把拿过来,伸手抓了一把糖送到烈儿嘴边。 “小姐,你这是……”靖宇不解地叫我,接下来的话却因为烈儿的举动咽了回去。 烈儿,正伸长着舌头一下下地舔着我手上的砂糖呢!不一会儿,丁当拿的这一小罐砂糖全部被烈儿吃光了。它用嘴蹭了蹭我的手,尾巴也摇晃了几下,看起来精神竟好了许多。看来,它是体力透支得太严重造成的过度虚弱,再加上没有力气吃粮草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刚才让它舔的砂糖补充了它的一些体力,或许,它还会好起来,不会死。 “靖宇,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喂烈儿一些白砂糖,如果厨房有红砂糖的话那更好,你就把两样掺着喂。再在它喝的水里放少许的盐,帮助烈儿补充体力。等它能够站起来了再喂它吃粮草。” 没有反应?我扭过头去看着靖宇,只见他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我,表情蠢蠢的。拿起一个小石子扔过去,“喂,你听见没有,在那儿愣什么呢?” 靖宇终于合上嘴巴,神情激动地对我说:“小姐,汀儿小姐,你真是太棒了,你怎么知道用砂糖可以救烈儿呢?太了不起了!” 丁当也是对我摆出崇拜的表情,“天啊!小姐,你简直无所不能!” “好了好了,”我摆摆手,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在我耳边唠叨,“我刚才说的你们没听见啊!快去拿砂糖和盐吧。”说完,拍拍烈儿的头,站起身离开这里。 甩掉身后仍在欢呼雀跃的两人,我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能够挽救一个生命真好,不是吗? 天啊!我这是走到哪里了?眼前的一排排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我在一条条长廊间已经来来回回转了几趟了。 坐在水塘边的石头上,气呼呼地脱下鞋袜,将脚伸进微凉的池水中。呼,真舒服,酸痛的感觉一扫而光。迷路,也是幸福的,不然我怎么能在这个暖冬午后悠然地晒着太阳呢?调皮地搅动着池水,满池的鱼儿都被我惊动了,四处逃窜起来。耳边突然回响起莫扎特的《春天奏鸣曲》,下意识看向十指。这手还会弹琴吗?即便可以,这里也没有钢琴可以让我演奏。哎,失去安,失去钢琴,在这个以男子为天的封建王朝,我将怎样安身立命呢?拥有独立、自由思想的我能够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快乐地生活下去吗? 看着池中无忧无虑的鱼儿,思绪飘向了天际。 长廊尽头。 “少爷,玄少爷,你不能这样做!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不会安息啊!”一阵嘶哑的说话声钻入耳中,惊扰了我的白日梦,“这、这、这是不伦之恋啊!岂容于天地之间?!” 是蓝府的老管家余伯,他在蓝府担任管家已经三十多年了,经历过蓝家三代主人,他的话在府中是除蓝若玄外谁都要听的。 “天地不容跟我有何关系?”蓝若玄冷冷地说道。 “什么?玄少爷,我知道你因为亲生母亲被夫人害死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报复。可是,老爷夫人因为三年前的意外已经过世了,人都已经死了还不够吗?难道你还要让他们的灵魂不得安宁吗?” “余伯,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他们死。我原是计划他们亲手将汀儿交到我的手上,让老头子和老太婆看看他们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他们心中的孽种后,生活得多么快乐。只可惜,他们的命太短,这场好戏可是看不到了。”蓝若玄冷冷地说着。 奇怪,乌云来了吗?怎么感觉这么冷? “小姐十六岁生日那天举行婚礼,余伯,请尽心准备。” “不,我是绝不会替你们准备婚礼的。你这个疯子,居然还想大张旗鼓地迎娶小姐。我会阻止的,我绝不会让这种苟且之事在我蓝府发生。绝不!”余伯坚决地说。 “随你,三天后我要是看不到府中开始布置,就视为你老了能力有限,我会着手安排接替你的人选,安排你告老还乡的。”说完,大步从水塘边的长廊尽头走来。 “呀!”感觉身子突然悬空,我被抱进蓝若玄的怀抱。 额头上方传来一阵浅笑,“听说你用砂糖把烈儿救活了?我的汀儿果然厉害,这办法你是跟谁学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差点儿让我喘不过来气。这个霸道的男人,看来他的蓝汀儿所有的事他都想知道。而我,该怎么对付这个“大麻烦”呢? “只是那样一试,谁想就成了呢!我原本只是想让它吃些甜的东西,以减轻它的痛苦而已。”不知道这个回答他是否满意,我用余光观察他的脸色。 似乎接受了。我轻呼一口气,上方又传来了声音:“方才我跟余伯讲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 “没有什么话想说吗?”蓝若玄不解地问。 我的平静好像影响了他的冷静。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说,不是吗,玄?” 讲出重量级的话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看来,我是用对招了。过去的蓝汀儿只是一味地逃避、拒绝、哭泣,这只能加剧蓝若玄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娶她的决心。我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轻易地打乱了他的坚决。我选修的心理学还真不是白学的。 第4节:第二章 为她做嫁衣(1) 就这样,蓝若玄y沉着脸一路将我抱回房间,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我午睡。恍惚之间感到他在抚摸我的脸颊,把玩着、研判着,像是要看进我的骨子里一样。 等我醒来,他已经离开了。 我伸伸懒腰,轻笑一声:“蓝若玄,准备接招吧!” 我的“哥哥”蓝若玄究竟是何许人也?竟可以张狂到大张旗鼓迎娶同父异母妹妹的地步?如此不容于世的想法,应该会有许多闲着无聊没事可做的卫道士前来抗议吧?可是蓝府自从宣布婚讯之后,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上礼。府内的仆人们表面上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总是聚在一起讨论我与蓝若玄的畸形婚恋。能够迫得所有人不敢站出来说话,而且还笑脸相和,想要做到这一点,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有一样东西可以达到。那就是——权利! 是的,蓝若玄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利。他是当今皇帝最信任的人——当朝相国。如果他只有这一种身份,我还不会太惊异。可他不仅做到了文官的最高级别,同时还是令漠北的匈奴、南疆的蛮夷一见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剽骑将军。若不是皇上碍于不便让一人独任文武两派的最高官职,他此刻一定还会多一个三军统帅的头衔。这样一个人,会有谁敢说他的闲话? 蓝若玄要迎娶亲妹妹的事情并不是新闻。 武帝二十三年,二十一岁的他参加抗击匈奴大战。那是一场惨烈的冷兵器战争,士兵靠着自己的血r之躯为国家、为民族而战。听说,当时武帝将主力兵分三路各自为战。就在其他两路分别传来战败的消息后,从开战以来就失去消息的剽骑将军带领着大队人马凯旋而归,并且还带回了匈奴两万匹战马和一个身份特殊的马夫——匈奴王子。这个消息,使得当时以为战争失利的朝野上下一片,大臣们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这消息来得再迟一点,皇帝在盛怒之下不知道要处斩多少人呢!所以,当蓝若玄走上朝堂接受皇帝召见的时候,群臣无不用感激、钦佩的目光看着他。直到听到下面的话—— “剽骑将军此次立下赫赫战功,朕,该赏你什么才能与你的战功相配呢?” “陛下,保家卫国、击退匈奴是臣义不容辞的责任。陛下如果一定要赏,就请答应臣的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剽骑将军尽管开口讲,朕一定答应你。” “臣想在舍妹十六岁的时候和她举行大婚,请陛下同意。” …… 据说当时满朝都是惊讶的抽气声,一直到退朝前,皇帝才微微颔首,说:“朕准了。” “谢陛下!” 从此,满朝文武忘记了蓝若玄的赫赫战功,忘记了自己的性命是被蓝若玄救的。尤其是那些自诩三朝元老的老臣,总是利用一切机会上奏皇上,要求禁止这种不伦之事在我泱泱大国发生。可是皇上却从不理会。由于蓝若玄本人并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再加上皇上没有出面禁止。关于蓝家兄妹俩的传说就愈演愈烈。 直到有一天,三朝元老李大人三代单传的独孙李义在和营中将士说起蓝家兄妹时,言语侮辱了蓝汀儿。这话恰好被蓝若玄听见,于是把他拖在马后在营地外的山坡上狂奔了一个时辰。等马停下来以后,李义早就已经断了气,脸上已经磨得没有了五官。 皇上听说以后,迅速赶往现场,封锁了一切消息,处死了所有知情的人,并且对外宣布李义是在狩猎时不慎从马上跌落摔死的。 这李家人岂是那么容易就相信的?可若是站出来拆穿事情就等于指认皇帝说谎。那日后,李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李大人心里清楚,现在卖皇帝一个人情,日后皇上一定有所弥补的。人已经死了,总不能为了讨个说法让全族的人跟着陪葬吧? 出了这件事以后,京城里就再也听不到关于蓝家兄妹的流言蜚语了。 望着紫金香炉里袅袅的青烟,我努力地回想着蓝汀儿对这同父异母的哥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有了。”脑海中隐约想起蓝汀儿有一个神秘的箱子,她从不让任何人看,甚至连丁当都不知道有这个箱子的存在。那箱子在哪儿?哦,好像是在床榻下的暗格里。 很顺利,我取出了暗格中的箱子。那是一个表面镶刻着黑玉雕花的石箱。 “对不起。”我朝着天空敬畏地说道。随后,怀着侵犯他人隐私的罪恶感,我缓缓打开了箱子。 一股淡淡的幽兰香气溢了出来,轻轻地笼罩着我。很轻易的,我被带进了那个少女羞涩的内心世界。神秘而缠绵。 第二章 为她做嫁衣 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眼前没有珍贵的珠宝,也没有机密的文件。有的只是一叠水墨画,黑黑白白,简简单单,如同兰花的干净幽香。打开第一幅、第二幅、第三幅,我惊呆了,无数幅人物水墨画,个个表情生动、栩栩如生,主角只有一个人——蓝若玄。 画的背后还有字。 玄,武皇十六年七月——玄的母亲今天去世了,他难过得昏了过去。我跪在他的脚边告诉他:不要难过了,我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玄,武皇十九年三月——为什么玄要去青楼,为什么他要和霏红上床?那个妓女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是他的妹妹。 玄,武皇二十一年十二月——今天是我的十一岁生日,时间过得好慢啊!我真想一下子长大,让玄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我讨厌他看别的女人! 玄,武皇二十四年十二月——我已经十三岁了,从下人们的眼中我能看得出自己已经很漂亮了。昨天晚上,我看到玄一直盯着我看,他也发现我很美了吗? 玄,武皇二十五年十月——我发现了玄的秘密,每次他靠近我的时候,只要我躲开,他反而会高兴地拉着我到他的怀里。 玄,武皇二十六年一月——玄,我要永远在你的身边,我不想离开你。我喜欢你抱着我,吻我。我喜欢! 玄,武皇二十六年二月——玄,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是我娘害死了你的母亲芳夫人吗?三年前,我们一家三口遭遇伏击身受重伤的时候,你明明也可以救他们,却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当我在昏迷中听到你为了报复他们而要我爱上你,并从此万劫不复的时候,我真想笑啊!傻瓜,我早就爱上你了! 玄,武皇二十六年三月——桃花开了,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带我到郊外赏桃花。玄,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为了报复? 玄,武皇二十六年四月——玄,我今天在郊外碰见了一对恩爱的夫妇,在他们家我见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玄,我们不能成婚,不能!他们说得没错,这是天地不容的。 玄,武皇二十六年七月——玄,不要再玩火了,我们绝不可能!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陪在你身边。但是我绝不能嫁给你! 第5节:第二章 为她做嫁衣(2) 玄,武皇二十六年十月——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要阻止你,我要离开你!我爱你,但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哥哥,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我应该让自己消失。 …… 重新将画整理好,放入石箱存进暗格。我走出房门站在长廊上仰望浩瀚天空。那里浅浅淡淡,纯净无瑕,虽迷幻却仿若遥不可及。 为什么?为什么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终于,我抑制不住心头的酸楚,坐在台阶上抽泣起来。 这个傻乎乎的蓝汀儿,我曾以为自己对安的感情是世界上的最深的感情。没想到她对蓝若玄的爱竟是这种凌驾在自己生命之上的爱,为了阻止他,宁愿选择让自己消失。 等一下,前些日子我受的伤据说是因为被一条罕有的毒蛇咬伤所致,难道? 一个念头从我心中闪过:蓝汀儿被蛇咬伤不是意外,而是她故意所为。 是什么使蓝汀儿选择了死亡作为逃避的手段?跟她画上说的怪物有关吗?京城郊外,蓝汀儿在那看到了什么? 而蓝若玄,你究竟是为了报复要娶蓝汀儿,还是因为爱她呢? 正思索着,丁当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来。 “小姐,小姐,老凤记的钱大娘给你量尺寸来了,她说要给你赶制嫁衣呢!” 老凤记。京城享誉盛名的老字号,专门承做王侯贵族的高档成衣。而且每年的一月至三月,他们是不对外营业的,这三个月他们专制皇宫未来一年里各项大小庆典所需要的皇家服饰。能请得动老凤记的首席裁缝(很想写成服装设计师,可是必须尊重历史)亲自前来量体裁衣,这蓝若玄的面子有多大可见一斑。 七拐八绕地跟着丁当走到蓝府的花厅,刚一迈进厅门,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刘管家(顺便提一下,余伯宁死也不愿c办我们的婚礼,蓝若玄便真的让他告老还乡了。)正在跟钱大娘聊得热火朝天,一见我来了,急忙站起身恭敬叫了声:“小姐。” 钱大娘则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双眼紧盯着我说道:“蓝小姐,你好!我是老凤记的裁缝钱氏,你就叫我钱大娘好了。” 好个不卑不亢的裁缝!心里暗暗思忖,难怪她能坐到老凤记的头把交椅。在一个行业可以成为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那她必定是真心热爱自己的事业的。既然真心热爱,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否则,今天我不会看到重返世界后的第一缕坦荡的注视。这注视跟蓝若玄那想要探究、掠夺、掌控的目光不一样,它令我感到舒服、平等。 坦然地望着钱大娘,我微微点头说道:“您好!听说这次是您要为我做嫁衣,蓝汀儿在此先谢过了。”站在一旁的刘管家吃惊地抬起头望着我,“小姐,你怎么……” 我知道他想说我为什么要对身份卑微的裁缝如此客气。不想理会他,以他的智商恐怕很难明白人与人之间相互平等的先进思想。我对钱大娘说:“有劳钱大娘一起到汀儿的房间量尺寸吧。”转身走出花厅,钱大娘别过刘管家紧跟着我向房间走去。 一路上,我能够感到钱大娘一直用锐利的眼光注视着我,同时也在用专业眼光观察我的体态、气质,以便为我制作出最合衬的嫁衣。然而,另一个原因恐怕是源于对畸形婚恋女主角的好奇吧! 走进我的别院,圆拱形的院门上篆刻着“岸芷汀兰”四字。蓝汀儿的名字想必是出自这四个字吧。 此刻正当上午,初冬的阳光照得整个院落暖暖的,“就在这儿量吧。正好可以晒晒太阳。”我停下脚步,站在阳光下。 钱大娘看着我阳光般的灿烂笑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稍后才愣过神来,说道:“好的,好的。请小姐抬起胳膊。” 不一会儿,钱大娘就将我的肩宽、胸围、腿长等丈量好了。这个时代的服饰都不用量腰围。不过宽大的罩衫正是我喜欢的风格。 工作完成了,钱大娘向我告辞。 “等一下。”我唤住她。 “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在嫁衣的设计上我能提一些要求吗?” 钱大娘怔住了,在她的裁缝生涯中恐怕还没有碰到过我这样的大小姐。分明对她很敬重,却在制作上不信任她提出自己的要求。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转了回来。 我微微一笑,将我的要求一点一点详细地讲给她听。第一:嫁衣的颜色不要大红,要淡粉色;第二:袖口不要现在流行的宽大款式,好像走到哪都要擦桌子似的;第三:要用纯棉面料,而且要很薄的那种;第四:给我配一双浅灰色亚麻质地的马靴;第五:配上与衣服料子相同的长发带一条。 随着我的要求一条一条讲出,钱大娘的脸色也越来越惊奇。最后,她站起身有些激动地说:“蓝小姐,你这要求我无法做到。我觉得你这是有意刁难,对不起,请恕我手艺不精,这单生意老凤记不接了。”说完,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呢!真对我的脾气。不过,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动她为我做嫁衣呢?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刚才看钱大娘画草图的时候好像是有一点老花眼。有办法了,希望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老花镜。 “丁当。”这鬼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呢!小姐。”丁当端着一盘点心朝这边走来,“钱大娘这么快就走啦?” “丁当,到我房里拿上前两天少爷送来的水晶花瓶跟我走。快点!” 小六石墨店。 水磨石砌成的店面看起来有一种朴素、大气的美。进了店门,向掌柜说明来意后,我和丁当就被带到了后院的作坊。远远的就听见潺潺的水流声和很有质感的磨砂声。咦!好像钢琴二重奏,心中顿时浮现起流畅的旋律。 职业病!我暗暗在心中叹道。 掌柜的示意我们在此等候一下,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石墨师傅出来了。 “这位师傅,我想定制一样东西。”我微笑着向他说道。 师傅有些紧张,大概是很少看见像我这样大小姐模样的人亲自到作坊来吧!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师傅有些紧张,大概是很少看见像我这样大小姐模样的人亲自到作坊来吧! “小姐尽请吩咐,小的一定尽全力做好。” 我莞尔一笑,转过头对掌柜的说:“您就回柜台忙吧,我来跟这位师傅说就可以了。”看他还有点不想走的意思,我示意丁当拿出一锭金子,“跟我忙了半天,这个请您收好。” 一看到明晃晃的金子,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是,是,小姐您慢慢谈,我先出去了。”走前对师傅说,“石坎,一定要尽心为小姐制作。” 那个叫石坎的师傅忙说:“是。” 看见掌柜的走远了,我才回过头望着石坎,“丁当,把水晶花瓶拿出来。” 拿着花瓶,我示意石坎跟我一起走进旁边的休息间,“丁当,你就在门口等一会儿吧。” 听完我所有的设计要求,石坎惊呆了。这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本来嘛,这是人们听到新鲜事物的正常反应。 第6节:第二章 为她做嫁衣(3) “石师傅,这东西我要得急。明天这个时候我派人来拿货,行吗?” “这……”石坎面露难色,“我没有把握,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而且水晶打磨,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行吗?” “石师傅,”我微笑地看着他,“你一定行!别的师傅我不敢说,可是你一定可以!” 石坎惊讶地看着我,我微笑着对他点点头。感觉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语气激动地对我说:“小姐,你放心,明天尽管派人来拿货。我石坎一定帮你完成。” 哈!这家伙,肯定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肯定过。这个时代的人果然都不知道什么是赏识教育呢!“谢了!这是你的报酬。”我拿出一个浅蓝色的绣袋,递给他。 “不,刚才掌柜的已经收过你的钱了,我不能再要。”石坎坚决地说。 不要?我的眉毛一挑,这里面可装了五锭金子啊!这个石坎,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不会一直待在这个水磨坊当师傅的。好!既然你那么大器,我也就不勉强了。 “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明天此时,定当会准时前来取货。再见。”站起身走出房门。 我突然又想起什么,边走边说:“石师傅,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谢礼,那我就将老花镜的专业技术转让给你好了!” 石坎追出房门,“什么技术啊?” “老花镜。”我已经走远了,转身对着他灿烂一笑,喊出这三个字。 那石坎,竟站在原地看呆了。 刚一走出房门,蓝家的几个护院(现在应该叫保镖了吧)迎面走来,一字排开。为首的一人说:“小姐,您私自出府已经两个时辰了,请快回府吧!” 心中一恼,我可是从大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的。什么叫私自出府?没有向蓝若玄报告就是私自出府吗?他居然派人跟踪我,真是个不懂得尊重女人的沙文主义者! 坐上马车,打道回府。一路上,郁闷得顾不上看京城繁华的景象。原本,是要好好看一下的。 蓝府。 一进门,刘管家就急忙迎出,“小姐,你可回来了,少爷正在房间等着你呢!” “我没空!”我看都不看他便往别院走去。 刘管家见我不理他,转身对丁当说:“你居然带着小姐私自外出,好大的胆子。要是小姐有什么意外,你有几个脑袋赔啊?” 丁当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走,跟我去少爷房间。” “慢着!”我转回头,看着吓得快哭出来的丁当,“你吓唬一个丫环干什么?我去就是了。” 不就是见蓝若玄吗?有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蓝若玄的别院,玄苑和我住的地方截然不同,居然有种东瀛风格。偌大的庭院里整齐地长着几棵松柏,没有奇花异草也没有亭台楼榭。四方形的院落里,充斥着黑灰两色。走廊由灰色石块砌成,廊柱是乌木的,每间房屋的窗纸都是浅灰色的。整个院落显得诡异、深沉,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蓝若玄,你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灰暗,竟连自己的家也如此清冷?! 正想着,刘管家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说:“少爷就在里面,小姐,请。”刘管家领我走到这里就转身离开了。 这房间的门是推拉式的,没有想太多,抬手推门而进—— 迎面而来的是一幅悬挂在墙面上的巨幅水墨画,上面画着一丛长在飞瀑旁的兰花。这画有什么寓意吗?以蓝若玄的性格,是断不会把一幅没有意义的画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的。正思忖着,一阵隐约的呻吟声传了过来。循声看去,好像是相连的卧室发出的声音。是蓝若玄的声音吗?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管他做什么?派人把我叫来,却半天都不露面,真是生病了才好呢!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刚到门口,呻吟声又传了过来。想想他怎么说也是蓝汀儿的哥哥,还是去看看吧! 我轻轻地推开主卧室的拉门,向房间内望去,“呀……”赶紧捂住嘴,不想惊动屋内的人。因为、因为那是一对正在做a做的事的男女。捂着眼正想离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是蓝若玄的房间,那里面的人岂不是蓝若玄?!睁开眼睛定睛望去,我需要确认蓝若玄执意迎娶蓝汀儿究竟是为了爱她还是为了报复。 室内一片春光盎然,地上散落着一件件衣服,一些衣服显然是被暴力分子用力撕扯过。哼,真是的,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野蛮人。再看向位于卧室中央的圆形大床,只见一个修长、健硕的男人正跨坐在一个女人身上,剧烈运动中的肌肤微红,几缕银发零落地散在额前。身下的女人趴在床上,热情地跟随着这个精壮的男人起伏、摇摆,并不时地发出诱人的呻吟声。身上的那个男人就如豹子般坚挺、奔放。没错,那是蓝若玄。 我愤怒了,他明明知道蓝汀儿会来,却在这里上演男女欢爱的戏码。他是故意的吗? 突然,蓝若玄眸光一闪,抬头盯住我愤怒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手抓向那女子的酥胸。 “啊!”当激情全部释放以后,女人娇颤一声昏了过去。 她可真是欲仙欲死了。我看着她,心想在这个时代女人能享受到如此完美的性a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只是希望她纯粹是r欲的享受,若是对蓝若玄心存爱意,恐怕下场就会落得很惨了。 呼吸稍稍平复以后,蓝若玄凤眼紧盯着我从床上站起,赤l地走到我面前拾起罩衫随意地穿在身上。 “你来啦?”蓝若玄的声音慵懒而充满磁性,听起来就像一只刚被喂饱的猫。他眯着眼,仔细端详着我的表情。 我突然间读懂了这个男人:他一定很想像以往一样看到蓝汀儿惊恐、害羞、无措的表情,然后满足他那y暗幼稚的报复心理。 此时此刻,我明白了,蓝若玄纯粹把蓝汀儿作为了报复对象。当蓝汀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报复对象是蓝汀儿的父母,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当那夫妻二人死去以后,内心仇恨无处发泄的蓝若玄突然发现被仇人当作宝贝一般疼爱的蓝汀儿长大了,长成了一个迷人的女孩,他便把蓝汀儿锁定为报复对象,以折磨她为乐。 当蓝汀儿表现出对他的兴趣时,他夜夜笙歌流连于女色之间;当蓝汀儿受到道德约束想要远离他的时候,他运用各种手段引诱她令她在爱与道德之间痛苦、徘徊。 而今天,他一定是感到苏醒后的蓝汀儿有些不对劲,仿佛不再是他所轻易掌握的柔弱女子,于是,安排好这个女人,再让刘管家带蓝汀儿过来看到这一幕,继而,使自己掌握心理上的主动,令蓝汀儿痛苦,好让晦涩的内心得到慰藉。 我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绝色的脸庞上残留着欢爱的红润,可眼中却空d得没有一丝温度。心中一窒,伸手拉着蓝若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他搂在了怀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湿润了。 第7节:第二章 为她做嫁衣(4) 蓝若玄被我搂在怀中的身子由僵硬变得柔软,像是被我蛊惑一样伏在我的怀中闭上了双目。 这时,那个在床上昏过去的女人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蓝若玄仿佛被惊醒一般突然将我推开,双目紧盯着我,目光中有骇然、有脆弱、有疑问、有羞愧。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愤愤地拂袖离去。 “咣!”巨大的关门声将床上的女子彻底惊醒。 她猛然坐起来,口中轻唤:“玄,玄。”发现要找的人已经离去,却看见我正站在床榻前看着门口发愣,“蓝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扭过头,看向她说道:“你快些把衣服穿好吧,别着凉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站在院内,我仰望天空,“蓝汀儿,玄是为了报复你而要你跟他成婚的,你知道吗?忘了他吧,忘了他,潇洒地迎接新的轮回吧!蓝若玄,你这个可怜虫,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助你摆脱心理y影呢?” 苍天无语。寂寥的天空,一只苍鹰从天际飞过。 听丁当说,昨晚蓝若玄一夜未归,大清早才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小姐,少爷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大醉过了。他不会有事吧?”一边为我梳着头发,一边担忧地问我。 我沉思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小姐,”靖宇站在门外喊道,“我把你定制的老花镜带回来了。” 是吗?那石坎还真能干呢!“快拿进来。” 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呵,做得可真精致呢!圆形的眼镜外圈用纯银锁了边,两个眼镜之间的银质衔接不见一点缝隙。由于工艺还无法达到制作镜架的技术要求,所以这副老花镜需要使用者用手举在眼前使用。不过,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我很满意,心中的y霾稍稍减轻。 “丁当,去告诉刘管家,我要出去一趟,请他备车。” 老凤记。 一进店门,前台掌柜的便笑脸迎了出来。显然,他是见我坐着豪华的马车,身后跟着一群家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大小姐,才会在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这种人,我根本不愿多看一眼,冷冷地问他:“钱大娘在吗?” “小姐要找钱大娘啊?什么事啊?有没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话多!“靖宇。”我给他一个眼神。 “是,小姐。”靖宇挡在我前面,对掌柜的说,“我家小姐找钱大娘,快叫他出来。” 掌柜的被靖宇吓了一跳,看看靖宇腰间的佩剑,后退了几步,“是,是,我马上就给小姐叫去。”说完,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钱大娘出来了。一看来人是我,面色一沉,“蓝小姐今天带着家奴,是来迫我接受你的怪异要求了吗?我钱大娘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被吓倒过。今天,我倒要看一看蓝府是怎样倚仗权势强人所难呢!” 靖宇一听,大声喝道:“大胆,既然知道这是蓝府的大小姐。还敢口出狂言,你这老凤记是想关门歇业了吗?” 站在一旁的掌柜一听这话,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向钱大娘使眼色,示意她向我道歉。 “靖宇,”我忙拉住他,“不要无礼,你这样岂不是要让人们认为我蓝府是恃强凌弱之辈呢!”转过身对钱大娘一笑,“钱大娘,我今天来是给您送礼物来的。这样你也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 礼物? 我跟钱大娘一起来到了偏厅,看到我送上的礼物后,钱大娘竟感动得哭了。她拉着我的手,说了许多的话。原来,钱大娘一直未婚,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这一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关注过她。她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已有两年了,特别担心有一天会因为眼疾而失去工作,失去着唯一的生活寄托。 “钱大娘,你应该知道我和蓝若玄的婚姻是不被承认的。”我伤感地说:“但是我是真的爱他,很爱很爱。所以,我希望能够以最自信、最美丽的样子成为他的新娘。请您抛开世俗的偏见,帮助我圆了心愿,好吗?” 回到府中,我再一次从床榻下找出石箱,望着那黝黑的石刻花纹。我喃喃自语:“汀儿,你一定会喜欢我为你定制的嫁衣。我会让蓝若玄看到,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我也会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帮助蓝若玄放下心中仇恨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你在天之灵好好安息吧!”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紫金香炉中的薰香偶尔发出“砰砰”的响声。 一大早,丁当就兴奋地跑到我的房间喊我起床。心中恼极了!要知道睡懒觉可是我不变的人生准则。即便来到了这个封建的社会,我也绝不牺牲我最大的人生乐趣。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着丁当。“臭丁当,你最好能说出一个好理由。否则我就把你换掉,再找一个听话的丫头!”没好气地威胁她,我不想这么凶,可是这么早就把我从床上挖起来很残忍耶!没有人道主义! 丁当头一缩,委屈地说:“外面下雪了,我想小姐一定会喜欢的,所以就……” 眼睛突地一亮,下雪?“真的吗?”掀开被子,跳下床 我飞快地来到了窗前的贵妃椅上,推开窗—— 我的小花园、假山、池塘已经披上了一层雪白,晶莹的雪花正在一片片地飘落。我伸出手,几片调皮的雪花落在上面,逐渐消融。再哈一口气,白色的雾气与眼前的雪景融为一片模糊了我的双眼。大自然,真是有它奇异的美,对吗? “真美!”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小丁当,你放心吧,我不会换掉你的!” 一旁的丁当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才注意到我只穿着内衣坐在床边,气得一跺脚,“小姐,你怎么也不披件衣服再看雪呀?着凉了怎么办,少爷一定会教训我的。”说完,赶忙拿了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给我围上,又拿了暖手的火炉递到我的手里,走出里间,向门外的守护吩咐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碗热呼呼的鱼r粥送到了我的面前。真香,那味道勾起了我的食欲,片刻,那粥就进了我的肠胃。 “嗯!”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古人说“饱暖思y欲”真是一点都没错。人只有满足了肠胃和身体,才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一些浪漫的事,就像现在的我,真希望能有一架钢琴在旁边!在这个时空里,面对这样的雪景,如果能弹奏一曲,该是多完美的生活啊! 趴在窗棂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世界上真的不会有完美存在呢!正想着,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影,那是谁?感觉他好像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似乎知道我发现了他,那人索性笔直地向我走来。 从假山的y影中走出来的他,一身蓝衣,目光炯炯,头发不像时下里那样全部卷在一起绑在头上,而是随意地掏出几缕束在一起,发中还夹杂着几缕银发。他的额头很宽阔,他的嘴唇红晕饱满,令人忍不住想要偷香。只不过那面容实在是太严肃了。 第8节:第三章 秦钟(1) 真想摸摸他的脸,抚去那一脸的肃穆。我出神地想着,直到来人淡淡地讥讽道:“够了吧?” 我这才惊觉,发现自己不但是这样想的而且还这样做了。我的手急忙抽了回来,心里暗暗诅咒了一声:“色女!”而后,看着来人,不慌不忙地说:“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坐呢?” 蓝若玄站在窗外,俯视着我,眼神中带着迷乱与不解。突然,他低下头,准确地啄着我的唇,狠狠地肆虐了起来。 双唇终于不舍地分开,他看着呆呆的我,冷冷地说:“穿好衣服,到我的书房。我们需要好好来探讨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抖开一张图纸,那时我要求钱大娘制作的嫁衣设计图。 望着他离去时在雪地上留下的一长串脚印,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蓝若玄,吻技好得真是没话说,蓝汀儿会爱上他,恐怕是很正常的吧!这男人根本就是女人的公敌。 窗前的我,就在一片白雪包围的窗棂旁,怔怔地抚着自己的唇瓣,平复着加速的心跳。此时此刻,在这初雪美景的引诱下,不可否认,我有过片刻的心动。要面对蓝若玄那样极具攻击性、掠夺性的男人,没有一丝心动是不可能的吧? 玄的书房。 “你说,这嫁衣是怎么回事?”蓝若玄指着桌案上的设计图。原来那是钱大娘将我的设计思路整理后画出的草图,送到府上是为了让我过目,然后确定无误再开始制作,可是不知怎的,送到了蓝若玄的手里。想必来人认为交给准新郎也可以吧! 跪坐在蓝若玄的面前,我望着膝下的木质榻榻米(当然,这是我们现代的叫法),心想原来日本的榻榻米我国早就有了,说不定还是跟我们学的呢! “蓝汀儿,发什么呆,我问你话呢!”蓝若玄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脸色有些不悦。 “这个嘛……” 正思忖着要怎么跟他解释时,刘管家在书房外请话来了。 “少爷,皇上为大婚指派了宫廷乐队,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您和小姐要不要先听一听他们准备的曲目,负责的秦乐师说,如果两位有什么要求,他们随时可以调整。” 宫廷乐队!我心中一阵激动,重返世界已经半个多月了,终于有机会再听到音乐了。 “在哪儿?”我急忙站起来,推开房门拉着刘管家的衣袖,“他们在哪儿?你快点带我去,快呀!”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刘管家往外走。这刘管家,今天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嘛! 我激动的情绪吓住了刘管家,也令蓝若玄眼中充满了不解。 刘管家不着痕迹地推开我的手,看了一眼蓝若玄说道:“小姐,他们已经被安排在了乐馆,请小姐和少爷一同前往。” 不带我去!可恶的刘管家!我转回头,又拉住蓝若玄的衣袖,哀求道:“玄,我们去听听吧?好吗好吗?”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没有放弃,“玄,我真得很想听耶!你快带我去啦!那个嫁衣的事,我回头一定会向你解释的。好不好?嗯?”哼,要不是我不认路,哪还用受你这个大木头的气啊? 说了这么多好话,怎么还是面无表情啊!“不说话,好,那我就自己去。” 刚一抬脚,整个人就被拎了回去,耳畔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别瞎跑,我陪你去。” 哈!目的达到! 第三章 秦钟 蓝府乐馆。 离得还很远,就听到里面一阵丁丁冬冬的声音。那声音跟钢琴有些相似,缺少了钢琴音色的华丽、和弦的和谐,但是却具有浑厚、大器之美。每一个音符都传递着远古的神秘,透露着亘古的永恒。我听呆了,推开蓝若玄抚在我肩上的手,脚下像着了魔般向那天籁走去。 乐馆大厅,三组编钟并排依墙而立,每组编钟的体积随着音域的变化而由大到小分布。演奏的乐师手持钟锤,如舞蹈般演奏着。我贪婪地看着乐师的步伐,足尖不由自主地跟着运动着。 一曲终了,那乐师终于停下步伐,看向我们。 “蓝相国,蓝小姐,在下秦钟,是这次武皇派遣的宫廷乐师。两位大婚时的礼乐,由我全权负责。” 好一个秦钟!说话不卑不亢,面对着我的容貌,他竟仿佛看不见一般。这是我在这里第一次看到有人无视蓝汀儿的美貌。我的这个同行,他的眼中只有音乐,即便是对着权倾天下的蓝若玄说话,眼神中也看不见丝毫的卑微。望着他的眼睛,我发现焦距根本不在我们的身上,而是投在了我们的身后。难道…… 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我轻轻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这秦钟,双目竟然看不见!我释然一笑,这有什么,对音乐家来说拥有听觉就已经是拥有一切了。即便是失去了听觉,内心中的旋律也永不停止。就像贝多芬,双目失聪不是仍然写出了《命运》吗? 我嫣然一笑,问道:“秦先生好耳力,竟能听出家兄和我来到这里。” “哼,这有何难,府上的一群庸人来到此地不是大声喧哗就是脚步拖沓。也只有蓝相国和蓝小姐懂得这音乐的美,能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秦某演奏吧!” “秦先生说得是,一会儿我一定交代下人进出乐馆严禁发出任何响声,以免扰了先生的雅兴。” 蓝若玄扫了我一眼,仿佛无法理解我为什么对这秦钟如此尊重,不就是个瞎眼的乐师吗? 无知!我回瞪他一眼,不就是个乐师吗?这可是音乐家呢!在我生活过的年代里,音乐家的地位可是高得很呢!比国家总理(相当于古代的相国)的粉丝可多多了,而且收入还很高呢!比如安……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甩甩头,对秦钟说:“先生能否允许汀儿试试这编钟呢?” 秦钟一怔,“小姐也懂得演奏编钟?” “刚才看先生的步法精妙,我受到启发,想出了另一个演奏的法子,不知可否一试?” 说完,不理会蓝若玄诧异的眼神,从秦钟的手中接过钟锤,“来人呀。” 几个护院应声而来。 “将第一组编钟和第三组编钟换个方向重新摆放。”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秦钟想要阻止。 “请先生少安毋躁。” 编钟按照我的意思,成n形围绕着我。脱去水貂匹披肩,走进编钟环绕的空间,我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就如同演奏钢琴一般,左右手同时敲击编钟,一曲《梁祝》就这样潺潺地从手中流出。 一时间,我的脚步飞舞,带动着裙裾阵阵旋转,室外雪花纷飞,室内一身白衣胜雪的我穿梭在编钟之间,其他的乐师闻声而来,立在门口聆听这天籁之音,正在打扫的仆人放下工具呆呆地望着如舞之精灵般的身影。此时,仿佛时间静止,苍穹之上久久回荡着那迫人心弦的旋律。 结束了!我缓缓放下手中的钟锤,这才发现满是人们惊讶而崇敬的目光。 第9节:第三章 秦钟(2) 秦钟紧闭双眼,浑身颤抖。 蓝若玄目瞪口呆,惊诧莫名。 其他乐师和仆人们,天啊,我怎么看到了那么多的痴傻表情! 我昂起头,笑出声,“蓝若玄,那嫁衣是我设计的,既然你能够迫我嫁给你,那总可以允许我有这一点小小的自由吧?还有,今后我恐怕会经常来乐馆,先跟你报告一下,省得你又找我麻烦!” 我知道这样的我只能带给蓝若玄震惊、疑惑,还有可能会招致更多的麻烦。但我顾不了了,今天,我内心所有的激情、活力,全部都被音乐激发出来了。无所事事了十几天的我,终于找到了得以让我的音乐才华施展出来的空间。 我绝不放弃!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不是吗? 从乐馆中走出,玄和我各有心事,一路上都默不作声。 走到我的别苑门口,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住,彼此凝视,可仍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站了一会儿,感到凉意一阵阵地袭来,“阿嚏!”我不雅地打了个喷嚏,呼,好冷啊!早上没有穿外套就跑到窗前看雪,现在有症状了吧! 只感觉身子一轻,蓝若玄将我横抱起来向厢房走去。 一进门,丁当便迎了上来,“小姐,你怎么了?” 她一定是看见蓝若玄抱着我进门,还以为我出什么事了呢!哎,真是丢人啊!不过打个喷嚏,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丁当,通知厨房炖些姜汤送过来。” “啊?!”丁当一愣。 “杵在那儿做什么?快去啊?”蓝若玄不耐烦地说。 “是,是,我这就去。”话还没说完,人影已经寻不见了。 天!真是丢脸,一个喷嚏而已,就是有时候看着太阳还会打上好几个呢! 玄抱着我来到床边,不由分说地把我塞到被窝里。 随后又差人将火盆中的碳添了些。我无可奈何,所有的抗议均宣告无效,只好认命地窝在床上扮演病人的角色。 在喝下了姜汤以后,沉沉的睡意袭了上来,床榻边玄的面孔渐渐模糊,在我即将睡着之际,朦胧中好像听到他在对我说话。 可说了些什么,却听不清了。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叫上丁当和靖宇,一起在院落里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小姐,你昨天才感染了风寒,今天可要小心呀!”丁当担心地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嗦。”我一边给雪人c上一个红萝卜做的鼻子一边说道,“靖宇,再给我团两个小雪球过来,巴掌大的就好。” “是,小姐。” 不一会儿,我又做出了一个小雪人。 “小姐,这个小雪人可真可爱呢!你要干什么用啊?”丁当好奇地问。 “我自有用处。”说完,手捧着雪人向院外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啊?等等我!” “不要跟过来!”我转身阻止,“你去跟靖宇一起照看烈儿吧。” 乐馆。 是的,我又来了。这是早晨睁开眼睛以后第一个想来的地方。只不过是为了准备礼物才迟了些。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物——那个小雪人。秦钟,会喜欢吧? 走进大门,管内正在演奏的乐师看见我,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乐器。我坦然地接受着他们崇敬的眼光,问道:“秦钟先生在吗?” 其中一个看起来不足二十岁的少年看着我,红着脸说:“秦先生还没起来。我去叫他。” “不要,”我也喜欢睡懒觉,知道无法自然醒的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道理,小女子还是懂的,“不要叫醒他,让他睡吧。我带来了一个小礼物,就放在门口的石案上,先生醒后,请告诉他我来过。谢谢。”屋内温度高,我怕小雪人化了,没敢带进来。 转过身刚要离去,只见秦钟却站在门口,“蓝小姐,你来了。秦钟一直在等你。” 等我? 拿着小雪人,我来到了秦钟的房间。这是一间很适合盲人居住的屋子。除了床、餐桌和一张古琴外,再没有多余的摆设。他身边的人很怕秦钟会碰伤吧!看来,秦钟在其他乐师心目中的分量可不轻呢! “你为我带了礼物?”秦钟挑起眉,好奇地问道,“蓝小姐带来的必定是罕见的稀罕物吧!” “啊?!”我的脸红了红。 是啊!以蓝汀儿的身份地位所送的东西应该不是价值连城就是举世罕见吧!这样一个小小的雪人,恐怕秦钟会瞧不上眼吧!他若真是这么势利的人,我这雪人送的也算有价值了。小小的雪人也能看透一个人,岂不是赚了? “拿来,让我看看。” 我将雪人递在他手中。 “嚯!”冰冷的温度令秦钟猛地一收手,诧异地问道:“蓝小姐,这是?”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这是我亲手做的雪人。”他恐怕是不喜欢的吧。 “雪人?”秦钟的脸上泛着不可思议。又将手伸了过来,仔细地抚摸着小雪人。 “那是鼻子,是用红萝卜做的;这个是尾巴,是我院子里的一株野草;啊,那个是耳朵……”他每抚摸到一个地方,我就会热心地告诉他那是用什么做的。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礼物。 在他抚摸小雪人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好好地看看这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了。秦钟,是一个长相很中性的人,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在,那可是要红透半边天的。他和蓝若玄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玄有迫人的美貌但是却英气勃发,浑身充满着雄性的力量,五官就像雕刻出来般分明。而秦钟的身上却透出一股y柔的气质,五官也趋于柔和。正想着,耳边传来了秦钟有些急促的声音:“我这一生,还从来没有收到过一个别人亲手制作的礼物,谢谢你,蓝小姐!我很喜欢!” 望着他激动的神情,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送的小雪人。我也知道,自己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让您答应教我编钟的演奏方法。”我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蓝小姐太谦虚了,您昨天的那一曲天籁之音令秦某恍如再生一般。正想上门讨教,您却谦虚地要向我学习……这话可怎么说呢!” “秦先生。” “叫我钟好了。”秦钟纠正道。 “钟,我昨天只不过打破了传统的演奏形式,在里面加入了一些和弦演奏的技巧。而编钟的传统奏法,我却是一无所知。” “原来是这样啊,你刚才说的和弦是什么意思?”抓住我话里的新名词,他不解地问道。 “和弦,是指两个以上的音同时发出声音。可以是三个、四个、五个,甚至更多,只要技术上能够达到。” “噢?”他挑起眉毛,示意我继续讲下去。 “我听你们乐队的演奏,全部都是单音的旋律,其实你可以试试几个人一起合作。一个人敲dou……” 第10节:第三章 秦钟(3) “dou?” “就是你们说的宫音。”我耐心地解释着,“其他人敲角、徵。这样三个人同时敲出来的音就是一个大三和弦。”秦钟显然也不懂什么是大三和弦,但听我正讲在兴头上就没有打断我,“比如,我昨天敲的那首《梁祝》,那首乐曲也可以四手连弹。如果,我们两个同时演奏的话,一定会更好听。”喝了口茶,我接着滔滔不绝下去,“四手连弹就是合奏,两个人必须具有合作意识。当一个声部弹奏主旋律的时候,另一个衬托声部的声音就不能太强。要懂得让路,相互配合。” 就这样,我在秦钟的房间里滔滔不绝地讲了一整天,我们两个连中午饭也没有顾上吃。等我将一些秦钟弄不明白的乐理知识讲完,桌上的小雪人早在秦钟的抚摸下变成了一汪水。 “呃!我今天话这么多,打扰先生休息了吧!”站起身,准备走人。 “你去哪?”秦钟站起来问道。 “现在都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先生还是先吃……”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钟拉着手跑到了乐厅。 “你跟我讲了这么多,难道不想实践一下吗?”拉着我来到编钟前,“看,还是你昨天摆好的位置,我没有变,就等着你来再次演奏呢。”说着,将钟锤递到我的手中。 不会吧!今天我只是把一些四手连弹的技巧要领跟秦钟说了一遍,还没有练习过,他就有把握跟我合奏了吗? 像是听到了我内心的话,秦钟微微一笑,背对着我站在编钟的低音区,“相信我,开始吧。” 我笑了,这可真是一位自负的音乐家。 “好,我们一起呼吸,吐气的时候同时开始。” 于是,在这个雪后的黄昏,夕阳照得积雪呈现出一片迷人的金黄色,我和钟用四手连弹的演奏形式,将《梁祝》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一曲终了,和昨天一样,乐厅里又挤满了乐师。他们还没有从凄美的旋律中缓过神来,就又被眼前又蹦又跳的我吓了一跳。 太完美了!太棒了!我雀跃着,忍不住用二十一世纪的欢庆姿势拥抱了秦钟。 秦钟身子一僵,脸上狂喜的神情消退了大半。他低着头,“望”着我,“蓝小姐,我能摸一摸你的脸吗?”我猛吃一惊,随后便立刻释然了。这,应该是钟认识我的方式吧!没有说话,拉起他的手放在脸上。秦钟缓缓地抚摸着我的脸庞,精细得不肯放过一个毛孔。他的手温暖、滑润,我不禁闭起眼,很舒服呢!从额头到眉毛、眼睛、睫毛、鼻梁、嘴唇……好仔细,没有放过一处地方。 钟的手收了回去,我们彼此凝望着,仿佛此刻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一般。此时此刻,我知道钟是真的看到了我。 忽然,一个y冷的声音传来:“秦先生,太子殿下府上派人来接了,您今晚要去演奏,不会忘了吧?” 说话之人正是上午回我话的那个年轻乐师。 秦钟听到“太子”两个字,身子突然抖动了一下。转过身,幽幽地说:“蓝小姐,秦某有事先告辞了。”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我太敏感了吗?为什么我刚才在钟的脸上仿佛看到了屈辱的神情。 太子?秦钟? 甩甩头,听到肚子一阵咕噜声。算了,肠胃比较重要,今天的事情以后再想吧。 回兰苑的路上,天色已经很黑了。从乐馆到我的兰苑之间的路很偏僻,走了半晌也没有看见一个仆人。远处灯火星星点点,周围一片寂静,我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走在积雪中发出的摩擦声。 路过一片假山,“突突”一阵声音传出,吓了我一跳。再一看,原来是几只斑鸠掠过池塘。切!自己吓自己,定了定神,加快脚步继续向前。突然感到在月光的衬托下,有一个人影从身后掠过。 猛地转过身,看着来人。 “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他跟着我,自然是有目的的,反正这个偏僻的地方就是大叫也不会有人来,还不如自己勇敢面对。 那人蒙着面,眼神中闪过一丝激赏,想来是没有想到我能这么镇定吧!“请蓝小姐今后不要再跟秦钟见面了。” 我挑了挑眉,心想原来是为了秦钟。 见我闭口不答,他又说了下去:“秦钟不是自由身,他的主人你家相爷也要忌惮几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秦钟,请小姐不要再来乐馆。”说完,身影一闪,消失在假山后面。 秦钟,他的身份远不是宫廷首席乐师那么简单。在他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兰苑。 终于走回来了,此时,我的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了。寒冷的日子,人是最受不得饿的。 还没走到厅内,我便对着灯火通明的大厅呼喊起来:“丁当,快给我准备晚膳,我快要饿死了。” 没有回应。 “丁当,丁当?”我又唤了两声,可还是没有人应声,“老钱、惠姨?”又叫了几声别院的打杂下人,没有声音。 奇怪,心中感到不妙,加快脚步奔进大厅。嚯!不是没人,而是没人能说话。只见蓝若玄端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他面前跪着一地兰苑的下人、护院,丁当就跪在首位。每个人的后面都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精壮大汉。他们都被绳索捆着,嘴里塞着麻?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娑颊咀帕礁雒嫖薇砬榈木炒蠛骸k嵌急簧骼ψ牛炖锶怕椴迹蠹叶加镁值哪抗饪醋盼遥诖盼业墓槔纯梢酝炀人恰!  ?br / “蓝若玄,你这是干什么?”我气极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人权可言吗?“你是生气我出去没有告诉你吗?” “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走出去,我就掌握不了你的行踪了吗?刘管家!” “是,少爷!”刘管家像颁布皇令一样开始念诵,“今天一大早,小姐喝了一碗瘦r粥,吃了半个金丝饼。跟丁当、靖宇堆了一个大雪人和一个小雪人。然后自己一人到乐馆找秦钟,跟秦钟一起到了他的房间,两个人说了一天话,中午没有吃午饭……” “够了!”我愤怒地打断刘管家,怒目注视蓝若玄,“你既然非常清楚我的行踪,干吗还为难这些下人?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过分?!请你今后也要注意自己举止,今天在乐馆里你跟秦钟搂在一起像什么?你居然允许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抚摸你的脸?你是不是把我们半个月后举行大婚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话说到这,他猛地一拍椅旁的茶案,“啪”茶案应声而碎。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吓得身子抖动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半个月后就要大婚了吗?蓝若玄提醒了我,这些天忙这忙那的,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办法呀,谁让我不是真的蓝汀儿,我对大婚这件事一直没有真实感,总觉得不关我的事。 我眼中的迷茫泄露了我遗忘的事实。蓝若玄看了出来,心头怒火更旺,“你们听着,”他对跪在地上的人们说,“小姐出门,你们没有加以阻止,这是罪责一;既然出了门,你们没有及时向我报告,这是罪责二;既不报告,也没有跟着小姐,这是罪责三。我说的这三点罪状,你们可听清楚了?” 第11节:第三章 秦钟(4) 下人们顿时点头如捣蒜一般。 “好,来人,按老规矩办!” “是,相爷!”彪形大汉在蓝若玄的一声令下,将一地的仆人拎出大厅,只留下了丁当。稍顷,一声声惨叫从远处传了过来。我感到了一阵阵的惧意,这个男人当真不是好惹的! 不等我开口替下人们求情,蓝若玄又开口说话了:“丁当,我念你是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今天就留住你的一只手。来人。” “是。”一个身材矮小,面目可憎的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条鞭子。室内灯光明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鞭子上居然还分布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天啊!这么恐怖的刑具,他要用在丁当的身上吗? “五鞭。”冷酷的声音不容置疑地传来。 “是!”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而我的抗议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那矮个男人一步步地走到丁当面前,“啪!”抬手就是一鞭。 “嗯!”丁当的嘴被堵着,叫不出声,只能发出闷闷的鼻音。只不过是第一鞭,竟让她的额头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脸上的青筋都快爆了出来。 “住手!” 我想上前拉住他,却被蓝若玄禁锢在怀中。我投降,我真的怕他了,就在此时,又是“啪!”的一声,第二鞭又打在了丁当的身子。 “玄,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快让他住手,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泪眼婆娑,向他苦苦哀求着。 蓝若玄丝毫不为所动。我望着他冷酷神情,心中绝望了,他是不会停手的!求人还不如靠自己,我一咬牙,猛地推开他,冲向丁当面前把她一把抱住。 “小姐!”刘管家倒抽一口气,只见那第三鞭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好厉害的酷刑,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随后,我昏倒在地。 丁当看着我,急切地想叫我,却苦于嘴中的麻布而无法说话。矮个男人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他惊恐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蓝若玄,嘴中辩解着:“相爷,我、我、我不知道小姐会突然跑过来挡住这一鞭,我……”余下的话还来不及说出,他就被蓝若玄一掌击在了厅外的廊柱上,一阵骨碎的声音传来,定是受了重伤。 接着,蓝若玄抱着我奔向厢房。 唔!好痛!背上灼人的疼痛使我很快就恢复了意识。这一鞭可真厉害,从我的肩部一直延伸到臀部。我趴在床上,懊恼地想:自己的命运可真够悲惨的,重返这个世界以后不是被蛇咬就是挨鞭子。啊!突然从肩部向下,一阵冰凉驱赶了灼人的疼痛。好像有人正在给我上药。是丁当吗?不对,她挨了两鞭,此刻应该是自身难保才对。难道是?刚想要抬起头去证实,便被人按住了。 “别乱动,现在乱动就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我可不想娶一个身上有疤痕的女人。” 没错,给我上药的人正是蓝若玄。 我赶紧用手一摸,天啊!我上半身不着寸缕,赤l地趴在床上!这怎么行!挣扎着拉过被子想要盖住自己,却再次遭到制止。 “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吗?你很想自己的身上留下可怕的伤疤吗?”蓝若玄按住我不安分的手,恼怒地说。 “留下伤疤总比不穿衣服面对着你强!”我不甘处在下风,双手仍挣扎着想要抓到些衣物盖住自己。“你要是再动,我就把你的身子翻过来了!” 什么?那不更糟糕了吗?我停下了,不想情形变得更加尴尬。 “汀儿,”蓝若玄轻轻叹息,“我承认今天有些过分了,可你也在玩火知道吗?我在朝为官,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你总是这样任性地跑出去,哪天碰到了仇家而我又保护不了你怎么办?就像今天,若不是因为你是蓝汀儿,得到的肯定是致命一剑,绝不会仅仅警告那么简单。你知道吗?那个黑衣人说得没错,秦钟的主人就连我也要忌惮几分。”蓝若玄一边说,一边帮我上药。 此时的他,跟刚才的暴虐截然相反,温柔而细致。那药涂在身上真的很舒服,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天我可真是折腾够了,睡意袭来,我昏睡过去。 玄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背上来回抚摸着,就这样守护了一夜。 第二天,我没有起床,躺在被窝里,我一直在想一个重要问题:怎样阻止大婚。 脑中突然想起蓝汀儿画中的一段文字:在京郊见到了一对恩爱夫妻,还看到了可怕的怪物。这是什么意思?蓝汀儿之前也是不顾礼教伦常想要嫁给蓝若玄,可自从在京郊看到可怕的怪物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宁死也不愿跟蓝若玄结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来人呀!”我唤来新佣人(以前的佣人被废了一只手,刘管家把他们全部换掉了),“你去把靖宇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靖宇就赶了过来。一见我就急切地问道:“小姐,听说你和丁当都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先别问这些,你过来,仔细听我说。”贴在他的耳边我轻轻地说道,“你去京郊……” 靖宇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蓝汀儿在京郊看到了什么?我很快就会知道! 这蓝若玄可真是神通广大,找来的药药效神奇,三天后,我就能下床了。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看后背上是不是真的没有疤痕。只见镜中雪白的后背上隐隐的能够看到长至臀部的嫩粉色伤痕,那伤痕的纹理与皮肤的完全一致,相信将来全部好了以后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望着那伤痕,忽然想起这几天都是蓝若玄给我上的药,每次他的手都要在我的背上来回游走好几遍。镜中的我,面颊变成像伤痕一样的嫩粉色。我赶紧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虽然从精神上蓝若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可这身体却都是拜同一个男人的j子所赐呢! 这可是l伦,卓然!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做好心理建设。哈!轻快地哼着小曲,我又是一个生理、心理都很健康的人了!现在,该去看看那个因我而受伤的小丁当了。 丁当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一见我来了,五官一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小姐,你怎么能替我挨鞭子呢?我只是一个丫头,就算是被处死了,也不过是个下贱的人罢了!可你,你是金枝玉叶啊!丁当的身体强壮,就算,就算那五鞭全挨了去也没有问题的。呜……呜。”她拉着我的衣袖,不停地抹着眼泪。 我皱着眉,看着衣袖上的泪水和鼻水,不着痕迹地将衣袖抽了出来。我这鞭子可以替你挨,可是有些洁癖的性子还是改不了的。这傻丫头,你自己可是挨了两鞭呐!就只顾着内疚,难道看不见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等一下,我们的情形相似,为什么我就可以好得那么快? 掀开被子一看,天啊!丁当的伤势根本就没有人好好处理过,那上面随便地涂了些药膏,有些伤口较深的地方已有了发炎的症状。只因为她是个丫头,就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丁当,你别c我的心啦,好好休息知道吗?”安抚她后,我飞奔出别院去找刘管家。 一路上,我抓住一个仆人就问刘管家的下落。问了许多人后,终于有一个看起来在仆人中地位较高的人告诉我,刘管家此刻正在蓝若玄的书房商议事情。 玄的别院,这里仍是静谧、深沉,可惜我总共来了两次,一次是撞见蓝若玄欢爱的场景,这一次又是来为丁当无人医治的事情争论的。看来,我注定是来打破这里的宁静的。 “刘管家,你在里面吗?我进去了!”不等里面有人回答,我就推门而入。一打开门,我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蓝若玄和刘管家都在里面没错,可除了他们两个,屋内还整整齐齐地跪坐着两排人。看他们的衣着、气质,个个都像是身任高官。我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他们竟一个个面不改色,只是齐刷刷地看着我。一时间我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同一个稻草人般呆呆站着。 第12节:第四章 春天的小熊(1) 第四章 春天的小熊 天!被这样一群黑社会一样的男人从头到脚地打量,我浑身上下不自在极了。我尴尬的表情全被蓝若玄收在眼底,他的唇边上扬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不行,我不能再站到这里让人观赏了。 “咳!”我清了清嗓子,“刘管家,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说完看着房间里的一群木头人,微一颔首,“打扰各位大人开会了,汀儿这就离开。”欠下身子正准备离去。 突然听到一声充满雄性力量的男中音:“这位就是蓝汀儿小姐吧?蓝相?” 这声音真好听,天生对声音很敏感的我直觉着抬起头用双眼搜寻着这话的主人。是他!右侧一排为首的男人。天啊!这男人一定是雄性荷尔蒙分泌超多的!一双剑眉浓密挺拔,鼻子过于笔挺显得有些像鹰钩鼻。下巴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胡子碴,可是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粗鲁、鄙俗。相反,他整个人充满了贵族气质。虽然此刻跪坐在那里,我仍能感觉到他身材的魁梧。 显然,我注视他的时间有些长了,超出了一个大家闺秀礼仪举止的极限。蓝若玄站了起来,对那个男子行了个礼,说道:“太子殿下,汀儿闯进来找我必定是有事,我们的商讨也进行了好一会儿了,不如就借此机会暂停,也好让各位大人休息一下!” 太子殿下?他竟然就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我惊讶地望着他,他也饶有兴趣地望着我。 “也好,相爷尽管处理家事,我们的会议稍后继续。”稍顿一下,他接着说,“蓝小姐,久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这可是我此行的一大收获啊!哈哈哈!” 什么叫声如洪钟,这下我可见识了。他这一声笑,将正在院落外觅食的一群斑鸠惊得四处飞蹿。始作俑者却丝毫不以为意,这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 “刘管家,”蓝若玄吩咐道,“去准备些茶点给各位大人享用。” “是!”刘管家应声而去。 我跟着蓝若玄来到他的另一间面积较小的书房,一路上我都能感觉到太子研判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说吧,什么事?”蓝若玄斜靠在书桌旁望着我,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经过了刚才的事件,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再也没有冲动时的火药味了,“我刚才看过丁当了,为什么你不给她用跟我一样的药呢?你知道她的一些伤口甚至都发炎溃烂了吗?” “汀儿,你知道我给你涂的雪肌精有多么珍贵吗?皇宫三年的贡量这几天全涂在你身上了,刚才你看到的太子殿下曾经多次向武皇讨要,武皇都不给呢!你说,我能把这么珍贵的药涂给一个丫头吗?” 我一时无语,是啊!怎么可能呢!“那也不能连个医治的大夫都没有啊?”我嘟囔道。 蓝若玄双眼一白,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汀儿,那可是九龙鞭打的呐!丁当的伤势一直是有大夫看的,可是正常的金创药药效只能达到这个效果。她的伤势必要有段日子才能恢复的。” 我仍然控诉着:“那还不是你害的,你不发脾气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蓝若玄眸光一柔,对我伸出双手,“不说这些了,过来。” “噢!”站起身向他走去,刚走了两步感到不对劲,停下来问,“为什么要过去?你不要岔开话题啦!”他不耐烦地看着我,伸手一拉,就成功地将我钳制在怀中。接下来,不由分说地把手伸进了我的内衣里。我不安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撼动不了他分毫。无奈之下,只得听之任之,这男人跟女人的体力真的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我索性闭上眼睛,不管不问。 蓝若玄并没有做其他动作,他只是把我的伤口轻轻地抚了一遍。玄的手到之处,那抹熟悉的清凉又袭了上来,“这是最后一次上药了,伤口恢复得很好,应该不会留下疤痕。”他浅浅地说道。 我睁开双眼,目光正好对进他的眸子,距离太近,我的头向后仰了仰,想要保持安全距离。他眼中有一丝复杂闪过,接着便松开手,“你快回去吧,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我看着他离开,心中竟涌起一阵失落,“唉!”唇畔发出一声寂寞的叹息。 怅然地走回兰院,靖远迎了上来。 “小姐,靖远无能,这三天到处走访,也没有打听到小姐吩咐的事。” 没有找到? “没关系,”我拍拍他的肩,“要有耐心,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是,小姐。” “你去吧。” 打发了靖宇,我看向院落四周。三天前的积雪这几天在阳光的照s下已经悄然融化,到处都是泥水。低头一看,裙摆边也溅上了一些。讨厌,还有一整个下午,做些什么好呢? 转过身,对门口的两个护院说:“我要去乐馆,你们跟不跟随便。” 说完,便朝着乐馆方向走去。 什么警告,管他的!我和钟是朋友,是朋友怎么就不能见面呢? 来到乐馆后,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跟上次不太一样。所有的人看见我以后都装作没看到一样。这很不对劲,可我又搞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管他的,我径直走向秦钟的房间。 “钟,是我,可以进去吗?” 我喊了一声,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回应。我推门进去,赫然发现秦钟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他的衣服好像被撕扯过,颈间有几道抓痕,眼神迷乱而又愤怒,唇畔微微有血丝渗出。天啊!发生什么事了? 秦钟听到我的声音,凄然一笑,“你来了,”说完挣扎着坐起身。 第13节:第四章 春天的小熊(2) 我赶忙上前扶住他,替他拿了靠背放在身后,转过身又倒了一杯茶递在他手上。然后,我默默地看着他,不做一声。 秦钟将茶水一饮而尽,这一饮仿佛也将深埋的心事吞进了肚中。只见他眼神空d得没有一丝活力,脸上又浮现出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时脸上那抹静谧、出尘的神情,“汀儿,你上次说的我国五声调式跟西洋调式相比,少了两个音。是少了哪两个音呢?” 我望着他,压下了心头想要询问的念头。朋友就是这样,当他不愿提起的时候,绝不能再强迫他说出内心的伤痛,这样太残忍了。 “啊!”我若无其事地笑道,“你是说那个呀!西洋大小调式是由dou;rei;i;fa;sou;;si七个音组成,其中fa和xi都是半音。而我国的五声调式则是由宫、商、角、徵、羽组成,五个音都是全音。跟西洋调式相比,少了fa和xi两个半音。从调式特点上来看,五声调式更严谨,擅长表现大气、规整的乐曲。而我本人更喜欢西洋调式,它能够表现更复杂、细腻的音乐情绪。”我耐心地解释着。 “汀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秦钟问道。 “我?这个嘛……”无法据实以告,只好胡编个理由,“我的哥哥是当朝相国嘛!从小就给我请了最好的乐师教我,所以自然懂得多些了!” “这样啊!”秦钟显然没有相信,但是他并没有说破,而是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我们两个做朋友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彼此都有不愿告人的秘密,却都不去追问。 看着钟再次陷入沉默,担心他又想起不开心的回忆,想要引开他的注意力,“钟,我给你讲一个西洋音乐家的故事,好吗?” “嗯。”秦钟点点头,看得出来情绪仍不是很高。 于是,我将贝多芬的故事娓娓道来,当我讲到贝多芬双耳失聪仍然坚持上台指挥《命运》的第一次公演时,秦钟的双眼红润了。他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汀,你演奏《命运》给我听好不好?” 我摇摇头,“不行,我们的编钟里根本没有fa和xi这两个音,是无法演奏的。” “不,可以,我这就吩咐工匠设计、打磨。在五声调式中加入两个半音。对了,就叫清角、变羽,你说好不好?” 生命力仿佛又重新注入了秦钟的体内。他迅速整理好衣衫,拉着我一起来到乐厅。 就这样,整个下午我们都跟工匠们泡在一起,研究打磨编钟的方法。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溜走了。 当我们热火朝天地忙完,编钟在我的手中发出从dou到xi的七个音后,我跟秦钟又一次忘情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拥抱是那么纯粹,没有一丝杂念。 秦钟的身体突然变得很僵硬,我抬起头望向身后。只见太子和蓝若玄立在门口,脸色y晴不定地看着我们。 秦钟搭在我肩上的手臂颓然落下,咬了咬下唇,又见血丝冒了出来。 太子先发话了:“蓝相国,看来咱们的宫廷首席乐师这段时间在府上跟蓝小姐相处得很不错啊!感情很深厚呢!不是吗?”转向秦钟,“秦先生,明晚我府上有宴会,还请先生前往演奏助兴。”目光视着秦钟,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钟咬一咬牙,挤出了一句话:“是,太子!” 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到时我会派轿来接。你今天应该也很劳累了,”太子特别突出了劳累两字,“早点回房休息吧。” “是,秦某这就回房休息。”秦钟转而对我说,“蓝小姐,我先告辞了。” 我望着秦钟颀长的背影,隐隐感到了他与太子之间不寻常的气息。 送走了太子,蓝若玄抓着我回到了兰苑。 一进厢房,他就将我一把甩在床上。指着我,恼怒地说:“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去找秦钟了吗?为什么不听,你会为此惹祸上身,知不知道?” 莫名其妙!我也生起气了,“你凭什么管我,我要做什么,要见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钟和我只不过是好朋友,又正好都很喜欢音乐,在一起聊聊有什么错?”我不解地喊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待就是半天一天,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吗?”蓝若玄气急了,在我的卧房里来回走着,像一头困兽。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就知道我想见钟,我就去见!” “你!”蓝若玄突然停下来,冷冷地问我,“你喜欢他吗?” “喜欢!怎么了?”我大方地承认,我当然喜欢秦钟,因为他跟我一样对音乐有着狂热的追求。 “啪”的一声,茶几在蓝若玄的掌下应声而碎。蓝若玄震怒地看着我,再次抬起手掌。我毫不畏惧,仰着脸迎向他。反正在这里我总是受伤,再多一次也不怕! 此刻房中的两人彼此怒视着,谁也不肯先退让。不知过了多久,悬在我脸上方的手掌缓缓落下。蓝若玄拂袖离去,坐在床榻上的我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刘总管,备车,到醉香楼。” 醉香楼,名字起得多好听啊!应该是妓院吧?一想到蓝若玄那精壮的身躯和女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我的心就一阵心烦意乱。再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真是连吃晚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可能是一整晚胡思乱想的缘故,半夜我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心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空气中仿佛有一丝酒精的味道,隐约间听得到急促的呼吸声。我猛地睁开眼,不对,房间有人! 不等我从床上坐起来,那人已经扑了过来。 室内昏暗,从来人的气息中我感到了他的身份。是蓝若玄,一身酒气的蓝若玄。 “唔。”感到一阵头晕,一股酒气窜进了我的嘴中。 推开他,我慌乱地叫着:“玄,你干什么?你疯了,我们不能这样……唔!” 不理会我,再次封住我的唇。他啃着我的唇瓣,掠夺着我的气息,像是要吸走我的灵魂一般深入。 接下来,他粗鲁地撕裂了我的内衣,一阵清凉滑过,我不着寸缕地被蓝若玄压在身下。他将我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固定着以阻止我的挣扎,他的唇离开了我的唇向颈下吻去……我的身体在他的抚弄下变得滚烫、颤栗,内心深处燃起了一股火热。 我惊恐极了,这粗暴的对待又将我带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个不堪回首的早晨。眼前的蓝若玄跟林的影像重叠在一起。我神志不清了,嘴中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不要,不要!你不能这样,放开我,放开我!”哭得快要窒息过去,“林,不要!放开我!林,林……求你,求你……”那次的记忆太恐怖了,片刻,挣扎中的我昏了过去。 梦境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林那y霾、掠夺的表情。仿佛又看到了安阳光般的眸光注视着我,“安,安,你在哪?”伸出手,想抓住它,却徒然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抓到。 第14节:第四章 春天的小熊(3) 蓝若玄被我强烈的反应惊醒了,他渐渐停下手中的动作,怜惜地看着我,口中喃喃自语道:“我该怎样对待你呢?”稍稍一顿,“你究竟是汀儿还是别的什么人?嫁衣、老花镜、编钟还有你口中的林,这代表着什么?”蓝若玄把玩着我的脸蛋,不解地凝望着我。 “不论你是谁?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不论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你,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拭去我脸上残留的泪水,替我收拾好衣物盖上被褥,又在我额上留下温暖的一吻,蓝若玄这才转身离去。 夜,重新恢复安宁。 清晨,这又是一个煦阳照s的早晨。 金色阳光一路爬上我的脸颊,有些刺眼!皱着眉,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 不用查看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地知道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蓝若玄居然被我的泪水击退了,他怎么了?在这个以男子为天的社会里,在这个以权势评判地位的时代,蓝若玄这样一个不会被任何法律和道德约束的人,竟然会在我的眼泪中消弭了掠夺的念头!相形之下,二十一世纪对我实施强暴的林简直就是一个退化了五千年的野蛮原始人类。 尽管蓝若玄昨晚差点对我做了最令我痛恨的事情,可是此时的我,心中竟是一点怨恨也没有。昏过去以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包围着我。不可否认,昨晚玄的行为令我浑身战栗,但我的心却并不恐惧。好像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存在:相信玄不会真正伤害我一样!蓝汀儿,我,好像对你的哥哥动心了,可以吗?你不会生气吗?气我以你的身份占据着玄的关注? 不伦之恋,管它的。只要我知道蓝若玄不是我的哥哥就行了!可以吗?我可以这样欺骗自己吗? 心烦意乱的我在床上翻了无数个身,终于按捺不住坐了起来。这时,顶替丁当的丫环心环手捧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那太好了,丁当吩咐早上一定不可以叫小姐起床,会有什么气来着?”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丫头。 “床气!”我没好气地说,“这个死丁当,什么话都跟你说!” “也不是啊,丁当也说了很多你的好话呢!呃,对了小姐,刘管家刚才差人来传话,说少爷在马厩等你呢!” “等我?”我一愣,要见他吗?可是,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该用卓然的身份还是蓝汀儿的身份面对他呢? “是啊,我正发愁该怎么叫小姐起床呢,结果小姐就自己醒了。心环的运气可真好呀!”她格格笑了起来。 我瞄了她一眼,真是好命啊!这么一件小事就能这么开心,可我呢!重生以后,烦心的事情越来越多,开心的事却没几件。算了,还是先起床吧,毕竟,让“哥哥”等得太久不太好对吧? 洗漱完后,我打开衣橱亲自挑了一件合身的月白色半长上衣,下配淡蓝色裤子,配上一双高腰的雪地靴,再把裤脚塞进靴子里。而后,不知为什么挑了一条平时并不太喜欢的红色发带,将一头卷发高高地扎起,还系了一个蝴蝶结。打开首饰盒,我拿出了十多串样式各异的珍珠项链戴在颈上,我的脖子修长嫩白很适合戴项链。就这样,我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代混搭出了现在最流行的流行时尚元素。一旁的心环此刻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了! “小,小姐。”她惊奇地围着我转来转去,“你这样好奇怪,好好看呀!” “谢谢!”我微笑地看着她。再看着镜中的自己——此刻的我将野性美与灵性美完美地结合于一身,可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却不是我的装扮,而是我眼中闪烁的光芒和脸颊诱人的绯红。 此刻,我是以卓然的身份去赴蓝若玄的约会。眼中放s的是期待的光芒,脸颊流露的是害羞的心事。 双手用力推开房门,任阳光肆无忌惮地照s着满怀期待走向马厩的我。 今天,应该是愉悦的一天吧! 马厩。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玄呢?不是说他在这儿等着我吗?心中有些生气。 “蓝若玄,你要是敢放我鸽子,你就死定了!”我恶狠狠地说着。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这位小姐是在找我吗?”一阵欢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赶忙转身,只见蓝若玄从房屋的y影中走了出来。可恶,居然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看我出丑。更可恶的是,是——他真的很好看!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武装的样子。剪裁合度的衣服很好地衬托出了他的黄金比例身材。他逆着光,阳光在他的周围镀了一层金边,我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他的五官。就这样,玄如天神一般走到我面前,浅笑凝视着我,“别发呆了,今天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说完,好心情地揽着我挑选马匹。我突然想起了烈儿,抬起头问他(谁让他那么高呢?要是生在现代绝对可以成为超模):“烈儿现在身体康复了吗?” “拜你的妙招所赐,他已经好了,不如我们今天就骑着它出去吧?” 好建议!我欣然同意。烈儿喷了口鼻水,高兴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好痒啊!我赶忙把手缩回去。心想一会儿路过厨房一定要给烈儿带些砂糖。 “汀儿。”玄一边解着绳索一边低声唤我。 “嗯?”我看向他。 他并没有抬头,接着说:“我想再给你起个小名,你想叫什么?” 我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想要给我起个小名?转而一想,这不是很好吗?以后不用再听到他用蓝汀儿的名字叫我了,这样每次我都会充满罪恶感。扫除心中的疑惑,对他说:“今后,你就叫我然儿好了。” “然儿?然儿。”玄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想让自己卓然于世,永远过着淡泊的生活。”我特别加重了卓然两个字,心底又加了一句:玄,记住我的名字。 他对着我咧嘴一笑,“好名字!走吧,然儿。”说完一把将我带上烈儿身上。我痴迷地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就这样牵着马带我去哪里都是快乐的吧? 刚走出马厩,就看见靖宇神色匆忙地疾步走来。一见我和蓝若玄有说有笑地走出马厩,脸色猛地一变。走到我面前,“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蓝若玄眸光一凛,刺向靖宇,“什么时候我府上的马夫也可以拦着主人说话了?” 在他的视下,靖宇向后退了两步,但仍用迫切的眼光注视着我。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对我说,可是,今天我什么也不想听。 “靖宇,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说完,扭头示意蓝若玄不必在意。 马厩门口,靖宇站在y影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了y霾的眼神。那眼神一直追随着我和玄,直至离开他的视线。 郊外。 第15节:第四章 春天的小熊(4) 烈儿果真是一匹好马!身上驮着蓝若玄和我,奔驰起来也丝毫不费力气。此刻的我,蜷缩在蓝若玄的披风中,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没办法,太冷了! 风迎面而来,两旁的风景快速地向身后移去。不一会儿,我们离开了笔直的官道,走进了一条蜿蜒的山路。大概是上山的缘故,烈儿的步伐慢了下来,这使我得以从披风中钻出,好好领略这钟秀、灵异的风景。 面前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小路,这条小路显得有些奇异:它仿佛是从一座大山当中劈出来一般。从我这里望去,笔直、深邃、神秘莫测。山谷中湿气很重,这使得小路里弥漫着浓雾,什么都看不清。我有些害怕,抬起头望着蓝若玄。他仿佛感到了我的担心,俯下脸在我耳畔说:“没事的,这条路我来过很多回了。很安全。到了里面,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来过这儿。” 是吗?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将自己重新包裹在他的披风里,耳朵贴在他的胸前,“扑通,扑通。”听着玄强健有力的心跳,任由他带领我走进不知名的神秘空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玄将睡梦中的我叫醒。天啊,我居然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拂拂通红的脸,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冷风的缘故。我绝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害羞而脸红。 好笑地看着我的动作,蓝若玄柔声道:“然儿,你抬起头看看四周。” 我的天!上帝!玉帝!耶稣!圣母!这是人间吗?掐一掐自己的脸,呼!好痛!这是真的! 眼前是一个类似盆地形状的巨大草场。外面是寒冬季节,可这里却是春天!远处几条清澈的小溪时而缠绕时而交汇,静静地流淌着。草场四周生长着高耸入云的高山针叶林。盆地的最底部孤独地、卓然地长着一棵茂盛的松柏。就像一个绝世的、骄傲的美人。 我激动地从马上一跃而下,叫嚷着,跳跃着向草场深处奔去。草地上,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像地毯上的花纹一样生长着。大自然的气息令我狂喜,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那个把我带到这里的人! “玄!”我转过身对着他大叫,“你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感觉吗?” 远处的人愣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神采飞扬的我。 “幸福就是在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开满鲜花的绿色山坡上,摇摇晃晃地走来了一只胖胖乎乎的可爱的小熊。小熊走啊走啊,一直走到你的身边,跟你玩耍,跟你跳舞。然后一起坐在大树下晒太阳睡懒觉。谢谢你!你帮我完成了愿望!此时此刻,我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真的,我难以描述此刻内心的狂喜!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远处的玄突然动身向我走来,越来越快。当他冲到我面前时,受惯性的影响我们两个倒向草坪,如同我刚才话中讲述的那样。我们抱在一起在山坡上嬉笑着,翻滚着…… 当一切停止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盆地底部的松树下。我伸伸舌头,对着凝视我的玄嫣然一笑。问道:“你是我的小熊吗?” 玄眼中一柔,对着我深吻下去。那是夺人心魄的一吻,以至于许多年后当我想起那一吻,仍然止不住脸红心跳。 让烦心的事滚到一边吧!我的玄原来就是能给我幸福的小熊! 我和玄背靠着那棵孤独的树,坐在松软的草地上眺望远方。 密林深处,一缕缕银白色的云雾围绕着高耸入云的针叶林游荡、飘扬。小溪旁边,一只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鸟争抢着饮水、觅食。树林中,一群鹿儿窜了出来,为首的头鹿停下脚步,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我们,随即又迅速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我的身边,一只粉蝶忽闪着翅膀驻足在一串浅白色铃兰上,采撷着幸福的甜蜜。 我望着粉蝶轻盈的舞姿,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然。” “嗯。” 玄勾住我的下巴温暖地注视着我,“昨天你一定吓坏了。今天到这里,是为了一件礼物。” “礼物?”我挑起眉毛,好奇地问,“是什么?快拿出来。” “就在你身后。” 身后?我从草地上跳起来,我的身后除了这棵孤独、卓然的松柏,便没有什么东西了。 “难道是……”我困惑地看着玄。 “对,就是它。这棵树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这里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发现的地方,这棵树就被命名为我的树。你转到树后面看看。” 我转过去,一个玄字映入我的眼帘。 “从发现它的那天起,我就把它当作妈妈,每次遇到痛苦、艰难的事,就会向它倾诉。”他一边解释,一边拿出匕首,在玄字旁一笔一画地刻下了“然”字,“从今天起,这棵树就是你的树?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从发现它的那天起,我就把它当作妈妈,每次遇到痛苦、艰难的事,就会向它倾诉。”他一边解释,一边拿出匕首,在玄字旁一笔一画地刻下了“然”字,“从今天起,这棵树就是你的树了!如果我再伤害你的话,你就可以到这里来,把你的委屈、悲伤讲给它听。” 我出神地望着“玄”和“然”两个字,内心充满了满足感。是啊,自从重生后,这个世界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甚至连这身体也不是。可现在,我不再一无所有,我拥有了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天!我的情感止不住地泛滥,扑进蓝若玄怀中拼命地将鼻水和泪水蹭在他的胸前。 额头上方传来浅浅的笑声,“我可不可以视为你非常喜欢这个礼物呢?” “嗯。”我狠狠地点头,抓着蓝若玄的衣服接着蹭鼻水。 将要离开的时候,我取下头上的红色发带,在“我们”的树上结结实实地系了一个同心结。 “原来带上你是要这样用的!” 我一遍遍地抚摸着丝带的柔软,迟迟不舍离去。 返回的时候,我没有让自己睡着。一路上听着玄稳定强健的心跳,我细心地观察着两旁的景色。这样在没有玄带路的时候,我也能够找得到了。 远远的还没到蓝府门前,就看到刘管家焦急不安地在大门前走来走去。一看到我们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少爷,刚才皇宫里派人传话,要您速速进宫面圣。” 蓝若玄从马上一跃而下,“哦?来了多久了?” “回少爷,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恐怕皇上都等急了。”刘管家焦急地说。 玄一把将我抱了下来,说:“你先回去吧。”转而又对刘管家吩咐道,“派人送小姐回兰院。你,快帮我准备更衣,换朝服!”冷静地安排好一切,玄迅速地离开了。 兰院。 回到厢房,感觉浑身无力,肚子饥肠辘辘的。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透了,便吩咐心环将晚膳搬到丁当的房间。 主仆三人围坐在一起,一顿饭竟吃了一个时辰。 站在院落里,不时能听到屋内传出的欢笑声。 “哈哈哈!这也太可笑了吧!小姐,你、你这些笑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呀?我还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可笑的笑话呢!”丁当上气不接下气,和心环笑得抱作一团。 我看着他们,心想:那是啊!这可都是我从二十一世纪听来的经典笑话呢!不好笑才怪! 这时,一个仆人在门外喊话:“小姐,院外有一名马厩的小厮求见。这么晚了,是不是让他明儿再来?”是靖宇!他一定是为了早上没能说出来的话而来。可是,今天是快乐的一天。我不想听到任何破坏我好心情的事,“告诉他,明天一早我会到马厩找他。今天天色已晚,请回吧。” 不论怎样,今天都是完美的一天,不是吗? 烦心的事留待明天解决吧! 第16节:第五章 替身(1) 第五章 替身 马厩。 今天起了个大早,专程来找靖宇。我知道,如果不来的话,他一定会找上门的。 一进大门,就看到靖宇正对着门口等我,手上还牵了两匹马。我走到烈儿面前一跃而上,俯视着靖宇,“走吧。”不用说,一定是我交代他办的事有了结果。 我吩咐心环:“告诉刘管家,我去街市上逛一逛。有靖宇跟着我,叫他转告少爷不必担心。”说完,两人策马离去。 京郊。南安县陶家村。 靖宇带着我来到了一个破落的院子前,若不是里面传出的狗叫声,我几乎要以为这里没有人居住呢!两旁的邻居们看着衣着不俗的我们,好奇地打量着。看到竟是要找这家的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靖宇走上前,敲了敲门,没等回话就长驱直入。 站在院落中间,我发现这家可真不是普通的贫寒。按照习俗,当地人都喜欢在房梁上挂些风干的腊r。可这家人,房梁上稀疏地挂着几串辣椒和高粱穗,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老陶,老陶。”靖宇朗声大叫起来。 “来了,是谁呀?”一个中年男子从屋外跑了出来,一见来人是靖宇,笑着说,“原来是恩公来啦!”接过靖宇手中的包袱,“来来来,快进屋坐吧!” “那里面是给嫂子带的补品。”靖宇说道。 “啊,又让恩公破费了。上次,要不是恩公您为我家娘子请来大夫,我们一家……不敢想啊!这回来了,还带东西,真是,真是,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老陶一脸感激。忽然发现跟在后面的我,睁眼一看,“这位小姐是……”眼前突然一亮,“啊!是蓝小姐吧,我一定不会认错,这样美得像天仙一样的人我绝不会忘记。蓝小姐,您可有三年没来过啦!” 拜托,我是第一次来好不好?不便向他解释,我只好应承道:“陶老爹,三年不见,家中可一切安好?”“好,好,就是不知道慧娘的病还能撑多久。”一边说着,一边伤感地抹眼泪。 三人走进厅内,室内昏暗的光线令我有些不适应,。 “你们坐,坐啊!”老陶热情地招呼着。为我们倒上水后,转身走向卧房,“慧娘,慧娘,你快起来,看看谁来了。今天我们家可是来了两个贵客呀!” 依稀听见慧娘起身下床的声音,只听她柔柔地说:“别叫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沉不住气。” “哦。”老陶不好意思地摸摸脑门,憨憨笑了一声。看得出来,这对夫妻非常恩爱。 慧娘走到我面前,“蓝小姐,你怎么又来了,难道……”她的话被西厢房传来的一阵嘶吼声打断,夫妻俩神色一变,快速向门外奔去。 靖宇定睛望着我一字一句说:“陶方和陶慧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西厢房住着他们十六岁的儿子。” 我低下头,真的跟我猜想的一样吗?那是个近亲结合下的畸形儿吗?我不能动弹,任由靖宇拉扯着来到西厢房。 虽然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切穿透了最低防线。眼前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那个“人”,脸上只有两只眼睛;却没有完整的头;四肢统统扭曲着,各自伸向不同的方向……我不想再形容下去了,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更令我骇然的是,慧娘温柔地抱着那个可怕的怪物,嘴里唱着摇篮曲:“风儿轻,月儿明,树梢遮窗棂……”在她温柔的安抚下,怪物渐渐安静下来,蜷缩在她身旁。嘴里不停地发出呼呼声。慧娘仍在唱着动听的摇篮曲,我却转过身拔腿就跑。 一口气奔到门外,“哇”的一下,我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靖宇走过来,拍着我的背,试图让我好过一点。 我抓着靖宇,只说了一句:“带我走。”便轰然昏了过去。 隐约中,我仿佛又看到了站在谷底的那棵树,“我的树!”我叫嚷着,却无人应答,黑暗笼罩了过来。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兰院的紫檀木床上。一时之间,我脑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床栏边精致的手工雕花有如万花筒中的景象一般交错、摇晃。 “小姐,小姐。”心环摇着我说,“你是不是醒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呀!” 我凝视着她的脸,居然也是模糊一片。使劲儿晃了晃头,这才看清楚心环的模样。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勉强抬起头,表示想要坐起来。 在心环的帮助下,我背靠着靠垫倚在床头。这才发现靖宇竟直挺挺地跪在床前。看到我能起身了,他紧绷的身子顿了顿,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的身后,端坐着面色紧绷的蓝若玄。不知为什么,此刻见到他,我竟有一种如同隔世的感觉,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伤。 只见玄仍静静地坐在那里,轻轻地问道:“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仍是感到头晕晕的,缓缓地摇了摇头,指着靖宇问道:“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是我自己要跪的。”靖宇回答道。 “前天,他跟着你出了门,回来后你就昏迷不醒。我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总应该知道原因吧。”蓝若玄接着说,“可他自从回府后就一个字也不说。依着我从前的脾气,早就将他毙了。可是,我不想等你醒来再生一场气,就罚他先跪着,等你醒来再发落。” 前天?我已经昏睡了这么久了吗? 呆呆地望着靖宇,我渐渐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 我望着靖宇,他也望着我。傻靖宇!你是为了玄才不肯吐露真相的吧?为了这个你敬重的主子? 是的,这件事只能由您亲口告诉他,他是我敬重的将军,只有小姐才能够改变你们两个人的命运,不能再重蹈陶家夫妇的覆辙! 无声的对话在眼神中传递着,我痛苦地闭上双眼,微微地点了点头。再度看向他,好一个忠心的靖宇。我转向玄,“谢谢你没有错杀靖宇。这不关他的事,让他走吧。” 蓝若玄双拳紧握,颔首同意。 由于跪地两天,靖宇起身的时候忍不住低喊一声,只见他跪过的地方,清晰地印着两个血印子。 “心环,”我吩咐道,“你扶着靖宇回房,让刘管家请大夫来好好看看。” 第17节:第五章 替身(2) 两人搀扶着离开房间,现在,这里只有我和玄两个人。 蓝若玄站起身,轻轻地偎坐在床边,然后又轻轻地将头埋入了我的怀中。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就会把我击碎似的。 “然。”他幽幽地唤了一声。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眼前的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玄。依着他原本的性子,是绝不会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偎在我怀里的。他可以愤怒,可以烧掉整座兰院,可以砍断靖宇的手,可以将我狠狠地搂在怀里追问我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我感觉得到,他宁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宁愿不去问靖宇!他宁愿强忍一切内心的情绪坐在那儿等我醒来。因为他害怕,这个d察一切的男人一定是读懂了靖宇眼中的话。所以,他竟有生以来第一次选择当逃兵。 这晚,玄什么也没问,只是拥着我一直到天亮。 一大早,刚刚用完了膳房为帮助我恢复体力精心配置的菜肴。就听见心环大老远的脚步声。只见她兴冲冲地跑进房,手中还托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小姐,老凤记送来了为您订制的礼服。再有五天就是大婚了,你要不要先试试,万一不合适了好让他们改。” 只剩五天了吗?我怔怔地想着。 “小姐,小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心环晃晃手中的礼盒。 我注视着那彰显高贵的丝质包装。 那嫁衣原本是我为完成蓝汀儿的心愿设计的,此刻做好了,我的心情竟有说不出的复杂。当时的我是超然于外的,此刻却无法不悲伤、不怨恨、不难过。为什么穿越之后,我又陷入爱里?为什么陷得那么深?为什么既然爱了,这身子的身份偏偏又是玄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中一怒,一掌向心环手中的礼盒击了过去。 “呀?!”心环一惊,手中的纸盒瞬间散落一地。 浅米色水磨石地面上,如我要求一般的嫩粉色裙衫从礼盒中露出端倪。那如云雾般的轻薄质感,如朝霞般的甜美色彩开始诱惑我,仿佛在说:穿上我!穿上我! 我凄然一笑,示意心环帮我换上。 …… 刚刚穿戴整齐,就听见远远的传来了玄的声音:“小姐今天早膳吃得好吗?” 一旁的刘管家忙回道:“吃得好,膳房送过去的六样菜品和冰糖燕窝粥,小姐都吃了大半。” 玄高兴地说:“是吗?那可要好好奖励膳房的人了。” “少爷,您一早上朝,可还没吃早膳呢!我这就吩咐膳房给您做去。” “也好,让他们送到小姐房间吧!”声音越来越近,“我就在这吃。” “是。” 不等我换下这身嫁衣,蓝若玄便以大步走了进来。 “听说老凤记已经把做好的嫁衣送了来,你试过……”一眼看到盛装的我,玄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心环知趣地退了下去。 蓝若玄被眼前仿若不知人间烟火的精灵般的我震慑了。这裙衫的款式我是按照最喜爱的希腊神话风格设计的。简单的罩袍式设计并没有显得过于单调,相反更衬托出了主人轻灵的气质。轻盈的卷发掏出了几缕用同质地发带随意地绾了个髻,上面扎了一根白色珍珠发簪。在嫩粉色的衬托下,我的脸颊不再苍白,而是均匀地呈现出诱人的嫣红。浅麻灰质地的靴子,宣告着我轻灵气质之外的潇洒、不羁。这样一个人,即便是酷爱时尚杂志、t台走秀的我也感到了强烈的震撼,何况是两千年前的古人了。更别说还是一个爱着我的人。 我扬起勾魂的一笑,用甜美的声音问他:“玄,我美吗?” 他呆呆地说:“这就是你设计的嫁衣?” “是啊!”我围着他转了一圈,轻盈地跳起了华尔兹。 玄突然一个箭步,准确地将我揽在怀里。在我发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然,我真想把你关在这兰院,不准任何人见你!我又想把你变得很小,放在身上随身带着。你这个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一边说着,一边辗转地啃噬着我的耳朵。 “我看你现在是想把我吃了吧?”我好笑地推开他。 “是的,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他大方承认道,“不过我要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然!”说也奇怪,自从那天去了山里,蓝若玄就一直叫我然,而不再用汀儿这个名字。 一听到大婚两个字,我垂下了双眼。三天前的一幕又y魂不散地浮现在眼前。 “玄,我想请画师为我画像可以吗?” “画像?” “嗯,”我点点头,“我想把这美丽画下来,行吗?” 文院。 蓝若玄是一个广纳天下贤才的人,在这文院中供养着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其中不乏真正具有才能之辈(当然还有武院,此刻靖宇就被调入那里当差)。比如坐在我面前的这位画师:闻天赐。他这名字起得可真好,仿佛一身的才华都是天赐一般。这位才华横溢的画家,此刻正在专心致志地为我画像。一旁帮忙磨墨的小厮不时地偷瞄我,以至于好几次将墨溅了出来。而闻天赐画我的时候,则目不斜视,仿佛眼前是一座雕像、一朵奇花、一片美景、一抹夕阳,独独不是一个女人。 好一个闻天赐,将来必有所成!我心中暗暗思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天赐停下手中画笔,将画像呈了上来。 不愧是天赐之才,这幅画真实地再现了我的风采。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神采飞扬,充溢着幸福的气息。这样的画,若有机会流传下去,定会成为稀世之宝的。 “谢过先生,汀儿告辞。”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仍是蓝府的大小姐,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仍沿用着这个名字。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他说:“先生的技巧、手法出神入化,汀儿只想提一点建议:若是先生能够将光影捕捉下来,岂不是更加完美了?”总是觉得西方的油画更能捕捉光影变幻,希望中国的水墨画在这方面也能有所体现。 身后,闻天赐的目光直s过来,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将我看入了眼底。 夜晚,我支开了心环和其他下人,抱着蓝汀儿藏在床榻中的黑玉石箱,站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嘶!”石箱中的画被我一张张的焚烧于火盆中,几百张画片刻就燃成了灰烬。最后,我拿出今天画的画像,不舍地看了几眼,终于还是投进了火盆。 “汀儿,”我望着寒月说道,“天上冷吗?我为你设计的嫁衣你喜欢吗?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宁肯失去生命也要阻止蓝若玄陷入痛苦的深渊。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同样的决心守护他。因为,我爱他!”痛苦地许下承诺,冷月似乎也不忍再听,唤来一片云彩遮住了自己。 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在石板上跌落得粉身碎骨。如同我不再完整的心。 第18节:第五章 替身(3) 距离大婚还有三天。 这些天,蓝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团,院落里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红绸带。蓝府的大厅每天熙熙攘攘,上门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这些还只不过是那些身在京外的官员们差人送来的,大婚当天恐怕还会有数不清的大臣亲自前来观礼。 我漠然地看着大家忙乱的景象,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百无聊赖地在府中游荡,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乐馆。该不该找秦钟呢?我犹豫着。 心中这样想着,脚却已迈进了了乐馆的大厅。正在合奏的乐师们看到我来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乐器。哦,差点忘了,他们是为了大婚进行紧张的排演呢!当朝第一首辅的婚礼,又是皇帝亲自指派的,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了!向人群中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秦钟的身影。是不是还在睡觉呢?我示意乐师们继续,转而走向了秦钟的房间。 或许我的到来会给我们两个人惹上麻烦,但是却仍是渴望见到这个唯一可以被我称之为朋友的人。 秦钟并不在房中,一进门,一阵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这个房间已经好几天没人住过了。难道,从那天我们分别后,秦钟就离开了吗?去哪了呢?太子府、皇宫?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发现琴案上有一封钟锤压着的信。拿起一看,天啊!全是小篆体,我一个字也不懂得!不行,我需要别人的帮助。 脑中迅速搜索着合适的人选,有了!就找他。 文院。 闻天赐听完了我的来意后,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没有想到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居然不识字。我在二十一世纪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不懂很正常嘛!不理会他诧异的目光,指指手中的信,“这封信是写给我的吗?” 他接过信,看了一眼,说道:“是的,三天前写给小姐的。” 三天前,正是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秦钟竟匆忙离去,连亲口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快给我读呀!”我急忙催促道。 他优雅地拆开信封,念道:“汀儿,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你这个名字。不论你是谁,”顿了一下,又接着念道,“我都要庆幸老天让我们遇见。与你的合奏,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感到灵魂的自由。贝多芬的《命运》,我虽没能听到,但却能够想象出用生命与命运碰撞的激情。很遗憾,大婚时的礼乐我不能亲自演奏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你说恭喜,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还有相见之日。那时,你一定要把《命运》演奏给我听。‘我一定要抓住命运的咽喉’这是贝多芬的话吧?虽然我不一定抓得住,但至少仍能有幸去倾听吧!这,是我们的约定!”闻天赐停了下来,漆黑的目光紧盯着我。 此时的我,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从闻天赐手中拿回了书信。 “今天的事,请先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说完,转身离开。 我相信闻天赐对于今天的事不会吐露一句,这也是找他帮忙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 一路上,我奔跑着,任泪水宣泄。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涌起想家的感觉,是的,我想家,想念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我想坐在纽约市政音乐厅,倾听纽约爱乐乐团演奏的交响乐;我想去百老汇,欣赏歌舞剧演员疯狂的表演;我想去电影院,享受高科技带来的强烈感官刺激;我想去星巴克,品尝一杯苦涩的咖啡。 可是,我只能待在这儿,哪儿都去不了。停下脚步,我无力地顺着墙边滑坐在地,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唯一的朋友钟跟我一样是一个不能自己掌握命运的人。我不想追查他为何离去,我知道那一定不是钟的本意,而只是他无可奈何下的顺从。就如同我,来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爱上不该爱上的人,看起来拥有一切,其实却一无所有。命运,命运对我和钟这样渴望灵魂自由的人究竟设置了怎样的结局?我们该和命运抗争吗? 我抬头望着天空,跟二十一世纪的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好像更蓝、更纯一些。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微笑:这个世界,恐怕只有天空、大地是永恒的,渺小的人类生命对于浩瀚宇宙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想必此刻上帝正看着无助的我高兴着呢! 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不羁地向老天瞪回去。哼!我卓然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这次,一定会有解决办法,一定会! 正当我收拾好心情准备起身离开时,忽然听到围墙内一阵说话声传来。那声音好熟悉,竟是蓝若玄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去上朝了吗? “刘管家,我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是玄那冷静、低沉的声音。 “回少爷,全部安排好了。老凤记已将嫁衣送了过来,我已经交代心环收好了。”刘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好,盯紧一点。武院那边呢?穆朗。”穆朗是谁? 只听见浑厚的声音回答道:“回将军,所有参与的武士我已全部挑选好了,并经过了严密的部署。到那天,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今天晚上,我会到武院跟他们做最后的布防。对了,一定要支开靖宇,知道吗?” “是,一切按照将军的吩咐,靖宇毫不知情。”叫穆朗的人回答道。 “很好,你先去吧。”蓝若玄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四下里寂静无声,他已经走了吗?这样的悄无声息,工夫可真是好啊! 稍顷,蓝若玄又问道:“心环这丫头能靠得住吗?” 刘管家回道:“放心吧,您救了她的亲娘,现在只是让她在婚礼上替小姐行礼,不会有问题的。” “可不能走漏一点消息,李大人那边已经部署了很久了。一旦让他们察觉我们做了防范,小姐恐怕就更危险了。”想起什么,又说道,“还有靖宇,我不论他跟小姐之间有什么约定,任何破坏大婚的人就是我蓝若玄的敌人。你一会儿转告穆朗,我还是不放心靖宇,让他找人把靖宇关起来,等大婚结束后再放出来。” “是,我这就去办。”刘管家得令,匆匆地离开了。 一时间,周遭寂静无声,我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然,”突又响起蓝若玄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是蓝汀儿。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没关系。过去我是为了报复要娶汀儿,现在我是为了自己而娶你。然,我不会你解释你身上不可思议的改变是因为什么。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任何人,都休想阻止我们在一起,任何人!”他狠狠地说着,“包括你在内,然。” 我的后背一阵凉意蹿上来,仿佛玄此刻就站在我身后一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第19节:第六章 大婚(1) 蓝若玄,他仍是没有改变,依旧是霸道、执着,不顾一切。若是有人想要阻挡他做的事,他一定会遇佛杀佛、逢祖灭祖! 回兰院的一路上,脑子里一直想着他们说的话。为什么要让心环做我的替身,难道婚礼上会有什么事发生吗?李大人部署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有危险? 兰院。 我坐在贵妃椅上,目不斜视地盯着为我盛午膳的心环。 这样一个看起来心思单纯的女孩,心中竟可以隐藏这么大的事,而且丝毫不为我所察觉。我不禁有些佩服她了。怔怔地看着她,嘴边泛起一丝微笑。 心环看我有点奇怪,怯怯地说:“小姐,心环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 “哦,没什么。你下去吧,我要吃饭了。” 心环退了下去。 替身吗?我默默地思忖着,心中有了主意。经过今天蓝若玄的一番话,我知道畸形儿也无法阻挡玄娶我的决心了。那么……一场婚礼上的s乱是不是能够帮上我的忙呢? 帮助我离开爱着的人吗?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一大早,丁当久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小姐,下雪了。”只听她兴奋地说道。 我睁开眼睛,望着她眨了眨,“丁当,你可以下床了吗?” “是啊,”丁当微笑着回答,“我已经全好了,昨天晚上我就去找刘管家,央求恢复我原来的工作。可是刘管家说要等到大婚以后再说,这几天让我先在前厅帮忙。不过没关系,再有两天就是大婚了,到时候我又能天天跟小姐在一起了。” 大婚以后吗?我了然一笑,当然了,要不然心环就不方便做我的替身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下雪了,我一早起来看见天上飘雪花就想赶快到兰院告诉你,小姐不是很喜欢下雪吗?” 今冬的第二场雪吗?我向窗外望了望,心中突然一阵慌乱。跳下床奔向窗边。果然,蓝若玄就站在院落中的假山旁边,凝望着我的厢房。见我望着他,那贪婪的眼神霎时间精确地注视在我身上,仿佛一生也看不够似的。 丁当拿着披风追了过来,“小姐,又不记得穿上外衣,小心着凉了!” 远处的玄快速走了过来。我仍是呆呆地望着他:一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额前,使得几缕银发越发的卷曲。我们竟都有自来卷的遗传呢!只不过他的没有我卷得厉害罢了。现在,那几缕卷曲的银发滴着融化了的水滴,就在距离我不到一尺的位置。我已经被揽入了玄稍嫌冰冷的怀抱。我们互相温暖着,不一会儿体温就上升了,一抹嫣红浮上了我的面颊。 “玄?” “嗯。” “你知道京郊的陶家村吗?”偎在他的胸口前,听着他的心跳,然后不经意地问道。 玄的身子僵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你是说三年前蓝汀儿到过的那个陶家村吗?” 他果然知道。我接着问:“你知道陶方夫妇?” 玄冷冷地回答道:“还知道他们的畸形儿子。你究竟想说什么,然?”他直奔主题。 我缩了缩肩,抬头望着他的下巴,“你知道就好,我什么也不想说。”不出我所料,蓝若玄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我接下来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揽紧了我,坚定地说:“不用想太多,我对子嗣一点兴趣也没有,你不用担心。” 你会有什么办法?我悲哀地想:这里又不是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我去做个结扎手术就可以了。难道你能忍得住永远不碰我吗?难道一旦意外发生后,我们就想方设法杀死孩子吗?难道,我今后就要在一次次的流产中累积起对你的怨恨吗?不用想太多!不想太多,你的妹妹蓝汀儿就不会故意寻死了! 听着玄稳定的心跳,我默默地思索着。这些绝望的话,我不愿说出来,因为说了,除了能让玄痛苦之外,丝毫不能消退他要我的意志。只希望能够有机会让我离开他,或许,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或许,这是我们两个摆脱宿命的最好机会。 玄,你要知道,一旦分别痛苦的绝不是你一个人!我下意识地环住蓝若玄的腰,将头深埋在他的怀抱中。 窗外,房屋树木已经被染成白色,漫天的雪花飘扬。 第六章 大婚 午膳时,玄告诉我,这几天他休了婚假,所以可以每天都来陪我。我觉得很好笑,原来两千年前也有休婚嫁制度,不晓得有没有蜜月旅行呢!刚用完膳,武院就来人请蓝若玄了。从声音上我听出那人就是前天被玄称作穆朗的人。他没有进屋,我只是从窗缝中看到那是个身材魁梧,但个头不高的年轻人。玄跟我示意了一下,便跟他走了。 一下子,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我斜卧在贵妃椅上,双手抱着心环送来的手炉,寂寞地望着窗外。远远的,一阵悠扬乐声传了过来。那曲调……我思索了一下,哦,好像是秦钟写的《凤求凰》。看来,乐馆的乐师们正在为大婚加紧排练呢! 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向乐馆走去。 走出兰院不久,就看见远远的一位红衣女子被一群侍女簇拥着走过来,与我不期而遇。 四目相视,那女子点头示意,“蓝小姐,又见面了。” 这好像是……那天跟蓝若玄上床的女人。没错,就是她。我懒懒地点头,“是啊!又见面了!你找玄吗?他去武院了。”没有力气与她多说,我起脚便想走人。 “蓝小姐,”圆润的嗓音再一次响起,“再过两天就是玄和小姐的大婚,绯红在此恭祝小姐了。” 绯红?很熟悉。脑中飞快地搜索着,啊!蓝汀儿在画中提到过,我看向她:玄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跟她在一起了,看来,她跟玄可不是一般的感情。绯红,年方二十二,京城远近闻名的醉香楼头牌。可我从她身上却看不到一点烟花之气,想来她一定是下了许多苦功使自己区别于妓院的那些庸脂俗粉。这么说,她是犯了青楼女子最大的忌讳了:绝不能爱上自己的恩客!而她,必定已对蓝若玄种下了很深的情感,甚至希望跟他永远在一起。 绯红与我在这里的“不期而遇”,显然是她故意为之的。她想干什么?要求我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吗? “咳,谢谢你的祝贺。这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感觉没什么可跟她说的,还是走人比较好。 “蓝小姐。”她急急唤住我,在我身后跪了下来。 喝!我吓了一跳,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她望着我,哀求道:“蓝小姐,你一定是知道绯红跟玄少爷的关系的。对吗?”见我没有否认,接着说道,“蓝小姐,您的身份、地位,绯红是无论如何不敢企及的。只是,只是,”她顿了顿咬牙说道,“绯红现在已经有了玄少爷的骨r,可是按照醉香楼的规矩我是一定要喝药汁做了他的。”绯红抽泣着了起来,“我已经杀死过三个我们的孩子了,这第四个,我、我实在是不愿再失去他了。我知道若是去求玄少爷,他一定不会允许我留下孩子。而且,”她瞪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怨恨,“自从上次被小姐撞见我们欢爱后,玄少爷就再也没有来过醉香楼。所以绯红想请小姐做主,让玄少爷收了去。今后,绯红一定感恩戴德,永生伺候小姐的。” 第20节:第六章 大婚(2) 啊?我心想:让你伺候,我会天天睡不着觉的!怔怔地看着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绯红身后刘管家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那绯红一见来人,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和刘管家并排站着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只见她恶狠狠地将绯红从地上拽了起来,骂道:“贱人,还不快跟我回去,醉香楼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原来,是醉香楼的老板。 她看向我,毕恭毕敬地说:“蓝小姐,今天我醉香楼的人惊扰小姐了,请小姐放心,玄少爷已经交代过了,我这就回去看着绯红喝下堕胎药。今后,绝不会再给您增添一点困扰。” 说完,便命令手下将绯红架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听见那醉香楼老板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你就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做我们这行的是绝不能爱上客人的,你就是不听,还整天把自己装得像大家闺秀一样。实话跟你说,我来之前见过玄少爷了,他说今后不会再长包你了。以后,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等堕了孩子身子养好以后,准备招呼其他客人,我养了你这么大……”人群渐渐走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环顾四周,心想怪不得这段时间我出入兰院都没什么人阻拦,原来我一直都在被监视的范围内。否则,怎么今天这绯红刚一来,刘管家就带着人赶过来了呢! 我有些生气地喊道:“我现在要去乐馆,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吧。”居然被监视!这个世界还真是没有人权可言,我愤愤地想着,尤其是对女性而言!我想起绯红的遭遇,心里又加了一句。 乐馆。 等我到达后,乐师们的排练已经结束,我走进空荡荡的乐厅,双手触摸着编钟。 这编钟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摆放方式,看来,除了秦钟,其他乐师并不欣赏我演奏编钟的方法。 手执钟锤,我敲响了拉赫曼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旋律。由于编钟是并排摆放的,我只能慢速敲击着右手的主旋律。即便如此,这音乐饱满的情绪和的生命力仍是为我消沉的意志注入了强健的活力。 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不然,难道要像绯红那样总是被迫打掉孩子吗? 一定要摆脱这宿命!我对自己说道。 雪,下得更大了。 明天就是大婚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越发忙乱。一天下来,竟没有一个人来跟我说说话。丁当忙得没有了影,心环也不知道哪去了,蓝若玄今儿也没有来看我。听说是因为按规矩大婚前一天准新人不能见面。真好笑,蓝若玄什么时候学会照规矩办事了? 我蹲在院子里,边堆雪人边好笑地想着。不知道穿上新郎装的玄是个什么样子?啊!忘记当时也给他设计一套礼服了,玄如果穿上黑色燕尾服,戴上领结,一定很帅气!我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竟将手中的雪人捏成了他的模样。望着雪人,心中突然泛起对玄强烈的思念。过了明天,我跟他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或许,不会再见面了吧? 老天,如果我的生命注定有爱,下次请给我一个平凡的男人。 想着想着,口中喃喃自语起来:“可是卓然,你还有爱的能力吗?有吗?”我苦笑着,抚摸着小雪人的脸。啊!小雪人在我的抚摸下变瘦了,赶忙收回手,将雪人放在了石阶上。 不能找玄,不能跟小雪人玩,那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该做些什么呢? 马厩。 烈儿正高兴地吃着我手中的砂糖,这个幸运的马儿,对它来说有好吃的就意味着生活是快乐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靖宇。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靖宇。 自从上次我从昏迷中醒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靖宇拉过一些柴草,坐在了我的身旁。我们一起抚摸着烈儿的额头,沉默以对。 过了一会儿,我先开口:“听说你被调入武院了?” “是的。”靖宇回答道。 “很好,你将来必有一番大的作为。”我鼓励着他。 靖宇看着我,欲语还休。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我望着他。 “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小姐既然答应了靖宇,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稍顿,又说,“只是我总觉得穆校尉他们这几天好像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好像跟大婚有关,我去打听了,可什么也问不出来。” 你当然什么也问不出来,你是重点盯防对象呢!突然想起来,蓝若玄不是吩咐要将他关起来吗?怎么今天还会在这里见到靖宇? 正想着,穆朗大步走了过来,对着靖宇朗声道:“原来你在这儿,找了你半天。”转而对着我说,“小姐好。” 我微微颔首。 “靖宇,这里有一份紧急军情要送到漠北樊将军那儿,你不是跟我说过很想见见樊将军吗?这封信件,就交给你来送吧!” “真的?”靖宇高兴得不敢相信,突然又想起明天大婚的事,犹豫地看着我,“可是……” 这个傻靖宇,还在c我的心。 “可是什么?当然要去!”我不会有事的,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靖宇读懂了,高兴地向穆朗一抱拳,“谢谢穆校尉,靖宇这就启程,一定不负使命。” 穆朗一点头,说:“你这就去军情处领令吧。” “是。”靖宇转向我又一抱拳,“小姐保重。” 靖宇离开后,穆朗也随即告辞了。他临走时,我扬声说道:“谢谢穆校尉对靖宇的关爱。” 穆朗身形顿了顿,似乎琢磨了一下我说的话。没找出什么破绽,起脚健步离开了。雪地上,穆朗留下的脚印竟几乎寻不见,看来他的工夫很深呢! 我望着他,心想:蓝若玄要他监禁靖宇,他却让靖宇去漠北送信件。看来这穆校尉对靖宇可不是一般的赏识啊!所以,我才会在他临走前说那句话。穆朗不知道那天下午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自然也就无从怀疑了。 马厩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远处前厅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身后的乐馆传来阵阵的礼乐声;烈儿对着我摇头摆尾想再要些糖吃。这个时空的每一个人似乎充实而忙碌,而我,却连自己是否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都想不明白。一阵令人心慌的寂寞涌上了心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兰院的仆人寻了过来请我回去用膳。 我的丫鬟心环终于露面了。望着她为我准备膳食的忙碌身影,我没有追问这一天她都去哪了。因为,她一定准备好了合理的理由来搪塞我。我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重视资源节约的人,没什么用的话才不会问呢!浪费能量! 入夜,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总觉得什么人在叫我。穿上外衣走到长廊上,发现上午做的小雪人正盯着我似笑非笑。 “我说是谁在呼唤我,原来是你呀!”捧起小雪人,好笑地刮了刮它的鼻子。 第21节:第六章 大婚(3) “你说什么?”感觉它好像有话对我说。 我听到了,它在对我说:看看我,看看我,然。我的心悸动了一下,这哪里是小雪人的呼唤啊!这是我一直不愿面对的自己内心的呼唤。我想玄,想见他,发了疯地想他! 手捧着小雪人,脚下像着了魔一样走向玄的别院。冰冷的雪花钻进我单薄的外衣里,却被我灼热的内心融化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玄的别院。发现玄的卧房仍亮着灯光,走上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就“哗”的一声被拉开了。玄,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嚯!可真是好耳力呢! 一见来人是我,玄的眼神一阵狂喜,“然,你怎么来了?你听见我在呼唤你了吗?”伸手拉住我。 我摇摇头,举起小雪人,“我来是想送它过来。” 他盯着小雪人,发现我通红得像红萝卜的手,一对漂亮的眉毛顿时挤作一团。 “快进来。”说完,将我和小雪人一起揽入怀中,走进了卧室。 从我手上接过小雪人,然后将我塞入床上温暖的被窝里。 我想起一件事,不依不饶地说:“我才不要钻你的被窝呢!也不知道多少个女人睡过的。”一边嘟囔着,一边掀开被子走下床。 玄的目光一柔,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那个,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况且,每次我都让下人们把用过的床单、被子等物品全部扔了去。我,不会留下她们的气息的。” “她们?”我没好气地说,心想他可真是不打自招,原来还不止绯红一个呢! “从今以后再没有她们,只有你!”他哄着我,不知不觉又将我塞了回去。然后,将小雪人放在桌上,自己也钻了进来。 唔!可真暖和!蓝若玄紧紧地拥住我,不时用手摩擦我身上冰冷的部位。好舒服啊!我全身放松,任由他温暖地抚摸。 “我想你,玄。”我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 玄望着我含泪的眼眸,轻轻地用唇拭去了水珠,而后向我的唇瓣掠去。这一吻,使我的心跳蓦然加速,一时间我们能够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能感觉到来自彼此灵魂最深处的渴望。两副身躯缠绕着,缠绕着,彼此索取着对方的气息。不一会儿,唇瓣依依不舍地分开,玄又将火热带到了我的颈下、我的柔软……室内的温度加速上升,寂静的夜里充斥着我们急促的喘息声。小雪人在我们高涨的热情中,渐渐化成了一汪温柔的水。 突然,玄握住了我愈加放肆的手,喘息地望着我。要叫停吗?不要,管他的,不一定会一次中奖。我的手挣扎着,想要继续做没做完的事。 “然,”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要这样,再等一天,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不!过了今天,过了此刻,我的大脑又会恢复理智,又会控制着我命令我离开你!“不行。”我猛地咬住玄的唇瓣,想要诱惑他抛弃理智。此刻的我,衣衫已褪去了大半,小巧的胸衣几乎遮不住诱人的春光,面颊上写满了情欲,腰肢妖娆地晃动着。感觉得到,蓝若玄的自制力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然。”他大叫,抓住我的肩猛地晃动了一下。 我喘息着望着他,被我抛在脑后的理智终于跑了回来。我看着他额际的汗珠,看着他紧绷着的肌r,思绪又回到了上一次撞见他跟绯红欢爱时的情景。人类的大脑可真是联想力丰富,紧接着绯红被迫打掉过四次孩子的事又闯入了我的脑海中,紧接着,陶家夫妇的畸形儿子……狠狠地摇摇头,我不愿再联想下去了。渐渐的,我的气息平稳下来,手脚也安静了许多。 我无奈地望着玄,直至睡意袭来。 这之后,我是怎么回兰院的,就一点也记不得了。大概是蓝若玄把我抱了回去吧!总之,我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心环将我唤醒。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远处敲锣打鼓声传了过来,好不热闹! 今天,是我跟玄的大婚之日。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我的厢房内就已经有五六个丫环和一个老嬷嬷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指挥着她们的是前几天刘总管跟我介绍过的据说“有非常丰富的贵族婚庆经验”的花大娘。只见她从容地吩咐着每一个小丫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装扮我的工作。 关于我怪异的礼服,事先已经跟她做了很好的沟通。由于不像时下里嫁衣设计得那么繁琐,很快的,我就被装扮一新。而此刻,距离前来迎亲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呢!我暗暗地观察着心环,心想她会什么时候下手。 为了不影响我的妆容,心环特意吩咐膳房为我准备了一些精致的点心。点心送来后,她一边伺候着一边对花大娘说:“你们都退下吧,让小姐清静一会儿吃点东西,今天一天,恐怕什么都来不及吃呢!” 花大娘居然很听心环的话,领着一众丫环走出了门外,“等吉时一到,我们再来服侍小姐上轿。” 同在一个府中,竟然还需要上轿吗?这古代的规矩可真迂腐。正想着,心环递上了一杯茶,“小姐,喝点茶润润口吧。” 心环双手奉着茶杯的手有一丝微微的抖动,头低垂着,将目光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我心中一动,是这杯茶吗?喝下了它,心环就要成为我的替身了吗?我装作没有听见心环的话,继续望着窗外。 “小姐,”声音有一丝慌乱。 这个傻心环,你是为了我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何必心慌?该有愧疚的是我。我这才望向她,她一对上我的眼马上又垂下脸去。 “小姐,请用茶。” 我盯着那茶杯,双手缓缓地伸了过去。然后,我用了一招最笨、最原始,却也最有效的声东击西,“心环。” “是,小姐。” “我好像看到外厅有一只老鼠窜到桌子上偷吃坚果呢!你去看看。” “是。” 片刻后,心环走回厢房,只见案桌上的茶杯已经清空,而我,像熟睡般地趴倒在案桌上。 “小姐,小姐?”心环推了推我,见我没什么动静,自言自语道,“刘管家的迷药药效可真快。”然后向门口喊了声,“花嬷嬷!” “吱。”门应声而开,花大娘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吗?” “嗯。”心环应道,“你快来帮我把小姐放回到床上。” 两个人把我安置好了以后,心环问道:“刚才那几个丫头都换了吗?” “已经按照刘管家的吩咐换了一拨人。我把她们打发到膳房帮忙了。现在,你赶快换衣服吧!” “嗯,你来帮我。” 厢房内一时间响起了????的衣物摩擦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扬起心环的声音:“花嬷嬷,你到外面招呼吧。等一下,迎亲的人来了后,尽量不要引我说话。万一被熟悉小姐声音的人听到了,我们可就不好交差了。” 第22节:第六章 大婚(4) “好。”门又“吱”的一声打开了,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忽然,感觉一股热气传来,心想一定是心环在观察我。只听她幽幽地说道:“小姐,你可真好看!怪不得玄少爷会对你如此用情,为了你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老天可真是太不公平了,像你这样一生下来就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知道……” 没时间了,不等她说完。我睁开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准确地放在她的脖子上。 “小姐,你……”没等她反应过来,我便对准她的嘴将口中的茶水灌入了她的腹中。心环接下来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只见她死命抓住我的衣袖,拼命地摇头,目光惊恐得仿佛我让她喝下的是致命的毒药一般。 “心环,”我安慰道,“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会自己面对,你为了我甘愿冒险,卓……汀儿在此谢过了。剩下的事,让我自己完成吧!”只见心环的动作渐渐迟缓,惊恐的大眼终于抵不过药力的发作而合上,昏倒在床上。说得对,这迷药的药效可真快! 我赶忙脱下她的嫁衣,手忙脚乱地穿了起来。 这,才是一套真正的两千年前的古代嫁衣! 整套服饰典雅大气,采用了十二采衣的设计特点。藕荷色真丝软缎中衣,藕荷色真丝软缎二倍腰围罗裙。藕荷色轻纱中单,大红色轻纱罩裙;大红厚锦缎无花纹大袖直裾织,锦缎红底金色富贵花纹加黑色厚段双层边缘。真丝织锦缎半臂,明黄色回形纹边缘:大红轻纱托尾大氅罩衣;将近四米长的披帛。织锦缎抱腰饰珠片立体花形;三层敝膝,最上面一层装饰金色珠片立体花形,下垂金色流苏。 片刻,一个雍容华贵的古代嫁娘出现在了镜中。我左右顾盼着,心想自己的这副皮囊这真是有福气呢!一会儿工夫,就穿戴了跨越两千年的嫁衣。每一套,都那么好看! 正梳妆着,花大娘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吉时已到,我们要出发了。” 我一惊,赶紧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将纱幔缓缓放下,心环那精致的小脸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端坐在外厅,头戴着凤冠霞帔,开始了这个在我一生中惊心动魄的惊魂二十四小时。 在花大娘和其他丫环的簇拥下,我走出了这个重返世界后居住的第一间屋子。 这一走,我竟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许多年后,我想起当时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心环的脸仍是唏嘘不已。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绝不会做出当年的选择。或许这样,心环,这个蕙质兰心的小丫头也许能有机会获得自己应有的快乐生活吧! 接下来,我经历了一场隆重、繁琐的结婚礼仪。 首先,迎亲队伍中有一个人当众向前来迎亲的蓝若玄提问。这叫做“催妆诗”。经过这一关后,我才在花嬷嬷的搀扶下上轿。上轿前,花嬷嬷还拿了一面镜子向轿中照了一下,谓之“照轿”,古人认为这样可以压邪。 好不容易上了轿,蓝若玄又骑马绕轿三圈,这才启动。一路上前呼后拥,好不气派,沿途上吹吹打打,呈现出了一派喜庆景象。这皇帝亲派的宫廷乐队在蓝府苦练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只可惜没有了秦钟的乐声,这喜庆的音乐总令人觉得少了些灵气。 轿子七拐八拐地把我绕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到了哪里,终于停了下来,接着,又是一道关:拦门。前来送亲的人们纷纷向天空抛撒铜钱,一堆孩子们叫嚷着争着去抢,这叫“撒满天星”。一切终于结束后,花嬷嬷方才搀扶着我走下轿子。但是双脚也是不能履地的,只能踩着毡席,走进院门。这院门不是我熟悉的大厅之门,也不是玄别院的门,竟是我所不知道的!唉,只怪我平时对这些毫不在意,不管不问。 紧接着就是拜堂了,蓝汀儿和蓝若玄的父母早逝,高堂上也不知道坐的谁?我蒙着盖头,心中不解地想着。知道这一刻,一切都正常而顺利,那天玄说的事不知道是否真的会发生? 正想着,一阵讥讽的声音从观礼的人群中传来:“哈!老天可真不开眼!本朝位高权重的相国、剽骑大将军居然公然迎娶自己的亲妹妹。这样不伦的事在我朝出现,老天一定会降罪于我等的。” 身旁的蓝若玄身子顿了顿,对愣在那儿的婚仪官沉声说道:“发什么愣!继续!” “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我们的第三拜。 第三拜结束后,玄似乎放松了下来。朗声说道:“李大人今天大驾光临,蓝若玄深感荣幸。我这婚礼可是当今圣上亲允的,李大人若有什么不满,还请到宫内请皇上定夺。在此生乱,不显得太幼稚了吗?有违你三朝老臣的身份!李大人已年近七十,难道不想好好安度晚年了吗?” 那被称为李大人的人,听了这话愈加气愤。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声道:“安度晚年?蓝相啊蓝相。我没有了三代单传的孙子,从此断了香火,你以为我还会有安度晚年的心情吗?” 他讲出了三年前李义之死,在这样一个满朝大臣的场合。看来,他是不惜与皇帝翻脸也要为当年死得不明不白的孙儿讨一个说法了。 玄不屑地说道:“李义?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蛋,活在世上也没什么用。身为下属,随意散布上属的流言蜚语。如此不知尊卑,他该死!” “你!”在蓝若玄的刺激下,李大人不怒反笑,“哈哈哈!蓝若玄,你以为你今天做好了万无一失的防范了吗?或许,此刻躺在兰院的蓝大小姐已经醒了吧!哈哈哈哈!”只听到他狂傲、扭曲的声音直震房梁。一旁的蓝若玄一听此话,飞一般地掠了过去,一把将李大人拎了起来,狂怒道:“你……” “我?我怎么了?你以为在你身边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吗?你以为救了别人父母的性命,就能让人为你卖命吗?你好像还不太了解女人,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女人!” 蓝若玄一把将李大人推开,疾声叫道:“穆朗!穆朗!快去兰院!快!”不等说完,身形就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怔在原地,想着李大人说的话。难道,心环!心环竟出卖了我! 还不等想清楚,李大人又喊道:“来人,把新娘子抢走。我们要带她游街,百姓们又不知道她是不是蓝汀儿。让他们都瞧瞧这个不顾伦理纲常的疯女人。今天我要让蓝若玄名誉扫地!” 只觉得腰间一紧,被一个彪形大汉扛在肩上奔出了大厅。我无奈地苦笑,此刻所有的人都以为兰院里的人才是蓝汀儿,正牌货竟被顺利地捋了去。 伏在刺客肩上,蓝府离我渐渐远去。 第23节:第七章 断臂(1) 第七章 断臂 李大人这次的行刺安排得果然缜密。在他们的撤退路线上,有事先安排好的马匹原地待命。并且共有三队人马分头行动,以分散追兵的注意。 此刻,我整个人被挂在马上,蒙面的头巾早已在颠簸中被风掀了去。道路两旁的房子飞速向我身后移动。 不过,我并没有被带去游街。因为,追兵来的速度超过了李大人的想象。 蓝若玄和府中侍卫的反应非常迅速,立刻追了上来。远远地,我看到雪地上厚厚的积雪被飞驰而来的马队甩的几丈高,仿佛天边滚滚而来一个巨大的雪球。 为首的蓝若玄,双目赤红,怒发冲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的方向冲了过来。我头上系的发带在疾风的肆虐下松散开来,顺着风的方向飘向了蓝若玄。 玄一把抓住了它,辨认之后,挥剑指向我所在的这一队人马。 呵!蓝若玄手下的武士们果然是训练有素。这个手势挥出只一刻工夫,所有分散的侍卫迅速集结,形成一个标准的追击阵形追了过来。 从脚程上来看,追上李大人的这一支不会需要太长时间。 耳畔边传来李大人惊慌的呼声:“天,这蓝若玄怎么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快快!加快速度,出了城,上皇玺山!” “是!大人!”回答他的正是此刻将我钳制在马上不能动弹的那个刺客。 京郊,皇玺山。 此刻经过半天的颠簸,已使我头晕眼花,眼前一片漆黑。虽然意识不是很清楚,但我却能够感觉到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而我身下的这匹马儿脚程则明显的放慢了。 “李大人,”马上的刺客焦急地说,“前面好像是条断头路,下面可是万丈深渊。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身下的马匹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把这个女人扔到一边。”李大人命令道,“这个丫鬟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是。” 就这样,我从马背上被重重地丢了下去。这重重的一跌,使我的意识清醒了许多。但为了防止被刺客认出不是心环,我仍是装作昏迷伏在雪地上,任一头蓬乱的头发蒙住我的脸。 蓝若玄的追兵转瞬即至,在李大人的面前定了下来。 李大人心知今日必死无疑,当下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诡异、癫狂而且兴奋,只听他仰天长啸大声喊道:“义儿,义儿,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那个害你惨死在蓝若玄之手的贱女人已经死了。哈哈哈!祖父今日为你血刃仇人,真是大快人心啊!” 蓝若玄定是已经看到了伏在地上安然无恙的我,所以一时间并没有急着动手。 李大人狂笑一阵之后终于停下来,对蓝若玄挑衅道:“蓝若玄,你害得我李家家破人亡。今日,是老天让你也尝尝这切肤之痛。哈哈哈!这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你深信的小丫环竟然会找到我,将你们的计划全盘托出。若非如此,今天我可能就会功亏一篑了!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今日,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只听到蓝若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你说完了吗?”话音刚落,就听见兵器交接的声音。 感觉身子一轻,我被揽入了玄温暖的怀抱。顺着他的肩后望去,一个浑身是血、银发披肩的老者被穆朗用剑指在胸膛,已经杀红了眼的双眸正在惊恐地望着倚在蓝若玄怀中的我。那表情,仿佛是看到了可怕的鬼! 拥住我的蓝若玄将我搂得紧紧的,转过头看向李大人,定定地说:“看来,老天是站在我这边的!穆朗!” “是!” “杀无赦!” 一声惨叫应声而起,穆朗稳健地抽回长剑。只见那李大人手指着蓝若玄,不可置信地向后踉跄了几步,随即掉入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那一定是非常深的悬崖,在场的人甚至都听不到尸体落地的声音。 在我周围,遍布着残缺的尸体,原本被积雪覆盖的崖顶,此刻已被染成了鲜红一片。那红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玄抬起我的下巴,不可置信地说:“然,然,你怎么会和心环调换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狂喜地看着我,仿佛重获至宝一般,“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心环时,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可是,又发现那不是你!天,那一刻我简直从地狱到人间走了一趟。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我心中的狂喜,你想不到,绝对想不到。”他急促地说着,同时,吻像雨点般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冷冷地推开他,玄呆愣地望着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然!” 我扭过头去,说道:“你不必管我是怎样知道这一切的,你只需要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我稍顿了顿,“离开你!” 蓝若玄狂喜的表情消失了,继而眯起眼睛用研判的目光盯着我,“你说什么?” 我也勇敢地望着他,说出早就想说的话:“我说得很清楚!我要离开你。” 一道寒光视过来,“为什么?” “为什么还用我说吗?蓝汀儿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是天地不容的苟且之事。不错,你说你不在乎子嗣,可是你也不在乎我吗?如果我今天跟你回去,是不是意味着今后我也要像绯红那样永远生活在必须打掉孩子的恐惧中。是不是意味着我对你产生怨恨的开始?”我大声质疑着,把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全部倾泻而出,“玄,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我不要在怨恨自己、怨恨你的生活中痛苦地沉沦。我爱你,但不能以放弃自己的快乐为代价!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当爱消散时,我们会成为一对可悲的怨偶。我不是陶家夫妇,不是蓝汀儿,我是卓然,我、不、认、命!”咬牙说出这些话,我停了下来,盯着蓝若玄y晴不定的表情。 半晌,蓝若玄才动了动。只见他伸出右手,面含微笑,用充满诱惑的磁性嗓音柔声对我说:“然,你忘了我们的树了吗?你过来,我现在就带你去,来!”他有如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体,此刻在阳光的照s下,浑身充满了诡异的吸引力。 我心中一悸,身子下意识地向后挪动着。 “然!过来!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解决!你的担心不会成为真的,相信我!然!过来,我可以给你一棵树、一座然苑,我也可以给你一生快乐的生活。不要再犹豫了,来,把手伸过来。” “不,我不能跟你走,不能……”我无力地低语着,泪水滑了下来。身子却仍是向后挪动着。 玄的手就在我眼前,在雪地阳光的强烈照s下,犹如天神的诱惑。 忽然,感觉一阵黑影盖了下来。紧接着听到穆朗和蓝若玄的声音同时响起。 将军小心!” “然,快趴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嘶”的一声,脸上感觉一湿,用手一摸竟是鲜红的血。接着,一条手臂落在了我的脚边。 血,是蓝若玄的。手臂,也是蓝若玄的。 他为我挡去了致命的一剑,付出了失去右臂的代价。 第24节:第七章 断臂(2) 发出致命一剑的,竟是已经掉下悬崖的李大人。他没有直落悬崖,而是躲在悬崖边突出的松树上伺机而动,拼尽全力刺出了这一剑。 而玄,就在我一闪念之间,竟被李大人死命抱住,一起跌入了悬崖。速度快得甚至来不及让我再看玄一眼。这一次,谷地传来了一声物体坠落的声音。 我已没有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脚边的断臂。那谷底的一声闷响竟仿佛抽走了我全身的血y,一时间,穆朗等一众武士拼命的呼喊声、紧张地搜救、马匹慌乱地嘶鸣,在我的眼中全变成了无声电影。 为什么?我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天地之间居然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好可怕!为什么寂静得好像世界末日?为什么? 我突然双手抱头,“啊!”地尖叫了起来。尖锐恐怖的尖叫声使得周围的士兵和战马都被我吓得顿住了身影。而后,天地连成了血红一片,我,失去了知觉。 血色残阳!血色残阳! 幻境中,我的树屹立在一片火红的草地上,玄就站在树下微笑着向我招手。我想走过去,却掉进了血红的沼泽里,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更深。我伸出手,拼命叫着玄的名字。玄却无动于衷,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我招手、微笑,直至血红的y体将我全部淹没。 感觉一股巨大的漩涡将我吸入了不知名的世界。 眼望四周,荒凉一片,什么也没有。死了吗?倒也解脱!我冷笑一声,心中想着。可是,眼前忽明忽暗,一阵炫目朝我刺了过来—— 我又看到了熟悉的世界:熙熙攘攘的马路,汽车、行人各自匆忙地赶着路。这里不像是国内,好像是……啊!看到了熟悉的莫扎特雕像。这里是维也纳!突然,维也纳金色大厅出现在眼前,熟悉的交响乐声传了过来。我看到了,安正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挥舞着手臂,全神贯注地指挥着乐团演奏。台下,坐着的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肃穆、沉重的,不见一丝愉悦。为什么?我细细一听,乐团演奏的曲目竟是莫扎特临死前的遗作《安魂曲》,这首作品是莫扎特一生中少见的小调作品。他的一生总是用音乐为人类创造着快乐,所作的作品几乎都以明快的大调为主。评论界认为,当他用小调作曲时,就是想要倾诉内心。乐团此刻已经奏到了第七乐章,华彩般的女高音正在动情演唱。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云层直达天庭。 安处理得太棒了!他真的将人之将死的那种恐惧、兴奋、无奈、向往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一曲终了,音乐在静谧、无声中消散。如同死亡的灵魂一般在空气中弥漫于无痕。 全场静默,好一会儿才从前排传来一个人的掌声,而这一个人的掌声竟像野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所有听众全部起立,用热烈的掌声向这个带给他们游历天庭的优秀指挥家致敬。 指挥台上的安此时才全身放松,缓缓地扭过身子。这一扭之下,令我骇然! 那是安吗?五官没有改变,只是,只是,他的脸竟然像死亡一般的表情。在那张脸上,你看不到一丝情绪,没有欢乐,没有悲伤,没有平静,没有,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张面如死灰的脸,仍是那么英俊,却使得每一个人战栗。生命的痕迹似乎消散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就像我身处的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我惊呆了,身子向后飘移着,轮回的漩涡又一次将自己卷进了未知的世界。 “小姐,你怎么样了?小姐,小姐。”耳畔,是丁当焦急的声音。 挣扎着睁开双眼,生的欲望重返我的体内。 “水,水。”我微弱地呼喊着。 “是,小姐。”丁当兴奋地说着,扭过头喊道,“快送茶水进来!快!花嬷嬷,快去请薛神医,告诉他小姐醒了。” “咕咚,咕咚!”一杯水下肚,我感觉舒服多了,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我所不熟悉的地方,整个室内明快、简洁,不像我原先兰院中的卧房那般幽暗、静谧。我不解地问:“这是哪儿?” “这是玄少爷为你建造的新家——然苑。”丁当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忍不住流下的泪。 然苑?好像有印象,玄跟我说过,他说可以给我一棵树、一座然苑,也可以给我一世快乐的生活。 我强坐起身,扶着丁当说:“玄呢?快带我去见他。他还不知道我醒过来了吧?等一会儿见到我一定很开心。”说着,身子挣扎着想要下床。 “小姐!”丁当痛声唤住我,将我安抚在床上,“小姐,你的身子很虚弱,不能下床。玄少爷……玄少爷有穆校尉搜寻,很快会有下落的。这几天,皇上也派了御林军到谷底搜寻,你放心,一定会有好消息的。”她一边滴着眼泪,一边安慰着我。 她在说什么?我迷茫地望着丁当,什么搜寻,玄不在这里吗?我忘记了什么?摇摇头,脑海中这才渐渐浮现出我昏倒前的一幕。 天!我的玄坠入了谷底!想起这一事实后,我抬起头视丁当,“我已经昏迷了几天了?” “整整三天了,小姐。”丁当回答道,“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三天?也就是说玄至今生死不明,已经三天了! 掀开被子,我挣扎着下了床,不顾丁当和一众仆人的阻拦,直觉着向门口奔去。一打开门,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下一刻,来人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打横将我抱回了床榻。丁当一见来人,放心地说:“薛神医,你可来了。小姐她没什么大碍了吧?” 感觉手中一麻,一股热流顺着掌心在经脉间流窜,温暖袭来,我又昏了过去。 三天后,京郊,皇玺山,悬崖。 一抹孤魂般的身影孑然而立在陡峭的悬崖边上。远处的太阳温暖地照着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今冬的第二场雪在这里留下的印迹已经全部融化,消散在深厚的泥土中。六天前的激战仿佛从不曾发生,宇宙苍穹、天地万物以其亘古不变的方式前进着。只有渺小的人类,在这短短的人生旅途中被痛苦、思念、绝望纠缠着。 我呆呆地站在悬崖边,手中抚摸着玄的“遗物”——从断臂上取下的一枚白玉扳指,里侧清晰地刻着一个“然”字。我不愿称之为遗物,尽管所有参与搜救的人都宣称没有找到蓝若玄。 据穆校尉称:当时,他与侍卫们用了一天的时间才下到谷底搜寻。结果却正好看见一群野狼在啃食李大人的尸体,而在他的周围竟然没有蓝若玄的踪影。他们没有放弃,和皇上派来的御林军一起在谷底搜寻了三天三夜,几乎要把整块地都掀翻了,却仍是一无所获!最后的结论是:蓝若玄很可能先一步被谷底的野兽撕吞了!否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他们的推测合情合理,所有的人都认为理当如此。除了我! 第25节:第八章 龙门客栈(1) 此刻,正是皇上亲自为蓝若玄主持“下葬”的时候。我感到可笑、荒唐,便一个人骑着烈儿来到这里。望着空荡荡的山谷,我微笑着说:“玄,你生我的气了吗?所以你躲起来了,不让我找到你,要让我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对吗?”一旁的烈儿不安地摇了摇头,冲着我低声嘶鸣。 “怎么?你也以为我疯了吗?烈儿?”我了然一笑,“我没疯,我很清醒。玄若真的死了,我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不过是暂时躲起来了,等他不生气了,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们走着瞧。” 烈儿将头转了过去,仿佛不忍再看我!太阳被云遮住了面容,仿佛不愿再听下去!谷中弥漫起一阵浓雾,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玄,你究竟在哪儿?” 你究竟在哪儿?究竟在哪儿?究竟在哪儿?究竟在哪儿……谷中久久回荡着我悲恸的呐喊! 武皇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当朝相国、剽骑大将军蓝若玄在大婚之日遭三朝元老李煜报复,在打斗中坠崖身亡,年仅二十四岁。当今圣上痛失爱将,震怒之下将李家斩十族,千余条人命在皇帝的一声令下消逝了。那个害蓝若玄丧命的蓝家大小姐,一直不肯相信蓝若玄真的死了,每天都骑着马到处寻找他的下落,看来已经疯了。 这些就是流传于街头巷尾的版本。我和蓝若玄一时之间成为了上至贵族王臣下至平民百姓谈论的话题。半个月后,漠北传来紧急军情:北方的匈奴得知令他们恨之入骨却又闻风丧胆的剽骑大将军死了,迅速集结北方各部落的军力准备向我国大举进攻。 于是,仅仅过了半月,我跟玄的传奇就已落幕,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国之安危上,再没什么人记得曾经显赫一时的蓝家。 蓝府。 人走茶凉,中国可真是自古以来都铭记这条古训。自从葬礼风风光光地结束以后,府上的仆人们便树倒猕孙散,各自寻求出路了。武院的武士们被皇帝整合后,根据能力的不同分别派往御林军以及各将军旗下。文院的文人们,有的投奔太子府,有的经举荐进宫当差了,还有些能力较差的仍滞留在蓝府观望着。 我站在然苑的院落中央,木然地看着一群乌鸦飞过。 “小姐,”丁当来报,“有一位文院的闻天赐先生想要求见小姐。” “哦,”我望着门口高大的人影,说,“请闻先生进来吧。” “是。”丁当领命而去。 我仍是站在原地望着天上盘旋的乌鸦。看见乌鸦不吉利吗?我暗暗思索着,不过按照印度的风俗,乌鸦如果对你大叫就代表着它带来了远方亲友的祝福。我情愿相信它们是蓝若玄派来向我问候的,想到此,不禁出神地笑了。 “小姐。”闻天赐已来到身旁。 我转过头,看向他,“先生也要走了吗?”注意到他背上的包袱,了然问道。 他有些迟疑,稍后才回答:“是!前些日子蓝相曾向皇上举荐闻某,闻某这就要到内书院报到了。” “那很好啊!闻先生本非池中之物,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我淡淡地说道。 好一会儿,两人都不做声。 最后还是闻天赐先打破僵局:“小姐,关于上次你说的画出光影一事,闻某好生琢磨了一番,现已有了些心得。这幅画,就留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好一会儿,两人都不做声。 最后还是闻天赐先打破僵局:“小姐,关于上次你说的画出光影一事,闻某好生琢磨了一番,现已有了些心得。这幅画,就留给小姐作纪念吧。”说完,递过来一个卷筒。然后双手一抱拳,“蓝小姐,你多保重,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 我仍站在原地,望着天空盘旋不去的鸦群。 入夜。 我坐在床榻上,出神地盯着闻天赐送来的画。仍是中国的水墨画形式,画中人正是我。可跟上一幅画不同的是,他竟将身后荷花池中的反s光线通过着墨的不同表现了出来,尽管跟西方的油画相比表现力仍有差距,但是仍传递出了强烈的存在感。画中的我淡然、愉悦,眼神中偷漏出一丝顽皮与不羁。而现在的我呢? 走下床,仔细照着镜子。镜中人仍是美得令人炫目,微卷的长发、漆黑的双眸、白皙的肌肤,一切还跟以前一样。只是灵魂仿佛被人夺了去。画中的那股顽皮与不羁全然不见,只剩下了孤独的期盼。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在这里一天天地熬下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蓝若玄既然不愿回来,那么我就自己去找。走遍大江南北,踏过群山大河,我也一定要找到玄。 于是,在这个清冷的夜晚,我带着烈儿决然地离开了蓝府,开始了我长达两年的漂泊生活。 蓝府渐渐消逝在我的身后。我没有留恋,因为这里从来就不属于我。 离开京城越往北走,情势越乱。两军此刻开战在即,一路上,到处能看到拖家带口迁移的百姓们。官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够看到有哨兵盘查来往的马车和百姓。 一队队战马在我的身旁呼啸而过,每路过一个村庄就能看到满脸泪水的母亲依依不舍地送别参军的儿子,这一别有多少亲人竟是永不能见。 每个人身处在乱世,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滚滚红尘何时会记起为它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呢! 眼见这个世界生存的艰难,这才感悟到蓝若玄为我构筑了一个多么坚固的城堡! 玄,你究竟在哪儿? …… 第八章 龙门客栈 真的是龙门客栈! 只不过这里的老板不是风s美艳的金镶玉,而是一个长着银色大胡子的怪脾气老头。客栈就坐落在西北重镇酒泉的城郊外,生意每天都好得没话说。你若是站在酒泉的城墙上眺望这里,会发现真的有一座好像电影《新龙门客栈》中所出现的客栈。每到黄昏,屋顶的炊烟袅袅漫向天际,还真是应了那句诗:大漠孤烟直! 整整一年了! 我坐在一个角落里,注视着往来的商旅,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我黯然地垂下头,整整一年。这一年中,我顺着西北方向寻觅着有关玄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当初离开蓝府时,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脖子里用皮绳穿着的那枚白玉扳指。为了活下去,我不得已伪装成了男子的模样。打杂、帮佣、放牧、帮厨我都做过,还好我并不是真正的蓝家大小姐,没有公主病。在二十一世纪这可是社会实践,是被大力提倡的。 一年的漂泊生活使得我的手不再嫩白柔弱,我的脸也不再白皙柔亮,嘴唇仍然饱满但却泛起坚毅的弧线,容颜依旧却总是藏在煤灰之下,迷人的卷发被我尽数盘在脑后,总之,现在的我站在熟识的人面前,根本不会再跟那个风华绝代的蓝汀儿联系在一起。现在的我,真正蜕变成了卓然,独立、自强、桀骜不驯的卓然。 当年我出了京城之后,顺着丝绸之路一直走到了敦煌。在那儿作了短暂停留之后,决定返回。再往前走,就脱离了王朝的统治范围。在我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断不能冒险潜入蛮荒不开化的地方。那一路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我所希望的消息,但是我却收集到了许多民间的优秀音乐,并且将他们全部作了记录整理。这恐怕也是唯一有价值的收获吧!当我带着一身的风尘、沙砾来到龙门客栈的时候,因为体力透支太严重而昏了过去。是长着银色大胡子的怪老头收留了我,让我在马厩帮忙。今天,已经是我在此工作的第十八天,也是我与蓝若玄分离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第26节:第八章 龙门客栈(2) 三百六十五天!这些日子,我几乎是怀着放逐的心情度过的。白天,我在恶劣的环境中设法生存,折磨着r体;夜晚,我天天从噩梦中惊醒,折磨着灵魂。三百六十五天,我以受苦为乐,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可是,即便如此,我仍是常常被刻骨的思念笼罩着,痛苦得难以入眠。 于是,拼命工作成为了我忘记痛苦的利器。这一年多以来,每一次当我赚够了路费跟雇主告别的时候,他们都对我多加挽留,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像我干活这么拼命的人。蓝汀儿的身子原本弱不禁风,现在的卓然却结实得很。每当我实在没活可干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搜集的民间古曲,尝试着用现代的编曲手法重新整理。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当初跟我出走的烈儿也同样被锻炼成了一匹历经劫难的好马!我甚至认为,它跟电影《佐罗》中的那匹马简直不相上下。多少次在荒漠中找不到水源,都是烈儿驼着我离开死亡之地。烈儿,它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伙伴,甚至是朋友。 此刻,正是黄昏,我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现在正坐在大堂的角落里享受着工作餐。房间的客人们纷纷走了出来,准备享用丰盛的晚餐。一时间,觥筹交错,匈奴和我国的战事并未结束,这些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用现在的话说应该叫投机倒把,发战争财。在这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今朝有酒今朝醉,谁都不要打听别人是干什么的。你就是问了,也没人搭理你! 坐在我右边桌子旁的,是母女俩。母亲看起来不过三十,算得上是风韵雅致,她的女儿可是特别可爱,两个羊角辫梳得高高的,顶端分别扎了两个红丝带,再加上她身穿的粉色缎面棉袍,端的一幅中国娃娃形象。真好看,我一边吃饭一边细细打量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突然,有一个大汉站起来叫嚷道:“他乃乃的,想当年我们剽骑大将军在的时候,整整三年!匈奴人躲在沙漠尽头不敢出来,跟一群缩头乌龟似的。可现在,这战争已经打了一年了,仍然是久攻不下,真是急死人了!”从口音上听去,这是个东北大汉。 “是啊!”立刻有人接话道,“四年前,匈奴来犯,剽骑大将军烧了他们的王廷,铲了他们的祖地,还生擒了匈奴王子,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 “就是,咱们蓝若玄将军就是厉害!” “真可惜天妒英才啊!这样一个英雄才二十四岁就……唉!” 我的心颤了一下!这是一年以来我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有关蓝若玄的描述,想到他居然还被这么多百姓们惦念、爱戴,心下也不禁与有荣焉。目光流转中,不期然与银胡子怪老板对上,只觉得那目光充满了探寻。 可爱的中国娃娃拉拉妈妈的衣袖,好奇地问道:“妈妈?剽骑大将军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嗯!”孩子妈妈肯定地回答道,“有他在的时候,匈奴大军从不敢来侵犯我国!他是我们百姓心目中最勇猛的将军!” “真的?”中国娃娃跳了起来,边拍手边说,“妈妈,妈妈,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这个剽骑大将军!” 正在喝茶的我一听此言,“扑哧”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中国娃娃见我如此,不满地说:“怎么了?我长得不够好看吗?配不上剽骑大将军吗?你这肮脏的下人,也敢嘲笑本姑娘!” “珂珂,不得无理。”那美妇不好意思地看向我,“对不起,这孩子让我宠坏了。” “没关系,”我忙说道,“她还是个孩子。”是啊!她还是个孩子,我居然有了一个不到十岁的情敌。苦笑着,心想玄失踪了还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突然一声y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哼!小姑娘,你想嫁给蓝若玄将军是根本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变态,喜欢l伦。天底下他唯一要娶的只有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蓝汀儿。你想嫁他,这辈子是别想了。”说这话的,是一个手持折扇,头戴纶巾的青年。 此言一出,在大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话?这蓝将军为国为民奋勇杀敌,守护了咱们全国的老百姓。至于他要娶谁?要我说,人家蓝将军爱娶谁就娶谁,只要他坚守住咱们国家的城池,震慑住匈奴的入侵不就行了。” “对啊!”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不少人附和着。 那y冷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哼!蓝若玄大逆不道,所以才会在大婚之日坠入深谷,让野狼啃得死无全尸!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什么?”东北大汉惊呼,“你胡说!什么野狼啃得死无全尸!你放狗p!”东北大汉激动异常,挽起胳膊走向那青年。 还没等他近身,青年身边的几个随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训练有素地挡在了东北大汉面前。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各位客官远道而来,在此相聚也算是缘分,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明儿个各位还都有大事要做呢!这样,今天我龙门客栈给每桌免费送一坛好酒,请各位客官尽情享用!”银胡子老板拉住东北大汉,几句话之间就制止了一场纷争。其实,他是为了让那个东北大汉少受皮r之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东北大汉身子虽壮却绝非青年手下的对手。一旦打起来,这汉子定会吃大亏。 “我们上楼休息吧!”美少妇拉着女儿的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客人渐渐散了去。 自从我第一天到这里,屋顶就成了我的秘密天地。每天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都会来到屋顶,望着满天的繁星,吹着大漠的冷风凭吊自己难觅的爱情。 今天,我又一次失眠,可是这次我是为能够清醒地回忆一些事情:今天那个语出惊人的青年究竟是谁?关于蓝若玄死不见尸的事情,当今圣上是严令五申,不论谁散布出去,车裂!斩五族!可这个青年竟说出了一般百姓和商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事!那么,他的身份一定不是普通商旅那么简单!他究竟是谁?或许,他认识蓝若玄? 入夜,广袤的沙漠中响起了风摩擦沙粒产生的哨音。远远的、此起彼伏的回响在天地之间。 白天的龙门客栈是清冷的。 从关内到这里经商的多以茶商、布商、盐商为主,说来也怪,匈奴大军虽然跟我军激战了一年,可是关外的贸易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愈加红火。我国的茶叶、丝绸、盐对匈奴人来说很有诱惑力,而他们的马匹、羊毛在我国国内也非常走俏。一年的战争使得这些商品成为了两国走俏的奢侈品,许多商人或因此暴富,或因此丧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通过一番打听,我了解到昨晚语出惊人的那个青年名叫寂周泓。他经营着从淮南到边境的茶叶贸易,是全国实力最强的茶叶商。除此之外,有关于他的背影就知道得不多了。世人只知道三年前淮南的寂氏突然崛起,迅速掌控了长江流域附近的茶叶贸易。从此,不论是皇家的贡品还是普通的茶品,寂氏都成为了销售的保证。 第27节:第八章 龙门客栈(3) 他的身份仅仅是个茶商这么简单吗?我坐在马厩的柴草上冥思苦想着。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细的脚步声惊扰了我的思绪。定睛一看,是那个漂亮的中国娃娃。 “嗨!小朋友。”我友好地打着招呼。 她吓了一跳,看清是我才松了口气,不客气地说:“是你?肮脏的下人!” 肮脏?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衣服:粗麻质地的衣服许多地方已经破了,马靴上面沾满了沙子,由于在马厩工作的关系,身上、头发上还粘了许多稻草,仔细闻闻还有一股长期接触马匹的动物s味。总而言之,是有些脏。我轻轻笑着,心想原来的我还有洁癖呢!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让别人数落“肮脏”的地步了? “还笑?真是的,虽然你是个男人,也不能这么不爱干净啊!在这儿,我妈妈每三天都要带我洗一次澡呢!要是在家的话,每天都会洗。”她得意地说。 中国娃娃绝对有资本得意,要知道在大漠最贵的东西就是水了!虽然酒泉水资源很丰富,可她妈妈能让她三天洗一次热水澡,也充分说明了她家并不是普通的有钱,而是非常有钱。我望着这个生活优渥的中国娃娃,好笑地问道:“你那么爱干净,为什么还要跑到马厩来呢?还瞒着妈妈!” “你、你怎么知道我瞒着妈妈?”中国娃娃吓了一跳。 “我就是知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小丫头鬼鬼祟祟的,好像很怕有人看见。 小脸一垮,低着头说:“我很喜欢马,可是妈妈从来都不让我碰,也不准我骑马!我爸爸……”说到这儿,突然捂住小嘴不敢再讲下去,扭过头一溜烟地跑远了。 她为什么不肯提爸爸?这母女俩来这也有段日子了,既不做生意,也不游玩,每天只是吃饭、睡觉,难道是在等什么人?等孩子的爸爸?算了,自己的事情还想不通,还是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费脑子吧! “走,烈儿,让我们到酒泉附近遛遛。” 那烈儿听懂了我的话,高兴得摇头摆尾。 刚跃上马背,银胡子老板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哎!老板有什么事吗?马厩的马都跟着主人出门了,剩下的马我也喂饱了,毛也刷过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 “你的马叫烈儿?”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对,是叫烈儿。” 银胡子老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真是个怪老头!不再多想,我骑着烈儿奔驰在了广阔的天地间。离开客栈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中国娃娃从窗户中露出的羡慕表情。这小丫头,有机会让她跟烈儿亲近亲近吧!我好心地想着。 酒泉。 烈儿此刻正悠闲地喝着泉水,而我,就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这一年,我算是把中国西北部最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这要是在现代,恐怕都要被那些整天在办公室吹空调的白领、小资们羡慕死了。可在这里,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我曾到过祁连山,向敦煌走的一路上,祁连山的壮美深深震撼了我。向山的深处望去,几个山头清晰可见,再过几个山头就会有翻滚的乌云缠绕着。那乌云包裹着各种各样彩色的闪电,炫目地、霹雳地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而祁连山,就像胸怀宽广的母亲一样镇定地包容着一切,屹立不倒。 回想着祁连山的美景,突然,一块大石从眼前飞过,“扑通”一声结实地掉进泉中。由于我恰好坐在石头落入的位置,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愤怒地转过头去,看向肇事者。 是他!寂周泓! 肇事者丝毫没有感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反而对我斯文地说道:“你知道这里原本叫什么吗?” 我呆呆地望着他,是在跟我说话吗?看来,不做美女可真是没有什么优势,一年前的我从没想过任何男人会对我如此的无理、轻蔑。害得我浑身湿透却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反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我聊天! 拒绝跟这个狂妄自大、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混蛋说话。 我站起身,吹了一声口哨,烈儿迅速跑到了我的面前,正欲上马,那寂周泓又开口说话了:“蓝若玄,” 我一惊,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 他y冷地对着泉水说道:“你有什么本事?皇上给了你两万精锐骑兵,你立下赫赫战功又有何难?哼!御赐的美酒,你大手一挥倒入这泉中,不但收服了全军将士的心,连这惠州也被皇上赐名叫酒泉。仗着皇上的信任,你为所欲为,甚至连亲妹妹也要染指。我若是跟你换换,定能立下更大的功勋!”缓缓看向我,“你的马不错!”说完骑上马疾驰而去。 我来不及深究他话中的含义,只是久久地站在酒泉旁边。一年了,不论我多么思念蓝若玄,都没有掉过一颗眼泪。可此时,我的泪珠正一滴一滴地坠入酒泉那平静的水面上,一时间泛起了阵阵涟漪。 “玄,当年,你曾将带领着几万勇士站在这里吗?”我失声痛哭。 同样的空间,只因为时间的变迁,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酒泉依旧潺潺不断地流淌着,滋养着这里的万物。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蓝若玄,激情澎湃的蓝若玄,我痛得蜷下身子,任泪水放肆地滑落。 当我哭尽最后一丝力气后,烈儿,又是烈儿,它将我驼在身上背回了龙门客栈。 一到客栈,烈儿不停地嘶鸣,不一会儿,怪脾气老板跑了出来。一看我浑身冰冷,浑身打颤,忙命令其他伙计将我抬回房中,并且准备了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怪老头屏退了所有的伙计,又从厨房端了一碗热姜汤放在澡盆旁,关上房门出去了。 银胡子怪老头怎么对我照顾得这么细致?这是我洗澡时一直在想的问题。 喝下姜汤,痛快地洗完热水澡后,体力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如果说过去的蓝汀儿是一株娇弱的旷谷幽兰,那么现在的卓然就是一棵生命力旺盛的杂草。穿上破衣服,找来墙灰将自己武装完毕后,那个衣着褴褛的小伙计又出现在了镜中。 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找怪老头道个谢。 可是奇怪,问遍所有伙计,没有一个人说看到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先到大堂去填饱肚子。 刚刚入座,那个害我着凉的寂周泓也缓缓下楼,大咧咧地坐在了我的面前。懒得理会面前的俊美少年,我若无其事地吃着晚餐,仿佛面前只有空气一般。 这寂周泓倒也沉得住气,叫来了一大桌的美食,天!那可都是龙门客栈的招牌菜呢!我瞪了他一眼,一个人吃也不怕撑死! 寂周泓好像听见了我的话一样,抬起头,挑起左边的眉毛高傲地注视着我,好像在说:“要不要一起吃?” 神经病!我低下头,好强地扒着碗里的米粒。嗯,说实话,这糙米吃起来还真是令人难以下咽。 第28节:第八章 龙门客栈(4) 就这样,两个人各吃各的直到都撑得打起了饱嗝,这才由寂周泓先打破僵局:“我看你照顾马匹很有一套,不如跟着我的商队好了。只要你将马匹照顾得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对不起,”想都没想,我很直接地说,“我没兴趣跟着你这样的主子干活。”说完,很潇洒地扭头离去,心中得意极了,终于报了害我下午淋成落汤j之仇。 突然,看到门口银胡子老板的身影闪了一下。 我连忙跟了去,受恩不谢可不是我卓然的风格。 “老板,老板。”我叫着追了出去。 他并没有停下身影,而是快步走向偏远的米仓。我心生疑惑,银胡子怪老头一定听到了我的叫喊,可他好像故意要将我带到这里似的,难道,是有什么活儿要让我干吗?不会吧,只不过一碗姜汤、一盆洗澡水,难道还要让我做苦工来偿还? 正想着,怪老头的身影消失在粮仓的拐角处。我赶忙追过去,不管什么事,既然老板照顾过我,我就还他便是。 粮仓。 “老板,老板。”我四处寻找着怪老头的身影。 “呼”的一声,一个人影直挺挺地在我面前跪下。 我吓了一跳,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跪在我面前的竟是银胡子老板,我惊呆了! “小姐,小姐……”银胡子老板老泪纵横,匍匐在我脚下哭喊着,“你受苦了呀!老余,老余我没能留在蓝府照顾好少爷小姐,老余该死!该死呀!” 这银胡子怪老头竟是被蓝若玄逐出蓝府的前任管家:余伯。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是卓然,以前只是听过他和蓝若玄说话,还没等见上一面他就离开蓝府了,这,应该称不上故知吧。 可是,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不解地思索着。 就这样,我任凭余管家拽着衣角痛哭了半个多时辰。试图劝解他,却一点效果也没有。算了!站在心理学的角度,心中积郁的情绪是一定要有机会疏导出来的,想来他也憋了很久了,今日才痛痛快快地宣泄而出。 余管家一边痛哭一边自责,声称自己没有打消蓝若玄执意娶我的念头,所以才导致了大婚那天悲剧的发生。当初应该不论少爷怎么遣返自己,也要坚持留在蓝府的……当他终于想要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背靠着米垛昏昏欲睡了。 “小姐,”余管家悲切地喊着,“老奴无能,让你受苦了!” 最后一声呼喊将我从昏睡中惊醒。我这才正眼瞧着他问出心中的疑问:“余管家,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小姐的长相特点一清二楚。那天你昏倒在客栈门口时,我就看着你眼熟。趁你昏迷时,我还特意瞧了瞧你的左手手心。后来,小姐说你的马名叫烈儿,我就确信了,你就是小姐!” 我的手心?我怔怔地低头望着缠着绷带的双手:为了在干粗活时不至于将手掌磨烂,我跟所有干活的粗人一样在手掌部位缠上了绷带,同时也是想遮住左手手心三条掌纹交汇处的那颗殷红的朱砂痣。为的就是不想被认识蓝汀儿的人识破,从我离开蓝府的一刹,就已经跟蓝汀儿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像我这种占用别人身体的情况,最麻烦的就是你永远不知道面前站着的人是朋友还是敌人。 还好蓝汀儿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认识她的人不多,可还是不保险的。这余管家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第一个疑问解决了,我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个寂周泓是不是玄的旧识?我感觉他好像很恨玄。” 余管家面色一变,叹了口气:“几年不见,小姐不记得了吗?寂周泓并非他的本名。他原叫弘週寂,是小姐的未婚夫!” 第二天,马厩。 未婚夫?! 蓝汀儿竟然还有过未婚夫!我一边给马槽里添着饲料,一边回想着昨晚余管家说的话。原来寂周泓(念顺了,姑且不管他的本名)的父亲与蓝汀儿的父亲是官场挚交,寂周泓又正好与蓝汀儿同岁,于是在他们两个还在娘胎的时候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两家人亲上加亲,走动自然就多了,两小无猜的感情再加上蓝汀儿容貌气质均属上乘,那寂周泓自是倾心不已。只可惜在蓝汀儿十三岁那年,皇上亲口答应了蓝若玄要迎娶妹妹的婚事。普天之下,自然是皇命最大,这桩婚事从此自动作废,没人敢提了!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还只有十三岁的寂周泓在心底恨透了蓝若玄。此后,弘大人(他的本姓)在官场上处处跟蓝若玄对着干,终于被权倾朝野的蓝若玄在三年前找了个机会在皇上面前参了一本,将他们一家贬至淮y。这恐怕是寂周泓在茶叶生意上异军突起的开始吧! 余管家还特别交代我,如果不想让寂周泓认出来的话,最好不要再跟他接触,他从小跟蓝汀儿一块长大,自然知道左手手心的那颗朱砂痣。这几天,他总是找我说话,恐怕是因为眼熟的缘故,不自觉地想要探寻。到目前为止,他应该还没有联想到我就是蓝汀儿,所以我应该还算安全。 “烈儿,这个世界可真小!是不是?”我摸着烈儿的头问道。 烈儿冲着我一阵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话。 突然,马厩里的一匹马一阵嘶鸣,只听见“啊”的一声,一个人影跌坐在地上。原来是那个中国娃娃。我赶忙走过去扶她起来。 扶起她的身子,轻轻地帮她拍去了尘土,只听她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喂它吃草,它怎么这么凶啊?” 我摘去她刘海儿上的一根稻草,柔声说道:“马儿是不会轻易让陌生人靠近自己的,但这些马都是经过训练的,应该不会伤人,除非你刚刚想要摸它的头。”我望着她,了然地问道,“你摸它的头了是吗?” “嗯”小脑袋晃了晃。 不错嘛,还算一个诚实的小丫头,看在你这么诚实的分上,我就帮你圆一回梦吧!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最近因为总要照顾往来商旅的马匹,为了贿赂第一次见面的马儿,我口袋里总是备着一些砂糖。 “给你。”我递给她。 她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砂糖啊!” “废话。”中国娃娃白了白眼,“我当然知道这是砂糖,我要知道你给我砂糖干什么?” 臭脾气小鬼!我没好气地看着她,“你不是想要跟马亲近吗?有了它,你就可以做到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这个……”口气有些犹豫。 我很有眼色地说:“哦,对了,老板还交代我要把朱老板的马刷刷毛呢!我先走了,你也赶快回去吧。”当然,这只是我的借口。我看出她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试验,所以恰当地给她留下独处的空间。儿童时期的小孩儿,自尊心也是很强的呢!害怕她会惊扰到马匹遭遇危险,我躲在了暗处观察着。 第29节:第九章 秘道(1) 那中国娃娃鼓起勇气,将手中的砂糖伸向了刚才不停嘶鸣的马儿。那马儿冲着她的手心闻了闻,立刻开心地吃了起来。大概是舌头舔在手心很痒的缘故,中国娃娃“格格格格”地笑着,过了一会儿小手摸上了马儿的头,那马儿也不反感,而是摇头摆尾地冲着中国娃娃撒娇。 看着中国娃娃和阳光一样明媚的笑脸,我也禁不住快乐笑起来。有句话说:与人玫瑰,手有余香。真是一点不错呢! “你很好心嘛!” 冰冷的带有一丝揶揄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是寂周泓! 真是不想见谁偏见到谁!我暗暗叫声倒霉,不理会他,转身欲走。 “没想到你对马匹还真有一套呢!怎么样,考虑一下跟着我的商队吧。”再次提出昨天的邀请。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们昨天就已经说清楚了,我没兴趣!”转身离开了马厩。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不要以为你帮这个小姑娘跟马接触是做了件好事。她妈妈要是知道了,小姑娘肯定得挨一顿打!”他在我身后扬声说道。 不想理会他,我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下午。 我正在房间里睡着午觉。突然听到一阵呼喊:“阿珂!阿珂!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别让妈妈着急了。”猛地睁开眼睛。阿珂!不是那个小姑娘吗?她怎么了? 赶忙走出房门,来到大厅,发现美少妇正焦急地询问着每一个人有没有见过阿珂。 难道她一直都没有回房?我赶忙奔向马厩,同时向美少妇喊着:“上午,我见她去过马厩。” 可是马厩空无一人,令我吓了一跳的是:阿珂喂过砂糖的那匹小红马也不见了踪影。没想太多,我骑上烈儿奔了出去。那美少妇一看,心下也明白了几分,骑着马追了上来。 酒泉。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抹粉色的身影正在泉边玩耍着。原来在这儿,我松了口气,放慢了速度。可身后的美妇人却加速追了过来,大声喊着:“阿珂!阿珂!” 阿珂看到来人,十分紧张,脚下一滑竟掉进了酒泉。 美妇人惊呼一声,更加快速地向岸边奔去。 我也提上速度追了过去。 到了泉边,不做多想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一道黑影“扑通”一声扎进了酒泉。不一会儿就将阿珂抱了上来。原来是寂周泓。 小丫头看来喝了不少水,已经失去了知觉。寂周泓沉着地扒开阿珂的嘴,掏出里面的水草和污泥,做起了人工呼吸。 噫?!我一直以为古代人是不会做人工呼吸的,好多穿越的书都这么写来着。看来与现实还是有出入的。做完施救措施后,阿珂却还是没有醒来。美妇人害怕地夺过孩子,悲切地哭了起来。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暗自摇头,走过去将美妇人推开。可那妇人此刻劲儿大得很,我根本就推不动。一旁的寂周泓见状急忙上前拉走了妇人。那妇人挣扎着哭道:“阿珂!阿珂!你可是妈妈最后的依靠了,没有了你,你爸爸他……老天,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真聒噪,我一边做着心室按压,一边头疼地想:这妇人不哭天抢地的时候看起来还蛮有气质的,这会儿怎么风度全无?做古代的女人可真可怜,社会不允许她们懂得生存的技能,所以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只能束手无策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咳咳咳!”小丫头终于有动静了,我放松了下来,微笑着望着抱作一团的母女俩。 “你懂得不少嘛!”寂周泓在旁边说道。 我知道他指的是心室按压。 “你也不差,彼此彼此!” 我们互相吹捧着。寂周泓望着我唇边竟然露出一丝微笑。 真难看!我心中想着:好像他从来不会笑,今天第一次微笑一样! 第九章 秘道 龙门客栈。天字三号房。 躺在床榻上的阿珂呼吸平顺、面颊红润,显然已没什么大碍了,我这才放心地回房。在经过天字一号房的时候,隐约间听到房间中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女子呻吟之大胆可是京城那些名妓们比不上的。 忘了提一句,在这两国交接之地、兵荒马乱之时,色情服务业是非常发达的。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娇弱如柳的江南女子,也可以看到高大丰满的匈奴女子,甚至还有充满西域风情的异邦女子。这天字一号房的主人正是我那曾经的未婚夫寂周泓先生。看来此人已经完全从往日的痛苦中摆脱出来了嘛! 晚饭时,阿珂母女俩和寂周泓都没有出现,一顿饭吃得平静无波。只有一点不太一样:我的工作餐变得丰富多了,四菜一汤,还可以随便点菜色。这样的待遇引得客栈中的其他伙计侧目不已,我就在大伙羡慕的注视下享用了这放逐生活中难得的盛宴。 今晚,大漠的月亮特别明亮,银色倾泻而下铺满了整片荒漠。远处的山坡在月影的映衬下,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远古的幽情。 每当这样的夜晚降临,我就会陷入对玄深深的思念中。玄,你在哪儿?还在生我的气吗?不愿见我吗?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不速之客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来人侵犯了我的私人领地。我不满地望着这个不受欢迎的人:寂周泓。 奇怪,不在屋内享尽暖玉温香,却跑到这客栈的屋顶吹大漠的冷风!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我专注地想着,忘了回答他的话。 他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借着明亮的月色观察着我的脸。除了玄,还没有人这么近距离地凝视过我,心中一慌,赶忙推开他的手斥责道:“寂公子这是做什么?两个大男人像什么话?” “大男人?你是吗?”寂周泓了然地望着我闪烁不安的眼睛,再次问起了刚才那句话,“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穿了我是女人的事实,这是不是我该离开这里的信号呢!“我从没见过公子,失陪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了原本属于我私人领地的屋顶。 “想要逃跑吗?怕什么,本少爷又不会吃了你!”身后传来了他揶揄的声音。 第二天,马厩。 不解地坐在柴草堆上,我对着烈儿大发牢s:“烈儿,我都乔装成这样了,怎么还会被人一眼看出不是男人呢。装男人有这么难吗?” “呼呼!” 烈儿对着我摇头摆尾,好像在笑话我一样。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公马,自然体会不出我此刻沮丧的心情。我自己的事情都烦得应付不来了,如果再被寂周泓认出蓝汀儿的身份岂不是j犬不宁!我干吗为了蓝汀儿以前的旧账浪费时间啊! “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了,烈儿。”我无奈地说着。 正在这时,马厩尽头传来了马儿嘶鸣的声音。奇怪,我可是刚刚喂饱它们呀!毛也都刷了一遍呢!走过去一看,什么情况也没有啊?可是,这栏中的马儿看起来却十分惊慌,在原地不停地走动,试图要挣脱绳索。怎么了?这好像是马儿受惊的表现,可这马厩一切正常啊!我刚刚一直在这里,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啊! 第30节:第九章 秘道(2) 再一次仔细地巡视四周,咦!是有点不对劲。墙角的柴草堆似乎被人翻动过,走进一看,好像还有几滴新鲜的血迹印在地上。我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慢慢地向后移动身子,太晚了,柴草堆突然掀开,一个黑影闪电一般地捉住我,一把明晃晃的剑横在了我的脖子上。马厩里仅剩的几匹马不安地跳动着,烈儿对着我嘶鸣着。那刺客见此情况,带着我翻过墙头奔了出去。 米仓。 我跟这个地方还真是有缘呢!坐在角落里,自嘲地想着。此刻的我是一个标准的被绑架者形象:浑身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一个破布团,蜷缩在一个可以被监视到的角落里。我冷眼注视着将我带到这里的人:原来他还有同伙,不过看起来他的同伙伤势比较严重。 “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改口道,“王公子,你好点了吗?”他伏在同伙的身边,紧张地问着。 我都这样了,还要防范着呀!那个深受重伤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姓王的汉人,他分明就是一个匈奴人!哼!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以我这一年来在西北游历的经验来看绑架我的人是个汉人不假,他的同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匈奴人! 那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算是对同伴的回应。 “你再忍一忍,我一定给你找来药材和食物,你等着。”说完,那刺客站起身准备向外走,经过身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 糟了!看他的架势好像是想先把我“解决”了!他一步步近,我一寸一寸向后挪动着。不,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玄,我绝不能死!长剑已经高举,向我刺了过来! 不! “住?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蛭掖塘斯矗   ?br / 不! “住手!” 我内心的喊声和一声大喝同时响起,剑尖静止在我喉咙不到半寸的位置。好险!额头冒出阵阵冷汗。 “王子,”刺客不解道,“这个人留着后患无穷,我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万一因为一时仁慈功亏一篑可怎么好啊!” “董匡,”那被唤作王子的人说道,“因为我已经死了多少人,还嫌不够吗?算了,走到这里如果仍是被抓,那就是天意了。”说完,他便垂下头去。看得出,说这些话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 “王子,王子!”董匡赶忙上前扶起“王子”,探明他只是因为虚弱而暂时昏过去以后才放下心来。 王子?什么王子?他一副匈奴人长相,难道是匈奴王子?被蓝若玄四年前俘虏,抓回京城当御用马夫的那个匈奴王子!可是,天天待在龙门客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也对,让匈奴王子在天子脚下逃了出去可是丢人得很,更何况还是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此时若是让这消息走漏出去,对我军的士气绝对是一个大打击,相反,对匈奴大军可真是注入了强心剂啊!照这么说来,他可是朝廷的钦犯! 可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说道:这个匈奴王子可并不像我听说的匈奴人那样嗜杀成性,相反,是他在危急时刻救了我。不管,反正两千年以后就是五十六个民族相融合的大家庭了,既然是一家人,又救了我一命,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报答他呢!心中主意已定,便拼命地晃动身体以引起那个董匡的注意力。 董匡注意到了拼命挣扎的我,走了过来,“你想干什么?再不老实,我就宰了你。”他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对着他不停地眨眼,示意他把塞在我口中的破布团拿走。 “你想说话?”充满疑问地问我。 看懂了!我拼命地点着头,表现出想说话的样子。他的剑又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威胁说:“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小心我手中的剑!”随后,小心地取出了我口中的破布团。 呼!终于可以把嘴合上了,我赶忙晃动着已经麻掉的嘴。 董匡不耐烦地说:“你要说什么?快点!” 我看向他,说道:“你们需要帮助,而我,愿意这么做。”拭目以待他的反应。 他考虑了一下,不太敢相信,“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因为他刚刚救了我的命!我卓然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虽然你们是一伙的。” “你!”一激动,手中的剑尖在我的脖子上刺出一个血点。 “你可以现在就一剑杀了我,但是以你伙伴的情况,他若不得到及时的医治肯定无法跟你离开这里。而你在他的拖累下也无法逃脱。不过一种情况例外:你杀了我,然后抛下他自己逃走。”我冷静地分析道。 “不可能!”他激动地喊道,“我绝不会抛下王子独自逃命!” “那就跟我合作,或者我们三个人都死!”下了一剂猛药。 他低头不语,我再接再厉道:“你想想,他已经说过不允许你杀我,我只要忍上个几天,大不了挨几顿饿,等你们离开了也就安全了不是吗?更何况,如果我无缘无故失踪,客栈里的人一定会到处找我,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更不安全了吗?” 合情合理的分析终于说服了他,“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记住,如果出卖我们,董匡一定会让你死在我们的前面。” “明白。” 龙门客栈大堂。 刚一进门,跑堂的小四儿就喘着气跑过来,“跑哪儿了?老板到处找你呢!快回房间吧,他等着你呢!”哦!这么巧!我也有“大事”要找他呢! 一走进我的卧房,余管家便迎了过来。小心地关上门然后拉着我坐在桌前。 “小姐,”他压低声音说道,“据我的可靠消息,两军即将在酒泉展开最后的激战。过不了几天这消息恐怕就要传开了,我的一个线人说酒泉的城门已经封锁好几天了。看来我们要想别的办法逃回关内了,继续留在这个客栈太危险了!” “余管家,”我诧异地问道,“这么机密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迟疑了一下,余管家据实以告,“在大漠中想要生存下去,只靠老老实实经营小买卖根本不可能的。老奴在这儿经营以来表面上是客栈老板,其实偶尔也做做‘运人’的生意。” “运人?”不明白。 “就是通过这里的秘道将一些有麻烦的商旅运到安全的地方。” “秘道!”有点意思了,“你是说,我们可以通过秘道离开这里?那么能走到匈奴的境内吗?”我急切地问道。 “小姐,你不要问那么清楚了,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快些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就出发吧!”余管家不愿再说了。 我心下想了想:如果要救那个匈奴王子,就必须得到余管家的帮助。 “余管家,”我神色一凛,正色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夜,米仓。 今晚的月亮非常配合地躲在云层的后面,黑暗中,米仓内推出了一车糙米,运糙米的车消失在客栈的后厨门内。 第31节:第九章 秘道(3) 此刻没有一丝风,整个大漠显得有些诡异的平静。 秘道的入口位于我房间内床榻的下方。原来,掀开我的床铺就有一个秘密通道直达这个密室。 密室一角,那个匈奴王子躺在麻席上,呼吸平顺、正常。看来经过及时的上药和料理,加上匈奴人原本就很好的身体素质,他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此刻,董匡正在和余管家察看秘道地图,商议最佳的出逃方案。 “若不是我家小……”我立刻s去一道寒光,以阻止余管家说漏嘴,“呃!我家少爷。若不是我家少爷命令我这么做,我是断不会帮助背叛国家的叛徒的!”余管家显然仍不肯接受董匡背叛国家助匈奴王子出逃的事实。若不是我以自己的安危威胁余管家,他是断不会同意帮助这两个人的!当我说如果不救此人就不离开龙门客栈时,这个执拗的老头才不情愿地答应。 “唉!”董匡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余老板,我何尝不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 “那你还里通外贼?”余管家质疑道。 “董某一生从事贩马生意,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北方匈奴的剽悍战马引入我国,以提高我军骑兵作战的能力。一年前,我在京城皇家马场考察马匹情况的时候认识了金日阐王子,和所有的人一样,刚开始我也厌恶这个匈奴王子,歧视他、羞辱他。可是,他居然毫不在意,也从不记恨我国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并且常常帮助我改良马种。在跟他的接触中,我发现这是一个厌恶战争期望和平的人,是一个胸中有大爱的人!他一直对两国胶着的战况忧心忡忡希望能够早一日回到匈奴,劝阻他的父王与我朝修好,边境休战,使得遭受战争痛苦的百姓们早日恢复平静富裕的生活。”董匡神情激动地说着,语速渐渐加快,“或许你们认为我这样做是里通卖国,但我愿意以我的身家性命和毕生荣誉赌一赌,如果输了,大不了遗臭万年。若是赢了呢?岂不是做了一件有利于百姓的好事吗?” 余管家沉默不语,半晌才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密室。 我望着那个沉睡中的金日阐王子,回想起他为了救我说过的话。 是的,我相信董匡的赌注一定押对了。 客栈大堂。 此刻正是晚饭时分,大堂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坐在常坐的那张桌子上,安静地低着头往嘴里扒米饭。 一个精致的小碗小心翼翼地、慢慢地移到了我的眼前。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来人一定是阿珂! 果不其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妈妈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谢谢你!大哥哥!” “还有我呢!”y魂不散的寂周泓也强行加入了这张桌子。 我抬起头没好气地望着他。 “怎么?不欢迎?”他转而对阿珂说道,“小妹妹,你妈妈没有跟你说还有一个大哥哥也救了你吗?”不满地邀着功。 “有啊!”阿珂高兴地说,“两位大哥哥都在,阿珂在这儿一块谢过了!” “不用客气,”寂周泓抢白道,“两位大哥哥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事的,是不是,这位小哥儿?”他特别加重了大哥哥两个字,存心要我难以下咽。 “对了,还没请教两位大哥哥的名字呢!我叫董珂,你们呢?”阿珂天真地问着。 我不满地望着寂周泓:这人真差劲,居然假借孩子之口探听我的姓名! “我叫寂周泓,你就叫我泓哥哥就行了。”他好心情地回答道。 “泓哥哥。”阿珂念叨着,转而用渴盼的眼神望着我。 我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卓然。你叫我然哥哥就好。”还好卓然这个名字比较中性,否则我又要编造一个假名字欺骗眼前可爱的小女孩了。 “原来是卓兄啊?”寂周泓用严判的眼光盯着我,缓缓地说道。 这顿饭,看来注定是要消化不良的。为了我的肠胃着想,决定放下碗筷,表示结束晚餐,“我吃完了,你们慢用。”不理会阿珂垮下的小脸,我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门口一阵s乱,从熙攘的人群中走进了一队兵马。 我顿住身形,心头泛起不妙的预感。 领头的将领手执一份文件,朝所有在场的人注视一圈。原本热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余管家从柜台走了出来,讨好地说:“佟校尉,是出什么事了吗?大老远跑到我这龙门客栈,一路上奔波劳顿,将士们都累坏了吧!快坐下,我立刻吩咐手下把最好的酒菜断上来孝敬各位军爷!”看得出来,余管家认识这个人。 那佟校尉大手一挥,拒绝了余管家的示好。 “各位听着,”他打开手中文件开始宣读,“从现在起,客栈内所有人等一律不能离开。所有人明天早上必须手持身份证明和边境通行证在大堂集合,试图离开者:斩!”宣读完文件,他转向余管家说,“不好意思余掌柜,我们都是奉命办事。这一次是上面亲派的将军前来检查,我们也没有办法。龙门客栈这几天的生意恐怕会受点影响了。我们兄弟们今天就在客栈外安营扎寨了。”接着看向所有的人,“有谁想试图逃跑的,就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接着吩咐手下,“将朝廷钦犯的画像张贴在大堂内。”说完,转身走出了客栈。 张贴完画像后,一众士兵跟着离开了,余管家急忙招呼手下的伙计们将龙门客栈的招牌菜和上好的美酒送了出去。 一时间客栈所有的人都到画像前议论纷纷。阿珂也拉着我和寂周泓的手挤了进去。 那是朝廷通缉令的最高级别,落款触目惊心地印着当今圣上的玉玺。 只觉得抓着我的小手一紧,阿珂“啊”地叫了一声。低头看过去,只见寂周泓捂住阿珂的嘴示意她不要喊叫,在大手的覆盖下,小脸仅能露出的双眼s出惊恐的目光,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通缉令—— 那正是董匡和匈奴王子金日阐。 我望着董匡的画像,再看看阿珂。董珂,难道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董匡的女儿?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和寂周泓一起将阿珂送回房间后,谨慎的美妇人抱着浑身发抖的阿珂说:“这孩子,一定是前两天受的惊吓还没好。谢谢两位恩公把阿珂送回来。” 滴水不漏啊!到这会了还防范得那么厉害! 我跟寂周泓默契地不去揭穿这对母女,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这对母女俩明天会很麻烦!”寂周泓轻声说道。 我沉默不语,心想着要赶快回房,下秘道跟董匡好好商议此事。 秘道。 金日阐王子已经苏醒,正在跟董匡商议着出逃的方案。 看到我来,董匡笑着说:“卓兄弟来了,你看,我们根据秘道设计的出逃方案怎么样?” 第31节:第九章 秘道(3) 此刻没有一丝风,整个大漠显得有些诡异的平静。 秘道的入口位于我房间内床榻的下方。原来,掀开我的床铺就有一个秘密通道直达这个密室。 密室一角,那个匈奴王子躺在麻席上,呼吸平顺、正常。看来经过及时的上药和料理,加上匈奴人原本就很好的身体素质,他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此刻,董匡正在和余管家察看秘道地图,商议最佳的出逃方案。 “若不是我家小……”我立刻s去一道寒光,以阻止余管家说漏嘴,“呃!我家少爷。若不是我家少爷命令我这么做,我是断不会帮助背叛国家的叛徒的!”余管家显然仍不肯接受董匡背叛国家助匈奴王子出逃的事实。若不是我以自己的安危威胁余管家,他是断不会同意帮助这两个人的!当我说如果不救此人就不离开龙门客栈时,这个执拗的老头才不情愿地答应。 “唉!”董匡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余老板,我何尝不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 “那你还里通外贼?”余管家质疑道。 “董某一生从事贩马生意,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北方匈奴的剽悍战马引入我国,以提高我军骑兵作战的能力。一年前,我在京城皇家马场考察马匹情况的时候认识了金日阐王子,和所有的人一样,刚开始我也厌恶这个匈奴王子,歧视他、羞辱他。可是,他居然毫不在意,也从不记恨我国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并且常常帮助我改良马种。在跟他的接触中,我发现这是一个厌恶战争期望和平的人,是一个胸中有大爱的人!他一直对两国胶着的战况忧心忡忡希望能够早一日回到匈奴,劝阻他的父王与我朝修好,边境休战,使得遭受战争痛苦的百姓们早日恢复平静富裕的生活。”董匡神情激动地说着,语速渐渐加快,“或许你们认为我这样做是里通卖国,但我愿意以我的身家性命和毕生荣誉赌一赌,如果输了,大不了遗臭万年。若是赢了呢?岂不是做了一件有利于百姓的好事吗?” 余管家沉默不语,半晌才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密室。 我望着那个沉睡中的金日阐王子,回想起他为了救我说过的话。 是的,我相信董匡的赌注一定押对了。 客栈大堂。 此刻正是晚饭时分,大堂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坐在常坐的那张桌子上,安静地低着头往嘴里扒米饭。 一个精致的小碗小心翼翼地、慢慢地移到了我的眼前。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来人一定是阿珂! 果不其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妈妈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谢谢你!大哥哥!” “还有我呢!”y魂不散的寂周泓也强行加入了这张桌子。 我抬起头没好气地望着他。 “怎么?不欢迎?”他转而对阿珂说道,“小妹妹,你妈妈没有跟你说还有一个大哥哥也救了你吗?”不满地邀着功。 “有啊!”阿珂高兴地说,“两位大哥哥都在,阿珂在这儿一块谢过了!” “不用客气,”寂周泓抢白道,“两位大哥哥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事的,是不是,这位小哥儿?”他特别加重了大哥哥两个字,存心要我难以下咽。 “对了,还没请教两位大哥哥的名字呢!我叫董珂,你们呢?”阿珂天真地问着。 我不满地望着寂周泓:这人真差劲,居然假借孩子之口探听我的姓名! “我叫寂周泓,你就叫我泓哥哥就行了。”他好心情地回答道。 “泓哥哥。”阿珂念叨着,转而用渴盼的眼神望着我。 我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卓然。你叫我然哥哥就好。”还好卓然这个名字比较中性,否则我又要编造一个假名字欺骗眼前可爱的小女孩了。 “原来是卓兄啊?”寂周泓用严判的眼光盯着我,缓缓地说道。 这顿饭,看来注定是要消化不良的。为了我的肠胃着想,决定放下碗筷,表示结束晚餐,“我吃完了,你们慢用。”不理会阿珂垮下的小脸,我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门口一阵s乱,从熙攘的人群中走进了一队兵马。 我顿住身形,心头泛起不妙的预感。 领头的将领手执一份文件,朝所有在场的人注视一圈。原本热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余管家从柜台走了出来,讨好地说:“佟校尉,是出什么事了吗?大老远跑到我这龙门客栈,一路上奔波劳顿,将士们都累坏了吧!快坐下,我立刻吩咐手下把最好的酒菜断上来孝敬各位军爷!”看得出来,余管家认识这个人。 那佟校尉大手一挥,拒绝了余管家的示好。 “各位听着,”他打开手中文件开始宣读,“从现在起,客栈内所有人等一律不能离开。所有人明天早上必须手持身份证明和边境通行证在大堂集合,试图离开者:斩!”宣读完文件,他转向余管家说,“不好意思余掌柜,我们都是奉命办事。这一次是上面亲派的将军前来检查,我们也没有办法。龙门客栈这几天的生意恐怕会受点影响了。我们兄弟们今天就在客栈外安营扎寨了。”接着看向所有的人,“有谁想试图逃跑的,就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接着吩咐手下,“将朝廷钦犯的画像张贴在大堂内。”说完,转身走出了客栈。 张贴完画像后,一众士兵跟着离开了,余管家急忙招呼手下的伙计们将龙门客栈的招牌菜和上好的美酒送了出去。 一时间客栈所有的人都到画像前议论纷纷。阿珂也拉着我和寂周泓的手挤了进去。 那是朝廷通缉令的最高级别,落款触目惊心地印着当今圣上的玉玺。 只觉得抓着我的小手一紧,阿珂“啊”地叫了一声。低头看过去,只见寂周泓捂住阿珂的嘴示意她不要喊叫,在大手的覆盖下,小脸仅能露出的双眼s出惊恐的目光,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通缉令—— 那正是董匡和匈奴王子金日阐。 我望着董匡的画像,再看看阿珂。董珂,难道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董匡的女儿?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和寂周泓一起将阿珂送回房间后,谨慎的美妇人抱着浑身发抖的阿珂说:“这孩子,一定是前两天受的惊吓还没好。谢谢两位恩公把阿珂送回来。” 滴水不漏啊!到这会了还防范得那么厉害! 我跟寂周泓默契地不去揭穿这对母女,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这对母女俩明天会很麻烦!”寂周泓轻声说道。 我沉默不语,心想着要赶快回房,下秘道跟董匡好好商议此事。 秘道。 金日阐王子已经苏醒,正在跟董匡商议着出逃的方案。 看到我来,董匡笑着说:“卓兄弟来了,你看,我们根据秘道设计的出逃方案怎么样?” 第32节:第九章 秘道(4) 很轻松嘛!我难过地看着他,问道:“你认识一个叫董珂的小姑娘吗?” 董匡浑身一震,我知道我的猜测一点不错。 “刚刚两位的通缉令已经张贴在客栈大堂了,董珂一见画像上的董先生便吃惊地大喊。她跟妈妈一起就住在客栈的天字三号房,明天朝廷钦派的将军会亲来客栈察看身份证明和边境通行证,并且会对所有的人进行讯问、排查。”我冷静地说出事实。 董匡闻言,手中一松,秘道地图飘落在地。 我望着他,缓缓说道:“我可以把她们母女带入秘道,可这样一来她两人突然的失踪一定会引起官兵的注意。此刻,他们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所有的人都不得外出。如此一来,秘道的秘密肯定会不保。” 董匡跌坐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一时间,金日阐、我、董匡默不作声,空气中弥漫着痛苦、不舍、决然的情绪。 怎么办?可爱的阿珂!她会因此而遭遇不测吗? 董匡,这个坚强的硬汉,此刻也变得脆弱不堪。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像那个佟校尉说的一样,朝廷钦派的人马呼啸着来到龙门客栈,训练有素的骑兵们站成列队,为首的将军器宇轩昂地大步走了进来。 我和所有的人一样低头排队站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讯。 “所有人抬起头来。”那将军威严地说道。 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我抬头一看,差点惊叫出声。 那个神采奕奕的大将军不正是靖宇吗?! 最近怎么总是遇见相识的人啊! 不过,这是否意味着阿珂母女俩的事会有转机? 我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大堂内所有的人全部抬起头来望着靖宇。只见他深邃、机敏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李副将。”他沉声说道。 “属下在。”旁边的副将应声向前。 “将所有人的证件仔细检查,不要漏过一个人。所有身份不明的人都要抓起来带回营帐审问!” “是!将军。”得令之后,李副将和一众手下开始了仔细的询问、排查。 所有的人群排着队,安静地等待着。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挥舞着大刀叫嚷着:“该死的,早晚也是个死!老子和你们拼了!” 赫!竟然是那个东北大汉。我奇怪地想着,他跟通缉令上的人又扯不上关系,这么激动地冲出来做什么? 这时,旁边的人挤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寂周泓。只见他哑声问道:“你的身份证明没问题吧?”显然,他并不相信卓然就是我的本名。 “不用你c心!”我同样用口形比划着。 就这一会儿工夫,那个冲动的东北大汉已经被拿下,此刻正匍匐在靖宇的脚下,脖子上横七竖八地架了好几把剑。 “搜身!”靖宇命令道。 “是!”属下们训练有素地搜着大汉的身,从发髻到鞋子一样都没放过。 “将军!这是他的身份证明,没有找到边境通行证。”属下恭敬地递上身份证明。 “边大成,”他念着,“邺城人……”念至此,停下思索了一会儿。 “边大成。”他沉声道,“五年前,邺城太守常广发是否死在你手?!” 那边大成被人说出痛脚,高昂着的头颅当即有些蔫儿了。 好个靖宇!我高兴地望着他,这一年来他竟能成长得这么快!我刚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蓝府武院的一名普通武士,现在却已是心思缜密、威武魁伟的将军了。 似乎察觉到人群中不一样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我的方向。我急忙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这一切,都被我身边寂周泓看得一清二楚。 他低声说:“没想到连蓝若玄府中的区区马夫都能这么威风,这蓝府还真是盛产将军的风水宝地呢!卓兄难道和他是旧识?” 我双目一闭,没好气地想着:这寂周泓怎么这么y魂不散地想要探听我的底细,再这样下去非让他察觉出来不可!眼下又不能躲得远远的,真倒霉! 那边,靖宇又接着朗声道:“那邺城太守原本就该死,只是你妄杀朝廷命官,实在是莽夫一个,你这事儿军部管不着。来人,将此人送往酒泉太守府,由他们按律惩处。” “是!”几名官兵将这东北大汉押了出去。大堂内,严密的询问仍在继续。 “将军!”李副将兴奋地拿着几张证件走了来,伏下头在靖宇耳边低语着。 “带过来。” “是。” 最令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阿珂母女俩被带到了靖宇的面前。 只见阿珂惊恐地躲在母亲的身后望着靖宇。靖宇会为难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吗? 只见他指着画像中的董匡轻轻地问道:“小妹妹,你认识他吗?” 阿珂迟疑地摇一摇头,她的母亲显然已经作了一些防范了。 “不认识?”靖宇又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认识这个通敌卖国的民族败类吗?” 好一个狡猾的靖宇,阿珂果然中招—— “我爸爸才不是民族败类呢!我爸爸是……” “阿珂!”美妇人急忙捂住阿珂的嘴。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靖宇神色一凛,对美妇人说道:“幸会了,董夫人。麻烦夫人和小姐到营中做客。”说完,大手一挥,李副官等人将他们母女带了下去。 我双手握成团,牙关紧咬,强按下想要挺身而出的念头。 一旁的寂周泓单手按住我的肩膀,显然是害怕我一时冲动强出头。是啊,此时若是不冷静,恐怕不只是阿珂母女会遭殃,就连董匡和匈奴王子也不保,这样一来余管家也会因为受到我的牵连而遭遇不测。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阿珂母女眼下应该还是安全的,我相信靖宇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难为她们俩的。 询问仍在继续。可除了搜查出了几个曾在关内犯盗抢罪的小喽?,再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人和线索。余管家为我办来的身份证明和边境通行证果然好用,我很顺利地通过了检查。身后的寂周泓在检查时,大名鼎鼎的身份发挥了作用,那李副官将寂周泓上下打量了一遍,说了声:“原来是寂氏茶叶的老板,久仰久仰。” 一旁的靖宇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扭了回去。 天色已经昏暗,这审讯终于接近尾声。准备离开的时候,靖宇唤住余管家说:“明天请余大老板将所有客栈的伙计集合起来带到大营,我有话要问。” 这个靖宇,有完没完!我懊恼地想着。 秘道。 我、董匡、余管家、匈奴王子金日阐,此刻正对视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董匡先打破沉默:“王子殿下,不如我们将原计划提前,今晚就出关吧。” 金日阐一口回绝道:“那么夫人和孩子呢?” 第33节:第十章 论战争(1) 董匡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道:“王子殿下出关之后,我立刻返回救出她们母女,大不了,我们三口人死在一起!”董匡的脸上现出毅然决然的表情。 “董先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口口声声说为了两国的百姓不再遭受战争之苦,为了两国人民的家庭不再支离破碎,可现在却要让先生一家为我牺牲!我金日阐岂是贪生怕死、口是心非之辈!”金日阐威严地说道。此刻,他身上的王室贵族气质尽现,话语不容人质疑。 董匡仍然劝说道:“王子殿下!我知道你心系我一家的安危,可……” “不必再说,”金日阐打断道,“我即便重新回京都,那武皇帝也不会要我的命的。留下这贱命,会有更大的作用。可是董先生一家三口如果落网,必然会遭灭族。所以眼下,救出夫人和孩子才是最紧要的事,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怎样交换出她们俩才好。” “不行!”董匡拒绝这一提议,仍然试图改变金日阐的想法。 “好了!”余管家沉声说道,“你们不要忘了明日我龙门客栈所有的伙计都要接受靖将军的询问,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谁也不得而知。我们约定好:明天若是出什么意外了,你们就照原计划进行沿秘道出境,董先生请记住,不要按照我们商议好的路线,另外选择一条路线,以免不测。若是平安无事,我们明晚再来商议救出董夫人和小姐的事。” 眼下,这好像是最可行的方案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第十章 论战争 又是一个没有月光、没有风声的夜晚。 我站在屋顶,远远地望着几里外的大营。 “阿珂应该没事吧!”我自言自语道。 “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又是寂周泓,满身的酒气。 我望着他,在这个风雨欲来的夜晚,我已经没有心思跟他斗嘴了,想想他其实对我还挺不错的,除了总是想要探明我的真实身份。望着他熏醉的面容,我心生不忍。客观地说,他也算是蓝家兄妹事件的受害者呢! “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平静地望着他,我问出了憋在心中好久的疑问。心有不甘呀!实在不相信自己现在的这副装扮如此不堪一击,对我这么熟悉的靖宇今天都没察觉出什么,不是吗? 他无奈地望着我,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在酒泉旁边跟你说过话以后,我就总想再找你说话。总感觉以前一定见过你,可记忆中又找不到你的存在。我也很迷惑,原本三天前我在这儿的事情就已经办完了,可我就是不愿走,总觉得有种牵挂羁绊着。见到你,我就很轻松,甚至能够笑出来。说实话,我已经有四年没有笑过了。”他迷惑地望着我,“你不是男人!你究竟是谁?” 别开他探寻的目光,我冷静地说道:“我是卓然!” “卓然,卓然。”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我的面颊。 面颊上一层厚厚的煤灰丝毫没能阻碍他探寻的双手。 不!这脸庞是蓝若玄的,这世上只有他才有权利在这张脸上为所欲为! 我恼怒地打掉他放肆的手,大喝道:“寂先生,你既然已经知道卓然并非男子,那就应该懂得男女有别!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或许,”他惘然不顾地喃喃自语,“我应该看看你真实的相貌!会是你吗?汀儿?”说出这久违的名字后,他经不住酒精的作用,身子摇摇欲坠。 只见他伸出手臂想要拉住我,下一刻却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我大惊失色,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屋顶逃回房间后,我仍不安地想着:希望他酒醒以后会忘记今晚的一切。 会吗? 窗外,大漠上刮起了熟悉的风。 它在为我们叹息着,为我们每一个身处红尘饱受寂寞煎熬的人们叹息着! 寂寞的我、寂寞的玄、寂寞的寂周泓、寂寞的沙洲…… 第二天,大营。 以余管家为首,带上我一共二十一名伙计一字排开站在一个巨大的帐中。 过了很久,当我们所有人都支撑不住,双腿发软的时候,靖宇才在一众将士跟随下走了进来。 架子真大!我心想着。 一走进来,他便直奔主题:“余老板,听过你这龙门客栈下面可是四通八达、秘道纵横呢!” 看来靖宇已经掌握了一定的信息,但是应该还不知道董匡二人已经藏身于秘道中的事。 余管家沉着地说:“让将军笑话了,在大漠中讨饭吃,没有点特殊的门道,怎么能生存下去呢!”余管家大方地承认。 聪明!我暗暗赞道。此刻若是遮遮掩掩的予以否认,非但不会打消靖宇的怀疑,反而会加深嫌疑。 “这倒是!”靖宇接着说,“那不知道余老板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可疑的生意呢?例如:想要出关的人?” “请将军放心,老余人虽老,心可不糊涂!我这秘道只用于一解我国商人的生死大难,绝不做里通外敌之用。谁要想利用此秘道做出危害国家之事,我老余绝不答应!”余管家信誓旦旦地说道。他说得倒也不错,这救出金日阐应该对国家是有好处的吧! 靖宇微微一笑说道:“余老板果然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不知余老板能不能用行动打消本将军的疑虑?”好个靖宇!仍是不肯轻易相信余管家的话! “什么行动?” “还烦请劳余老板带本将亲下秘道探寻一番,届时余老板忠国之心自然令人信服了!” “将军,龙门客栈世代经营靠的就是这不为人知的秘道,有多少人死里逃生也靠着它。如果今日我带着诸位进入秘道了,那我龙门客栈今后何以经营下去?诸位将军,”余管家看向靖宇身后问道,“这里有不少酒泉的驻守将军,你们应该最清楚,不是吗?一旦这秘密不再成为秘密,那么将来也许正是在座的某一位需要秘道时,它却因为失去机密性而无法使用。”余管家的话合情合理,有些官兵显然已经被说服了。但是,靖宇并没有被说服。 “如果本将坚持呢!” “请恕老余无法从命!” “如果这是皇上的旨意呢?” “那就请杀了老余吧!” 狠话一出,大帐内寂静无声。 过了很久才听到靖宇愤怒的声音:“很好!”环顾一排伙计,他走了过来,对每一个人威严问道,“你们有谁能够带路?”所有的伙计都默不作声。 这时,小四儿,这个平日里胆小如鼠、巴结奉承的小伙计却怯生生地站了出来,发抖的手直指向我,用恐惧、兴奋的声音说道:“他、他可能知道秘道的所在地。” 天!可恶的、无处不在的小人。 余管家对我好的时候,他每天都来跟我问好,表现出很关心我的样子,现在居然第一时间揭发我! 第34节:第十章 论战争(2) 余管家紧张地大喊道:“小四儿!你胡说什么?” 唉!我果然是余管家的死x!你上套了余管家,对我的过分关心一定会引起靖宇的怀疑的! 果然,靖宇的目光“刷”的一下投注在我身上。 正在这时,帐外有人喊道:“靖将军,寂某有一条好计策可以引出董匡,不知将军是否有兴趣?”正是寂周泓,可真热闹呢! 此刻,帐中只剩下我、余管家、寂周泓、靖宇和他的李副将。其他的伙计都被靖宇命人带了出去。 靖宇看向来人,问道:“寂大老板不好好地做你的茶叶生意,跑到此做什么呢?” 寂周泓胸有成竹地道:“寂某只是想到了一条诱出董匡的妙计,想要告诉将军。” “哦?麻烦寂老板烦心了,靖某既然奉皇上之命捉拿钦犯,自然不会辱命而归。不如,寂先生就在此看一看靖某是如何办案的!”说完,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寂周泓紧张地盯着我,不知道昨晚屋顶的事他还记得多少? “你是……卓然?”他看着名册问道。 “是。”反正眼下躲不过,我索性坦然地回答道。 “你知道客栈的秘道吗?” “知道。” “那么就请你带本将军去……” 第 7 部分 欲望文 第 8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是……卓然?”他看着名册问道。 “是。”反正眼下躲不过,我索性坦然地回答道。 “你知道客栈的秘道吗?” “知道。” “那么就请你带本将军去……”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将军以为我有什么本事能让余老板如此信任告知秘道之事,若是这么轻易地就向外人吐露出来,那我就不值得余老板如此信任了!” “很好,”靖宇不怒反笑,挥起配剑威胁道,“是不能轻易告诉外人!那么我们就让它变得不那么轻易吧。” “住手!” “不要!” 帐内同时响起寂周泓和余管家的大喝声。只见余管家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靖宇的剑转而挥向他,同时说道:“余老板果然待此人不同!” “余管家。”我来不及多想,伸手挡住落下的剑锋,大声喊道:“靖宇,不要!” 靖宇被我突然喊出姓名,下意识地想要收回配剑,可是来不及了,剑尖在我左手手心重重地划了一道。 “卓然。”寂周泓奔过来抱住我滑落的身体。 “小姐!”余总管捧着我受伤的手大声唤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靖宇呆愣地望着我,满怀疑问。 好痛!我忍着痛望向靖宇,说出早就想说的问候:“好久不见,靖宇!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靖宇闻言后退两步,紧接着大步窜过来,推开寂周泓,将我揽入怀中,“你是小姐?你是小姐?蓝汀儿小姐?”狂喜地喊着,“这一年你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呀!小姐,小姐。李副将,快将军医请过来,快!”“是!”呆愣在地的李副将领令直奔帐外而去。 我浑身放松地躺在靖宇怀里,知道自己会很安全,很安全。寂周泓迫人的目光向是要将我看穿一般。 还是被拆穿了!我懊恼地想着! 主帅帐中。 此刻,军医已经替我将伤口包扎好了。据他说,这伤口太深,恐怕会留下疤痕了! 是吗?我出神地望着包扎好的伤口,思绪又飘回了一年前:记得我被九龙鞭打伤的那一次,蓝若玄为我涂抹了举国罕有的雪肌精,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口竟是一点伤疤也没留。 玄,没有了你,我的心、我的身体竟都是伤痕累累呢! 正难过的时候,靖宇坐到身畔满脸后悔地说:“小姐,靖宇该死!竟把你刺伤了!你、你砍了靖宇的手臂吧!” 我好笑地说:“才感觉你成熟了,怎么又小孩儿脾气起来?砍掉你的手臂能挽回什么?傻靖宇!”更何况,这个伤疤的位置刚好遮住了我左手三条掌纹交汇处的那颗朱砂痣,从此后,相识的人想要认出我可不容易了呢! “寂老板刚才想说的妙计是什么?靖宇此刻愿听而详。”靖宇转而对寂周泓说道。 那寂周泓仍是沉浸在这巨大的震惊中,对靖宇的话置若罔闻。 “寂老板?寂老板?”靖宇不解地叫着。 寂周泓突然一惊,站起身向帐外跑去。 “他怎么了?”靖宇吓了一跳。 “不知道。”我回了一句。心想他一定是接受不了这突然而来的事实,找地方疏解心情了。压抑了四年的内心世界,突然又去面对,心境一定很复杂吧! 这件事暂且放放,我抓住靖宇的衣袖,急迫地问:“你把阿珂母女俩怎么样了?” “董夫人和董小姐吗?没怎么样。小姐,你还不相信靖宇吗?我怎么会去为难女人和孩子?”靖宇正色回答道。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后跟余管家对视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压低声音对靖宇说着惊人的秘密…… 对靖宇,我十分了解,如果我能够被那个匈奴王子感动,那么他也一定会。 如果想要救出阿珂一家和匈奴王子,得到靖宇的配合无疑是最好的情况。 只是现在的靖宇已是皇上信任的将军了,要说服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秘道。 靖宇紧盯着面前的金日阐,双手紧张地放在佩剑上,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金日阐松弛地望着靖宇,说道:“靖将军,好久不见!我为你推荐的战马,不知道是不是好用呢!” 看来他们两人是旧识呢! “王子殿下推荐的战马果然战斗力惊人!靖宇在此谢过!”稍顿,接着说道,“王子殿下,虽然您说服了我家小姐,可是,靖宇皇命在身必须带王子回去。” “你家小姐?”金日阐环顾四周,显然有些困惑。 “就是她——”靖宇看向我,“蓝府大小姐蓝汀儿。” 那金日阐在京城居住多年蓝家的事情自然听过说,只见他诧异地望着我,“你就是蓝家大小姐?蓝若玄的未婚妻?” 我无奈地点点头,只得继续沿用蓝汀儿这一称谓。 金日阐紧紧地盯住我,忘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我不爽地低头咳了两声,这才把他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人可真是八卦的动物呢!都什么时候了,见到曾经名满天下的不伦之恋女主角还要多看几眼! 靖宇先开口说道:“虽然,王子我必须带回,但我可以想办法放了董先生一家三口。这已经是我可以退步的极限了,没什么可商量的。” “靖将军认为两国的这场战争最后究竟是谁胜谁负?”金日阐尖锐地问道。 “这……”靖宇沉吟片刻沉声道,“很难分出胜负!” “靖将军果然是诚实之人,不像你们国家一些将军盲目自信,无法清楚分析当前局势。” “现在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没用吗?靖将军,我们两国此刻都深受战争的拖累,一年多以来,国库亏空,人民受苦,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动摇国之根本。贵国与我匈奴之间相互争斗,北边的东胡、西边的月氏、西南的羌国无不擦拳摩掌,等待着最好的时机联手将我们两国一举拿下!靖将军,难道我们作为两国的臣子,不该为两国共同的命运做出努力吗?若我能回国,定会力劝父王与贵国修好,两国人民共同繁荣、共同进步,岂不是要比现在相互拖垮的僵持局面要好得多吗?我为匈奴、为贵国的百姓恳请将军慎重考虑。要金日阐跟将军回去不难,要金日阐死也不难,只是若死得毫无意义,金日阐不甘啊!”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一时间,秘道中的人都默不作声。 第35节:第十章 论战争(3) “王子殿下说得很好。可做臣子的,必须忠于王命。至于前方的战事,身为军人自然要奋勇杀敌,洒血战场,为国奋斗到最后一刻。我国国力昌盛、将士精锐,要战胜区区匈奴,又有何难?”靖宇自信地说着,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勇气。 “哼!靖将军好自信啊!”金日阐示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难道将军以为现在的三军统领樊大帅能和昔日的蓝若玄将军相提并论吗?” 这话显然问道了靖宇的痛楚,只见他自信的腰板微微晃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的话你听得很清楚!你们上至皇帝下至普通士兵心里也非常清楚!没有蓝若玄的军队,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否则照着过去,我军早就弃甲投降,退回沙漠腹地。怎能与贵国军队在此僵持一年之久!靖将军还是如此自信吗?又或者,将军自比蓝若玄,认为自己具有像他一样所向披靡的能力吗?如果如此,金日阐此刻甘愿随将军回去,请将军将金日阐捆绑起来吧!”那金日阐伸出双手,大义凛然地等待着靖宇的决定。 “你!”金日阐王子一席话显然触碰了每一位军人的痛楚和脆弱,是啊!若是蓝若玄还在,战争恐怕早就结束了!不,战争根本就不会开始!身为军人,却怎样也无法超越一个死去的将军,情何以堪! 恼羞成怒的靖宇挥剑指向他的喉咙。 一时间,秘道内竟只剩下了大家紧张的呼吸声。 客栈外。大漠的风沙狂叫着、肆虐着。 这,是沙尘暴即将来临的预兆。 沙尘暴果然刮了起来! 靖宇静默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 我悬着的心猛地放了下来,知道他已经被金日阐一席残酷却客观的话说服。秘道中所有的人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实情,但今日的选择只是情势使然,不代表我靖宇永远认同王子殿下的话。假以时日,我朝必定会涌现出一大批骁勇善战的将士,到时你匈奴若再敢来犯,定让你们有去无回!”靖宇紧握双拳,信誓旦旦道。 “我此次回去,必定将和平共荣的思想广为传播。相信我们两国不会再出现这种兵戎相见的情况了。”金日阐坚定地说。 “王子殿下,”我走到金日阐面前郑重地说,“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们所有人的期望!” “卓兄弟……噢不,蓝小姐。”金日阐显然还没有适应我的身份变化。 “你叫我卓然好了。过去的蓝家大小姐已经死了,我是卓然。”断然拒绝他以蓝汀儿的身份称呼我。“这……卓然,蓝将军的死我很遗憾!虽然我是他抓到京城的,但是我从没有真正恨过他!从军人的角度来说,他值得每一个征战沙场的人去敬重!” “谁告诉你他死了?”我恼怒地盯着金日阐王子,“他没有死,你们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是我告诉你:他、没、有、死!”最后的四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蓝若玄不可能死!尤其不可能就那样死去!这是我一直坚信的。 “小姐!”余管家伤心地喊了一声,一时间他、靖宇、金日阐、董匡面面相觑。 我知道他们眼中的担心代表什么意思。民间不是传说蓝汀儿已经疯了吗?他们大概在担心我一提到蓝若玄之死就会发疯吧! 我走到秘道通风口前,听着外面沙尘暴肆虐的声音,幽幽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风会告诉我的。” 只听得身后的人们纷纷倒抽气的声音。 信不信随你们!我不在乎! 第二天,客栈大堂。 由于这几天的锁禁,再加上沙尘暴一宿的肆虐,早饭亲自下楼来吃的人寥寥无几,许多客人纷纷选择让伙计把早饭送到房间里去。所以,大堂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手捧早饭的伙计,客人几乎看不见一个。 那个小四儿已经不在这里干了,听靖宇说,他把小四儿发配到前线修防事了。这等小人,真是活该!我也没什么胃口,毕竟今天还要办许多大事呢! 望着门口发呆,心想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一切都会结束了吧? 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砰”的一声,门被几个人撞开了,随着他们的进入,黄色的风沙跟着吹了进来。 “咳咳咳!”来的人狼狈地干咳几声,环顾四周叫嚷道,“余老板,余老板!” “来了来了。”余管家叫嚷着从后堂跑了过来,一看来人满脸堆笑地问道,“原来是佟校尉啊?怎么这天儿跑来啦?” “呸!真倒霉,靖将军什么时候不派,今儿这样的日子派我过来!”佟校尉没好气地说道,“余管家,你去把通缉令撤了吧,告诉所有的人禁令解除了!客栈外的军营今天就会全部撤走!”说完转身准备离开,“他乃乃的,晚一天撤都不行!这京官就是麻烦!呸呸!” 一开门,黄沙又飞卷着窜进大堂,我的眼睛都被飞沙吹得睁不开了。 伙计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兴奋地跑到楼上向各房的客官们报喜了。一时间,耳边传来的全部都是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人们欢呼的呐喊声、伙计报喜的敲门声…… 我轻轻地揉着眼睛,好半天才勉强睁开。这不睁开还好,眼前,寂周泓正在用他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瞧他的头发乱的,一定是一宿没睡好。 该来的总要来的,我暗自说道。是啊!也该是跟他做个了断了。 “你还好吧?”我有些担心地问他。 寂周泓沉默不语,仍是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盯着我。 我不安地晃了晃身子,面对一个不太理智的男人,是不是还是先回避比较好? 于是,乌龟般地一点一点向椅子外挪着,妄图从这个男人面前逃跑。 就在我快要离开椅子的时候,那个木头人动了,我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他手的运动方向,整个人便已经被他扛在了肩上。我奋力地挣扎、大叫,余管家想要跑过来帮我,但却被寂周泓的手下拦在了五米开外。 就这样,在客栈伙计们的注视下、在客栈客人们的诧异中、在余管家的呼唤里,我在眨眼的工夫被寂周泓扛进了他住的天字一号房。 “砰!”门被重重地踢上,将各种探寻的目光隔绝在外。 天字一号房。 “寂周泓,你干什么?你疯……”话没说完,我就被扔进了热气腾腾的水中,正张口说话的嘴里一时不备呛了好几口水。 挣扎着从水中抬起头,恼羞成怒地冲着面前的疯子喊着:“你做什么?寂周泓,你凭什么……”可怜我这句话仍是没有说完,一条浴布从天而降盖住了我的脸。只感到一双大手急迫地在我的脸上揉搓着,天!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感到越是挣扎,越是呼吸困难后,我放弃了无谓的反抗。冷静下来以后,我明白了寂周泓的用意:他想看看我的脸究竟是不是蓝汀儿的脸,他想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蓝汀儿。 第36节:第十一章 尺八与埙(1) 终于,我一生中堪称最痛苦的洗脸过程结束了。 此刻,我正盘坐在床上,身上厚厚地围着被子。 我可是整个人被丢进水里的,穿着湿衣服在这一月的大漠中可是很冷的! 尽管此刻身子打着哆嗦,眼睛却毫不示弱地盯着寂周泓。 经过一番折腾,我藏在煤灰下的精致脸庞一览无遗地显露在他的面前:眉毛变得更英挺了些,皮肤仍然惊人的白皙透亮,嘴唇在热水的浸泡下红润饱满,散乱的卷发娇媚地垂在额际,愤怒的双眼闪动着跳跃的明亮。 寂周泓震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部柔和的线条和眼神中浮现的一层雾气。他缓缓地走过来,爬上床,双手捧住我不停晃动的脸。 “汀儿,汀儿。”他不停呢喃着,呼唤着蓝汀儿的名字,却侵犯着我的脸! 将双手从被窝中伸了出来,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打醒了他,震怒地抓着我的下巴问道:“你是蓝汀儿,你是蓝汀儿,你早知道我是谁,对吧?为什么?为什么眼看着我痛苦,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不是我赶到军营看到一切,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声音变得哽咽,“你明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疯掉了,你明知道蓝若玄死后我一定会到蓝府找你的。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你都知道的……”说到这里,嘴巴停止了发声,转而开始在我的面庞亲吻、啃噬。 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野兽变的吗? 我怒不可遏地想着:你遭遇了羞辱、挫折、痛苦,就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讨回来吗?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蓝若玄跟我相处不过几天,就已经感觉出我不是蓝汀儿。他爱的、他吻的、他要的明明确确的都是我:卓然! 可这个寂周泓,他要在蓝汀儿身上讨回来的不是爱,而是一个男人被践踏的自尊!我们接触过这么多天,难道就没有察觉到我跟蓝汀儿有截然不同的地方吗? “寂周泓,你放开我,你放开!” 在我脸上放肆的人无动于衷。必须阻止他!已经能感到他的双手开始不规矩地入侵被子覆盖下我的身体。太危险了!我脑中警铃大作。 “你放开!这是蓝若玄才有的权利!你不配!”我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果然!正中要害! 他迷乱的脸抬了起来,危险地盯着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是蓝若玄才能碰触的地方,你不配!”再次说出他心中的最痛! “你!”他挥起手掌想要打我。 打啊!我宁肯让你打我也不要你侵犯只属于蓝若玄的权利。 闭上眼,我平静地等待着即将落下的巴掌……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动静。我这才睁开眼睛望着寂周泓:手掌在我的面前停住了,面颊上的愤怒不见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挡在额前的手——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左手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渗出了大量血迹。说来也怪,在他的注视下,我才感到了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 “啊!”真的好痛!我赶忙吹向伤口裂开的地方。 “别动!”寂周泓轻轻夺过我的左手,向门口喊着:“来人!快送药箱过来!” 此刻的寂周泓已经不再恐怖,只见他小心地处理着我的伤口,细心地重新包扎了一遍。 全部结束后,他平静地注视着我,“等沙尘暴结束,你就跟我回淮南。” oh!y god!我还以为他恢复正常了,原来还是一只霸道的沙文主义猪! 第十一章 尺八与埙 我推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谁要跟你回淮南?” 寂周泓理所当然地说:“你啊!蓝汀儿,我的未婚妻。” “对不起,寂先生,我的未婚夫只有一个人,他叫蓝若玄。” “汀儿,你疯了!他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吗?” “我知道,就是因为我该死地、愚蠢地知道,才会害得玄从悬崖上摔下去生死不明!就是因为你们所有的人都说不行,不行!我跟玄才会分开的!”不顾身上的水仍未干透,我跳下床,站在寂周泓对面残酷地说,“你以为取消婚约是蓝若玄单方面的意愿吗?告诉你,我爱他!从懂事起我就爱他!” 寂周泓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捂着耳朵指着我说:“你疯了!你跟蓝若玄一起疯了!”说完一个箭步蹿过来,攫住我的肩喊道,“你是被蓝若玄给诱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那么纯洁,怎么可能敌得过有过无数女人的蓝若玄!” “我纯洁?大婚前夜,我试图勾引蓝若玄跟我上床,他却怎么也不肯,非要等到大婚后再d房。诱惑吗?是的,我们相互诱惑,相互吸引。”我心里哀怨地想:那一夜真应该把蓝若玄拐上床了,如果真是那样,今日的情况一定大不一样了! 寂周泓被我惊世骇俗的言论刺激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地、死命地抓住我的肩,绝望地看着我。 我的情绪稍有平静,缓缓地说道:“事情并不是你四年来所想的那样。即使当初蓝若玄没有提出娶我,早晚也会由我提出退婚的要求的。退婚,只是把错误的婚姻停止在伤害最小的时候,你不应该把它视为人生的耻辱,而是应该看作情感新的。嗯?” 他傻傻地望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我的未婚妻,谁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最好准备一下,我改变主意了,明天一早就带你回淮南。”不容置疑地说完这些后,他转身离开,“阿大、阿二、阿三!” “是!”三个看起来外家工夫练得相当精深的魁梧大汉在门口齐齐地应了一声。 “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少夫人。人若是丢了,你们也不必活着来见我。” “是!” “阿娟。” “在,少爷。”那是他的随身丫头。 “给少夫人换上一身像样的衣服,好好收拾收拾。” “是,少爷。” 吩咐完一切后,寂周泓大步迈出了房门。他的身后,是无奈愤怒的我。 为了不影响更重要的事情,我乖乖地完成了他吩咐的一切。 想带我回淮南?没门!我一边恨恨地穿着阿娟递过来的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 客栈大堂。 我无奈地坐在大堂一角,忍受着客栈来来往往的人投注过来的惊艳目光。这可是久违了一年的惊艳目光呢!低头望着一身水蓝色的华服——湖蓝色的缎面上下衣,外罩水蓝色轻纱,腰间系了月白色的缎带,打结处长长短短地垂着飘逸的流苏,那双伴随我半年之久的麻质马靴也换成了蓝色缎面绣花鞋,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那鞋的后面还分别缀了一团米黄色的绒线球,这、这根本就是花痴打扮嘛!我愤愤地想着。 “收起你的怪笑,余管家。”恼怒地望着坐在我面前的余管家。他从刚才看到我盛装款款地走下楼梯时就开始笑了,一直到现在。也不怕面部神经抽筋!我坏坏地诅咒着! 第37节:第十一章 尺八与埙(2) “嘿嘿嘿!小姐,你这样可真好看!只不过老余看惯了你男装的模样,这样猛地一打扮起来还真有些不适应呢!”老家伙仍是捂着嘴笑着。 “别笑了!”我压低声音说,“咱们约定好的事进行得都顺利吧?”没办法,那三个愣头就分坐在我身侧的三个桌子上,说话声稍大他们就会听见。 听我说到正事,余管家稍敛面部的笑容,凑在我耳边说:“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此刻董匡应该已经见到阿珂母女了。” 那就好!按照我们昨天商量好的计划,董匡乔装随靖宇回到军营,然后混入护送囚车的队伍中。囚车在靖宇的安排下走在撤军队伍的最后,马匹已经提前下了巴豆。队伍开拔后不久马就应该撑不住了,到时董匡再趁机救出阿珂母女。如果顺利,黄昏时分会有一趟运粮的马车来到客栈,那里面应该藏着董家三口人。按照常理,军中的人自然不会想到他们还敢回到龙门客栈,靖宇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派手下朝其他方向追去。那么,到了晚上,我、金日阐、董家三口就会顺秘道离开酒泉,到达匈奴的管地。 到时,寂周泓恐怕会是大漠中最失意的人了!如果说四年前失去蓝汀儿是皇命难违的话,四年后失去我更是天命使然。此生,蓝汀儿与他是注定无缘的。希望他能早日看透这一点,不要总是执迷在此,泥足深陷。 此刻,我能做的就是等待! 而且,要穿得像个花痴般地等待。 于是,我的午餐吃得很不爽,几乎可以说吃得难以下咽。 为什么? 如果是你在百十个人或躲躲藏藏或明目张胆的注视中,能吃得好才怪! 这个死寂周泓,差点害我肠胃痉挛呢! 傍晚,沙尘暴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可是客栈里里外外甚至是砖缝里都充满了厚厚的黄沙。这就是大漠的力量,谁也不要忽视平静的大漠,它随时可以吞并人类的所有痕迹。 离开这里以后,大漠的美景恐怕也很难见到了吧? 站在客栈的屋顶,望着天地之间连绵不绝的黄沙,贪婪地想要将此刻的残阳美景留在记忆里。没办法,现在有没有数码相机,只有靠一双r眼记录一切了。 远远的,一辆马车孤寂地行走在荒芜的黄沙中,越走越近了。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按时出现的运粮马车,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因为我的身后,还有三个像雕像一样的大汉。 我回头望望他们,忍不住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明天就拜拜了!我愉快地想着。 这一幕被随后出现的寂周泓看在了眼中,他深锁着眉头坐在我身边说:“汀儿,该吃饭了!走吧。” 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离开了屋顶,顺从地来到了客栈大堂。 这是我们两个最后的晚餐了吧?不必再剑拔弩张的,给他留个好印象吧。 天子一号房。 寂周泓把晚餐安排在了他的客房。想来,他也不想跟我一起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共进晚餐吧! 望着他为我斟满的酒盅,微黄的醇酒静静地盛在翠绿欲滴的玉制酒杯中。端起酒杯,我一饮而尽。寂周泓,对你的抱歉全部都在这杯酒中了! 他望着我,愣愣地说:“你跟我认识蓝汀儿很不一样!汀儿,汀儿,还是你对吗?” “是,还是我。”安慰着他说道。或许,是我太偏激了,他对蓝汀儿十几年的感情应该是情根深种的吧? 于是,他整晚都没吃什么菜,只是一盅盅地灌着黄酒。 在他即将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支倒下时,喃喃地说了一句:“还是你吗?或是该叫你卓然?再次相遇,应该是新的开始吧?” 心情一时间跌入谷底,我望着眼前受感情困顿、煎熬的寂周泓,心情无法不沉重。这,也是个不凡的男人呢!我这一走,他内心的痛苦怕是更难平复了。 “唉!”我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抚平了他紧皱在一起的双眉。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遭遇难以治愈的痛苦,平复内心的伤痛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 再见了,寂周泓。 再见了,未婚夫。 再见了,大漠…… 回到房间门口,我好心地扭过头去望着阿大、阿二、阿三,“辛苦你们在我房外守候了。晚安!”永远不见!心中加了一句。 我的房间有秘道呢! 密室。 金日阐被我的女装形象吓了一跳,足足半天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呢! “王子,我已经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了整整一天了,很烦耶!麻烦你收起这副表情。”我没好气地说。王子耶!怎么也跟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百姓们一样大惊小怪的。 “我有些明白蓝若玄将军坚持娶你的理由了。” “什么?”我扭过头注视他。 “换了是我,或许也会这么做的。”他紧紧地盯着我,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这句话。 以色取人是两千年前的男人一贯的作风吗?还以为王子会不一样呢! “或许,叫你卓然真的很合适。你的人就如这名字一般,卓然于世!” 我吃惊地望着这个匈奴王子,这男人竟准确地说出了我名字的含义。他竟是在一瞬之间读懂了我!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秘道一端的脚步声打断了。 余管家、董家三口齐刷刷地走进了密室。 我望着受了些惊吓的阿珂,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欢迎回来,阿珂。” 阿珂迷惘地望着我,显然还没有认出我就是她亲爱的“然哥哥”。 压低嗓音,我沉声道:“我是然哥哥,认不出来了吗?小阿珂?” 阿珂此时的表情可真是瞬息万变。瞬间从陌生到迷惑、从迷惑又到明确、从明确又到恍惚。 我把她弄迷糊了!可爱的小阿珂。 阿珂努力地辨认一番后,终于确定我真的就是“然哥哥”。 “然、然姐姐。”很聪明地换了称谓,飞也似的投入了我的怀抱。 还是孩子可爱,阿珂也不管我身上穿的名贵的花痴衣服,拽着衣角哭了起来。这一下,眼泪鼻子的统统蹭上了水蓝色的轻纱。 我毫不介意,扶着她的背安慰着:“好了,阿珂。你不是见到了一直盼望的爸爸了吗?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了,别哭了,再哭把坏人都引来了!” 最后一句威胁起了作用,阿珂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双手仍紧紧地抱着我的腰。 董匡走了过来给我解了围,伸手将阿珂抱了去。 那阿珂不依地对爸爸说:“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和妈妈找了你大半年了,你怎么能不要我们呀!” 一席话说得一旁的董夫人也跟着掉起了泪。 唔!我有些受不了了,给余管家使了个眼色,走出了密室。同时,一旁的金日阐也看不下去一家团聚的苦情戏了,很有默契地跟我一起离开。 第38节:第十一章 尺八与埙(3) “余管家,”我吩咐道,“你等一会儿给我准备几套男装让我带走,另外我走以后你把烈儿放了,跟它指指东边的方向,它就会找到我的。” “小姐,你要走?”余管家打断我的话说,“你可从没有跟老奴提过。” “余管家,我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呢?西北方向我已经走了一遍了,没有找到一点玄的消息。我该往东南方向找找看了。更何况,这里有寂周泓在,我已经不方便留在龙门客栈了。” “好。”余管家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说道,“既然小姐已经决定了,我老余也豁出去了,小姐去哪儿,老余就跟到哪儿!” “余管家,你还是不放心我对不对?我知道你们都认为蓝若玄已经死了,我这样是不正常的表现。” “小姐,那寂周泓是小姐从小指腹为婚的人,此番看他对小姐的态度可见情谊仍在。小姐跟着他未尝……” “余管家,”我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玄没有死,即便是他死了,我跟寂周泓也绝不可能!”我浑身无力地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低喃着,“过去总是他追我,我逃开。现在是需要我去追寻他的时候了。余管家,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他人的照顾,更不需要一个坚信玄已死去的人的照顾。我有烈儿陪伴就够了。”一旁的金日阐默默地望着我,过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余老板,你放心。到了匈奴境内,我会派兵护送小姐到她想去的地方。”边说着边对我使了个眼色。 余管家听了这话果然放心不少,终于接受了我要孤身离开的事实。 “老余这就去给小姐准备。”说完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急忙唤住他,“我的房间门口现在可守着三个人呢!你现在不要去,衣服准备几件跟我身材相似的伙计们的就行。等寂周泓他们离开以后,你到我房里把床头放的埙挂在烈儿的身上就好了。”埙,是我西域之行的惊喜收获,是一件原始的、苍凉的吹奏乐器。 “是,小姐。”余管家抹了抹眼泪,走出了秘道。 “谢谢你!”我对金日阐说道。 他知道指的是安慰余管家会派兵保护我的事,“我知道如果要你跟我回匈奴,”他看到了我微笑婉拒的表情,接着说道,“自然是不可能的。蓝若玄将军,他是令人羡慕的。不论是他卓越的军事领导才能还是他挑选伴侣的眼光,都令人羡慕。”金日阐视我的目光中有一丝夺掠的情绪一闪而过。 “王子殿下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想要回到匈奴完成两国休战的理想。如果只是为了一时的感情迷惑而误了大事,将来情淡之后恐怕会后悔的吧?”我急忙抛出一席话打消他有些萌发的大男子主义。 唉!为什么所有优秀的男人都认为自己有能力征服所有的女人呢?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优秀到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爱上他们?回到男权时代真是麻烦! 金日阐眨了眨眼,微笑道:“那我们做个约定:两年后,若仍是没有蓝若玄将军生还的消息,我就向贵国提出和亲,要求一个叫卓然的女子嫁给我。” 仍是不愿轻易放弃。 “两年后的事情两年后再说吧。”我没有急着断然拒绝,反正两年后我都不知道会在哪儿,到时候他能找得到才怪呢! “我们说定了。”许久没有整理过的脸上布满了虬髯(胡子),浓眉下的大眼炯炯地期待着我的回答。“哦。”我不在意地说着,反正我是女人!天生有遗忘、善变的特权不是吗? 董家三口、金日阐和我很顺利地顺着秘道离开了酒泉。此刻,我们已经站在了匈奴的境内。 我第一个钻出秘道,仰望东边隐约可见的朝阳。在那太阳升起的地方,会有玄的消息吗?我迎着晨光出神地想着。 随后的金日阐痴迷地望着已乔装成男子的我,像仰望朝阳一般。 我转过身轻松地说:“各位,卓然就此别过了。大家各自保重,他日再见!” 阿珂急忙拽住我的衣角,不舍地说:“然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匈奴王廷吧!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很害怕呢!” 董匡协助匈奴王子出逃已是叛国大罪,他们一家此生是再不可能回到中原了。我望着阿珂,轻声道:“阿珂,你的爸爸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知道吗?” 阿珂斜眼看看董匡不发一语。董匡的眼神中显出痛苦的神情。 “阿珂,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你爸爸当年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牺牲自己的名誉,却挽救了千千万万个老百姓。不要怨恨他,知道吗?”我轻抚着阿珂的粉脸,接着说道,“匈奴的草原、沙漠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人民跟我国的人民一样善良、友好。你会在那儿交到好朋友的,相信然姐姐的话吗?” 阿珂望着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的身后,董匡、金日阐的表情震惊、感动,两个对我有不同感情的男人以同样炙热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要走了。”我站起身,对大家逐一颔首。 “卓然。”金日阐的脚向前迈了一步。 我制止道:“对,我是卓然。卓然于世的卓然!”那含义很坚决,我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的不舍而停住脚步,我只会为我的心停留的地方驻足。 金日阐硬生生地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潇洒地转过身,迎着东边太阳升起的地方大步走着。 朝阳已经变得刺目,我大步前行着,奔向未知的未来!远处,黄沙卷卷,不知名的耐旱植物一丛丛地点缀其中。身后,金日阐不舍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视着…… 有一句诗怎么说来着: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真美的诗啊! 未来?我的未来是怎样的? 乐浪郡。 很好听的名字吧? 跟匈奴王子分开不到三天,烈儿便追上了我。当我在荒野之上看到疾驰而来的烈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烈儿的身上驮了很多东西,有我交代余管家的埙,其他的就都是余管家自作主张放在烈儿背上的了。除了日常使用的物品,还有重重的一袋子钱。这古代的钱币很沉的,不像现代的纸币那样方便。为了减轻烈儿的负重,我一路上把一些不必要的物品和一些小面值的钱扔了不少。不是我不需要,而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旅行,减少负重可是很有必要的。 就这样,顺着长城一路向东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我来到了这个叫乐浪的地方。听当地的人说,这里离海边只有三四天的路程了。 此刻,我还没有进城,城外有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茶铺。? 第 8 部分 欲望文 第 9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此刻,我还没有进城,城外有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茶铺。名字倒也简单:有间茶铺。 招牌看起来很久没换了,有些陈旧。不过我是真的渴了,于是放烈儿去旁边田野里吃草,自己坐在凳子上喝着小二倒的茶水,好不惬意! 第39节:第十一章 尺八与埙(4) 此刻已是二月中旬,青草微微冒出了些许嫩芽。微风吹在脸上也不似大漠那混着沙粒的寒风般刺痛,徐徐的、暖暖的,很舒服。 回想一路走来景色的变迁,不由得感叹祖国河山的壮美。 正喝着茶,耳边传进了茶铺里其他客人交谈的声音。 “这战争终于结束了,再打下去,大家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是啊!我们家阿三前天回来了,呵呵!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好好地回来了,还在军中混了个小官。这几天,我正想着给他说个媳妇呢!” “对对,趁着孩子回来了,赶快给他讨个媳妇,也好传宗接代啊!要是哪一天这战争再打起来了怎么办?” “你说这匈奴单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派使者向我国提出和亲了呢?要想和亲,早点干吗呢?一打就是一年多,搞得两败俱伤。” 金日阐真的做到了他所承诺的事。他回国后没多久匈奴单于就主动提出与我国和平休战了。皇帝苦于没有收兵的理由,此次由匈奴主动提出,也算给了个台阶下,不丢面子。 茶铺的人们接着说着—— “这下好了,战争结束了,我们郡的壮丁可回来不少。一定要把近日里进犯的倭人统统赶出去。” “是啊!此刻我们也有人手了,那些倭人要再想来犯,可不容易了!” 倭人? 是日本人吗?我皱着眉想着。算了,管他是不是日本人,反正我要到海边去看看,这里发生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有那么多男人、士兵,我还是按照原计划今晚进城好好休息一下,明个儿一早向海边出发吧! 扬声吹了个口哨,烈儿远远地奔了过来。 “真是匹好马呀!”旁边有人赞叹道。 没有理会说话的人,我跃上马背向城内进发。 君悦客栈。 “掌柜的,普通的客房还有吗?”我好声问道。 那人半天才抬起头,懒懒地说道:“还有一间,面朝着马厩,你要吗?” 真是嫌贫爱富啊!我前面的那个赵大爷一进门就嚷嚷着要住最好的房间,那会儿掌柜的那张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踩了一坨臭狗屎一样。 “面朝马厩,那很好啊!就给我那间房吧。”无所谓,我以前在马厩睡都是常事,别说房间面朝着马厩了。岂不正好,可以跟烈儿挨得更近!别看我对自己吝啬,刚才马厩的小厮过来牵烈儿的时候,我还单独给了他小费请他给烈儿好好洗个澡呢!不是住不起最好的房间,而是再好的房间也比不上兰院吧!所以这钱也没有必要花在不必要的地方。 “好吧,这是钥匙,二楼转左最里间就是。店里人手不足,您就自己上去吧。需要热水可以到大堂打。”哼!什么都不管啦!难道他以为自己开的是全球连锁的青年旅社?算了,就当是青年旅社得了。我拿着钥匙,踏上了木制的楼梯。 房间内的陈设非常简单,除了基本需要的家具,其他摆设一律没有。不过床铺还是挺干净的,这就行了。 晚上,跟烈儿隔着窗户打了个招呼后,我便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入夜,我又做噩梦了! 玄仅存的左手伸向了我,我拼命地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玄,别走,玄!”惊叫一声,我从梦中醒来。感觉头上凉凉的,用手一摸,全是汗。 抚着心口,好半天心跳才平复下来。 长出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入睡。正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音乐声传了过来。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不像是中原的乐器发出的声音,倒是跟我从西域带来的埙音质很像,但也不似埙发出的声音那么浑厚。这乐声凄厉、幽邃、肃杀,直刺入人的内心。 是谁?在这夜晚吹奏出这样摄人心魄的音乐? 我不由自主地穿上外衣,拿上了埙,朝客栈外走去。 不论他是谁,都是懂得音乐的人。我要会一会他。 城墙。 我顺着乐声一路来到了城墙之上。说也奇怪,守城的士兵都到哪里去了?一边奇怪着,一边走上无人的城墙。乐声的制造者在月亮的照s下,仿佛悬空一般立在城墙的一角。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类似笛子的乐器,如果我的记忆力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尺八。 怕再往前走会惊扰到专心演奏的人,我站在城墙的另一角安静地听着。 他的乐声里好像充满了追问的情绪,似乎生活亏欠了他很多一样。每个乐句都像是对命运的拷问般。受他音乐情绪的影响,我下意识地拿起手中的埙,吹出了跟他的音乐情绪完全相反的旋律,就像在代替命运回答他的问题一样。 埙的声音一起,尺八顿了一下。不过仅仅过了一个乐段,尺八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个人的合奏就如同小提琴与大提琴的合奏一般,一问一答,一唱一和,你悠扬我低沉,绝妙地纠缠在一起,美妙极了。 终于,一曲终了,那人回过头来望着我。 他一身黑衣,从发型上来看绝非我国人士。 难道是日本人?! 我倒是毫不害怕。深信能跟我配合吹出二重奏的人绝不会伤害于我。 “你是谁?”那人说着蹩脚的中国话问着我。果然是个日本人。 “我叫卓然。你呢?” “我……”他迟疑了一下仍是据实以告,“我叫伊能忍。” “伊能忍。”我重复了一遍。 “你的乐器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从没见过这里的人用过?”伊能忍问道。 “这个啊!”我举起手中的埙,想要借着月光让他看得更清楚些,“这个叫埙,是西域很常见的乐器。”“埙?”他皱着眉念着,张嘴又想说些什么。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哨音。 伊能忍面色一变,飞身跃下城墙,身影迅速消失在月色中。 发生什么了? 那声哨音像是什么讯号呢? 带着疑问,我回到了君悦客栈。 夜晚发生的事令我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第40节:第十二章 听澜阁(1) 第十二章 听澜阁 果然,昨晚发生了大事! 一大早,客栈的小二便敲门来报,说昨晚倭人进城了,要各位客官这几天谨慎出行,最好不要离开城内。 此刻,我正坐在客栈大堂,边吃早餐边听其他客人讲着昨晚的事情。 “哎,你昨天晚上听见没有?” “听见了,好像闹鬼的声音。” “可不是!听了叫人心里怪害怕的,后来好像又有一个同伙也跟着吹了起来。” “是啊!吓得我整晚都没敢睡觉呢!” 我被口中的馒头噎了一下! 吓得不敢睡觉?不会吧?这么好听的音乐让你们免费享受,你们居然不懂得欣赏?这要搁在二十一世纪的音乐厅,票价一张会低于一百才怪呢!这个时代音乐家真是一文不值! “倭人昨晚进城是要偷谁家的东西吗?” “听说不是,好像是抢人。” “抢人?抢什么人啊?” “好像是东瀛进献给皇上的女人。此刻正住在太守府呢!” “那昨天他们得手了吗?” “没有!咱们太守神算,早有防范了!不过他们一定不会罢休,这几天还会再来的。” “是呀,”客栈掌柜的接着说道,“我刚得的消息,从今天起全城戒严。各位爷恐怕要在这儿多逗留几天了。” 他刚说完,果真来了几个官兵将全城戒严的太守令贴在了大堂内。 又戒严?那今天我岂不是不能往海边去了? 眼下还真有些全城戒严的感觉! 街上的店铺几乎全部关门了,行人寥寥无几。走到街上还真是有肃杀的感觉,就像是一座空城。 坐在客栈门口的茶桌上,我百无聊赖地望着空荡荡的大街。 从远处传来一阵战马飞驰的声音,转瞬一列骑兵从我面前疾驰而过,绝尘而去。 还真是一级战备状态呢! 紧接着,昨晚听到的尖锐哨音再次响起。是他吗?伊能忍? 骑兵队领头的人听到这声音后,立刻调转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伊能忍会出事吗?止不住内心的担忧,我唤来烈儿一直跟到了城墙角下。 在城墙下方,一群黑衣人与乐浪郡守军打得不可开交。城墙之上,一个黑衣人与骑兵队的将领分站在城墙的一角手执兵器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 我眯着眼望着城墙上的那个黑衣人,是伊能忍吗?逆着光,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片刻,城墙下方交战的双方胜负已分,一众乐浪郡官兵将黑衣人全部拿下。只见那些黑衣人嘴中念叨了不知什么,然后纷纷倒地身亡。 这时,骑兵队将领终于发话:“藤田,你的手下都已经自杀身亡了,你还不快快投降。” 原来他叫藤田,不是伊能忍。 那藤田狂傲地说道:“我们东瀛武士,宁死不降!” “那又何必呢,你们伊能长官既然已经决定将女儿进献给我朝皇帝。身为下属的你非但不不遵守伊能长官的决定,反而一路跟到这里妄图抢走伊能薰。我方已是处处手下留情,你却屡屡来犯,搅得我乐浪郡不得安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既然如此,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话音刚落,抬剑便刺了过去。 叫藤田的家伙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军刀迎了上来。一时间城墙上刀光剑影,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对武功是一窍不通,只是感觉两个人的套路全然不同,至于孰高孰低就很难分辨得出来了。 那藤田用的显然是日本刀法,一招一式迅猛、狠毒。骑兵队将领的剑法则显得更为灵活,不一会儿便占据了上风。 记得史书上记载:日本的传统服饰、文化、饮食均受战国时期和后来的汉朝影响而逐渐形成,看来果然不错。看着东瀛武士的刀法虽然凶猛有余,但跟骑兵队将领的精妙剑法一比,丝毫不占优势。想想二十一世纪的日本财大气粗,武士道思想蠢蠢欲动意图再次控制本国年轻人的思想。真应该让他们都回到古代看看,我国勇士个个气宇轩昂、身手勇猛,这些东瀛武士竟是丝毫占不了便宜。 真过瘾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人的精彩对决,那藤田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藤田单膝跪地,一只手紧紧地握着c入砖面的刀,表情悲愤、激昂,在头颅的下方,骑兵队将领的配剑稳稳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藤田仰天长啸,绝望地大笑几声,抬起手中的刀便要向腹中刺去。 “藤田桑。” 远处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呼唤,就是这一声呼唤,藤田刺向腹中的刀锋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失神地唤了一声:“薰小姐。” 伊能薰,东瀛最有权势的伊能长官之女,此刻正顺着城墙的台阶款款而上,那风姿真是令同为女人的我感到汗颜。借用一下诗经里的形容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等等等等,竟是都不过分。 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换了是我也不会甘心拱手进献给他国皇帝的。 只觉得她身子不曾晃动过一分便婷婷袅袅地站在了藤田的面前。藤田像仰望日月星辰一般地望着她,神情布满痴迷。 我也怔怔地看着,完全没有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卓然?”身后突然响起蹩脚的中国话。 嗄?一扭头,来人正是昨晚与我合奏一曲的伊能忍。 “是你?伊能忍。”我指着他惊喜地问道。原来他没事呀!我还一直担心城墙下面自杀的那一群人中会有他呢! “是我。”他对我绽放出了阳光般温煦的笑容。 我们两人的对话惊扰了城墙上对峙的三个人。只见他们愕然地望着我,显然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躲着一个蓬头垢面的普通百姓。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我索性大方地走到他们面前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伊能忍也在这队伍中呢!所以就好奇跟过来看看。” “忍,你认识他?”伊能薰不可思议地问道。 显然,面前的穷小子怎么会跟伊能忍相识呢?换了是我,也会觉得怪异。 “是的,姐姐。昨晚跟我一起吹奏乐曲的那个人就是他。” 伊能薰是他的姐姐? “真的吗?”伊能薰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是你?” “是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怎么?衣衫褴褛的人就不能懂得音律啦? 一旁的伊能忍一把揽住了我的肩,高兴地说:“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把我当成好兄弟了吗?那就勉强让你搂搂好了!我大方地想着。 不再理会我们两个,伊能薰扭过头对藤田说:“藤田桑,你回国吧!此次去中国,不仅是父亲大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于公于私,你都不应该一直纠缠下去。” “薰小姐!你怎么能嫁给那个中国皇帝呢!他已经五十岁了呀!跟伊能长官一样大!小姐这样实在是太委屈了!” “藤田,我是你最珍爱的薰小姐,可我更是全国人民心目中的伊能小姐啊!我国连年虫害,今年又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百姓们的尸骨遍地都是。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幸福,置全国百姓的疾苦于不顾呢?我一个人,可以换回中国对我们的援助,可以挽救那么多百姓的性命。现在你居然要阻止我!”伊能薰激动地说着,“阻止不成,你还要自杀!你看看城墙下面,追随你的武士们一个个为了你的私欲而死去。你哪还有权利自杀!你必须活着,活着回到祖国。为了我、为了父亲大人、为了所有的百姓,把你的生命用在有价值的事情上面!” 第41节:第十二章 听澜阁(2) 藤田闻言俯首痛哭,手中的军刀“咣当”一声坠落在地,想来是再没有自杀的打算了。 伊能薰转身对骑兵队将领深鞠一躬,“谢谢将军手下留情。” 那人收回配剑,朗声道:“伊能小姐多礼了,事情可以这样解决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太守大人也是考虑到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不愿流血太多把事情弄僵了。既然,藤田先生已经放弃劫走小姐的念头,那么一切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好了。在下告辞。”言毕,双手一抱拳转身下了城墙。 事情解决了,伊能忍抓住我的手兴奋地说:“昨天晚上若不是有几个东瀛人被抓住,我也不会那么匆忙就离开。你昨天带的那个叫埙的乐器呢?你教我吹好不好?我姐姐也非常喜欢音乐,要是我们把昨晚合奏的曲子再给她吹一遍,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说完得意地瞄了瞄伊能薰,“你不知道,我姐姐总说世上最好听的音乐都在东瀛。这一下,我要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国,一样有最好听的音乐!” 我好笑地看着他,心想这人若生在二十一世纪肯定很适合做中日友好大使。一边想着,一边抬脚跟着他下了城墙。 太守府。 托伊能忍的福,穿着破烂的我竟成了太守府的座上宾。 此刻,伊能薰姐弟二人和我正在花园里一边畅饮一边交流着尺八与埙不同的演奏方法。人生知音难求,此刻我竟然碰到了两个,那个幸福的感觉呀,就别提了! 讲完了埙,我意犹未尽,又接着把以前在京城跟秦钟合奏编钟的事情说了一遍。伊能薰姐弟两个听得眼睛都亮了,尤其是伊能忍,看着我的眼光简直充满了崇拜。 “真的吗?中国的编钟还可以那样演奏,你还真了不起呢,卓然!”伊能忍夸赞道。 “等你们到了京城,进了皇宫,就可以找到秦钟。他可是宫廷首席乐师,到时候,薰小姐可以要求他给你演奏一曲,那可真是天籁之音呐!”这一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想秦钟了。 “卓然,”伊能薰盯着我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秦钟的?他不是宫廷的首席乐师吗?” “呃,这个嘛!”说多了吧?该怎么解释呢!我一边想一边说,“以前我也在京城待过嘛!无意间跟秦钟相识了,就跟认识忍的过程差不多。” “是啊,是啊!只要是知音,总是会相识的。不是吗,姐姐?”还是伊能忍比较单纯。 那伊能薰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下去。她可不像忍那么好骗,只是不想让我难堪罢了。 薰站起身,望着京城的方向轻轻问道:“你们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老吗?” 这我哪知道,唯一有机会见皇帝的时候是蓝若玄“下葬”的那天,可我却一个人跑到了皇玺山上的悬崖边凭吊自己的爱情。太子倒是见过一面,长得还不错,英气人,如此推算他的父皇长得应该也不赖吧! 无法解释得太详细,我推脱着说:“皇帝岂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见得到的,小姐入了宫自然就见到了。” “入宫?”她摘下一片刚刚发芽的嫩叶,出神地说道,“听说你们的宫廷光是后宫佳丽就有三千,入宫,恐怕是寂寞生活的开始吧?”伊能薰幽幽地站在桃树下,几片花瓣纷纷洒洒地飘落,这又勾起了她伤感的回忆,“忍,再过一个月,我们家乡的樱花就要开了吧。这一生我怕是再也看不到樱花绚烂的景象了。” 一旁的伊能忍忍着泪说道:“姐姐,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让你寂寞地生活一辈子的。” 是啊!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像花x一般娇嫩的伊能薰是否会凋零枯萎在大内皇宫之中呢?我望着她,心中同样涌起了伤感的情绪。 此刻惆怅不已的三人哪里知道,我有一天会跟这个女人之间发生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又哪里知道,她改写了王朝的历史!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天色已晚,我站起身跟伊能姐弟两个告别。 伊能忍依依不舍地问道:“你今后要去哪儿呀?” “我,”苦涩地笑了笑,回答说,“我要去海边看看,然后南下。” “南下?那是要做什么呢?” “寻人。” “寻人?”伊能忍不解地问。 “是的,寻人。或许寻得到,又或许寻不到。但我必须四处寻找,否则,当我的脚步稍一停留,我的心便会受到痛苦的煎熬。”面对着他们两个,我很从容地说出了内心的痛楚,因为他们都是懂我的人。 “卓然,你……”伊能薰好像有些了解了,看出了我眼神中灼热的爱意。 “是的,我要找寻我爱的人,即便找不到,我也无法停住脚步。就像……”我突然想起了王家卫电影中的那只不停飞翔的鸟,“就像一只生下来就没有脚的鸟,必须一直飞呀飞呀,一旦停下来就是他死亡的时候。” 似乎受到我哀伤情绪的影响,伊能姐弟也陷入了伤感的情绪中。 “忍。”伊能薰轻声唤着。 伊能忍闻声望着姐姐。 “我们,跟卓然一起去海边好不好?”沉默片刻,薰又接着说,“我这一辈子恐怕是再也看不到海了。你去跟太守大人说一声,让护送的队伍先去海边然后再掉头往京城去好吗?忍?” 海边。 这里应该是渤海吧? 我望着碧蓝的大海,心想着按照地图上的标注,这个位置在二十一世纪算是渤海的范围。 身后,伊能忍扶着姐姐的手跟了过来。 很巧,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刚好是早晨。此刻,太阳刚刚露出了半边脸,金色的光线将我们三个人暖暖地包围了起来。眼前,潮汐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几只小寄居蟹跟着浪头翻滚着来到了我的脚下。 伊能薰手指着太阳的方向,动情地说:“看,那里就是我的祖国。忍,如果你回到东瀛,一定要装一袋子土托人带给我。等我死后,就可以把它放在身旁,也算是和家乡的故土在一起了。” “姐姐。”伊能忍悲伤地唤道。 我望着悲痛欲绝的伊能薰,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带在身上的埙—— 一阵悠扬的乐声在大海的波涛声中响起,那音乐委婉、凄美,流转于耳边。不一会儿,尺八也加入了,是伊能忍。我们两个又一次开始了合奏。不同于上次的音乐情绪,这次我们很有默契地将希望、光明揉进了乐声中。整只曲子听起来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感觉。 一曲终了的时候,太阳从海平面上跃然而出。整个大地突然明亮了起来,也点亮了我们心灵的深处。希望在大家的心中翻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盼的表情。 人的可贵之处就在这儿——不论遭遇什么样的命运,只要心中的希望还在,未来就无所不能! 我纵情地对着大海尽头呼喊着:“啊!” 第42节:第十二章 听澜阁(3) 这长长的一声呼唤,似乎一下子将我心中积藏已久的心结彻底打开。我在二十一世纪只因为遭遇强暴便自暴自弃选择了自杀。上天为我安排了奇迹般的重生,是不是就是要让我明白希望永远存在的道理呢? 安,是我自作聪明的清高毁了你原本会幸福一生的生活,最起码我应该勇敢地跟你说一声再见。可是我居然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玄,我会找到你,倾尽一生找到你!如果我注定要成为没有脚的鸟,那么也一定会在找到你以后再降落。没有你,我会永远飞下去! “我要走了。”望着伊能忍和伊能薰,我淡然地说。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吗?”伊能忍仍想留住我。 轻轻地摇摇头,婉拒他的好意,“我们有不同的目标,何必不忍分别呢?这一次的分别正是下一次相见的开始呀!” “不错。”伊能薰微笑说道,“忍,刚才那伟大的音乐不会只出现一次的。我相信,当我们再次重逢,就是此曲重现之时。”她走到我身旁,轻轻地说了一句,“愿你早日找到心爱的男人。” 这个聪慧的伊能薰,恐怕早就看出我是个女人了吧! 伊能忍强忍着分别的不舍,望着我,“我们给这曲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吗?我略一沉思,有了! “就叫它‘碧海潮升曲’,怎么样?” “碧海潮升?”伊能忍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太好了,就叫它‘碧海潮升曲’!” “很美的名字,伊能薰永远也忘不了今天在海边所有的一切。” 我也笑了,朋友可以笑着分别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在我的呼唤下,烈儿迅速来到了我的面前。拍拍它的头,转过身跟马儿缓步前行。我伸出手,用力地挥舞了几下,在朝阳的照s下手臂的剪影在沙滩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前方,还有什么等待着我? 答案要自己去寻找。 两千年前的中国还没有开凿运河,我的南下之旅全部要靠烈儿的四条腿了。 为了不让烈儿过于劳累,我将速度调整得比较缓慢,基本上是每天跑两个时辰就投店住宿。跟我离开京城北上时看到的景象不大相同。由于战争的结束,又刚好是春天的缘故,南下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许多士兵离家一年多了,终于能够与日思夜想的家人团聚。有了这些壮劳力的回归,田地里的庄稼播种得都很及时,田野里到处郁郁葱葱。 当然,也有失望的人,战争总会带走无数生命,一些家庭从此再也看不到他们的亲人了。大自然有其系统、有序的食物链,人类呢?难道人类也有人吃人的食物链吗? 就这样,一路欢欢笑笑,一路悲悲喜喜,一路缓缓急急,等到了江南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 五月的江南是烟花烂漫,莺燕流飞的时节,是令人迷醉的时节。 明圣湖畔。 这是一个遍布垂柳的明媚湖泊,城镇依湖而建,附近的农民说就叫明圣城。由于湖水太美,我决定傍晚再进城,先欣赏完再说。 烈儿跟我南下的这一路上可是享尽了美食,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肥美的青草。这不,此刻他就正悠闲地啃噬着湖边灌木丛中的嫩草,好不惬意呢!跟去年在大漠的饥寒、干渴相比,这可真算得上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这么美的景色怎么能少了音乐呢? 我拿出埙,回想一路上听到的人们劳作时哼唱的江南小曲,悠扬地吹了起来。 一时间天水一色,微风拂面,令人心荡神移。 我的乐声吹起不久,远远地传来了另外一种乐器的合鸣。那乐声跟二十一世纪的琵琶很像,会是琵琶吗?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放眼望去—— 声音是从湖中心的一艘小船上传出的,有别于一般的渔船,它更精致、更漂亮。应该是一艘乐舫。 船上的人不满于只有乐声的存在,朗朗地唱出了动听的歌曲。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随着歌声的悠扬起伏,那乐舫不着痕迹地划到了我的面前。 从乐舫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水漾的美人:弯弯的眉,小巧的嘴,柔腻的肌肤,浑圆的溜肩。 那美女望着我,眼中有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大概看到吹奏美妙音乐的我是这样一个满脸煤灰、其貌不扬的人感到有些惊讶吧! 很好地隐藏住惊讶的心情,她柔声说道:“这位官人刚才吹奏的乐器奴家从没见过,不知道官人是否愿意到船上,让小乔好生请教一番呢?” 美人相邀,而且还是个懂得音乐的美人。我没有拒绝,纵身一跃,便上了这艘布满春意的乐舫。 “妾身小乔,还敢请问官人名讳?” “我叫卓然。”大方地告知姓名后,我仔细地打量着船上精致的雕花。这些雕花跟我兰院的那些雕花有所不同。兰院的雕花以龙凤、麒麟等代表身份地位的福兽为主,而这艘乐舫上的雕花主要是花草、鸟虫,给人以浮艳萎靡的感觉。 我望着水漾风情的小乔,难道,她是一个歌姬? 月之舫。 月同乐,这里果然是一个声色之地! 但湖面上却不仅仅只有这一艘乐舫。坐着船到了湖中心才发现湖面上还散落着七八艘外形各异的乐舫。我坐着的这艘外形如弦月,故得名月之舫。 听小乔姑娘介绍说,这里的每艘船都有一个特定的名称。每艘船都有一个当家的歌姬,大家同在一个歌姬馆名下,所有的舫主都不是固定的,而是要根据在城中的主馆——听澜阁的歌姬排名情况进行流动分配。人气旺、客人多的歌姬才能成为舫主,人老珠黄、人气不再的歌姬便要让出位置让势头旺的歌姬顶替。这样说来,这个听澜阁的主人经营模式还挺前卫的呢!有一定的经济头脑! 这里的工作模式是:名下所有的普通歌姬晚上都要登台演出,而后跟不跟肯砸钱的恩客过夜则完全看歌姬自己的意思,听澜阁绝不横加干涉。换句话说,你若是只想卖艺不卖身也是完全受保护的,听澜阁的老板势力庞大,开业至今还没有碰到过敢砸场子的人。 而荣升舫主的歌姬们待遇当然是有别于普通歌姬的。她们只需要每个月举办一次个人的专场演出就行了,属于自己的专场演出曲目、经费完全由自己掌控,你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借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其他时间,是各舫主们自由支配的时间也是跟大客户幽会的时候,每艘乐舫一个月的全包费用是一千两黄金。其中当然大半要交给主馆,毕竟是听澜阁给各位姑娘们提供的生财机会。如果哪位舫主有能耐傍到长包一年以上的大金主,主馆就只抽取一半的费用,其他都交给舫主自由支配。 第43节:第十三章 成为罗密欧(1) 可以说,每一艘乐舫既是舫主的经营场所也是她们的家。 由于听澜阁给馆主的分成很可观,所以各舫主在乐舫上的一切开销,比如请乐手、装饰房间、请丫环等等都要自己负责。这种经营模式跟现代的只有底薪其他靠业绩分成的形式差不多!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的年轻姑娘选择到听澜阁做歌姬。是啊!可以只卖艺不卖身,还能赚不少钱,运气好的话碰到个有情的大财主说不定还能从良做个妾什么的,下半生的依靠都有了,何乐而不为? 那小乔?里?嗦地跟我说了大半天,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我做她的乐手。 只见她神情悲切地望着我说:“你不知道,我这月之舫已经闲置了十多天了。现在听澜阁最火的歌姬是花之舫的如烟姑娘,听说想要包下她的乐舫的客人都排到半年以后了。今晚正好是她的专场演出,十天后我的专场演出若是再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新玩意儿的话,下个月我这月之舫舫主的位置恐怕就不保了。呜呜呜!”小乔拿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我听你吹奏的埙在这江南一带从没见过,你要是愿意做我的乐手,我可以每个月给你十金。好吗?” 我望着梨花带泪的小乔,心想做这件事对我也没什么坏处。更何况在这样的风月场所工作,能够听到的各种消息应该更多吧!说不定会有玄的什么消息呢!嗯,姑且一试吧! “要我做你的乐手可以,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 “第一,不要过问我的一切;第二,我的所有安排你必须无条件照做;第三,我只为你干一个月,一天也不会多;第四,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的存在;第五,我要有单独的房间。”一口气说完,我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另外,”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小乔,我接着说道,“我不是你的乐手,我是你的幕后策划。” “幕后策划?!”这个现代词汇显然把小乔给弄迷糊了。 但是看着我厚重煤灰也遮挡不住的自信面庞,她仍是犹豫着答应了,毕竟,没有选择余地的是她不是我! 就这样,我又拥有了一份短期工,而且还是跟我热爱的音乐有关。这要比我的西北之行一路上不是做帮厨就是做马夫的境遇强太多了。 第十三章 成为罗密欧 夜晚。 明圣城内。 听澜阁主楼大厅。 首席歌姬如烟姑娘的专场演出即将开始。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身为小乔幕后策划人的我怎么能不来亲身体验一下小乔最有力竞争对手的演出呢! 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可是三层楼高的主楼大厅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除了三楼的贵宾包厢由帘子垂下遮住了视线看不到入座情况以外,一至二楼的所有位置已经全满。形形色色的男人们纷纷叫嚷着如烟姑娘的名字,炫耀着自己与如烟姑娘的交往经历。男人哪!当真是最虚伪、最爱面子的动物,夸耀自己与当红歌姬相识恐怕会令自尊心得到空前的满足吧!可我看其中九成九都是吹的。 终于,如烟的专场演出在千呼万唤中粉墨登场。 嚯!果然气派!一开场便是一字排开的十六人琵琶齐奏!这个如烟姑娘一定很有实力、财力,要知道请来十六个琵琶弹得好的女乐手并不难,难的是十六个琵琶弹得很好的女乐手居然个个都很养眼,美得冒泡!可以想象,开场曲的女乐手水准尚且如此,那个如烟姑娘恐怕真的要美得空前绝后了。 终于,那如烟姑娘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终于隆重登场。 舞台上的烛光突然之间全部熄灭,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之际,一道光芒从舞台顶端一泻而下,那如烟姑娘竟手执华丽的彩灯,坐着秋千在舞台之上飘来荡去,只听她轻声唱道:“兰叶始满地,梅花已落枝。持此可怜意,摘以寄心知。”只短短几句清唱,便将春天的景色生动地展现了出来。她唱完以后,那十六位女乐手手捧花篮彩灯来到台上,将花篮中的花瓣用力抛撒到观众席上。一时间,花的香味弥漫整个大厅,所有的观众都沉醉在了春的气息中。当人们还没有从春的气息中回味过来,那如烟又突然一变装,将一身翠绿的服饰换作了浓烈的红色。 瞬时间,舞台上的彩灯全部点亮,急促的琵琶声响起,如烟紧接着唱道:“江南莲花开,红光复碧水。色同心复同,藉异心无异。闺中花如绣,帘上露如珠。欲知有所思,停织复踟蹰。含桃落花日,黄鸟营飞时。”这是形容夏的景观。 金色华服,秋的歌词为:“绣带合欢结,锦衣连理文。怀情入夜月,含笑出朝云。当信抱梁期,莫听回风音。镜上两入髻,分明无两心。” 白色素服,冬的歌词为:“寒闺动黻帐,密筵重锦席。卖眼拂长袖,含笑留上客。” 当最后一句“含笑留上客”唱完之后,整个大厅落下了片片雪花。当然,那不是真正的雪花,而是收集了大量的柳絮造成的效果。 天啊!可真够费工夫的,这柳絮要想收集这么多,那要费多大的工夫啊!而且柳絮产生的时节是在三月,这如烟早两个月前就已经筹划好了这台演出,可见她的认真程度。 而且客观地说,她真的算是奇才了。这样的演出,这样的设计,在这个时代可真的算是空前绝后了!若非我有过在二十一世纪生活的经历,此刻恐怕也要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只见那如烟唇畔含笑,眉间带媚,柔缓、含蓄地低头谢幕之后,全场爆发出了强烈的掌声、叫好声、呐喊声。 如烟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毫不以为意地抬头望向了三楼正中间的包厢。眼神中这才露出了期盼的神情,仿佛想要得到包厢主人的肯定一般。 我顺着她的眼神向上看去。那包厢非常昏暗,令人看不清所坐之 第 9 部分 欲望文 第 10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顺着她的眼神向上看去。那包厢非常昏暗,令人看不清所坐之人的长相。但见黑暗之中,一双手缓缓地抬了起来,轻轻地拍击了几下。 就是这轻轻的拍掌,竟令高傲的如烟姑娘扬起了兴奋的笑容。像得到主人赏赐的小狗一般得意地笑着。 值得这么兴奋吗? 我疑惑地望着黑暗中那人的双手,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黑玉扳指上面好像有一对什么动物的眼睛一样,正在闪闪地发着光。在这么明亮的大厅之内,那么小的一对闪亮竟然毫不晦暗,完全不会被彩灯的烛光夺去光芒。 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不简单,此人说不定就是如烟最重要的客人。 再看向如烟,她的目光已经转而注视舞台下方第一排的位置。那是一个暴露在灯光下的男人,不像三楼包厢主人那么神秘。 我端详着那个男人,他的衣着非常朴素,身材修长,比例看起来非常完美,健康的小麦色脸上留着薄薄的一层胡子碴。鼻梁高高的,眼窝很深,正好挡住了眼睛的光芒,令人无法一眼看穿他。 第44节:第十三章 成为罗密欧(2) 只见他坦然地接受着如烟高傲的注视,嘴角抽笑一下便站起身离席而去。 台上的如烟痴迷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久也没有缓过神来。台下观众久久的叫好声也没能抹去她脸上的失落表情。 她怎么了?难道包厢中的男人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刚才的冷漠男子才是? 再看向三楼的包厢,那里也已是人去厢空了。 舞台上的如烟匆匆谢幕,只留下了久久不愿离去的客人们。 曲终人散,繁华尽去。 此刻的舞台已是到处狼藉,萧索一片,诉说着繁华逝去的空虚、衰败。 月之舫。 明圣湖之上皓月皎洁,清晰倒映于湖面之上。天上、水中两个月亮竞相争辉,好不瑰丽。 可是小乔却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根本无心欣赏这月色美景。 只听她郁闷地说:“卓然,你看她今天的演出我们还有可能超越吗?我看,我还是准备准备卷铺盖回主馆做个普通歌姬算了。这个如烟,可真是把姐妹们的路给堵死完了。她那样的演出,怎么可能超越呢?”说完自己好没信心地哭了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想:就这么瞧不起你的幕后策划人吗?我还没有出手呢!你怎么就知道如烟无法超越呢?不过也就是碰到我了,若是别人倒真是断然超不过如烟呢。 我胸有成竹地望着小乔,说道:“别哭了,你明天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十天后,我保证你是听澜阁最红的歌姬。” “真的?”小乔抬起笑脸,满脸泪痕地问我。 “是真的,不过你要先把哭花的脸洗干净,打起精神才行。”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伸出手拭去小乔眼角的泪。 小乔怔怔地望着自信的我,突然察觉到我抚在她脸上的手,赶紧将脸缩了起来。霎时,小脸就像张数的番茄一样红扑扑的。 噢!卓然,别忘了你现在是男扮女装呢! “咳!”我尴尬地咳了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了,“明天一早到我房里拿需要准备的事项明细单,早点睡吧,晚安!”千万不要误会啦!我一边走一边祈祷着。 第二天。 “这就是你要我准备的东西?”小乔手拿着所谓的“明细单”匪夷所思地问。 “确切地说主要是演员的准备。”我补充道。 “演员?”小乔气愤地说,“卓然,我相信你在音乐上有一定的能力。可找你写的这跟音乐还有关吗?都什么奇奇怪怪的呀?还有什么演员?什么是演员?演员是什么东西?” 她还真?嗦哩! “别忘了我们约定的第二条:我所说的你必须无条件照做。否则我们的约定取消,九天以后的专场演出你爱唱什么就唱什么我可不管了。” “你!”小乔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乔,”我劝慰道,“你现在必须孤注一掷赌上一把!照我的安排去做,你稳赢如烟。相信我,嗯?” 走投无路的小乔终于被我劝服了,无奈地点了点头,吩咐月舫靠岸,去张罗我明细单上的准备事宜了。 我也该回房写歌词了,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歌词。但是灵感却主要来自张国荣的那部凄厉绝美的电影《夜半歌声》,其中主要的几首歌曲都是用的电影中的旋律。但由于很久没有听到了,所以要背写出旋律和歌词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是的,我要把莎士比亚的经典名剧搬到两千年前的中国,我要把张国荣的倾情演出带到两千年的中国,要让我看完整部电影后受到的震撼同样震慑两千年的古人们,我要把舞台剧的概念运用到这次小乔的专场演出上,我要一手将小乔拱上听澜阁首席歌姬的位置上! 昨晚如烟的表演勾起了我作为音乐家的表演欲望与不服气的心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文人相轻”吧?不过用在这里应该是“乐人相轻”。 我自信地笑了笑,钻回自己的小屋开始埋头创作了。 当然,这个时代的字我只是勉强能写得出来。样子可就不堪入目了。至于音乐旋律嘛,仍是按照我的习惯用五线谱写的。到时候跟每个演员们解释清楚就好,再加上我的示范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一次排练,距演出还有八天。 “咔!”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排演,包括小乔在内的所有演员们已经熟悉了我的一些古怪语言。比如“卡麦拉”、“咔”、“崩溃”、“白痴”等等。 所有的演职员此刻对我都充满了崇拜。当然,这完全是被《罗密欧与朱丽叶》凄美、旷世的爱情故事打动的结果。不过,舞台剧集合歌声、光线、化妆、表演、乐器、朗诵等等一系列艺术表现手段的演出形式,也着实令所有的人振奋不已。 扮演药剂师的男演员此刻拿药瓶的手居然是瑟瑟发抖的。这怎么行! 身为导演、改编剧本、艺术指导的我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演出? “你抖什么呢?抽风啊?” “啊?”那人呆呆地望着我,显然不懂得抽风的含义。 “我是说你的手抖什么呀?”耐心地解释道。 “卓先生,那个那个,我一定要卖给罗密欧毒药吗?他们两个一定要死吗?就不能开开心心地永远在一起吗?”他委屈地问道。 “是啊,是啊。”小乔也跟着起哄道。 我大恼!深呼吸之后对着他们狂吼了一声,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们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任何人不要对我提出任何问题。我要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演出还有八天时间,我要是什么都给你们解释清楚的话,这戏就不要演了。小乔你也趁早卷铺盖会听澜阁当普通歌姬去。”我环视所有的人,再次大声说道,“不准再提出任何问题!are you aand?” 瞧把我急得,英文都说出来了! 大家显然都被我吓坏了,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是眼中却仍是充满了迷茫。 第二次排练,距演出还有七天。 “罗密欧,”我唤着扮演罗密欧的帅小伙,不客气地说,“你扮演的是出身豪门的世家子弟,一举手一投足都应该带着贵族气。你看看你自己,说话毫不自信,看人的时候不敢直视眼睛,畏手畏脚的,跟个……”贼似的!我心里说道。不愿大声讲出来是想给演员留点自尊心,毕竟让他们接受这么超前的演出形式也怪难为他们的。我继续苦口婆心地引导着,“你就想着自己是王子,是贵族,就这样演就行了。” “哦。”他呆呆地回答了一个字。 哦?我说了那么多,你就一个字回答我?是真听懂了还是根本就听不懂呀! “再来一次。”我命令道,“一、二、三,开麦拉!” 第三次排练,距演出还有六天。 第四次排练,距演出还有五天。 第五次排练,据演出还有四天。今天,也是全体演员试装的时候。 第45节:第十三章 成为罗密欧(3) 只见这一群演员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换上刚做好的演出服后,惊叹声、尖叫声、夸赞声、疑问声在月之舫的房间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可都是我每天晚上熬夜画服装设计图的成果呢!我望着眼前充满惊喜的演员们,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小乔穿着欧洲公主式的晚礼服,奔向我惊喜地说道:“卓然,你真了不起!这衣服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呀?明明看起来那么奇怪,可穿在身上却好看得不得了!太棒了!” 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狂热的崇拜。可不!连我自己都开始有点崇拜我自己了! 这时,突然传来了如黄莺般的说话声:“小乔妹妹,你这儿好生热闹呀!” 是如烟! 怎么?探听到月之舫的奇怪举动,有些坐不住了吗? 小乔看看我,我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见如烟。 见我点头同意,她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间。 这个小乔现在对我的依赖性已经很强了呢! 只听得两人平静之下暗藏汹涌的对话。 “呦!小乔妹妹,你这身衣服可真特别呀!不知道四天后的专场演出,妹妹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如烟语带讥讽地问道。 “这好办呀,姐姐到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小乔不卑不亢地应对着。 说得好!我暗暗赞叹道。 “我当然要去!这几天,你又是布置听澜阁舞台又是大肆请人到这月之舫上演什么舞台剧的。以前我倒是看不出小乔妹妹还有这等能耐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你还有别的事吗?我们还要排练呢?”开始下逐客令了。 “排练?这词儿倒新鲜。好!四天后,我一定亲自捧小乔妹妹的场!” “小乔这厢先谢过了。” “不谢!”狠狠地说出这两个字后,如烟的花之舫划开了。 小乔走进了房间,倾吐了一口气,好笑地说道:“如烟也有坐不住的时候?卓然,你可真了不起!还没演出就让听澜阁的头牌亲自前来探听消息,就冲这一点,我们的演出也一定能成功!” “对,一定成功!”其他演员们纷纷附和着,他们每一个人此刻都充满了自信。 第六次排练,距演出还有三天。 第七次排练,距演出还有一天(倒数第二天我放全体演职员的假,让他们好好放松放松。只是自己亲自到听澜阁的大门口,把一些招贴海报张贴了出去。小乔的名气不算很大,挂些招贴海报对她的专场表演会有所帮助。)。 傍晚。 我和小乔一起坐在月之舫的船舷边赏月饮酒,好不惬意。 “紧张吗?”我饮了口酒,一边大嚼花生豆一边问她。 “有点。”小乔实话实说。 “不用怕,过了明天,我保证你就会成为听澜阁的头牌。”我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着。 小乔幽幽地望着我,说道:“如果我成为头牌了,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啊?”小乔不对劲,她不会是把我当成男人喜欢了吧?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小乔红着脸摇头说道,“一切以明天的演出为重,对吧?” “嗯。”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个人一直无语而坐,直到水中的月亮变得模糊。 武皇二十八年五月二十一日。 听澜阁主楼大厅。月之舫舫主小乔的专场演出在今晚将隆重上演。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由于我们这段时间各种神秘高调的宣传。全明圣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今晚听澜阁会上演一出叫做《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剧。 什么是舞台剧? 不知道。 罗密欧、朱丽叶是谁?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 不知道。 听城里老凤记(京城老凤记的分店)里的裁缝说:这一次为小乔姑娘制作的服装从未见过,稀罕得很,到底什么样啊? 不知道。 那听澜阁门口张贴的花花绿绿的画是介绍剧情的吗?怎么能将那么有伤风化的男女拥抱的画面贴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不知道。统统不知道。 于是,我们精心准备的这台戏在城中掀起了多大的热潮,就可想而知了。 据早晨小乔对我所说,今天晚上明圣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都来了。太守大人、守城将军、明圣城首富甚至还有大名鼎鼎的淮南王。 “你不知道,淮南王可是如烟的首席入幕之宾呢!如果今天的演出可以把他变成我的客人,那如烟非要气死不可呢!”小乔兴奋得面部充满了红晕,眼睛一闪一闪地说,“最让我兴奋的是今天听澜阁的阁主也要来呢!你知道吗?阁主从来没有听过我的专场,他也几乎不会出现在每天晚上的演出现场。他只观看几位头牌歌姬的演出,平时我们是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卓然,他可是好看得很呢!我只有刚来听澜阁的时候正面见过他一次,他望着我的时候,我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呢!”小乔此刻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的眼神,“我们听澜阁所有的歌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阁主的肯定,哪怕能跟他说几句话也好。” 阁主?是那天晚上的冷漠男子吗? 淮南王?是三楼至尊包厢的主人吗? 今晚,或许我能一窥究竟。 距演出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今晚的主楼大厅里人气要比十天前如烟的演出还要旺。 热闹的人群中到处人们相互询问的声音。 “呦,文老爷子,您也来了。” “是呀,听说今天这上演的什么舞台剧可是从没在明圣城演过。这不,老朽也来凑凑热闹。” “可不是吗,我也是听说今儿个小乔姑娘要演一出罗密欧什么的戏,来看看图个新鲜嘛!” “这个小乔的演出我以前也看过的,小家碧玉型,挺惹人怜爱的,但是一直没什么新意。不知道今天这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是啊!挺让人好奇的。来,喝茶,喝茶。这可是今年寂氏茶叶刚上市的极品呀。” “嗯,好茶。这听澜阁就是会做生意呀,我托了人耗费周折才买了一斤,在这里竟成了大家的解渴茶了。” “那是,听澜阁的范老板是何许人也!他一出手,怎么会有不入流的货色呢!” 寂氏?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啊!是我那个“未婚夫”经营的茶叶品牌吧! 从后台环顾大厅,心想:他也不知道从酒泉回来了没有?千万可不要在这里碰到他啊!我心里祈祷着。 正观望着台下的人群,只见小乔穿着戏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卓然,出大事了。”她的面色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我安抚住她说道,“别着急,慢慢说。”这会儿可不能出乱子呀! “那个,那个,那个罗密欧说他不演了。”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第46节:第十四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1) “什么?”我勃然大怒,他可是主演,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不演了。太没有演员的专业素质了!我抓住小乔的衣服问道:“他人呢?” “不,不知道,我们所有的人都已经找遍了都找不到。他只留下了这封信。”说完递过来一张绢丝。那个时候纸的使用还并不普遍,人们写信主要都是写在绢丝上。 我一把夺过信,打开一看,天,又是小篆体。原本我认字就不老练,这会心急火燎的更是看不懂了! 又塞回到小乔的手中,我命令道:“念给我听。” 小乔略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赶紧念了起来:由于个人原因今晚无法演出。对不起。 “就这样?” “就这样。” “shit!”我大骂一声,“这个混蛋!” “卓然,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快想想该怎么办呀?今天来的客人可都是付了钱的,而且很多都是有权势的人。如果不能照常上演,我就死定了!”小乔捂着面痛哭起来。 怎么办?除非我亲自上演,否则你真的死定了!我心里愤愤地说道。 可是,不是我不愿帮小乔,而是我真的有顾虑!万一我恢复容貌上台演出了,被台下见过蓝汀儿的人认出来怎么办?即便没有人认出我,可若是再碰见一些自命不凡的沙猪男人对我纠缠不清怎么办? 现在又不是二十一世纪,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都受法律的保护。这个时代的男人心里想的都是上了再说,等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怕女人不乖乖就范? 从前我一直在蓝若玄强有力的保护伞下生活,从没有男人敢对我产生觊觎的念头。可是过去一年多的经历,可让我看透了男权社会里男人的霸道、暴力。 让我为了一场演出而冒险,值得吗? 在小乔痛苦的同时,我的心里一直挣扎着难以做出决定。 “呦,小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马上就要演出了,你怎么在后台哭起来了呀?”来人正是如烟,只见她神色得意地望着小乔,好像很了解发生什么事一样。 她不对劲!直觉告诉我这个如烟肯定有问题。难道,罗密欧罢演是因为她的缘故? “小乔妹妹,我就坐在三楼的至尊包厢里,今晚跟淮南王一块儿欣赏你精彩的演出。待会儿见了。”得意洋洋地说完,她婀娜地转过身离开了后台。 小乔在她的言语攻击下显得脆弱不堪,毫无还嘴之力。 我望着她,心想:是我给了她成为听澜阁头牌的希望,是我带着她一路走到今天。难道,我就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而自私地抛弃她吗? 不,卓然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我抬起小乔的脸,笑着对她说:“别哭啦!我有办法。” 小乔惊喜地问道:“真的?你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整出舞台剧都是我编的,难道一个罗密欧我都演不了吗?”自信地对小乔眨了眨眼,拉起她的手边走边说,“走,到后台把罗密欧的服装拿出来给我换上。”那个演员的身材并不算高大,是个典型的南方男人,尺寸应该差不多。 幸好!我换上衣服后,基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小乔,你先出去一会儿。让我洗洗脸,化化妆。” 关上化妆室的门,我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吐一口气说:“这样做是对的,卓然。管他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呢!先面对眼前吧。” 一盏茶的工夫,我收拾停当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所有的演职员此刻都焦急地等在门口,急着看男主角怎么样了,能不能上。 当众人一看到面前的我,原本嘈杂的后台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我望着他们奇怪的表情,不安地问道:“怎么,我不像吗?还是有什么问题?” 大家仍是都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瞪着我。瞪得我心里发毛。 “小乔,”我看着她说,“大家这都是怎么了?” 小乔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脸此刻又浮现出想哭的表情,只见她捂着嘴走到我面前激动地说:“卓然,你、你真好看!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好看!罗密欧由你来演,一定没有一点问题!” 她的话仿佛点醒了所有呆立原地的人,大家纷纷走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肩说着赞扬的话。 大家竟都没有把我当女人看!我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便很快释然了。 也对!江南这边的男子个头本就不高,而且不乏长得眉清目秀的美男子,皮肤也不似北方大汉那般黝黑,反而要比女子的肌肤还要光滑细嫩几分呢!怪不得大家一时间之间也没有往别处想。 “快做准备,演出马上开始。”催场的人急匆匆地叫唤着。所有的演职员随即各就各位。 临上场以前,我在后台一人多高的巨大铜镜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一头卷发刚好配合罗密欧的西方贵族形象,英挺的眉毛凸显出遮盖不住的贵族气质,白皙的皮肤昭示着优越的生活背景,自信的笑容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我,就是罗密欧。 该上场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十四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 在观众的阵阵掌声中,演出正式开始了。 报幕人神情严肃地走了出来,环顾四周后说道:“故事发生在英国维洛那城。凯普莱特和蒙太古两大家族互相知视,因为两家有着积怨很深的世仇,大有不共戴天之势。在一次盛大华丽的宴会上,凯普莱特大人美丽多情的女儿朱丽叶与蒙太古大人英俊、潇洒的儿子罗密欧一见钟情,罗密欧无法抑制自己对朱丽叶的爱,向她求爱,朱丽叶幸福地拥入了他的怀抱,两个家族的深仇大恨阻挡不了爱情的狂潮,花前月下,他们互诉衷肠。来自两个家庭的强烈反对,反而使爱情之火越燃越旺——” 第一幕:相遇 大幕缓缓拉开,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是中世纪的欧洲宫廷宴会。 舞台的一角是我精心安排的乐队。这个乐队当时颇耗费了我的一番精力。要知道西洋管弦乐队的乐器跟中国的乐器是很不一样的,音色差别很大。后来我用胡琴(很接近现在的二胡)代替小提琴,琵琶代替大提琴和低音提琴(没办法,我要求乐手放弃传统的演奏方法,而是用弹挑的方式分两个声部模仿出大提琴和低音贝斯的声音),笛子呢,就暂时成为中音提琴。就这样,我想尽办法拼凑了一个弦乐四重奏的乐队。虽然不是正宗的,但是听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乐队在演奏着优美的小步舞曲,所有的演员们按照事先排好的队形优雅地跳着双人舞。 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在这里开始了他们凄美的相遇。 第二幕:相爱 陷入疯狂爱情的罗密欧来到朱丽叶的楼下,对着心爱的人儿用歌声诉衷肠—— 只有在夜深 我和你才能 第47节:第十四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2) 敞开灵魂 去释放灵魂 把温柔的吻 在半夜时分 化成歌声 依偎你心门 我祈求星辰月儿来作证 用尽一生 也愿意去等 总会有一天 把心愿完成 带着你飞奔到永恒 ——《夜半歌声》歌词 那朱丽叶受到真情的打动,在明媚的月光下,在夜莺的鸣叫里与罗密欧深情对唱—— (男)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 (女)我的感受与你相同不愿陪月儿般滑落 (男)我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如风云翻涌 (女)再次深情相拥时间这一刻停留 (男)千万不要开口再对我说爱情只为今夜不走 (合)既然相信会有思念的忧就让你我俩长伴左右 ——《深情相拥》歌词 在两人深情款款的注视中,大幕缓缓合上。 第三幕:仇杀 报幕人神情悲切地说:哪知风云突变,一天罗密欧在街上与凯普莱特的侄子提伯尔特相遇,提伯尔特故意挑衅,两人发生了格斗,罗密欧失手杀死了对方,被逐出维洛那城。可怜的朱丽叶,她深爱的罗密欧居然是杀死哥哥的凶手,巨大的痛苦将她笼罩—— 朱丽叶之父:你必须忘了这个家族仇人,你们是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朱丽叶:父亲,原谅他吧! 朱丽叶之父:原谅?你要一个痛失儿子的人原谅杀害他儿子的凶手?朱丽叶,是你吗?你说我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朱丽叶吗?你是你哥哥最宠爱的小妹妹吗? 朱丽叶(痛苦的):哦,我是,我是的,父亲。 朱丽叶之父:那你就给我忘了那个该死的罗密欧,下个月就嫁给帕里斯伯爵。(转身离开) 朱丽叶:不,我会死去,我会死去的。罗密欧,你在哪儿? 大幕又一次缓缓拉上。 第四幕:神父 报幕人:朱丽叶不敢背叛家族,又不愿意背叛心上人的爱情,她的心被痛苦和矛盾撕咬着,左右为难。好心的芝伦斯神父帮助了朱丽叶,让她吞服安安眠药,以假死来搪塞帕里斯的求婚,拖延时间。不明真相的凯普莱特一家人信以为真,伤心地为朱丽叶送葬。 大幕拉开。 教堂。美丽的朱丽叶躺在圣坛上,爱她的亲人们纷纷哭泣着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第五幕:殉情 报幕人:这时罗密欧悄悄地潜回了维洛那城,他以为朱丽叶真的死了,急急忙忙地赶到墓地,望着安详、苍白、停止了呼吸朱丽叶,他千呼万唤,悲痛欲绝。 罗密欧:朱丽叶,我美丽的朱丽叶。上天捉弄了我!上天捉弄了我!我怎么能没有你呢?我怎么能孤独地、没有爱情地活着? 罗密欧深情地注视着美丽的朱丽叶,唱出了心中的最痛—— 一辈子 失去了你 夜的精灵遗忘 爱的咒语 相爱的人从此两分离 是命运对有情人 不曾怜惜 风月惹不起 你任我憔悴 我任你枯萎 怎么也无法将天意挽回 你为我落泪 更令我伤悲 放不开刻骨铭心的滋味 绵绵不断的相思化成 这一刻的心碎 甜蜜往事 段段回忆 只能在梦中寻找和回味 黑夜之中请你打开心扉 等待着我痴情的跟随 若命运对有情人 不愿怜惜 让爱来相陪 倘若天意注定要 你我分离 让爱永相陪 ——一《一辈子失去了你》歌词 当唱到最后一句:让爱永相陪时,按照原来的编排我应该将朱丽叶紧紧地抱在怀中。但是我入戏太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便将唇印在了小乔的唇上。 那深深的一吻,是献给玄的。我总有种感觉,好像演的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而是我跟蓝若玄的爱情。同样是想爱不能爱,同样是承受失去的痛苦。玄的生死不明,令活着的我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痛苦深渊。 由于这个意外,我怀中的小乔身子猛地一颤。还好,她皱了皱眉头没有做出激动的反应,还是让戏继续顺利地演了下去。 而此刻台下却响起了无数的抽气声,人们被这惊世骇俗的演出震呆了。 演出仍在继续—— 罗密欧拿出准备好的毒药,准备喝下去和爱人永远在一起。 罗密欧:药剂师不会骗我,这一定是全天下最毒的毒药。朱丽叶,等我,我很快就回去陪你! 一仰头,在观众的惊呼声中,罗密欧喝下了整瓶毒药。 一时间,全场静默,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般。 这时,美丽的朱丽叶苏醒过来—— 当她坐起来的一刹那,很多观众都捂住了双眼不忍再看,还有一些比较感性的观众已经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朱丽叶:罗密欧,我亲爱的罗密欧,真的是你?你来看我了。 罗密欧大惊,上天跟他开的这个玩笑也太过火了。他刚刚吞下毒药,朱丽叶居然醒了过来。 罗密欧:我的爱,上天注定我们要分离,就让你的爱永远陪伴着我吧。抱紧我,为什么我感到浑身发抖呢?是药性的作用吧?抱紧我,朱丽叶,抱紧我,我就要死了! 朱丽叶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抱着深爱的人。痛苦笼罩了整个舞台,也弥漫在整个主楼大厅。终于,罗密欧越来越虚弱,死在了朱丽叶的怀中。 朱丽叶:哦,不,我们不会分离,哪怕是在黄泉,我们也永不分离! 说完,朱丽叶毅然用短剑结束自己年轻生命。他们拥抱着爱情升入了天国。 两个家族的成员都走上了舞台,报幕人沉重地说道:一对情人殉情而死。他们的鲜血终于唤醒了两个互相敌视的家族言归于好。 大幕缓缓闭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圆满结束。 过了许久,台下仍然是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传出,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望着小乔,我急匆匆地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说完,我转身走下舞台。 小乔坐起身怔怔地问:“该谢幕了,你不参加吗?” “不。”坚定地回绝后,我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化妆间。正在换衣服的我听到了从大厅里传来的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们激动的情绪难以形容,化妆间的墙壁都能感受到观众掌声发出的重低音声波,被震得微微颤动。 重又恢复原貌的我望着镜中衣衫破烂的自己,这才稍感到自在些。 而后,我离开了听澜阁,将荣誉、掌声全部抛在了身后。 回到月之舫的房间,我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这几天紧张的排练可把我的身体累坏了,今晚的演出更是将我的感情透支殆尽。 第48节:第十四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3) 身心俱疲的我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梦里,我又见到了玄,梦到他亲吻我空虚已久的唇瓣。 玄,令我迷醉的玄! 好梦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脚步声惊扰,玄迅速地消失在梦境中。 恼怒地睁开眼睛,仔细地听着来人的声音,好像不止小乔一个人呢! 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阵男声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跟小乔姑娘说会儿话。” “是!”好像不止三四个人同时应了一声。 那声音的主人温柔地说:“小乔姑娘,我们进去说话吧。” 小乔好像已经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一样,急促地说了声:“好。” 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小乔居然还让他到舫上来。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小乔啊?虽然她是个歌姬,但绝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有些时候我甚至感到她有些单纯。 “小乔,你今天的演出太精彩了。结束以后城中许多大人物都跟我说要包下你这月之舫呢!其中还有淮南王。不知道小乔是什么意思?”男人温柔地说道。 “这,淮南王是如烟姐姐的客人,我这样明目张胆地抢过来恐怕有伤姐妹间的和气吧?” 小乔的心地果然善良呢! “噢。这你就不用多想了,如烟平日里为了保住听澜阁头牌的位置暗地里也做了不少伤害姐妹感情的事。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从没横加干涉就是因为听澜阁是个靠本事吃饭的地方。任何人,只要能为听澜阁找来有钱的客人,使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更何况这一次小乔你可是凭借真本事赢过她的,她应该无话可说。”那男人酷酷地说道。 哼!眼睁睁看着这些女人为了争得头牌而费尽心机,这个男人竟然认为只要为他赚钱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当女人是什么了?我气愤地想着。 “可是,小乔还是把如烟当姐姐看的。” 小乔有些奇怪!这不是之前她梦寐以求的吗?怎么现在却百般推辞呢! “小乔,你以为这次演出前男主角罢演是因为什么?”开始用杀手锏了。 “为什么?” “这都是你的如烟姐姐一手安排的。”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怎么?不信!要不要我把那小子给你揪过来让你亲自问问。” “不,不用了。今后小乔该何去何从自会考虑周全,只是眼下想好好休息一下,暂时还不想接客。” 这个小乔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原本一心一意想要的东西送到嘴边了竟然推脱出去?! “想休息一下,那是自然的了。哦,对了,今晚顶替男主演的人是谁?”话锋一转,问到了我的头上。 小乔,可千万不能说出我的行迹啊。 “这个,我不能说。” 真是个不会撒谎的傻丫头!这样直接拒绝你的老板也行啊! “不能说?!”那男人依旧温柔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愠怒。 “他交代我不能说的。” “是吗?你还真听他的话呢!”语带讥讽地说着,突又问道,“听说整出舞台剧都是这个演罗密欧的人给你出的主意,对吗?” “是的,他真的很不可思议。” 小乔提到我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崇拜。 “是很不可思议!他到底是男是女?”最后的问句颇有点喃喃自语的感觉。 “他当然是个男人!”小乔坚定地说道。 “是吗?”那男人语带笑意地说,“那请你转告他,就说听澜阁的范冢想会一会他。”说完好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乔姑娘辛苦了,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至于客人包舫之事,明天再说吧。” 脚步声越走越远,周围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过了好一会儿,小乔才长叹口气站了起来,朝我的房间走来。 “吱”的一声,房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我躺在床上佯装已经睡着的样子。 小乔幽幽地说了声:“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门又轻轻地合上了,小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又睁开眼睛,扭过头望着窗外的明月。 这个听澜阁阁主范冢今晚的主要目标像是要探听我的底细,看来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明天一早跟小乔告个别就离开吧。 我环顾这住了十多天的房间,心中倒泛起一股不舍。 明天,又要过漂泊的日子了吗?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刚走出船舱就看到坐在船舷上发呆的小乔。 想什么呢?我悄悄地走过去,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 “啊!”没有设防的她吓了一跳。 “吓着了吧!”我愉快地跟她问好,“早安!听澜阁头牌。” 我的恭维并没有让小乔高兴起来,相反,她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好半天才开口问道:“昨天我们阁主告诉我有许多有钱的老板想要包下月之舫,其中还包括淮南王。” “是吗?”偷听别人说话的恶果就是你必须装作从? 第 10 部分 欲望文 第 11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星睦习逑胍略轮常渲谢拱ɑ茨贤酢!薄  ?br / “是吗?”偷听别人说话的恶果就是你必须装作从来没有听过。我假装惊喜地说:“那不是很好吗?这原本就是我们的目标,现在终于达成了,哈哈!” “你、你很高兴?”小乔哀怨地望着我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吗?为什么小乔的反应这么不正常? “我不应该高兴吗?”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你知不知道如果被淮南王包下是一定会,一定会被邀请到他的府中演奏的。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猜不出来?”小乔恼怒地对我说,“听澜阁虽然从没有客人敢强迫歌姬接客,但要想跟淮南王作对却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以前的姐妹们个个都是心甘情愿的罢了,倒也不算坏了听澜阁的规矩。再说,这淮南王出手阔绰,有时一包一年半年的,下半生的费用都赚够了。这也是姐妹们没有名分也甘愿在他府上过夜的主要原因。我听说有不少姐妹真心爱上了这个淮南王,可是谁都没能长久地留住他的心。这不是,如烟姐姐眼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难道你要我跟他们做一样的选择吗?” 听完她的话,我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是不能。” 小乔的眼睛听了这话一下子亮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我。 “这样吧,”我沉吟着说,“原本我今天就想告辞的,碰到这个情况我就多待几天,帮你想个办法让淮南王收了你。这样你的下半生就有依靠了,也不用总是生活在这种残酷的竞争环境里。你我也算朋友一场,我一定要看着你有好的归宿再离开。”我望着小乔,很有义气地说道。 “你、你要走?”小乔激动地抓住我的衣服问道。 “是啊,我早晚是要走的。你忘了我们约定好的最多干一个月?” “约定?好,好,你走吧,你最好赶快走!”对着我大喊之后,小乔转身走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个女人怎么了?生理期到了吗?发这么大的脾气! 第49节:第十五章 都是江山惹的祸(1) 留我孤独一人在船舷上一边吹着风一边纳闷地想着。 朝圣楼。这里是明圣城中最有名、最昂贵的酒楼。 此刻,我就正坐在朝圣楼的二楼雅间里。刚进来的时候,店小二看我穿得破破烂烂的差点没把我轰出去。只一个金锭子,他就跟变戏法似的眉开眼笑地迎我上了二楼雅间。那态度,仿佛我是身穿华服的贵公子一般。雅间的凳子明明看起来比我的衣服还要干净,他却来来回回地擦了好几遍才请我入了座。有银子果然好办事! 按照我的吩咐,不一会儿我面前的桌子上便摆上了几样朝圣楼的招牌菜:明圣醋鱼、龙井虾仁、荷叶米团、油闷春笋,外加一盆热乎乎的j火莼菜汤。 哇!色香味俱全呢!还没吃,我的口水就快要流出来了。 这南方人果然是比北方人会享受呢!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想着。 别以为我今天就是来满足口腹之欲的。除了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到全城最热闹、最繁华,有钱人最多的地方探听一些消息。 要说听小道消息,还有哪儿比得上全城最豪华的酒楼呢! 果然,一顿午饭的工夫我就收获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今天的头条消息:昨晚听澜阁的小乔姑娘专场演出大获成功,听说啊!现在想要见小乔姑娘的人预约排队都排到冬天了。 第二大消息:如烟姑娘最大的客人淮南王已经高调宣布了要包下小乔姑娘的月之舫,时间暂定的是三个月。真是有钱人啊! 淮南王何许人也?比当今圣上小二十二岁的亲弟弟,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此人也是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同为先皇之子却因为先皇过世之时年龄太小无法与正当壮年的哥哥争夺王位。于是,在皇太后的要求下,当今圣上封他为淮南王,将全国最肥沃、最富裕的封地给了他,让他在此自在逍遥。 这个男人恐怕是痛苦的吧?应该说,所有身为皇子却无法登基称王的人都会一辈子活在失意之中吧? 想要收服这样的男人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小乔,我一定会把你安顿好再离开。在淮南王的身边有个名分,对小乔来说应该是不错的归宿了吧?至于她崇拜的那个听澜阁阁主,仅仅听了他两个片刻的对话我就感到了那个范冢是个城府很深、很y沉的人,那样的人不适合单纯的小乔。还是把目标锁定在淮南王身上吧。 至于那个范冢,嚯!他的来头也不小呢! 他居然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范蠡之后!就是那个越王勾践身边的第一谋士,后来带着西施远走经商的那个范蠡!据历史记载,范蠡可是中国商人的鼻祖呢!好有经商天赋的! 怪不得这么会经营听澜阁的生意呢!原来是胎带的呀! 酒足饭饱,我此行的收获也颇丰。 于是,打着餍足的饱嗝,我离开了朝圣楼。 接下来,该是好好策划一下小乔跟淮南王的第一次会面了。 对付这样的男人必须一击就中,一次就要收服他的心。否则再要第二次可就难了!到时若是小乔只落得个跟如烟一样的下场,那我这个幕后策划人岂不是太失败了?! 回月之舫之前,我照例先到湖边吹了声口哨,直见到烈儿兴高采烈地向我跑了过来才放心。 这些天我住在月舫上,留下烈儿自己整日在湖边玩耍、嬉戏,饿了吃些青草,渴了喝些湖水,晚上就在这以天为被地为床的湖岸上休憩。 我有些愧疚地抚摸着它的头说道:“烈儿,每天自己一个人无聊死了吧,喏,这是你最爱吃的砂糖。”抓了砂糖的手伸到了烈儿的嘴边,烈儿高兴地甩着尾巴舔起了我的手掌心。 “对不起,你再自己玩几天,我答应你三天后一定带你离开这儿。好吗?”烈儿的鼻子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算是答应了。 “你的马很好!”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我大惊,有人来到了身旁我居然没有一丝察觉。 来人看起来跟本地人有些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怪怪的。 只见他穿着打扮都与汉人无异,只是额头更高一些,鼻子更加直挺一些,皮肤更白皙一些。 来人很有礼貌地问道:“在下胡异,自小就痴爱马匹。刚才看到您这匹马从远处奔跑过来,速度、身手要比我在京城见过的马匹还要好!所以就忍不住过来问问,不知道主人是否愿意割爱?”他望着我,又适时地拿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子说,“如果愿意,价钱方面您随便开。” 谁稀罕金子?我不由自主地挡在了烈儿的前面,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个叫胡异的人多看,“烈儿,”我轻轻地抚在它耳边说道,“你先离开,没有我的召唤千万别再来湖边。” 好烈儿得令之后,只一瞬间便调过身子像箭一般地飞奔而去。 那胡异看到烈儿离去倒也不着恼,只是用赞赏的眼神目送着烈儿渐渐远去的矫健身影。 “看来主人是一定不会割爱了,这是在下在明圣城中的住址。您若是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到这里找到我。”说完递过来一个类似挂牌的东西。 塞到我手中之后,胡异便转身离去了。 我望着手中的挂牌,很不巧,这上面的区区几个小篆体字恰好在我认识的那几十个字的范围之外。反正我也不可能卖掉烈儿,认不认得也无所谓。倒是那挂牌的设计精美,我也没舍得扔进明圣湖,而是将它收入怀中。 回到月之舫,到处是空荡荡的寂静,小乔也不见踪影。 也好,让我安静地整理一下在朝圣楼得到的有关淮南王的消息,制定一个能让小乔走进他内心的初遇计划。 想着想着,心中慢慢有了主意,一个完美的猎男计划在我脑中成形。 此刻,湖面已经笼罩了一层上了夕阳美丽的金光。感到些微的睡意袭来,我斜靠在枕头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十五章 都是江山惹的祸 当我一觉醒来,窗外的一切已经被黑暗笼罩。这一睡竟过了这么久? 我坐起身,想要下床找点吃的,晚饭都被我睡过去了吧! 不对?房间内有人! 我清楚地感觉得到黑暗中注视着我的双眼。 “谁?谁在那儿?” 黑暗中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嘶”的一声,我赶忙点燃了烛火,这才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小乔。 “是你啊,怎么不说话?吓死我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我嘴里埋怨着小乔。 那小乔仍是直勾勾地望着我,过一会儿才说道:“明天晚上,淮南王会到月之舫赏月、听曲。” “是吗?”我高兴地说,“我刚好已经替你策划好了跟淮南王第一见面要演的一些节目。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是吗?你真的每件事都能当作演戏一样去策划准备吗?难道你认为人的心也能策划吗?” 第50节:第十五章 都是江山惹的祸(2) 小乔的话问住了我,她这是怎么了?若是从前,她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的。 不等我想清楚,小乔就站起身对我说:“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明天一早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外面桌子上有些点心,你恐怕还没有吃晚饭,快去吧!”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门口。 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提了壶茶我舒服地坐在船舷上一边吃一边思考着小乔刚才的话。 我不是笨蛋!我不是不明白演出后小乔对我态度的明显变化,我只是有些龟毛不愿去面对罢了。演出时那情不自禁的一吻对我而言是与玄的一吻,对小乔呢?是一个男人与她的一吻。 难道,必须要告诉小乔我也是个女人吗? 五月底的夜晚凉风徐徐袭来,却怎么也拂不去我此刻内心的矛盾情绪。 第二天,小乔果然非常配合地跟我进行排练。一天中除了排练中必要的对话,她几乎没有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休息的间隙,我才能偶尔捕捉到她凝视我的目光。 小乔啊小乔,我该跟你说出真相吗? 怀着矛盾的心情,我们的排演顺利完成了。 按时辰算,淮南王也该到了,是我退场的时候了! 临走前,我有些不放心地交代着:“小乔,跟淮南王这样的男人相处时千万不要表现得太温柔、太没有个性。要……”我思索着合适的词语,“要超然一些,知道吗?” 小乔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激动不已,冲我喊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吗?” “我……小乔,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能……”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我是女人的事实。 “你不能什么?我是个歌姬,你不能爱我是不是?我不配对不对?”小乔显然把我为难的表情想歪了。“不是,我……” 不等我说出来,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很有威严的号角声。那是独属于王室的声音,在这明圣湖上我已经听到过多次,只不过那都是上的如烟的花之舫。而这一次,号角声却是为了小乔的月之舫而响起。 淮南王,已经到了。 我面色一变,怎么办?我还没有来得及下船呢! “小乔,我先躲到房里了。记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即将关上房门之前,我郑重地看着小乔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小乔,你值得每一个男人用心对待。相信自己!”说完,我便关上房门并上了锁。 小乔跟淮南王的第一次见面即将开始,我的策划成不成功就看小乔今晚的表现了。 黑暗中只听得两艘船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沉稳的脚步走进了船舱。 “小乔见过王爷。”按照我们的计划,小乔并没有亲自到船舱外迎接淮南王,而是在床舱内静候他的到来,然后不卑不亢地行礼。 先利用这种淡漠超然的态度挑起淮南王作为男人的征服感。 “小乔姑娘的乐舫布置得好生淡雅,看来,本王该为这里添置一些东西了。明日我就派王府的管家带些礼物过来,小乔姑娘不要见笑,那些俗物就尽管挑些用吧。”王爷果然慷慨,可他大概不知道布置得如此淡雅可是我的精心设计。 房间的淡雅更能衬托出小乔超凡脱俗的性子。男人嘛,与众不同的女人才更能够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多谢王爷,小乔本就对那些俗物不感兴趣,还是不用劳烦王府的管家了。”婉言谢绝他的好意,显得高贵不凡。 “说得是,这样一来倒是本王俗气了。哈哈哈!”开朗地大笑几声后,淮南王又说道,“前天晚上小乔姑娘的精彩演出可真是令人惊骇呀!当时,身在三楼的我就想:我若是罗密欧一定会把你绑在身边,绝不让任何事、任何人打扰到你。不过说起来,那个演罗密欧的人是谁?据我所知,如烟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迫原来的主演放弃演出。可看后来的演出效果,如烟好像是帮了你的大忙了。后来的那个罗密欧是谁?本王一直好奇得很,听说演出一结束他就不见了。” “是的,王爷。当时他突然冒出来说能演罗密欧,演出一结束便消失了。小乔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下落。”这是我们套好的词。 “是,是,不说这个了,今晚的月色迷人得很,可我的心情却……”惆怅地叹了口气,淮南王说道,“不瞒小乔姑娘,本王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这淮南,我独霸天下。但是,谁会知道,快乐好像离我越来越远呢!” “王爷,今天您是来此赏月的,何不收拾起心情看一看这明圣湖的月色美景呢?” “月色美景?哼,本王看得还少吗?不知道在小乔姑娘这月之舫看到的月亮会有什么不同?” “那就请王爷好好看看吧。”小乔低声唤道,“来人,看茶。” 今天上的茶并没有什么非凡之处,特别的是我教给小乔的东瀛茶道。从沏到冲再到品,其中的讲究可是多了。小乔如凝脂般的纤纤玉手来来回回地在淮南王的面前灵巧地沏着茶。那满满的一壶极品茶叶最后只冲成小小的七盅。光是看,就能让男人看呆了。所以千万不要小看这个环节,这代表着小乔极不寻常的见地和优雅的气质。 “王爷请慢慢品尝,”冲完之后,小乔淡淡地说道,“小乔为王爷献唱一曲,希望能帮助王爷让心平静如这明圣湖之水。” 紧接着,小乔弹起了她拿手的琵琶,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唱了起来—— 你的泪光柔柔中带沙 苍白的月弯弯勾出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床 我已身在之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纱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香完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石道上泥泞不堪 守末渡江秋行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生的戎装胡萧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菊花散满地上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周杰伦《菊花台》歌词 小乔如果是生在二十一世纪一定是个天生的明星!上午教她唱这首歌时,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她就找到了我要的那种略带伤感沧桑的沙哑嗓音,并且准确地唱了出来。这个素质,生在两千年前的中国真是可惜了! 果然,这首歌唱完收到了奇效。只听见那淮南王站起身仰天长啸一声,赞叹道:“好一个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哈哈哈!谁的江山,谁的江山?谁的江山!”最后一声声音巨大,震得整个船身都有些不稳了。“王爷,你没事吧?”小乔担忧地问了问。 第51节:第十五章 都是江山惹的祸(3) “谁的江山?谁的江山。”那淮南王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藏在黑暗房间中的我唇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个男人今天一定已被小乔的表现收得服服帖帖。 可是我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门外传来了小乔的惊呼声:“王爷,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快呀!”“我得不到江山,江山不是我的。那就让我得到美人吧!老天爷总要公平些的,是吗?我亲爱的皇帝哥哥?”只听到淮南王厚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小乔慌乱的喊叫一同进入了小乔的卧房。 天!这完全不在我的掌握中了!小乔不是说淮南王从不在歌姬的乐舫上过夜吗?如果有需要,他会接姑娘们到府中的。这,这会儿是什么情况呀!小乔,我要不要帮你呢?该怎么办?可我凭什么帮你?我没有武功、没有权势,我该怎么办? 从小乔的房间里传来了她凄厉的呼喊声。我的心随着这声音狂跳不已。 shit!下次再有人跟我说女人的心思很难猜我就跟他没完! 男人的心思才真的是很难猜呢! 小乔的喊声越来越虚弱了,继而代替的是令人听了心碎的哭泣声,其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喊:“卓然……卓然……” 我的理智崩溃了,终于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小乔的房间。对着兽性大发的淮南王大喝了一声:“住手!”于是,床上衣衫破碎的小乔,上半身已经脱得精光的淮南王,还有淮南王手上的那个黑玉扳指上闪闪发光的一对眼睛。一共三对眼睛同时准确地盯住了我! 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周围世界全部都寂静无声。黑暗里,我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我知道,这下惹的麻烦大了! “嘶”的一声,房间的烛光点亮了。 淮南王手持烛台对着我看过来,眯着眼问小乔:“他是谁?你的乐舫之上怎么会有男人?你当本王是什么人?嗯?”说完,一把掏出手中的佩剑向我走来。 “不,不要。”小乔奔下床,伸出手挡在我的身前。她浑身上下此刻已经衣不遮体,破烂的衣衫中露出了道道血痕。 “小乔。”我悲痛地抚摸着她的伤痕,心中的歉疚无以复加。 “哼!你们的感情很深嘛,给我滚开!整个淮南都知道今晚小乔是我的,你是谁?我不想杀没有名字的人。”恼羞成怒的淮南王手执利剑直指向我。 近距离之下,我这才看清楚他手上闪烁的那双眼睛属于刻在黑玉扳指上的一只黑豹。那一对闪亮竟是两粒璀璨的宝石。此刻那黑豹正张着血盆大口,跟它的主人一样想要置我于死地。慌乱之中,我感觉到这个雕刻着黑豹的黑玉扳指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不,王爷,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放过他吧。”小乔不顾自己的伤痛,一心只想着保护我的周全。“没有关系,谁相信啊?”抬手就准备向我刺去。 我闭上眼睛,心想,就这样死去了吗? “不,”小乔抓住淮南王执剑的手,不顾一切地说,“他就是演罗密欧的那个人!也是他教我唱的那首《菊花台》的歌,他是我的幕后策划人,不是王爷想的那种关系!” “小乔!”我制止道,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哦,”剑尖在我的眼前停住,黑暗中传来他好奇的声音,“幕后策划人?”将烛台移到我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我。 “是的,”我承认道,“淮南王鼎鼎大名,如果喜欢小乔姑娘,大可以明媒正娶将她迎进淮南王府。何必在此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难道身为王爷,竟也要用这样的方式得到一个柔弱的女子吗?”老套的激将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小乔姑娘冰清玉洁,绝非一般听澜阁中的歌姬那么随便。难道听她的歌声,王爷感觉不到小乔姑娘的为人吗?” “哈哈哈!”他狂放地笑道,“幕后策划人?你们处心积虑的无非就是想在我淮南王府讨个名分是吧?倒也无妨,反正我的王府多养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只不过……”只见他突然一把抱起小乔,一只手残忍地探进了小乔的下t。 “住手!”我双目赤红,冲上去想要拨开他的手。可是体力悬殊太大,被他一脚踹到了墙角。他的力气可真不小,这一踢之下,我“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啊!”原本已经很虚弱的小乔大喊一声,昏了过去。 淮南王得意地收回了侵略的手臂,斜眼看了看指尖沾染的落红,轻蔑地说道:“只不过,我需要验明正身。”然后便将昏迷中的小乔扔到了床上。 “等她醒了请转告她,三天后淮南王府会派轿来接。替我向她说声:恭喜!封号嘛,就封她为荣乔夫人吧。”说完,踏过我匍匐在地的身体扬长而去。 寂静中,只听见一阵号角声,那个暴虐的男人终于离去了。 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我挣扎着想要起身看看小乔,却抵不住一阵眩晕昏厥在地。 失去意识前,我眼前闪现的全部是小乔天真可爱的笑容。 “对不起,小乔。”这是我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句话。 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精致的胡桃木雕花床,纱质的窗幔,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薰香,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却感到一股安全的气息。 “姑娘醒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便响起。 我看着面前有些模糊的人影,迷糊地想着:是在叫我吗? “没错,是在叫你!”我心里想的话竟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面前的人好笑地回答着。 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楚了! 是他!听澜阁的阁主范冢。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坐起身,“小乔呢?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你快带我去找小乔!”我语无伦次、激动地叫喊着。 “你找不到她了,”范冢平静地对我说,“她现在已经贵为荣乔夫人了,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什么?”一时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稍顷,我才清楚地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用一对惊恐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范冢。 范冢肯定地点着头,表示他说的没有错。 天!我昏过去了这么久吗?小乔已经进了淮南王府?小乔跟那个如黑豹般嗜血的王爷? 那晚残忍血腥的画面又跃入了我的脑海。突然,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笼罩了我。紧抓着范冢的手,我冲着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这一吐,像是要把肠胃里所有的东西都要吐干净似的。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吐了多久,只知道这是生平最彻底、最要命的呕吐。 这一吐,将我好不容易恢复的意志又带入了黑暗中。 什么味道如此香甜? 窗外已近昏暗,我自己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梳妆台前。 第52节:第十五章 都是江山惹的祸(4) 镜中的我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样貌,一身素静的白衣。依旧是迷人的波浪卷发,依旧是光洁的额头和英挺的眉毛,依旧是长着浓密睫毛的双眸,依旧是直挺秀气的鼻子,依旧是厚实微凸的性感唇瓣,唯一不同的是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对自己的憎恨,对自己一手制造出小乔惨剧的痛恶! “砰”的一声,我随手拿起一件东西对着镜中的自己砸了过去。那好像是个首饰盒,重重地撞击在铜镜上之后无力地滑落在地,盒中的各式首饰散落了一地,到处闪闪发光。铜镜一阵晃动之后,仍是固执地呈现出完好无损的自己!令我憎恶的自己! 这一声巨响终于引起了外面的注意,随着匆忙的脚步声,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卓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你应经昏迷好几天了。阁主特别交代要是你醒了千万不要下床,要在床上好好静养。”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我回到了床榻上。 “小姐,您想吃些什么?小琪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你叫小琪?” “是的,小姐。我是阁主亲自挑来服侍您的丫环。” 丫环?不对呀,昏迷时我明明是在月之舫上,怎么此刻会变回女装躺在这里? “小琪,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为了解除心中的疑问,我轻声询问着小琪。 “您是四天前被阁主亲自抱回听澜阁的,当时小姐浑身是血吓死人了,是阁主吩咐我们给您净的身换的衣服。原本大家还奇怪阁主怎么会抱着一个男人回来呢,哪知道小姐您居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我们阁主果然是厉害呢,看人的眼光就是不一般。”小琪自豪地夸赞着自家主人,语气中充满了对范冢的崇拜。 “是吗?”我没有听进去她?里?嗦的一大堆话,只是出神地想着范冢怎么知道我跟小乔出事了,及时把我抱回来的呢? “看我,一直跟小姐说话,您刚醒过来,肚子饿了吧?等着,我去给您端燕窝粥来。”说完,娇小的身子快步走了出去。 我虚弱地坐在床上,环顾四周,这里跟我的兰苑厢房很像,一样的精致,一样的温暖,一样凸显出主人的地位与品位。 不论怎样,我一定要快点恢复体力想办法见到小乔。我必须知道她过得很好、很幸福,否则我怎么能安心地离开呢? 她现在已经是淮南王府的荣乔夫人了,要见她恐怕不容易吧? 但是,那个听澜阁阁主范冢,一定能帮我见到小乔。 对,晚上会会那个范冢,跟他谈谈这件事吧! 既然我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便没有必要在这听澜阁再作任何伪装了。 用过午膳,我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准备穿上外衣出去走走,这才想起我所有的男装都放在月之舫呢。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问小琪有没有我可以穿的外衣。 “当然有了,这几天阁主请了老凤记的裁缝给您做了好多套衣服呢?我可从来没有见阁主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过,卓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呢!”小琪一边羡慕地说着,一边打开衣橱。 那是胡桃木雕的八开门衣柜,随着小琪一扇扇地打开柜门,见过不少世面的我也不免有些吃惊。这个范冢真的是个很懂女人的男人! 八开门的衣柜整齐地挂着从白色到杏色到黄色到……赤橙黄绿青蓝紫,所有这个时代可以染出的颜色,这个衣柜中你都可以找得到,甚至还有少见的黑色。这些精致的衣服就这样按照颜色的由浅到深依次排列着,静静地等候它们的主人把自己穿在身上。 小琪从中拿出了一套水蓝色的裙衫,扭过头问我:“小姐喜欢这件吗?” 又是蓝色?我看起来就这么适合蓝色吗?又或者是蓝汀儿真的很衬蓝色? 我是卓然! 对着小琪摇了摇头,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换衣服就可以了。” 小琪顺从地离去了,我走到衣柜旁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最喜欢的黑色。这颜色此刻跟我的心境也很相称,不是吗? 迅速地换上了这套黑色裙衫,从梳妆台上找到了一个纯银质地,样式简单的发簪将一头乱蓬蓬的卷发随便抓了几缕扎在一起,然后看向镜中—— 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苍白,刚喝过热汤的唇显得有些刺目的鲜红。天,我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女巫。 收拾停当,我换了双厚底黑色缎面布鞋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一阵尘土的气息弥漫过来。原来,下雨了呢! 江南烟雨,烟雨江南!真是美呀! 我住的这个房间竟然在一个三层高的小楼上,站在门外的走廊上面前正对的竟是烟雨蒙蒙的明圣湖!雾蒙蒙的水汽随着风飘洒在我的身上,瞬时,我的睫毛上挂满了串串水珠,真舒服呢! 我扶着走廊扶手,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世间少有的美景。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楼下多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抬头望着我,神色沉迷的如同我看向明圣湖一般。 是范冢!他来得正好,不用我等到晚上再跟他说小乔的事了。 不自觉地对他嫣然一笑,我飘然转过身走下小楼。 如果说身为男儿身在这个社会无能无力的话,那我也只能利用女人最有效的原始武器了,虽然有点冒险! 一楼花厅。 悄然地走进去,范冢已经端坐主位静候我的到来了。 一见到我,他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你好。迷人的罗密欧!” “您好,听澜阁阁主。”耍酷吗?我拿手的!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泓没有骗我,这冷香丸果然有效。”他望着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谢谢阁主相救之恩!”冷香丸是什么?一种奇药吗?醒来时闻到的香气就是那药丸发出来的吗?脑中闪电般地思考着,嘴上很有礼貌地说着感谢的话。 “卓姑娘不必客气,我也不是那么好心什么人都救的。”他紧盯着我说道,“我只救值得救的人。” “是吗?卓然有何能耐被阁主视为值得相救之人呢?”毫不在意地望着门外飞蹿的雨滴,淡淡地说道。 “有何能耐?卓姑娘自己很清楚不是吗?” “卓然此刻身子已经好很多了,继续打扰阁主恐怕会不方便,现在就跟阁主打个招呼,明天一早我就准备离开了。”我要探一探这人的底线,看看他对我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打算。 “卓姑娘是聪明人,就不用再跟范某说这种虚伪的话了。你明知道男人对你会有什么想法,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总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粗鲁的男人?”轻轻地笑了出来,对我讥讽道,“我该把你刚才的话视为你对自己吸引男人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吗?” 混蛋!我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开口说道:“好,聪明人就说聪明话。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小乔?” 第53节:第十六章 惊·遇(1) “这倒也不难,只是现在办不到。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出十天,你就可以见到小乔了。”范冢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为什么?”我真的不太明白。 “为什么?你以为一手将小乔推进淮南王的怀抱就代表着小乔后半生的无忧了吗?你把淮南王当傻子看啦!当他发现小乔根本不是她原先表现得那样飘然、空灵,而是跟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的时候,你以为他不会掉过头来找你这个始作俑者算账吗?”他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说道,“现在的你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明白吗?” 看着我呆愣的表情,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话:“今晚我们一起用膳,小妖精。”而后,便扬长而去。 我来不及对自己处于下风感到愤怒,脑海中只是回响着刚才范冢说的话。 会吗?我的自作聪明会将小乔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会!见识了淮南王的暴虐之后,我相信范冢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外面,蒙蒙细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急促的大雨。美丽的明圣湖此刻害羞地将身影藏在了雨中,令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第十六章 惊·遇 傍晚,范冢果然准时来到小楼的花厅跟我一同用膳。 席间,我们各有心思,一顿饭倒也吃得平静无波。 我相信他上午说的有关小乔之事,现如今除了等候时机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跟这个范冢能够和平相处一段时间倒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偷偷瞄了一眼埋头大嚼的范冢,我心中暗暗盘算着。 “怎么,我脸上沾了饭粒了吗?”范冢低着头问道。 我也毫不示弱,“没人跟你说你长得很好看吗?男人长得那么帅被女人偷看几眼很正常吧?” “是吗?”他终于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对别的女人来说或许是,可对你?哼,我可没有自恋到相信你的程度。” 臭男人!我奉承你,你居然用这种话挤兑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低下头猛扒着碗里的米饭。 “生气了吗?”他试探着问道,“待会儿我陪你到主楼大厅看演出好不好?今天可是我听澜阁第二大招牌的专场演出呢?虽然比不上你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也值得一看。怎么样?” 看吧?总比吃完饭闷在屋子里发呆强!我有些动心了。 主楼大厅。 我被范冢安排在了三楼右侧尽头的包厢之中,这个位置很隐蔽,又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舞台、大厅中的一切。我坦然地坐在其中,悠闲地嗑着新鲜的葵瓜子,等待着好戏的开场。 那范冢此刻到一楼大厅去忙了,毕竟是听澜阁重要的演出,他这个老板怎么能不出去迎一迎有权势的贵客呢! 演出开始了,姑娘身着性感的金色服饰闪亮登场。她的演出风格跟如烟的截然相反,若果说如烟的演出还多少透着些高雅的话,这则是彻彻底底地奉上了一场庸俗的演出。 可是庸俗并不代表没有观众,只见台下的观众竟是个个神情激动被的激情演出挑逗得兴奋不已。 我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整场演出,直到快结束的时候范冢才过来找我。 “演出怎么样?是不是入不了卓姑娘的眼呀?”他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问道。 “很棒!”我毫不犹豫地赞叹着,“世间的一切大雅即是大俗,大俗即是大雅,本就没什么分别。所谓演出,只要有观众就是精彩的。一味用所谓的高雅低俗来划分演出水平的人本就是虚伪、迂腐的假装风雅之人。” 一席话说得范冢眼神一亮,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我说:“卓然,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你究竟是谁?从哪儿来?” 我仍旧注视着舞台上的,幽幽地说:“我是谁?哼!谁又能跟我说清楚呢?” 就这样,送我回去的一路上,我们两个人都默默不作声。到了小楼,我很有礼貌地说了声:“晚安。”便向三楼走去。 怎么身后还有脚步声?我扭头一看,范冢竟也跟了上来。 第 11 部分 欲望文 第 12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就这样,送我回去的一路上,我们两个人都默默不作声。到了小楼,我很有礼貌地说了声:“晚安。”便向三楼走去。 怎么身后还有脚步声?我扭头一看,范冢竟也跟了上来。 “你干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上楼睡觉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谁要跟你上楼睡觉啊?”我恼火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谁要跟你上楼睡觉啊?”说完,他绕过我顺楼梯而上,一转身进了二楼房间,“这也是我的房间。你看清楚牌匾上的字!晚安,楼上的小妖。”话音随着关门声消失于无形,只留下了尴尬的我站在楼梯上。 探出头看了看楼上的牌匾,上面清楚地写着“冢楼”。 原来这原本就是他的家,今晚倒是我想歪了! 如此,我跟范冢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这两天倒也相安无事。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习惯:晚睡晚起。每天早上,不,应该说是中午,我才会在楼顶屋檐下燕儿声声的呼唤中醒来。小琪很有眼色,自从第一次叫我起床被我说了句讨厌后便再也不主动叫我起床了。不像原来兰苑的丁当,总是残忍地把我从温暖的被窝中挖出来。说起来倒有些想丁当了,我的不告而别一定让她很伤心吧?不知道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因为作息的不同(当我起床的时候,范冢已经出门做事了),两个人碰面的机会很少。只不过每天晚膳他是一定会回来跟我一起吃的。 我呢,之所以顺从地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见到小乔。只有见到她,知道她过得很好,我才能安心地离开继续下面的旅程。或许,受那天淮南王残忍表现的刺激使我想得太悲哀了,小乔也许很幸福呢!一定要早点见到她! 窗外,雨终于停了!阳光毫不吝啬地照了进来,不停变幻的光影煞是迷人。 两天来连绵不绝的雨把原本就美丽迷人的明圣湖洗刷得光彩照人。不论是波光粼粼的湖水还是岸旁棵棵翠绿的垂柳,在这个温暖的午后无不生机勃勃地折s着太阳的璀璨。 此刻,我斜卧在窗棂前的贵妃榻上一边吃着小琪送来的江南小吃,一边汲取着湖光山色散漫出来的生命气息。几天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带来的心理y霾此刻黯然退场,取而代之的是对生活、对希望饱含的满腔激情。我望着远处街道上商贩们忙碌的身影,不禁好奇着他们为什么不去扭头看一看身后的奇幻美景呢? 吃完饭,我从榻上一跃而下,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烟紫色罩衫套在身上,找出了一条米白色裤子配在一起,再将裤脚塞进马靴中。ok!大功告成!我要去沐浴阳光了。 “小姐,你要去哪儿?”小琪见我快速地下楼向门外奔去,急急忙忙地从后面喊道。 我轻快地转过身,一边倒着向后跑一边扬声道:“我去湖边走走,你不必跟着我!”说完转过身奔跑着夺门而去! 第54节:第十六章 惊·遇(2) 我要去看烈儿,才不要带个跟p虫呢!那小琪从小在江南长大,哪像我经历过大漠的历练,不一会儿便被我落在了身后。 湖畔。 一见烈儿,我便拿出带来的蜜饯、砂糖等甜食,一股脑全部倒在地上。看着它兴奋地埋头大吃,心中的愧疚这才减弱了些。 “烈儿,前两天下雨,你一定淋坏了吧?对不起,那会儿不方便来看你。” 烈儿只顾着吃,尾巴晃动了几下算是对我的回答。 我感动地望着它,心想这马儿竟是这么容易得到满足。它们单纯的忠于主人,单纯的任劳任怨,单纯的无欲无求,单纯的收获快乐! “烈儿,等我找到玄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个女朋友,好不好。” 没什么反应,看来还不知道什么是女朋友!我好笑地抚摸着它的颈部,接着说道:“我的烈儿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呢!不找个天下第一美马可真是委屈你了!” 对!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通体雪白无瑕,只有马尾尖上透着一小撮油亮的黑色。目光有神,耳朵挺立,牙齿健康,身上的肌r线条分明。颈背上还长着一尺多长的纯白色飘逸鬃毛,真真是一匹帅气的小公马! 它倒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单身”现状,跟我耳鬓厮磨一番后就被一对彩蝶吸引了注意,追随着那一对花丛精灵游乐去了。我望着它穿梭于花丛中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阵艳羡。 如果我穿越而来,重生为这样一个单纯、完美的动物会怎样呢? 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从草地上站起身,离开了明圣湖畔。 赶快求范冢想个办法让我见到小乔才是正事,这样我才能早一日带烈儿离开这里。 回听澜阁的路上,我被街道上迥别于京城的繁华商业盛况吸引了。 如果说京城是全国的政治中心,那这江淮一带则是不折不扣的商业中心。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手捧着香气四溢的桂花酿莲藕,我自在地走在明圣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享受着这个阳光普照的下午。 一路上,我的怪异装扮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女人的目光。我得意地走着,二十一世纪的我可是一个很有天赋的钢琴家呢!接受别人的注目礼根本就是习以为常! 咦!前面做什么呢,那么热闹? 只见远处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好奇地走过去,扒开人群奋力地往里钻着。 “哎,你别挤呀!真是……”被我挤到一边的人不满地转过头呵斥着,可一看清我的面庞后便立即消声,并且主动地为我让出位置,接下来的人也是一样。就这样,我顺利地挤到了中间,占据了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 有着惊人的美貌可真好用呢!我一边得意地想着,一边观看着面前的演出。 听吆喝的人介绍说这是一个杂耍表演“相和大曲”,只见四个身穿戏服的俊美男人一字排开站在中间演唱,后面分别站了几人,他们分别负责演奏建鼓、笛子、箜篌、箫等乐器,另外还有几个人骑着典型的南方矮马立在一旁准备表演杂耍。 我的中国音乐史老师好像讲过这种相和歌的表演形式,它从汉初的“一人唱,三人和”的清唱,渐次发展为有丝、竹乐器伴奏的“相和大曲”,并且具“艳——趋——乱”的曲体结构,对隋唐时的歌舞大曲有着重要影响。它以不同编制的吹管乐器和打击乐器构成多种鼓吹形式,如横吹、骑吹、黄门鼓吹等等。乐人或在马上演奏,或在行进中演奏,用于军乐礼仪、宫廷宴饮以及民间娱乐。 哈!我的运气可真不错呢!得以亲眼目睹只能在书上看到的真人演出,这要是让音乐史教授知道了肯定是要羡慕死的。 建鼓为吸引人群而敲击的鼓点消失了,演出正式开始。 只见为首的一个面容清瘦的男子轻声唱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闻君有他心,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已往,勿复相思而与君绝。 身后的乐人们很有默契地哼唱着。 我眼前一亮!可是三声部呢!好听!真好听! 接着,乐手们吹奏着华美热闹的旋律,只见那几个骑着马的人跳跃着在着火的火圈中来回穿梭。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这里,纷纷兴奋得鼓掌叫好,主动掏出身上的钱币打赏奉献精彩演出的演员们。 那个清瘦男子赶忙拿出一个铜钵,绕场接着观众投掷的钱币。 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轻轻地将一锭金子放入了钵中。 看到有人居然给了这么重的赏钱,他大吃一惊地抬头望着我,示意我是不是投错了。 我对着他灿烂一笑,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投错,“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毫不吝啬地给他表演的肯定。 他望着灿烂微笑的我,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乐扬,你呆在那干吗呢?没看到这么多人在打赏吗?”一个看起来好像头领的人对着他大喝着。 一喝之下,那个叫乐扬的人立刻抬起脚步离开了。 哎!古代的音乐家们真是可怜啊!如果生在现代,不但有大把的银子赚,还有专门的经纪人负责对外的一切事宜,音乐人可以安心地创作、表演。真是幸福呀! 正想着,忽然感觉人群中有一双熟悉的眼睛盯着我,抬眼望过去—— 天!是寂周泓! 此刻,他正用着怨恨、痴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快逃!这是我心中涌起的第一反应。 转过身,大惊失色的我扒开人群奋力地向外面跑去,可这会儿可不像我刚才挤进来时那么容易了。杂耍艺人们又开始了下一轮精彩的演出,正在全神贯注观看的人们怎么顾得上给我让位呢? 怎么办?余光中,看到寂周泓的身影也在同时向我的方向急窜过来。 急中生智,我奋力大喊了一声:“有蛇呀!” 这一喊果然奏效,人群立刻慌乱起来,人们纷纷蹦跳着看着自己的脚下四散逃窜。 我抓住机会,迅速逃离了现场。 “汀儿,站住。你还想逃跑吗?”被逃窜的人群挡住去路的寂周泓一边怒喊着,一边甩开人群向我离去的方向追来。 汀儿?我不是啊! 真倒霉,穿越怎么这么麻烦? 快逃! 我慌不择路地向前奔跑着,身后有武功根底的寂周泓健步如飞,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在经过一个三岔口的时候,突然从转角处伸出一只手蒙住了我的嘴。 天!这人跟寂周泓是一伙的吗? 我惊恐地挣扎着,却听见来人在我耳边悄悄说:“卓小姐,我是范老板派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停止了挣扎。那人将我拦腰抱住腾空飞奔了起来。哇!轻功好得很呢!虽然不像电影中演的在天上飞那么神,可他也是隔几丈远才落地点一下,很厉害的。很快的,那条街道被我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第55节:第十六章 惊·遇(3) 一阵急速飞奔后,听澜阁渐渐能看得见了,他这才放慢脚步,将我放在了地上,而后迅速地消失了。 那人身手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长相。 怎么有个人一直跟着我,我竟然毫无察觉!怪不得今天顺顺利利地就出了听澜阁,原来范冢早有安排了!虽然生平最讨厌别人监视,不过今天倒是替我解了围。可是,以后要是想离开这里的话该怎么办呢?范冢城府极深,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他把我接到冢楼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就这样一路思索着,我回到了听澜阁。 刚一走进冢楼,小琪便慌慌忙忙地迎了过来。 “卓小姐,你可回来了。” 我看着她紧张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你这么慌张?” “没有出什么事,只不过,小姐您下午刚出去如烟姑娘就来了。她说今天不见到您就不走。”小琪为难地说着。 望着小琪的表情,我有些了然了:如烟跟范冢的关系恐怕不会是歌姬与歌姬馆老板那么简单!否则她就不会这么强硬地要求见我,小琪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想见我吗?见就见,我还想找你算算罗密欧主演临场罢演的账呢! 一楼花厅。 呵!那如烟正坐在主位之上优雅地喝着茶水,那阵势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见我进来,正欲开口的娇容面色突然一变,指着我说道:“罗密欧?!范冢接到冢楼住的女人就是你?” 好眼力!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我微微颔首,回答道:“不错,是我演的罗密欧。如烟姑娘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很有涵养地问候一声。 那如烟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问:“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总是针对我?你演的一出好戏,让小乔把淮南王从我的手中生生夺走。而你!”她激动地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媚术让范冢将你接到这冢楼之中。我、我跟了范冢多年他都不让我在这里过夜,现在居然让你住了进来。我、我……”说到这里,她再也强硬不下去了,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中掩面痛哭起来。 我看着她伤心欲绝的神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一时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转变成了一个女人哀怨的哭泣。而我,好像变成了让她伤心的坏女人。 她的哭声越来越哀怨,我有些受不了地长叹一口气,从身上掏出随身用的手帕递到了如烟的面前。毕竟,是男人总是让女人伤心、失望、心碎的,我们女同胞之间如果再为这些男猪争斗不已,岂不是更鼓舞他们玩弄女人的兴趣了吗?不能让他们这么如愿,尤其是这个利用女人之间的残酷争斗坐收渔利的范冢!我们应该统一战线不是吗? “别哭了,我跟范冢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而且我跟你保证:我绝不会爱上他!你别哭了好不好,嗯?”轻轻地替她擦拭着眼泪,我劝解道,“你这么漂亮的脸,再这么哭下去可就花了!泪水流得太多,会冲掉皮肤的油脂层,到时候皮肤就会干燥、脱皮的。” 这番话显然起了作用,那如烟抬头看了我一眼,一把夺过手帕自己擦拭了起来。接着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仔细地照了起来。 “不用照了,很好看!”我安慰道。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用讽刺我,谁看不出来你比我更好看啊!” 这如烟可算是个敢爱敢恨的率性女人了。不论谁动了她的奶酪,她都会像一只雌狮子一样动用一切手段击退对手的。这样的女人,在二十一世纪是有个性的,可在这个时代……我暗暗地摇摇头,心中替她惋惜着! 罗密欧主演罢演的事情此刻已经被我抛到脑后了,我安静地坐在如烟的对面等待着她心情平复。 “你跟范冢不是那种关系,那他怎么会让你住在这儿?”她仍是有些敌意地瞪着我问道。 我无辜地耸了耸肩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要不然你晚上别走了,等他回来吃饭的时候问问他?” “我疯了,当面问他?对男人要留有面子你不知道吗?”她轻蔑地说着。 “是,是。应该留点面子。”尽管心中好笑得要死我仍是配合地附和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喜欢范冢?” “不,我喜欢。”见她面色一变我赶紧又补充道,“我是个很正常的女人,对范冢这样不论长相、财势、地位都上乘的男人怎么可能讨厌呢,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吗?”我侃侃而谈地说。 “那你……” “我只是欣赏他,喜欢他,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爱他!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我说的意思吧?” “你心里另有别人?”看见我脸上肯定的表情,她不可思议道,“不会吧?这世上还有比范冢更值得你爱的男人?” 这个情根深种的如烟,大概以为世界上的男人就只剩下范冢一个了吧! 我出神地望着她身后不知名的一点,用轻灵的声音说道:“对,我爱的那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最值得我用一生追随的男人!” 切!还说如烟情根深种,我不比她更严重吗? 我的神情装是装不出来的,如烟当下已经全部信服。 “看来,倒是我自己多虑了。只不过看范冢对你的态度,一定是对你很感兴趣的。实话说,我跟他也不少日子了,可我从来都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卓小姐现在已经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想要全身而退可不容易呢!”她担心地说道。 想想他派在我身边的眼线,我深知如烟所言非虚。点点头,我对她说:“谢谢如烟姑娘的提醒,我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不用谢,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不论怎样,我绝不能失去范冢。”坚定地说完之后,她对我微微一笑,“今天这一趟我算是不虚此行,打扰半天了,如烟告辞了。”正准备离开,好像又想起什么对我轻声说道,“你若有什么需要就让小琪到花之舫报个信,这丫头很伶俐,收了我不少银子。” “好,需要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 就这样,原本应该吵得天翻地覆的两个人走出花厅的时候居然好得跟两姐妹似的。在小琪和其他丫鬟诧异的眼神中,我和如烟有说有笑地在冢楼门口依惜分别。 回到三楼房间里,我放松地躺在胡桃木雕花床上怀着愉快的心情睡了过去。 今天范冢回来吃饭的时间比前两天提前了。席间,他仍是不主动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比起以前多了几分研判的意味。 “我的脸上沾了饭粒吗?”模仿着他的语气揶揄地问道。我可是女人,天生小气的女人,有仇不报可不是我的风格! 他对我的讥讽毫不为意,倒是轻描淡写地问起了下午在街上发生的事:“听说今天下午有人在城中追你?” 第56节: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1) 终于忍不住要问了呢!我轻笑一声回答道:“你不知道我长得倾国倾城吗?有人追很正常,没人追才要紧张的吧?” 只见他眸光一紧,握着碗筷的手青筋直露,嘴上仍是不动声色地问:“有人要抓你吗?如果需要,我会派人处理。” “不必。”我断然拒绝他的关心,全然不顾如烟所说的男人的“面子”。 “你……”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地盯着我。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接着享用我的江南美食,谁知道还能吃几天呢! 不对!我突然想起还要求他带我见小乔的事。这下糟了,我一时痛快把他给惹急了,该怎么开口求他这件事呢? 正埋头想着,那范冢又盘问了起来:“今天下午如烟来过了?” “嗯。”想起还有求于他,我温柔地回答着。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我不要打你的主意。” “你怎么说?”他关切地追问。 “什么怎么说,如烟多厉害你还不知道吗?她说话哪有我c嘴的地儿呀?” “是吗?”他挑了挑眉毛有些不太相信,“那你怎么有说有笑地把她送到大门口的?” “那你想看到什么?两个女人为了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我挑衅地问道。 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像是安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然后盯着我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你会吃如烟的亏。既然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快吃饭吧。” 询问总算结束了,可是今天已经不太适合求他带我见小乔了,明天再提吧! 我顺从地往嘴里扒着米饭,那范冢往我碗中夹了一条清蒸明圣鱼。我微笑地看着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几下子便将那鱼拆卸腹中。我的吃相相当不文雅,也不知道这范冢会不会反感。 吃完最后一口鱼的时候,我心里暗暗说了声:夹菜给别人很不卫生耶! 可如果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再多吃几条鱼的。 因为我的晚餐即将随着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宣告结束。 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 刚把最后一口鲜嫩的明圣鱼送入口中,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来人愉快地扬声道:“冢兄,你飞鸽传书上说的那个女扮男装的罗密欧身体好些了吗?我的冷香丸应该立了大功了吧?哈哈哈,我今天可要好好看看什么样的女人竟能让眼高于顶的冢兄动心。” 范冢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听到来人的话顿时开朗起来。只见他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出去,“泓老弟,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要定居漠北了呢!” 我躲了大半个中国的寂周泓居然在听澜阁出现了!老天,你怎么能这么玩我? 那鲜嫩的鱼r大惊之下此刻正噎在气管里让我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当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行!我赶忙捂住嘴,这会儿可不能咳嗽。于是一手拿起放筷子的盘子挡住脸,一手捂着想要咳嗽出声的嘴弯下腰试图离开现场。 “卓然,”臭范冢在我即将躲到屏风后面的时候叫住了我,奇怪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快过来见见全国最富有的大商人,你这次能这么快恢复全靠泓兄的冷香丸了。” 随着我僵硬顿住的身形,寂周泓惊叫一声:“你说她叫什么?卓然?” 范冢原本轻快的嗓音变得狐疑不已:“是叫卓然,怎么了?” 寂周泓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一把夺过我挡在面前的盘子扔在地上,那可怜的白玉盘子就这样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与此同时,范冢站在我面前挡去了他想要抓住我的手,大喝一声:“把话说清楚!这可是我的地盘,泓兄也太放肆了!” “说清楚,好,我们今天就说清楚!你给我站出来,蓝汀儿!” 这一声蓝汀儿喊得屏风都震动了起来,那范冢扭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是蓝汀儿?” “我不是!”从范冢的肩膀上伸出头坚决地说。 “她就是!” 我的否认和寂周泓的指认同时喊出,所有在场的人全部被吓了一跳。趁着范冢有些发愣的时候,寂周泓迅速地伸出手将我拉入怀中。 范冢恼怒地说:“泓兄这是要在我听澜阁中抢人了吗?” “不是抢人,是带走我的未婚妻!”寂周泓理直气壮地说。 “你没听见卓然说她不是了吗?” “她不是?”寂周泓冷笑道,“你看看她左手手心是不是有一条很深的剑痕?那正是她在酒泉龙门客栈的时候被靖宇将军刺伤的,在没有剑痕之前她的左手手心有一颗朱砂痣,这跟我的未婚妻蓝汀儿一模一样。再看她的长相,我从小跟她一同长大,怎么会认不出来?况且龙门客栈的老板正是原先蓝府的余管家。冢兄,你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派人去调查!看看我所说是否属实!”说完拉着我就想走人。 “子墨。”范冢轻喊了一声。 只见一个人影从眼前飘过,把我从寂周泓的怀里带走。是他!范冢派来秘密监视我的人。 他伸出手将我推到了范冢的怀里,然后从腰间拔出佩剑挡在了我与寂周泓的中间。 一看他拿剑的手,竟是个左撇子呢!不,准确地说他应该是个左手剑客! “范冢,你居然命令左手剑派的人对付我?”寂周泓显然没有想到跟他关系那么好的范冢居然会为了我而翻脸! 左手剑派?这是什么意思?是一个帮派吗?名字听起来很酷呢! “泓兄,对不起。我认识的卓然是在听澜阁演罗密欧的卓然,绝非是你口中所说的蓝汀儿。如果卓然现在亲口承认她就是你说的蓝汀儿,那我立刻撤掉左手剑派的剑客让你带她走。” 他当然说得斩钉截铁了,谁都看得出来我绝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蓝汀儿的! “你……”寂周泓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人罩了!我放心地对他说道:“我不是蓝汀儿!”这话说得毫无愧疚之感,因为我是卓然! 很有礼貌地对范冢说了声:“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然后潇洒地转身上楼,将身后的麻烦全部抛给了范冢和那个所谓的左手剑客。 刚刚走到二楼,就听见寂周泓招呼的声音:“阿大、阿二、阿三,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是。”三人齐刷刷地回答道。 “子墨。”是范冢的声音,“点到即止。” “是。” 紧接着一楼花厅传来了兵器交接的声音。 接着上楼,毫不理会这场因我而起的纷争,像没事儿人似的回到房间观看起了明圣湖夜景。古代没有电灯,无法将这片美景装点得闪闪亮亮。但是,月亮的光影随着云层的变化在湖面上投注下一个个美丽图形。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过了一会儿,打斗声越传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第57节: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2) 看来寂周泓的阿大、阿二、阿三联起手来也不是左手剑客的对手。那个叫子墨的左手剑客可真是厉害呢! 清晨。 范冢一大早便来到了我的房间不客气地把我从被窝中挖了起来。 “你做什么呀?我还没睡醒呢?不是自然醒对皮肤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不依地埋怨着,我没好气地瞪着双眼充满血丝的范冢。他昨晚没有睡好吗?怪不得一早就来s扰我! “你昨晚没睡觉吗?怎么眼睛这么红?”我好心地问道。 他狠狠地盯住我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卓然。”很肯定地说出答案。 “好!你最好永远记住你自己是谁!”他一字一句地说,“昨晚我为了你,失去了平生最要好的朋友!只为了你的一句‘我是卓然’!而我,相信你。” 看得出,昨晚的事情是害得他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男人不是对朋友比对老婆还亲的吗?怎么他竟会为了我跟最要好的朋友翻脸?他对我难道真的是认真的吗?不是男人的征服感作祟? 我怔怔地望着痛苦的范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今天起,我会加强冢楼的保护,恐怕你不能再离开这听澜阁了。寂周泓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定会再带人来的。”说完这些,他竟然用双手按住我的肩将我轻轻地塞回了被窝。然后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再睡一会儿吧!你不是说不是自然醒对皮肤会很有害吗?”替我掖好被子后,他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间迷惑不解。在这种情形下,这个男人好像很容易就能得到我。可他却一直刻意地跟我保持着距离,既没有急着得到我也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那么,他这样为了我跟最要好的朋友反目成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躺在床上,一边听着屋檐下燕子的叫声一边迷茫地思索着,竟是再也睡不着了。 几天来,我一直被禁足。 无奈只好待在这个冢楼之上天天看明圣湖的风景。可再美的景色也经不住这样天天欣赏啊?更何况我还很担心烈儿呢!不知道这几天它好不好,真令人担心。 要不然让范冢去把烈儿接过来? 不行,我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首先,烈儿没有我的召唤是绝不会出现的。再说,真把它接到这听澜阁了,岂不是让它跟我一样失去自由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应该是勿施于马才对。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好烈儿,就让你在湖边自由自在的吧!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见你!望着广阔的湖岸,我羡慕地想着。 一阵喧闹,楼下前呼后拥地来了好多人。是寂周泓带人来抢我了吗? 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凶狠残暴的淮南王,他的身后跟着的不正是我心心念念想见的小乔吗? 心中一喜,刚要奔下楼去,突然感觉不对劲:范冢出去了,淮南王者会儿带着小乔来冢楼意欲何为?总不是带着小乔来跟我话家常的吧? 一想至此,我赶忙躲回房间。正慌乱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后窗跃进来一个人。 是子墨。那个左手剑客! 看到他来了,我慌乱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跟我走。”说完,他一手揽住我的腰从后窗一跃而下。我只感觉身子一轻,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心脏狂跳。 落地之后,子墨熟练地从地面上掀开一个隐蔽的盖子,带着我钻了进去。 嚯!住了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这冢楼之下竟有着一间密室呢。 这密室跟龙门客栈密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临着湖边的缘故,到处都渗着y冷的水。 从密室的暗窗中,可以直视到一楼花厅的全景。 只见那淮南王已经跨过门槛一脸y沉地走了进来。 小乔,我一心想见的小乔也不发一语地走进花厅坐了下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根本判断不出新婚的她是不是过得快乐! 冢楼的总管慌慌张张地迎了过去,对着淮南王行了一个卑微的礼—— “淮、淮南王大家光临,真是听澜阁的荣幸啊!”紧接着,又巴结地对小乔说,“荣乔夫人,大喜呀!您可是咱们听澜阁开张以来最幸运的姑娘了,以后不要忘了多关照听澜阁的故人呀!” 小乔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目光透过他的身子直刺到总管身后的屏风上。她虽然毫无反应,可淮南王却y森地说:“荣幸?哼,快让范冢出来!有些事他不跟我解释清楚,今天我就封了这听澜阁,所有人等一概入狱!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是,是。”管家顿时吓得浑身哆嗦,弓着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还没到门口,范冢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吕管家,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这么一问,吕管家就好像恢复了神志一般立刻稳稳地站在了原地。只见他双手背后,朝向来人恭敬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范老板,您来了,淮南王说要见您,此刻已在大厅等了一会儿了。”吕总管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与沉稳。 “是吗?”说话的工夫,范冢已经走进了花厅,对着淮南王大声地说道,“淮南王不请自来,我这小楼可是蓬荜生辉呀!不知道王爷今天这么好心情是带着荣乔夫人回家看看吗?” 那淮南王“啪”地一拍桌子,坐在座位上微眯着眼说:“范老板这几天好心情啊,楼上住了个倾国倾城的美女,这几天想必每天都睡得香甜吧?”果然是皇室贵族,一句不愠不火的话直透着威严,竟能让人听得打从心底里直冒冷气。 而一旁坐着的小乔听见这话更是浑身激灵了一下。 难道,她已经知道我是个女人了吗? “有美人相伴自然是睡得香甜,淮南王岂不也是如此吗?与小乔姑娘新婚燕尔,岂不乐哉!”范冢爽快地承认道,这淮南王既然会直接找到这儿来手头肯定是掌握了一些情报的,此刻再有所隐瞒已经一点用也没有了。可那范冢倒也不慌乱,似乎早有方法对付淮南王一样。 “哼!这正是本王今天来此的原因。范老板,只要你交出住在三楼之上的美人,你这听澜阁欺诈本王之事便算作罢,我也不再追究了。” 他果然是为了我而来,不!应该说他是为了自己的骄傲而来!我将小乔包装成了他所需要的样子,结果娶回家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才恼羞成怒地想起了我这个幕后策划人。再一听说这个幕后策划人居然是个绝色美女,被耍的感觉岂不就更强烈了!贵为王爷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在密室愧疚地望着小乔,心想:你说得对!人的心怎么能策划呢! 范冢神色一凛,冷言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卓姑娘是听澜阁的贵客,她犯了什么罪,王爷要范冢把她交出来?” 第58节: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3) “大胆范冢!”淮南王此时是真的发怒了,他站起身视范冢说道,“这个荣乔夫人是怎么进的淮南王府你心里恐怕很清楚吧?难道不是你跟那个卓然联手把她送到本王面前的吗?” “王爷,不要忘了,决定将小乔封为荣乔夫人使您自己做的决定!听澜阁可从没有做出过故意将歌姬捧作王妃的事情!我这儿的姑娘全是靠真本事吃饭,还不需要这样处心积虑算计着去当别人的妻妾!”范冢大怒,反驳着淮南王的话。 我心中猛地一紧张,这可是淮南王呀!整个淮南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这范冢他就不怕死吗? “真本事?”淮南王怒笑一声,“哈哈!好一个真本事!小乔,你来说说除了《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那几首歌和《菊花台》,你还能拿出什么令本王大开眼界的真本事?” 一旁的小乔小脸煞白,仍是呆愣前方一言不发。 “哼!又摆出这副鬼样子!”转而对范冢说,“这样的女人我府上一抓一大把,甚至有些丫环都比她强,我居然当作宝贝一样封她为荣乔夫人!哼,范老板不要再言其他。要不然你把卓然交出来,要不然听澜阁的所有人都给我下大狱,听候发落!”此言一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官兵从花厅外直入进来,将范冢重重包围了起来。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听澜阁的人因我而送命? 心一横,正想走出密室亲自解决自己闯的祸,肩膀就被子墨揽住了。他轻轻地对我摇摇头,示意不会有危险,让我接着往下看—— 只见范冢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挂牌,对着淮南王晃了晃说道:“王爷何必如此动怒呢?这样吧,小乔姑娘从我听澜阁出嫁有些仓促,我这做阁主的也没有陪送什么礼物。这个小玩意儿就当作是听澜阁送给小乔姑娘的嫁妆吧。”说完,将挂牌扔到了淮南王的脚下。 淮南王低头一看,神色猛然一变,抬起头命令道:“来人,陪荣乔夫人到听澜阁里到处逛逛,其他人等一律退下给我守住门口,不许一个人进来!” “是。”很快的,花厅之上只剩下了范冢和淮南王两人。 静默片刻后,坐在椅子上把玩黑玉扳指的淮南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范冢此时也放松地坐在淮南王的对面,胸有成竹地望着他。 “过去我一直以为范老板只是个很有作为的商人,没想到你竟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果然不愧是范蠡之后。” “多谢王爷夸奖!” “你在背地里调查我,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今天王爷若不是亲自上门要人,我也许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那么卓然的事情你准备让本王让步不是?” “这可是叛国罪呀,王爷!难道王爷竟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若是这样,王爷为什么还要冒死跟羌国人做这笔交易呢?” 淮南王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把玩着范冢扔过来的那个挂牌,一边思量着。 咦!为什么那个挂牌看起来这么眼熟? “好!美人当然没有江山重要!今天这生意,成交!但请范老板记住:若是你走漏了一点风声,? 第 12 部分 欲望文 第 13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好!美人当然没有江山重要!今天这生意,成交!但请范老板记住:若是你走漏了一点风声,我即便是死也会让范老板和听澜阁所有人陪葬!”淮南王打定主意,从椅子上站起来威胁着说道。 “那当然,请王爷放心,这件事绝不会流传出去!”范冢也站了起来向淮南王做出保证。 “很好!”扔下这两个字,淮南王转过身拂袖而去。 花厅之内的范冢这才坐回到椅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看来,这场博弈他倒也赢得不轻松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着密室暗窗的方向说了声:“出来吧。”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又湿又冷的地方了! 一走到花厅,我立刻拉着范冢的衣袖恳求道:“你能不能把小乔也救出来呢?那个淮南王此时一定更加讨厌小乔了,我不能让小乔留在王府里受折磨。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范冢,你刚才能说退淮南王,你也一定有办法把她救出来,对不对。” 范冢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直视着我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出神地看着。 注意到他目光所至,我赶忙收回双手,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卓然呀卓然,怎么能这么轻浮呢?这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不是以亲吻、握手为社交礼仪的二十一世纪! 范冢不满我抽离的手,抬头略显疲惫地说道:“没想到你第一次抓我的手是为了小乔姑娘,我原本期待着你会对我动心而将手交给我。” 我有些慌乱地别开目光,嘴里仍恳求道:“请你帮我救小乔出来吧?好吗?” “不好!”范冢毫不犹豫地拒绝着我。 “为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吗?一旦我帮你救出小乔你就可以毫无牵挂地远走高飞了,对不对?”他了然地注视着我,怅然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想要放你走的意思。卓然,我从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好朋友决裂、与淮南王为敌!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还是一心要走吗?”说到这儿,总是让我感觉很理性的他激动地说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这么难打动?” 终于,他对我说出了心中隐藏了很久的话,令我感到不安感到愧疚的话。 石头做的心?出神地摇摇头,我的心在哪儿呢? 我无奈地抚着自己的心口对他说:“我的心不是不会被打动,只不过它已经不在这儿了,它丢了,我也在到处找它。对不起,你的一片苦心恐怕是白费了,还是请你收回去用到值得用的女人身上吧。小乔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卓然这就告辞了,范先生请多保重。”说完,毅然地转身离去。他说得对,我没有权利要求他做什么,他对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既然我无以为报,就不该再索求无度。 可范冢并不打算就此放手。他迅速地追上来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咬牙说道:“别想这么轻易地走,我不会答应的!原本我是想要你自己喜欢上我,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不喜欢也无所谓!”说到这儿顿了顿,将脸深埋进我的发间,手臂紧紧地将我牵制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无计可施的我有些痛恨地说道:“你也跟寂周泓一样,不论我愿意与否也要强留在身边是吗?”稍停,我决然地说,“你不就是想要我吗?这简单,”我拉起他环在腰间的手,“我们现在就上床,可以吗?要我的身体很容易,走啊!” 范冢被我抓住的手猛地往回一缩,痛苦地说道:“卓然,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你不要这样!这不像你!” 一旁的子墨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身消失在屏风之后。 我视他,毫不留情地说道:“什么才像我?把那层处女膜看得比内心的自由还重要才像我吗?别装了,要上床就赶快上楼。” 第59节: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4) “你!”范冢恼怒地抓住我的肩,用受伤的目光盯着我。 我抚开他的手,开始一粒一粒地解着罩衫的扣子,无情地说道:“或者你喜欢刺激的,我们就在这儿解决吧!”话音刚落,罩衫便滑落在地。站在范冢面前的我上半身仅剩一件轻薄内衣,里面的月白色肚兜之上隽刺的兰花图案清晰可见。我又抬起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任一头卷发恣意地飘散下来。缓缓后退三步,我将自己诱人的展示在范冢的面前。 范冢紊乱的呼吸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缓缓地抬起了手臂向我伸了过来。 就这样失身吗? 这身子原本就不是我的,不知道待会儿身心不一的我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人的身体和灵魂真的可以分开吗? 一切过后,我还能是原来的我吗? 范冢的手越来越近,我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如一汪死水。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爱抚,只觉得脖颈传来一阵剧痛,我身子一软,倒入了范冢的怀里。 他居然把送上门的我敲昏了! 感觉到他一把将我横抱在怀中走到三楼将我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然后将脸埋入我的手中痛苦地呢喃着:“不要这样对我,卓然,不要这样对我。” 我昏沉着,眼角不争气地渗出一滴泪。 刚才的我也是害怕的呀! 第二天,清晨。 今天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昨晚,我昏昏沉沉地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了淮南王戴着的那个黑玉扳指,还梦见了小乔在伤心地哭泣,还有范冢扔给淮南王的那个挂牌。 我终于想起那个挂牌我在哪儿见过了。那天在湖边,曾有一个对烈儿很感兴趣的人给过我一个挂牌,跟范冢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对,那个人好像叫胡异。 挂牌我好像留在月之舫上了,不行,得取回来。也许从挂牌下手,我可以找出救小乔的办法。 顾不上打扮自己,我迫不及待地飞奔到楼下,在二楼的转角处与刚要下楼的范冢撞在了一起。 好痛!揉揉撞得有些红肿的额头,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只见范冢表情很无辜地望着我说道:“我慢悠悠地走着,是你跟个急惊风似的冲过来的。这可不怨我。” 两个人就这样在楼梯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先退让。 才瞪了他一会儿,我就想起了昨天差点发生的事。感到有些尴尬,我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让他先走。 那范冢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转身下了楼。他背对着我,叮嘱一声:“跟我一起用早膳吧!” 今天的早膳主食是酒酿糯米丸子,外加四样时令菜蔬,吃起来特别嫩滑爽口。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静静地吃着,席间只听得见筷子与碗盘相碰的声音。诡异的气氛使得小琪等一众仆人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呃,”我先开了口,“我想到月之舫拿些自己的东西,不知道这禁令解除了没有?”我指的是针对寂周泓的禁足令。 “他暂时回了淮y的家,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也好,你就出去散散心吧。过两天等他召集好人手了,一定还会回来的。我跟他多年的朋友了,他的脾气我最了解不过,认定的事不撞个头破血流绝不会轻言放弃!”难掩面部的失落,他强抑着对朋友的内疚之情笑着对我说,“最少这几天你是安全的,去吧,子墨会暗中保护你的。” 月之舫。 一踏进月之舫的船舱,灰尘便扑鼻而来。看起来,小乔走后这里就再没人来过了。 先推开小乔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房间内的一片狼藉。每件东西都跟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墙角甚至还留着我吐出的鲜血的痕迹。床榻上遗留着小乔那晚被淮南王撕裂的衣服碎片。眼前的破败衰落无一不嘲弄着我过去试图利用自己所谓的二十一世纪思维摆布别人、c纵别人的愚蠢。 有句话说得好:一切存在都合理! 我自以为是地利用自己懂得的这个世界的人所不懂的见地去妄图改变别人的人生。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做了件好事。哈!真是可笑得很!没有我,小乔活得简单而快乐;没有我,如烟不会失去范冢;没有我,范冢不会跟最好的朋友翻脸;没有我,淮南王不会与范冢结下梁子;没有我……没有我,蓝若玄此刻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当朝相国、剽骑大将军! 卓然!不要轻视这个世界任何存在的人或事物,记住:他们的存在原本比你更合理!对这个世界来说,你才是不合理的不速之客。 痛彻一番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那个放在包裹里的挂牌。 有些困惑地看着上面不认识的两个小篆体字,我发愁地想:找谁问一问呢?绝不能找听澜阁的人,这样一来很快范冢就会知道的。他一定不会让我涉险去救小乔。 找谁好呢? 有了,找如烟! 花之舫。 简单地说明来意后,我将挂牌递给了如烟。 她低头看了一眼说道:“这是羌国驻淮南的行馆令牌,这个行馆就在明圣城王府大街上,挨着淮南王府邸呢。可是,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羌国?对了,范冢不是说淮南王跟羌国做了什么交易吗?没错,问题一定出在这个羌国行馆上。 “谢谢你,如烟。我有急事先走了。”说完,钻出船舱跳到了月之舫上。 “哎!你还没有喝点茶呢,怎么这就走了。”如烟追出船舱问道。 “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说完用船篙撑离花之舫滑行开去。 明圣城商业街。 一路佯装闲逛的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跟着我的子墨。只见他远远地站在我身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不放。真是个称职的保镖呢! 该怎么甩掉他呢?我郁闷地想着。 前面不远处,老凤记的招牌特别显眼地悬挂在商铺旁。抱着对京城老凤记的一丝怀念,我走进了它的店面。 一进门,掌柜的热情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推销着店里的畅销款。我看着墙上挂着的各式成衣,心头涌上一计。 俯首在掌柜的耳边,我简单扼要地说明要求同时塞到她手中一锭银子,看她的表情还有些犹豫,我又摘下手上戴着的一个j血玉手镯递给她。掌柜的终于同意了,喊来了后院一个跟我身材差不多的小裁缝,吩咐她跟我一同进了试衣间。 片刻,那个小姑娘换上了我的装束佯装挑选布料的样子。而我,则换了一套破旧的男装在掌柜的带领下从试衣间的后门溜到了后巷一条偏僻的街道上。 掌柜的转身欲走,我忙喊住她问道:“请问王府大街怎么走?” 她转过身给我指道:“你从这里出去一直向东走看到朝圣楼向西的那条大街就是了。” 很简单嘛!朝圣楼我去过。 “谢谢掌柜的。”说完,朝东边跑去。 第60节:第十八章 水妖(1) 那个冒牌的小姑娘撑不了多久的!我要抓紧时间。 沿途看见了一个卖火烧的小摊子,买了一个后跟老板讨了些灶灰把脸胡乱涂抹了一番。当下又变成了那个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的邋遢男人形象。 一路小跑,到了朝圣楼向西后不久果然看到了淮南王的府邸。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气派的院落。门口的护卫长相奇特,个个都跟我在湖边遇到的胡异一般:精瘦修长、皮肤白皙、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跟汉人有明显的区别。 拿出怀里的挂牌跟大门上的牌匾一对照,果然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了——羌国行馆。 手执挂牌,我调整一下呼吸走上前去。 见我貌似乞丐,只听“咣当”,两旁的护卫将手中的铁戟对砍,挡住了我的去路,然后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羌国行馆,没有请柬不得入内。” “我找胡异,”高举手中的挂牌,我壮着胆子说道,“是他要我来行馆见面的。” 护卫见我手执挂牌,立刻将铁戟一收,放我进了出去。 走进行馆,面前呈现的是一派迥然于我国建筑风格的庭院。 第十八章 水妖 院落里竟种满了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那些植物我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只觉得怪异得好看。 如果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有人带路的话,你肯定也会像此时的我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因为——眼前根本就没有路! 我的个头估计不过一米六五,站在门口的石阶上,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灌木丛将我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只见一片郁郁葱葱,林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彩色小鸟“j爪儿,j爪儿”地叫着;灌木丛中一片片的姹紫嫣红引来了无数彩蝶翩翩飞舞;蜜蜂也不甘寂寞地成群飞过来凑热闹,采撷着花朵上的蜜汁;一阵微风吹过,花香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令人心旷神怡。 可这里什么都有了,却唯独没有一条路,没有一座房子。 这是羌国行馆吗?我是不是来到花木园了? 扭过头去看看如雕像般一言不发的守卫,确认自己真的没有找错地方。 怎么办?难道要傻乎乎地在这里站到有人带路? 可是,哪里看得见一个人影? 正思索着,从灌木丛的边沿猛地蹿出一白一黑两只小貂儿。它们看到呆立在门口的我,好像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缓不急地一前一后溜回了灌木丛。 等等!我一边在心里暗暗说道,一边跟着两只小貂儿钻入了灌木丛中。 没人领路,有貂儿也行啊!跟着着两只很有灵气的动物,我踏入了漫无边际的羌国行馆。 就这样,我一路跟着两只貂儿在林中穿梭着,果然不一会儿,就被带出了这片美丽的灌木丛。 不知为什么,才刚一走出灌木丛,两只貂儿就突然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一溜烟的工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只好眼望四周,想要确认自己在哪儿? 我的天!这里可跟我和玄的那个秘密盆地有得一拼了。 只见眼前是一个活的泉眼,潺潺不绝的泉水不断地向上喷涌地冒着热气的泉水。所有的水流向前方地势较低的洼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不算很大的河滩。若仅仅是如此,我也不会很震惊。更难的是:那洼地的表面并不是泥土而是像梯田一样含有碳酸钙成分的熔岩地貌(各位看客如果不太清楚什么是碳酸钙成分的熔岩地貌的话,可以参看九寨沟的七彩池。基本上就是那个样子。)。 那泉水盛在像梯田一样的河滩上,颜色由浅白过渡到浅绿,再由浅绿过渡到浅蓝,再由浅蓝过渡到蓝绿,再由蓝绿过渡到深绿,再由深绿过渡到了深蓝,当所有的泉水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深潭后,那颜色又变成了墨蓝。至于深潭的水究竟又流向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估计地下一定有一条暗河直通明圣湖,不然这喷涌不断的泉水岂不早将这羌国行馆淹了! 这里竟是明圣湖的水源之一呢!真美呀! 可是,一想到我现在的处境便无心再欣赏这里的美景了。那两只貂儿把我带到这里就不见了,我是有目的而来的呀!在这不见人影的地方能干什么呢? 望着两旁寂静的美景,我试探着喊了两声:“有人吗?有没有人?咳,”我清了清嗓子,用比较低沉的嗓音喊着,“我找胡异,有没有人认识他啊?”远远的,深潭里传来了一阵回声。 之后,仍是寂静一片。 突然,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一声,很不文雅地提醒我它饿了,要吃饭! 天,这里水倒是不少,吃的东西?环顾一周,根本什么都没有! 要是在秋季,可能还会有灌木丛中的果子充饥。可在这六月初……唉!我总不能当仙女去摘花瓣吃吧? “咕噜,咕噜。”肚子仍是不依不饶地叫唤着,我望着这看不到一丝人气的人间美景,沮丧地转过身准备循原路回去。再一看,又傻了。哪还有原路?原路在哪儿?眼前依旧美丽的灌木丛丝毫不显我来时的痕迹。 天呀!我在这繁华的明圣城中迷路了!谁能来救救我! 心中正叫着苦,突然听到一阵鸟雀四散飞起的声音。然后“乓”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到了我的头顶。 好痛啊!揉揉被砸得肿痛的头顶,我低下头看像罪魁祸首——啊,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美丽小鸟,“你怎么不飞了?”好奇地把它拿到手中,这才惊异地发现小鸟已经死了,可是它的全身完好无损不见一点伤痕呐!再向周围一看,嚯!不止一只呢!在我的四周到处都散落着各种漂亮的小鸟,它们都和我手中这只的一样全身完好无损,却个个都停止了心跳。 我纳闷地想:这些小鸟都干什么?知道我饿了,全体自杀给我果腹吗? 一想至此,突然高兴了起来。管他呢!小鸟又不是我害死的,我遵循一下自然界的食物链规律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应该没什么错吧? 于是,挑了几只看起来比较有r的小鸟,我奔到泉眼处拾起一片很像刀片的锋利石头,三下两下便熟练地将小鸟收拾干净了。 于是,从树丛里拣来些柴火用身上的火石点燃,我在这片美丽的风景之中开始了悠然自得的bbq自助烧烤。背靠着岩石,我自在地等着鲜嫩的烤r出炉。 还少点什么?对了,调味料!这没有盐和味精,r怎么会鲜美呢?得想个法子。 向远处的灌木丛眺望了一下,咦?有目标了!在一片长着鲜艳花朵的丛林边,居然在树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蜜蜂窝!哈!有蜂蜜做调味的话,这烤r一定会变成人间美食的。一想至此,将罩衣脱下蒙在头上,我手执一根木g向目标悄悄进发。 事实证明。马蜂窝真的不能捅的! 第61节:第十八章 水妖(2) 这不,此刻我正抱着一块捅下来的蜂窝低头向前逃窜着,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愤怒蜂群。 我慌不择路地跑着,由于蒙着头很难看清楚去路,一个不留神双脚踏空,整个身子坠了下去。 “救命啊!”这是我落入深潭前最后的呼救声。 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那些从天而降的追兵盘旋在深潭的上空无计可施地嗡叫着。 安全了。我屏着气躲在水下望着渐渐远去的蜂群,这才放心地钻出水面。 “哗!”从水中一跃而出后,我望着手中的战利品长叹了一口气,“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我卓然可是反过来了,差点为食而亡呢!”一边说着,一边向岸边游去。 这时只听得又一声“哗”的响动,我的面前竟赫然冒出了一个人来。 不会吧?我进了这羌国行馆之后大半天了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不幸掉入这深潭之中居然碰到了一个人!这羌国行馆也太奇怪了吧? 赶忙在水下将罩衫穿回身上。浑身湿透的我此刻躯体玲珑毕显,很容易被人发现是个女人的。 可当我看清楚来人样貌之后,突然发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因为水中的人居然是一个美得冒泡的蓝眸绝色美人。 天!这是传说中的水妖吗?人间怎么能有这么美的人? 眼下我们俩都立在水中仅露出了头,双方正不发一言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相打量研判着。 这一年多以来,我走南闯北的也见识过了不少美丽的女子。其中的个中翘楚应该算是在乐浪郡遇见的伊能薰了。可面前的这个美女竟然要比她还美:乌黑的直发,白皙的面庞,深邃的蓝眸,殷红的嘴唇,最重要的是那绝代的风华,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致命的慵懒所透露出来的诱惑力。即便是身为女人的我也不禁想要上前一亲芳泽呢! 一想到自己此时的狼狈相:脸上的炉灰被水一泡全部花了,一块一块地粘在脸上。一副肮脏男人相。 只见她一直不发一语,我有些内疚地想:自己的这副模样是不是把她吓坏了? “呃,你好。”主动开口打着招呼。 她仍是一语不发,只是直视着我。 “我是为了这个才掉进水里的。”举了举手中的蜂窝,我向她解释道。 还是没有反应。 “我不会伤害姑娘的,你放心,我这就走。”说完向岸边划去。 仍是没有反应。 难道是聋子?我有些怜悯地想着。这样一个俏佳人如果不幸是个聋子,那可真是天妒红颜呀! 算了,我还是不要打搅别人了,赶快离开吧。 刚想离开,只听得寂静的潭水中发出了一阵熟悉的“咕噜、咕噜”声,这回可不是我的肚子在叫了。难道是……我转过头望着身后的美人。 “你饿了吗?” 这回有反应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能听懂话呢!我高兴地对她提出邀请:“我在上面烤了许多鸟r,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烧烤?”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向她伸出手说道:“那就跟我走吧!你可有口福了,这蜂蜜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找来的呢!” 那美人大方地朝我走过来,将皓皓玉手递到我的手中。把她从潭水中拉上来的一刻,我才惊讶地发现这个美人竟然有一米八多的身高呢?整整高出我一头半。 哇!完美!这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当顶级模特的好胚子呢! “走吧。”仰视着她,我发出了邀请。 只见她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我离开了深潭。 真可惜她不会说话呢!一路上我惋惜地想着。 当我们回到烧烤架旁边时,原先穿在上面的几只小鸟已经全部烤糊了。 太可惜了!我不舍地望着几乎碳化的鸟r,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美人。只见她仍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倒是肚子比较诚实,又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看来她比我饿得还要厉害呢! “没关系,这里还有很多小鸟,你等我一会儿,保证马上就好!”做出保证之后,我立刻开始准备新的烧烤。 此时幸好是初夏,否则刚才我这在深潭中泡得浑身湿透,非得感冒不可! 我一边舒服地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一边收拾着手中两只可怜的小鸟。 ok!大功告成!将清洗干净的两只新鲜鸟r穿好后,我又拿出冒着生命危险才换来的蜂窝将蜂蜜均匀地涂抹在上面。涂抹着金黄色蜂蜜的鸟r在炭火的烧烤之下地向外渗着油,看起来外皮焦脆可口,里r滑嫩香甜。 一定很好吃!我抑制住直冒口水想要将它们拆卸腹中的欲望,非常怜香惜玉地把第一只成品递给了面前的美女。 她倒也不客气,伸出手接了过去。呵!虽然是个绝色美女,可她的吃相也毫不文雅呢!我有些意外地望着狼吞虎咽的她,开始感叹造物者的不公平。 周星驰的电影里常说一句话:人家美女就是挖鼻屎也还是美女,也要比你美上一万倍!这话今天我算是相信了。只见她大口大口地嚼着美味,金黄的油脂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她便伸出舌头舔一舔。我的吃相不怎么样,她竟然比我还过分! 感慨地摇了摇头,高兴地看发现第二只也好了。取下来刚要往嘴里送,一只油乎乎的手迅速地将我快到嘴的美食夺了去。 “你!”我气愤地望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做好的烧烤又进了她的肠胃。天啊!绝世美女也要讲道理的吧。 可那个始作俑者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仍是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手中的美食。 “扑哧!”随着一根骨头的吐出,她舒服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正眼瞧着我。 “咕噜咕噜!”我五脏庙又开始抗议了,唉!肚子比较要紧,就这样狠狠地瞪着她,被她吃进肚子的烧烤也不会再回来,还不如自己赶快再烧一只呢! 就在我重新为了食物忙碌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竹笛声。原来,是那个美女正在吹奏。 我一边翻转着烤r,一边聆听着充满着异域风情的笛声。她手中的笛子跟江南的竹笛相比要更短、更细一些,所以她所吹出来的音色更高亢、明亮,令人有闻声起舞的欲望。此刻,美人湿漉的长发已经晾干,随着微风上下飞扬着。情不自禁地顺着她的脖子朝下望去,发现她的服饰跟汉人有很大的不同。颈间是小立领,外衣上缝制的图案全部由绿色和红色的丝线组成,领口、袖口等处都镶着金边。这在我眼中很难挑战的配色穿在她的身上竟是出奇的好看,竟能更加衬出她身上妖魔般的诱惑力。 一曲终了,她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酒壶仰起头灌了几口,接着便将酒壶对着我抛了过来。我赶忙接住,拔下塞子闻了闻——嗯!真是好酒啊! 此刻,我的烤r也好了,一手拿着烤r,一手端着酒壶,在这个奇幻美景面前,我享受了一次完美的盛筵。 第62节:第十八章 水妖(3) 酒足饭饱之后,我也拿出了腰间挂着的埙,冲着美人说道:“礼尚往来,我也回赠你一曲吧。”说完,吹出了我和伊能忍在大海边的那首“碧海潮升曲”。 那一曲中有我的爱,我的希望,还有,我对蓝若玄的无限想念。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于无形之中,我的手被美人紧紧地握在了手中。有些意外地抬眼望着她,竟然看进了一对深幽的蓝色眸子,在那里我看到了懂得和感悟。 两个人正相视无语,突然从林子中传来了一阵呼唤:“主上,主上。” 美人神色一凛,对我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出见过她的事,然后迅速地跑到深潭边上跳了下去。 我望着她一跃而下时在空中划下的优美弧线,出神地想:她会不会真的是个水妖?如果不是,那她会是谁呢? 不容我多想,灌木丛中走来了一行人。 定睛一看,为首的不正是那胡异吗? 终于见到要见的人了。我赶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还记得我吗?”手中晃着他给的挂牌,粗声问道。 “是你啊!小兄弟,怎么,你改变主意了?”胡异一见我便高兴地问道。 “是啊!你不是说我可以随便开价吗?” “小兄弟,卖马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谈,你刚才一直在这儿么?” “是啊。” “那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胡异有些犹豫地问着。 “没有啊!鸟倒是见了不少!”很肯定地一口否决,他们是想要找美人吗? 这时,胡异身旁一个随从把一只死去的小鸟递到他的面前轻声说了些什么。 胡异点点头,命令道:“分头找。”然后看着我微笑道,“小兄弟一定是迷路了才会误闯到这儿,走,我们找个地方说说马的事。” 跟着胡异重又走进了灌木丛。 这一次,我留了个心眼,仔细地在他带的路上找一些类似标记的东西。 终于,我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奥秘。 他带我走的一路上两旁几乎都可以看得见同一种树木。那是一种开满烟粉色鲜花的矮个树木。故而我大胆猜测:这羌国行馆的灌木林并非随意栽种,而是精心设计所为。这个时代没有直升飞机,倘若有的话,从上空俯瞰,一定能发现各种有规律的树木连成的路线。每条路线应该都是由不同的树串联着的。 有了这个认知,我心中一阵高兴。下一次再来这里就不会找不到路了。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片开阔,一个墙体装饰着竹子的八角小楼映入了视线之中。只见那八个向上挑着的屋角下分别挂着一个铜铃,微风一过,铜铃便摇曳着身子发出悠远的声音,好听极了。 胡异顺着我的眼神望去,笑着说:“小兄弟喜欢这铃铛吗?呆会离去时我送你一个便是。进去吧。”说完先我一步向小楼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可真是个豪爽磊落的汉子,要是可以的话跟他交个朋友倒也不错。 “来人,看茶。”一落座,他便吩咐着下人招呼贵客。 看来,因为烈儿,我这衣衫褴褛的模样倒也成了他的座上宾了。 很快,茶叶便端了上来。顺着热气,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溢鼻中。再看看那茶叶的形状:只见每个茶叶从根部开始都分成了一高一低两片嫩叶,更加奇特的是每一个茶叶都直立在水中随着水流动的方向轻盈地旋转着。好茶呀!不仅好喝,更加好看! “这是我们羌国的特产,”胡异热情地介绍着,“我们都叫它情侣针。小兄弟跟我走了半天,口渴了吧?快喝吧。”说完,先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情侣针?好名字! 我轻轻地对着茶水吹了口气,这才将茶凑到嘴边喝了起来。 放下茶杯,我看向胡异说道:“上次在明圣湖边,胡大哥曾说过想要买在下的马匹,不知道现在还想不想要了?” “要,当然想要!”胡异很肯定地说道,“自从上次见到小兄弟的坐骑,我可是一直挂念着呢!现在主人愿意割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瞒小兄弟,我家主上一直想要一匹像小兄弟坐骑一样的好马。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马匹。这次到淮南,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呀!” “好!”我痛快地说道,“那我开的价……” “小兄弟尽管开口。” 该要什么价呢?我有些犹豫地想着。这古代的马匹交易我可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匹马的价格多少才合适呢?不管了,胡乱开个价吧。 “一千金。”我随口胡诌了一个价格。 胡异表情一愣,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好!好马本就无价。小兄弟,我们这就说定了。什么时候你把马儿带过来?” “三天后,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马。”定下了交易日期。 刚说到这里,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在胡异的耳旁说着什么。 “是吗?快通知主上,你们快去门口列队迎接。快!”胡异沉着地安排着。看起来,行馆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等等。”胡异又唤住来人说道,“派人送小兄弟出去。” “是。” 我识相地站起身说道:“那三天后见。告辞。”说完跟着来人走出了这八角小楼。 刚走到门口,又听见屋顶铜铃传来的声音。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铜铃问道:“胡大哥,那个铃铛……” “哦,”胡异一拍脑门爽朗地笑道,“看我这记性,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银钒,你带小兄弟到海总管那儿包个布衣铃给他,就说是我的吩咐。” “是。”那个叫银钒的守卫得令后领着我重新走进了灌木丛中。 布衣铃?! 好好听的名字啊! 海总管所在的小楼跟刚才胡异带我去的基本上一样,都是二层八角的样子。 银钒说明来意后,海总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从他的眼中我读出了一丝轻蔑,只见他嘴里嘟囔着:“这个胡异,也不管是什么人就乱问我要东西。他以为自己是主上身边的红人就可以随便命令别人了?真是的。”尽管他嘴上说着,可仍是不情愿地给我包了一个布衣铃。 刚伸手接过铃铛,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长啸。听声音好像是一个内功高手发出的,否则怎么会传得那么远呢! 银钒神色一紧,对海总管说道:“主上在召集人手,我要赶快过去。这个小兄弟就麻烦海总管送出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海总管追了几步顿足说道,“连个小小的护卫都来命令我了?岂有此理!” 看来我很不受欢迎。有了这个认知后,我识趣地说道:“不用麻烦海总管亲自跑一趟了,您把出去的路给我指一指就行了,我自己可以走出去。” 斜眼看着我,海总管y森着脸没好气地说:“看到那棵长着蓝色花朵的树了吗?你顺着那长着蓝色花的树一直走就出去了。我还忙着呢!就不远送了。”说完,转身回了小楼。 第63节:第十八章 水妖(4) 顺着长着蓝色花的树?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正确,这些长着各种颜色花朵的树木就是羌国行馆内隐藏着的密径。 就这样,手拿着布衣铃,我一个人踏上了出行馆的路。 一路上,我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中那个精致的铜铃,只见通体乌黑的铃铛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这花纹的纹路有些眼熟,好像跟那个水中美女衣服上的花纹一样。这么说来,那个美女一定是羌国人啦?可她为什么一听到胡异的声音就跳入深潭避而不见呢?哈!一定是偷偷溜出来戏水的,不敢让人知道。 再看那铜铃下面坠的木质薄片,只见上面细致地刻着一个镂空的人影。人影是侧面的,只能依稀看得出他高挺的鼻子。也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有机会的话问问胡异吧。 我一边走一边仔细地看着那个铜铃。说起来,铜铃可算是我最喜欢的装饰物了。我总觉得它可以带来远方亲人的思念,也可以将主人的心情放飞到天的尽头。这也是我主动向胡异讨要的原因。 玄,今晚我会得到你思念的气息吗?你究竟在哪儿? 由于想得太过出神,不知不觉之中我竟偏离了应该走的路。此刻,面前有一排长着黄色花朵的树木和一排长着白色花朵的树木相互交错着。天!这竟是一个十字路口,我又迷路了! 赶忙掉过头寻找长着蓝色花朵的树。忽然,耳旁飘过一阵声音:“你们主上把银子准备好了吗?”竟是淮南王的声音。 “王爷请放心,这次交易我国是有备而来。钱的方面王爷不必过虑。”那人是胡异。 我赶忙躲在一丛长着巨大叶片的植物后面,小心地偷听着。 “不必多虑?哼,我们交易的事情外面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今天来一是要跟你们主上商量加快交易的速度,另外一件事就是要问问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人会走漏消息。” “什么?这怎么会?这次交易在我国属于国家机密,知道的人没有几个。您放心,王爷,我们一定彻查所有参与的人,一旦发现是我方的人泄露了机密,我胡异一定将他送到淮南王府上任凭王爷发落。”胡异肯定地保证着。 “好。”一个好字仿佛关上了对话的大门,他们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越走越远,消失在密林深处。 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顺着长着黄色花朵的路离开的。我稍一犹豫,抬脚跟了上去? 第 13 部分 欲望文 第 14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顺着长着黄色花朵的路离开的。我稍一犹豫,抬脚跟了上去。 正当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时,林中突然传来“嗖”的一声,吓得我立刻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发现没有人以后,这才缓缓地抬起头,饱受惊吓的双眼对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竟是刚才碰到的那一对貂儿!这一只是白色的,另外一只黑色的貂儿呢? 我轻轻地把手伸向白貂,它晃动了几下倒是没有拒绝我的抚摸。 “你的小伙伴呢?它去哪儿啦?”貂儿的毛皮果然柔顺,摸起来好舒服呢! “它在这儿。”传来了回答声。 天!真的有人! 我立刻站起身,赫然发现胡异和淮南王正站在我的面前。那胡异有些奇怪地望着我,在他的肩膀上趴着的不正是那只黑貂吗?白貂一见他们,“吱”地叫了一声也溜上了胡异的肩膀。 而淮南王更是用着惊喜的眼神视着我,很显然——他认出了我! “我、我迷路了。”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我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啊!银钒没有送你吗?”胡异面色一轻,问道。 我躲闪着淮南王的灼人目光,回答着:“银钒听到啸声便急匆匆地走了,海总管忙,就让我一个人走了。” “那这么说,我们是很有缘分啦?卓然。”淮南王发话了,此时他戴着的黑玉扳指上的那一对闪烁正传递着猫捉到老鼠时的快乐。 真背!我可算是羊入虎口了。 听他这么一说,胡异有些惊奇地问道:“王爷认识小兄弟?” “何止认识,我们的交情还很深呢!”说完,大步走到我身边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揽住了我的肩膀,低声说道,“跟我走,否则我杀了小乔。”言毕,转而对胡异说,“转告你们主上,我明天再来商议大事。今天就先告辞了。”说完,搂着顺从的我大步地离开了。 “可是小兄弟……”胡异迟疑地问道。 “卓然就由我替你送出去好了,刚好我们两个还有事要谈。你说对不对?”低头问向我。 麻木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对。” 淮南王好心情地朗声说:“告辞了,胡将军。” “王爷慢走,小兄弟,别忘了我们三天后的事儿。”胡异在身后提醒着,声音渐渐变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就这样,我被挟持了。被这个我打从心底里害怕的男人掳到了淮南王府。 出了羌国行馆,我在上马车前回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在这王府大街的不远处就是明圣城的边界,在那里坐落着与明圣湖相依相偎的宝山。怪不得城中的别墅里竟有这样的d天,原来是因为它的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山脉。 刚一进淮南王府,我就明白了那羌国行馆连绵不绝的泉水究竟流向了哪里。原来在王府中竟然有这一个微缩的明圣湖景观。湖面上波光粼粼,湖岸上垂柳棵棵,简直就是明圣湖的再现。 再定睛一看,湖中央竟有一艘跟月之舫一模一样的乐舫。乐舫之上隐隐地传来了熟悉的琵琶声,难道是小乔? 刚想询问,就听见淮南王吩咐下人道:“去告诉荣乔夫人有朋友来看她了,请她到寰苑相聚。” “是。”下人恭敬地回了话,一路小跑到湖边坐上一艘小艇向乐舫滑去。 果然是小乔的住处。我有些愤怒地望着淮南王: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小乔跟了你,居然还是要在湖上过着漂泊的日子吗?难道,你就不能给她一个安定、踏实的家吗? “怎么?为你的好朋友打抱不平吗?”淮南王冷笑道,“她本就是个歌姬,我现在给她造的月之舫要比她原来那艘大得多也豪华得多。你们联手演戏骗我,我这样对她已经是很仁慈了。” “你。”愤怒至极的我挥手就朝他的脸上扇去。 他一把攫住我的手,嘲笑道:“脾气还不小嘛?不过先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若是跟我想象的有出入,我定会赏你几巴掌的,不要心急!” 他,他还是人吗? “啊!”我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淮南王扛在了肩上。 心慌意乱的我喊叫着:“你跟范冢有过协议的,你答应过不再找我的。你是王爷,说话也不算话吗?”他大笑着,“王爷说话当然算话了,我是答应范冢不到听澜阁要人,可是却没有说过送上门来的也不要啊?”说完,大手高高抬起竟在我的翘臀上用力地拍了下去,“安静点,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湖里好好洗洗,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pp好痛呀!我皱着眉,停住了不停挣扎的身子。 淮南王可不是范冢! 这次,我恐怕凶多吉少了。 第64节:第十九章 白玉扳指(1) 第十九章 白玉扳指 一走进寰苑,淮南王便将我丢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池,速度快得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让我脱。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人强迫沐浴了,感觉很无奈! 还好,这家伙并没有在一旁看我洗澡的意思,而是让府上的奴婢们伺候着,他只留下一句:“把她给我洗干净了,臭死了!”便很臭p地离开了。 我臭死了!爬到岸上一边配合着丫鬟们七手八脚地给我宽衣,一边愤愤地想着:我虽然装扮成邋遢男子的模样,可是身上绝不会有异味的。这个淮南王,竟敢说我臭死了!不要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一定会报这诬蔑之仇的。 王府丫鬟们果然训练有素,很快就把我身上的衣服脱去了。 “小姐,请下浴池。”一个看起来很伶俐的丫环用手搀扶着我想要让我走进浴池。 “你,让我自己下去就好。”拨开她的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办法,从小就没有养成让人伺候着洗澡的习惯。现在这样子,我觉得别扭极了! “小姐,”那个丫环看出了我的不悦,哀求道,“是奴婢们伺候得不好吗?您就不要再推辞了,若是让王爷知道小姐不接受奴婢们的伺候,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王府中的丫鬟竟然都那么害怕淮南王,看来他真的是一个暴虐成性的人! 望着一众丫鬟们乞求的眼神,我只得顺从地接受着她们接下来全套的“服务”。 刚走进浴池想要倚墙而坐,一个小丫鬟便拉住了我说:“小姐,请坐这边。” 按照她指定的位置,我坐了下去,这一坐才惊喜地发现下面竟然是一个出水口。温暖的泉水有规律地一波波涌来,好舒服啊! 闭上双眼不知昏沉了多久,丫鬟们就将我唤醒了。依她们的指示趴在浴池中心浮出水面的墨玉石板上,忽然感到身上许多地方同时被什么东西碾过。抬头一看,这才发觉她们每个人的手中均拿了一个j血玉做的碾轮沾着香气四溢的精油在我身上均匀地涂抹着。碾轮所到之处一股清凉、舒缓、紧致的感觉便从肌肤表层传了过来。又有四名侍女手执着天然海绵(这个时代居然也有天然海绵用,爱美的女人们真是无所不能呀!)在我的手脚处轻柔地摩擦起来。 真的很舒服呢!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好好享受过沐浴乐趣的我,此时正眯着眼松弛地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 等等!我突然睁开眼睛,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声:白痴! 真的是白痴呢!自己现在跟要进贡到淮南王口中的美食有什么两样?先清洗干净,沐浴更衣,然后呢?难道淮南王只是邀请我吃个晚饭,感谢我为他跟小乔牵线搭桥? 一想至此,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望着浴池里清澈碧绿的泉水,我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赶快想个脱身的办法。 这一甩之下,一年多以来在脖颈中一直戴着的那个白玉扳指跟身下的墨玉石板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玄,是你在生气吗?气我这么不乖到处惹是生非吗? 抚摸着白玉扳指内侧刻着的那个“然”字,我的思绪又飘回了和玄共度的那段短暂而甜蜜的时光。 “小姐,已经好了。请您到大厅吧。”丫鬟的一句话将我从臆想中拉回了现实。 看来我走神可有好一会儿了,因为此刻我已经全部穿戴整齐了。 “小姐请看。”另外一人拿来了一个铜镜,将我的上身映照了出来。 镜中的我又一次呈现出精灵般的感觉。看来这王府中的人果然很有经验,她们看出了我并不适合浓妆艳抹的妆容,所以只是用蜜粉轻轻在脸上扫了几下,达到让面庞肤色看起来均匀、健康就好了。头发没有强制地梳成时下里贵妇人的样子,而是自然地让它飘逸而下,只简单地在后面绾了个结,用烟粉色丝带系住。首饰配得不多,只是在耳朵上戴了一对烟粉色珍珠耳钉。身上的衣服也比较简单,内衬烟粉色裙装,外罩轻薄纱质的纯白色罩袍,罩袍之上还有用银丝线隽绣的隐秘花纹。 我望着诱人的自己,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些丫鬟们可真是尽心尽责呀!这么有经验,也不知道曾经送过多少精致的女人到淮南王的床上。 “走吧。” 在众丫鬟的簇拥中,我来到了大厅之上。 一个总管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对我恭敬地说:“请卓小姐到望京亭用膳。” 用膳?是呀,这一沐浴竟用去了近两个时辰,此刻天已经黑了,是该用膳了。中午我只吃了点烧烤,经过一下午的折腾早就被消化光了。 走吧,去望京亭。不论什么在前方等着我,也是要面对的呀! 望京亭?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在亭内圆桌之上,小乔一个人正端坐在上位,巧笑嫣然地望着我。 她的眼神中好像一闪而过一抹怨恨,然后迅速地被热情掩盖。只听她那熟悉的声音欢快地扬起:“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美!以前在月之舫上可是隐藏得很好呢!隐瞒了这么久,真不够朋友!” 诧异地望着小乔,对她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我居然不知说什么好。 小乔见我有些发愣,款款站起身对我敬了一杯酒,“卓然,这一杯敬你。我小乔能有今天这般荣华富贵的生活,可全靠你所赐。来,我先干为敬。”说完,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我仍是呆呆地望着小乔,这怎么会是她说的话呢!难道,我的猜测有误,小乔真的过得很幸福? 不对,我摇摇头,淮南王为了胁迫我顺从地跟他回王府,甚至拿小乔的生死来要挟我。这样不在乎小乔的男人,小乔跟着他怎么能快乐幸福呢? 小乔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跟我说话?她是在怨恨我吗? 正想着,一边的小乔催促道:“怎么不喝呀?难道我不配给你敬酒吗?” 回过神来,看到她双目隐藏不住的恨意,我压抑着歉疚将杯中的酒倒入腹中。小乔见我喝了酒,面色一变,呆坐在一旁掩面痛哭了起来。 这才像是小乔该有的反应,我忙搂住她将心里积藏已久的话统统倒了出来:“对不起小乔,对不起。这些天,我心心念念的就是这句话,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你:我错了。你是对的,人的心是不能策划的!像我这样把别人当傻冒一样玩弄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冒呢!”痛快地骂着自己,我边抽泣边说,“我是混蛋!小乔,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就是不要装作一切都好的样子。你放心,我自己闯的祸我负责到底,一定会想办法再带你离开这里的。” 一直痛哭着的小乔听到这里,用手推开了我,幽幽地问道:“离开这里,去哪里呢?天底下的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离开这里还不是要当他们的泄欲工具?” 第65节:第十九章 白玉扳指(2) “不,小乔,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幸福。我们不必依靠着男人过活,我们自己就可以活得潇洒,活得精彩。我带你走,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 “太晚了,卓然。”小乔y郁地望着我说道,“你知道我在王府过的是什么生活吗?我成了淮南王招待政界贵宾的工具!”她一字一句地痛诉着,“我表面上是风光无限的荣乔夫人,实际上跟妓女没有什么区别。王府上来了什么张大人、李大人、王将军、赵统领,不管是什么官,不论他们年龄有多大,我都要侍寝。甚至有时候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大人,我也要……”说到这儿,她讲不下去了,双手紧紧地掐住我的手臂默默地流着眼泪。 所谓的“大悲无声”恐怕是形容得最痛彻的心情吧! 此刻,小乔微张着嘴,毫无声息地痛哭着,毫无声息地痛哭着。 我也恨得快背过气去了! 我恨我自己!恨淮南王!恨所有占小乔便宜的该死的男人! “小乔,”我断断续续地安慰着她,“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儿。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从新开始,你一定会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的,他会珍惜你,他会疼爱你,他……” “那是不可能的,卓然。”是淮南王的声音,他打断了我的话,悠然地踏着步走来。 小乔一听见他的声音,浑身打了个冷战。 我忙抱住她,对淮南王说道:“你还是个男人吗?居然让自己的女人跟别人上床,即便我和小乔欺骗了你,你也不能这样对她呀!” 淮南王并没有搭理愤怒中的我,而是对小乔命令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一听这话,小乔从我怀中挣脱出去,站起身准备离去。在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今天,我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言毕,迅速地离望京亭而去,留下我和淮南王两个人。 她说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两不相欠? 正想着,突然从小腹蹿上来一阵灼热,身子一阵晃动,我赶忙伸出手扶住桌沿。 不对!那杯酒有问题! 来不及多想,身子便酥软地向地面滑去—— 没有像秋叶一样飘落在地,因为淮南王很及时地接住了我,将我横抱怀中。 望着他贪婪的注视,我明白了小乔离去时话中的含义——那杯酒中一定是下了c药了,所以她才会说我们两不相欠。 淮南王抱着我离开瞭望京亭。 昏沉中的我只是想着:不要怪我,小乔!对不起,小乔! 今晚,我恐怕要为自己的任意妄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身子好热啊!谁来帮我把衣服脱掉? 寰苑卧房。 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卧室,巨大的房间支撑着四根表层镶嵌着琉璃的柱子。每根柱子上都悬挂着一颗j蛋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夺目的光线从琉璃上折s出来,映得整个房间都炫目明亮。这也使得原本就心炫神迷的我更加心笙摇荡、意乱情迷起来。 淮南王将我轻轻地放入房间中央的黑色大床之上,然后后退几步双臂环抱,像一只正在观察猎物的黑豹一般欣赏着陷入迷幻的我。 好热啊!在药力的挥发下,我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双手焦急地撕扯着白色罩衫。匆忙之中竟把自己抓伤了都毫不自知,只是急于想摆脱身体的灼热。 “快,快来人,帮我把衣服脱了,快呀!”我的呼唤中夹杂着痛苦与激情,听起来格外的诱人。 “果然是倾国倾城,这才配得上做我淮南王的女人。”站在床边观察我的他满意地说道。 好难受!快来帮帮我!环顾四周,看见床边站着的人影,我急迫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很着急吗?”他嘲弄地说着,对外面的奴婢们吩咐道,“来人,为我更衣。” 从门口走进一排侍女鱼贯而入,只见她们像流水线一样伺候着淮南王:第一步,脱去外衣;第二步,冰水敷脸;第三步,脱去内衣;第四步,浑身推满薄薄的一层精油;第五步,绾发;第六步,净手。以上全部准备完后,这个浑身赤l的精壮男人进行了最后一步:一个侍女蹲下身子,在他的男性昂扬处不知道卡了什么东西。所有这些完成后,才算大功告成。一众年轻貌美的丫鬟红着脸退了下去,将这满室的春光留给了我们俩。 等待多时我此刻已将外衣全部脱去,由于神志不清,扣饰过多的内衣没能顺利地解开,只得是胡乱地撕扯着。我的面颊、颈肩此刻布满潮红,急需要有人来帮助我消除这春祸。 “不好脱吗?”淮南王用着慵懒诱惑地在我耳边说着,“我来帮你。”而后,身子一翻压制在我身上。 呼!舒服多了,我激情难耐地摇曳着身体,期待着面前这个男人填满我身体的空虚。 “别着急,”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从我内衣的腰间探了进来,很快两只不安分的手便准确地覆在我坚挺饱满的浑圆之上,肆虐地蹂躏了起来。 此刻的我怎能经受得了这样的挑逗,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想要得到雨露的滋润。 感受到我的饥渴,他轻笑一声将我微翘的唇瓣含入口中,药力此刻发挥到了极致,我抓住他绾起的发,狂野地、辗转地吻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已经离我而去,生理的渴求完全控制了我。 淮南王很熟练地解开了我繁琐的内衣,将我赤l地暴露于空气之中。而他来回地磨蹭着,折磨着我已经全无理智的身体。而他,则像猫捉老鼠一样,克制地、观赏地、残忍地观察着我濒临崩溃的欲望挣扎。 “快点,快点呀!”我无助地呻吟着,呼唤着他的滋润。 “不要急,卓然,我会给你留下此生难忘的美好记忆。”说完,唇瓣离开了我的脸颊向下方探去。 我焦灼地抖动着,期待着这磨人的欲望快点消退。 忽然,身上的人停止了动作,一只手猛地钳制住我的脖子。 “这白玉扳指!”淮南王惊呼道,“你是谁?身上怎么会有这白玉扳指?”他摇着我已经眩晕的头,大声地问着。 他在说什么?我的幻觉感越来越强了,感觉面前的他说话、动作都是慢镜头,此刻我所看到的所有画面全部都是重影的、移动的。只有身体灼热的欲望真实地鞭挞着我。 “不要停,求你,不要停,不要……”我呻吟着、乞求着,双手试探着向他抚摸过去。 他一把抓住了我不安分的双手,掀起身下的床单将我一裹,扛在肩上走出了卧房。 好难受啊!你快帮帮我呀!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呀? 伏在他的肩上,我无力地想着。 浴室。 原来这浴室不止我刚才用过的那个温泉浴池,在它的隔壁还有一个冷水浴池。我之所以了解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亲身体验的结果——相隔不到两个时辰,我身上裹着被单又被淮南王丢进了这个冷水浴池。 第66节:第十九章 白玉扳指(3) 好冷!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远去的理智终于又飘了回来。 泡在水中的我喘息着,不解地望着这个主动喊“停”的男人。 这人,前后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小腹的灼热仍是一阵阵地传来,但还好,我所处的位置冰冷的水一直源源不断地冲击着我,使我获得了抵御药力的力量。 淮南王纵身一跃,也跳入了这冰冷的池水中。他那仍是不着寸缕的强健身躯一步步地向我走来。 还要继续吗?我惊恐地拉紧身上裹着的床单,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完美的身材。 “看着我。”他命令着,一只手扳过我的头,“这扳指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嗯?”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我一直戴在脖子里的白玉扳指,从蓝若玄断臂上取下的白玉扳指。 “还给我。”我恼羞成怒地伸手夺过去,一想到差点失身于他,愤恨地抬起水下的脚朝他的致命处踢了过去。 “啊!”一定很疼!只见淮南王拿着扳指的手一松,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缩成一团,口中大怒,“你竟敢踢我的……”可能是疼痛的缘故,他这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整。 “谁让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卑鄙!”我一边毫不留情地骂道,一边伸出手接住了沉入水中的白玉扳指。 “你!”淮南王正想挥手打来,看见我正珍惜地凝视着那白玉扳指,于是硬生生地停住了挥来的手掌,接着紧张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这白玉扳指究竟是谁给你的?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扳指呢?” 有些戒备地望着他,我狐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为什么?”他高举右手,用黑玉扳指上明晃晃的一对宝石闪烁着我的眼睛说道,“因为,我的这只黑玉扳指跟你脖子里戴的那只是一对的。它们都是先皇的遗物!” 我大吃一惊,拿着白玉扳指跟他的黑玉扳指凑在一块儿看去—— 真的是一对呢!在我的这个白玉扳指上栩栩如生地刻着一个正在休憩的母豹,由于睡着的缘故,所以在白玉扳指之上并没有镶嵌耀眼的宝石,可是那雕法、那刀工和那一对豹子的花纹都非常清晰地显示出它们是一副对戒,只不过分属于两个主人。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手上的黑玉扳指眼熟呢!原来跟我的白玉扳指是一对的呀!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太后把这个扳指送给了我,”淮南王解释道,“而另一个,早在先皇辞世的时候给了我的大哥,也就是当朝皇帝。”稍顿,他望着发呆的我很有耐心地盘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个白玉扳指是哪儿来的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那个白玉扳指感动地想着:玄,你还是一直保护着我的,对不对?你没有放弃我,对不对? “喂,本王问你话呢?你快点回答我呀!” 望着焦急的他,我终于发话了:“这个白玉扳指,是我从蓝若玄的断臂上取下的。” “蓝若玄?”淮南王吃了一惊,又很快地释然了,“难怪,这一定是皇帝哥哥赏给他的。看来,他对蓝若玄的倚重和宠爱程度可真是不轻啊。”忽又想起什么,急忙问道,“你认识蓝若玄?你是他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说我是蓝汀儿还是卓然。事隔这么久,我仍是没有摆脱身份尴尬的境遇。 “难道,”他狐疑地猜道,“你就是他的未婚妻,蓝若玄同父异母的妹妹蓝汀儿?” 我苦笑一声,将白玉扳指重新穿好戴在脖子里,嘲弄着说道:“或许是吧,无所谓。” 那淮南王突然面色一红,语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是蓝大将军的未亡人。刚才轻薄冒犯,还请卓……蓝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你还是叫我卓然吧。”不悦地警告之后,我望着他面带歉意地立在水中手脚无措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好笑,“你是不是应该先穿上衣服,再来跟我道歉呢?” “是,是。”听我一说,他赶忙从水中站了起来,隐秘处正对着我的双眼。 “啊!”我赶忙用手捂住眼睛。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说完,这个曾经暴虐跋扈的男人又可爱地钻入了水中,把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 “我先离开了。”说完,裹着床单的我从水池中站起身,离开了这个一天中来了两次的浴室。 凉亭里,我跟淮南王两个人身着便装,在这初夏清凉的午夜时分吃着夜宵、品着上好的龙井,开始了认识以来第一次和平友好的对话。那惬意的氛围令人无法想象我们刚才差一点就上床了。 “为什么见到这个白玉扳指就决定放我一马了?”扔到嘴里一个蜜枣,我问道。 “那是先皇之物,是我此生最敬爱的人留下的。在它的面前,我怎么还有心情风花雪月呢?”淮南王正色道。 “哦?”看来,这个淮南王也绝非是一无是处之人。生于皇室,每时每刻处于复杂的宫廷争斗之中,人性没有一点点的扭曲是根本不可能的。 “更何况,你可是蓝若玄将军的未婚妻。当今世上,我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蓝将军。他身为军人,在战场上无往不胜,这种人是每个热血男儿都想要超越的目标,是每个军人崇拜的对象。”淮南王说这话时表情中透露着肃穆的神情。 “那,让我猜猜,”我了然一笑,说道,“另一个让你最佩服的人应该就是你的皇帝哥哥吧?” 此言一出,淮南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怪不蓝将军甘冒天下大不韪也要娶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的人物。换了是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谢谢王爷抬爱,此生有一个蓝若玄,足矣。我可没有兴趣再惹上别的男人。” “可是,蓝将军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淮南王有些遗憾地说,“据我的探子回报,蓝若玄自从跌落悬崖尸骨无存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不是我夸口,我布在全国的眼线收集的情报还从来没有失误过。” “是吗?”我失去了吃东西的兴致,将双腿缩到了椅子上蜷缩成一团,有些疲惫地说道,“他没有死,我知道。他一定没有死,如果他死了,我不会在心底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如果他死了,我的心会告诉我的。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感到过他的死去,真的,从来没有!” 淮南王双目一柔,走过来将我抱在怀中安慰道:“好,我这就通知全国的情报网,让他们再仔细地过一遍所有跟蓝将军有关的人和事,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好吗?”他认真地对着我承诺着,丝毫不像有些人那样把我当成疯子看待。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任凭他将我抱到了紧挨他房间的卧室里。 很快的,我便进入了昏沉的梦乡中。 第67节:第十九章 白玉扳指(4) 今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第二天清晨。 “卓然,卓然。”有人声声地唤着我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讨厌!是谁啦!不知道本小姐习惯中午再起床吗?会不会是小琪? 迷迷糊糊中一边想着一边抬起脚向说话的人踹了过去。 “啊,卓然。你竟敢踹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呀!”那人委屈地说道。 是淮南王?! 我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果然是淮南王,只见他龇着牙用手捂着左眼不停地揉着。我好笑地望着他,“怎么了?被我踢中了?谁让你这么早就把我从床上挖出来的?这可是你自找的,跟我无关啊!”淮南王无辜地瞪着我说道:“很疼呀!” “那怎么办?踢都踢过了。” “你给我揉揉。”这个高我近两头的大男人居然跟我撒娇,而且还是堂堂的王爷!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迟疑地问道:“真的很严重吗?让我瞧瞧。”说完,伸手过去想要帮他揉揉眼睛。 “不用啦!”他一笑,放下捂住左眼的手对我说,“我骗你的!” “无聊!”数落了他一句,我穿上外衣走下了床。 “来人,快服侍卓然小姐洗脸更衣。”淮南王好心情地吩咐道。 他的好心情可使得整个王府的下人们神情都跟着放松了起来。一时间,这间朝南的卧房顿时充满了明亮的阳光和愉快的心情。 没想到这个暴虐的男人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人,真的很不可思议呢! 初夏的早晨很清凉,今早的主食是白灼明圣鱼r粥,另外还有蜜糖菱角、糯米莲藕、菊花莼菜、凉拌嫩笋等等爽口的小菜。 坐在这城中之湖旁边用早膳可真是人间一大美事呢! 酒足饭饱。我跑到湖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做起了在二十一世纪学习过的瑜伽动作。这可是吸收天地灵气的好机会,不能错过了! “卓然,你在干什么?”淮南王走到我身边不解地问道。 “做瑜伽啊!” “什么?” “练瑜伽!”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接着认真地练习起来:双手在胸前合十,一直腿轻轻弯曲,另一只单腿着地,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再吐气。 淮南王不满我的忽视,扳过我的身子强迫我看着他—— “你干吗呀?”我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什么瑜伽是干什么用的?” “瑜伽是印度传来的一种锻炼身体的方法,它可以很好地锻炼身体的柔韧度……” 不等我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印度?印度是哪里呀?” 被他问住了。老实说我的历史学得不是很好,不像有些穿越的美女那样能将历史背得滚瓜烂熟,娓娓道来,惊世骇俗的见地总能令男主角们钦佩不已进而心生爱意。两千年前的印度文明发展到哪种程度了,跟我国有没有外交接触我还真说不上来呢(惭愧)! “你问那么多干吗呀!快跟着做吧,对身体很有好处的。”说完带着他做起了瑜伽。 几套简单的动作下来,我们同时吐纳出身体深处的污浊之气,舒畅地对视了一眼。 “是很舒服呢!”他望着我说道。 刚才练习时又看到了湖中心的乐舫,心中叹了口气对淮南王说道:“王爷,卓然有事相求,请您一定要答应。”虽然昨天晚上小乔在酒中下了药,但归根结底也不是她的本意。我心中仍是充满着对她的愧疚,想要替她讨个公道。 “你不要叫我王爷了,听起来怪怪的。以后你也跟我的家人一样叫我寰吧。” 我倒也不客气,直呼道:“寰,小乔的事你今后究竟如何打算。如果真的无法认真对她就干脆放她走吧。” 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对小乔,我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卓然,你想怎么办就随你吧。” “可以吗?我可以带她离开这儿。”我有些惊喜地问道。事情竟然可以办得那么顺利?我可以把小乔解救出来了吗? 寰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的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没等我高兴得太久,小乔y冷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怎么,进王府是你卓然一句话,现在让我出王府也要凭你一句话吗?卓然,你以为你是谁?是统领一切的神吗?” 回头一看,小乔正站在望京亭的不远处用着嫉恨的目光看着我。 我心中打了个哆嗦,这小乔居然这么恨我呢! “卓然,你可真了不起,不过一夜之间就能把王爷收服得服服帖帖,不愧是能编得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卓然!可是你想错了,我根本不想离开淮南王府。我在这儿生活得很好,我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就因为你以为我过着很悲惨的生活?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我是淮南王府的荣乔夫人,请你记住,卓小姐。”小乔决绝地对我讲完以后,恭敬地对着寰施了个宫礼,平静地说道,“小乔给王爷请安了。昨晚,胡将军非常满意妾身的款待,他早上离去的时候要我一定要转告王爷他非常感谢王爷的安排呢!” 寰冷着脸,沉默不语。 小乔接着说:“既然王爷有贵客招待,小乔就不打搅了。妾身告退。”说完,款款退场扬长而去。只留下有些受伤的我呆立原地。 我知道,跟小乔的友谊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小乔也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单纯女孩了! “然。”寰走过来安慰着我,“不用太难过,我以后会把她照顾好的。既然小乔不原意离开王府,那我给她安排一个别院,让她安定下来就是。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招待官场上的朋友了。” “啪”的一声,我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的脸上。 “卓然,你疯了?”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一旁伺候的下人也都目瞪口呆地瞪着我,不敢相信在这王府之中居然有人敢打王爷耳刮子。 “我是疯了!被你气疯了!都是因为你!”话音未落,我又抬起脚冲着站在湖边的寰踹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才挨了我一巴掌的寰一个倒栽葱又跌进了湖中。 施暴后的我丝毫不管他的死活,转过身朝王府大门口走去。 身后,下人们惊慌失措地乱作一团,纷纷跑到湖边想要把寰给捞上来。 “都给我滚!”我听到了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喊。 感觉到身后灼人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离去的身影看穿。才不管呢!也该让这个视女人为工具的臭男人尝点苦头了!否则女人不发威,他还以为我们都是病猫呢! 走出王府,我有些犹豫地盘算着还要不要回听澜阁了。 既然小乔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再跟范冢这么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还不如就这样离别算了。 一想至此,我奔至明圣湖边,准备唤出烈儿离开这里。 第68节:第二十章 顿悟(1) 可是一声呼唤之后,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烈儿的身影。 再唤一声,仍是没有一点动静! 天!难道烈儿出了什么事?它怎么了,怎么会不听我的召唤呢!难道是知道我把它给卖了,所以生气不肯见我? 不可能呀!那只不过是演戏罢了,我怎么可能真的卖掉烈儿。更何况,它一匹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呢! “烈儿,烈儿。”我沿着湖边一声声地呼唤着,可就是不见烈儿的影子。 烈儿,你可不能出事呀!这一年多来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我也许早就撑不下去了,“烈儿,烈儿。”我的声音喊得都有些嘶哑了,可是烈儿仍是不见踪影。 不行!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一定找人帮忙! 一想至此,我飞奔着朝听澜阁跑去。 第二十章 顿悟 还没走到冢楼的门口,我远远地就唤起了范冢的名字。 “范冢,范冢。”我大声呼唤着,“你快出来,出大事了。快点出来。” 一进冢楼,我的呼喊顿时因为眼前所见而停顿—— 只见寂周泓和两名陌生的剑客手执利剑直指范冢,那范冢倒是处变不惊,神色泰若地站在风暴中心,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只是听到我的呼声之后,才惊喜地望着我,“然,你回来了?” 那寂周泓也吃了一惊,命令道:“收剑。” 两名剑客在他的一声令下,齐刷刷地将剑c进了剑鞘。看来都是高手呢!他们收剑的声音竟是一气呵成、同时发出,步调完全一致,看起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再一看,咦!他们竟然都是左手使? 第 14 部分 欲望文 第 15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词鞘芄t笛盗返摹!  ?br / 再一看,咦!他们竟然都是左手使剑,难道他们跟子墨一样都是左手剑派的? 寂周泓朗声说:“原来范兄没有撒谎,卓然果然不在听澜阁。刚才老弟得罪了,请见谅。不过我现在就要带卓然走,还请范兄给个方便,不要再强加阻挠。若肯放行,今后我们还是朋友。否则,今天这两位左手剑派的高手可绝不答应!哼,不要以为只有你才能请得动左手剑派的剑客。” 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可范冢竟然跟没有听见一样旁若无人地将目光投注在我的身上,轻声地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我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个地方刺痛了一下,这个傻范冢!情况对他这么危机了,他的眼中居然只看得到我,丝毫不顾自身的处境! 望着他深情的眸子,我不自觉地走向风暴中心,走到范冢的身边。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位置,连寂周泓也没有出面阻拦。 走到他的面前,我像个小妹妹一样委屈地说道:“我有一匹心爱的马儿,它叫烈儿,我刚才去湖边找它,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我想,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它了。”说完,无力地依在他的肩上轻声哭泣着。 范冢轻抚着我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嗯?我这就派出所有的手下帮你找烈儿,好不好?”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相信,只要是范冢答应我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不知为什么,对范冢我竟然这么信任。 我们俩相依偎着走了出去,寂周泓与剑客在我们眼中就仿佛空气一般透明。 终于,一直默不作声的寂周泓忍不住了,“咣”的一声拔出佩剑指向范冢的心窝。 “冢兄?”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寂周泓好像已经接近丧失理智的边缘! 范冢神色泰然地说:“把剑拿开,我要帮卓然找烈儿。”言毕,丝毫不管抵在心窝前那锋利的剑尖,揽着我继续前行。 恼羞成怒的寂周泓大喝一声:“放开卓然。”手腕一送,剑尖没入了范冢的胸膛,一点殷红的血迹速蔓延成了拳头大小。 “你疯了,寂周泓。”我惊恐地望着他手中的剑,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对范冢下手。 同时只听得“嗖”的一声,子墨从天而降用剑直指寂周泓的咽喉。另外两名左手剑客一见此景,同时拔剑指向子墨。 而已经受伤的范冢居然对着子墨大喝道:“不要伤害泓兄!” 子墨双目紧盯着寂周泓手中的剑说道:“范老板既然信任我们左手剑派将子墨重金聘来,子墨就绝不能让范老板受到一丝伤害!除非我死!”说完,指向寂周泓咽喉的剑尖向前微微一送,一道血痕随之赫然显现。子墨威胁道,“让你手下的人撤剑!否则我先杀了你!” 正说着,子墨的脖子里也赫然滑下一把明晃晃的锋利宝剑,出手的人竟然是范冢。只听得他坚定地说道:“放手。” “范老板,你……”子墨不敢置信地望着挥剑指向自己的范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情况真是怪异得很! 寂周泓用剑指着范冢,子墨用剑指着寂周泓,范冢用剑指着子墨,另外两名左手剑客用剑分别指着子墨和范冢。 天!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嘛!怎么这么混乱呢? 一时间,冢楼的院落内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当”的一声,范冢先扔下了剑对寂周泓说道:“泓兄,现在最要紧的是帮卓然找到烈儿。其他的事我们稍后再说吧。”揽着我,轻轻地向后退了一步,将那剑尖抽离身体,而后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围住我们的剑客见此情景倒也没有加以阻拦,毕竟子墨的剑还架在寂周泓的脖子上呢! 踏出冢楼的大门,我这才喘了一口气,只听得身后剑客们收剑的声音,一颗紧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耳边突然传来了子墨的惊呼声:“小心!” 还来不及扭头,就感到身边的范冢一阵痉挛,抽搐了起来。低头一看——从范冢的前胸竟透出了一截剑尖。那,是寂周泓的佩剑!已经被仇恨与羞辱折磨得丧失了理智的他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刺透了范冢的身体。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残忍地将剑抽了回去。 天!这不是要了范冢的命吗? 大脑一片空白的我伸出瑟瑟发抖的手按向范冢不停喷涌鲜血的伤口,尖锐地喊道:“子墨,快叫大夫来,快呀!” 已经呆若木j的子墨这才缓过神来,飞也似的离去。 望着手中的鲜血,我对寂周泓喊道:“他处处对你手下留情,你居然下这样的毒手!亏你还口口声声三年的兄弟情谊?哼!你的兄弟情谊还不如妓女之间的情谊呢!寂周泓!我鄙视你!如果让我跟你走,我宁可到妓院去做妓女!” 一番激烈的言辞刺痛了失去理智的寂周泓,只见他执剑的手一松,不可置信地向后退着,然后跟子墨一样飞也似的离去了。只听得他的喊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大夫,大夫,快来救救我的兄弟!大夫呢?大夫……” “卓然……”怀中的范冢虚弱地唤了一声。 “什么?”我强抑着眼泪问道。 “去……去找淮南王。烈儿的事情,他可能会知道。去找他,去……找……他……去……”说到这,范冢体力不支地昏死过去。 第69节:第二十章 顿悟(2) “不,不,范冢,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无助的我抬起头,冲着院落里的左手剑客喊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去!” 两名左手剑客也被这急转而下的变化搞晕了,纷纷顺从地按照我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将范冢抬回了冢楼房间。 此时一阵闪电,天空中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急促的雨滴争先恐后地冲刷着地面,不一会儿便将范冢留下的血迹消弭得不见踪影。 没想到第一次到范冢的房间竟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此时距离范冢受伤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 肆虐好一阵的暴雨终于停止了他的不满,晚霞悄然地布满了天空,将大地映衬得凄美、壮观。 经过这样强烈的冲刷,明圣湖的水面漂浮了一层水汽,在晚霞的折s中显得妖娆、神秘。只见天水一色,令人寻不到地的尽头天的边际。 室内到处漂浮着阵阵冷凝的香气,那全是因为寂周泓像喂糖豆似的往范冢嘴里倒“冷香丸”的结果。 若不是大夫的及时阻止,那寂周泓一定会将整瓶药丸全部塞到范冢肚子里的。到时,范冢即便没有死于失血过多恐怕也要死于营养过剩了吧? 发疯似的喂完药丸,寂周泓便奔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左右开弓地给了自己一通耳光,而后绝望地蜷缩成一团等待着大夫的判决。 如烟得到消息,此刻也已经赶了过来。她倒是真的很有主意,三两下就屏退了一些不重要的闲杂人等,紧握着我的手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当大夫诊完脉?里?嗦说了一大堆药理、医理后宣布范冢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时,如烟那已经湿漉漉的手这才松弛下来。 “他没事了,没事了。”说完,这个强悍的女人第二次在我的面前哭了起来。 如烟,真的是很爱范冢呀! 放下悬着的心,想起走廊上等待着的寂周泓,我轻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见我走来,寂周泓紧张地站起来问道:“他怎么样?” 不忍再折磨他内疚、脆弱的心,我微笑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寂周泓面色由紧到松,说道:“没有生命危险了?这就好!这就好!” 我望着他被自己抽红的脸颊和嘴角渗出的血丝,心中生起一阵不忍:卓然,寂周泓是因为你才会对范冢拔剑相向的。他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你、蓝若玄、蓝汀儿三个人联手造成的! 拿出手帕,我轻轻地向他嘴角残留的血迹擦去。 寂周泓一把捉住我的手,痛苦地问道:“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蓝汀儿?为什么要让我以为自己重新得到以后又让我品尝失去的滋味?为什么你总是要逃?为什么我总是抓不到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有答案吗? 我推开他握成一团的手,问道:“寂周泓,看着你紧握的拳头,你告诉我,那里面有什么?” 他诧异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拳头,茫然地冲着我摇了摇头。 “对,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掰开他紧握的手用催眠般的声音说道,“现在,再看看手里有什么?” 寂周泓迷惑地望着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吗?”我顺着他手指延伸的方向指着远处不着边际的广阔天地说道,“紧握双手,里面自然什么也没有。张开双手,你会拥有全世界!” “全世界?”寂周泓呢喃着,望着远处被晚霞笼罩的壮美河山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说道,“紧握双手,里面什么也没有。张开双手,我会拥有全世界……” “是的,全世界!”我肯定地回答。 寂周泓突然悟出了这句话的含义,惊喜地望着我,“张开双手,我会拥有全世界,拥有全世界!哈哈哈!”冲着天际痛快地大笑几声后,他用恬淡的目光望着我说道,“谢谢你!卓然!现在我终于相信你不是蓝汀儿了!你是卓然!不可思议的卓然!” 我畅怀一笑,向他伸出了友谊的手,“我是卓然。很高兴认识你,寂周泓!” 两个人的手和平相握,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此刻终于从蓝家兄妹的y影中解脱了出来!他终于能放下执着,将自己的灵魂放飞了! 我们对视一眼,开怀地大笑起来! 大笑声不一会儿就把如烟从房内引了出来。 “范冢还没醒呢,你们就不能安静点!”说完,朝着寂周泓怨恨地瞪了一眼。在她的心目中,不论是谁伤害了范冢,她都不会轻易原谅的。 寂周泓有些尴尬地收了声,亲手刺伤好朋友这件事可不是轻易就能忘怀的。但是他们还有机会重叙友情,不是吗? 走廊的另一头站着的是子墨和寂周泓带来的两个左手剑客。 奇怪!几个时辰以前他们还各为其主互相用剑指着对方呢,怎么这会儿又站在一起聊天了? 寂周泓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说道:“该是让宸墨和云墨回去复命了,我这儿是用不着他们了。” 宸墨、云墨?他们跟子墨的名字里都有个墨字呢!好奇怪! 我忍不住问道:“左手剑派的剑客很有名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自然不会听说,左手剑派只跟最有权势地位的人来往,普通人家自然不会知道。这左手剑派成立还不到两年时间,可是门下的二十多名剑客却个个武功精湛。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手都可以称得上是以一敌万,有了他们的保护,阎王也不敢来索命的。你看子墨,范冢只请了他一个人来便将我的手下全部打败了。要不是我也花重金请来了宸墨和云墨,今天是绝不会到这听澜阁来的。” “可是他们的名字里怎么都有个墨字?” “这我也不太明白,只知道左手剑派门下的剑客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都是墨。”说到这,他指着其中一个个头较低的人说道,“你看,她是左手剑派旗下唯一的一个女剑客宸墨。站在旁边的是她的孪生哥哥云墨。按照左手剑派的规矩,一次任务只派一名剑客。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是孪生子,所以左手剑派的门主才会特许他俩共同完成任务。”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不是都一样厉害吗?”我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左手剑派之所以能这么快壮大发展的原因。每个剑客在接受命令以后都要不计一切后果去完成,甚至是付出生命。可是他们每个人的任务都是绝密的,没有人会知道在生死关头是不是要跟同门的兄弟决一死战。按照他们的门规,每个领命的剑客任务失败后必死!所以即便与同门相遇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在他们的心里,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的。所以你说,若是让这两兄妹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不巧碰倒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兄妹之间拔剑相向岂不是太痛苦了?不论谁死,另外一个都不会独活的。所以,左手剑派才会有这唯一的特例。”寂周泓耐心地为我解释着。 第70节:第二十章 顿悟(3) 原来如此! 我好奇地望着那个宸墨:虽然她的个头要比哥哥矮些,可是也绝对有一米七了。只见她一身黑色劲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一旁的子墨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迷恋。 原来子墨喜欢这个女中豪杰呢!我暗自替他们松了口气:幸好今天的事态没有发展到需要他们对决的地步,否则不论谁死,都会是一个令人惋惜的结局。 第二天,清晨。 天刚一亮,我就从睡梦中醒来。胡乱披了件外套迫不及待地向二楼冢的房间奔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伏在茶桌上睡着的寂周泓。再往厢房走去,范冢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虽有些微弱却平顺均匀,想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床榻旁,精疲力尽的如烟身披一件罩衫趴在范冢的身边。看来一定是整夜未眠支撑不住才昏睡过去的。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了下去,说也真巧,正好捕捉到了范冢睁开的眼神。 他努力地眨了半天,这才看清来人是我,嘴角轻轻比划着:你来了。由于身体还很虚弱,他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怕吵醒房间里好不容易睡去的两个人,我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痴望着我,范冢吃力地抬起手伸了过来。 害怕扯到他的伤口,我赶忙向前探着身子握住了那稍显冰凉的手。就这样,我们彼此凝望着对方,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去找淮南王了吗? 我摇摇头——你的身体没有好,我是不会去的。 ——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找烈儿啊! 望着心中只想着我的范冢,我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不,不去。 ——你!范冢显得有些着急,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我忙扶住他欲起的身子,轻喊道:“不要。” 虽然只是一声轻喊,可房间安睡的两个人还是被我吵醒了。 眨眨迷蒙的双眼,如烟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范冢醒了吗?” “他已经醒了。”我忙抽出被范冢握住的手对如烟说道。 手的抽离使得范冢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哀伤,我只得抱歉地望着他。 我的生命承载不了他如此执着的对待,因为我只能对一份爱负责。既是如此,还是不要留给他一丁点的希望吧。 转过头对如烟说:“大家都没吃饭呢!我这就吩咐小琪准备些饭菜送过来。”说完,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今天的早膳我是一个人猫在房间吃的。 因为不想看到范冢那旁若无人的注视,因为想要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没有对范冢动心吗? 我坐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明圣湖。此刻,那宽广的湖面也无法荡去我心中无绪的波浪。 是的。如果说我从没有对范冢动过心,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信服。 我是个女人。即便穿越了漫长的两千年也改变不了我是女人的事实。一年半的光y,大半个中国的足迹,我也会倦,我也会累,也会希望能有个让我感到温暖的地方驻足。 快两年了!玄音讯全无,连权倾朝野的淮南王都说他死了。卓然,你还有力量继续寻找下去吗?还有吗? 眼下,烈儿也不见了踪影。它不是普通的马,不会让人随便就抓了去。难道,它的离去预示着我应该在这里停下脚步了吗?在这令人迷醉的秀美江南平静、幸福地消磨一生吗? 就在我出神地望着天之尽头时,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只听得我挂在窗沿的布衣铃清清脆脆地发出了“丁冬丁冬”的声音。 我的心脏猛地一悸,这韵律,这节奏怎么跟玄的心跳那么像? 我急忙站起身,对着布衣铃说道:“是你吗?是你想我了吗?是你让风告诉我你还活着,对吗?” 布衣铃默默无语,仍是不停“丁冬丁冬”地叫着。在它的身后,是徐徐升起的朝阳。当那温热的第一缕阳光直冲我刺s过来的时候,我心底的犹豫、彷徨、无助、悲伤统统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消弭得无影无踪了。 希望重又注入了我的体内。我,仍是那个永不放弃的卓然! 去找淮南王之前,我决定先跟范冢告别。 不论怎样,我不希望自己选择卑劣地不告而别。 一走进冢的房间,没有看到如烟,就只见寂周泓坐在床榻旁紧握着范冢的手。虽然我没有听见他两个之前的对话,可从表情上看这两个为我而决裂的男人一定已经冰释前嫌了。 寂周泓一见我便绽开了温暖的笑容,“卓然,你来了。刚才我还跟范冢提起你呢。” 我笑了笑,“是吗?说我什么了?” 床榻上的范冢紧紧地视着我,眼中的去意被他准确地捕捉了去。只见他突然紧闭双目,像是要下什么决心似的。 寂周泓说道:“说你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神奇的女子!我要他好好把握你呢!”能说出这番话,看来他真的已经完全从蓝汀儿事件中摆脱出来了。 把握?我心中一涩,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寂老板,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我们。宸墨、云墨就此告别了!”是那对孪生刺客。 “等一下。”寂周泓叫着,走了出去。 床上的人睁开双眼,低声唤着:“卓然。”范冢的精神真的好了很多,说话声已经能听得很清楚了,“我听说了,”他将手紧握成团,然后又伸展开来,接着问道,“会拥有全世界,这是真的吗?” “嗯。”不知为什么,鼻子酸酸的,眼睛湿漉漉的。 “这么说,只要你快乐地奔驰在天地间,我伸出手就能抓到你,对吗?”他有些艰难地说道。 “嗯。”滚烫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缓缓地流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我根本不需要把你绑在身边了,对吗?”范冢的眼中也止不住地湿润了起来。 “是的,是的。”我猛扑到他的怀里,轻声抽泣着。 他温柔地抚着我的卷发,像安慰妹妹一样安慰着我:“怎么了,想走却又舍不得我吗?” 我无语,仍是默默地淌着眼泪。 他浅笑一声,呢喃着:“卓然,错过你,我不知道再经过几辈子才能与你遇见。但是我会等!我会等到与你遇见的那一世,到那时,我会成为第一个走进你眼底,走进你生命的人。”说完,他轻轻地抬起了我的脸,用略显苍白的唇印上了我的。 这,是一个没有占有、没有欲望的吻,是一个绝望的吻,是一个告别的吻。 就这样,我走出了冢楼,走出了听澜阁,走出了他的生命。 对范冢,我的爱是复杂的:有男女之爱、有父兄之爱、有朋友之爱也有相知之爱。 如今,我又是孑然一身,继续着未知的旅程…… 第71节:第二十一章 烈儿的爱情(1) 第二十一章 烈儿的爱情 离开听澜阁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因为那里的一切原本也并不属于我。 布衣铃我留下了,转送给了范冢。不过害怕过于伤感,我没有当面给他,而是托如烟转赠。冢接下来的人生有如烟陪伴着,应该不会太寂寞吧? 变身男装,我直奔淮南王府而去。 走到王府大街远远地还没有看到王府大门,迎面就有好几辆官车前前后后地过来。 其中一辆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五十岁上下穿着官服的男人大声地问着旁边的一辆马车:“王大人,王爷也不见你吗?” “是啊,真倒霉!我可是提前两个月就跟王府的总管打点过的,花了几百金呢!说好了今天接见我的,可是……唉!我的命相今年就是不好呀!看来想要升职,得等来年喽!”原来是个买官的人!这个淮南王居然还做买官卖官的生意! “我也够倒霉的,最近接连请见,淮南王却不是外出就是有贵客不见。王大人不过是今年高升无望。我可是眼见官位不保呀!”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让御马官大人这样寝食难安?” 那个御马官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完,拉上帘子命马夫加快速度扬长而去。 寰今天谁也不见吗? 一边想着,双脚便已经踏上了王府大门的台阶。还没等我开口询问,门口的守卫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迅速跑了进去。另外一个对我恭敬地说:“请小姐稍等片刻!” 郁闷!我的男装真的有这么失败吗? 不一会儿,王府的总管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看是我,立刻恭敬地垂下头,“卓小姐,您来了。请进。” 看来,我可不在寰不见的范围内! 出乎所料,在王府我并没有如愿见到寰。 听总管说他有很重要的事必须亲自去办,三天后才能回府。 三天!烈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再加上三天,岂不是要让我急死吗?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呆坐着等寰回来,烈儿不过是一匹马,最多算是一匹比较优秀的马,还不至于让尊贵的寰注意它的行踪吧! 来这里只是听从范冢的建议,碰碰运气罢了。既然他不在,我先去找着,回头再来问他也不迟。 主意一定,我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卓小姐。”总管唤住了,说道,“对不起,您不能走!” “为什么?” “是王爷交代的,有什么问题等他回来了您当面问吧!”说完,大手一挥,一群奴婢冲着我走了过来,把我包围得严严实实。 “小姐,请。”领头的丫环说完,众人几乎是将我抬着走进了寰苑。 我被一群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绑架啦! 三天后,清晨。 除去寰这几天对我的禁锢带来的不满,这寰苑给我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是江南水乡之地,可这里并没有布置得过于柔腻、甜美。相反,这里布置的风格竟然跟北方的京城很相像。不论是院落里整齐的两排苍天大树,还是房间内简单大气的家具摆放,都让我有一种回到京城,回到蓝府的熟悉感。唯一不同的是我在蓝府生活的时候,正好赶上寒冬,到处都透露着肃穆的冷。而六月的寰苑却是到处莺莺燕燕,落花纷飞,到处都充盈了生命的活力。 这不,此刻就正有一对红嘴小鸟在我房间的窗台上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令人好不羡慕呢!当然,它们之所以会飞到我的房间里,完全是受我撒下的饵料所诱。没办法,谁让它们这么美呢!我刚一住下,就发现窗外大树上的这对小鸟了。为了跟制造跟它们近距离亲密接触的机会,我吩咐王府的丫环将膳房所有谷类每样都拿了些撒在窗台上。可是这一对儿小可爱警惕心特强,直到今天才终于忍不住飞过来。 总算来啦!我狡猾地一笑,轻轻溜下床想要悄悄走过去摸摸它们。 还没等我伸出手,窗台外面突然伸进了一只手,那对红嘴小鸟受惊之下忽闪着翅膀飞走了! 是寰,他手上的黑玉扳指明确地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消失了好几天,终于肯出来了! “你还活着呢?”我没好气地问道。让我无所事事地等了三天,这会又把我好不容易引来的小鸟吓走了,真可恶! 始作俑者浅笑一声,出现在了窗前,“几天不见了,还是这么恶毒!” 我着急地抓住他的衣领说道:“有事找你呢!去哪了?” “有重要的事,不过已经做完了。”不悦地拉开我放肆的手,他瞪着我说,“再急,也要用早膳吧。快穿好衣服,我在望京亭等你!”说完转身而去。 望京亭。 一见我不起眼的男装打扮,寰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只是关切地向湖中心望去——小乔的乐舫已经不见踪迹。 知道我的心思,寰解释道:“自从卓小姐把我一脚踹到湖中以后,本王还哪敢再让小乔姑娘受半点委屈?当即把她安排在鸾苑了,要不然今天本王能不能在这陆地之上好好待着可不一定呢!”他倒还记着那天的仇呢!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闻言,放下了对小乔的担心。看来,今后她真的会有一个安定、优越的生活。放松地坐了下来,开始用早膳。 “范冢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寰突然说道。 听到这话,我有些措手不及,夹着的一片蜜汁莲藕应声掉落。 寰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不悦地讥讽着:“怎么?口口声声非蓝若玄不予的卓然也会对别的男人动心吗?” 这话刺痛了我,反击道:“怎么?我没有被王爷的风采所倾倒伤了您高贵的自尊心吗?” “对!” 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倒是令我感到一丝尴尬和震惊。 见我不做回应,他接着说道:“如果是蓝若玄,我认了。可若是别的人,我绝不相让。”对着我,寰严正地宣告。 “我没有动摇,我要的从头到尾只有玄!”面对他的指责,我强硬地回答道。 寰默不作声,只是缓缓地走向了我,伸出手,摘下了我戴着的白玉扳指。在我诧异的注视中,他将自己的黑玉扳指也穿进了那皮绳之中。 “你……”深知这扳指对寰的含义,我伸出手想要取下黑玉扳指还给他。 “别动。”他温柔地制止了我,径直把这无比尊贵的一对扳指戴到了我的脖子中。至此,这对分离了几十年的先皇遗物戏剧化地重新同属于一个主人,“一年。”他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一年?”我纳闷地问道。 寰凝视着我,“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查清楚蓝若玄究竟是生是死。一年后如果没有任何蓝将军生还的消息,那么你——”他指着我的鼻尖正色说道,“就是我淮南王府的王妃。谁想要染指,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寰性格中霸道、掠夺、蛮横、残暴的因子又全部显现了出来,令人恐惧。我直视他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任性与不甘。 第72节:第二十一章 烈儿的爱情(2) 男人,优秀的男人真的是不能听到女人对他们说“no”吗?征服感和虚荣心难道比内心的相知相悦更重要吗?都说女人虚荣,其实男人才真是虚荣的动物。 虚荣真是人类的原罪!(取自《圣经》) 我望着表面看起来完美无缺的寰,无奈地问道:“成为你的妃子?为什么呢?” 寰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卓然于世的气质对我很有吸引力。你……”他停下想了想接着说道,“你引起了我想要探寻的兴趣。” “与众不同吗?”我嘬了一口茶水,接着道,“你对我了解多少?” “了解?”寰一时答不上来。 “对,你对我究竟了解多少?我们没有可以共同回忆的经历,没有属于你我的歌,甚至没有一个共同拥有的树!”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了我和玄共同拥有的那棵树,言辞更犀利地问着,“你怎么就知道我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只因为我排了一出惊世骇俗的舞台剧吗?或是教小乔唱了一首你听起来感觉很震撼的歌?” 我激动的反应令寰有些呆愣。 自嘲地笑了一声后又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早上起床不漱口嘴会很臭!鞋子穿的时间长了不换会长脚气!跟所有人一样躺在被窝睡觉的时候会放p!你说,我哪里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想要的究竟是心灵的需要还是虚荣心的满足?” 见我口出粗言,一旁此后的下人们纷纷转过身去,退出了望京亭。可能是害怕我会激怒寰而被殃及池鱼吧? 寰并没有被我激怒,相反,他陷入了沉寂的思索中。 我稍稍平复情绪以后,伸出手想要将黑玉扳指摘下还给寰。 “你敢?”寰用严肃的声音制止了我。 短短的两个字,皇室贵族的气势和压迫使得我的手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你总是能说出一些令我无法反驳的话,卓然。”寰正色说,“你刚才的话我会想清楚,但是在我想清楚以前,我刚才所说的一年之约仍然有效。所以,你最好乖乖地留在我的身边。如果我想不清楚,一年以后你仍是要做我的王妃!” 这个男人!他的脑袋灌水了吗?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对想要的东西毫无道理地坚持? 望着有些吃惊的我,他突然变换了神情,微笑问道:“刚才你说找我有急事,是什么事?说说看!” 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比川剧的绝活“变脸”还快! 一席话提醒了我,不论怎样还有一年时间呢!先找到烈儿才是正事。 “我有一匹马,它叫烈儿。来到这儿以后,我一直让它在明圣湖畔附近活动。它很听话的,没有我的允许绝不会私自离开。可是,我却找不到它了。我围着整个明圣湖转了一大圈,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范冢说你可能会知道它的下落,是真的吗?你知道吗?” “烈儿?”他脸色微变,接着问道,“长什么样子?” “烈儿通体雪白,尾尖有一抹黑色,颈背上长着一尺多长的飘逸鬃毛,身体健硕,奔跑起来像风一样。”我毫不夸张地形容着,烈儿在我的心目当中是完美的。 “糟了。”他突然站起身,拉着我的手奔跑了起来。 “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儿?”我的腿比他短很多,跟着他跑很费劲。 “来不及解释,快跟我来!”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向王府后山跑去。 到底怎么了? 跑步可不是我的强项啊! 前面曾经提到过,淮南王府与羌国行馆的后面是与明圣湖相互映照的宝山。 寰拉着我一路飞奔,一直来到王府的后院。这里竟有一片望不到边的石林。寰拉着我奔进石林之中,七拐八绕地走了一会儿,他的步法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序,事实上却是蕴涵着深奥的五行八卦原理。若是别的人来,一定会困在这石林里出不去。下这样的定论是因为一路上我看到了许多y森白骨,甚至是刚死亡不久的尸体。 被这恐怖的画面吓得不敢说话的我赶脆紧闭双眼,任凭寰拉着我前行。 当脚步停下时,睁开眼一看——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深幽的地下岩d。 “走。”寰拉着我就要跳下岩d。 “你干什么?”我惊骇地拉住他的衣袖问道。要跳下去吗?这也太恐怖了! “你不是想找烈儿吗?那就别为那么多,跟着我走吧。”说完,攥紧我的腰高高跳起。 坠落的一刹那,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耳边风声阵阵、y风四起。 烈儿可能在这种地方吗?我难以置信地想着。 以前我曾经猜测过羌国行馆的下面会有一条暗河,这样才能使它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水疏导出去。 现在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只不过这暗河的水并没有流向明圣湖。 至于流向哪里,此刻还不得而知。因为我正坐在一列小舟中顺着河水奔流的方向朝未知之地前行。黑暗中,我忍不住开口问寰:“这究竟怎么回事?”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境,我只能清晰地听到湍急的水流和船工摇桨的声音。寰没有回答。 迎面扑过来一阵x风,我的身子猛地一抖。没办法,这里实在是太y冷、太潮湿了,再待下去恐怕非感冒不可! 只听到寂静中传来一声叹息,一双温暖的手从我身后探了过来,紧紧地将我包裹在怀中。寰用下巴抵着我的额陈述道:“你应该猜到我跟羌国做了什么交易了吧?” “一点点,但不是很清晰。是不是跟马有关?” 感到他的下巴微微地点了点,又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是的。这就是我跟羌国做的交易。我把淮南属地最优良的官马卖给了急需马匹的羌国。今天,他们就会把马匹全部运走。你说的烈儿很可能会在其中。”他的情绪毫无波澜,好像对这叛国之罪丝毫不以为意,“怎么?被我吓到了吗?”他用嘲弄的语气问道。 “没有,要说你想篡夺皇位我也不会太惊讶!”二十一世纪的人什么样的历史连续剧没看过。你不过是买卖官马,那唐代的李世民、武则天为了夺权还杀了兄弟、儿子呢!不过对于这个朝代,买卖官马的确是个很严重很严重的罪名。因为国家连年与匈奴征战,武皇特别重视战马的驯养与保护。在这里,马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普通百姓。 “篡夺?”头顶的寰冷笑一声,“这天下原本就该是我的,何来篡夺之说?” 一时间无言以对,这皇帝梦恐怕是纠缠在寰心中最大的症结吧? 身后的寰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拥着我。 过了不久,我感到前面有一个黄豆大小的亮点,亮点越来越大,投s过来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在我们即将要重见天日的时候,寰轻抚着我的脸说:“你讲得没错,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所以从现在起,我会努力创造属于我们两个的记忆。”说完,温热的唇缓缓下移,在我右耳边流连不已。 第73节:第二十一章 烈儿的爱情(3) 好痒!脖子一缩刚想躲开他的逗弄,突然从右耳传来一阵剧痛。 寰居然对着我的耳朵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疯了?”我一把推开他,赶忙捂着耳朵。真的好痛!手中传来了湿黏的感觉,天,流血了啦! 小船终于驶出了地下暗河,寰那狡猾、得意的笑容显现在我面前。只听他无赖地说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记忆——你永远也去不掉的伤疤!” “变态!”我痛斥道。 他有些心疼地望着我,“是不是很疼?”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咬你一口试试! “皮肤真嫩呢!”一边数落着我娇嫩的皮肤,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在我的耳朵上点了点。 呼!很舒服,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我终于可以好好地? 第 15 部分 欲望文 第 16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咬你一口试试! “皮肤真嫩呢!”一边数落着我娇嫩的皮肤,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在我的耳朵上点了点。 呼!很舒服,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看看眼前的魔幻世界—— 大自然总是这么鬼斧神工吗? 看来,我们顺着暗河来到了宝山的腹地。这里是一个三面环山的盆地,暗河的水从中间直穿而过,朝着盆地的缺口奔腾而去。那缺口后面是什么,此刻却根本瞧不见了。整个盆地到处铺满了鲜花、绿草。远处是一片不见边际的红木林,林中的小鸟不停地飞过天际。红木林的后面是宝山的最高峰,只见那山峰高耸入云,锋利陡峭,带给人如临魔幻之境的感觉。 在暗河与红树林交接之处的广袤草地上正在奔跑嬉戏的一匹健硕的白色马儿不正是我那失踪的烈儿吗? 我心中一阵惊喜,忙对船工说:“快靠岸。我要下去!” 那船工居然毫无反应地望着我,手中的桨仍在晃动着。 “你不用跟他说话,他听不见也看不见。”寰说完,伸出手在那船工的手心划了几下,船工立刻将船撑到了岸边。 不会说话、看不见、听不见的船工,已经很悲惨了,寰居然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暗河中过着如此寂寞、y霾的生活! 看出我的不悦,寰解释道:“你不用同情他,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你要是让他回到人的环境中,他反而会很痛苦。” 是吗?我望着由于长期不用眼,眼眶严重萎缩的船工,发现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看来寰说的倒是真话。 顾不上这些了!我急急忙忙地从小船跳到岸上,寰赶忙叮嘱道:“不要浪费时间,快点把烈儿带过来。” “知道了。”我答应着,头也不回地向烈儿跑了过去。 奔跑中的我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呼唤。 果然是我的烈儿,一听声音,它立刻高昂起头颅看向我的方向。确定来人后,长啸一声向我奔来。 终于,我的烈儿又失而复得了!眼眶迅速湿润了。烈儿对我来说是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知己,失去它,我内心的痛苦难以言喻。 拥着它依旧雪白的脖颈,我又喜又急泣声道:“跪下!” 烈儿闻言,顺从地弯下两只前腿朝着我笔挺地跪了下去。 对着他的脊背我狠狠地拍打着,“你跑哪儿了,让我担心死了。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正说着,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嘶鸣,抬眼望去,一匹浅灰色的马儿急切迅速地冲着我们跑了过来。从眼神中,可以判断它的目标是我,而且怀有很深的敌意。 烈儿一见此景,立刻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挡在我的面前。那灰色马儿急忙停住快要冲过来的脚步,缓缓走来停驻在烈儿的面前。 只见烈儿与它相互低鸣了几声,然后将脖颈亲密地缠绕在一起磨蹭着。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亲热的两匹马,问道:“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烈儿?” 烈儿转过身在我肩上蹭了蹭表示肯定。 “天,我不过跟你提过一回,你怎么这么快就开窍了?”我惊喜地望着那匹灰色的母马,这匹马真不错呢!虽然通体是浅灰色的,可却在眉间长着一个三角形状的雪白鬃毛,看起来就像个公主一般。 “好眼光!烈儿。”我拍拍它的背,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受到表扬的烈儿好心情地咧着嘴,冲着宝山的最高峰吼啸着,一旁烈儿的女朋友夫唱妇随,也一同扬声长啸。 长啸过后,烈儿围着我不停地转着,像是要求我什么似的。 “怎么?要我给它取个名字?”我问道。 烈儿猛地点点头,看来它很看重我对小灰马的评价呢! 我歪着头想了想,有了!“你叫烈儿,它就叫炽儿好了。这象征着你们两个如烈焰般的炽热爱情,你喜欢吗?”说完,问向小灰马。只见它雀跃地点点头,冲着我跪下了前身表示臣服。 哈!看来我的坐骑以后不会是一只了,而是一对! 没等我高兴一会儿,远处的山峰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烈儿和炽儿受了惊吓,狂躁地奔腾跳跃着。 糟了,马儿最害怕的就是受到惊吓,一旦受惊有时连主人也控制不了! “烈儿,炽儿。”我唤着它俩的名字试图让它们安静下来。这时山峰的半腰处出现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泥石流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向山下的红木林涌去。 远处的寰急切地向我跑来,奋力地喊道:“卓然,快回来,危险!” 什么危险?我手足无措地望着寰,脚下突然传来地震般的感觉。 只听得一片惊天动地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地从红木林中传了出来。不一会儿如潮涌般的受惊马群朝我的方向奔来。看来这红树林便是他们藏匿马匹的地方了。 那阵势庞大的马群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远远超过了寰想要救援的速度。 不能等他了!我赶忙跃上烈儿的背向着盆地的出口方向奔去。 “卓然,卓然……”身后,寰的呼声逐渐被淹没在马匹扬起的滚滚红尘中,终于寻不见了。 烈儿驮着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快地向前飞奔着! 那一刻,我仿佛飞了起来! 在烈儿的带领下,数万匹马沿着河流朝盆地的出口一路奔袭,来到了一片广袤的河滩。 河流的尽头是一条波澜壮阔的滚滚大江。这条地下暗河清澈见底的水流跟大江混浊汹涌的江水汇聚在一起,不一会儿就被吞并了,咆哮着、翻滚着向南涌去(根据它的地理位置,我猜测应该是长江。)。 江边十几艘大船正排列整齐地等待着。受惊的马群越跑越近,眼看就要冲到江边了。岸上等待着的羌国士兵见此阵势纷纷吓得扔下武器向船上跑去。 “天啊!这马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胡将军不是带人去牵了吗?怎么会让马惊成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小头头模样的士兵一边向后退一边惊呼着。 正在这慌乱之际,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响起。受惊的马群听到这乐声逐渐停下了奔驰的脚步,纷纷瘫软地匍匐在了河滩之上。 这乐声有些熟悉,抬眼向船上看去——在太阳的逆光中,只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船头吹奏着短笛。那剪影,那轮廓竟跟我从羌国使馆讨要的布衣铃下面坠着的木制镂空吊牌上的侧影一模一样,难道,就是照着他的样子刻的? 第74节:第二十一章 烈儿的爱情(4) 我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楚,却感到一阵眩晕,从烈儿的背上翻滚下来。 睁开双眼,感到身体如同漂浮在海浪上一样摇摆不定。环视四周,不仅纳闷:这是哪儿? “醒了?”一阵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 循声望去,竟是那个被我当作哑巴看的水妖! 这个绝色美人此刻正坐在床榻对面的案桌上,神色严肃地批阅着一册册的书。对我说话时,她并没有抬头看我,仿佛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没想到这次交易淮南王还将你送了来,他可真是亏大了!”美人仍是没有抬头,低声笑道。 “你不是哑巴?”我好奇地问。 “不说话就代表我是哑巴吗?那你穿着男装就证明自己不是女人了吗?”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用戏谑的眼神望着我。 这个水中妖女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我不悦道:“喂!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呀!再怎么说我也曾经请你吃过烧烤呀!既然大家都是女人,就应该友好一点吧?” 我一说完,她原本微笑的脸庞变成了大笑。一时间,房间内充满了她震耳欲聋的笑声,“哈哈哈哈……” 这笑声震得我耳膜大震,疼痛不已。今天我的耳朵是招谁惹谁了?先是被寰咬了一口,接着又被这个绝色美人用笑声去虐待。 正当她大笑不止,我痛苦地捂着耳朵时,门口一个紧张的声音传来—— “王上,您没事吧?” 王上?在叫谁? “胡异呀,进来吧。”美人停止了大笑,将门外询问的人叫了进来,“这所有的账册和马匹的基本情况,我已经全部看完了。你拿去,让每条船都仔细查验、核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是,王上。”胡异手捧着账册恭敬地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扭头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我,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着大门的关闭,那个被称为王上的美人站起身走向床榻,熟练地掀起被子钻了进来。下一刻她居然将头枕在了我的臂弯,寻到了合适的位置后才慵懒地说:“很高兴又遇见你。我叫莳罗。”接着,手脚不安分地攀爬在我的身上后用细碎的声音说道:“我喜欢扮女人,你喜欢扮男人。我们可真是绝佳的一对呢!”说完,他竟沉沉地睡了过去,丝毫不管在他压制之下无法动弹的可怜的我。 这个绝色美女竟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羌国的国王! 我傻愣在他的环绕下,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顺着窗外望去,大地起起伏伏,一高一低。原来,不是我的眩晕还没有好,而是我此刻正身在行驶中的船上。 听着怀中之人平稳的呼吸声,我心中泛起一阵悲鸣:不会吧?难道我要跟他到羌国去! 谁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呀!这羌国国王是个变态吗?张着一张绝色的脸还偏偏喜欢扮女人! 在他的钳制下,我不知不觉地一觉睡到天亮。 不必睁开双眼,我就知道那个叫莳罗的羌国国王已经离开了。 室内此时还很昏暗,捏捏被他的头压得有些酸痛的胳膊,我摸索着想要从床上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鞋子。 “卓先生?”门外响起一声铜铃般的呼唤。之后,门应声打开,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鱼贯而入,整齐地站在我的面前。其中一个小姑娘还熟练地打开床榻上方的一个暗格,里面赫然装了一颗明亮的夜明珠。在它的照s下,房间的全貌一览无遗。 只见那几名皮肤白皙,小脸宜人的姑娘手中分别托着鞋、衣服以及梳洗工具,等待着服侍我洗漱、更衣。 “先生?”其中一个姑娘试探着叫着我。 他们居然还叫我先生,难道莳罗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真实性别? 不好让她们一直站在那儿,我赶忙说:“你们把东西放下就好了,我自己穿!” 他们倒是听话,闻言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列队走出了房间。 我光着脚丫跳下床一看,清一色的男装!一边穿,一边纳闷:这个莳罗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我接着扮男人? 船头。 从船舱一路走上来,所有人对我都是恭恭敬敬的,可是不管我问他们什么,他们却都躲着我一言不发。 什么意思吗?我无奈地站在船头吹着河风,望着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士兵,忍受着肚子的“咕噜”声。 没办法!没人跟我说话,害得我想自己到厨房整些吃的东西都不行!唉,也不知道刚才那几个和气的小姑娘去哪儿了,早知道就不让她们走了! “咕噜!”肚子又不争气地发出了抗议声。 “给你。” 一盘热乎乎的烤金丝饼递了过来,我激动地看向来人——胡异。 “胡大哥。”还是熟人好办事呀!我感动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金丝饼。 看我狼吞虎咽地嚼着,胡异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兄弟看起来挺有骨气的,怎么偏要……唉。”说完,摇摇头离开了。 “呜……”我嘴里塞满了金丝饼,来不及说出想问的话只能目送着胡异离开。 烈儿和炽儿在哪儿呢?这句话随着被咬碎的金丝饼一同下了肚中。噎着了!我涨红着脸咳嗽着,旁边的士兵们仍是一副死人相,丝毫没有想要给我倒水的迹象。 “贪吃鬼,小心噎死!”莳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上一次在羌国行馆喝过的那个酒壶递给我了。 酒吗?也行,总比噎死强!我一把夺过来,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莳罗望着我熏醉的面庞,伸出手眷恋地抚摸着。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了士兵看向我们的痛恶眼神,这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对我都既敬畏又疏远。原来,在他们心目中我是跟他们尊敬的王上大搞同性恋的男人! 这个变态莳罗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故意不挑明我是女人的身份,使得包括胡异在内所有羌国的人都误会了我。 明了自己为什么会有此等待遇之后,我恼怒地望着正在吃我豆腐的莳罗,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拆穿我是女人的事实?” 他收回不规矩的手,笑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 “那你也要陪我玩下去,否则,”他凤眼一眯,威胁道,“我就收了你,让你做我的女人。你自己想好,反正怎样我都不吃亏!” 天啊!这是一个国家的国王吗?他居然公然在全国人民面前假装自己是个同性恋,而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好玩! “卓然,人家想亲亲嘛!”他r麻地喊了一声,搂着呆傻的我返回船舱。一路上,我都能感到自己的脊背快要被羌国士兵给看穿了。 如果可以,他们一定会将我大卸八块丢到这汹涌的江水中喂鱼的。 一想到自己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很悲惨,我的头就疼了起来! 第75节:第二十二章 国王是处男(1) 第二十二章 国王是处男 武皇二十八年七月四日,夜。 羌国的十三艘运马的船只装扮成商船的样子,经过白天一整天的必需品补给后,于这个弥漫着浓浓大雾的漆黑夜晚逆江而上,离开了旖旎的江南。 我站在船舷之上望着前面浓雾中依稀可见的船只,心想也不知道烈儿和炽儿被装在哪艘船上。现下我的情况很危险,羌国所有的官兵都忌惮莳罗而强压着对我的愤怒。可如果再这么跟羌国国王玩下去,难保哪天我不会被某个激进分子给刺杀了! 今天一天,他都跟我腻在一起,不是一会儿亲亲我就是躺在我的肚皮上看奏折。一些大人前来觐见,他居然也不肯起来。如果人的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说也奇怪,在北方的时候,我好像很容易就被人拆穿女扮男装的身份。可是在这羌国之地,居然从没有人怀疑过我是女人,包括跟我接触比较多的胡异。不过这件事我很快就释然了:莳罗这样一个美得不像样的人居然是个男人!那相形之下稍有逊色的我是个男人的可信度自然会提高了。 思忖着眼下的形势:逃跑好像太危险,我的水性还不足以好到能渡过这水势汹涌的大江。况且,烈儿和炽儿下落不明,我一定要找到它们!这样看来,只能随船队靠岸后再作打算了。 想到不知还要跟这个亦男亦女、亦嗔亦怒的羌国国王朝夕相处多少天,我就从内心深处直泛起y森的寒气。对莳罗,我真的是一点也看不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的心就如那羌国行馆的深潭一般深不见底,难以揣摩。 望着不见月亮踪迹的天空,心中一阵烦恼:今晚该怎么跟他相处呢?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船头吹风呀?”y魂不散的莳罗没有给我想清楚的机会,将那张天使般的面容摆在我面前问道。 “没什么,”我敷衍道,“船队要多少天才能到羌国?” “怎么?盘算着怎么逃走吗?”莳罗一语中的,看来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既然什么也瞒不过他,我索性大方地问:“你能不能把烈儿和炽儿带到这艘船上?” “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他一脸y险地冲我笑着。 “我……”一时语塞,是啊!我能带给他什么好处呢!他是身份高贵的羌国国王,我却只不过是一个占用别人身体的不该属于这里的孤魂野鬼! 一想到自己近两年来的种种遭遇,突然在这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夜晚怀疑其自己存在的价值。去他的近亲结婚有逆天伦!我为什么会为那样的理由推开玄的怀抱,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如此狼狈? 算了吧卓然!不要费心寻找被你弄丢的爱情了!他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久也不出现?你这样颠簸于红尘之中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如果玄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不出现? 放手吧,任凭生命沦落何方。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逃?为什么拼命挣扎? 站立在船舷上的我突然肚子一阵抽搐,顿时疼得弯下了不盈一握的腰肢。 一旁的莳罗忙将我抱起,有些不知所措地问:“怎么了?” 好像是生理痛!可是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跟他说呢!只好任凭他将我抱回了房间。 莳罗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到了床上,然后疾声唤着御医。 “不用!”我脸一红,急忙叫住大惊小怪的莳罗。 “怎么不用呢?”他关切地问道,“看你疼得脸都白了,一定要让御医来瞧瞧。” “真的不用啦!你叫些侍女来就行了。”这个莳罗,真没看出来还是装的! “不行,一定要让御医瞧瞧。”话刚说完,羌国的御医已经在外面请安了。 我忙阻止想要唤他进来的莳罗,“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女人吗?” 他迷茫地望着我,“是啊,可这跟你肚子痛有什么关系?” 我晕!白了他一眼将他拉到床边说道:“我是那个来啦。” “哪个?”他不解地问着。 “你,”我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你是羌国的国王吗?” “是啊。” “那你后宫里有妃子吗?” “有啊!” “有你还跟我装迷瞪!”我生气地说道。 “谁装迷瞪了?”莳罗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好,你成心看我笑话的吧?”捂着抽搐的小腹,我轻喊道,“我这是痛经!”这下该明白了吧? “痛经?”他仰着头想了想,“这是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不是病,这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有的生理反应!” “生理反应?”莳罗显然对这个名词不太熟悉,接着问我,“什么意思?” 天!我这是在上初中生理课吗?一国之主不是后宫女人无数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难道是羌国的说法跟我国不太一样? 嗯,一定是这样。我只好耐心地向他解释着:“就是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肚子痛,会,会流血。” “什么?”他紧张地摸摸我的肚子,“你流血啦?快让我看看。” 看看?!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莳罗,他焦急的模样绝不是装的。难道? 我试探着问道:“你跟女人同过房吗?” 他在我小腹抚摸的手顿住了,面色一变,咬牙道:“我才不跟她们同床呢!女人最恶心了!” 啊!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对女人和男人同样有着致命诱惑力的羌国国王,困难地消化着他所说的话。 莳罗,这个二十四岁正当性欲勃发的绝色男子,居然,居然是个不懂得女人为何物的处男? 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你为什么要跟,跟我同床呢?”现在这是我最好奇的事情。 “我从没觉得你是个女人呀!”莳罗理所当然地回答。 自认对男人很有吸引力的我在他的眼中根本不算是女人? 望着我怪异的表情,莳罗关心地问道:“还是很疼吗?我给你揉揉。”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你今天早上还威胁要把我变成你的女人?” “无所谓,我是你的女人或是你是我的女人都行,反正我不讨厌你,搂着你我没有想吐的感觉,跟你一起睡我感到很舒服。这样就行了呀!册封你很容易,大臣们巴不得呢!只不过我想你一定不想入宫,所以才那么说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突然间无话可说,小腹的疼痛在他的按压下缓解了许多。 “明天我就让胡异把烈儿和炽儿带到船上,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准逃跑。这是条件,你答不答应?” 不把我当女人看!那我岂不是很安全? “好啊!”当下心情大好,一口答应了下来。 门外,御医等不急了,再度请命。 “没事了,宛御医下去吧。”莳罗命令道,扭过头看向我,“真的没事啦?” 第76节:第二十二章 国王是处男(2)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欢呼一声,脱下鞋子钻进了我的怀中。在夜明珠的映照下,躺在我怀里的莳罗此刻单纯得就像个纯真的孩子。 “卓然。” “嗯。” “感觉好温暖呢!这感觉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了。” “啊?”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心中在想:他究竟为什么会不近女色?这对一个国王来说很不正常!我相信在这个时代,子嗣对一个王朝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我终于可以理解羌国士兵对我为什么有那么严重的仇视心理了。对他们来说,有了我的存在,羌国想要得到王室子嗣就更加无望了! 可是要说莳罗有同性恋倾向,那他为什么对我不排斥呢!我也是个女人呀! 莳罗沉睡的面庞闪过一丝y霾。只听他噫语着:“走开!肮脏的女人!别碰我!” 他究竟怎么啦? 第二天,莳罗如约命人把烈儿和炽儿运倒了我们搭乘的船上。 由于甲板上空间有限,它们必须暂时屈居于船舱底部的货舱。不过这已经比其他马匹享受的待遇高得多了! 我每天都会下去看看它们,跟它们说说话,还会喂些砂糖给它们吃。这砂糖原本是烈儿最爱吃的,可没想到炽儿也很喜欢。为了让炽儿能多吃一些,烈儿总是等炽儿吃够了才回过来讨要。它对炽儿可真是怜惜备至呀!每次望着它俩恩爱的模样,我都会心生一股羡慕之情。是动物又怎样?同样可以享受到甜美、温柔的爱情。 就这样每天看看烈儿,吹吹江风,一晃十多天就过去了。这期间也不知道莳罗都在忙些什么,几乎没有瞧见过他的影子。 无所事事地站在船头,我远远地眺望着眼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据我有限的地理知识推测,这里应该就是著名的长江三峡了。最近几天,货船的航行速度明显下降了,常常都需要精壮的士兵到岸上充当纤夫拉船。两岸群山嵯峨,水势磅礴,集险峻雄伟于一身,山上丝萝悬垂,层林尽染,高猿长啸,真是应了李白的那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蓝天白云,清晰分明。映照在山坡上,不停地折s出神奇的光影变换。让人禁不住去猜想:那里是否居住着妩媚诱人的三峡女神? 受到这凄异美景的引诱,我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埙,想起了在西域时听到的一些当地小曲儿,悠然地吹奏起来。 或许是我的乐声太过悠扬,也或许我孤立船头风轻云淡的样子获得了士兵们的好感。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这十几天莳罗都不在船上。总而言之,这船上的士兵对我的态度稍有改变,每当我站在这里吹奏乐曲的时候,巡逻的士兵们都会停下脚步尽量不去打搅我。看来,不论是士兵还是国王,不论你是谁,都有着欣赏美的天性。 我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音乐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当最后一个尾音回荡在陡峭的山间,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鼓掌声。 猛地一惊,我转过头看向他——胡异。只见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眼底已不见前些天的不屑与鄙夷。 “小兄弟。”他有些感慨地对我说,“胡大哥跟你相处时间不长,可是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个胸怀坦荡、磊落之人。前些天,我生你的气不愿理你,你可不要生气啊!” 我了然一笑,“怎么会呢?我若是因为这些而生气,这些天不早就气死了吗?” “哈哈,卓兄弟心胸果然宽广。”稍微沉吟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卓兄弟,我就开门见山地跟你说了吧。既然王上那么喜欢你,我们做属下的也没有什么权利去阻挠。可是卓兄弟一定要考虑到我国人民的情绪,若是回到了羌国,一定要劝劝王上不要太明目张胆了。” 他还是把我当作是莳罗的同性玩偶。 我毫不在意地问道:“胡大哥,王上有子嗣吗?” 胡异的表情突然一变,黯然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从王上十四岁大婚至今,上至皇后,下至美人,二十多位后宫嫔妃却至今没有产下一子。这件事,我们全国的臣民都焦急不已,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跟我说?我双眉一挑,示意他但说无妨。 “既然王上有此偏好,而你又是他喜欢的人。胡大哥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回宫以后,你能不能劝劝王上多到娘娘们的宫殿里走动走动,最好能过夜。如果能再早日为我羌国生下子嗣,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让莳罗主动钻到娘娘们的被窝里?”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吧! “实话告诉你,卓兄弟是我跟随王上这么多年第一个能跟他同床的人。”他痛苦地望着我,心中大概在悲叹我居然是个男人吧? “是吗?”我有些不太相信。 “其实太后也不知道想了多少方法了,连给他下药的方法都用了。” “是吗?结果呢?” “结果他居然把太后安排好的女人一掌打死了,还发了疯似的把寝宫内所有的侍女剁去双手赶了出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试图引诱王上了。太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尽全力为他搜罗全国的美女,可是仍是一点用也没有!”胡异浑身战栗地说着。 不只是他,就连我联想起当时的画面都觉得恐怖之至。 “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厌恶女人?”我不解地问道。 “这……”胡异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当臣子的也不好说这些,只是知道跟王上幼年时的经历有关。” 我忙追问道:“什么经历?” 胡异刚想回答,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赶忙站起身朝我身后恭敬地弯腰说道:“王上。” 莳罗来了! 我也赶忙站起身望着这个略显疲惫的男人。也不知道他都忙些什么,看来是累坏了。 “胡将军呀,军部的那几个老家伙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现在过去看看接下来全盘计划该怎么做,跟他们好好商量一下。”莳罗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胡异闻言恭顺地离开了船头。 我一言不发地望着莳罗,心中翻滚着胡异讲过的话。 “好累!”他走到我的身边,将头颅放在我的肩上长叹道,“我们回房间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你要休息干吗非叫上我呀?”你自己不能睡吗?我抗拒地问着。 “不,我要枕着你的肚子睡嘛!”耍赖似的说完,强推着我回到了船舱。 回到房间,让侍女点了一炉熏香。烟雾腾绕之中,莳罗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沉睡如孩子般的他惊慌失措地怒喊着:“姨娘,你干什么?姨娘,你走开啦。姨娘,姨娘!”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慌乱地在空气中挥舞着,像是在拒绝什么、挣扎什么。 第77节:第二十二章 国王是处男(3) 我蹙着眉低头望着枕在我小腹上如受伤害的孩童一般痛苦挣扎的莳罗,心头泛起一阵怜惜。这个外表看起来非常完美的男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事件,竟会如此痛恶女人的存在? 姨娘?莳罗还有一个姨娘吗? 我要帮他,帮助这个不曾安睡过一个晚上的男人。 怎么帮助他呢?我冥思苦想着。 对!用催眠术! 我眉头一松,嘴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上大学的时候我选修的就是心理学,看来还是很有实用性的嘛!想要治愈莳罗这一类幼年或少年时期有严重心理障碍的患者,首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把一直深埋的、不愿面对的秘密讲出来,然后再通过某种途径去宣泄。这样或许就会好了。 莳罗,我心里叫着他:我要是把你治好了,你可怎么感谢我呀? 晚膳时分。 这羌国的食物跟江南美食有很大的不同。 在制作和盛放方式上风格迥异:羌国的主食是r类,而且主要是牛羊一类;配菜以菌类居多,炒j油菌、焖竹、煨j茸牛肝菌例汤,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盛菜的器皿也不像江南那样景致讲究,每种都是一大盘,想吃什么侍女会夹一些放在你的面前,挺有点西餐的感觉。 席间我没说什么话,只是认真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始催眠。 “卓然。”莳罗忍不住先开口叫我。 “干吗?” “我们晚上做什么?” “咦,你今天不用去商议大事吗?” “前段时间都商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胡异他们会办好的。别管这些了,在船上很无聊的,咱们玩些什么吧?”此刻的莳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跟姐姐撒娇耍赖的小弟弟。 我望着无辜可爱的脸,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在哪儿玩呀?甲板上黝黑黝黑的,还很冷!”我嘟囔着。 “咱们在床上玩吧?” 唔!我刚刚含在嘴里的牛肝菌例汤差点喷了出来。臭莳罗!这话也就是你说我还不会往歪处想,要是换了别人,我还以为他的潜台词是:我们上床吧?在向我发出邀请呢!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高兴地咧着嘴笑了。 “好啊!我们到床上玩。”四周,充斥着侍女和卫兵克制不住的抽气声和不敢置信的目光。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是一对变态的同性恋人! 就这样,在他们充满痛恶的目光中,莳萝和我各怀心事,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卧房中。 打开装着夜明珠的暗格,让炫目的光线照进房间的每个角落。莳罗盘着腿坐在床榻上,气定神闲地问我:“玩什么?” 我拿出下午就准备好的铃铛,朝着他晃了晃,“就玩这个。”这布衣铃遍布整个货船,我是从窗外摘下来的。 “布衣铃?”莳罗有些意外地望着我,显然不明白到处可见的布衣铃有什么好玩的!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脱下鞋子,盘着腿坐在他的面前,我微笑说道:“今天我们玩一个叫催眠的游戏。” “催眠?”莳罗显然不明白这个词汇的含义,追问道,“这是什么游戏?” “你先不要问那么多。”我边说边拿出下午制作的一个简易的漏水器,这个时代自然不会用钟表了,只好让士兵给我找来一个竹筒,在底部钻了一个细小的孔,让水有规律地一滴一滴溜下去。条件有限,凑合凑合得了。 “这是什么?”莳罗更惊奇了,指着漏水器问道。 “你怎么跟女人一样?嗦!”我不耐烦地说他。 这一句可戳到了他的痛处,只见他当即闭嘴,多一句废话也不肯再说了。 哈!找到了治他的死x呢!我在心里偷笑着。 “现在请你靠在靠垫上,然后深呼吸,”我指挥着他,“均匀地吐气,再深呼吸,吐气。每一口气一定要均匀地吐出来。” 此刻,夜明珠的夺目光线照得人昏昏欲睡,香炉中的熏香也不停地散发着令人熏醉的气味,几次深呼吸的调整使莳罗的情绪进入了非常平静的状态,漏水器有规律的“嘀嗒、嘀嗒”声响像是控制了他的心跳一般。眼见他的双眼焦距变得浑浊,我知道,催眠的最佳时机到了。 “看着布衣铃。”我在他的眼前拿出布衣铃,左右晃动了起来。 只见莳罗的眼睛一开始还随着布衣铃摆动的方向挪动着,一盏茶的工夫瞳孔的光芒就散乱了,眼皮开始像灌了铅似的慢慢闭合了起来。 我用比平时说话慢三四倍的语速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的速度更慢:“我、叫、莳罗。” “你是谁?” “我是羌国的国王。” “很好,告诉我现在你看到了什么?”我接着问道。 “看到了母后的宫殿。” 母后的宫殿?有点意思了。 “现在呢?说下去。” “宫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一个人顺着长廊走啊走啊。”莳罗突然停了下来,显出慌乱的表情,“我看到母后的房间垂着好多紫色的纱帐,好多好多!” “你拨开纱帐进去看看。”我引导着。 “我不敢。” “为什么?” “母后不让!她从来不让我去她的寝宫。” “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吗?”我问道。 “我、我很想看看。” “那就进去看看吧!”我鼓励道。 “那我进去了啊!”他怯生生地说。 “去吧!” “我听到母后在笑,”莳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母后笑得这么开心。啊!我看到了,母后正在床上打滚呢!噫,姨娘也在!”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接着喊道,“母后、姨娘,你们在干什么?”莳罗的表情惊恐万分。 “别急,慢慢说。”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一定要让他说出来。 莳罗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随时都有醒过来的可能!一定要让他把看到的一切说出来才行! “我、我看到姨娘在亲母后的唇,她们都没有穿衣服,姨娘还把手伸到母后的……”他突然伸出手捂住眼睛,大喊道,“不要再笑了,不要笑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还没说完,冲着床榻剧烈呕吐了起来。 我忙拍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好受一点。 只见他痛痛快快地吐完之后,浑身发抖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是一个饱受惊吓的孩子。我张开双臂紧紧地将他揽在怀中,用自己的心跳帮助他稳定情绪。 “嘀嗒、嘀嗒,嘀嗒!”漏水器流尽了最后一滴水,第一次催眠正式宣告结束。不能勉强他一次就把内心所有的黑暗记忆全部说出,催眠治疗最忌的就是太急进? 第 16 部分 欲望文 第 17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就是太急进,必须慢慢来。 不知过了多久,莳罗紧张的身体才渐渐松弛下来。 我走下床,唤来侍女将他的呕吐物打扫干净,并且交代她不要告诉莳罗:“你要是说出去了,我保证他会剁去你的双手!” 第78节:第二十二章 国王是处男(4) 这是我威胁她的话。那个侍女听了,浑身抖得不行。看来,莳罗的暴虐在整个羌国已是人尽皆知了。谅她也不敢乱嚼舌根! 倒不是我存心跟这个侍女过不去,只是莳罗要是知道他跟我玩的后果是呕吐加昏厥,一定会起疑心的,到时他会对催眠产生抗拒心理,平添治疗的难度。 倒也奇怪!这一夜,莳萝睡得平平稳稳,没有说过一句梦话! 昨晚整夜辗转反侧地想着第一次催眠过程中,莳萝说过的话。所以我直到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醒过来。此时,床榻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人,莳萝应该早就起来了。 有些担心他的情况,匆匆忙忙地穿上外衣冲甲板跑去。还没有走到上面,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笛子声传入耳中。是莳罗,他吹的正是我曾给他吹过的“碧海潮升曲”。 悄悄靠近,只见莳罗傲然屹立在船舷之上,衣裾翩然、长发飞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属人间空灵、纯洁的神灵。 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就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昨晚我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一夜无梦!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平凡无奇的事情,竟让他感到这么幸福!可见这么多年来那梦魇给他带来了多少恐惧、多少痛苦! “是吗?”我假装平淡地问着。 “卓然,”他扭头看看我说道,“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总能平平静静地睡着呢?” “我怎么知道?”继续装糊涂。 他也不再多问,又转过头望着奔涌的江面。 突然,他拉住我的手,将我一把拽到了船舷之上。我的身子猛地一晃,忙紧紧搂住他的腰。 “你做什么呀!”我不依地质问着。这下面可是滚滚波浪的长江呢!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我这小命可就玩完了! “你看,”他不理会我的斥责,指着翻涌的江水问道,“这是什么?” 什么呀?我不耐烦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时也惊呆了! 在船头的位置,居然交错游着一条条大小不一的白暨豚。一只、两只、三只……哇!足足有六七只呢! 我抓着莳罗的衣领,兴奋地喊道:“白暨豚!是白暨豚呢!”兴奋中的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湿滑的船舷之上,雀跃地喊叫着! 不能怪我太激动了,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这白暨豚可是快要绝种的珍稀动物呢!今天我居然一次就见了六七只,不激动才怪! 莳罗被我高昂的情绪感染了,问道:“卓然,你想试试飞翔的感觉吗?” 我一愣,“什么意思?” 他傲然一笑,揽着我的腰顺船舷一跃而下! “啊!”我大叫一声,惊恐地闭上了双眼!这个莳罗疯了吗? 只感到脚下一软,好像平稳地站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耳旁湿润的江风呼啸而过,我试探着睁开了双眼—— 哇!自己真的飞了起来! 只不过是站在了白暨豚的背上顺着江面飞驰着! 没想到,莳萝竟然是一个轻功如此高之人。我的腰被他的一只手紧紧攥着,感觉非常安全。 抛开恐惧,我冲着两岸的青山陡壁哼唱起来:“欧、咿、呀咦、耶,嗨,嗨、欧、咿、呀、咦、耶……”这曲调是我在二十一世纪是很喜欢的一张idi大碟《迷》中的旋律,听起来给人一种迷幻、圣灵的感觉。 随着白暨豚在江涛中的起起伏伏,两人的裤脚都浸湿了,可是我们却毫不在意,因为那飞翔于江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我冲着迎面扑来的雾气张开双臂,尽情地享受着飞翔的快乐! 扭过头去,与莳罗同样痴迷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久久不能回神! 当我们重又回到甲板上的时候,我看到了所有的官兵们略显无措的表情,包括胡异。 我友善地对着他们笑笑,因为我知道:他们已经越来越喜欢我了!喜欢上这个他们曾经无比仇视的伶人! 谁说普通百姓领略不了生活的美好与真谛! 全是p话!那是小知识分子自己蒙自己的吧! 我望着一脸幸福的莳罗,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治好! 莳罗,这个纯真、透明的男子,他有权利享受正常、美好的人生! 受中午飞翔事件的影响,整艘船上上至官兵下至侍女,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用过了午膳,军部就来人把莳罗请走了,好像是有大事要商议。 他前脚一走,我立刻差人把胡异找了来,想要问一些有关莳罗姨娘的情况。 根据第一次催眠治疗我所掌握的情况,莳萝应该是在小时候撞见了母亲与姨娘上床的情景。但仅仅是如此,应该还不至于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一定还有什么古怪。 很快的,胡异赶了过来! “胡将军,你陪我到货舱看看烈儿吧。”一见到他,我便如此说道。 “货舱?”胡异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我就是为了这点小事把他叫来。 “是啊,”我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烈儿这几天食欲不太好呢!我想让胡将军去看看。” 看懂了我的暗示,胡异点了点头,跟着我来到了货舱。 走进去,关上门。我一边喂着烈儿和炽儿,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知道莳罗是不是有一个姨娘?” 胡异大惊失色,骇然问:“你怎么知道?” “是你们尊贵的王上亲口告诉我的。” “王上居然会亲口告诉你萱菲夫人的事?”只见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萱菲夫人?这是他姨娘的封号吗?”我追问道。 胡异用钦佩的目光望着我,“卓兄弟可真是神奇呀!王上居然会亲口告诉你这件事?在我们羌国,萱菲夫人已经有十年没人敢提及了。” “为什么?” “因为王上颁令,不论是谁,只要谈起、写到萱菲夫人,全家抄斩!” “是吗?”莳罗这么恨他的姨娘吗? “是啊,王上十四岁大婚后正式登基。刚一登上王位,颁布的第一条命令居然是将萱菲夫人五马分尸,这还不算,他还命人分赴四面八方,把她的尸体扔到了天南海北,要令她永世不得超生!”说到这,胡异仍然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没有人知道萱菲夫人怎么得罪王上了,当时任凭太后怎么苦苦哀求,也还是没能挽回她唯一的妹妹一条性命!唉!那样一个水做的美人!”胡异感慨不已。 是这样吗?水样的美人不一定也同时具有清澈的灵魂!我摇摇头叹息一声,接着道:“谢谢胡将军告诉卓然这些。我们上去吧。” “等一下。”胡异急忙唤住我。 我停下脚步望着他,“干什么?” “卓兄弟今天问这些是要干什么呢?” 我“嗤”地一笑,说道:“你们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王上的子嗣吗?” “是啊,可这跟萱菲夫人有什么关系?” 第79节:第二十三章 温泉又见温泉(1) “关系大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说完,不管一头雾水愣在原地的胡异,我拍拍烈儿的头,离开了货舱。 夜。 今晚我会进行第二次催眠治疗。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我命人换了一个体积大很多的竹筒重新制作了一个漏水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莳罗了。 “卓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莳萝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今天还玩催眠的游戏吧?” 呵!我还没提,他倒是急着配合治疗呢! 见我没做声,他又接着说:“昨天玩了以后,我睡得特别香甜,所以今天还要玩。”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鞋袜跳上床很自觉地按照昨天我给他摆的姿势坐好了。 这倒是省了我的事了,“好吧。” 于是,重复着上次的催眠过程,我们开始了下面的对话—— …… “今天是我十三岁生日,宫殿里很热闹,父王、母后都来给我庆祝生日!” “你高兴吗?” “我很高兴,这也是我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喝醉啦?” “嗯!父王、母后刚一走,我就回到寝宫睡着了。” “睡了多久?” “不知道,我又梦到了姨娘和母后在床上的样子!”莳罗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她们真恶心,可是,我,我更恶心!” “怎么啦?”我追问道。 “我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那、那个流了好多脏东西。”他的言语中带着痛恶。 “那并不脏,你只不过是遗精了,那是每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标志!”我跟他解释道。唉!这样一个国王的后代,居然没有人给他讲讲生理知识吗? “我很害怕,”莳罗突然呼吸急促地说道,“也不敢叫宫女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呢?” “姨娘来了,我很高兴,她一定会帮我处理掉这些脏东西的!”他的表情此时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怎么说?” “姨娘在对我笑,她说:我们的罗儿长大了,是个男人了。姨娘很漂亮,笑起来又温柔又美丽,可是,她、她却扒去了我的衣服!我很害怕!”莳罗喘息着说道,“她、她也脱光了,对着我温柔地笑着,还拿起了我的手,放在,放在……”莳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放在哪儿了?”我试图引导着他多说一点,不然一旦中断,下次还要从头开始。 “放在了她的胸部上,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她的茹房真的好柔软,好柔软,姨娘又拉起我另外一只手放在上面抚摸着。然后,然后,她坐在了我的身上,她亲吻着我的……”说到这儿,他突然大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跟姨娘!我、我有罪!我是肮脏的!我是、我是、我是……”他一连大喊了十多声“我是”,声音由高亢转为悲鸣。 突然,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一样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这一哭,竟然哭了一个多时辰。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任由莳罗在我的怀中哭泣着。 原来,他的姨娘,那个美丽的萱菲夫人就是造成莳罗痛恨女人,不肯跟女人同床的罪魁祸首! “哭吧,哭吧。”我安抚着莳罗的背,紧紧地拥抱着这个不幸的纯洁男孩。 那个萱菲夫人,居然会y乱到如此地步。先是跟自己的姐姐搞同性恋,接着居然诱j刚刚十三岁的侄子。真是个贪婪、变态的蛇蝎女人! 怪不得莳罗一登基就将她五马分尸了! 活该! 莳罗又是平稳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再经过几个晚上的观察,只要不再出现做噩梦说胡话的情况,这治疗的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当然还有很艰巨的工作要做,那就是实战!必须让莳罗跟女人燕好,这一次心理治疗才算圆满完成。 此刻,我们正一同聊着天,吃着早餐。莳罗的心情出奇的好,嘴边一直挂着恬淡的笑容。 “卓然?” “嗯,干吗?” “你昨天说江中的大鱼叫白暨豚?” “是啊。”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动物?”他奇怪地问道。 “天底下你没有见过的动物多呢!鸵鸟你见过吗?树袋熊呢?”我好笑地逗弄着他。 “你说的这些都是哪儿的动物呀?你们国家有吗?” “我们国家也不会有!”为了减少麻烦,我虚应道,“我编的啦。” “哦。” 一个侍女为他添了一碗汤,刚递到他手边,船体突然一震,侍女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莳罗的脸上。 那个小姑娘立刻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旁边的侍女们个个神情紧张,仿佛这小姑娘下一刻就会毙命一般。也不怪她们害怕,听说任何一个女人只要碰到了王上的身体,轻则砍手,重则死罪。 莳罗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把跪在地上的侍女拉了起来,像没事人一样说道:“没什么,不用害怕。” 他这一句话,竟令所有在场的人眼球突兀,嘴巴一个个张得都可以放进去一个j蛋了。 莳罗毫不在意,倒是伸出手越过桌子握住我的下巴,“卓然,我想吻你,可以吗?” 啊! 轮到我的嘴巴里可以放下一个j蛋了。 心头浮起不妙的感觉:难道,我还要陪着他完成实战阶段的治疗吗?这样算是为医学献身吗? 船舱外,扬起了胡异的喊声:“王上,到达京都口岸了,王后娘娘和大臣们已经列队等候多时了。请王上下船!” 接着,听到了很多人共同的声音:“恭迎王上回宫!” 羌国,已经到了! 第二十三章 温泉又见温泉 外面震耳欲聋的呼声莳罗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痴痴地望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突然想起了睡美人的故事:陷入沉睡的美丽公主睁开眼睛后爱上了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英俊勇敢的王子。 我是莳罗痊愈后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人,那么依此类推……我成为了这个纯洁男孩儿初恋的对象! 被这个认知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也呆呆地望着他。 “王上。”胡异在船舱外又喊了一遍,见没什么动静便走了进来。一看到相互凝望的我们,顿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站在原地不停地“咳、咳、咳”,试图不着痕迹地提醒两个不合时宜的人。 “胡将军害了伤风了吗?”莳罗扭过头不满地问道。 “启禀王上,皇后娘娘和大臣们在外等候多时了,请王上摆架回宫。” “是谁通知皇后的?不是不准你们说出去的吗?”莳罗大怒道。 我这才缓过神来,急忙劝道:“王上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这么任性呢!”此刻,我也不由自主地称他为王上了,因为莳罗除了在我的面前像是个孩子,在面对他的将军、大臣、士兵、子民时总是不怒而威,浑身充满了王者的霸气。 第80节:第二十三章 温泉又见温泉(2) “你不必称呼我王上,”莳罗转而对着我认真地说,“叫我莳罗。” “好,”我答应以后接着道,“你没听到胡将军说皇后和大臣们都等着你吗?快下船吧!” “胡将军。”闻言莳罗立刻对胡异命令道。 “是。” “你去货舱把烈儿和炽儿牵到甲板上。” “这……”胡异显得有些迟疑。 “快去!”莳罗的语气充满了不满。 “是!”在莳罗的喝斥下,胡异立刻转身向船底的货舱走去。 我望着胡异的背影,不解地问道:“你这会儿把烈儿和炽儿牵出来干吗?” “我要跟你一起骑着马下船。”莳罗微笑着对我说。 什么?太招摇了吧,这不是要让我跟整个羌国大臣和后宫为敌吗? 见我欲出言反对,他抢先说道:“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拟诏封你为妃!” 威胁我? 不幸的是这招很管用,因为我知道莳罗说得出做得到! 京都口岸。 当我和莳罗分别骑着烈儿和炽儿从甲板上缓缓而下的时候,所有列队等候的王公大臣们脸上的笑容都在一瞬间凝固了。立在他们风华绝代、完美无缺的王上身旁黯然失色的我,毫无怀疑地被视为了一个男子。在他们的表情里只有绝望却不见惊讶,想来这半个多月来我跟莳罗之间所在船上发生的事情,京都已经了如指掌了。只不过道听途说跟亲眼所见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莳罗这样安排我的出场,真是想要好好折磨他们一番呢! 一时间,我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涵盖各种情绪的探寻目光:鄙夷的、憎恨的、痛苦的、惊讶的、嫉妒的。尤其是嫉妒的目光,这来自队列之首——一顶垂挂着紫色纱幔的凤撵。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羌国王后了吧? 心中长叹一口气,我是宁可与狼共舞也不愿跟女人为敌的!小乔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众卿家辛苦了,本王这就回宫,你们也回去吧!”莳罗扬声说完之后,牵着我骑着的烈儿抛下所有人,绝尘而去。 身后,那道嫉妒、怨恨的目光穿透马儿扬起的尘土一直追随我们到看不到的远方。 我,还没有到羌国王宫,便已经跟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结下了梁子。这个莳罗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智慧如他,怎么会把我摆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羌国王宫,锦罗殿。 这里是莳罗的寝宫。也是我今后在这羌国王宫的栖居之所! 看来,成为整个后宫的众矢之的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了!无奈地望着兴奋得亲自为我张罗一切的莳罗,我的心头涌起一阵慌乱与内疚。 注定,对于莳罗此生第一次的全情付出我是无法给予任何回报的。 慌乱,怎么才能拒绝他逐渐贪婪的索情呢?虽然我是他的初恋,他会对我给予一定的尊重与忍让。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这里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盘! 初恋是执着的、不讲道理的,自然,他不会像范冢一样懂得放手。 对于蓝若玄,他既不认识也不崇拜,自然,也不会像寰一样给我一年的期限。 盲目的爱是可怕的,望着莳罗对我绽开的魅惑一笑,我心中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与莳罗之间不是我伤害了他,就会是他伤害了我。 我可没有打算为了心理治疗而献身! 在锦罗殿内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没办法,实在是太困了,最近几天为了给莳罗做催眠治疗,根本没有睡过囫囵觉。 将我唤醒的正是曾经在船上见过的侍女之一。想来莳罗怕我不熟悉,才安排她们继续服侍我的。 从巨大的圆形床榻上坐起后,就看见一排十几名侍女整整齐齐地站在床前等待着为我更衣。放眼看去——全套精致艳魅的男装:镶金丝线的红绿刺绣织锦长衫外套,墨绿色衬裤,金色缎面高桶靴,银质发箍,黑色前面镶玉的腰带……天!这是要把我打扮成一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吗? “请卓先生起身更衣。”一排跟水葱似的小姑娘齐刷刷地说道。 无奈换完,对镜一看:好一个俊美风雅的帅哥! 旁边的小姑娘们不时地抬眼偷瞄我,看来我的诱惑力还蛮大的! “请卓先生到御华池。”其中一个侍女恭敬地说道。 “御华池?那是什么地方?”干吗让我去哪儿?听起来就怪怪的,难道要我去洗澡? “那里是太后为王上举办接风酒宴的地方,王上特别吩咐等卓先生醒了,立刻带您过去。”她回答道。 接风酒宴要在浴池里摆?这羌国的规矩可真奇怪! 原来,这里是藏于御花园内的一个天然温泉。宫殿的设计者非常高明地将它隐藏于假山、树丛之中,使人从外面无法窥视到里面的一切! 顺着蜿蜒的鹅卵石小路行进了好一会儿,终于快要到了。 “站住!”看起来像是御林军模样的官兵将我们一行人拦在了入口处。 领头的侍女忙上前说道:“这位是卓先生,王上没有交代吗?” 一听到“卓先生”三个字,官兵将手中兵器一收说道:“卓先生请进,其他人等不得入内。” 那侍女眸光一暗,低声说:“卓先生一个人进去吧,我们是没有资格进这御华池的。”听她这样一说,其他的侍女眼中也浮现出一丝遗憾的情绪。 不过一个温泉,至于这么神秘吗?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 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密林深处传来了一阵阵放荡、y秽的笑声。绕过一座假山,一幅酷似中世纪罗马群交图的骇人画面赫然展现在我的面前—— 在温泉袅袅弥漫的雾气中,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衣衫不整地追逐笑闹着,喧闹的人群中随处可见正在燕好中的男女,他们一个个神色迷离,欲仙欲死,紧紧地拥抱着对方赤l的、诱惑的躯体!温泉岸边,奔跑嬉闹中的女人恣意地向身后追逐着的男人展露着成熟的身体,她们每一个都拥有着姣好的容貌和漂亮的臀部,跑动起来如同引诱猎豹的羚羊一般。温泉岸边到处是一女对n男或是一男对n女的交h场面,令身在其中的人不禁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内心深处也止不住地浮起生理上的渴望。还有在温泉中赤l着身体的人,他们相互抚摸着滑腻的躯体,还不时有女人放浪形骸地跨坐在男人的身上狂野地亲吻、挑逗着。 天!这羌国的人都这么前卫吗?怪不得会有像萱菲夫人那样变态的女人存在! 我低着头,试图让自己无视眼前的一切接着向前前行! 这个莳罗,把我叫到这里干什么呢? 再往里走,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大规模的温泉,其中的场景更令我咋舌了—— 这里,不再有男人的影子,到处充斥着赤l着的女人,她们三三两两地在一起相互慰藉、相互爱抚,攫取着彼此的红唇。还有一些女人,或在泉中或在岸边,独自绽放着如罂粟般的致命诱惑。 第81节:第二十三章 温泉又见温泉(3) 位于温泉对面的高高在上的王座里,莳罗,面带讥讽,眼含冷酷地旁观着眼前世所罕见的荒y画面。仿佛对他来说,这一切是多么的习以为常。 在他的右边下手位置,端坐着一个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的女人,想来应该就是太后了。只见她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莳罗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当莳罗的目光聚焦在某个女人身上超过三秒钟的时候,她便会命人将那个女人唤来在他的面前妖娆地扭动着,极尽挑逗之能事!但是也仅限于在莳罗面前引诱,因为谁也不想还没有沾到王上的身便一命呜呼! 好个用心良苦的母亲!原来,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莳罗受到性的启发,早日与女人燕好,为羌国生下王位的继承人! 可是她却不知道,莳罗的问题并不在于缺少性启发,恰恰相反,他的性启发太早、太畸形,这才是导致他厌恶女人、抗拒性的根本原因。想用这样的方法刺激莳罗早日“开窍”,再过十年也没用! 正在出神地想着,莳罗发现了我的身影,开怀一笑,一瞬之间就到了我的面前。 “你来啦!”他伸出手,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然后招摇地向太后走去。刚才还在温泉中欲仙欲死的一众美女们见此情景,纷纷停下了挑逗的动作,紧紧注视着被搂在莳罗怀中的我。 “母后,给你介绍一下:我唯一钟爱的卓然!”莳罗正式向他的母亲宣告着我的存在,措辞极为凶狠,没有给太后留下一点转圜的余地。 太后勃然大怒,“这就是你从汉朝带回来的伶人?非男非女的怪物?”她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指着我们身后咬牙切齿道,“你看看你的皇后、嫔妃们,她们哪个不如这个娘娘腔?你这样宠幸一个男人,却放着整个后宫不要!你置我羌国上下的臣民于何地?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羌国的脸面还往哪儿放?后宫这些王公大臣们的女儿们尊严何在,体统何在?” 她的话使我大吃一惊!什么?这些美丽的l女竟然都是后宫之中的皇后、嫔妃?这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可怜、最可悲的后宫了,真如太后说的那样:作为一国之后、一国之妃,这么做可真是颜面扫地了,根本就失去了作为女人最基本的尊严。 我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那抹熟悉的嫉恨目光直s过来,我看向来人——她站在所有美女的最前面,赤l的身体匀称、健美,身材比例完美,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逸地散落在身后,发梢上的水滴不停地落在胸前的两抹红晕上,显得妖媚诱人!即便身无寸缕,也丝毫不显得狼狈慌张,那镇定神闲的气势明确地昭示着她的尊贵身份:羌国皇后。 罪过呀莳罗!你可真的是暴殄天物呀! “罗儿,你不要任性!如果执意要恩宠这个伶人,那你就等着他的死讯吧!你总不能每一天、每一刻都看着他的!”盛怒中的太后威胁道。 莳罗不以为然地问道:“就因为卓然是个男人吗?” “对!他若是个女人,我绝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太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莳罗大喝一声,拎起我的罩衫将我整个人丢进了冒着蒸腾雾气的温泉之中! 为什么?我心中呐喊着:为什么我见到温泉就没好事,总是要被人硬生生地丢下去呢! 好郁闷呀!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莳罗的举动惊呆了,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当仅着白色薄棉内衣的我被他从温泉之中捞出来后,包括太后在内的所有后宫女人脸上统统露出了恍然大悟、记恨绝望的眼神。因为,被泉水浸湿的内衣此刻服帖在我的身上,将我是女人的事实用最直观、最有效的方法宣示了出来。 莳罗拉着已经呆愣的我一同朝着太后跪了下去:“莳罗、卓然谢母后成全之恩!”那言语中充满了得意、狂放,丝毫不顾神色大变的太后和后宫嫔妃的绝望。 真真是个狡猾的莳罗呀! 先用我扮男人的假象迷惑所有的人,以至于使太后斩钉截铁地说出:他若是个女人,我绝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的话。使得她连一丁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莳罗将我这个外国女人册封。我环视着四周绝望、妒嫉、怨恨的后宫佳丽们,下意识地想要抽出被莳罗紧紧攥住的手,可是任凭我使尽力气,也无法从他的手掌中挣脱! 我蹙着眉,用不悦的眼神盯着莳罗。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满,扭过头对我说道:“别动,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别想从我的身边逃脱!”莳罗也不考虑一下王后和嫔妃们的感受,专注而霸道地对我说着。接着,他又转过头对王后说:“卓然册封的事就麻烦王后拟诏了,希望贤淑的王后不要本王等得太久!” 那羌国王后闻言,对着王上行了个宫礼,回道:“请王上放心,臣妾一定在三天内安排好所有的册封事宜,不会让王上久等的。” 好厉害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完这番话,而且还不着寸褛。这要换了是我,不上去给这不懂得尊重妻子的男人一记耳光才怪呢! 我望着面部柔和,不带一丝情绪的王后,心中涌起同情之感。尊贵如她,为了取悦不近女色的王上,居然会做出连妓女也未必敢做的事。想必,王上从大婚至今没有一个子嗣,这全国人民都会认为是王后的贤德不够了。以男人为天的女人究竟要承载着多少生命之重?她的内心真如脸上显现的那么平静吗?一个人独守宫闱之时,难道不会凄然泪下、黯然神伤吗? 不等我内心的感概发完,莳罗便朝太后施了一礼,拉着我从后宫妃嫔的包围中昂扬离去,留下后悔不已却又无话可说的太后在那儿痛砸着所有手边够得着的瓷器。 第二天大清早,王后宫中派来的宫女便前来布置宫殿了。这里的习俗倒是跟我国很相像,到处张灯结彩,挂着喜庆的红绸。 莳罗一早便起来上早朝了,只留下我无奈地打着瞌睡听女官为我汇报着复杂、繁琐的册封礼仪。王后为我拟的头衔是悦然夫人,从字面上看好像是要我取悦莳罗的意思。 此刻,羌国少见的刺目阳光穿透窗棂上的纱幔影落在空旷、幽深的寝宫之内。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侍女正在打扫着窗棂上的尘土,一个拂尘下去,微小的灰尘顺势扬起,在阳光的照s下无所遁形。光线打在侍女劳作的背影上,在她的周围折s出了柔和的光影轮廓。那背影很像一个人:丁当。 这是一个几乎快要被我遗忘的名字,一个好像属于前世的名字,一个属于我悲痛的京城记忆的名字,一个令我想起后无限惘然的名字。 那忙碌的背影又把我带回到一年半以前,在那个下着冬天第二场雪的日子里,蓝府上下为我和蓝若玄筹办大婚的奔忙场景。不论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心环、趋炎附势的刘管家、忠诚勇敢的靖宇还是蕙质兰心的丁当,此刻全部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纷纷拉着我问: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第82节:第二十四章 沧浪围场(1) 我无措地望着他们,幽然问道:我还有家吗?我的家在哪儿? 他们竟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在京城! 在京城? 我喃喃自语地念道,耳边突然又响起熟悉而陌生的话:然,去看看我们的树! 我们的树? 眼前出现了在那个广阔盆地谷底卓然而立的树,我和玄的树! …… “悦然夫人,悦然夫人?”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将我唤回了现实,唤回了精致幽谧的锦罗宫。 抬眼望了望有些不满的女官,又赶忙转过去寻找着那个忙碌的小宫女——她,已经离开了窗前,转而擦拭已经是一尘不染的梳妆镜了。 而原本炫目的光线也已随着太阳的升起变换了投s的角度。刚才的一幕再也不可能浮现了。 我回过神来盯着继续为我宣读册封礼仪的女官,命令道:“带我去面见王后。” 或许是我眼中的决然震慑了她,又或者莳罗对我绝对的眷恋使得她感到有必要提前巴结这个王上面前的红人。总之,我没有费太大的周折便觐见了王后。在她的纾鸾殿,我们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不能这样嫁给莳罗。 我,不能这样永远留在羌国做一个幸福的宠妃,独享着莳罗专注的、全部的爱恋。 因为,我想家了!我想回京城!我要回京城! 两天后,册封大典。 在礼仪官的引导下,盛装的我只需要做个任人c纵的木偶人就可以了。怎么走,怎么受封,怎么谢恩,怎么退下,统统都有礼仪官全程引导着。还好,由于只是夫人的品阶,册封仪式比较简单,没有夫妻盟誓的环节,也不用从头到尾蒙着头纱,这是正宫王后才能得到的礼遇。这样一来,我内疚的心情倒是稍微平复了一些。无论是否被迫,若是在神的面前曾经盟誓、交拜,我的心也会有一种被禁锢的感觉。 册封大典非常平静、顺利地完成了,却透露着一股风雨欲来花满楼的怪异气息。 一脸春风得意的莳罗看起来心情大好,前来祝贺的群臣纷纷向他敬酒,意气风发的他照单全收,大口大口地灌着人生中迟到的真正喜酒。至少对于莳罗来说,今晚的d房花烛是令人向往的、期盼的、遐想的。 离开大殿之时,莳罗远远地对着我噘了噘嘴,示意我先回寝宫,他很快就会赶过去。 望着他依旧清澈的眼睛,心中不禁戚戚然:若是让莳罗发觉了我设的骗局,他还会保持这样澄净的目光吗? 就这样,我怀着说不出的滋味静静地坐在寝宫内的圆形床榻上,等候着d房花烛夜的到来。此刻,满目的红显得刺目、不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莳罗才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口中还声声唤着我的名字。 “卓然,卓然。” 我赶忙从榻上站起身,迎上前扶住了他踉跄的身子,“怎么喝成这样?”看着他绝色的脸上此刻布满的潮红,我有些心疼地嘟囔着。原本留下伺候的宫女和女官们见此情景,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莳罗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呻吟着:“我很幸福!卓然,此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你,让我拥有了幸福的感觉。”说完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脸,摇摇眩晕的头接着道,“你一定不知道遇见你我有多高兴!你一定不知道!卓然,我会一辈子宠爱你,我发誓,莳罗要让卓然一辈子开心,一辈子欢笑,永永远远过着幸福的生活!”说完,饱满殷红的唇不由分说地印在了我的额上,紧接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脚也开始探求着、抚摸着我的身体。唇瓣在我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停住在了我的唇上,紧接着将强有力的舌伸进了我的齿间,试图用烈火般的热情点燃我、毁灭我。 莳罗,正在毫不犹豫地攫取着属于他的迟到的、幸福的d房花烛夜。 身子被他狠狠地压在了床榻之上,领口的衣衫已经褪去多半了。我趁着他将唇瓣撤离到颈下的工夫,娇声道:“罗,太亮了,我会不好意思!”说完,用眼神瞄了瞄廊柱上的夜明珠。 “我的卓然还会害羞吗?”他怜惜地摸了摸我嫣红的脸,猛地起身走到廊柱前关上了藏有夜明珠的暗格。 霎时间,寝宫之内一片漆黑,连月亮都好像知道这里将会上演香艳、旖旎的缠绵,害羞得不肯将一丝光线投下来。 “卓然。”黑暗中莳罗喊了我一声。 “我在呢。”回应一声以后,一只冰冷、颤抖的手握住了我的。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一个翻身,迅速地藏到了床榻下面。 与此同时,莳罗准确地找到了床的位置,“卓然。”轻喊一声扑到床上,与那只手的主人纠缠在一起。只听到他惊喜地喊道,“卓然,你真美!我爱你,爱你卓然于世的灵魂、爱你令我疯狂的身体!”此言一出,房间内到处充斥着人类最原始、最迫切的欲望之声,一切都发生得那么顺理成章。 此刻,眼睛已经对昏暗的室内光线适应了一些,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我光着脚轻轻地走出了寝宫,找了间闲置的卧房睡下了。这王宫之内我是断然跑不出去的,一切都等到天亮再说吧! 莳罗,这场你期盼已久的d房花烛被我算计了! 明天,我该怎么面对你呢? 第二十四章 沧浪围场 第二天,清晨。 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我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寝宫内传出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从梦中惊醒的。 那是莳罗痛彻心肺的一声:“滚!” 我心里一阵慌乱,急忙跳下床向寝宫方向奔去。 沿途,宫女们看到奔跑中的我都吓坏了! d房花烛夜的女主人? 第 17 部分 欲望文 第 18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是莳罗痛彻心肺的一声:“滚!” 我心里一阵慌乱,急忙跳下床向寝宫方向奔去。 沿途,宫女们看到奔跑中的我都吓坏了! d房花烛夜的女主人从外面跑了进来。那昨晚跟王上共度春宵的女人是谁? 还用说吗?自然是对王上用情极深的王后娘娘。只有她跟我一同暗算莳罗之后不至于会有性命之虞。 光着脚丫刚刚跑到寝宫的门口,大门便豁然打开,盛怒的莳罗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跟我撞了个正着。 看到我先是一喜,“卓然,你没事?我还以为王后对你……”话还没有说完,仿佛明白了什么,将因为剧烈奔跑而气喘吁吁的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猛地伸出手对我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你们串通好的?”莳罗质问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没有辩解,也无法辩解,只是站在原地用歉疚的目光包裹着他。 眼神说明了一切,他痛苦地摇头说道:“居然是你!居然是我最信任、最信任的你!” 我,仍是无语。 他愤怒地将手再度抬起,当我扬起头等待着再次降临的耳光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宫殿的前门轰然倒塌,寝宫外的花园里放养的各种珍奇鸟类纷纷悲鸣不已地瘫倒在地,不一会儿便死去了。 莳罗,居然是个内力如此深厚的人。原来上次在羌国行馆里大量突然死亡的小鸟就是被他的内力所伤,才不幸成为我口中美餐的。 第83节:第二十四章 沧浪围场(2) 盛怒中的莳罗面部狰狞,已经不复昨天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周围,闻声赶来的宫女和太监吓得站在一旁凝神屏气,谁也不敢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强抑住怒气问道。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愿!莳罗,爱不是单方面的。”我坦白地解释道。 “我没有问过你?那你大典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意愿?却要跟王后串通在一起欺骗我?” “大典之前告诉你有用吗?能阻止你要我的决心吗?” 莳罗沉默了一会儿,很坦白地说:“不能!” 我激赏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对,经过一晚的巨变,此刻的莳罗在感情上真正成长为了一个男人。这是一个坦诚的,敢于面对自己,对自己负责的男人。 他接着问道:“你不爱我?”虽然他的话说得很平静,但是我却可以轻易地捕捉到目光中的痛苦与绝望。 “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不再属于我。”我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不是吗?” “他是谁?为什么得到了你的爱却没有把你牢牢地绑在身边?为什么要放开你的手?”莳罗绝望地问我。 “他生我的气了,所以躲起来不肯见我。”我望着他的眼睛恳求道,“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就是为了找到他。莳罗,让我走吧,在你的身边从来不乏爱你的女子,可对我来说,爱的人却只有一个!” 闻言他痛苦地紧闭双目,稍顷又睁开,冷漠地望着我说:“对我而言,爱的人也只有一个!来人!” 早已守候在一旁的侍卫齐刷刷地走了上来。 莳罗指着我说道:“把她给我送到沧浪围场。告诉那儿的御马官,若是让她跑了本王要他全家陪葬!”说完,转而对着我冷言道,“你休想离开我!到沧浪去吃点苦吧!记住,你既然先招惹了我,就别想轻易离开!从今天开始,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 他对我说的话,我都没怎么听进去,只记得在侍卫将我带走前,他一咬牙,走到我的面前握住了尖翘的下巴,将我狠狠地看进眼里、看到心底。 望着我被押送离开的身影,失落的人恐怕是他吧! 沧浪围场?那是个什么地方? 沧浪,是羌国驯养军马的重要围场。此次从淮南王手中走私回来的马匹全部被运往了这里。来到这儿以后,我才兴奋地发现烈儿和炽儿也在沧浪围场。太好了,在这儿的生活不至于会太单调了。 只不过我常常会坐在围场的清澈溪流边感慨相距两千年时空的人思维的巨大差异! “到沧浪去吃点苦吧!”这是莳罗对我说过的话。 可是,这样一个绿草与鲜花呼应、大地与河流缠绵的美丽草原,怎么能说是去“吃苦”呢?这样的苦,是我求之不得的吧!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我已在这沧浪围场生活了两个多月了,眼下已经到初秋的时节!远处山坡上的冷杉木依旧郁郁葱葱,只是这围场的御马官常常会指使他的小女儿怜秋为我送来一些山上好吃的野果,果实的成熟昭示着炫闹夏天的结束、收获季节的开始。 怜秋很活泼,是个典型的官家小姐,若不是我的特殊身份,她才不会听从爹爹的话每天都来陪我说话、聊天的。 我在这里虽说是流放的身份,却没有一个人敢怠慢我!每天看似我可以随意地出入围场的任何一个角落,可每次试图溜出去,都会被神出鬼没的士兵毫不留情地拦下。尝试几次之后只得作罢,想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出逃方法了。 每天无所事事的我,听怜秋讲各种宫中秘闻倒成了唯一可以解闷、排遣的娱乐。看来,八卦真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从她的口中我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了莳罗的一些近况:自从将我流放出宫以后,莳罗一反常态每天声色犬马,过着奢靡y乱的生活。他不仅仅是频频临幸宫中的嫔妃,还常常让她们三四个人同时侍寝,现在的锦罗宫每天都是夜夜笙歌到天亮,各宫的娘娘们都快乐疯了!是啊,以前多少年也没办法近王上的身,现在全部都补偿回来了,也不枉她们守了那么多年的空闺!但是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王上从来不让王后侍寝。这也就是说自从我与王后联手欺骗了莳罗之后,她就再也没能与莳罗同床共枕过! 好狠呀莳罗!王后的地位无法轻易撼动,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羞辱她、报复她吗?多么高贵、温婉的女子呀! 可是世间的很多事情往往是公平的,就在半个月前,宫中传来了王后怀有身孕的消息,举国上下欢腾一片,我也在内心深处替她感到高兴!毕竟,得到一个王子要比得到王上一时的宠幸重要得多,不是吗?相比之下,几乎每天都会到锦罗殿侍寝的盈妃、月妃一晃两个多月了,却没有一点消息。据怜秋的八卦新闻所述:王上得知王后怀孕的消息后不但没有去参加庆祝宴会,反而在锦罗殿内大发脾气,将殿内的摆设全部砸烂了。 不论怎样,这羌国的第一位王室后代已经在王后的身体里孕育成长了,对她,我也不至于有太多的亏欠。 “悦然夫人。”怜秋奇怪地望着正在削刻的竹子的我问道,“不要再削竹子啦,王上那么宠爱盈妃和月妃,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用不用我找父亲托人进宫替你求求情啊?”她摇晃着我的手说道。 “你没事儿吧?”我白了她一眼说道,“我现在巴不得他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你还要为我求情?算了吧!别没事找事了!”说完继续着手中未完的工作。 “你到底在干什么啦?今天一整天就见你手里攥着这几根破竹子不松手。”怜秋正数落着我,突然惊叫道,“王上!” 我心中一悸,强忍着想要投注过去的关切眼神仍旧低头削着手中的竹子。对莳罗来说,他要的不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心,而是一个女人痴望她所仰望的男人的目光。这个,我没有!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近,怜秋跪在了我的身旁低声道:“参见王上。” 来人没有理会她,只是径直坐在了我的身旁问道:“在做什么?”那语气仿佛我们今天第一次相识一般平静无波。 拿出手中的半成品说道:“我在做一个小水车。” “水车?”莳罗惊讶地问道。 “是啊,我看围场的人每天都要从水源尽头挑水运到沧浪堡里使用,便想了这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将水车的主轴做好,往中间一c。哈!大功告成。 我举着手中的小水车说道:“你看,把它放大架在水源地,在旁边修一条水渠,用水车将一部分水分流到马圈之中,再将流向堡内的水用栅栏封闭起来以免受到牲畜的污染。这样岂不是会节省很多的人力吗?”说到兴奋处,我忍不住看向莳罗等待着他的表扬。 第84节:第二十四章 沧浪围场(3) 天!莳罗望向我的眼神仍然那么迷醉、那么眷恋,眼神中的贪婪仿佛想要在此将我一口吞下去似的。 “然。”他低声唤着我的名字,双手攀爬上了我的脸颊,时而用力时而轻柔地抚摸着。看来,是不是现在就原谅我带我回宫的念头此刻正在他的心中激烈地交锋!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看来,把你流放到沧浪并没有达到我心中所设想的效果。好像受到惩罚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既然如此,你这就跟我回去。”说着说着,他的脸越压越低准确地捕捉到了我的唇。 一直在一旁跪着的怜秋见此情景,“呀”地轻喊了一声,别过了害羞的脸。也难怪,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呢! 这个莳罗经过两个多月的荒y生活,吻技果然有了很大的提高呢! 但遗憾的是:我是卓然,不曾对他动过一丝男女之情的卓然。所以,尽管承受着他辗转反侧、激情迸发的吻,我却仍然如高山的冷杉一般竖直挺立。他的满腔热情很快也被怀中冰冷僵硬的身体浇灭了。 只听莳罗咬牙道:“你是个没有温度、没有感受的死人吗?没有女人敢对我这样,没有!”他恼怒地捏着我的下巴,“你凭什么?凭什么?” 我没有回答,目光惋惜地注视着被莳罗挤压在我怀中已经变形的小水车。 才刚刚做好呢!我遗憾地想着。 “你!”对于我的心不在焉,莳罗毫无办法,突然一把拽起了身旁跪着的怜秋,“你愿意做本王的女人吗?”他邪魅地问道。 莳罗男女通吃的致命诱惑力显然对她产生了蛊惑的作用,只见怜秋用惊喜、着迷的目光望着莳罗,痴迷地点了点头。 “好。”说完莳罗便一把将怜秋拽到了身旁,迅速地褪去了她的外衣。 我一把拉住了莳罗,“你这是干什么?” 他注视我的目光怨恨、冷毒,回答道:“我说过,没有女人感对我如此冷漠,现在我就让你看看。” “你!”我怒极,对他这种将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的做法深恶痛绝! 转身想要离开,耳畔却传来了莳罗威胁的声音:“你若是敢走,我今天就在这儿将我们没有进行的d房花烛夜做完!” 无奈,只好停下身子背对着两人,毕竟,这是怜秋自愿的,对她而言,这是幸福、珍贵的时光。而我若是因此而被迫完成两个多月前的d房花烛夜,岂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于是,寂静空旷的草原上一对激情中的男女上演了生命亘古不变的轮回。怜秋,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王的女人。对她,是幸或不幸,只有绵长的时间能给出答案。 回荡在草原上空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和呻吟声终于消失不见。莳罗站起身,拍拍粘在身上的青草碎叶,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身后还没有从激情中醒来的怜秋痴迷地望着莳罗远去的背影,无限怅然地喊着:“王上,王上。” 他,却没有回过一次头,身体甚至连停顿一下的反应都没有。 面对的时候,人类喜欢给自己披挂一身盔甲,显得坚强、有力,让看到的人感到你的生活是那么如意那么幸福。可是,任谁一转身都会泄露了满腹的酸涩心事。 所以,我从来不愿意看到人们的背影,因为想要相信每个人都过得充实而快乐! 夕阳照s下的莳罗的背影,像是一个被拉长的木偶,机械、呆滞,没有一丝快乐的情绪! 莳罗终于还是没有把我带回王宫。 从那天以后,怜秋每天都会来找我,跟我聊聊莳罗,并且每天都会问同样的问题:他为什么不派人来接我呢? 我对她的精神状况很担忧,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现在的怜秋正处在初恋的狂热阶段,能够帮助她走出情感漩涡的只有时间。 水车的设想我跟围场的人一提,大家都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很快便付诸实施了。 也就在水车架好使用的同一天,羌国正式向邻国南越宣战了。莳罗花了大价钱从淮南往那里购买的马匹终于派上了用场,军部每天都派各骑兵营的士兵武装这些精良的战马。许多我熟悉的马儿都披挂上阵了,其中还包括我的烈儿和炽儿。 胡将军来的时候,我曾面见过他,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不愿烈儿和炽儿出征的意愿。胡异笑着对我说:烈儿和炽儿分别作为莳罗和他的坐骑出征,不会有危险的。 莳罗要亲伐南越吗? 送走烈儿和炽儿以后,我望着天空,不止一次地为莳罗的凯旋归来祈祷着! 对莳罗,我是喜爱的、欣赏的,愿他好运! 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底,沧浪的天气越来越寒,并且还夹杂着重重的湿气,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大量的精壮马匹都上了前线,留在沧浪的都是些老幼病残,整个围场显得死气沉沉。御马官大人见大家整天无精打采、无所事事,便想要开展一些文艺活动(现代的说法)。这个想法跟大伙一提,受到了一致的欢迎。于是,没过几天,御马官便带着一个杂耍艺人表演团回到了沧浪围场。 今天,是他们表演的第一天。 以前若是碰到这种热闹的场合,怜秋一定会跑到我那儿把我拉来看演出的。可这一次,却是我主动拉着怜秋前来观看的。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能让她暂时摆脱对莳罗的相思之苦! 一看才发现,御马官找来的杂耍表演正是我六月时在明圣城内看过的那个杂耍表演团。我甚至还记得其中一个主唱的名字:乐扬! 之所以对他的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他天籁般的嗓音,这副嗓子真是天赐的,只可惜生在了这个没有歌剧的时代。若是再晚个两千年,电影《第五元素》中的那段外星女u唱的华彩乐章由他来唱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今晚,他们表演的仍然是老一套:相和大曲。仍然是一部分人唱,一部分人伴奏,另外一部分人跳火圈。对我来说虽然不算新鲜啦,可是对于很少见我国民间艺人表演的羌国人来说,还是很稀罕的。 但是这里的羌国人并不包括怜秋。被我强拉到此观看演出的人根本打不起精神来,待了一小会儿便在人们喧闹的喝彩声中离开了。 演出结束后,按照惯例,乐扬手捧着铜钵绕场接受观众的打赏。当他走到我的面前时,我又一次拿起一锭金子投了进去。当一直低着头的乐扬吃惊地抬起头望向我时,我浅笑一声对他说道:“又见面了,我叫卓然。” 第二天。 正在给一匹母马接生的我忙得满头大汗,我必须争分夺秒。 这匹枣红色的母马从昨天夜里阵痛到现在,小马再不出来,恐怕母子两个都会有危险!在围场的这几个月时间,我真正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驯马人了。 经过一夜的折磨,母马已经筋疲力尽了,看起来好像是难产。 “悦然夫人,算了,我们放弃吧。”跟我在一起熬了一夜的马夫劝道。 第85节:第二十四章 沧浪围场(4) “不,还有希望!”我没有同意,仍然顺着产道向里面摸索着。 好像碰到了小马的脚,我心中猛然一喜,急忙抓紧向产道外拽着。原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母马痛得痉挛了起来,此时,小马的脚已经隐约可以看得见了。 我也快要失去力气了,忙大叫着:“快来帮忙呀!谁来帮我拉一拉?” 一旁的马夫说道:“没有希望了,这小马在母马的腹中时间太长,拉出来也是死的。”说完竟然不顾已经没有力气的我走出了马厩。 “外面有人吗?谁来帮帮我?” 母马抬起眼睛感激地望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也在劝我放弃徒劳的努力。 “我不会放弃的,绝不会放弃!”对着母马做出承诺后,我死咬着下唇拉着小马的腿使劲地向外拽着。 “我来帮你!”一双手在我完全丧失力气的一瞬间伸了过来,强有力地向外一拉,终于将那匹赢弱小马拉了出来。它是一匹漂亮的小公马! 我感激地看向来人,微弱地说了声谢谢,便无力地倚在了他的肩上。 乐扬急忙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强拉着担心红马母子状况的我回到了住处。 在房间里昏睡了一个下午之后,体力稍有恢复。刚想起身,乐扬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姜蜜汤走了进来。 “不要起来,再休息一会儿。”他温柔地说道。 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我没有强作坚强,顺从地靠坐在床榻上喝着姜蜜汤。 “为了一匹马,值得吗?”乐扬不解地问着我。 “只要是生命就值得。”我望着他超然地说道。 “只要是生命就值得?”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 我看他半天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忍不住问道:“喂!你们今天晚上要演什么?要是还演相和大曲,我就不去看了。看了好几遍,没意思。” 乐扬结束了冥想,看着我说:“今晚我们要演面具戏。” 面具戏?有点意思! “怎么演呀?”好奇地问道。 “那是一个王子复仇的故事,我们戴着面具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和着音乐又唱又跳,跟相和大曲有点像。” 是吗?怎么听起来很有点歌剧的意思呢? “有意思,今晚我一定去看!” “对了,卓然。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给我们那么重的打赏?”乐扬盯着我问道。 “因为你的声音真的很棒!这个杂耍团不适合你,你的声音应该得到更多人的赏识!真的太完美了!”我毫不吝啬地夸着他,也不管乐扬的脸浮现出了害羞的红。 “从、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我。”乐扬望着我激动地说,“从我出生开始,村里的人就骂我是野种!妈妈不喜欢我,天天打我。在我七岁的时候她就扔下我改嫁了。从那以后,我就流浪街头,直到有一天碰到这个杂耍团。曲老板对我很好,给我吃给我住,还叫我识字、唱曲。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我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团里其他的人更是争当头牌,别说夸赞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只见过我两面的你会这样肯定我?” “你现在只不过是声音动听,如果没有人给你写好的作品,再好的嗓子也没有用武之地。要是有机会的话,我给你写几首歌,一定会让人对你刮目相看的。”对着他,我认真地说道。 “你会写歌?”他惊奇地问道。 会的还多哩!我心里默默说道。 “我们团里的几首曲目都是几辈子传下来的曲目,你说自己会写歌?我不信。” “这有什么。我……” 刚想要显摆显摆给他唱一首,外面传来了宫中女官的声音:“王后娘娘驾到,悦然夫人接驾。” 王后怎么来了? 我整了整衣衫,从床榻上下来向门口迎去。 “卓然见过王后娘娘。”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王后的声音:“卓然妹妹不必多礼,一切繁文缛节就省了吧。”话音刚落,一身锦罗玉衣、光彩照人的王后便走了进来。 相形之下,刚刚为马儿接生还来不及梳洗的我显得那么狼狈、那么平凡。 那乐扬哪见过这么尊贵的人啊,早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地说:“参、参见王后娘娘。” 王后自然没有理会卑微的乐扬,只是笑盈盈地望着我,“卓然妹妹看起来生活得很好,很充实。” 我出神地望着她已经出怀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这样就过来啦?身子很不方便呢。” “我可是早就想来看看你的,只不过前三个月胎儿不太稳定,御医不准我下床一步。后来王上又亲自率兵攻打南越,宫中事务全部压在了我的身上,实在是脱不开身。不过前天传来消息,说王上即日便可凯旋归来。我这才抽出了一天的时间,赶来看看你。”或许怀孕的关系,王后的表情更加温柔了。 我看看仍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乐扬说道:“乐扬,你们不是还要准备晚上的演出吗?快走吧。” 王后很感兴趣地问道:“是什么演出呀!我也想看看,这些天在宫里都快把我闷坏了呢!” 我忙高兴地对乐扬说:“听见了吗?羌国的王后今晚要看你们的表演呢,别愣着啦!快去准备!” 那乐扬完全被王后高贵典雅的气质镇住了,我催促了几遍,他才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里。 乐扬走后,王后收敛起温婉的笑容正色道:“对不起,我知道王上在你的身边布了很多眼线和武功高手。这么久也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真的很抱歉。可我一直在找机会,在这里想要下手太困难了!负责看守你的人远远超过了你的估算,”说到这儿,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王上真的很爱你!” 帮助我逃离羌国。就是促成她与莳罗燕好的条件。 这些,就我们密谈整整一个下午的内容。结果,我早就完成了约定,而她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履行承诺。当时,为了取得谨慎小心的王后对我的信任,我甚至将自己与蓝若玄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她。我的心痛和悲伤是无法假装的,所以她选择了相信我,结果她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不知道王后娘娘愿不愿意试试?” “是吗?什么机会?”王后急切地问道。 这个女人想必很希望我能够永永远远地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莳罗面前吧? 我拿起桌子上的姜蜜汤一口气喝完,然后说道:“需要王后演一场戏。” “演戏?”王后眉头一松,道,“怎么演?在哪儿演?” “就在今晚的面具戏上演。”我气定神闲地说道。 “什么?”王后显然很不理解。 我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在耳畔轻轻说道:“今晚……” 王后边听边点头,唇畔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第86节:第二十五章 回京(1) 女人,天生就是会演戏的,不是吗? 初冬,沧浪围场的夜晚是朦胧、苍茫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青草在今年的最后一丝挣扎、眷恋的生命气息。 今晚的演出,除了我和王后是怀着轻松的心情在观看,沧浪所有的人,包括御马官在内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以王后马首是瞻。在他们的心目中怀有他们珍贵的王室后代的王后可是要比我这个失宠流放的夫人重要多了。我环顾分散在四周的人群,心想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的目标对准的是我? 今晚,我的计策能不能顺利实现,就看王后肚子里的孩子面子有多大了。 乐扬他们正在上演一出名为《王子与浣女》的面具戏。讲述的是一个国家的王子在一次出游途中遇见了在河边洗衣的美丽少女,两人一见钟情,却被嫉妒的母亲活活拆散的故事。 这是一个非常俗套的爱情故事,可是却非常吸引人。 演员们个个头戴面具,身穿浅白色麻衣,一边表演,一边歌唱。唯一可以看出不太一样的,就是扎着红色腰带扮演浣女的乐扬。只见他的身段婀娜多姿,姿态妩媚动人,若不是我事先知道,一定会把他当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这个乐扬,真是不应该这样被埋没才华。我坐在王后的身边,有说有笑地看着演出,两人神态自若丝毫不见有什么异常。 他们戴的面具看起来都是由乌木刻制的,非常像我喜欢的西南边陲的面具:傩。面具黝黑深邃的五官、或狰狞或妩媚的表情,无不透露着人们面对不可抗的大自然之力时,内心深处的莫名恐惧以及对未知力量的顶礼膜拜。 中场之时,王后和我兴奋地叫着好,她还特意非常大声地说道:“演得太好了,悦然夫人,本宫的身子不太方便,你就替我到后场慰劳慰劳这些演员们,请他们接着为本宫奉上精彩的演出。” “是,王后娘娘。”说完,我手执王后赏赐的金银珠宝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后台。 后台内一片忙乱,演员们正急急忙忙地准备着换装,谁也没有注意到我悄悄地溜了进来。 下半场演出很快开始了。 这是王子的母亲派士兵将浣女刺杀的一场戏。只见一直在台上端坐的王后在看到扮演浣女的乐扬被一剑穿心,前胸被充当道具的红色y体染得血红一片时,突然手捧着肚子惊声尖叫起来! “我的肚子!好痛啊!天,他们吓到了我的孩子,他们竟敢在本宫面前上演血腥一幕!快来人,快呀!我的肚子好痛!”只见她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不停地叫嚷着,面部充满了痛苦的表情,额间可以看到黄豆大小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慌了,全部不知所措地望着痛苦的王后。从他们面颊上的表情来看,心中是非常焦急的。 王后带来的侍卫从外面列队冲了进来,守护在王后的身边。一名女官紧紧握住王后的手安慰道:“王后放宽心,王子已经五个多月大了,受此惊吓应该不会有大碍,属下们这就安全地将王后送回王宫,不必过虑。” 话音一落,正准备命令侍卫将王后抬上凤撵,就听见王后大怒的声音:“来人哪!把这些外来的装神弄鬼的下贱之人统统给我赶出去。从今以后,不允许他们再踏进我羌国一步!”说完,又接着手捧肚子呻吟了起来。 女官一见,急忙对着侍卫喊道:“听见了没有?还不快把这一干人等押解出境,快呀!” “是。”侍卫们将所有的演员团团围住,用绳索捆成一串,连推带踹地赶了出去。把他们请来的御马官此刻也一声不吭,任凭他们遭到这种不幸的驱逐。 就这样,全团的人在这个寒冷、y霾的初冬寒夜被身无一物地赶出了沧浪牧场,在士兵们的押送中踏上了离开羌国之路。 其中,自然还有戴着面具混在其中的我。 第二十五章 回京 所有的人都被王后的突发状况牵引了注意力,没有人想到我也身在其中。果然,在羌国人的心目中王室的后代占据着至尊的地位。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渴望王上能够生下子嗣了。毕竟,这愿望从莳罗十四岁登基以来就一直萦绕在全国人民心中,成为了他们共同的、难以实现的心病。 托小王子的福,我才得以顺利地从眼线众多的沧浪逃出来,尽管逃离边境的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 距离我国与羌国的边境小镇蓼城,是出关前最后一个羌国关口。只要通过了这里,我就可以顺利地踏上回京之路了。 杂耍团所有的人戴着面具、身着麻衣,已经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已经有几个身体较弱的人,撑不下去患上了严重的风寒。然而,对我们恨极的羌国士兵们却根本不顾大家的死活。他们甚至威胁说:若是有人倒下了,他们就把他扔到山里喂野狼。王后娘娘只不过让他们把这些下贱的外国艺人遣返出去,真是太便宜我们了。 于是,全团的人在恐惧之中倒也忘记了疲惫,纷纷奋力搀扶着身体虚弱的同伴,只有少数人不管别人的死活拼命地独自向前挣扎着。 人性的美与丑、善与恶在这个生命遭受考验的时刻显露无遗。 尽管我们没有资格休息,可是这些羌国士兵和他们的马匹却是需要休息的。于是,领头的将领终于开口命令大家在蓼城军营进行休整。 我们所有的人被赶到了一个废弃的马厩,还不错,这里还有些水供大家饮用。并且身体的靠近使得被寒冷侵袭一路的人得以相互温暖、相互支撑。 黑暗中,我凭借着乐扬前胸残留的一片殷红,准确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凑在他的耳边,我低声道:“乐扬,我是卓然。” 我的话令身子一直颤抖不已的乐扬停止了抖动,面具下的双眼紧紧地盯住了我,仿佛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轻声地说道:“先别问那么多,我不能被羌国的任何人发现。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你一定要帮帮我。” 他倒没再追问下去,我看得出,再次看见我令他很高兴。 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没有想到,得胜归来的莳罗居然选择从这蓼城回国。他们浩浩荡荡的军队刚好和休整之后继续出发的我们撞了个正着。 由于我们的意外出现,正在行进中的大军与被押解的队伍迎面赶了个正着。先行官怒斥着领头的将领:“混账,王上今日凯旋归来,沿途所有官道一律不准通行。你们没有接到照会吗?” 那个将领吓得冷汗直流,显然他是被蓼城驻军的人摆了一道,他们并没有知会他这个消息。是忘了还是驻军的头头跟他有过节,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总而言之,此刻那将领紧张得不得了,我也是手心直冒汗。 “是、是王后娘娘命令我们将这些流浪的艺人遣返出国的。”他结巴着解释道。 第87节:第二十五章 回京(2) “王后娘娘?”先行官质疑道。 “是,是王后娘娘。他们的演出惊扰了王后娘娘,害得娘娘动了胎气,这才命属下一刻不停地将他们遣返。一路上只顾着赶路了,没有收到禁行的命令。” “王后娘娘动了胎气!”先行官大惊失色,忙问道,“没事吧?”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是演戏而已,怎么会真的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你们把他们赶到官道下面,等队伍全部通过了再走吧。” “是,是。”将领说完,急忙把我们赶了下去。 刚走下官道,只见胡异骑着烈儿远远地赶了过来,停在先行官的面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说完,目光向我们这边扫了一眼。 我一阵心虚,忙躲到了乐扬的身后。这家伙倒也真够意思,非常配合地遮挡住了我的身影。 “没什么,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完了。请胡将军转告王上,部队行进很快会恢复正常。” 胡异点了点头,准备返回向莳罗汇报。在他转过身后,我心中暗自喊了一声:烈儿! 那烈儿竟好像听见了一般,焦急地嘶叫了几声,在原地不安地转了三圈。它的鸣叫也引来了队伍中炽儿的嘶鸣声,胡异大吃一惊,扭过头再一次看向我们。 糟了!我伏在乐扬身后的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胡异看出一丝破绽来。 还好,他的目光没有在我们这儿停驻太久,便策马向军队的中心跑去。 庞大的军队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从我们的眼前消失。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已经疲惫不堪、饱受惊吓的杂耍艺人们继续着出关的旅程。 当我们像一堆垃圾一样被羌国士兵丢出边境以后,所有的人看着扬长而去的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欢呼之声。 然而,欢呼过后,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杂耍艺人团曲老板的面前:面对失去所有家当的曲老板,众多艺人们纷纷向他摊牌,表示要另寻出路,不再跟着这个没有演出服装、演出道具、表演乐器的破落表演团了。对于一个流浪四方的表演团来说,这些家当都是他们辛辛苦苦花了很多年才添置齐的,眼下这些东西全部留在了沧浪围场,再从头开始还不如另投高明呢! 那曲老板倒也坦然,同意了他们要求离开的请求。 经过一番恋恋不舍的告别后,曲老板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乐扬和我。 他转过头看着我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呵!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老头,居然是一个这么沉得住气的人,一路上都对我的身份隐讳不明。我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取下脸上的面具说道:“曲老板,你好,我是卓然。” 曲老板面色一变,惊道:“悦然夫人?怎么是你?” “没错,就是我。对不起,全是因为我才是你的表演团分崩瓦解,不过你放心,我会赔你一个崭新的表演团,一个可以轰动全国的表演团。而乐扬,”我看向他,说道,“他会成为全国最有名的乐人,我保证!” 我的自信让曲老板和乐扬震撼当场,全部都说不出话来。 “不相信吗?我曾经在听澜阁演过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剧,不知道两位听说过吗?” 听我这么一说,曲老板更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看起来听说过呢! 我得意地笑着。看来那出戏的影响力很强呢! 正想着,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眼望去:正是我担心不已的烈儿和炽儿呢! 可是,它们两个怎么会跑过来呢?难道是胡异发现了什么特别情况?天!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国边境了,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两匹马儿越跑越近,在它们的身后并没有追来的羌国军队。看来,我还是安全的! 烈儿和炽儿终于在我的面前停下了脚步,两个小可爱不约而同地将头伸向我的脖颈,迫不及待地向我传达着它们的思念之情! 我激动得一手拥着一个问道:“你们怎么逃出来啦?” 烈儿摇摇头,冲着我摆动着脖子,我这才发现在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竹筒。取下打开一看,泪水立刻涌进了我的双眼。 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布衣铃,铃铛的下面坠着一个乌木挂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一行小字:如果找不到你放在他身上的心,那就回来吧!我的心送你! 是莳罗!是真正蜕变为一个男人的莳罗!是懂得让心爱的人心灵放飞的莳罗! 他,仍是那个如纯净水般清澈、透明的莳罗! 跃上烈儿的马背,我对着羸弱的乐扬伸出了手,“上来吧,我跟你坐一匹马,曲老板骑着炽儿好了。” 说完,策马向边境方向奔去。在我们的前方,初升的朝阳渐渐显出了它娇羞的模样,久违的煦暖投注在我的身上。 长达两年的放逐旅程终于结束,等待着我的将是? 第 18 部分 欲望文 第 19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长达两年的放逐旅程终于结束,等待着我的将是京城的繁华世界和我与蓝若玄凄美伤感的爱情记忆。 玄,你究竟在哪儿? 为什么我走遍了全国也没能得到你的消息? 你,难道一直都在京城,没有离开过吗? 三个狼狈不堪的人骑着两批精壮的好马,刚到傍晚就到了我国的边境。走进去很快就会到我国西部最大的郡——陇西郡,等到了那儿,我们再好好地休整一下,紧接着乘船走渭水,京城用不了三天就到了。 由于我们所有的人都无法拿出身份证明和出关证明,戍边的将领将我们拦了下来。已经饥寒交迫的我们实在是太需要温暖的床榻和丰盛的晚餐了。可是,所有的人都无能为力,因为此刻我们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两匹好马,所有能够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都留在了羌国的沧浪围场。 “咳、咳、咳、咳!”跟我一起依偎在冰冷城墙角落的乐扬止不住寒冷的侵袭,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赶忙捂住他冰冷的手,呼呼地吹着暖气。 可是,我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转过头看着头发已有些花白,犹自勉强支撑的曲老板。我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只是不知道那太守老儿有没有这样的资格! “曲老板,”我站起身,拉着烈儿说道,“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儿等下去,必须想想办法。你照顾好乐扬,我去去就回。”说完跃上马背向城门方向奔去。 “卓然,你去哪儿?”曲老板着急地喊道,倒是身边的炽儿不以为意,依旧啃噬着城墙边已经凋零很多的枯草。 人类之间的信任有时候还比不上一匹单纯的马。 我没有理会他的呼喊,快速向目标奔去。 城墙之下。 我坐在烈儿的背上,仰头冲着城墙上的将领喊着:“请将军见见在下,我有重要的情况要跟将军报告。” 那个小头头心情好像不太好,冲着我大喝道:“什么重要情况?本校尉没兴趣听!快滚!没有出关通行证,谁也别想进来。” 第88节:第二十五章 回京(3) 我冷言道:“我有紧急军情要报告给太守大人,你个小小校尉居然也敢阻拦我。好,你不见我,我就不说了。延误了大事,我看你怎么向太守大人交代!”说完,转过身装作离开的样子。 只能这样赌一赌了,若是这个校尉不吃这一套,我跟乐扬、曲老板三人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只好试试翻过贺兰山了,只是这样一来,又会延误行程了。心中烦乱地想着,身后的城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里面走来七八个骑兵,将我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说道:“校尉有请。” 就这样,我被请到了城墙之上。 那校尉此刻正在大快朵颐,啃食的猪蹄上滑腻的油脂不停溢出,这对我这个已经饿了两天两夜的人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听他轻蔑地问道:“你说要跟太守大人报告重要情况?是什么情况?” 我赶忙收回垂涎的目光,盯着他说道:“你的级别还太低,我要亲自向太守大人汇报。”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其实,我是不想再看到满桌诱人的食物。这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嫌太过油腻躲得远远的,可现在我却需要拿出全部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至于冲上前去抢夺食物。 “我级别太低!”那个校尉显得很生气,把手中的猪蹄随手一扔,站起身向我走来。 我勇敢地迎视他的眼睛,毫无避讳、坦荡自信,“对,你的级别太低!在下劝你还是快点把我带到太守府,亲自面见太守大人。否则耽搁了大事,你可要负全部责任!” 我目光坚定地望着他,接受着他目光中的打量、研判、揣摩。 “好,跟我来。不过丑话可说到前面!若是经太守大人证明你在欺骗本校尉,我一定会治你蒙骗、欺诈之罪!”他将信将疑地对我说道。 “但凭校尉处置!” “好!” 陇西郡太守府。 校尉已经进去请示了大半天了,却还不见出来。我坐在空荡荡的大厅之上,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唤。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我痛苦地想着,身子忍不住缩成了一团。 这时从走廊传来一阵责骂声:“乃乃的,大半夜的你把本大人从床上叫起来,想死啊?啊……”话刚说完,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想来他骂的正是领我来此的校尉。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陇西郡太守的脚迈进了大厅的门槛,和校尉两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听说是你有重要的情况要亲自向本太守汇报?”太守大人没好气地问着我。 “正是在下。”我答应道。 “什么重要情况?”他一脸不耐烦地望着我。 “请问大人认不认识这件东西?”我拿出早已握在手中的那个原属于淮南王的黑玉扳指问道。 “这是什么?”他眯着眼睛凑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黑玉扳指。 大厅之上光线并不是很好,这样倒是更加分明地将上面的一对烁烁发光的黑豹之眼映衬得愈加威严!希望这个太守大人级别够高,有幸见过淮南王。否则,今天不只是我,就连乐扬和曲老板也会有性命之虞。 近距离一看,太守大人的睡意顿时全部消退,惶恐地问道:“这、这淮南王贴身之物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中?” “这个属于朝廷机密,太守大人就不必问得太多了。”我信口开河道,“只要你跟下属说明,放我跟朋友通关,在下保证改日见了淮南王,一定会在他的面前替您美言几句的。”我出来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要赶快把乐扬接来才行! “是,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完冲着校尉喝斥道,“乃乃的,眼睛瞎掉了?连淮南王的特使你也敢拦?还不快去把大人的朋友接过来?” 无辜挨了两顿骂的校尉哭丧着脸应道:“是,属下这就去接。” “等一下。”我唤住了想要离去的身影,说道,“把我的马也带去,让他们骑着过来。” 校尉急忙点头说道:“是,是。”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只见那太守大人点头哈腰地对我说道:“大人一路辛苦了吧?不知道还有什么小的可以效劳的?” 看来,寰的面子可真是大呢!不只是在淮南他可以一手遮天,到了这国境之西,他的权威仍然可以让我狐假虎威一番。 我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准备三间卧房,然后送一桶洗澡水到我的房间。最重要的是,立刻、马上、迅速给我送来三个猪蹄、一个烧j,最好再有一笼包子,再加上一壶热茶!吃的东西要快!知道吗?”眼中闪烁着饥饿的寒光,凶狠地注视着面前呆愣的太守大人! 我快饿死啦! 当我美美地饱餐、沐浴之后,乐扬和曲老板两个人平安地赶了过来。骑着烈儿和炽儿速度果然不一般。 曲老板根本来不及问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乐扬的伤寒病症已经开始发作了。整个晚上,我们两个一直守护在他的床前,为他更换着冰敷的毛巾。接近天明十分,乐扬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说胡话的情况也有了明显的好转。那曲老板这才放下心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休息。 这曲老板这样对待乐扬,可真是不错了,怪不得所有的人都要离开曲老板的时候,他却坚定地留在曲老板的身边。可以看得出,这两个人情同父子。 我回到房间,冲着床铺一头扎了下去。睡意侵蚀了全身,天!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三个人睡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醒了过来。太守大人很有眼色,命人把丰盛的晚餐送到了我的房中,三人围坐在餐桌旁,感觉这样温暖幸福的时刻竟如此虚幻。两天前的挣命旅途恍如隔世一半。 “卓然,你可真有办法,不但让我们通了关,还住到这太守府中。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乐扬望着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定睛看着曲老板和乐扬,正色说道:“如果你们还想跟我在一起重振杂耍表演团的话,就请不要再对我提出任何疑问吧。否则,咱们就此分开,互不干扰!” 乐扬睁大了眼睛盯着我,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曲老板反应比较快一些,急忙拉了拉乐扬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下去。 三个人正互相盯视着,忽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救命呀!”好像是太守大人的呼声。 紧接着,听到女人的惊呼:“老爷,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老爷?老爷!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家老爷下如此的狠手?为什么?”那凄厉、绝寰的声音响彻太守府的上空! 我急忙放下碗筷冲了出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顺着惊叫声呼喊的方向,我一路奔去。刚走到一个院落大门前,隐隐约约的就看到被照得灯火通明的院落中,倒在一汪血泊之中的太守大人。匍匐在他身边痛哭的想必就是他的夫人吧? 第89节:第二十五章 回京(4) 想要走近看看,突然从灯火通明的大门内飞速蹿出了一个骑着一匹黑马的骑士!逆着光,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感觉到马上的人身披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将整个面部和身体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那匹黑色骏马长啸一声,纵身一跃从我的头顶飞驰而过,稳稳地落在地面向前飞奔而去。在夜色的笼罩之下,那马儿居然灵敏地在太守府的长廊上疾驰着,很快的,惊悚的马蹄声越来越小,消弭在寂静的夜色中。 可能是受到那匹马从头顶一跃而过的刺激,我的心不停地“扑通、扑通”跳着,差一点就要窒息过去了。 我赶忙扶着不远处的长廊圆柱,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想要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跳。 这个暗夜骑士是谁? 居然敢骑着马闯到太守大人的官邸进行肆无忌惮地杀戮?! 我轻抚着心口,试图让内心的狂躁不安有所缓解。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是在太守府上下一片凄凄惨惨戚戚的痛哭声中离去的。 受到这个离奇命案的影响,一路上,我们几个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 当开往京城的客船载着我们渐渐驶离陇西郡的时候,大家的心情才稍有平复。太守大人也算是对我们有恩!他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人杀害在自己的官邸,朝廷想必一定会查个清楚吧! 渭水跟长江的规模相比自然逊色了很多,两岸也不像从江南一路西行的美好景色。映入眼帘的到处是一览无余的平整河滩。由于时间已近寒冬,河滩上到处呈现着曾经绚烂多彩的天然湿地,因缺少生命存在露出的衰败景象。 三天后,我们就入京了。 为什么?两次来到京城都是寒冷、无情的冬季?难道,在这里我永远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春天吗? 夜,船舱。 在我的客房内,曲老板、乐扬和我第一次正式讨论起杂耍表演团今后的走向问题。 “卓姑娘。”曲老板恭敬地说道。 “更正一下。”我指着身上的男装说道,“请叫我卓老板。从今天起,你是咱们团的前台老板,而我则是后台老板。节目编排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对外的一切事务由你来应付。怎么样?这样的安排曲老板意下如何?”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说:“可是眼下我们的手头既没有钱也没有人,等到了京城可是处处都要用钱的。那……” “这些不必c心,我自有办法!”没有等他发完牢s,我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可是……”曲老板还是有些迟疑,想要问得详细一点。 “老板!”乐扬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你忘了在陇西郡我们是怎么进关的啦?不用问那么多,卓然既然这么说就一定能办到!”他对我倒是盲目的信任呢! “另外,我想给咱们的今后的演出地点取一个名字,就叫做野玫瑰夜总会!”我扬着头自信地说道。 “野玫瑰夜总会?”两个人傻呆呆地望着我,显然被这个闻所未闻的名词给惊呆了! “对。主要招待全京城身份显赫的小姐、夫人们,为所有花得起钱的女人提供奢靡、绚丽的夜生活。我要让男人们知道,女人也是有权利花天酒地、享受生活的!” “啊?!”乐扬不可思议地问道,“那我是……” “你,将是我重金打造、全力包装的夜总会头号招牌:火玫瑰!”看我,连艺名都替他想好了。 视线穿过两个呆若木j的人投到了窗外。 寒夜之上,一轮清冷的皓月孤零零地挂在天空。 京城,我回来了! 武皇二十九年十二月九日。京城。 一进城,我就安排曲老板和乐扬两个人在一个挺干净的旅店先住下了。很多事,我需要一个人去处理,跟他们在一起很不方便。 出了旅馆,我拉过烈儿的头,强抑住内心的激动说道:“烈儿,咱们回家。” 烈儿仰天长啸一声,载着我飞也似的向蓝府方向奔去。 蓝府。 两年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原先每天车水马龙的蓝府正门,此刻除了那两只面露威严的石狮子依然忠诚地肩负着镇邪的职责之外,再不见一个人!一辆车!正门的台阶石缝间残留着曾经生长过茂盛野草的痕迹。 大门上的一对门环再不复往日的光亮,锈迹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地沾染上去。堂皇、肃穆的牌匾歪歪斜斜地挂在正门之上,从残破不堪的字迹中,依稀还能辨认得出“蓝府”两个字!找来几块已经松散的石块垫在脚下,踮起脚尖伸出手想要把牌匾扶正,岂料刚一触动,从里面热热闹闹地跑出了几只灰黑色的小老鼠,吓得我一下子跌到了地上,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牌匾也随着我的触碰砰然落地。这一跌,将我的左手蹭出了一道血痕! 捧着手轻轻地冲着伤口吹着气,“啪!”一滴泪珠不经意地滴落在略显粗糙的手上。这是我在这两千年前时空里的第一个家,也是我唯一的家!看着这个因为我的任性而面目全非的蓝府,我心中的懊恼与痛楚简直无以言表。 或许是听到了牌匾落地时的巨大声响,大门“吱扭”一声,缓缓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人头。 泪水朦胧之中,我没有瞧出那人究竟是谁。倒是来人紧盯着我看了半天后,突然大叫道:“小姐,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哈哈哈!” 从他的声音中我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刘管家! 咦!他怎么还留在蓝府?我总感觉他是一个势利的小人,可没想到这蓝府已经没落了,他却仍然坚守到现在。 “小姐,怎么坐到地上了,快起来!”刘管家急忙上前将我搀扶起来,心疼地说道,“别哭了,小姐,平安回家就好!回家就好。”这边安慰着我,一会儿又赶忙扬声喊道,“丁当,丁当,你快出来呀!小姐回来了,你每天心心念念、祈求神明保佑的小姐回来了!丁当!” 就这样,泣不成声的我任由刘管家搀扶着迈进了阔别两年的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正是我那个忠心耿耿、慧质兰心的小丫头丁当吗?两年不见,她长大了,长成为一个成熟的大姑娘了。两年了,难道她也没有离开过蓝府,就这样等着、盼着我回家吗? 曾经以为已经遗忘的人这样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后,我才真切地感到自己内心深处对他们的牵挂与眷顾。 就这样站在原地盯了我许久的丁当终于缓过神来,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的脚边,我一惊,急忙弯下身子想要拉她起来,却被她有力的手一把抱住了! “坏小姐!臭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走呢!你、你怎么忍得下心呀?”把我紧紧拥在怀中的丁当哭喊着,发泄着憋闷心中许久的话! 我无语,只是同样紧拥着她无言地淌着眼泪! 第90节:第二十六章 我的树(1) 两年的放逐、两年的牵挂,今天一并痛快地发泄了吧! 刘管家劝了好久,才把丁当劝开了。 “小姐,让丁当带您回家吧。”说完,擦擦脸上的泪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向蓝府内走去。 走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丁当,难道我记错了,兰院的路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呀!” 丁当一边拉着我往前走,一边说:“这两年蓝府内就只剩下了我和刘管家,府内这么大,怎么可能打扫得完。所以,我们两个都住在少爷给您特别建造的‘然院’内。至于那兰院,小姐还是不要回去了,已经荒芜了两年了,而且心环还死在了小姐的床上,太不吉利了!” 心环!是啊,那又是一个令人惋惜的生命,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这么早就凋零。 然院。 这里成为了蓝府之内最后一块没有被人遗忘的角落! 由于身心的疲惫,我吩咐丁当和刘管家到寝室卧榻前说话,也好让我节省一点体力,安排接下来的事务。 刚一坐定,刘管家就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这两年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蓝家现在的财产状况。 自从玄在武皇的亲自主持之下隆重下葬之后,从前靠玄养活的文人、武士们纷纷各谋出路去了。手下的仆人们也跟刘管家结了工钱,各自寻觅更好的主人了。而我的离开,更是加速了这种情况的恶化。到了第二年的一月底,蓝府之中便只剩下了刘管家和丁当两人。之后,倒不是刘管家付不出请人的薪水,而是实在也厌恶了事态的炎凉,索性就跟丁当一起,两个人守护着偌大的蓝府。 仆人离开时,已经将府中较为值钱的物件都拿走了,除了这看得比较紧的然院。 “即便是这样,”刘管家自信地说,“我手中所掌握的蓝家财产也没有少一分,全在这里!”说完,递过来一个厚重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蓝家所有的家底,“请小姐过目!” 这还用看吗?我轻笑一声说道:“刘管家能为蓝家做到这一步,我替蓝若玄谢谢你!” “这是老奴该做的事!既然小姐回来了,以后这蓝府的所有一切都交还给小姐了,希望蓝府从今天起能够重现往日的辉煌。” “会的。”我郑重地承诺道。 入夜。 趁着丁当熟睡的时候,我钻出温暖的床被,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然院。 好冷! 一阵呼啸的北风吹过,我赶忙拉紧身上的衣服迎着风向玄院走去。风刮得越来越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冰粒,不一会儿,那坠落的冰粒越来越大,变成了飞旋的雪,在漆黑的夜里盘旋而下。几片调皮雪花钻进了我的脖子,仿佛又将我带回到那个永生难忘的大婚前夜。 推开厚重的乌木大门,熟悉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 这玄院的摆设原本就少,此刻虽然荒芜了两年倒也不显得特别衰败。 轻轻地推开玄的房门,所有的摆设都跟两年前的一模一样。就连床榻上没有整理过的凌乱的被褥,也仿佛是刚刚还有人睡过的样子。想想那天晚上与玄在这张床上的激情碰撞,内心仍是止不住地心旌激荡。 轻柔地钻进有些发霉的被褥,扑鼻而来的是陈旧的灰尘味儿,毫不在意地躺在里面,不一会儿就闻到了玄的气息。 “玄。”我用浓重的鼻音在这空荡的房间里轻喊着,居然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回声——“玄,玄,玄,玄,玄……”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眼眶渐渐沉下,就这样,在玄的气息包围中,我陷入了疲惫的昏沉。 玄,听到了吗?你的然,回来了! 一滴泪珠凝固在我的睫毛之上,固执的,久久不肯散去! 第二十六章 我的树 恍惚之中,感觉玄温暖的身体包裹了我,温暖、幸福,浑身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小姐,小姐。”丁当一声声的呼唤将我从美梦中惊醒。 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残忍的丁当! 无奈地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丁当焦急的小脸,想来是因为一早醒来发现我再一次失踪给吓的吧! “被你找到了!”我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一些嘶哑,头也昏沉沉的,好像是发烧了。怪不得,梦中的我一直感觉到灼热不安。 丁当似乎也发觉了我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天啊,小姐,您在发烧!”说完,立刻站起身向门口奔去。 不一会儿,刘管家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将我从床榻上抱起冲回了然院。 一路上,鹅毛般的大雪萦萦绕绕地飘落而下,伸出手,滚烫的体温立刻把落在手心的雪片消融殆尽,变幻成一滴温热的水珠。顺着手的方向看向远方——天地又变成了一片白色,干净得令人没有一丝欲望。 我尽力了,玄! 如果你仍在生我的气不肯见我,那就随你吧! 在蓝府,在京城,我没有你,仍然会活得很好,活得很精彩! 大夫很快被请了来,诊断一番后,说了一些晦涩难懂的医理,丁当就急急忙忙地跟着他去抓药、熬药了。 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条理清晰地对刘管家交代着眼前急着做的几件事:第一件:立刻到城内的悦居客栈把乐扬和曲老板接过来,还有炽儿。第二件:请来京城最好的工匠,按照我的设计图将然院全部改造。另外这然院坐落在蓝府最里面,紧邻着京城繁华的街道之一:鼓楼大道。所以,立刻请专人过来将这然院朝鼓楼大道辟开一个恢弘、气派的大门!大门之上挂一个朱红色的牌匾,上面张扬地刻上三个字:野玫瑰!第三件:招人!清一色十六至二十岁的男人!不能有家室!请来最好的画匠为前来应聘的人画画像。由我来最后决定入围人选。 刚交代完,丁当端着一碗大老远闻见就知道一定苦不堪言的中药走了过来,无视我的躲闪,不由分说地灌进了我的嘴里! 两年不见,丁当变得好厉害呢!小心将来没有人敢娶! 刘管家面颊上初次听闻浮现的惊讶之色很快便隐去了,很快便转过身去筹办我交代的事了! 我相信,以刘管家的人脉和能力,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这家夜总会一定可以隆重开张!到时,我将搅动整个京城! 第一件事很快就办妥了,乐扬和曲老板在一个时辰之后搬了进来。 他们进府之时我刚好昏昏沉沉地睡去,是丁当把他俩安顿下来的。迷迷糊糊之中,感觉乐扬进来看过我,对着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炽儿则被送往了马厩,跟烈儿厮守在一起。 晚上,我的体温有所下降,便勉强起身跟他们两人一起吃了晚餐。 席间,乐扬和曲老板两人好像都满怀了一肚子的心事想要问我,却犹豫再三,终于没有问出口。 第91节:第二十六章 我的树(2) 这样很好!相信我们今后的合作会很愉快! “丁当。”我先打破僵局说道,“明天一早我要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我。”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带上烈儿和炽儿不顾丁当的抗议,在大雪中疾驰而去。 这是去哪儿? 自然要去看看我的树! 出了京城,上山,一路上的景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跟上次相比多了银妆素裹的冷凝之感。一路没有停歇,终于又到了那个犹如被鬼斧从山岩之中狠命劈开一般的深幽小径!深不见底的小径之中弥漫着神秘、奇玄的雾气,直透过来的鬼魅将第一次来的炽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烈儿一见炽儿害怕了,忙走到她的身边摩挲着它的脖颈,吹着安抚的气息,仿佛在对它说:别怕,有我呢! 好一对你侬我侬的马儿,可真是要把我这个孤家寡人眼气死呢! “走吧?”我拉起烈儿的缰绳,鼓起勇气走进了这个深不见尽头的小径,炽儿紧紧地跟在后面。 没有蓝若玄陪伴的穿越过程显得漫长而难耐,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可以看到一丝光亮了。 这里,和两年前一个样,没有什么变化! 盆地之中仍然铺满了绿草、鲜花,远处的针叶林仍然茂盛、葱郁,一只只彩蝶轻盈地飞舞在山花烂漫间。谷底,仍然屹立着令我魂牵梦萦的挺立松柏——我与玄的树! 跌跌撞撞地跑到树的面前,泪眼??地望着上面篆刻的两个字:然、玄。 我不依地喊道:“你为什么躲起来?为什么不见我?就算是真的讨厌我了,也应该当面告诉我吧!你是想折磨我吗?是要让我后悔吗?你做到了!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后悔了,后悔了!”呼喊声响彻山谷,密林深处的鸟儿被我惊得一群群腾空而起,在山谷上空鸣叫着、盘旋着,冷眼望着被悔恨吞噬的我! 沉浸在悲痛中的我忽然间听到了一阵悠扬、清透的笛声,远远地、抑扬顿挫地传了过来!背脊突然挺得直直的,狂喜浮上我的心头! 是玄!一定是他! 他说过,这里只有他和我两个人知道,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吹笛子的人一定是他! 站在谷地的我,揉干迷蒙的眼睛望着远处山坡之上传来乐声的方向——一个黑乎乎的剪影越来越大,朝我走来。 是他吗?是属于我的春天的小熊吗?我的爱情还会再次遇见春天吗? 随着人影的越来越近,来人清楚地映进了我的眼帘——那是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男孩。只见他悠闲地骑在一只黄牛的背上,头发被剃得光光的只留下头顶的一撮扎了个冲天辨,圆滚滚的小脸上一对灵活的黑眼珠正在好奇地盯着我看。 走到我面前,将唇边的短笛放了下来,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小哥哥,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地方?” 悬着的心脏猛地跌了回去,我失望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牧童,模仿着他的语气反问道:“小弟弟,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啊,这不,还不是因为它。”拍了拍骑着的黄牛说道,“半个月前,大牛从那条小径走了进来,要不是因为它是我们家最值钱的牛,我才不敢走到这里找呢!谁知道,这里面可一点都不吓人,还到处是野草呢!从那天起,我就常常来这里放牛啦!” 我心疼地看着他,多懂事的孩子呀!“你们家就住在附近吗?” “嗯,离得不远,小哥哥要不要到我们家坐坐?” 好孩子,还很懂礼貌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了,以后有机会吧。哦,对了,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那曲调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呢! “我也不知道,都是跟着山上的老人们学的,他们吹曲子,我就跟着吹,也没听他们说过有名字的。” 真是个有音乐天分的孩子!我笑着说道:“你想不想学些新曲子?” 他一脸的高兴,赶忙问道:“真的吗?小哥哥愿意教我?太好了,大牛天天听我吹这几首曲子,都听烦了呢!” “当然是真的,”我认真地看着他说,“过两天,你到京城的蓝府然院找我,到时候小哥哥教你一首名叫《牧童短笛》的曲子,那吹起来才真的好听呢!” “好,我们一言为定,拉钩!” 一本正经地跟他拉了钩,我便离开了谷底,离开了我的树! 身后的小牧童再次吹起了悠扬的笛声,像是为我送别一般。 玄,就连这片原本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隐秘天地也不再专属于我们俩了!难道,我们再没有相聚的可能吗? 京城,老凤记。 “掌柜的,请问钱大娘在吗?”我很有礼貌地问着老凤记的前台掌柜。两年了,钱大娘不知道还在不在这儿干活。 见我衣着平常,不像是富贵人家,掌柜的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很正常!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金子,又一次问道:“请问,钱大娘在吗?” “呦,客官这是,在在在,当然在了。”她一脸堆笑地说了好几声的在,扭头喊道,“小翠儿,去把钱大娘叫出来,别让这位爷等急喽。” 不一会儿,钱大娘便从里间走了过来,不满地说道:“后面作坊里的活儿多得不得了,眼下皇宫内又给薰夫人定制了各式衣服五十多件,小皇子寿服十几件,这节骨眼上把我叫出来干吗?”钱大娘还是没有变样,仍然是受不得一点委屈。谁让她的技术的确精湛呢!绝不用担心有下岗的危险! “是我找你,钱大娘!”我看了看她拿在手上的老花镜,浅笑问道,“好久不见了,这老花镜用着还好吗?” 一番话起了作用,只见她立刻收起了不耐烦的表情,仔细端详着我,半天才叫了一声:“是你!蓝……” 我忙抢先说道:“是我,卓然,我来看您了!当然,也是有事相求。”说完,还对着她猛眨着眼睛,示意不要再说出蓝汀儿这个名字。 “卓然?”她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很快便配合着我说道,“原来是你啊!走走,到里面谈。”说完,拉着我回到了她的卧房。 一关上房门,钱大娘便拉起了我的手关切地问东问西。想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蓝家大小姐在蓝若玄死后,得了失心疯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了吧? 我简单地跟她解释了两年来的生活,便紧接着问道:“钱大娘,我有一些活儿想要让您来做,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下来?如果你愿意,价钱方面好说!” 钱大娘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问题!你的活儿,多忙我也要接!就是晚上不睡觉熬夜,我也一定把你想要的衣服赶出来!” “多谢钱大娘!我三天后派人来接。” “好!” 出了老凤记,我心情好了很多,感到肚子有些饿的感觉,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吃中午饭! 抬头一看——正好有一间“梅林”酒楼。走,进去饱餐一顿。 第92节:第二十六章 我的树(3) 点了两个菜:沙茶j丁、翡翠芙蓉,一个汤:猪脚莲子汤。热乎乎的饭菜刚一端上来,我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席间,只听见我身后的一张桌子上,两个大汉一边喝酒一边议论着京城之内发生的新鲜事—— “呃,你听说了吗?管大人两天前死在自个家里啦!” “是吗?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人一剑穿心,当场就完了!” “是吗?凶手是谁?抓到了吗?” “还没!不过听说皇上大怒,说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妄杀朝廷命官,简直是无法无天。现在正命令太子亲自彻查此事呢!” “是吗?那应该很快就破案了吧?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的能力如何,我倒是听说他有恋……” “嘘,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同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对,对,勿谈国事,勿谈国事,喝酒,喝酒。” “干!”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突然联想到了同样被人刺杀在官邸的陇西郡太守,当时的情况跟他们所说的非常相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在大雪中奔波了一天,回到家后天色已经昏暗。 不顾丁当的嘘寒问暖,我忙喊来刘管家询问今天一天另外两项工作的进展情况。从刘管家那里我得到了很满意的答复,另外还有厚厚的一叠画像—— 画像上有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憨厚的、狡猾的、漂亮的、帅气的,绝大多数都比较普通。好吧,今天就敲定录用的人选。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再去大规模地招揽人才,只得暂使用一些抓得到的人。挑灯研究了整晚,一共选出了五个各有特色的男人—— 风玫瑰——叶枫 花玫瑰——池昕 雪玫瑰——冷峦 月玫瑰——寒星 酒玫瑰——旭微 这样,再加上火玫瑰——乐扬,我旗下的艺人已经全部敲定,明天就可以开始对他们的表演课程训练了。 至于剩下的一些人,就由刘管家从中挑选一些男侍者好了,不需要我再c心。 望着手中的画像,感到浓浓的睡意袭来,赶忙吹熄灯,钻入了被窝。好累呀!身体的疲惫使得心来不及胡思乱想便陷入了梦乡。 或许,让自己每天忙忙碌碌的,才是忘记玄、忘记伤痛最好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便让刘管家通知这些人到然院见我,包括乐扬在内,曲老板也参与了这次面试。我的眼光真的不错,这几个人的资质都非常好,只不过大部分出身于贫寒的家庭,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过没什么关系,在我的手里他们一定能爆发出自己都想不到的诱惑力。我要让风、花、雪、月、酒、火六个人成为火爆京城的夜王! 薪水待遇等一系列的条件都谈妥之后,我环顾他们说道:“从今天开始,各位就是野玫瑰夜总会的夜王了。请你们记住一个原则:让女人快乐是你们不可推卸的使命!但是绝对不要跟客人产生爱情,那不是你们能玩得起的。如果任何一个人破坏了这条规定,我没有保护他的义务与责任!需要讲明白的一点是:我是你们的老师,而他——”手指着曲老板说道,“他才是你们的老板。” 六个养眼的帅哥纷纷点头道:“曲老板。” 老曲有些受宠若惊,不自在地应承道:“好,好,大家要认真跟卓……呃,卓老师学习才是。” “好,现在我们就开始第一课的学习:自信!” 女人是绝不会喜欢上目光闪烁、身体松懈的男人。所以想要成为一个对女人有吸引力的男人,首要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自信。 第二课:确定个人风格。 在夜总会里生存,没有显著的特点,客人是很难记住你的!所以,我要求他们六个人根据自己的艺名确立自己的风格。 风——淡泊、飘然、无欲无求 花——浪漫、多情、贵族气质 雪——冰冷、沉默、酷感十足 月——光彩、夺目、神秘莫测 酒——癫狂、炽情、狂野奔放 火——灼热、张扬、性感魅惑 第三课:仪表仪容。 这点很重要!男人的衣着品味直接透露着自己的气质与风格,它是令女人第一眼就对你产生深刻印象的保障。 为了使他们拥有这样的保障,我特意派人将钱大娘接了过来 第 19 部分 欲望文 第 20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2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点很重要!男人的衣着品味直接透露着自己的气质与风格,它是令女人第一眼就对你产生深刻印象的保障。 为了使他们拥有这样的保障,我特意派人将钱大娘接了过来,为每个人都做了十套服装。当然,这些全都是我设计的现代感时装,钱大娘真的是一个服装制作天才,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出的。那天,我也顺便让她为我做了几套衣服,这里的男装实在是穿烦了。 另外,还亲自动手为他们剪了新发型。还好,这会儿还不是很流行身体发肤受于父母,不可妄动的孔子思想。我为他们颠覆性的发型设计倒也没有引出强烈的抗议。 第四课:忘却自尊。 在野玫瑰夜总会当夜王,就不要总把自己是男人这事放在心里。只要时刻记住,自己的唯一使命就是令来到夜总会的客人开心,快乐就好了。 第五课:表演技巧。 这一课最复杂,也最需要真工夫。我根据每个人的声音特点为他们进行了不同的声乐训练课。风的演唱风格是清新、自然、略带沧桑的;花的演唱风格是华丽、明亮、妩媚抒情的;雪……火的演唱风格是高亢、明亮、具有太空感的未来音质。 这其中属乐扬的声音最难训练,为了改掉他传统的演唱方法,我可没少下工夫。还好他原本音域就高,训练的效果非常明显。 武皇十二月二十八日。 明天就是野玫瑰夜总会正式开门营业的时间了。 这段日子,京城所有酒肆、茶楼等人多热闹的场所,谈论的话题都是这家奇怪的夜总会。它公然地针对女性客人提供服务的营业宗旨,受到了许多卫道人士的质疑。可也正是如此,野玫瑰才得以获得了这样高的关注度。如此激烈的争论与抨击,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受此作用下,整个京城所有有权有势的女人最近一见面,问的第一句话都是:“你收到请柬了吗?” 贵宾制度,也是野玫瑰在这个娱乐业匮乏的时代第一个创立的。所有接到请柬的客人,将会是野玫瑰的贵宾,夜总会会在二楼、三楼包厢为每一个贵宾保留一个厢房。没有请柬的客人则只能在大厅之上观看表演了。 这种贵宾制度,使得非富即贵的女人们个个争红了眼,我这儿还没开张,就有一些没有收到请柬的女人要求花重金购得一张了。可尽管她们给再多的钱,我也没有同意曲老板发给她们请柬的请求。既然是贵宾,自然是以身份的尊贵为标准,而不是谁的钱多谁就尊贵。 下午,钱大娘亲自把为野玫瑰定制的服装送了过来。 这一次,我没有为自己订制罩袍式的衣服,而是清一色的男式西服套装、燕尾服,还配以同色系的男式礼帽。厌倦了作为女人的脆弱,厌倦了自己对玄的期盼,厌倦了想要依靠在男人怀里生活的念头,厌倦了自己害怕孤独寂寞的懦弱。 第93节:第二十七章 剧场魅影(1) 我,要做一个像乔治?桑那样的女人。倔强、坚强、独立、固执,可以狂热地爱上一个男人,但却不会为他改变一丝一毫,即便是钢琴诗人萧邦。 换上黑色的燕尾服,我望着镜中冷然、坚强的自己,唇畔间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乔治?桑恐怕也是无奈之下,才选择在男权至上的社会为自己换上男人的属性吧!对着镜中人伸出手,友好地说一声:“向乔治?桑致敬。” 镜中人巧笑嫣然,眼神中浮现着不易察觉的孤寂、空d。 我,会碰到属于自己的诗人吗? 武皇十二月二十九日。 这一天是我的(应该说是蓝汀儿)十八岁生日。 这一天是玄与我大婚两周年纪念日。 这一天是玄从我生命中消失整整两年的日子。 这一天是野玫瑰夜总会开业的日子。 夜总会的门口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刘总管亲自训练的泊车小弟们殷勤地指引着贵宾们的马车有序地停放。气质高雅的贵妇们手执请柬,顺着夜总会大门的台阶款款而上,所到之处,无不是香气怡人! 每位贵客一进大门,便会有两排清秀、风雅的迎宾优雅地施着欧洲宫廷的欢迎式,并整齐地喊着:“野玫瑰欢迎您!” 然后,我一手培养出来的风、花、雪、月、酒、火六人会一字排开,分别施展着自己的魅力诱惑着贵客,被客人选中的人将负责把她带领到自己的包厢中,从此以后这位客人所有的消费都会算在被选中的人头上,成为他的业绩。而如果进来的是男人,则没有任何的礼遇,夜总会不拒绝男人的光临,但是绝不欢迎。 出乎我的意料,今晚最受欢迎的竟然是风,此刻他已经有了十多位客人了。看来女人们还是比较喜欢酷酷的男人。坐在至尊包厢,我冷眼看着乐扬,他倒是毫不为意,继续微笑注视着每一个到来的客人。演出正式开始,大厅之上所有的灯全部熄灭,每个桌子上只留下了一根朦胧的蜡烛,夜的迷乱充斥着夜总会的每一个角落。 第一上场的是风,我为他安排的曲目是《蓝莲花》。 只见他下身穿了一条亚麻的休闲裤,上身穿了一件纯棉褶皱的收身款衬衫,上面的扣子几乎都没有系,肌r的纹理若隐若现。风就这样面无表情地、酷酷地站在舞台上。抽出放在裤兜的一只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平淡却又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唱到这里乐队音乐起) 我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一颗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我低头的时候, 才发现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心中那永不凋零, 蓝莲花…… 神秘幽远的歌曲唱完之后,台上台下一片寂静,昏暗之中很难看得出客人的反应。风略一颔首,高傲地转过身子走下舞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夜总会里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甚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接下来花、雪、月、酒也依次奉上了精彩绝伦的表演,获得了客人们的青睐。 紧接着,就是火——乐扬的表演了。 可是,他刚一上台,还没有开始演唱,便被台下的一阵s乱打断了。 曲老板果断地命令道:“掌灯!” 顿时,夜总会内光线炫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厅内一个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男人身上。 “打扰各位的雅兴啦,只不过在下对这不欢迎男性客人的规矩还真有点好奇,今晚专程来看看。”说完,转身问一个男招待,“司马夫人的包厢在哪儿?今天我坐她的位置。这是请柬。” 司马夫人就在我隐匿的包厢隔壁,很快的,他们一行两个人便坐进了包厢。 我的心跳得极快,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曾见过一面的太子殿下,另一个就是我的知己、朋友,秦钟。 秦钟不是宫廷乐师吗?怎么会跟太子厮混在一起? 难道…… 我心头浮起一阵不妙的预感:他跟太子之间一定有某种不正常的关系。 接下来传入我耳中的话证实了这一点。 所有的灯又重新熄灭,室内再一次陷入到迷乱、弛醉的昏暗之中。 火的表演隆重开始。 我为他编排的正是电影《第五元素》中的那一段超高音乐章。只见乐扬身着一身银色的西服(这套衣服造价最高,里面混织了大量的纯银丝线),一头利落的短发,站在舞台上自信地哼唱着难度极大的旋律:“啊,哈哈哈,啊,咦……” 当我也沉浸在这不属于俗世间的超现代感音乐当中,迷醉不已之时,耳畔清晰地传来太子嘲弄的声音:“钟,这个男子快要把你比下去了。呵呵,有点意思,有机会我要会一会他。” 秦钟不带一丝情绪,幽幽地说道:“爷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秦钟没有资格阻拦。” “哼,你当然没什么资格!你不过是附属在我身上生活罢了,只要乖乖听爷的话,爷会在床上对你温柔一点的。”说完,好像霸道狂野地吻住了秦钟的唇。耳边只传来了秦钟“唔唔”的呻吟声。 当太子放开他得意地哈哈大笑时,我却听到了秦钟轻轻地呢喃了一声:“卓然,是你回来了吗?” 好一个心思缜密的秦钟,即便是双目失明却仍能从今晚的演出中听出是我所为。 秦钟,我与你该在此刻相见吗? 这样,不会令你感到尴尬吗? 没想到,当朝太子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第二十七章 剧场魅影 演出结束了。接下来,是客人们喝酒、聊天的时间,他们六个人将会轮流为支持自己的客人敬酒。哪位客人出手阔绰,他们自然会陪着多聊一会儿。 为了准备今晚的开张,刘总管几乎引进了所有全国叫得上名字的好酒:稻酒、粟酒、米酒、葡萄酒、米酒、甘蔗酒、黄酒、椒酒、桂酒、菊酒、青梅酒。还好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还不是太好,酒精含量不算高,否则我这几个夜王今晚怕是要一醉方休了。 从三楼的包厢向下俯视,每一个人都被快乐的神色所笼罩,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熏醉的味道。由于大部分是女性客人的缘故,这里没有震耳的大笑声,有的只是浅笑低喃。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优雅、愉悦。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来人,给司马夫人包厢送两坛葡萄酒,另外还有五十金的赏,算在火玫瑰的名下。” 正在一楼大厅陪客人喝酒的乐扬闻言吃了一惊,抬头看向太子。 “火玫瑰等一会儿可否到包厢一坐,我们也好认识认识。”太子轻佻地说道。 乐扬端起手中酒杯朝着太子轻轻一笑后,仍继续与身边的客人谈天说笑。 第94节:第二十七章 剧场魅影(2) 昏暗中,我听到太子不怒反笑的声音:“想吊人胃口吗?有意思,钟,你说他会不会比你当年还难搞?”秦钟咬牙说道:“以爷的魅力,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火玫瑰降服了。只要您愿意,没有办不了的男人和女人。” “哈哈哈,钟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主动承认爷的魅力啦?怎么,两年的欲望纠缠,是不是让你对爷动心了?”太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魅惑,好像想要确认什么? “哼。”秦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可太子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他一把抓住秦钟,将他抱在了自己腿上,紧接着一边温柔地爱抚一边问道:“你说,这蓝府荒废了两年了,此刻突然有人在此经营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心心念念惦记的蓝家大小姐回来了吗?” 秦钟在他的挑弄下,面色潮红,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不一会儿那里便溢出了鲜红的血珠。 “怎么?无言的抗议?我要是查出来这儿的老板跟蓝大小姐确有关系,你怎么答谢我呢?在床上热情一点怎么样?”说完,狂放地擒住了钟的唇,将溢出的血珠舔吸入腹。 满足地叹了口气,太子接着说道:“不过,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跟这个女人有什么私情,不要怪我对她不客气!原先是看着蓝若玄的面子不得不对她忍让几分,现在她没了靠山,若还是与你纠缠不清,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的人,谁也别想染指!” 秦钟瘦弱的身子抖动了一下,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包厢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太子,皇上刚才派人来请,要您速速入宫。” 这声音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太子神色一凛,说道:“原来是太傅来了,有劳。那么就请太傅把秦钟带回太子府,我这就入宫面见父王。”说完,站起身离开了包厢。 太子刚一离开,秦钟便低声道:“太傅不必辛苦,先回吧。秦钟在此小坐一会儿再回去。”说完,端起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整个人陷入沉默之中。 那个被称为太傅的人什么也没有说,一样沉默地坐在秦钟的旁边。端起一杯酒,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何时才能听到卓然为秦先生演奏《命运》,这件事,我已经盼了两年了!”说完,浅酌一口,同样陷入了沉默。 我想起来了!他是闻天赐!曾为我画过画像的闻天赐! 他已经成了太子太傅了?不奇怪,我早就说过这个男人才华横溢,一定会有不一般的成就的。 秦钟并不知道当年是闻天赐给我读的那封信,当下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卓然的?” “因为……” 闻天赐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走入包厢的我打断了。 “因为我不太识字,钟当年留下的那封信刚好是托闻太傅给我念的。”站在包厢门口,我有些激动地说道。另外一句被我隐含在心里:你的心得到自由了吗?秦钟。 包厢内的两个人因为我的出现而激动不已。 秦钟狂喜地说道:“真的是你!卓然,听到这样的音乐,我就想,当世除了你是再也没有人写得出这样的曲子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旁的闻天赐比较冷静,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之情。视线所到之处,看到我一身的男式燕尾服,表情随即换成了惊讶之色。 倒还是双目失明的秦钟澄净,任何时候,他都只因为我是卓然而开心,从来不会去想我究竟漂不漂亮、美不美丽、脱不脱俗。 望着他伸出的手,我赶忙走上前紧紧地握住,“我一直在隔壁,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见你。” “是吗?”秦钟面色一变,忧郁地说,“那么你也知道我与太子的关系了?”紧接着自嘲地一笑,“当初不告而别,就是这个原因。然,我是不是很可耻?我是不是很肮脏?” 他与我紧握着的手变得冰冷、颤抖,紧张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赶忙用温暖包裹住他的冰冷,怅然道:“钟,只要是爱,就不可耻,就不肮脏。关键是你自己的心态,你是怎么看自己的?不要禁锢自己,不要让自己痛苦,如果你爱他那就大方地承认,高调去爱。如果你不爱,那就离开他,让自己拥有一个完整、自由的灵魂!至于世俗的偏见,你我遭遇的还不够吗?何必在意呢!” 闻天赐表情哑然,眼神扑朔迷离地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我……”秦钟紧张地说,“我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呢?跟太子在一起我总是感到屈辱、害怕、彷徨、厌恶,可是,必须承认,走到今天并不完全是太子强迫的。然,我是不是有病?” “不,你很健康!秦钟,抛开你们都是男人的事实,好好想一想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你的心快乐吗?”“快乐?”秦钟低喃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直沉默不语的闻天赐痴痴地望着我,开口问道:“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身体,不苦。心,很苦!可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甘之如饴。”轻轻地将头靠在正在冥想的秦钟肩头,我疲惫地说道。 这些天,我每天身处在到处留有蓝若玄气息的蓝府,思维几乎天天处于臆想状态。给火他们上课的时候,我会看到玄的影子;跟刘管家和曲老板谈事情的时候,会听到玄的声音;身处在一大群人当中,我会突然间感到玄在看我;夜深人静独自入睡的时候,我会梦倒玄失去右臂、浑身是血的惨状。所以,我清醒的时候,会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夜总会的筹备当中。一旦有了空闲,无所不在的玄就会侵入到我的思维、我的气息、我的魂魄之中。 玄,如果你真的还活着!那么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当面告诉你:我恨你! 不论什么原因,任由我漫无目的地寻找,都是你不可饶恕的残忍! 两年的放逐与寻觅,我卓然已经对你毫不亏欠。 “何不停下脚步看看身边的人,给自己一个平凡、幸福的人生?”闻天赐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惊讶地看向这个天赐才华、位高权重的男子,权势果然是男人最耀眼的光环与资本!如同女人拥有了绝世的美貌就等同拥有了无所不能的权势!曾经不敢向我表露一点心迹的男人,得到皇上重用成为太子太傅后竟然如此笃定自己可以带给我幸福!可惜,现在的我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最鄙夷的也是爱情! 这种文人往往爱上的是自己想象中的爱情,他们不可一世,自己织了一件漂亮华丽的衣服,轻易地穿在第一个走进他们眼中的女人身上,然后狂热地爱上这个女人。事实上,他们爱的不过是自己编织的华丽衣裳。 这种爱,我更不需要。 “谢谢太傅的关心,可惜,卓然注定是与平凡、幸福无缘的。”我婉转地断了闻天赐的念头。你编织的衣裳还是穿在可以与你倾心相爱的女人身上吧。 第95节:第二十七章 剧场魅影(3) 闻天赐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秦钟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低喊道:“天,然,我是快乐的!我居然是快乐的!我要告诉他,我要告诉他!”说完,摸索着走出了包厢。 “秦先生!”闻天赐忙站起身追随而去,临走前还不忘留给我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眼神。 不知道秦钟对太子的告白进行得顺利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整整一夜。 第二天,不知不觉中我又来到了荒凉的乐馆,那里曾经漂亮、恢弘的编钟,此刻到处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和蜘蛛网,无言地诉说着寂寞与孤单。 轻抚着编钟,游荡在空寂的乐厅之间,整个人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秦钟时的情景。那天,我一身白衣胜雪,像精灵一般舞动在古老神秘的编钟之间,瞬时掠取了蓝若玄的心。 “卓姑娘。”乐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突然响起。 我停下流连的脚步望着表情怪异的乐扬,等待着他的下文。看起来,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 “没人的时候,乐扬还是想称呼卓老师为卓姑娘,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唐突?” “无所谓。你喜欢怎么叫都行。”我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穿女装只是因为我不想,并非是因为刻意要隐瞒我是女人的事实。毕竟,在这京城之内认识我的人很多,想瞒也未必瞒得住。 可他,却仿佛把这当作了我对他的不同,当下微笑问道:“昨日,太子殿下想要认识我,这件事不知道卓姑娘怎么看?” 什么意思?我怀疑地望着他,质疑道:“什么怎么看?夜总会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跟客人有什么纠结的话,我卓然是不会管的。” “是吗?”他有些怀疑地问道,“对我也是如此吗?” “乐扬,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对你,我是跟其他五个人一样对待的。并没有因为我们早一点认识,就会对你有所不同!”我有些不悦地说道。 “可是,你不是说过我是一个天才歌唱家吗?” “是,所以我用心地教你歌剧的演唱方法。”我坦荡地回答道。 “你不是说任何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都有获得别人尊重的权利吗?” “没错,所以我从来都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乐扬似乎受到了伤害,紧握着拳头对我说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曾经正眼瞧过我。只有你,第一次在明胜城,美丽如你、高贵如你却对着我绽放笑容。第二次,在沧浪围场,又是你,疲惫地躺在我的怀里,告诉我生命是平等的,我的才华是举世罕有的。第三次,在陇西郡关卡,你为了重病在身的我,不顾一切只身独闯城门。现在,你又给我了成名的机会,让我活得体面、自在。你,给了我这么多,难道都只是因为生平是平等的?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这是怎么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乐扬。两千年思维的差异,竟然会带给他这么大的误解吗? 望着我平静无澜的目光,乐扬明白了什么,转身逃离了乐馆。 我刚喘过一口气,就只见一个y冷的角落里,风赫然出现,站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原来,卓老师真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美丽非常的女人。”他好心情地问着,光洁的额头前我亲自为他设计的飘逸短发正随着微风的拂过,飘逸地摆动着。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个男人!”对于自己一手栽培的风与火,我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解。 “很高兴你是个女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以后,他像一阵风一样迅速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今天可真邪! 我一边摇头,一边迈开脚步,离开了这个荒芜的乐馆。 刚刚回到然院,丁当就紧张地跑了过来,冲着我喊道:“小姐,小姐。” “怎么了,慢慢说。”我扶住她的身子说道。 “那个穆、穆将军来了。”她紧张而又兴奋地说。 “穆将军?”我认识这个人吗?脑中迅速地搜索着。难道,会是他? “就是原来咱们武院的校尉穆朗,少爷死后,他就被皇上封为卫尉进宫当差了。一年以后就被升为大将军了,很厉害的。”丁当满面红光地解释道,看起来她很崇拜这个穆将军嘛! 真的是穆朗!可是他来找我做什么?还有,他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这府中除了刘管家、丁当知道我原先蓝汀儿的身份之外,没有人知道的。而他们两人我也交代过不要说的,怎么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走到我的房间,更奇怪的事情等待着我。 推门一看,穆朗挺拔地站在里面,除了他,还有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 那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居然跟第一代007肖恩?康纳利很像。哇,一样的酷劲十足,一样的风流倜傥,一样的举止高贵。他非常简单地穿了一件暗金色的罩衫,挽着发髻的发簪上非常低调地刻了一个龙的图腾。此刻,坐在圆桌旁的他正喝着丁当送来的已经温过的黄酒,用着关爱的目光来来回回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我。 关爱?没错,这个我从未谋面的高贵男人,正在用关爱的目光探寻我,好像在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居然不由自主地回答道:“我过得很好。” 他笑了起来,一扫安静时的不怒而威,对着我勾了勾手。 不知怎的,我居然顺从地朝着他走去,坐在了他的身边。那男人一把拉住我的手,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两年了,朕本应该把你接到身边,亲自照顾你的,可是匈奴战事一起,把朕所有的精力都牵扯了过去。想起来的时候,你却已经不知去向了。卓然,你受苦了。” 他竟然就是武皇?! 我被这个认知惊得合不上嘴,武皇比他的弟弟淮南王大整整二十二岁,那这么说,他今天已经五十岁啦?保养得这么好,看起来跟三十出头的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看你这孩子,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那么好,我就放心了。看来,倒也没有必要把你接到宫里去了,你这儿,朕以后会常来的。哎,玄就好像是我的儿子一般,现在看到你很好我就安心了,若非如此,玄在地下也不会安宁的。” 这个尊贵的皇帝,此刻正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轻轻地为我拭去不小心流出的眼泪。 我一把挥去他的手,大喊道:“玄没有死!他没死!” 一直恭敬地站在一旁的穆朗见状,急忙喊道:“卓然,不可犯上!” “无妨!”武皇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将我揽在怀中,轻轻问道,“你怎么知道蓝若玄还没有死?” “我就是知道。”依在他温暖如父的怀抱之中,我固执地说道。 他轻拍着我的背,用包容与宠爱的情绪安抚着我无人相信的坚持。 在武皇的示意下,穆朗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第96节:第二十七章 剧场魅影(4) 过了好久,我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蓝汀儿,而要叫我卓然?” 他出神地笑了笑,说:“那是你们大婚之前,蓝若玄告诉我的。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玄兴奋地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叫卓然的女孩时的神情。玄的身世很苦,母亲死得早,他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是你——”武皇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卓然,你让他第一次忘记了生命的痛苦,品尝了活着的快乐。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天!” 我苦笑地望着这个至尊的男人,看来,在他的心目中蓝若玄的的确确是死了。所以对我,他才会有这么泛滥的宠溺之心。这完全是因为蓝若玄才对我产生的爱屋及乌之情。 “呵呵,”武皇放开拥着我的手臂,望着我一身男装西服的装扮开心地说道,“果然是蓝若玄爱的女人,跟他一样让朕头疼啊!” “我怎么让您头疼了?”我不解地问道。 “你开了这么一家专门招待女人的夜总会,可曾知道朕那朝堂之上都吵成什么样子啦?若不是朕知道这是你所为,那些老臣们早就派人封了你的夜总会了,还能让你顺利开张?”他皱着眉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些人怎么光见抗议,没有动作呢!原来是皇帝罩着我!谢武皇!”我站起身,夸张地对他作了个揖。 “不说这些让人头疼的事啦,小然儿,从今天开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尽管大胆地去做。有朕呢!没人能动玄的人,即便是他死了也不行!”说完,递给我一个纯金打造的令牌,“如果出了什么事,需要进宫找朕的话,就用这个,没人敢拦你!” “谢谢。”我衷心地说道。 送走这个对我如父亲般慈爱的男人,心中泛起了阵阵温暖的感觉。这样一个所有人都想要讨好、献媚的帝王,居然能为了一个臣子对我这般恩宠。可真是我的幸运呢! 又是一个华灯初上,纸醉金迷的销魂之夜。 得到武皇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之后,我立刻找来风、花、雪、月、酒、火六人,连着一下午,排了一段动感十足、热力四s的歌舞。这一次,可有重磅出击呢!我这野玫瑰夜总会的生意想不火都难! 刚一开门,夜总会里面就坐满了衣着华丽的高贵女人。我也不再像昨天那样躲躲闪闪地坐在三楼包厢内观察这一切。而是高调地游走在各桌的客人之间,宣示着我是真正幕后老板的事实。没办法,谁让我有皇帝罩着呢!臭p一下不为过吧! 今天,来到夜总会的不仅有许多身份尊贵的女人,而且还有不少看起来位居高官的男人。想来,不光是女人喜欢看有魅力的男人,男人也是喜欢看的。 演出快要开始了,我走上台客串了一把主持人。 “女士们,先生们,野玫瑰夜总会六位至尊夜王今晚将会联手献上精彩绝伦的演出。有请风、花、雪、月、酒、火六位迷人的帅哥!”话音刚落,六个人在灯火辉煌中闪亮登场。六个人分别穿着白、银、红、黄、蓝、金六色演出服,在音乐的衬托下,跳起了激情四s的热舞。 那是我很喜欢的恰恰音乐,动感的韵律配上舞台上六个人的摇摆,搅动了整个夜总会的气氛!舞蹈的最后,六个人一块脱去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身体,台下尖叫声四起,甚至有几个女人激动地昏了过去! 昏暗之中,走来几个人,乐扬扔出的金色外套居然刚好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头上。定睛一看,太巧了!居然是太子!跟在后面的正是秦钟和闻天赐。 怎么这年头太子过夜生活太傅大人都要跟着的吗? 只见昏暗之中,乐扬走到太子的面前讨要上衣,太子好像笑着对他说了什么,一只手递换了衣服,另一只手居然放肆地顺着乐扬光l的背脊滑到了臀部,狠狠地掐了一下。 这个浑蛋!只见乐扬气愤地挣脱身子,背过身刚要离去,却在看到关注着他的我,唇畔忽然冒出耐人寻味的微笑。只见他又转过身对着太子说了些什么,太子点点头,拉着他的手上了三楼司马夫人的包厢。 乐扬在做什么?他不知道这是在玩火吗? 秦钟表白了没有?太子究竟是不是真心对他? 我焦急地站在原地直跺脚,终于忍不住追到了三楼包厢。 刚走到门口,就见闻天赐尴尬地守在门口,看到我气冲冲地赶来,连忙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只听里面传来了太子放浪的笑声,“可真是个有趣的巧合,火玫瑰的衣服竟然会正好落在爷的头上,这是不是说明咱们两个有缘呀!哈哈哈。” “是啊,乐扬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太子,请喝酒。” 乐扬究竟要干吗!秦钟也在里面呢! 我火冒三丈,顾不得闻天赐的阻拦,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秦钟,我们走!”不管太子与乐扬的惊愕,我拉起秦钟的手向外冲去。 “放手!”太子大喝一声,将秦钟拉回怀中,“原来真的是蓝大小姐回来了,我说秦钟今天一说来野玫瑰怎么那么高兴呢!原来是知道你在这儿呀!嗯,我的钟。”说完,狠狠地掐住了钟的下巴。 一定很疼!秦钟的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放开他,你这个混蛋,怎么能让钟受这样的屈辱?要知道,他是喜……” “卓然。”秦钟一声大喝,阻止了我说出他喜欢太子的事实。然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屈辱。”太子哈哈笑道,“蓝大小姐,秦钟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我让他笑,他就笑,我要他哭,他就要哭!是不是,钟?” 秦钟顺从地说道:“是,爷!”他的表情是僵硬的,不见一丝生趣! “来人。”太子喊道。 “在!”几名侍卫应声从三楼走廊窗外一跃而入,恭敬地跪在太子的面前。 “你们几个立刻把火玫瑰给我送到府上。” “是。”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乐扬掠了去。 太子带着秦钟挑衅地从我面前走过,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讽刺道:“好好的一个美人,偏偏要打扮成这样。怎么,蓝若玄死了没人疼爱你了吗?如果需要男人的话,蓝大小姐可以随时到太子府找我,爷我一定奉陪!但是我的人,绝不许你接近!”这个头脑简单的男人,在他的眼中,男人和女人是不可能有友情的。他警告完之后,猛地将我甩在了地上,扬长而去。 好痛!我的膝盖跟地板狠狠地亲密接触之后,迅速传来一阵剧痛! 闻天赐赶忙俯下身子,在夜总会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我回到了房间。 顾不上膝盖的伤势,我赶忙拉着闻天赐说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太子府看看秦钟和乐扬怎么样了?那家伙不是人!他有病!你快去看看呀!” 闻天赐不以为意,只是悉心地给我的伤口上着药。 第97节:第二十七章 剧场魅影(5) “你干什么?快去呀!”我拉开他为我上药的手,恼怒地将药膏和绷带丢在了地上。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地从地上拾起药膏接着涂抹了起来,“我会回去打探情况的,但现在我最关心的是你的伤势,而不是那两个伤风败俗的男人!” “不许你这样说秦钟!”听他冷漠地说秦钟伤风败俗,令我气不打一处来。 “嘘。”他猛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了我柔软的唇上,商量道,“让我给你包扎好,我就回去好不好?” 无奈!只得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膝盖包好。 秦钟和乐扬到底怎么样了?我忧心忡忡地想着。 一夜没有入睡,终于在天边泛起蒙蒙的一丝光亮的时候,盼到了送乐扬回府的闻天赐。然而从那天开始,乐扬却不肯再跟我说一句话。 那晚,在太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闻天赐也声称毫不知情。整整过去半月了,我没有见到太子和秦钟来过夜总会一次。 野玫瑰仍旧每晚营业,火爆程度丝毫不减。现在,乐扬已经成为了最火的夜王,每天都有将近一半的客人是专程来看乐扬的。不光是因为他的演出精彩,更重要的是:他愿意陪客人出场。乐扬在用身体的放浪表达着对我的不满。 倒是武皇每隔两三天就会到然院看看我,跟我聊天,说笑。 武皇此刻正坐在我的贵妃榻上一言不发,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亲手为他泡了壶好茶,端过去问道。 “明天就是皇子澈的一周岁生日。”武皇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 “是吗?喜事啊,那您怎么还一脸的烦恼呢?” “喜事?哼哼,我看倒是薰贵妃要朕就范的时候。看来,对女人真的不能太过宠爱。”看一眼疑惑不解的我,他苦笑一声解释道,“小然儿听不懂了吧。两年前,东瀛的伊能长官把他的小女儿送进了宫中。她居然跟朕初恋的那个女孩儿长得一模一样,朕夜夜宠幸薰美人,很快的,她就有了身孕生下了皇子澈儿,同时被封为贵妃。也就是从薰做了母亲的那一天,她变了,从不肯争宠到主动争宠,现在甚至想要让朕废了太子将澈立为储君。伊能薰啊伊能薰,你们姐弟两个暗地里做了些什么难道朕不知道吗?皇后善良、温和,你也要加害吗?” 伊能薰?是我在乐浪郡碰到的那姐弟俩,是那个比樱花还要精致、娇嫩的伊能薰和阳光般煦暖的伊能哲? “谁让你娶那么多女人呀?要是你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多好的女人啊,就这样被皇上……心里想着那个完美的东瀛女人,我有些不满地抗议着。 “胡说,自古以来哪个皇帝的后宫是只有一个女人的!”武皇瞪着我斥责道。 “所以,您今天会有这样的烦恼全都是自找的!”我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你!”皇上从没有被人这样顶撞过,气得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说错了吗?”我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武皇铁青着一张脸,看了我一会儿,拂袖离去。 真话永远是刺痛人心的,这些帝王!总是希望得到所有想要的女人,享受她们所带来的柔美和征服感的满足。却不希望女人因为妒嫉、母爱、亲情等情感而产生的争斗。他们以为女人是什么?是仙女,是木偶吗? 我正怔忡着,夜总会的乐师在门外请话了,问我 第 20 部分 欲望文 第 21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2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正怔忡着,夜总会的乐师在门外请话了,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编钟的排练。 这十多天以来,我把乐馆的编钟重新整理了一番,开始了《命运》的排练。由于一个人演奏编钟时,一些极低或极高的音触及不到,所以就找了两个乐师跟我一起演奏。 我不知道秦钟究竟怎么了,现在过得好不好,只是希望早一点完成两年前对他的承诺:为他演奏《命运》。 正式演出就在今天晚上,请柬已经送至太子府命人亲自交到了秦钟的手中。编钟此刻已经全部运到了舞台之上,马上就要进行最后的彩排。他会不会来,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总算,我做到了答应过他的事。 对待彩排,我是很认真的。屏退了所有不相关的人,全情投入到编钟的演奏当中。把交响乐改编成编钟独奏,牺牲了很多原有的特点:交响乐的恢弘大气,多声部的层次多样,多乐器配合的绚烂华丽和混响的荡气回肠。尽管如此,我仍是沉迷其中,编钟古老而幽深的音色赋予了《命运》更加神性、诡异的情绪,使得原曲中对命运铮铮的拷问变得更加激荡,夺人心魄! 彩排结束后,我按照惯例跟合作的两位乐师握了握手,便一个人坐在舞台正中央陷入了无限的惆怅与回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荡荡的舞台上空,一滴水珠从天而降,跌落在我的额头上。水珠顺着面颊幽然滑落,浸入了微抿的嘴角,那味道,涩涩的、咸咸的、苦苦的。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速度,“扑通、扑通”猛烈地跳动着! 站起身,仰起头,望着黑不见底的剧场顶端,会是你吗?玄? 脚步突然加快!我敏捷地跳上剧场的悬梯,向黑暗之地摸索着。 剧场的顶端,交错着高高低低、宽宽窄窄的木板,我慌乱地跑动着,双手在空中不停挥舞,“玄,是你吗?玄,你出来!玄,玄!”喊叫声在空荡的顶层回荡着,一时之间,到处充满了“玄,玄,玄,玄,玄”的回声。忽然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我赶忙转过身,昏暗之中直觉一个魅影闪过,转瞬便失去了踪迹。 “玄,不要走,玄,别走!”我哭喊着冲着魅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没想到脚下一空,身体直落下去。闭上眼睛等待着跌落舞台,却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拉了回去。是玄吗?心中一喜,睁开眼望去——风,正举着火把用关切的眼神望着我。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火把,朝向魅影消失的地方照去,空荡荡的!除了绳索和木板,什么也没有! “快跟我下去,这里危险!”风拉住我说道。 “刚才,你有没有看到有人从这儿离开?”甩开他的手,我激动地问道。 “什么人?我只看到你像个疯子一样在这楼板之间奔跑,就知道会出事,果然不出我所料!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风一脸的不悦,“快跟我下去!” “你别碰我!”甩开他善意的手,我一个人倔强地、孑然地顺着悬梯离开了舞台。 刚才我分明感到了玄的存在。那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分明! 难道……是我的错觉? 第98节:第二十八章 殇逝(1) 第二十八章 殇逝 今晚,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 今夜,是一个无人入眠的深夜! 夜总会里,仍然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野玫瑰老板今晚亲自登台演出编钟协奏曲《命运》的消息在京城的贵族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使得原本就高朋满座的夜总会变得一座难求。很多没有请柬的客人甚至遭受了拒之门外的待遇。 我站在舞台的幕布之后,期盼地张望着,希望能够看到秦钟的身影。 他来了! 悄无声息地跟在太子的身后,面色苍白得像个幽灵一般,更甚的是他还穿了一身素装,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空灵、缥缈,如同一缕孤魂。 不论怎样,来了就好!对我来说,今天的演奏,唯一的、仅有的听众就是秦钟! 灯火熄灭。演出正式开始。 我站在舞台的中央,任由一束光芒笼罩周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拿起钟锤,坚定地、从容地敲响了那著名的三连音:iiidou;rererexi……一时间,古老的编钟与音乐家贝多芬最负盛名的交响乐激情碰撞,一声声对命运的拷问直冲云霄,在宇宙苍穹里碰撞、激荡。 随着最后一个和弦声音的消散,我完成了对秦钟的承诺,颓然地垂下了颤抖不已的双手。演奏这样的音乐,是会耗费音乐人的灵魂的! 静默。全场充斥着悄无声息的静默。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现场就像是被定时的dv一般,进入了静止、冥想的世界。 “啪,啪,啪,啪,啪……”三楼之上,传来了由弱到强的鼓掌声。在这惊悚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突兀。 鼓掌的人正是一身白衣的秦钟! 只见他站在包厢前面,隐约朝着我站立的方向用力地鼓着掌,脸上浮现出令人不安的兴奋! 不知道这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命运”一样?我同样凝望着他,在心里想道。 突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耳畔传来太子震耳欲聋的吼声—— “秦钟!” …… 昏暗的夜总会里,一身白衣的秦钟犹如黑夜里的一道流星瞬间陨落,撞击在深沉而冷凝的大理石地面。鲜红刺目的y体缓缓地从钟的身子下面溢出,在血的映衬下钟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羸弱,不见一丝生气。 人们纷纷尖叫着,逃窜着,离开了大厅。只有我和太子,小心翼翼地跪在了钟的身旁! 没有人说话!大厅之内寂静得仿佛可以清楚地听到血y从钟身体里流出的声音,听到生命消逝的声音! 太子双目赤红,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眨过一次眼,只是狠命地盯着失去意识的秦钟,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跪着的膝盖麻木了,身体麻木了,意识也麻木了,只是冷冷地望着太子怀里的钟! 这,就是钟的“命运”吗? 可以吗?上天!这样一个纯洁、钟秀的人,命运的归宿就是如流星一样陨落吗? 或许,这样选择会让他更快乐吧? 想着想着,我突然森森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不知笑了多久,怎么也停不下来!浑身上下被大笑折磨得虚弱无力,却仍是停不下来!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溢出,嘴角却仍然绽放着凄厉的笑容。想要捂住嘴制止悚然的笑声,却因为腹中的绞痛而将身体抱作一团。 “你笑什么?”空气中传来了太子冰冷寒彻的声音。 “哈哈哈,我、在笑……这、原来这就是钟的……命运……哈哈哈,这就是钟的命运!爱上一个男人的命运!爱上一个魔鬼的命运!” “你胡说什么!”太子浑身一震,冲着我扑了过来,将我准确地按压在地板上,沾染了鲜血的双手紧紧地钳住我的脖子,“你刚才说爱上谁?”他的眼神里终于又恢复了生的意识,是因为惊怒而恢复。 太紧了!我几乎无法呼吸,挣扎着说道:“钟爱上的那个魔鬼就是你!浑蛋!” 太子的手松了一些,转而抓住了我的肩膀,拼命摇晃着,“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钟爱我?”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浑蛋,放开我!放开秦钟!滚!滚得越远越好!”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正在这时,有几个人急急忙忙地朝我们跑来,想要救出被太子紧紧压制在身下的我! 太子抬起漆黑的双眼,冷冷地喊了一声:“来人!” 一列训练有素、武功高绝的侍卫从昏暗角落里应声出现,阻止了来人的步伐。 “放了秦钟?!”太子瞪着我,没有一丝温度地说道,“不可能,就是他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他死不瞑目!这就是他用这种方式逃离我的惩罚!蓝汀儿?卓然?你究竟是谁?你究竟从哪儿来?为什么要出现在钟的生命里?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命运!命运是什么?你以为自己很清楚吗?告诉你,命运掌握在人的手中!就像你现在掌握在我手中一样!”紧接着,已陷入疯狂的太子一把撕裂了我的上衣,狂野地侵略着。他,正在兑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我掌握在他的手中! 混沌中,听到了风、火,闻天赐,曲老板,刘管家的叫喊声,听到了撕扯、摔打的声音,听到了命运之神敲门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身体受尽凌虐的同时,我听到了太子咬牙切齿的怨恨:“皇爷爷的黑白雪豹扳指!好呀!好得很!我倒要好好瞧瞧,能让蓝若玄、淮南王两人如此对待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哼!” 毫不温柔地挺身,撕裂般的痛苦穿透了我的身体…… 噩梦惊醒的时候,生活仍要继续! 当我不得不再次睁开双眼,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跪下!”说这话的正是闻讯赶来的武皇。此刻,大厅之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出入口全部被禁卫军把守。遍体鳞伤、麻木冰冷的我被武皇紧紧地揽在怀里,一件紫金貂皮大衣暖暖地覆在我的身上,试图驱走侵入肌骨的寒彻。 “咚”的一声,肆虐后的太子直挺挺地跪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不远处,钟的血已经凝固,生命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全部消融殆尽。 “牲畜!你还是我的惠儿吗?为了一个乐师,你竟能做出这样令朕不齿的事!”武皇失望地望着太子,大骂道。 “您还是我的父皇吗?从前,你是为了蓝若玄,处处冷落我,讥讽我,说我这做的不如他啦!那做的不行啦!现在,你为了他的女人,还要责骂我,惩罚我。不过就是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子大喊道。“你给我闭嘴!”揽住我身子的双手瑟瑟地发抖,轻轻地抬眼望去,感觉武皇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从今天起,不准你再靠近卓然一步!否则,朕立刻下旨废了你这个牲畜!” “那就请父皇现在就废了我吧!”太子面无惧色地说道。 “你!你以为朕不敢?” “父皇当然敢!这天底下哪会有父皇不敢做的事!只不过,这个卓然我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没有她的煽动,秦钟就不会死,就不会连让我告诉他我也爱他的机会都不给我!哼,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怎么能够放过她?我要让她接下来的人生在不见天日的痛苦中度过,我要让她生不如死!要我放过她,除非我死!”太子憎恨地盯着我,骇然说道。 第99节:第二十八章 殇逝(2) “除非你死?”武皇冷冷地问道。 “对,除非我死!” “好,很好!”武皇怒极反笑,紧握着我的手宣告,“你看清楚!她,蓝汀儿,从现在开始,被封为蓝妃,即刻进宫!太子,”武皇冷笑着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母妃!你若是再敢碰她一分一毫,不但是你的太子位不保,就连你的母后,后位也会受到牵连。你可以恨朕,可是,你要把自己的母亲也牵连进去吗?”这一招,武皇下得极狠,令太子毫无招架之力。 终于,太子抱起秦钟冰冷的尸体,踉跄而去。 武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太子受伤的背影怅然说道:“惠儿,朕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朕是爱你的?对你要求苛刻、冷落讥讽,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激励你上进,提醒你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应该具有的能力。朕的这些心思,为什么你从来都体会不到?惠儿。” 大内,景兰宫。 这里,是蓝妃的寝宫。是我今后要安身立命的地方。 蓝妃!我以蓝汀儿的名义受了封,成为了帝王数不清楚的女人当中的一个。还好,只是挂名的。 自从那天仓促进了宫,武皇便对外正式宣布了册封的事。由于我的身体状况很差,武皇不顾后宫的反对,取消了所有的礼仪、仪式。从那天起,一连半个多月了,他每天都会来景然宫陪我一起共进晚餐。到了晚上,也常常留宿。不过,他只是跟我像亲人一样依偎在一起,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我几乎每晚都会做恐怖的噩梦。每次,都是武皇像父亲一般安抚着受惊哭泣的我。 就这样,我像个行尸走r般在宫里静默地待了十多天了,一步也没有踏出过宫门一步。 “小姐,小姐。” 丁当端着一碗燕窝粥凑到我的嘴边,想要让我喝一点进去。让丁当跟着我一起进宫是武皇的意思,他希望我能够有一个自在、轻松的生活环境。 厌恶地推开丁当的手,仰视着不见太阳的y霾天空。 “小姐,你说话呀?这样每天一动不动地发呆怎么行呢!”丁当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您就吃一点吧,您要是再这样下去,身子非要垮掉不可!” 入宫的这段日子以来,我几乎没有说过话,除了梦中的臆语。不是不愿意说,只是突然感觉没有什么值得说的。生命所有的秘密仿佛一瞬之间被我看透,再没什么值得去探寻、追问。 垮掉?我心里默默地想着:垮掉也好!离开这不见一丝阳光的世界。 出神地望着天际,忽然,一个灵动的纸鸢跃入视线之中。 初春的二月,春风仍然有些冰冷,是谁?会在这样的天气放纸鸢呢? 站起身,不由自主地朝着飞旋着自由纸鸢的天地走去。“吱……”随着一声宫门的沉沉声响,我,第一次迈出宫门,重新感受到生命存在的气息 眼望着纸鸢飞旋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走着,身后,丁当亦步亦趋,紧跟着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的我。 皇宫的宫墙笔直宽阔,显露出恢弘大气、庄严肃穆的皇族风范。而我,一头卷发没有做任何修饰,任由它随风飘扬;身上,随意地穿了件烟紫色的罩衫,罩衫的外面是丁当强行为我搭上的雪豹豹皮大衣;面颊,太久没有接触到阳光而显得异常苍白,原本就白皙的皮肤仿佛变得透明一般;目光,灵动而驰漾的流转被单一而清透的专注代替,浮现出澄明的禅意;身姿,不再复往日的轻灵飘动,因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这样一个与皇宫完全不搭界的“蓝妃”,走到哪里都是令人侧目的。 我,就这样在宫女、侍卫的注视下,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那里,正有一群花花绿绿的人,热热闹闹地放着纸鸢。在他们的脸上,堆满了欢乐与幸福,写满了憧憬与希望。 抬起脚正想走过去沾染一丝幸福与希望,却冷不防被从天而降的纸鸢拦住了。那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硬翅小燕儿纸鸢,毛笔画上去的燕子黑白分明、栩栩如生。 “漂漂,我,我。” 耳畔传来的一阵稚嫩的童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抬眼望去,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衣着光鲜的宫女搀扶下,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手中的纸鸢。大概是牙齿没有长全的缘故,对着我呀呀说话的嘴非常可爱地流着口水。粉嘟嘟的小脸,令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 “小皇子是说:漂亮的姨,把纸鸢还给我。”宫女宠溺地望着小虎头对我解释道。 她的语气有些不屑,想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也难怪,我现在这副样子,谁会跟刚刚受封,夜夜“侍寝”的蓝妃联系在一起呢! “碧珠,休得放肆。见到蓝妃还不跪下!”宫女的身后传来一阵黄莺般清亮的声音,话声传来,有如春风拂面。 这声音我很熟悉,来自东瀛的绝色佳人——伊能薰! 一年多了,我们竟会以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地点再次重逢!命运的安排果然令人难以揣测!突然间想起电影《阿甘正传》里的话:人生就像夹心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味儿! “伊能薰见过蓝妹妹,听说妹妹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老早就想要去看看了,可又怕打扰了妹妹休息。今天看起来,身体像是好多了。”薰浅笑盈盈,陌生而又恭谦地望着我。眼睛扫到雪豹大衣后,瞳孔猛然收缩,惊叹道,“这件匈奴进贡的雪豹大衣!”感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换上缓和的语气说道,“原来这件大衣皇上赐给了妹妹。看来皇上真的很宠爱你呢!”演技很好,只可惜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嫉妒与失落泄露了她想要隐藏的心事。 不认识我了吗?我友好地笑了笑,开口询问:“伊能忍还好吗?他在不在宫里,好想跟他再合奏一次《碧海潮升曲》。” 她闻言大吃一惊,向后退了几步以后,仔细地打量着我,“卓然?!” “是,好久不见啦,薰姐姐。” 景薰宫。 果然是皇宫内最受宠的薰贵妃之宫殿,一入宫门,两排樱花树整整齐齐列队迎接着。大殿之内,到处是樱花粉的色泽。大到宫闱、纱幔,小至珠帘、香囊,梦幻般的视觉感受带来了温馨与浪漫。 屏退所有的人,伊能薰拉着我的手问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蓝妃?上次在海边,你不是说要去找心爱的人吗?不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不会放弃的吗?”她一股脑地问道。 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蓝妃?很难解释清楚,也懒得去解释,只是淡淡回应道:“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找不到了。”过去,我的心活着,所以玄一直都活着。现在,我的心死了,玄也跟着一起死了。经过那晚的遭遇,蓝若玄还是不见踪影,或许,他是真的死了吧!现在看来,过去所有的坚持,全部源自我不愿面对现实的懦弱。 第100节:第二十八章 殇逝(3) “那,你爱皇上吗?”薰狐疑地问道。 “我已经是没有心的人了,怎么会爱皇上呢?其实……” 不忍见她胡思乱想,正想开口告诉她与武皇之间真正的关系,却被门外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皇上驾到,请两位娘娘接驾!”话音刚落,殿门随之打开,武皇挺拔魁梧的身影迅速走来,只听他远远地说道:“蓝妃今天怎么出宫了,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到处乱找。” 一旁准备接驾的伊能薰闻言,膝盖一软,顺势跪在了地上。武皇进了这景薰宫却是为了找别的妃子,怕是她第一次遭遇的吧!武皇这是什么意思?何苦再让我树敌呢?我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 眼见着品阶比我高一等的贵妃娘娘已经跪了下去,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跪好像不太好。就当作拜古人好了!拿定主意,正准备跪下接驾—— “然儿,”武皇急匆匆地走过来,拦住了我快要跪下的身子,“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跪了!”说完,揽着我的肩将我拥入怀中。 不对头!武皇绝对有做秀的嫌疑!在薰的面前,他大可不必这样做!尤其是深知后宫争斗之残忍的武皇,这样刺激伊能薰,难道是有什么用意? 果然,薰中招了。只见她低垂的乌发不可抑制地抖动着,昭示着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薰贵妃也起来吧,不用跪了!”武皇不冷不热地说道。 “谢皇上。”伊能薰慢慢地站起身,低垂着头,不肯抬眼看武皇一眼。看来,薰真的爱上了武皇。 平心而论,武皇的确值得女人去爱。英气尊贵的五官,健硕挺拔的身材,不怒而威的气势,唯我独尊的霸气,浑然天成的威严,深邃多情的双眸……尽管已是五十岁“高龄”了,看起来却跟三十出头的人没什么差别,这样的极品男人,也难怪伊能薰这样眼高于顶的女人会坠入情网了。 “最近朝堂之上事情比较多,朕对薰贵妃也有所疏忽了,薰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呀!”武皇堂而皇之地说着外交辞令。 “怎么会呢!皇上以国事为重那是理所当然的。薰没有任何怨言!”伊能薰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道。“那就好,我先带蓝妃回景兰宫了,回头有空了再来看你和澈儿。”说完,拥着不满的我离开了薰的宫殿。 刚进景兰宫的宫门,我就甩开了武皇一直揽在肩上的手臂,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宫殿。 “怎么了,小然儿,身体刚好一点,就开始耍脾气啦?”武皇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问道。 “我耍脾气?哼!”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应该是我问陛下您今天在景薰宫上演的是什么戏码?也好让我这个演员明白自己刚才扮演了什么角色?” “被你看出来了?”武皇苦涩地笑笑,走到床榻之上坐了下来,“我是要利用你警告薰贵妃,后宫之内不是非她不可!想要利用朕的宠爱在后宫之内为所欲为?没有哪个女人能有这样的权利!”武皇的回答强硬中夹杂着无奈,我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是爱伊能薰的。 爱一个女人,却害怕因此而被牵着鼻子走,所以利用我这个没有尽过“妃子”义务的人来刺激货真价实的贵妃!这个可爱的男人,竟也用着自己的方式坚守着对爱情的专一。 若非如此,他大可以宠幸后宫的其他女人:皇后、嫔妃、美人什么的。那才是对伊能薰真正的警告呢! 可麻烦的是,伊能薰不会知道真相,她只知道皇帝天天临幸蓝妃,她只会把恨转嫁到我的身上!女人呐!鲜有出现情敌以后拿男人说事儿的,总是埋怨男人身边的“狐狸精”!更何况这还是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的封建王朝,这怨恨怎么也转不到地位尊贵的皇帝身上呀!, “你这样做,薰贵妃岂不是把苗头都对准我了吗?”我郁闷地喊道。当然郁闷啦!她可是我难得的知己呢!我可不想为了皇帝,失去一个好朋友!我卓然从来就不是一个奉献型的人! “暂时先不要跟她说明,等她冷够了,朕自然会告诉她的。小然儿,你就帮帮忙,不要告诉她。嗯?”武皇说着说着,身子渐渐下沉,躺在了床榻上,看起来,像是累坏了。 “好,我暂时不会说出去的,你快点休息吧!今儿个一大早就上朝了!”帮他掖好被子以后,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薰,”床榻上的武皇翻了个身,呢喃道,“我们的澈儿又长高了!呵呵,母后说他跟我小时候长得是一模一样!都是虎头虎脑的……澈儿,父皇说过要亲手给你做一个小马车的,别着急,过几天父皇就给你做!” 好一个慈爱的父皇! 刚关上殿门,外面就来了一队女官,远远地看到我就要请安。 我赶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们不要说话,以免吵醒了刚刚入睡的武皇。我急急忙忙地迎面走过去,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众人整齐地跪下,其中一个回道:“蓝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请蓝妃移驾景央宫。” 皇后娘娘?怎么,也按捺不住好奇,想要见我了? 武皇曾说皇后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一见之下,果然不错。 景央宫之中到处呈现出一种雍容、祥瑞的气势,令人感到舒适、静谧。与景薰宫梦幻的樱花粉不同,这里到处充斥着温暖的红、华贵的金。回廊间悬挂的垂帘、窗棂里装饰的窗纱、宫殿内锦罗的织缎、地面上铺陈的毡锦以及端坐在殿内等待着我的,尊贵的,一身红衣胜火的皇后娘娘。 第二次见到有人能够把这赤目的红色穿得这么和谐、妥帖了。而第一个令我有如此感受的人,是莳罗,他纯净、超凡,所以能够把红的纯表现得淋漓尽致。皇后,却是混沌(这个字念tun)、沧桑的,所以能够把红的魂表现得淋漓尽致。我相信一个人的外在是由内在累积而成,这样一个能够穿出红之魂的女人,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 我微笑望着她,她也微笑望着我,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终于,皇后还是先开口了:“妹妹果然心性非同一般,难怪皇上会如此眷顾。”说完,了然一笑,额际、眼角深深浅浅地显露出岁月在脸上雕刻的痕迹。 望着她的皱纹,突然想起了玛格利特·杜拉斯的一句话:对我来说,现在的你比年轻时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容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是啊!每一条皱纹,代表着她为这个王朝付出的辛劳;每一条皱纹,代表着她与整座后宫千丝万缕的情谊;每一条皱纹,代表着她与武皇相濡以沫几十年同甘共苦的记忆;每一条皱纹,代表着皇后地位的毋庸置疑。 伊能薰,想要与这样的女人为敌?我暗自摇了摇头,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妹妹在想什么?这么好笑?”皇后倒也不着恼,好脾气地问着。 第101节:第二十九章 喜筵(1) “没什么,只是见到皇后就觉得开心,打从心眼里高兴。” “是吗?那以后你可要多来我这景央宫走动走动。我那惠儿……”皇后望着我,有些迟疑地说道。 惠儿?太子? 唇畔的笑意悄悄隐了去,冷冷地望着皇后,问道:“皇后知道多少?” “我都知道了。哎,我这个儿子,真是让我感到羞愧!可皇上为什么不让妹妹嫁给惠儿呢?也好让他改改断袖的毛病。如此一来,妹妹将来岂不是可以成为皇后了。”她怅然地说道。 “皇后今天若是让我来说这些的,就请恕蓝妃不奉陪了!”说完,站起身走人。 “等一下,”皇后忙叫住我离去的身影说道,“今天让你来是要知会妹妹一声,三月初三是皇太后六十七岁寿辰,她老人家指明要你出席。” 停下脚步,转身,定定地望着她,“我与太子的事情,请皇后忘了吧。以后不要再提起了。太后寿辰,我会去的。”说完,颔了颔首,离开了景央宫。 太子,我希望能够忘记这个人。如同我忘记蓝若玄一样。 夜色浮现,宫墙上悬挂的宫灯从四面八方投s过来的光影成功地将我的背影捋了去,没有让我泄露了满怀的酸涩往事。 武皇三十年二月二十八日。 这二月的最后一天居然下起了罕见的春雪。 无所事事地站在宫内的亭台楼榭间游逛,望着一片片晶莹的雪花绚烂地扑向大地。由于地表的温度已经升高,那雪片刚落在地面上就迅速幻化为润洁的水滴,不一会儿便“零落成泥碾作尘”了。望向四周寻觅着,“香如故”在哪里? 突然,眼神凝固在一点,动弹不得。 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近,朝我走来。 近了,近了,目光纠结在一起,恍如隔世。 他的手攀爬在我的左耳耳畔,轻声斥责道:“一年之约还没有到,你怎么不守承诺呢?”热烫的手点燃了耳垂上的伤疤,很快传来了灼热的痛。 “我从没有答应过,怎能说是承诺!”说完,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放肆的手。 手的主人——寰,不满地握紧了拳,恨声道:“我说过,除了蓝若玄我谁也不让。皇帝哥哥也不行!” 你又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我心里默默地想道。 “你等着,卓然。我会要他还我所有的一切,王位,还有你!”寰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曾经属于你吗?不顾他霸道的注视,我出神地想着。 第二十九章 喜筵 三月初三。 今天是皇太后的寿辰。整个皇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其中,自然要数皇太后的寝宫——凤仪宫最为喧闹,来来往往前来祝寿的人都快要把宫门的门槛踏平了。 白天,凤仪宫接受各位王公大臣的觐见,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场只属于皇室成员的,温馨、家常的喜筵正式开始。我,第一次见到了所有的皇室成员。 淮南王,他是个受封的王,由于手中掌握着兵权,也就是皇太后过寿这样的日子,他才能够进京。当然,这也需要皇帝批准的。 太子,未来的皇帝。虽然来参加喜筵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自从那晚之后这第一次见面仍是令我不堪。倒是太子果然不一般,表情自然、平和,不见一丝暴戾的情绪。 宛宁公主,武皇最宠爱的女儿,今天不过十六岁芳龄。她的母亲是宛妃,很可惜,五年前染病去世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宛宁公主一直跟着皇太后生活,成为了皇太后身边不可或缺的人。 其他的还有各宫的嫔妃、美人、夫人等等,果真是后宫佳丽无数。另外还有十几位皇子、公主,这里就不再一一描述了。 总而言之,这真是一场名副其实的皇家寿筵,首先由皇帝、皇后携太子恭祝皇太后身体康泰、万事如意。紧接着就是薰贵妃怀抱着澈儿上前请安了,看得出皇太后很喜欢澈儿,搂着他的粉脸亲个不停。那澈儿也真是喜人,不停地格格笑着,把整个喜筵的气氛推向了欢乐的海洋。而下一个请安的居然就是我,一边纳闷地向前走着,一边想:我的地位有这么高吗? “蓝妃恭祝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说可以吧,电视上人家都是这么说的。 “你就是蓝妃,抬起头来。”皇太后望着我,命令道。 干吗?我不由得抬起头,望着这个有着至尊地位的女人。 喜筵上原本热闹的声音此刻也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望着跪拜在地的我。 “你就是蓝汀儿对吗?来,过来坐在我的身边。”皇太后眼眶湿润了一些,有些激动地说道。同时,她还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端坐在下面的淮南王,那目光里饱含了作为母亲的安慰与歉意。 不得已款款走上台阶,来到了众人瞩目的位置安坐下来,皇太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很低的声音问道:“能让我看看先皇的黑白雪豹扳指吗?” 她怎么知道的?我有些不解地想着,哦,想必是淮南王告诉母亲的吧。 “当然。”我顺从地将脖子里的皮绳解下,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皇太后的手中。 “呼,”皇太后从胸腔内挤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强抑着内心的悲怆,“我以为,哀家有生之年再也不可能看到这对扳指重新相聚了。汀儿,”她用慈爱的目光望着我低声说道,“你是神奇的,我倾尽一生也没有做到的事,却在你的身上实现了。”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听我说,”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寰儿会把这个黑玉扳指送给你,这代表在他心目当中,你绝无仅有的地位。我可怜的寰儿一生都生活在哥哥的y影之下,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夺取江山。现在,你又入宫成了妃子,这新仇旧恨让他怎么能化解!所以,今晚寰儿会做出惊人之事,我无法劝解,我也劝不住,汀儿,你要想办法,不能让皇帝察觉一丁点,还要化解今晚的杀戮。你,听懂了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相互仇视、相互残杀!” 刚说完,武皇便伸过手将我拉了过去,“母后还是赶快宣布寿筵正式开始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皇上说得是。”最后深沉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转向众人宣布宴席开始。 霎时,整个宫殿内觥筹交错、欢语交织,人人脸上都浮现着喜气洋洋的神情。 “来,给你吃一片蜜汁羊腿。”武皇伸手递过来一片烘烤的金黄、滑嫩的r片喂我。可是我却毫无胃口,感到一阵恶心伸手推开了。 “我不想吃。”无力地对他说了一句,便不由自主地望着下面的淮南王。只见他握紧酒杯的手青筋毕现,投s在我身上的目光简直要把我穿透一般。 “是因为皇太后跟你说了什么吗?”武皇转而把r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若无其事地大嚼着,“小然儿不必担心,你在我的身边很安全。一会儿,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102节:第二十九章 喜筵(2) 他都知道!我突然间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心生恐惧与敬畏。果然是天下无双的武皇,d悉所有的y谋却还能稳坐于王位之上静候着鱼儿上钩。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脖颈之上的两枚扳指恐怕早就被武皇知晓了,可是他却能一直隐忍不说。天!身边的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深沉的城府?自己的亲弟弟想要取而代之,难道他有的只是除去心头大患的兴奋,没有一丝痛苦、煎熬吗? 寰,怎么能这么傻,以为自己可以取代皇帝哥哥呢! 一场喜筵顷刻间成为了对我的考验。 我怎么去化解?现在坐到寰的身边去劝阻吗?我是蓝妃呀! 可是,我还能怎么做? 坐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我却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浑身上下急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礼官走上前来报:“荣乔夫人特意编排了一段舞蹈,想要给皇太后的寿辰助助兴。” 还不等皇太后答应,武皇立刻命道:“难得荣乔夫人有这份心,准了。” 皇太后的脸色一变,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乔?她也来了?我吃惊地望着身穿华服,跃然起舞的小乔。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难道她就是今晚的刺客?这,可是死罪呀! 只见翩然舞动的小乔身姿绰约、莲步款行,婷婷袅袅地转动到薰贵妃的面前,笑盈盈地变出了一个可爱的虎头帽,戴到了澈儿的头上。她的身形迅速,我根本看不清她是从哪里变出帽子的。 紧接着,她顺阶而上,舞动到皇太后的面前,用手一掏,不知道从哪儿就拿出了一个硕大的寿桃恭敬地献给了太后。此举立刻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热烈的掌声,宫殿之内到处充斥着叫好声。 顺阶而下,她紧接着又朝着武皇所在的位置盈然而上。所有人都笑盈盈地望着如精灵般的小乔,期待着她的下一个惊喜。 我脑中警铃大作,紧盯着小乔越来越近的身影的,浑身紧张颤栗得无法描述。只感到武皇的手伸了过来,坚定有力地握住了我的冰冷。 小乔越来越近的脸清晰地浮动在眼前,我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就在她准备拿出下一个“惊喜”的时候,我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痉挛的剧痛,感到一股温热从身下流出! “啊!”我痛得抱住小腹大喊着,于是,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所有的笑容都凝固了,小乔的身影也定住了。所有的人都哑然地望着我,不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儿,你怎么了?”武皇抱住我紧张地问道。 “我,”强忍着痛楚,断断续续地说道,“肚子,很、很痛!很痛!啊!”好像流失了什么,我的额头渗? 第 21 部分 欲望文 第 22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2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然儿,你怎么了?”武皇抱住我紧张地问道。 “我,”强忍着痛楚,断断续续地说道,“肚子,很、很痛!很痛!啊!”好像流失了什么,我的额头渗着黄豆大的汗珠。 “太医呢!快上来!快呀!”武皇急忙大叫。 “来了,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医踉踉跄跄地来到我的跟前,跪下身子,将手搭在了我微弱的脉搏上。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他才面带笑容缓缓地收回手,回道:“恭喜皇上、皇太后,蓝妃没什么病,只是有喜了!” “什么?” “你说她有喜了?” 两个惊呼声同时从武皇和淮南王的嘴里喊出,个中滋味却都是五味杂陈。 “是啊,老臣这脉一定不会把错。只不过蓝妃身子原本就虚弱,这会儿又像是精神太紧张了受了惊吓,所以出现了见红的征兆。不过没什么大碍,臣即刻就开些大补的方子,蓝妃只要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臣再次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他这话一出,所有在场的皇亲国戚们仿佛如梦方醒一般,整齐地朝着武皇跪了下去,异口同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我勉强抬眼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心中绝望地嘲弄着:何喜之有?妃子肚子里怀的却是自己的孙儿!这情况也够怪异了吧。 淮南王,面色y晴不定;太子,根本面无表情;皇后,面色复杂惊异;薰贵妃,面容凄惨绝望;倒只有皇太后,脸上的表情还偷漏着一丝欢愉和轻松。 世间的一切倒也真是奇怪!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的到来,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原本紧张、不可收拾的局面。挽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生命! 今晚,可真真上演了一出“喜筵”! 我怀孕了! 尽管我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承认的理由,却无法阻挡一个生命在我身体里孕育成长的事实。 自从那天太后喜筵上被太医当场公布了这一“喜讯”后,我这景兰宫便成了各路人马前来奉承巴结的好去处。几天下来,不胜其扰,只得借了武皇的口下达了禁止探视的命令。这一来,终于清静了许多,得以静下来好好整理自己的心。 窗外,几棵性急的桃树迫不及待地在枝头开满了粉嫩的花朵,含苞的、怒放的,惹人怜爱。伸出手,抚摸平坦依旧的小腹,探寻着孩子存在的位置。 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后,我难过得想到了死! 这个孩子的存在不是因为爱,恰恰相反,是因为恨! 然而真的要再一次因为他人的过错放弃珍贵的生命吗?想起因为我的死安那不再有任何表情的脸,如果我能坚强地跟他说一声再见,或许他的人生就会按照正常的轨迹一直走下去吧!二十一世纪的经历告诉了我一个珍贵的道理:自杀是最卑劣的行为! 望着满室的灿烂阳光,我心中的y霾渐渐褪去,眯着眼望着从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突然间想要知道:太阳以西是什么地方?那里现在是一片黑暗吗? 卓然,还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吗?没有奇迹!生命里有的只有沉甸甸的真实! 没有玄,没有爱情,没有你所期待的卓然于世!现在你所真实拥有的只是肚子里这个脆弱的生命!而你,要他吗? 要他吗?要他吗?要他吗……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样的拷问,不停地问,不停地问,直到我难以忍受双手抱头大喊道:“是的,是的,我要他!我要他!”说完,泪水模糊了双眼。 终于,世界恢复了平静。 阳光煦暖,花朵芬芳,春风拂面,采蜜蜂忙,生命永远是生生不息的美妙。 望着丁当一早送来的各种补品,我开动起来,有意识地往身体里输送着胎儿生长所需要的营养。 来吧,孩子,妈妈会给你全部的爱。 大约是孕期嗜睡的缘故,我的睡眠变得很没有规律。白天一天都懒洋洋地睡了好久,这会儿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望着床榻另一端酣睡的武皇,突然间起了想要探寻的心思。喜筵结束的当晚,武皇犹犹豫豫了大半夜,冲着同样难以入眠的我说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要,朕可以帮你想办法。” 他怎么了?这是他的孙儿呀?尽管我是他的妃子,可依皇帝的性子若是介意的话,从一开始就不必安排我入宫的。原本,我就不赞同这样的安排。只不过当时处于心死状态,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活,根本毫不关心。这武皇为什么得知我怀上了太子的孩子就突然别扭起来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会妨碍到他吗? 第103节:第二十九章 喜筵(3) 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还有他对待薰的态度,这些天过去了,武皇仍是没有跟伊能薰说明的意思,仍是天天在景兰宫就寝。为什么?他不是爱伊能薰的吗?那天得知我怀有身孕,伊能薰眼中的失落是那么的明显,即便不方便说出实情,去安慰一下爱着的女人也不行吗?为什么一味地让她误解下去? 这些,不想还好,一想起来,脑袋涨涨的,更加不想睡觉了! 摸索着走下床,在月亮的光影之下走出了寝宫。今晚的月亮是上弦月,细细弯弯的,明媚动人。中国人都是喜欢又圆又大的十五的月亮,这一点我倒是有所不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上弦月,一派的诗情画意,总能勾起人们艺术的畅想。头脑中刚刚涌现出艺术两个字,就远远地,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纯美的乐声,那声音清晰、准确地传入了我敏感的双耳。 是他!伊能忍! 循着乐声走去,终于在景薰宫的宫墙之上瞧见了忍的踪影,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唤他,却见他的身后,一个如夜鹰般的黑影飘然而过!他的左手之中赫然握着一柄青光毕现的宝剑,对准伊能忍直刺过来。 “小心。”我惊叫着,想要提醒身处危难中的伊能忍。 话音刚落,黑影便身形一顿,转身翩然离去了。他那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身影在上弦月的明亮之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黑色弧线,迅速地消弭在神秘夜色中。这身影看起来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等我多想,伊能忍纵身一跃,安稳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刚才很危险,以后不要在夜里出来乱转了。”伊能忍有些担心地望着我说道。 “可是,刚才要不是我……”有些不满地抗议着,却被伊能忍一个白眼打断了。 “笨!我是故意要引他出来的,要不是你突然喊出声,我恐怕就能正面跟他交锋了。”说到这儿,恨恨地道,“可恶,总是在暗地里调查我。” “你要引别人出来吹什么曲子不好,偏要吹《碧海潮升曲》。这不是明摆着引我来听的吗?”我不满地发着牢s,“难道你姐姐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景兰宫的蓝妃吗?” 伊能忍面色一暗,落寞地说:“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鼓起勇气看你罢了!见了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叫你卓然还是蓝妃娘娘!” “当然还是叫我卓然了!”我肯定地说道。 “卓然?我认识卓然是个性情爽直的好兄弟,可眼下的卓然却入了宫,怀了龙胎,成为了与姐姐争宠的女人!”他激动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不是这样,姐姐就不会每晚伤心得难以入眠,我也不必为了见不见你而挣扎不安了!” “伊能……”我不安地望着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你不必解释,今天见到你也好,趁这个机会我跟你说明白了吧!从今往后,如果姐姐因为你而痛苦、悲伤的话,我伊能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付你!念着过去的情谊,我把丑话说到前面,等到哪一天如果我的剑真的对准了你,也不至于太惊讶!”无情地说完这些话,他便转过身走进了宫门。 在宫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从门缝中清晰地传来了初识他时阳光般温暖的话语:“晚上天黑,你怀有身孕,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话音刚落,宫门随即紧紧地闭合,把我孤零零地关在了外面。 呆愣了一会儿,正想要离开,突然间又听见宫门开启的声音。 站在黑暗中向宫门看去,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是小乔!都这么晚了,她怎么会从薰的宫殿里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人? 夜色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宫墙的y影之中。 一大早,武皇便起身沐浴更衣,上朝去了。他,可真算是个勤政的皇帝。 迷迷糊糊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便接着陷入了梦乡之中。 “小姐,小姐。”恍惚中丁当声声地喊着我,这个丁当,入宫也有段日子了仍是叫我小姐、小姐的。 “干吗啦?”我不满地喊着,顺势翻了个身。 “外面管公公来报,说淮南王想要见您呢!前两天皇上不是下了口谕,不准任何人到景兰宫探视的吗!所以这会儿急着请话呢。小姐到底见不见他啊?” 寰要见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快请。” 景兰宫之内没有任何花俏、富丽的装饰,按照我的意思,几乎全是用棉、麻等天然的面料布置的,与原木的家具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质朴、浑然的大气之感。 有些无措地扭着纯棉床幔的流苏,望着一身朴素的寰。为什么寰看起来有一种让人害怕的孤寂感?! “别再扭了。”他望着我的手,温柔地劝阻道。 “哦。”放开流苏,又接着把玩着白嫩的手指。 “快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他的唇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令我霎时间放松了下来。 寰接着说道:“明天我就要回淮南了。” 要走吗?我想说些什么,一路平安啦,常写信啦,顺风啦等等等等,嗓子眼却好像堵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苦笑着说:“我这个人,好像生下来就是个错误。生为皇子却与皇位失之交臂,遇见你却仍是失之交臂。这一次借着给母后拜寿,原是要更正这个错误的,却不曾想自己根本无知得离谱。皇帝哥哥就是皇帝哥哥,岂是我这个晚出生二十二年的弟弟比得过的?现在想想,真是要感谢你和你的孩子,若非如此,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看来,这几天,武皇给了他不小的警告。 “还有小乔。”我目含指责地望着他,“你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情?” “小乔,”寰有些陌生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荣乔夫人吗?这是她自告奋勇的,我根本没有要她参与进来的意思。”摇摇头,转而望着我左耳上的伤疤说道,“我曾说过要开始制造属于我们两个的回忆,现在想想,好像只成功过一次。如果知道那条地下暗河就是我们两个最后的记忆,我一定不会带你去的。” “暗河的那次经历,我永生难忘!”记忆,隽永就好,不是吗? “好一个永生难忘!有你这句话,足矣。”寰笑了出来,用充满生气的声音说道,“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着他到淮南做客。到时候,我这个做叔叔会带着他游山玩水,吃遍江南的佳肴美食!” 叔叔?应该是叔爷吧?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好啊!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的。” 他坚毅地站起身,别过脸说:“我该走了。” “哦。”我又一次无措地扭着床幔上的流苏,低着头回应道,“那个,小乔会跟你一起回去吗?”想起一个人从景薰宫走出来的小乔,我突然想要打探她的近况。 第104节:第二十九章 喜筵(4) “薰贵妃说跟她特别投缘,想要留她多住些日子。我无所谓,她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了。”寰满不在乎地说道。 看样子他跟小乔之间还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寰走后,我仍一直在回想这一次见到小乔后,她身上的一些不同之处。小乔变了,她变得跟这深宫一样幽深,令人一眼看不到心里。想想那天在喜筵上,小乔明明看到了我,眼神中却没有透出一丝情绪,仿佛她是第一次见到我一样。戏,演得可真好呀! 转眼到了炎热的七月。 京城的夏天干燥、酷热,太阳都是那种直辣辣的晒! 真是热得要命了,我一边大嚼着皇太后差人送来的冰块,一边使劲地扇着风。丁当一直试图夺过我手中的扇子为我扇,被我无数次地拒绝了。没办法,虽然穿越了两年多了,还是改不了人人平等的观念。热,我可以自己扇风嘛! 宝宝,现在已经有六个月大了,有时候很调皮,会冷不防地踢我一脚。这不,他可能也有些受不了这炎热的酷暑了,不满地在肚子里又是动手又是动脚的。 我轻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轻声安慰道:“很热是不是?别再乱动了,你动来动去的,妈妈会更热的。” 远远的一阵s动,武皇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屏退了所有人之后,望着臃肿的我问道:“今天宝宝乖不乖?” “还好了,对了,匈奴单于要求和亲的事商议好了吗?”我关切地问道。 不是我喜欢参政、议政,而是在龙门客栈我救过的那个匈奴王子金日阐,现在不但成为了匈奴的单于,而且还真的派了使臣前来和亲,他指明的和亲对象居然就是我——卓然。使节将来意说清楚以后,群臣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卓然是谁,不过是个女人嘛,给他找就是了。可倒是把武皇吓了一跳,当即便回来问我跟金日阐是什么关系。 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以后,武皇这才放下心来。 “已经商议好了,朕决定让宛宁公主前去和亲。” “宛宁?皇上怎么舍得?”我惊讶地问道。 “身为皇族的公主,这是她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武皇严肃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好像突然间关闭了两个人话语的闸门,难耐的寂静蔓延在我们中间。 过了好一会儿,宝宝耐不住寂寞了,突然踢了我一脚,“啊!”我冷不防地叫出声来。 “怎么了?乖孙子又踢妈妈了?”武皇慈爱地趴伏在我圆滚滚的肚子上说道。每当旁边没有人的时候,他都会称呼宝宝为乖孙子,好像笃定是个男孩一样!“不要再调皮了,爷爷给你唱歌好不好?”说完,煞有其事地哼起了小曲儿,那曲子是流传于民间的儿歌,歌词怎么唱的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旋律很优美、舒缓。 于是,在这个正午午后,御花园里,武皇、身怀有孕的蓝妃坐在长满藤蔓的回廊下面,女人半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男人关爱地为女人摇着折扇为孩子哼着小曲儿,藤蔓上开满了浅紫、浅红的花朵,蝴蝶忙碌地采撷花粉,树上的蝉儿不停鸣叫着……任谁看到了这场景,都会毫不怀疑地认定这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更别说此时已经有半年没有侍过寝的薰贵妃了。然而不巧的是,就在我们看起来最温馨最甜蜜的时刻,薰和身后簇拥的一大群人刚好走了过来,将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她原本自在、恬静的目光突然凝结在我的身上,目光中饱含的愤怒、嫉妒很快地便将我从浅睡中刺醒了。抬眼望去,她的身后,同样怨毒、凶狠的目光从小乔那一对灵动的双眸精确地s向了我!七月的炎热没能逐去我因此而从内心深处涌出的颤栗,我,不由自主地拉了拉正在为我摇摆折扇的武皇。 “是薰贵妃来了,过来坐吧,这有一些冰块,正好给你解解暑。”武皇看向薰,懒懒地招呼道。 会不会说话呀!我狠狠地瞪着武皇,心想道:这是皇太后亲自命人送来给我解暑的,现在就剩下几块了,你要薰来用,这不是明摆着给她难堪吗? 薰没有像过去那样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是用痛苦的眼神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武皇,那眼神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的眼神,无辜、受伤、疑惑、绝望。 唇畔抖动着,半天才用怪异、颤栗的声音说道:“你曾经也这样对我的。”说完,迅速地转身离去了。 眼看着热热闹闹的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我冷言对武皇说道:“这样可以了吧!你要是再不去跟薰解释清楚,我就去说了!你们男人可真可怕,为驯服一个女人,宁可自己也受到伤害!” 武皇怔怔地望着薰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了一起,“够了,这段时间想必她也得到教训了。明天,朕就去景兰宫。” 明天吗?希望薰会感到幸福。 我长出一口气,这件事压在心头有半年之久了,总算是告一段落。 远处,黑压压的乌云蔓延过来,原本凝固的空气被夹杂着湿气的微风搅动,看起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今天,是武皇三十年七月四日。是改变我人生轨迹的重要一天。 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如果武皇当时就追着薰解释清楚,又或者没有因为黄河流域的旱情赶去跟大臣们商议,我或许就在这华丽、幽深的宫中消磨一生了,我会成为一个最称职的母亲,亲手将我的孩子抚养长大。 可武皇毕竟还是去商讨旱情了,他毕竟还是没有立刻追出去向薰解释清楚。人的一生或许只能在有限的可能性中生存。 刚回到宫殿不久,外面就闪电雷鸣、狂风大作起来。同时,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我的寝宫。 是小乔!我纳闷了很久,为什么寰回淮南以后她一直住在景薰宫却不肯来看我一次,今天,她终于来了? 我屏退了所有的人,因为知道与小乔之间的恩怨该有个终结的时候了。 她没有空手来看我,而是捧着一壶上等的酸梅酒来的,那酒,是我跟小乔在明圣湖的月之舫上最爱喝的酒。想想那个时候,小乔依旧,卓然依旧,月色依旧,美酒依旧。一切都是那么单纯的美好,此刻却再也回不去了。 坐下以后,两人都一言不发,小乔一杯一杯地斟着酒,我们一杯一杯地喝着,往日的回忆一一在彼此眼神中浮现。当最后一杯酒倒入腹中后,外面沉积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霹雳的闪电凶狠地劈向大地,映照在小乔惨白的脸上。 我抚摸着自己醺红的面颊,摇摇晃晃地指着小乔问道:“我们喝的一样多,为什么你的脸一点也不红呢?” 小乔有些抖动的双手轻轻地放下了清空的酒杯,空d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爱?都有人关心?为什么王爷会义无反顾地为了你谋反,又为了怀孕的你从此放弃争夺王位的念头?为什么连深爱薰贵妃的武皇都会被你迷住?你身上究竟有什么我没有的吗?我也是女人,为什么我费尽心思也得不到别人的爱?呵呵,就连伊能忍眼见自己的姐姐因为你痛苦、悲伤也不愿加害于你!”只见她如幽灵般地站起身子,摇晃着、呜咽着,“为什么?你明明是我的罗密欧,转眼却变成了女人。你成为了男人眼中的朱丽叶,我却什么也不是!王爷不要我,即便是我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是宁可一趟趟地在暗河之上泛舟也不肯看我一眼!我为了他可以去刺杀皇帝,他却说放弃就放弃了,转身回了淮南,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我们回家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不曾遇到你,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歌姬,过着我世俗、平凡的人生。可是,老天偏偏让我遇到了你!让我遇到了你!知道吗卓然,既然你可以改变我的人生,那么,我同样可以改变你的人生!”话音刚落,从她的青纱裙摆处清晰地浮现出了殷红的血迹。从一个小点迅速扩大为恐怖的一片。 我吓坏了,急忙站起身想要拉住摇摇欲坠的小乔的身子。可是,可是,我也很快感觉到了身体的怪异。感觉我的肚子像是灌了铅一般向下急速地滑落。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将我拖倒在地,剧痛迅速淹没了我。 我想要喊叫,想要求援,可外面雷雨交加的轰鸣声遮挡了虚弱不堪的声音。我想要站起,想要挣扎,可体内汹涌而来的灼痛感席卷了勉强支撑的意识。 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瞥,小乔浑身是血的恐怖状清晰地印入了眼底。只见她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红烛,挣扎着取出火石点燃以后,拖沓着羸弱不堪的身子向我走来。一个闪电闪过,小乔青灰色的脸上浮现着临死前的妄狞与疯狂,高举着红烛,任由滚烫的蜡油滴落在脸上、身子上。 她就如同死神一般,一步步,一步步地近。 第105节:第三十章 影子武士(1) 第三十章 影子武士 一片朦胧的幻境中,我看到了大海。一眼望不到头的迷茫大海。 我,独自一人坐在一叶孤舟上,随着海水的起伏摇荡着。头顶,是炎热地、毫不留情地灼烤着我的太阳。眼望四周,一只硕大的金枪鱼的尸体赫然漂浮在我的眼前。受到了血y腥气的吸引,成群结队的鲨鱼游了过来,晃动着他们那独一无二的鱼鳍,撕扯着金枪鱼的尸体。很快的,那可怜的金枪鱼被鲨鱼拆卸入腹,只留了一副空荡荡的骨架随着海浪的起伏凄然地诉说着生命消逝的悲哀。 低下头,望着自己被烘烤得严重缺水的皮肤,舔舔干涸得翘起干皮的嘴唇,一股血腥的味道准确地从舌尖的味蕾之上传递过来。水!哪里有水? 头顶的太阳愈来愈烈,恨不得将我照s得灰飞烟灭。眼睛渐渐沉暗下来,进入了虚妄、沉迷的幽暗世界。 “水,给我水,我要喝水。” 无垠的黑暗中,感到一个灼热的唇印上我的,然后缓缓、轻柔地将一股清凉渡入了我的口中。 是谁? 那触觉、那温度为什么这么熟悉? 感觉自己好像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唇的主人,却只能是微微地抬起了沉重的睫毛,试图将眼前的影影绰绰看得清楚分明。努力地看,再努力地看,终于,重叠的幻影叠加成为一个清晰的身影——一脸焦急的武皇。 “卓然,卓然。”耳畔传来他声声的呼唤。 迷惑地望着他,再望向陌生的四周,这是哪儿? 眼前不再是景兰宫的样子,而是一个质朴的房间。素净、大方的床榻,简洁、朴实的家具,很有力地说明了这里也不是然院。疑惑地望着全然的陌生,清晰的思绪迅速地涌入大脑! 我的孩子! 双手准确地找到了小腹,颤抖地抚摸过去……没有我熟悉的滚圆,没有我熟悉的胎动,更没有我熟悉的心跳! 无法置信地望着武皇,双眸凄厉地探寻着! 只见一脸伤痛的武皇颤动着双唇说道:“对不起,然儿,你的孩子,没有了!” 没有了吗?我那才六个月大,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世间的美好便匆匆离去的孩子? 目不转睛地望着惨白的房顶,空d的心没有一丁点儿的感觉。就这样走了吗,孩子?难道不是为爱而存在的孩子,真的不会受到天的眷顾吗? 房顶突然间剧烈旋转起来,将我好不容易恢复的意识重又卷入了昏暗中。在那一望无边的幽暗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荡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我才又一次有了自己仍然活着的感知。因为,从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的左手,清晰地传来了被人紧紧攥住的疼痛。是谁?这样死命地抓着我的手不放?是谁?恨不得要让两只手变成为一只手,永远也不分离? “是谁?”轻轻地唤了一声,却换来了手的迅速抽离。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夜晚。 温暖的手又迅速地伸了过来,温暖地、轻柔地包裹住我在黑暗中的探索,“醒了?口渴吗?想不想喝水?”是武皇!他正在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询问着我的需要。 “嗯,想喝水。”我点点头说道。 “我这就给你倒水。”武皇说完,站起身摸索着点着了一个快要燃尽的烛台。“咝”的一声,烛光摇晃着,将武皇的脸清晰地映照出来。 他,变得苍老了许多! 是因为我吗?我有些难过地望着他。大概是吧!当初让我进宫,就是为了保护我不再受到太子的报复。可是进了宫,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拥有无上权利的武皇大概会有些沮丧吧。 小心地扶起我的身子,他拿起勺子,笨拙地给我喂着有些温热的水。 “不用麻烦皇上了,我自己来就好。”说完,伸出手接过了盛水的玉碗。一大碗水下肚,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刻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连风也停住了脚步!远远的,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野狼嚎叫的声音,听起来,这里不像是皇宫! “这里是京郊皇玺山的皇家猎场。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小乔呢?”我望着武皇不解地问道。 “荣乔夫人?哼,她已经死了!这个女人倒是有眼色,知道朕一定不会放过她,会将她五马分尸、十族抄斩!干脆死了以躲避更可怕的惩罚!” 小乔死了?我愣愣地消化着这个难以下咽的事实,脑海中又浮现出她高举红烛一步步向我近的画面。 “她怎么会死呢?如果她死了,为什么我还好好地活着?” “是靖宇将军救了你,就在荣乔夫人用红烛自己点燃而后又准备扑向你的时候,他及时赶到,一剑刺死了荣乔夫人,又把你带离了迅速燃烧起来的火场。” 小乔自焚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望着窗外已经泛白的天际,看着数不清的树影幢幢问道。 “然儿。”武皇正色望着我说道,“有一件事朕必须告诉你。” “什么?” “这几天你的病情一直都是薛神医在照料,他是朕能够找得到的,医术最高超的大夫了。他说……”武皇面色沉重,语气中充满了疑虑。 “他说什么?没关系,您尽管说就是了。我,现在还有什么挺不住的吗?”自嘲地苦笑一声,说道。 “然儿,薛神医说从今往后,你,恐怕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 上天是不是很喜欢捉弄人?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永远地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两年前?为什么不是我与玄大婚之前?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被人强暴然后永远地丧失生育能力?为什么在我准备好做一个母亲之后又让我失去? “然儿。”武皇担忧地望着我y晴不定的脸喊道。 “我没事!我没事!你能不能离开一会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说完,蜷缩进有些冰冷的被窝间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 第106节:第三十章 影子武士(2) 七月的山涧,清晨仍有些寒意。但是骄阳刚一从陡峭的山峰中露出容颜,山谷中弥漫着的湿冷雾气便立刻消弭得无影无踪。 我一个人孑然地孤立在溪流旁的一块岩石上,任凭僵硬的身子与岩石化为一体。 身后,隐隐地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苍白、干瘪的手伸了过来,上面,滴溜溜转地躺着几粒颜色各异的药丸。 “吃下去。”苍老的、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不用说,这一定就是曾救过我多次的薛神医。 像个木偶一样顺从地吞咽下药丸,老人满意地转身离去了。另一个人,武皇,转到了我的面前,暖着我冰冷的手问道:“卓然,你还愿不愿意回宫了?” 什么意思?我抬着眼,无言地问着。 “景兰宫已经被那把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人都以为被大火烧焦的荣乔夫人就是你,蓝妃。因为,朕并没有把你被救出的消息公布出去。朕想,这或许也是个放你出宫,让你自由的好时机。如果你愿意,此刻仍然可以以蓝妃的身份回宫。但如果你不愿,朕可以把蓝妃风光‘下葬’,让你以卓然的身份过一生。” 还要回宫吗?没有必要了吧。可是,不回宫的话,我应该去哪儿呢?天地之大,又有哪里是属于我的呢? 见我久久都没有出声,武皇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羊脂玉做的瓶子,怀着敬畏的心情递到了我的手中。 “是个男孩儿!”说完,武皇垂下了暗淡的眼眸。 宝宝的骨灰吗?我颤抖着双手,接过瓶子紧紧地拥入怀中。终于,落下了一直隐忍的伤痛!泪水在晶莹的瓶子上跌得粉身碎骨,就如同我那灰飞烟灭的孩子! “我们今天就找个地方把他掩埋了吧。早一日让孩子入土为安。”武皇说道。 “不!”我断然拒绝,用模糊的双眼望着武皇说道,“我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躺在y冷的地下!不能!”大声地喊完,我转过身奔跑着。 “卓然,你不能跑!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停下,快停下!”身后,武皇紧张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闪过了两个人,动作利落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是穆朗和靖宇! 好啊,都是蓝若玄曾经的部下! “让开!”我冰冷地说道。 “小姐。”靖宇痛苦地喊道。 “我说让开!” “没有武皇的命令,我们不能让开!”穆朗冷静地回答道。 “让开!”我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身子因为心情的剧烈变化颤动着!突然脚下一软,身子向大地飘去。“小姐。”靖宇赶忙扶助我,关切地喊道。 武皇终于走了过来,朝着靖宇说道:“卓然想要去哪儿,你就护送她去吧!要注意安全,记得要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来!穆朗,你也去!” “是。” 我要去的地方不过是已经不再独属于我和玄的那个隐秘的山谷。 到了那个熟悉的幽径,我坚持要一个人走进去,让他们两人在山涧入口处等我。 骑着靖宇的马儿,我紧拥着怀中幼小的、不再存在的生命又一次穿越了这个曾经带给我无限喜悦和憧憬的深幽小径。 我,不能把他放在黑乎乎的地方,我要把他亲手撒在最纯净的流水中,让他与天地万物融合在一起,乘风化雨。 来到依旧清澈、奔流的小溪旁,我虔诚地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他的骨灰撒在了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水中,眼见着他消失在小溪的尽头! 所有的仪式完成以后,步履摇晃地走到了我的树下。 做一棵树可真好! 不论什么时候来看它,它都巍然屹立在这里,从不让人失望! 我一遍遍地抚摸着上面的然与玄两个字,任凭放肆的泪水奔涌而下! 忘记玄?不能的吧! 怎会忘记!怎能忘记? 正泣然间,一阵熟悉的笛子声钻进耳朵。 是他?那个可爱的小牧童! 转过身,循声望去,不一会儿,小牧童便吹着短笛微笑着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位姐姐,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显然,他已经不认识换回女装的我了。 “我当然知道这里啦,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去找我学吹新曲子呀?”面对着天使般的小牧童,我强装着欢笑问着。 “你是……”一听这话,小牧童又惊又喜,看着我问道,“你就是那个小哥哥?” “是啊。”我点点头。 “啊,”他激动地从黄牛的身上一跃而下!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亲热地说道,“原来你不是小哥哥,而是个漂亮的姐姐啊?姐姐,姐姐,我告诉你哦,前几天,山谷里发生了很奇怪的事!” “哦?什么事?”我不甚在意地问道。 “好几天以前,咱们这下了一场大暴雨!那天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第二天我来这儿一看,你猜怎么着?谷底的这棵松树被雷电给击中了,一分为二呢!” 什么?我猛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后完好无损的树! 小牧童接着面带惊奇地说道:“可是就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再来山谷时,发现这棵树居然又好好地长在了这里!你看,完全一模一样呢!还有,树上面刻的那两个字,我虽然不认得字,可是也能看出来这棵树上的字跟原来那棵树上的字是一样的!漂亮姐姐,你说是不是很奇怪?谁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再种一棵一模一样的树呢?”小牧童拉着我的裙摆,摇晃着问道。 是玄!是玄!是玄!是玄!是玄! 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我激动得心脏都快要跃了出来! 抬起脚,踉跄着身子,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蓝若玄,你这个浑蛋!你在哪儿?出来!出来!出来……” 远处的密林中,无数的鸟儿被我响彻山谷的呼声惊得一群群从林中飞起,在天空中盘旋着、鸣叫着,呼应着我快要停止的心跳! 我一边大喊着玄的名字,一边跃上马背飞奔而去。虚弱的身体颤栗着,说不清楚是因为愤怒还是喜悦! 那个剧场魅影就是玄,把我从景兰宫救出来的也是玄;在我昏迷时喂我喝水的是玄,黑暗中紧紧握着我的手的也是玄! 今天,我一定要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不肯见我?我说过,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你都是不可饶恕的!不可饶恕! 马儿带着我迅速地穿过原本幽深、漫长的小径,入口处的穆朗和靖宇远远看见我飞驰而来,试图想要拦下我。可惜,这些年我跟烈儿朝夕相处,着实学了不少的马上工夫。只见我轻盈地拉动缰绳,马儿利落地从他们身侧冲了过去。 “靖宇,我先追过去了。” 身后传来了穆朗焦急的喊声,很快他也骑上马儿追了过来,只留下没有坐骑的靖宇在原地顿足。 第107节:第三十章 影子武士(3) 皇玺山,悬崖! 一路飞奔,来到了这个令我每一想起就心生恨意的山崖!来到了失去玄的地方! 停下马,来到山崖边上。回过头,望着远处疾驰过来的穆朗。 你该出来了!蓝若玄!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山崖澄净的空气,张开双臂,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纵身跃下! 原来!飞向大地的感觉是这么好!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说过: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 第 22 部分 欲望文 第 23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2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旱t匠粒颐堑纳钜簿驮教蟮兀角鹘媲泻褪翟凇o喾矗耆挥懈旱#吮涞帽却蟮鼗骨幔岣吒叩胤善穑氡鸫蟮匾嗉蠢氡鹫媸档纳睢!  ?br / 这一跃,是我两年多的沉重生活堆积促成的,或许,我早该纵身一跃,寻找玄的踪影,可是,当时我却没有这样的真切与实在,没有这样沉重的、真实的灵魂! 这一跃,蓝若玄必须出现!因为,我在用生命作赌注! 风声,飞速地在耳边疾驰而过。迷蒙的雾气,一片片地消散在身后。我那一头的卷发,飞舞着飘扬在空中。 “你是疯子!疯子吗?”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终于又再一次地在耳畔浮现。由于小产显得有些丰盈的腰际被熟悉的手臂紧紧拥住,只觉得身子下坠的感觉突然减缓,我被紧紧拥着站在了悬崖的一道天然石梁上。 真的是玄! 眼前的这个人一身黑衣,巨大的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全部笼罩!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快要发疯的目光! 拥着我的手臂此刻木然地收了回去,那,是他仅存的左手手臂!而右手手臂的位置,被猛烈的山风一吹,清晰地显露出了空荡荡的事实。 是玄,的的确确是他!一时之间,我仿佛有一千句一万句的话要说,却全部拥堵在干涩的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目光纠结着、缠绕着,过了好久,我终于颤抖着说了一句:“为什么?”千千万万的话只凝结成这三个字:为什么? 玄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双眸痛苦地望着我,好像在向我求饶:不要问了!别再问了! “不,不。”我剧烈地摇着头,我要知道!我必须知道!我有权利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痛苦彷徨?为什么任由我四处追寻你的下落?为什么要让我的生活如此悲惨?为什么你自己也同样痛苦? 过了那么那么久!那么那么久!玄终于从一座雕像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从黑暗中投注了决绝的目光。然后,缓缓地伸出左手掀开了斗篷上的帽子! 山谷中,隐约可循的光线将玄的左脸清晰地照s出来。我的玄,没有变,一切都跟两年前一样。皮肤白皙得有些不太健康的透明,鼻子仍然挺拔桀骜,眉毛还跟过去一样,紧张或是愤怒时便会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手情不自禁地举了起来想要抚摸梦里不知萦绕过多少回的面庞! 突然!玄伸出手阻止了我的探寻!然后,迎着我悲伤的目光,转了转头,让右脸也同样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啊!”我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捂着嘴,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缩着。 玄如受伤的惊弓之鸟,迅速地将斗篷上的帽子盖回到头顶,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那是一张令人惊恐的脸!是一张不能称之为脸的脸!是我那曾经五官如雕像般完美的玄的脸! 玄的左脸依旧,可是右边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右边的脸,皮肤仍然光滑、细腻,但是,却好像失去了一部分!令人乍看之下,不寒而栗!我甚至怀疑,如果没有骨头在支撑,那半边脸是不是还存在? “玄,这,就是你不愿见我的理由?”我的心死死地纠结在一起,心却清明无比,霎时间明白了一切! 玄背对着我,全身颤抖着犹如萧瑟风中飘零的秋叶! 深谷幽风阵阵吹过,却吹不去两人悲切的痛。两年多的分离,谁的伤痛都不曾少过一分!空谷之上,几只苍鹰盘旋而过,见证着这可笑的世间变迁! “为什么发抖?”我伸出双臂从玄的身后紧紧抱住他。用自己已经平顺的心跳安慰着他的颤栗。 过了很久,他的抖动才缓解下来,握住我的手,转过身,将我轻揽入怀。 “然。”从他的口中,清清楚楚地唤出了我的名字。 这一声,我等了太久太久!这一声,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去换取! 我静静地倾听着他的心跳,倾听着玄生命的鲜活! “谢谢你仍然活着!蓝若玄!”闭上眼,我喃喃地诉说着。 拥着我的手臂猛然缩紧,恨不得要将我揉碎到他的身子里! “玄,再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可怕了!真的!即便你是一个鬼魂,我也不想再失去了!”倚在他温暖的臂弯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消融。消融在云朵里,消融在微风中,消融在岩石上,消融在天地间,消融在日月旁,消融在相逢时,消融在玄的魂魄内…… 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我不知道。 只是再一次睁开双眼,自己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皇家猎场的木屋。紧张地搜寻着玄的身影,安心地看到了蜷伏在床榻旁的他。左手怎么没有知觉了?诧异地想要动一动左手的指头,这才发觉大概是因为长时间与玄紧紧相握的缘故,手指已经麻木了!望着十指紧紧相扣的纠缠,我会心一笑,伸出右手想要掰开不太灵光的手指。 玄立刻被惊醒了,赶忙抬起头,从黑色斗篷的帽子中关切地注视着我。 “你昏倒了!”玄无限爱怜地伸出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 我发烧了吗?没什么感觉呢!看看玄仍然隐藏于帽子下的脸,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让他坦然地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永远过着y霾的生活! 可是,现在不能着急的,要让玄勇敢地除去遮蔽,必须先让他接受现在的自己。因为,每个人的心魔都是他自己。眼下,还不是时候。 两人的目光正痴迷地交织在一起时,不合时宜地进来了两个人:薛神医与武皇。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已经醒了,武皇尴尬地咳了两声。倒还是薛神医百无禁忌,冲着我走了过来,“年轻人,冲动起来都不要命了!才刚从鬼门关里溜了一圈,又拼命地折腾身子,再有一次今天这样的状况,我可不管你们了!”说完,又递过来几个药丸,命我快些吃下去。薛神医紧盯着我吃完了药,严肃、苍老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 “不要再让她下床了,她必须静卧至少一个月的时间,知道吗?”得到玄肯定的答复后,薛神医转身离开了木屋。 “还是然儿有办法,终于迫得玄肯出来见你了!”一旁的武皇欣慰地对我们俩说道。 “皇上怎么能骗我这么久?”我冷冷地望着面带微笑的他问道。 第108节:第三十章 影子武士(4) “哎,这两年多来,朕不知道因为这事跟玄争执过多少回了,每次他都用死亡威胁朕,说要是朕跟你说他还活着的话就让自己彻底消失!还说自己反正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干脆变成个真正的鬼算了!”武皇表情无奈地说着。 “他是当局者迷。难道你就不能旁观者清吗?糊涂蛋皇帝!”我不依不饶地数落着。 “然,不能这样对皇上说话!”玄赶忙拉着我的手,劝阻着。 “让她说吧,她讲得倒也没错!”武皇长叹一口气,用疼惜的眼神望着我,“因为你的自卑,朕的糊涂,然儿这两年多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一时间,我跟玄都陷入了悲伤记忆的回忆中。 “看来,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朕了。”武皇无奈地笑笑,接着说道,“朕已经出宫好多天了,不能再待下去了。玄,你就好好地守着然儿吧,组织的事暂时不要管了。然儿,朕一回宫就会宣布蓝妃的逝世,并安排‘她’择吉日下葬。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蓝汀儿这个人,只有你,卓然。”恩赐般地宣布完以后,武皇转身离去了。 他刚一离开,我便拉着玄的手,示意让他也到床上躺着。 舒服地在他的臂弯里寻了个地方,欢欢喜喜地窝进去,试探着问道:“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话刚一出口,玄原本放松的身体蓦然紧张了起来。 “不愿说吗?那就不说好了,当我没问过。”环住他的身子,我赶忙对他说着。不能急,等玄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 满足地晃了晃头,昏沉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玄生硬地说:“那天,我跟李大人一起跌落悬崖,之所以没有被摔死,是因为我是趴在李大人的尸体上跌入谷底的。可那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我震晕了。过了很久,我突然感到右脸一震强烈的剧痛,迅速地醒了过来!”玄的声音越来越抖。 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担心玄不肯再说下去,我强抑着想要抚摸玄的冲动,佯装已经睡着的样子。 “我的眼前居然是一匹正在啃噬自己的野狼!右脸的剧痛竟是因为被那个畜生硬生生地撕裂开,脸的一部分已经进了它的血盆大口!”说到这儿,玄浑身战栗,吼叫着喊道,“我一掌把它击了个粉碎!把它打成了r泥!” 我想象着那个场景,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上来。 “我望着那不复存在的畜生,心里泛起了要命的恐惧!这感觉,自从我十七岁第一次杀人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于是,我发疯般地奔跑,找到了薛神医,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的伤痛很快就消除了!可是,我的脸也就此毁了!”玄恐惧地说道,“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有人看到我时的样子!那天,一个常常给薛神医送草药的山农来了,薛神医恰好不在,他直接闯了进来,看见我以后,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抱头离去!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薛神医从不让我照镜子,找了个水桶,看到自己的鬼样子以后,我一把火烧了那座房子!从那天起,我发誓:绝不再让任何一个人看到我的样子!尤其是你!然!我不能!不能!不能!不能!我不能……” 玄的手心直冒冷汗!这回忆对他是怎样的痛苦?曾经的天之骄子!曾经的自信张扬!曾经的风华绝代!曾经的意气风发!一夕之间,从一个神成为了一个鬼!任是再坚强的人也终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泪,从我紧闭的眼眸中悄然滑落。 心,却安静下来! 一个月的静养,我和玄就在这个充满平静、温馨的小木屋里幸福地度过了。 武皇走后,所有的随从都离开了,包括靖宇和穆朗。只有薛神医担心我的身子,仍然留了下来。这薛神医可真是担得起一个“神”字!每天一到点,他就会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脸严肃地把药递给我,然后再给我把把脉。除此之外,我从没有见过他一次,吃饭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小木屋的其他房间也不见他的踪迹。为此,我曾经疑惑地问过玄,他却不以为意地说薛神医原本就是这样的,一般人想要找到他可是困难得很!当今世上也只有他能够准确地找到薛神医了。 武皇走后的第三天的清晨,我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嘶鸣声,是烈儿两口子来了!一定是武皇命人将它们送来的。入宫的那段日子,我不止一次地说起这两匹马对我的重要意义。 另外,在烈儿的脖子上,玄还找到了一卷皇榜,上面,清清楚楚地宣示着蓝妃去世的消息。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蓝汀儿这个人了。我,卓然,终于可以不再成为别人的替身,而是真真正正的我自己! 整天被玄勒令静养在床不准乱动的我,百无聊赖之下,亲手为玄设计了一套很炫的斗篷。将设计图别在烈儿的脖颈上,又画了一幅很蹩脚的老花镜草图。然后系上了一个钱袋,里面沉甸甸地装了些金子。跟烈儿说了一句老凤记、钱大娘几个字后,烈儿立刻飞奔了出去。一直跟它秤不离砣的炽儿这一次却没有再跟过去,因为,玄惊喜地发现,它竟然怀孕了!马儿怀孕一般要到五个多月大的时候才能看出来,此时炽儿与烈儿的孩子恐怕都有六个月大了!算一算,预产期应该就在今年的十二月份。得知这个令人欣喜的消息后,我不顾不得下床的禁令趁着玄一个不注意溜到了烈儿的身边使劲儿地拍打着它的背,“好小子!动作蛮迅速的嘛!”那烈儿兴奋地在我面前跳来跃去,忙不迭地围着它心爱的炽儿不停打转!我和玄依偎在小木屋前的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酸涩而又羡慕地望着这一对儿幸福的马儿。孩子,对我们来说是今生遥不可及的梦!但是,如果要让我拿与玄永远分离去交换一个孩子,我是不干的!现在的情形我们是充满了感激与满足的,生活,总不会让人全部如意的,不是吗? 进城的烈儿很快便回来了,脖子上挂着一个布条,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三天。 三天后,烈儿很顺利地把我为玄订制的斗篷取了回来。那样式,我是完全按照电影《指环王》里面,巫师甘道夫穿的那件硕大、粗粝的斗篷设计的。按照我的要求,钱大娘分别做了灰、蓝、白三件。既然玄不愿意去掉斗篷,那么就让他先从颜色开始,做一点改变吧! 为了让玄换下他原本的那件黑色斗篷,我可没少下工夫。最后实在是没辙,就学着《浪漫满屋》里的女主角那样给他表演了《三只熊》,终于,他大笑着,换上了我设计的灰色斗篷。看样子,这一招对从来没有看过韩剧的古代土老冒来说,还蛮灵的。 就这样,玄每天跟我形影不离,在这深谷之中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终日被巨大斗篷笼罩的他成为了我忠诚的影子武士。 “我该走了。”这天,薛神医亲自给我送了最后一次药后说道。 “您要走吗?”我有些不舍地问。 第109节:第三十一章 幸运三叶草 “薛神医如果说要走,那是一定要走的。”玄握着我的手,了然地望着薛神医说道。 薛神医也有些动情,用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地将我和玄的手握住,叮嘱着:“你们这两个孩子,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从今以后,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要分离了!” 伤感地送走薛神医后,我疑惑地问道:“你的伤势好了以后是怎么跟武皇联系上的?” “从我十八岁成为皇上的卫尉开始,我们就有一个固定的、特有的联络方式。这个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那武皇走之前,说组织的事你不用管了是什么意思?什么组织?” “你听说过有个左手剑派吗?” “啊!那个剑派就是你创立的?”我恍然大悟地说道。 “嗯!自从我失去右臂以后,就开始钻研左手用剑的方法,居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很适合用左手使剑,简直无师自通。于是,就开始寻找一些跟我一样适合用左手练剑的人组成了左手剑派。”说到他一手创立的左手剑派,玄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就是一群左撇子嘛!我撇撇嘴,问道:“你们主要就是为有钱有势的贵族提供保镖服务吗?” “那只是表面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做的。其实,我主要的工作是替皇上铲除一些不适宜在明处治罪的官吏或是找不到有力证据的叛国者。” “啊!那个陇西太守是你杀的?” “嗯,他犯有与匈奴勾结的死罪,可是隐藏得很好,很难抓到死证。” “还有那个京城的什么大人哪?是不是也是你杀的。”我赶忙追问道。 “嗯,他贪赃军饷,可是皇太后却一直力保他。” 这么说来,我的玄此刻的身份就是国家间谍组织的头头了!真酷呢!专门从事暗杀工作! “不过,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倚着玄如岩石般牢靠的臂膀,有些担心地说道。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组织的工作逐渐移交给手下有能力的人。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到天高海阔的地方共度一生好不好?” “嗯!”我狠狠地点点头,闭着眼,憧憬着我们美好的未来。 空谷的风醺然地吹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柔柔的,舒服极了! 很可惜,我跟玄两人在这儿的惬意生活很快便随着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宣告了结束。 第三十一章 幸运三叶草 清晨,不知名的小鸟叽喳喧闹着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的心涌起了一阵莫名的颤动,不安的情绪在体内蔓延,因为,身边空荡荡的,床榻上凹陷的地方冰凉冰凉的,看起来,玄已经出去很久了! 披上外衣向外寻觅而去,发现了我的影子武士正站在银杏树下跟一个身材高挑的人说着什么。 “玄。”我略显激动的呼声从口中溢出,飞奔着扑向他的怀抱! 此时山谷密林中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我的乱蓬卷发肆意地飘散在身后,眼眸漆黑闪亮,因为害怕而苍白的晶莹肌肤上凝结着雾气纠结形成的水珠,身上的外衣正是玄换下来的黑色巨大斗篷,由于身高差异的缘故,我整个人被笼罩在其中显得怪异、空灵,小巧、白洁的脚匆忙之中忘了穿鞋,在黑色斗篷的边沿若隐若现,此刻如同林中调皮、神秘的精灵般穿梭于长满艾草的山谷中,奔向我灵魂最最渴望的那个人! 玄温暖、雄性的气息迅速温暖了我,浅浅的、如同宇宙气息一般弥散在我的周围。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从灰色斗篷的硕大帽子中,玄那斥责的、怜惜的目光准确地投注到我光l的脚上。只见他立刻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我的脚,依次轻轻为我吹去双足上面粘粘的草屑,“看,”玄不悦地指了指我的足尖上浮现的一颗殷红血珠,“皮肤这么娇贵,怎么能不穿鞋就跑出来呢?”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我呢?”我低着头望着他,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并没有要离开。”说完,将我背负在身上,转过身对那个身材高挑的人说,“方才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宸墨!”言闭,转过身,负着我向小木屋走去。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人。宸墨?就是曾在江南见过的那个宸墨!双胞胎剑客中的那个飒爽英姿的女剑客!没错,就是她,依旧高挑俊逸,依旧冷若冰霜。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眼眸中投注到我们身上的炽热、疯狂。 我趴伏在玄背上的身子突然一颤,这盛夏的山谷中仿若突然吹来y风一阵。 “怎么了?”玄察觉了我的颤抖,急忙追问道。 “她,很爱你吧?”想着她的痴望眼神,我迟疑着问道。 “或许。”玄静静地回答道,“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走进小木屋,将我放置床榻之上,认真地对着我的眼睛说道,“然,从来都只有你我两个人,只有我们两个人。自从我们相遇,到别离,再到从今往后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嗯?” “嗯!”我感动地望着玄,沉迷在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最动人的告白中。 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玄正色望着我,“宫里出事了。武皇没有派人通知我,想来是不想让我和你再受到任何打扰了。刚才,宸墨来找我,就是通知我,希望我能回去处理。然,我想,我必须回去!武皇对我,像父亲、像兄弟、像知己、像朋友,我不能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自私地过我们两个的幸福生活。不能!” “是,我们不能!”我了然地望着他,伸出手握住他的,“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 “太子起兵谋反了!” “什么?”我的脑中突然浮现起武皇想起太子时的慈爱表情,想起他对太子那满怀的期待和失望时的痛心。 “谋反已经被镇压了,全朝堂的大臣们都在力荐皇上将太子按律处死!那可是皇上的长子呀!”玄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哼!看来巴不得太子死的人大有人在!” 太子?这个人对我的一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然而我却对他知之甚少。谋反?有必要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武皇,那样一个在军中、朝中握有绝对势力的父王,太子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具有了宫的能力? “他为什么谋反?”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因为,薰贵妃想要做皇后!”玄苦笑着说道,“其实,武皇也是一个情种!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情感世界。如同他力排众议地重用我、提拔我,给我令朝中上下哗然一片的至高权利!如同他可以将一个歌姬一手拱上皇后的宝座!如同他会全心全意地爱上薰贵妃!武皇若是将心给了谁,他就会全然地付出!前一段时间,武皇为了打消薰贵妃的这个念头,利用你让薰贵妃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看来,大概没有起到什么正面的效果。那薰贵妃定是更加坚定了要自己当皇后,儿子做皇帝的决心了!太子为了母亲,会冲动地贸然谋反也在情理之中。全国上下谁不知道,太子非常孝顺皇后娘娘。” 第110节:第三十二章 往日浮现(1) 就这样,我与玄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随身的物品,和烈儿、炽儿一起离开了留下我们那么多美好回忆的小木屋。 山路两旁的景色旖旎,盛夏的灼热点燃了大山深处的全部热情。 偎在玄的怀中,不经意地看到了一处茂盛的、长满了三叶草的山坡。 “玄,你看!三叶草!”我兴奋地大喊着,从玄的怀里挣脱来来,奔跑到三叶草茂密的草丛中,趴下,翻滚,像一个无知的孩童那般快乐! “怎么像个小疯子一样?”玄大笑着,同样,趴下,翻滚,来到了我的身边。 烈儿、炽儿快乐地望着我们,别开脚步,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两个疯癫的“孩童”。 我们纠缠在一起翻滚着的身躯不太礼貌地吓走了原本采撷花蜜的蝴蝶、蜜蜂,它们不满地,萦萦绕绕地在我们的周围飞旋着,同时也见证着我们满心的快乐与幸福! “玄。”当不停翻滚的身躯终于停下时,我轻喘着,将有些微微抖动的手缓缓地伸进了俯视着我的玄那灰色斗篷的硕大帽子中,虔诚地、试探地抚摸着他的右脸! 玄的身子不可抑制地紧绷起来,对那右脸残缺的晦涩记忆使得他浑身如同一座僵硬的雕像! 仅仅是碰触还不够!我弓起身子,将空虚已久的唇瓣轻覆其上,深深浅浅地吻着玄的伤痛。渐渐的,玄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与此同时,原始的、深沉的欲望占领了我们渴望已久的躯体。 从一座雕像中苏醒过来的玄低喊一声,准确地找到了我的唇,啄过去,辗转反侧,唇齿纠缠。天!那是怎样的吻!我愿用生命去交换的一吻!寻觅了两年,走遍了万水千山,原来,期待的,就是这样夺人心魂的一吻!令天地失色的一吻! 我们喘息着,让彼此的气息深深地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清楚! 强忍着狂烈的心跳,我从草地上坐起身,像是完成某种神圣仪式一般缓缓地去除着身上的衣物。罩衫、内衣、衬裤、鞋袜……一直到轻绾卷发的银质发簪和颈中的那对黑白扳指。面朝着玄,我如同丹麦海边的那个美人鱼铜像一般跪坐着,仰视着面前的影子武士。 我,将自己全部呈现在了玄的面前,所有的,一切,身体,灵魂,全部献给他! 灰色斗篷中的玄用他那痴迷、惊叹的目光将我仔仔细细地探寻着、查阅着,仿佛要将我眼下的模样永远镌刻在心的深处一般。他,要将我在这个盛夏的午后所呈现的绝美永永远远、永永远远地铭记下来。 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来到我的身边,再一次,用滚烫的唇,在我微凉的赤l上亲吻着。每一寸、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微之处他都没有放过,也不愿放过。他是那么的认真、聚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珍贵的美丽!玄的唇所到之处,身体的全部渴望与求索迅速被点燃,席卷了渐失理智的我。 慌乱的双手在玄的身上撕扯着,迫切地想要让他跟我一样,l裎相对。终于,同样清澄的身子穿越了空气的阻隔,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迫人的热浪席卷了两人,粗喘的气息响彻天际。 “然,然。”玄颤抖地呼唤着我,仿佛在询问我是不是准备好了!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肯定的答复之后,玄不再迟疑,不再隐忍!那一瞬,我仿佛接近了天堂、接近了神灵,碰触了生命的本真! 巨大的灰色斗篷遮蔽了令人脸红心跳的爱欲纠缠,茂盛的三叶草山坡上,相爱的人正在攫取着令彼此灵魂升腾的能量! 第三十二章 往日浮现 当一切归于平静,我就像是一只被喂饱的慵懒猫咪,蜷缩在玄的怀中心满意足地俯瞰着山下的绚丽美景。 “玄。”低沉地唤了一声。 “嗯?” “太子的事情解决以后,我们离开京城,离开所有认识我们的人,再也不管这世间的一切喧闹好不好?” “嗯。”玄定定地回答道。 当我们骑着马儿准备离开这个夕阳照s的三叶草山坡时,炽儿嘴边的几片草屑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四叶草!居然是一片长着四个叶片的四叶草!是传说中会带来幸运的四叶草! 激动地将衣角撕扯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在其中。偎在玄的怀里,我目视着山下隐约可见的京城。 在那里,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什么? 终于走出深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昏暗下来。 玄不急不忙地带着我来到了一个京郊很不起眼的驿站,他一到这里,驿站的人立刻一言不发地牵过了烈儿、炽儿,将一辆舒适、简单的马车车厢挂在了它们的身上。 于是,在这个月色皎洁的夜晚,我与玄乘着马车进入了已经一片寂静的京城。 马车听了下来,我掀起帘子抬头一看:小六石墨坊。 这不是两年多以前,我拜托石坎替我磨制老花镜的那个石墨坊吗?难道,这里就是左手剑派的大本营?! 果然,玄拉着我跃下了马车,轻轻地扣了几下门环后,里面不急不徐地走出了一个人。 “墨。”他一见玄,立刻恭敬地低头喊了一声。 墨?他是在叫玄吗? 只见玄用低沉的、威严的声音回答了一声:“通知所有的人到大堂之上集合。”说完,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墨坊。 没有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六石墨坊里面竟是机关重重,别有d天。穿过一个个水影重重的作坊,眼看就没有路了,却又一个转折,显出了一个巨大、深幽的庭院。庭院之中,许多已进入梦乡的信鸽被我们的脚步声惊扰,纷纷抬起头望着我们,同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到来。 终于,玄的脚步在一间看起来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前停驻下来。推开门,厚重的声音清楚地显示那门是用石头做成的,沉甸甸的。 循着窗口投s过来的月光,房间的布局清楚地显露出来。这里,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床榻和一张石桌。玄,这些年,究竟在过着怎样的苦行僧般的生活?每个夜晚,他都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入睡的?我望着满室的苍凉、孤寂,心中一窒,不自禁地收紧了与玄相握的手。 “我很好,”玄揽紧我,了然地说道,“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彼此的心才是最温暖、幸福的房子。” 是啊,只要爱着的人心中有你,那么你就不是孤独的、寂寞的,不论住在苍凉的陋室,还是住在辉煌的宫殿,心,永远都不会流浪、飘悬。 “今天一定累坏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来。”将我安置在床榻上,玄匆忙走了出去。 而我,这些天第一次没有玄的陪伴,入睡,显得艰难而遥远。 清晨,一只调皮的信鸽在窗台之上“咕噜、咕噜”地叫唤着,将我唤醒。 抬头一看,玄早已醒了,就在我的头顶,嘴畔含笑地望着我。 第111节:第三十二章 往日浮现(2) 他,竟没有任何遮蔽地将自己呈现在我的面前。残缺的右脸依然凄厉、惊悚,却再也不能在我的眼中激起一丝波澜。 “嗨!”在他热情的视下,我不由得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嗨?”玄好奇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不属于两千年前的见面语,而后,用低沉的、魅惑的、诱人的、磁性的嗓音在我的耳畔呢喃着,“嗨,嗨。”他的眸光暗沉、深幽,闪烁着令人心旌激荡的邀请。 “有鸽子在看呢!”我无措地望着玄已经侵略到前胸的头颅,十指纠缠在他那泛着银灰、略微卷起的发际。 “就让它们看吧!”玄毫不在意地在我那精致、饱满的胸前咕哝着,霎时将我的理智击溃得无影无踪。 两情相悦的爱欲竟能让人如此沉醉、痴迷,深陷其中的人根本不愿有清醒的时候。 玄起床后跟我一起匆匆地吃了早餐便独自一人进了皇宫。 “随便走走吧,但是不要走到前面的作坊,那里是掩人耳目的地方。实在闷的话,你就敲敲床头的石砖,我交代过了,会有人来陪你的。”说完这些,玄便高高跃起,飞出了我的视线。今天,他换上了那件蓝色斗篷,看起来清新、自在,就像个飞翔的蓝鸟。 跟鸽子在一起玩了一个多时辰以后,我实在是无聊得发慌,便试着敲了敲床头的石砖。果然,不一会儿,从外面走来一个人。 哈,这人我认识,是子墨!在江南朝夕相处过很多天的子墨。 望着他,我好心情地说道:“好久不见了,子墨。” 他丝毫不显惊喜,依旧酷酷的样子,回道:“卓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虽然话语冷冰冰的,可是我仍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一丝热情。 装酷呀!我坏坏地问道:“子墨,看来你还没有把宸墨的心征服呢!”想起宸墨看向玄的沉迷目光,心中泛起一阵忧虑,那个女孩对玄的感情炽烈、疯狂,感觉不是很容易就能消退的。难道,真的只有我们两个吗?对别的人,我们可以视而不见、忽略他们的感受吗? “你怎么……”子墨没有说下去,只是惊讶地望着我。 怎么知道的吗?我笑笑,心想自己的这副身躯不过十九岁芳龄,可心却是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什么样的情感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那天在冢楼之上,眼见他望着宸墨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终于笑了,不再酷酷的,同样坏坏地问道:“不知道卓小姐想不想知道范冢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范冢?那个放逐旅程中唯一曾令我有过一丝摇摆的人!令我产生驻足停留念头的范冢!为了我毅然选择放手的范冢! “他怎么样了?”我急忙拽着子墨的手问道。 “范老板现在就住在野玫瑰夜总会,我也只是听说还没有见过他本人。卓小姐何不亲自去看看?!”野玫瑰夜总会?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去过那里了,没有了我,是谁在经营夜总会? 突然间,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漠北的、江南的、羌国的、蓝府的,那么多曾与我有过纠缠瓜葛的人,现在,都过得好吗? 下午,玄终于在我的等待中出现了。 “宫里情况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道。 “一切都在武皇的掌握之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轻易地借此时机杀死太子,没那么容易!”玄肃然说道。 “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被软禁在太子府,情绪还算是稳定。不过这件事要尽早处理,否则恐怕夜长梦多。” “那,他以后还能当太子吗?”我迟疑地问道。对太子,我其实没有任何想法,没有怨恨,没有恼怒,没有杀戮,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我所关心的,不过是待我和玄如亲生父亲般的武皇。太子对他的父王有着太多的怨恨和误解,这次起兵谋反更是误解中的误解。尽管他很爱薰,但还不至于真的会为了她废了皇后和太子。 玄一阵沉默。我知道,恐怕太子之位是难保住了。 “玄。”我轻轻地唤着。 “嗯?” “今晚,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野玫瑰?”我想了很久,觉得去见范冢还是应该告诉玄。 “好啊,听说听澜阁的范老板也来了。” 玄盯着我,眼睛亮汪汪的,一片清明。他都知道?是啊,怎么会不知道呢!子墨应该都跟他汇报过了吧。 “谢谢!”我衷心地感谢着玄的谅解。感谢他肯陪我去看看曾令我动摇、动心的冢。 冢,一年多不见了,你,好吗? 野玫瑰。 我们在夜总会最昏暗的时候,进入了三楼的华湘夫人包厢。玄一身蓝色斗篷,我一身浅白罩衫并用轻纱蒙着面。毕竟,我们两个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一进包厢中,我便坐立不安地四处巡视,想要找到范冢的踪影。见面以后呢,说些什么?没有想过,只是想要快点见到他。 “别急。”玄握住我的手安慰道,“他还没有来,少安毋躁。” 玄的话使我坐定下来,开始认真地看起了夜总会的表演。 乐扬出现了,只见他穿着宽大的罩袍,里面隐约可见紧绷的肌r线条。他,就那样微眯着眼,摇摆着,用那迷人的嗓音唱着我以前教过的一首歌——张国荣的《倩女幽魂》。那首歌的伴奏恰好都是中国的传统乐器:笛子、二胡、琵琶。他演绎起来,真的很传神,张国荣的妖魔气质、中性魅力、疯癫狂野,在他的身上再次重现。这,也是我当初指定要乐扬唱这首歌的原因。除了火,其他人是无法演绎出这种感觉的。 只见乐扬唱着唱着,忽地褪去了松散的上衣,台下群情激动的女客人们纷纷尖叫着,将手中的花朵抛向乐扬。乐扬卖力地舞动着,一滴滴汗珠顺着性感的胸脯流淌着,激起了这些疯癫的女人们更加狂热的呐喊。 我望着台上激情四s的乐扬,思绪又飘回到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情景。那时的他,干净、纯真,是一个没有欲念的大男孩。可现在…… 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或多或少、或强或弱都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堆积、沉淀下来就是活在当下的自己。 乐扬,遇见我,究竟是幸与不幸,全在你的手中。我留下了什么在你的身上,要靠你自己去想明白了。 “那天在太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出神地喃喃自语道。 “想知道吗?”玄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哑然地望着他,问道:“你?知道?” “嗯,”玄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天,太子让乐扬和秦钟一块儿,侍寝了。” 一块儿侍寝?天!怪不得心高气傲的秦钟会自杀!怪不得! 再看看乐扬,怪不得,他现在对自己这么不爱 第 23 部分 欲望文 第 24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2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嗯,”玄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天,太子让乐扬和秦钟一块儿,侍寝了。” 一块儿侍寝?天!怪不得心高气傲的秦钟会自杀!怪不得! 再看看乐扬,怪不得,他现在对自己这么不爱惜,随意跟客人出场,过夜! 第112节:第三十二章 往日浮现(3) 心中突然浮起一阵冲动,想要冲到乐扬的面前大声地告诉他那没什么!干脆就当作被狗咬了一口好了!正想着,大门口一阵喧闹,只听得一个人扬声喊道—— “江南听澜阁阁主范冢范大老板大驾光临野玫瑰夜总会!”昏暗的舞台立刻点亮了许多,从门口光鲜地进来了几个人。 这不像是冢的作派呀?我努力地望着趾高气扬走在前面的那个“范大老板”—— 一身暗灰色服饰,身材娇小、挺拔,一头乌发紧紧地扎在头顶,上面别了一个黑玉做的发饰,手中摇摇晃晃地拎了一个折扇,眼眉俊俏、流转,这个人看起来,很江南,很潇洒,很倜傥,很风流。但是,他却根本不是范冢! 严格说,他,根本不是男人。她,是如烟!深爱着范冢的如烟!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假扮范冢?范冢呢?真正的冢去哪儿了? 再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人,喝!竟然是寂周泓!只见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如烟的后面,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里充满了关心与爱怜! 究竟怎么了?我离开江南后,范冢出什么事了吗? 望着他们顺阶而上的步伐,我恨不得马上走到如烟的面前问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如烟高昂着头颅,接受着所有人对她的谦卑,她微笑应对着,仿佛自己就是范冢一般。身后的寂周泓一身花红柳绿的服饰,温顺地跟在如烟的身后。 “再等等。”玄拉住我的手安抚着冲动的情绪。 我冷眼望着他们来到三楼,进入了我们隔壁的包厢之中。 待他们在包厢之内坐定后,我再也按捺不住径直冲了进去! 坐在其中的寂周泓和“范冢”被蒙着面纱的我吓得一愣,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我不发一言,伸出手把棉纱摘去,紧紧地盯着如烟的眼睛。只见她朦胧而又闪烁的双眼直瞪着我,其中,没有一丝相识的情绪。仿佛,她从来没有见过我一般。 倒是一旁的寂周泓看见我的真面目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终于又见到你了!卓然!” “这人是谁?”如烟指着我向寂周泓问道,“你认识她吗?如烟?” 如烟?寂周泓是如烟?这是什么意思?她精神错乱了吗? “不认识,她看错人了。”寂周泓对着如烟说完,小声地对我说,“晚上你到我的房间找我,到时候再详谈。”说完,便大声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请回吧!” 我被眼前的一切迷惑了,只见寂周泓轻笑着偎进了如烟的怀抱,对着台上精彩的表演指手划脚地议论着,时不时地,两人的唇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情意绵绵。如烟抬起手轻佻地爱抚着寂周泓的尖翘下巴,眼神中充满了溺爱与占有。 我呆立原地,直到玄来到身边,带走了手足无措的我。冢,我离开以后,听澜阁究竟发生了什么?如烟怎么了?你,又在哪里? 我,是一个人来到寂周泓住着的房间的。玄,被我赶了回去。因为,想要自己一个人了解范冢的情况,这可能是我唯一能给予他的隐秘空间了。 寂周泓的客房,如同是女人的房间一般,华丽、馨香,到处悬挂着色彩艳丽的丝帘。 “进来吧。”寂周泓的声音在这个繁华褪尽、寂静安宁的夜里蓦然响起。那声音伤感、悲切,饱含着无奈与哀伤的情绪。 穿过几片丝织的金色垂帘,寂周泓一身朴素的湛蓝色麻质外衣,安静地坐在桌旁浅酌着今年寂氏最新的龙井。 见我走了来,寂周泓扬起茶杯,似笑非笑地对着我说道:“今年的贡品,要不要尝尝?” 我走到他的面前,坐下,端起桌上一杯沏好的茶一饮而尽,而后直奔主题问道:“范冢呢?” 寂周泓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远方,缓声道:“冢兄,你究竟在哪儿呢?我也很想知道呢!”说完转过头来望着我,“当初既然选择了离开,现在为什么还要牵挂呢?既然如此牵挂,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他究竟怎么了?”我有些着急地问道。 “自从你离开听澜阁后,冢兄就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无精打采。对听澜阁的生意他也不大管了,全权交给了如烟。即便对经营一窍不通,如烟还是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听澜阁的经营上,投入到对冢无微不至的照顾中。”寂周泓眼含心疼地说道,“她那样的一个女子,是凭着怎样的信念在支撑着听澜阁庞大的生意?白天,忙里忙外应对各种经营上的问题,晚上,还要照顾整天只知道望着那个破铃铛发呆的范冢!尽管我看不过眼,可她仍是幸福、快乐的,只要范冢还在她的身边!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还是在你走后一个月不复存在了!”寂周泓顿了顿,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冢,不见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没有留下一丝音讯!也没有带走任何一件东西,除了那个布衣铃!除了那个布衣铃!多少年辛辛苦苦打拼换来的听澜阁,不要了。为了他可以付出所有的如烟,不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不要了。只带走了布衣铃!你留给他的那个布衣铃!” “我、我……”泪水强抑着不至夺眶而出,口中却早已泣不成声了。 “从那以后,如烟开始变得异常,她开始以为自己就是范冢。穿衣、举止、说话、走路,都在模仿着冢的习惯。我、我是真的打从心底里疼惜她、怜爱她,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她!”寂周泓苦笑着摇着头,“可是,她却从此把我认作了她自己!因为,在如烟的心目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范冢能够真正爱上如烟!我们每天朝夕相伴,她是范冢,我是如烟。我并不难过!如果这是如烟唯一能够接受我的方式,那么,我甘之如饴!今天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如烟听说卓然在京城。她口口声声地要来找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根本不认识你了!或许,她心里很明白范冢爱的是卓然,所以才会来找你。可是在她自己的潜意识里,却是不希望范冢继续爱着卓然的。也罢,如果她一辈子都不会清醒,我就做她一辈子的如烟。只要她是幸福的就好。”泓的脸上,显出了一丝自欺欺人的嘲色。仿佛在感叹世间一切的荒唐、悲凉。 怎么回的小六石墨坊,我不记得了。 只知道玄看到我时,惊呼着捧起了已磨破的指尖,原来,一路上我不知不觉地用手划着墙,竟把手指磨破了而不自知。 推开了玄的宽阔胸膛,我呢喃着:“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什么都不能!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说完,紧扣着刺痛的手指,蜷缩在床榻上,任凭愧疚的泪水流淌。 玄,不做一声,默默地走开了。 第113节:第三十三章 安魂曲(1) 第三十三章 安魂曲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清晨来临了。 我摇晃着,迎着仲夏的清晨阳光缓缓地推开了沉重的石门。随着沉重的大门开启,刺目的光线照s进来,洒进了满室的明亮。我微眯着有些不适的双眼,隐约中感觉到门口站立的人影。 是玄! 身穿蓝色斗篷的玄! 守护在门口如同一座神像的玄! 伸出手,从身后拥住他,清楚地感觉到他左手传来的一阵冰凉。 “你昨晚一直站在这里吗?”我转过去,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仔细地暖着。 玄从帽子中s出了暖暖的、心痛的目光将我紧紧地包裹住,而后小心翼翼地吻住了我。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好像稍一用力我就会碎裂一般。 “我说过,以后要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玄在我的耳畔温柔而坚定地说着。 “玄……”我想说的话很多很多:谢谢你允许我的心有片刻的飘离,谢谢你允许我独自想冢一个晚上,谢谢你这样坚守着对我的承诺!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对玄的这份用心,仿佛怎样的言语都是一种亵渎!他就像一个无边的深海,包容着我的所有,溶解着我的所有,承载着我的所有。 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光线投s在我们的身上,转瞬朝向四面八方折s了出去,一时间幻化成为了朝阳中的永恒雕像! “墨!”一个与灼热阳光格格不入的冷凝声音传了过来,将深情凝视的两个人带入了现实。 是宸墨!只见她那比北极还要寒冷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我,仿佛要凭借着眼神的冷彻将我冰冻一般。 在我还没来得及打出第一个寒颤前,宸墨直视着玄说道:“昨晚,太子出事了。” “什么?”我和玄不约而同地叫出声,面面相觑。 “然,你留在这儿,我去看看!”话音刚落,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高墙外了。只留下了冷若冰霜的宸墨和担心武皇的我。 不打算继续像个小丑一般让她看下去了,我转过身,想要回到房间。 “你不配跟他在一起!”宸墨冷冰冰地在我身后说道。 不想理会她,我接着向房间走去。 被忽视的人显然恼怒非常,迅速地闪到了我的面前,高高地抬起手,朝着我挥舞过来! 要打我吗?我直直地盯着快速降落的手掌,忘记了应该闪躲的。 “住手!”出面阻止她的是宸墨那双胞胎兄弟——云墨。只见他冷静地说道,“你疯了吗?动了她,墨会饶了你吗?违逆他的命令是什么样的下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是的!我疯了我疯了!云墨,你帮我!你帮我杀了她!杀了她!墨是我的!是我的!在她没有出现以前,墨一直对我很好的!一直对我很好的!”宸墨不依地望着云墨喊道。 “你清醒一点吧!”云墨狠狠地摇着宸墨喊道,“墨对你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同!从来没有!所有的弟兄们在他的眼中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也一样!” “不,不!”宸墨摇着头,癫狂地望着云墨,“他对我是不一样的!他为了我,甚至可以破坏左手剑派的规矩,特别允许我们两个共同完成一个任务!这样,还不算是优待吗?难道,他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特别的感情吗?” “没有!一丝也没有!”是子墨,只见他眼含哀伤地望着宸墨说道,“墨跟我说过,为了不使你们两个对立的时候对彼此手下留情,致使任务失败,败坏了左手剑派的声誉。这才特许你们兄妹两个一同完成任务的。墨对你,是从来没有过半点私心的!” “不,你胡说!你们都是胡说的!”宸墨痛苦地捂着耳朵,转身飞速地跑了出去。 子墨见状,快速地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云墨望着我,犹豫地说道:“刚才的事情……” “你放心,我会当作没有发生过!绝不会跟玄,呃,跟墨说一个字的!”说完,走进了我的石头房子,孤寂地等待着玄的消息。 玄,等了好久也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穆朗才急匆匆地来找我,说是玄要他来接我入宫的,宫里出了大事,他脱不开身! 出了什么事?我看着穆朗一身素服,心中浮起不妙的感觉!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再次入宫,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像一个幽灵一般潜入宫中! 倒也符合我现在的身份!我已经是个鬼了!不是吗? 景央宫。 到处是一片肃穆的凄清。 往日到处可见的宫女、太监们此刻一个也看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武皇特意赶走的。 这里,依旧是金碧辉煌,只是在辉煌中透露这一丝衰败的气息。 走入宫殿之中,满室的素缟扑面而来。层层叠叠的白色垂纱在空中飞舞着,泣诉着主人的不幸! 不是说太子出事了吗?怎么连皇后的寝宫之中也……我急切地往里走着,心中却升起了一丝胆怯。我,不想看到事情的真相,不想再看到不幸的事情发生! 终于,我看到了似乎是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的武皇。如果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的话,那么此刻,他变成了一个道道地地的、垂暮的老人。两鬓的乌发发端已悄然爬上了丝丝银发。头上的发髻松松散散地扎着,许多头发垂散下来,像这满室的素缟一般摇晃着、飘荡着。总是显得孔武有力的双臂,此刻颓然地抱着苍白、冰冷的皇后。眼神中空d、游离,没有焦点地凝视着远方。巍巍抖动的嘴唇低声吟唱着陌生的曲调,想来是武皇当年跟皇后定情的时候唱过的歌吧。 皇后娘娘依然穿着一身刺目的红,那整座后宫只有她才能衬托得出的大红!眉目依旧、风采依旧,只是原本应该红润的唇此刻苍白、冰冷。脖颈中,缠缠绕绕的白色丝帛昭示着她自缢而死的事实。 黑暗中默默陪伴着武皇的玄发现了我,走了过来,比划着。 什么?太子被人杀死了?皇后绝望之中选择了自杀? 我了然了一切,紧握着玄的手望着全然陌生的武皇。 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知道我们像雕像一般伫立在这空荡的宫殿,守候着令人惋惜的灵魂!她,昨晚来过吗?如果来过,会不会原谅武皇,原谅这个感情丰沛的帝王! 天亮的时候,玄走了过去,试图将皇后的尸体接过来,可是却遭到了武皇狂怒的拒绝。他诡异地抱着那具尸体,不肯任何人去碰触、亵渎。 “请恕臣犯上了!”玄的话音刚落,便伸出手在武皇的后脑处击了一掌,随即接过了他紧紧揽在怀里的皇后。 “穆朗!”玄高声唤着。 穆朗推门而入,按照玄的指示将武皇背在身上,离开了景央宫。 七天后,皇后娘娘终于能入土为安了! 葬礼上。薰贵妃紧紧抱着澈儿,哭得痛彻心肺,仿佛死去的是她自己一般。倒是澈儿,这个可爱的、什么都不懂得孩子,无措地替妈妈抹着眼泪,小脸上一副悲痛的表情。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第114节:第三十三章 安魂曲(2) 薰,她当然要痛哭流涕了!因为,她那宝贝弟弟此刻已经被押入了大牢之中! 我说过,除非武皇他自己不想知道,否则天下之事休想有什么事瞒得过他的。尤其是这种假冒圣旨,骗太子喝下毒酒的伎俩! 大概最令武皇痛心的,是太子在临死前对父王的怨恨吧!他恐怕是做鬼也不愿原谅父亲的!而皇后,以为相依相伴了几十年的丈夫竟然对亲生的骨r下这样的狠手,怀着满腔的怨恨自缢身亡。武皇最亲的人,死后都对他充满了怨恨!这,让他怎么不恨! 伊能忍,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忍呢! 我和玄藏于大殿之上,悲切地望着苍老颓然的武皇,待我们如同亲生父亲般关爱的武皇! 编钟演奏的哀乐,震荡着,响彻天际!皇家,总是是非的根源,杀戮的起源,这个最辉煌、最强大的宫殿,仍然不能拒绝生命的消亡! 太子与皇后隆重下葬以后,武皇并没有立刻处置伊能忍。 他,陷入了疾病的困扰。武皇是一个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皇帝,年轻的时候为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也正是因此,他才拥有了在军中绝对的威信和控制权。但是,年轻时的体力透支也为此时的衰弱埋下了伏笔。武皇,经过皇后事件的刺激,身体各方面都呈现出病来如山倒的征兆。尽管如此,最令他感到痛苦的却是每晚不能入睡的痛苦!自从皇后自缢,他便陷入了痛苦的失眠之中,满朝上下,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减缓武皇的痛苦。 上午,已经虚弱很多的武皇来到了小六石墨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要求我给他吹奏《碧海潮升曲》。 一曲终了,他直直地望着我,“然儿,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睡着吗?有吗?” 我看了玄一眼,犹疑着说道:“有个曲子,应该可以安抚陛下的情绪。”那是著名的莫扎特《安魂曲》,是让人聆听之后直达天际的乐曲。 “是吗?”武皇狂喜地望着我,看来,精神上的折磨已经严重伤害到这个曾经强大、坚毅的帝王了。 “给我几天时间,我需要准备。”对着武皇笑笑,我承诺着说道。 武皇走了。 “然,你有把握吗?”玄拥着我,下巴低着我的额头问道。 “可以试试,反正眼下你们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玄一阵沉默,默许了我的想法。 入夜。 蜷伏在玄怀中的我,突然被一阵莫名的悲伤笼罩,哭泣着从睡梦中惊醒。 “然,然。怎么了?嗯?”玄光l的身子紧紧地包裹着我,安抚着我受惊的情绪。 “我、我梦到自己再也找不到你了!再也找不到你了!”我哭喊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那般哭喊着。 “不哭,不哭了!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玄亲吻着我,爱抚着我,用身体传达着他就在我身边的信号。 于是,我们又一次迷失在彼此的欲望中,仿佛只有通过这最原始、最单纯的本能,才不会失去对方。我,紧闭着双眼,承受着玄汹涌的冲击。黑暗中,喘息声赶走了窥视的月光。两个人在无边的黑暗里纠缠着。 当我再次出现在野玫瑰夜总会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除了风。 现在的夜总会,经营权已经掌握在了风的手中。这个不曾沾染一丝红尘的男子,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成长、蜕变为了精明的商人。 风默默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了然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怎么可能轻易地死去呢?” 花、雪、月、酒团团围住了我,纷纷表达着心中的担忧之情。而火——乐扬,却退缩在角落里,不肯让担忧泄露分毫!我叹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将他抱入怀中。 “乐扬,你仍然是那个清澈的乐扬,不论发生过什么,你仍然是火。纯粹的、飞扬的火!”太子已经死去,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总归是过去了。 乐扬被我拥住的身体由僵硬到松懈,终于放下了压在他身上的、令他喘不过气的y霾! 松开手,乐扬看向我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澄无比。 “风,我决定了,要跟曲老板一块儿回江南,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乐扬轻快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响起。 “很遗憾呢,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风笑着说道。 “先别急,眼下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我急忙说道。 “什么?” 景央宫。 最近,这里成为了武皇休憩的寝宫。所有的御医、大臣们都来相劝,可是谁也无法改变武皇的决定。他,执意住在这个温暖不再,肃杀、冰冷的宫殿之中。 进入了宫殿之中,我看到了卧于床榻之上,无精打采的武皇。 “陛下。”小心地问了一声。 “然儿呀,快来,快来。”武皇苍老的声音穿越幽暗,响了起来。 “卓然已经准备好了《安魂曲》的演出。” “是吗?”武皇挣扎着坐起身,对着我慈爱一笑,“那就开始吧?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看到皇后和太子的鬼魂在眼前飘荡了!” 于是,我带着风、花、雪、月、酒、火六名主唱以及优秀的宫廷乐师,在两千年前的中国皇宫演奏了莫扎特的《安魂曲》。 雄伟的合唱和独唱浑厚的响彻与苍穹间,如泣如诉地哀诉着对于死的悲哀、人类苦难的无底深渊的感触,以及对人类永恒爱情的奇妙力量的希望。莫扎特,天才般地d察到了人的心灵的秘密! 乐曲的结尾,明朗、欢快的空心和弦表明了作品的主题:莫扎特这位绝不愿意在朋友面前垂头丧气的音乐家是带着欢乐的心情结束了他那倍感艰辛的一生的。 一曲终了,武皇面色静谧、安详,唇边,泛着不再执念的了然微笑。看起来,已经进入了安稳的梦乡。我摸了摸他平静的心跳,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儿大石。 清晨。 我与玄紧抵着额头,沉睡在下山以来的第一个平静安详的梦中。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好梦。 “墨。”那是子墨的急促声音。 “嗯,什么事?”玄穿上外衣,走了出去。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 什么?我蓦然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武皇,在他终于得以安睡的夜里安详地死去了。 没有一丝伤痛,没有一丝悲哀。他在沉睡中逝去,不知不觉,离开了所有爱他的、恨他的人。 我和玄站在宫殿的角落里,无限哀伤地望着满地悲戚的皇室成员。贵妃、妃、美人、夫人,王子、公主,老的少的,悲的泣的,跪了满地。而安静地躺在床踏上的武皇,面色惨白而含笑,仿佛在戏谑着满室的荒唐。 他们,有多少是真心地在哀痛,哭嚎的声音很大,干涸的眼角却挤不出半点湿润;面朝着已经逝去的武皇,眼角却不时地投向丞相手中的遗诏。谁,会是下一任的皇帝?每个人的命运今后又将如何?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些,不论谁当皇帝,能够继续从前的奢华生活就好了。 第115节:第三十三章 安魂曲(3) 终于,丞相缓缓展开了手中的武皇遗诏。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用眼神看向任何一个人。但是,所有正在哀嚎的人全部整齐地闭上了嘴巴,倒是除了薰。 薰,她是真的真的在伤心! 原本姣好的容颜,此刻干燥、枯黄,泪水过多的冲刷使得皮肤干燥粗裂。原本光洁的额头,此刻悄然爬上了几条清楚分明的抬头纹。原本饱满的嘴唇,此刻变得狭长而苍白。原本明媚动人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顾盼不再。 她?应该伤心!必须伤心! 伊能忍此刻还被关在大牢之中,下场如何不得而知。 武皇对她的恩宠早已令许多人妒嫉不已,现在她没了依靠,孤儿寡母的在这后宫之中何去何从也不得而知。 然而,最重要的:她,难道不是同样深爱着武皇的吗? 那个仲夏的午后,葡萄藤下,她那凄怨绝望的眼神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没有爱,怎会有那样的目光刺s?没有爱,怎会导致她疯狂地索要过度的恩宠?没有爱,她又怎会在此刻失去爱?没有爱,她又怎会如此的憔悴、神伤? 薰,没有错,错只错在她和武皇的用情一样的深。 丞相环视一众皇室族人,轻咳一声,肃穆地念着武皇的遗诏—— “朕,自感身体日渐衰弱,或不久于人世。现将皇位传于朕的弟弟:淮南王。着令各部立刻准备传位事宜。国不可一日无君,应立刻传淮南王进京登基,不可延误!钦此。武皇三十年八月七日。” 丞相话音刚落,满地的皇亲国戚们顿时炸开了锅,也顾不上武皇的遗体仍在宫殿之内,纷纷向丞相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你们有胆敢质疑皇帝的决定,先来过我这老太婆的关!”是皇太后,只见她在宫女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她一出现,所有的人全部嘘声,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皇后已死,皇太后此时成了后宫之内最有权势的人,自然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了! “王丞相,还要劳烦你即刻着手新皇登基的事宜,不得延误。快去吧!”皇太后威严地命令道。 “是!臣告退!” 淮南王登基,看来已经是不可更改的决定了! “所有的人都出去。”皇太后冷眼望着一众傻眼的皇室成员说道,“薰贵妃和澈儿留下。” 薰紧拥着澈儿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仿佛有了不祥的预感。 当所有的人消失以后,皇太后转过身,朝着黑暗中的我们说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她知道?我们藏在大殿之上的事情这么隐蔽,怎么会被一个已经昏聩的老人发觉呢? “皇帝已经把你们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了。”皇太后慈爱地望着我们,激动地说道,“直到皇帝临死前,他才又变成了许多年前那个孝顺、可爱的孩子。他才敞开心扉对我说了这么些心里话!为什么?会这么晚?”她伸出如枯枝般的双臂,将我们两个紧紧地揽住,这才变身为一个老年丧子的,绝望的老妇人。 她的身后,薰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仿佛看到了可怕的幽灵! 小乔,她哪里来得那么狠毒的堕胎药?这深宫之内,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常备着轻易夺去尚未出生的孩子生命的药? 我毫无感情地望着她,突然间感到很可笑:她利用了小乔除去了夺去武皇“爱情”的我,小乔利用了她的药安抚了自己无望的心,而我利用了她们想要将我置于死地的狠毒与玄幸福地重逢。这个世界终究是按照既定的轨迹转动着,任谁,也休想占一点的便宜。 “薰贵妃。”皇太后收起了悲哀与伤感,重又威严地望着如瑟瑟秋风中飘零枯叶般的薰,“皇帝已经把对你今后的安置跟我交代过了,你仔细听着。” 薰恐惧地望着抽出又一个遗诏的皇太后,表情难以置信。 “伊能忍无罪释放,着令其即刻带薰贵妃重返东瀛故乡,终生不得踏上我国领土一步!皇子澈儿交由蓝若玄、卓然两人代为抚养,望能悉心照顾!钦此。武皇三十年八月七日。”刚一念完,皇太后便走上前抱过了澈儿,递到了我的手中! 天!我望着眼前不停哭喊的澈儿,顿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武皇,居然会这样安排薰接下来的人生!把澈儿带离她的身边,这怎么行呢? 我想要出声反对,却被皇太后有力的手握住了。只听她厉声道:“伊能薰,你的弟弟此刻应该已经在景薰宫等着你了,快快收拾了东西回国吧!” 薰不若我想象中的疯狂,反倒是安安静静地站立起来,再也没有望向澈儿一眼,决然地离开了! “娘,娘,娘亲!”怀中的澈儿挣扎着,伸出柔嫩的小手呼唤着他的母亲。 可是,薰还是离开了,仿佛没有听见过澈儿声声的呼唤! “皇太后。”我坚决地望着她,“武皇的遗诏,请恕卓然不能遵从。把澈儿从他母亲身边带走,这太残忍了!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玄也同样回绝道:“请皇太后下旨改了这道旨意吧!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即使抗旨!” 皇太后苦笑地望着我们,长叹一声说道:“你们以为这是皇帝在报复薰贵妃吗?错了,错了,他是那么爱薰,怎么会忍心让她受这样的折磨呢!只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死后,薰贵妃一定会遭到致命的报复,到时候,伊能薰都不能自保,又怎么保护年幼的澈儿呢?让她回东瀛,是想保全她的生命。把澈儿交给你们抚养,是想让他躲过皇室后人的迫害。澈儿是皇子,本来是绝不允许出国的。不得已,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你们,难道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吗?”皇太后苍老的目光中明确地向我们投注着恳请。 我和玄一边安慰着不停哭喊的澈儿,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更好的两全之策。 澈儿很快便哭累了,蜷缩在我的怀中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领,仿佛害怕再次被人丢弃一般。 我默默地望着玄,眼神里询问着:该怎么办呢? 突然,从景薰宫的方向传来了伊能忍绝望、凄厉的喊声:“姐姐!姐姐!” 不好!玄挺直身子,像箭一般地朝景薰宫方向s了过去。 “姨,姨?不要睡了!”澈儿清晰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着。稚嫩的小手跟一年前相比已经长大了很多,说话已经很清楚明白了,他,真的很聪明。 我睁开了??的眼,含笑望着身上裹着鹿皮的澈儿。这一年来,他每天跟着蓝若玄在山上狩猎、骑马,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一个健硕、勇敢的孩子。想起他刚刚跟我们回到皇家猎场的时候,每天都哭闹不停,夜晚里总是喊着“娘亲,娘亲”从梦中哭醒。 伊能薰,现在早已回国了吧? 伊能忍惨白着一张脸,怀拥着姐姐的骨灰告别时说过,他要把姐姐埋葬在最美丽、最绚烂的樱花树下,让她再不用看到世间的一切丑陋与不堪。 第116节:第三十四章 断肠与谁同倚(1) 薰,樱花很漂亮吧?跟你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生命一样绚烂而又短暂? 一年前,像幽灵般离去的薰选择了跟皇后一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令人扼腕的生命!何必呢?只要活着,生命就还会出现奇迹。想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我这般拥有一次转世重生的机会,拥有懂得生命不能重复之珍贵的感悟。 “姨还没有醒吗?”随后赶到的玄像一股阳光一般走了进来,笑着问道。 他穿着白色的巨大斗篷,像是一个远古的神跋蛭易呃础!  ?br / 一年时光过去了,他仍是不愿将自己的脸显露在阳光下。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叔叔!”澈儿噘着嘴跑到玄的面前紧紧地拥着他健硕的腿,不依道,“姨还不醒!她总是睡懒觉,天天都是这样!我都骑着小新跑了一上午了,姨还在床上赖着不肯起来!” 小新,是烈儿与炽儿的孩子,那是一匹结实的小公马,简直就是烈儿的翻版!澈儿,自然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小马的主人,并且给它起名叫小新。 “好,叔叔这就把姨喊醒。”说完,走到床畔前,对着我还有些迷糊的脸摇了摇头,准确地朝着唇瓣啄了过来。 “干吗?”我赶忙一手推开他,有些害羞地望着后面捂着嘴偷笑的澈儿喊道,“还没有漱口呢!你倒也不嫌臭!总是当着澈儿的面这样,不像话!” “哈哈哈哈。”玄纵声笑着,伸出手将我从被窝中抱了出来,他深情地凝望着我,柔声说道,“今天天气很好,我给你准备了新鲜的鹿奶和凉拌芦笋、蜜汁鹿r,哈,那蜜汁可是纯正的野蜂蜜呢!为了得到它,咱们的澈儿可是被野蜂追得满山跑呢!”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猛吞了一口口水,眼眸中投s出贪婪的目光,“澈儿的骑术现在这么好,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那个,早餐,哦不,中餐在哪儿?” 只见澈儿苦着一张脸说道:“叔叔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姨就知道吃好吃的东西,才不会管澈儿有没有被野蜂蜇到呢!” “走吧,澈儿,让我们先把这个大懒虫喂饱,然后再来想办法教育她吧。”说完,玄稳稳地抱着我来到了银杏树下的石案旁。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在八月的山谷中享用着温馨的食物。 远处,烈儿一家三口依偎着,啃噬着丰美的绿色草类植物。近处,小鸟、蝴蝶、蜜蜂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小动物们热闹地围着我们,萦萦绕绕、叽叽喳喳。 第三十四章 断肠与谁同倚 今天,山上可真是热闹极了。 先是风带着刘总管、丁当以及花、雪、月、酒来了。紧接着,乐扬跟曲老板居然也从江南赶回来看我。之后,玄左手剑派那些老手下也来了,包括宸墨,只见她眼眸中毫无波绪,看起来倒也平静。 更令我惊奇的,是已经登基的淮南王——寰,他也来了!一年前,寰正式登基,终于,在他完全放弃皇帝的梦想时,这个梦变为了现实。人世间的风云变幻总是这么不可预知,所以才会引得人为了得到心中所想而去拼尽力气争斗吧! 他的到来果然充满皇帝的派头,后面跟着仪仗队,卫兵队,甚至还有宫廷乐队。一路敲敲打打,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已经目瞪口呆的我的面前。 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上山了? 寰走到我的面前,含笑说道:“还好我心中有你。现在我那后宫之中风平浪静的,对每个后妃我都一视同仁。相信再不会重蹈先皇的覆辙了。” 寰虽然笑着,眼神中的落寞却还是轻易被我捕捉了去。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一样东西之后,又会对另一件东西念念不忘。他得到了王位,又怎会不在深宫之中怀念起让他牵挂、心痛的我呢? “不说这些了。”寰痴痴地望着我耳朵上的疤痕,艰难地深吸一口气,扭头对身边的人交代着,“开始布置喜房!” “是!”话音刚一落,许多捧着彩球、红帐的人从我身边鱼贯走进了小木屋。 布置喜房?我迟疑地望着身边的玄,只听他肯定地说道:“我还欠你一个充满了祝福的婚礼!” “是啊。”一个人手捧着婚服来到我的面前,是钱大娘!她也来了!“卓姑娘,你的婚服我已经做好了,还是按照三年前你设计的样式,看看还喜欢吗?” 我怔忡地望着眼前梦幻般的一切:所有的人都带着祝福的目光注视着我,他们,都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仿佛下凡赐福的精灵。无法描述的幸福感紧紧地包裹着我! 这一天,来得太艰难了!以至于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我却难以置信! 婚礼在寰的主持下温馨、有序地进行着。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终于成为了玄的新娘。我们的一生注定要在神的佑护下相依相伴,永不分离!我们的左手无名指上,分明戴着用草环编制的戒指。这是我要求的,在古希腊传说中,左手的无名指与心脏紧密相连,把象征承诺的戒指戴在上面,彼此的心就会永远只有对方! 礼成的那一瞬间,玄紧拥着我,深深地吻着,像是要献出他的灵魂! 我的心脏悸动着、狂跳着,甚至感到了一丝丝的痛楚! 与此同时,银杏树下,所有的人都惊呼出声! “宸墨!” “蓝若玄!” “卓小姐?” “你疯了!” “快住手!” …… 一时间,人影飞错,惊声四起。紧拥着我的玄双手渐渐松懈,无力地垂在了我的身旁。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我骇然看到了一炳无情的利剑从他的心脏处穿心而过!那手法狠辣、利落得令人恐惧,居然不见血y溢出! 玄的身后,站着的,是宸墨!是? 第 24 部分 欲望文 第 25 部分 爱的安魂曲 作者:肉书屋 第 2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玄的身后,站着的,是宸墨!是像个石雕一样无情、冰冷的宸墨!她,终于没能抵得过内心的心魔,终于还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 我呆愣地望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玄,已不见一丝气息的玄,面如死灰的玄,上一刻还要与我永不分离的玄!他,终究不属于我!他,终究来不及跟我说一声再见!他,终究还是留我一人孤零零地存于世上!他,终究不能负载我的生命与幸福!他,终究…… 不!我绝不原谅你!绝不! 我不会跑过去紧紧地拥抱你!不会在你已经失去意识的耳边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不会守着你的尸体度过漫长的余生!我不会! 我,终于还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 没有神!没有玄!没有天长地久!没有相依相伴! 我的生命过早地沉淀,什么都没能留下! 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渐渐远离了蜂拥、慌张、悲痛、无措的人群,渐渐远离了使我差一点就接近天堂的银杏树下! 澈儿,只有澈儿,他发现了我的远去,小脚急匆匆地向我奔来,哭泣着喊道:“姨,姨,姨,你要去哪儿?姨,姨!”他踉跄着,跌倒在了长满艾草的山谷里。 第117节:第三十四章 断肠与谁同倚(2) 我没有驻足,悄然远去! “姨,姨!”澈儿哭喊着,双手伸向我,“娘!娘亲!不要走!不要抛下澈儿不管了!娘亲!娘亲……”沙哑的声音渐渐消逝在我远去的脚步中,终于,寻不见了。 我,没有流泪! 我,必须远去!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断续玉鶩寒,伴我情怀如水。笛里三弄,眉心惊破,多少春情意。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断肠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这是李清照的《孤雁儿》。最早听到戴着厚重眼镜的中文教授神情悲戚地念诵这首词的时候,我正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偷吃零食。心想这老头子当着几百人的面r麻兮兮地悲悲戚戚,也不觉得矫情。现如今,当我变成了一只孤雁,独自一人飘零在没有希望的广袤大地上,这才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没个人堪寄!没个人堪寄!没个人堪寄! 从今以后,我的欢笑寄谁?我的悲伤寄谁?我的惆怅寄谁?我的幸福寄谁? 我像一个真正的孤魂野鬼到处游荡。这一次,不复上次充满希望的自我放逐,这一次,我在苦旅中等待着生命的消逝。 上天安排的重生竟是这样的结局。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上一世卑劣的逃避? 我没有自杀的打算。不是怕死!而是怕太过轻饶自己! 我要活着,活着品尝蚀骨的思念之痛! 我怕死亡,害怕上天再跟我开一次玩笑,把这缕残破的孤魂随意丢弃在另一个空间里,让我连思念玄的时空都失去。 从那天起,有一个麻衣布衫、卷发披肩的女子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山野之间。那就是我,孤雁卓然。 我现在身在何处? 不知道。 如今是何年何月? 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还活着,而此时,又到了破春烟绿的蓬勃春日。 草、树、花、虫,鸟、水、云、风都在快乐地过着他们充满希望的生活。 眼前,一片茂盛的野菊花盛开怒放,生的气息扑面而来,令我无法闪躲。 野菊花丛中有一座稻草泥砌的陋室。陋室里远远地传来了阵阵稚嫩快乐的读书声。那声音朗朗穿过草庐,掠过菊花丛,侵扰在我的身边。 总是有人幸福的。 我远远望着那片单纯的乐土,转身躲藏开来。 幸福早就不属于我了。 渐行渐远的脚步忽然间停驻。因为,耳边传来了仿佛上一辈子听到过的“丁冬丁冬”声。是布衣铃!我讶然转身,如同魔咒附体。不由自主地朝读书声走去。 春风吹过,菊香环绕,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丛蒲公英的白色绒毛,纷扰着我的双眼。 莳罗的镂空剪影在飘絮中摇荡。那个绝色男子早已经做了父亲吧?还记得曾经为他催眠治疗的卓然吗?那一次长江之上的飞翔,我永生不忘。 “吱扭”一声,竹篱门缓缓推开,同样一身麻布衣衫的先生走了出来。飘絮擦过他的面颊在身后萦绕着,终于落在了竹篱内的庭院中。看到我,他没有停留也没有侧目,缓缓走进菊花丛中。很奇怪,他手中的竹简上面每个字都是凸起的。 挂在门上的布农铃再一阵摇曳,将幽远神秘的清脆声音送了过来。 “卓然。”那男子轻声喊着,“你过得好吗?” 我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回答,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很好,很好!范冢,你好吗?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眼前清瘦得不像话的男子就是听澜阁的老板范冢吗?那个曾经掌握了淮南一大半财富的男人,竟选择了采菊东篱下的悠然生活。 范冢空d地望着天空,突然轻笑一阵,“她怎么会过得不好?那样一个风一般的女子,随性至极,自然会过得好好的。范冢,还不能真正放手吗?”说完,他转过身,朝着我站立的方向走来。擦身而过后,推开竹篱门,又走回了书声朗朗的草庐。 交错的一瞬,我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摇摆着。他没有反应,没有任何反应! 范冢,失明了!他那总是闪烁着智慧与温存的眸光没有一丝神采,那曾经就要看穿我的敏锐目光再也寻不见了。 我吹动布衣铃,铃声留住了他的脚步。 “请问,这里还需要先生吗?” 他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背影几乎凝结成化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轻声说道:“需要。” 草庐中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涌出,他们看到我,纷纷惊奇地围着观看议论。 “夫子?夫子。”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孩拉着他青灰色的麻质衣角问道,“这个姐姐是谁?” “她是新来的夫子。” “新来的夫子?”孩子们蹦跳着,试探着拉住我的手问,“是吗?是吗?” “是的!我是,我是。” “夫子,以后你要叫我们学习什么呢?” 我含泪微笑,“教你们什么?让夫子想想。嗯,就教你们唱歌跳舞,好不好?” “唱歌跳舞?”孩子们面面相觑,显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夫子。 “对啊!你们看——”我扔下身上的行囊,跳起小时候在幼儿园学的舞蹈,“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我们的生活多愉快!娃哈哈,娃哈哈,我们的生活多愉快……” 我飞旋着,舞蹈着,身子旋啊旋啊一直旋进了菊花丛中。孩子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全都傻了! 恍惚间,我看到了冢转过的脸庞,上面,清澈的泪滴一颗一颗的,在阳光的折s下闪着七彩的光芒。 “夫子!这是我们家新收的谷子,给你。” “夫子!这是我家种的南瓜,你拿着。” “夫子!这是我自己种的花生,可香了!” …… 秋天到了,我的房间里堆满了孩子们送来的各种农作物。他们在用自己最大的能力表现对我的深厚情感。 在我们的学堂里,每天都能听到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和跳舞歌唱声。我教给他们许多好听的歌,带着他们整日在菊花丛中舞蹈。学堂成了快乐的天堂,孩子们喜欢上学,喜欢我,喜欢冢。 我的故事,没有对他讲过。 他怎么失明,怎么来到这里也没有对我讲过。 我们平静地相处,相互照顾,从未触及到生命中最痛的地方。 “然。”他倚在我的门边说道。 “怎么?” “我们去听泉。” “好。”我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他仍是倔强地甩开,一个人摸索着前行。 山涧里,有一道清澈的飞泉。它总是默默流淌着,每天把自己的身体击得粉碎,奉献着摄人心魂的灵动歌声。坐在这里听泉,你会感觉自己的灵魂出窍,飞入泉水中冲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 “然。” “嗯。”我坐在他身边,淡淡答道。 “知道我为什么会痛快放手吗?” 终于要说了吗?我默然望着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忍。 “是因为那次剑伤。” 剑伤?当时不是都好了吗?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的。 “其实,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什么?我望着他空d无光的眼眸,一时间难以相信。如果是这样,那他的伪装也做得太好了。骗过了我,骗过了如烟,骗过了所有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都只是为了让我安心离开吗?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他瘦削的面庞,仔仔细细地摩挲着。 他猛然抓住,放在微凉的唇边亲吻着,“我不能留住你!失去眼睛的我有什么资格把你留在身边?又怎能带给你美好幸福的未来?然,对我来说,你就像风一样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故作潇洒地放开了你。所以,我独自一人躲藏在这里回想你的点点滴滴。我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活在回忆里度过漫长的一生。可是你却出现了!你居然在我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了!站在你送给我的布衣铃旁,淡淡问我这里还要不要先生。然,你又回到我身边了。无论发生过什么,你再一次飘荡到我的身边。我不能错过!不想错过!也不该再错过!然,我只想问你,我是个瞎子!现在一无所有!或许,没办法完全治疗你的伤痛!这样一个我,这样一个我,这样一个我……”他反复说着这句话,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 我呆呆地望着被他亲吻过的手指,那几乎没有温度的冰凉手指变得温热、微红。 断肠与谁同倚? 我的唇抖动着,难以言语。 与冢像化石般对坐了很久很久,在他越来越y暗的面颊即将转过的一瞬间,我飞扑进去,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菊花香气。那一瞬间,我积攒了太久太久的泪奔涌出来,迅速沾湿了他青灰色的衣袍。 冢紧拥着我,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我满头的卷发中。 远远的,孩子们蹦跳着跑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唱着我教的歌:娃哈哈,娃哈哈,我们的生活多愉快!娃哈哈,娃哈哈…… 领头的那个叫山娃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脸上黑乎乎的,像花猫一样。 “扑哧”一声,我含着泪笑出声来。冢扳过我的身子,惊喜的表情溢在脸上。 站起身,我对冢伸出了曾被拒绝过无数次的手,“走吧。” 他准确地抓住,默默跟在我的身后。 泉水仍然飞溅着。我已经取回了我的灵魂,尽管残破,却是平静。 透过孩子们欢笑澄静的面庞,我仿佛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玄!安!林!薰!武皇!秦钟!太子!皇后! 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吗? 安魂?安魂!谁的魂魄在飘荡、不安,寻找休憩的乐土? “冢。”我紧紧依偎着。 “嗯?” “我们去一趟京城好吗?” 冢沉默不语。 “有一个人等着我。” 冢的身子紧绷起来,隔着层层衣料,我仍能感觉到身体传达的疑问。 “是澈儿!我的孩子在等着我。” “然,是我们的孩子在等着我们。” 断肠与谁同倚? 猛地停下脚步,冢一时不察撞了上来。我环住他的腰际,轻柔地,轻柔地倚进他的怀中。 是的,断肠与冢同倚! —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第 25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