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谱》 正文 第1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1节 文案 顾丰年祖上造谱，天南地北去寻根，但是谱造完竟漏写了一家三口人，作为漏写的报酬，顾丰年父母惨死并且失去了一双眼睛，唯余年迈的祖父，他的人生从此只为找到那三个名字。 老气横秋受顾丰年x嘴巴很毒攻苏明宇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恐怖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丰年，苏明宇 ┃ 配角： ┃ 其它：灵异悬疑 第1章 红糖发糕 八月，太阳照s,he大地，地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的热气，就像是水沸腾后冒出的热气，热得滚烫。 顾丰年手持着细竹竿，细竹竿慢慢往前挪，试探着前方是否有障碍物，他慢慢挪到一处树荫底下，感受到y冷的空气，顾丰年弯下腰用手摩挲着地面，看是否有shi的地方，这才坐下来。 坐下之后从包裹中掏出了早上吃剩的红糖发糕，咬了一口，红糖发糕没有早上的松软，但是入口能尝到些微的甜意，顾丰年又从包裹中摸摸索索掏出一瓶水。 他走了大半天，腿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水是早上灌的温开水，到现在还是温的。 喝了一口，顾丰年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一点。 不过也只是喝了一口，顾丰年便将手中的水往自己右手边匀匀地洒，“您也喝一点吧，这天气太热了。” 头顶上的叶子被风吹的哗啦啦地响，顾丰年浑身松快一点。 坐着歇息了一会，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顾丰年没有太在意，他只是在这里歇一会而已。 脚步声逐渐近了，在离顾丰年不过百米的地方，脚步声杂乱，应该不止一个人。 “哎呀，坟墓这里怎么坐着一个人？！”是个女声，听声音，岁数应该不算轻了，大概有四五十岁了。 这里太安静了，所以人一说话声音就显得洪亮。 大概是被同来的人阻止了，女声变小了，但是仍旧在讨论顾丰年。 顾丰年虽然是个瞎子，但是耳朵却灵得很，就算她们那么小的声音讨论，顾丰年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个瞎子。”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探究，应该是在看顾丰年，顾丰年能感受到有人在看他。 “怎么坐这里？”另一位也是上了年纪的女声。 顾丰年慢慢咀嚼着红糖发糕，他从早上到现在就还吃了半块红糖发糕，大概是饿过了头，饥饿感并不重，对别人的目光也不甚在意。 “别管那瞎子了，上坟要紧，不然你家还得出事。”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邪门，这人老了不死就是会出怪事。” 顾丰年一块红糖发糕很快就吃完了，他摸到细竹竿，背好他的包，慢慢站起来往前走。 走了两步，他停下了脚步。 活人的世界，死人的世界，两个世界泾渭分明，所以明明是大中午看到这个一身黑头发银白眼神y鸷的妇人，顾丰年也会觉得苦恼。顾丰年看不清楚活人的世界，但是他能看到死人的世界。 “妈，你怎么来了？”女声响起，接着是仓促的步伐声。 老人走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颊是不自然带着病态的苍白，瘪嘴里是一排好牙，顾丰年转过头，他能看到老妇人。 女声仍旧在说话：“妈，您身体不好，还是在屋里休息比较好，大中午的太晒了。” 另一位女声响起，“娇美，娇美，你看那个瞎子。” 被称为娇美的妇人一抬头，就看到正转头看向她们这边的瞎子，瞎子眼神涣散，但是头却冲着这边。 “真邪门。”娇美嘀咕一声，扶起了她的婆婆，明明是大夏天她婆婆身上怎么这么凉，娇美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就松开手，她婆婆就那样直直看着她，人老了，眼睛都变小了，又凹下去，看起来像是两个黑窟窿盯着她，娇美战战兢兢又扶住了她婆婆。 “大中午的，你们来烧什么纸钱，这样不吉利。”老妇人中气足，说话声音带着训斥。 长久习惯了被老妇人发号施令，娇美唯唯诺诺点头，同她一起来的几个妇人也没说什么。 顾丰年摩挲着细瘦的竹竿，忽然开口了，“这位婆婆，您是不是长期卧病在床，近期才有好转？” 娇美看了一眼她婆婆，她婆婆是个厉害人，老公儿子唯她独尊，娶个媳妇当娶了个保姆，生个孙子也是她宠得不像话。那个瞎子倒是说对了，可不，刚刚才好转，现在就下地开始作威作福了。 老妇人面无表情，“娇美，我们回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年轻小伙子也做起坑蒙拐骗的行当了。” 顾丰年也不辩解，如果他看得见，那么他的视线应该在被叫做娇美的妇人上，“养的ji鸭鹅被人无故放血，家里到处都是丢的动物尸体，这已经不是恶作剧了。我会在徐家村待到明天，如果你们要来找我，就在徐家村外的土地庙来找我吧。” 顾丰年声音仍旧很平静，他说完也不停留，拿着竹竿开路往前走了。 徐家村外的土地庙就在村外不远处，是个再简陋不过的建筑，虽然没有门，不过幸得有片瓦可以挡雨。 白天的时候天气炎热，到了晚上却刮起风来下起雨来。 顾丰年慢慢数着自己包裹中的签文，签文年岁久了，摸得已经很旧了，雨声由大转小逐渐就停了，只能听到土地庙屋檐滴落下来的淅淅沥沥的水滴声，不远处蛙鸣阵阵，夏日夜风吹得一股草木清香迎面而来。 妇人便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一走进土地庙就看到坐在庙里朝自己微笑的年轻人，年轻人顶多二十岁，有一张俊秀的脸，五官像是画上画的，可惜是个瞎子，张娇美有点遗憾，如果不是瞎子当个上门女婿也不需要风餐露宿了。 “小兄弟，不是，大师啊，你怎么知道我家的情况啊，这可真是邪门了。”张娇美压低了声音，“好不容易我婆婆才休息，我才有机会出来。家里这事发生得我心慌啊，大师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病急乱投医，张娇美话赶话一股脑就把情况说出了口。 顾丰年笑着没有说话。 像是泼了一盆凉水，张娇美平静了一点，“大师，你们是不是要先孝顺一点？” 顾丰年把签文装好，扣上包的按钮，按钮的声音在黑夜中响了一下。不远处，像是猫一样的眼睛在远处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隐匿到了草丛中。 “张阿姨，对吧？”顾丰年虽然是问句，但是眉眼中却没有疑惑。 张娇美点了点头，才想到对面的人看不到，“是啊，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我们徐家村的吧？” “今天，你们上坟的对象是你的公公对吧？” “对，大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丰年转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前方，偶尔可以看到抬起头来直直看着他的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凶狠邪恶，已经算不上人的范畴了。 “如果你要解决这件事情，那么能否让我借宿两天，每天三顿饭，餐餐要有鱼，鱼不用油盐蒸熟即可。” 张娇美犹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家里每天出现的死蛇死老鼠死动物，还是点了点头。 “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们家什么情况问一问徐家村的人，大家都知道，你还供进来一个祖宗？！”说话的是张娇美的儿子，十八九岁，还在念大学，长得高大肥胖，和他奶奶关系很亲。 张娇美是个没有注意的人，听到儿子抱怨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妈也没有办法，你是不知道我晚上去洗澡，洗手间里面有只流着血的黄鼠狼，哎呀，妈的性命都要吓没了。” “你这是迷信，我去看下奶奶，你居然还把那个骗子带到奶奶房间里。” 顾丰年坐在老妇人床旁的凉椅上，老妇人在吃什么东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大孙子进来，声音很高昂，“波啊，你回来看奶奶了。” 不同于对他妈说话的严厉口气，年轻人和他奶奶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奶奶，我回来还给你买了奶粉，你冲着喝，妈太小气了，你都瘦了，肯定没有吃好。” 顾丰年稳稳当当坐在凉椅上，背着他的斜跨大包，手中拿着细竹竿，听着祖孙俩享受天伦之乐。 张娇美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顾丰年，“大师啊，馒头我买回来了，还买了碗三鲜r_ou_丝面，您去吃早餐吧，我扶您。” 顾丰年阻止张娇美扶他的动作，“请您把馒头给我吧。” 张娇美递给顾丰年馒头，顾丰年从口袋中掏出了两个硬币，“多谢您的帮忙，三鲜r_ou_丝面的话请给您的儿子吃吧。” 顾丰年拿了一个馒头出来，把塑料袋系紧，然后将剩下的馒头塞到了包里。 “您就吃这个啊，还给钱我？”张娇美看着手中的硬币，“您太客气了。” 顾丰年拿出装水的瓶子，“还得麻烦您帮我灌一杯热水。” 张娇美拿着瓶子出去了，老妇人说道，“波啊，你赶快去吃r_ou_丝面，免得冷了不好吃。” “奶奶，我端进来给你吃吧。” “算了，奶奶不吃，给你吃，你妈也不知道多买一点早餐，就是推一下才走一步。” 听见小伙子大步走出去的声音，顾丰年开始小口啃着馒头，馒头很蓬松，有点温软的热气，很容易就咽下去，他昨晚睡在土地庙，今天早上才过来。 老妇人又开始嘎吱嘎吱吃东西，这声音就像是在吃什么连着骨头的r_ou_，一直响在人的耳边，听得人齿冷。 早上走过来的时候天气就已经热起来了，但是坐在这间卧室，不自觉就让人通体发冷，顾丰年穿着短袖露出的手臂已经冰冷发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早上六点钟更新一章~ 大家夏天快乐呀 第2章 清蒸鱼r_ou_ 张娇美走进来，就看到自己家的婆婆吃着酥饼吃得被子上到处都是渣渣，但是她温顺惯了，根本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顾丰年忽然说道：“张阿姨，您能把您家婆婆的鞋鞋口朝床，鞋跟朝外吗？” 张娇美不知怎么打了一个寒颤，自家的婆婆没有再吃酥饼，而是瞪着坐在凉椅上的年轻人。 “大师，您的水。”张娇美把装满水的瓶子给顾丰年，然后去换床旁的鞋子方向。 鞋子是黑色缎面的布鞋，做工ji,ng良，鞋是早就备好的，请村里的老人帮忙纳的，鞋底针线细密紧实，这双鞋做得极费工夫，就是为了老人走黄泉路的时候好走一点。 常人说，阎罗殿的小鬼都有一双势利眼，穿一身新衣新鞋，就能少受点折磨。 老妇人现在身上穿的就是赴黄泉的那一套，都已经洗干净换上衣服了，谁曾想哭丧的时候居然醒了，还破口大骂儿媳不孝顺。 张娇美拿着鞋子，觉得鞋子不对劲，鞋底都是泥土，鞋两侧的白布染得尽是土色。 “妈，您这是去哪里呢，昨天出门的时候没有下雨啊。” 张娇美把脚跟朝着床的鞋子换了个方向，老妇人一双眼睛还是瞪着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慢悠悠啃完一个馒头，喝了一口水才说道：“老人家年纪大了，但是手脚却敏捷得很。” 张娇美把鞋子放好，不由往后退，她是怕了她婆婆了，死而复生之后她就觉得家里开始邪门了，每次看到她y测测皱着的脸，她都有点怕。 老妇人朝顾丰年怒目而视，顾丰年却不理不睬，拿着细竹竿站起来，“张阿姨，我们先出去吧。” 走到主卧门口，顾丰年停下来，“张阿姨，您是不是不想家里再出怪事，那么把门锁上吧。”顾丰年声音不急不缓，就好像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一样。 “大师，我婆婆还在里面。”张娇美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性子，不在婆婆面前抱怨声脱口就来，在婆婆面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一天一夜而已，送饭的话可以送进去。如果你不照做的话，我也帮不了您。” “你说什么，你想把我奶奶锁起来？！” 张娇美的儿子一听这话怒气冲冲走过来，推了顾丰年一下，把顾丰年推得直往后退。 “波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大师？”张娇美虽然这样说，但是她不敢去拦她儿子。 顾丰年站直了身体，“你家奶奶是不是不思饮食，只喜干硬的食物，说话声音高亢响亮，两眼发红。” 张娇美心里细数，觉得每一条都能对上，“对啊对啊，就是这样的。” “老人家是y气缠身，如果不做法将y气逼出来，恐怕会有不好的结果。”顾丰年面无表情，“张阿姨，看您儿子的态度恐怕我是帮不了你，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顾丰年转身就摸索着往外走，身后张娇美急急忙忙跟上，“大师，您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肯定是驱邪重要。” 顾丰年没理会，但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他的细竹竿前面有个阻挡物，竹竿往上挪，竹竿阻挡物好高，然后竹竿被另外一头的人拿了起来。 “小瞎子。”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哪个？”张娇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丰年温声道：“你可以放下我的竹竿了吧？”他的竹竿另一头被抬得老高，顾丰年没有竹竿走路起来没有安全感，他非得拿着自己的细竹竿才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细竹竿被放下了，男人才回答了张娇美的问题，“这是我的名片，是这样的，住在徐家村的徐毅徐老先生您认识吧，他想迁一下坟，要从您家祖坟旁边过，就想问一下你家有什么忌讳的地方没？” 顾丰年听了一耳朵，拿着细竹竿就出了门，上午的太阳晒得人皮肤辣辣的，顾丰年走了一截路，听着树叶的声音，慢慢往那边去。 没走两步，被人拉住了手腕。 顾丰年一脸疑惑，“有什么事吗？” “那边是河。”是刚刚那个男人。 “我只是想找个y凉处而已。”顾丰年解释。 男人松开手，“小瞎子瞎话编得一套一套的，想必也不会那么轻易寻死。”声音带了点戏谑，但是仔细品来却没多大意思。 顾丰年用手摸到男人的手，不算光滑，手指细长，这样仔细摸男人的手，男人竟没有推拒的意味，相反顾丰年却能感受男人灼灼视线，令人如芒在背。 “是非口舌亦须防，若不防时定有伤，内外有人多起意，三思行事保安康。先生，您要小心口舌之灾。”顾丰年松开了手。 “我又不靠嘴吃饭，小瞎子你才是靠嘴吃饭。”男人声音淡然，似乎在说什么圭皋真言。 被人一直叫小瞎子小瞎子，就连弥勒佛都会火大，顾丰年想用细竹竿打旁边这个男人，但是他爷爷教他不要乱打人，所以他只得忍耐。 顾丰年停下脚步，他不再往前走，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这个瞎眼青年，头发大概是自己摸索着剪的，剪得参差不齐，然后再用干枯的枯草扎起来，留出小半截手指的发尾，就算这样，脸仍旧非常出色，像是氤氲水墨画中画出来的，眉眼鼻梁嘴唇，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眼中没光。 “你叫什么，小瞎子？”男人问道。 顾丰年没有回答，就好像他没有听到一样，男人往回走几步，把自己的名片塞到顾丰年的t恤口袋里。 “我叫苏明宇，如果有人要看风水，你可以来找我。”既然是同行，那么业务交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瞎子话也不说一句，苏明宇把名片塞到口袋转身就走，不过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小瞎子的声音响起来。 “路远人稠，苏先生你不要太顾忌财务，请选择最快的回城方式，不然恐有血光之灾。”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算命先生，自以为神通了得，说些模拟两可的话就要让人深信不疑。你看你免费给我算命，那我要不要给你签一张支票？”话中仍旧带着笑意，但如果顾丰年能够看见，就能看到苏明宇脸上如寒霜一样的神情。 虽然看不见，但是顾丰年仍旧能够听出苏明宇的轻蔑，信则信，不信拉倒，顾丰年也不再劝，他转身去了土地庙。 今夜是场硬仗，他想他得去吃碗面条养ji,ng蓄锐，摸摸包内层里的钞票，还留有一点积蓄。 苏明宇手指细长，手背光滑，手心有茧，指尖的指甲剪得圆滑齐整，手上没有伤痕，身上似乎喷了一点香水，拉他的时候，顾丰年触碰到了苏明宇身上的衣服。 衣服触感柔和，他应该穿的是皮鞋，能听到非常轻微的皮鞋声音，那是普通人听不到的力度。 递名片的时候动作轻柔，虽然语气粗暴，但是动作却算不上粗暴。 顾丰年停下脚步，在空气中他已经闻到了腥味，这种腥味是皮r_ou_腐烂的味道，这种腐烂的臭味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顾丰年表情变了。 忽然他想到刚刚为什么没有闻到味道，来不及细想，顾丰年拿着竹竿快速往腥味最浓的地方走去。 “大师，您回来了啊？” 就连张娇美身上都是浓得发臭的味道。 顾丰年仔细问道：“您家婆婆呢？” 大概是看顾丰年表情不对，张娇美直接往里屋探了一眼，“还在房子里面坐……”话没说完，张娇美声音停滞了一下，才说道，“不在床上，这是去哪里呢？” 顾丰年急促地说道：“你现在赶快去蒸鱼，直接清蒸，什么佐料都不要放，鱼也不需要清洗，蒸熟即可。还有你儿子，请他和我一起去找您的婆婆，晚了可能来不及了。” “大师，这是怎么呢？”张娇美也慌乱起来了。 顾丰年声音平静了一点，“中邪的不是你们家，而是你家的婆婆，她已经不是人了，如果你不想祸及全家的话，就赶快照我说的去做。” 越平静越能听出其中的恐怖之处。 “你知道我奶奶在哪里？” 顾丰年旁边跟着张娇美的儿子，不知道张娇美说了什么，她儿子倒是乖乖跟着顾丰年来找人。 “你奶奶在土地庙前面。”顾丰年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他仍旧没有表露出多余的情绪出来。 救不了了，血腥味太浓了，夏日风中混杂着极浓的血腥味，就算是常人也能闻到。 “这…这是怎么呢？”张娇美的儿子也闻到了味道，急忙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用顾丰年回答，往前走徐波自己就看到了满地的动物尸体，臭气熏天，尤其是一只猫的尸体格外显眼，眼睛睁得老大，整个身体都凝固了一般，毛发上还沾着血。 再往前走，见到的就是一个啃食婴儿尸体的老太太。 “啊！！！！” 徐波大叫出声，声音凄厉，惊得远处的蝉声叫得更响了。 第3章 星光 “打电话，打电话。”徐波声音还在颤抖，但是牙齿上沾着血r_ou_的老妇人手脚灵敏地夺走了徐波的手机。 “奶奶，您怎么可以这么做？”徐波大声喊道，“奶奶，我是波波啊！” 不去管徐波的崩溃，老妇人的影像固定在顾丰年的面前，不像之前若隐若现，偶尔还会消失，但是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能被顾丰年上看见了。 尖牙上还带着血迹，眼睛中出现一条竖瞳，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之前被扎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披散下来，脸上身上手上尽是血迹。 “鞋子的方向是谁换回去的？”顾丰年忽然问道。 “什么鞋子？”徐波的声音在发抖，“你是说床旁的鞋子吗，我奶奶说不好穿，我就帮她换了个方向。” 顾丰年叹了一口气，站到了徐波前面，从包中掏出了一叠黄色的符纸，拿了一张出来，黄色的符纸普普通通，上面既没有红色的印记也没有黑色的字墨。 老妇人快步冲过来，黑色的鞋子沾满了淤泥，整个人又干又瘦，却像是一头凶恶的野兽直冲顾丰年面门。 但是顾丰年动作更快，他很快就叠了一个黄色的伞，伞叠好，将之抛出，连口诀都没有念，伞瞬间变大笼罩住了老妇人，老妇人拼命挣扎，露出有着尖牙的狰狞的牙齿，顾丰年没有丝毫触动，他比了一个手势，伞瞬间变小，老人被收在了里面。 顾丰年摊出手，符纸便轻飘飘落在他的手上，他随手将符纸塞到了包中。动作快到旁边的徐波还没有来得及从惊恐回过神来。 顾丰年从包裹中拿出自己的外套，他看不到小孩子的惨状，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小孩子的形象。 还是个婴儿，应该还没到三个月，甚至没有记到阎王爷的生死簿上。 顾丰年蹲下身用自己的外套大致遮住了小婴儿血r_ou_模糊的身体，开始小声默念往生咒，每念一句顾丰年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人捏在手心，他痛到脸发白，但是仍旧慢慢念完了。 看着小婴儿发出白光然后消失，顾丰年吐出了一口残血。 顾丰年站起来，回头说道：“你现在可以打电话通知人了。” 徐波一脸惊恐地捡起手机，他的世界观受到了重创，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哆哆嗦嗦，根本不见之前和他母亲说话时嚣张的样子。 张娇美带了一群人过来，有个女人一眼就看到了被顾丰年衣服盖着的婴儿，大声哭喊道，“这是不是囡囡？” 顾丰年竟然松了一口气，没有取名字，真的很好。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2节 “这到底怎么回事？”一位威严的男声响起。 顾丰年从包中拿出黄纸，随手扔在了地上，伞逐渐变大，然后伞下出现刚刚被抓住的老妇人。 伞变大之后被太阳一照，竟燃烧起来，烧起来却不见红色的火光，而是无声无息一点点湮灭烧毁。 “就是她，就是她把我小孩抢走了！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杀了你！”有妇人哭着喊着想要扑出去拼命，被她身旁的人拦住了，但是骂声仍不绝于耳。 张娇美和他儿子一样一脸惊恐，她把视线移向顾丰年，“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顾丰年没来得及回答，老妇人就发了狂，直冲顾丰年而来，顾丰年咬破手指用血在老妇人额上画出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符号，过了片刻老妇人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妇人应该是一贯的独尊惯了，就算是问问题也有着强硬的态度。 顾丰年朝着刚刚那个男声的方向，“你们应该报警，看婴儿身上的伤痕和老人的牙齿手指印是不是吻合。” 他说完蹲下身捡起自己的细竹竿，细竹竿沾了泥土，黏腻潮shi， “大师，我鱼蒸好了。”张娇美忽然说道。 顾丰年面色仍旧苍白，他望向了哭喊着的方向，哽咽着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顾丰年说道：“那你们是要请我帮你们祛除邪气吗？” 村长站了出来，“还是麻烦大师了。” “首先是把人放到一个不接触地面的地方，鞋子鞋口朝里。” “将鱼r_ou_放在门内，然后锁上门。” “大师，这样有效吗？”张娇美有点紧张，一堆人都站在他家堂屋里面，听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后生发号施令。 “明天早上，不也许半夜你们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堂屋里面站满了人，一簇一簇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议论的中心抵不过坐在门口椅子上的瞎眼青年，以及屋内的徐波奶奶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哪里是中邪，就是人老了不想死就要作怪啊。”有个苍老的声音小声说道。 不乏有人附和议论。 顾丰年只是拿着他的细竹竿，天黑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屋内的老人在嘶哑着大声喊叫，刚刚接触了婴儿嫩滑的血r_ou_，大概现在早已无法忍耐嗜血的冲动。 但是本来就是已死之人，只需要将鞋跟朝外，就下不了地。 屋内的响声越来越大，屋外的人纷纷露出掺杂着恐惧和看热闹的好奇。 里面老人的惨叫不绝于耳，有人露出不忍的神情，“小兄弟，现在可不可以开门了啊？” 顾丰年垂着眼眸不说话，有位女人悲愤地说道，“驱邪完我要那老不死的偿命，你同情她，那我囡囡死得那么惨，有谁可怜啊？！”女人大哭出来，夹杂在门里凄惨的叫声中。 门内的声音越来越响，到了下半夜才逐渐停歇，张娇美去后厨给还坐着的人一人端了一杯热茶。 “大师，您喝茶。” 顾丰年伸手去接，谁知到半途被人打开了手。 “谁叫你把我妈关起来的，驱什么邪，坑蒙拐骗坑到我徐忠头上来了！”粗犷的男性声音响起。 张娇美说道：“他爸，大师是在帮妈啊。” “你天天信迷信，还把人带到家里来。要不是波波跟我讲，我还不知道你做出这种荒唐事！” 徐忠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间，一打开，顾丰年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呼声，他正在用手帕擦他右手背上jian着的热水，听到惊呼声也不惊讶，而是继续慢条斯理拿出手帕擦干净。 “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徐忠面前的老人严格来说已经不算人了，坐在床上的更像是一只动物，全身被黑白色的毛发覆盖，尤其是脸上，只露出一双竖瞳的眼睛，两个呼吸的鼻孔和一个几乎会被忽略的瘪嘴，呼吸的时候，那喘气声就犹如拉风箱一般，在黑暗的房中中响起，两只眼睛像是两个小灯泡一样凶狠地看着他。 徐忠跑了出去，他拉住顾丰年的胳膊，“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顾丰年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可以端点水过来吗，我想洗个手。” 很顺利的洗了手，顾丰年还用shi手摩挲着细竹竿把上面的泥土都抹干净，再次洗净手用包里的手帕擦干，顾丰年才拿出包中的签文匣，“抽一支吧，一支签文一百块，童叟无欺。” 居然打起了广告，徐忠硬着头皮抽了一只出来。 “念。”顾丰年将细竹竿倚靠在身上，听着徐忠结结巴巴念签文。 “天雨问晴天必雨，天晴问雨主天晴，若要雨零看亥子，晴多雨少数分明。” “大师，是不是签文不好啊。” 顾丰年笑了一下，“我只管收钱不解签的，童叟无欺，你们出钱，我帮你们驱邪。” 这道签文是顾丰年替自己抽的，他自己抽是抽不准的，所以总是借别人的手来抽，但是每一道签文都显示不吉。 大概是看顾丰年脸色变了，徐家夫妇才有此一问。 收了钱就得办事，顾丰年撑着细竹竿进了房间，蒸鱼的腥味已经消失了，但是与此就是老人身体里猫的本能占了上风。 “大师，这个怎么解决？”好几人跟着顾丰年进来，声音都很小心翼翼。 顾丰年却往前走，直到走到了床边，他仔细听着老妇人的呼吸声，“你们准备寿衣吧，老人还有一刻钟就会过世了。如果想老人在y曹地府过得好一点，就多烧点纸钱吧。”就算多烧点纸钱，犯下了这么大的罪孽，恐怕也讨不了好。 明明老人看起来还很健壮，但是却被瞎子青年说要死了。 “大师，您是不是算错了？” 顾丰年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记得报案，出了事就得报警，不要装作没有这件事发生一样，就算是中邪了也得报警。” 顾丰年没有再说话，他经过挤在门口的一群人，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猫状的老人，借命是这么好借的吗。 虽然张娇美苦苦留他，但是顾丰年坚决要走，等房间里面传来哭丧声，张娇美松开拉着细竹竿的手，顾丰年直接就往外走。 对顾丰年而言，晚上比白天要来得亮，远处有着燃烧的鬼火，像极了天上的星光。 他这次走得很快，就算跌倒了也大步往前跑，风在耳边回响，顾丰年再一次跌倒在地。 “喂，小瞎子，你可真狼狈。” 有人披着星光而来，身上还挂着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磷火。 那人用shi漉漉的手把他拉起来，顾丰年却蹲下身去摸竹竿，被人一把把竹竿塞到手里。 “我能请你帮我报个警吗？”男人说道。 “我没有手机。” 第4章 西瓜 苏明宇拉着顾丰年细竹竿前面的一节，顾丰年抓着后面的一节，黑暗中，只有一条狭长的小道。 今夜夜空星光闪烁，星子组成了绚烂的银河，夜风拂过脸颊，苏明宇打了个喷嚏。 顾丰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呢？”苏明宇回头，他浑身都shi透了。 顾丰年看着他面前银色的小蛇，死掉的小蛇吐着蛇信子，他说道：“我们要不换个方向走吧，我们去柳柯镇吧。” “徐家村比较近，而且那里我有可以住的地方。” 顾丰年只得往旁边蹭着走，明明是个瞎子，还喜欢走弯路，苏明宇上前扶住他，顾丰年一脚差点踩进道路旁边的水沟了。 “小心点。” 顾丰年拉着苏明宇shi漉漉的袖子，“你是被人沉潭了吗？” 苏明宇表情变了，他盯着顾丰年，不同于之前的随意轻佻，眼神深沉下来，照不进一丝光，但是声音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轻佻又随便，“你说的血光之灾是指这个？” 顾丰年松开手，语气变得淡然，“我猜的，猜对了吗？” 苏明宇没有回答，走到了前面，仍旧拉着细竹竿，替顾丰年带路。 银色的小蛇在他们说话期间竟然消失不变，顾丰年打量四周，只能看到不远处的鬼火森森。 到达徐家村的时候天已经微熹，苏明宇准备进村拉着细竹竿却没有拉动，回头问道：“你不进村？” 顾丰年说道：“我送你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绿水长流青山不改，就这样说再见吧。” “你送我？”苏明宇语气有点奇怪，“那就多谢了，小瞎子。” 和苏明宇分开后，顾丰年独自一人往柳柯镇走，感觉到饿的时候就拿出包中的馒头吃。 经过南和潭的时候，顾丰年停下来休息。 南和潭是柳柯镇外的一个大潭，潭水清亮碧绿，但是深不见底，里面常年淹死人。 顾丰年靠在谭边的一颗大树下，他差不多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身体很疲乏，眼睛一闭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醒过来眼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男人穿着泳衣，看到顾丰年醒过来，一张脸几乎要挨着他了，“哟，你醒了啊？” 顾丰年移过视线，他从包中拿出水瓶喝了一口水。 男人碎碎念，“果然看不见我，快下去游泳，快点。” 顾丰年不喜欢晚上，晚上总是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面前这个人应该是新死不久，身形还很稳固，说话很有条理性，不过再怎么有条理性也是别的世界的存在了。 顾丰年拿着细竹竿站起来，他忽然回头，眼神直视男人的视线。 “你能看到我？”男人用手在顾丰年面前挥了挥，“不是吧，真的有人能看到我？” 顾丰年把男人的手扒开，很平静地问道：“你是死在这条河里的吧？” 男人点头，很爽快地问道，“你是要当我的替死鬼吗？” 所以当了鬼就是这样，根本不会把人的命当做命。 顾丰年放下包和细竹竿，看了男人一眼，直接就往南和潭走，潭水慢慢淹没了顾丰年，在水中，有个青面獠牙长发及腰的女鬼盯着他，一笑露出一口尖牙，整个五官就像是被抹去一样消失了。 顾丰年表情都没有变，他只是咬破手指将血沾到了女鬼的头上，血发出金色的光芒，但是顾丰年看不到这个。 女鬼停下了动作，一身白衣随着水波摇晃。 顾丰年往下沉，越往下沉潭底越亮，潭底犹如铺着明亮的宝石一样铺着尸骸。顾丰年想着找到那个男人的尸骸，他继续往下沉，但是后背有人抓住了他，两只手从他的咯吱窝穿过环抱住了他。 他回过头，抓住他的是人类，他看不见，脚踩不到地，只有后背这一个支撑点，顾丰年放松了身体，任凭背后的人把他抱了上去。 “小瞎子，你找死能不能跑远点？” 声音很恼火，是在发脾气，顾丰年想要笑于是便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下次你就算在我面前上吊我也看都不看一眼。” 顾丰年伸出手，手在半空中晃动。 “干什么？”很不情愿的声音，但是仍旧把手放到了顾丰年的手上。 “苏明宇，谢谢你，不过我不是要自杀。我只是…”顾丰年转过头，刚刚那个年轻男人不见了。 “你只是什么？” 顾丰年松开手，慌慌张张蹲在地上，去摸下潭前放在一旁的包，从包中拿出了签文匣，“抽一支，”也顾不上手还是shi漉漉的。 苏明宇疑惑着抽了一只出来。 “签文是什么？” “岁晴半雨好年成，君问秋收快称心。五谷……” “五谷丰登无折耗，后来方许遂君心。”顾丰年打断苏明宇的话，念出了下一句签文。 这个签文不对，顾丰年算不出苏明宇的命了，他算不了自己的命，现在他也算不了苏明宇的命了。 看着面前的小瞎子脸色苍白的样子，苏明宇有点不解，“这个签文不好吗？”苏明宇扭着shi透的衬衣，这是他带过来的最后一件干净的衬衣了，“我觉得还不错。” 顾丰年沉默着，最后说道，“这个签文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夜风一处，顾丰年打了个寒颤。 苏明宇看着小瞎子衣服shi透，头发还在滴滴答答落水的狼狈样子，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我开车过来的，我们先去找地方休息吧，这里风水不好。” 顾丰年点了点头，他失魂落魄的，连自己的包和细竹竿都忘记去捡，苏明宇只得帮他带上。 “你也别太信这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苏明宇开着摩托车，后面驮着顾丰年。 一路风驰电掣，顾丰年想着苏明宇到底是和他有什么关联，为什么算不出来了。开到中途，苏明宇停下了摩托车。 “路旁有窝野西瓜，喂，小瞎子，你吃不吃西瓜？” 顾丰年抬起头，他忽然很想知道面前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他的神情重新平静了下来，“嗯，我吃。”眉眼变得坚定起来。 “那你下车。” 等把摩托车停好，苏明宇去摘西瓜。 西瓜被苏明宇的拳头破成了四半，西瓜很甜，西瓜籽很大。他们俩就蹲在路边啃西瓜，苏明宇看了眼旁边专心啃着西瓜的盲眼青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顾丰年停下啃西瓜的动作，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姓顾，名字是丰年二字。” “顾丰年？”苏明宇啃完西瓜瓤，把瓜皮丢到路两旁疯长的野草中，“你就这样走街串巷给别人算命抽签？” “不，我帮人驱邪。” “那徐家奶奶是真的中了邪吗？”苏明宇很有八卦的意愿。 顾丰年摇头，“不是中邪，而是变成了邪祟。” “听说你用血在徐家奶奶额头上画了一个什么，徐家奶奶马上被制住了，你是画了什么高深的符号吗？” “瞎画的，只是血比较管用而已。” 顾丰年很直接道出了详情，他的眼睛能够看到一切灵异之物，黄符纸可以制住他们，血液让他们恐惧，很小的时候顾丰年就不害怕这些东西了。 吃完西瓜，顾丰年在包里掏出一张黄符纸，折成个小小的金元宝，“有火吗？” 苏明宇疑惑地递过打火机，“你这是做什么？” 元宝被点燃烧成的灰烬就那样洒落在路边。 “求孤魂野鬼保佑这路瓜田，毕竟吃了人家的瓜，也就欠了别人的情。” “你怎么知道是别人养的西瓜？” 顾丰年说道：“这么大的野西瓜，你当别人和我一样都是瞎子啊。” 苏明宇笑起来，笑声很爽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吃完瓜上路，苏明宇带着顾丰年往前开，“你是要去柳柯镇吗？” 顾丰年应了一声，“嗯。” 黑暗中蝉鸣声阵阵，顾丰年的细竹竿横放在竹竿上，在苏明宇旁边，他看不到任何邪祟之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丰年找不到答案，这是一个新的问题，继在找那三个名字之后。 苏明宇忽然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事务所啊？” 摩托车还是往前行驶着，但是苏明宇忽然提出了邀约。 “什么事务所？” “可以让你拿到固定的五险一金和年假的地方，有没有兴趣啊，顾丰年？” 苏明宇说出的顾丰年三个字很快被风吹得远远的。 “好呀。” 顾丰年他说道，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第5章 泡面 “你是被人沉潭了吗？”摩托车重新启动，顾丰年又一次问道。 “你是要确保自己不会被沉潭吗？”苏明宇说话总是很大气很潇洒，话中永远带着笑意。 让人猜想他可能是个爱笑的爽朗男青年。 “你去柳柯镇做什么？”苏明宇问道。 顾丰年回答了他，“柳柯镇有人请我算命。” “是请你驱邪吧？” 顾丰年觉得有点冷，他缩了缩身体，往苏明宇身后躲着风，“嗯，是请我驱邪。”声音带着倦意和疲惫。 苏明宇没有再往下问。 到了柳柯镇是半夜，苏明宇扶着顾丰年下来。 “你知道路吗？” 顾丰年抬起头看到前方一处房子，“你是做风水生意的吧？” “对啊。”苏明宇说道，又加了句，“你不觉得很冷吗？” 顾丰年不答反问：“你是要请我一起工作对吧？” “对啊。”苏明宇很干脆。 “那你看一下我怎么驱邪吧。” 还没等敲门，就听到里面的沙哑的喊叫声，那叫声嘶哑，在黑夜中冷不防听到能让人吓一跳。 苏明宇完全没管听到了什么，他直接去敲门，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看到是陌生人，女孩子有点无措，回头喊“妈妈、妈妈”。 顾丰年站在苏明宇身后听他和人交涉，苏明宇很会讲话，他说明了来意然后转身露出身后的顾丰年。 “顾大师？”妇人有点不敢相信，“您看起来好年轻。” 顾丰年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多少有点神秘叵测的味道，苏明宇饶有兴味地观察顾丰年，因为他发现顾丰年在他面前没有露出过一次这种笑容。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3节 虽然笑容很神秘，但是说出来的话很直接。 “你家男人醒了吗？如果没醒的话，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直奔主题吧。” 妇人半信半疑地让他们进去，苏明宇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顾丰年的胳膊，毕恭毕敬说道，“我扶着您。” 顾丰年有点想打他。 进了门，里面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香烛灯光到处贴着符纸。 苏明宇略微看了一眼，在顾丰年耳边小声告诉他情况。顾丰年拍了苏明宇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有点像是老佛爷。” 顾丰年一头雾水，“什么老佛爷？” 前面的女孩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走进卧室，里面密不透风，人走进来有点喘不过气。 顾丰年挣脱苏明宇挽着他的手，他直接走到了床边，用手按住了躺着男人的太阳x,ue。 “水、墨汁、毛笔。”顾丰年厉声说道，“赶快去准备。” 妇人一下子慌了，“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顾丰年咬破食指，用血液点在男人的七窍，“先去准备我说的东西，我马上就要。” 这是得罪了人啊，顾丰年打量着自己面前蠕动着的一团一团的血色的虫子，男人的身体都已经半僵了，气息都已经涣散了。 东西很快就被送了过来，顾丰年将自己的血液滴在清水中，在室内择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毛笔沾了墨在地上画出一个堪称古怪的符号。 “把男人抬下来。”顾丰年丢开笔，摇晃着杯中的血水。 苏明宇和妇人把男人抬了下来，女孩子站在一旁看着摇晃着血水的顾丰年。 “放在我画的符上面。” 顾丰年蹲下来，将杯中的血水硬灌进男人口中，男人挣扎着声音像是刀片刮着窗户，顾丰年无动于衷，硬是将血水灌了进去。 他看着成虫开始在身体四散开来，这些虫子不是活的，只是灵体而已，它们想要逃溢出来，但是七窍都被血堵住，纷纷弃了吞噬的血r_ou_变成了白色的虫状逃脱犹如火烤的身体，但是外面是被墨画成的符号，沾了墨汁，显了行迹便再也逃不了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痉挛起来，五官七窍都被顾丰年沾了血，男人嘶嘶叫起来，妇人和女孩子一脸担心，都想要靠前，被顾丰年拦住了，“再等半刻就会好起来，你们过来反倒会误事。” 男人挣扎的动静逐渐小了起来，等彻底安静的时候，顾丰年站起身，“可以帮他洗脸洗身体了，记得用艾叶水洗一遍。” 妇人和女孩奔过来扶起男人。 顾丰年看着墨色的虫子一个个消失，突然开口说道，“我又冷又饿，可以在这里借宿一宿吗？” 妇人忙点头，“当然可以，大师。” 妇人安排顾丰年和苏明宇住在二楼的客房。 “洗手间在出了房间的左手边，家里没有新衣服，您就将近穿一下我家男人的吧，都洗得干干净净。” 顾丰年这是来到徐家村这边来以后，洗的第一个痛快澡，他带了换洗的内裤，就是没有换洗的衣服。穿上妇人男人的衣服，他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晾出去。 趁着他去晾衣服，苏明宇去洗澡。 黑色的不祥之气仍旧笼罩着这间房子，风中传来腥味，是血的腥味。 苏明宇洗完澡回房的时候，顾丰年正在整理他包中的签文匣，听到苏明宇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找苏明宇的方向，从包裹中掏出了一袋馒头。 “要不要吃？” 苏明宇走进来，拿了一个，三口就吃下了肚，“我还能吃一个吗？” 顾丰年点头，“请吃。” 妇人给他们准备的食物是泡面，刚好，顾丰年也想吃点咸咸的东西。 泡面泡好了，苏明宇一手端一碗，放了一碗在顾丰年坐着的桌子上。 “吃。” 泡面很香，顾丰年怕烫，吃到后面面条都泡烂了。苏明宇吃面吃得很香，还大口吃馒头。 “顾丰年，你们驱邪到底是看的什么？”苏明宇吃碗完面躺到了床上，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苏明宇占了大半。 顾丰年正在吃面，听苏明宇这样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道：“我不知道，因为我用的方法和别人都不知道，我眼睛看不到人，但是我可以看到一切作祟的东西” “y阳眼？” 顾丰年很认真的吃着面，也很认真的回答了问题，“不是，应该说我不算这边的人。” “什么这边？” 顾丰年回过头视线大致对着苏明宇的方向，“休息吧，明天见，晚安。”很直接的表达不会再回答的态度。 等顾丰年吃完面去刷了个牙回来的时候，苏明宇似乎已经睡着了。 顾丰年摸着床沿躺下来，不小心碰到苏明宇的身体。 苏明宇的身体是暖和的也是柔软的，不像寺庙中的地板和柱子又冰冷又坚硬。 “不要在瞎子面前装睡啊。”顾丰年感叹了一句。 苏明宇转了个身，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二天一早醒来，妇人就守在门口，一看到顾丰年赶快迎过来。 “大师，你醒了啊。” “醒过来了吗？”顾丰年直接问道，没有管妇人的寒暄。 “醒来了，醒来了，就是ji,ng神不太好。” 顾丰年揉了揉眼睛，他有点困，在苏明宇旁边什么都看不到，他睡得很熟，但是听到妇人的脚步声还是醒了。 “我们去看看吧。” 苏明宇洗漱完走过来，“你好歹刷个牙洗个脸啊。”苏明宇用自己的shi手把顾丰年后脑勺的头发压下去，“梳个头，不急于一时半会，不是都醒了吗。” 苏明宇的力道很大，压在顾丰年的后脑勺上，手有点冰，动作虽然粗暴但是并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等顾丰年洗漱完下楼，妇人端了几碗r_ou_丝面招呼他们去吃。 男人坐在桌边吃面，身形消瘦，手指呈现出粗粝的骨节。 苏明宇挽着顾丰年的胳膊，让他小心。 顾丰年吃着r_ou_丝面上面的ji蛋，妇人的手艺很好，面条煮的不硬不软，猪r_ou_的鲜味和香味都煮到了面里，小葱和ji蛋更是增加了r_ou_丝面的深度。 “这次真是多谢大师了。”妇人看起来有点窘迫，“就是家里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好，大师，这个，您看能不能……” 顾丰年停下吃面，他是背着包下来的，苏明宇帮他拿着细竹竿。 “那你抽一签吧，一签一百块，童叟无欺，从此两不相欠。” 妇人迟疑得抽了一支出来，顾丰年示意她念。 妇人念得断断续续，“一生劳苦皆是命，数年苦困总有天，谋而不…遂休生怨，再过三春福…禄全。” 这个签文不是他的签，自从遇见苏明宇后奇怪的事情一件多过一件，他竟不能替自己求签了。 “大师，不解签吗？” 顾丰年摇头，“我不解签，我只收钱，一百块就可以了。” 妇人掏出了零零碎碎加起来一百块的零钞给顾丰年，顾丰年接过来塞到包里。 等面条吃完，顾丰年放下筷子，朝一旁的苏明宇说道：“你不是看风水的吗，你看出这间房子的风水有什么不对吧？” “你是说他摆的那个婴儿枕吧？”苏明宇没当一回事，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家应该是被人算计了，居然请了一个怨气十足的婴儿枕回来。 这个婴儿枕邪门得很，居然还供在堂屋的高桌上。 第6章 甜瓜 婴儿枕小巧玲珑，做工ji,ng细，上面描绘的婴儿栩栩如生，被放置在高桌的一边。 顾丰年放下筷子，他看不到婴儿枕，但是能看到高桌上供着的观音佛像被黑暗遮住了眼睛，持着净瓶的白瓷做成的手变成了黑色。 “你知道吗，”苏明宇搭上顾丰年的肩膀，“其实我收费很贵的。” 顾丰年推开他，“客人抽了签文，那么我就解决这件事。” 一旁坐着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丰年，那眼神带着点y鸷，顾丰年没有感觉到，苏明宇看了男人一眼，揽住顾丰年的肩膀，“来，我带你看看那个婴儿枕。” 顺势带离了男人的视线。 “我看不到，你知道吧？”顾丰年目光呆滞，转头对着搭着自己肩膀的苏明宇说道。 苏明宇几乎要将脸贴上顾丰年的脸，他比顾丰年高一点，所以稍微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告诉你啊。” “大师，是不是这个婴儿枕不对啊？”身后的妇人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苏明宇退了一步，放开了顾丰年。 顾丰年站直了身体，点头问道，“你这个婴儿枕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带着点茫然，“是我家那位……”视线转向还在吃面的男人。 苏明宇看向男人，眼中带了点冷意，就算嘴角含笑，笑意也是冷的。 顾丰年用手去拂供着的观音像前的黑烟，那黑烟犹如生了根，纹丝不动。 “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顾丰年有点疑惑，婴儿枕固然邪门，但是他却一丁点异样都看不到。 这句话一问出口，顾丰年就觉得不妥，但是已然说出了口，顾丰年拉了拉苏明宇的衣服，放手的时候苏明宇捏了捏他的手指。 顾丰年知道苏明宇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们要小心。 男人猛然站起来，虽然身体虚弱，但是面上却出现凶悍强硬的神色，小姑娘面无表情地吃面，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妇人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就像是将死之人得到了复活的机会，流露了接近凶狠的狂喜。 顾丰年看不到这些，他还在打量着观音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观音像。 “你们是不是……” 顾丰年话还没说完，被苏明宇直接抓住了手腕，“我们走！” 接下来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椅子倒在地上的砰砰声，妇人说出尖锐的“不能让他们走”的话，有人犹如野兽一样在他们身后追赶。 顾丰年手腕被苏明宇紧紧抓着，身体勉强往前跑着，他们是往后门跑，后门狭窄，勉强出了门，顾丰年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 忽然苏明宇松开手，他挡在了顾丰年前面，看着直奔而来的男人，眼中仍旧带着笑意，男人过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锄头，那锄头锄刃前面被磨得光亮，锋利无比。 苏明宇往前迎上去，他快速弯下腰，用拳头狠击男人腰部，男人踉跄了一下，锄头往前大力挥了一下，苏明宇被锄头的柄打到了，但是他无动于衷，下一击紧随其后，仍旧击在男人腰间。 男人失去平衡，往旁边倒下，趁乱苏明宇踢走男人手上的锄头，锄头落在地上发出巨响。苏明宇用脚尖踢男人的下巴，看妇人已经过来了，一脚踩在男人的脖子上。 妇人拿起掉落在地的锄头，就看到那个年轻男人正用脚踩着自家男人，男人如果动一下，他的脚就会用力往下踩。 苏明宇笑了一下，仍旧是和气的像是要和人谈生意一样，礼貌又温和，“把锄头放下吧，这局游戏我赢了。” 顾丰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安心当他的瞎子，不去添乱。 妇人扔下了锄头，苏明宇穿的是坚硬的黑色皮鞋，鞋子压在男人的脖子那里，男人面色通红。 “你放我们一马，下辈子我们做牛做马报答你。”强硬不行，妇人转了态度，哭哭啼啼起来，还作势跪下来。 苏明宇无动于衷，死死踩着男人，“手机拿出来。”虽然声音温和，但是气势活像个恶霸。 妇人摇摇头，挣扎着不肯行动，谁知道这家的女儿却走出来丢给他们一支手机。 “赶快报警吧。”女孩子漠然地说道，妇人一脸凶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站起来狠狠打了她几巴掌。 “你这个赔钱货，你这是要让我们死啊！” 苏明宇没有管这对母女的龃龉，直接打电话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苏明宇很直接说明了报警的原因，“这家人拿着锄头要杀我们。”顾丰年站在一旁，手上没有细竹竿，他就没有动。 警察去问话，苏明宇走到顾丰年那里，“你的一百块收得可真艰难。” 顾丰年从口袋中掏出钱来，“分你50。”里面还夹杂着一张100的。 苏明宇没有接钱，他靠在顾丰年身上，“你说这对夫妇为什么要杀我们？”苏明宇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警察正蹲着在问躺在地上的男人，旁边的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家的女儿面无表情。 顾丰年将钱塞到包里，“大概是他们真的杀了人吧。” 苏明宇连惊讶的情绪都没有，“这么狠，谁敢报复他？” “死人。” 苏明宇和顾丰年还穿着这家男人的衣服，顾丰年的头发很软，苏明宇懒洋洋的。 “他杀掉的死人？” 顾丰年不答反问：“你看到的婴儿枕是不是上面画满了小孩的图像，而且非常珍贵？” “求子？” “他们俩夫妇听声音应该都已到了四十岁，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独生女儿，但是和女儿却不显得亲昵。”顾丰年继续往下说，“之前我以为他们是得罪了高人，给这家男人下了蛊，后来看到观音像才明白过来。他们杀掉了自己的孩子，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个婴儿枕哪里来的，这个婴儿枕会放大人的邪念。” “那关我们什么事呢，不赚钱的声音没必要那么c,ao心。”苏明宇站起来，警察走过来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口头矛盾，调解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结。”说话的警察是个年轻小伙子，脸晒得通红。 苏明宇一副遵纪守法的模样，“他们拿着锄头追我们，我才报的警。你看我弟弟，”把顾丰年推了出来，“吓得脸都发白了，而且他又看不到，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顾丰年乖乖做出一副吓得发白的模样。 年轻警察有点为难，一个稍微有点肚子的中年警察走过来，“大热天，人心烦气躁，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动不动就报警。那家人说你们对他们女儿动手动脚，气不过才拿起锄头追你们。” 听到这指鹿为马的话，苏明宇反倒笑了，“弟弟，这家人可真会说话。” 顾丰年听出了警察的不耐烦，他歪了一下头，尽职尽业扮演苏明宇的弟弟，“哥哥，我听到他们商量转移后院骨头的事也不能讲吗？” 中年警察表情变了，年轻警察还是一脸懵懂。 “给支局打电话。”中年警察细问道，“你真的听到了吗？” 顾丰年躲在苏明宇身后，怯怯地点了头。 这件事彻底闹大了，后院挖出了一堆白骨，骨头都很细小，不像是成人的骨头。 在警察围起这间屋子之前，苏明宇牵着顾丰年去楼上换衣服，年轻警察跟着他们。 年轻警察守在外面，苏明宇和顾丰年在屋内换衣服。 顾丰年脱掉衣服，感觉到有视线在自己身上，他背过身，换上了衣服。 等换好衣服下来，苏明宇递给顾丰年细竹竿，“刚刚逃跑忘记给你捡细竹竿了。” 顾丰年接过细竹竿，年轻警察很热心地问道，“要不要帮你拉着杆子？” “那就麻烦了。” 顾丰年说完这一句，细竹竿落地的那一头被抬了起来，年轻警察走得很慢，遇到台阶还会讲一声。 年轻警察让他们等在门口，“你们先等一下，等下还要去做笔录。”找了个y凉处，让他们等一下。 苏明宇去端了个长凳子过来，他们俩并排坐着。 后院熙熙攘攘，能够听到各种声音，甚至能够听到有人看热闹闲聊的声音。 苏明宇站起身来，“我看到挑担子卖甜瓜的过来了，我去买两个甜瓜吃。” 顾丰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明宇就走开了。回头的时候，观音像仍旧被黑暗遮住，看不到那双慈悲的眼睛，顾丰年视线往旁边移，他看不到苏明宇形容的婴儿枕，他只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非常令人不安的物品。 “甜瓜包甜，还包削皮。” 苏明宇如去时一样来，他把甜瓜递给顾丰年。 顾丰年咬了一口，“好甜。”甜瓜很脆甜度惊人，吃起来香甜，里面的籽已经被清理掉了，一吃一大口不用担心籽。 “听说挖出的骨头都是婴儿骨头。”苏明宇说着，又咬了一口甜瓜。 顾丰年也咬了一口甜瓜，真甜呀，阳光火辣辣的，风一吹凉快得很。 “一百块太少了，下次收多一点，救一个人渣收一百块，性价比太低了。”苏明宇吃着甜瓜讲述他的生意经。 顾丰年点头受教，“那你说你请我我开什么价比较好？” 苏明宇把切好的另一半甜瓜递到顾丰年手上，“吃瓜吃瓜，不谈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会晚一点~ 第7章 泡面 网媒和纸媒用耸人听闻的标题三百六十度报道了这则新闻，无外乎“杀婴”“求子心切”“虐待女儿”等关键字眼。 不过也不关顾丰年和苏明宇的事了，他们在昨晚笔录之后就连夜离开了柳柯镇。 苏明宇从徐家村拿了行李，就和顾丰年一起搭车去他事务所所在的城市——番茄市。 番茄市是个大城市，顾丰年没去过，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说是某某在那边念书在那边工作。 从徐家村还有半天的大巴车程才能到高铁站。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4节 刚坐到车上不久，正是吃早餐的时候，旁边的苏明宇端了两碗泡面过来，“吃吧。” 顾丰年手背碰了一下放在餐桌上的泡面盒，有点烫，他小口小口地吃。 旁边坐着的苏明宇胳膊偶尔会拐到顾丰年的胳膊，车子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移动。 等下车，苏明宇拉着顾丰年就往前走，人来人往，顾丰年被来往的人撞了好几下。苏明宇发觉之后直接揽着顾丰年往前走。 “不好意思，我们接到案子了，所以得快点走。” 出站有人来接，苏明宇没有介绍，只是说了声“上车再说”。 顾丰年和苏明宇坐后排，细竹竿横着放，顾丰年背着包坐得规规矩矩。 “你连张斌做不了的案子都敢接？”车子一启动，苏明宇就说道，“信不信我晚回来一个月直接给你收尸。” 开车的人声音很轻快，年纪不大：“那不是看你回来了啊。”他看向顾丰年，“这位是？” “我叫顾丰年，您好，要算命吗？” 年轻人声音有点惊讶，“你算命？” 顾丰年点了点头，就听到年轻人接着说道，“我叫赵萧，你别叫我小赵就行，其他随意。” 顾丰年摸出包裹中的签文匣，“你要不要抽签，免费？” 苏明宇那边笑了一下，“别逢人就说抽签。”伸手把顾丰年的签文匣收到包里。 赵萧奇了，“苏哥，你不是最恨人算命吗？” 苏明宇看了赵萧一眼，“开车专注点，不要讲话。” 顾丰年以为事务所还有其他人，进门的时候还整了整衣服，赵萧很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们这一行的进新的房子之前都要整衣冠吗？” 顾丰年说道：“不是，只是想给其他人一个好印象。” 赵萧搂住顾丰年的肩膀，“我说只有我们仨，不用给谁留下好印象。”赵萧看向一旁的苏明宇，“等下公司组织聚餐吗？” “聚你被张斌坑了吗？”苏明宇一开门眉头就皱起来，他看到门前放着的一束花，“花是谁送的？” 赵萧有点嫉妒地说道：“你的爱慕对象。” 苏明宇冷笑了一声，“爱慕对象盼人早死这事可不常见。” 顾丰年奇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很大的问题，果然是老手。”苏明宇走进办公室，他们的办公室是个住宅楼，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办公。 苏明宇向赵萧招手，“你来看一下，从这个角度看，这里像什么？” 花cha在门口花架上的花瓶中，是一束鲜艳的红玫瑰，里面点缀着洁白的满天星，这束花开得正热烈。 赵萧一头雾水，“没什么问题啊。” 苏明宇叹了一口气，“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在这边的花瓶上cha颜色鲜红的花吗？” “因为懒？” 苏明宇这口气叹得更沉了，“你从沙发最角落往这边看。” 赵萧坐过去，因为玄关那里和沙发视线并不想通，所以赵萧坐直了身体才能看到一点点，“玫瑰花瓣像是沾在墙上的血。” 苏明宇拿起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牵着顾丰年进门。 “你坐在这里。”苏明宇让顾丰年坐到沙发上。 顾丰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听着苏明宇指挥。大概是到了苏明宇熟悉的地方，苏明宇的气势一直很沉闷，不像之前在车上和陌生人聊天都能聊半天。 “是不是有人y我们？”赵萧才反应过来。 苏明宇没管赵萧说什么，只是问顾丰年要不要喝什么，“咖啡、牛奶还是酒？” 顾丰年举手回答：“白开水就可以了。” 苏明宇递给顾丰年一杯温温的白开水，这才坐下来说道，“赵萧，从你接了张斌没做好的案子开始，就已经得罪了他了，这些小手段他还看不上，应该是他的徒弟做的。” 顾丰年抿了纸杯子里的一口水，专心听苏明宇跟赵萧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很愉快地玩耍了一天，所以只能在今天结束之前只写完了半章，还有半章补在下一章里面 第8章 龙虾 在交谈中他们详细聊到了这个案子，一个大明星自杀身亡了，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自杀之后他身边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关系越亲近，影响越大。 最开始这个案子是一个叫张斌的人在做，据说这是一位风水大师，卜卦、看相、看风水样样ji,ng通，在道上很有名。解决办法是迁墓，这个大明星迁了墓，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事故又发生了，大明星的母亲溺死了。 顾丰年不认识张斌这个人，所以也不过是听听而已。 “我们要不要请个驱邪的，感觉这不是单纯的风水问题，况且你又不信这些神呀贵的，目前为止这个案子还一头雾水。” “这不是有他。” 苏明宇看了一眼顾丰年，顾丰年杯子的水空了，苏明宇问道，“还喝不喝水？” 顾丰年摇头，表示自己不喝了，苏明宇伸手拿过顾丰年的空杯子，将被子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你说顾丰年干这一行的？” 苏明宇看着他，“对，这是我们以后的搭档。” 谈完去吃宵夜，苏明宇请客吃小龙虾，小龙虾麻辣，r_ou_质鲜嫩弹牙，顾丰年吃得慢，但是一个一个吃手都不停一下。 他们坐的店子声音嘈杂，店面不大，但是坐满了人，三个人闷头吃虾，一时半会都没有说话。 “对了，我们事务所有个规定是不算命。”苏明宇喝了一口啤酒，“命是越算越薄，虽然做这一行，也不代表命能算对。”苏明宇很奇怪，他明明是看风水的，但是却厌恶算命。 顾丰年没有和人争辩的习惯，他慢慢吃着他的小龙虾，嘴巴旁边有着一圈油。 苏明宇把shi纸巾推到顾丰年手边，“用shi纸巾擦下嘴。” 这个案子兵分两路，苏明宇独自去看大明星的坟墓，而顾丰年则由赵萧引着去见付报酬的人。 大明星是个演员，名字叫顾文，是个很有名的演员，拿遍了国内最具权威的男主角奖杯，被人称为大影帝，功成名就粉丝众多，有个非常有名的女朋友，新闻里面他们常常秀恩爱。在自杀之前，他们是准备结婚的。婚纱照都拍完了，但是谁知道在婚礼前一天顾文在家自杀。 而在自杀的当天，他还和未婚妻共同接受了一个访谈节目，在节目中秀了一波恩爱，对婚姻和未来都表示了期待。 但是谁知道当晚顾文就割了喉。 在顾文死后，未婚妻张琳琳很坚决地取消了婚礼，并且对顾文的所有问题都拒绝回答。 惹得顾文父母通过媒体爆出惊天大料，张琳琳已经怀孕，顾文父母表示小孩绝对不会要她张琳琳管，而且他们会负担一切费用，还会为她提供所有的帮助。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张琳琳怀孕，一个月后张琳琳去医院流产的消息传出来。 赵萧很详细地跟顾丰年介绍了顾文的情况，“顾文，大明星啊，很有名的，明明家庭美满事业成功，谁知道说自杀就自杀，自杀的时候割的喉，血流得卧室到处都是。” “你怎么知道血流得到处都是？”赵萧讲的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赵萧挠了挠头，“因为新闻到处都是啊。”他没说他是看帖子看新闻看的，各种小道新闻官方声明都有，赵萧是个忠诚的八卦爱好者。其实他对身后坐着的顾丰年很好奇，首先苏明宇绝对不是个做慈善的人，绝对不可能带一个没有用的人过来，既然被带到了苏明宇的地盘，说明顾丰年肯定很有一套；其次这个青年长得好看，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无损美貌，他很想知道顾丰年和苏明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赵萧不能对苏明宇动手，因为他们性命戚戚相关，但是他迫切想捏到苏明宇的把柄，比如后面的这个瞎眼青年，只要捏到了苏明宇的把柄，他就可以作风得风，再也不替苏明宇干活了。 在所谓的工作室事务所中，赵萧负责接案子，而苏明宇负责解决案子，又加进来一个顾丰年。赵萧开着车，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恶趣味的笑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顾丰年看不到，他就那样静静坐着。 “这里就是顾文的家了。”赵萧牵着顾丰年的细竹竿，“我们约好十二点在门口碰面，现在时间快到了。” 等了不到五分钟，客人就来了，时间刚刚十二点。赵萧跟顾丰年说了一声，顾丰年眼睛看过去，就看到一只狐狸向他们走来。 这是一只公狐狸，蓬松的毛发是鲜艳的火红色，眼睛大而明亮，并不尖嘴猴腮，线条圆润，是个很美丽的公狐狸。 顾丰年移过视线，就听到旁边的赵萧打招呼，“张小姐，你来了啊。” 有点可怕。 顾丰年忍不住看向那个叫住张琳琳的女士，不管怎么看，这位女士是位不折不扣的公狐狸。 张琳琳朝赵萧点头示意，很疑惑地问道，女声很柔和，“是我，不过这位是？”指向赵萧旁边的顾丰年。 “这位是解决你们问题的大师——顾丰年。”赵萧声线压低了吹嘘顾丰年，“很厉害的，就是因为天分太高，一双眼睛惹了老天爷才看不见的。” 张琳琳似笑非笑，顾丰年伸出手，“你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琳琳握住顾丰年的手，“你好。” 的确握的是一只狐狸，顾丰年松开手，张琳琳引着他们进门。 刚刚走到房子的院子里，顾丰年停下了脚步，“你们是不是在这个房子里面请了什么东西？”他不愿意进去，房间里面一股臭气，这股臭气太浓了，顾丰年怀疑自己闻久了会失去嗅觉。 “什么？”赵萧放下细竹竿，回头望向顾丰年。 张琳琳毛绒绒的脸也冲着顾丰年，也是一脸不解，“请什么？” 顾丰年敢肯定里面一定有些让人不想看的东西，这些死掉的东西还一直惊扰着世人，“今天就先不看了吧，张…张小姐，下次再约时间吧。”顾丰年抿着嘴唇，眼神很坚决，直接说要走。 赵萧一脸歉意。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赵萧开着车，语气倒是没有不满，“张小姐看起来很不开心。” 顾丰年只是开口问道，“你能杀鬼吗？” “杀鬼？哪里有那么多鬼啊，你不要疑神疑鬼啦。”赵萧虽然不信，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真的有鬼？” “是，真的有鬼。”顾丰年的语气很平静，“你们接这个案子要花多少钱？” 价钱问题赵萧没有讲，讲的是苏明宇。 “我去看了下顾文的新墓，赵萧你查一下张斌是不是和顾文有仇。”接着苏明宇转向顾丰年，“听赵萧说你问接这个案子多少钱，你问这个干嘛，就算给钱你你也不知道多少啊。” “因为这个案子很难，顾文不是得罪了哪个大人物，就是请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回去，所以我希望有足够多的报仇，可以物有所值。” 他们坐在餐桌旁聊天，饭是赵萧做的，水煮白菜，食品店买的腌菜，吃的白粥。三个人对吃什么都绝口不提，生怕做饭的差事落到自己身上，就算水煮白菜就是白白的水位，腌菜咸的像是盐不要钱，白粥煮的水是水米是米。 “你对付不了吗？” “我能对付，但是我不确定要不要对付。” 苏明宇给顾丰年夹了一筷子白菜，“为什么？” 顾丰年的笑容有点无奈，“收钱就得办事，没办好，别人怎么报复都可以，所以先多收点钱。对了，你们知道张琳琳是只狐狸吧？” “什么？”赵萧险些摔了碗，他今天心力憔悴，一天都受到了惊吓，向苏明宇申请，“下次苏哥你能陪顾丰年去吗？” 苏明宇大概也受到了惊吓，因为他也见过张琳琳，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管谁是不是狐狸，只要付钱就可以了。” 苏明宇很粗暴地定义能做和不能做，顾丰年点了下头，吃了一筷子水煮白菜，真的难吃，还没有馒头好吃。 再一次见到张琳琳这只公狐狸，顾丰年之前问过赵萧张琳琳好不好看，据赵萧的说法就是很美艳但是艳而不俗又有气质又耐看，总之是位大美女。 苏明宇在外面总是很有礼，说话行事滴水不漏，约的是喝茶的包厢，他们提前几分钟到。 张琳琳到的时候，苏明宇正在倒茶，苏明宇倒茶的姿势很美，边倒茶边替顾丰年讲解茶的一些知识，看到张琳琳，苏明宇站起来，顾丰年也想要站起来，被苏明宇压住了肩膀。 “您请进，请不要觉得他失礼。” 张琳琳勉强笑了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能解决这个问题？”张琳琳很憔悴，如果赵萧来看肯定会惊叹这才过了几天张琳琳就变成这幅脱水般的模样。 “您是做梦梦到了顾先生吗？”苏明宇重新坐下来，“是怎么样的噩梦？” 张琳琳的表情变了，变得惊恐害怕，“他要杀我，我好害怕。” 看到一只狐狸用爪子摸着胸口，顾丰年小声说道，“你也不是人，还怕这种事吗？”顾丰年是真的疑惑，一般来说这些化形成人的动物可能最害怕的是人类，而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什么不是人？”张琳琳勉强按捺住情绪问道。 顾丰年喝了一口茶水，他没什么品茶的天分，就是觉得茶和平日瓶子里的白开水味道不一样而已，共同点是都很解渴，“你毕竟是只狐狸啊，这些魑魅魍魉有那么害怕吗？” 没想到张琳琳哭起来，眼泪把厚厚的毛发都打shi了，“大师，我打小就怕这些东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见顾文的父母吗，他父母早就不是人了，我哪敢去见他们啊。” “新闻说你怀孕了？” “我一公狐狸，怀毛线孕啊，不就是吃多了被人一拍，到处说我怀孕了。就小肚子鼓起那么一点点就被新闻说你怀孕了，怀个鬼啊怀！” 张琳琳破罐子破摔，优雅知性的女性形象也不保持了，直接一股脑说出怨言。 顾丰年不会安慰人，他拉了拉苏明宇的西服袖子，示意他上。 “那你也很辛苦啊。”苏明宇干巴巴安慰道，“大家都不容易，那你这个钱能付得了吧？” 张琳琳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我拍一部剧多少钱吗，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 “您喝酒了吗？”顾丰年疑惑地问。 张琳琳冷哼，“喝点酒又怎么呢，认识顾文之后我他妈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个死人，这个混蛋。”说着又呜呜呜哭起来。 顾丰年拉着苏明宇的袖子，表示他对这种情况是真的一头雾水。 张琳琳是喝了酒过来的，也没有聊出什么，只能让她的司机把她送走。 回到办公室兼住的地方，三个人坐在餐桌旁谈论。 新迁的坟墓有问题，这意味着张斌有问题？ 赵萧不理解，“也许张斌看错了？” “张斌做这行这么多年，他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个坟墓连方向都是相克的。” 顾文的房子里有东西。 “你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吗，会不会是风水问题？”发问的又是赵萧。 顾丰年刚准备说话，窗户被敲响了。 “这是什么？”赵萧坐到顾丰年旁边，“大半夜谁会敲窗户？” “还麻烦开一下窗。”顾丰年却说道。 苏明宇站起身开了窗，飞进来一只用黄色的符纸折叠成的蝴蝶。 明明是符纸叠成的，但是却在飞。 “这…这是？”赵萧一脸好奇的表情，“我可不可以在网上发帖讲这个？”居然完全不害怕。 顾丰年伸出手，蝴蝶落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我的，请不要往外讲。”顾丰年看着蝴蝶，“你想说什么？” 苏明宇没有关窗，他坐下来，撑着腮看顾丰年的动作，顾丰年像是在和蝴蝶交谈，偶尔会发问，偶尔会点头。 讲完话顾丰年摊开手，蝴蝶往外飞了出去。黄色的符纸像是一只蹁跹的蝴蝶。 “这样不会让人看到吗？” “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蝴蝶就会消失了。”顾丰年看起来有点伤感，但是很快他收起了伤感的情绪，“顾文的确是请了一个他所谓的佛回来，这个佛是个邪佛，会杀人的。”顾丰年语气很平淡。 “好解决吗？”苏明宇问道。 顾丰年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没有不好解决的事情，只是要付出什么而已。” “那你想要什么？”苏明宇语气很认真，“我一直没有仔细问，你是要钱还是要什么？” 顾丰年直言：“我要找三个名字，钱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但是活在世上总需要钱。” “三个名字？” “是啊，三个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的名字。” 苏明宇想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跟着我，跟着我能找到名字吗？” “不是，跟着你我看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会活得好一点。”顾丰年很平静，他吃了一颗果盘里的樱桃，籽吐在餐巾纸里。 今天的宵夜是泡面，吃完之后嘴巴里面都是泡面味，所以得吃点水果。 赵萧啃着苹果，“顾丰年，你要不要吃苹果，樱桃买的不好不甜，苹果很甜，你要吃我帮你洗一个？” “谢谢，请帮我洗一个。” 赵萧去洗苹果，顾丰年仍旧吃樱桃。 苏明宇看向顾丰年，他的表情很奇怪，问题也很奇怪，“你的爷爷是不是叫顾大雪？” 顾丰年停下了动作，他爷爷是在大雪那日出生，所以叫大雪，他的父亲是在小雪那日出生，所以叫小雪，而他出生那日下了大雪，所以叫丰年。 苏明宇怎么会知道他爷爷的名字，或者是同名同姓？ “我爷爷的确是叫顾大雪，你怎么会知道？” “原来我父亲的命是你爷爷算死的。”苏明宇声音低沉，“怪不得我见你那么面善，原来是我们小时候见过。” 顾丰年姿势僵硬，他的语气冷硬，“我爷爷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你小时候很喜欢我，说是跟着我就看不到奇奇怪怪的东西。”苏明宇的笑声很冷，语气很淡漠，“大骗子生了个小瞎子，也是报应。” 顾丰年直接将手边的果盘甩向发声处。 第9章 樱桃 鲜红的樱桃落了一地，赵萧蹑手蹑脚从厨房出来，把洗好的苹果递给顾丰年，然后轻手轻脚上二楼，在楼梯拐角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正在对峙的两人。 顾丰年面无表情，一张脸惨白，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看着前方。 苏明宇表情冷酷，看着顾丰年的眼神如刀，像是要割穿人的皮肤。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5节 赵萧看了一眼，赶快上了二楼。 顾丰年手上拿着刚刚洗过的苹果，苹果削了皮，果r_ou_shi润，能闻到苹果清甜的香味，但是现在顾丰年没有胃口。 他以为他能和苏明宇搞好关系的，终于好不容易能够有一个认识的可以说话的人，他甚至以为他们是朋友。 但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顾丰年把苹果放在餐桌上，他站起身，拿着细竹竿去背包，他已经习惯细竹竿和包包不离身了，现在果然用到了。 摸索着开了门，身后的苏明宇没有说话。 顾丰年回头，“我爷爷不会算错，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认定是我爷爷的问题，但是我敢肯定绝对不可能是我爷爷算错了。” “因为你爷爷帮我爸妈算出门的日子，他们原本是打算28号出门，然后听你爷爷一讲，提前了三天，在路上遭遇了抢劫，那些畜生不仅劫财还劫命。”苏明宇慢慢说道，声音带着强烈的恨意。 顾丰年握紧手中的细竹竿，细竹竿被摩擦的很光滑，他记起苏明宇了，小时候，他叫他明宇哥哥，那个时候他眼睛还看得到。 顾丰年往回走，他努力找到苏明宇坐着的地方，细竹竿被人握住了。 “我不知道伯父伯母怎么出的事，但是明宇哥哥你相信我一次，我爷爷不可能算错出行的日子，除非在28日会有更大的灾难。” 细竹竿那头没有传出声音，顾丰年蹲下来，“我们从你家回去之后，我爸爸和妈妈都死了，然后我就变成了个瞎子。”顾丰年伸手往前抓，想要抓住苏明宇的衣袖，但是他失败了。 苏明宇低下头看顾丰年的脸，双眼无神，不像记忆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孩，但是只要一想到父母的惨死，他的心又硬下来，“你知道我父母死的有多惨吗，而这一切都是拜你爷爷的一卦。” 顾丰年终于抓住了苏明宇的手，“苏明宇，那你要杀掉我吗，我爷爷死了，我父母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你要杀掉我吗？”顾丰年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毛骨悚然的淡定。 “你想死？” 顾丰年站起来，“我不想死。”顾丰年干脆地说道，苏明宇情绪平静了一点，大概是两人的亲人都死翘翘了，有点像是比惨大会了，顾丰年的语气一直很坚决，“不管你信不信，我爷爷那一卦出问题的几率很小，除非有人做了手脚。” 顾丰年很相信他爷爷的算卦技术，毕竟他是他爷爷一手带出来的，况且顾家和苏家是世交，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苏家是很有名的风水世家，而顾家主要的事情则是造谱，他爷爷不可能无故害人。 忽然顾丰年的脸一片惨白，比刚刚苏明宇说他爷爷算死了他父母的时候表情还要来得苍白，神情惨淡，如遭重击。 如果不是无故呢？ 如果他爷爷是故意的呢？ 顾丰年往后退了两步，他声音颤抖，“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父母的生辰八字？” 苏明宇皱起眉头，“人都已经死了，你还不安生吗？” 顾丰年没有说话，他直接拿着细竹竿出了门，正值深夜，顾丰年关门的时候苏明宇一动不动也没有吭声。 天黑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没有了苏明宇，一些东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视线中。 有穿着黑衣的孤魂野鬼在街上游晃，看到人了就会在他旁边转一转，当然顾丰年也不例外。顾丰年面无表情往前走，听着孤魂野鬼嘻嘻笑，那笑声清脆在深夜中格外诡异。 “是个瞎子，小瞎子不说话，说起话来哇哇叫。” 顾丰年理都没理，他用细竹竿摸索着前面的道路，路上有人，碰到了人的鞋子。 “咦，这不是和苏明宇一伙的吗？”是个男人，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带着点痞气。 顾丰年换了个方向往前走被人拦住了，“唉，别走啊，你要不要弃暗投明？我们老师很欢迎你们这种有志之士。” “好啊。”顾丰年来者不拒。 这个男人的老师是张斌，他吃了宵夜回家在路上碰到了顾丰年，觉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照片里和苏明宇一伙的。 男人很得意，苏明宇得罪了他的老师，他就要替老师挖苏明宇的墙角。但是这个墙角太好挖了，男人心里有点疑惑。 完全没有听到在他们身后还有着第三个脚步声，紧紧贴着他们的脚步声，“哒哒哒”，轻微的细小的脚步声牢牢跟着他们。 灯光昏暗，男人发现走到了个死巷子，刚刚准备回头被顾丰年直接按住了头。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就好像贴着他们一样，男人终于意识过来，身体抖成了个筛子，“我…我得…打电话给我老师。” “你老师，张斌？”顾丰年像是随口问道，但是另一方面他仍旧仔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脚步声在他们停下行走之后，过了不到一会也停止了。 有种鬼叫吊靴鬼，这种鬼会牢牢跟着夜晚看中的人，然后让这个人自杀来换取自己投胎转世的机会。 顾丰年一直没有回头看，因为鬼都很难看，更何况他旁边还有着这么一位高人的学生，但是按照旁边这位说话都已经不利索的高人学生的情况来看，这件事还是得顾丰年自己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会晚上更有个地方要改一下，写错了 第10章 酸辣汤 男人怕得不得了，紧紧拉着顾丰年的胳膊，刚刚还趾高气扬地搭着顾丰年的肩膀，好像顾丰年是他的小弟一样。 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你有…有没有…发现，有…人在我们耳边说话？” 顾丰年这个倒没有发现，并没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那么这只吊靴鬼是看上了他旁边这个人？ “你不要怕，吊靴鬼没什么大本事，顶多把人吓死而已。” “顶多把人吓死？”这句话倒是说通顺了，但是几乎是气音发出来。 顾丰年不小心笑出来。 “你笑什么？”仍旧是气音。 顾丰年没有回答，转头去看到底跟着他们的是什么，啊，是个小鬼啊，乌紫色的皮肤，凸起来的五官，长得可真不好看。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给收拾了？”顾丰年语气很淡，一板一眼跟一只鬼商量起来。 大概是顾丰年在旁边，男人胆子变大了，也嚣张起来，“直接收拾，跟他说什么啊！” 顾丰年没理他，看着地上的小鬼，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一张符纸，小鬼用他那没有黑眼珠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转眼就消失了。 跟随他们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怎么呢？”男人仍旧牢牢拉着顾丰年。 “解决了。”顾丰年把符纸放回口袋里面，“我想去见一下你的老师，可以吧？” 男人左看右看，发现旁边出现了一条路，刚刚还没有发现，有路了，而且脚步声没有了，于是身体也不抖了，说话声音也趾高气扬起来，“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帮你问一下。” 顾丰年抽开手，背着包包独自往前走，男人跟上来。 “你叫什么啊？” 顾丰年没吭声，默不作声往前走。 “我叫钱小树，你呢？” 虽然趾高气扬，但是听起来却不讨人嫌。 顾丰年才开口报上名字：“我叫顾丰年。” “好名字啊，比我小树好多了。”钱小树很自来熟，他搭着顾丰年的肩膀，“你是住哪里啊，等我跟我师父讲了之后再联系你啊。对了，你电话qq多少，我们可以在网上联系。” “我没有手机。”顾丰年诚实相告，钱小树没有说话，等他再说话语气就已经充满同情了。 等到钱小树知道顾丰年没有住的地方之后，很大方地邀请顾丰年去他那里住，非常热情的拉着顾丰年去了他的住处。 钱小树住的地方很小，就一个单间，洗手间在外面，床是高低床。钱小树让顾丰年住了下铺，自己把被子清一清就住了上铺。 晚上的时候唠唠叨叨，“你知道我老师有多不看重我吗，我一定做出点成绩给他看看。” 怕鬼的风水大师？顾丰年转了个身，把被子盖住耳朵，被子散发着一股霉味。 “不过现在有你了，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我老师有多在意那个讨厌的混蛋苏明宇，我这次挖了他的墙角，呵呵呵呵。” “别说混蛋。”顾丰年开口说道，声音带着倦意。 “为什么？” “苏明宇就算在你心里很讨厌，但是在我心里他是朋友。”顾丰年声线压得很低，“别说话了，睡觉吧。” 顾丰年一直想着苏明宇的话，他的爷爷到底怎么会算错出错时间，如果不是巧合，而是故意的，顾丰年在心里叹口气，高铺上的钱小树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顾丰年摸着仍旧背着的包中的签文匣，变得平静了一点。 等到第二天一早，钱小树神采奕奕地开门关门去洗漱，还帮顾丰年端了水过来洗漱。 “你也不容易啊。” 顾丰年正在刷牙，听着钱小树这句充满同情的话不由侧目。 “年纪轻轻，又是个瞎子，顾丰年，你不用害怕，我老师人很好的。” 钱小树老师张斌的确很好，作为钱小树的外公能对他不好吗。 顾丰年被钱小树紧紧抓着向他的老师介绍，“外公外公，你看我带来了谁？” 张斌上了年纪，还拄着个拐杖，看到钱小树过来，很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你又来做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不适合这行。” “外公，这是苏明宇的小弟，他要投靠我们。” “什么？” 张斌一双厉眼盯着钱小树旁边的青年，青年面庞白净，一张笑脸，眼神呆滞预示着他是个瞎子，背着一个斜跨的打包，手中持着一根细竹竿。 “我这个外孙虽然不成器，但是也是我女儿身上的一块r_ou_。既然你想投靠我，那么你想要什么，又能付出点什么？”张斌示意钱小树过来，钱小树磨磨蹭蹭往他那边走。 顾丰年站在张斌对面，他能感受到张斌审视的目光，那目光并不友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都只写了半章的字数，只能周末补起来了 第11章 对峙 不过目光并不友好也不是什么大事，顾丰年虽然看不见，但是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就算是面对着一个毫无善意的人，那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你和苏明宇有什么仇？”顾丰年直接问道。 他一开口，钱小树睁大眼睛看着张斌，张斌皮笑r_ou_不笑。 “你不会是来替苏明宇讨公道的吧？” “不是，我是来帮你做张琳琳的任务。”顾丰年说道，他很干脆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这间房间气温适宜，比钱小树狭窄的房间舒服多了。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气氛凝滞了。 顾丰年坐端正了，这才抬起头，“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酬金问题。” 天气依然炎热，顾丰年拿着细竹竿往前走的时候，因为有细竹竿在探路，所以他也不太担心会撞到什么。 顾丰年约了张琳琳，用钱小树的手机。 钱小树一直缠着顾丰年说要和他一起处理这件事，顾丰年虽然坚决拒绝了，但是身后的脚步声意味着钱小树根本没有死心。 走到约定的地方，顾丰年就听到张琳琳在喊他的声音。 他们约在一个公园旁边的凉椅上，凉椅被晒得滚烫，虽然头上有树荫，但是凉椅仍旧很热，两个人就那样并肩坐着。 张琳琳看着他们面前的河水，河水又深又清澈，被太阳一照波光粼粼。 “顾文自杀的尸体你去看了吗？”顾丰年开口问道。 张琳琳弯下腰从旁边捡起一块小石头丢到河里，“没有啊，我才不去看死人。” “那是你未婚夫？” 张琳琳笑起来，笑容很妩媚，“死了就不算了。”她的脸上没有之前的恐惧，而是变得悠然起来，“你和苏明宇搞翻了吗？昨天我和苏明宇见了一面。不过我才不管，谁先解决掉，我就付给谁酬金。” 张琳琳走了很久顾丰年仍旧坐在石凳上，在一旁晒了半天太阳的钱小树实在扛不住，偷偷摸摸坐到了顾丰年的旁边。 “为什么张琳琳这么快就变心了呀？”顾丰年语气很疑惑。 “你纠结这个？” 顾丰年没有往下问，而是说道，“钱小树，你是不是想变成和你的爷爷一样？”语气变得平静下来。 “对啊 。”钱小树也不顾忌什么暴不暴露了。 顾丰年唇角露出笑容，“那我们今晚去探险吧。” 说是探险那么就是探险，顾丰年站在大门外让钱小树一个人进去，他们之前像张琳琳问过房子的密码，所以很顺利地开了门。 “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钱小树声音又开始抖，他小心翼翼看着他们面前黑黢黢的房间，房子里面像是关着什么猛兽一样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 顾丰年拍拍他的肩膀，“别怕，去吧。” 送走钱小树，顾丰年开始发呆，房子里的东西还没有那么厉害，不然不会只是让主人自杀而已。 但是很快，顾丰年转身背对着大门，他听到了前方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步伐稳定，一前一后，两个人，身上没有气味，两人没有交谈，脚步声是冲着他过来的。 “顾丰年？”赵萧的声音。 顾丰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到了开着的大门，大门在黑暗中发出了响声。 “吵架干嘛就走人啊。”赵萧凑过来，“是不是傻啊，吵架谁走谁傻逼啊。” 顾丰年的淡然自若消失了，他能感觉到苏明宇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那视线非常冷，也非常让人绝望。 就像是他一直不敢想的事情，他的爷爷就是故意的，故意的让人去死。 苏明宇没有说话，和顾丰年擦身而过，声音冷冷地传过来，“赵萧，快走。” 顾丰年忽然转身，往前跑了几步，喊道：“苏明宇，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父母怎么死的，到底有没有算错时间，那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如果是我爷爷的问题，那么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你应该说把刀cha进你的脖子，那一定很有趣。” 顾丰年站得很稳，就算被苏明宇用这样残忍的语气来说这句话，顾丰年语气仍旧是平静地，“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能死呢。” 他是真的不能死，他父母的死，他的失明，一直都像是沉重的负担压着他往前走，并不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出原因，而是不能不寻找。 毕竟，他包里的家谱上还沾着血，预示着缺了三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会补齐缺掉的章节~ 第12章 油焖大虾 苏明宇没有说话，打破安静的是钱小树的呼叫声。顾丰年一边往前跑，一边掏出符纸，细竹竿随手扔在了一边，顾丰年手中念着口诀，符纸燃烧起来的时候，他的世界亮起来。 这是栋名副其实的鬼屋啊。 顾丰年抬头往上看，能看到二楼有个穿着白衣的女人盯着这边，房子里面鬼影重重，这栋房子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世界的人占据了。 顾丰年虽然看不到大门，但是仍旧按照钱小树发出尖叫声的地方往前跑。 钱小树就那样叫了一声，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顾丰年试探性的从院子里面进了门，一进去，y冷的寒气就笼罩了全身。 符纸烧得差不多了，顾丰年丢掉了符纸的碎片，手心碰到这团火然后往上拍了拍，符纸慢慢变成了灰烬，在黑暗的房间显现出白色的烟雾，烟雾中出现了一张怪异的脸颊。 这张脸看得出来曾经是一个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样了，嘴唇包不住尖锐的牙齿，一双猩红的眼睛里面满是嗜血的冲动。 顾丰年直接拿出一张符纸，因为不是白天，所以无法用伞来打败这只怪物，顾丰年将符纸折叠成了一只青蛙，将青蛙放出去的时候，青蛙变大了，蹦起来要去吞噬那只非人的怪物。 赵萧和苏明宇进来的时候，顾丰年正在叠蝴蝶，他将符纸做成的蝴蝶抛出去，蝴蝶蹁跹飞舞。 顾丰年的细竹竿丢在院子里，他似乎有点走不稳，跟着那只飞舞的蝴蝶往前走。 而一只纸做成的大型青蛙正一直蹦跳着并且张大了嘴巴，像是要吃掉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赵萧看了一眼苏明宇，苏明宇盯着顾丰年，顾丰年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就像是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你们怎么不开灯？”还在状况之外的张琳琳走进来，她语气轻松，按了一下开关，屋内仍旧是一片黑暗。 顾丰年这才转过来，他像是知道张琳琳在哪里一样，一双眼睛直接锁定在张琳琳身上，忽然他动了，身形敏捷，脚步就像是没有接触到地面一样，在瞬息之间，他重重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手上的血按在离张琳琳的脸半拳头的地方。 有一滴血甩在了张琳琳的脸上，然后灼烧了起来，张琳琳露出难以忍耐的痛苦表情。 而她的面前一个长相奇怪的男人出现了，额头上被顾丰年用血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顾丰年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很温和，“别再作孽了，回去吧。” 那张恐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皮r_ou_纷纷往下落，张琳琳吓得尖叫了一声，躲在了顾丰年的背后。 顾丰年神色不变，他的语气很平静，“你吃掉了太多不属于你的灵魂，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我该叫你顾文吗？”顾丰年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黑夜中就犹如响雷一样。 张琳琳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手都在抖，“顾文？” 是啊，这个人就是顾文啊，顾丰年笑了一下，都姓顾，可能和他同宗，都是影帝了，应该长得很帅气，但是现在这个人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6节 “我不知道你是听了谁的话，信了谁的邪，但是从你第一次喝人血的时候就该想到不对了吧。” 顾文的身体应该已经烧掉成灰了，但是他的灵魂活了下来，永生永世地活了下来，嗜血嗜杀，导致他甚至杀掉了自己。 顾丰年回头，他想要看清楚苏明宇的脸，在黑暗中，他的眼睛是鬼瞳，他看不到活人，只能看到死人的世界。死人可以看到人类，但是他看不到。 顾丰年放弃看到苏明宇的脸的想法，视线移向顾文，顾文变成这样，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能勾起他的嗜杀欲望，尤其是他身后的张琳琳。 “顾文应该很喜欢你吧。” 顾丰年感叹了一下，但是马上他将手上的血弹到了正冲过来的青蛙身上，血融化进青蛙的身体，发出金色的亮光，青蛙张大嘴，直接将顾文吞进了肚子里，吞完还不忘打个嗝。 很快，青蛙变小了，顾丰年伸出手，小青蛙跳了他的手上，顾丰年将它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然后去找钱小树。 钱小树在二楼一间房间里面瑟瑟发抖，有个长头发的女鬼温和地看着他。 顾丰年连符纸都没有掏，他刚刚太着急，手指咬重了，血液还没有止住，一路走一路往下滴，血液散发着顾丰年看不到的金色光芒，女鬼感知到这一切，直接穿墙离去。 钱小树声音在抖，“我还是不要干这行了。” 这只鬼一直在他身后，他躲在床底，她就弯下腰用那张只有眼睛的脸盯着他，怎么都逃脱不了。 虽然很想用他爷爷教的办法驱鬼，但是他害怕到想不出任何办法。 钱小树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顾丰年，顾丰年白日无神的双眸在黑暗中很亮，但是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像是对这些完全不会感到可怕。 既然解决了大头，剩下的事情很好做，拆掉房顶，痛痛快快让这个屋子晒半年的太阳吧。 顾丰年向张琳琳传授办法，他们一桌人坐着吃宵夜，钱小树请客。 钱小树大概很喜欢请客，顾丰年今天的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都是他请的。 “有效吗？”张琳琳喝了一口柠檬水，将吃虾子的手套脱下来，她的亮晶晶的指甲上面沾了一点油污，要用shi纸巾擦了一下。 顾丰年点头，他面前单独放着一盆虾，饮料在右手边。 “晒太阳就行了吗？”赵萧很疑惑。 顾丰年又点了点头，“晒太阳就行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桌奇怪的搭配是怎么回事，但是钱小树看起来很坦然，他放弃了继承他爷爷衣钵的愿望之后，对苏明宇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虽然那个苏明宇吃着虾的样子很讨厌。 钱小树喝了一口冰镇扎啤，一个字爽，他叫了声服务员，“帮我们再上一箱啤酒。” “好嘞！” 顾丰年默不作声地吃着油焖大虾，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他的馒头。 吃完饭几个人各自回家，张琳琳开着车来的，苏明宇也开了车带着赵萧，只有顾丰年和钱小树全凭公交车和两条腿。 钱小树很不屑地感叹了句，“顾丰年，等我以后发财了，来投奔我。”很有义气的样子。 虽然钱小树这个人嘴巴很糙，但是说话行事却自有磊落之意。 顾丰年忽然说道：“你说个字吧。” “啥？”钱小树一脸莫名。 顾丰年笑了一下，“有嘴有舍，嘴巴很贪，心又大，你大概要过很久才能发财。” 钱小树一脸懵逼，“你帮我算命？” 顾丰年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吧。”然后从钱小树手中拿过了细竹竿，细竹竿是钱小树帮他捡起来的。顾丰年喊住了赵萧，然后跟上了苏明宇。 完全不管钱小树在他身后大喊“顾丰年，你还要和我去见我爷爷啊”。 车子开启的时候，里面已经凉快下来。 顾丰年坐在后座，赵萧坐在副驾驶，苏明宇开车。对于顾丰年上车的事情，苏明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车子一路往前行，横着的细竹竿偶尔会打中顾丰年的腿，车子里面的气氛很凝滞。赵萧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其他两人都不吭声，这个气氛也缓和不下来。 等车子开到了江边，顾丰年忽然开口说道：“能不能在附近停一下，苏明宇，我们单独聊一下？” 顾丰年不是那种会在心里存事的人，既然有事情如鲠在喉，那么解决掉这件事就是当务之急。 一停车，顾丰年刚开口请苏明宇下车，苏明宇却开口让赵萧下车。 赵萧一走，两个人的气氛瞬间更凝重了。 顾丰年深吸一口气，“我能问你的生辰八字吗？” 苏明宇回过头，很干脆地告诉了顾丰年他的出生年月，“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顾丰年心里算着苏明宇的五行八字，良久他的神情放松下来，“不是我爷爷。” 苏明宇冷笑了一声，“那你知道这件事后脸色还真是难看。” 顾丰年半站起身，身体往前探，他的脸几乎碰到了苏明宇的脸，“明宇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爸爸教我的，真的不一定是真的。” “看到的是真的，不一定是真的。”苏明宇看着顾丰年的眼睛，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闪闪发光，苏明宇的父母很喜欢他，尤其是苏母很喜欢抱着像是洋娃娃一样的顾丰年。 顾丰年总是很淡然，说话的时候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就像是现在，“你知道我爷爷为什么会让你父母提前走吗？” 第13章 小半章 “因为有人要向我们家寻仇，”顾丰年的语气仍旧很平静，就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向人诉苦的事情，所以轻描淡写简简单单就讲了出来。 “所以如果我爷爷让你们家替我们挡灾，那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顾丰年不知道苏明宇是什么样的表情，现在在想什么，他继续往下说：“我爷爷并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如果涉及到了家人，那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因为我也是这样。如果是自己，灾难来了就来了，但是如果会伤害到亲人，那么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肯做。” 顾丰年笑了一下，“但是，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明宇哥哥，你居然变成了世界上我最熟的人。” “幸好，不是我爷爷做的。明宇哥哥，你应该去问那个杀人犯是受了谁的指点。”顾丰年语气平淡，“我爷爷应该是算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才会让你父母提前走，应该是有人盯上你们家了。” 苏明宇重重抓住了顾丰年的手，“你在撒谎吗？” 顾丰年摇头，“撒谎的人掉到沟里再也爬不起来。”顾丰年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我们继续做朋友吧？” 苏明宇用深邃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青年，对于死亡顾丰年的态度称得上冷漠了。苏明宇放开手，拍了拍顾丰年的手，手掌接触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和解。” 然后让顾丰年坐回去，苏明宇启动了车子，打开车窗喊赵萧上来。 “你们讲完了啊？”赵萧不知道跑到哪里买了个冰淇淋，一边吃一边问道。 顾丰年捡起手边的细竹竿，没有说话。 苏明宇踩下油门，只是说了句，“别把冰淇淋滴在车里。” 既然已经答应了张斌，那么顾丰年自然不会把抓到的东西自行处理。 张斌坐在另一头，慢条斯理地倒着茶。顾丰年很安然坐着，就好像他并没有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一样。 “喝茶。”张斌虽然说着喝茶，但是也是自己开始喝茶。 顾丰年把包里的符纸拿出来，“你想要的东西。” 几乎没有人发现张斌的手抖了一下，“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为什么是苏明宇送你过来？” “大概因为我们是朋友。”顾丰年很坦然。 “呵呵。”张斌笑了一声，但是笑声听着很不善。 顾丰年很直接报上银行卡号，“请将钱打给我。”然后起身，不忘回头说了一声，“我觉得顾文不会知道延长你生命的办法，毕竟他已经把自己弄成了那个鬼样子。” 张斌端着茶杯，一双y郁的眼睛盯着顾丰年。 顾丰年讨厌张斌房间里面的味道，第一次进来就能闻到的臭味，那是死亡的味道。张斌的确快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如常人一般活着。 “你们做这一行的不都是正义凛然？” “我？”顾丰年一脸不解，“你是说我还是苏明宇，苏明宇怎么看都不会正义凛然啊。” 顾丰年笑起来，青年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说出的话也很善解人意，“如果为难，你可以找我啊，我这个人收钱办事，童叟无欺公道得很。” 第14章 番外 今天下了雨，寒风凛冽，赵萧开门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热气。 顾丰年窝在沙发上，搁在一旁的手机里面在讲相声，热闹得很。 “今天过小年，我买了火锅材料，一起打火锅吧。” 这么冷的天，赵萧仍旧活力满满，进进出出来去如风。 苏明宇出门了，只有顾丰年在家。顾丰年揉了揉眼睛，这才坐起来，“但是明宇哥哥还没回来。”大概是似睡非睡还没完全清醒，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冒着热气的糖包子。 赵萧大手一挥，“我刚刚跟苏哥打电话了，说是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家。我们先做准备工作。” 顾丰年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干活很麻利。赵萧倒是不太担心顾丰年会把手切到，毕竟已经看他做过很多次饭了。 苏明宇回来的时候，顾丰年和赵萧坐在餐桌旁边，桌子上的电火锅已经冒出了白汽，四周摆着已经处理好的菜蔬和r_ou_类食物。 “我回来了。”一开门就有寒风吹进来，赵萧赶快大喊“关门关门”。 顾丰年站起来，苏明宇走过来抱了他一下。 “外面很冷吗？”顾丰年问道，苏明宇身上冰凉凉的。 苏明宇回答道：“外面下了雨夹雪，风吹得很冷。”去洗了手坐到顾丰年旁边。 赵萧举筷子说道：“那我们开始吃吧。” 虾子弹牙，牛r_ou_鲜嫩，蔬菜鲜甜。这一餐下来，三人吃得都很满足。 饭后才谈起了这次苏明宇去处理的事情。 “坟迁好了吗”顾丰年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苏明宇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退了吧？” 顾丰年点头，“烧退了。” 之所以这次没有一起出门，就是因为顾丰年发了烧，但是事情又不能不做，所以苏明宇留下顾丰年让赵萧照顾，自己独自出门。 “徐家村那片风水宝地出了问题。”苏明宇淡淡说道，随手拿过毯子给顾丰年盖上，“迁坟的时候挖出来一具十几年都没有怎么腐烂的女尸，女尸的亲人过来不肯迁了。徐毅想要给自家祖坟迁地方，可能还有的磨。” 顾丰年找到了顾丰年的手，然后十指相握，苏明宇的手干燥稳妥，顾丰年蹭了蹭他的手，“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出发？” 既然有的磨，那么也就是这件事还没完。但是都要过年了，顾丰年想着可能是开年后，但是谁知道苏明宇却说道：“三天后。” “那不是要过年迁坟？正月里动土那是大忌。” 苏明宇揉了揉顾丰年的脑袋，“徐毅恐怕不行了，他打算在死前把这件事做好，所以不得不赶时间。” 顾丰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我陪你去。” “还有我。”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吃西瓜的赵萧cha嘴，他是没眼看一对情侣你侬我侬的，但是涉及到比较有意思的事情还是想cha一手的。 不过临近出发的时候赵萧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证了，他找遍了自己的行李包和背包，还是找不到。他们是开车去搭飞机，车子会由熟人开回来。 顾丰年已经坐到了车，驾驶座上的苏明宇打开车窗，“你留下来，反正你也是去凑热闹。等张琳琳开车过来，你开车回家。”语气很坚决，直接发动车子出发，不给赵萧反驳的机会。 等车上了主道，顾丰年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硬硬薄薄的纸片一样的东西，“你把赵萧的身份证放进了我的口袋，什么时候放的？” “出门的时候，赵萧把身份证放在玄关那里了。” 然后苏明宇搂着顾丰年的肩膀去搭乘电梯。 “为什么不让赵萧跟着？” 苏明宇干脆地说道：“他还是回他父母家团圆吧，大过年的各人还团各人的圆。你不是很久都没去过徐家村了吗，你记不记得你曾往河下跳。” “我不是在跳河。”苏明宇反驳道。 苏明宇笑起来，“反正我觉得你在跳河。” 车子已经越开越远，寒冬腊月路上车辆行人都很少，就算有也是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他们两个没有亲人，只有彼此，就算是在一辆行驶的车上，也可以算作团圆。 顾丰年喝了保温杯中的一口热茶，他侧着身跟苏明宇讲话，他的世界仍旧是一片黑暗，但是只要开口就能得到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更三章起来(￣︶￣) 第15章 求生 这个世界凡是人都不想死，顾丰年很了解很赞同，也很热衷做这门生意，不管是除掉老而不死变成贼的怪物，还是帮助那些有着不想死的渴望的老人。 人一老，连声音都变苍老，更何况是容貌，顾丰年看不见张斌的容貌，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到张斌已经是个耄耋老人。 张斌喝的茶很香，那种香味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如果忽视掉隐隐约约却容不容忽视的臭味的话，香味可以说是蛮好闻的。 “你要钱？” 顾丰年背脊挺得很直，这是他的习惯，他面上带笑，这也是他的习惯，“我喜欢帮助人，然后获取一定的报酬。” 杯子放回桌面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张斌很仔细地审视对面的青年，青年有一张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有一张好看的脸，但是说话行事却直接干脆，似乎不知道忌讳和害怕。 “我已经九十岁了，你说我还能活多少年？” 顾丰年用手触碰张斌递过来的支票，他看不到，所以也不知道这张薄薄的纸上是写的什么数额，但是既然收到了报酬，那就已经足够顾丰年行动起来了。 “那您要借谁的命呢？”顾丰年淡淡说道：“比如，您的孙子钱小树吗？” 钱小树声音远远传过来，声音洪亮，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年轻人，未来一切都是光亮的。 顾丰年笑起来，张斌转头看向走进来的钱小树。 “爷爷，你和顾丰年在说什么？”钱小树进来，“我买了点水果过来。” 顾丰年站起来，很礼貌地告辞。 张斌沉默了，顾丰年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沉稳又冰冷，上车的时候苏明宇开动了车，顾丰年把支票递给他。 “这是什么？” 顾丰年歪着头，懒成一团，“我的报酬。” 苏明宇没有接那张支票，“张斌给的？”苏明宇开动了车子，顾丰年表情迷茫，随意将手中的支票放在车子一角。 “嗯，张斌给的，他想要永远活下去。”顾丰年笑起来，“这种生意还真好做。” 苏明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让人活下去，换风水也做不成。” 顾丰年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头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他和苏明宇和好之后或者是彼此说开之后，交谈变得更融洽了一点，顾丰年知道苏明宇是自己从小认识的人之后，觉得更加熟稔了一点，说话间更没了顾忌。 “可以做到，只不过是伤天害理容易遭到报应。” 话这样说，顾丰年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害怕情绪。 苏明宇在旁边停了车，“那你还接这单活？” 顾丰年似乎没有感觉到苏明宇压抑的情绪，他眼中的笑意早就散了，但是唇角仍旧挂着敷衍地近乎冷淡的笑意，“报应这种事早就来了。苏明宇，你想知道你父母到底是谁害的吗？” 苏明宇的父母早年前接了一单活，受到顾丰年祖父的指点，提前三天出了门，然后在路上出了事。 有个劫匪凶残地杀了他的父母。 苏明宇没有说话。 顾丰年眨了眨眼睛，睁眼也好闭眼也罢，反正什么都看不见，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管是说什么都不需要看人的脸色。 但是顾丰年仍旧伸出手去找苏明宇的手。苏明宇的母亲很喜欢他，小时候常常抱着他，身上香香的，还给他煮好吃的面条吃。 苏明宇的手柔软干燥，顾丰年摇了摇他的手，似乎想要唤回苏明宇的注意力。 “我一回家，父母惨死在家里的大厅，家里全部都是血，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爷爷还来不及伤心，我的眼睛里面就流出血泪出来，很快我便瞎了，成了一个瞎子。”顾丰年讲话的时候总是不急不忙，不管是谁说什么，都是那样慢条斯理。 苏明宇抬起头看顾丰年，顾丰年手指牢牢握着他。 “我的父母生性良善，就连路上一只蚂蚁都不舍得伤害。所以我再也不信什么报应了，这个世界报应太不可靠了。我得赚一点钱，才好找到谁让我家破人亡。” 苏明宇俯下身将顾丰年的身体温柔地抱起来，然后加了一个抱枕让他靠着。 “没有理由吗？” 苏明宇的问题就在顾丰年耳边响起，顾丰年用手抚摸自己已经用旧用粗糙的背包，背包里面除了杂物还有一张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这张纸上染了血，缺了三个名字。 顾丰年笑容飘散了，他的视线黑沉，他最后一眼看到的世界是绯色的，血从他的眼睛里面流出来。 “当然有。”顾丰年感受了一下柔软的抱枕，“但是你查你家的情况，我查我家的情况。” 苏明宇不置可否，重新发动了车子。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经过高架桥的时候，外面的大型商城外面是一位知名男星的巨幅电子海报，之前这里总是牢牢被顾文占据。 “顾文其实是生了病。”顾丰年忽然说了一句，“所以他为了能够继续健康又英俊地活着，做了很多努力，虽然这些努力让他一直不停往地狱滑下去。” 苏明宇应了一声，然后不在意地说道：“是吗。” 顾丰年转了个身，背着苏明宇，“车窗可以开一点点吗？”车子里面冷气很足，但是总觉得有点闷。 听顾丰年这样说，苏明宇将车窗打开一点，外面的热风灌进来。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7节 “花是谁送的？”车窗一开，窗外的喧嚣好像也跟着进来了，顾丰年想起最开始那朵花，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明宇语气一贯的轻描淡写，“大概是和我有仇的人。” 顾丰年笑起来，没有往下问。这个世界，吃喝拉撒，活着总是不太容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计较了。 回去的时候华灯初上，赵萧用白水煮了青菜，然后点了油腻喷香的外卖，正打算吃的时候苏明宇和顾丰年回来了。 赵萧还没动筷子，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吃了没？” 然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赵萧嘴巴瘪了一下，他很想吃独食啊，但还是进厨房去拿了碗筷，然后额外煮了一点饭。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 顾丰年直接让赵萧去兑换了张斌给的支票，然后分成三份每人一份。顾丰年自己那一份直接兑换成现金装进包包里，钱把包塞得鼓鼓囊囊的。 “这样很危险吧，会有人抢的。”赵萧有点不放心。 顾丰年摆手，“没事没事，没人会抢一个瞎子的。” “还有，你就这样给钱我们，呃，感觉有点受之有愧。”赵萧坐到顾丰年旁边，虽然语气很疑惑但是拿钱的时候很干脆。 顾丰年喜欢交换这件事情，但是对能够拿到报酬之后的事情并不在意，他帮人做事拿到应得的报酬，但是报酬怎么分怎么花掉，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顾丰年想了一下，“那你要还给我吗？” 赵萧嘻嘻哈哈笑，“下次我赚了钱会分你的。” 顾丰年便吃起苹果起来，苹果是赵萧刚刚洗干净的，吃起来脆脆甜甜，苹果香味很浓。 苏明宇走出来，他也收到了顾丰年的钱，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新的委托？”赵萧问了一句，其实他手头上也有个事，还没来得及说。 苏明宇俯身递给顾丰年纸巾，顾丰年正用手背cha嘴，顾丰年接过纸道了一声谢。 “新房，天天做噩梦，搬家之后每天晚上都会发现仍在新房。”苏明宇言简意赅，“赵萧，打电话的是你父亲，说你母亲日夜做噩梦。” 赵萧“哦”了一下，“那他们付得起钱请我们吗？”态度很冷淡。 顾丰年擦完嘴，正准备继续啃苹果，但是感觉气氛不对，啃苹果声音又会咔擦咔擦地，于是顾丰年停下啃苹果。赵萧说话的语气很不对，他给顾丰年的印象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y沉的口气。 “你去处理这件事。”苏明宇的声音仍旧是一贯的冷淡，对外虽然圆滑，但是对内苏明宇语气从不热络，总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赵萧，这个事情你来做。” “我有收到其他的委托。”赵萧声音很坚决，“我认识个网友，他说他们家请小鬼出了事，报酬很丰富，我可以去做这个。” 苏明宇面无表情盯着赵萧，“这件事挪后，你回去处理你家自己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去，那么这件事就搁下来，你最好期待你母亲能够撑到你去处理掉这件事。” 等话音落下，顾丰年就开始咔擦咔擦吃苹果了， 赵萧没讲话，苏明宇好像出门了，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了。 顾丰年啃着苹果说道：“你可以请我去处理。” 赵萧木着脸看了一眼悠闲吃着苹果的顾丰年，“你不问为什么？” 顾丰年咬着苹果，苹果汁沾了一点手上，用纸擦了擦，这才说道：“这重要吗，你不想要见你父母，但是这件事要解决，苏明宇又不肯自己处理，那我帮你处理好了，我收费很低的。” “但是你收张斌收了很多。”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顾丰年淡淡地说道，“友情价，很划算。” 赵萧苦笑不得，他明明很郁闷不得不回家一趟，但是对顾丰年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又有点开心又是有点烦恼，他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自己处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16章 杜宇 既然说出了承诺，那么硬着头皮也得去做，赵萧背着包潇洒地出门，身后的苏明宇丢给他车钥匙，“你开我的车去。” 赵萧苦哈哈回过头。 苏明宇不为所动，“如果这次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你仍旧恨你的父母，那么以后你】就不用回去了。” 赵萧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为接下来的旅程担心。 顾丰年从二楼下来，就听到赵萧有气无力的答应声，他笑了一下，赵萧还像个小孩子。 苏明宇回头看到赵萧，说道：“你起来了啊，想吃点什么？” 顾丰年随口说道：“都可以，有什么吃什么。” 苏明宇煮了粥，小菜是买的一包一包的榨菜。 顾丰年是真的不挑，几个馒头就可以吃一天，更何况现在有饭有菜，算得上丰富了。两人沉默着喝粥，米粥浓稠，很香，榨菜爽口下饭。 “很好吃。”顾丰年赞叹道，“你煮粥很好吃。” “加了一点糯米里面煮。”苏明宇不藏私，很直接指明诀窍，“我妈喜欢这么煮粥。” 顾丰年笑道：“我妈煮粥会把粥煮成羹。” 说话间不太会顾忌往事，似乎两人都看开了。但是顾丰年知道，他们只是将仇恨埋在心里了。 “我查到了那个人渣之前见了谁。”苏明宇忽然说道。 顾丰年抬起头，“那你打算怎么办？”没有问杀害苏明宇父母的人渣见了谁，只是单纯问苏明宇的打算。 苏明宇仍旧斯文地喝他的粥，语气也一如以往，对顾丰年的问题避而不谈，“我们先去处理赵萧接的单子吧。” 赵萧接触的是个网友，他们在网上认识了很久，还是赵萧无意间说漏嘴说自己是看风水，网友才提起了身边发生的一件怪事。 这个网友赵萧没有见过，苏明宇和顾丰年自然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们约在当地的一栋有名的建筑前面。 苏明宇拉着顾丰年的胳膊往约好的地方去，这里是一条商业街，大周末人来人往，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过来玩。苏明宇怕有人撞到顾丰年，松开拉开顾丰年的手，让顾丰年双手搭着他的肩膀，然后两人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往前走。 苏明宇在前面走，顾丰年跟在后面。 偶尔有行人走过来，能听到小声的议论，“你看那两个人好奇怪”“行为艺术”“后面那个人是个瞎子吧”，顾丰年搭着苏明宇的肩膀，苏明宇走一步，顾丰年走一步。 苏明宇忽然停下来，顾丰年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呢？” 苏明宇让顾丰年把手放下来，揽着顾丰年的腰往前走。顾丰年有点不习惯，他小声笑了一下，“有点痒”。 “谁叫我们把竹竿忘记了。”苏明宇仍旧牢牢握住顾丰年的腰，顾丰年的腰很细，应该说顾丰年就没有胖的地方，虽然人纤细，但是却很高，穿起衣服来像是个衣架子。就算是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都很好看，走在路上很引人注目。 虽然没被人说好奇怪了，但是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忍不住将视线追着他们走一段路。 顾丰年看不到，虽然能感知其他人的视线，但是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和苏明宇隔得太近了，偶尔间顾丰年甚至有种错觉就像是只要稍微再隔近一点他们两个人都会亲吻上了。 只是错觉吧，顾丰年太久没和人亲近，很贪恋人类柔软的皮肤，所以对此安慰自己想错了，不过就是可以快速到达目的地而已的姿势而已。 所以，顾丰年不知道的是，有几次他和苏明宇的脑袋真的隔得非常近，近到呼吸都扑到了彼此的脸上。 和赵萧网友约定的是穿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所以苏明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铜铸雕像那里的人。 那个人年轻很轻，不超过二十岁，大概还在念书，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平头浓眉大眼，脚上踩的是一双有点脏的运动鞋。 “拔剑的狸花猫？”苏明宇开口问道。 青年有点迟疑，“你们是天天天天吃虾的朋友？” 他们对的是网上的名字。 苏明宇点头，松开顾丰年，转而牵他的手，对青年说道：“趁着白天，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青年看起来并不太相信他们，但是眉头中满是忧虑，最终他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往前走。 离闹市区不远处，是一个有一定年岁的小区，这儿的建筑物都看起来发沉发暗，但是树木生长茂密，浓密的树荫几乎覆盖了整个小区，小区里面只能听到喧嚣的蝉鸣声。和刚刚走过的那端繁华的闹市截然不同，几乎像是两个世界。 这是个老小区，连电梯都没有。 苏明宇让顾丰年在前面走，虽然顾丰年爬楼梯很慢，但是青年却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偶尔走快了一点会在前面的楼梯拐弯处等着他们。 一进门，夏日的暑气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y凉的冷气。就好像安装了天然的空调一样，这个房子里面的气温低得几乎要让人穿上外套取暖。 顾丰年抓住苏明宇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青年在前面率先进了门，苏明宇猜想顾丰年的小心几乎都要说出口了。 青年请他们坐下，然后给他们用纸杯倒了热水。 “很冷吧。”青年说道：“还是上次放寒假回来发现的，就算外面天寒地冻，家里面气温还要低，而且就连空调都不管用，总觉得冷得骨头疼。” 顾丰年虽然没拿细竹竿，但是他背着包，下意识他就准备拿签文匣，刚刚摸到包，手就被苏明宇按住了。 苏明宇什么话都没有对顾丰年讲，只是看向青年说道：“你家里还有人吗？” 青年表情变得有点难看，“我妈在家里。” 顾丰年往苏明宇旁边靠了一下，苏明宇看向他，“要不要去看一下？” 顾丰年赶紧摇头，在他的视线中本来他们这里就已经很恐怖了，还要去看那y沉沉的源头，他才不想去。 “大师，我们已经听从别的大师的指导请离小鬼了，但是为什么家里还是有这么多怪事？”青年皱着眉头，“还有，我妈也很奇怪，每天都觉得有人在她旁边，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顾丰年又往苏明宇旁边坐了一下，他自以为隐蔽，但是客厅坐的两人不由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但是苏明宇没有开口问，看向青年，等着青年往下说。 青年虽然疑惑，但是没有问出口，而是继续讲述，“我之前并不知道我妈请小鬼，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爸烂赌，把家里输个ji,ng光，以前我家住文景豪庭小区，后来欠债直接卖了房子，搬到了这个旧小区。但是我爸仍旧不罢手，赌博的人你们也知道，赢了想赢更多，输了想要赶本，最后闹得家不是家人不是人。” 文景豪庭小区a股是当地数一数二以高房价著称的小区。 青年几乎是麻木地说道，他现在连愤怒都没有这个力气了，“然后我爸跑了，输光了家里的钱然后直接跑路了，我妈没崩溃，不知道是谁告诉她信小鬼，于是她真的请了一个回来。刚请回来的时候家里情况变好了一点，我妈升了职，赚到了钱，还了债，然后接下来家里就一直出现怪异的情况，白天黑夜的有脚步声在跑跑跳跳，每天我妈都睡不好，她老觉得有人在她耳边嬉笑打闹，于是决定把小鬼送回去，但是发现送不回去了。” 苏明宇并不是那种大善人，于是他直接问道：“那你有钱请我们？” 顾丰年没有开口，他把苏明宇面前的水杯拿过来，因为刚刚有小鬼吐了一口黑水里面，所以他能感受到水杯在哪里。 纸杯已经感觉不到热意了，一股y森的气息直接缠绕着顾丰年的手指，顾丰年看着手上的黑气，忍不住说了声，“撒谎也打一下草稿啊。” 青年睁大眼睛看着他。 顾丰年站起身，“你们家不止请了一个小鬼吧，还有，谁说小鬼能那么轻易送走。苏明宇，我们回去吧。” 苏明宇跟着站起来，然后揽着顾丰年的腰往前走。 青年在后面说道：“我有钱，我赚了一点钱，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们？” 苏明宇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青年犹豫地回道：“我叫杜宇。” 顾丰年有点奇怪，但是没有cha嘴。听苏明宇说下一句，“我们会考虑的，然后qq联系你。” 出了他们家门，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刚刚简直想是进了冰箱的冷藏室，而现在则是出来了。 顾丰年很奇怪苏明宇为什么会在最后跟青年搭话，忍不住问道：“最后为什么要问名字？” 苏明宇和顾丰年打的刚到家，苏明宇中途在小区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菜，一手提着菜，一手抓着苏明宇，正在按电梯，闻言说道：“可以请人查一下这个叫做杜宇的人。” 顾丰年“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懂了。 赵萧不在家，换成苏明宇做饭。赵萧是个水货师傅，做出来的饭谁吃谁知道，难吃无极限。但是苏明宇不同，苏明宇做出的饭菜完全达到了好吃的水准。米饭煮的不硬不软，就连简直的油盐炒的青菜都非常可口。 “你为什么不挑剔赵萧做的饭？”顾丰年真的不解。 “谁挑剔谁做饭。”苏明宇直截了当，“所以有的吃就吃，别说话别评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17章 执念 不去管谁做饭谁不做饭的问题了，顾丰年就没做过饭，所以也不好高谈阔论，像个空中建楼的二百五。 吃完饭苏明宇就提起了那个杜宇家的问题。 “按照风水来说，杜宇住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说实话，这件事的确超出我的专业范畴了。”苏明宇切了水果盘来，给顾丰年端着吃，示意他用牙签叉着吃。 顾丰年吃了一口西瓜，这才说道：“他们家很恐怖啊，起码养了七八个小鬼呀。” “七八个？” 顾丰年点头，“养小鬼会上瘾的，养一个觉得效果好，渐渐没效果了，再去请一个回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小鬼那么好送走吗，一听杜宇说的话就不对啊。” 苏明宇叉了块西瓜，“这种叫做迷信吗？” 顾丰年笑起来，“你做的就是很迷信的事情啊。出门要看日子，去哪里都要看一下风水位置。” 西瓜很甜，正是吃西瓜的好时候，苏明宇也笑起来。客厅里面很安静，只有空调吹出凉风的声音。 顾丰年打了哈欠，他最近日子过得很松懈很轻松，所以中午习惯性贪睡。 苏明宇给顾丰年盖了件薄毯，顾丰年缩成了一团，露出一张脸在外面。苏明宇站起身去阳台接电话，顺手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顾丰年睡得很沉很香，但是却做了一场噩梦。 醒过来的时候，顾丰年整个人还是懵的。苏明宇弯下身看他，顾丰年眼神呆滞，虽然平常就很无神，但是现在看起来更呆了。 “怎么呢？” 顾丰年抬起头，“我梦到杜宇死了。”顾丰年揉了揉眼睛，做了这样的梦，那么就得帮杜宇处理掉他的事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是顾丰年仍旧跟苏明宇说了自己的意思。 “恐怕我不得不解决掉杜宇的问题。”顾丰年虽然苦恼，但是语气很平静，“如果不解决，我每一场梦里都是噩梦。” 苏明宇皱起眉头，“那我们就解决掉这件事。” 杜宇对他们的到访有点意外，但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顾丰年很顺利地拿出签文匣，请杜宇抽签，仍旧是老生常谈的一支签文一百块，抽完签就替他解决掉问题。 杜宇疑惑着抽了一只签，顾丰年请他念出签文。 谁知杜宇却说道：“签文是空白的。” 顾丰年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没有签文吗？” 杜宇看了好几遍，还给苏明宇看，苏明宇确认道：“是空白的签文。” 顾丰年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好，那我帮你解决掉小鬼的问题。” 其实不难解决，只是可能会耗费一点命而已。当然，耗费的只是顾丰年的命而已。 顾丰年用符纸抓住了这些蹦蹦跳跳的小鬼，他当然害怕这些小家伙，但是同时却对他们有着怜悯。 一直睡在床上的女人疯疯癫癫，看到人就会喊有鬼有鬼，杜宇只不过很敷衍地安慰几句。 顾丰年将装着小鬼的符纸装进包里，然后才和苏明宇离开，收获是一百块。 今天的天气倒不热，他们出门的时候顾丰年被苏明宇搭着肩膀，他想着心事，走楼梯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被苏明宇拉住了。 苏明宇看了顾丰年一眼，没有说话。 还没等到住的地方，顾丰年忽然开口说道，“我要去一个地方，等下再回去。” 苏明宇开口问道：“你知道路怎么吗？” 顾丰年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于是两人便分开，顾丰年单独走，他这次出门带了竹竿。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顾丰年可以看到这座城市的气运，比如哪里气运最强，哪里最适合去让别人投胎转世。 顾丰年搭乘了车，走了好久才走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缘，他从包中拿出了符纸。 符纸里面的小鬼在哇哇叫，顾丰年笑了一下。 但是往生经念完的时候，顾丰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表情苍白，站都站不稳，只能跪坐在地上，身上汗水往下滴。 说实话，如果不是做了噩梦，顾丰年相信自己肯定不会去解决这件事，会当做没有发生一样，毕竟代价太大了。但是被噩梦推着往前走，虽然不情愿，顾丰年还是积极去做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做的话，这个噩梦会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顾丰年跪坐在地上坐了很久，才有力气站起来往前走，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勉强才能爬起来，他一脸虚弱，走几步就得歇一下。 等渐渐走进了城市里面，人和车都多了起来，顾丰年走得很慢，但还是挪到了坐车的地方。 顾丰年正坐着等车，忽然他感觉到包里的那张家谱的纸发烫，烫得顾丰年站起来四处张望，但是他的确是个瞎子，所以根本看不到什么。 有问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但是现在却发生了。是不是要写的名字有了线索？顾丰年一脸焦灼，但是很快热度消失了。 顾丰年举目四望，世界一片漆黑。 回去的时候，顾丰年的沮丧和疲惫简直是不加掩盖，苏明宇正在看书，看到顾丰年这样，放下书，望向他问道：“出什么事呢？” 顾丰年摇头，“没出什么事。”顾丰年就连敷衍也不找理由，他就是不说而已。 苏明宇站起身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替他擦脸，“你脸上到处是灰。” 大概是念完经站起来的时候摔倒在地沾的吧，顾丰年也不在意，他只是说道：“我得去休息一下。” 苏明宇没有说什么，只是擦完顾丰年的脸让他去休息。 顾丰年把竹竿放下，包包放在进门左手边的高柜上，然后顺手关了门。房间里面有洗手间，顾丰年从衣柜中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干干净净洗完澡的时候，顾丰年这才又功夫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发烫？ 这是一个线索吗？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8节 大千世界，要找三个死掉了的人的名字何其艰难。造谱不是可以轻易完成的，有的迁到天南，有的迁到地北，这里一支那里一户，有的断了根，连族谱都没有了。 顾丰年一直对找名字并不热衷，他虽然天南地北到处去流浪，想着终有一天可能就会碰上一件关于名字的怪事，但是说实在话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也许应该说，他恨这三个名字。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直接把族谱给烧掉。就因为漏掉了三个名字，所以就得把命抵出去。 这算得上什么公平。 顾丰年嘲讽的想着。 苏明宇进来的时候，顾丰年坐在床上，光脚踩着地板，他没有开灯，房间一片黑暗。苏明宇开了等，才发现顾丰年只穿着睡裤，露出光滑的上身。 因为是盛夏，温度很高，不穿衣服也不会觉得冷，但是房间是开着空调的，温度很低，苏明宇穿着上衣都打了个寒颤。 苏明宇弯下腰从床上拿起毯子替顾丰年披上。 “你在想什么？”苏明宇捏了顾丰年的耳朵，顾丰年像是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薄毯。 “我在想为什么我的父母会死。”顾丰年躺倒在床上，毯子窝成一团上身缩在里面，顾丰年情绪很低沉，他伸出手想要在虚空抓住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 直到被苏明宇的手给抓住。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苏明宇声音低沉，但是情绪却不低沉。 顾丰年转了个身，让脸对着苏明宇，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摸到苏明宇的身体。 “你长什么样子？”顾丰年换了话题，“你小时候是个生气大王，经常生气，得人哄着你，你长大后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好想看一下。” 苏明宇想了一下，“大概变成郑海生那个样子。” 郑海生是他们小时候看电视里面的男主角，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以说是万千女性心中的偶像。 顾丰年打了苏明宇肩膀一下，“小时候的你根本不像他好不。”顾丰年才不相信苏明宇长成那个样子。 苏明宇也不辩解，他把顾丰年拉起来，“去吃饭了。” 苏明宇喜欢喝汤，顾丰年馒头吃习惯了，喝不喝汤无所谓，但每次一喝汤就想就着馒头吃。他跟苏明宇一说，苏明宇反倒说做馒头很麻烦，顾丰年其实是想去买馒头。 说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正经讨论事情的时候很少。 但是顾丰年喜欢这种氛围，通常会说很多话。 苏明宇偶尔会提出异议，比如现在，“你收太少钱了。”从做菜的话题讨论到了顾丰年收费的问题。 顾丰年以前吃馒头，觉得很足够。 但是苏明宇却不以为然，“你随便找块地方一躺就当睡着了，当然根本不需要花费。” 顾丰年笑起来，终于他也有反驳的话说了，“我不是随便找地方睡的，我找的都是考虑过的。” 顾丰年把筷子放下，慢慢说道：“你知道吗，没有你我可以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有了你，我可以选择性地看。所以，以前都是找能够庇护我的地方睡觉，比如土地庙。” 苏明宇看着顾丰年表情明亮起来，没说话只是专注听他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补完上个星期的 第18章 长生 赵萧有气无力地回来了，一回来就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手臂还耷拉下来，就像是躺尸一样。 顾丰年看不见，端着小西红柿问他要不要吃。 苏明宇从顾丰年抱着的碗中拿了一颗小西红柿塞进嘴里，然后搭着顾丰年的肩膀叫他不要管赵萧。 “好无情。”赵萧愤怒又无力地说道。 顾丰年听到了，“你在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大概是和父母吵了一架吧。”苏明宇不负责任的猜想，整个人靠在顾丰年身上，眼睛看向赵萧，“晚上我和顾丰年要出门，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赵萧把脸埋在抱枕中，“没问题。”声音闷闷地。 苏明宇和顾丰年的确是要出门，而且是出门去见张斌。顾丰年答应了张斌要帮他活下来，那么自然这桩生意就得做。 顾丰年不太在意张斌要用谁的命去延长他的命，如果是钱小树的话，可能会犹豫一下，但是却不到下不了手的地步。 张斌身上的臭味越来越浓，为了掩盖臭味，不知道他在身上喷了什么香水，臭的和香的混合在一起，让人鼻子很受罪。 张斌直接说明了来意，“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帮我？”后面的延长寿命没有说出口。 顾丰年笑了一下，就那种很普通的笑，既不神秘叵测，也没有什么高人一等，“您要借谁的，越是熟悉的人那就越好借，您想好了吗？” 苏明宇抬起头随意看了一眼张斌，张斌手上的老人斑很显目，在室内的灯光下看起来像是一块逐渐扩大的伤疤。 但是苏明宇没有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当一个旁观者。 张斌开口说道：“钱小树可以吗？” 张斌的家很大，独栋别墅，前厅后院，装修得富丽堂皇，极具古风古色，尤其是进门的那里有一块很大的屏风。屏风是浓墨淡写雨后天晴的田园风光，尤其是那一簇画的水汽淋淋的葡萄架子，虽然是黑墨画成，但一眼就能让人想到淋过雨的鲜绿葡萄架。 苏明宇牵着顾丰年绕过屏风，张斌拄着拐杖不紧不慢有前走，旁边有三个保镖跟着。那三个保镖肌r_ou_虬结，一看就不好惹。 张斌并不客套，在说了钱小树的名字后顾丰年沉默下来，既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 顾丰年表情很淡，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 钱小树的确是张斌的外孙，如假包换，而且他只有这一个孙子。张斌死了，他名下的遗产全是钱小树的。 “为什么是钱小树？”顾丰年问了一句，“你确定是钱小树吗？”再三确认。 苏明宇这才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顾丰年的确是不开心，而且正在生气。 尤其是张斌确认之后，顾丰年竟然笑起来，那笑容云淡风轻，但是眼睛里面冰冷一片。 “嗯，好。”顾丰年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就像是没有任何值得人纠结的地方，顾丰年请张斌准备好要施法的材料，以及要交付的报酬。 但是和苏明宇回去的时候，顾丰年很沉默，来的时候他的沉默带着点无ji,ng打采，但是回去的时候却是带了点伤心。 也许连顾丰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在伤心，他表情很平静，但是嘴唇却抿得很紧，不像刚刚在张斌面前，嘴角一直都是微弯的。 苏明宇打开了车载音乐，里面放的是赵萧下载的歌曲，不知道是什么外文歌，又吵又闹，此时顾丰年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就像是要把浊气都吐出来一样，但是眼角眉梢仍旧都是郁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内容会在后面补起来~ 第19章 贪生 顾丰年这个时候看起来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抿着嘴，眼睛里没有光。 “要不要去吃宵夜？”苏明宇忽然问道。 听到苏明宇的声音，顾丰年嘴角露出惯常的笑容，习惯性地又把那副全神贯注的戒备表情露出来，“好啊。” 夏天的晚上在外面的人很多，吃饭聊天闲逛，明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是吃宵夜还是得排队。 苏明宇去排号，让顾丰年坐在椅子上等。 “我们吃串串。”苏明宇坐到顾丰年旁边，顾丰年背着他的包，背脊挺得很直，手里拿着细竹竿，听到苏明宇开口，脸朝向这边，表示他在认真听。 苏明宇用刚刚买的冰可乐冰顾丰年的脸，顾丰年吃了一惊，身体往后退了一点，但是仍旧没有失态。 “可乐。”苏明宇把可乐递给顾丰年。 顾丰年喝了一口凉凉的可乐，里面的气泡在嘴里小小的爆炸，有种非常细小的痛感，但是却很爽快，“好喝。” 叫到旁边人的号，旁边一群人站起来往这边走。苏明宇伸出手，用手挡住顾丰年的后背，怕人撞到顾丰年。 顾丰年喝着手中的冰可乐，心情变好了一点，天气闷热，连一丝风都没有，大概是要下雨了。顾丰年并没有察觉苏明宇已经坐到了他的身后。 吃完宵夜回去，被鼻子很灵的赵萧闻到他们吃了烧烤，免不了大吵大闹，直到苏明宇拿出了替他打包的食物，这才免于被继续念叨的情况。 顾丰年笑眯眯地听着苏明宇和赵萧说话，衣服上面虽然沾了烧烤的味道，但是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但是想到钱小树，顾丰年表情沉静下来，他这些年走东走西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一点点，但是更恐怖的不是鬼，永远是人，只有人才会干出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顾丰年忽然记起以前经历过的一件事。 大概是三四年前，那时候他还年轻，处理好爷爷的后事之后顾丰年背着包上了路，那时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尊玉菩萨。 后来菩萨碎掉了。 “你在想什么？”苏明宇低下头看顾丰年出神的脸。 顾丰年回过神来，一刹那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啊？”顾丰年没有听到苏明宇问什么，一脸莫名其妙。 赵萧正在啃鸭爪，鸭爪酥软有嚼劲，辣味咸味恰到好处，他啃完一个鸭爪说了一句，“丰年，你在发呆吗？” 顾丰年彻底回过神来，“嗯，刚刚走神了。”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和云淡风轻。 苏明宇没有往下问，大步往楼上走，丢下一句，“我先休息了。” 赵萧是住一楼，苏明宇和顾丰年住在二楼，二楼有两间房和一个单独隔出来的会客厅，房间自带浴室和洗手间，会客厅基本没人用，苏明宇喜欢在里面看电影。 顾丰年坐下来，刚刚回想起来的那件事让他的ji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久不见的噩梦又缠了上来，顾丰年半夜被惊醒，脸色惨白地坐起来，站起来去开房间的窗户，外面吹进来的是凉风。顾丰年睡不着去了隔壁的会客厅，会客厅安静静谧干净，什么都看不见的干净。 顾丰年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柔软的地毯还带着洗涤过的香味。 苏明宇爱干净，所以家里扫得勤，地毯也要经常洗，所以洗得原本非常柔软的地毯有的地方摸起来都变硬了。 苏明宇进来的，顾丰年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并非冷酷，面无表情的顾丰年看起来似乎很轻松。 苏明宇敲了敲半开的门换回顾丰年的注意力，顾丰年视线果然移过来了，然后顾丰年露出了一个平日的笑容，非常客气礼貌的笑容。 “明宇哥哥？” 虽然称呼变成了明宇哥哥，但是并没有亲近多少。 苏明宇坐到顾丰年旁边，搭上他的肩膀，“如果不想做，那就不要做好了。”说的是张斌的事情。 顾丰年笑道：“没有这么简单，借命哪有这么简单啊。我只是在想，钱小树到底是不是张斌的孙子，明明他们血溶于水，但是为什么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出来。” 苏明宇就穿着一件短裤，裸着上身，光洁的皮肤就那样挨着顾丰年的身体。 “有点奇怪。”顾丰年忽然说道，“土地庙的墙都很粗糙，原来人的皮肤这么软。” 苏明宇应该是笑了一下，因为顾丰年听到了那短暂的笑声。 苏明宇揉了揉顾丰年的头发，“快点去睡吧。”然后站起身把顾丰年送回房间。 等顾丰年乖乖躺在床上，苏明宇熄灯关门，然后才回了房间。 张斌的确是下定了决心，他甚至是哀求钱小树救救他，不知道是说了什么，等顾丰年和苏明宇过去的时候，钱小树已经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十年寿命借给张斌了。 虽然说是借，但是这个又怎么还呢。 苏明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安静的跟着顾丰年。 顾丰年自然不会像苏明宇一样嘲笑别人，他只是把脑袋转向钱小树，问了一句，“你确定吗？如果你不情愿的话，谁都无法夺取你的生命。” 张斌有点着急，他一脸软弱地看着钱小树，钱小树神情变得坚决，“我确定。” 顾丰年沉默着点头，这才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第20章 借命 钱小树的命原来是这样生机勃勃，顾丰年用手中沾了鲜红朱砂的毛笔点在钱小树的脸上，另一手上咬破的手指血正往下滴。 这是顾丰年第一次替人做这种事情，自从他的父母因为失误被害死之后，他就不太计较工作到底符不符合道德观念，只需要把工作做好不出任何问题即可。 替人借命，而且还是借熟悉的人的命，c,ao作起来不算困难，但是产生的结果却很深远，毕竟是直接砍断了一个人的寿命。 苏明远安静地站在一旁，顾丰年低着头手上的毛笔画出了一个繁琐又诡异的图案，越往下画顾丰年的脸色越惨白。 在苏明宇以为他会倒下的时候，顾丰年停下了动作。 顾丰年伸出手去碰张斌的脸，年纪这么大皮肤还是柔软的，顾丰年拿出备好的符纸，随便折叠两下塞进了张斌的嘴里。 然后在他们醒来之前灭掉了一只熏着的香。这个香没有味道，是顾丰年从包中掏出来的，在点上之后，张斌和钱小树都陷入了沉睡。 “这样就行了吗？”张斌刚刚睁开眼就急切地问道。 顾丰年说道：“当然不行，还需要等，等到钱小树的命线断掉一截，断掉之后就成功了一大半。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反悔，如果反悔地话请及时找我。” 顾丰年话说得轻描淡写，他示意张斌不要忘记补余款，然后告诉苏明宇他们可以回去了。 想要借别人的命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如果得到了允许和同意，借命就成功了一大半，如果没有允许，那么很容易反噬。 顾丰年没有c,ao作过借命的流程，但是他听他爷爷说过，所以他的动作就像是做蛋糕一样乖乖跟着步骤来做。 在没成功之前，张斌经常打电话过来问情况，顾丰年去看了钱小树的情况，然后很快就表示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顾丰年手指沾了点朱砂，然后混了一点自己的血，用手指在钱小树身上画出一道繁琐的符，这道符是他爷爷教的，告诉他如果不想死可以去借别人的命。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顾丰年额头背后都是汗水，苏明宇扶着他出门。 顾丰年的余款收到的很快，收到的时候他和苏明宇赵萧正在吃饭，手机上忽然来了一条短信，转账金额多达七位数。 而顾丰年的反应就是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将之放到一边，继续开始吃饭。赵萧今天的菜是买的，有一碗小炒嫩牛r_ou_，牛r_ou_极嫩，又混合着辣椒的香味，非常下饭。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非常不顺，就像是辛苦走了半天，进度条连001都没有走到，所以得梳理一下文，所以字数很少，等把脉络梳理清楚，就会补回来 第21章 线索 “你真的帮张斌续命？”赵萧忽然提起了这个话题。 顾丰年点头，“嗯，真的。因为他出钱我办事。我先提前回答你的为什么。” 直接堵住了赵萧接下来要说的为什么。 在赵萧看来人老了到死的时候就得死，不要想着违背自然规则想要像彭祖一样活到几百岁，他只是没有想到顾丰年还有这种c,ao作，无意间听顾丰年和苏明宇提起的时候他整个人懵逼了。但是看顾丰年的样子，像是没觉得这是一桩事。 顾丰年吃着饭，似乎察觉有人在看他，抬起头，一脸疑惑。 赵萧移过视线，苏明宇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一脸坦然地给顾丰年夹菜，难道就只有他觉得不对啊。 什么鬼啊，借命啊，这不是借钱啊，赵萧心里简直就像是一万只猩猩在大声嚎叫，但是他还得紧紧闭上嘴巴，装作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淡定。 嗯，真的就是水过无痕，苏明宇和顾丰年两人谈起了下一件事情，赵萧重重叹了口气。 顾丰年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怎么呢？” 耳朵很灵，但是为什么就不肯好好解释这个借命的原理，赵萧摇摇头，沉重地说道：“没事。” 顾丰年笑了一下，于是继续和苏明宇的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晚上，我买好票了。” 赵萧懵了，“你们在说什么？” 顾丰年说道：“这个迁坟的事情不是你接的吗？” 赵萧才想起来，“你是说土豆市那一个吗？” 土豆市是番茄市的周边城市，距离番茄市不远，坐动车几个小时就能到。这件事是赵萧的朋友马洲介绍的，说是有户人家要迁坟，但是还没来得及迁坟尽出些怪事，先是男主人把腿给摔断了，女主人又被车撞了，然后大儿子像是中邪了一样经常裸奔到大街上，小女儿天天在家看电视。 “小女儿天天在家看电视不算问题吧？”顾丰年有点不解。 赵萧摆摆手，说道：“你是不知道他家小女儿以前很不喜欢看电视的。” 顾丰年确实不知道，他都没怎么看过电视。苏明宇敲敲桌子，“那还是照旧，我和顾丰年出去。” 赵萧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二天他们坐的是动车，路程并不长，只有两个多小时而已，但是苏明宇还是买了糕点和水果。 “我们不是刚刚在火车站吃过晚饭了吗？”吃的是卤r_ou_饭，超级香，顾丰年很喜欢，吃了两碗。 “但是坐车就得吃东西。”苏明宇大概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从一开始顾丰年从苏明宇吃苹果开始听起。 咬苹果清脆的声音，吃糕点的时候那种软绵绵的声音，然后是橙子的香味。 途中苏明宇问顾丰年要不要吃，顾丰年只得摇头，他根本吃不下，两碗卤r_ou_饭吃得他很满足，尤其是还在卤r_ou_饭后还喝了酸奶。 这家人家在土豆市市区，离火车站不远，但是他们一出火车站，苏明宇就接到了那户人家的电话。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这一批下火车的人还是很多。苏明宇习惯性地搭着顾丰年的肩膀，怕人撞到他。 顾丰年把细竹竿拿起来，怕哒哒哒探路地时候碰到过路人。苏明宇一边往前招手，那家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边小声告诉顾丰年注意台阶。 “苏先生？”这家的男主人腿还没好，还拄着拐杖。旁边站着个高个子男生，皮肤很白，长相很秀气。 苏明宇松开搭着顾丰年肩膀的手，脸上的表情客套又礼貌，“是黄先生吧，你好你好。” 黄先生是开车过来的，开车的是那个高个子男生，他们接上苏明宇和顾丰年之后就往回走。一看到他们，黄先生心里也在打鼓，这两个人太年轻了，根本不像是什么大师级的人物，不会还没出师吧。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9节 “苏先生，是这样的，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您有把握吗？”声音迟迟疑疑的，苏明宇一听就能猜到应该是黄先生对他们不太信任。 不过苏明宇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神情都没有任何波动，“您应该跟马洲打听过了，我现在也无法保证，除非看到您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忽然顾丰年拉住了苏明宇的手，苏明宇侧过头小声问道，“怎么呢？” 顾丰年只是觉得赵萧接的这笔生意肯定很不好做，毕竟前面那个青年应该已经死了。 “这位先生是？”黄先生问道。 顾丰年表情淡然，苏明宇给他做了介绍，“这位是顾大师。” 表情有点绷不住，顾丰年很努力才没有笑出来。有点奇怪，他自己走街串巷一般自我介绍就是顾丰年，的确也有人称他顾大师，不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地介绍成顾大师，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倒是把驾驶座上的青年给忘了。 不到一个小时候的车程就到了黄先生的家，这是闹市区中的独栋别墅，黄先生的确不愧脖子上戴着金项链，开得豪车的人设。 黄先生“哎呀”一声，“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儿子，黄之望。”他指着从驾驶座下来的男青年，被称作黄之望的青年微微一笑，书卷气十足，实在不像会是在大街上裸奔的人。 黄先生介绍了他的儿子，走进门又介绍了他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不挪身的小女儿，“这是我女儿，黄之宁。” 苏明宇笑着朝黄之宁点头，但是黄之宁很坚决地留个后脑勺给众人。 黄先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让之宁看电视，她就哭个不停，让她看都不停的，不吃饭也不睡觉就是一门心思看电视。还有之望，唉，你们不知道拉住他可真不容易。我老婆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这到底是犯了哪路小人。” 苏明宇没有开口说话，眼睛逡巡四周，这栋房子走的复古风，不像现在流行的欧式豪华装修，而是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间会露出一点奢侈，就像是刚刚进入室内在院子里面的睡莲大缸，缸的颜色很深，就像是平常人家最常见不过的一口腌菜大缸，但是一走进来，在客厅角落挂着一幅名画。 恰巧，苏明宇知道这幅画，也知道这幅画拍卖价惊人。他看向顾丰年，顾丰年居然盯着黄之望。 顾丰年能看到黄之望，看不到黄之宁，这一栋房子干净得像是哪个驱魔大师把小鬼驱逐得彻底。 只是顾丰年眼睛一不小心对上黄之望时，这个青年是双瞳，除了黑色的眼珠子还有一颗灰色的眼珠子，盯着人看的时候冷漠又邪恶。 顾丰年毫不在意地转过视线，就好像他没有看到一样。 第22章 无辜 黄先生的话还在继续，在他的描述中他几乎是被动又无辜地接受了这一场又一场的灾难，然后他突然站直了身体，轻声说了一句，“到时间了。” 黄之望开始脱衣服。 明明应该是荒谬好笑的场景，但是室内挂着的钟走到了十二点，就连电视机里的声音都暗沉了下来。也许是这个房子太大，不知道哪里的窗户没有关好，吹过的风是y凉的。 黄之望利落地脱光了衣服，在夜晚十二点，然后□□着身体坦然地往外走。 黄先生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不是替黄之望穿上衣服，而是直接用医用棉布捂住了黄之望的口舌，浑身□□地男人便瘫软在地，黄先生把黄之望扶到黄之宁坐的另一侧沙发上，然后用毯子裹住了身无寸缕的男人。 “见笑了，见笑了。”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在做完之后黄先生居然还有余力社交。 苏明宇自然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很坦然说道：“没事。” 顾丰年视线移到沙发上的黄之望身上，随后视线才移到了虚空中。 “你看到了什么？” 苏明宇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顾丰年正在思考刚刚踩到了什么，现在他们正往楼上走，那种脚下绵软的触感不像是地毯，有点像是腐烂的食物的感觉，听到苏明宇的话，顾丰年才回过神来。 “我看到了黄之望。”并不是说谎，顾丰年是真的看到了黄之望，但是紧紧限于之前，在黄之望脱衣服开始，他便从顾丰年的视线中消失了。 苏明宇说道：“那黄之望是已经死了吗？”虽然顾丰年从来没有很直白地表达他能看到什么，但是苏明宇应该是猜到了，毕竟顾丰年说过在他身边看不到很多奇怪的东西。 “我不知道，因为后半夜我就看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黄先生从他们身后的楼梯上来，喘着粗气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黄先生先去安置了黄之望，才有空过来。 苏明宇伸出手揽住了顾丰年，因为在楼梯上回头的动作太大，顾丰年的身体似乎有点站不稳。苏明宇掩盖住眼中流露出的关心，看向身后的黄先生。 楼梯间的灯并不明亮，黄先生的脸背着光，几乎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我给你们准备了房间，其实应该为你们准备食物的，但是”，黄先生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儿子不看着实在是不放心。” 苏明宇点头表示理解。 黄先生全名黄守仁，四十出头，一儿一女，也是颇有身家。黄守仁替他们准备了两间房，两间客房是挨在一起。黄守仁再三表示了他的失礼。 拿着细竹竿的顾丰年抓住了苏明宇的手，“我们睡同一间房吧。”没有等苏明宇的回应直接推着他进了一间客房。苏明宇没有过问，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房间很大，还附带阳台和浴室以及卫生间。从阳台上往外看，可以看到房子外面一排茂盛的大树。 顾丰年仍旧抓着苏明宇的手，他偏着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就消失了。 “你看出这栋房子有什么问题没？”顾丰年松开手开口问道。 苏明宇将顾丰年的细竹竿放到一边，“四个字，风水宝地。”等把顾丰年牵着坐下苏明宇才往下说道：“黄先生五官端正，国字脸，垂珠耳，眼睛有神，为人彬彬有礼，然后住的地方有山有水，大概是请人看过，就连摆设也是相当有规律。” “有山有水？” 苏明宇点头说道：“门前有口大缸养着睡莲，睡莲旁边做了一个人工的的假山，上面堆叠了草木。” “好看吗？” 苏明宇说道：“好看。”但是没有说如果你也能看看就好了。 顾丰年笑起来，“其实你不用说那么详细，我不算面相的，我只算卦。也就是风水没问题。” “何止是没问题，应该说是人住在这里可延年益寿。” 顾丰年不懂什么风水局，他仍旧很在意自己刚刚踩到了什么，“在楼梯上我是不是踩到了什么？” 苏明宇回想了一下，这才说道，“你在楼梯上什么都没有踩到。” 顾丰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不对。我肯定是踩到了什么，如果没有踩到实物，那么应该是这家人在地底下埋了什么。” 苏明宇并不自大，听了顾丰年的话，表情自然而然冷淡下来，“你确定？” “嗯，我确定。” 顾丰年没有任何犹豫。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苏明宇牵着顾丰年坐上了餐桌。电视机里面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小姑娘黄之宁仍旧牢牢盯着电视。 “晚上十二点结束，早上六点钟开始。但是到了凌晨，之望又会出事。”黄先生语气很无奈。 他旁边坐的是黄之望，没有开口讲话，只是机械地吃着三明治。 在厨房里面忙碌的阿姨走出来，给他们倒上了榨好的果汁。 苏明宇早上起来喜欢吃粥，所以对什么果汁面包之类的不太热衷。他看了一眼苏明宇，苏明宇正慢慢喝着果汁，眼睛打量着对面的黄之望，就好像黄之望身上藏着什么宝藏一样。 苏明宇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他看向黄先生，“其实您有没有想过这都是意外，其实并不涉及到什么中邪？” 黄先生说道：“这怎么会是意外。”黄先生嘴角下撇，似乎极其不耐烦，像是看出了苏明宇不过是个半桶水，很想要送客。 顾丰年不管这些眉眼官司，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吃三明治的黄之望。太奇怪了，太不对了，谁会突然死突然不死啊。 等吃完早餐他们去看黄先生的老婆，黄先生老婆全名苏雯雯，温婉漂亮，就算穿着病员服也没有能消她的气质。看到他们过来，连忙起身，黄先生赶快上前扶住了苏雯雯。 苏雯雯住的是单独的病房，她招呼一群人过来。 “之望你来了呀。”苏雯雯连声音都是轻柔的。 黄之望第一次在苏明宇和顾丰年面前开口，“妈，您还好吗？”语气很依恋。 黄先生没有招呼他们坐下，他们这次来不过也是看看苏雯雯的情况。苏明宇把在中途下车时买的水果篮放到桌上。 “苏女士，您好。”苏明宇没有上前，只是打了招呼。 苏雯雯笑着点头，看向苏明宇和顾丰年，“你们好呀。” 苏明宇还没来得及说话，顾丰年却开口问道，“您的祖父是苏梦瑾吗？” 苏慧慧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顾丰年当然知道，他不仅仅知道苏慧慧的祖父，还知道苏慧慧的祖宗八代，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漏掉苏慧慧一家人，这简直可以算是荒谬了，而且就算是漏掉了，苏慧慧还活着啊，怎么可能像是厉鬼一样杀掉了他的父母。 越是难受，顾丰年的表情越平静，眼睛越发深沉，他握着自己的细竹竿，几乎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杀意。 然后苏明宇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是漏在家谱上的名字吗？” 第23章 糖饼 顾丰年几乎要笑出声来，谁能想到真正要报仇的人还活着，失去了家谱上的名字，成了孤魂野鬼，报复理所当然，但是既没有死亡有没有见血，就好像是谁开的一个玩笑，然后这个玩笑让顾丰年家破人亡。 “真想杀了她。” 这句话顾丰年也许说出了口，也许没有，他撑着细竹竿径直往外走。 苏明宇找到顾丰年的时候，顾丰年坐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远方。 “水。”苏明宇用矿泉水瓶身轻轻冰了一下顾丰年的脸，“站起来，地上又脏又热。” “这个案子我做不了。”顾丰年直接说道，他的声音嘶哑得要命。 苏明宇半蹲下身，将顾丰年直接半抱了起来，随意地说道：“我让赵萧来接你。” 似乎是有风从耳边吹过来，顾丰年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便站直了身体。 在走之前顾丰年给了苏明宇一张小小的红色布帛，布帛上并无任何字迹。 “护身符。”顾丰年似乎是恢复了平静，笑容变得客气起来。 苏明宇紧握了一下布帛，“多谢。” 回番茄市途中，赵萧什么都没有问，顾丰年靠在车上，一声不吭。 一回到苏明宇那里，顾丰年就开始收拾东西。一开始他是认命的，收了钱就得把事情办好，没办好人家踩着你的脸踩着你的尸体也是活该，但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那么就得纠正这个错误。 赵萧自然是想要挽留顾丰年，但是琢磨了半天仍旧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在他琢磨的时候顾丰年已经收好东西，顾丰年本身没什么东西，非常容易收拾。 “我走了。” 赵萧这才发现顾丰年原来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再见的人，明明接触了一段时间，但是走的倒是干净利落，好像什么都不留念。 在离开番茄市之前，顾丰年去见了钱小树。 “你怎么有空来找我？”钱小树仍旧是一贯的爽朗语气，就好像借命那件事并不存在一样。 顾丰年背着包拉着细竹竿，没有客套寒暄，直接问道：“你是心甘情愿借命给张斌对吧？” 钱小树愣了一下，过了半天才回道：“不是问过很多遍吗？” “你现在可以反悔，我不喜欢张斌，所以让你反悔。”顾丰年没有笑，一脸严肃。 钱小树试着点烟，但是手抖了几下，烟没有点着。 顾丰年等了半天，没听到钱小树回复，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把。” 与钱小树的谈话谈不上愉快不愉快，顾丰年只有种意兴阑珊的萧条。 华灯初上的时候，顾丰年坐上了车。 顾丰年靠在座椅背上，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细竹竿，细竹竿的竹节被摸的次数多了，都已经比较平滑了。 车厢里喧闹声渐减，人熟睡时的呼噜声逐渐大起来。 顾丰年回到了老家，没有在落满灰尘的家里落脚，而是直接去上坟。顾大雪的坟墓虽然是近几年新建的，但是许久没有人来上坟，顾丰年蹲下身能够摸到杂草荒芜成一片了。 天气带了点寒意，草木上挂了点露水。 顾丰年慢慢扯着坟墓旁的野草杂草，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和厚厚的一本册子，然后点燃了册子。 不过倒是不太好点燃，风有点大，顾丰年点了好几次这才烧着了写满名字的册子。 火光彻底起来的时候，顾丰年随手将打火机再次塞进随身背着的包里，册子燃烧的时候散发着不小的热量，烘烤得顾丰年脸颊热起来。 但是深秋的空气贴着顾丰年的后背，寒意像是侵入了骨髓。 仅仅烧掉了册子，顾丰年就离开了，他用去了一天的时间去了柳柯镇外的南和潭。 南和潭水波清亮，但是水极深，极容易淹死人。 从黎明到黄昏，天色渐渐暗下来，顾丰年的眼中也渐渐现出了鬼魅影只，天要黑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也要出来了。 顾丰年下了水，水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凉得多，寒冷的水浸shi了顾丰年的衣物，底下那个黑色长头发没有五官的女人已经不见了，但是那个男人还在。 男人从水底游到顾丰年面前，“是你？” 顾丰年没有理会，径直在水底捞着男人的尸骸，衣服早已腐烂，在水中顾丰年直接咬破了手指，血液在水中闪闪发光，但是顾丰年眼中只要暗沉的白骨，血液碰到白骨，白骨立刻就开始腐化，一点点消散在水中。 男人也一点点消失。 顾丰年抬起头，这才将视线放到男人身上，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他立刻就浮上了岸。 身上又冷又shi，冷风一吹，顾丰年打了个寒颤，他找到自己的背包和细竹竿就那么重新上了路。 顾丰年找了个小旅馆换了套衣服，将shi衣服装好，然后请店主帮忙买了两个热乎乎的糖饼。 顾丰年一口一口啃着糖饼，头发还shi漉漉的，衬得眉眼更加明晰干净。 晁岭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大堂吃糖饼的顾丰年，身上还背着包，细竹竿斜着靠着桌子。 他放重了脚步声，顾丰年失神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晁岭坐下来，招呼店主炒两个菜，“晚上就吃饼那有什么营养，给我炒个青椒r_ou_丝，再来个排骨藕汤，再给我们炒个青菜，不拘什么青菜，炒个新鲜的来。” 顾丰年手中的糖饼已经快要吃完了，就算对面的人招呼店家炒菜，他也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自顾自的吃糖饼。 晁岭用一次性的杯子倒了杯温白开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你怎么想到找我？” 顾丰年吃下最后一口糖饼，然后从包裹里拿出水瓶，喝了一口冷冰冰的水，这才回答道：“我找到漏掉的名字了。” “名字找到了？”晁岭摇晃着一次性杯子中的水，“那你是要重新加进家谱里面吗？” 晁岭的爷爷是顾丰年爷爷的好朋友，晁岭的工作是专门为顾丰年这一行介绍生意从而赚取佣金。晁岭清楚知道顾丰年家的情况，但是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此，一个介绍工作，一个认真工作。 顾丰年将水杯慢慢放进包中，“名字的主人还没有死。” “你说什么？！” 顾丰年重复了一遍，“应该说有个名字的主人还活着。” “那么你想要怎么做？”晁岭直接问道，他很快反应过来，“你们家到底是谁下的手？” 顾丰年垂下眼眸，“所以这就是我要委托你的事。” 两人说着话，店主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排骨藕汤，晁岭替顾丰年先舀了一碗，“吃藕吧。” 顾丰年便拿起筷子开始吃藕，莲藕炖得很粉很嫩，味道鲜美，藕汤喝起来清甜。 饭毕，两人并没有怎么寒暄，晁岭开车直接带着顾丰年就往这次的工作地点去。 “你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驾驶座上的晁岭回头问道。 顾丰年抬起头望向说话处，“不用了。”说着从包里拿出签文匣，“要不要抽一支？” 晁岭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抽签算命。”晁岭回转身来发动了车子，顾丰年将签文匣又重新塞进了包里。 晁岭这次介绍的工作听起来有点麻烦。 有个男人无缘无故开始昏睡不醒，问病求医没有查出毛病，算命卜卦也没有让人苏醒。那家人家这才辗转求到了晁岭这里。 这户人家现在暂住在山间的独栋别墅里面，出事的是他们的独子，这对夫妻一脸憔悴地坐在客厅。 “何婶，上茶。”女主人穿着素雅，头发微卷，吩咐佣人给客人上茶。 晁岭开口说道：“不喝茶了，还是直接做正事吧。” 女主人赶快起身，“那就麻烦大师了。”虽然如此说，但是眼中带了点失望，她没有想到晁岭请来的人这么年轻。 晁岭带着顾丰年上楼，顾丰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水倏忽间热气消失了，顾丰年想着那杯茶铁定寡淡无味了。 “怎么呢？”走在顾丰年后面的晁岭问道。 顾丰年摇了摇头，“没什么。” 女主人推开了二楼卧室的门，请晁岭和顾丰年进去。一进去一股因为紧闭门窗而发酵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又因为里面还有着一个病人，那气味也就愈发难闻。虽然室内一直都是恒温，也有通风换气，但是长期卧病在床的人的气味也还是不太好闻。 晁岭和顾丰年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女主人上前替躺着的男人掖了掖被子，温声说道，“我也不求别的，就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够醒过来。这件事你们能办到吗？” 晁岭看了顾丰年一眼，顾丰年握着他的细竹竿，轻声问道：“只是醒过来吗？” “你能让潇霆醒过来？”男主人出口问道，这是男主人第一次开口说道。 女主人立刻说道：“如果你们让潇霆醒过来，报酬尽管提。我们许家虽然不是什么名望之家，但是却不缺什么钱财。” 晁岭笑了一声，“您太过谦了，许家如果不算名望之家，那哪一家才算。” 顾丰年似乎并没有点亮听话听音的技能，他没有理会晁岭和女主人的寒暄，又重复问了一遍：“只是要让人醒过来吗？” “什么意思？”女主人面露疑惑。 顾丰年轻轻叹口气，“你们家儿子是不是特别好女色？” 第24章 素面 顾丰年不喜欢处理涉及到孩子亦或者婴幼儿的事情，每次遇到他都会觉得有点难以下手的感觉，但是还是得硬着头皮处理。 顾丰年话一说出口，男女主人神情就有点不好看，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还是女主人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滞的气氛，“我家潇霆就是爱交朋友了一点，杂志上又喜欢乱说。” 晁岭心想那杂志上拍的你儿子十八禁的图你儿子总不会是被迫的吧。 顾丰年并没有看过这些杂志，应该说他没有这个机会看什么杂志或者新闻，他没有失明的时候年龄太小，还不适合看这些，失明了那就更没有机会了。 顾丰年只是单纯地机械地回应了女主人不算答案的回答，“让您的儿子醒过来很容易，但是醒过来之后如果再出事事情会更大。” “你们不能保证潇霆以后不受影响？”男主人问道。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10节 晁岭冷笑，搭上了顾丰年的肩膀，“我们管天管地还要管你儿子一辈子？许先生，你们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也就是说就是这次醒过来了，以后还是会出事？大师，能不能一次性解决掉这些事？”女主人拉了拉男主人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 顾丰年仍旧是面无表情，“那您的儿子能够管住下半身吗？” “大师这个您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家潇霆就是被他的坏朋友带坏了，只要我严加教育他肯定不会再做了。” 顾丰年拿开晁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直言道：“你们家的事情我只接一次。” “请备好糯米、崭新的干净的白布、朱砂、香烛、黄表纸。”顾丰年让许家夫妇去买需要的道具，他则让晁岭帮他去买一碗面，要用猪油煮的，里面放香油和香葱。 等各人开始去准备，顾丰年独自一人坐在楼下的客厅里面，白天还富丽堂皇的大厅，天一黑，凉飕飕的风就灌进来，大厅里面鬼气森森的。 这几天顾丰年一直没有怎么睡觉，唯一的休息不过是在车上的时候眯了一会，但是很快就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的外套并不厚实，被鬼风一吹，那冷就像是进了骨头里。 但是顾丰年毫无动容，他突然转过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何婶一双黑窟窿眼睛盯着他。 何婶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不笑的时候脸颊边的皱纹就显得凄凉惨淡。 被人这样直直看着，顾丰年竟然笑了一下，他拍拍身旁柔软的沙发，“请坐。” 何婶没有动。 顾丰年也没有下文，他不是熟络的性子，如果苏明宇在这里也许会多问两句，然后递下名片，谈下报酬方面的情况。 何婶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顾丰年转过身，不去管身后如芒在背的视线。 许家夫妇和晁岭前后脚进了屋，何婶表情仍旧没有变，只是视线从顾丰年的身上转到进门的人身上。 今天正是满月，一轮明月又大又亮，月光像是冬日冰冷的水光倾泻在大地上。 “这边不靠近闹市，找了好几家店，才找到一家用猪油煮的。不过，现在差不多都冷了，你现在要吃吗，热一下再吃吧，面都坨成一团了。”晁岭说着将手中的面放到顾丰年面前的茶几上。 素面散发出一股猪油的腥味和香味，夹在着香油和香葱的味道，香味太浓了，又因为面冷了，散发着一股油腻腻的味道，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并不太好闻。 许家夫妇把备好的东西也放在顾丰年面前。 顾丰年手指触碰到香烛，香烛黄表纸的香味浓烈粗糙，他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许家女主人说道，“何婶，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早点回去休息。” “这位何婶能不能帮我点一下香烛？”顾丰年忽然说道。 晁岭疑惑地看着他，但是顾丰年并没有解释的意愿。 许家女主人看了一眼何婶，“当然可以。何婶，来点一下香烛。” 何婶没有动。 许夫人眉头蹙起来，拉长调子喊了一句，“何婶。” 天色渐沉，小小的奔跑的声音从二楼传出来。客厅里的四个大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猪油面散发着浓郁着的香味。 顾丰年忽然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香味瞬间浓郁了数十倍，犹如发散的薄雾细细满满地慢慢笼罩住这栋房子。 “顾大师，你这是？” 顾丰年站起身，吩咐晁岭烧香，他自己则拿起猪油面往二楼走。许潇霆就躺在二楼的房间。 到了二楼，奔跑的声音更加清晰，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顾丰年将面放置在许潇霆的脚的一方，接过晁岭点燃的香烛，接着轻声吩咐道，“把糯米洒在许少爷睡的床旁，满满洒上一圈。” 晁岭拿着糯米照做，糯米刚刚洒在地上，糯米上就显现出小小的脚印。 “这是什么？！”许家女主人惊呼一声。 顾丰年没有作声，他将白布打开盖在了许潇霆的脸上，然后手持了黄表纸和朱砂，用朱砂在黄表纸上随意画了一个符号，再次咬破手指，用血在黄表纸上点了重重一下，做完以上的动作之后，随手将黄表纸折成团，轻声念了一句什么，手中的黄表纸就燃烧起来，顾丰年直接将燃烧着的黄表纸隔着一层白布塞进了许潇霆的嘴里。 但是白布没有任何变化，没有燃烧或者被掀开的痕迹。 糯米上的脚印密密麻麻，但是每个脚印都很小巧，不像是成人的脚印，终于来到了放置猪油面的面前。 “是不是有个小鬼缠着我家潇霆？”许家女主人顾不得害怕了，直接冲到了顾丰年旁边。 顾丰年一双无神涣散的眼神慢慢移到许夫人的身上，“没有。”语气很平静，他继续说道，“等到明早太阳出来的时候，贵公子就会醒了。” 接下来的一夜，晁岭睡得很好，顾丰年睡得并不安稳，他坐在床上，歪着头看踢着足球快乐玩耍的小朋友。 以前倒是很习惯这种日子，但是和苏明宇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竟然有点不习惯。 顾丰年苦笑，看着小朋友踢球，先是踢到柜子上，然后小朋友翻上了柜子，大概是觉得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有趣，小朋友一顺溜爬到了天花板上，一脸好奇地看着日光灯。 正当小朋友玩的很快乐的时候，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顾丰年不喜欢开门这个动作，尤其是给门外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开门，但是顾丰年还是站起身开了门。 门外站着何婶，仍旧是慈眉善目的脸，但是在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出黑气。 “顾先生还没有睡吗？”何婶一脸戒备。 顾丰年直言道：“你来接他吧？” 灯光映在顾丰年暗沉沉的眼睛里，显出一丝锋利出来，他看向正跑过来的小孩子。 “他已经死了，您知道吧？” 何婶紧紧拢住抱着她大腿的小男孩，“你想干什么？”眼睛恶狠狠瞪着顾丰年，像是一只饥饿的残暴的野狼。 顾丰年一脸漠然，“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您想让他在人世间生活一辈子吗，除了您，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看到，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吗，作为一个异类。” 何婶抱起小孩，牢牢抱着小孩。 “您是会死的，而他永远也长不大，也许运气不好，碰上一个看得到又嫉恶如仇的，魂飞魄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小男孩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直盯着顾丰年，此刻顾丰年紧绷的情绪才稍微松懈了一点，他露出一点点笑容，只是一点点，就足够点亮眉眼、轮廓和面容，整个人就像是春风拂面，柔软温和。 “那么还求顾先生指明一条明路。”这时何婶态度才软化下来。 顾丰年却没有在意何婶是什么态度，“你带着孩子去云觉寺找一个叫做伽罗的僧人，就说是顾丰年请他帮一个忙。” 云觉寺就在橙子市的边缘，香火并不有名。 何婶听过这个地方，她迟疑着点头，接着问道，“许先生的事情不是我家乖儿做的吧？” 顾丰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何婶抱着孩子往外走，顾丰年关上了门，笑容像是迅速回潮的海水，消散得无影无踪。 次日晁岭敲顾丰年的门，晁岭大叹一句，“你怎么飘乎乎的样子？” 顾丰年几乎整晚都没有睡着，晁岭还搭着他的肩膀，把重量压在他身上，顾丰年推了几次没有推动。 晁岭忽然小声在顾丰年耳边说了一句，“许潇霆醒了，我们赶快离开吧，我看这家人家气数要尽了。” 忽然晁岭拉了他一把，顾丰年停住了脚步。 客厅里面争吵的声音传过来。 男主人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潇霆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当妈的要论首功。” 女主人说道：“谁叫你不管不顾，每天只顾着赚钱赚钱，儿子都这样了，赚钱给谁花！！给你外面那个私生子？！还有那个何婶，大清早说是老家有事，要回老家，潇霆刚醒，连个下人都没有了。” 男主人极不耐烦，“你先照顾潇霆几天，别天天出去逛街打牌。” …… 晁岭加重了脚步声，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晁岭拉着顾丰年慢慢下楼，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许先生，许太太，你们这么早就醒了，许公子醒了吗？” 许家女主人面上还残留着愠色，但是看到他们下来，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还真是感谢你们，我家潇霆现在醒了。顾大师，要不要多留几天观察一下情况？” 顾丰年刚要出口，就被晁岭紧紧抓住胳膊，晁岭答道：“顾大师行程繁忙，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不留了。” 许家女主人还要再说，被晁岭坚决地拒绝了。 晁岭给顾丰年背上他的旧包，给他拿上他的细竹竿，然后很爽快地收钱道别。 第25章 牛r_ou_面 “为什么收现金？”晁岭一上车就分钱，顾丰年不太理解，“直接打在卡上不好吗？” 晁岭笑眯眯地，“当然不好，一般快要破产的客户收现金比较好，有转账往来的话会比较麻烦。” 笑眯眯地说着可怕的话。 不过顾丰年看不到晁岭的表情，只是单纯从晁岭的语气听来，倒是非常欢快。顾丰年并不回应或是指责，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晁岭开动着车子，问道：“你应该没有完全解决这件事吧？” 顾丰年轻声应道：“许家公子已经醒了。” 晁岭大笑，“那那个何婶怎么回事？” 顾丰年很坦然，“何婶养了一个小鬼孩子，许家公子昏迷，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与我们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也是顾丰年的一贯作风，不好奇也不去问，对什么事都不追根究底。 “是说你大方体谅人比较好，还是说你冷漠比较好。”晁岭说了一句，接着发动了车子。 顾丰年并不回应，他只是用手指数了一遍签文匣中的签文。 “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了，你家的事情我会帮着查的，你也别太心急了。”晁岭看了一眼顾丰年的脸，表情变得有点奇怪，“你应该不会心急，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你。丰年，我走了，回头见。” 顾丰年对着发声的地方应付式地招了招手，站立了几秒钟，转过身用细竹竿撑地慢慢就往前走了。 晁岭仍站在原地，穿着和顾丰年一样的黑色风衣，手指cha在兜里，一直看着顾丰年走远。 没有住所，没有约定，没有承诺。 顾丰年只有他的细竹竿和背着的旧旧的斜挎包。 秋日的寒风一场凉过一场，顾丰年慢慢往前走着，努力听着路边的车声。晁岭特意把顾丰年放到了车子不多的小道上。 然后竹竿探到了一个障碍物。 顾丰年准备将竹竿换一个方向，谁知道竹竿竟然被人提起来了。也许是无聊人，或者是个热心的人。 “您好？”顾丰年试探性的问道。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提着竹竿往前走，顾丰年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拉住了竹竿不再往前。 “能请您放下竹竿吗？”顾丰年说话很客气。 “你穿的这件黑色的外套不太适合你，顾丰年。” 苏明宇。 是苏明宇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安全感，顾丰年勉强挤出一个笑。 “笑什么笑，难看死了，我们又没有吵架，为什么离家出走？” “我才没有离家出走。”顾丰年反驳道，“这不叫离家出走，那里又不是我的家。” 苏明宇靠近他，“上次叫做不欢而散，这次叫做离家出走。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苏明宇声音疲倦，他拿过顾丰年的细竹竿，握住顾丰年细细的手腕，“那个叫做晁岭的家伙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你领回去。他是谁？” “晁岭？”顾丰年不解，“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还有，你为什么会来？” 苏明宇拉着顾丰年往前走，“你问题很多啊，我又困又饿，赶紧吃完饭休息一下就回去了。” 顾丰年还想说什么，被苏明宇那不容置疑的气势给压迫住了。 他们去吃牛r_ou_面，顾丰年不挑食，苏明宇大概也是，之所以吃牛r_ou_面不过就是最先看到的路边的小店子，店子里面三三两两的人，里面不乏一些做着体力活的人。 “这里的面应该很实惠。”苏明宇下了结论，拉着顾丰年就进了店子，回头提醒道，“你脚下有台阶，小心一点。” 顾丰年坐下来，苏明宇去点面条。 两大碗牛r_ou_面被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苏明宇将筷子递给顾丰年，“吃吧。” 那就吃吧。 “好烫。”顾丰年被面条烫了一下，对面的苏明宇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谁让你离家出走。” “我才没有离家出走。”顾丰年吹着面条慢慢吃进去一口。 吃完面条，两人回西红市，也没有商量什么，就好像顾丰年是离家的猫，找到了就可以带回去了，不是什么值得大说特说的事件。 开车之前，苏明宇在顾丰年手里放了一个橘子。 “很甜，是赵萧他们家乡那边的特产。” 光滑的橘子皮，剥桔子的时候散发着独特的橘子味道，空气中氤氲着酸甜的味道。 “甜吧？”驾驶座上的苏明宇问道。 顾丰年吃着橘子点了点头。 车子平稳的转了一个弯，顾丰年安安静静吃着橘子，手指上沾染了橘子的气味。 车子开到半夜的时候，顾丰年靠在座椅上睡着了。苏明宇停车下车，车外站着赵萧。 “换你开。”苏明宇打了个哈欠，“到明早叫我。”顺势坐上了后座。 “我去，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将近五个小时。”赵萧上了驾驶座，看了一眼后座的顾丰年，“顾丰年，你怎么……” 被苏明宇打断了，“小声一点。” 赵萧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顾丰年，总算没和苏明宇抬杠。 苏明宇低下头将顾丰年手中握着的橘子皮拿走，顾丰年睁开了眼睛，但是从表情来看他并没有睡醒，苏明宇声音温和，“再睡一会，还没有到。” 顾丰年乖乖地点头，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然后马上又睡熟了。 苏明宇拿出shi纸巾替顾丰年擦了擦沾染了橘子汁的手指，然后脱下外套盖在顾丰年身上。 车厢里昏暗安静，顾丰年歪着头睡得很沉。 赵萧和苏明宇两个人没有再交谈。 差不多天微亮的时候，苏明宇下车去买了早餐。 顾丰年刚刚醒来不久，一脸懵懂，苏明宇让他吃他就小口小口吃。 “hi。” 赵萧坐到了顾丰年面前，一脸爽朗摆摆手。 顾丰年皱起眉头，大概是嫌吵，把头转向车窗处。 “真伤人。”赵萧不禁抱怨道，“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赵萧。”顾丰年小声说道，但是还是很没有ji,ng神。 前排的苏明宇说道：“赵萧，别烦顾丰年，让他把东西吃完。顾丰年，豆浆也得喝完。” 顾丰年吃着ji蛋饼，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将近中午，他们才到了家。 “要不要去洗手间？”苏明宇问顾丰年，顾丰年赶紧点头。在中途去服务区的时候他没有去，现在倒是有点急。 苏明宇带着顾丰年上楼，送他到洗手间门口。 顾丰年关上洗手间的门，一切还是熟悉的摆设，方便完用左手边的毛巾擦滴着水的手，毛巾是过分柔软的布料。 顾丰年走出去，转过身想要关紧洗手间的门，没想到却被斜cha进来的一只手抢了先。洗手间的门关上了，压在顾丰年右手上的手收回了，顾丰年慢慢收回握着门把手的手。 “苏明宇？” “走吧，下楼去吃饭。” 顾丰年有点惊讶，“你要上厕所？” “等你啊。”苏明宇照旧拉着顾丰年的手腕，“我们今天出去吃。” 午餐是酸菜鱼，这家酸菜鱼做的很地道，鱼几乎没有小刺，除了主刺和大刺，鱼汤鲜美。 没有人提到上次黄先生一家，顾丰年安静吃着鱼。 直到夜晚顾丰年才发现不对劲，就算苏明宇就坐在旁边，但是他的视线里仍旧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苏明宇在楼上打电话，赵萧在一旁看着电视。 顾丰年吃着柚子，看到了窗外那张忽然出现的青色的脸。柚子很甜水分很足，特别好吃，但是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一直盯着你，柚子也好吃不起来了。 电视机里面放的不知道是什么比赛，解说声音洪亮激情，但是顾丰年脸颊越来越苍白，他觉得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冷。 打完电话下楼的苏明宇一眼就看到了不对劲的顾丰年，“顾丰年，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苏明宇握住顾丰年的手，顾丰年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窗外。 赵萧关掉了电视，也走了过来。 顾丰年摇摇头，虽然身体不太舒服，但是并没有觉得太严重，他刚刚想说没关系，就被赵萧的惊讶声打断了。 “顾丰年，你…你的影子不见了！！” 苏明宇的手握紧了，虽然声音仍旧沉稳，“顾丰年，你慢慢站起来。” 人人都有影子，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另一个世界的鬼怪是没有影子的。 顾丰年是个瞎子，自然看不到自己有没有影子，但是他还活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只是，影子？ 顾丰年慢慢站起身，明亮灯光下，苏明宇和赵萧身后都有着一个暗暗的影子，但是顾丰年身后没有，不管站在哪里的灯光下，都看不到影子。 “这就糟了。” 赵萧还以为这句感叹是自己讲的，没想到是顾丰年自己说出了口。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11节 “影子不见了有点糟糕。”顾丰年从事这一行，自然知道影子对于人的重要性，“大概是被一些需要影子的东西偷走了吧。” 顾丰年表情很平静，就好像偷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 “那怎么办？”苏明宇直接问道。 顾丰年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得找回影子吧。” 苏明宇拉着顾丰年，“你去了哪里，我们去找。” 赵萧看了看顾丰年和苏明宇，犹豫地说道：“我有办法。” 第26章 影子 喜不喜欢毛绒绒的动物？ 顾丰年作为一个盲眼青年，是能看到这只橘黄色毛绒绒的松鼠的，所以是妖怪？ 而苏明宇是个对于任何萌或者可爱的生物都没有感觉的自认普通的青年。赵萧嘛，则是看多了。 所以这一只毛绒绒的松鼠睁着它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这三人，这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要见我爸爸。”赵萧对着这只松鼠说道。 这只松鼠认真地看了一眼赵萧，忽然从一只拥有橘黄色毛发的松鼠变成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这只松鼠抱怨道，“现在大家都好忙的，你怎么还带着两个外人过来？” 顾丰年并不惊讶，毕竟就算变成了人，在顾丰年眼中还是只松鼠。 但是苏明宇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而是说道：“我要见你们族长。” 松鼠严肃起来，“你是苏明宇？那好吧，跟我来。” 这只橘黄色的松鼠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到处摆着橘子，赵萧看起来很熟悉这里，随手就剥了个橘子开始吃。 松鼠说道：“你们等一下。”说完就走了。 没等赵萧吃完橘子，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松鼠进入了顾丰年视线里。 “苏先生？”一只松鼠如何看出威严，大概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就算是萌哒哒的松鼠，也是有威严之分的。 顾丰年听着苏明宇和这只严肃的松鼠说话。 严肃的松鼠化身的也是个严肃的人类，他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赵萧，眉头就皱起来，赵萧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今天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赵先生，您好，我是苏明宇。”苏明宇适时接上话头。 严肃的松鼠皮笑r_ou_不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无事不登三宝殿，苏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一下二贝先生。” 二贝是赵萧母亲的弟弟，也就是面前这位严肃松鼠的妻弟。 “你要见你舅舅做什么？”严肃松鼠蹙起他的眉头，一脸严厉。 身后走进来一位美貌的松鼠，她安抚严肃松鼠，“绵绵，你冷静一点。” “苏先生是要二贝做什么？” 赵萧在顾丰年身后偷偷说了一句，“这个人影子不见了。” 美貌松鼠看向顾丰年，“丢失影子多久了？实不相瞒，二贝工作去了，目前并不能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 顾丰年礼貌回应道：“影子不见了，大概有两天了。二贝先生现在很忙吗？” 美貌松鼠牢牢盯着顾丰年，忽然神情变了，她快速窜到顾丰年身边拉走了赵萧，“你身上有很不祥的力量。” 像是什么预告一样。 顾丰年笑容变得淡了一些，“我不信能被猜到的未来。” 苏明宇搭住顾丰年的肩膀，“也就是说二贝先生现在不在对吧？” 美貌松鼠直直盯着顾丰年，干脆说道：“是的。” “那我们先回去吧。”苏明宇干脆搂住顾丰年的腰，“那这就告辞了。” 赵萧还要说什么，被美貌松鼠直接拍了头。 苏明宇没有叫赵萧，径直搂着顾丰年往前走。 走远了顾丰年才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走路？” “因为方便，再者这样有什么关系。” 顾丰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关系，于是摇摇头。 然后继续这样走路。 “妈，二贝舅舅怎么可能不在这里？”赵萧拉拉他妈妈的袖子，“苏明宇不是个好东西，顾丰年人很好的，救救他吧。” 美貌松鼠一脸谨慎，“那个叫做顾丰年的男人很危险，他能给人带来灾祸。赵萧，你先别去苏明宇那边了。就算是要找苏明宇的弱点，也等顾丰年死了再去。” “妈，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男人活不久的。赵萧，”美貌松鼠看了一眼仍旧一脸严厉的丈夫，“还有你，绵绵，都别给二贝讲这件事。” “大风，那个男人真的要死了吗？”绵绵拉着美貌松鼠的手，“他看起来很健康。” 被称作大风的美貌松鼠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像二贝那样能看出一个人什么时候死，但是人要死的时候是有预兆的。” 之所以来找赵萧的舅舅，根据赵萧的说法，他的舅舅二贝是一个走y者，可以看到人的七魂六魄，可以帮助顾丰年找回丢掉的影子。 苏明宇让顾丰年上车，说道：“我们去找你说的伽罗。” 顾丰年虽然影子不见了，但是除了之前感觉到冷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了，也许是一直能够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所以就算影子不见了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会不会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顾丰年小声说道：“只是影子不见了，就像之前眼睛看不到一样，虽然会有点影响生活，但是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所以顾丰年看不到苏明宇直接靠近了他，然后狠狠掐住了顾丰年的耳垂，“你是蠢货吗，脑袋被驴踢了，才说出这种话来！！” “好痛好痛。”顾丰年面无表情说着好痛，看起来并不像很痛的样子。 但是苏明宇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以及顾丰年的耳垂已经红通通成一片。 “我们去找伽罗。”苏明宇下了结论，“实在不行我会帮你改运。” “然后改谁的运，我不用别人的运气。” “那我的呢？”苏明宇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你用我的运气，我借给你，不，我送给你。” “明宇哥哥。”顾丰年的声音冷淡下来，“我不欠别人的人情，我还不起的。” “不用还，也不用在意。”苏明宇发动了车子，“就算做错了事情，我也不怪你。” 顾丰年想要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酸，“那时候我用樱桃丢你。” “樱桃没有摔破皮，捡起来洗干净之后吃掉了。” “阿姨叔叔……”顾丰年换了话题，“我们去找伽罗吧。” “我父母去世之后，我被人收养了，因为有赔偿金所以过得还算不赖。”苏明宇说道。 顾丰年并不相信苏明宇说的不赖，但是他笑着点头，“那可真好啊。” “嗯，是挺好的。”苏明宇礼尚往来，“那你呢？” “我爷爷他也对我挺好的，毕竟是亲身爷爷。”其实不算好，不过毕竟是亲身爷爷。 顾丰年微笑，苏明宇也笑。 车子驶入层叠的环山公路，天色渐暗，风雨欲来。 “其实不太好，虽然被人领养了，但是在那个家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苏明宇忽然说道，“所以我很早就出来工作了。” 顾丰年说道：“那我比你好，虽然我的爷爷不太让我出门，但是毕竟是被人关心着。” 就像是交换情报。 顾丰年叹了一口气，“我们说点轻松的话题吧。上次黄先生一家你怎么解决的？” “换房子，迁祖坟。”苏明宇说道。 “粗暴又有效。”顾丰年这才真正笑起来，“不过真的解决了吗？” 那个双瞳的黄之望不像是活人。 “换了房子，那些奇怪的东西就找不上去了。” 顾丰年点头，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一行？” “大概是遗传了一点天分，又比较擅长讲话。” “你才不擅长讲话，你是沉默的明宇哥哥。”顾丰年不同意，“小时候你基本不说话。” “因为擅长讲话会比较讨喜。”苏明宇说道，“不过你这样也挺好的。” 对话断断续续，不过是想起来什么话题就讲两句。 “你怎么会认识一个和尚？” “你说伽罗吗？因为他去网吧上网，而我接了一单生意…” …… 等见到伽罗已经夜色沉沉了，他们搭了最近的一班航班赶了过来。 苏明宇把顾丰年裹起来，走在他的身后，让自己的影子立在顾丰年后面。 “丰年，好久不见。” 苏明宇抬起头，一袭僧袍，爽朗到露出大白牙的笑容，皮肤很黑，眼珠子很亮，看人的眼神大方友善。 “伽罗。”顾丰年笑着回应。 伽罗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两位请随我来。” 云觉寺是个极小的寺庙，招牌破旧，外观在微暗的路灯下稍显的有些陈旧，自然香火也不算旺盛。 伽罗端了两杯茶过来，放到了顾丰年和苏明宇面前，“请喝。” 茶水稍微有点烫，顾丰年啜了一小口，“好暖和。” 伽罗含笑，在灯光下这个和尚除了穿衣打扮外，基本上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寺庙的灯光并不明亮，空气中能闻到香烛的味道，冷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 “所以是影子不见了吗？”伽罗问道。 人类都有影子，这是一个固定的思维。只要有光，就会有影子，只是影子显现的明亮暗淡程度不同而已。 “什么时候不见的？” 顾丰年思考了一下，“有两天了。” “没有任何不适吗？” 顾丰年摇头，“没有。” 伽罗站起身来，“要不要算一卦？” 顾丰年拍拍自己的包，“算不准的，如果算得准我爷爷就不会那样了。” 伽罗忽然提议道：“要不要先住在云觉寺，如果住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立刻解决？” 苏明宇懒洋洋地看着顾丰年，貌似这里并没有他说话的份，这是一对好友，相互之间彼此了解。 而他不过是顾丰年戏谑的明宇哥哥。 第27章 土豆 苏明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温热，香气并不浓厚，但是味道醇和，饮完回甘。 顾丰年的回答来得很快，“可能不行。” 伽罗“哎呀”一声，“为什么呀？”有了一点大男孩的样子。 顾丰年微笑着摇头，“因为我会害怕佛像。”就算讲着害怕，但是顾丰年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仍旧是温和的，“虽然受他们庇护，但是隔得太近心脏都会发抖。” “还没有好吗？” “老毛病了。” 苏明宇听着这对好友聊天，忍不住也饮尽了顾丰年杯中的茶水。 “你很渴吗？我帮你再倒一杯吧。”伽罗站起身来。 苏明宇说道：“不用，茶喝完那我们就走吧。”后面半句话是对顾丰年说的，顾丰年转过头，一双茫然的眼睛无神地看过来。 顾丰年有张很俊秀的脸，眉眼生得好，眉毛乌黑干净不杂乱，标准的杏眼，如果眼波流转，自是一番风流，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翘，不笑的时候都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双眼无神彻底压住了这张脸。 “我们要回去吗？”听苏明宇这样说，顾丰年伸手去拿自己的细竹竿，手不小心抓住了正递竹竿给他的苏明宇的手。 “嗯，我们回去吧。” 和伽罗道了别，他们这一趟唯一的收获不过是在云觉寺喝了一杯茶。 舟车劳顿之后，顾丰年躺在沙发上，苏明宇一进门就去厨房煮面条。室内光线明亮，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影子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就会不自觉去找影子。 顾丰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只能看到窗外那双y测测的眼睛。 但是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顾丰年将脑袋缩进了毯子里，他已经习惯了，从失明的那一刻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在逐渐习惯这个，不管看到什么，不管遇见什么，不管多么想要惊恐的尖叫，他有的只是一根细竹竿。 这根细竹竿只能让他不至于跌倒，对于害怕而言无济于事。 “吃面了。”苏明宇拉开捂着顾丰年脑袋的薄毯，“家里还有西红柿和ji蛋。” 所以是西红柿ji蛋面。 顾丰年坐起来，认认真真吃面，对食物专注谨慎，一脸轻松愉悦的表情。 苏明宇眼睛里就落了几点笑意，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影子是真的不见了。 不管多少次把视线移过去，找不到的东西就真的找不到了。苏明宇看着慢慢上楼的顾丰年，顾丰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摆设，已经不会像刚来一样绊到什么东西或者摔倒了。 顾丰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说道：“不用太担心了，没事的，只是影子不见了而已。”顾丰年的视线茫然呆滞的停留在半空中，但是嘴角露出了笑意，表情也是一派放松。 苏明宇说道：“嗯，我知道。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第二天苏明宇就去找了张斌。 张斌自从拿了别人的命，一扫前段时间的萎靡不堪，重新变得老当益壮起来，看到苏明宇过来，笑容满面招呼他进来。 “顾小弟没有过来吗？”张斌请手下的小弟倒茶，自己坐上了主位，“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有什么事？” 苏明宇也不客套，“我想请你接一单生意。” 张斌手指敲打着桌面，“苏先生和顾小弟都解决不了的案子，鄙人恐怕也无能为力。” “顾丰年影子不见了。”苏明宇直言道，“我不擅长这个方面，张先生见多识广，可能知道一鳞半爪。” 张斌疑惑道：“不会是得罪了人？” 苏明宇说道：“就算他得罪了人，他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说明了来由，张斌脸色倒是多了点真诚，“既然是顾小弟的问题，我倒是可以看一下。不过，顾小弟不会是魂魄不稳吧，人有七魂八魄，丢掉了哪一魂，失去了影子也有可能。” “不是这个问题。”苏明宇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都是同行，不过是提个猜测，马上就能得到解决。 张斌倒是来了兴趣，苏明宇这个人轻易套不出话来，虽然对你热情有礼，谁都知道不过是礼貌性的客气，好不容易有次需要求人的，而且还是关系到那个顾丰年，张斌自然要去看 顾丰年一如既往，似乎并没有其他不同，只是他的笑容，张斌细看了一会，觉得这个礼貌的表情很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张斌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顾丰年身上。 面相、气场和身形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视线移到地面上，光线照亮的地方少了影子，这样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人了。 顾丰年面色沉稳，似乎没有察觉有人在打量他。 “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顾丰年摇摇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张斌放弃的很干脆，“像你这种情况去找走y人吧，应该是碰到硬茬了。” 出门坐上车之后，张斌又一次想到了顾丰年那个笑脸，到底是像谁呢。 “先生，是直接回家吗？”前排的司机问道。 张斌恍然大悟，像苏明宇，但是很快这件事就被他抛之脑后，“直接回家。” 张斌一走，顾丰年继续吃自己的杏干，酸要大过甜，吃起来有嚼劲，并不软，但是很好吃，“要吃吗？” 苏明宇伸手拿了一个，“不害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丢掉了影子而已，看之后会发生什么。”顾丰年对于自己身上的事情倒是顺其自然的很，他想了一下还是问道，“苏雯雯还活着吗？” “嗯，还活着。”苏明宇看向他，顾丰年表情并没有怎么变，只是轻微叹了一口气，很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杏干真的好酸呀。” 然后这样感叹道。 …… “你是说借命？” “对啊。”赵萧将橘子酱涂抹到面包上，然后咬了一大口，“很神奇对不对？” “那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听者并不相信，“这种事有违天理，续命的话c,ao作者是要受到天谴的。” 赵萧摇摇头，“舅舅，这的确是真事，而且到现在人家还活得好好的。” “借命的c,ao作者是那个丢掉影子的人吗？” 赵萧点点头。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赵萧的舅舅二贝下了结论，“你说的这个人有问题，或者应该说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夜晚会比较难熬。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就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一样。 顾丰年习惯晚上半睡半醒，再到了白天补眠。 只是最近苏明宇有点忙，白天的时候长长出去。那股y冷的气息就会理所当然的扩散开来，不过虽然很难以忍受，但是还是在忍受的范围。 顾丰年缩在被子里面，皮肤会逐渐变的青一点，逐渐逐渐身体会变冷，顾丰年蜷缩成一团，只有苏明宇在旁边，才能稍微温暖一点。 但是如果不在的话，情况会逐渐恶化。 这就是丢掉影子的后果吗？ 顾丰年有点冷淡的猜想着自己身上的变化，睡在暖和的被子里，人的身体是会变热的，热的会像一个小火炉一样，但是他不会。 不仅没有变热，热量就好像要消失了一样。 没关系，顾丰年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太阳升起来就好了。 “砰砰”，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12节 顾丰年打了个寒颤，得去开门，应该是苏明宇回来了。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顾丰年没有反锁的习惯。苏明宇的声音放的很轻，“丰年，你睡了吗？” 顾丰年将头埋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不出声。 苏明宇轻轻叫了两声，发现顾丰年没有作声，应该是睡熟了吧，苏明宇轻轻带上了门，走廊的灯光被关在了门外。 这只是个小小的变化，就像是他刚刚瞎眼的时候，看到一切都会害怕到大哭一样，爷爷说过哭是没有用的，要么解决掉一切要么习惯一切，顾丰年告诫自己。 他用嘴唇咬自己的手指，口腔里的温度会稍微高一点，手指就显得像是一块冷冷的冰，也许应该说是死亡之后的温度。 然后苏明宇掀开了他的被子，顾丰年蜷缩成一团正咬着手指。 顾丰年还来不及诧异，苏明宇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手慢慢往下移，先是脸颊，然后是脖子，再接下来是手，“好冷，真的好冷。” 顾丰年的没事还没说出口，苏明宇直接用被子把他包了起来，然后开灯，灯光下，顾丰年的脸呈现青色，看起来很是可怖，苏明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怜惜。 但是苏明宇声音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带了夜宵，给你拿上来吃点吧。”完全不问顾丰年什么。 顾丰年感到一股久违的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应该先解释一番，但是别人不先开口询问，那到底该解释什么？ 苏明宇带回来的是饺子，一个饺子很大，里面包的是虾仁。 顾丰年一个一个吃，吃了半天，苏明宇就坐在床沿看着他吃。 第28章 走y “好吃吗？”苏明宇语气很客气。 顾丰年想要喝水，苏明宇直接将水杯放到他的手上，顾丰年喝了一口水，努力想着说什么好。 既然被问了食物好不好吃，顾丰年点点头，“很好吃。” “那就好。”苏明宇的潜台词更像是那就可以开始算账了。 顾丰年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苏明宇表情严肃下来去握顾丰年的手，手变暖和了，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吃完夜宵应该不晚了，可以休息了。”顾丰年小心翼翼提醒道。 “你说我们什么关系？”苏明宇不接顾丰年的话，却问道，“你叫我明宇哥哥，你真的把我当成明宇哥哥吗？” 顾丰年说不出话来，他们算什么关系？朋友，相识多年重逢的青梅竹马，还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的人。 “如果我有一天请你离开，你是不是真的就收拾包裹还很客气的和我道别之后离开啊。”苏明宇说道，“你有一点点信任我吗，你有一点点信赖我吗？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你死在我家里我给你收尸，除此之外大家最好互不干扰？！” 顾丰年握住了苏明宇的胳膊。 苏明宇的话没有停，“如果我父母的死与你爷爷有关，那么告诉你顾丰年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会踩一脚。但是你说不是，我相信你。那你呢，你相信我吗？” “你真的相信了吗？”顾丰年仍旧是紧紧握着苏明宇的胳膊，“你真的相信我的话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此刻我会全身心信任你。那你呢，是不是就算这件事最后没有解决，就算丢掉影子这件事危及到你的命，你也不会向任何人提及？包括你会喊的明宇哥哥。”苏明宇的语气一直很沉稳，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叙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爷爷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去依靠任何人，不要诉说，不要接近，不要有亲近的人。”顾丰年的声音像是漂浮在空气中，“苏明宇，你不要管我的事情，去查你父母的事吧。我爷爷他是个没有什么是非观的人，对他而言情理永远没有家人重要，所以我会听从他的话，会牢牢记得他所说的话。”顾丰年笑着的脸颊更像是在难过，但是毕竟是笑着的，“没关系的，我会习惯这个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那我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吗？”苏明宇问道，声音很冷淡。 顾丰年笑着点头，“嗯，就这样做吧。” 于是顾丰年松开手，苏明宇起身拿走碗筷、关灯、关门一气呵成。 人的皮肤真暖和，顾丰年不自觉去看接触过苏明宇的手指，虽然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的手完整的映入了他的眼睛里面，细细长长的手指，黑暗中，他看到了他的手指。 顾丰年捂住了嘴唇，让自己不要呼叫，虽然他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喊叫声。 “早。”一大早顾丰年就坐在了楼下的客厅里，对着下楼的人道早安。 苏明宇也说道：“早，早上要吃什么？” 一如往常的样子。 顾丰年却没有像之前说‘随意’，而是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想吃八宝粥，就是那种很甜很腻的那种，不是外面买的，自己家煮的，明宇哥哥，帮我做好不好？”竟然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苏明宇淡淡地说道：“那你要等一下。” 顾丰年“嗯”一声，点了点头。 苏明宇很会做菜，但是在有人做饭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主动开火，但是和顾丰年在一起，做饭的人永远是苏明宇。 早餐是八宝粥，自家煮的，软糯清甜，喝起来整个人就热乎乎起来。 “做八宝饭豆子要泡，下次再煮一回吧。”苏明宇喝了一口粥，嫌弃没有煮好。 顾丰年笑着说道：“这样就很好。” 吃完早餐苏明宇出门，最近他接了笔大单，所以经常要出门。苏明宇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顾丰年，顾丰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了兴趣，就像是从这个世界要立刻消失了一样。 “中午我帮你叫外卖，我今天会回来早一点，晚餐想吃什么？” 然后表情会生动起来，但是那点生动完全点不亮表情，就好像任务一样的做一个表情，“要不要吃火锅？” “好啊。”苏明宇回答。 就是这点让人讨厌，苏明宇冷着一张脸到地下车库取车，表情完全算不上和善。 顾丰年再一次看向自己的手，还是看不到。顾丰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能看到死去的人类能够看到妖怪和奇奇怪怪的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但是就是看不到人类世界的一切。 苏明宇对他已经没有效了，就算是待在苏明宇身边，现在的他还是能看到那些令人害怕的东西。 顾丰年转过头看向趴在窗子上的那张铁青的脸颊，生前应该很漂亮吧，但是死掉就是死掉了，破破烂烂丑丑陋陋的死掉了。 为什么要待在苏明宇身边？ 顾丰年面无表情转过了头，沙发很柔软，薄毯很松软，躺在上面偷懒的时候很轻松，亦或是贪恋每天可以定时吃饭，也许还是贪恋能够和人讲话。 这样是不对的。 顾丰年手指摩挲着足够柔软的毛毯，这样是不对的，他的亲人都躺在冷冰冰的天气里，他却这样贪恋温暖。 顾丰年站了起来，直直走向那面贴着人脸的窗户，“滚出去，从这里滚出去！”声音犹如利刃，s,he出去的时候带着划破人心脏的凶狠。 那张人脸呆呆看着他，仰着头，嘴里嗫喏着什么。 顾丰年用手拉开了窗户，窗外的寒风刮了进来，不知道风吹动了什么，有物体掉落在地的声音。 女鬼趁势进了屋，顾丰年站在她的面前，表情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又变成那副温和的笑脸。 “可以请你出去吗？”顾丰年温柔的问道。 隔着玻璃，这张发青的脸只是让人看着害怕，但是隔近了，女鬼的表情细看似乎有点畏惧。 顾丰年叹了一口气，“所以……” 话还没说完，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就听到赵萧的声音，“舅舅，舅舅，怎么呢？” 然后一只矫健的松鼠冲过来踢倒了女鬼。 “顾丰年，你没事吧，我舅舅说有鬼，你还好吧？”赵萧喘着气。 顾丰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那只矫健的松鼠手持一只乌色的毛笔在女鬼脸上画了一笔，那一笔画下来鲜红刺目，就像是一个标志，带着威慑力和死亡的气息。 女鬼身形逐渐变淡，消失在顾丰年的面前。 “你的这双眼睛？”松鼠的视线对上顾丰年的。 顾丰年温柔回答：“看不见。” 赵萧说道：“舅舅，这就是我说的顾丰年。” 松鼠的表情凝重，“你从小到大都是眼盲之人吗？” 赵萧拍了一下顾丰年的肩膀，接着对自己舅舅说道，“舅舅，我让你来又不是问这个的。” 顾丰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这种问题，“因为小时候家里出了点事，这才看不到的。” “你丢掉影子之后有什么不适吗？” 顾丰年说道：“偶尔会觉得冷，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听说你能替人续命？” “是。”顾丰年说道：“严格来说是借命。”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做？” “一个要借，一个肯借，这又有什么错。”顾丰年语气淡淡，说到最后锋利意味尽显，“请问您是来帮我找影子的吗？” 赵萧看了看顾丰年，看了看二贝舅舅，见他俩的对话是越说越僵，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舅舅，小声说道：“舅舅，你现在没有走y当差，就不要这么严厉了。” 顾丰年是看不到赵萧的，赵萧的父母亲戚皆为松鼠，但是赵萧不是松鼠，严格来说赵萧不是妖怪，而是人类。顾丰年并不是没有好奇心，只是好奇心太淡了，所以就连问的想法都没有。 他不太热衷别人的私事以及心事。 只是现在这只松鼠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 “你丢掉了一魂，所以影子不见了。” 赵萧不禁看向顾丰年，顾丰年表情很平静，就好像被说丢掉魂魄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么有办法找回来吗？如果能够找回来，你想要什么？” 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什么，这是顾丰年活到现在的准则。 松鼠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 “我不知道。” 顾丰年表情很茫然，不同于那种平静的茫然，而是犹如水面上漂浮的羽毛，羽毛轻飘飘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时间仍旧在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我知道了。那么，你的影子我会想办法的。” 苏明宇拉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面满满都是橘子的味道。 一眼看去，就看到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吃橘子。 顾丰年、赵萧以及一个不知名的男士。 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面装的全部都是橘子皮。 赵萧一脸得意：“我不是在吹哦，我们家橘园的橘子是最甜的。” 顾丰年笑起来，就算看不到赵萧的表情，但是还是能听出来赵萧的得意。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二贝很含蓄地责备了赵萧一句，“但是真的很甜，又甜又好吃。” 第29章 橘子酱 苏明宇把手中的袋子放在进门那里的放置台上，疲惫地换了鞋子走过去，赵萧看到他，挥着手，“我舅舅过来了。” “橘子真的很甜。”顾丰年手中的橘子吃了一半，于是把剩下的一把递过来，手指沾了一点橘子汁，有点黏黏的但同时带着橘子独有的酸甜味道。 苏明宇坐到顾丰年旁边，接过橘子，吃了几瓣，的确很甜，让人ji,ng神也好了一点。 “您好，赵先生。”苏明宇又恢复了对外社交的礼貌和客套。 “我不姓赵，我的名字就叫二贝，你叫我二贝就可以了。” “好的，二贝先生。”苏明宇从善如流。 “那么，二贝先生，丰年的事情有解决的办法吗？”苏明宇直接问道。 顾丰年伸手拉住了苏明宇，“二贝先生今天刚刚过来，不急于一时。” “吃饼干吗？”苏明宇忽然问道。 顾丰年有点不懂，“饼干？” 苏明宇站起身去拿了饼干过来，“大家吃点饼干吧，要不要喝点什么？” 冰箱里面只有啤酒和可乐，苏明宇关上冰箱，“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顿饭？” 顾丰年点了点头，“好啊，赵萧，还有二贝先生，一起出去吃饭吧？”顾丰年脸上带着笑，似乎没有发现苏明宇的异样。 签文匣已经使用了很久了，如果能够看见的话，应该能够看到一个很旧很旧的签文匣。 顾丰年再一次清理了自己包中的东西，竟然从里面掏了几枚轻轻的硬币，应该是一角的。 夜晚熟悉的寒冷又一次侵袭了过来，顾丰年闻着身上的烧烤味，并不想躲到被子里去。 苏明宇从门外敲了敲门，没等顾丰年说请进，门就被打开了，顾丰年没有锁门的习惯。 “去洗澡吧。” 顾丰年点了点头。 沐浴的地方已经很熟悉了，热水从头顶冲刷下来，脸颊会变得热热的，将水温往左边调，温度会变高，手臂、胸膛、腿和脚都会变得暖和起来。 但是这点温暖也只是一时的，很快身体就会慢慢变冷，就好像死掉的人无法再自行调节温度一样。 顾丰年擦干身体和头发，穿好睡衣，手指已经慢慢变冷了，但是身体的变冷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顾丰年敲门的时候，苏明宇的声音里面没有睡意，苏明宇还没有睡。 “进来。” 顾丰年很少进苏明宇的房间，应该说从来没有走进来过，这次他只是关上门之后靠在门背上。 苏明宇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书或者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顾丰年的手指迅速变冷，但是神情仍旧是淡然的，就好像他完全感知不到身体里那足以让人疼痛的寒冷，虽然冷到打颤，脑袋变得轻飘飘的，身体使不上劲来，但是顾明宇仍旧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苏明宇。”顾丰年轻声问道，“可以碰你的手吗？” 苏明宇那里的动静停了，然后顾丰年的手被握住了，最开始力道很轻，然后稍微加重了一点，皮肤相触的地方是暖和的，虽然顾丰年身体其他地方仍旧冰冷。 他们的手仍旧牢牢握在一起，顾丰年茫然环顾四周，看不到苏明宇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在明亮的灯光下，顾丰年的脸颊几乎呈现青色，嘴唇发白，手指僵硬冰冷。 “明天吃馒头好不好？”顾丰年接着问道。 “好啊。”苏明宇答应的很干脆，几乎听不出他的忧心忡忡。 “那早点休息，晚安。”顾丰年抽开手，温度迅速离开，摩挲着墙壁往外走。 苏明宇替他开了门，“你不会摔倒吧？” 顾丰年摇了摇头，“不会。” “那就好。”苏明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 顾丰年心里有点难受，他慢慢往前走。 苏明宇目送着顾丰年出了门，然后放轻脚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顾丰年走路都有点迷迷糊糊不稳的样子，苏明宇没有伸手去扶，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行为，只是静静的看着。 走廊里面没有开灯，只有苏明宇房间里的灯光倾泻在房间外的走廊上，照出深色的楼梯扶手和走廊。 顾丰年没了力气，他顺着墙半蹲了下来，然后用手摩挲着艰难地打开了门。 苏明宇站在半明半暗的y影里，看着顾丰年一步一步挪进了房间里，房间门被缓慢的关上了。 苏明宇转身就下了楼，点了根烟。客厅未开灯，只有楼上的灯光映衬着墨黑的楼下。 赵萧揉着眼睛出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苏明宇？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啊？！”说着打开了灯。 苏明宇熄了烟，“这句话你应该问自己。” 赵萧打了个哈欠，“我请人帮我送了点东西过来，自己提太重了。” 苏明宇起身去收拾烟灰缸，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别让奇怪的东西进屋。” 赵萧敷衍着摆摆手，“放心，我这次请的人挺正常，就是死了很久，想要换换住的地方。” 苏明宇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赵萧，“别请进来。” 赵萧点点头，赶紧答应。 隔天一大早，苏明宇起了床拿出面粉去做馒头，面粉加了水会变的很柔软，很轻易就能揉得洁白光滑。 做馒头的手续并不复杂，正发酵的时候顾丰年下来了。 顾丰年满脸疲惫，他似乎没有感觉楼下有人，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到了沙发边，一路上撞到了楼梯墙壁茶几。 顾丰年刚来的时候，还不熟悉这个房子的摆设，撞过几次墙和家具，但是熟了之后就从来没有撞到哪里。 而最重要的是，就算别人不开口讲话，顾丰年都能感觉到有人。 苏明宇站在厨房那里，忍不住开口，“馒头还需要一会。” 瞬间顾丰年表情放松下来，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很期待，刚刚出锅的馒头很好吃。”顾丰年穿着他旧旧的外套，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整个人仍旧是疲倦的呆呆的。 苏明宇走过去用毯子裹住了他，蹲在他的面前，“下次和我一起去上香吧，我替你在庙里许了愿，我们一起去还愿吧。” 顾丰年感觉到毛毯柔软的触感，他歪着头，瞳孔没有光，“你下次去给我点长明灯吧。” 人死后，可以去点长明灯，照亮黄泉路。 苏明宇手握着毛毯，过了许久才出声，“那你是要死了吗？” 顾丰年点点头，“嗯，应该是，原来人死之前原来是真的有预感的。”顾丰年语气平静，好像话里面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 苏明宇用手指碰了碰顾丰年的脸，他的面颊冰冷，但皮肤仍旧柔软。 “那可以不死吗？”苏明宇的语气也很平淡，“可以稍微再活一段时间吗？我可以借命给你。” 顾丰年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但并没有说出话来。 有人来了。 苏明宇抬起头，是赵萧的舅舅二贝。 二贝手拿着坚果在吃，看到客厅中的两人也没有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只是说话的时候有点含糊不清，“你们要吃吗？” 顾丰年微笑着摇头，苏明宇站起来。 “我都没有说吃什么，你就摇头，真是没劲。”二贝坐下来，“你的影子应该找不到了，你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影子不可能无故丢掉吧？” 咬碎坚果核的声音，坚果果r_ou_被嚼碎的声音。 原来被吃掉是这个样子的。 顾丰年笑了出来，“大概是被吃掉了吧。” 二贝吃掉最后一颗坚果，“我问了其他同事，他们管辖的区域都没有看到流荡的影子。你的影子应该是被人无声无息吃掉了。” 苏明宇没有听下去，转身去厨房做馒头，等馒头放上了蒸锅。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13节 客厅的两人还没有进行下一句对话。 “二贝先生，您能吃馒头吗？”苏明宇慢悠悠开口问道。 二贝点了点头，“有r_ou_有鱼就更好了。” 苏明宇笑了一下。 二贝有点疑惑，“这是说没问题吗？” 刚刚出来的赵萧解释道：“他说你想得美。” 顾丰年笑了一下，“吃馒头也挺好的。” 馒头出炉，热气腾腾的。四个人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啃，赵萧觉得不热闹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喧嚣的声音传出来。 顾丰年小口啃着馒头，苏明宇给他煮了牛奶，牛奶又甜又暖。 赵萧就着老干妈吃着馒头，看了一眼自家的舅舅，把老干妈往那边推了推。 二贝不喜欢直接用老干妈当酱，“赵萧，昨晚我们准备的东西不是送到了吗，拿瓶橘子酱过来。” 赵萧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橘子酱出来，“你就会吩咐我。” 二贝笑而不语，开了橘子酱，甜度刚刚好，香甜适宜，“你要不要，掉影子的小伙子？” 顾丰年摇头，婉拒道：“我不需要。” “你这人被养得真别扭，尝一尝新鲜的东西也挺有趣的啊。橘子都是我们那边自己种的，做成橘子酱卖相好味道也好。” 顾丰年笑着不说话，仍旧是吃着他的白面馒头。 二贝吃完饭就说有事出了门，顺带带上了赵萧。 于是变成顾丰年和苏明宇两个人待在家了。 苏明宇没有说有事，他端上果盘，“有瓜子仁、葡萄、松子、坚果、核桃和零食，随便吃吃吧。” 顾丰年却说道：“其实我好想吃r_ou_。” “那我们出去吃烤r_ou_吧。” 虽然并没有冷到要穿棉袄出门的地步，但是冷风一吹，还是会冻得人瑟瑟发抖。 苏明宇开着车带顾丰年去吃烤r_ou_，顾丰年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然后苏明宇给他塞了几颗樱桃。 “洗过了，是干净的，我尝过很甜。” 顾丰年吃了一颗樱桃，果然很甜，青年笑起来，眼睛弯弯，单纯稚气。 第30章 汉堡 二贝啃着汉堡，赵萧也啃着汉堡，两人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一起啃着汉堡。 “好吃吧，舅舅。” 二贝吃着汉堡，“赵萧，你给我去买个炸ji腿。” 吃完了快餐，二贝坐在一旁语重心长，“赵萧啊，我们刚刚吃的食物不太健康，下次别吃了。” 赵萧默默看着他。 二贝一脸坦然。 “你真不要脸。”赵萧彻底服气，这才说起正事，“我们真的得去找那个什么张斌吗？” 二贝严肃地点点头，“续命违背天理，我得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这样的话，那个叫张斌的不就得死翘翘了吗？” 二贝说道：“生老病死，人间常态。”这里倒是多了一点长者的威严，但很快二贝拿出坚果开始咬着吃的时候，赵萧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r_ou_被烤的滋滋作响，散发出独特的香味，烤好的r_ou_再蘸上调料，趁着热吃进肚子里，这就是烤r_ou_独特的魅力。 吃完烤r_ou_下了雨。 雨点打在车窗上，雨丝交错着。 顾丰年口腔里还有薄荷糖的味道，衣服上沾了一点烤r_ou_的味道，有种热闹的感觉。 苏明宇没有发动车，说道：“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聊一聊吧。” 两个人像是在一个孤岛里，紧闭的空气，外面会发生什么都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顾丰年转过头看苏明宇，眼睛里没有光。 苏明宇像是被刺痛了一样，移过了视线，“你觉得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听到这样的话，顾丰年甚至还笑了一下，“很快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大概就会死了。我的包里还有现金，还得麻烦你处理一下我的尸体。” 顾丰年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尤其是对自己要死的事非常冷淡，就好像觉得并不是一件值得关心的事情。 苏明宇伸出手重重地拧了顾丰年的脸颊，“你真是个蠢货，又蠢又傻！” 顾丰年愣住了，有点无措和不解，这个时候看起来才像是个活人。 “如果身体出现问题，那就找出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乖乖等死？！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吧。”苏明宇语气越说越冷淡。 顾丰年却一直很冷静，甚至连嘴角边的笑容都没有变化，“除了等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顾丰年伸出手，向苏明宇示意，“来，握一下。” 苏明宇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握手只是轻轻地碰到了一起，手指和手指相交，有点客套的一个握手，但毕竟是握手，皮肤接触的时候，两个人自带的温度会进行交换。 就算松开了，也还残留着触碰时候的感觉。 顾丰年的手指带着一点点温度，虽然仍旧是冰凉的，但是好歹不算僵硬了。 “现在还算比较暖和，等到天黑的时候，身体就会冷下来，像是久病垂危一样，身体再也没有用，又沉重又冰冷，呼吸的时候连心脏都会抽痛。” “我曾经想变成了一个瞎子，倒不如死了比较好，死了，所有人记挂的是你的好，脑海中留的都是别人的好。” “后来我习惯了，有一年下了大雪，你知道吗，落雪的时候真的是没有声音的，但是会很冷。雪景肯定很美，但是我的鞋袜都shi透了，所以只感觉到好冷啊。” 顾丰年虽然抱怨着好冷，但是表情依旧是平静的，就连笑容都没有变。 “我已经习惯了，没关系，从我父母死掉的那个时候起，我的人生就已经死掉了。我甚至找不到凶手，我连问为什么的人都找不到。” 顾丰年抽回了手，人类真温暖啊，笑容变得真诚了一点，“明宇哥哥，我很感激你，等我死了我会保佑你的。” “那你要保佑我什么，升官发财成家立业？”苏明宇认真地询问。 顾丰年想了一下，谨慎答道：“等我死了，就能知道能保佑你什么了。” 苏明宇笑了一下，似乎觉得顾丰年的话很好笑，但很快表情严肃起来，“如果你要死，那你死掉之后的命可不可以借给我？” 顾丰年“啊”了一声，“什么？” “既然你要死，那么你剩下的命能不能借给我？”苏明宇重复了一遍，他侧着头靠近顾丰年。 顾丰年毫无反应，仍旧挺直着脊背坐在副驾驶上，眼睛呆呆看着前方。 如果是以往，顾丰年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别人的靠近，但是现在却连这个都发现不了。 顾丰年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苏明宇侧着头看他，丝毫不感觉到厌倦。 许久，顾丰年才回答，“也许我根本没有那么长的命。”他抿着嘴苦涩一笑，偏过头碰巧碰到苏明宇的脸。 非常轻微的一次触碰，顾丰年的嘴唇稍微触碰到了苏明宇的脸颊。 苏明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丰年连声说着：“抱歉，抱歉，我没发现。” 明明道歉的不该是顾丰年，但顾丰年像是做错了一样连声道着歉。 苏明宇按住顾丰年的肩膀，“你性子也太软了点。” 顾丰年很坦然地回答：“诚恳道歉，别人看你是个瞎子，好歹会让你几分。” “如果有人不让呢？”苏明宇松开手，坐正了身体，“世界上总有这种人，而且还多得是。” 顾丰年垂眸，“要么我吃点苦头，要么让他吃点苦头。” 不说让别人怎么吃苦头，苏明宇明白了一点，“那你吃的苦头可真够多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怜惜。 顾丰年偏着头，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苏明宇的脸，但很快他放弃了这一打算，只是问道：“你长什么样子？” “英俊，帅气，人人都喜欢我。”苏明宇答道。 顾丰年笑起来，“那这样可真好，长得好看的话运气会变好一点。” 苏明宇看了一眼顾丰年的脸，顾丰年有没有从这张脸得到什么运气呢？ 不过，苏明宇再一次提起了最开始的话题，“你的命能不能借给我？” 顾丰年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一片黑暗，“我并没有可以借给你的命。” 苏明宇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没关系，我会找到延长你生命的办法。” 赵萧在冷风中站了半天，但还是没能等到张斌出来。二贝缩在赵萧的衣领中，被路过的女生看到毛绒绒的大尾巴，就算女生走老远，赵萧都能听到女生讨论他怀中松鼠的话。 什么鬼啊。 赵萧一脸舅舅不靠谱的样子，但二贝安心躲在赵萧宽松的衣服中补眠，完全甘愿成为一只宠物松鼠，丝毫不顾忌身为走y人的尊严，完全无视自己吃公家饭的自尊。 忽然，二贝睁开了眼睛，毛绒绒的松鼠睁开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大门走出来的几个男人，其中最前方的便是一个苍老的面孔。 “那个人就是张斌。”赵萧小声说道，就看到舅舅二贝已经从他衣服中钻出了半个头，正聚ji,ng会神盯着张斌。 张斌身穿一件黑色的大衣，看起来气势凌人，虽然年迈，但仍不掩其y翳并不慈祥的性子。 二贝只是看着，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张斌有点不解，小声问道：“舅舅，我们不做些什么吗？”脸却被小松鼠的前爪狠狠蹬了一下。 “闭嘴！”这是二贝轻而有力的回复。 赵萧脸上红了一块，就看到张斌似乎在找什么，但很快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舅舅，你干嘛打我啊？”赵萧揉着脸颊，一脸无辜。 小松鼠越看越气，“你跟着苏明宇学到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赵萧觉得自己一肚子话要讲，“舅舅，苏明宇太y险了，老让我处理一些恐怖的鬼屋事故，我本来就怕这个。还有啊，每次做错什么小事，都要被他骂一……” 二贝粗暴地打断赵萧的埋怨，“刚刚张斌的脸，你看出了什么？” “什么？”赵萧一脸莫名，“就看起来挺好的，ji,ng神矍铄不太好惹？” 二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那你跟着苏明宇，发现苏明宇的弱点了吗？” 赵萧有话要说，“苏明宇的弱点绝对是顾丰年，他跟顾丰年肯定有什么勾当。” 二贝连气都叹不出来了，“你还是跟着你爸妈一起去卖橘子吧，真的，这是舅舅对你的劝告，这一行对你来说太艰难了。” 赵萧一脸委屈，“舅舅，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就得面对一些蛇妖了，我怕蛇呀，舅舅。” “你作为松鼠怕蛇像话吗？！” 赵萧更委屈了，“但是我不是松鼠啊。” “那作为人类就更不该怕蛇啊，你们人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 “舅舅，你这是物种歧视。”赵萧小心翼翼指出。 二贝更生气了，“我就是歧视你这个人类怎么啦，我们松鼠那么小就知道干活储藏食物，你长到十岁还只知道去找大风要吃的，哼。” 赵萧委屈的不敢说话。 二贝歇战，继续躲在赵萧衣服里睡觉，露出毛绒绒的大尾巴，睡前不忘说一句，“去找那个钱小树。” 钱小树的火锅店开得风风火火，人气正旺。二贝披上了人身，跟着赵萧进去，毫不犹豫地坐着开始点菜，丝毫不想着自己的目的。 火锅端上桌，赵萧和二贝开吃。 吃到一半，赵萧赶快向二贝示意，“那个就是钱小树。” 一个带着笑看起来有点痞气的男人正招呼一桌人喝酒吃r_ou_，二贝仔细观察他的脸，等移开视线，就看到自家侄子正在傻吃傻喝，看着真让人生气。 这个孩子天生就缺心眼吧。 二贝懒得和他生气了，气不过来了，也加入了吃喝队伍。 赵萧一脸开心，“舅舅，这个土豆可真粉。” 二贝生气地尝了一口，哎呀，又糯又粉。 第31章 瘦r_ou_猪肝腰花汤 将不存在的东西借给另外一个人，想想都有点奇怪啊。顾丰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有点不自在。 不过很快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一丝不自在立刻被寒冷僵硬侵袭。 死亡像是巨大的黑暗笼罩住了顾丰年，他只觉得冷和疲倦。 这一日会和前几日一样难熬，顾丰年这样想着，今晚大概能勉强撑下去，也有可能一口气没有撑上来人就死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丰年有点难受，不是那种因为死亡的难受，只是一直觉得寒冷和疲倦，人生太令人难受。 苏明宇开门进来的时候，顾丰年蜷缩成一团躺在被子里，头发上都是冷汗，嘴唇发白，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苏明宇伸出手去抱顾丰年，忽然顾丰年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冰冷的瞳孔，他毫无感情地望着苏明宇，邪恶铺天盖地涌现出来。 “你是谁？”苏明宇厉声问道，手从抱改成了掐着顾丰年的脖子，“从顾丰年身上滚出去！” 大概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很快顾丰年开始大口喘气，苏明宇松开手，半抱住了他。 顾丰年仍旧没有醒。 苏明宇直接将顾丰年抱去了浴室，等浴缸的温水放好，然后将他放了进去。水打shi了顾丰年的睡衣，整个人慢慢地往下沉，苏明宇弯下腰两手撑住了顾丰年下沉的趋势。 顾丰年脸颊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就那样闭着眼睛。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苏明宇皱着眉头，久违地觉得有点棘手，但很快他做了决定。 苏明宇帮顾丰年重新冲洗了身体，然后用柔软的毯子包裹住他，shi漉漉的头发用电吹风慢慢吹干。 时不时用手背触碰顾丰年。 虽然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是顾丰年刚刚被水温暖过的身体还是很快冷了下来。 顾丰年紧闭着眼睛，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这样下去会死的，苏明宇用手轻轻碰了下顾丰年已经完全吹干了的头发，他就那样躺着无声无息。 苏明宇抽身下了楼，楼下两人正在吃橘子看电视，看到苏明宇，赵萧下意识让了一点沙发出来。 二贝笑着打了招呼。 就好像一切如常一样。 也许昨晚也是一样。 顾丰年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忍受着寒冷痛苦和绝望，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陷入沉睡还是昏迷。 苏明宇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直接向二贝问道：“顾丰年醒不过来。” 赵萧有点惊讶，转头去看二贝。 二贝吞掉嘴里的橘子，这才漫不经心地答道：“人到了时间总会死的。” “但不是现在。”苏明宇的语气并不强硬，几乎可以算是平和，但是在平和中能听出固执的意味。 “那你想怎么办？”二贝放下他手中的橘子，牢牢盯着苏明宇，“你想怎么办？” “交换。”苏明宇回答道。 二贝看着他，露出一个畅快的笑意，“你们人类缺点太多了。” 苏明宇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你们松鼠太贪吃了。” 顾丰年醒过来的时候觉得不对，因为一睁眼他发现他的额头贴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那个人还搂着他的腰，就是这样亲密的姿势。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顾丰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旁边的人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道，“醒了啊。”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 顾丰年悄咪咪往后挪了一点，“苏明宇？” 苏明宇拍拍顾丰年的后背，就好像安抚一样，“再睡一下。” 听苏明宇这样说，顾丰年觉得自己又能睡一会儿，有点幸福的感觉。 前段时间他那么想睡着，却怎么都睡不着，不管怎么做都睡不着，倒是现在能够轻易睡着了。 “那好吧。”顾丰年说着，很快进入了睡梦中，真正的开始沉睡。 苏明宇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大概是跳进了顾丰年的梦里，他稍微弯起了嘴角，浓密的睫毛温柔地停留在下眼睑处。 睡醒之后吃的是掺汤，里面放的是瘦r_ou_猪肝腰花，红薯粉煮的顺滑爽口，又鲜又香。 顾丰年怕烫，吃的很慢，他小口小口吃着红薯粉和里面的配菜。 餐桌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赵萧忽然提起话头，“上次那个黄守仁家怎么解决的，尾款还没有打进来。” 顾丰年安静吃着食物。 “打电话催一下，有什么事下次再说。”苏明宇粗暴结束话题。 但是二贝有点疑惑，“你们说的黄守仁是土豆市那个吗？” 赵萧赶紧点头，“对啊，上次打电话不是跟舅舅你说过吗。” “但是他的八字一看就是一生颠簸无妻无子啊。”二贝有点不解。 顾丰年抬起头，“换命。” “这个怎么换？” 顾丰年像是一脚踩进了白茫茫的大雾中，远方可以看到小小的渺茫的光芒，他能听到他茫然的声音，他茫然地向询问的赵萧的解释，“如果被偷掉名字，那么就可以换掉被偷掉名字的人的人生。” “好神奇。”赵萧感叹道。 顾丰年无意识地用空洞的眼睛去找苏明宇，他想要依赖苏明宇，想要问他怎么办，“是啊，不过还有更神奇的事情。” 苏明宇的声音沉静安定，丝毫不为之所动，他伸手将餐巾纸递给顾丰年，“擦一下嘴，再继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顾丰年冷静了下来，“嗯，不能浪费食物。” 吃完不知道算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餐，二贝拉着赵萧出去不知道干什么，顾丰年请求苏明宇带他去见苏雯雯。 顾丰年当然可以独自去找苏雯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提出这个请求，向人替要求是很陌生的事情。 顾丰年说完就觉得太失礼，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脏跳得有点快，“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找……” “没什么不方便的。”苏明宇直接打断顾丰年的话，“我们开车去，得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带点吃的吧，赵萧带回来的橘子还不错。” “嗯，好。”顾丰年点头，不过这算是格外需要注意的事情吗，但是有点开心。 顾丰年歪着头，苏明宇忽然用手背碰他的脸，“有点红，是不是不舒服？” 像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被拆穿一样，顾丰年赶快摇头，“没有没有，我…我挺好的。”说完就觉得比之前还要失礼，越说越觉得窘迫，假装不在意一样换了一个话题，“我能吃一个橘子吗？” shi润冰凉的橘子被放进了顾丰年的手掌心，橘子皮薄r_ou_甜，顾丰年弯起嘴角， 在车上的时候，顾丰年忽然想到苏明宇爱带吃的这件事，以前不怎么关心，现在却有点好奇，既然好奇，那么他选择开口问，“为什么这么喜欢带吃的？” 怕苏明宇没有听懂，顾丰年准备再详细问一下。 苏明宇却很快反问道：“有食物的话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顾丰年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点了点头，“嗯，食物的确很重要。” “□□也很重要。” “啊？”顾丰年没有听懂，“什么？” 苏明宇瞥了顾丰年一眼，小瞎子顾丰年是看不到的，他保持着疑惑的表情。苏明宇将他手中提着的食物袋随手抛向后座，发动了车。 如果得不到回答会怎么样，顾丰年也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将心比心，于是选择不往下问。 到达土豆市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等入住了酒店，顾丰年虽然疲惫但是还是睡不着。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14节 这间房间应该闹鬼，顾丰年坐在床沿，眼睛看着镜中出现的女人，那女人极正常，如果是活人的话，应该是漂亮到引人侧目的地步。 苏明宇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顾丰年直愣愣看着对着床的那面圆形镜子。 “这个酒店开业没有请人来看风水吗？”苏明宇有点疑惑，然后进了浴室拿了一条浴巾出来，随手搭在镜子上，严严实实遮住了镜子。 “去洗澡吧。”苏明宇伸出手，牵住顾丰年，“我已经联系了黄先生，明天我们直接去见苏雯雯。” 不问顾丰年看见了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告诉顾丰年下一步该怎么走。 顾丰年双手拢住苏明宇的手，手腕处能够摸到坚硬的骨头，手指并不柔软，但是却足够温暖有力。 “你的眉毛是不是很黑，眼睛是不是很亮，你是不是很英俊？”顾丰年轻声问道。 苏明宇拿起顾丰年的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脸，“大概就是平平常常的长相。” 顾丰年笑起来，“你说过自己很英俊？” “别信。” 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两个傻子一样笑起来。 洗漱完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顾丰年在被子里轻轻踢了踢苏明宇的脚，“关掉空调吧。” “嘀”的一声后，空调运行时候的嗡嗡声停了下来。 深夜，寒冷会从房间外的所有缝隙钻进来。 就像是落入了实处，美梦做完了一样，顾丰年枕着并不算柔软的枕头，触手可及处是苏明宇。 虽然看不到。 但是却能知道苏明宇就在旁边。 顾丰年以为自己会笑，但是他的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很快就晕shi了枕着的枕头，但是他的声音仍旧是平静的，就好像一切都是寻常的。 “苏明宇，你和二贝先生交换了什么？” 第32章 小番茄 苏明宇并没有睡着，他伸出手替顾丰年擦了眼泪，“你这样哭，要不要买点眼药水擦脸霜用一下呀？” 顾丰年打开他的手，“认真一点回答我的问题。” “我也很认真地在询问。”苏明宇的声音带着笑，“你小时候脾气可大了，一有不如意，就要闹脾气，不过你长得像娃娃，所以大家都像着你，轻易不肯让你不如意。” 顾丰年眼泪流不下去了，反驳道：“我小时候脾气那么好。” 苏明宇长叹一声，“从来没有好过。” “那你和二贝交换了什么？” “说不过就换话题。”苏明宇调侃道。 “欠人情犹如欠命，欠这个字最厉害。”顾丰年没有管苏明宇的调侃，“你交换了什么？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我醒过来？” 苏明宇没有回答。 一片寂静，外面似乎有风，吹得树叶呼呼在响，听得人心惊动魄。 “我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是却能听到外界的动静，就好像灵魂被关在身体的牢笼里。”顾丰年带着习以为常的笑容，越是说到严重的事情越是这样云淡风轻，“我的身体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灵魂，也许是一只恶鬼，也许是一只妖怪，它想要出来想要抢占我的身体。” “于是它吃掉了我的影子。” 顾丰年语气很轻松，“也许有一天也会吃掉我的灵魂，如果我不将它挖出来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会毫无知觉的死，就像是是昨晚一样。” “那么你到底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将我带回来？” 顾丰年笑容消失了，还未干掉的泪珠还沾在睫毛上。 苏明宇伸出手，用手指擦掉了这点shi润，顾丰年睫毛眨了一下，大概是怕痒。 如果死掉了的话，大概是一动不动地，就算他人的眼泪掉在顾丰年的脸上，顾丰年也不会有任何动静。 “代价的话，我也不知道，等我死了就知道了。毕竟交换的只是我死后的生命。”苏明宇认真地回答了顾丰年的问题。 “死后的生命？”顾丰年睁大了眼睛，陷入了迷茫，“那我们不是下辈子见不到了吗？” 苏明宇看着他，忽然笑起来，“快点睡吧。” 苏雯雯气色看起来倒是不错，在出院之后看起来休养得不错。 苏明宇扶着顾丰年坐下，然后是久违的熟悉的苏明宇式的礼貌社交，他和苏雯雯攀谈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 等话题进行到顾丰年觉得难以保持仪态的时候，苏明宇忽然结束了寒暄，直奔主题，“我的同伴有几句话想问你。” 苏雯雯礼貌地对着苏明宇点头，看向顾丰年问道：“顾先生对吧，您是有什么话要我问吗？” 顾丰年只有一句话要问，“请问，您父亲的父亲是叫苏陈玉吗？” 苏雯雯有点不解为什么面前的青年要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笑着答道：“其实我祖父不姓苏，很奇怪吧，我祖父当年在一个叫苏家沟的地方教书，后来回家，到了这边来发展，可能是对苏家沟有感情，所以我父亲姓了苏。” “骗子！”顾丰年也带着笑，但是话语里完全不像他表面的平静，“您的祖父是个狡猾的骗子，不仅是个骗子，他还是再下流不过的小偷，他偷掉了别人的名字，偷掉了别人的人生。” 苏雯雯面露不悦，“顾先生，我这是看在苏先生的份上才对你诸多忍耐，你这样污蔑先人，你们这些人不是最怕报应的吗？” 顾丰年没有说话，他坐在原地，用力攥住苏明宇的手，“苏梦瑾，你是藏在我的身体吗，你他妈是不是藏在我的身体里，给我滚出来，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混蛋，你给我等着，等我死了…” 顾丰年只觉得愤怒，那无穷无尽的愤怒，但是在骂人之后却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脱力一般的说道：“苏明宇，我们回家吧。” 苏明宇站起身来，对着苏雯雯礼貌一笑，那笑里没有任何歉意，只是普通的社交的笑容，然后带着顾丰年出去。 “你也跑了那么多年的社会，骂人怎么只会骂混蛋？！”谁知道苏明宇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责备。 顾丰年有点讪讪，大概是刚刚骂了人还很失礼地在苏明宇面前骂人，所以有点不好意思，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骂别的也太难听了，况且骂了也没什么用。” “可以消气啊。”苏明宇侧过身替顾丰年系上安全带，“藏在你的身体里？” 顾丰年点了点头，“是啊，一直藏着，我能看到的也是他想看到的。” “那他能听到吗？” “应该可以。”顾丰年苦笑，“也许从某一方面看我不过就是容器而已。”也只是苦笑而已，符合顾丰年一贯的性格。 苏明宇忽然问道：“你怎么确定你没有弄错？ “我请晁岭帮我去苏家沟查苏陈玉，他应该是有过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应该是很快就夭折了，然后墓碑上的名字已经被人换掉了，从苏梦瑾换成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名字。” “名字这么重要吗？” 顾丰年点了点头，“名字在某一方面就是咒，最简单最有效的咒。人的运气太差，就连名字都会沾染霉气；如果运势正旺，就连名字都能仗势欺人。” “那么，”苏明宇发动车子，“最后一个问题，苏梦瑾藏在你身体的哪里？” 顾丰年终于答不上来了，“我不知道。” 苏明宇眉头皱起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眼仍旧保持着生气脸的顾丰年，脸颊在日光里闪闪发光，生动的像是会动的画。 晁岭并没有选择电话或者手机的沟通关系，他直接找到了苏明宇的家。 顾丰年在听广播里念书，很认真的托着腮，吃着小番茄。苏明宇开门的时候，晁岭站在门外，一身黑，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靴子，看到苏明宇笑着打了一下招呼。 苏明宇笑的时候看起来还算和善，但是只要保持着不笑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就锋利无比，他眼神淡漠地看着晁岭。 “你是谁？你找谁？”苏明宇面对同行一般都不肯使用礼貌性寒暄。 晁岭倒是和气，他招招手，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找丰年。” 苏明宇看了他一眼，就听到身后的顾丰年问道，“晁岭？” 眼睛看不见的人听力会很灵，苏明宇侧着身让晁岭进来。 晁岭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坐到了顾丰年旁边，顾丰年礼貌性地将他的小番茄盘子往晁岭那边推了推，“请吃。” 晁岭吃了一个小番茄，“有点酸。” 顾丰年不同意了，“挺甜的。” 苏明宇关上了门走进来，“晁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晁岭抬起头看了苏明宇一眼，但很快就将视线移到了顾丰年的小广播上，他伸手关掉了广播，“苏陈玉的儿子并没有能够生出来。” 顾丰年将手中拿着的番茄重新放回了盘中，“差了三个名字，那么苏梦瑾应该会有一个孩子，并且他的子女不会有名字。因为苏梦瑾没有活下来，所以邻居左右都不清楚，那么活着的那个苏梦瑾的父亲怎么会那么清楚？” 顾丰年回过神来，“谢谢你了，晁岭。” 晁岭认真端详顾丰年的脸，过了片刻才总结了一句，“长胖了。” 顾丰年没有反驳，只是带着笑。 晁岭来得很突然，走得也很突然，既没有问顾丰年打算怎么解决，也没有想和苏明宇交谈的欲望。 吃了一个小番茄说了两句话就告辞。 顾丰年也不挽留，只是让晁岭路上小心，苏明宇就看着晁岭开门出去，门被轻轻关上了。 晚上的时候吃火锅。 二贝和赵萧倒是回来的及时。 火锅配料底料刚刚准备好，二贝和赵萧说着话就进来了。 “今天吃火锅啊。”赵萧看起来很开心，随手拣了顾丰年面前餐盘里的一小块梨子放进嘴里，“丰年，等我回橘子村给你寄橘子哈。” “但是冬天就要到了。” “冬天到了也要吃橘子啊。”赵萧很不解。 “但是冬天不结橘子啊。” “那明年给你寄。” “好呀，谢谢你。” 两个人没头没尾的对话，在吃火锅前终止。 “要不要喝饮料？”赵萧一边问着，一边去看冰箱里有什么，“只有可乐了，来一人一杯。” 顾丰年抿了一口可乐，赵萧直接说道，“可乐要大口喝才过瘾。” 于是顾丰年抿了一大口，然后呛住了，但是面上不自觉就露出了微笑，“好甜。” 火锅氤氲的气体升腾在餐桌上，香气和辛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那么大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再见。” 顾丰年此刻才意识到这是一场送别宴，他习惯了离开，还没有习惯送别。 苏明宇语气里带着一点惋惜，“你去卖橘子真的没关系吗？” “等我变成橘子大户，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虽然赵萧语气轻松，但是顾丰年心里还是有点伤感，他小口吃着蘸了酱的白菜，苏明宇替他夹了一筷子牛r_ou_。 二贝没有说话，作为一只松鼠，他最近吃了很多人类的食物，脸颊圆了一圈，虽然从人类的形态来看只是稍微宽了一点，但是变成松鼠脸颊已经鼓的更厉害了。 虽然已经为止忧愁了，但是却还是没能阻止二贝的筷子。 顾丰年坐在沙发上听着赵萧清东西的动静，时不时就能听到赵萧焦急的声音。 “我的漫画书呢？” “我的宝贝鞋子呢？” “我的色情书，苏明宇，你是不是偷偷拿走了？” …… 总总不好一一叙说，大概是苏明宇从站着变成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开始吃切好的西瓜。 “不够甜。”苏明宇吃了一口，“你怎么吃了那么多？” 顾丰年将嘴里的西瓜吞进去，“因为吃东西的话就不会多说话了。” 苏明宇搭上顾丰年的肩膀，“明年等橘子结果的时候，我们去橘子村玩吧，让赵萧请客。” 顾丰年眼睛一亮，“这样不会麻烦吗？” “当然不会，毕竟他吃我的住我的好多年。” 赵萧终于整理好了他的行李，他大包小包出来，苏明宇看了他一眼，将茶几上的车钥匙扔给赵萧。 “你是要把车送我？” “你自己开回橘子村吧，这是欠账。” “记吧记吧。”赵萧拿起钥匙，“无所谓，债多了不愁。舅舅，我们走。” 二贝向苏明宇点头示意，苏明宇毫无反应，等二贝视线移向顾丰年，苏明宇这才盯紧二贝。 二贝也只是看着顾丰年，顾丰年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用无神的眼睛寻找着。 忽然赵萧扔开行李冲上来一把抱住了顾丰年，“我会想你的，记得来橘子村找我。还有，如果知道苏明宇的弱点一定要告诉我啊。” 苏明宇一把抓开赵萧，像是赶苍蝇一样，“快走快走。” 赵萧“切”了一声，但很快他有点难受地背过头，“走啦，再见。” 顾丰年向发声的地方挥手，“再见。” 第33章 大河 送走赵萧和二贝，气氛稍微变得冷清了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送人走。”顾丰年忽然说道，“原来送人离开和离开一样，都让人不太开心。” 苏明宇收拾着茶几上的水果盘，“赵萧父母是怕他和松鼠一起久了，不习惯人类的习性了，所以才会送过来，迟早是要走的。” “为什么赵萧会是人类？” “我还以为你会问为什么赵萧的父母是妖怪。”苏明宇走过来，给顾丰年嘴里塞了一小块剥好的核桃。 “我真的长胖了？”顾丰年记起晁岭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r_ou_真的变多了。”他咀嚼着核桃，看起来有点忧愁，“我是不是吃太多东西呢？” 苏明宇吃掉剩下的核桃，“没有很胖，你以前是太瘦了。” 顾丰年也看不到自己长什么样子，纠结了一下立刻就不想了。 “赵萧是被丢到橘子村的，所以被赵萧父母收养了。”苏明宇简单解释了一下。 顾丰年说道：“那可真好啊。”不过就评价了这么一句。 苏明宇坐到他旁边，“我还以为你会说被抛弃很悲惨。” 顾丰年有点不解，“但是他是被人快乐地养大了啊。” “那的确不容易。” 顾丰年问道：“那你呢，你是快乐的长大的吗？” 顾丰年表情很认真，他是真的想知道苏明宇是不是很快乐的长大，但是很快他说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快乐的长大的。” 并不苦涩，很是平常的语气。 “但是我比你幸运一点，毕竟有个亲人。”顾丰年笑了笑，像是证实他没有说谎一样。 苏明宇说道：“那我们要抱头痛哭吗？” 顾丰年愣了一下，说道：“痛哭倒不必要，但是我们可以抱一下。” 于是他们抱了一下，苏明宇连毯子带人抱住了顾丰年，脸颊擦过顾丰年柔软的头发，顾丰年将下巴靠在苏明宇的肩膀上。 很亲密的一个拥抱。 拥抱了很久。 顾丰年和苏明宇睡过一张床，握过手，但是没有这样长久的拥抱过。 “原来和人拥抱是这样的，让人的心好像变软了一样。”顾丰年说话总是很直接，或者说不加修饰，不能说的话会不说，但绝不会说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苏明宇没有讲话，他私底下总是不太会说话，好像是在日常交际中所有的话都被讲完了一样。 “辛苦啦，明宇哥哥，很辛苦吧。”顾丰年轻轻拍拍苏明宇的后背，能够活到现在肯定很辛苦吧，顾丰年的手指触碰到柔软的绒毛衣物，软绵的像是能天长地久。 而苏明宇只是长久的沉默，他抱着顾丰年，像是抱着自己的宝藏。 半夜的时候，顾丰年被痛醒了，心脏处传来剧痛，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呈现旋涡的黑色。 顾丰年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相较于疼痛他更觉得愤怒，他接下来的生命已经付出了代价，谁也别想再拿走。 但是疼痛像是细密尖锐的牙齿在一点点啃食顾丰年的皮r_ou_，痛苦让人难以忍耐，顾丰年嘴唇发白，眼白处一点点泛红。 顾丰年蜷缩着身体，嘴里说着“混蛋混蛋，我不会怕你的”。 人的意志是很强大的东西，但是人的身体不是。意志可以忍耐，但身体不会，顾丰年痛晕过去的最后一秒还想着“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痛晕了过去。 苏明宇发现的时候，抱起他就送了医院，一通检查之后，医生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顾丰年醒的时候，浑身无力，他刚刚想要动，“你在挂针，不要乱动”，苏明宇声音疲倦。 顾丰年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一开始他好像就只能给苏明宇添麻烦。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苏明宇声音听起来更冷淡了，“你到底是道的哪门子的歉？” “对不起。”顾丰年再一次道歉，虽然他一头雾水但是也只能再一次道歉。 苏明宇叹了一口气，问道：“想不想去洗手间？” 顾丰年摇了摇头，“不太想。” 虽然当时是不想去洗手间，但是在车上的时候顾丰年就特别想去洗手间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么困窘。 平常在外面可以少喝水来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 顾丰年犹豫了几次，想着一定要讲，但是怎么都讲不出口，也不知道回去还要多长时间。 忽然苏明宇停了车，“是不是要去洗手间？” 顾丰年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他慢慢点了头。 苏明宇把车停好，牵着顾丰年走进了一座商场。找到洗手间之后，苏明宇带着顾丰年进去，有路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苏明宇面无表情地关上洗手间隔间的门，掀开马桶盖子，然后背过身。 顾丰年很窘迫，他解着皮带，手有点使不上劲，怎么都解不开，“明宇哥哥，你能不能先出去？” 苏明宇也许是笑了一下，但这也许是顾丰年的错觉。苏明宇伸出手想要弹顾丰年一个手指头，但是手指停留在半空，顾丰年长长的睫毛下是无神的眼睛，如果这双眼睛明亮有神，那该是多么璀璨熠熠。 “我在外面等你，不要绊到马桶上。” 只等门再一次被关上，顾丰年这才能顺利解决完，等开了门，就被人拉住了胳膊，就听到苏明宇说道，“洗手的地方在这里。” 真是一场难忘的如厕体验。 顾丰年许久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坐在车上。 这是把人闹狠了，苏明宇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问顾丰年，“其实我们坐的这辆车曾经死过人，所以买的很便宜。” 很久没有人回话，大概有超过五分钟的时间，顾丰年才说道：“这辆车才没有死过人。” “果然是同行啊。”苏明宇恭维道，但很快又算起了旧账，“你在晕倒之前，明明有一千种方法提醒只有一墙之隔的我，但是作为同行的你什么都没有做。” 顾丰年说道：“我没有想到。” 只是没有想到可以去向谁求助而已。 “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向我求助。” 苏明宇的语气有点萧条，“毕竟我可是被你喊明宇哥哥。” “你明明知道……” “知道不是真情实意的吗？” 顾丰年表情低沉，“如果我们关系太亲密，那么以后该怎么办？”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造谱 作者:槲越 第15节 苏明宇的语气斩钉截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健康地活着。” “那个鬼藏在我的心里。”顾丰年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它藏在我的心脏里面，也许是我爷爷被骗了，不，就是我爷爷被骗了，把那只鬼的某些东西放在了我的心脏里面，以为这样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苏明宇看向顾丰年。 顾丰年像是能看到一样，“不要看我，看前面，小心开车。” “我曾经吃过喝过很多奇怪的东西，不能出房间一步，也许那个时候它就躲在了我的身体。苏明宇，我们把它招出来吧，只是这个仪式得由你来做。” 对此，苏明宇直到把车停到车库里，才说道：“你爷爷可真迷信。” 顾丰年觉得好笑，于是真的大笑出来。 终日大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的事情在顾丰年这一行并不鲜见，尤其是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的时候，大家都是专业人士，什么方法都会想着试一试，总觉得会有成功的几率，不试的话就只能等死了。 苏明宇看风水改风水，但是涉及到什么抓鬼抓妖的迷信活动从来没有做过。 “香烛、红线、白线、黄纸、线香、香炉、糯米，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顾丰年摇摇头，“已经足够了。”顾丰年换上了黑色的布鞋，躺在准备好的木板上，苏明宇在他脚上系上白线，然后头顶摆香炉，香炉里面放糯米，cha上点燃的线香。 红线沾了顾丰年指尖的血，然后绕成团放在顾丰年的手中。 黄纸掩住顾丰年的面部。 点燃香烛的时候，苏明宇有点犹豫，顾丰年用空着的一只手拉了拉苏明宇的袖子，示意苏明宇他没问题。 点好香烛，苏明宇小声喊道：“先人归去，先人归去，先人归去。” 喊了三声，顾丰年慢慢闭上眼睛，他意识此刻还清明，他还知道他躺在客厅的木板上，他还在人间，仍旧平稳地呼吸着。 但是很快，就犹如三魂七魄一般飘飘荡荡，顾丰年再次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穿着黑色的布鞋走在了一条布满了迷雾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人影若隐若现。 每个身影都是直直往前走着，寂静到没有任何声响的地步，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顾丰年回头望去，就看到一条辽远广阔的一条大河，河水汤汤，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后路被挡，只能前行，但是顾丰年毫不犹豫地转身。 他的命是付过账了，不是白白地徒劳地活着。 河水冰凉，那冷像是渗进了骨头，犹如冰锥一般敲打着骨髓。顾丰年却毫不退缩，一往无前，河水打shi头发的时候，顾丰年只有半个脑袋露出了水面。 这条河水里无法上浮，但是比较庆幸的是顾丰年此刻不需要呼吸。 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顾丰年表情很平静，像是不知道他走在水底一样。除了寒冷，还有疼痛，就像是身体在灼烧一样，骨头里面感觉到寒冷，但是皮r_ou_却觉得刺痛难当。 不可以退后，顾丰年得找到自己的身体，他摊开手，手掌里的红线发着微亮的光。 越来越沉底，水底可以看到缠绕的水草和水草间的骷髅头和骨架，还有怪模怪样的鬼怪，它们拉着顾丰年不让他走，顾丰年不管，仍旧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着。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看不出来岁数，一双眼睛很大，有点像是松鼠。 “顾先生，我提前拿到了报酬，所以来接你一程。” 顾丰年这时候意识已经有点涣散了，他看着这个男人，许久才说道：“二贝先生？” 这个男人笑了笑，然后拉住了顾丰年，顾丰年上了一艘木船。 这艘木船又窄又小，在汤汤河水显得孱弱无力，但是却稳极了，丝毫不见动荡，并且行驶速度极快。 顾丰年花了很长时间才过了大河的一小半，但是乘着这艘船却转瞬即到。 第34章 煞 下船的时候，二贝站在船上对着顾丰年说道：“前路艰辛，请一路小心。” 顾丰年浑身shi透，狼狈极了，但是却显出一种夺人的风采出来，他的眼睛亮极了，表情平静极了，听到二贝这样说，只是笑着点头回应，感谢二贝的帮助。 过了船，便是一片无望无际的黑暗，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好像整个人都被黑暗包裹住，什么都看不到了。 顾丰年平静地走进了这片黑暗，黑暗中有人在窃窃私语，也有人伸出手来抓顾丰年。 没什么好怕的，顾丰年望着前方那小小的亮光，手掌间的红线散发的光微弱但是明亮，能够照亮路上的碎骨。 顾丰年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红线，只专注前方的目标。 香烛已经燃到一半，苏明宇按捺住喊顾丰年名字的意味，他看着楼梯那里挂着的白布，这也是顾丰年要求的。 活人像是死人一样去死，然后重新走回来，这个时候才能放出顾丰年身体里的怪物。 苏明宇再一次看了燃烧的香烛，香烛一点点地燃烧着，线香烧得极快，像是有什么贪婪的鬼怪在吞噬啃食，苏明宇再一次点了三根线香。 但是不过片刻，线香再一次被烧完了大半。 这条路很长很暗，又安静又漫长。 顾丰年曾经最怕暗，家里人也最宠他，他得开着灯才能睡着，睡着之后父母才会进来帮他关灯。 那个时候爷爷还没有变得那么可怕，不会用那双蒲扇一样的大手像是捏着ji爪一样捏他。 大家都很开心很快乐。 然后认识了明宇哥哥一家人，那个时候好像没有任何烦恼，就算是烦恼也不过是再ji毛蒜皮不过的小事。 因为吃的樱桃不太甜，可以让明宇哥哥吃完。 但是回家之后一切都变了，血从眼睛里滚落出来，然后就只能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 顾丰年有点疲惫，他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距离，那团光还是那么远。 一包线香很快就要烧完，苏明宇重新开了一包，顾丰年躺在那里，苏明宇没有要去碰他的想法，等顾丰年回来，等他回来，再好好拥抱一次吧。 顾丰年冷极了，也累极了，但是脚步却一直都没有停住，不能停下啊，停下了苏明宇死后就完全没有价值了。 二贝先生想要什么呢？ 能不能重新用别的去交换呢？ 无光无风，黑暗无边无际，里面掩藏着y冷的笑声，时不时有y测测的声音在顾丰年耳边响起。 顾丰年突然想起苏明宇，伯父伯母死掉之后，苏明宇是怎么活下来的呢，一定要仔细的问才行。如果苏明宇不肯回答，如果他不肯回答的话，那就不要问了。 顾丰年笑了一下，那团亮光的地方还是很远，顾丰年加快了脚步。 黑暗吞噬了他的脚步声，顾丰年忽然想要唱歌，唱一首开心一点的歌，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不太听歌，所以到了要唱歌的时候，怎么都唱不出来。 但他还是开口了。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歌声很快就被黑暗吞噬，顾丰年唱着歌，虽然他听不到，但是他知道他知道他在唱歌。 “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然后，到了目的地。 顾丰年走进去这团光，接着看到的便是熟悉又陌生的摆设，这是苏明宇的家。 原来苏明宇长这个样子，顾丰年贪婪地看着苏明宇的样子。苏明宇正在点线香，动作沉稳，他时不时会看一眼躺在木板上的男人。 眉毛很黑，眼睛不大不小，眉骨生得极好，嘴唇有点薄，五官显得有点锐利，但是，真好看呀。 顾丰年端详着苏明宇，苏明宇似乎发觉到了什么，他疑惑地抬起头，但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又继续开始观察线香。 顾丰年嘴角带着笑，然后这才看向那只恶意看着自己的鬼。 已经不算鬼了，顾丰年收敛了笑容，那已经不属于恶鬼的范畴了，而是算作煞了，比恶鬼还要凶狠。 已经成长到泯灭人性的地步，杀戮、贪婪、毫无人性，煞一双青白眼盯着顾丰年。 顾丰年手指间的红线发烫，预示着顾丰年要赶快回到他的身体，不然晚了就完了。 顾丰年紧握着红线，他的心重新变得冷硬，“苏梦瑾，你该下十八层地狱了。”顾丰年抛出了红线，红线在空中像是锋利的利刃一样闪着冰冷的光芒。 那上面沾了红色的血迹，顾丰年迅速向那只煞扑去。 煞贪婪吸着线香的香味，一寸寸线香就这样迅速的被吃干净，面对顾丰年的袭击，煞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顾丰年扑向煞，但很快就被煞用一只青色的手抓住，然后顾丰年被重重掼在地上，能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 煞看向顾丰年像是在看地上的一只蚂蚁。 红线重现变软，绕成一团散落在顾丰年的身体上。 顾丰年是个瞎子，身体从来没有灵活过，就算是与正常人相比，也算不上什么敏捷。 以往对付各种各样的怪物，不过靠的的是他的血。 就像这次也一样。 顾丰年被煞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但是他还是努力用手勾住了红线，将沾血的红线摁在了煞的脸上。 “滋滋”声在煞的脸上蔓延，但是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用我的血来伤害我，你们人类总是这样异想天开。”煞的语气语调都很奇怪，像是小孩子在嘤嘤学语一样。 顾丰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煞像是猫吃掉老鼠一样并没有太用力掐着顾丰年，但是这点力气就足够顾丰年没有动弹的空间。 然后顾丰年被甩了出去，他躺在地上，看着煞一点点走近，煞的身形高大，但是面容却稚嫩。 “你真可怜。”顾丰年大笑，“你真可怜，谁都不记得你谁都不认得你，你连名字都没有。” 煞青白色的大手按住顾丰年的脸，那指甲呈血红色，比刀刃还要锋利，直接割断了顾丰年的半张脸。 就算是这样，顾丰年的脸上还带着笑，“你可真是个可怜虫。” 因为不是人，所以连血都不会留，就算能感知到疼痛，但是只要不说出口的话，谁都不会知道你痛。 顾丰年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的脸被煞划得七零八落，像是一张学画的儿童的画布。 顾丰年眼睛那么亮，洞若观火的模样，然后煞直接敲碎了这双眼珠子。 顾丰年的笑声还在，“我找到了，找到了你的缺点。” 煞捏住顾丰年的脖子，像是捏一只小ji爪一样，轻易地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顾丰年声音逐渐低不可闻，他看起来极其狼狈，但是却丝毫没有怯场。 “苏梦瑾。”顾丰年轻轻喊了一声，“苏梦瑾，苏梦瑾，你该休息了，你该休息了，苏梦瑾。” 像是哄睡婴孩一般的叫法，对这个凶残的煞却足够有效。 煞摇摇晃晃，慢慢松开手，顾丰年跌落下来，然后听到煞倒下的声音。 香烛快要燃尽，线香恢复了平常的燃烧速度，不再像之前一样疯狂地燃烧，像是被某些东西馋食一样。 但是顾丰年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苏明宇看向躺着的顾丰年，一动不动地直挺挺地躺着，就像是真的死亡一样。苏明宇再次看向香烛，如果蜡烛燃尽，那么就是真的回不来了。 顾丰年躺在地上，他现在又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仍旧挣扎着爬向着倒在地上的煞。名字是咒，是会伤人和束缚人的咒。 顾丰年并不确定名字对他有没有用，直到这只煞表现出对名字的在意，顾丰年这才反应过来。 煞躺在地上，顾丰年摸到煞的手，它锋利的指尖划破了顾丰年的手。 然后顾丰年一点点将煞的手指cha入它自己的心脏，煞中途醒了过来，但在顾丰年“苏梦瑾，你该休息了，苏梦瑾，你该休息了”的声音中再次沉睡。 煞流出了腥臭的液体，顾丰年有点难以想象这个庞然大物藏在他的身体里。 也许他的血液也是这样腥臭难闻。 顾丰年苦笑，他脱力趴在地上，现在该爬向他自己的身体了。 顾丰年想着该怎么做，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他在心里默数了五下，然后再一次试图爬动着，但是乏力得只能拖着笨重的灵魂一点点往前移。 没有方向地往前移着。 顾丰年的眼珠子碎片掉落出来，他的脸被切碎，一张漂亮的脸狰狞恐怖，愈显出手指的莹润如玉。 但是沾染了绿色的血迹，看起来也不算好看。 找不到，他的身体在哪里？ 顾丰年茫然地环顾四方，能看到的喜悦不过呈现了片刻，紧接着的还是黑暗，黑暗可真冷啊。 香烛跳动了一下，燃尽了最后一丝，然后熄灭了。 苏明宇看着熄灭的香烛，顾丰年还没有醒。 第35章 南和潭 苏明宇其实并没有能幸福快乐的长大，他曾经死过一次，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他被人溺在一个小小的水池中。 污泥塞住了他的口鼻，然后他死得很快。 但是在死之后，苏明宇吃掉了一个水鬼，于是他又重新活了过来。 当时来负责收他魂的人是二贝，在苏明宇醒过来之后，二贝找到了他。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至少对苏明宇而言。 在父母死亡后被人收养的苏明宇，再也没有什么算得上大事。 苏明宇思考的速度很快，熄掉的香烛，还有躺在木板上的顾丰年，于是他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脑袋沉在了浴缸里。 苏明宇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直接转身往大河走去，大河边际宽广，但苏明宇并没有下河，因为二贝在河岸等他。 “能不能不要闹了，你这次又想吃了谁？”二贝抱着胳膊，一脸无奈。 苏明宇直接登上船，“我要去找顾丰年。” 二贝无言以对，但还是认命送他去找顾丰年。 顾丰年趴在地上，面目残缺，浑身骨头像是被打碎一样。 “好惨。”二贝说着好惨，但是却并不靠近，“你不会要吃掉顾丰年吧？”看到躺在地上的煞，“这个可真厉害。” 苏明宇冷着一张脸抱起了顾丰年。 二贝在一边说着风凉话，“肯定很痛吧，灵魂受损，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复原啊。” “闭嘴。”苏明宇冷冷道。 苏明宇将顾丰年抱到了躺着的顾丰年那里，然后松手看到两个顾丰年融为一体。 “我现在算死了吗？”苏明宇看着顾丰年开始慢慢呼吸，这才问道。 二贝看向他，“你觉得呢？” 苏明宇说道：“大概没有，不然你不会让我来找顾丰年，毕竟如果我死了顾丰年肯定会来找你。” “你这个信心从哪里来的？” 苏明宇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顾丰年的爷爷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吗？” 二贝说道：“你觉得什么才算凶手？你父母不管哪一天出发都是死亡的结局。” 苏明宇松了一口气，他笑了一下，“那顾丰年算命还是挺准的。” 二贝讨厌苏明宇这个笑，讽刺道，“以后不会准了，毕竟没有鬼藏在他的身体里了。” 苏明宇说道：“那没事，跟着我看风水就好了。” 二贝看了一眼苏明宇，决定结束这场对话，随便这位爱干嘛干嘛。 好疼，好疼，顾丰年眼眶痛手痛脚痛身体痛，整个人痛得蜷成一团。 苏明宇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顾丰年眼睛仍旧没有神采，但是会慢慢痊愈，等到灵魂治愈好了，那么眼睛就能看到了。 顾丰年有点疑惑自己怎么会回来，也有问苏明宇，不过据苏明宇的说法，他完全不清楚。 等到夏天的时候，顾丰年的身体好了很多，有时候还能隐约看到外界的光线，跟苏明宇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看起来并不是太惊喜。 不过也有不好的消息，顾丰年发现自己根本算不了命了，百算百错，只能为了生计发愁，一个瞎子倒是不太好找工作，苏明宇倒是提供了岗位。 “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年纪和资历，其次才是能力。这一行也算是个越老越吃香的行业，最重要的是胆大心细，该逃跑就逃跑，该撒手就撒手。” 苏明宇用那张可靠的脸说着不可靠的话，顾丰年假装听得很认真。 后来顾丰年才知道苏明宇其实是个半桶水，但是他足够镇定，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像是如鱼得水，竟真的给他抓住了诀窍。 从天赋选手沦落到平庸选手的顾丰年叹为观止，乖乖认输和他睡觉。 冬天的时候赵萧回来看他们，嘴里抱怨个不停。 “为什么一直吃坚果，就算是松鼠，偶尔也要加加餐啊，吃点鱼r_ou_蛇r_ou_之类的。” 一边抱怨着，嘴里吃个不停。 因为天气突然变冷，顾丰年有点发烧，赵萧说个不停，苏明宇直接让他闭嘴。 吃完火锅，赵萧吃着西瓜，苏明宇提起徐毅迁坟的事情，顾丰年提起要一起去。 赵萧喜欢凑热闹，但是临出发找不到身份证，只能乖乖回家。 到徐家村不远处的南和潭的时候，潭水并未结冰，一片清亮，在黑暗中发着光。 他们那时候还不算太亲密。 现在倒是可以牵着手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了。 顾丰年侧着头，看到的仍旧是一片黑暗，连什么鬼火鬼怪都看不到了，但是他知道只要说话，就会有人回应。 “别发呆，小心一点。”苏明宇提醒道，搂紧了顾丰年。 寒风中，天上的星子愈发明亮璀璨。 第1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