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爱你呢》 正文 第1节 如果我说爱你呢 作者:敦儿狸 第1节 文案 他是国民党高官,他是一个炮灰,还是,一个日本人,他们第一次相见,就让他对他怕的入了骨,这段家国情仇之恋该何去何从,他们宁做傻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民国旧影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石川三野,左传林 ┃ 配角:近藤佐夫,刘副官 ┃ 其它:取舍,家国,爽! 第1章 第一章 夜很静,难得的静。 三野掀了被子坐起来。昏黄的灯光照的人脸都是恍惚的,三野看了看,近藤佐夫又把脚伸进他的被窝,打呼打的与猪没有差别。他又抬头看了看,所有人都睡着,他裹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摸了出去。 风里都仿佛浮着一层腥气,他一出门就被卷了满怀,三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绕到帐篷后面背风的地方找了一处小土丘坐着。他不禁又想起今天共军打的一仗,身边那个不知什么名的兄弟被一颗□□炸的血r_ou_模糊,血把他脚下的黄土都染成了红色。想到这,三野有点恶心,他从刚开始见尸体就吐到现在也还算有些适应,三野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想家,想日本,想父亲母亲。 这个村庄周围的人家的灯早早地就灭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万籁俱寂的,三野知道为什么,他们害怕我们。三野又想起今天他们那支分队在抢一户老人家的ji,他在一边看着没有上手,不过也没有阻止,他看到那个老人总是是不是的在意另一间屋子,他扭头看了一眼,正好与偷偷打开一条缝偷看的一位姑娘撞了眼神,姑娘吓得猛然关上了门,他没有声张,默默转回了头,他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似乎在中国的地界做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被骗了,被“满洲国和平美好”给骗来了,三野想起他们热切的讨论着参军之后如何在中国大展一番拳脚,又想起当时父母期待又骄傲的目光……三野抿了抿已经干裂的唇,他现在明白,这不是与中国人友好结国,由先进的日本带领落后的中国走向文明的“满洲政策”,而是侵略,一场单向侵略。但是明白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已经在这里了,没有办法漂洋过海的回国,逃兵一旦被抓也是下场极惨。所以,只能过着这种不安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记得。 “不好了!不好了!共军偷营了!” 三野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看,天还没亮,哨灯扫过,很多人影在乱跑,他意识到不好,立刻跑进了营帐,“快起来!共军偷营了,快!” 又是打仗。三野麻木的对着前方扫s,he,尽量不去看周围的血腥。“石川三野!趴下!”三野一惊,立刻趴了下去抱住头,一颗□□在他身边炸响,声音震的三野晕了晕,有些碎片扎进了他的大腿,很疼,不过,他看到前方一截断臂,告诉自己还好还好。也幸亏这只是共军的□□,威力不大,如果是国军,那么现在恐怕已经被团灭了。 近藤跑过来,照着三野的帽子打了一巴掌:“你发什么呆?这是战场!”他说着在他身上扫了几眼,“伤到腿了?……退到后方去。”三野感激的笑了笑,退到了二位。 。。。。。。 “大帅!”蓝灰色军服的一个兵敲开了左传林的办公室:“大帅,共军正在淮南河附近与日军火并,要不要支援?” 左传林微翘的凤眼抬了抬:“支援?支援谁?共军?还是日军?”刘副官身子一僵,尴尬的不出声。“废物,”左传林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报纸抖了抖,“派一支分队,伪装成川军的样子,速战速退,不要使用咱们的弹药。”刘副官兴奋道:“是!”他就知道大帅一定有办法。 “一会儿回来给我备车,去一趟城北。” “是要去见雷刀子?” 左传林并没有答话,头也没抬,刘副官只得应一声是退了出去。 “大帅,这雷宅好气派,一点不比左府差啊。” “你只能看出它气派是吗?平时教你的都白瞎了。”左传林颇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 “是是是。”刘副官摸摸鼻子。 “呦!” 正在刘副官尴尬至极得时候,雷刀子迎了出来,带着几个手下,这雷刀子长得五大三粗,浓眉ji,ng目,留着浓密的胡须盖住了嘴唇,只听到笑声:“左大帅来的倒是快。” 左传林笑意满面:“自然得快,谁来拜访您雷老大的时候还敢慢悠悠的呢?”左传林说着,跟雷刀子往堂屋走,“咱废话也不多说,雷老大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知道,知道。”雷老大说只使了个眼色,身边一个仆人从里屋拖了一个箱子出来,在雷老大的示意下打开了。 一排油光锃亮的德国进口的机枪。左传林站起来,伸手摸了摸:“确实是好东西。”他说着,突然一勾嘴角:“就是不知道雷老大要多少银票啊?”这好东西恐怕这雷刀子不止给他一家看了,如果坐地起价,倒是难办。雷刀子捻捻胡子哈哈一笑:“大帅与我交情不一般,兄弟们弄这些也不容易,大帅也是行里人,你开个价吧!” “我开?” 雷刀子只是笑。 左传林也笑了,伸出大指:“雷老大,你是这个!”他笑的爽快,将箱子一把合上:“陆光出的多少,我追加一倍。” “左大帅怎么知道前一个来的是陆司令?” “在这晋城,也就陆光有这个实力跟我们大帅争。雷老大您初来晋城,想必也了解这晋城的管制。”刘副官笑道。 第2章 第 2 章 两人出了雷宅,刘副官问着是不是要回府,左传林懒散的在后面坐着,闻言思索了片刻,道:“去明若那里。”“啊?”刘副官在后视镜看了一眼,“大帅,你还真要做那事啊?您可别被那陆光给带歪了要我说,那男人有什么好玩的,肯定不如女人香软,不知道一个一个的”“啧!”左传林在后面睁开眼烦躁的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开你的车吧!废话怎么那么多,爷不但要玩,还要把那个明若养进府,你有意见?陆光那算什么东西,是爷觉得那陆光打小享受惯了,他乐此不疲的喜欢男人,莫非真是有什么不寻常的滋味儿?” 刘副官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也知道左传林烦自己总是啰啰嗦嗦,所以也不再开口,免得再被骂,冷不丁往后视镜一瞥,吓了一身冷汗。左传林眯了眯眼调笑道:“刘副官,爷突然觉得你这姿色也不错啊,是不是觉得爷没有想到你,不开心了?”刘副官干笑两声:“爷啊,您逗我干嘛,我还想着为我们刘家传宗接代呢,我以后再也不敢管您了。”“哼!”左传林慢慢又眯上眼不再出声了。 残军败将。三野跟着队伍一起垂头丧气的回了总部,此一战伤亡惨重,负责指挥的井下一贵切腹自尽了,他们这队人马作为败军是归不了队的,被散尽了警卫局,分到各个将军手下去做近侍,整日守城,从另一方面来看倒也是个好差事。不用再上战场了,三夜很高兴,晚上便弄了几个小菜打算与佐藤分着吃。但是现在怎么那个来拜访将军的叫陆光的人还没走,三野很好奇,这个陆光是国民党,为什么会跟将军如此亲近?不过三野不去打听,有些事情不是他能知道。三野余光撇了撇,没有人,迅速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在心里发着小牢s_ao。 等三野可以回屋的时候,天上已经挂起了两三颗星星。三野飞似的跟着小队往宿舍跑,等散了队,好不容易进了屋,三野立刻反锁了门。端出藏了一下午的酒菜:“近藤,来来来,快快快。”近藤散队比三野早多了,伸了脖子往装上瞄了瞄,立刻翻身下床道:“真的有吃的啊,你也学会藏东西了?可以啊!”三也不知接什么好,只是笑道:“先喝酒在再吃菜,盖盖味儿,酒是专门给你准备,我就不喝了。”他说着端起一盘鱼笑道:“真的是很久没有吃了啊。”近藤看着他笑:“真是很久没有看你这么开心了。”三野闻言呆了呆,继而慢慢的扯出一抹苦笑:“我还是特别想家。”近藤心里也有些难受,想安慰三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还是岔开了话题道:“对了,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选翻译呢?你中国话说的那么好?做翻译也可以轻松一些。”三野笑的有些傻:“哪个男人不想做将军呢?”“你这样子还想做将军?”近藤大笑:“胆子小的连死人都不敢看?”“近藤!”三野恼羞成怒:“你这人不也是最近才敢杀人吗!你笑谁?” “集合!” 两人都是一惊,三野也顾不上羞不羞,跟近藤匆匆把酒菜藏了起来,迅速出了屋子。 队长整了整队,拿出一幅画像:“这个是晋城大帅左传林,据可靠情报,他现在身受重伤藏在城中,这是我们占领晋城大权的好机会,务必在他找到救援前抓他回来!出发!” 所有小队长传看了画像后领着小队出了门便都散开,三野心里哀嚎一声也只能跟着跑出去。三野很沮丧,也有点担心那些酒菜放一夜会不会放坏掉。三野胡思乱想着,渐渐有些落队,他叹了口气跟着拐进小巷,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看着。旁边是一堆杂物,堆得有一堵墙那么高,只觉得脚下踩在什么东西上,三野心里咯噔一下,他悄悄低头一看,眼立时瞪大了——是一摊血。 “石川三野,怎么了,” “啊,……没,我,我看见一个黑影从那个口掠过去了!”三野红着脸大声道!手指颤抖着指着那个黑糊糊的巷口。 “追!”那人喊了一声,几个人立刻跑了过去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黑暗中,一会儿连脚步声都没有了。三野心跳的仍然很快,他脸憋的通红。 与此同时,左传林松了口气。他正准备起身,看到那个高大的影子摇摇晃晃的想走便想也不想的喝道:“站住。”那个影子僵住了。 三野一惊,扭过头去。那个笼子底下钻出个人,穿着白色里衣,墨蓝色军裤,里衣已经被他撕裂了一道用来包住左肩上的伤口,黑色的短发很乱,一双微挑的凤眼,薄薄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三野呐呐的站住了步子用生硬的中国话道:“你,我……” “你会说中国话?你到底是谁?”左传林不相信一个日本小兵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上前几步,伸手摘掉了三野头上那可笑的帽子,打量着他。这人跟他一样高,在日本人中也算是大高个了,就是身体有些单薄,眼不大,鼻子却很挺,五官平平,就是棱角分明的脸型很是出彩,却被那畏惧的脸色给遮了个干干净净。干净的肤色,黑漆漆的头发有些长了在这惨白的路灯下泛着银白的光圈,那光圈就随着他头的动作而晃动着。 “不不,我……我只会说一点,你,快,走吧。” 左传林听着费劲,扬扬手:“说日语,我听得懂。” 他顿了顿,盯着三野有些躲闪的眼睛道:“你为什么救我?” “……我,我并不想在中国……我觉得你们是对的……”三野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可笑。果然,左传林嗤笑一声,并没有相信,三野的脸又慢慢的红了,他想赶快离开这里。 “你快走吧,我要走了!”三野迅速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一个火热的手给抓住了。三野吓了一跳,转身就是一个格挡,然后慌忙想要开枪。他就知道不该这样做,中国人哪个想杀日本人的,只有他还傻的想补偿些什么,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改变的。可是只是因为懊悔慢了几秒便来不及做进一步的动作,他的枪就被踢飞了出去,整个人被狠狠地掼在墙上,三野被撞的闷咳几声,后背像是擦破了,整个后背都在疼,耳边极其炙热的呼吸声粗重而shi润的喷在他的耳根,他不敢动,心里又悔又怕。 左传林咬了咬牙,额上又出了一层汗,他也不想对这个日本人做什么,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阵邪火在他身上徘徊,没想到那个明若是陆光的人。被喂了□□又被砍了一刀,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好不容易逃出明若那里,在凉水中泡着自泄了一次,本打算趁着药效还没缓过来立刻回家,却被一队日本兵堵的无法行动,只得找了个地儿先处理伤口。 刚刚被这个日本人看到血迹,他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却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样。一放松下来,本来寥寥无几的□□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畏缩的大男人突然又倍增了起来,烧的他神志不清。左传林缓过一口气,看着跟他目光一接立刻又低下的头,忍不住跟他贴近,在他耳边道:“不如,好人做到底如何?” 第3章 第三章 [本章节已锁定] 第4章 第四章 三野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是雪白的屋顶,他转过头,是自己的屋子,那自己是被救回来了吧?可是自己那种样子,被人看到了……三野呆呆的盯着屋顶,慢慢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你醒了”近藤快步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你小子命大,幸好只是被人打晕了,以后这样的任务千万别掉队,知道吗?” “被打晕了?”他哑着嗓子,一听自己这声音不禁脸上一臊,垂下眼。近藤将粥端给他,“还是我把你抬回来的。” 还好还好,没有人知道。三野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暂时不想吃,想先去洗个澡。”近藤没察觉到什么,听他这么说就放下了碗:“身体没其他事吧?”见他摇了摇头,近藤便转身给他准备好东西然后去集合了。 这个时间早就没有人洗澡了,隔间都空着,三野沉默了一下,开始解外衣扣子,里面是不成样的衬衫,他扯下衬衫,咬紧了牙,身上点点的红痕,有的还红中带紫,还有几道青痕,手腕疼的厉害,那个男人的劲儿好大!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三野忍不住呜咽一声,慢慢退下裤子,内裤shi的很透,那种味道直直的刺入鼻子,瞬间他觉得酸软的腰腿再也撑不住了,踉跄着扶住了墙。他心里难受的厉害,他怎么能被一个男人这样玩弄?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打不过那个男人,他惧怕他,他反抗不了,没有一点余地,他怕极了,怕再受到这样的对待,不过,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三野站在淋浴下,那两颗已经肿起的红果被水流一激,刺刺的疼,他只能背过身去冲刷着背,流过下面,与里面残存的东西一起滴在地上被冲进下水道,他颤抖着继续。他洗完后换上拿来的新衣服,找个地儿将那些沾着污浊的衣服烧的干干净净。 。。。。。。 好日子并没有几天,因为前线人员的紧缺,三野被调往防守扬子河。又是打仗的日子,他每天都要谨防着国军的进攻,国民党与□□相比,国民党的武器可要先进多了,抵挡进攻致使日军损伤大半,毫无疑问这是个必败的局势。日和大佐接到命令准备撤退,可是,他们正被国军围了山,本就瘦了的三野这几日越发的憔悴了。 这一日日和大佐集合了部队。 “大家听着,我要组织一支敢死队,任务非常艰巨,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但是只要能活着回来的,那么我将满足他所有的我能做到的条件,我们必须保护毛利先生和他的研发人员!有谁想参加的?!” ……“真的满足任何条件吗?”有人问。 日和大佐点了点头。 三野听到有人欣喜道:“那是不是可以回国了?!”三野愣住,对啊,可以回国啊。他犹豫着。 “没有人吗?” 三野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活下去了,在中国杀人,不知那天会死,这无穷无尽不知何日是头的生活,还不如尝试一下,也许还有希望。想着,三野举了举手:“我去。” “嗯”日和大佐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心愿”“……我想回国。”日和大佐看着三野沉默了,良久,他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活着!” “我也去。” “我也去。”陆续响起的众多人声中有一道三野熟悉的。他吃了一惊看着近藤“你去干什么?会……”“你去我当然要去。” 三野人是迟钝了点,可是不傻,他只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三野躺在被窝里,已经是深夜了,他还是没有忍住,踢了踢近藤,“我知道你还没睡。”但是近藤没有出声。三野翻身盯着近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从小一起玩儿大的兄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这种意思的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察觉。但是现在却轻易的察觉到了呢?是因为那件事吗? 想到这儿,三野内心酸涩,如果发生那件事之前他就察觉到了该多好,他还可以试着让自己慢慢接受,反正过着这种不知明天会不会死的生活。可是现在,他已经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不了这种感情了,他一想到跟近藤一起,就会想到左传林,然后就会不由自主的害怕。他只能说:“近藤,别去了好不好太危险了,你很聪明,说不定会活到回国的那一天,别跟着我做这种傻事,这简直就是在送……”死,还没有说出口,就连人带被子被拥进了怀里,三野愣怔,近藤抱的太紧,让他害怕的想抗拒。可是近藤哭了,于是三野不动了。近藤没有说话,深深的埋在被子里抽泣,手臂颤抖的隔着被子都让三野感觉到了。三野心里慢慢的涌上一种委屈,他突然觉得为什么要这样受着呢?说不定明天就都要死了,于是,他慢慢的伸手,犹豫了一下,抚在近藤的头发上:“近藤,你,亲亲我。” 近藤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但是很快他就抬起了头,他嗓子暗哑的不成样子:“你,你说什么呢……你,你你知道了?”但是他没有等三野回答,他脸上不知是哭是笑,良久才安静下来,抹了抹脸,很认真的捧着三野的脸,静静的盯着看了几秒,颤抖着印上那两片玫红的唇,连呼吸也似乎停了下来。他缓缓的舔咬着那双肖想很久的唇。 三野不敢睁眼,唇上酥酥麻麻,很舒服,近藤把舌伸了进来,那一瞬间,他有些慌乱,他脑中闪过了左传林,他害怕,但是圈紧了他的手给了他心安的感觉。他的胸膛与近藤紧紧贴着,感受得到对方紧张有力的心跳,他放松下来,告诉自己,这不是左传林,这不是那个恶魔。 近藤勾着三野畏缩的唇一起纠缠,从舌尖,三野感到了丝甜味,整个身子都酥软了下来,很舒服,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跟那个左传林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红着脸,近藤结束了这个吻,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祈祷着明天可以让他们逃过这一劫。 。。。。。。 左传林没想到,不过半个月他就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烟火漫天,枪林弹雨中他竟然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在炮火线后看到了他,左传林睁大了眼,难以置信,拿起了望远镜。他奉命围剿杨子河的鬼子,已经围了三天了,算着今天大概就要收网了,鬼子很可能也有其他的对策,但现在这个情况…… “大帅!”刘副官抹着汗过来:“大帅,日军向南方撤去了,追吗?”……“看清领头的了吗?”他没有放下望远镜。 “是一个大佐。” 左传林一惊,瞪着眼低头看刘副官:“一个大佐?”得到肯定后,他又拧着眉去看望远镜,抿了抿唇:“分两路,你带着兄弟往东西北三个方向搜,给我一个小队,我去往南追。” “啊?” “啊什么!快!”左传林把望远镜砸到刘副官怀里,那个蠢男人是在做活靶子啊,幸亏他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否则岂不放跑了真正的大鱼?至于那个男人,“哼哼!”他似乎感觉四肢流过一阵热流,仿佛经脉全通的舒爽,他还记得很清——那个男人的味道。 三野穿着日和大佐的衣服带着人往南退,掩护往东撤的日和大佐。他总算知道这个九死一生是什么了,他骑着马跟近藤以及另几个骑马的人疯狂的跑,那些地下跑的,恐怕连这一生都没有了,不过他来不及为他们同情,他看看旁边的近藤,只祈祷可以立刻穿过这片树林然后跟援军接上头。 眼看遮天蔽日的树叶中透出的光线越来越亮,就要穿过这片林子了!可是,一阵马蹄声使所有人都慌了神,近藤猛的抽了三野的马屁股一下:“你快跑。” 三野急拉住了马头,刚坐稳,马像风一样往前冲,他惊愕的回头看,见近藤他已经有意的放慢速度,后面的那些国军已经把跑在后面的人都包围了起来,“近藤——近!” 他来不及反应,脖子上一痛,一阵天翻地覆,他摔在地上,浑身沾满泥土。 左传林快马加鞭的赶上,正遇那个男人风一样骑着马从自己眼前掠过,可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他正努力的扭着头喊一个人。于是他磨了磨牙,狠抽了爱马一鞭追了上去。 他情急之下用套马栓讲三野从马上拖了下来,为了不拖着他在地上跑,他立刻跃下了马,拍了拍呆坐在地上咳了半天,脸涨得紫红的人道:“又见面了。” 第5章 第五章 惊雷般,三野呆住了,他哆嗦着慢慢抬了抬头——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左传林伸手去碰他,却被他一下子躲开了,三野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狼狈后退,看着他突然变了脸色,立刻便跪在了地上:“请您放过我吧!”他害怕极了,他几乎立刻就想起了那件事,时隔不久,此时想起仿佛更令人恐惧厌恶。 左传林站起身,看着低头跪在地上不住哆嗦的人,冷不丁的一脚踹在他的肩上,军制皮靴底子劲头大的很,将他踹翻在地,“这么个窝囊废!”他低声说,然后他吩咐刘副官压人回府便转身离开了。 所有人都被关在了监狱,包括大佐他们也没能逃出去。三野倚着墙出神,惨白着脸看着那个牢里的小窗口,天色越发的昏暗,他们的人被一批一批的叫出去,然后有去无回,可以听到c,ao练场上的声音,枪声。 是刘副官。……“共军优待俘虏,咱国军可不兴这一套。你们也别怨我们,就当给自己赎个罪啊?要是有来世啊,可别在来我们这边了,安生在自己地界儿上待着。”他说完,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上来一排兵,端着枪,对着对面的人就是一顿扫s,he,比谁的枪法快准。他们甚至在已经死了的人身上再狂s,he一通,直到面目全非,因为他们恨啊,他们每个来当兵的人都是最恨这些日本人的。 监狱里安静的厉害,所有人,吃东西的停住了咀嚼,铺稻草的弯着腰不动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于是所有人眼都红红的,怀揣着自己的心事哭作一团,他们从来是照着上面的意思办事,可是到头来先死的都是他们,被拿来泄愤的也都是他们,他们没有办法,痛快的死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他们还在做着回家的美梦,真是可笑。 三野害怕的直颤抖,饭都吃不下去。 “嘿!那个男的!” 刘副官指着三野:“出来!大帅要见你。” 三野瞪着眼,死命的往墙上缩:“我不去,我,我不去,我不去。”“这是由着你的吗?”刘副官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人来拖他。三野扒着墙边指尖都白了,叫喊着不走。三野人高马大,一股子力气,一时之间那两个人也拖不动他,刘副官急了,上前扒开三野的手,推搡着他往外走。 被拖着的三野已经怕的走不动路了,只死命的推着抓在胳膊上的手:“不行,不,你们杀了我吧,我不见,我不见你们大帅,求你们了,我不要见你们大帅……”三个人被他推的歪歪扭扭,又听不懂他大喊大叫蹩脚的中文,刘副官气急了伸手在三野脸上扇了一巴掌。三野愣住,憋红了眼,看着越走越近的宅门,猛一使劲挣脱了一下,抢过枪照着脑门就要开枪。 “砰!”一声。三野的身子颤了颤,咬着牙紧紧闭着眼抽泣。但是没有痛,是枪子儿没有打到自己,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拿枪的手被刘副官举的高高的,自己那一枪,打到了天上。 “干什么呢?” 几个还没缓过神的人都被这清清凉凉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去看,不知何时,左传林倚在门上就在看了,此时正y着脸朝这边走了过来。 三野突然就失了力气,睁大眼看着左传林,刘副官一手拎了三野的领子拽到左传林眼前:“是这小子要自杀。”左传林上下瞄了遍三野,没再做声,转身往屋里走:“把他洗干净了送到我屋里去。” 洗澡?不!不,本来安静下来的三野突然扭头就跑,刘副官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走!洗澡去。”“不不不,求您了,”三野抓紧了衣领,惨白着脸蹲在地上:“……我不去,我不去……”刘副官“嘿”了一声,拽的满头大汗也没拽起来。左传林看不下去了,过去伸手在他后脖子颈上使劲一掐。“啊!”三野猛的叫了一声,疼的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他会把他的脖子拧断吗?左传林拽着三野的衣领领小ji一样拎着哆嗦的三野磕磕绊绊的往前走。 左传林有些心急,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就把他弄了过来。他把三野拎进洗澡间,面对一大桶的水,三野站着不动,他只是低着头,无声的抗拒。左传林满身□□,见他一动不动只得气吼道:“死人吗?你自己身上的味儿闻不到吗”三野被吼得一抖,仍倔在原地不动弹。左传林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笑了:“你穿这大佐的衣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三野头越发的低。左传林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身后凑近了,低声道:“要我帮你脱吗?” 耳上的热气激的三野吓了一跳,腿条件反s,he的软了,跌坐在地上。左传林耐心告罄,弯下腰伸手将衣服从领口撕开。 “别……别……”三野被吓得不轻,只得急急的护住了裤子。那害怕到极点带着哭腔想叫又不敢叫的声音使左传林仿佛一下子又回到那个晚上,他不得不解开领口的扣子,浑身燥热的难受,一心只想赶紧把人洗剥干净然后好好回味那奇妙滋味:“你憋了爷这么多天,爷可得连本带利讨个够!”说罢一把将人抱起扔进浴桶,水花jian的很大,左传林干脆脱了外套,三野已经在往外爬,左传林干脆也跳了进去,将人按在那里拿了毛巾肥皂就往他身上招呼。浴桶很大,但是三野只胡乱挣扎了几下就被逼在了桶壁,他缩着身子哀求:“大帅,求您放了我吧,……要不,杀了我也行,大帅……”左传林看到三野红着的眼角慢慢有泪流出来,他突然就怒了,一把扯住三野的衣襟,恶狠狠道:“你以为爷为什么非要这样你以为爷没有试过别的吗?”左传林想到他那几个日日夜夜,每日的寻花问柳,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帮他消掉心中的燥火,严重的时候甚至对任何人提不起感觉,只能在深夜靠着回忆来让自己抒发一下。他也想过去把三野掳回来再次享用,但是他发现他没有他的任何印象。想到这,左传林无语的看着身下这具身体,跟自己一样高大,板硬的要死,还有一个疤丑陋的趴在大腿上,再看这张脸,眼不大鼻不挺,也就这有棱有角的脸型还有点男人味,但是又懦弱的要死。 三野见左传林忽然不动了,立刻从浴桶中站起来想跑。当三野从水中站起来,慌慌张张想跑时,那白皙紧致的身子挂着水珠在他眼前这么一晃,左传林立刻就感觉下腹一紧,这真的……他叹了口气,手已经抓住那条将迈出水面的腿用力拽到了身下,将蜷缩的像虾一样的人压得紧紧的。 “大帅,放……放过我吧,……大帅,大帅……”三野努力扒着浴桶的手被左传林握住,吻从肩头开始蔓延,左传林含糊着说:“……就这一次,就一次” “啊!”一声短促的惊喊,左传林的东西进去了,痛,痛死了,三野的呼吸一下子粗了,往前用力挪着身体,却被人用力抓着腰又拖了回去,将那个东西吞的更深。 左传林头皮一阵发麻,身心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飘,他有些情难自制,只得停了几秒才又敢重新动起来,借着水和血的润滑,他用力抽动了起来。三野咬着下唇,闭着眼,发不出一点声音,疼的厉害他只能抓紧了桶边用力忍着。要窒息一样,他被顶在桶壁上,那些声音让他脸红的要滴血,“哈!”他突然吐了一口气,因为左肩胛骨被那人咬了一口,疼的他一缩。左传林突然加快了速度,三野猝不及防,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被撞出一串破碎的哼鸣。下身已经麻木了,腿也软的跪在桶底,三野快撑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眼前在发黑,他可能要被弄死了,终于,一阵温热断断续续的进了身体深处。 “呼——”左传林舒了口气,真是舒爽!足足出了两三股才停了下来,他趴在男人身上休息了一下慢慢退出来,平复了一下呼吸跨出浴桶。等穿上衣服,他回头一看,那男人像死尸一样还是那个姿势趴在水中一动不动,那水那么脏!左传林忍不住皱眉,自己居然就这么做了?“……你起来吧!爷说一次就是一次!”左传林不想再看那脏的浴桶,只偏了偏头:“洗干净自己就可以滚了,跟你那个小情儿逃命去吧!” 三野呆愣的眼睛动了动,吐出一口浊气,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听着那脚步声走远,才敢小声的呜咽出声,酸疼的腰根本抬不起来,搭在桶边的腿也没有力气收回,他抬起手撑着桶壁摇晃着慢慢站起来,站到淋浴下面,慢慢的任水流冲着。也好,换两条人命也好,反正他也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回家,这可恶的战争赶快停止吧!等他回了家,没有人会知道发生过什么,一切还能从新开始。 “叩叩叩” 三野吓了一跳,跌在地上,疼的他咬紧了牙。 “衣服给你放门口了。” 三野送了口气,也顾不上再继续清理身子,匆匆擦了一下,就去拿了衣服。 三野拿在手里,愣住了——这是一套中国老百姓穿的衣服。 第6章 第六章 三野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慌乱的穿上衣服出去了。 刘副官就在门口守着,看见他出来,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哼笑道:“大帅心里慈悲,你小子别多想,给你一条生路,活不活的下去都不要再出现在左府周围了,知道吗?”三野忙点头,还是那蹩脚的中文:“知道知道。”现在只要活着就好了。他跟在刘副官身后,从左府的后门出去,那里停了两辆黄包车,三野走过去,看到近藤被人按着坐在车里,近藤正在挣扎,看到三野突然愣了,想要说话无奈嘴上塞着布条说不出来。三野刚想跑过去,被刘副官拽着上了另一辆车。 这两辆车摇摇晃晃走了好久,一直跑到城外的河边才停了下来。“就到这儿吧!”刘副官示意三野下车,然后近藤也被推了下来,“生死有命,便宜你们了,以后离我们大帅远点儿!” 三野看着他们离去,慢慢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赶忙去解绑在近藤身上的绳子还有嘴里的布条。“怎么会这样三野”近藤问。三野浑身一抖,什么也没说,转身沿着河走。“他为什么放了我们为什么要给我们穿中国人的衣服”“别问了近藤……”三野说,顿了顿步子快步走着。 近藤感觉三野很不对劲,他总是挺着的背现在都佝偻着,死里逃生也不见笑,他……总不会跟左传林做了什么交易吧?三野的脸色都灰败了。可是他又能替左传林做什么呢?三野的脸还红肿着,说不定还被毒打过。近藤实在猜不出来,他只好问:“那我们去哪里?我们要回去吗?”三野摩挲了一下袖口:“你觉得回去好吗?”“当然不想回去!但是,我们要做逃兵吗?而且……我们怎么活下去……” “走着看吧!只要想活着,总有办法的。”三野扯了扯嘴角,也是,这样最好。也真是难为那人替他们想的周全,特意准备了这些衣服,他的意思,应该也是这样吧。 。。。。。。 青石巷那边传来一阵忙碌的脚步声,一行人从那里拐了过来。都是清一色的蓝灰色军服,领头的那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不耐道:“说了不去就不去。”“那,您让属下怎么跟夫人说呢……这真是……”刘副官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天上的雪花突然大了些,青石板的路也滑了起来,一行人走的小心翼翼,左传林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披风说道:“还跟以前一样就行了。”说着加快了步子。刘副官没有办法。夫人恐怕知道了些什么,她聪明的紧,但是夫人话里没有明说,只是提点了一下。大帅恐怕也是明白的,但是还要他拿以前的话去搪塞夫人,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大帅,那您也不能总是不回家住啊,总是住部队算怎么回事呢?” 左传林终于不耐了,猛的一停:“我说你怎么跟个大妈子似的!”他似烦躁极了,扶着帽子原地踱了两下步。只给刘副官吓住了,瞪着眼在一边不敢说话了。终于,左传林看他一眼,吐出一口气:“你说你还跟着我干嘛?你去跟着夫人吧!”他似是无奈了,吩咐道:“前面转弯,你们回去吧,我跟刘副官回府。” “是!”一行人齐刷刷的走了。 刘副官这才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说:“属下这也是为了您好。” 自石川三野离开晋城半年以来,左传林以离开府中两月有余了,每天除了寻花问柳就是夜宿军营,左夫人明里暗里寻了好些理由,都没什么回应。左传林心里也是烦躁的厉害,自放走那男人后,做那事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兴致缺缺索然无味,找了几个类似的也都无济于事,要不是回味着那人自渎几回,他都要怀疑自己不行了,因此不得不躲着家里几位夫人,现如今一直躲着也总不是个事,吕静平这个借口找的不错,倒不如借着这个借口出去几天,散散心,或许会有新的兴趣。 “不回家到是不打紧的,怕不是心血来潮又添一房新姨太。”刘素云只是轻轻扣了下茶盖,慢悠悠道。吕静平坐在堂上,听了这话也没停了手里的针线,笑道:“妹妹别担心,老爷他闲来无事不会找什么麻烦,外面呆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一小童奔了进来,拍手笑道:“夫人,二夫人,老爷回来了!正在门外呢!” 俩人都站了起来,吕静平往外踱了几步,看到正往堂屋来的人,说:“瞧,正说呢,就回来了不是。” 左传林进屋,脱下披风,吕静平在一边拿了拍雪,刘素云只是冷笑了一声,嘲讽道:“还知道回来,没有再带个美娇娘?”说罢,也不等左传林回话,大步走了。 左传林苦笑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家里可都还好?”吕静平说:“自然都好,一些小事不提也罢。只是刘妹妹你辛苦讨了来,还不好好待着。” 刘素云是这晋城有名的才女,当时被左传林不管不顾的抢了过来做了妾,刘家是捶胸顿足来回上告,闹得满城风雨,都被左传林使了手段压下来,就是刘素云,当时也是一言不发的绝食,后来也是使了些手段,再加上吕夫人的劝慰,最终也是安生的做了二姨太。 “她嫁给我左传林,真的屈了她吗?”左传林不在意道,“她当时那样闹,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 吕静平不再说话了,吩咐下人端上热饭菜,两人这么多年,他跟自己也仅仅维持着夫妻关系,也早该看透了。多说无益,吕静平只好把话题扯开:“我让小刘转告你的话,本来没成想你会答应……我那爹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左传林不甚在意道:“去一趟也好,你也很久没见过你爹了。”“那自然好,我这就让福子准备马车。”吕静平笑道。 桌上左传林又问了问庄子的生意,吕静平也捡了些趣事讲了讲,两人便似乎没了话题。饭毕,左传林起身说道:“这两日确实有些忙,今儿晚上就在书房歇了,你回屋吧!”说着扣紧了衣领出去了。吕静平伸出的手在空中颤了两颤最终没说什么。 一早,左传林便去马厩拉上了自己的马,点了支小队由刘副官带着出门护住了吕静平的马车。吕静平伸手撩了撩帘,问他:“你不上来坐吗?外面怪冷的。”左传林笑道:“你坐就行了,我不怕冷,在外面也好注意着点儿,最近不安全。”吕静平也笑了笑,就放下了帘布。一小孩又探头出来喊到:“臭老左!冻死你!”说罢就钻了回去。吓了吕静平一跳,立刻在那小孩脑门上呼了一巴掌道:“没大没小!你不是要藏好吗!”左传林讶异的看着这小孩,惊到:“这哪来的小孩儿”吕静平见他问,便尴尬的笑了笑道:“这孩子是周管家的孩子,你也知道,周管家他……这不,孩子他妈也在绥阳,孩子偷偷求了我许多次,我也是觉得,这孩子,他总得见上亲妈一面吧?就偷偷带上了……”左传林看吕静平如此爱护那小孩,突然心里沉甸甸的,周管家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还一无所出,这几日也确实冷落家里太久了,总也是愧对了吕静平,自己总也该收收心,好好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生个儿子了。这么想着,左传林翻身下马,让人把马又牵了回去掀起轿帘进了马车,见他进来,吕静平也只是一笑,便不再言语。 一行人由东门出了晋城,前往临城绥阳,一路并不遥远,只是得赶在天黑前入了城门,所以加紧了些步子。吕静平许久没出过城了,左传林也除了公务外从不出城,二人一同出城更是少之又少,一路上就是看那些冬日光秃秃的枝丫也仿佛新鲜,大道上人来人往,路边也有小摊贩,人人穿着粗布襟,肥厚的旧棉袄上打着补丁,看到马车驶过纷纷避让驻足观望。临晌午,前边有个集会,小子闹着想下去玩,随行也都有些饥饿,左传林便让人把车停在路边让人轮流看着,带着人去赶了个集。 刘副官带着人去面馆吃饭,左传林领着吕静平和周家小子在街上乱逛。吕静平许久没上街,这里又是热闹的很,很是兴奋的原地扫了两圈,拉着小子到处转,买了面人,又买了糖葫芦,这会儿正要去一个卖小挂件的地方,左传林在后面跟着。 “爷……您,您再多少给点……” “不行,不能再多了!” “庄稼人不容易,再给点儿,成吗?” “行吧行吧!金顺儿!抬走吧!” “好嘞老爷!” “谢谢爷,您是好人,爷……不要银票,给袁大头……成么……” “你这家伙!事儿不少!成成成!43块现大洋!你可拿好了!” “哎!谢谢爷!谢谢爷!爷您是好人!” “现年出来讨生活谁也不容易,你这面买完了快走吧!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全。”那人压低声道。 “哎哎!” 已经没了声响,左传林久久才回过来神,猛一个转身,四处搜寻着什么,然而他什么也没看到。冷静下来,发现自己不知在这儿听了多久,吕静平和小子不知去了哪里,左传林几个步子窜过去,抓住一个富态的男人,那男人戴的小眼镜差点被他晃掉,嘴里连声哎呦,他身边那个推着小车的年轻人急道:“放开我家老爷!” 左传林看了看那推车上的面,狠声问道:“那个卖面的人呢?”那男人赶紧指了个位子。左传林放开那个男人顺着那个方向去找,奈何人太多,人挤人,等左传林奔到巷中,早已没有了人影。 是那个男人!即使连一个背影都没看到,左传林就笃定了,那明明就是他的声音!那蹩脚的发音。左传林本以为自己早忘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左传林突然觉得通体舒畅,连那股总是无处发泄的不知名的欲望也似乎找到了出口而平静下来,他慢慢呼出一口气,盯着巷口,“……哼!这下可有意思了!” 第7章 第七章 三野揣着兜里的钱,心里很是欢喜,没想到不到半天面就都卖完了,这实在是个大惊喜,那个爷真是个好人!这下可以给近藤做件衣服,还有梅子,给她扯上一块儿好布,贵叔也能歇上两天了。 当时他们从晋城出来,穷困潦倒的走了好几天,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终于看到了一个城门,来到了绥阳。三野身上大伤小伤,前夜还发了烧,被近藤掺着刚刚进城,当晚就晕倒在了大街上,近藤急慌了神,人们早早的都休息了,一个人都没有,他拖着三野到处敲门,没有人开,正绝望的时候,一个男人背着一袋面路过,朝他们喊道:“哎!那个汉子,跟我来吧!”三野朦朦胧胧中只看到一件打着补丁的布褂。 第二天三野醒过来,只听到院子里一阵吵架声,没听的仔细,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又活过来了,他坐起身,眼前又是一片黑,缓了缓,起身出了小屋门。 院子里站着两个男人,见他出来,争执着什么的两个人都停下来,背着医箱的男人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攥了攥背带,另一个狠狠拍了拍衣服,朝三野走过来:“醒了?能走道儿不能呢?”三野感激的朝两人鞠了一躬,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一脸:“谢谢您了!” “人没事就成。”那个大叔说完,想到什么,扭过身去说“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呢?”那个人似是一愣,不自在道:“我,我这就走,这就走……”他说着转过身迈了两步又转过身道:“……过会儿我再送药过来……”“不用了!我叫柱子过去拿!”“……好,好好,你也……”他说着,突然看了看三野,没说完转过身去,快步走了。 三野有点奇怪,但是他更担心近藤,刚张嘴要问,就见那人朝他招了招手,领着他去了后院:“我叫刘贵儿,你兄弟在厨房生火呢!你们呐,是家里出事儿了投亲戚来的吧?” 近藤正被灶台熏得咳嗽,泪眼朦胧中看见了三野,立刻就奔了过来,刚想张嘴说话,就想到了什么,于是又紧紧的抿住了,只是抱住三野哭了几声。三野也是泣不成声,两人抱了一会,三野不好意思的松开,对一旁的刘贵儿说道:“大叔,我们哥俩真是,谢谢您了!”说着,三野想要跪下,近藤也是呆住了,刘贵儿赶紧的拉住了,说着使不得使不得。三野认真的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是最大的礼,我觉得没什么能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了,请您让我给您拜一礼!”他说着拜了一下,站起来:“不瞒您说,大叔,我们哥俩已经没什么亲人了,现在又到处打仗……”三野说着,憋红了脸,才道:“能不能收留我们哥俩两天呢……我们马上就找到活儿做了,我们有的是力气!什么都能帮您干!”近藤愣了一下,看到刘贵儿也愣着,立刻走到墙边拎起一大袋面抗到背上,在刘贵儿面前走了两圈。 刘贵儿刚想说什么,一个女声就先传过来了:“爹!爹!”跟着就是一阵脚步声,一个绿坎肩梳着麻辫的姑娘踏进门,好奇的看了看三野他们,跟刘贵儿道:“爹,那个长工柱子他老婆生了,他说说过段日子再过来,还说对不住,想请段长假!爹,那谁从粮仓扛面呐?这面可不够今儿用了!” 刘贵儿听着笑了:“这是老天爷帮你们呐!去吧!” 就这样,三野跟近藤在刘家面馆留了下来,本来就说好留两天,结果不知怎么的,刘贵儿胳膊摔着了,一时不能进厨,于是近藤三野就又留了些日子,没几天有了些感情,索性就留下了,生意不怎么好的时候,三野近藤就去码头做一天工,家里有两个壮劳力,省了不少事,馆子里找事情的也少了,还能挣钱,日子倒是比以前更好过些,而且,他想着,从两个人里,挑个上门女婿,有点遗憾的是,小藤是个哑巴,小野……刘贵儿有点脸黑,那儿受过伤,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日子一过就是半年,一大车黄面眼看就吃不完了,担心生虫,打发小野去卖掉,眼看也就回来了,刘贵儿有点担心的看了看店门。 “贵叔!” 三野笑着进来,把东西放桌子上:“买完了,遇到好人了,看,我给你买了个新牙刷,给梅子扯了块布,还有小藤的一个小玩意儿,都不贵,用我跟小藤去上工的钱买的,呐,这是卖的钱!” “哎呀!又花钱!你们的钱不是钱啊?”刘贵儿心疼道,:“在家吃顿好的就算了,我给你做!”“没事,叔!”三野笑道,“那我去给小藤送过去?” “去吧去吧,告诉他早点收工,早点回来吃饭,那个陈健给咱送了条鱼!我收拾了开荤!” 三野哎了声,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陈大夫……他……” “干什么?”刘贵儿一下黑了脸:“他怎么了?没事别老提他!” “……哎……” 三野心里奇怪着,上次贵叔胳膊受伤,好像就是因为上山碰到陈大夫采药,给摔伤的……对于贵叔,三野知道一点,因为街坊邻居都知道,刘家本来是个大户,做生意赔了,好像是被人算计了,总之,最后就只剩了一个宅子和一个门面以及几亩地。家里也该走的都走了,就只剩了贵叔和他闺女。贵叔他爹也气的一命呜呼了,只剩贵叔萎靡不振的处理完后事,好在贵叔也会点家里的手艺,就开了这个面馆,日子说的也还过得去,但是闺女毕竟还在学堂上学,日子总也过得紧巴巴的。陈健,陈大夫,本来是刘家的私人大夫,不知道因为什么辞职离开了,刘家出事,才又回来。 三野想着,只觉得为贵叔惋惜,然而想到今天有鱼吃,就不禁快步跑了起来。 近藤远远就看见三野了,招招手放下货袋。“今儿早点回去。”三野说,脸微微有些红,“我有东西给你。” 近藤欢喜极了,跑到工头那里去结一天的工钱,那人跑过去数货袋。近藤小声道:“你今天好高兴?”三野点点头:“我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等到战争结束回家就好了。”近藤看那个工头回来记了个数,算了钱给他。近藤攥着钱,三野说:“快回家,今天有鱼!” 两人走着,三野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挂件,是一枚用红绳穿着的铜钱,他递给近藤:“我听说这个会给人带来好运,就买给你了。”近藤笑道:“反正中国人什么都信,你也信这个?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的好运。”他说着,伸手抓住三野得手,三野没有躲。这半年来,三野似乎默认了这种关系,但今天有点不一样,三野说:“……我们试试吧。” 他说的很小声,带着点不知所因的恐惧,但是他确实说了,很认真的说了。 在三野的小屋里,两人把门窗都管的紧紧的,近藤的手是颤抖的,三野也是颤抖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进行的缓慢,缓慢到近藤在恨自己,为什么跟想象中不一样呢?三野就躺在那里,眼睛闭的紧紧的,脸是红的,嘴唇是苍白的,衣衫大开,近藤早就忍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他感觉到三野的恐惧,尤其是在他抬起他的左腿吻上去的时候。终于,近藤还是放下了他的腿,躺到三野的身边:“你都怕成这样了,为什么勉强自己呢?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呢?” 近藤是温柔的,三野知道自己就是认准了这一点,他有点恨自己的无耻,想要利用近藤去确认些什么,三野怕了,他怕近藤丢下他,因为,他太孤独了,他想确认还有人在意他,所以他回报他想要的,即使他根本对近藤不是那种意思,有什么关系呢?这具身体是可以交易的,何况,情况就像自己想的一样…… “对不起,近藤。” 近藤狠狠地扳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吻他,很快,两人喘息着分开,他说:“我等着你。” 原来近藤什么都知道。包括跟左传林那些事。 “不是你的错,三野……”近藤看着三野眼眶红了,赶忙道。“三野三野,我说了,我等你,慢慢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近藤不知道,三野昨天做了个梦,可怕极了,因为,梦到了左传林在说一片汪洋中,恶狠狠地盯着他,像一条毒蛇,他实在害怕极了,惊呼着醒来。 一大早,近藤去后厨帮忙了,他在做面方面很有天赋,已经可以给贵叔打下手了,三野就去采办些杂货,一直忙乎到后半晌,等最后一桌客人走了,才收拾收拾一桌人围在一起吃饭。 梅子吃的心不在焉,被贵叔骂了,近藤没忍住笑了一下,她的脸突然就红了。这个小藤身样真好看!她那天晚上不小心看到过他们在院子里冲凉,小藤那样单薄纤细的身体,简直……比女人的身体还要柔和…… 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一下子羞红了脸。 哎!真是可惜,小藤是个哑巴! 第8章 第八章 左传林一行人进了城,没有多做逗留,只草草吃了顿午食,便护着马车进了吕家的大门。寒暄几句,左传林便借故要转转就出了门,连刘副官也没有带,急匆匆的出了门。 在街上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转着,始终没看到那个男人。左传林心里不爽,又在各个粮油铺前转转便有些不甘的准备回府。 吕静平并没有在家。她去了王家。王家世代是做生意的,虽然够不上什么显贵人家,可在绥阳一带,也是有头有脸,吕家跟王家一直没什么交情,但这次,为这周小子,还真得上点交情。这周小子他娘啊,就是这王家的少奶奶。 左传林也是知道,没有多管,但其实他是觉得,当娘的这么多年没有见儿子,八成是已经放下了以前的事,现在突然儿子冒出来,这心里指不定一番什么滋味儿。这次回来,是为了吕静平他爹,吕老爷。 这老头,五十多了,还不知节制,看上一家姑娘,生生把人家姑娘老娘给气死了,也是老天开眼,姑娘哭哭啼啼被人往花轿上绑的时候,来了一伙土匪,给人劫走了,姑娘也是个厉害的,当时站在花轿上,冲着吕老爷就是一顿好骂,是自己蹦上土匪头子的高头大马,临了还当着全城看热闹的人说:“呸!你个老不死的!我就是白送给土匪糟蹋也不伺候你个缺了祖宗德的老玩意儿!” 只给吕老爷气的跌下马,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缓过神,就叫上自己那乘龙快婿给自己报仇来了。 左传林心里不想管这破事,但是毕竟是老丈人,也正好给自己一个台阶,打算收心回家,这才带着人过来。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就那么又让那人撞到他眼前头。算是没白来。 可是偌大一个绥阳城,如果想要找人,可是要费一番力气,左传林有些头疼,回想起那人买面时说的话,心里不知怎么,酸落落的,“许是听错了吧……”他这样想着,又有些不甘心的在那些穷苦人家度日的地方兜了个圈,自然没有看到那人,他一言不发的踩了油门打道回府。 他回了,吕静平却还没回,左传林这会子不知怎的,带着股邪火,只想发泄,想起那伙子土匪来了。便去老爷子那里打听。那老头一提起,就憋的脸红脖子粗:“我的好女婿啊!你快去给我讨个公道吧!你老丈人我在这绥阳都抬不起头来了!”听他说罢,左传林稍安抚一下,问:“您老也得把那土匪给我说道说道,再说,这录属张大帅的地界儿,我也需得告知他才能出兵。” 这伙子土匪,为首的叫季双,人称腹中刀,只因此人y狠狡猾无比,甚至必要可以捅自己几刀,所以得了这么一个名号,抢亲的正是老二,名叫齐子江,这人本来是武馆的教头,本来生意就不怎样,连年征兵使得日子更不好过,前几年老婆被一伙子流氓欺负了,自觉不贞便自尽而去,齐子江赶回时老婆的身子都凉了,得了信,齐子江红着眼,把那几个人连夜都弄死了,政府要抓他,这才上了山。还有个老三李光明,出身兵部世家,是有名的李将军后裔,只因世事造化,李将军被诬谋反,军队被控,手无寸铁,一家老小差点被灭口,得人偷偷冒死送信,连夜带着亲眷逃至绥阳时,李老将军因悲愤交加,屈辱不堪,深觉名节被诬,染上了恶疾,正逢此时,腹中刀不知怎的得了信,提前在路上将他们劫上了山,本是想拉人入伙,但是老将军清高不已,宁死不当土匪,于是此事暂被搁下,季双只一心为老将军治病,感慨世事不公,最后夺兵无望,得知自己的兵被人散到各个将军手下,老将军生生气死了,之后季双硬是将其一家老小困在山中,最后李光明还是做了三头领,为季双领兵带将。 这些,有些是吕老爷讲的,大部分,是他面前这个张大帅告诉他的。见他不吭声,张大帅突然笑了笑道:“传林,这帮土匪怎么惹着你了我大概能猜到,就是……” 见老同窗吞吞吐吐,左传林挑了挑眉。 “嘿嘿,”张大帅揉了揉头发“就是,别下了死手,意思意思得了!” “哼,”左传林摸了摸手里的老窑杯忍不住讽刺道:“感情当时老将军一家的行踪是你透漏给季双的?也是你给出主意拉人上山的吧!”看老同窗一脸讪讪的笑,左传林算是知道了:“我就说,那季双虽然人够狠,是个人物,怎么就在你这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久,还渐渐壮大到这种地步,你也是,这季双这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够你喝上几壶的!” “唉!当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上这么一个人,原先我还不知道,越来越失控才发现不对劲,说起来,我也没迟钝到这地步啊……怎么就弄到现在抽不出身……”他越说似越恍惚,左传林看不得他这一副情种样,站起身道:“行了行了,说到底是你自己笨,什么都搞不清就这样了,我也跟你打过招呼了,这儿就走了,不耽误你思春儿了,别送了。” 左传林回去一路上还在想这事,怎么才能即给老丈人出气,又不伤到这帮土匪,想来想去,又想到他这老同窗说的话来,心里一面不信人对感情真的迟钝到此,一面心里茫茫然。开着车,紧了紧发凉的衣服,临回,那人又说道“传林啊,你估计还没个心爱的人吧?”左传林抿紧了嘴唇,当时他嗤笑一声,可现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吱——!”左传林猛的刹了车,他有些楞楞的转头望向窗外,竟然是那个男人。他舒出一口气,突然歪头笑了笑,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那确实是三野,他每一个星期都会来这儿洗衣服,毕竟井水比河水凉了太多,在这儿洗衣服也比较方便。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好不容易已经快要淡忘的人,又这么强行霸道的出现了。 “嗨……你怎么在这儿洗衣服?” 三野猛的一僵,然后迅速站了起来看着左传林,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颤颤的后退两步便无法再动了。 左传林皱了皱眉,怎么这人每次见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傻子样?他瞥见三野还在僵着的手,那双手冻得通红,都有些黑紫了,他蹲下去伸出根指头挑了挑还在水里泡着的衣服,冰凉的水。 他又站起来,看着那人,三野不敢跟他对视,惶惶的低偏着脑袋。天啊!真的又是他!现在三野最怕的就是左传林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自己做那种羞耻的事,虽然他想不通为什么左传林会那样做,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在这雪茫茫的小道上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和冷冽的风声,便在没什么声响了。 左传林打量了三野很久,终于开口了:“……你倒是壮实了不少……” 三野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左传林就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只是看这那双躲躲闪闪的眼睛,就有些情难自禁的想靠近过去。可是,他刚迈了下步子,三野就已经受惊般的后退了好几步。 “大,大帅,我,该走了!”说着,三野已经小心又速度的弯身抱起地上装着衣服的篮子仓皇的要跑。 “哎,”左传林面无表情,:“这儿还有一件儿呢。” 那件还在水里泡着的对襟粗布棉褂子,是当初左传林打发三野出去时给他的,算是三野最好的一件衣服,但是,他此时只是盯着那衣服,说:“……不要了。”说完,便准备快步离开。 天不如愿,路过左传林身边时,他已经快要跑起来了,却被左传林抓住了胳膊,带得脚下一个酿跄,腿已是吓得软住了,差些就栽在地上,被左传林紧紧的抱住了。 三野浑身都止不住的抖着却一动也不敢动。左传林却说不清什么滋味了,时隔近一年,他终于又摸到了这个身体,梦里,清醒时无比回味的这颤抖着的身体,这手感,这韧度,这体温,左传林越收越紧,他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在这个男人的肩窝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三野感觉到他吐出的热气,脖子惊出一圈冷汗,伸手就想推开他,却害怕激怒他又停在了半空。 终于,左传林开始动作了,只是他的嘴唇刚刚碰到他的耳后,就被三野失心疯般的猛的推开了,猝不及防的被推倒在了地上。 “你……!” 顾不上左传林已经难看的脸色,也顾不上捡掉在地上的衣服和盆子,他迅速跑远了。 左传林气急败坏,似乎不信就这样被人逃了去,喘着粗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准备开车追去。 第9章 第 九 章 直到跑到面馆,三野仍惊魂未定,把自己房门紧紧一锁,才觉得脚下有些发软。哆哆嗦嗦的坐在炕沿,许久,他突然想到,那些衣服!都还在那里扔着,三野为难极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偷偷的去拿,一件冬衣实在很贵,不能就那么扔掉了。 出房门,就看到近藤从厨房出来。近藤看出三野有些不对,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你怎么在抖?”“没……近藤,我刚刚在河边,看到左传林了……”然后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近藤听到左传林的名字,是又愤怒又担心,但是他不怕那混蛋,上上下下将三野打量了一下,“最近你不要出门了,在店里帮忙吧,我去找找衣服还在不在。”他说完,又深深看了三野一眼,红着眼睛抱住了三野:“真是对不起,我连一点保护你的力量都没有,每天只能这样担惊受怕,如果……你在出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野突然笑了,他感觉有点安心了,伸手拍了拍近藤的背:“为什么要你保护我?我们是一样的,一样强壮,如果他再想要做那种事,我会拼命反抗的啊。” “……是啊”近藤突然有些讪讪的,松开三野,“你跟我一样强壮,……用不着我保护的……”甚至,三野还要比自己更高大一些,如果三野真的没有力量反抗,自己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我去找衣服。”他看了三野一眼,转头跑出去了。 第二日,面馆来了一位贵客。 左传林进门扫视了一圈,无视了奇怪盯着他看的那些吃面的人,找了个角坐下来。 刘贵立刻就跟了上去,他带着些惶恐:“……军爷,您是要吃面吗?”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不过小庙入大佛,恐怕不是好兆头。 打从左传林一进门,就看到三野冒着汗僵在柜台边,手里绞着一条毛巾,带这些恨意,更多的是惊慌,一只这样盯着他。现在他刚看向他,就见那个男人又想溜走,立刻开口道:“桌子有些油腻啊……”他说着,刘贵心一惊,莫不成是来找事的,可是也没有一点办法,立刻开口:“小野,快给这位爷擦擦,擦干净些!” 果然三野立刻有些呆住,慢吞吞的过来,头也不抬,狠了劲在那木桌上擦。 刘贵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呃了一声,犹豫道:“爷,可是吃面?” “来这儿当然是要吃面。”他说,然后一瞬不瞬的看着三野,睁眼说瞎话,“这小师傅看着麻利,不知道会做什么面,给我端一碗来。” “爷,您这就是开玩笑啦!他只干些粗活,哪会做面啊!”刘贵说着,却被左传林一记冷眼吓住。左传林这才慢悠悠道:“爷就吃他做的面!” “啪!” 几人均是一惊,却见三野攥紧了拳头,快速撇了左传林一眼,低声道:“我不会做面。” “是吗……”左传林漫不经心道:“没关系,只是这店……我看是不是有点年久失修啊?房梁可能不结实了!砸到人可就不好了,你说这可怎么好……” 刘贵听着早吓出冷汗。三野听着这话意思,仿佛不可置信,被刘贵拽着胳膊,刘贵说:“爷,爷,您别急,这就去做,这也没什么难的,您等着,保管立刻教会,给您端面来!” 近藤正在后厨跟着师傅忙的满天大汗,看见三野跟贵叔过来,有些吃惊。 三野惶惶惑惑也不敢看近藤,心里懊恼着又惹下麻烦了,手下接过刘叔拿过来的面团揉着。刘贵说道:“你是认识那位官爷吗?看样子,他好像在找你茬呢……”近藤闻言僵住了!三野咬了咬牙,依着平时看到的,加上刘贵在旁指点,将面拉起来,慌张又匆忙,那面拉的不成样子。刘贵叹了口气,想拿厨子拉好的面下锅企图张冠李戴,谁知近藤气不过,把面砸进锅里。他扭过头,扯着三野的袖子,表示不让他出去。三野惨白着脸摇了摇头:“我不出去,面馆要遭殃的……”刘贵在一边叹气,为这个大神的找茬发愁,顾着自己这面馆,只得让三野先出去啊。 最终三野还是带着那碗面将它摆到了左传林面前。 左传林看了两眼,又闻了闻,拿筷子挑了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也他妈是面?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如果我说爱你呢 作者:敦儿狸 第2节 刘贵看这个样子,出了一头汗,惶恐的不知怎么办,三野也只是呆呆的站着。终于,左传林慢慢的,将一个不明形状的面皮放进嘴里,嚼了嚼。最终没说什么。 刘贵很惶恐了,三野也有点不知所措,眼看着左传林把面给挑完了,他仿佛餍足般倚在椅子上擦了擦嘴,这才又看了眼三野,轻轻哼笑了一声,突然一声不吭站起来走了。 三野有些震惊他的突然离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耳边只听刘贵舒了口气。 左传林成了常客,每日必来。这把近藤担心坏了。刘贵也整日兢兢战战,面馆一些客人碍着左传林也不敢过来,小面馆整日愁云惨淡的样子,刘贵没有办法,拖着陈健想办法打听是哪里得罪了人,陈健在这绥阳行医,人脉不少,这事就传到了左传林耳里,可他什么也没透漏,照旧那个样子过去吃饭。 终于,三野忍不住了,那天等左传林吃过饭拐出小巷,他追了过去。 “你等一下!” 左传林转过头,看到三野在巷口站着,呐呐的,大冬天穿的打补丁灰褂子,慌张的看着他。左传林没有搭话,等着他开口。 “你能不能别再过来了……”他说完,慌看了看左传林的脸色,硬着头皮道:“……馆子快撑不下去了” 左传林心情愉悦起来,他说:“你过来。” 三野脸色难看了。 左传林也没说什么,哼了一声,慢慢向他走去了,三野退了两步,又想起贵叔跟他说的话,他终究是忍住了,仗着巷口人多,他没有再动。 左传林站到他身边,突然凑在他耳边说:“你做的面越来越像面了。” “你!”三野惊了下,又退了一步。 “还有,你的中国话说的也好多了。” 左传林刚说完,面馆窜出一个人来,正是近藤,一把抓住三野就拉离了几步远。 左传林看了看紧抓着三野手的那只手,又看了看泛着点红晕的表情不自在的三野,扭头便走了。 回府时,正在大门撞见一脸愤愤出门儿去的吕静平。她看见他,愣了一下没说话。左传林看看他手里拉着的周小子,伸手抓住了她:“别去了,去了一趟你还不明白吗?她不一定就愿意认这孩子。” 吕静平恨恨的,她说:“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娘!”“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左传林接到,他说完,盯着她道:”但是,那是因为孩子是他们爱的象征,是他们爱的结晶,如果他们不在相爱了,并且已经有了别的爱人,那么孩子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骗人!” 左传林和吕静平一低头,发现周小子正咬着嘴哭,小子瞪着眼:“你骗人!我爹说我娘最爱我们了,所以才不跟我们见面的,他说我是娘最亲的宝贝!”他说完,见二人呐呐的不吭声,他突然挣脱了吕静平拉着他的手,哭着跑去了:“唔……我要自己去找,找我娘,问她……唔,到底去要不要我跟爹了……” “周明!小明子!”吕静平急着就去追:“你们还愣着,快去拦住他!”两个下人慌慌张张跑去了。吕静平轻轻挣脱左传林拉着她的手,垂着眼道:“不只是周小子,我也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有了新的爱人,孩子就不在重要了吗?她,到底……”她说着,突然住了嘴,转了头,向着周小子和去下人纠缠的地方跑去了。 左传林抓着的手在空中虚握了握,便攥紧了拳头不再说什么向堂屋去了。 一连几日,左传林都没有再出现在小面馆,这让几人都松了一口大气。没过几日,都听说了左传林上山剿匪的事,看来是没空再来了。可眼看太平日子没有几天,陈健又摊上了麻烦。 他正在医馆呆的好好的,被局长叫去出诊,回来时还好好的,谁知没过两天,局长的女儿就死了!一大帮子人冲到陈健那里把医馆给砸了,人也被抓走了,说是陈健治死了他的女儿。于是人就给抓走了,两天了,连个面都不让见。 贵叔又在发呆,现在馆子几乎要靠近藤撑着了,他今天又去跑了几家之前跟刘家交好的人家,硬着头皮也要去啊,可是到底碰了一鼻子灰。他发了好一会呆,站起身去了后院。三野不大放心跟了过去。 刘贵正在地上掀砖掘土,看见三野进来,没说什么,从底下刨出一个红木盒子,打开,竟是一尊玉观音。 刘贵摸摸那观音的脸,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三野有些无措,他从没见过刘贵这个样子,在他眼里,刘贵是个很要强的人,他是个打碎牙也要往肚里咽的主。可是现在他坐在地上眼圈红着。过了好一会,刘贵把这观音包了包,然后抱在怀里:“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当时家里出事,什么都卖了,就它还留着,爹说他能保佑着家里,它灵性着呢。可是现在……小野阿,我真没办法了!陈健要死了,他……除了我闺女,我就只有他了,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得去救他啊。局长的闺女不能是让他治死的,他的手艺,我最清楚。”他说着,站起身出门了。三野追在后面,一路上也不敢说什么,俩人去了朱局长的府上。 门口有人守着,见俩人穿的不富贵,拦着不让进。“有事的上局里说去,这儿是办案的地方吗?”那两人推推搡搡。刘贵仍不想离去,又眼看进不去,假意离了几步只得先在台子上坐下来。不大一会,朱局长出来了,脸色不大好看,正准备上车去局里,被俩人扑了上来。俩个门卫大惊,赶紧上去拉人。 “局长局长!”刘贵死死站在那里,把布露出一个角:“我有东西给您!” 朱局长一眼就看到那润白的细玉,抬手挥了挥,三野二人被人放开了。刘贵赶紧凑上去把布解开点:“您肯定是行家,这尊观音可是宋朝的宫廷雕师所做的,那是摆在皇帝眼前头的,后来赏给我家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您看……这下边,还有印那。” 朱局长凑了个头看,脸上舒展开:“怎么着了?刘家这么好的东西……这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刘贵见他问,立刻道:“就是陈医生……”一提陈健,姓朱的立刻脸就拉下下来。他赶紧赔了笑脸:“他的手艺您也是知道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朱局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把观音拿起来抱在怀里道:“这事我知道了!”他跨进车里对司机说:“走吧!” 刘贵连句准话都没有得到,一时之间觉得天昏地暗,竟是站都站不住了。三野赶紧扶住他,安慰道:“贵叔,别担心了,他东西都收了,肯定会给想办法的。”刘贵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不懂。”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收了东西也不一定真给你办事,何况是他自己的闺女。这里边,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两人又在朱家守到晚上,看见姓朱的车,刘贵扑了上去,司机下来一跳,骂了一句,这个时候姓朱的也下了车,见还是他俩,不禁有点烦躁。三野一把揪住他:“至少让我贵叔见见陈大夫吧?”“你说见就见吗?”姓朱的脸色不好看了。三野冷笑了一声:“你怕是不知道?左大帅最喜欢在我们那吃面了,要是你收贿赂还不办事让他听见了……你也知道,大帅之间都是认识的,这事要是让张大师知道了,你这局长怕不怎么好当了。”三野想来想去,在中国这么些年,他知道左传林的地位和手段,这个时候提这个张大帅,说不定有点用。刘贵听着这话,也是一震,觉得或许有转机。偏偏这个朱局长还真知道这个事,左大帅在小面馆一连吃了好几顿,这可在绥阳有点地位的人家间都传开了。起先他还以为那家面做的好吃,让人给他带过一份,发现也就一般,现在想来,或许是有关系在里面也说不定。左传林可得罪不得!他这么一想,不禁放软了点:“那就让你们见一见!” 两人闻言欢喜起来,朱局长手一挥,派了个人领他们二人过去,低声叮嘱道:“看着点,别让他们说什么不该说的!”那人面上哎了一声,心想,什么叫不该说的我怎么知道。 进去以后,刘贵给了那人点钱,那人便出去了。 陈健看到刘贵时吓了一跳。刘贵忍不住哭了起来,俩人隔着笼子看着对方,心里都是又酸又涨。说起这件事,陈健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这一次,我是必死了。”刘贵说自己已经把那观音给了姓朱的,肯定会有办法的。陈健惊住了,呆了一会,他突然激动道:“你真的给了他?你!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只怕你救不了我,还搭进去传家观音。” “到底什么事!真是是你治死了他闺女吗?”刘贵急了。谁知陈健沉默了一会,说:“他之前让我去给她闺女诊病,其实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很好诊,她,是怀孕了……”刘贵惊了一下,俩人不说话了。“这……”刘贵艰难道:“她不是还没结婚吗……”陈健难道:“这还不算,关键我诊出,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死胎!”刘贵又惊了。陈健继续道:“这中间恐怕有什么大蹊跷。你救不了我了。” 回去的路上,刘贵简直丢了神,回家便一病不起了。 第10章 第 十章 刘贵这一病,面馆几乎是撑不下去了,可是为着吃饭,这馆子肯定是不能关。梅子也请了长假不再去学校,留在面馆帮忙,梅子和近藤两个人撑着面馆照顾着贵叔,可是还是有些入不敷出。 三野不会做面,但他中国话越来越顺,力气也大,于是他每天早上五点一个人去早市采购,对地形熟了后,就租了个黄包车,六点一吃饭就早早到集市上的墙根边等着拉人,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越来越瘦,也黑了许多。 可是贵叔的病越来越重,吃的药也越来越贵,陈医生的情况怕也不好过,那个局长不知怎么搞的,程序刚走完迫不及待的就定了日子,要枪毙了陈健。 三野跟近藤最近也累的紧,每天也没了那些个心思,吃了饭倒头就睡着了。 天渐渐热了起来,冬天要过去了,可是这小院却还是没了生气。眼看要到日子了,陈医生要保不住了,三野跟近藤俩个人清楚,如果陈医生一走,贵叔肯定也活不下去了,但是俩人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劫狱不现实,抢人就是送死。俩人愁的也睡不踏实。 三野半夜起来小解,突然听到北屋传来哭声,仔细一听,是梅子,在刘贵屋里细细的哭。哭的声音很小,怕吵醒他们俩。梅子这姑娘很懂事,知道他俩每天很累,这几天来除了默默的洗衣做饭打扫帮忙,没说过什么。姑娘的心事,也不会跟他们两个男人说。 “爹阿……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我知道,你喜欢陈叔……我知道你跟我娘就是联姻,我知道你娶我娘就是赌气,现在陈叔不成了!可是你还有我呢?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唔唔……咱家现在没钱,要是咱刘家没倒的时候,他那什么局长!哪敢找咱家麻烦阿……爹……你起来吧?好不好?阿?……爹阿……” 姑娘哭的很小声,但是抽泣声怎么也掩不住,她就这样絮叨着。三野眼眶越来越红,只有这个时候,才最能体现出阶层的差距,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地位多么重要。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他们这种小人物,只有等死。三野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了。他也是个小人物,说到底只是个炮灰,但是现在连炮灰都不是了,做人的尊严都被人用脚碾在地上碾的碎碎的,命也差点没有了,客死他乡,看不到一丝阳光。 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容不得他选择了。 第二天一早,三野收拾起了东西,他沉默着。近藤狠狠攥着拳头,他终究没有忍住,在三野出门时一把拽住了他。 “做人得知恩图报,贵叔救了我一命,还收留了我们。”三野说。 近藤松手了。然后看着三野出了门拐出巷子口。 他去找左传林了。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一路上都很煎熬。心里也煎熬,身体也煎熬,三野只知道他去剿匪了,又打听到匪在崖子口,出了城问了崖子口的方向,就一直走到现在,眼看天黑了,路也越来越荒,可连个人影也没有,一丝动静也没有,三野心里有点慌,怕是走错了路,身上的水喝完了,剩的一点干粮也快没有了,如果找不到人,就得原路返回了,那这一天,就白费了。 三野硬着头皮往前走,可是刚走了两步还没刚一露头,就听到前面枪响了一声。三野迅速的愣住了,紧接着枪响声一片,两边草丛窜出好多的人。三野慌忙就躲到草丛中。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左传林跟崖子口的土匪在火并,看来没找错地方! 枪林弹雨中,三野借着微微的霞光,在身穿制服的人中找左传林的身影。不一会他在一处比较隐蔽的高地看到了左传林。 他站在山头上,风衣被风吹的簌簌的,一只手捻着帽沿,一只手懒懒的放在腰间的配枪上,看着这片混战的地方,红的像火一样的霞光照下来,映的那个人像天之骄子一样高不可攀。 三野心里跳的厉害,砰砰砰像打鼓一样,他飞快的朝着那里跑去,子弹就在眼前飞过,还有一些人的惊呼声,紧张!害怕!兴奋!恐惧!还有一些暗的,不知名的东西,紧紧的把三野给控制了,他只知道朝着那个人跑!仿佛中蛊一样! 那个人注意到了他,朝他看过来,流光一样盛满火的眼睛紧紧锁住了他的眼睛,三野突然像定住一样,只能看见他,耳边除了自己粗重混乱的呼吸声就是自己极速工作的心跳声。 他看到那个人突然变了脸色,朝着什么地方大喊了一声,突然自己就被人扑倒了,一身一脸的土,但是这让他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听到了炮弹爆炸的声音,就在身后。三野吓坏了,爬起来,模糊看到扑倒自己的是刘副官,顺着刘副官的视线看过去,他看到正往这边来的左传林。左传林对刘副官使了个眼色,刘副官拍了拍他转身走了。 “没事吧?” 左传林问出一句话,看他灰头土脸的,伸手去拍他的衣服上的灰。还没有拍两下,又被三野躲开了一步。他的脸色不好看,突然窜出来的人,疯了一样在交战的双方之间向自己跑来,炮弹落在身边都没有注意,死死盯着他的视线让他慌的赶紧喊副官转身去护他,可是现在他又成了一副死样子! 三野还在急急的喘气,眼睛却是再没敢落在左传林身上。 。。。 朱局长的门被一脚踹开。他给吓了一大跳,站起身要发脾气,但是门口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军装的左传林。他一愣,脸色就变了:“大帅?您怎么……”很快,他就看到左传林身后还有一个小子,他盯住那人,觉得有点眼熟。又听见左传林拉家常似的道:“听说贵子最近给送到俄罗斯进修了?真是有前途啊……”他猛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大帅,您不是要管朱某的家事吧?”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他家那档子事,即使消息封锁的很快,即使再怎么密不透风,但只要这人想查,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呢? 左传林没有搭话,只是把门一关,将三野关在门外。……“朱局长,本来呢,这是你们家事,我确实不该管,也不想管,可是那医生是无辜的,何必呢?” “哼!他要是说出去可怎么办,朱某的脸往哪放!” “事都出了,还怕别人说?”左传林本来还很同情他,但见他并没有如何伤悲,反而更担心自己的面子,不仅连那一点同情也没有了,说话也狠了许多:“你要是早早顾着俩个孩子,平时把那心多往他们身上c,aoc,ao,能出这档子事?如今出来这种事,也只怪你自己!一个小医生敢说什么闲话!真有人要整你,给你捅出去,只怕你也阻止不了。” “你!”弦外之音,朱局长听得那叫一个恨,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可是,左传林这人又实在得罪不起,只给他憋的心里一阵反抽。 左传林却不以为意道:“你还收了人家一尊观音?朱局长啊,我说,您也别太欺负人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收了,就把人放了吧!”他说着,伸手撑在那张凌乱的办公桌上,盯住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说,“他们几个,我罩着。你要是不想戴这顶乌纱,就直说。” ……三野恍恍然站在门口,有些紧张的等着,不知道门内情况怎样,一点声音也没有。 正要趴门上听个动静,门就开了。左传林看了一眼那个迅速闪开的脑袋,那人有点尴尬的缩在一边,不禁心里有点好笑。他不动声色的转身就走。 三野跟着他出了门,见他只是顾着走路,心里有点着急,壮着胆子开口:“那个,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左传林不发话,仍然往前走。三野慌张了,不会没办成吧?可是?他一下子泄了气。左传林余光就看到他的样子,见他不走了,也停下来。 “……麻烦你了,我走了……”三野鞠了一躬,脸色灰败极了,以左传林的权势,都没有办成的事,要么是严重极了,要么,就是他其实并没有帮他的打算,也是,左传林怎么会因为他跟自己人闹僵呢? 左传林一把拉住他:“先吃饭。”他的目光在三野脸上溜了一圈:“吃了饭再说。” 三野僵了身子,开口想拒绝,看见左传林的样子,终究没敢说什么。 左传林松开抓住他的手,缩在袖中握了握拳,他是好瘦了,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壮实,手也粗糙了,面色蜡黄,因为一连几天没有睡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衣服却也干干净净。他直接看着三野的头发,那硬硬的一大茬,干干净净,就是有些长了,落在黑了许多的脖颈上。三野感觉到他的视线,不自在的转过头,啊!真是可恶!左传林盯着因为三野转头而分外明显的下巴以及颈部的骨线,链接着越发/漂亮的锁骨,可惜被破大衣盖的严严实实。 左传林嗓子一下子哑掉了,他停下来,伸手指指旁边的一家餐馆,“……就这吧!咳。” 三野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这家西餐管。门童都穿的十分光鲜,有人的视线好奇的打量着身份卑微的三野,三野没有办法,缩着脖子,只盯着前面左传林的背。那穿着板正军装的,坚/挺的背。 第11章 第十一章 左传林点了菜,两个人等着上菜,三野终于抬眼看了左传林一眼:“……事情……到底,?” 左传林突然笑了一下,张狂而内敛。这事与他本来就不是难事,但是像三野这样的人,那就好比登天,这就是阶层。 于是三野知道,事情办妥了。他终于卸下来一口气,身体也没有那么僵了,他勾起嘴角开心了一会,又有些畏缩的抬头看左传林:“谢谢。” 左传林盯着那憨厚的笑着的人,眼中难得对他闪着光,于是左传林觉得自己真是办了件近期最顺心的事! 没了心事,三野终于感觉到饿了,肚子咕噜了一声,他尴尬的笑笑。左传林只是招了招手,不知道对服务生说来了什么,服务生跑走了,没过一会,来了三四个人,将牛排等一一摆在桌上。 三野看了左传林一眼,他已经开始吃了,于是他也专心的拿着刀叉开吃。 左传林觉得自己真的对这个男人一点也不了解,这样一个穷酸样,这样卑躬屈膝的一点骨气也没有的,居然能把西餐吃的这样有气质,就像每天这样吃了很久了,虽然他吃的有点急,可是不难看出这个男人的修养,他一定接受过高等的教育。可是他现在落到了这样一个境地。他是怎么想要当了一个大头兵然后来了中国呢?左传林突然对他非常好奇了。 见三野吃完自己的还有些意犹未尽,左传林停下咀嚼,想把自己的那份也让给他,却见三野惶恐的摆了摆手。然后他擦了擦嘴,说:“我回去吃面就可以了。”他端起那杯红酒,想一饮而尽结束这个饭局,但是左传林伸手按住了他,把自己的跟三野的红酒换了一下。将三野那杯倒在了垃圾桶里:“这杯不好了,喝我这个。” 三野没有敢细想下去,他只是默默的喝了那杯红酒,然后起身鞠了一躬说:“谢谢。”但是他并没有离开。 果然左传林说:“你今天说了那么多谢谢,你想要怎么谢?” 三野缩了脖子,紧盯着地面,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左传林难得看见他的时候心情平静,就像初冬的暖阳一样洒在心上,他笑了笑轻声道:“走吧,回去吃你的面去吧!” 三野觉得有那里不一样了,这让他有点惆怅的感觉,还有点不知所措。他坐在院儿里陪贵叔晒太阳,他一回来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贵,刘贵的呼吸很快平息了很多,大夫说危险期过去了,将养几日人就能醒。他坐在院儿里发呆,生活的重压让他发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呆了,不过现在好歹一切又都好了。他环顾了一下院子,近藤跟梅子在忙着照顾最后几桌客人,烟囱里白烟袅袅,养的ji被狗追的绕着院子一直扑棱,他看着看着,不知想了什么,突然轻轻抿着嘴笑了。 没过几日,三野跟近藤把陈大夫接了回来,虽然被关几日,可是好歹还没有来得及挨什么打,清瘦了些。陈健回来也顾不上洗什么澡,顶着一身酸臭就往刘贵的屋子跑。梅子正端着盆出来,俩人差点撞在一起。 陈健立时不敢动了,他红了眼眶却什么也不敢说。梅子也不说什么。 三野跟近藤后跟过来看这一幕也愣了。近藤走上去想说什么被三野拉住了。他这才想到,陈大夫本来就总是不来,来了也总是没有一会就被贵叔骂走了,每次来都挑着梅子上学不在家中,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三个别别扭扭的人是怎么回事。 陈健记得,当时刘家刚刚没落,他急急的从国外赶回来,那个时候,梅子年纪还不大,大小姐脾气也还没磨掉,她许是刚刚听到了从刘家下人那里传出的关于刘家的风流韵事,知道了他妈妈为什么哭着离开,知道了那个她很喜欢的私人医生为什么突然不见了,知道了她们家为什么会被姥爷整的这样惨。 所以当他一出现在刘家这个仅剩的小宅院的时候,梅子疯了似的扑上来抓咬他,刘贵听到动静出来,来不及多看陈健一眼,想先拉下闺女,却被她狠狠扇了一个巴掌。三个人登时都不在动了。刘贵抬着通红的眼又偷偷看了陈健一眼,慢慢扭过身回屋去了,梅子跳着脚将陈健赶了出去。 分别多年,日思夜想,连书信都不敢写的两个人,终于又见面了,但是还来不及喜悦就这样又被一堵墙狠狠的隔开了。 陈健在面馆隔壁租了个小房子,开了个医馆,两个人时不时的碰个面,时间久了一些,陈健大着胆子趁梅子上学去找刘贵,刘贵顾念着女儿,总是催他快点走,陈健知道,其实刘贵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他一直在怪他当年为什么什么都不争取一下就这样抛下他一走了之去了国外。 其实很简单,沈家有钱有势,沈家小姐又那么漂亮,而他,穷小子一个,刘少爷每天锦衣玉食,他只是个下人,他给不了刘贵好的生活,跟他在一起,难道要他东躲西藏的受苦吗?所以陈健退缩了。 是他错了!可是现在他回来了,难得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面对梅子的打骂,他也退缩过,是,他懦弱。但他不会一直退缩。 他梗着脖子站在那里,铁了心要进去,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梅子,如果不是他,梅子不会受这样的苦。 梅子终究没说什么,她抿着嘴默默把门给让开了。陈健没忍住,两行清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他突然跪下来,这可给梅子和近藤他们吓了一跳。 “对不起梅子,我对不起你们……” “叔!你这是干嘛!”梅子慌把盆放在地上去拉陈健,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仿佛这憋了许多年的委屈一下子融化了似的,她趴在陈健怀里嚎啕起来。 刘贵一直在屋里听着,这时也忍不住扶着门出来了,眼圈也红着。 三野跟近藤两个人赶紧上前去将三个人扶着进了屋,然后俩人出去将备好的饭菜都端上来就出去了,让他们三个好好坐在一起说说话。 他们俩个坐在院里的石凳子上,不过一会,近藤心里也难受起来:“三野,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不知道……等仗打完的吧?” “……三野,你听说了吗?左传林的副官给土匪抓去了。” 三野吃了一惊,那天那个副官还曾救过他一命,怎么被土匪抓了去?“你从哪听说这件事?” “整个绥阳都差不多知道,现在茶余饭后都在谈这个事呢。”近藤说,“听说左传林为这事怒着呢,扬言要铲平这帮土匪的山头。” “……唉,管他的呢,”三野起身“,咱休息吧。” “……嗯。”近藤起身往自己屋去了。 三野看着他进屋关门,心里不知怎么有种感觉,像是什么不一样了,也许近藤也有这种感觉,他们不再说一些情啊爱啊的,也不再做一些超过兄弟之间的举动,也许事情正在慢慢改变着什么,但是只是在现在,在暴风过后慢慢沉淀下来的东西才被看到。三野不知道近藤对他到底有什么样程度的感情,但是近藤从来没有让自己感到一丝的紧张,他无限包容着自己,等待着漫长的,直到自己能接受他为止。 可是自己有点害怕了,三野想着,他坐在自己屋的桌子边,看着外面被风刮的簌簌作响的树,也许在之前的某些时候,他还能告诉自己,可以接受近藤,可是现在,却好似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 梅子已经从贵叔的屋里出来了,贵叔屋里的灯久久没有熄灭,想来两人该有好多的话要说。三野熄了灯上床,不再去想这些无杂绪的东西,他明天还有的要忙呢…… 。。。吕静平已经在屋子里坐了很久了,周明那个小子哭的一直打嗝 好不容易给哄睡了。这孩子也真是懂事! 她想起那姑娘说,“我是很爱周远,可是现在,我更爱我的丈夫,他对我很好,我不能对不起他,也许这两种爱是不一样的,可对我而言是一样的重要……人总是要长大的,不能总是把情啊爱啊的看的那样重,除了这个东西,人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不能舍弃……” 她不懂,还是觉得这个女人难道真的如此狠心吗?所以她说,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很想见你一面。 那个姑娘思考了很久,同意了。母子两人见面的时候,抱头痛哭,许久,那个姑娘对周小子说,“你认真的听娘说,娘不是不要你了,你永远是娘的宝贝,可是娘不能跟你和爹在一起,至于为什么,我们做个约定,等你成了亲,如果你还不明白,那你就来找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小明子是很无辜,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周远,可是我真的不能再对不起我的丈夫,我和他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一错再错只能让所有人难过。”那个姑娘眼里似乎有光,“难为你这样帮着小明子,是你自己把小明子带来的吧?周远……不会这样做的。谢谢你。” 那个姑娘确实非一般人,吕静平想着。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天刚蒙蒙亮,三野在崖子口蹲了有一会了,他想打听一下那个副官的情况,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这氛围根本不对,也许外人看起来还有些剑拔弩张,三野毕竟在战场上久待过,这根本就没有要打的意思啊。 一连有两天,三野每天或早或晚都在那里蹲一会看看情况,基本肯定市井上那些越传越厉害的情况都是谣言,在他看来,这不但没有想打的意思,反而还有些和气融融。他彻底闹不清状况了,反正他是绝不敢去找左传林的。又想着好笑,那副官毕竟是左传林的副官,他自会想办法救人,哪里用得着自己在这闲c,ao心。想明白这一点,三野不再纠结这件事,想着回去算了,却有人不叫他回去了。 “嘿!好小子!你在这蹲了一个多钟头了,干嘛呢?” 三野打了个激灵,很快稳了稳,想着他说蹲了一个钟头,应该也是刚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他在这蹲了两天,于是他站起身笑道:“我是外乡来的,想绕个近路从这儿去湾子村,没有想到兄弟们的山头架在这里,上山太累了,所以找了个地儿歇了会,这不正打算走呢,就被您给瞧见了。” 那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正是三当家的李光明。他上下打量了三野一番,突然问道:“去湾子村干什么?”三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只能硬着头皮道:“奔丧。家中老父过了,哥嫂来信要我回去呢。” 李光明突然笑了,这汉子说谎。看他这身样如此漂亮,行动板正规矩,怎么能是个老百姓有的气质?手上两颗茧,一个表明了这人曾经是个读书人,一个表明这人也端过枪,不管是读过书还是端过枪,都是难得的人才,不管他之前是哪波的,这如今落到他的手上,就是他的人了。他也不拆穿,说道:“依我看,兄弟还是别回去的好!”他使了个眼色,另一个汉子默默堵到三野后面,三野眼看着,想着如何脱身。 “你那哥哥嫂嫂怕是不想叫你回去呢?多一个人平白无故的回去争一份家产……你那嫂嫂估计正给你的饭菜下□□呢哈哈!” “……兄弟说笑了……”三野估摸着这二人是不想叫自己下山去了,一个猛子侧身从李光明身边窜了出去。 李光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跑就跑,本预想这小子会从李怀那边跑,毕竟胜算大些,但就凭刚刚那一下子,他就知道这人也不是个俗人,看样子还是练过的,于是他更开心了,“好小子!”他边追边喊到:“依我看你就别跑了!跟着哥哥我干吧!” 原来竟然是想拉他上山入伙。三野呆了呆,后想起自己的身份又觉得有些可笑。但转念一想,这也或许是个办法,至少可以进去山寨,打探一下那个副官的情况,到时候跟左传林两个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也好救人。 打定主意,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让两人追了上来。 俩人很快将三野制服,压着他往寨中走,一路三野不停的打探着,发现这儿确实是个洞天福地,外窄内大,视野开阔,一路他看见许多扛着大刀的短襟汉子跟他们打招呼,这大冷的天,竟还冒着汗。很快到了大堂上,堂上坐着一个男人,看起来有些俊雅,但是一对上他的眼,又觉得有些y沉。 李光明笑道:“大哥,你看这小子怎么样?”说着,他将三野拉到跟前,抬着三野的手,摩挲着那几个茧子:“是个好家伙吧?”三野这才想到自己手上多年写字练枪磨出的老茧,觉得自己真是大意了,以为这帮土匪也就是些勇夫,却没想到有这样察言观色的聪明人。 季双也看了看三野的手,又落到他的脸上,露出个薄薄的笑模样:“是个好材料。小兄弟,你之前……哪里高就啊?” 这可真是问住三野了,季双想打探一下自己的底细,可是自己的身份又不能说,想了想,他说:“曾在晋城左大帅手下做过几年兵,后来大帅嫌我呆傻,把我撵走了。” 谁知季双倒是不大相信似的:“那可真是赶巧了……” 他正说着,三野正奇怪他说什么赶巧,突然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待回头一看,三野反s,he性的就又僵了身子。 左传林也呆了一下:“是你?你怎么在这?” “呦?还真的是这样啊?”季双看着三野躲躲闪闪的目光,“有点意思啊……” 他怎么会在这!三野真是打死也想不到,他不是在寨外驻扎着吗?难道那帐中根本就没人?碍于刚刚扯的谎,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大,大帅……我……我……” 左传林立刻就听出不对劲了,三野一般不主动跟他开口,就算开口,除了求饶,还真没听他这样叫过他大帅。 “你先别说了,”左传林看这样子,还弄不太清什么情况:“季双,这怎么回事?” 他这样一说,到仿佛印证了三野说左传林因为呆傻而把三野赶出军中的话,于是李光明开口调侃道:“大帅的军中果然都是ji,ng英啊,这样一个好苗子,只是因为呆傻了些,竟然就被你给从部队赶出来了,幸亏碰上我,不然怕是要种一辈子地去了。既然你不要,那不如就让给兄弟了,反正,将来也都是一家人。” 左传林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虽然知道李光明想将三野纳入麾下这意思,却对他说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尤其打一进来,就注意到了李光明抓着三野的手,在那里摸索。他只是冷冷一哼走过去坐下:“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这人,我只是从军中撵出去了,可到底没说不要,军籍还在我那呢。” 季双没说什么,他总觉得这俩人有点不对劲,既然左传林这样说,他也只好先让人把三野带下去,毕竟正事要紧。 依着三当家的意思,三野给安排了一间客房,待天快晚了,三野才注意到旁边那间客房竟然是左传林的。为什么左传林不在寨外的帐中,难道这两日竟在土匪这里住着吗? 三野房外有两个人坐在院中说话,那是看着三野的,不叫他出门。三野本想着进来打探消息,没想到这里水这样深,不过看来那个副官应该不是被抓上山什么的,三野觉得自己真是瞎c,ao心到家了,反而弄得自己处境尴尬。 三野正生自己闷气,门就开了,左传林端着饭菜进来了,跟两个看门的打了招呼,就让人走了。 左传林一进门,就看见那男人神经质一样猛地坐起来,差点把凳子弄翻。他没有在意,走过去把饭菜放到桌上。 三野也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过度紧张,自从那次左传林帮了他们之后,他对这个男人害怕之余,又有一丝隐隐的安心,对于这个人,他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左传林看他不自在的慢慢坐下,不禁有些好笑,拿起筷子敲敲菜盘示意吃饭,就自顾自的拿了个馒头稀里呼噜的喝起饭来。 三野过了一会儿也饿得受不住了,俩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面对面吃起饭来。 过了一会,左传林开口了:“你怎么回事?” “我听说你那个副官给抓来了……” “呃,还听说你要铲平崖子口……” “你听说的这些都是我的人散出去的。” “!……哦……是因为,那个副官他救过我一命,所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所以你是给他们发现然后抓上来的?” “……也不是,他们,想拉我入伙。” 左传林听闻此言,突然抬头深深的看了看三野,然后冷哼了一声,嘲讽一般。然后,三野的耳根慢慢红了起来。 “我,我并不是因为侵略才来到这里的……” 听到那个男人这样说,左传林又抬起头,他看到那个人认真的解释着,仿佛还有些委屈挂在眼角。 三野没有意识到自己仿佛快哭了一般红的眼角,“我之前在学校读书,课本上说,你们落后,需要被改变,需要新的统治才能重新强大,我们就是这样才得以存活。我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让我觉得这是很伟大的事业,我们很多人,都是为着这个来的,我学中文,我去当兵,我觉得这是很伟大很光荣的,我以为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但是等我踏上这片土地,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你……你能听懂我,我说的什么吗……” 三野的心仿佛悬在山尖上,可是对方一点回应也没有,跟他对视着但是却感觉不到一点思想,于是三野一下子气馁了,像个泄气的皮球,“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左传林看着终于敢跟他对视的三野又垂下视线,他也跟着垂下视线,看到了那颤抖着的手被笨拙的藏了起来。 “你知道么……” …… “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想/c,ao/你哎……” 三野先是反应了一下,然后给他这话吓得一激灵,不明白这人怎么回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继而又红了起来。 很明显左传林并不打算只是说说而已。 第13章 第十三章 左传林这个样子,让三野仿佛重新回到那个晚上,那真的连回忆都是痛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的那个晚上。那是很耻辱的,因为左传林根本就是在泄欲,而且,他力气好大,那次他一只手就能轻易制服自己,更别提现在。 看到三野几乎瞬间恐惧起来的表情,左传林也想起了那段时间,那晚蚀骨般的快感带走了他很久一段时间的对床事的兴趣,就是这个男人——也许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一些别的让他及其着迷的地方,就像现在,他真的真的超级想把他狠狠扔在床上,把他高大的却不再壮实的身体压在身下,让他呼吸不上来,让他没有办法思考,让他,快乐。 左传林呼吸越发紧促起来,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 “我,我先出去一下!”三野终于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他跑出院子,要不是有人拦着,他就要跑出前堂去了,这时他仿佛才发现似的,左传林没有追出来。 。。左传林一晚上没有等到三野回来,他也没有回自己就在隔壁的屋子,忍了半天忍无可忍,他自己解决了一次,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ji,ng虫上脑,然后开门借着月色去找三野。 他知道就在这个后堂院,因为这个院子外有人守着,三野出不去的。果然,很快他就在院角那棵桂树下看到了他。 冬夜月色凉薄,那个人蜷成一团,这样冷的天,他身上穿着件打过补丁的棉衣,那棉衣因为多次清洗而显得十分单薄,厚重的棉裤使这人看起来有些滑稽,只有他知道,这滑稽的棉裤下是怎样诱人的一副光景。左传林不禁想起那次吃西餐的事情,想来在日本,他家里一定比较富裕吧? 战场上生生死死,提心吊胆,又吃不饱穿不暖远离家乡,也怪不得现在懦弱成这个样子……那之前的三野是个什么样子呢?左传林突然有些心疼起来,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三野的脸,冰冰凉的。他轻轻将人抱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三野感觉到有人动他,已经被惊醒,但是没敢睁眼,他知道这人是谁,如果睁了眼,那会是怎样一个场面,倒不如装睡。被人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过了许久,三野紧张的身子都僵了,终于还是听到了那个男人窸窸窣窣脱鞋的声音,他咬着牙侧过去身子,左传林停了一下,但还是躺在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三野浑身绷得很紧,要是左传林伸手碰他,三野不知道会怎样,所幸左传林没有动他,钻进被子里就仿佛睡去了似的,在没了一丝动静。 三野等了许久,他终于相信左传林已经睡去了,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睡去。但是他不知道,左传林一直都清醒着,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收起一身刺。其实抱着他时他也知道三野已经醒了,但是跟三野一样,他也害怕面对那个尴尬的场景。听到三野逐渐平稳下的呼吸,左传林终于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个男人的腰上。 第二天一早,三野一醒,睁眼就是左传林微乱的领口,他脸刷的热了起来,起身时一动,才发现腰上搭着一只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左传林立刻便醒了,看到三野红着一张脸惊愕的看着他,他没给三野反应的机会,凑上去在那嘴角轻轻亲了一下就立刻翻身下床出门去了。 三野狠狠的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懊恼一般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又躺了回去将脸埋在被窝里。 左传林把饭端来的时候,三野已经准备出门了,他放下饭菜问道:“你去哪里?” 三野似乎窘迫极了:“……既然你们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左传林闻言盯着他:“去哪里?他们不是说不让你走吗?” 三野为难道:“你,可不可以给他们说一下……我得回去了,近藤和贵叔还等着我呢……一晚上没回,他们,现在可能正到处找我呢。” 闻言,左传林冷哼一声:“依我看,不回去也罢!” 他一句话出口,没有听到三野出声,转头看去,那人又是那怂包样子,畏畏缩缩的盯着自己。……“先吃饭吧,这事我知道了。” 果然,吃过饭,三野就被允许在寨中自由活动,但是左传林坚持要送三野回去,让他等着。三野不知道左传林跟这帮土匪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大放假消息,做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事实上这也不管他的事。左传林吃过饭就又急急忙忙的走了,三野闲着,就四处溜达起来。 绕到后山头,远远的,三野就看到俩小孩在小河边扣什么玩。这土匪窝还有小孩,三野有些好奇,走进了,发现两个小孩在泥巴,已经弄得很脏了,看见三野时,还非要他做裁判,让他看谁把泥扣子摔得更响,还向三野炫耀自己捏的小兔子有多么像。三野兴趣大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在海边玩,也这样捏过各种东西,他忍不住上手:“这个小兔子耳朵再长点就会更像了。” “果然哎……你还挺厉害嘛!”那个孩子兴奋道。另一个吐槽道:“早就说你这个是耳朵太短像猪一样,你还不信……”那孩子大怒:“你以为自己弄的有多好看吗?” 等左传林忙完事到处找人的时候,就看到三野正跟两个孩子玩的开心,笑得一口白牙,笑得,笑得他心里像有个羽毛一下一下的撩。他从没见过三野这个样子,每次跟他见面,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要不就是低着头,身子抖得跟什么似的,话都没几句,还没有一靠近就跑远了。原来他也会这样笑。原来他也会开心。 他慢慢走过去:“你怎么玩泥巴?啧,弄得真脏……”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温柔的说过话,可是那人还是敛了笑意,又变得那样戒备。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只好又重新站起身,“不是要下山么?走吧。” 三野跟两个小朋友再见,跟着左传林往前院走。一声不吭,仿佛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不是他。 拐过屋角,左传林叹了口气停下来,伸手在三野耳根抹了一下:“这儿有泥。” 三野呐呐的,条件反s,he般退了两步,他惊觉到一些东西,但是不敢细想下去,躲闪开两人接触的目光。 两人默默走到前院,前院此时正热闹,两拨人在比赛掰腕子。不知道谁想出这样无聊打发时间的法子,左传林本想直接掠过去,没成想被人叫住了。 那人正是前段抢亲的齐子江,他腕力厉害,正刚把一个强壮的男人撂倒,正愁没有对手,就看到左传林,于是开口叫喊:“左传林!左大帅……” 左传林本来不想答应,但他想到了身边的三野,突然想出点风头。他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他很久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了,简直像个毛头小子!但他仍然走过去了,云淡风轻的往那里一坐。 齐子江嘿嘿一笑,在两边人的起哄声中两人开始了较量。那人手劲很大,确实厉害。左传林额头有些冒汗,这人比他强壮,必须速战速决才好,越拖下去越不好赢。打定主意,他暗地里往手上加了股劲。齐子江看左传林并不如自己健壮,上来就收了些劲,本来想拖持久战,好给他些面子,事实也确实如他想的,他的腕力确实还可以但比起他还是稍差一些,可谁想那人突然加大了力气,一鼓作气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扣在桌上了。 他愣了半晌才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回过神。左传林看着他笑:“大意失荆州啊二当家。”齐子江摸摸脑袋:“你劲儿不小啊!” 三野早知道左传林的手劲,毕竟在他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但是也没想到左传林竟然能掰得过满身肌r_ou_块的齐子江。对于这样直观的力量,三野确实是羡慕的。 “其实,我手下这个也很厉害!”左传林突然说,他转过头看着三野。 三野没想到左传林会提到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他既然这样说了,众目睽睽也不好说什么,齐子江已经十分热情的给他让了位置。 两掌相握,那掌心有些茧子,骨节也粗糙了许多,手背上有些青筋鼓着,这样一双手,温温热热,却仿佛握进了他的心里,酸酸胀胀的。 三野却没有想这么多,他拿出来十二分力气,在一喊开始的时候,立刻就用上了劲。他知道,如果单比力气大小,他确实有能力跟这个男人一决高下。 两人僵持了有一阵子,看的旁边人甚是激动,左传林暗道,好小子!这样单比力气,他纵使有千般本事也施展不出。三野也是有些吃力了,他真不知道左传林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有这样大的力气。 慢慢的,左传林撑不住了,稍稍倾斜了些便被三野狠狠压了下去。 左传林吐出一口气,笑了:“不错嘛。” 三野只是甩了甩胳膊,有些憨憨的笑。 拒绝了齐子江想跟自己比一场的请求,俩人继续下山去。 一路上三野什么也不想说,左传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也没有什么麻烦事。很快俩人就下山进城去了,左传林穿的十分低调,把人送到了小院的后门。 三野无论如何还是道了声谢,左传林也没回话,有些深沉的看着三野,三野抿了抿唇,一声不吭的迈进门里,胳膊却被左传林抓住了。 “……你饿吗?我们去吃个饭吧!”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恍惚中,两人的脸都有些微红,不知道这冬风是否知情解意,此时竟怎么也停不下来。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两人没有走太远,找了家馆子,左传林叫了些酒r_ou_,但是两人吃的都有些食不知味。 左传林慢慢的,又给三野倒了一碗酒,只是柔柔的盯着他,三野端碗的手都是颤抖的,他仍然喝了。两人喝了许多酒,这会子热起来,熏的脸都是红红的。左传林此时不知怎的,只盯着三野,也不说动筷子了,三野只是闷头吃也不抬头。 两人氛围奇怪极了,惹得掌柜和跑堂频频注目。 左传林又给三野碗中倒酒,三野没有抬头,仍然喝了。左传林笑了,抿出一个酒窝,三野听他笑,探起头似怯怯的看着他,看到他眼中深深的一种东西,他终于撑不住了似的,放松了身子,软软的趴在了桌上。 “老板……结账……呼……” 他扶起山野,揽着他的腰:“我,我送你回去。” 三野抬着眼皮看了看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又回到小院后门,三野已有些昏昏沉沉,转了转不太舒服的脑袋,左传林身上也很热,但是还是敏感的感到三野的呼吸从脸上划过,他紧了紧握在三野腰间的手,另一只手在三野兜里掏着钥匙。 三野乖乖的,像是睡着了,左传林深呼吸一口,打开门。吱呀呀的一声,似乎让三野清醒了些。左传林还要往里送,可三野颤着手扶住门,给他摆了摆手:“……可,可以了,谢谢你……” “等一下!”左传林解下脖子上围着的灰蓝色围巾:“……是给你买的。”他说着,把围巾缠到三野脖子上,看了看,似是很满意,转过身慢慢离开。 唉,本来想趁着酒意昏沉,把这男人吃到手,可当年那种粗暴手段却怎么也使不出手了,左传林自嘲的笑了,暗骂自己白费工夫! “为什么……” 没走几步,三野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他果真很醉了,竟然说起了日语。左传林转头,三野斜斜的倚在门上,额头出了一层汗,脸也红,眼也红,他哭的还很厉害:“……你到底为什么!” 左传林终于觉得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去,把人抱在怀里,对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干涩的唇狠狠的吻起来。可是三野使劲将头别开,哭喊着:“你不要再戏弄我了!” 这个醉醺醺的哭着的男人,他其实还不大,此时终于做了件跟他年龄相符的事。 “我从来没有戏弄过你。” 无论是一开始单纯的欲望,到慢慢走近他的感情,他左传林从来就没有闲的要戏弄他,他始终只听着心里的声音走。 他感觉到那人听了话松懈下来,似乎酒劲又上来了,他终于柔顺下来。左传林试探着,轻轻吻在他的唇角,感觉着他的轻颤,他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左传林终于吻上了那不在躲避的唇,他睁开眼,看到三野闭着的颤抖的睫毛,他伸手扶住三野的后脑勺,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寂静的雪夜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 他的手揽着三野的腰,两人有些站不住,跌跌撞撞的往院里走去。 那双手抚进衣内,在背上时重时轻的揉捏,凉着的手让似乎让三野有些回神:“不……不行……”回应他的是那人吻在耳后的轻咬,他一张脸涨的通红:“真的不行……近藤和……贵叔,……会,会回来的……放开我……啊!”他惊愕了,那人将他打横抱在怀里,快步的往最近的一个屋子走去:“不会的,你一晚上没回来,他们收了馆子,只会去找你……不会回来的……” 他说着,将人扔在床上,俯下身,却又被人撑住肩:“近藤可能会去山上找我!他,唔!”唇被堵住,那人的手也越发放肆,三野终于不再有思考的能力。 左传林最不能听到近藤的名字,他使尽了浑身解数,要让三野知道谁才是最好的,他极尽温柔要让他食髓知味,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寒夜漫漫,三野浑身却好像要烧起来,两人热的不行,被子被踢到了地上,酒味浓郁,渐渐又混上一些别的味道。狠狠的飞上云端又被一双手轻轻的接住,沉沦在那人温柔的唇中,可温柔还未享尽,又被那人霸道索取,反反复复朦朦胧胧,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闪在窗外,却突然被那人翻过身去,不堪重负的三野几乎要昏了过去,可那人又俯下来扶着他的下巴吻了过来,腰却更加用起力来,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呜呜咽咽的喊着停下,不要,不行了,以及一些自己也不知道喊的什么的话。 左传林盯着窗外,像是透过了那一席竹帘,直直的盯到了近藤眼中,然后他俯下身,扶着身下人的下巴吻着,身下却一时不停的,让那人吐出勾人的声音。终于,那人跑走了,他也快要到了,于是他用力深入,将子子孙孙留在那人的最深处。 两人喘着粗气,心如擂鼓,三野的眼角被那人轻吻了一下,耳边听得人说,睡吧。然后被子盖在身上,他就不管不顾的昏睡过去了。 左传林披上衣服,y冷着脸出了门,果然在后门外看到蹲在那的近藤。他刚出门,就被那人揪住,拳头就揍了上来。左传林躲开了,扭住他的手腕将人反压在地上。 “你在得意什么!”近藤喊道。 左传林却突然冷冷的笑了:“他迟早会是我的。” 谁知那人听了这话,却嘲讽一样笑了。 左传林脸色难看极了:“你笑什么!找死!” 此时近藤仿佛冷静下来,他嘲笑那个男人:“你是个失败者,你这个样子,永远也得不到他!” 左传林终于忍不住,他狠狠揍了那个可恶的男人一拳:“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吗?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再也不会让你出现在他眼前!滚回你的地方去!” “哼!他会回来找我的!我们等着瞧!” 。。。 早上醒来时,三野脑子像转不动了一般,愣愣的睁着眼,直到抱着自己腰间的手松了一些,被子因为那人的起身滑落一些时,他才回过神似的,羞红了一张脸。 左传林起身穿衣服,穿戴完毕后,他附身看着只露了一双眼的三野,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眼角,忍不住笑道:“怎么?不怕我了吗?” 三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左传林又说道:“这几天我确实有些忙,不过基本已经差不多了……”那人盯着他笑道,“我们准备准备,回晋城!” 三野彻底愣了,他抬起头哑着嗓子:“我也去晋城吗?”他看到左传林不置可否的样子,觉得真是荒谬极了,“暂且不说贵叔一家怎么办,我,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何况,还有近藤……” 他刚说完,看到左传林的脸色变了,突然想到什么,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这是近藤的屋子,近藤,近藤哪里去了?不会真的去土匪窝找他了吧!想到这,他脸色变了,顾不上身体又酸又疼,抖着手找衣服穿。 “你干什么……” “近藤没回来!他可能去山上找我了,你不知道,他不会说中文,能听懂的也很有限,会出事的!” 三野越想越怕,他有些后悔昨晚的放纵,连近藤有没有回来都不知道! “三野……” 左传林欲言又止,三野觉得有些不对,于是看着他。左传林继续道:“我已经把他送回日本了!” 闻言三野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他的脸上变幻莫测,很久,他说:“……日本,不想你想的那样,近藤现在回去,会被当逃兵抓起来杀掉的……” “我知道,所以,我让刘副官一起跟着去了,走之前我给了他很多钱,你完全不用担心!” 三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突然想到昨晚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他突然战栗起来:“……昨,昨天晚上,近藤是不是看见……” 左传林没有说话,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如果我说爱你呢 作者:敦儿狸 第3节 三野有些惨兮兮的笑了:“……原来是这样。”他说完,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慢慢的穿起衣服。 左传林狠狠抿着唇,他丢下一句“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跟我回晋城。” “好。” 这一天一夜,绥阳发生了很多大事,崖子口被烧,众多人士连同一家老小不见踪影,张大帅叛变,带着部队武器投身赤匪。一时间天下大势已变,四大势力暗潮涌动。 可是三野浑浑噩噩,再无法去关注这些了。 他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别的便再无其他了,他走的时候,贵叔和陈大夫正在厨房忙活,梅子也早早上学去了,那个长工柱子前些天也回来了,正在地窖扛面,脸上满是喜当爹的开心。也许这才是这个小院该有的样子,他和近藤,终究不是属于这儿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摸了摸大黄的头,默默的走出后门,把钥匙放在了石狮子的嘴里。 没走出两步,前头站了个人,正是贵叔,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把三野刚放到石狮子嘴里的钥匙掏出来,又给三野塞到了包袱里。 三野红着眼推拒着。 “拿着!以后要是过的不好就回来!”刘贵也忍不住红了眼,“我知道你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小子瞒不了我。”他说着,把三野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三野呜呜咽咽的埋在刘贵的肩膀上。这多像他当时离家去当兵时的样子啊,如果真的从来没有来过该多好。 三野跟贵叔终究是分开了,这样一个年代,这一分开,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缘分再见了。 三野感概着走出巷口,就看到左传林的车停在那里,见他出来,就把门给他开开。三野沉默着走过去坐下,那人伸手摩挲他的耳根,被他伸手推开了。左传林也不恼怒,只是很不开心的开着车出城。 到了城外,三野看到已有一队车马在那里候着了。见到这车,马车上的帘子给掀开了,一位夫人问道:“你真的把那马送人了?” 左传林嗯了一声,率先开着车往前去了。后面便紧紧的跟在后面。三野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他问:“那是你的夫人吗?” 左传林却仿佛愣了,然后嘲讽一般笑:“已经不是了。”他说完,仿佛有些落寞,只侧头看了三野一眼,又笑了起来。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三野顾不上去听左传林的弦外之音,他感觉疲惫极了,也不知道今后该如何生活,这个男人是有办法的,可是他终究不可能帮自己回日本,左传林对自己是有意的,可是他终究不是自己的良配,也许他也曾想过干脆就这样,只要两人有情意,即使前路坎坷,也是有希望的,只有忍耐着,总会有解放的一天,可是现在看来,这只是他自己以为的,左传林是个风流子,他确实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可这情意却不能长久,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弃之一边,可是这样,似乎也还好,到时候希望他念着曾经这几分情意,能够痛痛快快的把自己送回日本,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三野跟左传林之间,又有了一层新的隔阂,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却各自想着各自的打算,一声不吭。 回到晋城,左传林突然忙的十分厉害,把三野安置到自己院子里的贴身佣人的房间后,嘱咐他只需要呆在这院子里随意跟着佣人干些杂活,便常常几日几日的不回来。 这让三野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他跟着院中的佣人每天打扫院子,修剪花草,喂ji喂狗,倒是也难得轻松了两天。可能因为三野是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原因,佣人们眼尖心细的发觉这个人是跟他们不一样,因此也不敢让他干些什么粗活。于是三野常常把管家吩咐的活计做完,就坐在院里晒太阳。 这日,是佣人们一周一次回家的日子,偌大一个院中,就只剩三野一个了,平日还有人闲下来跟他聊天,今天暖阳正好,却这样显得孤寂。于是三野难得的打算出门去集市上转转。 他向来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面人,糖人,但他也不会花钱去买这些东西。集市上人们都是欢欢喜喜,他不自觉也开心了些,觉得这两日的y沉不过是自己想多了,总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太阳快下去的时候,才有人收摊,这时三野才惊觉有些晚了,加快了步子往回赶。 一进院子,管家一看见他,就急急的上来,拉着他往屋里赶去,“老爷回来了。” 他愣住了,给管家扯着往左传林屋子走去。 门开了,自从那天左传林把三野带回来那天,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三野沉默的在屋里站着,左传林走过去把门关上。他似乎很累似的,从背后拥住三野,将头放在那人的肩上深深的呼吸着。 “……你喝酒了?”三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左传林闷闷的笑了:“是喝了一点,今天高兴。”他说着,脚下慢慢移着步子往桌子边走去。三野这下受不了,将他推开。左传林却也没生气,自己扶着脑袋坐到凳子上:“要过年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 三野听这话,抬头打量了左传林一眼,他似乎沧桑了些,黑了些,很快他又把头低下去。 “不许低头!”那人突然吼了一句。 三野吓了一跳,他强忍着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那人却像没听到,只蛮不讲理的叫喊:“说了让你抬起头!”他不知怎的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走到三野眼前,拖着他的下巴:“你总是不敢看我!……你故意的?” 三野对他的害怕是到了骨子里了,他惶惶的看了他一眼:“我没有……”他说着,只是刚接触到那人的眼神又躲了开。 三野跟左传林几乎一样高大的身躯,此时却被人蛮横的扭住肩。左传林要吃人一样,三野实在待不下去,他挣扎着:“你醉了,等你酒醒了我再来。” 左传林最受不了这人懦弱挣扎的样子,他脑子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你那天晚上很开心吧?” 三野闻言僵住了身子,终于看向了他。 “你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那时候可是爽的很吧?” 左传林看到那人的眼睛睁的很大,但是他仍然继续说了下去:“你可真能装啊!为什么床上床下这样变脸呢?你又不是女人,总这样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好像是要哭了,他哆嗦着嘴唇,但是他还是只说了一句:“……你醉了,我,我先走了。” 直到那人出了门,左传林突然爆发似的,将凳子扔过去,把门砸的框框作响:“蠢货!败类!……混蛋……” 。。。待到太阳从窗栏照进来,左传林才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口水,揉着脑袋走到内室,擦了两把脸,他坐在床上。 像个怨妇一样的做什么呢?不负责任的又不是他。这样喝醉了回来质问,又能怎么样呢?那人还是一副死样子。 左传林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以前那些女人总说他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主,现在他也总算体会到个中滋味了,只是这个样子…… 他搓了一把脸,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因为——战争,就要接近尾声了。 一大早,左传林就又走了,这次不知道又要走几天。他那顿酒确实是庆功酒,现在酒醒,只能让人更期待下次的成功。 三野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直到那天,一个送菜的伙夫出现在左传林府上,虽然只是远远的打了个照面,但三野仍然认出来,那正是崖子口的二当家的齐子江。突然,他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又过了一个多月,春节了,偌大的佣人院又只剩了三野一个。这天晚上,三野早早的就进了被窝。他其实还不困,可是管家根本没空管他,忙的不知踪影。这样大的府上,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他有点饿,随便吃了点烧饼,他还有点感冒,一只鼻子堵的严严实实,另一只鼻子呼着热气,也不知道发烧了没有。 就在三野晕晕乎乎要睡着的时候,门吱呀呀的开了,一个人卷着寒气进来,拉开三野身上的被子,把衣服扔了过来。 是左传林,他说:“起来,我只有一晚上时间。” 三野浑身有点颤抖,他咬着牙穿上衣服跟着那人出了门。 两个人出了院子,行过前堂,往吕静平的院子走去。三野心里有点奇怪,直到左传林拉着他趴在墙头的树后面时,他透过那薄薄的窗子才知道,管家和夫人在一起了。他惊的身子抖起来,却发现身后那人静的出奇。 “你,你早就知道了么?” 左传林点点头,眼神平静。他跳下去,朝着三野伸出手。三野跟着跳下去,虽然没有栽倒,可是那人的手仍然扶了上来。 “你发烧了。” 三野摸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烧。左传林拉着他:“走吧,我屋里有药箱。” 三野实在不知道左传林是怎么想的,以他这样一个性子,怎么会这样平静。 给三野吃了药,左传林突然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也早就不爱她了。” 左传林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三野的心狂跳起来。 “上次说的那些话都是酒话,你别当真。我把刘素云给刘家送回去了,给了一大笔钱,静平现在也有依靠了,我总算没有对不起她。我现在……我床下有个密道,密道入口放了点钱,明天起,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去江峰旅馆,知道么?” 三野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什么也没问出口,因为被那人堵住了。那人吻的缠绵肆意,肩上的手抓得那样紧,一时间,他有些动容。可是左传林的手那样急切的索取,他有些难受,推拒着,因为发烧有些嘶哑的喉咙断断续续拒绝着,那人却浑然未觉。三野的心凉了大半。 也许是这次三野体内太灼热,也许是今晚左传林心里有些异样,总之他反反复复,丝毫不顾三野瘫软的身体是否承受的住。 城南的烟花响了两声了,红红绿绿的把三野抽噎着的脸照的朦胧,左传林发了狠一般将身下人捞起来抱在怀里亲吻着,身下一时不停的将一股热流送入其中。随即松开了他,甚至什么都来不及收拾,急急的把松散的衣服一拉就跑了出去。 三野朦朦胧胧的看见,那人翻过墙去,烟花正好响了第三声。他彻底昏了过去。 晋城失陷。晋城一带以左传林为首的军阀投入赤军,最后一道防线被瓦解,帝国毁于一旦,国军狼狈逃窜。此时,日军大量撤兵,国际二战接近尾声,美军向日本投放两颗□□逼迫撤军投降,日本天皇被控,参议起草投降事宜,于四月后陆续撤完全部兵力,不日商定正式投降事宜。 三野逃到了江峰旅馆,第二日发现左府被封,幸亏府中一干人等都不在府中。他迷迷糊糊的靠在床头,江峰旅馆的老板不知跟左传林什么关系,让他在这里躲藏,给他开了退烧药。 也是从这老板嘴里得知,左传林的师兄和师傅,在此次战役中牺牲了,而他师兄,就是陆光。三野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回忆起来,他跟左传林最初见面那天,这个人去见过他们的将军,现在想起来,这其中都是有渊源的。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左传林了,这些天里发生了许多惊天的大事,现在局势是个什么样子,三野不出门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但是就是没有关于左传林现在处境的一丝的消息。 他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大烧一场后还有些虚疲,他想下楼自己去吃饭,却路过贵宾室时,听见了左传林的声音。 他一时间想了很多,左传林回了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为什么不去见他?他现在这个身份在这里没有关系吗?他已经把该做的事情昨晚了吗?那一瞬间他很想推开门,但是他终究没有,只是默默的路过走了下去。 但是门从身后打开了,左传林一句不耐烦的叫骂在看见他后戛然而止,江峰也跟着出来,看见这样的情况,什么也没说给他俩腾了地方。 是啊,有什么好说的,三野清楚得很,左传林就是不想看见自己。为什么呢?三野也大概能猜出来,他的师傅师兄牺牲了,给日本人打死的,而他,就是日本人。 “我跟我师兄一直不对盘,他人不怎么好,他还喜欢玩男人,还把我带成这样,但是他一直担着骂名,我,我都不知道,他派人杀我,原来都是安排好的,我师傅,我师傅傲骨一生,他身上都是弹眼,他一辈子培养了多少英雄,但是,他们死的真不值,他们连尸体都没了,他们是被一个大头兵用雷炸死的,他们,他们幕后努力了一辈子,最后死的这样不值,竟然就这样,被一个无名小卒……” 左传林说不下去了,他哽咽着倒在椅子上,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许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见到他这副样子。 管家跟他说过,左传林这个人,从小就没了爹,他爹是被自己人害死的,幸亏他有个铁骨铮铮的妈,狠心把他扔到军校最苦的地方去,那里有最严厉的师傅,有最优秀的对手,可是还未等他熬出头,他妈妈就也被人害死了,也是自己人做的。所以他忍耐多年,找准机会,给了那些人最痛的一击,掀翻了整个帝国。 或许在他心里,师傅和师兄比他的爹妈更重要一些。三野心里想。两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等左传林情绪稳定了一些,他疲惫的开口:“……你先回去吧,我暂时……我……” 暂时不想看见自己。也是,没有杀了自己或许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很出人意料的,三野并没有马上走出去,他依旧是呐呐的,尤其是这样一个情况,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挨过去,然后弯下腰说:“对不起。”犹豫了一下,轻轻在左传林脸上吻了吻。 如果左传林此时有一点注意到三野,或许情况就会不一样,但是没有,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而三野,这个时候,也终于等来了时机和下定了决心。 晚上了,江峰开门的声音把左传林惊醒,招呼他下去吃饭。 左传林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哪里都疼。他在这里呆了有三天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这时一打起ji,ng神,才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吃饭的时候,他才突然惊觉:“江峰?你晚饭给三野端上去了吗?” “……还没有。他好像不在房里……” 话音刚落,左传林突然放下碗筷一阵风似的冲了上去。 江峰跟上去的时候,看到左传林愣在屋内,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虽然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左传林已经颤抖了起来,他扶着门框。嗓子好像一下子发不出声,他的嘴张了半天,说:“他走了……” 左传林在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峰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唏嘘不已,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有这样的样子,但是就这两天来看,如果是他,他也要走,只得开口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我看这是肯定要发生的……你对他又不好,他一个日本人,这样的时局,本来心里就惶惶不安,你还把他唯一的朋友给送走了,你这个人我也是知道的,风流子一个,他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也是对的……” “可是不负责任的是他!” 江峰哑口无言了,左传林要疯一般的瞪着他喊完这句话,就接着辩解一样:“他这个怂包,我以为只要这样他永远也没办法离开我,他,他怂的,他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过我!他根本不把我的感情当真,因为他打心里就没把我跟他想在一起!他这个混蛋!” “……那你,其实只要说出来就好了啊?……你是不是根本没说过!?” 左传林愣了。 江峰无语:“你以为他能看出来你对他是认真的?拜托!就你那个样子,谁会觉得你是喜欢他啊,你是不是还打过他?……我就知道。他一个日本人,你一个抗日军官,他害怕你不是正常的吗?他人又不出众,一个小炮兵,长的也一般,也没什么本事,为什么他会觉得你这样一个长得帅又有才的人会真心喜欢他啊?” “那……那,你说,我,我?”左传林挂着鼻涕眼泪懵在那。 虽然这样子很好笑,不过他要是敢笑,估计会被揍。江峰继续说:“现在这个局势,日本兵大批的返乡,他正要趁这个混乱局面回去,最近的船到六点会开,现在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往码头赶应该还来得及!” “对!”左传林冲出去,“开你的车!快。” “还能追的上吗?能追上吗?” “能!闭嘴看路吧!”江峰有些害怕,他这个时候开车像不要命似的,一路摁着喇叭,街上的人早早的看到就躲到路边,有个摊子给撞到,他只好抓起钱袋子给扔了出去。 “江峰,你说如果我告诉他,他还是要走呢?” “……我觉得那也是应该的,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毕竟那里才是他家,他家里人也都等着呢,而且依我看他根本对你没什么感情……” 码头上人山人海,车开不进去,他们下车往里挤。 挤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到人,眼看快到点了,他脑子嗡嗡的响起来,咬着牙,正想大不了开一枪,好歹可以散开人群,但是难保三野看见他不会躲得更远,正无措时,听见江峰说:“在那呢!那!” 他扭过头,看见江峰站在车顶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左传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刚见他时的样子,对比那时,他头发有些长了,也瘦了很多,穿着粗麻褂子,冻的缩着肩膀,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三野回头又看了一眼这块土地,心里酸涩异常,叹了口气,就上了甲板。 左传林好不容易挤到进船口,看那人转身要走,伸手去抓就抓了个空。于是他喊:“三野!” 那人显然听到了,他的背抖了一下,却加快了步子上了船。左传林心里难受的厉害,咬着牙要上甲板,可还没等他挤过去,几个船员却推开了围在甲板上的一圈人,不耐的嚷着:“满了满了,下波吧!要开船了!”甲板被收了起来,左传林就像被人从头砸了个大冰疙瘩,疼晕了,愣在那里。 三野站在船边,从人群中偷偷望过去,左传林的样子好像悲痛极了,三野苦笑着,自己这样的在他那里根本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那人真的会这样难过吗?他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戏,戏演完,也就该散了。 江峰看着干着急,不明白平时ji,ng明干练的左大帅此时就这样反应迟钝,他只得抓住左传林的胳膊往船边拖:“你要再傻,船就真开了!” 三野一个愣神就看不到左传林了,他也许走了吧。 “三野。” 三野晃了下神。 “三野。” 三野震了一下,低下头,船边,左传林在水里露着个脑袋抓着船的装饰叫他。 “你怎么……”三野俯下身,看到左传林还红着的眼眶,心里突然涨了涨,半晌,他说,“……这样很危险,船已经在起锚了,马上就开了……” “我就是还有句话跟你说。”左传林冻的脸色发白,头发一缕一缕的。 三野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哑,他直愣愣的盯着左传林,两个人对视着。 “开船——” 硕大的船身动了动,白烟袅袅。 三野见他一直没说什么,想自己真是够自做多情的。 “你今天亲我一下,是不是表示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你要问这个?”三野觉得自己真是贱的不轻,被人那个样子对待,还是喜欢上这个人了,这时,还要被人拿来侮辱,他抖着嗓子:“……我是喜欢你的。”他说完,就缩回了人群中,船也开动了,呜呜的加着速。 左传林来不及开心,他已经要抓不住了,他惊慌着,扒着船不放,被拖出了几米就被甩的远远的,他扑腾了几下,急急的喘了口气:“——三野——如果我说爱你呢——” 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听见,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走了。 左传林在水里泡了良久,沉默着游上岸。 三野听见了,他蹲在船角,过了会儿,把脸埋在包袱上无声的颤着肩。良久,他轻轻的,极小声的,仿佛是用气息颤出来,他说:“……怎么办……” 。。。三野回到日本的时候,日本的樱花已经要开了,虽然此时战败,举国痛思,但是家人团结的喜悦仍然弥漫着整个日本。 三野到家时,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衣服,他迈进家门,他妈妈手里的衣服就掉在了地上,跑过来抱着他就开始哭。 “怎么了!是三野回来了吗?” 他父亲手里拿着花镜,还没有带上,看见他,光着脚就跑了出来:“怎么,怎么这样瘦了。” “回来了就好。”他妈妈哭着,“近藤那孩子早回来了,问他你怎么没一起回来,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们还以为!” “别说这些了!”父亲抹着眼角带上花镜:“快去做饭!给儿子吃顿好的!这样瘦……” “哎哎!”母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把围裙一扔就出门买鱼去了。 父亲拍了拍他:“别哭了,活着回来就好,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家了,在家好好呆着。” 三野把头埋在爸爸肩上痛哭着。 “哥哥!” 他回头去看,他妹妹哭着抱住他的腿,还没来得及安慰小丫头,就看到身后跟来的两个人:近藤和刘副官。 两人神色复杂。 近藤问他:“你是跑回来的吗?左传林是不是对你不好!我就知道!” “不是。”三野笑了一下,又愣起神。 “我们大帅对他好得很!”刘副官突然cha嘴,“你不要老是惦记着三野!” 近藤的脸突然红了一下。 三野看见了,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 近藤红着脸摆手:“这个,说来话长。” “倒是你,这样回来,大帅肯定伤心死的。”刘副官说,“也就你俩当事人还不知道,我可都看的清楚。唉……造化弄人啊。” 当三野从自己从小睡大的屋子里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明媚,这一切都仿佛只是个梦,可是他望着窗外的樱花树,恍惚间仿佛却是左府的那棵老槐树。 他就在镇上找了个工作,工资虽然不多,却相当安详。三野的店里,一个像樱花样可爱的女孩子喜欢着三野,他想,也许有一天他会将这个女孩子娶回家过日子。可是夜深人静,透过窗,看着月亮的时候,他总是想起一个人,每次从梦中惊醒,耳边都是一声:“如果我说爱你呢”,然后,再哭的泣不成声。寂寞之至的时候,他也会回味那段并不算美好的时光,思念着他还爱着的人。 近藤跟家里出柜了,被他爸打的鼻青脸肿。因为左传林给了刘副官好多钱,所以刘副官现在买了个厂子,做起生意,俩人倒是不愁吃喝,可近藤爸妈是再也不能没有儿子了,于是没几天,近藤妈又亲自把儿子接回了家。两人现在的生活,三野很是羡慕。 不过也不久了,自己妈妈自从知道近藤也有了伴侣,开始催促这三野早点结婚。 夕阳总是美好的。三野把车子放在院子里,决定真正的投入新的生活。 第17章 番外 如往常每一日,三野蹬着脚踏车在漫天夕阳中回家,将车子推到院中,然后喊着:“我回来了。” “三野。”妈妈走了出来:“家里来了个客人,猜猜是谁?小伙子长的真好……话说,你在中国认识的什么朋友?” 车子栽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他呆在原地。 “哎呀,你这孩子干嘛呢……” 三野来不及听母亲说话了,一个箭步冲进屋子。 “好久不见,三野。” 。。。 “我要走了,”左传林说,“宅子留给你和管家,我可能不回来了,离婚的单子我也签过字了,你跟着他,还是要有个名声。” 吕静平没说话,待那个男人将要走远了,才哭喊道:“这都是因为你!”她曾经那么爱他,在她心中,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就像一个英雄,她仰慕他,爱慕他,但是最终两个人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左传林跟她夫妻许久,虽然起于联姻,但多年下来感情不可谓不厚,可是这感情最终不是爱情,两人真的命里注定无缘白头吧,他最终还是离开了。 左传林给部队打了报告,上面本来不打算批,政委苦口婆心劝了他很久,革命胜利了该享福了,他这个功臣却不干了,但是左传林自行把要事都交接了,处理完这摊子事,就踏上了去日本的船。 此时看到三野一脸呆滞,他心中就像被春风吹过的云朵一样又酥又软:“好久不见,三野,……我很想你。” 三野还没缓过神,先听到了他父亲正嚷他:“干什么呢你!怎么不脱鞋就进屋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僵着身子走到门口把鞋拖在那里,在地板上坐着。 于是他爸爸又嚷他:“又在那里坐着干什么?你朋友来这里了也不打招呼?” 三野梗着脖子转过身朝左传林走去,左传林眼尖的看见他低着的脸上泛着的红晕。 直到饭菜上桌,三野都没有说几句话,他坐在父母身边,听着父母询问着两人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做朋友的,打听着他在中国时的境遇,那人真会扯谎,脸色都不变一下,哄的自己父母又是开心又是流泪。三野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静静的扒着脸前的一碗米饭,红着脸时不时抬眼瞄一眼左传林,可是跟他目光一接就像吓到一样,头都要埋在碗里。 左传林越发觉得忍受不住,他站起身说:“真是失礼,我要去下卫生间。” 三野的父母对他喜欢的很,要站起身领他去,他摆着手制止:“三野领我去就可以了。” 于是三野被父亲推搡了一把,站起身领着左传林往卫生间去。 不出三野所料,一进卫生间的门,他就被摁在了墙上给抱了个满怀,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想到爸妈还在外面,担心左传林野性大发。 左传林确实野性大发了,这么久没有见到这人,现在这人就在怀里,即使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却在见到这人的狂喜之后身体不听话起来。 三野好不容易把他推开,却也实在是很想这个男人,于是两个人呼吸都不怎么平稳的对视了一会儿,他轻轻的把下巴搁在左传林肩上,两个人静静的抱着。 “这样一个时候来日本……” “没关系,我已经给自己弄了一个假身份,查起来也不会有事的。……我早就想来了,但是国内的局势一直不稳定,实在抽不开身,本来我想在过一段时间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再过来,但是刘副官给我的信里,说你有女朋友了,说他看见你跟一个女孩子在约会,我就,实在忍不住了。” “啊……那个……”没错,他确实是打算跟那个女孩子交往了,但是现在,他从没有想过的事情发生了。 左传林笑了:“虽然我们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我们现在真的该出去了。” 三野这才惊觉,猛地后退了两步。 吃过饭,左传林告辞回去,三野被晚风吹着,才发现自己竟然跟了出来。他回过神有些尴尬道:“就这里吧,我不送你了。” 左传林没说话,他盯着三野,三野察觉到,慌乱的转过身要走,被左传林一把抱住,暖橘色的路灯把这场景照的朦胧又清楚,两人吻的脚下都有些发软。 三野躲了一下,左传林终于松开,他说:“别回去了,今天去我那里。” 三野的脸不能再红了,但是他不想拒绝,左传林没有逼他,只是这样柔柔的看他,于是他抬起头,看着左传林笑了:“好。” 左传林专门揣在身上的润滑剂都没有用上,他们都早已情动,也许是两人之前的隔阂都不在了,三野不再像在中国时那样畏怯,也许是两人已经互表了心意,三野不再对左传林有偏见,也许是两人实在太想念对方,竟这样抵死缠绵。 直到第二天三野真的因为下不了床而跟店里请假时,他才意识到昨晚的□□有多放纵。 左传林从浴室出来,看到三野醒了,眼睛又带上了异色,三野惊吓的抱住被子,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护住自己,那人真的压上来了,三野实在是害怕了,推拒着左传林的肩膀:“我要死了……” 左传林闻言笑了,算了,来日方长,他连被子一起抱起三野:“走,先吃饭去。” 三野从未想过这一天,可是这样多么美好,他想,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也要被老爸打的鼻青脸肿了。 ————完———— 第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