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正文 第1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节 文案 作为一只平凡的乡下火龙, 海因里希做梦也想不到, 他会因为热爱东方美食和玄幻小说, 拎着小拖箱只身跑来华夏。 在破烂农民楼邂逅神秘帅气的房东敖泽, 还莫名其妙的加入了神秘的除妖办。 沉寂了千年的华夏忽然异象四起, 尘封的封印蠢蠢欲动。 再卷入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超自然事件后, 海因里希忽然发现, 自己和房东的身份,好像都不是那么简单啊…… 呆萌热心皮糙r_ou_厚吃货受 x 高冷病弱道骨佛心美人攻 一个西方喷火龙和东方苍龙同捉妖办的小伙伴一起携手打怪的故事~~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海因里希,敖泽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初到华夏 海因里希是一只生活在中欧小镇的乡下火龙。 他有高挑有型的身材,灿烂的像金子一样的卷发,纤长的睫毛,和如阿尔卑斯湖泊的淡绿色眸子。如果忽略他灿烂的傻白甜笑容,海因里希无疑是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少年。 以致于当他的婶婶看着海因里希傻里傻气的吃芥末热狗,还满足地眯起眼睛时,都会叹口气说:“要说你的外貌啊,是最符合冯·达亨家族的血统不过了,比鲁卡斯少爷也不差。可惜你和人家的气质差了几百个藏宝洞的距离。” 对婶婶此类抱怨海因里希向来是自动免疫的。他自幼父母双亡,虽然有冯·达亨家族的血统,但是他那一旁支早八百年就没落了。海因里希自小就是叔叔婶婶抚养长大的,比起贵族的大片封地和数不清的珠宝,他更热爱叔叔婶婶那一小片生机勃勃的菜园和村子里时刻可以采摘的大把野花。 更何况,因为刚一破壳就失去父母,海因里希无法使出火龙族天生就会的魔法,他的翅膀也没有发育完全,变成原型后最多只能飞三米,和村头芦花ji飞的高度也差不离。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在龙族里掀起什么大的波澜了。 改变是在那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那天海因里希照例窝在阁楼里,一边抠脚一边用叔叔那台落伍的台式电脑上网冲浪。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窗,平地一声惊雷!他得道成仙了。 啊呸,是他正在看的华夏网络小说里的男主角渡劫成功,得道成仙了。 是的,从那天起,海因里希踏上了华夏网络小说的不归之路。 废寝忘食的读完了所有翻译成英语的网络小说后,海因里希不得不自学起中文,并在学习过程中入坑各类武侠小说、古装电视剧、舌尖上的华夏、我在紫禁城修文物……最后,给自己起了一个狂拽炫酷吊炸天的名字——龙霸天。 他的解释是,龙,象征着他的种族;霸,象征着他学习中文过程中不屈的傲气和斗志;而天,则象征着他终有一天能用自己的翅膀徜徉蓝天的愿望。 海因里希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终于,在自学了中文三年后,海因里希决定亲自到华夏去感受一下那博大ji,ng深、妙不可言的文化,顺便检验一下自己的中文水平。至于生活费嘛,他已经跟一家名叫白云外语的教育机构联系好了,他可以靠教英语为生。 婶婶知道这个消息很是不舍,甚至连续三晚都给海因里希做了猪肘子和炸猪排,但最后也没能让海因里希回心转意。叔叔倒是很赞成海因里希出去闯一闯的,毕竟一个年轻龙总是窝在乡下是没有出路的,他们普通龙啊,要想出人头地,也得到国外去镀镀金,闯荡闯荡才行。 于是海因里希拿着叔叔婶婶给他的路费坐上了龙生第一次长途飞机,结果刚出s市海关,土包子海因里希就傻眼了。s市机场的穹顶之高,面积之大,人流之多,是乡下龙海因里希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就在海因里希晕头转向的时候,他幸运地看到了一个写着霸气的“龙霸天”字样的纸板,一个白云外国语机构派来的小姐姐正站在接机处等他。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就是龙霸天!”海因里希兴奋地拖着行李箱朝小姐姐跑去,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侧目,毕竟,一个如此鹤立ji群的外国小帅哥一边喊着猎奇的名字一边狂奔的画面是很少见的。 “干什么都盯着我啊,”海因里希注意道路人的目光,有点紧张又有点小兴奋:“肯定是因为我的名字很霸气吧!” “你好,我叫海因里希!中文名字是龙霸天。” 海因里希友好的伸出手和小姐姐握了一下,小姐姐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有点害羞的说:“欢迎来到华夏!我是你的负责人,英文名是apple。” 按下心中对有人名字叫“苹果”的疑问,海因里希拖着行李箱跟在apple小姐姐身后,两个人出了机场,又转了两趟车,好不容易才来到了龙尾巷口。 龙尾巷十分有生活气息,粘满浓痰和黑色污渍的青砖铺地,两侧是挤挤挨挨的农民楼,一层几乎全都用来当商铺。 海因里希和apple穿过鲜r_ou_小馄饨店蒸腾的热气,淌过活鱼铺下横流的污水,躲过挑出窗外的竹竿上正在滴水的衣服,无视招揽客户的理发店tony老师和按摩店lda姐姐的呼唤,终于在巷子末尾一个僻静的角落找到了那栋两层平房——龙尾巷38号。 “霸天啊,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换一个地方住吧……” apple有些颤抖地说。 “apple,这是为什么呢?” 海因里希不解地问。 看着这栋风雨飘摇的小楼,和大门旁那个y森店铺里堆的纸符香烛纸钱宝山,apple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好看得有些犯规的外国小哥哥解释,她觉得这栋房子正在散发着森森y气,即使是30度的炎热夏天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觉得这个娃娃长得很有特色呀。诶,你看,还穿着古装呢!” 海因里希走近前去,指着一个梳着丫鬟髻,脸上两坨高原红的纸人说道。 apple咽了口口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一线城市还算市中心的位置,海因里希能找到一间300元的房子了。站在海因里希的身后,她勉强解释道:“那个是纸人,是我们烧给死人用的东西……” 怕海因里希不明白,她还特意用外语再说了一遍:“你知道吧,for dead person。” “啊,我懂了,酷!这个没关系的,你不用怕。” 海因里希反应过来以后反过来安慰apple。他可是 y 浸在华夏文化里长达三年的人,对这种卖法器的店子也算有那么点了解,一点也不害怕。 “这么快就来了么。” 漆黑的屋内,一个清瘦的人影坐在桌前。 烛灯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镀上一层暗影,那人狭长的凤目微闭,左手三指微掐,心下已然有数。他略微咳嗽了一声,将手中蘸了朱砂的毛笔放在紫竹笔架上,从小木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向了店门。 “你就是海因里希?” 一个面容略微苍白的男人忽然出现在海因里希面前,倚着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因为刚破壳时营养不良,海因里希的身高只有178,但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高半个头,这在华夏人中可就罕见了。更别提这人的面容极其温润俊美,虽然穿着简单的衬衣,却像从仙侠剧中飘然而出的人物,海因里希不由呆住了。 见海因里希没回答,那男人眉头微蹙,海因里希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双手抱拳行礼:“您好您好,幸会幸会!我叫海因里希,我的中文名是龙霸天。” “你还活在清朝吗?” 男人嘴里吐槽,却伸手出去和他微微一握。海因里希的手极热,敖泽的手却极凉。双手相触那一霎那,他觉得心里微微一动,似柳枝轻搅水面,却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因为他眼前出现了海因里希的真身——一头长了对小翅膀的大蜥蜴。 这对有道行的人来说本是平常,可这却是自从他苏醒后,这具冥顽不灵的躯体第一次给他的反应。 难道果然应验了多年前挚友“戊戌有客西来,遇火则生”的预言,这个番邦小妖,就是他千年后的转机? “老板,你还好吗?” 见敖泽握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海因里希歪着头奇怪地问了一声。 敖泽轻轻咳嗽,恢复了面上的波澜不惊,很自然的说:“我是这里的房东和这家店的老板,敖泽。你的房间在里面,我等下引你进去。” “哇,我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一连碰到两个帅哥?” apple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在敖泽出来时犯起了花痴。比起海因里希这样金发碧眼的欧洲小奶狗,她更喜欢这个看上去古典味十足,长得比《雪花女神龙》里的欧阳明日还要美的大帅哥。 不过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倒是配一脸啊……apple看着这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陷入了臆想。 “那apple,今天谢谢你帮我啦,我们两天后见!” 海因里希回过头说,见apple发呆,他还伸手在apple眼前晃了两晃。 “啊……啊?好的,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问题打我刚刚给你的号码啊。”apple终于回过神来。虽然眼前有两个大帅哥,可是apple对这栋散发着凉气的小楼到底有些犯怵,于是她嘱咐了海因里希两句便搓搓双臂离开了。 “要我帮你拎这个箱子吗?” 敖泽见apple离去,转而问海因里希。 “不用了,不用了,我力气很大的!” 房东看上去好像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自己力气又贼大,海因里希自然不愿麻烦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海因里希一抬手,轻松地把自己那两个30公斤重的箱子给扛到了肩上,还朝敖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这孩子别不是个傻子吧。 敖泽见此情况,也不勉强,只是打开店旁边的铁门,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本来还要嘱咐你不用害怕,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这屋子虽然外面看着破败了些,里面的家具倒是一应俱全的。” “什么意思啊?” 海因里希一边小心地在狭窄的楼梯上走,防止自己肩膀上的行李剐蹭到墙壁,一边不好意思地问:“你在说绕口令吗?我好像听不太懂。”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二楼门口了。敖泽看了傻乎乎的海因里希一眼道:“你难道没有在我这屋子里闻出什么异常?” 朱砂法器丹药,寻常妖怪都会害怕,这番邦的小妖怪自然也不该例外。 海因里希闻言猛地吸了一口气,却只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冷香味。他顺着香气走,终于凑近了敖泽的脖子,深吸了一口后,抬起那双浅绿色琉璃般的眼睛看敖泽,惊叹地说:“你的香水真好闻,很有中国的味道,把屋子都染香了。莫非,是小说里常写的龙诞香?” ……敖泽修长的手指抠了抠脖子上刚刚被海因里希鼻尖碰到的蚊子包,面无表情地说:“这款香水的名字叫six god,中文名是六神。屋子里蚊虫多,我每天都喷。” “原来叫六神,必然是极好的牌子,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购买它们吗?” 海因里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真诚地看着敖泽。敖泽的动作滞了滞,看着海因里希真诚的眼睛,隔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说:“这香水不贵。我那有一瓶没开封的,等下送你。” 敖泽用钥匙打开那扇年久失修的铁门,内部的布置竟然还挺温馨的。他指着房间里的一张双人床说:“你的床,这是衣柜,那里还有独立卫浴,如果水电煤气有什么问题,就来一楼找我。” “好的,谢谢你。” 海因里希笑得眼睛弯起来,很有礼貌的把敖泽送走了。等看到铁门终于关上,才脱了鞋欢快地往床上一蹦,尽情舒展了一番。他手长脚长,这趟旅途在飞机上蜷缩了十几个小时,都快从火龙缩成小ji仔了。 拿出他那只落伍的诺基亚手机,海因里希给叔叔婶婶报了一个平安,然后躺在窗上盘算今后的生活:“首先是要学好中文,如果当英文老师收入不错的话,就存钱买一个便宜的小米手机,然后在华夏到处去旅游一下,我要看长城、崂山、武当山……” 想着想着,海因里希渐渐沉入了梦乡。 等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一阵勾人的香味从铁门的缝隙里飘了进来,填满了这个屋子,海因里希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他揉揉乱糟糟的金发,穿上鞋子往一楼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小天使收藏包养(星星眼) 前三章留言评论会掉落红包哦~ 第2章 红烧r_ou_,龙尾庙,出租车 敖泽的房间在一楼,客厅和隔壁的香烛店相通,风格却很简拙古朴。竹桌竹椅,铺着软布的竹沙发,高脚几上摆着秘色青瓷盏,墙壁上挂着好几幅字画,但海因里希全看不出好坏。 当然,他也没时间研究字画的好坏,一阵勾魂夺魄的r_ou_香正从挂着蓝色布帘的门里传来,像一把钩子似的牵着海因里希往门口走。 “滋啦!”一声爆响。海因里希看到敖泽围着一条黑色的围裙,白净修长的手将碗里的什么东西倒进油锅,瞬间,一阵与先前r_ou_香截然不同的香气四溢开来。海因里希口水泛滥,而敖泽则在大火里面无表情的单手颠锅。 “敖泽,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啊?” 海因里希双手抱住门框,像猫一样的眼睛直直盯住炒锅,简直像要钻进菜里面去打滚一样。 “这是爆炒鳝段,等会我们一起吃晚饭,你没事的话帮我看看砂锅里的红烧r_ou_烧得怎么样了。” 敖泽在烟火里仿若不沾凡尘,很自然地就开始吩咐海因里希做事。 “好的!” 海因里希立马答应。这房东可真是个大好人啊,竟然还给自己免费的晚餐,海因里希心里雀跃的像开满小花的草原。 他走到敖泽身边,揭开那个赭褐色的砂锅盖,刚刚若隐若现的r_ou_香就这样肆意的扑了出来,将海因里希团团围住。他往锅里一看,酱油色的汤汁在咕噜咕噜的冒泡,而上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晶莹剔透、肥瘦相宜的红烧r_ou_正随着火苗微微颤抖着。 “啊……”海因里希陶醉了。 “把你的口水擦一擦。” 敖泽冷不丁的声音把海因里希唤醒了,他不好意思的抹抹嘴,这个人,明明就没有流口水!敖泽倒不管海因里希怎么想的,他把料酒瓶子放下,伸手到海因里希身前拧小了煤气,说:“再过15分钟开饭,你到外面去等吧。” 吃人嘴软,海因里希听话的出去了,15分钟过后,敖泽果然端着饭菜出来了。一盘翡翠白玉般的娃娃菜,重口味的爆炒鳝段和红烧r_ou_都乘在白瓷莲花盘里,竟有了些古色古香的感觉。 海因里希嘴就没停下来过,不过10分钟就把碗里的饭扫荡光了。他第一次同敖泽吃饭,不好意思吃太多,但仍是忍不住吃了小半碗鳝鱼和红烧r_ou_,现在放下碗筷,还眼巴巴地盯着菜碗看。 “这番邦的小妖还真有点傻气。” 敖泽唇角微微翘了翘。他上千年未再为人亲手做羹汤,作为一个有厨娘属性的闷s_ao,见到有人喜食自己做的菜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见海因里希又悄悄咽了口口水,他放下象牙白的筷子,施施然道:“我饱了。你要是喜欢吃就全部吃了罢。” 海因里希像得了特赦一样,敖泽话音未落,一块r_ou_已经进入了他的碗里,开玩笑,他可是特意在小镇中餐馆里练过很多次筷子功的人。 饱餐了一顿,海因里希帮敖泽将碗放到厨房,便从楼上拿来s市观光攻略对敖泽说:“敖泽,我在google上查到了,龙尾巷是因为龙尾庙得名的,里面还有个龙王爷呢!你晚上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身为一只西方龙,海因里希自然对这古老东方的同名生物十分感兴趣。虽然这些年欧洲众家族从未见过东方龙,一致认为这不过是愚昧的东方古人想象中的生物,但是,身为玄幻小说阅读者的海因里希却并不在这么认为…… 如果这一趟能够在华夏见到龙,那么他也是此生无悔入华夏了。 “呵……” 若说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敖泽最不愿踏足的,无非就是龙尾庙了,但是,挚友的预言同卦象从不骗人,他自然是不愿为了这点小事拂了海因里希的意。 “没什么好看的,原庙早就被烧毁了,现在你看到的都是清末民初重建的庙宇。里面的龙王不过是个泥雕木塑的牛头怪物。” 海因里希对敖泽略显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热情地继续从小包裹里掏东西:“听说你们华夏人初次见面都要有见面礼,这是我自己种的土豆,刚刚太困了忘记给你了,还请笑纳。” 看了太多古代电视剧和小说,海因里希的中文还有点古文腔调。 敖泽面不改色的看了看那两个傻里傻气的土豆,不知为什么,竟然就站了起来径自往外走,见海因里希还有点发愣的站在原地看他,他才回头说:“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和我一起去龙尾村么?” 海因里希这才高兴地应一声,屁颠屁颠地跟到了敖泽身边。 穿过了数不清地握手楼走出小巷,又七拐八绕的顺着马路走了五分钟,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庙出现在两人面前。 龙尾庙是一个始建于北宋的古建筑,经过历朝历代的翻新和重修,现在仍旧一副立刻就要倒塌的样子。不过这个瓦片屋里的香火还是很旺盛的,龙王的脚下原来燃着两盏长明不灭的油灯,也已经被电灯代替了。 一个八字胡的看庙老头坐在庙门口的小板凳上昏昏欲睡,见到敖泽后,迷离的绿豆眼忽的一下睁大了,身子也一下就僵硬起来。 他刚想有所动作,站在海因里希身后的敖泽把手轻轻摆了摆,他才呼了一口气,逐渐的放松了身体,但他的ji,ng神仍旧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海因里希好奇地拉着敖泽进了庙,绕着那个土台子上龙首人身,带着十二冕旒冠,穿着古装的雕塑转了一圈,然后对敖泽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还真是个泥塑的牛头怪物!看起来真丑,一点都不像威武霸气的龙呢。” 听了这话,门口的老头冷汗都下来了,他紧张地往门内窥视,可敖泽却只是理所当然地说:“我早就告诉你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海因里希鼓了鼓嘴,敖泽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双眉微蹙,对海因里希说:“我有急事要办,没办法把你送回去,如果你不介意,倒可以跟我一起去。” “没问题,那我跟你一起吧!我也想多看看华夏的风光呢。” 海因里希从善如流。 看着敖泽的背影消失不见,看庙老头终于长舒一口气,继续心安理得的打起瞌睡来。 “敖泽,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海因里希不解地跟着敖泽一路快走,到了车水马龙的一个十字路口,他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敖泽将指诀放下,微微喘着气,忽然开始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急得海因里希在一旁一边拍他的背,一边问:“敖泽,你还好吗?” 敖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小瓶子,将喷雾口放进嘴里,过了十几秒钟,才缓缓直起身来,平静地说:“我没事了。” 但看他的脸色可真称不上是好看。 “taxi!” 正在海因里希担忧时,一辆暗红色的的士正在缓缓靠边,两个身着薄衫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妹子一边招手一边朝马路边跑过来。 敖泽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将懵逼的海因里希推上了车,自己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靠,什么人啊!” 两个妹子在紧闭的车门外气得直跺脚,一个脾气急的直接把包砸到了窗上,害得坐在车里的海因里希也有点良心不安了。 可是……看着面色苍白,双手抱臂靠在座位上的敖泽,他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两位可怜的女士啊,就将优先权先让给病人吧。 敖泽微阖双目,对司机简单地吩咐了一句:“去机场。” 那个司机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两个男人,抠了抠大肚子,猥琐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才点点头,脚下一踩,计程车行驶了出去。 “敖泽,你是有哮喘吗?这可要好好注意才行,平常要多锻炼,注意空气质量……” 海因里希开始在敖泽耳朵旁边喋喋不休起来。 敖泽闭着眼睛摆摆手,示意海因里希安静。海因里希撇撇嘴,不说话了。车厢里又恢复了宁静。 “欢迎大家收听情感对对碰,今天的主题是:那些年我们受过的情伤。不知道今天我们又会听到什么奇妙的故事呢?” 司机按了一个按钮,收音机里立刻传出女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再一段略带伤感的音乐后,很快就接到了观众来电。 “主持人您好,我姓姚,是一名售货员。” “姚小姐,您好。请问您要跟我们分享什么故事呢?” “主持人,我真的很痛苦……” 姚小姐用急促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和我男朋友是网恋认识的,半年前我们同居了,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可是没想到他是个控制狂,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和好后又保证下一次绝对不这样做。前不久我发现我怀孕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因为开车回家晚了又扇了我一巴掌。我真的心灰意冷了,我想走,可是他威胁要杀了我,再回老家把我父母也杀掉。我真的好痛苦,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类广播节目惯例是播放些狗血的内容以吸引人的注意,敖泽面无表情地靠在座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海因里希倒听得津津有味,一边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霓虹夜景,一边为都市男女的悲喜而愤怒或者长吁短叹。 收音机已经播放了三个故事,不知在什么时候,车子也行驶到了郊外。 四车道柏油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两车道水泥路,周围没有一辆车,一个人影。 高大的树木在路旁疯狂的生长,黑暗中树影婆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林子里晃动。 没过多久,薄雾自林脚升起,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延伸到水泥路面上,缠绕在惨黄的路灯灯烛上,颇有些诡异的感觉。出租车的车胎与水泥路摩擦,发出一阵砂石刮蹭的噪音,两侧的黑暗更加浓烈了,在这无法可破的夜色中,这条快要被雾气笼罩的路成了令旅人心安的唯一一点慰藉,仿佛沿着它,就能通向正常的地方。 夜风顺着窗缝倒灌进车子,海因里希摸了摸裸露在外的手臂。因为是火龙,他并不是很怕冷,但看着敖泽单薄的衬衣,为了不让好心的房东感冒,他还是体贴的把车窗摇了上去。 “让我们再接通最后一通电话,今天的节目就可以结束了。” 广播里的温柔姐姐还在继续进行着狗血的情感节目。 “喂,您好。这里是情感对对碰节目,请问怎么称呼您?” “喂,您好?” 收音机里传来一阵空音,然后电话被接起了,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是我,姚瑶!他在外面砸门,他要进来杀我了,我该怎么办?主持人,求求你,救救我!” “您是姚小姐吗,您怎么了?喂,喂?!” “救救我!来不及了,快点救救我!” 收音机传来了一阵电流的杂音,然后出租车司机就把收音机关掉了。 “什么破节目,竟然开始搞这一套了。” 计程车司机骂骂咧咧,手指缝里夹着一根香烟,在黑暗的车厢内一明一灭的闪烁。 “把你的烟熄掉,然后停车。” 敖泽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哪里行?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停下来,我怎么拉回头客啊?”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和僵硬,却丝毫没有要停车的迹象。 “咳咳。” 密封的车窗不透气,烟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海因里希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灭掉你手里的烟。” 敖泽突然伸出手,出租车司机什么都没有看清楚,烟就已经被捏在敖泽的手里,灭了。 “你这个贱人!” 司机猛然一脚刹车,身子不动,却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转过了头,整张脸和脖子都憋得通红。车胎和路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惯性让海因里希差点撞上了前面的座位。 “你看,这不就停下来了吗。” 敖泽不冷不淡地说。 “你找死!” 那个司机此时已经不像是活人了,用一种恶狠狠却机械地口气说完这句话,面色便越来越红,甚至变成了紫绀色,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海因里希虽然是头龙,但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也有点怕了。他悄悄扯扯敖泽的袖子,小声说:“差不多算了,你别把人给气坏了。” “你觉得,他哪里还像是个人?” 敖泽淡定地问。就在这句话出口的同时,安静了很久的收音机忽然发出杂乱的电流声,司机的脖子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手逐渐缩紧,眼睛也突出了眼眶。忽然,一条猩红色的长舌头从他口里吐出,直接s,he向了敖泽。 第3章 一个自带bg的男人 “雕虫小技。” 敖泽冷哼一声,左手捏月君诀,右手食指与中指已然捏住了一张黄符,狠狠按在那条散发着腥臭的舌头上。 只听见“滋啦”一声,那舌头就像烤牛舌一般,冒起了阵阵白烟,猛然蜷缩起来,不甘心地动弹了几下,便软趴趴的顺着车座耷拉了下去。随着舌头扑街,那司机也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扁下去,倒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 海因里希被这滑溜溜的大长舌头吓得缩在敖泽身后,良久,他见司机真的不再动弹,才颤巍巍地把头从敖泽的手臂后伸出来,继而兴奋地握住敖泽的手,星星眼说:“敖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你真的是道士吗?” “这里还不安全,我们先下车再说吧。” 敖泽没有回答海因里希的问题,只是把车门打开走下去,海因里希自然不想跟出租车司机呆在一个空间,赶紧也跟了出去。 外面无星无月,y风阵阵,雾气迷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节 敖泽走到车前二十米的地方蹲下去,摸了摸粗糙的水泥地,将手放在鼻前凝神一嗅,说:“就是这里了。” “这里怎么了?” 海因里希也好奇地撅着屁股蹲下去闻了闻,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敖泽看着海因里希,说:“你竟然连如此明显的障眼法也识破不了吗?” 还以为近来华夏的妖怪能力都不行了,没想到西方也是一样的。 “障眼法?” 海因里希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表示不明觉厉。 “能借我你的血一用么?” 敖泽忽然又问。 “你想干什么?” 海因里希觉得浑身的血一凉,抱住了手臂。路灯和出租车灯s,he不了那么远,在黑暗里看敖泽,发现他确实有种略带邪恶的气质。 “我要画一张符,将恶鬼逼出来。你的血有火性,能让事半功倍。” 敖泽看海因里希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道:“不必害怕,只是在你手指上开一个小口子罢了。” “啊原来是这样,那当然没问题了!” 海因里希一条乡下龙,平常在菜园里干活时经常刮刮碰碰,流血也是常有的,所以大无畏地将手指伸到了敖泽的身前。 本来以为敖泽起码会掏出一把小刀或者一根针,谁知道他却捏住自己的食指往上一送,直接凑上去就咬。 柔软的淡色薄唇触碰白皙的食指,锋利的牙齿切割生着薄茧的指腹,带来一阵从脊柱窜起的奇妙酥麻感觉,却并不疼痛,海因里希不由打了个冷颤。 但这瞬间不过一秒,海因里希还愣着时,敖泽就已经松开了口。一滴鲜红的血从海因里希的食指涌出,敖泽将那滴血抹到他自己的食指上,海因里希发现,自己的手指上竟然没有任何伤痕。 海因里希惊奇的翻看着自己的手指,如果说他能从这奇幻的一晚得出什么结论,那就是敖泽绝对不是个普通人!讲不定就是修仙界的大拿,体内有金丹的那种!于是海因里希看敖泽的目光更加敬佩和崇拜了。 敖泽没有耽误时间,取到血后径直蹲下身子,在地上开始画起符篆来。虽然海因里希认识繁体字,可敖泽画的这个符他还真看不懂。只见他一笔一划的在地上画着,那水泥路面竟然就像沙土一样被割开了,明明只有一滴血,每一个笔画却都是鲜红的颜色,甚至有愈来愈亮的趋势。 正聚ji,ng会神的看着,身后电流的杂音忽然又起。海因里希回过头去,只见那昏暗中有两个黄色的大灯在闪烁,越来越近,竟然是那辆计程车朝他们冲了过来! “敖泽,那个计程车冲过来了,我们快走!” 海因里希急道。 “不行。现在离开,就是半途而废。” 敖泽的动作并未加快,那半米长的血符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他眼神未变,沉声道:“海因里希,就劳烦你帮我抵挡一下吧。” 海因里希无奈地回过头来,只见那计程车越来越近,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海因里希咬咬牙,下定决心,一个闪身挡在了敖泽面前。汽车以极快的速度冲撞了过来,海因里希咬紧牙关,双手一撑,脚在水泥地上留下了深深的两道划痕,他竟然生生地把计程车逼停了。 “原来如此,果然没有看错你。” 敖泽虽未回头,对身后的事情却了然于心。他的符咒已经画到最后的关键部分,不能分心,他也就把注意力收回,全神贯注在眼前。 “敖泽,快一点,我快坚持不住了!” 海因里希白皙的脖颈涨成了粉红色,这鬼车虽然被自己以蛮力逼停了,但仍旧蕴含着千钧之力,饶是海因里希原型是一头火龙,支撑住也很吃力。 “好了。” 敖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海因里希的余光看见后面红光大作,忽然一股热浪从身后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车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痛苦的尖叫,那分贝之高竟震碎了车窗,海因里希觉得自己鼓膜都要被震穿了。 这惊叫声只持续了十几秒,便逐渐模糊扭曲,直至消失。一团纠结着黑色怨气的魂魄从汽车的收音机里飘出来,往敖泽画的符篆飘去,却在半途中忽然崩碎,成了十几片残渣。 敖泽的眉头微皱,海因里希的血与自己的符咒结合,竟直接震碎了怨气冲天的子母恶鬼的魂魄,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左手托玉瓶,右手捏指诀,闭眼念咒,必定要在恶鬼灵魂碎片彻底消失前,将它们收集到神魂玉瓶里来。 “好了吗?” 感觉到身前车子的力量已经不再,海因里希松了一口气停手,刚要转过头去,忽然耳旁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身前那辆汽车竟然在魂魄碎裂的同时也发生了爆炸,火光在一瞬间彻底将他包围。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告令十方众魂,速速返归!” 敖泽终于念完了咒,将十几片魂魄碎片统统纳入玉瓶,这才睁开狭长的双眼。可入目就是一只足有三米的裹着火焰的巨兽。 那巨兽浑身覆盖有坚硬如铁的鳞片,一条如鞭子的尾巴末端是一小簇火焰。他的眼珠莹绿,头上有两个尖锐的角,围绕着脸部也生有尖刺。按理来说这是头很可怕的巨兽,如果忽略它背后那小小萌萌、和身体比例极不协调的翅膀,和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的话。 海因里希不高兴。 海因里希不舒服。 海因里希很尴尬! 从他五岁能变成人以后,他几乎就没有再变回过原型了,更别提作为一头火龙被火焰逼着在陌生人面前显示原型!都怪那该死的营养不良! 人型的他力气虽然很大,却无法像别的火龙一样水火不侵,所以遇到这种着火的情况,他只能变回原型。但现在尴尬的是,变回原形的他虽然不会被火焰伤着,却也不知道怎么把围绕在身上的该死的火给灭了! 敖泽看着那个摇头晃脑的巨兽,唇角却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看来这番邦的小妖还真不知道怎么灭火,原来西方的妖怪既没有传承,连基础物理都没学好?他叹了口气,对海因里希提高声音道:“你在地上翻滚一下,火就能灭了。” 海因里希闻言才终于走出了火源,在地上各种翻滚,直到柔软的肚皮和坚硬的鳞片都挂上了泥土草渣,才终于把身上的火焰扑灭,用小短手支撑着,晃悠悠地站起来。明明是一个三米高的巨兽,那无ji,ng打采下垂的尾巴和尾巴尖上那簇黯淡了不少的小火苗竟让他显得可怜兮兮的。 敖泽忍不住笑了,拍拍海因里希的鳞片道:“还不变回来么?” 话音未落,那个巨大的怪兽已经变回了金发碧眼的少年,只是少年的身上还冒着黑烟,脸上也抹着烟灰。 “别垂头丧气了。你不过是极度缺乏常识罢了,这不怪你,得怪你家长辈。” 敖泽安慰道,虽然这安慰的话听上去怪怪的。 “不准说我叔叔婶婶!” 果然,海因里希炸毛了:“我……我叔叔婶婶都是农民龙,我们不掺和别的龙族的事情,就安安静静和人类一起生活有什么不好啦?难道一定要到处喷火到处乱飞才厉害吗?” “你说你们是什么?” 敖泽忽然问道。 “啊?” 海因里希一愣,虽然有点儿呆萌,但他也知道敖泽不是普通人,刚刚还救了他,便老实回答:“我们是龙啊。” “噗嗤。” 敖泽忍俊不禁,但迅速恢复了严肃脸。 “喂喂,我看到你偷笑了!” 海因里希气鼓鼓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也没什么,只是我从未见过如此形态的龙罢了。” 敖泽见海因里希腮帮子鼓鼓的,似乎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逗他,缓声道。 “因为我是西方龙啊,又不是你们东方的龙。” 海因里希气fufu的回答,一边径自往前走去。 “你要去哪里?” 敖泽无奈地跟在海因里希身边,说:“你仔细看看,前面还有路吗?” “嗯?” 海因里希这才停下脚步,注意到周遭的环境,水泥路和树林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泥土做的盘山小道,而且,前方两米的地方就是一个拐角,若一脚踏空,必然会跌入万丈悬崖。 “这是怎么了,我们在哪里?” 海因里希吓了一跳,忘记自己在生气了,赶紧问道。 “我们在扶阳山半山腰,那个恶鬼控制司机的亡魂,想让我们坠崖而亡。” 敖泽回答。 “那可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 本来还以为往前走总能看到人烟的,没想到竟然被放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海因里希有点儿着急了。 “别担心,我刚刚发了微信了。” 敖泽将手机在海因里希眼前晃了晃,说:“看样子,他马上就会到了。” 正在这时,一阵劲爆的音乐从远处响起,震彻山林:“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现在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海因里希回头,就见一辆闪烁着五颜六色灯光的改装吉普车从小道上驶来,很快就要到他们身前了。 “裆处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针来,把它缝起来!” 一阵破音的狼哭鬼嚎后,吉普车停在了敖泽和海因里希面前。在车子扬起的尘土里,一个带着墨镜,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摇下了车窗,露出了两排亮闪闪的牙齿。 “他是谁啊?” 海因里希趁机悄声问。 “黄三爷,一个自带bg的男人。” 敖泽面无表情地回答。 “敖泽兄,咱们又见面了!” 那人脱下墨镜道,声音里还有股大碴子味儿。在看到敖泽身边的海因里希后,他倒吸一口凉气说:“唉哟哟,还有洋人啊。” 他从车窗里伸出手热情地和海因里希摇了两下,用极重的口音说:“哈啰,麦 那母一死黄三爷,奈斯吐米特油。爱姆坏,三克油,安得油?(hello, y na is 黄三爷 i&039; fe, thank you, and you)” 海因里希:“……那个,黄三爷您好,我是海因里希,中文名龙霸天。我很fe。还有,我其实是会讲普通话的。” “哎呦,早说嘛,害我死了好几个脑细胞。” 黄三爷热情地往车内一指说:“还等啥,快上车吧!别耽误我去网吧吃ji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来自道教的《玄蕴咒》,但敖泽的咒语和玄蕴咒本身关系不大~ 第4章 除妖办公室 “老铁,你这次速度又很快啊。” 黄三爷热情地拍起马屁:“一个肚子里怀着孩子死掉的子母恶灵,搭一个凶气冲天的冤死鬼,竟然没几秒钟就搞定了。我看啊,你再这个样子表现下去,马上就可以变公务员,吃皇粮了。” “没兴趣。” 敖泽不冷不热地回答。 “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啊,和解放前不同了。想当年在俺们那旮答我也是威风八面,谁不尊称我一声黄大仙?就连那东北王张老疙瘩的小老婆病了,也得给我祭祀,送烧ji。现在呢?还不就混了个编制外的破司机当当。那还得亏我跑得快,你不知道我三姨的表妹的干女儿一家,皮都被扒了做成貂皮大衣,那个惨……” 黄三爷一摆起老黄历来总是没完没了,但今天却忽然住了嘴,然后使劲吸起鼻子来。 “哎呦,啥东西这么老香呢。” 黄三爷垂涎三尺地说:“好像是……烤ji的味道啊。” 这下他车也不好好开了,把鼻子凑到后座深吸一口,才说:“这味道是从霸天身上来的!霸天,咱爷俩谁跟谁啊,有烤ji可千万不要藏私哟!” 海因里希:“……” 什么烤ji的味道,明明是他刚刚被大火烤焦的味道好不好!再说,谁跟他是爷爷和孙子的关系啦? “你这只黄鼠狼就不要老想着别人家的ji了,小心又被除妖办警告。” 敖泽的声音在海因里希身边闲闲地响起。 “别介啊,咱黄鼠狼的本性不就是偷ji嘛,他们除妖办就是种族歧视。” 黄三爷嘬着牙花子一个猛急转弯:“现在妖族的合同工和公务员还有一些人族先进分子在写联名信,要求除妖办改名呢。都啥时代了,还除妖除妖的,咱们这种遵纪守法的良民算什么?对了,敖泽,你要不要也在信上签个名?” “这些事我不掺和。” 敖泽淡淡地回道。 “也是,你一贯独来独往。” 黄三爷讪讪地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开的车,很快他们就从扶阳山上开到了市区,在一间像祠堂一样的大院前停下了。 这栋古代建筑占地很大,气派极了。雕成莲花模样的石柱脚上是繁复的木质横梁,复杂的彩雕排队瑞兽踩着灰色的屋脊。黑木双开大门旁有一公一母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他们目光灼灼,母狮子的脚下还有个正在打滚玩球的小狮子。海因里希好奇地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眼花,因为那个正在玩乐的小石狮似乎对自己眨了眨眼。 那扇黑木大门旁的墙壁上挂了个金属牌子,上面用红字写着“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佛教、道教文化与民间信仰研究中心”几个大字。 “得嘞,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黄三爷又扭头对海因里希道:“小兄弟啊,你自求多福吧。” “什么意思?” 敖泽这才掀起眼皮,望着黄三爷问道。 “还真以为我黄大仙鼻子不灵呐?我可是属犬科的!” 黄三爷自豪的说,指着海因里希道:“他不是人吧?” “你怎么骂人啊?你才不是人呢。” 海因里希涨红着脸小声反驳。而敖泽的目光犀利起来。 “霸天,你别急,咱们两个是一头的。” 黄三爷安抚海因里希,接着对敖泽说:“你是个人,还是个没有师承却突然冒出来的牛人,除妖办那个老牛鼻子本来就对你很不放心了。现在,你又和一个外国妖怪搅在一起,还带他去捉鬼了,你总要给一个交代吧。” “呵。” 敖泽听完以后笑了,说:“他要交代我就给,至于满不满意就不归我管了。” 这个古板的跟出土文物一样的局长,他还未放在心上。 “行行行,算我白说。” 黄三爷无奈地摊手,一溜烟钻回了自己的车里:“我要去上分啦,下次出任务再见!” “等等,给你。” 敖泽叫住黄三爷,从身上拿出一个黄纸包递给他。黄三爷拿过来一闻,声音既惊又喜:“这不是丹药科那些牛鼻子抠唆着不肯给咱们妖族的金还丹吗!?” “前几天刚炼的,算这几次坐你车的小费。” 敖泽说完,没再管抱着黄纸包左嗅右嗅的黄三爷,带着海因里希径直进门去了。 海因里希见敖泽在黑色的厚重木门左侧扣了三下,右手画了个s,然后比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那大门竟无风自开,两人刚走进去,门又自动合上了。 刚进去,海因里希就感觉到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如果他问敖泽,就会知道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法阵罢了。 这座宅子天井很大,摆了些造型奇特的盆栽。整个院子分为前、东、西和后院,敖泽带着海因里希径直走进西院的小洋楼。 洋楼的大厅并不宽敞,靠墙处却摆着满满一墙木质小柜子,从地板连到天花板,看上去就和中药柜一样。一个穿着夜市上那种廉价花衣服的大妈正坐在木柜台的电脑后面,聚ji,ng会神的用手机玩连连看。她略微发福,肚子上的游泳圈一层层堆叠着,一看就是个长期做文职工作,不经常运动的人。 敖泽将食指按在柜台一侧的一块金属板上,只听“哔”的一声,墙上一个小柜子弹开了。 大妈听见声音,才不情不愿地将手机扣下,看了一眼柜子,说:“敖泽,应交子母鬼魂一枚,请递交神魂玉瓶。” 敖泽将口袋里那个小玉瓶拿出来,对大妈说:“出了点意外,这个鬼的魂魄碎了。” 大妈惊讶地抬起头,看了敖泽和海因里希一眼,海因里希这才发现这个大妈的眼睛有点奇怪,眼珠子奇大,仿佛什么动物似得,看着有点渗人。 “这个我要记录一下。” 大妈身上忽然伸出两条像藤蔓一样的触手,接过敖泽的瓶子放进小木柜,身前的两跟藤则在键盘上“哒哒哒”的敲击着。 “……” 海因里希咽了口口水,感情这个大妈还真不是人! 交接完毕后,就可以离开了。可正在两人欲走时,柜台上的电话响了。 大妈有点烦躁地放下刚刚开打的游戏,接起电话,没过几秒钟便抬头对敖泽和海因里希说:“行动三组组长季丹臣找你们,你们快去吧。” 言下之意是快滚,别打扰老娘玩游戏。 “好,谢谢。” 敖泽并没有意外的表情,点点头,带着海因里希出门了。 这一晚上对海因里希实在是太过于奇幻了,先是打车的时候计程车司机突然变成鬼,然后敖泽开始捉鬼,自己被火烤成原型,后来又冒出个莫名其妙的黄三爷,最后竟然来到了一个到处透露着诡异的大古宅里,简直是…… 太!令!人!兴!奋!了! 不愧是华夏啊,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就是有那么多神秘莫测的事情。 “敖泽,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究竟是哪里吗?” 两个人走到中庭,海因里希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们现在身处的是华夏除妖局分部,s市除妖办公室。” 出乎海因里希意料,敖泽毫不犹豫的就开始给他答疑了。 今晚他们捉的鬼,正是出租车上那个给主持人诉苦的姚瑶。十天前,被男朋友扇了一巴掌的她心灰意冷,拨通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电话。正是这个广播连线,让她下定决心离开渣男,把孩子打掉,开始新的人生。谁知道这个节目却正好被开出租车的渣男听到,于是他怒气冲冲地往回赶,将收拾行李想赶紧离开的姚瑶堵在了家里。 司机二话不说,立马对自己怀有身孕的女朋友大打出手,将她打得满地乱爬,鼻青脸肿,嘴角流血。再狠狠踹了一脚姚瑶的肚子后,他丢下已经爬不起来的女友,自己去厨房找水喝。 或许是母亲的天性使然,又或许是积累了太久的怨气爆发,这个刚刚还下定决心拿掉孩子的女人,竟忍着钻心的剧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抓住旁边准备用来打包的黄色宽胶带,趁男人不注意时,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满屋都是女人疯狂地大笑,等她恢复理智时,她的十指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手掌心里,复合木地板被她下身汨汨流出的鲜血浸shi,而司机也早就凉透了。 姚瑶知道她的人生已无指望,用菜刀将手腕划破自杀,因为她本来就下身大出血,没一会儿也咽了气。 姚瑶一尸两命,怨气深重,灵魂无法解脱,而死亡时间又是在子时,一天之中y气最重的时刻,自然就变成了子母恶鬼,甚至将司机的魂魄囚禁折磨,让司机为她杀人害命。而除妖办公室,就是要处理这些包含怨气的厉鬼以及为非作歹的妖孽ji,ng怪。 除妖办公室的成立最早可以追溯到民国初年。那是一个新旧交替、社会变革的大时代,道门、佛门和其他一些民间教派也以天下苍生为旨,谋求联合,成立了一个名为降妖渡厄协会的组织。 但那时局势动荡,战乱不断,各地水旱灾害频发,死人无数,灵异事件也一起接一起。每个派别都自顾不暇,更无力去经营这个全国性的组织,降妖渡厄协会一度沦为空谈。1949年以后,这些封建迷信一律成了要被打倒的东西,降妖渡厄协会自然也不可能存在了。 直到1978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自然也吹向了这些几乎快要断了根脉的教派。1985年,降妖渡厄协会重新成立,1990年,正式被纳入国家超自然现象部门,并改名为除妖局。从此,除妖局获得了国家财力和权力的支持,正式成员也都享有了公务员编制和待遇。 当然,就像任何一个企业都有合同工一样,除妖办也少不了被雇佣来处理零散灵异事件的“散户”,他们通常按处理次数和质量收费。而敖泽,正是这样一个合同工。 可他,也是一个受到了s市除妖办局长和行动组注意的合同工。 “听起来好厉害。” 海因里希听完了敖泽的科普,眸子像是被点亮的星星,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那个……你也看过我的原形了,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也进来这里工作啊?” 然后顺便学那么一点两点神秘的茅山道法回去,最后渡天劫,得道成仙。嘿嘿嘿。 这时,敖泽和海因里希已经走到东院那幢树影婆娑的四层小楼前了。敖泽偏头看了看海因里希,弯了弯唇角,说:“如果你真的是‘龙’,即使你什么也不会,一样也可以加入工作组。” 世界上就是有些生物,凭借本身强悍的基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超过别人苦练十年、百年。就像蝼蚁永远不能和人类抗衡一样,人类、鬼魂、甚至普通的妖物,在这些强大的生物面前也弱小的可怜。 第5章 行动三组 敖泽和海因里希还没踏入303号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有点浑厚的男音: “敖泽,你终于来了。” 刚进门,入目是一个十分凌乱混搭的办公室,不大的空间里横七竖八摆了六张桌椅,除了两张桌子看上去空荡荡的外,其他四张桌子上尽是些诡异的东西,什么柳树条,ji毛,厕所刷子,猫粮,古钱,连符咒黄纸在里面都算正常的了。 这就话就是从坐在唯一一张还算比较正常桌子后面的男人口里说出来的。 这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结实的身材,板寸头,浓眉,平实的五官,看上去十分可靠的样子。他穿了件普通的灰色t恤,看上去和大街上任何一个普通路人没什么两样。 “找我什么事?” 敖泽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又示意海因里希自己找椅子坐。 “还是那件旧事。” 季丹臣觉得胸口有些烫,看了一眼海因里希,继续说:“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行动三组。” “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受不了那个单清老头吗?” 敖泽把玩着桌上的一枚“乾元重宝”铜钱,说道。 “我和单局长谈过了,他同意你可以以外援也就是合同工的身份加入我们行动三组,平常你想来上班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只要有行动的时候参与就行了。” 季丹臣说。 “他是想把我监视起来吧。” 敖泽一脸平静地道,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中,季丹臣看不出敖泽的情绪。 “单局长他……有自己的顾虑。” 季丹臣不愿在敖泽面前说谎,停顿了几秒后,又说:“你也知道,自从半年前那件事后,我们三组就一直缺人。最近几个月各地灵异事件频发,不是外包就能解决问题的。” 季丹臣抬眼直视敖泽,认真地说:“虽然别人都说你冷淡,但是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往大里讲,你心里,是有普通百姓、天下苍生的。” “呵。” 敖泽轻笑一声:“什么年代了,何必说天下苍生。你想让我加入你也不是不可能——” 季丹臣听见此话,眼中浮现出惊喜的光芒,可下一秒敖泽便将手上的“乾元重宝”往空中一弹,然后将其接住按于掌下:“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季丹臣赶紧问。 敖泽将坐在自己身旁,双手按着膝盖,像乖乖听老师讲课的海因里希拉过来,说:“我要他也加入行动三组,和我一起行动。” 说着,敖泽将手掌拿开,“乾元重宝”字的那一面朝上,是个吉兆。 季丹臣眉头微皱,脖子上挂得那枚微型罗盘愈发滚烫起来。他研究着海因里希,而海因里希也抬起头,用一双充满着希冀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季丹臣,那浅绿色如同江南浅漾的碧波,发s,he着一波又一波的真诚。 “他不是人。” 季丹臣道,这是一个肯定句。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3节 “他是一个很强大的妖怪。” 季丹臣又说:“否则我的罗盘不会如此滚烫。” 说完这句话,季丹臣便微闭双目,凝神屏息。海因里希不知道他在干嘛,有点疑惑的微微偏头,敖泽在旁边开口道:“他在开天眼观察你。” “他还会开天眼?” 海因里希眼神窜起热辣的小火苗。 “你是龙!”话音刚落,季丹臣已经睁开了眼睛,神色颇为惊异。谁也没注意到,这时候在铺了柔软白色毛毯的窗台上懒洋洋地趴着的金棕色大猫忽然睁开了眼睛,一道锐利地金光自它眼前划过。 “他不是龙。” 敖泽目光沉沉:“龙上遨游九天,下潜行渊海,吐气为云,翻掌为雨,可大可小,可窥宇宙天地,和他一点都不像。况且——” 敖泽停顿了一下说:“龙不过是传说中的生物,当今世界早就没有龙了。” “我当然说的不是咱们华夏龙,可是他是西方的翼龙啊。” 季丹臣惊叹地说:“早就听说欧洲那边有龙族,只是他们仍实行较为封闭的贵族制度,并不轻易与外族交流。没想到今天我竟然能够看到一头真正的龙。” “西方的龙族?” 这还是敖泽第一次露出不解地表情。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科普敖泽的时候,季丹臣赶紧抓住机会。 “根据我们除妖办得到的资料,西方有四大龙族。北欧的深海巨蛇,能吐毒液,体型巨大,是耶梦加得的后裔,现在也以耶梦加得为姓。中欧则是火龙的地盘,其领主姓冯·达亨,曾经在格林童话故事里留下过无数的邪恶传说。” 听到这里,海因里希吐了吐舌头,有点赧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总安排他们家族做些抢公主的傻事,事实上,冯·达亨家族历来以绝色美貌著称,人类抢他们的美女还差不多。 “南欧的火龙姓米索斯,与冯·达亨有亲属关系,世代通婚。但其翅膀极其有力,据说全力扇动一下能引起飓风。而东欧,也就是俄罗斯那边主要由三头龙戈里尼奇家族占据。据说他们有三个脑袋,战斗力极强,且十分好酒好色。不过这支龙族数量极少,也不与别的龙族来往,似乎已经灭绝了。” “原来如此。” 敖泽很快消化了新的知识。看来西方的龙只是翻译过来恰好与华夏龙同音,但二者并无实际联系。西方龙族再强大,本质上仍是凡世怪物。 “你是龙,那你一定很厉害了。” 季丹臣的眼睛燃起对海因里希的浓厚兴趣。 海因里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不过是头乡下龙,和他们贵族没什么联系啦。而且我体质不好,魔法什么的也没掌握,飞也飞不起来,实在有点拖龙族的后腿。不过!我对道术很感兴趣的!只要组长你愿意教我,我……我一定好好学!” 海因里希的脸有点红,吞吞吐吐地说明了自己想学道术的心声。梦想近在眼前,他可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 “我们的道术都是有师承法脉,需祖师爷应允,不能随意传人的。” 季丹臣摇摇头,又说:“不过,如果你是龙族,即使不会魔法,就凭天生的身体素质以及定力,也足以胜任我们绝大部分的任务了。” 这就是天生的种族差异。 “哦,是吗。” 海因里希听说除妖办里的人不能教他道法,不由有些泄气,整个人r_ou_眼可见的灰了一层。 “不过,你守着一座宝山,也不必要找我们了吧。” 季丹臣见海因里希可怜兮兮地样子,生出点恻隐之心,看着敖泽提醒道。 “啊?” 海因里希将像小动物一样的目光转向了敖泽,灵光一闪。对啊,自己的房东本身就会法术,如果他愿意教自己的话……海因里希充满希冀的盯着敖泽。 “为了你的安全,我会教你一些基础知识。不过,人族的法术适不适合你的修炼,我不能保证。所以再深入的也不能够了。” 敖泽淡然地说。 海因里希已经高兴地快跳起来了,他一把抱住敖泽,热情地说:“你是最好的!谢谢你,敖泽!” 他说话呼出的热气正好喷在敖泽的耳朵上,那头蓬松的金色卷发也调皮地顺着敖泽的脸来回摆动。 海因里希是欧洲龙,感情自然外放些,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老古板敖泽却被这一抱弄得浑身僵硬,仿佛被定在原地,耳朵根似乎泛起了点诡异的瑰色。 “君子发乎情止于礼。海因里希,松手。” 老古板敖泽尽量保持面上的严肃。 “哈哈。”看到敖泽吃瘪,季丹臣有些想笑,但求生欲让他拼命憋住了。 等海因里希终于撒手后,季丹臣道:“那就这样定了吧。我们会再去确认海因里希的身份的。一套流程走下来,估计得要十个工作日。等签过合同,你们就是我们行动组三组的成员了。” 盼望了那么久的事情今日终于实现了,季丹臣的口气也轻松了下来。 “别忘了,只是合同工。” 敖泽淡淡地提醒道。 “这只猫是你们办公室养的宠物吗?” 海因里希其实刚刚就发现窗台上那只全身金棕色毛发,仅头部有黑白花纹,看上去特别油光水滑的大猫了,等正事敲定,终于逮到机会发问。 “愚蠢的人类。” 忽然,那只猫发出了声音,金色的眼睛投s,he出了蔑视苍生的目光。 在海因里希惊异的目光中,他半趴在毯子上,淡定地举起自己的爪子舔了舔,说:“第一,我不是那种靠卖萌为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畜。我是正宗金猫,人称红椿豹,林间小猛虎是也;第二,老子是这办公室的暴力输出,才不是这群愚蠢的家伙的宠物呢喵嗷!” 这叫声果然没有烟视媚行的家猫那软糯的萌音,反而有种沙哑的小老虎费力咆哮却叫不大出声的憋屈感。 “哦哦……好的。” 毕竟自己也不是个人类,海因里希很快就接受了一只猫,啊不对,是一只金猫能够说话的设定。于是他友好的询问:“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金猫翻了个身,不说话了,似乎懒得回答过于愚蠢的问题。 “他叫应朝阳。是个别扭的怪咖。” 季丹臣替金猫回答了。 “喵嗷!” 窗台处传来一声嘶哑的抗议。 “夜已经深了,我家的这位小朋友今天才刚到华夏,需要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敖泽道。 “好的,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季丹臣客气地将二人送出了四层洋楼,结束了海因里希今日份的奇妙之旅。 槐山隧道·浑沌 第6章 消失的女孩 叮铃铃,叮铃铃。急促的铃声催着女孩不断地向前狂奔。 她已经不知道在这条隧道里跑了多久。 空荡,黑暗,永无尽头的隧道。 隧道壁两侧昏暗的灯光照s,he在她惊恐、错乱的脸上,汗已经shi透了她的背心。她的脚步逐渐凌乱起来,那空荡荡地回声也逐渐变得凝滞、凌乱。 “呼……哈……” 这喘气声像一个破掉了的老风箱。终于,她单手支撑着墙壁,颓然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口大口呼吸着。 她再也跑不动了。 幸运的是,身后那催命的铃声似乎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休息了很久,稍稍止住了颤抖,女孩从热裤里艰难地拿出手机。那个黑色的屏幕里映s,he着她惊恐过度的脸。她咽了口口水,闭上眼睛,颤巍巍举起屏幕。等了好一会儿,才悄悄打开眼睛的一条缝。 好在,漆黑一片的屏幕并没有出现除了她的脸以外的东西。 她按亮了手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怎么打都打不出去,女孩徒劳地按着播出键,里面传来的却始终是那个冰冷僵硬,毫无感情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you dialed ot be he oer……” 绝望,渐渐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原本是坐在一辆长途巴士上,高高兴兴地来s市看大学时的闺蜜的。 她的城市离s市并不远,总共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这趟车是坐惯了的。在进s市市区前,总会有一段山路,中途要穿过大大小小十几个隧道。颠簸的路程和密封大巴里那另人头晕的味道让她想吐,于是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然后便睡着了。 再醒来,就已经在这个隧道中了。 大巴停在了两条道的中间,旁边大妈磕的瓜子壳还零散地摊在座椅上,身边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胆子不小,即使是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仍旧站起来,接着窗外隧道的灯光查看起周围的环境。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车子没有毁坏的痕迹,所有的行李也静静地躺在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这些人就像是突然毫无缘由地消失了一样。 “可能是车子坏了,司机带着乘客出去找救援了吧?” 她一开始是这样想的,还暗自埋怨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大妈。明明上车就开始和她尬聊,无视她尴尬的态度从她的学历工作问到家庭环境,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她介绍自己的儿子当男朋友了,可现在大家都走了,竟然也不把她叫醒。 隧道里手机没有信号,大巴的门是敞开的。想着总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她看着黑洞洞的车门,选择走下了车。 这是她此生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她沿着昏黄的灯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空荡无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响。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她觉得应该快要能够出去的时候,她竟然又一次看到了那辆停在隧道中间的大巴车。 “这怎么可能?”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往回走过啊?就是再大胆的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也会止不住的冒凉气,更何况,她还不过是个刚出社会的年轻姑娘。 女孩小心翼翼地蹭着边走到了那辆大巴旁。没有一会儿的工夫,这辆车竟然落满了灰尘,大门仍旧敞开着,里面的书包、薯片、瓜子壳都还在原地,可食物上都长出了一层厚厚的霉菌。 不,大巴车怎么可能十几分钟就变成这样。这景象,就像是大巴车在这里停了整整一年了啊。 地板上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金属声音,然后便是“叮铃”、“叮铃”的清脆铃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大巴车背后转了过来。 女孩肾上腺素疯狂上涌,跳下大巴台阶,拔脚狂奔起来。 可没跑多久,大巴车又出现在了前方。这次,这辆大巴玻璃全部碎裂了,车身和座位都结满了厚厚的蜘蛛网。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像盘丝洞一样,从车顶到隧道顶,直到填满了整个空间。 女孩的心猛地一沉,恐惧在四肢百骸内翻滚沸腾,刚刚放慢地速度又一次提升了上去。如果当年大学跑八百米能有今天的速度,她估计是班里第一名。 而如背后灵般的铃声从未停止。 同一辆大巴车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有时候新的像刚出厂,有时候旧得像快要化成灰烬,但它出现的时间间隙却越来越短了。 “叮铃铃,叮铃铃。” 那身后的铃声仿佛在催命。 女孩终于再也跑不动了。 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喉咙里泛起一阵因吸入冷空气毛细血管破裂而产生的淡淡的血腥味,女孩抵着墙壁,死死盯着手机。这一点冰冷的光,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诶?” 有网络信号?女孩突然注意到手机左上方有个小小的“e”,这个平常会让她忍不住砸手机的2g信号,现在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我现在被困在g市通往s市的隧道里了,谁看到了,可以帮我报警吗?很急,没开玩笑!” 女孩手指颤抖着,在朋友圈的发表界面里打下这行字,中途还打错了好几次。 终于写完了,她点击所在位置,没想到这个手机现在竟然肯帮她了,定位里显示出“槐山隧道”这几个字。 “有救了!” 她心里一阵狂跳,选择了“槐山隧道”的定位,按下了发送键。静待了十秒,可信息上方显示的却是红色的感叹号。 “靠,这个破2g。” 女孩心里急,连续发送了三次,都还是没有成功。正在她准备再尝试一次的时候,她忽然身体一僵。 “叮当,叮当……” 那清脆的铃声忽然再次响起。而这次,从急促变成了缓慢。 女孩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升起,冻住了她的脚踝,抚摸着攀爬上了她的小腿,最后冰冷了她的心。 恐惧一瞬间爆发,她想叫,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她想逃,却发现竟然一步都动不了。 铃声里掺杂着金属拖地的窸窣声,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后背。 这一次,她听清楚了。 那窸窣声是铁链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个拖着铁链,手持着铃铛的恶鬼,从地狱里挣扎出来,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她。 “叮铃铃。” 那清脆地铃声就像是一声鬼语,伴随着腥臭的风飘进自己耳朵里。女孩觉得身体一凉,一低头,一个狰狞的鬼爪已经穿出了她的前胸。 “啊!!!!!!” 女孩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槐山隧道。这也是她这辈子发出的最后一声声响。 一个手机从高处落在水泥地面,屏幕闪了闪,然后四分五裂,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 海因里希从满是蒸汽的赭褐色药浴中站起来,用花洒冲干净身体,顶着shi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 敖泽正跪坐在一张小几前看书,海因里希凑过去围观,却是密密麻麻的竖排繁体古文,他看也看不懂。 “人有七,以视听食……七天就死?” 海因里希断断续续地念着,一头雾水。这竖版书也没个句读,他半句话都没弄懂。 “是‘【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敖泽念道。 “馄饨?” 海因里希抓住了重点,眼睛一亮,悄悄咽了口口水:“家门口的虾皮鲜r_ou_小馄饨我喜欢的。” “不是吃的那种馄饨。” 敖泽看着这大吃货,无奈地说:“浑沌是天地形成前未分明的y阳,是一团清浊相合、万物颠倒的无形与有形。” “啊?” 海因里希一脸懵逼,就差将三个问号挂在头上了。 唉,孺子不可教也。敖泽摇摇头,放弃向这番邦小妖传道受业解惑的意图。 “你别这样嘛,敖泽。”海因里希把头凑到敖泽面前,认真地说:“虽然我不懂,但是我愿意学的。只要是关于华夏文化的,我都愿意学。” 敖泽抬头,海因里希凑得离他很近,因为刚刚洗过澡,他面庞有些红润,碧绿色的眼睛似乎仍带着潮shi的水汽,唇也是浅淡的粉色。 四目相对,稍稍有些尴尬。 “咳。” 敖泽虚咳一声,道:“别把水滴到书上了。” 虽然他语气并没什么起伏,海因里希还是莫名听出了敖泽话里的嫌弃。于是他赶紧直起身,把围在身上的浴巾又裹在了自己的头上。 “你怎么又没穿衣服?” 老古板敖泽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把书扣在竹几上,皱着眉看海因里希。 作者有话要说: 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庄子 内篇 应帝王第七》 第7章 第一次行动 眼前这个人就穿着条内裤,大喇喇的站在自己面前。 海因里希的浴巾没有裹好,像一坨小山一样堆在头上,几缕金色的卷发从白色的毛巾里漏出来,贴在他雪白的脸上,还往下滴着水。 那晶莹剔透的水珠仿佛要刻意勾勒出此人的完美线条一样,缓慢地流淌过海因里希修长的脖颈,紧致的腰线,结实的六块腹肌,和微微显露的人鱼线,最后没入了朱红色格子布内裤之中。 优雅,强大,力量。这是海因里希的种族血统天生赋予他的,而他原先拥有的比海因里希还要多的多。 “龙,上遨游九天,下潜行渊海。吐气为云,翻掌为雨,可大可小,可窥宇宙天地。” 虽然佛说革囊众秽,然他终究不是佛修。更何况,他要守护的还有很多。敖泽的目光变得晦暗起来。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自己没穿衣服了。” 海因里希在敖泽审视的目光中感觉到了羞愧,又把头上的浴巾扯下来,不管一头乱糟糟的shi发,把它胡乱披在身上说:“刚刚本来想直接披着浴巾上楼的,想着反正包着你也看不到……” 唉,还是在叔叔婶婶家自在呀,没人管东管西。 “算了,赶紧去穿好衣服,头发吹干。” 敖泽不打算多作计较,拿起桌子上的笔,嘱咐了一句。 海因里希得令赶紧回房间换衣服,吹头发,刚把吹风机关上,就传来了叩门声。 “怎么了?” 海因里希连忙打开门,看到敖泽站在门外,奇怪地问道。 “刚才忘记问了,药浴的效果怎么样?” 从除妖办回来后,敖泽检查了海因里希的原型和根骨,发现他的发育不良并非无药可医。传说《灵鹫方》上就有秘法能够换坏血,活经络,生骨骼,甚至令死者死而复生。 这传言或许有些夸张,但秘法能够治疗发育不良却是毋庸置疑的。虽然《灵鹫方》早在宋朝就已经失佚,敖泽却不知道为什么恰好知道这个方子。 “还行吧。” 海因里希扭了扭身子说:“背上感觉痒痒的,不过翅膀看起来还没什么变化。” “正常,这只是你第三次药浴,需要时间。” 敖泽道,将手里的两张纸递给海因里希:“这是y阳与六十四卦的基本知识,你多背诵一下,以后在除妖办有用的。” “是!” 海因里希兴奋地接过了那张纸,上面写满了卦象与卦辞,笔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敖泽的手笔。这讲不好就是他以后学法术的入门手册啊,可得用心学习。 “有看不懂的就问我。”敖泽道。 “谢谢你啊,敖泽。我一定用心记用心学!” 海因里希真诚地对敖泽道了个谢,就关起门开始用心学习了。 —————————————— “我现在站在的正是槐山隧道的入口。槐山隧道始建于1970年,于2000年被废弃,三天前一辆从g市驶往s市的大巴在隧道中抛锚,全车乘客与司机共32人全部失踪……” 海因里希坐在铺了软垫的竹沙发上聚ji,ng会神的看电视里的本地新闻,敖泽系着深色的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把手中盛着红豆糯米团子的青色盘子递给他。 “谢谢你,敖泽!” 海因里希眼睛笑成一个月牙,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糯米团子,啊呜咬了一口。 糯米鲜香软热,配合着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的红豆沙,这味道简直可以让一个悲伤至极的人满血复活。 “太好吃了,敖泽,你是神仙吗?” 海因里希把整个团子塞到嘴里,声音呜呜听不大清楚,但那兴奋劲却不会作假。他吃得脸颊鼓鼓的,看上去倒有点像只田鼠,想到这点,敖泽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唇角,坐在了他身边。 “谢谢你给我个这么好的奖励,你真是个大好人。” 海因里希语气充满激情和真诚,深邃的绿眼睛也认真地盯着敖泽看,若换成白云外国语机构的那些初中小女生,早就尖叫连连了。 可敖泽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海因里希奔放的西式风格,只是微微不自然地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海因里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从除妖办回来后已经十天了,他说不上清闲。虽然白云外语机构分给他的课不多,每周只有六个课时要上,但是敖泽每天都会抽出两个小时时间教授自己基础的东方玄学常识,并且试图洗掉他脑子里那些玄幻小说留下的错误观点。 那些深奥晦涩的专业名词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实在太复杂了,他学的那叫一个抓耳挠腮,连吃饭都要对着碗神神叨叨地念叨知识点。 终于!在今天,他成功的默写出了六十四卦前三十卦的卦名和对应的卦象,并且因此得到了敖泽亲手制作的红豆沙糯米团作为奖励。 怎么说呢,海因里希感觉如果自己是华夏古代那些上山寻道访仙的人,他才刚刚背着大背篓迈出第一步,而敖泽已经得道成仙,在白云上寂寞地飘了很久了。 唉,这就是龙和人的差距呀。 好在每天进步一点点,总有一天能够和敖泽比肩的,海因里希暗暗想。他向来是个有毅力的人,这点从他成功自学中文就能看出来。 电视里的本地新闻已经播完了,切到了广告,敖泽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他拿起来一看,是前几天刚被拉进去的“除妖办行动三组” 微信群。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4节 神霄季丹臣:你们已经知道了g市大巴乘客在槐山隧道失踪的消息了吧?这个案件有古怪,已经被警方正式交接给除妖办调查。一组二组另有任务,此次行动由我们行动三组全权负责。 我现在还在协助二组,暂时走不开。小月不喜欢吃翔,你来负责在隧道口招y;白九娘子,你负责从旁辅助小月。这次只是一次探查,先不要着急进隧道。吃ji吃ji吃□□!,由你负责交通,两小时后到达槐山隧道口。警方会配合你们的行动的 小月不喜欢吃翔:好哒~保证完成任务! 白九娘子:收到 吃ji吃ji吃□□!:谢组长给我一个接近女神的机会orz(星星眼表情) 小月不喜欢吃翔:……白姐快逃! 神霄季丹臣:敖泽,海因里希的手续办下来了,这次只是前期调查任务,难度不高,你带着他参与一下,找个感觉。小月和九娘也帮忙照看一下新人。 小月不喜欢吃翔:哇塞,外国小帅哥要来了!!!!快把他拉进微信群啊(爱心眼流口水表情) 敖泽:他暂时没微信。我会带他全程参与。 小月不喜欢吃翔:(狗子抽烟表情包) 按掉了屏幕,敖泽转头对海因里希说:“准备一下,我们要出第一个任务了。” 半个小时后,伴随着劲爆的音乐声,黄三爷那辆s_ao包的越野车驶到了龙尾巷前。 和黄三爷打了个招呼后,海因里希和敖泽坐进后排,却发现座位上已经有一个人了。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一字肩衬衣,黑色开叉长裙的女人。她画着淡妆,五官古典大气,一头齐肩中发显得利落干净。一只墨绿色长筒形状的手袋放在她修长的双腿上,让她显得更有ol风格。 “敖泽,我们又见面了。” 她和敖泽打了个招呼,又朝海因里希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你好,我是行动三组成员,白翠花,除妖办里的人都叫我九娘子或者白姐。” “白姐好!” 海因里希立马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并配合上他阳光的笑容。他的气场一贯能激发女性的母性心理,白翠花虽然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但也没能例外。 “帅哥你好,我叫林小月,很高兴认识你!” 忽然,前排座位中间冒出一颗五颜六色的头来,海因里希回头一看,原来是个用不同颜色的彩绳绑了一头小辫的萝莉,正在好奇的打量自己。 海因里希友好的笑笑,主动伸出手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海因里希,我的中文名叫龙霸天。” 萝莉品味了一下海因里希霸气的中文名,伸出手和海因里希握了握,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牙关紧咬,双眼翻白,浑身像抽风一样乱颤。 海因里希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怕她咬到舌头,马上要上前去掰开她的嘴,一边对敖泽急道:“敖泽,这是epilepsy(羊角风),我们要快点送她去医院!” “没事,别碰她。” 海因里希手还没伸过去,一只秀美修长的手已经按住了他,白翠花冷静地说。海因里希疑惑地看了白翠花一眼,又转过头去,却发现林小月果然不动了。只见她倚在靠背上,眼皮微微抖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眼睛一睁,林小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神态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变成了妩媚的样子。 她软软地从海因里希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捂嘴笑道:“哎呀,倒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呢。妾紫姑,见过官人了。” 海因里希有点懵逼,白翠花已经恭敬地开口道:“紫姑,小月身子弱,等下还要请灵上身,怕遭受不住。还请您暂且离去吧。” “小刺猬,难道吾不知分寸,倒要你来提醒不成?” 紫姑的神色一变,斜睨了白翠花一眼,嗔怪道。 白翠花不说话,仍旧平静而坚定地看着紫姑,而这个上了林小月身的紫姑似乎也和白翠花杠上了,就瞪着她,寸步不让。 “紫姑,请回吧。” 这时候敖泽忽然开口了,紫姑听到他的声音,忽地一僵,慢慢收回了眼神。她没有看敖泽,只是换上了笑靥,娇俏地指着海因里希道:“那咱们一会儿见。” 这句话还未落地,只见林小月身子一抖,忽然软软地倒回了座椅上。 “小月她没事吧?” 海因里希不放心地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关心的问。 “这闺女没事儿,休息一下就醒来了。不过,就算有事,咱们翠花一准能把她治好。” 黄三爷cha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豪的意味。 “刚刚那个紫姑究竟是什么?” 海因里希听了黄三爷的话,终于放下心来,又好奇的问。 “嗨,那个紫姑啊,是厕神,又叫屎坑三姑,能够卜吉凶、占未来。” 黄三爷侃侃而谈:“她是唐朝人,本名叫何媚,原来是别人的小妾,后来被大婆虐待,死在茅坑里了。也不知道怎么,武则天竟然将她封神了。现在也就他们这些官方册封过的还能随便上人身了,咱们这些黄大仙白大仙要上身,都得经过国家批准才行,否则一准被除妖办追究,真他娘的……啊,我可没说脏话哦,” 黄三爷说着从车前镜里偷偷觑了一眼白翠花,后者压根没看他,他只好继续讪讪地说:“我是说,真是太不公平啦。” “……哦。” 原来刚刚摸自己的是厕所里的神,还有“屎坑”那么直白的名字。虽然知道林小月并不脏,海因里希还是悄悄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很快,林小月就醒了,她对昏迷过后的事完全没有记忆,问了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就笑嘻嘻地对海因里希说:“霸天,看来紫姑很喜欢你啊,说明你是个好人,我们要一起愉快的玩耍哦。” 林小月没被附体的时候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跟海因里希很有话题聊,两个人就最近大火的古装妖魔剧大聊了一番,很快车已经驶近了槐山隧道。 隧道顶垂下密密麻麻的藤条和植物,将洞口遮盖了一半。植物里露出了四个褪了颜色的红字——“鬼山遂首”,看起来格外刺眼。 海因里希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司机能够错走进这条岔道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后, 海因里希又围着一条浴巾出来了 敖泽放下手中杂志抬眼看他 海因里希:我这就穿衣服! 敖泽勾唇:不必了,该看过的都看了,你有的我都有,还比你大。 海因里希摸摸酸痛的老腰:禽兽! 敖泽揽住海因里希,吻了吻他shi润的睫毛:这句话待会在床上再说。 第8章 进洞 隧道口拉了黄线,一辆警车停在隧道外,两个警察正靠在车外面抽烟。 白翠花拉开车门走向他们,其他人也随即跟上。 “工作这么多年,还真他妈没看过这么诡异的案子。好在上头派人来接手了,不然我们说不定都要遭殃。” 那个年纪大的警察吐了口眼圈,对新收的徒弟道。 “师父,上头派来的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小警察刚刚大学毕业,对这类事情有着不小的好奇心。 “他们啊……谁知道呢,反正有疑难杂案就出来了,国家养的专员呗。” “两位警察同志,你们好。” 突然冒出来的大美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老警察灭了烟,和白翠花握了握手,小警察却羞得耳朵微烫。这也不能怪他,在满是雄性的学校闭关了四年后,再看到一个大长腿御姐,谁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可当小警察移开目光,看到白翠花身后颜值极高的敖泽、海因里希包括林小月的时候,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国家派来的调查员难道还是看脸的吗?而且为什么外国人和小女孩也能够参与?这样看来,果然还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司机大叔比较正常啊…… “领导,这是卷宗和证物。” 老警察却没管那么多,从车里拿出一个资料袋和一个证物袋交给白翠花,又问道:“要我们在这里协助吗?” “不必了,你们先回去吧。” 白翠花发话。 老警察扯了扯还在发愣的小警察上了警车,一溜烟就开走了。做警察久了,对邪门东西的感知也就有了。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他们这种没有本事的普通人帮不上忙,还不如赶紧远离为好。 “这隧道看上去好诡异啊。” 林小月钻进警察设的黄线里,在洞口四处观察。这是个双车道的隧道,由于穿过了一座大山,一眼竟望不到底。天光从垂下的藤蔓中透进来,只能照亮眼前一米左右的地方,饶是这样,也能看到两侧山壁的水泥已经开裂,露出幽绿的底色来。 “小月,出来。” 白翠花略带责备地说:“组长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我们不能随意进洞。” “啊,看看看看。咱们家翠花儿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 黄三爷站在海因里希身旁,星星眼看着白翠花,陶醉地说。 “……” 海因里希看到白翠花略显冷淡的脸,同情地拍了拍黄三爷的肩膀,不忍评论。 小月吐了吐舌头,钻出了警戒线,一头小彩辫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按理说如果这里失踪了32个人,一定有魂魄的波动,但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这里就像是……”她思考了一下,说:“就像是一片死地!” “所以你就更不该轻举妄动。” 白翠花从档案袋中拿出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递给敖泽,对林小月和海因里希解释道:“这案子的资料我在办公室已经看过了。它的诡异之处就在于,不仅车上的32名旅客和司机失踪了,就连这辆大巴本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那新闻里怎么说这辆大巴在槐山隧道里抛锚了?” 海因里希奇怪地问。 “傻,因为不能惊动普通老百姓嘛。” 林小月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样子跟海因里希科普:“现在的社会就是要和谐,如果不是失踪那么多人事情捂不住,这件事也不可能上新闻。” “是的。”白翠花继续说:“三天前,这辆由g市开往s市的大巴没有按时到达市汽车站,汽车站也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司机,负责人随后报警。” “警方逐一联系车上乘客,但他们的手机都不在服务区,gps也定位不到。直到第二天,车上一个叫做李露的女孩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定位就在槐山隧道。可当警察赶来槐山隧道的时候,只在隧道入口发现一个破掉的手机,隧道里面连一个人也没有。” “喏,就是这个。”白翠花举起证物袋,里面是一个屏幕摔得粉碎的iphone7,说:“小月,一会儿你招y说不定就要用到。” “我希望不用。” 林小月隔着塑料薄膜抚摸了一下碎裂的屏幕,强烈的情绪从屏幕里钻出来,击中了她,她抿着唇说:“这上面有令人悲伤的不祥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招y吧。” 白翠花道,转头问敖泽:“敖泽,你看了档案,有什么看法。” 敖泽将手中拿一沓资料还给白翠花,沉吟了一下,说:“暂时没有,我们先招y看看。” 海因里希却从敖泽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在思考什么,于是拉了拉他的衣服,轻轻说:“敖泽,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敖泽好看的眉微微攒起,手拢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摇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那东西早就绝迹了。” 两个人说话间,黄三爷已经热情十足的从后备箱里拿来了一把折叠小椅子,正正当当的摆在明黄色的警戒线前面。 小月在塑料椅子上坐下,从小黄鸭帆布包里拿出两根红烛和三支黄色的线香,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连头上的小辫儿也不乱晃了。 她将红烛一左一右在马桶两侧点燃,对白翠花道:“白姐,麻烦你照看了。” 白翠花点点头,她便将三支点燃的线香分别cha于自己右手三个不同的指缝中,在空气里挥舞了一下,然后便按在自己的额头前,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很快,一阵异香便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林小月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白翳,她的头有节奏的前后摆动,嘴里的呢喃也一声高一声低,似乎陷入了一种谵妄的状态。 突然,她伸出右手,三根香直直指向天空,三缕青烟也随风飘荡,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大家就这样等了五分钟,却什么都没发生。 “够了,不用再等了。” 白翠花当机立断的吹熄了蜡烛,一手覆上了林小月的眼睛,没过几秒,林小月就猛然一震,手中的香掉在地上。 她缓缓将白翠花的手拿开,恢复了正常。 “一个魂魄也没有。” 林小月看上去有点累,大喇喇地往座椅后背一靠,说:“这里干净的就和初生婴儿的小屁股蛋一样。” “真是个别致的形容,我要记下来!” 海因里希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拿出中文好词佳句本,将小月的话记了上去。 “初生婴儿的屁股蛋子红赤拉鲜的,才不干净呢。还不如说像母亲的初ru或者纯净而洁白的月光。”黄三爷凑上去看海因里希的小本本,一边cha嘴道 。 “好的好的,我都记下来!” 海因里希奋笔疾书。 “……” 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白翠花和敖泽满头黑线。 “白姐,还是把那个手机给我吧,只能找那个叫李露的女孩子的魂魄了。” 林小月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白翠花说:“不管别的人在不在这里,她总是不会走的。” 白翠花将证物袋递给林小月,林小月接过以后,将手机拿出来,手掌轻轻覆盖在手机碎裂地屏幕上,闭上眼睛感应,很快便皱起了眉头,神情恍惚地说:“这手机上残留的情绪告诉我,李露生前很累,很绝望,她用这个手机向所有人求助,但是她知道,没有人可以帮助她。” “小月,你还好吗?” 白翠花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我没事。” 林小月将手挪开,有点疲惫地道:“她的魂魄似乎很微弱,白姐,如果要让她上我的身,必须要进隧道里面。” “可是,” 白翠花皱紧了眉:“这太冒险了。” “她的手机掉在隧道口,只要在隧道口就行。” 林小月抓紧了自己的布挎包,下定决心一般道:“组长第一次让我出来主导完成一个任务,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而且,我们等得时间越久,她的灵魂也就越微弱,如果等下一次组长来再行动,肯定什么信息都不剩了。” “也罢。毕竟事关32个人的命,我们就是冒些险也值得。” 白翠花下定决心道。 “我们都一起进去。” 敖泽忽然开口,白翠花回头看他,他坦然地说:“这样有突发情况才能够更好地预防。” “好,那我们都进隧道一米深的地方,不能再走远了。” 白翠花说,组长不能来,应朝阳也不在,她这次出任务是肩负着全队人的安全的。 黄三爷本来也只负责交通,便留在隧道外接应,其余四个人则走进了隧道。 在隧道口漏进来的亮光中,林小月一手紧握李露的手机,重复了同刚才一致的仪式。 三根朝天的细香散发出袅袅烟雾,忽然,随着林小月的呢喃,那三条弯曲的烟雾直直冲上天空,林小月那蒙满了白翳的双眼瞪大,汗水从她白皙的额头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很快她的脸就变得通红。 “快逃……” 很轻地声音从林小月的嘴里飘出来,白翠花必须低下身凑近才能听到。 “大巴,又来了……” “大巴发生了什么?” 白翠花赶紧问。 “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没人能救救我?” “什么东西又来了?” “铃声又来了,快逃!” 林小月突然猛地抓住白翠花的衣领,浑身猛然颤抖,然后突然倒在了白翠花的怀里。 “叮铃铃……” 随着林小月的话,遥远的隧道内传来一声幽怨的铃声。 蜡烛飘摇的火苗应声熄灭,线香从中间断开摔在地上。而漏进隧道椭圆形口的日光也猛然消失,四个人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怎么回事啊?” 突如其来的黑暗带来了恐惧,海因里希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一把抱住了身旁人。 柔软又削瘦,这触感让海因里希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抱住的大概是敖泽的腰。这么些天的相处让海因里希知道与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是怎样的一个老古板,于是他赶紧说一声“sorry”,讪讪地放开了手。 敖泽打了个响指,只见一小簇火苗从他掌心的符纸蹿起,照亮了两侧昏黄的山壁,也照亮了他如冷玉般没有特殊表情的面庞,海因里希心虚地扭头去看白翠花。 第9章 浑沌 可是,他身侧空荡荡的,白翠花和林小月已经不见踪影。 在符纸燃烧的昏黄火光下,白色的塑料折叠椅孤零零地立着,映衬着那熄灭的红烛和断裂的残香更加诡异。 四周黑压压一片寂静,入口已经消失,无论身前还是身后都是看不到尽头的甬道。 “敖泽?” 海因里希惊恐地喊了一声敖泽的名字,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别怕,我还在。” 敖泽沉声道。 “可是小月和白姐全都不见了。” 海因里希见敖泽还站在原地,甚至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大把干草,方才还有些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知道。别慌,让我先占一卦。” 敖泽蹲下身,掏出五十根蓍草,分成两堆。他神色极其专注宁静,却更显得身姿萧萧肃肃,若有仙气,眉目淡雅疏离,可堪入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敖泽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海因里希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敖泽的手法极快,不知怎么将蓍草不停地分成小堆,有选择性的从里面抽出不同的数量的草,不知变换了多少次,他才停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将蓍草收拢,放进袋子中。 “怎么样?” 海因里希迫不及待地问。 敖泽抬起头,火光下他的眸子似点了漆一般既幽深又黑亮,海因里希的心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地一跳。 “算不出来。我的卦,在这里失灵了。” 敖泽微微拧起眉头,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 海因里希不懂。 “意思便是我们前途未卜,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了。” 敖泽道。 “什么?” 海因里希傻眼。 “开玩笑的,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你没听见,那铃声又来了吗?” 敖泽道。 海因里希一听,果然,在身后的黑暗处,传来了隐约的一声铃铛响。再一抬头,敖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诶,敖泽,你等等我啊!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海因里希赶紧迈开腿,三步两步的跑到了敖泽身边。 海因里希虽然是一头龙,可却有点黑暗恐惧症。这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没造成多大困扰,毕竟他的叔叔婶婶是没有藏宝洞的贫穷龙,他也不用天天窝在洞里,但这缺点现在却有点要命。 虽然看不见,海因里希仍旧每过两秒,就神经质般的左看右看。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蹲伏着,窥伺着,准备择人而噬…… 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知道,未知才是最最令人恐惧的。 海因里希全身汗毛竖起,肌r_ou_紧绷,紧紧地挨着敖泽,敖泽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就赶紧又贴上去,仿佛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恨不得把两只爪子都搭在敖泽的胳膊上。说起来,海因里希倒真希望自己现在是条小狗,因为这样敖泽就可以抱着他走,他就不用自己看路了。 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走了没多久,忽然地面猛地一沉,仿佛地震一般,海因里希只觉得心脏被这一下震动都惊得快跳出来了,才刚要炸毛,黑暗却突然隐去了。 只见隧道两侧每隔几米一盏的灯光逐一亮起,像两条长蛇一样给隧道洒下昏暗又闪烁的黄色灯光。 “现在有灯了,你能先把你的爪子和腿放开吗?” 敖泽无奈地声音响起,海因里希这才发现自己像一只蜥蜴一样紧紧地攀住了敖泽的身体,一只腿还搭在了人家的身上。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条件反s,he。” 海因里希尴尬地从敖泽身上下来,看了一眼敖泽,见他似乎并没有被冒犯的神情,才偷偷呼了一口气。敖泽大大是他的男神,他可不要在这个危险的洞里把男神给得罪了。 “这条槐山隧道究竟怎么回事啊!小月和白姐到底有没有事啊?” 海因里希趁敖泽没说话,赶紧转移话题,大声地说。 “还记得前几天我读的那本书吗?” 敖泽问。 “??” “就是你洗完澡又不穿衣服那天。” 敖泽道。 “哦……就是那个什么七天死的那本?” 海因里希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没错。”敖泽点头,道:“那本书上描述过一种生物——浑沌。‘【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盘踞在槐山隧道里的,困住我们的正是浑沌。” 这时候,两人前面出现了一把白色的折叠椅,地上是孤零零的红烛和断了的线香。 “我的上帝……” 海因里希呆呆地道。不仅因为他们没走回头路却又绕回了原地,还因为不过短短十分钟时间,眼前的这些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5节 “在天地尚未分离之前,宇宙是一团不分y阳的浑沌。” 敖泽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的七分怀疑已经变成了十分确定:“后来,气、形、质慢慢分离,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万物从浑沌中生出,而主宰宇宙的浑沌本身便逐渐消亡了。” “可是,宇宙如此之大,总有些地方清浊未分,y阳未辨,久而久之,那些缩成一团的浑沌便化为了兽。它有四肢却无五脏六腑,能感知却没有眼耳口鼻。他能够迷惑生灵,让他们陷入混乱的y阳与时空,直至灵魂彻底错乱,归于浑沌。” “小月和白九娘,现在应该分别在自己的梦境里未醒,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救她们?” 海因里希急忙问道。 “和传说不一样,浑沌是杀不死的,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消亡。” 敖泽冷然道:“只要给他七窍都开上一个口子,便能让他将尚未完全消化的生灵吐出来。” 两千年前,是他亲手将天地间最后一只尚未消亡的浑沌捉拿,封于九幽泉下。而如今,那孽畜竟不知为何,又从万丈深渊中爬出来,继续作恶。好在,九幽泉底空空荡荡,无恶亦无善,是浑然中空的状态,这能转换y阳的东西便无从恢复。 况且,他身上还有那东西,没有自己的口诀,是决然解不开的。 “这听上去太玄妙了。” 海因里希惊叹道。在他们西方的世界里,无论是神还是怪物,都有实体,即使强大如龙族,在传说中不也可以被骑士的剑杀死。 敖泽清冷的语言,仿佛拉开了一个序幕,华夏古老的传说自此都将在他眼前徐徐展开,这莫名的感觉让海因里希不禁浑身起了ji皮疙瘩。 两人又走了很久,见过了两轮白色折叠椅和香烛,连海因里希都开始见怪不怪起来。 “就在这里停下吧,我们已经走得够久了。” 敖泽忽然道。海因里希便也赶紧停下了脚步,他在敖泽面前的表现可谓是“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最好展现了。 敖泽转过身去,对着黑漆漆的隧道道:“出来吧,跟在我们后面,不累么?” 可身后却毫无声音,连那方才若隐若现的铃铛响都完全消失了。等了一会儿,海因里希尴尬地问:“敖泽,这里哪里有东西啊?要不我们在往前走走?” 可话音未落,狂乱的铃声大作,铁链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黑暗中,蓦地出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被铁链缠住,颈部还挂着一个硕大的铁铃铛的怪物。那怪兽虽四肢着地,却足有一人高,看上去是一只大黑犬的形状。但它的身体却并非实体,而是由一团纠缠不清的黑雾组成。 果然是他。当年为了捉住这团无实体的鬼东西,他花了整整30天的时间追踪,还浪费了那好不容易从凤麟洲玄月真人那得来的玄铁铃铛。所以,这东西化成灰他也认识。 “海因里希,我们现在得合作了。” 敖泽突然道。 “???” 海因里希本来便全身肌r_ou_紧绷,死死地盯着这只怪物,突然被cue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是r_ou_身凡胎,黑气一碰恐怕就得死。但我可以念咒束缚此物,你变回原身飞到空中,在他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反正该有洞却没有的地方戳上那么七个洞,我们就能够捉住他了。” 那浑沌虽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但不知是什么让它感受到了敖泽熟悉的气息,在原地摇头晃脑,爪子刨地,变得意外狂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列子·天瑞篇》“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见……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故天地含ji,ng,万物化生。” 《神异经·西荒经》:“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 第10章 入梦 “准备好了吗,我们没时间了! ” 敖泽厉声道。 “准备好了!” 海因里希知道两人的命悬于一线,不是矫情地时候,瞬间变回原型,成了一只足有三米的巨兽。 浑沌腾空而跃,敖泽食指与中指并拢,默念口诀,只听得铃声大作,浑沌身上的铁链一紧,他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就是现在!” 随着敖泽的声音,海因里希怒吼一声,扇动着虽然长大了一点,但和身体仍然不成比例的小翅膀,擦着隧道顶朝浑沌掠去。 就是这么坨黑东西害了不止32个人的性命,还让白姐和小月不知生死。海因里希这样想着,浑身上下就充满了抗争的力气,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 就当这个东西是一坨鲜r_ou_小馄饨! 海因里希模仿李小龙发出“阿达”一声怒吼,被鳞甲覆盖着的利爪抓向了浑沌,浑沌头一偏,堪堪躲过了海因里希的攻击,海因里希嘴里s,he出一小团火焰,虽然毛也没烧着,却给了他一点信心。 “受死吧!” 叫嚷着中二的台词,海因里希一脚狠狠踏进了浑沌的脸部,被玄铁锁链束缚住的浑沌无处避让,只能生生地被那爪子抓出了四个大洞。 “很好,海因里希。” 敖泽觉得喉头一阵血气翻涌,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住这样高强度的符咒,却硬生生的忍住,给了海因里希一个鼓励。 海因里希回头,看到敖泽面色苍白,冷汗顺着额头密密渗出,心里有些着急。一不留神,那浑沌就攥住了他的一只脚。那黑色的雾气有剧毒和腐蚀性,即使海因里希的爪子被鳞片包围着,还是感觉隐隐的痛。 “专心!”敖泽喝道,那清冷的声音给了海因里希当头一木奉。 他回过头,劈头盖脸就给脚下那个丑东西又来了一下,这一爪又在浑沌脸上划开了两个大洞。 浑沌自知已是强弩之末,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海因里希抓出的几个大洞变成了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现在他张开黑色的翅膀大口,抵抗住身上锁链传来的千斤重量,朝海因里希最脆弱的翅膀处咬去。 海因里希连忙转身,但狭小的两车道限制住了他的动作,眼看浑沌那喷散着世间最污浊之气的嘴马上就要碰到海因里希。 别无他法,敖泽双手相合,急急变换手印,强以十洲三岛的仙诀催动凤麟洲玄铁铃。只听得铃声疯狂作响,在隧道里形成了强烈的回声,就仿佛有成千上万个铃铛一同震荡一般。 浑沌忽然从半空中落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宛若死了一般。而敖泽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敖泽!” 海因里希急忙从空中落地,变回原型,朝敖泽跑去。 “敖泽,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 海因里希半搂住敖泽,又不敢动他,急得眼眶都红了。 敖泽闭上双目,只觉得全身血气翻涌,恨不得狠狠地咳嗽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才好。 可是他不行,他必须得忍住,才能支撑下去。可这具皮囊实在太脆弱,饶是如此,血还是汨汨从他的唇角处流出来。 “敖泽,你千万别睡觉。” 海因里希连忙用手背给敖泽擦嘴角,那血却怎么也擦不完,甚至越流越多。 敖泽在昏沉间忽然闻到了一阵香甜的味道,这异香似乎有股奇异的魔力,能安抚他错位的五脏,止息他涌动的血气。 他没忍住抓住了异香的来源。“喝下去,便一定能得平安。” 这无来由的欲望和想法腾起,让敖泽心中耸然一惊。这是他沉寂了多年的神识,又一次觉醒。 他意识到那异香来自海因里希的血脉,那味道像美酒吸引酒鬼,鸦片吸引烟鬼一样勾住了他。 为了我们的安全……敖泽这样想着,虚弱地抓住海因里希的一根手指,往嘴边送。 海因里希见敖泽的样子,知道他或许需要自己的血,不但没有抵抗,还直接将手指塞进了敖泽的齿间,放任那温润的触感包围他。 “咬碎他,吞噬他,把他吞吃入腹,那他的力量就是你的了。” 敖泽的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欲望在心海间翻起了惊涛骇浪,那是他残存的神识在脆弱的皮囊里做得最后的挣扎。 欲望浮沉,天性中对力量的渴求竟能够激起如此的。可惜,他的意志比欲望和天性还要强大。 敖泽小心翼翼地用齿尖在海因里希的手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子。腥甜的液体顺着口腔滑入,直接融入了他的血脉,一阵来自灵魂的战栗席卷了他,仿佛全身的气血都在沸腾、叫嚣和渴求…… 海因里希感觉到敖泽的鼻息在手指间轻拂,浅碎而混乱。几滴血顺着指尖被吮走,接着手指一凉,敖泽已经将他放开了,但他闭着眼睛,胸膛起伏,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敖泽,你没事吧?” 海因里希关心地凑过来。 “你先别靠近我。” 敖泽将头扭到一边,尽力去忽略他手指上那个小口子那香甜的诱惑。 海因里希的血对这具身体似乎有不一般的魔力,很快便平静了敖泽的气血,几乎在同一时刻,他那股几乎无法抵御的渴求也消失了。 敖泽松了一口气,闭目调息了几秒,才又睁开了眼。 “敖泽,你现在好了吧?” 海因里希见敖泽睁眼了,才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 敖泽这句话还未说完,便突然见到那躺倒在地的混沌睁开了刚生成的眼,“小心!” 还未说完,一阵铺天盖地的白光已经将他们席卷了。 再睁开眼,海因里希发现他和敖泽正坐在一片昏黑的树林里。 冷冽的空气一瞬间包裹了他们,一轮清寒的明月高悬在空中,将不远处那条被森森古木包围的小径照得惨白。 “敖泽,你还好吗?” 海因里希没管周围的景色有多诡异,第一时间转向身边的敖泽,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已经好些了。” 敖泽朝海因里希笑笑,扶着他站起来,凝神细看,道:“这地方我没有来过,也不是你们国家的景象,看来我们是入了别人的梦。” “别人的梦?” 海因里希有些惊喜: “是小月和白姐的吗?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她们了?” “应该是的。那32个人的魂灵早就被浑沌消化了,我们必然在她们二人其中一个的幻梦中。” 敖泽虽然止住了血,气息却还不稳,略顿了顿才继续说:“刚才你给浑沌身上开了六个口子,重伤了他。此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办法为我们创造出独立的梦境……便只能将我们吸入已有的幻境中。” “原来是这样……敖泽,对不起。” 海因里希很是懊恼。刚刚他见敖泽吐血,一时心急,竟留了一个洞没有戳,这才让那个黑浑沌钻了空子。 “这不怪你。” 敖泽看海因里希那副自责的小模样,有几分不忍。便将因疼痛而微蹙的眉尖松开,缓声道:“是因为我的身体没办法再控制玄铁铃的缘故。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出浑沌来。” “浑沌在每个梦境中必有一个化身,这化身眼耳口鼻总有一处不通。只要我们找到那个化身,在他不通的七窍上再戳一个洞,事情便了结了。” 敖泽道。 正在此时,一阵洪亮的唢呐乐声冲破了静谧的树林,海因里希和敖泽两个人立马噤声。 海因里希从高大的树干后探出头去,只见一队抬着花轿子的队伍出现在小径的尽头,向他们这个方向慢慢走来。这队伍一共有九个人。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前头领队,后面跟着两个吹唢呐和敲锣鼓的,在两个抬轿的轿夫前后,各有两名丫鬟。 除了天师,他们都穿着晚清的服饰,男的将辫子盘在头上,裤子高挽,脚上无鞋;而女的则涂着唰白的脸,擦着鲜红的胭脂,看上去格外诡异。 “看上去我们是在白九娘的幻梦里了。” 敖泽低声道。 “头连尾,尾连头,今日辞父母,轻易莫回头。一敲锣鼓分y阳,二敲锣鼓泪流干,三敲白花头上簪,四敲生不同衾来死同安……” 一阵如泣如诉、飘忽不定的歌声随着队伍走近,飘进海因里希和敖泽的耳朵里。 这分明是一首嫁歌,可歌词却怎么听怎么不吉利,令人浑身起ji皮疙瘩,汗毛倒竖。 天空中的明月像一只巨大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人间,仿佛在嘲弄这既热闹又悲凉的行人。 “快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啐,竟然碰到那东西了,真他娘的不吉利。” 忽然,这队伍停了下来,轿夫和前排奏乐器的两人均交头接耳起来,神色略微慌乱。 “要说不吉利,你们这只送亲队伍才不吉利吧?” 海因里希满头黑线,内心暗暗吐槽。 但他还是探头往队伍前方看去,却见小径上站着五只浑身长满黄毛、耳朵圆圆的小动物。 为首那一只的身形稍大,跟在她身后的四只似乎还是未成年的幼崽。它们一行五个排成一排,人立而起,两个小爪子抱在前胸,仿佛在虔诚的对月祈祷。 “那是黄大仙一家在拜月,你们别乱说,我们绕开算了。” 其中一个轿夫鼓足勇气悄声道。 “哼,不过是几只未成ji,ng的孽畜,就让我罗某人提前将它们收了,也算为康老爷的喜事积德了。” 为首的天师听见轿夫的话,不屑地笑了笑,一甩手中的拂尘,似乎就要作为。 那只大黄鼠狼耳朵一动,似乎已经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且慢。” 一片云悄然移到了月亮的边缘,林子里暗了下来。轿子中忽然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熟悉。海因里希不禁屏住了呼吸。 只见朱红色的轿帘被掀开,一个头簪五朵白色纸花,梳着两把头的女子将头伸出来,冷冷地看着罗天师。同样死白的粉和鲜红的口脂涂在她的脸上,却更凸显出她五官的明艳。 第11章 梦中 “你赶紧回去!” 罗天师大惊,呵斥道。 女子不屑地一笑,道:“他们修行不易,天师却如此狠心。看来天师是以毁家灭道为乐了。” “你懂什么?” 罗天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虽不屑于白翠花,但这人确是康家的新娘,起码今晚上是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听这音色和面孔,那个新娘分明就是失踪已久的白姐。看到白姐还平安,海因里希心中一阵激动,差点就要冲出去找她了。 “不要轻举妄动,白翠花陷在了她快两百年前的梦里,现在是不会认得你的。”敖泽看出了海因里希在想什么,立刻出声提示道。 海因里希撇了撇嘴,他只是想想,又不是真傻,不过还是收回了在迈步边缘试探的脚。 “你们五个人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夜已经深了,快点回家吧!” 白翠花不理罗天师,朝远处的几只黄鼠狼喊道,那清泠的声音在树林间传得很远。 这一喊乍一听没有什么,那五只拜月的小黄鼠狼的身子却似乎舒展了。大黄鼠狼叫了一声,带着四只崽崽转过身来,齐齐朝花轿的方向施了一礼。 送亲的人惊讶了,面面相觑,白翠花却微微颔首,受下了这一礼。其中最小的那一只唇间有一撮黑毛,他呆呆地盯着盛装的白翠花,似乎看傻了。他的妈妈呼唤了几声,见这小崽子不答,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在他两只圆圆的耳朵间狠狠拍了一下,那只小崽子这才恋恋不舍跟着兄弟姐妹和妈妈走了,中途还回了好几次头。 时辰快来不及了,罗天师没有再纠结黄鼠狼的事,招招手,让送亲队伍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跟上。” 敖泽拍拍海因里希的肩膀,低声道。 可他才刚刚迈步,腿却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海因里希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敖泽,你还好吗?” 敖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终究免不了神色晦暗,连海因里希都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 “敖泽,如果不是你刚刚控制住那只浑沌,说不定我们两个现在就都死啦。你别想太多了。” 海因里希笨拙地尝试安慰敖泽,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你背我,跟在他们后面,别让他们消失了。” 敖泽只是答道,海因里希应了一声,将敖泽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两手托起敖泽的大长腿,远远跟在那只队伍后面。 说来奇怪,敖泽185的个子,在自己的手里却轻得仿佛一片云。若不是敖泽隐隐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响起,海因里希都会以为自己在做一个梦。 很快那送亲队伍来到了一座黑沉的大宅前。明明是有喜事,这宅子却并没有如何张灯结彩,只是在屋檐两角挂了两盏红灯笼。 锣鼓声早已停止,大门洞开。新娘子身后跟着那四个丫鬟,由罗天师引着走进了宅院。海因里希背着敖泽,等门外的那些轿夫、乐手都散了,才偷偷溜了进去。 这是间极大的宅院,花园里同时挂着白绸和红绸,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古怪极了。 海因里希观察了一下,在敖泽的指点下朝唯一有灯光的那间屋子走去,那是间极宽敞的屋子,里面人头攒动,似乎挤满了人。 “你要用心找,浑沌的化身可能就在里面。” 敖泽低声说。 “好的。” 海因里希贴在门框上,一只手松开敖泽的腿,擦了擦眼睛使劲看屋里,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拥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可这屋里的人看上去都挺正常的,起码没见谁少了一个鼻子或眼睛。 “你们在外面干什么,快进去,仪式要开始了!”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海因里希一下,把他吓了一跳,一回头,却是一个管家一样的人物,连推带搡地将海因里希和敖泽弄进了屋子,然后便急匆匆地走到另一边,垂手侍立。 敖泽拍了拍海因里希的肩膀,暗示他将自己放下来,海因里希细心地蹲下来,让敖泽落地。他这才发现,这满屋子的人看上去其实很不和谐。具体表现在,他们有人穿着绫罗绸缎,有人穿着粗布烂衣,甚至还有那蓬头垢面的乞丐。满屋子的人不是六十岁的老阿公,就是牙牙学语的小娃娃。 这可怎么找得出啊?海因里希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急得出了一头汗。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锣响,乌压压的人齐齐安静。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员外和梳两把头的夫人从内堂出来,坐在了主座。罗天师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谄媚地冲主人一笑,道:“启禀康老爷和太太,时辰已到,请少爷和新夫人出来吧。” 康老爷应允,那太太的眼眶瞬间红了红,攥着手帕的指头紧了紧,却也只是点点头。 霎时间鼓乐又响,戴着红盖头的白翠花被一位丫鬟从门外搀扶着走进来。那太太看着身姿绰约的白翠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是既欣慰又怆然的模样:“吾儿能娶到这样一位佳人,也不枉平生所愿了。只可惜,他福薄,竟然无缘享受……” 说到这里,便捻起帕子,擦拭起眼角的泪水。 “这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你妇人眼光浅薄,休要乱说!” 康老爷眼睛一瞪,低声呵斥夫人,夫人也只能强忍悲痛,抹去眼泪,嘴角勉强憋出一点儿笑意来。 “请新郎上堂——” 待新娘站定,罗天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一声铃铛响,一个穿着红色新郎服的男人从浓黑的夜幕中行入大堂。他走路姿势十分奇异,腿脚仿佛都僵硬着,只有膝盖骨一步三晃,看上去颇像一个皮影戏里的纸人。更别提他身后还缀着一个穿草鞋,戴草帽的神秘人物了。 这男人出来,大厅上的人虽忍着未发出声音,但面色都不大好看。 因为从这个男人青灰色的面庞、诡异的妆容、僵直的动作、还有浓浓的香料都掩盖不住的腐臭味中,任谁都能轻松地知道,这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 那死人被c,ao纵尸体的术士摆弄着,直挺挺地停在了白翠花身边。 罗天师开口道:“康梁,生于壬午年……” “就是1882年。” 敖泽低声对海因里希解释。 “卒于辛丑年……” “1899年。” 敖泽又道。 “今集59位庚子年亥月酉日寅时出生之人到场,大吉大利,宜速行典礼,早日成亲。上棺木——” 罗天师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漆木棺材已经被扛上了厅堂。 “新郎拜父母——” 术士c,ao纵着已经死去多时的新郎跪下去又站起来朝父母磕了三下头,因为康梁全身都硬了,只有膝盖是经过药水特殊处理过能够活动,所以这动作看上去同老僵尸跳舞没啥差别。 康父沉着脸,稍稍点点头,为人父母,即使心如铁石,见到这场景也无法不动容的。 “新郎入棺——” 术士让新郎站起来,走到棺木前,由他将新郎抱起来,放进了棺材里。那座位上的夫人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割,全身都在颤抖,长指甲狠狠地抠进r_ou_里,却不敢露出一丝悲意。 “新娘拜父母——” 罗天师又道。白翠花盈盈一拜,腿都只略弯了弯,还未等罗天师说话便转身,就径直朝棺材走去。 “白姐要干什么?” 海因里希见白翠花已经跨进了那个大棺材,和死人并排躺到一起,不禁惊悚地问。 “冥婚,殉葬。” 敖泽厌恶皱皱眉:“他们要把白九娘钉在棺材里,和这个所谓的‘丈夫’活埋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生不同衾来死同安。” “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海因里希目瞪口呆,喊道:“这是违反人权,是要坐牢的!” 他的声音有些大,换来了身边几个人的瞪视。他们自然也知道这做法是何等的残忍,但是康家付了大价钱让他们来,康家在这青还镇又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连县太爷也不肯管,他们为了10两银子在此围观,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可是全家半年的嚼用。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6节 “这人是谁?” 没想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罗天师的注意,他一眼就发现海因里希和敖泽并非他请来的客人,便大步向两人走来。一时间,他们这个角落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1、2、3……这里有61个人,你们果然是外来人!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罗天师拂尘一甩,恶狠狠地盯着这两个人看。若他没把这件事办好,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行走。更何况,康家,康家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你们好狠的心啊,为什么要破坏吾儿的大喜日子?” 夫人再也忍不下去,不顾仪态,站起来厉声指责,胸脯因过于气愤而起伏不定。 “我们有什么狠心的,你把无辜的女孩子弄过来陪你儿子一起死才狠心吧!” 海因里希反驳。 “放肆!给我来人,将这两个私闯民宅的强盗抓起来!” 康老爷的脸色变得极其y沉。这损y德的事情,为了儿子和后嗣他做也做了,现在有人胆敢破坏,他绝对无法容忍。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如果看到黄大仙在拜月,你问他“你是什么人?”或者假装以为他是人,就会有助于他修成人形哦。 第12章 出梦 门外涌入十几个健壮的家丁,周围的人呼啦啦散开了,海因里希将敖泽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那些家丁一看就是练家子,起码也是常年干粗活的,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朝海因里希和敖泽的方向冲了过来。海因里希虽然不怕这些普通人类的棍木奉,但还有一个暂时无力动弹的敖泽要护着,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渐渐落了下风,急得满头大汗。 管不了那么多了,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海因里希用胳膊挡住了一个朝敖泽砸下来的木奉子,冲他喊道:“敖泽,你小心!” 然后忽然就变回了原型,一只长着翅膀的三米高的巨龙。 他刻意隐去了身上的火焰,转头一叼,将敖泽轻巧地扔到了自己的背上。 “天啊!怪物要吃人啦!” “救命啊,快逃啊!” 满屋子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忽然从围观状态中清醒过来,大喊大叫,也顾不得那十两银子是否可以拿到了,都争先恐后地朝门外跑去。 十几个家丁也被这变故吓得直往后倒退,康老爷扯着嗓子喊人来保护自己,保护棺木,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海因里希驮着敖泽,无视所有逃难的人,也无视拿着拂尘试图对自己做法却屁用没有的罗天师,一步一步朝正中的那个棺木走去。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他和敖泽已经将59个客人和老爷夫人都观察了一遍,并没有浑沌化身,那赶尸的术士从头到尾都戴个大草帽不露脸,有很大可能他就是浑沌! 于是他径直走到那个术士旁边,弯下腰,用獠牙将术士的帽子和披在身上的披肩一把揭开,可他没想到那帽子一揭开,里面并没有人,只有一阵黑风朝他s,he来。 “小心!” 敖泽强忍着气血上涌,一手揪住海因里希身上的鳞片,一手在海因里希的身上快速画了一道符。海因里希脖子上那粗糙的倒刺将他的指腹刺破,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海因里希朝旁边避让,但黑气拐了个弯紧追不舍,可才刚刚碰到海因里希的鳞片,他身上就泛起一层柔和的金光,黑气一震,转头没入了棺材,消失不见。 这时候大厅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就一个罗天师和几个徒弟护着死活不肯走的夫人,紧张地盯着海因里希的动作。 海因里希一甩头,变回了人形,小心翼翼地将在背上的敖泽放下来。 刚俯下身要观察棺材里的死人,那死人瞳孔和眼白都浑浊了的眼睛忽然一睁,海因里希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冰冷坚硬的像石头一样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泛着死气的青白面皮离他只有不到十厘米远。 海因里希用两只手去掰那死尸的手,因种族原因,他暂时不呼吸也没什么,正好趁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康梁。 有眼睛,有鼻子,有耳朵,也有嘴巴,看上去是个正常人啊。 正在海因里希思考的时候,那尸体微合的嘴巴突然张开,那蜷缩成很小一团的舌头耷拉下来,一股冒着尸毒的黑气从他嘴里直直喷s,he而出。 海因里希连忙憋气,一层薄膜自动覆盖住了他绿色的眼睛,让他在黑烟中也可以视物。他忽然发现,这东西虽然大张着嘴,但散发着恶臭的嘴巴里面却没有喉咙眼,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粉色的r_ou_壁。 “唔唔,唔唔唔唔!!!(敖泽,我找到了!!!)” 海因里希兴奋异常。虽然那东西看上去恶心到了极点,但海因里希有强大的自我催眠功力,反正这都是白姐的梦,梦里干什么都没有关系的。 龙的铠甲让他能够无视那些对凡人来说毒的不能更毒的毒气,这样想着,他伸出两指,一下戳进了那团飘散着黑气的蠕动的r_ou_壁里。 那黏腻滑软包裹手指的感觉分外恶心,但海因里希毫不犹豫,一捅到底。忽然,手指受到的阻挠全部消失了,他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撕声裂肺的尖叫,整个空间都颤抖起来,似乎将要崩塌一般。 “我们要出幻梦了!抓住白翠花!” 敖泽说。巨大的震动让他不得不抓住海因里希的手臂,海因里希应允一声,将不知什么时候躺平在棺材里毫无知觉的白翠花抓住。 很快,天崩地裂,白光一闪,周遭恢复了一片黑暗。 “哎呦,我指头好痛。” 只是海因里希恢复意识以后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敖泽,白姐,和林小月都躺在槐山隧道的洞口,那白色的折叠椅和香烛、残香都好好地摆在地上,与他们离开前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候,白翠花和敖泽也相继苏醒了。 “发生了什么?” 白翠花坐了起来,哑着嗓子问。脑海中还翻腾着两百年前的记忆,竟让人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是浑沌。” 海因里希回答,把事情的经过简述了一遍,语气颇为自豪:“最后,我们把浑沌的化身找到,我在他身上戳了一个洞,破了幻境,我们就都出来了。” “浑沌?” 白翠花自问活了三百余年,从来不知道有这种妖物,神色复杂的看了敖泽一眼,说:“敖泽,你知道的东西可真多。” “只是读得多而已。” 敖泽淡定的回答,脸色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端倪。 “对啊,敖泽真的什么都知道!” 敖泽头号迷弟海因里希星星眼接话。 “呵呵,小郎君你真可爱。” 一个清脆却慵懒的女声突然cha进来,三人一看,原来林小月也从地上起来了,只是看她的神色,现在用这具身体的明显是紫姑大人。 “别这样看着我呀。要不是我及时找到月儿的生魂,接掌了她的身体,现在她可回不来了。” 紫姑妩媚一笑,又道:“还有那可怜的小黄鼠狼,在倒塌的世界一个棺材旁死活不肯离去,要不是我唤醒他,你们也见不到他了。” “黄三爷他也在白姐的梦里?” 海因里希目瞪口呆。 “可不是么?” 紫姑掩口一笑,刚要说什么,鼻子忽然皱了皱:“咦?是猫的味道。我要走了,我讨厌那种矫情的生物。” “你说谁矫情呢?” 应朝阳踩着猫步走进洞里,金棕色的毛发在光影中闪闪发光,流畅的肌r_ou_随着走动改变着形状,整只猫都流露着一种“老子第一,天第二。你们这些凡人都给本王起开”的气势。 “妾身说的……” 紫姑淡淡一笑,道:“就是你啊。” 说罢,她不等应朝阳愤怒的吼叫完成,就飞快地离开了林小月的身体。 “好猫不跟鬼斗。” 应朝阳冷哼一声,粗壮得如一条小鞭子一样的尾巴一甩,跳上了林小月的膝头。这孩子是他们组唯一会买各种猫罐头、猫薄荷和零食投喂他的人,可不能出什么闪失。 应朝阳的爪子踩在林小月的脸上,又用鼻子在她中堂附近嗅了嗅,得出了结论:“她没什么事,马上就醒了。” “你们已经将妖物收了吗?” 这时季丹臣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黄三爷。只是黄三爷并不像以往那么意气风发自嗨的模样,显得蔫巴巴的,一双眼睛有些红肿,一进洞便赶紧去看白翠花,见她一切都好的样子,又赶紧收回了目光。那心有余悸又可怜的样子,和幻梦中那只小黄鼠狼渴慕的眼睛竟重合了起来。 “还没有,他应该还在隧道深处躺着,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敖泽回答季丹臣。 “那朝阳和我进去收了他,你们刚脱离险境,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季丹臣说完,和抬着高傲的猫头的应朝阳一起朝隧道里面走去。 “黄三爷,你没事吧?” 海因里希看黄三爷萎靡的模样,关心地问。 揉揉自己的脸颊,黄三爷打起ji,ng神朝海因里希露出个笑容:“嗨,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可是东北黄大仙诶。不过要我说,你们竟然把那黑犊子给搞的嗝屁了,简直老铁双击666呀!” 说话间,林小月也醒来了,她虽然也入了幻梦,但很快就被紫姑找到并接管了,此时不过是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样,并没有任何不适。 “敖泽,你是不是受伤了?” 白翠花检查了林小月一番,发现她什么事儿也没有,便转向敖泽问道。 “对的,对的!敖泽吐了好多血,连路都走不了……这一路都是我背他的。” 海因里希认真地说。在来槐山隧道的路上,通过小月的科普,他知道白翠花最擅长的就是解毒解煞,通常团队里有谁受了伤都是她来救助的,于是便十分认真地反映起敖泽的情况来,并没有注意到敖泽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么,我看他只是有些虚弱。” 白翠花伸手在敖泽的印堂上一点,柔和的白光笼罩了他,敖泽方才的虚弱无力感消失了,身体恢复了正常。 “谢谢。” 敖泽道。 “还有你,过来吧。” 白翠花对黄三爷说。 第13章 归来 黄三爷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白翠花点点头,他瞬间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朝白翠花跑了过来。 “变回原型。” 白翠花对黄三爷道。 “为啥啊?” 黄三爷愣愣地问。 “不然我下不去手。” 白翠花双手抱臂,修长的腿从包tu,n裙中露出来,女王气质显露无疑。 黄三爷立马听话地变成了一只黄鼠狼,人立而起,胡子颤巍巍的,耳朵圆圆,看上去让人有想 一把的冲动。 白翠花将手放在黄三爷的头顶,小黄鼠狼有些粗糙的毛发在白翠花手里拱了拱。 “别动。” 白翠花说着,白色的光覆盖了黄三爷的身体,因为被浑沌吸进梦里而产生的不适感随之消失。 “行了,你变回来吧。” 白翠花收手,黄三爷恋恋不舍地变回了原型,原来那股子颓丧劲儿全部消失了,又变回可以唱《爱情买卖》的他来。 “叮铃铃。” 这时候,隧道深处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众人神经一紧,但随即就看到是应朝阳咬着浑沌的锁链,跟在季丹臣身后,把浑沌给拖了出来。 “行了,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侦查,竟然弄出这么多事来,大家都赶紧坐车回去吧。” 季丹臣说道。 几个人一只猫出了洞,把浑沌已经瘫软的身体塞进了黄三爷越野车的后备箱里,便上了车往回走。 季丹臣朝敖泽笑笑,说:“今天是你和海因里希第一天加入我们活动三组,按理说得开个欢迎宴,大家一起搓一顿。但是今天事情太多了,要不就留着明天再吃吧。” “可以。” 敖泽回答,海因里希也没有异议,林小月兴奋地搓搓手:“妈呀,那我们明天可得好好宰组长一顿。我要吃辣炒锅,麻辣小龙虾,麻辣兔头!” “小月月,你怎么能吃兔兔呢,你好残忍。” 黄三爷幽幽的声音在前方传来,来自小型哺ru类动物的同理心。 “兔兔辣么好吃,为什么不能吃兔兔?” 林小月无视黄三爷的诉求,反正到时候吃得比谁都欢的就是他。 “海因里希是外国人,不能吃辣。” 敖泽和海因里希一起吃了十天饭,知道他一吃辣椒就会眼泪汪汪,从脸红到脖子。 “没事,没事。我喜欢吃辣椒的,我什么都吃!” 海因里希这就不干了,身为一个纯正的华夏迷,被人说不能吃辣椒,是最大的耻辱。即使是敖泽这样说也不行。 “那到时候我们要微辣吧。不过海因里希,如果你来华夏连一次炒锅和小龙虾都没吃过,那就等于白来了。” 林小月说。 过了一阵子,车开进了市区,因为今天天色已晚,黄三亚尔就把白翠花和林小月都先送回了家,应朝阳住在除妖办里,季丹臣则需要先交接捉住的浑沌。 “敖泽,今天的事情太重大了,你和海因里希恐怕要跟我们回除妖办一趟,单局长找你们。” 待大家都走光了,应朝阳也百无聊赖地趴在车里打盹,季丹臣开口道。 “好。” 敖泽点头,他早就猜到单清不会让他们就这样走掉。 到了除妖办,应朝阳两腿前支,伸了个大大的猫之懒腰,竖着尾巴径直回办公室补觉去了,季丹臣带着敖泽和海因里希来到北院那个独栋小楼,敲响了顶楼一间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单清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敖泽和海因里希进去,单清朝季丹臣看了一眼,季丹臣便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单清穿着一件上了年纪的人经常穿的塌领polo衫,坐在一堆植物中间,手边还放了个保温杯,看上去和保卫科看门的大爷也没啥两样,一点都不像是个大领导。 “敖泽,咱们又见面了。你就是海因里希吧,你们坐,坐。” 单清的态度看着格外和蔼可亲,眼角的褶子笑成了菊花:“往常只有b市除妖办才会有外援,你说说,我们现在s市也有了,还是条龙,这对我们年底评优可是有大帮助的啊。海因里希,你缺什么就提,如果季丹臣那小子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提出来,我一定给你做主。” 一边说着,他还给敖泽和海因里希上了杯菊花茶:“你们多喝点,加了小赤草的,清肝明目。” 单清的热情让海因里希有点儿招架不住,捧着杯子连连点头,就快要将这个除妖办的大领导当成自家叔叔了。 单清满面笑容的坐回他的座位,清了一声嗓子,然后道:“那我们来谈谈今天你们捉到的那只‘浑沌’吧,如果那种东西真得存在的话。” “怎么,单局长身为s市除妖办的领导,竟然不知道浑沌是什么吗?” 敖泽问。 “浑沌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就好像没人会相信《山海经》的生物真实存在一样。” 单清解释道。 敖泽嘴角扬了扬,不置可否。 “可是我们不是除妖办吗,按定义上来说就应该相信这些东西存在呀。” 海因里希cha了一句。 “鬼魂,妖物,乃至于西方的僵尸和吸血鬼,” 单清放下茶杯解释道:“都是基于一个物质实体的。鬼魂虽然已经没有实体了,但他生前毕竟还是个人。可是诸如什么长了豹子花纹和牛角的狗,豹尾虎齿的西王母,乃至于毕方、凤凰、神龙之类的东西,从古至今也没人真正抓到过一只。这些都不过是古人对当年自然界中不能理解的现象加以幻想,而创造出来的文学、艺术产物而已。” “没想到单局长身为除妖办的局长,竟然有这么科学的想法。” 敖泽道。 “我可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单清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自豪的说。 然后他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如今妖界、鬼界、人界和谐相处,国家牢牢把控着灵异事物,我们的社会才不像旧社会那样混乱,人民才能安定和谐。但是,如果传说中的生物突然出现,我们能不能控制住他们是一说,他们还可能会引起妖怪和人类离心,造成大的社会动荡,我们不得不多加防备。特别是最近几个月来,各地灵异事件陡增,邪气盛行,实在是很不寻常。” “这么重要的事情,单清局长不打报告给上级,跟我们两个临时工说有什么用?” 难道是想让临时工又背锅? “第一,你们是唯一跟浑沌有过正面接触和交锋的人,我需要你们把如何降服浑沌的过程详细的描述一遍。” 单清道,他顿了顿又说:“第二,敖泽,那次事件后我调查过你的身世。你先不要生气,这也是我们除妖办的正常流程。” “这我完全理解。” 敖泽一派坦然,脸上一丝愠色也没有。 “你是一个弃婴,自幼被归隐终南山的赣泉大师收养,是他最后一名入室弟子,习得了他不外传的秘法,所以能力才会这么卓绝,我敢说我们除妖办行动组没有人能够和你比肩。” 单清先大力赞扬了一番,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如果以前有什么误会,我先道歉,我也是为了我们除妖办好嘛。现在你也加入我们除妖办行动组了,大家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后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寻常的妖物出现,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的大师之徒能够出力捉拿了。” 原来是打一木奉子给个甜枣,最后还是想让自己为除妖办卖命。敖泽了然的笑笑,道:“这好说,单局长不用担忧,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敖某自当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呸呸呸。” 海因里希忽然再一旁道,拿手指叩了三下屁股下的木头椅道:“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好,不乱说。” 敖泽一笑,心情似乎好些了,道:“那么现在我就把槐山隧道里的事情告诉局长吧。” 敖泽基本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只是隐藏了他念咒催动玄铁铃的事实,只说他告诉了海因里希破解浑沌的方法,海因里希变回原型直接将浑沌抓出了几个大洞。至于破解浑沌的方法从哪里来,自然是赣泉大师以前告诉过他的。 “是这样的吗,海因里希?” 单清转向海因里希问道。 “没错,是这样。” 海因里希点点头,那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容不得单清不信。 “行,那麻烦你们了。恐怕之后你们还要和丹臣一起写一份报告给我。今天你们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报酬会在两个工作日后转到你们的银行卡里的。” 单清道。 第14章 宵夜 敖泽和海因里希走出了夜风习习的除妖办,做出租车回到了家里。 “海因里希,刚刚在单清的办公室,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单清我能控制那根铁链和那个铃铛?” 敖泽忽然问道。 “因为,我相信你啊。” 海因里希似乎早忘了这件事了,摸了摸脑袋说:“你在隧道里救了我们所有人,你不说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百分之百相信你的,敖泽。” 听了这话,敖泽的嘴角噙笑,那笑容给他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增添了些不大存在的温柔:“好吧,你应该也饿了,晚餐,不对,夜宵想吃点什么?” “鲜r_ou_小馄饨!” 海因里希被敖泽的笑容惊艳了,但是注意力马上就被夜宵这两个词吸引,立马两眼放光的说。 “正好前几天包了,我去下。” 敖泽点头,走进厨房。 “哎呀,敖泽啊,那个链条的事真的不重要吗?我要不要再去跟单清局长说一下啊?” 海因里希在敖泽背后喊道。 “哦。那你自己去煮馄饨吧。” 敖泽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 “诶别别,我错了,我乱讲的。” 海因里希赶紧找补,跟敖泽讲了半天好话,才劳动他老人家踏玉足往厨房去了。 ———————————————————— 第二天,除妖办三组全体成员来到了南方大学的后街吃炒锅和麻辣小龙虾。这里的夜市靠近大学,每个大排档都坐满了学生,生意很好。 一整盘鲜红油亮的小龙虾装在大铁盆里被摆到了桌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整箱青岛纯生。 应朝阳灵敏地跳到铺了塑料布的桌子上,低头嗅了嗅小龙虾,舔着爪子冷冷地道:这油在黏满苍蝇屎的锅子里循环过起码三百遍,小龙虾也死了两天以上。亏你们还吃得下嘴。” 想当年在滇省茂密的丛林里,如果哪个不长眼的小妖怪向他进贡这样的食物,早就被他照着喉咙来一口了。 “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因为应朝阳不屑于变成人身,林小月就把他当成一只真正的猫来养,并且严格控制应朝阳的饮食,奇怪的是,高贵冷艳的应朝阳也没反抗过。 她把一盒猫罐头从帆布包里拿出来,打开放到蓝色的塑料椅子上:“我特意拿了你最喜欢吃的罐头来,别抱怨了。” 应朝阳“喵嗷”了一声,心中不屑:本大王是那种为了垃圾食物酸的人吗? 可是当林小月将猫罐头打开,奇异地r_ou_香让他的鼻子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金色的眼睛里也放出光芒来——这,可是自己最宠幸的牌子,林小月这个愚蠢的人类一般一周也就给他吃一次。 “哼,算你识相。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本大王就勉为其难地吃一口吧。” 说完,他傲娇地跳下桌子,将头凑近那猫粮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发出了呼噜声,因为吃得太急,胡须上都沾上了褐色的酱汁。 “来,我们干一杯,庆祝我们行动三组又来了两个新成员。” 等菜上齐了,季丹臣举杯提议道。六杯装满了啤酒的塑料杯碰在了一起,大家热热闹闹地拿起筷子开动了。 十分钟后。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7节 海因里希塑料手套和脸上都沾上了红油,笨拙地剥了半天,才剥开了两个小龙虾。敖泽看不过眼,自己戴上手套,亲手示范了一遍正确的剥虾壳方式,并且剥了十个放到他碗里。 三十分钟后。 一盆龙虾已经快见底,炒锅也吃了一半。白翠花一杯又一杯的喝啤酒,她的情绪还未完全从幻梦中缓和过来。黄三爷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白翠花,这让他想起200年前那些日子,早就修炼好的厚脸皮也忽然失去了作用。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干脆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直接对瓶吹,企图在白翠花喝完这一杯前赶紧把剩下的酒都干了。 季丹臣看着两个人仿佛比赛一样喝酒,也不劝解,在除妖办工作的妖怪,谁没那么点往事。 一个小时半后。 “爱你,犯了错,是我给你热情过了火——” 黄三爷鬼哭狼嚎地蹲在椅子上唱歌,白翠花满脸通红,用手支着头发呆,而林小月和海因里希则在看b站的各种鬼畜视频,两个人笑得喘不过气来,像小学生一样头挨着头叽叽咕咕个不停,不知道在瞎兴奋个什么。应朝阳估计被激发了好奇心,硬要挤到两个人中间,用猫爪子扒拉着手机,一边不屑一边凑热闹。 唯一正常的季丹臣和敖泽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眼睛中找到了一种叫做无奈的情绪。 终于,在黄三爷头上忽然冒出两个圆圆的耳朵的时候,季丹臣一拍他的脑袋,把他的耳朵给拍回去,决定结账。 林小月扶着白翠花,海因里希架着黄三爷,六人一猫走在狭窄而y森的小巷里。黄三爷走路歪歪摇摇,海因里希也只好跟着他一起在小巷子里画“s”形。 “黄三爷,你的尾巴冒出来了耶。” 海因里希指着黄三爷屁股后那个毛绒绒的大尾巴道。 “啊?没事——” 黄三爷无所谓地甩了甩尾巴,从海因里希的肩膀上往下滑:“海因里希,你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海因里希无奈地将黄三爷往上颠了颠,没有回答醉鬼的问题。 这时候,小巷那头走过来一个身形单薄的女生。她双拳紧握,抿着唇,头也不抬地快步往前走,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在她和这一堆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黄三爷忽然推开海因里希,跳到妹子身边,一股酒气朝妹子呼去:“小妹妹,我看你最近有点儿倒霉啊。你遇到我黄大仙也是走运,我日行一善,许你三个愿望,你说出来我一定达成。” 那女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黄三爷头上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屁股后还有跟大尾巴,以为他是什么爱好spy的中年变态男,冲他喊了一句:“变态。” 然后急匆匆地逃走了。 “啐,什么人啊。老子看她印堂发黑,最近小人缠身才想帮她的,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黄三爷往地上吐了口浓痰,一脸不在乎地继续往前东倒西歪地走,海因里希跟在他屁股后面控制得很辛苦。 除了这些个小cha曲,这一晚大体来说还是开心的。 又过了几天,海因里希的账户上多了二十万人民币,汇款人s市除妖办公室。他吓了一跳,以为汇款的金额填错了,拉着在看报纸的敖泽想去除妖办或者银行说清楚。 “可不敢贪污这种钱,我看过新闻,如果利用系统漏洞,是要坐牢的。” 海因里希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谁知道敖泽头也不抬,翻了一页报纸,道:“我的卡里也大概是这么多。寄给你你就拿着,这都是卖命的钱。难道你的命还不值20万?” 这才打消了海因里希立马去银行退钱的冲动,不过也助长了他长期扎根在除妖办的决心。毕竟拿了钱还得爱岗敬业啊。 从这天以后,海因里希便时不时拉着敖泽一起到除妖办,有时候叫不动敖泽,他就一个人过去。不过行动三组没任务时都闲的不得了。海因里希没办法,只好跟各层办公室里的员工唠嗑,很快就连扫地的八爪鱼阿姨都攻克了,成了小洋楼里公认的吉祥物。 南方大学·山魈 第15章 一只野猪ji,ng 又过了二十多天,正当隔壁二组的芨芨草ji,ng过来和林小月一起听海因里希讲解新概念二的英文作文时,黄三爷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一边大声嚷嚷: “好消息,好消息。我们妖族的联名信终于起作用啦!为了保证妖界和人界的和谐共处,实现共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新华夏目标,上级发下通知,除妖办从今天起正式改名成灵异妖物管理局了!” 这下子整个小楼的妖族都沸腾了,各种颜色的灵光笼盖了小楼。一个路人经过,不禁疑惑地说:“怎么回事,还是佛教、道教文化与民间信仰研究中心,咋大白天放烟花呢?” 当天下午,灵异妖物管理局的牌子就被挂在了大门口。当然,这是有灵力的人和妖才能看到的,普通人看见的仍旧是那块“佛教、道教文化与民间信仰研究中心”的牌子。 刚刚换牌的第二天,灵异妖物管理局的大门就被拍响了。黄三爷正好在门口,便将门打开,只见一个背着个花布包裹,全身灰扑扑的老大爷站在门口,门一打开,就直挺挺地跪下了。 “我去,这位大爷,您有话好好说啊,别动不动就下跪。” 黄三爷吓了一跳,赶紧把老大爷给拉起来。 “求青天大老爷要给我家大黑做主哇——” 老大爷嚎道。 “别别别,我只是个打杂的,你要找大老爷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黄三爷被老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得没办法,也看出他不是普通人类,便拉着他到了行动三组季丹臣的面前。 季丹臣开了天眼,仔细端详面前这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像个铁塔一样的大爷。这大爷原型是一只野猪ji,ng,看那粗壮的个头和锋利的獠牙,应该怎么也活了两三百年了。 “您就是青天大老爷了吧,您要为我做主啊!” 铁塔老大爷又想下跪,被季丹臣一把托起来了。 “老大爷,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来我们灵管局是为什么?” 季丹臣和蔼地开口问道。 “小老儿名叫朱铁塔,是个野猪ji,ng。” 那大爷抽抽搭搭地说:“我今年两百五十岁,老伴一百二十年前被一个道长给收了,只给我留下个刚刚满月的孩子,叫做朱大黑。小老儿胆子小,又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老伴去世以后就一直窝在山里,再也没敢到人间来。” “可是我家隔壁那倒霉的黑熊ji,ng特别爱出山。前两年打工回来,带了个叫什么‘智能手机’的玩意儿,我儿子一看见就爱上了,天天和那黑熊ji,ng混在一起玩什么游戏,一年前没经过我同意就跟着黑熊ji,ng偷偷跑下山了。” “刚开始他还让鸿雁每十天寄一封信,我也不敢出山去,看他寄信么想想也就算了,等他回来再算账。可是自从一个月前,他就再也没有寄信回来了,那个黑熊ji,ng也怎么都联系不上。我等了好久,担心的不得了,这才下定决心下山,从我们老家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的。” “现在人间更可怕了,到处都是大铁壳子车,还有那么老高的楼。” 野猪ji,ng用手比了一下楼房的高度,继续说:“我家大黑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说不定又被什么人给收了!青天大老爷,我们邻居都告诉我了,现在是新社会,跟以前不一样,道士是不能够随便收妖的。我们一向是在山里的良民,连人家地里种的玉米青菜都不敢偷吃,更加没有害过人,没道理被收掉的啊!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回儿子,帮我做主啊!” 季丹臣看着那老汉的衣服都磨破了,大夏天一身汗渍,就能想象他一步一步从山里走过来有多不容易,安慰他说:“现在每个到s市的妖怪都要在灵管局登记的,您儿子如果真的在打工也一定会登记,我让我们档案处查一下就知道。您先别着急,在这里坐坐休息一下。小月,给铁塔大爷倒一杯水。海因里希,我给你张条子,你帮我去档案处拿一下朱大黑的档案。” 海因里希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没一会儿,就拿着朱大黑的档案过来了。 季丹臣看了一遍,对朱黑塔说:“大爷您放心,您儿子现在在南方大学做校工,我们也没接到任何的报案,他应该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吗?” 野猪ji,ng的眼睛里焕发出光彩,满是皱纹的眉头也舒展了些,他对着季丹臣连连道谢,差点又要下跪,被阻止后拿起自己的包裹站起来,说:“那我马上就去找他。” “您不用自己走过去了。” 季丹臣知道朱铁塔对人类社会一点儿都不了解,如果自己走到南方大学去找儿子,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便对黄三爷说:“三爷,你现在没什么事,麻烦你开车把黑塔大爷送到南方大学去,顺便帮他问一下保安他儿子在哪里。” “得令,大爷您就跟着我吧,保证没问题!” 黄三爷也是个热心人,拉起老大爷就要走。南方大学是s市最有名的大学,里面有绿草如茵的大草坪和许许多多红砖小楼,海因里希老早就想去看了,见黄三爷要去,便站起来说要蹭个车,自己去大学里参观一番。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敖泽合上书本,支起两条长腿站起来。自从那天喝了海因里希的血后,他身上的神识便觉醒了一点,以致于他能感觉到南方大学那片,近来笼罩着一层浅淡的黑气。 海因里希这傻乎乎的样子,恐怕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毕竟是吃了自己做的那么多餐饭的人,彼此间有些香火情,还是陪他去一趟好了。 敖泽自己都没察觉到,不知不觉间,他对海因里希的关心已经有了超标的嫌疑。 “敖泽你竟然跟我一起来,简直太好了!” 海因里希的兴奋之情倒都写在了脸上,拉着敖泽跟在黄三爷和野猪ji,ng后面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在南方大学门口停下,他们打听清楚校工宿舍在东区小树林旁,便直往那里去。可刚刚到小树林的边缘,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尖声大叫,很快一个脸色苍白,浑身战栗的男生从树林里逃了出来。 敖泽一把扯住这个男生,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生一边颤抖一边强忍着恶心说:“有死人,死人!” 话还没说完,他就蹲下来吐了。 敖泽无奈地松开了这个男生,带着几个人走进小树林,刚进去,扑鼻的血腥味就钻进了几人的鼻孔。小树林的中央,是一具仰面倒地,被剥了皮的男尸。男子的双手双腿都不翼而飞,只剩一个血淋淋的躯干。因为天气炎热,苍蝇和小树林里的其他虫子已经大量聚集在他的躯干上,导致他明明没有衣服,却像穿了一件带蠕动黑点的血马甲。 敖泽上前仔细端详,那男子的头部保存完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是个年过五十,比较斯文的人。 虽然他身上的皮肤已经被完全剥离了,看不到尸斑的状态,但从他角膜的浑浊度和嘴唇的皱缩现象看,他应该是凌晨五六点钟死的,离现在也不过五六个小时。 敖泽还要继续检查那男子的躯干,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呕吐声。 他回过头,发现黄三爷、海因里希和野猪ji,ng已经集体吐成了一团,此起彼伏的声音构成了一首交响乐。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裙子早已经昏迷过去的女生,想必就是刚刚发出尖叫的人。 “大家先退出去报警吧。” 敖泽无奈地道:“黄三爷,把那个女孩也背出去。” 大家稍微止住了吐,黄三爷把女孩子背到身上,几个人又走出了小树林。 这时树林外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学生,估计是刚刚听见叫喊声赶过来凑热闹的人。但他们都站在小树林外窃窃私语,眼神颇为惊惶畏惧,看到敖泽他们也只是偶尔互相嘀咕,但敖泽他们还是听见了类似“这个月第三个了”和“诅咒”之类的字眼传来。 很快,就有保安闻讯赶来,狐疑地看了敖泽他们一眼,这老老少少、外国人中国人夹杂在一起,一看就是社会人员,便很凶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找人的。” 敖泽说。 “对对,小老儿是来这里找我儿子的。” 朱铁塔满脸赔笑地说。 “保安,刚才就是他们在树林外鬼鬼祟祟的,特别可疑,你可被放过他们!” 刚刚从树林里跑出来的男生还没有走,现在缓过劲来了,便指着他们道。 黄三爷打眼一看,那男生正站在小树林里昏倒、刚刚才苏醒的女生旁边,一副维护的姿态,估计两人是一对小情侣。可他刚刚看到死人就扔下女生逃走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三爷朝那个女生微笑了一下,那女生脑子里灵光一闪,方才晕倒前男生做的事情忽然就全想起来了。 “保安,你看好了,俺们可是有证的!” 黄三爷将他们印有警方徽章的“疑难案件调查专员”证件在保安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刚才我已经报警了,在警方赶来之前,由我们来负责维护第一现场。至于找人的事情我们本来也要做,麻烦你把校工负责人一并请过来一趟。” “你这个渣男!” 这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只见那个昏倒醒来的女生甩了男生一个耳光,气得身子乱颤,在原地哭了起来。 第16章 脚印 那边的混乱没人有心情去管,保安仔细查看了一下黄三爷的证件,又见到他一派坦然的样子,神经也不禁紧绷了。他悄悄靠近黄三爷说:“领导,这种事情校方肯定是要压住的,你看看,要不就让现场的这些学生先离开?” 黄三爷看一眼敖泽,敖泽道:“别的人都散了,留下这两个第一目击人吧。” 保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两个大吵大闹的情侣,感觉头有点疼。 很快,围观的学生们都被保安驱散了,后勤处和保卫处的领导也赶到了,一个是位年届四十的妇女,另一个则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我先问一句,你们这儿原先是不是有恁么个叫朱大黑的校工?” 黄三爷问那个后勤处的主任。 “诶诶,是的。” 那个女人点头,她恰好经手过朱大黑的离职手续,便道:“他好像是十几天前吧,突然说要到外省有事做,就办理了离职手续。” “我娃有说要去哪里吗?” 朱铁塔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 “这倒没有,他是临时工,来来去去的很正常,我们也不追问。” 女人回答。朱铁塔默然不语了。这人海茫茫,娃不知道去哪里,该怎么找啊。 “朱大叔,你的事不急。你儿子走了不是一天两天,总会留下痕迹,灵管局是能够追查到的。我们在这里等警方到了,就可以离开了。” 敖泽宽慰道,他虽然平日看着冷淡,却也在某些时候极有人情味。 “那他们要怎么办啊?” 海因里希指着那一对被保安叫住,但已经彼此不说话的情侣问道。 “什么怎么办?你有话就问,等警察来了把我们抓走就好了呗。活该我倒霉!” 那个女生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朝海因里希吼道。 “你说话客气点。如果不是我们,你还一直倒在尸体旁边。” 敖泽不客气地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味道。 想到刚才那个场景,女生脸一白,差点又吐了。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刚才你们说本月第三个和诅咒是什么意思?” 敖泽转而问旁边那个一脸晦气的男生。 男生不愿意回答,仇视地瞪着他们,要不是这些人,自己也不至于那么丢脸。 保卫处的领导陪笑着说:“这都是那些学生捕风捉影,乱传的东西。你也知道,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想象力是最丰富的,哪个学校没有几个这样的传言?” “你就回答我本月的第三个和诅咒到底是什么就行。” 敖泽丝毫不为所动,狭长的凤目定定地盯着男人,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保卫处的人禁不住这样的目光,犹犹豫豫地开口了:“这个嘛……就是我们学校有个传言,说东树林校工宿舍那片是大y之地,里面有恶鬼,所以校工宿舍的大门从来都不打开,员工都从侧门进出。一旦那个大门打开,就会放出女鬼的诅咒,在一个月内学校会连续死七个人,他们的尸体都会在小树林里被找到,而且死状都会很凄凉。” “无稽之谈。” 敖泽道。他ji,ng通晚唐以前所有的八卦y阳秘术,若是大y之地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南方大学上空笼罩的黑气确实有蹊跷。 “我们一开始也觉得是学生胡编的。但是二十天前,一直被锁着的校工宿舍大门忽然打开了,然后……” 那个男人吞吞吐吐,显然很不愿意说出来,但又不得不说:“有一对情侣没多久就在东区的树林里遇害身亡了。” 那时候跟着去看现场的是保卫处的一位老领导,他看了现场后差点没心脏病发作,到今天还在家静养呢。 “对的,我前些日子看新闻确实看到了!” 海因里希说:“但是好像就报道了那一天,然后就没消息了。” “正常,这消息被学校封锁了。” 黄三爷道:“学校都这尿性,啥屁事都像要捂自个儿□□里一样。” “话也不能这么说……” 负责人讷讷地想要解释,可这时候,警察和法医已经赶到了。或许是黄三爷已经让灵异妖物管理局的人和刑侦科联系过了,警察里负责的队长对他们的态度十分客气。 “几位领导,我们要进去验尸,你们看,你们是也一起进去还是?” 依照上级发下来的命令,疑难案件调查专员权限极高,可以直接接手他们的工作,对他们的态度一定要好。 敖泽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拒绝”的海因里希、黄三爷和朱铁塔三人,轻叹了口气道:“就我一个人和你进去再看看吧。” 学校再次发生了恶性事件,保卫处的领导不管多不愿意,也不得不拖拖拉拉地跟着警察去看现场。 很快,他们一行十人就到了尸体所在的地方。那校领导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是站得离尸体有十米远的距离,还是吓得差点摔倒在地,然后扶着一棵树,吐得头都抬不起来。两个年轻的警察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尸体,强忍了一下后也到旁边去吐了。 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小树林里没有风,浓厚的血腥味和呕吐味在树林里交织成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网罗了进去。 敖泽戴上手套和口罩走近法医,低头看他的工作,发现那具尸体血r_ou_模糊的胸口上还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而他外露的生殖器也被剥了皮,两颗睾丸被从外部碾碎。 “唔……” 这时候,身边的痕检员也忍不住一阵反胃,连忙起身让到一边去了。敖泽发现,在他检测的那块泥地上面,残留了两个一前一后的脚印。那脚印和一个成年男子的脚掌大小差不多,与尸体呈反方向。仔细一看,还隐隐有黑气残留。 敖泽的目光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张队长,” 敖泽拍了拍那个警察的肩膀,说:“这件案子有蹊跷,我们部门需要介入你们的工作,希望你们配合。” 张队长对着尸体沉思,被敖泽这一拍,才回过神道:“那是自然的,调查专员的行动我们警方一定配合。” 半个小时候,季丹臣和应朝阳来到了大学。 “季丹臣,我有话要跟你说。” 敖泽将季丹臣拉到一边:“刚才我向警方了解过消息了。那对小情侣是十七天前被杀害的,死状同样惨烈,两人的一只腿都消失了,少了一颗心,全身的皮肤都被剥除。根据警方对大腿根部的切口坚定,那两条腿应该是被有尖利牙齿的野兽撕下来的。” “这件事竟然没有报告给我们管理局。” 季丹臣皱了皱眉,压低声音看着抱着花包裹,呆呆地坐在地上的朱铁塔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不排除这种可能。” 敖泽说:“野猪ji,ng基本上是吃素的,但他儿子也有可能在南方大学遭受了什么刺激,心性大变,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我刚刚从校方那里得知,他儿子是十九天前突然离职的,也就是在命案发生前的两天。说不定他辞职是另有隐情。” “不管怎么样,朱铁塔是不能呆在这里了,我先黄三爷送他到我们灵管局下属的招待所呆着,找人把他监控起来,如果朱大黑出现的话,就立刻把他控制住。” 季丹臣道,然后朝黄三爷招手。 黄三爷屁颠屁颠地过来,季丹臣吩咐一番,他便马上按照组长大人说的走到朱铁塔身边,揽住老爷子的肩。也不知道他朝朱铁塔说了些什么,刚刚还坐在地上不愿意离开的朱铁塔马上站起来,抱着小包袱,跟在黄三爷身后走了。 “海因里希,这里血气重,我看你也不是经历惯这些事情的,要不你先回家吧。” 敖泽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海因里希问。 “不清楚,这里的y气很重,我们要再调查一番。” 敖泽道:“校园传说里一个月会死七个人,现在已经是第三个了。虽然这个传说可能是假,但不排除有心人利用传说做文章,真的杀死七个人。如果暂时没有眉目,季丹臣,我和那只猫可能会留在此地,静观其变。” “我不是猫!” 应朝阳不能发出人声,只能“喵嗷”一声以示愤怒。 “留在这里?现在距离第一个人死才十几天,你们难道要住在这里吗?” 海因里希问道。 “没错。我们应该会在校工宿舍住上一段时间。” 季丹臣忽然走了过来,说:“这次案件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手段特别残忍,局长让我们好好调查,如果有必要,还会继续派别组成员来增援。” “那我也要住在这里。” 海因里希坚定地说。 “你现在才刚刚能够使出基本的火系法术,这里或许会很危险。” 敖泽道。这段日子的药浴不仅疏通了海因里希的骨骼经络,让他的翅膀又长大了十公分左右,还让他能够喷出几个和橙子差不多大小的小火球来了。不过,他实际上想说的是,海因里希心思单纯,这案子更需要的是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推理能力,他在这里或许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可是你的身体也弱啊。” 海因里希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留下来保护你的。你上两次如果没有我的帮助,肯定会被妖怪给吃掉。” “……” 敖泽无语,并觉得很想敲海因里希的头。 但海因里希马上眨了眨他那长卷的金色睫毛,继续真诚地说:“你对我那么好,给我做好吃的又教我知识,我应该要报答你的。你们华夏不是有句话叫一滴水的恩惠,都要一个喷泉来报答吗?” “是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季丹臣笑着走过来说:“就让海因里希留下来吧。他是龙,身体素质好,等闲妖物也奈何不了他,说不定能帮我们很多忙呢。” 敖泽看海因里希一副星星眼单纯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 反正有自己看着他,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第17章 女生宿舍 很快,季丹臣、敖泽、海因里希和应朝阳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传说中闹鬼的校工宿舍。 这是一栋看上去十分破败的四层小楼,建在潮shi而洒满落叶的土地上。白底绿点的瓷砖墙,墙面裂了几条不大的缝,旁边爬着几排生锈了的管道。宿舍上面两层的窗户已经全部被木条封死,有些窗子的玻璃干脆消失了,看样子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入住了。下面两层的小阳台上挂了几件橙色的工作服,想必校工都住在这里的一二层。 他们走近重新被锁好的大门,那斑驳的外墙上有一个告示栏,上面的纸经过多年的日晒雨淋,已经斑驳发黄,有些只剩了半张。 海因里希是个汉字迷,看到这样的汉字就忍不住要念出来,于是便轻声念道: “女生宿舍守则: 第一,宿舍大门晚上十一点钟关闭,晚归者需在宿管处登记姓名并扣除2分; 第二,女生宿舍,男生不得入内。若经发现,男女生各扣除2分; 第三,为了保障宿舍安全,请勿使用如吹风机、电饭锅等高功率电器,若经发现,一律没收并扣除2分……” 中间有一段字似乎沾了水渍看不清楚,但最后两行仍旧能隐约看见: “第十,凡被扣除10分者,永久取消住宿资格。 1999年5月1日南方大学学生处宣” “原来十九年前这里还是女生宿舍。” 季丹臣道:“这样看来,起码在那时候,这栋宿舍的大门还没有被常年锁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时,忽然一个粗砺地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回过头,只见一个拿着大扫把的人正瞪着他们。他看上去已经五六十岁了,驼背,罗圈腿,一只水牛一样的鼻子横亘在他脸的中间,为他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愤怒:“你们当这里什么地方?还带着外国人和宠物过来!走走走,这里不是参观的地方。” 敢情这位校工是把他们当成乱走迷路的游客了,看来他还不知道树林那头发生了什么。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8节 “您好,这小树林里发生了人命案件,我们是警方派来协助办案的。” 季丹臣将工作证递给那个大爷,问道:“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张……” 校工依靠惯性回答了这么一句,然后像恐惧忽然攫住了他,让他的鼻孔不断翕张,他问道:“小树林那里,又死人了?” 季丹臣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没错,张校工。看来您对上一次的案件有所了解,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具体聊一聊这两个案件吗?” 季丹臣的态度很有礼貌,但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的样子,他一手微微往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校工看上去很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但他也知道如果真是警方的人,他一个小人物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拒绝,便魂不守舍的将扫把丢在地上,带着季丹臣等三人一猫,来到了宿舍的一个侧门。 他从裤子上拴着的绳子上选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门,一条幽暗的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打开右手边的第一个门,里面是两张上下床,但只有两个下铺有被褥。前头空余的地方放了两张木桌子,但却只有一把椅子。张校工让季丹臣等人坐在其中一张床上,自己则靠着另一张床的铁床柱站着,显得背更驼了。 应朝阳四处嗅了嗅,跳上季丹臣的膝头,将头凑近季丹臣的耳朵悄声说:“这里有野猪ji,ng的味道。” 季丹臣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张老头哆嗦着从裤子里摸出一包大前门,让给季丹臣和敖泽。敖泽摇摇头,季丹臣则接过一支,由张老头点上火,夹在了手指里。张老头深吸一口烟,待刺鼻的烟草味充斥了肺部,他才说:“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 “你也坐吧。” 季丹臣让张校工坐下,问道:“关于十七天前那对情侣被害案,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 “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吗?” 张校工有点诧异,但瞬间明白过来,苦笑道:“也是,那次问我的是两个小年轻。其实十七天前那对情侣,是我最先发现的。” “哦?说说吧。” 季丹臣抖了抖烟灰道。 “嗨,还有啥子子好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 张校工说:“也是活该我倒霉。那段日子,跟我轮班的同事忽然辞职,这里还没招到合适的人,我就得轮两个早班嘛……” 那天凌晨五点,张校工已经穿好了衣服,拿起大扫帚,一边骂那个辞职的怂蛋,一边走到了小树林里。 这时天已经朦朦胧胧有了一丁点亮意,但大体还是昏黑的。小树林里空无一人,连平常聒噪的鸟似乎也没有了声音,他便随便拿着扫把在地上到处划拉。反正早上扫干净的地面,到了下午照样又会堆起来落叶,这里是校园里最偏僻的角落,又有闹鬼的传言,除了想找浪漫和刺激的小情侣,没人随便过来。 慢悠悠晃到树林中心的位置时,他闻到了一阵血腥味——浓厚,刺鼻,咸腥。 有人曾经说,气味是保存记忆的最好载体,这话或许没说错。因为张校工的眼前立马浮现出一个图象,那是一个像西瓜一样摔碎了的脑袋,白色的脑浆从破壳处流出来。地上是一大滩血迹,那血迹那么多,连泥土都吸收不完。那死尸的两手摊开,像一只想要飞翔的鸟儿,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全部是对人世的控诉,愤怒与绝望。 张校工甩了甩脑袋,将陈年旧事甩走,安慰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树林子,里面有各种小动物,说不定是条死掉的蛇或者兔子,那今晚还能加餐了。” 可这臆想没持续几秒就熄灭了,因为他转过一棵大树,很快就看到了面前那极端怪异和恐怖的一幕—— 一对奇怪的人形生物扭曲地躺在地上,说他们是人形生物,是因为他们周身的皮都不见了,只有血色的皮r_ou_露在外面,坑坑洼洼,格外丑陋。两具躯体都少了一只腿,却被摆成了两手朝天的姿势,仿佛是他们自己把身上的皮像一件衣服一样脱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张校工吓得倒在了地上,一时间腿软站不起来,硬是双手双脚同时往后蹭,一点点蹭到了树林的边缘,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赶紧跑回宿舍找到同事,又缓了一整天,才能够开口回答警察问题。 “那天以后,我就死也不轮早班了。” 张校工咧开嘴,露出两颗豁牙,苦笑道。 “你认识一个叫做朱大黑的人吗?” 季丹臣忽然问道。 “就是那个龟儿,不声不响地辞职了,害得老子轮两次早班,要不然看到尸体的哪里会是我撒?” 张校工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狠狠地说。 “听说他走前的两天,这里的大门忽然开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还有那个关于校工宿舍闹鬼的传言又是什么?” 季丹臣问。 张校工听到这个,脸一下就白了,也没刚才恶狠狠的气势了,讪笑了两声说:“警察同志,这都是迷信,你们还信这个啊?” “问你你就回答,别打太极。” 季丹臣黑着脸道,他理着板寸头,一对浓眉,看上去倒还真有点像凶神恶煞的阎王。 “那……那我们能不能到外面去说,在这里面讲,不吉利撒……” 张校工唯唯诺诺地说。 “行,你带路。” 季丹臣这次很好说话,直接站起身来,坐在一旁的敖泽、海因里希还有应朝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从员工宿舍往北走,很快走到了校墙根旁,外面是车水马龙的马路,y森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真的是个倒霉的人。” 张校工失魂落魄地说:“家里嘛婆娘跟人跑了,父母又是五保户,残疾。娃娃放在老家给他们带,只能靠我在s市这么点工资。这个关于校工宿舍的传闻其实都是扯淡,是那些无聊的大学生看到我们楼上那两层的窗户被锁了,大门也总是不开才乱编的。” “但是他们扯淡嘛,也不是没根据。十八年前,这里是女生宿舍,我呢,刚刚来这里工作,也负责扫那一片的地。结果有一天,一个女生从楼顶跳下来自杀了。本来四楼也不算高,但是她没运气,后脑壳着地,那个脑浆子啊流了一地。她的尸体还是我负责清扫的。 “那件事以后,很多女生反应宿舍里总是能听见一些怪声音,什么哭声啊,叫声啊之类的,我觉得也是她们自己瞎想出来的。不过那时候闹得很大,很多女学生签名一定要搬出去,学校没办法,第二年新宿舍建好就让她们都搬走了,这个宿舍也就废了,大门也是从那个时候锁上的。五年前,学校换了新的校长,觉得这里明明没什么问题,就把楼开放起来做校工宿舍了。因为我们人少,分散着住也才住了两层,所以学校也就懒得开大门,我们一直从侧门出入,跟什么闹鬼根本没关系。” “你在撒谎!” 季丹臣讲。 第18章 红字 “你啥子意思哦?” 张校工明显被季丹臣给吓到了。 “如果你真的觉得和诅咒没关系,为什么不敢在那栋楼里说?” 季丹臣道:“除非你相信在楼里说出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没,没有,哪里可能有那种事。” 张校工赶紧否认,但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左下角瞟。 “我们是在查案,你如果不配合,那就是妨碍公务的罪名。” 季丹臣黑着脸威吓道:“很有可能会被抓起来。” “警察同志,话不能乱讲啊。” 张校工连忙说:“你们让我做啥子我就做啥子,我还能怎么样配合啊?我,我就是不想让你们觉得我迷信嘛。这一下子死了三个人了,谁知道那个女鬼的诅咒是不是真的啊?” “你所谓的女鬼,是否就是十八年前跳楼身亡的那个女生?你能告诉我们她跳楼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吗?” 敖泽配合着季丹臣扮演红脸,缓声道:“你放宽心。只要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我便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他眉目舒朗,刻意温和下来时,便如同山间的清风明月一般,有股说不清的宁静致远,说出的话也自然便让人更相信那么几分。 张老头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这次没有再递烟给别人,而是径直点了一根塞进嘴里,深吸了两口,才说:“唉,都是些旧的掉渣的事情了。有时候,我宁愿一辈子也记不起这种事情。” “那个跳楼的女生我以前就有印象,她叫徐妙妙,长得特别好看,皮肤特别白,眉毛弯弯的,眼睛又大又水灵。唉,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走在路上大家都会多看她几眼的那种人。” 张老头在烟雾缭绕中回顾往事。“她那时候还有个男朋友,两个人关系很好,男孩总送女孩到宿舍楼底下,两个人总是腻歪十几分钟才舍得离开,好像今天过了就没明天一样。”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徐妙妙回来得就越来越晚,那男孩也出现的少了,两个人都很忙的样子,我有一次打扫卫生还看到他们好像吵架了,徐妙妙蹲在地上哭呢。不过我们打扫卫生的,也不好管大学生的事,我就远远看个热闹完了。” “反正后来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没见过徐妙妙笑。那时候我和管女生宿舍的李红菊熟,她跟我说徐妙妙有三次都是11点后回寝室的,问她去干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检点,去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还说不至于吧,她有男朋友呢。” “反正后来好像是又查出她男朋友到过寝室,她还用过什么电器,她的10分宿舍分全部扣完,成了整个女生宿舍第一个被强制退宿的学生。她找李红菊求情,李红菊也没答应,那天下午她就自杀了。” “她死之前站在窗户边,对窗外大叫‘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所有人!’然后就背对着窗户,伸开双手,像一只鸟一样跳下来了。” 张校工打了个寒颤,那充满绝望和怨怼的呼喊似乎又出现在他的耳边,日以继夜,缭绕不断。 “后来她们宿舍的人都搬出去了,那个宿舍也被封存着,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人打开过。” 张校工道。 “请你告诉我们她原来的宿舍号,然后便可以回去工作了。” 季丹臣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必再威逼利诱,语气便也缓和起来:“不好意思,打扰你那么久,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的宿舍是402。” 张校工哪里能够忘记那个窗口,那个窗口里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姑娘,用自己的死亡来控诉世界。他又犹豫了一下,说:“警察同志,虽然你们可能觉得我说的都是屁话,但是我还得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还是别再那个屋子里多待,那屋子,邪门呐。还有朱大黑……要不你们也去找找他吧,我怀疑他是看到什么东西逃走了,说不定在外面被诅咒死了也不知道呢。”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考虑的。” 季丹臣道。打发走了张校工,他们又回到了那座四层小楼。沿着水泥阶梯往上爬,只见从三楼起,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地上偶尔还散落着纸张和塑料袋残片,想必是当年学生搬走时留在这里的,这么多年竟还维持着原样。 很快,他们到了402那灰色的铁门前。季丹臣按了按那落满灰尘的把手,门是锁死的。 “要不要我把门撞开?” 刚刚听张校工讲故事都听呆了,很想做些什么但空有一身怪力的海因里希提议道。 “不用那么麻烦,应朝阳大王,向新人展示你实力的时候到了。” 季丹臣朝金猫笑笑说。 “本大王是想来打怪的,为什么总要我做这种溜门撬锁的事?” 应朝阳被人叫大王,浑身舒爽。虽然嘴上仍旧说着傲娇的话,却纵身一跃,将两只前爪挂在门把手上,后腿则蹬在铁门突出来的一条横杠上。 只见他将脑袋歪过来,把白色的胡须伸进锁眼里。就这么转动了两三下,锁“啪嗒”一声,开了。 “你好厉害!” 海因里希由衷地赞叹道。 “也没什么。” 应朝阳优雅的落地,舔了舔自己的r_ou_垫,道:“如果你想当我的小弟,趁早求我,我会勉强答应的。到时候,开世间各种锁都不在话下。喵嗷~” “开世间各种各样的锁”,这个技能听上去似乎很实用的样子啊,这样如果忘记带叔叔菜园子铁门的钥匙,就可以直接打开,不用翻铁丝网了,海因里希不由露出向往的目光。 “没想到你这个番邦小火龙的意志竟如此不坚定。” 敖泽凉凉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前些日子才说我是你的什么‘男神’,这么快就想着叛变了。” 海因里希一惊,心虚地回过头,正好撞进了敖泽幽深的眸子里。 两个人对视片刻,海因里希只觉得敖泽眼神里的质问都要溢出来了,就好像是一个捉到妻子偷情的丈夫……天啊,我在乱想什么,那可是无欲无求的敖泽大大啊。海因里希赶紧把脑子里诡异的念头甩开,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这么一说。您,您老人家永远是我的‘男神’大大!” 敖泽的面色似乎变得更加扭曲和诡异了。他虽然活了几千年,但什么叫做“老人家”?还好多年的修炼以及极好的素养让他抑制住了吐槽的欲望。 “行啦行啦。君子不夺人之美,这个小徒弟就留给你吧。” 应朝阳开口,打断了敖泽和海因里希之间诡异的气氛。 他伸出一只夹杂着白毛的jio,轻轻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铁门开了。门内极其昏暗,原来尽头的窗户仍旧挂着一块厚重的窗帘,掩盖了所有的阳光。 季丹臣径直走过去,将窗帘拉开,黯淡的阳光透过被木条封死的窗户照进了污渍斑斑的房间,只见这宿舍里摆放着四张上下床,两张床只见有一个小铁柜,是供女生们放衣服的地方。 敖泽拉开柜门,灰尘扑面而出,里面却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原来这就是华夏的宿舍啊,八个人住在一间屋子,真有趣。” 海因里希摸了摸其中一张床的床板,试探性的坐了下去。谁知道这块木板经过多年的时光已经腐朽了,被海因里希一坐便塌了下去。 “小心。” 敖泽即使伸手将海因里希搀住,才避免了他屁股跟地板亲密接触的命运。 “诶,这木板下面写了字!” 海因里希眼睛尖,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瞥到木板右上角翻起来的部分有红色的圆珠笔痕迹。 “是吗?翻过来看看。” 季丹臣和应朝阳也都过来了,他们将木板完全倒置,就见那木板的前半段密密麻麻用红色的圆珠笔和水笔写了很多字。 “今天第一次和阿铭出去约会,很开心_” “阿铭,我爱你(水笔涂的爱心)” “加入这个项目好累啊,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要留我单独一个。” “今天那个变态色狼又摸我了,好恶心。” “我是不是该退出那个项目,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阿铭为什么不帮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难道我才是做错事情的那个人吗?”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不会原谅。” “如果我死了,我的鬼魂也会一直看着你们,也会生生世世诅咒你们!” “我诅咒你们。2000年7月20日。” “我诅咒你们” 那行字用红笔涂了又涂,尖利的笔头甚至戳进了木板里面,仿佛刻在木头上的丑陋伤疤。那浓郁的一片红色,在十八年后的今天仍旧能够灼伤人的眼睛,仿佛那多年前刺骨的恨意与不能忘怀的诅咒,都通过这个木板被永久地镌刻下来了。 第19章 资深教授 “这就是徐妙妙的床了吧。” 海因里希看了这些字,心里很不好受,皱着眉说:“她是不是被校园侵犯过?人们都不帮她,甚至可能会编一些故事伤害她,就像刚才那个校工说的宿管一样,她才会受不了的。” “是这个道理。” 敖泽说:“现在知道她死前曾经参与过一个项目,项目中有人曾对她动手动脚,她那时候的男朋友叫做阿铭。如果现在学校里发生的惨案与她有关,那么这两个人便危险了。” “这案件难讲和她有没有关系。” 季丹臣说,拿出他一直吊在脖子上的罗盘挂饰,握在掌心,道:“这栋楼,包括402这间屋子不但没有怨灵,竟然连一丝残留的怨气也没有。依我看来,这间“被诅咒的宿舍’反而比学校别的地方都要干净的多。” “有没有可能是你那个劳什子坏了啊?” 应朝阳不想踩在有些污脏的地板上,便站在一根极细的铁栏杆上说。 “这是老子师父留给我的,你坏了它都不会坏的。” 季丹臣微笑着吐槽,一伸大掌把应朝阳 过来扔到地上,应朝阳空中转体360度,灵巧落地,喵了一声:“还真是个小心眼的人类。” “总之,我们今晚就在这间屋子住下吧。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屋子曾经死过人,看这木板,徐妙妙的怨气必然极重,可现在这里竟然那么干净,肯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季丹臣道。 “住在这间屋子里,你疯了?!” 应朝阳背上的毛都炸开了,把挂在自己毛上的一个小灰尘球拨开,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会让黄三爷给我们带几个睡袋和抹布扫把的,你的猫窝也会带来。” 季丹臣无所谓地说:“当然了,我们行动三组从来不强迫别人,谁不想住也可以回去,只是这次行动的奖金也就同时取消了。” 听到这儿,应朝阳金色的瞳仁闪了闪,默默消停了。 想当年,他是因为犯了错才被某大佬给抓住,签订契约,强迫待在除妖办的,现在还在苦逼地攒钱赎身呢。要不是这样,他堂堂一个林中大王,怎会屈居于人类愚蠢的建筑物里,等着别人投喂罐头和小鱼干? 算了算了,还是攒钱要紧,环境不好就不好吧,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他应朝阳卧灰抓鬼。 “我们住在这里,像不像再拍《昆岩池》那种鬼片啊?” 海因里希问。也许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ji,ng神,他看上去并不害怕,反而因为能住在这地方有点小兴奋。 应朝阳跳到海因里希肩膀上,头凑到海因里希脸前面,拿前爪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你这孩子没毛病吧?住在这灰扑扑的脏地方还那么高兴?” 海因里希把应朝阳从肩膀上拿下来,举到半空中,说:“和组长、敖泽还有大王在一起,我有什么可怕的嘛。” 可恶的小龙,竟敢擅自把自己举起来!应朝阳四爪在空中奋力扑腾,甚至打算挠海因里希一抓,然而“大王”这两个字立刻就挠到了他的痒处。 算了吧,无知的番邦小龙,和人类一样狂妄,自大。本大王和他计较什么呢?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应朝阳一停止扑腾,海因里希便顺手把手里的金色大猫抱进怀里,食指和中指娴熟的挠动着应朝阳的下巴,应朝阳很快便微眯双眼,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这老猫,也忒没节c,ao了。” 季丹臣心中暗自吐槽。 海因里希 了几把猫,忽然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收回了手,回头去看敖泽。但敖泽淡漠的目光看向别处,并没有看着他。 奇怪,自己不过是 了一下猫,干嘛像被抓j,i,an了一样心虚。海因里希这样想着,却还是默默的、心虚的把应朝阳放回了地面上。 正在这时,季丹臣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以后,应了几声,然后道:“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徐妙妙的女学生的资料,她在十八年前在南方大学女生宿舍跳楼自杀。” 对方似乎应了一声,然后便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大概过了五分钟后,对方回话了,季丹臣听了一会,道:“所以她当年也是社会学系的学生。辛苦你了张队,我们这就去社会学系大楼。还有,能不能帮我们找来这一届和屠至强关系较好的学生?我有问题想问他。” 挂了电话以后,季丹臣对敖泽等人说:“刚才张队长给我打电话,那个被害人的身份已经确认了,是社会学系的系主任屠至强。他在南方大学任教已经20年了,是国内著名的教授兼长江学者,著作等身。这次事件的社会影响恐怕会很大,我们要尽快找出真相。” “这个屠教授来南方大学20年了,他会不会和徐妙妙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海因里希提出了一个大胆地想法。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 季丹臣道。 他们离开了402房间,穿过了小树林,从东区走到了西区,这才找到了社会学系所在的教学楼。 社会学系、心理学系、和历史学系共用一栋小楼,藏在两栋新建的教学楼后面。这栋楼外墙是深黄色的砖石,墙两侧爬了些爬山虎之类的植物,看上去起码有二三十年历史了。 “y气抑阳,龙头在巳,又犯天斩煞、金字煞,这栋楼的风水差极了。” 敖泽在楼前驻足,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敖泽虽然用的是平淡的口气,却让海因里希莫名起了一声ji皮疙瘩。 “这栋楼血光极重,是个极易发生意外的地方。” 应朝阳看海因里希一脸凝重的样子,猫科动物天性里的顽劣因子蠢蠢欲动起来,又一下跳到了海因里希的肩膀上,在他耳边y森森地补充道:“看样子,这栋楼里似乎也出过不止一桩人命案啊。” 海因里希被激得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放大了的猫脸在自己旁边,那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得后退了一步。 应朝阳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已经被敖泽毫不客气地拎着后颈的皮给提溜了下来,扔到地上,背上几撮金色的毛支棱起来,显得略微狼狈。 这个愚蠢的人类!竟!敢!弄乱本大王的油光水滑的靓毛!知道本大王每天花多少时间添毛,才能保养的如此顺滑吗? 应朝阳弓起背,朝敖泽疯狂哈气。可惜,这个人类似乎不能理解喵王的愤怒,只是抱着臂站在原地,一副古井无波,高深莫测的蠢样子。 “喵喵喵喵喵!” 真是气死他了。 “行了,别耍蠢了。我们办正事要紧。” 季丹臣发话,并且再次以任务奖金相威胁,终于止住了应朝阳的雷霆之怒。 三人一猫先去了屠至强的办公室,那里已经有两个警察在收集证据了。一打开门,皮质家具混合着堆叠的书籍报刊所特有的一种霉烂味道。作为一系之长,屠至强的办公室不小,除了办公桌、书柜,还有一张大茶几和真皮沙发。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了。 像屠至强这般尸体残缺不全,死状奇惨的人,残余的灵魂多半也神志不清了,即使林小月在,也不一定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相信警方会好好搜查这间屋子的。那我们就先去和屠至强的学生聊聊吧,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线索。” 季丹臣道。 毕竟,屠至强和徐妙妙之死有关系只是他们的一个推测而已,具体如何还待查证。而警方是不会相信徐妙妙的鬼魂有可能杀人这种事情的,这类询问,也只有行动组的人来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敖泽面无表情地把应朝阳从海因里希身上提溜下来:跳一次肩膀就算了,还敢跳两次,当我是死人啊! ————ps————— “y气抑阳”与“龙头在巳”来自《皇帝宅经》 第20章 粉墨登场 他们从屠至强的办公室出来,往二楼的会议室走去。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三个女生。她们在说着什么,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声音不经意地飘进了三人一猫的耳朵里。 “谢天谢地,秋秋,你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大变态了。这种人,根本不配当教授。” “对啊,据说屠夫是被诅咒杀死的,要是诅咒都是咒的这种人,那就好了。” 海因里希好奇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个叫“秋秋”的女生被两个妹子包围在中间,全程低着头,长发从脸颊两侧垂落下来,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这个女生莫名地看着有点眼熟啊…… “看来,我们的大教授屠至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应朝阳跟在后面,等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了,才凉凉地开口道。敖泽的脸上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二楼的会议室里,警察也将屠至强的学生带了过来,然后便退出去了。 这是一个丢到人堆里没人能认出来的大学男生,不长不短的头发,中规中矩的蓝色t恤和白色球鞋,眼神里有些大学生特有的拘谨和试探,缩手缩脚地站在离敖泽等人两米远的地方。 “来,先坐下吧。” 季丹臣招呼道,让这个男生坐到了他们的身边。 “我先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作为活动三组的头儿,这种官方发言一般由季丹臣来做:“你应该已经知道你们系的屠至强教授今天清晨遇害的事情了吧?” 那个大学男生谨慎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调查这件事的专员,我姓季。你叫做什么名字?” “我姓吴,叫吴守疆。” 那个男生回答。 “好的,吴同学,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季丹臣道:“张队长和我说你同屠至强教授关系比较好?” “也没有。” 吴守疆赶紧否认,顿了一下,又说:“我是2016级社会学系二班的班长,这学期是屠教授一个调查s市农民工项目的负责学生,可能因为这样,张警官才找到了我吧,但是我私下里确实和屠教授没什么交流的。” “是吗?” 季丹臣抬头望了一眼吴守疆,问道:“你们平常害怕屠至强教授吗?”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9节 “害怕?” 吴守疆的脸僵硬了一下,然后回答:“屠教授平常挺和蔼的,但是在学术上要求的比较严格,而且他是国内知名的学者,我们的系主任,所以同学们都很尊重他。但要是说害怕,那还是谈不上的。” “是么?” 季丹臣的语气透露出一丝玩味:“那我怎么听说,你们班的女生挺害怕他的?” 吴守疆心里一惊,抬眼看季丹臣,这些事可是被系里明令禁止谈论的。难道警察已经知道情况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把一些事情告诉他们?毕竟,屠至强也不在了……可是……屠至强走了,系里别的领导还在。自己被警察找过来不是秘密,如果系领导知道是从他这里走漏的消息,他今年的国奖和下学期的入党都不要想了。 不,不行,我不能说。 “这个情况我确实不知道。”吴守疆和自己的良心作斗争,艰难地说:“你们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帮你找我们班参加屠教授项目的女生过来。” 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班长为了保全自己,竟然把自己班上的女同学,很可能是屠至强魔爪下的受害者推出来,真是令人不齿。 “吴守疆同学!” 季丹臣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我得提醒你,我们在讨论的是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我们是在执行任务,并不是随便聊天。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就可以假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你作为屠至强主导项目的负责学生,会不知道项目里面发生的事情吗?” “我……我……” 吴守疆被季丹臣弄得左右为难,汗珠从黝黑的额头上滴落下来,最后像下定决心一样说:“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就是我们系里一直流传屠教授和以前两起师姐自杀的案件有关,当然,这种背后说老师坏话的事情我是不参与的,但这个流言系里没有哪个同学真不知道,你去问别人也会这么回答的。不过这种事情已经被明令禁止讨论了,屠教授平时看上去也很和善,我个人觉得这是谣传。” “两起师姐自杀的案件?” 季丹臣眼睛里放出ji,ng光:“哪两起?”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吴守疆支吾了半天才说:“只知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别人都说曾铭教授二十年前就是屠教授的学生,他人特别好,你们去找他问吧。” “对了,别说是我说的。” 吴守疆顿了一会儿又提醒道。 “曾铭……” 敖泽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下事情有趣了,本以为早已落幕退场的人竟然一直在台上,甚至换了一副粉墨脸谱。 吴守疆说自己等下有课,求季丹臣让他走人,并央求季丹臣不要让别人知道那个流言是他说出去的。季丹臣一一答应,问过曾铭的办公室在哪里以后,便放他走了。 三人一猫都快要走到曾铭办公室门口了,海因里希突然拉住敖泽的袖子,兴奋地说:“敖泽敖泽,我发现了!天啊!” “什么事?” 敖泽停下了脚步,侧头看海因里希,侧颊投下睫毛鸦羽般的y影。 海因里希凑近他,小声地说:“你说,那个曾铭会不会就是徐妙妙写的阿铭啊?” 敖泽微微无奈的看着满脸写着“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快夸我”的海因里希,莫名觉得他有些可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噗哈哈。” 应朝阳忍不住笑出声,白色的胡须乱颤,但敖泽冷冷地目光立刻便扫了过来,应朝阳的欢乐在这样的目光下立刻就萎了。他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傻孩子,这我们早就发现了啊。” “啊?” 怪不得敖泽摸自己的头,原来是在安慰自己的蠢。海因里希沮丧的低下头,似乎浑身的鳞片都缩起来一样,说:“是我反应太慢了。” “你是外国人,年纪又小,反应慢点很正常。” 敖泽又安慰道。毕竟是自己投喂了一个月的小龙,虽然他是个小白眼狼,竟想着和金猫学那些溜门撬锁的勾当,但作为一个护短的人,敖泽也不想看到海因里希垂头丧气的样子。 好在海因里希是条乐观的龙,才丧了两秒钟,他便又打起ji,ng神来,也是,这才是自己的第二个案件,他又没经验,能做到这样也不错啦。龙总是要一点点进步的嘛。 季丹臣走到曾铭的办公室门前,才刚敲了敲门,门便突然打开了。一个长头发、长相十分清隽ji,ng致的长发女生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这回连海因里希都立刻认出来了,这就是刚刚那个“秋秋”。 “有什么事?请进。” 曾铭大概以为是学生或者同事,叫了一声请进,却在看到季丹臣等人时愣住了。 “你们是谁?” 曾铭一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问道。 “国家派来调查案件的专员。” 季丹臣回答,曾铭看着海因里希和应朝阳露出狐疑的眼光,季丹臣便将那张“疑难案件调查专员”的证件给曾铭看,曾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原来是案件调查专员,失敬失敬,你们请坐吧。” “曾教授认识刚刚出去的那个女生吗?” 季丹臣问。 “我现在是她们班上的任课教师,她的学期论文由我指导。” 曾铭回答。 “哦,原来如此。” 季丹臣点点头,说:“您也应该知道屠至强教授的事情了,长话短说,屠至强这么多年在系里的所作所为,你都有所耳闻吧?” “这个,我确实都知道。” 曾铭将二郎腿放下,两条长腿板板整整地靠在一起。他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了,却保养得宜,看上去是个斯文儒雅的男人。 “据我们了解,你们系里一直有传言,说有两个女学生是因为屠至强的原因才自杀的。是这样吗?” “我能冒昧的请问一下,屠至强教授以前做过的事情,和他现在遇害有什么关系呢?” 曾铭身体稍微前倾,盯着季丹臣问道。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 季丹臣说:“这是近期来学校东树林里死的第三个人了,学生们都传言这与东区校工宿舍的诅咒有关。东区校工宿舍以前是个女生宿舍,一个叫做徐妙妙的女生曾经在这里自杀过。她曾经是屠教授的学生,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这是无稽之谈!” 曾铭在听到东校区员工宿舍的时候脸色便已经不好了,等徐妙妙三个字出来,脸更是变得惨白。他的手在膝盖上敲了敲,反驳之词已经说出了口。 可还没等季丹臣再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我们家老屠明明说要去北京开会怎么可能死!我要找你们的领导!我要找领导!” 一个女人的哭嚎声由远及近,旁边似乎还夹杂着警察的劝阻。 “肯定是曾铭杀的人!我要举报他,举报他!” 那声音歇斯底里起来,曾铭也终于坐不住了,不管还坐在椅子上的敖泽等人,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黑着脸道:“齐静露,你别凭空诬赖别人!” 第21章 同床共枕 没想到门一开,门外那个撒泼打滚的女人就就势滚了进来,顺便把门锁住,然后一头撞进了曾铭的怀里。她尖利的指甲几乎都要刮到曾铭的脸上,一边大叫:“你们别以为我会怕!曾铭,当年的事情只有你知道,你就是恨他,就是你杀了屠至强!” 曾铭的脸一青一白,却对这个几近疯癫的女人毫无招架能力。眼看女人已经要咬曾铭的手臂了,季丹臣看不下去,出手将一张黄符往女人额头上一拍。 黄符才贴上额头,那女人突然呆滞住了,曾铭连忙从她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头发和衣衫凌乱,惊惶不定地看着齐静露和季丹臣。 季丹臣回身将锁住的门打开,放屋外的两位警察进来,这才用极快的速度将齐静露脑门上的黄符揭下。 齐静露呆滞了几秒,眼神才恢复了正常,似乎已经不记得方才被贴符的事情了。 她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曾铭看了一会儿。见他衣衫凌乱,手足无措地站在警察身后,明明憋了一肚子气却什么也不敢说的样子,忽然理了理头发,冷笑出声:“曾铭,我就看不起你这个龟怂的样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当初也是瞎了眼,好,我承认我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杀人!” “那你还不出去么?” 季丹臣开口问。 果然,齐静露立刻转移了说话对象:“警察同志,我现在要去找学院领导,你们要跟着我就请跟上,要留在这里也自便。” 然后转身便走,两个警察怕她闹事,自然也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个女人来去都像一阵风,只走廊上继续飘荡着她向院领导诉苦的嚎声。 齐静露的出现似乎让曾铭的心情变得很差,季丹臣贴符的那一手更是让他心中猜疑不定。所以等齐静露的声音一消失,他就立刻转向季丹臣说:“调查员同志,很抱歉,但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暂时不能够接受和配合你们的调查了,请你们离开吧。” 季丹臣仔细看了看曾铭,见他确实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咧嘴一笑:“好吧 。” 然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组长,你就直接这么走啦?不用再问曾铭什么话吗?他还没说和徐妙妙什么关系呢。” 海因里希跟在季丹臣身后,好奇地问。 “这种小事,你让你们家敖泽来解释给你听啊。” 季丹臣也看出来敖泽和海因里希关系很好,他还从没看到过敖泽对谁这么在意过呢,于是便可以调侃道。 “敖泽大大。” 海因里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转向了敖泽老师。 敖泽对季丹臣的玩笑面上倒没什么反应,认真地给海因里希解释道:“我们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屠至强和徐妙妙十八年前的自杀事件有没有联系,现在曾铭的行为和系主任夫人的表演已经完美地告诉了我们真相。至于曾铭,起码今天他的嘴巴里是不会再吐出一句真话了。” “哦,所以有时候只要达到了目的,就不用死缠烂打了是吗?” 海因里希问。 “是这样,你很有悟性。” 敖泽差点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摸海因里希脑袋的手,但他不动声色地忍住了。 三人一猫到后街随便吃了点饭,期间黄三爷来给他们送了些床单被褥和清洗用品之类的,并且告诉他们,朱铁塔已经在招待所安置下来了,目前情绪还算稳定,灵管局也开始着手调查朱大黑的去处。 吃完饭,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们穿过东区的小树林往校工宿舍走去。黑暗中,海因里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伺他,这感觉就和当初在槐山隧道相似。 突然,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海因里希惊得浑身一凛,还差点踩到了脚下的应朝阳,几个人停下来,海因里希才发现自己只是踩到了一根树枝。 “本大王的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应朝阳浑身炸毛,人立而起,对着海因里希小腿来了两下连环爪,爪子和牛仔裤发生了刺耳的摩擦声。 “对不起。” 海因里希尴尬地道歉。 敖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海因里希这个怕黑的毛病是改不好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将一束白光照在身前,说:“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好不容易穿过小树林,他们终于又到了402的门口。应朝阳打开了门,敖泽顺手按了开关,顶灯闪了闪,竟然亮了起来,没想到学校的电路质量还是不错的。 季丹臣逐一试了试四张上下床的下铺,除了徐妙妙的那块木板已经破了一半,还有另一张木板也已经被虫蛀朽了,总共只有两张床能勉强躺人。 “应朝阳有自己的猫窝,恐怕我们三个人里有两个得在一张床上挤挤了。” 季丹臣挠了挠自己的板寸头说。 “那我和敖泽睡一张床吧!” 海因里希立刻道。毕竟和组长也没那么熟,当然选择和敖泽大大挤在一起啦。 季丹臣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深沉的敖泽,说:“好啊!我正想说呢,我睡相不好,谁跟我睡在一起半夜绝对会被踹下床的。你们两个又都瘦,睡在一起没那么挤。” “你晚上不乱动吧?” 敖泽转头一脸平静地问海因里希。 “我睡觉从来不动的。我婶婶都说我睡着的时候像一块石头。” 海因里希连忙摆手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敖泽,你不介意跟我睡在一起吧?” 敖泽扫了一眼海因里希,矜持地点了点头,忽然弯下腰,拿起抹布径直去清洁了。海因里希和季丹臣自然也加入了清洁的大军,只有应朝阳像个二大爷一样卧在自己的猫窝里,把头搭在两只交叠的爪子上,尾巴一甩一甩的看着别人工作。 四楼没有自来水,老旧宿舍的灰尘又极重,他们不得不拿着桶子一趟一趟地下到二楼搬水。等好不容易打扫完毕,大家都有些疲惫了,便准备直接睡觉。 “敖泽,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啊?” 海因里希看着那12米宽的小床,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海因里希刚刚拿凉水冲了把脸,额头上的几缕金发有些shi,看上去格外显小。敖泽开口道:“你睡里面吧。” 海因里希应一声,飞快地钻进被窝里,刚刚就数他干活最卖力,现在也想早点休息了。 季丹臣将灯熄灭,隐约而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使房间不至于太黑。海因里希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动了动,敖泽已经躺在了身边。 床很小,两个人不得不手臂挨着手臂,呼吸的声音都能彼此听到。 在这样一个早已废弃,又死过人的宿舍过夜,本来应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想到身边还躺着一个敖泽,海因里希便觉得心里很安定,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敖泽身上的体温偏低,盛夏时躺在他身边的感觉很舒服,海因里希的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便滑向了梦的深渊。就在他翻了个身的时候,敖泽突然开口:“海因里希,你是不是没穿裤子?” “嗯?” 海因里希梦中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抱着被子在敖泽的头旁边蹭了蹭,呼吸却仍旧深沉而绵长。 “……” 这番邦小龙倒是5分钟就睡着了,只苦了敖泽,在狭窄的床上毫无睡意,身旁还贴着个小火炉,直到凌晨才勉强睡着。 在梦里,海因里希感觉到有人把腿搭在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胸口,实在难受得紧。他试着推开那个阻力,奋斗了好久,那股压力才猛然卸去。 他松了口气,继续安睡,可还没睡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推他。他不耐烦地嘟囔一句,翻了个身,但那个人不放过他,还是继续跟他说话,又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终于把他给闹醒了。 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海因里希应朝阳的毛尾巴在一晃一晃地打自己的脸,敖泽和应朝阳站在床边看自己。 “怎么回事?这不是还天黑着吗?” 海因里希咕哝着问敖泽,他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月光已经隐没不见,天漆黑的像从来不曾亮过一样。 敖泽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没说话,季丹臣回答他:“刚才我的罗盘忽然疯狂震动,把我们都吵醒了,就你一个人睡得沉。罗盘指的是小树林的方向,我们必须马上去看看。” “哦哦,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海因里希在大事上是从来不掉链子的,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在床上摸到他脱掉的那条牛仔裤穿好,然后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敖泽你怎么啦?” 海因里希敏锐地注意到了敖泽的不自在,拉了拉他的袖子,凑近他问道。 “我没事,我们跟紧季丹臣。” 敖泽稍稍离他远了些回答,但声音和态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哦哦,好吧。” 海因里希将信将疑的松开手,然后又说:“敖泽,你以后半夜睡觉不要老乱动,压得我都喘不上气了。” “……” 你都知道了我刚才还强装什么镇定啊??敖泽轻轻咳嗽一声,老脸一红,但心里那不自在的感觉在海因里希自然地态度中已经消失了。 第22章 山魈 三人一猫走出了402宿舍。 走廊很昏暗,季丹臣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的罗盘取下来,平摆于身前。海因里希凑上去看,只见上面那根的染了铜绿的指针像疯了一样的快速转圈,很快,罗盘就烧成了红色,手已经拿不住了。 “我就说你这个劳什子一到关键时刻就罢工。” 应朝阳忍不住吐槽。季丹臣紧皱着眉,将罗盘包好收入自己的背包。 这罗盘乃是宋朝古物,师父在他出师之日特意赠与他的,怎么竟然会失灵了…… 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走出了宿舍门,站到了小树林的入口处。 就是在这片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树林里,发生了令人惊骇的命案。警方已经守住了树林那侧的入口,禁止所有无关人士入内,但他们作为灵管局的专员,自然很容易地就绕过了警方的防守。 自从那日在槐山隧道内喝了海因里希的血,敖泽的神识便有些觉醒,只是这觉醒的力量十分微弱,且时灵时不灵。 四周草木扶疏,敖泽有了些玄妙的感觉。他微阖双目,试着将自己的感官外放出来,忽然,在黑沉一片的意海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亮点。敖泽尝试让意识朝亮点走,但无论怎么努力,那亮点的距离仍旧十分遥远。 但他的心忽然微微一动,因为即使那亮光如此遥远,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小树林里有一种自己十分熟悉的灵力,估计那东西并没有任何收敛气息的意图,这才让意识刚刚觉醒的他也能够察觉到。 这是…… “我感觉这片树林很危险。” 应朝阳忽然说。 他“喵嗷”一声,身躯忽然暴涨数倍,在海因里希惊讶的目光中,完成了从一只小猫咪到两米长巨猫的转变。他口尾处的毛都变得比平时长,一根大尾巴又粗又长,金色的瞳仁则变得更加危险和张扬,看上去像一只能一口咬碎猎物脖颈的矫健的豹子。 “跟在我身后。” 应朝阳道,在他张嘴的瞬间,海因里希发誓看到了他嘴巴里那两颗像剑齿虎一样巨尖的长牙。他这才意识到,昨晚应朝阳挠他那两下简直是温柔地不得了了。 季丹臣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满是铜绿的剑,握在手上,护在海因里希的左侧。 “我知道那妖物在哪里,我可以引路。” 敖泽站了出来,沉声道。 “妖物?” 季丹臣有些惊讶:“不是女鬼?” “区区女鬼,怎么会让你的罗盘失灵?” 敖泽说完这句以后,便微微闭上眼睛,让灵台保持清明,意识尽量抓住那朦胧的亮光,往前走去。 像这样的东西,即使开了天眼的修道者和凡间的妖怪都难觅其踪,所以应朝阳这样在凡间称得上强大的妖怪也只能感觉到前面有危险而已。若要找到他,虽然现在仍旧很勉强,也只能靠自己了。 海因里希、季丹臣和应朝阳对敖泽的话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敖泽的本事,便都跟在他的身后。 敖泽将意海扩大,发出呢喃低语,那是上古神兽独有的语言,来者若非凡世之物,自然该出来拜见。 然而没有。 那怪物无视敖泽的警告,依然在暗处伺机而动。 风飒飒穿过树林,敖泽停下了脚步,夜的凉意像是放大了一样,无孔不入地钻入每个人的毛孔里。 “啪嗒。” 海因里希觉得后颈一凉,似乎有什么腥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脖子里。 他才刚刚摸了摸脖子,敖泽忽然绕过应朝阳朝他跑来,一把拉住他的领子,将他扯到了身前。 “萨!” 一声懊恼的怪叫在树林里响起,一个覆满了黑毛的手掌堪堪擦过海因里希的脖子。那怪物见一击不成,已经朝远处掠去。敖泽他们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树枝和树叶摩擦的声音从近处往远处而去,应朝阳从地上跃起,飞身往那个怪物的方向追去。 “那是什么鬼东西?” 海因里希擦着自己的脖子,闻了闻自己的手,一股腐臭味差点把他熏晕。他又是恶心又是惊魂未定。 敖泽将一张火符点燃,在方圆三米内寻找,很快便指着一处道:“你们看,这是那个东西留下的足印。” 季丹臣和海印里希凑上去看,只见一行脚掌印印在地上,方向却是向外的。 “这是什么东西的脚印?” 季丹臣自问见多识广,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脚印。看起来像人类,然而足底板更平一些,脚趾有六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敖泽说:“这是山魈。” “山魈?” 季丹臣大吃一惊:“那玩意儿不是早在唐宋年间就灭绝了吗?而且山魈一般不吃人啊。” “谁知道这只是不是变态了。” 敖泽虽然语气似在调侃,但神情却并不轻松:“若果真是山魈,应朝阳在树林间绝对追不上他的。” 果然,这时枝叶攒动,应朝阳庞大的身躯从两根小树中间挤了出来,金色的眼睛中盛满了懊恼:“还是给他逃走了。但我薅了他尾巴上一撮毛,还伤了他的后腿,料他也不会好过,吼。” 他变形后,连那有些萌的叫声也变得威严起来。 敖泽对着应朝阳爪子上那撮黑毛仔细查看,心里已从九分肯定变为十分,他说:“看这毛发,就是山魈无疑了。” “山魈负伤逃走后暂时不会出来了,你可以变回原形了。” 敖泽对应朝阳道,然后转向海因里希:“今夜不会再发生什么了,我们都可以先回去休息。” “敖泽,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谁知道敖泽才刚要走,季丹臣忽然便翻身拦住了他。见组长这样做,应朝阳也站到了季丹臣身后,一对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可敖泽毫不在意,他闲闲站定,正好脚边一颗树下有只不知什么时候跌落在地上的小鸟,正在“啾啾”啼鸣。他弯下腰将那只鸟托起来交给海因里希,道:“你帮我把他放回树梢上。” 海因里希接过,他才看向季丹臣,问:“季组长这是何意?” “三个月前妖狐族突然狂暴,折损了行动组三名成员,你突然出现解了我们的围,甚至间接救了我一命,我十分感激,也对你十分尊敬。但是,自从那日起,天下妖气横生,现在就连混沌、山魈,这些根本不应该存在现世的东西都一一冒出来了。你对他们的存在毫不惊讶,甚至对他们都很熟悉。敖泽,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你又比我们多知道些什么?” 季丹臣面色严肃,认真地看着敖泽。他并非不相信敖泽,他三个月前救过自己的性命。只是那三名牺牲的成员不能白死,社会也不能混乱,如果敖泽真的相当行动三组的一员,就要让他知道真相。 敖泽看着季丹臣严肃而审视的神情,一贯冷清的脸却柔和下来,他道:“季丹臣,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出现。” 看着季丹臣一脸怀疑的样子,他继续说:“我之所以会加入除妖办,也是现在的灵管局,就是为了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根据我的猜测,或许有人想打开分隔人间界与他界的结界,而这些结界已经有所松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的比你们多……” 他凤目微挑,露出浅淡却风华绝代的笑:“我是赣泉大师的入室弟子,自幼与山ji,ng古籍为伴,知道的多不也是正常的么?” 敖泽的一番话打消了多半季丹臣的怀疑,他主办过如此多的案件,自然也有一套识人的眼光,在他的眼里,敖泽面虽冷冷清清,似乎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实则面冷心热,心中还装着各界生灵。 “你说的结界是什么东西?” 季丹臣问。在他的常识中,无论是妖还是人都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虽然他们能将恶鬼超度至鬼界,但那地方也不是活人能够涉足的。 “敖泽,我放好了!” 这时候,海因里希扑闪着小翅膀降落,变回人形,站到了敖泽的身边。 “好,谢谢。” 敖泽拍了拍海因里希的肩膀,然后对季丹臣说:“结界一事,解释起来实在复杂,等此事完结,我们在除妖办再说吧。” “好,我会提醒你的。” 季丹臣颔首。 季丹臣出身正统名门,思虑周密,沉稳可靠,却不是死板之辈,告诉他结界一事,也能让正道各界有所警觉。其实季丹臣的疑问又何尝不是敖泽的疑虑,只是他如今这孱弱地身子终究坏事,竟不能直接探查。看来,要弄清真相,还是得借助灵管局的力量。 他们回到402,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季丹臣的手机就像叫魂一样响起,季丹臣接起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很大,连一旁的海因里希都听到了:“不好了,季组长!你昨天让我查的那个齐静露,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家里了。而且她的脸皮被剥掉了,心脏也被人掏出来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0节 第23章 秋秋 “这样吗……” 季丹臣听了噩耗,声音虽沉稳,脸色却不大好看,又问道:“你查出来齐静露当年和曾铭的关系了吗?” “齐静露原来是曾铭女朋友,一个叫做徐妙妙的女孩的同学兼室友,也是屠至强当年的学生。后来她室友自杀了,她们全体换了个宿舍,好像和曾铭也就没有关联了。” 那个人回答道,恳切地说:“季组长,现在灵管局上头压力很大,你们必须得尽早找出凶手,阻止它再次杀人。” “这自然也是我们的期望。” 季丹臣道,又问:“齐静露的死亡时间是几点?” “经过法医和我们局里专人验尸,大概是夜里四点到四点半之间。” 电话那头回答。 挂了电话,季丹臣眉头紧皱,对敖泽几人说:“昨天我们出门的时候是四点,那么短的时间,那山魈,或者不管别的什么怪物,应当都不可能带伤奔到十几公里之外。看来,这个学校里还有别的作祟的妖物或者鬼怪。” “也不一定这次就是鬼啊!” 海因里希的眼睛亮起来,说:“教授死了,老婆也死了,肯定就和十八年前的事情有关嘛。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昨天那个曾铭下的手,他恨屠至强对徐妙妙不好,昨天又被齐静露大骂一场,齐静露还提到了什么十八年前的真相。有没有可能他为了掩盖真相……” 季丹臣思忖了一下,道:“但是齐静露这么讨厌曾铭,半夜三更放他进家门的可能性不大。” “这有什么难的?” 海因里希这时候脑袋转得快了,拳头一拍手掌道:“齐静露昨天不是说当初瞎了眼之类的。根据我多年看网络小说的经验,说不定她当初暗恋曾铭,然后由爱生恨呢?” “海因里希,破案是要依靠证据的,不能依靠你瞎想。” 敖泽在一旁直接而严肃地说,截住了海因里希发散的思路。海因里希撇了撇嘴,却也没敢反驳。 正在这时,季丹臣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对面是个惊惶又急迫的声音:“季办事员,你们救救我!齐静露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季丹臣听出电话那头是曾铭,于是问道:“曾教授,您平静点,详细告诉我,齐静露死了,为什么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来不及和你在电话里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必须马上见到你们,不然随时会有东西来杀我!” 曾铭急道。 季丹臣还想说什么,但忽然心下一动,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的样子,对曾铭说:“我们现在就在南方大学校工宿舍,你如果非要现在见我们,就先在原地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自然会有人去把你接过来的。” “校工宿舍?” 曾铭的语气明显有些犹疑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不能去那里……那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么说,你果然认为,这一系列案子的发生与徐妙妙有关咯?” 季丹臣问道。 曾铭哑火了,季丹臣说:“曾教授,你如果想寻得我们的帮助,最好说老实话。” “没错……是。” 曾铭眼见瞒不过去,况且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还是不情愿地承认道。 “那行了,我会派人去接你,你放心吧,即使是校工宿舍,和我们在一起也很安全。” 说罢,季丹臣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然后他很快便通知黄三爷,允许他用妖术,立刻赶到南方大学,将曾铭带到校工宿舍来,并且通知了警方,派两个人跟着曾铭。 “组长,我们还真要把曾教授弄到校工宿舍来啊?” 海因里希问。他回头看看窗外,黑沉沉地乌云遮盖了远处的天空,并一点点向他们的方向飘来,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他能够告诉我们真相。而且这里是十八年前事情的起源地,如果要彻底了解,自然也应该在这里。” 季丹臣说。 这时候天空响起一道道沉闷的雷声,乌云压顶,风声大作,将小树林里的树都吹弯了腰,很快,瓢泼大雨从天而至,狠狠地打在玻璃窗上。 海因里希站在窗口,惊叹地说:“我的家乡从来没有这样壮观的景象,这是台风了吧。” “连黄色预警信号都没有,也不算是厉害的台风。” 季丹臣说。s市滨海,一年不打个三五次台风都不正常,所以没人对这小景象有什么感慨。 “看上去就像有道友在渡劫。” 海因里希本来就喜欢看网络小说,这二十多天和林小月混在一起,对华夏的网络用语也越发的熟悉了,现在说话跟华夏地道的网瘾少年没什么差别,根本听不出来是外国人。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海因里希只觉得眼一花,被雨水冲刷的看不清的玻璃窗忽然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不知道贴在玻璃上看了他多久。 他浑身一骇,后退一步,一只黑而长、肌r_ou_虬结的手臂已经击碎了玻璃,泼水般的雨瞬间冲进屋内,那手臂ji,ng确地攥住了海因里希的衣领,将他扯出了窗外。 “不好!快追!” 这件事快得就像闪电,发生在一刹那,应朝阳扑出了窗外,敖泽一同从窗口越出,扯住了应朝阳的后颈,果然他在窗外变回了原本的形态,敖泽牢牢地坐在他的背上。 事出紧急,别管多不乐意,应朝阳还是驮着敖泽朝海因里希消失地方向奔去。 季丹臣没赶上趟,但他自幼强身健体,身体素质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比得上的,便几下从窗外的水管上滑下地,在瓢泼大雨中拿出罗盘,检测着应朝阳的方向,朝他们奔去。 ———————————————————————————— 曾铭放下了电话,深呼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办公室里。 他看着桌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他本科刚入学的照片。他在社会学系的大楼前拍照,满脸笑容,以为他终于能在大学里一展拳脚,收获理想和爱人。 谁知后来爱人惨死,理想也染上了污臭。 窗外响起一声闷雷,他的思绪缓缓回到十九年前,那也是一个打雷下雨的台风天,他一路护送徐妙妙回寝室,从那天起,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在那片小树林他们不知道暗中幽会过几次,在那栋宿舍楼下他们也曾经亲密无间,可后来那片树林和宿舍他再也未敢踏足,匆匆毕业,公派留学,直到三年前,才鼓起勇气回到了母校任教。 而现在,那些甜蜜的回忆终于变成了催命符,徐妙妙也不再是那个温婉可人的女孩,而是个挖人心肝,剥人面皮的恶鬼。想到这里,曾铭打了个寒颤。 季组长说的来接他的人怎么还没到? “叩叩叩。” 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声叩门声。曾铭几乎是跳起来,连忙来开了门,可看到门外来人脸色不由满是失望。也是,自己才刚刚挂下电话,季组长再大的本事,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现在派人赶到的。 “老师不想见到我吗?” 秋秋穿着一件修身的素色连衣裙,将论文草稿抱在胸前,一双翦水秋瞳显得十足的青涩和委屈,却和记忆中某个倩影相重叠,看得曾铭心里一跳。 他让开门,让秋秋进来,又赶紧把门反锁好,对她说:“你坐吧,马上要下雨了,怎么还跑来找我。” “老师说要单独指导我论文的啊。” 秋秋在曾铭的座位旁坐下,红润的嘴巴微翘,语气有些委屈,却更像是撒娇。 “我今天有事,可能指导不了你。” 曾铭坐回原位,但心里实在杂乱无章,又想着等会要去校工宿舍的事情,压根没心情指导论文。 “老师,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秋秋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的事。” 曾铭与秋秋四目相对,那熟悉的悸动感觉又跳上心头。他是秋秋学年论文的指导老师,这女学生一贯活泼开朗,与他关系很融洽。但前一两个月消沉了很多,变得忧郁起来,但正因为如此,她的气质越来越像记忆中的徐妙妙,竟激起了曾铭心中难以言说的柔情。 一个月前指导徐妙妙论文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握了她的手,还说了句“下次你可以来找我单独辅导”。秋秋似乎受到了惊吓,从那日起再没来找过他,但最近几天却像转了性子一样,来得很频繁。 “我是真得很忙。” 曾铭无奈地回答。 秋秋失望地垂下了眼睛,将论文放到桌上,包裹在素色连衣裙下曼妙的身材便展露了出来,她说:“那我先把论文放在这里,老师空闲的时候再看吧。” 一阵香风吹进曾铭的鼻尖,看着秋秋高耸的胸脯和圆润的象牙色肩膀,曾铭忍不住又一次放任自己,握住了她的手。 第24章 往事 敖泽紧紧搂着应朝阳的脖子,任由狂风暴雨倾泻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明知道这具身体或许吃不消,他却没有一丝犹豫。 敖泽原来骑过的异兽不知凡几,所以即使应朝阳在树林间腾挪转跃,他也牢牢地坐在应朝阳的背上,这倒让应朝阳有些吃惊。看来这个凡人,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弱。 他们很快便出了校区。南方大学旁边有一座云莲山,四百米高,是s市市区内最高的一座山,而山魈就是朝那里奔去。 应朝阳身躯虽大,但速度却极快,暴风雨路上行人稀少,他一晃而过,倒没有引起市区内的s_ao乱。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云莲山。闪电雷声连绵不绝,远处的树林里忽有一道火光闪过,应朝阳便载着敖泽径直朝那边奔去。 “老子锤死你!” 还没进林子,就听见了海因里希一声壮胆的怒吼。 他们朝那声音奔去,才刚站定,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海因里希压着一个独脚怪物一顿连环暴锤,那怪物身上的黑毛已经被烧焦了,冒着白烟,正在“萨萨”哀鸣,看上去十分可怜。 海因里希一拳揍到了怪物的脑袋上,怪物翻了个白眼,终于晕了过去。 “额……海因里希,你清醒一点!” 应朝阳看这里没自己战斗的余地,便变回了猫的大小,朝海因里希喊道。 海因里希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这才从怪物身上翻了下来,看到敖泽和应朝阳,连忙朝他们奔过去,眼睛红彤彤、心有余悸地说:“感谢上帝,你们终于来了,我刚刚差点被吓死了。” 应朝阳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山魈,说:“应该是它差点被你打死了吧?” 海因里希看了山魈一眼,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刚刚吓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敖泽甚是护短,便道:“只要你人没事就好,这样杀了不知道几人的孽畜,怎么惩戒也不为过。” 应朝阳上前去绕着山魈前后转了一圈,好奇地用爪子拨了拨山魈的独脚,说:“原来这就是山魈,看上去倒也挺神奇的。我们先把他捆起来,然后季丹臣会找人把他运到灵管局去的。” 正说着,季丹臣拿着罗盘也出现了,他方才走出学校,在马路上好不容易搭了一辆的士,一路跟着罗盘找到了敖泽他们。 “这么容易就抓到了?” 季丹臣有点惊奇地问,应朝阳说:“别看我,都是海因里希搞定的。看来龙族虽然比不上我们金猫,但还是名不虚传。” 海因里希一脸自豪的傻笑。 “得,我们找人把他弄回去。” 季丹臣从背包里拿出捆妖索,给山魈捆了个结结实实,那山魈被一顿折腾,刚刚有了苏醒的迹象,又被应朝阳一巴掌给再度拍晕了。 “老大老大!” 他们刚刚拖着山魈走出树林,黄三爷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你们去哪里了呀?你让我找的那个教授不在办公室里啊?” “什么?!” 横生枝节,曾铭的处境极其危险,季丹臣的语气也不似往日平稳了,如果曾铭再出事,他无法和单清交代,更无法对自己交代。 这时雨已经渐渐停了,但所有人都被淋成了落汤ji。敖泽单膝跪在泥泞的土地上,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他那个干燥的,装着五十根蓍草的小袋,专心占卜。 季丹臣和应朝阳屏住呼吸看他的手法,彼此的眼神中都有惊艳。他们是玄学中人,自然对周易八卦是熟知的,但敖泽如今演练的,却仿佛是早已在殷商时期便已失传的伏羲十六卦。难道说,赣泉大师真有那么厉害么? “他就在校工宿舍,目前暂时性命无虞。但我们若不在一刻钟内赶到,情况便难说了。” 敖泽将蓍草收起,对季丹臣道。 “那好说。” 应朝阳便成巨兽,对敖泽三人道:“你们骑在我背上,我五分钟之内就能跑回去。” 这不是矫情的时候,大家都骑在应朝阳身上,朝校工宿舍狂奔。海因里希从来没有骑过马,更别提一只大猫,便被敖泽和季丹臣夹在中间,饶是如此,他还是紧紧地抱住敖泽的腰,才能避免被甩下地的可能。 当他们回到校工宿舍的时候,便见曾铭被五花大绑的吊在403窗口,一个女人手里攥着那根细绳子,面无表情地站在窗里。 “那是秋秋!” 海因里希惊讶地说。 “季组长,快来救我啊!” 曾铭看到了他们,仿佛找到了救星,拼命呼救,但身体并不敢随意晃动。 这个时间点,校工自然都出去干活了,小树林又被警察封住,他呼救都没人来救。 “你们来了。” 秋秋y沉地说。 “你是何方妖孽?为什么把曾教授给绑起来?” 季丹臣断喝一声。能把曾铭一个大男人弄到403,还五花大绑吊在窗外的小女生,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弱女子了。 “我是何方妖孽?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秋秋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一样,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很快便说:“你们叫屠至强屠教授,屠系长,叫曾铭曾教授,可是却叫我妖孽?” “没错,我就是妖孽,你们想看看,我就让你们看看吧。反正蒙着齐静露的皮实在让我作呕。” 秋秋将手放在脸上,反手撕扯下一块面皮,远远地扔到了地上。 霎时间,一阵恶心的腐臭味从秋秋的身上传来,曾铭恐惧的扭头一看,便见到秋秋的脸上没有皮肤,而是一片猩红色、凹凸不平的腐r_ou_,里面起起伏伏的也不是血管,而是钻进钻出的白色蠕虫。 “呕——” 曾铭再也忍不住,将昨夜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全都淋淋漓漓地吐出来了。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 季丹臣避开从天而降的呕吐物,沉着脸问秋秋。 “我是谁,你应该问曾教授啊。” 秋秋手一紧,将曾教授提了起来,几乎和自己脸贴着脸,曾教授拼命扭头,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你看看,这就是只看皮相的男人。十九年前将我看成一朵花,刚才还摸我的手呢,现在就害怕成了这样。哈哈哈哈哈!” 她仿佛觉得有趣,把绳子稍微提上来,将自己的脸和曾铭的紧紧贴在一起,柔声问:“阿铭,你是不是很怀念这段时光啊?” 曾铭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恨不得两眼一翻白晕死过去,可他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你是徐妙妙?屠至强和齐静露都是你杀的?” 季丹臣问。 “是啊。” 徐妙妙大方地承认了,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似乎这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她倏然将攥着的曾铭的绳子放掉,坐在403的窗户边,两只白生生的腿悬空一晃一晃。 “你看,他现在恨不得我摔下去呢。” 徐妙妙用手一推沾着半脸血腥的曾铭,让他在空中左右乱晃。曾铭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当年,他也是这幅害怕的模样。” 徐妙妙道:“屠至强欺辱我,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让我忍着,等到他真得把我强j,i,an了,这个男人又开始怀疑我,疏远我,甚至和我的宿友搅在一起!” 她脸上的黑气渐浓:“屠至强那个畜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的女孩,齐静露背叛朋友、赶我出宿舍,他们两个难道不该死吗?凭什么我最后自杀了,可他们继续风光无限的继续活着!” “他们确实该受到惩罚,但是并不是这样被你残忍地杀害。” 季丹臣道。 “惩罚?” 徐妙妙大笑起来:“你知道曾经有多少个女孩到学校告发屠至强的不轨行为吗?你知道又有多少女孩为了不被社会议论暗中吞下所有的欺辱吗?你来告诉我,谁给他惩罚??” 季丹臣一时间沉默无言,徐妙妙从窗框上站起来,保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姿势:“我死了,却被困在这栋宿舍十八年,因为怨气缠身无法解脱,又有谁能理解我的痛苦?” 她的脸上眼睛的部位开出两个血洞来,空荡荡地洞窟似乎是在注视着这个无情的世界: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拥有这具躯体吗?你们以为秋秋是我害死的吗?不是,是屠至强,他害死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继续害死别人!” 三十天前,被困在校工宿舍的徐妙妙感应到了小树林里一股强大的黑气,因为黑气的存在,在一个夜晚,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可以飘出校工宿舍了。受着本身执念的牵引,她不知不觉就飘回了那栋带给她太多欢乐与痛苦回忆的社会学系楼。 没想到屠至强并没有回家。她看到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从他的办公室夺门而出,惊惶地逃下楼梯,然后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她伸手去接,可那个女孩却穿过了她,脑袋重重砸在台阶上,昏迷了过去。 十分钟后,她看到屠至强,这个自己恨不得掐死的老男人从办公室里匆匆出来,选了另一条楼梯离开学校。 她毫无办法,只能漂浮在空中,看着鲜血潺潺地从秋秋身上流出来,看着她呼吸渐渐微弱。 第25章 尾声 “如果不是我借用了秋秋的躯体,我今天也不能复仇了。” 徐妙妙笑道:“我已经杀死了屠至强和齐静露,再差一个曾铭,心愿便了了。我什么都不怕,反正,我十八年前早就死了。” 说完,她手臂一挥,将绳索割断,曾铭顿时发出杀猪一样的声音往下坠落,但还没坠到一半他便被什么东西接住了,原来是海因里希变回了原型,飞到半空中接住了他。 曾铭本就极度惊恐,又在看到海因里希的长着尖刺的龙脸,两眼一翻白,终于如愿以偿的昏过去了。 季丹臣将青铜剑抄在左手,右手剑指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清宵在上,鬼怪无遁……急急如律令!” 可徐妙妙已经从窗框上纵身一跃—— 好久不曾领略r_ou_体从空中坠落的感觉,她在半空中朝曾铭望去,原以为早已经忘却的记忆又沉渣泛起。 就是在他躺着的这片土地上,他们曾经亲密无间的玩笑、拥抱、亲吻,可是后来…… 她不后悔杀了屠至强和齐静露。前者毁了她的一生,后者打着闺蜜的名义把她逼上了绝路。 齐静露死前还嘲讽地对她说:“徐妙妙,你知道吗,我可怜你。因为你连做鬼都不清醒。你真的以为宿管查到你的电饭锅把你赶出宿舍是巧合吗?你真的以为曾铭嫌弃你所以和我亲热了吗?我告诉你,我都是骗你的!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过,你觉得恶心的,我偏偏拿着还过得很好!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比你多活了十八年,也不亏了!” 可能吧,自己变成了鬼还是个糊涂虫。 那么,就干脆连作为鬼都不要存在好了。 徐妙妙脸上那两个血洞慢慢合拢,她那属于秋秋的曼妙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一周,然后重重摔倒了地上,本就血r_ou_模糊的头瞬间像西瓜一样摔得四碎。 季丹臣拿着神魂玉瓶上前,可片刻后却站了起来,道:“她自碎了魂魄,已经灰飞烟灭了。” 海因里希把曾铭放到地上,走过来看着瘫在地上的徐妙妙,久久无言,半晌才对身边的敖泽说:“徐妙妙真傻。” “为什么?” 敖泽在他身边低声问。 “她从头到尾就没想真杀掉曾铭,不然不会把他吊在这里这么久还不下手。她大概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当年的真相,然后让曾铭也感受一下她以前跳楼的那种感觉。” 海因里希说,神色有些恹恹的。 沉默了片刻,他问敖泽:“敖泽,为什么屠至强他们那些坏人可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恶报呢?”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1节 敖泽淡漠的眸子闪了闪,海因里希本性纯善,惯常从好的地方想别人,他不愿让海因里希变成愤世嫉俗的模样,便摸了摸海因里希的头说:“天道或许一时不公,但终究做错事了的人会付出代价。我们便是天道的执剑人,为这世界惩j,i,an除恶。” “我们?” 海因里希问。 “对,我们。” 敖泽点头答。 拼凑出事情的真相,将山魈拉回灵管局,剩下的扫尾工作就与行动三组的人无关了。 他们刚回到办公室,林小月就扔下在磕的三只松鼠板栗,跑到海因里希身边一连声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女生宿舍好住吗?海因里希你没有受伤吧?” 应朝阳在一旁酸溜溜地说:“你瞧瞧,肤浅的人类就是只知道看外表。海因里希有敖泽关心,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天天吃零食,肚子都突出来了。” “我哪里肚子突出来了。” 林小月就是个吃什么都不胖的体质,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她一把抓起应朝阳,上下掂量了一下:“哎哟哟,应大王最近御体甚恭,越来越沉了。本来小的想进贡给大王罐头,现在看来可以省了。” “喵嗷!” 应朝阳抗议,两只后腿瞪在了林小月的手臂上。林小月把他换了个方位,横抱在手里,一边用挠它下巴,一边在他脑袋旁吸了一口,说:“你乖乖的给本姑娘吸,本姑娘等下就赏你罐头。” 应朝阳不挣扎了,将脑袋搭在林小月的胳膊上,微眯起双眼安静下来。 “应组长在吗?” 这时候,一个麻雀ji,ng走了进来,他是灵管局的报信员。 “他去交接刚刚的案子了,麻七,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白翠花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麻雀ji,ng说。 麻七对着白翠花有点儿害羞,红着脸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在邻省找到那个野猪ji,ng朱铁塔的儿子了,他今天已经乘车赶到了s市。听说你们解决了南方大学的问题,父子两想一起来感谢一下你们行动三组。” “行。” 白翠花点头道:“组长马上就回来了,等下这些组员应该都回去休息了,你让他们先来办公室等着吧。” 麻七点点头离开了。很快,朱铁塔和他的儿子大黑就来到了行动三组,季丹臣也回到了办公室。 朱铁塔一看到季丹臣、敖泽、海因里希等人,就激动地拉着儿子要下跪,他儿子朱大黑看上去是个憨厚结实的年轻人,被老爹的行为弄得稍微有些尴尬,但是出于对行动三组的感激,也没阻止父亲的动作,但是他们当然毫不意外的又被季丹臣给拉起来了。 “老朱啊,你这动不动下跪的毛病真的要改一改。这是新社会了,提倡人人平等,你要融入我们现代社会,就也该与时俱进点。” 季丹臣语重心长的说。 朱铁塔赶紧点头,道:“季组长,你说的对。这个新社会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俺在招待所待了恁么久,看了好几拨和尚道士,也没人说来收我,都客客气气的。俺以前想岔了,也阻止了娃的前途,现在俺想通了,他想到外面闯就闯,俺这个老古董也不拦着他了。大黑,还不跟季组长他们道谢?” “谢谢季组长还有这几位领导。” 朱大黑老老实实的说。 “大黑,你是为什么突然从南方大学辞职了?” 季丹臣问道。 朱大黑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说:“我是生长在山林里的妖怪,对树林的气息最熟悉不过了。那天我在东区小树林扫落叶,就感觉到小树林里有不正常的波动,很危险,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看,于是我就逃回了宿舍,用妖法把大门打开躲了进去,还连续做了两晚上噩梦。谁知道后来大家又说,只要大门打开就会有什么诅咒。我爸总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胆子小,干脆辞职去找熊洛了。哦,熊洛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 “哼,都是那小子搞的鬼。” 朱铁塔不爽黑熊ji,ng,在一旁重重哼了一声。 “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不要害怕,记住直接找灵异妖物管理局,我们会处理的,知道吗?” 季丹臣对朱大黑说。 “知道了,下次有困难我一定找组织!” 朱大黑拍胸脯保证道。 等把这两父子送走,参与南方大学案件的组员便可以先回去休息了,一般这种案件结束以后,组员都会有两日的假期,至于报告什么的,就等两天后回来再写。 敖泽和海因里希回到了家中,海因里希先去冲了个凉,打算回房间补个美美的回笼觉。谁知道一出来,就发现敖泽斜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脸颊两侧有不正常的红晕。 阵眼一·修蛇 第26章 发烧 海因里希将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哎呀,好烫。” 海因里希担忧地将手缩回来。 “现在要怎么办?”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敖泽。作为一条龙,海因里希从小身体倍好,从来没生病过,更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 挤在敖泽身边坐下,他拿出自己前段时间发了奖金后新买的小米手机,查起了百度——“如何照顾发烧的病人”。 第一个弹出来的就是百度文库,上面写着:“照顾发烧病人,要用酒ji,ng兑水来擦身,如无酒ji,ng则用温水,擦拭并按摩病人全身……宜饮用盐水及食用流质食物,如绿豆粥等……” 嗯,原来要把敖泽扒光……海因里希看着敖泽又犯起难来,要知道敖泽大大可是位极其保守的华夏男子,他贸然扒人家的衣服,万一敖泽醒来给自己贴上一符岂不是惨了? 海因里希在原地纠结了十分钟,眼见敖泽眉头越皱越深,身上发的汗透过白色t恤渗透出来,都能见到里面隐隐的肌r_ou_线条,海因里希不在犹豫了。 他把敖泽扶到自己的背上——因为在浑沌的梦境里也这样做过,现在倒是轻车熟路——只是要把他背到哪里去呢? 贸贸然进敖泽的房间很不礼貌,身为西方龙,海因里希还是很注重隐私权的。 还是背到自己房间吧,这样地方大,敖泽也能躺的舒服点。海因里希于是背着敖泽上了二楼,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 “呼。” 海因里希擦了把头上的汗。敖泽重死了,以前背他的时候没感觉到啊? 不管了,海因里希哒哒哒哒跑到楼下,从药箱里翻出一瓶酒ji,ng,倒到兑了温水的脸盆里,拿上敖泽的毛巾回去。 刚到房间,就发现敖泽已经把自己的被子踹到地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海因里希放下脸盆,把被子捡起来,一本正经地对敖泽说:“被子不能乱扔在地上,这样不乖哦。” 敖泽仍旧闭着眼。 能偷偷教训敖泽,这感觉不要太好了,海因里希一边搓脸巾一边偷笑。 接下来是脱衣服。 可敖泽一点也不配合,海因里希一碰他衣服,他就翻身,抬手更是不可能的。海因里希脱的自己也大汗淋漓了,才把敖泽的衣服扒下来。 “哼,你就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见敖泽昏睡着,海因里希戏ji,ng上身,故意狞笑着拿着毛巾逼近敖泽。 床上的敖泽恰好一皱眉,海因里希一惊,脸上表情立刻从大灰狼变小白兔,双手恭恭敬敬地将毛巾铺在敖泽头上。 他拂开敖泽垂在脸上的碎发,认真擦拭,发现敖泽大大其实并没有醒后,胆子又大起来。 嗯,身材不错。海因里希一边对照着手机,依次擦拭敖泽的额头、脖子、腋下、手腕等部位,一边欣赏敖泽大大的身材。 不愧是男神,平常看上去身体不好,还能腰是腰腹是腹的。 海因里希避开了敖泽的小腹,百度上说那里是禁区,径直去擦敖泽削瘦的腰。 “嗯……” 谁知道刚碰到敖泽的腰,敖泽便低哼一声,那声音浮浮沉沉,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呢喃的尾音,却撩得海因里希面红耳赤。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像受惊了的小动物,匆匆擦了敖泽左右两边的腰,把毛巾扔回水里,下楼找药去了。 等翻出药箱,他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好险啊,不愧是敖泽男神,哼一声我就吓得跑出来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实力吧,海因里希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又对敖泽莫名的崇敬了几分。 敖泽的体温有39度,海因里希艰难地喂了他两粒退烧药,用自己的被子牢牢裹住敖泽,隔半小时就给他换一片shi毛巾,可敖泽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是不是要送敖泽去医院啊?” 海因里希担心的想,可是华夏的医疗系统和他家乡不一样,他还没弄清是不是要先找家庭医生。 “啊,我可以问白姐啊,她的治疗术可是一流的。” 海因里希头顶小灯泡亮起,连忙拨了个电话给白翠花。 “喂?” 白翠花有些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海因里希听到了车流的声音。 “白姐,你在外面吗?” “嗯,刚从健身房出来,在开车,怎么了?” “敖泽下午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醒,我怕他出事,您方便过来看一下吗?如果不行的话我该带他去哪个医院?” “敖泽高烧不醒?” 白翠花食指敲敲方向盘,说:“你家在龙尾巷吧?我这就过来。” “敖泽高烧不醒啊?” 副驾驶座上一个男人问道,白翠花一听这人的声音就皱起眉来。 黄三爷这货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晚上会到健身房,今天她刚刚换好运动服就见到他在跑步机上大汗淋漓,还冲她灿然一笑,她立刻就转身走到举铁区去了。 然而毕竟是同事,当他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没有车,只能走回家时,她还是善心泛滥把他放上了车。 “对,我要到他家去,要不先把你在路边放下?” 白翠花说。 “唉,可别啊。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大晚上跑去龙尾巷,我哪能放心呀。我得跟着你去,保证你的安全。” 黄三爷一脸认真地说。 白翠花翻了个白眼,随他去了。 海因里希把电话放下,看着敖泽犯愁。他怎么觉得敖泽的身体越来越烫了?可不管怎么说,白姐要来了,给他看个不穿衣服的敖泽也不好。 他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收土豆时常穿的灰t恤,给敖泽套上,敖泽这次任他摆布,一动不动,可海因里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了。 终于,门铃响了,白翠花和黄三爷到家了。 海因里希赶紧从二楼奔下来,打开门,就见白翠花和黄三爷一起站在门外。 “你们……?” 海因里希眼睛里不由放出八卦的光芒。 “我们没关系。” 白翠花没等黄三爷喜滋滋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就已经截住了他的话头。 “敖泽在哪里?” 白翠花问。 “哦,他在楼上我房间呢,我带你们上去。” 海因里希说。 可刚走上楼梯,白翠花就拧起了英气秀丽的眉毛,说:“敖泽这变态,竟然在家里贴那么多符,把一个家围的铁桶似得。” “啊?” 海因里希一脸迷糊。 “你啊,小糊涂虫。” 白翠花用指尖虚点了下海因里希的脑袋,黄三爷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当组宠可真好啊,他要不要考虑以后也转变个路线? 走进房间,白翠花一看敖泽的状态便严肃起来,她蹲在床边,将手掌虚悬在敖泽的头上,如轻纱般的白光将他的身体笼罩起来,一层又一层,敖泽看上去就像个被包裹起来的蚕茧一样。 “白姐,怎么样,你别把敖泽变成木乃伊了。” 海因里希紧张地问。 白翠花收回了手,蚕茧瞬间像烟雾一般消散了。她问海因里希:“敖泽在南方大学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下午在办公室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海因里希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也没有啊……我们就是昨天晚上去小树林里追踪了一会儿浑沌,还是应朝阳赶上去追他的。还有……今天上午敖泽淋了很大的雨,好久都没换干净的衣服。啊,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敖泽不是普通的发烧。” 白翠花摇摇头:“如果是这样,我一治疗他立刻便会痊愈的。他现在是外冷内热,你看着他体外温度是三十九度,其实他体内更是高热。普通人这样早就支撑不住了,或许是赣泉大师曾经给过他什么秘方,现在才能勉强支撑。但如果你没有找我,再这样烧一晚上,他就再也醒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 海因里希这下才真正的着急了,他搓着衣摆,一下看敖泽,一下看白姐,恨不得□□成两个人,一个照看敖泽,一个问白姐问题。 “白姐,你有什么办法吗?你一定要帮帮敖泽,敖泽不能死啊。” 海因里希的眼圈都急红了。 “别着急。” 白翠花看到海因里希泛红的眼眶,心软了,拍拍他的肩膀,莹白的手掌中忽然冒出一颗黄豆大小,如翡翠般晶莹剔透的药丸来。 “把这颗药丸喂给敖泽,能压制他体内的热毒,将他的体温控制在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内。如果明天他仍旧不能自己退烧的话,或许我们要通知一下组长了。金银花婆婆或许有法子帮助他。” 海因里希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药丸,然后将敖泽的头搂在自己的腿上,用床头柜上的温水将药丸送进了敖泽的嘴里。好在他虽然没有知觉,还是可以无意识的吞咽的。 “霸天,你可真是一个贤妻良母。” 黄三爷忍不住在一旁嘴欠。 海因里希没听懂什么“咸妻凉母”,只能手指抠着水杯问:“那……我还有什么能做的吗?” 白翠花摆手:“现在还能做什么啊,这样吧,你们房子那么大,我今晚暂住在你家,如果敖泽有什么变故,我也能帮忙。” “真的吗?” 海因里希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抱住白翠花说:“白姐,你真是个大大大好人。” “哎哎哎,臭小子,你想耍流氓呢?” 黄三爷连忙把海因里希拉开,一本正经地对海因里希说:“鉴于你刚刚耍流氓的举动,我决定留下来陪着翠花。” “啊?” 海因里希不明觉厉,连忙拿眼睛去瞅白翠花,白翠花微笑着对黄三爷说:“你做梦呐?” 然后她马上手机app上叫了一部车,对黄三爷说:“手机已经帮你叫车了,好走不送。” 海因里希最后给了一脸丧气的黄三爷一个同情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敖泽:听说你趁我没有知觉的时候脱了我上衣? 海因里希红着脸把手机戳到敖泽面前: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都是百度告诉我的! 敖泽微笑着拿开手机: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来,乖乖过来。 第27章 李甲 李甲给庙里的长明灯添了些灯油。 转眼又到了十五,要给龙王塑像洗身擦尘的日子了。 他拿起一根ji毛掸子,一桶水和一块儿脏兮兮的shi抹布来到戴着十二冕旒冠的龙王面前,瞪大绿豆眼一寸一寸的仔细清洁。这项工作他已经做了几百年,以后还会再几百年几百年的做下去。 忽然,天空中隐隐有雷声在滚动,明明上午才下过一场大雨,天空竟然又突然出现异象。 龙尾庙口那个9寸小彩电还开着,里面传来一个播音腔的女声:“紧急播报,紧急播报。据气象局观测,今晚我市将出现暴雨雷电强降雨天气,部分海域还将出现大风与‘龙吸水’现象,请市民做好防范,远离危险区域……” 李甲将手中的ji毛掸子和抹布放下了。 他走到了龙尾庙门口,抬头望向天空。果然见到天空边缘隐隐泛红,龙尾庙的上方黑云滚滚,一道接一道的闷雷在云层中翻动,李甲乃是水族生物,能看见空中的水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扭曲旋转,一部分在原地蓄势待发,一部分朝海的方向奔去。 气象预报说的没错,龙吸水是跑不了了。 李甲的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上次出现这样的现象,还是在南宋年间,那时候他还是个刚刚修成人形的小龟,如果不是那件事,龙尾庙也不会修建,他也不会这个看庙人一当就是800年。 可是,那时候还有个李谷子真人,现在…… 李甲无所适从地又走回龙王塑像所在的小屋子里,这时候天空中一道惊雷,正好劈在了龙王的塑像身上。紧接着,天空中一连降下十八道惊雷,道道都劈在龙王身上。李甲吓得跌倒在水泥地上,变回原型,缩成了一小团龟壳。 等那大动静停了,李甲才悄悄把头从龟壳里伸出来,绿豆眼左看右看,周遭的景象好像没什么变化,他放下心来,这才把头往上一抬。 只见那尊龙王像虽然仍旧矗立在那里,可塑像却从正中间裂开了一条一厘米宽、从头至尾的缝隙。 李甲呆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那尊塑像,连什么时候变回的人身都不知道了。 “请各位市民做好防范措施,远离危险区域,安全出行……” 电视机还在聒噪,李甲突然回过神来。 他猛然关掉电视,转身朝外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快去找敖泽,只能找他了,没事的,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能找他了……” ———————— “叮,您的订单已取消。” 白翠花的手机伴随着闷雷响了一声,黄三爷的脸上瞬间带了点喜色。 “翠花,这么差的天气,刚刚电视台还说要有龙卷风呢,你忍心就这样赶走我吗?” 黄三爷可怜兮兮地看白翠花,屋外雷电一声响似一声,照的黑夜就像白昼一样清晰。 这时候,海因里希已经抱着床单被子出来了,对白翠花说:“翠花姐,我给你上楼铺床去,我隔壁还有个空的屋子呢。” “霸天霸天,我今晚也留在这里了!” 黄三爷赶紧cha一嘴。 “啊,那我要再哪里帮你铺床呀,” 海因里希有点为难:“我们没有空屋子了。” “你只准睡楼下。” 白翠花道。黄三爷却像得了特赦一样瞬间喜笑颜开,说:“我就睡客厅就好!霸天儿,你不用管我,去给你白姐铺好床然后赶紧照顾敖泽吧。” 海因里希点点头,便带着白翠花一起上楼去了。 黄三爷在竹沙发上躺下,哼,这敖泽的品位不怎么地,买个那么硬的沙发给谁躺呢。他一边把手机掏出来,娴熟地打开游戏,一边心里暗暗吐槽。 才刚刚打了一把,黄三爷忽然鼻子动了动,将手机掩下了。 门外有水族妖怪的气味,那股水族的腥味,就是送到他嘴边他也吃不下。哼,翠花儿还想赶走他,要是走了,能有那么好的看门人吗? 黄三爷蹑手蹑脚地蹭到了敖泽法器店的门边,顺手抄了一个放在角落的大扫帚,等待着、等待着。 果然,很快门外传来“咚咚”声。黄三爷一下子把门拉开,拿起扫帚劈头盖脸兜下去。 李甲本就心情紧张,见y影里有什么东西往他头上招呼,想也没想就挡住了那东西。 他从修成人身开始就跟着李谷子学习道术,会的也是正统的道家心法,随着他念动口诀,绿色的光卷动着朝黄三爷袭去。毕竟比黄三爷多修行了五六百年,黄三爷瞬间中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李谷子还没有松口气,忽然僵在了当场。 他刚刚施展的咒术激醒了敖泽设在店里的符咒。那些原本老老实实躺着的纸人都从纸箱里站了起来,一个挨着另一个,层层叠叠,每张惨白的脸上都有两坨殷红的胭脂,瞪着空洞的眼睛,显得格外可怖。 他左看右看,那些纸人却按照九宫八卦的阵势将他团团围住,把他困在原地。 李甲汗毛立起,他虽然跟着李谷子真人,但学到的道术也不过是皮毛而已,而敖泽可不是凡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纸人忽然以眼花缭乱之势动了起来,很快便缩小了包围圈,很快,乾位和离位的几个纸人朝他飞扑过来,李甲在包围圈里腾挪闪跃,却还是被一个纸人擦伤了手臂。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2节 血腥味似乎让纸人们更加兴奋了,它们霎时间全部腾空,停在半空中,密密麻麻地脸全部朝向李甲。 李甲慢慢缩起身子,那些纸人忽然全部向他扑来! 可就在这时候,“啪嗒”一声,四周忽然从昏暗大亮,原来是海因里希按开了店铺里的灯光。 “这是怎么回事,黄三爷你怎么了?” 海因里希只看到黄三爷搂着把大扫帚倒在地上,四周铺满了花花绿绿的纸人。 他连忙走上去,小心翼翼地不要踩到地上别的东西,把黄三爷扶了起来。拍了他脸几下后,他也不醒,他不得已只能高声道:“白姐你进来看一下,黄三爷晕倒了!” 就在这时候,一只乌龟从压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纸人下面伸出脑袋来,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睛,缓慢地往外爬去。 “你是谁?” 还没等他从那个扎着金花的纸扎小丫鬟鬓角上爬开,两条大长腿已经矗立在他面前。李甲勉强抬起头,只见一个大美女抱着双臂,眉毛扬起,声色俱厉地质问他。 李甲瞬间变回了小老头的原型。 “啊,我认识你,你不是那个龙尾庙的看庙大爷吗?” 海因里希惊呼道:“原来……原来你也不是人?” “龙尾庙的看庙大爷?” 白翠花狐疑地打量着李甲。 李甲显然知道白翠花的身份,陪笑道:“小老儿守庙几百年了,可是一直有在灵管局登记的。” “这样。” 听到对方是比自己大了几百岁的前辈,又有合法身份,白翠花的脸也不禁缓和了几分,问道:“不知前辈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呢?” “哦,我要找敖泽有事。” 白翠花这回提醒了李甲,他又恢复着急的神态:“很紧急的大事。” “不好意思,龟前辈,敖泽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昏睡,现在恐怕暂时没法和您交流了。” “怎么会……” 李甲一惊,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赶紧带我去看看他,我要找他的事或许就和他昏迷有关!” “好的。” 白翠花看李甲的着急不似作假,也知道在敖泽的家里他没法对他们做出不利的举动,便引着他往屋内走去。 “等等,白姐,黄三爷怎么办啊?” 海因里希扶着还昏迷着的黄三爷,为难地问。 “别管他,扔到沙发上去就行了,死不了。” 白翠花无情地看了黄三爷一眼,转身带着李甲走了。 第28章 苏醒1 李甲细细观察了敖泽的身体,又将手指搭在敖泽的手腕上。 “前辈,怎么样?” 白翠花一看李甲的阵势就知道他是有真本领的,便认真地问他。 “是你给他吃了玉露扶霜丸的?” 李甲问白翠花。 “是的。” 李甲摇摇头:“你不该给他吃这个。” 窗外轰然一声惊雷,白翠花面不改色地问:“为什么呢?” “敖泽的身体……” 李甲停顿了一下说:“他的内热必须发散出来,可你却用寒性灵丹压制了这股内热,这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 “可是敖泽是普通人,那么高的内热如果不压制,他会死的。” 白翠花说。 敖泽可不是普通人,李甲虽然这么想,但是他却不可能这么说。 好在他对敖泽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便说:“赣泉真人与我是故交,敖泽从小身体不好,药丸当饭吃,这些小热度不会让他丧命。现在玉露扶霜丸吃下去,让他自己苏醒,难了。” 李甲愁云惨淡,八字眉往下一撇,看上去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他不能拿敖泽怎么样,可敖泽再这样昏睡下去,别说龙尾庙了,整个s市都不安全。李谷子交给他的担子,可不能这样就垮了呀! “你说他热毒发不出来,那是不是以热攻热就好了?” 白翠花问道。 “如果以至阳之物相逼,自然能盖过扶霜丸的功效,只是现在去哪里找那种东西。我看你是个小刺猬,我呢又是个老龟,楼下是只黄鼠狼,谁能想到办法啊?” “不,你还忘了一个人。” 白翠花说。 “谁?” 李甲问。 白翠花指了指一旁的海因里希。 “你说他呀。” 李甲毕竟是宋朝出生的,脑子里还有些老古董的思想,说:“一个妖术都不太会番邦小蜥蜴,总不能比我们还有办法吧?” “那您就错了。” 白翠花把海因里希推到身边说:“他的种族是西方火龙,变回原型的时候连尾巴尖上都冒着一小团火,火龙的火性又藏在血中,要说至阳之物,莫过于海因里希的血了。” “我的血?” 海因里希指着自己问。 李甲闻言,上前拉住海因里希观察,半晌才激动地说:“他确实是世间罕有的至阳妖物,刚刚我竟然眼拙的没有看出来!孩子,只要你肯割两大碗血,你就是拯救苍生的大善人了!” 海因里希实在也没搞清楚把血给敖泽跟拯救苍生有什么关系,但只要能让敖泽醒来,他是不在乎那么多的。他点头道:“不就是血吗,你们赶紧取了喂给敖泽吧。” 说完他把胳膊伸到白翠花和李甲面前,一副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李甲也是救人心切,一把攥住海因里希的胳膊说:“阿海,这至阳之血离了体内就没那么有效了,你必须要让体内的血直接留到敖泽的嘴里,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作吧。” 海因里希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转眼间就被李甲安排着坐到了敖泽的身旁。一切都是为了救人,白翠花也不能阻止,便只好看着李甲将指甲放在海因里希白皙的手腕上,他默念一声,轻轻一划,海因里希的手腕就出现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把你的手腕放在敖泽的手边,他没有醒来不能拿开。” 李甲严肃地说,海因里希点点头,便听话的坐在床边,将手腕送到敖泽的唇边。 没想到,才刚刚放过去,敖泽便自动吮吸起来,他的唇无意识地划过海因里希的伤口,海因里希瑟缩了一下。 李甲和白翠花在海因里希的房间里待了十分钟,见一切无碍,李甲说:“照这个速度,敖泽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醒来了。大海,你可以睡觉,只要保证把手放在他嘴边就行。既然敖泽现在醒不来,我就先走一步,明天一大早就来找你们。” 他必须得赶回龙尾庙和s市郊区的东离山查看情况。只希望这次的龙吸水不要造成太大的伤亡事故吧。 夜已经深了。李甲急匆匆地走了,白翠花把他送出门后看了一眼黄三爷,这家伙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她又上楼交代了海因里希一番,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有负担,自己就在隔壁,他可以随时来敲门,然后便也回房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海因里希保持着手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把自己也埋进被子里。他侧躺在敖泽身边,右手往前伸过去,手腕正好放在敖泽的唇边。 血缓慢地从自己的身体流入敖泽的体内,海因里希倒没有感觉到痛,只觉得伤口麻麻的,但心里却满满的,原来能够帮助别人的感觉那么好。 屋外暴雨如注,如龙吟般的巨风拍打着窗户,似乎想把玻璃都震碎。海因里希睡不着,只能干瞪着眼睛,观察敖泽的五官。 毫无疑问,敖泽长得很好看。 和西方人的高鼻深目不同,华夏人再立体的五官也总是柔和多情些。 尤其是当敖泽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双有时过于凌厉的凤目便也因眼睫低垂而柔和下来,甚至透出些温柔的意味。 但海因里希还是喜欢敖泽睁着眼睛的样子,因为他的眼里总透出清润却明朗的光,让海因里希不自觉地想要追随。 还有那如白玉作骨、天雕地刻而成的鼻子,虽然笔挺,却很ji,ng致。 看来小月说敖泽大大是灵管局很多人的男神这点肯定没错。海因里希不知怎么,心里酸溜溜的。他又立刻责备起自己来,叔叔婶婶从小就教导他,喜欢的东西要跟别人分享,他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敖泽肯定不会有事的吧……海因里希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逐渐在风雨声中睡着了。 第二天,海因里希睁开眼睛,就见到身旁躺着的敖泽已经醒了,正睁开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的手腕还搭在他的下巴上。 海因里希赶紧把手缩回来了,不知为什么,他隐隐感觉到,醒过来的敖泽似乎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敖泽大大,你醒了?! ” 不管怎么样,海因里希还是很高兴地说道,立刻爬起来:“我去找白姐!” “慢着。” 敖泽开口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这是烧了一天一夜后留下的后遗症。 “哦。” 海因里希乖乖地停了下来,跪在被子上看敖泽。 “你先坐下。” 敖泽看海因里希像一条大狗一样看着自己,沙哑着嗓子勉强说:“把我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他的记忆停留在海因里希把他背上楼的那一刻。 “好的。” 海因里希老老实实地坐下,吧啦吧啦开始讲敖泽昏迷后发生的事,当然讲到他把敖泽脱光擦身体的时候,敖泽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讲到李甲的时候,敖泽的目光则变得幽深起来。 “海因里希,你先不要让白翠花和黄三爷知道我醒来了,帮我守在门口。” 敖泽停下来片刻,又接着道:“等李甲回来了了,再让他找我。” “哦哦,好。” 海因里希虽然不知道敖泽为什么现在不让白姐知道他已经醒了,却老实地点点头,说:“那我守在门口?” “去吧。” 敖泽说罢,便闭上双目,双腿盘坐,不再说话了。 海因里希看到他的样子,想起了他看得那些玄幻小说和武侠小说里的高人在有重大突破前都得“闭关打坐”,才能境界突破,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当起了个尽职尽责的“守门人”。 第29章 苏醒2 当日头逐渐升高,时针指到9这个数字时,李甲回来到了龙尾巷。 但他狼狈极了,脸颊和手臂上到处是伤,脸上也隐隐冒着一股黑气。 他进门时,空气里弥漫着r_ou_包子和蒸饺的香气,黄三爷正把早餐从塑料袋里转移到碗里,而白翠花坐在椅子上看一本自己随身携带的书。 “昨天就是你毛愣三光跑过来,还把我放倒了?” 黄三爷把r_ou_包子袋子放下,双手抱臂,脸色不善。 “黄三,你不要这么没礼貌。” 白翠花将书本放下,瞥了一眼黄三爷。 黄三爷脸色立马变了,把手放下说:“嗨,开个玩笑嘛,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昨天也不该先动手,咱翠花儿已经教育过我了。我说,李甲前辈,您要来点儿大包子吗?” 李甲摇摇头,说:“我必须立刻要找到敖泽。你们也真是的,昨天那么大的龙卷风和异常天气,灵管局竟然也没有派人出去。” “一般这种自然灾害我们不能干涉。” 白翠花说:“不然天道难容。难道,前辈浑身如此狼狈,是为了昨天的龙吸水异象?” 李甲摇摇头,没有回答。心里想得无非是妖界和玄学界一届不如一届,一边拖着疲惫地身子往二楼挪去。 “海因里希说,敖泽还没有醒来。” 白翠花在后面提醒道。 她刚刚去敲海因里希的门,海因里希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自己睡觉习惯裸睡,让她暂时先别进来,白翠花于是默默地下楼了。 李甲可不管那么多,敖泽还没醒,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他拍了两下门,门对面传来海因里希的声音:“敖泽还没有醒来,你们再等一下,一下下就好了。” “是我,我必须查看敖泽的情况。” 李甲沧桑而焦虑地声音在门外响起,瞬间,门就拉开了。 敖泽自然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他将体内的真气平复下来,缓缓睁开眼睛,正好便和李甲对视上了。 只这一眼,李甲就知道敖泽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口里说:“龙,龙……敖泽大人,您回来了。” “海因里希,你出去一下好吗?我要和李甲说些事情。” 敖泽平静地把头扭向海因里希:“我闻到楼下有r_ou_包子的香气,你可以下去吃早饭了。” “哦哦,好的。” 海因里希的眼睛在敖泽和李甲之间转了一圈,虽然感觉有点奇怪,还是贴心地带上了门,下楼见白姐和黄三爷去了。 门一关上,李甲就跪下了,他还未说话,敖泽就平静地指着一张椅子道:“你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和我说话,也不要叫我大人。” “可……可是……” 水族对龙族的恐惧是写在骨子里的,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敖泽的气息并不外漏,但他心里却清楚,敖泽的力量会有多么恐怖…… 可敖泽只是轻轻一瞥,他立马就挪到椅子上去了。 “我没完全恢复,你也不必这么恐慌。” 敖泽笑了笑,下床站起来,这是他苏醒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不觉得这具躯体有多么累赘。 看到敖泽站起来,李甲明显瑟缩了一下,但他又不敢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能两手握着扶手说:“敖,敖泽大人,昨天有十九道雷劈到龙尾庙的塑像上,龙王的雕像,裂,裂了。” 说道这里,他似乎记起了李谷子真人的叮嘱与教诲,勇气又回来了:“昨晚上s市海域又刮起了飓风,还有龙吸水的异象,若不是我赶到的及时,有两个小姑娘就要被暴风卷走了。” 昨夜他先回龙尾庙看了一眼,又回到东离山查看,最后还得赶往s市海域控制龙卷风不要伤人,把自己倒弄得狼狈极了。 听到李甲的话,敖泽的脸明显黑了些。 “敖泽大……大人,我知道这样对您不公平,但若是您现在拿回身体,您知道会给人间界带来多大的震荡,到时候,说不定整个s市都会被海水淹没的。” “呵……” 敖泽轻笑出声:“所以你才那么紧张?谁说我现在要拿回自己的身体了,况且就算我想要拿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家李谷子不还把我的身体封印着吗?” 李甲咽了一口口水,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太过分了些,便显得格外唯唯诺诺:“我……我是想要请您再,那个再把真人的封印给填上。您别生气,您也知道现在人间界道法已经没落到什么程度了,我是修补不了的,也没人能补得了,唯独只有您……” “你这头老龟倒是好算计。” 敖泽的面上仍旧没有愠怒的神色,却让李甲的心更加惴惴不安了:“我看,如果把你的龟壳扒下来做成龟苓膏,连傻子吃了都能多长一窍吧?” “敖泽大人息怒,不要吃老龟啊!我是一只草龟,没什么营养啊……” 李甲吓得又差点跪下了,敖泽不耐烦地将他扶起来,说:“看看你的出息。” “我有说不帮你填补封印吗?” 敖泽扬眉道。 “这么说,您是应允了?” 李甲简直不敢置信。 “我与自己的原身能够感应,短期内它不会再有异动了。” 敖泽道:“再过三天,等我身体能够与神识相合了,便会去寻你。” “那塑像……” 李甲说。 “你不会找个泥瓦匠给他补好?” 敖泽不耐烦地说:“我怀疑那个李谷子审美有问题,那样的丑塑像倒掉最好,反正封印又不在塑像上面。” “哦哦……” 李甲哑口无言,又不敢反驳,只能点头。 敖泽又吩咐了李甲一番,这才带着他下了楼。 “敖泽,你醒来了?” 白翠花和黄三爷看到敖泽醒来,都关心地上前询问。 “是的,麻烦你们了。” 敖泽朝他们点点头,双手放到身前,照常咳嗽了一声,看上去十分虚弱的模样,李甲在一旁露出了佩服的目光。 “敖泽,你怎么又不舒服了?” 海因里希信以为真,连忙搬来一张椅子,放到敖泽屁股下面说:“你快点坐下,别站着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白翠花显然没有海因里希那么好糊弄,狐疑地问敖泽道。 “我身体一向不好,在赣泉真人处又吃了些特殊的丸药,反而不能受凉。” 敖泽一边喝着海因里希给他端来的热水,一边说:“昨天的高热就是那些童年时的丸药引起的,多亏了海因里希的血和李甲。” 敖泽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李甲继续说:“你也知道千年王八万年龟,他刚刚削了些自己壳上的粉末给我吃,我感觉好多了。” “龟壳确实是一副良药。” 白翠花了然地点点头。 李甲只觉得背上的壳直发凉,手按在自己的背上。白翠花又问:“可是李甲前辈怎么会来找你的?” 李甲连忙接口道:“赣泉大师吩咐我的,说只要有什么异常都能来找敖泽。昨天天气那么糟,我庙里也出了点小事故,我只能来找敖泽帮忙了。好在他今天醒来了,不然我还得到他师父那里去一趟呢。” “原来如此。” 白翠花点点头,说:“可惜灵管局不管这些事情,不然你也能来找我们。” “那是自然的。” 李甲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找你们有个鬼用。 他在敖泽面前始终待的不自在,又忧心自己的壳,没过多久就找了个借口,说庙里有事,溜之大吉了。 白翠花再检查了一遍敖泽,见他体温恢复正常,便也说:“既然你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再不走,我就要受不了了。”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黄三爷,黄三爷却像是没发现一样,连忙点头:“是呀是呀,我和翠花儿一起走,可以搭她顺风车回家呢。” 白翠花无奈地皱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很快便和黄三爷一同离去了。 等他们全都走了,家里又恢复了安静,海因里希才回过身来,忽然抱住了敖泽:“敖泽大大,你可把我吓死了。” 第30章 身世 敖泽僵硬了几秒,然后无奈地拍拍海因里希的头,脸有点热:“怎么了,先站好,好好说话。” 海因里希放开敖泽,认真地说:“你昨天突然就昏倒了,特别可怕。好在白姐和李甲叔有办法,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没事了。” 外人走了,敖泽也不必装作病弱,便用很正常的口气对海因里希说:“你不用害怕。” “也还好啦。” 海因里希摸摸脑袋,理所当然地说:“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会醒的嘛,你可是敖泽大大啊。” 敖泽看海因里希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也笑了,对他招招手说:“来。” “去哪里?” 海因里希摸不着头脑。 “到后院去。” 敖泽回道。 到后院去干什么呢?海因里希心里有点疑惑。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3节 龙尾巷23栋有个小小的后院,总共也才四十平方米,里面随意种了些花花草草。虽然敖泽没怎么打理,但植物们自己就长得郁郁葱葱,在一片水泥森林里是个绿意盎然的所在。海因里希曾经打过在后院种些瓜果蔬菜的主意,不过还没好意思向敖泽提。 他跟着敖泽穿过后门来到后院,敖泽在一株小芭蕉前站定:“这些天你都没有泡药浴,也不知道翅膀长的怎么样了,你变回原型,让我看看。” “这里啊?” 海因里希有些羞涩地拧了拧衣角,左右看了看,旁边不远地地方是一栋九层的农民楼,这不是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吗。 “这里很安全,我摆了阵法,没人可以看到里面的。” 敖泽知道海因里希的顾虑,说道。 “好,好吧。” 海因里希点了点头,问敖泽:“那我变了?” “变吧。” 敖泽点点头,瞬间,眼前出现了一只三米高的火龙。 他还和以前一样,头长尖刺,鳞甲披身,尾巴有一簇小火苗,绿色的眼睛莹亮异常。本应该有一对翼幅三米的翅膀的地方却只长了对一米长的小翅膀,显得有点可爱又有点可怜。 火龙温顺地低下头,把脑袋放在敖泽的面前,敖泽伸手摸了摸,海因里希的鳞甲不是冰凉凉的,反而有些暖意。 原先神识被束缚时,只能看见海因里希的外表,现在敖泽却能看见海因里希体内流淌的血液,它们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似一条覆盖着金色薄雾的河流,十分美丽。 但是,敖泽皱起了眉头。这金色河流每隔不远就被一扇黑色的小门阻挡住,河流虽然能够绕过小门,却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海因里希,你或者你的家人有什么仇家吗?” 敖泽问,那黑色的门显然是有人下的诅咒,让海因里希无法运用火龙族天生就能掌握的强大魔法,这或许也是他药浴了许久,翅膀生长的速度却仍旧十分缓慢的原因。 “啊?没有啊。” 海因里希大大的绿色眼睛里露出迷惑和惊讶,他使劲回想了一下,才说:“我和我叔叔婶婶一直生活在乡下,叔叔是仓库管理员,婶婶是花店店员,平常我们也就种种菜,和邻居关系也很好,什么人都没得罪过呀。” “我记得你说过你父母在你刚破壳时就去世了?” 敖泽说。 火龙的头瞬间就垂了下来,尾巴尖上的小火苗变得黯淡了,绿眼睛里也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对不起。” 敖泽干巴巴地道歉。 “我叔叔婶婶说,我父母都是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可怕的夺权战争里去世的,所以他们现在才住在乡下,再不管火龙族的任何事情了。” 海因里希道。 “夺权之战?” 敖泽问道。 海因里希变得谨慎起来,左右看看说:“我,我不能提,那是被禁止提起的。” “你现在在华夏,在我的地盘,说什么都很安全。” 敖泽道:“海因里希,这关乎你的身体,你之所以使不出法术,翅膀也长不大,很可能和受了别人诅咒或者说中了别人的咒术有关。” “咒术?” 火龙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是的。” 敖泽主动伸手摸了摸不幸的小火龙的鳞甲,眼睛里有不易察觉的安慰。 “好吧,这或许确实跟诅咒有关。” 海因里希闷闷地说:“我的亲生父母是路德维希·冯·达亨和他的妻子艾丽莎殿下的侍从和女仆。路德维希殿下本来是冯·达亨家族的下任家主,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二十多年前……” 海因里希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和妻子在回南欧探亲的路上,在一座海边古堡里突然去世了,我的父母和其他侍从也在那场可怕的事故中丧生了。” “老冯·达亨公爵说他们是受了狂暴的深海三眼巨怪的袭击,可是,也有很多人传闻是路德维希殿下的弟弟,卢卡斯殿下杀害了他。当然这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所以当老公爵去世,卢卡斯殿下继承了公爵之位后,这流言就不准任何人提起了。” “你那时候还是个小火龙?” 敖泽问道。 “不,我还在蛋里面,才刚出生没几天。” 海因里希闷闷地说,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按理来说与他们也没有很深的感情,但讲到这件事时心情还是不受控制的郁闷起来。 “因为是探亲,路德维希殿下只带了我父母和另一个侍从,他们都死了。但路德维希殿下死前用召唤魔法召唤了自己的亲卫,他们在废墟里发现了我,我婶婶说我母亲死死的把我护在身下……” 讲到这里,海因里希是真的讲不下去了。 当年他执着于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缠着婶婶讲那晚发生的事情。婶婶被他缠得受不了,终于在他十五岁生日的那天,在一个小房间里悄悄把她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了他。 他的父亲是一头火龙,母亲确是一条美丽的白龙,他们发现她时,她已经变回了原型,横躺在古堡的大厅,白色鳞片上染满了鲜血,可是她肚子下面还护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自己。 “行啦,小海因里希,你别再问那么多了。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真的很爱你,叔叔婶婶也很爱你就可以了。” 海因里希还记得那天最后,婶婶把他送回房间,眼角含着泪这样跟他说。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 敖泽接住海因里希落下的一颗泪珠,那眼泪滚烫的有些烫手,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敖泽也不禁愧疚起来。 “对不起,海因里希。” 敖泽温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现在可以解除你的诅咒,从此以后你就和别的火龙没什么两样了。” “诶?” 海因里希抬起了悲伤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落下来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但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了。 “我这次发烧醒来,身体比以前好些了。” 敖泽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说:“大概就和你和小月看的小说里说的‘境界突破’一样。” “真的吗?” 海因里希情绪又雀跃了一些,原地踏了两步,他比谁都希望敖泽的身体能够恢复健康。 “当然是真的。” 敖泽道:“你趴下来,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把你身上的诅咒解开。” 海因里希赶紧听话的趴下,把头搁在地上。 敖泽在海因里希身前盘腿而坐,将一只手放在海因里希的头上,闭上眼睛。 千年前那场几乎祸乱人间界的变故,让敖泽的原身陷入沉睡。他在失去意识前将自己的身体沉于地脉之下,头枕东离山,蜿蜒的身躯躺在如今s市下方,而尾部则一直延伸龙尾庙附近,最后入海。 南宋末年,天下战乱无休,敖泽的身体受戾气影响,曾在地下翻动,那时便引起地动山摇,险些将山河震碎。 好在李谷子真人恰好游历至此,用阵法和符咒安抚了敖泽的原身,并建立了龙尾庙,一则继续镇压龙身,二则也是有用些香火赎罪的意思,毕竟他镇压的乃是一条神龙,并非妖物,李谷子这样做其实有违天道。 经过几百年的香火供奉,直到1975年,敖泽的一缕神魂在东离山苏醒。在游荡了数十年后,附着在一个染了重疾,被家人抛弃到大山后咽气的三岁男童身上。 为男童的魂魄做了七七四十九日道场后,敖泽走出了东离山。 从此,末法时代唯一一条滞留在人间界的龙成了一个不能使用神力,体弱多病的人。 然而现在,他的神识终于苏醒了,部分神力也恢复过来,将这体弱多病的身体重塑一遍。就像用金玉换了稻草,虽然与当年不能相比,却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走两步路都喘气的病夫了。 第31章 小火龙 刺眼的亮光从敖泽的手掌下散发出来,自海因里希头部的鳞甲渗透进血管之中,那亮光与金色的薄雾相互纠缠,通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黑门,每过一道,那黑色的门便像蒸汽一般,消弭于无形。 海因里希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节节作响,从头至尾,血管里的血像烧开沸腾起来一样,他难受得卷起了身体。忽然间白光大作,海因里希尾巴尖上的小火苗猛然往外窜出了一道三米高的火焰,在天空中噼里啪啦地像放烟花一样。 海因里希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动静停了,身上的难受劲儿也过去了,海因里希才慢慢睁开眼睛。 然后就看到了一双大长腿,自己的头扬起来勉强够到对方的膝盖,他颤巍巍地往后倒退了一步,想看清这个人是谁,结果“噗通”一下摔了一个屁股墩,坐在了自己的尾巴上。 他感觉到一双巨手绕到肋下,把自己举了起来。 随着手的移动,他看到了对方的大腿,腰部,胸膛,然后终于到了敖泽那张放大的俊脸。他的肩膀后面伸出一片芭蕉叶子,看上去跟船一样大,感觉能把海因里希整个包裹起来。 “叽叽叽叽叽!” 你们怎么变得那么大啊?海因里希想问这句话,却只发出了稚嫩的ji叫声,这是小龙特有的声音。 “不是我们变大了,是你变小了。” 敖泽不知道怎么竟然听懂了海因里希的话,看着小火龙shi漉漉的眼睛回答他。 海因里希现在跟一只母ji差不多大小,白色的肚皮捏起来软软的。 他脸上的尖刺还没有完全长出来,头顶的角也是两个钝钝的小包,就连那覆盖全身的鳞甲也不似原来泛着金属的冷硬光泽,显得有点儿柔软。 “这是怎么回事儿?” 海因里希及时调整自己的语言系统,用小奶音急问道。 “解除诅咒的正常现象。只要再过几天,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敖泽道。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因为从小发育不良的原因,海因里希不太喜欢自己的龙身,敖泽一把他放下来,就转过身一只龙生闷气。 可能是海因里希的样子激发了敖泽对小辈的爱护之心,他蹲下来摸摸小火龙的头,低声哄道:“有这个过程你才可以更好的适应你的原身,掌握火龙族的魔法。好了,别生闷气了,我保证不出十天一定就能变回来。” “十天?” 小火龙转过身,一团黑烟从他的嘴里喷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一两个火星,要不是敖泽现在法力恢复了,脸都要变成黑炭。 “你看,现在幼龙形态都能够喷火了。” 敖泽不以为意的打了个响指,把那股黑烟给驱散了,又把生闷气的小火龙抱起来,说:“走,我带你去外面买馄饨。” “叽叽?” 海因里希听到了馄饨两个字,耳朵竖了起来,瞳孔都变竖了。 但他决定要这次要硬气点,便“哼唧”了一声,把屁股对着敖泽,脸对着外面,头上两个小包抵着敖泽的胳膊。 敖泽还是抱着海因里希来到了外面。龙尾巷同往常一样热闹,污水肆意流淌,小摊贩叫卖的起劲,海因里希知道自己这模样有点不能见人,便乖乖地趴在敖泽的手里,只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露在外面。 在这个角度看世界还蛮新奇的嘛。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那个叫做“闽省馄饨店”的小饭店。这个馆子不大,两面没有墙,是半开放式的。店里面摆了四张小圆桌,一般都客满为患,动不动就要拼桌。 可能是今天他们走运,店里还剩一张空桌子,敖泽径直走过去坐下,对厨房里的老板说:“老板,来两碗鲜r_ou_小馄饨,大碗的,打包。” “好嘞!” 老板应了一声,将放在案板上的馄饨下到锅里,他老婆给敖泽端上一杯水,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今天那个叫霸天的小帅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海因里希外貌佳,性格好,又是在这一片难得一见的外国人,收拢了龙尾巷不少大妈阿姨的心。 “他有事,今天不在。” 敖泽已经把海因里希顺手放到一边的椅子上,他乖乖地坐着不动,假装自己是一个大模型。 老板娘倒没有注意这么个‘玩具’,而是用抹布擦了擦桌子,笑着说:“那确实得给他打包一份,他最喜欢吃我们这的鲜r_ou_小馄饨了。” 老板娘没寒暄两句就走了,这时候店里正好又进来了一对父子。爸爸身材矮胖,身上穿一件不大合身的灰色polo衫,儿子穿着一件被肚子撑得满满的小学校服,肥头大耳,看上去倒挺有福气的样子。 儿子一屁股坐在敖泽的对面,椅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他扯着嗓子喊:“饿死了饿死了,老板,我要两个大的鲜虾紫菜馄饨,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和一笼蒸饺!” “这里怎么这么脏,老板娘快来擦一下。” 爸爸则同时皱着眉头,指着桌子上一个小污垢大声抱怨,老板娘赶紧拿着抹布过来清洁。 “我跟你讲了不要来这种脏地方吃东西,你偏不听。” 爸爸当着老板娘的面对儿子大声抱怨,儿子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手机。不以为意的开始打游戏,外放的声音特别大,敖泽皱起了眉头。 “我艹,快上啊!对面是傻逼吗?” 儿子一边玩一边骂。 “我在跟你讲话,你没听到啊?天天就知道打游戏打游戏。” 老爸似乎被儿子的态度激怒了,将他的手机一把抢过来,儿子愤怒极了,一张圆脸憋得通红,但是看到老爸的脸色,也不敢造次,只能把两只手臂叠在一起,在心里面小声哔哔。 “这是什么?” 才放下手机,儿子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只把脑袋搁在桌子上的海因里希,他好奇地研究起来。 这个小胖熊孩子在观察自己,意识到这个的海因里希瞬间僵硬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呆立在原地,连眼皮也不眨,但很快就眼睛酸痛的不行了。 “爸,你快看,这个龙模型好逼真啊!” 小熊孩子一边嚷着,一边直接上手戳了海因里希脑袋一下,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海因里希晃了一下,因为太久没眨眼睛,两颗眼泪从眼睛里流下来。 “哇噻,这货还会流眼泪。这是什么做的啊?” 小熊孩子惊叹道,伸手想去捏海因里希的脸,可短胖的手指还没碰到海因里希,已经被敖泽攥住了:“不好意思,这个很贵,不能随便乱碰。” “艹,你有病啊,我就捏捏有什么关系啊?” 小男孩满嘴脏话,另一只手示威似的捏住了海因里希的角。 “嘶——” 火龙的角是很敏感的地方,轻易不准人碰,更别提这样大喇喇的捏上来了,海因里希的鼻子开始喷出黑色的轻烟。 敖泽眯起眼睛,气氛一时很僵硬。 “我就捏,就捏。” 那小男孩一边说一边手上更加用力了,三层下巴上的肥r_ou_随着他的动作颤抖。 敖泽冷笑了一声,两片薄唇不断开合,马上,那小男孩就忽然惊恐的大叫:“救命啊,我的手断了!!” “怎么了?” 他老爸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儿子身上,见儿子右手捏着左手,一脸惊恐的样子,可他的左手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还好好的长在手腕上呢。 “你又要搞什么?” 他老爹显然脾气不好,狐疑地瞪了敖泽一眼,然后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说:“这不没事吗?” 敖泽已经不再念咒,果然小胖子眼前的可怕景象消失了,他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半天没出声。 “小朋友,以后别人的东西不要乱碰。” 敖泽冷然道。 “切,一个大男人还和小孩子计较,没见识的小白脸一个。” 熊孩子的爸爸虽然自己对孩子的态度不耐烦,但却更容忍不了别人说自己的孩子,鼓眼泡一瞪,嘴角轻蔑的一撇。 敖泽懒得和这等人一般见识。见海因里希没事,便把他塞到怀里,这样海因里希起码能偷偷眨眨眼睛。正在这时,老板娘把打包好的馄饨放在了两人的桌子上。 “去死吧。” 那个熊孩子知道自己的手腕痛是敖泽做的,心情不好,正好有了个发泄的渠道,r_ou_手一拂,就把塑料袋扫翻到地上,瞬间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海因里希本来就心情不好,全靠馄饨续命,现在看到嘴边的食物飞走了,气得从敖泽怀里一下钻了出来,两只翅膀扇动着浮在空中。 “这是什么……” 小男孩一脸兴奋的嚷嚷道:“这是恐龙吗?” 可他旁边的爸爸和客人都惊呆了。 “什么恐龙,是火龙!” 说时迟那时快,海因里希张开嘴,一口黑烟劈头盖脸地喷在小男孩的脸上,瞬间把他的脸包括衣服都变成了煤渣一样的颜色。 他的爸爸吓得跌倒在了地上,旁边的顾客有些躲在了桌下,有些瞅准了出口的位置想要逃走。 敖泽轻叹一口气,这下闯祸了。 他一手伸到空中,将还在喷气的小火龙抓住,一手结印,双目微闭,只见白光闪过,所有人都在原地愣住了。一秒钟后,他们又可以活动了,但刚刚发生了什么却记不清楚了。 “抱歉抱歉,在我们店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给你们重新打包一份。” 老板娘最先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到厨房去把给小胖子的馄饨打包给了敖泽,那个爸爸看着儿子满头满脑黑烟,愤怒地吼道:“才几秒没看你,你怎么回事?” 拿起塑料袋,敖泽和海因里希趁乱离开了馄饨店,海因里希把脑袋埋在敖泽手里,闷闷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那小孩欠收拾。” 敖泽淡淡地说:“别担心,我会给你收尾的。” 经历了这场风波,在回到家吃馄饨的时候,海因里希的气早就消了,他用爪子扒着塑料碗的边沿,一口一个馄饨吃得欢,一边说:“我觉得现在我浑身充满了力量。说不定不用十天,我就能长成大龙,恢复人身了。” 敖泽把挂在小火龙脸上的紫菜拿走,不想打击他。 第一天过得平安无事,第二天,两个人才吃完早饭,敖泽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电话,黄三爷咋咋呼呼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敖泽,海因里希,局里有大事了!快带着海因里希过来!” 第32章 公务员考试 当敖泽赶到灵管局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挤在天井的一面墙边。 到处人头攒动,群魔乱舞,一只花ji,ng兴奋的朝空气中喷花粉,其他的植物赶紧闪避,空气中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敖泽一眼便看到了红光满面的黄三爷和麻七,他们两个在人(妖)群边上兴奋地讨论着什么,黄三爷背后伸出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摇晃来摇晃去。 敖泽朝他走过去,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霸天呢?” 黄三爷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欲言又止,先是左看右看,又问道。 “他,等下再说。” 敖泽考虑到海因里希的自尊心,先没有说出他的情况。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背上背着一个大黑包,身边没有海因里希的痕迹。 “啊,我还想第一时间告诉他呢,我敢给你打包票,霸天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的。” 黄三爷脸上有那么点儿失望。 “究竟什么事?” 敖泽眯起丹凤眼,将背包往上掂了掂。 “咱们灵管局改名以后要第一次扩招了,全国一共要新招收200名正式职员呢!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黄三爷兴奋地公布,满脸写着激动两个字。 但敖泽不置可否,虽然他背上的那个大黑包猛地动了动。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这个脸。” 黄三爷没注意那个包,咂咂嘴说:“我也知道你不稀罕当啥正式职员,可对我和海因里希就不一样了,这代表着男人的荣誉,这代表着男人梦想!” 想到小火龙牙都没长全的样子,还“男人的荣誉和梦想”,敖泽嘴角不禁上扬了些。 “你笑啥呢?” 黄三爷仰起脸问。 “这还代表着你和白翠花可以一起行动了。” 敖泽直截了当地说出真相。 黄三爷这才老脸一红,结巴起来:“才才没有,我是那种为了女人折腰的人吗?” “行了。哪里领报名表,我也要报名。” 敖泽。 “什什什么?” 黄三爷觉得今天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好使,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敖泽说:“你也要报名?” 敖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点头,黄三爷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欣喜若狂地扯着敖泽就往东院走,边说:“走走走,我拿了好些报名表放到组里,我们回组里去填。” 敖泽无奈地看了看黄三爷的爪子,还是和他一起上行动三组去了。 因为南方大学那件案子出了点岔子,曾铭被消除了记忆以后还是整天呆呆傻傻的,昨天夜里竟还是跳楼自杀了,季丹臣忙着处理和反思,并不在办公室。 “我就知道你们会被黄鼠狼给揪过来,” 应朝阳在窗台上打了个大哈欠说:“今天一发通知,他就像疯了似的上蹿下跳,屁股后那条大尾巴现在还收不起来呢。要我说,谁脑子进水了才当什么公务员,到时候偷懒都不好偷了。” “你怎么天天就知道偷懒。” 林小月一边吃薯片一边吐槽,顺便扭头问敖泽:“敖泽哥,海因里希怎么没来?” 平常都是海因里希揪着敖泽到办公室来的。 这时候,敖泽的背包动的更厉害了,敖泽把拉链打开,从里面拎出小火龙,对林小月说:“海因里希在这里。” 林小月瞪大了眼睛,黄三爷的尾巴“嗖”一声缩了回去,白翠花把一把草药重重地扔在桌上,就连应朝阳也支起一身懒骨,朝这边走过来。 “怎…怎么…怎么会这么可爱!” 林小月尖叫,小火龙不得不用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很快就被林小月放到了桌上。 “哼,有什么可爱的,不过是长了翅膀和鳞片的爬行动物罢了。” 应朝阳哼唧了一声。 “海因里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是白翠花一下抓到了重点,担忧地问道。 “我……” 海因里希别扭地用爪子抠着肚子旁的鳞片,用跟敖泽商量好的理由解释:“这是我最后一次生长期,要变回幼年的形态才可以。” “啊?那要多久啊,海因里希,你可别错过公务员考试!” 黄三爷大大的张开嘴,说道。 “不用多久,十天就行了,那个公务员考试是什么啊?” 海因里希急忙问。 “哦,那耽搁不了事儿,” 黄三爷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说:“咱们有一周时间报名,符合资格的一个月后进行笔试,笔试过了的再实践考试,反正到时候你肯定来得及的。”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4节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海因里希的眼睛又被点亮了。 “那当然厉害了。” 黄三爷说:“到时候佛道界的大拿和灵管局的高官都会出席呢,还有起码500个候选人,肯定会特别热闹的!除妖办以前可从来没有搞过那么大阵仗,我看是因为最近不太平,他们急缺人手!” “等我过了考试,我就再也不只是个司机打杂的了!” 黄三爷兴奋的宣布。 “真的吗真的吗,敖泽,那我们赶紧填报名表吧,你帮我填填,然后我们还得复习知识点。” 海因里希被黄三爷一番忽悠,向往的不得了,也不顾自己是条小奶龙的事实了,抓住敖泽催促道。 “好。” 敖泽竟然真的从黄三爷那里拿了两张报名表,坐到一张空桌子上开始填写起来。 “海因里希,你这样好可爱啊,我可以给你拍照吗?” 林小月见敖泽走了,急忙低声问。 “可以。” 海因里希有点不自在,但看林小月一脸期待与祈求的扬起她的小辫儿,便也点头。 “太好了!” 林小月掏出手机考试360度给海因里希拍照,还逼迫海因里希变换造型。 “这样别人就会说这个手办多智能了!” 拍到第三章的时候,镜头里忽然挤进一个巨大的猫脸。 “应朝阳,走开啦,不要捣乱。” 林小月说。 应朝阳不听,把一只爪子放到海因里希的头上,尽情地压迫他。 林小月把海因里希解救出来,拍拍应朝阳说:“快,变大一倍。” “为什么?” 应朝阳警惕地看着林小月。 “少废话,小鱼干和罐头要不要了?” 应朝阳咕哝一声,还是乖乖地变大了些,林小月把海因里希靠在应朝阳的背上,兴奋地说:“他们都说把东西放在猫的背上看起来更有高级感呢。” 见应朝阳有一丢丢不爽地样子,她又补充:“看,咱们应大王这完美的、油光水滑的金色皮毛,是多么的雍容华贵、举世无双……” “哎呦,那放我身上也行啊,我的毛不比应朝阳的差,貂皮呢。” 黄三爷听了,也挤过来凑热闹。 四个人在这边玩着,敖泽已经把报名表填好了,打了个呼哨,一只麻雀立刻从门外飞进来,将那两张纸叼走了,那是麻七。 “哎等等呀,我的报名表还没交呢!” 黄三爷不知从哪里把自己的报名表掏了出来,朝它吹了一口气,那张纸便飘飘荡荡地朝麻七飞去,麻七一张嘴,把三张报名表衔住,扑楞着小翅膀飞走了。 “不玩了不玩了,” 海因里希见敖泽过来,向看见家长一样赶紧一本正经地问:“黄三爷,你能具体说说笔试和面试的流程吗?我们要考些什么呀。” “啊,你不知道啊?” 黄三爷一脸惊讶,然后说:“哦,对了,忘记你是外国龙了。” 他走到办公室角落属于自己的小柜子那里,画了个印打开柜门,从里面抱出一本奇厚无比的a4大书,重重地放在林小月的办公桌上,说:“看,这就是玄文出的历年真题和练习题,有五千套试卷呢,我给你翻翻看啊。” 林小月哀嚎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别让我再看到玄文五千题。” 别看她年纪小,却是个天才儿童,15岁就通过了公务员考试,当然,这对林小月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少的伤害。 黄三爷知道林小月没那么脆弱,径直翻开了书本,小火龙凑上前去看,那些字密密麻麻的,黄三爷的手指指着题科普道:“你看,第一部分是行政职业能力测试,共分五个部分……” 海因里希看到一道语句表达题是这样出的: 下列句子中成语使用不当的一句是( )。 a 神霄派对犯法的妖怪往往使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十分雷厉风行。 b 指望通过摔下悬崖、盗取秘籍、他人传功等等方式获得法术,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想法。 c 清虚子真人笔耕不缀,终于写出了《终南子》这本引人入胜的道家经典。 d 机缘巧合之下,一棵生长于岩石缝隙里的松树修成了人身,成为了我的贴身药童。——《终南子》·清虚真人 “啧,这真题肯定又是清虚子出的,他最喜欢在试卷里为自己的新书打广告了。” 黄三爷把一大半纸“啪”地翻到右边,对海因里希说:“你看,这里是申论,就是要你根据材料写小论文。比如这篇,是以灵管局之前在西藏追寻雪狼的事迹为材料的……” 海因里希两眼一抹黑,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大大的绿眼睛里满是忧愁:“这些题我一大半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选成语和词语,到底和我们现在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这是规定。” 黄三爷一脸无奈地说:“别说你了,我看我就是把这本书吃下去也不一定能考到70分儿。不过好在咱们灵管局和别的部门不一样,实践c,ao作更加重要,笔试能及格就差不多了,而且你是外国人,好像还能在这个基础上再减20分儿呢……” 第33章 东乙村1 那天海因里希是和那本厚厚的“玄文5000题”一起装在敖泽的背包里被带走的。他翻着肚皮躺在那本封面开了塑的书旁边,只想长睡不醒。 这种真题只能自己刷,连问敖泽都没用。苦逼的海因里希只能每天叼着一根圆珠笔,苦苦做题,小屁股在厚厚的纸上扭来扭去。而敖泽呢,虽然交了报名表,却一点也不紧张地样子,几乎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终于,从灵管局回来的第三天,敖泽从屋子里出来,神色有一丝疲倦,清冷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 他对在客厅埋头题海的小火龙说:“海因里希,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我有事必须要出去一趟,恐怕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回家了。吃的东西冰箱都有,你想吃自己做一点。” 海因里希的脑袋一点一点,被声音惊醒,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小脑袋猛然抬起来,爪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啊啊,那个,三位一体是圣子圣父圣灵等!” 等抬头看到敖泽的脸,海因里希才回过神来。他用爪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赧颜道:“我刚刚做梦在上高中的宗教与道德课呢。” “敖泽,你刚刚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啊?” 敖泽无奈地把自己要出门的消息再说一遍,并告诉海因里希,这和前几天李甲的事情有关。 海因里希听说了,忙从桌子旁爬起来,爪子扒拉住敖泽的衣服,可怜巴巴地说:“敖泽,我可以一起去吗?这个题我都要做吐了,一定要放松一下了。我这副模样也不好自己出门,求求你啦。” 敖泽低头一看,海因里希的眼里都是睡眠不足的呆滞雾气,摊在面前的玄文5000题上的字变得歪歪扭扭,角落里满满当当挤着海因里希涂鸦的小花小鱼,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样效率很低,等我回来亲自教你怎么答题吧。” 敖泽道。 “真的?” 海因里希尾巴摇晃了两下,尾巴尖上的小火苗忽明忽灭,他急切地问道:“那你答应带我去了?” 敖泽略一思忖,似乎也耽误不了什么事,便点头道:“可以,但你到时候跟着李甲,不要捣乱。” “我什么时候捣过乱?” 海因里希喜形于色,立刻扑扇着翅膀主动钻进背包里,因为翅膀卡在外面,还差点儿头朝下栽进去。 “这条傻龙。”敖泽摇了摇头,把海因里希扶正,拉拉链时细心地给他留了一段空隙,这才将那个大黑包背在身后。 龙尾庙的外墙还是原来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门口放了个“维修中,暂不开放”的掉了漆的牌子,但里面人头攒动,看起来十分热闹。 李甲在院子里指挥工人将龙王身下的建筑垃圾运走,一边跟着他们,一边敦促道:“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别刮花了新上的油漆!” 敖泽走进院子时,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油漆味,那座居于院子正中的小庙则已经换了副模样。原来褪色的外墙重新被漆成鲜艳的朱红色,瓦片则上了一层翠绿的漆,但这色彩的饱和度显然太高了,看上去鲜艳的像一只搔首弄姿的鹦鹉。 李甲瞥到了敖泽,连忙快步走过来,刚要行礼的时候见到了敖泽的眼神,便不自在地停住了脚步,语气却仍旧惶恐而恭敬:“敖泽大……,敖泽,我终于把你等到了。你快来看,这些天我指挥工人加班加点,重新塑了一个龙王的金身呢!” 他有些骄傲的把敖泽领到了庙里面,把新塑的龙王雕像展示给敖泽,眼神里既有自豪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敖泽身后的背包拉链悄然打开,海因里希从里面偷偷地探出脑袋来。 只见眼前有个极其富丽堂皇的金漆龙王雕像,大概有两米高。龙王手里拿着一卷封面是绿色的书,头上的冕旒变成了玉石的质地,身上则穿着一件大红色绣牡丹花的长袍。怎么看……怎么散发着乡土气息。 “敖泽,你觉得怎么样?” 李甲期待地问。 “……”敖泽唇角动了动,实在想不出夸奖的词,是以面部表情颇为纠结。 “这龙王雕像真气派。” 突然一个声音从敖泽背后冒了出来。 海因里希从背包里飞出来,停在空中,饱含激情地演讲:“哦,看这金光灿灿的龙角,就像东海的金珊瑚;这红得发紫的牡丹,岂不是紫气东来的最好证明?还有那绿色的书卷,那是生命的颜色……” 敖泽一把捂住海因里希的嘴,把他从空中抓下来,对李甲说:“不好意思,他最近复习语文复习的有些疯魔了。” “不不,海因里希很有审美。” 李甲说道。但是他还是有些吃惊地看着小火龙,他能认出来这就是前几天与敖泽同住的那个外国小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缩小了:“敖泽大人,可是,您怎么把海因里希也带过来了。我们,我们是要干正事的啊。” “他在一旁看着,不会捣乱。” 敖泽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理所当然的态度。 “那是,那是。” 李甲听敖泽偏袒中带点亲昵的语气,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应了,心里却一片澄明。 怪不得呢,敖泽大人昏迷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外国小妖和大人也太过亲密了些,一点敬畏和惧意都没有,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啊,说不得他就是敖泽大人的道侣。 看来以后对海因里希也得多加用心才行,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变小了,自己最好别多问,反正只要能把封印填补上就行,别的他并不在乎。 李甲于是恭敬地问敖泽:“敖泽,要不然你先检查一下这塑像下的封印,然后我们便启程去东离山?” 敖泽点头。他凝视着龙王雕像,双手交叉,快速结了个似莲花般的印记,然后右手按在雕塑的一只脚上。 几乎就在他修长的手指触到龙王那只青色官靴的同时,震耳欲聋的龙吼从地底传来,震得整座龙尾庙都在瑟瑟发抖,一些灰尘从房梁上扑簌簌地飘落,其中一团正好砸在海因里希的脑袋上。 海因里希甩甩头,将灰尘甩开,见李甲已经变成了一只大乌龟,全身都缩在壳里,在地上瑟瑟发抖。 “……” 白姐不是说李甲大叔比他们都老好几百岁嘛,怎么他胆子那么小。 “这里的封印没有破裂。” 敖泽将手收回来,在漫天的灰尘中,他片尘不沾身,仍旧一派出尘模样。 等灰尘落完了,李甲从地上爬起来,变回人身,对敖泽说:“如果龙尾庙的封印没有破裂,那就一定是东离山的出了问题,那里是您……” 那可是龙首所在之地。李甲看了一眼海因里希,谨慎地没有再说,但神情里的焦急却不似作假。 “我们现在便过去。” 敖泽背过手道。 东离山距s市市中心有150公里的距离,开车仅要三个多小时,却已经进入了绵延的山区。李甲这么些年收藏倒卖古董,也颇有积蓄,早就租了一辆好车,时刻待命了。 两人一火龙钻进车里,李甲当司机,敖泽和海因里希坐在后座,黑色的梅赛德斯朝东离山飞驰而去。 “敖泽,你还记得东乙村吧?” 李甲小心翼翼地问。 敖泽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他自然记得东离山脚下那个愚昧落后的村落。就是那个村落的村民将得了重病的小男孩抛弃到东离山上,头也不回的离开。在他徘徊在东离山的十数年间,虽然不到凡人的村庄来,但也从草木处得知这村里曾经发生过一系列买卖妇女儿童和溺死女童的案件。 “东乙村现在和原来可不一样了,发展的不错,年轻人出去打工,年纪大一点的就搞农家乐,你知道那些背包客就喜欢住在这种‘原生态’的地方,大家都富起来了。” “再富裕也抹不平他们的罪孽。” 敖泽淡淡地说。 李甲有点尴尬的嘿嘿一声:“我想着今天查看完封印肯定很晚了,您明天填补封印肯定也要养ji,ng蓄锐。我在东乙村的农家乐订了两间房,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当然,要是您……你不愿意住在那里,我们也可以连夜离开。” “一切都依你吧。” 敖泽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这几日不眠不休以将重新获得的神力与自己的身躯融合在一起,刚刚又运用力量探查封印阵法,委实有些累了。几乎是上下眼皮一沾,就睡着了。 第34章 东乙村2 “敖泽,醒醒呀。” 等敖泽再醒来时,就看到海因里希整个趴在自己的胸前,两只爪子在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 “我们到了。” 李甲帮敖泽和海因里希打开车门。 这是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庄,薄雾缭绕着远山,一条如玉带般的河环绕着村庄,朝远处流去。村子里很寂静,小野花开在黄土路边,汽车驶过时偶尔有两声犬吠,几户人家的老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门口朝外张望。 李甲将车停在他订的农家乐外面。这是个小巧的双层四合院,院子里已经停了两辆车,看来倒这里来旅游住宿的游客还真不少。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衣裳的小女孩在院子里和一个小男孩玩弹珠球,因为山里凉,那个男孩穿着ji,ng致的夹克衫,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 听见汽车的声音,小女孩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朝屋里大声喊道:“奶奶,来客人了!” 一个细脚伶仃的老太太从屋里踱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盏很大的灯笼。她有一双十分细长的眼睛,眼皮耷拉下来,看人莫名带着点凶光。 她看到小女孩,先呵斥一声:“叫你别跟外来人玩游戏,你怎么不听?快点进屋子里去,或者到家外头去野,少打扰客人!” 小女孩撇了撇嘴,将弹珠塞给小男孩,自己跑开了。 “不好意思,客人。我们乡下地方,女孩子不懂规矩。” 老太太的声音十分尖细,说话间还发出嘶嘶的漏风声。她走到李甲和敖泽身边,用灯笼照了照两人,缓慢地说:“你们就是订了二楼两间房的客人吧。跟我进来。” 老太太给李甲和敖泽做了登记,对他们说:“我们这里条件不太好,有时候晚上会停电,你们上山的话,也一定要在晚上八点半前回来。如果天黑了,这山里不安全。” “这个我们知道,你放心。” 李甲说。 “这是你们的房门钥匙,” 老太太枯枝般的手将两片钥匙递给他们,说:“晚上关好门窗,如果有声音也别开窗,我怕有蛇虫鼠蚁进房间。” 这老太太虽然是凡人,身上却有一股难言的y气,她的能量不“正”,似乎并不是普通人。但是敖泽和李甲这次来只是为了填补封印,并不想横生枝节,于是便没有多探究。 敖泽和海因里希一间房,李甲自己一间房,这农家乐的住宿条件还行,跟普通宾馆的标间一样,也算干净整洁。 他们很快便从房间走出来,动身往东离山,海因里希还待在敖泽的那个大背包里。在走廊里,他们遇见了那个小姑娘,她趴在栏杆上,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走近看,最前面画了两盏极大的灯笼,然后是一条河水和一座很抽象的山。 “小姑娘,你在画什么呀?” 李甲随口问道。 那小姑娘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画纸,瞥了两人一眼,“蹬蹬蹬”跑到楼下去了。李甲有点尴尬,山里的孩子有那么怕生吗。 两人没有管这个小cha曲,很快便走出了东乙村,来到了东离山脚下。 东离山是群山中几乎最高的一座,海拔1235米,开放给游客攀登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们顺着石阶往上走,很快便置身于一片清净的林木之间。虽然是下午一两点钟太阳最毒的时候,也觉得周身凉飕飕的,很是舒服。 东离山的一草一木早就已经刻在敖泽的脑袋里了,他带着李甲偏离了主道,朝林木幽深处走去,只是他每走一步,那些草木都像有灵般,自动朝两侧让去。很快那石头台阶就消失不见了。 “这里不会有人了,海因里希,你出来吧。” 敖泽话音刚落,海因里希已经从背包里钻出来,飞在敖泽旁边,说:“终于可以出来了,闷死我了。” 他们在密林中继续爬行,海因里希虽然是条幼龙,但飞在半空中倒也不费劲。 半个小时候,林子逐渐稀疏,裸露的大块岩石出现在脚下,他们已经很接近一个悬崖了。 海因里希刚抬起头,旋即就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 与他们隔谷相望的是一处耸立的孤峰,从平底拔起,一柱擎天,比周围的山都要高。但因为过于陡峭,明显没有攀登的途径。那面向他们的灰色山壁上挂着一条雪白的瀑布,在零星的树木点缀下水花飞jian,激荡似一条银龙,从峰顶俯冲直入万丈深渊。 低头一看,那深谷下是袅袅白雾,看不清究竟,而他们就像踏在白云之上一般。 “当年李谷子就是在这里打下了封印。” 敖泽站在山崖边说道。 山风倒灌进他的衣袖,千年的光y似乎凝固成一瞬间。 当年从十洲三岛重返人间,还是大唐盛世。那时的天下是何等自由,他意气风发,交朋结友,一道挂剑游览名山大川,顺路降妖除魔,又是何等畅快。 谁料转眼血染长林,这里竟是他的埋骨所。 “可是我们怎么过去啊?那山崖那么陡。我倒是可以飞过去,但是现在我那么小,也载不了你们啊。” 海因里希犯愁的声音把敖泽拉回现实。他看着小火龙,笑了笑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以为我所用,我无需走到山崖那边,便能确认封印有没有破损。” “这样啊,敖泽,你真厉害。” 其实海因里希自己也糊里糊涂的,他压根不知道敖泽来这里究竟是要弄什么封印,不过反正只要跟平时一样夸敖泽大大就准没错了。 敖泽没被海因里希的彩虹屁冲昏头脑,毕竟海因里希就连他削苹果没把皮削断都能大惊小怪的赞美一番。 他山崖边唯一的一棵松树旁,将手按在老树斑驳的树干上。李甲能感觉到东离山的气场瞬间为之一肃,草木在风中发出低吟,那细微的摆动也似乎有规律,仿佛在相互传递着什么消息,当然这消息李甲是解读不出来的,只能依靠敖泽了。 敖泽的身体埋于东离山下千年,早已经与地脉山川连为一体了。 敖泽终于收回了手,那股难以言明的气场消失了。他沉吟着对李甲说:“封印确实已经破损,但问题不大。明天就可以完全修补好。我已经在此放下了我的标记,李甲,你不必担心。” 李甲长舒了一口气,他自然是相信敖泽的能力的,绿豆眼一眨不眨,认真地对敖泽说:“真的很谢谢你,敖泽大人。” 敖泽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他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李甲。 东离山很大,敖泽带着海因里希到景色最美的地方参观了一下,等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七点的光景了。日色西沉,太阳很快便隐没在群山之中,等他们还有十分钟走到村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远处的东乙村黑沉沉的,连一盏灯都没有,想必今天山里又停电了。海因里希翘起尾巴,用尾巴尖上的火苗照路,三人的影子在土路上摇摇晃晃,倒显得两旁黑黢黢的树影不那么恐怖了。 海因里希眼尖,老远就看到村口有两盏黄澄澄的大灯笼在缓慢移动,他觉得有点新奇,刚想指给敖泽看,但一转眼那两盏灯笼就消失了。 离东乙村只有几百米了,他们却突然听见了村子里有一阵喧哗,那些声音混杂着,似乎是在呼唤什么人的名字。 第35章 失踪的孩子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火龙好奇地朝村口飞去,很快便听见了汽车的轰鸣,大大的车灯在黑暗中打出两束光柱,海因里希连忙钻进敖泽的背包里去了。 “是珍巧吗?珍巧?!” 凄厉而尖锐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从远方跑来,那人手里拎着两个大黄灯笼,照出了她脸上的仓皇失措和凌乱的白色头发,这正是农家乐的那个老太太。 “是你们……” 老太太失魂落魄地喃喃道,还没继续往下说,一个马尾辫已经散乱的中年女人已经冲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说:“好啊,整个村子找遍了人影都没有一个,哪有那么凑巧又碰上停电??你家孙女到底把我儿子拐到哪里去了?你们这家黑店!如果我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中年女人揪住老太太的衣领,老太太看上去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李甲连忙上前把两人分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孩子丢了?” 老太太喘着粗气,如松皮般耷拉下来的脸在诡异的灯笼映照下显得更为灰黄。她的声音惶恐而苦涩,显得更加尖利了:“我……我的孙女和那个客人的孩子突然不见了,我怕,我怕是……” 但她的喉咙忽然一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中年女人认出了李甲和敖泽,连忙抓住敖泽说:“我知道你们也住在那个农家乐里。求你们了,拜托你们了,帮我一起到村外面去找找我的儿子吧!他还那么小……他会吓死的!” 那个中年妇女声音沙哑粗糙,红色的眼睛里满是焦虑。 “好,我们会加入的。” 女人的力道很大,敖泽却毫不费力的将手抽回,回答道。 那个妇女也不在意,慌乱地点点头,对他们说:“我们往村子左边找,你们往右边找,就这样吧。” 说完也不等敖泽回答,那个女人便指挥着开车的她老公照明,押着老太太一道前行。 这时候,敖泽忽然又走到老太太面前,拦住了她。 老太太惊讶地掀起三角眼,在幽幽的橙黄色烛光中看着敖泽。 “把你孙女今天沾过的一件物品给我,另外,把这个给我们一盏。” 他指了指老太太手里的两盏大灯笼:“我们要照明。” 老太太支吾着把住自己的灯笼,说道:“你们可以用手电筒啊,我知道你们外乡人都有那个智能手机,也可以当手电筒的,这个灯笼我要用。而且,” 她神色变得狐疑起来:“你要贴身物品做什么?” “呵,” 敖泽笑了,“我是法师。” “你是什么?” 那个中年妇女好像没听懂。 “法师,就是那种能驱鬼降妖,占卜寻人的法师。” 敖泽道。 老太太的目光变得躲闪起来,而那个中年女人则一副怀疑的样子,她的丈夫在车里不耐烦的按了一声喇叭。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5节 “给我孩子的贴身物品,我就可以找到他们。” 敖泽说:“当然了,你们也可以不信,但随便给我一件什么东西,总是没有坏处的,是不是?” “这……” 中年妇女迟疑了一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弹珠,递给敖泽说:“这是我儿子拿着玩了一天的,给你。” “好。” 敖泽接过,转向那个老妇:“我看你口袋里那张画就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画?” 老妇人捂住口袋。 敖泽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在敖泽平静的目光下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很快,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敖泽。 “我叫她别再画这些东西了,她不听。” 老太太嘟囔道。 敖泽打开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朝老太太笑笑,凑近她,低声道:“你是东乙村里的喂蛇人,是不是?” 那老太太震惊地抬头看敖泽,他却没再搭理她,也不再要那盏灯笼,带着李甲径自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灯光都消失不见了,海因里希才从背包里钻出来,他像一只老母ji似得蹲在敖泽肩头,问道:“敖泽敖泽,那张画画的是什么啊?喂蛇人又是什么东西?” 敖泽停下脚步,道:“这里也差不多远了,海因里希,你给我照个亮。” 海因里希得令,从敖泽肩头飞起来,将尾巴尖上的小火苗调大了点儿,使他们方圆一米之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敖泽掏出了那张纸,海因里希认出来了,这是当时在走廊上,那个叫“珍巧”的小姑娘画的画。那时候她没画完,海因里希还以为她画的是两个大黄灯笼,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灯笼,分明是一条巨蟒的两只眼睛。小孩子的笔调稚拙,但也不难看出这条冰冷的充满鳞片的生物体型巨大,占据了满满当当的一个河道。 “喂蛇人,” 敖泽道:“是东离山脚下这片地区的一类巫师。东乙村外的河名叫杏子河,相传里面住着一位法力无边的青白色大蛇,是这条河的河神。如果村民不按时给河神献祭,就会引发洪涝灾害。喂蛇人就是专管祭祀的巫师,而祭祀的祭品,除了猪牛ji羊,还包括刚出生的童男童女。” “什么,这么变态吗?” 海因里希倒吸一口冷气,结结巴巴地道:“这么邪恶的河神如果真的存在,灵管局应该早就把它抓起来才对。” “时移世易,这条河早就没什么河神了。” 敖泽将珍巧的画收起来:“起码在我醒来后并没有发现这类的迹象。虽然村民仍旧在喂蛇人的引导下将女婴投入水中,但那只是因为他们重男轻女罢了……方才那老妇脸上的y气虽凝滞不散,表面却微微发青,她起码三十年没有做过此类害人的勾当了。” “那也不能抹杀她原来的罪恶啊!我们回去以后一定要报告灵管局把她给好好调查一下。” 海因里希爪子握拳说。 “30年了,早就过了追诉期,你们灵管局才不管呢。” 李甲在一旁cha嘴。 “为什么不管?” 海因里希惊奇地问:“难道30年前杀了人就不算杀吗?” “第一,这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了;第二,法不责众,这个地方的落后民俗就是这样,如果要抓人,可能绝大多数人都逃不了;第三,这世界上那么多活了几百年的妖怪,好多都曾经杀过人吃过人,每个人都追溯的话,那灵管局还忙得过来吗?” 李甲说。 “哦,唉。” 海因里希眨了眨金黄色的眼皮,泄气地又一屁股落在了敖泽的肩膀上。 “她已经自己遭到报应了。” 敖泽反手拍了拍海因里希的身体,颇有些安抚以为:“她y气缠身,活不久了。过去的二十多年来,她每天每晚都睡不安宁,好像有无数个婴儿在纠缠她,活着的每一刻都不能解脱。知道她为什么要拿着那两个大灯笼吗?她用这一对灯笼来模拟蛇的眼睛。她以为能驱散那些纠缠她的幽灵。然而那些幽灵鬼魅都来自她的内心,这灯笼帮不了她。” “哦,那听着也挺不好过的。” 海因里希想了想晚上睡觉都是婴儿在脑子里哭的声音,打了个寒颤:“那那个小女孩呢?她不会有事吧?” “谁欠下的债谁偿,这个小女孩是无辜的。” 敖泽冷冷地道:“又焉知她是不是来讨债的呢?” 海因里希不说话了,他觉得这大山里的凉气实在太凉了,让他不自觉又一哆嗦。于是他把周身的温度又调得高了些,整条龙都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看上去就像敖泽的衬衣起火了一般。 他发现他们在朝杏子河走去,长长的芦苇丛在夜风中摇曳着,偶尔能听到秋虫的鸣叫,透过长草滩,能看到杏子河淡淡的银色波光。 “那个小姑娘和小男孩为什么要跑到水边去啊?” 海因里希憋不住问了一句。 李甲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紧张地道:“敖,敖泽……” “嘘,我知道。” 敖泽放缓了声音:“这条河里,看来有了新居民。” 他一只手抓住李甲,一只手扶住肩膀上的海因里希,海因里希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他们已经转移到河岸边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海因里希脑子里忽然想起敖泽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敖泽的嘴唇并没有动,那双如星辰的眼睛却看着自己,海因里希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这里邻近他的埋骨所,敖泽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法力,但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凡人是不该瞬间移动的。 海因里希、敖泽和李甲现在站在一棵十分硕大的榕树后面,树干挡住他们绰绰有余。海因里希扇着翅膀飞起来,扒住树干,将头悄悄伸出去,然后吃惊的捂住了嘴,差点从树干上滑下来。 河岸边有两个大灯笼,闪着黄澄澄的光,可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灯笼,分明是小女孩画上的那条巨蛇。他的身体沉在河岸下,似乎要把那细长的河道都填满了,青黑色的鳞片在水面上反s,he出了细细的光。 在那有一人高的蛇头旁边,是今天上午他们在农家乐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小女孩脸上带着一种梦幻般的微笑,手按在了小男孩的背上。 第36章 修蛇 “来吧,孩子,来吧。把食物统统送到我的嘴里。” 那条大蛇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将一张门一样的嘴张开,露出了猩红而分叉的舌头。 “住手。” 话音未落,敖泽已经突然出现在珍巧身后,将她和小男孩一手一个拖离了大蛇的身边。两个孩子脸上梦幻般的神情没有持续几秒,便猛然闭上了眼睛,倒在了敖泽的手臂上,敖泽轻轻将他们放在了草地上。 海因里希怕敖泽有危险,迫不及待地朝他飞了过去,李甲也跟在海因里希身后走了出来,戒备的看着那条大的出奇的蛇。 “修,我们又见面了。” 敖泽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闲闲地站在大蛇的嘴边,似乎在跟他闲聊一样。 “出乎意料的,那大蛇猛然瑟缩了一下,巨大的身体在杏子河的河道里jian起了水花。 “你该知道以你现在的力量,是逃不掉的。” 敖泽提醒道。 “我没想逃。” 大蛇忽然说话了。出人意料的,他的声音意外的富有磁性,如同一杯醇香的红酒或者低音大提琴,在夜空中低低擦过每个人的耳朵。 “声音还挺好听的。” 海因里希评价道。 “你什么时候回到凡间的。” 敖泽微眯凤目,脸色很差。 “哦,就在不久以前。敖泽,你别这样盯着我,这可不怪我。” 那条青黑色的大蛇眨眨自己黄灯笼似的眼睛,两个如黄豆大的鼻孔深吸了一口气,他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得说,人间界同以往一样美好,充满着罪恶、贪婪和欲望的味道……更别提,还能见到阔别了几千年的半截身子。” “你擅自回到人间界,还以为可以自由自在么?” 敖泽冷哼一声,右手的法诀上泛起柔和的白光。 “敖泽啊敖泽,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不是你的原身吧。”大蛇咧开嘴,做出一个神秘的样子:“我能闻到,那潮shi、咸腥的味道,如今埋在东离山下。你早就不是原来的你,你早就不是一条……” “住口!” 白光一闪,修蛇的脑袋上出现了个ji蛋大小的鼓包。 “喂!” 巨蛇被激怒了:“你干嘛无缘无故打我啊?你不是一向自诩为正义吗,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呢!” “什么坏事都没干?” 敖泽冷笑道:“你的一半身体是怎么变成巴陵的你可别忘记了。还有这两个小孩子,你想吃掉他们恢复力量……” “我,吃他们?你以为我会这么愚蠢吗?” 修狂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他尖利的牙齿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对敖泽说:“你可以叫你身边的那只老乌龟去检查检查,那两个孩子手里拿着什么。” “别叫我老乌龟。” 李甲的绿豆眼瞪起,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但他还是蹲下身子去查看。男孩和珍巧的手确实握得紧紧的,李甲把他们的小手掰开,里面是……四只剥开皮的煮ji蛋。 “这个女孩儿这些天来一直用ji蛋喂我,难道也是我的错么?” 修眨了眨眼睛:“她非要让那个男孩也来见见我,又是我的错吗?敖泽,今非昔比,如果你想同我较量,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忽然平地刮起一阵旋风,那条大蛇不见了,一个穿着黑色松垮袍子,头上戴着血红冠冕的男人蓦地站在敖泽面前。他与敖泽的身高一样高,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亮黄色的眼睛在夜空下发出晶莹的光。他长得好看极了,与敖泽不同,他的脸有种超脱了性别、男女莫辨的美。有些y骘,又有些轻佻。 他往前走了一步,黑色的袍子略微敞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和锁骨。修无视敖泽的黑脸,将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吹气:“敖泽,这么多年不见,我可是很想你啊。” “喂,你在干什么呢?” 海因里希飞过去吼道。修放下手,抬起眼睛,好像发现什么好东西似的,饶有兴致的盯住了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心头一凛,他那只白皙纤长的手便向自己伸了过来。修半眨了下眼睛,语气魅惑低沉:“多好的异域小动物。什么,你叫做海因里希是吗?来吧小家伙,到我手上来,你的血会是我最好的补药……” 海因里希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不由自主地就往修的手上飞去,可还没落到他手上,修忽然已经消失不见了。敖泽站在离修刚刚在的位置很近的地方,冰冷的手指尖点在了海因里希的额头上,他猛然清醒过来,看到敖泽手里拿着珍巧的那幅画。 可那幅画现在大不相同了,里面那条看起来十分稚拙的蛇扭动了一下,画里的河水瞬间漫涨出来,整幅画一半都变成了蓝色,紧接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画里传来:“敖泽!你怎么敢!你凭什么把我困在画里?” “就凭你控制了两个小孩给你送吃的,引起了人间界的s_ao乱。” 敖泽平静地说:“你可能不知道吧,现在人类有专门的机构管理妖物了,我作为灵管局行动三组组员通知你,你被逮捕了。” “敖泽!” 那对灯笼似的眼睛又大了些,海因里希好奇地戳了戳画,但这幅画的触感与普通的画并没有什么不同。 “敖泽,看在我们同是上古巨兽的份上,别把我送到那些无知、渺小的人类手里。我发誓我不会再做任何坏事了,你看,我这次回来什么人都没有伤害过……” 修见强硬的态度行不通,换了种黏腻的声音,软语对敖泽说。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重回人间吧——” 见敖泽无动于衷的样子,修又换上了那种魅惑的口气:“人间的结界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牢靠了。如果你放我自由,我就把你带到我醒来的地方……” “呵,谢谢你告诉我。” 敖泽不由分说的将海因里希扯了过来,割破了他的一只爪子,将一滴血滴在那副画上。见那滴血瞬间扩散到画中蛇的全身,红光一闪,然后又消弭于无形了。 “喂!” 修气恼地大叫:“你脑子进水了?竟然让我做这变种小蜥蜴的奴隶?” “他的血能制住你不是吗?” 敖泽闲闲地道:“现在,你把你苏醒的地方告诉我,然后再帮我办一件事,我就放你自由,也不把你送到灵管局去。” “靠,你要求很多啊,什么事?” 大概是知道大势已去,修再也不装淡定了,恼羞成怒地问道。 敖泽却没理他,将这幅稚拙的画塞到海因里希的爪子上,说:“那么,你就是他的主人了,从此他就不能够迷惑你了,在你未放他自由以前,叫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可,为为为什么啊?” 海因里希拿着那张画,想着那月光下的巨蛇,不解地问道。 “你公务员实践考试的时候会用到他的。” 敖泽说:“不然,你通不过考试。” “哦。” 敖泽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吗?海因里希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但有个武器总是好的。” 敖泽道。 “喂喂,我不是武器啊!我是个活生生的生灵啊!古老的、高贵的上古生灵!喂,有人在听我讲话吗?” 修在画里面大吼,然而并没有人要搭理他。 海因里希叼着画自己飞进了敖泽的大黑书包,敖泽和李甲将昏迷的小女孩和小男孩送回农家乐,修改了一番他们的记忆,才将焦急的大人们叫回来。 珍巧对奶奶说,自己是和小男孩跑到河岸边去玩了,一时耽搁了时间,是那边那个爷爷和哥哥找到自己才记起来要回家,结果被奶奶狠狠地揍了一顿。那小男孩的家长也对老板不依不饶,院落里乱成了一锅粥,敖泽和李甲却趁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待海因里希抱着画趴在床上睡着了,敖泽才去隔壁找李甲。 “此地不需久留。” 敖泽对李甲说:“明日我们天一亮就到东离山上将结界修补好,你便可以回去了。” “那您和海因里希呢?” 李甲试探地问。 “我们要去看一下修苏醒的地方。” 敖泽说:“如果人间和其他三界的结界破开,你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动荡。” “那我也不得不去。” 李甲对敖泽说:“当年李谷子真人不是仅仅让我镇守您身体的封印而已,也让我保人间一番平安,我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海因里希现在不顶用,那个修……” 李甲脸上露出惧怕的神情:“他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修蛇吧,他可是能大象都能吞掉的怪物,谁知道可不可信呢。我这把老身子骨还过得去,在您旁边也能帮上点忙。” 敖泽沉吟片刻,才道:“你若真有这个心,明日就一起来吧。毕竟,我们还要用到你租来的车。” 李甲:“……” 难道您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我的车吗?? 第37章 尾声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到东离山上去修补结界,装着修的那张画被海因里希放在敖泽的背包里。海因里希在一旁围观,李甲在一旁掠阵,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敖泽才终于将封印修补好,在原地休息了十几分钟后站起来,脸色颇有些苍白。 “敖泽,你没事吧?” 海因里希关心的坐在他身边,有点迟疑地问道:“要不,我再喂点血给你?” “不必了。” 敖泽知道小火龙关心自己,心里十分熨帖,修长的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道:“你又不是我的移动血站,我已经无碍了。” 虚虚抱着小火龙和李甲一同往山下走,敖泽的大背包忽然有了动静。 “修,你又有什么事?” 敖泽停下来,将一副十分幼齿的画从背包中拿出来,只见画上那条眼歪口斜的幼稚园蛇正在画里东游西撞,抓住一切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才不跟你讲话,我的主人呢?主人,主人,快过来,我只和您说话。” 修傲娇的在画里甩甩头,大声呼唤海因里希。 小火龙好奇地凑过头去看那幅画,并没注意到敖泽不爽的脸色,好声好气的问:“修,你是不是在画里面不舒服?还是你需要些什么呢?” “主人,人家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跟你说过了呀。那时候您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能一下床就忘了个ji,ng光呢?” 修委屈而魅惑的嗓音从画中传出来,大的比例不正常的眼睛还委屈巴巴的眨巴了两下。 “啊,你说那个,我想起来了……” 海因里希还没说完,已经被敖泽拎到了一边。敖泽微微上挑的眼睛盯着画,淡淡的威胁道:“你最好别对海因里希说些不该说的,若是我知道你要对他做什么不利之事,别怪我把你栖身的这幅画直接烧了。” “敖泽,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海因里希是我的主人啊,我怎么可能对他做不利之事呢?” 修委屈地眨巴了一下黄色的灯笼眼,对海因里希控诉:“主人,他冤枉我,还说要烧了我。世间怎可有如此残忍之事?” 海因里希正义感爆棚,重新又飞到敖泽身边,鼓起勇气阻止他的暴行:“敖泽,这样是不对的。那个,那个他只是想我把他放出来走走,他说被困在画里面很不舒服。” 但看着敖泽越来越想锅底的脸色,海因里希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们两个说好了,反正海因里希的血控制着我,我又不能做什么。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修大咧咧地咧开那张被珍巧画歪了的嘴,朝敖泽一笑。 敖泽盯着修,修也回看着敖泽。一龙一蛇就这样怪异的对望着。 “呵,好。” 谁也没想到,敖泽突然轻笑了一声,同意了。他双手一翻,图画被翻到了背面,手腕再一震,一条青黑色的小蛇忽然就被抖在了地上。 这是一条不过手指粗细的小蛇,在地上扭了扭身体,看上去孱弱无比,仿佛能被人一脚踩死。 “我看你这个大小甚好,这样就不能作妖了。” 敖泽捡起小蛇,对着他气愤的脸轻轻扬了扬嘴角,明明如此恶劣,看上去竟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修差点没气死:“你这个背信弃义,无情无义,两面三刀的小人!” “敖泽不是这种人!” 海因里希最近正好复习到了成语,急忙出来捍卫敖泽。 修被海因里希的血脉所束缚,无法反抗,只能砸了咂嘴,气愤的转开了头。敖泽却继续张开他那张罪恶的嘴,继续说道:“现在带我们去结界破开的地方,否则,今晚我们会多一锅鲜美的蛇r_ou_汤。” “主人,你看看他。” 修再也忍受不了了,声音里全是委屈,身体都快扭成一团麻花了。 海因里希拉拉敖泽的袖子,小声说:“敖泽大大,他毕竟也是个可以说话的生物,你还是别吃他了吧。” “带路。” 敖泽面色不变。 修心里翻了个白眼,将身体缠在敖泽的手腕上,很快,敖泽的眼前便出现了那个地方的画面。他点了点头,摊开手,修便从他手腕上松开,慢慢的悬浮在了空中。 —————————————— 海因里希头靠着玻璃窗,觉得脖子上凉凉的,他睁开眼睛。 天色已经很暗了,林子里全是五颜六色的光芒,他恍惚间觉得脖子上有鳞片在擦动,连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他没法低头,只能勉强转头,却惊恐的在车窗玻璃里发现一条青黑色的大蛇,那大蛇缠在海因里希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腹部发力,越绞越紧,仿佛要把海因里希的五脏六腑都绞出来似的。 海因里希不知怎么了,连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眼珠一点点被挤出来,脸上的血管一点点爆开,开成一朵朵鲜红色的花。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一双黄色的眼睛…… “啊!” 海因里希一凛,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窗外果然全暗了,但是车里面开着顶灯,他赶紧扭头去看车窗,自己明明还是一条幼龙的模样,用爪子摸摸脖子,也什么异常都没有,海因里希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扭头,发现李甲和敖泽已经回来了,敖泽就坐在自己的旁边,眼底的青色更浓厚了,而修还是那条小蛇的模样,正盘在敖泽和自己的中间。 “敖泽,你们那个什么结界补好了吗?” 海因里希赶紧问。 敖泽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覆盖住了他一贯清朗的眼睛。他松了松领口的纽扣,让风透过摇下的车窗吹进略微闷热的车厢,道:“补好了,没事了。” “真的?” 海因里希有点不相信,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呢?他拿出手机一看,才晚上7点而已,他们到林子里去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 “真的。” 敖泽将领口扯开一些,转过头摸了摸海因里希的脑袋,面上带出一点笑意:“此处的阵法已破,我们可以回家了。这里离最近的市区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那里最流行吃口味蛇了。姜葱蒜爆炒嫩蛇r_ou_,味道鲜美极了。当然,如果我们能自己提供蛇,那味道会更好些。” “敖泽!” 修在敖泽的手臂下面竖起身子,气急败坏地喊道:“不就是刚才我没一下找到四方斫……那啥阵的阵眼嘛,你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他掉转过头,把三角形的脑袋放在海因里希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说:“主人,还是把我放进画里面去吧,不然我怕这个人会丧心病狂啊!” 海因里希想了想刚刚做的那个噩梦,认真地盯着修说:“敖泽只是说着好玩的,他喜欢开玩笑而已,绝对不会把你煮了吃掉。” 修:“……” 我跟他认识了上千年了,我咋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呢? 想想敖泽刚刚从北海中诞生,兽性未驯、灵智未开那几年,将人间搅了好一个天翻地覆,好在那时候人族尚未为大,敖泽就被扔到九州十三岛历练去了。修默默地打了个寒颤,自觉地钻进画里去了。 那天晚上他们毕竟还是没有去吃口味蛇,在路边随便吃了点大排档后,李甲便将敖泽、海因里希和修送回了龙尾巷38栋。 在树林里看到的东西让李甲沉默了起来。他知道或许天下马上将要有大的变动,能否化解此一劫难,也要看敖泽如何应对了。他一个老乌龟,旁的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回到那个小破庙去好好守护着敖泽的身骨,或许有一日,这身体还将有大用处。 阵眼二·公务员考试 第38章 笔试 自那日回来以后,敖泽便把装有修的画给收了起来,美其名曰“海因里希需要好好复习公务员考试,暂时不宜分心,自己代为保管”,不仅如此,他还肩负起了帮海因里希复习的重任,常常被海因里希的不开窍弄得极其无奈,却又不得不好耐性的一遍遍跟他解释。 为了老实备考,海因里希不得不在电话里跟白云外语机构请辞,毕竟他现在连人形都不是,也不可能去教书了。好在自从那日将一个阵眼封闭以后,人间的怪事平息了许多,行动组三组除了找出两个在厕所里吓人的女鬼,一个在旅馆电梯里吓人的小鬼外,并没什么活动。 到了第十天,海因里希忽然觉得身上热的吓人,敖泽将他赶到脸盆里去泡了三个小时的药浴,shi漉漉的小火龙一从水里出来,身上的热量就把水份烤成了蒸汽。敖泽又用一张香烛店里的黄纸将小龙盛起来,放到后院,亲自为他布下结界和助阵。 三个小时后,随着一声冲天的怒吼,海因里希的骨骼在淡淡的红光中迅速增大,很快由不足半米恢复成三米长的巨兽。 那两个小包一样的龙角从头顶抽出,似两把锋利的尖刀直指天空;他因幼年形态而显得圆滚滚的身体重新变得强壮有力,两只碧绿色的眼睛如寒冰一样闪烁着,让人本能的战栗;而他覆盖着冷锋般鳞片的利爪,则是最好的武器,可以轻而易举的穿透和撕裂任何人类与动物的身体。 海因里希仰头喷出一股三米长的烈火,一对巨翅忽然从背后伸出,在空中一扇,带起一阵劲风,海因里希已经直直地冲上天空,很快便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了。 “好在刚刚已经在他身上下了障眼法,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敖泽停在那株桂花树旁,望着天空,心里暗忖。 海因里希好不容易能够直冲云霄,徜徉天际,便在天空变着法子的飞了十几分钟,任凭清风在耳边呼啸,这才想到敖泽还在院子里,可能会担心,便赶紧掉头飞回了龙尾巷。 落到后院时,敖泽仍旧站在原地,海因里希收起翅膀,将巨大的头硬塞进敖泽的怀里,敖泽只得抬起手摸摸他的头,问道:“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 海因里希两眼放光的说:“天啊,我做梦也想不到我有一天也可以在那么高的天上飞!敖泽敖泽,你还没在那么高的天上飞过吧,我带你上去看看好不好?” “我看过。” 敖泽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快变回原型吧,我的障眼法很快便要失效了,若是被普通人发现你在天上飞,公务员考试估计就泡汤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6节 听到“公务员考试”这五个字,海因里希立马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他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翅膀收到身后,变回了人形。还是那个金发绿眼的青年,只是比原先更加强壮高挑了,个头竟然和敖泽也不相上下。 “我竟然长高了!” 海因里希撩起落在眼睛前的一绺卷发,兴高采烈的拿手比敖泽和自己的头:“我婶婶看到了肯定高兴死了!她一直说我在个头上丢了火龙的脸呢!” 敖泽一把抓住海因里希在自己头上乱挥的手,说:“好了,折腾了这么久,总算变回了人形,你得开始练习怎么把汉字写好看了,要知道在写申论的时候,一手工整清晰的字会有很好的加分效果……” 还没兴奋两秒钟的小火龙便垂头丧气的被敖泽拖回了复习桌旁…… 在被敖泽继续逼迫着复习了20天后,小火龙和敖泽终于还是踏上了考场。 考场是在s市中心区的一幢30层高的写字楼里,名叫锦华大厦。黄三爷本来说好要开车接海因里希和敖泽的,但因为太过紧张,手抖,只得打一辆出租车来找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终南子》的第二段讲了啥内容来着?” 一路上,黄三爷像患了焦虑症一样嘟哝来嘟哝去,疯狂翻阅玄文五千题,弄得旁边的出租车司机也心情紧张,生怕身旁这个神经病发作,把自己给勒死。 好不容易到了锦华大厦,黄三爷又脚软的不肯出来,还是海因里希硬生生把他给拖出来的。 身边好多男男女女走进大厦,既有在这里上班的凡人,也有许多来备考的修道之人和妖怪。海因里希现在与以前不同,能够看到这些人身上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想必代表着他们的不同族群背景。 “一会儿到考场里不要慌张,先填好答题卡上的姓名和考生号,再作答。” 敖泽和海因里希的考场不一样,小声嘱咐他以后,两人便各自走进自己的考场。黄三爷现在倒是冷静了些,自己扶着墙,跟在敖泽身后去他的考场了。 这是海因里希第一次在华夏考试,他坐在一张白色的桌子旁,悄悄往两边看去,只见左边那个死鱼眼大姐白了他一眼,右边那个人的头发不断地自己在空中晃动,似乎还慢慢地在变换颜色。 “请各位考生收好杂物,考试过程中不得使用任何法术、幻术与妖术,若有违背者,将被逐出考场。” 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四十岁女人将考卷和专用防作弊的铅笔发下来,就坐在椅子上严肃地看着他们,海因里希不得不马上把全部心思放在题目上,以求尽量获得高的分数。 “‘八方世界,上有罗天重重,别置五星二十八宿。’以下哪个步骤是罗天大醮中无需进行的?a 摄召, b 落幡……” 这个典礼敖泽给我详细说过的,容易,海因里希咬着笔杆填了个答案。 “下列哪句话不是出自《终南子》此书?” 《终南子》这本书只要是备考的考生都翻得滚瓜烂熟,海因里希毫不犹豫的选c。 “当遇见比自己实力强很多的妖物威胁普通人生命时,你做的选择是:a 不顾危险,上前救人。 b 保存实力,先走为上。c 寻找附近道友,共同救人。d 迅速离去,通知灵异管理局专人处理。” 这个嘛,好像c和d都很有道理,不过去找灵管局的人再来,那土豆汤都凉了,更何况敖泽说了。三长一点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场,都不确定就选c,那就c吧! 海因里希就这样一路按照知识,直觉,和“考场技巧”答题。直到写完了一篇关于“修道之人与妖怪如何融入现代生活”的小论文,才终于晕头转向的走出了考场。 走廊上人声鼎沸,到处是对答案和互相问问题的人,一个女妖在窗户边崩溃大哭,两只毛绒绒的长耳朵从她头上冒出来,原来她答题卡填错了顺序,想修改时已经被收走了。 敖泽和黄三爷也走了出来,敖泽面上平静,黄三爷也不似先前那毛毛躁躁的模样,似乎淡定了很多。 “嗨,估计是今年扩招的原因,这题目比我家大姨她女儿考公务员时候简单太多了!” 黄三爷挥挥手,胸有成竹:“我看我考个九十分儿没啥大问题,到时候小翠花肯定高兴坏了。诶!麻七,你考的咋样?” 黄三爷说着说着,又去和别人聊天去了。 “海因里希,你考的怎么样?” 敖泽问道。 “我觉得还不错。” 海因里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很多都是你说过的,我感觉还不错。不过敖泽,你怎么那么会找考点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的男神大大!” 说着说着海因里希的眼睛亮起来,又变成日常吹捧敖泽了。 敖泽笑笑,还未说话,忽然广播响起:“行政职业能力测试结果已出,请念到名字的考生立刻回到房间就坐,等候最终考试结果,未念到名字的考生请立刻离开考场,你们的考试已到此结束。” 此话一出,瞬间议论纷纷,考生们交头接耳,神色有惶恐的,有不解的,也有兴奋的。 “艾青衣,敖泽,白慕言,呼兰庸……” 广播已经开始念名字了。 “念到你的名字了诶!他们改卷怎么这么快?” 海因里希觉得很神奇,拉着敖泽问。 “他们自有改卷的法术和人选,” 敖泽略微思忖,道:“不过,现在就以广播的形式公布,还将我们都集中到一所小房子里,恐怕今年的实践考试,会提前开始了。” “海因里希,黄三,景秋千,柯睡重……” 广播继续念着,很快便轮到了海因里希的名字和黄三爷的名字。敖泽给了一个让海因里希放心的眼神,两人便迈步各自又往考场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方世界,上有罗天重重,别置五星二十八宿。” ——北宋《云笈七签》 第39章 谁杀死了知更鸟 海因里希百无聊赖的在座位上呆等,直到他身边坐的那位仁兄头发变幻了三次颜色,刚从监考的那个女人才抱着一沓纸走进教室。 监考官站在台前,严肃的看着考生。她的头没有动,大得出奇的眼睛却在眼眶内转了一圈。待环视完整个考场,才开口道:“各位考生,笔试成绩出来了,咱们这个考场的成绩不错,一共有八个人通过了笔试。” 此言一出,考场里留下的十五个人都将身体坐直了,期盼的看着监考官抱在怀里的卷子。海因里希注意到,隔壁的那位仁兄连眉毛都变成了红色。 “应国家灵异管理部考试组的要求,这次的实践考试与以往形式不同,通过笔试的考生需要立刻动身前往实践考试地点。当然这个地点以及考试内容现在是保密的。” “同时,我要通知大家:实践考试的内容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考生先签一份免责声明。等下我会念笔试通过者的名单。不愿承担风险,选择自愿放弃的也可以在我这里登记弃权。” “谁会在这时候弃权啊……” 海因里希听到身边那个红眉毛男孩子小声嘟囔。 “现在我来念通过名单,听到的考生请大声答到。柯睡重——” “到!” 头发眉毛都是红色的年轻男生猛然举起手,身子挺得直直的,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 女人一连念了七个人的名字,每次海因里希的胸膛都像擂鼓一样咚咚响,可每一次,从考官嘴里出来的名字都并不是他。 终于,考官手里只剩下最后一份卷子了。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张纸,仿佛用意念就可以更改那张考卷的姓名似的。 “最后一个通过的人是——” 海因里希两根手指交叉在一起,焦急地望着考官。他一定要过啊,他可不想要敖泽大大对自己失望…… “海因里希。” “到!” 小火龙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身体重重地撞到了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啊,是那个外国小哥哥!” “还以为外国人肯定通不过咱们这个考试呢,没想到啊……”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仗着外国人能够减分吗?小白脸一个,谁知道怎么通过考试的?” 坐在海因里希左边的死鱼眼女人没能从考官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气愤的哼了一声,赏了海因里希一个白眼。 “噗嗤。” 海因里希右边的柯睡重笑了,惹得死鱼眼女人又白了一眼柯睡重,道:“死变色虫,你笑什么笑?朝生暮死的东西,不过就是通过了小老师,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笑有些比目鱼,心和脸一样又歪又扁,一面脸长两个眼睛,怪不得总是斜着眼睛看人!” 柯睡重似乎以前就和比目鱼认识,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 “你!” 这下比目鱼的脸是真的气歪了,半边身子都探到了海因里希这边。 “考场里要肃静,没有通过的人就静悄悄离开,你吵什么!” 考官正在整理免责声明,听到了比目鱼的喧哗,迅速抬起了头,语气十分严厉。 比目鱼眼睛都气红了,腾的起身往外走,一边道:“不过就是一只苍蝇,天天只会在办公室里搓手,比我早到灵管局两年,侥幸考了个公务员,就拿大起来,两只虫子一起欺负人,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考官搓了搓手,一团白色的网突然从天而降,包裹住了比目鱼,那网无风自动,无视比目鱼的挣扎,很快就将她拖出了考场。考官面无表情地道:“余珍扰乱考场纪律,这是惩罚。刚才通过考试的人上前来签名,然后听我指令一起出门。” 海因里希和柯睡重一起站了起来,柯睡重朝海因里希笑笑,海因里希赶忙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男生伸出手说:“你好,我姓柯,你可以叫我小重。” 海因里希握住他的手摇了两下说:“你好你好,请多多指教,我是海因里希。” “安静。” 监考考官扬声道,海因里希赶快把手收回来,老老实实地上台签了免责声明,和别的考生一起跟在苍蝇监考官后面走出了教室。 他远远看到敖泽同另一群人一起站在走廊上,便悄悄走到他身边,拍了他肩膀一下。敖泽回过头来,见是海因里希,眉眼温和下来,低声道:“我就知道你能通过笔试的。” “毕竟减了20分嘛。” 海因里希小声回答,又赶紧看看周围,他可不想惹了众怒,被别人打。 “大家看这里,今年我们将在笔试后直接进行实践考试。s市今年通过考试的有30人,而全国则一共有400人通过考试,你们将会被分成不同的组进行实践考核,每组5人,并配备一位随队考核员兼医生。现在楼下已经有大巴在等着了,请大家下楼坐车,再搭乘火车前往目的地。” “我们还要坐火车?” 海因里希有点诧异地问:“这是要去哪里啊?” 敖泽右手三指微掐,连绵起伏的雪山与幽蓝如宝石般的湖泊蓦然浮现在他眼前。他沉声道:“利在西南。恐怕我们要入滇了。” “滇?是云南吗?” 海因里希激动地小声问。 敖泽点点头,忽然将一张纸塞进海因里希的手里:“这是修的画,你好好保存着。接下来我们不一定在一个组,如果遇到危险了,他能护着你。” —————————— 火车沿着铁轨慢慢滑行,灰黄色的站台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儿童的嬉笑打闹声,旅客的交谈声,以及乘务员推着小车卖零食和小纪念品的吆喝声混合成一股嘈杂的洪流,推动着火车轰鸣的引擎,带着这一车喧闹迅速驶过城区。 不过一个小时,视野便逐渐开阔起来,南方乡下特有的青绿水田以及偶尔点缀其中的乌瓦白墙出现在视野中,远处,还有一头水牛在摇头晃脑的散着步。 “海因里希,你扶着脸坐在这儿也好有一两个小时了吧?这窗外究竟有啥好东西能盯出一朵儿花来?” 黄三爷端着三碗像叠罗汉似的桶装方便面走进车厢,将碗放到桌上,说:“吃点东西吧,咱们灵管局还是有点儿人性的,给咱准备了这么多口味的泡面,还有泡椒ji爪和辣条,我路上就指着这些东西熬了。” “我只是觉得很神奇,水稻田和我们老家的玉米地还有土豆地长得太不一样了。” 海因里希回过神来,把支着下巴的手放到颌骨下,问:“你觉得,我如果变成了灵管局的工作人员,还能不能到乡下去种几个月的田?” “您想的可真多,还不如好好想想实践考试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黄三爷翻了个白眼,把一桶泡面盖揭开,哧溜一口面条,道:“咱们这节车厢,就你和我两个人,别的考生也都被打散到不同的车厢里,敖泽搭的还是另一趟车。你信不信,那个什么‘随队考核员兼医生’绝壁在暗中观察我们,路上指不定要玩什么花整我们呢!” 海因里希捞过桌上的老坛酸菜方便面,用叉子舀了一勺面塞进嘴里,被酸的皱紧了眉头,把嘴里的面吃下去,他才说:“敖泽这段时间教会我一句成语,‘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们那么厉害,有什么可怕的。” 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黄三爷摇摇头,没有搭腔。 到了晚上,黄三爷也懒得梳洗,撕开一袋卫龙辣条,歪在自己的床上,一边吃一边就着手机打游戏。海因里希则坐在卧铺过道的折叠椅上,和一个被妈妈逼着过来跟“外国哥哥”练英语的幼儿园小姑娘玩“你拍一我拍一”的幼稚游戏。 这时,火车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稻田,因乡下无灯,稻田在远山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寂静黑沉。 “哥哥,我知道一首外国童谣,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海因里希对面的小女孩收回了r_ou_乎乎的小手,睁着圆而大的眼睛,有些害羞的抬头问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觉得这小女孩十分可爱,抿嘴露出一个酒窝。因为答应了小女孩的妈妈要跟她练习口语,便笑着用英语说:“yes please y little prcess。” 小女孩点点头,忽然坐到了海因里希的腿上,用空灵的童声轻声开始唱道: “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用我的弓和箭, 我杀了知更鸟。 谁看见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见他死去。 谁取走他的血? 是我,鱼说, 用我的小碟子, 我取走他的血。 谁为他做寿衣? 是我,甲虫说, 用我的针和线, 我会来做寿衣。 ……” 忽然,车身蓦地一震,海因里希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似乎窗外的黑暗绵延进车厢内,将一切光明、喧闹都吞噬而尽。 海因里希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欢迎您进入考题:谁杀死了知更鸟?” 作者有话要说: 谁杀死了知更鸟是一首英国童谣,来自《鹅妈妈童谣》~ 第40章 雪域spy 还没等海因里希闹明白怎么回事,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壮阔的雪山,山下是被树木环绕的一个美丽而宁静的村寨,方才那如央视解说音的男声继续在头上响起: “你是大学生林西海,因为宿友兼好朋友梅若纳的邀约,与女朋友黄美美一同来到了以神秘著称的木些族村寨格犀村,想要寻找藏在密林深处的木府土司宝藏。 谁知,格犀村正在举行十年一度的大祭风仪式。一场意外的雪崩,一具可悲的尸体,将你们困在了格犀村,不得逃脱。古老的村寨里处处危机四伏,人人似乎都不怀好意,你们的性命悬于一线。究竟谁是幕后黑手,又有谁能活到最后?” “此次游戏主要考察考生的洞察力与决断力,游戏期间你们的超自然能力均无法使用。灵管局观察人员将根据你们的表现进行评分,存活时间越长分数越高,非凶手找出凶手即得50分,凶手逃脱嫌疑亦可得50分。 以下是林西海的资料,请熟记林西海的性格人设,不得扭曲其人设(即ooc),否则将被扣分。” 这时,海因里希眼前出现了林西海的资料,那鲜红的字迹看上去颇有几分不祥的意味。 “林西海,男,22岁,性格开朗活泼,喜爱冒险。 与梅若纳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曾经热心帮助过他,解决宿舍危机。 女朋友黄美美,美丽骄傲,与林西海和梅若纳是大学同班同学。 放寒假时,因室友梅若纳称自己老家木些族格犀村景色优美,还有木府土司的宝藏,便带着女朋友同室友一道来到格犀村游玩寻宝。” 红字缓慢在海因里希的视网膜里消散,他发现眼前的景色迅速变大,他已经坐在了一间木结构的两层房屋里了。 海因里希 y 浸网络小说数年,对这种游戏套路自然也不陌生,没想到灵管局那么与时俱进,竟然连这种幻境游戏都做得出来,倒也新奇,这样想着,海因里希的绿眼睛亮了亮,站起来准备观察环境。 自己正在一间典型的木些族堂屋里,从窗外能够看到高远的蓝天与圣洁的雪山,木桌上放着一束刚刚被采下的紫红色矮杜鹃花,显得格外鲜艳。 刚刚的介绍里说一场雪崩将他们困在这里,可看这晴朗的天气与远处宁静的雪山,想来这场灾难尚未发生。海因里希迅速进入状态,倚靠在窗边思考。 “大海子,你真讨厌,都不看人家一眼,看看人家采得花好不好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y阳怪气的声音,仿佛有人捏着嗓子卡着一口痰在发嗲,海因里希吓得猛然一回头。 只见火塘便坐着一个穿着旅游区经常卖的那种鲜艳民族风长裙的大胸妹子,那身材,可以说是风姿绰约风情万种了。海因里希下意识的脸一红,可当他视线往上移时,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这个妹子不是别人,明明就是娘化美化了的黄三爷嘛!虽然脸上没了熟悉的小胡子,皮肤五官也变得细腻白皙,甚至还被系统开了个眼角和大双眼皮,但都掩盖不了自己剧里的女朋友其实是个小胡子大汉的设定啊! 黄美美朝林西海抛了个媚眼,走上前去,故意用自己的大胸贴住海因里希的手臂,上下蹭了蹭,嗲嗲地道:“死鬼,人家的大白兔软不软?” 海因里希满面通红的把自己的手臂从黄·三爷·美美的柔软挤压中解救出来,还没说话,就见黄美美的脸色一变,放开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也不那么 y 荡了,显得端庄得多。 “该死的ooc扣分制度。” 黄三爷心里暗啐一声,抬起头,按照游戏要求的脉络,用有几分埋怨的口气讲出了自己的台词:“大海子,梅若纳说要带我们去寻宝,他怎么还不来?” “吱呀——” 这句话就像启动了什么机关似得,门应声而开,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伙子从屋外走进来,海因里希却认出来了,这正是考场里那个头发会变色的柯睡重。不过他现在一头黑发,眉眼中有些晦暗,看来他在考核中的人设是比较低沉内向的。 梅若纳将门仔细关好,走近二人,对海因里希道:“西海,藏宝图我拿来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林子里找了。但要小心点,别让别人看到了。” 黄美美在班上也算是个美女,常年都受到各种男生的追捧,可梅若纳愣是连一眼都没瞥自己,当下有些生气的娇哼一声,套上自己长及脚踝的淡粉色棉袄,牵住林西海的手,仿佛宣誓主权似的说:“西海,我们走,我都等不及要到雪山脚下去看看了。” 手被黄三爷紧紧握住,海因里希觉得哪里哪里都怪怪的,浑身不得劲,但是为了不ooc,也只能顺从的反握住她,同黄美美一道走出了房门。梅若纳则低着头走在二人的身边,心事重重的模样,对黄美美的挑衅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窗外的空气格外清新冷冽,地上软软的,覆盖着一层薄雪。格犀村被群山环绕,十分闭塞,仅有一条小道通向村外。不远处一座巍峨的雪山拔地而起,那是木些族人心目中的圣山,也是这次他们的目的地。 明知道将要有一场大雪崩,还偏要往有雪的地方去,这就是华夏人常说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海因里希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 正想着,土黄色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身穿丹红色皮袍,头戴赭色皮帽的老者,他严厉的目光审慎的看着三人,海因里希觉得那老者的眼睛可以s,he进自己的心里。 “伯伯。” 梅若纳低低的叫了一声。 “你们去哪里?” 老者问道。 “带他们到雪山边转转。” 梅若纳回道。 “大祭风仪式要开始了,别带他们乱走,特别是那里。” 老者吸了一口手上的土烟,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嘱咐道。 “我知道。” 梅若纳木讷地说。 老者又打量了梅若纳一眼,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走了。 “他是谁啊,好可怕。” 黄三爷按照黄美美的个性,用嫌弃的口气暗暗打听消息:“什么年代了还穿着这一身衣服,也不嫌累赘的慌。” “他是我伯伯,是咱们村的丹巴,就是祭司。” 柯睡重心知肚明,用y郁的口气传递信息。 “祭司啊?” 海因里希也惊叹道:“你们村还挺神秘的。他说的大祭风仪式究竟是什么?” “是祭司情死鬼的,每十年举行一次,今年正好轮到我们村了。这个仪式和我们没关系,你们不用管那么多。” 柯睡重只肯透露这些,别的便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往雪山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又常有薄冰覆盖,黄美美又经常在旁边大惊小叫,一边抱怨,一边死死贴着海因里希,弄得海因里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梅若纳的脸色却更加不好了。 “刚刚老者说‘那个地方’不能去,但根据这种游戏的尿性,他们一定是会误闯禁地的,说不定正是梅若纳引得他们去的,那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呢?黄美美的表现也很奇怪,她似乎很嫌弃这个人迹罕至,连网络都没有的地方,为什么又一定要来呢?还有那具尸体,会在哪里出现,杀人者是在他们三个玩家中间,还是另有其人?刚刚遇到的祭司和别的人,究竟是npc,还是也像他们一样是考生?” 海因里希一边走,一边不断地想,可实在没有任何头绪,只是更加一头雾水了。 天气越走越y沉,这正是恐怖游戏里常见的套路,前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刻就立马能暴雨倾盆。 这像灰色棉被一样的云朵沉沉的压在每个人心上,大家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将会在前方那片密林中发生,只是他们就像恐怖片里非要作死的人一样,绝对不能掉头就走。 “讨厌,人家腿都要断了,到底到了没有啊?” 黄美美率先发话。 “走进那片林子,就到了。” 梅若纳不经常锻炼,脸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指着前方覆盖着白雪的灌木,那是一个十分陡峭的坡,他道:“走进去,你们就能看见一个天堂一样的地方。” “天堂?” 海因里希不解地问。 “对,天堂。” 梅若纳已经率先走进去了。 虽然不解,而且大概率那就是个不该去的禁地,海因里希和黄三爷也只能跟在柯睡重的后面走了进去。 拨开了一片带刺的植物,眼前豁然开朗,连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高了不少,几乎有20度。海因里希解开了夹克,惊叹地看着这一片开阔的草地,那上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高原野花。一汪清澈如仙女眼泪的湖泊点缀在草坪中央,湖中倒映着巍峨的雪山。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7节 “这湖叫玉抚湖,是我们的圣湖。”梅若纳说起玉抚湖,y郁的脸色都柔和了不少,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按照游戏要求的剧本说道:“我们木些族的青年情侣有相约殉情的传统,这样死去的情侣能进入绝美的情死王国,从此有喝不完的牦牛奶,饮不尽的甘泉玉露,永远没有饥寒与痛苦,永远不受世俗强权的压迫。而玉抚湖,就是进入情死王国的入口。” “你们可真变态。” 黄美美用有些害怕的口吻道,一边缩在海因里希的身后,恶趣味地将胸部贴在海因里希背上:“那湖里岂不是有过很多死人?” 梅若纳转过头,深深的看了黄美美一眼,道:“不是死人,是奔向自由的情死鬼。” 那语气,让黄三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佩服地看了梅若纳一眼,这小子的演技可真好,那变态劲演的绝了。 “这是什么!” 海因里希却一直注视着玉抚湖,越走近,他就越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湖面飘荡。现在他可算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面如死灰、漂浮在湖面的人! 第41章 雪崩 “这是谁?” 他们走近圣湖,湖水仍旧那般澄澈碧蓝,死人的脸在水里雪山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灰败浮肿了。这是一个年轻的木些族男子,长相稀松平常,因为死亡的缘故,眼睛浑浊一片,可奇妙的是,他那毫无生气的嘴角微微翘起,竟然是一副带笑的模样。 “西海,人家好怕啊。” 黄美美躲在海因里希的胳膊后面,做出不敢看死尸的模样。实际上黄三爷心里也是很紧张的,毕竟在这个游戏里,他们的法力全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与普通人没有两样。就他扮演的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身体素质,如果有死尸突然暴起,要来咬他们,她估计就是第一个嗝屁的。在游戏里死不要紧,要是因为这个实践考试不过,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这是我们村里的和胜,一个地位低下的木匠。” 梅若纳在一旁y沉沉地说。他看着死去的和胜的眼神十分复杂,里面夹杂着恶心、愤怒、害怕和一丝丝的喜意。可他的脸色却十分不好,简直可以和死尸的脸色媲美了。 “这样不行,我们得赶紧报警。” 海因里希饰演的林西海是一个仗义、有责任心的男生,平素最爱见义勇为。见此情况,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但柯睡重扮演的梅若纳却一把攥住了海因里希的手,十分用力。林西海诧异地抬头看他,他缓慢地说:“西海,你不可以报警。” 娇滴滴的黄美美从海因里希胳膊后伸出头来,尖声道:“你干嘛啊?我们为什么不能报警?” “我们不能报警,更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发现了他。” 梅若纳的脸色苍白,见林西海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又急忙道歉:“对不起,西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没告诉过你,我们村要举行的大祭风仪式,是纪念祖祖辈辈殉情而死的情死鬼。他们会从村子里走到雪山下,在我们的圣湖里殉情自杀,然后一同走向快乐的情死王国。这类仪式一般是不许外人围观的,圣湖在祭祀期间也是禁地。本来你们这时候来,村里的人已经有些非议了,只是因为我是主持祭祀的大巫师的侄子才没人敢说什么。和胜的尸体是大大的不祥,如果被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也不是故意的……” 林西海说,梅若纳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你怎么不早说?” 黄美美却吓得脸色苍白,眼眶有些shi润,怒声道:“你故意让我们这时候来,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谁知道梅若纳直接回道:“我是请了西海,又没让你过来。说不定是你带来的不祥呢。” “你说什么?” 黄美美脸气得红了,刚要说话,林西海已经按住了她,道:“就算是这样,现在是一条人命,我们不可能不说不管吧?如果格犀村的村民觉得不满,我们可以离开,但是这具尸体我们不能假装没看见。” “你不懂!” 梅若纳一贯y沉的脸上少有的现出了激动的脸色,又扯住海因里希的袖子说:“大祭风仪式一定要举行,而且我们村子里的人比你想象的更闭塞。如果你们破坏了仪式,人身安全都没法保障!” 系统给海因里希的指令是“坚持报警”,但海因里希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打雷一般,沉闷而延绵不断。 “这是什么声音?” 海因里希刚刚发问,梅若纳已经脸色大变,喊起来:“是雪崩,快跑!” 话音刚落,闷雷般的响声猛然大了起来,他们浑身一惊,都顾不上管那圣湖里还飘着的死人了,全撒开腿朝灌木丛边缘跑去。那轰隆声越发近了,灌木刮破了海因里希的外套,黄三爷的长棉袄差点把他绊了一跤,黄三爷彪了一句粗口,不顾ooc被扣分的可能,撩起棉袄拔足狂奔。 好不容易从灌木丛中穿出来,禁地里的好天气一下就消失了,现实仍旧是那样萧瑟寒冷,到处是黄色,结了薄冰的泥地格外难跑,他们都摔了不止一跤,却只能爬起来拼命往前跑。 游戏的设定中,林西海的身体素质不错,但饶是如此,海因里希还是觉得肺部一阵火烧火燎的痛,他又不能不管女朋友和好室友。在爬坡时,梅若纳实在跑不动了,落在后面十几米,他一边将黄三爷往前面推了一把,又折返去拉梅若纳。这一眼,正好看到漫天的雪如狂涛一般从雪山上源源不断地冲进山谷,离他们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并且还在不断逼近。 他们拼命朝前挪动,不知跑了多久,身后闷雷似的声音终于停下了,而他们离村口也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三个人松了口气,一下瘫倒在地上,累成了一滩烂泥,连呼吸都困难急了。 缓了几分钟,梅若纳才终于开口了,不过这次声音更加艰涩:“雪崩,在木些族人心中是天谴。我们谁都不能把刚才到禁地的事情说出去……”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梅若纳三人赶紧闭上了嘴,回头看去。 只见林子后一个身穿木些民族服饰,头上横戴一个月亮形银饰的高挑女孩走了出来。她身材纤细,步履轻盈,一双眼睛斜挑向上,顾盼生辉,眼珠就像林间的野鹿一般黑而亮。随着她的走动,那一头由无数小辫子扎在一起的大黑辫子在腰部摆动。 但海因里希却震惊地看着来人,不为别的,这个身高几乎要一米八的格犀村妹子,分明就是娘化的敖泽嘛! 海因里希嘴唇嚅嗫着,不知道要怎么跟敖泽搭上话,可娘化敖泽却看都没有看他,反而笑盈盈地望着梅若纳,问道:“阿纳,你和你外头的朋友们怎么在这里?” 梅若纳扯了扯嘴角:“我们在村外转转。青青,你赶紧去找我伯伯吧,雪崩了,仪式说不定要延期。” 敖·青青轻笑了一声,含义不明地说:“你比谁都希望仪式更能顺利进行吧,雪崩了,是不吉祥的象征。或许情死王国,还在召唤着众生……” “若纳,这位是?” 海因里希借着林西海的人设,强势cha入了谈话,黄美美自然也认出了敖泽,睁着一双大眼睛默默观察,内心却东北话狂飙:“原来老子不是唯一一个变成女人的被考核者,连敖泽都变成了女人了啊!!我勒个去,这坑爹的考核要坑害多少人?” “木青青,格犀村的圣女,以后的大巫师。” 柯睡重却没有海因里希和黄三爷那么多心思。系统已经将木青青的资料呈现在他眼前,他只用照本宣科,不要让人物ooc就得了。不过或许是木青青的话实在不甚吉利,梅若纳的语气也不是很热络。 可木青青却不管那么多,她伸出手来,一把将梅若纳从地上拉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他。两个人的距离挨的很近,身高又差不多,从海因里希的角度看,他们的鼻子都要碰到一起去了。 木青青嗓音清亮,像欢快的牛铃,海因里希却莫名不是很喜欢这娘娘的声音:“阿纳,快些带你的小伙伴回村里去吧,等雪崩彻底结束了,我和各村长老还要去禁地查看,这外面并不安全。” 梅若纳闻言点点头,也不多说,领着海因里希和黄三爷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许是因为雪崩的原因,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回到木屋,梅若纳将堂屋里的火炉点燃,给海因里希和黄三爷倒了一杯酥油茶。 海因里希坐在被熏得有些发黑的木头长凳上,喝了一口酥油茶。酥油与茶相结合有股奇异的香味,让人温暖又晕眩,配合着火炉里有些呛人的烟火,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在一个连电都很少有的村庄之中。 “我刚才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 梅若纳沉着脸说:“我们不能联系外界,也不能叫警察。格犀村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就在雪崩的范围内,所以我们想逃出去,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什么?” 黄三爷睁大了眼睛,这可不就是推理小说里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模式吗,把他们这堆人困在这里,谁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敖泽那小子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他是和自己在对立面的,还真不好对付…… “你们听到了,他们要去查看圣地。” 梅若纳道:“雪崩已经让我们处于不利的境地了,如果又被人发现圣湖里有一具尸体,你们绝对性命不保。不要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为了村落的安全,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西海自然不愿意相信,但作为考生的海因里希和黄三爷却知道,灵管局这样的设定一定是有道理的,如果他们没把那具尸体处理好,或许立刻就会被村子里的人围攻,甚至被处以私刑,游戏立刻结束。 “那我们要怎么办?” 黄美美故作镇定地问。 “这么多村的长老与祭司出行,肯定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我们现在就潜回圣地,将那具尸体埋起来。西海,你别这样看着我,反正现在手机也没有信号,你真想报警,也得等我们有命出村才报吧?” 海因里希表面上做出一番纠结的神色,但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于是很快便答道:“好,那我们快去吧。” “滴滴。” 这时候,海因里希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两声警报,眼前出现一行红字,上面写着:“人物轻度ooc,扣除两分。” 海因里希懊恼的在心里挥了挥拳,又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转身和黄三爷说话:“美美,外面不安全,你还是留在屋子里吧。处理尸体的事情,我们两个男人做就行。” 黄三爷却不干。他立刻抱住海因里希的胳膊,用自己发育良好的部位蹭了蹭海因里希,娇嗔道:“人家不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怕怕,如果你不让人家跟着,我……我就跟你分手!” 海因里希羞得脸再度通红,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黄三爷胸前抽出来,窘道:“你要非要去,就跟紧我,我会保护你的。” 第42章 无头鬼 “等下,穿上这个。” 梅若纳突然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厚重的木些族袍子给林西海,摸了摸他的夹克说:“西海,你穿得太少了,现在很冷,小心着凉。” “哎哟哟,啧啧啧。” 黄三爷在一旁忍不住发出只可意会的声音,j,i,an笑了一声,然后愣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脑子里什么声音,赶紧换上一副不开心的脸说:“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别在我面前秀。要是想埋死人,就别唧唧歪歪了,赶紧走吧。” 屋外的寒气果然更重了,整个村落似乎被一层灰蒙蒙的雾笼盖住了,原本心旷神怡的高原村寨显得死气沉沉,不知怎么,总让海因里希想到圣湖里那具尸体灰败的脸。 “我知道一条反方向的小路通向村外,你们跟着我走,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溜出去了。” 梅若纳紧了紧自己刚刚才换上的木些族袍子,叮嘱道。 他们两个人跟在梅若纳的身后,因为天灾的缘故,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栓挂在细线上的无数彩色小旗子在风中飘荡,与远处的大雪相较,显得格外萧瑟。 梅若纳将他们带到了村子的尾部,这里有一座朱红色石塔,因为日晒雨淋,已经显出了石头原本的灰色,地上亦散落着零星的石块,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这里是活祭的地方,二十年前就废弃了,村民们一般不愿意走过来。” 梅若纳y沉着脸说指了指那座石塔:“那上面的红色,不是颜料。” 海因里希闻言一抖,他上上下下观察了一遍那座石塔,这样的东西在游戏里肯定有不一般的含义。虽然这座石塔看上去十分y沉,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目前还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但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如果不马上把尸体处理好,他们恐怕性命堪忧。 于是三个人从石塔旁悄悄走过,隐入一个昏暗的树林,不知拐了多少弯,才终于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这不是他们之前选择的大路,而是一条靠着悬崖的小路,一壁是万丈深渊,因为刚刚雪崩的缘故,还扑簌簌的往下掉雪,让人心惊胆战。 “我们贴着山壁走,巫师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梅若纳道。已经来到这里了,海因里希和黄三爷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步一步在峭壁上行走。 薄冰难行,雪地却十分好走,路也不算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看见有一片小灌木丛出现在眼前。 “进去吧。” 梅若纳轻声道,拨开灌木丛钻了进去,黄美美和林西海互看一眼,也走进了这个传说中的“天堂”般的禁地。 天愈发黑了,即使是禁地里的花草也不再那么鲜妍,他们快步走到圣湖边,却发现湖面空空荡荡的,别说尸体了,连一点别的生物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提前把尸体处理走了吗?” 海因里希蹲下身检查了一遍,又不死心的围着湖走了半圈,不甘心地问道。 梅若纳的脸色却更不好了。他喃喃地在原地道:“他被人骗了,不是殉情却在圣湖自杀,没能进入情死王国,怕是要变成无头鬼了!” “什么是无头鬼?” 深不见底的湖泊因为梅若纳的话语变得更加可怖起来,海因里希稍微退后一步问道。 “无头鬼就是枉死鬼,他们不能进入情死王国,又不甘心就这样游荡在人世,所以到处找替身。” 梅若纳皱着眉头,身体慢慢朝灌木丛挪动。 这时候,树林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三人皆是一惊,就已经听见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大声道:“阿爸,您别这样说,阿纳哥哥是祭司的侄子,由大祭司亲手抚养长大,怎么可能故意带外人进来,让仪式不成呢?” 海因里希三人对看一眼,知道是木青青一行人已经来了,便蹑手蹑脚地退回了方才的灌木丛里,好在禁地里并没有雪,他们的脚步不会被别人发现。 透过灌木丛,海因里希看到,刚才穿袍子的梅若纳的伯伯,敖·木青青·泽,还有另外六七个人来到了禁地中央。 那个长老模样的人道:“青青,你年纪轻,不知道旧事。雪山下的清泉有它的源头,恶的花自然有其根源。梅若纳的父母就曾经想叛离村落,破坏大祭风仪式,我们不得不让他们付出了代价。现在梅若纳虽然被祭司养大,却在外面学了一肚子花花肠子,如果他想为了父母报仇而作恶,我们也不得不防。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寨子的利益是凌驾在你我之上的。” “阿爸!”木青青娇嗔一声,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梅若纳和海因里希、黄三爷悄悄往后退,到边缘的时候,黄三爷穿得那件大长棉袄划到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谁?” 大祭司厉声问道。三人赶紧止住脚步,面面相觑,海因里希感觉到一滴冷汗从背上悄悄流下。 不知等了多久,木青青才说:“不过是只鸟罢了,大祭司,咱们开始查看吧。” 海因里希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想到木青青的爸爸说的那番话,海因里希心里十分不自在,等退出了禁地,又在山壁边走了几分钟,转过了一个弯,海因里希才问梅若纳:“若纳,刚刚那个长老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本意是想问木青青是不是喜欢梅若纳,谁知道梅若纳脸却涨的红了,问道:“西海,难道连你现在也不信任我了?” “什么不信任你?” 海因里希反问一句,思考了一下,是了,梅若纳是这寨子里的人,知道禁地怎么走,又那么想处理尸体,刚刚长老还说他想破坏仪式,他一定认为自己是怀疑他了。可是,这样一想,他是凶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但是这个游戏的答案会这么简单吗? “我没有不信任你……” 海因里希也开始对身边人警惕起来,表面上却还做出一副纯良的样子,回答道。 梅若纳笑笑,嘴角有些苦涩,显然并不相信林西海的话。 黄三爷听了大祭司的话,越看梅若纳越觉得不对劲。本来嘛,这个人从头到尾就y阳怪气,把两个人骗来这穷乡僻壤,怎么样都不像安了好心的样子,他不是凶手谁是凶手?黄三爷是个直肠子,这样想了,便理直气壮地问:“他们刚刚说的你父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回答不出来,我们就当你是凶手了。” 梅若纳显然对黄美美很不以为意,作为考生的柯睡重也觉得黄三爷心思太简单,便嗤笑了一声:“你把我当凶手?你是在我们的寨子里,你觉得你觉得怎么样有意义吗?” “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都搞死,然后一个人通过……我是说一个人活着走出去!” 黄三爷最听不得别人的讽刺,当下刺了回去。 “是么?” 梅若纳抬眼,然后转向海因里希,用一种有些自嘲的口气问道:“西海,你也这样想?” 海因里希左看右看,他本来性格就比较软,可这又不是和稀泥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凶手是谁谁都不能肯定,他随便站队如果对结果产生坏的影响,那扣的是自己的分数。 于是他说:“我们是一起来的,自然就要一起出去。我本意不想怀疑任何人,但是有些事情也是必须要搞清楚的。若纳,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我们性命堪忧,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好朋友的话,就应当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没想到这看上去傻傻的外国人也挺ji,ng明,在这个游戏的设定里,林西海这么说了,梅若纳肯定会讲自己的身世,不然就ooc了。柯睡重心里不喜,演技却没半分纰漏。他稍微等了片刻,换上一副沉重的口气道:“我的父母,当年想走出村寨,到汉人的城里去发展,可因为我父亲是祭司的弟弟,寨子那时候又十分封闭,他们的想法被视为异端,严令禁止。那一年,大祭风仪式又一次轮到我们村举办,他们便想趁机逃出村子去。可是,到半路上却被人发现,然后以破坏祭祀为名,被几个村的长老一起在石塔那里……” 梅若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海因里希和黄三爷都明白了他未出口之意,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这是两条人命啊,即使是二十年前,这样做也太野蛮了吧?” 林西海忽然开口。 “是啊,那次事件后,很多村民也有不满,后来我们村和外界也逐渐有所交流,石塔更是废弃不用了。只是毕竟是违法的事情,我父母的死从此成了村里的禁忌,没人可以随便提起。” 梅若纳苦笑一声:“可是人已经死了,再不提,再不满,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看,那是什么?” 海因里希还没回答,黄三爷却忽然叫起来。海因里希和梅若纳回过头去,只见黄美美一脸惊异的指着山崖间,脸上写满了恐惧。 只见在白雪皑皑的万丈深渊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细细的银线,上面被细线悬挂着无数穿着白衣的无头鬼,他们像做缆车一般,被顺着这根线源源不断的送往山崖这边。 “无头鬼现身了,我们快跑啊!” 梅若纳大吼一声。身为这个寨子中的一员,柯睡重是知道无头鬼的资料的,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如果没有应对措施,被无头鬼追上分分钟就会游戏结束。 三人都不敢怠慢,扶着石壁,在雪地上狂奔起来。可无头鬼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从银线上飘到了山壁间,列着队朝活人飘过来。 “实在不行,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蹲在地上,用衣服蒙住头不要呼吸,这样他们就会以为你们是他们的同类。” 梅若纳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 他身体素质不行,落在最后,眼见着一个白衣无头鬼已经飘到了他的身后,他一下子蹲下来,用袍子捂住脑袋,无头鬼竟然真的绕着他转了几圈,便朝前面飘去。 第43章 黄三爷out “我去,逃避可耻但有用啊,看来认怂还真的可以。” 黄三爷见到梅若纳成功逃脱,心里暗暗想。他虽然觉得蹲下抱头怂的一比,不符合自己东北大汉的身份,但奈何黄美美平常不锻炼,身体素质实在跟不上,很快就实在跑不动了。 命和脸还是命重要。眼见自己的距离和无头鬼越来越近,黄三爷当机立断,脱下粉红色大棉袄的袖管往头上一蒙,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棉袄两侧稍微漏了一丝缝隙,黄三爷在自己的双腿前可以看到一丝丝光影,而那缝隙中很快便出现了白色的影子。 他的手抠得更紧了,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不存在不存在,祥瑞御免,祥瑞御免……” 还没念完,那闪烁无定的白光忽然停住了。他稍微一愣,觉得头上似乎透着丝丝凉风。再一抬头,黄三爷猛然发现,自己披着的那件粉红色棉袄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掉了,身边是层层叠叠数不清的无头鬼,呈一个圈的形状将他围起来。因为缺失了头部,他们的包围圈里透出灰色的天空和山上的白雪。 这一惊非同小可,黄三爷觉得嗓子一痒,刚想叫,却发现视线中的天空与白雪越占越多,而自己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眼睛往下一扫,自己那无头的身体在无头鬼的包围之下,已然歪倒在雪地之中。 “哦,原来我的头飞出来了。” 只想了这一句,黄三爷的意识就永远地从黄美美身体中抽离出去了。 “叮咚。” 海因里希正在逃命,脑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铃响,他下意识的回头,发现那些无头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梅若纳从不远处朝他踉踉跄跄的奔来。 “黄三被无头鬼围攻死亡,退出考核。” 浑厚的男声在两人脑中响起,海因里希茫然地抬起头,不远的雪地上,黄美美的粉色棉袄被抛在一边,她穿着民族服饰的身体则以一种扭曲的形式瘫倒在地上,血从空空的颈部倒灌出来,将周围的雪地和她暴露在外的一对白兔似的胸全部染成了猩红色。 海因里希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捂住了嘴巴。之前他一直将这个考核当做一场游戏,可是现在,当黄美美的尸体如此真实地呈现在眼前,他才发觉,这一切真实的可怕。 他想冲到黄美美身边,帮她收尸,可那群可怕的无头鬼已经朝他的方向飘来了。 “快逃!” 梅若纳朝他跑过来,一边大声喊道。 眼见无头鬼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海因里希不得已回过头继续往前跑,直到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脸也被刀子似的山风刮得红成一片,才终于到了山崖的尽头,无头鬼也终于消失不见。 海因里希这才怅然若失地停下了脚步,呆立在白茫茫一片雪地中,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们快点回去吧,不能让长老和伯伯发现我们不在家。” 梅若纳走过来,将手搭在海因里希的肩膀上,低声说。 海因里希看了他一眼,梅若纳压着眼的两道黑眉和那张无情的薄唇在此时让人格外难以忍受。他将梅若纳的手拂开,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丝毫不顾脑子里传来的系统ooc警告声。 现在局势越发不明朗了。可以信任的黄三爷死了,敖泽似乎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起码现在不理他,而柯睡重……虽然在之前的考试里帮了他,但是看他进入游戏后有些奇怪的表现,海因里希就是不能全然地相信他。 说起来,这个人头发颜色变得那么快,态度也飘忽不定,整个人像变色龙一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梅若纳这次回来,住在大祭司梅稚方的院子里一个单独的小院,一般没有人过来。海因里希回到梅若纳的家后,便一直坐在窗前,脑子里一遍遍回想黄三爷歪倒在雪地中的那具无头尸体。 梅若纳明明已经说过用衣服捂着头就不会被无头鬼发现了啊,他自己也确实是这样做的。那黄三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忽然,他的脑子像是打雷一样,忽然一道亮光劈过。大雪地上,粉红色的棉袄,如此鲜艳,如此耀眼。为什么梅若纳要让自己出门前换装?为什么梅若纳也穿着木些族的袍子?难道不是因为,只有穿着这样的袍子,蹲下来用衣服盖住身体,才不会被无头鬼抓住吗? 是梅若纳,故意害死黄美美的? “西海,美美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梅若纳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将它放在海因里希的手边,摸着他的手臂,神色有些许不忍:“你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海因里希抬起头,干巴巴地反问。他的脑子里被自动灌输了与梅若纳和黄美美的关系,更能帮助他顺利入戏:“美美死了,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我怎么节哀顺变,我的女朋友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海因里希说到这里,脑子里自动闪现的却是敖泽的脸,想象着敖泽被眼前的人害得死无全尸,海因里希的眼眶都红了,揪住梅若纳的领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该死的游戏么?!”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不是场游戏。” 梅若纳y沉的声音让海因里希稍稍冷静了些,他继续道:“可是我能怎么办?现在我伯伯他们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了。一旦被人发现我们去过禁地,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好。” 沉浸在林西海身份中的海因里希没有松手,继续抵着梅若纳的额头质问道:“那你说说清楚,叫我换袍子是为什么,美美披着袍子蹲下来为什么没用?” “你觉得是我故意要害死黄美美?” 梅若纳被海因里希的手抓着,艰难地咳嗽了两声,声音里满是苦涩。他眼睛里那种震惊不似作假,让海因里希不由感慨此人要是当演员,真可以做奥斯卡影帝了。 “西海,我从小没有爹娘,被寨子里所有人瞧不起,他们看在我伯伯是大祭司的份上,不敢对我怎么样,可谁都不愿意和我玩,谁都能在背后啐我一口,踩我一脚。所以从小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寨子。我以为考上大学,远离家乡一切就会不一样,可实际上,不过是另一个让人羞辱的地方罢了。我没有智能手机,不知道怎么用电脑玩游戏,甚至连查个网页都要你帮忙,谁都看不起我,宿舍里的人也都欺负我。可唯独只有你,谁欺负我都帮我,我有任何问题都耐心告诉我,是你让我的大学时光变得那么美好,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离开你……” “你别打感情牌。” 海因里希硬邦邦地说,手上的力度却松了:“你就好好说清楚,你把我们弄到格犀村到底有什么目的,美美的死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我没有故意打感情牌……” 梅若纳喃喃地说:“自从你交了黄美美这个女朋友之后,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就少得多了,黄美美又看不起我,我当然也不喜欢她。我承认,我给你袍子是想要保护你,只有木些族衣物才能迷惑到无头鬼。但无头鬼也只是寨子里的传言,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它们,又怎么会知道它们会出现,更不可能故意害黄美美啊!” 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海因里希又有些动摇了,他放开了梅若纳,皱着眉头思考目前的处境。可谁知道他放开了梅若纳,某人却反而贴过来了。 “西海,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喜欢你,真的,我实在忍不了了,我要说出来,我爱你。” 梅若纳忽然一把抓住海因里希的手,那双一贯y沉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和痛苦,海因里希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眶里的红血丝:“我让你来寨子里,也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到底在说什么?” 海因里希的眼眶都惊得圆了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男人爱男人?小镇青年海因里希虽然来自开放的西方国家,可似乎从来没有在脑子里认真想过这种事。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8节 “是啊。” 梅若纳双手按住海因里希的双臂,仿佛人格分裂似得,嘴角又露出一丝海因里希看不懂的笑意,道:“我爱你只比黄美美多,不必她少……” 说着,身体还稍微朝海因里希那边倾。 “吱呀——” 就在这时,木门开了,木青青从门外进来,不顾已经石化的海因里希,一把将梅若纳从他身上拉开,质问道:“阿纳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青青,你怎么来了?” 梅若纳不答,镇静地反问道。 “大祭司让我来监督你们。你和那两个外人这几天必须好好地呆在屋内,哪里都不许去,否则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木青青用高挑的身体cha在海因里希和梅若纳之间,又问道:“对了,那个女外人呢?” 她斜挑的明眸在屋内扫了一圈,当扫到海因里希时,似乎多停留了一秒。海因里希只觉得浑身一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刚刚说出去转转,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和西海正想出去找她呢。” 梅若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木青青却嘴角轻扬,一双美目转到了窗子旁的桌子,指着桌上那束开的正艳的矮杜鹃问道:“这是哪里来的花?” “这是美美之前出去散步的时候摘的。” 海因里希干巴巴地回答,他刚进入游戏的时候,黄美美就是从外面采花归来。 木青青走到桌旁,拿起矮杜鹃花,转身扔进了火塘里。娇嫩的花瓣瞬间被火舌舔舐,不一会儿就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你什么意思啊?” 海因里希不解地问道,但在敖泽的面前,他质问的气势还是微弱了好几分。 “这个天气,到处都冰天雪地,唯一有矮杜鹃的地方就是禁地。” 木青青的微笑美得让人战栗:“你的这个女朋友,看来也不简单啊。” 第44章 彩蜘蛛 美人虽美,却有剧毒。敖泽那双上挑的凤目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让海因里希不由打了个寒颤。 敖泽太可怕了,还是不要离他太近为好,海因里希这样想着,独自抱着双臂坐在火塘边。 原来以为黄三爷扮演的黄美美是个虽然聒噪但没什么脑子的好人,可她却早就到过禁地,梅若纳又说什么喜欢他的话,现在还一直坐在火塘边看着自己,也让海因里希十分困扰。但最让海因里希烦恼的就是木·敖泽·青青,他有心跟敖泽通气,可人家压根不回应,只是一双美目是不是似有若无的瞟一眼自己,让沐浴在梅若纳y沉的秋波下的海因里希压力山大。 天逐渐黑了,木青青在火塘上烤了两张饼,分给梅若纳和海因里希吃。海因里希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将饼放在了桌上。 木青青娇笑了一声,道:“阿纳哥哥,看来你城里来的朋友吃不惯我们山里粗制滥造的食物,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海因里希羞窘的满脸通红,连忙摇手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胃口而已。” “那你倒是吃啊,放心,这里面没下蛊。” 木青青嘴角微扬,头顶上的月亮装饰轻轻晃了晃。 海因里希没办法,只好往嘴里匆匆又塞了两口饼。还别说,木些族的饼本身就有谷物的原味,又被木青青烤的薄而脆,配合着类似于孜然的香料,十分香口。 ooc的叮咚声又响了,海因里希知道自己不能因为敖泽在场,就恢复平时的样子,便咳嗽了一声说:“美美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怎么有心思吃东西?” “是没回来,还是回不来了?” 木青青看海因里希吃了饼,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海因里希和梅若纳的心却都是一抖。海因里希一秒入戏,沉着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我什么意思啊。” 木青青笑道:“我今晚可以不声张,可如果明天大祭司看不到人,就连我也帮不了你。阿纳哥哥,我劝你,趁早跟这些外人划清界限,不然,到时候一起倒霉的人是你。” “西海不是外人。” 梅若纳自表白后就一直没有跟海因里希说过一句话,这时候却突然回答道。 “他不是外人,我是。” 木青青面色忽然y沉下来,顶了一句,然后赌气一般坐在一旁不说话,弄得海因里希也摸不着头脑。 可是没过几分钟,海因里希忽然觉得肚子坠坠地生疼,仿佛有几十上百根筋在生拉硬扯着,他背上细细地泌出汗珠,脸也逐渐泛上了一层薄红。 “你怎么了?” 虽然海因里希勉强用手臂盖着肚子,强装无事,木青青还是发现了海因里希的异样,忽然转过那张好看的脸问道。 “肚子……肚子有点疼,我要去上厕所。” 海因里希实在憋不住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我陪你去。” 柯睡重关心地凑过来,一只胳膊微微搂住海因里希。海因里希被他表白过后就觉得怪怪的,捂着肚子想扭开自己的身体,木青青已经按住柯睡重的手臂,将他压了下去。 “阿纳哥哥,你别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 木青青微微一笑,眼中寒光一闪,海因里希在双眼的汗水中仿佛看到敖泽回来了,但那寒光马上就消失了,木青青继续道:“我会把屋子锁上,我来带你的朋友去厕所。” 柯睡重似乎也被木青青的眼神吓住了,忽然一下坐回椅子上,无所谓似的说:“那你们早去早回。” 木青青锁了木门,领着海因里希走进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现在只有敖泽和自己单独在一起了,他是不是会和自己说什么?海因里希有心想对个暗号之类的,可肚子里叫嚣着要往外冲的东西实在让他没办法思考别的事,憋了半天,他才终于弱弱地问:“厕所到底在哪里,我们都走了一分钟了。” “厕所在大祭司那头的院子里,你敢去上么?我只能带你去屋外的旱厕。” 木青青无情地回道,或许是看海因里希身体都微微发抖,实在有点可怜,他又好心地补充道:“再走两分钟就到了。” 海因里希盯着寒风,瑟瑟发抖,等终于到了那个连顶都没有,充斥着粪便和蛆虫的木厕,已经两眼发黑了,顾不得那么多,脱下裤子就虚弱地蹲了下去。 等到腹内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海因里希才终于有心情抬头观察环境,结果一抬头,眼前就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那蜘蛛有拇指大小,趴在他前面的墙壁上,连身上的绒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海因里希吓得大叫一声,要不是没穿裤子,早就落荒而逃了。 “木青青,木青青?” 雪反s,he着月光,顺着木板的缝隙偷偷溜进来,厕所虽然没有灯,却并不算黑暗。海因里希喊敖泽游戏中的名字,可得到的只有一片呼呼的风声。 “敖泽不在外面吗?他去哪里了?” 这样想着,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蹲的太久,海因里希腿都有点儿哆嗦了。 他匆匆整理了下,穿上裤子,扶着墙壁尽量往后,远离蜘蛛站起来,可是却觉得自己的头被一片y影覆盖住了。 “怎么回事,这厕所不是没有天花板吗?” 海因里希思忖着,一边慢悠悠地抬头,却看到一个脸色死灰,眼膜微微泛蓝的男子趴在厕所右侧那堵墙上看着他。那模样,正是他们在圣湖里发现的,已经死了很久的和胜! “y god! shit! ” 海因里希不顾什么ooc,也不顾什么大花蜘蛛了,猛地推开木门冲进雪地,一回头,只见那个呆滞地人影已经从墙壁上爬了下来,怪异而扭曲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帮……帮……我……帮……帮我……” “你别过来,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变成无头鬼了吗?” 海因里希一边往后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看上去这个东西走得也不快,自己能跑赢他,而且,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套到点线索? “柯睡重……杀……我,小心……柯……祭祀,祭祀……救我……” 和胜断断续续地说着,海因里希正不知道该朝他走还是掉头跑掉,就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和胜已经趴在地上,以一种类似于蜥蜴的扭曲姿势四肢着地爬行,消失在一片丛林里了。 “呼,好在刚刚没离他太近,不然他突然这么一蹿,还不得被抓到了。” 海因里希有点庆幸,但同时也有点懊恼没从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身上听到更多的消息, “你上完厕所了?” 木青青如银铃一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这回就没那么动听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啊?” 海因里希被蜘蛛和怪人一吓,想到敖泽竟然又不在,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了点埋怨。 “你刚进厕所,大祭司就和几寨长老经过,我去把他们引开到长老堂了,怎么?” 木青青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又让海因里希的气都散了,也是,人家也是为了自己才离开的,自己还是别乱生气了吧。 “那个,我跟你说,我刚才看见……” 海因里希开口道。 “看见什么?” 要不要告诉她和胜的事情呢。海因里希突然在心里打了个顿,木青青到底可不可信?这个游戏里,即使是敖泽,他也不能轻易相信呀。 “我看见了一个彩色的大蜘蛛,真的,眼睛大的像铜铃!身体毛茸茸的感觉披了身彩红围巾!特别可怕!我一叫你,你又不在,我差点被它毒死了。” 海因里希添油加醋地描述道。 木青青嘴角微微扬起了些,目光在月色中仿佛变得格外温柔了,她说:“怎么没毒死你呢?乱讲,快和我回去吧。” 好无情的人!海因里希撇了撇嘴,捂紧衣服,跟在木青青身后回去了。 柯睡重正在用一根铁杆拨着火,看到两人进来,顿时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刚才伯伯过来,盘问了我很久,我说你和黄美美一起出去上厕所了,他才走了。恐怕今晚上他还会来,如果再找不到美美,我们都危险了。” “哦。” 海因里希点点头。方才和胜那断断续续,冷硬生拗的话语还在他的耳朵边盘旋——“小心柯睡重。” 而且木青青也说自己引开了大祭司和几个长老,大祭司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不是木青青撒谎了,就是柯睡重撒谎了。 海因里希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只能心事重重地坐在原地,盯着跳跃的火光,没有说话。 木青青也坐下了,三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海因里希似乎已经依着椅背小睡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窗户外面锣鼓声大作,他惊醒过来,往窗外望去,只见隐隐有许多火把的光在外面摇晃着,一队人马正在朝他们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 海因里希走到窗前问道。 “据我所知,这是要捉住你们去长老堂问责,说不定,就要把你们拉去祭祀了。” 木青青转过身来,月光描绘在她ji,ng致的眉眼和头顶的银饰上,给她整个人镀了一层冷淡的光。 梅若纳在火光中呆坐着,像一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爸妈结束探亲旅游回家了,我也终于回来更新了tt 让大家久等了,对不起。 给大家一个抱歉的亲亲和鞠躬 第45章 怪兽 海因里希和梅若纳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长老堂,四个壮实的汉子虎视眈眈地站在他们身后,木青青则被请到上座,坐在大祭司和各寨长老的旁边。 “掀开。” 大祭司吩咐手下道。他脸色y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自己亲手抚养的侄子犯下这等大错,正是走了其父母的老路,让他当年的承诺落空。他丢了大脸,这逆子也辜负了他多年的教诲。 两个身穿皮袍的男人将海因里希和梅若纳身前那两个被灰布蒙上的东西揭开。虽然早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当里面的东西真的被呈现在面前的一刹那,海因里希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这两块灰布下蒙着的正是方才看到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和胜,旁边则是一个胸脯高高隆起的女性尸体。虽然那具尸体的头颅不见了,但从她身上穿着的那身标志性粉红色长棉袄还是不难看出,这具无头女尸的身份,正是刚来村寨没有多久的外人——黄美美。 长老堂外围观的村民们议论声顿起,惊恐和紧张地情绪开始蔓延,直到长老木高远微微咳嗽一声,那讨论声才渐渐小了下去,人们撑着脖子想听接下来该怎么发落。 “不祥,不祥,大大的不祥。” 大祭司连说三声不祥,额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抬头直盯着二人:“为什么你们同伴的尸体和我族人的尸体会一同在禁地外面出现?你们来格犀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尸体的事情,我们不知道。” 梅若纳倔强地抬头,二十年前,他的父母就是在自己还不记事的时候被眼前这些村人害死的。如果不是和胜有一次在活祭石塔前拿父母的事情嘲笑他,被他暴揍一顿,他至今仍然被蒙在鼓里,以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为荣。 “梅若纳,我早就知道你心思不纯。” 木高远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木青青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人,丝毫不顾及自己高洁的圣女身份,心里对梅若纳的杀意便又更胜了:“雪山下的清泉有它的源头,恶的花自然有其根源,老祖宗的话从来没错。你就和你的父母一样,是个卑劣的种子,总有一天要毁坏我们的家园!” “你不准侮辱我的父母!” 梅若纳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吼道,却被身后的大汉一巴掌把头按了回去。 “你们知道这个吗?” 大祭司从衣服里取出一个镶嵌着绿松石、青金石、琥珀和红宝石的木匣,问两人道。 “这是什么?不知道。” 梅若纳已经低着头不再说话,海因里希只好回答。 “是吗?这是木府的宝藏,百年来由我格犀族祭司和长老守护,埋藏在禁林深处,却在这个女汉人的身上找到了。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祭司反问。 “这……” 海因里希有些错愕的回头去看梅若纳。按照剧本的前情提要,梅若纳之前对他说的是木府宝藏是个传说,每个木些族人都想寻找,而他则是碰巧搞到了一张藏宝图。本来他们只是打算一边度假,顺便寻宝,让这个假期过得更有意思。可怎么现在这宝藏竟然变成由祭司和长老守护了? 梅若纳果然不存好心,配合着和胜诈尸的时候说的话…… “什么烂宝藏,除了黄美美那个虚荣的恶毒女人,又有谁在乎呢?” 梅若纳忽然像神经病一样笑着开口了:“还什么大祭风仪式,哈哈哈哈哈哈!” “你给我住口!” 大祭司握紧了手中的宝盒。毕竟是抚育了这么多年的侄子,也是兄弟唯一留下的骨血,他再不济也不想亲手将他送上绝路。 “等一下,你承认了,你想破坏大祭风仪式?” 木高远的ji,ng神来了,不顾大祭司的神情,追问道。 “破坏?我为什么要破坏这个仪式?” 梅若纳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带着癫狂的神色,边笑边道:“我曾经说服自己,离开这个村子,离开这里,一切就会好起来,可是呢?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我一眼!你们不敢说,我替你们说,因为你们杀死了我的父母,你们对我又不屑又恐惧又愧疚!你们恨不得我远远地离开,从来不存在更好!” “孽畜,你不要胡说!” 大祭司断喝一声,招手要让身后大汉捂嘴,可木高远道:“让他说!这可是事关大祭风的大事,怎么能够敷衍了事?” 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木高远,又道:“莫非,大祭司是想要包庇自己的侄儿?” 大祭司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与木高远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这时候突然发难。可别的村寨的祭司与长老皆同意木高远的观点,为了不让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大祭司便也只能沉默。 “我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木高远盯着梅若纳问。 “我?我要和我最爱的人在这里变成情死鬼啊。” 梅若纳忽然痴痴地笑了,深情脉脉地看着海因里希。当然,从海因里希的角度看来,这个人简直是脑子进土豆泥了。 “我的爱和我的存在一样不为世俗所容,但是没关系。如果我们生不能同裘,那死了一起变成情死鬼,一起到那绝美的雪山王国,喝羊奶,吃鲜果……” 梅若纳露出了变态而向往的神情。 海因里希和木些村人都听不懂那什么“不同球”的鬼话,但是海因里希可算弄清楚了,敢情这变态是想要和他一起自杀啊!蛇ji,ng病啊,要死自己死,拖着别人前有没有问过别人愿不愿意啊?这个剧本简直有毒,林西海助人为乐结果被这货看上也太倒霉了。海因里希虽然被绑着,思维却飞到了外太空。 “你想和这个女人一起死?” 木高远指着无头的黄美美问道:“你知不知道,在大祭风仪式前带着外人这样做,很可能会破坏仪式?” “谁要和这个女人?” 梅若纳嫌弃地啐道,然后又深情款款地望着海因里希:“我是要和我的西海一起死啊……我爱他啊……” 海因里希拼命往旁边让,只想离这个变态远一点。长老、祭司和围观的淳朴村民却都呆滞了。 梅若纳的一番表演,成功地把他们两推向了死地,值得欣慰的是,这次他们只是被先带到活祭台放了半碗血,就在圣女木青青的建议下,被押送到禁地去了,谁也不知道到了那里要受什么样的惩罚。 “走快点!” 对待想破坏大祭风仪式的变态,押送的村民也不客气,海因里希和梅若纳稍微腿脚慢了一点,就会被推搡着往前。海因里希一路想着对策,梅若纳那厮则低着头,仿佛是一条任命的咸鱼。至于敖·木青青·泽,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雪山,跟在大队人马的身边。 见敖泽这样,海因里希便也跟着去看那座神圣的雪山,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那座雪山在一点一点的升高,山脊渐渐往外隆起,仿佛一个将要破裂的蛋壳,里面蛰伏着一头正在膨胀的危险怪兽。 “是时候了!” 眼看雪山已经升高了十来米,木青青忽然娇叱一声,在长老怪异的目光中,将自己头上的月亮银饰抽下来,割断了海因里希和梅若纳身上的绳子,海因里希这才发现,银饰的一端有极为锋利的刃。 “木青青,你要做什么!” 木高远又气又急,大吼道,还想伸手去抓自己的女儿。 “天要崩了,你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木青青淡淡地撂下一句,身形矫捷地将二人往后扯。 而伴随着这句话是巨大的冰块破裂声音。众人错愕地往身后望去,只见那在此地矗立了千百万年的雪山已经不复存在,蔚蓝的高空下,一只比雪山还高的雪白巨兽走了出来。 他有一双红宝石一般凶恶的眼睛,庞大的身形缓缓扭动,便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怪兽每走一步,脚下的大地就震动一次,霎时间,海因里希等人脚下冰雪覆盖的大地便裂开数道深缝。 “救命啊!” 大祭司和长老们呆滞了一下,便大喊着四散逃走。那巨兽忽然张开怪嘴,仿佛在空中吸着什么东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如棉花一样的云朵,那湛蓝一片的高原天空全被他吸进了嘴里,而原来有色彩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那个怪兽吸得越来越起劲儿,跑得最慢的那个长老连同远处的禁地、密林都被他吸进了肚子里。 “跟在梅若纳的身后。” 木青青在海因里希的身边低声说。不同的是,他现在放下了木青青的人设,用回了敖泽的正常态度,一只手臂轻轻地往前推着海因里希。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剧本里没有这一段啊,怪兽把天空大地全都吃掉了,还怎么演下去啊?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这怪兽不是游戏里面的,这游戏出了差错。” 梅若纳这时候也换了个人似得,眉目轻佻,双手结界,青白色的光芒在他的手掌中大盛,将三人包裹在一团似有若无的烟雾中。怪兽将他们周围的山川、冰雪、天空、大地和人类都吸掉了,他们就如同漂浮在一团全黑的虚空中一样。 “你怎么还能用法术?” 海因里希惊奇地问,谁知道梅若纳放下结界的双手,忽然用一只手将他抵在自己的结界壁上,挑起眉毛说:“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是柯睡重啊,我亲爱的主人。” 第46章 苏醒 那声音七分轻佻,三分玩笑,却分外熟悉,不是被敖泽收进画里的巨蟒修还能是谁。 “我不管,反正,刚才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感觉怎么样?” 修继续调戏海因里希。不知道是不是怪兽让系统崩坏了,这时候ooc的响声完全消失了,海因里希也完全不能从脑子里再调出剧本来看。 不过下一秒,怪力女敖·木青青就一把扯住修的衣领,把他掼倒在地,神色格外冷淡,一点儿也没有木青青第一次看到梅若纳的时候那种笑意盈盈的样子。 “你在这个游戏里,已经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了。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修。” 敖·木青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干脆躺在地上的修说道。 “你这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呢?” 修半支着身体坐起来,无赖般地笑道:“你让我附在这梅若纳的身上保护我家‘主人’,我照做,现在这个游戏的怪兽果然和你预计的一样出现了,我又把你们给救了,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正在这时,那头与山同高的银白色巨怪已经来到了离他们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它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红宝石般的眼睛朝他们移来,在那血红色眼睛的照s,he下,青白色的光壁瑟瑟发抖,甚至开始有要碎裂的迹象。 “糟糕。” 修一咕噜爬起来,双手迅速结印,不断地加强那个结界,一边驱动青白色球体向后方退去:“你们那个什么灵管局的破游戏里加了抑制法术灵力的阵法,虽然我是从画里偷渡进来的,还是受了影响。你们可得小心,要是被这个巨怪吞进肚子里,可不是好玩的。闹不好就是神魂受损,永远回不到躯体里去了。” 海因里希和敖泽面色十分不好,但眼下海因里希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木青青因为游戏设定懂一些咒法,但在巨怪面前也无济于事,所以两人只能够站在光壁后,希望修能再给力点。 因为不断地吞噬周遭的一切,巨怪每一脚都踏在自己创造出的虚空之上,却格外平稳。修虽然已经尽了全力,但青白色光团的速度仍旧抵不过巨怪的脚力,很快两者之间的距离便越缩越短。 巨怪终于再一次张开了大嘴,海因里希可以清楚地看到巨怪那猩红色大嘴里像铃铛一样的小舌,和肥厚的如巨型蘑菇一样的舌头。一股腥臭铺天盖地的冲袭过来,青白色的光团逐渐开裂,最后在半空中爆裂开来。 “不好!” 修见势不妙,也不管什么光团,什么敖泽,什么主人了,脚底抹油就想开溜。敖泽没时间理他,将海因里希西护在身后,把月亮型的弯刀握在手中。 可怪兽的嘴像一个巨大的吸尘器,而他们则是不值得一提的尘埃,不管再怎么想抵抗,三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朝怪兽的嘴里疾驰而去。 就在海因里希快要撞到怪兽的尖牙时,敖泽将海因里希向后一推,月亮形弯刀险险勾住怪兽那如柱子一样大的牙齿,一只手还抓住了海因里希。修眼明手快,也抱住了海因里希的大腿,三个人成串儿挂在怪兽的牙齿上。 虽然怪兽的牙齿微微有些弧度,但弯刀还是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三人一点一点的朝下滑行,而巨怪的嘴也开始逐渐合拢。 “怎么办,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是一条小龙,我还不想死啊!” 海因里希幻想着自己死后,骨灰被送回家乡,叔叔婶婶该有多么伤心,眼睛都不禁红了。 “别乱说,再坚持一下,灵管局肯定很快就会发现游戏的故障,会救我们的。” 敖·木青青的手柔嫩干燥,却紧紧地攒住了海因里希。这具身体是个女孩,一只手臂怎么能承受的住三个人的重量,已然快要脱臼。 一阵剧痛让敖泽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可他却一个字也未曾透露。 他不想让海因里希担心,海因里希已经很勇敢了。 可是,敖泽能忍得,弯刀却终究不够结实。就在弯刀再也承受不住三人的体重,猛然断裂之时,海因里希觉得眼前一黑,久违了的央视解说音男声在脑中响起:“实践考题游戏4318号出现故障,实践考题游戏4318号出现故障,现在启动紧急关闭系统。各位考生准备神魂归位,各位考生准备神魂归位……” 然后海因里希就失去了意识。 似乎只过了几秒钟,海因里希就睁开了眼睛。火车与铁轨摩擦的轰隆声依旧,他发现自己还坐在窗边的折叠椅上,手臂已经被脑袋压得发麻。头顶的列车灯已经熄灭了,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小姑娘早已经和她妈妈一道躺在卧铺上睡着了。 海因里希再一扭头,发现黄三爷坐在另一侧的卧铺上,手机灯亮着,正在朝他招手呢。 他悄然走过去坐下,心有余悸地低声问黄三爷:“三爷,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黄三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在脑袋还好好的顶在腔子上面,并没有身首分离,便叼了根桌上的辣条说:“谁知道怎么回事。灵管局里的老小子们可真能玩y的,我说怎么让我们分散坐火车,感情是想玩我们呢。你能相信吗?我一大老爷们,竟然变成了个娇滴滴的大胸小姑娘,那胸,啧啧啧,不过最后还是第一个掉脑袋了。呸!我看啊,我这次实践考核是玩完儿了。” “我不是说这个。” 海因里希急道:“你刚刚在游戏里out了以后,就直接回来了吗?你没有感觉到游戏有什么异常?” “啊?” 黄三爷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嗯……好像是有点儿奇怪,我死了以后好像就一直浮在一片虚空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刚才醒过来呢。不过我还以为这是游戏的效果……”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19节 等海因里希把刚才游戏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黄三爷,他才惊讶道:“我去,那这么说,这个游戏可是有大大的bug啊!这哪能成?你等等,那个什么狗屁劳什子游戏观察员肯定会过来找我们,等到时候,看老子不把他喷个狗血淋头,怀疑人生。” “你要把谁喷个狗血淋头,怀疑人生啊?”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车厢外响起,黄三爷浑身一震,立刻把嘴里叼着的辣条吞下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温驯地问:“翠花,你怎么来了?我没乱骂人,就是喷那个狗屁观察员呢……” “哦,你说的那个狗屁观察员——” 白翠花抱着臂斜斜地靠在床壁旁,道:“正是在下。” 且不说黄三爷是怎么道歉,怎么千鄙视万检讨自己,顺便轻抽了自己嘴巴两下,等到白翠花终于坐下了,两人才从她嘴里得到了关于这个实践游戏的确切消息。 原来白翠花是这次实践考试的考核员兼医生,刚好被分配为实践考题游戏4318号的观察员。因为考核员身份事先是保密的,所以无论是敖泽,海因里希还是黄三爷,事先都不知道白翠花也会同他们一起来云南。 刚才白翠花一直以上帝视角观察这场游戏,但奇怪的是,游戏进行到林西海和梅若纳被押解往禁地时就突然断开了连接,白翠花再也观测不到游戏的进展了。 她立刻联系了实践考试的负责人员,这才发现黄三爷虽然已经out了,但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再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进入4318号后,他们直接中断了游戏,让所有参与考核的人员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 好在没有惹出大乱子。 不过这属于考试方严重的失责与故障,所以这次参与4318号考试的所有考生都算通过了考核,但他们必须保证不将这次故障的事情外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黄三爷还是很幸运的,毕竟白翠花说这次游戏会刷掉一半的全国考生呢。黄三爷要讨好白翠花,海因里希又是个不爱惹事的人,两人都同意不将此次故障外传,白翠花便运用起法力,去找其他两位考生了。 第47章 又是格犀村?? 火车驶抵了昆明火车站,四辆大巴直接将通过火车游戏剩下的一百五十名考生拉到了一个不知名小县城,在那里的招待所休息一夜。也不知道灵管局是用了什么方法,当晚考生们就收到了各自在大巴上填写的实践考核所需法器、物品与一些基础的户外求生装备。 凌晨四点,考生们就被已经现身的观察员同志赶起来,被塞进脏兮兮的面包车里在山路上颠簸了3小时,这时候远处的雪山已经清晰可见。因为可供车行驶的道路在这里已经断了,苦逼的考生们又不得不下车,在草原和雪山夹杂的小径中继续跋涉2小时,这才终于抵达了此次实践考试的目的地——格犀村,一个早已经废弃20年的木些族古村寨。 “我去……这个地方,也长得忒特么眼熟点了吧。” 黄三爷一见到那个石头垒起的寨门,和已经废弃的房屋后面那座高高的白塔,就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这噩梦重现啊。” 海因里希也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无头鬼,活祭,雪山巨兽,这些场景就在昨天还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可那时候他还傻乎乎的觉得这只是个游戏。没有想到灵管局竟然是根据真实的地点创造的游戏考核,今天还把他们给拉来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恶趣味啊。 “墩子,你们昨天进的游戏考核也是在这里吗?” 海因里希问刚刚跟他同一辆车的一个柳树ji,ng考生。 “没有,我和刘冷昨天是在一个废弃的医院里,别提了,可吓人了。” 那个文弱白瘦的男生抖了抖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海因里希、黄三爷还有柯睡重都被分到了一组,同组的还有这个叫做墩子的胆子极小的柳树ji,ng,以及一个声称自己有透视眼,能利用“脑电波”和“声呐”,运用观测“宇宙运动规律”之类极其科学的方式预测未来、破解灵异事件的年轻男生。不过这个男生高傲沉默,似乎对所有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屑一顾,也不知道他来参加公务员考试是干嘛的,海因里希和他同车了一路,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刘冷,毕业于首都大学,别的就一概不知了。他们的观察员则是一位四十左右的胖大叔,不知道是遵守着什么原则,只是站在他们身后,并不和考生说话。 每个小组现在都必须一起行动,敖泽和白翠花所在的组离他们很远,海因里希也没办法和他们交流。 柯睡重迷糊地挠了挠头说:“昨天我倒好像来过这里,只是从游戏里出来脑子就像浆糊似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海因里希和黄三爷对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扭过头去。 “欢迎大家来到神秘的木些族领地,格犀古寨。” 一个苍劲雄浑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寨门口。考生们迅速安静下里,这声音可没用扩音器和法力,只是单凭丹田之力就能如此广阔,可见来人不简单。 果然,寨门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人,为首的三人中间那位是个身穿道袍、头扎发髻、仙气飘飘的老者,旁边则是一个头发全白,但穿着优雅的老奶奶,和一个木些族丹巴。方才讲话的就是那位老者。 “天啊,那是清虚子!” 墩子捂住嘴激动地小声说:“他是我的偶像,他的每本书我都能倒背如流!”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皱皱巴巴的《终南子》问海因里希:“你说,清虚子真人会不会给我的书签名?” “……” 清虚子这么喜欢在考试中推销书,给你签名应该不在话下吧,海因里希暗想。 前面清虚子的发言还在继续着:“此次实践考试事关重大,我们不仅安排了随队的观察员兼治疗员,在各处也都安排了监测法术、无人机和专门人员对考生进行保护。除了我和尤老太太坐镇,也从各省、市灵管局领导中抽选了十位作为特别评委,将对你们的行为进行测评与打分,如果遇上了突发情况,我相信他们也能够很好的应对,现在让我们用掌声来欢迎这些领导!我来一一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市灵管局局长……” 海因里希在这一篇冗长的发言中持续走神,不过还是发现了他们的局长单清也赫然在列,这次考核也有太多熟面孔了吧。 好不容易介绍完了所有局长,大伙儿的手也拍麻了,清虚子继续道:“我来介绍一下此次考核的规则。” 这下考生们终于打起ji,ng神,就连一直不屑一顾的刘冷也扬起眉毛好好地听了起来。 “实践考试,为的就是考察你们在出外勤的情况下的生存能力与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时还要考察你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因此,我们这次考核是有好几个任务的。你们需要了解的是以下几点:” “第一,以格犀村为圆心,方圆三十公里都是实践考试的范围,如果踏出这个范围,就算自动放弃考试资格。国家灵异管理部考试组的领导,也就是我们,会在三十公里之外的范围观察你们。而三十公里之内是完全封锁的,里面的活人只有你们。 第二,废弃的村寨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你们将在此凭本事度过四个夜晚。当然你们其中有些‘人’不需要吃东西,但如何帮助你的队友,以及你们的表现是要计入总成绩的。 第三,格犀村以“无头鬼的传说”,“情死王国的入口”,以及“木府土司的宝藏”闻名,谁能收服更多的无头鬼,找到情死王国的入口以及木府土司的宝藏,就能够获得更多的积分,这是你们这四天的主要任务。 第四,你们每人都将领到三张符纸以及一个红色的玉纽。符纸是在极危险的情况下救命用的,当然使用者会被扣去相应的分数,当你想放弃考核时,便按碎这个红色的玉纽,自然会有人来将你接走,你们每组的观察员及医生也有相应的求助工具,所以请你们对自身的安全放心。 木些族是一个在雪域深处的古老而神秘的民族,格犀村又因为种种原因被废弃了二十年,里面潜藏着未知的危险。所以我恳请各位考生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大意,你们这四天来的一举一动都会计入考试成绩。下面我们请木些族的丹巴,也就是大祭司和郎月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木些族的种种禁忌……” 总算是听完丹巴的一通絮叨,海因里希和小组的其余四位,外加观察员走进了村落。 这里和游戏里那个寨子毕竟是不同的,20年的日晒雨淋让许多房子坍塌和破败了,偶尔有两栋屋子上还有瓦片遮头,也已经被脚快的组抢占了。 第48章 长老堂 黄三爷现在恢复了妖力,又是一条好汉。他在空中使劲闻了闻,便对大伙儿说:“我知道一好去处,你们跟着我来吧。” 柯睡重无所谓,墩子胆子小自然愿意跟着别人,而刘冷在考核刚刚开始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理由脱离大部队,于是大家便都跟在黄三爷身后走。 “三爷,你真能找到什么好去处?” 看着路两旁那些倒塌的房屋,海因里希压低声音,半信半疑地在黄三爷耳边问道。 “那是自然。” 黄三爷悄么眼看去,包括观察员在内的其余四人都和他们两有一定距离,才小声道:“我是要到翠花那里去,不过有翠花和你家敖泽的地方,那自然是好地方了。你说对不?” 海因里希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想敖泽的。因为分组的原因,他们自游戏里分开后都没好好聊过天,也不知道敖泽从游戏里出来后好不好。 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很快,长老堂便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座砖石结构的大楼比起其他木屋来显得格外坚固,就像20年的时光也无法撼动它分毫的威严。 虽然早已人去楼空,海因里希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被五花大绑时的情景,黄美美和和胜的尸体就摊在那青石地面上,他们却无处可逃。 “额,我们不会要到住这里吧?” 海因里希犹疑地问。 “对啊。” 黄三爷闻到了白翠花就在里面,面露喜色,考核游戏进行到长老堂的时候他早已经下线,当然也就没什么心理y影了。 “这座寨楼看上去很坚固,确实是我们暂时歇脚安置的好去处。” 柯睡重在一旁说,他似乎对这栋建筑也没有任何印象了。 “哎哎,这几位道友,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啊。” 这时候,那青黑色的廊柱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左手握拂尘,右手拿手机,身上穿着道袍和帆布鞋,头上却扎一个马尾辫的小青年。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楼那么大,凭啥我们不能也进来啊?” 黄三爷不满地嘬嘬牙花子:“你师承哪门哪派啊,要不要我找你师父来教育教育你啥叫尊老爱幼?” “鄙人终南山松月,也没个师父,不过我常年跟着清虚子真人,你们可以去找他投诉啊。” 没想到那人完全不在意,靠在廊柱上说。 “啊!你就是那个被清虚子真人收为药童的那位松月大大!” 熟读《终南子》的墩子眼前一亮,这位松月是千年松树,虽然才修炼成人20年,却自化形起就被清虚子真人收为药童,各种灵丹妙药都能随便吃(这是墩子想象的),简直是他们树ji,ng界的骄傲! “你可以给我在这页上签个名吗?” 还没等黄三爷阻止,墩子已经掏出自己常年不离身的《终南子》上去求签名了。 “没想到有人比我还傻乎乎啊……” 海因里希心里暗想。 那松月也是个不禁夸的,立马掏出道袍上别的圆珠笔给墩子签了个名,还半搂着他用手机自拍了一张:“难得看到你这么有眼光的人,回头我把照片发给你啊。不过……” 他用下巴环视了一圈黄三爷组的人,每个人看起来都脸生,看来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你们还是不能进来。” “诶,我说你小子——” 黄三爷开始 衣袖了。 “怎么了?” 这时候,又一个如玉石清冷的声音响起,海因里希的心立刻多跳了一拍。 原来是敖泽和白翠花也出来看情况了。于是黄三爷刚刚 上去的衣袖又被悄咪咪地 了下来。 “敖泽师兄。” 没想到刚刚还横眉冷对的松月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扬起笑脸问道:“您怎么出来了?” “哎呦喂,你小子还有两幅面孔。” 黄三爷立刻抓住机会讽刺。 “人家是赣泉大师的关门弟子,您哪位?” 松月回道,然后又向敖泽和白翠花说明情况:“他们想闯进师兄你给我们找到的地方,师兄,你说可恶不可恶?” “让他们进来吧。” 敖泽回道。 “啊?” 松月嘴巴微张。 “我等你们好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然后松月便看到一路来如高岭之花一般遥不可攀的敖泽大大走下了台阶,走到了那个金头发绿眼睛的怪人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领着他们进去了。 直到黄三爷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重重哼了一声,松月还处于石化的状态。 长老堂仍旧如从前一般壮观,只是那些桌椅板凳早已经被搬空了,留下了一个开阔的大厅,东北角上已经堆放了几个小包,几个人坐在地上,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 “介绍一下,这是曼妮,玉猜,李敏达,我的组员。” 敖泽还没说完,一个娇小可爱,童颜□□的妹子已经从地上跳起来,似一阵旋风一般滚进了黄三爷的怀里,惊喜地说:“三哥哥,真的是你!我好久没见你了,你都不想人家!” 这是上演的哪出啊?海因里希悄悄看一眼白翠花,可白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眼看着两人的拥抱。 “玉猜,快下来,你不是小孩儿了。” 黄三爷有点惊喜,又有点尴尬,把妹子从身上扒拉下来。 “三哥哥你好冷淡,明明小时候过家家还说过要娶我的。” 玉猜不开心的说。 黄三爷紧张地看了一眼白翠花。玉猜是白狐狸ji,ng,两家长辈关系好,他就不得不偶尔照顾一下这个小妹妹。娶她也是玉猜没有化形又不愿意练功大哭的时候,他为了哄孩子胡说的。怎么现在还被拿到翠花面前乱说了。 “那个,我们只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关系啊……” 黄三爷无力的辩驳。 “行了,这是考核,不是认清大会。各组该干嘛干嘛。” 白翠花终于开口了。 黄三爷如蒙大赦,赶紧指着西北角说:“咱们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商量商量下部的行动吧。” 两组打了个招呼,互相通了下姓名,便各自回到自己占领的区域了。黄三爷说:“咱们现在几个任务,一个是找木府宝藏,一个是找情死王国入口,一个是杀无头鬼,当然还有一个是在这片区域呆足四天。我个人建议我们赶紧趁天亮四处转悠下,看看哪里y气重最容易有鬼,顺便找找宝藏的线索。” “什么鬼啊神的,其实都是脑电波的作用,有我的仪器在,很容易就能把这种干扰信号屏蔽掉。” 刘冷道:“我不和你们一起行动,我要直接去找木府宝藏。” “那哪成啊?你不知道一个人行动很危险吗?” 黄三爷否决,开玩笑,他打眼就看出来这个叫刘冷的家伙是个天眼都没开的凡人,还想一个人在雪域乱跑,不是找死吗? “我接受过专业的野外生存训练,随身带了刀,你们不用担心。” 刘冷才不想和这群封建迷信到脑子有点不正常的人一起呢,那些和尚道士先不说了,竟然还有人自以为自己会妖法。就那个傻乎乎的墩子,说自己是什么柳树,可昨天在游戏里没少给他拖后腿,要不是他,两个人都在游戏一开始就死了。 这次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给自己拖后腿。他要让科学之风吹遍灵管局。 “哎,观察员同志,你说说这——” 黄三爷转头去问胖大叔,胖大叔道:“组员最好不要单独行动,集体协作也是考核的重要标准。” “听见了吧?” 黄三爷对刘冷说:“除非你想一来就被扣分。得啦,不就是找宝藏吗,咱们一起去林子里走一趟,你找你的宝藏,我们观察我们的不就成了?” 刘冷不想扣分,也只得同意了。 第49章 萤鬼虫 “我也要去。” 忽然,小狐狸ji,ng玉猜从地上跳起来,走过来拉住黄三爷说。 “你去什么,小丫头,别捣乱。” 黄三爷瞟了一眼远处的白翠花,面露尴尬。 “我们互相帮助呀!人多力量大你听说过没?再说了,我们组也要到附近去转转呢,敖泽大哥刚才说的,是吧?” 说着,玉猜连珠炮似的说,然后回过头问敖泽。 敖泽点点头,走到海因里希身边,道:“我们两组可以一起去,留下李敏达和你们组的一个人来看守行李。一个观察员跟着我们,一个观察员留守,这是我们刚刚商议好的。你们同意么?” 他们组的松月和曼妮都应声站了起来,海因里希。墩子和黄三爷没意见,柯睡重思考了一下说:“那我留守吧。不知道怎么,从火车上回来我就有点不舒服,怕拖你们后腿,就先留守也好。” “只要你们不打扰我就行。” 刘冷一看那么多牛鬼蛇神都要跟过来,想想他们等下一定又和墩子一样说些神神叨叨的话,心里颇为不耐烦。但一想到自己是要让科学之风吹遍灵管局的人,这次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实践教育机会,就勉为其难地说:“但你们要好好观察我是怎么用仪器探测的。” “请问两位观察员,谁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敖泽转向白翠花和海因里希组的大叔问。 “要不……” 大叔刚想说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可以跟着,白翠花已经抢先开口了。 “我去。” 白翠花冷淡地说,径直走到自己队伍的后方,无视了黄三爷的一脸喜色。 这次实践考核共有三十个小组,也并不是每个小组都决定在村里停留的,有些小组直接就扎入了深山老林之中,期望率先找到无头鬼或者情死王国的入口,现在仍旧留在村中的大概只有3、40个人。 村外被常年不化的白雪覆盖,拐上一条小路后,周遭除了鸟鸣还有玉猜和松月的说话声,便一点声音也没有。 “三爷,你知道那个木府宝藏在哪里吗?” 海因里希悄悄问道。 “那我咋能知道。” 黄三爷奇怪地看了一眼海因里希。 “你在游戏里身上不是揣着那个宝藏吗?” 海因里希小声道。 “嗨,你说那东西,装在一个破盒子里,我进游戏的时候就在身上了,估摸着是黄美美之前采花的时候偷的,那小妮子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依我看啊,如果这里和游戏里一样,有禁地的话,那宝藏肯定就在禁地附近。” 黄三爷就差把嘴怼在海因里希耳朵上说话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玉猜不满地嘟着嘴走过来:“三哥哥,我也要听。” “我们组讲话,你小孩子别来捣乱。” 黄三爷挥手道。 “嘘!你们不要吵,你们的声波会影响到我的仪器的敏感度的!” 刘冷一直很紧张地在队伍前面领路,将一个怪模怪样的木奉槌式探测器伸到身前。那个探测器有一个液晶显示屏,里面除了许多没人能看懂的数字,还有一个虚拟指针。 指针原本一直只是微微颤动,现在却突然一偏,往右侧的那个矮树林指去。 “你们看到没有?” 刘冷手一抖,兴奋地压低声音说:“我这个指针是采用了最高新的探测技术,对金银宝物有极高的敏感度。这树林右边肯定有东西,你们跟我来。” 在场的谁没有点本领,但还真没有人感觉到右边有什么。可是也不能丢下刘冷这个普通人不管不是,见敖泽、黄三爷和海因里希已经跟着刘冷往右边的树林里走去了,别的人如松月虽然心里一点儿也不情愿,也只能跟了上去。 林子里的温度更低了,刘冷却觉得拿着仪器的手心shishi的全是汗,他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仪器有这种反应,一进入此地,那根虚拟指针就像抽风似的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他跟着指针走蛇形,悄悄看着缀在自己后面的大队人马,心里暗暗祈祷:“仪器可千万不要坏了,不然他不仅没发扬科学新风,反而丢了个大脸。” 谁知道正在这时,那跟指针忽然定定的停住了。刘冷跟着停了下来,然后便见虚拟指针忽然开始疯狂转动。 “就是这里!” 刘冷喜形于色,把背包甩在地上,将探测器靠近地面。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家指针转的这么快的时候呢,看来这里肯定是埋木府宝藏的地方。 他蹲下身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ji,ng钢铲,开始刨土。可这里的土地常年被冰冻,土质很硬,他铲了好几下,才勉强铲掉一层土皮。 “不用那么麻烦。” 大家都只是围观,只有玉猜看这个凡人可怜,恻隐之心起了,手指指着那土地,轻轻念了一声:“开!” 那刚刚还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土地就炸开了花,凭空开出了个一米深的大坑。只是玉猜的力度没控制好,碎土像下雨一样,纷纷砸到了刘冷的身上。 “你干什么啊?” 刘冷吓了一大跳,往后一扑,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等刘冷爬起来,他已经满头满脸都是土了。刘冷赶紧看看自己的仪器,好在显示屏还亮着,便放下心来,朝玉猜吼道:“你平白无故丢个微型□□过来,知道有多危险吗?炸到我怎么办?” “什么炸蛋啊?这里哪来的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玉猜无辜地眨眨眼睛,她才刚刚出山不久,对于这些凡人常识并不了解。 “你——” 刘冷以为玉猜在故意怼他,气得差点要跟她吵起来。可好男不跟女斗,他身为新时代青年,怎么能做出和女人吵架这样掉价的事情,便冷哼一声,道:“如果你的□□炸毁了木府的宝藏,我看你怎么通过考试。” “什么宝藏啊,我早就闻出来了,这地下啊,什么都没有。” 玉猜心直口快,直接就说了出来。 “你是狗吗?还能闻出来。” 刘冷冷冷地反问道。 “你才是狗呢!你怎么能把我和那种臭东西相提并论??” 小时候被猎狗追过的玉猜也生气了,激动地说:“算我摆好心了,你就是一条大灰狼。” “好啦好啦,他要找就让他找吧,看看能找出个什么二四六七来。” 黄三爷上前拉住玉猜,低头对她道:“你跟这个傻子置什么气?有他丢脸的时候呢。” 这才把玉猜的心气给平了。 果然,刘冷拿着铲子在碎土堆里一阵乱翻,却什么也没翻出来,耳朵不禁有些发热,却还是嘴硬道:“我这个仪器有万分之一的不准确性,也有可能是这里的磁场太混乱,干扰了我的仪器。” “呵呵……” 玉猜冷笑两声。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突然变得很冷啊?” 海因里希问。他虽然不怕冷,但空气里的y寒激发了火龙血脉里的本性,让他浑身都开始散发出暖烘烘的热量。敖泽就在他的身边,海因里希的手微微触到了敖泽,觉得他的手格外寒凉,便悄悄的把自己的手塞给敖泽。 敖泽看了海因里希一眼,唇角眼梢都带些笑意,墩子却躲在黄三爷的身后,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海因里希连忙假装若无其事的把目光从敖泽的脸上移开,便看见树林的边缘飘来了无数亮晶晶、绿莹莹的虫子。它们看上去不过米粒大小,因为散发着荧光,将这一片矮林衬托的仿若梦境。 “大家小心,后退。” 敖泽谨慎地道,顺势将海因里希掩在了他身后。松月等人听敖泽的话,也往后退去。 “不过是萤火虫,你们怕什么呢?” 刘冷刚刚丢了面子,现在正好找回场子来:“所以我说要懂些科学,没想到高原上也有萤火虫,说不定是什么新的品种呢。” 话音未落,那萤绿色的虫忽然朝刘冷扑过去,瞬间就附在他的身上,将他每一寸身体都包围住了,把刘冷变成了个僵直的大绿人。 然后,这大绿人便开始像发疯似得抖动起来,疯狂甩头,还一步一步地朝这边的人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海因里希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是萤鬼虫,看我的。”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曼妮突然开口了,她声音很好听,但是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带些异国口音。只见她手心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圆形嵌螺钿漆盒,盒子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长着蓝色绒毛的腿颤巍巍地伸了出来,绒毛迎风抖动了一番,然后盒盖便完全打开了。原来里面是一只通体翠蓝,浑身长满绒毛的大蜘蛛。 “好可爱啊!” 海因里希看着大蜘蛛两眼发光。 “……” 黄三爷两腿发软,只想往翠花身后钻。 “敷敷,去吧。” 曼妮话没说完,那只大蜘蛛就s,he出足有十米长的蛛丝,黏在了刘冷身边的树上,然后蜘蛛就像飞似的弹s,he了过去。 待到刘冷身前,蜘蛛张开巨大的口器,一股浓郁的红烟从它口中喷出,一触碰到那些莹绿色的虫子,就发出“滋啦啦”的声音。神奇的是,这看上去剧毒的红烟对刘冷没有伤害,只是将萤鬼虫化为青烟。很快,刘冷身上的虫子就都消失了。 曼妮摇摇手腕上的铃铛,大蜘蛛便又原样从刘冷处用蛛丝荡回来,趴在曼妮的皓白的手腕上吸血,不一会儿,身体便变成了红色,然后自己慢慢地爬回了螺钿盒。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0节 “好帅……” 海因里希嘴巴都张大了,两眼灼灼的看着曼妮的盒子,恨不得自己也立刻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傻站着呢?” 因为绿虫覆盖刘冷的时间不到二十秒,他很快便恢复了清醒,只觉得头有些晕眩,便回过头看着离自己很远的一群人。 “你刚刚被你说的‘萤火虫’给弄得中邪发疯了。” 玉猜冷冷地道:“你没觉得自己脖子很痛,像要断掉一样吗?” “什么中邪不中邪的!” 刘冷摸了摸自己的确有些酸痛的脖子,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这群人了:“你们要搞封建迷信就自己搞,别想着带上我。我去那边了,你们谁都别跟着我。” 说完,刘冷就拿着自己的探测仪,自顾自地往一个小树林里钻去。 大家在原地面面相觑,见刘冷已经消失了,黄三爷拔腿要跟上他,松月伸手阻拦,讥笑道:“他要走就让他走呗,你年龄比他爷爷都大,还要忍受这个出言不逊的凡人吗?” “呸,你懂个屁。” 黄三爷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老子不管他,他死了怎么办?到时候扣分还不是算在我们组头上。”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第50章 黄三爷逞英雄 听声音,正是刘冷。 “你看,刚走没一会儿,就出幺蛾子了。” 松月轻松地把拂尘往肩膀上一甩,道:“你们组的人出事了,就你们自己去啊,反正我们组是不管了。” 刘冷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黄三爷不跟松月废话,大步往林子里走去,海因里希也不想刘冷出事,便离开敖泽,和黄三爷一起往尖叫的方向走去。 “那个,哎,你们等等我呀!” 墩子左看右看,虽然不想离开大部队,但是自然还是得和自己的组员在一起,于是也只得一溜小跑跟上。 “哎呀,这下好了,咱们队伍终于又可以清静了。敖泽师兄,你看我们是不是赶紧找一下宝……” 松月伸了个懒腰,回头却没看到人:“诶,敖泽师兄,还有玉猜,你们去哪里啊?喂,等我一下啊!” 后方还乱着,黄三爷和海因里希却已经走进了浓密的矮林。刘冷的脚步没有那么快,没过多久,他们便看见了他。 刘冷正趴在一颗树后面瑟瑟发抖,他双手收得紧紧的,努力地想把自己的身体藏住,那个被他视若珍宝的仪器则被胡乱扔在了身后。 前方,一只大的出奇的恶狼正在盯着他们,那狼光四脚着地就足有一人高,眼睛泛着红光。 刘冷注意到了黄三爷和海因里希,却不敢动弹,心里叫苦,只能用眼神暗示他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太晚了,恶狼早已经注意到了黄三爷和海因里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它刚准备扑向刘冷,就又来了两个猎物,看来今天真是个丰收的好时节,恶狼的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滴下来。 “我就知道灵管局不可能随便把我们放在这里,你看,还弄了这样的妖兽过来。这些畜生现在也难找到了,难为灵管局的领导了哈。” 黄三爷表现得像丝毫不在意这头狼似的,脚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狂躁的妖狼前爪刨地,冻硬的土块乱飞起来。它蹲低双腿,全身如怪兽般的肌r_ou_凸起,然后便带着一阵疾风纵身向黄三爷和海因里希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海因里希张开嘴,一股极其红热的烈焰从他嘴里喷出来。这还是敖泽调理好他的身体以后,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火龙族的魔法。那烈焰极其炽热,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连一旁的黄三爷都怕自己的毛被烧焦了,急忙避开。 妖狼却也不弱,海因里希张嘴的那一刹那,便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扭转了身子,避开了烈焰,右边的毛却都被燎焦了。 刘冷早在妖狼扑上来的那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死死地抱着树蹲在地上。他只是想来考个公务员,可不想看到同伴在自己的眼前丧命,留下一辈子的心里y影。 妖狼知道自己碰到了对手,不敢小觑,身子才落地便往后退了一步,狡猾的眼睛中红光一闪。 黄三爷一直在灵管局开车,实战经验却约等于零,现在见识到了妖狼的厉害,不由得有点儿腿软。刚想往后退,可他双耳一动,已经听见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在靠近,其中就有翠花的。 怎么也不能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认怂啊!黄三爷这样想着,颤着音把海因里希拦到后面,勉强用潇洒的口气道:“你还是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就让大爷我来教训教训……” 话还没说完,妖狼就已经再度蹿上来了,这次它知道海因里希不好惹,这回直直地朝黄三爷扑去。 黄三爷话还没说完,就怂地往旁边就地一滚,手臂挂了点小彩,却成功躲过了妖狼的攻击。翠花的脚步越来越近,黄三爷心里的勇气也慢慢起来了。 “不过是头尚未成ji,ng的妖狼,我有什么可怕的,虽说黄鼠狼打不过狼,但是我好歹也修炼了那么多年啊……再说了,有翠花在,再大的伤她也能治疗,我才不怕呢!” 这样想着,黄三爷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大吼一声:“呔!妖怪哪里逃!” 就像妖狼冲了过去,两颗尖牙从嘴角伸出,头上现出了两个圆圆的耳朵,手指甲也瞬间变得长而尖锐起来。 海因里希目瞪口呆地看着黄三爷和妖狼缠斗在一起,黄三爷实在打得很没章法,跟妖狼一起倒在地上,你一口我一拳,就像街头小混混打架一样,他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帮得上。 “左勾拳!右勾拳!剪刀腿!小心它的牙齿!三爷,你可以的!” 海因里希最后变成了啦啦队。 黄三爷毕竟是成ji,ng多年的黄大仙,面对一身蛮力的妖狼,最后还是占了上风,瞅准了机会,死死地一口咬在了它的脖子上,就像当年他偷ji时那样快准狠,咬住了就不撒嘴。 妖狼发起了最后的反攻,上下甩动,却始终没能摆脱黄三爷。终于,黄三爷觉得自己牙齿酸软得都快要掉了的时候,那妖狼呜咽了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黄三爷才终于能够松开死死缠住妖狼的双腿和双手,瘫软在地上。 他觉得浑身每一处没有不痛的,可想到翠花还在看着自己,便想假装帅气的站起来。可他晃悠了很久,始终没能坐起来,直到海因里希终于明白过来,跑去搀扶他,他才用膝盖顶着地,勉强站了起来。 “看,小海子,我厉害不?” 黄三爷摇摇晃晃地硬是要自己站着,耳朵上的血却汨汨地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咦,我咋眼前都是红色的呢?” 黄三爷虚弱地问。 “三爷,你耳朵——” 海因里希指着他惊恐地说。 “我耳朵怎么了?” 黄三爷奇怪地问,手往头顶摸,却摸了个空。他的大半个右耳已经血r_ou_模糊,被妖狼撕扯地连皮r_ou_都不见了。 “啊!”一阵钻心地痛传来,黄三爷还没来得及倒下,一个人已经接住他了,语气冷冷的:“没有那个能力,逞什么强?” “是翠花,好幸福。” 黄三爷眼前发黑,这样想着,幸福地晕倒在白翠花的怀抱里。 “三哥哥,三哥哥!你怎么了?” 玉猜是小女孩,没见过世面,吓得满脸苍白,早已经跑过来,扶着黄三爷的手臂大喊。 “别碰他。” 白翠花转开黄三爷,面若冰霜:“这妖狼的牙齿有毒,他中毒了,这林子不安全,我要赶紧带他回去疗伤,若时间拖长了,他就醒不来了。” “白姐,你们骑在我背上,我送你们回去。” 海因里希见黄三爷这样,心中也很愧疚。早知道妖狼有毒,他就不应该让黄三爷独自逞英雄,两个人一起揍狼也好啊。 于是,海因里希在众人惊叹地目光中,变为一只巨大的火龙,白翠花也不矫情,用法术控制着黄三爷,带着他一起爬上了海因里希的背。 “你们自己去探路吧,我会把季应才换过来的,你们身上有追踪的符,他能找到你们。” 白姐说完,火龙振翅一飞,消失在天空之中。 刘冷刚刚全程闭眼不敢看,这时候听见了好多人的声音,似乎没有人死,自己大概也是安全的了,便偷偷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只足有三米高,长着尖角,披着龙鳞,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的怪兽,尾巴喷着火朝天空中飞去。被上似乎还有两个人。 世界观崩塌,刘冷终于受不了刺激,眼一黑晕倒了。 第51章 长老堂(二) 最后墩子拎着刘冷回到了长老堂。观察员和留守的两人已经出去了,只是在各自的行礼处留有结界,好在白翠花作为观察员能够破解。她用法镜联系了季应才,就马上开始治疗黄三爷。 等到敖泽那组回来的时候,黄三爷早已经被治疗好了,正摸着圆耳朵上的缺口,语重心长地教育海因里希:“记住这句话,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没有勋章的男人是不完整的。” 海因里希拿小本本记下。 “还有,啊,那啥,” 黄三爷看海因里希认真地样子,绞尽脑汁的想出一句:“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哦哦,这个我知道。” 海因里希一边写一边说:“diairl&039;s best friend,玛丽莲梦露唱过的。” 还没写完,笔已经被人抽走了,海因里希抬头,敖泽嘴角微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带坏孩子。” “我不是孩子!” 海因里希抗议,黄三爷摸摸自己的耳朵,讪笑道:“我还是伤员哦,敖泽你可不能殴打伤员!即使你是终南山赣泉大师的徒弟也不行!” 刘冷醒过来后,就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看着黄三爷冒出脑门的圆耳朵一脸惊恐的样子,墩子说他是柳树ji,ng,那个外国人是个大哥斯拉,黄三爷也不是人,白翠花的治疗术那一施展,妥妥的也不是人。他恨自己怎么不晕久一点,这样就不用在一堆妖怪中受煎熬了。 所以当刘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一脸希望地问敖泽:“你是人,对吧?” “嗯,” 敖泽看了眼刘冷的样子,回答道:“目前来说,算是吧。” 刘冷听了这话,刚松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黄三爷却闲闲地补充了一句:“他可比我们这些不是人的妖怪还要凶恶。你听说过人r_ou_包子吗?” 刘冷浑身瘫软,缩回角落不动弹了。 “你干嘛那么吓唬他啊,我看他都快ga over了。” 海因里希说。 “这人就是欠吓,多吓吓就好了。”黄三爷满不在乎,然后问敖泽:“怎么样,你们在外面又查看了那么久,有找到什么东西吗?” 敖泽看了松月和很想来问候黄三爷,却被白翠花先拦住问情况的玉猜,轻轻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黄三爷一脸“老子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说:“清虚子不搞事那还是清虚子吗?不过我们之前不是在游戏里知道有个什么禁地吗?” “我们去了,那地方早被人踏遍了,什么都没发现。” 敖泽道。 而那一头,玉猜终于冲破了白翠花的防线,奔过来,对黄三爷嘘寒问暖,这段对话也就就此结束了。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两组人生了火,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可还没有讨论明白,长老堂的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已经略微回过神的刘冷坐的稍微离火近了些,一个人嘟嘟囔囔:“这鬼地方,晚上风那么大……我都不知道我干嘛过来。” “不,这里没有风。” 黄三爷严肃道:“是门自动关上的。” “你别想再吓我了。” 也许是发现黄三爷他们并不会伤害自己,刘冷稍微淡定了,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回嘴道。伴随着他的声音,两堆火应声而灭。 “你干嘛啊!这样吓我有意思吗?我知道你们是妖怪,能不能不要碰我了!” 刘冷的声音听上去像快要哭了,又有几分气急败坏。 “我们没有碰你啊……” 大家说。刘冷莫名地感到左肩有些y寒,那里明明有个shishi的东西,在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肩膀、他的颈侧、他的咽喉……他瞪大双眼,想要再说话时,却什么也讲不出来了。 “啪!” 这时,火光突然再起,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刘冷突然回过神来,空气倒灌进咽喉,刺激的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海因里希!” 柯睡重懊恼地说:“你怎么把火又给点燃了,我差一点就抓到他了!” “他都要咳死了你没看到吗?” 海因里希理直气壮地反驳。 “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是那可能是无头鬼啊!” 柯睡重说。 “不可能,那东西那么老长一截舌子呢,咋能是无头鬼?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无头鬼。” 黄三爷反驳说。 一听到刚刚碰自己的是什么舌头,刘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拼命往海因里希身边凑,恨不得贴在他身上。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哥斯拉小哥起码是个热心肠的怪物,怎么都比舌头怪好。 火突然又熄灭了。月光无法透过已经被木条封死的窄窄的石窗进入屋内,于是屋子显得越发寂静冷清。 在没有一点光的地方,眼睛看到的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带了一点点红的黑色。海因里希想弄出点火来,却被黄三爷按住制止了。 “嘘,用心听。” 黄三爷说:“这是我们捉住怪物的好机会。” 房梁发出了“吱呀”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在房梁上窜动,速度很快。 刘冷抓住海因里希,力气过大,以致于海因里希都不敢轻易动弹。 “杀!” 长老堂上蓦然响起一声肃杀的声音,然后,周围仿佛有无数的人在窃窃私语,那音浪让人听了不舒服极了,各个妖怪和有道行的考生都运用起自己的独门术法暗暗抵挡,只有三个人是例外。 一个是刘冷,他只能用双手紧捂耳朵。只是,那声音仍旧透过手缝,直往他心里钻,让他的一颗心仿佛在蹦极似的上下跳动,却没有一个支点。 一个是海因里希,作为一只拥有着种族天赋,十分皮糙r_ou_厚魔力高的龙,他压根就没觉得这声音有什么不同,最多是有点嘈杂罢了。另一个,自然是敖泽。 “咚!” 一个东西从房梁上跌了下来,围绕着他们的嘈杂声立刻变成了尖啸与笑声。 “活祭,活祭,活祭……” 那些声音闹着,沸腾着,像冰水里加了油,让人的心又受煎熬,又冷的发颤。 妖怪们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便看到长老堂正前方有十余个拉长的黑影,威严的坐在椅子上,而地上则有十几个没有身体的脑袋,在一上一下的蹦跳着,嘴里发出那些怪声音。 “装神弄鬼到这里就够了吧!” 松月一挥拂尘,青色的光从拂尘中疾s,he向一颗脑袋,那脑袋一下就爆裂开来,只余一条长舌头在地上蹦跶。 “你看,这不很容易吗?” 松月得意的对自己的组员说。 “不对,小心!” 曼妮忽然喊道,松月一回头,只见那舌头分裂成了两半,每个舌头上开始长出带着五官的小瘤子,看得让人格外恶心。 瘤子越长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两个人头,人头的唇咧开,像松月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第52章 敖泽的坦白 “咿,好恶心。” 松月嫌弃地说,话还没说完,那两颗长着五官的大瘤子就爆裂开来,松月躲闪不及,被jian了一脸,敖泽眼疾手快,赶紧将他身旁的曼妮拉开。 可是已经晚了,这两颗爆裂的脑袋仿佛开启了长老堂的某种机关,瞬间,那十几个脑袋就如同开了花一般同时爆炸,深绿色的脑浆像在火锅里煮开了一样四处喷s,he,离得近的人瞬间就被喷了一身。 敖泽只来得及护住白翠花,他知道海因里希是西方龙,不害怕这绿色的尸液,可别的人就不行了,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躺倒在地上。 在他们倒地的那一瞬间,正厅上的十几条y影忽然攻了过来,敖泽双手交叉,把纯白色的神力从指间溢出,让整座长老堂沐浴在淡淡的银辉之中,那些黑影接触到银色光芒的刹那,都发出了令人魂魄震悚的惊叫,然后扭曲着消失了。 月光又从石头窗外闲闲地照s,he进来,敖泽收手回望,整个长老堂上还站着的只剩下他、海因里希、白翠花和黄三爷四人了。 其余的人瘫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额头上有淡淡的绿雾缭绕。 “我滴个妈呀,好在海因里希你挡在我前面,不然我不被喷死了。” 黄三爷看着头顶眼睫毛带着一抹绿,散发着臭皮蛋味儿的海因里希,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海因里希无辜地站在大厅中央,怎么一眨眼的工夫,这么多人倒下了,自己成了个臭皮蛋呢? 还没思考清楚,身前y影一闪,头上传来软软的感觉,敖泽拿着一条他惯常用的竹棉手帕在给他擦头发。 敖泽睫毛微垂,在月光的映s,he下显得格外认真,那微微颤动的眉毛让海因里希脸一红。他试图抬手接过帕子,却失败了,敖泽没理会他,只是淡定地在海因里希眼睫毛上轻轻一抹,然后说:“已经擦好了。” “哦,谢,谢谢。” 海因里希磕磕巴巴地说。 毕竟这里危机四伏,海因里希心系组员,虽然心里像有只小鹿在蹦跶一样,却没时间想自己究竟出什么问题了,而是赶快问:“他们被那个东西喷到会怎么样?这是在实践考试,不会有生命危险吧?而且我们的观察员怎么也倒下了?” 白翠花向来淡定的脸上也不淡定了。她刚刚已经尝试联络考试组很多次了,但用来联络的玉扣却始终没有反应,气得她把玉扣狠狠塞进口袋里,因为观察员身份而一直置身事外的那种感觉不见了:“这是赣省木些族特有的一种巫蛊之术,从前由木些族的圣女掌握,因为太过邪恶,早就被灵管局禁止使用了。如果我们不赶紧把这个诅咒解了……” “会怎么样?” 黄三爷多嘴问一句。 “他们就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走尸,十日后,自动化为一摊绿色的脓水。” 白翠花沉着脸说道。 “冒昧地问一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敖泽平静地看着白翠花,一双凤目里全是清冷。 “所有的观察员都提前培训过有关木些族的知识,只是我没想到,这巫蛊之术竟然还会现世。” 白翠花回答,看眼神,她也在思考着什么。 “那我是不是能够合理的怀疑,先前的火车游戏失误,和现在的事件,都是灵管局某些人的y谋?” 敖泽接着问。 “但是,他们有什么目的呢?” 白翠花反问,心中却也有了不好的猜测。 “这我并不知道。” 敖泽道:“我只知道,要解开巫蛊之术必须要到禁地去一趟,他们躺十个小时就会化为走尸,只期望在禁地能够找到一切的答案吧。” ———————————— 海因里希又一次来到了禁地,这里的景色和游戏中的竟然一模一样。 玉抚湖在月光下泛起点点涟漪,像点上了银霜。可如此美丽的景色,现在却让人不寒而栗。原因无他,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见到了二十多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考生,而他们的眉心无一例外都有绿雾。 这一切都显得更加扑朔迷离。海因里希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里唯一还能活动的四个人。 他们走到圣湖旁边,敖泽道:“海因里希,你把修给放出来吧。” “啊?” 海因里希紧张地看了一眼白翠花,观察员姐姐还在这呢。他还打算给敖泽使个颜色,谁知道敖泽接着说:“这考核怕是进行不下去了,我们现在需要他,把他给放出来吧。” “哦哦,好吧。” 海因里希这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把已经皱巴巴的画拿出来,道:“修,出来吧。” 话音未落,穿着露锁骨黑袍,头戴血红冠冕的男人便出现在湖边,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边道:“是谁在打扰本座的清梦?” “醒醒吧,你只是一条没有半边身子的大蛇罢了。” 敖泽无情的戳穿。 “你好无情啊,小泽泽,这就忘记我们两个的情谊了?我可是救了你和我的小甜心主人呢。” 修掩着嘴笑道。 “你是什么人?” 白翠花声音有些紧。修从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力量,这样外露而强大的妖力,几乎让白翠花不能够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是她生平未见的。她甚至相信,这世间几乎没人能收服眼前这个妖怪。 “哎呦,好可爱的一只小刺猬呀。” 修转过,忽然发出“嘶嘶”两声,一只如蛇般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你想干嘛?” 黄三爷鼓起勇气挡在白翠花面前,挺起胸脯道:“有啥事都冲我来!” “没意思。”修撇撇嘴,摊手道:“黄美美,我们见过了呀,你在游戏里不是还抢走了我的男人嘛?” “你是梅若纳?” 黄三爷目瞪口呆。 “行了,别一直打岔了,修。你知道我们让你做什么。” 敖泽道。 “你好无情,好残忍。” 修哀怨的回过头去。然而敖泽的脸比今晚的圣湖还要无情。 “主人?” 修试探地看着海因里希。 “别看我,敖泽说的肯定没错的。” 海因里希展示了脑残粉的强大。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1节 “好吧,你就说你要我跳进湖里做什么吧。” 修服从命运,无奈地道。 “跳进湖里?” 白翠花狐疑地看着敖泽,她终于克服了妖族在面对强大生灵时本能的恐惧,抬起头笃定地看着敖泽,道:“敖泽,我们都是s市灵管局行动三组的,按理来说我们是同志,必须要信任对方。可你的行为和来历一向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今天在我们行动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召唤如此强大的妖怪?你和海因里希的来历真的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吗?” “海因里希就是条普通的火龙。” 敖泽道:“至于我——” “你绝不仅仅是赣泉大师的徒弟。” 白翠花道:“现在超过二十条性命寄托在我们身上,今天你若不把真实身份告诉我们,我们怎么能信任你?” “事已至此,我亦不想再隐瞒下去。” 敖泽在白翠花的质问下并不显得慌张,关于自己的身世,他其实也无意在继续隐瞒。这段日子,他的神力日渐恢复,别说灵管局的人了,修也奈何不得他。更何况,如今天下又有大乱之势,公布自己的身份又何妨呢? “唐朝末年,天下戾气横生,四大凶神饕餮、穷奇、混沌和梼杌再现人间,引起了无穷无尽的兵乱与灾害——” 敖泽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历史,我们当妖怪的都得学的呢。” 黄三爷兴奋地说:“传说在那时候,十洲三岛这样的仙境还没有完全和人界分离,天下灵气虽然紊乱,却还是有些的。那时候的道士高人可比现在厉害得多,对付我们这样的,勾勾指头就得了。可无论多有道行的人,也没办法与这上古就存在的四大凶兽抗衡。这样纷纷扰扰了好久,终于惊动了华夏传说中的神兽。” 黄三爷c,ao着一口东北口音,语气那叫一个抑扬顿挫,跟说评书一样让人欲罢不能,海因里希连忙问:“什么神兽?” “配称为华夏神兽的还能是啥?” 黄三爷神秘地说:“当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神龙啊!” “啊!” 海因里希惊叹。 “这和敖泽的身世有关系么?” 白翠花冷着脸问道。 “有。” 敖泽刚说完这个字,还没待解释,黄三爷就赶紧继续往下说: “话说那神龙,出生在北海之中,享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ji,ng华,是现在我们知道唯一有迹可循的一条龙。” 黄三爷用一种慷慨激昂而又略带神秘的口吻道:“据说他出世的那一日,天地间普降甘霖,彩云邈邈,仙乐飘飘,所有的仙兽妖兽魑魅魍魉什么的都不自觉地跪了下来。” “这里过了一点。” 敖泽的口气已经有点儿无奈了。 “我作证!我绝对没下跪。” 修cha嘴。 “哎哎,” 黄三爷讲得兴起,摆摆手不理他们:“神龙降世的时候,人族还才从山洞子里走出来没多久呢。他一看这不行啊,这人间太荒凉了呀,也没啥好玩的,就跑到了十洲三岛去了。” “十洲三岛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海因里希赶紧问。 “就是那些神仙住的地方嘛!秦始皇不还派了徐福和三百童男童女去访仙山吗?其实徐福那种小骗子哪里能找得到仙山啊?” 黄三爷解释完继续说:“那十洲三岛里的神仙,你懂得,道法都很高强。虽然神龙一降世就有无边的法力,但挡不住人家就是那么好学啊。几百年间那是走遍了十洲三岛求学问道,顺便还闭关了个几百年。终于在唐朝初年,他又重回人间了。” “他回来干什么?” 海因里希好奇地问。 “你傻啊! ” 黄三爷一拍手:“那可是大唐盛世诶!长安啊!比你们那旮旯的罗马可气派多了。神龙当然回来凑个热闹啦。据说他和好基友清空子游历人间了个一百年,中途是降妖除魔、惩j,i,an除恶啊。等到他觉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个名山大川闭关去了,忘了说,那名山大川似乎就在咱们s市不远呢。好家伙,这也是老天不让他清静,还没闭关几十年,四大凶兽就出来闹事了。于是神龙大大就重出江湖,为他老家的人类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神龙都出世了,肯定把四大凶兽一下就消灭了吧?” 海因里希充满希冀地问。 “那哪能呢?” 黄三爷长长的、重重的、做作的叹了一口气:“人家四大凶兽也是天地之气化身而来,降生的时候那也是黑云滚滚,鬼乐阵阵,人间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不自觉地跪下……” “这段听着有点耳熟啊。” 修掏了掏耳朵道。 “闲话休说,这时候人间界的得道高人都已经没办法了,神龙便带着已经变成老头子的清空子追杀四大凶兽,先后干掉了混沌、穷奇和饕餮。不过三大凶兽实力毕竟不凡,神龙和清空子此时都受了很重的伤。” “那就修整好了再战梼杌啊!” 海因里希说。 “人家梼杌也不傻,狡猾着呢。” 黄三爷说:“他悄悄埋伏在饕餮的旁边,眼睁睁的看着饕餮战死也不来帮忙,等饕餮一断气,他立刻就出现了。神龙和清空子一方面顾忌着人间的百姓,一方面也确实是ji,ng力耗尽,他们拼尽全力终于将饕餮封印,可是,清空子在战斗中身亡,而神龙也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概是陨落了吧。” 黄三爷呼了一口气,终于讲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 敖泽问道。他中间数次想打断黄三爷,可看海因里希那特别感兴趣的亮晶晶的眼睛,也就没说话了。 “讲完啦。” 黄三爷大咧咧地说,然后才回过神来:“哦,对了,还没问呢,你跟这故事到底有啥关系啊。” “你讲的那条神龙,就是我。” 敖泽道。 第53章 被诅咒的头骨 “噗——哈哈哈哈哈哈。” 黄三爷听了这话,开始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就,就凭你?” 黄三爷快要笑死了:“你谁呀你,就冒充神龙?那可是龙啊——现在这世道,别说龙了,就是大点的蟒蛇成ji,ng的都没有呢。” “你要下水,需得变回原型才好。” 敖泽没理黄三爷,食指遥点一下海因里希,海因里希觉得额头一凉,敖泽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滴血。 修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直勾勾地看着那滴血。敖泽朝食指的血吹了一口气,就像摩西分海一般,血珠从中间分开,一半飞向修,融入他的体内,一半则慢慢隐没在敖泽的手中。 修大喜过望,朝还在笑的黄三爷说:“你说的没错,世风不古呀,人间这点子破事,竟还得我们这些老家伙来撑着。” 说罢翻了个白眼,忽然变回了原型,一条身体能绕湖一周的大黑蟒蛇。 黄三爷立马不说话了,眼睛瞪得溜圆,并听到了“啪啪”打脸的声音。 “木府的宝藏肯定在湖水的下面,你要把宝藏拿出来,我们这圣物做一次大祭风仪式,就能把被诅咒的人救回来。” 敖泽对修蛇道。 “好倒是好,” 修黄灯笼一样的眼睛瞥着敖泽说:“但是,你得保证,我拿到这个木府遗物,你就要放我自由。” “好。” 敖泽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轻道。修喜出望外,眨了眨大眼睛,身体一下就消失在了湖水之中。 “那个……” 黄三爷觉得自己嗓子很干涩,腿也有点儿软,不可思议地问:“你,你真的是,那什么?” “是。” 敖泽道。 “我就知道!” 海因里希激动地冲上前去,拉住敖泽的手,眼睛里冒着星光:“敖泽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你要不是龙还能是什么呢?我以前还为我们龙族鸣不平呢,说我们怎么就是抢公主的坏人,你们东方龙就是神龙,现在我才知道,你真的做了好多好事,你真的比我们那些坏贵族好多了!” “咳,也还好了。” 被热情地小火龙拉住手狂喷彩虹屁的敖泽老脸一红,突然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不用谦虚了!你们华夏人就这点不好,太谦虚了!我太太太太太——崇拜你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小跟班,你的马仔!” 海因里希道。 “好,好,你先把角从我身上拿开。” 敖泽道。海因里希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头上两根尖角都冒了出来,还在噗噗窜火苗呢。 “敖泽……前辈,” 白翠花却难得的保持了冷静:“如果您真的是龙,九娘自然会向您赔罪。但是,黑龙战四凶一直不过是我们妖界哄孩子听的故事,就像人间说的狼外婆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龙都没有再在人间出现过,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会来灵管局当一个小小的雇员?更何况,十洲三岛与人间早已经彻底分离,天下灵气衰竭,像您这般的神兽突然现世,绝不会无人察觉。” “当年我确实几近陨落。” 敖泽淡然道:“我用身躯镇压了梼杌,沉睡在东海之滨。现在我是借一个凡人之躯重塑骨r_ou_,灵力也大不如前了。至于我为什么来灵管局,又为什么会苏醒,与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局也不无关系。” “什么意思?” 白翠花问。 “近来灵管局要办的案子是不是无故增多了许多?” 敖泽问白翠花,见她没反驳,便继续说:“如今天下灵气紊乱,导致邪祟丛生,倒有几分当初四凶现世时的模样。你们刚刚看到的大蟒是巴蛇修,他也是近来才苏醒的。以我之见,必然是有图谋不轨之人,想要借助阵法,将十洲三岛与人间的结界打开。” “敖泽前辈怎么会知道的?” 白翠花虽然不全相信,但态度也软化下来。 “因为敖某,已经将其中一个阵法破掉了。” 敖泽冷面道:“就在离修苏醒不远的地方。那阵叫四方垂y魇灵阵,是三国时的一个道士发明的。此阵原为借取十洲三岛的仙气,现在却被他们改成了积攒人间生灵灵气,用以造成动荡,最后打开十洲三岛与人界通道的工具。” “正是这个阵法的存在唤醒了我,它起码已经运行了三十年了。本来他们不出几年,便能成功,我却破了其中一个阵法,他们必然有所察觉,现在这些作为,不过是要赶紧加强另外三个阵法,顺便催逼我们现身罢了。” “你是说,现在这些事故是某些人故意做的。那能布下此局的人,不是必然在灵管局里?” 白翠花问。 “考试组里一定有他们的人。以你们现在的微末道法,一个人是不能成器的,恐怕,灵管局里不是一个两个人参与了这件事情。” 敖泽意味深长的说。 敖泽说的都有道理,白翠花虽仍然不愿全部相信,但也不由信了几分,她看着已经傻掉的黄三爷说:“如果真按照你说的,我们现在的举动,他们不都看在眼里了?” “本来这禁地气场极怪,我又略施小术,他们是监视不到我们的。” 敖泽道:“但是,方才修一下露了灵气,若真有人暗中观察,恐怕他们当时便发现了异常。” “那怎么办啊?” 海因里希问。 “他们原先的游戏与现在的把戏,都是为了让阵法快速的吸收灵气。他们知道事情败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敖泽道:“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些人的诅咒解开,然后你们装作刚醒的样子,我自己去破阵法。最好是不要让他们察觉,不过若他们发现,我也不怕。” 正说着,忽然玉抚湖的湖水泛起了将近两米高的波浪,白翠花想上前查看,敖泽伸手拦住了她,果然没过两分钟,那波涛平息了,很快,一个巨大的蛇头衔着一个木盒,从湖中探出了脑袋。 修化为人身上了岸,怀里还紧紧地抱着木盒。直到敖泽将那半滴血从食指处逼出来,送到修的体内,他才把那个上面刻着许多复杂文字的木盒递给了敖泽,一边道:“这个湖不得了了,湖底是湖面的三倍大,我找了半天才找到有灵气泄露的地方,结果还有个水蛇在那里守着。要不是我亮明身份,它还不知道想和我缠斗到什么时候呢。” 敖泽点点头,食指轻抚盒盖,盒子竟自动打开了。 海因里希、黄三爷、白翠花和修伸头去看,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颗和真人脑袋比小了两倍的骷颅头。 “啊。” 海因里希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敖泽便将盒子关上了。 “这什么东西啊,” 黄三爷抱怨:“那个土司不是有啥怪癖吧,搞颗畸形人头珍藏起来,还说是宝藏,有毒啊。” “这是木些族圣人和朔御的被诅咒的头骨。” 敖泽说:“相传这颗头骨可以让死人复生,当然也能将诅咒解开。” “吓!你咋知道?” 黄三爷问。 “游戏里那个死了的和胜,就是被我召唤回来的。当然了,他也不是真的复活,而是变成了走尸,由木青青完全控制。” 敖泽道。 “不愧是龙啊,玩个游戏,还搞出这么多花样来。” 黄三爷喃喃地说。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开始吧。” 白翠花说。 第54章 妖兽潮 举行大祭风仪式,必由一丹巴诵念经文,超度亡灵。如今没有丹巴,但敖泽有过目不忘的技能,在游戏里木青青所知晓的一切,他自然也都全部记下了。 这一次,又是格外不同。 要驱逐那些考生们身上的诅咒,丹巴必须怀抱头骨,将半个身体置于冰冷的圣湖之中念咒。如果是普通人,待念足了这咒语之后恐怕早就冻死了,可是丹巴得到了神的庇佑,是不会畏惧寒冷的。 敖泽自然也不畏惧寒冷。看着敖泽将头骨抱在怀里,准备走下冰水,海因里希上前,悄悄拉住他的袖子问:“敖泽,你要不要我等下给你喷点火,把湖水的温度稍微调高一点点啊。” “我不怕冷。” 敖泽听了这话,唇角带出点笑意,回过头看着海因里希说:“你别忘了,我可是龙。” “哦,也对。” 海因里希眨了眨眼睛,金黄色的睫毛被月光染成了银白,却还不愿松手。 “你只要记得,别让别人打断我的仪式就可以了。” 敖泽嘱咐道。 “那没问题!” 海因里希立刻保证到,手也松开了,学电视里握拳放在太阳x,ue旁边说:“保证完成任务!” 敖泽点点头,看海因里希退后,便一步步走向圣湖。如寒冰般的湖水慢慢地没过了他的脚面,他的膝盖,他的腰部,因为坦白身份而带来的那点释然渐渐消散了,却有一股暖意从脚底升起。 他回过头,海因里希连忙从湖水里把自己的爪子拿出来,敢情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偷偷地在给湖水加热。 “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 敖泽道,海因里希有点儿尴尬地站了起来,涨红着脸,退回了翠花他们身边。湖水一下又冰寒了起来,可敖泽的心里仍旧是暖暖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懵懂无知的小生灵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左右自己的心绪。 如果此次事了,他是不是可以……?他们这些上古生灵本就没有全然的公母之分,对这些也不甚在意。海因里希虽是凡间小兽,十洲三岛却有数不尽的仙丹仙果,如果他能重得法身,隔开十洲三岛与人界的结界对他来说亦不算什么。 可是,拿回法身势必造成人间动荡。 也罢,这次人间阵法导致结界松动,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妖要现世,自己的身体与神魂分离,神力早就大不如前,是不是会形神俱灭还不清楚呢,何苦要耽误人家小辈。 敖泽的心思有了起伏,然而毕竟有万年的寿命,他的控制力也极强。站在湖水中,他很快便摒除杂念,将头骨捧在手上,开始吟诵起大祭风经。 随着他高低起伏、既有韵味的声音,禁地起雾了。敖泽和散发着莹莹蓝光的头骨闯进了大团的雾气中,时隐时现,看不真切。 海因里希紧张地问修:“修,敖泽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他能出什么事儿啊?” 修恢复了自由身,现在就是个凑热闹的,姿态也特别轻松:“我看他这不知道要念到什么时候去,我也懒得掺和了。跟他说一声,我看这千年后的人间不比以前,更热闹繁华了,还有什么电脑电视手机之类我从没看过的东西,我自去游历一番去了。叫他不必担心,我不会作恶。”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空气中。 “唉!” 海因里希伸手捞了个空,刚想说点什么,空气一扭曲,不见得修竟然又出现了,脸色还极不好看。 “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翠花问。 “这里被布置了极强的结界阵法,专为对付我们这种能移形换影的妖兽。” 修按着胸口道:“这里的气场又极强,将那阵法的效果放大了百倍,我要硬闯,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可是现在这时代,根本就没有能够凭借自身的法力就能移动那么远的妖怪了啊。” 在这个末法时代,妖怪们最多能一次移动到几百米远的地方,再多也难了。考试组为什么要布置防止移形换影的阵法呢?白翠花的心沉了下去,事到如今,即使她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承认,恐怕考试组里真有居心不良的人。 修原地盘腿坐下调息,白翠花、黄三爷和海因里希面面相觑,在敖泽的吟诵声中默默等待。 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忽然,禁林外传来了低沉的兽吟。上百双在夜里泛着绿莹莹幽光的眼睛在禁林外闪烁,将本来幽暗的树林都照得明亮了起来。 白翠花用法目望去,不看则已,一看觉得透心凉,那是几百只灵管局投放在此地的妖兽,有虎、有狮、有狼、有鬣狗,此刻都围在了小小的禁林外。 “看来考试组的人果然注意到了此地灵力异常波动,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白翠花的脸变得和她的姓一样白。 “翠花,你你你别怕,” 黄三爷双腿一边发抖,一边说:“我我我会保护你的。” 修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荧黄的眼睛闪着亮光,微笑着说:“用结界把我打伤,我还正愁怎么报复呢。上千年没有开杀戒,当我修蛇是好欺负的吗?” “修,你能一个人搞定它们吗?我们可千万不能让它们靠近圣湖。” 那些野兽越逼越近,看上去和电视机里的东非动物大迁徙似的,海因里希哪里见过这阵仗,心里不禁打鼓,倒是还记得要保护敖泽,不能让他被打扰。 “我数数,这里足有三百一十八只妖兽,我把它们全杀了倒是不费力,可就阻止不了它们靠近圣湖了。” 修闲闲的点了点,道:“咱们也算是有缘分,这样吧,我呢能够挡住那边两百头小东西,剩下的你们自己挡着。能不能阻止它们靠近圣湖,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海因里希知道修这已经是在帮他们了,便点了点头,两手攥的紧紧的,全神贯注准备迎敌。 “海因里希,你对付东北面那些家伙,我东面,黄三东南面,知道了吗?” 白翠花看修已经瞄准了西边那一大半地方,也很快便冷静下来。 “知道了。” 海因里希回答道。 他已经没心思去管修、白姐和黄三爷是什么状态了,东北面有三四十只野兽,现在有些已经从树林里探出头来了,他浑身肌r_ou_都已经紧绷起来,他这辈子从没有一刻是那么全神贯注。 东北面打头的是一只巨大的妖虎,足有两米高,长长的尖牙从嘴里支出来,看上去格外可怖。 妖虎慢慢地从树林中现身,海因里希俯下了身子。 “吼!” 随着一声巨吼,妖虎猛然飞扑了过来,这一声像一个号角,其他的妖兽也纷纷行动—— 妖虎的爪又粗又利,若是凡人被拍一下,立刻就会没命,可海因里希不是普通人,在妖虎跃下的那一瞬间,他变身为龙,从地上腾空而起,两只巨爪往妖虎的头上抓去。 妖虎躲闪不及,被海因里希像老鹰抓兔子一样拎到了半空,在海因里希的脚爪下挣扎。 海因里希心里也苦,这老虎怕不是有一吨重,要不是火龙的爪子都如钢铁一般,早就脱臼了。他可坚持不了那么久,地上的妖兽又往前进了,只能飞到十米的高空,把妖虎当做一颗炸弹,往妖兽最密集的地方投s,he。 妖虎重重的落在了妖兽堆中,却还未死。摇头晃脑地又站了起来。但这一招似有奇效,因为那些妖兽明显脑子不好使,以为妖虎袭击了他们,竟然回过头来袭击妖虎。 这招也太好用了吧,我难道是个天才?海因里希心里高兴,不断地把冲到最前面的妖兽抓起来扔到后面去,很快,他负责的那堆妖兽就都打成了一团,画面血腥至极,但都停留在了原地。 白翠花和黄三爷那的状况可就没那么妙了。白翠花主要ji,ng通治疗,黄三爷就是个开车的,一个原型是刺猬,一个原型是黄鼠狼,两人的战斗力都不怎么高。 两个人左支右绌,很快就都挂了一身伤,只是勉强拖延了一些妖兽进攻的速度罢了。 “翠花,你再拖一拖,我很快就来救你! ” 黄三爷实在抵挡不过,已经变回了原型——一只萌萌哒黄鼠狼,在妖兽的脚底下跑酷,嘴上还要乱喊。 “弱智。” 白翠花吐了一口血,手上现出五根闪着寒光的银针。这是她自己背上的刺,用做武器时有剧毒,但每拔一根,就会造成一定的内伤,然而,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白翠花手腕一抖,带着法力的银针像长了眼睛一样朝五只妖兽飞去,都正中了它们的咽喉,五只妖兽呜咽一声,很快就栽倒在地。 地上已经躺倒了二十只妖兽,白翠花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也快到强弩之末了。 “三爷,白姐,我来了!”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海因里希的声音,巨大的翅膀带来的y影覆盖了月光,海因里希左冲右突,不断地把妖兽们拎上天再摔到地上,很快就缓解了白翠花和黄三爷的危机。 “搞定。” 巨大的蛇松开了身体,地下一片狼藉,上百只妖兽只剩下五十余只的尸体还在地上,修满意的舔了舔嘴。 他游到了海因里希三人的身边,对着三堆只剩下几只还在互相打个不停的妖兽,眼睛睁大了赞叹道:“可以啊,有你的,不愧是我曾经的小主人呢。正好把这些都送我了,我喜欢吃活的。” 说罢,修长大了嘴,那还残留的七八只妖兽就像被吸尘器吸过来一样,都塞进了修的喉咙里,他的身体也鼓起了几节。 “啊,饱食一顿,看来我们的敖泽大人也快念完咒了呢。” 修吐了吐舌头,变回了原型,忽略了海因里希他们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就知道不论是感情线还是剧情线都马上可以搞事情了吧~ 搓搓手 第55章 饕餮 敖泽双目紧闭,手中的头骨忽然散发出一阵幽蓝的光芒,那光芒很快变成了星子一样的东西,冲破了禁地的迷雾,朝四处散去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两指扣住头骨的眼眶,就这么随意地将圣物扔回了水中。湖水猛然翻腾起来,想来是看守圣物的湖怪来接头骨了。 等敖泽到了岸上,海因里希立刻凑过去,帮偶像烘干衣服。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2节 “他们都没事了。” 敖泽对白翠花和黄三爷说:“中了那诅咒,大概两个小时后才能醒。你们都快回长老堂去,以免被人发现破绽。” “我不回去!” 海因里希立刻说:“我们就是一起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灵管局有人要害你,我也不要考这个什么破试了!” “不要胡闹。” 敖泽看着对海因里希说,见他蓝眸十分坚定,又把语气放软了些:“听我的话。” “可是……” 海因里希真的不愿意让敖泽一个人离开,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敖泽摸摸他的脑袋说:“你白姐受了很重的内伤,黄三爷也是一贯要人监督的,我现在就让你帮助他们。难道你不想帮助白姐和三爷吗?” “那肯定不是。” 海因里希赶紧说。 “封印之事你帮不上忙,去了也只是我的累赘罢了。” 敖泽想到即将面对的种种凶险,狠下心来说道。 “好吧,我不拖你的后腿。” 海因里希放下了手,垂头丧气地说。 “我跟你一起去吧。” 修忽然cha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反正我又走不了,帮你一把也体现了我的助人为乐嘛。” 敖泽不置可否,转身离去,修吃得饱饱的,心情大好,自然也拖着黑袍跟上了。 海因里希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盯着敖泽,让敖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有点儿灼热了。 “你过来。” 敖泽忽然回过头,在修惊奇的目光中对海因里希说道。 海因里希得令,屁颠屁颠地赶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若是他屁股上有尾巴,也都甩起来了。 “等下无论发生了什么,第一要紧的事情都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么?” 见海因里希到了自己的身边,敖泽低声道。 “我知道的。” 海因里希说。 “这个给你。” 敖泽将一枚发着光的符递给海因里希:“危险的时候就把它挡在身前。” “我去,这可是有你神力的符啊,敖泽,几千年不见你可以呀。” 修在一旁大惊小怪。 “谢谢你,敖泽。” 海因里希听了修的话,心里更感动了。他拿过了符,想到敖泽等下就要到黑黢黢连一点光线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去了,觉得心脏一阵阵发紧。 想了一会儿,他一把抱住敖泽,把脑袋胡乱埋在敖泽的肩膀上,说:“敖泽,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敖泽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落在了海因里希的腰上。然后事情的发生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海因里希的额头。 在海因里希和修震惊的目光下,敖泽淡定地松开了手,说:“行了,西方的礼仪也做了,你回去吧。修,跟我走。”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那颗不受控制的凡心跳动的有多厉害。 海因里希红着脸和白翠花还有黄三爷回到了住处。再一看,大家脸上的绿雾果然消散了,看上去和睡着了一样。于是,他们各自找了个位置躺下了,白翠花正好为自己和黄三爷疗伤。 海因里希躺在地上,正对着窗外,脑子里不由一遍遍回放刚才敖泽的那个吻。额头烫烫的,心里也有些乱。他海因里希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西方告别礼才没有亲吻额头这一项呢,敖泽大大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敖泽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是不是给他什么暗示?额头,额头,难道说,他还得检查一下各位考生的额头?还是说符纸要贴在自己的脑门上才有用? 但这也没什么不能明说的呀。海因里希抱着自己的脑袋,陷入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这些考生都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忽然窗外传来了“轰隆”的巨响,这声音分外熟悉,海因里希立刻就有了不好的感觉,这分明就是游戏里雪崩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啊。 白翠花和黄三爷也不顾装睡这项事宜了,赶忙走到窗边。只见远处的雪山果然在不断地隆起、变化,而皑皑白雪已经带着势不可挡之势朝村落这边冲来了。 “天啊……” 白翠花低低惊呼一声。这雪崩比游戏里的还要大,如果不作任何阻挡,肯定能将整座村都淹没。 “这是天灾,考试组咋还不终止考核,赶紧来救援啊。” 黄三爷道。 “你以为,事到如今,考试组还会管我们的死活么?” 白翠花反问。她早就联系不上考试组了,那边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说不定,他们怕自己的意图败露,有意以天灾灭口呢。 “那可怎么办?就凭我们几个,哪里挡得住这雪崩啊?” 黄三爷急得像案板上的蚂蚁。 “我们抵挡不知雪灾,但是可以逃走啊。” 海因里希灵光一闪,说:“我变成原型,把这些人都拖走,但是我们的速度要很快才行,雪很快就过来了。” “没问题。” 白翠花当机立断,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小网,她吹一口气,网越变越大:“这是我上山采灵药时用的药兜,可大可小,多重的东西都能塞进去。我们现在把所有能找到的考生都一股脑都装进去,你拖着兜子飞就行。” “好主意。” 海因里希说。时间不等人,白翠花将网一撒一收,长老堂里的人就都被装进了网里。他们出了长老堂,海因里希变回原型,将白翠花和黄三爷托在背上,在半空中低低盘旋,见到躺着的人就收入网内,没一会儿工夫,已经收到了二三十个人。 雪带着万钧之势冲进了格西村,海因里希拼命拍翅膀,才将将躲过了雪浪。那些木屋、石塔在一瞬间全部都被吞没了,令人畏惧的寒意和雪点飘散在半空中,还有些来不及逃走的鸟雀动物,都丧生在这一场雪崩之中。 天空中的月亮隐隐透出血色,但很快,便被雪山挡住了。 “你们看!” 海因里希喊道。白翠花和黄三爷揪住海因里希的鳞片抬头一看,只见那雪山早已经变成了一头雪色的巨兽,巨兽的嘴巴颇有吞吐天地的气势。 “这是,什么东西啊?” 海因里希的声音干涩了,本能的恐惧让他恨不得抛掉所有累赘逃走,可是他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快逃!那是饕餮!” 白翠花大喊一声,随着这一声,那巨兽如小山般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往他们这边奔来。 海因里希发出一声长吟,在仍旧飘散着白雪的夜空中拼命往前飞,可是,背上实在背了太多的重量,饕餮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什么味道?真香啊。” 饕餮被拘于九幽泉下,早已经饿的肚皮贴背心了,闻到海因里希的味道,便晃着自己的身体往它这边奔来。 “这饕餮好像是在追我啊。” 海因里希看饕餮的眼睛,总算反应过来,当机立断,说道:“白姐,要不你和三爷带着这些昏迷的人先下去,我往另一个方向飞,看看饕餮究竟是在追谁。如果是追我的话,你们就安全了,我也行动的快些。” “我留下,黄三带着他们下去。我自小熟读上古神兽知识,能够帮助你躲避甚至反击饕餮。” 白翠花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冷冽。 “翠花……” 黄三爷刚开口,就别白翠花打断了:“你不要废话了,现在三十多个人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如果你帮助他们完成了任务,我,我回头给你一个生日礼物。” “你记得我再过三天就生日了啊!” 黄三爷兴奋地问,白翠花却没再回答。 海因里希略收肩膀,往下俯冲,将黄三爷和那一大网兜人都放在了地上,转身往东面飞去。身后的饕餮果然转了个方向,朝海因里希飞去。 “饕餮格外凶悍,却要靠吃来保持自己的神力。” 白翠花贴着海因里希的头说:“他被囚禁千年,刚刚苏醒,还是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不能放任他一直壮大下去,更不能让他逃进人族聚居的地方,不然会酿成大祸的。” “可就凭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海因里希的声音都有些虚了,火龙的本能告诉他,自己最好离这个生物远远的。 “我们身为灵管局的一份子,就是要保护天下苍生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一种信念。” 白翠花的声音很坚定:“这是每个正式成为灵管局正式成员的人都发过的誓。海因里希,你还不是灵管局的正式职员,我不会勉强你。但我要麻烦你把饕餮带得离黄三他们远一些,再把我放下来。” “白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海因里希大喊道:“虽然我不是正式工,但我也是s市行动三组的成员之一啊!你都不怕饕餮,我也不能夹着尾巴逃走。再说了,敖泽肯定会赶过来的,我们只要拖延一下就行了!” 说罢,他往东一转,待饕餮已经离其他昏迷的考生很远了,才突然在半空中停下了身形。 第56章 燃烧 巨物恐惧症,是一种人面对巨大物体时不自觉的害怕、恐惧的病症。海因里希以前以为自己绝没有这种症状,但是在饕餮面前,他才意识到,在十足的强大与力量面前,自己有多渺小。 他坚硬的鳞片和尖锐的角在饕餮身形的对比下,不过是无用的装饰。即使奋力的拍打翅膀,也不过像个微不足道的微缩无人机。只有后背上白翠花沉重的呼吸声提醒着他,无论多困难,自己都不能退缩。 那个怪物终于越来越近了。海因里希能看到它代表着贪婪与欲望的眼睛,浓密而纠结的眉毛,像石狮子一样外翻的鼻子和阔嘴,还有那随之而来的,比雪山还冷的y森寒意。 “饿……好饿……” 饕餮的低吟给空气带来颤动。天地赐予凶兽一颗永远不能餍足的心,自此,它的饿意永远像山呼海啸一般压倒理性,欲望让它从来都是凭本能行事。如今,它已经忘了自己为何突然来到人间,忘了它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它能想的,就是把眼前的小ji仔吃掉。 地动山摇,高原的美景如游戏里一般被饕餮无情地摧毁。海因里希咽了口口水,一刻也不敢放松。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敖泽为了让他变成一只真正的成年龙完全废了多少心血,他也一定不能辜负敖泽的。 有了这种想法,海因里希觉得腹内一热,他张开嘴,喷出一串足有十米远的烈焰,那火焰的势头极猛,自半空旋转往上,直逼饕餮的前胸。 饕餮停下脚步,抬起爪子轻轻一挥,火焰便尽数熄灭了。 “怎么会这样……这么随意吗?” 海因里希更害怕了,不自觉地飞高了些。 “他是四大凶兽之一,这些凡火是伤害不了他的。” 白翠花在海因里希背上低声说。 “那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海因里希结巴了,莹绿色的眼睛倒映出那越来越近的身影。 “用我娘的元神。” 白翠花沉声道。 “什么?” 海因里希没听明白。 “我娘当年是东北三省第一大妖,作恶多端,伤了无数人命。嘉庆年间她被三大天师合力绞杀,但元神却一直被我保存着。” 白翠花一边指挥着海因里希往上飞,一边道:“也是为了偿还她欠下的因果,我才替你在混沌梦境里看到的那户人家冥婚的。” “长话短说,这么多年我也知道,我娘的元神是苏醒不过来了,当今世界也容不得她。但是她的元神曾经吸收了七七四十九个大妖的魂魄,足够能吸引饕餮的眼球了。到时候饕餮把元神吞下去,我再让元神在它内腑里爆炸。你不知道,饕餮因为贪吃,把自己的身子都吃掉了,现在的身体是后来它从别的妖物那里抢来的,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可是,那你妈妈不就真的……” 海因里希犹豫地问。 “她早就走了,这只是她不甘心的徒劳挣扎罢了。” 白翠花的手里浮现出一个发光的小金球,她定定地看着手心里的东西,淡然道:“也算是最后替她还债了。” 说罢,白翠花忽然从海因里希的背上站了起来,元神从她手上升起来,浮在了半空。 饕餮的目光被那个发光的金球吸引了,这东西散发着极其诱人的香味,让它没有办法挪开眼睛。 方才饕餮还有所顾忌,对着海因里希没有胡来,现在看到一个元神浮在面前,哪里忍得住,一个跃步扑了上来,中途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树木。 海因里希身形一斜,让开了饕餮,白翠花用法术固定住自己的身形,双手结印,催动着元神散发出越来越多的妖力,也让饕餮的眼睛越来越红。 终于饕餮张开了那张能够吃尽天下的大嘴,把元神一口吞下。 “飞到饕餮的上面去!” 白翠花喊道。海因里希双翅一振,直入云霄,很快,他们便可以看到饕餮的背部了。令人惊奇的是,饕餮的身体自远处看是白色的,但自上往下从近处看,却是透明的。那团模糊不清的小亮点通过了饕餮的嘴巴、咽喉、食管,进入了他的身体内部。 白翠花捏了捏拳头,忽然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这是方才在禁地拔刺时留下的内伤,医者能救人,却不能治自己,这么重的内伤,在短时间内她根本就不能好好恢复,只是面上过得去罢了。 可是没有时间了。 机会稍纵即逝,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犹豫害了海因里希。 看到金球已经移动到饕餮小腹上三寸的时候,白翠花运起功法,从自己的神魂中硬生生地抽出一缕,投入了母亲的元神之中。 元神缓缓移动到饕餮的小腹处,便不动了,然后开始缓慢地胀大。一开始饕餮还觉得挺舒服的,因为这让它终于短暂的感受到了饱意,可是,很快那元神就越涨越大,将饕餮的肚子撑得鼓了起来,饕餮狂躁地在原地不断摇头晃脑,将冻得僵硬的土地硬是挖出了一个大坑。 就在这时,元神突然停止了膨胀,白翠花微闭双目,牙齿紧紧咬住战栗的嘴唇,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开。 那元神忽然就爆炸开来,金色的粉末在饕餮的肚子里炸成了一朵绚烂的烟花,白翠花吐出一口鲜血,再也站不稳,从海因里希的背上如断了翅膀的鸟一般跌落。 “白姐!” 海因里希反应极快,一个扭身,就将白翠花用嘴轻轻接住了,可白翠花却已经陷入了昏迷。 “吼!” 从顶部看,这个爆炸将饕餮的内脏炸得一团糟,可饕餮却好像并没有丧失行动力,反而被激怒了。它抬起血红色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海因里希。 “你别看我,不是我炸的啊……” 海因里希在心里叫苦,饕餮已经蹲下身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海因里希扭头就逃,心里还想着白姐的话,不能让饕餮到有人居住的地方祸害他们,于是只能朝已经崩塌的雪山飞去。 饕餮被炸了以后,动作反而更快了,海因里希又因为衔着白翠花,不能喷火,导致好几次尾巴都差点被咬到了。 终于,在离雪山不远的地方,饕餮扑到了海因里希的尾巴,直接一个巨力将他从半空中掼到了地上。 海因里希见势不妙,在快落地的时候将白翠花轻轻抛了出去,然后才重重地砸在了结了冰的土地上。 海因里希被这残暴的一摔弄得晕头转向,觉得全身的血都慢慢地沸腾起来,他的身体仿佛一个被烧开了的锅子,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饕餮体质y寒,这样一来,还是放开了爪子。 海因里希赶紧翻身站起,却忽然从火龙变回了人形。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回人了?” 海因里希心里更惊了,他慢慢后退,想变回火龙,却怎么也成功不了。饕餮咧开大嘴,光是嘴巴里的腥风就差点将渺小的海因里希吹倒。 但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饕餮一张巨嘴咬下来,海因里希赶紧往一棵树后闪,就差一秒钟,饕餮已经将那棵大树给吃掉了。 “怎么办……怎么办?” 海因里希左腾右挪,每一秒都有被饕餮吞吃入腹的危险。 “火龙变成人形是可以使用魔法的,可是,我又不是贵族,压根就不知道任何魔法啊!敖泽大大,你快点找到我啊!” 海因里希忽然觉得脚一阵剧痛,回头一看,饕餮已经叼住了他的脚,正将他往回拖。 海因里希忍着剧痛,将十指都死死地抠进地面,却还是无力阻止饕餮的动作,在地上留下了十条深而长的划痕。 就在他的脑子因疼痛快要爆炸的时候,黑暗中,忽然有几个看上去像阵法一样的图案在他的眼睛里闪现。 “这是?” 这看上去像是西方的高阶魔法法阵啊,他虽然是火龙,但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而已,毕竟高阶魔法这东西,几乎都是被贵族垄断的奢侈品。 但是,那阵法越来越清晰,海因里希不知道是为什么,灵魂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随着那画面上陌生的水、火、风、雷各元素流转,最终,把这些元素都集中于他的胸膛,连海因里希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绿色的眸子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 一阵神秘而古老的咒语从海因里希的嘴里流泄出来,饕餮突然发现自己带不动脚下这个小ji仔了。它蹲下身子想探个究竟,忽然一阵耀目的紫光从那食物身上迸s,he出来,直击它的眼睛,它火红色的双眸瞬间燃烧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耀目的红色。 第57章 换命 饕餮愤怒的仰天长嚎,眼中的火熄灭了,那透明的像雪山水晶一样的躯体终于抵挡不住双重的打击,节节碎裂,在天空中化为尘埃。 海因里希被自己制造出的大场面吓得呆住了,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而他却不是唯一注意到这不寻常场面的人。 在三十公里之外,别有用心的人正在紧急联系同谋,而在遥远的大西洋东岸,一座哥特式城堡的地窖里,迪特玛望着黑暗中散发着紫光的水晶球,眨了眨金色的眼睛:“原来,他在东方。” 饕餮从别的妖物那夺来的身体消失了,但它真正的命门却是在头部。忍着眼睛的剧痛,它已经不打算再对这个小ji仔客气了。 饕餮张开了能吞噬天地的血盆大口,准备把海因里希吸进去。可是,这时候它闻到了一个极熟悉的味道,脸上不自觉现出了害怕的神色。然后它嘴里忽然发出了“哎、哎”的鸣叫,好像是想逃走的样子。 然而已经晚了,远处,一条青黑色的巨蟒从半空中御风而来,仔细看去,巨蟒的头上还端坐着一个人。 “敖泽!” 海因里希一下子像是盼到了偶像的粉丝,朝天空中疯狂挥手。 饕餮没有身体,挪动不便,逃也逃不动,青黑色的大蛇转眼就到了它身前。 “饕餮啊饕餮,这么久不见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修嫌弃地说着,从半空中直直地往下坠。 饕餮血红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然而这惊恐并非是因为那条大蛇,而是因为大蛇上那个看似人畜无害、清逸出尘的男人。虽然穿着一身现代装束,这个人但却和千年前那个身着玄衣,青玉束冠的影像重叠在了一起。 饕餮已经受了伤,只能拼命散发出求饶的信号,它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没有食物、没有光线、也没有温暖的深渊了。可惜,男人一如千年前那样冷漠无情,在蛇头上长身而立,带着金光的一掌拍到了饕餮的面门。 海因里希眨眨眼,再眨眨眼,眼前那个小山一样的饕餮一刹那间消失不见,就好像被敖泽拍到地底了一样,空地上只站着两个人。 修扭扭脖子扭扭腰说:“哎呀,敖泽,你体重可不轻啊。我也算是帮人帮到底了。不过,现在那个什么劳什子灵管局设下的结界已经被饕餮打破了,我可是要走了啊。” “不送。” 敖泽无情地吐出两个字,看修一副委屈的做作表情,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你若作恶,我们还会见面的。” “哇,你的威胁我好怕怕哦。” 修故意捂了捂胸口,眼睛一亮,像想到什么似的,朝海因里希那边走去:“你不送我没关系,我得好好跟我的小‘主人’道个别。怎么道别好呢,对了,就用之前你用的那个西洋礼数吧!” 说罢,修已经走到了海因里希的面前,一拂自己的长发,就要朝海因里希的额头吻下去。 还没下嘴,后颈已经被人拎着起来了,修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如同淬了冰一样的双眸中。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你至于一副要吃我的样子吗。” 修缩了缩脖子,对敖泽说:“老敖啊,我也劝你一句,咱么这些个老怪物,活了这么久不就为了活个自在,活个痛快吗?你天天这么憋屈着,伟大着,光荣着,谁承你的情啊?你以前同游过的那个小年轻都写出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点子道理,我可比你看得透多咯。” 说罢,他转过头朝海因里希眨了眨眼,说:“行了,我的小主人,咱们再见吧,说不定某天,我还能在十洲三岛上见到你呢。” “哦,那你保重啊。” 海因里希不明就里,老老实实地跟他挥手道别,还没把手放下,修已经不见了。 “敖泽,你怎么才回来,我刚才吓死了。” 修一消失,海因里希已经一头撞到敖泽身上,抱了个满怀,敖泽顺手也回抱住了他,脑子里还响着刚刚修说的话。也是不容易,认识这巴蛇上千年,第一次说起人话来了。 “你没事吧?” 他放软了声音问。 “我倒是没事,就是白姐,对了,你快看看白姐!” 海因里希连忙从敖泽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拉着他往刚才白翠花落地的地方走。 白翠花还静静地伏在草丛里,草根白雪染上了红霜,想来她刚刚又吐了一次血。 敖泽将她的身体翻过来,将两指搭于她的脉上,脸色一黯。 “怎么了?白姐救人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海因里希看敖泽的表情,心里一惊,赶紧问道。 “她原本就有严重的内伤,又强行催动法力,将元神分裂损毁。这是自杀式的袭击,白九娘她恐怕……” 敖泽摇了摇头,将白翠花的头轻轻放下:“救不回来了。” “噗通!” 海因里希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找过来的黄三爷跪倒在雪地里,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边。 “三爷……” 海因里希开口道。 黄三爷却像回过神来一样,忽然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白翠花的身边。他颤抖地用手指探了探白翠花的鼻息,好久好久,才颓然地垂下了手。 “不可能,不可能的。翠花那么厉害,她救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自己会不行的?” 黄三爷想摸摸白翠花的脸,却又不敢亵渎。把手收了回来,他转而朝向敖泽跪下:“敖泽大神,您不是神龙吗?您一定有办法救翠花的,你要是能救她,我,我黄三就是当牛做马,一辈子供您差遣也行。” “黄三,她不是一般的内伤。” 敖泽默默地摇了摇头,就算是龙,也不能逆天而行,将死人救活。 “您真的救不回翠花吗?” 黄三爷声音再也没有往日的轻浮。 “黄三,死而复生,这是绝无可能的。” 敖泽道。 “这有可能,只要付出代价。” 黄三爷忽然站了起来,眼睛里也闪着坚定的光。 “你要做什么?” 敖泽问。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3节 “我们黄鼠狼,没有什么本事,也就这个本领实用一点儿了。” 说着,黄三爷忽然变回了原型,那个有着圆圆耳朵,嘴唇上一撮黑毛的小黄鼠狼。 “住手,黄三!以命换命是逆天而行。” 敖泽疾道。 可是已经太迟了,黄三爷哀鸣一声,原地倒下,从它毛绒绒的胸脯里钻出来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进入了白翠花的体内。 小黄鼠狼的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嘴角微张,瞳孔也逐渐扩散了。 翠花,你若醒来,一定会怪我的。可是,那晚竹林里的山月太亮,一袭嫁衣的你太美,美到我从此满心满眼都只有你。只怪我是懵懂无知的小兽,而你是渡我成人的恩人。 对不起,我还是太自私了。翠花,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今天我换命给你,以后你一定不会再嫌弃我烦你了吧…… “三爷??黄三爷??” 海因里希蹲下去抱起黄三爷,可这不过几秒的工夫,它的身体就僵硬的如同标本一般了。 白翠花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再燃烧,她朦胧中有几分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极力抗拒黄三爷的元神,可是那只是徒劳。一阵剧痛攫住了她的心脏,她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碾碎再重新一点点拼接起来一样。在这无穷尽的痛苦中,她想要挣扎、嚎叫,却只能在沉默中承受。 等到疼痛散去,如微风拂面般的自在席卷了她的身体,她感觉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打开了一样,终于,白翠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黄三呢?” 白翠花一睁开眼睛,便立刻坐了起来,却一眼望见了海因里希手上,黄三爷的尸体。 阵眼三·终南山 第58章 终南山 “三爷他,死了。” 海因里希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话。 “怎么可能?” 白翠花走近海因里希,伸手放在了小黄鼠狼的脸上。它的嘴角还有一丝热气儿,但是对自己的触碰却再没有半分回应了,那见到她总是傻乎乎甩起来的尾巴,此刻也低垂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那么傻?” 白翠花喃喃道,她微闭双目,白光才微微从手上出现,肩膀就被一个人按住了。敖泽说:“你刚刚醒来,不能运用法术,而且这样的治疗术本也帮不了黄三。你若损耗自己的身体,只是白白辜负了他的心意。” “换命是禁忌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白翠花听了这话,半晌无言。然后忽然转过身来盯着敖泽,她一双明亮的眸子泛着红色,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敖泽在白翠花的目光中沉默了。黄三的死,他确要负一定责任。 “白姐,是三爷自愿的,他的动作太快了,一点犹豫也没有。要是他知道现在你肯为了他流眼泪,他肯定很高兴的。” 海因里希将黄三爷的身体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 白翠花听了这话,不再去管敖泽,她蹲下来把黄三爷的脑袋抬起来,对着他的脸说:“黄三,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做这些也根本就不要你帮我,你别再自作多情了。我才不要你的命,你给我起来,你听到了吗?你快点给我醒来!” “白姐,三爷他已经……” 海因里希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冷静的翠花,却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该怎么样,心里一酸,眼睛也被泪模糊了。 “或许,有一个办法能将他唤醒。” 敖泽走过来,两指捏开黄三爷的嘴,将一粒丸药塞了进去。 “你给他喂了什么?” 白翠花抬眼问。 “保持他身体和活物一样温热柔软的丹药,别到时候救活了他,身体反而腐败了。” 敖泽道:“他以命换命,命不该绝,如果你肯付出代价,便能够把他唤醒。”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翠花斩钉截铁地说:“我白翠花从不欠任何人的人情。”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救活三爷?” 海因里希满怀希望地问道。 “去终南山,找赣泉大师。” 敖泽看着天边隐隐的乌云说:“要快一点。因为,他们来了。” ————————————————————— 为了避开灵管局的耳目,敖泽三人颇废了一番功夫才离开滇省,黄三爷的身体则被装在一个很大的旅行包里,由敖泽一直背着,定时还要用灵药浸泡。又经过了一番跋涉,终于在三周后,他们来到了终南山脚下。 终南山有道教发源地美誉的名山,是华夏龙脉之一,常年被薄雾笼罩,在各峰都有许多隐士居住。而这其中最出名,居住地点也最隐蔽的莫过于赣泉大师了。 可是,今天终南山主峰似乎格外热闹,山脚下车来车往,无数穿着道袍的人在往山上走,山下有负责维护治安的警察,还有记者扛着□□短炮的拍照。 白翠花从被堵在路上的出租车里望出去,低声说道:“不好,我看到了许多灵管局的老熟人,看他们这装扮,是要举行普天大醮的样子。” “普天大醮?” 海因里希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普天大醮是道教最隆重的仪式之一,要供奉足足三千六百个神位,目的就是消灾祈福、祈求国家风调雨顺。” 白翠花道:“可是这么大的仪式,按理来说要筹备很长时间,我以前怎么没听见任何风声。” “是啊,别说你们外地人了,我们这种本地人也是两周前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的。” 出租车司机一边按喇叭,一边cha嘴道。 白翠花和敖泽对望一眼,大道是不能走了,好在赣泉大师隐居的地方乃是一无人迹的偏峰,现在掉头绕个远路,也能找到上山的道路。 “司机,你掉头吧,这里太多人了,我们从另一个地方上山。” 敖泽嘱咐道。 “那行,这路也是堵得不行了。” 出租车司机说着,转弯掉头。 又开了20分钟后,敖泽三人便下车了,他们留了一个心眼,这地方离赣泉大师所在的偏峰还有一定的距离。 “敖泽,你说他们为什么突然举行普天大礁?” 等到三人已经进入了山路范围,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白翠花才开口问道。 “这段日子各地不正常事件增多,就连灵管局的考试也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上面肯定有意见。举行普天大醮,是安抚国家和灵管局众人心的举措,” 敖泽说:“其二,我已经毁掉四方垂y魇灵阵的两个阵眼了,灵管局里的某些人必然坐不住了,恐怕要趁这个相聚的机会,商量一套对策。” “敖泽,他们不会知道我们来终南山了吧?” 海因里希担心地问:“那么多人,我们可打不过啊。” “有我在,别怕。” 敖泽道。白翠花被这情话激得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担忧地看着敖泽的背包。 他们爬了三个小时,忽然,前面有一只白色的小土狗从山上跑了下来,围着敖泽转了两圈后,就开始激动地甩起了尾巴。 “好可爱的小狗啊!” 海因里希蹲下来摸它,狗子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原地躺下来露出了肚皮。 “这是赣泉大师养的狗,活了快有三四十年了,还是小狗的性子。” 敖泽道:“见到它,赣泉大师的茅舍就快要到了。” 小白狗一听这句话,不满地汪汪叫了两声,便一咕噜爬了起来,往前面跑去,好像是在为他们带路似的。 “敖泽,以前他们不是说你是赣泉大师的弟子吗,可是你又是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海因里希突然好奇起来,问敖泽道。 “借口罢了,总不能说我无父无母,是从山里蹦出来的,法术也是自己学的吧。” 敖泽好声气的说。 “也是,那你不成孙悟空了。” 海因里希说。 “就连那猴子也有师父,菩提祖师还和我说起过他。” 敖泽道。 这时候,已经能见到山坳里的一个茅庐,茅庐前有一片很小的菜园,种了些萝卜青菜等物。一个身着青衣的道童站在门口,朝敖泽行礼,笑道:“我说今日山中如此喧闹,原来竟是有大人物来了。” “喧闹不是因为我,是你们道教大醮。” 敖泽笑笑,问道:“你师父呢?” “师父嫌吵闹,又害怕有闲客来打搅他,进山打坐去了,还嘱咐有人来一律吩咐他不在。” “也包括我吗?” 敖泽问。 “那自然不是。” 道童说:“敖泽先生,还有这两位道友,请进屋饮一杯清茶,明心这便带您去找他。” “好。” 敖泽道。 三人进了茅舍,里面倒也清静干净。入目就是供桌和三清神牌,旁边的小舍里设了蒲团和小几。 海因里希学着敖泽和白姐的姿势席地而坐,道童明心到另一间屋子去烧水,很快就端来了三杯茶。 “你们喝喝,这是师父前段日子摘的松尖茶,味道最甘甜了。” 道童嘻嘻笑道。 敖泽端起茶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然后翻手就把茶全部泼到了明心的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啊?” 明心的脸涨红了:“别以为你是师父的客人就能够为所欲为。” “少废话,真正的明心在哪里?赣泉大师又到底去了何处?” 敖泽将竹杯按在几上,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呵呵,竟然被你发现了。” 明心慢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眼问道:“我明明装的和那小道童别无二致,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的么?” “你的驭纸术很高超,可惜你忽略了一个小生物。” 敖泽道:“赣泉大师的小白狗。” “原来如此,我看它没有法力,只是一个普通畜生,并不想妄动杀戒。没想到倒失算了。” 明心冷然一笑。 “是么,就凭你,恐怕还奈何不得这条狗。” 敖泽亦冷笑。 “好放肆的语气。” 那假道童咧开嘴说:“你也不用找了,明心身死,赣泉失踪,而你们,也必是我们的瓮中之鳖。” 说完这句话,明心忽然缩成了一张人形剪纸,飘飘然扑倒在地,上面还有未干的茶渍。 第59章 洞窟 “这是什么邪术?” 海因里希退后一步,想着纸人刚刚的话,紧张地问敖泽:“我们还能找到赣泉大师吗?三爷到底能不能得救?” “别担心,我们还有一个神兽在这里。” 敖泽道。 “谁?” 海因里希傻乎乎地问,这时小白狗走进了屋子里,冲他们摇摇尾巴,敖泽手指一指:“它呀。” 小白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转身就往屋外走,大家也都赶紧跟上。 小白狗越走越偏僻,山路也愈发陡峭,好在他们都是有道行的人,倒也不觉得为难,终于小白在一处悬崖前停下了。 他们定睛看去,另一侧的悬崖中间有个石窟,看上去是山洞的样子,这一侧则有一条绳索和那个石洞相连。小白欢快地朝那个石窟叫。 “赣泉大师就在那个小洞里面吗?” 海因里希挠了挠头发:“他不会饿呀?” “他是得道高人,打坐的时候不需要吃饭喝水。” 白翠花紧张地盯着那个石窟,目不转睛地问敖泽:“可是,我们这么贸然在定中打搅赣泉大师,有违规矩吧。” “他和我一向不讲这些规矩。” 敖泽在崖边起了一卦,得出的结果竟不十分好,于是说:“但他或许已经不在这个洞里了。” “汪汪汪!” 小白狗大声叫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不信?那我就带你进去一趟。” 敖泽将肩上装着黄三爷的书包拿下来,交给白翠花,说:“这洞x,ue狭窄,不需要那么多人进去。你护着黄三的身体在外面等候,我带海因里希一起查看。” “我也要去啊?” 海因里希惊讶地指着自己问道。虽然自己原型是长翅膀的,可这么点距离变回原型也有点儿太大惊小怪了。但是他可没学过杂技,更不会gfu,走绳子过悬崖,虽然掉下去是可以变回原型,也在敖泽大大面前怪丢脸的。 “怎么,你不想?” 敖泽挑眉。 “我想,我想。” 海因里希立刻点头如捣蒜,但还是有点儿为难,挠了挠头发:“可是,那个……我还没准备好要走那条绳子呢。” “我背你啊。” 没想到敖泽云淡风轻地接了一句,瞬间就解决了难题。 于是敖泽单手托着小白狗,另一只手托着海因里希的屁股,走上了绳索。 敖泽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海因里希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觉得格外安心。身侧那浓厚的雾气、脚下看不见底的深渊也都不可怕了。他趴在敖泽背上,在他耳朵边絮叨:“敖泽大大,你记得吗,以前在浑沌梦境里我还背过你呢,那时候你身体可差了,喘得不行。没想到现在完全就变了,你比我还厉害。啊,我不是说你以前不厉害的意思……” “闭嘴。” 看着怀中小白狗八卦的眼神,敖泽手掌发力,本意是掐掐这不听话的小孩儿的腿,谁知手刚好放在他屁股上,还蛮有弹力的…… 敖泽将手不动声色地往下移,海因里希也立马噤声了,把一头淡金色的卷发洒在了敖泽的颈窝里。因为这些日子没工夫剪头发,海因里希的头发长得有些长,却和中世纪贵族少年却更像了。 “这绳索怎么这么长啊?” 海因里希安静了没有两分钟,又忍不住话痨起来,虽然他是挺想让敖泽大大一直背着自己的,但是在半空中走这么久也怪渗人的。 “赣泉为了防止外人打扰设置了障碍,要路引才能到x,ue口。” 敖泽道。因为两手都托着东西,没有空闲,便让海因里希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而硬的长条状物体”。 海因里希得令,立刻将手伸进敖泽的口袋里,可是他整个人趴在敖泽的背上,身边又云雾缭绕,看不清楚,只能在狭小的口袋里自己胡乱摸索,竟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下意识的捏了捏。 只听敖泽微吸一口气,身下的绳索开始晃动起来,海因里希吓了一跳,感觉手里的东西隐隐有变动的趋势,便急忙放开了手,正好找到了那个长条状的物体,赶紧抽出来递给敖泽,原来是一个小拇指大的翠绿色玉箫。 大家都是男人,海因里希也早回过神来,脸不自觉得就红了,心里暗暗谴责自己。不能因为敖泽大大摸了自己的屁股,就摸人家的“龙根”呀,啊,说起来敖泽大大这还是货真价实的“龙根”什么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绳索逐渐停止了晃动,敖泽神色复杂地接过了玉箫,放在嘴边横吹一声,只听洞口回传来一声美妙的乐音,让人通体一畅,迷雾已然散去,洞口也近在眼前。 敖泽立刻一步踏入洞口,将海因里希和小白狗放下。海因里希手握拳咳嗽一声,四下望了望,说:“这个洞还挺迷你的。” 是的,这个洞不过三米见方,两个人在里面已经觉得拥挤,敖泽不得不稍微低头才行。地上除了一块青石板之外,什么都没有。 “汪汪汪!” 小白狗绕着青石板转圈,很着急的模样,它以为赣泉大师肯定在洞x,ue里打坐,谁知道出了那么大的变故,赣泉大师竟然也失踪了。 正在此时,青石板上忽然有动静,敖泽一把拉开在研究青石板的海因里希,忽而青石板上出现了一个坐着的人。 “清虚子真人?” 海因里希对着那石板上的人不确定地叫了声。 身着法衣的清虚子道长微抬起眉毛,笑道:“果然是你们二人。当日我就觉得一个洋人参加灵管局考试别有用心,还有你,敖泽。你身为赣泉大师的弟子,却几次三番的破坏登仙大计,究竟有何居心?” “登仙?” 敖泽嘴角露出冷笑:“你是说为了你们的私欲,布置的那个四方垂y魇灵阵吗?这是登仙,还是入魔?” “你还年轻,你懂得什么?那十洲三岛有多少好处,你会知道吗?” 清虚子想是书写的多了,也添了个好为人师的毛病,从石板上站起,望着敖泽慷慨激昂: “我们修道之人,生在这灵气衰竭、物欲横流的末世,是大不幸。你平心而论,不管多努力修行,有多深的道行,到头来还是个r_ou_身凡胎,又有何趣味?论起寿命我们比那些小妖怪不如,论起道法在古时候更连入流都算不上,你能甘心么?我著书立说,为渡凡人,在灵管局也捉拿了不少妖物,可是结果呢?众生依旧庸碌,沉溺欲利,把个好好的人间弄得更加不堪。现在我不过是与诸位道友同仁一起布阵,帮助所有同道共登仙境、超凡脱俗,何错之有?” 他顿了顿,换了个循循善诱的口气:“敖泽,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是个透彻的年轻人,你若趁早转变心意,替我们将那残损的阵法巩固起来,我们尚且还能饶你和你身边这位小洋人的性命,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们倚老卖老,对你不客气了。” “呵,几千年都没听过这样的话,都快忘了人可以有多虚伪。” 敖泽道。清虚子以为敖泽故作老成,虚张声势,便把耷拉下去的嘴皮又掀起一点,做出个半笑不笑的模样。 敖泽却不理会他,继续说:“你这个阵法,已经在凡人间造成了多少事故,将来又会引来多少大妖,多少动荡,你自己不清楚么?” “为了求道,总要有人牺牲。” 清虚子做了个道教手势:“到时候大家共登仙境,这人间的纷扰又算得了什么呢?” 海因里希听不下去了,cha嘴道:“你好不要脸,凭什么要别人为你牺牲啊。枉费我为了考试还背了你那么多废话。” 清虚子最听不惯别人批评他的书,抬起眼皮冷笑道:“所以你们是要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的是你。” 敖泽说罢,将方才那个翠绿的玉箫放在唇边一吹,青石板上的清虚子脸色大变,捂住胸口,身形变得似幻似真。他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敖泽,看来你真从赣泉大师那里收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惜他现在不知所踪,也帮不了你了。我们罗天大醮可不是单单为了祈福,敖泽,你就等着后悔吧。” 说完便突然消失了。 “他去哪里了?” 海因里希围着石板转圈,敖泽道:“别找了,刚才那是他用法器投来的幻影,这年头要投这样的幻影,也不知要合几人之力,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说完,敖泽忽然将小白狗抱着放到了石板上:“你苏醒了这些年,也只能以一只狗的身份生活,看得我也心酸。近来我神力恢复,也不妨帮你恢复原形。” 第60章 南朋 小白狗傻里傻气地摇摇尾巴,舔了舔敖泽的脚,不知道敖泽要对它做什么。 敖泽取出一张符纸,贴在小白的头上,狗子呜咽一声,趴到了青石板中央。忽然,青石板周围燃起了青色的烈火,白狗的身影被完全遮盖住了。 “它不会被烤熟了吧?” 看到火焰里半天没什么动静,海因里希急切地问,这问题让敖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时,火焰中有什么东西急速膨胀起来,很快就长的和洞口一样高了,火光中,隐隐有个白闪闪的东西在动。敖泽扬声道:“别疯长了,控制一下你的体型,不然洞窟会被你挤塌。” 回答他的是一声怒吼,火焰在这一吼之下全然熄灭,海因里希这才看到,把他和敖泽挤到了洞壁边儿的是一只通体雪白、吊睛蓝眸的猛虎。 “原来是你,敖泽。” 白虎开口吐出人言,想到刚刚自己还舔了敖泽那家伙的脚,他整只虎都不好了。海因里希发誓他从一只老虎的脸上看出了羞恼的神情:“可恶!你竟敢让我像一只狗一样生活几十年才帮我恢复神识,而且现在还不帮我恢复所有的神力。等我回去秉明父上,看他怎么治你!” “给你介绍一下,海因里希。” 敖泽闲闲地开口:“这位是白虎星君的小儿子南朋,被他父亲踹下界历劫几十次,没有一次成功。” “敖泽你找死呢?” 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敖泽继续对海因里希道:“你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唐朝初年这位仁兄掉进茅房被呛渡劫失败的故事?” “哎哎哎,别介呀。” 南朋立刻闭嘴,虎脸换了一副笑脸:“你们不是要找赣泉么?他起码饲养了我几十年,这情谊我不能不还呀。我们快点儿启程,快点儿启程。” 敖泽这才恢复了严肃,对南朋道:“你在渡劫,神力自然恢复不了,即使是现在这个程度,也是我强行提高的。这一次渡劫比以往更凶险,但也功德无量。你仔细掂量清楚轻重,不要再一味贪玩。” “我当然知道。” 南朋缓慢地甩了甩尾巴说:“这次下凡历劫的缘故父亲也和我说明了。我们上界虽然与人界脱离日久,也并非全然无情。” “他们就派你下来还不无情吗?” 敖泽心里暗暗吐槽。 南朋扬起头,朝洞外一声吼:“好了,废话少说,快点让我们一起拯救人界吧!” 说着扭起大白屁股就要往外面冲。可惜洞口太过狭小,它的屁股又太大,竟被卡在了洞口,进退两难。 眼看白虎星君的面子都要被丢光了,敖泽无奈,抬起脚,往南朋那柔软的毛屁股上一踹,直把南朋踹得飞扑出去。海因里希惊呼一声,山洞外可是万丈深渊呀,南朋不会这次又因为掉下山崖渡劫失败死翘翘吧? 没想到南朋并没有掉下去,反而在半空中舒展身体、纵身一跃,已然到了对岸。 等敖泽背着海因里希回到对面的时候,南朋已经摇头摆尾地在对白翠花卖萌了。 敖泽摇摇头,白虎星君是何等威严,怎么生出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儿子来。他向白翠花解释了一番洞内发生的事情,然后道:“想必这位仁兄已经把身世告诉你了,我便不介绍了。但赣泉大师确实不在洞窟之内。” “那怎么办?” 白翠花一直把装着黄三爷的背包背在前胸,此时,她微垂着ji,ng致的双目,修长的手指抓紧背包垂落的带子,道:“那黄三呢?他……还有救吗?” “当务之急是找到赣泉大师。” 敖泽道:“他的失踪,肯定和四方垂y魇灵阵和这次的普天大醮脱不了干系。南朋诞生在终南山,必有缘故,或许魇灵阵的第三个阵眼就在这里。只是终南山灵气太过充裕,清虚子等人又先我们一步来到这里,想找到阵眼,不容易了。” 南朋急忙道:“那容易,我原来是白狗的时候闻不出,现在却能根据赣泉的气味找到他。” 敖泽虽然觉得南朋不靠谱,但白虎的嗅觉却不容置疑,更何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4节 见敖泽答应让自己领路,南朋得了意了,觉得自己简直了不得,比敖泽大人还厉害三分。于是便摇头晃脑的在山林间穿梭,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天庭纨绔二代,诸位仙君告诫自家孩子的反面教材,有一天能为北海敖泽引路。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啊…… “敖泽敖泽,这个南朋,你的好朋友,他靠谱吗?” 海因里希看着南朋在树林子里那雀跃的脚步,偶尔还扑蝶扑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敖泽。 “不靠谱也只能是他了。” 敖泽无奈的回答道。 可越走,白翠花就越发觉不对劲。钟鼓道乐的声音越发的大起来,最后,竟是连凡人都能听见的音量了。 “我们似乎离终南山主峰、普天大醮的道场越来越近了啊。” 白翠花道。 南朋自然也早就听见了这音乐,可他私心里不愿让敖泽等人看不起自己,而且嘛,他对自己的嗅觉也是很自信,于是说:“怕什么?我们还怕他们吗?赣泉的气味就在这附近,说不定,就是他们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把赣泉从洞窟里给带走了。” “就凭他们,在终南山还请不动赣泉。” 敖泽的音色在松林里格外清朗。 “没错,我们是请不动赣泉,可我能够骗来你们呀。” 忽然,一个得意而苍老的声音忽然轻轻钻入敖泽等人的耳朵,是清虚子运用了传音的法门。 白虎吓了一跳,从原地蹦起老高,敖泽抬目望去,松林外忽然出现了上百条人影,他们身着不同的服饰,有道修、佛修和其他散修,都用一种嫉恶如仇地眼光看着他们,而清虚子正昂然立于他们之首。 只听见清虚子抬高声音道:“敖泽,海因里希,白翠花,果然是你们。你们在公务员考试入魔,凶性大发,杀死了那么多同僚,竟还敢出现在终南山?你们如今仍旧妄图杀害赣泉大师,破坏为国家祈福的普天大醮,若不将你们除去,岂非辱没了除妖办的名声,又何以慰藉那么多无辜性命的在天之灵!” 白翠花听了这话,想到因为他们求仙的私欲,让那么多人白白丧生,黄三爷也生死未明,不由心中发冷:“清虚子,我以前尊敬你是前辈,算是我瞎了眼睛。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能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她望着远处的那些修行人,也提高了声音:“诸位,你们来到这里,都是被清虚子诓骗了!” “九娘,不得无礼。” 单清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清虚子的身后。白翠花定睛一看,非但s市除妖办局长单清来了,行动三组组长季丹臣、组宠应朝阳,甚至还有林小月都站在单清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局长,组长,你们怎么都来了?” 白翠花赶紧说:“你们千万不要被清虚子给蒙骗了,是他设计伤害了所有考生!就连黄三也……” “九娘,我对你很失望。” 单清y沉着脸,道:“我们s市灵管局如此费心栽培你,你却犯下如此大孽。看来我不得不亲自清理门户了。” 说罢,他转头对季丹臣说:“季丹臣,就由你来开阵吧。” 第61章 围剿 季丹臣僵硬着没有动。 单清略微转了头,将那塌陷的三角眼盯着季丹臣。s市灵管局虽平日宽松,但单清有绝对权威,对上级的服从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组长,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难道你还不信任我们吗?” 白翠花杏眼微颤,将背着的大包打开:“黄三为了救我,在公务员考试里丢了性命,只有赣泉大师或许能救回他。我们怎么可能是考试的凶手,更不可能加害于赣泉大师。” “你说黄三爷……死了?” 季丹臣嗓音发紧。 “还没有,再找不到赣泉就难说了。” 敖泽往前迈步,微微挡住了白翠花,清虚子等人不是君子,随时都有可能发动突然袭击。 “你确定你们不是坏人?” 应朝阳忽然开口。 “应朝阳。” 单清开口提示道。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海因里希抢答。 “那就得了,我相信你们。” 说罢,应朝阳迈着猫步,走到了身形是自己几十倍大的白虎旁边。 “既然这样,那我也加入吧。” 林小月一甩满头小辫儿,蹦跳着走到海因里希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说:“好久没见你们了,新番都没人和我一起追。就和应朝阳还有组长混在一起,我可无聊死了。” “可恶。” 单清畏惧地看了一眼清虚子,不再等季丹臣,径自发动了阵法。 瞬间,一阵金色的光芒自敖泽等人的脚下亮起,正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笔意潇洒的金符,不过在海因里希看来,完全就是鬼画符。 “小心点,这是他们为了捉拿你们特意布置的符。” 林小月皱眉道:“据说清虚子、积雷山卞真人、罗方山的惠誉大师、北蒙的杭盖法师他们都参与了……卞真人可是组长的师父啊。” 话还未完,天空瞬间已经变了颜色。一道猛雷从天空中直直地劈下来,那声势令天地变色。 “天啊,这里有人有雷神之锤吗?” 海因里希被惊雷吓了一跳,猛然往旁边一闪,雷与他擦肩而过,而他也正好被敖泽给稳稳接住了。 “阵法里有专门克你的元素,你别乱动,待在我的身边。” 敖泽半搂着海因里希,在他耳边低声道,诡异的风在两人中间呼啸而过,让海因里希不禁打了个哆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出现了,白虎南朋睥睨地说:“想当年我也是受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就这点小东西,我还不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天上又落下三道火雷,全都劈在了南朋身上。 “这是他第五次渡劫失败时候的事情。” 敖泽向海因里希科普,同时双手结印,将感知力扩散到了整个阵法之上。 “小月应朝阳,你们快点到阵法的东面去;我和海因里希守住西面,白九娘去南面,让南朋在中心挡住雷火。” 敖泽将神识收回,这些当今玄学界最出名的法师利用普天大醮和终南山的地形布下的阵法果然不同凡响,若要破阵,本应东西南北每面都有人。可无论是林小月还是海因里希,都没法承受独当一面时的压力。 众人听令,便各自行动。卞真人见南朋在雷电里毫发无损,便从怀里拿出一张写在金箔纸上的五雷秘符,季丹臣急道:“师父,小月、朝阳他们都在里面,您……” “孽徒,为师和我们玄霄派的脸今日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敢来劝阻!” 卞真人急念真言,脚下踏着罡步,瞬间天上y云涌动,雷电翻滚,天空的正中心出现了一个火团。 “小月、应朝阳、九娘!你们各自使出法力去击打那个火团,要快!” 敖泽疾道。 三人闻言不敢怠慢,都各自使出了自己的手段。 “我呢我呢?” 海因里希急忙问道。 “你是火性,且阵法克你,不能动作。” 敖泽尚未说完,天上那团火已经急速转动起来,海因里希觉得五脏六腑忽然一阵翻涌,仿佛有个风火轮在他的肚子里面绞动。 “海因里希!” 敖泽接住了痛的跪倒在地的小火龙,这阵法竟然强行吸取海因里希的魔力来运转,敖泽的眉眼现出一丝戾气。 此时,白色的、金色的两团气已经袭向了半空,林小月则倒在地上抽搐,想来是在拼命想请紫姑上身,只是一时还未成功。 火团在金白二色的包围下旋转的稍微慢了些,但仍未停止。敖泽双手急速结印,此时也不必再隐瞒身份,便将他带着龙气的神力全数注入海因里希的体内,用蛮横而强大的神力强行切断了海因里希和火团的联系。 “呵,不错。不愧是赣泉的关门弟子。可惜我用的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神符。” 卞真人口中默念咒语,那火团发出刺目的光亮,瞬间,天上出现了一张由无数雷电交织而成的大网,闪电积蓄着万钧之力,眼看就要往阵法中的几人袭来。 “太好了,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南朋看到那么多雷电更来劲了,想当年白虎星君的儿子被天雷劈死渡劫失败的事儿传遍三界,他丢了好大一个脸,这一次就是证明自己的好时机! 这时,那几十条雷电终于往地上劈下来,除了季丹臣,玄霄派的弟子都默默念咒为师父助阵,南朋一扭身体,跳上半空,像一个避雷针一样把雷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哥们儿谁啊,太虎了吧?” 同为猫科的应朝阳吃惊地张大了嘴,两颗小尖牙从他嘴里露了出来。 敖泽却没有看天上,而是赶紧将海因里希扶起来。南朋虽然能力不济,但这种凡雷也不能重伤他。 “你没事吧?” 敖泽满脸苍白,脸上冒着细密冷汗的海因里希,清冷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没事……” 海因里希虚弱地朝敖泽笑笑,可还没笑完,一口血突然从喉头涌起,顺着嘴角汨汨流出。 敖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因此染上了海因里希滚烫的鲜血。这红色刺痛了他,敖泽冷脸将海因里希背上几处大x,ue封住,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直起身冷冷地扫视树林那边的人。 这时南朋已经被千条雷电团团围住,像春节悬挂了无数彩灯的树。他仰天长啸一声,虎啸震彻山林,那一吼包含的威力,让树林那边许多道法不深,只是被清虚子和自己的上司、师父凑数的人都气血一滞,有些险些都跌倒在地。 “这可是明初流传下来的符篆,世间根本没有妖物能抵挡这万钧之力,这大老虎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如果有这样的大妖,灵管局怎么可能没有登记?” 卞真人看自己的雷符竟然不起作用,有些慌乱地看向清虚子。 清虚子将拂尘一甩,也不能回答卞真人的问题。好在南朋帅不过三秒,大吼一声后便从天空跌落下来,浑身冒黑烟,在地上直抽抽。 “南朋没事吧?” 海因里希自己状况都不好了,还要去关心别人。 “没事,死不了,就是死了也只是重新回天界去罢了。” 敖泽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指抹去海因里希嘴边的鲜血。他心里有点生海因里希的气,那么会关心别人的人,怎么却不知道关心自己。 他将海因里希的血在衣襟上擦拭净了,转而用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清虚子等人,开口道:“伤了我敖泽的人,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那边与此阵法无关之人现在退下我不追究,其余布下四方垂y魇灵阵的始作俑者,造孽已深,就别怪我敖某人替天行道了。” “四方垂y魇灵阵?”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讨论声,有些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惧色,这样禁忌的事情,如果缠上了准没有好果子吃。 清虚子却望着那些慌乱的下属、晚辈冷哼一声,道:“若现在敢退走的人,除妖办必发红榜追究!” 那些本来已经有往后撤意思的人又停住了。红榜,那可是要命的…… 见身后的声音很快的安静下来,清虚子嘴角噙了一丝得意笑:“敖泽,你休想用语言动摇军心,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替天行道!” 说罢,他与卞真人、杭盖法师等为首十人互看一眼,组成了发阵,以清虚子为首,喃喃地念将起来。 第62章 破阵 忽然,他们四周的场景一变,仿佛是置身于黑暗的塞北庙宇之中,脚下金色的大阵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咚!” 一声鼓响,庙正中央一个青口獠牙,三头六臂的邪神忽然现身。他六手分别拿着铃鼓、铜铃、人皮鼓、头骨碗、玛瑙杵等物,看上去格外y森恐怖。 “唉,怎么奴家一醒来就到了这种地方,真是令人扫兴呢。哟!这不是白虎星君那个渡劫了十几次都失败现在还没修成人身的不争气的儿子吗?”娇俏的声音自东面响起,原来是小月终于在阵法中请到了紫姑上身。 那邪神六目同转,肌r_ou_虬结的一只手摇响了铃鼓,无数飞刀飞剑从正面s,he向在场六人。 敖泽将海因里希挡在自己的身后,双手结印,牢牢地把住了西面,一面对剩下几人道:“这是杭盖法王的邪神,他每只手掌中心都有一只眼睛,只要将法器毁掉,然后刺瞎邪神的眼睛,就能够破此阵。” “呵,简单。” 紫姑娇笑一声,掌心一翻,一条白练从手中s,he出,避开所有飞刀,直直朝那个铃鼓飞去,一瞬间就卷住那个铃鼓。白练像有生命一样,将铃鼓抛开,然后缠住了邪神的手。 “你的厕纸还真是厉害。” 南朋身上冒着黑烟,从地上爬起来,他和紫姑也是老相识了,但两人似乎颇不对付。 “咯咯,管用就行喽。” 紫姑娇笑,手中厕纸一紧,被蒙住的一只眼渗出血泪来,很快就将厕纸尽数染红了。刀雨因这变故猛然一滞,然后便纷纷从天空掉落在地。 “怎么样?” 紫姑转身得意地问敖泽。 敖泽没有给出反应,邪神另一只手中的人皮鼓已经紧接着响起来。地板忽然燃起熊熊大火,紫姑的厕纸立刻被烧断,大家也赶紧使出避火的手段,都没有闲情去攻击邪神了。 只有敖泽出自北海,性属水,正克这烈火。他食指中指轻点额头,凤目微闭,嘴里念起法咒。很快,周围炎热的气息减弱了不少,似乎有清凉的海风吹过,大家这才发现地板上的海水已经没过了脚背。邪神的烈火变成了无根之火,很快便熄灭了。 敖泽望着动作仿若凝固的邪神,手腕一翻,地上的海水集中起来,变幻为一条水龙,直直地扑向邪神,一口吞下了他右边的三只手臂。 邪神遭此重创,三张嘴中喷出一口黑气,庞大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但他仍旧不甘心,左手剩下的头骨碗和玛瑙杵蠢蠢欲动,可南朋和应朝阳也不是吃素的,一猫一虎飞扑而上,应朝阳一巴掌将头骨碗打落,那一爪力道之大,已让手臂上那个的眼睛渗出血丝,而南朋则干脆一张血盆大口,将玛瑙杵整个儿吞吃入腹。 庙宇悚然一震,接着头上掉下木屑灰尘,敖泽结印念咒,撑住了屋宇。终于,应朝阳将那最后一只眼睛也抓烂了,天地瞬间一片清明。 邪神ko 杭盖法王本还在伴随着弟子的音乐念咒,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睁眼道:“他们果然厉害,我的邪神阵,被破了。” 清虚子听见这话,眼角肌r_ou_微微颤抖,既然如此……他不得不决断了:“各位道友,这普通的法阵断然控制不了他们,我们必须直接用那招!” 有他们这些当今玄学界法力一流的人加持,杭盖法王拿手的邪神阵还能快速的被破掉,剩下的九位长老都不由心中惴惴,于是谁也没有反对清虚子的意见。 松月恭敬地上前,双手向清虚子递上一把泛着铜绿的宝剑。清虚子接过剑,朝剩余九人点点头,他们便排成了前四后三的阵型,开始走一种极其神秘的步法。清虚子将宝剑竖于面前,口中念道:“白虎万兵之主,西方凶信之神……弟子一心专拜请,神兵火急如律令。” 然后他突然回身,一剑划过包括自己手掌在内的所有人。 这时阵法已经暗淡下去的光开始亮了起来,忽然有人一声惊呼,一个身着盔甲,身着白色盔甲、面目魁梧壮硕的神将和另外十一位副将出现在大阵上空,一时间林中仙风缥缈,像白翠花、应朝阳这等没有得道的小妖已经觉得腿软,几乎难以反抗了。 “不错,在这灵气衰竭的时代竟然还能看到有人召唤出神将虚影,” 敖泽称赞道:“倒有些意思了。” 只不过,他转头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南朋,你们的运气也忒不好了点…… “哼,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 清虚子冷笑,他几次受挫,被灵管局那么多人看在眼里,面子十分过不去。现在既然已经撕破脸,自然也不需要再装了:“就让你见识见识,这二十年来,四方垂y魇灵阵让我们到底积蓄了多少力量。” 说罢,他挥动青铜剑,祈求神将为己方效力,可奇怪的是,那虚影却一动不动,只是叉腰对着阵法怒目而视。 “这是怎么回事?” 清虚子又挥舞了一次青铜剑,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冷汗流了下来。这把青铜剑是他通过种种不足为人道也的渠道私下弄来的,又不知浸泡过多少四方垂y魇灵阵放出的异兽之血,理应是件十分强大的法器才对,怎么竟然带不动神将呢? “白虎仙上,弟子清虚子,祈请白虎仙上为吾等斩除妖孽。” 清虚子骑虎难下,再次挥舞起宝剑,身后的九人也跟着默念起来。 “他当然不会帮你们了。” 南朋看着那些走着罡步,满脸冷汗的“大师”们,不屑地说:“因为,白虎仙上是老子的爹啊!” 说完这句,它已经撕破了阵法结界,一跃而出,直扑清虚子。头上的白虎星君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点头道:“不枉费我们还真身投影到人间来,这小子这次看来有戏。” 其余副将纷纷附和。白虎仙君也不多看自己儿子一眼,而是转向敖泽,朝他一揖。敖泽会意的点点头,还以一礼,白虎星君便带着十一位副将消失而去。 那边南朋的话让除妖办很多人心里都大吃一惊,很多人早就后悔自己怎么参与了这样的辛秘之事,这时候回过味来,知道敖泽等人实力的强大,来历必然也不小,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红榜不红榜,赶紧脚底抹油,抽身就跑。待南朋和清虚子等人缠斗之时,他们身后也就剩下了三十来号人,其中便有玄霄派的诸位弟子。 敖泽方才便说过不会对这些人客气,此时终南山灵气充足,他便驾驭着水龙朝那些人而去,右手执北海之水幻化成的一柄长剑,避开杭盖法王的法器,只一剑,便砍断了杭盖法王的左臂。 紫姑上的林小月的身,又已经在阵法里用过法术,怕小月承受不住,便站在原地,对第一次看到敖泽如此英姿、近身搏斗发愣的小火龙感叹道:“我刚成仙时,有幸目睹过北海敖泽君与饕餮的战斗,那可真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战斗。本以为敖泽身死,这辈子都看不到那般身姿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都不得不借用凡人的身体了,竟然还能如此矫健,难怪天道选择了他,而不是我们。” “紫姑姐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懂。” 海因里希看到敖泽挥剑挡住了后方玄霄派弟子数十道雷电袭击,驭水龙直逼清虚子,嘴巴都圆了,这还是他熟悉的敖泽大大吗?自己怕不是没有睡醒吧。敖泽大大骑在水龙上的身影,那么英勇,简直就是……他还没想好怎么用形容词,脑子里自动就蹦出来之前刷华夏论坛时经常出现的一个词——“想嫁”。 如果能被敖泽大大这样厉害的人真心喜欢,该有多好呀。海因里希摇了摇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可别再胡思乱想啦。 清虚子回顾四周,在南朋和敖泽的夹击下,玄霄派的弟子和剩下的人都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同行的杭盖法王、卞真人等也都流着血失去了意识,生死未明,而敖泽的剑已经直逼眼前了。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一直在左右护着自己的松月,挡在了面前,高喊:“等一下!你们不想知道赣泉的下落,不想救回那个黄鼠狼了吗?!” 敖泽的剑尖一点,堪堪刺破松月胸膛一厘米便停下,坐在水龙上,凤目微敛,居高临下地问清虚子:“说,赣泉在哪里?” “你答应把我们都放了我就告诉你!” 清虚子大喊,全无一点世外高人的气息了。 “呵。” 回答他的是敖泽又刺进去一厘米的剑尖,随着敖泽的剑深入,松月杀猪一般的叫起来。要知道,敖泽的剑可不是普通的剑,那是曾经与他神魂相连的兵器的化身,虽然是化身,也能够伤及松月这种小妖的魂魄了。 “这棵松树是唯一能够打开困住赣泉阵法的门的钥匙,也是能让这里的四方垂y魇灵阵现身的法宝!你要是不放我们走,咱们今天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清虚子怒吼,连眼睛都布满了血丝,那样子显得狰狞极了。 “真,真人?” 松月一听这话,不可置信地开口,眼泪鼻涕因为疼痛和惊吓一起流了下来。 “当年他不过是钟南山上一棵松树,是因为四方垂y魇灵阵吸引到的天地灵气而幻化成ji,ng,其实他本身就是这个阵法的一部分!还要我再明白的说吗?” 清虚子揪紧松月的衣领,道:“带着他退到二十米外,我就告诉你们怎么破阵!” “呵,好。” 敖泽微微一笑,道:“你最好不要撒谎,否则,别说二十米,就是两百米我也能抓到你。” 说罢他朝白虎做了个眼神,两人带着松月一同往后退了二十米。 “你们就让松月变回原形,然后烧松树皮,烟往哪飘就往哪里走,赣泉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就在四方垂y魇灵阵的阵眼里。” 说罢,清虚子拂尘一挥,忽然从原地消失了,压根没有管还留在树林里的其余九位大师和那三十余个拥趸。 第63章 朝游北海暮苍梧 海因里希第一时间跑到了敖泽身边,地上的残兵败将畏惧地看着长身而立的敖泽,就像仰视一个能控制他们生死的神明。 除了清虚子,另外九名大师已经有五名丧命,剩下的四位都在弟子的帮助下逃走了。看着染了血腥的终南山,敖泽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拉着松月,对海因里希说:“我们走吧。” 此时,林小月的灵力耗尽,紫姑也只能从她的身上离开。在白翠花给她治疗后,她又勉强可以站起来了。白虎见状,慷慨地让林小月骑在自己的身上,只有应朝阳不屑的很,也自作主张地跳到了南朋的身上。好在南朋脾气好,觉得应朝阳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并没有计较应朝阳的事。 “敖泽大大,你刚刚好酷啊,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还能骑水龙,还有把那么厉害的剑。” 海因里希眼巴巴地看着敖泽,崇拜之情都写在了脸上。 敖泽右手拎着抖做一团的松月,左手摸摸小火龙的头毛,耐心地向他解释道:“那把剑,是我原来的法器,只是在封印梼杌的时候就已经折断了。到了终南山后,我的神力又回来了不少,便能用神力幻化一把水剑,想来四方垂y魇灵阵破掉的那一日,我就能拿回我的身体了。” “哇——” 海因里希惊叹:“所以,刚刚那条水龙就是你身体的样子吗?” “算是吧。” 敖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你骑在上面的时候好厉害,真的好酷。我以后能不能也……那个,”小火龙咽了一口口水,星星眼问:“也骑一下?” “行呀,”敖泽的唇角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以前都是我骑你,以后就让你骑一次我。” “对话果然向着奇怪的地方发展过去了呀……” 林小月抱着应朝阳,脸上立刻露出了意味不明地猥琐笑容,连带着南朋也跟着嘿嘿嘿起来。 “等我拿回真正的身体后,便带你朝游北海暮苍梧。” 敖泽没管白虎那边的动静,望着海因里希认真地说。敖泽的眼睛向来比旁人更深一些,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此刻映着海因里希的身影,却带着可称温柔的情绪。 海因里希怔怔地望着敖泽,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敖泽的眸子给吸进去了,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欢快的扑腾起来。他满脸蔚起红霞,脑海中不断翻腾着一副画面:他骑在一条巨龙身上,在万米的高空上从北海遨游到南山,从带着shi气的海风中呼啸而过,直到傍晚,栖息在暮色漫天的梧桐之上。 小说上说的“神仙眷侣”,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海因里希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转过头去,不敢看敖泽,喃喃道:“再说吧。” 敖泽笑笑,没有再逼已经害羞的要冒烟的小火龙了。 脚下是一层又一层的松针铺就的柔软地面,清风拂过树林,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详,敖泽终于停下脚步道:“就在这里吧。” “我我我……敖泽大神,求求你,放过我吧!” 松月盯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惊恐地睁大眼睛,这里正是他当初化形的地方,他的出生之地,难道这也要成为他的丧命之所吗? “求求你,求求你了。” 望着敖泽如古井无波的眼睛,松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腿一软,再也没有一点儿嚣张的样子,跪倒在松针之上,拉住敖泽的裤腿道:“我自幼生长在终南山,才化形二十年,我什么坏事都还没得及做啊!” 敖泽不答,指尖轻轻一点松月的额头,松月突然就僵硬了,海因里希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脚开始渐渐长出了树皮,身体上开始伸出长着松针的树枝,最后,竟原地变为了一颗松树。 “你为虎作伥,协助清虚子做了不少坏事。我也不杀你,只是让你留在原地两百年,为自己的罪行多反省反省吧。” 敖泽说罢,又幻化出那把宝剑,从松月变成的树身上割了一大块树皮。 “海因里希,你帮我点燃吧。” 敖泽对海因里希道。 “哦哦。” 海因里希红着脸点燃了树皮,果然,那树皮的烟完全不受风的影响,直直地朝南面飘去。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5节 白翠花见状,将黄三爷的身体从背包里拿出来。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和黑压压的睫毛,摸着他毛绒绒的园耳朵说:“我们很快就能让你回来了。” 一行人随着松香走了快一个小时,松皮点的烟便不再指示方向,而是直直的往上飘。他们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处略微平坦的山坡,和别处没有任何不同,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格外难找。 南朋撅起屁股左闻右闻,然后坐了下来:“就是这里!稳了。我都能闻到十洲三岛泄露出来的一丝丝仙气了。” 看他那陶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闻到了蛋糕的香味呢。 “这是第三个阵眼了,清虚子等人在滇省杀了那么多人,这个阵法的力量与前两个不可同日而语。” 敖泽蹲下将手掌放到地面:“依我看来,清虚子必是故意将阵眼泄露给了赣泉,引诱他来到此处,恐怕赣泉现在已经陷进阵眼里去了。如果我们强势破阵,只怕赣泉的性命也就……” “那不行,黄三还需要赣泉大师来救活呢。” 白翠花格外的坚定。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阵眼打开,把赣泉大师救出来,但是打开阵眼等于亲自把这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晦气都放出来,这里受伤的、柔弱的都有,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已经没事了。” 海因里希立马原地跳了两下,被敖泽按着头压了下来,林小月也说:“应朝阳能护住我的,为了黄三爷,我们也一定要打开这个阵眼试试。” “好。” 敖泽尽到了告知的义务,便朝南朋点了点头。南朋和敖泽站在阵法的两端,将神力倾注在阵法之上,地底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往后退!” 敖泽对海因里希等人吼道,他们立刻往后倒退了几步。忽然,一道裂缝出现在南朋和敖泽两人的中点,并迅速往两边扩大,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天坑便形成了,而敖泽与南朋也不见了踪影。 等烟尘散去,敖泽与南朋已经出现在洞口边缘。海因里希等人凑过来,原来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被密密麻麻的如蛛丝一般的灰气所覆盖,一层又一层,见不到底,洞的正中间,有个被灰气包成了蚕茧一样的人形生物,正在烟尘下的阳光中一晃一晃。 灰气并不畏惧阳光,在新鲜的空气中伸缩舒卷,如同触角一般的边缘正试探着往外蔓延。 “咦——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有密集物恐惧症的林小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灰气的触角仿佛章鱼臂一样长满了疙瘩,而且还有嘴,一张开,里面是锋利的牙齿和黝黑的喉咙眼儿,喉咙里继续往外冒灰气。 “小心,千万不要碰到那些灰气,” 应朝阳衔着林小月的衣摆把她往后拉:“这可是超高浓度的晦气,要是被缠上了,功力深就和那边那个人形大灰茧一样,要像你似的,一下就被吞掉了。” “那可不敢胡来,” 林小月赶紧往后退,顺便把海因里希也拉到了后方。 “敖泽,赣泉大师呢?” 白翠花抱着黄三爷,焦虑地盯着洞中央那个大灰茧,看这情形,任谁都知道赣泉大师恐怕凶多吉少了。 敖泽的眼神也更暗了几分。赣泉大师可以说是当今人间界法力最高深的人了,按理说他不该被这晦气缠住,但是一旦被缠住,又不知在里面呆了多少天,再脱身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吱呀——” 谁也没想到,这时候那人形蚕茧轻微动了动。 “什么东西!敖泽,你等着,我这就把它给拎回来给你检查检查!” 南朋的jio蠢蠢欲动,身为数次渡劫失败的大型猫科动物,南朋深谙作死之道。 “给我老实点儿。” 敖泽按住白虎的脑袋,朝那蚕茧试探着喊了一声:“赣泉?” 那蚕茧又微微摇晃了一下。 “是赣泉!” 南朋激动地就想冲上去,毕竟自己当小白狗的时候,赣泉大师也没亏待过自己:“这老小子倒是福大命大啊!我这就去把他解救出来。” “我叫你老实一点儿。” 敖泽手掌更一用力,南朋就只剩下尾巴可以动了:“切,那你倒赶紧把那晦气解开啊。” 敖泽闻言,水剑已经握在手上,他反手一指,剑便朝那晦气做成的蚕茧飞去,甫一接触,剑身便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与晦气一同开始溶解。当水剑已经溶解不见的时候,蚕茧里的人才露出一只脑袋。 “不要,解……开……” 蚕茧里那人的头颅已经全部焦炭化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颧骨那里还露出森森白骨,林小月抓住应朝阳挡在自己的眼睛前面,差点就吐了。 “你是赣泉吗?” 南朋试探地问。 蚕茧里那人看上去虽然痛苦,却还是露出牙床:“小白,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清虚子那老妖贼,我要和他拼了!” 见原本仙风道骨的赣泉大师变成这副模样,南朋心里被怒火 y 浸,恨不得立刻就把清虚子那个坏蛋撕个稀巴烂。 “敖泽,杀了我……” 赣泉大师看着敖泽,他一直保持着清醒,就是为了对抗这邪恶的阵法,如今,他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有我这个祭物,你才能关闭,四方,四方垂y魇灵阵的第三个,阵眼……” “杀了我。” 赣泉的眼睛里迸s,he出一丝光亮,同时一阵刺骨的痛苦让他不由痉挛起来,看来阵法也知道他的想法,开始折磨他的身体。 “我被清虚子所骗,但不后悔,如果我不死,阵法永远不会关闭……杀了我,便能关闭这个阵眼……” 作者有话要说: 元曲《吕洞宾三度城南柳》:仙凡有路,全凭着足底一双凫,翱翔天地,放浪江湖。东方丹丘西太华,朝游北海暮苍梧。 第64章 尾声 听着赣泉大师痛苦地几近□□的声音,看到他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的样子,敖泽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那时候他刚从东离山上下来,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十五岁少年。 他不懂任何当今人间的规矩,也没有钱。靠着一双脚,一步一步走到了终南山。然后赣泉大师在松林里捡到了几近昏迷的他,将他带回了茅庐,没有询问任何事情,便让他在自己的修炼之地修行。 一双草鞋,一袭布衣,两袖清风,这是赣泉。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或许自己的最后一缕神魂便再也没有附着之地,再次苏醒,又不知是几百几千年之后了。 敖泽抿唇。他知道到了第三个阵眼,破阵必须要付出代价。但没有想到,代价是让赣泉大师消失在人间。 “快,阵法还在吸取我的力量……” 赣泉喃喃道。 敖泽抬起了手,莹绿色的水剑隐隐显形。 “你还真要杀了他啊?!” 南朋在大坑旁急得直跺脚。 “我是帮他解脱。” 敖泽的衣裳在晦风中猎猎作响,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也像是隔了很远。 “可是……” “我动手的时候,晦气会忽然大增,你护好他们。” 敖泽没有回头,继续说。 “但是……” 南朋张着嘴还想说什么,敖泽又道:“不要再让你的父亲失望。” 南朋愣了愣,大大的嘴巴闭上了。 “对不起,赣泉,谢谢你喂养了我二十余年……” 南朋这样想着,望着赣泉大师的脸,慢慢地、慢慢地退向了海因里希他们。 “不行啊,敖泽,你要是杀了赣泉大师,黄三怎么办?他不就永远醒不来了吗?” 白翠花却不愿意往后退,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声问道。 “白九娘,现在这个情形,赣泉也不可能再帮三爷了。” 敖泽停顿了一会,才抱歉地说:“对不起。” 白翠花的手紧紧抱着黄三爷,沉默了。没错,其实早在看到那个大灰茧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冷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水剑现,这次在敖泽的神力加持下,发着莹莹亮光,倏地冲向赣泉。 那些晦气生成的触角也知道剑的去处,纷纷聚拢过来,亮出锋利的牙齿,想要阻止水剑。可这一次他们却没有成功,水剑割断了所有灰色的触角,刺穿了那些大张的黑色喉咙,以势不可挡之态垂悬在赣泉面前。赣泉已经没有眼皮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光,水剑已经刺穿了他的额头。 “赣泉大师!” 南朋虎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舍地一吼,随之而来的虎啸与山林相呼应,发出了深入人骨髓的哀鸣。一瞬间,落木萧萧,万绿同悲,似乎整座终南山都在为这个在此地修行了近百年的道人默哀。 这样的悲啸将朝南朋等人围拢过来的晦气触角全部震碎,包裹着赣泉大师的大灰茧逐渐消失了,点点如繁星一般的亮光从深坑里升起,灰色的晦气都畏惧的朝两边退去,而凡是碰到亮光的晦气都自行消解了。 “这是什么?” 海因里希在南朋身后不解地问。 “这是赣泉的功德。” 南朋愣愣地看着亮点,回答道:“他牺牲了自己,救了不知多少凡人,才获得了如此大的功德。” 说着,他的眼睛里透出喜色:“我看,他说不定能够上天呢。” “上天?” 林小月不解地说:“你是说,成仙吗?这怎么可能?” 人间早就被仙界抛弃,这一千多年来,就再没有一个人真的得道登仙过。 “以前是不可能,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赣泉自己嘛也修炼了快百年,本身便是得道高人。而且,这个阵法也让十洲三岛的仙气泄露了一些些。所以,怎么就不可能呢?” 南朋高兴地竖起尾巴:“这下可好了,等回到了天上,我罩着他,看谁敢欺负他。” 白翠花正抱着黄三爷怔怔的望着那升起来的光点,就像灰色幕布上的漫天繁星,那么明亮,却又那么令人绝望,不知不觉,一滴眼泪已经从她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点星光径直朝她的方向飞来,然后没入了黄三爷的额头之中。 白翠花先是错愕,然后赶紧低下头去,只见怀里已经冰冷的黄鼠狼突然抽动了一下,然后黄三爷圆圆的眼皮缓缓地睁开了。 “这是咋地了呢,我咋身上那么凉?诶,这不是翠花么,媳妇儿,你咋哭了呢?” 黄三爷似乎脑子还没清醒,胡言乱语着抬起爪子,想帮白翠花抹去眼泪,结果下一秒就被白翠花给扔到了地上。 “哎呦!摔死我了! ” 黄鼠狼在地上叫唤一声,偷眼儿看到白翠花正在看自己,便假装起不来,一边嚷嚷:“谁来搭把手啊,我现在骨头都是冷的,动不了啦。” 还没嚷完,兜头就被白翠花用黑色大背包给套住了。 敖泽右手结印,念起法咒,蓝色的光包围住了灰气,将余下的一点尽数扑灭,阵法在那一瞬间蓝光大胜,终南山的草木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所有的晦气都被消弭于无形。 海因里希凑上去看了一眼,原来以为的深坑原来只有两三米深,现在看上去也与任何一个普通的洞x,ue没什么两样了。 “太好了!” 林小月欢呼,然后说:“我们竟然消灭了这么牛的阵法,还不知道组里能给我多少奖金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是了,她们公然和灵管局作对,别说奖金了,恐怕是再也回不去s市灵管局了,说不定还上了灵管局的红榜,以后要被四处追杀…… 还有组长,他们这么一走,组长可不就变成光杆司令了吗?不过他都不帮他们,变成光杆司令也是活该!林小月愤愤的想。 敖泽和南朋运用神力将大坑填好,又将赣泉的尸体埋进了地里。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林小月锁着眉头问敖泽:“大家的家肯定都被灵管局给监视起来了,一回去恐怕就是送死啊。” “我们回s市。” 敖泽在林小月惊讶的目光中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我在s市还有一个秘密据点。” 阵眼四· s市 第65章 地下空间 s市地处南方,一年只有夏季和冬季两种季节。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裹着长大衣和棉袄,匆匆走过摆着桃花、蝴蝶兰、大丽花、红运当头、富贵竹和各类年货的花市,再过一天就该是除夕了。 一个八字眉、绿豆眼儿、身穿灰蓝色布衫的老头手里拎着个篮子,里面还装着两个大环保袋,穿过热闹的花市,来到了人头攒动的菜市场。这里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挤满了卖菜的大叔大婶。 明天菜市场就关门了,为了抢到最后一块排骨,李甲使出龟缩大法,愣是在大妈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最后以一块猪小排,两斤基围虾,两斤鱼丸、虾丸、牛r_ou_丸、牛筋丸,两盒肥牛,两盒肥羊,一份五花趾,一大块儿牛腩和蔬菜水果若干的战绩离开了菜市场。 他拎着沉重的菜篮,一边走一边叹气,同样都是龟,那些龟孙子过得什么生活,他过得又是什么生活哟!比他小千八百年的龟孙们只要呆在寺庙的大水池子里抠脚卖萌,就能收获硬币若干,凭啥他不仅要看庙,要c,ao心封印,现在还得管起一大帮子人的饮食起居! 老龟心里苦啊! 李甲哆哆嗦嗦的用挂在裤腰带上的钥匙打开龙尾庙的门,庙里一片冷清。为了这帮大爷,他也只能在临近春节、香火最旺的时候关门几天。 将买好的菜都放到庙后小厨房里,李甲背着一个购物袋走进了自己十分简陋的小房间,双手拉着单人床的床框,以床头为圆心,将床旋转了70度,下面竟然露出了一个类似井盖儿的铁门。 李甲将手放到了铁门上,默念咒语,柔和的绿光覆盖在铁盖上,铁盖发出了卡啦卡拉的声音,竟开始自行转动起来。再向左和向右各转了若干次不同的度数后,铁盖啪嗒的一声,打开了,露出了一条直直向下的铁梯。 李甲叹了口气,挺着一把老腰,爬下了梯子。 这是一个打通了的大空间,占据了龙尾庙地下的所有面积,共有一个客厅和三间卧室。电视、投影仪等各类电子设备、暖气、冰箱、可谓是因有尽有,客厅里还有个小小的吧台,是李甲平时自饮自酌用的。 李甲走进客厅,只见那个投影仪开着,林小月靠着老虎南朋,手里 着猫,脚踩着一只在补眠的黄鼠狼,正在看贞子大战伽椰子。而海因里希则在后面的沙发上远远地围观,一旁的敖泽在阅读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古书。 “乌龟伯伯,你回来啦!” 林小月一听到动静,赶忙按了暂停键,从白虎身上跳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乌龟,我是正宗的黄缘闭壳龟!” 李甲忍不住唠唠叨叨,然后把手里的两大盒椰子汁,一瓶可乐,一包浪味仙和一包爆米花递过去,说:“喏,你们一直催我买的零食。” “闭壳龟伯伯,你真是太木奉了。” 林小月一甩小辫儿,眉飞色舞地接过了饮料和零食。 “李甲,年货你买回来了?” 录像机里嘈杂的声音停止了,敖泽的耳朵终于得以有片刻的清闲,他把书扣在大腿上,抬头看向李甲。 “买回来了,放在上面的小厨房里,敖泽大人。” 李甲恭敬地回答道。 “行,我跟你上去看看。” 谁知道敖泽已经站起身来对李甲说。 “那不用,您不用担心,我买的菜质量肯定特别好的!” 李甲拍着胸脯打包票。 “不是,明天就是除夕了,我答应了海因里希,还有那边那几个——” 敖泽手一指兴奋地和三只“动物”分零食的林小月:“给他们做土豆烧牛腩和莲藕排骨汤,今天要先处理一下食材,明天才能入味。” “啊?” 李甲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敖泽大人,您,您还会做菜啊?” 敖泽笑笑,不置可否,径直朝楼梯走去,李甲也只能赶紧跟在了敖泽的身后。 当天晚上。 林小月洗漱好进房和白翠花一块儿睡了,应朝阳和南朋则进了储物间,他们两个不需要床,在地上趴着就行,而黄三爷则变回人形,将客厅里的沙发打开,自己铺好了被褥躺下。 海因里希洗完头,晃着一头shi发进了左数第一间房。刚踏进房门,脑袋上就被人罩了一条毛巾,黑暗之中,只听见敖泽的声音:“和你说了多少次洗完头要擦头发,总是不听。” “我擦了呀。” 海因里希在毛巾下委委屈屈地说:“但是擦一下也不可能全都干了嘛。” 敖泽将海因里希按到凳子上,把他头上罩着的毛巾重新拿起来,放在海因里希一绺未干的头发上,对他说:“那我给你示范一下要怎么擦头发。” 椅子前正好有一面镜子,海因里希可以看到敖泽的动作,只见敖泽站在他身后,垂下睫毛,用那双修长的手一绺一绺地擦拭他的头发,他没有搓,而是轻柔地用毛巾按住海因里希的头发,让毛巾将水自然吸干。 擦着擦着,敖泽的手碰到了海因里希的耳朵,海因里希只觉得那触碰仿佛一根羽毛,从他的耳朵直挠到自己的心里。耳朵先是很痒,然后又变得很热,可敖泽却仿佛没有察觉一样,手指尖仍旧若有似无的围着海因里希的耳朵打转。 海因里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喉咙里溢出一声小小的呻吟来。尴尬的他连忙假装清嗓子,月白色的脸上渗出薄薄的粉色。 敖泽的眸子因为这一声轻吟暗了暗,他终于停住了手,对海因里希说:“你的头发也擦干了,我们上床休息吧。” “嗯嗯。” 海因里希求之不得,赶紧从敖泽的身前溜走,然后逃也似的钻进了被窝里。还没把脸上的热度退下去,身边的床一陷,原来敖泽也上了床,还将一双大长腿不紧不慢地放进了两人合盖的那床被子里。 “敖泽,你今晚不看书吗?” 海因里希往右边让了让,赶紧问。 “今晚不看。” 敖泽回答,而且一反常态地靠海因里希很近,近的海因里希都能感觉到敖泽胸口的起伏。 “敖,敖泽,你今天怎么睡得那么靠里啊?” 海因里希脑袋热得发昏,耿直地把问题给抛了出来。 “今天冷,我怕冷。” 没想到敖泽十分不要脸的给出了一个不走心的答案,然后朝右翻身,这下靠海因里希更近了。他长臂一伸,已经从被子的上面环住了海因里希。 “敖泽,你今天怎么了?” 海因里希现在不仅能感觉到敖泽胸膛的起伏,他的脸都快要贴上敖泽的胸膛了。而且……敖泽隐藏在薄棉睡衣下的腹肌似乎也快和自己的腹肌贴上了。 那种自己的心跳的快要炸裂的感觉又出来了,小火龙觉得腹下莫名一热,瞬间把自己烧成了个小红人。 “海因里希,你说,这次事件结束后,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敖泽低头看着海因里希,暖黄的灯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脸镀上了一层y影和柔光,那双总是很清明的眼睛也因此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 海因里希想回答“那当然啦”,但话出口,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但是你的出租屋很可能被封掉了吧?我也没有工作了,我吃得又多……” “这你不用担心。” 敖泽低头回答道。 “说归说,能不能不要越靠越近呀。” 海因里希只敢在心里这样想,自己的心跳都要超过200次每秒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脏可要爆炸了呀。 “欧洲异形动物心脏爆裂惨死龙尾庙地下,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心里都想好了报纸上的头条标题了。 “你还记得我在终南山和你说的话吗?” 敖泽看出了海因里希的走神,两个手指轻轻弹了弹海因里希的脑门,又问道。 “朝游北海暮苍梧?” 那句拗口的话脱口而出,海因里希摸了摸额头,赶紧又低下了头。 “对,朝游北海暮苍梧。” 敖泽笑了笑,唇角几不可察地吻了吻海因里希金黄的头顶:“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啪嗒——” 这是海因里希心脏猛地跳动的声音,也是敖泽按下按钮的声音,他将灯关了,室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好——” 海因里希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棉被里传来,敖泽的唇微微扬起,闭上了双眼。 第66章 除夕夜 第二天晚上,除夕夜。 虽然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被放逐的除妖办行动三组成员还是围坐在餐桌旁,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涮火锅、吃敖泽特意做的美食。 麻辣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电视里主持人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烂梗,小月被相声逗得一头小辫子乱飞,大家聊着喝着格外热闹。 但当电视上演到一个春节回家的小品时,小月笑着笑着,忽然闭嘴了,然后就此沉默下来,眼睛盯着电视,用筷子乱戳自己的碗。海因里希心细,马上注意到了林小月不太对的状态,也不管嘴角沾着的包心r_ou_丸的汤汁了,小声问:“小月,你怎么啦?” “没什么。”小月有点别扭地说:“每年这个时候,我们行动三组都是一起过年的。组长还会给我们发大红包呢。可是现在……唉。也不知道今年组长一个人,是怎么过年的。” 小月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肥羊,突然觉得就连胃口也没有那么好了。 白翠花坐在林小月的身旁,揽过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林小月这孩子她算是看着长大的,她直系亲属就一个在老家的爷爷,因为身体的异常状况,亲戚不大搭理她,同学也排挤她,连中学都不能正常上。季丹臣对于她来说,既是组长,又像一个大哥哥。行动三组对于她来说,就是另一个家。 电视机里传来了刺耳的笑声,白翠花形状姣好的眉毛微微蹙起。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当年也是被季丹臣招进行动三组的,还是行动三组第一个小组成员。虽然嘴上一直说这只是份为母亲偿还罪孽的工作,但是这么些年大家一起历经生死,究竟还是有了不一样的情谊。特别是对他们这些本来四处飘零的妖怪来说,除妖办就意味着一个安身之所。 可惜的是,现在的除妖办早就不是她刚刚加入时候的那样了。 “谁叫他是非不分把我们抛弃啦。季丹臣这个愚蠢的人类,大猪蹄子!” 应朝阳一纵身,跳到了电视机上,尾巴垂下来挡住了电视里正在卖力演出的演员,居高临下的批判。两脚兽就是两脚兽,平常看起来挺厉害的,结果到关键时刻还不是被那什么劳什子师门情谊给束缚住了,竟然抛下了他们,真真愚蠢至极! “你不准这么说组长!” 林小月“啪”一声把筷子放下,两只大眼睛瞪着应朝阳。 “怎么啦?我凭什么不能说真话?” 应朝阳还从来没有被林小月吼过,“喵嗷”一声炸毛了。 “组长他,组长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林小月憋红了脸,吐出一句这样的话来。应朝阳直接笑出了声,自顾自地舔了舔爪子,眯着眼睛看林小月,一副睥睨天下、冷嘲热讽的模样。 “我饱了,不想吃了。” 林小月本来心里就不乐,更受不得应朝阳的气,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小月。” 白翠花说着起身,便匆匆地走了。桌子旁只剩下敖泽、海因里希、南朋、黄三爷和李甲几个大老爷们,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哼,她不吃正好,我能多吃点。” 应朝阳喵嗷一声,从电视机上ji,ng准地跳到了餐桌上,伸爪握住漏勺,从滚烫的锅里捞出牛r_ou_一口吞了下去,谁知道因为牛r_ou_太烫,应朝阳大惊小怪的一蹦三尺高,然后准确的落到了烧开的火锅里,被海因里希捞出来的时候,全身金黄毛变麻辣红毛,成了个shi漉漉的落汤猫。也好在他不是普通猫,不然早就被烫伤要送医院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海因里希赶紧拎着一脸丧气的火锅猫去洗手间,李甲看着已经不能吃的火锅,哭丧着脸道。火锅里可是他使出龟缩大法才从菜场大妈们手下抢来的食物啊! “好好吃自己的就行,没听过什么是黎明前的黑暗吗?” 敖泽伸手从自己做的砂锅牛r_ou_里夹出一块,淡定的送入口中。 “这些你们都不吃了吧?” 南朋才不管除妖办的人闹什么别扭呢,指着火锅问敖泽、黄三爷和李甲,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欢呼一声,把所有的食物瞬间吸入了肚子里。 “我的天啊,这年没法儿过了。” 李甲脑子里叹气了一万次,奈何在敖泽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吃起了砂锅牛r_ou_。 等到海因里希终于把搓好澡重新变得香喷喷的应朝阳从洗手间里放出来,桌上的菜已经被收拾走了。 应朝阳估计是觉得有点丢脸,自己窝在沙发一角,半闭着眼睛假寐,海因里希走到他身边,小声对他说:“你就去跟小月道个歉嘛,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6节 应朝阳干脆把两只耳朵都埋进爪子里了。 海因里希叹了口气,摸了摸刚刚洗猫酸软的肩膀,坐回了敖泽身边。敖泽摸摸他的脑袋,说:“你辛苦了,坐着休息吧。” “这是我来华夏的第一个春节。” 海因里希垂头丧气地说:“结果变成了这样。连门都出不去,现在大家又都散了。”说着,小火龙感觉到自己肩膀两边一重,原来是敖泽将两只手放到了上面在,正在替他松肩。 “你要什么,说出来我给你。” 敖泽道。 “真的假的?” 海因里希惊喜地抬头,绿眼睛里满是亮光。 “当然是真的了,给你的新年礼物。” 敖泽轻轻勾起唇角。 “那——我想看烟花,我还没有看过华夏的烟花呢。” 小火龙想了一会儿,兴奋地说道,不过马上他就垂了头:“可是我们都不能上去,更别说出门看烟花了。” “怎么不能,我们现在就去。” 敖泽说完,站起来朝小火龙伸手。 “我也要去!” 南朋耳朵尖,连忙从饭桌旁起身对敖泽说。 “你呆在这里。” 敖泽牵起小火龙的手,无情地朝南朋吐出这么一句,就带着海因里希朝铁梯子走去。 “我的祖宗们诶,您二位又是要去哪里啊?” 李甲赶紧转过头紧张兮兮地问。 “我们上去看烟花,别担心,没人会发现我们的。” 敖泽道。 既然敖泽大人都发话了,李甲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耷拉着两根八字眉,和白虎和黄三爷面面相觑。唉!这年过的。 “敖泽,我们必须要一直拉手吗?” 到了铁梯子上,敖泽还不松开自己的手,两个人的姿势怪别扭的,海因里希忍不住问。 “拉着我的手,就不会让除妖办的人探测到你在这里。” 敖泽率先爬到了地面,一把将小火龙拉上来,然后加大力度包裹住小火龙的手掌:“所以,牵紧点。” 敖泽领着海因里希来到了院子里,因为已经关门了许久,院子中十分冷清,落叶覆盖了院落。龙王雕塑前的长明灯透过玻璃窗户照亮了庙宇前的一小片空地,敖泽就带着海因里希站在了这唯一的一点亮光里。 “这围墙那么高,城市里也禁放烟花了,我们怎么才能看到啊?” 海因里希仰着头,一脸憧憬地望着天空,那天空因为常年的光污染而在深蓝中泛着灰白色,并没有任何烟花燃放的痕迹。 “你先闭上眼睛。” 敖泽将一只手覆盖在海因里希的眼睛上。 “啊?” 海因里希不明所以,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敖泽只觉得两个小扇子划过了自己的手掌心,手下的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海因里希觉得两个眼皮一凉,覆盖在眼睛上的手已经放开了。 他睁开眼睛往上看去。夜幕更深了,像一块无瑕的蓝紫色丝绒,上面点缀着稀疏却明亮的星星。敖泽手指朝上一指,忽然,一朵橘色的、如牡丹般盛大的烟花升上了天空,在夜幕中绽开层层叠叠的花瓣,然后,红的、绿的、蓝的烟花争先恐后的窜上了天空,将一片深蓝衬托得如同烟花海。 “敖泽,你快看,那个最好看!” 海因里希的脸被烟花照得五彩斑斓,绿色的眸子里闪着光,指着天空中的某处,兴奋地朝敖泽喊道。 “那叫满天星,那叫花开满人间,那叫姹紫嫣红。” 敖泽一手牵着海因里希,另一只手指着天上,一样样地向海因里希介绍。 随着炮弹发s,he一般的声音,一颗烟花窜上天去,然后在天空中爆炸开来,变成了无数的闪着金色的爱心,覆盖了整个天幕,一瞬间便将周围的所有烟火都衬托的黯然失色。海因里希张着嘴,完全看傻了。 这烟花就像是谢幕一般,足足燃烧了有一分钟之久,等所有的金色爱心全部消失以后,天空又恢复了深蓝的宁静。 敖泽的手掌覆盖住海因里希的双眼,俯身在他的耳朵边轻声说:“第一个新年快乐。” 海因里希觉得眼皮一热,再睁开眼睛时,天空已经恢复了那种灰白的颜色,远处的汽车喇叭声、小孩放摔炮的声音也似打破了结界一般直入他的耳朵。 就在两人仍旧站在原地未动的时候,李甲忽然从庙后的小屋里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敖泽大人,海因里希,你们快回去吧。那个组长季丹臣传来了信息,现在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第67章 季丹臣 等他们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林小月和白翠花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应朝阳凑在林小月的脚边,两人看起来像是和好了的样子。 “季丹臣怎么通知你们的?” 敖泽牵着海因里希往前走,围在林小月旁边的人便都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林小月抬起头,眼睛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状态,用季丹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已经知道你们大概位置了,s市除妖办有异常,初一晚南方大学后街见……” “s市除妖办有什么异常?” 敖泽追问。可林小月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重复了三遍以后,林小月突然一翻白眼,瘫倒在白翠花的身上,过了一分钟,才逐渐恢复了神志。 “刚刚组长是不是来过了?” 她从白翠花身上支撑着坐起来,立刻就问,然后又故意对着应朝阳的方向说:“我就说组长没有抛弃我们,会来找我们的。” “季丹臣是生魂,这里又有结界,他怎么能上你的身的?” 敖泽谨慎地问林小月。 “很简单啊。” 林小月自豪地说:“我们原来一同追捕过一个连杀7人的游魂,后来我差一点点就死了,是组长贡献了自己的一小片灵魂让紫姑救回了我,从此以后如果我放开权限,组长就能用我的口传达信息了。不过……这个方法对组长的身体伤害很大,所以我们约好,不是攸关生死的事情,绝对不使用这个方法的。” 说着说着,她骄傲的小脸蛋又沉了下去,有些担心地问:“所以,组长他不会有事吧?” “我们明天就知道了。” 敖泽回答。 ———————— 第二天,敖泽带着应朝阳、白翠花一同赴约,其余地人继续在龙尾庙地下室里等待。 因为季丹臣只给出了“南方大学后街”这条信息,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只能坐在原来行动三组一起吃炒锅的那间大排档外的椅子上等待。 今天是大年初一,南方大学在放寒假,后街也没有一家店铺开门。春节喜庆地气氛似乎没有吹到这里,眼前尽是灰黑的墙壁和冰冷的朔风。 他们一直从白天坐到了入夜,季丹臣还没有出现。敖泽和白翠花都没什么动作,可应朝阳实在等不住了,他追着自己的尾巴焦虑的绕圈,等绕完了180圈后,才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塑料凳子上,舔着爪子埋怨道:“季丹臣在搞什么飞机啊?难道是耍我们不成?等下他来了,看我不一爪抓花他的脸。” “应朝阳。” 白翠花不同意地喊了一声金猫的名字,应朝阳泄气的“喵嗷”一声,在塑料凳子上趴下了。 就这样,两人一猫在黑夜中又等了一个小时,小巷口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巷子口昏黄的灯光外,出现了一个黑影,应朝阳弓起了背,敖泽挥挥手,打断了应朝阳的pose,让白翠花和应朝阳都跟着自己,站在大排档外墙突出来的一个立柱后面。 那个黑影越来越大了,经过了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在路灯的光芒洒在那人脸上的一个又一个刹那间,他们清楚地看到穿着黑衣的季丹臣,以及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季丹臣越走越近,白翠花用询问的眼神看敖泽,她知道敖泽定然有确定季丹臣真正身份的办法,待敖泽轻轻点头,她才走出了立柱的y影,同应朝阳一同站在小街上迎接他们久违的组长。 季丹臣见到他们,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但这笑容很快便消失了,他抓紧问:“敖泽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什么事?” 这时,敖泽方从y影里转出来,看着季丹臣问。 “敖泽,我的时间不多,必须五分钟内就走,不然他们会发现我。” 季丹臣毫不耽搁,立刻开始将他知道的信息讲出来:“现在除妖办人人自危,反对清虚子的人都被囚禁起来了,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屈服。我帮单清抓了一批人,所以暂时没有被他赶走。s市除妖办最近调来了很多新人,而且夜晚总是禁止普通工作人员进入,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前两天,我拖延着脚步未走,听到他们说贵客已经安排好了,还说s市除妖办是最重要的地方,你们在s市躲不了多久。然后我险些被发现,立刻就用了最后一张遁地符逃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联系你们的方法。” 季丹臣一口气说完,便望着敖泽。敖泽思考片刻,便对季丹臣说:“s市除妖办的大院里的陈设有没有什么改变?” “有,” 季丹臣点头:“新增了不少植物,原本院子里摆放的一些石桌石椅和水缸也从东南面移动到了西北面。” “这样——” 敖泽冷笑道:“看来清虚子是想来一手瓮中捉鳖,可惜我们不是鳖,是龙。” “我必须要走了,我的身体情况暂时支撑不了通知小月第二次。你们多保重。” 季丹臣镇重地说。 “组长,你也是。” 白翠花关心地拍拍季丹臣的肩膀:“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季丹臣笑笑,望着白翠花和一直沉默地应朝阳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望着季丹臣的背影,应朝阳胡须微动,突然在原地小小声地说:“对不起,组长。” 可季丹臣却没有停下来。敖泽对头对应朝阳说:“你讲得那么小声,他怎么能听得见呢?” 应朝阳忽然沙哑地“喵嗷”一声,大声朝前方喊道:“对不起,组长!” 季丹臣的身子顿了顿,抬起右手挥了挥,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了。 —————————— 等到他们回到了龙尾庙的地下室,李甲又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瑟缩地看着敖泽的脸色,说:“敖泽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您快去看看海因里希吧,今天下午开始就突然像发了高烧一样,怎么也不退,南朋大人也没办法,现在他在房间里躺着呢。” 敖泽闻言,面色一沉,大步往房间走去,白翠花和应朝阳也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进了房间,才发现黄三爷和林小月也在里面。屋内已经被李甲用法术降温,和室外一样冰冷。黄三拿着一条长被子捆住左右乱晃的海因里希,林小月在旁边的一个冰桶里不断地拿冰毛巾敷海因里希的额头,但只要毛巾放上去,不出十秒肯定就会变得滚烫,只能再重新敷。两人手忙脚乱,忙得不得了。 白翠花见状,赶紧放出治疗术笼罩在海因里希的身上,可是海因里希的身体却对此丝毫没有反应。 “你们先出去吧,九娘把和季丹臣见面的事情告诉小月和黄三,我看看他。” 敖泽道。 “可是……” 林小月一边把一条冰毛巾放在海因里希的头上,一边迟疑着。 “先出去。” 敖泽的声音很沉。他的音量虽然不大,却有种不容人质疑的威力。大家素来知道海因里希和敖泽的关系不简单,想来敖泽的心情很不好,他们还是别自讨苦吃了,便都听话的出门了。 敖泽坐到一直痛苦□□的海因里希身边,掌心按住海因里希的额头,凝目片刻,便冷然道:“他们敢如此对你,就要付出代价。” 第68章 觉醒 就在这时,海因里希忽然背一挺,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敖泽。他凹陷的绿眼睛睁得很大,大得敖泽能看清楚里面金色的纹路,里面闪烁的光好像两团疯狂旋转的金色火焰。 海因里希的脸热得发红、发烫,脖子上暴出一条青筋,仿佛有蓝色的虫在他白皙的皮肤下蠕动。 敖泽一把将海因里希昂得高高的头揽进怀里,用手掌轻柔地抚摸着他shi漉漉的头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没事,没事。” 海因里希滚烫而shi热的额头很快就打shi了敖泽的前胸,他如小兽一般痛苦的嘶吼声回荡在地下室狭小而封闭的房间。 敖泽将手指微微张开,如玉的指根没入海因里希的金发,轻柔地梳理,一下、又一下。在r_ou_眼可以看见的范围,敖泽指尖旁的空气轻微扭曲了。随着敖泽的动作,海因里希的呜咽由大转小,终至无声。 怀里的人紧绷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下来,敖泽才终于停止了动作。他将海因里希翻转过来,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袖子仔细擦去了他额头的汗珠。怀里的人像一只ji,ng疲力竭的小兽,已经陷入了昏睡。 只是海因里希的睫毛轻微颤抖着,在梦里也并不安稳。 敖泽想起替海因里希疏通血脉的那一天,他因为身世而黯淡的绿眼眸,还有那如同覆盖着金色薄雾的血液中无数道黑门。这本是种无解的西方诅咒,如果没有他的神力的话。 可后来,当利刃般的尖角抽出身体,巨翼逆风而行,海因里希的兴奋和开心也不是假装的。他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雀跃过。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敖泽握住了海因里希紧握成拳的手,如果他的疏导打开了什么禁忌之门,那就让他们两人一同来承担这个后果。 “utt……” 海因里希如玫瑰花瓣形状一般的薄唇微动,敖泽俯身过去详听,海因里希念叨的是:“母亲……” 我的父亲是一头火龙,母亲是一条美丽的白龙,他们是路德维希·冯·达亨和他的妻子艾丽莎殿下的侍从和女仆。亲卫们在古堡的大厅里发现了我的母亲,她白色鳞片上染满了鲜血,可是肚子下面还护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自己。 可是,原来竟然不是这样。 海浪拍打着礁岸,灿烂辉煌的水晶灯,女仆为怀孕的艾丽莎殿下送上ji,ng致的甜点。海因里希能看见迈森瓷器边缘ji,ng致的花纹,能闻见奶油蛋糕的香甜。 然后便是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杀人的不是深海三眼巨怪,而是路德维希殿下的亲弟弟。 古堡被摧毁,水晶灯摔得粉碎,女人忍痛将早产的蛋交给女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和丈夫迎战。 当窗户和门缝被魔法封禁时,女仆在走廊上奔逃;当利刃cha入胸膛时,女仆转身跳入地窖;当火焰与魔光困住了巨兽,女仆捂着被刺穿的腹部逃回了大厅。 她变回原型,用身躯挡住冯·达亨家族下任家主的唯一血脉,而法阵外,卢卡斯·冯·达亨朝闪着雷电的天空下了一个诅咒—— “路德维希·冯·达亨和艾丽莎·冯·达亨一脉永绝于此,倘有遗漏之血脉,将在此夜化为烟灰。” 白龙用自己腹中孩子的性命挡下了诅咒,虽有部分魔法遗漏在了身下的蛋壳上,也已经无能为力。 大雨中,路德维希的亲卫队扇着巨翼赶来,古堡里,却除了这颗蛋外,再也没有一个生命。 一道惊雷在梦里划过,海因里希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出透了一身汗,却也宛如脱胎换骨了一样。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小镇傻乐的小土豆,而是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苦菜花。不仅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仇,还有叔叔婶婶的哥哥和嫂子——也就是女仆和侍从——以及他们那个没能出世的婴儿的仇恨。 海因里希再次闭上眼睛,让黑暗包裹着自己。在脆弱的时候,无论是高级生物还是低级生物都一样,本能的想隐藏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不过是个在中欧小镇的阁楼里看小说,在菜园里和泥土、昆虫为伍的青年。他不想当什么贵族的后裔,更不想要这种无法偿还的负罪感。 黑暗与混乱中,自己的手被人牢牢抓住了。海因里希浑身一紧,血管里一种暴戾的力量才叫嚣,然后他又放松下来——这样有些清凉的温度,是敖泽。 敖泽弯下腰,在海因里希的身边轻声说:“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和你在一起。” ———————————————— “所以,你是说有一堆龙族ji,ng英进入了华夏,还到了s市,还入住了s市除妖办?” 林小月嘴里的浪味仙掉到了桌上。 “是的,现在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 自从醒来后,海因里希的力量似乎完全觉醒了,连绿色的眼眸都多了些金属的光泽,但是他的表情仍旧和以前一样软萌,只是多了些战斗欲望。 醒来后他和敖泽聊了很久,他知道,龙生中有很多事不得不面对。起码有三只龙因他而死,即使是为了他们,他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对,他们以血脉为祭,用了龙族的秘法,追踪海因里希的下落。虽然龙尾庙自来有结界,我和南朋在大家入住前也妥善的布置过了,他们还是知道了我们大致的方位。” 敖泽道:“他们查到了海因里希,海因里希却也因此觉醒了血脉,我们也算有失有得。” “龙族……真的那么可怕吗?” 白翠花问。 “龙族的数量很稀少,这次来华夏的肯定不会超过十头,但他们每只天生都有强大的魔能。” 海因里希认真分析:“如果不算敖泽大大和南朋的力量,我们几乎没有胜算。” 其实他也不知道其他龙的实力到底怎么样,只是在婶婶的睡前故事里,龙族骑士就是绝对力量的化身。 “唉。” 林小月叹了口气,把头搁在桌上:“我不过是个能请神上身的普通人罢了,为什么要我卷入这样庞大的事情里面啊。” “组长说,s市除妖办新来了很多人,室外的陈设也变了,现在又迎接龙族。敖泽你说,他们到底有什么y谋?” 白翠花问。 “他们应该在布阵。” 敖泽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画起了方位图:“s市除妖办背靠扶阳山,前方开阔有明堂,左右有靠,在风水上是极佳的y地。s市除妖办四面合拢,建筑由槐木打造,又有五百年历史,多年来聚拢吸收了无数y气,让除妖办本身成为了一个极好的布阵之地。” 第69章 地震 “上次几位长老一起布下的阵我们也破解了,这次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白翠花恨恨地说:“在s市除妖办布阵,就是要毁了除妖办的建筑,毁了除妖办这么多年的根基。没想到单清为了跪舔清虚子那个老贼,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在这时,地面忽然一阵猛烈地晃动,地面出现了波浪一般的纹路。大家瞬间都站立不稳,黄三爷赶紧扶住了白翠花,敖泽一把拉住海因里希,小月倒在了南朋的身上,只有李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原地变成了个大乌龟。 强烈的震动还在持续着,墙变了形状,天花板掉落下了细细的尘灰,一盏灯从顶上跌落,砸在众人脚边。 “别担心,不是法术,只是地震。” 敖泽施展法诀稳住了天花板,沉声道:“这地震声势很大,地下室有坍塌的危险,我们赶紧上院子里去。” “可是,那你们不就被发现了吗?” 李甲从龟壳里把头探出来。 “我的结界可以撑一阵子,你去启动当年李谷子真人留下的阵法。” 敖泽一边催促着大家往上走,一边嘱咐道。 “可是……那是真人为了非常时刻专门准备的啊。” 李甲一看阻止不了,而且余震不断,也赶紧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你以为,现在不是非常时刻吗?” 敖泽没有回头,一把将封住地下室的铁盖揭开,众人一个一个的上来了,除了南朋不得不变回小狗才能钻坑以外,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走到龙尾庙的院落里,地下室建造的十分牢固,又有阵法加持,感受还不那么明显,这院落里的砖面都已经被震碎了,龙尾庙外到处是鼎沸的人声,想来很多人也被猛烈的震感吓坏了,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 白翠花打开了李甲的小收音机,里面传来了最新播报:“紧急消息,s市东经113度、北纬22度25分发生6级左右地震。全市紧急开放1000个避难场所,请市民立刻从家中撤离,到本区域对应应急避难场所避难。政府已安排专家和义工对市民进行引导和帮助。再播报一遍……” “s市已经两百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地震了。” 白翠花美目一闪,回头看敖泽:“你觉得,这件事会和除妖办有关系吗?” 敖泽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西边,道:“东经113度,北纬22度25分,那是东离山的方位。” “糟糕。” 敖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突变,瞳孔一抖,全身的肌r_ou_也紧绷起来,立刻往龙尾庙里走去。海因里希、白翠花等人不明所以,也跟在他的后面。 可是已经太晚了。还没有进庙,就听见李甲哭天抢地的声音:“我的龙王爷啊,我的阵法啊,我守了你那么多年,怎么会这样就碎了啊……真人,我老龟对不起你,这就把这条老命了断了!” 李甲刚要往墙上撞,敖泽一把把他拉住,只见龙尾庙里的龙王雕像早已经四分五裂,坍塌在地,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残渣。原本龙王雕像站立的那个高台裂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口子,里面正在往外一缕一缕地冒烟。 “敖泽大人,敖泽大人。” 李甲见到敖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他,带着哭腔问道:“龙王塑像碎了,阵法完全破了,这可怎么是好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李甲,你冷静点。” 敖泽食指在李甲的额头一点,李甲绿豆眼一滞,觉得全身仿若一阵春风拂过,那种恨不得找个悬崖跳下去的焦躁心情瞬间便被安抚了。 “震源在东离山,我必须去看看。” 敖泽道。 “东离山……” 李甲喃喃地念:“不会是……不可能吧,他们怎么会发现的,他们不可能那么丧心病狂吧?” 就在这个时候,龙尾庙忽然又一阵剧烈的晃动。 “小心!” 敖泽吼道,带着李甲往后一退,一根大梁从天花板上猛然坠落,正好砸到了他们刚才落脚的地方。 “马上出去!这房子要塌了!” 不用敖泽说,猛烈的震感让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好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凡人,小月身子虽然弱,但南朋背着她,几人很快都出到了院子里。 还未站稳,一声巨响,龙尾庙已经轰然倒塌,坍塌成了一堆碎瓦砾。 “我的庙,我守了一千年的庙啊!完了,全完了,全部毁了……” 李甲觉得心脏一阵抽痛,已经变为原型瘫倒在了地上。 “s市东经113度、北纬22度25分再发生强烈余震,震级预计超过七级,专家解释,这可能是因为环太平洋地壳运动……” 李甲的小收音机没有关,仍旧继续播报着新闻。 “你们在这里待着,南朋,看好他们,暂时不要让他们踏出这个院落一步。我和李甲去东离山看看。” 敖泽的面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就连南朋见了也不敢开玩笑,忙不迭的答应了。敖泽拎起大乌龟,纵身一跃,已经从围墙上翻了出去,消失在一片混乱的夜色之中。 —————— 东离山。 参天大树已经栽倒一片,山脚围上了警戒线,不准行人进山,但这当然难不倒敖泽。 男人颀长的身影在狼藉的古木和开裂的泥土间飞速穿梭,却脚不沾尘,片叶不挂身。如果这时候山林里还有人,也必然以为这不过是一道视网膜中的幻影,自己在慌乱中出现的幻觉。只是现在这个如谪仙般的男人面色黑沉如水,右手上还举着一只在抽泣的大龟,看上去颇有些不伦不类。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7节 很快,他们站立在了山巅。 “果然,没了。” 短短四个字,却让抽泣的大龟安静了下来。无他,只因为这声音里蕴含的那种深切的无奈、悲哀、悲悯,还有那么一丝——恍惚。 没了,彻底没了。 东离山仿佛从中间被一道强力撕开,露出了狰狞断裂的山体。极目远眺,能看到一条始于东离山,横跨整个s市,一直延伸到海岸线的裂痕。这条线经过了s市的中心,一座座倒塌的大楼从远处看仿佛一个个坟包,而未能逃出大楼的生命,则是坟包的祭品。 在几乎看不到的东边,海水慢慢朝后退去,露出了荒凉、裸露的石岸。 “我们必须赶到海边。” 敖泽道,那一瞬间的恍惚已经从他的语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话音未落,敖泽并大龟的身影已经从东离山山头消失。 —————— “一小时前公布的海啸预警已解除,专家将对海岸情况进行持续的观测,请各位市民仍旧不要靠近海岸……”收音机将这几个小时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播报出来的时候,敖泽和李甲回来了。 只是李甲已经变回了原型,搀扶着敖泽,敖泽的脸色极其苍白。 “敖泽,你怎么了?” 看到敖泽这幅样子,海因里希急忙上前,从李甲的手上接过了敖泽。 “我没事。” 敖泽勉强朝海因里希笑笑,将他放在自己唇边的手指拿起来,轻轻亲吻了一下。旁边的众人连忙转头的转头,咳嗽的咳嗽,假装自己没看见。 “你是不是要喝我的血?” 海因里希顾不得脸红,赶紧把还残留着敖泽余温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就要咬。 “别。” 敖泽制止了他,闭目说道:“我只是运用了太多的神力,休息一阵就好。我和南朋的结界支撑不了太久,恐怕,除妖办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了。” “啊,那我们怎么办啊?” 林小月声音里不由透出一丝恐惧。她自然知道清虚子和单清等人都有什么手段。 “除妖办的法阵唤醒了我的r_ou_身。一旦我的r_ou_身和法阵完全融合,成为邪龙,不但我们无力抵挡它的攻击,邪龙的能量也会撕裂人间与其他各界的结界,释放出无数邪物。” 敖泽拭去额间的虚汗:“事不宜迟,我和南朋要尽快赶到除妖办,你们……就在李甲的带领下离开这里,他有李谷子真人留下的符篆,能够隐藏你们的行踪。而且,你们也不是s市除妖办的真正目标,会安全的。” “敖泽,你说的啥话呢?你看不起我们咋的?” 谁也没想到,其中第一个反应且反应最大的是黄三爷,他满脸通红,憋得成语都蹦出来了:“这s市除妖办都搞出地震海啸,倒行逆施成这样了,你还让我们袖手旁观不成?俺们黄大仙虽然和你们这些天生的神兽不一样,也不是孬种!” “行了行了,叫你说话话也说不明白。” 白翠花按了按黄三爷的头,黄三爷立刻就噤声了。 白翠花抬头看着敖泽,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敖泽,你以为这件事只和你一个人有关吗?我们是天地ji,ng华产出的妖物,也关心生养我们的人间。更何况,s市除妖办就像我们的家一样,现在有人要利用我们的家,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毁灭我们生存的世界,如果我们就这样逃走了,那我们和那些叛变的人有什么两样?” “你们不明白现在的情势,也不明白我r_ou_身的力量。” 敖泽回答道:“你们可能都会死。” “呵,” 白翠花红润的薄唇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我们是怕死的人么?” “对,我要去。” 林小月犹豫了很久,还是抬头附和道:“就算是死,和大家死在一起也好。” “我也要去!” 应朝阳喵嗷一声。 “我倒是怕死,不过这个劫我估摸着我是躲不过去了。” 南朋在一旁一边用脚爪搔头一边道。 “我看守了千年的东西丢了,我要自己把它找回来。” 李甲的绿豆眼也放出了与往日不同的光芒。 “还有我。” 海因里希轻声却坚定地说:“敖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敖泽沉默了很久,点点头。 “好。” 第70章 骨龙 因为地震的原因,道路不畅,车辆不通,除了应朝阳站在南朋的头上外,所有人都骑在了南朋的背上,揪住他纯白色的毛,在猎猎晚风中朝除妖办奔去。 这和任何一个晚上似乎都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决战的时刻就这样来了。 敖泽坐在最前面,身后是海因里希。风萧萧兮,千年前那场决斗犹在眼前,那场决斗,他失去了相携行天下的挚友,这次,他又要失去多少同伴? 海因里希的手紧紧地揪住他两侧的衣摆,敖泽低头看着那双冻得通红的手。这一次,起码这一次,他有了真正从心底里牵挂和要保护的人。 白虎在一堆堆破碎了的房舍间跳跃,他和当年到底不同了。只是残损的元神又怎么能抵挡得了天生地养的强悍r_ou_身呢?可只要能保了海因里希的平安,报答了天下苍生的因果,即使这点元神全部消散,他敖泽再不存于天地间,也不会遗憾了。 ———————— s市局长办公室。 单清亲手将一杯装在青瓷盏里的单枞捧到皮质沙发一人手前,那人却不接,用眼神示意单清将茶盏放在茶几上,用优雅而疏远的德语问:“shan, sd sie sicher, dass sie heute konwerden” “臭老外,说得什么鸟语,摆的什么臭架子,要不是我还用得着你……” 单清心里暗骂,却用希冀的眼神看向皮沙发后面站立的那人。 那人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挺直的鼻梁,下颌骨像一把锋利的刀。他眼窝深深的抠进去,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衬托得更坚毅和y郁。他身材挺拔,像一把骑士的剑,即使说话时,也一动不动。他用生硬的口语一字一顿地翻译:“冯·达亨殿下问您,您确定,他们今天会来吗?” “那当然了。” 单清听到了翻译,换做一副谄媚的笑脸,看着皮沙发上那个最多也就17、8岁,一头银发,长得和海因里希很像却苍白得多的少年道:“这场地震可是我们特意做的局。现在是小震,等下可就有大震了,说不定还会引起海啸。敖泽和海因里希他们在藏身的地方躲不了,敖泽那个性又不可能撒手不管,肯定会直接来找我们的。可惜呀可惜,他们不知道清虚子道长找到了龙骨,现在过来,还不是自己送死?” 身后的人翻译过后,沙发上的少年秀眉一拧,眼睛却放s,he出贪婪的光:“我的骑士们为了所谓的骨架可贡献了不少鲜血,你们最好按照规定的将那个早就该死的杂种交给我,让我一点一点喝干他的血……” 身后的男人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把少年的话翻译出来,只是道:“请单局长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那自然,我对海因里希没兴趣,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你。” 单清回答,顺便将自己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呸”的一口将茶渣吐出来,他望着少年嫌弃的脸问:“冯·达亨殿下,要和我一起去看看那尊贵的邪龙吗?” 少年听了身后男人的话,嫌弃的撇了撇嘴角:“肮脏的尸妖我才没兴趣看,他要去就自己去,我和你坐在这里等着。” 听了男人的翻译,单清的心里腾起一把火,就凭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崽子,竟然说龙是尸妖?(翻译还没有翻肮脏的)那可是龙!从科学来说也是可以穿越三维和四维的高等生物,即使陨落了,即使被阵法缩成了一条只有十余米长的骨龙,也不是你们这种地球小蜥蜴配胡说八道的。 但他久在官场,深知西方龙族的雄厚财力和实力,更不能在关键时刻得罪西方龙族,只能赔笑道:“那请两位在这里歇息,我请我的得力助手来招待你们,清虚子大人那里需要我去一趟。” “快滚吧。我也不要人招待,你们的味道熏得我头疼。” 少年无情地道,身后的男人自然只能美化着翻译,目送单清出了局长室的门。 “安德烈,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少年见人走了,便半躺在沙发上,拉住安德烈的手,莹绿色的眸子闪烁道:“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有股老男人的味道。要不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吧?” “殿下,外面很乱,您的身体受不住。” 安德烈任少年拉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回答。 “切——我就要出去!” 迪特玛·冯·达亨身为冯·达亨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自幼就骄纵惯了,把安德烈的手一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殿下……” 安德烈拦在了迪特玛的身前:“我曾在公爵面前起过血誓,要用性命来保护您的安危。” “用性命保护我的安危,用性命保护我的安危,从我破壳起你就只会说这句话。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迪特玛倒没有非要出去的意思,只是想耍个性子,便又噗通一下跌坐回原位,指着自己身边说:“你坐下来,给我捏捏肩,我就不出去了。” 安德烈原地停顿了一小下,还是无奈地坐下,给迪特玛揉起了肩膀。 迪特玛觉得肩部一阵酸爽,故意发出了极大的呻吟声,把一头银发靠在安德烈坚硬如石的胸肌上。安德烈早已习惯小殿下的不羁,面不改色,继续按摩,可门外被单清派过来照顾的人却不敢进来了,他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心里暗暗骂道:“这个小殿下和保镖看着挺拽,没想到私下那么s_ao啊……” —————— 单清穿过冷清的院落,来到了西院。这里建筑的内部结构已经全部被改造成适合骨龙存放的所在了。 看门的是章鱼ji,ng,他见到单清来了,上前小声对他说:“局长,清虚子大人很不高兴。” “怎么?” 单清侧目:“骨龙不是快制成了吗?” 章鱼ji,ng赶紧道:“不知道,好像说这次地震触怒了很多玄学界的大能,有些平常轻易不出山的前辈也传信向清虚子大人抗议了。” “抗议?” 单清冷笑道:“让他们接着抗议吧,过了今晚,他们也就只能抗议抗议了。” “可是……” 章鱼ji,ng用其中一只触手挠了挠脑袋:“好像有不少玄学界的人结伴往s市方向来了。” “原来是这样……” 单清思忖着,然后冷笑道:“来了正好,用他们的血祭骨龙,不是更有一番滋味?” 说完这句话,他便踱着方步走进了西院楼。 西院楼所有的楼层都被拆除,所有能透光的窗户都被木板封死,所以一走进去,就只能看到房屋中间那座青铜祭坛上窜动的火焰,还有祭坛后若隐若现的巨大龙骨。 清虚子站在祭坛后面,脸被火光照得若明若灭,在祭坛的前方,九位高大的西方人站成一圈,每个人的手臂都被古怪的植物缠绕着,血在植物虬结的触须中传输着,一直滴落到祭坛之内。 “清虚子大人。” 单清走到龙骑士身边三米的地方,就不敢往前走了,腰一弯,给清虚子做了一个深深的揖。 清虚子将拂尘一甩,从祭坛中抬起头来,只听见一声巨大的龙吟从他的嘴里溢出,他的脸瞬间变得丧尸一样纠结灰败。 单清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脚不知觉倒退了半步,好在清虚子的脸色却立刻恢复了正常。 看了看单清,他露出一个森冷的微笑,启唇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过,轻易不准入西院吗?” “是,是的,清虚子大人。” 单清被清虚子y冷的语气吓到了,他赶忙说:“我是来告诉您,地震已经如期发生了,敖泽等人,估计在藏身之所也呆不久了。” “是么?” 清虚子歪起嘴角,本来就耷拉下来的脸皮更加显得怪异。他抬头盯着单清,单清在一刹那间觉得周身发冷,仿佛被一只蛮荒野兽盯住了一半,再也动弹不得。 “单清,你愿意为我们求仙的大道献身,你曾经这样告诉过我。” 清虚子冷然开口。 “是……是。” 单清身体僵硬不能动,喉咙似乎也卡住不受自己控制,竟然自动挤出了这个音节。 当看到清虚子满意地微笑时,单清心里发凉。他当年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获得更高的位置,天知道他在s市除妖办局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多久了!可是,他可不想真的命丧于此啊。 可是这已经由不得他决定了,清虚子开口道:“邪龙饿了,龙族的血已经满足不了他了……要想唤醒龙骨,只有拿生灵祭祀了。” “不要!” 单清的脸无比扭曲,他想大声喊出来,却根本开不了口。他被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那生长着倒刺的藤蔓团团缠住,在清虚子那放着蓝光的眼神注视下被缓缓举起,移动到了祭坛上方。 滚滚热浪扑向他的下肢,还没等他开口,藤蔓倏地一松,他已经掉入了熊熊烈焰之中。一瞬间,惨烈地叫声响彻整个大厅。 “哈哈哈哈哈哈! ” 在九位龙骑士厌恶的目光中,清虚子仰天长笑,黑暗中,有两只猩红的眼睛睁开了。 第71章 融合 在离s市除妖办还有五公里的地方,冲天的黑气已经将天空都染得变色了,敖泽体内的神力也早已感应到了骨龙。 龙的力量从来都不是依靠后天修炼所得,虽然敖泽是个例外,除了天生拥有的强大神力外,还特意到十洲三岛学得了仙家道术。但是,他本身的力量是和r_ou_身一体的,神力与r_ou_身就像两块吸铁石,只要相遇,便要自然融合。 可是现在敖泽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了依靠吸取邪恶物质和他人性命而存在的骨龙,敖泽的神力又天然地有一种要消灭邪恶的倾向,这样矛盾的两种趋势让神力在敖泽的体内盘旋,不知该去往何方。 神力紊乱,敖泽的面色逐渐发白。仿佛感应到了敖泽的不舒服,海因里希突然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了敖泽,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敖泽觉得背上暖暖的,他想和海因里希说点什么,可是,呼啸而过的风终究还是让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除了我们之外,除妖办外面还有其他修行者。” 对灵力十分敏感的林小月突然道。 其实不用她提醒,大家也都发现,方才在去往除妖办的路上,已经有四五拨修道者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他们或许都是为了清虚子的倒行逆施而赶来的修道者吧?这个世界上的修行者,并不是像清虚子想象的那样,都会屈服于升仙的幻想和他的 y 威之下。 愈往除妖办的方向走,黑气越浓厚,也越让人有种心惊r_ou_跳的感觉。除妖办那沉重的黑色的木门已经近在咫尺,他们一一从白虎的身上跳下来。 “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白翠花护在林小月和黄三爷身前,警惕地说。 “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黄三爷也觉得不对。可他左看看右看看,门还是那扇门,连写着“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佛教、道教文化与民间信仰研究中心”的小牌子也好端端的挂在那里。 “刚才我们见到了那么多修道者,从我们身边经过,他们的目标必然也是s市除妖办,为什么这里一片死寂,不只是没有修道者的灵力,连活人的生气也没有了?” 白翠花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林小月和黄三爷靠着她,三人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他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凶险,可是眼前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冢,这样的反差,让三人都有些恍惚。 “因为这里早就不是s市除妖办,而是一个巨大的阵眼。” 敖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他将手放在漆黑的铜环门把上,闭上眼睛,紧紧握住: “我埋藏在s市地底的r_ou_身,已经被他们制成了骨龙。虽然他们不能完全发挥我r_ou_身的力量,但龙这种生物,是即使死了千年,仍然具备撕裂时空能力的生物。他们利用我的身体,将除妖办分裂成了数个重叠悬浮在现实世界之外的空间。别的人,恐怕都已经被困在了这悬浮的空间里,供骨龙吸收能量了。” “那我们呢?” 林小月瞪大了眼睛问:“我们也被困在这种空间里了吗?” “对,但我们不一样。” 敖泽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体内的神力在疯狂的冲撞着涌向指尖,不顾一切地想冲向门内的某个生物。不知是要和它融合,还是和它冲撞。 下定决心,敖泽不再犹豫,手腕稍稍用力,看似厚重的门便被推开了一条缝隙:“我们的空间里,有特殊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门被完全推开了,s市除妖办的内景显现在眼前。 东西南北四院完全消失了,在他们的眼前,是一条悬浮在半空中的巨龙——节节分明的硕大身躯,直指天空的双角,还有那空洞的眼眶里红色的诡异光芒。 这条骨龙盘踞在除妖办的上空,周身被黑气包围着,仿佛给它重塑了一个r_ou_身。 看到骨龙的瞬间,敖泽的胸膛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这剧烈的痛让他不得不握紧海因里希的手臂才能站稳。海因里希担心地扶着他,低声和他说着什么,可他却完全听不到海因里希的声音。 这是他的r_ou_身,每一个角落,都是他过往的一部分。 左边龙角上那个小小的结节,是他还是条幼龙时想仿照共工撞不周山留下的杰作;右腹部的那个伤口是在十洲三岛和贾仙人学习道术时留下的;龙尾有些小小的翘起,是小时候被鲲这家伙衔着游了九万里产生的后遗症。 他自诞生起就知道,身为神兽,守卫人间的平安是他存在的意义和责任,可是,如果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作恶的工具呢?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骨龙的身体里发出了一阵狂笑,这笑声,有三分疯狂,五分狂妄,还有两分熟悉。 白翠花双手在胸前结印,道:“小心!这时清虚子的声音。” “你们没想到吧!龙这生物,还真是存在的!” 果然,清虚子的声音从骨龙的身体里响起:“不止存在,还为我所用,还成了我四方垂y魇灵阵的阵灵!你们这群凡兽,这群蝼蚁,终究是抵挡不了我!用你们空荡僵硬的脑子为自己默哀吧!” 话音未落,骨龙长啸一声,朝地下几个渺小的生物扑来。 “哼,敖泽我怕,我还会怕你吗?” 南朋不屑地哼了一声,身形变大一倍,朝半空中的骨龙扑去。南朋嘶吼一声,露出了尖牙,浑身的肌r_ou_也暴起,可骨龙十分强悍,根本不怕白虎的攻势,头一甩,就击中了南朋,让它不得不调整身体,翻滚着跌落在地上。 骨龙没有管他,头一歪,竟是径直朝敖泽的方向看去。 “我不准你欺负敖泽!” 海因里希把看上去很虚弱的敖泽交给李甲照顾,变回了自己的原型——一头三米有余,长着翅膀的巨兽。 自从那日觉醒后,他从小丧失的与生俱来的魔力回来了,身体也比以往更强健几分。 他飞到了半空,挡在了骨龙和身后众人的中间。骨龙冷漠的红色眼睛s,he向海因里希,嘴一张,直直地朝他飞去。 这一仗,直打的天崩地裂,金色、红色、白色、紫色的光在除妖办的广场上交汇,白翠花、黄三爷等人近身作战不行,只能在地上辅助,而应朝阳、南朋、和海因里希三人则从各个角度对骨龙发起攻击。 海因里希瞅准一个空隙,将一团带着魔力的巨大火球朝骨龙s,he去,骨龙被火焰笼罩,瞬间动弹不得。 “太好了!” 海因里希心里暗暗高兴,从半空中俯冲下来,用自己比钢铁还坚硬的脚爪朝火龙的眼眶抓去。可没有想到,骨龙只是伪装,在海因里希快要接触它的一刹那,头一偏,咬住了海因里希的脚爪,将海因里希狠狠地摔到地面上。 上百年历史的青砖被砸成了粉末,海因里希哀鸣一声,他一边的翅膀被这一击折断了。 骨龙发出燮燮怪笑,张开黑雾缭绕的大嘴,朝海因里希的头咬下去。这时候,白虎和应朝阳都从旁赶来,一左一右用爪子支撑住了骨龙的下巴。 骨龙吃痛,咆哮着一甩头,南朋、应朝阳和海因里希都被狂风扇出了几米远。 “够了。” 敖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海因里希回头,只见敖泽沉着脸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经过自己的时候,他的手轻柔地拂过自己折断的羽翼,海因里希的疼痛立刻就消失了,翅膀也恢复了正常。 “敖泽……” 海因里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害怕。敖泽看上去并不好,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可他的表情,是海因里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决绝。他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他们一下,就好像,就好像多看一眼,他就会下不了决心一样。 “这样害人,你也很痛苦吧……” 敖泽似乎毫不惧怕发狂的骨龙,对着他一对红眼轻柔地说。 骨龙不答,只是摆尾长啸一声,从半空恶狠狠地朝敖泽扑过来。 在势如雷霆的骨龙面前,敖泽显得很单薄。除了衣摆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外,他一动不动,似乎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敖泽你躲开啊!” 海因里希急得要扑上来,可敖泽只是用手指点他一下,银亮的光便化作一道绳索,将他牢牢的捆在原地。 “糟糕了,他不再控制自己体内的神力,这是涸泽而渔,是要和骨龙同归于尽啊!” 南朋急道。可现在才了解敖泽的意图已经太晚了。 敖泽伸手,一道由银色的光芒组成的墙壁已经挡在了骨龙和他的面前。骨龙与敖泽不过相距一米的距离,却怎么也不能前进,急躁地摇头晃脑起来。 敖泽双手结印,薄唇轻启,咒语从他的嘴中流出。 刹那间,一阵如仙乐般古老而缥缈的歌谣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缭绕不散。他们仿佛看到了宇宙像一副图卷一样在面前缓缓展开,变换着各种形态,从渺小到宏大,从生存到灭亡。空间如芥子、如须弥,时间如长河、如水滴。他们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在宇宙和时间的长廊里徘徊着,甚至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这一瞬间,连狂躁的骨龙都停在了原地。 终于,敖泽吟唱完了龙族最古老的咒语。他抬眼,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身体在看了一遍,露出了有些落寞的微笑。 “再见了。” 他低声道。不知道是说给骨龙,还是身后某个人。 这一声轻缓的“再见”仿佛当头一喝,让如堕梦中的所有人猛然惊醒,然后便看到银亮的神力仿佛泄洪一样从敖泽身体的每个角落疯狂涌出,朝骨龙倾泻而去。 “不……!!!” 李甲和南朋同时惊呼。 随着敖泽的神力注入骨龙体内,那骨龙身边缭绕的黑气逐渐消散,渐渐现出骨龙本来的面目——因为在地底掩埋数千年而微微泛黄的骨头,以及有些残破的龙身。 当神力全部注入骨架时,骨龙痛苦的长啸一声,眼眶中的红光消散,骨龙跌落在地,化成了节节零落的骨架。风一吹,竟然就此化成了灰。 在骨龙从空中摔落在地的瞬间,敖泽也如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跌落在地。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8节 第72章 消逝 “敖泽!” 随着骨龙的消失,束缚着海因里希的神力自然也都不在了,海因里希扑上前去,一把接住了敖泽的身体。只有当拥着敖泽在怀里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敖泽大大竟然那么轻,轻得就像一片随时会随风飘走的羽毛。 敖泽的脸色变得比白纸还白,那双总是清朗如月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他在海因里希的怀里虚弱的咳嗽,一边咳,鲜血一边汨汨地从他的嘴角流出。 “敖泽,你怎么了,你不要死……” 作为西方人,海因里希完全没有避讳这个概念,心里想到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他颤抖的抚摸着敖泽的脸颊,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了敖泽的脸上。 “别哭。” 敖泽干裂的嘴唇蠕动着,想抬手帮海因里希拭去眼泪,却没有足够的力气。他借用的身体本就属于一个寿元不全的男婴,如果没有神力支撑,根本活不到成年的时候。现在,他的神力和r_ou_体双双灭亡了,这一点神志,也不过是灰烬最后的余温,苟延残喘罢了。 “敖泽,敖泽。” 可海因里希的眼泪完全停不下来,他慌乱中想到,自己的血对敖泽大大有很大的功用,现在他觉醒了,他的血一定是有用的。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手指裂开了一厘米的伤口,他将手指凑到敖泽的嘴边,说:“敖泽,你喝我的血,喝了就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敖泽嘴角往上翘了翘,虚弱的摇摇头,他说:“海因……里希,你凑过来点……” 海因里希不愿放弃,但他觉得敖泽或许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和自己说,便赶忙凑近了些。 “再近一点……” 敖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仿佛随时会消失的音弦,那双丹凤眼却执着的看着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听话的连忙再凑近一点,两人几乎额头抵着额头了。敖泽的眼睛深深的注视着自己,海因里希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冰凉得可怕。 “对不起……” 熟悉的叹息。 “什么?” 海因里希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这声对不起确实是从敖泽的嘴里说出来的,他不解地望着敖泽,却意外的发现,敖泽的眼睛似乎有了一些shi润。 “就让我最后自私这一次吧。” 敖泽这样想:“最后,做一件不负责任却到死之前最想做的事情。” 海因里希发现自己的嘴唇被什么东西轻轻擦过,那是敖泽。 他干燥、枯白、又带着血腥味的唇吻上了自己。 海因里希觉得那颗总是不受控制,仿佛有东西在里面狂跳的心瞬间涨得满满的,满的仿佛所有情绪都要溢出来一样。可是,这感觉只有一秒,然后心又陡然一直空落下去,像从有粉红色云霞的高空堕落到深不见底的泥潭。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破茧成蝶,掏空撕开了他的心脏,从里面飞走了。 海因里希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把敖泽稍微抱起来一点,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这是他的第一次亲吻,他用舌尖一遍一遍描摹着敖泽嘴唇的形状,直到敖泽的嘴稍微张开,他才笨拙的将舌尖稍微探进去,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那冰凉的地方。 敖泽感受到了血腥味在自己的口腔蔓延,一滴、又一滴,原来海因里希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为的是把血送给自己。 “真是个傻孩子……” 敖泽这样想着,他没有抗拒,也无力再抗拒。海因里希的血从他的舌头滚落到舌根,带着烧灼的气息,一直燃烧到了他的心里。两人的血在嘴角、在喉咙、在身体里融合。 这样就够了。原来心还可以这样的燃烧。敖泽嘴角牵出浅浅的笑意,抬起手搂了搂海因里希,可还没有用力,便无力的滑落了下去。 “敖泽,敖泽,敖泽!” 海因里希感受到了动静,他抬起头,敖泽那双沉静幽深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将敖泽彻底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敖泽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白翠花走上前来,用法力探了探敖泽的身体,朝已经呆住的南朋、三爷、林小月、李甲等人轻轻摇了摇头。 “海因里希,节哀……” 白翠花的手搭上海因里希的肩膀,想安慰他,可却被海因里希体内溢出的金色魔能弹开了。 白翠花心一惊,看向海因里希,只见他嘴角还挂着敖泽的血,瞳孔却从碧绿色变成了旋转的金色。 “你——” “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海因里希抱着敖泽的尸体站起来,全身都仿佛被火光笼罩着,他的声音很低沉,与往日快活中带点傻气的声音再不一样。 “他们杀了敖泽,他们都该死。” 海因里希红着眼一字一顿地说,眼角的泪已经被魔能蒸发干了。 —————— s市除妖办公室西院。 望着祭坛的清虚子脸上写着惊恐与不可置信,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他怎么可能会是——” 祭坛下的九位龙骑士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祭台上的清虚子迅速消瘦和干瘪下去,脸变得又灰又黑,就像是全身被快速脱水了一样。 “清虚子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其中的一位龙骑士惶恐地问。 就在这时,祭坛里那由尸体和血水堆砌的液体迅速旋转,骨龙散架化灰的画面出现在祭坛的液体中。 “不,不!!” 清虚子对着祭坛大吼,他觉对不能接受,自己ji,ng心布置设计了二十余年的计划,竟然就这样付诸东流。正在这时,他在祭坛中看到了一座缥缈的仙山,耳畔传来了无比美妙的仙乐,清虚子呆呆地望着那海市蜃楼般的幻境,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被仙界接纳了吗? 清虚子的脸上显现出如梦如幻的笑容,忽然纵身一跃,跳进了祭坛,化成了一摊血水。 “scheisse!(shit)” 为首的龙骑士暗骂一声,这清虚子老头说会为他们活捉海因里希,怎么自己跳进去变成渣渣了。他想上前观察,可这时候,祭坛猛然爆炸了。 巨大的能量掀翻了屋顶,九位龙骑士在那一瞬间都化为巨龙,扇动羽翼冲出了破碎的建筑。可还是有两位被祭坛里的邪恶物质沾染,痛苦的在原地扭曲死亡。 “这是怎么回事?” 单清一去不复返,迪特玛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了,他强迫安德烈给自己背诗,一边在黑沙发上闭目养神。 可就在他靠着安德烈的肩膀差点睡着了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除妖办。 安德烈站起身来,到窗前一看,坚毅的脸上显现出严峻的表情:“西院炸成废墟了,我们的龙骑士也在外面。” “什么?” 迪特玛也站起身在窗边看,嘴里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回去我就叫父亲把他们全部关到地牢!我就说这些东方人都是孱弱的蚂蚁,父亲偏偏不听,安德烈,你现在就跟我下去,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个早就该死的杂种!” “是。” 安德烈眼神闪了一下,沉声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们终于亲上了,大家是不是很兴奋? 好了好了别打我,按住你们寄刀片的手!相信我,敖泽君一定会王者归来的!!(看我坚定的卡姿兰大眼睛00) 第73章 复仇 迪特玛带着安德烈来到了西院。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在院落中蔓延。 迪特玛随意挑选了一个龙骑士,眯着眼问道:“说你呢,清虚子和单清两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他们都死了,死在祭坛里。” 龙骑士半跪在地,挺直的身板难掩眼神里的落寞:“刘易斯和卢卡也死了。” “废物,废物!” 迪特玛忽然怒吼道。他的ji,ng神状态一直是这样,极其不稳定,一点小事就能把他刺激的发狂,只有安德烈能够安抚他。 但安德烈的心思现在显然并不在这上面,迪特玛便指着龙骑士愈发癫狂:“一群饭桶!我告诉你们,要是这次找不出那个该死的杂种,你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龙骑士们沉默了,他们莹绿和淡蓝的眼珠下是隐藏的厌恶与一丝恐怖。卢卡斯·冯·达亨此生只生下了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有先天不足之症,性格极其暴戾乖张。龙族内部都暗传,这是卢卡斯公爵诅咒自己的哥哥得到的报应。 几个月前卢卡斯公爵的身体突然不适,越来越虚弱,甚至从一个月前开始闭门谢客,有人传闻他早已经人事不省。如果不是因为迪特玛血统高贵,又有现在为人公认的龙族第一骑士安德烈宣誓为他效忠,在不得贵族人心的现状下,没有父亲回护的迪特玛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撕碎了。 安德烈环顾四周,沉声道:“有很多东方的法师和魔物已经在向我们靠近了。” 迪特玛皱了皱鼻子,问:“这些东西你一个人能打得过吗?” 其他几个龙骑士互相看了看对方,对迪特玛将他们视为无物的行为也已经习惯了。 “小殿下,我曾经跟您说过,您不可以轻敌,古老的东方有很多强大的对手。” 安德烈恭敬地回答。 “呵呵。”迪特玛没反驳安德烈,勾了勾唇:“清虚子那废物死了,他的属下呢?不是说他还找了几十个得力助手来这里帮自己吗?” 迪特玛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毫不在意地问。 “其中五个守卫已经在西院丧生了。” 方才回答迪特玛问话的那个龙骑士回答道。 “我有问你吗?” 迪特玛莹绿的眸子s,he向龙骑士,那人闭上了嘴。迪特玛满意地笑了,还要再说些什么,西院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吵死了!怎么这么吵,他们在说什么?” 迪特玛皱着眉问安德烈。 安德烈听了一会,道:“他们说祭坛熄灭了,大阵消散了,清虚子完了。” “还有呢?” 迪特玛对这些完全不在意,皱着眉头问。 “他们还说……” 安德烈眼中的光一振:“躲藏了很久的外国人和他的伙伴们现身了,而且马上就要攻破除妖办的大门。” “太好了!” 迪特玛听了这话,立刻兴奋起来,连苍白的可怕的脸都因为咳嗽而泛起了隐隐的潮红。他对剩下的七名龙骑士和安德烈说:“你们听好了,现在就赶紧给我到大门口去等着,别的人是死是活我不管,那个杂种一定要给我彻底铲除!” “是。” 八名龙骑士异口同声道。 ———————— 突破了幻境的海因里希无法控制自己的魔能,失去了敖泽神力的尸体脆弱不堪,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强大力量。还是李甲各种发誓会保护好敖泽的身体,海因里希才同意将敖泽的身体给李甲暂时带回龙尾庙保存。 等敖泽的身体已经消失得看不见了,海因里希带着金色的魔能出现在除妖办的门外,他身后还跟着白翠花、白虎等人,甚至还有从不同的幻境里突破,陆续赶到的其他修道者。 但海因里希的眼里只有那扇黑色的大门。 就是这门里面的人,夺走了他的敖泽。 除妖办为了防止妖物闯入,一贯设下了强大的结界,必须要获得木门的允许才能进入。可如今海因里希早已不管不顾,他眼中的金色未散,将手按在木门上,把全身的魔能疯狂的灌输入内。 魔能和结界碰撞,产生了强大的冲击波,终于,木门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碎成了节节碎片。 海因里希一脚踏进了门内,金色的冲击波把为首的十几个人都掀翻在地。海因里希随意从地上抓起一个人,把他拎起来,用颤抖而压抑的声音问道:“清虚子人呢?” 那人却是一直在除妖办工作,还认识海因里希的小麻雀ji,ng。他看着眸子里旋转着光芒,压根不遮掩自己的实力也似乎不认识自己的海因里希,从心底升起了一种深深地恐惧。 小麻雀ji,ng哆嗦着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海因里希手一用力,把小麻雀ji,ng从地上揪到了半空中,吼道:“我问你,他人呢?” 小麻雀ji,ng被吊在自己的衣领上,又不敢不回答,艰难地说:“他……死了……” “死?” 海因里希似乎被这个字刺激了,他金色的卷发在耳边飘荡,红着眼睛说:“你骗我!” 手也攥的越来越紧。 白翠花看不下去了,她是认识小麻雀ji,ng的,这孩子胆小怕事,就是各个院子里传达跑腿的小角色,也并不是清虚子的追随者。她走上前去,握住海因里希的手腕,坚定地说:“够了,海因里希,放他下来。这是小麻雀,你也认识的。” 海因里希转过头,眼中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那团金色的火焰便又占了上风,他身体的魔能大作,一下便把白翠花弹开,这力道是如此之大,白翠花跌倒在地上。 “海因里希你干什么呢?” 黄三爷赶紧上前把白翠花扶起来。海因里希手一松,小麻雀从半空中跌落在地,痛苦地咳嗽起来。 “我们知道你的心情……我们也很不好受,可是敖泽如果在的话,他也不会希望那个友善、阳光的海因里希变成这样的。” 林小月见状,走上前去,不管自己可能被海因里希弹飞的危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不,你不懂——” 海因里希眼中的旋涡稍稍停顿,然后他将林小月朝前一推,林小月惊呼,正好倒在了白虎柔软的毛皮上。 然后海因里希猛然化作了原型——一只三米高、威风凛凛的巨龙。他有力的翅膀在风中伸展,两根尖利的角直直地指向天空,嘴角的鳞片也反s,he着金属光泽:“如果清虚子没死,他就会死在我的爪下。如果清虚子死了,那这整个s市除妖办,也要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艰难地才能吐出那个人的名字,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为敖泽,陪葬!” 说罢,他的脚爪朝地上一剁,以他为圆心三米内的青石板便尽数碎裂。 白翠花推开黄三爷,还想上去劝,却被白虎轻轻地叼了回来:“你劝不住他的,还会让自己受伤。你没看到吗,他并没有真的伤害那些人,只是在拿建筑撒气。” 白翠花看过去,还真是这样。那些在门口抵抗的人早就被发狂的巨龙吓得四散开去,海因里希也没管他们,只是一步一步用尽全力的往院内走,每一步都震碎一块脚下的砖。 “这傻孩子……” 白翠花喃喃道。敖泽,海因里希,唉…… “小杂种,你要找的人、阵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死了,毁了!下一个死掉的,就是你!” 极其中二的话从银发的优雅少年嘴里吐出来,似乎也合理了几分。 少年说的是德语,别的人听不懂,海因里希又怎么能不懂,他低下头,俯视着眼前这个银发少年和他身后的人,少年的脸他认识——那是冯·达亨家族最臭名昭著的小殿下,以前遥不可及的贵族,现在自己的便宜堂弟,迪特玛。 迪特玛的心情很不美丽。他一直对自己孱弱的身体、微弱的魔能十分介怀,也正因为此,才养成了他扭曲的个性。可现在,这个可以威胁到自己公爵之位的农夫,竟然拥有着如此强壮的原型,那肌r_ou_,那流淌于全身的金色魔能……简直可以和他的安德烈媲美了。 “是你——你也支持了这次的大阵?” 海因里希望着瘦弱的银发少年。 “哈哈哈哈,对啊,是我。” 银发少年得意的笑:“没有我们龙族的血,你以为清虚子那个老东西能那么快成功创造出骨龙么??可惜啊可惜,东方的龙骨头也太脆弱了,一碰就碎,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 “龙骨头”三个字激怒了海因里希,他张嘴,烈焰朝迪特玛喷s,he而去,而迪特玛身后的七位龙骑士立刻发动了护盾,挡住了海因里希的烈火。 “安德烈,你还不快上?!” 迪特玛不满地吼道,身后的男人化身为一头三米高的银白色巨龙朝海因里希飞去,巨大的羽翼划过天空,引起了底下人的惊叹。 两头龙在空中很快缠斗起来,直接用身体互相冲撞,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而他们周围,陆续赶来的修道者与南朋、白翠花等人,也和清虚子留下的残部开始了战斗。 两头龙像两座山一样撞在一起,用魔法彼此角力,把除妖办的屋檐墙壁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海因里希的一腔悲伤、绝望、悔恨……都在这场打斗中发挥了出来。对方是位魔法强大的资深骑士,海因里希占不到多少便宜,只是盲目的释放着自己的能量,但对方竟然也没有伤到已经乱了章法的海因里希。 “安德烈,你在干什么啊!快点把这个小杂种给干掉啊!” 迪特玛在龙骑士的保护下,朝天空不满地大喊。 安德烈恍若未闻。他灰蓝色的眼睛望着海因里希的龙身,里面蕴藏着压抑而深沉的感情,还有一丝丝……悲伤,这是几乎未曾出现在这个强大的成年龙族身上的感情。 “那一夜的事情,你想起来了吧?” 见海因里希发泄的差不多了,安德烈这才在打斗的间隙里开口。 “你什么意思?” 打了这么久,海因里希身上金色的魔能也发散的差不多了,微微喘着气问。 “就是你父母去世的那一夜。”安德烈沉默了一下,继续问:“你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第74章 家族 “关你什么事,肯定比你过得好。” 海因里希冷然回道。 什么城堡,什么贵族,他根本不在乎,他原本有他的果园,有他的花草植物,他后来还曾经拥有过敖泽……想到这里,心已经不再像被撕成一片片一样,转而变成钝痛。那钝痛如同重拳擂纸鼓,虽然不再尖锐,却振聋发聩,一捶捶全部锤在了他的心上,海因里希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是啊,你肯定过得比我好。” 安德烈惨然一笑。 “抓住机会啊!安德烈,你干什么吃的?” 连迪特玛都能看出安德烈的态度不对劲了,明明海因里希身上的金色光芒已经微弱下来,还出现了停顿,安德烈仍旧是停在半空中,定定地望着他。迪特玛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是想回去关地牢吗?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可这时候,空中的安德烈似乎跟海因里希说了什么,海因里希惊讶地抬起头望着眼前银白色的巨龙,旋转的金色早已经在方才那场打斗中停了下来,海因里希的眼睛又变成了纯净如绿水晶般的颜色。 安德烈转过身,对迪特玛沉闷地说:“小殿下,不好意思,你家的统治到今天就结束了。我会亲手把你杀死的。” “你在说什么?” 迪特玛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发脾气。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他信任和由衷的喜爱的话,那就是安德烈。父亲从小不喜欢自己这个孱弱的儿子,别的贵族孩子也能肆意欺负他,是安德烈为他出头,等后来安德烈成为了龙族第一骑士,父亲也接受了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其他子嗣的命运之后,又是安德烈以性命起下血誓,要一辈子保护自己。 可是他现在,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安德烈你疯了,你一定是被这个杂种迷惑了对不对?他是不是会什么邪术?” 迪特玛变得疯狂起来,身上忽然发出忽明忽暗的光,眼睛也渐渐从绿色渗出红色的血丝。 “小殿下,你不用再尝试了,你根本变不成龙形。你这样发疯下去,不用我动手,自己就会毁灭了。” 安德烈朝迪特玛飞来,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海因里希,似乎无比信任海因里希不会对他做什么。 安德烈变回原身,落在了把迪特玛团团围住的七位龙骑士身前。面对强大的安德烈,这七位骑士心里也有些发憷,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烈忽然间就反水了。 “安东尼,万斯,菲利普……” 安德烈将七位骑士一一点名了一番,龙族骑士向来以实力说话,虽然也有人称他为冯·达亨家族的走狗,但是安德烈在骑士中的威望还是很大的,所以被他点名的七位骑士都不自觉地微微弯了弯身子。 “卢卡斯·冯·达亨死了。” 安德烈一开口,就镇住了龙骑士们。 “你胡说!我父亲才没有死!” 迪特玛伸着脖子,仇恨地盯着安德烈,似乎恨不得要把安德烈撕碎,却被挡在龙骑士身后,不能冲过来。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死。但是,当海因里希殿下觉醒的时候,卢卡斯就必死无疑了。” 安德烈笑笑,唇角扬起不带温度的弧度:“没有什么诅咒和誓言是不需要代价的。” “路德维希·冯·达亨和艾丽莎·冯·达亨一脉未绝,你父亲的诅咒终于反噬了。” 安德烈灰蓝色的眼眸中透出憎恶的光:“卢卡斯杀父弑兄,才无法生育,你继承了他邪恶的血脉,折磨死的人不知多少,现在也该是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安德烈啊,安德烈。” 迪特玛疯狂的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掌,仿佛真的已经疯癫了。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安德烈说:“你为了潜伏在我身边,真是费心了。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是谁,又凭什么管我们冯·达亨家族的事务!” “那你听好了,迪特玛。” 安德烈沉声道:“我是你父亲杀害的艾丽莎·冯·达亨的亲生弟弟,德里达·冯·勒云。” 听了这话,迪特玛才终于止住了渗人的笑声,死死地盯着安德烈,莹绿色的眼睛像两团散发着幽幽磷光的鬼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接近我……原来是你,原来你竟然瞒过了父亲没有死!好,好,好。你要杀我,就杀吧。” 他露出粲然一笑:“反正你立下了用性命保护我的血誓,你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了!” “我本来也没想过要活。” 安德烈无所谓地笑笑。 “舅舅!” 就在这时,终于消化完所有信息的海因里希变回了人形,来到了安德烈的身边。 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僵硬地扯住了安德烈的手臂,说:“你不能杀他,血誓会要了你的命的。要动手,就让我来。” “海因里希。” 安德烈朝他温柔地笑笑:“我的血誓是用生命保护迪特玛,你杀不了他的,只能让我来。而且,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的姐姐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温柔的人。不要让你的手染上血腥。” “可是——你不能死。” 海因里希颤抖地说。他才刚刚失去了敖泽,难道又要失去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血亲吗? “生,死,我早就在全家被卢卡斯清洗的时候看开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能报仇的这一天。” 安德烈下颌骨向一把锋利的刀,彰显着他的坚毅与隐忍,但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你知道我们冯·勒云家的家训吗?” “向死……而生?” 海因里希不确定地回答道。婶婶曾经给自己介绍过各个贵族的家训,只是他向来不是很感兴趣而已,但他对自己死去的母亲服侍的主母所在的冯·勒云家族还是有印象的。 冯·勒云是古老的白龙家族,中世纪最强大的圣骑士家族之一。冯·勒云的三任家主都曾为保护龙族圣火而死,他们的家训也是因此而来。 “对,向死而生。” 安德烈转头看向海因里希,意有所指地问:“如果那个人在你心里,死和生,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 海因里希的眼角shi润了,安德烈估计知道他很重要的人离开了,竟然还要自己的死来安慰他吗? “海因里希,你记住,冯·勒云可以低头,但永不认输。” 安德烈道。 “哈啊,多么伟大的感情,多么亲近的一家人!” 迪特玛嘲讽地弯了弯嘴角,如果真的像安德烈说的,父亲已经因为海因里希的觉醒死去,他知道自己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连安德烈都一直在利用他,他本来也无所谓活不活着。自己这么一个无用的人,在下地狱的时候能拉安德烈一起下去,似乎也不亏。 “来吧,来杀了我吧。” 迪特玛将落在眼睛里的一缕银发拨开,微微咳嗽了两声,便直直地盯着安德烈。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29节 安德烈灰蓝色的眸子闪了闪,他拨开了七位早已经归顺的龙骑士,站在了迪特玛的身前。 安德烈的身材高大,而迪特玛又格外瘦弱,所以安德烈能够直接俯视迪特玛。无可否认,无论对残暴的迪特玛和他的父亲有多么憎恶,此刻面对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少年,他的心里还是有了愧疚。 “对不起。” 安德烈低声道,但目光并没有任何犹豫。 “呵。” 迪特玛无声地笑了笑,张开了怀抱,是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安德烈从怀里抽出一把镶嵌着红宝石和琥珀的刀,上面有冯·勒云的家徽——盾牌和剑,然后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迪特玛的胸膛。 迪特玛闷哼了一声,猩红的血顺着刀刃流到了安德烈的手上,奇怪的是,安德烈的脸色也随着迪特玛血液的流淌而变得苍白和扭曲。 在迪特玛生命的最后,他斜斜的抬起眼睛,朝安德烈扯扯嘴角,然后用尽全身剩下的力气狠狠地往前一撞。 匕首突破了他的肋骨,全部没入迪特玛的胸膛。迪特玛抬起手,隔着利刃拥抱住安德烈。 少年的手臂颤抖而冰冷,可接触安德烈握着匕首的手的伤口又是那样的狂热,就像他一贯癫狂的心一样。 安德烈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然后便成了无机质的灰蓝色。 两个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参见小殿下。” 按照安德烈的说法,卢卡斯已死,而迪特玛现在也断气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海因里希就是继承冯·达亨家族下任公爵之位的唯一人选了。七位隶属于冯·达亨家族的龙骑士半跪于地,左手按右肩宣誓自己的忠诚。 海因里希蹲下身去分开安德烈和卢卡斯。卢卡斯用了极大的力气,匕首深深地cha入他的身体,海因里希费了好大劲才将二人分开。 从迪特玛的身体里将那把匕首抽出来,海因里希将上面的血仔细用衣服擦干净,然后对已经跪倒在地的七位龙骑士说:“你们起来吧,带我的舅舅回家。” “小殿下?” 为首的龙骑士不解地问:“您不跟我们回去吗?”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海因里希环顾四周,清虚子的残部没有了主力,溃不成军,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是冯·达亨家族一定要有人继承——” 海因里希用那把属于冯·勒云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他的血缓缓融入了匕首之中,整把匕首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 海因里希将匕首递给为首那人,问道:“您的名字是?” “属下是安东尼·凯亚。” 龙骑士赶紧说。 “凯亚先生,” 海因里希道,龙骑士惶恐的摇摇头,海因里希却好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说:“请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会回欧洲处理这一切的事情。” 第75章 完结 凯亚向海因里希行了一礼,化为原型,将安德烈的尸体抗在背上,和其他的几位龙骑士一起消失在天空中。 海因里希环顾四周,也加入了清扫清虚子残部的行动中。 在从各地赶来的修道者的帮助下,清虚子的残部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终于,南朋脚踩最后一个清虚子的亲信,大吼一声:“搞定!这下我回去也好交差了。” 正在南朋志得意满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背后痒痒的,林小月惊讶的声音也在他身前响起:“南朋,你背上,你背上长翅膀了诶!” “啊?你说什么?” 南朋不敢相信地回头。果然,他背后竟然自动长出了一双由橙色的亮光构成的翅膀,在空中微微舒展。 就在这时,整个s市除妖办一震,原来西院的地面裂开了一条大缝,已经坍塌成瓦砾的屋子掉进了大缝之中,四方垂y魇魔阵彻底被摧毁了。 那双翅膀也忽然忽然扇动起来,将白虎庞大的身躯带到了半空。 “我我我我我!” 南朋眼角shi润,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我我,终于,渡劫成功啦!” 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失败了多少次,终于在今朝圆梦,他再也不是他爹的笑柄了! 南朋激动地在半空中左看右看,对自己不使劲就能悬浮在空中这个事实感到十分新奇。 这时,忽然天降甘霖,洒在处处残破的除妖办的土地上,将那些残存的邪气黑气一扫而光,蒙蒙细雨中,一道柔和的光柱直s,he下来,笼罩在南朋的身上。 光柱中,南朋逐渐停止了左右乱动。他的眼神逐渐从迷茫转向了清明,身上蠢萌的气质也被光柱中的清气一扫而空。 这道光柱带着南朋缓慢地向天空升去,可奇怪的是,除了熟悉南朋的海因里希、白翠花等人,似乎并没有人能够看到这种异像。 大家抬着头看半空中的南朋,林小月猛烈地朝空中挥舞着手臂,南朋也抬起前爪,朝地上的朋友行了个人间告别的通用手势。 “再见!” 南朋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大家也纷纷挥手和他说再见。 仙凡有隔,所有人都明白,这次告别,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南朋终于媳妇熬成婆,渡劫成功了,而且他们又刚刚打败了邪恶势力,所以这次的告别倒不必多么伤感。 到了快消失的时候,南朋看着裂开的天门,忽然心有所感,对海因里希道:“三月以后,北海,敖泽。” 南朋的话对于别人来说都是那么缥缈,但传到海因里希耳朵里的时候便有千钧重。 “你说什么?” 海因里希一时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又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便瞬间化为原型,一下飞上了空中。可南朋已经升的太高,而且那道光柱将他们隔开,他根本无法接近南朋。 眼前憨厚的白虎忽然化作了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圆眼的年轻人,他朝海因里希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然后光柱猛然收缩,他的身影也在海因里希面前不见了。 三个月,北海,敖泽…… 海因里希呆立在天空,不停地想着几个字,只有翅膀还在身后挥动。 有些已经湮灭的希望在那一瞬间又从心里萌发出来。虽然海因里希明知道如果是一次失望,那颗心便再也承受不了,可他却无法拒绝这种希望。 难道说,敖泽还有再重生的希望吗? 海因里希落回了地面,白翠花关心地过来问他:“海因里希,南朋和你说了什么?你……好些了吗?” 海因里希朝白翠花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浅绿色的眼睛里全是歉意,他说:“对不起,白姐。我刚刚没控制好自己,伤了你。还有大家,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白翠花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像个大姐姐一样把海因里希搂在了怀里:“这一切都结束了,你好好的。” 海因里希抱住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却尽力想安慰自己的白翠花,眼眶终于又一次shi润了。 这场劫难终于过去了,可在劫难中离开的人,还会在回来吗? 林小月和黄三爷也走过来,四个人抱做了一堆。无论如何,希望终究还是在的。 应朝阳歪着脑袋在一旁舔jio,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思考着要不要加入他们。最终,他“喵嗷” 一声放弃了抵抗,遵从自己的内心,也跳到了四人的肩头。 第二天清晨,海因里希在李甲、白翠花等人的帮助下,将敖泽埋葬在了东离山。既然这是敖泽借来的身体,就让他回归尘土吧。 s市除妖办在这场大战中彻底被毁了,众人推举出了合适的人选进行重建工作,前些日子没有直接参与清虚子计划的除妖办领导们现在又重出江湖,到处都是十足的忙碌。 三天后,海因里希坐飞机返回欧洲,结束了这场以学习华夏文化为开端,却以埋葬所爱之人为结局的华夏之旅。 “我猜中了开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也许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吧。 海因里希把放着《大话西游》的屏幕关掉,扯下耳机,从舷窗外向外望。飞机巨大的羽翼如垂天之云,早已掠过了s市区,翱翔在无边的海面上。 “我很快还会再回来的。” 海因里希绿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舷窗下的一片蔚蓝,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什么期待等着破土而出。 ———————— 三个月后,北海。 谢小青是一只开了灵智却还没有修成人形的螃蟹ji,ng,她的栖息地在一片由嶙峋的黑礁石构成的浅石滩旁,石滩背后是足有一百米高的陡峭山壁。 多少年来,只有海浪在永远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jian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也不管有没有人来欣赏这壮丽中带些荒凉的景象。除了被退潮后的海水困在石滩上的小鱼小虾,谢小青从未看到过别的生物踏足这片石滩。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清早,谢小青才刚从洞x,ue里爬出来,准备到礁石上晒晒太阳,吸收吸收日月ji,ng华,四个人形生物连带一只猫就从天而降,站在了礁石之上,而且他们的身上还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吓得谢小青赶紧爬回洞里,躲在门口悄悄观察这些不速之客—— 两个女人两个男人,都有自己没有的人形,其中那个头毛五颜六色的小姑娘手上卷了张大毯子,背上还有个大背包,一副随时要坐下来野餐的样子。 “这里的海浪也太大了吧!” 林小月背靠着山壁抱怨道。她整个人都已经贴着山壁了,海浪还能jian到她的脸,原来准备的毛毯和野餐零食完全都用不上。 “你要白姐施个挡水咒不就得了吗?” 应朝阳和所有猫一样,都怕水,跳到林小月的脑袋上就不肯下来,林小月左摇右摇也摇不下应朝阳这只大金猫,恼羞成怒地说:“你再不下来回去就让队长扣你小鱼干!” “队长忙着呢,s市除妖办的正式局长的职位一直没有定下来,他当代理局长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有功夫管你们这种小鱼干的事。” 白翠花盯着海平面说道。她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身上披着一件毛绒绒的外套,看上去和黄三爷的毛色倒有些接近。 “要我说,他们干脆把咱们队长给弄成正式局长得了。要不是我们队长冒着生命危险给各大玄学门派送信,那些人哪里就能赶得来?咱们几个打清虚子留下的那一堆人,玄啊!” 黄三爷看白翠花终于肯披自己攒了五十年的绒毛才制成的大衣,一脸春风荡漾,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可是任身后的人怎么说话、玩闹,为首的那个金发青年都没有回头。他站在最前面的那块礁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北海的海水,任海浪打shi他的鞋子、他的裤脚,修长的金色睫毛始终一动不动。 “这个人长得好奇怪啊,和前辈们说的人类长得都不一样!” 谢小青趴在洞口,仰望海因里希,憧憬得想:“但是他长得好好看啊!要是我变成了人形,也可以和他一样好看就好了……” 可是谢小青没有想到,这几个奇怪的人竟然就这样一直留在了这片荒凉的礁石海滩上,直到天都快黑了也没有离开。 “海因里希,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看时间很快要涨潮了,这片石滩都会被淹掉的,等我们补充了些能量再回来等敖泽也不迟。” 白翠花看着一直不肯挪动的海因里希,还是忍不住上前劝说道。 “白姐,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要一直在这里等着。” 海因里希目不转睛地望着海面,身子一动不动。 “还是先回吧,到时候海浪来了你怎么办?” 白翠花问。 “我可以飞起来,我不会走的。” 可这次海因里希格外地执拗。 “哇,他还会飞,好帅啊,那我原谅他了。” 谢小青因为这些人,一天都没出洞,本来满腹怨言,可是想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还会飞,她就只剩下想围观的心了。 “那我们也不走,我们在这里陪你。” 白翠花问了其余的众人的意见,无奈地对海因里希道。 “嗯。” 此时此刻,海因里希根本不在乎别人在不在自己的身边,他只要敖泽——只要敖泽能回来就好。 终于到了夜晚涨潮的时刻,海因里希腾身而起,化身为一条巨大的火龙,背着除妖办众人悬浮在海面上;潮水退去后,海因里希又将背上的人放下,站在礁石上眺望大海。 一轮明月从西边升起,从东边落下,林小月、黄三爷和应朝阳都坐在毯子上互相依偎着睡着了。白翠花揉揉眼睛,不忍地走到浑身都已经淋shi了的海因里希身边,涩然开口:“海因里希……已经快天亮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海因里希明亮的大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轻轻摇头道:“我想让敖泽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白翠花知道劝不动他,只能叹一口气,又退到了山崖边。 潮水翻滚,东方既白,早潮又要来了。 感受到了清晨的气息,谢小青动了动困倦的眼睛。昨天她为了观察海因里希,也一直熬到很晚才睡觉。她在洞口探了探头,美人竟然还站在礁石上,显然已经快变成了一尊望夫石。 “唉算了,管他们呢。这些妖怪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坏妖怪,起码不会和我一只小螃蟹过不去,我还是到海里去舒展舒展吧。” 谢小青这样想着,爬出了洞x,ue,下到了海水里。 在海底畅游了一番,谢小青忽然感觉到海水中有一阵不寻常的震动。她本能地停住了,朝深海的方向看去,只见从深不见底的海底,有一个庞大的看不见头尾的巨兽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游动,而且距离海平面越近,他的身影就越小。这巨兽身上的气息让所有的水族都悚然不能动,自发地停留在原地,对它进行膜拜。 这是——龙。 谢小青想明白了这点,不顾心底的震惊,把八条腿和两只螯都紧紧地缩起来,心悦诚服地行了跪拜之礼。她觉得龙从自己的身上游了过去,他身上所带的强大神力笼罩住了自己,谢小青觉得身心一轻,等回过神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化形了。 “白姐,三爷,小月,醒醒。涨潮了,我背你们起来吧,别被水打shi了。” 海因里希轻轻碰碰白翠花的肩膀,白翠花睁开眼睛,困倦地点点头,然后她僵住了。 看到白翠花的目光,海因里希也僵硬住了,过了一秒,他才开口,充满希望地问:“怎么了?白姐?是不是?” 白翠花指了指海因里希的背后,海因里希猛然回过头,只见一贯平静的遥远海域忽然翻腾起巨浪,一条玄色巨龙忽然从海面一跃而出,无数的功德和金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巨龙划破半明半暗的晨雾,直直地朝海因里希飞腾而来。海因里希被海水打shi的裤管似乎把他黏在了原地,有一种奇怪的酸涩感觉在胸口膨胀,他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终于,在离礁石滩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巨龙幻化成人形,缓缓降落在海因里希的身前。 这人有着和敖泽相似的眉眼,天身的神力却让他比原来的敖泽更多一种冷峻和气魄,他的身形也更为颀长和健美。 不知怎么的,海因里希忽然就有点儿怯场了,他有点不敢认眼前这个人。万一他是敖泽的某个亲戚呢?万一,万一他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敖泽永远都回不来了呢? “你……你是敖泽吗?” 海因里希试探性地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喑哑难听,也对,自己在这岸边站了一天一夜,肯定很丑吧?海因里希的心里不知怎么又开始后悔起来。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再多胡思乱想,身前这个男人已经紧紧地把他搂进了怀里,两人身子贴紧的没有一丝缝隙,海因里希听到自己的头上传来清冷动人的声音,那声音属于敖泽,也是海因里希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是我,海因里希,我回来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搞完主线了~下面将是甜甜甜的日常啦~~ 小番外 第76章 练字 练字py 众所周知,书法对歪果仁来说就是无法理解的神秘艺术。来华夏也一年多了,海因里希的汉字水平还停留在幼儿园小朋友虫子爬的阶段。 终于有一天,敖泽实在看不下去了,提出要教海因里希练字,海因里希忙不迭地答应了。 只是…… 按照敖泽的要求,海因里希面前摆着一大水缸,身前的毛毡上摊着一沓宣纸,拿着毛笔,对着碑帖,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制造出一团又一团的黑墨。 不是他不想好好练,实在是他不知道怎么用毛笔啊!虽然敖泽教过了,可到了实c,ao的时候,手就捏成了ji爪。 唉!当一条有文化有底蕴的龙的男朋友,难啊。 敖泽在远处的竹榻上焚香阅书,偶尔抬头看一眼海因里希。见海因里希一团慌乱的样子,墨痕也从手上蔓延到脸上,无奈地摇摇头,把书本放下走到他的身边。 海因里希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就像是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学生一样,整条龙一抖,笔也一撇,又制造一个黑墨团。 还没来得及把最新一张宣纸拈掉,敖泽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带些冷香的手指已经轻轻擦了擦他的鼻尖,笑中带些宠溺:“怎么都变成花脸猫了。” 海因里希脸一红,下意识地反驳:“还不是因为你,不然我哪里那么狼狈。” 只是他语气太软了,反而更像撒娇。 “那我来教你。” 敖泽把下巴靠在海因里希的肩膀上,左手环抱住海因里希的腰,右手握住他抓笔的手,从身后带着他练习。讲解时,敖泽口中的热气一点点扑到海因里希的耳朵里,声音还一如既往的好听: “放松点,像这样用笔尖蘸墨,然后——” 海因里希在shi软的气流里,耳朵一阵酥麻,身子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好在他的是被敖泽的手握着,只用随着他的力道在纸张上方游移。所以很快,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字就从毛笔下写出来了。 刚劲有力,端方而又潇洒,这还是抓着海因里希的手写出来的成果。 看着笔下熟悉又陌生的汉字,身后又是敖泽强壮有力的身体,海因里希的思绪不由飘远了。他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的身后也有这样一个坚硬的身体,只是他们那时候做的事情,可是激烈多了……好在龙族强壮,即使昨天已经累得不行了,经过两三个小时的睡眠,竟然又恢复了过来。 身前的人心猿意马,身后的人又怎么能感觉不出来。渐渐地,海因里希感受到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腰,他不由扭动了一下身体。 “专心点,别分神。” 耳后传来男人喑哑的声音,海因里希连忙把目光投向宣纸,已经写到了第二行了,他不由轻声念出来:“心乎爱矣,假不谓矣……” “是‘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敖泽道,他左手将海因里希握的更紧,他遗憾没有早点告诉海因里希他的感情,白白耽误了两人这么多时间。在他又一次阻挠了人间的大灾难,功德加身,得以在北海之渊重塑法身的时候,他就决定,等再次回到海因里希身边,他绝不会再浪费两人相处的时间。 “下一句是‘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敖泽将自己肿胀着欲望的部位轻轻顶撞着海因里希的腰部,一边开始写第三行。他的左手从海因里希的下摆伸进去,放在他的腹肌上,控制着海因里希身体的节奏。 海因里希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敖泽一通撩拨,腿和腰早就软了,唯有一个地方硬得发疼。可敖泽不松他的手,他也只能靠在敖泽的身上,看着他一笔又一笔地在宣纸上落墨。 一撇,一捺。 一撇,一点,又一捺…… 海因里希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汉字的笔画,特别是“藏”这个字,简直是反人类啊! 海因里希心里难耐地不行,可敖泽对于一心二用却似乎很在行。他专注的目光落在宣纸上,当海因里希已经泛着潮红的眼睛转向他时,他的眼神也可以说的上是专注又清朗。可这人的左手却一直牢牢地把控着自己,来回的碰撞拉扯,甚至已经渐渐开始下移……真是可恶至极! 终于,在敖泽写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经握住了海因里希敏感的部位。 海因里希难耐地轻哼一声,敖泽却不放过他,在他耳边用禁欲的嗓音说着不正经的话:“你看,我的小龙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快点写完吧,求求你了。” 海因里希被敖泽抓住了最宝贵的部位,右手却还在握着毛笔写字,已经不由自主地带了些哭腔。 “很快。” 敖泽简短地回答。他已经写到了最后两个字。虽然他的声音还如往常一样平稳,但“之”字最后一笔的散乱终于还是出卖了他。 最后一个字终了,敖泽从海因里希的手中抽出毛笔,扔到宣纸上,将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回了卧室。 果然,不过十秒钟,卧室就响起了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那天晚上,海因里希是扶着腰吃晚饭的。 顺带一提,从此海因里希就把宣纸和毛笔墨水都藏起来了,不过,很快就无一例外的都被敖泽找到了,并且给海因里希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加时训练”,那一个月真是让人肾疼的一个月……嗯,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30节 作者有话要说: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小雅·隰桑》 番外苦手,各种删改,写小甜文(?)恋爱番外要去我半条命啊qaq 第77章 见家长(一) 带敖泽见家长是个水到渠成的事。 叔叔婶婶接受了海因里希的真实身份,接受了海因里希对他们的依恋,最后也接受了敖泽这个侄子出门一趟就拐回来的便宜男友。 但是这毕竟是敖泽头一回出国到欧洲,头一回见家长。正所谓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敖泽十分紧张,比当年见到女娲娘娘的时候还要紧张。 他左手提着丝绸围巾、一堆礼盒,右手提着各种上好的中药药材和其他保健品坐在区域火车上,在一堆高鼻深目的大叔大婶的注目礼下,正襟危坐,活像个年画上的散财童子。 海因里希在他旁边,紧张兮兮地左右看了看,对敖泽说:“敖泽,这趟区域火车上的人都是附近村里的,这下你在我们这要出名了!对了,你还带了那么多东西,以后会不会有人打劫我的叔叔婶婶啊?” “你叔叔婶婶也是龙,还会怕抢劫么?” 敖泽虽然心里紧张,头脑却一点不乱,指出海因里希话里的漏洞。 “哦,也对啊。” 海因里希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摸脑袋:“我叔叔婶婶一直就按人类的方式生活,弄得我都忘记他们不是人了。啊,我不是骂我叔叔婶婶啊……” 火车沿着乡村铁轨,缓缓地驶进了海因里希的村镇。窗外一成不变地绿色平原出现了点缀着鲜花的红色矮砖房。敖泽看到靠近站台的一家的草坪上摆着蹦床和小孩子的滑梯,一个八十岁多岁的老人正颤巍巍地在屋前的小花园里浇花。这小村镇果然安静宁和。 海因里希兴奋地给敖泽指点着:“你看到了吗,那边那个尖顶是我们村里的教堂,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那边那个宏伟的建筑是市政厅……” 小火车缓缓地进站,海因里希带着敖泽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还没等敖泽准备好,听到动静地婶婶已经抢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哎呀,上午好!这就是敖泽吧,路上累不累?我和爱德华等你们好久了!” 朱丽叶婶婶是个胖胖的快活的中年妇人,绿眼睛里光芒四s,he,拉开门后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然后便给了敖泽一个大大的拥抱以及一个贴面吻。 脸蛋遭袭,敖泽被这样奔放的西式热情给震住了,左右手提着的袋子都忘了放下,还是婶婶热情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他才腾出手和比较内敛的叔叔握了握手。 “叔叔婶婶,这些袋子里都是敖泽带给你们的礼物,你们看,敖泽对你们好吧?” 海因里希一边在厨房帮婶婶倒咖啡,一边得意地问。 “啊?那些都是礼物啊?” 婶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那些袋子起码有七八公斤,还有些放着宝光,咱们虽然是龙,但是早就没落了,哪里有珠宝回礼啊?” “没事,婶婶,这是华夏的习俗,你不用回礼的。再说了,您的一块烤蛋糕就抵得过所有的礼物了。” 海因里希甜言蜜语,把婶婶哄得眉开眼笑。 这边敖泽和叔叔坐在沙发上互相对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叔叔爱德华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也没怎么出过小镇,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和华夏人兼自己侄子的男朋友交流。 他随手握住沙发上的报纸,尽力摆出和善的笑脸,问道:“路上辛苦了吧?” “挺好的,不辛苦。” 敖泽早就为了今天学会了德语,这时候对答流利,朝爱德华叔叔摆出小辈得体的微笑。 “等下叫海因里希带你到村子里四处逛逛。” 爱德华叔叔见敖泽德语很好,松了口气,继续说。 “好的,我们在来的路上就看过了一些风景,这里的教堂很美。” 敖泽道。虽然只看到了教堂的尖顶,不过夸一夸总是没错的。 “哎呀,你们男人就是考虑不周到。孩子们才刚回来,还拎着七八公斤重的东西,就让他们出去逛,逛什么逛!” 这时候,朱丽叶婶婶端着蛋糕和咖啡壶出来了,海因里希跟在她身后,婶婶招呼敖泽:“来来来,快坐下,这是我新烤的黑森林蛋糕,海因里希最喜欢了,敖泽,也快点来吃!” 敖泽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但为了哄朱丽叶婶婶开心,也把盘子里的蛋糕吃得干干净净,在和叔叔婶婶的寒暄中,成功的俘获了二位长辈的心。 吃完了蛋糕,海因里希把盘子一推,说:“叔叔婶婶,我带敖泽到周围逛逛,再到菜园里去看看,他一直说很想知道我的土豆是怎么种的呢!” “行,海因里希真乖,你们早去早回啊。” 刚刚还责备叔叔考虑不周的婶婶点头,挥挥手让海因里希赶紧去。 逛完了整个小村,也看完了菜园,敖泽和海因里希牵着手往家的方向走。 海因里希抬起眼睛,充满希冀地问:“敖泽,你喜欢我的家乡吗?” “当然了,我很喜欢。” 敖泽揉揉海因里希的头,刚刚他看着新长出来的土豆和番茄苗,眼睛里好像有星星,那神情自己的心里也犹如有春江流过,暖暖涨涨。自己的清冷早就被海因里希改变了,只要海因里希欢喜,自己就有无限欢喜。 敖泽转过头,将海因里希额前的碎发拂开,轻轻地吻了吻海因里希的额头。 “哎呀,你干嘛呀,我们在外面呢。” 海因里希立刻左看右看,紧张地像一只小兔子。 “怕什么,我们都见过家长了,若是在华夏便是合法夫妻了。” 敖泽见海因里希耳朵尖都红了,十分可爱,便不自觉地笑了。 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万千嫩绿的柳条,又让海因里希看得呆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僵在路上,然后一起笑了出来。 “果然恋爱使人变成傻瓜蛋。” 海因里希暗搓搓地想,默默在心里握拳:“敖泽那么聪明,我不能再发傻下去,到时候敖泽该以为我智商有问题了。待会儿要带他到阁楼,去看看我学习中文的成果,让他知道我是个多么刻苦努力的学生!” 两人回到家,果然海因里希就带敖泽来到了阁楼。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下一章是阁楼py什么的…… 第78章 阁楼(二) “你看!” 海因里希自豪地把阁楼的矮木门打开,邀请敖泽进入自己过去的世界。 敖泽弯着腰进入这个不大的空间,三角形的天花板两侧贴满了纸张和带着中式风情但做工却很粗糙的中国结、小花伞等装饰。斜窗边有两个拼着的和课桌一样大小的木桌,一张上摆着台式电脑,另一张则堆了很多本子。 “这都是我以前为了学习打印下来的。” 海因里希看敖泽认真地观察贴在墙上的纸,有些害羞又有些骄傲的说。 墙上的纸上全是海因里希手打的网络小说片段,既有玄幻热血的,也有狗血言情的,看来这人小时候的涉猎范围倒也广泛。 敖泽站定在一张墙上贴的白纸前,念出了内容:“龙——他是龙!如此健壮有力的男人,自然是龙。他宽阔的背脊,鼓胀的肌r_ou_,荷尔蒙爆棚的六块腹肌,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强大和力量……” 还没念完就被海因里希扑上来给盖住了。这文也太羞耻了吧,自己以前是怎么回事,因为喜欢龙竟然摘抄如此没有节c,ao的内容。海因里希尬笑着对敖泽说:“那什么,这都是打印下来的没什么好看的。你快来看看我书桌上的本子,都是我自己做的笔记呢!” 敖泽心里觉得逗逗海因里希很好笑,但他也不愿把海因里希逼急了,便从善如流地跟着海因里希来到了木桌边,随便翻开一本笔记本,只见上面用幼稚的字体一笔一划的摘抄着许多成语:什么龙马ji,ng神,龙腾虎跃,叶公好龙,卧虎藏龙,白龙鱼服……而且每一个成语后面,海因里希都用母语标注了意思或与之相关的故事。 这一页的最后一行,仍然是歪歪扭扭的汉字,上面写着:“我的目标,到华夏,寻龙!最好驯服一条华夏龙,哈哈哈哈:d” “看来你对龙很感兴趣啊。”敖泽忍俊不禁,将笔记本放下,转过身来。海因里希本来从背后圈着他,将两只手臂放在敖泽的身边,现在两人的距离就更近了。 海因里希看到敖泽翻开了这一页就暗叫不好。也怪自己,以前最喜欢翻开的就是这一页,把纸张都翻出记忆来了。 他不自在的收紧手臂,搂住身前的人,把滚烫的脑袋埋在敖泽修长的脖子里,企图装死。那句什么驯服龙的话不过是中二病犯了,哪里想到真有一天会和一条华夏龙在一起,该龙还跑来阁楼参观啊! 海因里希的碎发在敖泽的脖子上磨蹭,敖泽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一点,在海因里希耳边轻笑,发出低低的鼻音:“瞧,你把我寻到了,目标实现了。” 海因里希的手臂也更紧了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绿眼睛里光芒更盛了,他点点头,轻声却坚定的说:“嗯。” 花了好久的时间,久到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我终于还是把你找到了。 忽然,海因里希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大力翻转过来,一只有力的手托着自己的屁股把他放上了木桌。 “嗯?” 他才疑惑的抬头,敖泽已经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吻了下来。 早就想这样做了,在这个海因里希出生成长的地方,在这个海因里希度过了他最多童年和少年时候的地方,在那个白皙、稚嫩的金发少年曾经一笔一划认真写过驯龙梦想的地方。 不过,得让这小傻瓜知道,到底谁才是被驯服的那一方。 这样想着,敖泽的手捏住海因里希的下巴,舌头撬开了他的齿缝,深入那脆弱而温热的所在。两人唇齿纠缠,敖泽分外强势,海因里希先是被迫仰着头承受,但或许是这满墙的玄幻小说给了他灵感,后来他竟然主动抱住敖泽的脖子,企图反攻。 两军交战,你来我往,弱小的一方奋力一击,但无奈双方实力悬殊,终于败走麦城,溃不成军。海因里希的绿眼睛里很快就布满了盈盈水光,脸上也泛起了可爱的红晕,手指紧紧地扣住敖泽的手臂。 “嗯——” 海因里希不自觉溢出的轻吟让敖泽一停,然后骤风暴雨般的攻势便压倒了海因里希。在这样的攻势下,海因里希只能将战栗的背紧紧地贴住木桌,让自己在风雨飘摇间找到一个依靠。 身下的人眼神已经微微有些茫然了,只是盯着自己,嘴唇带着肆虐后的蔷薇色。敖泽恨不能把这样的海因里希嵌入自己的身体,或者把他吃掉,这样他就永远拥有了他,别人也决不能看到这样的海因里希了。 不过这一瞬间的妄念转瞬即逝,敖泽俯下身,继续未竟的事业。 这时,轰然一声,海因里希超负荷工作的木桌被压塌了,本子纷纷掉落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好在敖泽眼疾手快,一把把海因里希捞了起来,没有受到影响。 “咳咳咳!” 叔叔婶婶的咳嗽声一齐从楼下响起,两人身为龙族,听力也不弱,早就听见了小阁楼的动静。本来是想给小年轻们一点空间,所以没提醒。没想到两个人破坏力那么大,没一会儿工夫就开始拆家了。 “叔叔婶婶,我们没事,刚刚在看书,但是木桌腐朽了,忽然断了,没关系的!” 海因里希欲盖弥彰的喊道,戳了戳敖泽的胸口,要他放自己下来。 “你看了那么多小说,是不是很好奇奇幻大陆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没想到敖泽非但没有放他下来,反而问道。 “对啊,不过你还是赶紧放我下来吧,我叔叔婶婶一会儿就要上来查看情况了。” 海因里希红着脸说。 “没事,在我的芥子世界里,时间是相对停滞的。” 敖泽说了这句让海因里希听不懂的话后,海因里希眼前突然一道耀目的白光,等他在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仙花仙草遍开的荒岛上,海岸边堆砌着奇石,缥缈的云雾在脚下缭绕,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仙气。 “这……这是哪里啊?” 海因里希傻眼了。 “你看到的是蓬莱岛一隅,是我创造出来的芥子世界。” 天空中忽然传来敖泽的声音,海因里希一抬头,只见一条十分威武的玄色巨龙盘亘在空中,俯视着自己。 “敖泽?” 海因里希朝空中喊道:“你在玩什么呀?快变回来吧!” “你变回原型,飞到我身边来。” 敖泽道。 “啊?哦。” 海因里希心里虽然不懂,但是他特别信任敖泽,所以立刻变回了披鳞戴甲的巨龙,飞到了敖泽的身前。 为了配合海因里希,敖泽调整了身形,两头巨兽便头对着头了。 “哎,这样看,我们两个的脸型还挺像的。” 从那日在北海中重生后,敖泽便再也没有显现过真身。海因里希好奇地伸出小短手,摸了摸敖泽的眼睛,脸和龙须,心里莫名兴奋——妈妈,我摸到龙了! “哎呦!” 忽然,身前的龙身体一卷,把海因里希给卷了起来,带着他飞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看,这就是你喜欢的玄幻世界。” 敖泽对海因里希道。 海因里希看着薄云掩盖下的三座仙岛和万里海面,此生从来没有用这样快的速度在这样的高度畅游过,在这仿佛能撕裂时空的风驰电掣中,他终于切身的体悟到,敖泽和他还真不是一个量级的。 渐渐地,敖泽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半卷半舒的云里,他轻柔的用脸爱抚着海因里希最为敏感的双角以及耳后的鳞片。龙族的原型比人型更为坚硬,然而某些部位却比人型来得更敏感十倍。 这样的耳鬓厮磨,让刚刚被新奇感降下去的激情瞬间被挑燃,海因里希的身体不由一震,尾巴上的火焰更亮了三分。 敖泽却慢了下来,耐心的用角、龙须和身体抚慰着海因里希,感受到小火龙的温度逐渐升高,仿佛自己拥抱的不是一个活物,而是一团炙热的急欲喷发的火焰。海因里希的脚爪紧紧缩紧,翅膀微微颤动,用金黄色的眼睛祈求的看着缠绕自己的玄龙。 敖泽终于放过了海因里希,长驱直入,在海因里希高亢的叫声中,把一方小世界搅得风云变色。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缥缈的仙山在雨幕中再不见痕迹,而y沉的天空则时时隐现着巨龙的身影和闪烁火光,彰显着这空间的主人激昂的情绪。 阁楼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了,婶婶便继续开始织帽子和毛袜。今年侄子带回来了另一半,圣诞节要送的礼物也多了一份,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可才没织两针,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大雨便“唰”的一声笼罩了小镇。 “这是怎么回事?” 婶婶惊讶的望着窗外,中欧是大陆性shi润气候,极少下暴雨,更别提在这个季节了。她呆呆地看了雨幕几秒,忽然一拍脑袋:“窗台挂着的花会被雨淋坏的!爱德华,你去我们房间和海因里希房间把花搬进来,我去阁楼,快点儿!” 朱丽叶婶婶的身子虽然胖,但毕竟是龙族,腾挪跳跃特别轻盈,很快就到了阁楼木门前。 她特意放大了脚步声,还在阁楼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海因里希有些气喘的声音:“进来吧。” 朱丽叶婶婶迟疑了一秒,想到自己心爱的花朵,还是把门推开,却看见敖泽和海因里希一人一手花盆,已经把她的花抢救进屋了。 “婶婶,你还上来干什么,我还不知道这天气要把花搬进来吗?” 海因里希微笑着对婶婶说。 “哎呀,我还不是怕你们小年轻……” 婶婶看着仍旧断裂在地的木桌,露出了有点心照不宣的笑:“还不是怕你们小年轻没经验吗!好了,把桌子收拾收拾就下来吧,我炖的牛r_ou_都快熟了!” “好的,婶婶,你快下去看着牛r_ou_吧。” 海因里希笑得十分纯良,婶婶环顾一周,见确实没什么要交待的,便下楼去了。 等婶婶的脚步声已经不见了,海因里希才腿一软,把花放下坐在地上,扶着腰说:“下次、下次还是不要这么激烈了吧……” 敖泽笑笑,蹲下来亲了海因里希额头一口,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叫一个方食髓知味的男人停下来,哪里可能呢? 更何况,刚刚叫的那么大声的明明就是海因里希。至于他?他才没有呢,从芥子世界连带现实世界下暴雨绝对不是因为他太激动的原因…… 第79章 蜜月海滩(三) 在叔叔婶婶家待了一周,海因里希就带着敖泽到欧洲各地去旅游。因为海因里希现在继承了冯·达亨家族公爵的头衔,到了哪里都受到十分的礼遇。 等敖泽把那些宫殿和教堂都看腻了以后,海因里希把敖泽带到了西班牙锡切斯小镇,拍着胸脯对他保证这里有最美的海滩。 他可是在网上搜了好多风景图片,做了最全面的攻略的。为了让敖泽玩得好,他还订了一艘游艇做旅馆呢,晚上两人能在海面上一边喝酒一边赏月,好好享受一下别样的浪漫。 两个人傍晚到了游艇上,在夜色和海浪中度过了和谐的一夜,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两人就来到了海滩边。 把毯子铺到沙滩上,海因里希仰面朝天,穿着泳裤享受着蓝天白云和海风海浪,全然不顾敖泽不自在的模样。敖泽坐了几分钟,忍了一会,终于拿起一个毛巾摊在海因里希的肚子上,说:“盖上,小心着凉。” “我是龙,怎么会着凉?” 海因里希不明所以的把毛巾拿开,只穿着一条平角泳裤对敖泽说:“敖泽,你也快脱了衣服躺下吧!你看太阳都快升起来了,别错过了日光浴的好机会呀。” 说罢还调整了下角度,长腿舒展开来,以便一会儿能更全面的晒太阳。 敖泽别扭了一会,还是在海因里希身旁躺下了,但身上穿得衣服仍旧好好的在身上,并且没有要脱下来的意思。 海因里希看不过眼,伸过爪子,一下把敖泽的t恤给撩起来了,敖泽结实的小腹暴露在了外面。 “快让爸爸欣赏一下你的腹肌。” 海因里希猥琐地笑了。他和林小月厮混在一起,脑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奇怪的废料,猥琐的气质偶尔便会突破他害羞的表象暴露出来。 “早说过要你少和林小月那丫头一起看些奇怪的东西。” 敖泽偏头,狭长的眼盯着海因里希说:“再说,你昨晚看的还不够吗?” “那不一样嘛。” 果然,海因里希如预想一般的微红了脸,把头转了过去。 “大海啊,锡切斯小镇你们是一定要去的!我跟你讲啊,那里的沙滩最美了,有很多很多‘美景’哦,你记得去了一定要把敖泽扒光,我等着看你的照片啊~” 林小月的声音出现在海因里希的耳边,这地方还是她极力向自己推荐的呢。 带着“扒光”敖泽这么一个梦想,海因里希微红着脸又转过身来,面对着敖泽,故意拖长音,结结巴巴地问:“你不会——那个,不敢脱吧?” “反正现在也没人,敖泽,你难道那么胆小?” 海因里希见敖泽没搭理他,胆子反而大了起来,反正周围没人,竟一咕噜翻身半趴在他身上,进一步调戏起敖泽来。 敖泽望着自己身上的人,满脸兴奋的神情,似乎为能将了自己一军而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了。便轻笑一声,摸了摸海因里希的头发说:“真是有伤风化。” 海因里希:“???” 敖泽忽然一个翻身把海因里希放回了原位,然后将身上的t恤和长裤脱了下来。敖泽的速度很快,然而仰躺着的海印象里却看得很清楚。这人为什么连脱衣服的动作都能这么性感啊啊啊!肌r_ou_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而运动,敖泽如同雕塑般高大完美的身材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然后,此人便施施然地平躺在沙滩上,从一个坐着的雕像变成了个躺着的男模,实在是,实在是让人血脉贲张啊…… 海因里希咽了一口口水,突然理解了刚才敖泽拿毛巾盖自己的举动了。 这么个大“裸男”躺在自己身边,是应该拿个毛巾盖一下啊! “擦擦口水。” 敖泽忽然说。 “啊?” 海因里希为了看敖泽,早不自觉地半支起身子了,现在赶紧用手擦擦嘴,可是明明嘴角干燥,什么都没有。 “……” 被敖泽再度捉弄成功的海因里希在敖泽的低笑声中重新躺下了。 初升的太阳走出镶着金边的晨云,光辉瞬间洒遍整个海滩,海因里希把一只脚搭在敖泽的一只脚上,闭上眼睛,和爱人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能晒太阳的好天气欧洲人自然绝不错过,很快,海滩边就热闹起来。 海因里希听到身旁有动静,似乎有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准备躺下,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 这一睁开眼不要紧,一个悬挂的大鸟就出现在他眼前!海因里希震惊地在往上看,圆圆的肚子,花白的头发,老大爷正在朝他友善的微笑。 海因里希尴尬地回了一笑,看了看身旁并没有睁眼的敖泽,赶紧半爬起来往四周看。 这一看不打紧,这!t!是个!裸!体!浴!场! 林小月!!!!!你个天杀的!!!!! 海因里希现在终于明白林小月那个猥琐的笑容背后的含义了…… 周围全是一丝不挂的r_ou_体,但所有人都无比坦然地或卧或走,谈笑风生,毫无挂碍。海因里希虽然觉得微微尴尬,但也不能将尴尬摆在脸上。 他轻轻摇醒敖泽,和他咬耳朵:“敖泽大大,不好了,这里是裸体浴场,我带你出去我们到别的海滩去吧。” 敖泽闻言睁开眼,正好和身旁那个裸体老大爷对上了视线,老大爷热情地给他打了个招呼,敖泽视线往下平移,回了个招呼,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老古董敖泽表示内心受到了冲击。 “你刚刚看到了多少?” 敖泽冷着脸问海因里希。 “啊?那个,也没仔细看啊,不好盯着人家看的。” 海因里希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 敖泽打了个响指,起身说:“我们赶紧走吧。” 海因里希还没看清楚敖泽的动作,身下的毛巾毯等物已经被敖泽收好了,他只好乖乖地被敖泽牵着往外走。 不过……周围的人虽然是裸体的,关键部位怎么都打了马赛克啊?海因里希揉了揉眼睛,不是眼花,这些人关键部位真的都被打了马赛克!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作者:苏放英 第31节 “敖泽,你做的是不是?” 海因里希觉得好笑,用手指戳了戳敖泽的腿,笑出了声。 “别大惊小怪的样子,他们要看我们了。” 没想到敖泽这时候反而矜持无比,拎着海因里希,以一溜烟的速度目不斜视的走出了沙滩。 除了这个小cha曲,两人后来在正常的海滩继续晒太阳、游泳,中午吃了美味的大盘海鲜饭,下午参观小镇博物馆,十分惬意。 本来已经没事了,结果两人晚上商量去吃镇上的中餐馆,按照google地图的方向,竟然又误入了一大片gay吧区域,在大雨中被健壮而略带s_ao气的欧洲中老年男子包围……敖泽和海因里希出众的外貌让他们受足了注目礼。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黑暗中,海因里希在游艇的大床上捂着腰给林小月发微信:“林小月!你给我等着!” 莹莹的手机光照在海因里希红润的脸上,林小月给他回了一个猥琐笑的表情包,并附赠一句:“祝你和敖泽大大玩得开心哦~(坏笑·jpg)” 林小月! 海因里希还没想好怎么回身旁的敖泽已经把他的手机盖住扔到枕头边,在他耳边说:“林小月那个丫头我回去再教训,现在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海因里希的脖子再度被吻覆盖…… 从此,海因里希得了个一听锡切斯就腿软的毛病,至于林小月嘛,在敖泽回来以后被罚扫了一个月的办公室和厕所,我们就别采访她的心路历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锡切斯的故事来自我真实经历,能想象带着爸妈见到一堆裸男的尴尬吗,后来也是真的误入gay吧(笑哭) 第3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