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魃扈尸小小》 魃扈尸小小第1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作者:风雨一霎【完结】 ☆、在腐枝枯叶中苏醒 每次从黑暗中醒来,尸小小都似僵睡了几百年一样缓慢而僵硬地挪动自己的身子。作为一只僵尸,你能指望自己的活动有多灵活?一旦灵活了,闻风而来的道士就会立刻将你打杀永生永世灰飞烟灭。因此尸小小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坟地修炼,还只选择月黑风高的夜晚修炼。她生前就是一个胆小的人,怕死的人早死。十六岁的时候,她居住的小村子染上了瘟疫,里里外外死来十来口人,她也在记录之内。 她至今犹记得出殡那天的光景。爹娘身披麻布跟在她的棺木前,那凄厉的嚎哭声以及那扬扬洒洒飞满半空的白色纸钱妆点了她十六岁贫瘠的一生。 她还没到十八呢,还没有成亲找到如意郎君,还没有生娃娃,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小小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脱离身体变得如同羽毛一般,却不想一股强大的力量又将她吸了回来。重回身体的尸小小觉得有一种回归母体的踏实,但心头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环绕着她沉入黑暗。 再醒来时,她惊愕地发现自己虽没死却成了不死的怪物,僵尸。虽然不能动弹却能穿过坟头看见外界的一草一木。 她死的头几年,爹娘每逢初一十五总会提着满满一篮子她最爱的吃食来给她上香。她看着娘倚在坟头抹眼泪,絮絮叨叨好一会。倒联想起娘俩一起并头坐在床前说体己话的场景了,她嘿嘿地笑了,不一会嘴角又哀伤地抿起。 娘啊,莫烧香啦,女儿吃不着。别让那些孤魂野鬼吃了。她望着爹娘的背影默默地叹气。 一年又一年,爹娘老了,头发花白了互相搀扶着来看她。娘还是靠在坟头,却不发一语。小小透过坟头看到娘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庞,眼泪像溪流一般蜿蜒而下。她在世时,爹娘就宠她爱她,不料十多年的疼爱就这么被老天爷给抹杀了。再后来,小小的坟头旁添了两座新坟,再没有来看她了。 尸小小从没看到过爹娘的灵魂,隔壁两座坟头从未有过动静。她的爹娘啊,怕是早就投胎去了。也好,只有她是个不死不活的怪物。 一晃时光荏苒,匆匆百年已过。几百座坟头早铺满了一层青衣变作山坡,小村也没有了。某日沉睡中的尸小小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她尝试着动动手指,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动了。虽然僵直的身体在黑暗中发出咯咯作响听着怪恐怖人的。但她努力了很久终于从棺材里做起来,移开棺木爬了出来。 月色皎皎,||乳|白色的月光柔和地照射在小小身上,无形中似乎给了她一些力量,她就着月光观察了下自己久违的躯体。还好,除了白一些,僵硬一下还是她原来的模样,要是腐烂了她怎么好意思爬出来吓人呢! 至少浑身还是完整的,尸小小安慰自己道。 晒了会子月光,小小只觉得浑身都是力量,舒畅不少。她依稀记得僵尸是靠吸食血肉活命的生物,可这几百年从未有过此等嗜血的冲动。她想了一阵无解,想必僵尸中也是有茹素的。 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金光大盛,一道紫光划破天际像是夜幕中的一束烟火般急速坠下,轰地一声,烟尘弥漫,震得树枝簌簌作响。 “天煞星坠世,人间要不太平了。”尸小小吃惊地抬头,一个青衣道士手握酒葫芦跨坐在树梢上吊儿郎当地看着她。本能的,小小拔腿就想跑。不过跑的难度系数对她一介小僵尸太高,她虽害怕,却也只能一蹦蹦地往前跳。 道士似笑非笑地看着猴急猴急的小僵尸“嘣嘣”地往前跳,足尖一点,一个晃身就站到尸小小的面前。 “哪来的妖孽?姑娘你既已身死,魂魄为何不肯离去,怨念至深才成僵尸。”他饮了口酒慢悠悠地说道。一脸胡茬脏兮兮地看不出相貌来,可神色间却难得的正气使小小更畏惧了。她瑟缩地往后蹦了两下。 在道士眼中,眼前的小僵尸一脸青白,眼眶深陷,周身散着一股死气,活脱脱一只僵尸——只是,道士打量了小小一圈后说,“你身上倒是干净,没点腥味。这般光景如何能修炼到绿毛僵尸?” 小小闻言抡起袖子抄起胳膊,果然白中泛绿。她好是一阵心惊地对道士说,“从不曾饮血,也就每日晒晒月光。几百年了,今日才会动。”道长啊,可否看在她资历尚欠还未有机会为非作歹的情分上放了她呢! 所言倒是不虚,道士眯眼笑了,一只手轻轻摸着酒葫芦一边说,“你莫怕。贫道从来只杀坏妖,你若不做坏事,我便不杀你。” 尸小小一听,把早就不跳的一颗心塞回了肚子了,连忙点头表决心,“道长说的是,我一心向善。做人的时候连杀鸡都不敢的。”做鬼更不用说了。 道士点头复又说道,“方才你说的那个采取日月光华的法子倒是不错,这原是妖仙修炼的法门。没想到也适合僵尸,你也算是另辟蹊径了。”小小受宠若惊连忙点头。道士见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越发越觉得有趣,只觉得这个小僵尸跟其他妖物不怎么相同,便心生一个想法,也算是增她一个机缘了。 想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小小,“这是助你修炼的丹药,每逢月圆服下可使你的身子不再僵直让你能同常人一般行走。今日我俩相遇也算是一番机遇,不必推辞。”小小感激之余小心翼翼地收在贴身荷包中。 “谢谢道长。”她郑重地朝道士一拜。道士哈哈一笑,扶起她说,“如此甚好。你好自为之,贫道去也!”青衣道士衣袂飘飞如同下凡神仙一般,飘渺的身影在猎猎夜风下逐渐消失。 ☆、僵尸过界 这几日,尸小小被头顶时不时传来的“嘣嘣”声吵醒,委实打扰她的清修。这不,又如千军万马过境,震得坟顶掉下好几块松土。饶是小小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今天她倒是要爬出来看看到底是谁每到大半夜出来得瑟,吓他一个屁滚尿流出口恶气! 明月高照,小松岗出现一排黑压压的人影。这一看,小小傻了,这直蹦蹦的姿势,这跳动的频率,分明是自己人嘛!她不免有些激动,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同类。 细细打量着这群可爱可亲的同胞们,小小咋舌,缺胳膊少腿的还真是不少,有的死相好惨老远就望见舌头耷拉在外面。其中不乏七八岁的娃娃,但眼圈赤红凶神恶煞的恐怖程度绝对不亚于恶鬼。 到底要不要出去跟他们搭话呀?看着一幅幅目眦欲裂的吃人模样,小小犹豫了。就是这么一分神的时间,为首的那只官服僵尸发现了小小。 “那个,这位兄台你好啊。”老天,你能不能把你的舌头塞进去再过来,小人现在委实有些害怕。小小结巴了,月色下她一身镀白,若不是紧张起来就伸直手乱蹦跶的样子,被误以为是人也是容易的。 官服僵尸大着舌头朝小小打招呼,“新来的吧!” 小小连忙点头,拱着手问,“大家这是要上哪啊?”这都第几批了,难道前几天也是僵尸大迁移么? 瞧她耸的,官服僵尸看着小小的眼神像是对她说你是乡下来的吧。“你竟然不知道咱们僵尸界的大事啊!”官服僵尸鄙夷地说,“前几日的天中异象你不知?旱魃大人从封印中苏醒了,如今回到了万骨渊。他与鬼王大人歃血而盟,正在召集鬼兵准备向天界讨回公道呢!我们都得到了召唤,准备动身去万骨渊。” 小小汗颜,这事还是第一次听到,看来她这里实在是有些孤陋寡闻。接着她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我们为什么要报仇啊?”这下子,官服僵尸看她的眼神告诉了她,整座坟头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旱魃大人是我们的神啊,自从他被封印之后。我们魔界群龙无首,受了多少欺负你知道么?!”僵尸咬牙切齿,“我们的兄弟被神界的人驱逐的驱逐,打杀的打杀。现在竟然沦落到被蜀山的道士追杀!当年旱魃大人在世时怎生受得了这口恶气!如今旱魃大人回来了,不用他召唤。我等自然会召集兄弟过去!”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感人肺腑。 小小心说,做僵尸也苦啊,到处被人追着打。不过人中也有好人,昨天的道长就是个大好人。她摸摸身上的荷包感叹自己命真好啊。 “对了,你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吧!”听说,鬼王大人正在招收模样周正的女僵尸呢。带上她讲不定还能讨赏呢!想到这里,官服僵尸难得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小小一阵恶寒,免了,她一介孤苦无依还没本事的小僵尸还是不要搀和这趟浑水吧。她摇头,“我,我还是算了。我没本事,去了也不管用。”再说,她看着爹娘的两座坟茔,怎么能丢下两位老人呢,她要生生世世守着爹娘的。 饶是官服僵尸怎生劝说小小,她都一门心思要留下来。最后一群恨铁不成钢的僵尸们丢下小小上路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晒月亮比较好!”想起青衣道长跟她说的话,小小深以为然。“不知旱魃是个什么人物呢?是不是最厉害的僵尸呢?!”她下定决心,既然做了僵尸就要做个好的。以后她呀,要做就做最厉害的旱魃! 事实证明,年轻时的豪言壮语是不能随便夸下海口的,因为付出的代价很沉重。后来每当小小想起这个在年少无知时立下的决定就觉得深深地懊悔啊。 这一年的春天提前来到了。坟头边的槐树开起了白色小花,一簇簇一丛丛好不漂亮。小小依稀记得槐花的香甜腻腻的,拿来做槐花糕可香了。可惜如今的她不用吃东西,也闻不出花香,这让她实在是沮丧。没有花香,以后只有叽叽喳喳的鸟语了。 幸好有一件事值得小小欣喜,不知是否是吃了丹药以及勤修炼的缘故。尸小小的终于不用伸着手向前蹦跶了,她又找回了做人的感觉。这真是太美妙了,虽然做什么都比以前慢一拍但她已经挺满足的了。而且,她还能坐在树荫下晒太阳,这真是莫大的美事啊!你问,为什么能在白日下出来,怎生晒不了太阳。你看看,她都晒脱多少层皮了。小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躲在树底下幽怨地对着明媚阳光欲哭无泪。 月朦胧鸟朦胧,一只勤奋的小僵尸在修炼。小小盘腿坐下,闭目感受那万物之风川流而过的气息,无数小小的气流如同银白色丝线一般汇总于她的身体,流经她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一阵阵充沛的力量如潮涌一般充盈着她的身体。她自如地呼吸吐纳着,蓦的,一个陌生的气息强势地侵略进入这股柔和的大地之气中。小小皱眉,这么霸道且格格不入的气息,她睁开眼,一抹银白色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淡淡月色下,白衣人一身耀眼的白。他望着尸小小不发一语,小小看着他也不动。过了很久,小小终于败下阵来,“这位兄台有何贵干啊?”不像是来看风景的呀。 这时,白衣人终于开口了。他的身影如同坠落山涧的清泉一般清冽,他对小小说,“如溯,好久不见。” 小小困惑了,这么煽情的戏码不大适合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上演啊。就算这是一段千里寻亲的佳话,问题是主角不是她啊。她有个很三俗不过很自豪的名字,小小。那个什么如溯,念就念得那么拗口,这必须是认错了呀。 “那个,这位兄台,你估计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小小斟酌着怎样回答不会伤着人家千里寻亲的心。 果然,白衣人脸上大有悲戚之色,“你果然不认我!”小小摆手,“我真不是!”可是这样的说辞人家怎么能相信呢!白衣人倏地一下跑到小小跟前拉住她的手,神色凄惶地喊道:“你怎生不是你!我识得你身上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的!”小小扼腕叹息,跟文化人讲话真是累啊。 ☆、龙太子,小人不是你的老婆啊! 月色如钩,小槐花哗啦啦地飘过。 小小被这场突如其来上演的悲情戏码直接搞懵了。被她额发盖得严严实实的眼睛露了出来,红得吓人。显然白衣人被吓了好大一跳,捏着小小的手一紧。 “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小小忧郁了,你干脆直白地说我不人不鬼不就是了。不知是否是小小哀伤的表情感染到了白衣人,白衣人痛心疾首地将小小的脑袋塞进自己怀里。 “如溯,你受苦了。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你受苦的!”这番深情厚谊委实让人感动,可是小小感动之余觉得这个人脑袋不正常,而且这举动委实有点禽兽了。 于是她一把扒开男人的爪子,“兄台,这孤男寡女的。手脚放放好好!” 男人一听漂亮的脸上泫然欲泣,这让小小更加坚定了他脑瓜不正常的想法。“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认不出来呢!”他固执地再次拉住小小的手,“你听我说,你乖乖跟我回去。父王不会再说我们的事了。你跟我回去吧,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当初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啊!” 小小悲怆了,这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难道真要回去跟傻子做老婆啊! “兄台,你仔细看看。我不是人啊!”啊呸,是僵尸! 小小拉着男人的手探了探自己的鼻息,“感觉到了么,我都不是人了。怎么可能是你老婆呢!”赶紧回家找妈妈吧。 男子敛着漂亮的双眼,“我知道你不是人。如溯,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僵尸。你跟我回去,父王一定有机会救你的。”小小直接倒地,说了白说。难道她今天真的要被这位来历不明神志不清的兄台带回家? 不行,这没头脑的她可不能接受,“你说我是你的爱妻是不是?”男子点头。小小又问,“那为什么我要离开你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把我逼走了?”男子不语,眉头深深地皱起。 有戏,小小再接再厉,“那你倒是说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而你现在又为何要找回我?” 这下男子彻底沉默了,他捧着头,神色不停地变换着。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无助。 “我不知道,不知道。如溯,我不记得了。是父王逼我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他的表情一下狰狞起来,两眼赤红仿佛入魔了一般。小小吓得后退,却退无可退。他的速度快如常人,一下子断了小小的后路,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这人真是疯了,谁来救救我啊!小小哀嚎——因爱生恨啊!就在她以为要再死一次的时候,一阵黑烟袭来,一个如同天神一般从半空中走出来。 小小定定地看着那人一路走来摇曳生姿,一掌拍飞了正在失心疯的白衣人,空出来的手提住了小小的脖子。俊美的不像话的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龙太子,五百年不见你还在找老婆啊!” “你是谁?”白衣人虽被拍飞,但并不狼狈。他优雅地在半空中一个后翻后落地。小小头一次看到那么多美男子,显然是有点傻了。白的俊,黑的美,啧啧没话说了! 黑衣人把小小往地上一扔,他一身黑色的袍子犹如黑夜使者,精致的眼眉微微扬起,弧线优美的下巴倨傲地抬起。 “看来你真是活够了,连我都不认识。”小小冷汗,霸气啊!果然霸气啊! 也许是这幅彪悍的舍我其谁的样子使白衣人龙太子联想起来了,总有那么个人,他嚣张的让你咋舌。他就是鬼王,凤栖。 “你是鬼王?”龙太子确定了,这幅马蚤包样子,一身黑衣,扬起的下巴除了鬼王凤栖还会有谁,他心里来了怒气。 “你抓着我的妻子做什么,如溯快过来!”小小斟酌了一下,是回到疯子那里去还是留在彪悍的鬼王身边呢。左思右想,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只僵尸,于是小小决定还是留在鬼王身边,毕竟是自己人嘛! 她朝着龙太子摇头,“都说我不是你妻子了。” 这只僵尸还算识相,倨傲的鬼王自负地笑了,“五百年来,你一直都这么找老婆么?老龙王老得掉牙了也不管你了么?”他笑得张狂,龙太子怒不可赦。 “鬼王,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一再挑衅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他这一说,鬼王更是笑得狷狂,那眼角带桃花活脱脱一只妖孽啊! 小小怀疑,鬼王气死的人实际上比他打死的人多多了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仙魔大战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也想跟我打,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鬼王挑起剑眉,神色间都是鄙夷,“大人我今天没工夫跟你浪费时间。你趁早给我滚,别让我动手!” “士可杀不可辱!”龙太子还真是个倔的,小小看见鬼王面皮上的青筋愉快地蹦跶了两下。 “找死!”就那么两袖子,龙太子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小小崇拜地看着鬼王,强悍啊!偶像啊! 鬼王斜睨了小小一样,“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崇拜我?”小小泪流满面,大王小人给你跪了。“你是僵尸?”大人物似乎想起什么,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小小。看得小小背后起了一阵白毛。恶寒啊。 迫于强大的威压,小小屈服地点头,大人物满意地挑眉,“如此甚好,倒省了我一番功夫。”还未等小小反应过来,就被他拎着脖子如一阵风般消失了。 貌似,最近脖子很辛苦啊——呜呼哀哉 功夫高和功夫低的区别就是同样是从黑风中出来的,人家是干干净净一身衣服都不带个摺的,而小小吃了一嘴的沙。 她使劲呸呸两下,抬起头眼前的景色却惊得她差点把沙子咽进去。 在包裹着黑灰色浓雾的山巅上有一座巍峨的黑色石城,这是?小小吐掉沙子,咽了口口水。“鬼城?” ☆、小人不想当妾! 那边鬼王的步辇早已备好,小小眼睁睁地看着他状似优雅实则马蚤包地坐上步辇,那顶步辇大得惊人,黑色的四角上垂下的丝绦系着铃铛,鬼王斜靠一方软垫,吃着随从小仆端来的碧玉葡萄,脸色稍霁。 腐败啊腐败,小小抹了把虚汗。 “大人,您回来了!”城门大开,一个牛头人身的妖怪忙不迭地奔过来,只见他一身青布衣衫,头戴一顶角帽,乍看之下还有模有样的。 这厢牛头怪毕恭毕敬地朝鬼王鞠躬,谁料人家根本不鸟你吃着葡萄冷哼一下就当回应了。小小亲眼看见牛头怪的额头飙出虚汗,不禁感叹,在这位大人物手下当差还真是如履薄冰啊! 兴许是小小看待牛头怪的眼神太过明显,人牛头怪侧目发现一个小女孩站在大人步辇旁边的时候心情很是雀跃!莫不是大人看他近来主持内务有功给他带了夜宵? 想到这里牛头怪老泪纵横,搓搓了手说,“大人真是体恤小的,大老远来还带了夜宵。”他说得时候一脸幸福。小小和鬼王的面皮都是狠狠一抽。 “愚蠢,这是殿下要送给旱魃大王的。哪有你的份做梦呢!”站在一旁的疑似鬼王心腹的小哥忍不住站出来怒骂了牛头怪。 小小心想,就是就是!这个牛头怪活该一辈子在厨房当伙夫! 牛头怪的大眼蓄满了泪水,他哀嚎一声道,“原来是送给旱魃大人的,是小人妄言了。”眼看着鬼王怒不可赦地挑了记眉毛,一旁的小哥连忙道,“赶紧走!赶紧走!好好收拾一下她!”惹着大人生气,他们一群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步辇载着鬼王窈窕的身影一摇一摆地离去,留下小小与牛头怪面面相觑。 “哎!”小小转过头对着泫然欲泣的牛头怪问道,“这位仁兄,我这是要被你们送去哪啊?”牛头怪表情悲怆,“你是个有福的,一会我就把你拾掇拾掇,下锅煮了。诶,不知道旱魃大人喜欢清蒸的还是油炸的?” 天要亡我啊!小小一听,悲愤交加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是被满脸的面粉渣滓给呛醒的,因为牛头怪最终还是决定把小小油炸了,她摸着有些硬,还是油炸吃起来口感比较好。 小小泪流满面地在面粉里滚了两圈,逃也逃不了,手被绳子捆住了。牛头怪说,“不捆着你一会下锅乱蹦跶溅我一身油怎么办!”不愧是厨房好伙夫,小小沉默了。她只能祈祷油锅慢慢热,好巧不巧,油锅这时热了。牛头怪抄起小小就准备下锅油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鬼王大人身边的小哥刚从大门迈进来。别看这位小哥生得灵秀可爱一副娇滴滴的小模样,这身手,这速度可不是随便盖的!就冲他飞奔过来一脚踹飞牛头怪的气势,就能看出这位小哥日后必成大器啊! “你这个猪脑袋,真该拿去喂狗!让你给旱魃大人送去,你母亲的你在干吗?!”当小哥看见浑身裹满面粉的小小时,他出离愤怒了。晚来一步,他就只能拿油炸僵尸去交差了。娘之,谁要吃油炸僵尸啊! “奶奶的腿的,组织你终于来了!”小小感动之余忍不住抱住了小哥的大腿。牛头怪被飞起一脚踢得没头没脑,忍不住嚷嚷:“玉壶啊!你踢我作甚啊!?我这不正给旱魃大人做宵夜么!” 那个叫玉壶的小哥终于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回看向牛头怪的眼神真跟看二货似的,“大人是让她去伺候旱魃大人的!不是当宵夜的!说了几遍了你猪脑子啊!” 牛头怪委委屈屈地回,“我是牛脑子不是猪脑子……” 四下安静,众人顿时默了。玉壶小哥抓着小小拂袖而去,片刻都不想在这儿待了。 “你就老老实实住在这里,不许乱跑。下月初就是旱魃大人的生辰,你看你多大的福气能被鬼王选中送去伺候旱魃大人!”玉壶小哥说完就留下小小走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想她尸小小做人胆小谨慎,做鬼光明磊落,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洁身自好努力修炼努力过活,没想到如今却误入虎|岤留下卖身换命这一条路走——禽兽啊禽兽!小小四处盘桓不知如何是好,难道她果真要被送去伺候旱魃大人?小小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些糟烂腐败的思想——“呸呸!”她连忙甩头,爹娘教我正直向上,嫁人必须得明媒正娶,如此这般无名无分委实不能接受! 可是,小小脑中划过另外一个念头,自古忠孝两难全,现在她是一只僵尸,而顶头老大就是旱魃大人。人家是君,她是臣,让她伺候她能不从么?难道如今真要卖身求荣去取悦旱魃大人麽!小小这一急僵尸本性暴露无遗,好不容易收敛下来的一身绿毛“哗地”一下炸了开来。 要不然咱们逃吧?逃跑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小小自己掐灭了。逃跑是决计不可能的,方才一路走来戒备森严,到处都有鬼兵驻守着,一只鸟都飞不过更何况是她了。除非小小是觉得自己活够了,否则出逃就是死路一条啊!左思右想,权衡再三,尸小小终于决定忍痛牺牲自己活下来。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活着就总是有盼头的,再者说,都变成僵尸了,面子什么的糟烂事儿留着也没什么用。 想到这里,尸小小心里终于服帖下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躲不过那俺们就坦然接受,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她干脆静下了心,对着月亮打起坐来。 鬼城坐落于万骨渊万古峰的山巅之上,与六界相隔,终日无光,只靠一枚银色的妖月照亮大地。世人相传,鬼城没有白天。一入夜就会听见万鬼嚎哭,是一座百鬼夜行令人闻风丧胆连神仙也不愿意驻足的人间炼狱。若是凡人不幸来此,必定会被扒皮拆骨死无全尸。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见鬼城,它就是如此神秘,时隐时现,挑战人们的神经。 万骨渊在六界之外最阴寒的一块地方,被一片十分险恶的云雾沼泽环绕。沼泽中隐藏着无数只上古凶兽,但最出名的还是那只黑池蛟龙。那蛟龙浑身长满玄色荀耄肚共蝗肓郎窠j苫暌膊荒苣退趾粒缀萋岢潭攘裣啥嘉迮隆s辛撕诔仳粤颍褪堑背跸赡t笳胶调杀环庥。蚬窃ㄒ参词芤凰砍寤鳌?br /gt; 这一年,小小最终未能被送去服侍旱魃大人。因为云雾沼泽中的蛟龙即将产下一枚龙蛋。时局风云骤变,万骨渊的处境岌岌可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直留言的朋友,风雨会一直努力写文,不会辜负你们的心意! ☆、魔剑出世 蛟龙是龙之后裔,却又非龙。而这黑池蛟龙更是在黑池水中吞噬十万凶灵的凶兽,凶狠无比。原则上来讲除了上古神兽五爪金龙能与蛟龙抗衡之外,蛟龙几乎是没有天敌了。但戏剧化的是蛟龙几万年都不会生蛋,一旦生下龙蛋便是耗尽了它所有的精气,蛟龙会死。而上古预言说,蛟龙死,魔剑出。 天上唯一一把神剑噬魂出自八部天龙腹中,而如今这唯一一把魔剑也要诞生了。 魔界众人为此事焦头烂额,魔剑出世,震惊六界。难不保天界会过来争抢。旱魃大人神功盖世,鬼王诡异莫测。要是魔剑被他们二人其中一个拿到。那岂不是要翻天了?!天界绝不会允许这把魔剑的出世。因此旱魃大人要一面防着外界的任何异象,一边深入云雾沼泽寻回魔剑。虽说外界要通过云雾沼泽的天然屏障是极为艰险的,但仙界不乏能人,因此为保万无一失。鬼族大将魍魉奉命率领两万精兵前去沼泽外驻守,有备无患。 而旱魃大人手下第一员猛将飞僵邑狐则自动请命说要率领僵尸大军前去守护魔剑的出世。 翌日,小小站在这排黑压压的僵尸大军中,心情实在是复杂。所有的僵尸从紫僵到伏尸都记录在册,她想蒙混过关都不行。这去云雾深处找魔剑就跟去上战场毫无两样,上战场还能留个全尸呢!去云雾沼泽保不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天,你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 邑狐自然是听不见小小面朝天空的悲愤。这位白发紫肤的猛将能日飞千里,力大无穷,原先就是旱魃麾下最得力的一员大将。在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中,许多仙将死在他手里不能瞑目。凭借此番过人的本领他才能成为四魔将中唯一一个活着等到旱魃回归的人。 说起旱魃大人与鬼王的渊源,那得要追溯到几万年前。众所皆知,旱魃大人能杀龙吞云,做成旱灾,早已成魔。但当时魔界已有魔王,旱魃大人无心与人争抢。便找了一处极阴之地修炼,这块地方便是万骨渊。旱魃大人驯服了云雾沼泽的黑池蛟龙,在山巅上建立万妖城收留万千妖魔。由于此处比邻鬼域,倒与性子乖张的鬼王相处得不错。五百年前仙魔大战,他将鬼城托付给鬼王,鬼王那样乖僻的人居然也是一口承诺下来,替旱魃照看了五百年的万妖城也就是后来的鬼城。 小小听着后排的不化尸们在八卦,想起那位行事不合常理乖张怪癖的鬼王,没想到他竟是一位行事磊落义薄云天的大丈夫啊! “尔等听命,我奉旱魃大人之命前来。所为之事就是要在云雾深处守护蛟龙直至魔剑出世。”邑狐站在城楼上,身披玄黑色盔甲,一头银发随风乱舞。他神情肃穆,双目如电般扫过城下众人,“如果有任何人妨碍魔剑出世,我等都要立即将他打杀!向魔剑祭出他的性命!”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神色变得狠戾狰狞。“魔剑会自动选择主人,因此我希望不会有人妄想去抢夺魔剑!一旦被我发现立即诛杀!听见了么?!”众人大声喊是。 “如果有贪生怕死之辈不想为魔剑白白付出生命的现在可以立即滚!但我决不允许以后有人临阵脱逃,被我发现后杀无赦!” 什么魔剑……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去了云雾沼泽岂不是送死,天知道里面有多少妖魔鬼怪!小小瑟缩了一下,余光瞄了瞄四周——娘之,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列,连那些缺胳膊断腿的皆是一副豪情壮志的模样。这倒显得她是贪生怕死之辈了。小小真的好犹豫,她怕死,以前怕死现在更怕死。在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把腿伸出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其实她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胆小,不是么?她也终于褪去懦弱有了一份冲劲。 小小的脸上扬起了大笑脸,她把脊梁挺得十分的直:横竖不就一把魔剑么!有什么好缩头缩脑的!她尸小小虽不是男子汉那也是要顶天立地决不可丢了爹娘的脸。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有我们当年百万鬼将血刃天庭的风采!”邑狐十分满意,下令让大家回去准备该用的兵器装备,第二天在城门口出发。 小小片刻不敢耽搁地回到家,发现近两日与她十分交好的水鬼站在门口等她。 “哎!水鬼你怎么来了!”地上都被水鬼给弄湿了,一滩一滩的。显然水鬼等了她许久。 “小小……”水鬼眼圈发红地看着小小,“我今日才得知你也在大军中。听说你们这次要深入云雾沼泽……此番凶险无比,你,你定要小心啊!” 水鬼因为浑身泡得有些发胀,发丝间总有滴不完的污水而总招其他鬼怪的讨厌,但是他委实是一个心肠极好的。小小看着水鬼那副瑟缩战抖的模样不知为何有点眼圈发热,她也就水鬼这一个朋友能来跟她道别。此去不知还能不能相见了。 “水鬼,多谢你来看我,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小小握住水鬼的手。水鬼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些磕巴,“对、对了,小小我有东西要给你。我知道你没有防身的兵器,这是我从湖底捡来的匕首,你凑合用着好歹能防身。”他把匕首从怀里掏出来,隔着衣服仔细地擦了好几下这才小心翼翼地递给小小。 小小大喜,眼下正缺一把兵器呢,她乐呵呵地从水鬼手里接下这把匕首笑着说,“水鬼,这份大礼委实好!正缺没有可以使的兵器呢!” 水鬼抓抓脑袋,“也就是图个安心。小小啊,此去人数众多。你不必时时冲在前头,一定记得保命最重要啊!”小小点头,魔剑自有大厉害的人守着,她这样的小喽啰还是先看好自己的命才是。 挥别喋喋不休的水鬼,小小终于累极倒在了床上。她需要足够的精神来对付明天沼泽里潜伏的怪兽和难以预测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修了又修总算发出来了。算是过渡,有点无聊,风雨保证明天就有精彩的打戏啦!撒花花!蛟龙生蛋一事实属原创,大家就当看戏说吧。 ☆、饕餮(改错字) 命这个事儿吧,有时你还真不得不信。小小六岁时,村头的算命先生特意为她卜了一卦,说她是年少孤苦命途多舛,熬得过去才算是守得云开,熬不过去则有性命之虞。果然,她是个短命的。 眼下小小穿了一件青灰色的布衫,一头乱发难得梳得齐整,最滑稽的是她背后居然背了一张席子。 比较厉害的毛僵,飞僵,伏尸等早已冲到了大部队的前头,留下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待在队伍的末尾。尽管有他人冲锋陷阵赶在前头送死,可小小依旧不敢放下心来。说不定已经有哪只野兽瞄准了他们,躲在暗处伺机出动。 由先头部队开路,斩杀了好几只沼泽外部游荡的怪兽之后部队终于进入了云雾缭绕的沼泽。沼泽内绿色沼气和紫色瘴气交叉弥漫,几乎是迎面向人砸来。寻常生物吸入这股瘴气就会如中毒一般不能动弹。而僵尸是死物,自然是不会受这瘴气的影响。小小他们需要小心的是沼泽内的流沙陷阱。沼泽湿润,土地细软,到处有流沙陷阱,很多地方看着像是草地其实是铺着苔藓的淤泥水塘。一不小心就有人陷入沼泽中被慢慢吞噬。 小小捡了一包小石子,每往前走两步就扔一个。果然有些看着与地面毫无不同的地方石子扔下去就陷了进去。小小步步小心地绕过这些个看似平地的陷阱,等走过这片流沙地。部队已经少了四分之一,很多僵尸看也没看就往前走,结果陷进淤泥里连叫喊都来不及就被吞噬了。 但小小心里很清楚,危险并不只是这片流沙地。躲在暗处的凶物已经开始动作了,她能够感受到那一股煞气,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走过这片流沙地,就算是深入沼泽的腹地了。沼泽的腹地是一片枝叶参天的密林,从这里开始要分外的小心。因为那些妖兽都聚集于此。密林极大,越往里走,那些凶兽就越凶猛。此去是要去寻魔剑,因此绝对要避开那些魔兽,避免伤亡。邑狐带着大家要从外围绕过密林,这是最安全的一条线。这条路上凶物较少,仅有的也不是最厉害难缠的。 一切看起来都进行的那么顺利,可不知道为何小小心中的担忧越发强烈起来。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密林里唯一碰到的几只怪兽也被一一屠杀。但是那股强大的侵袭感始终没有离开小小的心头。 “大家快离开!有危险!”终于那股强大威压骤然降临,小小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喊着。他们一定要赶快离开,否则,没一个能活下来! 但最终是晚了,震天动地的隆隆声传来,巨大的黑影几乎笼罩里天空。 邑狐转身望着眼前那只巍然大兽,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齿人爪,头大如斗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从未有过的紧迫感轰然罩顶。 “饕餮!”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两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可能,饕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脑子都如同乱麻一般,乌糟糟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大家几乎忘了逃,忘了反抗,只是沉浸在这片无穷尽的恐慌中不能自拔。 鬼城中,琅琊殿。 “有意思,居然能把饕餮放出来。”凤栖一身紫金黑袍,头戴玉冠,如瀑的黑发蜿蜒到脚下。妖娆的水蓝色眼眸敛着镜花水月般迷离的艳色。 “真当吾等是好欺负的么!哼,一群蠢货,还想抢魔剑?”手中的洒金骨扇啪地一下散架了,“放出饕餮,谁也别想玩了!” 鬼王静静地坐在那里作沉思状,过了一会又挑着眉毛哈哈大笑起来,“如此也好,五百年没见旱魃他动手了~有意思!” 琅琊殿外,嚣张的笑声源源不断地传来,惴惴不安的士兵一听顿时默了,大王!您可长点心吧! 小小望着眼前的那头巨兽刹那间瘫软了,不过她使劲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发呆等死的时候,逃都来不及更别提傻站在这里等死了!她尸小小脑子平时再轴,这时候也不敢造次啊! “居然是饕餮。”一个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小小侧头,一个七八岁的小童立在她身边,粉雕玉琢的小脸映着晨曦。 禽兽啊禽兽!想不到僵尸大军中连小孩都不放过啊!小小冲过去一把抱住小童,拍着他的肩膀说,“弟弟不怕!有姐姐保护你呢!” 怀中的小孩转过头,点漆般的大眼划过一丝诧异,他盯着小小刚想开口却被小小一把按进怀里,“乖,不要看!”眼看着那几只上前攻击的僵尸被饕餮一口吞进去,嚼得血淋哒滴,她就受不了啊。这要是被那么小的孩子看见,那日后得产生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邑狐以妖力布下结界,紫红色的灵力罩外,饕餮大声咆哮着却无法接近众人。 小小目不转睛地看着几百只得道的游尸,不化骨在罩外围攻那只饕餮。以妖力灌注的长剑 魃扈尸小小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部分阅读 上环绕着肃杀的剑气。几十道紫红色的剑气势如破竹向饕餮袭来,可令人惊愕的是这些攻击打在饕餮身上就跟打棉花一样毫无反应。这只上古凶兽根本就是无坚不摧,刀枪不入,几百道剑气刺上去竟跟挠痒痒似的,它庞大的身体行动起来竟是快得像风,带着锋芒的利爪往哪一拍,哪的地就陷进去一块,更别提被它像蚊子一样拍死的僵尸了。 “攻它腋下双眼!”邑狐满身是血犹如地狱来的嗜血阎王,他抄起长剑,无数道无形的剑气破开空气环绕着他全身,直往饕餮的腋下攻去。奈何狡猾如饕餮,它灵巧地避开之后带着劲风的爪子就向邑狐面门攻来,邑狐在半空中堪堪受下饕餮这一掌,被打飞出去十几米,摔在地上鲜血喷满一地。 小小看得心惊,一直搂在怀里的小童也不发一言,一双墨色大眼直蹦蹦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吓坏了。 邑狐支撑着站起来,左手捏诀,右手扶着他那把已经染红的长剑,沿着长剑滴落下来的鲜血居然形成一个诡异的暗红色阵法。 “以吾之妖力,祭出鲜血,请四方之兽,听命于我,出!”阵法瞬间散发出漫天的紫光,邑狐立在阵中,白发乱舞,面目狰狞如地狱饿鬼。天空中云雾翻滚,惊雷大作,一道金光破开云雾绽放出来。金光乍现中一阵冷冽悠长的龙啸穿破鼓膜,庞大的威压铺面而来席卷一切,众人抬头,一条半透明的青龙悬在半空,张牙舞爪威严无限。 饕餮咆哮着,结界外布下的紫红色妖气眼看就要被它的大嘴尽数吸取,紫光越来越薄弱,眼见着就要被破开了。 青龙一阵龙啸,化作一道青光向朝饕餮袭来,饕餮则化作一道红光与青龙缠斗起来。两股势力互相碰撞撕咬石破天惊,天地崩溃。 小小抱着小童蹲在地上,被这股惊世的力量给震撼得大脑空白。 “嗷————————”只听一声凄厉嘶叫,小小抬眼,发现青龙的脖子被饕餮牢牢咬在口中。而邑狐则是满脸惨白,一腔鲜血从他口中缓缓流出。他妖力不足以召唤出完整的四方神兽,如今招来青龙的虚影也已是不易。如今这饕餮竟厉害到青龙虚影也奈何它不得,难道今天他等注定命丧于此?! 小小眯着眼睛望向空中的淡青龙影,神龙在饕餮的嘴中垂死挣扎,而清脆的破裂声逐渐加剧,终于啪地一下,结界破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戏真的很难写,特别是偶们这个写轻松文的。 ☆、惊变时刻 紫红色的结界碎片洒在小小的脸上,巨兽布满獠牙的嘴卷着腥风朝众人袭来,不可避免的,她又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嗷——”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神龙在云雾中翻滚,青色的身子大放光芒。怀中顿时一松,小小低头,一丝不可置信的情绪划过她眼中。 青龙的身体瞬间大了数倍,在漫天的金光中它口衔青芒俯身向饕餮冲去,饕餮堪堪受下这道青芒,倒退数十米,卷起尘烟无数。 两只上古巨兽正在殊死搏斗,众人看得目不转睛。这时一道银光乍现,直往饕餮胁下,饕餮躲闪不及。只听它凄厉的一声嚎叫,一双眼成了血窟窿。 “是旱魃大人!旱魃大人!”在众人的呼喊中,他从一片夺目的银光中缓步而来。身披冰雪,孤傲陡峭,周身散发出一阵逼人的肃杀。如雪的脸庞似浸润于剔透易水中,漠然俊逸得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宛如下凡谪仙。曳地青丝翩跹于风中,弹指间绝世风华尽显。 “原来,他就是旱魃……”看着那似曾相识的面容,小小委实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排山倒海的羞愧几乎将她淹没,她刚刚居然把鼎鼎大名的旱魃大人抱在怀里,还让他别怕!甚至还摸了他两把脸蛋,可算是大大地冒犯了旱魃大人一把! “不会杀我灭口吧……”小小在心里自抽了无数个耳光,你这个登徒子啊,看到清秀可爱的小少年就迈不动步子的登徒子啊! 此时旱魃腾云半空,双手负在背后,沉默的脸上看不清一丝表情。失去双眼的饕餮在他冷冷的注视下早就陷入颓势,神龙越发如鱼得水,一个大摆尾将饕餮扫了出去。饕餮躺在地下一时半会不得起来,众人一看纷纷握着刀枪冲去一阵乱砍解气,又是剑气又是妖火的,小小直看得咋舌,刚才邑狐苦战时你们的英勇劲上哪去了? 饕餮被蜂拥而上的众人杀得人仰马翻,又被神龙卷到半空中折腾了好一会,终于只剩下一口气。 巨兽轰然倒下,吐着舌头喘着粗气。旱魃在虚空中张开五指,掌中俨然有一个封印的记号,一道黑色的漩涡从他的掌心出现,将饕餮的身体吸了进去。伴随着一阵清亮的龙啸,神龙逐渐散成金光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众人刚想喘一口气,接着又是一阵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小小心里一紧,莫不是蛟龙挑着这时候下蛋了不成?她抬头,果然,旱魃已化作一道银光向密林深处飞去。 一时间狂风作响,黑雾弥漫,众人都被这一阵浓重的杀伐气息掠夺了神智。远方传来凄厉的低吟,配合着狂风刮过树叶的簌簌声形成一出惑人心智的魔音。小小看着大家拔刀相向,互相残杀,惊得大步后退。不料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握住肩头,她大惊失色刚想奋起拼搏,却听来人说道,“如溯,不要动。” 是龙太子,小小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只是眼下白袍染血有些狼狈。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小被他强硬地带到一棵高树下,暂时远离了地上的那些厮杀。 “我等奉天帝之命前来抢夺魔剑,不料中途遇上鬼王放出的埋伏耽搁了一些时辰。”龙太子拧着眉,看着下面的一切,“没想到蛟龙垂死之际还能放出魔音,这下去魔剑更加不易了。”说着他好奇地转头望向小小,“我有仙法护身自然不受影响,只是你,居然能不受魔音诱惑?” “是啊,我除了刺耳些之外无甚感觉。”这么一说,小小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龙太子修为高可以抵御魔音那她呢?真是奇哉怪哉! “先别说这个,来——”龙太子突然一把把小小抱在怀中,“我们先去找蛟龙!”小小还来不及反抗,龙太子就化作一道白光携着她往密林深处快速飞去。 小小哀嚎,谁说要跟着一起去的?眼下去了还有活路?再说旱魃大人还在那儿呢!她委实不想这么早地去送死啊!对了,她忘记太子脑袋瓜不正常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果然,当她从龙太子怀里爬出来的时候,远方正与蛟龙对峙的旱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小小泪流,旱魃大人对她真是杀之而后快啊。连与蛟龙对峙的情况下都不忘活活瞪她两眼。她委实手贱啊,手贱啊! “敖庆,你怎生现在才来?!”这声音小小一听惊得骨头都碎了,这不是青衣道长的声音么?!完了完了,没想到道长也来抢龙蛋啊!早知道这样,她宁愿刚才被人乱刀砍死被饕餮吃了,也不愿意过来啊!被道长知道她不但来了鬼城还加入了抢蛋大军,活生生地变成了为非作歹的典范,还不马上飞过来一刀了结了她呀! 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小小认命地回头,希望不要看到轻易道长太过狰狞的脸。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非凡的面孔,没有胡子也没有刀疤。哎!小小眼瞧着这位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唇若涂丹的英俊小生把呼之欲出的心牢牢塞了回去。虚惊一场,不是道长,呼——小小长出一口气,抹了抹虚汗。 “有些事拖延了一下。”敖庆企图拉着小小一同过去,却被小小一把挣脱。拜托,顶头上司就在面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投奔敌营啊!小小义无反顾地往旱魃站着的地方跑去。 “大人——”小小搓了搓手,朝旱魃作揖,旱魃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作为表示。小小心里一乐,老老实实地站在旱魃背后不说话了。她这一切举动都被对面的男人看在眼中,男人的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蛟龙躺在地上,小腹微微隆起。尽管如此它依旧凶猛异常,口吐地狱业火将妄想靠近的人都烧成了黑炭。 “旱魃,我们不如做个交易。”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引得小小朝他望去。只见他着一身墨绿青袍,一头青丝用玉冠束住,面如雅玉俊朗无匹。一身高贵的仙气冲得小小心里一阵恶心。哎——小僵尸出身,闻不惯仙气啊。 旱魃对此充耳不闻,眼观鼻鼻观心。那人也不气,只悠悠地接着说道,“其实被你拿到魔剑又怎么样?你已是神功盖天要了魔剑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你自然是不怕我们天界攻来,但你的那些子民呢?你真的忍心看他们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么?”旱魃眉头一动,那人又道,“不如你将魔剑交于给我,我也好去向天帝交差,让他老人家放过你这百万子民。你觉得如何?” 小小听着是有那么点道理,但她怎生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天将能够如他所说的那样说到做到。 “大人,万万不可轻信了他的话。”怎么看怎么像是设套让人钻,小小对此人不知为何颇有戒心。 旱魃低头看了小小一眼,点漆般的眼眸深邃,看得她心头一震。低头再也不敢做声。 从头到尾旱魃没有任何表示,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如同入定了一般。劲风扬起地上的焦土,蛟龙的叫声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看来你是不同意我的话了?”那人淡笑着,眸中却划过一丝狠戾“那我们也只好兵刃相见了。” 小小埋头,心里却响起旱魃的声音,“龙死,夺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泰坦尼克号了,看得小生伤感的情绪一直没退啊,差点都写不出了。 ☆、幻境之中 莫道不消魂,人比黄花瘦啊。 小小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雾样的混屯包裹了这片世界。遥想起不久前的一刻,她脑中一片混乱。 她只记得在旱魃无穷尽的威压下寸步难行,多亏他临时在背后附上的那一掌直接将她推出去十来米,堪堪趴在那龙腹部上。 她来不及多想,掏出匕首,抵在龙腹上一刀划下去。这条龙这么大个委实皮厚,刀子划下去就跟一刀砍在树皮上一个效果。小小鼓足力气狠狠地划了十来刀,“扑哧”温热泛腥的龙血喷了她一身,小小徒手将裂口撕大,伸进去摸索着。自从变成僵尸之后,她的力气和敏锐度都成倍增长,但她现在已无心顾及周围的激战境况。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终于触及到一片光滑的硬壳。 是龙蛋!她大喜之余发现手掌下的龙蛋在微微地颤动。随着龙蛋的律动,匍匐在一边的蛟龙身体渐渐化成半透明,最后在小小的错愕中消失了。 “夺龙蛋!”不知是谁大吼一声,小小回神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伏在这只硕大的龙蛋上,而龙蛋不停地颤动着,终于在外壳上出现了几道细密的裂纹。几束金光从缝隙中直射出来,所有人屏息着,等待魔剑的出世。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小小不断试图从蛋壳的控制下离开,但她整个身体都犹如被吸附一般牢牢地黏在蛋壳上下不来。 随着一阵剧烈的破壳声,几道恢弘的金光直直地从蛋壳处直射向天际,声势浩大之余仿佛连苍穹都被划破了一般,霸道浑厚的吼声从中传来,伴随着整个云雾沼泽中巨兽疯狂般的呼应,一时间天崩地裂。金光夹杂着强大的不可抗力刹那间冲上云霄,掀起云海波涛无数。 众人一下被这股庞大而恐怖的威压震的不敢动弹,连在半空中激战的三道身影也受到这股不可抗力的侵扰而停下了动作。 “魔剑出世了!”不知是谁喃喃低语,小小蓦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在将她往蛋壳中的深渊吸去,她隐约看见自己的四肢在这股不可凡响的气浪中变得扭曲。她无法抵抗地下坠着,越往深处就越觉得浑身如同火烧一般灼热。 正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化成一块块融化的碎片消失时,一股子沁入心扉的凉意从背后传来,小小回头,旱魃清冷的侧脸出现在面前。 他们下坠的速度极快,旱魃被旋风扬起的发丝拂过小小的脸庞,在小小的心头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突然觉得浑身一轻,仿佛从身上卸下压迫已久的重甲。她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再醒来时眼前就是这般场景。 四周空无一物,天与地之间似乎没有边界,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奇怪的混屯。 旱魃站在她身边,双目远望不发一语。她的心在看到旱魃的那一瞬间竟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哎?小小神色古怪地摸着胸口,明明不会跳了,怎么方才居然心悸了一下。 “大人——”在沉默的旱魃脚下徘徊了许久之后,小小终于准备厚着脸皮上去搭个话。 旱魃清冷的眼神朝向小小,小小被他看得咯噔一下,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接着说:“大人,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过了许久,久到小小以为旱魃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一个浑厚深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吾等现在在魔剑幻境中。”他回答我了!小小感动得差点涅槃。她泪流满面地想,不愧是旱魃大人,声音也是如此霸气得与众不同。这浓厚的上古口音! “那魔剑幻境是什么?”小小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秉持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她接着问。 “进幻境者,只有通过魔剑考验,方可夺剑。”旱魃睨了小小一眼,似乎有些讶异这只绿毛僵尸的聒噪。 小小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真是愁肠百结。这下可好,她一介小小僵尸走进了这里如何能出去呢?唯一的希望就是旱魃大人,可人家忙着夺剑哪有时间管她一只小僵尸的死活呀!小小郁闷地揪着头发,愤愤想道,小人物的命运如草芥啊! 弱小的绿毛僵,旱魃见她一副垂头丧气,俨然半条命踏进棺材的样子,心下了然,当下开口:“绿毛僵,汝无需紧张。” 小小惊喜地抬头,冲过去一把抱住旱魃的大腿,眼泛泪光道,“大人此话当真?你真会管小人的死活?” 旱魃点头,绿毛僵人小力气委实不小,“一人死,其余人也不得出。” 小小这一听,心里算是放了一百颗心,如果旱魃出于道义关照她,那非常时刻就顾不了她一条小命。如今她一死就会牵连到他,横竖是一条船上得蚂蚱,大人绝不会不顾她。在确定自己身家性命无虞之后,小小安心地席地而坐打起了盹。 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突然被一阵冷冽的寒风懂的骨头嘎嘎作响,抬眼一看,入目一片皑皑白雪,呼啸的风卷着雪花像冰刀子一样向人袭来。 “这就是幻境么?”她心下震撼低声喃道,话甫一出口就被刺耳的风声卷走。 回头望,旱魃在不远处端坐着,一圈橘红色的光晕笼罩在全身。他神情肃穆,漆黑色长发如绸缎般垂落在地上,冰雪雕砌的面容沉静,整个人竟像是融入这漫天纷飞的冰雪中。 “大人!”这一幕被小小毫不留情地打破。旱魃睁眼,绿毛僵满脸风霜,似是刚从雪地里爬出来一样,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水汪汪地看着自己。 “大人,”小小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能不能让小人进来取暖?”她颇为艰难地曲起手指指了指灵力罩。 旱魃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后说,“进来。”小小朝他呲牙一笑,动了一下,未果:再动一下,仍未果。 “大,大人~我被冻住了。”小小哀嚎。 旱魃拧拧眉,橘红色的光晕霎时放大将小小整个人包裹其中。久违的温暖贯穿了五脏六肺。小小吸了吸鼻涕搓搓手,突然发现一股灼热的视线从旱魃大人那里直射过来。被高高在上的大人盯着,这是难得的机会,但委实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消受的起的。小小坐立不安着,总觉得大人要跟她说些什么。 果然,旱魃沉吟许久,蹙眉对小小说,“汝太弱。” 小小泪奔,“大人,是小人的错。小人真的是太弱了。” 两厢再度沉默,小小睡了两觉,再次醒来,这漫天风雪依旧孜孜不倦地吹着。 “大人——”旱魃不想睁眼,这只绿毛僵真是聒噪。 “大人———”小小戳了戳旱魃,“大人,你跟小人说说话吧~”旱魃不理会,小小不死心,“大人,你跟就小人说说话吧~小人都要无聊而死了!” 终于,旱魃睁开墨黑色的双眼,一丝疑惑从眼中划过,“无聊而死?” 小小猛点头,“是啊是啊,我不说话没人聊天真的会无聊死的!” 旱魃无奈,“说吧。”于是小小得到首肯,开始天南地北乱侃起来。她说起家乡的槐花饼特别香;说起从六岁养到十二岁的小狗花仔多么乖;说起自己怎么倒霉得瘟疫死的;说起自己怎么碰见青衣道长等等。 她喋喋不休说了好多琐碎的在她人生中从未说给他人听的片段,旱魃认真地听着,尽管他不太了解这只绿毛僵尸的小嘴巴为何能说出如此多的话。 “对了,大人。冒昧问一下您的名讳好么?“听着听着,不知何时,小僵尸竟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旱魃皱眉。 “汝名唤什么?”他反问道。 “小小!”小小微笑,“很俗吧!我们那儿叫这个名的十来个呢!但爹娘取的,我怎么都喜欢!” 她说完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渴望地看着旱魃,眼神中源源不断地传递着“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郁闷而死!”的信号。 旱魃冷然的面孔头一次出现了裂缝,许久,他终于开口:“吾名唤研华。”漫天飞雪刹那间化作杏花微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眼前的不毛之地陡然化作一片粉红色的杏花雾霭,旱魃与小小并坐着,微风拂过彼此牵引环绕的发丝。 什么叫人如其名,绝世风华,小小现在才见识到。再看看自己,名字俗,长的俗,一辈子都走在三俗的道路上了。 她这只绿毛小僵尸不奢望成就绝世风华万古长青,只希望能够不再被他人掌控人生,这难道不可以么? 小小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已是好几日不曾修炼,怕是落下不少修为,心中更是焦急。待她静下心来,却发现这幻境中竟环绕着一股充沛纯泽的灵气,正与她内在的精气交相呼应着。 一旁的旱魃闭目端坐,早已进入自己的神识空间想来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小小深吸一口气,将这股天然灵气纳入自己身体中。 奇妙的是,这股灵气不似小小平日里吸取的大地灵气般温和缓慢,它颇为灵动充沛,甫一进入经络便迅速与小小本身的灵气混合,并大有一番包容原有灵气的势头。小小从未感觉到如斯畅快的感觉,索性摈弃一切杂念,让自己沉浸在这股奔涌的灵识革新中。 幻境中的场景不停地变化着,转眼初夏到来,烈阳停在当空。但灵力罩内的二人均没有受一丝影响,他们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来自幻境无穷尽的灵气。 小小在自己营造的无尽虚空中不停吐纳,转换,吸收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她隐隐感觉丹田处有些发热,似乎有一团金色的东西在里面乱窜。她浑身的骨骼经脉都似被全新锻造一般,体内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急于喷涌而出。小小面色潮红,身体颤动着,似是快要控制不了这股力量在身体内四处乱窜的能量,而丹田处则是越发烫热,简直要把她整个人给焚烧了一般。 如果这时候有修炼之人经过,他一定能看出小小正处于修炼元丹的最后一层,这一层极为凶险,你要将体内暴虐的灵力压缩成丹化为己用,必须天时地利人和。而期间切不可被任何外力叨扰,轻则元丹尽毁,法力全失,重度有可能赔上性命灰飞烟灭。 而小小现在正处于,最危险的阶段。很明显她只是本能地想将这股肆虐的力量降服,她的灵识在一片混屯中,丹田中传来源源不断的炽热使她觉得从未有过的烦躁。 “摈弃杂念,汇灵力于丹田。” 恍惚中传来旱魃浑厚沉着的声音,还有一股熟悉的凉意从背心传来,她体内奔流不息叫嚣着的灵力在旱魃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的庞大灵力压迫下,变得服帖不少。小小得到喘息,再度静下心来将自己体内纷杂乱窜的灵力收于丹田,顺带连几丝旱魃遗留下来的灵力也被剩余的灵力带进丹田。 过了许久,小小眉头微解,体内马蚤动归于平静,连腹中的灼热也平息了不少。小小隐隐感觉丹田内聚集的灵气不停地窜动着,连带着她的全身都起了变化。 元丹修炼完成的同时,修炼者会重塑金身。一道道热流流过小小的奇经八脉,她只道是浑身骨骼仿佛错节一般剧烈颤动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要被分崩离析了。却不曾发现一股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在她全身遍布开来。只见她原先苍白泛青的皮肤重新变得白皙红润如同上等的玉石一般;曾经干瘪如同孩童的身量也跟重新发芽一样舒展开来。小小睁开眼,一双黑中带红的眼眸微微向上扬起,眨眼间如同夜间星辰。取代原先枯瘦容貌的是一副清丽如百合的面貌。此时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形容猥琐,枯骨一般的小小了,而是一介生得天地间难得好相貌的妙龄少女。 “大人!刚刚是怎么回事?”眼下小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刚刚进行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只道浑身从未有过这等轻松畅快的感觉,就像是卸下一层皮来。 小小正好奇着,没想到旱魃长手一挥,虚空中竟出现一面银色的水帘。小小从水帘中看到一个身材窈窕容颜清丽的美人,一时间有些无语。 大人也真是的,明明是问他问题,怎么风马牛不相及地变出个美人让她欣赏来着。她对着镜子里的美人摇了摇头,却不曾想到对面的美人也跟着她做同样的动作。小小又摸了摸头发,然后又发现对面的人儿模仿她做了相同的动作。 这下小小有些郁闷了,她转身戳戳旱魃,“大人,这是谁啊,老学小人动作想干嘛啊?”“看看!她又对着小人傻笑了!”小小对着镜子做着鬼脸,一边嚷着要旱魃过来看看。 “这就是汝。”绿毛僵,委实蠢。旱魃过了许久才默默地回道。 “什么?!”做鬼脸的小小僵立在当场。“你说这是我?”小小指着镜子了的人,镜子里的人同时指着自己。 旱魃点头,实在不想再理会她。委实太蠢! 小小傻站着许久,终于确定了这个令人欣喜的事实。她狂喜了,哪个女孩子对自己的外貌不在意呢?就算是她一介小小僵尸,那也是想要面子体面体面的~如今向上一跃瞬间变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年画上的大美人!小小委实狂喜了,以至于她一把扑在旱魃了身上。 旱魃皱眉,不明白小小绿毛僵怎么有胆扑到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想用灵压将小小弹开,却又顾忌到怀里是一只很弱小的且刚修炼成元丹的小僵尸。他墨黑的双眼闪了几下,终于垂下手来。任凭欢悦的小僵尸扑在他身上乐呵。 “大人,你看小人美不美?”绿毛僵果然得意忘形胆大妄为,居然敢把脸贴过来。英明神武的旱魃大人再次拧眉。 “皮相皆是虚的。” 小小不死心,小脸又凑近了一些,“大人你就看仔细点吧!小人这辈子第一次当美人啊!” 麻烦,旱魃抬起眸子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后说,“眼睛。” 得到赞扬的小小喜不自胜地跳到一边照镜子,笑了一口大白牙。 旱魃瞥了一眼独在一边兴奋的小小,千万年来心下第一次有了好奇,他不明白这只绿毛僵尸为何能修炼出妖仙元丹。且不说僵尸体质与妖有本质区别,就算是拥有逆天资质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修炼出第一阶段的妖仙元丹,而这修为区区不到五百年的绿毛僵尸居然做到了!这真是一桩奇哉怪哉的邪事! 他长久地注视着小小,沉寂已久的黑眸深处闪现出一丝光亮,如果现在鬼王凤栖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惊得一把扔掉扇子将小小绑过来解剖,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构造!竟然能成为旱魃千万年来第一个兴趣。 小小自然是不会体会旱魃大人的心理变化,因为在她兴奋过度的那一段时间里,天空褪去晴朗,一大片灰黑色的乌云夹带着惊雷正包围整个天空。 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划破天际,乌云聚集的速度更快,雷声伴随着咆哮声在耳畔轰鸣。小小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慑人的灵压夹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自己袭来。 “大人快看!” 两人抬头,一条黑色的龙正在云层中穿梭着,它咆哮着甩着巨大的龙尾,硕大的眼珠子里绽放出吃人的光芒。 更可怖的是,小小认出它就是当初被自己活生生剖开肚子的那只黑池蛟龙。 “怎么回事?黑池蛟龙怎生又活了起来?!”小小惊愕中,已被巨龙的灵压压得四肢百骸微微作痛。 旱魃抬眼,眼神中带着小小从未有过的杀伐之气,“此乃蛟龙遗留在幻境中残存灵识。威力不可小觑。”话音刚毕,周围场景迅速变化,滔天巨浪迎面劈来——难以想象眨眼间,小小和旱魃二人此时竟然身处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中。 “蛟龙擅水,幻境便变化成海洋。”旱魃眉毛一扬,灵力罩瞬间扩大数倍,将滔天海水与之隔绝。 小小看向暗潮汹涌的海面,从未有过的威胁感环绕心头。不知是不是处于本能,她身性惧水,做人的时候就不敢往河边走,更别说死了以后。自从她变成一只僵尸之后,看见河水都是绕道而行的。 现在面对着这滔天巨浪,她委实有些腿软,腿软啊! “大,大人——”小小下意识攥紧旱魃的袍角,眼下在这片海中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猪脚小小终于蜕变啦,撒花撒花! ☆、四条蛟龙的劫杀! 眼下巨浪滔天,脚下蛟龙硕大恐怖的黑影时隐时现,虽曾亲手屠龙但惧意不减。小小平生最怕水里游的,连黄鳝也不敢抓更别提眼下在脚底游得欢畅的蛟龙了。 “它这般游来游去的是想作甚?”小小看得两腿发软,眼前发黑。 旱魃拧眉,“灵识而已,不足为惧。” 小小崇拜道,“是了!我记得这只蛟龙曾经为大人所征服,如今只剩下残存灵识自然是不足畏惧的!”她迫切地希望旱魃大人能早点把这条游来游去的长虫给切了,看得委实心慌啊。 旱魃不语,灵识浩瀚如细密的大网一般搜罗着蛟龙的气息。他隐隐觉得蛟龙似有什么地方与之前不同,但他略过不说省得绿毛僵知道又是一阵叽歪。 这时十几道巨大的水柱从海中破空而起直冲向灵力罩,旱魃曳地长发无风自起,小小直觉得有一阵强有力的微波从他身上震击出去,灵力罩一晃,银白色灵力陡然扩大,十几道水柱在接触到结界的那一刻瞬间冻结成冰。 紧接着一条巨龙从海中咆哮而起,它玄黑色的鳞片在水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圈黑紫色的妖气环绕周身,那一瞬间扩散开来的强大威压掀起延绵数百海里的滔天巨浪,就连待在灵力罩之下的小小也感受到了压迫。 这种五脏六腑都像被挤压成团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小小勉强直起身。见身边的旱魃一动不动,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什么叫大神?这就是大神啊!纵使山崩地裂也不改颜色的强大!她默默地看着旱魃,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微妙到自己也无法察觉到。 蛟龙似乎认出旱魃的气息,这个曾经征服过它的强者气息如今还残存在体内,令它颤栗不已。 小小看得出蛟龙似有一瞬间的犹豫,但紧接着它长啸一声,浑身的紫气开始凝聚。同时惊雷声密布,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出现在黑沉沉的云层中。 没想到蛟龙居然能招来雷电,小小惊愕。眼看着那一道道金色闪电化作五个巨大的雷电球,外围还环绕着蛟龙的紫色妖气,夹带着阵阵煞气逼近灵力罩。 旱魃他迎风站立,衣袂猎猎作响,长风肆意飞扬,露出布满符咒的额头。他双眼绽放出不同寻常的诡异红色。只听蛟龙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五个雷电球以迅雷之速向灵力罩袭来,夹带着排山倒海的灵压,小小直接被震退下来。 突然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径直从旱魃的额头直射出去,化作一道巨大的符咒。符咒在半空中旋转着,瞬间变换成一排排小型的红色符咒。这些符咒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淡红色的阵墙,将滋滋作响的雷电球牢牢阻隔在外面。 蛟龙见雷电球竟被旱魃简简单单地拦了下来,不由气结,它嘶吼一声,一道紫色冲击波从它嘴里喷出,伴随着黑色的地狱业火,轰地一下在海面燃烧起来。 雷电球受到冲击波的干扰,也一并爆炸了,一时间海面波涛汹涌,巨浪滔天,整个海平面都像是被血染红一般,爆炸后的金光向外一层层地扩散卷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灵力罩被掀到半空中,小小隔着漫天水柱寻找旱魃的身影。 硝烟散去,旱魃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在滔天怒波中绝世独立。赤红色的灵力围绕在他全身,两把玄黑色鸳鸯环交叉盘旋在他两侧。 小小看呆了,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她担心甚呢?他是旱魃,世上有什么能够难倒他呢?! 一时之间,强烈的自卑笼罩她心头,她看着旱魃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念着:即使让我追逐这个身影也好,即使永远不能并肩而立,只要能够跟上那个人的脚步就好!她不想再躲在他人身后,她想要变得更强大! 小小黑眸微敛,脑中思绪混乱,突然被一声凄厉的嚎叫给拉回现实。抬眼一看,蛟龙龙身一半焦黑,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裂痕,鲜血如注般喷出,有几处伤口甚至能够看见白骨,小小曾见识过这蛟龙皮肉的厉害,知道它皮肉如钢铁之厚。此番竟被伤成这样,可想旱魃用力之猛! 蛟龙受伤,更见自己不能伤害旱魃分毫,咆哮着从海中一跃而出,硕大的龙身盘旋在半空,遮云蔽日。紫红色的妖气大涨几近遮盖天空原本应有的颜色。,它的体型较之前增大一倍,巨浪如水柱般穿梭于它的龙身之边。 小小双目寸步不离地盯着远处越发狰狞骇人的黑色妖龙,她知道蛟龙是要拼尽全力使出最大杀招了!蛟龙磅礴浩瀚的强大妖气直接带动了半空中涌动的气流,一道道肆虐如钢刀般的气流在妖力驱使下竟然能一刀刀砍在灵力罩上。 小小使劲全力稳住灵力罩,奈何这空气中流通的妖力太盛,眼看着灵力罩边缘颜色渐渐稀薄。她心里暗叹,莫非今次真的要死在这里?这只该死的妖龙不过是曾经剖开它肚子而已,至于那么记仇么! 小小心里腹诽着,哪知道蛟龙竟然将所有的怒气宣泄到了小小的灵力罩之上,几十把气刀轮流砍着灵力罩不说,更是一尾巴将灵力罩扫到几百里之外的上空。小小在灵力罩中被蛟龙玩得□,眼冒金星。 这该死的蛟龙委实记仇啊!小小咬牙切齿道。 紫光冲天中,蛟龙居然分裂成四条一模一样的蛟龙。这四条蛟龙口吐紫色妖珠,布满荀氲纳砩匣啡谱虐蹴绲淖仙Α?br /gt; 这下糟了,没想到这蛟龙仅存的灵识也这般厉害!小小转向旱魃,他很平静地立在半空,似乎半点都没有受到蛟龙气息的压迫。赤红色灵力大盛,居然能够反转吸收妖龙席卷而来的紫色妖力,身侧的两把鸳鸯环蠢蠢欲动着,一道道黑色的气环从空气中扩散开来。 四条蛟龙首先发动攻击,眨眼间它们就已将旱魃的四方包围,口吐紫色妖珠,妖珠吸收了大把大把的妖力之后颜色更为妖异。蛟龙们将妖珠祭出,刹那间排山倒海的灵压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旱魃网住。 旱魃抬眼,两把鸳鸯环便开始自动运作开来,自鸳鸯环中散发出的灵压同样强大,小小只看到漫天盖地的紫色灵力要将旱魃压迫,而一股黑色的灵力竟强行抵住这股力量,并有逐渐反弹之势! 旱魃依旧自然地站在阵中不动,而置于头顶上方的鸳鸯环陡然变大,黑光一阵大盛,将紫光反弹了回去。 妖龙大骇,忙往妖珠里注入妖力,紫光与黑光两厢抗衡,一时之间竟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这时,一阵熟悉压迫的感觉出现在小小右侧,小小侧头,巨大的黑色阴影笼罩了自己。她不由大骇,居然还有一只蛟龙! 眼下旱魃还在与下面四条蛟龙博弈,没想到这虚空中竟然又出现了一条蛟龙!这才是蛟龙灵识的强悍恐怖之处么!? 身边诡异出现的蛟龙张开黑洞般的大嘴,小小本能地为这股灵压弯□子,但是这股灵压居然比以往更加野蛮强横,它碾压着小小的身体,在这股灵压强大的逼视下,小小感到无穷尽的惧意。 “奶奶的腿,此番要是从幻境中活着走出来,我一定要杀光天下的长虫!”从没有像这样地痛恨过,痛恨自己的渺小,痛恨自己在强大胁迫下的无能! 黑紫色的灵力从蛟龙的嘴里喷涌而出,如同龙卷风一般势不可挡地向旱魃冲来。小小心头一紧,却看见旱魃的眼眸再次放红,整张清冷的脸此时散发出慑人的妖冶,嘴角更是噙着蔑视天下的笑意。冲天的红光撕破层层乌云,两股势力终于碰撞在一起,整片大海的海水都像是要被尽数掀起一般,小小无法抵抗这漫天的灵压,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 她几近松懈的双眸忽然猛地睁开。 不好!一道急速而来的灵压快速逼近,带着那陌生而熟悉的震荡不安的灵压,小小大惊,是魔剑! 眼看着魔剑正往旱魃方向攻去,小小脑子一片空白,忽然一股力量从丹田传入四肢百骸,她来不及多想纵身朝旱魃背后飞去。 噗——温热的血液从她的体内喷射而出,小小如一片飞絮般从半空中坠下,伴随着从体内汨汨流出的鲜血,热流渐渐从身体中流逝。她仿佛漂流了许久,终于躺倒在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中。 “大人,我若不死就教我练功吧!”小小看着眼前人安详地闭上眼。 ☆、九尾妖狐(1) 九华山境内山林毓秀,奇花异草遍布,一向是修行之人争相踏足之地。无奈山中灵气太盛,越往里走,灵压越是巨大,于是修行之人只在外围修炼。 “敖生,近日来山中灵压似有加强之势,不知是何缘由?”近日一位修士御剑飞行,在穿过九华山上空时竟被强大的灵压给震下山来。 “庆生,你有所不知,最近连几个修为高的修士都进不去九华山,更别提我们这些低修为的了。”被问到的那位修士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后悄悄对那位叫庆生的修士低语道,“我也是听人说,这九华山内来了一只神兽,征服了山中所有灵兽,它释放的灵压蛮横无比,我们最近还是离远一点为妙啊!” 山中奇峰云雾飘渺处,一位少女凌风而立,雪白色的衣袂飘飞。她的神态空灵,面容清丽,眉头蹙起一丝哀愁。 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少女回头,清丽的容颜闪现痛苦的神色。两只黑色凤凰盘旋飞来, 魃扈尸小小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3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3部分阅读 来人的面容从迷雾中出现。 来人端的是一副清冷孤绝,风华绝世的好容貌,长身玉立,两只诡异的黑凤停在肩头。少女双目圆睁,露出十分无助的神态。那人却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终于他走到少女的面前,少女狠狠抽气。只听她眼含泪水地对着那人如泣如诉地说道,“大人~小人不要啊!” 小小抱着山崖边的怪石不肯松手,而旱魃则是站在一边,目光冷然地朝着小小。小小瞪着圆眼和他对视。 良久,小小收回眼神,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愤愤不平地嘟囔着,“每次都是这样,大人你眼睛都不眨的么!” 旱魃挑眉,肩上的黑凤优雅地飞到小小面前,“回去。”小小撇撇嘴,认命地趴到黑凤身上。黑凤清啸一声,扇开翅膀飞了出去。 “过来。” 旱魃衣衫半解,露出一大片雪白结实的肩膀。小小面色发窘,使劲咽了咽口水,组织着语言道,“大人,小人觉得近来身子大好。无需再麻烦您了……” 当日她为旱魃挡下了那柄魔剑,自然是弄得形神聚散,金丹尽毁。她虽肉身强横生生受下魔剑而不毁,但体内经脉早已在强大灵压的冲击下成为一团棉絮。若不是旱魃强行施法压住她的魂魄,她早已魂飞魄散了。 旱魃拧眉,“过来。”语带压迫。小小泪目,慢腾腾地挪到他身边。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充斥在心头,小小无奈张开嘴露出两枚小尖牙,啊呜一口咬在旱魃肩头。 滚烫的血液进入喉头,小小习惯性皱眉,果然她还是不习惯啊!她只粗略吸了几口就从旱魃肩头出来,快速地退到一边。 “汝胃口不好?”旱魃收起衣衫,看向角落边明显心情低落的小小。那日他情急之下喂魂魄尽散的绿毛僵喝下自己的血。没想到过了几个时辰,她体内破碎的金丹居然有自行修复的能力。因此他施法困住绿毛僵的魂魄,并天天给她喂食血液。带她来到这处灵气繁盛的山里修复金丹。 不过百年,金丹就修复而成,绿毛僵沉睡的魂魄得以回到身体。没想到苏醒之后的绿毛僵对于他继续喂食她血液一事竟会如此排斥。奇怪的绿毛僵尸! 旱魃喂完小小之后就会进入自己的灵识空间修炼,掉几滴血对他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小小这个从来就没将自己人类身份转换为僵尸的人来说,茹毛饮血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特别是当她发觉她竟然对旱魃血液有那种奇怪的兴奋感之后她就更不安了。 “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啊!”旱魃在黑暗中睁眼,一旁翻来覆去睡得正酣的绿毛僵嘴里嘟嘟囔囔着。 旱魃伸手戳了戳她甜睡中的容颜,不料却被她一个翻身扑住。 “啊呀!烧鸡~几百年没见想我没~”梦里小小正梦见一只金光闪闪的烧鸡朝她飞来,她不由大喜将烧鸡扑住。 伟岸的旱魃大人拧眉,烧鸡?绿毛僵居然喜欢这等人类才爱的低等食物?这时小小嘿嘿地笑了开来,闻着旱魃被她压下来的手嚷道,“好香啊!这烧鸡闻起来跟旱魃大人一样香呢~” 言罢,她啊呜一口咬在旱魃手上。旱魃僵了一下,低头,这该死的绿毛僵尸莫不是不想活了!? 眼下的小小完全沉浸在甜梦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某位大人身上此时散发出杀人的威压。只见她有些嫌弃地将旱魃的手扔到一边,“哎~那么老~不好吃啊!还咸咸的~” 旱魃“……” 一阵庞大的带着杀气的威压一下子从山洞内传播开来,惊起争相逃命的飞鸟无数。躲在外面睡觉的黑凤被惊得一下跳起来。 它家大人到底怎么了,这气息好生地恐怖啊! 翌日,小小神清气爽地从梦里醒来,正想冲着晨练的旱魃大人打个招呼。不料旱魃黑着一张脸,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小小摸摸鼻子,大人不会是练功卡壳了吧?诶——她还是不要凑近去惹他为妙啊。 走出洞外却不见寻常守在外面的两只黑凤身影。小小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发现那两只忽然离奇地窜到十几米高的高树上,无论她怎么调戏怎么叫唤都不肯下来。 啊咧?这是怎么了?洞里面的那个黑着脸一副杀人样子,洞外两个又一副胆战心惊慌得不行,小小委实有些不明白,话说昨天她睡着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看着底下不明所以,耸耸肩转身回洞里的小小,两只黑凤在树上报以了同情的眼神。也不知是谁昨晚做梦说要吃烧鸡,好像还对主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害的主人大清早天不亮就跑去山涧找野鸡,野鸡没找到倒杀了一堆飞禽。期间主人阴冷的眼神还不停在它俩身上转悠,看得它俩毛都炸起来还不敢逃走。 黑凤用翅膀抹抹湿漉漉的额头,幸好它俩平时表现好,否则主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把火把它俩给煮了。 小小回洞,正好到了旱魃寻常喂食她的时间。可今天旱魃背对着她不知道在作甚,小小看着他那张黑的出奇的俊脸不敢作声。 “跟我来。”高高在上的大人终于回头斜了她一眼,小小浑身一抖,她怎么觉得这一眼蕴含着无限杀机呢?! 不敢造次,她随着旱魃来到洞后面的一块平地,当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小小终于明白了两只黑凤为什么大清早十分滑稽地爬上树不肯下来的原因了。小小看着平地上密密麻麻地堆着大小各异,形状各异的烧禽,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记得她昨晚做梦梦见烧鸡了来着,那烧鸡口味还偏咸,口感也有些硬的来着。所以,小小突然浑身一抖,因为她瞥见立在一旁的旱魃大人如玉般的手背上有两个清晰的形态猥琐的牙印。 “大人~”小小转头对着旱魃一阵谄笑,“这么多烧鸡啊!”她一步步往后退,不料旱魃却一把拎起她的脖子将她扔进烧鸡堆里。 “这么喜欢吃,汝就吃个够吧!”自尊受到严重伤害的大人拂袖而去,留下僵直的小小和一地烧鸡。 “旱魃大人,居然生气了。”小小坐在烧鸡堆里,脑中突然闪现了这个念头。 “尊者!当日我就是在此地经过被甩出去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仗剑立在山头,手中的八卦盘迅速地转动着,老者微眯的双眼忽然大睁,只听他大声喝道,“此处有妖孽!” 一把长剑带着钧雷之势被人强行施法没入土中。 “到底是谁敢打扰吾清修?”黑暗中,一双金色的眼眸倏地睁开。这时整个九华山微微震动,突然有一道冲天的金光从地脉中出现,夹杂着磅礴的气势,震碎了延绵数十里的山脉,这道金光直接向上,撕开阴霾,气势如虹。 旱魃丹田中的魔剑蠢蠢欲动,似野马脱缰一般叫嚣着想要脱离他的控制。旱魃睁开眼睛,用灵力压下魔剑。 这股威压一瞬间遍布整个山林,一时间万兽齐鸣。两只黑凤也似受到影响一般在天空中盘旋着,焦躁不安。 小小正万般无奈地吃着鸡,忽然觉得头顶的碎石扑簌簌地跌落下来。“是地震么?”她奔出去,看见远方金光大盛直冲云霄,而旱魃则负手而立。一道带着强大威压的黑光瞬息向万里之外释放金光的地方破空而去。 轰隆隆一阵天地欲裂的巨响之后,一双金眸从灰烬中睁开,一把掀开四周破碎的山石,九条硕大的银白色狐尾妖冶地散开。 ☆、九尾狐(2) 生之为妖,注定与人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人与妖之间自古就是不能相容,人追着喊着要杀妖除魔。可妖魔之中真的作恶的有哪些?所谓正道,到底是这些人心中的一己之道?还是天下大道?! 废墟中九尾狐银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几位剑仙双目圆睁,手中兵器嘎吱作响,无数道灵气环绕着几欲将九尾妖狐当即斩杀于剑下。 妖狐闪烁着金黄|色的眼眸,甫一开口,庞大的灵压覆盖下来,“尔等竟敢打扰吾清修!”几位剑仙硬生生受下这股灵压,破口大骂道,“休得多说!妖孽纳命来!”言罢,十几道剑气纵横着向妖狐方向袭来,妖狐狐尾一甩,剑气立刻化为无形。 “尔等就这点能耐?!”妖狐眯眼,数百只一模一样的银狐从虚空中出现与下方的修士们缠斗起来。 “这些人无缘无故为何去招惹那只上古九尾妖狐?”小小看得好奇,此时她与旱魃正立在虚空的结界中。 “九尾乃上古异兽,毛皮筋骨皆可作为仙器,价值连城。”旱魃面色冷漠宛若天神一般地睨着下方众人。 小小皱眉,修仙也罢,为了自己的私欲竟要夺取其他生灵的生命。这实在是有违做人之道! 下方之人与那上古妖狐久斗不过,陷入颓势。而那九尾狐也似不想杀他们一样,只耍着众人团团转。 这时一道金芒呼啸而来,细细打量,竟是一个丰神玉朗的白袍男子立在金色葫芦上。众人脸色皆是大喜,纷纷喊道,“锦湖尊人!”这名唤做锦湖尊人的男子微微一笑,从葫芦上下来,一阵强大的灵压掀过来,小小蹙眉,这名尊人看来不是一般凡人,灵压竟会如此之大。 “斗吾不过,所以找了救兵么?”妖狐金黄|色的眼瞳不屑地打量着锦湖,锦湖倒也不气,只微微一笑道,“你就是九尾狐?甚好,今日我就将你伏下做我的灵兽罢!” 九尾大怒,“区区凡人也敢口出狂言,看来刚才是吾客气了!”妖狐震怒,排山倒海的妖气化作拳头粗细的钢针如暴雨般朝下首的众位剑仙袭来。众人纷纷祭出法宝以来抵抗钢针带来的强大的威压。 “哼,有点本事!”那锦湖弯起嘴角,眼中划过一丝暴虐,这让小小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见他长手一挥,金色葫芦拔地而起,壶嘴朝向妖狐钢针,金光大放,所有钢针尽数被葫芦吸进了肚里。 “看来你的妖力,要被我的的金玉葫芦尽数吸收了,实在可惜!”那锦湖假意叹息引来妖狐盛怒。 “大胆凡人!”妖狐咆哮,身后的九条狐尾疯狂的摇曳着。一时间狂风大作,天地震动,林间万兽齐鸣。 九尾的额头出现一个诡异的红色符咒,有些类似六芒星,眼下小小看到一道道扭曲的妖气在这道符咒的牵引下汇聚在九尾的额头。妖气幻化成大型的紫色光球,九尾金眸大睁,带着强大灵压的光球以雷霆之势向下首众人杀去。 小小眼看着骤然消失的半座山石,心里大为震动。这由妖狐强大妖气幻化做成的光球威力巨大,能够将一切事物夷为平地。 众位剑仙忙祭出防护法器设置结界,一时间各种宝器变化出颜色不一的结界来,赤橙黄绿的煞是好看。 小小将眼光转向立在最首的锦湖尊人,他临危不惧稳坐在葫芦上,一身白袍迎风猎猎作响,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来。 随着光球渐渐逼近,众人的结界承受不了纷纷发出咔咔的破裂声。这时锦湖嘴里喃喃念法,金玉葫芦微微震动,一道金黄|色的弧形结界将众人揽进其中。说时迟那时快,光球轰然爆炸,力量之猛就连万里高空中的灵力罩也感受到了爆炸后带来的阵阵冲击波。 硝烟过后,金黄|色的结界丝毫未损。锦湖噙着一抹笑容,神态放松,他有些挑衅地看着九尾妖狐。 “妖狐,你难道就只有这些本事么?”他笑得张扬,小小一愣,心想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他那么熟悉了。这笑容这神态委实和那日云雾沼泽内的青衣仙将有五分相似,都是一肚子坏水不安好心的类型! “九尾刚解开封印,法力尚未恢复三成。”旱魃清冷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眼看着下面摇晃着狐尾被众人围攻的妖狐,小小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九尾灵墙大开,金色的妖气环绕全身,寻常法宝根本不能近它的身,它嗤笑着看着眼前的人说,“对付尔等,吾一成妖力即可。”话音未落,围绕四周的剑仙们被一阵波浪般卷来的威压震开,好几个碎了法宝当即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众人还不得回神,就在这时,九尾狐的尾巴开始妖冶地摇摆起来,它那九条银白色的尾巴从慢到快地摇晃着,摇得众人眼花缭乱生怕它这时发难。 “这是九尾的幻术。” 一眨眼,九条尾巴变成了无数条妖冶的尾巴,而一大片一大片粉色的樱花从天而降。众人被这一幕奇景给震撼住,纷纷抬头观看。 “大家快开结界!”锦湖眉头微蹙,祭出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但已经来不及了,樱花降至,没有在结界保护下的人瞬间化作灰烬。 “这妖狐幻术委实厉害!怎么办到的?“小小咋舌。 旱魃扬眉,“不过是将部分法力化形而已。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锦湖尊人那厮早已祭出长剑与九尾开打,没想到他一介凡人,居然也拥有与妖兽抗衡的灵力。小时候爹娘曾告诉她,这世上有御剑飞行,修仙飞升之人她还不信,今日才算开了眼。 那锦湖尊人不仅擅长法术更是精于战术,他早就注意到九尾妖狐被一股强大的禁忌之力锁在封印之地不得动弹,便号召众人用最猛烈的法术炮轰九尾。反正它不能躲,凭借着这些仅剩的力量终究会败于他们的拉锯战。 果然几番激战之后,九尾就深陷泥沼出现疲态,光滑的皮毛上也出现了几道触目心惊的血痕。它之前强行解开封印以用了七成法力,现在还困于禁忌之力下不能自由行动,如今只能死撑到底。 想他一代上古妖兽,如今居然沦落到为凡人所欺么?九尾的金眸中划过一丝不甘心,它不甘心!这万年的禁锢它都熬出了头更何况此等凡人! 这一霎那,无数道银白色的光从整个山间出现纷纷往九尾方向凝聚。众人突然感到九尾的灵压倍增!居然以压倒性的气势将锦湖尊人的金玉葫芦碾得粉碎! 见宝器被毁,锦湖终于收起之前那些漫不经心的笑意。他双眼如钢刀般划过九尾。没想到这它居然能召唤万物灵兽的灵气为己所用,实在不凡!如今它只剩下这三成的灵力就如此难缠,更别提它妖力恢复之时了。想到这里锦湖的眼中划过一抹杀意,如果得不到,那他就不如毁掉! 这厢锦湖将身上全部的灵气汇聚于那把除魔剑中,剑尖带动气流,可以看到无数紫色的灵力将之环绕。随着灵气的不停灌入,除魔剑剑身不断变大,不断变大,最终居然变成一把巨剑横亘在锦湖的头顶。随着锦湖一阵大喝,巨剑掀起无数气浪向九尾妖狐攻去,更恐怖的是巨剑竟在半途中分解成无数把小剑,一时间万剑归宗,气势如虹速度之快,寻常人根本逃不过,更别提九尾。 这时九尾那混杂着万千灵兽的灵气球也织好,两股势力正面相交,终于冲撞在一起。一时间飞沙走石,天地欲裂。 众人扛不住这股浩瀚的灵压纷纷被压趴在地下,只有那锦湖苦苦支撑着。 硝烟散去后,九尾妖狐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众人大惊失色,只有那锦湖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就在两股灵压相撞之时,有一股强大的灵力趁虚而入将九尾劫走。他本欲上前去追,不料那人却散发出迫人的灵压,使他动弹不得。 锦湖眼神阴霾,那股排山倒海的灵压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想他少年成名从来没有未交手之前就被人气势完全压倒的时候,没想到在这儿九华山中竟藏着此等高手,实乃出乎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过渡,大家都知道谁救了九尾么(我的问题好白痴啊)我想说,九尾戏份很重的哟! ☆、山中杂叙(修) “呲——”变作寻常狐狸样子的九尾一见有人进来就露出獠牙凶神恶煞地盯着来人。小小往它方向扔了一只烧鸡,摸摸鼻子心想:有了狐狸,吃完后山的烧鸡指日可望啊! 狐狸自从醒来之后,这两日一直暴躁异常,连神识也没有了。想来一定是在那场战役上受了重伤,得要很久才能恢复。 小小盯着皮光水滑的狐狸,恶念心起,她偷偷绕到狐狸背后,将正在吃鸡的狐狸一把抱在怀中。 狐狸挣扎着想要脱离魔掌,奈何小小一向皮糙肉厚,它的爪牙竟起不到一丝用处,只得委屈地被小小像抱小狗一样抱在怀中摸来摸去。 调戏着怀中的狐狸,小小望天,一眨眼她和旱魃大人已经在此修行了五百年了,也不知鬼城那里如何? “哎!对了,这个时辰我该去练功了!”狐狸倏地一下被某人弧线抛落,它哀嚎一声,舔舔爪子回去吃鸡了。 九华山的瀑布如银河九天落下,气势磅礴。瀑布中隐约站了一个人,她坐在瀑布中央,任凭飞流直下的水柱冲刷自己。 “大人,这样真的有用么?”说什么锻炼意志,委实没看出能锻炼什么意志来,倒是锻炼出了一身皮糙肉厚。小小隔着水雾看着外面负手而立的旱魃,心中腹诽。 正在小小经受水花洗礼的同时,一只黑色的蝙蝠一摇一摆地朝这边飞来。没头没脑地险些要撞上旱魃,旱魃一只手将蝙蝠捏在手中。 “传音蝠?”这厢小小早已好奇地从瀑布中钻出来,旱魃瞥了她一眼,似乎早就习惯了绿毛僵的自说自话。 他用食指点向传音蝠的腹部,这只呆头呆脑的蝙蝠立马在半空中绕起圈圈来,圈圈中出现了一张好久不见的熟悉面孔。 “旱魃,玩够了么?!”鬼王凤栖漂亮的脸出现在圈圈中,可以看出他面皮发黑,太阳|岤有青筋突突跳着。 “本王才睡了一觉你就给我跑哪儿去了?”凤栖手中的扇子被捏得嘎嘎作响,小小想着这几万年来死在他手里的扇子绝对不计其数,果然下一秒鬼王拍了拍手中扇子的灰烬,挑眉道,“老子替你把这些劳什子天将打跑了,你小子拿了魔剑不会来给老子看看!” 原来大人拿到魔剑了,小小回头,旱魃脸色平静,实在没看出来里面包着一颗不厚道的心。 “还有,魔界最近似有些不安生,老子实在受不了有几只小鱼小虾在我鬼域前耀武扬威扰我清净,你若得闲就替我去看看!”鬼王十指纤纤,捏起一只葡萄扔进嘴里,凤眸流光一转又道,“要是你敢不回来,老子就将你鬼城里的十万小僵尸挫骨扬灰!你自己看着办吧!” 画面一下变黑,小蝙蝠转的头晕倒在了地上。 这可是红果果的威胁啊!小小看着立在一旁从头到尾没发一言的旱魃,心想这二人的感情还真不是寻常的好啊…… “大人,既然鬼王都那么措辞强烈地劝您回去了~那我们要不要回去啊?”小小戳了戳旱魃。 “不急。”旱魃一袖子甩飞眼冒金星的小蝙蝠,小小泪目——英明伟岸的大人就这样抛弃了在鬼王滛威统治下的十万小僵尸。 “额——大人你干嘛盯着我看?”小小回神,发现两道冷冻光线从旱魃眼中射出,她浑身一抖,后退两步。不料脖颈一紧,整个人被旱魃扔进瀑布中,小小还没站稳脚步,一块硕大的巨石从天而降,差一秒就要砸穿她的脑袋。 小小手顶巨石,一面朝着旱魃迅速远去的身影哀嚎,“大人!这次要顶多久啊!?” “一百年足矣。” 旱魃的声音在山中回荡着,留下一个苦逼的小小。 山中百年如白驹过隙。 杂草丛中钻出一个蓬头盖脸的野人,只见那野人四处张望着,突然像是看见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一样撒腿就跑。 “大人~一百年不见您还是如此英明伟岸啊!”面对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冷颜小小谄媚道。 旱魃拧眉,“一百年到了?”不过是瞬息一眨眼的是,怎么绿毛僵变得如此狼狈?果然还是太弱了? 伟岸的大人黑眸瞬间眯紧,一丝金光闪过。小小浑身一抖,连忙摆手道,“大人!小人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多了!不信你摸摸!” 旱魃之所以让她在山泉瀑布之间历练,就是因为她的身体曾经被魔剑重创,经脉受损,虽然妖丹修复,但筋骨则不如以前强健。 旱魃两指点到她胳膊,良久,方才点头道:“汝所言不虚。” 小小兴奋,“大人,那我现在可以按照我原来那套吸取月之精华的功夫继续修炼么?” 旱魃点头,小小大喜。“对了!那只九尾怎么样了?”一想到一百年未见那只狐狸,小小心里倒是怪想念的。 “甚好。”小小冲着旱魃这句话喜滋滋地往洞里飞奔。不知道后山的烧鸡吃完没有?甫一踏进洞中,遍地搜寻都没有找到九尾的身影。 “九尾呢?”小小推开旁边站立着的少年,“借过一下,有没有看见我家的狐狸?” “你家的狐狸?”对面的人似语气不善,小小埋头继续找着,“对啊,我捡的有意见啊!” 山洞没有,小小就跑到后山去找。乍一看到空荡荡的后山,小小欣慰地笑了,“恩,九尾表现真好,果然都把烧鸡都吃了~” 话一出口,周围气压瞬间降到零点。小小终于感觉到什么,她转过头不耐烦地对着方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道,“我找我家狐狸,你跟我干啥啊?” 微风拂过,少年头上的两只狐耳动了两下。小小僵了一下,一只手指向少年鼻头,“你,你是九尾?!” “正是。”少年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光彩,身后硕大的九条狐尾倏地摇起来。 “九尾!你怎么化形了?”小小一只贼手伸向九尾的耳朵,被九尾一把拍掉,他没好气地说,“吾本来就已化形,大惊小怪。” 小小讪讪地收回手,指着空荡的后山说,“烧鸡都是你吃的?” 九尾面色顿时发黑,“若不是吾当时灵识未回,怎会吃如此低等食物?”表情之痛苦,显然那段吃烧鸡的日子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小正欲与九尾啰嗦几句,旱魃的身影出现在前面。小小一看到旱魃便两眼放光扑了过去。 九尾立在后面,看着少女喋喋不休着,而对面的男子则仔细地听着。春光照满山林,一丝槐花的甜香萦绕鼻头。他灼灼的眼神引来男子的注意,男子侧目,仅仅是如此冷然一撇都让九尾感到心下震动,九尾垂下头,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宣阳城内,热闹街头。两个男子撑着一把伞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站着。 “大人,这可是凡间?”其中那个撑伞的瘦弱男子朝身边那位个头较高的男子低语道。个高男子冷着一张脸,点点头。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纷扰的人群当中。 酒楼中,小小看着楼下叫卖的小贩以及穿梭的人群,心想这些年自己不是在墓地就是在山里,这样的热闹看来是好些年没有看见了。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小二热情地凑过来。小小忙堆笑说,“来两斤牛肉。”包袱里的九尾该是饿了。 果然,小菜上桌,怀中的九尾不耐地扭了一下。小小趁人不注意将牛肉丢到桌底,九尾一下从她怀里窜出。 九尾的灵力还没全部恢复,因此一天只有四个时辰能够化形成|人,其余时间还是一只整天彪吃彪睡的傻狐狸。 “大人,从此处可以找到去魔界的入口么?” 对面的旱魃侧头转向楼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脚下动来动去的人。小小冷汗,觉得自家大人这眼神就跟观察蚂蚁一样。 他此时早已化成一个样貌普通清秀的男子,身着一袭白袍,衣冠如玉地端坐在那里。一想到如何说服伟大的大人变换容貌,小小现在都有一种悲催的感觉。 两日前 “大人,您能不能变换一下容貌?”在得知大人要从人间往魔界去的时候,小小膜拜了一圈他的绝世容貌之后踟蹰地提出这个建议。 旱魃眉头微蹙,“汝认为吾现在的相貌不好?”眼带杀机,小小后退猛摇头道,“不,大人的容貌举世无双!只是——” “只是什么?” “大人您长得太美了!凡人看了恐怕会多生事端啊!”小小可不愿意在人间造成万人空巷的奇景。 “汝认为吾美?”冷不丁的,默不作声的大人来了这么一句。小小措不及手,一下对上他深如玄谭的眼眸,两团红晕自动浮上脸颊。 “小人自是觉得大人美的……”嗫嚅着吐出这句话,小小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而罪魁祸首则满意地飘走。 不过,无论旱魃如何遮盖自身的容貌,他那一份绝世风华的气质始终是盖不住掩不掉的。这不,小小看着远处满身绫罗绸缎,脑满肥肠的富家少爷带着小厮一扭一扭地过来,心中顿时郁闷了。 话说,她打听过。这富家少爷貌似好男色啊! 作者有话要说:来到人界啦~ 发现前文有点小bug,修改一下,不影响剧情。 ☆、魔界大门 “瞧瞧,这位公子生得多俊俏啊!”一只油腻腻的手欺上小小的脸庞,小小一愣,活了七百多岁,今儿貌似好像被调戏了?! “这位公子你请自重!”小小一把拍下富家少爷的爪子。富家少爷往后退了几步,愣了一下,突然放出十分豪放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好!本公子就喜欢倔的!有意思!”满身肥肉笑得花枝乱颤。小小抹了把虚汗,侧头看了一眼不言语的旱魃。 “大人?”这种情况下您居然还能入定,小人给您跪了! “诶?”肥猪少爷忽然将眼神转向旱魃,见他一副清冷卓绝的样子,心中邪念更起,“这位公子更是人中之龙啊!不知可否成为我福少龙的入幕之宾呢?”死胖子很有点文采地撩开扇子,小小突然发觉,其实鬼王撩扇子的马蚤包样还是很上乘的。 旱魃抬眼,黑眸深淼辽远看得胖少爷及一干家丁口水直流。胖子搓了搓手,“今天你们俩少爷我都要了!还是速速跟少爷我回去可以少吃点苦~” 小小无奈,突然想起戏折子里的经典台词,于是嗓子一咳,“尔等大庭广众之下强抢良家妇男成何体统!还有没有王法了?!” 胖子邪魅一笑,嘴里也吐出一句经典台词,“在这里本少爷我就是王法!来给我绑了送府里去!” 棋逢敌手,戏折子里可没教过下面该怎么说,小小看着一干猥琐的家丁正包围上来。看来文的不行只能来武的了! “呲——”不等小小动作,怀中的九尾一跃而出扑在了那胖少爷的脸上。 “啊——”一阵响彻云天的豪猪叫响起,四散的家丁纷纷聚集起来,“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胖少爷推开众人,豪猪般的脸上新添了三条血口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给我一起抓了!快啊!” “尔等甚吵。”从刚才一直魂游天外的旱魃终于回神了。他拧眉朝胖子一众望去,轰隆隆一片雷云迅速聚集在头顶,胖子还想撑大爷,他自认风流地撩开扇子,“这里我是老大,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跟我回去。细皮嫩肉的吃了苦就不好受了~” 眼见惊雷声四起。“少,少爷……”一旁小厮戳了戳胖少爷。 “干甚干甚?不要打扰本少爷我!” “少爷,您头发焦掉了!”小厮话下,胖少爷终于闻到头顶异常的焦糊味。 “怎么回事!本少爷的青丝啊!赶紧走赶紧走!”胖少爷撩袍就逃,还不忘留下一句威胁。 “你们给我等着,别让本少爷再看见你们!” “少爷快走啦,雷要劈下来了!”一群人推推嚷嚷地奔逃而去。头顶上的雷云还一直跟随着他们。 “大人,好功夫啊!”小小膜拜着。 旱魃瞥了她一眼,“汝学不会。” “……” 是夜,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进入福府。 “混账,你竟然让吾去咬那等凡人?!”狐耳少年金眸盛怒。身旁少女淡然地掏掏耳朵,“我都说了是你自己兽性作祟扑上去的好么?话说回来,你还是变成狐狸讨人喜欢点~” “混账,吾乃堂堂上古神兽,本就是让人敬畏的!”两人呲牙咧嘴险些要吵起来,突然一记冷视射来悚得两人忙把脊梁骨挺直。 “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来这胖少爷的家?”小小不解,眼下这胖少爷应该是早已变成一只烤猪卧床歇息呢! “这府中,有魔界往生花的味道!”夜风吹过,九尾两耳微动,又道:“但吾未曾发现有结界的存在。” 小小不由想起以前听的戏折子里说,魔界,人界,天界,妖界,鬼界,修罗界六界之间各不相通。而人界更甚,如若要从人界去往其他五界,必须要找到门钥匙,再以法力驱使大门打开方可入界。 眼下,这把钥匙想必是在这福府里藏着呢。 兜兜转转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院落,小小看着那黄澄澄的檐涯飞角,心想这福家少爷还真不是一般地爱财啊。 三人的身影印在窗花中,里头胖少爷正哼哼地甜睡着。 “美人儿~哥哥来抱抱~”旱魃甫一进门就直往胖少爷床榻走去,只见那少爷手抱一金元宝,枕着汉白玉枕,身上套着金缕玉衣。小小前进一步,将金元宝一把抽出来塞进自己背后的包袱,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旱魃和九尾皆是无语地看她,只见她嘿嘿一笑眼中金光一闪,又将桌上的琉璃玉盏塞进包袱,边塞还大义凛然地说,“大人,你们不懂。这凡间魔界去哪不需要钱财打点?小人也是提前做好准备罢了。” 原来绿毛僵爱财。正在敛财的小小忽略了旱魃大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咦?这是什么?”小小将胖少爷翻面,发现他背后的床榻下有一个暗箱。打开来一看,一阵亮如白昼的光芒四散开来。 一枚色泽天然,精白莹润的珍珠出现在眼前。 “这乃是南海鲛人珠。”九尾凑过来,“满屋子俗物也就这个算是个宝。”小小爱不释手地将鲛人珠放在手心把玩。 “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小小触摸着鲛人珠,温润中似有一股沁人的凉意,真若眼泪滑落手心的感觉。 突然一丝红光从莹白的珠子中闪过,小小再看鲛人珠,只见一抹淡淡的血色与莹白混合,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妖冶诡异。 “血鲛珠。”旱魃从小小的手中拿过珠子,“此乃魔界钥匙。”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小小将珠子用荷包细细包好收进包袱里。“大人,现在我们去哪?” 旱魃远目望去,衣袂飘飞,“不急。” 院外桃花翩飞,枝叶簌簌,浩大飘渺的仙气空临。在这股庞大灵压的压迫下,小小与九尾皆是严阵以待。 “何 方妖孽,敢在府中作祟 ?!”仙气凝结,渐渐出现一个身影。九尾一看首先没忍住,捧腹大笑。 小小看着眼前威严无限,金光闪闪的——金龟,嘴角也委实憋得辛苦。 “大胆!见到 本仙人也不屈膝下跪! ”受到挤兑的金龟破口大骂起来,但说话依旧慢吞吞的不利索。 “哈哈哈哈哈!我道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只是只守护兽仗着主人遗留的灵威在此造次!”九尾上前一脚踹飞了金龟。 “尔等竟敢 !”金龟腹部朝上在那儿极为艰难地翻滚着。 “打开大门。”旱魃欺身上来,吓得金龟一下子噤声。“你,你想干嘛?” “打开大门。”他冷着脸又重复了一边。 “什么?我可是十世善人的守护神 !怎能随 便听 尔的话!”这厢金龟费了好久才把话说完,旱魃眉头一拧,可怜的金龟身上燃起了一道无名业火。 “诶哟 —— 要 烧死我这 把老骨头 了 !”金龟缩进龟壳中却难敌业火焚烧,讨饶的声音从壳中传来,“我我开,还不行么?” 龟壳中射出一束堪比金乌的光芒,在这片金光的照射下,虚空中出现一道古朴繁琐的华丽大门。 小小将血鲛珠掏出,放置在大门中央圆形的凹孔里。血鲛珠一进去就与大门合二为一,一道红光从上面蔓延开来直至大门每一处缝隙。随着一阵巨响,大门缓缓打开。 大门内是一阵深不见五指的迷雾,九尾率先跳了进去。看着九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中,小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安,与旱魃并排走跨进迷雾中。 刚走进迷雾,就听身后大门轰地一下关闭。浓重的雾气像是吸附在人身上,小小似逆水而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忽然身子一轻,小小抬头,旱魃清俊深淼的脸近在眼前。哎——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被旱魃大人提在手上是一种幸福呢! 九尾早就交叉着双手立在原处等候,见小小攀附在旱魃身上,眉眼一挑,似是在嘲笑小小无用。小小大大方方地从旱魃手中跳下来,她脸皮厚着呢。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看见遍地的断肢残骸,血流成河。 “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九尾难得皱起眉头。 小小从刚刚一路走来就面色不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惴惴不安,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你怀里放了什么?”恍惚中连九尾跟她对话她也不知。九尾见她不答,自从她怀里掏出那枚眼下正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匕首。 “这是——”手指划过匕首上古朴精致的往生花纹路,九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深沉,他一把扳过正在发愣的小小,狠戾道,“你身上怎么会有魔界的东西?!” 小小回神,“什么?”九尾的脸近在眼前,手中握着水鬼赠予她的那把匕首。那模样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 下一秒九尾就被一股强压抵开,看着旱魃冷然嗜杀的面孔,九尾这才回神,他低下头嗤笑一声。 “我是问你,魔界魍魉姬的匕首怎么会在你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求评论啊求评论! 旱魃大人路过,精光一闪。绿毛僵竟爱评论? 阴风阵阵,乌云盖顶。 “尔等还不快评论!” ☆、前尘往事 要说到这魔界魍魉姬,那可是千年来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她的传奇放到现今凡间的戏折子里都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传说这魍魉姬目有重瞳,身怀奇力,曾经赤手空拳将天界龙子打上九重天找他老娘王母医治,足足躺了一千年才恢复过来。 又传说她曾经为取仙药,只身一人上昆仑山找西王母求药,将西王母最宠爱的神兽拐下山来。关于这魍魉姬的奇事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若要简而言之,长话短说就是两个字,恐怖。 眼下小小看着手中赤红色的匕首,心想水鬼这家伙好心办坏事,给她找了这么一个烫手货。眼看着一旁敌意丛生,牙尖嘴利的九尾。小小自动地往旱魃大人身边挪了挪,还是大人好,面冷心善。 穿过一条开满火红色往生花延伸到天际的长道,隐隐能够看见通往魔界的第一道关卡。旱魃长袖一挥,将自己变作一个身披黑袍,半张脸掩盖在狰狞面具下的魔界男子。 “大人——”小小在一边谄媚地凑上去,虽说咱是小人物怎么说也不能暴露啊!旱魃瞥了她一眼,下一秒小小变成了一个胸大腿细的妖媚女子。 看着新添在胸前晃荡荡的两颗水球,小小心中委实有点不知味——难道大人好这一口?想想自己原先的身材,小小顿时哀愁了。 九尾眼 魃扈尸小小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4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4部分阅读 带三分笑一晃身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妖童,眉清目秀好不可爱。 “快把我抱起来。”九尾对着小小张开肉肉的双手,一双眼好不天真,“娘亲,我要抱抱!” 小小黑着脸把九尾硕大的胖身子抱在怀中,九尾在她怀中笑得好不乐呵。 就是一只偷腥的狐狸,小小心中愤懑不平。 一眨眼,他们一行三人来到城门下。 “来者何人?”城楼上的魔兵发现他们。小小掏出刚刚从死尸上顺来的令牌说,“出城办事,今次才回来。” 那人一看令牌便没说什么,示意让小小等进去。 “我看他们神色平静,似乎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小小压低声音对怀中九尾说到。 九尾点头:“眼下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吾等要见机行事。” “站住!”经过城门时,一个看似是领头人样子的魔兵叫住他们。小小感觉到九尾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她暗示九尾稍安勿躁。从怀里掏出从福家少爷身上顺来的琉璃玉盏扔给那个将领。 “一点小意思孝敬军爷。”她笑得一团和气。那将领放手里颠了颠这才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吾真不明白,你不是爱财么?为何要将那宝物送给那人。照吾说,直接打他一顿就成了!”九尾在小小怀里自顾自地叫唤着。 小小则漫不经心地回,“我贪那点财并不是要私藏的,就是为了有用的时候派上用场的。话不投机直接上前开打的方式只适于你们这些强者,对于我这样一个弱者就要想想怎样用身外之财保全自身啦!俗话说的好,钱财不是万能的,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能的!”九尾看着她摇头晃脑老神道道的样子,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理她。 小小说的兴起,突然看到旱魃一个人沉默地望向远处,深黑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大人,您在看什么?”小小好奇道。 “无甚,只是念起一位故人。” 魔界坐落于欲界第六天上的魔罗天,整个魔界列于浮云之上,魔界子民乘空往来。而魔主所住魔宫更是壮丽无伦,比起人间宫殿更是强过千倍万倍。小小看外界景色与凡间无二,小商贩在街头叫卖,酒楼小厮四处招揽客人,若不是个个长相奇怪,倒真似人间一般。 “大人可是认识那魔界魍魉姬?”微风拂过小小的额发,怀中的九尾张开双眼。 旱魃眸色清远,“不曾。” 他们自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小小也曾问过旱魃的意思是否要夜探魔宫,但没有得到回答。 按照旱魃大人的本事别说甚么夜探魔宫,直接将那现任魔主抓来剁了也是轻而易举。但大人貌似不想那么做。小小搞不清楚也猜不透这位高深的大人心里所想,因此也只能跟着他走一步动一步了。 是谁叫我?黑暗中小小睁开眼,一道红光划破黑暗。 “魍魉。”温润如玉的声音轻拂而过。小小抬眼,头顶三千澄空,脚下碧波涛涛,远方二人立于竦石之上。 “魍魉,我要走了。” 面对着她的男子负手而立,一身白衣掠去金乌光芒,面容俊朗,下颌温润。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虽是一身黑衣,但腰中别着的那枚匕首却是眼熟。 “青旭,此次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你要保重!改日我们再去喝酒!”女子爽朗地笑着,金赤双色的眼瞳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殇意。 男子点头,温和笑容让小小不知为何看得有些心中酸乏,“就这么说定了。你也要保重,少胡闹,好生在魔界待着。等我找你去吃酒。” 女子点头,小小一阵恍惚,镜头瞬间转换到另一个画面。 穹苍盖顶,一片晴朗,女子背着男子独自在高山上攀爬。 “来者何人?” “取药。”女子抬头,眸中一片让人不忍直视的坚定。 黑暗重新笼罩小小,如一只手合上她的双眼。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叹息,“魍魉你这又是何苦?” 眼中似有涩意流出,心中五味陈杂。 翌日,小小眼下乌青硕大,不但九尾见之捧腹大笑就连向来眼观鼻鼻观心的旱魃大人也多巧了小小一眼。 “哎——”做了一晚上梦,都分不出梦境和现实了。她居然梦见了魍魉姬,虽然梦中她的容貌不甚清晰,但是小小就是有种直觉。 “肯定是你吧。”小小叹气,掏出怀中微红的匕首,入手有一种冰凉的触感,又似梦里般的哀凉。 究竟魍魉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小小神游太空,直到九尾用爪子挠了她一下才算回神。 “回魂了?”九尾鄙视的看了一眼小小,眼下他们正在酒楼打探消息,自古以来,酒楼都是一个打探八卦的好地方,小小深以为然。 这不,青面獠牙的某二位仁兄正交头接耳道,“鹿兄,你可知魔宫情况?”一只熊怪对着隔壁的鹿怪窃窃私语。 “不知啊!但是都说魔宫变天了不是?”鹿怪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上面,“我听说魔宫那位已经不行了……” “什么?!那祭司大人不是?”熊怪大惊。 鹿怪点头,“是啊,眼下整个魔界便是祭司大人的天下了。” 二人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放心吃喝起来。分明没有发现躲在角落用神识偷听的暗搓搓三人组。 经过几番打听终才得知,魔界原来的魔主已然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被魔界祭司软禁,而那日他们路上碰到的人马,莫不是魔主派出去报信的?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啊。小小看向旱魃,“大人,我们要不要夜探魔宫?” 正在一旁吃茶的九尾一口水扑在小小脸上,旱魃也将眼神转到小小身上,两个人似乎都是在告诉小小:你为何对夜探魔宫如此执着? 小小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讪笑道,“这不是戏折子里都那么写的不是~” 魔宫之内 事实证明,要探访魔宫不用晚上也行。小小掩在旱魃的隐身咒之下为自己的小家之见感到羞愧。 魔宫内琼楼玉宇,亭台楼阁好不奢华。比起鬼王的琅琊殿也是不遑虚让。小小如同一个土包子一样在宫内转悠,俨然忘记了自己今次过来是什么身份。 “喂!”九尾几次用胳膊肘推她才把推回神,见她一脸的财迷相,就知道这个小僵尸又在想她那一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想法了。 据说,魔主已以病重为由被祭司软禁在魔宫深殿中,寻常人不得探视。而祭司今次住在魔王昔日的魔殿之中,美名其曰为摄政,实际早已是控制了整个魔界。 “不知这祭司长什么样?”如此一副坏心肠长得肯定是凶神恶煞,小小心中不齿。九尾自是知道她想些什么,尾巴一摇悠悠道,“听说这魔界祭司容颜甚美,见者入迷,比起天上神仙也是风姿不遑多让的。” “那必是天神容貌,蛇蝎心肠了!”小小快速接下下一句,竟没看到九尾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貌美而蛇蝎心肠?”旱魃回头,面皮隐隐有些发黑。小小后退,深知着了这死狐狸的道了。大人啊,您为何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听见小人讲话呢?! “不,大人自是貌美而心善的!再说这魔界祭司生得再好也不及大人分毫啊!”好不容易安抚好大人,小小咬牙,一把揪住走在前面得意洋洋摇着尾巴的九尾。 “你个死女子!居然敢揪吾的尾巴!” “怎么了,马蚤狐狸谁让你不学好!” 作者有话要说:“死狐狸!” “丑女子!干嘛揪我尾巴!” 两人顿时扭作一团。 旱魃悠悠飘过。 ☆、假医悬壶 越往深处走,魔宫禁制越强。 三人不想惊动魔宫众人,便只能打道回府。途径一处荒凉大街,上面的皇榜上明晃晃地写着,跪求良医,四大字。 “这魔界大祭司还真会装模作样,魔主都被自己软禁了,他还好意思求良医。”小小 说着说着突感头皮一阵发麻,回头二人眼神皆胶着在她身上。 “你们想干嘛?!”拿囧囧有神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我是作甚?! 小小后退三步,不料被二人同时拎起脖子。 “没天理啊!”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旷的大街上。 “把背给我挺直了说话!看你有哪点像悬壶济世的名医了?!”九尾坐在床沿嗑着瓜子,手中的鸡毛掸子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小小的背上。 小小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满脸褶子打颤颤,“我哪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医生啊!不都是被你们俩给逼上梁山的!” “诶~”九尾瞥了一眼旱魃独自笑开了,“又不是吾一人的主意,你的大人不也是有份参与么?” 小小撇了撇嘴,“变什么不好,非变作一个老头。平白多出一溜胡子害得我说话都不利索。”言罢她颇为郁闷地捏了捏碍事的胡子。 一边闭目养神的旱魃听到后睁开眼,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小小一圈之后,张开五指朝小小脸上晃了一下。 倏地一下,白胡子老爷爷变作大腹便便的土财主。 “哈哈哈!”九尾兀自笑得满床打滚,小小飞奔到镜子前一看,瞬间僵硬了,回头一脸凄厉地对旱魃说,“大人,小人现在发现还是刚刚那个造型比较适合我!” 镜子前的那个人不就是那福家的肥猪少爷么?大人您还真是善于总结经验…… “奇葩啊!奇葩!”手指这二人,九尾笑得涕泪横流,花枝乱颤。 “这样真能行?”仙风道骨的老头着一身白袍,两手负在背后。后跟两个眉清目秀的小药童,一个面貌精致神情淡淡,一个唇红齿白鬼灵精精。 “啰嗦什么,挺直了往前走啊!”背着药篓的那个一脚蹬在老头屁股上,老头踉跄几步,嘴里嘟囔着向宫门走去。 “老头干嘛的?”为首的魔兵眼尖走了过来。 老头朝他躬身一鞠,“老舍不才,揭下皇榜来替魔主治病。”那人一听,上下打量起了这老头,见他须发皆白,身板挺直倒有一丝悬壶济世之味来,再看身后两位药童也是眉目清秀各司其职。于是点头道,“行了,先跟我来吧。” 小小背过头朝九尾眨眼,一脸得色。 三人随着那魔兵一路向前,经过几百阶白玉台阶,途径一座植满碧青雨荷的池塘,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尽头来到一座建在云端的别院。 “此处甚为偏僻,想必这祭司定是十分谨慎。”九尾在身后密语传音道。小小点头,“总之小心便是。” 走进别院,已有些人在大堂中等候。那些人皆是与小小一样的装束,看来不只一人揭了这皇榜,只是把众人召集在一起是为何? 大堂中坐着一人,一袭短打装扮下包裹着一身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那人见众人来齐,站起身与大伙躬身一鞠,“诸位今日前来都是来医治魔主的,对此老生深表欣慰。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对每一位医者进行检查,以防心怀叵测之人混入魔宫。”言毕,手指堂内一个漆黑无华的大坛,“请大家依次排队站在这玄坛之上,我们自会检测出你的真实身份。” 众人哗然,尤其是小小,她虽表情不变但心中格外的吃惊。大家自发地排好队,小小挑了最微末的位置。见旱魃神态无变化心下才暗暗放下心来。 首列第一人站到这大坛中一照,玄坛中泛起一阵紫光,紫光中渐渐出现波澜,一只斑斓金虎的身影出现其中。 “此乃化形坛,任何人站上去都会现出原形。”九尾的神识从耳后传来,小小眉头微拧,“那我们呢?”她可不想这时候现出原形被这群人给逮住。 “不用怕,你的真身应是一具白骨,而吾与旱魃自有办法去化解这玄坛的法力。” 终于,轮到小小。临了她望了旱魃一眼,见旱魃朝她微微点头,这才惴惴不安地走上玄坛。 自从跟随了旱魃大人之后,这干的都是高危活动啊! 紫光徐徐地上升直至蔓延到她的头顶,微微发麻,好像过了很长时间,都不见那人说话。小小有些紧张地朝底下看去,只见众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玄坛没有显现出你的真身?”那人惊愕之下表情迅速冷凝下来。小小刚要开口解释,却又听底下有人喊道,“出来了,出来了。乃是一具枯骨!” 那人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无误,这才挥手准小小从坛上下来。 经过小小这个小插曲之后,接下来事情进行得特别顺利。旱魃大人不知是用何方法竟将自己的真身变作一只白狼,而九尾则变作一只普通狐狸。 “诸位的身份都确认无误了,下面请诸位抽签选择住处,我们会根据各位的房号进行再次抽选决定面见魔主的次序先后。”那人顺手一指,众人循着望去,只见长廊下有一排透明的水晶光球,光球下标着号码,小小自抽了一处看起来较为偏僻的号码牌,木牌离体,顶上光球瞬间发亮,其余人也各自选择完毕,随着侍立一侧的宫人引导走向住处。 小小抽的地方最为偏僻,要翻过一片坎坷不平的浮云才来到自己的住处,韶华居。推开门,门两侧的琉璃灯罩自行点亮。走进屋中,屋里陈设具备,桌椅皆有上等玉石打磨,无处不透露着奢华。 都说魔界阴损可怖,如今看来,这云端之上的宫殿街道倒是胜却人间无数! 九尾甫一推开门就变作原形扑到那窗棂下的一团锦殿之上,小小知道他苦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就随他疯癫了。 小小坐在堆满锦绣的床铺之上,摸着那入手滑凉的上等料子,心中感慨万分:这都多少年了,终于享受了一番有钱人的感觉啊! 正独自乐着,忽有一团阴影笼罩头顶,抬眼旱魃清俊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伟岸的大人薄唇微启,口吐兰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分外诡异,饶是将小小惊得倒退三步。 他说,“绿毛僵,上床。” 小小只感觉鼻头一热,她仰头高呼,两条鼻血华丽丽地流出。只在小小火烧火燎忙着擦鼻血的当口,旱魃早已坐到床上严阵以待地看着她。 “大,大人,您有何事啊?”小小一脸狼狈地跪坐在旱魃身边,结结巴巴半天才吐出半句人话来。 旱魃撩了撩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乌黑的眼眸瞥了小小一眼,“累。” 哎!咱们威武霸气丰神俊朗法力无边的旱魃大人居然也会累?!小小拧了拧胳膊,没做梦啊。 “汝还不快过来。”旱魃大人斜靠在床榻上,青丝凌乱散落在半张脸上,竟给这张冷凝的脸上平添几分妖艳。 “是是,这就来。”小小凑过来,搓搓手:“大人,有何吩咐。” 旱魃挑眉,衣领略向下三分,露出玉石般的锁骨线条。“按摩。”小小状似低眉顺眼地迎上去,实则内心惊涛骇浪中。 这可是旱魃大人的玉肩啊,小小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他肩上。旱魃的肩膀宽厚严实,掩藏在优美线条下的却是一身匀称细致的肌肉。 大人委实好身材啊,小小一边按着,一边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所有不该有的糟烂猥琐想法都悉数冒出了头。 “重些。”小小连忙加重力道,直到他有些舒服地眯起黑眸这才渐渐放轻力道。大人——许是真的累了,这么厉害的人也是会累的呢。小小望着旱魃完全放松下来的睡颜出神,用眼神描绘着他的眼眉,宛若细瓷的肌肤,斜飞入鬓的剑眉,羽扇般的睫毛在眼睑下盖下一片阴影。 小小看着看着有些想笑,大人这样的人物睡着了竟似神仙般圣洁无害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坠世的神仙呢~哪能看出来是人见人怕霸气外露的旱魃大人呀。她兀自开心着,下一秒就撞进一双深邃的黑眸里。 “笑甚么?”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醒了,小小有一种现场就被抓包的窘迫感,她尴尬着抓耳挠腮道,“小人方才是在瞻仰大人的容貌,一想到跟着如此容姿绝世的大人您,小人就觉得自己真是走狗屎运了,这才乐和起来。” 旱魃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小,直盯到对方汗毛全部竖起才再次躺下, “绿毛僵,汝瞻仰吧,吾允了。” 风姿无限的大人首次展露一抹微弱的笑颜,复又闭上眼。 窗外浮云打着卷儿呼噜噜地飘过,某人过了许久才傻傻地抚摸脸颊,憨道,“大人,刚才莫不是对我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人的第一次笑就交付在这里了~ ☆、平先生 三两多流云拂过布满繁星的深青色天空,片刻,卯日星君驾着金乌车从碧青色的东方天际迅速驰过,金黄|色的阳光从云层缝隙中倾泻下来,远方堆积的云雾白中带粉如同一块上好的织霞锦。 “没想到魔界竟也有如此奇景。”金眼狐耳的少年斜倚窗棂,神色慵懒。晨曦替他的银白色长发镀了一层金。 对面床榻里传来一声呓语,伏在床沿酣睡的少女吧唧了一下嘴,一个翻身直接滚到地上。 看着尽管四仰八叉躺倒在地上但依旧睡得很香的小小,九尾的眼中划过一丝戏谑。他从尾巴上剥下一根毛,凑近小小的鼻子逗弄起来。 阿嚏——小小的脸在九尾的百般捉弄下憋得各种扭曲,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一睁开眼就看到那张笑得张扬的狐狸脸,心中委实有些憋闷,世人都说狐狸狡猾擅骗不是个好货,这句话放在九尾身上可是大大的验证了。 小小没好气地甩开九尾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拧了拧酸乏的胳膊心道,你不知道我昨晚有多艰苦。 苦逼啊,在旱魃大人的威逼下她足足瞻仰了他小半个夜晚,直至两眼一翻人神不知。小小捶胸顿足,谁让她一时贪恋美色呢!美色误人啊! 眼前笑得一脸j相的九尾突然止住笑定定地看着某处,“你怎么了?”小小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回头,身后的小童披散了一头黑色柔发,正敛着大眼看向她。 小小抽了口气,“大人,您怎么又变成小孩了?”变装成性了难道? “你失去了将近一半法力,”九尾金眸竖起,推开小小径直走到旱魃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发生了什么?” 旱魃抬眸,黑眸无声无息,强大的威压欺了上来。两人无声对峙一会,九尾后退一步,双手叉腰,“也罢,就算你只剩一半法力也无妨的不是?你可是旱魃~”他又重新若无其事地笑开。旱魃也移开眼眸,仿佛之前两人间的剑拔弩张都只是小小的错觉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有意思么?如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啊!见两人皆无视般地转开头去,小小仰天长叹,为什么被忽略的都是我啊! “你脑容量太小,还是不要想这么深奥的事情为妙~”九尾笑眯眯地将小小的头移开,装模作样地安慰道。 这是安慰么?小小满腔悲愤地把眼转向旱魃,后者则很自然地错开眼。 啊————————————我要疯了!你们都忽略我吧!小小心里的小火山爆发,气鼓鼓地跑去锦榻坐着,连九尾逗她也不理。 “小僵尸,别生气了~”九尾逗弄不成便化作狐狸原形倚在小小身上,金色的眸子一闪一闪,“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哼,凭点小恩小惠别想贿赂我,小小扭头。 九尾又在她怀里蹭了又蹭,直到小小难以招架,低头看它才满意地张开嘴。 “你让我看你舌头干嘛?”狐狸舌头颜色红润,两排獠牙白生生的一颗蛀牙没有,但这不是重点嘛! 九尾眼睛一眨,一颗莹白的珠子从他嘴里滑了出来,小小连忙用手接住。珠子在手心旋转了一圈,白中慢慢泛出血色来。 “这不是血鲛珠么?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小小惊奇道。九尾甩了甩尾巴,浑不在意地回道,“它自己跑回来的,喏,本神兽赏你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小小捧着珠子。尽管九尾的话讲得有点不中听但她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可是,小小瞥了眼独自在灵力罩中打坐的小童,大人他真的没事么? 稍事休息,门外有人轻轻叩门,小小在九尾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变回老头模样,不料走到门口还绊了一脚。 打开门,起初门口的宫人看见老头一副衣衫不整且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有些不解,等看到身后两个容貌出众的小药童方才明了,露出一副暧昧的笑容。 “这个有什么事么?”小小冷汗,心道这宫人想到什么方能笑得如此猥琐? “先生,我们已经进行抽签。您是首位,平先生让我带您去大殿。”那宫人回神,毕恭毕敬地回道。 怎么这么背,小小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拖拖拉拉收拾好东西,她心不甘情不愿跟着那宫人出去。 这下完了,我怎生给那魔主看病啊?!小小这次真真是愁肠百结,后悔当初在旱魃和九尾的威逼利诱下屈服了,如今这干得是人事嘛!一不小心就脑袋搬家了……小小时不时地回头对着九尾和旱魃递送眼色,然而这二人就犹如闲庭漫步一般,纵然小小快把眼瞪出来了,这二人依旧没有给任何表示。 小小一腔心血尽付流水,不由有些气结。谁知她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竟让那宫人察觉了。 眼瞅着小小双眼不停地向上翻着,他好奇道,“先生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么?” 小小连忙摆手,假笑道,“没事没事,让沙子迷了眼睛。” 她这番说辞那宫人自然是不信的,且说这魔宫何来的沙子,更看小小笑得隐晦,那宫人心里腹诽,真是老色鬼,走路都不忘给相好抛媚眼。 宫人心里的小九九小小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郁卒而亡。此时,她只想着该如何骗过那老魔主,保一条小命。 又回到昨日那处别院,远远望着有一人坐在堂内悠悠品茗。那人周身环绕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势,极为平和没有丝毫压迫。他见小小一行人走来,忙起身迎接。 “恭迎先生多时了,先生请坐。” 小小点头坐下,细细打量起这位叫做平先生的男人。见他身着一袭黑袍,相貌平凡,神态平和,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用金线扎在背后。 真是奇怪,明明是那种随处可见过眼即忘的容貌却偏生有一种奇怪的气质,让人不能忽略。小小注意到他颈脖右侧纹有一块往生花刺青。脑中顿时响起九尾跟她说的话:往生花是魔界图腾。在魔界只有有一定身份的人才有资格纹这个往生花刺青,一旦纹了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灵魂献予魔王。想起昨日碰到的几人身上就无这纹身。小小暗暗打量着平先生,想必他在魔界的地位一定不低。 果然那平先生似察觉到了小小的眼光一般,放下茶杯温和一笑,“瞧我这记性,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名唤平长风,平日里负责这魔宫里的大小事宜。先生可以叫我平总管,也可像他们一样唤我平先生。不知先生尊姓?” 小小忙躬身,“哪里哪里,平先生客气了。老身名唤施潇,以后还要多仰靠先生。” 两人寒暄一番,有宫人进来俯着平先生耳畔低语,平先生听完则是展眉一笑。站起身对小小笑道,“魔主今日精神大好,同意接见先生,请先生随我来。” 众人随他一路穿过别院,绕过回廊,廊下浮云飘渺,时不时有几只黑色大鸟拍着翅膀飞过。 小小瞧这飞鸟倒有几分像画上的凤凰便好奇地伸头多看了两眼。 “这鸟名叫黑鸾,深得魔主喜爱,特地吩咐我们在魔宫空域放养了几只。”一旁平先生善解人意地说道。 “嗷,魔主真是好兴致啊!”小小象征性地点点头,都道这魔主凶狠毒辣,恶名在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养鸟的雅兴。 诶!如今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唬弄那魔主,偏生她这厢急得焦头烂额,后面两个就跟散步一般,真真是关键时候靠不住! “我看施先生好像有些紧张?”平先生对小小柔柔一笑,如绿柳拂过春花般温和。小小愣住,怪就怪在他相貌平平,笑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没道理啊,怎么被他笑得浑身麻麻的? “其实魔主并不如外界盛传的那样不尽人意冷酷无情,先生你接触久了就会知晓。”平先生兀自笑得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小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都说现任魔主南伽罗杀伐好战,一改魔界五百年前仙魔大战之后的颓势,兼并了好些个魔界异族,真真是位手段狠辣,能谋善战,杀名无限的主儿啊!这平先生竟能用谈论天气的平和语气来笑谈魔主。 瞥了眼他朴实的侧脸,小小心想:果然是愚忠啊! 魔主所住宫殿建在云霄深处,要迈过那几万阶天梯才能隐隐看见大殿的大致轮廓。小小修为尚浅,自是爬得辛苦。幸好从刚才就一直装死不吭声的旱魃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小小顿时觉得脚下生风身轻如燕,刷刷几下就冲上去几百阶才堪堪停住,那平先生在背后拍手叫好,“先生好修为。” 小小摸了摸虚汗,快是快,就是刹车不太方便。 花了半个时辰,才攀到这云霄深处见得这魔殿的真实模样。小小抬头,触目皆是金光闪闪,差点亮瞎她的狗眼。 “这魔主真有意思,竟然抄袭天帝的凌霄宝殿。”九尾在背后嗤笑。小小沉默,她刚还想说到底是谁品味这么差造了这么一座金光闪闪俗气的宫殿,这下她决定还是不要说了。 这时大殿正门轰隆一声,打开了。 “先生请进吧。”小小望着黑洞洞的大殿,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魔主要出现了,祭司还会远么? ☆、魔界之主 三人正要迈进大殿,却见那平先生一手拦住了旱魃和九尾,温文尔雅地说道,“魔主喜净,吩咐我只让先生一人进去,请二位药童暂且在外等候你家主人。” 小小刚跨进正殿的那只脚噌地一下缩了回来,“这……” 平先生笑得和蔼,“先生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小小摇头,欲言又止。她虽心里着急,面上却不能反驳。若是叫这平先生看出甚么端倪,那才真真是麻烦了。 “你们好生在外头等着,不许随便乱跑,懂么?”唯今之计,只能让她只身一人去探探那只病入膏肓的老虎了。 九尾点头,“先生去吧,我们在这儿您不用担心。”言下之意,小小已然明了。她就放心去了,也只能大着胆子去了,再怎么时运不济,还有旱魃大人和九尾给她收尸呢…… 真可谓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以前她实在是不懂那诗词中的境界,唯独今天她要独自一人走进这大殿才真真明了这诗句中的悲怆。 时不我待啊!小小脸上一脸悲壮地跟随平先生跨入了大殿之中。 好黑——漆黑的大殿中一片寂静,只有鞋子轻轻摩擦大理石地面而发出的轻微脚步声。有一点朦胧的光亮从平先生手中亮起,小小这才发现他手里握着一颗硕大的日光石。 这魔殿委实阴森,小小下意识地缩了缩胳膊。 “魔主的病不能见光。”平先生的脸在柔光的照亮下显得有些诡异,他又露出一副“魔主人很好,你放心妥妥的”表情,看得小小浑身一哆嗦。 平先生领着小小在漆黑大大殿中诡异地穿梭着,他的步伐即使是在黑暗中也没有丝毫的迟疑。想来一定是在这里伺候了很久。小小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平先生已然停下脚步立在内殿的大门之外。 “魔主,那名医者现在已经在外等候。”轻叩大门,平先生恭敬地弯下腰说道。过了许久才听到里面有一丝声响。 “进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施先生,请进吧。”平先生对小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小小不敢迟疑即刻迈进这黑黝黝的内殿之中。 事到临头,也没什么好惧怕的。走了一段,小小心里反而变得镇定坦然起来。有两位侍从自那里间走出,弓着腰将小小迎进内殿。内殿不似外边那般黑暗,反倒是被一团橘色的光芒所笼罩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丝丝充盈到鼻尖,走了几步就看见魔主休息用的那张被金色幔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华丽床榻。 小小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地拜了下去,“参见魔主,小人是来为您请脉的。”这大殿中魔气熏天,威压不比寻常,想来这魔主虽是在病中但修为依旧不减啊。 小小跪在地上直至两膝发麻,才听帐中人轻声说,“起来吧。” 一只素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揭开帘子,墨红色长发曳地,魔主那张跟声音一般雌雄莫辩的脸露了出来。 “好好的,怎生让先生跪在地上?”南伽罗轻蹙秀眉,狭长的凤眸半敛。小小陡地被他眼神扫过,身上竟是一片冰冷。 魔主威压果然不同,他每说一句话,小小浑身就如同被针扎一般刺骨疼痛。他虽语调轻缓,但字字句句中都无形透露出一股杀伐之气来。 “先生看本魔主得的是什么病,为何整日整日的没力气?”南伽罗斜倚床榻,伸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 “……”小小将手附于他的腕上,不料却被一股强大的电流震得五脏六腑都颤了一番。南伽罗见小小神色艰难,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悠悠说道,“噢,是孤疏忽了,未撤掉法力惊扰了先生。南甲,你怎生不提醒孤呢?”南伽罗状似无心的一瞥却使得本就在一旁簌簌发抖的侍从扑通一下跪倒地上。 “魔主恕罪,是小人疏忽了。还请魔主责罚。“那南甲额头冷汗淋漓,伏在南伽罗的脚边止不住地叩首。 南伽罗悠闲地把玩着一双涂着蔻丹的素手,眉眼一挑,凉凉道:“犯错自是当受罚的。既然是你生了一张嘴却忘记提醒孤,那孤就勉为其难拔掉你的舌头以示惩戒吧~”在他的眼里,随意砍掉他人手脚就如同杀鸡一般轻松。 南甲伏在地上,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多,多谢魔主赐罚。”言毕,他就被藏在暗处的两个影魅拖了出去。 “那么先生,我们继续吧~”南伽罗左手抵唇,漫不经心地看了小小一眼。小小被他这如蛇蝎般冷腻湿滑的眼神触到,方才一个机灵回过神。 这魔主当真是杀人如麻,喜怒无常,拔人家舌头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她此番若是有什么地方出错讨了他的不如意,指不定会被怎么样呢!小小如今心下一片冰凉,却不知这南伽罗还有多少折磨人的法子没使出来!光是坐在那里阴测测地笑着就让她好不心惊了。 在南伽罗的无形压力和逼视下,硬着头皮的小小又再次伸手按住南伽罗的脉搏。他的手冰凉滑腻,怵得小小一阵恶心。更要命的是那双诡异的赤瞳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小,直把她盯得汗毛竖起浑身僵硬。 “先生可是查出孤的病了?”见小小久久不语,南伽罗抿唇一笑,小小慌忙撤下手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光滑的地面。 “回魔主,小人不才,尚未发现魔主的根本病因,只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请魔主降罪。” 头顶只传来南伽罗轻轻的呼吸声,小小只觉得心头似有一万只蚂蚁啃噬着,良久她才听见他说。 “哦,孤倒是想听听先生的猜测,看看与孤所想的是不是一样。”南伽罗的气息蓦地出现在小小颈边,委实把小小吓得半身发麻。 “小人猜测,大人应该是中了一种奇毒。”因此他的脉象才会时有时无,诡异莫测,尽管威严无限,却已是强弩之末了。 小小屈指等待,不知自己这番说辞会不会达到魔主的要求。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轻笑,只见那南伽罗抚掌道,“先生说得好,南乙,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看来她赌对了,小小直觉心上一松却依旧不敢松懈。一旁南乙应声站出,手捧一个宝盒欲递给小小。 小小连忙伏在地上,再三叩头才将这宝盒捧到手里,嘴里道着,“多谢魔主,小人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魔主的赏赐。” 南伽罗捻着发丝轻笑,“先生不必客气,我最是欣赏先生这种知进退且不会多嘴的人了~”他笑得如同暗夜盛开的罂粟一般,美丽而诡异。小小看得很是一番惊悚,再美也没用,真真是朵食人霸王花! “好了,今日孤也乏了~南乙,带先生出去吧~”南伽罗眉宇划过一丝倦色,一手扶额,下了逐客令。 小小连磕几头之后躬身出去。 这一出去,就犹如浑身力气突然被人全部抽出来一般。小小一直以来紧绷的精神得以松懈,她几乎是蹒跚着走出大殿。直到见到等在殿门外的旱魃等人以及久违的阳光才恍惚发现自己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居然还活着出来了! “还好?”旱魃上前一把扶住小小,小小无力地点点头,“总算是圆了过去!”旱魃点头,“汝做得甚好。” 不知为何,小小总能在他深邃的黑眸中寻到平静,她只感觉自己方才又惊又惧的心情在他面前竟渐渐平复下来。 只要有大人在,天就不会塌下来。 “咦?这里怎么又有一颗血鲛珠?”从刚才一直专注于宝盒的九尾出声,小小来不及指责它的没良心。只见那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又一颗血鲛珠,甚至比小小手里的那颗成色还要好,还要珍稀。 想不到这南伽罗居然又送了一颗血鲛珠给她……小小将这枚珠子连同上次那枚一起放置在贴身的包袱内,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一番。直看得九尾嗤笑她为土包子。 之后几日,都无人前来叨扰,小小几人也乐见其成。关门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这天,小小正与旱魃大人下棋。 “大人,落子无悔啊!我又赢了!”小小得意地将白字吃尽,心想终于找到神一样无所不能的大人的缺点了,原来他对棋艺竟是一窍不通。连小小这种三脚猫也能轻松赢过,这厢小小喜滋滋地乐着,旱魃脸色微黑。而九尾则在一旁啧声,“就你那臭棋水平也只能跟旱魃下下了!得意什么呀!“ 小小瞪眼,“那上次明明输给我还嚷着要重来的赖皮鬼是谁啊!”九尾被一阵抢白,无话可说,只得转过头气鼓鼓地不看她。 这时门外传来两个小厮闲聊的声音,“听说那些人给魔主看病的人啊都被魔主以各种原因杀掉了,为何我们房里这位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些时日啊?” “诶!你可不知道,听说这老头无甚本事,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魔主被他哄得高兴,自然就是留下他来了!” 小小贴着门,这一听冷汗涔涔地下来:可别啊!她可不要被那南伽罗看顺眼啊!她宁愿被他追杀,大不了卷着铺盖逃也不愿意被他看上啊! 伴君如伴虎啊,更别提这位远远胜过虎狼的魔主,小小仰天哀嚎:老天呀,你耍我也不能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事迹败露 “先生,这芙蓉盏可还可口?” 乾坤朗朗,风和日丽,手捧茶盏赏花吟诗,多美的一副画面。小小埋头喝茶,倘若身边这个男人不出现就更好了。 天天蒙蒙亮时就被拖至这片花圃。说是不能见光的魔主甚是思念自己的花圃,情愿打着伞也要邀小小前来 魃扈尸小小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5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5部分阅读 花。小小撇嘴,不知这南伽罗想了个什么法子,居然能够在云端种上一大片花,竟都是世间少有的奇花。 小心翼翼就着茶盏抿了一口,一股奇香扑鼻而来。不得不说,这魔界的食物就是不比凡间,口味精致许多。话说最近五感似乎有渐渐回归趋势,这一尝竟是能尝到甜味了,小小心里又惊又喜。不知道是不是每日练功的关系呢!等回去问问旱魃大人。 正埋头想着,忽感到一阵凉凉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先生在想些什么?怎么不回孤的话?”南伽罗撑着头看向小小,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糟糕,怎么忘了这只老虎还在旁边呢! 小小忙放下茶杯,“回魔主的话,小人觉得这茶盏喝下去口中生香,妙不可言,细细品味之,真是当今少有!”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果然,南伽罗眼角生花,妩媚地撩了撩曳地的墨红色长发。“先生果然好品味,来~南乙再赐先生一盏。” “多谢魔主。”小小假笑奉承一番,哄得南伽罗笑得好不欢喜。 “孤就说先生讨人喜欢。”南伽罗扯了扯一身深红镶金边的袍子漫不经心地说着,“其余人都说孤活不久了,孤一气之下就都让影魅送去喂黑鸾了~” 小小握着茶盏的手僵硬了一下,只感觉到面前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如蟒蛇吐信一般嘶嘶地从她面上划过。 “先生该不会也是这么觉得的吧?”仿佛情人般的附耳低语却为何骇得她拔腿就想逃开?!明明浑身灵力已经开始枯竭,为何?! 电光火石之间,凛然的杀气已在面门环绕,却又似一阵风般消散开来。耳边传来南伽罗的轻笑。 抬眼,他眼带促狭,一手抚唇,似是方才只是与小小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般。 “瞧先生吓的,孤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巧笑倩兮之间,他眉心突显一点殷红。整个人都似笼罩在一层红色薄雾中,朦朦胧胧却又危险之极。 眼前南伽罗微笑的身影渐渐恍惚,怎么有些困了,小小用手扶住额头。 韶华居,虚空中的旱魃突然睁开利眸。 “怎么了?”团坐在一旁的九尾察觉到气息不对迅速化成|人形。 “吾附于绿毛僵的神识已消散。”旱魃眸中厉色凝聚,小小额中的神识是他以精血注入化成,轻易不会被法力化去,除非! 想到这里,心下竟是一片野火燎原般炽热。旱魃长发翻飞,周身浮起一层黑色的煞气。九尾被他这股灵压逼退半步,急声道,“难道是小僵尸出了事?!” “抓j细!”门外隐隐传来嘈杂人声,九尾细听一番,“是来抓我们的,小僵尸行迹败露了。正有一行人朝这边来。” 旱魃朝九尾看了一眼,九尾立刻领会点头道,“这里有我,你去吧!” 旱魃伸手捏诀,无数道无形的气流汇聚而来环绕在他身边,下一秒他化作一道银光朝远方遁去。 九尾远目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这才回头,嘴角扬起一丝杀伐的笑容,“啊咧~好久没有打架了,手有些痒了。” 正往此赶来的魔界众人发现一道白光以极快的速度从窗口跃出,当下就有人腾云去追。不料追至一半却被一道劲风扫下。一霎分神,整座韶华居都在微微颤动,终于轰地一声坍塌下来。紫光盛放间,九条白尾妖异地扬起。 血红色的舌头舔过獠牙,金眸的妖狐咧开嘴角,“你们的对手是我。” 身上某处仿佛像被烙铁压过一般,热辣滚烫。小小在意识中苏醒,发现眼前的情景分外熟悉,金色幔帐中端坐一人,一头红发曳地,眉心一点朱砂痣,容颜妍丽颇有几分木秀于林的感觉,小小恍惚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此人的身份。 “先生,可是醒了?”那人放下手中茶盏,雌雄莫辩的声音瞬间将小小拉回现实。 是了,眼前的男人不是南伽罗么?她方才不是在陪他喝茶,然后……小小一个机灵回过神,她中招了! “看先生的神色应该是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了~”南伽罗自床上下来缓缓踱步到小小面前。 小小这才发现浑身无力,一点灵气也使不上来,她气急:“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伽罗兀自蹲下,伸出手捏住小小的下巴,挑眉道:“这句话该是孤问你吧!施先生?还是施姑娘?” 小小睁大眼睛,这番听来心中竟是寒冷彻骨,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马脚的? 南伽罗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嗤笑道,“魔界人定期会吸食往生花粉末增强功力,因此孤多多少少都能闻出来,但惟独你身上没有,孤怎么能不对你上心呢?” 千算万算少算那么一步,如今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小小垂头,“要打要杀随便你。” 南伽罗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小光洁的下巴,“你不是看见孤很害怕么?怎生现在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来了?”明明看见他怕得要死,恨不得拔腿就逃,如今又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他的眼神在小小脸上转了一圈,撩起一丝笑容,有意思~ “我怕是怕,但也绝不会朝恶势力低头的!”小小干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是被剁手跺脚拔舌头,她才不会怕呢! “哼~”南伽罗美目流转,掩住嘴轻笑道,“你骨头倒是硬~但孤这有一万个法子让你身不如死,你当真不怕?” 小小对他这种吃老鼠前还要玩弄一番的心态实在是嗤之以鼻,她抬头:“怕你就会放过我一样,你当我脑子傻的呀!我当初敢来,就早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断没有向你屈服的道理!” “很好~”南伽罗抚掌,“是个硬气的,看来当初孤把你留下来还是正确的!不过~”他若有所思地抬眼,“孤可是留着你钓大鱼的~” 小小咬牙,“你错了,我背后可没什么人!” 南伽罗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你一介小小僵尸何来那么大的胆子能够到我们魔界撒野?如若不是背后有人,额头又怎会有他人神识驻足?” 小小直觉眉头一片抽痛,糟了,她与旱魃大人联系的神识被他抹去了,那大人不是已经知道她被抓了?!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你认为我背后的人真的会来救我么?”小小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敢透露分毫。大人,您千万不要来,小人死了就死了不足挂齿…… “这可难说了~”南伽罗饶有兴趣地瞅着小小,“你好像既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来?”小小扭头不理他,他反而更来劲了,“看你的表情,他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这说的什么话!她怎么能够染指旱魃大人呢!这样的念头她是想也不敢想的……小小狠狠瞪了南伽罗一样,这人当真是病疯了吧! “有趣有趣~”南伽罗一只手将小小从地上提起来,“孤倒想看看,那人来了之后看见孤折磨你的样子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说着,小小整个身子被径直扔到地面上,滚出数十米撞到柱子才堪堪停下,她强忍住五脏六腑快要震碎的痛苦,挣扎着爬起。 南伽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条红色长鞭蓦地从手中幻化出来,“孤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言罢,扬起手狠狠一鞭抽打下来。 第一鞭,第二鞭……这由法术幻化出来的法器中灌注了灵力,抽打起来自是与普通武器不同的,饶是小小肉身强悍,凭借这副僵尸之躯也勉强能支撑到十鞭。接下来的无数鞭,小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承受下来的。 疼痛如无数只野兽啃噬着自己,小小甚至出现了幻觉,鞭子里无数只冤魂蜂拥而上将她围住,叫嚣着哭嚎着,一寸一寸地侵蚀她的精神。 好疼啊,她无助地屈着手指,浑身都如同撕碎一般,而腰间那阵奇异的滚烫几近将她焚烧殆尽。 渐渐地麻木,渐渐地丧失知觉,眼前一片漆黑,自知大限将至的小小准备安详地死去。这时自腰间放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这道光芒越加耀眼,将小小整个人围在其中。小小只觉得冰冷的身体中似乎被人注入了一道道暖流,她费力地睁开眼。 “恩?”南伽罗扬起鞭子的手停顿了一拍。这时红光如同一道结界一般将小小与外界隔离, 同时的,一阵从未有过的杀伐之气凌驾于大殿之上,轰地一声,殿墙直接豁出一道大口子。 硝烟之下,有一人从外面缓步走来,白袍乌发,强劲的气浪缠绕在他周身发出令人胆寒的震颤声。 “终于来了。”南伽罗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兴奋感。 一只手穿透红光将小小一把抱起,小小睁眼,似不敢相信一般,哑声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乌黑的发丝垂在面庞上,旱魃身上独有的气味自鼻腔传来。他的一双眸子赤红如血,神情肃杀,庞大的灵压骤然而降如同地狱恶鬼。 他弯下腰,替小小抿了抿凌乱的发丝,这样的轻柔,突然让小小辛酸地想哭。 大人…… 旱魃直起身,对上南伽罗跃跃欲试的眼神,目光一沉:“找死!”无数道利刃般的气浪瞬间将毫无防备的南伽罗钉在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更新的小蜜蜂! ☆、变数 “这就是旱魃的待人之道么?”南伽罗毫发无损地从废墟中走出,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衣裳。 旱魃拧眉,两道黑光径直从袖口飞出向南伽罗面门飞去。南伽罗轻笑,身形迅速一闪。 “看来你想直接把孤杀死。”身后气息急速流转,旱魃回头,南伽罗倒挂在半空中,手握一把周身卷着火舌的赤红色长剑。 包裹着赤红色的气浪迎面扑来,旱魃一个侧身,数道火舌擦身而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南伽罗身形鬼魅,手中长剑被烈火环绕,剑身火红如血嘶嘶吐着火舌,整个人须发皆红似从火海中走来,,红发与身后火海相互牵连一时之间竟如同涅槃的凤凰一般邪魅狷狂。这厮剑尖在虚空中一挥,三条栩栩如生的火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直冲旱魃面门。 眼看火龙极速袭来,周围空气都在炎浪中扭曲,旱魃纹丝未动,身侧两把鸳鸯环清啸一声,化作两只黑凤盘旋而出,“铿”火龙与幻化成两只黑凤的鸳鸯环纠缠在一起。 两兽皆由法力化成,可随意变换形态。这厢黑凤被火龙咬在口中,转眼间化作一道黑雾遁走,在半空中飘散片刻又凝结成一只巨鹏将火龙叼在口中,两股法力斗得激烈,一时之间看不出谁胜谁败。 在这个时候,南伽罗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旱魃闭眼,识海扩散,但是终究无法寻到南伽罗的灵识气息。 一道热风扑来,“呵呵~”耳畔传来轻笑声。旱魃赫然转身,那南伽罗红发覆面如地狱鬼魅,手中火剑朝着旱魃面门斩来。 旱魃反手堪堪接住剑锋,剑气四溢无数道火舌扑面撕扯着他的须发将他往后拉去数米。黑光毕现,火灵被旱魃尽数吸收进掌中。 南伽罗见状一愣,握剑的手一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使得旱魃找着机会,只见他双手捏诀,眉心赫然出现一排符咒,环绕在周身的黑色气浪陡然变大。 “破——”从他掌心凝聚的黑色光球轰地一下击在南伽罗身上。南伽罗硬生生地受下这一击,立刻被击飞出去一连压断了好几根柱子。 他本就中毒颇深,灵气亏损甚大,能唤出法器已是十分不易。如今受旱魃这致命一击。整个人偎在地上,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旱魃走到他面前,卷着黑气的手扬起。 “你杀了孤也没有用。咳咳……”南伽罗勉强支撑起身子,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他自嘲地笑笑,“如今孤在她的身上布下了非离蛊,孤若是死了,她也活不了!”他伸手指向地上的小小。 听闻这句话,旱魃扬起的手骤停。 “非离?”他拧眉,自是知道这是一种失传已久十分恶毒的蛊毒,解救方法已无从所知。 南伽罗轻笑,七窍皆渗出鲜血,“孤身上的是母蛊,她身上的是子蛊。一旦你杀了孤,那她也活不成。” “那又如何?她身上有吾之血液,断然不会死。”旱魃的血百毒不侵,他再度扬起手,南伽罗眼神一紧,忽有笑开。 “汝笑什么?”旱魃拧眉。 “我笑你无知。”南伽罗抹去面上鲜血,抬眼向小小望去,眼神划过一丝冷厉:“她就算大难不死,也要生生世世遭受这蚀骨之痛,永远不得安宁!” “你如此草率地替她决定她的命,难道不怕她醒来怪罪于你么?”他抿唇冷笑。旱魃眼看地上气息减弱,满身疤痕的小小沉默不语。 南伽罗将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又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如果你救孤,孤就将魔界最大的秘密送与你,旱魃。” “关于魔剑的秘密。” 良久,旱魃抬头,“汝想要什么。”南伽罗眉头一松,笑了出来。 空旷的大殿中只余下二人轻轻的呼吸声。 “嗷——”九尾扫落了最后一批前来围剿的魔兵。忽然从远方传来一股极强的煞气,疯狂地自远方席卷而来。九尾抬眼,天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阴沉,乌云迅速地堆积在一起,遮蔽了天上最后一丝光亮。 引人颤栗的嚎哭声四起,如同百鬼夜行一般,无数只骷髅平地冒起,孤魂野鬼哀叫着从虚空中爬出来。紫黑色鬼气所到之处,皆被腐蚀染黑,连未来得及的剩余魔兵也被一并吞噬,一时之间哀鸿遍野,断肢残骸染红了整片云头。 九尾凝眸望去,远方有一团黑雾急速涌来。在黑雾尽头隐隐立着一人,他周身被漆黑雾气包裹看不清容貌,手握一柄悬满骷髅的白骨手杖,状似鬼魅。 “死魔。”九尾金眸微闪,对上那人若隐若现的脸。 “何方妖孽?竟敢侵犯魔界!”死魔手中白骨杖高高举起,啪的一下指向九尾,“纳命来!” 伴随死魔沙哑诡异的声音传来,又是一大片紫黑色的地狱魔气汹涌而来,卷着好大一股腐臭味,顿时,几千几万只地狱恶鬼再度从虚空中爬出,拖拉着自己残破的身子贪婪地妄想将一切都吸食殆尽。 九尾发力,数十道幽蓝色狐火从半空中冒出,将企图靠近的地狱小鬼烧至焦炭。狐火烧了一波又一波,但是这群小鬼似乎是从地狱之门爬出一般,永远没有枯竭的时候。空气中的腐臭味加剧,九尾掩住口鼻,暗骂了一声:“该死!” 话音未落,自他身上绽放出一道白光,他一身金线刺绣白衣再度化形成|人。 “不过是一些低贱法术,还自以为厉害得不行,吾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本事!”挑衅地瞪了一眼远方观战的死魔。九尾从袖中掏出一串琉璃置于手中,嘴里喃喃念法。随着他的施法,掌中琉璃逐渐升至半空,一道洁净柔和的白光自琉璃中放出,如同盛开的白莲一般笼罩整片天空。这股洁净的力量几乎驱散了天上的阴霾,在它的指引下,阳光破开迷雾再度倾斜下来,瞬间将万千厉鬼抹杀。 那死魔后退一步,似乎是极为惧怕这道白光一样将整个人缩回迷雾中。 “没想到你居然会有坐莲琉璃?!”死魔略微沙哑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 相传这坐莲琉璃乃佛祖御下莲花精魄凝结而成,受佛光普照,能驱赶世间所有秽物。失传已久没想到竟是在这妖狐手中。 九尾扬眉大笑,“本大爷手中的法宝多着呢!你有什么本事就尽全力使出来吧!” “狂妄!”死魔身上杀气大盛,白骨杖中的骷髅突然发出妖异的红光,将紫黑色的雾气聚集在一起。 九尾严阵以待,手握琉璃,整个人照在圣洁之光中,如同天神下凡。 两道发光相撞,威力巨大掀起云浪无数,光芒深至云霄深处。 “抓住了么?”放下茶盏,男人远望遥远天际。俊美无俦的侧脸平静沉默。 “回祭司,魔主已经被旱魃挟持了!” “哦~”男人眸中划过一丝精光,“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果然会这么做~” “要不要把魔主救回来?”伏在地上的男人小心观察着自家主人的表情。男人顿了片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不用,就让他逃!” “这——” “没事,让死魔跟着他,不会有事。他这般聪明,此番逃出来定是捉到了旱魃的痛脚,旱魃断不会轻易让他出事。”男人微笑,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南伽罗,我就给你一个逃的机会。逃得越远越好,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怎么逃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男子回头,嘴角绽放出一道令人胆寒的笑意。明明是似曾相识的面容,却不复平和温柔的气质,此时的他恰恰如同一把出鞘的剑一样锋芒毕露。 一道白光自云霄深处御空而来,九尾正与死魔斗法,忽见旱魃立于云端,怀里抱着一身伤痕的小小。 “快上来。”旱魃伸手横空一挥,一道黑色的结界将紧追上来的死魔隔绝在外。 九尾来不及犹疑,收起琉璃跃上云层。旱魃结云做雨,漫天大雨倾盆而下挡住云下魔兵的阻拦。就在这一霎的当口,他脚下腾云生风,迅速朝东方遁去。 “死魔,跟上——”虚空中出现方才那男人的声音,死魔立即化作一道黑雾紧随而上。 晚间的微风轻拂着,小小迷茫地睁开双眼。 “你醒了?”化作巨大白狐的九尾回头,金色的眸子衬着霞光。它踩着云头一行就是数千里,眼前景色迅速转换如走马看花一般。 “恩……”小小侧头,旱魃坐在一边,晚风扬起他墨一般黑的长发,雪白的袍角上隐隐有些暗淡的血迹。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旱魃睁开双眼。 “大人,”心里似有许多话想要说出来,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哽咽在喉,心中酸乏交加好似掉入一汪极深的湖水中无力自拔。 旱魃深淼辽远的黑眸将她整个人映在眼底,许久许久。 彼此之间不用言语就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小小与他对视,气氛微妙地流转。这时蓦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咳咳,撇情操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下后面有没有人啊!” 刹那间有种不祥的预感遍布四肢,小小惊悚地回头,一头张扬的红发映入眼帘。视线下移,南伽罗有几分狼狈地躺在后面,手脚皆被捆仙索绑住。 似有什么不对啊,小小凑着他仔细端详,突然倒退数步,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地上的南伽罗。 “你竟然有胸!!!”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下一章是魔主与大祭司之间的虐恋情深! ☆、西极妖国(1)巨喙鸟王 俗话说的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可是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魔主竟然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柔弱女人!这世道怎么了! 小小坐在南伽罗面前心中委实有些承受不住。她道这魔主一身女气不说,喝茶还爱翘小拇指,实在让人看得有些吃不下饭,谁知折腾半天原来是个女人…… 南伽罗很是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大惊小怪什么,魔界魔主就一定要是男人么?!” 小小无语,“那你怎么天天变作一副男人模样!”行事作风如此女气孟浪,害得自己以为她有什么隐疾! “孤一族本就没有甚么性别一说,孤爱怎么变就怎么变有什么大不了的!” 雌雄同体,莫不是?小小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又长又滑腻的生物。 “你莫不是黄鳝一族的?” 话音未落,一簇小火苗轰地一下喷到面前,小小堪堪避过,头顶掉下几根烧焦的头发。 “喂,你不用这样吧!”小小心疼地看着自己无辜牺牲的几根秀发。对面南伽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若不是被捆仙索缚住,想来她一定会一跃而起找小小拼命。 “你!孤要被你气死了!”她声音发颤,色厉内荏道,“你竟敢拿黄鳝这种低贱生物与孤相比?!孤当时就应该给你下点猛药直接毒死你算了!” 她脸气得鼓鼓,一片潮红,这么一看倒是有几分少见的可爱。 “那你是什么啊?”小小好奇道。 “算了,孤不想告诉你。说了你也不认识!”南伽罗狠狠瞪了一眼一旁闲坐的旱魃,“这么蠢你还跑来救,换成我早一脚踹飞了!” 大人……小小可怜兮兮地看向旱魃,而后者则轻描淡写地瞥了南伽罗一眼就转过头去了。 “话说,”小小转头,似乎大家都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们?”她甫一醒来就被南伽罗性别突变的事情给惊住。但究竟南伽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还是一个迷啊! “大人……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么?”她怎么好像嗅到了好大一股阴谋味呢。 “哼哼,想知道么?求孤啊~”南伽罗恢复以往的媚态,抿着红唇笑得好不得意。小小冷汗。 “其实你是胁迫大人把你劫出来的吧。” 话一出口,小小就发现一丝尴尬从南伽罗脸上划过。 “果然没错,”小小看着她一副郁卒无比的模样接着说,“你该不会是被大祭司追杀所以逃走了吧?” 一听到大祭司的名头,南伽罗眼中迅速划过一丝刻骨的杀意,浑身气息也变得森冷了许多,小小平白打了一个冷战。 “平长风那个王八蛋,孤总有一天会亲手斩杀他!”她咬牙切齿,似要把那个人拆皮去骨吃掉一般。 平长风……呀,名字好耳熟。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小小一个机灵,“平长风不是你的总管么?!” 南伽罗气急几近咬碎一口银牙,“什么总管!这是他的骗术!什么温文无害,都是伪装!老娘当初就是被这厮给蒙骗了!” 接着小小被迫听起了南伽罗那一段如何从一代枭雄变成如今这般狼狈的辛酸血泪史。 细数她南伽罗在这魔界叱咤风云五百年,不,这几万年的人生里,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把平长风救了回来。 遥想那日,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突然想吃野味。于是南伽罗撇开随从到魔域中想打两头怪兽回去大打牙祭。 谁知半途碰见一只蛟龙精与三头金乌恶斗,想她南伽罗麒麟一族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龙族,明明上古时期他们麒麟一族才是四灵之首,怎生天帝上位就将他们麒麟一族贬谪凡间? 麒麟一族在凡间挣扎讨生活竟沦落为福瑞的象征,甚至还没有貔貅那个白痴混得好,处处受人耻笑排挤。这一气之下才来到魔界,但千万年的积怨下来,麒麟一族世世代代以龙族为仇敌,见龙就拼命。 南伽罗这一看,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管你是蛟龙还是恐龙,凡是占了一个龙字都给老子去死吧! 手中烈火剑一扬,几道赤红色火舌席卷而上,呼啦啦,哪知那蛟龙狡猾藏入水中,三头金乌却被烧成了一只烤鸡。 “多谢这位仁兄出手相救。”南伽罗正气得浑身骨节咯咯作响,耳边却有一记清朗男声传来。 她回头,那人立在柳树下,一身青袍,眉眼如画,面如冠玉,扬眉浅笑说不出的风姿无限。 饶是她活了几万岁,见过多少长得漂亮的妖兽,今次心下也是咯噔一下,仿佛之前的岁数都是白活了。 就那么一念之差,她带了这头蛟龙回了魔界。 说到这里,南伽罗停顿了一下,小小听得入神忙问她:“那接下来呢?” “没然后了,然后就是他企图篡夺孤的魔主之位。”南伽罗愤恨道。接着就转过身背着小小,“孤乏了,要就寝。你离远点,别吵着孤!”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小小撇撇嘴,心里却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南伽罗说的那么简单,她肯定是瞒着什么没说。 一夜无眠,各怀鬼胎。小小愁八卦愁得没心思打坐;旱魃对月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扬言要就寝的南伽罗也是睁着双眼到天明。 唯独九尾,飞行途中打了好几次瞌睡,差点把背上三人撂下来。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东方的尽头——西极妖国。西极地域广大且多是峻岭,山中精怪无数,与凡人居住的紫川大陆相隔一片黑海,相传海中食人怪物无数,寻常人不敢接近,久而久之有妖自立为王,这里便成了万妖之国。 西极的领域上空被一种罕见的妖兽巨喙鸟所占据,这种鸟如其名一般长着巨大的鸟喙,一身白羽,极其凶猛,且速度非常快,一旦被它们盯上就很难逃脱。 这几日越往东方飞去,这种巨喙鸟出现的频率越多。从偶尔的一只两只变成一大群成群出动。 旱魃虽在九尾身边布下了结界,但是嗅觉极好的巨喙鸟还是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纷纷在结界附近徘徊。起初数量较少的时候,旱魃等人就在结界内施法将鸟打杀,然而眼下这拨鸟却是蜂拥而来,围着结界乱转,险些就要将前路挡住。 “麻烦!”九尾一声轻吼,金色光芒顿出,强大的冲击波将阻挡在眼前的大片巨鸟击落。 “快走!”又过了一旬,旱魃忽地皱眉,指使九尾快走。 “怎么回事?”小小回头,后方天空飞一片宁静,连刚才零零总总跟在屁股后面的巨喙鸟也不见踪影,整片天空什么也没有,空旷的有些诡异。 “巨喙鸟王来了。”旱魃拧眉,像是想起什么麻烦事一般又道,“那鸟王极为难缠,若能避开还是赶紧避开。” 九尾应声,速度加快,但终究还是晚了。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整个结界,小小抬头,庞大的鸟身从头顶率掠过,翅膀扇动的气流宛若狂风。 弯而长的巨喙,一身银中带黑如剑翎般的羽毛,血红色的双眼正贪婪地望着他们,眼前正是巨喙鸟王,果然比寻常巨喙鸟强过数倍,小小心里打了个寒战。 “此鸟速度极快,要小心!”余音未落,结界受到冲击。抬眼看,原来是那鸟王用翅膀狠狠拍击了一下结界。小小立在九尾背上,刚刚巨大的冲力波及过来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生疼。 没想到这鸟王虽不会法力,力气却强大的如此蛮横。 随着巨喙鸟王的庞翅不断冲击结界,结界似被一道道狂风包裹其中任其揉捏。九尾因背上驮着众人而躲避不得,气得他发射出好几道金芒想要将这巨鸟击落,谁知这巨鸟速度极快,你根本看不见它躲避的动作,它就消失了。 小小终于明白了旱魃大人为何说此鸟难缠了,因为它速度快得让人实在看不见,如果看不见它又怎么攻击呢! 眨眼间,这巨鸟又出现在九尾另一面,巨大的鸟喙径直朝九尾面门啄来。鸟喙戳穿结界,径直朝九尾面门啄来。九尾躲不及避闪,右脸被划出一道极深的血口子。事态紧急,旱魃白袍翻飞,黑色鸳鸯环直击而出。 鸳鸯环乃黑凤化成,速度倒也是能追的上这巨喙鸟王。可惜巨喙鸟王一身怪力,黑凤法力虽强却抵挡不了它的蛮力所冲,几个回合下来,黑凤颓然败下阵来。旱魃无法只得飞身出去与鸟王混战。 小小这厢看得心惊,谁也没有注意到从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南伽罗这时突然嘴中喃喃做法,无数道火红色的火焰从身上蔓延开来,她豁地睁开眼,一丝红芒从中划过。 “破——”一道红光径直从她额头射出,化作长绳将那巨喙鸟王刚要遁逃的身子牢牢缚住。 “就是现在!”旱魃举起黑气环绕的右手,气势如虹地对着巨喙鸟王斩了下来。嘶的一声,巨喙鸟王直接被劈成两半。 小小长吁一口气,没想到此番得救竟是多亏了南伽罗的帮忙。刚想低头对南伽罗道谢,却见她再次陷入沉睡中,想必一定是灵气亏损甚多。小小想着,忽然觉得她其实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这么睡着,倒也是温和无害。 这一役下来,大家都是筋疲力尽。直到小小发现脚底下云雾飘渺处皆是奇峰峻岭,怪石嶙峋,众人才惊觉这已然是到了西极。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喜欢的话点击收藏啊~ ☆、西极妖国(2)情深如许 西极对外来人士没有严格要求,也没有所谓的管制。在西极国内只要不是凡人,所有精怪妖物都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创出一番天地来。因此西极国被称之为妖精的极乐世界。 走在繁华的妖市之中,沿街叫卖的小贩,凭栏卖酒的小厮,以及穿行于大街中的人群,一切都让小小有一种错觉。 她本以为妖国都是妖怪,心里还想着自己一副人样走在街上会不会太扎眼。如今一看,自己的那份担心全然是白费了,放眼望去,哪个不是变作凡人模样在街上有模有样地行走。 看着这满大街的妖怪,穿着长衫长袍学着凡人弯腰作揖,背后的尾巴却来不及收好,小小真是忍俊不禁。 “诸位看样子是初次来西极啊,有什么需要小人代劳么?小人对这西极地头可是极熟的。”一位穿灰衫的男子弓着腰走上前,尖嘴猴腮,两撇胡须一翘一翘。 小小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只老鼠精,话说她以前只在灶台里看过没成精的老鼠。没想到这成精的老鼠还是这幅缩头缩脑的样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你什么地方都知道?”九尾凑过来,老鼠精被他吓得后退一步,瑟瑟发抖道,“是,是,小人先祖时期就是住在这里,十分相熟……” 小小暗笑,狐狸和老鼠,勉强也算是天敌吧。虽然九尾这厮肯定不承认自己吃过老鼠。 “怎么样各位,有没有用的着小的的地方。”那老鼠精拱着手。 旱魃与小小对看一眼,小小点头道:“你先带我们找一处清静地方,好处自然是少不得你的。”老鼠精一听有好处,忙不迭地跑去前头开路。 “你可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彼时他们坐在酒楼雅阁之中,九尾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展开,指着上面划黑点的地方问道。 老鼠精接过卷轴埋头研究许久,方才道,“这是西极禁地,凶险异常,诸位真的要去?” “少废话,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九尾朝着老鼠精呲牙,吓得他刺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好半天才肯露出个头,“去是可以去,但是我只带你们到路口,剩下的你们自己走,我可不敢进去!而且还要加钱!”老鼠精胡子一颤一颤地说道。 “钱不是问题,”小小从包袱里拿出一锭元宝,话说这还是上次从胖少爷身上搜刮而来的呢!没想到屡屡派上用场~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鼠精满眼放精光正要伸手接住元宝。不料小小却又将元宝收回,“不过我有个要求~” 眼看到手的元宝飞了,老鼠精忙叫道,“什么要求都好说!” 小小道,“你得把我们送到里面去,我想要你一定知道捷径!”老鼠精一听郁闷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家家的竟然那么精,他是知道有条捷径可以去,不过—— “事成之后,这样的元宝我给你两个!”小小拍案。 老鼠精一听,眼前顿时飞满了金光闪闪的元宝,于是他咬咬牙:“成交!” 老鼠一族爱财且精于算计,自己也是那么随便一诓,没想到还真诓出一条捷径来,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小小得意。 翌日,待小小他们下楼,老鼠精已经全副武装地坐在楼下候着了。 小小见他浑身包裹着不知名的材料所做的盔甲不禁失笑,心想这老鼠精也是忒怕死了。 “鼠兄穿成这样未免也太煞有其事了吧!” 老鼠捏捏胡须,“这位小娘子乃是不知道这秘境中的艰险,不准备妥当,我老鼠是不会贸贸然去的!再说,”老鼠精颇有些自豪地摸了摸身上的盔甲道,“这可是自家婆娘做的,不穿她可要生气。” 原来是这个缘故,小小有些羡慕地看着老鼠,没想到这么猥琐的老鼠也有人牵挂叨念。想她孑然一身,虽有旱魃大人时常护着,到底还是有些孤单。 想到这里心里委实有些失落啊,小小叹息。 一番收拾之后,一行人走出客栈,不肖一个时辰就出了朱雀城。这西极妖国一共有四个主城,分别以四灵的名称命名。每座主城监管方圆数百里的山脉。而小小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在这朱雀城管辖范围之内的连巫山。 连巫山海拔而立,山海相连,雄山险峡,水秀云奇,山光海色秀丽无比。它耸立在黑海之滨,高大雄伟,向来是妖仙争相修炼的灵异洞府。因此此处禁忌颇多,寻常妖怪将其视为禁地,不敢随意进山。 九尾踏着云彩一路前行,众人终于看到云雾下的连巫山奇景,一边是碧海连天,惊涛拍岸;另一边是青松怪石,郁郁葱葱。 山中不知被哪位妖仙设下结界,腾云不得,御剑不得,众人只能放弃一切便利的方法,该用双腿攀爬此山。 这一爬,直到入夜才来到山脚底下。 “天黑上山极为凶险,诸位不如在此休息一夜?”老鼠精看着半空高挂的弯月颇有几分担心地提议道。 九尾点头,“也好,背着你们一路老子腰都快断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小小凑近一看,咦!这不是当日那位锦湖尊人的金玉葫芦么? “怎么样!神奇吧~本神兽用这葫芦的碎片炼制了一个小葫芦~”九尾颇有几分得意地晃了晃缩小版的金玉葫芦。 这只死狐狸还真是个法宝大神,小小心中腹诽。忽听葫芦中传来一个人声,“快放孤出来!孤在里面都快化成水了!” “呀!差点忘了这厮了!”九尾拍拍脑袋,拧开葫芦。红光一闪,南伽罗跌坐在地上。小小掩鼻,好重的一股酒味! 南伽罗一脸狼狈,浑身湿透地坐在地上,红袍上满是酒渍。小小瞪了九尾一眼,九尾眉毛一挑,“看什么看,本大爷不就是忘记里面装了酒了么~本大爷还没怪她污了本大爷的酒呢~” 小小无语望天,她南伽罗好歹也是一代魔主啊,你这样折腾人家,人家要是一时想不开羞愤而死怎么办!她死了,我还活得长么!死狐狸你跟我有仇是不是啊啊啊!! 似是听到小小心里的怒吼一样,九尾掏掏耳朵道,“行了行了,下次本大爷把她放乾坤袋里好了吧!成天叨叨也不怕变成老太婆!” 小小翻白眼,承您吉言,我一辈子都不会有变成老太婆的机会好么。 两人剑拔弩张,这厢低头不语的南伽罗突然挣扎着动起来。 “你个死蛟龙!居然敢偷看孤洗澡!是不是不想活了!孟浪之徒~”她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虚空,脸颊桃红,眼微微眯起。 小小与九尾面面相觑。 “你这里面是什么酒?”小小问道。 “神仙醉。”九尾很老实地回答。 “这不会是醉了吧?”小小扶额。对面的南伽罗很应景地打了个酒嗝,“咯~孤没醉~咯~想孤可是魔界魔主~威风凛凛,霸气无限!一朝失足居然被那头死蛟龙偷看了身子!咯~家门不幸啊!” 南伽罗的眼神毫无焦距,似是看着小小又好像没看着小小,“其实孤才不在乎他看到类~咯~孤会在乎这种小事么~咯!谁知那个混蛋看了不说,竟然强行让孤变成女人!” “你知道么?咯~”她一只手揽住小小的肩膀,满嘴的酒气熏得小小直翻白眼,“他居然给孤下药,禁锢孤的法力 魃扈尸小小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6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6部分阅读 ,迫使孤变成女人!” “做母的有什么好!孤麒麟一族向来没有雌雄一说,想怎么变就怎么变!可他居然说孤变成母的时候样子更美丽!” 她气势汹汹地掰过小小的脸,嚷道:“你看,孤长得不美么?孤就算是男的也一样貌美如花啊!” 月光下,她美目盼兮,娇艳如花,或喜或嗔,说不出的娇憨诱人。小小似乎有几分理解了那祭司的所思所想。 真是虐恋啊…… “死蛟龙……”抱怨一通了事的南伽罗被旱魃大人一掌打晕,伏在小小腿上不停地嘟囔着。小小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却从她怀里摸出一方手帕。 看着上面绣着的那条歪歪扭扭的蚯蚓,小小不禁失笑,不知这大祭司看见这方手帕该作何感想呢? 什么深仇大恨,什么不共戴天,说到底不过就是虐恋情深而已。 所谓酒后吐真言,爱你在心口难开大抵就是如此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世间情谊最是难懂,一不小心就是情根深种。 这一方手帕的情谊,这二人何时才能明了呢? 夜已深,整座山都似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虐恋交代完毕,下章重头!大家喜欢就点击收藏吧,记得回复哦~o(n_n)o~ ☆、蒙元妖君 微热的鲜血自脸上流下,小小抬眼,眼前的男人如秋叶般自风中缓缓倒下。虽然是梦魇,但她仍然下意识地去接住。 当她实打实接住那男子的时候,她愣了,难道这不是梦境么? 涌入鼻腔的血腥味是如此真实,小小看着怀里的男子,满脸血污,一身青袍被血迹染红。如此熟悉的气息,她伸手想要拭去他脸上的血迹。 魍魉,又是这个熟悉的叹息。 男子试图伸手抚摸小小的脸庞,布满血迹的脸庞小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只记得他一双黑眸亮的出奇。 心中有什么东西想要呼啸而出。 手指尖冰凉的触感自脸上传播开来,男子终于抚上她的脸庞。眼泪似断线珠子般汹涌而下,小小下意识紧抱住他。 “魍魉,别哭。” 世界再度变为黑暗。 小小一个机灵惊醒,口中微涩。又是这个叫魍魉姬的女子,怀中匕首又是一番滚烫。小小掏出来,对着匕首一顿沉思。 你这般引我如梦,想做什么?小小觉得自己魔怔了,居然对着一把匕首说话。 哪知这匕首竟与小小有心灵感应一般,兀自亮起了微微红芒。 看着这道熟悉的红芒,小小了然:“原来那日是你救了我。可你屡次三番要我如梦,这又是为何?” 匕首自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此时它敛了光芒身子也不再发烫,像是累极了一般陷入沉睡。小小叹了口气,又将它收回腰间。 这种麻烦事物其实扔掉也罢,可她偏偏对这柄匕首产生了难以割断的情谊,总觉得就这样丢弃心里觉得怪伤心的。 诶——妇人之仁。 看了一眼兀自在脚边睡得香甜的南伽罗,小小不由得失笑。想必南伽罗梦中的场景一定是一滩熊熊怒火吧! 究竟这魍魉姬到底爱上的是何人,竟连梦中都是这般酸涩凄苦?是否也跟南伽罗一般又爱又恨? 连带着她都感受到了那份绝望凄惶的心情,所谓生离死别大抵是如此了吧。 小小突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倒有几分想要解开这个谜底的冲动。 一连几日她都积极入睡,却是一夜无梦。九尾嗤笑她不思修炼,整天就知道死睡。她懒得辩驳,心里却只是失落。 为何当她有意为之时,这匕首却如同沉睡一般再也不肯叫她如梦了呢?难道这要是需要机缘的么? 时间在她不曾注意的情况下流逝,直至他们一行攀过连巫山的一半,绕过一个小山坡看见一处潭水。潭中碧水凝寒,清澈见底。听老鼠精说,每当山雨过后,这里洪涌瀑注,飞腾叫啸,蔚为壮观。 “经过此地才方算是真正入了蒙元妖君的地界。诸位,再往前恕小人不能再陪伴各位。”老鼠精朝小小一行人作揖,小小想他这几日来也是勤勤恳恳便多给了他一个元宝。 老鼠精忙将元宝贴身放好,拱拱手谢道,“看这位小娘子如此大方,我老鼠今日就赔本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好了!” “诸位到了那蒙元妖君的洞府之外,可千万别说是来找蒙元的。这位妖君脾气极是古怪,凡是说找蒙元的都被他做法扔至山外。你只说找剑痴就可以了!他自会来见你!切记啊切记!”老鼠精嘱咐完后忙不迭地下山。 掠尽一路奇山怪石,隔日清晨之时,三人方找到这蒙元妖君所谓的洞府,洞府置于几叠山石之上,是一座别出心裁别具一格的茅草屋。 屋外种着一洼菜地,各种菜排成一排,绿油油的好不惹人喜欢。有一小童正在菜地浇水,见小小三人走来也不惊奇。他只将众人撂在一旁,又给蔬菜施肥。 怪不得都道这蒙元妖君脾气古怪,就连伺候在一旁的小童也是那么与众不同。 “不知三位过来是找何人?”那小童自顾自忙完,这才走来朝小小他们作揖。 想起之前老鼠精的话,小小问,“找剑痴,剑痴在么?” 小童一听,板着的一张脸这才笑开。他冲着茅屋方向大喊,“死老头子,有人找你呢!” 这连巫山华旭峰上的蒙元妖君,可是六界有名的炼器能手,尤其是炼制各种妖剑魔刀,人人趋之若鹜。只是他脾性古怪,寻常人不敢靠近。 而今居然被这五六岁小童唤作老头子,小小直觉得脸上面皮一抽。 半晌,有一人从茅屋中走了出来。胡乱套了一件灰袍,头发也是乱糟糟地披在身后。那人穿着一双木屐邋里邋遢地走过来,满脸的胡子拉碴。 小小看着觉得不知为何很有亲切感,只觉得这位妖君有些地方非常像那位青衣道长。 “是谁找我?”他环顾了四周,惺忪的睡眼当看到旱魃的时候愣了一下。 “原来竟是你!”蒙元颇有几分夸张地绕着旱魃转了几圈,方才推搡着他往茅屋走去。“他老母的,我道是被谁拿走的,原来是你!赶快跟我进来,别磨蹭,我知道你想干嘛!” 他没头没脑说了一通,扯着旱魃的身子就往茅屋去。平时最是厌恶别人碰自己身体的大人今天居然二话不说跟着那蒙元进去。真是奇哉怪哉,小小叹道。 “快把剑拿出来我看看!” 甫一进屋,蒙元就火急火燎地让旱魃拿出魔剑来。这让小小很是惊奇,难道这蒙元竟能神通到未卜先知么? 旱魃依言,额头符咒立显,一道黑芒自丹田跃出,慢慢变大,乌黑细长,赫赫然是那柄小小许久未见的魔剑。 还有这种藏法,小小咋舌。 “没想到竟是变成这幅模样了!”蒙元小心翼翼地接过魔剑,一只手轻柔地拂过剑身,脸上流露出珍爱怜惜的表情来。 “这柄剑是先生所铸的么?”小小好奇道。 那蒙元低头看剑,“我只锻造了剑坯,还没正式开始炼造。没想到这厮居然自行生了剑魂,从我这儿溜走。之后我寻了这厮几万年不得,又过了好久才听说鬼域有魔剑出世这一说。掐指一算,果然是它!” 魔剑似是听到原主人满腔悲愤的话语一般产生了共鸣,剑身微微颤动着。蒙元一看,眼眶湿红,小指轻轻往那剑身上一弹,嗔道:“你这厮,居然还能想得起我!当初偷偷溜走怎生不顾及我心情!” 这厢这一人一剑正在旁若无人地交流感情。 旱魃却眉头微拧,“吾不能用此剑。” 蒙元终于舍得抬头,“小魔跟我说了,它倒是挺喜欢你。只可惜上次魔剑献祭仪式被这个女人给打断了——”说着,一只手指向小小。 “我?”小小郁闷地回道。 “没错,正是因为你!”蒙元点头,手中魔剑也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们家小魔是为了献祭才冲向旱魃的,非被你误认为是暗杀。你说你拿什么挡剑不好,非要用人肉来挡。自己元气大伤不说,还害得我们小魔错过唯一的一次献祭仪式!”蒙元看着小小字字泣血。 听着蒙元的指责,小小心里委实内疚。原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这冒冒失失的一挡,魔剑早就完成献祭给大人如虎添翼。何来此番先闯魔界再入妖界的麻烦事,诶——大人,好心办坏事的最高境界她算是明白了。 “不过我们家小魔说也不怪你,你衷心护主嘛!呜呜,小魔你怎么对别人那么善良,对我那么残忍!你抛弃我的几千万个日日夜夜里,你可知我是如何度过的么?!” 魔剑灵巧地躲到小小身后,使得蒙元的一记熊抱落了空。 “那该如何?”旱魃问道。 “咳咳,还能怎么办!上次献祭是天时地利人和,你上哪再去找那么好的日子!”蒙元正色道。 “真没有办法?”小小不甘心。 “没有!”蒙元回的很是坚定。 “诶~”小小一手抱住魔剑,“我们家小魔真是可怜啊!不能完成献祭那岂不是要做一柄徒有虚名的魔剑了!命苦啊小魔!”小小一边哭一边看蒙元颜色,而魔剑则适时地发出嗡嗡响声博得同情。 蒙元眼中阴晴不定,终于拍案而起道,“办法是有的,不过很麻烦就是了。你们愿不愿意试?!” 小小与旱魃对看一眼,喜道,“愿意!” 蒙元别别扭扭地看了一旁围着小小绕圈的魔剑说,“我这可都是看小魔的面子!知不知道?!” “上次献祭仪式的天时地利是千年难得,因此我们这次只能靠人力来勉强制造这天时地利的假象。 蒙元说着带小小他们走出茅草屋,来到后山。后山被一片紫光所笼罩,越往里走越觉得如深陷沼泽一般难以行走。蒙元袖袍一挥,禁制立刻消失。 “这都是防着别人来偷我的宝贝剑的!”蒙元颇为自豪地引着小小一行往前。穿过小径,眼前的山谷豁然开朗。 眼前景致委实让人折服。数不清的各色长剑镶嵌在山谷中的壮景让小小仰着头几乎看花了眼。 “这么多剑!” “这可是我剑痴的藏剑谷!怎么样,今儿算是开眼了吧!”蒙元毫不吝啬地自吹自擂道。 又复行数十步,方才看见谷中有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 “这是——”小小奇道。 这太极图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黑白分明,白处如玉,黑处如墨。 “这便是我们人定胜天的地方!” 蒙元嘴角一扬,露出些许诡异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魔飞来求评论,各位大大提意见吧~ ☆、丹|岤山 丹|岤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 丹|岤山,丹|岤宫。 今日是凤神四万岁的生辰,百鸟前来朝贺,使得这镶金缀玉的丹|岤山好不热闹。负责接见来客的丹顶鹤总管忙得焦头烂额,这不,刚送走青鸾一族,又迎来了孔雀一族。 “呀~孔雀王,真是稀客稀客啊!”孔雀一族极是爱美,凡是出门前必先要打扮得光鲜亮丽漂漂亮亮才肯出门。今日这孔雀王身着一袭赤金孔雀羽翎缝制而成的精美袍子,走在路上,几千只孔雀眼闪闪发亮,摇曳生姿。 “哪里哪里,今日乃凤神的好日子,我辈族类自当前来贺寿的!”孔雀王虽然爱美但绝不是个绣花枕头,他轻抚了一下墨绿色及腰的长发,身后的小厮立刻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上前,躬身道,“这是孔雀王赠予凤神的贺礼。” 丹顶鹤笑眯眯地接过盒子,这孔雀一族极爱收藏各色珍宝,这孔雀王出手又一向大方,不知这盒子里的是? 他虽面上不敢表露分毫,但那孔雀王似是知道他心思一般善解人意地开口道,“总管莫要见笑,我孔雀一族向来受凤神庇佑。而今凤神生辰,便命人将收集的五彩雀翎配以金玉蚕丝织成一件防御性的法宝相送,礼薄情重,还望凤神莫要嫌弃。” 他这厢说得极是恳切,丹顶鹤这边却也不是傻的,这孔雀一族送的那哪是普通宝贝呀,这可是他们一族奉若珍宝的防御神器,只有每代孔雀王才有资格穿。而今神器制成这孔雀王都不舍得用,却巴巴地给凤神送来。这敬畏讨好之意不一般啊! 丹顶鹤大为殷勤地跟孔雀王寒暄一番,方才送走孔雀一族。 “这位仁兄,今儿可是凤神的生辰?”正低头盘算着礼物清单,忽听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丹顶鹤抬头,眼前的少女背着阳光,笑得极是灿烂。 “是啊,你是哪一族的?”这少女约莫十五六的年纪,容貌清丽,两股双鬟髻分别垂在巴掌大的小脸两侧,很是讨喜可人,只是这一身灰衫委实寒酸了一些。丹顶鹤寻思着不过是哪个小族的小雏鸟刚化成|人形来见世面来的,便也没有多在意。 “看你衣着,像是麻雀一族的吧?”丹顶鹤有些轻视地瞥了小小一眼说道。 小小摸摸鼻子,难道她真的有那种聒噪鸟儿的潜质? “跟族人走散了吧!丹|岤宫可不比你自家窝一样随意,是你能随意乱逛的么?万一冲撞了大人物该如何是好?”丹顶鹤冲着小小一阵喋喋不休。 小小强忍住捂耳朵的冲动,陪着笑脸道:“是小人不懂事,还请大人告诉小人族人的去向。” “麻雀一族应是在西殿胧月居下榻歇息,你自这儿一直走,穿过长廊往西边去就是了!”丹顶鹤随便打发了小小之后忙不迭地去迎接金翅鸟一族。 小小看着他谄媚讨好的模样,不禁摇头,没想到这鸟族竟也与凡间一般,喜欢踩低逢高。 转念想起自己这次来丹|岤山的目的,小小心中又是一阵纠结。 眼下什么都别想,先找到凤凰才是正事。 背过丹顶鹤一众人眼神,小小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她摸了摸身上的灰衫,看来这一身儿是混不到那宴会之中的,得另想个法子。 从怀中掏出九尾给的有求必应珠,小小将灵力灌注进去,随着一道白色的灵光进去,珠子绽放出一道青色的发光。小小在这道发光的笼罩之下,摇身一变,由厨房打杂的小厮瞬间变作云上仙子。 一身灰袍被质地上乘的青袍代替,虽不是宝光无限却也是流光四溢,颇为写意的云纹被细致地绣在袍角边上。 小小对自己的这一套装束格外满意,她做僵尸的这五百年中,基本丧失了一个作为姑娘该有的审美情趣。平时不是一身灰就是一身黑,直到遇见旱魃大人才试着穿白。今日这么一着,倒有几分肆意潇洒的感觉。 又伸手将发髻扶正,小小很是一番煞有其事地走进宴会大殿。 “这位仙友,您且这边走~”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么一打扮,果然很顺利地溜进了宴会厅。 这凤神四万岁生辰,鸟族众人自然怠慢不得。鸟族人生来就有布置巢|岤的天性,如今更是把这座偌大的凤神殿布置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一串串价值不菲的五彩晶石被悬挂在硕大的穹顶之上,投射出彩虹般的光华。玉石雕砌的梁柱上用青翠的碧玉藤缠住作为装饰。众鸟族首领以及若干鸟散仙的案几都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雕砌成莲花座的模样,上面摆放着琉璃盏和若干茶点。 真是大手笔,小小一路惊叹着,找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坐下。身边的人也只当她是哪里来的鸟散仙,只是点头作为表示。 没人打扰,小小倒是乐得清静。她一边吃着盘中精美的糕点,一边打量着来来往往形形□的众鸟仙。 被众人包围在其中看起来颇受欢迎的绿袍男人,生了一张阴柔秀气的面容,一头黑发束于碧玉冠中,举手投足极是有礼,笑得一脸温文尔雅无懈可击。 小小听到有人叫他青鸾兄,想来应是凤凰的直系血亲鸾鸟一族吧。 视线又转到自己的右首,独自坐在案几上一人饮酒的白衣身影吸引了小小的视线。那人一身银丝暗云纹白袍,俊美的脸上似是铺了一层冰霜。他一人自顾自喝着,也无人敢上前招呼。 “仙鹤一族就是与众不同,绝世而独立。”小小回头,一片暗金色的身影撞入眼帘。 “不知这位仙友是哪里人?”那人轻车熟路地坐在小小左侧,一双月牙眼笑得弯弯很是亲切。 “唔,小仙来自不知名的小岛,因祖上受到凤神照拂这才前来贺寿。”小小胡乱编了一句搪塞他。 那人倒也是浑不在意地回道,“原来如此,金某也是一介散仙,不如就跟这位仙友搭个伙做个伴如何?” 他说得诚恳,小小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左右是聊个天说个八卦什么的,也不会惹什么麻烦,便点头答应了。 这时从大殿外风风火火走来一人,浑身火红,鹰眼钩鼻相貌很是丑陋。那人在众人的侧目下,自顾自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没想到,这以美貌取人的鸟族中竟也有如此不同凡响的存在。 “你别看他貌丑,他可是上古神兽毕方。”金姓仙友负载小小耳边轻声说道。 小小一愣,她自是知道这传说中的毕方。据说这毕方鸟不吃谷物、专吞吃火焰,一旦他出现就预示着大火发生。 没想到这凤神生辰竟能出现此等人物,这凤神的威望只是可见一斑!想起自己的任务,小小心里更沮丧了,达到目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啊! 正在众人击盏饮酒之间,一阵清脆的玉佩叮当声从半空中传来,仙乐飘渺,四个身穿白裙的仙女抱着琵琶自半空中腾云而来。一阵衣香鬓影之后,一个青衣身影从后面走出来。她脸覆青纱,身穿一袭青色广袖罗裙,身形窈窕,端的是一副天上难有的仙姿。 小小仰天长叹,同样是穿青,怎生自己就跟人家的随从一般呢!云泥之别啊! “诶呀,这不是王母座下的青鸟么?!果然神鸟就是不同凡响啊!凤神大人面子可真是大,连向来孤傲的青鸟都肯来为他做寿啊!”大家仰慕中带着些许嫉妒。 随着青鸟的入座,宴会差不多就快开始了。 小小正襟端坐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身边人只当是她对凤神的敬畏,若要是有人知道她此番心里在想什么,定是一口黑血喷出来。 “凤神驾到!”众人放下手中的杯盏,小小更是屏息等待着这神秘凤神的出现。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花香顿时自空气中散播开来,一角火红色的袍衫从内殿划过。满世界似是都被这道红光所点燃一般,一时间众人都无法睁开眼。 头戴紫金冠,身披火云暗纹百鸟朝凰袍,缓步走来,凤神端严而俊美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啪——”不知是谁将被子打翻。 凤凰不愧是百鸟之王,那言行举止,王者风范,一路走来气势震慑压得众鸟不敢抬头。所有人都无暇顾及是谁打翻了杯盏。 唯有小小一人愣坐在角落,方才的杯盏便是她慌忙之间碰下的。 “仙友,你怎么了?怎生如此不小心?”那金姓仙友好心地推了推她的肘子提醒道。 “额,没、没事。”小小这才回过神来,却还似梦游一般不太正常。 这凤神果真是名符其实,巍峨俊美,宝相庄严……只是,他为什么会和自己记忆里中另一张脸重叠得如此一致呢? 莫不是她看错了吧,小小又盯着那凤神狠狠地看了几遍。确认不是她出幻觉了,也不是她突然患了眼疾。没错,这活生生就是一个人啊! 小小扶额,这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来玩猜谜咯~猜猜是谁啊~ ☆、凤翎 且不管凤神长得如何,要弄到凤翎才是关键。虽然凤神长相这一事极有猫腻,但是小小还是决定先完成任务为妙。 照蒙元所说,要开启这个八卦阵,必须要有天地水火雷电山泽等八种元素的聚合才行。而今这凤凰就是代表火,而凤翎便是小小的所要取之物了。 只是这拔凤翎之事难上加难,诶…… 酒杯交错,周遭人吃的不亦乐乎,而小小则是食不知味分外忧心。 “诶!仙友不要着急走!”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小小刚要往外走。却被那金姓散仙唤住了脚步。 “仙友有何贵干?”小小回头。 那人笑得好不灿烂,“仙友怎么忘记凤神生辰之后最重要的一环了?” “嗷?宴会后还有节目?”小小看他笑得怪渗人的。 “诶呀,你跟我来就是了!”小小被他推推搡搡地往花园走去。 话说丹|岤宫里的花园绝不是一般人物供以欣赏玩乐的园艺小花园,而是一片硕大的森林啊。看着里面遍地的奇花异草,小小不禁睁大了眼睛。 怎么说呢,这即便是修成了人形,这本性依旧是难改啊……就像他们僵尸一族,睡觉都爱把被子拱成坟包模样才钻进去睡,这鸟族就爱花儿树儿。好些个鸟仙走进树林本性就露出来了,脚尖一点纷纷跃上树头,如母鸡孵蛋一样地坐下。 小小自然是无法飞上去的,那金某人见小小一副忧郁的样子,便死拽着小小上了一棵高耸入云的铁树上。 坐在树头上小小胆战心惊地缩了缩脚,话说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甚是怕高啊?见周围人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小小扼腕叹息:鸟的习性果然是不能理解的。 凤神座下的梧桐树最高,盘根错节,枝叶繁茂,看起来有几万年的光景。他一人敛袍坐下,神色与之前相比倒是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惬意。 “这是要做甚呢?”见大家都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外墙,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么? “你有所不知,这是凤神生辰的传统。”循着金某人的手所指,小小看见宫殿外面聚集了一大群身着彩衫罗衣的妙龄少女。而宫墙上挂着一列香包,显然那群少女是为了抢那些香包来的。 “为了在凤神生辰上讨个好彩头。凤神会召集整个丹|岤山中的姑娘来射香包。上面这些香包里放着众鸟族首领的贴身之物,谁射中就算谁的。”金某人笑呵呵地跟小小解释道。 “那射中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了,香包主人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小小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那凤神也参加么?” “那当然,为了讨个好彩头,凤神自然也会参加了。只是他的香包向来放得最高,寻常人不大能射中。” 小小心里蠢蠢欲动,要是她射中凤神的香包,那她就可以问凤神要凤翎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么? “怎么,仙友也有意参加?”金某人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调侃道。 “我倒是有这么个心思,”小小煞有其事地点头,“只是不知道我等座上宾能不能参加这个比试?” “那自是可以的,你看这不有女鸟仙下去了么?”小小四处一看,果真许多女鸟仙都乐呵呵地下去凑热闹,只剩下青鸟一人端坐在枝头,神情平和,似是对这个游戏丝毫不感兴趣。 “行,那我下去了啊!”小小朝金某人挥了挥手,很是轻快地跳下了树。她走得极快,快到忽略了金某人眼中快速划过的精光。 射香包大赛是不允许动用法力的,因此大家都是靠真本事来赢下这场比赛。射箭这个事极讲究力量和准头,一个偏差就会前功尽弃。 小小也从宫人那儿领来一副弓箭,走到悬挂凤神香包的位置,前面已被人围堵得水泄不通。想来这凤神长相俊美,自是很受年轻少女的青睐。 再往四处观望了一下,方才那个青鸾首领和仙鹤首领的香包之下也聚集了不少姑娘的身影。受欢迎是好事,只是不知道这么多人,万一同时射中香包,到时候该如何分配呢? “大家不要挤,由于人数众多,我们得进行筛选。”有一只苍鹭扑扇着翅膀站在城楼之上,扯着嗓子叫。 人群稍许安静,一列士兵推着一排十个硕大的红心靶子缓缓地走出来。 “凡是射中红心以及红心外一环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比试。” 下面一片哗然,但还是老老实实在分别到靶子前站好队。小小倒是觉得这个法子甚好,可以筛下很大一批滥竽充数的人。 “下一个!”前面一连十来个人,有的连靶子的边也没擦到。转眼间轮到小小上场。深呼吸——小小握着弓箭缓缓走上前。 她的眼力是从前替娘穿针引线练出来,再细小的针孔她都能毫无差错地穿进去,更何况眼前这个大如鸡子的红心。 小小拉开弓,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的眼中只有那一个红心。 放箭—— 羽箭噌地一下飞出去,正中红心。 周遭一片欢呼,小小的箭深深没入靶子当中。 小小得意,活了这么多岁,没一门拿得出手的还怎么混呀! 一番筛选下来,一千多人之中只剩下一百人左右。包括小小在内的几个女鸟仙都入围了。 接下来就是射香包了,小小一侧有将近二十来个人都是为射凤神香包而来的。其中不乏上位女仙。还有一些倨傲的鸟族贵女,她们高傲地扬起脖子,颇有几分鄙夷地看着小小。心想她是从哪来的乡巴佬,竟然也妄想来射凤神的香包。 “有些靠运气的土包子还是趁早死了心为妙,别随便来出丑!”其中有一个黄衫少女站出来。长得颇为明艳娇憨,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尖酸刻薄。 小小掏了掏耳朵,她就权当是一群鸟儿在耳边叽喳了。谁让你们是禽兽,她好歹还算个人呢?!等级不同,懒得跟你们叨叨。 那群人冷嘲热讽一阵没得到小小半个回应,自讨没趣,这时苍鹭出来示意让大家站好位子。众人站在离香包百米处的白线之外。 “各就各位,”苍鹭在城墙上挥舞着旗子,“预备——” 小小聚精会神地拉满弓,眼中只有那只香包。 “放箭!”苍鹭有些破音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 瞬间,数十发羽箭齐齐射出,争相朝那香包之处射去。其中有一支箭后来居上,势如破竹,它速度极快,威力极猛,削开挡在前方的几只箭径直向凤神香包飞去 噔——那支箭牢牢地钉在香包上 “十九号!恭喜十九号射中凤神香包!”宫人飞上城墙一看,高声呼叫着小小的编号。 “居然让那个土包子射中了!”周遭贵女齐齐变色,手里的帕子都快被自己绞烂了。 我居然赢了?小小有些恍惚地举起手,心里却又几分雀跃。 “凤神殿下,正是这位姑娘射中了您的香包。”苍鹭拆开香包,里面放着凤神的一枚玉佩,正是他平时随身携带的爱物。 小小被宫人领上前,本来还有些发懵,但被凤神锐利的目光一扫之后顿时清醒了。 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心中委实有一种违和感啊。 “既然你射中了我的香包,那么我可以完成你一个愿望。” 小小心里一喜,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她抬头,对上凤神无悲无喜的眸子,“小人确实有一个愿望,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神抬眼,“无妨,你且说吧!” “小人想要凤神殿下的一根凤翎。” 话音未落,四周传来一阵抽气声,周遭人脸色齐齐一变。但小小并未注意这些,她只是专注地埋头等待凤神的回复。 “你要我的凤翎?”许久才听到凤神的回答。 她赶紧点头,“正是,殿下只需随便拔一根给小人就是了!” 凤神的目光胶着于她身上,有那么点晦涩难懂的意思。小小纠结,都道这鸟儿甚为爱惜羽毛,没想到这凤神对自个羽毛的珍惜程度更是不一般啊。怎么拔他一根毛就跟要他命似的,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 “给一根凤翎倒也不是甚么难事,只是我的凤翎不同于寻常羽毛,每一根都是我的精血化成。因此作为补偿,我也要从你身上拔一根毛来,你可愿意?”小小一听,乐得不行赶忙点头道,“愿意愿意~”暗自将隐藏起来的绿毛变出来,小小挽起袖子,狠狠撸了一把毛下来。 “小人的毛不值钱,殿下你要多少有多少!”她献宝似的把毛装进侍者端来的锦盒之中。 “只一根足以。”凤神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说着伸出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青丝来。青丝在他手中化作一根金黄|色的羽翎,闪烁着黄金般的光芒。 随着凤神将手中的凤翎交给小小的同时,从刚才一直静默不动的众人脸色瞬间黑了一片。 “多谢凤神赏赐!”小小喜滋滋地接过凤翎,对着凤神一阵千恩万谢,就差行五体投地之礼了。 凤神朝着她微微一笑,这一笑简直犹如金乌一般带着万丈光芒;又好似春风一般,柔情似水。小小被他这么莫名一笑,惊得脊梁骨发寒。 这凤神一笑委实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有位童鞋猜对咯 ☆、剑鞘 借尿遁离开大殿,赶紧祭出御风符贴上好速速回去交差。 正要愉悦向上飞去的身子忽然一沉,小小回头,凤神严肃的脸出现在眼前。 “凤后这是要去哪?”沉中带柔的声音拂过耳畔。 手里的锦盒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凤神替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盒子,仔细地擦拭了一番这才重新放回她手中。 “这般重要的东西切莫丢了。”完了,顺手还在她头上揉了一下。 “这,这,凤神殿下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某人瞬间往后退了几步。 “凤后何来此言?方才不是交换过羽翎了么?”凤神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看得小小一阵心惊。原来如此……方才的事情进行也真是太顺利了些。 “你诈我!”她气急。 “我何曾诈你了?难道你刚刚向我索要羽翎不是在向我求亲?”凤神板下脸来,目光沉沉地瞪着小小。 “我……”谁知道要根毛就是求亲啊! “要根毛就是求亲啦!那我给了你一把你岂不是要卖身给我啊!”她这个激动起来就口不择言的毛病委实需要好好改改。 “恩……”凤神很是严肃地捏了捏下巴,“凤后这么说也很有道理,不如先随我回宫。我们再慢慢商议卖身这个事?” 小小颇有几分诧异地盯着凤神,没想到一张脸长得这么严肃,说起话来却是如此无赖。 “凤神莫要胡说,我可不知道你们鸟族的规矩!”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耍赖到底! “你当了这么多人的面向我求亲,如今又耍赖,我自是不会允的!”某神脸色一沉,一个眼神,周围的列兵纷纷包围过来。 “来,替我把凤后扶到梧桐殿好生休息着。” 小小在侍卫的步步紧逼之下慢慢后退。诚然这凤神形容俊美又是百般威严,但这门乌龙亲事她说什么也不能答应的。敌进我退,眼下唯有一招可以用了。 “啊呀~官逼民反,逼良为娼啊!”小小一屁股坐在地上,标准的泼妇骂街样,看得一干士兵傻了眼。 这招果然有效!小小余光瞄到凤神的面皮隐隐有些发黑,于是撒泼撒得更来劲了! “诶呀~光天化日强抢名女啊!没王法啊!”以前隔壁王二婶每次吵架不得理时,总会用这一招,哭天喊地,把人家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才算够。久而久之,无人再敢跟她吵架,她俨然成为街中一霸,而小小这本领便是深得二婶真传。 眼看着周遭人表情越来越僵硬,小小闹得更来劲。要跟她这张堪比城墙厚度的面皮相比,你们都还嫩着呢! 果然,论起脸皮厚度,她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啊。还没问候他凤神八辈祖宗了,这厮就承受不住了。 “看来凤后的嘴上功夫可真是了得!”凤神颇有些乏累地揉了揉太阳|岤。而小小则泼皮地坐在地上一脸“如果你不放我,我就继续骂的”架势。 “但是地上阴寒,凤后还是随我到梧桐殿里就着软榻热茶再叙上一番吧!” 小小听到自己下巴磕子掉在地上的声音,一双手刻不容缓地将小小架了起来。抬起头对上凤神一张言笑晏晏的脸,小小心里划过一个念头:脸皮再厚,不可与凤神斗。这厮是没有下限的啊! 四万岁的老凤凰成亲绝对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四万岁的老凤凰要娶六百多岁的小僵尸为妻这就是有违伦常了。 “殿下啊,您放过小人吧!种族都不同怎么可能在一起啊!”这凤神竟然搜刮了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符咒以及法宝,还将她软禁在这梧桐殿寸步难行。 无视小小一日三次晨昏定省比用餐还准时的哀嚎,凤神悠闲地站在窗棂边上,饶有兴致地拿手去逗那金色笼子里的雀儿。 “难道你住在这里不舒服么?比起每日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还是锦衣玉食让你过得舒爽吧!” 小小面皮一抽道,“这是你们鸟儿的习性,我们僵尸就是喜欢幕天席地,还爱往坟包里钻着闻死人味!你这些软玉温香一点都不适合我!” “哦?是么?”凤神终于扭头看她,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他与九尾长了一双相似的金眸,只是九尾的眸子中有着鲜活明亮的色彩,而凤神的眸子里却是一潭死水,无论他面上什么表情,眼中总是冰冷一片,所以小小不喜欢他。 “你住久了就习惯了。”凤神转过身准备迈步出殿。 “喂!”小小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他回头。 “你为什么喜欢我?” 眼前的男人龙章凤姿,威严俊美,从表象上来看的确是很能迷惑女子,但是小小对他有种本能的排斥。 凤神的眼角弯了弯,“本神对你一见倾心,自然是没有理由不喜欢你的。”话一出口,小小无语。 “你好肉麻!”某人无力地瘫倒在桌上。 笑得如此j猾,果然娶妻是假,算计是真啊! 一只大手揉过她头顶的乱发,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从耳畔划过,着实惊了小小一身鸡皮疙瘩。 “下个月初五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好好准备着吧。” 某人抛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 摒退一干闲杂人等,小小独自坐在桌前抓耳挠腮。 她就算脑子再不济,也不至于相信凤神对她一见倾心的那种傻话。她一介小僵尸,要色没色,要才无才,何德何能能劳驾眼高于顶的凤神屈身与她呢? 四万岁的老凤凰就算发情也不会选择她,更不可能闲着没事干逗逗她玩。眼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只狡猾凤凰在她身上有利可图。 想起凤神与梦中人那张如出一辙的面容,小小大白天地打了一个寒战。不,就算是一个人也不可能怀疑到她。 那日,她初见到凤神时,心中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揣着腰中滚烫的匕首简直是如坐针毡。 因此趁人不备,她就将匕首强行收入丹田之中。谁知这匕首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在她腹中翻滚不息,险些绞烂了她的五脏六腑。 可是若非有意,凤神是绝对不可能看见这柄匕首的。 小小眉头紧锁,那么他留下自己是为了作甚。 身在敌营,小小晚上自是不敢睡的 魃扈尸小小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7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7部分阅读 。照老规矩,对着月色打坐是她平心静气的老方法,但是今天奈何她如何吐息,都进不了以往的无我境界。 丹田中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蠢蠢欲动。小小知道,这柄匕首的羊癫疯又开始了。果不其然,匕首在小小的腹中如同翻江倒海般捣腾起来。 它想出来,可小小却偏偏不让。源源不断的丹田之气将匕首紧紧打压。可不同以往的是,今日匕首在她的打压之下反而愈演愈烈。 终于,丹田骤然一松,红光耀眼。匕首跃然而出,而小小则倒地不起。 红光耀眼之处,渐渐幻化出了一个人形。乌发黑衣,一柄长剑横于腰间,绝美之姿中带着一丝凛然煞气。 这个人小小很熟悉,梦里见过许多次——魍魉姬。 眼下这个魍魉姬似乎只是匕首幻化出来的一个残影,她无声无息地立在红光尽头,倒有几分鬼魅的色彩。 而小小则被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魅影给实实在在的吓蒙了,直到她听见门外有硬物的敲击声。才惊觉不好,她一个俯冲过去将匕首捏入手中,红光瞬间消失,但为时已晚。 “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黑暗中凤神苍白的脸出现在小小眼前。 他怎么会在这里,小小大惊。 “没什么。”小小企图将匕首藏于身后,却被凤神一眼看到。黑暗中他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 轰地一下,小小整个人被压倒在床上,而凤神一只手捏住她的手,一只手探向她的背心。 “这是什么?”他从小小手中夺过匕首,神情在匕首的悠悠红光之下显得诡异莫测。 “这……”被他骇住的小小一时之下发不出任何言语,只是看着他从腰间掏出另外一样东西递到小小眼前。 那是一把剑鞘。形状与匕首颇为相似,凤神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拿着剑鞘,慢慢地,两者合二为一。 就在那一霎那,小小脑中划过一道耀眼的白光,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一样。一幕幕熟悉且陌生的场景从眼中飞快地划过。 “下辈子我们俩换一换,你来做那锋利的剑,我来做那包容你的鞘。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绝不会再分离了。” 剑不能离鞘,鞘不能离剑。手中的匕首瞬间化为一柄长剑。 凤神立在那里,脸上有一种茫然失措的表情,而小小的身体则像是被另一个灵魂操控一般不受自己控制。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抚上凤神的脸庞,类似湿润的液体从眼中掉落。 “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悬念解开。 ☆、夺舍 前世因,今生果。 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烈疼痛仿佛要将整个人撕裂一般,三魂七魄都像被绞烂出窍,小小感觉自己不断地在膨胀,膨胀,终于轰地一下,她看到自己轻轻地飘在半空中。一种久违的失落感包裹住了她全身。 “青旭……”妙哉,谁能向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她都灵魂出窍了,自己的身体怎么还会开口说话? “……”显然凤神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了个十成十,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认识我了么?”她声音凄怨,饶是小小都听得骨头一麻。 她今日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扮作那痴女怨妇也是很入戏的。只是眼下这情景只有一个解释,莫不是她被夺舍了? 冒牌货与凤神两两相望,默默无语,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处说起。而被炮灰了的本尊小小则飘在半空,表情十分扭曲。 就在惆怅自己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流动的空气忽然凝滞,一种熟悉的压迫感轰然而至。小小颓然的面孔忽然绽放出一丝热切的欣喜。 是大人……她回头,那道白色身影堪堪与自己擦身而过。 旱魃如临空出世的天神一般悬空俯视着凤神和冒牌货,黑发卷舞,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来。彼时凤神与冒牌货手牵着手,显然对旱魃的突然造访显得十分诧异。 小小看着旱魃锐利的眼锋划过他们俩交握的双手,最后停留在冒牌货的脸上。心中委实有一种被捉j在床的错觉。 “阁下是谁,为何擅自闯入我丹|岤宫?”凤神率先反应过来,将冒牌小小护在身后。不料却被旱魃劲风一卷扑了个空。 “额……”电光火石之间,冒牌货已被旱魃捏住脖子举在半空中,随着旱魃力气的不断加重,她如同一条将死的鱼一般疯狂挣扎扭动着。 “放开她!”凤神惊怒,两道火焰兀自从背后升起攻向旱魃。不料却被环绕在旱魃周身的灵压给反弹回去。 “汝是何人?!”放在冒牌货脖颈上的手猛地掐紧,小小从未见过旱魃大人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挫骨扬灰一般。 冒牌货挣扎着却怎么也不肯言语,眼看着自己纤细的脖子就要被大人拧断,半空中的小小还是于心不忍地尖叫起来。 大人啊!你掐断了脖子以后小人还怎么用这具身体啊! 不料却是这一叫,像是唤起了旱魃与小小之间的灵犀相通一般。旱魃蓦地抬头,表情若有所思,一双眼陡然变红。 他在半空中细细寻找着,而小小则拼尽全力地去回应着。每一秒都如同耗尽一生那般长久,终于——被他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机会,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对焦。 愚蠢的绿毛僵,居然被人夺舍了!威武的大人眼中出现一瞬间的嫌弃,但还是很厚道地长袖一甩将小小的魂魄吸进了袖子里。 大人的袖子里温暖干燥,依稀还有她熟悉的甘草香味。 小小漂泊无依的灵魂似终于找到归属一般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接着神识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什么啊!大人你居然将我的身体丢了?!” 月色下,一个清冷如谪仙的男人拧眉望着手中咆哮的葫芦,半响才开口道,“此身已被夺舍,留下也无用。” “那小人现在要怎么办啊!”葫芦似有灵性一般地蹦蹦跳跳着,似在喧嚣自己的满腔不满。 小小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葫芦身,莫不是这辈子都要变成一只滑稽的葫芦别在大人腰上了? “呜呜,大人,小人不想一辈子做葫芦啊!” 葫芦帽一颤一颤地似是在哽咽中。 想她尸小小活了六百岁,从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居然还会被人夺舍……眼下难道真的要变成葫芦度过余生么? 旱魃似受不了她这般聒噪,拧眉道,“若非汝实力不济,又怎会被他人夺舍!成败皆有自身!”这番重话说下来,葫芦一下子没了声。 终于安静下来了,旱魃挑了挑眉静下心来开始打坐。 半个时辰不到,旱魃蓦地睁开眼,这会子委实也太安静了些,没了葫芦的叨叨声倒有一份寂寞了。 英明伟岸的大人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葫芦,挣扎片刻,禁不住拿手戳了戳葫芦圆滚滚的身子。 “绿毛僵……”葫芦不动,旱魃又戳了一下,葫芦依旧不动。这会子聒噪的葫芦却真真变成一只锯嘴葫芦了。 旱魃眉头拧紧,啪的一下弹飞了葫芦,葫芦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刚要着地却又被他一袖子卷回来。 看着老老实实躺在手心一动不动的葫芦,旱魃平生第一次犯了难。绿毛僵虽平日软弱的不行胆子又小,可是撅起来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不了,吾替汝夺舍一个!”想来想去,唯有重新赔绿毛僵一个身子才行。旱魃凝神望着葫芦,他倒不信这绿毛僵在他跟前能够傲气到几时? 果然,胖葫芦微微动了一下。 小小闷闷的声音从葫芦里传来,“大人,我不要抢占别人的身体。” 旱魃面皮一抽,“那汝想怎样?” “我还没想好……”葫芦在手心扭了扭。 “绿毛僵——”旱魃面色发黑,一只手捏住葫芦的窄腰身。 “大人……”小小似乎是没有发现潜在的危机,兀自低落地说道,“以后不要叫我绿毛僵了。我不是僵尸了。”现在她只是一只滑稽的胖葫芦。 “葫芦。”某位大人很自觉地改口,手指轻轻地在葫芦的腰上挠起来。 “啊呀!哈哈!大人你干嘛啊!”葫芦一蹦三尺高,在旱魃的手心忙不迭地乱跳着,避开某只禄山之爪。 绿毛僵还是聒噪点为妙,某人很愉悦地将葫芦挠得半死才满意地将她别进腰中,心无旁骛地打起坐来。 柳条抽芽,花儿□,眼下正是阳春三月的好时光。 旱魃和葫芦小小站在大街中央,目不暇接地望着大街上穿梭着的花红柳绿们。 “喜欢哪个?”旱魃侧头。 葫芦奋力地扭了扭,“都不喜欢。” “第三拨了。”旱魃面皮隐隐有些发沉。 “大人,我不想要活人的。这样做委实有些伤天害理。”小小纠结地解释道。她也很想迫切地找到一个新的身体,只是这般混账地夺了他人身体不就和那家伙一般无二了么?她可做不到这个事。 也罢,思及绿毛僵堪比床垫的软心肠,旱魃扶额。 活的不要,死的又烂光了,这一番寻来竟没有一个入得了小小眼的身体可供她使用。小小颇为沮丧地坐在旱魃手上,天意啊!看来她一辈子都得做葫芦了。 “大人,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做葫芦也没甚么不好的,不过就是丑了点,还安全。”她努力地自我安慰中。 旱魃若有所思看着她圆滚滚的胖身子,心中却思及另外一事。绿毛僵元神金丹还在,凡人躯壳定难承受,不久之后便会爆体实非长久之计。 而妖物躯壳经脉又与凡人不同,若是随随便便将绿毛僵身体安□去,灵魂必会与身体产生排异现象,最甚还会折损她元神,也实非上上之策。 眼下除非有仙人之躯供绿毛僵使用,那她真的是要在葫芦里待上一阵了。若非有拘魂阵拘着,时日一久,魂魄先回慢慢消散,到时留下元神也无甚用处了。 偏生她的身体经不起再次夺舍,眼下只有…… 旱魃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按住小小啜泣的葫芦身,清俊的脸上展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略微麻烦一些。” “真的么?”小小一跃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被夺舍了,旱魃大人邪恶属性全开!凤神与小小的前世还没有那么简单哦,大家猜猜旱魃大人要去干嘛呢?猜对送小小香吻一个! ☆、女魃 女魃,上古旱神。黄帝之女,替父战蚩尤,引致邪秽入体,流放赤水之北,永不复归。 赤水之北,河水奔腾,远目望去似蜿蜒无边一般延伸到天际。 忽地一阵黑色劲风袭来,带着庞大的威慑之意,连带着整个天地震荡着。那道强风卷着劲压活生生地将赤水分成两半,潮水褪尽,一条蜿蜒的河路出现在面前。 大人这是要逆天么?!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旱魃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河水分开,委实被惊到了。 眼下他们正走在赤水的河床中央,踩着晶莹的河底沙砾,残尽潮水的边缘还有未来得及逃走的小鱼小虾。 沿着河床缓缓向下,渐渐进入一个神奇的水中奇景,被旱魃劈开的两半河水边缘隐隐还能看到三两只悠闲的鱼儿欢快地游着。看着那些神态各异,憨态可掬的小鱼儿一点不认生地朝他们吐着泡泡,小小显得格外激动,圆胖的身子在旱魃肩头扭得更起劲了。 “大人快看!有小鱼!” 想她原先村子边上就有一条从山涧上绵延下来的小溪,每到农忙结束后,她就会忙不迭地脱了鞋跑上小溪,好好踩上一会子水才肯罢休。 小溪流水清澈见底,时不时会有小鱼儿顽皮地偷吻你的脚趾,累了就跑去草地躺上一会,看云卷云舒,千遍万象,想来真是说不出的惬意舒适! 诶……小小伏在旱魃的肩头悠悠地叹了口气,此番若是不成事,怕是一辈子都要做个胖葫芦了,圆滚滚得连路都走不利索。 就在这一档口,旱魃行进的脚步突然停下。小小抬头望去,眼前竟是一片黑洞洞不见底的幽邃河谷,两边的河水顺着河谷向下流去,渐渐的消失不见。 旱魃拾了块河贝朝河谷扔去,不料却被什么禁制给反弹了回来。 “有结界。”他召唤出鸳鸯双环,双环化作两只黑凤呼啸着向结界撞去。 “铿——”伴随着不断撞击结界的铿锵声,黑凤身上的法光越发耀眼,动作也越来越快。 黑沉沉的结界在这样不懈地破坏之下,颜色渐渐变浅,但依旧坚不可摧。看来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禁制,但毕竟年代久远,施法之人已不可考,自然是支撑不了很久的。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伴随着黑凤的一声清啸,结界的破裂声传来。旱魃收回黑凤,捧着小小跃入那幽邃的河谷之中。 就在他们着地的那一刻,小小发现头顶万丈之外的结界居然在一点点粘合起来。 “大人,快看那个结界!”她急道。 旱魃并未回头,只是伸手将小小别在腰中。 “大人……”小小有些疑惑,并且感觉到一股子似有似无的灵压在这谷底流窜着。 “此结界不管出去的,只管进来的。”似乎是感觉到小小的不安,旱魃略带安慰地拍了拍葫芦身。 哦……原来是个单向的结界,小小又好奇道,“为何不设置一个既不让你出去,也不让你进来的呢?难道此结界不是为了防止盗墓者的造访么?” 不知为何说到盗墓者的时候,她心里有些心虚。此番他们不仅是要来盗墓,而且还是专门来盗取那赤水仙子的尸身,不知这仙子在天有灵会不会打雷劈他们? 旱魃听后倒很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样,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若有人设出双向结界,实乃六界无敌。” “大人,您也不能么?”在小小的心里,旱魃真真是上天遁地无所不能了,就算是天上神仙恐怕也不能奈何大人分毫吧! “哼,吾不需要那种东西。”旱魃弹了一记小小木木的葫芦脑袋。笨蛋绿毛僵,他怎会屈身去设置此等雕虫小技?! “嘿嘿,”小小憨憨地笑了,是了,大人一世英名,自然是用不了这种法子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不知不觉竟是已走到了河谷的深处。这赤水仙子也是个神人,居然将地宫设置在如此隐蔽之地,若非旱魃大人曾经看过上古大荒的地图,今日未必能寻到此处。 又向前复行数十步,突然见前方出现一丝光亮,走近一看竟是一个只供一人穿行的甬道。看来只有穿过这个甬道才能到达这赤水仙子的地宫了。 只是这赤水仙子也着实有趣,把唯一的甬道造得如此娇小,寻常人还真是钻不得呢! 旱魃拧眉望着眼前的通道,犹疑片刻,弯着腰钻了进去,不料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大人,怎么不走了?”小小很是奇怪地扭了扭。看着黑暗中面色有些古怪,耳根有些发红的旱魃大人,小小突然福至心灵,灵光乍现。 “嘿嘿,大人您该不会是被卡住了吧?!”某只胖葫芦很有些猥琐地笑起来。想不到旱魃大人这般挺拔的身材也会卡在这小小的甬道中寸步难行,太可乐了。 别在腰间的葫芦即使没有嘴,依旧笑得很欠揍。旱魃拧眉,周身泛起一丝红光,小小本来别在他腰间的身子忽然往下一坠,接着又被一只小手扶住。 抬眼,粉雕玉琢的小童正带着旱魃大人特有的冷漠看着小小。人小威力却不小,原本还在偷笑的小小被大人这么寒嗖嗖地一看瞬间老实了。 “走吧!”满意地看见某只胖葫芦闭了嘴老老实实地挂在腰间,旱魃大人这才继续迈开步子,很轻松地通过了狭小的甬道。 出了洞口,久违的明亮重现眼前,一排排鲸鱼脂长明灯伫立在甬道出口的两边。小小顺着长明灯看去,在铺着玉石板的长廊尽头,有一座玉石垒成的巍峨宫殿屹立于此。 想来,这便是那赤水仙子的地宫了。看着眼前简朴大气的一切,小小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 偌大的地宫中只余下旱魃一人步行的声音,他缓慢且顺利走近地宫大门,一路通行无阻没有遇到任何陷阱或者是禁制。 黑色灵力充盈全身,轰地一下,大门被他轻松震开。甫一跨入地宫之内,小小就被满视野粉白的雾霭给震撼到了。没想到这赤水仙子居然有如此闲情雅致在地宫中造了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满了只在海中才能生长的石琼花。 那些花在赤水仙子灵力加持之下,竟能开千年万年而不败。一走进地宫就犹如走进一片花的海洋,鼻尖萦绕着都是石琼花淡雅轻柔的香气。 穿越花丛,来到地宫的第二道大门。这次旱魃大人很是仔细地试探了一下大门,却发现这大门中依旧无禁制,也无仙兽守护,居然轻松一推便被推开。 这下,小小对这位赤水仙子更是好奇了,想到她曾是上古帝女,却因与蚩尤一战,仙气耗损不能回归天界,流放到这赤水之北,定是十分苦闷的。没想到竟有这番超脱的意境。 大门缓缓地打开,内室中空空如也,竟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灵柩停在那里。越是走进小小越是感觉自己的元神动荡不安着,仿佛要从葫芦中呼啸而出一般。 终于旱魃站在灵柩之前,挥开灵柩上残余的仙气加持,他轻轻地推开了石棺。 一阵清淡的石琼花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小小终于看见了石棺中的那个仙子。世传她是被放逐的堕世帝女,赤水仙子——女魃。 面前的女子十指交握,安详地躺在石棺之中。一身青衣,脱俗清丽如同出水芙蓉。乌发如云,娇靥似雪,嘴角微微扬起,竟是像安睡一般。唯一妖冶的是眉心那点朱砂痣,却为她超脱的容色增添了一些烟火气。一番细看下来,小小竟觉得这世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这般颜色的女子了。 “太美了!”小小正暗自惊叹着,不料这女魃却突然睁开眼睛。 小小心里大骇,刚要惊呼。谁知稳居在葫芦里的灵魂竟被一阵强大的力量跟吸了出来。突然被放逐到半空中的小小突觉一阵翻天覆地的眩晕,熟悉的挤压揉捻又从灵魂深处再度传来。小小在这股强大的不可抗力之中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被大浪甩来甩去,渐渐失去神智。 好轻松,有多久没有那么轻松了?神智在黑暗中醒来,竟是觉得如回归母体一般的安稳和自在。 小小缓缓睁开眼,觉得身体有些不一样。她有些懵懂地抬起手,那双瓷白的青葱手指是那么陌生。 “我这是怎么了?”微微一动身子便觉得全身酸麻,如同被大山压过一般。 “汝刚有新身体,不习惯而已。”好在旱魃大人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小一颗不安的心这才放心下来。 “大人,你是怎么把我弄进女魃的身体中的?”小小依稀记得最后一刻,这女魃的尸身竟然睁开了双眼,莫不是诈尸了?也不知旱魃大人如何解决的? 看着依旧在云里雾里的绿毛僵,旱魃抬眼,“并非吾力,乃此身自己选择了汝。”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小小的新身体霸气出现。 ☆、承接之力(重修) “不是说此事甚艰么?怎得……”那么轻易地夺取了女魃身体,然后呢?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小小皱眉,事有反常即为妖,刚才一路走来十分顺利,除了河谷的结界之外,几乎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禁制。这说到底还是一个仙人的陵寝,怎么会一点防盗措施都不做? 看着四面空旷的石壁,心里稍许不安。但看着自己新得来的身体,又觉得分外愉悦。眼下倒是觉得躺在地上的那只胖葫芦也有几分可爱了。 小小乐滋滋地站起身,刚想要走动几步,试试感觉。 “嘣!”尘烟弥漫,地上蹒跚爬起一个面目狰狞的美人儿。 “大人——”凄厉的喊声萦绕整个石室,“你怎生不告诉我,我现在不方便走动啊!” 面朝石板,小小跌了个狼狈,看来元神与新的躯壳还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她委实不该走得那么心急。话说额头底下碰到什么东西了?硌着怪难受的。 “禁制有变。”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旱魃听到小小的嚎啕声,睁开眼,深邃辽远的黑眸在石壁上转了一圈。就在她刚才摔下去的同时,这石室周围的灵压产生了微微震荡。 “轰——”小小还未反应过来旱魃大人的话,就看见石室的门像被外力冲击到了一般重重地跌了下来。 小小吃了一嘴的灰,呸—— 她低头,正对着额头摔下去的地方有一个藏得很隐秘的圆形开关。 你说她怎么这么能来事啊她!正暗自恼着,却两眼一抹黑,头顶似是被一片巨大阴影盖住。好不容易勉强抬起头,却见旱魃立在自己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那枚圆形机关。 此机关藏得甚是隐蔽,若非被小小额头重击,根本不会开启。 “大人……”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大人看自己的眼光阴森森的。 “怎么样大人?门还能开么?”见旱魃不回答自己,小小有些尴尬地想要转移话题,不料这时旱魃却兀自蹲在了她身边,一张谪仙似的俊脸凑得几近。 他的乌黑长发有些随意地披散着,淡唇微抿,剑眉微扬,高贵无欺的脸庞在幽光下泛着银光好似玉石雕琢一般,而那浓密睫毛下微敛的黑眸更是缱绻万千,说不出的神秘。 “大人——”小小的面皮有些微红,死死地咽了口口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高贵的大人突然伸出手在她脸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这用力猛的,小小直接痛得撕心裂肺了。 “疼啊大人!”某人无法反抗地躺在地上,任凭旱魃大人搓圆捏扁。 笨蛋绿毛僵,这般难得的禁制居然也会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触动,此番出去可是要花一些功夫了,旱魃大人一边想着,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整日胡闹,不干正事!”难得生气的大人竟然真的发怒了,眼看着捏在小小脸上的手顺势下移。 “大人,小人知错了!诶哟!”知错也来不及,爱惹事的绿毛僵,他不好好教训她一番不知以后还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旱魃大人墨眼沉沉,恶魔属性全开,两只手左右开弓在小小的翘臀上狠狠地拂了几下。 “不疼不长记性!” 小小吼得死去活来,疼倒是其次,主要是被旱魃大人打屁股实在是有些丢脸啊。她埋着头,耳朵有些发红,大人怎生能像打小孩一样教训她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个母的呀…… 这番旱魃终于停了手,转过身背着小小坐了下来。 而小小则躺在地上兀自怨念着,她三番两次给大人找麻烦,大人都毫无怨言地替她担下了,可惜她就是个扫把星转世,大人现在一定是觉得自己太烦了。 呜呜,大人,您该不会嫌弃小人修为低,胆子小,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一气之下决定不要小小了吧! 天可怜见啊,她虽是蠢笨一点麻烦一点,可真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呀!大人若是抛弃她,她可不要活了…… 旱魃自教训了小小之后就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神识中直到他感觉有一股子极深的怨气从绿毛僵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方才发现小小自刚才以来一直趴在地上,险些成了化石。 莫不是他下手太重?某位大人拧眉。 “打内伤了?”他问。 “没有,小人活该。”大人你不要我了,某人埋头躺倒在地上闷闷地回道。 “那为何躺在地上不起?”都倒地不起了,难道他真是下手太重,某位大人心里有些不安。其实打残了绿毛僵他心里也是很…… “动不了。”心里真是失落无比啊,更别提动了。眼下她就想把自己深深埋进土里再也不要出来。 动不了?旱魃狐疑地瞥了小小一眼。 哦,是了。绿毛僵元神刚与这副身体结合,一时间自然是动不得的。于是他抬起手往小小背上一拍,小小整个人腾地一下弹了起来,接着在半空中拗了一个十分古怪的造型,别扭地坐回地上。 “为何不说话?”难道被自己打怕了?不对,按照以前,这会子也是黏黏呼呼地凑上来求自己原谅,怎么今天竟是转了性子?旱魃有些奇怪地看着坐在一旁脸色低沉,默不作声的小小。 “大人,你是不是嫌小的烦了?”绿毛僵恹恹地抬了抬眼皮。 “是又如何?”这次倒是悟得很透彻。 “诶,我人笨,修为也不高,确实是不适合做大人跟班了。”某人低垂的脑袋几乎要埋进了肩膀里。 “跟班?”旱魃沉思,虽说绿毛僵麻烦了点,弱了点,但胜在忠心,再说他就是看绿毛僵一副蠢呼呼的模样很是愉悦。一看她那副愁眉苦脸,又经常脑子转不过弯的样子他就觉得分外有趣。 有小绿毛僵做跟班,他用得很是舒畅,完全没有考虑换掉。 不过看着小小那张发皱的包子脸,他又觉得逗逗她也无妨。 “汝说得甚是,吾是该思虑去换个更得力的。”旱魃板着脸不看小小,却偷偷观察她的表情。果然话一出口,绿毛僵瞬间如同万念俱灰一般,颓废地缩进了墙角里。旱魃眼中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这反应委实有趣。 “大人说得可是真的?”某人嗫嚅道。 “若是真的,汝又该如何?” 原来是真不要她了,小小悲伤的黑眸在旱魃脸上转了一圈,又幽幽地收了回去。 “那小人祝福大人找个更好的……”她觉得脸不疼了,屁股也不疼了,但是心口却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旱魃眯眼,看样子不像是真心祝福自己啊!不过看着小僵尸泫然欲泣的面庞又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脑子笨得转不过弯,连试探也不知道,要是真把她给丢了,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真不知道之前六百年是怎么活的。 “咳,虽然汝有诸多毛病。但思及汝忠心可鉴,吾还是很欣慰的。”旱魃大人半晌才幽幽吐出下半句,“因此汝之相随,吾允了。” “什么?”某人还沉浸在被抛弃的伤感中无法自拔。 “不说第二遍。” “说嘛说嘛~还想再听一边!”一恢复精神,某人就开始无赖,旱魃拧眉。 “汝,可以跟着!” 无视语气里的硬邦邦,旱魃大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嫌弃她弱了,她麻烦了?小小心里甜滋滋的,“旱魃大人,永远不会舍弃小人么?小人的要求不高,只要跟着大人,小人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她说得慷慨激昂,心底里却是一片澄净:大人对她一倍好,她必会十倍地奉还给大人。 旱魃抬眼,刚想回答,却听石室轰然一声,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动着,随着“咔哒”一声,置放在中央的石棺竟自动陷入地面之中。 “发生了什么?”环绕包围着石室中的灵压变得异常凝重,一股庞大的威压倾盆盖脸地覆了下来。 小小惊诧之余,忽然发现周身环绕着一道若有似无的红光,这些红光在她身体外围窜动着,竟一下子径直往她的指尖钻了进去。 “啊!”身体似是被无数道强劲电流吞噬一般,五脏六腑仿佛都快被碾碎,整个人就像洗髓伐经一般不停地颤动着,无力地承受着红光一遍遍地循环进入。 “汝就是得吾身体之人?”剧烈疼痛之中,小小无暇顾及周围的变化,一个女人声音的骤然响起,方才使她惊觉抬头。 可周围哪有旱魃的身影,只有一片茫茫黑雾笼罩着自己。抽筋裂骨的疼痛还在继续着,然而这回小小才是真正地惧怕起来! “你是谁?”遍寻四周,都无法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 “吾是女魃。”平静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却让小小委实惊了一惊。不会真的是在天有灵回来报复了? “汝不必找了。”小小停住。 “吾在汝丹田之中。”低头,果然隐隐有一团红光藏在自己丹田紫府之中。 她心里又惊又怕,“你想要作甚?” 丹田之光一隐一现,平静的女声再次传来,“吾是女魃遗留下来的残念,特意再次等候汝之到来。” “你知道我会过来?”怪不得一点禁制没有设,原是早早就猜到了她会来? “一切尽在吾掌握之中。” “那你等我是想做甚?”此事虽然怪异,可这女魃不像是会害自己的人。 “吾遗留在此,便是替女魃考验汝是否有承接女魃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从头看了一下文案,确实是感觉之前那一段有点不怎么搭,决定还是修改一下吧。 ☆、冤家路窄 这般凌厉的攻势何止是简单的试炼,要说想要杀掉她也不为过吧! 虚空中,赤红色的灵光骤然变大,然后分裂成四五个小光球向小小接二连三地砸了过来。小小躲闪不及,元神险些被炸散。 “就这么点本事?”丹田中的声音再次开口,“若是再不拿点本事出来,下一招就结束了!”话音未落又是数十道红光涌现,以雷霆之势朝小小袭来。 下手还真够狠的,小小拧眉,却突然感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从丹田处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都觉得暖洋洋的格外舒畅。 难道……? 脑中灵光一现,原来如此,小小干脆闭上眼,展开四肢迎上那最后一道强烈的光柱。预想中的五内俱焚并没有出现,反而如小小先前所想一般,光柱中的灵力奇妙地被四肢所吸收。虽然乍一那么冲击到身上会引起身子强烈的不适,可是很快的这股不适就被通体经络的舒畅所取代。 与其说丹田中的这厮在试炼还不如说她是在用一种很特殊的方法将灵力承继给自己。想到这里小小倒觉得自己之前有些无理了,毕竟她可是占了个大便宜,却将人家想成图谋不轨之士。 “多谢前辈赐教。” 过了很久,都没有在听到那个声音对自己开口,小小望向自己的丹田紫府,发现那阵莫名红光已消失殆尽,看来正如那人所说,已经结束了。 周围的黑雾渐渐驱散,眼前又重现光明,小小一个机灵蓦地回神却发现自己依旧如刚才一样坐在旱魃身边,而他的神色实为平常。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小小一个人的虚妄而已。 “大人!”旱魃深黑色的眸子转向了她。 “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么?”好生的奇怪啊,视线转到一如之前摆放在石室中间的石棺,明明之前是消失在石板之下的……怎么此番倒像是什么也没变一般? 旱魃看了她一眼,“可以出去了。” “诶?可以出去了?” 旱魃站起身,走向闭得严严实实的石门,对着小小说,“将汝之手置于石门之上。”小小依言,老老实实地将手贴在了那大门之上。 “开!” 红光四起,大门轰然倒塌。小小看着自己柔嫩的手掌似是不相信这股强大的力量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没想到这传承之力竟是如此强悍,实在是令她瞠目结舌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不是很明白。明明周围一点变化也没有,那么旱魃大人又是如何得知她获得那女魃的传承之力呢? 安然走出这地宫,眼前的赤水河随仍是劈成两半,但边缘已经有一点点河水在慢慢回流,旱魃直接挟了小小飞身越过河床来到岸边。 在他们双脚立在那岸边的一刹那,河水轰然落下,赤水河又恢复往常的模样。 “大人是如何知道我获得这女魃的传承之力的?”与大人腾云在空,小小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他这个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 旱魃瞥了她一眼,说道,“女魃与吾属同源火灵力,因此汝得她之力,吾自是明了。”说白了就是一个火属性之间的灵力有共鸣么? 可是同属火灵力的大人为何就不能来开启这石门呢? “因为吾之火为地狱业火,而女魃之力为天火,性质不同。”最近大人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她心里想什么他就知道。 飞离大荒,小小与旱魃二人终于往西极妖国回航。九尾来信说已集齐其余七种元素,如今要完成魔剑献祭,只剩下小小手中的那一枚凤翎了。 日夜兼程,终于在限定日期的最后一天回到连巫山,旱魃一落地就往茅屋走去,而小小却有些胆怯了,如今她这幅模样不知道大伙会不会接受啊! 可尽管如此,依旧还是得硬着头皮回去,老远就望见九尾叉着腰立在门边看着自己,一双金眸似笑非笑,九条尾巴摇得好不乐呵。 “知道回来了?”对着小小,九尾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 “恩……” “还被人夺舍了?” “唔……” 她低着头,容貌虽是大变,但气息却完全没变。 “也罢,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是比以前顺眼多了,用得还顺手么?”他伸出手在小小的脸上捏了一把。 “还行,现在行动挺自如的。”小小憨憨地朝九尾笑了笑,九尾那家伙其实还是很关系自己的呢。 看着她一脸傻笑,九尾眼中划过一道暖意,眉毛却轻轻挑起,嘴里说道,“快别这么笑了,好好一张美人脸都被你给毁了!” 很满意地看到恼羞成怒的表情从小小的脸上扩散开来。 “你说什么呢!”某人捏起拳头,一簇小小的红色火焰从手上冒了出来。 “哟~现在修为也增了不少嘛~”轻松地越过红色小火苗,九尾倒立在半空中,笑得好不欢畅。 “那是当然的!也不看看我是谁!”小小叉着腰,表情很是得意,她如今这个实力加以锤炼,日后一定可以做旱魃大人的大护法! 正兀自这么美着,却听见九尾略微有些遗憾的声音从耳后方响起,“可惜啊,可惜啊。小僵尸还是小僵尸嘛~成天爱白日做梦~” 九尾……小小气急,原先好久不见而产生的一点思念早就消失殆尽,果然九尾这个家伙生来就是跟自己犯冲的是吧! “诶~”小山坡上,小小神色低落地坐着。 “第一百次。”一旁九尾拿起树枝在布满圆圈的土堆上又画了个圈,他数了数,正好是第一百个。 “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呢?”小僵尸捧着下巴,几乎快要望穿了秋水。 “旱魃闭关七七四九天,如今还剩下四十天罢。”九尾掰着手指数了数。这一听,小小表情更颓废了,“不是吧!怎么还有这么久啊!” 九尾无语,自从旱魃闭关之后,小僵尸就如同丢了魂一样,每日呆坐在上坡之上,一动不动,若不是时有时无地重叹一口气,九尾真的会以为她是在挺尸的。 “你就不能自己寻件有趣的事么?”九尾戳了戳小小低垂的脑袋。 “有什么好做的?!”以前跟着旱魃大人打一天的坐她都觉得十分满足,如今让她去山里抓雀儿,她都闲浪费时间。 主要还是因为大人不在,她心里像是平白缺了点什么的一样。难道这就是,主将不在,军心涣散的缘故!作为一个最好的跟班以及未来的护法,她委实觉得领导不在,自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真真犹如度日如年,行尸走肉啊! “大人——你何时才能出来啊!”小小仰天 魃扈尸小小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8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8部分阅读 长叹。 好不容易捱到第四十天,旱魃大人出关有望,小山包凭白被小小吼掉了几块松土之后,终于换来平静。 “小僵尸,你坐在这里作甚?” 九尾挑着眉看着小小一身正气地坐在旱魃闭关的剑冢之外,他道这两日小僵尸怎么突然想开了,不再去折腾小山包,原来是转移了阵地。 “一根手指头都能想出来~”小小抬了抬眼皮,“我在给大人护法呢!你看不出来啊!” 她竖着眉毛一本正经的样子委实没把九尾给笑翻了。 “噗~你说你要给旱魃护法?”九尾捧着肚子,伸出手戳了戳小小的脑袋,“不是换壳把脑子给换坏了吧!” “走开走开!”死狐狸是不能明白她一片冰心的焦急之情的! 好不容易赶走九尾捣乱的身影,小小静下心来打坐。 闭关可是大事呢!怎可让一些宵小之辈乘机钻了大人的空子!她必定得要好生守着,不能出一点岔子。 尽管九尾嘲笑她杞人忧天,可这几日等来,还真让小小等来的不速之客。而对于这两个不速之客,小小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当时的情形是,小小与九尾围坐在木桌上吃饭,而久未谋面的南伽罗也被九尾从乾坤袋里放出来透透气,三个人虽说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大抵还是能和谐相处的。直到,听到门外有人问,“蒙元妖君可在?” 是个女人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娇柔。 九尾与南伽罗皆是诧异地抬头,当看见小小手中的半截筷子,又都埋下头吃饭。 世界那么小,冤家路窄这个词委实用得巧妙。 “剑痴可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门外的女子又改口道。这时桌子的一角被小小徒手削了下来。九尾眯了眯金眸,小僵尸如今真是愈加暴力了。 “里面无人?”这时另一个声音适时地加了进来。终于,轰地一下,整张桌子碎成了莲花状。看了眼脸黑成锅底状的小小,九尾叹了口气,摇身一变化作蒙元的小童模样走了出去。 “剑痴不在,阁下请回吧!” 眼前那位器宇轩昂的红袍男人,九尾自是不识得,但眼神触及到他身边女子的时候却变得锐利起来。 原先小僵尸不爱拾掇,整天黑白灰,他本还觉得有些寒酸。没想到现在一身绫罗绸缎裹身,满头金钗珠翠,却让他觉得分外的不悦。真想上前撕裂了她好。 九尾的唇扬起一个弧度,这就是欺负小僵尸的女人? “我们找剑痴有要事,请问他何时才能回来?”那女人娇俏俏地立在陌生男子身边,似是极依赖他一样地挽着他手臂。 啊呀~好不顺眼~正想好好整他们一番。九尾眼中精光一闪,笑眯眯地对着那两人鞠躬道,“剑痴还有十天出关,二位若是不嫌弃,可以暂时宿于寒舍等候。” “这……”女子似是有几分嫌弃地看着茅屋,然而那位男子却无所谓地点头,“如此甚好,就请你带路吧。” 走进茅屋,却看见一地狼藉,凤神眉头一拧。一旁九尾忙陪笑道,“此处还住着剑痴的几位好友,行事颇有些怪异,好在平时不怎么出来走动,二位不用介意。” 一番打点之后,二人纡尊降贵地在茅屋住下。 “二位好住,小人先去准备晚膳。”九尾笑得一脸j诈地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尾要使坏心眼了呢~ ☆、君子报仇 夜黑风高,红烛闪闪,三人围坐。 “是不是兄弟?”小小一脚踩在椅子上,手中茶碗跌成四瓣。 这夺舍之仇日日在她心头煎熬让她夜不能寐,扼腕叹息。眼下仇人都找上门来了,她尸小小怎么还能够忍气吞声,当然是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你想怎么做?”九尾挑眉。 “额……还没想好。”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活这么大岁数了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提怎么报复了。 “又咽不下气,又没胆报复仇人~诶~小僵尸你活着有甚意思啊?”南伽罗捧着茶碗,看着小小的眼神流露出些许不屑来。 “要你管!”最讨厌这种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的人了,小小扭头,一脸希翼地望着九尾。 我们家乖乖的小九尾啊,快给主人想个法子呗~ 许是被她水汪汪的闪亮双眸给惊到,九尾打了一个寒战,“诶呀~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 “九尾……”她都那么倒霉了,要不是旱魃大人给她找身体她一辈子都要做胖葫芦了,她容易么? 这一想,小小又是觉得无限委屈。古语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她整个人都被别人抢走了!以后她还怎么去面对爹娘呀…… “好啦!别哭了,好难看啊!”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九尾无奈地摇了摇尾巴,“我帮你还不成么?” “真的?!”小小激动不已,冲过去一把抱住九尾,谄媚道:“好九尾~好九尾~” 真是的,两只手怎么跟铁箍一样!九尾好不容易从小小的魔爪上脱离,揉了揉备受摧残的脖子,笑道:“本来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是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怎么计议?”酝酿时间不要太久,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嘿嘿~”红光下,九尾的嘴角高高地勾起,“我心里已有对策。” 不知为何,小小凭白打了个冷战,看着九尾她心里划过一个念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虽然有心避着那不想见的人,但地方这么小,总有一天狭路相逢。这天小小准备出门打水洗脸,走到水井口却不巧碰见一个红色身影走来,两只手同时握住了水井外的木把手。 “我先拿到的。”小小等着对方放手。 “让我先打,我有事。”高高在上的表情,毋庸置疑的语气,确实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小姐,怎么也不像是待在匕首里好几千年的幽魂。 只不过,小小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要论相貌气质的话,她以前的身体远远不如现在的自己一般霸气侧漏啊! “是么?我突然不想用了,勉强让给你吧!”她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小小扭着屁股,波涛汹涌地从假货身边走过,临了还极为风马蚤地甩了甩头发。 后悔了吧,后悔没长眼睛抢了我的身体吧!没胸没屁股的你也喜欢抢,现在郁闷了吧! 小小愤愤地冲回房,却见南伽罗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穿着红艳艳的衣裳,领口敞开,一张脸笑得好不邪魅。 “最近很闲啊!”小小没好气地推开他,“你到底公的母的?” 他耸耸肩,“看心情咯~” “找我作甚?”南伽罗一只手按住门板,挡住了小小的前行。 “木桶给她了?”他没来由那么一句说的小小一愣。 “门口那只水桶是你放的?”她还说谁大清早把水桶房门口碍着走路,原来是他。 “看来是给她了~”南伽罗笑得好不j猾,“孤在上面撒了点小礼物~” “什么礼物!”小小略有些紧张地张开手检查起来,她可不想又一次莫名其妙地被这个混蛋给阴了。 “不要怕嘛~只是对特定的人有用而已~。” 是么?难得他不是落井下石,反而还跟她统一战线了?不会是在乾坤袖里呆傻了吧?想着小小伸手摸了摸南伽罗的额头,“没发烧啊!” “说,你有什么阴谋!” “诶~”南伽罗笑眯眯地拂开小小指着他鼻子的手,“不要这样嘛,如今孤跟你们才是一伙的!自然是要为你出一份力的~”说着就把小小往房间里推,“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砰地一下,关上门。南伽罗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横插一脚把小僵尸的身体夺舍了,那他的蛊毒不是白下了?!这要是平长风找上门来,旱魃还会管他死活嘛!不行,这二人简直是他南伽罗纵横多年的第二个敌人,平白坏了他好事,他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他们! 要说南伽罗这厮,还真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不到半夜就听到门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小从床上一轱辘跃起,却看见南伽罗坐在窗台边上悠闲地望月。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他雪白的脸上,再配合着他阴森森的笑容,小小知道好戏要上演了。 “真精彩,你不去看看?”他长袍掩面,眼中分明是做了坏事之后的幸灾乐祸之色。 “你对她做了什么?”说实话,心里好爽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朝小小挥了挥手,消失在月色之中。 本以为这件事就将告一段落,没想到下半夜又发生了一桩妙事。听说有人半夜急着如厕,但茅坑却堵了。此人忍不下去便去茅屋外面的小树林,不料裙子又被不知哪来的野狐狸给叼走。眼下正光着屁股在野地里受冻呢! 大清早九尾坐在小小床头,说起事真是满脸得意,“诶~可惜最紧要的事情让南伽罗那厮给做了!倒少了我些许乐趣~” “噗哈哈!”小小抱着肚子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一想到那厮光着屁股在外面担惊受怕一夜她心底里就是说不出的舒爽啊! “听说那个红袍男人四处找她呢!一直没找着~”九尾甩了甩尾巴,看来做一只偷别人裙子的野狐狸很让他愉悦。 “现在还在野地里?”笑完之后小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厮再怎么不是偷得也是她的身体啊,真要是她的屁股被人家看了,不就等于是我的屁股被人看了! 这么一想,她立刻火烧火燎地奔了出去。 在茅屋外找了四五圈,小小终于在小山包外面的一处偏僻小树林找着了冒牌货。天寒地冻的她貌似有些冻僵了,白屁股俏生生地露在外面。 简直是不堪入目啊,小小捏了捏鼻子,九尾这厮下药委实太猛了些,她都呼吸困难了。 许是小小走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抬起头,两只飞镖擦着小小的脸飞了过来。 甚好甚好,至少还有些知道羞耻,看来目前为止她的屁股还是清白的,小小扒开草丛捏着鼻子对她说:“姑娘,我受你相公所托给你送救急衣服来了。” 那女子抬头,小小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诶哟我去!南伽罗你对我原先那张脸是有多恨啊!她原先虽算不上十分貌美也是清丽可加啊!如今这幅猪头样估计连她娘都认不出了,何止是胖啊!简直是浮肿! “是莲炔让你来的?”那女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小,又向她挥手道,“把身子转过去!” 小小愤愤转身,这到底是谁的身子啊!屁股上长几个痦子你怕是还不知道呢! 好不容易等到那女子穿戴妥当,小小正准备眼不见为净。不料那女子却抓住了小小的手, “扶着我!”小小拧眉,欺人太甚。 “我走不动!”口气如此理所当然,想必已经是忘记了被她莫名夺舍的小角色了吧!小小咬牙,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 诚然畜生欺我!我忍之,忍之!……我忍个屁! 蹲了一晚上下盘肯定不稳了吧~小小余光瞄到了此人软颤颤的双腿,眼中邪光一划。 “回去怎么要绕那么远?”再爬了第五次小山包以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的女子郁闷地看着一旁精神奕奕的小小。 “我哪知道!我也不熟!”小小扭头。 “你!背我!” 诚然畜生欺我!我忍不住啦! “背你老母啊!老娘腰细腿瘦的背你这个五大三粗的怎么背得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尊荣!”那女子被小小使劲一甩,竟轱辘轱辘地滚下山去,中途被一红色身影接住。 这英雄救美来的好不是时候,小小皱眉,正欲走开。却被人用灵力缚住,扯到了前头来。 “为何无故伤害内子?”小小闭眼,这张脸生得那么赏心悦目,说话怎么就那么煞风景呢! “什么叫伤害,好心好意给她送裙子,她倒好让我一介小女子背她,你来评评理!”猪头女人伏在凤神怀里一动不动,这时候知道装温柔装大体,刚才分明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么! “诚然内子有错,姑娘也不能如此。”凤神拧眉,怀中女子实在是一脸猪样不堪入目,偏生还带着一股子臊味。 小小突然有些佩服凤神了,都变成这样了还一口一个内子不离不弃,实在是情深如许啊! “行了!小人懂了!下次对您夫人三叩九拜还不行么!”懒得和他们啰嗦,小小转身下了山。 晴空下,凤神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有些面熟,却又记不起是谁来。 怀中的女人似是感觉到风神的变化一样抬起头,肿成核桃似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深刻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九尾和南伽罗也是小惩大诫,毕竟猪头妹身边还有风神呢! ☆、缘分怨愤 “那条裙子有问题吧?”小小走后许久,南伽罗忽然抬头看向九尾。 “哦~何以见得?”九尾挑眉,手指轻轻划过床沿。 “你这只老狐狸有多狡猾我能不知道么?那裙子上流光四溢,想必不是一件寻常法宝吧!” “算你识货,这次我可是下了大血本儿的~”九尾眯眼,那条五元贞烈裙还是他从一个得道佛修那里讨来的,费了他不少心思,本来是想留着对付另一个人的,可惜用不上了。如今用来教训那个女人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五元贞烈裙你听说过么?”不过他倒还真想试试这条裙子的威力,是不是如传说中那样的凶悍。 “贞烈裙?”南伽罗思索了一番,忽然蹙眉道,“这是我们魔族之物,早已失传多年。你如何得到的?”这条裙子一旦穿上,脱下来比登天还难,这死狐狸还真是够狠。 “你管我怎么得到的~”九尾欢快地摸了摸腰侧的乾坤袋,要说论谁法宝多,他九尾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过不一会,小小兴冲冲地从外头回来,推开门先扑倒在桌子上笑了一会,然后才抹去眼角的眼泪对着南伽罗说,“你用的是什么猛药,竟能将那厮的脸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整张脸肿成桃子状,两只眼睛像核桃壳勉强能露出一丝细缝来,密密麻麻的水泡遍布她全身,还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状的恶臭,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啊! “哦~~你看到了?”南伽罗展眉,“孤怎么会屈尊降贵地去给这种货色施毒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瓶,在小小面前晃了晃,咧开红唇笑道:“这是孤最新研制了一种蛊毒,恶魂蛊。专门用来对付十恶不赦之人,本来只是想要吓吓那女子,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看来她以前还真做过不少坏事~” “这么说是罪有应得?”想想也是,否则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夺取她的身体也不管她的死活?! “打蛇要打七寸,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更是最有利的武器,眼下她怕是恼恨交加了吧!” “哈哈,”南伽罗瞅了小小一眼,大笑:“你不会觉得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吧?!”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一旁暗自笑着却默不作声的九尾。 “别露出马脚。”九尾笑睨了他俩一眼,手指了指对面说,“如今想必正在怀疑是谁做鬼呢?” 做了坏事的小小心里舒坦一夜好眠,直到太阳高照云端,这才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打开门,她揉着双眼看清门外的人。 “贱人!”迎面就是一鞭,小小一个侧滚翻了出去,门哐地一下倒了下来。 “我的门?!”在地上翻了几圈,小小光着脚站了起来,有些心疼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木门。再抬眼,朝阳下穿的十分应景的猪头女满脸怨愤,手握小皮鞭朝小小冲来。 “你公然行凶是想作甚!?”慌忙避着那凌厉的攻势,小小的衣裳被撕得七零八落。 “贱人!我要杀了你!”杀红眼的女人追在小小身后跑着,手中的小皮鞭高高挥舞着。 “不是我逃就是怕你啊!”她真后悔出门怎么没多穿几件衣服,如今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薄罗裙,多不方便。 “看我不把你撕裂了!贱人!哪里逃!”真是的!戏折子里的台词什么时候能够换一换了?别动不动就是这一句,听得怪郁闷!小小一个跃身跳上房顶,冲着下面的女人高喊:“我跟你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你何必紧追着我不放!” 动手之前,场面话也是要说的。她现在怎么说也不是被人一头暴打还只能够夹着尾巴逃的小人物了! “贱人!昨日你给我穿了什么?!”为何脱也脱不下,刀枪不入?! 那女人气得咬牙切齿,腾地一下跃上屋顶,“吃我一鞭!”紫色的灵力环绕着鞭子朝小小迎面击来。 小小却也不动,心想想是该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了?她闭上眼,感觉一股强有力的灵气从丹田喷涌而出,在她周身织成一块无形的防护罩。而那鞭子抽上来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地转了一个方向,直直地朝自己主人身上抽去。 那女子没想到会被自己灵力反噬,站在那里来不及逃脱,被抽个正着,往后退了几步从屋顶摔了下来。 “一,二,三。”小小心中默数着,果然数到三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很是及时地在半空中出现一把抱住那女子。 小小撇嘴,她就说嘛!凤神从来不缺席英雄救美的机会。 “葵蓉,你没事吧?”他很是温柔地替那女子拭去嘴角的血迹,而目睹这一幕的小小却愣住了。 “莲炔……”小小承认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在想为什么南伽罗不干脆毒哑她,省得现在听得闹心。 “她害得蓉儿好苦……”这么一张硕大的脸就算掩面也是遮不住的,她兀自在那边哭得凄怨,凤神这厢眉头越拧越紧。 真是虐恋情深,小小抹了抹头顶虚汗。 “你三番五次伤害内子是为何?”凤神金眸眯紧,神情凛然,无形间的肃杀之气活生生地压了小小一头。 士可杀不可辱,小小脖子一仰道,“反正不是暗恋你!看她不顺眼不行么?!” “没想到世上竟然有你这样不讲理的女子。”看着他冷凝的表情,小小不禁想到自己被他禁锢在丹|岤宫的那些日子。当时她虽觉得这个人不甚讨喜,却亦觉得他冷中带热不算是个坏人。而眼下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而是非不分了。 “那你想怎样?!”情一字真是害人不浅。 凤神不语,看着小小的目光一沉,一股庞大的凌驾在万物之上的威压将小小震得四肢无法动弹。 “不给你个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欺人太甚!”无数道火舌缠绕着朝小小击来,小小心里苦笑,她与这凤神真是宿怨不浅,眼下明明是他被骗,偏生受教训的是自己!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这点火其实也烧不死她,顶多就是挠个痒痒了。也罢,她今天就做一次恶人吧! 她在火光中,火舌根本奈何她不得,如果她愿意,她甚至还能将火吸收。只是今日她心里委实有些伤心,让火烧烧清醒一些也好。 问世间情为何物呢?不过一场轮回,就洗的干干净净。 屋顶上的漫天火光险些将茅屋烧了一个穿,九尾从房中跃出,却见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飞速地从半空中划过。 他望着天空看了许久,终是笑笑,转身进屋。 这火烧得也怪久,久到她都产生了幻觉看见旱魃大人从远处御风而来。那在晨光下飞舞的黑发与白衣缱绻,看得她有些发痴。 “大人……”雪白的衣袖带风,在火焰中划开一条道来。 “为何不躲?”直到那人犹如夜风般微凉的气息涌向鼻尖之时,小小才渐渐回神。 “不是闭关了么?”怎么时间不到就出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旱魃不语,只是将她摆到身后,拧眉望向凤神以及他手里的女子。 “是你!”这熟悉的威压,当时他也是那般从天而降从他手里夺过葵蓉,又轻而易举地从他丹|岤宫离开!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凤神回以相同的灵压,一时之间,一黑一红两道灵压碰撞在一起相互比拼着。 夹在当中的小小表示压力很大,她检查了一下自身,发现衣服已是被烧得破破烂烂不能穿了,便寻思着先下去躲躲。 旱魃见状,从身上脱下外套盖在小小头上。 “下去。”小魔从他丹田处一跃而出,灵光毕现,看来献祭已经成功。魔剑一出,小小可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眼看两方争斗,寻思着旱魃大人绝对是吃不了亏的,小小准备放心地下去。谁知这一刻,躺在凤神手里撞死的死肥猪突然化作一道紫光朝小小袭来。 小小心中暗叫不好,想必那女人已是发现她的身份想要杀人灭口了! 只可惜,小小第一次有些愤怒地看着那道越来越近攻势凌厉的紫光。她也不是吃素的,别想一次又一次地从她身上得到好处。 眉间暗红,她掌心早就聚集起了传承之力,便是等着那致命一击。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想要毁尸灭迹,杀人灭口,恐怕还是太小看了她罢! 一道极亮的法光跃上天际,小小手中捏着是一条光秃秃的裙子,至于人跑去哪里了!她表示绝无可能被她给灭了。 那就是逃了? 真可惜,她还想问问她和那女子上辈子到底有什么嫌隙,这辈子不但抢她身体,还要谋害她性命?! 难道真真是仇恨大于天,以至于她躲在匕首里几万年来维持这一个骗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喜欢就点击收藏吧~喜欢就评论吧~ ☆、心痛为何物 小小一人僵立当场,半空中旱魃与凤神对看。老婆都跑了,你说这场仗还有什么好打?凤神化作一道红光朝天际遁去,临了递给小小一记深沉眼神。 “无事?”旱魃悠然降落,黑沉的眸子将小小细细打量了一番。 “没事~”小小摇头,“只是有些奇怪。”那名叫做葵蓉的女子竟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住。 “当时两股灵力相撞,她力不及我,本该被我的灵力吞噬。谁知忽地起了一道极刺眼的白光,那女子竟从白光中消失,连星点气息都未曾留下。”小小拧眉,当时那般情况委实是有些诡异,她越想越觉得这名叫做葵蓉的女子来历很不简单。 “依汝所言,此女应是用了时空分裂之术。”旱魃闻言,沉思道。 “时空分裂?!”小小惊愕,“这是什么本事,竟是能让人凭空消失?”要是有,她也去学一学,此术用来逃命倒是很不错的! 小小如意算盘打得正好,不料旱魃却冷睨了她一眼道,“汝道是那么容易学的么?此术乃魔界大巫失传已久之禁术,非寻常人所能习得。想必那女子应是与大巫之族有极深的渊源。” 这么牛掰?那她不是得罪了大人物? “想不到那女子的来历竟是如此了得的!”小小拍了拍胸脯,即便是有女魃仙躯依仗,但她只会一些极简便的保命法术,万一这葵蓉下一次卷土重来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害怕。”旱魃展眉,“魔界大巫已消失数千年,所余分支更是乌合之众,即便那女子真是大巫后人,也不成气候。” “恩!有大人在,小人必是不会怕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我还是大人手下一等一得力的大跟班!”以及未来护法!小小很是豪气地举了举胳膊道,“大人你看,如今我肉身强横,又有幸传承女魃之力。若是不断锤炼,加以多日,必能成为大人的左右手!” 旱魃瞅了瞅小僵尸纤细的胳膊,寻思着有没有三两肉还是问题,于是便沉下脸道,“以汝现在的进度,几百年也成不了吾的助力。除非……” 谪仙大人脸上浮现出的那一丝诡异表情看得小小狠狠一惊。 她后退,“大人!我突然想到要去替九尾准备午膳,小人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告退了!”很不祥,很不祥,上一次大人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她可是被扔到瀑布底下修炼了一百年的。 “不必了,午膳我已准备妥当~”九尾站在烟囱下,伴随着那袅袅炊烟笑得很是讨打。 “……那我等会还要洗碗呢……”怎么办嘛,大人恐怖的气息已经出现在身后了。这次不会是被扔到荒山野林几百年不能出来吧,小小已经想到了自己满身青苔与丛林融为一体的模样。 “绿毛僵。”清冷中带着一丝厚重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算了,小小认命地回头。事到如今也逃不掉了,她现在只希望大人可以不要让再她上水里修炼了,她委实讨厌水淋淋的感觉。 “饭后过来。” 诶?!不是上大山上修炼?小小目送着旱魃的挺拔身姿消失在前方,良久,才惊喜地回神。莫不是旱魃大人近来转性了? “啊呀~”转身对上九尾带笑的眼,却见他用一副同情的表情看着自己。 “走吧!去吃顿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顿了~”他狠狠地拍了拍小小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听得小小心里怪不安的。 “九尾……你别吓我。”不要拿出这种送终的表情对着她好么?! “诶~”九尾只是摇头不语,负着手向前走。 “喂……不是吧。”小小脸色青白,难道大人要将她回炉重造?! 草草吃上几口饭,小小就没了心思。她起身回房,忐忑半天终于敲开旱魃的房门。 “进来。”旱魃不爱点灯,房间里黑黝黝的,小小先前虽是进来过几次,但没一次像今天一般浑身冷汗。 大人,不会真的要将她回炉重造吧?不,按照大人的性格,将她回炉重造的可能性很高啊!大人一定会觉得此举甚是可行的……越想越慌,手心都冒汗了。 “坐下。” 旱魃立在窗前,见小小磨蹭着进来,示意她坐下。 大难临头,小小哪敢坐,只是象征性地沾了沾板凳边。 “为何如此拘谨?”旱魃拧眉,眼前的绿毛僵就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难道他会吃了她吗? 听大人那么一说,小小不禁眼圈发红,她嗫嚅着回道,“难道大人不是想要将小人回炉重造么?” 话一出口,小小就发现窗前的人儿颇有些无语地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似是告诉她她委实想多了。 “汝得女魃之身,实属难得。吾为何要将汝回炉?”看来绿毛僵的修为低绝大部分取决于她那只愚蠢的脑瓜子。 “真的么大人~我读书少你莫欺我呀。”知道真相后的小小把心牢牢地塞回肚子里面。她就说嘛!这些日子与大人相处下来肯定是有感情的么,回炉的小小再好,也不如现在这个笨笨的忠心嘛~ “那大人您找我作甚啊?”心事一放,她的语气立马欢快起来。 “把手递过来。”旱魃将白玉般的手掌伸向小小,示意小小将手放上来。 “这……”小小有些无措,将手放在背后搓了又搓,这才小心翼翼地握住旱魃的手。 指尖触及他掌心的薄茧,接着是纤长有力的五指,小小的脸有些微红,心想大人的手真是生得极好,别说摸就连看都叫人脸红心跳。 “闭目静心。”似是感觉到她的异状,旱魃拧眉道。 “恩。” 小小依言,将识海放开,过不久,忽感到一丝极为熟悉的灵力慢慢从掌心汇入全身。那股温热的气息迅速地流通她浑身经脉,似打通了她周身凝固的气息一般,迫使它们随之流动,两股气息糅合在一起,在她体内引起一番革新的体验。 浑身暖洋洋的,似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舒畅一般。小小睁开眼,自感觉到身体中不同寻常的变化。 她能够看到百米之外花丛里穿梭的翩跹蝴蝶,还能够听到茅屋外九尾抱着乾坤袋数宝贝的得意笑声,也能听到蒙元在剑冢里仰躺大睡的打呼声。 她的世界从未变得如此清明过,似是一切都无法逃脱她的眼,她的耳一般。 “这!”她惊喜地抬头,发生了什么?她居然有了千里眼顺风耳的本领。 旱魃收回手,颇有些满意地看着小小点头道,“吾用灵力激发了汝的天赋,除此之外,汝还有甚改变?” 听他一说,小小确实感觉到身体内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变化,丹田处似有一股呼之欲出的力量萦绕于怀。 她运气,一道火焰自掌心轰然出现,与之前的小火苗相比,现在的明显堪比火炬,颜色明亮火红势头也猛。 没想到竟能够随意控制灵力了,小小试着用意念将火焰变成任何她想要转变的模样,一会变成小狗,一会变成小猫,玩得不亦乐乎。 “大人您看,我现在可以任意控制这些灵力了!”火焰化作的小猫在她掌心憨态可掬地打了个滚,乐得她喜笑颜开。 “天赋不错。”旱魃朝小小勾了下嘴角,该赞美的时候他是从不吝啬的。 “大人……”小小两眼泪汪汪,险些浇湿了手中的火焰小猫。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大人正面的赞美,真是苦尽甘来啊! “哭了作甚?”小僵尸就是小僵尸,脸皮子那么浅,被赞美了一下就哭成那样。 “没有……”小小用袖子摸了摸眼角,“我就是感动……” “感动?”旱魃不解,照道理解开天赋,小僵尸应该是狂喜的反应,为何会哭呢? “恩……难道大人没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成|人的感觉么?”她就是有种被大人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拉扯大的感觉,大人恩情大于天啊! “孩子?”这么想来,确实是有点欣慰的感觉,尽管他对绿毛僵绝大多数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可是他还是不懂,为何绿毛僵明明是欢快,却还是要掉泪的心情。 “哭就是代表愉快?” 大人这问的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小小破涕为笑,“大人,凡人哭可是代表了很多种感情的。” “比如?” “比如伤心,悲痛啊,离别啊,失去亲人啊,都会哭泣的吧。”她数着指头说道,又似想起了什么一样的问他,“大人,你哭过么?” “从未。” 其实并不难猜到这个回答,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大人真的如传说中一般无心无情的么? “难道大人就没有一次心痛的感觉?” 旱魃拧眉,“什么是心痛?” “就仿佛心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样,连喘息都是困难的。” “内伤?”听完小小的解释之后,伟岸的大人很是为难地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小小扶额,大人您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么?若不是,这方面的天赋还真是差强人意哪!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里蹦出来的大人哟!你让小的肿么办啊! ☆、重明鸟家的大福 “火云流袖——”半空中小小一声轻喝,一道极亮的火光划过树林。这两日在大人的加强训练之下,她终于习得了一门高段数的火系法术。 看着眼前一片光秃秃的树枝,以及一地黑压压的焦鸟,小小对自己此次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真是只要不怕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针啊。 小小得瑟地巡视了一圈自己的战绩,捡了几只被烤得火候正好的鸟儿准备带回去给九尾烹制午膳。 “咦?这是什么鸟?”一地焦糊的鸟之中,竟有一只模样齐整的。虽然是被火燎得一根毛也不剩,但是依稀还能看出原先的健美体态。 不错,里面的肉倒是嫩生生的,想必应是很合旱魃大人口味的。这么想着,小小将那只鸟揣在了布包中。 全鸟筵自然是很丰盛的,小小捡来的烤鸟在九尾的精心调制之下,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就连一向与他们分桌而吃的蒙元也禁不住肚里馋虫,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要说九尾的手艺,那真是天上地下无人能比,这只死狐狸除了一些歪门邪道之外,也就这个本事可以拿得出手。 小小一手啃着鸡腿,一手扒饭。虽说至今想起那夺舍之仇,心中就不能平静,但换了这女魃身体之后也是有好处的,现在她能吃能睡与常人无异,倒是平添了许多快意。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酒杯交错,一番和乐融融,这时九尾上了最后一道菜,九珍山鸡汤。满满一锅金黄|色的浓汤中漂浮着各色山珍,配合着烹制得酥软的鸡肉,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小小率先舀了几勺,恩~入口醇香,真不愧是她烤的鸡。众人皆要拾筷,却听那蒙元大声说道,“别动!” “这是什么鸡?”他老不正经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点凝重的神情。 “恩……”小小咬筷,话说她捡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只看不出面貌的死鸡了,“看不出样貌,只是体形不错,尾羽挺长,其他的就分辨不清了。” 怎么了?不好吃还是有毒?眼看着蒙元如临大敌似地扔下筷子,小小疑惑道,“怎么了?这种鸟有毒么?” “你看看它的眼睛!”小小依言用筷子撩开鸡的眼皮,里面赫赫装着两只眼珠子。 “好奇怪啊,居然有两只眼珠子诶~九尾你烧的时候没注意么?” 九尾摇头,“都被你烧成那样了,哪还有工夫细细检查,自然是直接往锅里一扔煮了呗。” “这是什么鸟?”看样子不是鸡诶,小小抬头,这时蒙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此鸟名为重明。”一旁不动声色的旱魃大人开了金口。 在小小还在纠结这只鸟的时候,一旁的蒙元轰地一下站了起来,“小圆子,赶紧收拾包袱去!大难临头了!” “怎么了?”一只鸟而已,怎么搞出人命来了? “傻愣着干什么!?锅里那只是重明鸟族首领的小儿子!”话音未落,小小就被九尾一脖子揪起来,“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我们要速速离开这里!” 这次可真是闯大祸了! 重明鸟其形似鸡,鸣声如凤,此鸟两目都有两个眼珠,亦叫重睛鸟。它的气力很大,能够搏逐猛兽。 可惜人丁稀少,特别是流落于连巫山的这一族重明鸟,首领这几千年来才得了两个儿子,一个现已成年,另一个先天不足,倒现在还未化成|人形,一点法力不懂。 如今躺在汤锅里的正是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重明族小公子,大福。大福大福,真是个没福的,好不容易偷溜出山来玩,却被一道邪火给狠狠燎成了烤鸡。这下可好,她小小如何跟前来讨问的重明鸟解释? 难道说一不小心玩火把你家儿子给烧死了,又看着你家儿子细皮嫩肉所以扔进锅里煮汤了?!她估计要是真这么说,重明鸟族不把她扔进锅里煮三天三夜绝不会罢手。因此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赶紧溜。 不只是小小,这杀人烹尸的勾当可是在蒙元的地头发生的,这重明鸟族真要是寻上门来,这蒙元逃得了干系么?更何况他还喝了人小儿子的一口汤。因此蒙元很是着急地跟着小小一并整理行李,企图连夜下山。 “都是你害的!出去修炼都能把人家儿子给烤了,害得我跟小圆子也要暂时出去避风头!”听说重明鸟族中人已发现小公子的失踪,如今正漫山遍野地搜寻着呢。并且还发了传音符去众妖君府上询问族中小公子的踪迹。 蒙元自然也是收到了,但他立马将这张传音符毁尸灭迹,不等天黑就拉着小小一众人从后山偷溜。 这老重明鸟身性怪癖,修为又高,要真惹上他,恐怕自 魃扈尸小小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9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9部分阅读 己一辈子都别想回连巫山了。泪目挥别居住千年的茅屋,蒙元长吁短叹地驾着小毛驴下山。 小小跟在后面,心里自然是很愧疚的,你说她上辈子这是倒了什么血霉,跟什么过不去好,偏生跟那带翅膀的鸟儿反冲! 这都是第二回了,上次去丹|岤山找凤凰,差点没命回来。这次又将人家重明鸟家的小儿子给煮了,这都是什么孽缘啊!她如今只希望,这重明鸟们千万别发现埋在门口桃树底下的小公子遗体。 夕阳落山,黑幕笼罩整个山头,小小这个准杀人犯心里委实忐忑不已,我不杀大福,大福却因我而死!她要是被这重明鸟一族抓住,那何止是千刀万剐的惩罚啊,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眼看还要翻越一座山头,才能出了连巫山的地界,心中真是越发焦急起来。 “不过是杀了一只鸟儿,你又何必怕成这样?”九尾走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一脸随意,“再说,不是我把人家儿子煮了么~又干你何事了?” “诶……”话虽是这样,若不是她一把火放过去,人家儿子也不会死啊!说了半天罪魁祸首还是她啊。 “不过,重明鸟一族力大无穷,且脾气极为暴躁,若是一会真追了上来倒是要花一番功夫才能甩脱。”帮凶九尾甩了甩九条尾巴,笑眯眯地从小小身边走过。这只马蚤狐狸,与其说他是无所谓还不如说他体内的好战因子正在作祟。 这家伙巴不得跟人家打一场磨磨爪子,哪像她,都不知道往哪躲着。小小叹气,如今梁子也算是结下了,也罢,若是真打起来,她身边好歹也有旱魃大人呢! 这么想着,一旁的旱魃突然出声唤了小小一句,“绿毛僵。” “诶?大人……怎么了?” “把这个穿上。”旱魃从衣袖里掏出一件银黑色的袍子递给小小。 “这是……?”袍子摸上去极为柔软,如同一朵将要飘走的流云一般,小小把它捧在手上,有些惊讶地看着旱魃。 “诶呀,给你你就穿呗!这可是我用巨喙鸟毛锻造得一件防御法宝,刀枪不入法宝不侵,给你穿算是浪费了!”蒙元从毛驴上转过身子,一脸不舍地看着小小懵懂地套上那件难得的好宝贝。心想这旱魃还真是大方,此等宝贝竟然转手相送,当初他想问着要几根羽毛都是板着脸死活不同意,没想到倒便宜了那傻子! “巨喙鸟?”小小抬头看向旱魃,“可是上次打下的那只巨喙鸟王?”她说那羽翎怎会凭空消失,原来是被旱魃大人暗自收藏了回去。 旱魃点头,很是满意地上下打量了小小一番,见她受宠若惊站在那里的模样,不禁想起当初那只老鼠精提到自己妻子所作盔甲时她脸上满满的羡慕。 “老鼠有的,汝也可以有。” 他略微厚重的嗓音在小小的心里温温地熨帖开来。小小捏着衣角,强行忍住眼中泪意,笑着对他说,“谢谢大人呐,小的自是万分欣喜的。” 讨厌呐大人,现在正是在逃难的档口呢,怎么能来这么一出煽情的戏码呢?原来这样无用的她也是被人珍视的,爹娘,真好啊…… “又哭。”旱魃拧眉,伸出手指往小小湿漉漉的眼角蘸了一下放到唇边,“咸的。” “眼泪自然是咸的。”小小用手抹了抹,“大人还以为是甜的么?” 她站在那里,面朝月光,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她脸上,眼里似是流出了一弯清泉一般,闪闪发亮。 “不许哭。”旱魃看着她,“甜的咸的都不许哭,真丑。” 小小瘪瘪嘴,哪里丑啊,戏折子里都说哭起来梨花带雨那才叫好看呐,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到一阵悠长的鸟鸣在夜空中响起,紧接着无数道拍击翅膀发出的噗噗声密集地朝这边聚集过来。 远望着半空中一排黑压压的鸟影渐渐逼近,旱魃身上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戾气,小小有些害怕地躲在他背后,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月色迷人,不知众位连夜下山是否有什么急事?”声音略有些尖锐,小小回头。月色下有名黑衣男子立在怪石之上,背后敛着两枚巨大的羽翼。 “在下有一事请问,可能要耽搁众位一些时间,”那男子朝小小微微一笑,眸中双瞳毕现,小小被骇得倒退一步。 “不知众位有否看到家弟呢?”他悠悠地开口道。一阵飓风袭过,无数双重瞳逼视着小小。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重明家的大福,我一句台词也没有!我死的好惨呐~ ☆、识破 一丝乌云遮蔽月光,黑衣人与夜色完全融合在一起,只剩一双诡异的重瞳在闪闪发光。小小被他盯着喉头发紧,恨不得将中午吃下去的汤吐出来。 眼下那位倒霉大福的兄长追了过来,你总不能据实告诉他,他弟弟被咱们一锅端了吃了吧?!一想到那群人知道真相之后会有什么疯狂的行径,她就心里发毛。 “什么!令弟失踪了?”蒙元的一声惊呼把小小拉回现实。黑衣人侧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大惊小怪地从小毛驴上窜了下来,一脸痛心地看着自己,真仿佛是自己弟弟丢了一般。 黑衣人抿唇一笑,相传这位蒙元妖君行事作风颇为乖僻,今日一看果然是与众不同。 “怎么?妖君可是与家弟交好?”算起来蒙元应是略长那黑衣人几个辈分,可是这并排站在一起,气势就硬生生地矮了一个档次。 蒙元本是情急之下跳出来解围的,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尴尬了,他抓了抓乱糟糟的脑袋说,“不曾交好,只是略见过几面。见令弟憨厚可掬,心中倒是十分欢喜。如今丢了,本妖君心里倒也是有些焦急了。” “哦,原来如此。家弟承蒙妖君如此关照倒是他的福分,只是如今我们将整座山翻了个遍都未曾寻到他的身影,所以情急之下才会闯入妖君地界,有冒犯之处请妖君见谅。”他一番话说在情理之中,一时之下也寻不出什么不是了。 “那大公子寻着令弟了没有?”蒙元这一句话出口,小小与九尾皆是脸色一变,你说你蒙元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都虎视眈眈地闯进来了必然是手里有什么线索,如今你居然还煞有其事地问人家找着人么……真是蠢货啊…… 小小看着蒙元那张月光下颇为正气凛然的脸,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树上。 “这个么,暂时还没有找到。”似乎没料到蒙元会这么问,黑衣人挑起了半边眉毛,“如何?妖君可是要帮忙?” “非也非也,”蒙元接连摆手道,“本妖君的意思是既然在此处没找着,那大公子不如换个地方找找,指不定换个地方就找着令弟了。” “哦~”黑衣人眼神徐徐扫过小小等人,最后停留在蒙元的小毛驴上。 “妖君这是要去哪,怎么连包袱都准备好了?”他笑眯眯地指了指小毛驴背上硕大的一口锅,“是要走很久么?” 蒙元被问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这小重明鸟竟是学了他爹十成十的狡猾,这下可不好糊弄了。 “咳,本妖君寻思着山上怪闷的想下去透透气,到外面游历一番,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回来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知道这个小混蛋会不会放他走,若真是不放,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妖君好兴致,来人啊,让道!”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围在外面虎视眈眈的重明鸟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妖君,请吧~”蒙元复又骑上小毛驴,示意小小他们赶紧跟上。那黑衣人嘴角含笑立在那里,小小战战兢兢地从他身边经过。 “这位姑娘好眼生啊,好像不是连巫山中人吧?”微凉的声音拂过耳畔,小小僵立片刻,抬起头朝他笑了一笑,“见过大公子,小女子是蒙元妖君的远房亲戚。” “哦?我竟没听说过蒙元妖君也有亲戚,姑娘是哪里人?”那人笑得玩味,一双重瞳锁住小小。 “饿……”小小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九尾的声音从一边□来,“青丘山。” 小小回神,整个人已被九尾拉到身后,而旱魃站在她身边,冷眼看着黑衣人。 “对,对,是青丘山。”话虽是如此,这青丘山不是盛产狐狸么?这般瞎掰,这大公子会相信这蒙元的远亲是狐狸么?够呛…… “呵呵,”黑衣人摊摊手,“原来是青丘山来的远客,这二位想必是姑娘你的兄长吧,我不过是随意一问,二位就紧张成这样,护犊之情实在是令人心生艳羡。” “既是如此,那公子还是尽快去寻找令弟吧,你看天都要黑了,我们也不方便久留,这就告辞了。”鬼都看得出来这小狐狸是要拖延时间,蒙元可不想这个时候多生事端,真等到老狐狸来,这事就不能善了了。 “妖君请自便,我就不远送了。”虽然走出十几里,但那道若有似无的眼神却始终让小小芒刺在背。 “走到此处,咱们就算是分道扬镳了,我要往西去避避风头,你们千万不要跟着我!”好不容易安全走出连巫山地界,蒙元恨不得立时三刻脱离小小这个倒霉星。伸手朝小毛驴屁股上狠狠一拍,那小毛驴竟清啸一声化作一匹奔腾的骏马腾云向西方而去。 三人目送着蒙元离开,小小刚想问问旱魃眼下该往哪里去,就听见半空中轰地一声,再一看蒙元所骑的那匹骏马上哪还有他的身影。 “糟了!”小小惊呼。旱魃见状随即化作一道银光朝蒙元消失的天际追去。 若是他没有看错,刚刚明明是有人对蒙元用了时空分裂之法。 小小在底下焦急等候,一时竟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阴影。等到她看到一边九尾对她露出那种警戒的表情时,已经来不及了。 蓦地一双手从她身后环绕过来,紧紧握住小小的肩膀,把她整个人带离地面飞到半空。小小惊愕回头,巨大的红色双翼拍击着,那人笑得一脸诡异,他对小小说,“终于抓住你了~” 黑衣人的速度简直如疾风一般,不须多时就摆脱了九尾的追踪,跨过一片血红色的结界将小小带入重明鸟的地界之中。 不知这黑衣人暗中给她下了什么法子,此时她竟是一丝法力都聚集不起来,真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望着满目高耸入云的虬髯大树,小小听见他在背后对自己说,“入了此地,你的两位兄长要寻到你可不是什么易事了~” 小小一脸恶寒,背后竖起了一片白毛,退后一步道,“大公子你平白抓了小女子过来作甚?”她伪装得那么好都被发现了?老天爷你能不能帮她一次啊! “哦?难道姑娘不知道我抓你所为何事么?”那人一脸兴味地打量了小小一番,“长得这般貌美,出手却是凶狠毒辣,真是最毒妇人心~” 小小被他看得发毛,这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浑身扒光一般的难受。 “公子无缘无故说这些作甚?小女子不明白!”她还在垂死挣扎中。 “姑娘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那人也不气,伸出手指在小小白嫩的脸庞上细细地摩挲了一圈,“多漂亮的一张脸,刮花了可不好~” 手中锋芒一亮,小小赫然发现他指尖藏着一片小刀,眼下正贴着自己的颜面凉凉地划过。 即使小小胆子再大,如今也是慌了,“你,你想干嘛?” 那人迎着小小嫌恶惊惧的眼神微微一笑,“你说我想干嘛?”他指缝一开,刀片顺着手腕滑进了袖子中。 “这么美的一张脸我可是真的不舍得~”小小屏着气连眼都不敢眨,心里蹦蹦直跳,就怕他下一秒又想到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来对自己。 那人眼眉一挑,接着整张脸就朝小小面上贴了过来,小小忙急着后退,却被他一把按在树干上。 微凉的唇擦着她的耳朵过去,那人诡异的重瞳中映着小小惊慌的脸。 “是不是你杀了我弟弟?” “不,是被我吃了!”小小抬头,眼中划过一丝妖冶的火光,手中热力凝聚抬掌向黑衣人心口拍去。没想到黑衣人竟化作一道诡异的黑雾散了开来,小小扑了个空,心里大为诧异:此人竟用的是虚体! “呵呵,你果然有趣~如此禁制之下居然还能动用法力,看来我方才是小看你了~”黑衣人的声音忽然从上头响起,小小抬头,却见那人赫然立在树枝上,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 狡猾,小小扁嘴,“你信不信我把你也烧成烤鸟!” “哦?”那人挑起半边眉毛,“你大可以来试试,倘若你打我不过被我抓了那又该如何?” 小小拧眉,“若是被你抓住,那你就随意处置好了!大不了以牙还牙把我也烤了拿去祭奠令弟如何?!我绝不会眨一下眼的!” “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如何安慰我弟弟的在天之灵?”那人微微笑着,诡异的黑雾凝聚在他的右手,“这样吧,若是你输了,我就把你这身皮囊活生生地扒下来拿去祭奠我弟弟的亡魂如何?” 月色下他脸色阴白,血红色的唇高高地扬起,看得小小心里一阵作呕。 这个混蛋,委实变态了些。莫不是死了弟弟打击太重搞得身心都不正常了?!真是兄弟情深…… “废话少说,愿赌服输!”手心的火舌轰然放大,小小整个人腾地一下跃起朝黑衣人冲了过去,“接招吧!” 她整个人犹如被火焰包围,黑衣人眯眼一笑,化作一道黑雾迎了过去。 一红一黑两道灵力轰然撞击在一起,僵持许久,红色灵力渐渐被逼退,最终被黑色灵力渐渐侵蚀。 小小整个人飞向半空,昏迷之前唯一的神智就是:这小子竟然敢使诈!天要亡她……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大福的哥哥叫什么呀? ☆、禁锢 这里是哪里?小小睁眼,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四周都用木板密封着,一丝光亮也无。 她用手使劲地向外撑了撑,发现连腰都直不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地塞进了一口大棺材中。小小不禁苦笑,兜兜转转大半天自己又被关进了棺材里面,真真是造化弄人。 这棺材密封性极好,四处像是被铁钉牢牢钉住一般,费了半天力还是徒劳。小小头晕眼花地躺在里面,忽然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人声。 “吾儿,听闻你寻到杀害大福的凶手,此人现在何处?!”门像是被人轰然击开一般,一股强烈震慑的威压骤降。 小小侧耳细听,料想该是那老重明鸟来找儿子了。 “父亲,儿确实已找到杀害弟弟的真凶,只是半路杀出两个同伙把她劫走,现在儿正派遣人马奋力缉凶。”大公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的语气比起之前恭敬许多,看上去很是敬重自己这个老父亲。 “一定要全力缉拿回来,不管是何方神圣,杀了我儿子我定是要她血债血还的!”那老重明鸟似是愤怒至极,啪地一下削掉八仙桌的一角,瞪了垂首不语的大儿子一眼之后拂袖而去。那大公子目送老父亲的背影离去,眼中划过一丝莫测的光芒。他缓缓踱步到床前掀开厚厚一层褥子,装有暗格的床板暴露了出来。暗格上赫然贴了一张金黄|色的符纸,他将符纸揭开,暗格咔哒一下自动移开,小小苍白的面孔重现日光。 妖族中人长相都不平庸,乍一看来每个都可以算作人间的倾国倾城。大福她是无缘见了,可这大福哥哥却是个中翘楚。小小看着他一双金红相间的重瞳,心里面有太多的疑问了。 “看来你有话跟我说?”大公子眯着浓密的睫羽,嘴角勾起一丝笑来。小小迫不及待地点头,尽管如此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想必是这厮用了什么刁法将自己的喉咙封住,小小心里腹诽。 “好啊~那我们聊聊吧,手下败将。”他一只手状似轻柔地划过小小的脖子,小小顿时如同脱离桎梧一般轻松起来。 “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你父亲?”她的声音有些低哑。 “为什么?”他的声音跟随自己低沉起来,一只手抚过唇畔,“交给我父亲,你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你有那么好心?小小颇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在你父亲那里还能死得痛快些,在你这里岂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可是还记得这厮要将她扒皮的事儿,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善茬,不过就是狼|岤和虎窝的区别罢了。 “哦~那你知道你到了我父亲手里会怎么样么?”他瞳眸一闪,小小突然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挺可笑的。 “会怎么样?”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都变态成这样了,他爹肯定是有过之无不及。 “我爹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刀刀地剐下来,直到你成为一具枯骨。”这么耸人听闻的酷刑在他嘴里说出来竟如同春风化雨一般,饶是小小意志再坚定,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元丹不取,你只能苟延残喘地继续活着……你害怕了么?”他的手指顺着小小光洁的皮肤一顺溜滑了下去,怵得她生了一胳膊的鸡皮。 “我思索一番,果然还是觉得扒皮痛苦少一些。”小小双眸闪亮,抓住大公子的衣袖道,“你不会将我送于你父亲的吧!” 大丈夫应当能屈能伸,眼下只能假意伏低做小,盼那大公子别改变主意把自己交给那只老鸟才好。 “怎么?现在才想要来曲意奉承?”大公子眼尾一翘,凭地露出几丝旖旎来。 小小喉头一紧,扯出一丝笑来,“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人计较。” “你不怕我把你的皮扒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我觉得公子您留我也还有用吧~”否则干嘛留她在这里闲话,早就扔给老头子讨赏去了! 小小深知,如今她还能安安稳稳坐在此地和这大公子交涉,必是这人留她还有用,至于她对于他有什么用,这估计又是一个大阴谋了。 “看来你倒也不是特别蠢嘛~”那人深看了小小一眼后旋即站起,“好生待着,别想着逃~逃也逃不出去的!” “诶!”小小在背后叫住他,他回头,“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小想了想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弟弟叫大福,那你呢?” 大公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忽又朝着小小莞尔一笑道,“少伏。” 少妇?小小拧眉,看来这重明鸟老头真是不会取名字,小儿子名字够俗的了,没想到大儿子的更标新立异。 一记金光忽地射入她的眉心,小小浑身一僵,定定地倒了下去。眼前最后的景象是少伏含笑的眼神。 “好生睡吧。”少伏笑眯眯地将小小塞入暗格之中,又将铺盖褥子层层铺上,掩饰妥当之后这才开门出去。 千里之外,蔚蓝的天空忽然扭曲,一道银光迸现,漩涡中出现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闭着眼,谪仙般的容颜在晨曦下泛着耀眼的色泽,脚踏一柄纯黑色的长剑,墨发无风自动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他霍地一下睁开眼,眸色赤红。长剑呼啸一声,化作一阵疾风向东方划去。 东方的鸟谷被一大片赤红色的结界包围,乍看之下,这片结界没有丝毫的异常,就像寻常的地界禁制一般呈圆弧状盖在鸟谷上空。只是越往前,才觉得越有些异常。黑剑在结界的尽头强行停住,白衣人自收了剑徐徐从半空中落下,背后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旱魃回头,巨大的九尾妖狐盘旋在半空中,底下一片死去的重明鸟。 “她人呢?” “她的气息到此就不见了,应是在结界之中。”九尾金眸微闪,“只是这结界邪得很,似以佛家御邪之物加持一般,我等妖物进不得。” 他方才已试过强行闯入这结界之中,却被反噬到现出原形,可见这结界力之多强。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明明同为妖物,这重明鸟却可以自由出入不受其害,想必这应是重明鸟族的一件重宝。 旱魃闻言,把手伸向结界之中,结果在穿越结界之中,整只手臂竟受到天雷般威力大小的电击。他拧眉将手臂抽回,却发现整只手臂已经焦黑。 看来这结界不只是对待妖物有禁止,而且前提是法力越强,反噬越重。 小小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的清晨。当她发现自己终于不是缩在那个狭小的暗格之中,而是躺在久违的大床之上,心里委实松了一口气。 那种睁着眼数蟑螂,数到眼花晕倒的经历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醒了?”小小扁扁嘴,罪魁祸首正坐在桌前煮茶。 “饿了没?”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小小摇头,上次已经吃了南伽罗一记闷亏,这次她可决计不敢乱吃东西了。 “哦,那可惜了。好不容易命人煮了一碗香粥想等着你醒来给你填填肚子,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少伏颇有几分可惜地将粥碗扔了出去,“我以为你已经饿得脱力了,没想到你还有力气撑下去。” 小小盯着那一地香粥暗自咽了咽口水,“你不知道我不用吃饭么?” 换成以前她一定会很淡定,但是如今她换做女魃的身体,如果长时间不进食必是会受不住的。小小已感觉两眼冒起了金星,但是吸取教训的她绝对不会再碰来历不明的食物一口。看来她今日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小小恶狠狠地盯着少伏,心想等老娘做了饿死鬼定不会放过你的。 “人是铁饭是钢,你一连几日水米不进,莫非是神仙?”少伏朝着她讽刺地挑起了半边眉毛。小小看得不爽,真想有模有样地回敬给他。于是她学着那厮,本想回一个嚣张的挑衅回去,不料却瘫了半边脸。 这动作委实是高难度,小小僵着脸,心想自己怕是饿得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不过,本公子今日心情好,就纡尊降贵喂你一回吧!”小小这一听,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着少伏那厮含笑从桌上捧起另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到自己身边,她觉得自己心都快呕出来啦。 “你这碗里是什么?!”四肢软麻,眼看这勺子都要送到嘴边了。 “只不过是寻常补药罢了,你那么慌张作甚?我留你还有用,何必要毒死你?”少伏轻吹了一口气,半强迫地将补药送进小小口中。 唔。这什么味啊! “不许吐,良药苦口~”他实在是没有伺候人的天赋,小小前脚还未咽下去,他后脚又送了进来。害得小小呛得满身都是,狼狈不已。 “你看你,长这么大了,吃东西都不小心~”小小恶寒地看着他从怀中抽出一方手帕替小小擦去下巴上的汤渍。 他动作越是温柔细致,小小身体便越是僵硬。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实在是受够了这厮不阴不阳的招数,小小决定开门见山,少受点折磨。 少伏正低头整理衣襟,听到小小的话抬头对她扬眉一笑,“你还真是沉不住气~” 小小拧眉,谁受得了你这种人啊!还不如去重明鸟老爹那里受罚呢! “说吧,你丫到底想干嘛!早说完早了事!别整天弄得我恶心!” “呵呵~”少伏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小的脸后,轻声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有一事我却要问问你的。” 他的手攀弄着小小的衣带,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小小光滑的锁骨。 小小咬唇,“什么事?” “你把家弟的尸首弄去哪里了?!”他抬眼,嘴虽是勾着的,但眼中却是一片令人胆寒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哥哥叫少伏哦~呼呼~喜欢就点击收藏啊! ☆、水中之妖 “额……”在这个严峻的问题之下,小小沉默了。准确的来讲,令弟的尸首已经被我们拿去煮汤然后没喝几口就倒掉的事实,小小敢告诉少伏么?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说啊! “怎么了?不敢说?”少伏观察着小小一脸郁卒的表情,微微一笑。 “额……”小小背后汗津津的,她确实是不敢说啊…… “哟~出那么多汗啊!”一颗晶莹的汗珠从小小的额角滑落直接落在少伏摊开的手心之中,他笑眯眯地替小小擦拭一番道,“不必紧张,你就老实说吧!” 语气虽是春风细雨但是那股迫人的威压倾覆下来,却在警告小小,你不说你就完蛋了…… 于是小小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之后怀着一副悲伤的表情看着少伏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弟弟用来做汤,味道还蛮鲜的。” 说完后小小赶紧低头,几乎不敢想象那少伏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谁知却听见他颇为淡定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然后呢?”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告诉小小,他兄弟是怎么样被小小烹饪的过程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知道,重点是尸体在哪里。 “吃光啦,就剩骨头了。”小小扁扁嘴。 “连骨头也没剩?”少伏皱眉。 “恩。”小小点头,“都吃得剩一堆骨渣渣,全倒小河里去了,怎么了?” 她仔细地观察少伏的神情,见他眉间蹙紧,似有什么忧虑一般。原本她还觉得这位有爱的兄长大人会想着替自家弟弟收尸,如今一看倒是她先前想错了。 一般人听闻自己弟弟死的那么惨,眼中划过的一定是悲愤心痛之色,为何换做这大公子却不是这样,他眼里有忧虑,有厌恶,甚至有一丝懊恼,但始终没有那份失去至亲时的哀怮。可见这位兄长并非表面上那般着急弟弟,此番他逼问小小,必是有什么阴谋才是。 “竟然没有尸身了!”那少伏沉凝片刻,忽地抬头看向小小,眼中放出饿狼一般的眼神。小小被他突如其来的盯视弄得一阵慌张,又想起他可能会有什么阴谋之后,心中更是揪紧。 “你全吃了?!”他一改往日温和的伪善面孔,两只手紧紧握住小小肩头,俊俏的颜面露出几分骇人的扭曲来。 “你,你想怎么样?”小小使劲挣扎道。 “他没有炼出元丹,灵魂想必早就消散。”少伏似自言自语一般,“但你吃了它的肉,喝了它的精气……还好还好……还不算太糟。” “你跟我过来!”他一只手将小小提起,轻松地将小小扛到肩上。 “你要带我去哪?”小小手足摇摆着,“你到底想干么?!”这厮绝对是个不安好心的主,小小心头划过一个不祥的预感,怕是她这次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像是感觉到小小的不安一样,少伏一只手亲昵地拍在小小的屁股上。小小浑身一僵,却听他笑眯眯地说:“你放心,只需你帮我一个小忙就行了~” “登徒子!”小小咬牙切齿道。 “哼~”他轻笑一声,周身黑雾扩散,下一秒,二人的身影皆消失在房中。 一阵天旋地转,小小被少伏推进一池冒着寒气的黑池之中,汹涌而来的池水争先灌进口鼻之中,小小被呛得直咳嗽。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副纯黑的精细手铐将小小的手腕锁在池边的柱子上。 “你想做甚?”这池水简直是寒彻骨,小小冷不丁地打个哆嗦。 “你放心吧~”少伏居高临下地对着小小笑着,“再怎么说你也是杀死我弟弟的凶手啊,你说我不让你吃点苦头,怎生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呢?!” 这人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明明丝毫不关系自家弟弟的死活,偏生面上功夫做得滴水不露,不明白的人还真以为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呢! 小小撇嘴,“池水虽寒,却也奈我不得,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了!” “哟~口气倒是挺硬的!”他笑看小小一眼,蹲下来,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小小回瞪她,眼神片刻不敢松懈。两人对视一会,那少伏这才嗤笑着放开小小的下巴。 “好好享受最后的安宁吧,我一会再来看你~” 小小目送着他化作一道黑雾再次离去,这才松了心神,浑身不安地扭动起来。话说这厮把她扔进什么鬼地方,竟是这般冰凉刺骨,直刺得她五脏生疼。 小小试着去拉她手上的黑锁链,却发现这锁链看似细巧,实则像是用什么极刚硬的金属制成一般,任凭她蛮力再大也无法将锁链崩断。 折腾了半天倒是耗了不少力气,小小无力地瘫倒在池中,心想自己真是着急傻了,竟是要用蛮力将这锁链拉开,也不想想那少伏是何等智谋之人,会傻到用寻常锁链锁住她么? 诶——真是越急越糊涂。 她泡在这潭池水之中,直到手脚发麻,四肢无力,寒气渐渐进入经脉之中。眼看她呵气成冰,睫毛和发梢都挂上了冰渣,真真是被这劳什子黑水冻得整个人快要去见阎王了。这时她忽然看见水面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像是从池底蔓延开来一般。 莫不是自己冻得眼花?小小紧盯着水面瞧着,没想到又是一阵涟漪从水面上慢慢地扩散开来。这次非但是水面上有了感觉,就连小小浸在水中的身子也感觉到了一阵不寻常的悸动。像是有人从自己身边轻轻游过一般。 一想到这里,小小本能还稍微淡定的心情一瞬间焦躁起来。少伏这厮莫不是有驯养什么水兽的怪癖吧,这寒潭,黑水,都很适合一些水生猛兽居住。他将她一个人扔在这寒潭水中,莫非是想让里面的水怪好好地折磨自己一番? 小小越想越惊,恨不得立时拉断手上的锁链跳到池边,就在这时,那黑幽幽的池水咕咚咕咚泛着诡异的气泡,异动又再次发生。水波渐渐扩大扩大,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之欲出一般,看得小小一颗心直往外跳去。 眼瞧着池水中的黑影不断地向自己靠近,小小将各路鬼神都求了个遍,她委实不想成为一只水怪的饭后甜点啊! 噗地一下,一个黑影从池水中窜了出来,洒了小小一头一脸的水花。 娘亲啊,大人啊,九尾啊,你们个个都在哪儿呢!小小心底哀嚎着,却不见对面的怪物有什么惊人的动静。 没有预想中扑过来张口一咬的利齿,只有一个软软的带着温度的身体紧紧地靠了进来。小小浑身一麻,整个人僵住了。 “你是女人么?”如玉珠溅盘一般清脆动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跟着是一只大手毫不掩饰地握住小小的胸脯。 饶是她尸小小纵横多年,碰到这样的场景也着实大惊了一番。原来这少伏竟是养了一只会吸取女人阴元的怪兽来对付她!这心计也委实太狠了点! 于是小小当下色厉内荏对那恶兽道,“松开你的手!” 似是被小小吓到一般,那人从小小肩上抬起头,这才让小小看清所谓的妖怪是何方神圣。 这年头连水妖都长这么貌美么?小小乍一看到他的面容之后被震得倒吸一口气,眼前的男人有一双深碧色的双眸,长长的睫羽遮挡着其中的潋滟之色。他容貌如同女子一般貌美无匹,全身未着寸缕,发色深蓝,如同海藻一般披散在身上。 “这……”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什么水怪啊,小小踌躇着,一下子拿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男子毫无办法了。 “女人哪有你那么凶横?”深碧色的双眸在小小面上柔柔地转了一圈,那男子悠悠开口道。 “难道你不知男女之防?”这样随便将手放在姑娘家的胸前,换做哪一个大家闺秀想必都会用鞋底抽你一顿了,更何况是我?小小有些愤恨地瞪了那人一眼。居然还敢说她蛮横?!她可是一顶一的温柔好吗? “男女之防是什么?”那男子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小小,然后缓缓地游了过来。小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腰下那条优雅摇晃着的月白色鱼尾,“你是……” 虽然她总是将血鲛珠当宝贝,但从未想到过会亲眼见到一条真正的鲛人,并且还是在如此滑稽的场面下。 “你是一条鲛人?”她说出此话之时,深深觉得自己的舌头在打结。 那男子用手拂了拂遮挡在前胸的深蓝色发丝,举手投足间风情浑然,毫不矫揉造作,看得小小这个女子自叹不如。 “是啊,你是女人,我是鲛人。”鲛人红润的唇角扬起一丝清浅的笑容,浑身都似珍珠月华一般柔和静好。 好美啊,小小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我是被抓到这里关进来的!你呢?你也是被关在这里的?”想不到少伏那厮竟是个金屋藏娇的,这么貌美的鲛人他也好意思放在这寒潭中泡着,真真是学不会怜香惜玉。 “我?”鲛人眼眉一转,满室风华,“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一直住在这黑水潭之中,直到今日才遇见你,女人。” 小小拧眉,“那你碰到过一个一身穿黑的英俊男人么?就是他把我关进来的!” “他啊,他看不见我,女人。”鲛人用手指戳了戳小小的额头,“只有你能够看见我,女人。”仿佛小小能看到他是莫大的荣幸一般。 “原来如此!那你是从哪里进来的?这里不是传说中的禁地么?”没错,刚刚少伏背着她可是过了好几个结界禁制才进来的,这鲛人竟能随意出入?! “这里我想进便进,没有甚么不可以。”鲛人眨了眨眼睛,“女人,你想我带你出去么?” 小小心中一喜,面上却露出犹疑,“你为何要带我出去,你与我非亲非故的!”这不会是少伏设下的阴谋吧,她必须得小心。 “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女人,我对你有兴趣。”鲛人的手抚上小小的面颊,以一种极为魅惑的语气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要我带你走么?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收藏吧,女人~鲛人哥哥出场咯,大家给面子哦~ ☆、离魂术 鲛人平静地看着小小,眼神如同一汪幽深的海泉。 注视着他深碧色的双眸,小小破天荒地点了点头,“好。”眼下进退两难,横竖都是死。管他什么龙潭虎|岤,阴谋诡计,总之能离开这要命的寒潭才是最紧事。 似是猜到小小最终会点头一般,鲛人朝她清浅一笑,用手拂了拂垂在手臂上的飘带。 “他回来了,”不用想,必是那少伏归来,小小皱眉,“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入夜。”话音未落,他整个身子复又没入黑池消失无踪。 耳边传来少伏穿过结界的脚步声,小小暗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池中。 “看来你还蛮清闲的嘛~”他一手拿着碗,一手握着一个烛台走到小小面前,见小小一脸淡定地倚靠在池边闭目养神,眼中划过一丝促狭之意。 小小懒都懒得看他一眼,说:“废话少说,你寻来这些东西是想要作甚?” 对于她这种死到临头反而故作镇定的表现,少伏觉得颇有些兴味。于是他蹲下来,撩起小小四散在池边的黑发把玩起来。 ‘你猜猜我想做甚?”眼下少伏的脸紧贴在她鬓边,神态自然,语气温柔,两人紧紧比邻,若是叫外人一看,指不定还以为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情人。 小小拧眉,她委实不明白,南伽罗也好,少伏也罢,在催人死之前必先换上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出来,难道这样做便能麻痹自己犯下的罪行么? 以后她若是要一个人死,肯定不拉扯一袋子闲话,直接一刀砍了了事。 见小小忽然出神,少伏微微挑眉,手上一用力。 “嘶。”小小抽痛抬眸,没想到这厮 魃扈尸小小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0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0部分阅读 擅自拔下她一根头发来,“你拔我头发做甚?” “不过是借来一用罢了,你不必如此紧张~”眼看他悠悠地把玩着自家的头发丝,不知为何,小小心头突然划过一丝不安。 究竟是要做甚才会凭白拔下她一根头发来,难不成他要做的事要以她的血肉为引?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寒,面对少伏的眼神都不太自然了。 “看来你是猜到一点了。”少伏凉凉地抬眸,小小只觉他眸中银光一闪,接着自手腕上传来一阵割裂的疼痛。她低头,汨汨的鲜血自腕上流出,流进少伏预先准备的碗中。 “可能会有一些难受,你且忍着些。”他温柔地盖住小小圆睁的双眼,食指间强有力地戳向小小眉心。 一股强势的外在力量极具侵犯性地从眉心扩散到她全身,这时小小终于是明白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离魂术……”小小在这股强大外力地控制下,断断续续地吐出三个字来。 “是啊~你真聪明。”少伏将小小整个人抱起,缓缓地放置在了池边那个刻满暗红色火焰纹路的圆形石台之上。 离魂术乃一种上古失传的极恶秘术,一旦动用此法,将会耗尽施法者大量灵力,而承受者更是要忍受魂魄离体的撕扯之痛。 小小闭着眼,从前只是听说过这道骇人听闻的秘术,却万万不能想到今日自己竟会以身试法,真真是造化弄人,倒了血霉! 如今她只盼望受了这离魂术之后,她还能剩下半条命来。 这圆形石台似是助于此术的阵法,当小小躺上去的那一瞬间,那些火红色的纹路立刻便如同真实的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着。小小只觉得额头一阵发紧,全身上下似被千刀万剐一般,强力像刀刀利刃般切在小小的骨髓之上,又像是一片尖刀一样撕扯着身上的皮肉。小小面目扭曲地躺在石台上,两只手握拳紧紧地掐着手心,她绝不能让这厮得逞! “哦!你的意念倒是很强!”少伏立在一边将血水和发丝混合在一起,嘴中喃喃念法,红火更盛,剧烈的疼痛完全倾覆了小小整个人,渐渐地,她的口鼻渗出血丝来,白皙的肌肤隐隐有些发黑。躺在地上竟似死了一般悄无声息。 然而这样并未让小小喘息,又是一阵强力压来,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小小的魂魄紧紧攫取。由于被迫离体,浑身的每一处灵魂都在嘶叫喧嚣着。随着这只大手地渐渐向上,小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无法呼吸,强烈的窒息感汹涌而来,五脏六腑都似被狠狠揉捏一般。小小仅存的一点神识也随着魂魄的离体而消失殆尽。 “咦?”一切正在顺利进行着,小小如同一只破碎的玩偶一般倒在石台之上,因痛苦而圆睁的双眼一片漆黑,失去了往日明媚的神采。 但就在此时,一只拧眉做法的少伏突然停了下来。抬眼一看,竟是一团红色的光晕自小小眉间缓缓升起,转眼间落在少伏手掌之中。 窘困的身体忽然轻松,灵魂再度回归,一阵极为通畅的力量重又贯彻小小全身。 “咳!”似久溺之人忽然得到施救一般,小小猛吸了一口气,缓缓转醒过来。 眼前少伏正对着掌心的红光发呆,一时之间竟没有注意到小小的变化。此时她面如金纸躺在石台之上,真真是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般。 疼痛稍逊,小小从冰与火的煎熬之中回过神,而余光却瞥向从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少伏,他手心红光竟化作一只幼鸟的形状。 不是吧!难道刚才抽出来的竟是那惨遭厄运的大福而非她自己的魂魄?!小小纳闷,不过是喝了一口汤,怎生就将魂魄依附到她身上来了? 红光化作的幼鸟自顾自在少伏掌心飞了一圈,才缓缓落下,讨好似的蹭了蹭他手心。 “弟弟。”良久,小小方才听到少伏没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他望着那一缕残魂,脸上流露出了极复杂的表情。 “兄长。”红光微微一闪,稚童一般天真的声音传来。听得小小心里一阵内疚,如此这般活泼可爱,憨厚老实的大福竟被她活生生地煮了……如此想来,她还真是罪大恶极! “兄长,这里好冷。”见少伏不开口,大福在他手心里缩了缩。 “大福,乖,告诉兄长地图在哪?”少伏展眉,两只手轻轻合十,将大福一把握在手心。什么地图?小小听得云里雾里。 “告诉兄长,兄长能给大福买糖吃么?”即便是魂魄,小小也能清晰地看见大福的小眼珠闪亮了一下。 那少伏一听,扑哧一下笑了开来,用手指戳了戳大福的小脑袋道,“糖吃多了,黏牙。”小小被他这么一笑,结结实实被惊了一番。没想到这满脸假笑的死两面派也会有这般温柔的时刻?! 少伏笑得将太阳都给比了下来,可大福却摇摇头道,“父亲说不让外人知道。” “难道兄长是外人么?”少伏前脚还在笑的脸轰地一下阴沉开来,真是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唔……”也许是大福还太小,所以老重明鸟并没有告知他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道理,特别是对于他这位狡猾的兄长更是应该留一手。 因此大福苦想了一会,道:“不,兄长是自己人!” “对啊,所以你快告诉哥哥,地图在哪里?”眼看着少伏这厮威逼利诱自家弟弟,小小都看不过眼了,你说你欺骗一只小鸟作甚!行事作风真是不够磊落! “地图啊,在这儿呢!”大福身子一转,复又变成一道红光,而这道红光逐渐展开竟变成一幅诡异莫测的画卷。 不仅仅是小小,就连难得露出惊异的少伏也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道以大福魂魄凝聚而成的地图,其中的山水云彩都如同真的一般缓缓流动,时不时还有一只飞鸟停在枝头鸣叫。这玩意实在是太奇了,奇到少伏重新将眼神转移到小小身上,她也不自知。 “你……”等到小小注意少伏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自己,已是来不及了。完蛋,如今被她知道了秘密,这厮还不马上将自己杀了灭口?! “看来大福住在你身体里还挺舒适。”少伏笑眯眯地拍了拍小小的脑袋,“不如你在做一阵子容器吧!” 说完还不等小小反应,那红光竟径直钻入小小头顶遁了进去。 小小面如土色,想必这大福又钻进自己身体之中,那下次再出来,她岂不是又要受那非人之苦?! “你放心吧,我已唤醒大福的魂魄,现在他可以自由出入你的身体,你不用害怕。”少伏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小,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 小小埋头哀嚎,流年不利啊! 虽然大福这厮如今寄居在小小躯壳之中,但十之□都是在沉睡之中,除非少伏将其唤醒。因此小小有足够的机会等着入夜与前来接应的鲛人一同逃跑。 好不容易等到少伏离开,瞅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小小立在池边焦急地等候着。终于在一炷香时辰之后,鲛人徐徐从水中出现。 鲛人兄啊!你可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心焦啊!小小冲过去一把揪住鲛人滑腻腻的手臂道,“赶紧走!晚了他就要回来了!” 鲛人见了她蓬头盖面,满脸血迹的狼狈模样,眉头紧拧道,“女人,你受伤了。” “哦是啊,都快被折磨死了。”小小胡乱拿袖子在脸上擦了几把,拉住鲛人的手说,“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么?” 鲛人点头,从嘴里吐出一只圆滚滚的白色珠子对小小说,“这是避水珠,你放在嘴里,这样在水下便可呼吸。” 小小点头,也顾不得避嫌,接过珠子一口塞进嘴里,珠子圆润含着竟散发着幽幽香气。一切准备妥当,鲛人握住小小的手,鱼尾轻轻一甩,带着小小整个人没入水中。 黑水中一片浑浊,小小牵着鲛人的手,隐隐只能看到他一头深蓝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扬着。她原本以为这黑池是有底的,没想到却有一个泉眼能够通向外面。穿过狭小的泉眼,又游了许久,水渐渐变得清澈起来,甚至还有小鱼在他们身边慢悠悠地经过。 在这一片辽阔的水域之中,阳光淅淅沥沥地投射在水面上,鲛人的鱼尾在波光中折射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虽是有避水珠,可小小待在这水中还是万般地不适应,似是感应到小小的不安一样,鲛人回头。 他的双眸在水中显得碧幽幽的,如一块上好的翡翠一般,小小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怎么了?” “你的眼睛真美。” 鲛人笑了,“谬赞了,前方便是出口,再忍耐一会就好了。”小小点头,顺着他手指的那片光亮游去。 “呼——”好不容易将头抬出水面,小小贪婪地吸着空气,拖着僵硬的胳膊往岸边游去。但她游了两三步,突然被身后的鲛人蒙住嘴驾着脖子潜了下去。 “唔……”小小不明就里,却听鲛人在她背后轻声道,“小心,有人。”他话音未落,岸边出现一双脚。 作者有话要说:兄长,大福要吃糖嚒!姐姐们,大福求收藏求抚摸嘛~ ☆、狠戾 真真是冤家路窄,当小小看到少伏的身影出现在水面之上的时候,心中真是百味陈杂。 “哟,如今还知道出逃嘛?”少伏眯着睫羽,半是威胁,半是轻蔑地看着小小。他气势迫人,小小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原本守在自己身后的鲛人不知从何时消失了。 她一个人狼狈地立在水中,面对着笑容和蔼可掬的少伏,内心真是百感交集。鲛人这厮,实在是太没有义气了,小小心里咆哮着。 “你擅自拐跑我家大福,该当何罪?!”少伏一把将小小本能要往水中遁去的身体扯了出来,“有本事从黑池中游到这里,看来以前是我太小看你了!”他低头瞅了瞅小小腕上断成两截的锁链,神色暗了暗,“不错啊,居然能将玄钢弄断~” 小小埋头,“你本来就小看我了。” 如果不出她所料,此地应该已是出了鸟谷的地界了,那么……小小暗自运气,许久方才感觉到沉寂的丹田之中隐隐有所悸动。 果然……她没有猜错,当初并非她技不如人,而是这鸟谷结界擅自将她法力禁锢了去,害她成为那少伏的阶下囚。 听了小小的话,少伏挑眉,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似是在嘲笑小小不知天高地厚一般,“你忘记了你曾是我手下败将的光荣经历?” 小小面皮微抽,“那是耻辱!”她双手紧紧握拳,眉心似有一簇火光隐隐窜动,一道无形的气自体内散发徐徐环绕她周身。 少伏重瞳微眯,嘴角高高地勾起,“那么,你想再一次尝一下耻辱的滋味么?”手中黑雾扬起,气势勃发的他笑得委实张扬。 小小拧眉,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厮打趴了,然后用鞋底板狠狠地抽他一顿。有些人不吃苦头,真真是不长教训。 “废话少说,看招吧!”小小凝神捏诀,无数道火灵之气自她掌心跃出,化作一只火凤凰朝少伏袭去。 火凤势如破竹,卷着扭曲的气浪在半空中与少伏的黑雾冲击在一起。而这时银光一闪,小小侧头,却是那少伏夹着利刀冲了过来。 同样的招数,她绝不会输第二次的!小小敛眉,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铿——”地一声竟是徒手挡下那一刀。 两厢错面,少伏将眼中惊诧之意压了下去,隔着老远对小小展眉一笑道,“当初果然是我错看了你!” 小小扁嘴,她身上所穿的本就是那巨喙鸟翎所作的法宝,刀枪不入,上一次是她用心不专才会着少伏之道,如今第二次再用这招,真心当她是傻的么? 直至现在少伏面上才是真正摆上正经之色来与小小比试,虽说小小从头到尾只会一个火系法术,但是杀伤力却极大。更何况她现在还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因此当小小第三次将周围的茂林烧成一地灰烬之时,少伏终于狠狠地拧了一下眉。 小小猜想,他必是想起自家弟弟死时的盛况了。 这时,少伏收起了一直用火凤缠斗的黑雾,自怀里掏出一把短剑,捏了几句。短剑瞬间化作一柄一米来长的宝剑朝小小冲来。 据说重明鸟力大无穷,天生善于搏斗,这句话诚然不假。小小看着自己身后一排排倒下的树干,脚下生风飞得更快。 “怎么?方才不是很嚣张么?怎的现在赶不及地要躲?”少伏在小小身后追着,手中宝剑刷地一下变作十几把同样模样的长剑,在他的一指令下,齐刷刷地朝小小飞去。 望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剑雨,小小心里直想骂娘,瞧着架势,一不小心便要被捅成马蜂窝。慌忙之间她突然想起自己头上那枚用作盘发的簪子,貌似还是女魃御用的一件宝器。剑气凌厉几乎要戳上小小后背,此时此刻她来不及多想,忙祭出那枚宝器出来抵挡。 簪子自发间抽出,径直朝半空中飞去,小小一头青丝凌乱,眼看数十道银晃晃的光芒朝自己飞来。说时迟那时快,簪子瞬间变大化作一道紫光横在小小面前。 只听“铿——”的一声,紫光之外,剑光不断戳来,又不断被弹飞。而小小在这道紫光的保护之下,巍然不动,发不风自动,宛若神坻。 僵持一刻,小小忽闻宝器碎裂之声。莫不是簪子顶不住了?她循着那阵刺眼夺目的紫光看去,却发现簪子毫发无损,光泽反而比先前更盛。只是那少伏捧着手中裂成两截的宝剑,表情十分的不自在。 小小大喜,收了簪子从云端下来,“你输了!” 虽是仗着女魃的福荫,但她赢的实实在在这是不争的事实。 “输?”少伏抬眸,眉间划过一丝诡异,小小见他重瞳放光,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方才只是与你玩玩罢了~”他轻哼一声,手中长剑碎成细末。那阵粉末飘扬在半空中一会后突然像是找准目标一样似的朝小小袭来。 该死!没想到这厮竟浑身是宝,碎剑还能化成毒粉来谋害人,小小躲闪不及。余光却撇到少伏身后的羽翼大张,如一道黑色大网朝小小扑来。 他速度极快,论近身战小小绝对胜不了他,手中簪子被轰然击飞,一只手穿过小小脖子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 “是你输了~”阴森刻骨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小小拧眉,“你想的美!”手中早已酝酿许久的烈火朝他面门攻去。 “你伤不了我!”少伏唇角一勾,化作一道黑屋飘离小小身后,火焰扑了个空,竟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直奔黑雾方向而去。 “让你尝尝我的火云流袖!”小小扬唇,那奔腾的火舌宛若一片火烧云般似乎要烧尽世间万物。纵然黑雾无形,但那绵延而去的火舌也能与黑雾缠在一块。 只听少伏闷声一哼,从黑雾里一劲儿窜出,小小望着他翅膀上可疑的焦黑,笑得好不得意,“到底谁输了?” 眼下翅膀都被我烧焦了,还敢嘴硬!老虎不发威,真真当我是只猫儿么!小小很是威风地立在半空,表情里很是有些牛掰的神气。 “你到底认不认输!”她食指一抬,一道紫光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力道刚刚好,恰恰削段少伏飘扬在外的几根头发丝。 小小眯眼,如今簪子架在脖子上,刀剑无眼,看你认不认输。 少伏与她久久对视终才扬眉浅笑,摊了摊手道,“甘拜下风。”小小正欲发表几句正义之言,却听到半空中传来一阵零零散散的鼓掌声。 一股熟悉的灵压轰然而至,小小蓦地抬眸,黑漆漆的眸子里散发出极亮的色彩。 “大人!”那三千澄空之上,正是九尾与旱魃二人站着。 “哟~小僵尸,修为越发精进了嘛~”是九尾惯常的奚落,但里面却夹杂着一些暖意。小小飞上去狠狠地往他手上拍了一记。 “死狐狸,你作死啊!”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抓走,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打我作甚~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啊~”九尾有些吃痛地拂了拂自家手臂,一脸怨愤地看着小小,“你也不知这结界有多难闯,我跟旱魃不知破了多少次,仍旧是枉然。”说到这诡异的结界,九尾还是纳闷。什么法力宝器使上去都跟打在棉花上一样,尽数吸收没有任何反映。偏偏他们擅自闯入倒像是被天雷劈一般,直叫人去了半条命。 小小这厢正与九尾嬉闹,那边旱魃却冷眸盯着少伏一声不语,虽然同是穿黑,他却偏能穿出一股子泯然与众人,隔离在世间之外的疏离和清冷感。 他这个人永远都是立在一边冷眼旁观,即便是小小与他再亲近,也似隔了一条遥远的鸿沟一般不可触及。这么想着,小小突然有些失落。 “绿毛僵,”这时旱魃突然开了口,小小一时怔忪竟没反应过来。等她回神时就已看到旱魃拧眉朝她看来。 大白天的,小小凭白被大人看得一丝冷战。 “大人,什么事?”她抬眼与旱魃对视,却见旱魃眼中闪现一抹厉色。银光乍起,困在地上的少伏半边翅膀瞬间滑落。 红艳艳的鲜血流淌在地上,少伏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滚——”小小愣住。 少伏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她,嘴唇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一双赤金重瞳泛着嗜人的光芒,最终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我会回来!”他的声音震荡在小小心头,令她久久不能平息。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本来就腹黑的少伏同志要黑化了。还有在此解释一下,旱魃为何只断他一翅,而不是直接一刀劈了他的原因就是我们旱魃大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因为小小误杀了大福,有错在先,因此才只折断他的翅膀作为警告。 ☆、混乱(昆仑山开篇) “走吧,站在那里呆看什么?”九尾走过来拍拍小小的肩膀,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奇道,“你怎么了?怎么跟掉魂一样?” 自然是掉过一次魂了,小小扁扁嘴,“没事。”只是少伏临走前的眼神一直横亘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分外膈应罢了。 按照这厮的性情,必是会回来复仇的。一想到少伏乖张阴损的行事风格,小小便觉得一头两个大,他日少伏卷土重来又得惹出多少麻烦啊…… 算了……多想无益,她小小什么时候也变成如此啰嗦的人了。大跨步地向前才是她一贯的作风! 小小抬头,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千万要躲着少伏那厮,别再被他抓住,否则真真是吃不了兜着走,那厮可是有施虐倾向的。 旱魃与九尾已走出老远,小小刚要往前追。却发现有一阵分外奇特的感觉贯穿全身,仿佛是自头顶扩散到四肢一般,她正要抬起的腿硬生生地拐了一个弯。 小小一脸扭曲地看着自己将左手食指塞进嘴里,如同六七岁稚儿一般,嘴里发出一道清脆的童声,“咦,哥哥呢?” 小小天真地扭了扭头,眼神晶晶亮,红唇吧唧吧唧吮吸着食指。这番淳朴可爱的模样配着她一副清丽的面容显然有一种返老还童的滑稽感。 只是,只是大福你这厮作甚没事霸占我的身体啊!小小内心咆哮,又一次被人占领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挫败了! “哥哥呢~”在大福控制下的小小状似天真地朝四周望了望,似乎是没发现少伏的身影之后脸上露出分外落寞的表情。 对面旱魃与九尾比肩,表情委实有些诡异。旱魃大人默不作声也就罢了,偏偏九尾还火上浇油对她说,“小僵尸,你莫不是被鬼附身了?” 话音未落,一旁旱魃刷地一下变出小魔,气势汹汹地朝小小本尊走来。 我去,大人你想做甚。小小见他一脸冷凝,甚至颇为不悦地挑起半边眉毛来,而被傻子大福控制住的身体依旧十分白痴地扭头找哥哥。 诶呀大福你给点力吧,你这般中邪的模样再搞下去大人很容易连我一起用魔剑劈了的!小小正在为自己渺茫的前景默哀着。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那大福见旱魃一身冷然恐怖模样逼近,竟然一跃而起,做了一个让小小恨不得捶胸顿足的表情。 “你,你想干嘛?呜呜,我要哥哥!”他抱着树干,哭的一脸梨花带雨,再配上大人一贯看不出任何波动的面部表情,真真是上演了一幕强抢名女的经典戏码。若不是身临其境,小小还真觉得挺有意思。 “绿毛僵,”旱魃悠悠开口,企图伸手将树上的大福揪下来。不料,“啪”的一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儿竟活生生地将旱魃大人的玉手啪叽一下拍落。小小绝望地闭上眼,眼下这大福就算是魂飞魄散,她也不觉得可怜了,这全然是活该啊…… 旱魃拧眉,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绿毛僵,如今胆子颇大。 小小隐隐听到大人身上骨节默默地咔咔作响,暴风雨前的一刻宁静委实让她过得很不安生。偏偏那不懂事的大福还死活占着她无辜的身体不放,兀自找着哥哥呢。 情况是如此混乱,几乎是一瞬间,旱魃伸出手将抱在树上很不老实的大福也就是小小的身体拎了下来。大福整个人如同飘零的树叶一般剧烈地颤动着,一不小心衣服挂到树枝。小小只听“撕拉”一声,接下来整个人踉跄一下跌倒在旱魃身上。 毫无防备的大人竟也被小小一下扑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小小两眼冒了半天金星,终于发现自己眼下正以非常暧昧孟浪的姿势趴在大人的胸口之上。 额,抬眼就对上旱魃漆黑的双眸。 小小面皮一抽,接着呼啦一下烧红起来,大福,你这厮果然好样的……走得好啊…… 不过近距离观察大人的皮肤还真是润如美玉啊,宛若冰雪冻结的五官也是如此完美无瑕,小小看得有些发痴,竟忘了自己正将大人扑到中的状态。 “绿毛僵,汝要看到几时?”良久,旱魃眉梢微挑。 “诶呀,大人!”小小慌忙从旱魃身上爬起,脸上热得简直可以开花,偏生一贯沉默是金的大人还对着她神色自然地补了一句,“好看么?” 小小僵住,点点头,“好看极了。” 大人与她对视,嘴里蹦出两个字,“谄媚。” 小小泪目,“大人,我冤枉……”方才真不是她将大人尊贵的玉手打落的,是那脑子缺根筋的大福兄弟啊! “冤枉?”旱魃挑眉,小小点头,“大人我冤枉!” “怎生冤枉?”旱魃低头,见绿毛僵一只手期期艾艾地捏住自己的袖子,撅着嘴一脸无辜道,“方才那个不是我。” “恩。”料汝也不敢。 “大人,小的对您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不辞冰雪为卿热啊!”小小搜肠刮肚才想出这两句诗来表达她的一片忠心。 “知道。”旱魃拧眉,讲话虽是有所长进,只是这戏文里学来的,绿毛僵总是用得词不达意。 见大人表情有所缓和,小小心中开始活泛起来,“大人,方才的事不知道该怎样与你说起。” 伟岸的大人撩了撩三千青丝,眉都没皱一下,“说。” 于是小小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自己这两日的心酸历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尽诉与旱魃听。 忽略那一串堆砌的辞藻,旱魃从小小的话里抓住了三个重点,“此鸟在汝身体之中?” 小小猛点头,“方才就是他抢占了小人的身体。” 好郁闷,除非再用一次离魂术,否则若非自愿,这只小破鸟估计是要一辈子待在她身体之中与她天长地久了吧。小小叹气,真是报应不爽,当初吃他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会有那么多麻烦事呢! 大福你以后不要叫大福了,还是改名叫灾星吧…… “再用一次离魂术,你的身子必然是吃不住的。”一旁默不作声的九尾捏了捏下巴做了一句总结,小小满脸凄惶,“那该如何是好?” 九尾扬眉,“这笨鸟除了时不时在你身体里发作一下,对你也没什坏处。在我们找着解决方法之前,你就不如忍着吧~” 这笨鸟发作起来他还能看几场好戏,何乐而不为~九尾兀自笑得j猾。 “大人——你也这般觉得?”小小悲催的小眼神拐到旱魃身上,见旱魃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只能无奈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下次犯病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来,你们可千万别介意啊……” 她悠悠的眼神飘向旱魃,却见英明的大人很自然地将眼神错开了。 夜半,篝火边。睡得好好的小小突然砰的一下如挺尸一般做起来,黑眼仁往四周转了一圈,朦朦胧胧看到火光尽头有一个着黑衣的男子坐在那里。 “哥哥……”大福蹒跚地跑了过去。 听到声响,男子已睁开双眼,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往来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后,复又闭上睫羽。 “哥哥……大福要吃糖。”小小扑过来将自己的身子塞进旱魃怀里,蹭了一会,又安详地睡着了。 旱魃睁眼,神色冷凝却是将小小的头抱到自己的膝盖之上。 翌日,小小睁眼,九尾眯着眼珠朝她古怪地笑着。 “怎么了?”被他笑得一阵发憷,小小抬头。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简直去了半条命。眼下那枚弧线唯美的下巴不是旱魃大人所属么? 小小颤颤巍巍地从旱魃怀里站起,默默地立在一边,“大人……”不是她,绝对不是她,她绝没有半夜梦游的习惯。 旱魃睁眼,默不作声地打量小小。九尾在一旁好死不死地帮腔道,“小小妹子啊,看来你觊觎旱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么~” “都说了不是我了……”她兀自被旱魃看得心慌,只得低下头揉着自个衣角。心头却划过一只呆鸟的模样,死大福,你害我好苦啊……! “舒服么?” 旱魃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话把小小给惊了,“什么?” 不耐烦的大人用手指了指自家膝盖,小小循着他的手望过去,半晌才明白大人的意思。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默默地道,“舒服……” 旱魃拧眉,“说谎。” 小小猛抬头,“半点没有虚假啊!” 似是猜到他会如何作答一般,旱魃脸上露出一道极浅的笑意,“如此甚好,不如夜夜靠膝而卧。” 大人……小小僵立当场,九尾早就躲一边偷笑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小小满地纠结,寻思着该怎么回答才能不驳了大人面子……她一下喉头发紧,不知该如何回绝大人这盛情了。 旱魃将一切看在眼里,黑眸流转,薄唇微启,“开玩笑而已。”言罢就留下小小一人在原地捶胸顿足。 大人啊……你何时学得那么不厚道了呢! 自从被大人语言调戏之后,小小大半天没好意思跟大人说话。而大福这犹如晨昏定省一般准时的发抽更是让小小无语。 不知是不是大福这厮与大人的气场特别不和,每次大人在场时大福犯抽必会大大闹腾一番,当然最后收拾烂摊子的必然是小小了。 “诶……”小小忧郁着,却发现有一串串红雾从自己周身扩散开来。眼前渐渐从零散破碎的画面拼凑成一张完整的图画。 高山流水,山涧飞鸟个个栩栩如生,宛若真实一般。小小心中一滞,这不是那张地图么?怎么会? “昆仑山?”巨大的红色地图横亘在三人眼前,小小两眼一抹黑,晕倒前听到九尾大为诧异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昆仑山……”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小小他们前进新大陆!昨天又有新妹纸评论了,小生心里很是雀跃~关于大人的闷马蚤~嘿嘿~小癖好而已哟~ ☆、杀戮 破开那云荒的迷雾画卷,穿过那碎玉一般熠熠生辉的皑皑白雪,蜿蜒而上的石阶积霜,一直延伸到九天之上的凌霄之巅。 小小迷茫地捻起裙角,走在那偌大的九曲回廊之中。飞鸟流水,肆意花开。脚下浮云飘渺,似梦似仙,便是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明明是分外熟稔的情景,却偏偏忆不起来。小小彷徨着,这时一簇白影从余光中倏地一下划过。 “谁?!”脚步不受控制般追逐那人而去。 穿过层层花影,掠过道道树荫,在那交错万变的回廊中那人的身影飘忽不定,那道白忽闪,撕扯着小小空洞的心。 “等等我!”别走这么快,告诉她这是哪里?为何她一分都记不起来呢…… 白影蓦地消失,小小追上去扑了一个空,只得僵立着,心中怅然若失。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幽若空谷般清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小赫然回头,对上一副深邃悠远的黑眸。 眼前之人,就似那冷泉青竹一般,清洁高雅,仿佛超然于世,具有洞察一切却又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势。 他看着小小,又似穿透小小看向前尘往事,“你不属于这里,离开。”月白色的衣袖轻轻一甩,一切画面飞速倒退。小小愣住,整个人则犹如被抛向半空之中,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迫使她离开这云荒深处,从这三千澄空之上跌落无尽深渊。 “哈——”小小猛地一下从黑暗中睁眼,恰好对上旱魃询问的双眼。这双眼形状优美,眼尾稍稍扬起,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 小小心里怔忪,喃喃道;“大人……”梦里的人双眸凝霜,似积年累月的皑皑雪山一般冰寒彻骨,但那双眼却是与大人极像的。她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旱魃拧眉,身后传来法器交错激斗的撞击声。小小循着声音望去,却是九尾腾云半空与一只火红色的妖鸟搏斗,他二人包裹在一道巨大的红色结界之中。此鸟其形似鸡,鸣声如凤,两目都有两个眼珠,乃是一只让小小看得心惊胆战的重明鸟。 “还吾儿命来!”那只硕大的重明鸟一声咆哮张嘴就是一连串熊熊火焰朝九尾俯冲而来。而九尾金眸微眯,轰地一下现出原形,眼下他九条狐尾泛着幽幽紫火,布满利牙的大口一张,无数道狐火凝聚的光球与那火红色的火焰撞击在一起。 一时间法光大盛,小小眯着眼睛,有几分诧异地看向旱魃,“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旱魃戳了戳她尚且混乱的脑袋道,“父子感应。” 小小扶额,她就知道这大福频繁出来闹腾绝不会有什么好事,没想到此番竟是将他那位爱折腾的老爹给找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锅鸟汤引发的血案啊!小小发誓这件事以后,她必定要老老实实辟谷再也不贪嘴了。 忽闻,“嗷呜——”一声,光球不敌火焰,竟被那火焰尽数吞没了去。九尾咆哮一声,身形急速变化,却依旧不慎被扭曲而来的火焰伤及左胁。 看来老重明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看着九尾皮光锃亮的白毛被燎得焦黑,小小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往脑子里冲去了。 “喂!冤有头债有主,杀你儿子的是我!你做甚欺负我家九尾?!”小小一手叉腰,指着那半空中老重明鸟的鼻子骂道,“快放开九尾!” 老重明鸟攀着九尾脖子的鸟喙一顿,接着一道狠戾的光芒从金红重瞳中迸射而出。 “原来是你!还吾儿命来!”庞然巨翅刷地一展,小小整个人被那渐渐逼近的黑影所笼罩。 “小僵尸,你作甚,找死么?!”九尾兽化的脸庞很是狰狞,对着小小怒号着,一个转身拦住那重明鸟的身形。 漫天的血光四溅,他的腹部俨然多出几道深刻的血痕,小小心中越发焦急:这重明鸟也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鸟,比之九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眼下这老重明鸟更是道行高深,九尾怎么能抵抗他呢?!更何况他一心将九尾视为仇人,在两者周围布下结界,但凡旁人接近,必定会遭受雷霆万击。 现在只能将那只老鸟引到自己这儿来,由旱魃大人将他一举绝杀。 “大人……”小小回头看向旱魃,见他眼色中划过一丝了然,这才放心继续下面的行动。 “死鸟,我把你儿子剥皮去骨,放在锅里炖汤煮,难道你不想过来报仇么?!”小小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若不是旱魃立在身边,她也许真的会觉得自己活够了。 果然话一出口,老重明鸟整个人都惊了,它仰天咆哮着,震天动地的灵压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直接将九尾撂倒地上,一双利眸紧紧攫住小小。 小小往后稍退几步,却被旱魃一手扶住后背,“不用惧怕。”一把黑色巨剑横亘在旱魃手侧,正是小魔。 他伸手在小小眉心一点,小小整个人顿住,一圈明黄|色的光晕从地面而起将小小整个人紧紧包围住。 “待在此地,不要轻举妄动。”玄黑色的袍角一闪,小小只看到他稍纵即逝的一个背影。凌空的艳阳被一大片黑影所笼罩,小小远目望去,无数双重瞳嗜血而来。 不是说重明鸟族人丁稀少么,如今这么一看来全属虚构啊…… 几乎是在一瞬间,天空中绽放出各式各样瑰丽的色彩,火焰缠绕着黑芒,剑气泛着银光。小小困在结界中,那如骤雨一般倾盆而下的火球蹭着结界划过,朵朵火花遍地盛开。 在漫天火光之下,旱魃立于半空与那巨大的重明鸟相持着,两道磅礴的灵压撞击在一起,掀起无数道骇人的气浪。 旱魃右手轻轻一挥,左侧魔剑黑光一闪,化作一条巨蛇与那重明鸟缠斗起来。趁这个当口,他额间红光一闪,双手大张,一股子庞大的灵气自掌心喷射而出,凝聚成五六个小光球朝一旁企图趁虚而入的小重明鸟炸去。 激烈的冲撞声自头顶传来,七零八落的鸟尸扑簌簌地跌落下来。小小看着那满地血腥,忍不住作呕。 大人……用不用那么重口味啊。 这厢老鸟已摆脱魔剑缠斗,化成|人形与旱魃激斗。小小见他手握一柄巨剑,剑刃上隐隐布满许多锋利的倒刺,剑身法光流转,握在手中很是霸气。不由得猜想这把酷似狼牙棒的兵器是何方神器? 一黑一红两个身影化作两道光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看不出谁胜谁负。按照小小这个角度,却是旱魃大人略在头筹。 刀光剑影中,两人的斗法却丝毫未停止。这厢旱魃以小魔抗住那狼牙棒的冲击,而左手聚气又朝那老重明鸟轰然击去。 重明鸟堪堪躲过这一击,反手又是一个火球冲旱魃背心袭来。旱魃侧身以魔剑挡住,一大片灰黑色的灵力剑气朝他席卷而来。 小小看得心焦,心头却有一丝未解的迷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重明鸟的形迹可疑,口口声声说着要报仇,但攻击却是井然有序心思缜密。这像是一个痛失爱子而肝胆俱裂的父亲所能做到的么?直觉告诉小小,这老重明鸟与少伏一样,估计都是为了那携刻在大福魂魄中的地图而来,并非什么父子深情! 而且他面对旱魃大人的攻势,总是能够避重就轻,轻松化解,像他这般攻击不力却侧重躲避的策略,与其说是在避开大人,还不如说是另有阴谋。 上方火光四溅,竟是那重明鸟以无数条灵气聚焦的火舌将旱魃大人整个人缠住,而借此机会他竟俯冲而下,朝小小径直飞来。 “小小——”九尾一个纵身扑过来,紫色的灵光大放,就在他用无数条银白色幻影狐尾拦截住那重明鸟急速下坠的身形之时,小小瞧见一丝极其阴损刻骨的笑容自那人脸上绽放,他人虽停了,手中法器却化作一道澜 魃扈尸小小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1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1部分阅读 光划破结界朝小小飞来。 原来从头到脚,他的目的只是自己的一条命,小小突然悟了,却也为时已晚。 在强压之下,身体早已无法动弹。巨剑破空而至,小小抬头,映在眼前的是九尾那张目眦欲裂的脸庞以及一抹飞速而至的黑影。 “铿——”血光遮蔽了双眼,小小胡乱抹去,却见旱魃如松柏一般屹立在她面前,墨黑色的衣服被染成暗红……一把巨剑从他胸口没入,险些要穿透他整个身子。 大人……小小整个人呆住,整颗心像是被人活活碾碎一般,一股冰寒的冷气自心头升起延伸到五脏六腑。 大人…… 大人…… 她怔怔地看着旱魃的后背,黑色的眸子忽然罩上一层血红。 杀…… “绿毛僵?!”一股逼人的煞气自背后传来,旱魃回头。却见一道银黑色的身影如疾风一般窜到半空之中。而小小方才所立之地,土崩地裂。 旱魃面无表情地伸手拔出那柄巨剑,任凭锋利的倒刺撕裂他的血肉,鲜血飙出三尺。他却纹丝未动,拧眉望向澄空之上的那人。 那人黑发覆面,眉眼赤红,周身散发出来的磅礴煞气无边无际几乎要撕裂了天去。几乎是一瞬,她便化作一道黑芒逼向重明鸟,紫黑色的煞气带动气浪将一边的九尾掀飞出去数万仗。 “小僵尸……”九尾落在一处浮云之上,眼神中皆是毫不掩饰的惊愕。 “杀……”如同地狱鬼魅一般的身影来到重明鸟的面前,一张脸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花纹,她眼中带煞,机械性地朝面前这只惊慌失措的老鸟吐出一个字。 “杀……”手起刀落,重明鸟的头颅轰然落下。 他甚至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就死在了这女子的徒手之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老重明鸟的眼中尚带着来不及消逝的惊天惧意。 但他的死并不是这场杀戮的终结……小小拔下头顶的簪子,如一道暗夜魅影般追踪那些四处逃窜的重明鸟余孽。她身形极是迅速,几乎是一击必中,那些人还未来得及叫唤就身首异处。 眼下她浑身浴血,双眸赤红,直要杀到万物俱寂才算终结。真真像是入了魔的地狱修罗一般。 唯有杀戮,唯有杀尽这天下万物…… 小小徒手捏爆一颗心脏,那冲鼻的血腥味得以填补心里的那一丝空虚。这时前方被一大片阴影遮蔽,她抬眼,有一人立在她面前,黑衣染血,无惧无怖。 “绿毛僵。”那人开口,清清冷冷,却在她麻木的心弦中落下重重一击。 空洞的双眼似有了一丝焦距一般,她喃喃开口道,“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重明鸟,终于将小小逼急了吧! 感谢抓虫的童鞋~~ 打滚求抚摸~ ☆、九尾思春了? 眼底映着旱魃的身影,小小眼中的残红逐渐褪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一般,她无力地委顿下来。 “大人……这次又是谁?”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依靠在旱魃坚实的臂弯之中,整个人终于如同一叶扁舟在茫茫大海中寻到港湾似的安宁下来。 身不由己之于她,再确切不过。 “她还未醒?”九尾手里捧着瓶瓶罐罐从外头进来,自那连巫山之役后已过去三五日有余。而小小自那日晕倒之后就一直昏睡到现在,偶尔会发出几句梦中呓语,却始终未见她醒来。 九尾将东西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拍了拍旱魃巍然不动的身子,“你的伤口一直没有痊愈吧?我去买了些治伤灵药,你且去涂涂。” 旱魃抬眼,“无碍。”身子却是不动,依旧保持着面对小小的姿势。 九尾扶额,“你少来了,这几日你身上的血有止过么?”他指了指旱魃那一身染成暗红的袍子无奈道,“你现在封住经脉也不是长远之计,你受的那一剑可是那老重明鸟精血凝结而成的本命法宝,换成他人早就魂飞魄散了,也亏得是你才受了点伤。即便如此你不自行修复一下,日后要是留下隐患,小僵尸难道不会内疚么?” 言罢,九尾挠挠头,将一个玉瓶扔给旱魃,“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自己。” 旱魃看着九尾半晌,终是用手接住了瓶子。 “啰嗦。”他拧眉。 “哈哈~你也不看看我是跟谁学的?”九尾展眉,笑意泛滥到眼中,但转念想到兀自躺在床上人神不知的小小,心中又有几分郁结。 “不知道小僵尸何时才能醒啊?” 此时的小小茫然地立在一片迷雾之中,触手可及的皆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又是梦魇,不知这次要过多久才能出去。 小小一步步向前走,四方涌来的微风时不时地吹开迷雾透出一丝光亮。她循着那道光亮径直往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拨开了萦绕在眼前的白雾。 那是一颗躯干银白,枝叶金黄的银杏树,它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延伸到天际的枝叶成荫几欲遮天。 小小走近一步,却见那银杏树枝叶无风自动,朝着她轻轻摇晃,似是在召唤自己一般。 “你是在叫我?”微风中隐隐传来银杏树细微的香气,这片香细细碎碎地飘散着,让人感受到分外的宁静以及自然。 小小鬼使神差地坐到树跟前,靠着那色泽如碣石粗砺凝重的躯干慢慢合上眼。耳畔传来树叶随风颤动的扑簌声,沙沙的,又似是银杏树附在耳边低声细语一般。 “不知为何,好像很久以前便靠在你身上一般。”小小抬眼,望着那泛金的枝叶有些痴了。 “诶——”忽闻一声叹息,由远及近随着风飘来又随着风散去。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轻轻落在小小掌心。 抚摸着上面清晰的茎叶纹理,仿佛还能感觉到其中的生命律动。 “归去吧——”一道厚重深沉的声音蓦地自小小耳畔响起,她惊愕回头,却见身后的银杏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再一转身,四处却是一片漆黑。 如今小小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她自己造的梦境,什么是惑住她的梦魇了……她睁开眼,眼神定格在头顶幔帐的某一处。 我这是在哪儿?刚醒来总有些适应不良。耳边突然传来衣服摩擦带来的沙沙声,小小转头,恰恰对上好大一片光滑细腻的背脊。 ……什么情况? 面对如此春光美色,小小怎能坐怀不乱。屏息半天,终是安耐不住地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却看到一道狰狞的疮疤横亘在那线条优美的背脊之上。 脑中灵光一现,小小脱口而出道,“大人!您怎么受伤了!” 旱魃一顿,默默回头。雪白的胸膛跃然于小小眼前,上面一道暗红色的伤口更是看得小小眼红。 “大人……” 是了,大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替她受下了那把剑啊…… 凝视着旱魃漆黑的眼眸,她喉头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醒了?”旱魃用神识在她身上查询了一番见她内丹无丝毫亏损,方才放下心来,继续与手中那瓶丹药搏斗。 他伤的部位有些巧,离心脏差了几寸,涂后背倒是有些棘手,旱魃眉头紧拧,眼中划过一丝郁闷。 大人脸上破天荒出现的郁结模样驱散了小小心头的一部分阴霾,她忍俊不禁,心想着威武的大人终于也是有以一己之力办不到的难事了~ “大人,放着我来吧!”小小夺过旱魃手中的玉瓶,怎么说大人也是因为救自己才受了伤,眼下她得尽心尽力照顾大人才是。 旱魃点点头,转过身把后背交给小小。小小扭开玉瓶,倒了一些仙露匀在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处。 伤口疮疤之处皆是牵连的血肉,想起那重明鸟巨剑上的倒刺,小小不禁鼻头发酸。大人为她受了那么大的罪,她以死明志都不足以报答啊! 小小用力极是小心,深怕牵扯到大人的伤口。然而旱魃却立在那里,即便是触及最深的疮疤处,气息也未乱分毫。 “大人,您疼么?”小小猛吸了一口气,她看着都觉得疼啊。 “不疼。”旱魃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习惯了。” 小小叹气,背着旱魃抹了一把眼泪。大人就是大人,如此重创压根没放在眼里啊……可苦了她心里备受煎熬啊。 “大人,您可要好好养伤啊……”否则我万死不能谢罪的呀……仔仔细细地将伤口包扎好,小小泪盈盈地望向旱魃。 绿毛僵,又哭了。旱魃拧眉,“吾不似汝,那么弱。”说着他撩起垂在背后的乌发用眼神示意小小过来看。 “这是什么啊?”小小不明就里凑过来一看,“哈!大人这怎么回事啊!?”俗话说得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小被旱魃脖颈后面一道深深的半圆形伤痕给深深骇到了。 面对着小小一脸“大人,我受惊了”的表情,旱魃很是淡定地道,“砍的。” “……”小小沉默了。 于是伟岸的大人开始言简意赅地向小小诉说了一番他成名前最凶险的一段经历。其实过程只有几句句话而已…… “吾与修罗界主一役,曾被此厮一刀斩于剑下。” “不会吧?!那后来呢?”小小咬手指。 “脖子断了。” “……继续!” “剁了。” “什么?谁把谁剁了?”小小吃惊道。 旱魃瞥了小小一眼,神色不屑,小小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必定是大人斩了那修罗界主。”否则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鄙视自己了。 “那你的伤呢?” 旱魃黑眸一闪,似是有些不情愿地回道,“躺之半月。” “什么?!半个月?!”小小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才半个月,居然躺了半个月就恢复了?大人啊,您是怎么样强悍的存在啊啊啊啊! 见小小如此吃惊,旱魃拧眉,“如何?很慢?” 小小连忙摆手,“大人您的恢复能力小人真是望尘莫及……”话说,小小又戳了旱魃一下,“用灵药没?” 旱魃摇头,一阵风拂过,小小哀伤地遁了。 看来她是白担心了,白担心了…… 事实证明旱魃大人果然所言不虚,用完丹药不出三天,他的伤口就恢复如初,只留下一道浅色的疤痕了。 大人委实好体魄,小小屡次被他堪比小强的超强恢复能力给打败。 “九尾~有烤鸡要不要?”因为小小的伤势,旱魃一行在朱雀城找了一家客栈一住便是大半月。 期间小小与九尾各种出去各种打牙祭,特别是小小早就忘却了大福先前的教训,依旧对着烤鸡有着莫名的喜爱。 而大福的许久不出也几乎让小小忘却了还有一缕残魂寄居在自己体内的事实。 “不吃了,小僵尸你自己吃吧。”斜倚勾栏的九尾凉凉地抬了一下眼皮,冲着小小浅浅一笑复又将头埋了下去。 若是说近来一切顺利,宜出行宜嫁娶,那便只有一件事让小小忧心了,九尾的反常。最近他总爱把自己关在房里,即便是小小带了美食前去与他逗乐,他也还是那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看样子也不像是生病啊……”小小看着九尾的侧脸,面色红润有光泽,全然没有一丝病态。 见他定定地望着街边的一颗抽芽绿柳发呆,小小终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噢~春天来了嘛~ 春天里那个百花开,春风绕,发春的猫儿喵喵叫……我们家小九尾该不会是要发情了吧?! 这么一想,他的种种变化都可以得到解释了。比如说找不到伴侣所以吃不下饭啦,比如说看着街上成群结队的情侣越发觉得自个形单影只啦! 小小寻思着,该不该替九尾找个伴侣来?毕竟九尾平时都陪在她左右,连出去找配偶的时间也没有了,对此她可是要负上一点责任。 打定主意,小小偷偷招来旱魃,附在他耳边细细一说。没想到从来不管闲事的大人居然点了点头,当即掠身出去。是夜,才带回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 “大人,事成了?”小小偷偷摸摸地扒开布袋一看,接着满意地对旱魃举起大拇指道,“大人办事我放心!” 趁九尾不在,小小暗搓搓地抛入九尾房中,将那布袋里的东西偷藏在九尾被窝里。关上门,小小呼出一口气。 虽说大人找来的是一只未开化的七尾狐,但是暂时用来让九尾消遣一下还是可以的嘛!等以后有时间了,再领着小九尾上青丘山找配偶去! 这么想着,小小颇为舒坦地滚回自个屋里休息去了。 不料大半夜却听轰地一声。 “尸小小!你给我滚出来!!” 门被人大力猛踹一脚,歪歪扭扭地挂在一边,而九尾则气势汹汹地立在外面,表情狰狞,恨不得将小小给吃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尾啊,乃是不是思春了~ (明天有事,不能更新~大家见谅啊~) ☆、反常的九尾 九尾的一袭紫衣上面绣着一排交织飞行的仙鹤,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凌乱地垂在肩头,一改平时的笑模样。眼下他眉毛高挑,正竖着一双凌厉的金眸审视着小小。 从未见过他这幅表情的小小心里有点发憷,“咳咳,九尾啊……” “尸小小,你倒给我解释一下,为何这畜生会在我被窝里?!”九尾横眉竖目,将手里提着的布袋一把扔进小小怀里。 什么畜生嘛……小小手忙脚乱地接过袋子……明明是同类好不好,不带这么种族歧视的! “你不喜欢?”小小见九尾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里猜测莫不是这七尾狐不对他的口味? 要求还真高,小小扁扁嘴。这可是她拜托旱魃大人去外头寻来的呢,没想到九尾这厮居然浑然不领情。 九尾见小小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没想好事,伸出拳头作势要打。小小抱头乱窜,“九尾啊,那你告诉我你喜欢那种口味的,我回头跟旱魃大人说一声让他再给你物色几个?” 这不说还好,一说,对面的九尾面色越发狰狞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厮不想好事!”他伸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小小脑门心。 “嗷呜!”小小痛得两眼冒金光。不用发那么大的脾气吧,虽然是在青春叛逆期,可这死狐狸的力气也委实大了些,真真当她是石头做的么? “喂!你不用那么不近人情吧,就算你觉得那七尾狐配不上你,但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有我和旱魃大人在,总能替你物色到合适的!你又何必如此呢?”说着,小小跑到桌子的另一头与暴怒之中的九尾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知道你爱面子……”她躲到另一头好言相劝道,“但咱俩关系不比常人,你要真是发情了,不必瞒着我啊!我知道这事就跟咱们吃饭喝水一般正常,所以断断不会取笑你的~我这般理解你,你就不要恼羞成怒了嘛~” 小九尾真是太见外了,他的事儿就是小小的事儿~好兄弟之间还用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么? “你个蠢货!我何时说过我在发情?!”九尾与小小在桌子前对峙了许久,见她还是一副完全不在重点的模样不禁气急败坏地吼道。 “……”小旋风刮过,小小掏了掏耳朵,“我知道,我知道~你爱面子,我不告诉别人!就我跟旱魃大人两人知道,你还不放心么?”她丝毫没有听进去九尾话里的意思,兀自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还不知道大人的口风么?绝对是守口如瓶!” 她拍着胸脯说的信誓旦旦,九尾金眸微缩,两只狐耳无力地垂下,他一手扶额一手搂过小小的肩膀。 “小小啊……” “怎么了?”小小充分发扬着作为一名知心大姐的品质。 九尾勾着她脖子的手忽然一紧,“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啊!” “九尾……咳……有话好好说嘛~”这样热烈的情感,她真是招架不住啊!不会是因为被自己戳破了秘密之后这厮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了吧…… “我真是要郁卒而死了,小僵尸,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要发情了?”九尾颇为无奈的声音从小小耳边传来。 小小呼吸有些困难,结结巴巴道,“春天到了。” 这是什么逻辑……九尾拧眉,接着循循善诱道,“春天来与我发情有甚直接关系否?” 小小不假思索道,“这两日,屋檐上的野猫叫得我几欲挠墙,这不是发情是什么?”话音未落,身后的九尾猛地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原因?!” 九尾咬牙切齿,手中骨节嘎嘎作响,“你拿野猫与我相提并论?”想不到他堂堂九尾妖狐后裔竟被这厮比作野猫!?实在是出离愤怒了! “我,我哪有……”好不容易挣脱满面怒容的九尾,小小爬到床上抱着被子哆哆嗦嗦道,“我是看你这几日茶饭不思,有事没事就窝在房里不出来,想不出缘由才以为你是在发情的……” 这事真不怪她,她这是关心则乱。 “有那些时间在此乱猜,还不如直接过来问我来得省事!”九尾气鼓鼓地坐下,狠狠灌了一口茶。就这点智商,不知旱魃是怎生忍下来的…… “少来,我问你,你才不会告诉我!”小小撇嘴,“正因为你有事还瞒着我,所以我才会乱猜啊。若是你真有什么难处,那我岂不是帮不上你?”说到底她不过是想要替九尾分担一点罢了。 九尾被她这么一说,倒也想不出什么反驳她的话来,只默默坐在边上,脸上怒气倒是消了不少。 小小自知又是自己好心办坏事,但心里还不死心,便又陪着笑脸问道,“真不是发情?” 这回九尾狠狠瞪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嘿嘿……”小小干笑着。 两人无言以对,九尾一脸气结,而小小却是做贼心虚。这时旱魃从外头缓缓踱步进来,他一眼瞟到小小床上的布袋,剑眉瞬间拧成一团。 “大人……”大人来得正是时候,赶紧过来缓解一下气氛吧!小小用渴望的眼神看向旱魃。 旱魃思索一会冲着九尾道,“不喜欢,可以换。” …… 小小啪地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九尾的脸瞬间变得比锅底更黑,两人皆是无语地凝视着一本正经的旱魃。 敢情大人不是来救火的,是来火上浇油的啊! 这一番折腾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芥蒂倒是消去了不少。只是小小依旧没有搞清楚到底九尾发生了什么?但若是他不愿说,即便是自己撬开他的嘴也没有用啊。 自从他解开封印之后便一直伴在小小左右,但他究竟是如何被封印的,被何人封印的,他的往昔小小一概不知。 很快坊间就开始流传有关于连巫山那一役的传闻,说是重明鸟几乎在一夜之间灭族,老族长身殉,二公子遇难,现由大公子主持事物。 而到底是谁重创了重明鸟一族这便是重说纷纭了;有说是重明鸟一族横行霸道得罪了连巫山的某位妖君;也有说其实重明鸟族在朝中势力过大,导致妖王不悦才落到如此下场;而最耸人听闻的便是那重明鸟族的大小公子为争夺一名魔界女子,落得两败俱伤,而后又引来那位女子背后靠山不悦,导致灭族。 对于这些离谱的传闻,小小通通报之一笑。 春日微醺,勾栏酒醉。一只老虎精挥别怡红院的相好,一身酒气摇摇摆摆走在那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 一片寂静,静到只剩下老虎精一人嘴里发出的骂骂咧咧。 “这该死的婆娘,若不是依仗她家势力,我早就休了她了!”他原本好生在春和姑娘那里饮酒作乐,谁曾想这死婆娘找上门来,害的他只能从后门狼狈逃窜。 老虎精眯着眼睛色迷迷地回想着春和那雪白的胸脯,以及曼妙的腰肢,忍不住叹气,若能留下春宵一晚,那是何等的香艳滋味啊~ 走着走着,面前忽被一道阴影挡住。 老虎精抬起头语气不善,“哪个不长眼的挡了大爷的路?!” 就着月光,他隐隐能看到眼前立着一个人,全身漆黑,像是被笼罩在阴影之中,雾蒙蒙的看不清面容。 “说你呢!耳朵聋了是不是?挡了大爷的路还不老老实实让开?!”一股子无名怒火油然而生,老虎精上前一把推开那人。 那人被他握住肩头却稳稳不动,隐藏在黑披风之下的嘴角隐隐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你……”老虎精刚想发作,一阵锐利的撕裂之痛从体内传来,他低头看着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腹部。 直到倒下,脸上还是震惊莫名的神情。 月光下,黑衣人肩头铺着一层银霜,他裂开嘴,猩红色的舌头细细地舔着手上的血液。 翌日,乌龟精迷迷糊糊出来倒马桶,却发现街角旮旯里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他循着那血迹望去。 “啊——”一只被扒了皮的老虎精血肉模糊地挂在墙上,胸腹部有一处大洞,里头的内脏全然不见了。 “诶呀,老狼啊,我劝你最近不要去怡红院消遣去了,最近外头有些不安生啊!” “出什么事了?” “诶……你有所不知,近来已发生了好几期晚归人被挖心的惨剧啦,诶哟,你是没见过那惨状啊!我表哥在府衙当差,他告诉我现场那尸首根本没法看啊,连仵作都吐了……” “不会吧!那我这几日还是在家避避风头好了!”两人八卦完毕,见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心中一紧不敢多留,忙起身离开。 “诶,这两位兄台留步!” 身后传来一记清脆的声音,二人回头,见背后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举止一派天真,笑得很是讨喜。 “这位小娘子有什么事么?”为首的那只大灰狼狐疑地看向小小,小小拱手作揖道,“方才无心听到二位讲到这两日的街头惨案,小女子心生好奇倒想问问,可否有人见过那杀手的模样?” 那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 “凡是见过的都死了,传言说是一个全身裹黑不知是男是女的妖精,我们也不知其中真假啊!” “我说小娘子,你还是赶紧家去吧,这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一人在这街上不安全啊。”灰狼精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小,见她容貌清丽可爱,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丝小儿女气息,不由心中一动,泛出一股子英雄救美的豪言壮志来。 “不如小娘子与我们结伴而行?”若是借那杀手结成一桩良缘,也末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小小微微一笑道,“多谢兄台关心,只是我家兄长正在那处等候呢。”她转身指了指身后那位头顶罩着白纱的英伟男子朝灰狼精摆手道,“多谢兄台,小女子先告辞了!” “查到了?”见小小飞奔过来,旱魃拧眉。 “一身黑衣看不见容貌,应该是那人没有错!”小小点头,这时酒楼里的人差不多已走光,街道上也是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行人。 远方的霞色被一片黑青遮盖,夜色逐渐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了,筒子们,风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数收藏和点击了~爱你们~ ☆、缺魂少魄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不消片刻就都走得干净。小小一人独自走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冷风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夜色凉薄,一层银霜打在她肩头,为她孤独的身影平添了一份萧索。这时远方白雾涌动起来,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息笼罩于小小全身。 “是谁?!”白雾中隐隐出现一个人影,全身裹黑,正是那神秘的黑衣人。小小后退几步,而那人却身形迅速地移动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便冲到小小面前,眼中寒芒一闪,伸出长满利爪的手朝小小腹部捅去。 小小只觉一股腥风迎面吹来,她往左轻轻一让。接着那黑衣人又是一抓朝小小门面抓来。 “你爹娘没告诉过你,打人切不可打脸么?”差半分就要被毁容的小小有些后怕地望着那人一寸来长的指甲。 “少说废话,纳命来吧!”身形交错之间,那人终于开口,沙哑扭曲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小小听了,眸色微暗,身子腾地一下跃上半空,“你不是凶手!”她掌心飞出一道红光直接将那人罩住动弹不得。而接着小小径直向下,一掌击在那黑衣人身上。尘烟弥漫,黑衣人滚出去老远,终于一头撞到了墙壁之上。 “就这点本事!”小小走过去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替他掸了掸身上的墙灰,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就是黑衣人?” 那人此时哪还有黑衣人的风范,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胆战心惊地看着小小,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小小眉毛微挑,眼神一暗,“说,之前的是不是你!老实说!要是敢骗姑奶奶你就等死去吧!”她这一神态学了旱魃十成十,威慑力自然是不容小觑。 那黑衣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忙拱手道,“回姑奶奶的话,小人是见那黑衣人威风,想借着他名头出来打劫,哪知道出师不利遇见奶奶您了!小人句句是真,不敢虚假啊!”真是流年不利,他头回出来打劫,便遇见如此的狠角色。 见他言行作态不似有假,小小点点头,“谅你也不敢骗我!你说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了!?” 那人连忙摇头,紧张之余还放了一个屁。 “不敢了,不敢了。” 这屁真是恶臭之极,道旁的小花瞬间被熏谢了。小小实在不堪忍受地捏住鼻子,有几分嫌弃地看着那人道,“你是什么精怪啊?”为何放屁那么臭!真真是史无前例的臭啊! 那人脸上划过一丝局促,“小人,小人是黄鼠狼精。” 小小仰天长叹,怪不得了……原来是黄鼠狼精,这放屁委实太臭啊!看来他根本不用学黑衣人出来打劫,直接酝酿急个屁便能将人熏死了。 “姑奶奶,小人能不能走?”那人见小小没有想将自己绳之以法,心里有些庆幸。被他这么一提醒,小小倒是想起了一点。 这人留着也未尝没有什么用,不如留着。于是她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 “张嘴!”她掰开黄鼠狼精的嘴塞了进去。 “以后但凡有这黑衣人的消息,你就速速来提醒我!否则,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小小眯着眼,笑得好不j猾。 那人敢怒不敢言,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黄鼠狼精走后,一直立在街角的旱魃站了出来。 小小对他摇头道,“是假冒的。” 忙碌了半天一点收获也无,经过九尾房间小小才惊觉,九尾昨日睡下之后便在没有起身过。 一丝不安划过心头,与此同时屋内突然传来的一击撞击声也让小小的心瞬间抽紧。 “九尾!”小小一把推开门,却发现九尾晕倒在地上,而一旁赫赫然然站着一身红衣的南伽罗。 “是不是你做的?!”小小冲过去扶起九尾,却发现他如同棉花一般摊在地上,不由厉声对南伽罗吼道。 南伽罗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道,“你就这么认定是孤做的?” “除了你在身边,还有谁在身边?!”小小回道。 “虽然孤承认自己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但是这九尾狐晕倒与孤真是半点关系没有。”南伽罗摊摊手,望向九尾的表情有些复杂,“近日来,孤已发现乾坤袋中的加持灵力愈见减少,竟不曾想到他连这枚袋子也无法封印。”说着他走过来,一把挥开小小护着九尾的双手,沉眸道,“你看他的尾巴!” 小小顺着南伽罗手指的方向低头,这一看真是大惊。从什么时候开始九尾那九条蓬松柔软的狐尾只剩下七条了?! “他,他怎么了?”小小颤着声看南伽罗。 南伽罗拧眉,“妖狐的尾巴是妖力凝结的所在,九尾狐的尾巴若是消失了,这便说明他的法力已大不如前,甚至在倒退。”说着他又拨开九尾剩下的七条狐尾对小小招手道,“你快看!” 小小将头蹭过去一看,这才发现那两条狐尾并非消失,而是变成了半透明。 “这又是怎么回事?”小小急道。 “情况并非像我方才想的那般棘手,只是程度也差不多了。”南伽罗正色道。“若是他的狐尾一条条消失的话,那么他也就快命不久矣了。” 小小一愣,命不久矣这四个字如同雷击一般映在她的脑海中,许久都挥之不去。九尾的反常她虽怀疑却从未往这层次上来联想,而如今却告诉她,九尾这般下去会丧命。她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神。 “喂,你无事吧?”南伽罗见小小许久不作声,禁不住用手去拍了拍她,这一拍却让小小一下惊醒,她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南伽罗的手,神色恍惚道,“有没有办法救他?” 一想到九尾会死,她便觉得身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在慢慢回流然后聚集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冲击着心脏。 他绝对不能死。 南伽罗扶额,“你可知他之前受过什么伤么?” 小小眼睛一暗,低声道,“他的过去,我并不熟知,我只知他在遇见我之前曾被封印过。” 她居然放任九尾一人承担着这样的痛苦,口口声声说着照拂对方,结果却连他独自背负着什么都不曾了解。 想着想着,小小的眼圈慢慢变红。以前与九尾争执,吵嘴,拿乔,有时总觉得两人合不来。然而此时才发现,若是九尾救这样不声不响地死去,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才最是觉得委屈。 “等等,他的结界是被人强行破开的么?!”南伽罗突然击掌,小小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是想起了那日的情况。 “没错,九尾的封印确实是被那群道士故意解开的!”小小霍地一下站起来,“怎么样?九尾的事与结界有关系?” 南伽罗点头,“若是封印时间未到,便被强行解开。那么封印的力量会在那人身上反噬。另外孤用神识刺探了一下他的魂魄,颇觉得有些怪异。” “怎么怪异?!”小小急道。 “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二魄。”二人回头,却是旱魃立在门外,手里捏着一枚木牌。 “大人……九尾他!“刚一见到旱魃,小小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旱魃向她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同时往九尾方向走去。 他翻过九尾的身子,食指往他额头一点,一道金光没入九尾的身子,与他的皮肤纹理融合在一起。 “大人,这是……”手里捧着旱魃方才扔进自己手中的木牌,小小疑惑道。此木牌纹饰古朴简单,握在手中却有一丝寻常木头不会有的厚重感,这……是什么?! “封印之物。”旱魃未作答,却是南伽罗替他回答了小小。 “此物乃是用上古的御神木枝干制成,天生具有封印妖物的能力。”南伽罗接过小小手中的木牌,神色很是复杂。 “没想到狐狸居然是被这玩意封印了。” “依你的话来讲,这玩意很危险?” “恩,”南伽罗点头,“因为天生具有封印之力,因此若非外力,御神木不会解开封印。如果强行解开,被封印者便要承受相应的反噬导致魂魄不全。” 魂魄不全?小小咀嚼着南伽罗的话,心里震动不已,“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法力才会逐渐减弱直至现在这样么?”那为何之前并未体现出分毫来?! “这个么……”南伽罗也有些为难了。 “总之先要为他聚魂,若是不聚魂,按照他这样的身体下去,总有一日,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会发生。” 对,聚魂!小小忙将眼神转向旱魃。 “牌中没有灵魂。”面对小小投射过来的炽热眼神,旱魃默默摇头。 没有……居然没有……小小被这二字砸中,久久无语。 旱魃双手一展,一道金芒划过,九尾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条寻常大小的小狐。 “看着。”他将九尾交给小小之后,又掠身出去,有些事他必须要搞明白。 “大人……”小小捧着九尾温温的身子,一时之下六神无主。南伽罗颇为同情拍拍小小肩膀道,“放心吧,孤陪着你,你不必害怕。” 小小抬头,见他容色艳丽,红润的唇角翘得老高,不由得撇嘴道,“说白了,你也不过是个女子嘛~” 南伽罗的表情瞬间僵硬,一只手揪住小小的耳朵怒道,“现在好像不是纠结孤是男是女的时候吧,我劝你还是收起心思想想你家狐狸吧!”言罢,他气冲冲地去床上挺尸。 夜渐深,一丝云彩遮蔽了月亮的光影,怀中的九尾忽然睁开眼,咪呜了一声挣开小小的怀抱从窗口一跃而出。 “九尾!”小小跟着他从窗口掠下,却见他银白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九尾,别乱跑!!”丢了魂还能跑这么快,小小一面跟在后头追,一面露出苦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收藏本文的同时,记得收藏一下作者吧~~ ☆、精魂夺魄 埋头苦追的小小跟着九尾跑进一个小巷,才觉得脚下有些发粘,像是挪不开步子一般。鼻尖发腥。她蓦地抬眸,一抹血色飞溅入眼中。一具残破的尸体横陈在小巷之中,腹部间被撕裂了一个大洞,身下蔓延出来的鲜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乍一看到这幅情景,小小也差点抑制不住作呕的心情。而九尾在此处停下,叫声越发凄厉急躁起来,那行凶者的气息似乎还未走远,盘桓在此不愿离去。 小小凑近一闻,才觉出些许不对劲来。这气息竟然不是少伏那厮……因着他周身皆环绕黑雾的特征,她与大人都曾怀疑过行凶之人为少伏,毕竟他受了重伤,采补他人精元也是有迹可循,有理可证。 谁料今天自己用神识一探,却发现这是一股与少伏截然相反的气息。比起少伏的阴损这股气息更夹带着一股毫不隐藏的凶悍。 小小拧眉,既然不是少伏,那么此事就不能贸然行动了,不知对方的用意和来历,还须谨慎不可轻举妄动。 思及这一地扑鼻的血腥味以及狼藉,小小垂眼为那惨死的人哀悼了一会之后用火将他的身体焚烧干净。魂魄都已经不在了,尸体又何必留下惊扰大众。 此地不可久留。 她抱着九尾的身子往反方向离去,谁知她前脚刚走,角落里潜伏着的暗影忽然化成一道人形,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小小远去的背影,一双眸子泛着纯金的光泽。 九华山,灵墟之地。旱魃掠身而来,从伸手拿出一个招魂幡。 那招魂幡以木继横交贯,纵一,横二,上悬一道布满诡异纹理的白幡;更以苇席屈于两端交错而上,用以依神。 旱魃伸手一掷,将那招魂幡径直插如被九尾破开封印而空出的一个大坑之中。 招魂幡稳稳地□去后,旱魃立在一边双手捏诀,只见他手势不停,一道金色的光芒自招魂幡的布头上细密地划过接着没入地缝之中。 渐渐的,招魂幡的布幡无风自动,远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不知不觉,在旱魃所站的这片天空上聚满了黑沉沉的雷云。令人甚为惊奇的是除了这片天地之外,其余地方仍是晴空朗日,唯有这一块地方与世隔绝,暴风骤雨。 突然整个招魂幡剧烈颤动起来,一丝丝金黄|色的细小光芒如同小蛇一般徐徐地没入地缝之中。旱魃拧眉,手里捏诀速度越见加快。 耳边 魃扈尸小小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2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2部分阅读 忽传一阵呼啸,一道黑色的旋风自地缝中出来,缠绕在这招魂幡的周围与那金光交相呼应。 逐渐的,招魂幡在这道黑风的影响之下,散播出来的金光逐渐薄弱,连同那雪白的幡面的边缘也染上了漆黑。 旱魃拧眉,右手指法翻飞,左手弯曲加了一道灵力进那招魂幡中去。得到助力的招魂幡轻轻颤动一番,之后光芒大盛,金光蔓延出去将黑风驱散,而这时天空中不断积聚的雷云泛青,一道银色的闪电无声地击落下来。 硝烟过后。 随着一声清脆的撕裂声,招魂幡裂成两半倒在地上。而旱魃立在那两尺之外,伸手召回碎裂的招魂幡,神情莫测。 春风醉人,柳絮吐丝。 旱魃跨进大门之时,卷落了一地的杏花。而小小正靠在窗台,看天上云卷云舒,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九尾伏在她膝头的温暖身子。 “大人,可否寻着九尾丢失的那丝魂魄的下落?”见旱魃进来,小小抬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盼。 旱魃摇头。“招魂幡中途毁坏,必有人暗中阻挡。” 小小低头看了九尾一眼,莫不是这死狐狸得罪太多人,因此得知他落难都来趁火打劫?! “那到底是谁人阻挡?” 算了,不管是仇是怨,谁若是敢阻拦九尾聚魂,她第一个上前解决了他! 旱魃沉思了一会,心道是否该告诉小小他的猜想。欲言又止一会,见小小脸色沉沉地坐在那里,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不由沉声道,“依吾之猜想,若非有人故意阻拦,那便是这残魂得了甚么机遇成精了。” 毕竟是妖兽之魂,九尾万年法力,他的残魂成精也不足以为奇。 “成精?”小小先是惊讶一番,但一联想起自己体内的大福,就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试想一番,连大福这样不成器的都可以成精在她体内捣乱,没道理九尾的魂魄不会成精啊。 真要是九尾的残魂成精,那倒好办,他们只需寻到那屡残魂便可以了不是?! 旱魃瞥了一眼小小雀跃的眼神,下一句话便泼了她的冷水。 “汝不用想得如此简单,此魂若是继承九尾一半法力的话,吾等要抓住却是难上加难。”还有一点他未告诉小小的是,九尾与那残魂此消彼长,若是九尾的身子越虚弱,那便说明了那精魂的法力越强,如今看来怕那精魂已是承继了九尾的一半法力了。 旱魃看了看小小苍白的面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沉默。 眼前之路难虽难,艰虽艰。但是为了九尾她没有后退的道路,即使再难,她也要为九尾谋得一条生路来,小小抬眸,眼神中全是一片让人不忍忽略的坚定。 “大人,我是一定要救九尾的。” 似是猜到她会说这句话一般的,旱魃点点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伸手一个爆栗击在小小脑门心。 “诶哟,疼!”小小被敲出一脸泪花。 却看见大人黑着一张脸,状似不悦地对她说,“死了还要吾收尸。” 小小微冷,大人咱们都不是活人了好么? 旱魃垂眸,指尖若有似无地敲击着台面,现下虽是一片风和日丽阳光大好,但他却嗅到了暴风雨前的暴戾。 俗话说的好,我不就山,山来就我。我要躲黑衣人,而黑衣人却来抓我。 “这位兄台找我有何贵干?!”正值多事之秋,她为九尾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更不想招惹此等无谓的争斗。 眼前黑雾弥漫,一个墨色般的人影映在墙角,黑漆漆地看不清容貌。小小扶额,看来她真是有招惹恶棍的潜质,这前有南伽罗,后又少伏,现在还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一个黑衣人。 若哪天她得道成仙,必先去找那司命仙君算把老账。 这黑衣人大半夜将她召唤至此,又在周围布上结界,如今却又跟哑巴了似的,让人觉得实在没甚意思。 “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小小低头,却见九尾不知什么时候跟随她走了出来,此时正死咬着自个的裙角不放。 “诶,我说你……”变成这样还不忘给我找麻烦……小小弯腰抱起九尾转身便想离开。这时那人却如墙上的倒影一般迅速地移动到小小面前。他一只手直接将小小抵到墙上,力气之大,小小居然挣脱不了。 眼看着他一寸来长的指甲便要向自己命门击来,小小掌心聚火反往那人腹部攻去。那人先是一顿,但身形却并未受到阻碍。 小小微惊,竟发现所有火焰都被他源源不断地吸收了进去。这家伙竟是一点损伤都没有?!小小趁他一迟疑,身子旋即下蹲,从他的桎梧中逃离出来。 她想她知道为何那些尸体连魂魄,内丹尽数消失的原因了。 这厮就是靠吸功大法增长妖力的! 想到这里,那人的身影犹如疾风一般逼到小小眼前,两只鼻尖几乎撞在一起。小小看见了他隐藏在黑雾中的一双金眸。 好快,这速度……小小抱着九尾倒退两步。 “把他交出来。”那人幽幽开口,指着小小怀中的九尾,眼中放过一丝寒芒。 “你是谁?”这双眼……小小面色一凛,立即召集丹田中涌动的气聚集在周身。这厮的目的是九尾,她又怎么能让他得逞?!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问你,他,你交不交出来?!”那人的声音像是裹在一片浓雾中,但是即便如此小小还是抓住了一点。 “你!” 他的声音与九尾是那么相似,而那双金眸更是向小小证明了这一切不是什么猜测也绝非自己的臆想。 眼下只有一个答案。 她看着黑衣人,发觉自己的双手不知是激动亦或是恐惧,竟是在微微颤抖。 “你交不交?!”那人似有些不耐烦,而小小却看着他,慢慢扯出一把笑容来。 自己送上门的,她何乐而不为?为了九尾……她拼了! “我自然是不会交的。“她眼冒赤光,两道火凤自后腰冒起,现在角色已然变化。是她决计不能让他走了! 黑衣人也不与小小多啰嗦,一个跃身上前与小小近身激战起来。 小小一边忙着攻防,而心中却划过一丝极为奇怪的念头,话说她还从未与九尾交战过,只是对这只狐狸过往的万夫莫敌有所耳闻罢了。 没想到今日一战果然是不同凡响,小小看向墙上豁开的巨大口子,心里不由得震惊了一下。平时只听这厮吹嘘,没想到这实力却是真的。 虽未得到九尾全部的力量,但这精魂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随手将怀中的九尾塞在乾坤袋之中,小小收了心神,专心迎战。 这一战,只能胜不许败! 作者有话要说:悬念渐渐揭开,下一章便是真正进入昆仑山了,会有新角色出现!求大家包养~~~明天开始入v,会有三更,大家都要来哦~ ☆、险恶的激战 精魂双眸一眯,无数簇狐火凭空冒出,将小小整个人密密包围在其中,而他口中喃喃念法,伸出手一道紫光弧线划过,“定!” 蓦地,自小小脚底泛起一圈银白色的圆光,将小小整个人笼罩,强光之下,小小的双腿立时如同在土里生了根一般的动弹不得。 深陷囫囵的小小见那精魂步步走来,两眼冒着贪婪的光芒,眼神灼灼地盯着小小安置九尾的袋子,心头不禁一凉。 不好,这厮怕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鸠占鹊巢,小小暗自垂眸,她是决绝不会让这厮得逞的! 她心里一急,丹田处不由得升上来一股磅礴的气往四面蔓延冲击着这狐火的禁锢,不料却发现那一串狐火的小火苗确实是有些飘忽。小小大喜,握拳咬牙,终于将那股四散的气凝结成一簇火红色的灵光球,然后将那狐火罩击得粉碎。 满天红光之中,精魂略微向后退了几步,却见小小立在那冲天的霞光中,无边无际的灵气自她身上扩散出去。 她祭出头上的发簪,那发簪应声飞跃至半空,忽然无限变长变大,携带着一股凌厉的气,飞扬着一头黑发的小小朝那人径直逼去。 眉梢微皱,精魂身形急退数步,他双手快速捏诀,无数道银紫色的灵力环聚在他周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便迅速地为自己制成一道天然的灵力屏障。 但那发簪又怎是寻常之物,它一路势如破竹,夹带着毁灭万物的气势,直接“铿——”第一声撞击在那灵力障之上。 只听喀拉一声,一抹血色自那精魂唇角滑落,灵力罩碎成一地碎片。见那簪子几欲顶上自己咽喉,那人凌空便是一跃,避开簪子的锋芒,而喉咙却依旧被气划破,渗出几滴鲜红的血丝。 趁胜追击,小小一个箭步踩在簪子上窜到半空,两相对峙,小小忽然觉得脚下簪子微微震动,似在蠢蠢欲动。 她心头灵光一闪,忽然忆起旱魃曾交给自己的一句咒语,不由福至心灵,她将舌尖咬破,一口灌注着自身法力的血水喷洒而出直接洒在那簪子之上。 “破——”簪子瞬间化作一条紫绳像那精魂缠去,那精魂眉头一拧刚想抽身而去,不料却被那紫绳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小小口中不断捏法,紫绳越发缠紧,几欲紧紧地扣进精魂的骨肉之中。那精魂眉头一皱,脸上似有挣扎之意忽闪而过。 他罩在脸上的斗篷突然滑落下来,露出一张与九尾完全无二的容貌。 “果真……”不只连法力,就连容貌也是差不离,小小叹口气,手下又是一阵法力,发簪的攻势越发加强。 那精魂虽是成精,但思维到底不能与九尾相近,他只是凭着本能去夺取他人的身子。这会被缚,不由得心下浮躁脸上露出一抹兽像来。 只见他脸庞慢慢削尖,一排尖锐的利牙自唇逢中呲了出来。刺啦一声,耳畔传来衣服剥落的声音。刹那间黑气弥漫,他的身形变得诡异庞大起来。 小小心头暗叫不好,忙紧急召回簪子。轰地一下,那云波缭绕之处,一只玄黑色的九尾妖狐威风凛凛地屹立于云端。小小虽收回簪子,却仍是无法抵抗妖狐兽化之后的灵力冲击,她胸口发闷,嘴里一甜,溢出一抹血色来。 妖狐自云端而下,扫落一地砖瓦,他踩着屋檐朝小□近,小小一面急速后退,一面驱使着簪子飞上去用那妖狐缠斗。 变作妖狐的精魂法力大增,小小东躲西藏地避着身后紧迫的狐火,表情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忽地她浑身一滞,原是那狐火席卷到她脚边使她动弹不得。眼看着身后的阴影越发庞大,小小定定地立在那里,额头上划过一颗冷汗。 妖狐硕大的爪子自头顶猛地劈下,小小闭眼,难道她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 “铿——”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传来,小小抬眼,竟是那簪子蓦地斜刺过来,将那妖狐的脚掌刺穿。 “嗷呜!!!!!”那妖狐吃痛嘶吼,猛爪一掀,小小连人带簪子一同飞了出去。而后被惊怒之下的妖狐一爪按在地上。 “你找死!”妖狐含混不清的声音自她耳畔传来,而他掌下猛地一用力,饶是小小肉身强悍,也抵不住五脏六腑被如此挤压。 血液逆流,小小喉头泛起一丝腥甜,而随着这丝血腥的扩散,她忽然发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血液逆流带来的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悸动在她的内心泛滥,又如同涌动的潮汐一般流经全身的四肢百骸,小小直觉浑身一颤。 一丝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自她全身环绕开来,一道阴凉深邃的触感自背脊升起,如同一双手般将小小的身体紧紧环绕。 凛然之气贯彻全身,而头脑却像被火烧一般神志不清,小小只觉得整个人处于冰火交加之间,无法逃离。 此时妖狐复又张开爪子准备给小小最后一击,一丝夜风拂来,卷起一片残叶刮走,这时的小小忽然如同疯癫一般剧烈颤抖起来。她的头先是重重地往后一震,而后呈非常诡异的姿态抬起。 夜色下,一丝血红渐渐占据她的黑眸,看着精魂,粉唇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此情此景,饶是那妖狐也不由得震惊一番。 直到掌下传来一阵剧痛,他垂眸,竟发现那女子的身影倏忽不见,而身下血流一片,左爪已然与身体分离。 雾浓夜重,云顶宫殿的琉璃道旁芳林霏霏,落英缤纷,三两只雪白仙鹤矫首昂视姿态好不傲娇。 鎏金烛台下,一个黑衣男子埋头坐于案下,手中拨弄着一张白纸。 “主公,该服药了。”一名娇俏的女子聘婷走入,手里端着一碗茶色汤药。见男子手下不停翻动的白纸不由得好奇道,“主公,您这是作甚?” 那男子抬头,俊秀妖娆的面容在烛光下隐隐绰绰,金银双瞳泛着诡异的颜色,正是少伏。 “管那么多作甚?”他放下纸接过碗一口饮尽,神色淡然。那女子一脸痴迷地立在一边,见他唇角滑落一丝汤汁忙用手绢替他拭去。 “主公莫不是还在想那名女子?”女人神色凄怨,一双含情美目悠悠地望着少伏。 少伏放下碗,拽过那女子娇柔的身子抱在怀里。一手捏着她的柔荑,一手探向她雪白高耸的胸脯。 “恩~主公~”那女子粉腮如桃,软在少伏肩头娇喘连连。 “芸娘,”伸手循着那女子的娇躯一路往下,少伏的手四处点火,直将那女子的身子化成一池春水方才作罢。 “怎么了,主公?”芸娘伏在他怀中,云鬓微散,更添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望着她雾水朦胧的双眸,少伏弯眉笑了笑,眼神却是一片清明。 “以后不要来管我的事,明白么?”一只手温柔地替芸娘捻起散落在鬓边的发丝,少伏附在她耳旁和颜悦色道。 “可是……主公!”芸娘撅起一张粉唇,含羞带怯中透露出一丝哀怨,端的是一派诱人的风情。 她自成精以来便跟随主公多年,如今竟然连一个不知来历重伤主公的女子也问不得了么? 芸娘的眸中划过一抹深刻的厉色。 少伏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些年我对你一直是宠爱有加,你可知是为何?”他的眼锋扫过芸娘秀丽明媚的容貌以及如玉凝脂凹凸有致的身材。 “是因为芸娘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芸娘低头,银牙咬唇。今日之举却是她冒犯了,主公向来欣赏的便是她的知进退。 “是了。”少伏抚掌,“这才是我的好芸娘。” 见他转身,视线抽离自己,芸娘心中一急,一句话脱口而出,“主公,你今天想不想要?” 少伏回头,却见她扯开轻薄的衣衫露出白如玉的窈窕身子,正如同一枝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一般静静瞧着自己。 他唇角含笑,附身欺上她的红唇。 芙蓉深处,春宵帐暖。 雪白的身子横陈在艳红色的暖塌之上,刚刚还带着微喘的柔美身子渐渐不动。少伏立在床边微笑,一抹红光跃入掌心。 “你要的太多了,芸娘,活下去会很痛苦,不如死了痛快。”少伏弯腰将一枝玉兰刺入她鬓边。 他复又坐回案边摩挲起那张纸,手指微转,一只仙鹤跃然于手心。 夜色越发深沉,少伏展眉,自怀里掏出一截发丝,置于仙鹤之中。轻轻往里吹了口气,只见金光一闪,仙鹤竟如同活的一般自他掌心飞离。 “去,跟着她!”少伏手心一振,那仙鹤扑扇着羽翼飞了出去。 云雾中,妖狐巨大的身子遮蔽了暗淡的月光,小小的身影如同一道魅影般如影随形追随着他,而掌下暗风不断夹带着冲天的煞气向妖狐击去。 情势逆转,如今却是妖狐迫不及待地想要甩脱小小,下意识地狐尾一甩,万把钢针如密雨般向小小袭来。 不料却被小小祭在面前的簪子一一击落,打蛇随棍上,小小顺势攀上妖狐的尾巴。掌下凝气,砰地一声击在那妖狐屁股上。 “嗷呜!”妖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疯狂地扭动身子企图将小小从背后摔下来,哪知小小力气极大,抓着他的皮毛紧紧攀附,怎么甩也甩不掉! 便在二人激斗之时,一只雪白的纸鹤悄无声息地贴到小小腰间,而小小却浑然未觉。忽地妖狐之身腾然跃起,带着小小急速往西边冲去。 而小小则依然紧抓着他不放。 一道巨大的身影载着背上的一粒小黑点消失在夜幕之中。 “仙君,前方有妖气!”百里空外,云雾缭绕,阳光明媚。一朵软绵绵的浮云悠悠地荡在半空。 忽地一道暗黑色邪风急速刮过,兜得那浮云一阵乱转。有二人自那白云中探出头来。为首那位一身白衫,面如冠玉,一把纸扇摇得肆意流淌,腮边两把须髯迎风而荡。 “蠢货,这哪里是前方,分明是正中央好么?!”那人用纸扇狠狠地往旁边一个类似小厮的人头上敲。 “啊呀,仙君,现在不是纠结方位的时候好不好?!我们在这儿兜兜转转那么久终于遇见大妖怪了,还不速速擒来,好去天帝面前邀功?” 那美髯男子微微一笑,呲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道,“馒头说的极是!本仙君这便去了!妖孽别跑!” 小白云悠悠地打了个转,朝着黑风过去的痕迹慢腾腾地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三更!大家准备好了么!?先奉上一章解馋! ☆、重渊仙君 “姑娘、姑娘、你醒醒!”是谁人在耳边呼唤?小小慢慢睁开眼。 一张顶有意思的圆脸撞进眼帘。见她清醒,眼神中满是惊喜,裂开嘴笑的好不乐呵。 “仙君,仙君!那姑娘醒啦!”小圆脸忙伸手朝另一边划拉着。 “什么?醒了?”又是另外一颗脑袋挤了进来,看见小小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什么情况啊?小小拧眉,半撑着身子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小小用眼神刨开眼前两个怪人,环绕一圈,四周茂林一片、八方皆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 “还说呢!你躺在这里就快被那妖兽吃掉了!是我家仙君及时赶到替你赶走了那妖兽,救了你一命呢!”两人同时开口,却还是那张小圆脸率先一步。他绘声绘色地将一曲英雄救美叙述出来。语毕还丢给自家仙君一个邀功的眼神。 妖兽?小小这一听,整个人都从地上弹了起来,对了!那精魂呢?! “姑娘,你是在找你随身的包袱吧?”见小小一脸心急火燎的样子,那圆脸从背后掏出一个眼熟的袋子扔给小小。 小小接过袋子,眼神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俩道,“恕小女子唐突,只是我的袋子为何会在你们手中?!” 这二人不会是杀人越货的吧! 她眼神凌厉,那小圆脸被小小看得委实一惊,向后退了半步躲回自家仙君的背后。 诶哟喂~这位姑娘的眼神实在是锋利啊,真真像是把刀子戳来一般,小圆脸暗自摸了摸心口。 这时,那仙君大大咧咧地站出来道,“姑娘不要介意,我们赶来之时恰逢一只剑齿灵虎在你身边乱转。本仙君见它似乎对你手中紧紧攥着的袋子很感兴趣,怕它咬着姑娘你的手,这才一心急顺手把袋子抄过来了!” 小小仔细地打量了一圈眼前这位自称仙君的男子,见他一身白衣穿得齐整,手中纸扇也是配合得恰到好处,仙气倒也是有那么几许。只是那垂在鬓边的两条须髯委实有些附庸风雅,看起来马蚤包的狠。 这一番解释,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总觉得那人满口谎言,夺走她袋子不说,还意味不明地守在她身边,真真是不安好心。 三言两语小小得出结论,此人不靠谱。 小小伸手摸了摸袋子,好在御神木还在。一颗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当日她可是拼了一条老命将精魂封印进去的,若是丢了,那她可真是白忙活一场,以死谢罪都不足为惜了! 既然东西还在,也不必与他们相争。小小眼珠子一转,双手作揖道。 “小女子多谢仙君路过相救,敢问仙君大名?” 她左右权衡还是先敷衍过去为妙。 那人一听,刷地一下扇起那把极为马蚤包的扇子悠悠道,“本仙君名唤重渊,法号青宏。姑娘你可以尊称我一声青宏仙君,也可亲切点唤我重渊~” 小小面皮迅速地一抽,决定忽略这个举止完全偏离正常轨道的仙君。 “原来是青宏仙君,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她只道这仙君脑子不正常,哪知道这可是他几百年来第一次遇见除了小圆脸之外的人。自然是激动得难以言表。 “姑娘!”重渊很是激动地握住小小的手。 面对此人的盛情,小小默默地将手抽回。 “仙君,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居然敢吃她豆腐? “诶!”重渊眉头一皱,复又拉起小小的手道,“修道之人何必在乎这种虚礼!”一脸的愤世嫉俗。 小小无语,“仙君从何看出我是修道之人?” 面对小小的疑问,那重渊邪魅一笑,扇子摇得好不潇洒,“姑娘,你看你,还藏拙!你身上环绕一阵红光,不像是邪气,不是修道中人又是何人?” 不是邪气?小小拧眉,她怎么觉得自己浑身邪气的狠呢?这满身满身的冲鼻血腥味,难道这仙君竟然一点没有闻出来? 小小狐疑地望着那重渊。而后者则被她看得浑身一抖,心道不能让这小女子看出自己只会望气而不会闻气的毛病。 “咳咳,既是修道之人,那来昆仑山必是修炼来的吧!”一番思量之后,他决定迅速转换话题。 小小这一听,整个人倒真是愣住了。 “什么?”她在昆仑?! “我说你在昆仑,想必一定是嗅到此处灵气逼人,要来修炼的吧!”重渊大声重复了自己的话,心想这姑娘年纪轻轻貌美如花,没想到耳朵不好,实在可惜啊! 修炼你老母,小小翻了个白眼,她耳朵又没坏,作甚那么大声,中气那么足! 转念一想,原先本想着追踪那精魂,谁知却阴差阳错来到昆仑?这跨度还真是够远的…… 现下可好,她又不知道回去的路,该怎么回去呢? “姑娘你在想什么?”聒噪的仙君也不计前嫌地凑过来。 小小撇了他一眼,心里顿生一计道,“其实我是被那只妖兽抓到这里来的,谁知竟是来到了昆仑!如今我人生地不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故意说得喉头哽咽。那重渊看得两眼发直,忙握住小小的手道,“姑娘,遇见便是缘分,你要回哪去?不如让本仙君送你一程?” 他是瞅着这姑娘比九重天上的几个仙女儿长得还要仙上几分,一时之间竟产生了几分旖念来。 “真的么?”小小脸色无辜可怜,心中却暗自偷笑,这仙君也真是太好骗了吧! 小圆脸无奈地看着自家仙君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禁扶额,自家仙君这个看到美貌女子便走不了路的毛病还是老样子,根本没有一点收敛。 他眼神转向小小,心道这姑娘一脸机灵相,一看就知道是个贼精的人。仙君这厢还自告奋勇要护花,真不怕被人卖了? 于是忠心护主的小圆脸磨磨蹭蹭地开口道,“那个,仙君啊,咱们不是还要巡视五洲大陆么?” 怎料重渊眉头一皱,一把推开圆脸,大义凛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为了这一点小事让她一介孤女自己上路?!实乃有违天道!馒头,你跟了本仙君这么久还不明白么?还没有这个觉悟么?!” “噗……”圆脸小哥的名字原来叫馒头,真是好应景,小小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诶~姑娘也觉得馒头的小圆脸很像馒头吧!”像是找到共同语言一般,那仙君笑眯眯地捏了捏馒头的脸。 忠言逆耳啊!粉白的馒头脸瞬间皱成了苦逼的包子。 仙君,你要是被卖了,千万不要怪我不提醒你啊!我馒头言尽于此了! 于是马蚤包仙君拖着一只实则是馒头却变成梅干菜包子的小圆脸与小小一同上路了。 “话说,姑娘你要去哪儿?”方才忙着教训馒头这没觉悟的东西,竟忘了问这姑娘所往何处了? 重渊挠挠头,这不由分说便拉了人上了小云彩,这下可真是冒昧了。 小小有些郁闷地打量了一眼脚下软绵绵的浮云,心道这玩意能支持到西极么? “小女子想往西极妖国去,不知走哪条路比较近一些?” “西极?”那重渊掐指一算,一抹喜色跃上眉梢,“去西极的话,我看得要明日了!今日昆仑山去往西极大陆的空门已然关闭了~” 这下便可以有更多时间跟美人儿相处了,仙君之心,路人皆知。 小小与馒头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仙君啊?天帝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物存在啊! 正在此时,小小忽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腾地一下冒起,一股熟悉且让人浑身不悦的气息正在朝自己慢慢逼近。 小小连忙低头,却见有一群人正往这低空飞行。为首那人一身鱼纹织绣黑色锦衣,腰束玉带,一头乌发邪肆飞扬。容颜俊俏,色如春花,不是少伏,又是何人? 呀,少伏这厮怎么会到此?!小小心中又惊又疑。转念一想,是了,必定是为了昆仑山暗藏的重宝! 只是他没有地图从何找起?看着他手下那一众浩浩荡荡的人物,小小缩了缩肩膀,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看见自己! “姑娘你怎么了?为何身体抖动得这般厉害?”重渊不解道。 小小猫在小浮云中,伸手扯了扯重渊的袖子凄凄惨惨地哀声道。 “仙君,你可不可以使一个隐蔽的法子,我跟此人从前有些过节,不想让他看见我……”她言辞恳切,重渊自然是不疑有假,忙拍着胸脯道, “小意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玲珑罩扔到小浮云的上空,玲珑罩瞬间变大,将小小三人包裹其中,与外界全部隔绝。 虽然这重渊仙君表示这宝物是他七姑妈的外甥女送给他的,很是靠谱,但小小依旧觉得有些不大稳妥。 也许是因为这仙君本身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关系吧。 她只希望眼下能够顺利糊弄过少伏,要是真被那厮发现,指不定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摆脱呢,九尾的命可撑不到这个时候。 少伏一行继续前行着,他稳稳地坐在为首的一条巨翼龙上,笑容清浅温俊,时不时地侧头对旁边的护卫吩咐些什么。 他离小小越来越近,小小一颗心被高高地吊起。 就在这时,少伏的金银双瞳若有所思地投向小小他们隐藏的地方,不知怎么的嘴角勾起一丝晦暗不明的笑容。 小小浑身一凛,生怕这厮会冲过来。 谁知少伏却是像对着空气笑了一下般,转过眼神,不再看小小那边的方向,两人错身而过。 少伏一行人走远,小小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听隔壁重渊淌着口水道。 “姑娘,你认识的果然都是美人!” 馒头与小小的脸色齐齐一黑。 “他是男人。”二人异口同声道。 那仙君对手指中,“男的也是美人!” 两人沉默,馒头捶胸顿足——仙君,你这生冷不忌的毛病真心需要改一改啊!再这样发展下去就会偏离采花大盗的路线走向断袖这条羊肠小道了好么!仙君! “仙君,你真是重口味。”小小有些同情地看向立在一旁一脸耻辱的馒头,却见那仙君神魂颠倒地望着少伏离去的方向,瞧他这般,莫不是仙界没有美人?怎么随便见到个美貌的就跟见到猪肉一般垂涎不止?! 这要是看到旱魃大人,那可真是要天翻地覆了。 “喂!喂!仙君,你的口水怎么跟瀑布似的流下来了!”馒头托着脸盆对着那重渊哀嚎道。 “美人啊,美人啊,世间少有啊!天上难逢啊!”小小在重渊的喃喃叨念之间回头,却见旱魃立在那里。 木秀于林,风姿绝世。 小小愤怒,一只手狠狠扯住重渊的两把美须髯。 ……死仙君!不许染指我家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仙君爱美色,大人真是国色天香!呼呼~第二更~晚些时候还有第三更!风雨小哥我更新得都快吐血了! ☆、华而不实的洞府 眯着眼睛兀自淌着口水的重渊忽觉两鬓一疼,“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低头才发现小小竟狠心肠地揪了他两把美须髯。 “姑娘,你这是作甚啊?”重渊疼得呲牙,见对方眼神凌厉,刚要埋怨的话到嘴边却噤了声。 欣赏美人,人人有责,他重渊必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小小撇头不去理会这个脑子撞到石头的仙君,上前一步道,“大人!” 随着她的一声呼唤,冷清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将头转向三人。 “姑娘,你们俩可是相熟啊?”还是馒头会看三四,一把拉开挡在一边发癫的重渊。 小小点头,看着旱魃的眼神抹上一层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天下那么大,她去了哪里,也只有大人能够追来。 诶哟,这姑娘的眼神不对,想必这男子对她来说定不是一般人吧?馒头探头探脑,细细打量着旱魃:啧,这姿容这神态,比起九重天上的那些个谪仙也是不遑多让啊!他摇摇头再看向自家仙君,叹了口气,长相先不提,这光是气质风范上差得便不是一点半点了! 诶,馒头暗自摇头,兀自叹息:对手如此强劲,看来咱们仙君是没机会了哟~ 只是此人样貌虽是清流俊美,但细细探来,身上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魔气。馒头直觉怪异再想细看,不料这时立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旱魃突然拧眉向他这里望去。 如雷电般的眼神射来,馒头浑身一凛,刺溜一下钻回自家仙君身后。 眼神如此凌厉,此人段数明显比那位姑娘高啊!仙君你斗不过他的! “馒头,你怎么了?作甚躲到本仙君身后,如此小家之气,以后本仙君带你出去怎么拿得出手啊?!”美人相见,真是让人分外眼红,而此时馒头居然还瑟缩在自己身后,仙君大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痛骂道。 “仙君!”作为一名忠仆,馒头最后还是决定冒死建议,“既然这姑娘都寻到熟人了,不如咱们就先行一步,让他俩好生叙叙旧吧!”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二人不靠谱,可惜他家那位缺心眼的仙君…… “诶!”重渊大手一挥,再度推开馒头。 “馒头你好生糊涂,这位姑娘和这位兄台明明是要去西极,此时天门已关,你还要赶他们走?!”真是没人性! 馒头对自家这位口无遮拦的仙君已然是彻底无语了。 他以后再也不管了,仙君你被卖掉也不管他的事了! 旱魃与小小全然无视眼前的一对奇怪主仆,小小走过去扯住旱魃的袖子道,“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旱魃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泰然自若地撇开头去。 此情此景小小心中一凛,大人一定是在气她不告而别之事。 于是她陪着笑脸心虚道,“我知道我偷偷摸摸出去打怪丢下大人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可那也是因为我太心急九尾的事嘛~大人,原谅我吧!” 旱魃的黑眸在小小身上绕了一圈之后道,“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不怕死跟那成精的妖魂私斗,若是死了,指不定还等不及他来收尸。 “大人……原谅我,大人……”小小对手指中。 在大人凌厉的眼神之下,她越发觉得无所遁形,慌张起来。 面对她可怜兮兮的求情,旱魃决定无视,绿毛僵屡次以下犯上,真是半点觉悟没有,他真应该好好惩治一下为妙。 “大人……”小小还想继续撒泼,实在不行她就改姓赖,赖皮的赖! “打扰二位叙旧真是冒昧了。”重渊一把推开誓死阻拦的馒头,强行挤进了二人之间,脸上扯着笑道,“不知二位可有去处?” 小小与旱魃对视,不知这位古怪仙君心里又有了什么主意。 “尚无。”这昆仑山脚下不知可有客栈否,小小苦笑,方想起自己走得匆忙连贴身的银两也未来得及捎上些。 应是猜到了小小的困境,那仙君笑得格外开怀道,“这天寒地冻的,也不适合幕天席地,相见必是缘分!二位不如随我会洞府消息一晚?我与二人真是一见如故,这样也可好好招待一下。” 原来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小小一脸黑线,却见旱魃朝那仙君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重渊大喜,再傻也能看出来小小与旱魃之间哪个是管事的了……他极为狗腿地凑到旱魃面前。 “敢问兄台大名啊?” 旱魃拧眉,思索了一会方才沉声道,“研华。” 小小在一旁腹诽,当初她可是套好久才套出来的!大人真是厚此薄彼,居然那么轻松便告诉了重渊那厮。 “哦哦哦!原来是研华兄~这边请!”重渊撩开扇子笑得好不喜庆! 重渊的洞府坐落于昆仑山外围一处山林俊秀之地,穿过一片及腰高的茂密草地,来到一处平静无波的深碧色湖面。重渊从袖里掏出一管玉笛,薄唇微抿,轻快灵动的悠扬笛声传来。 笛声中有灵气波动,波面泛起一丝涟漪。小小抬头望去,远方出现一条周身包裹着银光的小竹筏,晃晃悠悠地朝这边驶来。 重渊收起笛子朝小小露齿一笑,这一笑倒让小小觉得有几分玉树临风。而一旁的馒头则是翻着白眼,心道仙君也真是的,明明一个弹指便可以让那小竹筏出现,他非要用什么劳什子玉笛,学那些文人雅士,附庸风雅! “寒舍颇为简陋,请二位不要见怪。”那重渊微微一笑,袍子一掀,足尖一点,如青鸾振翅一般跃入竹筏之中,人落定而水面只是轻微移动。 没想到这仙君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小小真心赞服了一句接着小心翼翼地捏着裙子踩上竹筏。 她平生最是怕水,而这竹筏却不似一般船只,你越是小心,它越是晃动的厉害。小小用力不匀,前脚刚踏上去,后脚竹筏便往河边偏去。 小小整个身子呈大跨步状左右摆动摇摇欲坠,幸得旱魃一手撑住后背,拎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扔进了竹筏里。 实在是丢人啊!小小狼狈地摸摸额头,面对众人难以掩饰的鄙视眼神羞愧不已。 而后旱魃轻轻一跃,落在那竹筏之上,动作之连贯,看得一旁重渊眼直。没有任何花腔姿势,偏就姿态优雅得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好崇拜啊!某人心心眼中。 这竹筏看上去寻常,实际上也是不一般的俗物,据说又是那重渊家的哪位亲戚赠与的,面积可以无限增大。 眼下小小等四人稳稳安坐于那竹筏之上,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随着重渊的一声轻喝,竹筏开始快速移动。微风拂面,小小只觉两岸剪影如画,四季风景尽数跃入眼前。 无数奇花异草,珍奇树木错落有致地种植在岸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些许灵兽探头。小小难得见到这般情景不由得真心赞叹起来。 “仙君这洞府真是包罗万象,别有洞天啊!” 她话一出口,那重渊便毫不谦虚地拍胸脯道,“不是本仙君夸大,姑娘你找遍全昆仑山的洞府,也未必能寻着像我这样钟灵毓秀的地方!” 他 魃扈尸小小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3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3部分阅读 边摇着扇子一边美美地想,当日为了这块地皮可真是花了不少功夫。不过么……看着小小溢于言表的惊叹,重渊还是觉得这桩买卖值了。 “前方便是本仙君的洞府了!”小竹筏一路驶来,水面由宽变窄,两岸从春雷阵阵化作夏雨簌簌,小竹筏停靠在岸边的一块玉石板上。那重渊率先跳下竹筏,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柄小伞,一把交给小小,一把交予旱魃。 小小欣然接过伞,眼前是一条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板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到远处一座云顶檐牙的府邸,而道旁的花花草草被雨珠打得娇嫩可爱,散发着迷人的花草香气。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郁闷之气顿时全散光。 真是曲径通幽!没想到这重渊仙君看起来不靠谱,却是个真真会享受的人儿~ 若说这重渊仙君的大本事在哪儿?小小只能说对于布阵风水这一学问,他可以算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且说这府邸看着只要走个几十步便走得到了,可重渊领着小小等人走了一刻,那府邸仍然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杵着。 这时小小才真是发出了啧啧惊叹,而她哪知道这洞府学问乃是神仙附庸风雅的第一法门呢? 直到旱魃用不悦的眼神瞪了重渊一眼,重渊方才浑身一哆嗦,自腰际抽出一个玉净瓶来。 “收!”一声轻喝,眼前的一切如同被雨打湿的墨画一般,尽数收进了小瓶子中。而这时重渊的洞府方才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道耀眼的金光打在屋檐上的七彩琉璃瓦之上,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小小有些咋舌地望着眼前装饰得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府邸,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样,不错吧?”见小小一语不发,重渊还以为她被自己精心布置的府邸给迷住了呢!不过确实,这一花一木,一房一瓦都是他精心布置而成,就连这屋顶上铺着的琉璃瓦都是他不远万里赴东海问那老龙王讨要的呢! 巡视了一番金碧辉煌,瑶光闪闪的宅子,马蚤包仙君的脸上流露出分外得意的笑容。 “额……”面对重渊的疑问,小小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感言。这洞府果真如重渊所说,布置的是极精细,极用心,极美的。 只是吧,她看重渊这厮是恨不得把金子也镶在房瓦上才好。整座府邸,端的是金碧辉煌,但华丽矫饰有余,人工雕琢气息太重,过犹不及,倒平白浪费了这一屋子的好灵气。 “研华兄,你认为我这洞府怎么样?”光从小小一个人身上找到安慰还不够,重渊又把头转向旱魃。 从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旱魃闻声,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然后拧眉道,“矫揉造作,浪费!” 重渊的笑容瞬间停滞了,然后慢慢变得黯然 ,最后他整个人犹如埋进了尘埃之中。 “馒头……” “诶?”暗自偷笑的馒头转头望向自家仙君。 重渊抽抽搭搭地咬着衣角道,“本仙君身体突然有所不适,你先带贵客去厢房住着。” 馒头点头,忙吩咐其他仙仆赶去收拾屋子。 是夜,旱魃与小小二人安然住下。 作者有话要说:马蚤包呆子重渊仙君你们还满意么!~~今天三更完毕!感谢坚持陪伴风雨的筒子们!爱你们~ ☆、仙人洞府 半夜里小小偷偷摸摸地摸到旱魃房中,见房中烛光闪烁,而旱魃一人在灯下独坐,似是早就猜到她会出现一般。 推开门,只见伟岸的大人端坐在椅子之上。见她进来也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白皙冷峻的面容在烛光的倒映下显得格外神秘。 “大人……”小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顾自摸了一张凳子在旱魃身边磨磨蹭蹭地坐下。 她心中纵然有万千个疑问想问,但在看见大人的那一瞬都活生生地憋了回去,因为她心虚啊……又转念思及到大人做事向来很有分寸,如今肯留在重渊仙君这儿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这一般想来,小小觉得还是自己太心急了,于是平下心来等着旱魃大人给自己解释。 旱魃见她那副动不动就急得要跳脚的模样终于消停下来,这才伸手拿起桌上的玉质小壶倒了一杯茶,茶香氤氲,他葱白的指尖细细摩挲着杯身,在这微光之下手指似乎比那温润的玉杯还要白上一截。 小小看得喉头发紧,这时旱魃却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想知道为什么?” 小小猛点头。 旱魃低头又倒了一杯茶,小小见状跃跃欲试,两只手很是勤快地伸出来做捧茶状。 一丝亮光自旱魃的眼中稍纵即逝,递给小小的杯子在中途转了个弯,又往自己嘴边送去。 “不说。”余光瞄到小小吃瘪的模样,心中蓦地变得舒畅起来。 “大人……”小小双手作揖讨饶道,“小人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自说自话贸然行动了!您就原谅小人这一次,大发慈悲告诉小人吧!” 如今这个认错态度倒还比较陈恳,旱魃眉梢一挑,“若以后再犯,该当何罪?” 小小泪目,“千刀万剐!” 旱魃摇头,“太轻了,换一个!” 某人咬牙,“一辈子嫁不出去!” 旱魃眸子一眯,哟,还想着嫁人,绿毛僵的胆子真是越发大起来了!小小被他眼中寒芒一扫,顿时如同缩头乌龟一般恨不得将脖子缩进去。 “大人,小人真的不敢了,不敢了!”她心里悔恨万分,哆哆嗦嗦地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道,“再犯此错,就罚我这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替旱魃大人做牛做马!” 此情此景,旱魃终于满意地收回眼神,正色道,“汝可知如何聚魂?” 小小摇头,她原是以为将那精魂逮来便可为九尾聚魂,如此想来真真是她想得简单了。 旱魃沉声道,“若要聚魂,必先拿到聚魂棺。” 聚魂棺顾名思义便是专门用来聚魂的咯?小小忙接着问,“那咱们上哪搞一个聚魂棺来啊!” 旱魃瞅了小小一眼,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小小这才惊觉自己说的不对,这聚魂棺哪会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这般容易找到呢?你以为遍地都是啊!她拍了两下额头,愚蠢啊。 “聚魂棺是昆仑山上善真人的私人收藏。” 上善真人?为何此名听来如此熟悉啊?小小咬唇想了一会,忽然忆起之前在那重渊嘴里一直叨叨的话来。 “小神虽然不才,却得到上善真人青睐得以被邀请去他万年一次的开山会~”语气中满是得意,两把须髯被扇得呼呼乱飞。 大人,莫不是?小小突然福至心灵,说到底她其实也不蠢,只是偶尔脑子不大好使罢了。 “大人,您该不会是收到了那上善真人的邀请吧!” 旱魃点头,小小扶额,怪不得会答应那重渊的盛邀随他来洞府呢!原来大人本来就打着主意想要留在昆仑。 “大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小小撇撇嘴。 旱魃睨了她一眼道,“吾正欲前来告知于汝,而汝却不见了。”说白了,便是这厮擅自行动,要不是他熟知绿毛僵的气息,此番还不知上哪寻呢! “嘿嘿,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啊!”小小讪笑着缩回椅子上。 两人端坐一会,倦意越发上头,小小打了个呵欠正欲和旱魃告罪回去睡觉,却见旱魃拧紧双眉看向自己。 “咳,大人怎么了?”表情怎的如此沉重?! “九尾呢?” 九尾……“啊!它还被我塞在乾坤袋里面呢!”小小忙着急火燎地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九尾软绵绵的身子。 “九尾……九尾……”她不停地用手拍击着小狐狸的尖脑袋,但狐狸一动不动真真如死了一般。 “大人!”小小泪眼朦胧地看着旱魃道,“九尾不会是被我闷死了吧!” 伟岸的大人面皮隐隐有些发黑,指尖弹出一道光没入九尾的眉心,良久,小小才重新感受到了自九尾胸腔传来的细密呼吸声。 “咳咳……”狐狸尾巴晃晃悠悠地摇动起来,九尾扒开眼皮,一双金黄|色的眸子无声地盯着小小。 “死人,你差点把本神兽憋死了。”九尾表情很是苦痛,这乾坤袋不知被小僵尸塞了什么进去,万年不洗,一股霉味,他鼻子灵敏,险些没被活活熏死。 话音未落,他全身在一层紫光的包围下,渐渐变大。旱魃眼疾手快,忙抓了一床被子盖在九尾身上。 当银发金眸的狐耳少年裹着被子重新出现在小小眼前的时候,小小一下没忍住,哇地一声,喜极而泣了。 “哭什么?”九尾手忙脚乱地抹去小小眼角的泪珠,“我又没有死,哭成这样作甚,要替我送终么?” 小小骂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好好好。”九尾安抚似地摸摸小小的脑袋道,“小僵尸这两日辛苦了!九尾这厢有礼了!”边说还边做了个顽皮的动作。 小小本来是哭得两眼发红,却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一点都不辛苦……。” 说真的,这点辛苦能算什么啊,只要九尾能够像以前那样和她嬉戏打闹,而不是像现在一般歪在床上有气无力,她再辛苦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甚辛苦?”看着九尾含笑的眼睛,小小笑中带泪,“别忘了,你,我还有大人……我们可是一伙的!”少了谁都不行。 她视线接着转向旱魃,见他黑眸沉沉,一向冷凝的神色间似有了一丝柔和的弧度。 “你看大人也是这么想的!”某只小僵尸又哭又笑活像一只大花猫。 翌日 以九尾如今的法力根本不足以支持化形一整天,但他又不愿意重新回到乾坤袋之中,无奈小小只能将他抱在手中充当一般的灵宠。 “九尾你这厮老实点!别总用爪子挠我。”小小按下九尾马蚤动的脑袋,展开一丝得体的笑容对上款款而来的重渊。 “小小姑娘!我听研华兄说你们也收到了上善真人的邀请?”重渊说得一口唾沫横飞。小小假笑,心道这家伙消息也真是太灵通了点。 “是啊。昨日方听大人……哦不,研华兄说起。我也是才知道呢!”见重渊一副“这么好的喜事,昨日你怎么瞒着我一句不说的表情”,小小苦笑。 “原来如此!那真是好巧啊!”重渊摸着须髯大笑,太好了~这下又有理由可以多留美人几日了~ 小小见他笑得满脸不怀好意,就知道他又在想着什么糟烂事了。 果然重渊下一句便是,“既然是一同参加那开山大会,不如便在寒舍再多住几日,等到时我们一同结伴前往?” 小小黑线,馒头从一边悠悠地飘过,仙君,你真是永不言弃啊! “怎么样?姑娘认为如何?”重渊的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盯着小小。细看之下,他其实生的很好,眼下的那一颗泪痣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风流韵味。 可惜了……这言行举止实在是毁了他自个的一副好相貌。 小小点头,“如此甚好,那便要多叨扰仙君些时日了~” 重渊这一听,那笑得堪比偷腥的猫,“不叨扰,不叨扰,来来,馒头赶紧麻利地准备午膳去!咦?姑娘你这灵宠倒是很特别嘛!” 小小还未反应过来,他的一只贼手便伸向了九尾,“来,小乖乖,让仙君来摸一摸。” “嗷——”尖叫声响彻云霄,九尾呲牙,而重渊握着流血的手黯然神伤。 “姑娘,你家灵宠果然跟你一样有个性啊!” 日落月升,转眼就到了那上善真人举办开山大会的日子。 清晨,小小推开门。见盛装打扮的重渊笑眯眯地立在门外,今日他一改以往白衣飘飘的打扮,而是着了一袭绣着兰花的墨绿色云锦长袍。 看见小小的马蚤包仙君笑得好不风流,一把鱼骨扇险些被他摇散了。 “小小姑娘,可是等到你了。”他眼珠子朝小小全身转了一圈皱眉道,“怎的穿得这么朴素?昨儿个我让馒头送去的衣裳呢?” 小小垂眸,还说衣裳,这叫什么衣裳,大红大紫的让她委实穿不出门来。 “小女子我偏爱朴素点的衣裳,仙君送来的太华丽,有些不适应罢了。”她还是那一身灰扑扑的打扮。 重渊拧着眉正欲再说,见隔壁旱魃出来方才噤了声。 耳畔好不容易清净,小小这才发现庭院外立着两只五彩鸾鸟,矫首昂视,高傲地扬着娇小的脑袋,看起来像是极通人性一般。 想来必是这上善真人算到旱魃大人会在重渊的洞府之中,因此派那鸾鸟前来接驾。 只是吧…… 小小望着眼前的两只鸾鸟,有些纠结起来,她坐哪里呢?! 眼下是三个人,两只鸟,该怎么飞啊?据说这上善真人的山府设计得极为玄妙,没有这鸾鸟带路是断断找不到地方的。 重渊见小小脸色古怪立即会意,忙笑道,“只有两只鸟,不如姑娘与我同坐吧?!” 用意之明显,实在让旁人瞠目结舌。 “这……”小小为难道。 “不必在乎那些虚礼……”重渊正欲过来拉小小的手,忽觉后背一寒。 旱魃凌厉的眼锋扫过重渊,对小小说,“与吾同骑。”言罢他无视重渊的表情,轻轻跃上鸾鸟,眼神扫过小小,伸出手。 “还不上来。” 小小愣了一下,心惴惴地握住他的手,借力爬上了鸟背。 “坐稳了。” 鸾鸟一声轻喝,大翅一展跃上九霄。 说起这上善真人,真真是个令仙魔妖三界都为之钦佩的人物。据传他千人一面,有万种形态,法力无边从未有人见识过他的真实容貌。且此人行事作风豪放不羁,从不避忌什么仙魔之别,广交天下友人。 这每万年的开山大会,他必会召集三界菁英一同前来盛会,相互切磋交流。 上善真人的山府坐落于昆仑山脚下的一处龙蛇窟内。窟内深邃黝黑,绵延万丈。穿过入府禁制,小小等人骑在那鸾鸟背上一路前行好一会,甬道由窄变宽。众人方才看到窟底深洞内的别有洞天。 远望着这石窟底部的另一片桃源世界,小小惊奇地一下子忘记了该如何言语。没想到这深谷之中竟然有山有水,无数奇花异草,珍奇树木遍布在山谷之内。整座山谷钟灵毓秀,灵气充沛让人流连忘返。 而远处有一条奇骏的山麓绵延数百里,有无数个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坐落在那山间。 山麓被一条环湖围绕,青山傍着绿水,像是一块装点绿丝绦的翡翠一般别致。水光交错之间,一边霞光万丈是夕阳没入湖中,另一边则是弦月高升,一丝清冷之意逐渐扩散。 山脚下有一座以青玉石为基地筑成的巨大宫殿,层层叠加,共分春夏秋冬四个楼层,每一层皆是妆点着由幻术变化的不同景致。一面是春花灿烂,花香扑鼻,一面又是皑皑白雪,寒风簌簌。每层各由百米长的白玉台阶连接,以坚固玉石筑成围墙环绕其周围,远远望去,整座宫殿奇巧华丽,却又固若金汤。 作者有话要说:开山大会要开始了,大家猜猜都有谁会来!来个妖孽大集合吧~~ ☆、冤家路窄,齐聚一堂 宫殿近在眼前,那鸾鸟却没在此处停下,而是飞越到山的另一头。翻越那漫长的山脊,小小竟看见一朵盛开的巨型莲花,再一细看才发现是一面雕刻成莲花状的巨型石台。台上面并列十个主席,俱是两丈来长一丈来宽的黑曜石条案。每一条案上陈有飞天宫灯,琉璃八宝攒盒各一,还设有一套精心雕琢的玉石酒具以来品尝仙酿。 主席后侧退一步距离外则设有白玉石条案的配席,粗略一数,竟也是有五六十席的规模。 而莲花台的顶上则有一面巨大的穹顶悬空于上,穹顶石壁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飞天画像,整座平台看上去十分恢弘大气,奢侈无比。 鸾鸟在台前落下,一排青衣小厮侍立在侧,见小小等人从鸟背上下来,忙齐刷刷地以九十度鞠躬。 “大人,小姐,这边请。”欢迎之热烈,声势之浩大让小小咋舌,从前她只以为这样隆重的待遇只有皇宫贵胄才有权享受。没想到今天借着旱魃大人的福荫也享受了一番做大人物的感觉。 “这位大人,请出示一下你的鸾符。”由一位小厮往前领了几步,看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走来,对着旱魃毕恭毕敬地作揖。 旱魃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咒递于那管事一看。管事接过符咒,用食指轻轻朝那鸾符上一点,金光一闪,便有一阵青锐的鸣叫声从符中传来。 这叫声似是那鸾鸟的鸣声,但隐隐约约小小却又听出其中有龙鸣清啸声,想必这鸾符还具有身份验证的功能。 闻声,那管事胡子一颤一颤,对着旱魃的眼神越发恭敬起来,他忙做个了个大礼道,“原来是研华大人,久仰久仰。主人特别吩咐小的要好好招待大人。请。大人跟我来,大人的上座在那儿!” 小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是在那十个主席之上。 心里十分欢喜正欲和大人一同前去,不料走了几步却被那主管一只手拦住。小小颇为讶异地抬头。 “姑娘,上座那儿您是不能去的。”那主事看着小小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那我坐那儿?”好不容易积累的好心情被打破。小小有些郁闷,切,好歹她也是跟着大人一同前来的,怎生待遇如此不同呢?! “姑娘应该去特别招待女眷们的香取初山阁内入座,风景正好,适宜赏花品茶。”主管一只手指向与那平台遥遥相望的一处幽静雅阁,笑得十分公式化。 小小远远望去,这雅阁竟是建于那湖心中,一共有三层,每一层由上好金丝楠木搭建而成。而阁中横梁之上皆雕刻着含苞欲放的莲花,与那莲花平台交相呼应。而其中的布置用度都是极其奢侈华丽的,但尽管如此小小怎么看都觉得这雅阁只是个陪衬而已。 照理说这修道之人不分男女,如今这上善真人却将男女分隔而坐。若是真为了男女之妨,这般做来还真真是多此一举。 小小叹口气,转身对旱魃道,“既然如此,大人,我便去那雅阁等你了。”横竖是人家地头,怎么说也得遵守规矩吧。 谁料旱魃黑眸一转,对着那主事道,“让她跟着。”口气不是商量,而是板上钉钉的肯定。 那主事似是没料到旱魃会这么说一般,愣了小会方才道,“是是,那便让这位姑娘坐研华大人身后的陪席吧!” 言罢,他跟供菩萨一般搀着小小走过去,这般郑重小心的模样,简直就跟换一个人一样。 小小脸上虽不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颇有几分得意的。 真是狗眼看人低,连她是旱魃大人手下第一员猛将也没看出来! 小小这厢狐假虎威地随着旱魃入座,而外头鸾凤和鸣,又是一位贵客驾临。几张不认识的面孔缓缓步入平台,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促使小小越发谨慎起来。 “紧张?”正襟危坐的小小没想到旱魃大人会主动与她搭话,小小愣一下方才回道。 “倒也不是十分紧张,只是觉得有那么多大人物在,心里有些不适应罢了。”她总觉得自己挤在一堆大人物里面像是滥竽充数一般。 “为何不适应?”看来旱魃大人今天的谈性正浓啊! 小小挠挠头道,“小人只是觉得自己坐在此地颇有些鸡立鹤群罢了。”环顾四周,别说那些正襟危坐的大人物,就连手端果盘的仙子也是云髻罗裙,哪一个不是聘婷多姿,唯有她一人灰扑扑地坐在这儿,显得十分不搭调。 早知道就听那重渊的话,着那一身喜庆的大红大紫也好过如今这般寒酸啊。她撅着嘴坐在一边,捏着衣角心里好不郁闷。 这时却听旱魃在前方沉声道,“外在之美皆是虚妄,不过过眼烟云红粉骷髅罢了。汝一介修炼之人又何必在乎这些浮华之物?” 小小探头望去,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大人如刀锋刻造一般的侧面。只见他着一袭白衣坐在那里,发丝随意垂在肩头,微扬眼角轻轻扫过自己的脸庞。 浑身似是被无数道暖流击中一般,小小埋头微笑,“是了,大人说的是。倒是我妄自菲薄了。” 只要心里安宁又何必在乎外物呢?只要大人看我一视同仁,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心中豁然开朗,一片清明。 “事有急之不白者,宽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懂么?行事切勿急躁。”旱魃回头看向小小,眸色深沉似是要看进小小心里一般。 “恩。” 小小点头,虽不明白大人为何要对她说起这个,但心中多少明白了些大人的意思。行事急躁是她的大忌,若非大人处处庇佑,她定是无命活到现在的! 只是大人为何在此时突然与她说起这个? 小小不解地望向旱魃,见其唇边扬起一丝极浅淡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一般闪耀明亮,直将自己的双眼给看花。 “记住吾今日之言。”大人笑晕了小小之后,泰然自若地转回头去。 小小一人捧着满是红晕,热乎乎的脸颊愣在那里,怪不得大人平时不喜笑,这一笑真真是让山河崩裂,大海逆流啊。 然而接下来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拾阶而上,让小小险些洒了杯中之水。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凤神莲炔着一身红袍,上用灿金色丝线绣了一幅百鸟朝凰百团图。乌黑的青丝齐整地束于金冠之中,两颗又明又亮的珍珠自冠上垂下,明珠美玉,衬得他眉眼如画,容颜如玉。 “咳……”他虽是向旱魃点头示意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投向小小这边,小小有些尴尬地撇过头去。 面对他意味不明的问好,旱魃只略略点头便不再理会,那凤神见状也不觉尴尬,他似是一人前来,随便找了一处上席落座开始自酌自饮。 见他眼神终于不再隐晦地探来,小小暗自吐了口气。联想到大人方才莫名其妙的话来,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大人是早就有所预见这样的事情才会提前出言警示她的么? 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小小泪目,可即知如此为何不说的直接点呢…… 虽说这夺舍之仇归根结底与那凤神无关,但小小自问心胸不大,每次看到这凤神心中便是密密麻麻地膈应。 诶,早知如此她又何必碍着面子跟大人一同前来呢? 这已是第二次遇见这个女子了,凤神的神识有意无意地扫过小小,不料却被另一道霸气的神识阻隔。他有些诧异地抬头,却对上旱魃状似无意的一瞥。 这一瞥中带着警示。莲炔皱眉,又将神识逼了回去,而对方则又是轻轻一弹,阻隔回来,这一来二去两人竟较上劲来。而一边小小埋头呆坐,对眼前二人的识海相斗一概不知。 这时台阶上传来袍角擦过台面的声音,一股奇异的香味播散开来。小小一愣,耳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作甚?!开山大会是菜市场么?!要斗出去斗!”语气嚣张中带着倨傲和冷清。 小小脸皮一抽,心道不会是真的这么巧吧,她慢慢抬起头。一只弧线优美的下巴正高傲地扬起,漂亮的不像话的面庞上时刻带着一丝不爽的神情。 “鬼王……”小小一时没忍住,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闻声,鬼王狭长的凤眼十分鄙夷地瞥了小小一眼之后,蹙眉道,“你这厮又是什么东西?”熟悉的霸道语气以及一模一样的台词。 在鬼王面前,小小又仿佛回到初遇大人的那些日子。 “恩?!”鬼王依旧是一身黑衣打扮,手捏洒金骨扇,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不像话的面容来,他敛着镜花水月般的水蓝色眸子很是狐疑地打量了小小一圈后方才像是记起什么一般指着小小鼻子道,“你不是那只绿毛僵么?!怎么搞成这样?!” 小小冷汗,还未开口解释,鬼王却将头转向另一边,对旱魃开始发难,“研华你这厮,老子屡次叫你回来,你怎生不回来?!” 如此强压之下,大人依旧好整以暇地安坐在席上,很是淡定地撩撩眼皮道,“不愿意。” “你……”鬼王横眉,小小向后退了两步,她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纵使鬼王将自己那两只葱白的玉手捏得骨节嘎吱作响,他依旧碍于面子保持优雅,倨傲地经过旱魃身边,优雅地坐下。 “算了,老子先不跟你计较。”他蓝眸一眯,桌子的一角被他一掌拍了下来。 小小偷偷观望一会,见旱魃大人神色平静,眸波不动,面对鬼王威胁面色不改,委实好定力啊! 且不说,鬼王与凤神的出现多么让小小错愕,但错愕之余,小小心头还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念头。此感觉如此不详,让人茶饭不思浑身无力,通常只有在某一个人出现前她才会有诸如此类一系列身体不适的感觉。 小小只觉得自己头也痛,背也酸,而远处缓步而来的一个身影更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疯癫了。 那人乌发飞扬,衣袂纷飞,温文尔雅的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一颗何等蛇蝎的内心。 眼下她终于是参透旱魃大人那抹莫名其妙的笑容了,这分明是幸灾乐祸嘛!如今这般情况,真真是前仇旧恨,冤家路窄齐聚一堂,怎是一个热闹了得! 作者有话要说:英雄好汉们齐齐上阵! ☆、开山大会之昆仑密卷(1) 少伏一袭紫袍玉带走在那光可鉴人的玉石台面之上,长而曳地的袍角缓缓扫过小小面前,嘴角边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最是危险。 特别是自他眼角有意无意投射而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更让小小浑身不自在。这厮这次定是前来讨债的,想起躲在自己身体里的大福以及神秘的地图,小小真真是觉得身上压了千斤担一般。 接下来那些所谓的大人物陆续入座已经吸引不了小小的心神了。在她心中,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此番都来了。背后似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埋下头装死。 据说这位上善真人行事不拘小节,豪放不羁,作风有别于常人。这传言果然无虚,酒过三巡,都未见到主人前来招待的身影。而这些请来的宾客也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极其随意地饮酒作乐,丝毫不在意主人的动向。最让小小意外的是,主人未到,那些侍立在一旁伺候的仆人却是极为训练有素,佳酿果盘不停地送上。一时间觥筹交错,肴馔既陈,气氛很是热烈。 旱魃与鬼王相顾饮酒,也不与小小搭话。被冷落的小小一人坐在陪席上真真是坐立不安,一身虚汗。 远处凤神一袭红衣寂寥,一人举杯独坐,眼神冷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对面的少伏却在此时含笑着向小小走来。 “连巫山一别已有数日,在下颇为挂念姑娘,不知姑娘身体可有大好?”声音温柔迷离,尾音微微上扬。少伏含笑的眼神如同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般缓缓地爬过小小面部,无端端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小暗自叹气,她应该知道,少伏这厮终究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重明鸟族的新族长居然对一位籍籍无名的姑娘如此和颜悦色,大家皆放下酒樽有些诧异地望着小小。更不用提鬼王与凤神肆无忌惮地打量了。 而端坐在前的旱魃却将眼神微微投向少伏,黑波流转,一道光稍纵即逝。 备受关注,受宠若惊的小小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樽站起来面对着少伏道,“多谢公子关心了,小女子身体已是无碍。”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少伏这厮笑得是温文尔雅,一身酱紫长袍穿得好不倜傥。一丈青丝肆意地倾泻在肩头,金银双瞳仿佛投射着太阳般的光辉,却看得小小一阵发寒。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厮看她就跟看案板上的猪肉一般……唾手可得。 气氛不知从何时开始凝滞,香炉内燃烧的半截香灰扑簌簌地落下,少伏伸手倒了一杯酒,再度开口道。 “如此便好,在下以前与姑娘发生的过节乃是误会造成,希望姑娘不计前嫌原谅在下。”透亮的琉璃酒樽衬得他的手指比玉石还要白,他笑得一脸云淡风轻。态度尤其陈恳,小小只得无奈点头。 两只酒樽轻轻一靠,小小暗暗拧眉。 前事尽付东流水?我呸,少伏这厮若是真能不计前嫌,那这太阳明日便要从西边出来了! 小小虽心里腹诽,但面上却也不好表现出来,毕竟在场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少伏这厮当众与她道歉,不就是料定她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么?! 此举委实j诈,少伏在小小心中的恶劣程度更上一层楼。 小小嘴边扯开一丝笑,忙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做含羞状道,“公子真是客气,那些嫌隙都说是误会了,又何必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再提起呢?小女子可都是忘了呢……” 这厮心机比海深,还是小心应付着好。 面对小小的皮笑肉不笑,少伏显然是笑得真诚多了,一双金银双瞳简直温柔愧疚得都要挤出水来,“正是如此,才能表达在下的一片诚心啊。” 小小被他笑得一阵恶寒,忙半推半就地饮下杯中酒道,“既然现在嫌隙已除,那公子以后便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她实在是佩服自己可以假仁假义地陪少伏演上这么一出戏,后背都起了一层白毛汗了。 “在下自是明白。”少伏含笑着饮下杯中酒,而眼睛的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光芒。 他放下杯子的同时,一直独坐在一旁的旱魃却睁开眼看向少伏。 少伏离去的身影顿了一下,回眸对上那一双深邃逼人的黑眸,眸光交错之间,似有电光闪烁。 “研华兄,可有赐教?”少伏回眸浅笑。 旱魃眉梢一挑,眼锋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才不慌不忙地道,“伤口可好?” 话音未落,少伏的眼神迅速地颤了一下,但依旧保持着笑容道,“多谢研华兄关心,在下的伤势已然是无碍了。” 他特地在“关心”二字上加了重音,不知道内情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感激的,只有小小一人懂得这二人在此打的是什么哑谜。 “如此甚好。”旱魃唇角微扬,“不过禁药之物吾劝汝还是少用为妙。”言罢,他复又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成为一座雕像。 少伏一张脸笑得极为阴沉,在众人不明就里地打量之下回到自己的席位。而小小心里的小人头这厢快乐地跳起舞来,心情怎是一个爽字能够比拟的!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少伏这厮是万万不能想到旱魃大人会出手吧,如今他使用禁药医治伤势的隐秘这么一公开,旁人还指不定会猜测他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呢!真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哈哈哈!小小心里乐得不行,心想真不愧是旱魃大人!这要么不开口,一开□活能气死人啊! 小小正暗自窃喜着,这时穹顶上的八宝宫灯突然尽数熄灭,整个平台瞬间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小小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大家依旧是淡定地坐于席塌之上,方才镇定起来。 想必这一定是那上善真人特别的出场方式,果然名不虚传,怪异的狠。 果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极为豪放,响彻云霄的笑声,一转眼灯光大亮,而最前面的主席之上俨然坐了一个人。 此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一身紫衣上绣着百团蝙蝠,不出小小所料上善真人果然是个老头。 老头捏着微白的胡须,虎目一睁很是霸气地扫过众人,小小直觉一股凌厉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老夫今日来迟了,还请大家见谅!之所以会来迟是因为老夫发现一样珍宝,因此费了些时间才弄来想要与大家一同鉴赏。”他一边说着,一边啪啪击掌。 不一会,有两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盆栽走来。 老头很是大方地请大家凑近观赏,众人端详一会,皆是找不到眉目。 “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盆栽么?有什么稀奇的?小人目光短浅看不出是什么珍宝,还请真人明言。”妖族长老的大徒弟金刚是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急性子,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道道,于是便站了出来。 说实话,在场的没几个明白这老真人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这盆栽上既无灵气环绕,也无法力加持,这老头不会是迟到了面子上挂不住才拿一个普通盆栽来戏耍众人吧!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霎那千年吧!”终于有人发出声音,但是声音却是微微颤抖着的。 而众人闻言后皆是眼神一震,纷纷摇头道,“这不可能。” 一个盆栽能引发如此大的反应,真真是出人意料啊! 小小不明所以,只得用神识传讯旱魃大人问道,“大人,他们所说的霎那千年是什么?” 半晌才听旱魃清冷平静的声音传来。 “霎那千年是炼器圣手胡群起闭关前最后一件流传于世的神器。相传此物极是玄妙,在此盆栽之中,千年也不过一霎而已。有了这件盆栽,修炼千年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这么神奇啊!那岂不是修道之人,人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了! 小小听完这才张大着嘴回头望向那盆看似普通其实神奇的盆栽。见其中有山有水,隐隐还能看到一个小木屋,想必便是给进去修炼的人居住的吧。 “没错,正盆栽正是这霎那千年!”老头捏着胡须哈哈大笑,众人心中都是一顿,没想到这老头机缘如此之好,竟能够找到如此重宝。 “诸位千万别用如此眼红的神色看着老夫,老夫会受惊的!尔等都知晓开山大会的惯例。在此老夫就不赘述了,老规矩,达到老夫要求与考验之人,方才能得到这件重宝!”在众人炽热的眼光之下,老头笑眯眯地将盆栽收了下去。 “莫非这次开山大会的奖赏便是这霎那千年?!”底下一片哗然,真是没想到这老头如此大方,竟舍得将如此重要的法宝拱手让人? 大家对视,皆是一脸狐疑,有一虬髯大汉站出来冲着那上善真人道,“老道,你肯将这重宝转送他人,想必是又翻到了什么埋藏秘宝的上古卷轴了吧!” 与其说这开山大会是三界菁英之间的相互切磋,还不如说是以上善道人为首的寻宝大队。 为何这开山大会能够吸引到三界这么多能人异士?原因便是这真人总能想方设法搞来许多上古密卷,而里面则记载着许多上古重宝的埋藏地点。 可这上善真人不知是天生大方还是脑子缺根筋,贡献地图不说,挖出来的宝贝一律归挖者所得,他从不私吞宝物,甚至分文不取。 别人问道他为何做此吃力不讨好之事时,他只笑笑说,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但有时这上善真人为了想要得到什么也会悬赏让这些人去替他寻宝,而作为奖励他总会拿出许多只在古籍中才会被人提到的宝贝赠与他人。 如此互惠互利之事,谁人不愿!?久而久之这万年一次的开山大会便是三届人士约定俗成的夺宝大会,有这上善真人做仲裁,再公正不过。 “不错,老夫这次确实 魃扈尸小小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4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4部分阅读 是得到了一份密卷。”老头子哈哈大笑,广袖一展,手边顿时出现了一幅绘制着漫漫山河的古朴长卷。 与此同时,小小感受到自己体内禁锢着大大福灵魂久违地开始悸动起来。 “是有关于昆仑山秘宝的上古卷轴。” 一丝冷汗自小小额角划过…… 这世间之事,巧合得委实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诶丫丫~夺宝大会~大家一起来夺宝咯~~ ☆、两份地图 四周鸦雀无声,大堂中只余炉鼎焚香之后的几道青烟缥缈。上善真人手中的淡黄|色密卷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而底下众人皆是面色各异心怀鬼胎。 “不知这所谓的卷轴上记载着是哪样昆仑山重宝?”有一人打破沉默站了出来,其人挺拔俊美,深蓝色的海藻长发衬着面庞如珍珠一样白皙,一身银白鲛绡剪裁得体地包裹在身上;其声更是音色俱全,妙不可言。 想来应是鲛人族里哪位精英人物罢!看到他使小小突然想起曾经在患难中救过她一命的那只神秘鲛人。却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倘若再遇见必是要好好答谢的。 这鲛人眼神温和之余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那上善真人与他对视一番,方才捏须大笑道,“不愧是鲛人族的散仙离璇,如此周密考量,莫不是怕老夫拿假的地图哄骗于你们么?” 那离璇浅浅一笑,举手投足极是优雅,“众所皆知这昆仑山中埋藏无数上古重宝,几万年来也有不少人前来寻宝,只是这地图我今儿倒是第一次见。更何况真人如此大方地将宝卷置于我众人面前。如此盛情之意让我等如何不惶恐?” 言下之意便是,如此重要的宝贝你都肯拿出来与大家分享,这除非是天上掉馅饼,否则肯定就是阴谋。 鲛人离璇一番话说得很是中肯,就连小小都觉得这上善真人大方得有些超过,更何况是在座那么些三界菁英呢? 被鲛人离璇如此正面驳斥的上善真人并未露出丝毫不悦的表情来,反而饶有兴趣地将眼神向四周转了一圈后方才乐呵呵地道, “倒是老夫思虑不周了,贸然拿出这画卷令大家怀疑。只是老夫的性子大家这几万年相处下来也不是不知,老夫是那种有私心私欲的人么?!” 在座的又不是初出茅庐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是修炼了千年万年的人精,必然是不会相信他这番所谓的肺腑之言。然而对这上善真人老顽童一般的性子大略也是相熟的,要说私心害人这老头决绝是做不出来的。但他也不会平白将这地图给了大家,他这么做,不用说肯定是有所图的。 “好了好了,事到如今,老夫也不与诸位绕圈子了。得到密卷前去寻宝者,必须要答应为老夫去寻一件东西。不过诸位放心,这样东西并不是什么神器也不是什么宝物,而是老夫昔年友人留下的遗物。老夫的要求只有这个,若是答应下来的话,无论在秘境中找到什么东西,都归你们所有,老夫绝不侵占!另外找到此遗物者,老夫的珍宝阁随意向其打开,想要什么老夫都可以送给你!怎么样,诸位感觉如何?” “真人所言当真?”众人闻之皆是蠢蠢欲动。对于这上善真人的人品大家还是很信得过的,否则这开山大会也开不了这些年。 这上善真人讲信誉可是有口皆碑的,只要是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别说你问他要一件宝贝,就是十件他都会拱手相送。 “自然是真,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着他将密卷置于半空之中,掌心运力朝那密卷上狠狠一按,顿时这卷轴在空中分裂成无数份一模一样的地图。 “谁要参加,便从这其中抽出一份来。”话音未落,第一份已被人抽取,抽取人是方才那虬髯大汉金刚的师傅妖族烈火长老,这长老阴沉着一张容长脸,嘴角微微下搭,再配上他那双下垂的三角眼,真是将尖酸j诈鲜活到了骨子里。 接下来那鲛人散仙离璇也抽取了一份,他朝着大家作揖很是温文尔雅地退了下去。余下之人陆续上前领取了地图。 照着这形势发展下去,看来是人人都想要分一杯羹了。而这时一道寒芒自小小脸上划过,小小回头却发现少伏指尖微光一闪,长卷瞬间跃然于掌心。 对了,他如此想要大福灵魂的那份密卷,如今真倒是得偿所愿了。小小转过头去,此时对面的凤神站起来对那上善真人道。 “我来只是为取一味药,对夺宝无丝毫兴趣。” 真人却回笑道,“药不外赠,除非……。”言下之意可见一斑。 从小小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凤神紧蹙的眉梢轻微颤动,他敛眸,艳红色的袍子轻轻一转,无奈从里面抽出了卷轴。 看来他所求的那味药应该是很难找才对,否则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会硬着头皮去参加这寻宝大会? 众人皆抽走了卷轴,就连陪席上那些散仙都是三两成团结伴参加寻宝大会。眼下只有旱魃与鬼王二人干坐不动。 “研华兄与凤栖兄真的没有意愿上前么?”上善真人将含笑的眼神转向他俩,旱魃敛眸沉默,而鬼王则抱臂卧坐与一侧很是倨傲地挑眉道,“本王对这些劳什子重宝什么没有兴趣,更对你这老小子所谓的好友遗物没兴趣。本王是来消遣饮酒的,自然是不要搀和你们这些烂事!” 他一番话说完,堂下众人脸色皆不大好看。话说你鬼王搞清高没关系,但别把在座的一群人都给贬了呀! 可是碍于鬼王那素来彪悍以及不合群的性子,众人想来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那研华兄呢?”老头转头望向旱魃,一丝狡猾的光芒自他眼中倏忽而过,“你要找的东西,只有老夫这才有,你考虑清楚了?” 这真是赤啊裸啊裸啊的威胁嘛!小小心里腹诽,也不知这老头从哪得来的消息,居然知道他们此番而来是为了那聚魂棺。 虽然小小身体里有大福,而大福体内有那份密卷,但为了保险起见,小小传音给旱魃道。 “大人,尚不确定那两份密卷是否相同,还是拿一份回去比对一下为妙!“ 旱魃闻言,袖子一卷,嘭地一声,一份卷轴落到了小小的条案之上。 见大部分人都拿了卷轴,老头乐得眉开眼笑。 “如此便好!人越多越热闹啊~” 小小冷汗,话说寻宝这种事情不是人越少,越方便嘛!怎么到了这老头这儿便成为人越多越热闹了……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那真人还是快说一下你所寻之物有什么特征吧!” “老夫旧友的遗物只是一管手工凿刻的竹笛罢了,做工很是粗糙,若是有人发现请带给老夫,老夫自当重重酬谢!” 不知为何,当上善真人说起那粗陋的竹笛之时,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怀念的不舍来,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感叹……他竟能够牺牲如此珍贵的机遇来找寻一件陈旧并且无丝毫意义的竹笛,小小看他的形象立即高大起来。 这老头虽是行事古怪,也不失为一位性情中人了。 夺宝大会定于十日之后举行,到时候上善真人会以法力打开秘境。贵客们被分别带去春夏秋冬四个别院休息。 小小与旱魃大人被分在了夏院,一个盛开满池雨荷的幽静别院。 只能说这上善老头的幻术真是出神入化。一路走来,小小险些被这头顶的炎炎烈日烤焦,觅了一处偏僻的亭子坐下。小小抹去鼻尖的汗珠看向即使是在艳阳之下依旧保持着冰雪一般整洁容貌的大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修为高的居然连太阳晒都不怕!小小心中腹诽。 “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对对这两份地图有什么不同吧?” 小小掏出手中的那副卷轴摊开,下意识总觉得这上善真人拿得是赝品。若他手中的那份才是真正的昆仑密卷,那么大福身体中的那幅又是怎么回事呢?总而言之眼下还是两相对比一下为妙啊! 旱魃将眼神转向于小小,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汝需将汝脑中的那幅绘制出来,方才可以比对。” “什么?还要绘制出来?”小小无语地看着自己哆嗦的双手道,“我怕我画出来之后连自己都看不懂是什么了……” “叽歪些什么,你只要能够画出来,吾等自然是能看明白的,难道一把修为连一介小僵尸的图都看不明白么?”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小惊愕回头,见那鬼王凤栖的挺拔身姿立于艳阳之下,红唇微微勾起。 眼下鬼王正翘着二郎腿,悠悠地喝着小厮端上来的上等凝露玉液,而小小则是头皮发麻坐在那案边冥思苦想。 她方才屡次试图将那大福召唤出来皆是无果,思来想去不会是一旁端坐的二位大人物过于气势逼人了点吓得大福不敢出来了吧! 于是小小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对那鬼王道,“大王与大人在此镇着,小人估摸着魂魄怕是不敢出来,不如请二位移驾,小人也好早日将另一幅地图绘制而出啊!” “也好。”旱魃大人站起身看向坐于一旁巍然不动的鬼王道,“走吧!” 鬼王眼皮一撩,“走去哪?” “赏花。” 终于送走眼前两尊大佛,小小叹了口气,开始召唤大福。 一个下午过去了,当旱魃与鬼王二人无聊到将那池中莲花长了几个莲蓬,莲蓬里结了几个莲藕都数得清清楚楚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小软着腿扶着门走出来。 “二,二位大人,小人绘制好了……” 画图可真是个劳力活啊……这一来二去简直去了她半条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一章算是过渡,明天就要进入秘境了! ☆、神出鬼没的大人 休说这大福如何多般的不配合,没用之时死命地往外挤兑,有用之时便做那缩头乌龟,小小连续扎马步气运丹田方才把那睡眼朦胧的大福从魂魄中唤醒。 等到地图摆在自己面前之时,小小看着那案牍之上的白纸深觉难以下笔。这勾勾绕绕,蜿蜒曲折的山川湖泊,以及那黑墨点缀的星星点点,想她画艺一向不佳,如今要这番准确地画下来更是难上加难。 诚然路远而任坚,小小深吸一口气,如今重担临头,她断然没有退缩的理啊。 她提笔、运气、蘸魔,啪地一声,一滴黑墨滴落,晕开在那宣纸之上。 小小黑面,伸手将其捏成一团废纸,又抽出一张铺平。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笔锋顺利地在宣纸上涂抹开。 但半晌后,小小扔下笔,抱头痛哭,她怎么会忘记这死人地图会移动啊,这一山一石,河流奔腾,飞鸟掠过,场景瞬息万变,如何画得啊?! 如今摊在鬼王与旱魃面前的是一张与其说是临摹出来的地图,还不如说是鬼画符来得更精确一些。 那用黑笔涂抹而成的小土堆以及弯弯扭扭的细线,姑且能够将之默认为山水。只是这……鬼王挑眉看向小小,手指土堆之上那一串小黑点道。 “此乃何物?” 小小挠头,凑过来辨认一番,方才讪笑道,“此乃山中飞鸟。” 沉默良久,鬼王一掌拍向小小后脑,“这些无用的玩意话来作甚?!” 小小抱头,“大王,小人可是一心一意地临摹这地图啊!”以至于入神连画出天上的飞鸟也不自觉啊!她的忠心真是日月可鉴啊! 旱魃接过小小临摹的那幅画与他手中的卷轴细细比对,小小自认为她虽图画得歪七扭八但是大略样子方位还是差不离的。 旱魃就着阳光端详半会,准确地用朱笔在两处卷轴之上勾画了几处地方,鬼王凑近一看,“如此抽象的图画你竟还能看得懂,我今儿倒真是要敬佩你了!”言下之意便是说,这小僵尸画得如此抽象,难为你在看懂地图之余,还能找出不同之处,真乃神人啊! 小小心中腹诽,这不用说啊,肯定是她与旱魃大人之间的灵犀相通!你鬼王插不上去那是自然的!话说当初到底是谁说无论她画出什么自己都看得明白的?!如今这话一说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小狠狠地剜了鬼王几眼,方才凑过去看图。 “咦?这两张图乍看之下没有丝毫出入啊!”她一边看着图,一边自我安慰道。 “你在开玩笑么?”鬼王指着那两幅相差甚远的图拧眉道,“简直是不堪入目,本王当初真是高看了你的能力。” “那这几处地方究竟有什么不同?”舌战无益,小小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投笔从戎投靠大人。 “汝看此处。”旱魃伸出手,小小顺着他的手望去,恰好是那用朱笔标记红点的地方,此处山峦起伏,在两座山之间有一个黑点标记,“此乃传送点。” 传送点是什么?小小这厢还在纠结传送点的问题,旱魃却将手指向另一处道,“而此图的传送点却是在这儿。” 小小费了好久的功力方才从自己的图上找到了一条类似大河的蚯蚓状线条,而那线条之上赫赫然地标了一个苍蝇般大小的黑点。 “大人真是好眼力啊……”诚然她不擅长画画,但也从没有想过这一滩鬼画符真是出于她手,今日真相大白,她那小小的职业操守委实有些受伤。 “两份地图最大的不同便是在这传送点之上,我话可有说错?”不甘心被排挤到一边去的鬼王撩了一头青丝,威风凛凛地立在一旁。 热辣的阳光投射在他的眼眸之中竟反射出蓝宝石一般神秘的光泽,美色当前,小小喉头一紧,但心里却划过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来搀和什么? 小小将疑惑的眼光对向旱魃,而旱魃黑眸沉沉,一时之间千言万语不用言传,只可意会。 两厢对视,精光毕现,小小收回目光。 “突然静下来这是作甚?本王纡尊降贵前来相助你们成事难道你们还不愿意了?!”鬼王倨傲的小下巴一抬,傲娇地看向小小。 小小扯着嘴笑道,“哪有的事,有大王帮忙那肯定是事倍功半,真真是再好不过了!小人偷笑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呢?小人在此先谢谢大王了。” 至于他鬼王的目的,旱魃大人传递而来的讯息很确切。简而言之,长话短说就是这厮无聊了呗!天界许久没来找鬼蜮麻烦,他一人闲得发慌便想来插上一脚。 插一脚便插一脚吧,多他一个那胜算便更高了,小小乐见其成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呢! 鬼王那性子虽是生冷不忌,但耐心顺着,也断然没有翻脸不认人的理。 “那大人,几日后的开山大会我们该怎么走?”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呢,还是另辟蹊径? “不急,传送点在秘境之内,在此之前需跟着众人同行,谨防他人有意。等到了秘境之后再分开行事。” 说起他人,小小脑中头一个划过的便是少伏那一张笑脸吟吟的面容,心道这厮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行第一个防的就是他! 月上柳梢头,屋内的两位大人物方才商讨出周密的计划。而小小则是迎着烛光流泪不停地打呵欠。 好不容易被放回屋里休息,小小先安抚好九尾之后,方才慢腾腾地爬到床榻之上,心道最近她隐隐感到体内法力凝滞,许是很久未修炼的关系,于是强忍着睡意打坐运行了几个小周天直到周身通畅后方才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烛影绰绰,小小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先是梦到在那和风徐徐的河堤之上与旱魃大人并肩同游。见那陌上花开风景好不俏丽,小小乐得眉开眼笑,一时激动握住了大人的手,而大人却也没有推开她。两人如同那月圆之下私相授受的痴情男女一般含笑相对,情意连绵。 牵着大人玉手的小小只感觉遍身酥麻,刚想张口与大人尽诉衷肠,却见场景一换,黑风一刮,眼前赫赫然摆了一张少伏放大的俊脸。 四下观望,周围黑洞洞的哪还有大人的身影?! 少伏步步紧逼,小小慢慢后退,直至逼至角落动弹不得,任凭这厮□着将自己手筋脚筋挑断禁锢在一个小密室之中,整天对她欲行不轨之事。 “啊啊啊啊,不要啊!” “哈哈,你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梦中的少伏笑得格外渗人…… 小小满头大汗地醒来,见原来是被子窝在胸口方才惹着她入了梦魇。而外头银月高挂,一人端坐于她房中,气息平静。 因着方才的梦,小小骇了一跳后才认出那是旱魃大人。 “做恶梦?”旱魃见她气息翻涌,显然是从噩梦中苏醒过来,沉声问道。小小木木地点头,又想起那梦中与旱魃大人含笑相对的情景,脸庞轰地一下烧红起来。 诶哟,此等糟烂的春梦让她如何面对大人哟! “梦见甚么?”果然,大人黑眸一转,颇有几分兴味地看向小小。 小小无语,大人你该不会真是感兴趣吧,于是就只挑着无关紧要地说,“我梦到与大人并肩前行,气氛好不融洽,谁知中途竟然多生事端,一转眼竟被那少伏捉与密室蹂躏,现在想来还是后背发寒啊!” 她心有余悸地抱着肩膀,却见旱魃抬头望向那窗外明月,银霜披在他肩头,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清冷之意。 “对了,大人怎么会在我房中?”虽说她在大人面前是毫无顾忌,但是大人深夜闯入女子闺房这事若是被旁人知道,那可就要传闲话了……她的名声不要紧,问题是大人的清誉啊! “深夜无事,便来转转。”赏够月了,大人负着手走到桌边很是泰然自若地坐下。小小汗颜,大人这般落落大方的姿态到衬得她用心不良了…… 也罢,鬼道儿女应不计小节,无视世俗争议才是,小小脸上拉开笑对着旱魃道,“大人可来了几时了?” 大人饮茶,“约莫一两个时辰。” 这么久啊……小小抹去额上那一滴晶莹汗珠,继续陪笑道,“我梦里没说什么梦话吧……” 大人抬眼,黑眸闪过一丝光芒,“有些。” 小小面部表情一滞,“我说什么了?!” “不要啊不要。”这句话从旱魃大人的嘴边说出来委实怪异,小小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逆流轰地一下全往大脑涌去,顿时面红耳赤了。 “……”她实在是无言面见大人。 屋内烛影绰绰,屋外人影憧憧,两人相对,小小欲言又止,思来想去,终还是开口道,“除此以外呢?” 旱魃挑眉,“大人,你好坏。” “……” 门外传来一记闷哼声,小小打开窗户,竟是那鬼王卧坐与莲池之上,方才一时没忍住,从那石凳上咕噜一下翻下来。 “大王,你这是在干吗?!”小小有史以来第一次黑面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人家门口赏什么花! 鬼王很是镇定地从两人注视之下爬起,潇洒地掸掸衣上尘灰道,“你们继续,本王有些乏了。”言罢身影便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人,您看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不如……”小小转头看向旱魃,言下之意很明白。 大人你也该回去洗洗睡了。 谁料旱魃眉梢一挑,“不急,再坐会。”很是淡定地回到屋中坐下。 ……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盼到开山大会那天了,小小这两日已经被神出鬼没时不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大人搞得视觉彻底瘫痪。 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大人诡异的身姿真是再恰当不过。有时小小刚端起茶杯喝水转身便看见大人稳坐于桌边;又有一次小小一觉醒来见伟岸的大人正光明正大地立在床边打量着自己,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每天大人都会出其不意地来拜访小小。 大人如此厚爱,这般盛情厚意小小真是不胜惶恐。 开山大会前惯例的一大堆废话在此不多赘述,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御剑飞出龙蛇窟,找到那地图上记载的那一处奇骏秀丽的山脊,见那山脊由两座山峰并靠在一起,山间郁郁葱茏,一片青绿,巍峨延伸至云霄深处。 众人在山脊面前站定,地方是找到了,只是这幻境被人用禁制封印在山脊之间,需要以众人法力催开才行。 只见那上善老头自袖子里掏出一个乾坤八卦阵盘置于半空,两道金光自他指尖一闪没入那阵盘之中,只听喀拉一声,阵盘在半空中缓缓移动起来。场下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阵盘越转越快,金光越来越盛,最后那老头轻喝一声,人影跃至半空。 “开——”上善老头倒立在半空,一掌拍向那阵盘。只听轰隆隆地一阵巨大声响,一道无形的紫光蔓延开来,众人抬眼,见那山中竟被劈开一条小道来,顺着那小径一路走来,方才看到里面截然不同的风景。 “幻境只能支持一刻时间,请大家尽快入场。老夫会在此等候。”上善真人的额上布满密密的汗珠,想必要打开这秘境来也是极为不易的。 众人纷纷跨入那紫光之中,而小小与旱魃则是等到最后几个方才跟着进去。进入前鬼王极为夸张地向旱魃递了个眼色,旱魃点头带着小小跨入秘境。 甫一没入这紫光中,小小竟觉得如同在水中行走一般,阻力巨大,她双腿一滞,见前方旱魃大人如履平地一般快速走过,赶忙提气跟上。 谁料这时有人趁她不备,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小小一个踉跄往前头扑去,谁知却跟踩空一般跌入一片紫色的深渊之中。 眼中精光一闪。小小直觉整个人如同被挤到空间裂缝之中一般,周身受到死命挤压,简直不能呼吸。 到底是谁?!脑海中一刹那瞬息万变,划过无数人的面孔。小小惊愕回头,却见那葵容的面容一闪而过。 “你这小娘,我跟你有仇啊!” 作者有话要说:原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老师死活不下课啊,嘤嘤,大家看在此章肥厚的份上原谅我~ ☆、谁的过去 正所谓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眼下小小便是那经典的例子。她一路下坠,最后实打实地跌落在大街的青石板砖上。 “诶哟……”她摸着跌成四瓣的屁股站起,心想自己这又是哪里得罪了那心狠手辣的葵容大小姐,以至于屡次三番被她在背后使绊子,真真是欺人太甚! “哟……刚出炉的饼子啊!香咧!”耳畔传来小贩大声的吆喝声,一丝搅着烟火味的葱花香钻入鼻尖。小小放眼望去,这眼前哪还是昆仑山的奇山峻岭,分明就是烟花三月的江南小镇。 柳条吐着绿丝,红花吐着芬芳,烟波江上有三两渔船划过,衬着三月春光,真真是风和日丽。 只是现在实非欣赏美景的时刻…… “这位兄台,请问你此乃何地?”小小一只手伸向路旁经过的行人想要打探一下。谁知她的手刚碰到那行人的衣角便如同抓空一般,整只手变成半透明与那衣角错过。 小小傻眼,这是什么情况?惊犹之下她连忙冲过去企图挡在那行人面前,不料那行人却面色如常地穿过她的身体往前方走去。 “难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形体的魂魄?!”陆续马蚤扰了好几位行人,或是做鬼脸,或是拦住对方去路,结果都被视为空气,直接穿体而过。小小呆立半晌方才意识到,如今的她很有可能只是一抹魂魄罢了。 果然对她而言,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啊,小小扶额,眼下都不知道这里是哪,距离昆仑有多远!?究竟是那秘境所营造的虚幻,还是那时空裂缝的扭曲所致,探不出虚实,一筹莫展的自己如今要该如何走出去呢? 诶……眼下她是走都不用走,直接用飘的就行。 小小幽怨地在那大街上飘荡,这小镇就如同真正的烟火尘世一般,日落月升,转眼黑幕笼罩整座小镇。 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一人在外幽幽飘荡的小小觉得分外孤寂,心里却是越发着急起来,若说这小镇只那是秘境制造出来的幻境,为何能够维持这么久? 眼下只有一个最不好的可能——便是由于那葵容的从中作梗,小小很倒霉地被卷入那时空裂缝之中,灵魂被挤压离体,又莫名地飘到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之中。 小小叹了口气,要情形真是如同她设想一般,那如今才真真是麻烦了,孤立无援的她如何能够寻回自己的身体然后飞回昆仑寻找大人?! 算了靠她一己之力想要回昆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还是坐等大人前来救援?可是……大人纵使神通广大,可这时空裂缝能够通向任何一个世界,大人又如何能够准确地摸准自己的方向!? 如此想来真是难于登天,小小眉头一蹙,又想起九尾还等着那聚魂棺聚魂。当下希望最好大人不要发现自己的失踪,先去找回那管竹笛换回聚魂棺才是正事!莫要为了她的事耗费精力,迟了,九尾便要命不久矣。 小小眉头紧蹙,她虽不济事但也绝没有什么事都要依靠大人的习惯,如今她一人身陷困境没有旁人相助,光是嗟叹蹉跎时间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靠自己的力量找出一条生路来。 正这么想着,小小突然看见那凄惶月色下,有一抹银白色的身影飘飘忽忽地朝自己方向飘来。 看样子,瞧这下盘发虚的模样,一脸苍白的模样应该是个鬼,还是个书生鬼!小小姑且将自己与那书生鬼看做是同类,于是整理一下仪表欲上前跟那书生鬼搭讪。 “诶呀,这位鬼兄,我是新来的……”鬼兄,你莫走啊!小小悲怆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鬼影,朝天咆哮道,“天要亡我啊!” 活人看不见她也就算了,作何连鬼也无视她!小小敢断定老天爷这次是要玩定她了。 明媚的艳阳都无法晒干小小心头磅礴的忧伤,眼看她都在这大街上人不人鬼不鬼地飘荡三天有余,莫说这三天内没人讲话已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儿,再说她不会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小镇里了吧! 诶……这三天内她无数次想要走出这座小镇的地界,可是无论她如何做,用法力也好,用脚也好,总是走不出这小镇。一旦她企图走出这小镇,小镇中就有一股无形的引力将自己拉回,而这股引力委实奇怪,竟是用法力也摆脱不掉。 因此眼下小小真真是被困在这小镇中出不去,她估摸着就算有人要来寻她,也断然走不进这小镇之中。 这小镇的神秘力量似乎凌驾于一切至高法力之上,小小在它面前就犹如蝼蚁一般,逃不得,躲不得。 自从明了这个令人胆寒的真相之后,小小嘴上虽是说着不愿放弃,但心里却越发丧气,觉得不可能出去了。 心道这葵容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若不是她图谋陷害,自己又怎会陷入如此困境?真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想来小小心里便燃起一把熊熊怒火,倘若自己此番成功脱逃,下次定要那葵容好看! 大街上的人群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熙熙攘攘,行人似是没有感觉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诡异的小镇里,每日晨昏定省作息很是规律。 诶……这个黑脸的是张三,家里是买大饼的!那个胖子是村头杀猪的,还有这个打扮妖艳的半老徐娘则是个寡妇,经营小镇酒楼。 这两日小小出去不得,又委实无聊,便将那小镇中的人儿辨识个遍了,总而言之每天就是那么点人,那么点八卦。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的唯一好处便是她可以随意窥见他人的秘密。 但其实这并非是小小的本意,只是那天晚上小小无意撞破杀猪的黑脸与酒楼老板娘暗通款曲的事儿。 想起那夜,在那微弱的烛光之下,人影绰绰…… 想到这里小小就老脸绯红,诶哟,这老板娘都什么年纪了,体力还这么好,看得她一个人真是面红耳赤…… 正所谓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连续看了三天活春宫的小小深深觉得人间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没日没夜地天人交战都不会感到累得慌…… 正当她照例在大街上无事游荡的时刻,人群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影,小小眼睛一亮,却是一个少年的身影倏忽转入那小巷的拐角之中。 小小心里一乐,不枉她日日苦等,终于是等到了转机。方才若是自己没有看错,那少年应该是今日第一次见。 这小镇只有几百户人家,一个小县衙,她这几日将那小镇中的人全部都认个遍,每个人都能叫出名字来。 唯有这个少年,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小小身形迅速漂移,跟在那少年之后。只有这个少年是不属于这小镇的,跟着他或许一切会有转机。 小小跟在那少年背后,绕过那羊肠小巷,经了那九曲十八弯方才来到一座朱红色大门前。 只是颇令小小好奇的是,无论她怎么追都无法超过那少年。要说那少年的步伐倒是真的不快,只是即便如此,小小与少年彼此总是相隔几丈远的距离。小小只能看见他垂散在背后的飘扬青丝以及身上淡淡的松花香气,分外的熟悉。 在这片乾坤朗朗的晴空之下,小小跟随少年走进那朱红色大门,穿过那飘着凉风的大堂,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甜蜜的花香。 心下越发安宁…… 少年终于在后院的凉亭里停下,露出半个清俊的侧面。微凉的风拂过他鬓边的发丝,鼻尖萦绕着一股子清冷的荷香。 小小在那一刹那竟屏住气息,怔怔地看着那斜飞入鬓的剑眉微蹙,黑沉沉的眸子仿佛是聚集了世间最深的漩涡一般。 他是旱魃大人,却又不是。 少年跨坐在凉亭外的石凳之上,一身白衫随风飞扬,正对着凉亭外的一池荷塘。小小望那碧荷青青,粉腮红蕊说不出的清冷高贵,与那少年是极为相称的。 少年黑眼仁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荷塘,带着旱魃大人素有的疏离,却又比大人多一份烟火气。 此时那莲塘竟产生一丝细细的波纹,随着那波纹的扩散,小小看见那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那是一只红白相间的锦鲤,在那水波之中憨态可掬地冒头。 少年虽是面色平静但小小却依稀能感到他心中的淡淡愉悦。他从袖子里掏出半个饼来掰碎了,细细洒在那莲池之中。 那锦鲤见状很是欢快地摇着尾巴,吐着气泡,忙不迭游来吞食着。 真是贪吃啊,小小见它那幅积极抢食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想笑,心道这锦鲤竟跟那人精一般,真是了不得。 这时却见那少年展眉,冷清的神色第一次表现出愉悦来,他葱白的手指没在水中轻轻地戳了戳那小鱼儿的胖身子,指尖在那晶亮的鱼鳞上细细摩挲着。 到底是不如旱魃大人有定力啊,小小从没见过大人喜形于色的模样,此番倒是借着这少年见识到了。 真真是丰神俊朗,一枝梨花压海棠,如此美色当前,小小狠狠地剜了少年几眼,方才过足瘾。 正在小小捂嘴偷乐的同时,却听那少年略带促狭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小小,少吃点,多吃了又该翻肚皮了!” 清冷的声音与大人一般无二,只是这名字,小小错愕地张嘴,想不到这锦鲤居然跟她一个名字…… 看着水里摇着尾巴的胖锦鲤,小小委实有些说不出话来。跟鱼同名她真是荣幸之至啊! 谁料道此时天上惊雷滚滚,黑云沉沉,一时间竟是风云骤变。小锦鲤一摇尾没入池塘深处,而少年则拍手站起,眼神擦过小小的那一刹那停住了。 小小也是愣在当场。 那双眼,若不是大人又是谁呢? 场景瞬间如同雨点打湿的水墨画一般模糊起来,紫光复又跃至眼前,小小心中带着说不尽的迷惘,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汝见之谁?” “我见到谁?”小小顺着那声音喃喃道,又仰起头道,“我不知他是谁。” 忽听远处有人悠悠歌唱,“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江山寻已遍,欲回烟掉上瞿塘。”歌声悠扬凄凉,令人心中酸涩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小小心道自己怕是入了幻境,只是此番却是被迷了心智一时间无法走出来罢了…… 那声音在耳边轻声叹息,却又消散而去。 小小抬眼,周围血腥拂面,却是一人仗剑立于她面前,那人一身赤衣,半张脸孔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紫色花纹,她一身浴血,如同地狱鬼魅一般。 “你知我是谁?!”那人缓缓开口,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沙哑。 小小摇头,“不知。” “那我便让你看看……”那人一手拂开盖在面上的黑发,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紧紧逼视着自己。 “我便是你。” 耳畔传来扑哧一声,那是刀子戳入肉中的声音。小小只觉得心中瞬间空洞,无数热度在不断流失…… “你死我活!” 一把刀自她身体拔出,飞射而出的血点落在她白皙的面孔上。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评论都给力起来啊~有评论有动力啊~被剧情折磨的人一脸血的飘过 ☆、孤岛困境 纵然大股鲜血飙射在面庞之上,小小居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感知都似麻木一般,没有丝毫知觉。 那人剑尖一挑,还想再刺。不料却被小小一把握住剑锋,她哑然开口道,“不,我不会死。” 此乃幻境,既是虚妄,她神不灭,心又怎么会死?! 那人被她捏住的剑锋微微一颤,布满血迹的面容忽地弯起微妙的弧度,“如此也罢,不如你我好好斗一场?!” 这厢小小还在兀自怔忪着,却见那人仗剑而来,气势如海上波涛般滚滚而来。锋芒在即,未来得及思考,小小一个后翻堪堪避过,于此同时一柄周身白银恍若冰雪铸就的长剑破空而来骤然横亘于小小面前。 “握住那柄剑,与我斗一场。”赤衣人语带铿锵,小小迟疑半刻,终于伸手握向那修长的剑柄。 掌心与那剑身合二为一的刹那,她清晰地感受到剑身的微微颤动,犹如宿命一般与自己交相呼应着,一道银光自剑身发出将她全身笼罩。 前刺,后挡,倒勾,几乎是不假思索,小小整个人宛若与宝剑合为一体般,完全是处于本能地去攻击和防御。 两厢交战,兵器轰鸣,铿锵声不绝于耳。 终于那赤衣人手中长剑不敌银剑光辉,铿地一声,折成两半,小小一剑顺势刺向赤衣人的脖颈,但却在最后关头扭转了剑锋。 剑锋擦过赤衣人的脖颈,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是谁?”小小仍旧懵懂,为何在此幻境之中她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赤衣人心中浓烈的情感。 “你是不是女魃?” 她脑中灵光一现,嘴上却是脱口而出。那赤衣人半跪在地上,天空黑白相间恍若撕裂开了一般,“是又不是?又有什么重要?!” “那我又是谁?”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两张相同的面孔相对,赤红色的眸子里倾泻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你要记住,天下万物,唯心而已。不管你是谁?你想做谁,便能做谁……心无所役,方能变作长风……” 最后那一句如同夜半的呢喃一般散去在那虚妄扭曲的空中,小小垂眸,地上只余一株染血的白花。 “小小姑娘,你没事吧?快醒醒!”昏迷中的小 魃扈尸小小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5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5部分阅读 小在某人推搡之间醒来,却发现眼前有一锦衣人正挥舞着手掌朝自己的脸上扇来。 竟敢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偷袭她?! 小小一个侧翻站起,右脚如疾风一般踹向那人,想偷袭!没那么容易! 那人冷不丁被小小一脚飞踹踢出好远,缓了半天方才苦着脸对小小道,“姑娘委实好身手,昏迷这么久一醒来立刻便力大无穷了!”两把美须髯随着嘴巴的一张一合而颤动着。 这时小小才看清眼前人,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你是重渊仙君?” 眼前那个一身白衣,马蚤包得很是离谱的男人可不是重渊么? “诶哟,你可终于是醒了,你都昏睡了三天有余了。”重渊闻言喜上眉梢,捏起兰花指,也不顾腹部疼痛,跑过来将小小扶起。 小小只觉得喉头如同火烧,几番张口说不出话来。重渊见状忙将腰间的水袋递于小小,“来喝一口玉露,醒醒神吧!” 玉露流进喉头的香甜让小小精神一震,凝滞的神智开始重新运作,放眼望去,四周青树葱茏,百花芬芳。附近传来嘈嘈切切的水声,听起来水流像是十分湍急。四周环绕一圈后,眼前除了重渊一人,再不见他人踪影。 “我昏迷了三天?”她推开重渊的手,鉴于之前的经验,小小尚不确定眼前这个重渊到底是不是真的重渊,在没确定之前她必须与之保持一定距离。 “是啊,昏迷了三天,嘴里一直是呓语呢喃,什么你是谁,我是谁的?怪吓人的!”重渊竖着剑眉,一脸夸张地看着小小。 小小扶额,“那仙君是如何碰到我的?” 话音未落便见那重渊苦大仇深地对着小小道,“本仙君怎知啊,本来顺着那秘境入口走得好好的,谁知背后不防被人一把扑到,稀里糊涂地落到此处!所幸身旁还躺着个你,不算是太孤立无援。” 小小冷汗,那个趁他不备推了他一把的人不会就是自己吧……话说她当时还真没注意到前头还有一个重渊啊。 这就是所谓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她真的是无心的…… 这下小小心头倒是有些愧疚了。看着那一脸莫名无辜的重渊,心道这仙君虽是脑子蠢笨一点,不开窍一点,好色一点但至少本性纯良。与他流落一处,总比和他人一处好啊! 想到这里小小拧眉对那重渊道,“仙君这两日可曾发现此处有其他人的踪影,有没有看见我家大人?” 重渊挠头,“自从跌落至此,本仙君便御剑绕着转了一圈,发现此处乃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海。不要说人,就连鸟兽都没看见一只……” 小小拧眉,谁曾料想她是先入虎|岤再进狼窝,本想着好不容易从那幻境出来必能找到出路,如今又被困在孤岛中动弹不得……诶,真真是倒霉的不行。 “不过……”重渊思索着开口道,“我倒是发现此处隐藏着一道极隐秘的上古禁制,只是光以我的法力打不开。若是你我合力能够将之打开,讲不定便可以找着出处也说不定!” 上古禁制?太好了,还有一线生机。小小点头道,“仙君说的是,没准这就是一条生路呢!来,快带我过去看看!”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出去,小小赶紧拾掇重渊带她御剑凌空,寻找那禁制的隐藏之处。 剑行半空小小方才得以俯瞰到整座岛的全景,四面环海,碧波潺潺,岛中央有一处极为细微的灵力波动,想必那便是重渊仙君所说的禁制了。 剑光一闪,二人跃然而下。小小的眼前横亘着一面硕大的石壁,石壁周围萦绕的巨大灵力波动如潮涌一般冲击着她几乎不能立直。 “以你我二人之力,如何打开这禁制?”小小凑近摸上那石壁,见它周身被打磨得异常光滑,似没有半点下手之地,不由疑惑地看向重渊。 “你且看此处!”小小顺着重渊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那石壁靠地面处有一个极微小的凹坑,若是不仔细寻找,根本是看不见的。而凹坑里放置着一块感应灵力的灵石,重渊将手覆于灵石之上,一道白色的灵力汇入灵石之中,灵石微微震动,白色光芒一闪一闪,但禁制却无丝毫打开的迹象。 “你看,我这几日来已试过几次,以我一人之力始终无法将禁制打开,此灵石估计是需要多人灵力方可打开。”重渊耸肩苦笑着,朝小小挥手示意道,“你快过来试试,若是能够打开那便是最好。” 小小看向自己手掌,若是打不开么?她对自己的灵力可不是那么确定啊……要是打不开那真要等到开山大会结束大家惊觉不对前来救援么?诶……这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可以啊…… 想是这么想,气却不可丧的,小小还是凑过来将手一同放在那灵石之上,丹田运气,一道红白相间的灵力灌入灵石之中。 两股力量结合汇聚在一起冲击着那灵石,一时之间整座石壁通通被发光映照,而小小深刻地感受有一股强大的灵力自内向外奔涌着,好不强大。 照这个形势下去,打开那禁制应该不是难事。小小与重渊对视,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喜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躁动的灵力突然如同溪流汇聚大海湖泊一般从活跃归于平静,光芒消失,石壁复又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两人白忙活一场,皆是颓废地倒在地上。 “看来以你我二人之力也是不能打开这石壁的。”小小苦笑,而那重渊更是脸色发黑,面色凄苦。 想来也是,他一介小仙好不容易得到上善真人青睐,喜滋滋地去参加开山大会准备扬名立万,谁料被小小这么一推,推到这无人之地来受苦,任谁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吧! 倒霉也罢还拖了个垫背的……小小低头,心里对那重渊的愧疚又多了一份。 “算了,修仙之人怎么能因这些挫折便自暴自弃!姑娘,许是你刚醒灵力凝滞,等你休息一番我们再来试试,到时说不定便可以将这禁制打开了!”看重渊满脸闪烁着希望光芒的样子,小小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方才自己已是发挥了十万分的能量去催开这石壁,眼下真真是两眼发虚,两腿发软。 不过好歹要给那无辜的仙君留个念想吧,平白被连累也怪可怜的。于是小小笑着开口配合道,“是了,仙君说得对,明日我们再来试试!” 谁知话音未落,却被另一个突然而至的声音打断,“别做无用功了,以你二人的法力是决计打不开这禁制的。” 春风化雨般柔和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而轻微的尾音上扬又彰显着对方的玩世不恭。小小抹去额上的一滴冷汗,缓缓转过头。 少伏一袭高贵白衫倚在那桃林边上,手中捏着一株开得正好的红艳桃花,嘴角噙着笑,眼下正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 悲惨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面对少伏如此虎视眈眈的目光,小小第一个反应便是逃,顾不了站在一边口水悬河的重渊,小小刺溜一下踩在剑上,两指向前,大喝一声,“走……!” 剑身不动,小小冷汗咬牙又来了一遍,“我再走!”剑身还是不动,一块黑影挡住小小的视线,温柔的声音自耳边出来。 “急着想走啊!”小小抬眼,对上少伏那双狡猾的金银双瞳,一滴冷汗自后背心滑落。 “这可如何是好,你这么想走,可是眼下却走不了啊~”他一只玉手抚向小小的腮边,捏起一绺发丝,含笑的声音带着令人莫名痛恨的恶劣。 “公子来了,小人怎么会想走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伏低做小并不会损了气节。 “哦……”少伏眯着睫羽,嘴角的笑意更深,“ 可是本公子怎生觉得你一看到本公子便想逃呢?难道是本公子的错觉么?” 小小谄笑道,“怎么能是公子的错觉呢?分明是小人的言行举止误导了公子嘛!” “哦?原来如此,”少伏笑得一脸纯良,“本公子也觉得是这样,那天我们不是冰释前嫌了么?” 小小心里腹诽,从来都是你少伏一个人额冰释前嫌好么?她小小可从来没有想要原谅他! “对啊对啊,你看那日这位公子的态度多么陈恳啊!小小你就被小家子气,大方一点不好么?” 这时看痴了的重渊一个机灵回神,走上前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小小肩膀道,“忘记从前,重新开始吧!听仙君的,准没错!” 小小趔趄了一下,望着满眼桃花的重渊摇头,仙君啊仙君,你不知道越美丽的玫瑰刺越是锋利么!? 作者有话要说:少伏邪魅地勾起作者的发丝道,“本公子看这两日评论很是不济啊,是不是你小子干活不勤?” 作者,“不是我……” 少伏,“姑娘们赶紧评论起来,否则本公子会生气的,后果很是严重哦~~” ☆、心机毕露 面对小小的警告,重渊深不以为然,带着一脸“别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来吧,用力啊”的表情谄笑着望着少伏。 然而少伏定力颇深,一双眼总是胶着于小小面庞之上,半点都不分神。 小小被他看得浑身发寒,喉头发紧,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公子,你怎么也会在此啊!” 莫非她那一推不仅推到了重渊还推到了少伏这厮?!真是老天不让她尸小小好过,诚心给她找罪受不是?! 少伏笑,“怎么?你不觉得很巧么?” 小小撇嘴,拉出一丝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道,“巧,真是太巧了!”巧到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人为造就的。 “哦?我看你的表情似乎是觉得本公子意图不轨尾随你啊?”少伏扔下手中桃花,步步朝小□近,敛着金光的眸子如同野兽一般。 “哪能呢?小人是真的觉得巧。”小小干笑。 “这便好。”少伏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小一眼之后满意地转开头去,斜倚着那石壁开始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没错正是闭目养神。眼下少伏这厮头顶三千澄空,背倚黑色石壁,神色清闲,姿态肆意,嘴里就差叼一根狗尾巴草。 他如此姿态真是不应该啊,小小狐疑着,话说这厮横空出现说了一番云里雾里威胁自己的话之后就没声儿了?不像是他的作风啊,冷嘲热讽之后难道不发表一番对于石壁的见解么? “咳咳,公子啊?我方才听你说这石壁光凭我二人之力是决计打不开的,不知公子有何见解啊?” 眼下那一脸发癫的重渊总是靠不上的,小小决定还是暂时委曲求全,等到出去了再另寻他法,避开这少伏。 少伏睁开眼,悠悠地望着小小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些阴谋诡计?” 小小被他噎个正着,不由得硬着头皮道,“公子的聪明机智哪能是阴谋诡计呢?是谁这么说的,我第一个不依!”言罢还狠狠地往胸口拍了两下。 少伏见状,微微一笑,“怕是有些人面服心不服~” 小小咬牙看着笑得一脸j猾的那厮,勉强扯出一丝笑道,“哪能呢!小人自是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服的。公子端的是一副好皮囊,好智谋,就大发慈悲告诉小人这石壁之中有何玄机吧!” 好皮囊是真,可惜是一副毒蛇心肠;好智谋是真,可惜一肚子坏水。 像是终于认同了小小这一番泣血的表白之后,少伏方才点头示意她二人过来,“并非是你二人力量不够,而是打开这石壁除了要用灵力之外还得需要巧力。” 小小很不情愿地挤开重渊凑过去道,“什么巧力?难道这灵石之上有机关?” “正是。”少伏眯着笑眼看向小小,“把你的手放上去。” 不知这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小小狐疑地将手放在那灵石之上,谁料下一秒这少伏的手便毫不犹豫地握在她的手背之上。 一股强大的灵力自他身上放射而出将小小整个人牢牢包围着,小小在这强大的桎梧之下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少伏操控她的手,手下灵石猛地一旋,黑沉锃亮的石壁顿时绽放出令人刺目的光芒。 光芒大盛,直冲云霄,而小小与少伏的身影却如同散沙一般消失殆尽。 平地里一道白光毕现,小小与少伏二人两手呈交握状态出现,特别是小小似乎还没有从这一切中回神。 “出来了?”她有些发愣,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这便是出来了? “姑娘,你要牵我的手牵到几时?”耳畔传来少伏略带邪肆的声音,小小方才跟触电一般松开少伏的手。 一边揉着手一边反驳道,“是公子先没脸没皮牵小女子手的,怎么现在一转眼便变成小女子死赖着牵公子的手不放了呢?!公子这也未免太颠倒黑白了吧!” 放眼一圈竟没发现重渊那厮的身影,看来自己又被那少伏给哄骗了,想起这点小小就不免有些气结,口气也恶劣起来。 事到如今,不如就撕破了脸皮来吧,横竖都是案板上的肉了也不在乎再被多切两刀! “哟,事到如今,你怎么就不委曲求全了?”少伏将小小气结的模样尽收眼中,嘴里噙着一丝恶劣的笑道,“方才不是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很是勤快么?如今又变成这幅模样,转眼就忘记了公子的好么~” 小小拧眉,“闲话少说,你把重渊那厮搞到哪里去了?” 少伏耸肩,“我如何有能耐将一介仙君弄走?” 扮猪吃老虎,小小怒道,“那他怎么人不见了?!还说不是你,分明就是你这厮在捣鬼!” 面对小小色厉内荏的指责,少伏表现得很是气定神闲,“方才只要你我二人用灵力催开这石壁,他么!估计还在那岛上困着呢!” 小小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时只让我把手放上来,原来你早就知道这石壁的玄机!?”而这厮之所以等在这里的原因便是要撇开重渊将她劫持至此! 小小大惊之下,扼腕叹息,可惜悔之晚矣,眼下她就是那少伏瓮中之鳖,想逃也没法逃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很后悔很慌张很害怕?”少伏凑近小小的脸,饶有兴味地在她青白相间的脸上找出若干复杂的表情。 看来此人真是以逗弄自己为人生的一大乐趣,小小愤怒了,一掌劈向少伏面门,“离我远一点,变态!” 少伏一只手迅速格挡,一只手捏过小小的胳膊,“想挣扎?你试试看你现在还提得起任何灵力么?” 小小蛮力挣脱不禁大怒道,“你当我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没有灵力难道你有啊!”在这神秘禁制中,所有人的法力都被禁锢,又不是她一人,这少伏还真的是以为她没有脑子么?! 真是欺人太盛! “哦~还不算太傻,不过是被我骗过几次就长进了,不错不错!”他长手一把将小小环住,“有没有法力都无所谓,你我的实力始终是悬乎的不是么?” 他语气轻蔑,小小不怒反笑道,“这么说,你吃禁药吃的很是欢畅啊!翅膀长出来没啊?没给族人看到你少了一面翅膀吧!” 话音未落,她只觉少伏环住她的胳膊一下收紧,如铁箍一般捆着她发疼,而阴损刻骨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你认为呢?要不要我脱了衣服让你见识一下?” 少伏的唇轻轻地摩挲着小小的耳垂,平白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少来了!抓我不就还是为了大福的地图么?”小小嫌恶地避开他蠢蠢欲动的嘴唇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你明明已经拿到了地图,又何必执着于大福的呢?” 难道他已知道了两幅地图有不一样之处?不,不可能,他只见过那地图一面,除非他过目不忘否则决计不会知道两份地图的不同! 小小这厢一边混乱地想着,而这时背后的少伏却幽幽开口道,“你认为上善那个老匹夫会把真的地图交予我们么?开什么玩笑!” 他的意思是说那上善真人给了一份假地图么?不会啊,经过对比,那两份地图只有传送点的位置不同罢了! “不可能!”小小脱口而出后心道不好,忙又假装掩饰道,“我看这上善真人不像是此等j诈之人……” 但少伏哪会听她辩解,他微微一笑笑得她汗毛根根竖起,“看来你已对比过两份地图了吧!诶……我这人啊,最讨厌我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一般这种情况下,我多半会把此人抓来千刀万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才解气啊!” 小小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道,“你,你想做甚?”如今大家都没有法力了,光凭蛮力她未必会输的! “你不要紧张,我法力虽被封印,但要治你~有的是办法~”少伏前脚春风化雨的声音后脚变得阴冷,他垂着眼眸轻轻唤了一声,“大福……” 话音未落,小小整个人疯狂颤抖着,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大脑破土而出一般,红光一闪,一副瑰丽图卷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来我没猜错,两幅地图果然是有出入。”少伏自行观望一会,回过头看向小小,“你别想着逃,我在你身上下了蛊,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知道,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为妙,说不定我心情好,也会留你一具全尸!” 留具全尸……小小狠狠地望着少伏,心想真是莫大的恩惠啊!当初大人就不应该废他一只手,就应该将他的翅膀都斩了去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少伏一手举着地图,一手推搡着小小向前进。小小边走着心里边郁闷。 怎么说她也是旱魃大人手下第一员猛将,女魃之力的继承人,怎么成天被人乱打还抱头鼠窜的?实在是很伤自尊的好嘛? 话说这禁制之中似有一股来自昆仑山深处极为圣洁的灵气,因此一切妖邪之物的灵力在此都会被压抑封存。 可是……她身上带有的是女魃灵力,不知这封印是不是也将自己视为妖邪之物呢?怎么说人家本来也是神仙一枚啊! 小小一面配合着往前走,一边用余光偷瞄少伏,见他正一心观察着地图,无暇分心到自己这边。方才暗自从丹田内运出一丝灵力来,果然她想的不错,她的灵力奔涌得虽是极其缓慢,也有所凝滞,却还是有的,眼下只要假意配合那少伏,等趁他不备再逃脱就可以了! 小小在少伏的一路逼迫之下,穿杨拂柳,掠过高耸入云的密林,淌过及膝的河水,方才在云雾深处的尽头看见一座巍峨屹立的巨大宫殿。 沿着漫长的白玉台阶蜿蜒而上,一座绿砖红墙规模不凡的宫殿呈现在眼前。以五色琉璃瓦铺就而成的屋檐呈一个半月状的形态往上弯起,而那亭台楼阁,九曲回廊更无一不彰显着精致奢华。 “走进去。”小小来到朱红色的宫门脚下,少伏推着她道,“你先进去。快!!” 小小心中暗道机会来了,假意推开那宫门,实际上却是掌下运力趁那少伏不备一掌拍在他肩上。 这一掌是下了大力气,少伏凭地飞出去几丈远,而小小还未来得及逃却被一股极大的引力一拉一推,卷进了一个漩涡里。 朱红色的大门瞬间扭曲,而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裂缝之中。少伏随后赶到看到这一幕恨得一掌拍到那大门之上,“该死!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禁制!” 心机算尽,终是功亏一篑! 而门却温丝未动,似乎从没有开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少伏兄,人算不如天算啊!撒花吧姐妹们~~ ☆、身陷迷宫 假山怪石,游园小径,一条铺满鹅卵石的羊肠小道弯弯扭扭地延伸到一个朱红色的拱门,自拱门外放眼望去是一片清池,池边种了几株花树,株株挺拔俊秀。时值夏初,微风拂来,花随风落,密密麻麻如微雪一般铺就在地上,若是偶有踏足,便是一股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一阵邪风刮过,拂落半片枝头,粉白的花瓣洋洋洒洒倾泻下来。虚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扭曲的裂缝,半晌,从裂缝中跌出一个灰衣女子。此女子十分狼狈地跌落在水池之中,浑身尽数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阿嚏!”夏初的池水仍有些微凉,这冷不丁地一头栽下去还真有些受不了。小小扭着湿淋淋的身子爬上了岸。四处瞭望,花园景致十分不错,难道又是时空裂缝将自己弄到那家人家的后院里去了?小小挠头,每次都不给她选个好地方,若是下次跌去人家卧房那岂不是要被人用扫帚追着打出来? 脚踩着厚厚的落花,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尖。突然她浑身一阵,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灵力正在牵引着自己,浑身像是被蛛丝一层层包裹住了一般,小小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莫不是她这个史上第一倒霉鬼竟然也走运一回,阴差阳错闯入了秘境? 从肚兜里掏出历经艰难方才绘制而成的临摹画卷,小小暗道:幸好她藏得隐蔽,没叫那少伏看出来,否则不就大大便宜了那厮?不过话说那厮拿到了也应该是看不懂的吧,小小拧眉望着自己手上的鬼画符。对比良久方才将眼前的景致与地图上的黑点重合在一起,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眼下距离那秘境只差一步之遥了。 事情进行到这里方才算得上是顺利,小小心头突然迸发出一股豪情万丈来。真是功夫不怕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顺着地图的标注,小小穿过拱门沿着那小石子路摸索向前,走了约有一刻,方才看见横亘在眼前那一大片翠绿的竹林。 竹林外萦绕着一片白雾,其中还穿插着若有似无的灵气,这让久经沙场的小小不得不防。 恐有陷阱,小小拾起一枚石子向前扔去,石头穿透了白雾安然地落到了地上。咦?竟然没有陷阱,小小心底仍是不放心,便又去抓了只野鸟扔了进去,等了许久,白雾对面都不曾出现那只野鸟的身影。 真是奇哉,还好她人没有冒冒失失地进去,否则不知会遇见什么情况。只是这鸟凭空消失,会是去了哪里?小小用神识探测了一下野鸟的气息,发现从它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生灵之气,也就是说鸟虽是还活着,却不知死到哪里去? 难道这野鸟不是被白雾吞噬,而是传送到了另一点?小小摩拳擦掌,只要不是被这诡异的白雾吞了便好,不入虎|岤焉得虎子,如今这情景,她是进退不得,不如就闯闯这白雾试试! 深吸一口气,小小走进竹林之中。刚跨了几步,就感觉有一层如同薄膜一般的东西罩在她全身,阻碍着她通行。而当小小使劲往前走时,却又觉得一切桎梧都消失殆尽。迷雾的尽头早已不是一片竹林。小小望着眼前足以超过自己一个头的宫墙,呆了。 眼前是一道无限向外延伸的围墙,面对小小正中间的只有一面躬身才可进入的小门。 这是个什么玩意啊?小小跃上门拱,整片奇景跃然于眼睑。从这儿俯瞰,那一道漫长宫墙一折一弯竟然围成了一个巨型六芒星的形状,而围墙里面那些弯弯绕绕,扭扭曲曲的小道更是让她看得两眼发晕。 “看来这应该是一个迷宫了。”小小扶额,方才还想说自己的运气好了不少,如今看来依旧是点背无下限啊。眼前这座巨大迷宫,别说是找不到出口,就算是寻到了正确的路径恐怕也是要走上几天方能走出去的。 她看到迷宫的那刹那,第一个反应先是回头看向那片白雾。见带她穿行而来的白雾正慢慢从虚空裂缝中一点点消失,小小忍不住骂娘。作为一个天生的霉运之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如今那片竹林多半是走不出去了,眼下只有硬着头皮走上一遭那迷宫,看能不能寻着生路才是上策。 “只是……”小小突然灵机一动,再次跃上那拱门,俗话说得好,你有张良计我还有过墙梯,这迷宫虽难,但我不走下面走上面一切不就都引刃而解了么? 想来自己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小小心里沾沾自喜,足尖一点跃上那围墙之上,谁料脚尖还未站稳,整个人就被一道强大的阻力给弹飞了回来。 小小跌坐在地上,却见那围墙之上出现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可作弊。大字闪烁一会,渐渐隐去,而虚空中竟出现了一张大笑嘲讽的脸对着小小。 居然被奚落了,小小拧眉,心道这是哪个不着四六的结界师搞得结界,看得真是满心满眼的冒火啊! 只是如此一来投机取巧这一办法是行不通了,小小硬着头皮跨进小门之中,脚步踏到迷宫的一刹那,她只听前头一阵山风海啸般的呼啸直冲面庞而来。她只朝前看了一眼,便差点没吓到腿软。 这,这你老母的不是饕餮么?一只比原型缩小了许多版本的饕餮正张开血盆大嘴向小小俯冲而来。见识过饕餮厉害的小小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迎战,而是脚底抹油赶紧快跑。 开玩笑么?让她跟力大无穷的饕餮搏斗,是嫌命不够长么?纵然小小脚下生风,但那饕餮口中的血腥气已然自她脖颈处蔓延开来。 她几乎能够联想到饕餮淌着口水看向她脖子的那副贪婪样。简直是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被饕餮生吞活剥会是什么样子!小小一把抽出头上的簪子,准备与之拼死一搏。谁料这时,背后属于饕餮的凌厉气息在一瞬间消弭殆尽,只余小小一人视死如归握着簪子准备反击。 “咦?”她身后的漫长走道几乎没有一丝饕餮留下的气息,方才的饕餮仿佛只是小小脑海中的泡影一般。 小小忆起方才被饕餮穷追猛打之时,好像慌不择路转过一个拐角,而经过此拐角之后饕餮的身影便如同被吞噬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如此想来这迷宫果然是不简单,接下来更不知道要遇见什么了? 小小捏着簪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怪哉……明明是个迷宫,却怎么走都没有尽头。照理说在那迷宫之中,必然有走不出去的死胡同,而小小走了这么一会却一个也没碰到!事有反常即为妖,看来之后更须步步谨慎! “贱人!纳命来!”耳边一阵娇喝,小小抬头望去,竟是那一身娇俏红衣的葵容从天而降,仗剑朝自己刺来。 小小毫不避闪,反而是迎面而上用簪子一把将长剑抵住。管眼前之人是真是假,她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厮已经很久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小手腕一挑,便将那葵容的长剑挑起,而掌下一用力,簪子化作一道紫光与那葵容缠斗起来。 左刺右勾,眼下什么人也不在,面前的人多半也不是真的,小小打得尽兴。不一会那葵容的一袭衣裳就被小小削得七零八落,而整个人更是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看你不顺眼好久了!作甚处处陷害我,搞得我那么惨!今日我便也让你尝尝苦头!”小小两指一转,紫光在灵力控制之下越发凌厉。围着那葵容的身子四处穿梭,最后朝着她纤细的脖颈狠狠一划。 “你!”鲜血自她掉了线的脑袋上喷射而出,而她尚未吐出一句遗言,便化作一道青烟散去。 “我猜的果然没错,原来一切都是迷宫变化而出的幻境!”小小拍拍手,虽说一切都是虚构的,但是将那贱人一击绝杀还真是万分解气,爽的不能再爽了! 知道之前出现的那些皆是迷宫营造出来的虚影之后,小小心中妥帖不少。又循着那条道走了很久,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岔道。 “该往哪里走?”小小望着一左一右一模一样的两条道,心里开始犹豫起来。谁料这时那两条道竟开始了诡异的变化,许是猜出小小犹豫不决的心神,这两条道竟然又合并成一条特别宽的道路,无限平坦地向前延伸着。 此情此景,不就是要逼着她自己走么?小小苦着一张脸,脸上写满郁闷二字。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走呗! 甫一跨进那门槛之中,小小便惊了,眼前那人白衣纷飞,掠风而来,黑眸深邃,不是大人又是何人? 旱魃步步逼近,小小步步后退,尽管她对大人的敬仰犹如东海海水一般滔滔不绝,但是在这迷宫之中,小小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大人。 若是与大人对打,她是无丝毫取胜的机会啊…… “绿毛僵,过来。”熟悉的语气,冷然的表情,只是……小小扭着头,却发现后面来时的路口居然被堵死了。 如此一来,真真是完矣……旱魃见小小梗着脖子不动,不由得挑起半边眉毛不悦地看向她,“过来。” 诶……横竖都是一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来个痛痛快快,小小带着一脸奔丧的表情走到旱魃面前,仰望着旱魃英俊的面容,心里道,不知大人想给自己怎么个死法? 但愿别太痛苦才好…… “去哪里了?”伟岸的大人垂眸看向自己,说出一句风马牛不想提的话来。 “诶?”小小吃惊地抬头,眼前的莫不是?“大人,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旱魃敛眉看了小小半晌,沉声道,“假的。” 小小趔趄了一下,心想大人啊,此时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您是真是假给个准信儿呗! “咳咳,这样吧,大人我问你几个问题,确定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么?” “问。” “我是谁?” “绿毛僵。” “我爱吃什么?” “……烤鸡。” “我喜欢什么?” “……睡觉。”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旱魃,小小决定提高问题难度,“咳咳,大人最喜欢什么颜色?” “无。” “不对!大人最喜欢白色!”终于让我找着你的破绽了,冒牌货! 话音未落,一道寒嗖嗖的眼光直蹦蹦地投射而来,小小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些心虚地道,“难道不是?” 旱魃不语,小小埋头,“下一个问题。” “大人对我什么看法?” “蠢……” “大人最欣赏我哪点?” “蠢得自得其乐。” 小小泪目,依照眼前这个毒舌程度,如果假冒得也能这样不留余地,那她真的是要把剑自刎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风雨携着我们家大人来更新啦! “大人,最欣赏小风雨什么呀?” 某人沉默,“……” “咳咳,看来大人对小风雨很是满意啊……” ☆、相见欢那个欢 能够在这诡异莫测的迷宫之中与旱魃大人相见,想必一定是祖坟都要冒青烟的莫大福缘啊! 小小冲过去一把抱住旱魃的大腿道,“大人啊!大人,小人可算是见着您了啊!” 旱魃拧眉,本想着要推开她紧抱着自己的双手,却见她顶着一头乱发,发髻松散地垂在肩上,本就是灰扑扑的衣上遍布泥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可怜。 怕是真的受了不少苦的模样,他伸出的手又垂下,迷宫中隐隐有微光投射而下,如浮光掠影一般斑驳映在他俊俏的面容之上。 “发生何事?”还不曾责怪她擅自将后背留给他人偷袭的大意,谁料自己却先跑来诉苦了。 “呜……”小小偷偷抬眼看旱魃的神色,见他面上平静并没有任何想要责怪自己的意思,方才大着胆子道,“大人可知我是被那葵容从时空裂缝中推落?” 旱魃点头,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 小小捏着衣角道,“结果我在那不知是梦境还是幻境的虚空之中遇见不少奇事。”她心道是否要将与那同大人极为相似的少年相遇之事也一并告诉大人呢? 说了未免太过多事,但若不说她又觉得这心里头委实堵得慌。再者说,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其中肯定有为妙的联系。 “是何奇事?”旱魃看向小小,小小埋头看着脚尖,“小人梦见一个与大人一模一样,只是略微小上几岁的少年。”当时委实没把她吓坏了,话说这世间上怎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呢? 除非,除非……小小犹犹豫豫地看向旱魃,言下之意尽在面上。 除非什么,旱魃颇有些兴味地看向小小。 “不会是旱魃大人失散多年的兄弟吧!”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小小方才觉得大人称赞她傻绝对不是谬赞。 她脑袋瓜确实是不大好使,你说旱魃大人怎么会有兄弟呢?就算有也早就成灰了…… 旱魃的黑眸依旧牢牢锁着小小,而小小讪笑着挠头道,“开玩笑,开玩笑,大人千万不要在意。” 说着她转身假意去寻找其他出路,却见那原本四通八达的迷宫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渐渐缩小,而通往其他方向的道路也越加狭窄。 脚下的方寸之地渐渐缩减,小小与旱魃二人面对面站着,抬起头来便能嗅到对方的气息。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旱魃厚重平稳的声音,“世间万物,因缘际会,变幻莫测自有它的缘法,汝既已遇见,也不必因此嗔怪挂怀。” 小小拧眉,大人这番话说得如此禅机,恕她脑子蠢笨领悟不会啊…… “大人您这么说,小人怎么会懂呢?”话音未落她只觉脚下一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自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脚底的那一片黑洞下坠。 “大人!……”眼前白衣翻飞,胁下一紧,却是旱魃悬在半空及时将小小提了上来。慌乱之下,小小几乎是狼狈地攀在旱魃胸口,一抓将他雪白的领口拉下半寸来。定定地看着大人领口外那一截白皙的肌肤,小小的脸滕地一下红了个透亮。 并非她有意冒犯大人,实在是事态紧急顾不得太多了。 鼻尖萦绕着大人身上特有的香气,一时之间红晕自脸上烧到脑子,小小完全神游天外中。 “运气。”耳边传来旱魃的低语,但此时小小却充耳不闻。 见小小不动,旱魃拧眉转过头去,不料却恰恰与小小绯红的脸颊撞上一起。两张脸近在咫尺,大人俊美无俦的面容无限放大在眼前,小小吓得全身一软,攀着旱魃肩膀的手差点一松。 眼前之人青丝缭绕,眉眼深隽,绝世风华怎是能用简单的辞藻所能描绘。小小只觉自己喉头发紧,浑身出汗,真真如大姑娘上花轿一般交迫难耐。 “大,大人!”她扭扭捏捏,不知该把头往哪里放。 “运气。”旱魃再度开口,顺势还挑了挑半边眉毛。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小小方才兜了一把汗,十分汗颜地自行运了气,脱离大人,漂浮在半空中。 “哈哈,一时情急忘记自己也会御空飞行了!”小小打着太极把通红的脸转去一边,话说她方才是三魂七魄出窍了么!竟然连御空飞行都忘记了……真真是惭愧啊。 不过再怎么说,也只能怪大人的容颜杀伤力委实太大,一下子就杀得她措手不及啊! 旱魃敛眸将小小一系列的窘态尽收眼中,很是泰然地回了一句,“无事,美色当前,汝自当慌乱。” 话音未落,这厢小小便开始猛烈咳嗽起来,这一口口水险些把自己活活呛死。 “大人,天天挤兑小人很开心么?”没想到才是几日不见,大人口舌的锋利程度便又是更胜一筹啊!真真如同一把利剑,出鞘必见血光啊! 面对小小声泪俱下的指责,旱魃平静地挑眉,“此乃吾唯一的爱好。”眼下之意,本大人活了几万多岁唯独有这么一个小小爱好,难道你还要剥夺么? 小小撇嘴,“大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小人的痛苦之上。”真是很没公德心啊大人。 旱魃略微肃容,“吾似是记得当初有人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发誓说会成为吾手下第一力将,甘愿效犬马之劳,不惧刀 魃扈尸小小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6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6部分阅读 山火海。如今仅是为了吾一点小小爱好却也不愿牺牲,难道当初的那些豪言壮志都是虚妄?!” 这一番言辞犀利,句句戳心的话听得小小眼泛泪花,心里淌血。原来在挤兑自己的道路上大人一直秉持着不留余地,不怕多费口舌的路线坚定地走着啊! “大人,方才您挤兑小人说的话破了您的最长记录呢!”小小掰着手指头道,“天啊,大人您方才竟然一口气说了八十一的字还不加标点符号啊大人!不愧是大人,说那么长的话连口气都不喘啊!” 旱魃眯眼,“不许打岔。” 小小的j计被识破,干笑道,“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小人曾经对旱魃大人立下的誓言那是句句是真半点没有反悔的心思啊!” 诚然大人的毒舌程度是越发精进,但是她小小秉持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理念,甘愿为大人的爱好献身,绝不后悔! “如此便好。”安然接受小小一番肺腑之言的旱魃方才将头转向迷宫,开始正经考虑眼前越发严峻的情形。 方才还能容几人通行的迷宫通道如今已经缩减到连一人行走都极其困难的地步,许多岔道都合并成死胡同,整座迷宫呈现疯狂缩水的状态。 “有人企图从外部打开这一禁制!”形势不对,旱魃拧眉,怕是连他自己都未想到这禁制被外力攻击之后竟会产生如此过激的行为。 “那我们怎么出去!”小小看着那越加逼近的墙壁急道。这般情景,恐怕再不出去,两个人都要被这迷宫墙挤压成肉饼才是! 旱魃抬头,黑眸越过那高高的围墙对小小道,“既有人在外强行突破结界,那不如来一个里应外合。” 只是……他的黑眸如电般投射在头顶的无形结界之上,总该有破绽才是。 “大人,您看这一处结界明显比其他地方薄弱很多嘛!”光凭肉眼便能看到结界的小小很是兴奋地招呼旱魃。 旱魃闻言,手掌一翻,一道白色灵光径直朝小小手指的方向投射而去,一阵法光闪烁,灵光没入结界缝隙之中。 没有反应,结界无丝毫动摇,而迷宫的缩小走势越来越严峻。旱魃不语,双手翻飞又是几丈灵光朝上飞去,终于在最后一道光没入结界之时,带动整个结界产生了剧烈的颤动。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头顶的那片结界开始一片片瓦解,而旱魃与小小足下一蹬跃上蔚蓝澄空,小魔应声而来,稳稳地接住二人。 总算是有惊无险,小小立在魔剑上抬眼。惊涛拍岸声声入耳,眼前是一片无垠大海,而远望过去则发现海中间有一个小岛,在这小岛之上屹立着一座类似陵寝的地宫。 正对着海岸有一小亭子,亭子上写着观海阁三字。里面仰躺着一人,那人一身青丝软纱袍曳地,乌黑的发用一柄白玉簪随意束起,他背对着小小二人,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子。 此人身侧放着一个红木食盒,食盒中有酒壶一个,烧鸡一只,他取一片巨大棕榈叶遮盖在脸上,正很是悠闲地闭目养神。 旱魃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背后,一把撩开他盖在头顶遮阳的叶子,小小方才看清眼前这只闲云野鹤的真面容。 原来是鬼王那厮! “终于是来了!”正在安歇中的鬼王很是不悦地扬起下巴,“我还以为要等个三天三夜呢!”言罢,他颇有些嘲讽地点了点身侧的食盒。 这……难道旱魃大人是特意跑进迷宫里寻找她的?小小这时才恍然大悟,转头望向立在一边神色平静的旱魃。 “闲话少说,方才有没有他人接近结界?!”旱魃看向鬼王。 鬼王拧眉,“谁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来?!” 旱魃掸了掸袖子,轻描淡写地道,“方才汝可是在睡觉?” 鬼王挑眉,“迟迟等你不来,还不许人闭目养神了?” 旱魃自袖子中掏出一块结界碎片扔向鬼王道,“一千年前,汝在睡梦中渡过天劫可还记得?” 说起鬼王的英勇事迹,那真真是说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呐!但是简而言之,长话短说的话,用两个字便可以总结了,彪悍。 这位鬼界最年轻的王,有个毛病。但凡他在安歇之时,那便是天翻地覆,山崩海啸也无法将其叫醒。 一千年前,鬼王的天劫到临,宫殿外那是乌云沉沉,电闪雷鸣,整座琅琊殿在那雷电的闪耀之下闪闪发光,偏生这个时候,这位伟大的王好巧不巧,睡着了。 于是他便在睡梦中接受了十九道天雷,完了,毫发无损,直看得司云布雨两位使者目瞪口呆。雷云散去,他方才悠悠转醒。 这时整座大殿只余下他寝塌完好无损之外,其他尽数变成了灰烬。而这位大神轻启朱唇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几千年来天雷的技术真是越来越逊了,劈个人还劈不准!” 如此想来,这位大人物说绝没有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办事的豪言实在是不能信的。 鬼王接过碎片,揉了揉鼻子,嗤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认为我还是……”他话说到一半自己愣住了。 “还真有人!”鬼王挑起半边眉毛,俊美的容颜有些扭曲,“居然趁本王睡着之时,偷偷袭击结界!” 这句话大有掩饰以及马后炮的嫌疑,因此小小与旱魃二人谁没有接话。 让你当个接应都能睡着,当初把鬼王这厮拉入伙如今看来委实不是一个靠谱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肚子好疼啊,支持着来更新了,呜呜呜! ☆、水中一吻 “看来纵使本王神功盖世,依旧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啊!”面对眼前二人毫不掩饰的鄙视之情,某人自圆其说。 话音未落,旱魃与小小齐齐转开头去。徒留鬼王一人立在那艳阳之下,脸色青白相间很不好看。 小小抬头道,“大人,您看这头顶毒日头,再这样晒下去恐怕不行,我们不如早些启程吧!” 旱魃挑眉,“如此甚好,走。” 言罢,主仆二人扬长而去。 鬼王,“……” 毒日当头,海面平静,旱魃等人操控一页小舟破浪前行,碧波潺潺,浪花纷飞。 小小立在船头,眼见这万里无垠的碧蓝海面如同玄镜一般,心里不觉有些怪异了。也许因着是她近来遇见的怪事太多。所以得出一个在通往胜利之前必先经历磨难的理论经验。而眼下一番通顺,强行无阻的事实明显与理论不符啊。 小小是个善于求知的好姑娘,因此她仰起头对着树立在一旁的旱魃大人道,“大人,你说这海面如此平静,会不会是暗藏汹涌?” 谁知她话音未落,小舟便剧烈颤动了一下,一个巨大浪头打过来,湿了她半边身子。 “这么准?!”小小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回过头却见旱魃及鬼王两人皆拿着那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小小疑惑。 鬼王拧着眉,道了一句,“乌鸦嘴。”而旱魃大人却是很镇定地将脸转回去。小小不明所以,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百丈之外有一块硕大的阴影正急速朝小舟驶来。 小小定睛一看,顿时惊出半边冷汗,那怪物约有一座小山之高,浑身包裹着一层湿湿的粘液,更为恐怖的是它有一个硕大如斗的脑袋,还有八只张牙舞爪长满吸盘的触角,眼下这只小小从未见过的可怖生物正以着眨眼十来丈的速度乘风破浪朝小小等人所在的小舟这来。 怪物卷着浪涛呼啸而来,转眼间便来到众人面前。它在头顶上方挥舞着粗如大树根的触角,大把大把的雪白浪花倾盆盖下。小小被砸了个正着,却连躲也没躲 “这,这是什么?!”她张着嘴愣愣地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大怪物,而此时一只硕大的触角径直往她面门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旱魃纵身而来一把将小小捞入怀中,反手一掌劈下那怪物的一只触角。 哪知这触角刚落地便犹如水蛇一般一扭一扭地朝旱魃足下缠去,而那断了一足的怪物转眼间又生出一条新的触角来。 “这玩意真真是令人作呕!”鬼王拧着眉,说出了小小的心声。而他从袖子里掏出惯不离身的洒金骨扇,一只手捏诀,嘴里喃喃念法。只见一道亮紫色的法光一闪,扇子瞬间夸大数倍,变成一把类似巨型飞镖的坚硬武器。 鬼王手腕一旋,扇子脱手而出,如同一阵龙旋风般朝那怪物袭去。紫光交错中,削落那海怪四条触手。 那海怪痛极,大声咆哮着,发出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叫声。这叫声极其怪哉,震荡在人心头,令小小整个人的心神不宁。 再听下去却觉得浑身无力,小小只觉自自己身体内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如同火烧一般在胸腹间咆哮。 正当小小觉得浑身被这一阵莫名的喧嚣弄到快要爆炸之时,突然有一双微凉的手盖住她的耳朵。 旱魃清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此乃海怪魔音,封五感。” 小小依言,封印五感,放开神识,果然心上那些躁动改善不少。没想到这怪物竟然有如此怪力,幸好今日他们所迎战的是一只未开化不具灵识的普通海怪,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三面包抄,砍它手足!”随着旱魃一声令下,小小足尖一跃跃上半空,祭出簪子,一道圆形法阵顿时出现在她脚下。 小小轻喝一声,簪子在法阵的催使下开始急速旋转,紫光大放,如同一道紫色旋风窜向那海怪袭去。 几乎是同时,她与鬼王二人分别将那海怪的全部触角斩下,趁那海怪还没生长出新的触角之前,一道白影急速驶来,一道黑色剑气劈下,正中那怪物的心脏。 “死了?”小小望着那一动不动的海怪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料这时,那怪物血红色的眼珠划过一丝狠戾,似要与众人同归于尽一般。 整片海面开始马蚤动起来,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而那海怪在那漫天的浪花之中,漆黑的身子上透出一丝丝红光来。 “不好,这厮要自爆!”鬼王话音未落,一道百丈高的巨浪铺面而来,同时小小能够感觉到整片海面都在随之震荡。 小小腾云而上避开那汹涌而来的海水,谁料脚下被狠狠一拽,没有防备的她便这样埋入海底。 四面八方的海水奔腾而来,小小还未来得及闭气,就先被狠狠呛了口水。 自深蓝海水中看到海怪那包含怨恨的红色双目,小小委实气结,这厮还挺有脑子,知道出气要找最弱的那个。 法阵在小小脚下打开,紫光在海水中显得格外神秘,而那水怪却潜伏不出,令小小觉得十分怪异。 难道这畜生吃了一次亏竟也学聪明了?! 深海中传来一丝波浪的悸动,小小身形如电,略一转身,一只黑色的触角与她擦身而过。 “这一招不好用了!”小小嗤笑道,手中紫光一旋,斩下一段触角来。谁料此时那被截断的残肢上竟散发出一股浓黑的血来,这血渗透进海中瞬间散播开来,小小只闻道一股极为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在身体四周环绕。 血水触及之地,海草珊瑚尽数腐坏,看来这海怪的血竟是带着剧毒的,小小心下一凛,赶紧召出簪子环绕身边,打开结界。 结界如同一个气泡一般将小小与海水隔绝,如此一来暂且能够解救一时之急。但在水下织开结界极是耗费灵力,若是没有避水珠,就算闭气也不能支持太久。小小看着边缘渐渐被血水腐蚀发黑的簪子,心疼地无以复加。 透明的结界不断被血水覆盖,看来用不了多时,就会被彻底侵蚀! 小小心道,此时若是再不想到法子脱身恐怕今天也要化作一腔脓血死在这里了! 这么想着她干脆撤开结界,直接冲向前去与那躲藏在暗处的海怪决一雌雄。 她的身子如同游鱼一般在海中灵活,甫一接触到被血水所腐蚀的海水之时,她只觉浑身像被针扎一般刺痛着。凭借着女魃的强悍肉身,她咬咬牙祭出簪子,身下法阵光芒大盛,簪子化作一道气势如虹的紫光朝那海怪的心脏击去。只听到一声利器戳如皮肉的扑哧声,海怪巨大的身子几度挣扎,最后仍是无力地倒在海底浅滩之上。 这次应该是死透了吧! 小小心下一松,这时却觉得浑身骨头如同被碾碎一般地剧烈疼痛着,低头一看,露在衣袖外的手臂已呈黑紫色。 这时闭气过久所带来的不良反应也随机出现,她只觉脖子一紧,呼吸一窒,脑海一空,如同一个溺水人般软而无力地向海底沉去。 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小小知是毒性发作,浑身被麻痹。而虽闭气不让口鼻进水,但维持清醒的神智一丝丝从脑海中抽离。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此时的小小如同一片单薄的叶子一般缓缓下坠,满心满眼地懊悔自己学艺不精,竟被一只海怪的毒给阴了。 只怕她是不知,这所谓的海怪正是那海中霸王,剧毒章鱼王。据说那章鱼王所喷射出来的毒液最强之时可以杀死一介大罗神仙。 但这是后话了,如今小小斗志全无,飘零在那偌大深海之中。 这时头顶好似传来一阵划水声,小小挣扎着抬头,借着那投射在海面斑驳的阳光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朝着自己而来。 他在水中肆意波动的白衣映衬着暖金色的光芒如同片片流云拂过水面,漆黑的长发如同绸缎一般蜿蜒散开,划开层层水波,他如同神坻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碧蓝的水波映照之下,他漆黑的眸子投射出琉璃一般的光润色泽。 小小看得发痴,禁不住开口道,“大人……” 话音未落一口海水狠狠灌进口中,她只觉喉头一窒,残存留下的那点生息也消失殆尽。 她竟然傻到在水中开口讲话……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小小懊恼着,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就在此时,有人揽住她的肩膀,一道微凉的触意自唇上传来。 小小浑身一震,张大双眼,却撞入一道深邃的黑色旋涡之中,随之到来的还有源源不断的生息。 两唇相接,灵气不断输送而来,小小犹疑片刻,但还是渴于灵力诱惑开始张嘴接受。 灵气充盈的感觉真好,而唇上辗转反侧的微凉温润更让人心神荡漾,沉溺其中。 小小闭着双眼,舌头不经意磕碰到对方齿舌。 那人微微一震,接着一只手按住小小的头,薄唇稍稍张开,在小小的唇上细细碾磨起来。 唇舌交缠之间,似在饮一杯浓烈馥郁的陈酿一般深隽刻骨,又似头顶猎猎寒风脚踩炎炎火海一般扣人心弦跌宕起伏。 小小只觉得心口隐隐有些发热,似有什么猛烈的情感要破土而出一般,下垂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勾上那人的双肩。 与此同时,旱魃微敛的双眸睁开,透过水光看去竟似拢了一层月的光辉一般。他一只手揽住小小的腰,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埋头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贴近的身子随着那海波微微转动,发丝牵引,衣带环绕,幽幽波光投射在衣上的隐隐蓝意衬着这一番浓情越发如梦似幻。 小小迟钝且小心翼翼地回吻着对方,而对方却不满足于她这样的浅尝辄止,他更似一道热烈的火,在小小的唇畔点上火种,更强势地去向她索取。 他口中淡淡的清冽香气蔓延至小小口中,延伸自她的心里,让她在这片波光粼粼的大海中彻底昏了头脑,如此美妙的感觉,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这么想着,她便真的天旋地转,倒在了那人的怀中。 天时地利,人不和,于是小小的初吻在她的晕倒之下宣告结束。 旱魃一手揽着小小,看着她依旧微微撅起的晶亮红唇,黑眸微弯,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诶。” 悠悠的叹息自他嘴边逸出,缓缓沉入深深海底。 作者有话要说:抹泪,大人你终于占到便宜了……好感动! ☆、鬼王的忽悠 旱魃面无表情地扛着小小从水中跃起,而等在一侧的鬼王露出了促狭的神色。 “这般一本正经的作甚?你在水下做了什么,本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鬼王挑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这位老友的表情。 明明是偷香窃玉,趁人之危,但依旧保持着一幅清心寡欲的死相,委实叫人看得没有胃口。 鬼王撇撇嘴道,“等回去之后,本王要将那只小僵尸捉来研究一番,究竟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吸引到你了?!” 这小僵尸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法术学得也是七零八落看不出个好歹来,他是左看右看没看出好来……真不明白旱魃怎会对这样一个女子青睐有加。 哦,是了,别的优点没有,蠢倒是很蠢,拿来天天逗乐,倒很有意思。 另外,旱魃的眼光不是一直很另类么? 鬼王突然想起旱魃被封印的五百年里闲着无聊,曾经养了一只灵宠。长得四肢圆胖,短手短脚跟头猪似的。但即便如此这头猪可是深得旱魃的喜爱,真是吃喝拉撒一刻不拉地带着猪,他人走哪猪就跟着去哪。 只可惜那头猪的寿命有限,活了五百余岁的高龄终于寿终正寝,为此旱魃失落了很久,本就不爱笑的面容更是变成了黑面阎罗。 闹得他琅琊殿一众小鬼半夜被吓得鬼哭狼嚎,屁滚尿流。为了安抚人心,日理万机的鬼王方才大肆招纳美女准备为旱魃改善生活。 谁知好巧不巧竟然抓了这只蠢笨僵尸回来,更离谱的是,这二人竟然还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鬼王脑海中突然呈现出小小眨巴黑眼珠的俏皮模样,心道,这眼珠子看起来还真是眼熟……诶!跟那头猪一样都是圆滚滚,晶亮亮的! 怪不得啊~某人摸着下巴,恍然大悟,看向小小的眼神带了一丝同情。 而昏迷中的小小被这一眼光看得浑身陡然一寒,呓语一声,才渐渐转醒。 她黑溜溜的眼珠先是迷茫地转了一圈后定睛在旱魃平静的脸孔上,似是想起了甚么一般,一张小脸红成了柿子饼。 啊呀!她方才好像是做了一个有关于大人的春梦来着的呀,怎么办!小小捂住脸,眼神慌忙从旱魃脸上移开。 见小小很是羞涩地低下头,鬼王与旱魃对视一眼,心道有意思,便带着一丝戏弄的语气开口道,“作甚脸红成这样?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么?” 该死啊……被鬼王如此居高临下地一问,小小脸红的更加厉害。 要命了,这鬼王难道是会读心术!知道她以下犯上做了个非礼大人的春梦!?小小眼神游移,嘴里支吾不断。 “这,这,小人方才是记起先前做的一个梦了。” 如果被大人知道她连做梦都想要染指大人的话,那还如何了得呀……小小抹了抹汗。 “哦?原来是做梦?”鬼王略带促狭的声音自上头传来,而小小隐隐感觉到旱魃大人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心中越发羞涩难耐,于是便斩钉截铁道,“是,真的是做梦!” 居然说自己是在做梦?鬼王看向旱魃,嚣张地挑起半边眉毛乐道,看你如今该如何是好? 旱魃临危不惧,面色如常,颇为淡定,轻轻开口对小小道,“嘴唇疼。” 话音未落,鬼王向前趔趄了一步,好一招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为达目的你还真是有够不要脸呐旱魃! 而小小更是浑身一震,小脸一皱,泫然欲泣。 果然啊,她真的在神志不清之时禽兽了大人么? 大人呀……原谅小人吧,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啊! “绿毛僵,你竟敢以下犯上,趁旱魃不备偷袭,现下人证物证俱全,你该当何罪?!”为了他鬼域十万小鬼的生计造福,鬼王斟酌一番,还是决定要帮这位老友敲敲边角。于是他肃起俊容,一脸寒霜地看向小小。 小小被他这么声色俱厉的一吓大脑哪还会思考,根本顾不得那子虚乌有的物证,忙俯□来认罪。 “大王明鉴啊!小人真的不是有心的啊!”虽然她在心中确实对大人存了一份仰慕敬仰的心思,但这心思绝对是没有掺杂任何邪念的呀! 大人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超然的存在,她怎么舍得去染指自己心中的神呢?! 这件事委实冤枉得紧呀,想必一定是那海怪的毒液促使自己如此做来! “不是有心的那就是故意的了!”鬼王眸子一眯,神情更为严厉,“旱魃与本王可是过命的兄弟,你做出这般事来,本王是绝对不依的!” 小小哀嚎,“那大王想要如何处置小人呢……”不会是要让她以死谢罪吧……她余光暼到旱魃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心里更为慌张,心道只要大人不在一气之下将自己赶走,那她死都愿意了! 果然上套了,鬼王弯起嘴角,阴森森的笑容看在小小眼里就犹如腊月冰刀一般渗人。 “今日之事虽只有你我三人知道,但难不保会让他人得了消息去。像这种绯闻通常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等到最后人云亦云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做戏做全套,鬼王很是愁苦地捏着下巴作疑惑状。 小小泪眼朦胧,大人的名节…… “所以呢!”鬼王话音一转,湖蓝色的眸子直盯盯地看向小小,“这件事你是要负全责的!” 小小被他看得凭白打了一个寒战,哆哆嗦嗦道,“怎,怎么负责?” 鬼王继续喋喋不休,“谁不知道旱魃容姿绝世,风华绝代,多少妖姬仙娥争相前来献身。可如今出了你那档子事儿之后便要大大打折扣了,诶……可惜呀!” “为今之计要堵住悠悠众口便只有一个办法!”鬼王纤长的手指突然指向小小额头,“为了大人后半生的名声,你牺牲吧!” 小小掩面哭泣,默默后退,果然……她是要被灭口了么? “等从昆仑回来之后,由我做主,你们俩把事儿办了吧!鬼道儿女不拘小节,不计行事,选个吉日良辰你们自己洞房,其他那些虚礼我看就省了吧!” 鬼王撩了撩瀑布般的青丝,对着立在一旁喜怒不变的旱魃抛了个媚眼,不就是那么点破事儿嘛!看老子出马即刻为你搞定~ 旱魃展眉不语,而一旁小小却自刚才开始便处于石化状态,什么叫把事办了?办什么事?难道不是咔嚓了她灭口么?! “怎么样,本王做主你还要犹疑这么久?!”鬼王颇为不悦的声音从耳旁传来,小小方才一个激灵抬头道。 “方才说的办事……是办什么事?” “合着本王说半天都是白费口舌是吧,办事就是办事,哪那么多废话!喂,你脸红个什么劲儿,让你成亲,你想什么呢!” 他话音未落,两朵艳红的小花自小小鼻尖径直绽放而出。 方才鬼王说什么来着,让她与大人成亲?……小小两眼迷蒙地看天,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鼻尖的血珠还在孜孜不倦地流着,而她却一直呆呆地望天。 鬼王挑眉看看小小,又看看天道,“她不会是乐坏了吧!”没见过人一边傻乐一边流鼻血的,他越发觉得旱魃眼光异于常人了。 旱魃无视老友打趣的眼神,很是淡定地回了一句,“想必应是乐坏的。”边说着,边走过去扶住小小流血不止的脑袋。 “抬头。”一方帕子盖在小小脸上,替她掩住鼻子。而小小闻言却是狠狠一抖。 “如斯反应,难道是不愿?”旱魃乌黑的发丝微垂,他仰视着小小,神情莫辩。 小小喉头一紧,舌头先于大脑,“并非不愿。” 旱魃挑眉,“那便是愿了?” 小小把头埋下做鸵鸟状,实在是她调戏大人在先,如今真真是赶鸭子上架逼上梁山了。 “那就那么定了!”鬼王实在是受不了二人之间这种黏黏糊糊,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于是抢先一步,一锤定音,“等回去看好时辰便择日成亲了吧!” 皆大欢喜,他当媒人的本事还真是不错! 小舟早在方才的惊涛骇浪之中颠覆,三人遥看这片茫茫大海,估摸着距离那海岛还有几日的行程。 御空飞行太耗灵力,但眼下却也没有什么用得上的飞行器。这时旱魃转头看向腰包鼓鼓囊囊的鬼王,伸出手。 “干嘛?”鬼王挑眉,下意识护住腰包。 “交出来。”旱魃言简意赅,简洁明了。 “什么交出来?你作甚!”鬼王大惊失色。 小小狐疑挤在二人之中,左看看右看看,难道鬼王身上藏了什么宝物么? “看什么看!”鬼王拂袖,横眉道,“作甚要用法宝,腾云去便好了!虽然老土一些,但是环保!” …… “快交出来。”旱魃步步逼近,鬼王躲避无法,只得悻悻地从腰中的袋子中掏出一管脆生生的白玉笛。 “小心点,若是弄碎了本王扒了小僵尸的皮!”鬼王依依不舍地将笛子放入旱魃掌心中。 旱魃接过笛子,薄唇微张,吐出一口真气凝聚在那白玉笛之上。随着真气灌入,那玉笛通身发出耀眼的白光,眨眼间变作一页小舟大小。 “这如何坐得?”小小扶额,看着眼前那支硕大的笛子,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旱魃大人很是淡定地坐进笛孔之中,用行动替小小解释了疑惑。 “噗……”小小捂嘴偷乐,而一旁鬼王则是分外哀怨以及不情愿地看着旱魃悠闲地端坐在里面,心道人家平时珍藏的宝贝竟被你二人随随便便坐了,这心里真是不好受啊! 三人坐定,鬼王自袖中掏出一枚翠绿的竹叶,一串轻快灵动的声音自他口中传来,小小只感觉到笛身微微一动,接着便在半空中浮起,嗖地一下往前方穿去。 虽有玉笛在手,行程缩减一半,但一行人端坐在那窄小的笛孔之中也是分外无聊的。 而小小因着非礼旱魃之事心里仍旧是惴惴不安,此时更是连眼神接触都不敢与其接触,更别提谈话了。 鬼王生平最怕无聊,此时见小小与旱魃二人端着甚是矜持,不由觉得无趣。于是便密语传音对小小道。 “怎么?本王将你许配给旱魃 ,你不愿意?” 小小支吾着回道,“小人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旱魃大人青睐,而且此事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抢占大人呢!” 鬼王拧眉,心道又是个不开窍的,便和颜悦色地循循善诱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此事并非你想得那般麻烦。” 小小歪头,“什么意思?” 鬼王微笑,“你的主业依旧是旱魃的跟班,不过就是添加了个嫁人成亲的副业罢了!鬼道儿女何须拘泥小节!” 小小一听,觉得鬼王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私底下又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她又接着道,“难道成亲之后不要生娃娃么?” 鬼王挑眉,“你不愿意,他能强迫么?大家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嘛!” 小小点头,“对,大人可是个守礼的君子!” 鬼王趔趄一步,扯出笑来,“所以说,这桩事便这么成了嘛!你没意见了?” 小小羞涩,“没意见了,就是觉得自己凭白占了个大便宜。” 鬼王抹了把虚汗,颤颤地将头转了过去,心道,旱魃的品味真是不容反响,不同凡响啊!膜拜…… 经历一天一夜的跋涉,终于在第一道阳光从海平线投射出来的刹那,看见了小岛的剪影。 充沛纯净的灵气伴随着咸咸的海风充盈在身体周围,那传说中的昆仑秘境久经曲折,终于是在小小的面前揭开了其神秘的面纱。 作者有话要说:偶可怜的小小啊,就这样被卖了啊~~ ☆、石人与圆阵 从流云幻海中俯瞰下去,海岛中央的地宫周围环绕着一面环形巨型石台,而石台周围遍布着奇形怪状大小各异的石人。 整座地宫以大理石板大块垒成,表面光滑,约有百丈来高,气势恢宏,大气非凡。 小小等人从玉笛中悠然落下,见四下无人,一片寂静,不由觉得怪异。 “难道其余人都还没有来到此处么?”小小狐疑,照理说按照他们这种迟缓的进度,来到地宫也只能捡个别人用剩下来的才是啊。 “此处确实没有他人停留的气息,怕是有什么禁制阻隔才是。”鬼王四处摸了摸,奇道,“咦,倒是没有发现其他遗留下来的禁制,这是为何?” 旱魃道,“必定是他人触开某个机关,方才打开禁制。”话音未落,小小那厮极为惊喜的声音自一边传来。 “大人大人,您快看这石人好有意思,跟活人似的!”小小从小便爱玩那些布偶,如今见到如此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石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她一只手攀上那石人的胳膊,一只手对旱魃作挥手的姿势道,“大人您快来看,这石人是不是跟我很像呀!” 语毕,三人只听咔哒一声,犹如开光启动一般,石人的双眼如同活了一般,瞬间变红。 小小只觉自己抓着石人的手臂瞬间被整个抡了起来,直到她人脱离地面几尺之后,她方才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侧头,方才还静立在一旁的石人此时犹如大力士一般将她整个人提起。 小小惊道,“大人!这石人怎么活了?!” 鬼王拧眉,看向旱魃道,“难道你没有教过她,在外面不要随便乱碰别的东西么?” 旱魃敛眉,沉声道,“还未来得及□。” 被石人紧紧箍着身子的小小泪目道,“大人,快来救我啊!要死了……” 两人齐齐回头,皆报以十分轻蔑的眼神,鬼王挑眉道,“别装了,不过是一个没灵性的石人,早点脱身出来,我们好找入口进去。” 小小撇嘴,“切,没意思。”言罢暗暗用了一道灵力灌入那石人架住她的手臂之中,不消一刻便听到咔哒一声碎裂声。 小小很是神气地跳到旱魃面前,兴奋地邀功道,“大人,您看,如今我的法力是不是增加许多!” 旱魃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到鬼王带有几分谨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们快看!” 小小抬头,这才大惊失色,方才那些立在巨型石台之上的古怪石人,此时皆是眼放红光,面朝着小小等人,凶煞得不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一下子都如同活了一般动起来呢?”石人缓慢而有力地一步步朝小小等人包围过来。 旱魃拧眉,“想必应是方才汝碎了那石人之后解开了其余的禁制。” 话音未落,鬼王自一边大叫起来,“早说嘛,早知道方才留着小僵尸在那石人之中,咱俩去找入口不就得了!” 小小面皮一抽,心道这鬼王真是很没有义气,转头望向旱魃。 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旱魃大人竟然眼带肯定地向鬼王点了点头,小小泪了……大人,您是要闹哪般啊! 似是感觉到小小凄凉的眼神之后,旱魃回头,略带安抚性地对她说,“待上一时,死不了。” 小小捶胸顿足,泪流满面,难道女人便是那传说中要被舍弃的角色么!悲剧的命运啊…… 正当她躲在墙角怨念之时,这怪模怪样力大无穷有两个壮汉高度的石人们已一摇一摆地接近小小他们。 只见黑光一闪,是旱魃召出小魔,剑气凌厉一扫,一排石人化成碎屑飘散在空中。小小来不及欣赏大人优美的动作。因为她的面前也堵了一排步履蹒跚的石人。 虽说这石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怪讨人喜欢的,小小感叹之余依旧蕴出掌心的烈焰攻向它们。 石头遇见火,刺啦刺啦烧得好不欢脱,然而小小这丹田之火又岂是寻常之火,乃是继承女魃之力的三昧之火,烧尽万物都不在话下,更别提眼前这些石人。 不一会小小眼前的石人便烧得焦黑,连渣渣也不剩了。而这时,旱魃等也解决了眼前围堵的石人。 “什么人设置的禁制嘛!这不就是浪费本王的时间么,本王可是赶着去寻宝的!”鬼王下巴微扬很是不屑地掸了掸衣裳。 话音未落,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抬眼,那石台面上不知何时凹下去好大一块,乍一看,里面红光闪烁,灵气肆意奔涌。 “砰……砰……砰……”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自那凹坑中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发出叫人心悸的震荡声。 那是一个约有三丈来高的巨型石人,额头镶着六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一双红颜闪闪发亮。 它的动作不似方才那些石人那般迟缓僵硬,反而如同一个真正的人般,步履矫健,气势压人。 旱魃与小小对视一眼,齐齐转头对后头的鬼王道,“乌鸦嘴。” 原来要对付之前那些小喽啰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对付眼前这个巨大石人啊! 石人在小小面前几米外站定,而小小则是隐隐约约地从它身上察觉到了几丝灵气的外泄。 “这石人应是有灵力作支持,恐怕会有些难缠。”旱魃沉声道,“小心一些为上。” 小小点头。 鬼王拧眉,“既然你们俩个夫妻档,那是不是不用本王上场了?!”话音未落,他只觉身体一轻,回神才发现是旱魃用力将他向前推出几丈。 “汝先上!” 面对迎面而来的石人,鬼王大怒,“旱魃你这厮真真是见色忘友!本王要跟你绝交,绝交!” 显然旱魃丝毫没受他的威胁,反而是挥手让他快些解决。 咆哮无用,鬼王心怀愤懑地转回头看向那高大的石人,心道,今儿这气怕是只能撒到你丫头上去了! 说着便挥开拳头朝那石人打去。 第一回合,鬼王被石人追得满街跑。 旱魃幽幽地看着小小,不发一语。 小小干笑道,“大人今天天气可是真好啊,您看这风和日丽,春日和煦的!好天气啊!” 旱魃挑眉,“太阳挺大。” 小小,“……” 第二回合,鬼王打得那石人满地找小石子。 旱魃继续幽幽望着小小,沉默着。 小小如坐针毡,一身冷汗,“大人,有事跟我说?” 旱魃挑眉,“汝认为呢?” 小小,“……” 第三回合,鬼王一个肘击将那石人华丽丽地摔在地上,高效率地了结了这一场战事。 而旱魃终于将小小看得面红耳赤,呼吸困难之后方才满意地转开了头。 这时,那隐藏的禁制方才被驱动开来,一大片青灰色的光芒自小小等人脚底投射出来,伴随着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符咒。 符咒在黑色大地上绽放出瑰丽的金色光芒,而小小只觉脚下一空,似有什么东西托住自己一般悠悠地向下落去。 起初眼前是一片黑暗,直至下降百丈许,方才看见眼前的那一片别有洞天。 底下是一块块只容一人站立的小格子,而无数个小格子拼凑而成的正是小小脚底的那面巨大圆阵。 除此之外,小小还在那圆阵之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有那凤王,也有那鲛人离璇,还有一些似曾相识的人们,他们分别立在那无数小格之中,皆是一脸眉头紧拧,脸色犹豫的模样。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作甚立在那格子中愣愣不动? 旱魃沉声道,“他们皆在这圆阵之中。” 魃扈尸小小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7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7部分阅读 “看样子是出不得了!”鬼王接着道,“有这等闲工夫闯那圆阵,还不如直接从上空掠过直捣黄龙!” 小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在那圆阵的尽头,屹立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只是那座城池周身银白,似是被冰雪覆盖一般。 “若是能够直捣黄龙,那其他人为何还要心甘情愿走这迷阵?”小小一语惊醒梦中人,鬼王倨傲的小下巴微微一顿,过了半晌,方才有些勉强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那迷阵一试吧!” 小小迟疑道,“还是不要如此轻举妄动为妙,我生怕有旁的变故。”她眼见那深陷圆阵之人皆是一脸郁闷难耐的表情,心道莫不是这圆阵有惑人心智之法? “如此小心谨慎的作甚,除了跃下这圆阵你还有什么其他法子么?”事到如今鬼王这厮倒是角色转换得快。 小小眼瞧着他很是轻松潇洒地跃入小格之中,转头望向旱魃。 “大人,我们也要下去么?” 她委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十分不祥啊…… 旱魃点头,“事到如今,唯有此法方能进入那冰雪城池之中。”话音未落,那圆阵之中忽然发出一阵微小的震动,马蚤动之下,竟是有一人从那方格中瞬间消失。 小小大惊失色,转头看向鬼王,见其面色难得的凝重,像是遇见什么棘手之事一般。并且每个入阵之人都好似与外界隔离一般,听不得阵外之人的讲话。 此情此景,跳与不跳着实是一个问题。 小小望天,见身旁旱魃面色如常随意捡了一个小格子跃入,不禁心里发狠,咬咬牙,算了拼了! 她选了一个离旱魃最近的格子跃入,甫一跳入,周围景色瞬间从圆阵转换成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 而脚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攀住一般动弹不得,眼前银光一闪,突然出现一面光滑如水银的镜子。 镜子上金光毕现,跃出一排小字来。 “现在是圆阵提问时间,一道题共有三次机会,答对了向前走一步,三次皆错便要永远落入深渊。以上,开始!” 小小扶额,这是什么东西啊,这时金光一闪,又是一排小字蹦了出来。 “第一题,您认为六界之内容貌最英俊的男子是谁?” 小小不假思索回道,“旱魃。” 话音未落,一个机械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答错,还有两次机会。” 小小咬牙,“研华。”若是这次还错,这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答对了,第一题通过。请左行三步,前往下一题。” 小小抹汗,依言向左走了三步,心道这是什么怪人弄得圆阵,问题如此之八卦,怪不得迷晕了一群大人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了,大家见谅,今天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但是一想到大家等着看风雨的文,风雨就精神百倍了! ☆、孤霜 宫墙外,白衣男子闲靠在红墙边上,浓长的睫羽微垂,敛下了那眸中的锋芒。他摊开手,自手心飞出一只活灵活现的白鸟。 那鸟自他手中盘旋一阵,复又回到他手心,小头微垂,在他手心啄了又啄。 男子眉头微蹙,嘴角撩开一丝淡笑道,“连你也找不到她?” 小鸟像是通人性一般地点点头,男人抬眸,容颜俊俏正是少伏。 他摊开的手突然猛地一捏,烟雾微散,手心只剩下一张白纸。 这时,他所倚靠的宫墙突然开始强烈震动,间带着大块大块的墙皮剥落下来。面前的一切突然尽数扭曲,一个巨大黑洞出现在少伏面前。 少伏垂首不语,一阵风拂过将他的额发吹起,露出他眼中的精芒。嘴角扬起一丝笑,少伏毫不犹豫地跨入黑洞中。 老天诚不负他! 这厢小小已经被几道离谱的答案搞得晕头转向,一身冷汗,面部抽搐了。 她终于是知道方才那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如何露出那样困顿的表情来了。按照她的浅显总结,这设计问题之人,当属天下第一长舌啊! 所幸难度系数较高的题目,会出三个选项以供选择,然而这样却是只有一次机会了。 “第四题,昆仑山西王母手下的青鸟芳心暗许哪位仙家?” 又来了,小小再度扶额,方才是问天帝的私生女,现在又问起人家青鸟的感情生活了!这出题之人是有多八卦啊! 还好……这个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小小扑哧一笑,颇有几分猥琐的气质。心道,想当初凤王的丹|岤山寿宴,那青鸟可是亲自来的。如此亲力亲为的态度那是引来一串流言蜚语,捕风捉影啊! 如今她便要试一试,“凤王莲炔。” 半晌不见声音答复,小小心头微颤,莫不是那青鸟心中另有其人?要真是如此,她可就答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凤王可就是那?”话音未落戛然而止,而那干涩机械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答对了,往右行四步。” 这下小小倒不免有些好奇了,难道这圆阵不是前人遗留下来的上古禁制,而是一直由他人操控的? 不行……等出去可要叫大人好生查查,到底是谁在恶整众人。如今也不知道大人问题答得如何? 对于这种八卦秘辛,大人会关注么? 小小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旱魃冰雪铸就的容颜,以及不论任何时刻都没有表情的表情,立马很夸张地拍拍大腿道。 “诶呀,我实在是想象不出大人开口说八卦的模样啊!苍天呢!” 在这个时候她反倒更相信鬼王的实力,如果那位人物的话应该可以闯关成功,横空出世的罢! 正这么想着,那机械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第五题,用一个词总结鬼王凤栖。” 用一个词总结鬼王凤栖?这下小小可真是傻眼了,她从不吝啬用多个词形容鬼王,比如说彪悍,比如说霸气,比如说销魂等等。 可是究竟哪个词才是更适合鬼王,更一针见血呢?她委实没了主意。 愁肠百结,小小眼看虚空中出现一个沙漏,而沙漏里的沙子流光之时,便是她出局之日了。 就在这时,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回想起来大人很久以前对鬼王说的一句话来。 大人用词向来简洁又意味深远,那两个字是,无赖! 对,就是无赖! 小小寻思着即便说错了也还有两次机会,不怕,大胆地说,左右鬼王也不可能听得见! 于是便开口道,“无赖。” 言罢,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阵放荡不羁的肆意笑声,带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势使得小小周身不由得一凛。 这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突破这圆阵! 笑声停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沉声道,“你这人,我看倒是比那些旁人有意思多了!”话音未落,小小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整个人却是来到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之上。 脚踩着厚厚雪霜,小小放眼望去,这皑皑白雪之下空无一物,天地都是一种颜色,霜天白地,刺目耀眼。 到底是谁人如此大的神通将自己从圆阵中抽离?小小心中惊疑不定,眼下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那设下阵法之人。 一时间狂风大作,带着冰渣的寒风呼啸着席卷着形成一面无形的风墙,而有一人的身影自那风墙中走来,全身银白,似与风雪融于一体般。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这昆仑城的一名阵法师而已。”那人走到离小小一丈的地方停下,雪白的脸孔上没有一丝温度,连眸子都是浅浅的灰。 这人似乎就像如同白雪成精一般,不止是发色,就连微颤的睫毛都有如结霜的冰凌一般。 “你把我从圆阵召唤到此处,用途为何?”小小与他两两相望,总不可能是来请自己喝茶的吧。 方才她不过是回答对了鬼王的那个问题而已,难道这个人与鬼王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出题揶揄他一下方可? 那人嘴角微微一弯,这一笑真真如同破冰一般,看得小小人微微一滞。 “我不过是觉得你很像我的某一位故人,特意召你过来一叙罢了。” 小小冷汗,“额,这位仁兄那你想要跟我聊什么?” 那人展眉,“山水有相逢,遇见便是缘,天南地北,如何聊不得?” 一道寒风吹来,小小打了个哆嗦,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那我跟你叙完之后呢?” 是不是该放我回去呀?小小心心念念地看向对方,我还要接着回去破阵呢!大人还等着我呢! 那人浅灰的眸子微微一转,“你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也十分像她的,我自然知道你的考量。我只是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有些怀念罢了。你陪我聊一会,之后我会直接把你送到那凝霜城之中,你认为可好?” 小小一想,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比起待在那圆阵之中回答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还真真是不如留在此地与这人聊天呢! 两全其美的好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聊什么?” 按照接下来的后续,一般那人会咳嗽一下,然后悠悠开口道,“从前啊……”接下来小小只需摇头晃脑附和着就是了。 但那人却道,“她是个很不讨喜的女人。” 如此以来,小小有些郁闷了,因为她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接了。 是该说,“诶,那你还记得她那么清楚作甚?”还是“难道你记她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她性子不讨喜所以惹着你了?” 想来想去,小小决定自己还是闭嘴好了。 于是她接着听那人娓娓道来,“谁都知道她性子不好,她脾气暴戾,跟所有人都处不好,连他爹娘对她也是分外不喜。” 小小渐渐进入角色,心道这人的友人也真是很倒霉呢,照这么说来不是应该是个很讨嫌的女人么? “她性子为何如此呢?”小小奇怪之余不由觉得有些郁闷,就这个性格,这人到底是看出他俩哪里像了? “她性子生来就是孤僻,别人不喜,她就越发往狠里来的。”那人语带笑意,面容宁静,不知为何看得小小心生伤感。 “如此孤僻,倒能与你好生相处?” “你可不知,我与她初逢之时,闹出多大的笑话,”他话音未落,一阵寒风拂来,冷不丁地冻了小小一哆嗦。 那人才像是刚刚惊觉一般,道,“你可是觉得冷了?倒是我疏忽了,这幻境由我真身而成,寻常人是忍受不得的。” 言罢,他大袖一挥,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眼前情景迅速改变,从漫无边际的银白之地化作百花盛开,鸟语花香。 “真美啊!”眼前湖光水色,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啊!小小突然想起戏文中的一句话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衬着眼前之境不是正好! “美么?”那人清澈的声音微微有些怔忪,在这一片花海中,他一身银白倒显得十分突兀,甚至让小小觉得有些凄凉。 “自然是美的!这也是你所营造的幻境么?”小小立在那花丛中央,周围大片大片不知名的红色花朵齐齐开放,粉白的蝶儿翩跹飞过,间带着幽然的花香环绕在鼻尖,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沉浸于此。 那人呆立半晌,浅灰色的眸子中似有千言万语一般,最终化作口中的一丝叹息,“这是我按照她的意思制造的幻境,红花碧水,彩蝶飞飞……只可惜我无法亲眼看看眼前的这幅美景。” 小小闻言一愣,这才发现那人的眸子并非是灰色,细看之下竟是被一层灰蒙蒙的东西所笼罩。 这个人……竟是盲的。 “真的很美么?”那人神情有些向往地对着小小,灰色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光彩。 面对着他的疑问,小小只觉的喉头有些发紧,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似乎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同情么?不是 只是有些感慨一下而已,这人必是很珍惜他那位友人,在他黑色的岁月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却像是流星一般稍纵即逝。 “她告诉我,金是太阳之色,白是寒冷之色……而我有生之年,仅仅只是看懂了一个颜色,红。那是鲜血的颜色,刺鼻的血腥味,那便是红。” 对于有的人来说,回忆也许会支持他渡过千年万年的孤独,但却也像一道牢牢的桎梧将自己困住,永远也出不得。 那人沉默着,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小小立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没有打扰。 百花依旧盛开,却抵挡不住那份萧索之意。 良久,那人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看向小小,露出一丝歉然的笑容道,“浪费了你不少时间吧,是我失礼了。” 小小摇头,“哪里,我倒是也为你那位友人感到遗憾了。” 那人微笑,“时间也不多了,现在我便送你出去吧。” 小小点头,“也好,麻烦你了。” 冰雪再度覆盖整个世界,而那人的身影仿佛融入那漫天的风雪中一般不见踪影。 “那凝霜城里只有一个宝贝,在那偏殿小阁佛前的蒲团下面……”那人的身影依稀在耳。 小小闻言大吼一声,“你名唤什么?以后还能再见么?” 寒风夹杂着那人清冽的声音渐行渐远,“孤霜。” 孤霜,原来他叫孤霜。小小心中怅然若失,心道以后应是再也不会见到那人了,因为她所见到的只是孤霜本体留在圆阵中的一抹意念而已。 而真正的孤霜呢? 还在怀念他的友人么?在那茫茫的黑暗中,日日夜夜…… 风雪尽数褪去,银白色的城池逐渐显露在小小面前。 推开巨大的宫门,小小心中默念着偏殿阁楼,在那大气恢弘,却无一丝人气的宫殿之中走着。 走进偏殿,一步步登上阁楼。 终于在那小阁之中发现了一尊石佛,佛祖悲悯众生,心怀天下。 翻开青色的蒲团,小小从里面的凹槽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拂去那盒上的灰尘,她慢慢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根简朴的竹笛,质地虽是粗陋,却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 上面刻着一个小字,“魃。”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真相 小小捏着手中的竹笛,思虑万千,她千想万想万万料不到这上善真人的老友竟是那女魃。 只是若他的老友真是女魃,他又怎会认不出她来呢? 从那上善真人面对她目不斜视,心无旁骛的态度来说,应该是未曾相识的,只是这竹笛又是如此巧合。 此事甚为蹊跷,小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把笛子藏起来,等碰见旱魃大人之后再作商议。 正在这时,神识忽然发出一丝颤动,旱魃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 “汝在何处?” 小小心里一喜,应声道,“大人,您突破圆阵了么?我已经进入了那凝霜城之中,找到了那竹笛,九尾有救了!” 旱魃道,“出现一点问题,汝在此处等着,勿去他处。”话音未落,截然而止。 小小再想用神识探测旱魃的讯息,却再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心里不由得有些急躁,心道,究竟是出了甚么问题,才能让大人如此谨慎,务必让她留在原地呢?! 难道有人强行闯入圆阵,不,不可能,方才她还能感觉到阵外的气息平静,不像是有他人闯入。 想到这里,小小突然觉得万籁俱寂,四周平静得有些可怕,竟是连一点生息都没有了。难道真的如旱魃大人所说的,出了点什么问题么? 那到底是圆阵出了差错,还是在场之人突然遭受了袭击?眼下小小心急如焚,既是出不得,却也担心大人的安危。 心道大人也真是,短短几句话便结束了,半点没透露给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不是让她在这里瞎操心么? 这时,圆阵之中已是风云巨变。旱魃与鬼王等仅剩几人望着眼前的一滩滩黑洞,拧眉不语。 “联系到小僵尸了?无事吧?”鬼王秀眉紧蹙,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严峻的神色来。 旱魃点头,“不知是何机遇,已经安全达到内殿。” 鬼王一听,眉梢跃上喜色,“我就说这厮是墙上和稀泥,专踩狗屎运的家伙,没那么容易翘辫子,你还偏偏不信!” 旱魃眉头微微一挑,道,“吾不担心。” 鬼王嘴角一撇,“得了吧,老子不跟你瞎叨叨。眼下是什么情况?!” 小小肯定不会知道,旱魃与鬼王等人在那圆阵之中遭受了如何大的挑战。 凡是进入那圆阵之人,神识与身体被迫抽离,而抽离的神识将要与那圆阵营造出来的敌人决战。 赢了,方才能够前进到下一格,而输了,神识将会被永远打散,身体还将会被圆阵永远吞噬。 说白了,此圆阵就是一个杀局。 在场之人皆是六界数一数二的菁英,论神识之战未必会输。只是神识与身体分离,法力会削弱不少。 要打赢一战自然是不在话下,但若是持续迎战,那便是没那么容易了。 放眼望去,原本一同前来破阵之人有三十几个,都是各界好手,而如今……好些个身殒在那圆阵之中,身形俱灭,连个尸身也没有留下。 眼下不知是谁触开了机关,将分隔的众人召唤到一处地方。而唯一能够向前通行的格子已变成一滩滩诡异莫测的黑洞,不知通向何处。 而圆阵也似暂停一般,无任何动作,众人深知圆阵诡异,再没有确定这也算是阵法一环之前皆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上善老儿心如此之狠毒,居然骗老子跑来闯这等死阵!”其中有一虬髯大汉骂骂咧咧地吼道,正是那位妖族长老的大徒弟金刚。 他与他家师傅烈火长老皆有幸在这死阵中暂保性命,却也是分外狼狈,神识委顿,两眼赤红。 想他原身是一只北极白虎,应着天生神力,被师傅看中带回去修炼。这几千年来修为虽算不上极好,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没想到今天却差点折损在这狗屁圆阵之中。这心里真是有熊熊烈火无处宣泄啊! “劣徒,休得无礼!”那烈火长老虽是碍于面子呵斥了自家徒儿,但是从他拉得老长的脸来看,想必心里也是极为震怒的。 毕竟大家在那圆阵之中都是遭受了生与死的考验,对于那不靠谱的上善真人多少还是有些怨念的。 当初是谁轻松地拍着胸脯对大家说,“宝物大大地有,安全系数那大大地高!”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坑爹啊! “只是如今这圆阵骤然停止,我等众人被囚禁于此,出而不得,当时要想些法子出去才是。” 有人一语中的,众人方才停止抱怨,开始思索出去的法子。 而此时,小小一人独坐在那石佛之下,心里真真是如同百爪挠心一般。大人说让她等,只是她又如何能等得呢? 也不知那圆阵之中究竟出了甚么问题,竟是一点生息也探不得,此情此景,如何让人不急。 只是她这般贸然出去,不就又为大人添了麻烦?!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小小急得是大汗淋漓。 忽然余光瞥见一旁端坐的佛祖,慈眉善目,兼怀天下。小小生前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信仰,只是娘隔三差五回去庙里烧香求平安。 有时她也会跟着一起拜拜菩萨,虽谈不上多虔诚,但也是真心的。 可如今她是鬼是魔还是个未知数,与那佛缘却是越来越远了。 望着那佛祖低垂的眉眼,小小心头突然划过一丝滑稽的念头。突然她双膝跪地,两手合十朝着那石佛深深地拜了下去。 她拜下去的时候面色平静,抬起头来眼前却浮现旱魃冷然的面容。 但求一人平安,甘愿在所不辞。 仿佛是那交错的一瞬间,小小似看到身前佛祖拈花一笑,弹指一瞬间,金芒毕现,整个人仿佛被骤然放空,如同失重一般径直往下坠去。 耳边传来一个庄严肃重的声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于此同时,被困在圆阵中的众人脚下忽然一空,像是被一阵无形的吸引力拉扯着往下落去。 小小在恍惚中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四周如同蒙着一层薄雾一般看不清摸不透。 隐约能够看到远处的一丝光亮,却又如此微弱,使她忍不住向前走去搜寻。 那是一座宫殿,地上用白玉石细细凿刻成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花状,每走一步,便真如同步步生莲一般。 支撑偌大穹顶的四根梁柱皆是用玉石雕刻而成,那是一只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引颈高亢,欲上青天。 眼前一切明明极为陌生,但脚下步子不停,似是十分熟稔地穿堂而过来到一座花开似锦的庭院。 “这里的花还真是怎么开都开不败呢~”小小浑然不觉地发出一道感慨,过后才惊觉自己的不正常。 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呢? 然而无形的牵引却容不得她有丝毫停留,背后似有人推搡着一般,小小再度前行,从花园取道往一处小路走去。 穿过那花满枝头,层层叠叠盘绕的拱门,小小看见一座雅致的小小院落。庭院内有游鱼数条,栅栏边种着瓜果一片。而那供主人平日里来休歇的小凉亭中则摆放着若干兵器,应有尽有,不胜枚举。 如此怪异矛盾却又理所当然的和谐。 小小推开门,走进小屋。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卧榻,还有一张木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床上幔帐虚掩,桌上杯盏未收,似是透露着主人走得甚急。小小环顾一圈,眼神却在看到墙上挂的那幅画之后凝滞。 画中的赤衣女子,背靠凉亭,两手交叠,背后是大片大片火红色的花海。她一双笑眼,微微扬起,带着坚韧的光芒。 这张脸小小朝夕相对,心头震荡不已。而如今喉头莫名哽咽,僵立于此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一直想知道她,她究竟是谁?只是她又胆怯,若是揭开那层白纱,那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尽数颠覆。 所谓身不由己,大抵如是罢。 “你终于是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畔传来。 小小回头,“是你。” 那人扬眉微笑,掩映在黑色长发之下的是一张几近韶秀的面庞,风姿卓越,俊美无俦。他看着小小略微扬眉,“看来你已是猜测到了我是何人了?” 小小转身,面色平静,“我也是直到方才,才将一些事串联到一起来,没想到你却那么快找上门来。” 那人微笑,“我本就不想将这个迷局维持下去。”微光之下,他的脂玉般白皙温润的肌肤闪烁着谜样的光泽。 小小逆着光,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来,“如此看来,我倒真真是一点都不认识你了。” 那人闻言,月白色的长袖微微一挥,转身变成一个小小熟悉的身影。 “这样我让你觉得自在一些么?”他抬头,两条美髯肆意浮动,俊俏中带着些诙谐的容颜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小小面前。 小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我究竟是该叫你重渊仙君,还是上善真人?” 那人浅笑,本应该属于重渊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萧索之意来。 “你还是叫我重渊吧。” 他有些怀念地叹道,“这些年倒是用得习惯了……” “好,重渊。”小小点头,“你知道我有事问你。”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有料想到会是这般相见。只是如今,问不问还由得了自己么? 重渊莞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慢慢告诉你。” 所有的隐瞒不就是为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么?而如今,这个时机应该是成熟了。 “只是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你是如何戳穿我的?”他自问重渊与上善真人之间无一丝相似之处,她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小小垂眸,将鬓边的发绕到耳后,“只要有心隐瞒,就不会留下破绽。但你处处留下线索,纵然我再愚笨,当这一切摊在面前,我也不得不将一切串联在一起。” “你既留下线索,便是希望我受这指引而来,而如今我站在这里,只是想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交叠的梦境,神秘的指引,九尾的失魂,昆仑的宝藏,地图……一环扣一环,所有人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而如今,他却又想要做些什么呢? 重渊悠悠叹息,“我花了一万年来营造上善真人存在于世的假象,千机算尽就是为了今天。”他微微一顿,乌黑的眸子看向小小,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庄重缓缓道,“女魃,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小小整个人微微一震,她强行稳住身体道,“夺舍之事是受你指示么?” 重渊摇头,“并非我授意,我只是借着一些陈年旧事推波助澜而已罢了。” 小小心头大震,魍魉姬之事,果然与他有关! “是,魔界魍魉姬是你轮回之后的第一世,本来那一世你就该回来,只可惜你将精魂交付于那天帝之子清旭,差点魂飞魄散,幸好我用昆仑镜锁住你的最后一丝元神投放到那农妇的女儿之上,方才得以保全你。” “这么说,我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下?直到我死?”小小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问过地府关于你的寿元,你活到一十五岁便会因为疾病而死。只是五百年前仙魔大战爆发,我未来得及去接引你。”说到这里,重渊乌黑的剑眉微微蹙起。 “等到了结战事,我已失去关于你的消息。又反复寻觅百年,方才得知你在旱魃身边。” 他自然是寻不到她的魂魄,世事难料谁又能知道她死而不僵阴差阳错成为一只僵尸呢? 一个人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小小眉头微展,露出一丝笑容来。 只是作为一只僵尸也未尝不是好事。 她缓缓抬头,对上重渊的眸子,轻声道,“仙君,我是农妇的女儿,我叫小小。我是一只僵尸,无论前世今生,我都不是女魃。” 只是天意难料,因其执念,才桎梧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了,这一卷马上就要快结束了。 ☆、此命不由己 她本应该安安生生活到百岁,嫁人生子,含饴弄孙,在某天颤颤地合上眼。奈何老天爷偏不让,她糊里糊涂活了五百余岁,成了老婆吓唬孩童口中的老妖怪不算,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又被卷入一桩离奇的阴谋之中。 而阴谋之人却告诉她自己所做一切全部都是为了她,到头来她全成为了始作俑者。 这段狗血的故事若是写到戏文之中,怕又是一篇惊天动地的传世佳作,只可惜人生如戏,人却不能如同戏子一般泰然处之。 她活了五百年,却突然有人告诉她,她是另外一个人。推翻她原有的一切,只为重塑另一个人。 是你,你又作何感想? 小小自问天下之大,她心远远没有如此之大。 “我不懂你究竟想要作何?我只有一句话,我不是女魃,也不会任你的拿捏去做女魃。倘若你真的逼我,那我情愿丢去这幅躯壳!” 回去做个破葫芦也未尝不好,至少自由,至少不用考虑接踵而至的阴谋诡计。 她声色俱厉,色厉内荏。然而始作俑者却丝毫不受威胁。 黑眸将小小一切激烈的情绪尽收眼底,重渊缓缓开口道,“我自是知道你的想法,你不愿意将过去的生活轨迹磨灭改变。可是我,必须要将你的过去摧毁,这世上只能有女魃,不能有尸小小。” 小小低头,又听到他冷静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自耳畔缓缓传来,一字一句很是清晰,“如果我没有才猜错的话,你的身体已经开始产生异变了吧。” 他走到小小身边,拽过她低垂的双手,将袖子撸起。她雪白的臂膀上已经有密密麻麻漆黑的纹路在蔓延。 “没有我,不出多日,你的心智也会被彻底吞噬,由我出面,你至少可以少一些痛苦。”他附在小小耳边轻声说道。 小小抬头,“为什么要逼我?” 重渊微笑,“天意。” 见小小久久不语,他抬眸凝视眼前的少女,她蓬松乌黑的长发如同流云一般垂在肩上,一枚略尖的瓜子脸衬得人越发小,一身灰衣穿得妥帖齐整,周身没有任何修饰。只是眼下,她眉眼间带着太过人熟悉的倔强,一双手紧紧地捏住衣角,即便是再为难,紧闭的双唇里也吐不出丝毫服软的言语了。 “我知你接受不了,只是这一切也并非我的操纵。万物轮回,皆有天意。当年你父君重归混沌之时,曾嘱咐天帝让你归位,几十万年了,难道眼前这一切就不是天意了么?” 他看着小小,复又道,“你若是不相信,我便让你看一样东西。等你看完,你便是全明白了。” 话音未落,重渊广袖一挥。眼前的一切如同压碎的镜片一般支离破碎,而转眼间,他们来到一片茫茫河川之边。 大片大片的往生花开得热切簇拥着延伸到远方天际,如同烧上天际的火烧云一般,极尽艳丽。 小小抬首,见重渊手中拿着一面镜子,幽蓝的镜面不知用何材质做成,光可鉴人,而镜子外围以一圈上好玉石包裹,边缘系着红穗子。 见着重渊将手中镜子递到自己面前,小小有些迟疑道,“这是……?” “握住它,你便知道这一切了。” 小小伸手接过镜子,就在她接过镜子的一瞬间,镜面发出一阵耀眼的炫亮,无形中从镜子中弹射出一波又一波的气浪,霎那间将小小整个人淹没。 她黑色的眸子瞬间被光芒充溢,如同布满星子的黑夜一般熠熠生辉。 虚妄中似有一阵阵铁骑声纷至沓来,带着金戈铁马的汹涌之意,小小伸手劈开迷雾。看见大队人马骑在天马之上,银盔披身。 他们手中的刀剑锋芒隐约刺伤了她的眼,她伸手掩住双眼,却在缝隙中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那人如瀑布般的黑发倾泻在腰际,他一身戎装,手握一柄巨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另一面刻山川草木,所刻内容全部用古符刻槽圈住,以表示精华之气永凝不散。 汹涌的马蹄声贯耳,不绝于耳的厮杀声,漫天的血风弥漫,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恍惚看见他露出的半个侧面。 如刀劈斧刻一般的侧脸,坚韧刚毅。 眼前的迷雾似是一点点散开,如同金乌破开云层一般,丝丝阳光倾泻下来,照射在她的肩头。 心中呼啸之意更盛,似有什么将要破土而出,小小低头,双臂隐隐有些炽热,撩开衣袖,却发现那一道蜿蜒而上的黑色纹路如同疯长的蔓草一般急速布满自己的皮肤。 黑中隐隐有一道道血红窜过,如同刀剑劈上玉石外表绽放出的铄金之意般火花四溅。 而此时头顶风云骤变,是谁祭出一道织天大网将四散的云层积聚在一起,一时间,电闪雷鸣,似有黑龙出没于浮云之上,倾盆大雨随着一道道轰鸣声下磅礴盖之众人的头顶。 马蹄声在雨水的浇灌下显得有些混乱,狂风呼啸,金甲士兵自水雾中席卷而来,大杀四方。 刀剑碰撞之间,撞出火花四溅。 小小只见银盔战士一批批倒下,有一批批前仆后继,接踵而来。而为首的那个男人,巨剑在手,带着破开天地苍穹一般逼人的气势。 “父君……”身旁有一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小惊愕回头,有一女子骑于战马之上,赤衣纷飞,正望这遥遥看来。 “女魃。”男人终于回头,被雨水打湿的面容英气勃发,没有半点狼狈的模样。 “让女儿去吧!”女子双手交错,口中喃喃念法,瞬息之间,法光大盛。一把赤红色的巨剑自她身体中破出。 “太虚,走!”赤剑清啸一声,划开一道火焰般绚丽的光芒,乘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头顶的漫天大网之中。 小小抬头,见那女子挥剑斩上巨网。剑锋与那大网相触的那一刻,绽放出一道惊天动地的火光。 半空中水火相交,不断蒸发的气雾一瞬间迷住了所有人的双眼。 那赤衣女子在一声轻喝声中,化作一道虹光,划开天际坠落在东方大地。虹光驱散漫天雨雾,光芒大盛之中,雨水渐渐褪去。 大地重回光明,银盔军士气大振,趁胜追击。而青芒过瞬,鲜血飙射,黑发戎装男子将对方贼首斩于马下。 草木生辉,山川复流。 小小怔忪着,听见重渊的声音在耳畔传来,“你想起来了么?女魃,那是你的父君,中央轩辕大帝。” 如同一颗石子掉落静水湖面,泛起一层层往外扩的涟漪。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而小小回过神,自己面前仍然是站着白衣的重渊。 原来方才那一幕便是上古闻名的涿鹿之战,在此役中,女魃为止住风伯雨师的大雨而献身。 身染邪秽,永不复归。 想到这里,她全身似被强烈刺激一般,扭曲地抖动着。乌黑色的纹路渐渐从她雪白的脖颈蔓延而上。 “邪秽附体,又引发执念。女魃,我必须净化你。” 重渊的身影又渐渐模糊,而小小的周身又被幻境的迷雾所包围。 长发席地,秀眉斜飞入鬓,眉目如雪,未染细砂。遇水则清,逢雪不妖,隔着水雾,她与魍魉姬遥遥对望。 魔界之女爱上天帝之子,这是如何惊天动地的艳情之事。然而偏生有人从中作梗,有情之人终于被拆散。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仙魔大战,二人在战场相遇,各司其职。 刀剑激战之中,泪眼无语凝咽。 终于是他败了,她一剑刺中他的胸膛,却又后悔了。她三赴昆仑,赤手空拳打入昆仑圣宫,拜于西王母膝下,只为求一枚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 即便那枚丹药要以她精魂为引方才可以炼成,她依旧义无反顾,纵身跃入那紫金丹炉之中。 无数张熟悉的面容如同放映一般自小小脑海中鲜活灵动地穿梭而过,而她如同散珠一般的混乱记忆也终于被一根线串联在一块。 魔界有两位女君,其一为魍魉姬,其二为魁魅姬,接相倾心于清旭君。 小小低头,嘴角拉出一丝苦笑。怪不得,原来葵容竟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这便是死敌之间的感应么? 而彼时手中抱着的那只白狐,便是九尾罢。 原来一切的一切上天都是注定的,她魂灭于昆仑,最后又回到昆仑。 “天煞星堕世,天煞星堕世,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低头嗟叹。 “当初那位青衣道长是谁?” 沉默良久,她复又抬头,眉眼中隐隐有些赤红,而白玉的面容边缘已隐隐有些泛黑。重渊眉眼深邃,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这是你的劫数,女魃。” “当日若非紫薇大帝以清心丹压制你体内邪秽,也许就等不到我找到你的那一刻了。” 小小敛眉,“旱魃,他知道多少?” 未等重渊开口,她举起昆仑镜,灌入神识。 镜面缓缓泛开,初入昆仑的那一幕幕自眼前浮现。 春寒料峭,推开垂在床边的幔帐,显露出来的是一张少女的容颜。 梦里应是好时光,而少女的呼吸却逐渐紊乱,眉眼间似有暴戾之色隐约浮现。 自 魃扈尸小小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8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8部分阅读 手臂向上的黑色纹路如野草一般蔓延而上,一朵朵黑色的花纹绽放在她面庞之上。似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控制她一般。 少女轰然起身,微垂眼睑之下有一双赤红色的眸子。 无边无际的煞气几近将青灰色的地砖染黑。 而此时白衣男子破窗而入,身形快如鸿雁,一只手轻点少女额头,一束银光没入她的额头,银光与黑气殊死搏斗,良久黑气才有示弱之势,缓缓从少女面庞上褪去。 这一幕,几乎每晚都会上演。 而有一夜,少女用手中的簪子深深地扎进男子的肩膀之中,男子眉头都未拧一下,只是伸手盖上少女嗜血的双眸。 口中念着清心诀,在他的沉沉低吟之下,少女脸上的暴戾之色方才渐渐平静。 等到少女渐渐安睡,男子方才落座于她床榻之边。 乌沉沉的眸子里流动着玉石般温润的色彩,鼻峰俊朗,真是一张她怎么看都看不厌的容颜。 小小只觉心口剧痛不已,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凌迟一般。 原来他早就知道……日日夜夜相伴,并非什么旖旎的戏弄而是守护…… 只怪她太蠢笨,连他如此的用意也丝毫看不出来。这番深情厚义,就算在所不辞又能如何报答得尽呢?! 小小眼睛一颤,落下一滴泪来。 而随着这滴泪的缓缓落下,脑中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断掉,她捏着昆仑镜的双手瞬间被黑气染黑。 “啊!!!!!!!!” 暴虐的煞气终于是不受控制地将她全身淹没。 与此同时,从圆阵中落于宫殿正前方的众人忽然感到一阵山崩地裂,皆是感觉到一股子冲天的煞气喷涌而出直达天际,撕扯着天空,与那磅礴的灵气纠缠着。 旱魃淡泊如水的面容在这一刹那突然变色,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化作一道白光遁向那煞气蔓延之处。 脑中浮现的是小小或嗔或喜的面容,他微微阖上双眼。两指轻扬,祭出魔剑。魔剑离体,清啸一声疏忽而去。 白衣纷飞,剑气一路碾碎流云,绽放出一朵朵绵延至天际的粉白色花盏。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了,开虐。 ☆、相杀 小小从混沌中睁眼,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空无一物,伸手不见五指。 她彷徨着,心里似被尖刀剜心一般空虚无助,似是遗忘了些什么,却又横竖记不起到底遗失了些什么。 仿佛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 她摊开双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颊,自指尖传达而来的冰凉触意,使她有了半分清醒。 她是谁? 脑海中瞬息万变,一幕幕场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划过,而她却无法抓住任何一瞬使这一切停留。 她是谁?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定格,许久未曾散去。 这时,眼前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所取代,光明重现在眼睑。 她以手遮挡住那刺目的光芒,却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到一个人的面容。那是一张与她一般无二的面容。 漆黑的眸子微微上扬,雪白的皮肤,略尖的下巴,眉眼之间有些凉薄之色。 “你是谁?” 她们之间相隔一面无形的墙,小小用手触及那面墙,却如同波及清澈水面一般,墙的四周泛起一层层涟漪。 “你是女魃。”半晌,对面那人悠悠开口道,话音未落,小小胸口忽觉猛地一滞。 “女魃……?”她有些迟疑地重复道。 面对小小的疑问,那人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来,“你不是女魃,你又是谁?” 小小心头一震,是了,她不是女魃那她又是谁? “你能够想起你的过去么?”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那人却越发笑得邪恶起来,红艳的嘴唇翘得高高的。 小小努力回想,但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脑海中本应该存在的东西都像被什么强力清除了一般。 空白的脑海中只余下一张张稍纵即逝的剪影。 什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她是谁,想不起她存在的意义……小小头疼欲裂,抱住脑袋蹲了下来,明明心中空无一物,所剩无几,却是这般的痛不欲生,这是为何? “看吧,你什么也想不起来……”对面的自己忽然落下一声悠悠的叹息,小小抬眼,却见她周身突然被一道黑气所笼罩。 无数条黑色的纹路自她手背开始延伸,如同疯狂生长的蔓草一般在她浑身上下开满艳丽的花,最后整张脸只余下一双黑中带红的眸子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小小终于明白她眼神中的真实含义。 那不是嘲讽,而是怜悯。 不知为何,心中竟是酸涩不已,眼角一酸,一滴泪悄然落下。 小小立在那偌大的虚妄之中,潸然泪下。 而眼前的那人竟穿透水雾一般的薄膜,缓缓走到小小面前,径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小小愣住,生魂在那一刹那仿佛凝滞,出窍,却依稀听到那人在耳畔轻声说道。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便由我来掌控吧。” 此时,禁锢在昆仑镜之下的小小浑身猛地一震,接着整个镜身跟着剧烈颤动起来。那重渊立于结界之外,勉力压制着镜下的异动。 看来女魃体内遗留的邪秽已经彻底侵蚀了小小的心智,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煞气必定会冲天,到时便是连这昆仑镜也是压制不住了。 重渊拧眉,一手捏诀,一道青芒闪过,脚下阵法毕现,乃是一道镇魔印。配合着昆仑镜的净化功能,只要撑上七七四十九天,不断以法力灌注而去,就能够成功将魔气驱散。 他掐指一算,眉头越发紧蹙,只可惜……小小的精魂已被魔气所渲染,若是要祛除魔气,那么小小也将魂飞魄散。 重渊捏诀的手不停,脚下法印不断变化着,一时间青色的虹芒直贯天际。 “神君。”白光微闪,有一人落入法阵之中,是个手捧宝剑的褐衣神仙。他朝着那重渊毕恭毕敬地拜了一拜,方才起身。 “度厄。”重渊朝褐衣神仙点点头,结印的手有所减缓。“天帝有何旨意?” “回神君的话,天帝的意思是必要时刻不要顾及别的,若是女魃完全成魔,那么便用这把太虚将其斩杀。” 言罢,度厄将手捧的长剑递给重渊。 重渊接过这把太虚之剑,眉间划过一丝怀念的神色来。他抚摸着那剑身延绵而上的细密火纹,悠悠叹道,“没想到十几万年来再度见面,竟是这样的情景。” 度厄垂首,“天帝说,一切乃是天意劫数,神君勿要过多自责。” 重渊接道,“本君悉获女魃必有此劫之后,筹谋万年,最后仍是棋差一招,真是天意。”言尽此处他微微一顿,“只是本君答应过女魃父君,中央大帝,要助她归位。太虚一出,女魃神魂俱灭,绝于六界,如此一来本君岂不是辜负中央大帝托孤之情?!以后重归混沌,又如何能够有颜面见大帝神威?!” 他话音转到这里,已带有些铿锵之意,气势逼人迫得那度厄仙君后退一步。 “女魃虽被魔性附身,但究其根源则是为天界牺牲才落下如斯下场。当年她父君中央大帝苦于众人非议,将其遗留在赤水之巅。使她在煞气摧残之下,备受折磨,最终跌入轮回。而如今她轮回归来,你我却要用太虚恭迎,真是莫大的讽刺!” 一番话下来,上神之威无形压下。那度厄额上已出现细密汗珠,却仍然恭敬地跪拜在地上道,“天帝请神君勿因为往日之谊,而罔顾天下苍生,黎明百姓之福祉!” 话音未落,却听那重渊略有些疲惫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眼下要不要用太虚处置女魃,倒不能靠我一人的意思了。” 度厄闻言惊愕抬头,却见结界之外有一人冷然独立,乌发白袍随着狂风齐齐鼓动,俊美如神坻一般的容颜仿佛是北极之地的千年冻土万年寒冰。 那人古井无波的眸子悠悠地看向结界之中的昆仑镜,只是这样略略一眼却看得度厄心头一阵惊诧。 这是何等的威压,竟硬生生地逼出他无穷尽的惧意来。 “她在哪里?” 那人漆黑的眸子隔着金色的结界冷然地对上重渊,一丝血红自眉心划过。自他身上传来的强大威压一路蔓延开来,狠狠地劈在结界之上,气浪向上宣泄,绽放出迤逦的气旋之花。 强风拂过重渊垂在额际的发丝,他不动声色地抬眼,“她到底如何?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旱魃。” 旱魃悠然道,“她是魔,吾也是魔。” 重渊摇头,“你错了,她不是一般的魔。她若真是成了魔,恐怕是连你也不记得了。” 旱魃闻言,只是不语,然而手中紧握的长剑却高高举起。 光滑如镜的剑身映照着阳光,漆黑与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抹令人胆颤的惧意。 重渊苦笑,“若是里面的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呢?”他方才掐指一算,恐怕女魃身体内属于小小的精魂已是凶多吉少。 旱魃扬剑的手微微一顿,却只是那么停顿的一瞬,然后黑气四泄,剑锋径直劈向结界。 “若是如此,吾便将其亲自斩杀。” 金光在黑气的冲击之下向往四射,结界一片片剥落在重渊眼前,却听到旱魃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人能够取代她而活,若她不在,那吾便毁掉一切。” 昆仑镜之中突然光芒大盛,伴随着凌厉剑气带来的呼啸之意,一时之间,天地震荡,山川皆荡。 黑气与青芒缠绕成一道径直向上的银柱直冲天际,在云霄深处轰然绽开,似是在云层中破开一道绵延十数里的青色裂痕,久久不能平息。 重渊缓缓阖上眼,口中默念,“既是如此,女魃,我便给你一个机会。这是师父,欠你的。” 话音刚落,他手指微拢,指尖仙泽青光略微一闪,脚下的阵法缓缓没入虚空中。 “神君!你是想要逆天么?!”在度厄惊惧的目光之下,没有青芒辅助的昆仑镜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 自镜中散发出来的雪白仙泽已逐渐虚弱,昆仑镜虽是上古神器,灵气逼人,却最最受不了邪秽侵染,而如今已是到了强弩之末之时。 黑气迅速弥漫而出,镜身嘎嘎作响。而此时天上风云变色,雷霆大作,金色的闪电如一条游龙隐没在云层之中。 而重渊掌心的太虚在同时虹芒毕现,上下震动着欲要脱离他的掌控。 “这柄剑,当日是我为女魃觅得千年玄铁锻造而成,祭入她的精血,纵使过了千年万年,依旧是认主的。今日你便回到主人身边吧!” 话音未落,太虚发出一阵轰鸣,剑身脱离重渊,直冲上天际,带动的火红色烈焰几欲撕裂了天幕。 同时,有一人自镜中破身而出,煞气冲天,半张脸被诡秘的黑色纹路蔓延,张扬的发被风高高扬起。 而太虚在空中翱翔一周之后,缓缓回到她摊开的掌心之上。 小小默默抬眼,黑沉沉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神采。重渊拧眉,看来她已经完全被魔气所掌控,不知还有没有可以唤回的余地。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身旁的旱魃已然用疾风一般的速度冲上前去。 旱魃望着眼前完全迥异的小小,见她周身黑气凛然,竟是一点也看不出原先的气息来,思绪不由得放远,回到了初见她的那刻。 他一人生于那四海八荒最为蛮荒的地方,其中妖孽横行,恶兽猖獗。年幼时并未少受到欺凌压迫。 但他所信服的魔道便是那强者之道。实力不济便是被人杀死也是在所不惜的。他无数次面临生死之境,直到将四海八荒的凶兽一路打了个遍,方才在这六界之中站稳一席之地。 众人只知他是那洪荒之泽中横空出世的旱魃,但谁又知道,要站在这巅峰之上要用尽多少气力。 千年万年却从未有过人立在他面前要替他挡住磨难。 眼瞅着那双腿颤得挺欢快,然而面色却力图镇定的绿毛僵,他心里头一次产生了莫名的趣味,世间万物,似乎也并非如他想象一般无趣。 聒噪,喋喋不休,小心眼,心肠却很软的绿毛僵若是不在了,那么他这千年万年的虚妄又有谁能够解开呢。 “旱魃,想要救小小只有一个法子,你愿不愿意与我合力?!” 重渊飞身至旱魃身边,狂风之下,他的衣袂猎猎鼓动着。 他屈指汇聚青芒,手法如电地在小小四肢经脉上各点了一处。青光没入皮肤,自小小身后出现一个硕大的圆形法阵,将她蠢蠢欲动的身体压制下来。 他见身旁旱魃立着不动,忙又喊道:“靠你我合力,应该能够将她体内的邪秽逼出来。”他可以借助昆仑镜的神力,幸好昆仑此处仙泽逼人,若是在他处,未必有胜算将女魃邪秽逼出。 旱魃闻言不语,却也是弹指点了一道银光没入小小泛黑的额头之中。 青芒法阵之下陡然出现另一道银白色的火焰法阵。两处法阵交叠在一处,死死地将小小的身体禁锢在里面,黑气无法得以宣泄,如同乱蛇一般杂乱无章地四窜着。 而此时小小的身体似是受到极大的痛苦一般,只见她死死地咬着唇,双手握拳,而身上的纹路似是想要烙印到她身体之中一般,在皮肤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她整个人笼罩在黑雾之中,痛不欲生地以头撞击着法阵。 “不好,必须在魔气入得骨髓之前将其逼出来!”重渊口中喃喃默念,掌心青芒大盛,径直朝那法阵逼了过去。 法光冲撞之间,引发的气旋蜿蜒直上达到天际。而黑气在两道法阵的驱使之下,正一点点从小小身体之中褪去。 本认为事态有所转机的重渊大喜,连续又同旱魃一道灌入灵力,以求进一步压制。谁料此时,小小握着太虚的手忽然猛然一挣。 一道来自地狱的诡异黑焰冲天而起,直接碰撞在那法阵之上。阵外二人皆是后退半步,抬眼看去,清白的法阵之内,黑色火焰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如同盛开的黑莲一般盛开在法印之上。 眼见法印之上的灵气越发淡弱,重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发丝微垂,看起来很有些狼狈。 而此时的小小的手缓慢而机械地举起太虚,双手被太虚散发出来的罡气所灼伤,留下道道血痕,她的身体像是被人无形之中控制了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诡异。 太虚终究是太虚,以那千年玄铁制成,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铿……”一声,法印终于暗淡,在太虚的冲撞之下,跌成碎片。而重渊后退半步,却见一道白衣身影绕过他的肩头。 手中黑剑微转,硬生生收下来自太虚那猛烈的罡气。两剑相交,金戈不断,而交割的剑气相互撕裂着卷起一地飞沙走石。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虐,不知道我这个程度的虐不虐得到乃们,一脸血……昨日没有评论啊……我是一个人么…… ☆、往生尽付叹息 激烈碰撞之间,小小的脚尖擦着沙石后退数步,握着太虚的手微微颤抖,自伤口留下的鲜血沾满了整个剑柄,使得这把本是吸收醇正仙灵罡气的神剑变得有些邪肆鬼魅。 两剑交错,旱魃手中的魔剑似有铮铮鸣叫之意,如雾一般的黑色罡气环绕在剑身之周。此时,小小抬开无意识的双眸,没有一丝迟疑,又再度持剑迎来。 白中泛黑的罡气缠绕撕扯着她的发丝冲天而上,如同地狱恶神一般,她微垂的眸子轰然睁大,一丝血红划过后迅速泛滥开来。 剑柄高举,自下朝上的煞气驱赶着乌云,几道惊雷自云层中出现,金黄|色的雷电之力缓缓聚焦在剑锋之上。 “九煞惊雷破……” 度厄呆立在一旁,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 这九煞惊雷破乃是魔界始祖无量魔尊的成名杀招,集合九阴之煞灌以自身精血注入剑中,能够呼唤九天惊雷,其力量极为恐怖,若是使上十成力便能够毁去一个大罗金仙的法身。 太虚不断吸收着来自九天玄雷的电击之力,剑身已从赤红转变为红中带金,一条条细密的金纹在剑身上浮现,形成一道诡异的法阵。 度厄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为一介初出茅庐的小神,撇去心头惊骇不说,得以见到这种万把年都见识不到的魔剑阵法,其实心里还是很雀跃的。 只是今次能不能躲过这一杀招还是个问题……想来,度厄的眸中又划过一丝怅惋, 面对越来越逼近的惊雷之煞,旱魃只是静立不动,面色平淡,而眼神却穿透层层阵法看入了阵中人心中。 小小只觉心头一震,隐约拉出几丝神智回来。定睛一看,那交错纷繁之间,有一人立在尽头与自己对望。 那人乌黑的发随风扬舞,历经千万年依旧不败的俊美威仪。往日的思绪纷至沓来,如雪花片影一般交叠在她心中。 “大人……”她颤声道。 这时旱魃手中的魔剑高高扬起,自他身上绽放出几十道极为绚丽的白色火焰,火焰烧至剑身,黑与白交错之间,颇有几分哀婉的缠绵。 头顶一半流云聚集在那太虚上空,而另一半则缓缓汇聚到魔剑之边。 旱魃闭上双眼,一手举剑,一手捏诀,红光一闪,他额头密密麻麻的符咒一个个迸射出来,烙印在那魔剑剑身。 魔剑清啸一声,一时间法光大盛,众人只觉得自地心传来十几道银柱扶摇直上直冲云霄。每一道银柱周围,都环绕着一圈又是一圈的符咒。而自银柱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朵硕大的银色莲花。 花瓣一开一谢,瞬息万变,而旱魃立于这法阵之中,发不风自动,携刻符咒的白衣翻飞,竟让人有一瞬间失神。 “这是梵天莲花阵!”重渊惊愕之下,手中捏诀的双手微微停顿,定睛望向旱魃这才大惊失色。 “神君,小仙才疏学浅,不知这梵天莲花阵的出处?”见一向老神在在的神君露出这样吃惊的神色,度厄也跟着抹了一把虚汗,心道,这次一役,恐怕自己的仙龄得折损不少才是。 “你可识得梵天印?”重渊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度厄点头,“可是那西方佛境的至上仙诀?!” 重渊点头,又道,“你再看看那旱魃额头!” 度厄闻声望去,见那硕大的梵字符烙印在旱魃的额头,不由得惊诧万分,一口气没提上来,当下撅了过去。 昏迷之前的唯一想法便是……他这个度厄仙君的差事回去就得撂担子不干了,身家性命要紧为上啊! 而此时小小引来的九煞惊雷阵终于齐备,只听她一声呼喝,万千玄雷被一道黑色旋风逆卷在一起,自剑身脱离,指向旱魃所在的梵天阵袭来。 雷电夹杂着浩大磅礴的气势向那株硕大的银莲劈来。 “神君!女魃这一击下来必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一发不可收拾啊!”晕倒片刻不知何时醒来的度厄小仙,在备受惊吓之余终于抛却等级观念,冲着立在一旁手上无丝毫动作的重渊吼道。 谁料静立在一旁的重渊竟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九煞惊雷阵一出,即便是大罗金仙也阻挡不了,其力量之绝,又不是我等可以抵挡得了的。” 话音未落,却是凝眸看向莲花阵中的旱魃。 惊雷在云层中形成一条金龙,咆哮着向银莲砸来,法光冲天,一连激起绵延数十里的云层,卷起飞沙无数。 天地皆是剧烈动荡不已,金光银光盘旋在一起,直冲云霄。无数惊雷在耳畔绽放开来。 重渊拢指,青芒化作一道结界,而度厄隔着碧色的结界,看见无数道玄金色的惊雷如同点点流星一般坠落在地上。 而半空中的银莲虽承受雷击却越开越盛,每受一道雷击,便开出一般银色莲瓣来,银光衬托着金光越发摇曳生姿起来。 天地之间,灵泽瑞生,度厄只见来自昆仑墟之中无数纯白灵气在银莲的召唤之下飞扬至半空之中,缓缓填入那银白的莲心之中。 如此奇景,他是见所未见,为所未闻。 魔剑竟能召唤出昆仑境内的瑞泽仙气化为己用,恐怕他有生之年,只得见过如此短暂的一次。 直到历经千百年之后,当这段历史成为仙魔两界封存的秘辛,而他也终于历尽天劫成为令人敬仰的上神之后,当有好事者问起这个故事之时,度厄只是捧着茶盏,眯着眼远望那九天玄霄之上隐隐泛出的金芒幽幽叹了一句。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世上之有一艳事,足以让天地变色,说到底仍是那月老那厮瞎配红线害得…… 银莲不断吸收着玄雷的能量,而不断吸收进入莲心的仙泽便化作一株株小小的莲花冲小小那被玄金色煞气萦绕的身体之中钻去。 茫茫法阵,一朵仙泽实在起不到任何用处,殊不知点滴之水可以穿石,当无数道来自昆仑境墟的至纯仙泽笼盖在那九煞惊雷阵之上。 煞气愈见削弱,而此时旱魃却跃然而起,只身闯入那惊雷阵之中,任凭余威未消的玄雷自他身边炸开,却连结界也未开。 他白衣被一道道黑气侵蚀,但脸上依旧如同万年玄冰一般,不动声色,似乎任何苦痛都无法近他身一般。 魔道修心,以极端的坚忍不拔著称,而如今度厄终于见识到了。 天地之间,能够赤手空拳将太虚打落下来的,想来只有这一人罢了。 红光微瞬,太虚之剑狠狠插入地中。而阵法渐虚,旱魃立在小小面前,半开阖的银莲在他背后摇曳生姿。 眼前纷飞的雪花终于化作那一日的杏花飞影,小小的双眼逐渐清明,却是极其痛苦地对旱魃重复着。 “大人,杀了我……” 她神识在混杂之间,早已不能自行控制,想来终究是晚了一步,煞气没入骨髓,渗入她精魂。像是方才那样如九煞惊雷阵的杀招,她能够一刻不停地再度出招,直至她灵力枯损耗竭才能作罢。 所谓天煞星,便是一刻不停地杀戮,直至自己力竭而死才可作罢,如此一来,她又怎能放纵自己?! 不,眼下操控自身的人还是她尸小小么! 小小微垂的头轰然抬起,方才消下的黑纹又再度蔓延自脸上,她脸上狰狞之色再起,眼瞳由黑转红,又从红转黑。 她想必是忍得极为辛苦的,以至于唇角都渗出黑色的血来。 “大人,快杀了我。”她对着旱魃,眼角渗出血泪来。再不动手,她的意志便要彻底被磨灭了,到时涂害苍生,罪孽深重,更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大人……小小颤抖地双手抚上旱魃如玉的面庞,如同往日一般,细细研磨着这张脸的模样。大人还是这般好看,好看极了。 只是此番灰飞烟灭,竟是连半点痕迹也不能留下了…… 旱魃任凭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她掌心的鲜血自他脸上蜿蜒而下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小小直视他黑沉沉的眸子,如玉一般内敛沉稳的色泽像一潭深泉,而深深的波澜正从那水面蔓延开来。 “不要。”他对着小小开口,一只手环过小小的肩头,将小小紧紧抱在怀中,就如同他无数次有意无意抱她一样。 “大人,我若是以后不在了,你会去找花姑娘么?”小小心满意足地靠在他宽广的肩头,半张脸满是交杂的血泪。 久久不闻旱魃语,小小挣扎着自他肩上抬头,“大人?” 一只大手复又将她的头按回肩上,半晌,小小方听到旱魃轻声道,“不会。” “这样就好呐……大人。”小小幽幽叹息着。 生息越发减少,小小伏在旱魃肩头,双眼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一点点从脑海中抽离,她只听自己道,“九尾,它跟了我两世,还请大人好好照顾它……” 旱魃点头,抱住她的手缓缓地加重。 小小咳嗽两声,又嗤嗤笑起来,“大人,上天是不是看我觊觎你想要染指你才让我死呢……”话音委顿,只听她气息孱弱地道,“可是小人即便是死了,也喜欢着大人呢……” 最后的一声叹息化作清风悠然散去。 旱魃抱着小小的身体从半空中旋然而下,半跪在地上,静立许久,如同雕像一般,无声无息。而周身环绕着黑色罡气无人可及。 重渊叹了口气,隔着结界对他说,“她生魂已死,如今留在体内的煞气很快便会苏醒,你……” 话音未落,躺在旱魃怀抱里的小小猛然颤动起来。脱离旱魃之手,她的身子静静漂浮在半空。而远在千里的太虚像是听到她的召唤一般,拔地而起,重回她的手中。 重渊心头暗叫不好,正欲祭出昆仑镜,却见一道黑芒一闪,再一看,一柄魔剑自小小胸口刺入,横穿了她整个身体。 剑身横向一转,无数道雪白仙泽齐齐灌入小小胸口的裂缝之中,而她身上的魔气则似一寸寸被逼出体内一般,缓缓地流泻在虚空之中。 重渊见状,手中昆仑镜自半空中抛去,镜子跃然于小小头顶之上,将那煞气尽数吸进,缓缓净化。 旱魃立在昆仑镜之外良久,目不转睛地将小小看在眼里,像是要将她一寸寸携刻入灵魂之中一般。 重渊转头,“她的尸身我要带回天界复命,你有意见么?” 旱魃不语,抬手一划,小小垂在腰下的半截发丝滑落到他手心,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半截头发丝揣进怀里,表情珍重地如同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此举完毕之后,他持剑转身,不带丝毫留恋。 重渊回头看着他的背影道,“多谢。” 旱魃没有回头,白衣翻飞,魔剑倏忽一下化作一道黑芒向西方遁去。 “这是她的愿望,吾必允诺。”什么天下苍生,黎明福祉,只要她愿意,他便能尽数为她毁去;但若是她不愿,他必死也会替她守住。 远方天际被乌云遮盖的澄空终于是放出一瞬光芒来,重渊遥望旱魃去无踪影的方向,良久。 昆仑山之役 邪神旱魃使出梵天莲花阵将魔星女魃斩于昆仑之墟,其战况之激烈现在已无人可考,而后世对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更是众说纷纭。 时隔千年 邪神重归大荒之境,销声匿迹,再不复出。 而世上则再无女魃。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结束了,欲知后事如何请期待第二卷~~ 剧透一下,第二卷的路线是在天界展开~~ ☆、正清宫仙姬 一千年后 晨起喝了一杯早茶,她推开木窗,见外头云容皓白,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琼枝玉英花的枝桠碎碎地罩在地上。 天朗气清,心头大好。 寻思着先去第五天枢宫寻着度厄玩一会子。她慢腾腾地自木椅子上挪下来,将身上白如云雪的锦衣脱下,换了一件灰扑扑的衣裳套上。 推开木门,她负着手走出院子,走到一半又挪了回来。提了一个小水壶悠悠转身,替一花圃的花苗浇上水,这才拍拍手起身出宫。 这千年来除了度厄那边之外,她鲜少出去,以至于步履迟缓,从自家院子走到正殿便花了个把时辰。 想来这速度慢可不能全怪她,实在是这正清宫太大,每次走来便要花上不少时辰,委实令人郁闷。 小小抬头,看看天上那些飞来遁去无比潇洒的仙娥们,再看看自己蹬着绣鞋的一双小脚,心中实在是有些怅惋。 “仙子,这是要往哪去?”好不容易走到仙厩,头顶正是毒日头,真真是热煞人也。对面躬身的仙童看上去那是一身清爽,干干净净,眉清目秀,更衬得自己狼狈不堪。 “寻一匹仙鹤上度厄仙君那儿坐一会。” 仙童闻言,牵来一匹周身雪白,只余头顶一抹红的仙鹤。小小拧眉一看,嘴里脱口而出道,“咦?这不是鹤顶红么?” 话音未落,那极是通人性的仙鹤大翅一展,鸟喙一扬,直冲小小头顶。 “诶哟!鹤顶红,你慢一些,我知你亲热!”她被那感情炽热的仙鹤啄得满地乱跑,半晌才在那仙童的帮助之下脱离魔掌。 “要不,换一只吧……”小小心有余悸地看着牵在仙童手中依旧不甚安生的鹤顶红道。 “这……仙姬,今日当值的仙鹤只余下这,这鹤顶红了。要不然您换一只?”那仙童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小小放眼望去,果真是见不到那只乖顺的吹雪,心道这鹤顶红上次直接将她从背上撂下来,差点摔成一滩肉泥。 这回是决绝不能再用它了! “那便换一种吧?还有哪些仙兽当值?”小小如是问道。 “有呢!仙姬请看!”不知为何这仙童的声音如此听来竟有些雀跃,小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片硕大的阴影凌驾于头顶之上。 小小,“……” 五千岁有余的度厄仙君正值青春年少,因着长相俊美,风仪不凡,因此在天界没少受那些仙姬青睐,为此一向正经有余的他倒是觉得分外怅惋。 桃林雾霭,隐约传来几声欢脱的调笑。 “仙君,你给我测测我的姻缘什么时候会来嘛~”一位着水红罗纱绣裙的仙姬正一脸希夷地望着度厄。 度厄拿签的手微微一抖,心道他作何要在此给人算姻缘? 算姻缘之事不是应该去找月老那厮不是? 于是他便道,“本仙君算姻缘是不准的,仙姬不如去月老府上问一问。” 其余仙姬一听,皆笑了,谁不知道月老脾气乖张,你若是去寻他,指不定给你配上一门匪夷所思的怪亲事才是。 那提问的仙姬更是一脸苦闷,心道明明是想要借机与那度厄套套近乎,谁料人家却不领情。这下又受了其余人的嘲笑,当下就是又羞又急,粉唇一咬,揪着绣帕跑走了。 “咦?”垂头理签的度厄抬起头,刚想说可以勉为其难替她小算一下,却不见人影。 “原来是走了。”其余仙姬约莫是讨了个没趣,说了几句话也纷纷散了。 度厄一人立在那粉白桃林之间,如云霞一般明媚的桃花粉霭纷纷坠落于他的发上,肩头。度厄仙君时常拿一副吟诗作对的模样来发呆,如此一想委实有些浪费了。 许是小小过来的动静太大,呆立不动的度厄回头,小小分明见着他浓黑的睫毛颤了一颤。于是低头看了看座下那头飞象,心道,有这么夸张么? “姑姑,您这又是来得哪一出?”眼前的灰衣少女骑着巨象横空出世,度厄呆了半晌,方才伸手按了按额头。 “没事儿,就是看着今儿天朗气清,寻思着找你玩一会。”小小灵活地自飞象上跃下,走到度厄面前掏出一个包袱。 度厄接过包袱,摸着里面沉甸甸的不由问道,“里头是什么?” 小小笑道,“听闻你府中十里桃花开得正好,想来赏花。既是赏花又怎能少了茶点?喏,新做的梅子糕。” 度厄嗯了一声,接过白中带红的梅子糕端详了一会,方才道,“姑姑做点心的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 小小摸摸鼻子道,“闲来无事,也只能研究一些菜谱打发打发时间。” 梅子糕入口即化,香甜微酸,度厄就着浓茶喝了一口道,“神君现在依旧没有教授姑姑仙法么?” 小小点头,“师父说我的体质依旧不适合习练仙法,还需在那淬体池中待上些许日子才罢。” 度厄啃了一块糕,“神君的考量也是有道理的,好歹你现在已经不排斥仙泽了,虽是在那淬体池待上千年,依旧还是有效果的。假以时日,一定能够修习仙法。” 小小讪笑,这番话度厄不知是与她叨念了多少遍了,只可惜,要在四海宇内,九重天之上打着灯笼找一位不会丝毫仙法,且仙泽吸收多了还会头晕的仙姬,想来也只能找到她这么一位了。 “若是这样,那该多好。”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心里却觉得度厄口中的前途很是渺茫,所幸神君未嫌弃自己,自己在那正清宫日子过得也是分外清闲,还有度厄这个小友陪伴,大抵也算不差。 风过桃林,拂落一地粉白花瓣。 “对了,姑姑,你可曾听闻东海那位大皇子?”度厄放下手中茶杯,有些古怪地看向小小。 小小疑惑,“东海龙族?我这一千年来连正清宫也未出去几次,更别提出天界。那东海龙族远在天边,我又如何能够见得?” 度厄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如此一来,小小却是被激起了莫大的好奇心,她掰过度厄的头问道,“小度厄,有什么事瞒着姑姑?快快说来!”想必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秘辛八卦,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小越发兴奋起来。 话说一本正经,恪守礼仪的度厄仙君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就是八卦。此八卦不同于他那位过命兄弟司命的大嘴巴,而是极其隐晦的。 每每得知什么四海八荒六界的重要秘辛,度厄都会不动声色地将其记在一本本子上,若不是这本子无意中被小小发现,他也不会暴露出鲜为人知的八卦特质来。 虽然度厄解释说这本子是源于爱记日记的好习惯,然而小小望着那满满一本八卦觉得很不尽然。 之后的日子里,小小经常拿度厄这本八卦集子当话本子来看,私以为比起她师父从凡间带来的那些话本子来说,度厄这一本精彩多了。而且每月有更新,适当还会添加备注以及后续,度厄这厮若是不做神仙,去凡间编个剧本倒也不错。 这厢度厄在小小的逼问之下,终于勉为其难地开口道,“我说了,你可千万别惊讶!” 小小摊手,“上回你说妙真仙君有分桃之癖,我不也很是淡定地接受了?” 度厄一想,也是,他这位姑姑神经向来粗得很,应该是不要紧。 于是便开口道,“听闻那位东海龙族大皇子敖庆近日要成婚了!” 话音未落,就听小小分外逼视地道,“度厄啊,是不是最近八卦稀少你心里怅惋,因此拿这种不合格的来充数呀!” 度厄抹了把冷汗又道,“姑姑你看我是那种无聊之人么,有后续!” 一听有后续,小小忙将耳朵凑过来,“快说。” 度厄道,“听说这位大皇子是二婚,而且啊……”说到这里他一顿,偷偷摸摸地巡视了一下四周,方才接着说,“我有幸见过他的新婚妻子,诶呀,那可真是……” 啧啧半天,突然将眼神转到小小这边来,“那可真是跟姑姑你有七八分想象啊!” 小小凭地被他看得一颤,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面颊道,“真的?” 度厄点头,“乍一看,我跟司命都小惊一番,实在是太像了!不过细看啊,还是姑姑您耐看一些。” 这句话听得挺舒坦的,难得小度厄夸自己一句来着,小小美美地接受了,又听那度厄接着说道,“细看之下,那女子眉眼上挑,腰肢曼妙,不似姑姑这般端庄凛然,倒有些妖气来着。” 小小不以为然,“龙族本来就是神兽一族,娶妖族之女也不为过啊。” 魃扈尸小小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19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19部分阅读 度厄忙点头道,“是了,过后我跟司命探了那新妇的来历,才知是青丘狐族的,怪不得举止妖媚不已。” “那可不错,青丘狐族也是大荒兽族中数一数二,东海龙族虽是神族,但与大荒多结交一下也是对天界极好的。” 平静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微风中除了桃花的甜香之外又增添了一份若有似无的檀香来。 度厄很是恭敬地站起身对着来人弯腰道,“原来是重渊神君驾临,有失远迎。” 而小小则是变换一个更为懒散的姿势仰躺在桃树根之下,嘴里悠悠道,“师父,你来了。” 随意程度令人咋舌,这让一直恪守纲纪的度厄显得十分滑稽。 然而作为师父的重渊似乎对自家徒儿那副懒散模样司空见惯一般,很是淡然地席地而坐,随手拈了一块梅子糕送到嘴里。 “最近闷在院子里,便是研究这个?”他举起咬了小半口的梅子糕对着小小道。 小小点头,又往树根底下歪了几分,“师父,上次那个口味您说不大好,我这次改良了一下,您看看可还可口?” 重渊细细品了一口,方才笑道,“这次倒是正好,甜而不腻。不过我私以为再添些竹叶进去会更香一些。” 小小眼珠一转,悠悠道,“是了,我说就是还缺点什么嘛,师父你嘴巴真刁钻。” 重渊挑眉,“谬赞了,只是略懂罢了。” 度厄,“……” 对于这对奇怪师徒的相处方式,他已然是吐槽得不想再吐槽了。 谁都知道天界尊神重渊收了一位半点仙法都不会的爱徒,整天只知道在厨房研究糕点,但即便如此神君却是对这位徒弟疼爱得紧。 仙丹灵药,神器法宝,应有尽有,度厄猜着即便是天上的星星,神君也能为她摘来。 想到这里,只听神君悠悠开口道,“近来进淬体池的次数好像低了一些,你该不会是在偷懒吧?” 小小扭头,“哪有,我那是有正事要做!” 重渊转头微笑,“赏花,喝茶,吃糕点?” 度厄被神君凭白笑得浑身一哆嗦,忙往桃树底下缩了半寸。是了,这神君脾性不好,万把年前他可是吃过点苦头的。 面对自家师父无形中压迫而来的威压,小小这才正起身子,肃容道,“师父说得对,是徒儿荒废了,徒儿这便回去在那淬体池中躺个三天三夜去!” 言罢,未等重渊回应,便招来待在一旁踩土坑玩的飞象,略有几分狼狈地骑了上去。一人一象摇摇摆摆地腾上半空,看背影倒像是夺路而逃。 望着自己徒儿远去的背影,重渊点头微笑,“孺子可教也。” 度厄呆立一旁,心道这天界能舍得让自家徒儿泡淬体池如同泡汤泉的师父,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怪癖的神君了罢。 这时,重渊却将笑脸转向了度厄。 “度厄啊!”神君悠悠开口。 度厄平白被看得背后发毛,颤声道,“神君,有何吩咐啊?” “陪我下盘棋吧。”神君悠然落座,取出一盒棋盘来,“六界安宁,本神君最近很是无趣,你若是下不赢我,便一直下下去罢。” 度厄,“……” 他道他今日印堂发黑,面色发青,恐有无妄之灾才躲在自家桃林里避祸,谁知祸还是找上门来了。 谁不知他度厄是四海八荒有名的守礼人,诶……这年头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都实兴欺负老实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开始啦,前一卷真的多谢大家支持,风雨文笔粗陋,所幸大家不嫌弃~感动~ ☆、光华殿之宴 月影扑朔,晚风拂来几丝地涌金莲的甜香。 小小一人躺于那冰寒的淬体池之中,神色悠然,一手扶额,一手捏着一块自制糕点吃得好不乐乎。 若说这千年来她唯一能够拿得出来的本事,想来也就只有这面不改色躺入淬体池之中了。 这淬体池可不是个俗物,虽说有洗髓伐经之功效,却不是寻常人能够躺得进去的。只是她这位败家师父,特地从那天池移了一泉放在自家后院,有事没事便让她过来躺躺,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这池中拔凉刻骨的非人体验了。 只是吧,旁人若是能够在淬体池中坚持一晚,那便真真能够脱胎换骨,修为大大精进。可偏偏这个真理挪用到自个身上就行不通了。 用手拨去几片浮于池水之上的碎叶,小小叹了口气,悠悠地将头埋进水里。 淬体池搓死皮的功效果然不错,小小揉着红彤彤的皮子套上衣服,晃晃悠悠地自池中出来,穿过那挂满夜明珠的长廊缓缓踱步到自家小院。 见自家师父寝宫那边的灯没有亮起,脑中突然闪现度厄那厮一张恪守礼法欲言又止的面孔,心道想必又是无聊寻人下棋去了,只可惜了度厄,这次不知要下上几年才能脱离尊神的魔爪。 她一路踢踢踏踏,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家小院,推开木门,见篱笆下的牵牛花开得正好,红红蓝蓝地牵缠在木篱之上,很是喜庆。 月光自云层中投射下来,像是一层雪白的银霜铺在那地上,平添了几分清冷。 她着了一身云纱一般的白衣,有些凌乱的黑发湿淋淋地垂在额上。忽是一道夜风徐徐吹过,晃得枝桠一阵乱颤,连带着明亮的月色也有些扑朔起来。 她杵了一会儿,抬头望天,见那月宫之上隐隐有个黑影在不断跃动着,很是欢脱。不由得嘴角抽抽,伸手按了按太阳|岤。 想来应是嫦娥家的月兔又在满月宫得瑟了…… “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她缓缓地爬到床上,眯着眼就想去会周公。谁料脑中竟模模糊糊地传来度厄与自己说的话。 “唔,真有七八分想象么……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不对,那可是一只狐狸啊……”迷糊的声音微微一顿,半晌又接着道,“讲不定,我也是只狐狸。” 熏炉里烟雾袅袅,平静甜香的气味徐徐蔓延着,而幔帐里的人睡得四仰八叉,嘴角流着晶亮口水。 外头月色正好,想来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对于天界来说每一日都是乾坤朗朗,晴空蓝兮的好天,而今天在门外洒扫的仙娥却是格外激动,对着天,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 小小在幔帐中翻了第一百零八次身,终于是抵挡不住那外头嘈杂的魔音贯耳,心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仙娥聚在一起那可真是要人命。 她拧着眉,支起额头,难道她们不知道门里苦逼的仙姬前两日刚刚泡了三天三夜的淬体池,如今正是要休养的时候么?还是她们觉得泡淬体池就跟泡后山的汤泉一般,没什么两样? 这才睡了不到三天,还未将之前的补回来就被如此不遗余力的热情给唤醒,小小叹了口气,从床上慢腾腾地挪下来,扭着如同被分筋错骨一般的身子推开门。 正午的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这一开门,刺目的金乌光芒直射进来,她只觉得双眼都要被闪瞎了。 在一片金光之下,只见着自家师父悠然自得立在院子中的挺拔身影,而篱笆上的几株可怜牵牛花在他的逗弄之下瑟瑟发抖。 见小小以奇怪的姿势推门出来,神君头也不抬道,“这几株喇叭花倒是挺有意思,慢点移几株放我殿中。” 小小抹了把汗道,“不是喇叭花,而是从司命那里弄来的牵牛花。” 神君挑眉,“还不是一样,跟个喇叭似的,怪有意思。” 微风拂过,自摇曳的牵牛花中传来几声呜咽来。 小小正色道,“非也,此喇叭,咳,此牵牛花的全名叫做不要摸我羞羞牵牛花。” 话音未落,神君干脆一把捏在了牵牛花的花茎之上,那牵牛花哀鸣一声,数十支花苞齐齐合上。 “如此坚贞不屈的花更应该移植到本神君那儿去了。”罪魁祸首很是满意地抚掌道。 小小有些同情地看着那几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牵牛花,心中想着此举实在是太残忍了。 “哦对了,我有正事想要同你说。”调戏完牵牛花之后,紧接着去调戏地里的黄瓜的神君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小小说道。 小小的思绪正放在被神君调戏之后开出黄瓜花的黄瓜身上,冷不丁地被喊了一声,不由得愣了一下道,“什么正事?” 重渊回头,上下打量了一圈不修边幅且乱七八糟的小小,深沉道,“这幅尊容,本神君怎么能够带得出去?” 小小摊手作无赖状,“反正徒儿这幅尊容师父不也看了千年有余,无所谓啊~” 重渊眉头一扬,将小黄瓜花一把掐了下来,正色道,“你跟我千年,也就这没脸没皮的功夫学了我十成十。” 小小趔趄一下,顺了口气道,“师父你赢了,到底有什么正事啊,居然涉及到了徒儿的边幅。” 重渊捏着黄瓜花浅笑道,“东海皇子携新妇上天庭拜见天帝,过后应该是在清珑帝君那边摆个筵席,你好生准备一下,别过去给我丢脸。” 小小点头称是,心道有什么好准备的,随便糊弄一下就是了。 又听重渊在耳边幽幽道,“据说这新妇与你长得是极像的,我倒想看看是个怎么样的想法。” 话音未落,小小忙正色道,“师父,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重渊挑眉,“说。” 小小搓了搓鼻子道,“你捡我回来之时,有没有看见我屁股后面有狐狸尾巴?” 重渊愣了一会,像是在思索,最后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向小小道,“狐狸尾巴倒是没有,猪尾巴倒是有一只。我看着实在太丑,便拿剪刀剪去了。” 小小闻言,大惊失色,“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尾巴剪去了,我以后可如何认亲呐!” 重渊眯眼一笑,“怎得还要认亲,这仙厩里哪一只不是你的亲戚?” 小小,“……” 对自家徒儿一番奚落之后,神君十分满意地转身推门。 “傍晚到景宸宫来等我,若是打扮依旧如此邋遢,我便将这株黄瓜花□头上,”说着,挥了挥手中摇摇欲坠的小黄花,“别忘了带一株喇叭花来。”言罢,扬长而去。 小小望着神君那在玉英纷飞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叹了口气,背着手回了屋。 对着铜镜,小小仔仔细细地朝着云鬓簪上最后一颗夜明珠。很是满意地端详了一会,见镜中人唇红齿白,粉腮红润,心中很是雀跃。 真是人靠衣装,佛要金装,如此打扮起来,姿色也不比那些整日花枝招展的仙姬差麽~ 想到此番应是不用顶着那朵焉了吧唧的小黄花出门,小小心中很是愉快。以至于出门之前,饱含热情地抚摸了一下花圃里种养的植物。 “砰……”大门一关,方才在小小手中瑟瑟发抖的花儿齐齐合上了花苞,而地里的小黄瓜好像也没那么翠绿了。 她一路哼着小曲,见谁都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打她经过的路上留下一层厚厚的香粉味许久都没有消散。 “看来今天大家都很忙么?”遥遥望见洒扫的小绿仙娥匆匆忙忙地拎着扫帚走开,正要打招呼的小小觉得很是奇怪。 转念一想,想必是正在为今晚的筵席而忙碌着呢,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啊。 悠然溜达到了景宸宫门外,小小心道今儿个穿得如此隆重,自然举止也是要有礼一些才是,于是便特地敲了敲门。 “今天知道敲门了,进来吧~”大殿中传来重渊懒散的声音。 小小捏着裙角,步履蹒跚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嚷着,“师父啊,您看我这满头珠翠戴的,活活要了人命啊!” 重渊是先闻其味,再见其人,走出来正好看见一个满头生辉,两腮红润状似猴儿屁股的不明生物立在那里,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谁料却被空气中浓浓的脂粉味呛了半死。 小小满脸希夷地站在那里,却看见自己师父俏脸发黑,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提到了半空,忽地一下,扔了出去。 小小啪的一下落座于殿外青砖之上,叮呤当啷掉了一地的簪子头花,她揉了揉跌成四瓣的屁股对着殿内的重渊喊道。 “师父,你这是作甚啊!” 重渊一听,从大殿之中飞身而来。仔细端详了小小一会后,拿出一块帕子往她脸上使劲抹了抹,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小啊,为师方才乍一看还以为是那阴山老母闯进来了呢!” 小小,“……” 重渊接着道,“为师不是让你好生准备么,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了搞成这样?” 小小用袖子擦了把血泪道,“徒儿私以为这样就是好生准备了。” 重渊深吸一口气,将小小拉进殿中。 半柱香之后,打扮妥当的师徒二人立于彩云之上,小小被迫脱下她那身分外喜庆的云霞锦衣换了一身淡粉的流云纱袍;而满头闪亮的珠翠也被迫摘下来不少,只余鬓边一支碎玉珠花。 重渊很是满意地端详了一阵小小眼下得体的妆容道,“现在看来真是正常不少,以后再不许化成那副样子出来吓人了!” 小小,“……” 不消一刻便来到那清珑帝君设宴的第七天光华殿,光华殿之外种植着数十株山玉兰,树姿雄伟壮丽、枝繁叶茂、叶大浓荫、花大如荷、芳香馥郁。 放眼望去那山玉兰粗大的树枝向四周自然伸展,宽大浓绿的树叶缀满枝头,婆娑多姿,活像一把大伞,把整个大殿遮得严严实实。 大殿之中,无数云髻高耸的仙娥端着琼浆果盘穿行往来,而那一长条青玉石案上已落座了不少仙家。 小小自人群中看见度厄那张正儿八经的面孔,心里不由得一喜,想着这宴会虽是无趣,但是撞到度厄仙君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想来度厄这几日肯定又有什么新的八卦秘辛,小小乐滋滋地抛弃自家师父,熟门熟路地走到度厄旁边,盘腿坐下。 天界设宴向来是不分等级,除了上神需单独入座之外,其余仙家皆可以随便落座,肆意畅饮,没有任何限制。 见小小乐呵呵地蹭过来,度厄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很是委屈地垂首道,“姑姑。” 小小见他眼下一片青影,想来是这几日被自家师父折腾得半死,不由得笑道,“亏得度厄仙君帮忙,这几日小女子方能享受点悠闲日子。” 度厄扶额,笑容越发勉强,“姑姑不要取笑小神了。” 小小最是喜欢欺负度厄那副小媳妇儿模样,正要再取笑一番时却听见清珑帝君的声音在上头悠然传来。 “赤水仙姬,上回匆匆一见应是百年前了吧。”小小抬眸,正好对上帝君似笑非笑的凤目。 她垂首道,“是了,帝君记性真好。” 帝君又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赤水果真是与那九尾族帝姬青芒有些许相像吧!”说着转身拍了拍不知何时立于一旁的重渊。 重渊看着小小的眼神有几分深沉,然而嘴角却拉出几分笑来,“难道当初是在青丘山外捡得你回来?不会啊,你屁股后面分明是只猪尾巴!” 小小嘴角抽搐,“师父你说笑了。” 师徒打趣一番,约莫着开席的时辰到了。清珑帝君含笑着睨了小小一眼之后,与重渊相携离开。 望着自家师父的背影,小小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对劲,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度厄悠悠开口道。 “神君似乎有些不悦。” 小小这才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是了,方才自家师父那不阴不阳的模样不就是在生气么? “度厄啊!”小小一把握住度厄白皙的小手,“你果然是知我师父甚深呐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大家想要狐狸,想要大人,不过还要等会哦~ ☆、似梦非梦之间 大殿之中明月生辉,十几颗如脸盆大小的夜明珠悬挂于穹顶之上,因着是帝君的正殿,因此四周廊柱上皆雕刻着栩栩如生,腾云欲飞的金龙。 小小抿了一口蜜酒,抬头看向遥遥之上坐于正首的白衣龙子,低声问一旁的度厄。 “为何东海龙子的筵席会让帝君来举办?” 度厄回道,“清珑帝君与东海龙子敖庆向来交好,于是此番便向天帝讨了个机会,承办了这次筵席。” 小小,“哦”了一声,视线又转到龙子身旁那尚且空着的位子又道,“这龙太子新娶的妻子怎生还不出来?莫不是新妇见人多羞于见人了?” 度厄摇头,“青丘民风彪悍,举止出位,哪有什么羞于见人之说!只是我听闻……” 见他欲言又止,小小心头一阵激动,想来度厄这厮又是听到了什么新的八卦才是。 她细脖子一下拉长,“快说快说,你我什么关系,还要瞒着我?” 度厄扬头四周观望一番,这才低声说道,“我听闻这龙太子与新妇的关系其实并不和睦,毕竟这桩婚事的促成,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老龙王那边呢!” 小小微惊,“竟是如此,怪不得我见那龙子一张俊脸上没有个笑模样,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听说他还是个二婚?” 抬头偷瞄了一眼坐于正首,俊容含愁的龙子,小小听度厄在耳畔娓娓道来,“据说这东海龙太子头一回取得是一位西海蚌女,感情甚是亲睦。只可惜那位老龙王从中作梗,趁龙太子出门征战之际,将那蚌女放逐在东海之边。谁料那时蚌女已身怀六甲,等到龙子找回她,已是气息奄奄,待生下一双儿女之后便香消玉殒。因此龙太子与龙王渐生嫌隙,而且……”度厄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道,“龙太子痛失爱妻之后,这里不大好使。”说着伸手指了指脑壳。 小小脸上顿生同情之色,没想到这龙子生得这般好看,却是个脑袋有问题的。想来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之人了。 “真够痴情的啊。”想到这里,她啧啧叹道。 谁知度厄闻言却摇摇头道,“若说痴情,四海八荒之中却有一位比龙太子更为痴情的。” 小小啧道,“都说神仙无情更似有情,如斯痴情的本就在少数,竟然还有更痴情的?是哪位啊?” 度厄又伸手续了一杯酒,缓缓地抿了一口方才叹道,“这一位倒不是神仙,你可知洪荒之泽的邪神旱魃?” 小小伸手取了块糕点放进嘴中,“如雷贯耳,谁不知昆仑山一役,邪神一举击杀魔星女魃?” 度厄又道,“那你可知那邪神旱魃与女魃的关系?” 小小摇头,突觉心口沉闷,忙就着度厄的酒杯饮了一口。 “什么关系?” 度厄答,“女魃是邪神未过门的妻子。” 小小捧着酒杯,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竟是大义灭亲诛杀了自己妻子?” 度厄摇头,“非也,当时女魃生魂已死,控制身体的无非是魔气罢了,邪神此举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而且他自昆仑山一役之后,便自封于大荒之泽千年未出,悼念亡妻。” 度厄三言两句,就将一段令人扼腕叹息的□简洁道来,转头却见小小捧着酒壶大饮特饮,不由得奇道。 “姑姑,这蜜酒酿得特别香么?”怎生他没吃出什么特别的风味来? 小小捧着酒壶的手一僵,“口味一般。” “那你怎么喝得如此勤勉?”度厄伸手拿过小小手中的酒壶,笑道,“你瞧,都已空了。” 小小摸了摸满肚子的水道,“不知为何觉得心口闷堵,怪难受的。” 度厄放下酒杯,正色道,“许是帝君家厨子做的糕点太腻,姑姑,你既然觉着难受,那便不要再吃了。”说着将小小面前摆放的一盘栀子花糕放进自个条案之中。 酒过三巡,新妇仍然是不肯露面,台下大多是在天界有些许名号的上神仙君,虽说天界不在乎这些凡俗虚礼,但是干坐在此被明晃晃的忽视面子上也是很下不来的。 “这筵席都进行一半了,怎么还不见龙子妃出来?难道真是新妇羞于见人,怕我们在座会吃了她不成?” 众仙君交头接耳,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而台上清珑帝君与龙太子谈笑自若,自顾自饮酒,似胸有成竹一般完全不在乎众人的非议。 小小招呼着正在大口吃着栀子花糕的度厄道,“度厄,我看这龙太子与清珑帝君之间有些许不对劲啊!” 度厄满嘴皆是糕粉,含含糊糊地对小小道,“姑姑,你何来此一说啊?” 小小接着道,“你看他二人,勾肩搭背,举止如此亲密,莫不是与那妙真仙君一般有分桃之癖吧??” 度厄一听,一口糕呛在喉头差点没噎死。小小见状往他嘴里塞了一杯子水,又接着道,“我方才脑中忽然划过一道奇怪的念头,但仔细想来并不是没有道理啊!” 度厄一口气刚喘上来,便听小小说,“你说他二人不会是联合起来排挤新妇吧??譬如说将其关押在小阁楼之上,故意让她失礼于人??” 她瞅着那清珑帝君与龙太子之间的互动委实是有些亲密,还不避嫌,难道……等了半晌不见度厄答话,她回头一看,却见度厄仙君翻着白眼,梗着脖子,脸色青白。 “诶哟,度厄你这幅活跳尸的模样还真是学得惟妙惟肖啊!”她扶着度厄喂了半口水进去,方才使得小仙君那张俏脸由青转白。 “姑姑,小神,咳……不得不佩服您的想象力。”好不容易顺过气,度厄对着小小双手作揖。向来知礼守法的面孔上有一丝裂缝。 小小正欲再说,却住了口。 度厄顺着她定定的目光回头望去,见那亮如白昼的明珠光之下,有一红妆美人俏立于此。一身华丽繁琐的大红色团花锦绣曳地长袍,里衬蜜色云纹曲裾深衣,腰束紫粉两色拼接镂花腰带。两鬓乌发柔顺地垂于胸前,下颌微扬,优美的弧度从下巴延伸到白皙的脖子。一双杏眸用笔描出微微上扬的弧度,眼尾晕染了樱桃红,浅笑间,魅惑妖冶。 “如此看来,还真是像了些许啊……”望着眼前的美人,小小自顾自地嘟哝着。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人无二啊……”度厄话音刚落,众仙君探究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射而来。 尤其是自家师父的眼神,更是赤、裸、裸、地在问小小,“我捡你回来之时,你屁股后面当真不是狐狸尾巴?” 美人眼眉轻扬,举起酒杯朝着台下诸位欠身道,“方才奴家因故晚到了一会,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仙家不要介意,奴在此给大家赔罪了。” 靡靡之音如同黄鹂歌唱一般,方才将眼神一直钉在小小身上的众仙君这才纷纷将头转了回去。 也是,重渊家的那只疯丫头怎能与眼前的美人挂钩呢?方才真是一时之间眼戳罢了。 筵席进行到此,才真真算是欢歌笑语,宾至如归。一番告罪之后,青芒帝姬悠然坐于龙子右首,两人相视一笑,倒不像是有任何嫌隙的模样。 小小见自己的猜测落空,不由觉得没趣,这时佳肴美酒频频送上,不由得食指大动,携着度厄一道埋头吃喝起来。 月色渐已深沉,点点萤火围着长廊垂灯打转。 大殿中酒香四溢,平时几个作风严谨的神君皆是喝得东倒西歪,一个更甚一个。 小小不见自己师父踪影,想来必是与些许好友转阵再饮才是。于是她一人晃晃悠悠地来到大殿之外,扯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 微风拂过,一只全身雪白只余头顶一抹红的仙鹤悠然降落。 “鹤顶红啊鹤顶红,今次可要乖一些,本仙姬今日便靠你回去了呀~”打着饱嗝,她攀上了仙鹤布满羽毛的背脊。 “走着~”谁料鹤顶红刚欲展翅高飞,小小就觉得脚踝一紧,整个人从鹤背上滑了下来。 远目鹤顶红在满月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小小心里惆怅了,看来今天是要在这儿借宿一宿了。她揉了揉快要合上的眼皮子回头对着来人道,“这位兄台,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看这都大半夜了将我撂下来,所思为何呀?” 回首之间,少年立于斑驳树影之下,银白如霜的长发尽数垂在脑后,一双金眸绽放出黄金一般的色泽来。 他上前一步,直接将小小整个人捞进怀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的发间似弥漫着一股玉兰花的香气,小小伏在他怀中渐似沉醉,忽有一道冷风刮过,方才惊醒。 一把推开少年莫名其妙的怀抱,小小后退一步,抱着手臂道,“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年金眸微闪,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来,“你如何知道我认错人了?” 小小正色道,“我从未见过你。” 少年嘴角一拐,笑意更深,“难道你没见过我,就能确定我没见过你么?” 小小扶额,心道这家伙倒是挺会绕圈子,这样说来,认识她的人岂不是多如牛毛? “狡辩!拿出些实质性的理由来说服我!” “没想到这一千年来,你的智商倒是有几分长进了~”少年眉梢微扬,望着小小的眼神越发晦暗不明。 “你叫小小,今年一千五百岁。我没认错人吧?” 小小点头,“是没认错,可单凭这些你怎么能说你认识我呢?” 少年挑眉,“过去一千年了,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喜好什么?爱玩什么?” 小小接道,“那你说说我以前喜欢什么?” 少年回道,“爱睡觉,爱吃烤鸡。” 过了半晌,小小方才悠悠道,“一如既往啊。” 好吧,她确定这个少年是自己曾经的一位故人,可是为什么自个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呢?照理说,如此一位美少年完全可以在她浩瀚如海的记忆中占领一席之位啊! 眼下这少年的记忆应该是没有问题,那么……便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了。 “看起来你好像真的认识我,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你了。”她对着少年沉吟道。 “无所谓,你总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少年很是淡定地摊了摊手。 如此坦然,倒让小小有些许不自在了,望着少年在月色下如玉石一般的面孔,她若有所思道,“那咱俩以前关系好不好?” 话音未落,少年一把勾住小小的肩膀道,“好到穿一条裤子。” 小小,“……” 事态越发诡异起来,关系如此之好她都能把人家忘了。 “那我以前怎么称呼你的?” 少年嘴角一抽道,“死狐狸。” 小小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只狐狸啊,我真的不记得了。那大名呢?” “九尾” 九尾,九尾,九尾……小小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良久才颓然地摇头道,“还是一点印象没有。” 这时,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喊道,“姑姑,快醒醒!怎么醉倒在这里!” 小小睁开眼,周围哪还有什么银发少年的身影,只剩她一人躺在草垛之上,鹤顶红在不远处悠然地踱着步子。 “原来是一个梦。”她借着度厄的手撑起身子,整个人有些含糊不清。 “快些起来吧,筵席都散光了。我送姑姑回去。”度厄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然而小小仍是沉浸在方才的半梦半醒之间。 “姑姑?”度厄用手在小小放空的双眼之间使劲挥了挥,“姑姑,你怎么了?” 玉兰花香许久不散,小小伸手揉了揉鼻子道,“无事,做了一个梦,走吧。” “什么梦呀?”度厄一手扶着小小,一手招呼着鹤顶红,两人越走越远。 “什么梦……”小小想起月光下少年沉静的笑靥,不由怅惋道,“很是惆怅的梦啊~” 树影斑驳之间,有一人身影缓缓出现,他眸光灼灼地望着小小等远去的背影,悠悠地叹出一口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考六级所以风雨顶锅盖上来弱弱地说明天……也许更不了了…… 此外,描写新妇的那一段是仿照风雨从前马甲写的坑文来写的,因此觉得熟悉的亲不要意外哦~~风雨木有抄袭~ 以上,顶锅盖遁走~ (九尾放出来溜一圈~) ☆、走了新妇来了狐狸 筵席持续三天,东海龙子携新妇拜完天帝之后便告罪下界去了。由此,千年来好不容易热闹一番的天界又平静下来。 龙子新妇下界那日,一溜白衣纷飞的仙娥们提着花篮走在他二人的车辇之前,手中不断飘洒着粉白的花瓣。 洋洋洒洒落下的花瓣如雨,象征着东海龙族的金龙车辇缓缓地向天门驶去。 小小挤在人群中,一来是自家师父去蓬莱参加什么斗法大会,二来是他居然顺便将度厄那厮给一并带走了,这下她只能无聊地跟着宫里的一众小仙娥来凑热闹,也好吸点地气。 “听说这新妇,青芒帝姬与咱们赤水仙子长得可真是像呀!”看热闹怎能少了八卦呢?这不,这几位洒扫仙娥叽叽喳喳开来。 按照天界这个八卦闭塞的程度,她与青芒帝姬相像的事这群货估计得传上个百八十年的!小小翻了一记白眼,又听旁人说道,“是了,当日我正好在筵席之上伺候着呢,那帝姬下来的时候我只觉手中果盘都端不稳了呢!活脱脱的一个人么!” 其余人附和道,“都说咱们仙姬是天界有名的标致,眼下这青芒帝姬竟是与我们仙姬长得一模一样,不带一点差的。树上都不长两片一样的叶子呢!你们说怪不怪?” 小小听着有理,心道又不是一块石头里蹦出来的,也忒像了点啊。 “我听说啊,这九尾狐族呀最大的本事就是变换皮囊魅惑世人啊!你说她会不会觉着咱们仙姬长得好看,所以学着咱们仙姬变了个一模一样的皮囊?” 这个分析倒是挺有意思,小小侧头望去,说话的那仙娥一身绿衫,原来是小绿。她满意地笑了笑,好歹跟了她几百年,脑子也算有些长进。 谁料那小绿又接着说道,“可是吧,这么想也有不对啊。” 其余人跟着问道,“怎么不对?” 小小也把头探了过来,怎么不对了?不是很有道理。 众目睽睽之下,小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关注感,心底不由得升华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豪之感,于是说话的声音也更响亮了。 她说,“若说漂亮,在天界咱们仙姬也不算是最出挑的啊,那帝姬作何要变成咱们仙姬那模样?再说,咱们仙姬的名声在天界不是有名的废柴,变成她作甚啊?” 话音未落,一直竖耳倾听的小小趔趄一下,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遥望着一干八卦完毕,心满意足的仙娥们悠悠离去,小小从袖子中掏出帕子抹了抹内伤出血的嘴角。 小绿啊小绿,别怪本仙姬不提点你啊,就你这个资质再扫一百年庭院都不为过。 今日太阳毒,路过天池的小小看着那遍生金泽的潋滟池水,心道去擦把脸吧。于是便勒令鹤顶红停下,甩着帕子扭扭地走了过去。 蘸水的帕子擦在脸上分外的舒爽,小小只觉得身心舒畅,真想把整张脸浸在水里才好。虽是这么想着,一千来岁的低龄仙姬也没有真正地将之付诸实行。 可就在她低下头拧帕子的那一瞬间,脚下蓦地一滑,一个倒栽葱跌了下去。 天池略有些冰冷的水没入鼻子,小小挣扎着,若说天界有谁洗脸都会掉进水里,说来也只有她这个废柴仙姬了! 池面缓缓地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她整个人犹如沉浸在湖光水色折射出来的阵阵光影之中一般无法自拔。 而在那斑驳水色之间,她遥遥望见一个人的面孔,漠然俊逸的容颜犹如千年冰雪一般沉静。 那人的眸子像是敛尽世间万千缱绻一般深邃辽远,只需那么短短的一眼,便让小小整个人怔忪在当场。 只是一瞬,那人的面容便渐渐隐去在那水光之中。 耳畔传来静谧的水声,而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他是谁?” 小小踌躇着,竟无意识地想要往深处游去,不料这时却被人抓住脖子一把从水中揪了起来。 “赤水仙姬,咱们又见面了。”耳边传来清珑帝君促狭的揶揄声,“看你的样子,貌似是很有雅兴想要在这天池中畅游一番?” 这难缠的帝君怎么来了?小小心中微惊了一下后快速地镇定下来。 “回帝君的话,方才小仙是在那天池中发现一条大鱼,想着凑近看一下不料脚下一滑跌入水中,好在有帝君路过救了小仙一命。”她很是谦恭有礼地从清珑的手里挣脱出来,垂着头站在一边,一板一眼地答道。 “哦?”清珑挑眉,“那本帝君为何是看到你发了狠地往水里扑腾呢?” 小小面上一僵却不假思索地道,“小仙寻思着因为那条大鱼才弄得如此狼狈,不如索性抓上来弄到府上宰了吃!” 帝君的表情似笑非笑,明明知道小小的谎言却也不拆穿。他只是挥了挥袖子,使了个小法术将小小身上的水尽数抽干之后,道,“原来是这样。” 小小点头作揖道,“有劳帝君了。” 帝君眯着狭长的眸子打量了小小一会转身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既是如此,那仙姬便在这里接着捞吧,不过要小心千万别再往天池里游了,这天池可深得很呢!” 小小挠挠脑袋,心说帝君这话里有话的委实深奥啊,其实她只是觉得自己没理由跌进这天池之中很是丢脸罢了,怎的到他这儿就变成别有深意了? 她垂着头继续谦卑道,“多谢帝君提点,小仙恭送帝君。” 这时,帝君飘飘欲仙的身影却停了下来,他微侧一边头对着小小挑眉一笑道,“等抓住了这条大鱼,可否请本君过去尝一尝?本君倒是听闻仙姬厨艺不错呢!” 小小面皮一抽,心道帝君都开口了,自己又怎么能驳了他老人家的意呢!只是这鱼……上哪去找啊! 清珑见她半晌迟疑,不免挑眉道,“怎么?不愿意?” 小小连忙垂首道,“哪有,小仙自然是愿意的,只怕粗陋厨艺在帝君面前出丑。” 清珑微笑,“没事,本君不忌口。” 言罢,高高在上的帝君满意地转身离开。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的小小顺势抹了把头顶的汗。 不料这时,天空中突然是金光大放,脚底的浮云大震。小小整个人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攀住了鹤顶红的脖子向上飞去。 却见方才悠然离去的帝君变了颜色,神情凝重地朝南天门飞去,而随着帝君的身影一道同去的还有无数天兵天将。 如此严阵以待的架势,她这一千年来还是头一回才见到,莫不是魔界攻了过来?!小小心里一阵心惊,赶紧趴在鹤顶红的背上匆匆地往正清宫飞去。 并不是她小小怕死,而是赤水仙姬真心废柴啊,若真是魔族打了过来,她肯定是连灰都不剩啊! 小小很是狼狈地赶回正清宫,却见大殿之内一如既往,井然有序。本以为会看见一群人紧张地收拾包袱铺盖,而眼下……该八卦的依旧在八卦,该偷懒的依旧在偷懒……难道是她想错了? 既不是魔界攻打过来?那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使得众仙家如此慌乱呢? 她想了半天,摸不清头脑,心道左右不可能是比魔界进攻还要大的事,天既然不会塌下来,她又何必那么不淡定呢? 如此想来,心里果断平静不少。 于是废柴仙姬很是平静地用完饭,爬回屋歇息了。 没想到 魃扈尸小小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0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0部分阅读 这一睡却是到了入夜才醒来,而天界的最新八卦早已在众仙娥的嘴里轮了一圈才传到小小耳里。 原是东海龙子的车辇在半途被人劫了,太子重伤而新妇下落不明…… 小小这一听,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这难道就是戏折子里中所说的传言中的抢亲?! 居然是抢亲啊! 这消息一经传开,就在天界好事者嘴里不断演变,而最后小小听到的版本便是那新妇青芒帝姬原先在妖界有一相好,而这相好不甘心帝姬嫁与他人,于是便策划了这么一出将帝姬劫走。 得知真相的小小扼腕叹息,搞了半天原来是段三角恋,真真是错综复杂,虐恋情深啊!小小寻思着这段匪夷所思的艳事估计得在天界传个千年来。 按照她多年看凡间话本子的经验,这件事儿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公主与那贼人珠胎暗结,而太子含恨而归,十八年之后却与那仇人之女相识,由此展开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 如此一想,小小倒是对这段轶事少了几分兴趣,左右帝姬不是被人生吞活剥了,而龙太子也没有死。那一群人还紧张什么呢?都洗洗睡吧! 于是小小用了晚膳之后,又打了个呵欠懒懒地爬上了床。 然而世间之事就是这般离奇巧合,这厢龙太子遗失了他的狐狸老婆,而这厢小小却在自家院子里捡到一只白毛狐狸。 这件事的始末由来是这样的,帝姬丢失的第二天,全天界倾巢出动自发去寻找帝姬。毕竟人家龙太子的老婆是在咱们地界上丢的,人老龙王要是追究起来,人天帝面子上挂不住啊! 当所有人都在猴急猴急地满大街搜索帝姬之时,小小却紧闭宫门过起了小日子,左右自家神君也不在,她索性就当做不知道混过去算了。 这天正午,她正扬着大蒲扇躺在庭院中闭目养神,凉风徐徐,昏昏欲睡。而这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外头围墙跌下来一般,传来一记重重的落地声。 小小收了收几乎要滑出躺椅外的半边身子,对着一旁吓呆的仙娥镇定道,“无碍,本仙姬过去瞧瞧。” 接着她慢腾腾地挪到事发现场,见自家菜园被砸出一个大坑,而一旁篱笆上的牵牛花吓得瑟瑟发抖。 安抚了一会羞羞牵牛花,又慰问了一下被砸伤的小黄瓜,她从黑黝黝的洞中提出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来。 小小看着那一身白毛,嘴巴尖尖跟小猫一般大小的东西对着一旁的仙娥扭头道,“这是什么玩意?” 那仙娥愣了半晌道,“回仙姬的话,好像是只狐狸。” 小小挑眉道,“狐狸怎会落在我的后院里!来来,拿到厨房,今天晚上红烧了。” 话音刚落,狐狸哀鸣一声,而一旁的仙娥更是不知所措,这狐狸该怎么吃啊? “仙姬,这狐狸可怎么红烧啊?” 小小低头摆弄着被砸得乱糟糟地菜园头也不回地道,“那有什么不会的,送到厨房拔了毛,切成块,撒点酱油呗!” 完了,似又想起什么一般道,“多放些糖,我爱吃甜的。”言罢,便朝那仙娥挥挥手,示意她赶紧下去少罗嗦。 那仙娥抓着狐狸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要离开之时,却觉得手背一痛,低头一看,原是那小狐狸一爪子挠开自己窜了下去。 小小正心疼地抱着小黄瓜哀嚎,却见那小狐狸不知何时立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你不想被红烧?那清蒸呢?”小狐狸金眸闪闪,小小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她寻思着这金眼狐狸很是少见,拿来吃了未免有些可惜。于是顺手抄了一只小黄瓜递到小狐狸面前,哄骗道,“小狐狸,你是从哪来的?” 小狐狸歪着头看着小小,又看看黄瓜,金眸微闪,表情很是天真可爱。 小小见状,咬了一口黄瓜,又把剩下半截塞到小狐狸嘴边,“很好吃的,你吃吃看?” 小狐狸凑近嗅了嗅,又摇头退后了一步,其身形如猫,又柔顺可爱,真是我见犹怜啊!此情此景,小小不由得色心大起,伸手将小狐狸揣在怀里。 “诶哟,还挺软和~”正在她抱着狐狸身子春风得意之时,狐狸眼中突然划过一道金芒,紧接着一爪子拍在小小脸上。 废柴仙姬哀嚎一声,带着三条杠倒了下去。 而一旁的小仙娥却啧啧叹息,她早就想提醒仙姬狐狸不爱吃黄瓜了。 金眼狐狸的小爪子很是霸气地按在小小头顶,且冲着她得意地叫了一声。 小小满眼冒金星,脑中却划过一个念头,扮猪吃老虎啊! 作者有话要说:放大人出来遛一遛啊~我知道大家想研华了,不过剧情要慢慢发展的嘛~ ☆、四海八荒之泽 重渊与狐狸的第一次见面,源于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那日他正从蓬莱仙山斗法归来,却听闻自家徒儿收养了一只来历不明的狐狸,还听说因此自家废柴徒儿破相了。 于是神君一脸风尘仆仆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奔赴小小院落,心想到底是哪只死狐狸敢破了他亲亲徒儿那张貌美如花的脸?! 彼时,小小对狐狸的突然出现还抱有着一丝怀疑的态度。她坐在躺椅之上,而狐狸卧在她膝头,凝视着狐狸那双泛着金光的眸子,她若有所思。 于是当重渊一脚踢开柴门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是,自家徒儿凶神恶煞地将小白狐狸逼到墙角,手拿一根狗尾巴草,嘴里叫嚷着,“你说你丫是不是九尾?!” 神君挑眉,心道自家徒儿今儿个终于是开窍了,于是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悠悠地看戏。 小小恶声恶气地步步紧逼,小狐狸状似孤立无援地后退,是不是还发出几声哀叫。惹得一旁站立的仙娥心疼得险些快要绞碎了帕子。 不过就是拉了仙姬脸上三条口子么,仙姬她至于每天威逼利诱小狐么?瞧小狐那个柔弱模样,真是让人不忍心下手啊。 小小虽觉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一只狐狸有失分寸,然而吧联想到前些天不寻常的梦,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拷问一下这只狐狸,究竟是不是那神秘少年变幻出来的! 只可惜她一连盘问了这只狐狸几天,它除了会发出几声讨人怜的哀叫之外,便再没有任何出挑的反应,更没有什么开口便能说人言的神奇之事发生。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小小手中的狗尾巴草微微晃过小狐狸的鼻尖,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只寻常狐狸? 小狐被逗弄得打了个喷嚏,小小将它抱回膝头,一边用手磨蹭它毛茸茸的头顶,一边想着,是了,她怎么能将梦与现实联合在一起呢? 这时,自家师父的声音在前头悠悠传来,“看好这只狐狸,这只狐狸可精得很呢!” 小小撇过头,有半分惊喜地对重渊道,“师父你何时回来的?” 悄没声息地就跑来看戏……真是不仗义。 闲坐在一侧的重渊闻言挑眉道,“为何为师看你的表情不像你表现得那般高兴呢?” 小小心道我一张脸上除了绷带就没别的甚么可以看了,你居然还能看出我的表情来,真真是牛逼啊! “师父你看我如今这幅模样,即便是开心也是鬼见愁啊!”小小闷闷地扯了扯缠在脸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她这一转脸,重渊方才看见她那张满目疮痍的巴掌脸。 “怎生包成这样?”他拧眉,难道这次毁容毁得很彻底么? 小小很是无辜地指了指立在一旁跃跃欲试想要邀功的小绿道,“喏,这丫头非说我这脸不能受风,就算是与伤口没牵连的地方也要包好,这样涂上白云生肌膏才能好得快。” 面对仙姬的哀怨以及指责,小绿充分地发挥了作为一名忠仆该有的本色。她面不改色大义凛然地接口道,“小仙也是为了仙姬的容貌着想,像咱们仙姬这般国色天香的容貌要是多了几道疤那该有多可惜啊!小仙做的是小仙的分内事。” 小小抹泪,胡说,你的分内事明明是扫地! 重渊点头道,“你忠心事主的心不错,只是包成这样要是让外人看见,我还指不定怎么丢脸呢~来啊,把仙姬脸上的绷带给我拆了,让本君看看究竟是伤成如何?” 小绿依言将包在小小脸上的带子拆下,缓缓的,小小那张光滑的如同新剥鸡蛋的皮子展现在重渊面前。 “这,哪里破相了?”神君大人拧着眉看了一圈都没找着该破相的地方。 “喏,神君你看这里!”小绿很是尽忠职守地用手指了指小小右脸颊那道极细微的小疤道,“好长一个口子呢!” 重渊抽着嘴角,微笑道,“原来如此,是该好好养着。小绿你做的不错,以后继续。” 得到褒奖的小绿含笑离去,而小小与自家师父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小小方才听重渊开口道,“本神君什么时候招了那个货进来?” 小小掰着手指数了数道,“有三四百年了吧。” 重渊扶额,按住小小的肩膀沉声道,“你受累了,这些年。” 小小闻言双眼一亮,“这么说,我能不能少泡一些淬体池作为补偿?” 重渊收回笑,“你想得美。” “阿嚏……”度厄仙君近来发现他自个除了有不爱吃葱,不喜吃蒜的毛病之外还新添了一个,对圆毛畜生过敏。 彼时,小小正抱着小狐狸坐在不远处与他侃大山,在度厄一个接一个连贯的喷嚏声中,说得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度厄你是有所不知啊,这些日子你们不在,天界可是差点出了大乱子了!”小小一边喂着小狐狸竹叶糕,一边替它顺毛。 “额,可是关于那东海龙子新妇失踪的事件?”度厄揉了揉鼻子,脸色有些潮红。 “是啊,说是被那青芒帝姬原先的相好给劫走了!照我说那龙太子也忒没有用,堂堂龙子连自个老婆都救不了,实在是可怜!”小小一边叹息,一边抖了抖手上的狐狸毛。 看着那无数根细小的狐狸毛飘扬过海来到自个面前,度厄的表情明显一滞,“姑姑,这话可不能叫旁人听了去了。眼下龙族与天界的关系可紧张着呢。” 小小一想,也是。自家儿媳被人劫走不说,自家儿子还被打成猪头三,人老龙王那么护短,这次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嘛! 接着她又听度厄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我看这事,以后咱们还是少说为妙。毕竟也算是人龙王家的家事。” 小小转头对度厄扯开一丝笑来,“话虽是如此,那你在奋笔疾书些什么?” 度厄一手握着狼毫,一手摊开本子,正在埋头苦写,听到小小揶揄也不生气,只回道,“本仙君百八十年就这么一个爱好,姑姑你还想剥夺不成。”言罢,毫不含糊地打了个喷嚏。 小小偷笑,“怎么能剥夺呢!你的爱好不就是姑姑我的福音嘛!咱们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度厄见她笑成如此,不由得往后挪了几寸,离她与狐狸更远一些道,“姑姑你可别这么说,小仙还想多活一阵呢!” 小小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端坐在那里,不免觉得有些无趣,“度厄啊度厄,你才几岁就学得这般老成了?这若是以后还怎么活啊!” 度厄慢条斯理地放下笔道,“年岁不大,只是比姑姑你虚长个几千岁罢了。” 言罢,小小讪笑道,“辈分不可乱,辈分不可乱。” 说来,这个诡异的辈分还真就只有度厄一人谨记在心了,小小摸摸鼻子,说来度厄这孩子心眼也真是实诚。 “对了,姑姑,前些日子司命送了个帖子约我去他府上一游,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你跟我一同去?” 小小点头道,“也好,左右我也是个闲人,不如跟你去凑凑热闹。” 司命所在的第一天府宫与度厄家相携一段距离,当中要路过一段漫长的镜台花盏。 小小与度厄立在彩云之端,见脚下明镜如台,花开富丽,心情不由大好。 突然小小开口道,“对了,度厄。我想起来我今晨抽的那只签上怎么说的了。” 度厄回道,“怎么说?” 小小摸了摸鼻子,“不宜出行,出行必有大灾。” 度厄扭头,“这不是没事儿么?眼下跟我在一起,还能出什么事?” 小小一想,也对。熟料这时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小小怀中的狐狸提溜了一下窜了下去。小小眼看着它白色的身影一下子没入了那镜台花盏之中,消失了踪影。 “呀,狐狸!”怎么自说自话便跑了下去,还未等度厄反应过来,小小便从云层中飞速蹿下,追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之中。 这狐狸平时看着弱小,关键时候跑起来一点不含糊,一溜烟跑得没影。小小颇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漫无边际的花丛,忽然一道白影往东边划过。 “狐狸你慢点跑啊。”小小跟在狐狸后头,不知不觉已跑出花盏,来到一块布满金色阵法的镜台之上。 “这……”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传送阵吧。小小的狐狸立在那镜台之上,正歪着头瞅着小小。 “到底应不应该上去把狐狸揪下来?”小小嘴里虽是犹豫着,但脚步却毫不迟疑地踏上了那镜台之上。 一时间,晴空变暗,狂风大作,小小只听到后头追来的度厄大声喊着,“姑姑,快下来!” 刚想回头安抚一下这位一向唠叨但是心很善的仙君,谁料脚下突然金芒大盛,烙印在镜台之上的阵法在一阵颤动中忽然跃然于上,将小小整个人包围住。 小小只觉得眼前光芒交错,接着身体一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被吸进什么黑洞里去了一般。慌忙之间,她只来得及抱住狐狸,而后眼前一黑,脑中只划过一个念头,今天果真是不宜出行! 金光在随后赶到的度厄错愕的眼神中缓缓消失,而平台之上空无一人,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四海八荒,洪荒之泽 八荒,是在四海之外及其荒芜之地,四周寸草不生,沙漠炎炎,烈日当空,其中布满了极凶险的妖兽,寻常人不敢随便踏足。 眼下小小面对眼前的那一片茫茫黄土,心中只觉无比震撼。热浪肆虐,袭来一阵裹着沙砾的粗糙炎风,而发丝盘旋牵萦之间,皆是如同烈火肆扰般的燥热。 一千五百岁低龄且没有什么见识的仙姬一下子从漫天花盏,葱茏绿意之中变身到炎炎黄土之上,错愕之下,心情委实没有转变回来。 怀中的狐狸似乎是感受到小小的僵直,非常善解人意地挠了她一下。 “嘶~”感觉到痛的小小方才惊觉眼前一切都不是梦,她低头看看狐狸,又抬头看看蓝天,心中分外纠结,“这里是哪里?” 狐狸金眸微闪,像是意有所指一般。只可惜小小不通兽语,实在是不懂得狐狸眯着眼睛想要表达些什么。 正在一人一狐大眼对小眼之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苍凉的驼铃声。小小探头望去,原是一对驼队路经此处,像是经商的队伍一般后头驮着小山高般的货物。 “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他们此处是何地?”小小若有所思地看着狐狸,狐狸眨巴了金眸,像是同意了一般。 于是小小鼓起勇气,朝着那自远处行径而来驼队大声呼喊道,“喂,那边的兄台请问这里是何处啊?” 虽然她个人认为,能够在此等蛮荒之地行走的绝非一般人,但那从驼队下来的男人还是有那么一瞬间闪瞎了她的眼。 许是在天界呆惯了,看习惯那一身白衣飘飘,手摇折扇,或温文或清冷的仙君模样。乍一看到远处那一身短打,皮肤黝黑,一头乌发编成小辫垂在脑后的俊美男人过来之后,小小很可疑地脸红了。 “这位姑娘可是迷路了?”那男人站定在小小面前,一双眉眼皆用浓黑的油彩细细描绘着,有一股说不出的妖媚。小小控制着自己不去刻意看他□在外头的大片肌肤,眼神忽闪道,“是了,请问此处是哪儿?” 那人说话口齿有些不流利,想来应该是用不惯中原语言才是,小小听到他磕磕巴巴地回道,“这里是通往八荒之泽的荆棘沙漠,姑娘可是被那黑风暴吹到此处的?”他见这姑娘一身白衣皆被熏得发黑,想来应该是被那沙漠中的黑风暴席卷过来的。 小小虽不知这黑风暴是个啥玩意,然而眼下却也只能顺水推舟道,“是啊,一眨眼便被吹到这里来了,若不是遇见兄台,小女子还不知此地是何处呢!” 那人见她手抱狐狸,孤苦伶仃的模样,不由怜惜道,“姑娘你家在何处?如果顺路,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小小一听心中大喜,心道这蛮荒人民心眼就是实诚,没那些弯弯绕绕。可是吧……直接告诉他自己是从天上下来的,非吓坏人家不可啊! 于是她扯着衣角默默道,“不知兄台要往何处去?” 那人权当她是小女子心态,便毫无城府地回道,“我们是去八荒之泽,为邪神大人的祭祀作准备。” 小小心中咯噔一下,邪神?脱口而出道,“可是那位邪神研华?” 那人点头道,“正是,怎么姑娘也是要去参加祭祀的?” 小小心道,怎么说人邪神也算是个半神,去找他帮忙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就在她寻思的档口,手上的小狐狸很是欢脱地窜上那人的骆驼背之上。 望着在骆驼背上满地打滚卖萌的狐狸,小小平复了一下被雷成重伤的心情,扯了扯嘴角对那人说,“对,太巧了,小女子也正要去参加祭祀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人下一集就要出现了!!欢呼啊! ☆、再相逢 大荒之中,人烟稀少。少数人分布在大荒之泽外的山脊盆地之中,这群人集群而住,以打猎和游牧为主,偶尔外出行商以换取生活用品。 这群人被外人称作是大荒的半神族,因着上古时期与凶兽搏斗,死亡惨重,所以天神赋予其一半神力用以抵抗极恶的生存环境。 然而这些神力必须得用符咒驱使方可能够为人所用,因此千万年下来,天神当初赐予下来的符咒已所剩无几,可怜半神族只有少数老人才会使用神力,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八荒条件真真是杯水车薪。 小小对大荒这一与世隔绝的苦逼族群略有些耳闻,因此当看见那位半神族少年滴血入符咒以驱开前头的沙岩鸟之时,她惊讶了一番。 符咒一出,威力无限,化成一道飓风将前方张牙舞爪的大鸟尽数驱开。少年很是淡定地将符咒收回袖中,对着目瞪口呆的小小道,“姑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符咒驱使妖兽么?” 小小斟酌一下,觉得大荒人虽然实诚但是乍一看自尊心还挺大的样子,因此便笑着答道,“小女子见识浅薄,对半神族用符咒驱使妖兽之事略有所闻,只是今日初一见到,心中有些惊讶罢了。” 那人微笑道,“我们生来便可以驱使符咒,不需修炼。每一道符咒中直接封印了天神的法力,只需以血滴入,就可驱使巨大神力。” 说完见小小仍然是一副很茫然的样子便又道,“以前天神传承下来的符咒早已失散不少,所幸有邪神大人大发慈悲,赐予我族一套全新符咒以来御敌。” 小小这才恍然大悟,她说这半神族人怎会人人都用符咒,原来是邪神的功劳。 看来邪神研华在大荒备受尊崇,不仅仅是因为一家独大,更大的原因是给予了大荒子民可以免于灾祸的庇佑啊。 久而久之这大荒边缘的人都听闻邪神研华普济无私,是位有大慈悲的神仙,每逢邪神生辰之日便开始为期五天的祭祀,几近隆重之奢华堪比祭天仪式。 眼下,小小正是装模作样假扮第一次从外头来参加祭祀就遭遇黑风暴与家人走失的迷途少女混在那一群半神族人当中。 驼队的速度自然是及不上平时御风腾云的速度,要去洪荒之泽还得花上三四天的时间,好在平日里小小骑着鹤顶红四处乱晃的速度就没有多快,对于驼队这种比龟爬快一些的行径速度,她也没有报以怨言。 沙漠里头没有任何遮荫的地方,日头本来就毒,时不时还有一阵夹杂着沙砾的热风袭来,久而久之更是雪上加霜热上加热。 小小怕晒,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在身上使了个清凉诀,她虽是废柴,但好歹一千年来也学了点东西,拿出来也不至于贻笑大方。 热浪被隔绝在外头,小小只觉得浑身清凉无比,连带着手中的狐狸也跟着一道享起了福。而骑在前头,一身短打装扮的半神族人已是汗如雨下,热得半死。 看着眼前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受苦,小小总算有了几分神仙该有的觉悟。心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一人凉快了算个什么事?好歹人家还好心救了自己,应该好生报答他们才是。 她手指微曲,指尖拢上一抹蓝色的仙泽。轻轻一扬指,有一道无形的罩子瞬间将整个驼队环绕起来。 众人只觉得太阳不知怎么的好像没之前那么毒了,身上也好似被徐徐凉风包裹住一般,心头燥意去了不少。 想来应是天公作美,连身下骆驼也精神了不少,这下要去到洪荒之泽的时间兴许可以再少一些。众人大喜之下更是加快步伐,马不停蹄地向目的地赶去。 而一千五百岁的废柴仙姬则因为过度使用仙法后晕倒了。说来也巧,她的身子不能自行吸取灵气化作仙力,尽管这一千年来自家师父没少找了那些助长仙力的灵药拿来逼小小服下。然而她的身体就是个无底洞,什么灵药填补下去都见效甚微。一千年来也就汇聚了那么丁点仙泽,而且是用一次少一次。 所以小小一般是能不用仙法就不用仙法,除了貌美异常之外,倒是与凡人无异了。 小小这一睡,睡了好久好久。那些半神族人实诚得不行,见小小昏睡不醒直道她是累的,也不好意思吵醒她。 虽然神仙辟谷不是甚么难事,但是对于废柴仙姬来说,口腹之欲的满足是她最大的人生乐趣。由此可见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天水米不进会是甚么效果了~因此小小是活生生地被饿醒的。 “姑娘你醒了?来吃点干粮……”那人话音未落便发现自己手中的烧饼瞬间不见了,而那位娇俏俏的柔弱姑娘此时正拽着烧饼凶神恶煞地啃着。 “吾们现在离洪方子泽,怀有度久?”她嘴里塞满了烧饼说得含糊不清,那半神族小哥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她这一串叽里呱啦的鸟语是在说什么。 “哦哦,我们再走上一个时辰就到洪荒之泽了,姑娘你莫急,来喝开水别呛着了。”小小接过水,用眼神感激着善解人意的小哥。心里却想着怎么从那半神族人的领地中摸到洪荒之泽的深处找那位邪神大人求助。 不知祭祀途中邪神会不会现身? 小小忧郁地啃着烧饼望天,如今她一介无所依靠的废柴仙姬如何才能突破千难万险走出这洪荒回到天庭呢? 诶……几率看来很是渺茫啊! 一行人终于是在入夜之前来到了半神族人在洪荒之泽外的领地。小小望着远处那一堆堆类似坟包一样的土包嘴角不由得抽抽,心道是谁那么有意思连房子都设计得跟阴宅似的。 那半神族小哥瞧着小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土包不由得善解人意道,“姑娘可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屋子?” 小小点头,心道见过是见过的,只是不给活人住而已。 “这可是我们根据研华大人的神谕建成的,可以抵御风沙以及空中飞兽呢!”小哥分外自豪的声音在小小耳畔传来。 一想到原来是那位邪神大人所提倡的,小小不知怎的觉得心中好笑,心道这邪神是什么品位,跟坟包有仇么? “邪神大人的品位真是不同凡响啊!”在小哥灼灼的眼神下,小小倍感压力地吐出这么一句违心话来。 “对了,洪荒外头来的人都住在山脊下呢,一会我领姑娘前去,估计你家人应该早就在那落脚才是。” 面对小哥的热情,小小微笑摆手道,“这点小路不劳兄台挂心了,小女子自己一人过去便可以了。” 那小哥见她执意如此,倒也没有多想,只是爽朗一笑道,“姑娘记住了,山脊的那一边千万不要过去,那里不是我们凡人可以踏足之地,你千万要记住,一不小心进去了可没人能救你回来!” 小小一边点头,一边心道诚然这山脊背后千难万险,但她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呢! 挥别了好心小哥,小小错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寻一条小道等到入夜之后混进那洪荒之泽中去。 孰知她那副怀揣狐狸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模样早就被人暗中盯梢! “大哥,你瞧这个怎么样?”有一个粗犷的声音暗中响起,没过一会另一个声音跟着附和道,“啧,你瞧这小娘长得,那么水灵!老子都不舍得抓了!” “吵什么吵,先抓来再说!咱们不正好还缺一个么?!”最终那个颇有些威严的声音一锤定音,其余二人皆没有了声。 而毫无防备的小小此时正离人群越来越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三个慢慢逼近的身影。 “这位姑娘,一个人啊!?”背后猛地响起一个男人声音,着实把小小吓得不轻,回过头,面前立着三个人。 小小见这仨人手提狼牙棒,腰上围着虎皮裙,一脸大胡子很是凶神恶煞,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劫? 果然为首那个汉子站出来道,“今儿个你碰到哥仨算是倒霉了,老实点,跟着哥哥们走,不老实哥哥们便打晕你拖着走!选一个吧?!” 小小想了想回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那人愣了一下,怒道,“没有!” 小小又问,“抓我干嘛去?” 据说凡间强抢民女干的都不是好事啊!都说是要拉去做山寨夫人的,如此想来还是不要跟他们走了。 那人心道这小娘死到临头废话好那么多,想必一定是被吓傻了,于是便耐着性子道,“我们用来给研华大人活祭的祭品少了一个,搭上你正好够了!你逃不了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哥哥们走吧!等到了阴曹地府跟着邪神大人吃香的喝辣的,千万要记着哥哥们!” 他话音未落,就见小小很是积极地凑近自己,伸出两截白生生的手腕说,“大哥,小女子绝对是自愿的,请绑我吧,不要客气!” 于是在小小的威逼利诱之下,那三位汉子糊里糊涂地将她绑在身后带了回去。 小小一路噙着笑,心里乐得颠颠的,本来她还寻思着按照她这个微末的道行要如何通过千难万险去找那邪神研华,如今可以作为人祭直接献出去,那不知要省下多少功夫呢! 真是天助我也!小小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到坐到那辆运送人祭的车上方才看不见,而那三位大汉站在底下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一人恍然大悟道,“她其实很开心吧!” 另一个人讪讪点头道,“看出来了,很明显。” 还有一人捏着下巴道,“你们这才看出来啊!我私以为她一定是恋慕研华大人到了可以去死的程度啊!” 随着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传来,小小所乘坐的那辆人祭车缓缓发动起来。 “院子里的豆角黄瓜还没有翻土,牵牛花还没来得及浇水。师父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只求小绿那厮不要接近我的花圃才是。”这厢小小抱着狐狸喋喋不休着,暗地里却有几人在偷偷打量自己。 “那个,你不害怕么?”同行有个女子看着镇定自若的小小轻声问道。 小小抬头,“没什么好怕的。” “怎么不害怕啊,听说要将我们扔到山谷下面去啊!”与那女子抱成一团的几个人纷纷惧怕道。 “那不就是跟祭祀河伯一个样?”小小听说河伯家的女人多的都快垒成山了,这几百年来河伯连个浪头都不敢打,就是怕这群凡人一时兴起再给自己扔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下来……他河伯一把年纪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话音未落,那女子便呛声道,“说什么将我们献祭给邪神大人是享福,天底下哪有什么神仙,都是凡人的私欲罢了!可怜我们这群无辜女子,今天竟要葬身于此!”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怨气。 咦?年纪轻轻,见识不小~小小有些赞赏地看向那女子,不过再看看自己却又皱起了眉毛道,“话虽是如此,不过神仙嘛~却还是有的!”否则她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女子反驳,“若真有神仙在,那怎么不大发慈悲放走我们?!” “这……”小小难住了,她虽是个神仙,却是个废柴仙姬,半点用派不上,活该人家不信任自己了。 那女子见小小无话可说,便又缩回原来的角落不再开口,而此时,马车悠悠停下,想来应该是献祭的目的地到了。 小小一干众人被锁在祭台下面,除了小小之外,余下那些女子皆是慌乱不已,连方才那位硬气女子也是眼泛泪光,死死地抿着嘴。 小小听那头插羽毛,一身花里胡哨的大祭司依依呀呀,活蹦乱跳了许久,无聊地直打呵欠。而这时祭祀的最后一步开始了,送上人祭。 小小一干人被推到祭台之上,从一开始排到十,被那自称是得到神谕的大祭司一个个推了下去。 轮到小小是最后一个,之前下去的人皆无了踪影。而小小跌下去的一瞬间,指尖一亮,弹出一道屏障将跌下去的人全部收了回来。 “世上还是有神仙的。”半空中,小小与那群惊慌失措的女子擦身而过,笑眯眯地吐出这句话来。 这可惜,这废柴神仙这次恐怕是要遭殃了。 动用了仙力的小小只觉得身体急速下降,耳畔中不断传来风的呼啸,牵扯着她飞扬的发丝。而此时有一道白色身影如浮光掠影一般自眼前划过,一双宽广的手臂将小小的身体稳稳地接住。 小小抬眼,还来不及惊叹这张敛尽着绝世风华的容颜,嘴里脱口而出道,“喜欢人祭的癖好需要好好改一改啊!” 作者有话要说:千年等一回啊! ☆、牵不牵手是个问题 此话一出,立刻化成回音在空谷盘旋。小小悔恨地咬舌,心道自己明明是低声下气跑来求人家邪神帮忙,谁知这初次见面就把人家的癖好给数落了,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 头顶上方并没有传来小小预想当中的恼羞成怒,然而正是这无休止的沉默使得她在这北风萧萧中越发地胆颤起来。 听说邪神旱魃脾性不大好,一顿不吃人肉心里就燥得慌……据说他特别喜欢十七八岁的少女皮,因为皮薄馅多嫩得很……所以那些个少女,实际上都是送到邪神的餐桌上去的。 想到这里,她攀着旱魃肩膀的手啪嗒一下滑了下来。 邪神大人,小人都是一千五百岁高龄的老菜皮了,真啃起来绝对是会塞牙的…… 就在这时,掐着自个腰的男人忽然大袖一展,白衣纷影之间如同一只展翅的仙鹤一般悠然落在地上。 甫一落地,小小的脚就跟踩棉花一般摇荡起来。而眼前的白衫则是一晃而过,缓缓向前走去。正在呆滞中的小小望见邪神大人那挺拔身姿渐渐远去,一下子回过神来。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的冒犯,所以邪神大人要与她青山绿水永不相见了吗? “壮士请留步!”小小冲过去一把扯住邪神飘飘然的衣衫道,“小人有事相求啊!” 那人前进的步伐有些微楞,缓缓地转过身。 “小人乃是天界一介小仙……”小小话音骤停,眼前人回过头来,面容如同浮于夜空的明月一般清冷生辉。 空谷之风卷起他与衣袂相互牵连的黑发,一丝极淡的白檀香气钻入小小鼻尖。 “我,我好像见过你。”她一直自诩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如今却只能道出这么一句俗烂的开场白,实在是有损一世英明。 邪神回望小小的眼神有些怔忪,乍一看有些锐利,但仔细斟酌一番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小小思索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莫不是邪神大人您也认识我?” 话音未落,她的面前瞬间堵着一面雪白色的墙,人墙。 邪神伸手一把握住小小的下巴,俊脸放大,一双深邃渺远的黑眸紧紧地逼视着她。一寸又一寸,缓慢而深刻,像是在确定些什么,又像是在追忆些什么。 “这,大人请自重啊,男女授受不亲。”小小哆哆嗦嗦地说着,试图从他的手中将自己的下巴解救下来,然而未果。 “绿毛僵?”邪神大人轻启檀口,说出一个小小往日听都未听过的名字来。 小小挣扎的身体骤然停顿,诚然她对眼下这个名字闻所未闻,然而整个人却像是被叫魂一般,浑身筋骨猛颤了一番。 不对劲,这种感觉委实不对劲,小小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对着邪神正色道,“大人,您认错了了。小人是一枚芳龄一千五百岁的天界小仙,名唤赤水,往前数五百年,往后数五百年都未曾听过有人叫我绿毛僵。” 此话一出,验明正身。邪神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小一眼之后松开了手。 “赤水?”他的声音平平仄仄,没有任何起伏。 小小边揉着下巴边点头道,“正是小仙无疑。”话音未落,邪神一个淡定转身出了自个视线范围之内。 哗地一阵大风自小小脸上刮过,兜了她一头一脸的黄土。小小眼看这邪神的人都快走得没影了,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再去摸摸老虎毛。 “邪神大人慢走啊!”话虽是如此,但人邪神的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事到如今,小小只能撇开矜持,撒丫子追上去了。 “邪神大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见谅啊!”她满头乱发,面颊上还粘着几粒沙子看上去着实狼狈了一些。 邪神停住脚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既是不情之请,那便不用提了。”言下之意就是哪凉快哪呆着去,本大神才没有时间替你办什么劳什子事儿。 然而小小是谁,四海宇内,天界纵横,谁不知她是一顶一的厚脸皮,这般冷脸放在她面前,咬咬牙就忍过去了嘛。 “嘿嘿,邪神这话就说得不地道了。虽然是不情之请,但也是十分重要所以小人才来恳请大人的嘛~”她腆着脸笑道。 邪神挑眉,上下打量了小小一圈后沉声道,“吾跟汝不熟。” 小小愣了一下,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悲切道,“方才大人不还说奴家长得与你那故人有几分相似么?” 邪神不为所动,“不一样。” 小小捧着帕子抽抽搭搭道,“哪里不一样,方才大人您明明是认错了!眼下小人被你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邪神蹙眉,“汝想怎样?” 小小忙将帕子收回袖中,睁着一双晶亮大眼对着他道,“大人,你可不可以将我送回天界?”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有点太得寸进尺,便又改口道,“不不,不用那么麻烦。能不能给小人指条明路?小人眼下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更不用提回天界了……” 等了半晌,等得心肝发颤方才等到上头旱魃悠悠道,“回不去。” 什么!?回不去!?小小的脑中像被十来个惊雷噼里啪啦炸过去一般瞬间空白了。 魃扈尸小小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1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1部分阅读 “回不起……是什么意思?”小小咬着手指,一脸茫然地看向旱魃。难道她擅自进入镜台花盏中禁地的事被天帝发现了,天帝勃然大怒要将她逐出天界?! 老天爷啊!她真真是比那戏折子里的窦娥还要冤上几分呢!都是那只死狐狸不听话随地乱跑啊!连带着她也一起倒霉啊! 想到这里,小小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心,僵立了一会抬头问旱魃,“大人,方才你救我之时,有没有看见我手上抱着什么东西?” 旱魃很淡定地摇头。小小向前趔趄了一步,眼角终于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天杀的呀,这罪魁祸首居然还失踪了,眼下真真是死无对证啊! “正逢满月之日,天门是不开的。”许是受不了眼前人有哭有笑的疯癫模样,旱魃终究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这么一来小小这才算是明白过来。每年的七月是一年一度鬼门大开的时日,满月当空,妖魔滋生,阴阳失调,此消彼长。这段时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天门向来是不开的。小小由于闲居在正清宫千年,一时间倒记不起这茬来。如今掐指一算,这日子是快到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这个世道她若是一人贸然出去,那是怎么被人剥皮去骨吞入腹中都不知道啊! 小小面色哀戚,心中悲怆不已,心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当初明知道那签文上说得不吉利,还恬不知耻地跟着度厄出去瞎晃悠。这下好了吧,活该自己倒霉啊! 邪神旱魃言尽于此,刚要准备转身离开,不料却被一个不明生物死死拽住了衣角不放。 “还有何事?”邪神的眉眼淡若,一双眼微垂盖住了那份缱绻的潋滟之色。 小小只觉喉头发紧,狠狠咽了口口水道,“大人,如今小女子无家可归,您能否收留一下小女子啊……您的这份大恩大德小女子下辈子作牛作马都会报答的!” 横竖她已经是没脸没皮了,也不在乎无耻地再彻底一些。小小边说边观察着邪神的脸色,见其面色淡然如同一朵高岭之花一般遥不可攀,心里越发忐忑不已。 “汝的封号唤作赤水?”高岭之花清冷的目光在小小脸上兜了一圈之后开口道。 小小点头点得很老实,眼下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别名,诨名,绰号,别称通通告诉了这位大人去。 “还有否别的名字?” “有有有!小女子我大名赤水,小名小小,诨名天界第一废柴仙姬,别称第五天三朵金花中的小黄花!”小小快速地将这一连串名字报出来连气都不带喘一口,可见其功力深厚!别问她第五天另外两朵金花是谁!她绝对不会告诉你们那是自家师父重渊和亲亲小度厄的~ “小小?”邪神抬眸,眼中划过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芒。而小小却觉得自己平凡无奇的名字到了这位大人的嘴中听起来倒有几分旖旎来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颊点头,“是了,小小。” 乖乖,这邪神研华的名头果然不是虚的。她连自家师父那张堪称天界人妖的面孔也看得如同嚼蜡一般免疫,谁知今儿个甫一看见这邪神堪比绝世的容颜,就如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不知羞的开始脸红心跳,真真是没出息啊! 趁她愣神的档口,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小手。小小微楞一下低头,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再抬头,握住自己手的人面如冠玉,风华绝代,并且表情很是泰然自若。 “走吧,小小。”被高岭之花牵住手的小小第一个反应是,这半个月都不想要洗手了,好想把手切下来裱起来啊! 傻不愣登地被牵着走了一段路,她方才想起另外一件事,师父说女孩子在外头举止要矜持啊矜持!如今与素未谋面的男子手牵手相携走着,成何体统啊! 小小心里天人交战,是该被继续牵着,还是该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甩开他的手,大喊一声,“登徒子!” 几番激战,贞洁小人险胜无耻小人。小小刚想甩脱那只骨节匀称好看的手,却被那温润如玉的肌肤给晃了眼。 这时,无耻小人绝地反击,贞洁小人倒地不起。 牵着就牵着吧,反正她脸皮厚。那邪神长得这般好看,估计想牵他手的人可以从正清宫排到南天门绕个三四圈还不够。 说白了,是她占便宜才是。 在这洪荒之泽中走了一遭,小小方才抛开起初认为邪神对自己有邪念的那些无耻念头。人家邪神真真是心无旁骛,清心寡欲,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 要不是他牵着自己的手,她这个芳龄一千五百岁的废柴仙姬今儿个不知要死去活来多少次方才对得起那只下下签了。 比如说走着走着,身子突然被一个柔弱无骨的冰凉身子给缠住,回头一看,诶呀我的娘,比自个腰还粗的大蛇。 要不是那只手的主人很是淡定地将大蛇一切两段,小小今儿个就要躺在那大蛇肚子里等着慢慢被消化了。 又比如说走着走着,前面没有路了。小小望着前面的万丈深渊怎么也不敢迈开步子,然而那只手的主人却很是强硬地将自己慢慢拖了过去。当脚踩到实打实的地面后,眼前幻境方才散开。小小回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自己若是退后一步,那才真真算是跌入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洪荒之泽在小小的心里瞬间刷新到了一个比阴曹地府还要阴森恐怖几分的地位。 而最后,她整个人几乎是攀在邪神旱魃身上,半推半就地由着他带着自己从半空中掠了过去。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 邪神所居之处在洪荒之泽的最深处,方圆几百里没有任何妖物敢来涉足,可见其威严之盛。洞府里收留了两只精怪,都是被邪神打败之后甘愿留下为邪神肝脑涂地马首是瞻的心腹。 一只是眼大无神,性子慢吞吞的羊驼,主要负责洞府大小事宜,俗称管家。据说还有只狐狸精,只是眼下不知上哪办事去了,若说功用的话,想必是暖床的……小小愤恨地想。 羊驼乍一看到小小,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珠子很是茫然地顺着小小走来走去转了好久,良久才像确定了什么一般,颤颤巍巍地道了一声,“姑娘??” 小小指了指自己鼻子道,“叫我?” 话音未落,羊驼伸出袖子拭了拭那双饱含热泪的大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小小起初还不明白羊驼总管为何反应如此过激,等最后明了之时那才叫一个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哟呵~来更新了~废柴小小与旱魃大人~ ☆、同床共枕 邪神研华阔别万年回归大荒之后,有无数新起的大荒妖族为了维持局势保持地位,到处打探邪神的喜好厌憎,众人花空心思皆想投其所好送份大礼过去套套近乎。 前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但都在邪神模棱两可,难以捉摸的态度面前吃起了闭门羹。 一开始呢,大家先是送各式各样的金银财宝,东海的珊瑚,南海的珍珠,什么珍贵,什么难得便往邪神家门口送什么。结果呢,人邪神连大门也不开,众人热脸贴了冷屁股倒也不气馁。寻思着天底下不爱财的人多了,人邪神作风清高,咱们也得配合着吧!于是第二次送礼的人心里稍稍有数,这次往人邪神家门口摆了一堆灵丹妙药,珍奇字画,什么孤品什么绝品通通拿了过来,各色宝物堆起来能有小山一般高,险些将邪神家的大门给挡住了。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这次邪神还倒是真出来了。众人隔着宝物看他那张宛若高岭之花般孤华高绝的冷容,纷纷激动得直吞口水。 邪神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在门前的小山包上打量了一番,良久方才伸出了手。一干人等看了,皆是欣喜若狂,心道今儿个邪神要了谁家宝物,那谁家明日就可以在大荒横着走了。谁料,那邪神却是大袖一甩,直接招来一道大风将门前的宝物全给扫荡了。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绝无仅有的珍宝化作晴空中的若干小点,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诸如此类之事接二连三发生之后,前来送礼的人越来越少。在座的就算再是财大气粗,那也舍不得这些宝贝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弃若敝履。 久而久之,邪神家门口渐渐从门庭若市,人头攒动转变为惟有闲庭漫步麻雀三两只的情景。但是人邪神乐得清净啊,众人自讨没趣怎么还好意思前来打扰人呢! 大部分人被驳了面子心态还是好的。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横竖不死心,心道这天底下谁没有一星半点个弱点爱好,别说是妖魔了就连神仙都有那么个癖好呢! 眼下邪神不为所动,说到底只是因为大伙没有摸清楚他究竟喜欢什么罢了。 于是这伙人又到处打听,终于是从那昆仑山一役中觅得了一点八卦消息。据说邪神他丧妻了,还是被自己大义灭亲的! 众人这一想,怪不得这邪神脾气如此怪癖,软硬不吃,一张脸真真跟千年冰封万年冻土一般。原来是丧妻之后心情没调整过来。 一干人扼腕叹息,捶胸顿足,当初怎么没有想到邪神大人他缺女人这一茬呢!一定是被他那张惊采绝艳的面孔给折服了,压根没想到要给人张罗美女啊! 这邪神大人倘若真是要这天上的月亮,那众人还真是要愁白了头发。眼下只是缺一个老婆,那有什么难?! 是以,邪神每天晚上都会看到有衣衫半解,小露香肩的美人躺在自己床上,妙目含情地瞅着自己道,“大人,请享用我吧!” 通常这时,邪神都会目不斜视抓住那美人的肩膀连人带被子扔出窗外。久而久之,邪神家的被子不够用了。 等到大荒第一美人莲姬也是极为狼狈地从邪神大人窗下裹着被子被人抬着送出来之时,众人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如此美色当前,邪神研华居然坐怀不乱,到底是真君子?还是根本不近女色?由此关于邪神喜好男色的传闻自大荒传出,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天下。 对于这种无稽的传闻,邪神大人他老人家自然是不会在意。只是每天晚上他又不动声色地用被子甩出几个如花似玉的大男人。 然而事情演变成这个地步,有一个人急了。俗话说的好,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来是洞府内的被子真的不够了,二来是看到自己一直仰慕敬重的大人名声居然被人如此败坏,身为一介忠仆的羊驼总管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大人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会喜欢男色呢!他羊驼一片赤忱,誓要为大人洗脱冤屈!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羊驼总管假传圣旨,偷偷摸摸传话给那人类的大祭司说,大人什么不缺就缺美人,每年祭祀多扔两个美人下来。他寻思着,人类女子寿命虽短,但好在纯良贤淑,用来照顾大人再是贴心不过了。那大祭司头一回看见雕像显灵,还是一只长着铜铃眼的硕大羊头,吓得那叫一个不轻,恍惚之中就将接应地点给记错了。 说好在小河边,大祭司却记成了从悬崖下扔下去。 因此,这百年来,羊驼总管从未在小河边等到前来体贴温柔大人的美人,因为美人全都魂归小山谷了。 然而!!然而!!百年的筹谋总算还是没有白费!羊驼总管望着与邪神手牵手并肩而来的小小,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家大人终于是要忘却过去展望未来了么!如此甚好,甚好啊! “来,来,来,姑娘这边请啊!”羊驼总管眼含热泪地将小小迎进比邻研华大人卧房的客房。见小小身段轻柔,眉目清丽,举止有礼心中更是激动。 他家大人眼光就是好,瞧这小模样,不知道要秒杀多少自称美人的大荒妖姬呢! “羊总管,有什么事那么开心啊?”小小狐疑地望着自顾自笑得开怀的羊驼好奇道。 “诶呀,老头子哪有什么开心事儿啊,不过就是好久没见着大人的朋友到这洞府叙旧,觉得热闹罢了。”羊驼回过神,心道可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万一吓着人家姑娘,那他家大人岂不是要打光棍一辈子!? 于是他收敛了一下面部表情对着小小正色道,“时候也不早了,姑娘你早些休息吧。” 小小点头,心说今天这一天又惊又怕得也够累的。在羊驼转身出去之后,她洗了把脸,灭了灯,爬上床倒头就睡。 月上柳梢头,万籁俱寂,一道黑影迅速地划过黑夜,偷偷溜进小小房中。月色下来人露出一双硕大的铜铃眼,正是羊驼总管。眼下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小睡得东倒西歪的身子板正过来,且十分艰难地避开小小胡乱摆的手,冷不丁肚子上还被踢了两脚。 羊驼总管忍辱负重地将小小裹着被子扛在肩上,心道成败在此一举,大人不主动,他这个老头只能过来奉献自己了! 小小依稀梦见自己坐在一条摇摆不定的小船之上,脚下是一汪蓝幽幽的海水,而头顶则是一枚如同明珠般耀眼的圆月。 小船儿晃啊晃啊,晃到何处才是她的故乡。她隐约瞧见自己对面坐着一个白衫身影,虽是看不清面容,却能够感受到自其身上散发出来比月光还要更胜一筹的清冷。 那人乌黑的眸子如同月光下轻薄的银纱一般柔和地笼罩在自己身上,小小与他对望,他的面容始终是模糊的。 忽有一道冷风袭来,拂开那人垂在背后的乌发,一股悠然的白檀香灌入小小鼻尖。小小忽觉得鼻头微酸,心中微涩,似有无限悲切之意萦绕在心头。 就在这时,晃动的船儿靠岸了,小小只觉意识一暗,复又进入了甜蜜梦乡之中。 她睡觉一向不老实,好在一千年来都是一个人独自睡,太丢人的那一面应该不会展露。 有一次,自家师父重渊晚归回来路过小小屋子,听那屋中的声响委实大了一些,惊异之下还以为小小在床头藏了汉子。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重渊撩开窗子心道,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只看一眼自家徒儿的汉子生得是什么模样!谁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那层层幔帐之下,小小自个抱着被子拳打脚踢,滚来滚去,仿若整个世界就任她一人天翻地覆一般。 得知真相的重渊黑着脸将窗户合上,从此以后再晚归都不会经过小小的院子,美名其曰道:为了保护眼睛。 由此可见,小小睡相之差,睡品之恶劣,连自家师父都不忍目睹。 而此刻,子时刚过。小小手脚开始不规矩起来,不过这次她迷迷糊糊总觉得手脚有些伸展不开的模样。 往常,她都能够来个惊天大翻身,一圈翻滚大圆满之后再慢慢地爬回枕头之上的。可是今儿个怎么转了一半,便转不动了? 小小拧着眉头用屁股往后拱了拱,见背后阻碍稍微动了一下,便得寸进尺继续以屁股顶着,整个人呈逆时针转动着。 就当她快要转到一圈大圆满之时,整个身子被一只手悬空提起,小小很不满地扭动了一下表示抗议,却听耳边有个声音道,“老实一些。“ 睡迷糊的小小直道是近来梦境越发真实,居然连声音都听得这般透彻。于是她很是淡定向后伸手就是一拳。 做梦做得太逼真是很影响睡眠的,还是一拳打散了为妙啊! 谁料伸出去的拳头,再也没有收回来的时候。小小这下才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浑身凉飕飕的好似被子离身,而打出去的拳头如今好像是被另外一只手包裹住。 即使是睡品再烂,睡得再熟,这种情况下她也真真是惊觉了有些许不对劲啊! 于是睡梦中颠三倒四,极尽之能事的废柴仙姬终于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了水灵灵的眼眸。而映入眼帘的是邪神研华那张惊世骇俗的面容。 “靠,做梦吧!”确定是做梦的小小复又闭上双眼,但过了半晌她又睁开双眼,语气微颤地对着研华道,“我是在做梦么?” 而邪神大人此时身着一袭月白睡衣,领口敞开的幅度略微有些香艳销魂。他左手撑头,一头丝绸般的青丝有些凌乱地垂在脑后。 斜飞入鬓的剑眉眼下正挑起了令人心惊胆跳的弧度,而一双有着纤长睫羽的黑眸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 “汝认为呢?”他右手轻轻一松,小小整个人啪嗒一下坐在床上。 时值微风拂来,吹起了叠在床边的层层幔帐,轻纱飘扬之间,邪神坐于床榻之中,自他身上传来的白檀香若有似无地灌进小小鼻尖。 一改往日生人勿进的禁欲模样,眼下他发丝微乱,神色慵懒,倒是比之前平添一份说不出来风情。 小小呆滞半天,讪笑道,“这大半夜的,邪神大人您也在这儿过夜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 ☆、兽性大发 凉风徐徐,自香炉中散发出来的香气袅袅飘散,“啪嗒”一声,铜炉中的檀香木断成两截。夜越发深沉,两人的身影映在纱帐之下隐隐绰绰,朦朦胧胧。 小小这话一出口才方惊觉自己的失言,且不说这大半夜的她是如何从自个的客房跑去人邪神这儿鸠占鹊巢的,再说了,这半夜里不睡觉还能作甚,她这问题委实问得很没技巧,属于没话找话的类型。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邪神,见其枕臂侧躺在锦塌之上,神色平静中带着些许慵懒,然而那双盯着自个的眼眸却是越发幽暗深沉起来。 夜深人静,这孤男寡女二人躺在一床之上,想来委实影响不好。 于是小小拢了拢自个松垮的衣领,对着不为所动的邪神道,“时辰也不早了,小女子便先告退了。大人您慢慢就寝。” 言罢,她表情很是郑重地缓缓爬下邪神的那张大床。 邪神回头,见眼前人手脚并用地向大门口冲去,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慢着。”他眉毛一挑,很满意地看到月光下小小瞬间僵直的身体。 “还有什么事么?大人……”小小战战兢兢地回头,见他一手撑起半个身子,敞开的领口往下一滑,露出大片结实的肩膀。偏着来人不急不慌,任凭这垂坠的衣领摇摇欲坠地搭在肩头,如此春光乍泄的一幕,看得小小委实心惊肉跳。 她口干舌燥,面红耳赤,僵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却听研华在那头不紧不慢地道,“汝怎会在此?” 话音一落,对面的小小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终究还是问了……小小半仰着头,眼角滴出一滴泪来。 “大人,您一定是在做梦!小人没有来过这里,大人您也没有见过小人!一切都是梦!”她索性心下一横,脖子一扭,打死不认账起来。 左右,她是不会告诉邪神大人她近来还新开发了梦游的技能。 见她如此推脱了事,邪神也不动怒,只朝着小小轻轻挥了挥手道,“过来。” “我不过去!”小小极为坚贞地摇摇头。 “过来。”邪神挑起了半边眉毛,语气中加深了一些毋庸置疑。 小小迫于重压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梗着脖子道,“还有什么事么?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诶呀!”话音未落,邪神一只手掐上她饱满的脸颊。 “疼么?”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小小点头,含糊不清地回道,“自然是疼的,我捏你一把你疼不疼呀!” 语毕,却看见邪神看着自己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汝即已觉着疼,那这一切便不是梦。” 小小闻言,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她表情很是不自然地撇过头道,“方才定然是小人的错觉,其实小人一点也不疼,不疼!” 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出尔反尔一般,邪神只是敛着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看她。小小只觉得自己的垂死挣扎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登徒子。”邪神檀口微启,对着小小悠悠吐出三个字来。 此话一出,真真犹如被一把利剑狠狠戳中心扉一般,她捂着心口挣扎许久,方才咬牙道,“我没有!”这真是天大的冤屈,诚然让她向天再借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做出如此无法无天没遮没拦的无耻之事啊! 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邪神很是泰然自若地正起身子,指着小小躺过的那一片狼藉挑眉道,“那么,汝为何会在此?” 言下之意,大半夜你好好有觉不睡,跑到我床上来作甚? “这……这……”小小支吾半天,半句话没讲出来。老天明鉴啊,她睡前明明还老老实实地躺在自个房中,谁知道一觉醒来就跑到邪神大人的床上去了!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乌龙事啊! 她看邪神偎在床柱边,眼神冷淡地望着自己,想必已经是坐实了自己心存邪念半途跑去邪神床上献身的嫌疑。小小急得满头大汗,眼下她真是百口莫辩,纵然有千张嘴也解释不清呐! “怎么不说话?”一阵清冽的檀香扑鼻而来,她抬头一看,原是邪神见她埋头不语,不由得将身子向前凑近了一些。 两张面孔咫尺相隔,小小飞速地看了一眼邪神之后,耳根绯红,低下头嗫嚅道,“小人不才,有些隐疾。原以为瞒着他人便好,谁知今日却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隐疾?”邪神冰冷的面容上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望向小小的眼神越发饱含深意起来。 小小点头,两只手捏着衣角,表情犹豫得很。 此情此景,邪神善解人意道,“无妨,吾不会告知他人。” 得到保证的小小这才干笑着抬头道,“小人会梦游。” 话一出口,半晌宁静,黑夜中凭地打起一声惊雷,烛光忽明忽暗,小小在光影交错之间似看到邪神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吾以前怎么不知?”某位大人笑完之后复又抿上形状优美的嘴唇。 小小顺着话头讲下去,“在今晚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还有梦游的毛病……”说到一半,方才捂着嘴一脸惊讶地看向邪神。 “大人您这话怎么讲?什么叫您以前不知?” “字面上的意思。”研华无视小小的质问,起身走到三足铜炉之前添了一段香。 “字面上的意思……”小小左思右想横竖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大人物便是大人物,说话都那么富有禅机,她实在是参悟不透啊! 正在这时,困倦的脑袋忽被人伸手戳了一下,她拧眉抬头,原是研华立于她的正首。他一身白衣背着那清冷月光站着,真真如同披着一层薄薄银霜一般,冷然高洁。 这般模样示人,怎能不让人产生想要染指的邪念呢……纵然她现在无心,再看一会也保不齐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来。小小有些发闷地拍了拍胸口。 从古至今都说红颜祸水,美色误人,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是再对没有了。 小小的一切反应皆映照在研华那双不悲不喜的深邃黑眸之中,看着小小那副郁结要命的愁苦模样,他唇角一弯,抬手挥灭了那盏长明灯。 烛火熄灭,四周瞬间被暗黑所笼罩。小小整个人被一只大手轻轻一揽,复又攀上了大床。 “这……”诚然我小小有心染指大人您,但您也不能逆来顺受啊! 小小将将开口,怎料一床棉被从天而降把她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一只大手很是仔细地替她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 “睡觉,别踢被子。”有人在离自己一臂距离的地方躺下,不轻不重,恰似温柔地躺进她心中。 小小透过那层层纱帐看窗外的夜空,见那九天银河之上宛若被人细细铺了一层碎钻一般熠熠生辉。 身后人气息匀长平和,她听着,一颗心越发起伏不定起来。 侧躺,平躺,歪着躺,她辗转反侧,终于在挣扎半天之后抬起头就着月色对着那研华的后脑勺道,“大人,有一事小人左思右想不是很明了。” 属于某位大人的那颗销魂后脑勺纹丝未动,“说吧。” 小小翻过身,拧眉道,“为何小人不能回去睡觉呢?” 研华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悠悠道,“汝那边风水不好。” 小小抹了把汗道,“大人此处实乃风水宝地,何来风水不好这一说。”这分明就是狡辩…… 谎言被戳穿的某人收起漫不经心的眼神正色道,“汝之前可否有梦游的经历。” 小小摇头,这倒是真没有。 “那汝是不是真的想要染指吾?”某位大人说到“染指”这一词时黑眸微微一亮。小小被他看得不自在,连忙摇头洗白道,“绝无此心,若有此心天诛地灭!” “是以,若非汝睡了这间屋子,汝又怎会梦游?”研华顺着小小的话头讲下去,“由此可见,那间屋子的风水应该是极有问题的。” 在这位大人义正言辞地断言之下,小小揉了揉鼻子道,“照大人您这么说,是有些道理啊……毕竟她以前可没有什么劳什子的梦游毛病。 “那……大人,小人今晚便在此借宿一宿了?”小小抱着被子,小心翼翼地看向研华。研华一个转身翻了过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吾勉为其难,允了。” 得到大人许可,小小复又躺了回去,可眼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人?大人?”她小声地叫唤道。 “何事?”研华在黑夜中睁开双眼,却没有回头。两人之间相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凑近便能够感觉到彼此交杂的气息。 见对方反应冷淡,小小也不觉得气馁,反而在心里隐隐约约感觉这样的反应很是正常,仿佛他二人千百回的相处都是这般自然。 “长夜漫漫,小人无心睡眠啊~”她抱着被子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背影。 研华,“……” 小小仍不死心,“大人,咱们来聊聊天吧!小人睡不着很无聊的!太无聊的话小人会……”话音未落,研华接口道,“会死?” 小小一惊之下险些咬了舌头,“咳咳,哪有那么夸张……只是会很郁闷而已。” “聊什么?”他的声线低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温柔。 “嗯……”小小转了转眼珠子,“就聊大人您现在在想些什么?”她实在很好奇这位清心寡欲的邪神大人脑子里会想些什么。 话一出口,有一瞬间的沉默,在小小几乎以为邪神不会开口之时,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 “想吾发妻。” 话音未落,小小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活活呛死,“咳咳……” 这三更半夜的,跟一个有妇之夫讨论自己亡妻之事委实有些不太地道。她有些尴尬地别开头,“既然是如此,那大人您便慢慢想去吧,小人先睡了。” 她本想将被子盖过头顶,强迫自己入睡,熟料却被一只手猛然掀开被子。 “你……”来人一个翻身将她压至身下,隔着浓厚夜色,她只看清了他眸底的一抹亮色。 “汝不是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么?”研华的头微微向前倾,高挺的鼻尖几乎要与小小的对上。 “小人,小人现在觉得非常之困,困到不行了……”小小大惊失色妄图挣扎,却被他按住双手。 这是怎么个情况,小小急得后背心都汗湿了。难道传说中孤高清冷的研华大人也会兽性大发? 小小情急之下大吼一声,“要色没有,要命一条!” 熟料,这句话一出,按着她人的双手非但没松,反而收得更紧了。 “色?”邪神大人挑眉,深邃的黑眸缓缓地将小小整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她小山包似的胸脯上。 “诚不欺我。”他语带促狭,唇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小小面上一红,“浓缩既是精华。” “浓缩既是精华?”邪神挑眉,大有一番想要亲手试探的意思。 此情此景小小岂能缩头再做乌龟? 她色厉内荏地吼道,“大人您这就不厚道了,我敬你是个君子才放心与你共枕,眼下你居然对我做出如此不轨之事,你对得起你的亡妻么!” 此话一出,四周如同死一般寂静,良久。 邪神拧眉,“吾何时要对汝做不轨之事?” 小小微晒,“我这不是预备着么?”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邪神的声音,“即便吾要如此,汝又能如何?” 小小寻思着此时绝对不能刺激他,否则立马会变身为狼人将她拆骨入腹,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引导安抚邪神道,“大人,您不能这样,您想想您的妻子,多么美好的人儿啊,小人与她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您就算是长夜漫漫孤苦无寄也不能将就小人呐!她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悲痛的呀!” 她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扶上她的脸颊,“吾苦思她千年,她却半分也不曾记得,这般无情,吾还是趁早将她忘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卡文……嘤嘤 ☆、五百年的暗恋 他的手在小小的脸颊上细细摩挲,自额头徐徐蜿蜒至下颌,停留了一会之后复又收了回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稍纵即逝的叹息声,如同一枚小鼓一般缓缓交叠敲打在小小心头。 她翻过身,凝视着那面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高大的身影轻声道,“既是如此,那大人您便将她忘了吧……” 这时,月色自云层中投射下来,斑斑驳驳地映照在他如冰雪铸就的侧脸之上,小小只看见他缓缓地阖上双眼,那副密而长的睫羽如蝶翅一般微微颤动着。 “大人?”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去握住他垂在一旁的手掌。“您困了么?” 邪神眉头微展,月色下他的面庞有些微微幽蓝。轻抚他掌心上的薄薄微茧,握在手心有些异样的触觉。小小静静地看着他沉静如水的面容,良久,将头缓缓地靠在他的胸前。 聆听他匀长平稳的气息,小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若有似无的白檀香萦绕在鼻尖。 “大人,我听说有的时候不记得也是一种好事,这样人便不用永远活在懊悔的回忆之中。”她默默地说着,握着邪神的手缓缓地收紧。 “不知大人可否忘却过去,接纳未来呢?” 她附在邪神的耳边缓缓道,“小人思慕大人您五百年了。” 四海宇内最是废柴的赤水仙姬自那一千年前有了记忆之后,脑海中便一直出现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 由于她先天不足,因此先前的五百岁完全是在襁褓之中过去而没有记忆的。当她告诉师父那个在混沌记忆中的白衣男子之时。 重渊只给了一句话,“纯属胡吹。” 管它是不是自己臆想中的虚幻,她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寻找脑中那抹剪影的真实映像。仙界众君素来穿白,但任谁都没有穿出与那男子一般无二的风采气质来。 小小就这样寻寻觅觅地度过了五百年,终于是在那九重天之下的诛仙台边看到了那抹令自己五百年来魂牵梦萦的身影。 若说邪神自困洪荒一千年之事是有失偏颇的,因为他唯一一次离开洪荒便被年幼的赤水仙子给撞上了。 彼时她还是一个稚龄女童,虽是神智与少女无异,然而身体却发育缓慢,加之天赋不强,半分法力也学而不会,平时没少受人冷落。惟有自家师父和度厄待她如珠如宝,惯她无法无天,小小年纪就敢上房揭瓦,虽是法力不济却也敢赤手空拳与那些恶意看自个笑话的人斗上一番。 久而久之,她的战名在天界威名远扬,四海宇内,九重玄霄之上谁人不知那重渊神君收了一个天赋极差,半分法力也不会的烈脾气徒儿。 若不论法力,论力气和搏击战术,她小小应该就是做战神的料。 由此,她不但将其余神君手下的小仙童揍了一个遍,还很不巧地将小天孙翛然帝君给狠狠揍了一顿。 翛然帝君年幼丧父,因着天赋极好,龙章凤姿,从小颇受天帝宠爱,算来那时年纪应比小小略小上几百岁。 天帝有意让自个的小天孙翛然帝君拜于重渊门下,不料却被重渊以已有钝徒需要调教为由拒绝了。 天神收徒向来各有各的规矩,个别神君毕生只有一个徒儿,那也是常有之事。虽说是驳了天帝的面子,但天帝也没有在意太多,准备为小天孙另寻别师。 可这翛然天孙从小就是如明珠一般被捧在手心的,其父是天帝最疼爱的清旭帝君,帝君身陨之后天帝悲痛万分,便将爱惜之情转嫁与天孙身上。 是以,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孙得知自己被拒绝了还是因为一个资质愚钝连半点仙法不会的家伙后火冒三丈,当即气势汹汹冲到正清宫把小小叫出来一顿冷嘲热讽。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好意思抢占神君?!告诉你,你就是个废柴!本帝君无论是天赋还是地位都比你高多了!你要是懂事就趁早滚出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傲娇天孙话音未落就被面无表情的小小一拳重击飞了出去。周围一干侍从吓得目瞪口呆连惊呼都来不及出口。 “你……你……”天孙捂着红彤彤的小脸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而小小则是一脸凶神恶煞地步步逼近天孙,“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谁是废柴?!” 天孙两眼泛红,偏又嘴硬道,“说的就是你!” 小小啪地一下又是一拳落在天孙完好的左脸之上,咬牙切齿道,“帝君又怎样?!找死!” 从容活到一千多岁的小天孙从没受过这番待遇,当下小嘴一裂就要哭出声来。 孰料这时小小恶狠狠地揪着他的包子脸道,“你再哭我就揍你!” 天孙的泪珠儿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后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小小叉着腰站在他身边,骄傲地像只公鸡。 “翛然,你还有没有半点出息了?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打倒在地上?”耳畔突然传来天孙他二叔清珑帝君的声音。 小小回头,见自家师父正与那美貌帝君并肩站在那桃树底下,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赞赏之意。 “诚然劣徒顽劣不堪,资质愚钝,但好歹也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清珑,你家小侄儿也太瞧不起我重渊了吧。”重渊走过来揽住小小稚嫩的肩膀,语气淡然。 清珑帝君含笑不语,只是一手捏住小天孙的耳朵,“还不快给神君,神君徒儿道歉!” 迫于笑面虎的二叔威压,小天孙半勉强地低下头道,“今日是本君言行失礼,还请神君,赤水仙子原谅本君。” 重渊微笑,“如此甚好,能屈能伸当为男子汉。” 诚然那次小小与翛然天孙结下了不小的梁子,然而在天孙的心里却延伸出了另一番情谊来,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自那日之后天界再无仙童敢于冒着生命危险与小小玩耍,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个小祖宗之后吃不了兜着走。 小小到底还是小孩心性,没了玩伴之后便整日缠着度厄,令这位知礼守法的仙君苦不堪言。 那日,天界刚刚缉拿了一位叛敌投诚的女仙,准备送于诛仙台严惩。小小从未见过那副严阵以待人人自危的架势,便死死央着度厄带她过去见识一番。 谁知走到半途就被度厄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吓破了胆,一想到那上了诛仙台的人会在九天惊雷之下魂飞魄散,她便觉得不寒而栗,连原先的那些猎奇心 魃扈尸小小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2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2部分阅读 也消弭殆尽。 偏着度厄这时倒起了捉弄她之心,笑言道,“姑姑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么?怎的连个诛仙台也不敢上呢?” 小小气结,心道怎么也不能让度厄看了笑话去,于是便硬着头皮道,“去就去,谁说我不敢的,我只是心软罢了!” 她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度厄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笑眯眯地牵着她的小手接着往前走。 因着度厄的有意拖延和小小漫不经心的磨蹭,等他俩二人来到诛仙台前时,一切都已结束,人去楼空。 “诶呀,看来我们来得不巧啊,怎么那么快便结束了?!”小小实则心里惊喜,明着却装出一副失望的模样。 度厄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是了,小神还不曾领略姑姑豪气的一面呢。” 小小拧眉,勉为其难道,“以后再看也不迟。”说着,二人刚要腾云而去。这时忽来一道妖风,那诛仙台上绵延而下的黑血居然化作一团黑雾将小小整个人包裹起来。 “姑姑!”度厄只觉手心一空,回头一看却见小小整个人被一条黑色大蛇缠绕纠结至半空,表情痛苦,小脸通红。 情急之下他手下飞快结印,在脚下登时出现一道圆形的白色法阵。法阵光芒大盛,一道白光自他手心弹出,狠狠击中那黑蛇的血红大眼之上。 黑蛇嘶吼一声,攀着小小的身子猛然一紧,小小发出一声闷哼。听见痛呼的度厄手下一停,那黑蛇趁着这档口倏忽一窜想要从那诛仙台上直跃下去。 度厄见状心里一急,咬破舌尖祭出自己的法器,判官笔,鼻尖寒芒一闪径直朝着那大蛇的身子袭去。 小小年幼半分仙力没有,若是被这大蛇携着一同从那诛仙台跳下九层玄霄必定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偏这大蛇到了穷途末路之时,陡然生出一股力量来,蛇尾一扫硬生生地将度厄的那只判官笔扫到了一边。 眼看这大蛇带着小小就要跳下去,度厄忽见眼前一道白影急速地掠过。黑芒一闪,手起刀落,几截蛇身噼里啪啦地落在他眼前。 刺鼻的血腥气无声地蔓延开来,那人白衣浴血,漠然俊逸的面容清冷如同高岭之花一般震慑人心。 他一手怀抱着大惊之下已成呆滞的小小,一边朝着度厄缓缓走来。 这是度厄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洪荒之泽的邪神研华。 他拧着眉将小小递给度厄,又似是发现什么一般在小小的面孔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度厄见状下意识地抱紧怀中人的小身子。 “度厄,方才真真是吓死我了!”这时小小背过头回抱住度厄的脖子,邪神收回眼神,衣袂飘飞,脚下魔剑清啸一声,他化作一道白光向远方疾驰而去。 “度厄,方才那人是谁?”一只小手攀上度厄的衣角,度厄低头,小小不知何时正瞪着双眼远目邪神的背影。 “邪神研华。”度厄揉着小小的脑袋。 小小眨巴着眼道,“是他救了我?” 度厄点头,又听小小道,“他长得真好看,比师父还要好看。他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度厄无声地笑了,“姑姑觉得呢?” 小小煞有其事地道,“我自然是这样觉得的,诚然天妃娘娘那样的美人也不及他半分。”她顿了一下又轻声道,“你说我长大了去找他,他会喜欢我么?” 度厄微咳了一声回道,“这……也许姑姑你再温柔一些会更好,更招人喜欢。” 小小低头思索了许久,方才像是决定了什么大事一般对着度厄正色道,“那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他会喜欢我么?” 度厄失笑,“我私以为再多一些持家的技能便更好了。” 于是重渊神君家的小仙姬突然一改常态,收起拳头,穿起裙子,走路从虎虎生风到弱柳扶风。不但如此,还钻入厨房研习厨艺,一学便又是五百年。 从此,天界再无爱打架的废柴仙姬,只剩下会做菜的废柴仙姬,真真是戳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翌日 日上三竿,阳光在眼皮子上跳舞。小小终于扭着落枕的脖子一扭一扭地自客房中走出来。 彼时邪神正神色自然地端坐在席子上饮茶,见小小走近,也只是略略抬了一眼,象征性地问了一声,“昨日睡得可好?” 小小朝天翻了个白眼,昨天出了那等幺蛾子之事,试问她能够睡好么? 可看着邪神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容,她干笑道,“甚好,甚好。” 前半夜受惊不止,后半夜接连施了好些个昏睡咒才将大神给迷晕了,害得自己筋疲力尽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回客房的。 她暗恋的人竟然对着自己抒发怀念爱妻的心情,真真是再残忍不过了……小小仰天抹了把泪。 “昨日吾做了奇怪的梦。”见她仰着头不说话,邪神放下杯子看向小小,“梦里有你。” 大神就是大神,十来个昏睡咒下去依旧还是有印象?! 小小大惊之下,假意看风景,边捶着自个的老腰边对他道,“这敢情好,小人能入了大人的梦,那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话音未落,那厢邪神不紧不慢地说道,“吾梦见汝欲行不轨之事。” 小小手一抖,半杯茶水翻了出来,忙不迭地用衣袖擦拭,她讪笑道,“果真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故事哪有如此简单啊~怎么说也要虐恋情深,错综复杂一下嘛~ ☆、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的时候,让我想到了书名的最终意义,魃扈尸小小=魃护尸小小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会立在她的前头,守护她~ 嘿嘿~煽情一下,接下来是旱魃大人如何历经万难将小小娶回家哦,小虐怡情,大虐伤身嘛~懂得懂得~至少二人的感情明朗化了,某些亲们,小小恢复记忆咯~大大不是后妈哦~ 还有大反派会出现= = 厨房 小小转过身背着头顶的毒日头,抹了抹鼻尖沁出的汗珠子,苦大仇深地捏起两把青菜。 方才在邪神大人的逼视之下,她眼大无神,心中有愧居然败下阵来,正逢羊驼总管提了一大把青菜经过,小小灵机一动,抢过篮子便对邪神说,“我去洗菜,洗菜。”借口遁逃。 邪神不置可否,而羊驼总管则是呆立在庭院内数久之后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爷啊!我羊驼总算是碰见一个有良心的人了啊!”他哭得期期艾艾,一边用袖子抹泪,一边偷用余光瞄着研华。 小人跟随大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大人完全没有考虑给小人适当涨点工钱么?羊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这时从刚才便一直魂游天外的邪神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一个人表演很投入的羊驼总管悠悠道,“忘了告知汝,九尾今日回来。” 话音未落,羊驼总管咕咚一下往地上栽了下去。 邪神大人起身,很是泰然地从羊驼的尸首上越过,淡定地抛下一句话,“别忘了做排骨。” 躺在地上的羊驼总管默默流出两段宽面条泪。 这厢小小正在水池边勤勤恳恳地择菜,这五百年来她致力于研习厨艺,所幸在这方面她还算天赋高的,在以无数次烧毁自家厨房为代价之后她终于摸到了料理的诀窍,入了门。 眼下她锻炼出一套只要沉浸在做菜事业之中便可浑然忘我的精神,以至于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轻手轻脚鬼鬼祟祟摸进厨房的身影。 九尾金眸微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在灶台边忙来忙去的身影。这一千年来,她分毫未变,还是那副傻里傻气的模样。 小小一边哼着歌,一边将刚刚择好的菜扔进锅里,这时有一双手出其不备攻其下颚,架住她两条胳膊就要往外扯。 “哇哇!”小小倒油的手一松,整个油罐子全部打翻在锅里,而此时火燃得正旺,一贯子油倒下去,登时如同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炸了开来。 “诶哟!”“诶哟!”小小一张脸上被溅了好几个油星子,疼得哇哇直叫,匆忙之下一个转身直接踩到来人的脚上,那人没料到小小会反扑过来,直接被小小带倒,两人顺势倒在地上,哀叫连连。 这分贝不大不小正好惊下了屋顶两块松动的瓦片,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匆忙赶来救急的羊驼总管头上。 “诶哟!” 当三种不同类型的痛呼交叠在一起,终于是惊动了在后院晒太阳的邪神大人,邪神大人眉头微蹙,踱着小方步缓缓地走到厨房,看到的正是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 仰躺在门槛之上的正是被那瓦片砸得不省人事的羊驼总管,他两条鼻血眼下正明晃晃地淌在鼻前,以一种分外妖娆的姿态。 邪神眉头轻扬,很自然地忽略羊驼跨进了厨房之中。见九尾与小小二人正呈叠罗汉姿势交叠在一起,样子很是狼狈不堪。 “你重死了!还不快从老子身上挪开!”感受到了自某人眼中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并非善意的目光,九尾大吼一声企图从小小的压制下起来。 小小早就瞧见一双雪缎白靴停在自个面前,心道这次真真是在心上人面前丢了份子,便死活也不肯抬起那张被烫出热水泡的脸来。而九尾又在底下不停地闹腾,小小被他这般推搡来推搡去,不由得急怒攻心,恼羞成怒大吼一声,“你再动一次,看老娘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话音刚落,身下人的动作微微停顿,而小小一言既出,早就后悔万分,埋着头心道这次完了。 孰料九尾沉寂半刻,竟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动作委实大得出奇,直接将小小自身上颠了出去。 小小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堪堪在邪神脚面处停下。耳边传来九尾揶揄的笑声,“诶呀!一千年不见小僵尸居然变成了个母夜叉啊!诶呀旱魃啊旱魃,这以后还不得拿擀面杖揍你啊!哈哈哈~” 同时邪神俯□,弯下腰,伸出双手将小小整个人横抱起来,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脸不红心不跳。 小小大惊之下,连忙用手按住被烫伤的地方,以阻挡他的目光。然而他却犹如透视一般,拧眉看了伤处一眼然后对着在地上挺尸的羊驼道,“今日不必做排骨了,青菜汤足矣。” 处于昏迷状态的羊驼一听,立马原地复活,忙不迭地点头道,“小人遵命。”紧接着带着一脸窃喜逃开了。 “旱魃,你这厮好狠的心呐!老子为了你跋山涉水,不就是烫个包么?至于么?诶呀我的排骨啊!”九尾躺在地上捏着兰花指做无赖状。 面对他的控诉,研华只扬了一下眉,接着悠悠地道出一句,“想吃排骨也不难,让吾拔汝几根毛便可。” 九尾那颤颤巍巍的兰花指一顿,接着怒吼一声,“谁敢拔老子的毛,老子跟他拼命!”说着扬起一张与狰狞神色极为不符的俊秀面容。 正躺在某位大人怀中装柔弱的小小一看,立马伸出兰花指对着九尾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不是那天那个叫九尾的么!” 银发金眸,俊美无俦不是那只在梦里自称九尾的人又是谁?! 被小小那么一指,九尾呲着一排亮白牙齿笑了,“原来你还记得。”他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地摸了摸傻不愣登的小小,侧过头对研华道,“你看吧,她先记得我好么?”语气之中饱含着小小不能名状的热切自豪之意。 而研华只冷冷看他一眼,便抱着小小转身欲走。 “喂,老子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你不要了?”难得见到研华吃瘪,九尾心情乐得离谱,丝毫也不记得方才痛失排骨的怨恨。他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香囊递到研华面前,“拿去吧,老子费了好大功夫,九死一生才将这玩意弄回来~” 研华接过香囊,对九尾点点头,转身之际唇角微扬,“排骨,想吃多少吃多少。” “诶呀!旱魃,老子就知道你最义气!对了,那玩意你知道怎么用吧?不用老子帮忙?!”九尾那厮一蹦三尺高,同时还不忘对小小做个鬼脸。 将正对着九尾吐舌头的小小脸掰正过来,研华展眉,头也不回道,“知道。” 小小被研华一路抱着穿行在那漫漫长廊之中,廊下盛开着几株大荒特有的岩罗花,红白相间的硕大花瓣,摇曳生姿灼灼其华,那般热烈昂扬的蓬勃姿态险些看花了小小的眼。 浓郁馥丽的花香充盈在鼻尖久久不可驱散,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刻,研华将她轻轻地放置在床边。 “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小小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忙摇头摆手道。 可研华并未理会小小手足无措的拒绝,他将瓶子拧开,用手指抹了一点白色的霜露向小小的面庞伸过来。 霜露的清香伴随着越发忐忑的心跳声,一抹清凉中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自脸上弥漫开来,小小红着面孔,视线透过研华平静的面容集中到一处不动。 某位大人的俊容眼下正与自己咫尺相隔,小小纵然定力再好,也不能做到完全目不斜视。她的眼神在他面上四处游移着,心里砰砰直跳。 蘸着药膏的那只手还在自己面上缓缓地揉动着,指尖像是有着神奇魔力的一般让小小不自觉得口干舌燥,呼吸短促。 小小面上虽然故作淡定,然而心中却在仰天高呼:小小啊小小啊!你不是自问天下第一厚脸皮么?怎么眼下竟这般没出息,没定力呢?! 然而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谁让我暗恋他五百年呢!如今美人送上门来,我又如何能做得了柳下惠呢?! 两个声音相互驳斥,最终让小小得出一个很悲怆的结论:她果然对邪神大人心存染指的邪念啊!! 得知真相的小小瞬间颓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偏偏她恋慕上的还是一个有心上人的君子。 她这一千五百岁的废柴仙姬,情路怎生就如此坎坷呢?! “疼?”这厢研华见她一脸呲牙咧嘴,手上更是放缓了力度。 “额?”小小回过神,见他一脸专注地望着自己,深邃的黑眸犹如一片无垠的夜空,有点点星芒自他眼中匆匆划过。 “不疼……”小小怔忪地扶上自己热烫的脸颊,喃喃道,“就是有些痒……”她正要抓痒的不规矩的手被研华一把按住。 “不要摸,会破相。”他唇角微钩,看得小小又是一阵愣神,仰天长叹道妖孽啊!! “那我不抓……”小小讪讪地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毕竟皮相对她这种废柴仙姬来说还是很有利的武器嘛! 两人相顾沉默着,一个万分拘谨,另一个却不动声色。 研华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瓶,神色温柔恬淡,看得小小恨不得马上投胎变成一只玉瓶才好。她红着脸看着大人抚摸着那只玉瓶,纤长的手指自瓶口滑向瓶身,天青色的瓶身映着他比玉还要通透上几分的手指,显得该外的秀色可餐。 阳光下,清隽极致的男子坐在床边。他发如墨,衣如雪,一双深邃黑眸似看遍远山一般宁静致远,这一幕简直像是入了画一般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目光。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也不过如此。 小小啧啧惊叹半天,方才小心翼翼地打破眼前这一幕绝世画卷对着研华道,“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小人说?” 研华抬眸,“嗯。” 小小面不改色地回道,“没问题,大人您说吧!”完了,她又补了一句,“小人承受得住!”只要不是说她是这位邪神三代以内的亲戚,其余的她都能够坦然接受…… 她摆着一副大义灭亲,慷慨赴死的模样,若是旁人见了指不定会以为自己让她去死……研华缓缓勾起嘴角,如同雾雨微霁,冰雪初融一般的轻柔笑颜瞬间晃花了小小的眼。 他低头,从怀中掏出先前九尾递于自己的香囊,缓缓地将其解开,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在小小面前。 “汝且看。” 小小睁大双眼,这时,一颗璀璨生辉的明珠一点一点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明珠生辉,如同一腔柔婉绵延的月色一般缓缓流淌着。 “汝看到了什么?” 自明珠上散发出来的莹白色光辉瞬间将小小整个人笼罩,伴随着研华宛若轻抚在耳的低语,小小沉入一场真实的梦境之中。 白雾弥散之处,是万鬼厉哭的漆黑鬼域;又是杏花纷飞的幻境;还是钟灵毓秀的九华山之巅…… 而尽头总是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千百万次的梦中追忆一般,剜心之痛和无尽追念几欲将整颗空洞的心填满。 小小缓缓地睁大双眼,泪盈于睫,大颗大颗的泪珠缓缓地滑落下来。 “千年前,吾问汝为何人会落泪。如今吾终于明了,思吾所思,爱吾所爱。”研华弯□缓缓地将小小拥进怀中。 她终于是驱散了白雾,见得了那金色的日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缓缓投射下来,而那立于山巅之上的男人终于回过了头。 他黑发墨如夜色,白衫映入流云,绝世清冷的容颜在金光下泛着冰雪一般剔透的光泽。 “大人……”她颤声出口。 那人深深凝视着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那是千帆过尽的沉淀以及释然。 ☆、思及千年犹不悔 “大人……”小小将头埋在研华的怀里,几度哽咽说不出半句话来,到最后只好喃喃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她似乎一直沉睡在一个不愿醒来的长梦之中,昨日仿佛还鲜活在眼前,却不曾发现这世道久变,一切都已不复从前。 她做了一千年的赤水仙姬,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然而却忘记自己从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魔界中人。 这一千年来,就恍若经历了一番前世今生一般。千年前的一切如今是历历在目,可千年后的一切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该如何权衡……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研华,眼中尽是缱绻眷恋之色。 她到底该怎么做?她是万骨渊的小小无疑,可也是正清宫的赤水仙姬,两段纷繁交错的记忆不断扰乱她的心神,令她无法抉择。 就在这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她恍惚抬眸却对上研华那双洞悉一切的深邃黑眸。 他的面容如同高岭之花一般孤傲清冷,然而此时却染上了一丝别样的颜色。虽是不发一言,但眼神中的温存却让小小倍感安慰。 所幸,还有人一如既往。 小小回握住他的手,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背之上,轻轻地笑了。 “大人……”她小声地开口。 “嗯。” “这一千年来你可否想念小人呐?”她憨憨傻傻地望着研华,小女儿情态显露无疑。 研华冰冷的面容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他道,“甚是思念。” “甚是思念是有多思念?”小小得寸进尺。 研华瞪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皮厚。” 小小,“……” 话说她这一千年来什么也没长进,还真就这脸皮厚了不少,于是她继续恬不知耻地缠着大人道,“大人快说!不说就是害羞了~” 研华扶额,眼中划过一丝无奈,“日思夜想。” 话音未落,便见小小一脸陶醉,整个人宛若飘飘欲仙一般,嘴角不由带出一丝促狭的笑意,“不过只是偶尔。” 小小彼时正沉浸在无数个粉色的梦幻泡泡之中,这句话一出,她立刻从云端砰地一下落到地上。 “什么叫做偶尔啊!”她叉腰怒道。 研华泰然自若地摊手道,“失眠之时。” 小小这一听,顿时郁闷了,她记得大人的睡眠质量那是一个顶呱呱的好啊,这样说来,这一千年来大人岂不是很少挂念自己?! “大人……”是以,小小翘出兰花指,一脸悲戚对着研华声色俱厉道,“乃根本就木有想我!” 话音未落,研华挑眉,“汝太聪明了。” 小小掩面,兰花指一颤一颤,“大人,小人要离开您……既然您心中没有小人,那小人就走!”说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一般,眉间愤恨之色更甚,“我怎么听说这一千年来对着大人您自荐枕席的人不少啊,看来大人您这些年没有我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嘛!” 她正喋喋不休地控诉着,然而此时却有一双手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一张微凉的唇将她正要逸出的话语给封缄住。 浅尝辄止的温柔,如同一片羽毛轻抚在她的唇瓣上。 她睁大眼,看见罪魁祸首的脸近在咫尺,两片如羽扇一般的睫毛翕动着,像是舞动的蝶翼。 他略带强势性地撬开她犹豫不决的牙关,在扫荡一切的同时也不忘温柔轻抚,热切的索取伴随着细舔慢品,一寸一寸侵蚀她的神智。 唇齿相依之间,浑然忘我,身体之中似泛起无数道热流,小小情不自禁地迎上他的唇,来享受这阔别千年的深沉爱意。 正在动情时分,他突然轻咬了小小唇瓣一口,直到口中传来微甜的血腥味方才松了口。他望向小小怔忪迷离的眼神,缓缓地道了一句,“每日每夜都是这般蚀骨之痛,汝可明了?” 小小摸着唇,讪讪地点头,心道如今大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太激烈了一点,诚然她心中欢喜难以自持,然而以后要是那么天天夜夜地咬嘴唇那可还如何得了啊! 研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还要走么?” 小小一愣,方才记起自己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来,不由得面红耳赤地支吾道,“既然大人整日思我念我难以成眠,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留下来吧。” “勉为其难?”研华挑起半边眉梢,眼带碎冰倏忽一下通通扎在小小背上。 小小自觉压力山大,抹了抹额上汗珠,陪着笑脸道,“口误,口误,大人您也知道小人嘴巴破了,破了。” 而某位大人不为所动,目光在小小的唇上转了一圈道,“吾看汝口齿伶俐的很。”言下之意,大有一番咬破你嘴唇不够,最好再咬破你舌头的打算。 小小连忙捂住岌岌可危的小嘴,对着他说,“大人,怎么会呢!偶现在讲话都讲不好啦,乃误会了!” 她故意弄出说话漏风的模样,也不拿脑子想想嘴唇破了,又不是牙齿掉了,说话能漏风么? 研华眼中划过一丝红果果的鄙夷,愚蠢的小小。 小小捕捉到了他眼中稍纵即逝的神采,不由得恼羞成怒气结道,“大人您居然还鄙视我?您也不看看是谁将我弄得如此狼狈的?” 她说话的时候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小嘴唇皮撅得可以挂油瓶。 研华眉梢染上一抹忧色,看来正如九尾所说的这一千年来小僵尸别的本事没长进,脾气和脸皮都是增长不少。 无视小小的喋喋不休,某位大人心中暗暗打下了要好生调、教一番的决心。 这厢俊美不凡威仪无限的大人正凝眸沉思,而小小则呆在一旁揉着嘴唇,表情很是愁眉苦脸。 短暂相逢总是令人感到欢愉,但是眼下她与大人两者身份有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何况她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一个仙姬…… “诶……”想起前路茫茫,她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而这时研华正巧从沉思中回神,见小小那副郁卒要死的模样,心上便明白了几分。 “明日天门便可重新开启。” 小小抬眸,对上研华平静的面容。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回去?”她问道。 研华点头,“吾尚不知汝因何会在魔剑下生还,也不知汝为何会丧失千年前的记忆,眼下唯有回天界寻找答案方才是上策。” 言罢,他起身为小小斟了一杯茶,茶水凝碧,茶香四溢。 小小接过茶抿了一口,也是,眼下只有回天界好好拷问一下她那位重渊师父才能得知这千年来的真相。 这厮,瞒了她千年不够,居然还倚老卖老当自己师父,小小气闷。 “另外,吾要与汝同去。” 大人要与自己同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小小捧着茶杯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见她没有报以过多反应,清冷持重的声音再度响起。 “吾去求亲。” 话音未落,小小刚到喉咙口的茶尽数喷了出来。 “咳咳……大人您再说一遍!?”她没有听错吧……求亲!? “吾说吾要去求亲。”研华冲着小小挑眉,一滴碧色的茶水倏忽一下滴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接着他不动声色地从小小的腰间取出一块帕子抹了把脸。 “不是我耳背?不是我幻听?”小小犹豫不决。 研华点头,“还要吾再说一遍么?” 小小猛地点头,“要要要!跟谁求亲?” 发丝被茶水弄得尽湿,他懒得擦洗,索性将束发所用的桃枝一把抽出,三丈青丝轰然垂下,黑发衬着雪肤,更显得他眉目俊朗,容颜如画。 “求赤水仙姬下嫁于吾,可好?” 他眼神微动,眉梢轻扬,似笑非笑看着小小轻声说道。 纱帐轻扬,微风夹着层层花瓣轻抚而来,有一株花瓣在半空中旋了好久恰好落于小小微垂的脑袋之上。 她咬着手指,软绵绵地回道,“自然是好,只是太突然了。” 她才刚恢复记忆,这厢大人便要去求亲了~这跨度也太大了吧!她听得心中熨帖,但也忐忑不已的很。 沉默良久 一只手拨去她头上的花瓣,轻柔而坚定地道了一声,“不突然。” “等了一千年。” 这一句话在小小心头盘旋了许久,像一双手将她心中某处松动的地方再度有力地嵌了回去。缓缓地,她抬起头裂开嘴对着研华笑了。 “八抬大轿?” 研华点头,“俗气。” “凤冠霞帔?” 研华点头,“土气。” “村里村外至少摆上十几桌酒席才行,还要请戏班子大唱个三天三夜!”小小努力地回想从前村子里人成亲的规矩,意犹未尽道。 此时研华冷然的面容终于抽搐了一下,他拧眉看向小小,“唱戏就算了。” 小小扭头,“不行!我最喜欢听戏了!你怎么可以剥夺我为数不多的爱好呢!” 研华,“……” 见他不言语,小小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厚脸皮地蹭到他身上道,“实在不行,唱戏就算了,听多了也实在闹腾得很。” 研华敛眸,“无事,唱吧。” 头一次见到大人如此好商量的模样,小小惊喜之余,心下不由得觉得愧疚起来,“那大人您有什么要求啊?比如说喜服啦,喜宴什么的,不如全由大人做主吧!” 话音未落,研华转头看向她,斩钉截铁地来了一句。 “无甚要求,洞房别少。” 小小这一听,满脸绯红,心下如同小鹿乱撞。当即兰花指一翘,对着他羞涩道,“大人,您太滛、荡了!” 研华挑眉,“吾仅剩不多的爱好。” 小小,“……” 研华继续挑眉,“怎么?要省么?” 小小对手指,“要是有可能呢?” 研华默不作声,直接翻身将小小扑倒在床上,面对着小小如同熟透番茄一般的面容,悠悠道,“那现在先下手为强好了。” 言罢,他眯着形状优美的黑眸将身下的小小浑身上下尽数打量一番,仿佛正在考量从哪里下手。 小小被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喉头发紧,呼吸短促,面红耳赤,一边往后退,一边结结巴巴道,“大人,下手之前须谨慎啊!” 研华挑眉,“哪里需要谨慎?”说着,目光徐徐地汇聚到小小的胸脯之上。 “往哪下手?” 此话一出,半晌沉默。 “啊!大人,你真真是欺人太甚啊!”小小气血上涌,满面赤红,突感浑身邪力无穷,两手一推将毫无防备的研华反手推倒在床上。 而倒在床上的某人,面色如常地道了一句,“娘子好身手。” 小小一听,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心道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当自己是病猫了!她小小如今是猛虎,猛虎! 冲动是魔鬼,然而小小如今早就忘记这条至理名言的告诫,她伸出手一把将身下大人的衣襟呼啦一下扯开,顿时,研华大片白玉一般的胸膛暴露在了她眼前。 小小望着这一片白生生的肌肤,喉头不自觉地一紧,诶呀妈,这场面委实太香艳了。而某位大人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好整以暇地躺在那里,等待小小进一步动作。 这般盛情切意倒让小小有些退缩了,方才生出来的那股子勇气全部消弭殆尽。她看着眼前人,忽然鼻头一热,两柱鲜血喷射而出。 研华见状忙伸手去挡,谁知两人的衣带竟牵扯在一块,匆忙之间小小一个不凑巧摔在旱魃光洁的胸膛之上,这下鼻血流的更凶了。 这时 “小小恢复记忆没有啊?怎么耗了那么久?” 九尾自外头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嘴上的排骨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研华黑发凌乱,衣领敞开,眼下正抱着同样狼狈的小小躺在床上,而那床单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花。 见九尾进来,二人面色都是齐齐一白。 现场作案痕迹太明显,二人虽多般掩饰却依旧无力回天,而一向自诩重口味的九尾愣了一下之后,嘴角漾出一丝诡异中带着丁点猥琐的笑容。 “小别胜新婚,我自然懂得~你们继续、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想标题是件麻烦事~为何木有伦评论了~嘤嘤 ☆、回天宫 九尾那厮进来委实不是时候,小小讪讪地从研华身上爬起来,将他敞开的衣襟拢得紧紧的。见他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她干笑道,“大人,您看什么呢?” 他如同黑曜石般透亮的眸子微微一转,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要不要继续?” 眼下的大人黑发曳地,衣衫凌乱,眉眼间尽是勾人夺魄的魅惑,看得小小心惊胆颤,喉头直咽口水。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小小扯着衣襟倒退一步,诚然如斯美色当前,但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要恶狠狠地扑倒大人为妙。 小小面色赤红,脸色古怪地看着研华,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来,“大人,请自重啊!” 诚然我们一千年的相思之苦实在难熬,但如今也不能摆出如此姿态来诱惑她啊! 然而面对小小的指责,研华却是浑不在意,他好整以暇地换个姿势撑着头侧卧在床上,满头青丝悠悠地滑落到床沿。 他挑起俊眉,冲着小小道了一句,“无妨,吾二人之间无需在乎这些虚礼。”说着朝小小摇了摇手,“过来。” 小小咬唇,感觉鼻头又有些发热了。 大人如今这般姿态,委实有些风马蚤了点,让她很不适应啊~ 小小慢悠悠地爬到研华身边,被他空下的一只手紧紧环住,两个人一同平躺在了那张大床之上。 “想什么?”研华侧头,见小小一脸呆滞地仰望床顶,神色很有些怔忪,不免失笑。 小小这才将无焦距的眼神转到研华面上,悠悠地道了一句,“我看见好多星星。” 从刚才与大人一同躺在这张大床的一刹那,她就两眼冒金星,也不知是兴奋过度呢,还是紧张过度。 “星星?”研华挑眉,他不知道小小从何时还有了这般透视的功夫来。 是以,伟岸好学的大人又开始了沉思状态,小小见状连忙摆手道,“不是我真的看见星星了。只是我的眼里老是犯晕,像是有小星星在不停地转啊转一样。” “眼睛犯晕?” 话音未落,一只凉凉的手掀开了小小的眼皮,而正对着她的正是研华大人那张放大了几倍的俊容。 大人的容貌凑近看,真真是一点瑕疵也无。当真是肌肤如玉,皓齿明目!小小痴痴地仰望某人,心里陶醉不已。 而此时,那捏着自个眼皮的手忽然一紧,小小吃痛叫出了声,“诶哟!”而后眼泪汪汪地看着研华道,“大人,您这是伺机报复我不肯舍身之仇么?”难道就因为她不愿暖床献身,大人就心存埋怨,所以此番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她小小还真是红颜薄命~小小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来。 习惯了小小间歇性抽疯的研华直接无视她的控诉,而是很淡定地再次将小小的眼皮子撩开,悠悠道了一句,“长针眼了。” “长针眼了?”小小忙推开他的手,按上自个眼皮,见那薄薄眼皮之上确实有一粒类似小米粒儿一般的鼓包,那枚号称是针眼的东西跃然出现在自己眼皮之上,仔细摸着还有些刺痛。 小小顿时囧了,捂着眼睛痛呼道,“天啊,我居然长针眼了!” 想她堂堂一介天界仙子居然也会长这种凡人才会长的针眼,真真是太没出息了!小小气冲冲地跑去铜镜前左顾右看。 果然,眼皮上肿了一大块,衬着她原本貌美如花的容貌都逊色了几分。小小耷拉着脸转过身对着研华愁眉苦脸道,“怎么一眨眼就长了那么个针眼呐~” 研华好整以暇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沉吟道,“看了不该看的。”完了,自顾自理了理松散的衣襟。 小小,“……”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偷看了大人的春色,才会变得如此苦逼么,如今大人居然还摆出这幅高高挂起的模样来。 她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不仅流了鼻血,还长了针眼! 小小哀怨地看向研华,古语道美色误人,红颜祸水,如今看来真是诚不欺我啊! 翌日 天蒙蒙亮之时,邪神大人便踹开某人的房门,揪起赖在床上死活不愿起来的小小。 “大人,您这是作甚呢?”小小睡得迷糊,一只眼更是肿的如同花生米一般。 研华的目光触及到她暴露在外边的一片锁骨,登时一暗,接着不动声色地替她将睡得松散的衣服仔细拢了拢。 “昨日不是说好了?去天界。”一双手伸来将小小的中衣带子系紧,随即又从床边拿出被某人随意乱丢的荼白衫子过来替她穿好。 小小眯着眼睛,只觉得有一双灵巧的手自她伸开的双臂之下飞快穿梭着,处于迷糊状态的她此时格外老实,任凭研华摆布。 “抬腿。”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小依言抬起一条腿来,任着研华替自己将襦裙缓缓地提到腰间。 “是不是胖了?”某人一边替小小系裙带,一边掐着小小的腰拧眉道。 “哪有~” 小小这会子眼前倒是清明了不少,低头一看,见大人那纤长白皙的手指正在她的胸以下位置奋力地与那系带顽强抵抗,不由失笑。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某人一脸通红地夺过研华手中的两条衣带,埋下头系了起来。 研华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小迅速地将那两根繁琐的带子漂亮地系出一个蝴蝶结来,不由得挑了一记眉。 没想到大人伺候人穿衣服还蛮有一套的嘛,小小整了整衣衫却见某位大人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黑眸泛光,眼中似有深意。 “怎么了?”她好奇道。 研华沉默了一会煞有其事地道,“学习。” “学习什么?”她更为不解。 “学习如何帮汝穿衣服。” 俊美威仪的大人用手指挑起小小的外袍,挑眉道,“让为夫伺候娘子更衣。” 语气之板正,诚然让小小察觉不出他有半点调戏揶揄成份,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大人,您说情话的样子也是那么与众不同。”小小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魃扈尸小小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3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3部分阅读 “那该如何?”某只好学的大人挑眉。 小小望天,“……” 某人眯眼,黑眸划过一丝戏谑之意,“那……为夫伺候娘子宽衣,如何?” 小小,“噗……” 大人您功力实在是太深厚了,小人纵然是赤脚追你,也被你甩了整整几条街啊!某人被研华的情话感动得挠心挠肺,涕泪横流。 这厢研华见小小套好外袍,神神气气地站在那里冲着自己笑,嘴角不由得一弯。 诚然过去千年,万年也好,绿毛僵身上那股源源不断的傻气总是磨灭不了,真是个人特质,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大人,如何?我现在看上去也颇有几分仙子的飘渺气质了吧!”小小得瑟地转了一圈,故意挺了挺胸脯对研华炫耀道。 研华凝望她不语,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浅橘色的披帛来,“围上。” 小小欣喜若狂地接过那条灿若流霞般的披帛,小心翼翼地以手触摸,那披帛由轻薄的纱罗裁制而成,摸上去十分柔软。 上面用金银粉绘制了一朵朵娇艳盛开的芬陀利华,用手轻轻一抖,就如同掉下一层金粉一般闪闪发光。 “真美。”小小喃喃道。“送给我的么?” 研华挑眉,“自然是为夫送于娘子的。”接着他替小小将流霞似锦的披帛搭在她小巧的肩上。披帛自然下垂如潭水静谧,衬着小小色如春花,面如春晓之月。 绕肩拽地,似仙女下凡。 研华眯着睫羽,嘴角勾起一丝明亮的弧度。 “遮去三分傻气,如今倒真如同那下凡仙子一般。” 九重天之上,南天门外 守门仙将甲打着呵欠,睡眼朦胧地望着天门外的层层云霄,突然有一道金芒自云霄中穿透而来,直冲天际,洋洋洒洒数十里都像是被铺了一层金粉一般耀目生辉,金光散去之处有二人立着。 两人皆是一身白衣,更以白纱覆面看不清容貌。其中一个身姿挺拔修长,而另一个却是娇小婉约,看出来是一男一女。此二人周身环绕着一股飘渺的祥瑞之气,眼下正朝天门处腾云而来。 “来者何人?“门将甲守门千年,未曾见得几个大罗神仙,眼下不免有些激动,连忙直起身子握住长枪作威严状。 为首那女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门将,素白的手指被那碧幽幽的美玉衬着更显得晶莹娇柔。 门将甲接过玉牌,见玉牌上赫赫刻着正清宫三字,再看身后那挺拔男子,心里顿时有数不少,忙低头恭敬地将玉牌交还给那仙姬,嘴里诺诺道,“原来是重渊神君驾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神君,神君请千万要见谅。” 小小这一听,心里一乐,原想着如何才能将大人偷偷摸摸地带入天界,眼下这门将倒是很善解人意地把大人认作了重渊~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小小激动之余不免有些轻柔地拍了拍那门将亮闪闪的金甲道,“如此懂规矩,日后必有大成啊!” 那门将一听感动得涕泪横流,“多谢神君,多谢仙姬赏识!”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明珠蒙尘,空有一身才华武艺却在此守门,一直盼望着会有大神的赏识,没想到今日一偿夙愿,真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啊! 无视在一旁陶醉的门将甲,坑蒙拐骗二人组大摇大摆地穿过南天门,进入天界之内。 将玉牌重新放回袖子里,小小回头看了研华一眼,见他正儿八经地立在那里,眉宇之间皆是凛然之气,一时间竟连自己都分不清他是神还是魔了。 “大人,我有的时候真看不懂你。”小小叹了口气。 头一回来天界的邪神大人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低头看向小小,“为何?” 小小索性蹲了下来,一手扯着棉花糖状的云朵,一手撑头,“有时候我看您明明是个魔,可举止偏生带着些许谪仙下凡的飘渺凛然之气。有时候我看您明明不像是个魔,可您却偏偏又邪肆风马蚤地很。” 她自顾自地说着,一不小心从嘴里溜出“风马蚤”二字来,某位大人的眉毛腾地往上一抬,有些意味深长地重复道,“风马蚤?” 正在仰天长叹的小小突感背后一阵发凉,猛地回头才发现身后杵着一个庞大的背后灵,眼下正如同一块千年寒冰一般嗖嗖地往外释放寒气。 “大人,您,您误会了!”小小连忙拢了拢衣襟对着研华赔笑脸道,“小人乃是在夸你呢!” “怎么夸?”大人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小小眼神恍惚,四处乱转,一看就是扯谎圆不上的模样。 研华嘴角抿成一条线,静待她的解释。 “小人是在夸大人举止豪放不羁,颇有一番常人无法企及的风骨啊!” 云霄之上荡漾着某人急于洗白的声音,而不远处红墙琉璃瓦的正清宫跃然出现在眼前。 小小一推开殿门,就见那干懒仆闲闲地靠在勾栏之上,一副无事生产的模样。 “这一个个不干活都在干吗呢?!”小小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道。 众人被小小一记河东狮吼弄得精神一震,抬眼一看,方才发现自家消失不见的仙姬又回来了。 “仙姬!你总算是回来了!”小绿扔掉扫把,扒开人群冲过来一下扑到在小小身上,“您消失那么久不回来,神君还不让我们下凡去找,真真是急煞人呀!” 小小看着小绿哭成那副模样,心里也不免有些动容,“小绿,为难你了。” 又听小绿哭哭啼啼道,“突然就失踪了,您那么废柴,在下面无依无靠的。小绿还怕您再也不回来了呢!” 小小黑线,忙将小绿推开,“我师父呢?” 小绿抽泣道,“别说神君了,在后院呢!真没良心,自家徒儿不见了还有心情赏花!”话音未落,就见自家仙姬扯着一个未曾谋面的高大男子蹭蹭地往后院跑去。 “仙姬!”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大人现在越发的腹黑风马蚤起来了~乃们喜欢么~ ☆、求亲 庭院里那几株桃花开得正好,远望是一片桃红色的云霞雾霭,微风拂过桃枝,窸窸窣窣落下一片片粉色花瓣下来。 而重渊立在那桃树底下,一手握着酒杯,一手负在背后。他一袭青衣,满头黑发用白玉金冠束起,神色恬淡,眸色深远。 小小二人踩在那厚厚落花之上,发出几道沙沙的响声。重渊闻声回头,神色了然,像是早就预见结果一般,端起酒杯对着小小与研华微微一笑。 这一笑笑得天地失色,日月失辉,然而久经磨练的小小丝毫不为所动,沉着脸上去对着重渊的屁股狠狠就是一脚,不带一丝怜香惜玉之情。 重渊那纤细的小身板被小小这一踹立马如同风中乱颤的柳条一般剧烈晃动起来。 “让你再装什么文人雅士!”小小很是不屑地搓了搓手道。 重渊在风中摇摆了半晌方才借着树干缓缓稳住,他一脸平静地对小小沉声道,“好歹教你养你千年,怎生一恢复记忆就变成白眼狼翻脸不认人了?” 小小撇嘴,“你还好意思说,你趁人之危……趁我失去记忆便哄骗我叫了一千年的师父!” 重渊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再说为师可有叫你对着美人要辣手摧花?”说着他揉了揉被小小重击的后腰道,“对为师这般的美人更应该怜惜啊!” 小小举起拳头咬牙道,“要不是看你是我挂名师父,我非揍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面对她的威胁,重渊不为所动,只讪讪地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道,“多日不见,徒儿你气力见长啊!” 说着他又看向立在一旁沉默的研华道,“千年不见,邪神近来可好?” 研华点头略作示意,“尚可。” 重渊又道,“可否受我这劣徒欺压?” 小小只感觉某位大人不怀好意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眼,便听他悠悠道,“欺压没有,调戏倒是不少。 小小,“噗……”一口黑血噗了出来。 “你们!你们!”她捏着兰花指,声色俱厉地看着那狼狈为j的二人控诉道。 二人相顾一看,摊手,“交流经验而已。” “坐吧。”见小小一张脸几乎抽得走样,重渊终于是收了脸上那一副招人厌的调笑样子,对着研华和小小指了指铺在地上的席子正色道。 三人席地而坐,头顶花树摇曳,手边酒香四溢。 重渊自顾自饮开,浑不在意身旁端坐的二人。 案几上摆着一瓶旧冬时酿下的梅酒,还有两个白玉小杯。小小抬手为自己和研华斟了一杯,抿了一口方才对着一脸悠然自得的重渊道。 “难道你不想要解释什么么?” 她私以为重渊会端坐在大殿之中,见他俩进来然后露出一脸沉痛的模样,颤声道,“你都知道了?” 然后她便可以从善如流地答一句,“你瞒得我好苦啊!” 如此,抖出一段不为人知,曲折离奇的秘辛来。 小小这厢按着戏文中的套路演了一个遍,而重渊却眯着狭长的眼睛笑眯眯地看了小小一眼道。 “你想知道什么?” 小小道,“这一千年来的所有事情。” 重渊挑眉,“如果我告诉你没有什么所谓的阴谋秘密呢?” 小小一愣,与身侧的研华对视一眼后接着说,“我只是想知道我如何会失忆的?” 重渊微笑,眼光从酒杯缓缓地投射到远方云层之上的艳阳,小小听他沉吟道,“当日你生魂已散,加之元身被魔剑重创,本已是回天乏术。所幸本君下凡之前,天帝曾经赠与本君一枚回春丹,以备险情。本君试着和水喂你服下丹药,没想到过了四个时辰,你的身体居然开始逐渐修复,而几丝粘附在躯壳之上的残魂竟然也渐渐凝聚,本君大喜过望,忙带着你回天界聚魂。三日后,你醒来,但因为体内魂魄缺失,导致记忆紊乱丧失,一直重复着当日的行为,追着本君喊打喊杀,本君权衡再三为了正清宫的安宁只得将你紊乱的记忆封印,并且告诉你,你一直是我的徒儿。” 他一番话讲完,仰头饮尽了杯中酒,而一旁得知真相的小小心中则是深深松下一口气来,好在不是因为她之前身为女魃的身份而引致又一个阴谋,可是天帝又为何会…… “天帝之前承诺你父神,一定会助你重返天界,如今虽是有些曲折,但也不算违背你父神当日的嘱托。”似是知道小小心中如何设想一般,重渊接口道。 原来如此,小小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么眼下,就要办正事了。 “咳……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跟师傅您商量一下。”小小平复了一下神色,以一种打着商量的语气同重渊说道。 一旁的大人一脸清闲地坐着,视线早就不知放到什么遥远的地方神游去了,小小硬着头皮迎上重渊投来的审视目光。 “这个事吧……需要仔细商议,不过先要与师父您商量一下才好~” 重渊挑眉,“本君为何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小小趔趄一下,干笑道,“哪有的事,明明是桩美事!”言罢,飞速地看了研华一眼,心里忐忑道,大人应该也是这般觉得的吧! 一桩美事……重渊一手抵唇,想了好一会,方才展眉道,“你该不会是想通了,要嫁给那翛然天孙了吧?” 他话一出口,小小那张满怀希翼的面孔顿时黑了,这时神游天外的研华缓缓地将眼神转了过来。 “当然不是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小小气急败坏,伸手往重渊肩上锤了一拳。 重渊眉梢带笑,眼神悠悠地自她面上飘过,又停在了研华的脸上,“邪神千万别误会,本君诚然不会将小小曾经差点与天孙翛然帝君定亲之事乱说出去的!”说完见小小脸色又黑了一层,忙又接着道,“本君自然知道你二人才是男才女貌的良配~” 是以,你这厮究竟想说什么?小小徒手捏爆了杯子,“看来这事是不需要与师父您商量了!徒儿我自个看着办吧!” 原是找他讨主意的,没想到重渊这厮大嘴巴竟被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一并说了!这以后叫她如何跟大人解释?!小小咬牙切齿中。 “诶!这哪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没有父母,这婚事自然得看为师的意思了~”重渊见状忙呲牙乐道。 小小,“……”某人现在倒是吵着嚷着要做师父了,方才吐槽徒儿之时难道就没有想到一星半点为人师的义务么?! 她心中暗自腹诽,又听重渊接着说道,“别人的话,聘礼必然是不能省了,不过若是邪神肯娶我家小小,那么本君可以给个有情优惠价~” 什么叫优惠价,小小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面部又开始抽搐,更为火上浇油的是,重渊居然拿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拨算起来。 “怎么说礼金也得要……”勤奋的神君正在埋头苦苦计算,不料背后有一个黑色的阴影缓缓地飘到他后背张牙舞爪道,“师父……” 算得入迷的重渊一把推开小小,嘴里嚷着,“不要急,呆子!为师正在为你谋福利呢!” 小小,“……诶?”什么福利…… 重渊叹了口气,将小小拉到一旁,“难道你不知道这娶亲之事,聘礼下得越足,女方便越有面子么?!” 小小张嘴,“我只道是凡间嫁娶的习俗,没想到在天界也崇尚这一套?” 重渊扶额,“难道你以为天界男女只要花前月下,孤男寡女,滚了床单之后就可以随随便便结成夫妇了?” 小小嗫嚅,羞射地看了研华一眼道,“我哪有那么随便!” 看来自家这位徒儿真是什么也不懂了,重渊看了眼傻不愣登的小小,又看了眼一脸淡漠的研华,愁眉苦脸地揉了揉太阳|岤。 这邪神研华一看就是个精明的,自家徒儿栽在他手里往后肯定是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可是聘礼的话要多少才可以啊,这天界又不在乎什么珠宝钱财那些俗物!”小小捏着衣角,言下之意,你要我家大人下什么聘礼啊?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重渊看着小小恨铁不成钢地叹道,“你这呆子,为师都不忍心说你,你就是要好好地为难一下他,方才可以体现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啊!” 这年头,小三都跟虎狼猛兽一般,自家徒儿不硬气一些,往后怎么镇得住啊! “可是大人对我很好啊。”小小犹犹豫豫地回道。 不开窍的东西……重渊深吸一口气,继续循循善诱道,“你还可还记得那清翡帝姬?” 小小点头,心道那位清翡帝姬不就是天界赫赫有名的下堂妻么? “当日那位修罗界的少主求亲时怎么说的?说要生生世世对帝姬好,结果呢?帝姬嫁去没有一百年就被休了回来,如今自封于翡翠宫万年不出。因此男人求爱时的甜言蜜语切不可尽信啊!” 然而他一番劝解之词到了小小耳里却转化为了,“清翡帝姬不就是师父您暗恋很多年的心上人么?师父你还好意思说!分明就是嫉妒!” 重渊被她这一驳弄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是不是度厄那厮告诉你的?!” 小小捂嘴,“我可什么也没说!” 重渊咬牙,“度厄这厮,胆越来越肥,委实是不想活了!”话音未落,当即撇下小小二人踩着云倏忽一下不见了。 桃树底下惟剩小小与研华二人,少了重渊调节气氛场面一下冷了下来。 小小正愁着如何与大人解释这翛然帝君之事,这时研华清冷的声音缓缓自身旁响起。 “重渊的话,汝可相信?”方才小小与自家师父咬耳朵的事儿某人可是一句不拉全都听到了。 小小睁眼,“大人,您居然偷听?” 某人耸肩,“吾听力甚好。” 原来如此~小小拍着胸脯道,“小人自然是全心全意百分之百相信大人不会对小人始乱终弃,糟糠下堂的!” 她的一番真诚剖白使得某位大人稍作满意,刚要喘口气,抹个汗休息一下。某位大人阴森森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听说汝差点成为翛然帝君的糟糠,吾不是很明白。” 小小一口水扑哧一下喷射而出,研华很是温柔体贴地用袖子替她拭口。 正所谓温柔一刀,小小眼下正是享受着这般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她犹犹豫豫地看向研华。见他眼神看似温和,实则冰冷一片,心道伸头一刀,锁头一刀,不如就通通招了吧! “翛然帝君与我本在五百年前有点过节,究竟是什么过节,现在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口出不逊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顿。”小小咬手指。 研华挑眉,“然后呢?” 小小接着回忆道,“我本是气火攻心揍了天孙一顿,当时没想太多,过后却觉得有些不妥了,毕竟那翛然帝君也是天帝老人家的亲孙儿,我原以为翛然帝君回去会狠狠地告我一状,所以整日窝在正清宫不敢出去,没想到外头一点风声也没有,我躲了几天实在憋不住便又跑出去瞎胡闹了。” 小小眯着眼,思绪仿佛又被拉回到五百年前的某一天下午。 她犹记得自个躲在宫里委实憋闷,便偷偷摸摸想要摸到外头去玩。正拖着一身厚厚的花棉袄爬上了红墙,就被路过的一只天鸟给惊得刺溜一下摔下来。 这一摔倒好,不疼,可底下的人却惨了。 小小听到哀嚎爬起来,这才看见翛然天孙那张白生生的包子脸被自己压得都变形了,心道这下不好,新仇又加旧恨,这位天孙还能放过自己么? 她正要拉开步子逃,不料却有人拽住她衣服不放,“又是你!!”语气之怨念,小小不能描述。 她回头,“天孙好久不见,近日可好?赏花还是散步啊?”笑得要有多公式化便有多公式化。 本想陪着笑脸敷衍那天孙说几句话,没想到那包子脸竟别别扭扭地看着小小道,“本君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说来找我切磋武艺,我看着也不像是有恶意便答应了。只是若不论法力,我速度与气力都胜他一筹,每每被我打败了,这天孙就回去扎马步,练基本功,改日再与我切磋。” 小小边说边纳闷,明明她与翛然帝君之间是正儿八经地切磋武艺,怎生到他眼中便成了郎有情妾有意了? 且不说他成年之前被自己揍过多少回,光看小时候结下的梁子就不应该啊,难道天孙天生就是个喜欢被虐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作者有话煽情过了啦~大家不要误会~木有想要太监的意思哦~风雨要是太监就木有小jj~(捂嘴) ☆、呷醋风波 是以,想起这位天孙平日来诸多诡异的行为举止,以及他对自己那离奇的情路发展史,小小总结出三个字,被虐狂。 “大人,小人跟那帝君真的什么也没有,真真儿的!你要相信小人!”小小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研华挑眉,“当真?” 小小抹泪,“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小人的一片冰心么!”苍天啊,诚然她失去记忆不记得大人,可她也是用了整整五百年来暗恋那洪荒之泽的邪神研华,哪有什么时间分神去染指人天孙啊! 所以说她是很冤枉的,小小咬着帕子一脸悲切地看向研华,“大人,小人的心您还不知么?” 孰料,某位大人很是泰然地回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小小,“……” 转过头在内心深深腹诽道,原来大人物要么不呷醋,一呷醋起来便是如此血雨腥风啊!这般醋海滔天她委实承受不住啊! 这时,正巧拿着扫帚从这边经过的小绿看见小小与研华二人很是兴奋,她捏着裙角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 “仙姬,这位是?”某人眼放金光地看着研华,活像是在看一尊镶金的菩萨一般。 “俄……”小小寻思着该如何向小绿介绍一下大人,支吾半天没出声,熟知小绿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研华和小小两人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猥琐的笑容来。 “仙姬,小绿就知道你有本事!这一下凡就带了个如意郎君回来,诚然是佩服死小人啦!”小绿十分大力地拍了一下小小肩膀。 “去!没大没小!”小小推开没心没肺的小绿,揉了揉肩膀,心道如今这干懒仆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诶~仙姬你可不要不好意思嘛~小人本来还觉得你没有答应那翛然天孙的求婚委实有些可惜呢!”某人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小小那边投来的眼色,而是色迷迷地看了一旁的研华一眼笑道,“如今一看这位郎君真是一点也不必天孙逊色呢!我说仙姬您之前怎生不答应,原来是另有良配啊!” 某位大人转过头悠悠地看了小小一眼,貌似这是今日第二次听到那翛然天孙的名号,心中着实不太痛快。 小小万念俱灰地望着那喋喋不休的小绿,心道这厮难道生来就是克我的……她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四十五度望天,看来她这个冤屈是背定了…… 小绿揭了小小的底之后浑然不觉,干脆放下扫帚一屁股坐了下来。 “诶~神君,仙姬真是好享受,这般春日美色,正应该席地而坐,赏花饮酒才不会误了这美景啊!”小绿拿过先前重渊遗下的杯子,文绉绉地扯出一段酸话来。 小小瞪眼,“谁允许你丫坐下的!?”本仙姬还不知有什么事塞在你心里呢!万一你当着大人的面通通给我揭出来,以后我还怎么混呢!小小在心底咆哮。 然而她显然是将小绿那厮的脸皮厚度给低估了,这厮的厚脸皮很显然是尽得重渊真传而青出于蓝。这厢小小怒火万丈,隐隐要发,那厢小绿早就与大人套起近乎来了。 “不知这位郎君是哪里人呐?”小绿搓着手一脸谄媚地看向研华。 而研华端坐一边,目不斜视,小小心道大人,千万不要理她! 然而这时,这株雪山上的高岭之花居然默默开口了,“大荒。” 小小,“噗……”见某位大人娇俏的眼角微微扬起,她捏拳:大人,乃一定是故意的! 一定这位俏郎君是大荒人,小绿的眼中瞬间划过一丝精光,“是大荒人啊?好巧哦!” 小小听她话中有话,心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接着又听小绿诡异的声音悠悠响起,“仙姬真是对大荒人情有独钟呢!” 小小趔趄一下,望着一旁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小绿,登时有一种想要把她杀人灭口的冲动。 “此话怎讲?”研华挑眉,插嘴总是插得如此恰到好处令人怀疑他是不是算计好了的。 小小扶额,看来明年的今日便是她小小的忌日。 小绿看了研华一眼,将默不作声的小小拖到一边咬耳朵。 “仙姬,你放心!我小绿不是那么大嘴巴的人!相信我妥妥的~”某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小小热泪盈眶,抓住小绿的手道,“果真还是我的人!” 小绿咧嘴一笑,“那必须的!作为仙姬的头号忠仆,小绿一定要告诉仙姬一个创造婚后生活和谐的秘诀~” 小小眼睛一亮,“真的?是什么?” 在她的殷切目光之下,小绿义正言辞地道了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小面色一僵,啪的一下倒在地上。 见小小如斯模样,剩下二人没有半点怜惜,研华垂头看了小小一眼,黑眸微眯,嘴角勾出一丝弧度来。 “吾只知有一个翛然帝君,没想到竟还有别人?”他语调平和,可听在小小心里却如同万箭穿心一般,大人言下之意不就是指我出墙也就罢了,居然还生出两条枝桠出去……小小倒在地上,眼角滴出一抹泪来,她已然死透了。 “诶……郎君您也别怪责仙姬,谁没有年少轻狂之时呢?少女怀春的事常有的嘛~要报以理解和包容!”小绿人死还不忘火上浇油一把。 “要说那翛然帝君和咱们仙姬的那场乌龙亲事,那仙姬还真是无辜的。当初是那天孙自作主张求天帝赐婚要娶我家仙姬,咱们仙姬一听当场就提着木棍上天孙家去了。好在天帝没同意,咱们神君也不同意,这才作罢。不过据说这翛然天孙还没绝了心思呢,嚷嚷着非我家仙姬不去!要我说这天孙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怎么非钻个牛角尖猫着我们仙姬不成,真是个怪的。” 原来如此,某人满意地挑眉,看小小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一半。 “那另外一个呢?” 小绿被研华看得全身发憷,心道这新姑爷还真是个睚眦必报,不能欺负的主儿啊,以后咱们仙姬可得小心一些,别在外头胡乱搞些桃花债来才是! “另外一个啊,那可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响彻三界的人物啊!是咱们仙姬亲口承认的爱慕对象啊!”小绿摸了一把口水。 小小继续在地上挺尸,事到如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哦?洪荒竟有这等人物?”某位大人的声音越发轻柔起来。 “诶呀姑爷,你到底是不是洪荒那旮旯出来的呀?洪荒之泽的邪神研华你都没听说过啊?!鼎鼎有名的人物啊!”小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研华一眼。 她话一出口,某位大人眉梢一抬,黑眸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挺尸的小小,嘴角弯起一丝了然的弧度,良久才道,“略有所闻。” “我就说嘛,这么有名的人物你怎么会不知道!听说那位邪神大人啊容姿绝世,风华绝代,那一身白衣穿得啊真真比天上的那些个仙君肆意潇洒的多了!” 研华抬眸,“汝见过?” 小绿羞射地摇头道,“我是听仙姬说的,诶哟,当初她拒绝翛然天孙说心有所属,我还以为是度厄星君呢?直到有一次从仙姬枕头底下抽出一副白衣男子的画像,威逼利诱半天才知道原来是那大荒的邪神大人哟!” 小绿说着说着,见研华坐于一旁冷冷清清,心中寻思着莫不是这位新姑爷呷醋了?不行,为了仙姬的幸福,她得开导开导。 “我说姑爷啊,您可别妄自菲薄,咱们仙姬最是单纯不过,选了您便是喜欢您。小绿跟你说的这些,您可千万别多想。仙姬对那邪神啊也只是年少轻狂的思慕而已,你说邪神殿下如何能与咱们仙姬在一起呢,您啊,放宽心,仙姬没得跑!”小绿说完这番自己觉得颇有道理的理论之后,终于想起后院没扫,连忙抄着扫帚站起来。 “姑爷啊,我想起还有活没干呢,先走一步啊!”没等研华点头,她就撒丫子冲了出去,跑了十几步她又回头,“姑爷,还不知您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呢?” 研华坐于桃林之下,恰逢一道清风拂来,枝头簌簌,犹如倾盆花雨一般洒在他的肩头,膝上。他仰头去看小绿,嘴角微扬,“吾唤研华。” 话音未落,百米处的小绿脸登时绿了。 低头将躺在地上,紧闭双目的小小抱起,他眼角扬起一丝旖旎的弧度来,“原来汝年少轻狂之时,对四海八荒鼎鼎有名的邪神有过思慕之情啊。” 小小嘴角微抽,继续装死。 某人又接着说道,“对于汝这份爱恋之情,吾委实觉得难办。” 小小隐隐觉得自己要破功了,不行,她要忍住! “吾已有妻,这可如何是好?”某人附在小小耳边轻轻地吹气,而后很是满意地看到那小耳垂变得粉红。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你想怎样啊?”小小支起身子,一脸无赖地看着他,“要不大人你就抛弃糟糠之妻与我这只狐狸精双宿双飞吧~”她翘出兰花指,色迷迷地往研华胸前抚了一把,笑道,“大人您都是我的人了~还不速速从了我?” 研华挑眉,“汝性甚滛,如何能持家有道?” 小小趔趄一下,心里一横道,“大人,世人风传您夜御数女,不知是真是假啊?” 话一出口,某人很是淡定地抓过小小的手道,“要知真假,不如亲身一试?” 小小登时风中凌乱,慌忙抽出手道,“小人自然是相信大人您的能力的,不用试……” 狭路相逢,厚脸皮者胜,小小她虽败犹荣…… “可是吾为何看汝是一副欲求不满的嘴脸?”某人狐疑地看了看小小脸上挂的那两只大大黑眼圈,挑眉道。 小小捂脸,“近来喜事连连,激动地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 原来如此,某位大人很是严肃地道,“肾亏?” 小小默,“大人你才肾亏……” 研华挑眉,“多谢记挂,吾肾好得很。倒是汝,需要好生补一补。” 小小掩面,正欲开口反驳,却见研华和缓着神色看向自己,“想要什么聘礼?” 小小恍然大悟,是了,原来她与大人之间,真真就只差那一纸婚书了。 倏忽千年,纵然耗尽等待,然而能盼来一纸婚书,老天对她尸小小也诚然不薄! “聘礼呀,这个我也不是很有经验呐大人。”小小羞射地对手指中。做女子自然都是想要风风光光出嫁了的,只是碍于她与大人身份问题,恐怕这婚事只能低调着办了。 小小想来觉得有些遗憾,这时整个人却被某位大人刺溜一下提起。 “大人,您作甚啊?”某人怪叫。 “父母之命既然已成,那便剩下媒妁之言了。”某位大人很是霸气地提着小小腾云向九霄之上飞去。 凌霄宝殿 当邪神研华提着重渊家的废柴徒儿,自那大门堂而皇之地走来之时,天帝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轩辕家的女儿就是好样的,居然连四海八荒最难搞的邪神也搞定了! 虽然心里乐呵,但是面上可是分毫不能显得。 于是笼在金光底下看不清面容的天帝威严道,“邪神研华,汝一介魔物也敢上吾这儿凌霄宝殿?” 研华挑眉,“吾来求亲。” 话音未落,小小就感觉天帝那宛若镶金一般的目光徐徐想自个看来,额头冒汗,心中委实压力山大。 “汝所要娶之人,可是这赤水仙子?” 研华点头,“吾来此,并非要征求汝之同意,只是要为吾妻正名。若汝不同意,那吾便携吾妻下凡,永不归天。” 他说得这般斩钉截铁,无非就是想要让小小正大光明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罢了。 天帝不怒反笑,“汝好大的胆子,吾有十万天兵,汝一人可抵挡得住?” 研华挑眉,“若不怕血本无归,汝大可一试。”他整个人长身玉立在那紫金大殿之中,举手投足是浑然天成的霸气凛然,即便是面对着三界尊者,也有毫不逊色的气势。 小小星星眼,这就是我的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宿舍楼断电断网,某人十分苦逼地借同学电脑更新,借同学无线网更新,乃们一定要送我花花! ☆、聘礼 这会子,重渊正气冲冲地掠进度厄府邸,一路走来震飞好些个青铜香炉,度厄闻声忙整齐了衣襟前来迎接,一看神君那老人家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个时辰,神君怎么会来?”慌张归慌张,但是礼数还是要齐备的,度厄青白着一张小脸对着重渊深深地拜了一拜。 重渊冷笑,“度厄仙君这是什么意思,依照本君与你的交情,这时候本君又怎么不能来了呢?” 他一番话说得夹枪带炮,度厄一听额上密密麻麻地浮起一层汗珠,若是他没错,此番应是他那位人小鬼大的姑姑出卖了他才是…… “小仙愚昧,不知神君这话所为何意?”眼下度厄只有一条死路走到底,便是装傻。 见他一脸无辜置身事外的模样,被揭了老底的神君越发气急败坏起来,心道本君的八卦你们俩也敢传,是不是嫌命长啊!胆肥的话,切下来下酒啊! “关于本君的情史问题,本君私以为没有人会比你度厄仙君更为清楚了。”重渊气得喉头冒烟,直接抄起案几上的一杯茶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你给我老实招了,是不是你说的?!” 度厄面不改色,“不知神君指得是什么事?” 言下之意便是您的八卦实在太多,他实在是记不起到底他对小小说了哪一条,是关于哪个方面的? 话音未落,重渊,“噗……”刚刚灌下去的一口水尽数喷在了度厄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说,本君还有很多本君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在你这里存着?”重渊面上一排黑线。 度厄掏出帕子抹了抹脸对着俊容扭曲的重渊正色道,“神君,请注意仪容。” 重渊怒目,“说,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度厄抬眸,“神君是指哪个方面?” 诚然他是一个热爱八卦的仙君,但比起与他人分享,他更愿意自己一个人烂在肚子里,可惜他这份职业操守摆在小小面前却是屁用没有,那厮不仅到处传播他的独家八卦之外还经常四处惹事,害得他也跟着一起受累,委实无辜得很。 “小神可没有将这些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沉吟片刻,知礼守法的仙君度厄很是义正言辞地看向重渊。 重渊拧眉,“那小小这厮是如何知道的,居然还威胁本君?!” 度厄换了口气接着道,“可是我记录八卦秘辛的话本子被她偷看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啊!原想怒目掀桌的重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古怪地对度厄道,“这么说,不知本君的秘密被暴露了?还有别人?” 度厄不明所以,但是很庆幸神君老人家转移了目标,于是他很真诚地点点头。 “什么人都有?”神君不可自制地将话题往另一个方向引去,而度厄更是乐见其成。 “没错。” 话音刚落,便见方才气急败坏一点形象也不顾的神君大人,突然拿出一面小镜子整理起仪容来。 整了整衣襟,顺了顺头发,重渊对着度厄三分柔七分邪地笑了,“度厄啊,方才是神君太着急了一些,你千万别见怪啊~” 度厄心下松了一口气,忙回礼道,“哪里哪里,是小神感谢神君宽容大量才是。” “不过啊,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神君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看得度厄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来。 想起曾经与神君下棋下了三天三夜的悲惨经历,度厄终于如临大敌一般后退了一步,“神君,你想作甚么?” 重渊上前一步,嘴角弧度勾得越发邪恶,“本君最近很是无聊啊,不知你能不能把你那话本子借与本君相看啊?” “这……”度厄一听喜忧参半。喜的是好在不用陪神君下棋,忧的是那些八卦若是被神君知道,那这天界真是要没有秘密了…… 给还是不给,某位仙君愁眉苦脸地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守在外头的小仙童突然手脚并用,神情恍惚地冲了进来喊了一声“仙君!“ “何事?”不经通报就随便闯进来,思绪被打扰的仙君颇有些生气。 “刚刚、刚刚天帝发布了一条诏令……”那小童平日里看起来很是机灵,是度厄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哪知今日竟是连话也说不圆了。 重渊撑头坐于一旁,见那小仙童一副张口结舌仿佛受到严重惊吓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揶揄道,“怎么了?魔界打上来了么?” 小仙童猛地摇头,“不是不是!是天帝要为赤水仙姬赐婚,而且嫁得是那洪荒的邪神大人啊!!!”话音未落,自刚才开始便站立不动的度厄嗖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埋头写起来,而事先知道隐情的重渊则是再度靠回椅背 魃扈尸小小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4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4部分阅读 上,意兴阑珊。 那小仙童立在那里,实在不能接受这两位尊者在面对这件惊世骇俗的亲事时的淡定表现,在他幼小的心灵看来,这二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绝世,一个废柴;决计是不能看对眼的呀! 这厢以实际行动震撼自家仙童的度厄抄写完了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小本子放回袖子里去。过了半晌,才看着重渊道,“方才说是谁要成亲,嫁给谁?小神怎么有些不记得了?” 重渊睨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悠悠道,“成亲那人是本君的亲亲徒儿、你的姑姑小小,而小小要嫁的是洪荒的邪神研华,你可有异议?” 他边说边看度厄的反应,只见一向崇尚喜怒不予颜色的度厄仙君眉梢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就如同入定一般不言不语了。 这样的反应不应该啊?某位神君很是狐疑地绕着度厄走了一遭,心道莫非度厄这厮暗恋小小许久了?以至于这婚事一出来他便接受不了了? 天可怜见的,重渊分外怜惜地看着度厄那一张青白交错的小脸叹了口气。且不说研华那厮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就说那排在第二位的翛然天孙也够度厄喝几壶的了! 说来,他这位老兄弟的情路还真是坎坷,某位神君遗憾地摇摇头。 而此时度厄的心声却是:这真是开天辟地,四海八荒,响彻宇内,闪瞎人眼的一桩神奇之事啊!当初他不过是看姑姑苦恋心累的,才上前指点一二,没想到经促成这二人的婚事了!?苍天哪大地啊!原来他度厄不仅替人卜算吉凶在行,就连穿针引线替人谋姻缘都很有一套!难道冥冥之中,他必定要代替月老那厮么? 度厄仙君的脸上出现了宿命的光辉,同时一旁的重渊神君眼中却闪现了财迷的光辉。 “聘礼什么的一定要大赚研华一笔才是!”两个人心怀鬼胎各自偷乐着,好不欢脱。 彼时,小小刚与研华并肩走出这凌霄宝殿,那耀眼的金阳透过皓白流云细细密密地倾洒下来,折射在那琉璃金瓦之上,自那迸射而出五彩华芒太过刺目,使她如坠梦里。 她绯红着一张小脸,还是不敢相信天帝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她与大人的这桩姻缘。虽然坏人姻缘者是要下地狱的,但她诚然没有想过天帝的态度会从先前的那副剑拔弩张转变为和颜悦色,这变脸速度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更何况最后他金口一开将小小嫁于研华之时,眼中那是掩饰不住的得色,仿佛恨不得急忙将小小转手让给他人一样。 这让小小实在是怀疑这位天帝大人是不是一直对自己孙儿暗恋她一个废柴仙姬的事儿耿耿于怀。 不过管他的呢,重要的是现在大人已经是她的人了~ 某人眯着眼美美地笑了。 “笑什么?”一只手伸来将她低垂的手握在手心细细摩挲,小小抬头,对上研华那双眼角微扬光华万千的黑眸。 “我哪有笑,没有啦。”被抓包的某人连忙低下头,但是眉梢眼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研华自然是知道她的好心情,嘴角一弯,也便由着她乐呵。 二人正腾云往正清宫方向而去,这时,自远处传来一阵喋喋的马蹄声,远远望去似有一辆穹顶香车缓缓朝这边驶来。 银白色的车身上面刻着极为繁琐的莲花纹,每一株莲花都是含苞欲放,以一种微微向上的姿态呈现在人面前。车身极大,目测应是能够乘下四人左右,而车内用层层纱帐交叠围住,只能隐约瞧见车众人的一个侧影。 小小二人与这香车擦肩而过,在袅袅香气之间,那车轱辘自云层中驶过,碾碎了一大片如百花绽放一般的流云。小小扇去停留在鼻尖挥之不去的香粉味,心道天界人想来不计小节,即便是出行也就是腾云便可,这车内的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搞了那么的阵仗,委实让人经受不起。 虽说是被这车中人呕了个慌,然而这个小插曲分毫不能影响小小心中的雀跃之情,她见研华望着那香车远去的方向凝眸不语,便扯了扯他的手指。 “大人,怎么了?”小小好奇道,难道大人也被那呕人的香气给熏着了,诶哟他们不愧是夫妻,这么心有灵犀呢!某人迅速投入身为人凄的状态。 “无事。”研华收回目光,牵起小小的手,“走吧。” “嗯~” 谁知风尘仆仆的小夫妻二人组甫一跨入门槛便见重渊在首,度厄在侧。二人端坐于那大殿之中,表情严肃。而前者更是略带审视地将其二人扫了一眼。 “这是做什么啊?”小小不明所以,转头给在一旁烹茶发呆的度厄使了个眼色。 而接受到眼色的度厄好整以暇地朝着小小微笑,道了一声,“恭喜。” 小小面色略有些羞红,心道师父也真是的,这么早就跟人度厄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小小你给为师坐过来。”这时,从刚才一直冷着脸子的重渊发话了。 “师父,您弄出三堂会审的模样是想要做甚?”察觉到苗头不对的小小护夫心切,立马胳膊肘向外拐。 “你别管,过来老实坐着,为师我要问他话呢!”重渊眉梢微挑,口气毋庸置疑,师命难为,小小依依不舍含情脉脉地看了研华一眼,不情愿地在重渊身旁坐下。 “有何事?”对着重渊那副严阵以待,夸大其词的表现某位大人很是不悦地挑起眉头。 “这是一份清单,你拿去看看~”重渊自袖中掏出一副羊皮卷递给研华。 研华接过一看,从头到尾眉梢都未颤一下,“这是聘礼?” 一听是聘礼,小小整个人都自椅子上弹了起来,想前去一看究竟,不料却被重渊一把按住,她听到自家师父那带着三分算计七分猥琐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是,若是你能将这清单中列下的东西全部呈上,我便将小小完完整整不少一根毫毛,还附赠一些新鲜技能交予你,你觉得可好?” 小小扶墙,看来自家师父这个脸皮厚度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够接受的尺度了。她原先一直以为天帝才是阻挡她与大人之间婚事的幕后黑手,谁道原来师父才是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真是千算万算漏了一环,自家师父的刁钻伎俩别人不知,她小小还能不熟悉么? 看着重渊挂在嘴边极其恶劣的笑容,小小叹了口气,不知这张清单上到底列了些什么,若是要让大人去摘天上的月亮星星,这可如何是好啊! 无视一脸怨妇状的小小,重渊狞笑着看向默不作声的研华道,“如何?若是做不到那本君还是劝你早些知难而退吧!” 天底下竟有你这种棒打鸳鸯的师父,小小出离愤怒了,正要掀桌爆发之际,却听那厢研华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这有何难?” 大人……小小泪目。 重渊含笑的脸僵了一下,“你可想好了?” 研华对着他挑眉,“上述之物,三天之内,吾必呈现在汝面前。” 他话音出口,半晌沉默,小小与重渊,一个是感动的,一个是郁闷的。 这时,一声“纯爷们!”响彻云霄,三人侧头,原是度厄抚掌惊叹。 “你作甚?”重渊侧目。 度厄正色道,“你不知我敬重邪神很久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头晕想吐,浑身无力,上自习都无感了。 ☆、月下读诗 月老殿 鹤发童颜的男子一身大红袍子坐于大殿之中,袍角四周缠绕着无数根交错牵引的红线。这男人一手捏线,一手不停地绕啊绕,红线翻飞之间越发衬着他肤白如玉。 这时大殿之外有一人缓缓踱步进来,那低头一直翻弄红线的男子闻声抬起头来,他狭长的凤眼微扬,红唇微抿,一头银发用红绸高高束起,乍一看颇有几分妖孽。 “你过来作甚?”他开口,声音如同少年一般清脆动人,然而却饱含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凝。 “最近是瞎子配聋子,乌龟配王八,什么杂七杂八不相干的都能凑合在一起,世人都说是月老搞的幺蛾子呢~”来人一身绯衣,满丈青丝慵懒地垂在背后,他眉梢轻扬,语气悠闲,正是重渊。 “哼~”月老埋下头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来,“瞎子配上聋子,乌龟配上王八,那不真真是绝配么?何来幺蛾子一说?” 说着他手指一拧,又是两股红绳纠结在了一起。 重渊见状无奈地笑了,他两手抱头看着眼前的月老道,“你家老头当初怎么会想着将这月老之位交给你这么个冷情冷性之人,这不是折损天下苍生的姻缘么?” 月老挑眉,“你认为我愿意困在这月老殿中整日攀着红绳玩?”说着只听啪的一声,几根红线自他手中应声而断。 不知天底下又有多少对痴男怨女要出现了,重渊摊手笑道,“你师父原想着让你做这份心寄天下人的美差,锻炼一下你的心性,你倒好,完全没把你师父的嘱咐放在心上。” 月老头也不抬道,“既是一份美差,不如你来当月老好了。” 重渊看着这大殿一地的红线,后背渗出几滴虚汗来,连忙摆手道,“今儿我来不是为了来抢你的差事的,而是前来求你帮个忙。” 月老掀了掀眼皮道,“你的事儿我没兴趣。” 重渊干笑道,“别呀,咱俩什么关系,再说这也不是我的事儿,是我徒儿的事儿。”他话音刚落,便见对面月老缠线的手一停。 “你徒弟?”他凤眸微扬,视线徐徐地转向重渊。 “是了,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今日我来是想要替她算一算这姻缘的。” “你徒儿,择日不是要嫁于那邪神过好日子去了么?”月老红唇一勾,冲着重渊笑道,“难道你这做师父的还想坏自家徒儿姻缘不成?” 重渊扶额,“我这种高贵无欺的尊神怎会做出如斯不要脸面之事,她与邪神的姻缘那是不由你不由我是老天注定的,但本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啊。” “你不踏实什么?两万年前你偷王母蟠桃之时我也没见你不踏实过。”月老甩了甩如瀑的银丝,毫不留情地将重渊揶揄了一番。 要说天界十万神仙,要说性子最是奇怪的那月老这厮绝对可以算是一个,明明他师父还是个和善的小老头,谁知偏生收了他这么一个孤僻性子的徒儿,冷着脸为人牵姻缘不算,还经常说些刻薄话来令人下不了台。 因着这般做派,现任月老在天界的人缘很是不好,大半时间都是将自己一人锁在月老殿中穿红线,若非有事,几百年也出不来一次。 所幸重渊与这位月老是旧年相识,深知他是怎么一个性子,也不跟他计较,权当耳旁风。 “有一年我得了个八宝命盘,闲着无事拿来把玩,便试探性地将我徒儿的生辰八字输入命盘之中,谁料这命盘竟红光大放,自行从我手中挣脱盘旋到半空,许久才停歇。我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知我对卜卦不在行,所以今日才来问你、” 月老挑眉,“你可是想只那命盘显示出来的是什么?” 重渊点头,“困惑本君百年,今日你须替我解答了才行。” 见他如此坚持,月老放下手中线,转头看向重渊,“你那徒儿眼角带煞,一生躲不了的桃花债,你所看见正是她需经历的桃花劫。” 重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道为何是红光大闪,原来是桃花劫,这,可有缓解之法?”他先前还琢磨着自家废柴徒儿干啥啥不行的,偏生还能招来纷至沓来的烂桃花,原来是桃花劫作祟。 重渊本想问个清楚,却见此时那月老竟自顾自埋头扯起红线来。深知某人古怪性子的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得静静地立在一旁。 过了半晌,他方才听到那月老冲自己招手道,“你且过来一看。”重渊应声走去,看那月老指着身后那一小簇红线道,“这一根便是你那徒儿的。” 重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那一根红线与几根红线牵绊在一起,不免有些咋舌,转头便开始责怪月老道,“你这厮也真是,好歹也是我徒儿,你怎么好意思杂七杂八地都给连上去?!” 无端被指责的月老也不气怒,只是冷淡地瞪了重渊一眼悠悠道,“你老糊涂了?这神仙的姻缘何时归我月老所管了?我充其量也就替你们看看红线罢了。” 他这一说,重渊倒是想起来了,“是了,倒是我错怪你了,可即便这些个红线是自个顺过来的,那你也不能这么由着它们啊!” 面对重渊神君的非议,月老越发淡定起来,他纤纤玉手轻轻点了一下地砖,示意重渊向下看去,某人依言,目光向下移动,这才定在那里。 “好兄弟,为了我徒儿你辛苦了~”看着满地的断线,重渊很是郑重地拍了拍月老的肩膀。 “我隔一天便去清理一下缠绕在赤水仙姬红线之上的其他线,只是隔不了几个时辰他们又会尽数缠回来,我做月老多年,委实是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说着月老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子,似是想起什么甚为麻烦之事一般难得簇起了眉头。 重渊接过剪子琢磨一番道,“那除了这一途径之外,没有别的方法么?” 月老摇头,“男欢女爱,吾等怎能防得住呢?不过……” 重渊眼睛一亮道,“不过什么?” 月老捏着空无一物的下巴道,“这邪神不受天地管辖,乃是天生天养之物不受万物束缚,因此我无法掌控其姻缘,如今他与你家徒儿成婚,讲不定就是一个变数。” 重渊沉吟片刻道,“若按照我这徒女婿的本事来说,我这废柴徒儿即便有再多桃花,也会被他老人家快刀斩于马下,如此想来,本君寻思着倒是咱们操心过了~”说着他忽一展眉,语气又欢畅起来,一只手勾搭住月老的肩膀道,“其实本君还有一事,是关于本君的姻缘的~本君想让你替我出出力~” 月老挑眉,一把将某只不靠谱神君的手甩开,冷声道,“原形毕露了吧,我一看你就知道没好事!” 正清宫 烛火在琉璃灯罩之下忽闪着,投射在屋内的是一阵橘红色的暖光。小小披着衣服坐于榻上看书,时值一阵凉风轻抚而来,略带着一丝地涌金莲的淡香。风过灯罩,只听噼啪一声,红烛滴下几滴蜡油来。 小小起身,拿出一把剪子,撩开灯罩,正准备开剪,却听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叩击声。 “谁?”小小放下剪子,走到窗前,见窗纸之外忽明忽暗,树影婆娑,并无人影,嘴里嘟囔着难道是我幻听了? 刚想走开,这时窗户啪地一下打开,汹涌而来的夜风将小小披在肩头的发尽数扬起,小小浑身一凛,熟悉的气息泛滥开来,她回头,见研华立在窗外遥遥望着自己。 “大人~你怎么来了?”她的眉眼一下子晕开笑来,一双黑眸隔着烛光看去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般。 “闲来无事,便来看看汝。”研华立在窗外,银色的月辉像是一层薄霜一般洒在他的肩头,他一袭白衣在月光下越发衬着高贵无欺,威仪俊美。 小小欣喜之余见他立在外面,便忙招呼着道,“大人你快进来,外面风凉,里面坐着好说话~” 谁知研华却摇摇头正色道,“成亲之前不能见新妇,吾已是破了规矩,又岂可进屋入座?” 小小扶额,大人还真把重渊那厮用来搪塞的话当真了,当下便摆手道,“诶呀,这只是凡间嫁娶的规矩罢了,天界向来不时兴这套,大人您赶紧进来吧,这夜深露重的~” 研华抬眸,小小感觉他专注深沉的视线在自个的面上徐徐地转了一圈,见他缓缓道,“汝很迫切吾进来?” 尾音稍扬,语带调侃,听得小小精神一震。 大人的意思是指自己太过主动了?小小不满地嘟起嘴道,“即使如此,那么大人便不要纡尊降贵进寒舍一坐了!” 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将自己的下巴抬起,小小抬眸正好对上研华那双形状优美,似笑非笑的黑眸。 他将乌发松挽在银发圈内,另有几缕垂在肩头,白袍在猎猎夜风中鼓动着,显得格外的清奇。 研华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小,眉梢轻扬,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小小则是有些羞涩地将头转到一边,“大人……” 您的电力委实太强,小人我承受不住啊! “何事?” 小小僵着脖子道,“你看够了没有啊?小人的脖子委实有些酸疼……”另外对着烛光膜拜您的绝色面容看得小人眼花啊…… 研华松开手,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小屋内隐隐绰绰的烛火拧眉道,“怎生还不睡?” 小小揉了揉脖子道,“本来也不是这个时辰睡,我习惯睡前看会书的。”她话音未落,便见眼前白影一闪,屋子周围顿时充盈着一股子安神的白檀香气,原是大人进了屋。 研华走到贵妃榻前坐下,抄起小小先前搁置的书一看,原来是一本讲凡间情爱的话本子,他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冲小小敛眉道,“这便是汝每日夜晚必看之物?” 被大人笑话了……小小手忙脚乱地夺过话本子,嘴硬道,“哪有~这玩意只是偶尔打发时间而已,我平日都是通读诗词佛经的!” 某位大人眉梢一挑,“如此正好,去取本诗词过来与吾相读。” 小小哪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出,无奈方才都放话下去了,只得翻箱倒柜一本破破烂烂的诗经来。 研华见小小拿着一本封皮都烂了的诗经过来,不由促狭一笑道,“娘子果真是如吾料想一般,熟读经书,通读诗词~” 小小汗颜,取了一张小凳在塌边坐下,翻开被虫蛀得一塌糊涂的诗经道,“大人想听哪一段?” 研华正玩着幔帐上结下来的红穗子,头也不抬道,“随意读两篇就好。” 小小点头,随意翻到一页,轻声读起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她略有些软糯的声音在这静静的幽室之下缓缓散开,竟有些绵软缠绵之意来。研华挑起小小垂在肩上的一绺头发缓缓重复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话音未落,当下便俯□在小小的腮边烙上一吻。 “此为木瓜。”看着某人呆滞的眼神,他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来,“不知琼琚在何处?” 小小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她居然被大人吃豆腐了!看着某位大人脸上恶劣的笑容,小小心里痛呼道,不过就是一千年,我原先可爱本分的大人怎生变成了如斯模样啊! “没有琼琚!下一个!”羞红脸的某人无视研华的疑问,很大力地翻过一页,接着读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次又被打断了,某人捧着小小的头对着嘴亲了一口,完了砸吧着嘴津津有味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小捂着嘴,飞速地瞪了他一眼道,“趁人之危,非君子之为!” 结果好好的读诗变成了某人不断偷香窃玉的良机和借口,小小愤愤地合上诗词本子,羞怒交加地对着研华下逐客令,“大人,夜深了,小人要就寝了。” 研华点头,足尖微点,整个人如同清灵的猫儿一般跃至窗外,“汝且睡吧,吾去也。”言罢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被他折腾个半死的小小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躺回床上,嘴角含笑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了,更新了,每天晚上不吃点东西,不看点小说就睡不着觉,乃们呢? ☆、青丘三皇子 天蒙蒙亮之时,小小便隐约听到窗外有动静,像是什么小动物在用爪子挠窗一般,她一个机灵从床上蹦起来,走过去打开木窗。 “咪呜~”窗台上攀着一只周身雪白的小狐狸,它的身子被露水打得湿透,眼下正用一双圆溜溜的金眸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小小拧眉,捏着小狐狸的尾巴一把将它提起来,“你跑去哪里了?害得我好担心啊!”她将湿淋淋的小狐狸抱进屋子,取了块帕子替它擦干。 她动作稍有些粗鲁,然而小狐狸只是老老实实躺在她怀中,任凭她摆布,偶尔发出一些舒服的呼噜声。 好不容易将那层幼软的小白毛擦干,小小冷着脸子将蜷缩在自个怀中的小狐狸四肢叉开,盘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先是引诱她去了大荒,接着又神奇般地消失,如今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这么一副天然无公害的模样,让人委实生疑。 小狐狸大大的水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小小,仿佛是在对小小说,人家那么可爱,你也好意思下得去手摧花么? 小小挑眉,更伸出舌头在唇周绕了一圈道,“告诉你,我可不吃你这套!老娘我就是辣手摧花型的,识相的话速速给我招来! 说着一只手抓住小狐狸的两只爪子,腾出一只手来攻其协下,挠起痒痒来。 起初小狐狸脖子一梗还能忍受,渐渐地,身体在小小毫不留情且技术老道的挠痒痒手下逐渐僵硬,再后来就是满地打滚找不着北。 “招还是不招?说!你是谁派来的?!”小小俨然犹如关公附身,正气凛然,就差捏着胡须大喝一声,“妖孽哪里逃!”了。 在诸多严刑拷打之中,她私以为挠痒痒可称得上十大酷刑之一,眼下这小狐狸在意志力及身体的双重摧残之下,浑身直抽抽看样子是快要撑不下去了。小小大喜,正欲趁胜追击,熟料这时一个软糯清甜的童声自她手上传来。 “姐姐,不要挠了,好痒啊~”语气略带撒娇,标准的小孩子求饶声听得小小浑身精神一震,她往四周回顾一片……哪来的小孩? “姐姐,我在你手上啦!”突然有只小爪子轻轻地在挠小小手背,某人这才恍然大悟,低头一看奇道,“你居然会讲话!” 小狐狸金眸忽闪忽闪,歪着头看小小道,“我要是不会说话,那姐姐你还盘问我什么呀?”说着他趁着小小一不留闪,刺溜一下窜到了床沿边上,“我不是坏人……我是想来找姐姐帮忙的~” 小小看着那只会人言的小狐狸好奇道,“你说你要找我帮忙?帮什么忙?” 小狐狸扒了扒床垫子道,“这件事先不急,之前是我失礼了,还请姐姐不要介意,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想不到这狐狸一板一眼的还挺有意思,小小干脆抽了张椅子坐下,这是自家低头,料它也不敢弄出什么幺蛾子,不如随便听听权当乐子。 “说吧,我姑且听听。不过你切不可在耍些什么小心眼才好!” 小狐狸点点头,“我既是要姐姐帮忙,那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欺瞒了。姐姐想听,那我便说了。” “我是青丘国的三皇子,是那青芒帝姬的弟弟胡若。”话音未落,床帘之间忽有几道光晕似的灵光汇聚而来,而在那大盛银光之中,小狐狸的身子逐渐伸展,变作一个十岁男童的模样。 这男童长得玉雪可爱,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微微上翘,密实的睫毛一眨一眨如同蝶翅一般,挺拔俊秀的小鼻子,红润似花瓣的小嘴唇,虽未全部长开但那倾国倾城的妖孽模样已是初具规模。 他头束紫金明珠发冠,两条红络子悠悠垂在鬓边,更衬着色如春花、肌肤如玉。一袭绛红色镶边袍子穿在身上,做工考究,腰边还系着一个放零嘴的小荷包,如斯打扮,一看即知家人对其的万千宠爱。 面对这个号称是青芒帝姬的三弟弟,青丘国小皇子的小少爷,小小指着他那一双做工考究,比成|人缩小几个码的流云靴沉吟道,“把鞋给我脱了!” 小皇子胡若满怀歉意地道了一声,“不好意思。”接着优雅地将脚上小靴褪下,摆在床边。 小小这才满意地点头道,“你说你是青丘三皇子胡若,可有什么证明你身份的信物取来与我一看?” 这下小皇子那张文质彬彬的小脸上露出犯了难的神色来,他四处摸了摸,然后对着小小摇头道,“我走得太急,什么也没有带。”说着自零食荷包里掏出一个蜜饯塞在嘴里砸吧了两下,又掏出一个像献媚一般地递给小小道,“可是我是一只狐狸啊~” 小小接过蜜饯放进嘴里,“狐狸又怎样,狐狸有一尾、二尾、三尾……你如何能证明自己是只九尾狐狸呢?” 小皇子簇起眉头,“九尾狐就是九尾狐,与那些比个种类的狐狸不同,姐姐你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者说,我就是一只九尾狐,你让我如何证明?要不我把尾巴亮出来给你看?” 小小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九条尾巴有什么难的,只要会变法术,八十一条尾巴都是手到擒来的!我怎么知道你这九条狐尾不是用来诳我的?” 久在深宫养成的小皇子怎会想到天界还有这等胡搅蛮缠的女子,登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过了半晌方才咬着手指对小小道,“那怎么办?你不信我?” 面对一十岁稚龄儿童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撒娇和卖乖,饶是铁石心肠也经受不住了,又何况是小小。 向来刀子嘴豆腐心的她见这三皇子虽然来历成谜,但是举止一派天真更兼流露出浑然天成皇家之气,心里也隐隐有数了。 “你要求我帮忙的事莫不是关于你皇姐青芒帝姬失踪一事?”他的动机小小是不怀疑,可是她不明白这位皇子为何会病急乱投医跑来找她这个废柴仙姬帮忙…… 那小皇子一听本来愁眉苦脸的一张包子脸瞬间舒展开来,“姐姐你相信我了?”高兴之余似是突然想到他那下路不明的家姐,语气又低落下来,“我皇姐失踪多日,都未有人能够找到她,那东海龙族更是听信了那些小人的无稽之言认为家姐与外人有染私奔,他们视家姐为耻,更别提派大力人马搜寻家姐了。可怜我青丘国远在万里之遥,远水解不了近火,阿娘气得肝火都旺了,阿爹更是发誓要翻遍四海宇内寻回我家姐!” “那很好啊,既然不是孤立无援那你又怎会在此寻求我的帮助?我只是一介小小仙姬,何德何能能够帮上小皇子你的忙呢?”小小委实好奇,帝姬失踪这么天大的一个事儿,自家人出动都找不着,她一个废柴仙姬能做些什么啊?这三皇子莫不是急糊涂了? 三皇子欲言又止,“当日我趁阿爹阿娘不注意偷偷化作小狐狸随着家姐上天界来的,那日车辇被劫我也在场。” 这么说是有人亲眼目睹帝姬是被如何劫走的咯!小小猛地拍了一记大腿道,“既是如此那就应该早些告诉负责寻找帝姬的天将啊,干嘛憋着不说!” 话音未落,便听小皇子埋头嗫嚅道,“当时我家姐觉察到危险,直接施了道法术将我变到千里之外,我连劫车之人都未看清…… 小小扶额,苍天啊,跟小孩子说话真是件体力活。 “这么说其实你什么都没看到?” 小皇子点头,“只看见一个背影,裹着一身墨黑的袍子周身被遮得严严实实,其余就没看见了。” 一身黑袍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小小怎么觉得好像似曾相识一般呢,可惜她刚刚恢复记忆,只记起大半关于自己与大人之间的事,其余之事依旧模糊不清。 “我看你的样子,你好像知道什么?”小皇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脸便秘样的小小一眼。 小小揉了揉太阳|岤道,“我先前脑子不大好,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你说的人我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隐约有些印象罢了。” 小皇子点点头,“我早就听闻仙界有个仙姬与我家姐容貌神似,心生向往。那日在光华殿之中我曾躲在帘子后头看你,你真是与我家姐长得好生肖像,若非我从小与家姐一起长大说不定连我也会认错呢!后来见你好像有些微醉走到外头吹凉风,我便按耐不住好奇想要尾随在你后头再好生观察一番。谁知走到外头竟被一道极为熟悉的禁制给挡住,那是我们青丘狐族绝不外传的私密禁术,连我和我家姐也只是见我皇兄练过而已。我震惊之余又特别害怕,寻思着到底是谁偷学了我们九尾族的秘技,便更打定主意想要偷看。” 说到这里,小小隐隐猜到后头他会说些什么了,因此她抢先道,“你是不是看到九尾了?” “九尾?”被打断了的小皇子胡若很是疑惑地看了小小一眼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管长老叫做九尾?!” 小小趔趄了一步,看着小皇子分外认真的模样磕磕巴巴道,“长老?谁是长老?”不要告诉她她家那只不着四五六的臭狐狸就是那个长老?! 小皇子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道,“就是你说的九尾啊~” 小小僵立在此,天雷阵阵,轰隆隆地好是一阵无语。 “姐姐你怎么了?”见小小半晌不语,小皇子很是担忧地用小肉手在她面前晃了一番。 “没事,没事,只是不知我家狐狸如此厉害,竟然还是你们青丘一族的长老,令我这个做主人的也是与有荣焉呐~”小小乐乐呵呵道。 “那你是想通过我找九尾帮忙么?”小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皇子脑子不傻,一定是想到她与九尾关系不简单,走迂回路线来求助了。 见小小猜中自己心中所想,小皇子胡若很是羞射地垂下小脑袋,两条穗子在鬓边一晃一晃,长而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小不由自主地抛下了前头因这厮而无端端受的苦。 她摸着小狐狸的脑袋道,“所以你才千方百计想要引我去大荒?只是九尾即与你一族,你何苦通过我多生事端,倒不如直接找他去的为妙。”但话说回来,若不是这只小狐狸阴差阳错地捣乱,她与研华大人也不能这么早就相遇,说来这只小狐狸还是他们俩姻缘促成的牵线人呢! 胡若抬起水汪汪的双眸对着小小道,“我何曾不想直接去寻长老,只是我父王曾与长老有些过节,已是几百年不曾来往了。” “原来如此,这倒有些难办了。”小小扶额,她深知九尾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旁人若是占他三分理,他必还人七分账,这要说服他去救仇人的女儿,若非威逼利诱那绝对是比登天还要难呐! “你这位长老的性子,我也是捉摸不透,更何况眼下他远在大荒,我既是有心要帮忙也是帮不到啊!”照理说这种麻烦事,她还是不要替九尾揽了才是,只是看着这小狐狸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小小心中又觉得委实过意不去。 帮还是不帮,这着实是一个问题。 “咕……”这时,一阵蜿蜒曲折的腹鸣声在小小耳畔响起,而那小皇子则是羞射地抱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渴求的模样,“姐姐,我饿了。” 小小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起身无奈道,“我去厨房给你做些吃食,你千万别乱跑。” 小皇子点头。 她走进厨房翻箱倒柜一番,无奈碗柜干净地连一点隔夜菜也没有,只好挽起袖子给小狐狸蒸了一盘糕点。 蒸完一盘莲花糕已过了半个时辰,小小寻思着小狐狸肯定饿坏了,便顾不得忙端着吃食急慌慌地往屋内赶。 甫一跨进门,就看见不请自来的大人面无表情地坐在贵妃榻上正与缩在大床上的小狐狸大眼对小眼。 见小小进门,他黑眸微微一扬,指着床上那只,檀口微启对着小小来了一句,“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更新了,最近jj数据老抽抽 = 睡前蚊子好多,拍死了五六个 ☆、妖狐之心 小小捏着碟子的手一抖,眼看着一盘活色生香的小吃便要落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飞速掠过,一只长手稳稳地接住了盘子。 接踵而至的还有一句话,“心虚了?” 虽然每日能够见到研华大人是一桩极妙极妙的没事,然而小小最近越发觉得大人是一天不调戏自己一番就浑身不舒畅了! “大人啊……”小小扶额,“庄稼也要才一年两次收成,您认为一个晚上就能容我蹦出一个私生子么?”小人真是血一般地冤枉啊…… 研华挑眉,捻了一块莲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道了一声,“过甜了。” 小小从他手中接过盘子,递到小皇子胡若的手边,对他嗔道,“小孩子喜欢吃甜的啊。” 莲花糕白中带粉,做成了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莲花状,胡若有些垂延地看着,小胖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我可以吃么?” 见小小点头,他忙捻了一块塞进嘴里,动作极快,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只小松鼠。 这厢伺候完了小祖宗,小小转头看着一脸惬意斜靠在贵妃榻上的研华,心道这还有个大祖宗呢! “大人,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啊?”小小郁闷,聘礼什么的难道大人就真的不操心么?话说她还未看过那份羊皮卷呢,也不知重渊到底提了多少奇怪的要求,有没有为难大人? 研华搓了搓指尖的糕粉,看了小小一眼道,“吾今日回大荒,汝可愿与吾一同回去?” “回去做什么?准备聘礼么?”小小心中所想登时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她便见一抹促狭的笑意自研华眼中划过,心道完了完了……自己也表现得太主动了,又被大人看笑话了…… 果然研华嘴角含笑,略带轻快地对小小说,“没错,正是去筹备聘礼。为夫自然是明白娘子急迫难耐之情,婚事只早不会晚,娘子大可放心~” 小小讪笑道,“不急不急,大把时光呢~” 研华正色,“如何不急?春宵一刻值千金。” 小小,“……” 大人您可注意点言辞吧!这还有一位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少年呢!这让她一张老脸往哪搁啊…… 小皇子胡若恰好吞下一块莲花糕,十分善解人意地冲着僵直的小小道,“没关系,我什么也没听见~” 小小,“……” 研华挑眉,冲着坐于一旁又拿起一块糕小口咬着的乖巧懂事的小皇子微笑道,“孺子可教也。” 小小捶胸,现在的小孩子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了!人小鬼大不说,还猴精猴精的! 小孩子家家的吃饭本来就慢,更何况这从小养尊处优的小皇子用膳更加是细嚼慢咽,礼仪十足。 趁小东西进食之间,小小偷偷与身边的研华耳语道,“大人,你可知这孩子是谁?” 研华挑眉,“不是汝的私生子?” 小小暴怒,“大人,你再不着调,小人我就真去生一个私生子去!” 研华正色道,“谁?” 小小继续道,“是九尾的亲戚!” 半晌沉默,某位大人看着平静实则惊涛骇浪的声音缓缓响起,“私生子?九尾的?” 小小倒地不起,大人……您今天是要跟私生子杠上了么?!苍天哪大地啊……山河咆哮啊…… 而远在万里的九尾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小小垂死挣扎中,而这时自刚才一直低头吃东西的小皇子胡若将头抬起,摸了摸嘴巴义正言辞地对着他二人道,“我不是长老的私生子,我是青丘三皇子胡若。还有姐姐你能给我倒杯茶么?好渴……” 小祖宗……小小愤愤起身倒了杯温茶递给他。 小皇子捧着茶杯,红润润的小嘴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看得小小又是一阵心花怒放疼爱得不得了。 要是她自己也能生这 魃扈尸小小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5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5部分阅读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好了,小小心中暗道。 “想什么?”研华侧头正好对上她一脸呆傻的模样。 “没什么没什么……”小小连忙摆手,若是让大人知道她的心思指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不过……看着研华那如斧刻刀削一般俊朗威仪的侧脸,小小不禁想到若干年前大人曾变回小孩时的模样,那真真是水灵清秀得连观音坐下的童子也望尘莫及啊。 有大人珠玉在前,估计他俩的孩子决计不会是个平庸的!小小捂着羞红的脸,心道这还没嫁人呢,就想些有的没的了,说出来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小小这厢正自我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不可自拔,而现实当中那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已经进行起了一番眼神交流。 在小皇子胡若的一腔哀愁里,某位大人终于是恍然大悟推了小小一把道,“他有事相求?” 沉浸在生男还是生女问题中不可自拔的小小猛然惊醒,随口回了一句,“生女的吧,女孩子乖巧。” 半晌沉默,她才惊觉不对,这时耳畔传来研华似笑非笑的揶揄,“无妨,生个十七八个全无问题,没想到娘子如此心急,为夫自当尽力~” 小小泪目,“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小皇子抬头,可怜巴巴地道,“姐姐你就帮我把~”那悲切的语气,那含着泪花的小眼神,那咬着小粉唇的小白牙,看得小小心中犹如被一万头马践踏过一般瞬间堵了个慌。 “事情是这样的……”她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作祟,将这桩事儿的来龙去脉里里外外地说与了研华听。 “所以啊,大人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帮这三皇子的忙啊?”没想到这段故事解说起来还挺复杂,加上前因后果小小足足说上了半个时辰,这会子真是觉得口干舌燥得很。 研华倒了杯温茶递给小小,同时来了一句,“不帮。” “噗……”小小刚灌下去的水差点没喷出来,大人……您要不要这么简洁明了地拒绝别人啊! 小皇子那双充满希夷的剪水双瞳立马黯淡下去,小嘴一咧隐隐有些要哭的征兆。 “麻烦。”这句话一出,本来打定主意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个懦弱一面的胡若登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小抹汗,看着某位大人一本正经的俊容,心道这要是以后生了娃娃还不得天天被大人折腾哭死啊…… 面对如此辣手摧花毫不留情的大人,小小登时萌生了一股退意,我可怜的娃啊…… 这时研华回头,对着还来不及收回痛心疾首的表情的小小正色道,“自家孩儿,吾必有十万分的耐心处之,娘子不必担忧。” 小小大汗,这厮难道是自己肚里的蛔虫!?怎么自个想什么他都知道?! 研华挑眉,嘴角撩出一丝笑来,“这是自然,为夫观察娘子甚微。” 打情骂俏的二人已经彻底将身为别人家孩子,不讨人喜欢又麻烦的小皇子胡若抛到脑后去了。 小皇子瘪瘪嘴,“呜呜呜……”哭得更凶了。 “那不能找九尾帮忙么?”被小皇子那嘤嘤哭声搞的一头两大的小小准备退而求其次走迂回战术。 研华挑眉,“无妨。” 言下之意,你若是能说动九尾那厮去帮忙,本大人我自然是没有意见了~ 小小,“诶……”要说服九尾那厮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更何况这小皇子爹娘跟他还有过节呢!这更是难上加难啊! 这时,小皇子胡若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皇姐,他拼了! 于是他抬起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小脸大吼一声,“你们要是替我找到皇姐,我九尾一族必当重重答谢!” 话音未落,小小只见一道精光自研华的点漆黑眸中瞬间划过,接着他悠悠道,“如何答谢?”语气慵懒且富有磁性,在小小听来更像是他织了一层大网诱惑着猎物跳进来一般。 这样的大人委实太危险了,小小缩了缩肩膀。 小皇子不明就里道,“自然是你想要什么便给你什么了!” “什么都能给?”研华挑眉。 什么都给的意思在小皇子听来便是有什么给什么,在他心中他们九尾一族最喜收藏天下间的珍奇宝物,如此一来还有什么给不了呢? 于是他拍着胸脯点头道,“那自然是了,只要你们能替我找回皇姐,想要什么我便能给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呢!” “成交。”大人微笑,轻描淡写地答应了这桩原先被自个诟病的麻烦事。 “就这么同意了?”小小与胡若同时出声,前者是惊喜难以自持,后者则是狐疑万分。 “大人,您该不会是猫着人家九尾族的宝物吧?”避开小皇子胡若,小小偷偷地看向研华。 研华挑眉,“吾像是这种人么?” 小小点头,“以前小人自然觉得不是,但如今大人已然推翻了小人曾经对您的诸多看法,因此小人对这件事委实报以怀疑态度。” 研华微勾唇角,递给小小赞赏的一眼道,“孺子可教也~这聘礼的其中一份便是关于那九尾族不能示人的重宝~。” 小小抹汗,果然呢……大人才不会打没有谋划之战呢! “九尾狐族的重宝,什么重宝?”既是跟自个的聘礼有关,那么小小可是要好好多操一些心了。 “妖狐之心。” 小小恶寒,心道这九尾一族也忒重口味了,居然将一颗血淋淋的狐狸心当成重宝,就算他们肯拱手相让,那她也不敢收啊! 是以,小夫妻二人组各怀鬼胎带着一只小拖油瓶去向重渊告别。 重渊酸兮兮地看着面前恩爱相携的二人嫉妒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出去了,就开始夫唱妇随了啊!” 小小撇嘴,“师父,徒儿这就要走了,您要没啥可说的那徒儿我可就真走了!”重渊那厮还真好意思说,若不是他给大人出得那什么幺蛾子难题,她会这么操心么?要是没这些蓄意刁难,如今她早就坐等过门悠闲得不得了呢! 小小这么一说,倒令重渊想起那日在月老殿的事儿了。于是他旁敲侧击地告诫小小道,“你这孩子,神经想来粗大得很,这到外头万事可都要注意啊!尤其是不要随随便便与外人,特别是男子交谈,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别太随便啊!” 小小狐疑地望着重渊,照理说自家师父几百年难得一次的好心嘱咐她听来应是感动的,可为何听在耳里是如此的违和呢?与其说是在提醒自己为人处世要小心谨慎,还不如说是在告诫自己不要红杏出墙…… 小小瞪了重渊一眼,心道我这儿已是在大人那里立了案,有隐藏前科之人,您可别再火上浇油了成不? 偏生她这一眼看在重渊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神君大人叹了口气,心道自家徒儿怎么如斯不开窍呢! 他又接着说,“为师替你卜了一卦,你最近烂桃花会比较多,因此好生注意这些,千万别让徒女婿操心,可懂得?”言罢,还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莫须有的胡子。 小小冷汗,师父您那半碗水晃荡的算命水平拿出来不是误人子弟么……她见重渊意犹未尽好像仍有下文的模样,不禁头皮发麻,指不定这厮接下来还有什么惊人之语,还是赶紧拉着大人告辞吧! “这,师父,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重渊抬头,蓝天如玉,白云悠悠,何来天色晚一说啊,“本君觉着时辰还很充裕,不如……”话音未落面前已无半个人影。 立在彩云之上,小小抹了把汗珠,心道终于是抛下这不靠谱的师父了。这时变作小狐狸缩在自个怀里的小皇子突然抬起头看着小小道,“姐姐,什么是烂桃花?” 小小,“……” “是跟烂桃子,烂苹果一样,不好的东西么?”见她不回答,小狐狸继续锲而不舍。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两手负在背后的研华回头睨了小小一眼后沉吟道,“勾引他人爱人的不法分子。” 小小,“……”大人,好解释! 小狐狸大惊,“那我以后怎么防着我爱人的烂桃花啊!” 研华展眉,“来一个斩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作者有话要说:吾今日突然很想吃拉面,烤肉,西瓜,蜂蜜厚多士……乃们呢……夜宵都吃什么? ☆、最后的早餐 西极妖国 重明殿中彻夜喧嚣,十数排长明灯并排在一起拉出如水一般的亮光。大殿之内香薰袅袅,辉光之中立有一华服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绛红色箭袖,上绣一行展翅仙鹤,系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白色起花百团长袍,面如美玉,目似朗星。 “帝姬,本王给你三日时间,你可是考虑好了?”男子微一侧身,这才露出正坐在贵妃榻之上的貌美女子。 “事到如今,本姬还有选择么?”女子仰头,一双如水秋瞳盈盈望着男子。看着她在烛光下如明珠美玉一般夺目生辉的容貌,男子扬眉浅笑,用极温柔的调子附在女子耳边轻道,“帝姬何来此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可是你先提出的呢~” 他话音未落,女子的面色划过一丝不自然,“若不是你用计引诱出我的心魔,我堂堂一介帝姬又如何能受得了你的胁迫?!” 她一番话说得疾言厉色,说完胸口起伏不停,身子像是极为虚弱一般。 男子脸上温润如水的笑容一直未有改变,他伸出手替女子顺了顺垂在鬓边凌乱的发丝,悠悠道,“话别说得那么满,帝姬,你若无心,又何来心魔呢?” 女子愣住,敛了眼眸,半晌抬头,眉梢眼角已是晕染了冰冷的寒意。 “本姬承认找你是有私心,但那又如何,各取所需,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本姬?!” 男子浅笑,“哪里哪里,本王未有一点指责帝姬的意思。说实话,本王最欣赏地便是像帝姬这样的人了,敢作敢当。” 女子嗤笑,“若没有本姬,你又如何能成事呢?别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 “哦呀,帝姬之心真是要不得,青芒,你是要本王再一次折断你的翅膀么?”男子那远山一般舒展的眉头缓缓罩上一层寒冰,但目光依旧是带笑的。 有的人笑面含春,却是口蜜腹剑,对于这个男人的本性青芒深以为然,于是她点头,敛去眉梢那抹冷硬,对着那男人道,“妖王说的是,为了达成彼此共同的利益,本帝姬会按计行事,绝不会妇人之仁的。” 妖王这时方才扬起嘴角笑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为了本王,而是为了一偿帝姬多年夙愿呢!” 说着他执起案几上的琉璃酒壶,为青芒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祝你我美梦成真!”两只金樽轻轻相碰。 自天界回到大荒要途径一大片祁连山脉,山川绵延数十里,峰峦如聚,怪石奇峰,山木葱茏,绿水滔滔,犹如人间仙境。 腾云而上的三人自是领略了一番旁人看不到的磅礴好景,又伴着如此美好的春日,真是觉得心旷神怡,身心都愉悦得不行。 小小正立在彩云头上冲着研华呲牙一笑,寻思着一定要拗一个充满少女情怀的造型才不会辜负了这片美景。 这时,一直缩在自个怀里的小皇子胡若突然浑身一凛,小小低头惊愕地发现他眉清目秀的半张脸上已是妖化。 “怎么了?”胡若挣脱出她的怀抱,无数道灵光汇聚在他不断伸长不断放大的身子之上,先是兽化的脸,再是四肢,最后小小的彩云已经无法乘下一只半大的九尾妖狐。 小小与研华对视一眼,莫不是这小狐狸感应到了那青芒帝姬的气息!? “你可是寻着你皇姐的气息了?”小小隔着缭绕的云雾对着半空中的妖狐大喊。 妖狐点头,声音仍是如孩童一般稚嫩,“正是我家姐的气息!应是在西方!”说着他整个身子如同化作一道银色的疾风一般投向西方消失不见。 “大人,我们也跟上!”小小疾声道,小狐狸行事如此鲁莽,若真是遇见那个绑在青芒帝姬之人那岂不是一点胜算也无?! 研华点头,两指向前一转,迅速有无数流云汇聚脚下朝着那妖狐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 半空中紫光大盛,小小定睛一看乃是胡若与黑衣人相互缠斗,他虽法力不弱,但毕竟心智年幼抵不过那狡猾贼人声东击西的下作招数,几番过招下来,雪白的皮毛上已布满了一道道令人心惊的血口子。 眼看小狐狸落于下风,小小急忙推了研华一把道,“大人,你赶紧去救胡若,这边有我!”说着她自己朝着下方那依偎在大树底下的华服女子跳去。 研华看着小小远去的背影,食指灵泽一闪,一道银白色的无形罡气没入小小体内。神识搜罗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埋伏迹象后他方才一跃而上。 胡若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即便再是坚韧,在那黑衣人咄咄逼人的攻势之下,也渐渐力不可支,心中忐忑起来。这时一道凌厉的煞气冲天而起,破开云层绵延数十里,掀起的那一道道磅礴气浪将他整个人都震飞出去好远。 好大的威压,他狼狈抬头,那个犹如神诋一般的男人横空出现,一头墨色长发无风自动,魔剑盘旋横亘于他身侧,层层煞气如同水中波纹一般自他身上一道道扩散开来。 而这时,小小在那盘根错节的大树根底下寻到不省人事的青芒帝姬,见她仍是穿着那日宴会的喜服,妆容倦怠,发丝微乱,有一种别样的狼狈美感。 小小揉揉鼻子,心道明明长得如此相像,为何自己却没有人家那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姿态呢?难道真是娇生惯养和从小放养的区别么? 也是,她一个乡野村妇怎么能跟从小如同明珠美玉一般被捧在手心上的帝姬相提并论呢,真是自寻烦恼,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帝姬?帝姬?你醒醒!”小小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青芒帝姬苍白的脸颊并小声呼唤着。 方才见这帝姬虽是昏迷不醒,但是气息匀长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模样,想必一定是被那贼人逼迫服下了什么药物才是。 小小见那帝姬如何也是叫不醒的模样,只得掏出自个的帕子,使了个引水诀从远处的小溪搞了些水,沾湿了帕子擦在那帝姬的脸上。 “唔……”凉水覆面法果然有效,帝姬自昏迷中缓缓转醒,发出几阵呓语。 小小大喜,又是拿帕子仔仔细细在她脸上抹了几个来回,直到整张俏脸上都布满了水珠,这帝姬倒是真醒了。 “我这是在哪?”她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杏仁大眼看向小小,“你……?!”表情吃惊之余带着三分疑惑,想来应是猜到小小的身份了。 “帝姬,我那日来过光华殿,你应该是见过我的对不对?”小小握着她颤抖的柔荑,安慰道。 帝姬的眼神游移,似是看着小小,又似是没有看向小小一般悠悠道,“你与我长得好像……”语气空茫。 小小冷汗,帝姬……你我像不像现在不是重点好么? 于是她循循善诱道,“帝姬,你动动身子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别是受什么内伤才好哟! 帝姬撑着小小扶她的手站起来,一下没站稳,连带着二人都摔倒在地上。 “我浑身四肢没有力气,一点法力也使不上来了。”帝姬茫然地看着小小,“怎么办?” 小小扶额,谁知道那人给你吃什么了啊?这帝姬乍一看还挺机灵,怎么说起话来脑筋都不带转个弯的?! 想来应是深宫闺秀未吃过什么苦头,看着帝姬那令人倍感怜惜的柔弱小眼神以及婀娜多姿的小身段,小小悲愤地看了看自己,深深地感叹老天不公啊! 小小耐着性子将帝姬扶到地上坐下,替她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襟,柔声道,“帝姬可知道是谁人劫走了你?” 帝姬双眼放空,“是谁?”想着想着突然轻咬朱唇,两手抱头,十分痛苦地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叫声凄厉之惨,连半空中的三人也忍不住侧目。 见自家皇姐苏醒,胡若顾不得一身的伤,如同一道小旋风一般呼啸而下,一把推开小小,将自家姐姐抱住,哭喊道,“皇姐皇姐!” 被推出去好远的小小踉跄几步刚好被随后赶来的研华一把握住肩膀。 看着眼前那一副令人动容的姐弟之情,小小回头对着大人抹泪道,“认的果然不如亲生的亲啊!”方才在路上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那亲。谁知见到亲姐姐,立马就将自己抛诸脑后了。 研华不语,只是替小小掸去发间的树叶,神色悠然。 小小这才惊觉,“大人?那黑衣人呢?!” 研华轻描淡写道,“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张纸傀儡,呼啦一下烧成了灰烬。 见忽明忽暗的黑色业火在大人的手心摇曳,小小心头一紧,冥冥之中有一股山雨欲来的危机使她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多谢公子相救。”正在她发愣之时,胡若扶着青芒帝姬过来,那帝姬冲着自己和大人深深一福,神色感激,眼眶之中还似有泪珠滚落。 “帝姬客气了,我们也是举手之劳。”小小颇为汗颜地将帝姬扶起,明明她与大人救人是别有目的,本就是趁火打劫,趁乱捞上一笔,又怎么能大言不惭地接受人家如此大礼呢! “大恩不言谢,公子与仙姬的恩情今日我青芒记下了,他日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跟着自家弟弟尽诉衷肠的帝姬神智像是恢复了不少,有些恢复到往日干练大气的模样,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走路都走大不稳。 “小小姐姐,您看我皇姐身子还没恢复过来,此去青丘路途甚远,我恐怕贼人再追,也害怕姐姐身体支撑不住。你们能不能再收留我们一阵,等我通知族人前来接驾?”小狐狸浑身是伤,一双黑眼仁乞求一般地看着小小。 小小叹了口气,休说这大的弱柳扶风,走一步能喘上三口气的样子;这小的伤成这样,她也于心不忍啊!可是…… 她刚想开口,便听那青芒帝姬严厉地教训自家弟弟道,“人家救我已是道义,弟弟你岂能得寸进尺不顾他人的难处?!” 胡若低头不语。 小小刚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圈最终还是变为,“住几日也是无碍的,先养着身体吧,只是寒舍简陋,恐怕帝姬住不惯而已。” 研华挑眉唇角一抿,寒舍简陋?某人真是越发胆大妄为起来了! 小小大汗,眼神安慰道:客套话而已,大人您千万不要倒真! 于是在研华的无视,小小的勉强同意和那胡若的极力央求之下,这青芒帝姬终究是半推半就地与小小他们一同回大荒暂作修整。 “你醒了?” 晨光初好,小小推开门见那青芒帝姬言笑晏晏站于门外,不由觉得有些惊讶,“帝姬你怎么来了?” 几日休养下来,帝姬身体已是恢复不少,据胡若言,青丘派来的人马正在路上,估计再过几日姐弟二人便可回去。 “这几日承蒙仙姬你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好,今日我特地下厨做了些早饭,想要请大人和仙姬一同品尝。”帝姬逆着光站着,小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如同盛放的白莲花一般纯洁无垢。 “帝姬有心了,待我梳洗一番,便去尝尝您的手艺。” 关上门,小小想起今日要与大人一同去赏花,心里一阵甜蜜,赶紧换了一套难得才穿几次的罗裙,一番梳洗打扮才往大堂走去。 穿过走廊,微风拂来花的芬芳,远处黑洞洞的走廊走起来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她拐进大厅,见大人已坐于正首,而青芒帝姬则站在一旁布菜。 “咦?胡若呢?”小小走到研华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笑容满面。 青芒微笑,“小孩子贪睡,不到日上三竿起不来。”说着盛了一碗粥递给小小,“喝喝看,上等荷叶熬成的,最是解暑。” 小小接过碗尝了一口,果真是清爽可口,不由笑道,“帝姬真是好手艺,连我这种老餮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青芒浅笑,低头又为研华盛了一碗,阳光之下,她露出的半截脖子白皙如玉。小小这才发现她今日盛装打扮了一番,俏脸晕上了胭脂,樱唇似是涂丹,浅笑低吟间说不出的风情。 小小放下粥碗,忽觉心口闷堵,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研华看着她,伸出手在她手心轻轻摩挲一番,另一只手接过粥碗,微微尝了一口刚要放下。 啪的一声,粥碗自他手中跌落。小小抬头,白衣挺拔的身影缓缓地倒在桌上,两人交握的双手骤然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章好些人要揍我,只是之前甜蜜好久了,剧情什么的也要发展起来了~ ☆、帝姬的诅咒 面前的女人一改往日温柔和顺的模样,她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轻轻将研华的身子缓缓扶起,小心翼翼地使其靠在椅背之上。 “你想问我给他吃了什么药?”她望着小小,一只手轻柔地在研华俊美的脸上来回游移,似是流连晚返又似是缱绻万千一般。 “放心,我怎么会舍得喂他吃毒药呢?他过几个时辰便会醒来,不过……”她嘴角微弯,摇曳生姿地走到小小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轻声道,“不过你是见不到了。” 话音未落,她手一用力,小小整个人连同椅子一道摔在了地上。 地砖冰凉生硬,她整个人摔得生疼,小小抬眼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致的面容咬唇道,“为什么?” “为什么?!”青芒蹲下来,杏核大眼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小小,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状似天真,“若没有你,我会那么辛苦么?” 小小微楞,“我与你有深仇大恨么?” 青芒嗤笑,一只手扶上小小的面庞,顺着她的额头,眼窝,鼻梁,唇角,蜿蜒而下,嘴里便发出啧啧惊叹,“这张脸孔很美么?为何让人如此迷恋?” 她微凉的指尖在小小的面庞上游移,涂了蔻丹的长指甲在她皮肤上细细刮着,小小浑身发寒,脑海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明。 世间上不可能会有两个如此肖似的人出现,更何况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丁点血缘关系……眼下只有一个可能。 小小双眼猛睁,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个女人也未免太恐怖了一些! “看来你已是猜到了呢?”小小神色大变惊慌失措的模样被青芒看在眼里,极大地满足了她内心变态的欲望,她笑容满面如同蛇蝎,“你知道本姬为了变成你这幅模样花了多大的力气么?我舍弃了原本属于我自己的花容月貌,放弃了妖狐族第一的美人地位!只为变成你!!” 歇斯底里的青芒帝姬此时早已不复身为一位帝姬该有的尊贵仪容,眼下她眉梢眼角皆是染成血红,十指指甲瞬间伸长几寸,这般模样,狰狞犹如恶鬼,简直是入了魔啊! 小小四肢僵硬,浑身难以动弹,看着眼前行为失去控制的帝姬,心头划过一阵深刻的恐惧。 “你在害怕?”青芒的眉梢妖艳地向上蜿蜒,她红艳艳的唇角高高勾起,像是噙着鲜血一般对着小小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有人跟我交换了你的命!”说着她眉头一拧,“但我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地放过你呢!” 含情脉脉地看着靠坐于一旁容颜平静如同睡着一般的研华,她小声道,“你霸占他那么久,总得付出代价吧!” 言罢,转头狠戾地瞪向小小,双眼如炬像是要喷射出火焰一般,“我不能再让你们相见了,你放心,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子,红甲在瓶身摩挲一番,衬着那琉璃色更显出一番嗜血的光芒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小摇头,有些人总是会将自己的挫折,悲惨经历加诸于他人身上,认为她的痛苦是他人赠与的,对于这种人,解释已是无用了。因为你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横竖都是错,那不如不做。 “你这种人还真是让我厌恶至极,大难临头还如此镇定!如果你表现出特别害怕,跟我求饶~说不定我会考虑让你少受些苦~” 小小抿唇,“我求饶你就会放过我么?”恐怕只会加深她蹂躏自己的欲望吧…… 青芒微笑,“自然不会,我会更兴奋地折磨你!”说着,她打开瓶子,一抹妖异的奇香泛滥开来,“你知道一个人要彻底消失,除了死还有什么办法么?” 这奇香闻着令人心胸生堵,像是一条无形的蛇一般扼住了小小的喉咙,使她根本无法开口说出任何话来。 “甚好,我终于是在你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恐惧。只要这一点就够了!哪怕只是这一丝恐惧都能够让我这近百年的彻夜难眠得到补偿!哈哈哈哈!”青芒一把捏住小小的下巴,“喝下去!” 小小挣扎着,抵抗着,奈何那滚烫微腥的液体还是一点一点地被强迫灌入了自己的喉头。 “咳咳……”腹中如同火烧一般,小小整个人犹如被一只大手拧着翻江倒海一般剧烈地抽搐着。 “这是什么!?”她躺在地上反复挣扎着,只感觉一道道侵略性的力量正在强迫地打开自己的身体,并且强行渗透进入自己的五脏六肺一般,整个人如同在烈焰上煎熬,又好似在冰水之中翻滚,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方才问你,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在这世间彻底消失踪迹,如同死了一半再无声无息?你说你不知道?好,今日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 小小如同那茫茫大海中被反复倾覆的一页扁舟般在蚀骨之痛中沉浮着,胸骨之中似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一般,喧嚣着似乎要将她整个身子撕裂。 青芒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那便是彻底改变她,颠覆她。令她的一切包括面容,声音,气息,神态,但凡是能被他人触及的外在全部统统改变,要切断这彼此之间相互牵连,彼此顾及的无形之缘!” “我将我的心出卖给魔,喝下了我这充满诅咒的狐心血……换来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与研华并肩而行!倘若有一日你再度与他相遇,便是他为你身死那日!”青芒望着小小,声色俱厉,嘴角却是带着最为妖艳娇俏的笑容,她已然是魔。 就在这一刻,在静默中等待消亡的小小眼角滑下一滴血泪来,满丈青丝在眨眼的瞬间变作雪白。 她整个人犹如破碎重整一般,密密麻麻似虫咬般层层叠叠的痛苦几近将她吞没。 像是瞬间老了很多一般,除了一张脸外,其余肌肤都像是失去活力般迅速地萎缩苍老下去,皱巴巴地贴在四肢之上。 眼下的小小除却容貌,宛若一个垂暮的老妪。 她伸出宛若枯树枝一般僵硬粗糙的手,颤抖地贴上自己的身子,瘦弱干巴,像是失去水分的蔬果一般。 “你给我喝了什么?”这样形容枯槁的声音响起,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正在真实发生。 青芒微笑,像是极满意眼前的境况一般点头道,“妖王说要你的命,那我便留给他,只是到底是一天的命还是一百年的命这可就由不得他了!哈哈!” 这时,昏迷中的研华突然蹙眉,手指微颤,似是有苏醒的迹象。青芒见状眉梢一紧,一把将小小瘦弱的身子抱起,整个人跃然腾起破空而出。 山风呼啸,犹如一把把利刃般切割在小小心头。 青芒将小小带至洪荒内的一处深渊,直接自高空将她整个摔下。 “啧啧,真是可惜了你这张天生天养连剧毒都难以侵害的容貌了,别怪本姬辣手摧花,如今你变成这幅鬼模样,空留着一张貌美如花的面容还有什么用呢?!不如让我再多加上两笔,井上添花好了!” 她掏出一把匕首缓缓走近小小,鬓发凌乱,容颜鬼魅。 刀子入肉的一瞬间,小小闭上双眼,她原以为会有多疼,多么蚀骨,可眼下才发现就连感知痛苦的功能自己也消磨殆尽。 她只是麻木着,任凭那把刀子在脸上划下两道深深的血痕,皮肉翻卷,血流满面,此时的她躺在地上,狼狈不堪,面容狰狞,只是双眼定定地望着青芒。 她轻声说道,“我若不死?今日之情该如何尽数报答给你?” 胸骨似被什么蠢蠢欲动之物破空一般剧烈疼痛起来,她躺在血泊之中,一双眼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明亮。 “倘若我不死,今日之仇我便要一点一点向你要回来!” 青芒冷笑,“你只有一年寿命,若能不死,我青芒等你来取我项上人头。”说着她食指一勾,小小整个人不自觉地从山崖滚落,自那黑暗的深渊坠落下去。 她像是在那露水之中躺了甚久,草丛中传来的虫鸣,微风送来的清新仿佛都渐渐与此身远去。一片空白,她知无人能够再找到她,要不,就这样渐渐死去? 不甘心,太不甘心……她咬着唇,面孔上的鲜血已经流干,狰狞纠结的疤痕布满整张容貌。死不过是一瞬,只可惜死了,这些仇恨就再也不能尽数讨回,她为何要死?!她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要活到那一日! 这时,白雾尽头传来了几声清脆的车铃声,叮当叮当,犹如声声重击锤在小小心头。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车轮声滚过,一辆雪白的马车停在离小小几丈远的地方。 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月夜下显得格外清晰,有一双手轻轻地将小小抱起,似曾相识的气息,小小睁开眼,一张人脸自黑暗中出现。 “是你?”苍老的女声响起,她低下头,“原来是你……” 月光下,那人犹如皎洁月辉一般俊美的容貌渐渐地出现在小小面前,远山眉下是一双勾魂夺魄的金银双瞳,从前的少伏,如今的妖王。 少伏看着怀中伤痕累累的小小,眉梢拧上一抹深刻的恨色,他只是来迟那么一步,没想到青芒这贱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他要的人! “是我,跟我走。”他将小小横抱着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马车的软垫之上,“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害你。”他附在小小耳边轻声说道。 小小歪过头,脸颊蹭着车上的软垫有些微疼,“都是拜你所赐。” 少伏跟着坐进来,一只手伸过来替小小捻了捻垂在鬓边的凌乱发丝,语气略带歉意,“并非我所指示,他人我定替你抱回此仇!” 颠簸的马车,少伏的低语,小小极力支撑的神智终于在此时崩溃,她深深地陷入无尽的混沌之中,宁愿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可惜事与愿违,当小小再度醒来之时,屋子里充满着浓郁的药香。她试着动了动僵立的身子,还能动,看来是没能死成。 人生混成她这样,生不由己,就连死也不能随便死,实在可悲。她叹了口气,牵动了包在脸上层层叠叠的绷带,一阵尖锐的疼痛刺骨而来。 “嘶!”她叫出声来,这时少伏端着药碗自外头走来,见她傻乎乎地用手拨着纱布,忙冲过来将她的手拍下。 “好不容易求了灵药替你将这满脸的伤痕给糊住,你可千万别弄裂了。”小小透过纱布,见他一身白衫,乌发服帖地垂在肩头,神色温柔,望向自己更是如同一潭春水。 少伏拿着勺子在碗里轻轻吹了几下之后准备喂到她嘴边,却被她侧头避过。 “怎么?你有力气自己喝药?”见小小沉着脸不配合,少伏眉梢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小小目光透过他的脸投射在不远处的仙鹤灯架之上。 “不在我这里,你还能在哪里?”少伏挑眉,张嘴尝了尝药的温度,随即微笑,“不烫了,快些喝了。” 小小将视线转回少伏面上,“若是我喝了药,你能够放我回去么?” 少伏浅笑,金银双瞳掺着别样的颜色,“先把药给喝了。” 小小张口,他勺子一动,苦涩的药汁立马涌入舌尖。 “很苦?我准备了蜜饯,你将药汁咽下去,我便给你吃。”少伏望着小小的眼睛,像是哄小孩一般轻声诱道。 小小默不作声,一口将那酸苦的药汁仰脖咽了下去。 推开少伏递过来的蜜饯,小小拧眉,“药都喝完了,你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少伏放下碗,自行将蜜饯放入嘴中,眯着眼睛回味了许久,方才转头看向小小笑道,“你认为苦涩之后的甘甜,会有谁愿意放弃?我费了如此大的心力将你夺来,有怎会放你回去他身边?” 小小垂头,看着布满皱纹的双手半晌,扯着嗓子道,“如今我变成这幅模样,容貌也毁了,你又何苦将我留在身边。” 她备受折磨的身子如今犹如一只虾米一般佝偻着,暴露在外头的肌肤是深壑的沟纹。一头白发杂乱,零零散散地垂在脑后。 少伏只觉心头一紧,抓过她低垂的双手,细细放在手心摩挲,“你怎么知道他就会无条件接受你这幅模样?” 捏在手心的双手微颤,良久,少伏揽过小小的肩膀,“我不会放你回去的,你死心吧。” 微风吹皱一池春水,几条锦鲤悠然游过。白玉大殿之中,层层莲花凿刻而上,含苞欲放,一分一毫皆可以看出设计者的用心。 “这一切,你总会喜欢的。”少伏放开小小,“一年,两年,十年,百年,我都耗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掉收,掉收,心情委实不好,乃们都不爱我了??呜呜呜?(??)? ☆、鲛人血 太阳初升,一层金边自那东方青黑色的天际蔓延开来,初夏微潮的气息润湿了被褥,小小在被窝中辗转反侧,终于还是在第一缕晨曦投映在窗棂之上时睁开了双眼。 她卷着被子坐起来,每动一下就会像牵扯全身的肌肉一般拉扯得疼痛,等到她整个人能够靠在那床头之时已是满身大汗淋漓。 小小苦笑,低头看着一双属于老妪的枯枝手,连连轻轻握拳之时都有一种要散架的感觉。不由叹口气,如今她真真是如同一个行将入木的老太婆,命不长已了。 “这么早就醒了?”小小抬头,少伏那绛红色的身影已撩开帘子,端着药走进来。这几日都是他亲自照顾小小,端茶送药,悉心照顾,无微不至。 小小垂眼,“睡不着,便起来了。” 少伏将药搁置在一旁,抽出几个垫子扶着小小重新靠好,又替她整了整鬓发,方才笑道,“怎么?身子不舒服?” 小小摇头,目光错开少伏转向了窗外,“整日都是躺,睡和不睡有什么区别?” 少伏浅笑,“睡是让你恢复精神,看,这两日喝药之后起色好了不少。”说着他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小围着绷带的脸。 小小如今行动迟缓,只得拧眉让他摸着,好在少伏的手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抽了回来。 “你如今这幅模样,我虽是看着心疼,却也巴不得可以一直这样。”他看了小小一眼,红唇勾起,“只有这样,你才不能反抗不是么?” 小小撇过头,心道某些人真是千年不变,反而变得比从前更讨人嫌了一些。 她虽满脸缠着绷带,看不清神态,但少伏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瞧了一番,然后挑眉道,“我瞧着你好像很有意见似的?怎么你不愿意?”说着,自顾自撩 魃扈尸小小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6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6部分阅读 起小小垂在肩膀上的一绺头发玩弄起来。 “诶,我真是怀念你满丈青丝时的模样~”某人捏着小小的白如银丝般的长发语带惋惜道。 小小拧眉,默默地从他手中抽出头发,“既是如此,那你便不要摸了,省的我觉得被你摸着浑身膈应。” 某人挑眉,又将小小抽回去的头发撩了回来,“诚然如今白发如霜也别有一番风情。” 小小咬牙,“药呢?我喝药!” 少伏微笑,“今儿个怎么那么积极,平日里劝你喝口药,你不是横竖不情愿生怕我在里面放了砒霜么?” 小小撇嘴,果然某人之前营造出来的良善模样都是假的,等到自己稍微恢复一些回来,此人的本性就又暴露出来了。 “我倒是希望你放了砒霜,如今我这幅模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小小张开嘴,就着少伏递过来的药勺小口小口地喝着。 少伏敛眸,嘴角微扬,“我知你心中是如何所想,与其和我誓死抵抗,不如暂时委曲求全,等到伤养好之后再另寻出路么?” 小小只觉得今日的药比往日更加苦涩,她麻着舌尖对少伏道,“你既知我心中是怎么想的,也知我是在假意奉承,那么你还留着我做什么?” 少伏继续喂着,动作越发轻柔,“从小凡是我得不到的我便要用尽手段来得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亦或是我得不到,那我便毁去。而你,即便是心不在我这儿,但是我留下你的身也就足够了,我要求的不多,但我只要比他多一些这便够了。” 小小揪着被子,“若是他找到我呢?” 少伏笑了,看着小小,一双金银双瞳在阳光下泛着谜样的光彩,似是讽刺又似是嘲笑,“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任凭他走遍四海八荒,六合宇内,他都不可能找到你的。你的气息已然消弭在这世间红尘之上,不复存在了。” 小小敛眉,“你太小看他了,只要地府没有我的魂魄,他就算是将这天地颠覆也会倾尽全力将我找回来。” 少伏挑眉,“即便如此又如何?你忘记青芒的诅咒了么?一旦你与研华重新在一起,那么厄运就会降临到他头上。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因你而死么?” 药碗空了,他掏出帕子替小小擦拭了一番嘴角,“难道这样的结局你不曾想过么?” 小小低头,心口却像被人狠狠一拳击中一般,撕裂般地疼痛,她镇定地回道,“他是邪神研华,他是这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他不会死。”她爱的人,是逆天的存在。 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她反复交错的双手,他柔声道,“天人有五衰,诸神也会重归混沌,纵然他邪神研华惊采绝艳,天下无敌,也总有魂灭的那一天。” 半晌沉默,小小忽然抬起头,“诅咒如何解开?” 少伏抵唇浅笑,“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我告诉你,你解开诅咒再度回到他身边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小小摇头,“不,毫无挑战性的争夺才会让你感到无趣,正是这样你的掠夺才会更有意义不是么?” 少伏微楞一下,旋即轻声笑了出来,“你知我甚深,我若是不将你夺过来,安置在身边,那真真是天理不容!”说着他站起身,背对着小小,迎面朝着那璀璨的晨光,一身红衣在那晨曦之下泛着旖旎奢华的色泽。 他回头,“要解开诅咒,只有一个办法,杀了施咒人。不过……你是没有机会的,因为我不会让你有此解开诅咒的机会。” 小小静默良久,只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原因么?” 少伏挑眉,“什么原因?” “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我留在你身边,我私以为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达这一步。”小小真的很佩服自己,这种令人崩溃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神志清醒地想要追根溯源,诚然是长进不少。 少伏的双眼犹如潜藏在黑暗中的一抹光一般深深锁住小小,他看着小小缓缓说道,“一见倾心亦或是执念已久,有生之年已成孽缘,又何必细细深究。” 少伏走后,小小一个人静坐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复又躺回床上,闭上眼,黑幕中隐现得是研华如同雪华般耀眼的俊美容颜,缓缓地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星星点点的黑暗。 碧水潺潺,少伏一袭白袍缓缓地沿着池边走过,他蜿蜒至腰的长发在行走之中轻轻摇动着,带着一种极其妖冶的弧度。 少伏走到池子边蹲下,挽起袖子拨了拨那清澈的池水。 层层涟漪自水面扩散开来,形成一道道如梦似幻的月牙,少伏透过那袅袅上升的凉气凝神望着那一望无垠的赤水,渐渐地,有一个白色人影如同游鱼一般灵动地从水中出现。 “烁光。”看着眼前人,少伏扬眉微笑。 被称作烁光的男人有一头深蓝色的海藻长发,蜷曲地垂散在一袭雪白鲛绡之上,他的面色如海底明珠一般盈美光华,一双深碧色的双眼犹如凝聚着世上最皎洁的月辉一般,明亮深邃。 “找我有何事?”他一开口,如同林籁泉韵般声声入耳,婉约动听。 “有事相求。”少伏撩起袍子往那池边席地而坐,笑容如清风明月,一番翩翩公子模样。 “何事相求?”鲛人烁光拧眉,似是不常说话一般,每一个发音都很是短促。 “借你鲜血一用,不知可否?”少伏仰头看着烁光,眼中却瞬间闪过小小形容枯槁的苍老身体。 烁光敛起深碧色的双眸,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你要我的血?用来作甚?用来救人?” 鲛人之血有医治百毒之奇效,只是鲛人精血合为一体,取他一滴血要伤他十滴精,所以鲛人惜命,因为浑身都是宝。 “怎么?我如此求你,你可愿意?”少伏挑眉。 “你这叫做求我?”鲛人的下半身鱼尾在碧波中轻轻摇晃着,折射出幽蓝色的光芒。 少伏微笑,“我求或不求你,结局不都是一个么?其实我大可不必经得你的同意,只是本王今日心情好,顺便走下形式罢了。” 他话音未落,烁光便伸出一条皓白如玉的手臂来,“既然如此,还说甚么废话。开始吧!” “爽快!”少伏自腰中掏出一柄匕首,仔细地往手臂上比划着,“放心,不过是要你一碗血,不要会你的命。”他悠悠地说完,掌心一用力,一条深刻的血痕出现在烁光的手臂之上。 烁光眉头都未动一下,只浑不在意地道了一句,“千年来,我烁光又何时怕过死?我只想你这一刀下去能够将我命了结才好。” 此时,少伏收了刀,碗中已盛了满满一碗暗红色的鲜血。而烁光原本莹白的脸上像是瞬间笼上了一层灰一般,失去了光泽。他将手一抖,手上的伤口迅速凝结。 “不愧是鲛人族前首领,这样的再生能力,你又如何能够死得了?”少伏讥讽道,“更何况,我又岂能让你死得那么早,你就算死也得死得其所,物尽其用!” 烁光复又将身子没入水中,在水光潋滟之下,他深蓝色的卷发犹如妖冶的海藻一般蜷曲,伸开。 他碧色的双眸映着斑驳水影,浸透着一股千年苍凉。 “我若是想死,比你想象中要容易得多。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他整个人埋入水中,幽幽地传来几句不甚清晰的语调。 缓缓地,渐渐地,消弭在这静谧的水波涟漪声中。 今日的药与往日有些不同,小小望着自己面前那碗色泽鲜红让人有些莫名寒颤的汤药发着呆。 莫不是少伏这厮看她近几日极为不配合,因此干脆下了一剂猛药准备毒死她算了? 小小又细细闻了闻,甜中带酸,倒不复往日酸苦之意,心下更为疑惑。 见小小这般小心翼翼,事事谨慎的模样,少伏嘴角勾起一丝笑来,“你就如此害怕我爱而不得,就将你毁掉?” 小小埋头,心道:这可不是不可能。 少伏自是猜到她心中何想,也不去戳穿,只一派温良地端起药碗,如同往常一般递到小小面前,和颜悦色道,“喝下去。” 小小摇头,“这味道委实奇怪,是什么东西?” 少伏拧眉,“自然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来,张口。我特意加了许多温补的药材,趁热喝,别误了药性。” 小小依旧固执得不肯张嘴,少伏见她如此不肯配合,不由敛起眉头,寒声道,“你若是不喝,那我就给你死死灌下去,你甭管是毒药,良药,就算是蝽药,你今儿个也得给我通通灌下去!”说着他撸起袖子,还有一副想要上前撬开小小嘴巴灌药的架势。 小小权衡再三,寻思着眼下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横竖都是个死,关键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如此这般被少伏强灌成何体统…… 于是她睁开嘴道,“行了,你把药碗给我,我自己喝。”说着她伸出手,叮当一声,一条金锁链跃然出现在手腕之上。 见小小终于识时务,少伏稍敛怒容,挑眉道,“如此才好~”说着将药碗递给小小。 小小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一仰脖尽数饮尽,点滴都不曾剩下。 现下,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只有将身体养好,她才有可能逃脱这个硕大的鸟笼,去寻找那一片属于大人的世界。 药汁入口滚烫,如同烈焰一般在她的心口,喉头鼓噪着,她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又似是一股股奇异的力量贯彻全身,如潮涌一般一波又一波不曾停息。 少伏见她脸色红白相间,知是药力起效,连忙抓过她的双手轻声询问道,“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小小摆手,正欲开口讲话,忽然觉得喉头一甜,“哇”地一下,吐出一口浓郁的黑血出来。 “你确定这不是毒药?”小小抓住少伏的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更新了,更新了。我爱乃们! ☆、定情信物 药汁入口滚烫,如同烈焰一般在她的心口,喉头鼓噪着,她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又似是一股股奇异的力量贯彻全身,如潮涌一般一波又一波不曾停息。 少伏见她脸色红白相间,知是药力起效,连忙抓过她的双手轻声询问道,“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小小摆手,正欲开口讲话,忽然觉得喉头一甜,“哇”地一下,吐出一口浓郁的黑血出来。 “你确定这不是毒药?”小小抓住少伏的衣襟,断断续续地说道。 当小小再度醒来之时,已是三天之后的正午。 她愣愣地望着头顶层层叠叠的幔帐,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对着坐于一旁的少伏沉声道,“我,还没有死么?” 少伏挑眉,“你认为呢?” 小小叹了口气,默默地将头转了回来。 浑身如同褪了一层皮般轻松舒畅,像是解开了久违的枝梧,小小这才敢放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而不是深怕微微咳嗽会将命咳去。 “我的毒解了么?”她伸出双手,那是一双白嫩细致,富有青春活力又形状优美的葱茏玉指。 少伏微笑,“虽是未全部解掉,但也成功了一大半。” 小小余光望到垂在肩头的白发,捻起一绺缓缓道,“看来想要彻底恢复我原先的青春貌美,那是不可能了。“ 阳光下,她一头皓白如雪的银发衬着那玫瑰红的双唇,显得格外的妖艳,少伏不禁眯起双眼,“无事,本王不在乎。” 小小拧眉,“千年不见,你厚脸皮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少伏挑眉,嘴角撩起一丝笑来,“这又如何,我即便是巧舌如簧,颠倒是非,你不也是不为所动,无动于衷么?” 小小嗤笑,黑眸直视着少伏,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我如今变成这样是拜谁所赐?更何况你我不止新仇,还有旧恨,即便是没有大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选择你!” 少伏浑不在意地微笑,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套在小小手腕上那条糅杂着玄钢打造的金色锁链悠悠道,“这一条应是比原先那条牢固些。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向来是我所追求的强者之道,你恨我也罢,气我也好,总也逃不开我。我倒想去试试,究竟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你面对我会怎么做” 小小心道此人的无耻程度已经是巅峰造极,无人能敌了。 于是她道,“那我宁愿去做断袖也不能如了你的愿!” 少伏瞳眸微微一闪,眉梢扬起,“你大可一试,我私以为女人的滋味是比不上男人的~你尝过便知。” 他说得悠然自得,浑然没有半分窘迫,小小听得头皮发麻,忙斥道,“无耻!” “无耻?”他扬眉浅笑,“我私以为你用这样浅显的词汇来形容我,委实是客气了些。” 小小听得他如此讲来,只觉得背后油然而生一阵白毛汗,半分想要与此人辩解的精神也没有了。 “你且赶紧走开……我要好生歇一歇。”小小朝着少伏摆摆手,大清早就被这厮折腾,现在她是觉得浑身无力,四肢发软,急需再躺上一阵子方能恢复气力。 “既是如此,那你便躺着吧。我等晚上再来看你。”少伏悠悠撩起袍子准备起身,小小这一听,急了,“晚上你来做什么?” 少伏眯着浓长的睫羽,似笑非笑道,“怎么?我的寝宫我不能来么?我看你是身子好了,脾气也长进了不是?” 小小被噎了回去,这里是少伏的寝宫这事她还是头次听说,都怪这几日躺在床上日夜颠倒,居然连自己睡得贼床也浑然不知。 “即是如此,那我便换个地方睡去!”小小说着便想要翻身下床,谁知多日未曾走动,双腿一触及到地面就瞬间软了下去。 小小整个人栽倒在厚实的毛毯之上,摔得浑身震颤,委实伤得不轻。 看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小小,少伏的嘴边扬起一丝戏谑的微笑,他蹲□子大手一提,将小小整个人提了起来。 “我说了什么?让你好生休养,为何不听?”他笑得温文尔雅,实则温柔一刀,小小看得后背发寒,斟酌半天不好意思将指责他的话说出来。 “摔得疼不疼?”一只手揉上小小的脑袋,少伏整个人近乎要贴在小小身上,以一种拥抱的暧昧姿态。 小小躲避未果,只得将头深深埋下,“我想我摔是摔不死的,不过你再如此下去,我怕我是要憋死了。” 两人面贴面对视着,少伏的脸近在咫尺,他看着小小缓缓露出一丝娇艳的笑容来。 “你不是自诩脸皮之厚无人能及么?如此对视有何不妥?” 小小冷汗,在他的包围圈内狠狠地缩了一缩,方才道,“诚然我认为我已经够无耻了,可是碰上你,我还是甘拜下风。” 少伏挑眉,“如此,不是更需要磨练一番么?” 小小梗着脖子回道,“本姑娘已是有家室的女人了,诚然你这般没脸没皮地想要挤上门来,但本姑娘绝对是不会看你一眼的!” 话音未落,少伏扑哧一声大笑出来,“本王救了你的命,如今是你欠本王的情,要倒贴也该是你才对,何来本王倒贴一说啊!?” 他笑得邪肆张狂,两条眉毛微微扬起,眼底蕴含着一股子轻视之意,小小最是看不惯他这幅模样,好像全天下人都被他自个算计了一般。此时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上去抓花了他那一张如花似玉的俊脸才好! “话虽如此,若非有你,我又怎么会遭受如此劫难!”小小咬唇,“说吧!你到底与我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少伏轻笑,“爱之深责之切嘛~” 小小抹汗,“是爱之深虐之切吧……” 入夜,烛影绰绰,纸窗下投射出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 小小抱着被子遥遥望着远处坐在御案之上的少伏道,“夜已深沉,兄台你还不速速回去休息?” 少伏头也不抬,“本王有要紧事办。” 小小咬牙,烛光下,少伏一双白皙的手正在一张纸上灵活翻飞着,不一会,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跃然于他掌心。 折纸,也算是办正事么……? 小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揉了揉绷紧的眼角对着少伏微笑,“兄台,你考虑一下我大病初愈的虚弱身子吧,我这眼皮子都要磕下来,您就让我早些休息吧……” 少伏停下手中动作,回过头冲着小小微微一笑,眉梢一扬,“你若觉得困了,那便睡吧,有我替你守夜你还不放心么?” 小小心道,就是你在我才不敢睡好不好…… “你在我睡不着。”她老老实实地回道。 少伏不语,俯下头对着合上的手心吹了一口气,再度张开手之时,有一只小鸟悠悠地扇着翅膀飞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出去了,你早些睡吧。”不等小小讶异,少伏站起身子,双手负在背后自殿门外走了出去。 而小小望着那只满世界乱转的小鸟,心头划过一丝滑稽来,她对着少伏的背影大喊道,“喂!你不会用这只细作小鸟来偷窥我沐浴吧!?” 少伏头也不回,“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技能我回去研究开发一下~” 小小被挟持到西极之时,才刚刚过了五月,转眼间已是隆冬。西极地处最东,夏季偏热,冬日却少有严寒,然而这一年却是下了足足一个月的鹅毛大雪未曾停过。 大清早,小小抱着手炉,隔着窗子看外头的茫茫飞絮,自窗外渗透而来的微末寒意使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一双手捏着一件裘皮大氅披在她单薄的肩头,“天寒地冻,怎生在此受凉?” 小小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那洋洋洒洒自天空飘下来的白雪悠悠道,“转眼竟是到了冬天。” 背后人回道,“是了,今年的冬日比往年更为寒冷一些,晚上睡前记得让人生暖了炉子,仔细别冻着。” “知道今年为什么格外冷么?”小小悠悠回道。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笑着问,“是为何?” 小小拧眉,“你将我强行禁锢在此已有数月,老天爷可怜我身怀莫大冤屈,因此暖冬降雪,以示我的清白。” 少伏莞尔,“清白?你的清白不是一直在此?”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一派自然,明明是做了亏心事,倒像是光明正大一般。 若论口舌之利,甚少有人能够赢过眼前这厮,小小在无数次挫败之下,方才悟透了这个道理。于是她紧紧闭上嘴,不再同他交谈。 没有等到预期的回应,少伏半边眉毛微微挑起,将小小的小脸掰了过来,“如今你倒是大为长进一番,这般镇定,我倒觉得有些无趣了。” “那正好,”小小迫不及待道,“那你赶紧放我走吧!” “放你走?”某人看着小小的眼神,像是在告诉她,“痴人说梦”四个大字。 小小颓然地垂下头,“即是如此,那就别整天东一句西一句地埋汰我,我听着耳朵都生茧子了。” 少伏浅笑,一只手扶上小小的鬓边,“这如何叫做埋汰你,明明是善意的逗趣,你这厮也太没有幽默感了~” 小小拧眉,心道我跟你能有什么幽默感,每次看见你这厮我就面部抽搐,五官僵硬的,若还能理解您老那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幽默感,那真真是功力深厚了! 话说回来,她怎么觉得头上重了不少? 小小探手朝鬓边抚去,却发现原本光秃秃的发间多了一朵颤巍巍的珠花。 “这样看上去,倒有几分姿色了~”罪魁祸首满意地对着小小左右相看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小小一手保持着摸着珠花的姿势,一边警惕道,“无功不受禄,你凭白送我珠花是想要作甚?” 少伏摊手,“难道本王难得送你一件礼物,你还不愿意了?” 小小拧眉,“对于你的人品,我保持深深的怀疑。”总结了多次被骗,多次被耍之后的血泪史,小小得出一个此人绝非善类,乃是恶类中的恶类! 所以,这朵珠花,一定是有问题的! 果然在小小一再地保持着审视态度之后,少伏终于从一副良善无欺的伪君子模样中恢复了原本狡诈腹黑的性格。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实在不好瞒你啊~”某人笑得j猾,小小看着愈发有些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我突然觉得我不想知道了……”小小讪笑着摸了摸头说,“瞧这簪子做的,真是精致,诶呀我真是喜欢啊!” 少伏摇头,金银双瞳中划过一丝晶亮的光芒,看得小小喉头莫名一紧。 “我突然很想将我的阴谋诡计告知于你~所以你现在说不想,已经晚了~” 小小后退一步,少伏紧逼一步。两人相持着,直到小小被堵在死角动弹不得。 “大王,您要三思啊。”小小抱着头,只感觉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了下来。 “三思?”少伏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小小的耳垂,带来一句暧昧的戏谑。 小小惊得半分也不敢动,在这僵持的枝梧之下,她听到少伏缓缓在自己耳边低语道,“不知本王送你的这件定情信物,你觉得如何?” “等来年开春,便是你我成亲之时。” 他话音未落,小小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滑稽的念头,若是她真的被二婚了?不知大人是不是会把自己拉去浸猪笼…… 作者有话要说:诶,最近各种累啊,好想回家放假= = 数据好扑街,满脸血飘过= = ☆、妖后 来年开春其实并没有等多久,尽管小小表现出百般的反抗与异议,但是婚事还是在有条不紊地操办着。 当院子里的桃树枝头开出第一朵花苞之时,小小这才惊觉原来开春已经不远了,而她的死期也快到了。 她也不是没有怨过大人,为何她等到头发都白了,依旧没有等到大人如同天神一般脚踩祥云威风八面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真的是她留下的讯息太少了,所以大人找不到她么? 小小叹了口气,若是大人在婚前还没有找来,那么她……她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簪子,心道:也不知这簪子锋不锋利,能不能一下戳中心窝倒地不起,连神仙都救不活? 可小小却有所不知,在她为自己这门乌龙亲事而急煞头脑,忧愁万分之时相隔几道宫墙之外的另一座大殿中也有另一个女子为了这桩亲事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十几排夜明珠悬挂于那穹顶之上,明晃晃的辉光下有一华服女子端坐于雕花红木梳妆镜之前,她一手捏着木梳,一手托腮,用胭脂细细描绘的容貌精致得如同画中仙一般清丽绝伦。 “妖后。”见该女子久久未动,身侧那位侍女垂首上前,“不如让奴婢伺候您梳妆?” 女子回头,用青黛细细勾勒的远山眉微微下是一双用胭脂渲染的丹凤眼,眼尾少许上翘,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她轻抿红唇,带出一丝浅淡的柔笑道,“罢了,日夜梳妆又能如何,要等的人也不会来。”她语气平静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惆怅,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木梳。 “王上也真是太胡来了!”身侧那位侍女生了一双杏核大眼,喜怒哀乐都似写在脸上一般,她抓过木梳对着妖后愤愤不平道,“先前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妖精,锁在清和宫寸步不离日夜相守不说,如今竟然还说将娶做宫妃,这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她话音未落,妖后拧起秀眉,素手在镜台猛地一拍。“放肆!王上行事哪能容尔等多舌?!”那多嘴的侍女见状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四周一片寂静,一干人都是屏息不敢抬头。妖后这才是敛了怒容,像是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自抽屉里拿出一个红木八宝攒珠梳妆盒出来打开,捻起一枚精致的点翠凤凰鎏金簪比在那满头青丝上,巧笑着对着身后人道,“今日天气正好,用这簪子也算合适。芙蓉,替我更衣。” 那位叫做芙蓉的侍女年岁偏大,容长脸,细长眼,长相很是路人,平时也是不言不语,平淡如水的样子,倒是比那些多嘴多舌的贱皮子使得顺心多了。 听闻妖后召唤,芙蓉垂首走来。她很是恭敬地福了一福,然后用平仄的声音问道,“不知妖后有何吩咐?” 铜镜里显现出妖后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无论在何时她都会保持仪容高贵优雅不能有一丝疏忽,如今亦是如此。 芙蓉接过簪子,一双手在妖后的一丈青丝上灵活游走,“若是配上凤钗,今日该是梳个十字髻才是。” “如此甚好,莲若,去将本后那件大红宫裙拿来。”妖后对着镜子扬眉浅笑,是时候要会会这位神秘的娇客了。 妖王少伏所住的正殿,清和殿,装饰十分奢华。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斗拱上垂有一颗颗稀有的南海明珠。室内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有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殿内以白玉砖铺地,上凿有栩栩如生的莲花纹。清和殿内地面共铺二尺见方的白玉砖,四千七百一十八块。 彼时,小小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砖块解闷,却听遥遥外殿之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婚之日所定制的嫁衣已经完成,本后是特地送来让姑娘相看的。”那女子声音如同幽谷夜莺,清脆可人,不疾不徐,举手投足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 小小一听心中登时激动万分,这语气莫不是少伏那久不露面的正室夫人,妖后殿下吧……诶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这位正室前来驱赶自己这个小三了!想到这里,小小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欢乐。 最好让这位妖后横看竖看自己不顺眼,趁少伏不注意,乱棍打了撵出去才好! “妖后殿下,王上吩咐不准让任何人进去,您执意要进来,末将实在是很为难。” “大胆!若是喜服不合适,误了大婚的时辰,你该当何罪!?” 妖后很强势,门外一群守卫面面相觑,算了,横竖是人妖王自家的事,咱们就别梗在这里瞎搀和了。 “是末将考虑不周,还请妖后见谅。不过探访时间不能太长,这位姑娘身子太弱,需要长期静养。” 小小躲在柱子后面偷听,心道少伏这位夫人委实是个狠角色,怎生隐忍了如此之久才来收拾自己,这速度慢得令她这个小三等得实在心焦。 “咔嚓。”牢牢锁住的宫门被缓缓打开,小小连忙跑回床上躺着,而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妖后带着几个婢女正穿过长廊朝内殿款款走来。 “妹妹,你醒着么?”一双纤纤素手揭过帘子,妖后未语先笑。小小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之后,做了一个西子捧心的表情。 “这位是?”她抬眼,刚好对上妖后探进来的面容。两厢对视,似有无形电流在彼此眼波之中噼里啪啦地传递着。 小小是在预测这位妖后比较会讨厌哪种类型的小三,而这位妖后是在评估小小的综合素质。两人各怀鬼胎,是妖后先打破沉默。 “之前姐姐宫务繁忙遂一直抽不出时间前来探访妹妹,今日一见,妹妹当真是国色天色,怪不得王上如此疼惜妹妹。”妖后轻轻柔柔地握住小小放在外面的手,眼眉笑得弯弯的,端的是一副令人叫不出错的温良贤淑。 小小心道暗想,这妖后果然不是吃素的,瞧着笑里藏刀,扮猪吃老虎的模样。不愧是少伏的老婆,这俩人秉性都如此相似。 于是她满脸堆笑,作天真状,对着妖后娇笑道,“娘娘哪里的话,贱妾的蒲柳之姿怎能与娘娘的雍容华贵相提并论,不过就是有赖于王上的厚爱罢了。”言罢,她还很是自满地掩着嘴轻笑了一声。 这番话,明着看是恭敬有加,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小小在暗地里冷嘲热讽妖后失宠呢~因此,小小心里暗笑,用余光偷偷瞄着妖后的反应。 是可忍孰不可忍,娘娘您千万不要憋气,憋气有碍健康! “妹妹这是过谦了,即便是再青春年少也抵不过美人迟暮啊~”面对小小的刁难,妖后报之一笑,“所以王上的后宫以后还要多添一些像妹妹这样的美人才好呢!” 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扶上小小的手背,一双晕着胭脂红的凤眼微微扬起,小小就看着她描绘精致的妆容,忽地一声笑开了。 她拔下一直簪在鬓边的珠花,在妖后的眼前有意无意地晃了一下后假意埋怨道,“王上也真是的,无端端地送我这么一支贵重的珠钗,美是极美的,只可惜贱妾我簪在鬓边觉得稍重了一些呢~” 这枚珠钗由上等的粉水晶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杏花状,花心中缀着点点金丝花蕊,花瓣之下还缀由纯银打造的流苏,在小小的手中绽放出流光四溢的夺目光彩来。 光影交错之间,妖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地锐利地往胸口刺了一下般,窒息般地疼痛。 “娘娘?娘娘?” 若有似无的刺激法果真好用~小小抓住妖后眼中一闪即过的嫉恨之意,准备乘胜追击。 “这簪子漂亮么?”小小炫耀了一番之后,复又将簪子插回鬓边,美滋滋地看着妖后乐道。 “漂亮,自然是漂亮。”妖后回过神,那双漂亮的凤眼中划过一丝精光。一双手看似温柔地抚过小小鬓边,“真是难得一见的粉晶,连本后也是第一次见呢~” 小小被她摸得汗毛直竖,奈何这激将法必须得使下去,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一而再,再而三地下猛料了! “娘娘怎么会如此说道呢?这稀有的粉晶,难道大王不是第一时间送给娘娘么?”小小状似天真地看向妖后,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般咬唇道,“难不成……是……” “大胆!你怎么敢如此对妖后说话!”妖后带来的侍女终于看不过眼站出来替自家主子说话。 妖后见状,抿嘴一笑掩饰道,“莲若,退下,妹妹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这样成何体统啊!”说着,又将头转向小小道,“我跟王上都是老夫老妻了,这些小玩意权当是哄你们小姑娘开心呢~” 小小心道,这妖后心理素质委实不错,她费尽心思地刺激一番,这妖后居然还有本事语中带刺地驳回来。 看来想要让她中计,绝非什么想想就能成功的易事。这番想来,小小心头倒少了几分想要与那妖后斗智斗勇的心思来了。 “不知今日娘娘来找贱妾所为何事啊?”小小准备开门见山。 妖后微笑,“也无甚大事,不过是织造坊的人送来了新作的喜服想要让妹妹你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到时候再行修改。” 喜服?小小舒展的眉头瞬间拧巴在了一起,她连忙摆手道,“我突然觉着身子有些不爽利,诶哟~”她借势往床上一歪,一手扶额,对着妖后颤巍巍地道,“看来今日我是没法试这身喜服了,好可惜啊~” 妖后不疑有假,上前搀扶住小小关心道,“既是如此,那姐姐我便先回去了,喜服留在这里,改日妹妹再试。”说着她悠悠起身,带着一干侍女正要往外头走。小小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见这妖后带着人马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这,娘娘还有何事?” “哦~姐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妖后笑得怡然自乐,伸手指了指身侧,一位长相平凡的侍女出列,“这位,是我替妹妹物色的教习宫女,芙蓉。大婚在即,妹妹您也该好生学学宫规才是。” 小小冷汗,看着眼前那位面无表情,一看就非善类的宫女心中大叹,这下倒好,激将不成,倒反招来一个细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最近有点累。。更新无力了。 ☆、离别后的重逢 妖后不愧是宫斗之中的狠角色,好在自己不是真心想要给少伏那厮做小三,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小一面膜拜着人正室夫人的恨辣手段,一面转过头有些为难地打量杵在自己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宫女。 “你叫芙蓉?” 那宫女点头,神色间还是淡淡的,毫不起眼的容貌,穿着一身素色的宫装,真是丢到人堆里就辨认不出来的路人气质。 “嗯,好名字好名字~出水芙蓉,洁而不染!” “多谢姑娘夸奖,奴婢担不上此等美誉。”面对小小的夸赞,芙蓉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福。 “额……”小小自问天性无拘无束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偏偏是碰上这类天生的闷葫芦,倒真是一点招数也使不出来了! 算了,横竖都是妖后派来的细作,她虽没有什么底细好让他们真的查,但也不用与这宫女打好关系了。 于是小小状似虚弱地揉了揉太阳|岤对着那静立不语的芙蓉道,“姑娘我突然觉着身子有些不爽利,想要回去躺一会,你就先退下吧~” 她如今身子好得跟头牛似的,不过在少伏和一干外人面前还是装作柔弱一些为妙,她越是式微,越是听话,能够逃出去的几率便越大一些。 只是,没有人在外接应,她只身一人又能怎么掏出这龙潭虎|岤呢? 小小叹了口气,刚想转身,身子却被一双手轻轻搀住。 “姑娘身子虚弱,还是由奴婢来伺候吧。”小小回眸,对上一双不悲不喜的黑眸。 心中微动,她借势整个人歪在芙蓉怀中,“如此也好,劳烦你了。” 芙蓉敛眸,“姑娘客气了,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说着她扶着小小,步履轻缓地来到床榻之前。 “姑娘歇着吧,等到用晚膳时,奴婢自会叫姑娘起来。”芙蓉很是体贴地替小小掖了掖被角,然后放下那层层绣着金线牡丹的粉红色纱帐。 看着那一道道纱帐缓缓垂下,小小隔着那若隐若现的阻隔看芙蓉立在外头的身影,心中划过一丝陌生的熟悉感。 “芙蓉!”见芙蓉转身欲走,小小不知为何出声唤住了她。 “姑娘还有何吩咐?”芙蓉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小小。虽是隔着层层幔帐,小小依旧能够感知到她注视自己的视线。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竟然会对一个未曾谋面,且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亲切感。 小小踌躇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我突然不困了,只是觉得乏味的很,不如你陪我说会闲话,解解闷?” 芙蓉点点头,很是恭敬地立在小小床边,耐心道,“姑娘想要聊什么?” 小小隔着幔帐道,“左右没有别人,不如你坐我床边吧,这样说话也方便一些。”话音刚落,她又有些后悔,这话说得未免也太有拉拢之嫌了。不知这芙蓉会怎么想? 小小这厢隔着帘子看芙蓉的反应,心里莫名忐忑。 “姑娘既是这么说,那奴婢就不客气了。”出乎小小意料之外,芙蓉很是从容地挨着小小的床边端坐下来。 没有半分推脱,也没有半分谄媚,眼下小小对这个长相平凡的宫女越发好奇起来。 “你家是哪里人?”小小隔着纱帐看向芙蓉。 “奴婢没有家人,四处流浪。承蒙妖后收留才得以在后宫当值。”帐外传来芙蓉平静的声音。 “原来如此,倒是我冒昧了,你不要介意……”许是幼年时期的四处流浪,孤苦无依才会造就她今日这般平稳的性子吧!小小感同身受,不禁联想起自己的爹娘,一时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通通涌上心头,语气也不知不觉地低落下来。 “不介意,奴婢都习惯了。 魃扈尸小小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7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7部分阅读 ”芙蓉回答得很干脆,顿了一下又道,“姑娘可有什么伤心事?” 小小没有想到她会察觉到自己的低落,经这一问,这半年来一直紧紧绷住的心微微有些松动,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她轻声道,“我的经历跟你有些相像,只不过我运气好过于你。遇见不少贵人,一路提携,关照,爱护我。” 芙蓉接道,“姑娘定是大富大贵的命,怎能与奴婢这等贱命相提并论呢。” 小小摇头,“人命不分贵贱,若要真是究其原因,大抵只能归结于某些人好于常人的命数罢了。也许你一时过得不如意,但这不代表你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她不也是好运气用到头,才会被囚在这座偌大的牢笼之中么? 芙蓉点头,“姑娘说的有理,奴婢始终认为天命纵使如此,但人定胜天。人只要敢拼敢播,一定会有所作为。” 这番拿来搪塞人的话经她嘴里一出,倒是多了一番坚定的意思来。小小原本懈怠沮丧的心思在她的一番开解之下,倒也有些好的转变。 也是,谁知道这命数该怎么继续下去呢?否极泰来,她已到了最差的境遇,不能再差,那便一定会慢慢转好。 “芙蓉,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倒挺会开导人呢!”一番话下来,小小对着坐在帘子外头的宫女越发喜欢起来,不由得揭开纱帐对芙蓉笑道。 午后斜阳透过窗格缓缓地投射到芙蓉的脸上,许是在光影交错间的错觉之下,她平凡的脸上似是笼了一层柔光一般,看上去倒也有了几分美感。 小小突然觉得,若是她不老这样低垂双眼,抿着嘴,其实也不会很难看。 “芙蓉,你笑一下给我看看~” 芙蓉抬头,脸上罕见地划过一丝为难,“姑娘虽是这样吩咐,可奴婢无端端地怕是笑不出来。恐怕笑出来也不会好看。” 小小心中一乐,心道终于是找着这厮的弱点了,于是正色道,“没关系,我不在意。你赶紧笑一个给我看看!” 芙蓉无奈,只得扯着嘴角朝小小微笑了一下。 她面色稍白,眼眸黑沉,若是不笑脸部线条看上去很是死板,但这微微一笑却像是牵动了整张面孔一般,带动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不少。 小小看得一愣,不由脱口而出道,“芙蓉,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彼时,芙蓉已经收起笑容,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小小。 “能够与姑娘的故人相像,这真是芙蓉的福气。” 小小扶额,心说自己真是魔怔了,方才那一瞬间竟然将芙蓉的面孔与大人重合在了一起,休不说这差到十万八千里的容貌,除了不爱说话这一点之外,这俩人哪有任何相像之处啊!她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脸道,你可真是想大人想到昏头了,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这二人之间的共同点了?! 可心里咆哮归咆哮,小小还是不得不承认,那笑起来宛若雨后放晴,冰雪初融的模样真真是像到了骨子里,是一种不在形似,在神似的感觉。 “既然姑娘都让奴婢笑了,那奴婢可否斗胆问姑娘一件事?”就在小小抓狂的同时,芙蓉悠悠开口道。 “这个自然。”小小点头,只是好奇这芙蓉会问自己什么? “姑娘的头发原本就是白色的么?”芙蓉沉静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小小的一头银霜上。 “这个啊……”小小循着她的目光抚上自个的脑勺,“大病一场之后,就再也黑不回来了。” 虽然是捡回一条性命,却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说来,她心里还真是有些怨恨的。好歹满头光可鉴人的青丝就这么齐刷刷地白了,心里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像不像老太太?”见芙蓉不语,她干笑道。 “不像,”芙蓉摇头,表情没有一丝造作讨好的成份掺杂,只是那黑眼仁有些深邃,一时间倒让小小有些看不透来着。 “很多妖族中人也是天生一头银发,在奴婢看来,黑发银发没有什么大碍,皮相什么都是虚的。诸生万象不过就是好于辨认罢了。” 难得碰见一个有如此见底的人,眼下小小倒有些惋惜了,你说这么有意思的人为何偏偏是妖后弄来的细作呢! “说了好一会了,姑娘也该累了,不如先睡会养养神吧。”芙蓉站起身,面向小小福了一福。 小小点头,是有些累了。关键是这半年来日日养成睡午觉的习惯一时半会倒也改不掉了。 “也好,那我睡觉去了。你呢?” 芙蓉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奴婢在这陪着姑娘,姑娘且安心睡吧。” 不知为何,半年都未睡过一次安稳觉的小小破天荒做了一回美梦,梦中她穿着大红嫁衣与大人对坐在喜堂里。 外面鞭炮声震耳欲聋,然而她内心却欢喜万分。 撒喜糖的,闹洞房的,热闹凌乱,各色人穿梭着,有恭喜的,也有故意添乱的。 她只记得她一直都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大人握着她的手从未有送过,厚实温暖,令人无比安心,无比从容。 如果这不是个梦,那该有多好啊…… “姑娘,姑娘,醒醒,该用晚膳了。”一只手抚上小小的手背,使得她从梦中猛地惊醒。 “该吃晚膳了么?”小小静静地望着床顶,眼角有些湿。她真的不是不想,只是怕一想就停止不住地想。 若这漫长的岁月中,没有大人的相守,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 “姑娘?”芙蓉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小回神,勉强地带出一丝笑来,“不知今日吃什么?” 芙蓉将她扶到桌边,指着那一桌碗碟道,“不知姑娘爱吃什么,就着往日的菜点多点了一些,也不知合不合姑娘的胃口。” 小小伸手拿筷子,“没事,我没什么忌口的。” “如此便好了。”芙蓉开始为她布菜,“这个春日吃起来最是爽口,姑娘,你多吃一些。” 小小看着碗里堆成小山高的菜一脸无语,心道芙蓉这是喂猪呢,还是觉着她身子太虚了需要大补一番? 好在都是她爱吃的,小小举起筷子开始奋力解决这一桌饭菜。 “饭菜可还合姑娘胃口?”芙蓉立在一边,见小小吃得欢快,嘴角不免带上一丝微笑的弧度。 “何止是对胃口,简直就是针对我的口味量身定做的嘛~”小小一边往嘴里塞美事,一边大声对芙蓉道,“你这么笑就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芙蓉嘴角的笑意未褪,反而更深,“姑娘喜欢就好。” “嗯嗯,就是嘛~小姑娘家就要多笑笑才好!”小小低头阐述自己那套歪门邪道,分毫没有见着身边人的变化。 “咳咳!”这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就是容易卡到喉咙,她这一分神,一块鸡腿卡在半当中,上不去下不来,着急忙慌地大叫,“水!快快!水!”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握着水杯递过来,小小立马捧着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诶哟~活过来了……”一杯凉水灌下去,小小终于长吁一口气歪倒在椅子上,“谢谢你啊~”她对着芙蓉感谢道。 “没关系。” 话音未落,一只手缓慢而有力地搭上她的肩膀。 似是感受到自肩膀上承载而来的重量般的小小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定在原地,良久才颤抖着身子开口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嘴唇发颤,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像是受了极大的冲击一般,她睁大双眼,像是在不敢置信些什么。 “没关系。”这梦里思念过千万遍的声音再度自耳畔响起。 小小静默许久,方才颤声道,“我不敢回头,我怕我回头你便会消失……” 她太害怕了,害怕回过头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境而已。 “不会。” “真的不会?”小小颤抖着站起,椅子啪地一声翻倒。而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那双雪白缎子的靴面,她咬唇愣了半晌,终于是泣不成声。 而此时,有一双手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缓缓地,将她抱紧怀里。 “永远不会。” 那个人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点事情估计不能更新,大家要是看十点半没更,估计是不行了。 大人出现了,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么~哈哈 ☆、情敌相见 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整整三秋未见的二人如今相见,那是干柴碰烈火,好得如胶似漆,真真跟一个人般似的死活不愿分开。 “大人……”小小整个人挂在研华的脖子上,心满意足地闻着自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宁的白檀香,闻着闻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何事?“某人托着小小的腰,踱着方步走到床前坐下。瞥了眼小小愈见滚圆的腰身,他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调笑。 “看来汝这些时日过得甚好,心宽体胖,吾倒是半分离愁未有看到。”研华打量了小小半晌后沉吟道。 “额……”小小刚要张口,就被大人这一句话驳得目瞪口呆,循着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看去,心中顿时明了。 她回过神,脸色微红,两手抱住肚子,表情很是尴尬,“大人,您误会了!小人真的思念您思念到了茶饭不思的程度,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某人挑眉。 “只是后来,小人就化悲愤为食欲了嘛~”小小干笑着解释道,“小人是寻思着若是小人就这么饿死了,或者寻死觅活,那么与大人相见的机会不就更少了嘛!只有我好好地活着,才有机会逃离这里与大人相见不是么?” 她说得斩钉截铁,眼神亦有璀璨生辉的坚定,“哪怕是仰人鼻息,苟延残喘,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总有一天会从这里逃开的!” 研华望向她的眸子,深邃辽远,如同一片漆黑的夜幕,偶有几颗流星骤然划过,点亮了整片星空。 “倘若吾没有来呢?”他缓缓开口。 小小短暂拧眉后,旋即笑开,“那我便只好嫁给那妖王做妾了,诶……冷宫深闺,不能成眠!奴家的命真真是惨呢!” 研华眼中划过一道笑意,“一女不能侍二夫,莫非汝想要被拉去浸猪笼?” 小小抱头,惊恐地大叫,“大人,您不可以这样!妖王他虽是得到我的人,但是永远不可能会得到我的心的!大人您要相信我!” 一只手穿过小小的身子环住她的腰,研华沉稳清冷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信与不信,这人,这身,这心皆属于吾。” 小小满脸羞红,咬唇嗫嚅道,“话虽说得好听,那为何我等你等到花都谢了,如今都成了一滩花泥了,你才出现,真真是折煞我也……” 要说一点不怨这位坐在自个身边好整以暇,想出现就出现,一身白衣纤毫不染,飘飘欲仙的男人那是委实不可能的。 只不过心中欢喜大过于埋怨,让她不知不觉就将那些苦苦等候的无助暂时抛诸脑后,欢天喜地与之相逢。但如今回过神想起来,也未免太便宜某些人了。 “大人,你得给我个解释,否则我可不依~休要就如此敷衍过去!”小小转头看向身边眉如刀裁,面如斧劈的俊美男人,一只手紧紧攒住他的雪白衣角。 难得她这番主动出击,大人您好歹给个表示好不好? “大人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把我扔在这龙潭虎|岤大半年,爹不疼娘不爱的,怎么说也要给个正经解释!”小小见研华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在那里平静得不行,心里顿时来了气。 “汝可真要解释?”某人回头,眼中映入了小小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撩开一丝笑意。 小小点头,“大人可要老老实实一字不落地给我解释清楚了!” 研华扬眉,伸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一道银光自圈中显现,渐渐地,出现了几幅令小小目眦欲裂的画面。 画面中正是那日小小被青芒帝姬所蹂躏的景象,青芒一脸狰狞,手中捏着小小的一头青丝,恨不得将小小剥皮吃下肚去的神情看得小小心头猛然一紧。 她伏在研华肩上,一手按住心口一边虚弱道,“大人,您太残忍了,这样的磨难您竟然还好意思让小人再经历一次么?” 研华不做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小小接着看下去。 接下来画面倏忽一变,小小起初还很是好奇为何这一段画面如斯模糊,直到真正的景象出现在她眼前之时,她才真真是呆愣在此。 “这!”小小看得目瞪口呆,转头一副全然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研华,面对她的剧烈反应,研华则报以泰然自若的回应。 “这些都是真的?”小小咬唇,心里犹如被暴风骤雨肆虐一般,轰地一下全部被推翻。 研华点头,“接着看下去。” 随着他指尖白芒微闪,画面又如同水波涟漪一般渐渐变幻开来。有两个熟悉且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之中,此二人头碰头聚合在一起,像是在商讨什么,又像是在谋划什么。 “这……”小小正要说话,突然被研华捂住了自己的嘴。 “嘘。”他对着小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小点头,但侧耳倾听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她正想笑话大人惊弓之鸟,孰料这时殿外却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 是少伏?!小小狠狠一惊,转头看向研华,却愕然对上芙蓉平静无波的眼神。 “你……”小小瞠目结舌,指着芙蓉的脸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然而芙蓉的眼神却掠过她转向门外,微微躬身十分恭敬地福了一福,“王上安好。” 同时一只手抚上小小的脑袋,少伏温和带笑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看来你倒是与这侍女相处得不错。” 背着少伏的小小神色大变,几番调整之下,这才带着一丝笑容回头对他道,“是了,我看着她倒是与我一见如故,谈话也很是投机呢~” 少伏见她难得摆出一副好脸色对着自己,一时间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不免带着些微促狭的语气看着小小微笑道,“平日里我不只用了多少法子来逗你乐,你都不肯给几分好脸色。没想到不过是与这宫女聊了几句就觉得投缘了?真是没良心啊~” 小小冷汗,心道这厮话里带话到底是何意思,再说平日里她想要出去走走都不行,更别说用了什么法子逗自己开心了!这厮明显就是要在妖后面前做样子,偏生又拿她当幌子! 小小心里腹诽,但是面上还是要摆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对着少伏挑眉道,“什么叫做没有良心,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可有数呢。再说我是真看着芙蓉与我投缘,左右是妖后送来的人,不如就将她留在这里陪我吧!”她对着少伏摆出一副,“老娘真的要无聊死了”的表情,预备着如果少伏不同意,她就开始耍无赖。 谁知少伏悠悠地看了一眼立在后头低眉顺眼的芙蓉,浑不在意地答了一句,“无妨,你若看着顺眼,那便留着好了。” 小小咋舌,寻思着今儿个这人怎么转性了,往日不跟自己唱个反调就觉着浑身不舒服,如今倒知道顺应民心了? “我看看,今儿个用了什么晚膳?”她这正一头雾水,那厢少伏却负手绕到桌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她今日的吃食。 小小尴尬,“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等闲事了?”少伏这混蛋真是跟自己八字不合,盼着他走,他倒是生了几分闲心思来了。 听小小这么一说,少伏不由得挑起半边眉毛,一只手缓缓地抚过小小用过的杯子,“我何时不关心了?”说着,拿起那只杯子放到唇际,轻轻地抿了一口。 小小被他这一暧昧举动弄得霎时满头大汗,更感觉背后有一道无形的灼热视线正牢牢锁定住了自己。 “你,你,时候也不早了。后宫还有不少妃子等着你回去翻绿头牌呢!赶紧回去吧~我这就不远送了啊!” 她坐立不安,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少伏这厮若是再待下去,她这颗小心脏怕是要承受不住了! “哟~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夫人?”少伏扬唇浅笑,趁小小一个不注意,他那只贼手便勾上了她肩膀。 “夫人……?!”小小只觉得背后有汗汨汨地淌了下来,她一把撩开某人搭在自己肩头不怀好意的那只手,对着少伏正色道,“诶!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我何时答应你了要做甚劳什子夫人,都是你个混蛋逼的!” “啧啧,”少伏微微摇头,嘴边撩出一丝很是欠揍的微笑,“诚然我是威逼利诱,机关算尽,那你到最后不也得乖乖嫁给我么~所以说,你就认命吧~” 听他这么一说,小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看在背后还杵着一个的份上,她咬咬牙忍下了这份屈辱,扯着嘴角对少伏冷笑道,“是是是,我说不过你!天真的要黑了,你赶紧回去吧!别碍着我休息!”说着她两只手往少伏背上一推,恨不得把他整个人一掌拍飞出去 “看来,你今日倒是很希望我走啊~”少伏在小小的推搡下稳住脚步,低头附在她耳畔悠悠道,“在我看来,倒很有一番欲拒还迎之感啊~” 小小抹了一把湿漉漉的额头对着某人无奈道,“天可怜见,我哪天不想你早点走啊!诶哟我的大王,您就别在这块找存在感了好吗?!” 看来,是时候要使出她的杀手锏了!见少伏不为所动,赖着不走,小小两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你不走是吧!不走?!那我便不管你了!我要去出恭!” 她这句话一出口,场面气氛诡异地冷了下来。小小只见少伏的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纠结,心里大喜,便再接再厉道,“芙蓉,给我伺候着大王,姑娘我这就去出恭了!” 说着,一边扭着腰一边往内室走去,嘴里还边哼哼着,“饭后出个恭,活到九十九~”一股浓重的猥琐之气自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芙蓉低眉顺眼欲上前为少伏斟茶,少伏呆愣了一会,方才咳嗽了一声掩饰住自己刚才的失态,文雅道,“不用了,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这就走了,不必送了。” “恭送王上。”芙蓉莲步轻移,恭敬有加地将少伏送至大殿门口。 而躲在里间的小小探出头来望风,“走了没?” 芙蓉点头,“已经走了。”这时小小才长吁一口气叹道,“终于是走了,”说着目光定定地胶着在芙蓉身上,“大人,你快变回来吧,看着你这样我怪别扭的!” 芙蓉微不可查地点头,自眉心闪现出一道红光将整个人全部笼罩下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研华俊美威仪的挺拔身姿出现在小小面前。 “大人,小人实在是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居然在同样法力高强之人的眼皮底下假扮宫女啊!”一想到将芙蓉与研华两个人重叠在一起,小小就觉得那感觉就像吃沾盐吃桂花糕一般,很是违和。 “很简单。”某位大人很是淡定地扬了扬眉。 “怎么简单?”小小两手合十,十分配合地冒出了星星眼,“告诉小人,小人也好学习一番啊~” “这个么~”研华眼尾轻轻一扬,“只要做到神我分离便可。” 所谓神我分离,就是将元神和身体分开,将身体塑造为另一个赋予其他神识的个体,而本尊的元神却隐藏在这个身体内部。这样一来,便很难被人发现自己隐匿踪迹,换了另一个身份潜伏。 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作为,小小十分仰慕地看着研华道,“那大人可否也教教小人这一手,以后小人出入江湖便无所顾忌了!” 研华悠悠地瞥了她一眼沉吟道,“汝的话,须得再行修炼千年方可摸入此诀门道。” 小小泪目,大人您就不可以给我留点面子,作甚要如此诚实啊! 不过话说回来,小小捏起傲娇的兰花指对着研华颤颤巍巍地道,“大人,你为何不马上救我出去呢?” 一丝深沉悠远的笑意自研华的唇边扩开,“不急,吾要等到汝成亲那日。” 哐地一声,小小只觉自己的下巴颏子狠狠地跌到了地上。 “大人……”您这是想要作甚? 某人平稳中带着少许恶劣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吾私以为当众抢亲的滋味比较妙。”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明日考最后一门重要考试,做了小抄居然用不着了!呜呜呜~ ☆、差点被吃了 是以,在某人的恶趣味之下,小小被半强迫半引诱地留在闺中做待嫁新娘。 日子一日又一日如书页翻过,虽然有大人陪伴也不觉孤单,只是偶尔也会有比较棘手之事出现,比如说眼下。 小小望着那热气腾腾的澡盆,以及轻挽素手立在自个背后的芙蓉,心中如同一万只蚂蚁密密麻麻地爬过。 “芙蓉伺候姑娘沐浴。”见小小迟迟立在澡盆边不动,芙蓉很是善解人意地上前一步准备为小小宽衣。 她一双手正要摸上小小衣襟,谁料却被某个莫名慌张的人很是大力地一把推开,“慢慢慢!” 小小面色古怪,揪住自个衣襟牢牢不肯放。 “姑娘有何吩咐?”芙蓉平静无波的黑眸上划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额……”小小拧眉,心道虽然这神我分离的功夫十分高明,大人也极少自芙蓉的身体里出来闲逛,可诚然如此,她这心里还是怪别扭的…… “我沐浴时不习惯有人伺候,你先出去候着便可。”小小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下,见芙蓉的身影消失在帘子之后方才悠悠地喘了口气。 “怎么都感觉像是大人立在我面前看我沐浴一般。”她将衣衫一件件地褪下来随意地挂在帘子之上,然后缓缓地坐进那热气蒸腾的澡盆之中。 芙蓉很是细心地在水中撒了一些玫瑰花瓣,花瓣柔和地贴在肌肤之上,并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 水温正好,小小整个人极为放松地靠在木盆之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究竟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将全身都放松下来,静静地享受这一份来之不易的闲暇?细数这半年,她哪一日不是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中渡过? 她将头缓缓地没入水中,任凭水波挤压着双耳,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时,自水中蓦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唤,这道呼唤忽远忽近,却如同一根羽毛在小小心头撩拨着,使她分外难耐。 小小睁开眼想要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却惊觉自己眼下哪里还是在澡盆之中,明明是在一片碧波潺潺的大海里。 那攀附在礁石上的海草顺着水波悠悠摆动,一簇簇小鱼自那暗红色的珊瑚丛中灵巧地穿行而过。 来自海的咸腥味争先恐后地涌入鼻尖,她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要害怕,你看到的一切只是我所营造出来的幻境罢了。”似曾相识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她回头,恰好对上那一双反射着潋滟水光的深碧色双眸。 “是你!你是那个鲛人!”海面泛着的隐隐蓝意,更衬着他那一张洁白如皎皎月辉的面容秀美非凡。他冲着小小微微一笑,小小这才觉得有些许不对……她好像没有穿衣裳吧?! 某人面色划过一丝狼狈,迅速低头想要遮羞,这才发现浑身上下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一层薄纱似的物事。 还好还好,小小长吁一口气,却不知原先与自己相隔几丈的鲛人竟在眨眼间瞬移到了她面前。 “山水有相逢,女人我们又见面了~”鲛人语气轻快,望向小小的眼神浓烈而炽热,活像是一副见着猎物的模样。 小小后退一步,根据她浸滛沙场多年的经验得来,这眼神委实让人觉着很不祥啊! “是啊是啊,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话说上次还要多谢你帮忙呢!”小小一边心里腹诽,一边笑呵呵地回应鲛人兄台的热情。 鲛人眉梢微扬,一抹笑意自嘴角悠然划过,“上次那回不作数,我中途丢下你跑了,你心里没有怨恨我吧?” 小小干笑,“自然是没有啦,怎么说你好歹也帮了我的忙啊!”还说呢,上次若不是大人及时出现,她估计真的要被少伏捉回去活剥了……这没义气的鲛人还好意思提! 鲛人接着微笑,“我知你心里不平,只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着他喉头一滚,竟从嘴里吐出一个白闪闪的光球来。 “拿着。”鲛人把光球递给小小,眼尾一扬示意她接住。 小小见这光球又圆又溜,莹白圆润,却不像是珍珠,便迟迟不肯动作,疑惑道,“这是什么?” 鲛人深碧色的双眸像是凝着涟漪水波般深邃幽玄,他看着小小缓缓回道,“我的元丹。” 他话音未落,正要伸手去接的小小一听吓得连忙缩回手来,“你说这是你的元丹?!” 鲛人点头,“正是。”小小在他面上找不出一丝调笑的表情。 “你病了么?”小小伸出手在鲛人额头上探了一下,冰凉凉得耍奶逦滤坪踅铣h说土诵矶啵⌒∈栈厥职底脏洁斓溃翱囱右膊幌袷巧朔绨 趺茨宰诱饷床缓檬梗浚 ?br /gt; 鲛人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什么叫做脑子不好使?” 小小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道,“元丹对妖怪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而你今日居然堂而皇之,随随便便地将元丹送与我,你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是不是不想活了?” 没想到这鲛人听完小小一番话之后,竟然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你所言正是,我真的是不想活了。” 小小停了差点没一头栽倒在这茫茫大海之中,亏得鲛人在她背心虚扶了一下,看着鲛人纯洁无辜的面容,小小很是为难地揉了揉额角,摆出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对着鲛人关怀道,“来来,是不是遇到什么挫折了?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嘛!人生是很美好的,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可以开导开导你的嘛!好歹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不留余地地指导你人生的方向的嘛~” 鲛人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喋喋不休,直到她一口气喘不上来而中途停下来时,才出言打断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幻境坚持不了许久。我的元丹你务必要妥善收藏,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否则必出大乱!”说着他扬手一挥,手心元丹化作一道白光没入小小心口。 小小只觉得胸口似被一样异物强势挤入一般微微发堵,她懵懂地摸着发闷的心口对着鲛人喃喃道,“你把这玩意给我,你会不会死?” 鲛人闻言,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道,“死?死有什么好怕?死不过是遵循六道轮回的万物法则罢了,无论是人,妖,神,时候到了都难免一死,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小小不解,“可世人都想长命百岁,连山精妖怪都不能避免,而你却将唾手可得的机会看得如此淡然,这是为何?” 鲛人幽深的目光缓缓地投射到了小小背后的某一处顿住,他缓缓开口道,“人活一世,不管是庸庸无为还是勤奋恳免终还是有点盼头。只是我们这些妖,乃至神,空有万余年的生命还不如一介凡人过得精彩,是以,我真的觉得无趣。” 他的语气有些苍凉,像是浸透了深深寒意的海水一般没入小小的心扉。 在这偌大的茫茫海域之中,鲛人一袭雪白鲛绡伴随着一头深蓝发丝飞扬,不远处传来不知名的悠扬歌声。 小小欲言又止,却也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这时鲛人却抬起头对她道,“时间不多了,你要谨记我所嘱咐的话。这枚元丹在你心里,一旦你需要它,它便会第一时间出现。”说着他雪白的身影如同海中魅影一般渐行渐远,而小小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模糊,接着整个人被大力提到半空。 一阵凉飕飕的夜风刮来,吹得小小光溜溜的身子猛地一哆嗦,这时一条毯子兜头盖下来将她整个人包住。 “阿嚏!”她潜意识地往毯子里缩了一缩,谁知这时,一只手捏过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强行转了过来。 她对上的是研华那张俊美威仪又气势无边的面孔。 “大,大人……”小小不安地往毯子里缩了一缩,无奈这毯子大小有限,她上下不能完全顾得,所以只能左右为难地躲在毯子里朝上不是往下不能。 “汝是不是不想活了?”无视小小的狼狈,某位大人眉梢一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哪,哪有……”小小有几分心虚,心道难道大人连她梦中密会鲛人美男的事儿都知道了?!天啊……大人您可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在啊! 见研华默不作声,只用一双深缈辽远的黑眸紧紧地逼视自己,小小底气不足,诺诺道,“我不过就是……” 话音未落便被研华打断,“不过就是将头埋进水里,埋到半个身子都浮起来了是么?” 一滴冷汗自小小额头悠然划过,她道是什么,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大人如此生气,原来是以为她自己一时想不开要去寻短见啊! 没想到竟造成如此大的误会的小小连忙摆手解释道,“天地良心呐,大人!小人一向觉得人生处处百花开,即便是一时挫折也磨损不了半分志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即便是要做人小妾,小人也很是想得开的嘛!小人怎么会去寻短见呢!” 这厢小小胸口拍得砰砰响,观其神色也确实不像是有半点想不开的样子。研华眼波一转,“那汝将头埋在水里作甚?” 他甫一进去,就见小小这厮半个身子都浮在了木盆之上,饶是向来镇定自若的某人心头也忍不住漏跳了一拍,顾不得男女之妨,冲过去一把将之提起。 小小刚想将自己在幻境中碰见鲛人的事儿告诉研华,可又想起鲛人临行前的殷殷嘱托。受人之托,忠君之事,小小短暂权衡之下,终于决定先瞒着大人。 “啊,这个嘛~小人新学会了一种练气的功夫,正是要将头埋进水中多时方可成效!” “是么?”研华狐疑,“还有这种练气之法,吾为何不知?” 小小灵机一动,脱口而出,“这是我那重渊师父自行发明的方法不可外传,大人您自然是不知了!” 研华点头,“原来如此。”说着,眼尾一翘,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小一眼,“那这法子用来练气可还有效?” 小小猛点头,“十分那个简直有效啊!” “如此?那吾便要试验一番才好~”一抹戏谑的笑意自研华唇角泛开,接着他捧住小小的脑袋,重重地吻了下去。 “唔……”小小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撬开牙关,四处掠夺,弄得神魂颠倒,浑身酥软歪倒在他怀里。 毯子轻薄,她又未着寸缕曲线毕露,渐渐地,两人的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而研华的唇开始向她光滑的颈部缓缓游移。 “大人……”眼见着走势不大对劲,小小心里直发突,她伸手想要阻止研华不断下移的唇。不料却被他一把按住。 两人歪倒在床上,小小半露的香肩在月色下泛着莹白皎洁的光辉,显得格外诱人。研华黑眸微眯,薄唇微启,埋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肩窝。 “嗯~”小小嘤咛一声,整个人被他带进怀中,同时研华的一双大手也在小小的腰际四处点火,使她周身如同被电流迅速窜过一般,酥痒难耐。 慢慢的,小小开始沦陷,不自觉地开始逢迎研华的一举一动。而就在她欲乱情迷,情动不可自持之时,研华突然松开对小小的枝梧,正起身子来。 “大人……”小小两眼水汪汪地望着研华,而后者被她看得眸色一暗,喉头一紧,但依旧面不改色地替她裹好毯子。 “夜里风寒,小心着凉。”研华起身,一头青丝垂在腰后略有些凌乱,但在小小看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月辉打在他肩头,像是在他身上罩了一层银纱般的朦胧,更是衬着他面色如清辉一般高洁无垢。看着大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矗立在床边,小小心头蓦地划过一丝暖意。 “大人……”她欲言又止,心中隐隐在期盼什么,却又在抗拒什么。 研华与她对视良久,终究还是俯□在她的眉心烙下轻轻一吻。 “还不是时候。”夜色正凉,他衣领大敞,眼中似有细微水汽浮动。八角宫灯忽明忽暗,在小小炯炯的目光之下,研华转身带门离开。 而小小直到确定研华的脚步声消失在大殿之外,方才将羞红了的老脸埋进了被子里。 她一向自诩自制力高强,而今却被高岭之花给勾引得欲罢不能,实在是晚节不保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篇第一次写有些匆忙,今天有空稍微修改一下,剧情没有什么大改动。 ☆、背后的阴谋(上) 小小这一纠结起来,整整大半夜未有睡着,躺在床上就跟烙大饼似的翻来覆去,临睡前那香艳的一幕始终在脑海中不停地循环播放,着实令她面红耳赤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有些睡意,没想到这头刚一碰枕榻,那厢芙蓉便掀开帘子缓步走了进来。 “姑娘。”芙蓉垂首立在小小床边,着了一袭竹青刻丝云锦月华裙,手中捧着一叠大红色的喜服,她附在小小耳边低声道:“妖后派人送来喜服让您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眼下还有时间拿出去略改。” 小小面色恍惚,支起身子扫了一眼那红得显眼的喜服,伸手揉了揉额头叹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放一边去吧!我想要歇一会,一会再试。” 她好不容易睡意正浓,可不想着被别的事给打扰了。小小掩口打了个呵欠,复又钻回了被窝里。 然而这时,芙蓉依然面无表情地立在帘子之外,“姑娘,妖后派来的人就在殿外候着,您还是早些试了为妙。” “那你就不能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们走么!”小小只感觉脑子里有两只小鼓在噼里啪啦地敲击着,一股无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看着小小,芙蓉那一双黑眼仁微微地转动了一番,似是察觉到了小小的不适一般。她上前一步走到小小面前,伸出手分别轻柔地按在了她两边的太阳|岤。 小小闭上眼,在芙蓉力度均匀、不疾不徐地按摩之下,终于是觉得紧绷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此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委实有些急躁,便柔了声音对芙蓉道,“多谢你了,这会子按摩之后头疼倒是好了一些。” 芙蓉关心道,“姑娘可是昨晚没有睡好?奴婢看您眼圈都有些发青了,若是真累了,那我便让她们先走,您休息一会子再来试?” 小小摇头,“不必了,我现在觉着好多了,既然已是送来了,那我便试试呗~”说着她接过芙蓉手中的喜服,哗地一下全部抖开。 伴随着一道夺目的光华映入室中,一袭朱红镂金凤纹织锦大袖喜服展现在二人面前。 “真是美啊!”小小感叹着,用手轻抚这红嫁衣上以金线绣成的金凤,将其引颈高歌,迎风展翅,栩栩如生,心中更是大为惊叹。 “自然是美的,据说这件嫁衣可是王上专门派人去请来天蚕织姬去指导那些织造坊的宫人们,花了足足一月多的时间才完成的。” 小小回头,见身着一袭绛红彩绣牡丹纹织锦缎对襟宫装的妖后自大殿之外款款走来,脸上挂着温婉的柔笑。 “妖后娘娘今日 魃扈尸小小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8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8部分阅读 怎么有空来看贱妾~”小小朝她福了一福,故作亲热道。可心里却想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这妖后今日来绝对不是有好事! 妖后眼尾弯了弯,带着金玉护甲的葱白玉指伸到小小面前将她慢慢扶起,“姐姐这不是听说妹妹身子大好,所以寻思着来看看妹妹么~怎么,妹妹不欢迎?” 小小看着她尾指上尖锐的护甲头皮发麻,忙扯出一丝笑来,“娘娘这是哪里话,您来看贱妾,真是贱妾莫大的福分。芙蓉,快去给娘娘奉茶!” 这尊大佛眼下还得伺候周全了,否则什么时候给自己添麻烦也不知晓,小小悄无声息地抹了把额头。 这时妖后发现了她手中的喜服,不由惊奇道,“诶呀~妹妹你还没有试这套喜服么?” 小小干笑,“这不是刚准备换么,谁知您这么凑巧来了。” 这时芙蓉端了杯茶上来,妖后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朝着小小挥挥手,“那妹妹你现在去试试吧~正好本宫也在,还能替你看看有什么地方还能再修改一下~” 见她一副好整以暇没有丝毫要走的模样,小小只能自认倒霉,捧着这喜服去内室换上。 说到这天蚕织姬的名声,那可真真算是享誉三界,无人不识无人不知。据说她织布的技术十分高超,织出来的锦缎如同出岫流云一般轻若无物,色彩又如同天边彩霞一般变幻多姿。因此三界贵女都争相以高价购得她的织物用来制衣,并试其为一种风尚。 眼下正在费力穿衣的小小自然是不知道她手中拿着一件寻常人千金难得的嫁衣,只道是这衣料穿上去竟是如此贴身,就好似自个肌肤一般如此的熨帖,感觉比原先在天庭穿的天衣都好上几分。 某人喜滋滋地套上喜服,然后得意忘形地大跨步走了出去。那身嫁衣下摆极长,饶是小小故意做出一副形容猥琐的小人得志样,也不能损了那衣袂飘飞间的飘渺仙气。 妖后的双眸自小小一出来便紧紧地锁在她身上,眸色深沉,见小小望向自己,紧抿的红唇方才扯出一丝微笑来。 “妹妹穿上这身喜服当真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了~”她语气轻柔,眉眼带笑,一双手搀住小小几番抚摸之后又道,“如斯美丽的新妇,怎能少了金玉首饰的妆点呢~莲若~” 她话音刚落,自门外应声站出一个手捧雕花梳妆盒的宫女。 妖后接过她呈上来的妆盒,打开,一盒子玲琅满目的玉器首饰展现在小小面前,几欲迷花了她的眼。 “这下是平日里本宫收藏的一些首饰,过几日便是妹妹的好日子,这做姐姐的怎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呢~” 说着她取出妆盒里的一支洒金珠蕊海棠绢花比在小小光秃秃的发髻之上。 “要姐姐说,妹妹也是该成亲的人了,怎么平日里一点也不打扮倒生生浪费了这幅好容貌了~”她状似宠溺地看着小小嗔道。 小小接过绢花胡乱插在鬓边,一边干笑着说,“左右我也是个乡野村姑,比不得娘娘您金枝玉叶,这些贵重饰物戴起来觉得很是别扭啊~” 妖后浅笑着,媚眼如丝,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金累丝衔珠蝶形簪递给小小,“妹妹可不能这么说,女为悦己者容,妹妹若是不打扮如何能够留下王上的心呢~” 说着她一边摸上自己的粉腮一边悠悠叹道,“如今我也是力不从心了,后宫正是要靠你们这些新人多多支持着才好啊~” 小小冷汗,心道妖后娘娘您也未免入戏太深了吧,您这容貌拿出去跟那二八芳华的大姑娘比也是不遑多让的,就别天天在这长吁短叹感叹年华易逝了好么!? “妹妹?”小小正暗自腹诽,丝毫没听见妖后方才所说的话。看着两眼发直明显是在发呆的小小,妖后眼中划过一丝不悦。 “嗯?什么?”小小回神,看向妖后。而后者则抚了抚裙子上的折痕优雅地站起,“时辰不早了,妹妹还是早些用午膳吧~姐姐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就先告辞了。”言罢她挽了挽两臂间垂下的披帛,莲步轻移缓缓走出大殿。 “就这么走了?”小小愣愣地看着妖后的背影,一旁的芙蓉小声提醒道,“姑娘,妖后的妆盒还在此……” 小小这才一个机灵,夺过妆盒便追了出去。 她总觉得这位妖后有什么话要对着自己说一般。 “娘娘!”小小捏着裙摆飞奔进走廊,终于是赶上了妖后的步伐。 听到她呼唤的妖后施施然回头,略有些惊讶地看向小小,“妹妹这是做什么?怎么跑出来了?外头风凉,还是速速回去歇着才好~” 小小喘了口气叹道,“娘娘您的妆盒还留在我这儿呢!” 妖后微笑,一手按住小小欲将妆盒呈上来的手道,“不必了,这本来就是本宫送给妹妹的一点小小心意,妹妹你便收下吧~” “这……”小小为难,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她今日一旦拿了这妖后的东西,不就等于承了妖后的情了么? “妖后给你的,你便拿着吧~你什么时候是如此扭捏的人了?”自对面走廊遥遥传来少伏调笑的声音。 妖后回头,眼中划过一丝惊喜,“王上您来了~” 少伏今日穿了一袭石青暗花云纹广袖袍衫,腰束同色系络子,脚蹬翔云靴。一头乌发随意地垂散在背后,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气度风雅,当真是配得上人面兽心四个字。 见他笑吟吟地向自己走来,小小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厮是要么不来,一来就没好事! “妖后今日怎生有空来看小小?”少伏一手握住妖后的素手,笑吟吟地问道。 妖后粉面上飞上两朵红晕,微垂着头道,“云笙本来就与妹妹交好,王上这么说倒是折煞我了~” 少伏扬眉,转头看向小小,见其鬓间上插的两支发簪,唇边笑意更深,“妖后与小小果真是姐妹情深,连本王送你的那些小玩意都被用来借花献佛了~妖后如此贴心,本王倒真是有些吃味了~” 妖后娇笑着轻轻拍开少伏在她手背缓缓游移的手嗔道,“还说呢!王上不声不响就为云笙带来一个如此俏皮伶俐的妹子不说,竟然还金屋藏娇不让云笙一睹其芳采,难道是防着云笙么?” 言罢,她故作生气地侧过身撅嘴不理会少伏。 “诶~妖后莫要见怪,本王还不是怕妖后吃味麽~不过如今看你二人相处得如此融洽,本王倒是放心不少呢~”少伏含笑着将妖后的身子一把搂入怀里,而妖后则是象征性地扭捏了几下后便屈服了。 这厢由少伏主演,妖后领衔,一干宫人打酱油的你侬我侬的调情戏码着实看得小小胃中一阵泛酸。 她心道,不时兴这么借刀杀人的好么?弄出这幅样子是要恶心谁啊,小小转头望向那一群立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两眼望天的宫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感来。 天天忍受这对各怀鬼胎的夫妻晒甜蜜,神经想必一定能够练得很粗实才对。 见这二人做戏做的实在太投入,半点没有结束的念头。小小捧着盒子悻悻地回了宫,一向胃口甚好的她今日怕是没有想用晚膳的欲望了。 甫一回到宫中,她便睡意浓厚一头跌进床中酣睡起来,这一次睡得极沉,直到入夜才慢慢醒转了过来。 彼时大殿四周的八角宫灯已被点亮,在柔和的灯光之下,小小瞧见研华负手站在窗外,黑眸深远表情肃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小小随意披了一件袍子下床走到他身边。 研华回头,眉梢染上一层暖意,一把握住小小的手,“醒了?” 小小点头,又问,“大人,您站在这里看什么?” 研华敛眸,些许黑发自额角缓缓地垂到肩上,他浓长的睫羽微微盖住眼睑,从而掩住了眉宇间的冷凝之色。 “离成婚之日还有十日。”他沉声道。 这么快……小小微楞,旋即又笑开,“有大人在,即便是要闯龙潭虎|岤小人也是不会惧怕的。只是不知大人在思虑些什么?” 研华低头瞥了她一眼,黑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唇角微扬,“一切皆已部署完毕,吾又有何可以思虑的。” “那你站这儿杵着作甚?”小小不解。 研华拧眉,“九尾已寻到洪荒秘境的确切所在。” 小小心头一紧,“什么?那可有否赶在少伏他们之前找到?” 研华摇头,“暂时还无,不过大荒之中应有少伏所安插的内应,此消息不久之后就会走漏出去。如今九尾虽是召集人马守在封印之处但终究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一旦其他人发现洪荒秘境的踪迹,必定会蜂拥而来,到时时局将一发不可收拾。” “那为今之计,唯有看我们这次在婚宴之上能否全力击退少伏的阴谋了?”小小看向研华。 研华点头,“妖王成婚,必会邀请三界贵人前来观礼。而此婚宴则是少伏设下的死局,他绝不会轻易放这些人离开。”说着他眉眼微垂,看了小小一眼,却不做声。 小小心中有数,朝着他微微一笑,“大人可是怕事态紧急之下顾不得我?其实您大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做您的累赘的!” 而研华却摇头,“汝错了,吾之所以答应重渊之嘱托,只是为了保护汝而已。因此他人之安危并不在吾心上,吾只怕会有疏漏,毕竟大战之下难免顾及旁人,若汝有分毫闪失,都是吾所不愿见到的。” 小小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涌动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只是那青芒帝姬的诅咒时时在她脑海中盘旋,纵使其人已然不在,但小小心中依旧耿耿于怀。 她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像是无尽的深渊一般,忽有一道微凉的山风徐徐吹来,扬起她披散在胸前的发。 “大人您不用担心我,我虽说实力不济但是却颇有些运气。倒是大人自己得多仔细一下安全才是啊!” 研华看着她不语,夜色下两人交叠的身影印刻在那雪白的宫墙之上,缠绵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凄婉。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都不评论,乃们伤了我的心!呜呜呜tto(》? 魃扈尸小小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29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29部分阅读 作舞。他面色晦暗不明,自胸口放出一道白光将他整个人缓缓包围住。 白光与黑光冲击在一起,形成一道猛烈的飓风将周围的一切都席卷而去。一时之间法光大盛刺得小小几乎睁不开双目,她一手挡住那耀光,一边见研华与清珑二人的身子化作两道金光往天边遁去。 再往殿外望去,少伏与凤栖二人打得难分难解,不分高下。凤栖有冥王钥护身,斗法之间手段更是游刃有余,而少伏微微屈于下风却也不见分毫急色。只见他这厢双手结印,脚边霎时出现一道圆形法阵,随着法阵颜色不断加深,几只青鸟自少伏背后幻化而成,清啸一声径直往凤栖方向攻去。 青鸟口中衔着灵光,羽翅带动着绵延灵压。而凤栖却连眉头都未皱得一下,他猛地双眸一睁,一道金光自凤目中迸射而出,袍衫纷飞,一道无形的气墙拔地而起,硬生生地将青鸟的凌厉攻势阻隔而住。 “你这厮难道就有这点本事么?”青鸟在气墙释放出来的威压之下消散为一道道无形的绿光。凤栖在那硝烟之后掸了掸黑衣上的尘埃,冲着少伏挑眉语气满是不屑。 而少伏不怒反笑,右手翻飞之间一张白纸划破手心变作一只飞鸟朝天际飞去。 碧池玄谭之中有一人涉水而立,他一头半湿的浓密蓝发在水中微微荡漾,如同一池妖冶水草一般。 他半张脸掩映在浓重的阴影之中,唯有一张红唇如同嗜血一般鲜艳。忽地有一道白影划破窗户俯冲了进来,那是一只鸟,在半空中优雅地扇着翅膀不断盘旋着。 他仰望天空,终于是摊开双手将白鸟收纳进掌心。 “是时候了。”他的声音曼妙如同天籁,却带着最深沉的苍凉孤寂。 他慢慢闭上双眸,一道绿光自他眉心缓缓放出,紧接着徐徐地扩大,将整个碧池笼罩住并有一步步往外扩散之势。 同时在重明殿之中,每一寸基石砖块都如同呼应这道绿光一般而微微颤动。所有人待在这大殿之中,皆是对这份来自建筑自身而来的悸动而感到惊疑莫定。 无形之间像是一只手紧紧攫取住每个人的咽喉,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似是呼吸困难一般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嫌麻烦。 “这是阵……!”耳畔传来度厄惊惧的声音,小小方才从莫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什么阵?!”她大惊失色,什么阵会有如此大之力能将所有人的修为直接压低好几个档次?! 而身在万里高空之上的研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他眉头微拧,身形一顿,欲极快地摆脱清珑的纠缠往行宫飞去。不料,清珑却如同甩不脱的牛皮糖一般,十几道符纸齐齐出动,金光一闪,登时化作几只口衔火焰的朱鸟缠住研华正要前进的身形。 “杀阵一旦启动,所有人也都会被困阻于此,无法动用一点法力任人宰割。眼下他们一定是手无缚鸡之力,这是一举缴获,赶尽杀绝的绝妙时机不是么?!”清珑的眉梢微扬,眉心烙印着魔心印,两手一扬,百丈高来的云浪被他尽数掀起,如同几条巨龙一般盘桓在云霄深处。 “事到如今你是决计救不了她的,还是留在这里跟我一分高下吧!”说着他神色一厉,两手一推,那云龙张牙舞爪整个朝研华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研华身侧魔剑幻化成比平时大数倍的剑锋,硕大剑锋横劈下来将那云龙活生生地斩成两半,而紧接着一道黑光自那碾碎的流云之中穿梭而来直朝清珑咽喉戳去。 “哼~”清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双手结印,后背心金芒盛放几欲遮天,一把长剑破空而出在那云霄中疾驰一周之后堪堪将魔剑挡住。 他凝眸望着研华自云霄上俯冲下去的那道白色身影,神色变幻莫测。 熙熙攘攘绵延至天际的绿霭如同一层看不真切的薄雾一般笼罩了整座行宫,而如今所有人困在这花谷中竟是完全与世隔绝,寸步难行。 这时有几人持剑而立,目露狰狞向几个无辜的人冲了过去,几道血光四溅,大殿中人都是惊惧不已。 “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乖乖束手就擒吧,否则别怪我们刀下不留情!”为首那一人乃是一虬髯大汉,小小认得出他,这厮好像是那少伏手下妖狼族的族长,这些人果然事先潜伏在此以便趁乱夺取形势的! “混账!好个大言不惭的妖人走狗!老夫真是看走了眼居然会相信这妖王的一面之词!”有几个不愿受其胁迫的人站出来与那妖狼族族长对峙。 两派人上前缠斗起来,兵器相交,一时间铿锵声不绝于耳。 场面大乱,失去控制,小小连番使了几次传讯诀,依旧是徒劳无功无法与外界传递任何消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与度厄躲在一处隐蔽之地,看好几派势力相互缠斗,百花缭乱,敌我难分。 回想刚才,仿佛是一瞬的时间,整个大殿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威压破空罩住一般,而小小与度厄一时之间没有防备竟被这威压活生生地给压趴在了地上。 小小登时喉头一甜逼出一抹血丝来,而度厄更是一脸苍白歪在地上不动了。两人受了极重的内伤,小小回头,心说到底是何人所为?! 熟料一回头却见其余人等皆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跪在地上,更有甚者同同小小一样,嘴角吐着血沫。 一时间怨声载道,哀鸿遍野,血腥气扑鼻而来,整座重明殿成为地狱炼场…… “你方才说这是什么阵?”她看向度厄,周身竟提不起一点微薄的灵力来。这情形好似千年前在重明鸟族的老本营之中也遭受过,当时她也是周身法力被尽数禁锢,而研华大人与九尾却被隔绝在外如何都接近不来。 如果说这是阵……力量也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一些。 面对小小的疑问,度厄心里也未必比她清明几分,他思索一番挑了几个重点与小小粗略一说。 “我曾在书中所看,有一上古承袭下来的古阵专门用来囚禁他人,若是此阵开启,那么阵中的人就会被锐减以至于压抑一半法力,更有甚者所有法力都将被禁锢。这种阵专门用来应对法力高强之人,灵力越是浑厚在此阵中越是受到打压。这就是为何有些看似比我们强大的前辈现下手无缚鸡之力的缘由了!” 竟是这样的原因……小小跟着沉吟道,“那么为何他们自己人在此阵之中可以穿行无阻不受丝毫阻碍?!难不成这个古阵还是认人的不成?!” 度厄拧眉,“这便是这古阵的厉害之处,施阵之人可以设下血祭来助阵,凡是通过血祭之人都会被此阵认可,而不受到反噬……”说到一半,他又顿了一下,“只是要开启此阵,要求十分严格,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可缺。只要继承上古大巫神族血统之人方可以血启动此阵,而且还要设下能够与阵源发生呼应的媒介。我看这重明鸟族确实是上古神族后裔,而整座行宫皆是以上等至纯的云母石铸成,这二点都是符合的……只是这第三点极其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小小急声道,“是什么?” 度厄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强大的精神力。” 小小只觉心中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南海鲛人一族的幻术?!” 度厄点头,“是,鲛人一大本领就是善于织造幻术梦境,而练就此术则需要莫大的精神力。同理,此阵开启的最后一个关键,就是让一个鲛人自愿贡献出自己的精神力,用来成为支撑整个阵术的核心之力。” “若不是自愿的呢?”小小接口道。 而殿外,凤栖察觉到自身灵力被一股无形之力所禁锢,不由得怒火中烧,祭出冥王钥来。只见一道眩光自他脖颈徐徐绽放开来,一道灰色的光芒如同一层结界一般形成保护罩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他如今使不上半分灵力来,只得借助着冥王钥的力量暂时保全自身。 “怎么?方才不是很大言不惭的么?怎生如今却兀自做了那缩头乌龟?”少伏施施然立在外头,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他虽是进不来这结界之中,却能够用激将法将凤栖从里头引出来。 谁知凤栖这厢稳坐在结界之中倒是不怒反笑,他脾气虽是乖戾却也不是什么莽夫,如何能看不出来少伏打得是何等的算盘。 是以,他好整以暇地端坐于灰芒之中,扬眉浅笑,“是老子说的如何?大丈夫有所能有所不能,你该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若不是自愿的,那么此阵便只能发挥出一半力量来。”度厄见小小一手捂住心口,表情似是极为痛苦一般。 “姑姑,你怎么样?”他伸手想要扶住小小,却被小小一把挥开。 “我好像有办法破解此阵……”小小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一字一句咬牙道。 作者有话要说:大爷们,小女子来更新了,今儿个服务还满意吗~ ☆、阵破 场面极其混乱,鲜血四溅,刀光剑影之下又有不少人骤然倒下。 度厄星君年岁尚浅,资历更是是尚浅,尤其是遇见这种真刀真枪的实战场面更是看得肝胆发颤,手足无措。 是以,他看着一手拧着心口一脸痛苦的小小,表情大为纠结地吼道,“姑姑,您要是有何办法就赶紧使出来吧!”这时局恐怕是撑不了多时了啊! 小小拧眉,咬唇道,“你以为都跟出恭一样,使把劲就出来了啊?!”她尚且不知这元丹该如何从自己身体内弄出来,眼下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体而出一般……委实难受得很。 听她这么一说,度厄也傻了眼,“那……”说到一半,他忽见对面小小眸色一暗,紧接着他整个人被一把推倒在地。 耳畔传来一记刺耳的兵器相撞声,他回神一看,原是有个贼人想要趁乱偷袭却被小小及时发现。 小小望着眼前那狼头怪物,他手持一把宽口大刀,而自己却用着随地捡来的一把破刃小刀,孰胜孰败一眼便能够看出。 “姑姑!”见小小在那苦苦支撑,度厄连忙抄起判官笔一跃而上,支开小小与那狼头怪物缠斗起来。而小小方才接了那妖物的猛烈一击,现下虎口还是微微发麻,连同着整个心口都绞痛起来。 云霄明灭之间,研华立于云端,黑发散乱,白袍翩飞。足下的整座行宫皆被一层若隐若现的绿色薄雾所笼罩,所有神识都无法渗透进去,真真是与世隔绝。 方才他俯冲下去竟被一道极强烈的灵压所阻碍不能向前,连同幻化过之后的魔剑也无法穿透这层结界。研华拧眉,这般情况曾经好似也有发生。 “我说过了,你现在想要救她也救不了她~”清珑紧随其后,横亘在他身侧的一把纯金长剑微微颤动着,周身泛出一圈圈慑人的耀目之光。 研华拧眉,他无视清珑的一再纠缠,扬起右手又是一阵如惊涛骇浪一般的灵光投射下去,谁料黑色灵光甫一接触到那层奇异的绿雾就产生了异变,起初灵光如同大大小小的星陨一般噼里啪啦落入绿雾之中,并在其上融开一个个小孔,然而就在研华以为结界即将破开的同时,那些小孔忽然又迅速地融合在一起,并将徘徊在结界之上的那些灵光尽数吸收。 “我说了,眼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干脆与我大干一场来得痛快!”清珑笑得肆意,两手微张,自眉心放出一道红光。紧接着身后的长剑突然光芒大盛,竟从一把幻化做无数把小剑。 “万剑归宗!”那千万把黄金小剑犹如落天雨一般齐齐向研华这厢投射而来,整片天空都如同被雷电倏忽划过而落下一道忽明忽暗的极光。 研华临危不惧,立在那云端之上真真如同乘风归去一般。蓦地,自他眉心出现一排梵天印,印记红光大盛,紧接着他整个人面前瞬间出现一道红色的结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雷霆万钧的一瞬,那千万把小剑齐齐扎入结界之上。 只听那震慑天地的铿锵声贯彻云霄,清珑拧眉,咬破舌尖一口喷在手中的符箓之上,符箓红光大显倏忽一下飞至上空,光芒普照,而那千把小剑在吸收红光之后如有神助,又是猛地发力扎进那结界几寸。 渐渐地,结界发出一阵喀拉声,紧接着边缘开始出现裂缝。这时研华方才祭出魔剑,魔剑一出,如同一抹玄色彗星一般划破天际,气势无边直接将那剑雨震飞出去。而剑雨在魔剑的攻势之下复又幻化出原先那把黄金长剑,两把剑似是极有灵性,在空中嘶鸣一声竟代替主人斗起法来。 “魔剑出世,果然是威力无穷!”看着半空中两把绝世神兵碰撞之间而迸射出来的旖旎神光,清珑眼底滑过一丝赞赏。 “不过我的乾坤也不差分毫!”言罢,他两指微微一转,一道白光没入剑身之上。剑身微微震动,玄铁剑身上浮现一片诡异的字符。 “用剑者的最高境界便是人剑合一,你做到了么?!”清珑一声轻喝之下,一把剑竟化作两把剑,一把正直直向研华袭来。 魔剑与另一把剑缠斗,一时之间竟分不开身来。然而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这个剑身都似怒号一般剧烈震动。 正在这时自研华身上迸射而出一股极强烈的煞气,他伸开手臂竟直接将那锋芒无比的剑锋牢牢接住。 流云喧嚣,在剑身带来的剧烈冲击之下,他整个人被逼退数十丈,乌发白袍在狂风威压之下凌乱作舞。 “竟能徒手接下乾坤,不愧是大荒研华!”清珑抚掌赞道。 研华挑眉,“汝也想要一试?!”他话音未落,只听魔剑清啸一声,竟也化作万把剑雨从天而降。 “万剑归宗,还于汝!”他面色一凛,两手一推,大批剑雨卷着无边的磅礴威压齐齐朝清珑那厢袭去。 那剑雨速度极快,清珑只得召回乾坤抵在胸口,自乾坤剑身迸射出一道金光,缓缓地化作一道圆弧线的结界将清珑与外界隔绝。 研华见状,掌心又一施力,剑雨密密麻麻地尽数扎在那金色结界之中,一批又一批,忽听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清珑整个人连带着剑一道飞了出去。 “好功夫!”清珑后退几十丈方才在那云端之上立住脚步,而那横亘在面前的乾坤却似比刚才越发大了一些,剑面光滑如镜,反射出研华半张冷凝的俊容。 “汝在拖延时间?!”他看着兀自立在云端浅笑的清珑沉声道。 “你何以如此见得?”清珑收起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调笑,肃起面容,毕竟是天生天养的帝君,举手投足那副王者霸气还是不容人忽视。 研华挑眉,眼神在他的脚边转了一圈后缓缓道,“影子。”从起初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位清珑帝君并没有发挥出一半神力出来,难道真是技不如人空有一副架子?事实不尽如此吧! 能让他如此掩藏实力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用的是□,而不是本身。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我私以为我这个□术已经学得极其精妙,无人能够参透了呢!”清珑看着研华,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不过你现在明白也为时太晚了。”他的身体在曦光之下逐渐地变成半透明,唯有声音继续飘荡着,“光是凭他们的力量是无法阻止我的,洪荒秘境,我是注定要去闯一闯的!”说着他化作一道青烟散去在那云霄之中。 同时研华收到九尾万里之遥传来的讯息,“旱魃……对方人数太多,我们守不住了!” 他拧眉,封印即将揭开,洪荒秘境重新出世,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身侧魔剑呼啸,他御剑自往那绿雾上俯冲而去。 同时,小小越发觉得心口那股令人窒息的力量逐渐强大,她抓着胸口倒在地上。而一旁与贼人搏斗的度厄一身白衣浴血,见小小好似一副撑不下去的模样不由心下大急道,“姑姑!你一定要撑下去!” 小小勉强支起半边身子对着度厄点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日鲛人临行前嘱托的一句话来。 “它就在你心里,只要你需要它,它便会出现。” “只要我需要它?”小小忽然福至心灵,捂住心口大喊道,“快出来!我需要你!” 话音未落,一道极其明亮柔和的光芒自她心口忽然绽放出来,这道光芒极亮一瞬间令所有人都无法睁开双眼。 伴随着一阵悠扬且如同天籁一般的歌声自耳畔响起,一枚圆润莹白的珠子落入小小掌心。 众人皆是大惊,不知这枚珠子从何而来,是何方神圣?!而殿外的少伏看到珠子之后面色微微一变。 这一极细微的变化被凤栖看在眼里,他不禁凤目一暗,心中暗道:这枚珠子一定有古怪…… 又见少伏身形微动要往大殿去,他急忙自结界之中抽身而出将他动作阻拦。 “有我在,你休想过去!”凤栖祭出冥王钥,一时之间威力无穷,少伏竟硬生生地被他逼退几步。 眼看着即将到手的成功就要毁于一旦,少伏不禁怒上心头,双手结印,一把玄铁制造的神戟自他眉心跃然而出,轻轻那么一划,便是一阵惊涛骇浪一般的威压猛烈袭来。 “惊神戟!”凤栖虽有冥王钥护身,却被那阵无边际的威压震得后退一步,喉头跟着一甜,嘴角溢出一抹血丝来。 “好家伙!”他看着少伏,上挑的凤目中如同燃着一把火焰般,“让我同你好好斗上一番!”说着,头顶冥王钥忽放一道耀光,化作一柄长枪落入他掌心之中。 “这玩意怎么用?!”度厄在刀光剑影之中抽空看小小手中捧着的圆形珠子,表情露出疑惑。 “我也不知道啊!”小小两手摊着,愁眉苦脸道。 要说这鲛人兄台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物事交予她也就罢了,还不告诉她该如何使用,如今可好,明明知道这解开迷阵的钥匙就在手中却不知该如何动作,简直跟摸瞎没啥两样! “你不是常自诩腹有诗书气自华么?!赶紧想想有没有在那部古籍之中发现解开这阵的法子?!”她朝度厄大喊。 度厄一剑刺倒一厮,回头抹了抹脸上的血痕,蹙眉道,“我现在还真是想不出究竟有没有看过有关于破阵的法子啊!”说着他一个旋身又是一招,又有一人倒下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奔赴小小面前大喊道,“快将你手中的珠子摔在地上!” 小小微楞,这时少伏一记绝杀将法力禁锢的凤栖扫落在几根殿柱之下。度厄见状又朝着小小大吼道,“快!快!快把那珠子用力摔到地上!”再迟一步,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档口,少伏已掠入大殿之中径直朝小小等人走来,他一掌掀飞挡在自己面前的度厄,小小眼看慢慢逼向自己的少伏,一咬牙,用尽所有灵力将那珠子往地上摔去。 少伏见状飞身欲接,不料珠子却与他的指尖交错而过,随着一阵清脆的破碎声自大殿之中传来。 整座大殿都无声地震动起来,一波又一波的灵压冲撞随即而来,众人匍匐在地,虽是被一道无形的威压所压迫着,然而阻碍在心头的枝梧却渐渐减少。 环绕在整座行宫周围的绿雾缓缓地消散,如同褪色一般逐渐从绿色变为半透明,最后化作点点绿光静静地漂浮在云霄上空。 “多谢了。”小小抬头望那点点如萤火的绿光徐徐上升至天际,忽有一人在耳畔低声答谢。 小小闭上眼,缓缓道,“鲛人,回你想回的地方吧!” 话音未落,忽地刮来一道极大的风将那些萤火尽数吹上云端。 笙歌已散,梦即将醒…… 少伏手持神戟,面无表情地看向小小,“你坏了我好事,我要如何报答你呢?” 小小摇头,侧头伸手指了指他身后道,“问他。” 研华立于少伏背后,魔剑一分为四,分别在四个角将少伏齐齐包围住。 “哦~这还真是有些棘手呢~”少伏面色不变,只稍稍挑眉,露出一丝苦笑来,“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啊!” 小小撇嘴,以多欺少这种事不是你少伏的专项么?!还好意思说…… 研华虽是默不作声,但是指下引力,四把魔剑愈加逼近少伏。魔剑施压,煞气卷着气浪侵袭而来拂落少伏的紫金冠,舞乱他一头乌发。 他眉眼微扬,伸手轻轻掸了掸那一身朱红的袍角,悠悠叹道,“只可惜这一身喜庆的嫁衣啊~”说着只听撕拉一声,众人视线被这突然而至的红衣所遮住。 少伏蓦地一笑,身形在煞气之下逐渐变淡,研华眸色一暗,魔剑应声而出却只刺到少伏遗留下来的那件红衣。 “你们也太小看我少伏了,若是这点逃命本事没有,我怎能在这妖界立足?!哈哈哈!”少伏放肆的笑声自穹顶之间徐徐回荡着。 “若是想要找我,不妨到大荒来吧!” 这厮可真会耍诈!小小与研华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获得了答案。 “去大荒!”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弱弱地说我21号去厦门旅游为期一周,会码存稿在草稿箱,顶锅盖逃走。 ☆、鏖战 九层玄霄之上,十万天兵严阵以待。天河对岸是跟随清珑帝君的半数叛将,两军对峙,谁也不肯相让。 重渊作为主将,身披银甲稳坐与天马之上,容颜冷峻,神情肃杀。 这次与他对阵的是跟随清珑帝君多年的四神将,为首那位着一身白银盔甲,虎兽豹目乃是东方神将白虎,而他后侧三位依次并排则分别是,西方神将青龙,北方神将朱雀以及南方神将玄武。四将皆是四方诸神化身,有着无上神力,一向居于四方与世无争,殊不知这次竟然会与青龙帝君一同造反。可见往日那些做派都是早有预谋的韬光养晦罢了! “重渊神君,我白虎敬你是条汉子,今日我就在此奉劝你一句,不必再为那天帝卖命了!不如现在投奔了我们清珑帝君,往后帝君做了天帝能够封你做个尊神玩玩,名利双收多好?!”号鼓声齐天,对方主将白虎见重渊稳坐于马背上不动,还以为他心中怀有疑虑,不由得脸上划过一丝得色,心道若是劝服了这厮投奔我营,想来主上必会对我刮目相看! 重渊微微一笑,银头盔之上树立的雪白羽翎迎风而动,他整个人坐于枣红马之上,身姿矫健,潇洒倜傥。 “兀那贼人还是快些投降的好!跟随你那主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微一运气,嘹亮的声音贯彻整个天河。 “投降!投降!”身后十万天兵听到主将如此一说,不由得士气大振,挥舞着剑、矛跟随着一同振臂高呼叛军投降。 “你!”白虎见劝降不成,面色一恼,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重渊小儿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今日我就要你趴在我的马下与我求饶!”说着,他率先策马淌过天河朝重渊这方而来。 “大哥!”余下三将见状不由得怪其大哥太沉不住气,然而此时为了稳住大军他们其中谁有不能动,唯有先让白虎前去一打头阵。 遥遥望着白虎涉水而过的身影,重渊被罩在银盔之下的面容变化微妙,一丝极浅的笑意自他唇角出现,他的黑眸中泛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等的就是你~” 就在白虎淌过天河一半之时,重渊竟从腰间掏出一枚翡翠玉笛摆到嘴边开始吹奏起来,笛声悠扬中带着些许跳脱,欢快不羁地流淌在云霄上空。 一丝极浅的漩涡始于白虎马下,逐渐地越变越大,等到白虎察觉到之时,整片天河都形成了一副诡异搅动的状态。 河水泛滥,波涛肆虐,一时之间风平浪静的天河竟半点不复往日光彩,变得如同掩藏着凶兽的险恶河窟一般令人惊惧。 “大哥!”一抹红光跃然于天河之上,众人定睛一看原是一着红甲的妙龄少女,朱雀。 “妹子你怎么来了!此处危险!”眼见河水泛滥漩涡越来越大,波浪胡乱拍打着马身,使得这匹天马嘶叫纷纷慌不可支,屁股一撅,蹄子一蹬竟险些将坐于马背之上的白虎整个人掀了下来。 白虎一怒之下腾空而起一掌拍在那马屁股之上,将整个马身震到对岸,而自己腾云半空想要出去,却发现已在结界枝梧之下,动弹半分也不能。 “怎么回事?!”本是蔚蓝如洗的无暇澄空也随着波涛拍案而不断演变为乌黑,期间有几道银白闪电穿梭于那墨染的云块之间,或霹雳,或惊雷,骇人得很。 浪涛打得越发打起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有一个庞大的黑影逐渐自河中显现出来。 期间重渊唇边的玉笛一直都没有被放下来过。悠扬清脆的笛声伴随着惊涛与骇浪在那九天玄霄之上久久回荡着。 “是天河兽!”随着河底的黑影不断地往上游,对岸的青龙面色忽然一变,对着河中的白虎与朱雀大吼道,“那是天河兽!你们赶紧避开!” 众人一听皆是大惊,传说这天河兽自天河有开始便一直守在这河底,若非天帝召唤绝不会出现。此兽始于混沌,与天同寿,法力无边,若非天地俱灭,否则它绝不会出现。千万年间,无论发生多大的事甚至是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这只天河兽从未出动过,以至于大伙以为关于天河兽的种种传闻仅仅只是传闻而已。 随着黑影不断地显现河水开始剧烈泛滥,浪涛凶猛不停拍击着河岸边。终于是那一声震慑天地令山河俱碎的吼声传来,一条雪白的蛇首龙身的怪物破水而出,冲天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它周身鳞片皆是银白,每一片都带着璀璨的灵光,它飞至云霄深处环绕一周后又缓缓地盘旋自半空,整个身体看上去圣洁无比,熠熠生辉。 “当真是天河兽!”叛军中传来一阵喧哗,谁都知道这守护天河的神兽法力无边并与天同齐。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将它杀死。今日他们想要跨国这天河,恐怕是痴心妄想了! 重渊收回笛子,微微一笑,对着半空中的神兽轻声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度见到你,实在是我重渊之幸!” 那天河兽似是感应到了重渊所说一般,金黄|色的眸子中划过一片柔光,它清啸一声,众人便感觉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威压沉沉地压了下来,竟是震得他们身心俱骇,半点不敢动弹。 天兽乃混沌之初最为纯正的精魄所化,它所有的灵力至纯至刚,没有任何杂质,具有着洗涤一切暗黑之力的能力。 那些叛将只觉得有一只手紧紧扼住他们的喉咙,且不说呼吸,就连神智也削弱不少……如此情状,对岸两主将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河兽一出,孰胜孰败已见分晓。 万里之遥,小小、研华、凤栖三人正脚下生风腾云往大荒深处赶去。方才重渊密语传音说是天界困境已有所解决,似是召唤出什么了不得的镇河神兽来。有这只神兽压着,叛军暂且不敢跨入天河一步。 那厢士气大振,小小这厢也觉得信心多了几分,眼下他们只要尽快赶去大荒阻拦清珑帝君与少伏二人的阴谋,决不能让此二人进入大荒秘境! “此番若是让这二人进入大荒秘境,那么事态就有些棘手了!”凤栖立于小小左侧,一身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小小侧头,“究竟大荒秘境里面有什么?!竟使得这些人如此趋之若鹜?!”关于这点,她一直是无从所知…… 凤栖看了一眼立于一旁不做声的研华沉吟道,“你可知这厮为何要自封于大荒千年不出么?” 小小脸红,扭捏道,“据说是为了等我~” 凤栖扶额,“算是为你吧,不过更多是因为要守住这大荒秘境。你可知这四海八荒有四极,每一极皆有一个幻境。一为你我曾经一同进入的昆仑幻境,此境为西王母镇守。二为东方的蓬莱仙境,由仙岛上的诸神君镇守,三为那西边修罗界修罗炼狱,有修罗王管辖,四就是这洪荒秘境,因为万年无人驻守,频繁生出动荡,眼下是这四极幻境之中最为不稳定的一处。” 那么大人留在大荒千年原来是为了镇守这大荒秘境……小小侧头看了一眼研华,恰好对上他同时投射而来的目光。 “秘境是其次,主要是为汝。”某位大人眉梢微挑,对着小小一板一眼地做了一个媚眼。 小小僵立半晌,方才木着脸转头对同样僵硬的凤栖道,“接着说。那这秘境若是不稳定会产生如何的结果呢?!” 凤栖揉了揉脸颊道,“若是四极之中有一处动荡,那么天地便会失衡。我得知大荒秘境深处有一定坤石,此石乃是天地初成之时自那天上落下的陨石,数十万年来一直镇守着大荒。此番吾等前去就是为了保住这块定坤石,切不可让其落入贼人手中。” 小小接道,“那若是这大荒封印被人解开会怎样?!”凤栖瞥了一眼研华道,“那么大荒中数万年禁锢的凶兽之魂便会重现于世,到时三界将会苦不堪言,哀鸿遍野。” 这乃是颠覆三界,前所未有的大事件,因此魔道与仙道情愿联手,也不愿意让这异军突起的力量来掌控三界。 “那他们为何要这么做?疯了吗?”此二人野心之大实非小小可以揣测,此举一成,必定颠覆苍生,试问这二人该如何挽回这等局面?! “他们根本没有想要挽回局面,他们最好重新颠覆这三界的格局,由此来创造一个任他们一手掌控的三界!” 三人已似脚下生风,却嫌速度不能再快一些,不由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催动法力。几番折腾之下,洪荒大陆终于是在朦胧的云雾之下展现其神秘的一面。 甫一跃入云层,三人就听见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缠斗。小小定睛一看,九尾妖狐那九条雪白狐尾正迎风摇曳,眼前正是自己好久未见心心念念的小九尾是也! 眼下九尾正与变作重明鸟的少伏相互搏斗,而云端底下,清珑帝君正率领一众妖魔鬼怪稳坐于那穷奇兽之上。 “真是欺人太甚!他们居然以多欺少,一群人欺负九尾一个!”小小放眼望去,此处乃是一片浓密茂林,连个山谷都未有,她实在是看不出这洪荒迷境会被封印在此。然而此处却充盈着九尾的气息,青丘妖狐一族善使幻术,九尾必是用幻术将这秘境封印藏起来了才是! 清珑见小小三人自云端下来,不禁扬起一丝了然于心的微笑,他轻轻抚掌,手下有人牵出一只饕餮兽出来。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小小对这饕餮兽那是心有余悸,芥蒂得不得了。但是看着眼前那只饕餮,她心底突然被唤起无数尘封于心底的记忆。 当日魔剑出世,天界派来的那两天将之中除了龙太子之外不正是这位清珑帝君么!?原来如此…… 这梁子竟是早就结下了的,难怪她还未恢复记忆之时便看这位言笑晏晏,温柔和煦的帝君如此不对眼,原来早就是相识的! 那只饕餮原是寻常大小,谁知随着那清珑振出一张袖底符箓之后,它的体型竟急速变大,一眨眼就如同小山一般高大。 而它的胁下双眼则是一片没有光泽的赤红,显然是已经被练就成了兽仆而失去了自我的意识了! “这只畜生就交给老子,让老子来会一会它!”凤栖率先走出,摩拳擦掌,怕是应该想到千年前在云雾沼泽那只未曾谋面的饕餮才是。 以冥界界主之力来对付一只魔化了的饕餮应该不成问题,小小百分之一百地相信万骨渊鬼王厉害。 只是眼下这清珑帝君抿唇浅笑,似是极有把握一般倒是看得原本有几分信心的小小有些底气不足了。 难道这厮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武器等着最后用?! 研华瞥了一眼身旁面色不稳的小小,心知她一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于是便密语传音道,“这是他御敌之法,汝切不可胡思乱想,乱了阵脚。” 小小抬眸刚好与研华深邃渺远的黑眸对上,神奇般的地,心口一阵充实,那阵慌乱感减少了不少。 对!不能乱了自己阵脚!她在心中默念着。 就在这一档口,凤栖已上前与那饕餮缠斗起来。饕餮的厉害是有目共睹的,这厮血盆大口一张委实能够吸进一座大山。 眼下他漫天咆哮着,无数道红光四处乱射委实看得小小肝胆颤,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厮吸进肚中连皮都不剩了。 “就你这点小把戏也好意思拿出来献丑?!”凤栖身有护体罡气御敌,饕餮的火焰半点近不了他的身,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别急~烦人的还在后头呢~”清珑见凤栖挑衅也不气,只是悠悠地捏着腰侧的玉玦细细把玩,一副浑然不将四周人放在眼里的目空一起的气势。 而之前那驯服饕餮的巨人自腰中抽出一条玄铁所制的九节鞭,狠狠地向那饕餮身上甩去,饕餮吃痛,攻击越发没有章法。它撕裂一般地咆哮着,横冲直撞,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压朝凤栖那厢撞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厦门走起,有存稿,但是存稿有限,所以隔日发,妹子们见谅o(n_n)o~ ☆、大荒封印开 面对饕餮猛冲过来的巨型身影,凤栖身形微微一动,他双手结印,掌心迸射出一股耀眼的光芒,一道圆形法阵出现在他脚底。 他一人立在法阵之中,黑发无风自动连带着衣袍一道高高卷起,一把通体乌黑的长枪从他脊背之中跃然而出。长枪一出,带着天崩地裂的气势,连带着周围那一片绵延的山脊都微微震动,茂林簌簌,自长枪上放出一道耀光一路扶摇直上直逼天际,在云层深处搅动起一波又一波强势的动荡。 此时饕餮已来到凤栖面前,它巨爪一伸,眼前一片寒芒,凤栖面色一凛,夺过长枪往前抵住。饕餮巨爪甫一碰到那冥王枪就如同触电一般,银光霹雳,似被雷劈一般,整只兽爪焦黑冒烟。饕餮见状,本能想要后退,谁知身后那握着巨鞭的巨人又是狠狠地将其一番抽打。抽得饕餮只得向前,此时凤栖整个人一跃而起,身子轻越竟如同一只展翅雄鹰一般落在饕餮的头上。他一手握住饕餮头上的一只角,一手结印,随着手势不断变化,他一双水蓝色双眸隐隐泛着赤红,黑发凌乱竟如同真正的地狱鬼魅一般骇人! 蓦地自饕餮身下放出一道炫目的紫光,那紫光不断向上蔓延欲有冲天迹象,众人定睛一看,饕餮脚下豁然出现一道六角形阵法,此阵构建玄妙与寻常法阵不同,眼下正忽明忽暗地放着法光。 “嗷呜!!!”似是觉察到了不对,饕餮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摆动,它妄想将凤栖自身上甩脱出去,谁知凤栖的一双手竟紧紧地把住自己的双角不放。而这时,攀在它头顶的凤栖忽然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射在那诡异法阵之中。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无声地震荡了一番。而此时凤栖一个凌空自饕餮头上跃下,推到了几丈之外。 而饕餮被困于法阵之中出而不得,脚下的法阵紫光毕现,竟是一点点慢慢缩小,最后化成一个周身泛着紫光的结界牢笼将饕餮禁锢在其中。 饕餮在结界之中疯狂咆哮,那不可名状的凄厉声之惨震慑天地,带动一波又一波灵压侵袭下来,一时之间狂风大作,树影婆娑,小小勉强拉住研华的衣角方才能够稳住脚步。 凤栖见状忙祭出那把乌黑的长枪,长枪一出与那紫色结 魃扈尸小小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30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30部分阅读 界交相呼应,饕餮困在结界之中的身体瞬间被压缩了一圈。 “冥王枪岂是徒有虚名!?”凤栖红唇勾笑,跃然至半空。手持冥王枪在那虚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圈,紧接着,那圆圈便化作一个黑洞将那饕餮整个吸入进去。 饕餮的咆哮声还在众人耳畔回荡,而凤栖却早就收了枪,掸了掸袍子走回小小身旁。 “怎么?还有什么本事一并拿出来吧!”他朝着小小得意挑眉,转过头又对清珑倨傲地抬起下巴,几近放肆不羁。 “哼~”清珑帝君挑眉,一手指了指半空,一边冷笑道,“鹿死谁手现在还没有定论呢!”众人跟着抬头一看,三千澄空之上那周身盈满紫气妖火的九尾狐正与那全身金赤相间的重明鸟正相互缠斗,分不清孰胜孰败。 妖狐善守,重明鸟善攻,一时之间,各色法光绽放在天际,扯出一抹抹令人炫目的光彩。忽地,妖狐嘶鸣一声,它金眸猛地一闪,九条狐尾刷地一下张开,顿时山林咆哮,百兽齐鸣,河川动荡,数以万计道雪白的灵光自那山峦茂林之间缓缓地上升,最后齐聚在妖狐背后。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紧接着一抹紫光自脑海划过。所有人都觉得整个人像是飘荡在半空之中,心生激荡,飘飘欲仙。 唯有小小,研华,清珑几人心知那是妖狐之惑,因此稳住心神不让那幻术浸透心灵。而盘旋在上空的重明鸟也是微楞一记,虽然只是那么极短的一瞬,可就在这一档口,妖狐九尾开始频繁妖曳,从八条变作眼花缭乱的几百几千条,而在狐尾摇摆之间,有无数道紫色灵光骤然出现朝那重明鸟攻去。 待那重明鸟回神已来不及躲闪,只得生生收了这百兽灵气汇聚的一记重击,整个人顿时如同风中秋叶一般化作一道红光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而那九尾妖狐立于云端,矫首昂视,金眸聚光,仰天嘶鸣一声,一股夹杂着王霸之气的强势威压侵袭而来。 众人方才如梦中初醒,心中又惊又惧。这上古神兽的威压岂可容忍忽视,那可是震慑天地的蛮横力量啊! 我家九尾好样的!小小欣喜溢于言表,朝着半空中的妖狐束起大拇指。 而躺在地上的少伏褪下重明鸟的妖化之形,九尾见其无力动弹则一跃而下,一只利爪即将往他头上按去。 就在这时,众人皆感觉到一记猛烈的震荡自脚下土地绵延开来,连带着四周的山脊都发出轰隆隆且震耳欲聋的破碎声。 九尾微一迟疑,便被爪下的少伏寻着机会。他双手结印,祭出惊神戟便朝九尾那厢飞速一扫。惊神戟一出威力无比,在金色法光的强势侵袭之下,九尾被逼退数十丈。 而大地依旧经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强势震荡,一条条裂缝自脚下裂开,不少人还来不及躲避就被那地陷深渊给吞没。 小小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摆,险些快要站不住。这时腰上却是一紧,在回神,整个人都已被研华抱在怀里。 “大人……”研华抱着小小跃上一棵参天大树,他远目东方有一道金光自地缝中猛然迸射而出,绵延数十丈,被震裂的山石漫步天际。那道金光一路扶摇直上,碾碎层层浮云,在云海中翻腾着直达到云霄的最深处。 而少伏逼退九尾之后化作一道红光顷刻间消失在那金光之中。 “不好,大荒封印受到冲击,估计马上就要解开了!”九尾化作人形,银发高昂,背后九条狐尾还未来得及收就化作一道银光追随少伏而去。 研华抱着小小身形微动,却被操纵着穷奇兽的清珑一把拦住。 “想走?没那么容易~妖狐他一人是胜不了少伏的~”清珑一手抵唇,眼中划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他身下的穷奇兽形状像一般的牛,但全身长着如同尖锐倒刺一般的刺猬毛,样子十分可怖,据说这上古恶兽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吠,是个吃人不眨眼的怪物。 没想到这清珑堂堂一介天界帝君,竟然会操纵此等恶兽,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小小不禁联想起他从前那些行径,心中更是隐隐作呕。 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原来内里却是一片漆黑,原先自己还颇为敬畏这位尊神,想来竟是自己看走了眼。 “汝是拦不住吾的。”研华眉梢未动一下,分毫未将清珑放在眼里。 清珑挑眉,笑得更为温和起来,“没有关系,这封印坚持不了多时,我只要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进去便是!” 他话音刚落,小小便见四周围绕起一阵若隐若现的薄雾,这薄雾越起越大,最后连面前整个视野都逐渐模糊。 “怎么回事?!”小小搂着研华的脖子,见清珑的身子在这层看不透的白雾之中缓缓消失,唯留下嘴边那抹极为讽刺的柔笑。 “就让我的宝贝穷奇陪你们玩玩吧,哼哼~” 四周皆被笼罩于一层看不清的茫茫大雾之中,偶尔会有一阵极细微的野兽喘息传来。小小只觉得心头一阵窒息,却听研华在耳畔暗道,“屏息。” 小小闻言点头,暗暗将自己的气息压住。 一片寂静,但那股属于野兽的侵略之息越发强烈起来,鼻尖萦绕着是那若有似无的血腥燥气。小小扼住口鼻,不敢有分毫闪失。 这时,忽地刮来一阵邪风,一抹黑影径直朝研华这边俯冲而来。研华抱着小小,身形微微一转,黑影扑了个空,不由咆哮一声,由此露出了那狰狞的嘴脸。 小小一看,果然是那潜伏在暗处等待伺机出动的穷奇兽!只见那穷奇兽咧着森森白牙,两只铜铃大眼冒着血光,正挥舞着那丑陋的肉翅朝他们这边飞来。 研华抱着小小无法与那穷奇兽近身而战,只得召出魔剑,御剑而战。他与魔剑剑人合一。魔剑不用他控制便化作一道黑光与那穷奇兽缠斗起来。 穷奇虽是上古恶兽,但也不是铜墙铁壁的金刚不坏之身。而魔剑却又是千年玄钢制成,其中灌注了无上灵力,如今又与研华心神合一,不禁威力无穷,一出招便极为凶猛。饶是穷奇兽皮糙肉厚,钢刺坚硬无比,一来二去也被魔剑剑气削下不少来。 眼看着四周迷雾一点点被驱散,一缕阳光自缝隙中缓缓投射下来,那苦苦挣扎的穷奇兽终于是不敌魔剑的凌厉杀招,哀嚎一声倒在了剑下。 见四周枝梧消失,研华与小小急忙自那迷雾中跃出来,时值那封印即将关闭之时,地缝中的金光越来越浅,很快便要消散干净。 研华看了小小一眼,没有说话。然而小小却从他的眼神中获得讯息,她坚定地点头道,“大人什么也不用说了!小人是一定要与你同去的!”她决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落入险境而自己却置身事外,这绝不是她尸小小会做出来的事! 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自研华眼中划过,但是很快他又恢复那副冷凝肃杀的杀神模样。小小只感觉怀抱着自己腰间的一双手瞬间收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耳畔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漫天灿烂的金光。 面对着眼前未知的一切,她心中一片清明,无论即将面对的是刀山还是火海,是深渊还是黑洞,她心中全然没有半分惧怕。 “一会切记要寻一处隐蔽之地藏好。”似是察觉到小小的目光,研华侧头对她微微一笑。 “额……”沉浸在悲壮英雄梦之中的小小一时没回过神来,愣了半晌才拧着衣角对研华羞涩道,“大人您也真是的,干嘛说这么直白,人家好不容易整出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来,您不要这样直接打破啊!” 研华挑眉,“汝跟吾一起,必会全身而退,吾甚有信心。” 小小泪目,“大人,小人现在热泪盈眶真的好感动!” 研华微笑,“那汝一会便好好待着仰视本大人的风姿吧~” 小小,“……”心中不得不感叹道,岁月是把杀魔刀啊,竟然连原先那么沉默寡言的大人现在都练就了调戏小姑娘脸不红气不喘的绝招了! 两人插科打诨,不知不觉之中已跨入大荒幻境之中,最后一道金光随着他俩身影的消失而逐渐消散在这蔚蓝天际之中。 天地之间回归平静,白云悠悠,微风和煦,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要横亘在大地上那一道绵延数十里的裂痕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惊涛骇浪。 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而这时一道虹光自天际划过,几近刺痛了所有人的双目。众人抬头,见半空中有一白衣男子仗剑而立,手持一面古朴铜镜。 “天界翛然帝君在此,叛将还不速速投降!”白衣男子身形清朗如同高山劲松,他一出声,众人便觉得有一道无形威压倾盖下来,压得喉头微甜,四肢动弹不得。 “帝君饶命!小人不敢了!!”底下众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放下兵器齐齐跪拜在了地上。眼下他们缺了主将,早就是一盘散沙,试问这一群乌合之众如何去和这帝君背后的十万天兵去斗?!更何况,早有明眼人看出那翛然帝君手拿之物,乃是那上古重宝昆仑镜啊!他们败势已经无法挽回,还不如先投降,若是主将能从那大荒秘境中出来,那么再从头谋划也不迟! 谁料这翛然帝君半分不肯上当,高举手中昆仑镜,嘴里喃喃念法。一道耀眼的白光自镜子中迸射而出,众人只觉得一股无上的至高力量凌空而下,顿时骇得半点不敢动弹。而这时,他们摆放在地上的兵刃刀剑,发出一阵铿锵声来,竟齐齐被那昆仑镜召唤至半空,然后被尽数收进了那白光之中。 白光尽散,翛然极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底下众人,沉声道,“看你们还如何作恶!” 众人个个跌坐于地上,表情颓然。这下真是无力回天……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我应该在厦门吹着小凉风哈哈~ ☆、秘境混战 而此时来到洪荒秘境之中的小小与研华二人对外界一边倒的局面浑然不知,只是被那道金光运送到了一片漫天黄沙的戈壁之中。 “此处是哪里?”小小望着那空无一人的沙漠茫然道,“难道这便是那洪荒秘境?!” 研华点头,“眼下还未深入腹地,那定坤石在秘境深处,吾等一定要赶在其余人之前达到那里!”说着他环住小小跃向半空,化作一道银光往东方疾驰而去。 这厢翛然帝君刚刚解决了洪荒叛军,便收到了重渊的密语传音。 “帝君,你这边事态如何?可有控制住局面?”透过昆仑镜,重渊的半张脸遍布着血污,一抹抹血丝自他那银盔之上缓缓流淌下来,他看上去似那辟邪的杀神一般完全不复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翛然眼神微黯,他点头沉吟道,“我来的时候,秘境封印已经关闭。而二叔……”他微顿一下又改口道,“叛贼清珑与从犯少伏已进入那秘境之中,而邪神研华一行也进入了秘境之中,若是他们的话,想必应该能够阻拦住清珑的步伐才是。” 镜中重渊身形微动,他缓缓回道,“那本君那不孝徒儿是不是也进入了那洪荒秘境之中?” 不孝徒儿?翛然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脑海中浮现出一名元气少女的笑颜来,“这四周没有她的气息,不出我所料,应是与你那徒女婿一同进入了洪荒之中才是。” “不好,我方才得到风声,说是那妖王少伏此次可是带着一件上古重宝进入那洪荒秘境,对于此役他们视用尽一切,势在必得的!”重渊的声音沉着之中带着一丝不稳,翛然听出不对,忙拧眉问道,“哪件上古重宝?”竟能让重渊表情如此变色…… 重渊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他夺得了九黎壶……” 翛然面色一凛,还未等他说完便接口道,“他是如何得到九黎壶的?!”九黎壶不是被天帝封印在九重天之上么?! 那上面加注了七七四十九道九天玄雷符,每一张都是灌注了天帝无上的灵力,封印数万年都未动过一下,如何会被此人夺走?! “是清珑?!”他思来想去,能够接近九黎壶的只有自己的二叔了。 重渊点头,“正是,若是他真将九黎壶交予少伏,那么研华一行人在此役中会斗得相当辛苦。更何况他还带着我那废柴徒儿,还得分心时时看护着……” “那下一次催开封印是几时,他们能够撑到我们进去营救么?”翛然疾声道。 重渊摇头,“按照以往,再次催开封印需要花上三天时间,眼下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研华与小小一路掠过沙漠,攀过高山,涉过长河终于是在一片皓白的云雾波涛之下看见了一片半月形的绿色山脊。 那山脊一面靠海,一面则靠着一大片葱茏的原始茂林。站在云端往下望去,云海波涛,绿岛氤氲,风景是极美的。 研华神识微微一放,便捕捉到了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他揽着小小眉梢微动,“想来此处应是那定坤石所在之地,下去看看!” 话音未落,四周风声呼啸,小小还未反应过来,眨眼间二人就已来到那山脊之上。 “大人,您这速度简直没话说了!”小小揉了揉尚处于旋转之中未转圜过来的脑子对研华交口称赞道。 “小意思。”研华向前走了一步,闭上双眼,雪白的衣袂缓缓地飘舞起来,连带着他墨染一般乌黑的发丝,一股无形的气将他整个人环绕起来,大有一番乘风归去的飘渺之感。 “怎么样?”小小凑近一步问道,“大人您放出的神识有没有寻到九尾他们的气息?” 研华沉吟许久,方才睁眼开口道,“他们的气息极弱,想来定坤石四周必有结界阻隔,因此吾之神识无法放出太远,只能在这四周徘徊。不过依吾所看,此处距离那结界之地已是不远。”说着他伸手指向山脊深处那一片葱绿道,“应是这里无错,走!” 二人不敢有半刻停息,即刻启程,马不停蹄地往那山脊深处赶去。 自半空中看,那山脊深处乃是一处低洼的盆地,在盆地外围环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青色雾霭,研华在盆地上空停下,小小见其微微拧眉似有愁色,不禁开口问道,“大人,这结界可有什么古怪?” 研华摇头,黑眸之中有道光一闪而过,他看着小小沉吟道,“吾感知到一股不同于大荒秘境的力量正在悄然鼓动着。” 小小接口道,“是何力量?”竟能让一向泰山崩于面前都泰然自若的大人脸色微变,想来必是什么惊人的力量才是。 “吾现在还不能确定。”研华的视线穿过小小,投射到那飘渺的雾霭之上,“眼下,必先打开结界才是!” 言罢,他祭出魔剑,魔剑出鞘带动着一抹绚丽的黑色灵光。它周身被一簇簇黑色煞气化成的玄色火焰笼罩,在研华右手的指示下,魔剑嘶鸣一声,极有灵性地向那雾霭冲去。 熟料魔剑煞气甫一接触到那绿雾之后,绿雾便自己裂开一条细缝来,那细缝徐徐张开,恰好能够容下两人进去。 研华与小小对视一眼,心中皆道了一声怪哉! 怎么这结界竟然门户大开,看上去倒像是在迎接他们一样。 “大人,事有反常即为妖,会不会有诈?”小小附在研华耳畔暗道。 研华没有搭话,目光如炬,一直胶着于那破开的结界之上没有挪开,良久,他才对小小沉声道,“不管是否有诈,吾都要进去闯一闯,汝敢不敢?” 小小拍着胸脯不假思索道,“敢,怎么不敢?!有大人在我什么都不怕!别的没什么,我就怕会拖大人后腿!” 研华眉眼蕴藏着极浓的笑意,他伸出手在小小脑袋上轻柔地摩挲着,“那好,跟着吾,走!” 小小又补充道,“跟着大人您,我小小上刀山下油锅都值了!” 研华笑意更深,眉梢微挑,冲着小小道,“这可是汝说的,千万别忘了~”说着他便抱着小小跨入那结界之中。 甫一跨入那结界之中,二人就被一阵激烈的激战声所吸引住,齐齐回头,果然是九尾与那少伏在半空中腾云做法,斗得不可开交。 而底下,凤栖早已祭出冥王枪与那手持乾坤的清珑帝君近身交战。而研华与小小的突如其来显然是打破了原先的平衡,场面上现在是二对三,孰胜孰败一眼便可知。 小小一眼就望到那高耸于悬崖之上的奇怪石头,那奇石四角皆有点点星光包围,而星光之外还有层层五彩虹光将其笼罩。如此严密防护之下,那石头就像一个沉睡的婴儿一般躺在母亲安全的怀抱之中。 而清珑看见小小与研华出现,面色浑然不变,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泰然。他自袖中掏出几张符箓,咬破舌尖吐了一口血沫在那些符箓之上。符箓上金芒大放,瞬间化作几个小山大小的金甲战士。 凤栖被四个金甲战士围住,瞬间动作迟缓了不少。他对着立在外头好整以暇看戏的清珑狠狠啐了一口道,“格老子的!你这厮怎么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能不能好好斗一场?!” 清珑扬眉浅笑,对着凤栖说了四个字,“兵不厌诈。”态度之恶劣委实将暴脾气鬼王气得够呛。 “那么,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依旧是一袭象牙白云锦长袍的帝君侧过身,如玉一般的面容高贵无欺,白玉冠在那晨曦之下绽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研华在小小左肩上按了一把之后上前一步,与清珑相对。而小小望着他那如同高山一般伟岸的挺拔身姿,心头划过一丝不安。 “本君今日是一定要得到这块定坤石的。研华,如果你现在想明白了要改投于本君帐下,本君还可以不计前嫌接纳你。但如果你还要阻拦本君的话,那么休怪本君不客气了!” 清珑面上罩上一层寒霜,一改往日温和无欺的伪装,眉梢眼角都蕴上一层尖锐锋芒。他见研华默不作声,不由得冷笑道,“好,邪神研华果然不是虚名,不过你这段大荒的神话,今日我清珑便要改写了!” 说着他将乾坤高置于头顶,“就让你尝尝真正的万剑归宗!”话音未落,一道强烈的金光自剑锋之中出现,金光与云层交相呼应,竟将那绵厚的云块破开一道口子,而金光便沿着这道口子一直蜿蜒而上至金乌之巅。 在这阵炫目刺眼的光芒映照之下,剑身分裂成无数把同样大小的剑,眨眼间,漫天都是泛着金芒的剑锋,如同落天雨一般。 数以万计的金色长剑排成三波剑雨,一波横亘于清珑之前,一波盘旋于他头顶,还有一波如一面大坝将他身后齐齐包围。 这已不是原先单纯的万剑归宗了,而是一面巨型剑阵,此剑阵可以随意变化阵法,随时保护剑主不受敌人攻击,又可随时听令进行攻击,每一道剑气皆由剑主灵气所化,威力无穷,不血刃敌人便不会停止。 自剑阵出现的那一瞬间,小小就感觉浑身似是被一层无形的禁制包裹住一般,她困在那结界之中,外界无边无际的威压都无法近她的身,然而她也不能出得这结界之外。 是大人……想起方才研华离开前在她肩膀上的那一拍。小小讪讪地伸手探向肩膀,果然自肩膀上摸到一块如薄玉一般通体洁白的物事。 龙骨……小小摩挲着那骨片之上细细的刻痕,心中瞬息万变。而此时,一排排红色的梵天印自研华额头闪现出来。 他高举起手中魔剑,后背心绽放出一抹极为浓烈且黑白相间的灼灼火焰,火焰一路绵延烧至剑身,犹如明镜一般的剑身上瞬间出现一排瑰丽的符文。 头顶流云瞬息万变,齐齐汇聚在那魔剑上空。期间还有几道银色霹雳穿梭于云层之间。 一时之间,山峦动荡,百兽齐鸣,一波又一波的威压犹如惊涛骇浪。 研华忽地双眼圆睁,手中魔剑微微一扬,银光一闪,一道闪电径直劈了下来恰巧被剑锋尽数吸收。 吸收了雷电之力的魔剑清啸一声,剑身上的符文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大地动荡,一排幽深的裂缝自地心出现,十几道银柱冲天而起扶摇直上直冲云霄。每一道银柱之上皆环绕着一朵朵盛开的巨型莲花。银色花瓣一开一谢皆有无上灵力被吞吐吸收,瞬息万变,而研华立于这梵天莲花阵之中,黑发随风舞动,白袍凛然,真真如同那高岭之花一般贵不可欺。 随着清珑一身轻喝,首位剑阵齐齐向研华发射而来,那满天满地皆被金黄|色的剑雨所笼罩着看得小小一阵心悸。 而就在剑阵要触及到梵天莲花阵之时,突然自虚空中绽放出一朵九瓣莲花,莲瓣大张将那些黄金剑雨齐齐包裹住。 清珑见状不由得眸色一暗,掌下微一用力,那些未来得及被莲瓣吞噬的剑雨又是一阵逆转从左侧向研华侵袭而来。 然而这梵天莲花阵是有大玄妙的,无论是在那个方位,剑雨都会一朵突然出现的九瓣莲花所尽数吞没。这些剑气皆是由清珑的灵力化成,因此莲花阵在吸收了这些灵力之后反而越发壮大起来。 而这时,从莲心之中竟然聚集了一簇簇白色的灵光,这些灵光缓缓地凑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径直朝清珑袭去。 清珑不动,背后那片剑雨瞬间将其包围在剑阵之中,两道法光冲撞在一起,一时之间天地震动,山河破碎,卷起一地飞沙走石。 两人同时被逼退数十步,研华没有给清珑任何一丝喘息,魔剑高举便向他狠狠劈来。清珑来不及躲闪,只得祭出所有剑雨挡在面前。但即便如此,他整个人还是在梵天莲花阵那无穷尽的力量之下渐渐逼退。 虽然这剑阵威力无穷,但依旧是不敌研华手上魔剑的蛮横之力。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剑阵骤然消散,而清珑整个人被高高抛起,重重地跌在地上。手中乾坤裂成两半,金光逐渐自剑身散去。 “汝败了。”研华腾空而下,一把魔剑抵在他脖颈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目前不在家的作者君,大家该留言归留言啊,千万别因为我是朵娇花,就怜惜我! ☆、今夕明夕君何在 清珑躺在地上,侧头看着抵在自己脖间的魔剑,漆黑的双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你真以为是你赢了么?”他凝视着研华,自瞳光之中绽放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研华忽觉得神识被一阵强势的力量所侵入,人微微一滞。紧接着那清珑竟是一跃而起,他正欲借机溜走。所幸此时凤栖刚好歼灭那四个金甲神将,他一个纵身与研华二人一前一后将清珑两面包抄来了个前后夹击。 小小将视线转投于半空之中,见那红光不敌紫光,在天空中呈现削弱状态,心中不由得一喜:想来少伏已逐渐陷入颓势。眼看九尾便要将局势逆转,谁知这半路却陡生变故,没想到少伏居然自袖里乾坤里掏出一个古怪的青铜壶掷于头顶,这青铜壶在半空中盘旋着,方方正正不似寻常铜壶一般圆润,古朴中泛着一点微青的色泽。 此壶一出,九尾面色猛然一凛,他身形急退几十丈与那少伏拉开距离,金眸中盈满了不可置信。 “九黎壶?!” 研华与凤栖在听到他的喊声之后,脸色也是微变。 没错,少伏手中所执的正是那被天帝用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符所禁锢千万年的上古神器九黎壶。 小小仔细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此物确实是那上古重宝九黎壶没有错,只是这玩意如何能够被少伏拿在手中。 小小心中震撼不已,这九黎壶其中变幻莫测,能够吸进万物且拥有不可思议之力,此番他们怕是要用它来夺下定坤石! 此刻,被凤栖和研华二人包抄的清珑薄唇微勾,露出一抹成竹于胸的笑容来,他对着二人冷笑道,“九黎壶一出,今日你们谁能够全身而退?!这定坤石本君是要定了!” 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 凤栖祭出冥王枪朝清珑面前一抵,厉声道,“你倒还真是大言不惭,就算是九黎壶杵在老子面前,老子也要先把你给干掉!” 清珑面色一变,他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被研华堵住去路,“本君即使死了,今日这定坤石也保不住!哼~你们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他眉梢微动,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在小小看来颇有些穷途末路的意味。 研华手中魔剑高举,自剑锋之上蔓延下来的黑色罡气形成一株株黑色九瓣莲将清珑整个人围住。 而清珑面色一厉,大袖一振,十几张纯金的上等符箓自掌心飞出。他夺过断剑在手心狠狠一划,一抹血光飞溅到那些符箓之上,一排排红字瞬间自那符箓之中迸射而出烙印其上。 凤栖见状伸手拿枪便要去刺,谁料这时清珑已结成法阵,冲天的金光自他身下传来,四周漂浮的那些符箓瞬间变作小山之高的符箓墙将他整个人与外界隔绝。 而他的人也在这道坚实的符咒墙之下慢慢地起着变化,只见他人不断地膨胀再膨胀,嘭地一下将身上衣衫震破,一道黑光将他全身笼罩,他俊秀的面容不复往日清和,而是面露狰狞,泛着魔气。最后他嘶吼一声,一层像是人皮一般的东西自他身上褪下来。 凤栖见状一阵大惊,祭出冥王枪在清珑原先的符咒墙上加注好几道灵力封锁不让其有机会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望着那结界之中那头长巨角,面目狰狞,身形魁梧的怪物,小小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就在众人惊愣之际,自那天空中突然放出忽明忽暗的光芒,似是飞速划过一道闪电一般。小小抬头,方才惊觉是那少伏在妄图用法力催开传说中的九黎壶。 “九黎壶绝不能让这厮打开!”他借着九黎壶释放出来的微末力量将九尾一记重击击落于地。情急之下,凤栖推了研华一把喊道,“这里有我对付,你快去阻止那个疯子,千万不能让他打开九黎壶,若是此壶一旦打开,不但定坤石保不住,就连我们所有人今日都会命丧于此!” 研华点头,剑锋一扬,几股夹带着黑色罡气不断旋转上升的光柱向少伏袭去。而笼罩在惊神戟灵力罩下的少伏双手飞快结印,不停催动法力以打开九黎壶之上的禁制。那光柱一路扶摇直上径直冲撞在那灵力罩上。灵力罩受到冲击发出猛烈的波动,然而待在灵力罩保护之下的少伏眉梢都未动一下,只是迅速结印,口中喃喃做法。在他的法力驱使之下,九黎壶上的禁制隐隐有所松动,整个壶身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一道青色的巨大诡异法阵出现自他脚下。壶声发出嗡嗡的响声,这阵响声越变越大。 研华见状,面色一凝。剑锋一转,雷电之力尽数吸收在剑身之中,他周围冲天而起四条巨型银柱,银柱一路扶摇直上在天际结成一朵盛放的大莲花。莲花花瓣一开一合,莲心吐露着点点灵光。 而这时少伏重瞳血红,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之于那九黎壶之上,而沾了血腥的上古神器终于启动了。 一道惊天动地的青芒自九黎壶之中迸射而出,带动着无边无际的迫人威压径直往玄霄深处贯彻而去。九黎壶脱离少伏的结界枝梧而缓缓地上升至天际,原先不大的壶身开始逐渐变大,而青铜色越加深刻,隐隐还有些诡异的上古咒法自上出现。 少伏迫使九黎壶对向那悬崖上的定坤石,而此时研华的梵天莲花阵也已准备就绪,他剑锋一转,就在少伏用催法施动这九黎壶将定坤石吸纳其中之时,无数道半开半张的莲瓣朝他袭来。 胜负只在这一刻,少伏没有时间躲避,唯有加快手中结印的速度,然而此时由梵天莲花阵带来的巨大灵光已将他整个人尽数吞没, 云霄深处电闪雷鸣,底下是飞沙走石,山河皆碎的动荡,法光冲撞之间那冲天的威压如同排山倒海一般侵袭而来将所有人压得动弹不得。 “成功了么?”小小仰望天际,狂风呼啸猎猎在耳,她急切地想要探寻到研华的身影。熟料这时,一道青光自那五彩法光之中冲天而起直逼那定坤石。 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拦得住那少伏催开九黎壶,小小只觉心腾地一下跌到谷底,四肢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动弹不得一样。 青光被那守护在定坤石之外的五彩虹光勉力相抵着,但这岂能阻止九黎壶的步伐,青铜壶身一跃而起漂浮到那定坤石上空。 壶身微微颤动着,期间隐隐传来一些嗡嗡的嘶鸣声,随着青光不断地变强,顶上那些五彩虹光不断减弱,颜色也越来越淡。 只听“铿——”一声,那定坤石竟在九黎壶的强大妖力驱使之下而缓缓地浮起,而当定坤石离开悬崖的那一瞬,小小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动荡,如山崩海啸一般,整个天际迅速被一抹浓黑所笼罩,一道道地缝自那地表蜿蜒裂开,其状之可怖,简直令人心悸。 难道真的是无法挽回了么?!随着那定坤石不断上升即将进入九黎壶青芒范围那刻,忽有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挡在那石头与九黎壶之间。 是大人……小小慌不可支,手足无措,他岂能用血肉之躯去阻挡这九黎壶!?她恨不得马上起身去将他拖回来,无奈却被龙骨严严实实地保护在结界之中。 而此刻,研华一手执着魔剑,一手将那受到九黎壶催动的定坤石狠狠地往回退。自魔剑剑身上迸射而出的纯黑煞气将那源源不断侵袭而来的青芒给抵住,研华拧眉,发丝尽数扬在脑后,白袍撕裂成一片片,单手将那定坤石往悬崖处推去。 他自身的灵气与那魔剑的煞气融合为一体,渐渐地自眉心闪现一抹红光,如同火焰一般,这道红光从上到下蔓延至脚下,在虚空中形成一面小小从未见过的法阵。 而随着这面法阵的开启,距离研华一丈以内的草木尽数干枯,而地表也是火红一片,寸草不生。 有此法阵相助,研华掌心猛地一用力,自背后轰然出现一道冲天火焰暂时将那九黎壶逼退数丈。而脱离绿芒吸引的定坤石徐徐落到悬崖之上,紧接着研华左手一扬,魔剑霍地一下插入那石头旁边。 一抹黑色的煞气沿着地表缓缓地在石头四周形成一道六芒星法阵,并与那原先守护的五彩虹光交相呼应,法阵光芒大盛,定坤石被一层半圆弧形的结界包裹其中,稳稳落于其上。 而此时研华已是灵力枯竭,他看着卷土重来的九黎壶,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冲天的火光将他的发,他的人包裹住,如同世间最艳的霞光一般渲染在天际。 他在那绝丽的艳光之中,犹如凤凰涅槃一般,那青芒越来越盛,逐渐与那火光交融在一起,在天边形成一抹极绚丽极灿烂的虹光,炫目到令人不忍目睹。 小小目不转睛地锁着研华的身影,而他始终未回过头来。绿芒渐渐将火光吞噬,四周如同炼狱一般高昂的热度也随之减弱。 他的身影似是要乘风归去一般,但最终淹没于那触目的绿光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四周归于平静,唯有插在那悬崖上的魔剑哀鸣一声响彻天地。 小小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滑倒在地上,她两眼如同失去神采一般黑得空洞,双手捂脸但终究未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方才被研华所伤的少伏突然化作一道红光往小小方向而去。 “小小!”九尾目眦欲裂,化作一道白光紧随其上。 “他死了。”惊神戟轻轻一戳,手中龙骨化成一簇灰飘散在尘埃之中。少伏看着小小,眼中颜色晦暗不明。 小小低头,没有理睬他。 他又接着说道,“到头来,我们竟然谁也没有赢。”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从九黎壶中出来。 他语气怅惋,敛去眉梢晕染的那些寒霜以及魔气,俯□将小小缓缓地抱入怀中。他抱得极用力,随后赶来的九尾见状右手一张就要射出一道灵光上去。 谁知,却听到“噗——”的一声,刀剑戳入肉的声音。少伏仰头,一头黑发在空中甩出极美的弧度,他背部微躬,一把长剑从他腹中戳如横穿整个身体。 血光四溅,他嘴角依稀还有蜿蜒的笑意,小小终于抬头看他,却没有说话。 少伏缓缓地倒在地上,自他身上汨汨流淌下来的血液几近将他与小小二人淹没。 “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死在你手里。”他高傲一世,最后连死都要自己选择,不给他人留下一点机会。 小小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二人在清和宫的那段日子,曾几何时她也将他看做朋友。一瞬间那些深刻的恨意全部被无尽的悲伤所填满,她愣愣地看着那一地的猩红,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研华走时那漫天漫地的红光,整个人开始不停地颤动着。 九尾知其不对,冲过去将小小一把抱起。 “小小,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他一只手将小小紧紧怀抱住,金眸之中是无法隐藏的伤怀。 一滴泪自小小眼眶中落下,无声地打湿了他的肩头。 天界清珑帝君造反一役,三界折损无数猛将。妖王少伏被赤水仙子当场诛杀于洪荒秘境之中。而清珑帝君则趁机逃出秘境,所幸被在秘境之外等候多时的翛然帝君亲手诛杀,麾下所有叛将除了归降之外没有留一个活口。 定坤石被加固封印于秘境之中,并由重渊神君日夜镇守。一场浩劫过去,三界重归平静。唯有一件憾事,大荒邪神魂归上古神器九黎壶中,而九黎壶却不知下落。 三百年后 夜半忽有一场冷雨,惊醒她那场久做不醒的噩梦。她翻身下床,起身关窗。再慢吞吞地回到床上将那只已被自己捂得热烫的小壶搂进怀里。 听着窗外不紧不慢的雨声,她闭上眼,唯有壶身贴近自己胸口之时,她方才能够感受到自己久违的心跳。 一夜无梦,她怔忪地醒来。胡乱套了一件衣服下床,怀里揣着那只套在荷包里的壶慢悠悠地走出门外。 门外两个男人正自顾自忙着。系着白围兜,正张罗着在石桌上摆盘的是九尾,三百年已将一只不可一世的妖狐变为三界鼎鼎有名的大厨,闻着那浓郁的鸡汤香味,小小嘴边溢出一抹笑意,狐狸就是狐狸,天天吃鸡也不嫌腻得慌。 “起来了?”九尾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小小一眼后摆摆手嫌弃道,“去去去,去厨房拿碗筷去,天天吃白饭!” 她失笑,转身差点撞到杵在她背后犹如背后灵一般的凤栖,摸了摸胸口她不禁嗔道,“大王,您要吓死人么?!” 凤栖挑眉,倨傲地抬起下巴冷笑道,“谁让你不知好歹地转过身?!本王正在思考一件要事呢!” 小小耸肩,早就习惯这厮尾巴翘上天的霸道模样,转身欲走,却被凤栖一把扯住袖子,“等等!” 她回头,“怎么了?” 凤栖眉梢蕴上得意,自怀里掏出一把抱着布头的短剑递给小小,“此乃号称能破开万物的修罗刀,是老子强行问那修罗王抢来的。你一会饭后拿去试试,看有没有用!” 小小干笑着接过剑,指了指院子边那垒得跟小山一般高的断剑冲着凤栖无奈道,“大王,估计这剑山里又要新添一抹亡魂才是。” 凤栖努嘴,“你先试着,等老子搞来了三界第一的噬魂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了!” 小小扶额,“大王,噬魂不是在那蓬莱仙岛的冷月仙尊那里么,你都去抢了三回了,哪一此不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回来的……” 凤栖脸上难得划过一抹囧色,他撇嘴解释道,“本王正准备闭 魃扈尸小小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魃扈尸小小第31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魃扈尸小小第31部分阅读 ,等着练出一套新绝招再去对付那月青卓,想必夺来噬魂指日可待啊!” “你这厮还数落起来我了!”说着他一只手戳向小小脑门,“你数数看你那把纯钢所制的太虚上划出了多少道口子,明明自己日日夜夜对着那汤婆子咬牙切齿得不得了,还敢说我!” 小小扑哧一声笑出来,黑眼仁里满是笑意,“是、是、是,大王你且去闭关,我吃完饭就去试试这传说中的修罗刀的威力!” 凤栖闻言方才点头道,“这便对了,还有本王没有看着你,你可千万不要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啊!否则本王一旦出关就立即拉你去浸猪笼!” 小小抹了把冷汗,恨不得一脚将这厮踹走,“大王你放心去吧!我对研华大人的心一如既往不会有任何改变!”三百年也好,三千年也行,三万年她也能等下去,只要他能够回来…… 好不容易轰走凤栖,她提着小刀回屋。将怀中布包掏出来放在桌上,解开布包,一道微弱的青芒自里面绽放出来。 方方正正,古朴无华,没错,九黎壶那日便是被她偷偷带走。 她握紧全身赤红的修罗刀,深吸一口气之后,提气运力砍了上去,只听“铮——”的一声传来。短刀自那坚硬的壶身上弹飞了出去,直蹦蹦地钉在身后的梁柱之上。而刀刃上有一明显的口子。 小小抱头,这下修罗王该找她麻烦了才是啊!究竟这九黎壶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难道真的是无坚不摧嘛!打不开她如何救大人出来啊! 小小蹲在地上,表情十分颓废,这都多久了,她再不努力将大人救出来,大人真的要在里面化成一滩水了…… 而此时,一道黑气渐渐自九黎壶之上泛滥开来,极快地消散于空中,以至于小小根本未有注意到。 她在地上蹲了很久,终于是胡乱抹了一把泪,将九黎壶揣进怀里翻身上床。 没关系!她不怕!九黎壶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就不信过个千万年她能不它给捂化了! 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以往她会做梦,然而却没有像今晚这么动荡不安。脑海中不断重现着大人最后在那涅槃之火里的景象。 这滋味就像是在冰水里淌,在火海里煎一般,日日夜夜令她痛不可支。 忽有一道凉风袭来,她迷蒙地睁开眼,怀中九黎壶不见了,她探手在被窝里摸着,却摸到一双微凉的手。 “……”她只觉脑中白光一闪,接着自己便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够思考了。一个带着湿气的怀抱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吾回来了。”那人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带着午夜微凉的气息,明明该是梦魇却那么真实。 她眼圈发红,“三百年了,我一次没有梦见过你!你……你可真够狠的!”她死死地抓住那双手不放,生怕梦醒转身他就会离去。 “吾不是梦。”他双手一转,将她整个人翻过来面朝着自己。那蜿蜒而下的黑发有些微乱地贴在他脸颊之上,一双深邃辽远的黑眸如同敛着璀璨星光一般注视着小小。 “不是梦,吾回来了。”他握着她的手缓缓贴向自己的面颊,嘴角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明快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魃扈尸小小》正文到此就要告一段落了,请大家期待陆续番外!肉肉神马的大家所喜爱的都会在番外中一一呈现。想看儿子孙子辈的可以看到,想看其他配角人物番外的可以点名,风雨感谢大家一路不离不弃的陪伴。 新文不久之后也会与大家见面,暂定名为《下堂天姬二三事》请大家多多关注风雨专栏,一旦有新文消息,风雨会立即通知大家! ☆、番外之成亲 白云傍着青山,绿水围着茂林,放眼望去水天连成一线,碧澄澄得多么令人心旷神怡,若是在此处做窝想必一定是极美的。 一对比翼鸟徐徐地在这片空谷中缓缓降落,刚要在那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枝桠上落脚,却被一阵极猛烈的威压险些撂在地上。 “大人,这大清早地把我拉到此处过来作甚啊?”来人一脸迷糊,正是小小。这大清晨的她缩在被窝正是好睡,熟料却被大人毫不留情地抓出来闲逛,她心中委实不解,莫不是大人这几日太无聊了一些么。 见小小蒙在鼓里,研华也不解释,只是报以神秘一笑,“吾来此处寻些东西。” 小小好奇,“什么东西?”他们这洞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稀世珍宝。她近来最大的乐趣便是每日坐在羊驼总管收纳的藏宝库之中抱着金玉器皿傻乐。 研华不语,只将视线转向茂林深处的某一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等着看就是了,来了。” 与此同时就躲在不远处偷偷观望着二人的比翼鸟夫妇全身一怔,不知为何觉得恶寒起来。就在这一晃神,一道白影豁然出现在那百米之外的树影之间,比翼鸟夫妇慌忙扑闪着翅膀准备往天空逃去。 他们此时恨不得多生出一对翅膀来,然而奈何拼劲吃奶力气,结果还是被那人提起脖子逮了回来。 “抓住了。”当那冰冷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之时,二鸟的心瞬间跌入冰谷,这千年来的苦苦双休难道如今就要毁于一旦了么? “咦?大人你怎么会抓两只鸟回来?”见研华提着两只鸟盘旋而下,小小不由凑近一看大声道,“这不是比翼鸟么?!” “大人啊,这两只鸟都泪流满面了您用不用那么残忍啊!”某人有些同情地看着两只瑟瑟发抖的鸟儿。 “……”某位大人但笑不语,眼中却划过一丝凌厉光芒。 半个时辰之后 两只鸟儿相携着往天空飞去,屁股上分别秃了半边。而研华手里攒着一撮五彩斑斓的羽毛,嘴边噙着一抹微笑。 “大人,您强行拔了人家屁股毛用来作甚?”小小颇为那两只光屁股小鸟感到难为情。 “所谓鹣鹣情深,不正是要配上这比翼鸟才算是应景么?”某位大人一本正经地看向小小。 “诶呀,大人您好吐艳!您不就想说咱们俩要做那天上的比翼鸟,地上的连理枝么~哟~小人好羞射啊!” 某人捧着通红的小脸蹭进研华的怀抱。 “啪啦啦……”地上落了一地被二人的深情切意所肉麻晕的小鸟。 三日后 小小捧着新制成的嫁衣坐在院中对着阳光细细打量,据说大人命绣娘将那几撮比翼鸟一并绣了进去,她得好生找一找! 红缎面上用金粉线绣着大朵大朵盛开靡丽的合欢花,花开正艳好不喜庆。她在一堆用孔雀翎,凤羽织就的繁复花样之中,终于是寻到了那属于比翼鸟身上并不是夺目异常的羽毛 虽说拔了人尾羽上的毛有些不厚道,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尾巴上的毛用来衬着这合欢花倒是显得无比的合适,给本来艳丽有余端庄稍缺的喜服衬得是典雅非凡,再好不过了。 小小喜滋滋地捧着喜服,耳畔却响起重渊前几日鬼鬼祟祟凑到自个耳边说的那番话来。 “这男人啊,白日里如同君子,夜里就变身饿狼,不孝徒儿啊,你可要谨记为师的嘱托,切不可让研华钻了空子啊!” “师父的意思是?” “为师的意思是平日里越是君子的,这一到床上就越是禽兽,我看研华这厮更是其中高手啊!”重渊面有忧色,愁眉苦脸地以袖抹脸,一边嚷嚷道,“诶!没想到为师一把屎一尿把你拉扯大却这么容易便宜了别人啊!” 小小面色尴尬,偷偷扯了扯重渊肩膀道,“师父你别哭得那般用力,这……” “你别拦我!你这个不孝徒儿,竟然被人家的美色所勾引,屁颠颠地跟着跑了,三百年都不舍得会天庭看看为师,为师一把老骨头真真是被你折煞了!” “师父您快别说了……”小小一脸为难地戳了戳重渊道,“大人站在你后头呢……” 话音未落,方才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重渊神君立刻噤声,一回头就见形容肃杀的邪神大人双手负在背后很是冷凝地盯着自个。 “诶哟~是研华啊,今儿个怎么那么早回来啊!你看我这不是在跟我这不孝徒儿唠嗑么,既然你回来啦那本君就不叨扰你们二人甜蜜了啊!” 狗腿子神君最后一句还未说完便被研华一把提住脖子狠狠地朝东方掷去,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蔚蓝天际。 “难道大人这般绝世风华的人儿也会在大喜之夜做出那种情绪失控之事?”小小捧着嫁衣很是一阵发呆,心里头更是跌宕起伏,忐忑莫名。 “诶,你说小小这小身板受不受得了啊?”九尾躲在几丈外的石墙之后对着凤栖悄声耳语道。 “老子赌一枚铜板,赌她肯定受不了!”凤栖夺过九尾嘴边的鸡腿,大口咬着。“像旱魃这厮,平日锱铢必较,闷马蚤得不行,又在那九黎壶之中关了三百年,如今想必一定是干柴烈火,欲火焚身啊!” “真有那么恐怖?”九尾的金眸划过一丝惊慌,“那我要不要给小小备个什么伤药啊!” 凤栖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多准备些跌打损伤膏才是!” 两人私下里一番密谋,只花一个半日便将一切准备妥当。 “眼下,就看成亲那日了!” 三月里桃红柳绿,春光明媚,连空气中都带着甜腻的芬芳,小小永世不会忘记是这一日她成为大荒之神的妻子。 她只记得自己在颤抖中被人扶至喜堂,锣鼓喧天,鞭炮声不绝于耳。 红帕子之下的一切都是茫然的,直到有一双手坚定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 “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它。” “三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礼齐!” 白石为凭,日月为证,我心照相许,永不离焉。 成了亲,拜了堂,新妇被送进洞房。 “小小啊!伤药就放在你床底下,木棒放在你枕头下右手边,要是研华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就一棍打晕丫的,听到没?!” “啊……哦……” “小僵尸,你作何走一步抖三下?” “我……我腿软……” “什么?!这种时候怎么能够腿软呢?老子叫你,关键时刻要反扑知不知道!?别那副要死的表情,烂泥巴糊不上墙,这种事你得机灵一些!” “……” 外头喧闹,洞房寂静,小小一人独坐,被床下铺着的那些红枣,花生咯得屁股生疼。正当她焦虑不安准备掀开红盖头四处走走之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怎么办,大人来了…… 随着脚步声越开越近,小小的心也越发忐忑起来,她反复地绞着手中的绣帕,一滴汗珠自额头啪地一下滴落。 “紧张什么?”研华稳稳落座于她身旁,语气淡然,仿佛今日不曾是他成婚一般。 面对大人如此镇定,小小这厢反而有些窘迫起来,“这,头一回,总是有些紧张的。”话音未落,眼前红烛微闪,原是研华替她揭下了红盖头。 “头一回?”某人就着烛光端详了她一阵,黑眸像是敛着细细碎钻一般熠熠生辉。 “是啊,头一回……”不知为何,小小深觉得自己今日各方面都有些异常。 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头,两片微凉干燥的嘴唇缓缓贴在她耳畔道,“这么说还有第二次?”语气温和之中隐藏着浓厚的威胁之意。 “哪有的事儿,大人您绝对是误会了!小人绝没有二婚的心思!”小小一边辩解着一边转身,不料却擦过研华近在咫尺的嘴唇。 那一瞬间,她心跳起伏加快,想要退却,却被他狠狠拽进怀里。 天旋地转,伴随着炎炎的体温以及若有似无的檀香,她狠狠地扎进研华的怀里。 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漫天星辰遍布眼前,星星点点,恍然若梦。 “果真没有二婚的心思?”研华漂亮的下巴颌子在小小眼前晃啊晃,晃得她一阵失神。愣了半晌方才嗫嚅道,“没有……” “那吾便放心了。”研华微微一笑,双手一张将靠在他怀中的小小一把放倒在床上,接着整个人伏在了小小之上。 床垫底下的枣子花生咯得她背后生疼,而紧接着压下来的大山一般的身影更令她在惊慌中透着几分羞涩,羞涩中带着几分窘迫。 “大人,您看外头夜色如此美好,咱们不如先饮一杯合卺酒,赏月吟诗啊!”她手忙脚乱地止住来人在她腰际肆意游动的双手。 只是效果甚微…… “娘子若要赏月,那也无妨,不过还是等到办完正事后再来闲情雅致吧~”腰带被彻底解开,这一层厚重的喜服竟然是如此好脱…… 只穿着亵衣的某人深感压力山大,望着头顶眼放金光的男人,她咽了口口水道,“大人,要不您也脱吧……怪热的……” 一只手攀在小小腰际的研华抬头,黑眸中划过一丝倏忽即逝的光芒,他缓缓地挑起眉梢道,“还是娘子想得周到,那就麻烦娘子了~” 说着,他停下手中动作用眼神示意小小,悠悠道了一声,“宽衣。” 不知为何,小小瞧见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深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进退两难,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两只手刚摸到他的腰带,就被他一把抓牢,攒在掌心。 “汝确定要从这里开始?”他唇角带笑,眼泛桃花,红色的喜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无端端为他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多添了几分妖冶。 “这宽衣,不就得从拆腰带开始么?”小小背后微微汗湿,眼神游移着,简直无法直视研华。 “没想到娘子倒是深谙此道~”看着小小露在外头的一片白皙肌肤,研华眼神微黯,见她一副缩头缩脑的形状,他嘴角笑意越发深起来。 “这有什么!”她看见他笑得促狭,心头不免有些气恼,于是挣开他的束缚,两只手攀在他腰间,手忙脚乱地解起这条看似难缠的腰带来。 好不容易将研华外衣褪下,她已是大汗淋漓,眼下更是望着他露在中衣外头那一大片白皙锁骨而不知所措起来。 “不必紧张。”研华黑眸微眯,似是察觉到小小的紧张一般,他一只手伸向自己衣襟,缓缓地将衣服褪下。 “夫妻乃是一体,理当坦诚相对。”小小条件反射想要去遮住双眼,却被他一把抓住。 “大,大人……” “不要害怕。”那个人端坐于自己面前,即使是未着寸缕也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她的心渐渐沉静下来,脸却慢慢烧了起来。 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轻轻含住了她的嘴唇。 轰地一下,如同野火燎原将整片草原烧尽,一道道热流自他的唇中流淌出来,捕捉侵入她一寸又一寸的神智,直至一切无法控制。 唇舌交缠之间,一双手如同游蛇一般在她身侧四处游移,点火之际,似是电击窜过一般酥麻,又似是烈火焚身一般饥渴难耐。 “大人……”情动之时,她失声出口。整个人却被按倒在床上,中衣被撕拉一声扯着地上。他翻身而上,躯体炽热而令人震颤。 两片唇瓣自她的唇,她的脖子,肩头缓缓移下,带着抵死一般的缠绵和拳拳情意,令她招架不得,缴械投降。 裸裎相对的二人交缠在一起,研华将头埋在小小胸前,而两只手则紧紧抱住她的两胯,而小小则是紧紧怀抱着他的头颅,两只腿缠在他腰际,以一种藤缠树的缠绵姿态紧紧与他依偎在一起。 随着一阵尖锐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仿佛是疼到了骨子里,她一口咬在研华肩胛,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子。 然而这却没有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反而加剧了他在自己体内的横冲直撞和肆无忌惮。他的每一次律动,疼痛中皆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醉。 小小整个人像是被一次又一次地抛掷云端,又径直坠下,在这起伏不定的律动之中,她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何谓痛并快乐着。 那是一种患得患失,渴望得到却又害怕受伤的迷人力量,它可以使人为之彻底疯狂直到沉沦迷醉。 终于在一阵又一阵倾覆之下,她轻叫出声,而这情人间羞怯旖旎的叹息却被他吻住双唇狠狠堵住。 这是在无数次濒临死亡之后的重生,这是疼痛背后令人沉溺愉悦的欢纵,浅尝岂能辄止…… 夜已深沉,红纱帐之下,情意浓浓,金风玉露一相逢,从此便是难舍难分。 作者有话要说:肉肉让大家久等了! ☆、番外 青杏微涩 她出生那日是初春的一天,树上结满了青杏,微风中带着甜腻和淡淡的青涩,作为九尾一族至高无上的帝姬,她被父皇取名青芒,意指青丘之光。 青芒善音律,未化形成|人之时便会随着歌声起舞。她周身雪白,唯有四肢火红与众不同,她出生之际便被誉为九尾狐族第一美人的称号,前来求亲的人险些踏平了宫殿的门槛。 然而年少早慧的她由于得到过多的关注而显得格外的孤高清冷,面对生人是笑也不笑,冷若冰霜,唯有对自己唯一的弟弟胡若才偶尔展露少女欢颜。 尚未幻化成型便如此妖孽无双,更何况是化形之后?她只觉得世间无一男子能够与其媲美,更不要提让她下嫁,直到有一日她翻到了一幅画卷。 这画卷中的男子负手而立,一袭白衣,在漫天杏花飞雨之中,他将头轻轻转向一侧,黑眸之中缱绻万千,似冷然,又似多情。 到底是谁人,白衣翩飞如下凡谪仙,又是谁,眉间冷峻似地狱杀神。 她不由得看痴了……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她捧着画卷多番打听,适才得知这是大荒邪神护送长老回青丘之时,无意中被宫廷画师偷偷描绘下来的模样。 漫天杏雨之下,他容颜俊美,举止威仪不凡,在那双看似凝聚着千年寒冰一般的黑眸震慑之下,众人发自内心地对其生出一股高贵不可欺的敬仰膜拜来。 他是这四海八荒的传奇,他叫做研华。 无数次这个名字伴随着骄傲孤高的帝姬多少个日日夜夜,每回魂梦与君同,夜深人静之时,她便会展开这幅画卷细细观摩,连她自己都不知这是何种畸形的感情。 他只在青丘停留了短短几载,却留下某些人的一世相思。 后来,青芒才知道,原来邪神研华刚刚失去与其相携与共的发妻,女魃。 女魃是何人物,她不是不知。这是在上古时期便被遣送到凡间的女神,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神力。 但如今她死了,剩下他一人在这世间孤苦无依,永坠大荒不复出,这是何等的凄凉,何等的绝望。 在她可以幻形的前一个晚上,她摊开了这幅画卷,而在其上又轻轻地摆上了另一幅画卷,画中是一个女子坐在树下拈花一笑,多么轻灵肆意的美态。 看着画中女子灿若流霞的笑颜,青芒缓缓地闭上双眼。 彼时,她已拥有了一副足够诱惑众生的容貌,然而还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她一味地追逐并未因此而划下句号,反而越演越烈。 直到有一日,母后看着自己略带忧愁地说道,“青芒,你想要什么母后都可以为你办到,只求你每天开开心心,没有烦恼。” 烦恼?她将头缓缓地靠在母后的膝头,心中默念着烦恼……烦恼已在她心头种下了种子,埋下了一千年。 她想要什么,她想要的不只是一副画卷而已。只是她不能得到更多了,这本就不属于她的一切又如何能够因为自己的一点念想而得到成全呢? 开春时,东海龙子前来求亲。 杏树底下,他一身白衣立在那头。见她缓缓过来,他回眸微微一笑,这一笑竟与某张容颜重叠在了一起。 她微微一愣,心中却出现了一个鬼使神差的想法。她同意了这桩婚事,并要求以最快的时间之内下嫁。 她急于想要摆脱那段困扰自己多年的痴恋,好从长梦不醒的美梦中脱身出来。 只是事与愿违,究竟是不是老天要将她逼到不能回头的那一步。 出嫁前日,她自铜镜中看到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容颜俊俏,眉目如画,只是一双金银双瞳逼视着自己显得格外的骇人。 “她回来了。”她与那男子两相对视后,那人缓缓开口。奇怪的是,她立即便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许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执迷,她竟有一种寻到同类一般的感情。 “那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她并不是非常失落,只是有些迷茫。迷茫这美梦终有醒来的那一日,无论她再怎么模仿,也不过是个假冒的而已。 “不,你还有机会。我给你机会。”男人看着她缓缓地笑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自铜镜中缓缓地穿透过来,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只要你想,我便能如你愿。” 但她却摇头拒绝了那男子,她心中总还是有几分傲气的。眼下她有一个让众人羡慕的如意郎君,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似锦前程,她为何要将这些付之一炬? “我拒绝。”她说得斩钉截铁,男人微笑不语。烛火一暗,他的面容缓缓自铜镜中隐去。 “你会后悔的。”他说的如此从容,甚至让她有些胆颤,真的害怕自己会放弃一切去追寻一个不可能达到的梦。 她以为她会向自己所想的那样,维持一个帝姬应有的高贵,如花美眷,平步青云。然而她错了,当她看到那张日日夜夜熟悉得刻骨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时,她平生第一次嫉妒了。 疯狂的嫉妒几欲让她燃烧,让她难以呼吸。 明明是一样的容颜,偏生她的如此鲜活灵动,而自己呢,被香粉膏脂掩盖的艳丽容颜之下是一张遍布伤痕的苍白的脸。 用我千生坎坷,换你一世无邪。那个人想要的就是那女子面上畅怀无忌的笑颜吧。 恨啊,好恨……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她曾以为不可能动摇的内心,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扭曲起来。 “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怂恿着她放任自己在那怨愤的烈焰之中无法自拔,迫使她执起那把嫉妒的魔刀。 从此世上再无青芒帝姬。 青丘的光芒已经陨落……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青芒看着研华,表情一片平和,甚至没有一丝慌乱和惧怕。 “那你可知道,她死了……?” 男人回头,如同雪山上的高岭之花一般,神圣不可侵犯。被他这么看着,她只觉得整个灵魂都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痛不可赦。 “是啊,死了又如何,你心里从头至尾只有这么一个人啊……”她执剑的手轻轻松开,一下跌坐在地上。 男人脚步微移,却被她一把抓住。 “你不杀我?” 他侧头看向她,黑眸之中无欲无情,仿佛当年那幅画中的暖色只是杏花的无意点缀罢了。 死亡其实一点也不痛,不过是眉间的一抹亮光而已。 而所谓的情爱也不过是坎坷命运中一丝无意的捉弄罢了,你无心一眼,我便记住万年。 【完结】 魃扈尸小小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