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吧,ET!》 颤抖吧,ET!第1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部分阅读 《颤抖吧,et!》作者:疯丢子【完结】 失误 {恶心……} 【忍一下,一晚上】 {受不了……} 【这是任务!】 {我又没反抗,抱怨两句而已。} 【抱怨都不行!】 {那我马上回来……哎哟……好僵硬} 【估计这儿的生物还只是初级文明,死后体内细胞失去活性,维持生命的□也……】 {……你是留我在这听课,还是我现在去执行任务?} 【……滚吧。】 …… {东西不在了。} 【什么?!信号坐标没错呀!】 {不在了。} 【可信号还在!】 {……时空射线。}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这可怎么办。】 {从信号强度和折线距离以及东西丢失时间还有当时的星云电磁波强度再是周围三个黑洞引力干扰程度……计算得出……八到十五个地球年后出现在坐标地点,现在估计还在某个虫洞里飘,只能等在这。} 【八到十五年……看来得报告上级,申请换地勤组的来干,他们专业。】 {是,那我准备撤离?} 【哎,把这尸体走回去吧,然后赶快撤离。】 悉悉索索…… {把你的精神探查关掉,干扰到我的控制了。} 【哦好,那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交流刚结束没过两秒,只听夜色中一个惨绝人寰的尖叫传来:“诈尸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只脚刚踏进棺材的小女孩茫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类……一大群,表情惊恐。 这群生物,走路没声音的? 双方对峙长达半个星时,然后尚还心怀善意并且带着某种认命心情的诈尸同学清清嗓子,非常生涩的开口道:“别怕,我没有恶意。”语气是低沉的,凛冽的,可声音是软糯的,轻缓的。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诈尸啊啊啊小小姐还活着!!”那人类又开始尖叫了,分贝高的出奇。 诈尸同学皱皱眉,虚弱的伸出手:“喂……”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它脑子里的人类词汇还相当的少。 【阿部察察,记得联盟法案吧。】 {……队长,别这样。} 【我等会去打报告,你用的身体已经没有活性,一个星时后给你新做的身体】 {队长,直接拉个地勤组的来吧,我不是专业的} 【被发现是你的失误,为什么要另一个战士来承担责任!】 {可也不该是这个身体,明显是幼生期,要不是刚好碰上刚死可以控制……} 【无法改变了!多一个改变就是多个变数,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认命吧!】 {……是。} 【任务很简单的,就是等的时间长点,按你那性子也掀不起浪来,东西一到坐标你就去取,然后联系我们,接下来按情况处理】 {是。} 【察察,你们家的人一向靠得住,你懂我意思吧……】 {……懂} 无言的交流中,被欣喜的人类抱着的小姑娘,默不作声,黑黝黝的眸子定定的瞅着灵堂外某个点,那样子,委屈的像被扔了的小狗…… 阿部察察感觉自己一身的怪味就这么被一群人抱来抱去,她只是用精神力强行改变自己的形态包裹在尸体的外面控制行动,所以那充满死气的生物僵硬得让她难受,很快抱着她的人类也感觉到了她的僵硬,相互对视一眼,就带她去洗漱,哄到了床上。 “小小姐的身体怎么还像死人一样硬啊?”低低的说话声。 “别瞎说,可能是冷的吧,这大冷天的光穿件寿衣躺一晚上也怪冷的。” “我觉得不像冷,而且你看她一声也不吭,不像平时的样子啊。” “哎哟,你别说了,说的我心都慌了,你说会不会早上进去,又……” “行了行了!睡觉去,别自己吓自己了。” 阿部察察躺了一会,身上忽然有幽幽的蓝光浮动,门忽然自己开了,呼唤声传来。 【察察……】 {出来了。}阿部察察僵硬的起身,走到门口,感受到门口看不见压迫感。 【你可能第一次换体,会不习惯,探出精神触手,按你自己从头到脚的形态原样进入躯体里,幸好这里的主宰生物也是类人型,你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说着,隐形的太空舱微微打开一丝儿缝隙,透露出一点蓝光。 阿部察察探出精神力,探入门中,找到那个在营养舱中的躯体,附了上去…… 【燃料快完了】 {恩} 【那么,亲爱的察察,再见。】 礼部侍郎家排行第七的庶出小姐死而复生,这个消息因为主角的年龄才六岁出身太卑微而只卷起了小小的风潮,转而消弭于无形…… 更何况,那小小姐还病傻了= =。 阿部察察是个尽职的守候者,虽然她不像专业的星球探索人员那样一分钟好几十个研究上下,几天搞定一个星球现阶段文化程度,几十天搞定纵横上下的文化历史,但是作为一个纯军系战斗人员,区区一个等待,然后拿东西的过程,她还是可以的。 但是由于缺乏专业知识,她只能束手束脚,唯恐多说一句话都扇动蝴蝶翅膀,更何况她的“来历”已经够不让人类淡定了。 于是她很忧愁又很高兴的得知,自己扮演的角色,这个编号为唐察察的类人型幼年体,已经成为方圆十里地出了名的“傻儿”。 低智商者吗……唐察察端坐着思考,老家木有脑残,怎么扮演好一个傻子,这是一个高技术高风险也是高收入的活儿…… “嘿!傻子!”老远一团东西扔过来,啪的打在院子中央石凳上傻坐的小女孩身上。 院门口是一溜的类人型幼年体,雌雄皆有,表情……从有限的经验来看,不友好。 地勤人员是不能留太多精神力的,而阿部察察虽说秉持家族习惯也是双修,但是她的精神力天赋没有体技高,所以是老家泛滥成灾的“打手”之一,每一次战斗都有精神力者包办所有需要用到精神力的任务,她习惯了不用精神力,一般都会用灵敏的直觉来判断危险。 这群生物,不友好,但也没有杀气。 于是这群小孩扔了好几团泥巴后发现,小女孩全身都脏兮兮的,犹自岿然不动,连看都没往这看一眼。 不常用精神力不代表不用,该用的时候还是用,用来精神攻击不行,用来当“眼睛”却也绰绰有余! 领头一个雄性类人型幼年体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大声道:“傻子!看过来!” 对于一只手指头都能戳死的弱者,战士没有听命令的必要,阿部察察眼皮都不抬,半垂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傻子!喊你呢!”一只手推过来,阿部察察没有躲,顺势掉在凳子下,然后站起来,挺直的腰,半垂的眼。 但阿部察察有点不淡定。 她有足够的气量被这群生物欺负到死,因为身体不是她的,她可以死,只是任务完不成……而任务,不管大小,她死也要完成。 可是傻,就得这样吗?她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不是皮糙肉厚的成年体,如果任这群生物为所欲为,说不定会英年早逝。 她想了一想,在连续不断的欢笑声中,蹲下身躯,双手抱头,一本正经的摆原始防御姿态。 那么小小的,缩成一团。 又是几个泥巴团后,笑声渐渐小了,到后来,就完全安静了。 “没意思,走吧走吧……”有个男孩子说。 “傻子就是傻子!”有人低骂, 有个人上来踢了脚,察察略微动了一下,继续小小一团。 “欺负个傻子算什么本事!”似乎还有人想踢,被拉开了。 “走了走了!”三三两两的,颇为扫兴的离开。 察察知道他们都走了,可还是忍不住略微抬头,看向院门口,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这群生物到底什么想法,她是准备好挨打的,小孩有小孩的残酷竞争,她还没学过人之初性本善,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突然停下是在想什么,所以她很迷茫。 眼神懵懂,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看着院门。 刚好对上院门口还好奇的望过来的众生物。 两方一对望,察察反应神速的低下头继续标准自卫状态,而另外一方就复杂了,踌躇半晌,还是离开了。 在星外观察的时候,察察一直以为,这个星球的生物,很柔弱。 一个连火器都没发展出来的地方,仅靠肉体和冷兵器,能强到什么程度?弄死一两个,连捏都不用捏。 可是作为唐察察才几个月,她就有一种,想毁灭世界的感觉。 就连幼生体都那么邪恶,能把她整的从醒来起就开始全天候精神力自卫监视,这种感觉可相当不好。 老家也有调皮的,但是也不带这么整人的啊,难道就是因为时代落后,玩的东西少,现在好不容易出个傻子,挨揍了也不会告状,所以才翻来覆去的玩么?! 唐察察死而复生后没几天就过了七岁生辰,一开始大夫络绎不绝的来,连皇宫都出来了几个太医看诊,被小姑娘黑黝黝的眼睛瞪了半响后都缴械投降,觉得这病治不了,“傻”小姐的名头算是落实了。 考虑到她幼小,又傻,怕惊着人,唐察察被免了例行的请安,连家学都不用去,每天只要喝药,呆坐着,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 侍郎家人丁兴旺,这一代光唐大老爷就要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察察排行最后,娘亲李氏是正室的贴身丫鬟,因为生孩子生得艰险,生完后身体极差,正室良心发现,给抬了房,每日药水饭菜伺候着,倒也没虐待,只是宠幸什么的自然是无缘了。 现在又出了个傻小姐,整合一下,母女俩当之无愧的唐府悲剧之最。 当然,这儿显而易见的事实,阿部察察同学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的。 家宴 早上醒来,小丫鬟杏杏伺候察察穿衣洗漱。 新身体现在只经过仓促的调试,还不及第一次用的那个尸体,察察为了发出丫鬟的名字吃尽苦头,整个面部从里到外调动了一遍才勉强发出一个杏字,杏了好几遍还没发出下一个容字,于是心软的小丫鬟当场跪下了,流着眼泪道:“谢小姐赐名,奴婢以后就叫杏杏了,您别再自苦了。” 察察顺水推舟,点点头就闭上了嘴,接着吃饭……洗漱……给娘请安。 身体痊愈后下床第一天给躺在床上的亲娘李氏请安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察察还好,一直自得其乐的运动着身体各个部位,苦了杏杏,小姐不受宠,前后只有她一个围着团团转,偏生小姐跟被人拉了线的木偶似的,下一步是什么动作完全想象不出来,她只能拼力伺候,再拖着小姐去李姨娘的屋子,那一段路几乎是爬的。 李氏对察察自然是疼的,虽然是女的,虽然是傻的,但终归因为女儿的性别和智商让正房花氏对她没有戒心,甚至还优厚以待。 这几天,女儿已经能够上午平时时间来请安了,她被免了到正房请安,母女在一起的时间倒多了起来。 察察自愿来这,一是她也没别处可去,而是在这女人这总是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来来来,我的乖囡,让娘看看你。”李氏吃力的从床上撑起身子,她的丫鬟秋萍在她身后放了个垫子,察察乖顺的往前走,坐在李氏床沿,眼神直直的看向李氏,李氏摸着她的脸,微笑,“脸色好多了呢,我们囡囡光坐着,精致的和年画儿上的娃娃一样呢,呵呵!” “是呀姨娘,小姐气色越好,人也越好看了!”秋萍在一旁笑道。 “你就知道顺着说,没见囡囡瘦得……咦,好像也不怎么瘦。”李氏低喃,“以前可风吹了就倒的样子啊……前几天怎么没发现?杏容,哦不,杏杏,青叶这几天吃的什么?” “就和平常一样,大夫人吩咐了,按照小姐的份例,另外多加个补汤。”杏杏回答道。 “大夫人心善,囡囡这是得福了呢。”李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哪天看恢复得可以了,就带去请个安吧,我们青叶人沉静了点,又不是疯病,哪能见不得人?” “沉静了点”的察察同学依然笔直得坐着,眼神直直的看着,啥表情都没有。 李氏微微垂眼,皱皱眉:“乖囡啊,别这么盯着人看,乖啊,会吓到人的。” 察察眨了下眼睛,干脆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刚有个洒扫婆子扫着地走过,一抬头看到窗户里七小姐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水汪汪又冷冰冰的看着自己,吓得手一抖,扫帚掉在了地上,又捡起来,低着头匆匆跑开了。 自知又吓到人类的察察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哪儿吓人了,干脆又转了眼珠,盯着瓶子看。 被女儿的眼神折磨了很多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的李氏松了口气,心里虽然担忧着,但总归不用再被这样看着了。 请了安,唠了嗑,察察被杏杏带到外面例行散步。 已经差不多融合了身体机能的察察现在已经开始调试自己的生长机能,这句身体模拟了人类的身体系统,但是作为宇宙惯例,为了保护行动人员,必须有第二套备用系统,那就是能源系统。 她选定了自然能源,每一次散步,吹风,晒太阳,都会成为一次积累能源的行动,她享受与此,这样的话,即使多日不吃东西,备用能源也能保证这具身体保持活力很久。 “小姐,您被老看围墙外,花园够您逛的了,外面不是我们能去的。”杏杏劝着察察,她正因为听到围墙外的声音而抬起头,闻言,察察盯向了杏杏。 还是无法习惯小姐的视线的杏杏低下头:“小姐,好女子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闺誉才能保持清白,方可嫁出去,您要是老往外看,别人瞅见了,以为你想出去,对闺誉不好。” 察察听进去了每一个字,但是合起来就不懂了。 不懂的东西,遵守就行了,她收回眼神,望向这个被丫鬟称作“够逛了的”花园。 d,姐以前一秒钟几百光年上下,现在竟然跟我说这么小个地方够逛了!人类住的是星球吧是一颗中等星球吧!干嘛不让出去啊?! 万分不爽的察察转身往回走,心里盘算着等会的晚餐是嚼还是吞,不知道用鼻子吃是什么感觉……或者,从耳朵? 一个最好的傻子,特点就在于乖顺,一直自怜于主子成了傻子的杏杏现在却无比庆幸,人家小姐是聪明,但太能折腾,自家主子那简直乖得跟木偶似的,说什么是什么,生活太轻松了! 而且,什么都一学就会呢,用筷子啊,用勺子啊,吃饭啊,走路啊……好吧,要教主子这些的丫鬟也怪悲催的。 杏杏的身影一瞬间萧索了下去。 这几天不知怎么的,老是欺负察察的那群幼生期人类都消失了,察察好好的休息了几天后,总算被上头想了起来。 收到老太太的召唤的时候,离察察“诈尸”,已经三个月,期间,她受了未知人类一个多月的欺负,养病一个多月,蹦跶才几天,上面除了给例行的食物和药,半张脸都没露。 当然,对这有点怨念的只有李氏及李氏旗下的正常人类,察察依然没心没肺,该咋咋滴,让杏杏牵着鼻子走。 这一天,察察被“牵着鼻子”走到了老太太的居所静心苑,从门外候着的仆人数量看,里面的人还不少。 杏杏一下子就紧张了,立刻退到察察身后,示意她自己进去。 察察倒是一靠近就知道了里面有多少人,十五个,男女皆有,其中有那么六个,就是趁自己意识不清身体不灵的时候欺负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幼生体。 耸耸肩,察察上前,推门而入。 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目光。 门口的婆子这才记得传话:“七小姐到!” 察察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前头的老年女性人类,她上前几步,笔直的站了,眯起眼,盯着那人的望过来的眼睛。 老太太一愣,所有人都一愣。 小女孩的眼神没什么感情,表情也没有,一进来就和老太太对视上了,那样子说不出的……挑衅? 不,她也没挑衅,她只是看着而已,好像理所当然。 直面察察威压的老太太自然没那么容易败退,她也眯起眼看向自己的七孙女,招招手:“小七,过来,奶奶看看。” 察察顿了顿,走上前,依然直视。 “你娘没教你不能这么看人吗?”老太太终于受不住了。 正眼看你是瞧得起你……察察还是忍不住内心吐槽了,表面上却二话不说垂下了眼,任由老太太温热的手攥起自己的,摸了摸,“恩,还是个乖孩子,虽然……呆了点,可胜在样貌好,人又乖顺,还是我们唐家的孩子!” “是呀太太,您看这小七,长得多漂亮,多像老爷啊。”一个女人插话。 “恩,要是表情再有点神采,确实有恒儒小时候的精气神。”老太太笑笑,又叹气道,“可怜啊……小七,会说话了不,叫声奶奶?” “……奶……” “……奶奶?” “奶奶?”察察模拟的飞快,连问号都没放过。 果然是个傻的,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敢说话又一脸同情或者幸灾乐祸。 “哎……”老太太拍拍察察的手,叹了口气,摇摇头,“摆饭吧,小七就坐我身边,岑三少爷,不介意吧?” 一个小少年走出来,笑眯眯的行礼道:“奶奶这就是您的错儿了,怎么能因为唐七妹妹可爱就冷落了我呢,连我的名儿都不愿意喊了,这么生分,我娘会伤心的,要不,我坐唐七妹妹身边成不?林姑姑一个人伺候您就行了,我好照顾着妹妹。” “照顾妹妹也不是你的事啊,到底是谁妹妹啊!”又一个少年跳出来,“奶奶,难得有个表现兄妹爱的时候,怎么能让那小子抢了先,您让我坐在唐七妹妹身边吧。” “行了,两个小调皮,你们七妹妹已经占了正室的座儿了,再上来两个,于理不合,自个儿该坐哪坐哪。”老太太笑着斥责。 “不妨事儿,娘,今儿个本就是家宴,不用那么拘谨,沛及和靖风都调皮惯了,从来不懂得疼人,今儿个愿意照顾妹妹,媳妇开心还来不及,还计较什么座位呢?”坐在最前面一个中年女人站起来笑道,“不如依了他们,也让他们知道,照顾妹妹也不是件容易事,晴芳,注意着点儿伺候少爷小姐。” “是,夫人。”女人身后的一个丫鬟应道。 “那也行,靖风,你还是坐奶奶身边吧,你嘴甜,有你在一边奶奶吃得开心。”老太太手一伸,她身边的侍女就扶着她起来,紧接着其他人都站了起来,“那么,这就去用饭吧,该摆好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花园,那儿已经摆好了一个露天宴席,正值春天,太阳暖融融的,周围花开争艳,姹紫嫣红,鸟鸣虫叫,一派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象。 众人落座后,老太太坐在最上首,旁边坐着岑三,另一边就坐了大夫人,而这边是岑三少爷靖风,接着是察察,然后是唐五少爷沛及。 察察面无表情,她被两个整自己最狠的人给包夹了,这个战略位置非常不妙。 需要把这俩打飞吗? 能量 “七妹妹,你吃!”一个猪肘子到了碗里,小少年一脸期待,“尝尝,好不好吃?” 察察面无表情的吃下午,动作很机械,很标准,很规律。 “看起来很喜欢哟,再吃一个。”另一边又是一个猪肘子。 “这个喜欢吗?看起来一样很好吃。”一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到了碗里,少年眼睛亮闪闪的。 “恩恩,我也觉得你会爱吃,再来一块。”又是一块五花肉,这次只剩下肥油了。 做一个又一个,察察的碗里堆起一座肉山……肥肉山。 旁边的女眷门不忍卒睹,见老太太看得一脸兴味,满是对“兄妹友爱”的满意样,只能埋头吃饭,自扫门前雪。 女眷们在一起吃饭,总不好意思对着肉猛吃的,本身怕影响身段也不多吃,而这种大家族宴席,又不可能只有素菜,肯定是要荤菜撑场面的,平时这种荤菜只有几个小男孩吃几筷子后剩下个大半被下面的仆人消化掉,这次却成了整人的工具。 看“傻”七小姐跟毫无知觉一样咀嚼着碗里的肥肉,眼前的青菜连一筷子都没有动,几个心狠手辣惯的女人甚至有些不忍心起来,心想没娘的孩子真是草。 偏生两边玩的开心的小少爷都惹不起,岑三是岑家的宝,嫡出,幺子,打小受宠,是宫里岑贵妃最心疼的侄子,唐五就别说了,嫡出,还是老爷晚来得子,聪明伶俐的,谁都得捧在手心,两个小霸王中间夹着个没后台没爹疼的傻庶女,这场景真如狼入羊群,堪称惨烈。 察察仿若不知道在遭欺负,其实她确实不知道。 夹来的菜有非常高的热量,非常充实能源库,虽然需要胃部加快速度消化吸收和转化,但是不妨碍她对这菜的好感,心里虽然也有些奇怪,这两个人类肯定不知道这食物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夹给她吃?看周围人小心翼翼瞟她的样子,她碗里的食物似乎还挺重要的。 非常痛苦的纠结了一会儿,心里安慰自己不差这点儿能源的察察非常严肃而认真的从碗里挑了两块能量比较高的肉,分别夹给周围两个人,点头道:“谢谢,你也吃。” 收到肉的两位呆滞…… 看傻儿的表情,不像是反整。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如果弄懂了,他们也是傻子了。 在周围人怪异忍笑的表情中,两位少爷默默的吃下了流油的肥肉,满嘴腻味。 漫长的吃饭过程中,察察一直是众人的焦点。 所有人看着她匀速而坚定的把山一样的肥肉一点一点的消灭干净,直到岑三看不下去了,阻止道:“喂!你别吃了,会撑破肚子的。” 唐五更是直接,干脆夹开了她碗里的肉,给她放上了青菜:“吃这个!否则会闹肚子的!” 察察吃下了青菜,却继续去吃肉,趁隙回嘴道:“你们夹的,不错。” 不管察察真实表达的是什么,反正两个少爷肯定误会了。 他们自己饭也没吃,就看着小女孩把足够两盘肉的量一点点吃了下去,一点都笑不出来。 老太太在上首也收起了笑容,忽然道:“晴芳!” 一直站在三个少爷小姐身后无从插手的侍女立刻道:“奴婢在。” “少爷们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犯浑!?小姐吃那么多肉,坏了肚子怎么办?!” 晴芳慌张的跪下去:“奴婢错了,求太太责罚!” “惜词,你的丫鬟,你来处理吧。”说罢,老太太放下筷子,累了似的闭闭眼,“哎,这吃也吃了,乐也乐了,看也看了,大家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息。” 正房花氏带着众女眷和后辈站起来低头恭敬道:“媳妇明白了,太太慢走。” “太太慢走。”众人应和。 这时,察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就这肥肉吃掉了最后一口饭。 下午,杏杏手里拿着一打的药,脸色复杂的看着站在院子里悠闲的晒着太阳的察察,反复问道:“小姐?您肚子真的没不舒服?” 察察不答。 “不舒服您要说啊,各房都有送药来,岑三少爷还吩咐了,您要是不舒服,别急着吃药,直接请大夫,诊费他出!” 察察摸摸肚子,摇头道:“没。” “真的没?” 看她一眼。 杏杏秒速低头:“晓得了,奴婢这就去把药放好,这么多,够用好几年的了。” 然后,没多久,唐七小姐除了傻以外又添了个新标签,嗜肉。 嗜肉七小姐经过一次召见被证明没危险性后,李氏就心思活泛的想让察察去上学堂。 唐家少爷小姐五岁都会被送去族学,然后八岁的时候,男的继续上,并且开始逐渐开设别的课程,而女的就退回二线,由夫人请有名望的女先生来教授女孩子该学的,所谓男女八岁不同席,唐家做得够彻底。 察察当然不知道自己以前上了什么课,她不识字倒是真的,或者说,她刚见到纸质传播载体的时候还震惊了一下也是真的,长于生存环境恶劣的星球,这种浪费行为真是让人想掀桌,但考虑这儿的生物并没有进化出信息传递器官,她也只能咬牙忍着了。 李氏求着被老太太派来探望的晴芳姑娘:“姑娘,我也不奢望什么,小姐若是能去族学呆到岁满,回来怕吓着女先生,那女红我来教,成不?我们这一房就没个识字的人,青叶她已经这样了,要是再没点资本,我,我……” 晴芳是个大龄丫头,表情很沉稳,此时也有点不认状,点点头:“奴婢回去后会和太太说的,太太也担心过小姐以后的生活,奴婢想着,应该是能进的,姨娘您别太急,劳累了身体又要不好了。” 李氏一脸感激涕零状,连连点头,看着晴芳出门,察察呆兮兮的坐在一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第二天晴芳就来传话,察察可以进族学,但是眼看着七夕了,老太太准备带着家中女眷去上香,虽然本身是为了给几位适龄的小姐求姻缘,但也想给七小姐求个签,去去晦气,之后再去族学不迟。 算算才没几天了,李氏也无奈,便答应了,只琢磨着给女儿准备衣服好出门。 察察依然保持呆兮兮的样子。 血手傻七 七夕那天,察察一大早就被杏杏叫起来穿戴整齐,上了唐府女眷的马车,最后一辆,李氏依然生病,去不了。 一群女人路上也不让拉开窗帘,察察用精神力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人山人海,上街的女人不少,沿路很多叫卖的和偷窃的,远处还有人在尖叫打劫…… 径直出了城,路上不乏一样是上香的,大家见了相互打个招呼,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前进。 察察耳朵里飘进周围的几句话来。 “三姐,你看方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太失礼了!” “他们算什么东西,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就是,不就是封了个贵妃吗,岑哥哥都没怎么的……” “话说的没错……” 察察决定还是不听了,听不懂。 下了车后,所有人跟着老太太在几尊佛面前又跪又拜,外星人毫无心理压力的做完各种标准的动作……她完全不明白在干毛,然后茫茫然然的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取了签,本来被杏杏拉着去解签,结果某俩小鬼突然冒出来了,唐五和岑三打发了杏杏去解签,拉着察察往后山溜去。 当然,他们觉得是溜……察察完全没看出他们有任何起到隐蔽作用的战术动作。 到了后山一个静谧的小院,里面已经拉拉杂杂八个差不多年龄的小孩站着了,五个雄性,三个雌性,加上他们仨,十一个。 “这就是你们家的小女傻?”一个略大一点的男孩绕着察察转了一圈,摸着下巴,“看着不脏啊。” “是傻,又不是疯!呆呆的,让干嘛就干嘛。”唐五笑嘻嘻道,“妹妹,转个圈!” 察察站着不动,瞄都不瞄丫一眼,众人一阵嗤笑。 唐五面子挂不住,但又不好强迫妹妹,哼了一声,瞪了察察一眼。 察察四面看了看,又低下头。 “嘿,阿和,玩什么?”有人问了。 大点儿的男孩回答:“听说后山有野猪,去看看!” “啊?野猪?”一个小女孩瑟缩了一下,“我们打不过野猪的。” “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会打不过野猪……”叫阿和的大男孩不怀好意的笑道,“打不过的话,把你扔出去不就得了。” “你敢!我告诉我娘去!”女孩尖利的叫道,左右看看,忽然指着察察,“把她扔出去好了!她不会跑,还不会说话!” 众人沉默,转过身去。 察察看看这女孩,刚觉得眼熟,脑中忽然闪出一行字:唐青菲,唐家六女,庶出,是三姨娘丁氏的独女。 精神网果然好用,可惜不够强,察察表示遗憾。 “那走吧,你们都带了家伙?”阿和问。 “带了!”小屁孩们刷一片……掏出各式小刀。 察察饶有兴致的看看,点点头,不错,还有两把都没开锋,笨的可以。 不管文明如何,刀的基本形状总是一样的,无论后世如何加血槽加锯齿,总归就是那个样子,察察当然没带刀,但她觉得如果真碰到让这群幼生体如临大敌的东西了,那他们再没人多拿十把刀也没用。 她觉得,真的有可能遇到那个叫野猪的东西。 生物的语言是有力量的,差别在于言灵力量大小而已,有一些文明就靠言灵过日子,有些文明的言灵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是比较平均的那种,掌握不了,又确实知道存在,而这儿的生物,虽说可以忽略,但是十几个生物一起想着,那事情多半有可能发生了。 更何况,有她存在。 小孩子们走了几步,一进林子就撒欢的玩开了,几个女孩子自顾自在地上摘野花,男孩子爬树,比划着招式,找着小虫和小洞,察察沉默不言,只是在大部队走远的时候跟上,期间也没谁注意过她,除了有时候唐五会回头看看,然后皱眉道:“快跟上!傻妞!” 等到周围都是树的时候,小孩的探险的天性已经完全激发了,各种疯玩,大喊大叫。 有两个小男孩朝着树大吼:“啊啊啊啊啊啊!” “嗷呜!” “……”众人看向他们。 “你们喊起来怎么跟畜生一样?”阿和嘲笑,表情却有些探究。 “没啊!你才像畜生呢!”一个小男孩回嘴。 “那怎么我刚才听……” “嗷呜!” “……野猪啊啊啊啊啊!”有人大叫,立刻有人开始四面乱窜。 “站住!都给我站住!”阿和大吼,“你们知道野猪在哪吗?小心跑野猪嘴里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草丛里抖动了几下,一只有察察现在的身体这么高的野猪钻了出来,面目狰狞,穿着粗气,长得极为健壮。 几个拔出刀子的小男孩瞬间就软了。 “阿……阿和……肿么办……”一个小男孩吸着鼻涕,颤抖。 阿和一手握着一把小刀,站在小孩最前面,也吓得不行,但好歹知道张开手护着后面:“我们跑不过它的,等会我说一二三,大家分散开跑,知道了吗!?别回头!拼命跑!” “恩恩……”还有人的哭声,小女孩已经快昏了。 察察手一抖,最终没躲,让一旁的唐五握住了她的手。 “傻子,等会跟着我跑,听到没?敢拖后腿我把你扔出去喂野猪!”小鬼头威胁。 瞄瞄旁边那两条颤抖的小腿,察察默然,没回应。 “一,二,三!跑啊!”阿和大吼,猛的转身,谁知后面的小孩全部都选择往一个方向跑,那就是来时的方向,顿时一窝蜂的挤在一起,后面都是小的跑的慢的,大个儿撞在小个儿身上,小个儿倒在地上,人挤人挤作一堆,尖叫的同时,后面一声巨吼响起,本来就不平静的野猪瞬间被激怒,没头没脑的冲了过来。 阿和是在最外围的,见状自知躲不过,干脆掏出小刀子没头没脑的朝冲来的野猪刺去…… 手忽然空了。 他惊讶的睁大眼。 七岁小姑娘唐七小姐身段原就比一般人瘦弱点,后来因为技术和法律要求不得不也遵循原主本来的样子再慢慢发育图谋。 废话那么多只解释了一点,察察现在在硬件上真心不是什么力量型。 那就技术型吧,其实本身也没什么难的。 她夺了少年阿和的刀,也没管后面什么情况,右手掂了掂刀,不满意的皱眉同时,转身就朝野猪冲过去。 “七妹!”刚发现身边没了某人的唐五一声大吼,眼看着小姑娘迈着小短腿就冲向野猪,他完全想象不出正常情况下下一秒会出现什么情景。 察察前冲,仰天,滑进野猪肚子下……消失了。 来不及刹车的野猪冲过了躺下的察察,它在路过察察的时候猛然一声巨吼,没人能看到野猪肚子下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以为唐七已经葬身猪蹄……可是很快,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旁滚出,下一秒,野猪轰然倒地。 灰头土脸的唐七站起来,轻喘几口气,然后从一旁搬起一块头颅大的石头,高举过头,再扔下,砸在猪头上,一下……又一下…… 还在颤抖的野猪随着每一次猛砸抽搐着,渐渐的没了声息。 它的肚子上插着一把匕首,从脖子一直划到腹部,血潺潺的流出,带出一股浓厚的腥臭。 唐七一脚踩在野猪肚子上,拔出刀子,看了猪的尸体一会儿,蹲下身,右手毫不犹豫的□野猪的伤口中,摸索。 一阵令人牙酸的血肉呼啦声,紧接着一个诡异的噗叽声,她收回手,手臂到手指全是热腾腾的,红到发黑的血和内脏膜。 “哼,走。”她把刀子扔到阿和的身边,拍拍手,又闻了闻,耸耸肩。 十个小孩,全部呆滞在当场,睁着眼睛看完这一幕,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娘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身后有比野猪更可怕的事情,所有小孩爬起来,不顾方向四散奔逃,唐七小姐一人站在原地四望。 恩,刚才要是有这样的分散度和速度,哪还用她出手…… 腹部长长一刀,脑袋被砸扁,心脏……被捏碎。 老爷们和家丁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先听到声音寻来的几个僧侣已经围着野猪开始阿米豆腐,还有一个年长点的在敲木鱼。 一个家丁报告了猪的死因后,木鱼声豁然急促了点。 “致和,真是……唐家老七,一个人干的?”一个大人问道。 “恩。”被叫做致和的少年阿和是孩子们中唯一引路来的,他看着猪的死状,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感觉就一眨眼的功夫,猪就倒地上了,然后她,搬石头,砸猪头,又把手,手……” “伸进去捏碎心脏。”一个年轻男人在一旁接话,“好狠的手段,唐家,是书香世家吧。” “唐家老七,感觉听说过?” “听说傻了,还听说,才七岁。”年轻男人笑道,“这小子倒是个当杀手的料。” “不。”致和表情诡异,“是女娃。” “……” 血手女娃惊现寺庙,唐七威名能止娃闹。 干野猪的时候唐七(以后都唐七了)其实没考虑什么,她估摸着自己的小短腿跑不过人家四条腿,又觉得身体里的力量配合技巧能干掉那野兽,再加上一波小孩悲剧的多米诺,她出手似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事情。 至于后续如何,她没怎么考虑。 她以为,就算不是表彰,好歹也该表扬。 结果一群人表情各异的围着她说了不少话,李氏抱着她哭了一晚,她的丫鬟被她一抬手吓得跳起来,最后是她们母女被搬到了一个大却偏远的院子中。 唐七茫茫然的看着人类百态,然后对着天井外的世界发呆。 果然,还是搞不懂,不过她又不傻,原来人类对于强大的第一反应,是畏惧,和隔离。 她要上族学的事自然是从此不了了之了。 新地方的日子冷清而局限,唐七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轻松,反正本来她只要混到目标物品到达坐标地点就行 颤抖吧,ET!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2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2部分阅读 ,至于期间的事情,她没什么要干的。 李氏唉声叹气了几天,她是最震撼的人。 上了个香回来就听到一个个消息,她七岁的女儿独力搏杀了一头成年野猪,手法利落凶残血腥,还把手伸进伤口里捏碎了野猪的心脏,吓晕了一众同去上香的各豪门子弟不说,还惊动了老爷和老太太,在场的孩子没被野猪吓着,反而见着唐七就哭个不停…… 她本身就被冷落,不指望过得多好,现在被迫搬到这儿,稍微不平衡一点也就算了,她就是想不通,女儿那是怎么了?傻了就算了,她哪来的力气把刀子捅进皮粗肉厚的野猪肚子里? 这一点,唐七自己也想不明白,联盟标准生物仿真体和土著生物是完全同步的,如果说她现在力气大得超出常人,那这具身体岂不是残次品? 力量外露啊!多大的瑕疵! 但做都做了,没有反悔的余地,她开始安心过日子。 李氏受了刺激虚弱了几天,养得差不多了,回过头来在屋里看着沉默的女儿眼泪滚滚,低喃着:“怎么办,唐家的女儿不识字,又不被管束,还传了这么个名头,以后可怎么嫁出去,娘也不能养你一辈子啊……” 唐七看着她,闭紧嘴。 “呜呜呜呜,都是娘没用,护不好你,呜呜呜呜呜,囡囡,你的病一定要好起来啊,娘是没指望了,就指望你了啊。” “……” “呜呜呜呜呜呜呜……” “……” “呜呜呜呜呜呜呜……” “……” “呜呜呜呜呜呜呜……” 掏掏耳朵,睡了。 傻七是个bug “喂!喂!傻子!” 不抬头。 “七妹,七妹!” 抬头。 墙头上一颗小脑袋摇啊摇,唐五极为吃力的撑着,不停摇晃,不由得转头喊:“站稳点成不?你行不行啊!” 下面有人咬牙切齿:“小爷让你站已经不错了!你敢不敢快点?!” 唐五面朝唐七:“七妹!你出得来吗?你等等啊,我给你根绳子,你绑在腰上,我们把你拉出来!” 唐七沉默了一会,站起来,走开。 “喂喂!七妹!”唐五拿着根绳子大叫,“啊太不给面子了!” “怎么了怎么了?”下面有人看不到情况。 唐五不好意思说唐七不理他,只能支支吾吾,忽然就听到下面岑三惊讶的道:“咦?!你怎么出来了!” 唐五一低头,立刻对上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岑三肩上摔下来,他也惊讶:“七妹!你不是被软禁吗?怎么出来的?” 唐七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情况能拦住自己的,默然回头,远处的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对于七小姐的破坏力,她们耳闻,不曾目睹,而对于流言的夸大力,底层的丫鬟却也是明白的,所以都只是半信半疑,见五少爷召唤,自然不敢拦。 唐五讪讪的拿着绳子爬下来,和岑三各自掸着身上的尘土,道:“七妹,跟我们去一个地方,来不来?” 见唐七没反应,他转身走了两步,见女孩儿跟着走了,便放心的和岑三在前面领着路。 岑三上回野猪事件的时候同样是奔逃摔倒然后惊吓,泯灭在了人群中,被大人领走的时候虽然没哭鼻子,但脸色也青白的可怕,所以等到恢复过来的时候,唐家七小姐已经被他家大人关进了偏院,之所以没有当妖怪烧了,还是因为被救的小孩子来头都不小的缘故,谁都不愿意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 他边走边回头偷看,总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女孩比同龄的小孩都要瘦小点,细胳膊细腿的,哪来那么大力气啊! 他听哥哥说过,野猪皮糙肉厚远胜普通野兽,就是常年练武的人,用水果刀子捅进去还划那么长一条口子,那也没那么容易。 哪像他们一群小孩一致声明的那般:“她跳进野猪肚子地下一眨眼野猪就开膛破肚了!” “喂!你妹妹真的不是妖怪?”咬耳朵。 “你才妖怪!你全家都妖怪!”唐五气呼呼,“她性子可没变,都木呼呼的,只不过那次以后更木了而已,那力气……以前谁知道啊……你是不是妒忌我妹子能杀野猪?” 岑三喷了:“你哥要能力搏野猪我说不定还羡慕个……这是你妹子耶,七岁的妹子耶!能杀野猪的七岁的妹子耶!” “不用你强调我也知道我妹子厉害!” “……”岑三擦汗。 俩小的带着唐七“翻山越岭”,上树,爬围墙,爬狗洞,愣是钻到了府外一条小巷子。 一到了府外两人表情就变了,尤其是唐五:“哎呀,我都忘了,七妹没出过门,万一见到那么多人发疯了怎么办?吓死了怎么办?” 岑三快昏倒了:“见着野猪她都没吓死……你不是被你妹子传染了吧。” “去!” 再怎么说毕竟是带着一颗定时炸弹出门,两个十岁的小鬼带着个七岁的小傻姑溜溜的走出巷子,穿街走巷尽量低调,好歹在人贩子下手前成功到达一家酒楼,掌柜的显然认识他们,派了小二热情接待,直接将他们领上二楼一个包厢中。 里面坐了四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其中略大点的就是少年阿和,在野猪事件后的接触中,精神网记录到他姓张,兵部侍郎的嫡长子,目前京城差不多等级少爷的孩子王之一。 张致和看到三人进去就正襟危坐,笑道:“不错嘛,动作挺快。” 唐五强笑两声,猛灌茶水。 岑三拿着茶水道:“话说为什么一定要带她出来?” 张致和细细看了看唐七的样子,起身拉着唐五走到窗边问:“真是傻子?” 唐五犹豫了一下:“反正不是正常人……干嘛?” “呜……等下。”张致和转身,抬抬手,本来坐着一圈儿看热闹的少年们相互看了看,都起身,竟然朝着唐七行礼道:“xxx多谢唐七小姐救命之恩!” 唐七眨眨眼,看看唐五,又看看少年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张致和看向唐五,唐五叹气,拉拉唐七的衣袖道:“妹妹,他们谢你呢,你是应不应啊?” 唐七点点头:“那,收到。” 斩钉截铁的。 少年们又相互看看,觉得唐七小姐的回应他们是懂了,但是这回应的话却不大对吧,不是应该说什么:“众位哥哥不用客气baba……” 不过好歹目的是达成了,几人讪讪的坐下,又吃起东西来,坐得近的还给唐七面前放了两块糕点。 张致和又拉着唐五在窗边咬耳朵:“你妹妹很听你的话?” 唐五有些无语:“不知道,但是她很听话……好像是谁的话都听。” “这么好?!”张致和失声。 “好你妹!”唐五反口,觉得张致和的反应很讽刺。 “当然好啦!你想想我们接下去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洪祥班有大戏吗?”唐五一问,忽然反应过来,“……楼?” “没错!前阵子,他们不是都在捧那个新花旦吗?还赶了我们两个弟兄,今天我们要去找场子!”张致和眼睛朝小女孩瞟了瞟,“免不得,会动点小手……” “你难道想让我妹上!?”唐五快疯了,真正开始后悔今天把妹子带出来,“她要是跟去了,被认出来,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啥名誉都没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怎么可能认得你妹子?又没谁见过,再说,她就算坐着一动不动到出嫁的年龄,谁敢取?她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好不?” “张致和你再满嘴胡言小爷就跟你拼了!”唐五瞪眼。 “行行行,那伪装下也成吧,我们带了衣服来。”说罢朝桌上一男孩挥手,他立刻拿出一个包袱。 “你们还准备好了?!”唐五眼睛瞪得大了,“早计划好了?” “是啊,想想吧靖风,你妹妹,不说话,听话,还能打!多好的苗子。” “什么苗子?打手?”唐五心里瞬间蹦出虎背熊腰的大汉形象。 “咳咳,你非得这么说……” “不行不行!” “我说阿和,还走不走了,戏要开始了,我可出了票钱的。”有个小男孩说道,表情不满。 张致和不说话了,拉着唐五盯着。 于是满桌人都盯着唐五,只有岑三,嘴里嚼着糕点,看看唐五,又看看唐七。 唐五少爷毕竟只有十岁,跟着这群人玩惯了,在壁垒分明的京城公子界,轻易不会跟好友撕破脸,如果是为了一个傻妹妹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好吧,但如果出了事,我跟你们没完!” “行了行了,那走吧!换上衣服!”张致和大手一挥。 负责拿衣服的小男孩刚把衣服交给唐七就呆住了,然后无助的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懵了。 傻子会自己穿衣服不? 这儿有能帮姑娘家穿衣服的人不? ……哦shit!这是个bug! 打手傻七 傻子同学自己解决了问题。 她把小男生外套在女装外一裹,腰带松松一系,就这么翩翩然的出门了。 然后几个男孩还追在后面把她扯回去,七手八脚的把包包头弄成了丸子头……像小男孩这样的。 七岁的小娃又精致秀丽,女扮男装还真看不出来。 于是一群小屁孩浩浩荡荡上街了,向戏院进发。 戏院中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中间的雅座上倒还空着一半,右边一半已经被另外一群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占领了,看到张致和带着的人进来,皆冷笑。 张致和表情倒很淡定,如果忽视他握着的拳头的话,唐五帮妹妹补了票进来,大家按照平日习惯坐着,和右边那波小孩泾渭分明,反而空出了中间的一行,唐七茫茫然的就坐在了那儿,惹得另一波小孩频频关注。 唐五想把她拉回来,被张致和拦住了,一想到妹妹的武力,便也不再多动,只是时不时往这边看,看戏都没心思。 很快,戏开场了,这一场,演的是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叫跑五关,唐七当然没听说过,她家乡的娱乐活动大多是竞技,这种演艺类的除了精神力者必修一门战歌学以外,就只剩下很小众的一群研究各个文明的表演文化,换句话说,这种演习,在唐七看来,是非主流…… 更何况是一群幼年体带她来看的。 所以她看着,思维却不知道在往哪飘。 “你是谁的弟弟?”戏唱得最响的时候,右手边忽然有个男孩低声问道。 唐七想也不想:“唐靖风,十岁,人类幼年体,骨骼发育度良,智力发育度中等,进化程度低等……” 她说了一堆后,道:“我是他妹妹。” “……” 天可怜见,没人告诉她男扮女装是个什么意思,而一开始根本没看出她男女的小男孩的表情就风中凌乱成一朵菊花了。 “排行老七?”他终于回神了。 “恩。” “哦!傻子!杀野猪!” 点头,很精准的标签。 小男孩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想挪远一点还是想挪远一点还是想挪远一点。 唐七不看他,自顾自转头继续对着戏台子发呆,那儿还在□,一旁有人唱,还有人打,依依呀呀。 唐七对打的动作倒挺感兴趣,奈何看了两眼就鄙夷的撇撇嘴,继续发呆。 旁边人的嘀嘀咕咕全在她脑袋里。 “我们从唐五下手,敢带妹妹出来,还给她穿男装,唐家可得臭很久了!” “不错,可以膈应很长时间!” “你们跟唐家有仇?” “唐家二老爷昨儿个还参了我父王一本,着实可恶!”小男孩头也不回答道,忽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看着凑过来的女娃子,“你,你,你偷听!” 唐七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一直听得到。” “坐远点!” “那也听得到。”唐七很委屈。 “……我讨厌唐家!你别过来!” “所以你要膈应唐家?” “对!” “哼恩……”唐七对人类恩怨情仇忽然感兴趣了,幼生体不是应该是在艰苦的环境下锻炼心智和生存能力的时候吗,为什么这群幼生体却纠缠着成年体的事情呢……那么,是不是该教教他们正确的处理方法? “不对眼的话,当然是直接全部处理掉好,否则有后患。” “你是说斩草除根?” 回味了一下的唐七眼睛一亮,点点头:“恩!”这个文明的语言不错。 小男孩和他的一群朋友都凌乱了:“我们在说对付唐家,你姓唐么?!” 唐七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说那些话!你果真傻得可以耶!” 唐七耸肩:“我不会被你们处理的。” “真下手谁管得了你啊!” “你们下手前我先弄死你们了。”一本正经。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小孩子们全不理她了,小小被吓一跳之余也会想,切,果真傻子,什么都说得出来。 还是小男孩厚道,语重心长:“傻丫头,有些话,不能乱说的。” 深感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唐七不耐烦的转过头继续看台上的戏,装没听到。 跑五关最后有一场柔情蜜意的戏,将军夫人寻夫流产,身子如弱柳扶风,在得胜归来的将军怀中哀哀切切的唱着,声音如黄莺又带着凄切,真是闻着伤心……外星人除外。 唱罢,结束曲一停,下面叫好声不断,这群少爷们也激动的脸蛋儿通红,这儿少爷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四,都是早熟不熟的时候,对柔弱美女最是没抵抗力,就和宅男遇到宅男女神一样,一个个巴掌拍得通红。 “筱悦!筱悦!”有人扯着嗓子喊。 原始人对着跳大神的欢呼,唐七自然是不会参与的,她腰背笔直的坐在中间,对傻子一职业忠贞到底。 “你觉得唱得不好吗?”那小男孩见有人不捧场,很是不忿。 唐七摇摇头:“技术层面我不评价,她肯定没有修过战歌学,对于战意和精神力没有任何正面作用的都是浪费,像刚才那样唱得人情绪低落的曲目,法律上讲是违禁表演,重判可以流放。” 当年多少非主流被扔到边疆去杀虫子……她怀念当初开着飞梭放牧一样看守犯人的年代。 短短几分钟小男孩已经被□成功,学会了选择性收听,纯当傻妞在放x,掏掏耳朵继续拍掌…… “正德将军府楼家二公子赏鎏金镶东珠掐丝玉簪一支!请筱悦姑娘笑纳!”右边党开始给偶像送礼物了。 “翼王府世子爷赏江南蝶翼绸缎一匹!请筱悦姑娘笑纳!” “兵部侍郎张公子赏江西窑厂特供青花瓷吸口听风瓶一个!请筱悦姑娘笑纳!” “礼部侍郎唐公子赏兰西香墨!请筱悦姑娘笑纳……” “……” 拼爹炫富争脸抢女人开始了……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纨绔。 这是唐七收集到的某些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的评价,她回味了一下,越发喜欢这个文明的语言,相当精简犀利。 两拨人送着送着就开始对骂,骂着骂着就有人卷袖子了,本来两拨小子,右边那波,全是皇亲贵胄之子,明显等级高点,年龄大点,胜算也高点。 而左边,也就是唐七暂时所属阵营,都是朝廷重臣之子,实权派底气自然也足,家里教育也全面,打起架来虽然下风但不至于溃败。 双方闹事,胜负总是两两之数。 奈何这次拦路杀出个血手唐七…… 两拨人对峙之时,张致和虽然牛气哄哄的和唐七并排,其他小孩几乎都有意无意的站在唐七身后,身姿表情极度之猥琐,有些人脸上仿佛都写着:来啊来啊,有种你比野猪还猛啊! 皇亲党集体牙痒,他们也顶多是听了点流言,现在一看唐七神经兮兮的样子和细胳膊细腿的小模样,打死他们都不信这妹子会是真的勇士,当即一捋袖子,不知谁大吼一声:“打啊!”立刻轰然响应。 “打啊!” 重臣党也上了,热血小男孩一到打架眼里就没了王牌打手了,只有当时站在最前面的张致和和小男孩看到了“楚汉河界”的场景…… 血手唐七,小胳膊小腿,在第一个人大吼的时候,忽然抱头,蹲下,缩成小小一团,就地一滚……出了战圈…… 然后又在凳子的掩护下几个滚爬……到了台下。 在几个戏子在上面急得一头汗的时候,施施然走上台,坐在上面的太师椅上,晒着太阳,拿着一只不知哪儿顺来的梨子,啃了起来。 张致和和小男孩同时被对面涌过来的敌人打了一拳……这才清醒,互看一眼,不知怎么的就一晃神,半响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扭打在一块。 两派小子打架的结果从来都没变过。 马子没泡到,各自鼻青脸肿,被自家家长连打带骂的揪着耳朵拖回去。 唐老爷这次稍微惨一点点,他要拖俩。虽然其中有一个很乖,不用拖,却更让他头痛。 “青叶啊,以后不能跟着哥哥胡闹,听懂没?女孩子不能乱出门的。”老爷自以为语重心长。 唐七跟在后面走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知道女儿是傻子,他也没有办法,遇到皇亲党家长的时候,作为一个并不那么风口浪尖的部门的长官,他和几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当即明里暗里希望人家不要把自己小女儿乱跑的事情宣扬出去。 对方当然一口答应,这个把柄是不错,奈何主角是个傻子,使出来效果也打折扣,还平白在圈内落了欺负傻子的恶名,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而皇亲党两个小的,不知为什么,即使家长没说,也没提起唐七的事情。 唐七又一次进了自家小天井,对着天空发呆。 差别就是,因为女儿的乖巧不晓事而重燃父爱的唐大老爷终于良心发现,派了个老嬷嬷每日接送她……提前开始学女红和女诫。 三维绣技 唐大老爷的想法其实是很可以理解的,小女儿虽说是傻子,可能根本做不了女红听不懂女戒,说不定连字都认不全,但是好歹在学堂里和一众姐妹坐着,耳濡目染,总能学得了点好。 李氏激动得要哭出来,千恩万谢后给女儿准备了不少东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惹事不要乱来。 唐七默默地认了,乖乖的去了女学。 学堂里那些唐家的姐们本就自成一派,傻子小七当然不被任何人待见,更有当年野猪事件在场的六小姐唐青菲见了她简直跟见了鬼一样当场搬到最远的桌子坐,于是在风起云涌的女学,唐七自成一派自得其乐。 女学先生是个宫里退下来的教养嬷嬷姓田,为人不咸不淡深谙中庸之道,对于傻妞的到来也表现的很平静,装没看到,该教的教,该装没看到的就装没看到。 唐大老爷塞了个女儿进了女学后就没多大管了,头疼着儿子越来越夸张的逃学问题,还没解决就要开始头疼翼王府太妃的寿礼问题,虽然人家百般强调是家宴,文武百官不在邀请之列,但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否则就是不长眼。 正室花夫人自然是负责筹备这些个的,她的主意很没新意,干脆让下面小的绣个寿屏去,再抄段佛经,不求出头,但求稳妥。 唐大老爷没多想就点头了,于是唐家大房内院的女眷全被召集起来分配任务,就连才八岁的唐青菲都被要求绣点高山流水的水流意思意思。 事关手艺,自然要先问问田嬷嬷的意思,看她有什么可以补充推荐一下,于是田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推荐了七小姐。 众人懵了,唐七!?她才学了一个月的女红吧!唐青菲五岁就跟在娘亲丁氏身边学绣花,学了三年也顶多边角,怎么这个一个月的傻妞儿就被推荐上了? 花氏很焦心,又不好驳了田嬷嬷的意思,只好婉转道:“我们家小七,只学了一个月,恐怕……” 田嬷嬷拿出一方绣帕给花氏看,花氏拿了后瞅了两眼,脸色就变了,看向田嬷嬷,疑问的眼神。 田嬷嬷点点头。 花氏拍板,七岁的唐七担任此次寿屏任务的主力! 田嬷嬷又道:“七小姐绣法别具一格,与人合作恐显突兀,不如让她一人来做,到时候以大家的名义送,想必她也不会介意。” 当然不介意!她是个傻子! 虽然震惊于唐七竟然有如此鬼斧神工的绣技,但这么便宜的事谁都愿意,于是花氏的决定传下去,不明真相的众人只觉得花氏这次的决定太霸气了,连唐府脸面都不要了,那摆明就是要搞死七傻子的做派啊! 但宅院里一向人情冷,乐得清闲又有好戏看,几人假惺惺提意见了又被花氏驳回后,便不再多言,等着看乐子。 花氏的女儿,排行老三的唐青虹终归还是担心娘亲的,反复询问后终于得到了一方绣帕,看了以后便也沉默不言。 唐大老爷自以为交给花氏一万个保险,谁想到后院人人等着看笑话。 唐七被放了假,拿了材料窝在自己的小偏院里绣东西。 一旁被抬出来晒太阳的李氏看着女儿穿针引线,感动的热泪盈眶,心道:“就凭女儿这手出神入化的绣技,嫁个好人家也没问题了!” 唐七心里还疑惑呢,既然她们要绣的是一个切实存在的东西,那自然要做到越像越好,为毛好好一朵花,她们绣出来,就变成那么一块平板一样的东西?要她根本绣不出来…… 谁也别指望一个来自全息影像时代脑子里只有三维观念的外星人明白二次元的无奈…… 唐七的绣帕震惊到人是为毛? 因为她绣的花“跟真的一样!”。为什么加引号?因为别人说跟真的一样那是夸奖和赞美,而人家唐七那是真的按照三维视觉在绣花啊! 多么美好的误会。 唐七看着绣绷旁边的画,那是花氏请了画师画的高山流水和长寿松,这些东西当初她观察地球的时候都有录入过,看一看那画她想到的就是现实中的样子,心里鄙夷这画可真单调。 为完全不懂意境的外星人默哀。 反正唐七开始绣了。 她脑子里一棵松树的全息影像转啊转啊的,手下跟精密机械手似的穿针引线,线的颜色一大堆,转换间眼花缭乱,阴影,渐变,色彩,光暗,明灭……空间感和即视感跃然布上,一会儿工夫,一棵苍劲的松树已经站在了高山岩缝间,张扬而生机勃勃。 绣屏上的3d,外星人同学成功在二次元上实现了三次元,绣花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 三折,一米五高的寿屏,一点点成型,李氏每一天都见证奇迹的发生,一直到完成了,还是没反应过来。 然后,绣屏被送到了花氏的面前,接着被送到老太太的面前。 望着仿佛在摇动的松,和仿佛在流动的水,还有仿佛就在眼前的巍峨的山,似乎伸出手能摸到那绿油油还反射阳光的针叶,摸到流动的水,触到瀑布的冲击力,还有粗糙的岩石,老太太感叹了一句:“这寿屏,还是太出挑啦。” 顿了顿,又道:“最近李氏那儿人手够不?哎,离得远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花氏心领神会。 众人都懂了,一个寿屏,李氏翻身了,七小姐是上了梧桐枝了。 “不过这寿屏绣得,也太……太……”终于有人提出异议了,“这七小姐之才,也有点……”愣是找不到形容词。 “都说傻子自有特异之处,越实诚的人蛮力越大是一个,耳聪目明或是擅画擅曲的那也不少,小七那般的,是因祸得福啊。”老太太不管是不是见多识广,对于多嘴的人的警告那是显而易见的。 于是没人敢多说了,翼王府太妃寿辰,寿屏送了出去,连佛经都没抄。 这唐家也忒抠门了吧……翼王府登记礼物的管家小声道。 一旁,检查礼物的家丁对着寿屏沉默了。 翼王府,热闹的寿辰,一大家子人分了好几桌子吃点心聊天,听总管报着礼单,听到有陌生的感兴趣的,太妃就会挑出来看看。 贵重的不乏夜明珠,绝版字画之类的,挫一点的也会拿数量补齐,五十多岁保养得当的太妃手里把玩着一串大小一样的玉珠项链,赫然听到总管道:“礼部侍郎唐大人,寿屏一幅!” 然后就停下了。 虽说看多了,对礼物也不甚在意,但终究心里是有点不满的,身边的孙子叫道:“祖母!这唐家可真抠门,只有这么点东西,拿出来让孙儿看看吧!” “呵呵,不定那绣屏多好呢。”有个女眷捂着嘴笑道,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拿来看看吧,我倒要见识见识,怎样的寿屏,这般了不得。”太妃发话了。 总管迟疑了一下,朝后面招招手,家丁立刻把寿屏抬了上来,也不见得多大,包屏的红木雕刻的倒也精细,拿到众人面前,展开来竖着。 于是满堂都默了。 刚才嚷着要看的小少年忍不住走上前,回头看看一样惊讶的人们,又看寿屏,然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摸那松树。 当然是摸到一手的二次元…… 他不甘心,又摸摸水,和山,还有上面的云…… “祖母……这寿屏,跟真的一样……”少年喃喃。 “拿近来,我看看。”太妃也有点愣神,再是见多识广,也没见过那样的画。 于是寿屏在众人目光的追逐下被送到太妃面前,她也摸了摸,许久才点点头:“这唐家,倒真花了一番心思。” “能绣一副,自然能绣两幅……”小少年抱住太妃的胳膊央道,“祖母,您让唐家的人来见见,问问他们是谁绣的,成不?” 太妃抬头看向总管。 总管立刻垂眸道:“禀太妃娘娘,唐家送礼的人说,这是他们内院的夫人和小姐们一起绣的,费不少功夫。” “哦?”太妃看向寿屏,过了一会,挥挥手道,“先放我那儿,回头再看看,先摆宴吧。” “是!” 小少年依依不舍的看着寿屏被送走,他总觉得那样的绣技能展现的东西应该更宏伟。 第二天,太妃招了府里最好的绣娘去看绣屏。 绣娘一进屋就看到小少年依着太妃的膝盖坐着,她也没管为什么该去上课的少年会在这,只是惶恐的行礼道:“民妇见过太妃娘娘,见过世子爷。” “免礼,你来看看这寿屏。” 绣娘依言上前,看到寿屏那一刹那,脸色都变了,跟着了魔似的就摸上去。 “喂喂,你别乱摸,那是我祖母的寿礼!”小世子不满道。 绣娘惶恐的放下手:“民妇失礼了……只是,这绣屏,这绣技……” “如何?” “针法虽然有失灵性,但细密工整,绝非一般绣娘能行,这花样,跟真的似的,背后定有个画作大家给样子……” “是很多人绣的吗?”小世子没听到重点,不耐烦的问道。 “回世子爷,民妇认为这不可能,这针法太细密了,几个人绣不可能工整成这样,而且看针脚,那是一气呵成……”绣娘又开始喋喋不休。 “再问你个问题,你行吗?”小世子问道,“你见过这样的绣法吗?” 绣娘低头:“回世子爷,民妇惭愧,这等绣技和画技,生平仅见。” “好了,你下去吧。” 绣娘走后。小世子回头,看看太妃,哇的扑上去叫道:“祖母!祖母!请一下唐家人吧!让他们的绣娘给我绣个大将军!放在房里,准气派!” 太妃无奈:“你不是顶恨唐家老二参了你爹一本么?” “不碍事!您不是说唐家老大和老二不是一路么?!” “呵呵,皮猴子,祖母收了寿屏,转身就问人家要人,这么好的绣娘,人家肯给么?” “不给也得给!他们不肯!我就求爹要!爹要不动,就求皇上下旨!” “行了行了,别磨了,祖母也想见见那绣娘呢。” ……反正祖孙俩谁都不信绣屏会出自哪个小姐之手,要是那样,早被爹妈吹翻天了。 收到召唤的时候,唐七正在扫描女诫。 深知自己对这个文明理解浅薄的外星人小队长毫无保留的全盘接受了女诫里面的内容,想当然以后还能毫无压力的接受女则女训神马的…… 她对此毫无疑问和抗争感,她感觉自己看着的是某些文明的奴隶守则……然后当成奴隶守则发现完全没有突兀感,虽然显然这个奴隶守则是给同为地球主宰的生物看的。 扫描完以后,回味了一遍,她觉得自己悟了。 这本书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社会稳定……看吧,如果都遵循这书,那地球上得有一半人自发成了另一半人的奴隶,还是无薪无酬无怨无悔并以此为荣的。 强悍的地球人,她又感叹了。 “小姐!翼王府来了人,老太太召你过去见客呢!”杏杏忽然很高兴的冲进来,“快快!奴婢服侍您更衣。” 唐七缓缓的站起来,看杏杏挑衣服,半晌才问:“他们都忘了我是傻子了吗?” 杏杏呆住了……回头看向一本正经的小姐,纠结:“小姐,您这么说,那您是傻……还是不傻啊?” “这个……可以傻。” “这回,真不能傻!” 大眼瞪小眼,唐七垂下眼,自从绣了那三维立体图案,她就觉得很烦,来来回回那么多人,这个请她绣东西,那个给她喝药,还有人送书送礼。 她其实过怎样的日子都无所谓,可总归不大愿意老和土著多接触,露陷什么倒是其次,关键是交流伤脑筋。 杏杏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真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傻不傻,风风雨雨(她自己认为的)过来了,她真心希望小姐越过越好,现在这般,到手的机会要是放掉了,那她自己都会心痛死。 想罢干脆硬气一回,上前给唐七套衣服,一边柔声道:“小姐,您看,因为您绣了绣屏,咱们住上了这么好的院子,还多了那么多的仆人,每天饭菜也这么好,关键是,姨娘的药都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两天她都能下床走动了,多好啊!” 唐七任由杏杏动作着,那些话听到耳朵里,感觉就跟异次元飘来的一样。 李氏听说了,也由着丫鬟扶过来劝了许久,一直到唐七穿好衣服跟着杏杏出了门,她还在忆苦思甜。 唐七走到门口,回头道:“别吵了,没说不去。” 李氏噶的就停住了。 又爬墙 听说动手的是唐家的一个小姐,除非翼王府想让世子现在娶亲,否则还真没要人的理由,折中之下自然是对方送来了一张画,上面画的是草原上群马奔腾的场面,气势恢宏。 看到画作的时候,唐大老爷甚至惊呼一声,这不是xxx的绝版奔马图吗?! 手拿绝版奔马图的唐七看着,发现她看到过草原,但着实没注意过马这种生物,便要求看一看。 自然是得到允许了。 唐七走到唐府的马厩,领路的小厮极为小心的介绍:“七小姐,那是别人刚送的小母马,温驯!那是黑风,是大少爷最喜欢的坐骑,真正的千里马!烈性子!诶诶小姐您别往那去!那是电影,还没训好!踢着您就不好了!” 说了也没用,唐七还是走过去了,因为角落里单独关着的棕红的马肌肉特别遒劲,比那匹什么黑风还要精壮不少。 她站在边上看着,电影很镇定的探头吃着草料。 她走近了两步,电影忽然跟触电似的刷刷刷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到屁股顶到后面的墙。 然后一旁的小厮忽然发现,一直木木的缓缓的妥妥儿的七小姐那大大的呆滞的眼睛忽然就眯了起来,眼里有光一闪而过。 牲口果然比较有直觉。 唐七并没有动,她瞅着电影,上下左右的看了许久,然后又往前,低声道:“转过来。” 马轻轻喷了下气,转过去了。 哐当,小厮手里的毛刷子掉在了地上。 完全录入了马的身体信息,唐七点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开,那匹听话的马她完全没兴趣,这种代步工具还不如机械转轮(自行车),一点意思都没有。 也没让小厮带路,她自己溜溜的就回了小院,里面已经摆了几个箱子,打开着,放的都是绸缎礼物和让她绣的东西。 远处有人在说笑。 “傻人有傻福,这老七死了一回,人是傻了,这绣技倒是猛涨。” “那还不就是个绣娘的命?枪打出头鸟,那等诡异的绣法,仔细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当成妖物烧了!” “这话可不得乱说,涉及巫蛊那可都得连坐的。” “啊对不住啊三姐,我又乱说了。” “不过你说得倒也对,老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哼,李姨娘昨儿个还自个儿上厨房炖了点心托人给爹,娘还说她无力服侍爹爹,这女儿一出头,她身体一见好,心思立马活了,真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夫人也太宽厚了一点,那种病怏怏的贱婢还养着,女儿傻的,还会招祸!姐姐,我们可不能看着,得让李姨娘知道,安分守己是个什么道理!” “说的没错,她还想凭着个傻子得宠不成?” “……” 唐七低头看看满地的绣品,看看桌上唐家人拿来的普通的点心,和一旁翼王府送的回礼,这才明白过来,为家族出力,在这个星球,并不一定就是光荣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的家族,大家不一定相互都认识,但只要是戴着相同的徽记,那即使是一面之缘的远亲,在战场上也能立刻背靠背站在一起。 更别提几个远征的功臣,他们在家族中受到的尊重直接决定了其他子弟的上阵热情。 但是在这呢…… 即使当面遇到,貌似那表情也不怎么友好,更别提听到的……谁叫她的侦查范围有点略大呢…… 于是唐七放下了手中的针,淡定的一边吃东西去。 傻七罢工了! 这消息把唐府都shock到了,谁劝都不动如山,上赶着巴结翼王府的唐大老爷实在没了办法,几年来第一次进了李姨娘的房间,卖身求绣品。 李姨娘虽说身体渐好,某些运动依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下捶足遗憾之余倒也聪明了一回,自己那病怏怏的样子要是让老爷看一晚上估计也够闹心的,不如老爷一来就应下劝女儿的任务,然后在自己房里安顿好了老爷,当晚就跑到女儿房里交流感情。 唐七来地球以后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还是一个不时分泌液体唧唧呱呱唧唧呱呱的人类,她面无表情的躺着,两只爪子猫儿一样在脸两边一左一右巴着棉被,大眼睛瞪着床顶。 一旁李氏擦着眼泪徐徐劝说着:“囡囡乖啊,你想想以前咱过的日子,你差点就离娘而去了,他们连灵堂都懒得布置,现在你好了,还这么乖巧,娘也托你的福过得越来越好,而你其实也不需要做啥,只要绣绣花,画画画,就什么都来了……” “囡囡啊,算娘求求你,绣吧,为了你以后,你看你现在都这样了,书读不成,诗做不成,以后要找好婆家,全靠你这手天赐的绝活……” 唐七望望天……这绣技还真是“天”赐的。 “囡囡啊,娘也不求多少……” “囡囡啊……” “囡……囡囡你做什么?囡……呼噜……” 唐七抽回手,精神力模拟生物体睡眠电波小范围震动还是有点费力的,果然不是精神力特长者就是不方便啊。 早上李氏醒来,唐七已经出去散步了,据说老爷没收到信,一大早也走了, 颤抖吧,ET!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3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3部分阅读 她一面奇怪昨晚怎么女儿摸了自己一下就睡那么熟,一面扼腕最终还是没办好差事,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宠幸…… 看着女儿坐在外面一手点心一手茶的对着天空发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说顺其自然,她终究不是那么开明的母亲,可是要强求,她也求不动…… 于是,还是顺其自然吧= =。 唐大老爷等了几天,心里暗恨李氏不中用,女儿都教养不好,心里也明白小女儿一个傻子也不晓事,虽然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愿意干了,但要他自己也没办法。 只好磨磨蹭蹭的准备亲自上翼王府退了礼物谢罪,傻女儿已经名声在外,相信人家王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 翼王府当然在知道寿屏作者的下一时段就知道了唐府七小姐最近的一干新闻,看唐大老爷一脸晦气和歉意的登门自然不会为难,只是听说唐府登门兴高采烈跑来的小世子脸色有点难看,见唐大老爷两手空空,转身就走。 “麒玉,不得无礼!”太妃假假的斥责。 “无妨无妨,世子爷性情中人,是下官不对,教女无方。”唐老爷擦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唐大人你也有苦衷,只是以后,若是你家七小姐有什么新作……” “下官自然是双手奉上!” “怎么可以呢,只要让我们看看,饱饱眼福就成,说的好像我们抢你的似的。” “太妃娘娘说的是,说的是。” “……” 这边厢,唐大老爷出了门还没回来,这边唐五又开始爬自家妹妹的墙头了:“七妹妹!七妹妹!” 唐七抬头看他,一样摇晃的脑袋,一样得瑟又小心的表情。 “你出来玩不?” 唐七看看手边一天没动的点心和茶,又看看满地的礼物和绣品,站起来往外走,谁知道了门口,两个婆子拦住了:“七小姐,夫人有话,姑娘家还是少出门好。” 怎么拦上了? 唐七退后一步,上下看着两个婆子,估算了一下这两个人类的身体强度,心里遗憾的摇头,不行,不能打,打了就杀生了。于是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向墙头还在张望的脑袋。 唐五看唐七那样就明白了:“我娘不让你出去?” 虽然男人家一般不管内宅的事,但是自家娘亲和姐妹有时候说话都不避着自己,他也明白现在自家七妹是个什么处境,花氏气唐七不识抬举,堕了唐府的脸面,几个姐姐妹妹又幸灾乐祸,李氏无用,其他两个妾更不会出面,唐大老爷干脆不管,李氏母女俩现在真是孤立无援。 他有点同情这小胳膊小腿傻呵呵的妹妹,自己心里觉得既然这妹妹傻了,以后不好嫁,干脆在自己能玩的时候带她开开心心玩几回,以后若是嫁不出去,自己成了家主,也不介意多养这么一口人,当即就开始掏东西:“七妹妹你等着,我有带绳子,你一会绑在身上,我和你岑三哥哥拉你上来。” 唐七见唐五一心带自己出去,摇摇头,后退几步道:“你下去。” “等等啊我的绳子绑在腰上……哎不知道够不够长。” 唐七平移几步,看看几个落脚点,助跑,跳,手里寒光一闪,一刀子扎进墙里,借力往上一撑,人又往上提了一大截,手一伸抓住墙头,微微用力,利落的一个翻身,她跳上了墙头。 眼角瞟了旁边呆若木鸡的唐五一眼,她二话没说,又跳了下去。 “七妹妹墙太……”高字还没出来,唐七落地,下蹲,又站起,小小的身躯竟然有种稳如山岳的感觉。 惊吓最大的要数下面当人梯的岑三,他正撑着人撑的一脑门子官司,刷的旁边就跳下一个人,吓了一跳的同时忍不住一抖,两个小孩自然撑不住了,啊啊啊叫着就往下倒。 岑三还好,一屁股着地,唐五直接从半空掉下来,唐七走上前在他落地前一推,他翻了个身从仰天摔倒变成了狗□,虽然一脸的泥,但好歹没有后脑着地。 两个小少年站起来有些发愣,唐五忽然就激动了:“七妹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武林高手了?!” “什么是武林高手……” “……对了你哪来的刀子?”唐五看来也被成功□了。 “……对哦我哪来的刀子?” “……” 重手 唐五没事是不会想到傻妹妹老七的。 这次当然也这样,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五一样带着唐七左转右转的走街串巷,岑三在一边问:“七表妹,你真的会绣跟真的一样的绣屏?” 女眷的手帕男的是不那么容易看到的,送给太妃的寿屏更是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屁孩所看不到的,于是光听到传闻没见到实物,一群好奇心爆棚的小鬼自然心痒难耐。 唐七也犯嘀咕,问有什么用,难道还要现场做一个不成? 唐五见岑三缠着妹妹,心里也不爽,拉过唐七道:“岑三,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注意点。” “好吧好吧。”╮(╯▽╰)╭,岑三嬉皮笑脸。 三个小孩进了一家雅舍,里面坐着两个小孩子,其中有一个可眼熟,正是上回看戏时坐在右边党带头打架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看到唐七的一瞬间有点纠结,过了一会就走上来,被唐五拦住:“喂!我妹妹带来了,你的呢?” 小男孩哼了一声,道:“那布,你自己掀开看吧!” 唐五当场就把妹妹扔了,和岑三一道往旁边走去,掀开布一看,寿屏中,寿松如真,山高水流。 呆滞了许久立刻回头,看向默不作声的妹妹:“七妹妹,这,这真是……” “我说吧,你们还不信!”小男孩转头看向唐七,“你到底真傻假傻啊?” 唐七点头:“真傻。” “……” “我不管你真傻假傻,为什么不给我绣奔马图?” “……你是谁……”我干嘛给你绣。 “噗……”旁边看热闹的都喷了。 小男孩脸都绿了:“我叫朱麒玉!翼王府世子!这下知道了吧!傻妞!” 唐七默默转过头去,无视状。 “喂,这下你知道我是谁了,给绣奔马图不?” “不。” “啊?”又怒,“为毛!” “因为那是我妹妹!”唐五威武的插话了,满脸得瑟,“前阵子我们还打架来着,我妹妹怎么可能给你绣东西?!” “你少来!唐七只是你妹妹,凭什么对你二十四孝啊!” “哼,反正她不会给你绣。” 朱麒玉又开始磨唐七:“你要怎么样才肯给绣啊。” 无欲无求外星人沉默无言。 “难道……真要提亲?”朱麒玉喃喃自语,愁眉苦脸。 围观群众却集体被雷劈了。 唐五快疯了:“朱麒玉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才十二,她才八岁。”跟在朱麒玉身旁的小少年忍笑提醒。 “那能怎么办,反正老婆不嫌多,这么好的宝贝却世间仅一份,要是我房里放那么大一个奔马图,早上起来……就好像在草原上……”朱麒玉被自己的想象梦幻到了。 做着英雄梦却苦于束缚太多的小少爷们集体开始幻想:“这想法确实不错啊……” “难怪你想绣……” 唐五舔着脸凑到妹妹身边:“好七妹乖七妹,给绣一个吧,我也要。” “我给钱。”岑三道。 “我有西洋的宝贝。” 世子爷身后的人道。 “你的婚事我包了!”小世子一声大吼。 霸气侧漏了,所有人再次被雷劈。 “咳咳,你才十二岁……”那个小少年又要提醒。 “我那么多弟弟,庶出的远房的,好歹是皇亲,怎么着也比你们那歪瓜裂枣的好……” “你说谁歪瓜裂枣!”岑三不满了。 “咳咳,麒玉,话不能乱说,我也不是皇亲啊。”小少年不满。 麒玉闭上嘴,半晌才道:“远征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倒没说,但少年远征却沉默了,表情有些黯然。 “哼,当皇亲哪有好人家找个简单的人过日子好,让我妹妹去你们那,一天不到就被吞得皮都不剩了,包婚事……你也配!”唐五气得口不择言,道理却没错,又让人沉默了。 “唐五……”麒玉小少年难得阴沉沉的语气,“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等长大点,我还真不惜得跟你说了。”唐五反驳。 这下岑三都惊讶的看着唐五了,没想到这个跟着自己掏鸟蛋逃学闯祸的发小竟然也是个心明眼亮的。 唐五见岑三看他,不爽道:“怎么了?你真当我没脑子一根筋啊?” 岑三摇摇头。 现在众少年还没注意到,他们歪楼了。 唐七一边吃起了点心,一口一个,许久才道:“我饱了。” 少年们眼冒死光射向她。 唐七无辜道:“睡在这?” “……” “唐七小姐,你真不给我绣么?只要要求不过分,我都可以的。”小世子垂死挣扎。 “呜……”唐七歪头想了想,问唐五,“我娘要是病好了,是不是就不会整天盯着我了?” 不盯着你,那就盯着我爹了……唐五心里抽搐,面上却点头:“应该,是这个理吧。” 唐七点点头,望向小世子。 朱麒玉知道点唐七的娘的事,生产后调理不好病的,家里人也不上心,就这么一直半死不活的吊着,要说治,那还真是件小事,立刻心领神会,点头道:“没问题!我去求了太医给你娘治病。” 唐七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少年远征又提醒了:“麒玉,你给一个姨娘找太医,这让唐七小姐以后怎么过?” “……那就一般的大夫吧,反正,肯定给你娘治好!”朱麒玉倒是知错就改,忙着打包票,“那我的绣屏……” “十天吧。” “这么快?!哦好好,十天后我派人来取!明天我就喊大夫来!” “等等!”唐五跳出来了,脸色不好看,“我们家又不是没钱,给李姨娘治病,还要你们翼王府出人出钱,我们的面子往哪搁?!” 这下没等小世子和少年远征嘲笑,岑三就讽刺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个李姨娘,怎么现在才发现应该好好照顾人家?” 唐五动了动嘴,脸都憋红了:“反正不要你们管!” “这也由不得你。”朱麒玉道。 众人看向唐七,唐七淡定点头:“交给你了,我信不过他妈。” 一句话奠定了唐五铁青的脸色。 交易达成,一脸晦气的唐五告别了岑三,带着唐七回了家,刚和唐五分别就被人拦住了,一个嬷嬷表情很差的道:“七小姐,夫人有请。” 于是唐七又和唐五在正房花氏的屋里会师了,唐五在一边站着,下面跪着两个仆妇,正是给唐七看门的那个,其中一个左脸肿得老高,两人都抽抽搭搭的哭着,一见唐七进去,都表情怨毒,转向花氏的时候又大哭:“夫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们当然是要公正处理的。绝不会委屈了谁。”花氏一脸义正言辞。 于是两个仆妇开始抽噎着说了。 唐七听了一会明白了。 七小姐要出门,她们为了小姐的安全和闺誉,拦着说了两句,小姐竟然二话不说,赏了她们其中一人一巴掌,当场把脸给打肿了,另一个自然也只有跪下求饶,两人没办法,只好让小姐出了门。 她们本想忍气吞声,奈何花氏前来探望七小姐,见小姐不在,责问之下,才不得已将事情说了出来。花氏表示,就算是小姐也不能胡来,仗着一身蛮力就打人,那后院如何安宁! 旁边陪着的几个姨娘纷纷点头同意,闻声而来的小姐们也义愤填膺状,唐五只知道唐七后来是爬墙的,但并不知道当时门口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对于唐七的武力值他是亲眼所见,心想傻子干出什么都有可能,所以心下有些犹疑,便什么都没说,看着。 仆妇看七小姐一直听着,什么都没说,心想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说的真对,跟七小姐对峙,其实就是她们一边编故事的过程,只要把七小姐弄成穷凶极恶的名声,又遣回那偏院,她哪天就算清醒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于是表演起来更加声色俱佳。 这边花氏心里正痛快着,她本想借着唐七的绣品为老爷的前程好好谋划一番,谁知这唐七不仅傻,而且还迂,不仅谁的话都不听,还不给她好脸色看,李氏更是可恶,借着女儿的势就敢问小厨房要好东西,也不看看她手里握的是颗什么样的臭棋! 这种拎不清的母女就是后院的麻烦,不处理掉,不定哪天就出事了,还不如搞点事把她们弄回偏院自生自灭去,以后也找个傻子把唐七个嫁了,搏个宽厚的名声不说,还解决了麻烦。 唐七擅自出门就是很好的噱头,还有什么比得上一个傻而野蛮的庶女更讨人嫌呢?想必这事一传出去,唐七母女不走也得走! 仆妇说完以后,唐七一直一句话没有,唐五暗暗着急,他知道有个问题,就是唐七是爬墙出去的,但是她为什么不说?他自己当然不能说,否则就是无礼,但是想到唐七不反驳的后果,他无端的担心起来。 “青叶,你有什么话可说?”花氏似乎是不知道唐七是傻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唐七摇摇头:“说什么?” “那就是无话可说了?”花氏眯起眼。 “呜……”唐七沉吟了一下,“你这是要我证明自己的意思是吧?” “只要不是你做的,我立刻发落了这两个仆妇!” “哦……”唐七转身,走到两个仆妇身边,问那个脸打肿的仆妇,“你说我打得你?” “七小姐,小的只是个下人,您怎可动手呢……下如此重手,小的以后如何见人!”仆妇哭道。 “重手……”唐七沉吟,转向另外一个,“你确定我对她下的重手?” “小的,小的当时就在旁边。”另一个仆妇点头。 “哦,那你站起来。”唐七后退几步,慢声道。 仆妇看看花氏,然后犹豫着站了起来,唐七回头朝着肿脸的仆妇道:“喂,你看我。” 说罢,抬手朝着起身的仆妇一巴掌打过去,动作快到谁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唐七手仿佛动都没动,安稳的贴着腿,而那个仆妇却已经biu的飞出去,一头撞向开着的门框,头磕在门上,半个身子因为惯性挂在外面,瞬间昏死过去,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儿声响。 就仿佛一段凶残的默片。 反正全场人都看愣了。 等那倒霉的仆妇尘埃落定了,唐七才回头对只肿了脸的仆妇道:“本来想拿你证明的,但我估计如果是你,不管我怎么小心,你都活不到落地……” 那表情,十足十的无奈。 肿脸的仆妇,跟筛糠般抖了起来。 “唐,唐,唐青……”花氏也只是个普通妇人,这边厢,门前倒霉的仆妇嘴里的血流了一地,脸都看不清什么样,旁边的小丫鬟更是吓得腿软,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唐七回头问花氏:“你说我对谁下重手来着?刚才我可没怎么用力。” 会审 无论怎么说,反正唐七当晚就跟着亲娘李氏又滚回了偏院。 那仆妇一地的血实在太渗人,不管始作俑者是不是唐七,花氏等几个夫人小姐随便昏倒一两个,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唐大老爷只是到门口看了一眼那惨烈的仆妇,对于花氏的请求,便没再多说,点头同意。 中午的好饭好菜都没吃上两口的唐七,又回到偏院中面对着一桌子的小肉清粥发呆。 旁边门吱呀的开了,李氏的丫鬟秋萍拿着还有一半菜的托盘走出来,看到院中的七小姐,微微一愣,行了个礼,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杏杏在一旁站着,小声道:“小姐,好歹,您也吃两口,夫人吃不下,您还得劝劝夫人,否则她最近这么大起大落的,身子受不住。” 唐七坐的笔直看着菜,过了一会道:“开门。” “是。”杏杏往睡房门走。 “是院门。” “啊?哦……”杏杏打开院门,唐五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愣着,“咦?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 说罢左右看看,做贼似的溜进来,关上院门道:“七妹,用饭了没?来这是五哥给你买的,好多肉!”他把手中的食盒交给杏杏,让杏杏摆饭,自个儿坐在唐七身边,看到她桌上的菜,皱眉:“那群捧高踩低的下人,真个儿不长眼!”过了会又道:“今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啊妹妹,我还怀疑你,但你一出手我就知道了,我娘她……哎……我想着,你在这儿也好,没那么多人盯着,反而安生,明天我就给你娘请大夫,朱麒玉不是好东西,你别理他!” 唐七管自己吃饭,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我想了个办法,你看吧,你不是会绣吗?我帮你把绣花的东西拿来,你绣好朱麒玉要的东西,反正大人以为这事黄了,咱们狠狠的敲他一笔!你估估看,是要多少钱……” 唐七慢条斯理的吃,道:“你可以走了。” “……”唐五感觉一口浊气油然而生,堵得他七窍流血,指着老妹死不瞑目状,“你你你你你你过过过河拆拆桥!” 唐七拿手帕擦着嘴:“恩,你可以走了。” “喂!难道你想独吞?” 唐七疑惑:“独吞什么?” “我说我们合伙敲他一笔!你难道想独吞!?” “哦。”唐七歪头想想,“我绣他要的东西,你干嘛的?” 唐五真觉得要七窍流血了,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逻辑没错,但是七妹那镇定的样子,好像她的逻辑也没错。 在和唐七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个真理: 傻,是会传染的! “我,我先回去了……你吃完没,那,那啥,没吃完也没关系,我以后来拿……”他果断决定先走为上。 唐七看了他一会,木呼呼的大眼睛里愣是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看得唐五背后发毛,只见她一改刚才慢条斯理的姿态,哗啦啦几口吃光了所有肥肉,把盘子一推:“你可以走了。” 这次唐五真心不想反驳这句话了。 少年毕竟还小,被震撼了一下,差不多忘了一点小小的正事,而第二天,这件事让整个唐府都纠结了。 翼王府小世子请了京城最好的名医,来给唐府的李姨娘治病。 被华丽的忽略的唐大老爷在房内转来转去,几乎忍不住摔东西的欲望,面对被世子爷派来的大夫,他赶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不是他请不起的人,他只是没去请而已,偏偏小世子找来只是为了治疗一个被他冷落的姨娘,这就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 一面心里暗骂翼王府毁人不倦,不会教小孩,一边还是决定陪着笑脸,把大夫迎进了李氏阴暗的房中。 名医名医,一半是实力,另一半却是眼力,这钱大夫行医数十载,拒不入太医院,又在外面各路皇宫贵族间周旋治病,现在这种情况,他很了解。 小世子此举确实有失体统,但要挑大错却也不能算,他的任务就是出钱的人让他干啥他就干啥,然后适当收点小贿赂,不出人命就万事大吉。 这李姨娘病了七八年,虽然久病成疾,但毕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舍得下药钱,调理调理还是会好的。 面对着钱大夫开出的药单,花氏银牙咬碎,也只好批下去让人置办,世子爷和钱大夫两边盯着,做手脚那就是找死,于是名医出手,才十天功夫,李氏曾经苍白如鬼的脸已经有了点红润的色彩。 而紧接着唐七送出的绣品,让众人明白了钱大夫的来由。 世子爷拿走绣品后当晚,家里就开了三堂会审,老太太,唐大老爷和花氏各坐一边,下面站着唐七。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私相授受!”唐大老爷最近外面没啥事,后院却老起火,已经被折腾的一脑门子官司,见着这个傻幺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仗着你傻,什么都敢干是吧?!翼王府都敢招惹,你当你老子是摆设吧!?” 唐七点点头。 唐大老爷没反应过来:“你点什么头你?!” “摆设。” “……”即将七窍流血的大老爷。 唐大老爷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坐下了,看着面不改色的小女儿,长叹一口气:“非得把你锁起来才成么!?” “老爷,不可。”花氏看了看老太太,见她手握着佛珠半垂着眼,便壮着胆子道,“老爷,不管世子是不是拿了绣品就撒手不管,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处罚小七,会不会显得我们太……” “你以为我傻?自然是要过一阵子再说,这丫头是宠不得了!” “依我看,这小丫头才多少岁,又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哪来这样的心计,用大夫来交换绣品,定是李氏在背后撺掇。”老太太发话了,“不如别让她们母女在一起了,李氏到偏院去养着,唐七,就养在你名下吧。” “什么?!”花氏站起来,“娘,我,我有儿有女,为何还要。” “就说李氏体力不济,教女无方,而唐七孝顺母亲,被挑唆做出这等出格之事,也是我唐家的失职,以后就把唐七养在正室身边,教养礼数,定不失了唐府的门面。”老太太声音轻缓,但颇有威严。 花氏明白了,唐七是个傻儿,几次见面,做事也跟个二百五一样,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和世子搭上线还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李氏背后在撺掇。 虽然对李氏的智商也抱有怀疑,可毕竟还是老太太的说法靠谱点,花氏觉得在手头控制一个傻子也比控制一个有野心的小妾好,于是便同意了。 大老爷在一边听了也无所谓,他看向小女儿,听说即将母女分离,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固然让花氏和老太太放心了点,但这等冷情,着实让人心寒。 再想想前阵子那等慑人的力道,不禁一阵忧愁,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散会了,所有人各回各房,唐七茫茫然的走出房间就准备往偏院去,被花氏叫住:“青叶,来,让映雪给你安排房间,以后你就住我这儿了。”心下却鄙夷,这傻儿,果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见傻七乖乖的跟着丫鬟映雪走了,她轻蔑的笑了一下,走向自己的房间。 唐七跟着映雪到了一个新的房间中,通过一系列动作,她才略有些明白刚才那些人谈论的是什么,其实光听,她还真没听懂,什么挑唆,什么出格,什么养在名下……那么多术语,她又不是专业人员,怎么会明白。 现在她明白了,情况很简单,战场转移,战线推进,伤员(李氏)驻守大后方,对手轻敌,己方韬光,形势……应该算是一片大好吧…… 唐七用家族特有的“目的=结果”等式默默的结算了一下,得到的结论是,绣那玩意是为了让李氏闭嘴,现在李氏确实烦不到自己了,总体来说,预期效果还是达到……的吧? 等式成立,傻七满意的睡去了。 绣品 这边厢,翼王府中,朱麒玉正跪地上挨骂。 翼王爷身形魁梧,面目不怒自威,更何况怒的时候,威得全场静谧,朱麒玉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把他老爹气得半死。 “你父王我小心翼翼一辈子,做什么都三思而后行,怎么到了后来,混到你这么个儿子?!你说,我都教了你什么?我教你不管不顾派大夫去治别人的姨娘了?我教你问人家闺女要绣品了!要不是知道那是个傻子,我还当你看上人家了!怎么?你说你没看上人家,那你这样子,是想干嘛?毁人家么?你和那唐家的傻子有仇不成!?” 朱麒玉垂头听着,不回话。 “没话说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过了?听我的,现在,把绣品退回去!我管你绣的马还是草,我们是王府,他们不过一个礼部尚书,你要什么我们弄不到,你这样子,真正是个笑话!” “不!”朱麒玉梗着脖子,“不还!我们这是交易!我给她娘治病了,她就得绣了东西给我,这些都是光明正大的,又没有私相授受,看人家说什么!” “你当然不怕!人家闺女怕!人家唐府怕!这闺女经过这一遭,就算死命的瞒着,名声也栽你身上了,你是想负责不成?!” “凭什么要我负责,我又没错!当初唐五也在场,他都没说什么!” “恐怕他是说了什么你根本没听吧!”老爹一下子把儿子拆穿了,“远征当时也在是吧,你是想我喊他来问问?” “问就问……”朱麒玉嘟囔道,底气不怎么足。 “哼!我给你留点面子,这事不能让楼家也看了笑话,你现在赶快把绣品拿来,我亲自给你退回去!” “父王!”朱麒玉不甘心地大吼。 “没的商量!东西拿来,我这就出发!” “我不给!”见父王的侍卫走了出去,朱麒玉急红了眼,扑上去想抱爹的大腿,一旁的王妃终于看不下去,拦腰搂住了儿子,招来自己的丫鬟,轻声吩咐了两句后道,“让他们小心点拿。” 丫鬟点点头,跑出房外。 翼王妃在儿子耳边劝道:“乖啊玉儿,你也知道你父王什么性子,他决定的事……” “我好不容易等到的东西!”朱麒玉眼睛都急红了。 “哼!没出息!”翼王爷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等着。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翼王妃瞟了王爷一眼。 “哼!” “娘,你劝劝父王吧,你也看到那屏风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等你父王看看再说。”翼王妃朝儿子笑眯眯的眨眨眼。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三个侍卫连一个侍女把屏风敞开着抬进了大厅,翼王爷挑眉看了看打开的屏风,又看看旁边不动声色的妻子,叹口气站起来道:“放好,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把我们儿子……咦?” 这屏风比太妃的寿屏还要大,三米长,一米六高,入目便是一匹棕色的马,乌蹄轻踏,鬃毛飞扬,修长健壮的脖子扭向远方眺望,而它眺望的方向,一群马奔腾而来。 这是太阳初升的时刻,草原上一片勃勃生机,地平线上太阳正在升起,周围的云朵染成了粉色和红色,缝隙间,缕缕金光穿透过来,照在草地上,远处小小的蒙古包上,还有马群旁的湖中。 可是头马的上方,夜色依然未曾退去,和东方的阳光对抗的,是夜空中的万千星辰,有一道银河横穿天际消失在远方,璀璨的星河在深蓝的夜空中停泊,一种亘古的辽阔感扑面而来。 光与暗,动与静,强烈的对比和冲突造成的美感给所有看到的人带来了不一样的震撼。 仿佛草原就在眼前,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踏进那朔风飞扬的世界。 翼王爷像所有第一次看到的人一样愣住了。 他的心底生出了和所有人看到时都会有的想法:“画出这样的画的人,心中该是有一番怎样震撼的天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唐七的心中,何止天地,那是宇宙!是亿万星辰! 反应过来的翼王爷自觉失了形象,回头看到似笑非笑的王妃和瞪大眼睛强忍着得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只好摸摸鼻子苦笑一声:“我倒小看了那小姑娘。” “怎么说?”王妃拍拍儿子,示意没问题了。 王爷上前拍拍儿子:“我听说你送去的是奔马图?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她拿了东西后我们就没联系过,听说一直关在偏院绣东西,十天后我拿东西也是通过丫鬟之手,她也没带什么话……”朱麒玉老实道,“父王,那,您还……” “不送了。”翼王爷又看向那副绣屏,“能绣出这般景象的人,用什么闺誉和清白来谈论,那才是真正折辱了她。” 半晌,他又道:“有时间遇到那姑娘,让她给你父王也绣个?恩,就将军掠阵图吧,摆在书房……你父王我许久不打仗,身上痒得紧啊。” 朱麒玉:“……” 唐七早上被杏杏叫醒,洗漱一番就到了花氏房中,和花氏的孩子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前去给老太太请安。 饭厅中,唐七终于认全了花氏的几个崽儿。 嫡长子唐靖宇十七岁了还没娶妻,每天不知道在哪儿混,三姑娘唐青虹十三岁,接着就是老五唐靖风了,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很规矩,只有旁边的唐靖风时不时的就看看唐七,欲言又止。 唐七喝完了粥,又一次抬头,和唐靖风的眼神对上,唐靖风终于受不了了,小声质问:“你干嘛老看我!?” 唐七放下筷子义正言辞:“是你在看我。” “但你也看我啊。” “我看你因为你在看我。” “可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要是不看我我也不会看你。” 唐五挠挠头,在一桌子人诡异的目光下垂死挣扎:“我一看你你就在看我……到底是你在看我还是我在看你……” 唐七一脸同情:“我感到你要看我了,于是我也看你,你有事吗?” 唐五嘴唇哆嗦了一会,闷头扒饭,抓了两个点心就冲出去了。 一旁花氏终于忍不住了:“青叶啊,你和靖风,说什么悄悄话呢?” 唐七又盛了一碗粥,心里分析了一下,总结:“傻会传染吧。” 就是这样。 所有人毛骨悚然,花氏欲哭无泪。 其实唐七自个儿还在嘀咕呢,唐五都看过来了,礼貌起见她当然要看回去,生物的视线和思想动作等都是有磁场的,唐五一有看她的预备动作,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当然就眼对眼等他发话啊……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啊。 误会的精华在于,唐七的本能,是人类的超能力,双方都无意识。 搞得唐五上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一看过去就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的景象,那个惊悚,那个恐怖……背后发毛。 吃完饭,大哥唐靖宇告辞,说去什么书院,花氏叮嘱了一番便放人了,然后脸色不怎么好的带着三姑娘唐青虹和唐七往老太太的院子走。 路上花氏回头看看唐七,想了想还是叮嘱道:“青叶啊,一会儿见了祖母,记得要行礼,就算不行礼,也不要乱说话,听到了吗?” 见唐七点头,还是不放心,对女儿道:“青虹,看好妹妹,知道了吗?” 唐青虹一脸不甘愿,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人却挪远了点。 花氏心里叹气,她也想挪远点,但是为了宽厚的名声……她忍了! 几人来到老太太的院子里,看外面的景象竟然有几个陌生人在,一个仆妇见花氏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一脸惊讶的上来道:“夫人,您是跟老太太派的人错过了么?刚才忠义侯的夫人来了,还带了小侯爷,老太太派人通知您来,但是七小姐就……”她看看唐七一脸木然,接着道,“七小姐,就不用带来了。” 花氏又不傻,才听前半句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她面色一变,一把抓住那仆妇道:“顺子家的,既然有客人,七小姐就不方便见客了,免得……免得过了病气,你是个稳重的,一会儿就带七小姐去休息吧,顺便弄点汤药给喝了,下午小姐们还有女学,可不能让先生受惊了。” 顺子家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青白交接了一会儿,低头恭敬道:“小的明白,一定照顾好七小姐。” 过了一会儿又道:“吴姨娘和丁姨娘这时候也该收着信,带着小姐们过来了,夫人您看……” 花氏愣了愣,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对顺子家的柔声道:“知道你是个稳重的,晚上到晴芳那儿去领赏。” “谢夫人赏赐。”顺子家的笑了起来。 花氏点点头,回头看到一脸紧张羞涩的女儿,微笑道:“青虹,别畏畏缩缩的,跟娘进去,唐家的女儿,不能失了礼数。” “娘,我知道了。”唐青虹小小的点头,跟着花氏进了屋子。 留下顺子家的和唐七大眼瞪小眼。 顺子家的叹口气,心想就算是傻子那也是小姐,挤出一丝微笑上前道:“七小姐,夫人吩咐老奴请您去喝药,您请这边走。” 唐七看看屋子,又看看眼前的仆妇,利落的转身往她指的地方去。 花氏屋外的院子里,得了信的丫鬟备好了一碗药,顺子家的进了院子看到散发着古怪味道的热气腾腾的药,就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大干一场,为劝药奉献所有精力,就见七小姐走上前坐在桌前,盯着药碗看着。 “七小姐,您看这药,得趁热喝,否则效果不好。”顺子家的开劝了,她在宅子里呆久了,哪个少爷小姐喝药的时候不是要死要活的,七小姐就算傻,还不一样是小孩儿,果然,在那杵着不动呢! “这是什么药?”唐七认真的问,那样子仿佛有点拖延时间的意思都没有。 顺子家的心想就陪你耗着吧,于是答道:“您有时犯点小糊涂,其实也不是大病,这是夫人特意请的钱大夫开的药,喝了准好!” 唐七歪头看着药碗,心下琢磨起来。傻子这种东西,老家还真没见过,但是别的文明里还是存在的,治法不一,她也不好说地球上的人类对这类病症束手无策。 可是,那传说中的钱大夫看都没看到过她,就敢开那么重口味的药……老家都没那么牛的医生,瞅都不瞅一眼就上阵了! 估计这药,不是补,就是毒。 旁边顺子家的在絮叨:“夫人还特意吩咐了,让给七小姐补补身子,这药里头,还有老太太特地留的上好的野山参,夫人都舍不得吃,全给小姐您熬了,您看,如果不喝,多浪费啊。” 大致分析了一下药的成分,唐七心想,不喝浪费,喝完人得报废。 对于一个正常的七岁小女孩来说,这补的也太过了点儿,真不知道人类在想什么,到底懂不懂事?! 唐七一边想着,一边端起药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以后还舒爽的叹口气,道:“你可以走了。” 顺子家的不为所动:“小姐要不要来颗蜜饯过过味?” “不。” “那请七小姐回房休息,下午还有女学。” “哦。”唐七刚起身,一个小丫鬟就上前拦住了,一脸为难的对顺子家的说:“不行啊,昨晚七小姐来的急,只给准备了客房,现在给七小姐的房间还在布置呢。” “那就去客房啊。” “这不是来客人了么,客房在整理呢。” “那在这不成?”顺子家的一问就知道不成,主母的院子,没道理让个庶女这样坐一上午,“那可怎么办?” 小丫鬟踌躇了一会儿,道:“不如,不如带小姐去梅园逛会儿。” 顺子家的一听就明白了,梅园是花氏来后特地种的,平时没什么人打理,只有到了腊月梅花开了,唐家才会在那好好摆几次宴,开几次茶会,所以现在那儿是绝对不会有人去的,虽然寥落,好歹是个花园,既不委屈小姐,也不怕撞着人。 于是赞赏的看了一眼那小丫鬟,便带着唐七往梅园走去,心想就当给自己放一上午的假,晚上还有赏赐拿,这差事似乎还不错。 哥哥 天蝎星系环境恶劣。 虽然发展到现在,属于天蝎文明的旅游胜地已经遍布大联盟,但并不表示天蝎公民就喜欢这种活动。 总的来说,他们是个很没情趣的种族。 而一个种族最没情调的一群人是什么?非军人莫属。 颤抖吧,ET!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4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4部分阅读 于是唐七来到梅园了…… 顺子家的只看到七小姐在梅园门口顿了顿,回头望了望她,在意识到要进去以后,就刷……的窜到了她的后面。 “带路。”冷冷的。 “啊,啊?”顺子家的用她女人的第六感保证后面的七小姐有杀气! “前面走。” “哦,好的,好的……”小心翼翼往前走。 顺子家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七小姐在后面跟着她亦步亦趋,她忽然想到七小姐在外的传闻,忽然间肝胆俱裂,抖着声道:“七,七小姐,您,您知道小的是谁吧?” “顺子家的。” “记,记得就好,您能告诉小的,这,这是怎么了么?” “那要问你。” “啊?” “带我来这儿干嘛?” “小的,小的带您来逛园子……” “什么逛园子。” “就是,看看花,看看树,看看草。” “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夫人小姐不都爱看么…… 旁边忽然piaji一声,顺子家的低头一看,身后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刚好抬起,一只硕大的蜈蚣粉身碎骨的尸体露了出来。 “……呕。”顺子家的虽说当了一辈子丫鬟,但从未干过园艺,老太太院里这种东西都有专人清理,可以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当下扛不住了,一阵阵恶心。 “小姐,您要不,不愿意玩,那,那小的带您别处休息去。”她终于抓住精髓了。 “不。”斩钉截铁,“往前走。” “是,是。”欲哭无泪的顺子家的,在前面漫无目的的走着。 “七小姐,您这是上哪?” “逛园子。” “可您,您不是不愿意逛么?” “既然来了,就摸清地形。” “……”顺子家的认命的闭上眼,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比听懂了丢命的好。 现在我们唐七的想法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一个荒凉,小路弯曲的,有很多植物的地方…… 那就代表着偷袭,野兽,和危险。 反正在她长大的星球,独自到林中的同伴很少有不中招的。现在这身体恁个弱小,不当心点,难保不被这里的人给阴了。 谨慎点不会死,不谨慎会死,这是长老的口头禅,朴素却实用。 顺子家的没有命令,便只好自个儿在前面漫无目的的瞎晃,晃着晃着就从另一头晃出了梅园,她见七小姐没让她再转回去,便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前面是府里自己挖的小池子,还造了个水上凉亭,供少爷小姐们玩耍,她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客人撞见,但是只要绕个道,跑得快点,早早把身后那煞星随便找间屋子塞了就万事大吉了。 “等等。”唐七忽然道,顺子家的立刻立正,小心的回头看她,只见唐七紧紧的盯着旁边一片树叶上的螳螂,眼睛闪闪发亮。 “七小姐……” “这是什么?” “……回小姐,这叫螳螂。” “哦。”一个残影过后,绿色的螳螂已经被捏在了小手中,唐七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微微翘起道,“走吧。” “七小姐,这虫子……脏……”对上唐七的眼睛后,顺子家的毅然回头,“哎,走吧。”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刚走过一个小假山,旁边就传来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然后下一秒,一群小孩子就走了出来。 整整六个。 唐家的除了长子唐靖宇,两个小少爷,三个小姐,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全往这边涌了过来。 顺子家的当场白毛汗狂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挡住还没出小径的唐七,谁知唐七根本没打算停,一根手指顶着顺子家的肥硕的后腰,另一手抓着螳螂,头也不抬的推着顺子家的往前走。 顺子家的只感觉一股巨力从后腰腰心涌上来,为了不跌倒只能往前走,心里狂哭,这少年肯定是侯府家的小少爷了,可如何是好,丢了唐府的脸,回去会不会被花氏打死…… 她硬是边挪动边行礼:“见过各位少爷小姐。” 其他几个少爷小姐表情也不怎么好,心里还埋怨这老婆子怎么带着七傻子乱晃,倒是唐五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小七,然后对少年笑道:“翰奇哥哥,那是我们七妹,那个,不方便见客,所以没事就派人带她四面晃晃。” 谁知这小少爷其实刚从外头回来,根本没听说唐七的事情,一脸好奇道:“怎么个不方便法?身体不舒服吗?那怎可在外面吹风。” 唐五难以启齿,觉得很丢脸:“她是,脑子有点问题。” “我看着挺好啊,还会抓虫子呢。”小少年一脸不信,“怪孤单的,一个小女孩罢了,只能捉虫子玩……你们不会是在欺负人吧!” 几个小孩心里都在怒吼:抓虫子……因为她是个傻子啊!还是个暴力傻! 但当着客人的面,谁都说不出来,女孩儿们羞涩的笑,看着唐五,就连最大的唐二少爷唐靖诚都望着老五,谁叫在场只有他一个嫡子呢。 唐五银牙咬碎,又见唐七似乎准备推着那老婆子“穿马路”了,顿时头疼起来,喊道:“七妹妹,七妹妹!” 唐七停下,抬头望着他。 “过来过来,来见过翰奇哥哥,他是忠义侯方侯爷的嫡长子,比你大五岁。” 于是方翰奇微笑着看唐七,唐七瞪大眼睛看唐五,半晌才道:“他叫什么?” “……”唐五觉得自己介绍的很完美,于是逻辑打结君转头望向方翰奇。 方翰奇笑容一丝没变:“我叫方翰奇,你好,唐七妹妹。” 唐七点点头:“这样说不就得了。”什么翰奇哥哥什么忠义侯长子,那到底是姓翰奇叫哥哥还是姓忠义叫长子啊……整明白了唐五的介绍方式,她又问:“那你跟我什么关系?” 方翰奇只有十二岁,刚才没崩已经不错了,现在终于有点绷不住了,迷茫的眨巴眼睛:“什么什么关系?” 下巴点点唐五:“他让我喊你哥哥,你跟我有血缘关系?” “没……”方翰奇还没说完,旁边三小姐唐青虹终于忍不住斥责了:“七妹你别胡搅蛮缠的了,翰奇弟弟年长于你,于礼自然要称一声哥哥的。” “我拒绝。”唐七斩钉截铁,对方翰奇道,“抱歉,我没打算对你负责。” “……啊?”方翰奇的背景有点秋风扫落叶的神韵。 “就连你。”唐七看向唐五,“我喊过你哥哥吗?” 唐五睁大眼:“谁说你没喊过,你……”他忽然哑口了,自从唐七傻了以后,真的再没叫过他哥哥。 “七妹妹,你到底怎么了?”他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小小年纪尚无法理解,只能喃喃的问。 唐七见顺子家的死活不肯走了,便自己往边上走,走了两步回头道:“亲人之间的责任和义务,你们明白么?不明白就想当我亲人,你们配么?” 说罢,转身离开。 血脉相连是一回事,但没有血缘关系却想以长辈自居,那就要看本事了,若发自内心承认,那必奉上全部忠诚,担负责任,履行义务,若是不然,则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就是阿部察察的世界。 又打架 不知道谁说的唐七小姐在花园冲撞了小侯爷,反正唐七被领回一间新房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虽然晒不到太阳,也不能出去散步,但总体来说,唐七还是很淡定的。 她有足够的耐性像是冬眠一般一坐一天,掐着秒每日拉撒以示生理正常,玩死了螳螂战士后,她白天观察窗外的每一丝风吹草动,晚上看着星星计算星距。 这样规律没有变化的日子也不错。 可第四天,窗口就冒出了三个小脑袋。 岑三,唐五和方翰奇三个嫡子果然鬼混到一起了。 正坐在窗口的和在窗口围观里面生物的四人大眼瞪小眼,岑三一贯玩世不恭的样子,唐五有点纠结,方翰奇看着床边的小姑娘,越看越好奇,笑道:“诶靖风,别说你妹妹傻,长得可真漂亮。” “谁准你调戏我妹妹的!”唐五有点儿恼怒的回嘴。 方翰奇惊讶的看了看唐五,又和岑三对了眼,吐吐舌头笑眯眯的不说话。 唐五朝唐七招手:“七妹,七妹,还生气吗?五哥带你出去玩!” 一旁看门的婆子急了:“不行啊少爷,夫人吩咐了……” “就说是我命令的,你开了门说不定谁都不得罪,你不开门我保证你不仅得罪我还得罪我娘!”唐五声儿很大,“你想试试吗?” 满院子人都听到了,不仅婆子默默的开了房门,院门也开了。 唐五大摇大摆的走进房里,四下看看,皱皱眉。 岑三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怎么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小小的唐七端正的坐在窗边,半垂着眼看着他们。屋中央没有桌椅,也没有书柜和屏风,更别提那些摆设,一张床,窗边一张小榻,榻上一张小几,床尾是恭桶和梳洗架,就再没别的东西了,一片空旷……连镜子都没有。 唐五撅起了嘴,许久才缓过气,上前要拉唐七的手,被一下子闪开,他缩回手嗫嚅道:“七妹,我,我这两天忙,昨晚才知道你被关了……你别恨我娘好不好,她也没办法,你该得的,五哥补偿你。” 后面岑三和方翰奇见此情景,虽然意识到身为外人不该听,可又好奇小姑娘的反应,便杵在那不动。 唐七看了唐五两眼,摇头道:“不恨你娘。” “是么?”唐五狐疑的看着妹妹的表情,要是有人敢这么关他,他非得把人扒皮抽筋不可,“七妹,你生气就说好了,我不会打小报告的。” “不生气。” “……那你跟我们出去玩不?” 一旁方翰奇面露异色,倒是岑三见怪不怪。 唐七看看天色,有看看眼前的唐五,歪头想了想,站了起来道:“带路。” “好类!”唐五果真前面乖乖带路去了,方翰奇和岑三连忙跟上,方翰奇上前道:“靖风,你真要带着你妹妹玩?就算她还小,名声很重要啊,而且安全怎么办?我能护的了你们俩,护不了她啊。” 岑三忽的笑了:“翰奇你就别担心了,跟着唐七妹妹走,安全什么的绝对不是问题。” “我知道你们说的那些,可是那也不代表……” “行了,走吧。”岑三推推方翰奇,方翰奇无奈,看后面唐七紧跟着,便不再多说了。 三个小霸王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唐府,上了马车。 “这次我们去哪玩?” “嘿嘿,带你去看马球!” “是吗?”方翰奇兴奋起来,“我在北边就爱看马球,我家的游方队年年第一,可厉害了,可惜没带过来,这儿可是有什么厉害的队伍?” “你们那的我没看过,咱这的马球队,要数第一,非朔风队莫属!”唐五得意洋洋,“那是朔风马场出的队伍,在马上就跟玩儿似的!” “不对吧。”岑三在一旁凉凉的说,“楼家的烈阳队不是连着三年第一了么?” “喂你哪边的啊!楼家的烈阳不就是因为上阵的都是一群军中的人么……朔风可从没怕过他们!” 岑三摸摸鼻子嘟哝:“不就说句公道话么……” 正说着,马球场到了,在城外一片林子边,造得挺大,外面马车络绎不绝,看来人已经不少了。 唐五给唐七塞了套男装,带着另外两人下了车,唐七茫然的又依样画葫芦裹上了衣服,走了出去,然后被唐五揪回来换发型…… 四个人晃晃荡荡,还没进场就跟一群小崽子狭路相逢了,领头的正是小世子朱麒玉,后面是略高一点的楼家长子楼远征,再是三个眼熟的小孩。 “站住!唐五!”朱麒玉见唐五打算装没看见他,大吼,“你们后面站的谁!?” 方翰奇立刻站出来挡住唐七行礼道:“是我是我,世子爷这阵子可好啊?” 朱麒玉眯起眼:“你知道我叫的不是你,唐……”他忽然顿了顿,抓抓头道,“进去吧进去吧,哼。”说罢甩着袖子就进去了。 唐五刚刚吊起的心又放了下去,回身拉着唐七就往马球场里走。 “我就说麻烦把,唐家妹妹就不该被带来。”方翰奇擦把汗,侯府少爷毕竟比世子第一等,他也扛不起。 岑三回头轻声道:“唐五说,唐七傻了,以后也不好嫁,说不定以后都没什么可开心的,趁他还能随心所欲几年,就带妹妹好好玩玩。” “你也不劝劝?这是个什么说法,那别的妹妹以后就一定开心了?” 岑三慢悠悠的进场:“一来,我觉得靖风说的对,二来,怎么说,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能带就带着,万一真东窗事发什么的,那大不了就娶了她,看在兄弟的份上,总不会亏待了她。” 方翰奇睁大眼:“沛及你都想那么长远了?你才十一吧!” 岑三哂笑一声:“我大哥十三就有通房了,还不准我现在就考虑考虑以后了?” “……好吧。”方翰奇看唐五拉着唐七坐下,还一脸谨慎的四周看看,“你觉得唐家妹妹真傻吗?” 岑三想了想:“说不清楚,我觉得与其说她傻,倒是大智若愚比较像。” “我也觉得。”方翰奇点头,“前儿个她说的话可把我震着了,说不出什么感觉,我想靖风估计也是被吓到了。” “要是我妹妹对我说那样的话,我也得吓到……得,人多起来了,上去坐着吧……等会打的时候,千万别说朔风的不好,靖风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贵族子弟都有专门的雅座,视野好还有专人伺候,但唐五和岑三只能算官宦子弟,顶多占雅座旁边视野比较好的甲等座,方翰奇虽然也算是贵族,但初来乍到,还没开始享受特权,便和唐五他们坐在一起。 雅座就是包厢,很宽敞,仆人走进走出的准备点心茶水,旁边的甲等座虽然也有遮阳棚和小茶几,可终归是人挤人的。 岑三和方翰奇刚坐下,一个仆人就走了过来恭敬道:“世子爷请各位雅座同赏球赛。” “哪个世子爷?”唐五明知故问。 “回唐公子,是翼王府世子。”仆人不卑不亢。 “边儿去,这儿也不错!”唐五当然威武不屈。 “那就单请唐家七少爷,世子说了,七少爷人小身子弱,等会看球赛身边来个谁激动的手舞足蹈了,磕着碰着了可不好。” 唐五的警戒心立刻上升五十个百分点,瞪向雅座方向,轻声嘟哝道:“单请?铁定不安好心……孤男寡女的,亲着搂着了更不好!” “噗”,旁边听到的岑三喷了。 唐五瞪了岑三一眼,义正言辞一摇头:“没事!你去回了世子,说我们家七少爷壮实着呢,不劳费心!” 仆人干脆不回去了,低眉顺眼道:“请唐少爷不要让小的为难……” 这话说出来,基本可以代表主人的决心了,封建等级制度顿时狞笑着出现,唐五低咒一声,抿着嘴犟着。 岑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叹了口气拉了拉唐五起身道:“盛情难却,既然世子爷请了,那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去吧,靖风,雅座不是挺好么?” 方翰奇也站了起来,他依然是茫然而微笑观察局势的人。 几人进了屋子,里面只坐了朱麒玉和楼远征两人,草草的见礼以后便随意的坐了下来。 唐五脸拉的老长,坐在朱麒玉和唐七中间,唐七旁边依次坐着岑三和方翰奇,楼远征则坐在朱麒玉另一边。 球赛还没开始,朱麒玉先耐不住了,探头道:“唐七妹妹,唐七妹妹!” “谁是你妹妹啊!”唐五暴了,“不沾请不带故的,别乱喊啊!” “我喊谁和喊什么干你什么事?!”朱麒玉也不爽了,看台上拉拉扯扯的他也看了个大概,现下正调节心情呢。 “你知道我妹妹要名声还把她叫进来你安得什么心?!” “我要她帮我绣东西!” “我说你翼王府什么时候倒卖绣品了?!”唐五讽刺,“三天两头的求我妹妹绣东西,那么好的绣品你们只要出个大夫钱,连药钱都是我们唐家出的,世子爷您可真是好打算,拿我妹的绣品折我家的面子坑我家的钱,你们啥事不干就坐家里看大戏,怎么着,我还要把妹妹包块绣被献上来不成?” 朱麒玉快疯了,结巴:“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是没想到而已,可你能不能啥时候做事多想想?我娘都快被你气吐血了!” 朱麒玉忽然镇定下来了,冷笑:“气吐血?真是被我气吐血吗,难道不是因为姨娘被治好了?” “胡说!”唐五的火上又加了把油,“我娘不是那种人。” “哦,让姨娘半死不活拖着的是别人……” “我跟你拼了!” 乒呤乓啷稀里哗啦……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滚在一起的小孩,反应不能。 怎么了怎么了,这都多久了这是,又打架?! 还是唐五单挑朱麒玉! 朱麒玉一直是皇亲党的领军人物,要群殴向来和重臣党的领军人物张致和对战,唐五虽然和朱麒玉同年,但在圈子里不算大,而且唐家也没学武的规矩,便一直负责打酱油,不曾想今天张致和有事没来,他竟然雄起了! 岑三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见此情景激动地嗷嗷大叫,绕着圈儿的喊打打打,楼远征毕竟比较大,立刻开始劝架,只有方翰奇一边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劝架吧,看表情,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似乎乐在其中。 不劝架吧……打下去也不好是吧。 他回头,看到唐七竟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盘点心,极为规律的慢慢吃着,四口一个,一口一个角,双眼紧盯着场下。 原来球赛刚才开始了。 方翰奇更加心急,他想看球赛啊,他想劝架啊,他想看打架啊,他也想……打架啊…… “唐七妹妹,你也不劝劝?” “……死不了。” “……当然死不了,但这是因你而起,要是伤着了可不好啊!” “伤着了,也死不了。” “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方翰奇及时抓住重点。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 “因你而起啊。” 唐七回头,认真的看着他道:“但引发这场斗殴的最关键对话中的最关键句子中的最关键词是……娘。” 她回头,继续吃:“所以,应该找那个娘来处理。” 方翰奇眨眨眼,又看看地上滚动人,岑三终于爽够了开始拉架,奈何此时马球场上激战正酣,全场呼声雷动,两个小孩子更是打了鸡血一样的扭打,就差动牙齿了。 “啊哈哈哈!唐靖风!竟然想跟我斗!也不看看你小胳膊小腿的,就那么点三脚猫的招式,也敢使出来!”朱麒玉骑在唐靖风身上得意的大叫。 唐靖风脸涨得通红,却怎么都翻不过身,被死死压在下面,正好对着唐七的背影,然后唐七转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又拿了盘点心,转了回去。 他的脸忽然就紫了。 “啊啊啊啊!”一声大吼,唐靖风鼓足吃奶得劲抓住朱麒玉就推,朱麒玉立刻回防,两人生龙活虎,再次扭打起来。 “麒玉别打了……” “唐五快住手!你爹非抽死你不可!” 方翰奇在旁边绕了两圈觉得自己插不进手,干脆坐在一边拿唐七手里的点心吃,一边吃一边问:“哪队比较强?” 唐七指指对面。 “哦,红色,烈火队?” 点头。 “恩,好像就是楼远征家的队伍。” 没反应。 “你喜欢哪队?” “绿色。” “哦,朔方……为什么?” “……不屈。” 方翰奇点点头:“我明白了。” 唐七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放下盘子拍拍手,忽然站起来往战场走,一把拨开楼远征,入目便是朱麒玉继续骑着唐五猛打,她刷的出手,揪住朱麒玉的后领子,跟抓小鸡似的提起来,对着他瞬间凝固的脸道:“点心没了。” 疯了 世子爷被小他三岁的庶女提起来威胁的后果就是,他彻底炸了。 各种羞愤和怒吼汇成一股暴力的洪流,大战迫在眉睫,最终无人幸免,马场外激战正酣,雅座内烽火连天。 可以说在场论打架唐五是最弱的,本来就是重伤员的他在几个生力军加入以后更加不堪重负,虽说己方人多,但耐不住对方楼远征一身武艺家族真传,己方方翰奇虽也出身武学世家,但他参加的目的,是拉架,而楼远征,是保护世子。 于是他阵亡了,和岑三一起,被揍成猪头,被方翰奇送回来。 唐府的人闻风而动,见此惨状纷纷交头接耳,得出一个普遍被接受的结论。 有傻七的地方就有斗争。 这真是冤枉! 第一次唐五带傻七出来那是张致和预谋群架,一战不可避免。 第二次,就是今天,却只是因为傻七在场! 但是这一点,除了唐七那在偏院不知道在干毛的亲娘李氏以外,还有谁在乎? 反正唐五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唐七再一次站在了三堂会审的被告席上。 老太太顶端手握佛珠垂眼静坐,花氏两眼通红怒视唐七,刚下朝还穿着官服的唐老爷一脸倦色,左看看右看看,见唐七没有半分说话的意思,心里一叹,作势怒吼:“孽子!跪下!” 唐七站着不动。 唐大老爷这下真怒了:“叫你跪下!听不懂吗!?” 唐七茫然:“怎么跪,你教我?” “……”此刻房中至少有两个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过去。 在下人的帮助下逐渐散去眼前金星的唐大老爷深吸几口气,抬起一只手指着唐七,怒道:“青叶啊青叶,你真以为顶着个傻瓜的名头就可以胡来了?我不管你真傻假傻!挑唆你哥,随意外出,女扮男装,惹是生非,德容败坏,弄得我们唐府丢尽面子,你说,这罪,你认不认!” 唐七听完,掰着手指历数了一下自己的罪行,然后认真道:“如果女扮男装是罪,我认了。” “你竟然还狡辩?!要不是你挑唆,靖风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有翼王府的斥责,你,不孝女,你给我跪下!”花氏气得尖叫,显然神经崩断了。 唐七皱眉:“什么跪?说清楚!” 唐大老爷和花氏眼看要吐血,门忽然砰的打开,李氏甩开秋萍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刷的跪在唐七面前涕泗横流哭道:“青叶,你别再胡闹了!娘给你跪下了! “ 唐七观察了李氏一会,忽然转向唐大老爷,利落地跪下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唐大老爷不满道:“为了这么个动作你们就气成这样了?示范一下又不会死,我又不是不做。” 咔的一声,老太太的佛珠扯断了,珠子散了一地,唐大老爷立刻凑上去慰问:“娘,您,您还好么……”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吃力的抬抬手,旁边的丫鬟立刻扶着她站起来,只见老太太表情古井无波,手却剧烈的哆嗦着,深呼吸好几口才吐出一句:“儿啊……娘回去歇息会儿。” 怒瞪了唐七一眼,唐大老爷和花氏以及满屋子人行礼:“恭送老太太,老太太慢走。” 唐大老爷转头招来一个家丁吩咐道:“去请个医生来,别让老太太气出病来。”家丁点点头走了。 然后,两堂会审。 唐大老爷狠狠的灌了好几口茶,花氏绞着手帕,死死盯着唐七,表情要多怨毒有多怨毒。 唐七左右看看,知道自己一句话似乎又引发了不满,便盯着唐大老爷,时刻准备着。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唐大老爷低沉着声音道,“你又不是没有跪过,怎么会不知道何为跪下!?” “恩,上回上香的时候,跪过。”唐七老实的点头。 “那你还刚才那般说道!?装疯卖傻!” “可那时候没说是跪下。”唐七很无辜,“叫叩首。” 唐大老爷猛然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似乎苍老了不少,他长长的叹气,挥挥手道:“罢了,今日之事就如此吧,翼王府的事……明日我亲自去道歉。” “老爷,那这丫头……” “一个傻子,能奈她何?我累了,今日就在书房歇着了。” “可总得有个处置吧。”花氏不甘心。 唐大老爷顿了顿:“原因还是出在靖风身上,明天,依旧让她上女学吧。” “好歹也要关几天……” “你要是觉得她被关着很痛苦,那便关吧。”说罢就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花氏咬牙,唐七被关禁闭时痛不痛苦,她心里自然有数。 想到房里鼻青脸肿的儿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猛的上前两步,朝唐七挥起手,一旁一直半死不活跪着的李氏跟忽然醒了一般,状若猛虎的一扑,拦在唐七前面哭道:“夫人,是奴婢教女无方,求您饶过了她,让她跟奴婢过吧,奴婢一定看得紧紧的,绝不让她生事!夫人,求您了!” 花氏眼睛瞪得老大,恨声道:“李姨娘,实话讲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也不坏,谁知你竟然教出这么个女儿来害我儿子,打架生事,半点兄妹情谊都没有,要不是她身上还流着老爷的血,这般狼心狗肺之人,挂上贱籍发卖了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夫人,求求您高抬贵手,奴婢这就带着青叶去少爷屋前跪着,直到少爷好了为止!”李氏哭喊。 “长跪?哼,你这破败身子,跪出人命来还不是要算在我头上,到时候还不是往我身上泼了一盆不仁不义的狗血?我怎么可能叫你得逞。” “那夫人尽管吩咐,只要青叶能够安然无恙的跟着奴婢过,奴婢什么都愿意。” “你这病秧子能做什么?恩?哼!真是看着都闹心,你让开,犯了错就得受惩罚,否则她记不住!” “夫人!” “喂喂喂你们够了吧。”唐七不干了,在李氏哭着抱向花氏大腿的时候忽然站起,一把揪住李氏的后领子往回拖,皱着眉抬头盯着花氏道,“唐靖风死了?” 花氏大怒:“我撕了你的嘴!来人啊……” “唐靖风死没死!?”唐七维扬下巴,抬高了声音。 “他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他也配?!”唐七黑眼睛幽深,“一点皮肉伤就要死要活,你这种母亲在,人类退化指日可待!” “……”虽然没听懂,但光词儿就知道不是好词,花氏更怒,“你!” “知道你们怎么生存过来的吗?从天灾中诞生,在荒原中摸索,历经坎坷,慢慢形成社会,然后在人祸中不断成长,亿万年传承至今,你们有着那么坚强的祖先,怎么有了你们这种后代!为了点小伤就开始互相指责和迫害……”唐七很不忿,高声,“白瞎了地球那么好的资源!” 花氏瞪大眼,许久,才颤抖着大叫:“疯了,这丫头疯了!来人,来人把她关起来!” 唐七眨眨眼,表情又恢复到木然,只是随着冲进来的婆子自动转身,回头时,微眯的眼中有一抹暗沉。 李氏醒悟过来,低低的哭了起来,花氏坐在凳子上连灌了两杯热茶才缓过劲,想到受伤的儿子又是一阵心疼,喊了侍女就匆匆往唐五那儿去了。 学规矩 晚上杏杏给唐七送晚饭,看唐七吃的时候,忍不住道:“姨娘晕过去了。” 唐七继续吃。 “小姐,秋萍姐姐说,姨娘去了偏院后,心心念念就是你,担心你吃不好,担心你受欺负,担心这,担心那,她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子又垮下去了,小姐,奴婢不知道您现在听不听得懂,但是,奴婢知道您不是那般惹是生非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只要忍一忍,不要让老太太,老爷和夫人再生气了,姨娘和您的日子肯定会好很多的,小姐,是奴婢多嘴,可奴婢还是忍不住要说,您罚我吧。”说罢,已经泪眼盈盈。 唐七拿着饭碗发了会呆道:“你能直接告诉我你要我干什么吗?” 杏杏愣了一下,看唐七不像生气的样子,小心翼翼道:“奴婢的意思是,小姐您遇事忍一忍,别惹他们生气,姨娘和您的日子都会好很多。” “哦。”唐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思考了一下道,“你说错了。” “啊?” “你觉得,怎么样算好日子?” 杏杏张张嘴,竟然说不出来,只能嘟哝道:“至少,别跟现在这般,动不动就被关在屋里,还母女分离。” 唐七摇摇头:“有能……不,是有吃,有穿,有睡,再幸福没有了,还要怎样才算好日子?” 杏杏撅嘴:“小姐您不知道,三小姐四小姐六小姐她们隔三差五的就燕窝人参的,下面布庄送上来的料子全紧着她们先挑好的,银庄打的头面首饰都赶新的往她们房里送,隔三差五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着夫人出去做客,哪像小姐您,穿的就比我们好那么一点,料子一般不说,颜色还没老太太房里的丫鬟艳,吃饭的时候,多块肉都要跟奴婢在份例上斤斤计较,人家小姐要燕窝鸡汤什么的,那是二话都没有,上赶着孝敬……这么一比,您还说您过的是好日子么?” 唐七听得津津有味,嘴上也没停,叽里呱啦把饭菜全吃完,然后放下碗饶有兴致道:“哦,她们的日子是这样的?还有么,多说说。” 虽然觉得小姐表情不像预期的那样,可想到小姐有着个傻子的名号,杏杏只能心里叹气,干脆坐下来把自己平时看到的听到的全说了出来。 “前儿个在学堂前,您是没看到,兵部侍郎张夫人给了三小姐一支包金雕玉镯子,比给四小姐的金丝嵌玉镯子好了那么一点点,就这样四小姐还不依,回去跟她娘吴姨娘撒泼哭闹的……这本来嫡庶有别,人家给三小姐的好点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她也不想想,同样是庶女,小姐您还什么都没呢。” 唐七点点头,转战点心。 杏杏越说越欢:“还有吴姨娘,仗着二少爷会读书,成天介的邀功自夸,硬是唬的老爷给她一个庄子管,几天后四小姐头上就多了几个首饰……” “最厉害的要数丁姨娘,她最年轻,最漂亮,成天介的堵老爷,那个枕头风吹得,我看府里再得个少爷指日可待了,六小姐也不是个简单人,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下绊子阴人,上回说你得罪方小侯爷的就是她。三小姐四小姐年龄相近常走一块,就她在夫人面前卖乖使坏!” 杏杏说的激动,唐七越听眼睛越亮。 “老爷最近老是不回来,去别的姨娘那也少了,通房都没叫,我估摸着,准是外面有人了,没见大夫人成天大惊小怪的……” “可惜了。” “不可惜!多个姨娘多个麻烦,大老爷没抬进来还算好的了!” “可惜了你……”唐七长叹,“你不去做情报工作真是,太可惜了!” 性格原因,老家的货都不大擅长打探情报,仗着有精神力对着敌人就暴力破解思想,搞得他们种族树敌不少,要是有杏杏这样,明明很忙,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起情报来头头是道的人才,那该省多少麻烦……唐七看着杏杏的眼神充满赞赏。 杏杏被看得发毛,见点心都被吃完了,讪讪的住了嘴:“小姐,奴婢一时冲动……” “ 没情报了吗?” 杏杏连忙摇头。 “那走吧。”唐七挥挥手。 “诶……啊?”杏杏有些急,“小姐,你就没点想法,人家过的那么风光……” 唐七茫然:“穿衣服有什么好骄傲的,不穿才是高级文明的表现,要穿,最低级也要防辐射吧,她们那样哪风光了?” 杏杏后半句没听懂,光吸收了前半句,手一抖,一脸惨白的出门了。 第二天唐七还是被放出来了,据说是唐大老爷亲自吩咐,花氏都没让唐七一起去吃饭,也没让她请安,唐七心安理得的呆到下午,带着杏杏优哉游哉的去了女学。 田嬷嬷见了唐七,露出一丝笑容来,这学生顶这个傻名,见谁都一张木呆呆的脸,但是行事乖巧,长得又可爱,还有一手好绣工,从不参与姐妹们勾心斗角,还是很受喜欢的。 唐七恭敬的朝田嬷嬷行了个礼,坐在了自己角落的位子上,杏杏给磨好墨放好东西,在天气手里塞了几块点心,便出去等了。 小姐们陆陆续续的来了,看到唐七脸色各异, 花氏的女儿唐三小姐青虹自然是没好脸色的,但她自持长姐,也就瞪两眼了事。 吴姨娘的女儿唐四青琪一向是唐三的小跟班兼狗腿,但毕竟倒霉的是正室,她也间接受惠,便没说什么。 丁姨娘的女儿唐六青菲就不一样了,进来看看唐七,笑眯眯问道:“七妹妹,你知道怎么跪了吗?” 唐七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唐青菲依然笑,大声道:“哎哟昨天可真热闹,五哥打架,七妹遭罪,又哭又闹的,可真是……” “我倒不知道贱妾的女儿竟然能打听正房的事情来了。”唐三青虹忽然插话,眼睛直视前方,脖子仰得像只天鹅。 唐青菲的笑容瞬间僵硬,哼了一声,见唐四青琪也看着她笑吟吟的,立刻笑了:“四姐有什么可高兴的,吴姨娘莫非不是妾了?” 唐青琪这才反应过来,拉下了脸,唐青虹也意识到自己范围攻击了,想到唐四跟自己也是貌合神离的,便干脆不解释。 田嬷嬷等小姐们的例行好戏结束了,才开始今天的内容。 “再过几日便是重阳节了,今年长公主在宫中办了赏菊宴,特地邀了京中重臣的子女前去赴宴,唐大老爷自然是在受邀之列,他前些日子吩咐了,让老身教你们一些宫内基本的礼仪,并助你们预备一些才艺和诗词,以免到时候出了丑,尤其是你,三小姐,再过两年你便及弈了,现在准备也不算早,一般小姐婚前可没这机会见那么多适龄男子,你也莫怕羞,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只有你们长姐嫁得好,妹妹们才能沾你的光,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小姐们都是聪明人,老身特意直白了说,就是让你们分清其中利害,莫让糟粕污了眼,到时候害人害己。” 唐青虹在下面羞红了脸,低下头,几个妹妹都若有所思,官家小女孩都早熟,虽然唐四青琪才十一岁,唐六青菲才八岁,但对于自身处境和未来出路有了模模糊糊的了解,于是各自垂着头想着。 只有唐七,脑子里回放了好几遍田嬷嬷那长长的话,还是不得要领…… 她已经混乱到说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没明白了。 反正就是不明白。 于是田嬷嬷开始授课,她的课自然是有针对性的,这次上课的主角是唐三青虹,或者顺带唐四青琪,其他两个都是打酱油的,唐青菲小小年纪倒很精明,一板一眼学得认真,出乎意料的是,唐七明明没很认真的盯着或听着的表现,偏偏田嬷嬷示范一遍,她做的动作就能百分百标准,面面俱到,小小的身子做一些吃力的动作也不见半分滞涩和僵硬。 田嬷嬷心中暗暗点头,这唐七以后就算还是傻着,光这表面样子做着,也足够撑起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儿了。 这边唐七心里哈欠连天……这些动作,要攻击力没有,要防御力更没有,做久了关节部位就开始发出警报 颤抖吧,ET!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5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5部分阅读 ,□流动那是相当不顺畅,真不知道哪个天才发明的,竟然还为这种动作开课,地球人其实是宇宙中相当少见的隐性退化种族吧没错吧! 一次性过掉了田嬷嬷的礼仪课,在一干姐妹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中掏出点心来啃,啃完了发呆,发完呆了继续发呆,一直到下课,杏杏来接人。 谁知田嬷嬷并没走,而是来到花氏的院子里,那儿已经摆了一桌的菜,碍于田嬷嬷的面子,花氏也叫来了目前寄放在她这的唐七,两位少爷都没出现,一桌子女人吃饭。 “青虹,今日的礼仪学得可好?”花氏温柔的问唐青虹。 唐青虹看了看唐七,闷头道:“先生说尚可。” 田嬷嬷在一边笑了笑,也看了看唐七,但并没说什么,过了一会道:“夫人要是不介意,老身借着这一顿的时间,指点下小姐的用餐,可好?” 花氏笑道:“正有此意,青虹,听先生的指点。” “是。”唐青虹刚点头,旁边哗啦一声,唐七吞进一块肥肉。 动作不难看,只是唐七没有刻意静音,那油水的声音有点儿渗人,众女当场脸色一变。 田嬷嬷本就喜欢唐七,只当她年纪小,虽然傻乎乎的,但是率真,不以为意。 花氏和唐青虹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花氏不满道:“青叶,先生好不容易抽空指导用餐,怎么如此无礼,坐好!” 唐七愣了一下,这针对的不是唐青虹吗,怎么又扯上她了,另外两个庶女都好端端回去吃饭,为毛她还要遭罪。 继续想不通的外星人只好无奈的放下筷子坐着,看田嬷嬷。 田嬷嬷咳了一声,讲了一遍用餐礼仪,轻声细语,条理清晰……就是有点多。 唐青虹听成了蚊香眼,听完后又要求讲了一遍,田嬷嬷早有预料,又讲了一遍后,就让她实战,用身体记住规矩。 但唐七没问倒让几人有点意外,毕竟她在在座的人当中,是最没文化的…… 可惜,地球人一般说话唐七或许绕不过来,但是听规矩听命令这种直来直往的语言,她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滴。 唐七没问,她们也乐得方便,田嬷嬷一声开始吧,唐青虹开吃,唐七也开吃。 一炷香后。 唐青虹捂嘴扶墙而出。 唐七完胜,散步消食去也。 外室 第二天唐七吃中饭的时候又在餐桌上看到了田嬷嬷,她吃完东西后就睁大眼睛见田嬷嬷继续操练唐青虹,唐青虹喝口汤,田嬷嬷说:“不要抿,自然地喝!只有妓子才抿碗勺,唇印印在边缘上勾引谁呢?!” 唐青虹腾地红了脸,又喝了一口,田嬷嬷又不满:“今天昨天犯得一样的错,不要抿!你就张着嘴喝,你这是要倒进去么?” 唐青虹的脸这下子青了,田嬷嬷自己早就在示范的时候就吃饱了,见唐七一边无所事事的看着,便随手一指:“看你妹妹怎么喝的!” 唐七躺着也中枪,在唐青虹不怎么友好的盯视下喝了一口汤,田嬷嬷皱眉了:“你故意的么?这般大大咧咧的,喝给谁看呢?” 唐七放下碗擦擦嘴,低声道:“我饱了。”说罢转身就走了。 唐青虹又妒又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很是不满的抱怨:“先生你看我妹妹的礼数!” 田嬷嬷优哉游哉:“她几岁,你几岁,你也好意思和她比?” 唐青虹气极,吃了一口菜,当场呕了一声,真心吃不下去了。 田嬷嬷叹口气:“罢了,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慢慢来吧。” 下午四姐妹齐聚女学,唐四唐六不知打哪听说了昨晚田嬷嬷给唐青虹和唐七开了小灶,脸色极差无比,唐青虹虽然中午喝汤吃菜苦逼的时刻想哭,但是在妹妹面前还是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田嬷嬷做视而不见状,下课后依然我行我素给唐青虹顺带唐七开小灶,唐青虹痛并快乐着,唐七倒没什么感觉,一面她没觉得痛苦,二来行动上的贯彻力她还是很强悍的。 就这样几日过去了,宫中重阳节宴,文武百官跟着皇帝登高,而皇后则带着一干嫔妃在宫中设宴款待百官家眷,于是早上天还没亮唐府中就已经热闹开了,花氏要带着女儿们去宫中,她只管打扮自己最重量级的亲女儿唐三青虹,其他两个庶女都是各自有娘疼,剩下唐七,本来就被花氏冷落,又没计入花氏名下,又不机灵,一直到众人都准备出发了,才想起还有个七小姐正在房间中不知道干什么。 花氏派了婆子过去一看,李氏竟然坐在那儿抹着眼泪,见到婆子慌得一跳,差点就软倒在桌子上,醒悟过来后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婆子:“谢天谢地,夫人终于想起我们家青叶了,这位婶婶,您是来给青叶送衣服的吗?” 那婆子这才意识到,作为家中最不受宠甚至最让人不喜的老幺,七小姐是真的没什么能穿出去的衣服,而先前那么多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花氏提都没提。 心里暗骂花氏不厚道,跟个七岁的小娃子较个什么劲,还让她老婆子一个来这儿无辜承受李姨娘的鼻涕眼泪,当场脸色都不好了,冷着脸道:“这老奴真的不知,若是没有得体的衣服,那是决计不能入宫的,小姐的衣裳自是亲娘做主,怎能全赖夫人?” 李氏慌了:“可是,可是青叶不是被养在夫人房中吗,平时,平时我这做娘的看两眼都不行,怎的现在又要我来做主,我如何做主?” 婆子垂首道:“四小姐和六小姐全是姨娘包办的衣服,缺了什么都会问夫人讨,事关唐府面子,夫人断无不给的道理,刚刚儿老奴在正房见了,两位小姐穿得都漂亮得体,夫人为了今天成日的忙着,您做亲娘的不操心,还要夫人来操心不成?” 李氏哭的更厉害了:“那如今这入宫的机会……” 婆子摇头:“老奴去问问夫人的意思,但是李姨娘,你知道的,小姐的衣服,怎么都不可能一时就做好了,夫人小姐都已经准备走了……” 李氏只觉得女儿失去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自己的失误,心痛犹如刀绞,见着柱子都有撞上去的冲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唐七在一旁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那呆样更让李氏痛苦不堪。 “儿啊,我们怎么都这么命苦啊!”李氏断断续续的哭号。 婆子不耐烦,告了一声罪就走了,回去回禀了花氏,花氏做出一副自己失责的样子半真半假自责了几句,让厨房给七小姐多做点好吃的,并给李姨娘多做点补品,便带着幸灾乐祸的小姐们施施然进宫了。 唐七一直知道今天有任务的,虽然不明白这进宫有什么好闹腾的,但李姨娘在旁边要死不活的实在吵闹,便眉一皱道:“别吵了。” 李氏一顿,半声嚎哭竟然憋了进去,只见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脸色惨白,显然体弱的她并不适合这般闹腾,可见女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她起身慢慢的走到女儿身边坐下,流着眼泪道:“囡囡啊,都是娘没用,苦了你了。” “苦?哪里苦?”唐七真的好奇,她一直坐在这,有的吃,什么事都不需要做,生活堕落到她心生愧疚,怎么到了李氏这,就成了受苦呢? “你不懂,宫里都是贵人,若不是趁还小,多结识几个,以后长大了,可是见一个都难啊,让你大姐赶上了好时候,正好的年纪碰上这么难得的宴会,到了你那会,没你大姐,你怎么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啊!” 李氏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可女儿还是一副“你还没解释清楚吧麻烦再说下去”的表情,只好长叹一口气,眼泪直流的抱着她:“傻了也好,也好,不知愁滋味啊。” 唐七面无表情的捞起一颗栗子吃,嚼吧嚼吧,点点头。 且不管唐家家眷在宫中如何,傍晚的时候,一辆马车悄然停到了唐府后门,赶车的男人和守门的家丁说了两句话后,家丁的脸色刷的就变了,他左思右想不敢擅自做主,老爷夫人都不在,无奈之下,只好报给了老太太。 “什么?!老大的外室竟然找上门来了?这成何体统,报上来作甚,赶紧的赶出去!丢人现眼……”老太太气得哆嗦,嘴里拼命念叨,“反了反了,连外室都敢上门了,这不要好的是做什么孽啊!” “可是,可是她还带了个小少爷,说是老爷的骨肉。”传话的婆子低头诺诺,“守门的本也想赶,就是想到有老爷的骨肉在……” “天知道哪来的野种!还小少爷?谁给订的名分?”老太太厉喝。 “是,是,这就赶走……”婆子嘟哝了一句,“小的只是看着和老爷小时候太像罢了。” 没等婆子转身,老太太就叫道:“慢着,你说什么?” 婆子摸着手里的银子,又说了一遍。 “你确定?” “小的不敢欺瞒老夫人!”婆子连忙跪下。 “嗯……”老太太忽然镇定了,她微微垂目,转了会儿佛珠,道,“遮掩点儿,带进来,我亲自看看。” “诶!小的明白!”婆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虽然貌似从头到尾接触的就只有守门小厮,传话婆子和老太太三人,但是在那外室还没进门的时候,消息却已经在府里流传开来。 李氏一下午都陪着唐七,也就出去散个步的功夫,回来脸色就不对了,惨白,发青,又泪眼盈盈。 一把抱住唐七就哭:“女儿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还在吃栗子的唐七:“……” 最后通牒 老太太也是个宅斗经验丰富的人,她明显是想多抱个孙子,在外室带着孩子在路上的时候,其他几个姨娘都收到了去老太太房集合的命令。 李氏好歹也算是姨娘的一员,虽然她总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参加集体活动,这回收到消息,她左思右想,看看身边府中唯一的留守儿童,毅然决定带着女儿,爬也要爬过去,只有在场!才能争取利益! 于是李氏真的是到场了,此时事态已经发展到半□。 其实旁边垂首站着的姨娘们心里也明白,老太太叫上她们纯粹是找来几个能分担花氏怒火的人,老太太当然不怕花氏了,但是婆媳之间的嫌隙却不能被老太太主动拉大,于是如果几个姨娘在场,那事后就算花氏明知是老太太主导,但是有姨娘们转移怒火,家里能安定不少。 所以在场中,真正的主角只有三个,老太太,外室和私生子。 外室是个柔弱美丽的女子,她此时正跪在地上垂泪,一旁的小男孩儿和唐七差不多大,虽然瘦弱了点,但是表情很不友好,看着老太太活像看洪水猛兽。 “宏儿,跪下。”外室低声道。 宏儿头一撇,哼了声:“她坏!她害娘哭!” “靖宏,她是你奶奶!” “谁是他/我奶奶!?”老太太和唐靖宏同时吼。 外室低头抹眼泪。 老太太秒速恢复镇定,慢慢道:“季淑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趁着今天来是打着什么主意,没错,我老了,想看到唐家多几个少爷,香火鼎盛,方对得起唐家的列祖列宗,但是!我们唐家绝不允许你这等下贱的女子被抬入府中,要么唐靖宏留下,我护着他,要么你们都走,就当唐家没这个孽种!” 季淑芸擦着眼泪冷笑:“老太太,奴婢明白自己现如今地位低贱,但要是没有当初我们季家,何来老爷如今的阳光大道?我们季家虽然无辜获罪,但是于情于理,都没有对不起你们唐家半分!现如今奴婢委身成了外室,奴婢认了,但靖宏从小聪慧,伶俐懂事,奴婢不忍他在奴婢这儿荒废,方才想到来求老太太,奴婢可以自行离去,求的就是老太太的一个保证,您若能让靖宏不再受世人白眼,即使要妾身自缢在你们面前,都毫无二话!” 这话刚听有些激烈,但想到可能是前面还发生过不小的争执,方才逼这外表柔弱的女子说出这番话来,老太太抿紧了嘴唇,表情极其不满:“我怎么知道这就是老爷的种?” “老太太,奴婢这辈子只有老爷一人,就算是个下贱的外室,也不容的别人这番说道!”季淑芸挺直腰板,“是不是老爷的,老爷自己清楚。” “老太太,奴婢有话要说。”一旁吴姨娘忍不住站了出来,此时姨娘论资历,数她最大,也有发言权。 老太太点点头。 吴姨娘问季淑芸:“如何叫不受世人白眼?就算养在老太太房中,也不过是个庶子而已,谁不知道他曾经是个外室的孽种?这孩子和老爷无半分相似之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季淑芸冷哼:“同在老太太面前自称为奴,何苦如此相逼,养一个光耀门楣的聪慧孙子或是一个让家族蒙羞的傻子孙女,两相比较,你选什么?” 唐七本来听得犯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没回味出什么意思来,但是却下意识的刷的抬头朝一旁低喝了一句:“不许哭!” “呜!”李氏半个哭音卡在喉咙里,僵在原地。 她声音不清,周围人当然注意到了,其他几个姨娘反应过来都憋了笑,老太太叹口气,闭眼转佛珠,季淑芸看向唐七,表情很奇怪:“原来这就是七小姐。”那尾音上调,十足十的鄙夷,“这么大了,竟是不知礼数,果然是个……”接下来的话没说下去。 一旁的唐靖宏也好奇的看着唐七。 唐七黑眼睛乌压压的就辐射过去,左眼儿子,右眼外室。 被那诡异的眼神弄出一身白毛汗,季淑芸转回头去,打算不理会这个奇怪的傻子,一心战斗。 “老……”李氏好不容易抹去了鼻涕眼泪鼓起勇气准备说话,被老太太一看,又咽了回去,委委屈屈的低下头,摸着唐七的头发。 “老太太明鉴,奴婢的请求很简单,只求靖宏能够光明正大的求学,而不是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苟且,奴婢已经教不了他了,老爷也□乏术,私塾的先生问起他的父辈,叫他如何回答,奴婢此举,也是不希望唐家蒙羞,老太太……”季淑芸说着又要拜下去。 唐靖宏在一旁道:“娘!您别拜她!我可以自己学的!” 季淑芸猛地回头:“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唐靖宏悻悻的闭嘴,转头看到唐七还在看他,无声的说:“看什么看!” 于是唐七淡然的转过了头。 唐靖宏瞪起眼,脸鼓得像个青蛙。 老太太突然叹口气:“我老喽,这个家现在也不是我做主了,这天也黑了,该回来的也要回来了,你跟他们折腾去吧,我这把老骨头是受不起了。” 说罢就招手,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季淑芸脸上浮现了点笑意,这就代表唐家的幕后boss差不多被摆平了,就算不鼎力支持,好歹也不会阻挠了。 老太太还没起身,就见外面有婆子打着灯笼跑过来说:“老太太,老爷带着少爷们,夫人带着小姐们回来了,正要往这给您请安呢!” 老太太只好又坐回去,叹口气:“那让少爷小姐们都回去吧,两个大的来就行了。” 李氏握着唐七的手一紧,见没赶唐七的意思,松口气,又有些复杂。 没过一会儿,唐大老爷和花氏就走了进来。 两人似乎路上得了消息,进来就带着一股煞气,花氏脸色铁青,唐大老爷看看地上还跪着的季淑芸,表情很纠结。 老太太倒是不动如山,慢慢道:“老二他们下午来过了,还给你们各屋都送了礼,让孩子们回去清点清楚了,好知道二叔的心意。” 花氏咬着牙福身:“妾身明白。” 说罢看看地上的季淑芸,深吸几口气又道:“母亲,这人是谁?” “哼,都是一家子人,别拐弯抹角了,我老了,家里你主事,人都在这,你看着办吧。”老太太说罢再次起身,对着唐大老爷扬声责备道:“老大啊老大,你好本事,这孩子跟青叶差不多大吧,你怎么不瞒到他长大成|人,给唐家大房弄出一窝野种出来?!哼!家和万事才兴,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全跟着你读的书死在肚子里了吗?!今儿个这事,主要错还在你,要是敢惹惜词,我可不依!没得让人家以为我们唐家欺负人!” “母亲说的极是,儿自当领罚。”唐大老爷弯下腰,满脸都是汗。 老太太走后,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吴氏左右看看,上前一步道:“夫人,您看,孩子们都回来了,奴婢就先……” 花氏摆摆手怒道:“全都走了吧!” 然后对身边的丫鬟道:“回房更衣!人都到我那儿去,没得打扰老太太休息。” 说罢转身就走,一个丫鬟对季淑芸道:“请这位……起来,随我来。 花氏刚出门,回头又看看唐靖宏,黑着脸道:“小孩别跟去了,找个客房安置了!”” 立刻有一个婆子上前要拉唐靖宏,唐靖宏死命挣扎大叫:“娘亲!我要娘亲!你放开我!” 婆子想抱起唐靖宏,奈何唐靖宏一把抱住旁边的椅子腿,红木椅子甚是沉重,婆子没了办法,低声劝道:“小少爷,没事的,等一会你娘就出来了。” “你滚开!我不要你碰!我要娘亲!” 李氏走在最后,有点看不过去,小心翼翼的看看远去的花氏,回头对唐靖宏低声道:“乖,要不要到我那儿去?青叶妹妹陪你玩啊,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你滚开!娘亲!娘亲!” 李氏皱了眉,看唐靖宏脖子都通红,忽然就想起自己被人牙子带离家的场景,物伤其类,手一抬就去擦眼里流出的泪水,她哽咽道:“别惹夫人生气了,夫人人很好的,你娘不会有事的。” 季淑芸在地上跪久了,正头晕眼花,旁边唐大老爷不敢跟花氏一起走,便一直在旁边站着,但这么多下人看着,也不好扶一个没名分的女子,花氏的丫鬟更不愿意动手,于是就季淑芸一人慢慢的站起来,然后流着眼泪手脚发软的晃荡,母子俩一边一个,无比凄惨。 李氏流着眼泪,红着眼睛回头看唐七:“青叶,你们同龄,劝劝这个小哥哥,可别让夫人再生气了。” 那场面,生离死别的让唐七毛骨悚然,她正兴高采烈的一脚踏在外面,转头又见李氏已经蹲下来对着那小鬼擦眼泪,瞬间就有种想秒杀视觉内所有生物的冲动。 她受够了李氏的眼泪,那简直就是精神波攻击,让不知愁滋味的外星小战士活活明白了何为肝肠寸断,一见李氏哭她就想回头找精神力战友寻求精神盾保护。 运了一会气,怎么都想不明白正常情况应该怎么办的唐七只好再次顺应了自己的本能,她上前,一把揪住李氏的后领子,把她拖开,在李氏受惊的打嗝声中,一脚踩住唐靖宏的手臂,随着一声痛呼,她一把抬起了那红木椅子。 几十斤重的实木椅子就这样被一个七岁女娃抬了起来,场面一片寂静。 虽然唐靖宏的手臂只是被踩了一下下,可是还是痛的不行,他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被逼了出来,转头看到季淑芸迅速收回的视线,委屈排山倒海的涌来,他不顾制着自己的婆子,刷的站起大吼一声:“竟然踩我,我跟你拼了!” 说罢扑了上去。 唐大老爷终于无法沉默了,他看了看花氏铁青的脸,低喝一声:“靖宏!青叶!不得胡闹!” 话音刚落,“靖宏”已经被“青叶”单手按着头压在柱子上。 “青叶”眯着眼睛平静的看着双手转着风车大叫的“靖宏”,语气平缓的道:“青叶妹妹陪你玩啊。”复制完李氏刚才的话,她手下一用力,继续平缓:“走不走?” “你放开!混蛋!” “青叶妹妹以李姨娘的名义给你发来最后通牒……走不走?” “你有病啊!” “嗯,对方不配合……”唐七点点头,“这意味着……战争。” 说罢,一把抓住唐靖宏的后领子,绕开呆滞的李氏直接拖了出去。 掉牙 唐七本来也懒得提人家那么久,出门几步后,见李氏并没有追上来,她就停下来,考虑揪着娃等还是放了娃等。 结果唐靖宏给了答案,他忽然冷冷的道:“放手!” 那声音,镇定,冷冽,就因为是正太音,更显得阴郁。 唐七刷的放了手,退后几步,警惕的盯着唐靖宏,有些疑惑。 一个刚才还在撒泼打滚为了母亲哭号的小男孩,怎么会下一秒就这么副阴沉的样子,简直……简直就跟自己一样。 当然,一样在哪,大家心里清楚。 唐靖宏整了整衣领,冷眼看着眼前瞪着大眼的小妞,哼了声道:“这次看在你没坏事的份上,暂且先放过你,要是……喂你去哪!” 唐七一言不发的走上一条小路,小背影小短腿,平白一股沧桑的感觉。 唐靖宏左右看看,一股荒郊野岭的感觉油然而生,叫道:“你去哪!“ “……”继续走。 “喂!回来带路,我要去休息!” “……”接着走。 “……”小正太默然站在原地,看着唐七远去的小身板,脸色越来越阴郁。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料想着唐七也该走远了,左右看看,跟着走上唐七那条小路,却发现那路很短,走着再一转弯,正好回到他们刚才路过的地方,而前面不远处就是花氏的院子,唐七的小身板正沿着围墙慢慢的走。 敢情是特意绕过他走回去了! 唐靖宏阴郁的脸色沉的要滴出水来,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正看到落在后面的李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出院子,见到唐七走过去,低斥道:“青叶,怎可如此无礼,走得还这样快……那小少爷呢?? 唐七随手往后指了指,也不知道是真看到他了还是笃定他会跟着。 唐靖宏还在慢慢走近,到了李氏跟前,也就那么几步路的功夫,应是转换成一张苦大仇深泫然欲泣的脸。 李氏柔声道:“我们青叶人虽然有点……但是还是很好的,失礼之处,请包涵啊,还有,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对,对不起,夫人,刚才,刚才我娘还这,这么说你俩,你,你们都是好人……”唐靖宏手捂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唐七再次惊叹的盯住他。 “青叶!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要这样看人,会吓到人家!”李氏一把把唐靖宏搂在怀里,斥责唐七,又安慰唐靖宏,“这没什么的,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以后你们进来了,大家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是很好么?” 唐靖宏在李氏怀里蹭了蹭,略侧过头,细长的眼睛挑衅的看向唐七。 唐七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在摆出这般弱者姿态的时候还挑衅一个绝对的强者,这货脑回路确定没问题吗? “好了,先跟姨娘回院子,姨娘给你弄点好吃的,青叶……”李氏不舍道,“要不,跟娘到静芷院休息吧,天都暗了了,夫人那儿正乱着,你回去,娘不放心。” 唐七无所谓去哪睡,李氏既然提了,她便点头:“走。” 李氏牵着唐靖宏的手,一边丫鬟搀扶着走在前面,唐七慢悠悠的在后面晃着。 走了一段路,唐靖宏回头,看着唐七,嘴角弯起来,笑的得意。 “你娘不要你了!”他用口型无声的说,那表情在昏暗的廊灯下显得阴森邪恶。 唐七沉默了一下,回道:“你明明很害怕。” 她可没压低声音,唐靖宏脸色一变的时候,李氏也奇怪的回头:“青叶,你说什么?什么很害怕?” “没事。”唐七摇头。 “你一个人在后面走害怕吗?可惜杏杏留在夫人院子里,今□亲自帮你洗漱好不好?” “不用……快走吧。” 于是李氏回过头,一会儿后,唐靖宏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唐七,嘴型道:“我,不,怕!” 唐七继续陈述语态:“你的胃还在颤。” 这下轮到唐靖宏死死盯着唐七。 过了一会,唐七问:“害怕得想吐?马上就到了。” 唐靖宏紧咬着牙,慢慢的转过头去。 唐七耸耸肩,走了两步,冷不丁的笑了一下,小正太毛骨悚然。 到了屋里,李氏开始指挥着秋萍忙前忙后,置办了一小桌子的菜,热情招呼唐靖宏:“来,饿了吧,吃。” 唐靖宏坐在那儿扭捏,碗里的食物都堆起来了,还没有动筷。 李氏催促:“怎么了?就算不对胃口,好歹要吃点。” 唐靖宏低下头,嗫嚅:“也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吃。” 李氏立马要喷泪了,摸着他的头道:“好孩子,你那么孝顺,你娘会有好福气的,就算吃点苦,以后也有你给挣回来。”擦了把泪低声道,“哪像我……” 生个女的就算了,还是个傻子,是个傻子就算了,还是个暴力傻…… 估计众人心里包括唐七自己都在如此吐槽,顿时唐靖宏眼里涌现同情的光,看起来貌似有点略真心:“姨娘,你是好人,会有好运的……” 接着斜眼瞅了下唐七,就那么一眼的功夫都能搞出一个不怀好意的转换。 唐七略有点翻白眼的欲望,她酝酿了一下,成功的翻了个白眼,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吧唧吧唧的吃起来,田嬷嬷一走她就该咋样咋样了,李氏也管不了。 顿时唐靖宏的肚子和咽口水声齐鸣,李氏可心疼,看着这小孩跟女儿差不多大小,但看起来似乎跟唐七差不多瘦巴巴的,不由的催促:“吃吧,吃饱了能长高啊。” 唐靖宏眼神飘逸:“不,我要等我娘一起吃。” “吃饱了才有了力气找你娘啊。” “不不。” 一味的拒绝让李氏疑惑却又感动,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娃,她也不好强求,便自己吃了几口,让秋萍给唐靖宏倒了杯茶,开始催促唐七吃完好上床睡觉。 唐七摆摆手吃完晚饭开始吃点心,拒绝了李氏的热情,李氏以为她要“陪陪小哥哥”,欣慰的叮嘱了两句就撑不住劳累,自己去洗漱睡了。 秋萍负责到时候伺候唐七,所以在偏方里自己忙碌着等待传唤。 唐七和唐靖宏对坐在厅中,寂静的屋里只有唐七吧唧吧唧吃点心还有西里呼噜喝茶的声音,那油光满面心满意足的样子让饿着肚子的唐靖宏看的牙氧。 “你可以住嘴了吧。”阴沉沉的开口。 “唔,我不饱,吧唧吧唧。” 看看肚子:“哼,吃成个痴傻的肥婆好了。” “唔,胖不起来,西里呼噜。” “带我去我娘那!” “你若是去了,那里让你吃东西,你可没那么好蒙混了。” “什么?” 唐七慢悠悠的捧着茶杯吹气:“你不就是把这儿当成敌营吗?敌人的东西哪敢随便吃,不错,想得很周到,意志很坚定。” 唐靖宏沉默,过了一会开口:“我娘说,宅子吃人,打破头的要进来的,都是准备吃人的,然后准备好被吃的。” “嗯,那你娘现在应该正在被吃。” “所以我!”他忽然停下了,不说话。 唐七吃了几口点心,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你想吃人?” “对!” “笑一个。” “什么?” “啊……” “啊?” “……嗯,你牙不行……还掉了两颗……这样就想吃人?” 唐靖宏脸都青了:“我不信你没掉牙!” “没有。”唐七淡定的摇头,又拿了块糕点,略得瑟的说。 “是个人到这年纪都掉牙!凭什么你不掉?!怪物!” piaji…… 唐七手里的糕点掉了。 思量 唐七活了那么久,棘手的事情遇到不少,就是没遇到这么棘手的。 掉牙什么的,很虚无啊! 发育什么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新陈代谢事件的发生? 宇宙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无牙能量体被森森的震惊到整晚都睁着眼睛。 她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个巨大的bug。 联盟地勤人员质保检修队是绝对靠不上了,自己不是登记在案的地勤人员,任务布置者队长绝对不是这么细心的人,要是给自己登记还要经过重重关卡,他才不会这么做! 那么,真的要拔牙? 装回去是没问题,那成长的过程怎么办……这成长型材料只听说能长到设定大小,没听说能缩小再长啊! 无论是不换牙,还是牙齿突然长出来,都很惊悚好不好! 如果让有心的人类,尤其是李氏发现了,怪物帽子一扣,真不知道还要面临什么。 虽然不是专业地勤,但是专业常识,还是需要一点的。 唐七愁得饭都不想吃了。 唐靖宏反而没趁机打击唐七,或者说他完全不知道牙齿话题如果深入下去很有可能把眼前的小呆女打击到泥土里去…… 相反,他还挺羡慕的,羡慕到晚上一边想着娘,一边盼着牙齿快长。 第二天,李氏还是准备了唐靖宏那份早餐,唐七一反常态磨磨蹭蹭的嚼着,他反而乐意吃了,喝了一大口浓粥,顺便吃菜。 “青叶,怎么了?胃口不好?” “……嗯。”唐七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牙齿……松动了……” 掉之前,应该会松动吧。 如果是piaji一下就掉下来……不大正常吧。 哎时间那么紧真麻烦,也没时间去查资料,没文化果然很可怕。 果然李氏一脸喜色:“哟,要换牙啦?青叶终于长大了,前阵子我还打听其他几位小姐换牙什么时候呢,松动了好,偶尔摇动摇动,掉下来就好了,别怕,啊。” 唐靖宏的表情却很古怪,他奇怪的看了唐七许久,忽然笑了笑:“啊哈哈,恭喜七妹妹。”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看唐七,看得唐七心里发毛。 刚用过早饭,花氏屋里的丫鬟就来带人了,说是接唐靖宏的,唐靖宏的很紧张,拉了李氏许久,一直没等到李氏开口说跟着去,便无奈的放了手,出院门的时候,还回头看看,李氏拉着唐七站在那里,母女俩一高一矮,在晨光中,显得……很奇怪。 唐靖宏打了个冷战,头也不回走了。 李氏自己就一个无权无势的姨娘,眼线什么的真心没有,也不知道那边怎么闹的,只知道到了晚上,有丫鬟来传话,说姨娘季氏进门,在大房那敬茶。 唐七听到李氏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惆怅。 “青叶啊,来,跟娘进来。”李氏把唐七拉近房中关上门,低声问道,“昨儿个季氏这般说我们,你生气吗?” 唐七眨眨眼:“说什么?为什么生气?” “不介意就好。”李氏叹口气,“娘想了许久,以后咱们娘俩的日子,真不知道会怎么办,今天跟你说的话,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也得记住。” 看着丫。 “夫人对我现在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她膝下的大少爷,五少爷和三姑娘一个个都不是好想与的,五少爷被你这么一弄……也不管是不是你弄的,反正以后铁定好不了了,所以,以你娘的本事和你这样子,怎么都巴不上了,而二少爷的亲娘吴氏,从娘入门那一天起就跟娘处处不对付,差点就生不下你来,娘是绝对不会求她的……” “现在娘看着,这新进来的八少爷,是个有主意的,季姨娘跟娘一样是夫人的眼中钉,要是能相处的好,虽然是个庶子,好歹以后,也算是个后盾。” 李氏紧紧盯着唐七问道:“青叶,你听懂了吗?” 唐七老实的点头:“完全不懂。”什么巴不上了做后盾的,以后是要出一件多恐怖的事才要做这样的准备? 李氏苦笑:“娘就知道你不懂,一般做娘的是不该跟女儿说这些事的,我跟你说,也是希望你好歹有个数,别到时候不理解,恨娘巴结别人……” “有问题。”唐七举手,“为什么以后要有个后盾?干嘛用的?有战争?” “你呀说什么呢!这话可不能乱说,”李氏慌慌张张,“仔细天家来抓你……” “……”唐七垂下头,她没懂谁是天家也不知道人家怎么能知道她说的话,她只理解了一件事,战争在这个世界是不受欢迎的…… 元帅,赐我一死吧…… “你还小不懂,女儿出嫁,娘家必须得有个靠得住的人,叔叔伯伯娘亲兄弟姐妹的,谁都行,否则到了婆家,就是受欺负吃苦的命,你娘你是靠不上了,娘再没本事,舍了这张脸,也对给你找个靠得住的娘家人,别以后像娘一样,娘家人不中用,吃尽了苦头……”说着说着,李氏眼眶又红了。 “出嫁?”唐七怔住,“就是,额,组成家庭?” “是啊,男婚女嫁,你迟早要经历的。” “是为了延续后代?” “哎呀,女孩儿家不知羞,怎可说的如此露骨。” “那……是为了发泄欲+望?” “……”李氏整个身体晃了晃。 “看来这样不露骨。”唐七点点头,“发泄欲+望应该不是义务吧,没必要人人都这样不是吗?我还是不……嫁的好,多方便。” 李氏许久才缓过劲来,却怎么都不好意思去纠正女儿有关发泄xx的说法,只能顺着往下讲:“怎么能不嫁,女儿家老大不小了不出嫁,会被戳脊梁骨的!” “是连接头骨和尾椎的骨头吗?没事,让她们戳吧,断不了。”唐七一本儿正经,想了想又道,“拿刀砍都没问题。” “……”李氏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或者说她的适应力已经被□到很高层次了,“戳脊梁骨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会被人背后说闲话。” “都说了我脊背硬拿刀砍都没问题,怎么还怕闲话这种东西,难道你们还会言灵?”唐七皱起眉,她的思维已经被紊乱了,完全不知道李氏说的是什么。 不光是唐七,连李氏都觉得话题无法进行下去,心里对这傻女儿的傻气欲哭无泪,只好心力交瘁的质问:“那你说男孩儿能赚钱养家,女孩儿除了相夫教子,还能做什么?你好意思一直赖着你娘吗?”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说起这个唐七也来气,“话说这世界的女人哪来那么深重的自卑感?母兽还能捕猎养小崽呢莫非女性人类连牲口都不如?” 李氏眼前一黑,终于不支倒地。 抱枕 唐家的重阳节热热闹闹开场后热热闹闹落幕了。 花氏虽然气得肝儿都颤了好几天,但是扛不住全家上上下下大小的眼睛和自己一直爱惜如命的名声,只好放了季氏进门,院子却安排在李氏的静芷院边上的芳汇院,只比偏院不偏了那么一米米。 季氏却好似毫不在意,她育有一子,据说聪明伶俐很受老爷喜爱,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受到下人慢待。 李氏因为某些说不出的理由,也没有被克扣东西,两个被大房重点打压的姨娘在唐府角落胜利会师。 等到季氏整理好了自己的院子,带着唐靖宏前来拜访的时候,唐七正好忍痛拔下了自己下面的一颗大牙。 在季氏,唐靖宏和满院子下人的围观下,李氏开心得指挥秋萍,把唐七的牙齿扔上了房梁…… 唐七面无表情看着,心里在滴血。 “是不是上面的牙齿也松动了?哎哟,到时候扔我床底下啊,给娘去去病气,呵呵。”李氏兴高采烈。 唐七觉得自己快呕血了。 她完全没想好成长的牙齿该怎么伪装,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拔下来再说……找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再 颤抖吧,ET!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6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6部分阅读 捡回来。 一旁,唐靖宏表情很奇怪。 李氏和季氏你来我往的说话,没一会就手拉着手姐姐妹妹的喊起来,唐靖宏陪在一边装了会乖孩子,忽然道:“娘,我能和姐姐出去玩吗?” 坐在一旁发呆的唐七默默的垂下眼。 “那敢情好,要是靖宏我就放心了,当初……哎,五少爷太能闹腾了,下人也不敢管束,闹成那样子,我家青叶可被害苦了。” “青叶和五少爷怎么了?听下人说好像很僵的样子。”季氏顺势问,一边摆手,“想玩直说,问问你姐姐愿不愿意和你玩。” “当然愿意了,咱们青叶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兄弟姐妹。”李氏立刻应承,和季氏道,“哎,不就是前阵子,五少爷又带着青叶出去玩……” 两人各种交流感情交换情报,唐靖宏没兴趣听,跳下凳子走到唐七面前问:“七姐姐,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这儿我还不熟呢。” 唐七抬了下眼睛:“我熟,我不带你玩。” “……”唐靖宏还未受过历练,抽了半天嘴角,才低声道,“你还生前阵子的气么?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们一家人了,以后有人说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报复回去,好不好?” “说我们的都是一家人。”唐七摇摇头,“经验之谈,跟你们一般都没什么话讲,麻烦你让开一点,挡着我看鸟儿了。” 唐靖宏撅起嘴,却不见生气,一会儿又露出小虎牙道:“你喜欢鸟儿?我捉来给你玩好不好?” “啊!飞走了……”唐七的视线呼的往上方追随了一会,然后认真的看向唐靖宏,“你去捉吧。” “……”唐八小朋友还没疯,神经相当坚韧。 李氏和季氏坐在最里面,自然是听不到的,只知道这么许久两小孩还墨迹着没出去,李氏疑惑道:“青叶,怎么还不带弟弟出去玩玩?你又犯懒么?” 说罢还不好意思的对季氏道:“对不起啊妹妹,我这女儿就是这样,成天没精打采的,干什么都没兴趣。” “没事,小孩子爱困,这时候其实午睡更好,既然青叶累了,不如两人一起睡个午觉吧。”季氏建议。 “哎,说得对,小孩子就该多睡!正好青叶的女学先生重阳探亲未归,就该趁这几天休息休息!”李氏拍下手,“秋萍,伺候少爷小姐午休,就在小姐屋里就行了。” “在青叶屋里怎么行,她都快八岁了吧。” “哎,姐姐弟弟的,有什么关系,靖宏不也才七岁,睡一起,感情才好。”李氏笑眯眯的。 季氏笑了笑,只是握住了李氏的手,没多说什么便点头了。 唐七在一旁一头雾水的听着两个女人叽里呱啦的决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瞪大了黑黝黝的眼睛。 唐靖宏也红了脸:“娘!我不要跟女孩子一块睡!” “害羞了不是,她是你姐姐,又不是你媳妇,你看青叶都没脸红,你怕什么?” “……反正我不要。” “听话。”季氏声音柔柔的。 唐靖宏立刻服软了:“好吧好吧。”说罢嘟着嘴看向唐七,“你睡觉不踢人吧。” 唐七刚想摇头,转念又点头了,严肃道:“一般不动,但是请别在我睡着时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这时秋萍已经领着他们往卧房走,闻言唐靖宏一阵鸡皮疙瘩:“什么叫不合时宜的行为?” “就是,露出敌意,把手或脚伸向我的要害等……” 才七岁的小娃子懂个屁要害,唐靖宏继续问:“要害是什么啊?” 刚要进房的唐七回头扫描了他一下,指了指头部,颈部,下身,道:“对你来说,大致就这三个,对我来说,少了下面这个……但还有很多说了你也不明白为什么是要害的。” 唐靖宏通红了脸,僵硬的躺上床,和唐七并排。 秋萍掖好被角,轻声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人一走,唐靖宏气息一变,冷声道:“你要是敢碰我,就踢你!” 唐七这回反映很快:“你要是踢我,我就把你往死里踢。” “哼!”唐靖宏当然不信,翻个身就睡了。 唐七知道唐靖宏不信,但是扛不住她自己信啊,你说她本身没睡觉这种行为的,这种放下全部警惕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个战士该干的,一起锻炼精神力算是防御值最弱的时候了,这时候身边都有最信任的战友和强力的护卫,现在旁边躺个谁啊?变脸极快的神秘物种啊!就算他根本弄不死自己,但神经根本放松不下来好不好! 没办法,闭上眼,爱咋咋吧。 唐靖宏一开始气息也很紧崩,但是本就是爱睡的年纪,唐七一动不动就跟隐身了似的,很快他就入睡了,呼吸微微沉重。 听着窗外风吹鸟叫,连唐七都有点微微松懈。 忽然,一只手臂就压上来了。 几乎是唐靖宏动的下一01秒唐七的手就挡了过去,可是又在下一秒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速度很可能会把这幼生体的整条手臂都震飞出去,只好忍着,看那手臂压在了自己的胸口,手还在肩膀捏了捏。 憋气啊……唐七泪。 几乎是一个连贯的动作,手刚到位,腿也压过来了,唐七微微低头看看左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刀子,继续无语的看着那腿压到了自己腿上。 唐靖宏搂着唐七,嘴里嘟囔两句,似乎睡得更熟了。 唐七欲哭无泪。 这是个什么事的! 什么样的生物会有这样的习惯啊!这货是要干嘛?! 不睡觉星人和抱枕果然是两个次元的生物。 傍晚两个姨娘亲自来叫小孩儿们起床,见状竟然都笑了:“看姐弟俩感情多好。” “是啊是啊呵呵,我弟弟小时候就怎么都不肯和我一块儿睡,说什么男女不同席,才多大个人就这么生分。” 两人说着,唐靖宏就醒来了,季氏连忙上前:“靖宏,起来了,洗漱一下去吃饭,你看你把你姐姐压的。” 唐靖宏低头,唐七的脸微微靠里,大人的角度当然看不到她正眯着眼看着自己,那场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唐靖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哆嗦一下就弹开,酝酿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啊……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小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唐七暗自运气,要不是这小鬼身板太弱,她早就一巴掌拍开了,哪轮到他在这装可怜。 “没事。”她简短的回答,利落的下床去洗漱,被压了一个下午,她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凝滞。 季氏注意到了,追过去:“青叶,身子没麻吗?靖宏看着小,人可不轻,这样一下午,肯定麻了,你别硬撑,姨娘给你揉揉?” 于是唐七再次呆滞了。 什,什么一下午麻不麻?麻是什么?她撑什么了?! 看书 最终唐七老老实实地让李氏揉了揉,唐靖宏小脸上满是愧疚,在一旁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到了吃饭的时候气氛还算其乐融融。 刚撤了饭桌,季氏正打算带着唐靖宏告辞,却突然听到院子吵闹,隐约间听到有人叫:“五少爷您慢点儿走……” 母子两脸色一变,气势不约而同瞬间转换,唐七还以为两人从生活体转变成了战斗体,直唬得进门的唐五脚步一顿。 五少爷当然天不怕地不怕了,愣了一愣立刻上前,没搭理季氏的行礼,居高临下的看着唐靖宏:“没你事,我来看望看望七妹妹。” 唐靖宏抓紧了季氏的裙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唐五,嗫嚅道:“五,五哥好。” 唐五端详了一会,冷哼:“你是哪冒出来的?” 唐靖宏好似对唐五的挑衅好无所觉,无措道:“我,我是靖宏,排行第八。” “说什么胡话!我们家最小的只有老七,哪来的老八,你做梦吧?” “可是,可是,我真,真的是……”唐靖宏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看看季氏,又看向屋内站着的李氏母女,忽然指着唐七道:“七姐姐也喊我弟弟的。” 唐七立刻被唐五的镭射死光重点关照了,她静静的与之对视半响,面无表情道:“你想说什么?” 眼神的谴责:你该跟咱们一条战线! 茫然:“你瞪我干什么?” 眼神:别装傻! 眯眼:“你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唐五心中垂泪,默默转过头,继续调整眼神看向唐八,弯起一个狰狞的笑容:“既然你死活要进我们家,规矩总要懂,该做什么,该听谁的,去问问清楚,否则……哼哼!” “五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怪不到靖宏的身上,惹了夫人生气,我自当磕头赔罪,但请您不要迁怒于靖宏。”季氏把唐靖宏揽到身后,扬声道。 唐五毕竟才十岁,哪里是这种受过高等教育又在社会摸爬滚打过的妇女的对手,一时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银牙暗咬,又稀里糊涂的叽歪了一顿,便甩手走人了。 留下众人自然极为尴尬,李氏也不知道劝说什么好,好在季氏是恢复能力超强的物种,很快扬着小脸带着唐靖宏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转头那一瞬间唐七确信又看到了一张阴沉到宇宙深处的小脸。 她终于开始揣摩起一个人的心思来。 这该是经历过何等惨绝人寰的过去才会有这般恐怖的变性(格)行为? 晚上,深夜,心心念念着自己那颗举世无双身先士卒的牙齿,唐五终于决定提前行动,她下了床,上了房,整个行动自然无人察觉。 虽然精确计算过牙齿被扔出时的抛物线和下落时的重力加速度再估摸投掷者的力道和当时的风力情况等各方面因素,但是当唐七到达计算地点时,依然出了一点差错。 她的眼睛微微发出一点光芒,在黑暗中搜索着自己的牙齿,同时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观察着外界,她很紧张,这次行动要是被发现,解决起来会相当麻烦。 刚摸到牙齿,还没想好怎么藏,忽然就听到很远处有不一般的声音。 她抬起头,隐蔽自己,看到季氏的院子那儿,虽然一样万籁俱寂,但是门廊下,柱子旁,还有外面小花园的树下,都有人类在活动。 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那幼小的精神力量时时刻刻刺探着外界的所有动静,显然,在那些保护者心中,他们保护的人相当重要。 唐七在保护者之间画了个几何图形,微微测算了一下他们的中心点,耸耸肩,百无聊赖的下房继续睡去了。 无论被保护者是谁,那一群人的所有姿态都表明,这事目前来讲和李氏还有自己是无关的,那就闷头睡大觉吧,她走后,管地球异种横行! 唐五是受了花氏的命令不准与唐七来往的。 但是众多兄弟姐妹中,他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唐七最好玩,又听说新来的野种和唐七住得进,还处的好,莫名的危机感下,他便巴巴的奔过来折腾一番。 回去一想还是觉得不得劲,听说他们还一起睡午觉,季姨娘也不怕她的宝贝儿子被唐七睡梦中给掐死? 第二天,唐七的女学先生还没回来,午饭后正无事可做,季氏便带了刚下了族学的唐靖宏来,说自己要午觉,拜托唐七“照顾弟弟一阵子”。 闻言,唐七摸着下巴,照顾这词,意思略有点宽泛啊,她以前听说自己要被照顾了,都会先申请英年填写遗产继承事项的。 李氏却干笑,也不敢应:“妹妹有所不知,我也是午睡的,秋萍很忙,另外几个丫头都不得用,而我们青叶,恐怕难当此任啊。” “姐姐莫不是也觉得青叶是个傻儿?我看啊都是别人乱讲!青叶心思纯善,直来直去,为人处世利落,说话娇憨可爱,妹妹一看就喜欢,巴不得靖宏能多学学。” 唐七垂着眼喝茶,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缓解压力。 李氏更尴尬了:“不瞒妹妹,我自是不信别人浑说的,但是青叶她虽然确实纯善,但有时候下手没个轻重,你也知道的,她还得了个什么血手的称号,我听得哭了好几晚,靖宏看着着实不强壮,若是磕了碰了……” “那绝不怪姐姐,管得住才好!知子莫若母,这小子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平时没精力管,就需要个能管得住他的,我觉得,青叶正好!” 两人推来推去,最终李氏自然不敌,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而被决定的两个小崽子,脸色都奇差无比。 “娘,我不要,您可以给我布置作业,我下午的时候可以看书写字,绝不打搅到您!” “在这不一样可以?有你七姐姐看着,你想偷懒都不行!” “娘!” “听话!” “唔……”极不情愿的低下头,低头间,看唐七的眼神端的阴森。 唐七继续喝茶,顺便嚼着茶叶,看着唐靖宏:“收起那眼神。” “什么?”季氏和李氏同时茫然。 唐靖宏却下一秒就把眼神转换成水汪汪的。 “没事。”唐七撇过头去,忽然道,“嗯,我照顾他。” 据说田嬷嬷月底就回来了,也不过九天功夫了。 趁这段时间,好好照顾照顾这小子…… 大人们走后,两个小孩子在房中大眼瞪小眼。 功力再高深的人在唐七这种没瞪胜有瞪的人面前也得甘拜下风,唐靖宏自认败下阵来,他绷着小脸道:“我看书了,你出去。” “你也在乎这点东西?你这也叫闺房?连个镜子都没有!” 的确,唐七的房间咋一看,很有家徒四壁的赶脚,一张桌子,一张床,床后一个白色屏风后放着恭桶,一个衣柜,两张凳子,就再没别的东西了,什么绣屏,花瓶,书架都没有,连私人物品都看不到。 唐靖宏咋舌:“真的什么都没……” 唐七冷眼看着他环视自己的领地,道:“看完了要是有什么心得可以写一份调查报告,我要出去晒太阳,你自己玩。” 说罢转身出去了,外面跟着来伺候的杏杏已经按照唐七的习惯摆好了点心和凳子。 唐靖宏看着外面秋高气爽,房子里空荡荡的阴气森森,自己也不舒服起来,默默地收拾书本,跟着走到外面,对惊讶的杏杏冷声道:“我也要在外面。” 杏杏立刻领会过来:“是,是的,奴婢这就去准备。” 唐靖宏见杏杏去搬凳子,自己拿了书和笔墨纸砚,到唐七身边,先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拿出一本字帖,开始写字。 唐七瞟了两眼,忽然道:“写字?” “嗯。”唐靖宏写得很认真,冷声道,“别吵。” 唐七想了想,忽然站起来,走到唐靖宏身边,很认真的道:“如果你现在不看书,请把书借我看完。” 唐靖宏愣了一下,停笔看唐七。 她坐的位子,伸手就能拿到他的书,但她偏要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这样看着他,还这么客气,甚至有点恭敬,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你要看,便看,这么正经做什么。” 唐七闻言拿了书,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致谢,然后认真道:“你借我书,就是给我知识,至少在我看完书前,你是值得我尊敬的。” 唐靖宏一瞬间有点被震住,看唐七走回去坐在座位上,然后看了起来。 一脸严肃的傻妞在阳光中看书,这场景竟让他移不开眼睛。 “喂……”你真的傻吗? 话还没问出口,唐七忽然抬头了,眼神茫然:“对不起,能问几个字吗?” 唐靖宏瞪大眼:“你不识字?!” 唐七认真的翻了下书,然后道:“我只看过女训女则女戒,应该说,我是认字的,只是库存不多而已。” 唐靖宏抓狂:“那书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不识字就是不识字,你装什么有文化啊!” 过了一会又愤愤的道:“服了你了,说你傻你还真愣上了,过来!我给你读一段,你自己记去。” “是!”唐七立刻搬了凳子坐在唐靖宏身边,摊开书第一页,“这是千字文,我先读第一页,两遍,然后你跟读,顶多四遍,记不住就自己捉摸去,我不耐烦和你浪费时间。” “是!” “那你听我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唐靖宏读着,这书他早就背下来了,只不过习惯性的放在旁边而已,此时一个字一个字按着读给唐七看,总觉得厌烦,读完第一页后,他刚想再指着第一个字去读,唐七道:“翻过去吧。” “你不要回头看了?” “读完吧。”唐七点头,“读完就行了。” 唐靖宏巴不得快点读完,立刻把书读完了,一千个字,口干舌燥,开始喝水,其实心里有些忐忑,这么多字,万一这傻妞只是忽悠他读一遍,接着还要他再重头来,那他就掐死她! 唐靖宏喝水的时候,唐七翻到第一页,又从头到外极为快速的翻了一遍,然后合上书本,双手还给他:“谢谢。” “记住了?” “是的。” “都认识了?” “是的。” “那我抽你看看。” 唐七刷得眯起眼:“那我抽死你。” 亲事 下午两个小鬼又不欢而散。 但他们都没向大人们说什么,唐靖宏对于到唐七托管所似乎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隐忍的态度,唐七也装作不知道他周围那些保护者,每天安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后来两人各自找到了平衡点,唐靖宏每天给唐七带一本书来,虽然唐七都是读一遍就自称记住,他也无所谓,也不管唐七有没有理解,反正唐七只要有看过书了,对自己的态度就会和善上一点。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几天后,田嬷嬷回来了,却奇怪的没有开课,而是亲自来辞行,名曰告老还乡,花氏挽留了几句,便嘱咐账房结算了酬劳,但不知怎么了,两人一阵密谈以后,田嬷嬷又说,将在府中多留几日。 别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花氏还要留住田嬷嬷那么几天,但很快就明白了。 三小姐唐青虹虽然尚未及弈,但却差不多时候可以找人家了,否则到了十五再物色,就很容易拖成老姑娘。 田嬷嬷原是宫里退下来的教养嬷嬷,有她在,至少能做个比较高端的参考。 花氏主意打的好,其他几个姨娘自然各种羡慕嫉妒恨。 李氏很惆怅,唐七才八岁,要订亲还是五年后的事,不像现在吴氏丁氏都能沾点信息,五年后黄花菜都凉了,她哪来的人给她做参考?花氏肯定不带那么用心的。 这事和唐七离得挺远,她只知道田嬷嬷就算回来也暂时没课上了,便安下心来继续搜刮唐靖宏的书,唐靖宏也才八岁,哪来一天一本的库存,没一个月就捉襟见肘了。 天凉下来了,被李氏逼着裹上厚棉衣的唐七像个球一样坐在屋里,旁边唐靖宏练着打字,小隔间里杏杏和秋萍一边做针线一边八卦。 “听说好几家有结亲的意思,筛选下来就只剩没几家了,夫人好生挑剔,最后剩下的,竟都是高攀的。” “你是不知道,当初夫人嫁过来时可是委屈了呢,要不是后来老爷考取了功名,让她也扬眉吐气,现在哪轮得到她来挑那些人家?” “那怎么会连兵部尚书的儿子都挑不上?” “还不是因为老带着少爷玩,夫人不喜呗。” “哎,可怜三小姐一腔……” “嘘,里面听着呢。” 唐七看看唐靖宏,他眼皮都没动一下,注意到唐七看他,脸皮一抽道:“没书!” 唐七默默的转过头去,心想听力可真差。 那边丫鬟们压低了声音继续八。 “最近翼王爷要生辰了,亏得上回老太妃过寿送的小姐的绣屏,否则还得来找小姐。” “那也难说,小姐的绣屏毕竟是女眷生辰求个新意,但王爷的生辰可不能慢待了,非得奇和贵不可。” “呵呵,你又知道了?” “反正夫人最近大肆张罗着备礼,谁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就是可怜了我们小姐,就算三小姐嫁了个好的,我们小姐这名声,也,哎……” “行了行了,好在现在我们不用像嫣然那般帮三小姐递东西,我想想就心惊胆战,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了。” “然后大了让主子给配了?” “秋萍姐,你说什么呢?” “哎,我也就说说……” 唐七听她们不再说下去了,便百无聊赖的抄起今天的书看了起来。 《诗经》 唐靖宏弹尽粮绝,终于开始带“少儿不宜”的书了。 唐七又看了一遍,放下书,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过了一会,突然抬抬眼,把诗经推向唐靖宏。 “七妹妹,我来看你了!”唐婧风呼啦啦的进门,看到唐靖宏在,哼了一声,对唐七道,“想我了没啊?” 唐七喝水,唐靖宏口里说着:“五哥好。”一面不动声色的把诗经和自己看的书不动声色的放到一边。 唐五也浑不在意,坐在桌子边,捞起一块点心就吃,然后皱着眉:“好难吃。” 唐七吃点心以示抗议。 唐五看唐靖宏怎么都不顺眼,不满道:“你怎么老是赖在七妹妹这里,不知道她要养病吗?” 唐靖宏一脸委屈:“我娘身体不好,李姨娘也是,她们叫我和七姐姐相互照顾,好好看书。” “看书?”唐五仿佛听到很好笑的事情,“七妹妹看书?” 唐靖宏动动嘴唇,却也着实不知道能说什么,想到某次唐七那“我就抽死你”的嘴脸,便闭了嘴。 “我瞧瞧……”唐五逡巡着桌面,随手拿起本论语,“七妹妹,读几句听听吧。” 唐七自然理都不理,直接道:“没事就走。” 唐五噎了一下,讪讪的放下书本:“七妹妹,你都看出来了啊……我越来越觉得,你不是傻子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月来被压得死死的鬼畜小孩唐靖宏心里怒吼。 “是这样的,你绣给朱麒玉的屏风,被翼王爷搬到自己书房去了……”唐五说了个自以为足以说明一切的事实,却见唐七依然是一脸侧耳倾听的样子,倒是唐靖宏了然的笑了一下。 “然后?”唐七果然问。 “然后,他磨了我很久,求你再绣一副,给他爹。” “磨你,求我?” “我当然不答应啊,但是实在耐不住他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我想反正决定权在你手上,就来跟你说说,你要不乐意,我立刻回绝,放心,有哥在他不敢欺负你!”刚拍完胸脯唐靖宏又道,“不过啊,我觉得,答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可以在诈他一下,上回没经验弄得东窗事发,这一回可以偷偷来,你说个要求,我去帮你提。” 唐七眨眨眼,想了想,摇摇头:“没要求。” “诶?又是这样?随便什么都可以的,反正他们家大势大。” 唐七继续摇头,唐靖宏却道:“或许可以要书啊。” 唐五不满的看向唐靖宏:“我问我妹子你插什么嘴。” 唐靖宏委屈的瘪瘪嘴:“我只是觉得七姐姐很喜欢看书,但我又没什么书给她看。” “你没有我有啊!”唐五不满,“明儿我就送来!” “那就真没什么要求了。”唐七道。 “诶?你真要书?” 唐七点头:“听着不错。” “那就好办了,我自己的书其实也不多,爹爹也不让我进他书房……”唐五拍大腿,“那么,就要书!” 唐七盯着他。 唐五被看得发毛:“怎么啦?” 唐七缓缓道:“弓不错。” 没错!唐五几天竟然马蚤包的背了一把小金弓来,唐靖宏都看了好几眼了。 唐五却没有得瑟起来,有些心虚的笑道:“是是,是嘛,我也觉得,所以背来让你们看看。” “从翼王府背来的?”唐七冷不丁的又问。 唐五突然严肃了:“七妹妹其实你不傻吧!” 唐七的思维是不容许歪楼的:“所以说你不是被他磨得受不了,而是收了好处没错吧。” 唐五擦冷汗:“这也不值几个钱。” 唐七伸手:“给我。” “诶,你女孩儿家家的,也拉不动啊。”唐五护着弓。 “给我。” “……好吧好吧。”唐五把弓递过去。 唐七伸手又从唐五的小箭囊中抽了一支羽箭。 “诶诶小心,危险的!” 唐七起身,走到门边,张弓,搭箭,平射,咻一声,箭深深扎在墙上,在墙上扎出个蜘蛛网一样的纹路来。 唐七放下弓,摸摸下巴问唐靖宏:“你呢?” 唐靖宏震撼在妹妹的怪力中,结巴:“我我我呢?” “你能做到吗?” “……不能。” “那就放我这吧。” “啊?这怎么可以,打打劫啊?” “嗯。”唐七点点头,手里握着弓,“你别侮辱了它。” “我没有!我怎么侮辱了!” “你发挥不了它最大的潜力。” “关它的潜力什么事,这是我的弓!” “受贿所得都是不义之财,强者可以任意分配。” “哪来的道理啊!”唐五快疯了,“你哪里比我强了。” “那你射射看。” “……我不射墙。” “那你射什么?敌人?” “麻雀!” “你走吧。” “……七妹妹,别这样啊。” “行,那你来绣。” “啊?”唐五眼睛一转,“那你要书还是要弓?” 唐七道:“两条路,书给我,弓也给我,或者,书给我,弓你还回去。” “哪有这种事啊?!是我联系的朱麒玉啊!” “我可以不干,你可以不知羞耻的继续拿着弓。” 唐五还是不甘心,但是突然看到唐靖宏在一旁睁大眼看着,却又泄气了,他总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抢妹妹手里的东西。 只好很无奈的道:“那你玩腻了要激动还给我哦。” 唐七转身:“嗯,你走吧。” “那我明天送材料过来?” “嗯。” 话音刚落,唐七忽然看向门口,过了一会,一个丫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少爷!您去夫人那看看吧!” “怎么了?” 丫鬟看看唐七和唐靖宏。 唐五不耐烦道:“一家人怕什么,迟早要知道的。” 丫鬟道:“张家人来提亲了,夫人不知怎么的,说小姐不知羞耻,要罚她呢!” “什么?!怎么个不知羞耻了!?”唐五这下站不住了,“出去说。” 外面声音传来,到唐七耳朵里还是很明显:“小姐让丫鬟给张公子送信,张家人拿着信上门求亲了,夫人气得胸口都痛了。” “找大夫没?” “已经去找了。” “姐姐怎么这么糊涂,是谁给送的信,怎么这么没脑子?!” “景素给送的,奴婢并不知晓,少爷求您好歹救救小姐,她近来身子一直不好。” “姐姐和张大哥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像……好像是上回七夕上香的时候。” “那时候张大哥不是在带我们……后山那个吗?何时见过姐姐!” “……是小姐自个儿看见的……张公子没看到小姐。” “这,这也……” 太莫名其妙了。 唐七再没兴趣听下去,开始摆弄起弓来。 “喂,你知道是什么事吧。”唐靖宏忽然问。 “嗯。” “说说” 唐七看都不看他一眼:“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最好别知道。” “那你不是知道了吗?” 唐七很无辜的道:“我又没去打听。” 绣屏 唐三小姐的事在一个书香门第果然很不可饶恕。 她被罚了去跪祠堂,她也狠,绝食抗议。 花氏虽然死命瞒着,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隐约的外面还是有了风言风语。 女儿绝食,名声要败坏,理想的亲家眼见要攀不上,内忧外患,花氏也病倒了,老太太开始主持大局。 她想来想去,决定让个孙女儿去陪唐三,开解开解。 结果唐四唐六全都铩羽而归,最后唐三竟然点了唐七过去。 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唐三想要个清静,唐七这个疑似傻子平时是个闷葫芦,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 唐七没等李氏说,收拾收拾也去了祠堂。 祠堂在偏院相对的地方,风水不错,里面还有暖炉,倒不至于不阴冷冻人。 唐七进去等下人关了门,也没搭理跪在蒲团上的唐三,先是饶有兴致的一个个牌位看过来,遇到不认识的字,直接问唐三:“这个怎么读?” 唐三一愣,看了看,回答道:“阕。” “哦。”唐七点点头,“那这个?” “阏。” “嗯。” 唐三给唐七把整个房间里的生字都回答完,就见唐七盘腿坐在自己身边,撑着下巴看着自己,过了一会道:“坐吧。” “嗯?” “坐吧,诚意和姿势没关系。” 唐三愣了愣,便盘腿坐下。 过了一会,唐七又道:“睡吧。” “啊?” “睡,有人来我叫你。” 这两天,花氏的意思是,唐三必须一直跪到认错为止,唐三坐也只敢小心翼翼的,睡更是不敢,她毕竟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熬不住要打盹,外面却定时会有仆人进来看,见她打盹,便面无表情的把她叫醒。 才两天就憔悴的不行。 唐七当然不是心疼,只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叫嚣着疲惫的人在身边,真的不是件舒服的事。 唐三摇头,硬撑着干涩的眼皮:“不行,一会儿会有人来看” 唐七想了想,起身坐到门前,靠在门上道:“放心,他们打不开,睡吧。” 唐三快感动了:“七妹妹。” 唐七不耐烦:“我不是来陪你聊天的。” 唐三又愣了下,笑了:“嗯,那谢谢妹妹了。” 唐三和唐七,其实关系不怎么样。 唐三看不起唐七。 唐七觉得唐三跟她压根没关系。 只是在祠堂里坐一会儿而已。 仆人果真没打开门,有人在外面,正抬起手要拍门,忽的就听门后有人冷声道:“滚!” 她一颤,想了想,竟然真的乖乖走了。 唐七继续坐着发呆。 傍晚,唐五来了。 他做贼似的溜进来,拿出一包糕点给唐三:“姐,快吃!” 又递了个包子给唐七:“快!我时间不多!” 唐七接过包子,慢慢的吃起来,她没告诉唐五,唐三小姐绝食,她可没有,唐家下人送来的饭菜,她还是吃了的。 唐三咬了口点心,问唐五:“弟弟,他,他怎么说?” 唐五一愣,不知怎么的脸色难看起来,支吾道:“我,我没见到他。” “怎么会呢?!”唐三着急,“他没被罚啊!” “反正,就是没见到,姐,你别指望他了,听娘的没错,娘又不会害你。” 唐三流下泪来:“让我嫁给一个比我小三岁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妾,我如何会愿意?!” “但王府人都不错啊,再说,有爹和弟弟在,谁能欺负你?!” “以后王妃就能欺负我!”唐三哀求,“弟弟,好弟弟,姐姐只有靠你了,求你跟娘说说,咱不攀王府,成不?” 唐五为难:“姐,你也知道娘是什么性子……” “我就这么命苦么!”唐三哭泣。 唐五没办法,说道:“这样吧,我再帮你问问。” “姐姐全靠你了!” 唐五离开后,唐三吃完了点心,沉默了很久,问唐七:“七妹妹,你,见过世子爷的吧?” “谁?” “朱麒玉,翼王府世子……” “哦,他,见过。”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唐三红了脸。 唐七也不傻,问:“你要嫁给他了,你没见过他?” 唐三脸更红:“我怎么可能见过他。” “那……”唐七决定不问下去,她也怕了两个文明之间的代沟,想了想,忽然道,“怎样的人?” “嗯……” 唐七木着脸看着唐三,半响才道:“朱麒玉……雄性,幼生体成长期初期,年龄十岁,身高不明,体重不明,战斗力低下,智商不明,脑域开发正常……” 看着唐三的表情,唐七闭嘴,过了会问:“听不懂?” “……” “那你要听什么?” “比如他人怎么样……” “我已经说了。” “不是啊,不是,就是说,为人,性格……” “太宽泛了。”唐七摇头。 唐三立刻又相信唐七是个傻子了,只好耐下性子循循善诱:“比如,他都有跟你说些什么?” “他说了很多,你要一句句复述吗?”唐七摇头,“很麻烦,都没有意义。” “……他说话和气吗?” “和气是……什么标准?” 唐三张张嘴,说不出来,但还是不甘心,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唐七看了唐三半响,缓缓张口:“和气的人……” 唐三松了口气,微笑。 却听唐七的下半句话:“……这回对了吧?” 唐三垮下脸,默默的转过头去,看着祖宗牌位。 晚上唐七就回自己院子了,老太太召见都没有,谁都知道傻小姐唐七是指望不上的,院子里放着她绣花的东西,李氏竟然没睡,等在那里。 “女儿啊,你姐姐跟你说了什么啊?”李氏凑到唐七身边问道。 唐七下针如飞:“她没说,她问。” “她能问你什么?” “没问有关你的事情。” “那是当然的。”李氏哂笑,“娘有什么好问的。” “那就不关你的事,你干嘛打听?”唐七看也不看李氏、 李氏讪讪的责怪:“娘这不是为你好吗,多知道点事,以后也好为你准备准备。” “没必要。” “哎你这孩子,跟你说不清……”李氏很哀伤,回去睡觉了。 这边唐七对着将军掠阵图犯愁,这就是地球的战场吗?果然原始到……没有一点感觉啊…… 她怀念一轮轰炸就可以离开的战场。 或者是,或者是看到对手的时候,第一个要研究的,是这究竟是什么材料的生物…… 她绣着绣着,竟然回忆起自己战斗时的样子,她想起对抗星际海盗的时候,在沙暴地区对抗虫族的时候,还有在虫洞跳跃时遭到阻击的时候…… 那一场场腥风血雨的战斗,虫的□沾满盔甲犹自冲锋,顶着对面腐蚀一切的液态炮弹互相掩护着搏杀,在稀奇古怪的触手中挣扎…… 哎,铁铮铮的战士载在这么个连大联盟底线都没踩到的文明里,真是想想就一把辛酸泪啊。 她越回想越有感觉,干脆宅在房中一直绣了下去,脑中的影像一点点丰满,下手也越来越快,真正是运针如飞,一天除了定时吃饭和拉撒,完全不管别的事情。 唐靖宏本来还开心唐七终于消停了,每天自己在院子和客房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终归是个孩子,还是忍不住跑到唐七房里围观她的工作,这一看,竟是再也挪不动脚步,每天从下课后就巴巴的跑到唐七房里,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一直到用过晚饭,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如此这般,小日子倒也平静。 可这段时间,三小姐的事情却愈演愈烈。 兵部侍郎张家本身虽然确实在花氏的备选名单中,但因为觉得张致和带坏了唐五,心里其实是否决的,而爱孙如命的老太太也默认这一点,张家也不是傻的,本来门当户对,郎不一定有情,妾却绝对有意, 颤抖吧,ET!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7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7部分阅读 如此这般,本应水到渠成,唐家却磨磨蹭蹭,摆明了是不愿意了。 既然如此,丢脸的是你们家女儿,本来我们好心提个亲大家来个hd,你铁了心想高攀别人,那就算了,我们儿子收封情书又不掉块肉。 张家的想法自然是没差的了,花氏病了一场,又执拗了一会儿,反应慢了那么一拍,再回过头想通了,张家却没动静了。 这一下,刚放出来的唐三还没喝上几口热汤,又开始寻死觅活。 翼王府对唐家结亲的意思一直不温不火,其他几家有意结亲的现在也在观望,唐家几人的心越来越凉,这一观望,都不知道观望到什么时候去了。 晚上,唐三又闹了一次上吊。 其实身在风暴外,唐七也只是接收消息而已,完全不明白这些乱糟糟的是干什么,只是十多天后让杏杏通知了一下唐五,绣屏绣好了。 唐五第二天早上才过来,明天就是翼王爷的寿辰,他今天才来提货,摆明是想急死朱麒玉,可看到绣屏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 他见过原来的图,翼王爷担心一个深闺的姑娘想象不出战场的样子,特地请京里的丹青圣手照着他自己的样子描绘了一副气势恢宏的画,想让唐七照着绣。 那幅画,千军万马前,将军身着战甲,手持红缨枪,怒目瞪视敌方,山峰陡峭,城墙恢弘,端的好气势。 可唐七又无视了,她再次自作主张,绣了一幅完全不一样的画。 本来威风八面的将军只剩了一个遥远的侧影,主角是斑驳的城墙,和包围着城的雄伟山峦,一直绵延到画的尽头,山峦高耸入云,在云层上露出一段山峰,山峰上,烽烟升腾。 每一个山峰,都有烽烟,于是整个天空都被黑烟笼罩,烈阳若隐若现。本来在云层上方升腾的烽烟随风飘向远方的时候缓缓下坠,渐渐落到云层下方,城外,将军的领域外,一片黑暗。 偏偏在远处的黑暗中,点点星辰好似带着尾巴,在天界的尽头划过。 整个画中,只有一个披着褴褛的红披风,一身破烂盔甲,撑着一杆大刀站着的魁伟将军,在城门前铮然站立,前方,没有一个敌人,只有满地残破的盔甲和凌乱的尸体。 他的马,倒在身边,头微微仰起,仿佛最后的嘶鸣。 头顶的云,云上的烽烟,烽烟中的烈阳,对应着远处连绵的峰峦,遮蔽峰峦的黑烟,和黑烟中坠落的星辰,一眼看去,就好像是这个将军,为身后的整个城,撑起了一片光明的世界。 见到画的人可以从中想象出任何东西,除了失败。 硝烟中光影的再一次结合,塑造出一个肃杀而宏大的战场,它苍凉,空旷,辽远,却让那个将军的身影那么深的刻进了人的心里 撑起气势的不一定是军阵和人海,有时候,一个人就够了。 这才是唐七的将军掠阵图。 或者,此时,它已经不是掠阵图了。 唐五逃课过来取绣屏,可是现在他却后悔了。 “七妹妹,你能不能再随便绣一幅?” “照着这个?”唐七拿出丹青圣手的原图。 “对啊对啊,你绣这个就足够啦!“ “不行。”唐七皱眉,“这不符合常理,个人的体积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中还显得那么巨大和醒目?而且在别的人都面目模糊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还保持这样清晰的表情,这不对,我不绣。” “那,那你的也不对啊,怎么可能一边太阳一边星星的?!” 唐七意味深长:“那是因为你没见过。” “……这只是突出,突出好不好!” “我的将军突出吗?” “……行了你别说了我懂了。”唐五无奈,对着绣屏上看下看,哭丧着脸,“怎么办,我舍不得送。” 唐七果然毫不留情:“关你什么事,快点拿去换书。” “七妹妹,你要哪些书,我给你去弄,绣屏给我吧……” “→_→” “呜呜呜……妹妹,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去哪?” “不行!”一声大喝,唐靖宏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 唐五火速收起狗腿的表情:“好啊唐靖宏,你逃课!” “我跟着你逃出来的。”唐靖宏刷的就反驳过去,跑到唐七面前,看看绣屏,看看唐七,“你真的要把这个送出去?” 对于废话唐七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她绕过唐靖宏问唐五:“为什么要我跟你去?” “不去也行,带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唐五挠头,“他说一手绣屏一手书,要是你不满意我再跑来跑去交涉也太麻烦了,不如你直接过去,要是对他给的书不满意,可以当场退了……”说罢,似乎想到什么非常美好的事情,两眼放光,“对,七妹妹,你跟我一起去吧,就说对他给的不满意,绣屏咱不给了!你要什么哥哥给你弄!” 唐七理都不理他,折好绣屏,扛起就走:“带路。” “喂喂喂!走也得伪装一下啊,你等等我去叫人。”唐五转身就跑,余音未绝,“等一会会儿啊,就一会会儿!” 唐靖宏见唐五跑远了,又拿脸正对着唐七:“不送行不行?” 唐七已经被整烦了:“不行。” “你如果要书,我也可以弄来的,绣屏留下来好不好?”唐靖宏竟然软下声,隐隐有点哀求,“我知道一些好的绣娘,一幅图可能一辈子就绣一幅,我没法求你再绣一幅,你绣的那么辛苦,但我很喜欢这幅,我做梦都梦到,我,我……” “我走了。”唐七丝毫没动容,看到唐五带着两个小厮贼头贼脑的过来了,扛起绣屏就迎了上去。 公道 偷溜这种事情,从来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唐五想走,从来没有走不出去过。 他带着唐七大摇大摆的爬墙出去,外面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岑三在接应,唐七照例自己biu的跳下去,岑三面不改色心不跳:“哟,唐七妹妹。” 唐七依样画葫芦:“哟,岑三哥哥。” “嗯呵呵。“岑三摸摸头。 唐七这才发现,似乎这小子很久没和唐五一起在唐家出现了。 她回想了一下,具体上讲,似乎就是宫里赏菊宴以后,接着唐三开始招亲,从此唐家的异姓小男孩就急剧减少。 哦,大致明白了。 岑三注意到唐七看了他两眼,以为她会问点什么,结果她什么都没问,管自己走了。 “你也不帮你妹妹扛着?”小身板扛着巨大的屏风,那场景有点诡异,岑三追在后面,“唐七妹妹,我帮你拿。” 唐七看看唐五,见他没什么表示,或者说在偷笑,便点点头,把屏风递给岑三。 岑三接过了,岑三抓住了,岑三一仰……倒地上了。 唐七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屏风,也不搭理滚在地上的岑三,继续往前走。 “哇哈哈哈!”唐五笑了。 “你敢说你比我好?”岑三抓起一个石子砸过去,笑骂,“看不出啊,这么重!” “七妹妹,跟我来。”唐五不回答,跑到唐七前面领路。 虽然唐七形状诡异了点,但唐五和岑三都已经习惯,三人穿街走巷,很快去了上次与小世子见面的庭院中。 那儿,朱麒玉和楼远征正面对面下棋,侍女把他们迎进去,朱麒玉一看到三人,扔了棋子儿就跑过来:“哈哈!终于来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唐七二话不说打开了屏风,然后在静默中坐在刚才朱麒玉坐的位置,看着桌上的棋局,半晌,默默转头:“看完了没?” “唔!”朱麒玉痛苦的抱头,“远征……刚才那把刀我们应该买下来的!” 楼远征还看着屏风,点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怎么办,没有准备替换的,我答应父让他大吃一惊的。” 唐五在一边得意洋洋:“怎么样?大吃一惊吧。” 朱麒玉看着唐七:“喂,那个,咳,你能再绣一副不?” 唐七摇头:“我不爱绣,很麻烦。” “哎……算了算了,就算我私吞,父王也能抢去,还是换回我奔马图吧。”朱麒玉无限低落,“你们看吧,书在那……来个人把另外两箱也搬来吧。” 立刻有小厮绕到后面去,搬来了两箱书,连着屋子里本来放着的,总共有了六箱。 “我觉得,你的绣图配六箱书,是委屈了,可我只收集到这些,还有好多我自己都没看过,你要是不嫌弃,算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成不?”朱麒玉这回表情很诚恳。 唐五还打着他的馊主意,头一仰:“哼!这么点书就想换七妹妹的绣图,做梦!” 唐七理都没理他,直接拆台:“嗯,拿走,回去。” “喂!青叶!我们说好的!” “说好什么?” “说好……”唐五说不下去,只能委屈道,“好吧好吧,你厉害!” “带上书,走吧。”唐七觉得出来的任务已经完成,其实她不用检查是什么书,本身这儿的书她就无所谓看不看得懂。 “再等一下。”唐五忽然坐下,看着朱麒玉,“人呢?” 朱麒玉下意识的往门张望:“咦,也快到了啊。”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笑:“谁这么想我啊,三番两次的问。”人随声至,竟然是张致和! 他一进来,看到唐五,脸色刷的就变了。 唐五更激动,噌的跳起来,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总算逮着你了了!” 张致和愤怒的看朱麒玉:“世子爷,这样可就不厚道啦。” 朱麒玉指着还摆在一边的屏风:“你妹要是能绣这样的我就帮你躲他们。” 张致和只能无奈:“靖风,你别这样,这件事情我很无辜好不好。” “谁叫你勾引我姐!” “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张致和大叫冤枉,“上香的时候你是知道我行踪的,后来大家还一起玩的,你哪只眼看到我勾引你姐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没见过她!” “我不管!你得负责!谁叫你上香的时候穿那么风马蚤!” “喂喂喂!话不能乱说啊,什么风马蚤,我可不爱打扮!” “我姐现在……” “你姐现在怎么样能怨者我吗?”张致和不耐了,沉下脸,“我知道,她绝食,她上吊,她跪祠堂,可我也做了我该做的了,我提亲了,你娘不答应,我难道还死皮赖脸的贴上去?我张致和犯哪门子贱要腆着脸的娶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人?” 唐五低下头。 “你也知道你娘想干嘛,大家心里都清楚,放着那么多提亲的人家不管,巴巴的跟人翼王爷套近乎,我直说吧靖风,你该找的不是我,是你旁边这位世子爷,你姐是嫁的风光还是落魄,现在可全看他们怎么表态。” 朱麒玉看似正和楼远征端详着绣屏,闻言刷的跳起来:“关我什么事!?我才十二岁啊!” 张致和笑:“年龄这种事情是问题吗?” 朱麒玉想了想,让小厮包好屏风,看起来是准备走。 唐五人小小的站在中间,极度凄凉,他回头看唯一一个唐家人,却见唐七又吃上了,气不打一处来:“七妹妹你这个吃货!我在为三姐讨公道啊!你也不来帮帮我!” 唐七很茫然:“既然是公道,那你为什么讨不到?” “他们!他们太可恶啦!” “哦。”唐七吃下点心,“既然找到问题关键了,就去解决吧。” “怎么解决?” “比他们更可恶。” 张致和摇头:“唐七小姐,你五哥可是个好孩子,哈哈!” 唐七耸肩:“弱,不好。”一手点心,一手棋子,端详着棋盘。 “你会下棋吗?”一边朱麒玉指挥小厮包装屏风,无聊的楼远征凑上来。 “不会。”唐七斩钉截铁。 “我教你吧。”楼远征道,“简单的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规则。” “规则很简单,这叫围棋……”朱麒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让唐七看现在的棋局。 “这是,突围?”唐七手拿朱麒玉的白子,看着棋盘。 楼远征下意识打摇头:“不,围棋自然是要把对方围起来。” “不,突围。”唐七坚持,然后落子。 楼远征见状,以为唐七只是想玩,并没想学,便随意的下子,陪着她玩起来、 一旁唐五和张致和还在吵,但这事本来唐家不占理,唐五心里明白,纯粹只是想替姐姐出口气,结果自己被自己气得半死。 张致和反而越说越精神,看来这段日子他也不好过,被骗过来,反而发现欺负下唐家人很解气,越来越来劲。 岑三本来看戏看得开心,见唐七和楼远征下棋,便凑了过来,看了一会忽然咦了一声:“楼远征,你要输了。” 楼远征仔细一看,忽然就睁大眼了:“怎么回事?” “我记得刚才棋局不是这样的。”岑三指了几个点,“当时你只要下这几个点就能赢了,我便没看,怎么到了现在……” “是吗?”楼远征回忆了一下,佩服的看向岑三,“不愧是岑阁老最喜欢的孙子,我刚才其实都没发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岑三对这样的称赞习以为常,直接忽略,道:“你怎么下的啊,大好局势变成这样!” 楼远征放下黑子,看唐七垂着眼还在看棋盘,无奈道:“我懂了。” “什么?”岑三问。 “怪不得刚才唐七小姐说这棋是要突围……”楼远征摇摇头,“原来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是一眼。”唐七忽然反驳,“看了好几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到唐七小姐的傻名,楼远征忽然好奇起来,问岑三:“绣花,下棋,唐七小姐除了思考方式异于常人,似乎别处都比别人优秀啊。” “听唐五说,她书只要看一遍就能背出来。”岑三爆料。 “真的?”楼远征惊讶,“岑三,你可是有名的神童,你行吗?” “勉强。”岑三苦笑,“你以为过目不忘真能天生?可能天生有一点,但更多的是锻炼,我是没觉得过目不忘有什么好。” “那唐七小姐就真是天生的了?” “差不离了。”岑三可惜的看着唐七,“就可惜烧坏了脑子,要不然绝对不会在唐家过那样的日子。” “她日子不好?” “世家的小姐,只配一个丫鬟,住在偏院,听说唐夫人连女学都不打算让她上了,你说她日子好不好。”岑三消息倒灵通,这事连唐七自己都不知道,她抬头问岑三:“不让我上女学了?” 岑三支吾:“嗯……早上听你哥说的。” 唐七哦了一声,歪头想想,也想不出什么能让自己再去女学的办法,便只好就此作罢,耸耸肩,面无表情道:“哦。” 少年们当然以为眼前的小姑娘是失落了,想想她可怜的身世,各种心疼,楼远征性子比较温和,安慰道:“唐七小姐你别难受,以后没事情做可以来找我们玩,怎么都不会让你吃亏的。” “什么我们?她凭什么跟你们玩。”岑三还记得京城公子是分阵营的。 楼远征很无奈:“现在还要讨论这个吗?你们自己都内讧了。”一边看看那边快要打起来的唐五和张致和。 “那也不关你的事。” “……”楼远征笑而不语,收了棋问唐七,“唐七小姐,还玩吗?” 唐七不回答,缓缓转头,盯着左手边空了的点心盘子发呆。 岑三心领神会,招来旁边的侍女:“没见盘子空了吗?多上点点心和茶!” “是是!”侍女立刻下去了。 唐七这才心满意足的转头,点头道:“嗯,下。” “……”楼远征抓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好一会儿了。 十岁 最终围棋还是没下成,唐五气呼呼的带着唐七回家了。 第二天,过了生辰的翼王爷在书房中,掀开了罩在屏风上的布。 朱麒玉候在一旁,小心观察着他父王的表情,发现从看到屏风的那一瞬间起,他的父王就没变过表情,只是一直盯着屏风而已。 他觉得父王有点淡定过头了,反正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嘴巴都张大了。 过了许久,他忽然发现,父王的眼里竟然有水光。 魁伟的男人接着摸胡子的动作抹了把脸,斜眼看儿子恭敬的低头站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然后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是的,父王。” “付了不小的代价吧。” “还好,六箱书而已。” “书?”翼王爷惊讶,“竟是拿书换的?” “儿子觉得六箱书委屈了那绣屏,又欠了她一个人情。” “嗯……”翼王爷点点头,眼睛放在绣屏上不舍得移开,“这,真是那个唐家七小姐绣的?” “错不了,唐七小姐虽然名声……那个,但是短暂接触了一下,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那样的人,不会说谎,也不屑顶替。” “就见过那么一会儿,你就看出来了?”翼王爷问道。 朱麒玉犹豫了一下,点头:“儿子觉得,差不离,因为实在很明显。” “你觉得跟这样的人相处怎么样?” 朱麒玉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虽然有时候摸不着头脑,但是还算轻松,至少不用担心暗箭。” “嗯,不错。”翼王爷继续看着绣屏,半晌才叹道,“你说,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娃,怎么会有这样的心境和见识?这看着,已经远超为父了。” 朱麒玉想了想,道:“儿子倒觉得,正是因为她没有受过世俗的约束,而且思想异于常人,才能有这般惊采绝艳的绣技。” 翼王爷听了,不置可否,喃喃道:“六箱书,一副掠阵绣屏……儿子,你真是给了为父一个不小的惊喜啊!” “父王喜欢就好,儿子看了以后,也差点想私吞呢!”朱麒玉喜道。 “不,不是指这个。”翼王爷摇头,“你难道没发现,真正的宝贝,究竟是什么吗?” “父王指的是……唐七小姐?” 翼王爷笑而不语,朱麒玉见状,也只好告退,关门前却听他父王叹道:“儿子,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奇人异事,又能得见几多呢?” 朱麒玉点头应是,关上门,仔细一想,却恍然发现,他忽然很想再见见唐七。 翼王爷生辰第二天,花氏忐忑不安中,终于收到了翼王府有关寿礼的回执,里面高度赞扬了花氏的良苦用心,并大肆称赞了一番唐三小姐的贤良淑德花容月貌,最后委婉的表示,世子年龄尚小,暂时不考虑婚事,妃子世子妃一概不考虑。 花氏摔信,在房中转了三圈,再次病倒。 而唐七,开始了每日一书的生活。 六箱书,上百本,够她过好久的了。 很快,两年过去了,唐七十岁。 这两年她过得相当苦逼,最惨的莫过于掉牙,拔掉牙齿后,每一次检查牙齿,她都不得不费劲的控制检查者的脑电波来产生类似于牙床上一个白点的错觉,然后在半夜或是上梁或是爬床来找回自己的牙齿藏着,等到该长好了,再塞回去。 期间她还隐约了解到,人类女性在一定年龄每个月会有排卵现象,属于正常生理反应,意味着她还得每个月找几天天天放血。 接着还有不久的将来即将出现的第二性征等…… 灰暗的未来。 唐七宅在屋中,真心想回家。 “青叶!在看书吗?”外面传来唐五的叫声。 十二岁的男孩子身板也在飞涨,隐约有了未来修长的雏形,他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风筝,大叫:“青叶!出来,哥带你去放风筝!” 唐七翻个身:“不去。” “去嘛!天气多好!花儿都开了!我们去东湖踏青!” “不去。”多说多错多做多错,唐七血的教训。 “去!” “不去。”唐七低下声音,“我不说第四遍。” “出来晒晒太阳嘛!这两天姐姐的婚事烦得紧,爹娘才没空管我,下次,想出去都没人带你出去啦!” 晒晒太阳这几个字倒是真的打动了唐七,她想了想,起身:“那走吧。” 唐五笑得灿烂,却见院子进来一个人,立刻沉下脸:“你怎么又来了!” 唐靖宏无辜道:“我来找姐姐啊。” “不用找了,今天她出门。” “啊?”唐靖宏看向唐七,“姐姐,你不带我玩吗?” “不带。” “唔……”唐靖宏低下头,“这两年只有七姐姐肯带我玩,要是你都不带我了,就没人理我了。” 这句话大大满足了唐五的虚荣心,他哈哈一笑:“你求我,我就带你出去玩。” 唐靖宏想也不想,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唐五:“求求哥哥!带我出去玩吧!” “额。”唐五一言既出,没了办法,只好勉强同意,于是唐靖宏欢呼一声,黏在唐七身边,唐五又不爽了,“没事就粘着青叶,你是不是男人啊!” 唐靖宏嘻嘻一笑:“我不是男人,我粘着青叶,我是青虫!” 唐五手一抖,风筝险些落地。 唐七表情却出乎意料的镇定,过了一会才皱眉疑惑道:“你好像有点,恶心?” “……这是有点吗?这是相当恶心好吧!”唐五受不了的大叫,指着唐靖宏,“我就受不了你那粘了吧唧的样儿!你姐都比你像个男人!” “……” 东湖边上东湖山,东湖山上东湖仙,东湖水上撷青莲,东湖青莲眯姻缘。 春暖花开时节,东湖边游人如织,画舫连绵,乐声缭绕,笑声不绝。 真是个很美妙的日子。 唐五当然不会带着妹妹跟普通老百姓一样随便找一块草坪撒欢的跑,而是带着弟弟妹妹坐着马车,一路穿过人最多的地方,穿过树林,又进了山,一番盘绕,进了一个山谷,谷中三面环山,一面临湖,还有精致的庭院掩映在树林假山中,真是应了一个词,别有洞天。 此地自然很是清静,庭院前的的空地也足够宽广,唐靖宏一直跟在唐七后面,眼睛滴溜溜转,小声道:“这地方真好。” “那是当然!”唐五笑,“要不是我,你们还来不了这。” “别人的地方?”唐七冷不丁问。 她说的是事实,本来唐五也不打算隐瞒,但是唐七说出来,却让他感觉自己的得瑟很二,只好支吾的:“嗯,啊,那个,别人的。” “哦。” “不过没关系,不就是个聚会的地方嘛,来吧,先进去吃点东西。” 门口候着两排小厮,衣着考究,见到唐五,一个进去通报,还有一个迎上来笑道:“见过唐五少爷,主子等你们很久了,这边请!” 刚进去,又有两个俏丽的小丫鬟走过来:“这位小姐请这边走。” “啊我都忘了。”唐五叫了一声,“青叶,你先过去,和那些小姐们坐一会儿,聊聊天……或者不说话也行,等会大家出去了,我来找你。” 唐七跟着丫鬟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唐五,表情诡异:“聊聊天?” “真的不说话也行的。”唐五流着汗强调。 “嗯。”唐七沉吟了一会,“我看的那些书,有用的吧。” “啊对!”唐五道,“你看了那么多书,没事,难不倒你。” “哦。”唐七点点头,跟着丫鬟走了。 天可怜见,她真正的宅了两年,一回都没出去过,这一次出来就跟放风一样,她都快以为自己是驻扎在一个装饰诡异的哨所里,而不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球上。 丫鬟带着唐七一路走过长廊和小花园,终于在一个小亭子里看到了莺莺燕燕一大坨,那儿的少女们都十三四岁的样子,看到唐七纷纷交头接耳。 坐在最中央的少女笑道:“你们别奇怪了,那是唐家的七小姐,你们这群做姐姐的可得照顾着点。” 说罢走上前笑着牵住唐七的手:“你叫青叶是吧,我叫花映莘,论辈分还算你表姐,听说你生了病,好多年没出门,今儿个天气这么好,总算出来透个气了,你就跟我坐着吧,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听说那边的人准备了不少风筝,一会儿我们让他们比赛吧!”一个少女笑道,“对了,唐家妹妹,你是和你哥哥一起来的吗?可见他带了什么好玩的?” 唐七就这么被牵着坐在了花映莘的身边,懵懂的样子,应道:“风筝。” “哎呀,真带了,那可好,他们好多人都带了,一会儿可以看比赛了。” “比谁飞的高。” “还要看谁飞的久。” “还要看谁带的风筝漂亮!” “那就不用比了。”一个倨傲的声音传来,“前阵子皇上赏了世子爷一个御造的风筝,我见了,再没风筝比那个好看了。” 讨论声静了静,挑起话题的少女笑了笑:“那倒是,谁能比得过皇上赏的,岑姐姐见得多,自然不是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可比的。” 岑小姐矜持的笑,没把话题进行下去。 京中贵女一个个都是人精,换了个话题继续。 什么什么作坊出了个新花样,什么步摇珠子亮还是不亮好,什么珍珠明珠的…… 花映莘一边和那些小姐们说笑,一边往唐七手里塞点心,偶尔问两句:“饿不饿?”“冷不冷。” 唐七一概摇头,乖乖的吃着东西。 一会儿后,那少女又笑了:“唐七妹妹,你可真能吃。” 唐七这话可听了不少了,但是就像人生长发育需要营养一样,她的身体材料虽然是成长性材料,但是塑造,修剪,成型都是需要能量的。 她晒不够太阳,她吃不饱,她饿┭┮﹏┭┮。 “能吃是福,你瞧,她怎么吃都不胖。”花映莘笑道。 “对啊,好羡慕。” “话说我前阵子听到一个方子,可以去手上的茧子,我试了试,常拿针的地方果然细腻了不少,你们可以试试……” 于是话题又换了。 唐七本来还想着,看了那么多书,人类的话题她就算接也能接上一点,此时她觉得,还是老实吃吧…… 从第一个话题开始,她就完全处于异次元状态。 估计还会一直异次元下去。 唐七写诗 小姐们也没聊天多久,听意思一个个都是刚到不久聚在这休息的,很快就有丫鬟来请,说外面已经准备好,请少爷小姐们外面湖边赏景。 众人俱都去了。 男女授受不亲,现场的排布自然也别出心裁,小姐们在离湖略远点的凉棚下,说是凉棚,却幔帐轻飘,装帧精美,凉棚里桌椅错落摆放,保证无论坐在哪都能看到湖光山色,桌上放着各式点心茶水还有文房四宝。 远处湖边是少年们的座位,排布是差不多的,就是没有幔帐遮着,男女阵营斜对着,眼神好点能看到对方有谁,眼神差点的自然只能看一个个面目模糊。 唐七坐了个靠外的位置,那儿能晒到太阳,小姐们都怕晒黑,坐的都很靠内,变得唐七一人独占一个座儿,优哉游哉的沐浴在阳光下。 花映莘招呼道:“青叶妹妹,别坐在那儿,太阳晒。” “不。”唐七式的回绝。 花映莘似乎是有心理准备的,在小姐们对于唐七的无理窃窃私语时,她也只是宽厚的笑笑,轻声道:“你们别说了,青叶妹妹不容易的。” 想想一个不受宠的傻庶女在宅门中会过怎样的生活,小姐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看向唐七的眼神满是同情怜悯。 当然,这次诗会的重头戏不在这。 唐七这才知道她是被唐五骗来了一个京中贵族圈子办的诗会,说说是新生代贵族的交流会,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 再没常识她也知道,才十岁的小生物是不用担心配偶问题的,于是她淡定的准备看热闹。 不久,男方隐约马蚤动以后,一个少年被驱赶似的的走过来,摇摇一拜,朗声道:“在下方翰奇,受各位兄弟所托,请各位小姐给我们的风筝大赛做评委,看谁的风筝漂亮,飞得高,不知可否?” “哎呀,是方小侯爷。”小姐们一阵马蚤动,又是一轮八卦。 花映莘似乎是这次诗会的主要承办人之一,她派自己的侍女回了众女生的意思:“光看放风筝岂不单调,可有其他有意思的?” “那是自然,在最后一个风筝放上去之前,大家各自赋诗一首,交换品评,如何?” “以何为题?” “这个自然是小姐们出题。” 小姐们商量了一下,花映莘回答:“便用风筝为题吧,如何?” “甚好,在下这就回去告诉众位兄弟。”说罢,方翰奇转身离开,那衣袂飘飘的样子,颇有股器宇轩昂的感觉,小姐们又是一阵隐隐花痴。 自始至终,唐七都没感到什么不对,直到眼前被放上了一套笔墨纸砚,她才左手点心右手茶杯的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 那边花映莘也注意到了,她比唐七更尴尬,一个豆芽菜似的十岁小姑娘,就算长得玉雪可爱……也没透出半丝儿才女的气息。 她心里暗怪下人不长眼,无视掉就算了,现在是让唐七作诗还是不作诗呢? 想了许久,怎么说都尴尬,见其他小姐们完全都没注意到唐七,便只好暗暗叹气,要是唐七跟她说不会作诗,她就帮忙圆个场,要是唐七真硬撑着写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黑箱操作。 心里为自己的操心好笑,要不是唐五这个亲表弟屡次提到,她哪会这么自觉担负起照顾唐七的任务。 看她木愣愣坐在那儿的样子……哎,回去给唐五赔个礼吧,是她思虑不周。 在唐七的家乡,文学也是很兴盛的东西,当然,发展形式自然是和这儿天差地别。 唐七当然是文化人,天蝎星人很少文盲,某方面讲她的文化比这儿的生物高出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她能瞬间计算出一支箭射来的弧度,也能从体积和目测上推断一颗行星此时的距离,她甚至能预测一个拳头大小的陨石砸在地球上会有多大的坑…… 但她没什么地球人的艺术细胞。 她看花草,只有有用和没有用,她看人类,只有有智慧和没指挥,她看风,下意识的计算风力和可能的信息量,她看云,便回去推断星外的飞船是否适合降落,她到了夜晚,便会考虑,行星背面的夜晚是这样的温度,那么行星正面的温度是否适合作战…… 她对着纸张傻眼了。 天蝎星人习惯面对任何挑战,出丑失败在所不惜,他们相信他们能做任何事情,无论做不做得好,做了才知道。 她提起笔,认真的写了起来。 外面仆人们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放风筝,其中自然笑料不断,众人纷纷在凉棚下探头看着,欢笑鼓劲,女孩儿们指指点点,有指风筝的,也有指人的。 “瞧!那个风筝可真好看!是谁家的?” “是唐靖风的,我看到他把风筝给人了。” “不!那是世子爷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那个岑小姐,她一脸不愉,“那个就是御赐的风筝!” “可分明就一直拿在唐靖风手里的。” “御赐的东西怎可随便送人?”岑小姐反驳。 “风筝而已,难道还供起来,皇上送世子爷风筝,难道是要世子爷玩物丧志?送人未尝不可啊。” “哼!跟你们说你们又不信,那就是世子爷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花映莘在旁边听了许久,笑道:“这有什么可争的,青叶妹妹不是和唐靖风一起来的吗,问问她不就行了。” “对啊,青叶妹妹,那个美人风筝是你哥哥的吗?” 唐七抬头看了看:“是。” 岑小姐脸色难看:“怎么会,我分明看到……” 唐七又不知道,干脆不搭理。 看不上岑小姐傲气的女孩儿不少,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然后不动声色的自顾自写诗去了。 唐七对着白纸继续运气,她握笔的姿势很标准,但显然让她把这毛笔捅进某些生物的胸腔中更容易些。 放风筝的仆人个个都是高手,很快所有风筝都在山谷上方的天空中盘旋了,诗会真正开始了。 有丫鬟拿了个精致的托盘来收纸,唐七面前的白纸依然惨白,她觉得这群生物收诗还不如收尸,无奈之下,她随意写了几个字,便交了上去。 两边交换,各自都是不署名的,否则就叫私相授受,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两边的数量竟然刚好均等,连唐七都交换来一首诗。 唐七看了一遍,背下来了,但完全不明白在写什么。 什么与天争高什么的……天是什么?大气层堆着大气层,你是跟哪一层比呢? 唐七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纸,却听有人问:“奇怪,怎么青叶妹妹也有,她没有请柬,照理是多出来的啊。” “唐靖风带了他弟弟来。” “但那边少两个啊,这样也不对。” 花映莘一想,也对,便问丫鬟,丫鬟去打听了回来道:“回小姐,就在刚才,大皇子来了。” “什么”众女震惊,“大皇子?” “是的,风筝刚上天来的,便即兴赋诗一首送过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手中的诗,想法各异,但大多数都眼冒绿光。 当今皇上正当壮年,大皇子十五岁,到了皇后,太子才十岁,其他全是女儿,可算子嗣稀薄,问题就是,太后姓方,大皇子亲母皇贵妃姓方,北方王忠义侯也姓方…… 外戚神马最讨厌了,后宫里皇后见皇贵妃都犯怵,皇后虽是国公嫡女,但书香世家远没方家凶悍,在朝堂上,方家虽然明面上人丁稀薄,但一遇到事,只要方家坚持的,支持者肯定不少。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方家有个今年十四的适龄少年方翰奇,花氏却完全没考虑,她也是有点脑子的,别说现在方家他们攀不上,能攀上也不能攀,指不定哪天就被连累了。 可这并不妨碍众小姐对大皇子憧憬,有如此强大的背后势力,就算以后不是皇帝,也能是个不动王爷,地位妥妥儿的。 现在问题是,哪首诗才是大皇子的呢? 小姐们各自品评了一会儿后,所谓交流开始了,诗是交换制的,这样对面开了一个头,这边一承认,就能明白自己手里拿着的是谁的诗,同时自然少不得回评。 一个下人站在门口,朗诵了一首诗,读道:“方公子评,此诗立意新颖,朗朗上口……(抱歉我便不出来)……应情应景,实乃佳作也。” 如此夸赞一番后,一个少女站了起来,在众人羡慕的表情中脸颊红红的屈膝行礼:“谢方公子夸奖,竞芳实不敢当,方公子的诗情景俱佳,” 男方出了一人,女方自然也得出一人,如此往复,人差不多都相互品评完了,还剩最后一个,唐七…… 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哦,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可是,此时,远处一个人走过来了,金冠白袍,很是贵气的少年,他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站在不远处举着一张纸:“我猜的没错的话,我手里的,应该是唐家七小姐的诗了。” 这时远处又有两人追来,分别是唐五和唐靖风,唐五喘着气:“殿下,我妹妹不懂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大皇子笑眯眯的:“哪有冒犯,再说,我会跟一个十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不成,就是想见见而已。” 唐五想了想,唐七还真没什么名声可毁了,而且她还小,大皇子都是有亲事的人了,问题应该不大,还有两个兄弟 颤抖吧,ET!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8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8部分阅读 场……只好点点头:“青叶!过来给大皇子赔罪!” 大皇子连忙说:“我都说了没有冒犯,什么赔罪不赔罪的。” 唐七走过去,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对于这样的人物她自然是没有丝毫尊敬的,大皇子见她没有行礼,也没表示什么不满,只是问:“唐七妹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对于这儿的人喜欢乱攀关系唐七已经习惯了,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大眼睛看着大皇子,一副有屁快放的样子。 “好吧,我想问,你写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唐五凑上去看了一眼,表情也古怪了。 唐七写的东西很正: 风筝 人类想飞不能飞,风力计算也很废。地上还靠牲畜跑,却都想着比天高。 这诗,各方面讲,已经挫到一定境界了…… 唐五捂脸的心都有了,他甚至想吐血了…… 唐靖宏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但是作为唯一两年来隔三差五马蚤扰唐七的人,他还是比较淡定的。 可想而知大皇子同学是有多纠结。 他别处没明白,最后一句却看懂的,那是赤果果的讽刺。 可纵观全诗,他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写的人已经脱离了想飞不能飞,地上靠牲畜跑的生活,所以整首诗与其说是讽刺,倒不如说是感叹……和得瑟。 “莫非唐七小姐,知道怎么飞?” 不得不说,人类的智慧和直觉还是不可小觑的。 唐七自从很久前就觉得人类很难搞以后,又有了一个新认知……不妄你们每天睡那么久的觉,大脑里要伺候的东西果然不少,从知识,到直觉。 遇刺 大皇子不管是什么态度,反正他问出来了,虽然问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傻,但是看唐七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又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唐七看看唐五,又看看唐靖宏,没得到任何暗示……她也没指望在这些问题上得到任何暗示,于是只好自力更生,酝酿了一下回答道:“你要想,也可以。” 如此劲爆! “哦?!该怎么做?” 唐七耸肩:“这得问你们。” 大皇子果断转身走了,他觉得跟个举世闻名的傻子如此较真的聊天本身就是失策,大大的失策。 唐五瞪了唐七一眼,跟在后面走了。 唐靖宏却走上前,眼睛紧紧的盯着唐七,轻声问:“你知道的吧。” 唐七点头:“知道。”顿了顿,“我不告诉你们。” 唐靖宏果断转身走了,他觉得自己跟唐七相处了那么久还很傻很天真的追问本身就是失策,大大的失策。 唐七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飞她当然会,要么借助工具,要么借助自身进化,后者现在的人类除非被集体辐射个遍彻底变异,否则万年内是不可能的了,但借助工具……飞行器是天蝎的智慧,给了人类也不会成为人类的智慧,他们当然得自己努力。 成功噎走三人,众人都明白唐七和大皇子的诗被调换了,一面古怪的觉得大皇子很倒霉,一面又庆幸这么一弄不用唐七来评诗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可是,就是有人要站出来:“等等,大表哥的诗还没被品评呢。” 在场谁能叫大皇子表哥? 当然只有同样姓朱的翼王府小世子朱麒玉了。 众人默了,谁敢直接当着唐家人的面,说不行啊唐七是个傻子啊说不定品评出笑话来了。 没人敢看大皇子,于是所有人都远远望向唐七。 唐七当然听到了,她还没走,闻言回答道:“我以为我已经评价了。” 却都想着比天高。 唐七全屏嘲讽了……满场掉血…… 大皇子几乎是以含着一口热血的姿态回到座位,然后把写着唐七的诗的纸放到一边。 朱麒玉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笑道:“字还行嘛。” “……呵呵。” “哎,不过还是有点失望啊,和她的绣技不能比啊。” “……额呵呵。”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对话了一会儿,朱麒玉收起了唐七的墨宝,望望天:“大表哥怎么有兴趣来参加这些事情,皇伯伯没说什么吗?” “没你的事。”大皇子表情阴郁。 “嗯哼哼确实没我的事……”朱麒玉悠悠的走开了,笑眯眯的看着远处,“哎呀,接着是什么游戏啊?” “投壶,接对子。” “哎……”朱麒玉很惆怅的叹口气。 大皇子幸灾乐祸:“也不见得你有多喜欢这种活动。” 朱麒玉笑笑:“随你怎么说。”表情还是挺惆怅。 果然,接下来的活动,唐七全都被以各种理由排拒在外了。 唐七倒是觉得很轻松,浑不在意的管自己在棚子里吃吃喝喝,自然有人觉得她这样很可怜,但是看大皇子玩的很尽兴,当然不会说什么了。 傍晚,众人结束了活动,纷纷回去,唐七坐在马车里发呆,旁边的唐五忽然道:“我拿的那个风筝好看不?” 唐七跟惊醒了一般,点点头:“哦,好看。”够闪亮。 唐五踌躇了一会儿道:“那是朱麒玉让我送你的。” “哦。” “你喜欢吗?你别不高兴啊,我觉得真的带给你可能不大好,就借这个机会给放出去了,其实那是他的。” “嗯……你干嘛告诉我?” 唐五愣了愣:“那该告诉谁?” “当时跟我一起的那群人。” “为什么?” “因为对风筝归属问题产生争执的是她们,不是我。” “……”唐五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笑道,“嗯,呵呵,我,我出去骑马。” 唐靖宏一直在旁边装成透明人,这时忽然问:“你喜欢朱麒玉吗?” 这回轮到唐七愣了:“喜欢?” “不喜欢吗?” “我应该对他产生特定心理活动吗?” “……”唐靖宏没听懂,但隐约明白了,他没继续话题,看着窗外。 唐七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道:“保护你的人,被杀了。” 唐靖宏突然僵硬了,缓缓回头,眼神僵直:“你,说什么?” 唐七耸肩:“本来不关我的事,只是……杀你护卫的人,好像追上来了。” “怎么可能?!”唐靖宏强自镇定,“五哥还在外面!” 唐七往外指了指:“哦,刚才那个大皇子派人来找,他已经狂奔而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唐家的车队里,有一个车夫,一个幺子,一个傻庶女,还有两个骑马的护卫。 相比唐靖宏原本的暗卫,还不够追杀者喝一壶的。 当然,只是表面看来。 “怎么办?”唐靖宏努力压住颤抖,忽然又反应过来,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唐七忽然开始解腰带,“知道你有暗卫,还是知道他们死了,还是知道杀人犯正在追上来?” “都,都有!” 唐七耸肩:“你不会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知道就行了。” 唐靖宏并没有被绕晕:“你到底……” 蹭!一支箭忽然扎进后车厢,位置精准,刚好朝着唐靖宏,只是唐家的马车出乎意料的坚固,才挡住了这足以穿透木板的一击。 唐靖宏看向唐七,唐七看向唐靖宏,相望见,外面几声闷闷的惨叫,措手不及的护卫和车夫都被击杀,马车停了下来。 悄无声息间,似乎死神正在靠近。 唐靖宏忽然伸手抓住了唐七,低声道:“我不知道娘为什么坚持把我塞在你身边,但我知道肯定有理由,如果,如果你活下来了,告诉娘……” “叱!”又一支箭直接从窗户射了进来,唐七头一歪躲过,然后叹口气,甩开唐靖宏,解开腰带,“你等会。” 她解开一层层的夹衣,一直到里衣,然后,一把小金弓露了出来。 她又躲过两支箭,把唐靖宏的头按在地上,另一只手从鞋子里抽出四支朴素的箭,脸微微侧着,眼神瞟向窗外,手中张弓,搭箭。 “记得这弓哪里来的吗?”唐七低声说着,隔着纸窗,往外刷的射了一箭,外面隐隐有闷响传来。 唐靖宏刚想抬头,被唐七一脚踩住背压在地上,他惊恐和愤怒皆有,咬牙道:“两年前……” 唐七往另一边又射了一箭,箭穿窗而出,外面没有声响,她的表情也没变,头一偏躲过两支箭,声音平淡:“其实这弓在你手上吧。” 唐靖宏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唐靖风不会相信的。” 唐七射完了四支箭,放下弓,慢慢挪到了马车门边,两手空空:“你相信就行。” “弓在我手上!” “嗯。”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黑影蹿进来,还有一道雪白的光芒亮起,还趴在地上的唐靖宏直面那扬起的一刀,还没来得及尖叫,一道更快的身影出现,只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卡擦声,进来的杀手倒在地上,头以诡异的角度歪斜着。 唐七双手平放在身边,从打开的门走了出去,站在外面,身板笔直。 外面空无一人。 小姑娘站在马车上望着大路看了一会,唐五和大皇子已经走得很远,看来他一直没回头望过。 唐七知道这回是装不来了,她可不能这时候死在这,弥补的办法有很多,但绝对不是失去身体后能做到的。 “你。”她指了指右边的一棵树上。 “你。”又指指路边一块不大的石头后。 “你。”树下一堆草丛。 “马车下面。”她歪歪头。 “你们不出来,我只能一个个来找。”想想自己似乎有些欺负人,便又道,“抱歉,我不能死。” 一阵沉默后,唐七指的地方,黑衣人一个个走了出来,皆蒙着面,中等身材,眼神惊疑不定,望着唐七身后。 他们当然会以为马车里有个高人。 “吾等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只是此事涉及甚是凶险,望前辈不要妄加干涉,以免深陷泥潭!”带头的杀手抱拳道。 “……”一头雾水的唐七。 “……”没有一头雾水但是束手无策的唐靖宏。 “哦!”唐七忽然悟了,“你们以为有高手?” “……?” “你们能离开么?” “……” “最后一次,离开,现在。”唐七道,“带上这些尸体。” “……” “╮(╯▽╰)╭,真搞不懂你们。”唐七回头道,“别出来。” 唐靖宏咬牙,正要站起,忽的对上唐七的眼睛,一样的古井无波,但是却平白的显得极为深沉,他不甘的想要继续对视下去,却最终忍不住低下了头。 “这不对。”他低声喃喃,听到外面传来熟悉而奇怪的卡擦声,旁边还躺着那死相诡异的尸首,“这不对……”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真正属于他的阴郁的眼神中满是玉石俱焚一般疯狂的光芒,“这不应该的!” 他忽然起身,抽出腿上绑着的匕首,大吼一声就要往外冲,却撞上刚要进门的唐七。 她上下看了看唐靖宏,皱眉:“有刀?不早说。” “外面……” “走吧。” “外面。” “我弄好了。”唐七捡起小金弓背上,然后穿上一层层衣服,往外走去。 唐靖宏往外,看到了一地的尸体,呆愣了半晌,低声道:“这该怎么解释?就算我说箭是我射的,这些……” 唐七耸肩:“不需要了,没别人看到。” “那又如何,我们还是需要解释。” 唐七不耐烦:“你几岁?” “十岁,所以才奇怪!” “我几岁?” “十岁。” “正常人类十岁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力值吧。” “所以才奇怪啊!”唐靖宏大叫。 唐七下意识的就翻白眼了:“我们只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能想象到什么?” 唐靖宏终于跟上外星人的思维了:“就像那些杀手一样,以为有高人出现?” 唐七点点头,转身走了。 “那那个高人呢?他们问我们高人呢?” “你烦不烦?杀手会蒙面,高手不会吗?你一问三不知,谁会以为是我动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那咱就来劲爆的…… 宅斗真没什么号宅着斗的…… 就让世道乱起来 让情节狗血起来吧! 话说昨天有三更的,只是码好已经凌晨了,这是我这礼拜最早一次起床 鞠躬,等我上课,回来还有! 惊变 唐家幺子和傻庶女参加东湖诗会回家途中被劫道了。 这两个完全不风云的人物的新闻只翻起了一点小浪花,却让唐家的暗流汹涌了不少。 唐大老爷和花氏满是疑虑的慰问必不可少。 至少唐靖宏往唐七这儿跑得更勤了,季氏则三天两头给唐七送衣服和零食。 唐五对此事极为愧疚,看到现场的他自然对事情经过有过疑虑,可在看到弟弟妹妹无辜而惊吓(?)的表情后,心都软成一滩水,指天发誓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李氏熬过寒冬,在渐暖的气候中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身子差点又被女儿被劫道的消息打击掉,好在唐七好好的回去了,她求神拜佛许久,便天天看着唐七,不让她再出门。 唐七自然是无所谓,她最能宅了。 每天还有唐靖宏带外面的消息来。 两人很有默契的对唐靖宏为何会受到暗杀的事情绝口不提,唐七完全没想到要问,唐靖宏却更加确信唐七其实绝顶聪明…… “七姐姐,三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了,你猜是哪家?” “如果你说的是我知道的,那就说。” 唐靖宏想了想,沮丧道:“你应该不知道。” “七姐姐,你知道吗,三姐姐可能下半年就要出嫁了。” “什么叫就要?”唐七问,“多大点事,闹腾两年了,你嫌不够麻烦?” 唐靖宏立刻阴下脸:“爱听不听。” “……”唐七低头看书。 “你知道,为什么夫人急着嫁三姐姐吗?” 唐七没搭理。 唐靖宏深吸一口气,还是说道:“据说,皇上生了重病,世道要乱了。” “两者有关系吗?”唐七终于好奇了。 “太子常年生病,从未路面,大皇子呼声很高,又有才干,皇后稳坐后宫,贤良淑德,贵妃权倾后宫,方家势壮,朝中人人忙着站队,今天求见太子,明天求镇压大皇子,真是……呵呵……” 曾经扎堆在视频中亲见联盟议会秘书长上一秒神采飞扬战前动员,下一秒被辐射炮打成浮云,而视频前成千上万战士丝毫不乱,默默披上战甲的唐七,永远不会理解这种一个人生病就天下大乱到底什么状况。 当初她就没看懂那句话。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但她好歹明白了一件事,天子之病,也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唐靖宏还在低声说着:“前阵子连告老许久的老太医都被召进宫中,我估摸着,皇上是撑不久了,你说要是天子一驾崩,三姐肯定还得等大丧过去,而大皇子和太子两党相争,肯定要许久,三姐可真是,生不逢时啊,也不知道我们家是哪一派的。”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唐七烦不胜烦。 唐靖宏笑得很欠抽:“我就想跟你说。”下一句他没说出来,他总觉得告诉唐七不会是坏事。 唐七哼了一声。 唐靖宏看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说,也自己看起书来。 唐七忽然问:“唐家的站队对未来有影响吗?” “当然,成王败寇,这种时候,中立都危险,必然要站队,万一站错了,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你以为是好玩的?” “会离开这吗?” “死的话埋到外面去,流放的话……会有流放在家里的吗?” 唐七苦恼了:“这下麻烦了。” “怎么了?” “唐家站在太子这边。”唐七忽然道,“你说说,我们会离开吗?” 唐靖宏暗喜,果然挖到了情报,表面茫然:“真的吗?这我就不知道了。” 唐七沉默了。 她忽然发现,似乎在原地等任务物品出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唐靖宏一番挖消息似乎是一个信号,似乎就在第二天,一切都开始了。 唐五很失落的过来说,楼远征随父出征了。 过两天又带着两箱书过来说,朱麒玉跟着翼王爷去了西南封地,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又是半个月,方翰奇跟着他的父亲回到北方驻地。 紧接着,连太子师岑阁老都告老,携着一大家子人还乡了。 岑三翻墙进来告辞,走前给唐七留了一食盒的五花肉,把唐五弄得哭笑不得。 其他不想卷入漩涡的人也能走的走能逃的逃,留下站了队的朝中大臣们开始了政治生涯最重要的一次博弈。 这些,深闺姑娘家是很难感觉到的。 就算到了唐大老爷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连续几日不归的程度,唐三小姐的婚事还在□的进行着,很快就到了她出嫁的那一天。 夏天刚过,夜晚的秋天凉爽而舒适,唐三在众姐妹的围观中,流着眼泪披上了嫁衣。 去年,张致和就成亲了,现在已经有了个一岁的儿子。 唐三要嫁的,是工部一个年轻官员,并非世家之子,但至少踏实肯干,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异性的结合在任何文明中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虽然在唐七看来地球的礼仪还是有些过于繁琐,但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后,还是不得不说,人类的穷折腾精神果然已经超越宇宙大部分文明。 三天后唐三回来省亲,她气色不错,短暂的见面时,还给了唐七一个精致的簪子,想到当初和唐七一起在祠堂度过的时光,不禁红了眼,连说了好多遍好妹妹,搞得唐七一头雾水。 然后又一个月,皇帝病情忽然加重,救治无效下,驾崩。 形势急转,大皇子先声夺人,控制了皇宫,在所有大臣面前宣读了遗旨,称先帝认为太子身体不好,难以承担重任,顾反复思虑之下,决定传位给大皇子。 又说皇上驾崩,身为太子竟然不出现,大大的不孝,应被世人唾骂,绝无继位资格。 不管真正发生了什么,也不管遗旨真假,总之现在大皇子占绝对优势已经毋庸置疑,虽然御阶前还是撞死了两三个忠臣,可事实已成,翻盘再无可能。 太子党岌岌可危。 身为礼部侍郎,唐大老爷在夺嫡时期并没有明显站位的动作,甚至先帝驾崩后,新帝亲指他来筹办葬礼和继位仪式,但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在曾经的皇子党拼命斩草除根的时候,顶着曾经同僚的惨叫,兢兢业业的筹办仪式。 唐家的每一天都诡异的安静着,直到有一天,忽然传来唐三怀孕的消息,家里仿佛死水被开了个口子,瞬间活了过来,老太太带头排版,全家去上香祈福! 下人们忙忙碌碌的筹备出门的装备,就连李姨娘都得去,季氏却称病无论如何都不愿去,李氏劝说无效下,只好无奈的自己准备起来。 唐七跟着李氏离开季氏的院子时回头看了眼,却见季氏拉开床上的帘子,里面一件精致的衣服摊在那儿。 她恍然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见到唐靖宏了。 这孩子身份成谜,她不爱打听,因为估计打听了也听不懂,于事实没有任何差别。 上香这种事情一般是女眷来做,一大早,唐大老爷领着全府的少爷在大门口恭送老太太,老太太依然是威严的样子,只是点个头就上了马车,花氏带着几位姨娘和小姐行礼后离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眼眶有点儿略红。 一大家子人,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路上,李氏双手紧抓着唐七,忽然道:“青叶,你……” 唐七看看她,等着。 “哎,没什么。”李氏皱着眉,“娘感觉不大舒服。” 唐七转头看窗外,你总是不大舒服。 李氏忽然道:“哎呀!我忘了带那串佛珠了,那可是你外婆从寺庙里求来的,开了光,娘一直带着。” 唐七记得那串佛珠,李氏倒确实是常年带着的,只是洗漱的时候摘下来,说实话两年浸滛,虽说没见过什么地球人眼中的好东西,但她也能看出那串佛珠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李氏那伤心的样子,她摇摇头,意义神马的,最麻烦了。 “反正可以回去拿。” “哎,你不知道,这戴惯的东西啊,没带着,总归心里空落落的,慌!” “哦。”唐七再没任何反应了,她是想不出什么让丫鬟回去拿这种事的。 李氏也不想,就只能微微叹气,然后无限惆怅。 行进了许久,车队才到达东湖深处的寺院山门,等到爬上山,估计刚好吃午饭。 想到有的吃,在车中蔫了一上午的唐七终于有了点精神,虽说食物的能量远不如晒太阳,但是她发现有食物在胃袋中的时候,身体没有空虚的感觉,似乎太阳能吸收起来也特别快一点。 她和众小姐一样,在马车里垫了点点心,开始爬山。 古代的寺庙自然是不会让达官贵人们爬得跟狗似的,所谓山门到主殿,其实也只是一小段距离,饶是如此,也让几个小姐爬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唐七倒是运动的心旷神怡,主殿并不在山顶这个事实让她颇为遗憾,见女眷们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全往主殿去了,她有些向往的看着山顶方向。 李氏瞧见了,知道女儿平时不是不爱动,而是没处动,不由得怜心大起,左右瞧瞧没人注意,轻声道:“青叶,是想爬山吗?这山里还是安全的,要不你让杏杏跟着别处玩一玩?但中午一定要回来吃饭哦,拜佛的时候没人注意,但吃饭的时候少了人可不好。” 唐七点头,样子颇为乖巧,李氏忽然有些后悔就这么心软了,要是出点事怎么办,可已经答应了,总不好反悔,纠结得不行。 一旁杏杏看出李氏纠结了,小心道:“姨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憋着。” “哎,就是这个理,算了,青叶,千万注意安全啊,沿着路走,别往没路的地方去,啊。” “嗯嗯。”唐七答应,然后在李氏的掩护下,和杏杏一起刺溜窜到了旁边的小路中,惊吓到了一个扫地和尚。 这小和尚眉清目秀的,本来是躲在一边扫地,为了避嫌才不过来,谁知女眷同学自己窜过来了,连忙低头连呼阿弥陀佛。 唐七不是第一次见和尚这种生物,相比人类,她反而对和尚还要熟悉一点,至少以信仰为全部生活支柱的种族,她的敌人中和同盟中都出现过。 这样的生物通常会很强,但是也会相当脆弱。 杏杏自然没那么多顾忌,向和尚问了上山的路,在和尚的叮嘱中,和唐七一起沿着小路往山上走。 虽然做惯了活,但杏杏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很快就吃不消了,气喘吁吁。 唐七看看山顶的方向道:“你先回去,我再往前走一段就来。” 杏杏摇头:“不小姐,不能让您一个人走,出点事怎么办。” “那如果出了事你打算怎么办?”唐七回答,“出了事,我可以打,可以跑,你呢?” 杏杏很受伤,咬着嘴唇,意思不言而喻。 唐七无语,转身往山上走:“那看你能跟多久吧。”话音刚落,人已经没影了。 杏杏傻在原地,这才明白刚才那样的速度,小姐是有多隐忍…… 她想等在原地,又觉得两边的树林阴森森的吹着冷风,连太阳照在路面都只有一丝儿缝隙,刚才两个人的时候没觉得,现在竟然越站越冷,越等心里越慎得慌,心里安慰自己其实也没走多远,小姐不至于走丢了,便慢慢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刚才的巷子那儿,远处人声隐隐约约,让她安心不少。 她缩在一块小石头后面等着,却听远处人声越来越响,渐渐的,竟然有女眷的哭声传来。 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的往巷子外走去,刚探头一看,就吓得呆在原地。 满院子的官兵! 这是怎么了? 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哪管什么男女之防,直接围住了唐家女眷,丫鬟婆子在一旁怕的哭成一团,花氏带着几个姨娘将小姐们护在身后,老太太站在最前面,手里还是捻着佛珠,对领头的官兵不知说着些什么。 杏杏吓得两腿发颤,心跳如鼓,她看到了李姨娘,依然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一样挡在小姐们面前,头都没往山路看一下。 她明白了这时候该干什么。 别让小姐这时候回来! 她一转头,就撞上了一个人,正是刚才扫地的小和尚,见着她,小和尚神色一紧,也顾不上什么了,抓着她就往旁边的房间带去。 杏杏无力挣扎,到了房中,哭道:“小师傅您行行好,让我出去找小姐。” 谁知小和尚已经背好了一个药篓,道:“在山上是么?” “是啊,要是赶不及,官兵肯定会搜上去,那样的话,小姐还那么小,呜呜呜……这倒地怎么回事啊。” “你先这儿呆着,我知道近道,爬惯了山,应该能赶在官兵前。”小和尚安慰道,“出家人本不该管这些事,但那小小姐神色清明,本不该受着无妄之灾,贫僧就当造一级浮屠了。” “小师傅您好人有好报……”杏杏话还没说完,小和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她跌坐在房间唯一的椅子中,眼泪扑啦啦的掉,喃喃:“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以后就是下一卷了,进入青春期,哈哈,哈哈哈哈 男猪神马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那啥啥= =我都木想好呢,傻七都不急啊亲 回京 到底怎么了? 唐七当然是不会明白的,她穿着小和尚找来的迷你和尚的衣服,头上戴着为光头防寒的棉帽子,遮住所有的头发,站在住持身后的和尚堆中,看着眼前一片混乱。 住持当然不会干扰朝廷公务,但他也明白这种站错队家庭的无辜和即将到来的悲惨,便带着众和尚在后面喃喃的诵经。 她旁边是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迷你和尚,见唐七呆呆的样子,就手肘推推她,然后强调的伸了伸自己合十的双手,看着唐七。 唐七也双手合十了,她看着老太太还有花氏带着姨娘们和小姐们在官兵的押送下上了马车,官兵数了数人数,神色一凛,大声道:“少两个人!” 带头的立马喊:“谁?!搜出来!”说罢恶狠狠的盯着和尚群,“胆敢私藏,国法处置!” 和尚们立刻开始各种阿弥陀佛。 花氏忽然道:“少的那个是季姨娘和七小姐,季姨娘重病,七小姐是个傻儿,怎么会带出来玷污佛门圣地,我们把她们都留在府中了。” 此话在情在理,官兵虽然保险起见又搜了一遍,甚至还派人上了山看,显然没看出什么了,便悻悻作罢,嘴里还威胁:“要是府中没人,要你好看!” 花氏搀着老太太笑而不语,上了马车。 等到了府中,搜不到人,那又如何。 这时唐六青菲忽然小声问了:“七妹妹不是来了吗?”她有些不甘,“她怎么就跑了。” 唐四青琪啪的打了她一下,语气颇重:“你也傻了不成,她早上确来送我们了,但分明就没上马车。”声音颇大。 本来因为青菲断断续续的轻语而心有怀疑的官兵听了青琪的话后,便不再多问。 毕竟来之前有过打听,唐家老七确实是个傻儿。 唐家女眷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被带走了。 跟来时一样,只不过来的时候簇拥她们的是奴仆,而回去时,则是官兵。 丫头婆子和护院们也都被赶出了寺庙集体带回去处理,杏杏也在其中,她身段已经明显,寺庙藏不住,也瞒不过官兵的眼睛,一时间哭声震天,虽然越行越远,却因为寺庙的寂静而更显凄凉。 住持叹口气,和和尚们各自散开了,唐七左边小和尚,右边小小和尚,回了他们的房间。 唐七站在朴素的房间中,小小的身影素色的衣袍衬得面白而瘦弱,宛如一棵豆芽菜,挺直的脊梁却显得那么坚韧。 她知道两个和尚看着在做事,其实在偷偷观察她,便不再任由脑子一团浆糊,问道:“她们会去哪?” 软糯的声音,没什么特别语气,让小和尚觉得她这么无助。 小和尚叹口气,对小小和尚道:“慧恒,去给小施主拿点吃的。” 慧能诶了一声,跑了出去。 小和尚给唐七搬了张椅子,自己坐在床边道:“贫僧法号悟行。” “哦。” “你还小,那些大人弯弯绕绕的事情不明白,以后就会懂了。”悟行道。 唐七忍住白眼:“你不告诉我?”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了,你也不懂。” “说。” “……”悟行没办法,组织了一下言辞,“其实,看就知道,唐家在夺嫡之时支持了太子,但是即位的却是大皇子,多的……贫僧就不多说了。” 唐七点点头,她不是听不懂,再说还有唐靖宏三番两次科普做基础,但是唐靖宏并没详细说过站错队会什么下场。 “他们会怎么样?” 悟行想了想:“史书上讲的,这样的官员轻的顶多罢免,除非涉入甚深,那就是流放甚至……满门阿弥陀佛了。” “满门什么?”原谅没有隐喻细胞的外星人。 悟行低头阿弥陀佛了几下,小声道:“满门,抄斩。” “死?” “阿弥陀佛。” “这样啊……”唐七低下头。 悟行却以为唐七是伤心了,连忙安慰道:“小施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伤心绝望,护着你的家人也不会安心的,而且那是最坏情况,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多,唐家乃书香名门,为了天下士子间的名声想,新帝也不会如此做的。” “别吵,我想想。” 悟行愣住,噤声。 唐七当然不是不伤心,或者她并非伤心,只是很不舒服。 沙场征战的人,看得最淡的就是死亡,背靠背战斗的战友可能会为了给自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而坚持到最后一秒,然后死在胜利的那一刻,相比之下,唐府这样冷淡而没什么战友情的地方和里面的人,并没让唐七有多大的悸动。 但她听到了上马车那一刻,花氏的话,和唐四青琪的话。 纵然即使她们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有危险,但是既然她们说了,那便是一个在危急时刻伸出援手的人。 这样的人,就叫战友。 即使她们完全不够战友的标准,可天蝎星人就这样,即使是物资紧缺的时候送来一米米能量的人,都是值得他们尊重和报答的。 不管我需不需要,你做出了保护姿态,我就当你保护了我。 这就是天蝎星人虽然以强势和的姿态让联盟内众多文明不满,却依然活得嚣张而生机勃勃的原因之一。 “她们,会去哪?”唐七接着问,“还有另外的人呢?” “你是说唐老爷他们?”悟行想了想,摇头,“这样,应该是去大理寺吧,但到底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唐家其实是没犯什么罪的,关键是……哎……” 地球人如此言辞闪烁,让唐七深痛恶觉,可又没有办法,只好点头起身道:“知道了,谢。” “你要去哪?”悟行站起来,这时门刚好打开,慧恒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走进来,见唐七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愣了,“施主姐姐这是要走吗?” “小施主,你这是要去大理寺吗?”悟行正好上前挡在门前,“你一个小女娃,去那儿有何用,听贫僧一句,唐家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你若执意,你家人的保护不就付之东流了……” 唐七问慧恒:“馒头给我的?” “唔嗯。”慧恒双手递上馒头,“那边有茶水。” “谢谢。”唐七接过馒头,握在手里。 “你若担心以后生活,贫僧可以给你找一个山下的人家寄住,寺院里有些缝补的活我们做不来,你若练练,可以赚点零碎钱贴补……”悟行还在那儿哔哔。 唐七朝门口的悟行和慧恒鞠了个躬:“我走了,谢谢。” 悟行又噶的噤声了,半晌无奈道:“你是一定要去吗?” “嗯,去看看。” “哎,这时候,我们谁都出不去,否则还可以陪着你。” “不用,拖累。” 悟行又噶的噤声了…… 唐七就这么出去了。 “等等。”是慧恒的小声调,“施主姐姐你是要出远门?” “就是去京城。”不算远门吧,星图上看那都不到一纳米的距离。 “……等等哦,就一会会哦!”慧恒迈着小短腿啪啪的往回跑,一会儿后拿出一个竹筒,竹筒有盖子,上面挂了根布绳,递给唐七,“里面有寺里的花茶,师兄带我去京城化斋过,好远好远,走了好久,很累的,你路上喝……馒头够不够啊,你等下,我还藏了一个。”说罢,在胸口棉衣中掏啊掏,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个馒头。 唐七不客气的拿过馒头和竹筒,又鞠躬:“谢谢。” 悟行很不好意思:“瞧瞧,我还没师弟细心。” 唐七不再回话,转身走了。 “小施主,你认得路吗?要不要过一晚再走,夜间寒凉,山林危险……” 唐七步伐加快,把悟行的哔哔甩在了身后。 她心里的路线非常清晰,先去唐府,她得用精神力再次确认一下任务物品的坐标信息,这对一个非精神力专修而且没有工具的苦逼战士来说是个大工程。 接着,去大理寺看看,虽然职责在身,按固定她除非自保时能超出一点,在对别人的问题上必须符合这个世界的常态,但她总觉得,不看看,就很难心安。 显然官兵来唐府逮人是事先经过预谋和清道的,唐七根据来时的路往回走,路上遇到很多骑马路过的官兵,不知道是巡逻还是抓人,看到她一个小和尚打扮的人,还是往京城走的,便都只瞟一眼就不管了。 唐七迈着小短腿匀速走着,一直到天黑,都还没看到京城的城门。 她不知疲倦,也不怕黑暗,但是却不知道,在没人类在场的情况下,她是应该继续走,还是老老实实的以正常作息方式找地方睡个觉…… 有人类时,三餐定时,不想拉撒还得憋出点东西,不想睡觉还得在床上瞪床顶,那时候无比渴望自由的生活,可现在自由来了,她又无所适从了。 不是专业的地勤就是苦逼啊,她是睡还是不睡呢? 唐七纠结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走了一下午,好像也没例行拉撒…… ……算了,已经破戒了,再假装睡觉就有点略二了,还是继续走吧,别折腾自己连带浪费时间了。 决定了以后,一个丝毫没有夜视问题的十岁青衣小娃,连点火光都没有,沿着官路向京城不紧不慢的走去。 月亮的银光洒了一地,衬得她本就白皙而材质特殊的皮肤更加晶莹,就好像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旁边夜风呼呼的吹,树声哗哗,叶子欢叫,唐七走着,连呼吸声都轻的仿佛没有。 ……还好没有长发披散。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我废话那么多,那么,青春期再延后……t t v时连更3章,加上今天许诺的两章,今天一天我就更了有一万多字了t t 这种娱乐文也没什么深刻的内 颤抖吧,ET!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9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9部分阅读 涵,狗血恶俗什么的,看了开心就成,哈哈 我爱你们! 撸去了~ 前因 清晨的唐家一片热闹的景象。 集权统治就这点好,某些事情办事效率超高,昨天一家被抓,今天就已经有人来抄家了。 唐七远远的在小巷尽头看着,门后轿子马车一堆,几个指挥模样的人站在那儿,官兵和壮丁们进进出出的把一个个箱笼抬出来,还有人拿着账册清点着。 她有些焦躁,她想确定任务物品是否还在原地,但是她…… 算了,只要不被发现,一切就任务至上。 她隐去了身形。 事情到了抄家的份上,唐家基本就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官兵们手脚自然不干净,你捞一点我捞一点,一会会功夫胸前和袖子里就鼓鼓囊囊的,管事的也当没看见,他们自己拿得更多。 唐七自然对这些看都不看一眼,径自隐身走向唐家的大书房,那儿书桌什么的都还在,她有些放心,但却总感觉不对,便继续隐着身,调动全身精神力,激活了隐藏在身体内的感应器。 随着精神力飞速的流失,唐七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半晌,她睁开眼,不顾身边来来去去搬东西的人,凝重的望着本该出现东西的地方。 任务物品的坐标移动了,这一次,竟然出现在很远以外。 她虽然一般都是过很久才检查一次,但是两年多来即使有点变化,也不会超出唐府的范围,而第一次是在唐府书房中,接着在唐府各处以及外面不远处有偶尔出现,这一般都被唐七当做是正常干扰。 可现在她不觉得了。 唐家陡逢巨变,东西立马千米开外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任务物品即将出现在某个人身上。 要知道,时空风暴中丢失的东西,其残留信息要么一直不动,要么,就是锁定在某个生物的身上。 唐七当机立断,前往坐标点。 但刚走没两步,她又犹豫了一下,反身走向唐府伸出的偏院,正有几队人往那儿走去,她加快速度赶在他们前面,到达了自己住了两年多的偏院。 里面自然是一个人都没有,她走到自己房间看看,虽然还没被洗劫,但是那空旷感跟洗劫过没差别,她又走到李氏的房间中,眼睛一瞟,果然李氏常带的佛珠就挂在洗漱架上。 那真的只是一串特别普通的佛珠,木头也没有香气,地摊货。 唐七拿上了佛珠,套在手腕上,有点略大,便收在了胸前的暗袋中。 她有预感,短时间内,这个地方是不会再来了。 再看了一眼这清静朴素的小院,她翻墙离开了唐府。 循着坐标一路寻找,竟然到了刑部大牢外,路上听到人们隐约的谈论,唐家犯得是勾结太子余党的罪名,连过审都只需要露那么一面,唐大老爷带头画了押,就连一直中立的唐二老爷也牵连其中,一家子人,壮丁充军,女的发卖成官妓,老的则流放做苦力。 唐七站在监狱外,有点束手无策。 她蹲在墙角,捂着头,尝试用两年来大致摸索到的地球人的思维来再次理清其中的事情。 首先,地球人的最高权力归属出现了问题,第一顺位继承人和第二顺位继承人发生分歧,期间两位继承人都有支持者,支持者乃政府各个职位的工作者。 接着,统治者死了,第二顺位继承人发动政变,第一继承人去向不明,第二顺位继承人成为新的统治者,为了名正言顺,开始对第一继承人的拥护者开始斩草除根。 而唐家,就是那个被斩草除根的倒霉蛋之一。 就其前因后果来看,这一切都没唐七的事,他们该的,这就是命。 唐七又一次对自己的不专业感到愧疚,她也是罪犯家庭的一员,可她绝对不能出事,那按规矩,她是该自首,还是该隐藏起来? 自首的话,很麻烦啊,会有很多行动不方便。 但隐藏起来,要让上头知道她在这个文明中带着个罪犯的名头“逍遥法外”,会不会依照联盟法把她流放出去? 等等,流放……唐七转了转眼珠子。 联盟内的流放,好歹也是流放到一个登记在案的罪犯星球。 地球甚至还没入盟呢! 再怎么流放,也不会比这儿更偏远落后了吧…… 那还怕个毛啊! 这么一想通,唐七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新天地,顿时神清气爽。 只要不过分,稍稍自由一点,那也是可以的吧! 唐七为自己的恍然大幅沾沾自喜,为了节省那点儿可怜的精神力,便围着刑部监狱转了一会儿,找了个没人驻守的空墙翻了进去,隐身跟着几个送午饭的下人,径直进了监狱。 监狱里环境还不错,比起唐七曾经蹲过的虫族监狱好的太多了,她进的是女牢,一路走一路找,在最角落一处发现了被关在一起的唐家女眷。 唐老太太,花氏连带三个姨娘一级唐四还有唐六,另外唐家二房的正室,姨娘加一个小姐,十个女人挤作一堆坐着,其中李氏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花氏捧着碗水坐在旁边,吴姨娘和丁姨娘各自抱着自己的女儿坐在角落里,老太太盘腿坐在花氏旁边,她们都披头散发,容颜憔悴,抽泣者有,闭目淡然者也有。 唐七等几个女狱卒在门外放了简陋的午饭离开后,在外头默默的看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干嘛,或许是好奇人类的牢狱生涯,亦或是担心着几个女人,可是她到了这,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送吃的?她们有。 睡觉用的?她们也能睡。 拉撒?更没问题。 这么一想,日子不坏啊,似乎都不需要她的帮助,那还是走吧。 想了想,她蹲下把佛珠放在了碗边,又看了看李氏,转身要往外走。 突然听到花氏说话:“你醒了?好些了吗?” 唐七回头,看到李氏不知怎么的醒了过来,正直勾勾的往外看。 “来,喝口水先,我知道你担心青叶,但她虽然不怎么机灵,但是沉稳隐忍,是个大智若愚的,能逃此大难,就代表是个有福气的人,你当高兴才是。” “夫人,我……”李氏泪盈盈的,“您那么维护青叶,奴婢真的无以为报,奴婢这破败身子,现在跪下都不行,奴婢……” “行了,现在大家都是犯人,哪来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花氏依然握着碗,“青叶这孩子我说实话是不喜的,但毕竟也流着唐家的血。” 李氏又勉力转头望向唐四青琪:“还要多谢四小姐,四小姐大仁大义……” 唐青琪勉强的笑笑:“没事。”她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李氏强撑起身子,小心翼翼接过花氏手里的碗,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有李氏小声喝水的声音。 过了一会,老太太低声道:“我知你们心里不甘,但既做了唐家人,这便是命,以后既然要分开,我这个做长辈的其他不说,便只有一句要交代。” “无论为主还是为奴,都别忘了唐家人的风骨。”老太太看了看青菲,“昨天青琪的表现就很好,我不管你们平时如何相互看不惯,现在大难临头,各自飞必死,齐心协力方为生存之道,人生多艰,找对做人的方法,便是死也值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纷纷小声答道,想想即将面临的命运,不禁个个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李氏尤其伤心,一边哭一边呢喃:“青叶只有十岁啊,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不懂,呜呜,也不知道有没有饿着,千万别冻着了,呜呜……她吹冷风都不知道加衣服,以后可怎么办……” 这越想越觉得女儿在外面一天都活不下去,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唐七沉默的看着,她确实有考虑过,干脆现个身让李氏知道她平安,那便可以了,但是她也知道,一个正常的十岁人类小女孩是不可能潜进这儿的,就算进的来,也不一定出的去。 而她刚才就已经确定,这事她无法插手。 总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天蝎星人不是没原则的种族,唐七思考着,往男牢走去。 如果说来女牢是为了看看李氏几个,那么去男牢,就是为了信号坐标了。 那个微弱的信号徘徊在男牢里某一处,勾得她心痒痒。 心痒痒的唐七马不停蹄的赶到男牢那个坐标处,不出意料的发现唐家男丁差不多都在这儿,而她最后一丝丝精神力正指向唐五。 唐七显出身形,躲在黑暗中,默默的看着牢内情形。 唐家嫡子和唐八不知去向,唐二跪在另一边一边,唐五则垂头听着唐大老爷说话。唐二老爷和他的长子则关在另一处。 “靖风,父亲这一次也是逼不得已,连累的全家,你怨我可以,但唐家的香火,不能断!”唐大老爷气息奄奄,声音却斩钉截铁。 唐五死命忍着眼泪,却没成功:“爹,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当初什么都没说,弄得我们全家……” “全怪爹,此事你们听过便是,绝不可外传,当初季姨娘怀孕,身体不好,爹便让她偷偷住进了他们季家空置的老宅中,便是在皇城不远处。谁知唐八临盆以后有一天,季氏告诉我,儿子被人换了。”唐大老爷说着,长长叹气,“这都是命,方家势大,皇后式微,贵妃心黑手狠,她自知幼子难保,产前边谋划着换种,皇上竟然也默许了,恰巧季氏就挺着大肚子住到了皇城脚下……” 后面的一切,差不多也知道了。 季氏生的孩子顶着太子的名头,本身不该是病怏怏的,果然调换过去后,即使皇后百般保护,依然中了招,成了个出不了门的病太子。 而唐大老爷虽然知道此事,却也知道万不可说,便一直当季氏是外室在外养着真龙种,期间受着皇家暗卫各种保护。 谁知季氏养孩子养出了感情,唐八长大后,几次遇险让她意识到皇家暗卫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她一个罪臣之女,孤身一人,能够投靠寻求庇护的,自然只有唐家,便软硬兼施的进了府,期间得知了唐七手刃野猪的消息,便死马当活马医,硬是把唐八给塞到了唐七窝里,连带着暗卫保护,竟然真的安稳了两年。 可事有突然,正值壮年的先帝突然重病,本就心存怀疑的贵妃干脆让大皇子把唐八干掉,以绝后患,却因为“神秘高手”而失败。 行刺失败后不久,皇帝驾崩,大皇子一个饿虎扑食,抢到了帝位。 刺杀唐八失败,皇帝便暴毙了,大皇子便即位了,这其中微妙的联系若有似无,但至少表面上,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病太子销声匿迹,皇后被废,贵妃终于如愿以偿成了后宫太后。 对于现在宫中那对母子来说,这是一个he。 但背后,那么多倒霉蛋的血,足够汇成一条河了。 唐大老爷一直没有明确参与过夺嫡之争,他也摸不清楚新帝和新太后到底对他是怎么个态度,为了保护儿子,皇后和皇上从未和唐八有任何联系,所以就连季氏都不知道到底新帝对此事知道多少。 新帝即位后,唐大老爷虽然直觉自己仕途无望,也准备告老,谁知突然受到重用,推辞不得,便侥幸以为皇帝打算既往不咎,却不想,这是人家准备好一张网,想把他们全家都打进去。 从今以后,唐姓犹在,京城唐家,却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会那种精密的筹划什么的,大家理解个大概就行了,我今天发烧,脑子糊里糊涂的,游戏都玩不动,所以才piapia的更文,有点犯神经…… 我设定的abu不是都一个性格,要是拿阿布多瑞或者阿布罗来比较的话,那对于小喽啰战士阿部察察未免有点不公平,嘎嘎 唐七没家了,该怎么办呢~ 自首 唐七的纠结是显而易见的。 她发现信号在唐五身上,但唐五要充军。 她懂得充军的意思,其实她对充军这种做法还是很心水的,充军神马的最有爱了,可以打仗可以上战场…… 唐家全都获罪了,那一家子人应该都是一个惩罚吧,虽然有说壮丁充军,女的发卖什么的,可是,可能只是说法不一样吧,都是受罚,为什么男女要不一样? 唐七心里还是有点犹豫的,她确实不知道官妓是什么意思,她比很多地球人缺少常识,因为她缺少地球人那种八卦天线,地球人吸收知识的触觉是无所不在的,因为他们没有天蝎人那种灌输式知识传送,一秒钟搞定一整个大联盟筛选出来的优质知识,导致了环境的潜移默化都能让地球人获得很多知识,这也是唐七非常纠结的地方。 很多人其实根本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但是他们就是知道了,可是唐七不同,她的每一个知识点都有确切的来源,而一切都取决于她的主动,道听途说什么的,即使飘进她的耳朵,如果她不提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那这些信息也会在一段时间后自动删除,而不像人类那样,直接储存进大脑深处。 各个文明的文化传承都有其各自的方式,发展以后精炼出了最适合自己的,但是当看到对方的优势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小不爽的。 现在的问题是,既然不会死,那么,受什么罪都一样吧,只要在唐五身边,那么,任务很好完成呀。 唐七想着,出了监狱,又现身走回去。 她要自首! 门口的官兵看到唐七一个小姑娘就这么一个人走过来,还径直走向他们,不由得有些奇怪,冷着脸:“一边儿玩去!” 唐七抬头看着他们,认真道:“我是唐青叶。” “什么?”官兵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是唐青叶。”唐七皱眉,有些不安,“你们不抓唐青叶?” “唐?!”官兵哪知道走失了的唐七小姐什么名字,但他们知道唐七小姐的画像正要往外贴,没想到还没贴人就自己上门了,不由得有些犹疑,“你是唐家七小姐?” “嗯。”唐七站得笔直,比官兵还直,“把我关起来吧。” 一炷香的功夫,唐七已经在牢里坐着了,看着昏倒在地的李氏。 花氏叹气:“你这孩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偏偏又跑回来受罪,害的你娘又昏过去,真是……太傻了。” 唐四青琪显得更不高兴:“果然是个傻儿,在外面做乞丐,也好比我们……我们……”想到以后悲惨的生活,不禁又悲从中来。 唐七奇怪:“充军有什么不好?” “什么充军?充军反而好了,我们是被发卖去做,做官妓!”唐青琪哭道,“我倒宁愿和娘你们一起,到了边关去吃风喝沙,也好过被人糟践。” “糟践?官妓?”唐七知道不对了,“到底是什么?” 唐青琪哭得说不出话,花氏叹气道:“你还小,不知道也正常,但以后总归会知道的……不过,你季姨娘就是官妓,她算是命好的,有你爹护着,倒是你,还这么小。”说罢,摸摸唐七的头发,“还那么傻。” 唐七:“……” 她隐约知道点季姨娘的事迹,分析一下,大致明白了:“身负霸王条款的工作者?” “……”花氏想了许久,才点头,无语,“嗯,说的倒也对。” 唐七瞬间燃了,工作者! 地球人的生殖系统她小小研究了一下,大致知道其原理,从而可知,工作者经受的就是比繁殖少那么最后一个步骤罢了! 这绝对,绝对,不允许! 天蝎星系发展的过程中经历过无数次的欺压和迫害,其中最为凶残的莫过于有一些即将被赶超的文明竟然抓了天蝎星人去做试验,企图找到天蝎星人的弱点,顺便破坏一些天蝎星人赖以生存无数年的生殖链。 有着极为奇特的婚配方式的天蝎人在这样居心叵测的迫害弄的精疲力竭,最可怕的甚至差点灭族,所以即使到后来天蝎星人已经强横无匹,再也不担心那些敌对文明从信息链上的打击,可是一旦有人做出抓天蝎星人做实验或者强行□企图产下异种的事,ta所面临的,必然是天蝎星人毁灭性的打击。 天蝎星人的传承方式决定了他们有着绝对同仇敌忾的心理,所以祖先所受到的痛苦他们感同身受,从身心上都痛恨此类事情。 即使身体不是本体,也不行! 唐七蹭的站起来,怒目:“不行!” 唐四冷笑:“这时候知道后悔了?迟了!” 这时被回来的唐七惊得昏倒的李氏醒了过来,见到唐七,上前抱住她就哭:“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又回来了,好好的在外面,也省的被糟践啊!” 唐七计算了一下力度,一把扒拉开李氏,看向老太太:“跟谁说有用?” 她倒知道这里最能做主的是老太太。 老太太动动眼皮,也冷笑:“做主的,自然是天家。” 唐七又傻眼:“什么天家。” “就是皇上。”花氏在一旁轻声提醒。 “那个最高统治者?”唐七立刻蔫了,“没别人了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太太道。 唐七把这句话分析了一下,果断摇头:“我不能死。” “那便做官妓。” “我要充军!” “……” 并非没有年轻女眷被充军,她们成了普通的妇人,在边疆的军队中劳动,灰头土脸,穷困潦倒,然后嫁给一个大老粗,灰暗的度过一生。 用上头的话来讲,做了官妓,如果姿色好,文化高,好歹还能吃一口青春饭,以后到谁家做个姨娘,靠着儿女过一生。 比起充军,自然好很多。 唐青琪说说宁愿充军,但是年幼如她,甚至都想象不出边疆都多么辛劳困苦,如此相比,做了官妓,还是天家的恩典。 像唐七这般斩钉截铁的说,当然能把别人给惊到了。 李氏哭了:“女儿啊,我虽然舍不得你,但是更不愿你去边疆受苦啊,娘这破败身子是熬不到那边的,你只要努力让自己过好一点,娘在地底下也安心啊。” 唐七不为所动:“我要充军。”她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眼静静的凝视着唐七。 许久后,她忽然睁大了一点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唐七,问:“青叶,我让你保护靖风,你干不干?” 唐七谨慎道:“什么叫保护?” “让他平安成|人。” “什么叫成|人……”难道他现在不是人? “姑且算到二十。” “……”唐七不打算追问了,自己低头算了算,唐五二十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地球,便抬头问道,“以充军做交换?” “对。” “你让我充军,我就保护他。”唐七心里得瑟,本来她就要保证唐五活着来接收信号,一举两得的交易。 花氏却热泪盈眶:“娘,青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您这般打算。”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老太太伸出手,在花氏的搀扶下站起身,她理理衣服,肃穆道,“唐家遭逢大难,未免牵连老友,有些人情我一直没要,现如今,我便拉下老脸,这么件小事,总是办得成的。” 她回头望向另外两个孙女:“青叶选择了充军,你们呢?” “留在这,虽委身恩客,可能受点鄙薄,但好歹三餐无忧。去充军,可能我们娘几个,能撑到那儿的没多少,可能要吃些大苦头,但胜在自由……”花氏慢慢的分析道。 唐七看向唐四,她自己不愿意被送去□,想到唐四当初的保护,自然也觉得她不应该承受这么痛苦的事情,便盯着她认真的问道:“你跟我走吗?我也护着你。” 唐四抖着嘴唇,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吴姨娘抱着她哭道:“谢七小姐好意,我们青琪没福分,她身子弱,吃不了那苦头啊,我这做娘的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能把她往死路上逼,这去边疆,路上艰险,那边更是困苦,我,我……” 唐六和丁姨娘干脆不说话,因为唐七打开始就没问她们意见,她们也没表示唐六想去充军。 唐七知道她是被拒绝了,皱眉想了想,又对唐青琪道:“寺庙里,我看到你保护我了,我会保护大娘,我也可以保护你……不用交换,真的。” 唐青琪摇着头,她自然是不敢相信的,唐七还没到她肩膀高。 花氏微微叹气,望向老太太,老太太面无表情,忽然伸出干瘦的手,摸了摸唐七的头,点头道:“好孩子。” 声音出奇的柔和,甚至有些哽咽一般的颤抖。 要是当初在唐家,得了老太太如此的赞赏,唐四唐六恐怕打破了头都要效仿,可如今,她们满是对唐七不识时务的同情,和满心的纠结,都装作没看到,缩进自家娘亲的怀中。 这时,旁边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我,我想充军。” 是一直缩在一边的小女孩,比唐七大一点的样子,身体有些婴儿肥,长得颇为可爱。 唐七想了想,想起来,这是唐家二房的嫡女,唐青宣,今年十一。 因为政见不和,唐大老爷和唐二老爷早已分家,唐大一家住在唐府,唐二老爷另外买宅子。 但这一次的事情,唐家全都被一网打尽,唐大老爷虽没明确站队,但唐二老爷是死忠的太子党,唐二一家一度以为是他连累了哥哥,相当愧疚,只是不知在牢中相遇,是怎样一番冰释前嫌了。 唐家二房一直很少和大房来往,所以唐七也只是因为有亲缘关系而记了个名字和模样,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唐家二房的正室金氏慈爱的摸着唐青宣的头,柔声问道:“青宣,跟着娘,是要吃苦的。” 唐青宣声音软软的:“我不怕,我还有爹娘,和哥哥。” 金氏默默流下泪来,仿佛下了决心,起身对老太太一福道:“娘,媳妇知道自己一直不受您喜欢,但青宣好歹也是您的嫡亲孙女儿,求您也给青宣求了去充军,这样我们一家子就在一块儿了,家中本就人少,青宣再留下,媳妇可真是没了活头,这样子,让青宣跟去,就算路上没熬住,好歹,好歹是一家子在一块儿……” 老太太冷声道:“你这般说,倒似我不为自家孙女儿考虑似的,我若是如此铁石心肠,你又何必求我。” “媳妇只是……” “莫说了,我只需问青宣一句话。”老太太对青宣道,“充军之苦,即使我都想象不出来,你若是发誓绝不后悔,我便也帮你求了。” 青宣似是被吓到了,半晌才点点头:“青宣发誓,绝不后悔。” “好。”老太太走到牢门边,大声道,“来人!” 老太太被带走后,唐七犹自不安心,看唐四母女流着泪话别的样子,挪过去蹲在她面前,小声道:“喂!” 唐四看着她。 “那个,你真不去?” “多谢妹妹照拂,只是我……” “那么,那么……”唐七挠挠头,“我便欠你一次吧,你记住哦。” 我阿部察察欠你一次,你记住哦。 作者有话要说:暂定隔日更,我尽量,等身体好了,或许就多了 ╮(╯▽╰)╭木办法呀,话说我有随便抓一楼留言,乃们看到了吗?木看到的话。。。 关于察察不如前俩的事情 这是察察改变的过程,但是也要看,首先她只是个小兵,没有前面宣墨的霸气还有无所拘束,另外现代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比较强一点,也没有阿布罗那种在末世有很大施展空间的处境, 现代人在古代如果不是小白文也只有遵循那些条框来生存 更何况在各位观念中有着强横力量和高智商但同时也被更严苛的法律束缚着的外星人? 察察的智商,在这儿是用不到的 会造原子弹到了古代还不如会卖豆腐的 在古代生存的强人是懂得人情世故并且游刃有余的那种,技术党从来不称霸。 现代人穿越过去能适应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对封建社会有所了解 但是察察呢? 连我都想象不出她原先是个怎样的社会,而且因为来自高等级文明的骄傲,她也很难心甘情愿低下头去适应这些,宁愿封闭自己不闻不问 多的我也不说了,我晕。。 还有撒,年轻女纸做官妓,阿姨辈的也送去充军的,我忘了说清楚了= =要不然你想,老太太也……咳咳 途中 并没有人对唐家的案子提出什么争议,这是必然的。 于是当老太太谈妥了事情回来第二天,老老少少便被拷上了手铐脚铐,连成一串带了出去。 竟然还有几家子同行。 众人在清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被带出去,此时百姓都才刚刚开始活动,有些沿街的店铺的门缝和窗户中透着暖暖的灯光。 初春,天尚冷,唐家人都被剥下了厚实的华衣,穿着犯人的棉袍,在刺骨的风中,自然是抵御不了什么的,没一会,唐七就感觉到身边的李氏在瑟瑟发抖。 还没出城门便这样子,就算不知道边疆有多远,唐七也可以确信李氏的生命力绝对撑不到那儿,就像她知道,如果没有这突来的祸事,李氏估计活不过三年。 她只知道计算生命力,人类的医疗她可完全不懂,那个体系太过庞大,不是她能处理的。 唐七脱下了自己的棉衣,递给李氏。 监狱后勤当然不会有那么好特地订制衣服,大的小的一个尺寸,穿在唐七身上及膝,在李氏身上也偏大。 李氏咳嗽了几下,推回来:“青叶,娘知道你心疼我,你还小,不能冻着。” 唐七直接把衣服扔她身上,又握了握她的手,温热温热的。 李氏想了想,裹起大衣,弯腰想把唐七抱起来,可试了几下,抱不动,倒弄得母女俩一脸黑线 “你再闹腾,就别走了。”唐七甩开李氏,不耐烦的往前走去。 男丁走在前面,唐大老爷那边还不知道唐七和唐青宣也加入了参军行列,一个队伍四十多个人,无精打采的缓慢走着。 到了城外驿站的时候,已经中午,队伍得以停下来休息,众人围成一团,吃着看守分发的干粮,又硬又干的饼,还有一些带着怪味的水。 休息了许久,队伍还不见出发,众人正疑惑间,却看到远处隐隐有一个队伍走来,走到近处,是一个长长的车队,领头的是一队骑兵,后面近百个步兵,围着十辆粮草车。 是个运粮队。 对犯人当然不需要解释什么,看守一喊,大家就都起来了,跟在运粮队后面,继续走了起来。 才第一天晚上,队伍中的女眷们就已经快撑不住了。 隐隐的抽泣和抱怨接连不断的传来,向来精于搭理的贵妇们如今蓬头垢面,哪有半分当年的光彩,曾经希望丈夫和儿子扶持一把的她们现在都陷入了纠结,如果让丈夫和儿子看到她们此时的形象,那真不如死了算了。 唐七坐在远离火堆的地方,隐在黑暗处,看李氏和几个姨娘相互帮忙挑着水泡。 她们拿簪子火上烤一烤,小心的挑着,嘴里发出吸气声,眼里掉着泪。 老太太竟然撑到了这里,但是早已沉沉睡去,她本来保养得当的面容像是一天就垂目了,苍白的头发丝丝缕缕掉了出来,看得花氏落泪。 丁姨娘和吴姨娘各自庆幸女儿没有跟来受罪,但想到早上的生离死别还是眼眶通红心如刀绞,李氏安慰着花氏:“亏得三小姐嫁出去,有夫家护着才没受牵连,夫人是有福气的人,别再伤心伤身了。” “亏得青叶耐苦,否则还不知有多懊悔,她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有福气的人。”花氏轻声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唐七的精神力游走在四周,在相对困难的情况下,她自然会自觉地开始搜集一些信息,比如说,那群武力值较强的人是谁。 “七妹妹,你是七妹妹?!”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唐七回头,唐五手里攒着一个竹筒,站在她身后。 “你好。”唐七点点头。 “你怎么在这?!你,你不是……”唐五扑上来,抓着她的肩膀咆哮。 “我娘在这,我应该在哪?”唐七觉得大众普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 唐五眼眶通红了:“青叶,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顿了顿又问:“青琪和青菲呢?” “她们留下了。”唐七想了想,“唐青宣跟来了。” “青宣。”唐五回忆了一下,“哦,是她,好吧,她也是个不错的人,会照顾你的。” “嗯。”唐七不置可否。 唐五不会说什么话,只好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又叮嘱了几句,道:“我给娘她们送酒,挑水泡,不擦酒,会生病。” 唐七让开身:“那你去吧。” “你不用么?”唐五瞄向唐七的脚。 唐七摇头:“我很好。” “别强撑啊,告诉哥哥没什么的,总比以后受罪好,正好我有酒,虽然会有点痛……” “滚。” “……”唐五溜溜的滚了。 唐七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两天走多了,竟然感到筋骨都舒展开了,神清气爽。 好想多走走。 第二天早上,众人疲惫不堪的再次启程,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男丁们都被看守们赶到了粮车边,和护粮的士兵交错着,穿着竹子编制的简陋铠甲。 “这是现在就开始充军了啊。”有女犯人低声道,“真是一天都不让人安生。” 男犯们和那些士兵在体力上自然是有天差地别的,吃的不一样,心理也不一样,所以在健壮的士兵中走着几个颓废的身影,这难免让人觉得刺眼。 又一天过去了,李氏几乎是直接昏死在地上,老太太走路的时候摇摇欲坠,此时更是倒在地上,花氏和几个姨娘根本无法相互扶持,小姑娘唐青宣也一声不响。 唐七守在火堆边,听着女人们熟睡的鼾声,看着唐五又小心翼翼的溜了过来。 “七妹妹,这是白馒头,吃!比那个干饼好得多!”唐五塞过来,“你不是经常饿吗?” 唐七摇头,这两天她晒到的阳光完全不需要食物补充:“不饿。” “别客气,五哥吃过了,你吃。” “我不饿。” 唐五笑了:“你这小饿死鬼,你说不饿,我才不信呢。” 唐七推辞不过,于是只好说:“滚。” 每次唐七说滚,唐五就知道,他这不善表达的笨妹妹已经有踹他屁股的了,于是再次溜溜的滚了。 他悄悄把馒头塞给了自己的娘亲花氏。 花氏累得说不出话,只是摸摸唐五的头,吃完了馒头,沉沉睡去。 唐五又溜回来,看唐七依然盘腿坐着,两只眼睛闪闪发着光,直视着火堆,他又凑过去,嗫嚅道:“妹妹,你累不累?” “不累。”唐七斜眼瞟了他一眼,“滚?” “不滚不滚。”唐五摇头,“你愿不愿意,扮成男孩子?” “?” “是这样的,我跟着爹爹护粮,那个粮车的官差大哥人很好,他们看我小,让我坐在粮车上,还用粮草盖住我,别人看不到,这样,就很省力气。我说我还有两个妹妹,他们说顶多再藏一个,我想,我还是能走的,你和青宣去吧,我护着你们。” 唐七巴不得有的走,躲在粮车上,晒不到太阳,她就饿,饿了,她就饥不择食,而她嘴边全是粮草……人类还要不要那辆粮车了? 她当然摇头:“我不累,我不要去。” “怎么可能不累,去吧,我和娘亲说了,她们都同意。” “我不同意。” 唐五犟起来:“听我的,去!” “滚!” “滚什么滚,跟我去!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他们有多的!” 唐七果断起身,在唐五一连串:“你干什么中。”提起他的后领就把他倒拖着向男犯那儿走去。 唐五好赖没叫出来,后心不稳下感觉后脑勺都在发热发麻,极为难受,被唐七一把扔在唐老爷怀中:“等会我把唐青宣带来。” 第二天,几个姨娘发现队伍中少了唐青宣,一阵惊慌,花氏轻声解释了,才放下心来,李氏脸色极为难看,但又不好意思书让唐七去坐粮车而让唐五或者唐青宣跟着,两个一个大房嫡子,一个二房嫡女,就算不复当年,可心中阶级还在,只能阴着脸,精疲力竭外加心事重重下,越发疲累,到了中午,竟然嘴角燎泡,脸色青白。 花氏脸色也不好看,儿子得到贵人相助她是高兴的,但他提出让两个女孩坐粮车,她心中也一番挣扎才点头,现在事情如此发展,她其实是更为喜欢唐七的,却不想李氏如此藏不住心事,本来应该共患难的一家子,又生了嫌隙。 唐七本就毫无所觉,可是当李氏忽然倒下的那一刻,她一边扶着,一边听李氏嘴里喃喃:“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时,本来看似不相干的事,竟然让她灵光一现的联系起来了。 “你想让我坐粮车?”唐七直接把李氏拖到路边,队伍还长,经常有人走不动,休息直到队伍最后再赶上,如果不自己赶上,那就别怪看守的鞭子不留情了。 李氏已经流不出眼泪:“娘没用,让你受苦。” “我没受苦。” “那你为什么不坐上粮车?五少爷是男孩子,他都说了,夫人也同意了,你还那么小,这都两天了……娘都快受不住了,你,你怎么会……” 唐七强忍着不爽:“我很好。” “呜呜呜,怎么会呢……” 唐七捏死怀里这货的心都有了。 她握了握拳头,一弯腰,抱起了李氏……公主抱,在李氏低低的尖叫声中,健步如飞赶上队伍,沿途众人无不侧目。 唐家女眷看到的那一瞬间,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连声劝阻:“青叶青叶你这是在作甚,这这成何体统,快放下。” “放下她走不动。”唐七躲开几个女眷伸过来的手,“这人事多,烦!” 女眷还待再接过李氏,都被唐七闪过,十岁女童抱着一个大人走着,这本身就是个极为怪异的场面,让精疲力竭的女眷增了许多笑料,开始很多人还跟观景一样指指点点,很多前面护粮队的看守和官兵都故意拖拉下来看热闹,到了中午,休息后,没人有了玩笑的力气,各自步履蹒跚的行走时,再看抱着李氏的唐七,眼光已大不相同。 有惊惧,有怜悯,也有佩服。 一个天生神力的女童,她只是抱着母亲而已,沉默,表情隐忍,健步如飞,从头到尾。 唐七已经无暇顾虑什么隐藏不隐藏,她抱起李氏的时候别人没说什么,现在不管人类在想什么,至少没让人指出她是外星人,这一点看,自己的行为虽然还是让人惊讶了,但是并没有超出常理范围。 晚上,她放下了李氏,又坐在了火堆边。 队伍一天比一天沉寂,周边都是鼾声,不管男女。 唐五又溜达了过来,坐在唐七身边,轻声道:“刘大哥,就是很照顾我的那个官兵大哥,知道了你的事情。” “他说可以让你娘躺在装杂物的车子上,你娘生了病,不能躺粮草堆。” “然后?” “然后你可以一起坐着照顾。”唐五笑得很勉强,“青叶,好样的,我要是有你那么厉害,我娘也能有那福分了。” 唐七自己都拒绝烦了,拒绝一次出那么多事,再多拒绝一次不知道还会出什么状况,她想了想道:“我不用坐,给我盔甲,我跟着。” “不是盔甲,我们哪能穿盔甲,是竹甲啦。”唐五失笑,“你别这样了 颤抖吧,ET!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0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0部分阅读 ,刘大哥说你们能一起坐,没事的。” “我,要,走。”唐七盯着唐五,“给我竹甲。” 唐五没办法了,他也有脾气,不由得怒道:“行!你逞强!给你竹甲!你以为我们只是跟着粮车走?!等到了荒凉的地方,来了劫粮的匪徒,我们这群人就是上去肉盾的,你力气大,你能杀野猪,你能杀人吗?那么小,还不够人家一刀!” 唐七兴奋了:“给我竹甲,我跟着走!” “……”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到头晕,但是有时间对故事进行了一点规划 我的逻辑思维很差,很多地方全靠瞎编编 如果有什么实在说不过去的地方,请指出,我会记下来,统一改 另外 唐七作为一个临时任务的执行者,本身是拒绝融入地球的族群的,只是我会让她知道,她have to~嘿嘿 保佑我等会能再给一章…别等了,看了就洗洗睡吧~ 幺子 七天后,队伍一路走向西北,出了一座城,走进了一片大山,密林中,林间小道细如羊肠,树叶哗啦啦响,伴随着车轱辘声阵阵,天气越来越干燥,所路过的城市也越来越萧条,沿途可见人民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当然,再落魄也落魄不过那些犯人们。 护粮队的所有可用的板车上都已经坐满了老弱病残,老太太和李氏还有唐青宣得以坐在一起,其他女眷也只好硬撑着,劳累过度了也就成了习惯,每一天都跟行尸走肉一样,一切也就很好度过了。 唐七穿着竹甲,走在一辆粮车边,神情有些抑郁。 这么多天了,唐五所说的劫道的还没出现,让她满心期待化为一江春水向东流去,其实她不介意一直走一直走的,再漫长的行军都是小意思,可是唐五给她画了个大饼,却不让她吃,这着实有些可恶。 快来一群劫道的来调剂调剂吧! 唐七心里有个小人在嗷嗷待哺啊! 下一秒就听到了远处,一声极为响亮犀利的哨声响起,紧接着,一阵大吼声传来,一大群人冲了出来,他们有的穿着竹甲,有的穿着粗布衣服,有的干脆赤膊,大吼着冲了出来,还有一队骑兵,从两边包抄过来。 速度极快,漫山遍野的人一下子把护粮队和押解队都包围的严严实实,百来人的护粮队在这群汉子的包围中竟然显得如此渺小。 挡在队伍前面的骑兵和护粮队的骑兵势均力敌,对峙着。 领头的强盗头子道:“老子要是够聪明,就绝对不放烟花!” 护粮队的头领咬牙,按下了装着火药的竹筒。 “粮食,女人,交出来,一切好说,否则,看看是咱们人多,还是你们这群兵崽子强!” 头领环视四周,包围的人,虽然参差不齐,大多数都精瘦,但是那股子凶悍之气,竟似都是沾过血的,光着一点就强于自己手下的兵们,但是一旦失了粮食和一半的犯人,不管强盗首领是否履行诺言,他都要人头落地,如此一想,不如一搏。 不由狠声道:“吾等虽然只是护粮的,但各个都是见过杀阵的好手,料理了你们这帮匪民,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今日你若不让路,别怪军爷我不客气!” 谁知强盗头子并没有被吓到,哈哈一笑:“敬酒不吃,便等刀子吧,兄弟们,上!抢钱!” “抢粮!”有人应和。 “抢女人!”最后一句话落,强盗们大吼冲上来。 “护粮!护粮!”头领立刻一拉烟花筒,等烟花高高飞入天空,便大吼着带着手下的骑兵就迎了上去。 小兵们无论多么不想打,总归是没有选择权的,只好硬着头皮挥着刀迎了上去,这下可苦了一群男犯们,他们虽有竹甲,但并无武器,此时手足无措,有几个机灵的,抢到后面的车上,去翻找有么有剩余的武器,一时间哄抢成一团。 女眷们不断哭号,有的躲到车下,有的如无头苍蝇四面奔逃,还有的则尖叫着寻找自己的丈夫孩子。 血腥在第一轮两群人第一波碰撞的时候开始蔓延,刀砍进肉里的声音,闷哼声,惨叫声,扑倒声,一会会的功夫,这儿就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唐七呢? 车下,唐大老爷和唐二老爷各自抱着自己的嫡子躲着,而唐七,则被唐五死死抱着……五个人躲在车里,显然已经满员,其他奔逃的人他们都无法顾及了。 唐五虽然搂着唐七,但眼眶却通红:“爹,娘,还有奶奶……” “靖风,你是男子汉,要振作。”唐大老爷也有点哽咽。 “让我出去。”唐七挠地。 “青叶,别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唐五也不知道在安慰谁。 他刚说完,扑一声,一个官兵满脸血的倒在他们面前,双眼怒睁,嘴角发出咕咕的声音,血沫子涌出来,甚至喷到唐五的脸上,唐五忍住一声尖叫,全身颤抖的抱住唐七,咬牙道:“没事,没事,不要怕……” 唐七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掌拍在唐五脸上,用力抵开,手脚并用的爬出去,扒拉开那具尸体,然后,从尸体手里,抠出了一把沾满血的刀。 “青叶,别乱来!”唐五想钻出来,却被唐大老爷制住,他着急,“爹!青叶她!” 唐大老爷却盯着唐七,沉声道:“青叶,是爹没用。” 唐七人小,很多人跑来跑去,她却独自掂量铁刀,闻言,哼了一声,道:“嗯!” 唐大老爷的无能被无情的承认,他无奈的摇摇头:“青叶,爹知道你有能耐,不管你心里我们什么样,这个家……至少,在靖风和靖庭长大前,只有靠你守着了。” 靖庭,就是唐二老爷的嫡子,比唐五大两岁,此时正睁大眼睛,盯着她。 唐七垂眼,看着几个人,一眼不发的转身。 她什么承诺都没有。 几人忐忑不安, 唐靖风愤怒道:“爹!她是我妹妹!” 唐大老爷继续压住他:“那天,你七妹和八弟……” “什么八弟!我没有……” “听我说!那天,你七妹和八弟被行刺,你被引到前面陪伴大皇子……你真以为有武林高人出手相救?” 唐五睁大眼睛,砍杀声中,他的表情凝固。 “靖宏可以骗所有人,但他不会骗我,那些被一击击杀的人,全是你的好妹妹所为!” 唐五连身体都在凝固。 “青叶从未表现什么,但只要她愿意在这一天,她就是唐家的保护神,她不会袖手旁观,她回来自首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不管她这身本事从何而来,你不要管,大家都不要管,只要知道,她守着唐家,就行了!” 唐五脑子里一片混乱,旁边的唐靖庭也是一脸惊诧。 外面,唐七已经走了出去,她在混乱中穿梭,往后方走去,终于在后面的车下找到了瑟缩着的唐家女眷。 事发第一瞬间,花氏就带着几个姨娘往老太太所在的车跑来,刚跑到就再也动不了了,四面的军士怒吼着砍杀,强盗更是不要命的胡乱砍着,她们亲眼看到一个壮汉的手被生生砍下,那手臂甚至比她们的脖子还粗。 李氏等几个姨娘当场吓晕,花氏强撑着扶着老太太,却见老太太嘴不停的抖着,脸色发青,心里暗叫不好,不由得着急,不断望向唐大老爷他们护粮的车子,那儿一片混乱,什么都看不到。 想到儿子小小的身板,就要经历这种场面,这一轮冲锋也不知是生是死,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就在这时,一个强盗砍死了车边的一个士兵,满是血的手伸出来就要抓住李氏垂在外面的手,花氏手里紧紧攥着的钗子立刻扎下去,还没扎到,就听一声惨叫,那强盗的手不知被谁生生的砍了下来,强盗捂着断手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被路过的一个士兵一刀捅死。 花氏望向车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手握刀,一手抓住车辕,一个利落的空泛,蹲在了女眷之间。 “青叶?!”花氏惊叫,又被唐七手里滴着血的刀震的闭了嘴。 “嗯。”唐七低低的应了一声,半蹲在车上,忽的身子往后一扭,手中的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出去,刀锋刚好划过一个正凑过来偷袭的强盗,那强盗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脑袋就被割了一小半,神情诡异的死在当场。 “青叶,你……”花氏自前阵子唐家两个孩子遇袭的事后,隐约感觉到了唐大老爷对唐七态度的变化,心里隐隐也有猜测,现如今亲眼所见,还是接受不能,“你何时学会这般毒辣的杀人手段!” 唐七不回答,依旧左右探着大刀,这边砍死一个,那边割死一个,刀影舞蹈间,唐家女眷所在的车仿佛被牢牢的护在一个屏障里,半丝缝隙也无。 “我的弓。”唐七低声道。 花氏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从身下的箱子中拿出一把小金弓,那弓制作精美,并未被上缴,而是被一个看守的小头头私藏了下来,后来唐家女眷坐在这车也是天意,让老太太发现了这弓就在此处,至于那小头头为何不阻止,也不过因为下令照顾女眷的护粮队首领军衔更高罢了。 唐七左手接过小金弓,又抓了一把长箭给花氏:“弄短。” “怎,怎么弄,我没刀!”花氏六神无主。 “掰断!” 花氏娇生惯养,平时哪接触过这种活,但唐七要她如此做,自然有道理在,她无奈,抓起一支,咬牙掰了起来。 一支,两支…… 嗖! 唐七抓起一支就射,短小的羽箭转眼没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唐七也不在意射没射中,而是放下弓继续砍杀靠近车的强盗,时不时的,又向车队前面射两箭。 好在消耗的速度和制造的速度差不多持平,等到士兵差不多被杀戮殆尽的时候,花氏已经双手颤抖,没有丝毫力气。 还有几个顽抗的士兵被围殴而死,满地的尸体,血水蔓延开去,林间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强盗们很着急,护粮队首领拉开信号已经不少时间,援兵即刻就会来,他们也顾不上同伙的尸体,忙着驱赶受惊的马儿运粮,男犯死了不少,女犯们哭天抢地,强盗们有的运粮,有的则四面抓着奔逃的女犯,看到好看的拦腰抱起或者扛在肩上,狂笑着跑开。 这辆车上一车子老弱病残,几个强盗路过好几次都没注意,但终于有个人停下了脚步,指着缩在母亲怀里的唐青宣:“把她给我。” “不!”金氏凄厉的尖叫起来,死死搂住大哭的唐青宣。 唐七站在一边看着,金氏哭着,祈求的望向唐七:“求您,求您救救我们家青宣,我给你做牛做马!” 唐七手拄着刀站着,不说话。 金氏眼现绝望,母女俩紧紧依偎在一起。 强盗见旁边拿刀的小子虽然满身鲜血,但个子瘦小到感觉一下就能捏死,立刻胆气壮了,双手一撑就要跳上车抢人。 唐家女眷没昏迷的自然一番尖叫,旁边的强盗抱着各自抢的女人看戏似的笑着,只见那强盗扑上车没入唐家女眷的人堆中,尖叫声忽的停了停,然后,又一阵尖叫传来,凄厉无比。 双手齐断的强盗像个人棍一样被扔出车子,随后两只手臂也被踢了出来,唐七抱着刀盘腿坐在车前,眼神平静,一言不发。 见此情景,周围的强盗立刻跟被捅了马蜂窝一样炸开来,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抽出大刀冲过来,唐七一动不动,只是眼神往上抬了抬。 一阵箭雨,从高出无声无息的飞来,然后,带着犀利的风声快速落下,全都扎在车队两边的强盗身上,带来一阵阵惨叫。 唐七在手够得到的地方处理了几条漏网之鱼,就继续坐回原地,背后的女眷已经经不起刚才那番起伏,全都颤抖着发愣。 箭雨过了两拨,前面的强盗头子声嘶力竭的大吼:“兄弟们跑啊!” 哪里来的及? 呼哨声起,林子两边忽的奔出一大群骑兵,长枪白甲,英气勃勃,杀气腾腾,他们毫不停顿的在车队间穿插而过,蹄声如雷,杀声震天,途径的强盗无一幸免。 这样的冲杀来回了三次,第四次时在车队两边停下了,此时地上满是强盗和官兵的尸体,还站在当场的,只剩下粮车,和犯人。 所有幸存者都被这突变的情况给惊呆了,但也明白了自己活下来了,不由得感恩戴德,唐七只感到身后一直颤抖的身体猛地一软,最后一个清醒的女性花氏也昏倒在她背上。 她有些无措的僵硬着,只好盘腿坐在那里,双手依然撑着刀,判断着眼前的形势。 车队前方一个骑着黑马的青年将领几声号令以后,一部分骑兵下了马,开始在车队间游走,寻找是否有未死的强盗和幸存的官兵,还有一部分则继续骑着马进入林中,搜寻逃逸的强盗,再是一部分则骑到那些因为车子的庇护而活下来的犯人身边,询问着。 唐七注意到,那个青年将领直接往她的方向来了。 她有注意到这支军队的到来,他们来的很快,排布的也很快,找寻的时机也很好,而他们观察的时间,她也有明显感觉。 所以她并没有让那些人看到她砍那强盗手的动作。 只是掩饰已经迟了,毕竟这辆车边堆叠的尸体,如果注意看,是那么触目惊心。 一刀毙命,快捷利落,死前对着的,都是一个方向,就好像是一群围着车子朝拜的信徒。 那青年将领走了过来,眼睛紧紧的盯着唐七:“你叫,什么名字?” 唐七刚动嘴唇,忽然听远处叫了一声,望向另一边,唐大老爷竟然带着唐五等人跑了过来。他跑到将领面前,行礼道:“罪臣唐守业见过卢将军!” 卢将军立刻下马,扶起唐大老爷:“唐大人切莫如此,晚辈受不起,更何况晚辈现在还只是个校尉而已,怎敢称将军。” “卢校尉不可妄自菲薄,观今日救援便可知校尉乃有大才之人,有将领之风!” “多谢唐大人夸奖,只是晚辈现在还有事……”卢校尉眼睛瞄向唐七。 唐大老爷立刻道:“小儿行事鲁莽,自小酷爱舞刀弄枪,罪臣曾数次斥责,奈何总是油盐不进,如今为保护家中老幼,不得已而为之,望卢校尉包容。” 卢校尉眼睛一亮:“他是你儿子?” “正是。” “哦?叫什么名字?唐大人,不瞒您说,您这个儿子可不得了。” “他是老夫的幺子,排行第八,名叫,唐靖宏。” 颤抖吧,et分配 唐七长长的看着唐大老爷。 唐大老爷长长的看着她。 父女俩对视到别人觉得虐恋情深的时候,唐七才轻声道:“你……没认错?” 唐大老爷板起脸:“不得胡闹!你娘疼你,你就真以为你是女孩子了?” 唐七嗯了一声,还是不放心:“我?” “靖宏!下来!傻愣愣站着,成何体统!” 唐七悟了,她又不是真傻,便下车,拿眼瞅着唐大老爷,唐大老爷果断一条道走到黑,拉过唐七便道:“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卢校尉……” “无妨无妨,此子护母之时,不忘射箭救父,孝心拳拳,让人感怀啊。”卢校尉道,“如有来日,必然是一方大将啊!” 唐大老爷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些企图杀了车下的人的强盗是被哪儿来的箭射死的,他脸皮抽动了两下,看着唐七,终于还是有那么一丝歉疚,轻声道:“是啊,他从小就听话,虽然一根筋,但,但胜在纯善。” 两人又墨迹了一会,卢校尉开始指挥队伍清扫战场,没再注意唐家,这时几个女眷醒了过来,两位老爷纷纷上前慰问,留下唐七站在那面对唐靖风和唐靖庭。 唐五的表情不大对,唐靖庭叹口气,拍拍唐五的肩膀,跟上了唐二老爷。 唐五半晌才开口,声音喑哑:“……妹妹……是我没用。” 唐七歪头:“现在,我是妹妹,还是弟弟?” 唐五低下头,嗫嚅:“……弟弟。”他表情很难看,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哦,弟弟。”唐七点头,“所以你也承认我作为唐靖宏的合法地位了。” “不是,不是!”唐五急着分辨,“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 “靖风,过来,你娘要看你。”唐大老爷忽然插进来,警告的看着唐五。 唐五一顿,握着小拳头,垂头丧气的见花氏。马车上一片哭声,既有惊恐,也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唐大老爷看左右没人,蹲下来看着唐七,迟疑了半晌,问:“恨不恨爹?” 唐七果断摇头。 “真的?” “不恨。” “怎么可能,爹让你娘没了女儿,让你的真实身份从此见不了天日,让你一个女儿家以后可能风吹日晒不再细嫩漂亮,事情败露后可能你一辈子都毁了,也有可能那些人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直接派人来暗杀你,你说不定还会上战场,会面临死亡……” 唐七认真听着,半晌缓缓开口:“就为这些,要恨你?” 唐大老爷哑然,面露疑惑。 “你知道恨是什么感情吗?恨会烧灼理智,会激发更深的矛盾,会降低智商,会混淆生活目标和世界观,还会从此看不清自己……这种感情在任何时候都会烧灼自己的生命力,是最为危难的时刻才会用到的情感。”唐七顿了顿,反问,“你以为,你列举的哪一点值得我这般付出?” 唐大老爷眼中的唐七似乎瞬间深不可测起来,他最后一次确定:“青叶,其实你不傻吧。” 唐七觉得随着自己在地球人中的深入,再说自己傻,似乎也说不过去,可也知道自己以后可能还会有“傻”事做出来,纠结又纠结,摇摇头,又点点头。 唐大老爷叹气:“青叶,你自己小心,大辕朝的正统,就靠你了。” 这么严肃的表情和话题……唐七当然不会懂,她动动嘴唇,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忽然神情一紧,后面刚醒来的李姨娘呼天抢地的扑过来一把搂住唐七,大叫:“我的……”儿字还没出来,就被刚刚了解点情况的花氏一把捂住嘴。 花氏朝看过来的卢校尉优雅的点点头:“靖宏的亲娘和李姨娘一直交好,靖宏当初与我们失散,后来还跑回来找他娘亲,谁知他娘亲早在第一天便自缢了,也是李姨娘一直在照顾他。” 卢校尉点点头,他是援军,不是接收犯人的,所以不便多说,只是和唐大老爷又最后说了几句,然后押解犯人和粮车到达了一个兵营。 由于穿着官服的士兵几乎死伤殆尽,犯人虽然都没跑掉,但也死了不少,某种情况说,对于卢校尉来讲,军粮本就是送给他们的,完好到达算是好事,可这群还要继续走的犯人,就成了烫手山芋。 他给犯人们安排了几个简陋的营帐,顺便抓去干活,女的缝补衣服送饭送菜,男的则砍柴喂马打打下手,因为本来这些位置也都有人干,活还不算重。 唐家则收到了比较良好的待遇,虽说卢校尉明白唐七的犯人身份和她即将到的地方决定了这个奇才不大可能为他所用,但是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他还是看在唐七的面子上让唐家人都只需要干干最轻的活就行,也算是再次出发前的休整。 很快新的指令就随着快马到达了,卢校尉企图留下几个犯人的请求果然被驳斥,要求他立刻派人将剩下的犯人一个不少押解到打马关。 打马关,边塞重镇之一,负责防范西北方的游牧民族,最高区域长官是忠义侯方鸿翔,方翰奇他爹。 卢校尉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再卖唐家一个好,特地给写了一封嘉奖信过去,夸唐家八少好样的,赤胆忠心艺高胆大云云。 一个小军官带着这封信,拉着队伍押解着犯人上路了。 有卢校尉的特地叮嘱,一路上小军官都尽量照顾到队伍里的老弱病残,李氏和老太太竟然都奇迹般的撑了下来,只是老太太还剩一口气了,不知道大漠风沙能不能增强她的生命力。 期间唐七的表现一直不温不火,说实话她有些紧张,天蝎星系可没演员这门课,她扮演一个身份已经很吃力,现在忽然被加上了一个身份,看情况又似乎很必要,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澄清,便只好将错就错下去,这强撑的结果就是,她比以前更像小姑娘了。 很快,半个月后,越来越多的风沙和黄土地将犯人们引到了他们可能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打马关。 宏伟的要塞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城镇,进去后,热闹的街道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应接不暇,这儿的人似乎对犯人队伍见怪不怪,也不会特地的注意或者鄙夷的指指点点,还有小孩子好奇的跑到队伍中的儿童身边,问个不停。 因为进了城不好明目张胆的照顾,所以所有犯人都下了车走,在场所有小孩中,唐七的年龄无疑是最小的。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跑到她身边:“喂,你是京城来的吗?” “嗯。”唐七很好脾气的应答。 “那儿怎么样?听阿叔说那儿很大很大,人很多很多,比打马关呢?” 唐七左右看看,认真道:“这儿好。” “我不信!” “那你问什么?” “你给我讲讲嘛。”小男孩道,“挑点有意思的讲,我给你吃好吃的。” 有能量便是娘的唐七很有骨气的摇头:“不要。” “不要?”小男孩惊奇,“肉诶!是肉!你以后可吃不到。” “我想吃。”唐七道,“但我没有有意思的事情可说。” 小男孩看了唐七半晌,又看看她手上脚上细细的脚链,沉默了一会,转身跑了,过了一会儿又追过来,塞给唐七两块干饼,里面夹了一点点肉:“给,吃吧,长壮了有力气干活。” 唐七辨认了一会,确认小男孩对她应该是传说中的同情,她可不觉得被同情是受侮辱什么的,从善如流的接过肉夹馍,咬了一口,吃着。 小男孩看唐七细皮嫩肉的一个小孩,吃着粗粗的饼还那么利落,不由得高兴:“你是要去军营中服劳役吗?” “嗯。”嚼吧嚼吧。 “你知道你将干什么吗?” “不知道。” “那么……你要是被分配到马厩干活,可以找管马的齐摩叔,他虽然长得奇怪点,但人很好,对付马的手段可一流,你告诉他,你是我小追的朋友,他会照顾你的。” “追?” “追风的追。” “你追不上。” “……” 告别了奇怪小孩小追,犯人们被送进了城墙下的军营中,忠义侯或者任何一个高级将领都不会亲自处理这群犯人,一个管事摸样的人盖了印,就打发了护送的军士去休息,接着开始分配犯人们。 护送的军官临走前,自然把信交到了管事手中。 那管事看了两眼就将信收入胸口,然后没说什么,踱着步拿着名单对应人数,看到有合适的就直接分配到某些岗位去。 很快,就轮到唐家人了。 “谁是唐靖宏?”他忽然问。 不用其他人提醒,唐七乖乖的走了出来。 “卢校尉说你很能打,心性也不错。”管事道,“我与他一直交好,自然该尽点心力,奈何你姓唐,即使我有心提携,恐怕上面也不容许,这样吧,看你还小,就先到军营的学堂打打杂,那是侯爷办的学堂,里面都是一些军爷的孩子,年龄有大有小,个个都是小霸王,但也不难伺候,去了那,听文先生吩咐就行,不会累的,顶多烧烧水,打扫打扫。” 唐七听到学堂两个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旁边的唐五和唐靖庭眼睛亮了起来,这说不定是整个军营最干净和轻松的地方,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就连普通的孩子都进不去。 管事却假装没看到两人的表情,指着唐五道:“唐靖风是吧,十三了,是个男人了……兵器库那儿缺个打杂的,直接去那报道吧。至于你,唐靖庭,你更大了,但文文弱弱的,想什么样子,去马房吧,让齐摩操练你。” 于是三双眼睛都黯然了。 唐五和唐靖庭失望于不能去学堂。 唐七却刚发现有武器库这样的好地方,然后更发现她去不了! 这事实太惨了。 如唐大老爷还有唐二这些壮年男丁,则都被派去修城墙和水渠。 女眷们的分配则方便了,军营永远不缺缝补和做衣服的,清闲的时候军营会允许她们在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接一些外面的活维持生计,总的来说,犯人们除了不能离开打马关,在行动上受到颇多限制而且工作没有报酬,其他的基本就和普通劳动人民一样了。 分配完了任务,众人便被各自的头头带走了,来带唐七的是学堂的负责人,别人都叫他文先生,果真是个文弱书生一般的男人,他穿着藏青色的衣服一言不发的带着唐七进了军营不远处的学堂,指着门边一堆柴就道:“劈柴。” 唐七乖乖的拿起斧头,又听身后文先生道:“然后生火,我要沐浴。” “生火沐浴?”唐七拿着斧头回头,“你自燃?” 文先生挑起眉,看了唐七一会,忽然低声抱怨一句:“怎么分个傻子给我……哎,劈了柴,去那儿生火,烧热水,兑冷水,等你觉得不烫了,就是我的洗澡水,懂?” “懂。”唐七对着她腰身粗的木头一斧头下去,木桩刷的两半,都不带出声儿的,她拎着斧头对怔愣的文先生道,“你要看我劈柴?” 性别不明伪正太,面无表情拿着利斧,那场景还是颇惊悚的,更何况是发现他有常人没有的蛮力以后。 文先生忽然又苦笑了:“一个力大的傻子,真真儿是个宝贝……那我进去了,水弄好叫我。” 看文先生离去,唐七又刷刷几斧头,利落的解决了地上的一堆木头,然后去文先生指的地方点火烧水,最后都倒到旁边的大桶中……她记得自家丫鬟怎么做的。 许久,文先生来了:“好了么?” “嗯。”唐七退出洗澡房,文先生拿着换洗衣服优雅的走出去,没一会儿就听洗澡房里面一声凄厉的惨叫,文先生裹着里衣啪的冲出来,把通红的手浸到院子中的水缸里,嘴里不断抽着冷气,见唐七站在院子中睁大眼睛看着他,怒从中来,却骂不出口,有气无力道,“我说了,水的温度到你能忍受的程度。” 唐七想了想,道:“你受不了,那我洗。” 文先生闻言,哭笑不得,看着唐七无辜的表情,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相当不好。 干活 一直很相信自己直觉的文先生当机立断,把唐七扔给了学堂的庞管事,外号胖叔的庞管事心宽体胖,对谁都有种父爱一般的感觉,学堂里人少,日常打理和伺候文先生都是他,厨房的主厨是他老婆,采买运输的是他儿子,简朴雅致的小学堂被整的跟个家一样,小杂役,唐七还是第一个。 一时间,就连胖叔都不知道该教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干什么。 就算力气大,但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举着半人高的斧头劈柴,还是会很扎眼啊。 众人犯愁,最后还是文先生下定论,补缺! 于是,几天以后,厨娘胖婶突然发现,从早上开始,蒸馒头时生火的是唐七,烧热水的是唐七,晾衣服的是唐七,扫院子的是唐七,收衣服的也是唐七,晚饭端盘子的也是唐七,晚上给文先生烧洗澡水的,还是唐七。 小个子经常满院子跑来跑去,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光被指使着干这干那,却什么意见都没有,做什么都一脸认真。 吃的,却是犯人标配,咸菜夹馍配白水。 早上没见她什么时候吃的,中午都是一手扫帚一手啃着,晚上,三口两口啃完,进饭厅收拾碗盘。 老实巴交到不像是京城的少爷……这是胖叔的评价。 “老实巴交”的唐七却很感动的吃着干饼,她觉得犯人的待遇就应该跟路上那样,甚至不如路上那般,所以现在有吃有住,行动基本自由,还没有苦役和没有武器的上战场,已经是非常伟大的待遇了。 文先生听了胖婶的报告,合计了一下,慢慢的踱到吃完了干饼正搬柴火的唐七身边,问道:“小宏啊,这两天很累吧。” 说完自己都被小宏这个称呼雷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改了:“以后叫你小唐吧。” 称呼这种东西唐七已经无所谓了,她顶着唐七的身份,又有了唐八的称号,现在再来个称呼,小意思,她分得清,于是点点头,搬起柴火看着他。 “咳,这两天,累着你了吧。”文先生挺不好意思的,“胖叔他们没恶意,只是一开始没商量好,结果谁都想给你找点简单的事做,结果每人给几样,你的活就多了,明天起你也不用再晾衣服什么的了,你认字吗?” 点头。 “嗯,我想也是,以后你就洒扫下院子,给我整理下书房,我看了书总会乱放,你得帮我放好,记住在哪,成不?”文先生想想又觉得不对,“你……额……算了,先试一天吧。” 他忽然想起眼前这孩子似乎脑子有那么点儿问题,那种需要智商的活不知道能不能干,但是说都说出来了,莫名不让人家干……就算傻子也会伤心吧。 于是善良的文先生望望自己的小书房,叹了一口气。 胖叔以前就是负责整理书房的,他识字不多,干得挺累,现在得知唐七识字,不禁高兴,虽然心里有点犹豫,但还是把事物给移交了。 唐七那么多年看那么多本书,基本上多于文先生书房中的量,这个时代,书也就那么几本,一个普通学子的收藏自然不能和王府的收藏相比,所以唐七进了书房观摩了一下书架,不用文先生说,就已经利落的挑出几本同类型的书放在一边。 文先生惊讶:“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唐七点点头,手上不停,看一眼封面就开始归类。 “那你说这些书都是说什么的?” “地表浅层次文化。”唐七随口一说,忽然又觉得不对,问文先生,“说的是什么?” 文先生目瞪:“你不是说你知道么,不过,地表……难道还有地内?” 唐七耸肩,这已经超出这个时代人的知识了,她不大想说,总觉得违规。 “其实这些都是山河志,讲地上的山川河流人文风貌,你说的那什么地表什么文化,也差不多吧。”文先生琢磨着,“你说的,也没错,看来你确实看过。” 唐七于是放下心,继续利落的理书。 文先生见唐七这速度,预想中几天的活恐怕一天就干完了,便问:“有你没看过的吗?” 唐七不说话,抓了几本书一本本瞅过去,抓了好几轮才翻出一本:“这本没看过。” 文先生脸红:“这是我自己写的诗集。” 唐七点头,哗啦啦翻了一遍,点头:“好了,看过了。” 文先生怒了:“我半生心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 唐七无辜:“因为我很多看不懂。” “哪看不懂?” 唐七翻了一页:“举例吧,春花并秋月,此情常切切,春花我可以理解,秋月……难道夏天就没月亮了?你搞季节歧视?” 文先生再次目瞪,他想解释什么,又确实解释不出来,只能说:“这只是一种典型的修辞,你不觉得秋高气爽的夜晚看当空的月亮很有意境吗?” 唐七严肃的摇头:“不觉得,一看到月亮,就想到它满身的坑,哪里有意境了?” 文先生拜倒了:“月亮上何来的坑?!那是广寒宫!” 唐七住嘴了,她再一次明白现在这个社会还处于感性大于理性的文化层面,她又一次说漏了嘴,月亮上有坑对于一心向往广寒宫的人类来说确实是件挺残忍的事情。 她见文先生一副要等到回答的样子,艰难得点点头:“嗯,是,广寒宫。” 文先生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摸摸她的头:“你让我想到一个朋友,也是这样,说云上都是水,说地下很热,说闪电是云碰触出来的,说世上没有鬼神……我们都不信他,他就表面同意自己胡说的样子,其实心底里还是信自己的。” 唐七肃然起敬:“他很值得敬佩!” 文先生无奈:“敬佩是一码事,但他说的那些怎么可能呢,云上都是水,早就全天下都是瀑布了,地下很热,我们怎么还没熟?闪电那么尖利,云看起来那么柔软,怎么会有联系,至于鬼神……我也没见过,但祖宗的流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他那样企图证明自己是对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他是对的,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唐七低下头。 如果早一点证明那是真的,那么人类会不再惧怕闪电,可以更早的征服天空,人们也可以更好的利用地热,而不会砍伐树木自毁后路,更能了解水的循环系统,从而达到征服自然的目的。 可惜,寻求真理的路,往往漫长到,第一代人看不到被证明的那一天。 文先生离开了,唐七一心一意的做完工作,又去洒扫,晚饭前就把一切都完成了,她捧着胖婶特地端来的午饭,是这儿的人常吃的肉汤加干镆,坐在厨房边的小门槛上,一边吃一边望天。 胖婶看唐七吃得香,又给她加了几碗,一面道歉:“都是我那口子脑子不清楚,竟然害的你干了那么多天三倍的活,你可千万别介意,以后胖婶给你做好吃的。” “嗯!”这句话唐七最爱听。 吃晚饭已是傍晚,唐七还是决定去后院劈点柴,却听后门有人敲门:“有人吗?我是来送衣服的!” 唐青宣的声音。 唐七便握着斧头打开门,唐青宣的笑容在看到唐七那一瞬间就垮了下来,看到她手里的斧头,更是红了眼眶:“唐……八弟弟,你,你怎么……他们还让你劈柴吗?” 唐七让开身子:“送衣服?” “嗯。”唐青宣挪进去,一身粗布衣服,洗的倒也干净,就是脸上有不少煤灰,似乎是故意擦上去的,“你脸脏。”文先生那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的货见着这脸估计得疯了。 唐青宣苦笑:“我也没有办法,这儿,山高皇帝远,满地都是小军爷,看上个长得还可以的小姑娘,抢去玩弄那是没人管的,我们又是这样的身份,被抓去,哪还有活路?” 唐七接过装衣服的篓子:“收钱?” “嗯,我们洗一筐,五文钱。” 洗一筐两个半馒头的钱,还真是廉价劳动力,唐七点头,下巴扬了扬:“这地方没账房,管事的老婆就在厨房里,你去找她吧。” “嗯,我知道胖婶。”唐青宣点头,又问道,“你在这过的好么?” 唐七狂点头:“有吃有穿有住。” “干活累吗?听说这学堂都没有其他杂役。” “不累,感觉跟没有一样。”真心话。 知道唐家七妹不大会说谎,唐青宣便放下心,不再多问,迟疑了半晌,又道:“唐,八弟弟,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军营边的劳役营那,看看奶奶吧。” 唐七看她一眼。 “奶奶觉得对不起你,虽然想见你,但是总不说,可是有时候聊天,又老会提起你以前的事情……你知道的,这事,是大伯武断了,但他也没办法,可这几天,奶奶身体着实不好,我们拼了命的赚钱买药,还是不见好,看这样子……”唐青宣没敢说下去。 唐七沉默:“我去看?干嘛?” “就只是见见而已,让奶奶知道你很好 颤抖吧,ET!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1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1部分阅读 她也能放心。” “……” “还有李姨娘,她好不容易熬到了这,却因为……这件事的关系,很是伤心,也病倒了,不知道撑不撑的过这儿的夏天。” 唐七耸肩:“如果你们觉得有意义,那我就去吧。” 唐七是个速战速决的个性,唐青宣刚送完衣服领了钱,她就跟胖婶提了家里的事,眼看就要宵禁了,胖婶便让她第二天早上再回来。 两人刚携手走出学堂没多久,忽然就听到有人嬉笑:“我说文先生最近不大对,原来是金屋藏娇呢,这一大一小两丫头,大的还拿泥巴遮脸,小的干脆男装,怎么?怕人看上不成?这打马关谁不知道小爷我是火眼金睛?哈哈!” 少年 唐七立刻就感到唐青宣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她眨眨眼,问:“火眼金睛是什么?” “别管火眼金睛了。”唐青宣轻声急道,“他是不是看出你是女的了?” “那有什么关系?唐七可以是唐八,唐八为什么不能是女的。” “……”这个堪称危急的关头,唐青宣就这么默默的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八,八弟,别闹了。” “八弟?”自称火眼金睛的小少年跳下树,惊讶的看着唐七,“这小子真是男的?!” 唐青宣连忙道:“这位军爷,这是我弟弟,不是穿男装的女娃。” “哦!”小少年摸摸下巴,“那你是美人儿没错吧。” 唐青宣红了脸:“小女只是一个罪奴。” “那有什么!”小少年笑得可贱,“来给我暖床,我让你脱籍。” 唐青宣想也不想拒绝:“小女愿与家人同甘共苦,谢军爷厚爱。” “哦,欲擒故纵哦。”小少年不屑状,“我见得多了,上回……” 唐七对青宣道:“带路。” 唐青宣看看还在想当年的小少年,有些担心:“这人还在说……” “理他做什么,带路。” 看着唐七的表情,唐青宣不知哪来的胆量,竟然真的拉着唐七就绕过了小少年。 小少年一句想当年就这么卡在喉咙里,见状眼珠子都快突出来,跳脚:“你们给我站住!谁准你们走的!” 唐七头也不回:“你说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站住!” piajipiaji走。 “你们给我站住!” 继续走。 后面传来脚步声,唐青宣回头,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得罪了贵人,紧张道:“你跟着我们作甚?!” 小少年哼了一声:“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 “别跟着我们。” “关你们什么事。” 唐青宣快急哭了,低头小声道:“八弟,我们跟他道个歉吧,要是他跟到家里去……奶奶和李姨娘都重病,再出点什么岔子,我们可承受不起了。” 唐七问:“道歉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 唐七刷的转身,差一点点就装在紧跟在身后的少年身上,她没等少年叫出来,掷地有声道:“对不起,请别跟了。” 少年愣了一下,忽然一笑:“一点都不诚心,你干嘛道歉?我又没跟你。” “……”唐七大眼睛盯着少年,黑黝黝的,无神的,嘴唇微张,那样子,分明就是张口结舌,然后小正太默默的转身,低落道,“你跟吧。” 唐青宣绝倒,她抓着唐七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后面小少年乐了,追上来:“嘿你不会是反驳不了吧。” 唐七很老实:“嗯。” “哎哟好玩儿。”少年像是碰到一个新玩具,眼睛闪闪发光,“你叫什么名字?” 唐青宣反而硬气了,拉着唐七闷头就走,小少年也不以为意,他比两人都高,步子也大,跟在旁边毫无压力,一边还语言马蚤扰:“你们到学堂做什么?你们住哪?是新来的那群犯人吗?你们叫什么名字?” 看唐青宣抿着嘴的样子,唐七便也不说话,被拉着快速的走着。 “别绕路了,我知道你们住哪。”一句话让唐青宣停下了脚步,看小少年抱胸得意的说,“你们住在虎威营旁边那片帐篷里。” 唐青宣喘着气,她一直想把小少年甩开,奈何人家体力好,技术高,怎么都不滚开,只好无奈:“你到底要如何。”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小少年耸耸肩:“我无聊,找你们玩儿。” “我们有活儿干,跟你没什么好玩的。” “我给你们钱还不行?” “不要,八弟,我们走。” 小少年冷不丁问唐七:“你有弟弟吗?” 唐七转换了半响,才以唐八的身份摇摇头。 “噗,那还好,否则得听到有人叫你八哥,哈哈!” “……”不觉得好笑的唐青宣。 “……”没听懂的唐七。 自觉无趣,小少年也懒得浪费时间,眼见天色渐晚,有些不耐烦道:“喂,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开个玩笑而已,别一脸防贼的样子好吧,我叫薛少英,你们也该知道我爹是谁,我可不敢乱来。” 唐青宣恍然状,薛少英的父亲薛正是忠义侯手下的一员大将,常年镇守打马关,麾下骑兵名声响亮,据说治军甚严,人品不错。 这些也是她这两天做工时恶补的情报。 唐七一脸纠结得搜罗了一下精神力网,没有任何收获,只好继续迷茫状。 薛少英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无语的挠挠头:“真没意思,不跟你们玩了,反正我爹也不让我去你们住得地方,以后也见不着,告辞!”说罢利落的转身就走。 唐青宣确定薛少英走远了,才轻舒一口气,带着唐七走到他们住的营帐那儿,这是一片不小的区域,里面都是灰白的大帐篷,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但是街道倒是让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唐青宣领着唐七一路往里走,在一个帐子前,看到了神态落寞的唐大老爷。 才几天不见,他就完全没了当年一代大儒的风范,脸色蜡黄,满身风尘,穿着劳役的短衫,形态萧索,见到唐七,他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进去,却又把唐青宣拦在了外面。 帐子里面,花氏独自一人陪着睡在床上的老太太,那床也只是两层防潮的草席上一床棉被垫底一床棉被用来盖,老太太脸色发青,安静的躺在那儿。 花氏见唐七来了,擦掉眼角的眼泪,起身示意唐七坐到老太太身边,然后端着带血的脸盆走了出去。 “是青叶吗?”老太太轻声问。 “嗯。” “来,过来,奶奶看看。” 唐七凑过去,在老太太眼睛上方定住不动,还问:“看到了么?” 老太太咧咧嘴,手无力的伸出棉被,握住唐七的一只,干瘪而干热的手,让唐七一阵紧张。 “奶奶啊,一直不喜欢你。”老太太轻声道,“但谁想到最后唐家要靠的,竟然是你。” “你这孩子实心眼,我看得出来,你不笨,你只是懒得争,但是不争怎么行呢,就像前阵子站队,上面盯着,不站怎么成,这站对了是错,站错了,也是错……” “你那狠心的爹啊,拿你表忠心,他也不想想,伴君如伴虎,人家即位后口口声声说既往不咎,到头来我们唐家成了什么样?这以后就算回归正统,皇帝就是皇帝,还能变个样儿不成?更何况是靖宏那样的孩子,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偏有季氏那般的养母,看不透,还为他要死要活,结果她一尺白绫自缢在房梁上,可见那孩子掉一滴眼泪?” “唐八在哪。”唐七终于有了个问题。 “他啊,在他亲娘那儿。”老太太微微歇了会气道,“谁都以为前太子党败了,可皇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你又怎么知道一个被方贵妃那般压制的皇后,是如何一直到最后,都还保持着皇后之位和皇帝的信任呢,人啊,不能只看表面。” “为什么说这些。”唐七老实道,“我不大听得懂。” “听不懂好,听不懂了就会去琢磨,越长大越琢磨的透,一次听懂了,转头就忘了。”老太太继续喘气,“青叶啊,现在的皇上,恐怕做梦都想找到前太子,你爹把你亮了名字在这儿一放,就是要分散皇家的视线,他们上回为何刺杀你和唐靖宏,就是心存怀疑,现在,那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个,我恨你爹无情,无论怎样,你都是他亲女儿,我的亲孙女儿,怎可……哎……” 老太太继续握住唐七的手:“青叶啊,你爹已经不是原先的爹了。这一次你不能揭穿他,你得自保,但是以后,要聪明起来,别再任凭他人摆布了,啊?” “为什么说这些。”唐七还是这个问题。 “哎,奶奶不希望你爹,做多了坏事,以后遭报应啊。” 唐七耸肩:“如果报应这类意识形态上的东西只有你拥有,那么,其他人只要不信,还是会肆无忌惮。” 老太太忽然就流下泪来:“青叶啊,这就是为什么奶奶不喜欢你啊。” 唐七无语:“……我闭嘴。” “哎,你大哥不中用,现在还下落不明,二哥是个软性子,以后家里能倚靠的,就只有老五了,他的性子实诚,是个靠得住的,以后,多帮衬帮衬……听说你娘似乎也病着,去看看吧,她也是个苦命人。” 唐七一头雾水的走了出去,见到唐大老爷时,却凭空有种不自在的感觉,问了唐青宣后,步子一拐,就进了姨娘们睡的帐子。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出个人,再把换身份的事情交代一下~ 我一直在纠结什么时候到青春期,感觉这样也能写下去,就是有点琐碎,直接跳掉吧,又怕漏掉什么…… 验身 唐七回到学堂第二天,老太太去世了。 唐家两位老爷四面哀求,老太太才得以免去草席裹身的待遇,求得一口薄棺,暂且埋在群葬岗。 唐大老爷说是暂且。 唐七在灵堂看着唐大老爷紧崩着的脸,忽然想起她走出帐子前老太太轻声说的一句话:“你爹他,罪前,想光大唐家,罪后,做梦都想复兴唐家啊……” 于是她琢磨明白了唐大老爷说的暂且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开始想,如果真有所谓复兴的那一天,老太太的棺材挖出来,在这诡异的干热的气候下,以这个时代诡异的交通技术……一路回去不会出什么么事吧,比如病菌感染啥啥。 算了,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到这一天。 唐八是庶子,唐七也是庶女,无论哪一个,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在没有华丽灵堂的情况下,只有唐五守灵,其他人就各自回去干活,唐七则回到了学堂。 其实学堂有名字,叫致知堂。 一大早唐七去文先生书房做第一次清扫,看到文先生正抱着一叠纸往外走,见到唐七眼睛一亮,道:“诶,我都忘了有你了,来,帮我搬东西,把这叠纸搬到学室去。 唐七也没问学室在哪,自己拔腿就走,文先生跟在后面,以为是胖叔跟唐七介绍过学室的位置。 学室和居室是分开的,两个院子组成了致知堂,中间就隔了一堵高大的围墙,一扇小小的门连通两个世界。 两人从小门进入了学室,说说是学室,却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院,假山小池子凉亭应有尽有,沿着小路弯弯绕绕,可以看到一个半敞开的建筑,造型简单朴素,面南向阳,里面宽敞干净,放了三列五排小几,几上笔墨砚皆有,文先生进去后,示意唐七开始放纸张。 这儿的风格让唐七有种即视感,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唐家女学中,只是这儿更加简单,除了小几等几乎都没了其他装饰,不像女学中,放了很多绣屏和摆设,华丽精致。 “等会学生们要来了,你也别说话,只要帮我添茶水和递东西就行,他们要你干嘛,你别理他们,要是有说什么不好听的,也别搭理,有我呢。” “……嗯。”唐七应了声,乖乖的出去拿铜水壶,准备烧茶水。 等她回来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六个人。 都是差不多年龄的小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统一的青色布衣,梳着相同的发髻,只是形态不同而已。 五个围在一起唧唧呱呱说话,还有一个坐在第一排,伏案看书。 唐七提着水壶进去,立刻听到一声大叫:“啊!是你!” 就见五个人中,一个人指着她惊讶的大叫,正是前两天遇到的自称薛少英的少年。 “薛少,你认识?”旁边有个小少年问道,其他几人则打量她,连那个另一边伏案看书的也抬头看了她几眼。 “哎,也就见过,当时还当她是女的呢。” “难道不是?” “不是啊,这人哪儿像女的了,除了一张脸。” “那就够像女的了!我看是女的!” 薛少英涨红了脸:“他姐都喊他弟弟了,会有假?” “真是扮男装,外人面前肯定改称呼啊!” “这有什么好争的。”那个看书的男孩转过身,笑眯眯的,“验□不就行了。” “诶,对!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我们还一起洗过澡换过衣服呢!怕什么……看看!”一个大个儿先冲了过来。 唐七刚才没理他们,自顾自把文先生的茶杯满了,见文先生不在,还灵光一现的给他磨起了墨,忽然听说有人要给自己验身,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身一手拿着墨块,一手拿着砚台,看着他们,小样儿无辜的要死。 小少年们丝毫不为所动,本来被逼来学堂就够冒火,还不能动文先生,现在看到这么个可以欺负的小角色,看样子还是个罪奴,顿时像是找到了发泄点,六个里有三个就涌了过来,都是膀大腰圆型。 唐七放下墨块,拿起一块布,擦着手问:“验身?” “快点!自己脱,别劳我们动手。” 唐七略微感应了一下,文先生不在附近,只好问:“这是惯例?” 带头的一个愣了一下,坏笑道:“没错,来,让小爷看看你这兔儿的相貌有多大个把。”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唐七摇头,“但如果要验身,请找个专业人员来。” “什么专业,小爷我最专业!”最胖那个直接伸手抓唐七,唐七稍微一动就闪过了,她看着胖小孩,疑惑,“你知道怎么验身吗?” “扒了裤子看呗!” “就这样?” “哈!那你要全脱光,小爷也无所谓啊!”胖子回头,“你们说是吧!” 后面一片起哄声,看书的少年和薛少英都笑嘻嘻的围观。 唐七微微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难道你们是在……欺负人?” 胖子笑了:“小爷就欺负你了怎么了?” 唐七无奈:“看来你似乎是欺软怕硬的那类。” 胖子怒了:“你说谁欺软怕硬!” “说你。”唐七摊手,“你找错人了,欺软怕硬的,该去欺负他。”说罢,一指那个看书少年,“他武力值最弱。” 不止那个少年和胖子一愣,所有人都一愣,胖子脸青了一下,根本不敢往那少年那儿走一步,恼羞成怒朝唐七举起拳头怒道:“叫你嘴欠!我揍死你!”说话间一拳下来。 唐七犹豫了真的有好一会,才决定闪开,此时拳头才刚打下来。 见唐七躲开了,胖子一乐,叫道:“兄弟们上啊!今儿个咱不止要验身,还要把他扒光了吊在城门上!” “哦哦!”其他人都喊,就连一开始围在薛少英身边的两个少年也开始摩拳擦掌,那个看书少年则收起了墨块,眼睛眯起,微笑着看唐七。 于是四个人朝唐七扑过来,完全无视文先生的书案,顿时唐七刚整理的东西全掉了下来,唐七闪了几下,见刚刚搬过来还没发完的纸全掉在了地上,墨黑的瞳仁终于闪了一丝蓝光。 她也握起了拳头,朝着直冲过来的胖子,瞄了一下,从脸到脖子,最后还是朝着肉最多的肚子轰了过去。 真的是轰过去的。 饶是已经选了最不容易致命的地方,小胖子还是以炮弹一样的速度飞了出去,众人全都傻住了,却见一个细瘦的身影窜上书案,在桌沿边一蹬,桌子愣是往后挪了点,身影也追着胖子冲了过去,一伸手抓住胖子的脚,硬生生拉住胖子,两人一同滚在地上。 鸦雀无声。 许久,微弱的呻吟传来,薛少英立刻喊:“快看看!”他跑到两人所在,却只看到胖子,没看到那小个子。 “他,他在我下面。”胖子气若游丝,“把我翻开……痛,痛死我了。” 立刻有两个人把胖子拉开,唐七在下面大睁着眼睛望天,对比旁边的胖子就好像已经被压扁了,但是却没人敢小看她了,薛少英凑上前:“喂,你还好吧。” 唐七眨眨眼,若无其事的起身,摸摸后脑勺,她的头发都乱了,便干脆拿下了束发,随便理了理,就走到胖子身边,扒拉开其他人道:“看看伤。”胖子哎哟哎哟的叫,拉开衣服,白嫩的肚子上乌黑一片,众人不由咋舌。 唐七蹲下来一手按在胖子的肚子上,微微感受了一会儿,道:“问题不大,我留了力,他肉厚,防御高……但血管大片破裂,毛细……乌青还会扩大,回去活血就行。” 过了一会又道:“你底子很好,骨骼强健,容易吸收营养,多练练胸肌,以后会是合格的战士。” 众人愣愣的看着她。 “看什么?”唐七皱眉,“没见过验身?” 丧母 文先生把所有小崽子都罚了,罚背书,一下午背出一整篇出师表。 虽然书房里有多余的桌子,但是文先生摸不清在场的小军爷们都是什么心思,唐七罪奴一个又打了人,只好让她蹲到院子里的树下拿着他的书背。 而其他少年们也知道做过了头,虽然大多数看到书都想呕吐,但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位置上哼哼唧唧。 文先生趁书房里一片读书声的时候,踱到唐七身边蹲下来,问:“心里有没有怪我啊?” 唐七很老实的摇头:“我不该出手。” “不,自卫是正常的,我知道你力气大,但你也不该下这样的狠手。” 唐七很委屈:“我已经测算再测算了,用了最小又最能自卫的力道,谁知到他肚子弹性这么好……” 文先生:“……那好吧,以后记得遇到这种事要来找我。” “找你?”从来不知告状为何物的外星人,“你来打他,还是来验身?”过了会又摇摇头,“你打不过他们。” 文先生叹气:“打架不能解决问题,关键时候要讲道理。” “我讲了。”唐七理直气壮,“我说他们验身不专业,不能乱来。” “……”文先生决定终止这个话题,转而道,“我罚你也是做做样子,是我欠考虑,不该让你一个人进书房,平白遭了他们欺负,所以你先慢慢背着,反正他们下午都要回去的,急着背,你住在这,你不急,背不出也没关系。” 他本来也不想放水,虽然唐七是正当防卫,可伤的最惨的最终还是小胖子,完全可称为防卫过度,可看唐七,年龄最小,穿着最褴褛,身板儿最瘦弱,蹲在老远的小小树荫中,小脚脖子都露了出来,除了拿到书往外走的时候哗啦啦翻了一遍,以后都只是傻乎乎的盯着一页一直没翻,那小模样可怜儿的,看得文先生心都酸了。 何必和一个只有力气的傻孩子计较呢,他这么对自己说,又替唐七庆幸,亏得他有一把子力气,否则还不被那群小霸王欺负死。 于是他走出来一顿安慰,话刚说完,唐七就问了:“那我能背吗?” “你要是愿意,那自然最好。”文先生还是想安慰安慰,“背不出也没关系,整篇很长,你要是有兴趣,得空我一点点给你说。” “哦。”唐七低头合计了一下,抬头道,“我要去帮胖哥运菜了。” 文先生脸一板:“这罚背呢,没你他也能搬。” “那我背给你听就行?” 文先生终于觉出不对了:“你能背?以前背过?” “没有。”唐七道,“以前只是看过,我不背书的。” “那现在记下了?” “如果只是复述,还是可以的。” “那你背吧。”文先生索性不站起来了,蹲在那儿等着,心里又开始酝酿安慰句。 唐七叽里呱啦背了一遍,那连贯的,仿佛一口气背的。 文先生呆了一会,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嘿嘿,进来,到他们面前再背一遍。” “啊?”唐七不乐意,她还要帮胖哥运菜呢。 “等会他们问,你就打死不说以前看过,知道没,就说刚才第一次看到。” 唐七犹豫了一会:“他们打不死我。” “傻孩子,比喻,这是比喻!” “那我就说以前没背过?” “对!” “好。” 文先生带着唐七雄纠纠气昂昂走近书房,问了一句:“有谁好了吗?可以背给我听了。” 于是在场少年包括薛少英都刷的望向那个看书少年。 文先生问他:“秦铮,如何了?” 秦铮看看文先生,又看看后面瞪着一双大眼的唐七,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以前看过,但要说背,还没有如此熟悉。” 唐七顿时一股虚心感油然而生,却见文先生面不改色,夸张的叹了口气,拍拍唐七的背道:“来,小唐,背吧。” 唐七想了想,还是决定声明一下:“我以前也看过的……只是没背而已。” “背吧,没事。”文先生被拆了台,依然面不改色。 然后唐七又背了一遍。 背完后,在满堂被雷劈的表情中,施施然走了出去,刚出房门就听文先生在里面声情并茂:“人家起码比你们小三四岁,脑子都不怎么灵光,做事踏踏实实,让干什么都毫无二话,现在背书都比你们强,你们说你们还得瑟什么……” 唐七搬完菜,去书房那儿转了转,发现已经快到吃饭时间,少年们还在苦逼的背书,院子外有几个小厮探头探脑。 她觉得自己这时候进书房是件很拉仇恨的事情,于是回到厨房,巴着灶台眨巴着大眼看胖婶做饭,幸福的吃到第一口热饭,饱饱的走出去晒最后一丝夕阳。 居室和学室之间的门已经关了,看来文先生回来了,她来到文先生的房间外,正好看到胖叔送完饭菜出来,见到唐七笑眯眯的:“哟,小唐,听说你今天很厉害嘛!” 唐七很谨慎的回答:“我以前看过。” “嗨,还谦虚,背出了就是背出了,还有好几个小子没背出呢,明儿还得来背,哈哈!明儿可是他们的马术课,他们得心疼死。” 唐七设想了一下,骑着一个生物运动的感觉还是怪怪的,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又嗯了一声。 胖叔离开后,唐七在外面等到太阳下山,后面有人开门出来,看书少年秦铮正回头对文先生道:“先生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得去。” “这怎么行,天那么黑……诶,小唐你在啊,那成,晚上的活先让胖叔干吧,你帮我送送客。” 唐七起身:“送到哪?” “送到家!”文先生想也不想就答,等唐七和秦铮走远了才忽然想起来,“哎哟不对,他才多大个娃。”等追出去,却没见两个小孩的影子了,不由得一阵担心。 唐七一路在前面走,出了学堂后对秦铮道:“带路。” 秦铮遇到唐七也很沉默,今天他可被打击的可以,两人一路无话,刚走没几步,一个人忽然从旁边跑出来,正要路过唐七,被拉起一把拉住:“找我?” 这人正是唐五,他看到是唐七,立刻抓住她道:“你,你跟我来。” “怎么了?” “李姨娘重病。”唐五看看旁边的陌生少年,也只能这么说。 “我会去看,可我看有用吗?”唐七道,“找大夫了?” “……营里的大夫,治不了。”唐五咬了咬嘴唇,“那只是军医,外面的,都不肯进来。” “那就押进去。”唐七道,“救人哪来肯不肯的,医者学得一身技能只为坐地起价的话那还不如去死。” 一直沉默的秦铮忽然道:“那我去找吧。” 大小唐看着他。 唐家的遗传都有一双大眼,秦铮有种遮眼的冲动,无奈道:“那你们谁跟我去找大夫,我不认得你们那儿的路。” “我去。”唐五拉着秦铮就跑,老远就听到秦铮叫,“走错了走错了!” 唐七转身,走向犯人营。 李姨娘住的地方她上次来过,三个姨娘住在一起,相处的倒还好,女人都有自己的智慧,为了让生活过得好,有些往日的仇怨也不得不消解掉,这一进去,满帐子的人,花氏和唐大老爷见唐七来了,便叮嘱了两句走了出去,剩下丁氏和吴氏,她们这么多年都做妾,也算同甘共苦,此番见李姨娘病重垂死,以己度人,不由的悲哀起来,两人给李姨娘擦了脸和手,端着水盆走了进去。 李姨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眼睛泛着水光,脸色发青,看着唐七。 只一眼唐七就知道,叫大夫也没用了,她沉默了一会,上前蹲在李姨娘身边,握住了李姨娘放在一边的手。 “囡囡啊……”李姨娘轻声道。 “……嗯。” “囡囡……” “在。” “你……好好的,就好……” “嗯。” “你……是我的囡囡吗?” 唐七看着李姨娘的表情,微微握紧手:“我叫唐青叶。” “……”李姨娘微微闭上眼,松开了唐七的手,低低的应了声,“嗯,好。” 之后,许久,唐七没听到任何指示。 然后,她听到了生命静止的声音。 外面正好有人拉开帐子,唐五叫道:“大夫来了!” 唐七回头看他。 唐五垮下脸:“没赶上吗?” 唐七放下了李姨娘的手,点头。 唐五奔出去,很快外面进来了一个中年人,后面跟着秦铮和唐家人,他走到李姨娘身边探了探鼻息,摇摇头。 顿时周围一片哀恸声,唐七呆站了一会儿,被花氏搂紧怀中,这个女人不断的说:“哭出来,别憋着,哭出来,孩子,她是你娘啊。” 唐七觉得精神力有些阻滞,她被花氏搂得不舒服,但是又不想动,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周围人的哭泣让她很不舒服,她皱着眉,看着李姨娘的尸体,有种失去了战友的伤心感。 曾经她把这个女人当做拖后腿的战友,就指望她老老实实呆在大后方,别没事就在身边哔哔,眼泪各种乱流,烦不胜烦,防不胜防,还老是说些听不懂的又让人心烦的话。 可是很快这个女人和自己一起站到前线了,流浪到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后方让她呆,而且她成了某一场偷龙转凤最无辜的受害者,她受伤最深,但却没人能安慰,而自己,也从来不知道安慰是什么。 最后一刻,她看到李姨娘合上了眼睛,嘴角微笑,却忽然明白了,一个人类的最伤心的表现,不是流泪和唧唧歪歪的抱怨,而是微笑。 她笑得唐七僵硬在那里,茫然无措。 靖难 三天后,葬了李姨娘,却到了唐七的生日 唐五不知怎么的和秦铮认识了,秦铮是军中军师中郎将秦耀之子,和他爹一样满身腹黑的味道,和薛少英从小一起玩到大,都是薛少英在前面闯祸,他在后面溜号,人称“狗头秦铮”,算是狗头军师的别称。 虽然秦铮薛少英还有唐家两个小孩都还不熟,但是小孩子的友谊是很奇怪的,再加上亲眼见到唐七丧母,秦铮也颇为同情,便提议作为生日礼物,他就假公济私带唐七出去玩一趟。 薛少英自然跟从,唐五硬要陪着。 唐七一头雾水的被唐五拉出去,还反复问:“什么生日?出生的日子吗?那有意思吗?” 她印象中的出生,母亲是不痛苦的,因为环境恶劣,天蝎星人都认为来到世上是痛苦的,乐趣是与世间的一切战斗出来的,出生的日子着实没什么可高兴的。 唐青宣极为羡慕,但她是正宗女儿身,就算到了开放的西北地区,也不敢跟一群男子随意乱走,一面担心唐七以后的闺誉,一面也想出去玩,纠结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最后还是一脸悲壮的说回去给打掩护。 秦铮说话了:“唐五,不如等会看到好吃的,给你妹妹带点吧。” 唐五拍胸:“那当然!青宣你放心,不会忘了你的!” 青宣看看秦铮,咬了咬嘴唇,轻声叮嘱唐五:“你还是得记得,她是七妹妹啊……” 唐五一怔,脸忽然僵了一下,唐青宣立刻明白了,唐五那是已经没把唐七当女的了,唐青宣阴了脸:“五哥你缺心眼!” 远处薛少英在催:“你们好了没?”秦铮也正往这边看。 唐五点点头:“我记得了,走吧。” 唐七也朝唐青宣点点头,跟着唐五离开了。 走出几步后她再回头,看到唐青宣还在营外看着,她忽然觉得好像李姨娘就站在那。 打马关虽然热闹,但是繁华程度自然是远不及京城的,此时虽然有一些去西域的商道,但是因为某些政策原因,通商并不频繁,关里只有少数高鼻深目的西域人卖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秦铮和薛少英并非从小都在这长大,随父母来到此处后也颇为不习惯,逛了几圈大家都没了兴趣,在一个表演喷火的杂耍艺人前,三人看着拿着糖人的唐七犯愁。 “真没骑过马?”薛少英问。 唐五摇头:“没有,大概见过。” “少英你别想着带人家。”秦铮一语道破薛少英j笑下的内涵,“你才多大个儿,掉下去都抓不住人家。” “那怎么办,说了带他去塞外兜风的!” 唐七嘎嘣咬了口糖,piajipiaji嚼,事不关己状。 “那,不准跑,慢慢的?” “那有什么意思!” 秦铮眯起眼:“那你别去了,我跟唐靖风带着小唐去。” “去去去!干嘛不去!走,挑马去!”薛少英带头往马房跑。 这一去,却又带上了两个人。 马房的管事齐摩是个西域大胡子,笑起来怪腔怪调但是很豪爽,他和秦铮还有薛少英都认识,见他们来了,直接找了个伙计去找马,然后推出两个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少年,和唐七差不多大,正是唐七刚来打马关时遇到的小追,还有一个唐靖庭,穿着脏兮兮的杂役服,手里还拿着一个滴水的板刷。 “大家都差不多年纪,一起去玩玩嘛!” 薛少英嘴角都抽搐了:“齐摩叔你可真不客气!这是在给我们新兄弟过生耶!” “人多,热闹!” “哎,好吧好吧,都会骑马吗?” 小追和唐靖庭点头的时候,秦铮出来煞风景了:“寿星不会骑。” “……” 唐七看看马,自己才到他们肚子高,上回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所以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站在小厮牵着的马边,抬头一看,马鼻子一喷气,她不由得piaji一下傻掉了。 “哈哈,那齐摩送你个礼物,教你骑马!”齐摩叔乐呵呵的走过来,正要把唐七抱上马,却见唐七忽然转头盯住他,眼神颇有威胁力,不由得一怔,乐道,“这眼神好,是个战士的料!” 唐七点头:“所以不用你帮忙。”她拉了拉缰绳,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飞跃姿势,而是手脚并用慢慢爬上了马,期间一直死死拉住缰绳借力,触手可及的马毛一根不碰。 “你可以抓住马毛,这样翻不过身去的。”薛少英叫道。 唐七摇摇头:“它痛。” “哈,痛……”薛少英被秦铮瞪了一眼,忽然反应过来,讪讪道,“对哦,真的会痛。” 齐摩见唐七爬的累,上来托着她的屁股一撑,唐七总算爬上了马,稳当的坐在上面。 齐摩拍拍手,转头,就见唐五苦大仇深的盯着他,奇怪道:“怎么?弟弟屁股摸不得?” 唐五叫:“摸不得!” 齐摩摊手:“摸都摸了。” “可恶。”唐五郁闷,看唐七坐在马上一动不动,柔声道,“八弟,不用这么紧张,放松就好。” 唐七拍拍马背,手往前指了一下。 马开始慢慢踱步。 “哟!心有灵犀么?”其他几个少年都骑上了马围过来,看唐七抿着嘴一脸严肃的骑在马上,虽然拿着缰绳也不使劲,时而皱紧眉头,又时而展眉拍拍马脖子,于是马就很庄严的,慢吞吞的往前行进着。 “还真是!”齐摩大叔叫道,“小子来驯马吧!” 唐七摇头,拍拍马脖子,拿起缰绳道:“不用驯。” 人类的智慧已经开发,导致兽性本能的消泯,对于强者的感应自然减少,可马不同,只要唐七武力还在,她就能直接用气质征服大多数野兽。 某方面讲,就是天蝎人,兽性未泯…… “八弟,你可以吗?”唐五不放心,骑马跟上来。 唐七骑着马又走了两步,再次拍拍马脖子,马走了两步,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开始奔跑,到了营帐外,还长嘶一声! “还真有直接能骑的!”齐摩叫道。 “他力气很大,算是吗?”秦铮问。 “力气大啊……那抓得住缰绳,也要控得了马啊!”齐摩摸着自己的胡子,“这小子真是个战士,天生的,再拿把弯刀,都能赶上大食的王子了!” 秦铮若有所思,跟着少年们一路追出去,城门的士兵早就打过招呼,一群人一路打马呼啸而过,冲出关外。 风沙,白杨,还有石山。 唐七在飞船上见过戈壁滩,她可以用神一般的角度绣出俯瞰塞外风景的将军图,但是当身在其中时,她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产生,就好像成语描述的荡气回肠,亦或是心旷神怡,她能在迎面的风沙中闻到血腥和铁锈的味道,甚至战士的嘶吼。 接过秦铮等人递来的遮风沙的布裹在身上,少年们纵马奔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废弃的烽火台前停下,下马爬上烽火台,上面有遮风的小盆子和干草堆。 薛少英拿出一堆吃的和水,摊开来道:“只能看一半日落哦,全下去,小心黑的看不见路,要是带火把的话……我拿火把都骑不稳,别提你们了。” 一路上众人都已经熟悉,出了寿星一直诡异而自然的沉默着,大家说说笑笑,各自讲着以前好笑的事情,看着蓝天一点点变暗,然后变黄,最后变红。 远处,夕阳正好,太阳正在地平线上方燃烧。 众人屏息,看着太阳一点点下去,朔风呼啸,所有人眼里,只剩下荒凉的戈壁和鲜红的落日。 落到一半时,众人起身收拾东西,依依不舍的下了烽火台,骑马回城,奔驰间,唐七回头,忽见远处有一缕孤烟袅袅升起,风停时,直上云霄。 大漠孤烟直。 这就是她以后的世界。 一年后,乾元二年,太后寿辰,招昌王世子,平王世子和翼王世子进京献礼庆生。 一年半后,昌王世子京中暴毙,康成帝忽得重病,方太后垂帘听政,外戚党开始大肆倾轧前朝重臣,平王世子和翼王世子逃回各自封地,方太后在朝上怒而掀桌,斥责之。 两年后,乾元三年,康成帝病愈亲政,颁布削藩令,封地东南,只执掌了沿海水军的平王首当其冲,平王措手不及,封地被夺,一家都被软禁在京城。 三年后,乾元四年,翼王斩杀前来抓捕的朝臣,于西南封地起兵,联合平王旧臣,谓之:清君侧。 此时,唐七正蹲在自己的小房子 颤抖吧,ET!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2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2部分阅读 里,看着唐青宣塞给自己用来裹胸和处理葵水的布条,一边计算着年龄与胸型的比例,一边为葵水的日期规律默默的发着愁。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木兰了╮(╯▽╰)╭ 揭穿 月黑风高夜,唐七扛尸时。 她把一具黑衣尸体扔到墙外,自己再翻过去,然后扛着尸体一路小跑到乱葬岗,直接就扔了上去,反正每天都有人来这儿处理。 回去后,学堂的后门外有人徘徊,她走上去,来人立刻迎上来,是唐五,他急切的问道:“又有人了?” “处理了。” “你没受伤吧。” 摇头。 “哎,这隔几天就一波,谁都不管,跟送死似的,怎么弄啊。”抱怨。 “回去吧。” “青叶,别在学堂了,到家来住吧,你这样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回去吧。”唐七摇头,“我去,连累别人。” “可你也……” “回。”唐七不再多说,翻墙进院,无声的进了自己的小屋,脱衣睡觉。 隔几天这样运动一下,其实还是挺带感的。 乾元六年,唐七十五岁,此时外面清君侧已经打了两年,翼王军雄霸南方,数次兵临城下,现在驻扎于南北中枢要道株城,对京城虎视眈眈。 最近翼王府攻势强劲,康成帝无奈之下推出了几个重臣宰了,本意是让翼王爷起兵的理由不再成立,可很快翼王爷又翻出了一张新的重量级牌,正统。 一年前废后暴毙于家中,废太子一直不知所踪,当朝自然对外宣称是去世了,但是当初工作没做足,并未出殡,如今翼王爷称,他们知道太子所在,好生保护着,就等着有一天匡扶正义,让帝位正统维持下去。 方太后慌了。 然后只要是有点怀疑的对象,刺客那是一批批涌过去,整整一年,唐七的小屋各种热闹,不带停的,毕竟唐靖宏很早就在被怀疑之列,当初帝位之争才小小马蚤扰一下而无暇顾及,现如今却不得不下杀手了。 第一天有两个刺客翻墙进来的时候,刚摸到唐七床边,刀还没举起,就被早有感觉的唐七从后面绕上来,一手一个错骨而死。 她大晚上就提溜着两具尸体在宵禁的时候走街串巷一直到唐大老爷住的地方,在花氏压抑的尖叫和唐大老爷发白的脸色中将两具尸体扔在地上,然后老神在在道:“如果这就是我要替唐靖宏承受的,可以,但请再给我一个具体的处理方案。” 唐大老爷沉默了许久,第二天买通了一个挖墓人,让唐七以后杀了人直接把尸体扔那儿去,然后问唐七,选择住在哪。 唐七指着花氏:“我对她还有责任,我住学堂,你们别管。”顿了顿又道,“我觉得你给我的任务是不公平的,不能因为我可以自保,就让我受到这样的马蚤扰。” “那么你说吧,要怎么样,爹都答应。” 唐七沉默了一会,抑郁的转身出去了,留下一句话:“不知道。” 她想要的东西,现在没人能给。 那就先这么着吧,她只是觉得从人类角度讲自己很遭欺负罢了,其实她也没觉得吃亏,难得有的打架。 就这么隔三差五的刺客马蚤扰,唐七硬是能让所有刺客有去无回,渐渐的不知道刺客间流传了个什么神话,反正到后来,来杀唐七的不仅有鲜明朝廷痕迹的刺客了,还包括各种野路子,那些自诩艺高人胆大的,一个个来,唐七一个个送……上西天。 这么没悬念的瞬间战斗,其实也挺烦的,躺在床上,唐七苦恼。 早上,唐七起来干活,她和这儿普通的男杂役一样,粗布短衫,头上带着帽子,起床后先是帮胖婶做早饭,擀面烧柴等等,接着文先生起来了,她便清洗一下,直接带着早饭过去伺候梳洗。 接着便跟着文先生到学室,罪奴之身,就算在少年中是如何的存在,依然是不得同坐的,她也无所谓,磨墨,倒茶,发纸张,收拾书本和桌椅,一样样一丝不苟,面不改色。 中午文先生和少年们一同吃中饭,唐七就跑到厨房去蹲着吃完自己的,再去收拾文先生等人中饭的碗筷桌椅,收拾好了,文先生上课,她倒好茶磨好墨,就去帮胖婶准备晚饭,等到太阳快落山时,同文先生一起把少爷们都送走,便开始伺候文先生晚饭,然后烧洗澡水,等文先生睡了,她才得以睡觉。 有时候,还要迎接一下晚上的不速之客。 学堂是隔天开的,少年们一天学文,一天学武,唐七便一天忙,一天轻松。 又一天过去了,唐七干完一天的活,躺在床上发呆,然后,她发现有人过来,敲她的窗子。 “阿唐!阿唐!睡了没?”薛少英敲门,“有个哥们回来了,你还没见过,带你去见见!快出来!” “我要睡觉。”唐七翻个身,“你们去吧。” “别呀,出来!那可是个厉害角色,他说不定能让你脱了奴籍。” “无所谓,我明天还要干活。” “哎呀你再不出来我踢门啦!” “踢吧。”唐七很淡定,“踢破了给钱。” “哎我说你……”薛少英开始挠门,“大家都等你呢!你好久不跟我们一块玩了,不赛马,不摔跤,你快赶上京城的大家闺秀了!至于么!” 事实上唐七确实是受了闺秀典范唐青宣的启发,她无论如何都是唐青叶的身体形态,无论唐靖宏需要怎么样,至少唐青叶能做到的她也要做到。 于是虽然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跟一群男子出外游玩”这等“孟浪”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但是薛少英这么一说,却又让不会表演星人一阵心虚,唯恐被看出什么来,只好无奈的起身,裹上缠胸的布条穿好衣服,黑着脸走了出去。 薛少英老虎屁股摸多了,对其臭味已经有了一定免疫能力,依然嘻嘻哈哈带着唐七翻墙出去,外面果然好几个少年或坐或蹲,和唐七比较熟的也就只有秦铮和薛少英还有小胖子方航。 五年过去了,少年们最大的如秦铮和薛少英都已经十八,其他的也都在十五以上,早已抽条儿似的疯长许久,一个两个按照他们该有的比例高出唐七好多,唐七继续沿用着当初设定的发育路线,在一群人中显得矮小瘦弱,修长纤细的宛若女儿家,几人总想调笑几句,但想到这小身板里恐怖的力量,又只能讪讪的闭嘴。 高矮这种表面问题从来不会让唐七有任何不适感,别人说她小矮子,她会考虑自己是否适合当暗杀者,别人说她瘦,她就确定自己比较擅长逃生,身材和力量从来就没什么必然联系。 此时正值宵禁,但不妨碍官家子弟夜游,大家在路过几队巡逻兵后来到一家挂着红灯笼的三层楼房,装饰颇为华丽,很有爆发气息,门口很多浓妆艳抹的姑娘在拉客。 古代的少年都早熟,他们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很快就有穿着富贵的中年老鸨前来迎客,一边招呼姑娘,一边暗示道:“几位爷,这是谁家的妹妹啊,进咱们这地儿,不大好吧。” 有人噗的笑了,唐七可不觉得好笑,秦铮温言说她真是男子的时候,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也瞪着老鸨,一秒钟后成功让老鸨流下了冷汗:“哎哟哟这么俊的小哥可少见,啊哈哈,那啥,几位爷,小侯爷已经在上面包好了雅座,我这就领你们上去。” “哈哈!我就知道他会准时!”薛少英很兴奋,“这都五六年没见了吧!” “嗯,五年。”秦铮点头,转头对唐七道,“上面是我们的铁杆兄弟,不用怕的,啊?” 唐七很疑惑:“怕?” “阿唐怕过什么啊!他敢一个人上乱葬岗挖坟,敢在外面一人一马一群狼过一夜,还敢一把菜刀对峙一群恶霸,他能怕什么!”薛少英虽是调笑的口吻,但愣是给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你等会是不是还要跟翰奇说一遍?” “那必须啊,这几年也只有跟阿唐玩才有意思!够刺激,这样的兄弟才能给我一种过着爷们的日子的感觉!” 唐七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楼,开门,掀帘子进去,正对坐着的人证实了她的预感正确。 几人一顿寒暄后,薛少英把唐七推到前面,和那人面对面。 而那人也愣了一下,看着唐七道:“这是……” “几年前全家获罪的唐家老八,唐靖宏,别看长得娘,做人可爷们,是个好兄弟,只可惜现在是奴籍,我们也只能偶尔偷偷带出去玩一下,他可什么都敢干!力大无比,还会驯兽!我服他!”薛少英笑道,一旁秦铮等人都点头。 方翰奇和唐七大眼瞪小眼半晌,他慢慢的点点头:“嗯,确实长得太娘了,我还以为……”他忽然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忽的一变,抬头看看唐七,喃喃道:“哦,你……” 唐七不说话,就只能看着他,其实她虽然没什么心理活动,但某方面讲,也算是从未做演员,一朝被揭穿,心虚得直接呆掉而已。 方翰奇又打量了唐七两眼,才开始和薛少英等人叙旧,又说他这一次来时替父巡查,顺便提拔点青年英才,顿时在场的少年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主动请缨,说这次蛮人再敢来打秋风,果断让他们上阵,必然打得蛮人家都找不着! 此地虽是,但也可以作为正常酒楼用,楼下露天舞台上表演一直不断,几人要说的话太多,基本无心看表演,等到方翰奇的小厮催促,才恋恋不舍的相互道别离开。 走时,自然是各自回去,等其他人都走了,方翰奇的小厮忽然追上唐七,请她到别处一叙。 唐七也想叙一叙来着,她不爱揣测,就想知道方翰奇到底看出了什么。 于是方翰奇开门见山给了她答案:“你们唐家到底在做什么我不问了,但是七小姐,你这般顶替,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唐七还是呆掉了,唐大老爷没说被揭穿后怎么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青春卷第一章,交代点事情报个料 话说昨天白天开了word一个字都码不出来,晚上倒是溜溜的,我本来问同学借了无线网,凌晨可以一码好久放上去,就跟昨天一样,谁知昨晚那个无线网突然搜不到了,只好苦逼的码完睡觉,今天上完课才来放文~哎哎 郝仁 幸好方翰奇也没指望唐七有回应,问了见唐七讳莫如深的样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唐七云里雾里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想,还是跑出去把唐大老爷从睡梦中揪起来一句话:“方翰奇认出我了” 唐大老爷眨眨眼,一个激灵跳起来:“他说什么?” “他说:你们唐家到底在做什么我不问了,但是七小姐,你这般顶替,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唐七顺便连语气都模仿了,一字不差,唐大老爷怔愣了几秒,开始原地转圈。 花氏穿衣起来,给唐七倒了杯热水,轻声道:“坐下吧。” 唐七喝了口水,看唐大老爷一直转圈圈,许久,还是花氏开口:“老爷,小侯爷的意思,是不是说不会管?” “他姓什么?方!他不管谁管?!没想到成了奴都能见着……” “可是,方侯爷从未参与战争。”花氏不疾不徐,“你我都曾见京城快马求援,可见方侯爷派出一兵一卒,哪一次不是以边关告急为由推脱?” “天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若是想养精蓄锐,待两败俱伤之时得渔翁之利,那我们岂不是……” “我也曾见过方侯爷,老爷,您不是说他是极其正直的人吗?” “人心隔肚皮。” “您该相信您当初看人的本事,老爷。”花氏温言劝慰,“当初让青叶扮成太子时就已经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又何必现在来着急呢,青叶,去睡觉吧,女孩儿家家不好老是大半夜出来,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唐七看看唐老爷,见他没什么指示,便干脆利落的回去了。 忽然觉得,她现在已经下意识的把唐大老爷当成上司了,否则,生活中没什么指令,还真让人不习惯。 之后唐七就一直没见过方翰奇,其他少年们一夜之间似乎都很忙了,再也不见人影儿。 远方战争的情况却渐渐多了起来,翼王世子率领军队一路高歌猛进,再次兵临城下,太后慌乱之下竟然许诺嫁方家女给世子爷做妃子,不知道世子如何反应的,但是军队步伐却停了下来,而此时,又一匹来自京城的快马前来求援。 圣旨暂且不管,也不知道太后在私信中说了什么,几天以后,忠义侯竟然真的调集了关中的主力出发了,只留下少量的常驻军队,确保每日巡逻和突发情况的暂时抵御。 军营中,或者说关中,人突然就少了,因为军队的减少,管制也更加严格,开城门的时间只有一点点,宵禁的时间也提早了,而随着朝廷来使的到来,唐七也做好了准备。 每次太后派人求援,来的使者不仅会带来圣旨,也会带来一两波刺客,杀“唐靖宏”以泄愤。 唐家估计要不是太后不能亲自来,恐怕皇宫中那两人很想亲眼看看到底边关的“唐靖宏”身边是有个什么数量级的护卫队,才能让这个小孩在五年间几百次暗杀中安然活着,而且似乎越战越勇。 唐五又开始忧心忡忡,他至今还是负责打扫武器库,便捡了几把检修后淘汰的废弃匕首,塞给唐七,各种叮嘱。 唐七不客气的收了匕首,放进一个小柜子里,唐五叹气:“我让你用一把扔一把,你,你全藏起来。” “没用过。”唐七很爱护任何形态的武器。 “那你放着干嘛,都是坏的,可能用过一次就用不了了。” “那就当飞刀。”唐七认真道,“别看不起匕首身子短,飞起来也能做远程。” “……”唐五和柜子中无辜的匕首君对视两秒,无奈的离开了。 等了好几个晚上,刺客都没动静,但唐七毫不灰心,用她的话说就是,她对那些刺客有信心!便一直等一直等,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唐七躺着,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耐心等待着,像几天前一样。 每次刺客来,都会迷烟啊吹针啊折腾许久才进来动手,可这次,等了许久,什么前奏都没有,直接有个人悄悄开门进来了。 不是翻窗,是开门。 而且还没有恶意。 唐七心想终于来了个高段位的刺客了,竟然没有一点恶意,那人在床前站了许久,唐七便一动不动躺着。 两人比着耐心。 唐七是个没有耐心的人,这不是她耐不住的意思,而是她能把等待无限延长,在该出手时出手,而没有等不住那种事情。 这和经过训练却有耐心这种概念的人是没法比的。 所以来人等不住了,却没动手,而是说话:“唐少爷,我知道你醒着。” 唐七睁开眼,与之对视。 一个青年,穿着土黄|色的短衫,也没蒙面,应该是很俊美的相貌,一脸微笑的看着唐七,月光下那脸竟然还发光。 不是做暗杀者的料,唐七如此评价。 “唐家八少在我们圈子里可是声名赫赫啊。”青年自在的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水喝,外面噗的一声,唐七听着耳熟,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外面有人在帮她杀刺客。 唐七挺不爽的,难得的动手机会。 “本来也想亲自见识见识,可属下们不同意,我又不放心他们送死,于是决定干脆来拜访拜访,以慰相思……” 可能青年故意说暧昧的,说罢还笑眯眯的眨眨眼,唐七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完道:“我想动手,放两个进来,以慰相思。” 青年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当即一笑,轻轻呼哨一声,跃上房梁就躲了起来。 既然摆明不会动手了,唐七放了心,面不改色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刚才被拜访的样子。 许久等不到回报,虽然知道同伴百分之八十已经遇难,但保险起见,还是得有人来探探情况,于是不久以后,又一个刺客吹了迷烟溜了进来。 刚进门,唐七就一阵风的扑过去,卡擦一声。 再眨眼,少年已经站在尸体边上捋袖子准备扛尸体了。 许久,青年才从房梁上下来,门外又出现一个中年,两人看了唐七许久,青年叹道:“二叔,我想告老。” 名为二叔的中年刺客点点头:“少爷,老奴决定明日告老还乡,切莫挽留。” “二叔你还真来啊?!” “若是目标都这般伸手,还不如早早告老还乡,帮老婆孩子种地去。” “……”青年摸摸脖子,道,“二叔,那告老前,帮忙处理了尸体吧。” 二叔点点头,扛起尸体一溜烟跑了。 剩下青年和少年黑暗中对视。 “我叫郝仁。”青年自我介绍,“不许笑,我的工作性质不代表我是坏人。” 唐七疑惑:“为什么要笑?” 郝仁忽然拿出个本子翻起来:“听说是傻子,还真是?” “某种情况是。”唐七好心的解释,“既然你没事,能走了吗,我明天还要干活。” “别赶我别赶我。”郝仁道,“我是来求贤的,唐八少,给个面子,不管你是谁,身份和工作是两码事,要不要来我们这赚点小钱?” “我不需要钱。”唐七油盐不进状,“我还有活要干。” “就你那烧水做饭生活扫地?太埋没了,我要心痛死了,给个面子,当杀手吧?” 唐七沉默了一会,问:“我被杀那么多年不够,还要去做杀手?“ “……” “杀手是不道德的。”认真的声音。 郝仁终于得到个有准备的话题,开始滔滔不绝:“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坏人的界限吗?杀手就是坏人吗?坏人自己就能杀人了,只有好人在抗争不过的情况下才雇杀手去杀坏人……” 这边唐七还在继续自己的论调:“杀手太打扰别人休息了,对成长发育不好。” 两人同时顿住。 郝仁彻底当掉了,唐七倒重启的很快,犀利的反问:“你意思我是坏人?” “额……不……” “那你说什么好人抗争不过才雇凶杀坏人……” “我,我讲习惯了……脱口而出……” “你说的也对。”唐七忽然点头,“从一般人类角度讲,我确实不是好人。” “啊?” “我杀了很多人了,人类一辈子都不一定杀一个同类,我杀了那么多,某方面讲是十恶不赦了吧。” “……我想想。” “看来我只有被买凶杀掉的命了。”低头深沉的思考。 “你别说了让我先想想。” “不好意思,这样想我做杀手,会扰乱杀手界的秩序,还是算了。”唐七严肃,“破坏秩序是有罪的。” 郝仁扶墙了:“我,我考虑考虑……啊不,你考虑考虑……不对,该不该请你了……算了,以后少跟你交流好了……我,我给你十天考虑,十天后我就离开了,到时候再问你的决定。” 青年飞也似的来,飞也似的走了。 唐七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类层面上的坏人,再去做匡扶正义的杀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便不考虑了。 而虽然郝仁给了唐七十天时间,但五天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干燥的秋天。 方侯爷以蛮族打秋风为由推脱救驾之责整整两年,却在最后时刻晚节不保,主力刚出去一个月不到,有探子来报,蛮族大军来了。 以军队行军的速度,和西北军与翼王军相隔的距离看,如果要开打,此时小股前锋都该开始接触了,也就是说,方侯爷的主力此时已经在前方胶着,完全来不及打马回头了,如果硬是要分一部分兵回来守关,那只有落得两面受敌的结果。 问翼王爷如何会让国家因为自己的原因痛失边关? 一个打马关有何要紧,待大局已定,再打回去绰绰有余,蛮族才那么几个人,从来就不会侵占边关太久,他们顶多抢了粮食女人住几天就回自己擅长的游牧生活去。 可对于方侯爷来说,他一生驻守边关,若失了打马关,就算朝廷不斥责,百姓间好不容易建立的威望却会掉进谷底,还有他在边关的心血,全都会失去,这是巨大的损失。 两相比较,前方翼王军自然死死拖住方侯爷的军队。 这时候,打马关一个重要人物出来挑大梁了,方小侯爷,正是准备挑担子的年纪,虽然一上来就是一个如此重的重担,但在一干好友和前辈的帮助下,竟然真的几天之内整顿了关内所有队伍,并且拟定了一系列抵抗的法子,人数不够,就征召当地男丁并且填补上所有的罪犯,竟然生生的凑出一支既有炮灰又有输出的军队。 很不幸,唐家男丁,都在炮灰队伍里。 包括唐七。 作者有话要说:哦,大家早安~! 看冰与火之歌入迷了= =各种激动的头皮发麻~ 首战 准备的日子很难熬,所有人都得到了武器和护甲,虽然好坏有别,但怎么说也是一件防身工具,有教官临时被派来教导这些干了几年几十年杂活的苦役们学习如何在战场上快速而简单的自保,甚至杀敌。 唐七,唐五和唐靖庭还有唐家大房的二少唐靖诚一直在一起训练,唐七对于教官的指导都一丝不苟的执行,虽然有时候她都看不到人海外教官的动作,而其他几个唐家子弟则更多是毫无经验,为了保命而认真学习,可唐七明白,这些个简单的砍杀动作,到了战场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唐靖诚是在场人中最大也是最沉默的,他因为是庶出,且因为和嫡子年龄相近,生母吴姨娘把他教导得从小沉默木讷,从不出挑,而现在依然如此,要不是他自己出现,唐七还想不起唐家有这么个人来,他一直跟着唐大老爷和唐二老爷修补城墙建造设施,现在也练出了一点小体格,只是样子更加木讷。 四人在一起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会感觉好很多,至少除了唐七以外的三人是这么想的,传言蛮族大军不日即到,准备的时间极其有限,教官也只是集结了杂牌军训练了一个上午便算数了,所有人都觉得心里极其没底。 “八弟,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是战场不比平时,你可千万不要自己乱动,到时候躲在哥哥身后,哥哥会保护你的。”唐五如此说,唐靖庭和唐靖诚皆点头。 唐七不说话,指指远处,花氏等人正在那翘首看着:“她们在等你。” “娘!”唐五眼眶都红了,三个少年顿时都跑向各自母亲的怀抱。 唐七远远的看了一会,觉得既然学堂回不去了,干脆就在临时的营帐中睡一觉,无论有没有用,她也找不出别的事情做。 于是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 花氏搂着唐五叮嘱许久后轻声问:“青叶呢?” 唐五回头一看,纤细的身影早已湮没在人群中,不由得一阵愧疚:“我,我去找她。” 花氏道:“咱们唐家最对不起的孩子就是她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娘要你们一个不少的都回来,知道没?” “嗯,会的!”唐五认真点头。 三天后,蛮族集结了十几个部落近两万大军,由最大的部落首领护佑王指挥,前锋五千,兵临城下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虽然这几日城内不断接收关外零散村落中的逃难百姓,可依然有一些没来得及逃过来,城下五千人中,最前面乌泱泱有几百个百姓被驱赶着,而隐约可以看出,还有不少夹杂在军队中 投石车和滚石,甚至箭雨都不敢用了,忠义侯不会同意危害百姓,小侯爷更不会同意 城墙上已经驻扎好的士兵和壮丁都已经准备就绪,见此情景,不由得都想到了下面时刻准备着的炮灰团,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死个囚犯比死个百姓好,这是天经地义的 第二方案当即出台,炮灰团在前,骑兵和步兵在后,出城迎战,由炮灰团冲散对面阵型,后面骑兵和步兵尽量解救前面的百姓 一命换命,古代战场就这样 炮灰团穿着竹甲的犯人们显然都已经认命,他们的老婆孩子姐妹还有爹娘都在为这场战斗做后勤,烧滚水砍柴运石头,这一生都会这样永不停止,现在死和以后死并没什么差别 唐家四人都沉默着,他们被发配时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却没想到在生命最灿烂的年龄就以这种形式上了战场,生则多得一块馒头,死则风沙裹尸,最惨莫不过如此 唐七身上穿着竹甲后更显得瘦弱,但她似乎应该是全团最淡定的人了,她一开始的时候分到一杆长枪,虽然有些旧,但好歹能用,唐靖庭只分到一把柴刀,唐七愣是给换了过来,又不知哪里摸来一把菜刀,现在一手一把刀站在房子边就着块石头蹭蹭的磨着,就像是正儿八经要上战场的 城墙外哭声震天,人质们都在大喊救命,还有蛮子们的笑声骂声挑衅声,城墙上旗手一阵跑动后,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几乎没有任何命令的声音,城门开了 ?冲出去!“后面监军大吼,“后退的!都死!” 数百个监军压阵,炮灰们不敢后退,一个个大吼着冲了出去,拦在人质前面的蛮族骑兵见状立刻后退,任由冲出来的士兵穿插到人群中,当炮灰和人质们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蛮族步兵骑兵全上,都冲了上来,显然是要把城门外的辕朝人都葬送在城外 而百姓们穿着普通衣服,自然是被认得的,后面压阵的监军大吼着:“快进城!让当兵的在前面!” 老百姓们哭喊着往城门中,背后马蹄声滚滚,还有蛮子嗷嗷的大叫,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没有注意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些所谓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比他们还不如。 炮灰们冲上去了,当第一个往回跑的和企图脱了铠甲装成百姓的犯人被夹在人群中的监军一刀砍死后,他们就再无别的念头了,只能大吼着一门心思往前冲。 炮灰有近千人,在几倍于自己的蛮族大军面前自然小如一粒米粒,他们的任务就只是扛在那里等百姓们进门,可是百姓还没逃一半进去,双方的最前线却已经实打实的装在一起。 无论跑的多慢,无论多么不愿意,要撞的,还是得撞。 唐七个子小,隐没在人群中,周围唐家三个兄弟紧紧围着她,唐七注意到,他们几个紧张的气都喘不上来,脸色发青,手握着刀都出了青筋。 这样不行,等会杀人时会抽搐。 她并没考虑自己对唐家负有多少责任,只是顺着惯性想着。 杀几个人,就轻松了。 眼见前面有一小股蛮子队伍一路势如破竹向她这个方向冲过来,她感到手一紧,似乎是唐五要把她拉开。 唐七挣开唐五的钳制,朝他摇摇头:“看我!” 声音很响,至少三兄弟都看向她。 不及多想,确认三人没什么危险,唐七快速将菜刀咬在嘴里,手往胸甲一捞就捞出两把破匕首,手臂摆了个大幅度的甩动姿势,将飞刀大力得掷出去,没等看清那飞刀的落点,另一柄也这样扔了出去。 嘈杂的砍杀声中,那小股蛮子最前面两个人被硬生生穿透了颅骨,突如其来的死亡定格了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眼珠几乎瞪出来,仰天倒了下去。 不给任何人愣神的时间,唐七几乎是甩着刀子的同时扑了上去,踩着那两个蛮子的尸体一跃而起,右手柴刀直接砍在下一个人的脑颅上,脑浆迸裂的同时,借着右手柴刀卡在尸体上的力度又往前一窜,左手菜刀一挥,生生割开了旁边一个蛮子的脖子。 四个人的倒地几乎是眨眼的先后,,再一眨眼唐七已经没了踪影,再次看到她时,那一小股十来个人的蛮子小队已经全部成了尸体。 要说对战局的影响,确实不大,但是若从城墙上往下看,便能发现密密麻麻,一边倒的拼杀中,忽然有了一小片空白,而且倒下的全是蛮子的尸体。 此时唐家兄弟也受到了攻击,可每当有蛮子砍过来,唐七总能从某些神不知鬼不觉的角度杀出来,一刀解决蛮子,或者干脆就是不知哪个诡异角度飞来的飞刀,直接命中要害。 除了一些擦伤和跌倒时扭到的脚,唐五等人身边并无唐七,却仿佛无形中受到一个保护罩的遮挡,无风无雨。 而唐七呢? 她的柴刀早已换了一轮,破损了就直接从某个尸体上拿,抓着什么是什么,她无所谓武器好坏,能战斗就行,到手的无论是剑是枪是弯刀甚至是菜刀,她都能瞬间变幻出适合的攻击办法,所谓融入骨血的战斗技巧,早已经是武器形态所无法左右的了。 她甚至抄起一根绳子就能跳起来勒住敌人的脖子然后一个头槌……她的额头都模拟出了乌青。 又一把弯刀有了缺口,唐七早已经浑身浴血,她享受于这样的感觉,这是她的领域,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她,也没人阻止得了她,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战斗,然后胜利,那不是人数能够填补的,那不是尸体和鲜血能够填补的。 “敌方统帅在前方五百米处。”她喃喃自语,“不出意外前锋将在那处扎营。” 砍死一个。 “不对,先处理前锋的统帅,然后主力……需要埋伏……”她一个闪身躲过蛮子的尖刀,又飞出两把飞刀救了唐五,一脚踹向蛮子的膝盖,在碎裂声中拳头往上一送,低头的蛮子瞬间爆头。 “能量,没问题,地点,平坦,埋进地里,可行,武器,现有……”她几乎是旁若无人的进行着计划和战斗,一直到远处的号角声传来。 “百姓都进去啦!退啦!退啦!”有幸存的炮灰大吼,几乎喜极而泣,然后下一秒被一个蛮子的弯刀砍断脖子。 前面,蛮子的骑兵已经近在咫尺,面对炮灰们的,将是一场与死亡的赛跑。 唐七如梦初醒,军令如山,纵然她在这儿并非正规军,既然已经进入队伍,那必然是要遵守的,她往回一看,唐家三人竟然都在等她,人流中那么突兀。 她想也不想,向那三人奔去:“跑!” 后面,第一匹马一跃而上,随之而来的是蛮子的大喝和弯刀的亮光,唐七往旁边一闪,企图抓住马上的绑带,结果计算错误脱手了,她干脆一咬牙,抓住了马尾巴,使劲往后一拖。 巨大的惯性下,马儿惨死一声高高扬起,蛮子猝不及防仰天倒下,被唐七一脚踢出老远,她抓住马,见那马被剧痛弄得狂躁不安,但是却也不敢逃离,便跳上马,把三人全拉上马道:“跑!” 四人骑在马上自然极为拥挤,可是本身马儿速度也不慢,唐五紧紧搂着唐七,不顾她身上各种怪异的味道,在惨叫与刀剑入肉声中几乎快要昏厥,后面唐靖庭和唐靖诚也好不了多少。 炮灰们自然没有唐七那般抢马的能力,蛮子骑兵很快追上后面的人,弯刀如月,闪过就带走一个人头,他们很快发现了旁边背着四个人的马儿,全部围堵上来。 唐七见势不妙,她已经没了飞刀,便挣脱了唐五的怀抱,在马脖子上一跃转身,两腿夹住马脖子,双手一探,竟然抓住唐五后面唐靖诚的双肩,直接就抡向旁边靠过来的蛮子,唐靖诚竟然没有震惊到,而是很机灵的接着力气拿刀直接砍过去。 蛮子被撞下马,唐靖诚成功的坐了上去,也开始催马并行,唐七转过身子继续催马往城门跑,两匹马一路掠过人头无数,终于在城门关上之前,闪进了城中。 外面拍门和哭喊的声音下一刻就成了屠杀的惨叫声,没来得及冲进城门的骑兵极为愤怒,甚至砍下了所有的人头堆成一堆示威。 而此时,谁又能顾得着外面的死者? 蛮子兵临城下,真正的大仗,才刚刚开始。 炮灰团出去好几百人,只回来了几十个,而大多数直接被派去做苦役,因为他们是没冲到前面,在偷懒的,唯独唐家几人和少数几个真正拿着刀砍杀的大汉被请入了士兵的营帐进行清洗和疗伤。 唐五显得很不正常,他下了马以后就一直抱着唐七死不撒手,嘴里喃喃有词,还流着泪,谁劝都不听,没办法,众人只能让他们在营帐单独呆着歇息,顺便准备了水和食物。 唐七经过一番运动,身体是伸展开来了,但因为好久没在战斗中这般畅快的使用自己那点微薄的精神力,还是有些疲劳,所以便也无所谓唐五那般神经兮兮。 因为只有她知道,唐五说的是什么。 他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确实有点卡文,我忏悔~ 晚安 谋划 紧接着,就是攻城战。 平时只是在城外零散的村落打秋风的蛮子并不是没有经验的菜鸟,每隔几年他们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攻城,时胜时败,但不得不提的是,忠义侯镇守了十多年,蛮族入侵只成功了一次,还是在不到五天就被打了回去。 忠义侯拒不出兵护驾的理由也是充分,只要他人在这,蛮族就绝无入侵可能,却不想,还是让人得了逞,蛮族抓住这个时机带足了装备过来,看情形是势在必得了。 说人家是蛮子,其实是在域外生活的一个族群而已,个个高鼻深目,棕黑色头发,传说王族似乎是金发蓝眼,到底是不是还没人证实,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战斗力相当强悍,人高马大的结果就是普遍比大辕朝的士兵都要高一头,天热就坦着半个身躯,天冷裹动物皮毛,远不及大辕朝人的奢华丰富,但足够简单坚实。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铮还打趣说其实阿唐挺适合蛮子的生活的。 只是现在,无论秦铮还是薛少英都成了站在城楼上伴着方翰奇指挥大军的少年将领,不知他们在想出炮灰团战略时是否我想到唐七这个人。 在他们心中,犯人终究是犯人吧。 幸存的炮灰们都被送到一块圈出的帐篷中疗伤,唯独唐七和唐五得到了单独的小帐篷,唐五自然觉得不对,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趁还没人来,着急的问唐七:“受伤了吗?哥看看。” 唐七摇头:“没。” “真的没?千万别忍着。” “没。”唐七皱眉,“我该受什么样的伤?” “额……”擦伤撞伤割伤砍伤刺伤……唐五一样都不敢说,只好硬着头皮,“你头都青了。” “哦。”唐七摸摸额头,“一会儿就会好的。” “有药,擦擦吧。” 那会堵塞材料的呼吸成长……唐七躲过,不耐烦:“滚。” 唐五早就免疫了唐七的滚字诀,但也明白再纠缠下去唐七真的会让自己飞着滚出去,于是便讪讪的放下手,左思右想没有话讲,只能翻出老版的叮嘱:“等会估计会有大人物来找你,你,你自己知道如何应对。” “不知道。” “……如果问你是男是女……”唐五自己都觉得这个假设二百五,便慌乱的改口,“如果,如果……”他也没经历过什么阵仗,怎么会想得出来。 他正急的抓耳挠腮,忽然帘子被掀开了,一个十人长探进头来粗声道:“好了没?!好了上城墙!缺人呢!快!敢逃跑军法处置!” 预想到的盘问没有来,唐五正愣神,唐七已经跑了出去。 外面一片忙乱,穿着布衣的人一群群的抱着柴火木条往城墙上送,城墙上的士兵点燃了往下扔,外面惨叫连天,但攻城梯还在接连不断的往上搭,更有城外远处的弓箭手一阵阵飞着箭雨,人高马大的好处就是,他们能够在很远的地方将箭射过来,即 颤抖吧,ET!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3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3部分阅读 使漫无目标,但是城墙上又有几个人真正有实力躲过箭雨? 还有战斗力的都被赶上城墙御敌,原先的守军早就和第一拨上墙的蛮族厮杀在一起,攻城梯还在不断的上人,梯子的设计很聪明,上面有个弯弯的倒钩,碰到城墙后往回一拉,就固定在了那里,再加上上面本身有的重量,完全在上面被人力推开。 唐七这一次被分到一把长枪,刚拿到手就有个蛮人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唐五下意识的拿刀去挡,却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耳边咻的一声,再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了。 他先望向身后的唐七,少年手中只剩下半截长枪,断裂的木棍部分已经没了,他正顺势从一旁呆掉的十人长腰间抽出一支箭雨,掂量着。 而另一边,那个蛮人……就那么大的一张脸,额头却插着一支浑圆的木棍,几乎把他的眼球都挤了出来。 “走了。”唐七只说了那么一句,便往前冲去。 唐五望着眼前的战场,回头望了望十人长,却见十人长正望向另一个方向……城中瞭望的塔楼。 他明白为什么没大人物来了。 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蛮族才鸣金收兵。 关中一片惨烈的景象,这一次蛮人差点就从城墙上冲下来,仅一天的功夫,驻军的主力就去了一半,而炮灰们几乎没有剩余,唐五后来跟着唐七找到了唐靖诚和唐靖庭,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第二天无法再战斗了。 可是,关中有战斗力的人在减少,外面虎视眈眈的蛮人却越来越多。 晚上,巡逻的士兵还能看到一队队举着火把的骑兵不断融入城外驻扎的帐篷中。 此战危矣,先撤百姓。 深夜,这条消息随着一队队开始疏散百姓的士兵传播开来,关中的百姓们虽然过了许多年安稳日子,但是居安思危,收拾起金银细软和逃难用品依然迅速,很快,一的人就连夜往东而去,再往东就是边境重镇沙城。 伤员随着百姓一同被运走,于是唐家的老弱和伤员全走了,唐五自然是要留下的,他帮着花氏收拾了细软,正要叫唐七一起送送,谁知刚撩开帘子,迎面就是一刀! ……唐五腹部受伤,硕大的一条口子,差点止不住血,这可比那些故意擦伤点手脚就想混进撤退群中的壮丁严重多了,于是当即就被一脸怀疑的十夫长贴上了撤退标签,昏迷不醒的被唐家人带走。 罪魁祸首唐七无负担一身轻,几乎是哼着歌儿准备起第二天的武器来。 而此时,统帅大营中,少年和老将们聚在一起,听着那个十夫长汇报。 “他把他哥哥砍伤了,你们说只要留下他,我就把他哥哥送回去了,看起来杀人的时候,他似乎还要顾及他哥哥,碍手,才这么做的。” “这样么……”方翰奇沉吟,问秦铮,“这阿唐,如此身手,不觉得诡异么?” “小侯爷,您还没说为什么要叫个十夫长观察一个罪奴呢,这时候商量明天怎么办才好吧。”一个中年将领粗声道。 方翰奇和几个伙伴对视一眼,说道:“早上城外,这个唐靖宏在敌方阵营中杀出一片空白区,然后带着自家三个兄弟,夺马回城。” “紧接着城墙之战,他所到之处,蛮子无一生还,北边和西边的两段,一度被他杀到蛮子不敢上来,后来武器没了,就用手,用头,我之所见,他杀敌毫无章法,但恰恰如此,到手皆是杀人利器,连木条掰成两段变成飞刀。” 方翰奇叹:“我不放心战局,一直在瞭望楼盯着,就见他到处皆是敌人尸体,今天一天,要说谁杀敌最多,非她莫属。” “如此身手?”中年将领惊讶,“只是个罪奴?” 而且还是个女的,方翰奇心里补充,不由得感到惊讶甚至有点恐慌,为什么一个书香世家的深闺小姐会有这般神鬼莫测的身手,杀人不眨眼还奇招百出,更诡异的是现在还成了自己的弟弟。 他并非对朝中隐秘一无所知,太子一直下落不明,据传是被一位极为忠心的老臣保护着,而宫中那两位主要的怀疑对象,除了几个在这几年莫名暴毙的,就只剩下唐靖宏了。 这一些线索之下,他几乎可以肯定,唐靖宏就是被保护的太子,但是,却已经不在唐家的保护下了,唐大老爷当年一直是中立态度,不温不火,却不成想,他才是最忠于前皇后的老臣。 为何当初太子不出来? 方翰奇想不通,但他也没空想了,现在的他只需要知道,唐七很能打,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扭转战局就行了,只要这个杀人机器留下来……他往外望,似乎能透过城墙看到城外蛮族大军的主营帐。 远看营帐朴实无华,但是他白天观察时,却隐约觉得,帐外旗帜上的图案,有些眼熟。 如果……直捣黄龙…… 他摇摇头,甩去了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子,今天如此表现,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上战场,既然姑姑竭力要杀唐靖宏,那,这个女孩的死,对方家来说,说不定是好事吧。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明天又将会是漫长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没到3000,但要写的到了,就不加字数了,嗷! 明天跟好基友看船票引发的血案了~准备纸巾 成交 今天是杀不爽了。 唐七杀不爽,其他人比她更不爽,几个昨天没见到唐七英姿的守将都纳闷了。 “这身手好是好,没那么逆天吧。” 方翰奇自然也猜到了是为什么,嘴里发苦,他听父亲说过,武功高强的人就算不聪明,直觉也会很准,看来昨天利用的心态太明显,今天太多人关注,把这小兽的爪子给吓进去了。 今天蛮子的攻势如昨天一般激烈,但是更多人开始扎堆作战,在城墙上一的来去,有些甚至上来杀两个人就滑下梯子,伤亡大减,而守城士兵虽然压力陡轻,却无处可退,只能硬抗,伤亡与昨日一般大。 这般恶心人的游击战术,唐七除非不要隐蔽了,换个身子满城墙飞才能抢到人头,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比昨天还要吃力,蛮子全部退下后,撤下城墙的战斗人员纷纷补充体力,唯独唐七望向城外的统帅营帐,表情凝重。 她的经验和直觉都告诉她,今晚有奇袭。 而且打马关要丢。 是时候该考虑离了打马关去沙城时该如何把唐五掌控在手心里了,毕竟任务信号在他身上。 虽然没有唐七这般的直觉和经验,人类的智慧还是很有用处的,几个老将分析以后一致认定,今晚蛮子要突袭。 “弃,或是守,这是个问题。”一个中年将领问道。 方翰奇握着拳头:“打马关是父亲几十年的心血,怎能一夕被夺?!” “此番人数劣势,敌军指挥j诈狡猾,打马关本就岌岌可危,若是保存兵力,退守沙城,与沙城驻军一起,好歹能撑到侯爷回援,要是硬撑下去,两败俱伤都还是好的,怕的就是,人都死了,敌人没挡住,留着他们士气大振冲向沙城,后果谁来承担?!”中年将领提高了声音。 “他们……会去沙城?”方翰奇声音有些犹疑,他毕竟只是个少年。 “看此番蛮子的阵仗,他们那些子部落之间的关系说不定有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化,否则怎么会如此团结一心?如今这局面,要是老夫,打下了打马关,自然是要一鼓作气冲向沙城,否则,这几万个士兵就为了一个打马关?不嫌浪费吗?” 方翰奇紧紧皱眉,许久,他才道:“薛伯父,各位前辈,不瞒您们说,父亲此番前去勤王,是留了遗书的。” 中年将领霍的站起来大声道:“怎么会?!那翼王什么来头,能让侯爷这般丧气?!” “不,不是这个原因。”方翰奇低声道,“这也没什么可瞒的,此番父亲让我前来,一是替他镇守打马关,二就是要跟你们传达一下他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小侯爷您说。” “这几年战乱不止,朝廷军节节败退,每一次要求父亲勤王,他都拒绝,不仅是为了打马关,或是你们认为的保存方家军实力,而是……父亲他自己都认为,当今圣上即位,名不正言不顺……” 这算是妄论朝政了,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到,砍头连坐那是刚刚儿的,可话从方小侯爷嘴里说出来,却让这些将领们领会了别的意思。 “小侯爷您的意思是……”薛将军表情凝重,“侯爷这次出去,是帮翼王?” “怎么会,毕竟太后是我姑姑,一家人怎可这么做,我爷爷也不会同意……只是我父亲太过正直,他当初夺嫡之争时带我离开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方家不会做为虎作伥的外戚,外戚都没有好下场,我爷爷也赞同这一点,所以太后姑姑数次求援,父亲都没有出兵,只是爷爷偶尔出点钱粮充作军资。” “但是小侯爷,侯爷这般做,自家人知自家事也罢,若是让翼王爷成功,他们会放过方家吗?” 方翰奇摇头:“生若正,死无憾,父亲就是这般说的,我做儿子的自然不能违背。”他不由得想到昨晚算计唐七的想法,一时惆怅起来,明明他一直坚定的跟着父亲,却又为何要为宫中那个姑姑打算,其实他自己心里,还是懦弱的吧,就担心有一日,父亲能够问心无愧的被太子和翼王倾轧而死,自己却无法那般心甘情愿吧。 而且,还有母亲……她那么全心的信任父亲,即使父亲这般决定也丝毫不反对……她就该死么? 想到沙城中母亲温柔的脸,他咬咬牙,决定走一步算一步,虽然唐七无辜,但是……谁叫唐大老爷这般不识抬举,到了这般境地还如此愚忠,乱出招扰人视线! 薛将军等老将们顿时无言,他们都是跟着方侯爷一路过来的,自然也知道那个不苟言笑的威严男子是怎样的气节和心性,只好感叹一番,筹划起来:“既如此,除了快马求援以外,只剩两条路,一死守,二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方翰奇反问,“这也太……怎么可能?外面那么多人,我们才这么点。” “烧他们粮草,只需要几个兵卒,拖得一阵是一阵,最好的……就直接杀到主帐,当然,这不大可能。” “他们必然会提防。” “他们今日这番作为就是为了迷惑我们,以为他们要打持久战,现在肯定暗中集结布兵,粮草反而空虚,至于主帐……能杀则杀,派出去的,必是死士。”薛将军道,“好好安顿他们的家属,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方翰奇几乎不需要考虑就想到一个人,他还在犹豫,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唐七和十五个精壮汉子被集结到了一个帐子中,方翰奇不在,薛将军跟他们讲解了任务目标。 “粮草在主帐后方,那儿并无重兵把守,有可能是引诱你们,但也有可能确实不信我们敢出击,他们主食是肉,光烧粮草不行,记住烧那些牲口,回来途中,如果有隙可乘,杀主帐!”薛将军顿了顿,“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是英雄,我们将妥善安置你们的家人。” 那些精壮汉子本就是死士,皆一脸凝重的点头,唯独唐七如梦初醒状:“敢死队?我?” “没错,阿唐是吧,你的十夫长推荐了你,说你身手极好,身形也小,完成任务的希望最大,我看好你。” 唐七摇头:“我不看好。” “……什么?” “我会罢工。”唐七道。 “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唐七耸肩,“如果说这两天是处于自保或是一时兴起……谁给你们的权利命令我做这些?这很……危险吧。” 薛将军语塞。 唐七继续道:“我的身份,是苦役,苦役是用来凑人数和炮灰的,这两天我所做的已经超过了一个苦役该做的,宇宙万物都是均等的,你们给了我什么,要为你们做这些?” “你的背后是沙城!沙城中有你的家人!” “让我去沙城,我可以保护他们。”唐七盯着薛将军,“管打马关战火滔天,关我什么事?” “你!” 唐七光棍状看着薛将军,她又不傻,大仗爽过了,多干就亏了,这种生意她还是懂的。 “你若尽力,我保证你的家人以后都在沙城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方翰奇忽然从帐外走进来,对唐七道,“实话说,我无法给他们消去奴籍,但我可以给他们老百姓的日子……没有徭役,没有苦活,在侯府中做些零碎活,每月月前与他人一样,够你们全家安稳生活。” 唐七苦恼状。 她挺烦自己无欲无求的,搞得别人都拿唐家人跟她做生意,好吧,虽然那个家庭现在已经是唯一可以牵绊住她的因素了,但是如果她愿意……她只管唐五就行,还有远在京城的唐三。 唐七简单的计算中,早在护送过来时已经还清了花氏的人情,就差唐五和京城的唐三了。 每一笔账,她都门儿清。 “时间不多了,做或不做,你选,”方翰奇有些着急,忽然道,“若你凯旋,我许你军职!” 薛将军立刻不赞同的望向方翰奇,却听唐七下一秒就答应道:“成交!” 方翰奇问:“你要军职还是要唐家的百姓生活?” 唐七一本儿正经道:“你若让我选,就不是诚心做生意。” 方翰奇沉默了,好吧,他自己交出的筹码。 等到唐七和众死士踩着夜色消失在帐外,方翰奇忽然一拍桌子焦急道:“糟了!” “怎么了?”正在安排应对夜袭的薛将军问道。 “没,没什么……”方翰奇暗自咬牙,他一直没忘唐七是个女子,所以即使她武力高强,但许以军职,麻烦颇多,必然不愿,却不想她竟然一口答应,而他一时激动,竟然完全没给自己转圜的余地。 以后若是暴露她是女子的身份,她要是再说自己认得她……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正挠心挠肝的懊悔,却忽听外面马蚤动越甚,这漫长的一晚即将开始。 他的好友全都披上了盔甲为了打马关拼死一战,这么点小事又能如何? 走一步算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是喜欢放很多人物然后在剧情过程中慢慢的无声无息 哈哈 我所说的蛮子有点东欧血统吧 只是忽然想到了冰与火之歌中的真龙家族了而已,银发蓝眼,美死了! 刺杀 唐七在很多次殖民战争时,一般都是正面冲锋型。 天蝎星人有得天独厚的暗杀体质,因为他们生存的地方野兽太过强大,导致他们的进化路线很像地球上的变色龙,而很多次战斗不得不依靠暗杀进行。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喜欢这样的战斗方式,他们渴望热血和肉搏,冲锋和对撞都让他们激动。 所以虽然天蝎文明有让全宇宙都闻风丧胆的暗杀军团,可所有人向往的都是正面冲锋部队。 对于被派往出来进行烧粮草活动,唐七心里表示小小的不满。 其实不一定需要唐七,至少目前为止,从城旁的吊篮下去,潜入敌营,一直到第一把火扔进粮草堆和牲畜栏,基本都是有惊无险而且没唐七什么事。 十六个人分散在四周,等火势起来,四周的蛮子开始叫着救火时,其中有十五个人竟然都趁乱从不同方向向主帐扑去。 当然,剩下那个就是唐七。 她不想参加这种让她感觉很不好的偷袭,诚然他们来时蛮子也确实在调兵遣将准备偷袭,他们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但是如果在击杀敌方统领这件事上她出了力,一旦控制不好,很有可能就成为不可收拾的事件。 比如,求个小小的军职以便在战场上而不是在学堂里混便行了,倏然间成为一个击杀敌方将领的英雄……对人类历史进程的影响,就有点略大了。 并非没有在某些任务文明中呼风唤雨的地勤人员,可那些人全都是按着规章勤勤恳恳的干,从不敢一丝逾越和侥幸,才慢慢的以自然方式获得了极高的地位。 这一次参加这个任务已经有些过,要是再出手……除非她不想回去了。 可是样子总要做到,跟着其他死士一同往主帐扑去的时候,唐七感觉到,周围有不少更加隐蔽的高手正呈包围状赶来。 人家早有准备,到底谁蠢…… 她有感觉,死士们并没有感觉,十来个人纷纷隐蔽在了主帐附近,里面有隐约的灯光透出,暖暖的,还有静坐的人影……俩。 “我建议撤!”唐七溜到死士头头身边,低声道。 死士头头却理都不理,眼睛紧紧盯着主帐,然后手挥了几次,死士们包抄了过去,准备干掉营外的守卫。 “有埋伏。”唐七忍不住了,再跟下去,说不定她也要陷在里面,除非动点非人的力量。 “死又如何!”死士扑了过去。 唐七低叹一声,来不及了,她若此刻转身就跑还行,但是在别人不明白的情况下,这肯定会被当做胆怯懦弱,她可以在任何情况面对任何指责,唯独不愿意在战场上背上逃兵的名声。 上吧!被俘虏,也是正常的进程。 她跟进了两步,前面的守卫被杀,终于有人发现了偷袭,混乱间,两个穿着卫兵衣服的死士斜刺里冲出来混进了营帐,然后再没有出来。 紧接着周围忽然火光大亮,一大圈士兵和黑衣人举着火把沉默的围在那里,盯着圈中人的眼睛灼灼生辉。 唐七身边的死士忽然一抬手,听得旁边一声大喝:“叔!” 几声风声飞过,死士们的手纷纷被神秘飞行物打开,阻止了他们服毒的行为,紧接着有几个黑衣人扑上来,几招就放倒了死士。 唐七呢? 她一把抓住了神秘飞行物,正望着手里的小石子发呆,又躲过了扑上来抓她的人,再和同样在发呆的抓捕者对视两秒后,乖乖的举起了手,交出了手里的石子儿:“给。” “药丸呢?!” “……没有。” 那人神色一紧,大叫:“有人服下了!” 立刻有两个人冲上来企图抓住唐七,唐七一躲:“我没服毒!” “那药丸呢?!” “什么药丸!” “没服毒那药丸在哪?” “没人给我药丸。” “他没经过训练。”一旁被俘的死士头头垂头丧气的被绑着,说了句公道话,他看了看唐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垂下头,不再多言。 “绑起来,带走。”有人命令道。 主张中还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唐七很想用精神力探探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她忍住了。 那样是作弊,是违规的!她不断提醒自己。 “等等。”有个人叫道,声音很耳熟,仿佛刚才那个叫叔的人。 那人走到唐七面前,惊讶道:“是你!” 唐七嗯了一声:“你好,郝仁。” 没错,这正是郝仁,他还穿着一套极为路人的衣服,清秀的面目在火光中晦暗不明,他表情极为古怪的看了唐七许久,挥挥手道:“其他人带下去吧。” “公子……”飞石打手的二叔从一旁窜出来,警惕的看着唐七。 “没事,绑住的我还治得了。”郝仁拉着唐七掀开帘子,竟然直接把唐七带进了主帐,里面极为宽敞,装饰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动物皮毛,一个巨大的幔帐从顶上垂下来,包围住了里面的床,一个声音从那幔帐中传来,“让我猜猜,只有十多个人吧。” 声调有些古怪,但不妨碍唐七听出里面的轻蔑:“也就你们这么紧张,那些货色,来一群都伤不到我。” “你说的我基本赞同。”郝仁让唐七站在边上,笑道,“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出现某些特殊情况。” “你指什么?”帐子动了动,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来,把一旁小几上的杯子拿了进去。 郝仁没有回答,他直接问唐七:“唐八少,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唐七耸耸肩,她没什么可回答的。 “莫非这就是你的答案?”郝仁笑嘻嘻的,“你打算干我们这一行了?” “……” “他们给你多少酬劳?跟我干吧,两倍!那群穷兵蛋子绝对不会比我有钱。” “……没酬劳。”有时候唐七天杀的老实。 “……”郝仁呆住了,“你免费?你何必!他们这么对你……” “犯人的职责,炮灰的职责,一直到参战者的职责。”唐七列数得很悲伤,“我只是遵守而已,我也没有办法。” “这话我喜欢!”没等郝仁回话,床上的男人插嘴了,“郝仁,你莫名其妙带个人进我的帐子又不通报,很没有安全感耶。” “那我通报个?” “嗯,你说。”还是不出来。 “来刺杀你的人,大部分都像你所说,用不着我们,来一波杀一波,但是除了这孩子之外。”郝仁看看唐七,“将军,你还记得我前几天去打马关所为何事吧。” “你说的那个大辕朝刺客杀手?” “就是他。” 帐子中沉默了一会,终于有人慢慢的挪了出来,然后系着衣服站起来,懒洋洋的看着唐七,皱眉:“这么个瘦小子?” 郝仁笑而不语。 那人往前走,弯腰观察唐七,忽然笑了:“像个女孩儿。” “天生的易装刺客。” “还没有表情。” “不会暴露。” “傻乎乎的。” “没有威胁。” “身板太小了。” “你都说了像女孩儿。” “……总之你是要保他是吧。” “……他不想杀你。” “你怎么知道?” 郝仁斩钉截铁:“他要真要杀你,就算我贴身保护,你估计也已经死了。” 将军挑眉:“你就这么确定?你见过?” “我郝仁活到现在,直觉可已经成了看人的一部分了。” 将军随意的挥挥手:“那随便你吧,这些人本也没什么价值,要是给你送个人才那也不错。”说罢,他忽然再次弯腰看着唐七,眯起眼:“看我作甚?我知道我很好看,不过也不用看那么久吧。” 唐七还是看着,老实道:“第一次见到而已。” “哦,第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听说是吗?” 在飞船上飘过一眼,在打马关听人说起过,亲眼见着,还真是第一次,点头:“嗯。” “听说什么?” “听说蛮人王族,金发碧眼。” “哈哈,那可不完全准确。”将军指着郝仁,“他也有王族血统,看起来可与你们有任何不同?这也要看纯正与否的。” 唐七耸肩:“哦。” “哎,真无趣,带出去吧,我要休息了,等会还要打,真麻烦。” “是。”郝仁拉着唐七往外走。 “等等,看他那样子,很久没吃好的了吧,给他弄大块的肉,作为他‘没对我动手’的奖励。” “是……”郝仁带着笑意拉着唐七离开,两人仿佛不曾经历一场暗杀,轻松无比。 “恭喜你。”走前,唐七朝将军认真的说。 “哦,你这是在提前祝我胜利?” “……算是。”唐七走了。 恭喜你,相同信息链的结合竟然没有成为一个残缺的人。 甚至,似乎还有高于普通人的大脑开发度。 这确实值得恭喜。 作者有话要说:没办法,必须被俘虏╮(╯▽╰)╭ 要沙城 蛮人自称拜恩人,他们虽说游牧为主,但也有自己的王城,据说就叫拜恩王庭,地方很远,大辕朝人估计也只有少数商人见过。 其实所有有关蛮人的说法,也都是那些少数商人传出来的。 郝仁也无意向唐七介绍什么,因为总的来讲,唐七就是囚犯,只是恰好让人有点看中而已,而唐七的表现显示,她并不是什么能商量事情的人。 而唐七就这么被关在一个营帐中,听着外面纷纷扰扰,安稳的度过了三天。 期间除了水和食物,一直没有人来找她,周围几乎是中空,她可以保证她说话是没人听得到的,可见拜恩人还是防着她的。 三天后,郝仁把唐七带了出去。 路上很多拜恩士兵在拔营,人数并没有刚来时那么多,唐七双手被铁镣铐着,跟在郝仁身后向主帐走去。 “我还以为你会逃跑的。”郝仁忽然道。 唐七瞪大眼:“逃跑?去哪?” “回去啊……” “回哪?” “打马关,大辕朝。” “……不能回去。” “为什么?好多和你一同来的都想方设法的跑,虽然没有一个成功,但我觉得,你要是跑,肯定会成功的。” “……” “不过我觉得,你不会跑。”郝仁忽然道。 唐七忽然有点危机感:“你为什么这么清楚?”知道她能跑,也知道她不会跑。 “直觉。”郝仁眨眨眼,“还有,将军说的。” 唐七看着他。 “将军说,不管你到底傻不傻,既然你会遵守一个犯人的职责,一个炮灰的职责和一个士兵的职责,那肯定也会遵守一个俘虏的职责。”郝仁笑了一声,“换句话说你就是一根筋的人,死心眼,这种人上位者最喜欢了。” “不一定。”唐七挺郁闷的反驳,“我觉得你们的上位者不会喜欢我。” “为什么?” “一个是被俘虏了就傻乎乎蹲在敌方不动的,一种是被俘虏了还会想尽办法逃回来的。”唐七掰着手指头,“一次性的和可以循环利用的,你喜欢哪种下属?” “……我还是喜欢你。” “谢谢” “不客气。” 到了主帐前,两个卫兵都不阻拦,郝仁直接掀开帘子走进去,让唐七在外面和两个卫兵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两人走了出来。 唐七眯了眯眼。 近乎白金的长发全部披散开来在阳光下反射的光线还是有种范围攻击的嫌疑啊,唐七干脆的挡了挡眼睛以示不满,铁镣哗啦啦的声音吸引了某人的注意。 “怎么了?闪到眼了?”笑眯眯的。 “你会是个很好的战士。”唐七嘟哝,“你的头发是天生的盔甲,自带反光攻击。” “……郝仁你的哪个情报显示她是傻子的?”将军回头问郝仁,“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以后上战场就不戴头盔了,让头发飞扬吧。” “……劝你别。”郝仁瞪唐七,“闭嘴吧你,太阴险了。” 唐七无辜的眨巴眼睛。 “好了。”将军还是整了整身上华丽的绣金长袍往前走,“去接收我们的胜利果实吧。” 唐七挑眉,她望向郝仁,郝仁微笑:“打马关易主了,小阿唐,你会怎么样?” 唐七耸肩:“做俘虏。” “就做俘虏?” 唐七望着郝仁:“你一定要我做什么麻烦你们的事情,我也可以。” 郝仁失笑:“你省省吧。” 郝仁骑马,唐七被拴在绳子上跟在马后面走,随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众人从残破的城门进入了打马关。 曾经繁华的集市和军营都已经被毁的没了原型,街面似乎已经经历了清理,但是效果不佳,地上血迹尚未被清理干净,很多被剥下铠甲的辕朝人神色萎靡的忙碌着,旁边蛮人虎视眈眈。 唐七看着四周,感叹着冷兵器战场的杀伤力。 真可谓,保存完好…… 建筑都还在,甚至连草棚都有,有些门上的布帘还挂在那里,这让曾亲眼看到用射线瞬间夷平一个星球的天蝎小兵很惆怅。 “将军已经尽力阻止了。”郝仁以为唐七不忍看现场惨不忍睹的样子,说道,“打秋风惯了,下面人又穷,总是习惯性的想多捞一点,就算我们说了这次不止打马关,也没用。” “很不错了。”比起曾经家乡那帮坚持种族灭绝的货,这样已经很仁慈了。 “还好你们女人都撤了……你说什么?很不错了?”郝仁以为听错了。 “嗯,保存很完好。”唐七踢开一快木板,里面一只小虫子嗖嗖的溜走。 “……你太高看我们的破坏力了。”郝仁看着四面一片狼藉,忍不住问道,“你以为应该怎么样?屠城?” 唐七无法回答,两人的想法不在一个次元里,让她怎么跟人形容夷为平地和屠城的差别?让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兄弟怎么明白夷为平地? 她只能不回答。 好在郝仁也没急切需要她的答案,等了一会没等到就放弃了,被一个士兵请去商讨事情,而她从城外的营帐被移入了城中的牢房内。 这儿的环境可远比不上城外,老鼠吱吱乱叫,四面飞奔,地上的稻草发霉腐臭,还有很多奇怪的痕迹,唐七坐在黑暗中,盯着旁边牢房靠着铁栏杆坐着的人。 “薛少英,你没撤?” 拜恩人破城的时候,城中只剩下一群断后的士兵拼死阻拦,残余的主力全都在主将的带领下逃往沙城,拜恩人的将军并没有派人追击,而是在城中俘虏了那群断后的士兵,让他们清理关内的残破之处。 却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薛将军之子,薛少英。 他完全没了意气奋发的少年将军样,满身污泥,颓丧的坐在地上,闻言抬头,看到唐七,惊讶道:“阿,阿唐?你没死?!” “谁说我死了?” “你出去了,你没回来,我们以为……” “哦。”唐七道,“那你看到了,我没死。” “其他人呢?其他死士呢?” “不知道。”唐七回忆起郝仁少数几次透露,迟疑道,“听说有好多想跑,下场估计不咋地。” “你不想跑?” “跑去哪?” “来找我们啊?!去找翰奇!” “为什么?”唐七反问,“我是被俘虏的,失败者,还有什么权利回去?” “什么失败,你们不是烧了粮草吗,至于主将,又不是非得你们杀。” “但是被俘虏就是失败。”唐七很无奈,她本来不用被俘虏,控制武力值真不是很容易的事,束手就擒说的就是她,“被俘虏,遭受敌方任何形式的迫害都是一种应有的惩罚,但若是我回来,你们不判我的罪,继续善待我,那以后我进行任务,还有什么紧迫感可言,反正无论怎么样,只要逃回来,都不会受到惩罚。” “但你怎么知道翰奇会善待呢?他说不定会惩罚一下,以儆效尤。” “那既然在哪都是受惩罚,我何必千辛万苦逃回来?” “但你逃回来,还有下次机会继续立功啊!” 唐七沉默了,半晌,见薛少英还殷切的看着她,只好道:“你确定我逃回来,还有下次立功的机会?” 薛少英犹豫了一会,问:“为什么这么说?” 唐七喝了口水,是干净的,相比薛少英那散发着味道的好很多:“我不认为方翰奇让我跟着死士们出去烧粮草纯粹只是为了让我立功。“ 薛少英不再说话,唐七自然也不说,过了一会她想,是不是说多了? 只是关了一个晚上,薛少英和唐七就一起被提了出去,提到主帐。 唐七被放在一边,郝仁坐在她边上喝着奇怪的饮料,薛少英则站在最中心,迎接所有敌方高低将领的围观。 “你是薛老将军的独子吧。”金发将军还是穿着他华贵的长袍,一手玩着一个精致的熏炉,一手拿着原型的高脚杯。 薛少英不说话。 “自我介绍一下,简单点说我叫萨尔?拜恩,我知道你叫薛少英,你不想说话的话,那我就自己说了,打马关我不想要,我要沙城。” 薛少英一脸看二货的表情看着萨尔。 萨尔不以为意,继续一脸讲故事的表情:“你觉得很好笑?我不觉得,现在沙城也没多少主力,除了你们小侯爷带去的残兵,满城老弱妇孺,城墙还没打马关的高,而我们基本没损失多少兵力,你以为我打不进?” 薛少英冷笑:“那你打呗。” “喔,你很有把握。”萨尔点点头,“不知道你的父亲年事已高,还能不能再生一个儿子。” 薛少英脸色发青:“我爹绝对不会因为我就叛国的!” “的确不会,我也只是让他心痛一下而已,丧子的将军伤不起,丧独子的老将军更伤不起,哎,你还是个好少年,连个孙子都没留下,可怜打马关薛家三代忠良,就葬送在你身上了。” 薛少英咬紧牙关:“王,八,蛋!” “顺便提一下,我刚发现一件事。”萨尔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张纸,“你们辕朝内乱很严重嘛,方太后主张削藩,皇帝是个没断奶的汉子,方侯爷盲目正直,翼王爷打着匡扶正统的名号高歌猛进,却至今没透露真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身在何方……” “关你p事!” “少年,你真不懂事。”萨尔摇头,“你不知道内忧的伙伴,是外患吗?”他在薛少英吃人的眼神中摸着下巴考量状:“这么乱的恰到好处真让我不好意思。” “混蛋!” 萨尔摸着自己金色的发尾:“你的战士几天前晚上烧了粮草不够还奋勇击杀我,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我敬他是勇士才没有对他动手,我想你也不希望因为你一时管不住嘴而伤害一个为你们奋勇卖命的战士吧。” 薛少英不着痕迹的看看唐七,唐七几天不洗澡自然算不上干净,凄凄惨惨瘦瘦小小,睁着大眼睛迷迷茫茫看着的样子,果然悲凉无比。 他咬牙,低下头。 “方侯爷勤王失败,全部主力都已经龟缩在京城,现在沙城附近全是翼王爷的兵,已经成了一座孤城,你说我要是去打,翼王会不会来救援?” 薛少英显然不知道这些,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低吼:“你说这些干嘛?!要打便打,谁怕了你了?!” “呵,怕不怕我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两天前被打的跟狗一样逃窜出去的是谁。” “你!”薛少英还待再骂,又看了看唐七,硬是闭上嘴。 “我为什么说这些?因为我舍不得我的士兵无谓的牺牲,我发现了一条更便捷的路。”萨尔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远房表弟某天突然很开心的告诉我,他发现打马关有个不得了的人物,而不久以后,这个不得了的人物就茫茫然的被夹在敢死队中送到了我的手上。” 薛少英一脸疑惑。 “这个不得了的人,就是唐家八少。”萨尔看向唐七,“是时候坦白了吧,小子,你就是前太子。” 唐七不说话。 薛少英的表情很奇怪,他毕竟涉世不深,还无法隐藏,在几个人精的面前表露无遗。 “显然你对此事也是有怀疑的吧。”萨尔道,“为什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罪犯会被夹在敢死队中送过来,为什么明明知道你们几个和他是好友还会把他送过来……你没问过你的小侯爷吗?薛小将军。” “阿唐身手极好,被派往做这个任务无可厚非!”薛少英道,“小侯爷也是为了保证任务完成。” “然后还暗示他们来杀我?” “这并非一定要做!” “可一个小死心眼跟着一群大死心眼,怎么可能不去做。”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新帝登基后五年来以各种手段几乎屠尽前朝重臣家中与前太子年龄相若的幼子,唯独远在打马关的唐家八少经历五年层出不穷的暗杀屹立不倒,而此时翼王打响了匡扶正统的旗帜,这个关头,小侯爷还莫名其妙的把一个忠诚度都不确定的小子送到我这儿来送死,我不得不说,马脚多的我装没看到都不行,薛小将军,你也 颤抖吧,ET!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4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4部分阅读 傻,跟我分析分析,这阿唐,到底什么身份?” 连薛少英都震惊了,他可能更多只是怀疑,却因为唐八这小朋友地位太低太微不足道而从未关注过,现在被这样串联起来,不由得也如此相信了,忍不住望向唐七,然后忽的反应过来,转过头强硬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 “跟你说当然也没用,不过考虑到跟不跟你说你迟早会知道,不如把你提溜来看看你的表情,也好证实下我的猜想……顺便调剂一下我无聊的生活,哎,唐八少留下,薛小将军就带下去吧,”萨尔喝了口红酒,回头朝一旁打呵欠的郝仁招招手,“好弟弟,来,写两封信,一封到沙城,告诉方小侯爷,不给沙城,我们杀太子,问问他,他爹那精忠报国的一世英名要不要了;还有一封给翼王,问他,他的‘正统’要不要了……总的一句话,要沙城。” 还没出门的薛少英闻声气急攻心,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很多亲爱的关怀,我决定改时差 结果昨天白天码字,竟然没码出来…… 两天才憋出一章= = 我得想想办法 不能老是半夜一点码三点放……我会早衰的…… 差的那张我尽量补,尽量╮(╯▽╰)╭ 摸胸 唐七换了地方,她现在住在将军府里,原先方翰奇的房间,虽然有卫兵把守,但似乎郝仁他们不担心她逃跑,并没有过多限制,当然她也没兴趣出去。 那天萨尔没再说什么,让唐七一人茫茫然被送到新房间,她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理清一下现在地球人到底在干什么。 萨尔姓拜恩,那应该就是拜恩的王子了。 萨尔王子觉得她是辕朝前太子,想拿她换沙城,首先翼王爷此战节节胜利,就是以这个前太子的名义,那么如果她死了,一切都成了浮云,所以翼王爷不会让她死,或者说,不会让太子死。 萨尔王子又知道方侯爷的为人,一生讲究正统公道,自皇帝登基后就与现在的朝廷若即若离,此番出于无奈前去勤王,探子回报表示依然希望能够匡扶正统,那么,方侯爷也不会让前太子死。 所以,前太子是一张王牌。 可问题来了。 她是冒牌货。 唐大老爷一手促成现在的局面,翼王爷肯定知道,方侯爷不知道。 究竟那些人得知萨尔的要求会是什么反应?唐七很疑惑,也很期待。 两天后的晚上,萨尔来了,后面跟着个侍从,拿着一桶酒,嘭的放在桌子上,手一挥就挥退了两个侍从,关上门,坐在桌边。 “太子对太子,嗯?” 唐七在桌子边正襟危坐。 “我无聊,够格和我喝酒的也就你了,来不?” 唐七看看那酒桶,上面还有个原始的开关,显然转一下就能获得酒,不过……唐七没喝过酒。 她确实没机会喝,反正唐五管的挺严的,此时看着那一大桶酒,她觉得光喝的话……不知道自己胃袋的弹性够不够。 等等,眼前的人类才最需要担忧吧。 “不放心?”萨尔拧开龙头开始倒酒,黄铜的杯子倒满了红色的酒液,一杯给唐七,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我可是千杯不醉,永远支撑到宴会最后一个,你呢?” “不喝。”唐七老实的回答,小小抿了一口。 ……靠! 她想喷出去…… “那可糟糕了,没事,醉了就睡嘛,反正在你的房间里。” “……你醉了了呢?”唐七谨慎的看着他。 “都是男人怕什么,睡呗。” “……” 唐七又默默的喝了口酒,她不知道如何反驳,除了说不,她也无法婉拒。 “我不要喝。” 萨尔眯起眼睛:“你可是俘虏啊太子,你在选择什么吗?” 虽然不是很明白,可唐七也明白他现在确实处于强势地位,即使没想过其实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伤到自己,她还是老实遵循了一个俘虏的职责……听话。 喝酒。 萨尔开始慰问:“听说你的太子生活并不那么好。” 唐七喝酒,于是萨尔也喝酒。 “你一直在打马关,就没想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吗?” “……翼王。” “哦,你相信翼王府是为了你啊?” 唐七耸肩:“没想过。” 萨尔想了想,老实道:“我现在希望你夺回一切了。” “?” “有你这样的人当国王,手掌大辕朝指日可待啊哈哈!” “……不会的。” “为什么?” 唐七认真道:“你真的要和我为敌么?” 萨尔忽然就想到了郝仁口中唐七的武力值,这货要是发起狠把所有将领包括自己的头给xx了……他喝酒。 “大辕朝总是说自己礼仪之邦,但郝仁说过你们的宴会,一人一张桌子,看中间慢腾腾的舞蹈,多无聊。” 唐七没参加过,不说话,但她参加过诗会,很蛋疼是真的,于是赞同的点点头。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可欢,萨尔出去了一下后,回来继续喝,根据唐七判断,这酒桶似乎空了大半,她考虑自己的胃袋承受力,也跑出去排泄了一下,回来看萨尔脸颊通红的说着:“窝在家里总想出来……出来了又想回去,想回去参加各种聚会,哈哈!”他解开了领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还有精致的锁骨。 这人身材高大,可细节处又恨精细,遗传数据相当不错啊。 “我有个师傅,专门教我你们的语言文化,太繁琐了,而且没有很实际的意义,但又很庆幸,这样一个文化,武力应该很弱吧……啊那是什么?这瓶子挺好看的……¥%……”他开始低声唱歌。 唐七终于用了点精神力,分析了一下,确认此人的神经被一些奇怪的物质麻痹了,显然,就是酒精的作用。 唐七有神经吗?木有……这是个bug。 看着这个自称千杯不醉的异族王子明显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唐七很有危机感,她脑中自学成才了一个很小言的词汇,装醉,可观察了一会后绝望的发现这个状态太难学了,如此没有规律的举止和语言,怎么可能做出来?! 看吧,天又不热,开始脱衣服了,喝酒会热吗? 这东西成分更像是麻醉物品吧,什么饮品啊,简直就是大杀器!她又喝了一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们的宴会,换了,国王王后和臣子坐在一处,食物和酒像流水一样的上来,大家手拉着手跳舞,还会有喝多的少女故意用她们柔软的胸部蹭我,哈哈!” 唐七低头看看…… 如果女的喝醉是这种状态…… 不,这动作太危险了!蹭的时候被捅个透心凉怎么办?! “你怎么不喝了?不过,你这样,越看越像女的,要是让那些有特殊嗜好的男人看到的话可有你受的。”他轻笑,“你知道吗,他们会把你¥%!&……哎呀,这些用你们的语言怎么说,我还没学。” 他到底请不清醒?唐七眯起眼。 “哎呀,好困,睡吧。” “……”唐七居然机灵了一回,闻言起身叫道,“外面的,你们主子要睡了。” “诶!你还要我大老远跑回去?”萨尔不爽,起身摇摇晃晃往唐七的床上走。 “这是单人床。”唐七不乐意。 “你瘦得跟没有一样,还抽挤不下?” “我们是敌人。” “你是我俘虏。”萨尔笑眯眯的,“我知道你死心眼,不会对我动手的。” “……我不要和你睡。” “反正我懒得回去了……你也出不去。” “……”唐七站在床边揪衣服。 “哎呀,扭扭捏捏的跟女人一样,你不要这么女气好不好?!” 唐七抿起嘴,她是不懂什么激将法什么的,可是事实证明她挺不经激的,反正她上床了,背对着萨尔缩在最外面,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没一会,萨尔就睡着了,安安静静的。 唐七看着桌上的酒桶许久,才慢慢闭上眼。 早上,敲门声叫醒了萨尔,唐七才如释重负的睁开眼,心想这一晚终于过去了,萨尔不耐的翻了个身,手臂直直的压下来,唐七条件反射的一挡,却不想他的手往下弯,在胸上碰了一下。 唐七看了看萨尔,萨尔还闭着眼,她挥开了他的手,却见萨尔忽然皱起眉,然后猛地睁开眼,直直的盯着唐七。 “……”对视。 萨尔忽的坐了起来,举起左手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唐七……的胸。 “……你有胸!” 唐七镇定的指出:“你也有。” “你是女的?!” “……啊?” “哦诸神在上!”萨尔却不管唐七的装傻,径直跳下床盯着唐七,表情很危险,“验身!” “……我裹了。”唐七很委屈,自从设定的发育路线开始以后,她已经明白了验身的威力,她可以打落牙齿,但却不可以缩胸,所以只好承认。 “傻子都摸得出来!”萨尔手都抖了。 唐七自己摸了摸,那样子仿佛胸前的不是自己的咪咪,然后在萨尔惊悚的表情中无辜的抬眼:“我以为很隐蔽。” 至少唐青宣给她布条的时候就叮嘱有人时就紧紧裹着这样很安全。 (唐青宣在远方呐喊:谁知道你发育的这么好啊!谁让你给人家摸了啊!) 萨尔深呼吸,又深呼吸,忽然很愤恨的问:“前几天我玩弄薛少英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早就笑翻了!?” 唐七严肃的摇头:“没有,我挺佩服你的。” “什么?” “那些人设下的圈套你一个不落全掉全了,也挺厉害的。” “……”萨尔全身都抖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多工作,有点忙不过来,去年,没过的考试刚报了名,今年又要准备了,虽然已经淡定,但还是想试试看…… 猜测 萨尔王子首次对战大辕朝老狐狸惨遭滑铁卢,他倒是想显得大方不计较,奈何,他的脸色实在不像是显得不计较。 那精致的小白脸,青黑青黑的。 郝仁艺高人胆大,去撸了一把老虎屁股,只是问了一句接下来怎么办,被萨尔蓝眼睛笑眯眯的盯了长达一炷香时间,然后柔声道:“你还不滚?” ……郝仁就圆润的离开了。 晚上,唐七沐浴归来,看到床上摆着一套女装。 深红的,极为华贵的样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摸起来,有点旧。 唐七只是看了两眼,就平静的穿上了,无论萨尔他们什么考量,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给什么穿什么,裸着都没关系。 衣服有些偏大,但真的很华贵,不像是睡觉穿的。 果然,没一会,就有一个侍女在外面敲门道:“唐小姐,将军有请。” 唐七乖乖的跟了出去。 这一次就不是太子对太子的喝酒了,唐七被引向书房,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萨尔坐在正中的桌椅上看文件,另一边支起了一个架子,挂着一幅皮制的大地图,有四个穿着便服的男人正围着看,郝仁就在其中,正指着一个点说着什么。 唐七进去后,瞬间占领所有视线。 根据各项数据分析都可以得出,她确实是个很有料的美少女,深红的裙袍雍容华贵,虽然略微显老,但是衬得小脸晶莹剔透,胸部鼓鼓的,身材修长苗条,瞪着水蒙蒙的大眼睛盈盈的站在房外,一副茫然的样子,然后头一歪,平淡的语气:“有事?” 萨尔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他慢慢的合上手中的文件,手拿起了酒杯,道:“我查了一下,唐家所有孩子的资料在一次山贼劫道后被重新登记过,也就是说,那次遇劫后,你们的身份,只要差别不是太大,几乎说什么是什么,反正唐家孩子多,偷偷调换一两个并不难。而年龄上讲,能够符合的,只有你唐家七小姐唐青叶了……是吗?” 别人都已经确定的事情,硬是去否认毫无意义,唐七干脆不说话,听他说。 “真的太子究竟在哪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哪些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顶着众多人的注视,唐七算了算,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说清楚点。” “方翰奇知道,等于方侯爷知道,我爹知道,等于翼王知道……皇帝太后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萨尔抚着额头:“好吧,确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房中一片安静,半晌,萨尔从手指缝中冷冷的看着唐七:“那么,你还有什么用呢?唐七小姐。” “我没用?”唐七惊诧,“我?” 萨尔微笑着站起来,慢慢踱步到唐七身边,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问道:“除了你的脸,你还有什么用?” “我的脸?”唐七更惊诧了,“我的脸最没用了好不好!” 萨尔很有耐心的逗傻七:“那你哪里有用?” “身体!” “……”所有人都被震惊到,目瞪口呆的看着唐七。 萨尔也被雷到了,他抖了抖抬着唐七下巴的手,强颜欢笑:“你就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必须的。”唐七皱眉一脸严肃,“你不可能看到比我更完美的身体。”她想了想,强调道,“如果必须有用处才能生存,那么你肯定能明白我多有用!” “怎么证明?” “证明?” 男人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瞟向书房内屏障后若隐若现的床。 唐七犀利道:“你们看床干嘛?” “那该看哪?” 男人们的眼睛往某个鼓鼓的地方瞟。 “看这个。”唐七一个手刀,往旁边的地图劈去,转瞬收回,地图上赫然有了一个裂口。 皮制地图经过加工而成,虽然软,但软而坚韧,就好像是一块绷直的布,想光用指甲和手掌一下劈开,那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巨大的蛮力,更需要速度和对力量精确的利用。 众人看着那块皮地图沉默许久,萨尔回头对唐七道:“地图破了,你赔。” 唐七面不改色:“针线拿来。” 就这样,萨尔等人无心搭理唐七了,不管他那两封信起到什么效果,都不会如预期般乐观,还是要准备打。 唐七便成天穿着萨尔从侯爷府搜罗来曾经的小姐夫人们没带走的旧衣服四面晃荡,后来她才知道,那些衣服虽然都是旧的,但却是现任太后做姑娘时穿的衣服…… 对别的女子来说可能很不一般,但对唐七来讲就没多大意义了。 几天后打马关内的军事调动突然频繁起来,唐七预感萨尔他们又要冲向沙城了,却在开拔前一夜忽然停止不动。 晚上,唐七又被召到书房,灯火通明,萨尔皱着眉头。 这次唐七穿着一身黑衣,夜色中走进去只有一张莹白脸泛着光,表情依然空洞,平白多了点鬼气,让房内众人的表情更加不好。 “这么多衣服,偏偏穿这件,你是要干嘛?” 唐七甩甩宽大的袖子无所谓道:“黑色安全。” “你只要身手还在,穿什么不安全?” 唐七直觉很准:“你在夸我厉害?” 萨尔闭上嘴,又喝了口酒,朝唐七招招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 唐七上前,不客气的坐下。 “你以前见过翼王府世子吧。” 唐七沉默以对。 “你可知道他身边,有没有特别厉害的少年?” “厉害?” “智谋过人的,又年龄不大的。” “智谋过人不知道,年龄不大是个怎么不也不知道,他身边经常跟着的是楼远征。” “不是楼远征。”萨尔很肯定,“年龄还要小点,不是能征善战,而是擅兵法的。” “有差别吗?” “将军和军师有差别吗?” “好吧。”唐七认真回忆,“他身边很多人……”当年第一次见面戏院打群架那回。 “哦?”萨尔直起身子,其他人都竖起耳朵。 “……都是废物。”唐七中肯评价。 “……”被一个有名的傻子评价称废物,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真的没别的?” “没。” “王子,会不会是当地哪个世家的孩子”有个拜恩将军问。 “不会,普通的背景不足以一下子就成为世子征战时的左膀右臂,那人肯定有不一般的背景。”萨尔沉吟,“若是太子本人,又不大可能,如此扬名,以后正名了,该如何填补,鬼头军师的名声可不算好听,即位必不得民心。” “为什么非得带个名头即位,既然是被严密保护,那什么都不干也可以啊。” “什么才能都没显露的太子如何服众,现在辕朝正直混乱,是扬名立万最好的时机,他们必不会放过这个给太子造势的机会,可现在出名的却又年龄符合的,似乎只有那个鬼头军师,但那人的手段……”萨尔冷笑,“这样的太子即位,恐怕人民都会害怕吧。” “……是啊,沿途屠尽原大皇子党,血流成河,可真是心狠手辣!”郝仁也皱起了眉,“可惜什么资料都查不到,翼王的人可防的紧,他身边的护卫也相当厉害。” “这般严密保护……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萨尔意味深长的望向唐七。 从唐七身上什么都问不到,自然就把丫赶回去了,路上唐七琢磨了许久,忽然觉得,按照刚才那些人的描述,其实那个所谓的鬼头军师很有可能真的是唐靖宏,至少那孩子真的是相当阴森的性格。 可惜萨尔和郝仁却不敢再赌了。 这叫什么来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嗯,概括的相当精辟。 第二天,萨尔又开始调兵遣将,唐七略微探查后得知,原来翼王大军不知为何突然转道前来攻打沙城,昨日开始攻打,今日就已经白热化,方家军和翼王军展开拉锯战,双方互不相让,火并了一天一夜。 打马关的萨尔此刻兵力并不占优势,至少光翼王军来打沙城的这一波就跟他成五五之数,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趁沙城之战两败俱伤之时夺取渔翁之利。 只是曾经做准备工作只需要研究方家军,而现在敌手不知道会不会换掉,于是他才派郝仁搜集起最近翼王军的资料,却惊讶的发现了一个神秘又高超的人物。 此人在正统之战中突然崛起,虽然并未亲自带兵征战,但是却曾数次为军队出谋划策,奇招百出,而且大多阴毒狠辣,翼王世子特地拨给他一支亲卫队以供使用,他愣是用这支亲卫队以少胜多那些两个交通重镇。 可怕的不在这里,此人对大皇子党表现出极大的恨意,所过之处,凡是曾在大皇子党名单中的大臣,皆被斩首示众,女的发卖,男的充军,基本都没好下场,如此示威,让朝廷极为害怕,各种榜文描述他是恶鬼在世冷血无情的恶棍,一时间声名狼藉,却越战越勇。 这一次攻打沙城,世子亲自领兵,鬼头军师在旁辅佐,可谓翼王军最强新生代力量都来了。 虽然对鬼头军师的身份猜测无果,但左右不过就是一个人,几乎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的萨尔王子似乎看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在向自己发出热血的召唤,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要说:战争部分快结束了~其实关键不在这里啦╮(╯▽╰)╭ 我知道我很慢,对不起…… 我每天开电脑就先开word,但是明明情节就在脑子里,却怎么都码不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 前面说我会尽量补,所以哪天爆发了就会多更,我不会用存稿箱吊胃口的。 大家五一快乐~! 离开 最出乎意料的事情是什么? 是萨尔先锋部队还没出去半天,翼王军兵临打马关。 方家军忽然投降,沙城之战戛然而止,略微整合一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打马关扑来,萨尔的先锋部队迎头撞上来势汹汹的翼王军,被打个措手不及,转眼就丢盔弃甲,到了傍晚,打马关已经被围得跟铁桶一样。 放在萨尔面前只有两条路,用剩下一万多士兵和围城的两万翼王军拼个你死我活,或者转身出关。 翼王军虽然人数占优,但刚经历长途跋涉和一场大战,整体面貌是不如休整了好几天的拜恩军队的,但是,多就是多,这一支可不是沙城驻军这种只杀过强盗和沙匪的太平军队,可是跟着世子经历了两年战乱而来的百战之军。 唐七被软禁在屋中无所事事的,有一点没一点的探听着外面的消息,她奇怪的是,这一战其实翼王军稳赢,因为拜恩人虽强,却并不愿意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而拼命,他们都是打不过就跑的秋风党,这是他们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关键。 而很快,夜晚了,黑暗降临,唐七等待着翼王军进攻的号角,却忽然发现,有一群人进入了萨尔的书房。 临到天亮,她的房门被敲响。 “唐小姐,醒着吗?有人想见你。”侍女在外轻声问道。 “没睡。”唐七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很清楚,“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年轻的辕朝人走了进来,熟悉的面容,表情温和带笑,“青叶,还记得大哥吗?” 唐七穿着大红的衣袍端站在桌边,静静的看着他。 见小姑娘表现有点过于淡定,青年担心的走上前,弯腰仔细端详,疑惑道:“受伤了?他们欺负你了?” “唐靖宇,二十六岁,唐家嫡长子,失踪五年,有何贵干?” 唐靖宇一怔,他一直和这个排行第七的庶出妹妹没什么交集,只是这几年间才慢慢接触到一点她的消息,惊叹于她竟然能在朝廷的连年暗杀中完好的活下来,现在又深陷敌营,背着个假太子的名号,不知道又要受怎样的罪,说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此时见她这般语气和表情,不由得有些迟疑:“青叶,你是在怪大哥吧,没错,你有理由怨恨,唐家,大哥,朝廷,甚至太子爷,随便谁,都可以……但惟独别委屈了自己。” 唐七皱眉:“你说什么?我就问你来干嘛。”叽歪那么多都没个重心,她又没死,有什么好恨的。 唐靖宇以为妹妹不愿交流,只好无奈道:“自然是来带你回去。” “哪?” “回唐家。”唐靖宇嘴角绽开温柔的笑容,“咱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是你团聚吧。”唐七老实中肯的指出,“我没谁可团的。” 唐靖宇的笑容僵住了,然后垮下脸,他忽然觉得不想面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她越淡定,他越不敢面对。 流放,易装,丧母,独活,自保,遇刺,上战场,送死,被俘,被揭穿……每一样都是生命难以承受的打击,可她现在还是站在这里,好端端的,表情一如几年前模糊印象中那般木然,长开的身子愈见挺拔,连脖子仰起的高度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仿佛只要没有断腿,丧命,她就会一直以这个表情和这个姿势站在那里,一直站着,绝不倒下。 唐靖宇垂下眼,又不想表现的太退却,转而看向别处,却发现这个房间简单的没什么可看,只能叹气:“你怎么没人可团了,我是你哥,嫡亲的哥哥,你还有很多亲人,靖风,靖诚(唐二),靖庭,娘,还有……爹。”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又小心的瞟了瞟唐七。 谁知唐七没多大反应,嗯了一声就道:“那现在走?” “不,拜恩王子一定要请我们用了早饭再走。”唐靖宇似乎有些不安,“青叶,他真的没有,欺负你?” “欺负的定义是什么?”唐七反问。 唐靖宇哪敢说出他本来的意思,只能支支吾吾:“就是,打啊,辱骂啊……” “没有。”斩钉截铁。 “还有……欺侮啊……” “欺侮和欺负什么差别?” 关键在个侮辱的侮啊!唐靖宇心中内牛,谁给唐七科个普?只能咬牙:“没差别,没事,没受伤就好。” 同样都一夜没睡,围坐一桌的人皆有点憔悴,大家都是年轻人,似乎经历了一场虽然持久但还算顺利的谈判,气氛并不怎么僵硬。 郝仁闷头喝粥,唐靖宇闷头喝粥,唐七闷头吃肉,萨尔一杯一杯喝着红酒。 “我想,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萨尔忽然悠然道,笑眯眯的看着唐七。 唐靖宇手里的勺子撞在碗上叮的一声,唐七很有礼貌的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肉,问:“什么?” 萨尔问唐靖宇:“唐大人就没想问问你妹妹,她是如何被揭穿身份的?” 唐靖宇慢慢的放下勺子,表情难看的要死,他强颜欢笑:“下官以为这不足为道。” “哦?女儿家的贞洁在你们大辕朝不是比命还重要吗,怎么就不足为道了?” 唐靖宇望望唐七,咬牙道:“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她还在这,她就是太子的身份,何来女儿家贞洁之说。” “你可真能给自己下迷|药,”萨尔摇头笑笑,抬起左手慢慢的端详,“我现在还老回忆起那手感,可真是……难以言喻啊。” 嘭!唐靖宇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怒目而视:“王子请自重!” 萨尔无辜的眨眼:“我那么明显的表示愿意负责,你竟然还生气?辕朝人懂不懂礼节啊!” “我们唐家的女儿不愁嫁!”唐靖宇怒道,“就算嫁,也不会嫁一个塞外的蛮子!” “你在故意激怒我?”萨尔摇着椅子,“我不会生气的,为你不值得。”他望向唐七,眼神很温和,“小姑娘,愿意跟我走吗?” 唐七有点搞不清情况,警惕的看着萨尔,却见旁边郝仁苦笑一声,对唐七道:“唐小姐,王子他没有恶意的,我担保。”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在下告辞了!”唐靖宇见情况不对,起身就要拉着唐七走。 “关门。”萨尔忽然道,大门刷的关了,房间瞬间暗了不少。 “你想如何!”唐靖宇一声怒喝卡在喉咙里,郝仁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 “你竟然没阻止我。”郝仁笑看唐七。 唐七摇头:“你没有恶意。”说罢,又很茫然的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就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萨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到客厅的地图,“辕朝太小了,容不下你,唐小姐,如果跟我走,塞外任你遨游,你可以看天山雄浑,跨越万里冰原,看河流壮阔,还有远方异国建筑巍峨……” “为什么?”唐七把脱口而出的不行咽下去,问道。 萨尔看了看唐靖宇,问唐七:“你相信你的亲人吗?” “不相信。” 如此简洁犀利的回答让萨尔笑了出来:“哦?你知道他们将如何安排你?” “安排?” “你回去后,会是什么身份,你想过吗?” “不是太子,就是唐青叶。” “没错,可是伟大的辕朝前太子,在边关英勇作战,被俘后宁死不屈,得知自己成为人质后数度寻死未遂,后翼王世子赶来救援,大战前夕为了保存辕朝军队的兵力,防止生灵涂炭,与蛮人头领一番激烈交涉,达成了和平协议和通商协议若干,乃大大的美事一件!”萨尔咏叹似的说完,看着唐七,“这么好的事情,轮得到你?” 唐七明白了:“那我就做唐青叶了,谁当太子当去。” “那么,鬼头军师又是谁呢?”萨尔望向唐靖宇忽然发白的脸,“而唐家七小姐失踪多年,又该怎么回来呢?” 唐七看向唐靖宇:“我变成鬼头军师了?” 唐靖宇不言。 “为什么我的身份总是别人捡剩的?” “什么捡剩的的,可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呢!”郝仁夸张的笑道,又瞬间冷下来盯着唐靖宇,“只不过一个是夺嫡失败的废太子,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有一个是心狠手辣的冷血军师,手上无辜鲜血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罢了。” 唐七好不容易弯弯绕绕多了点的思维又开始混乱了,干脆不说话,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唐小姐是个值得人敬佩的战士。”萨尔朝唐七扬了扬酒杯,“我承认我没什么要负责的心态,我相信唐小姐也坚信那次碰触只是个意外,但一个拜恩男人的荣誉告诉我,当看到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受到了几乎来自她所有家人和整个社会竭尽全力的利用和欺瞒而无处可去时,伸出援手是诸神给我的权利。” 唐靖宇一直没说话,但是表情变化很大,他垂下了头,许久,才嘶哑道:“你说得对,是我们唐家对不起她。” “嗯哼。”萨尔啜着红酒。 “但要补偿,也轮不到你。”唐靖宇狠狠的盯着萨尔,“我的妹妹,我知道怎么保护!” “哼,你这辈子见过的刺客也没你妹妹一个月见到的多,保护?”郝仁讽刺道,对唐七说,“唐小姐,不用担心你哥哥,如果决定了,只要坐下,我会保护你哥哥离开。” 于是唐七上前,走到郝仁身边,手指一伸,夹住了那薄薄的刀柄,缓缓拿开,然后对唐靖宇道:“走了。” 说罢,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萨尔保持着举杯的姿势,静静的看着唐七的背影,打开门,一片光射进来,他不由得眯起眼。 “唐小姐,你可是决定了?只要转过身,就是自由!”郝仁着急道,就连唐靖宇的步伐都有些缓慢,他紧紧盯着唐七的背影。 “自由?”唐七放开门,侧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萨尔知道她看着自己,少女低而轻缓的声音笃定道,“我一直很自由。”做我想做的,解决我能解决的,背负这身体该背负的。 “哦对了。”唐七忽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转身朝萨尔和郝仁的方向微微点头,“我似乎是该向你们的好意道谢的,谢谢你们,另外……如果你们认为我回到辕朝将会面临一个不好的局面,那么,跟你走的话,我还是你心中那个值得敬佩的战士吗?” 萨尔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右手握拳轻敲左肩,微微鞠躬,低声道:“从今以后,一直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有话说打了好几遍都懒得打了= =再抽我就只有停更了我靠f5都快按进键盘了这是要闹哪样! 立场 唐七随着唐靖宇上了前往沙城的马车,护送的是翼王的军队,姿容齐整,表情不怒而威,确实有气魄。 她回头,城墙上萨尔和郝仁的身影越来越小。 而一天后,沙城上两个人影越来越大。 他们看到队伍到来,便走下城墙,唐七跟着唐靖宇进了沙城方府的书房,那两人等在里面,两人一高一矮,虽然略有改变,但不妨碍唐七从他们身上的气息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翼王世子朱麒玉今年已经十九,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红袍轻甲,抿着嘴站在另一个人身后,那个稍矮一点的,凤眼长鼻薄唇,身材修长偏瘦,那样子让唐七想起以前朱麒玉送的话本中,一个红娘拉线失败,讽刺那个不肯给劳务费的书生曰:白脸细眼,瞧那j邪败德的兔儿爷样! 后来那本书被唐五收了,但她总是过目不忘,并且很恰当的安在了太子爷身上。 唐靖宏穿着一身白袍,负手站在那儿,微微眯眼看着唐七,忽然笑道:“七姐姐。” 唐七觉得体内生物电流一阵乱窜,她谨慎的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他上前一步。 “认得,只是不知道你是谁。” 这么矛盾的话,唐靖宏也明白了:“我是太子,是朱煜文,也是你弟弟。” 唐七摇头:“你是不是我弟弟都不关我的事,改变我身份帮助你的不是我,我做的唯一一件有利于你的事就不去否认。” 朱煜文完全没被打击:“因为我的关系,你受到很多次刺杀。” “我自保关你什么事?” “……你还被俘了。” “我是为了你被俘的?” 朱煜文失笑:“你意思我完全不欠你的情。” “就算你欠我人情,你也还不上。”唐七很笃定,“所以还是别欠了,该干嘛干嘛吧。” 朱煜文沉默,他回头看看朱麒玉,朱麒玉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唐靖宇见状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朱煜文挥退:“你先下去,我跟我姐姐说几句话。” “我也要走吗?”朱麒玉问。 “……也去吧,把唐家人叫来。” 所有人都下去了,房中就只剩下唐七和朱麒玉。 “唐青叶,我不是非得欠你人情!”朱煜文忽的冷下脸,“你清高又有何用,你以为等我登基,唐家就能高枕无忧甚至平上青云吗?错了!这么多的老臣自持功高,唐家就凭你一个,论功行赏不知道要排到何年何月去,我与唐家并无多少情分,一直到十岁,和我相处最多的除了我娘就剩下你了,你知道我朱煜文是什么样的人,今日若你拒绝,那就再没有下次机会!” “拒绝什么?” 朱煜文忽然跨前一步,灼灼的盯着唐七:“结盟,与我合作,我保你一世荣华!” 唐七无辜的眨巴眼:“你刚才直说不就行了。” “刚才唐靖宇在!” “你意思只和我结盟?”唐七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说了,想帮你的不是我,替换我身份的是爹,他最忠心。” “但他老了!一切结束后我只能给他他该得到的,可是,等我登基后,他就没法给我我想得到的了。” 唐七瞠目结舌,许久才道:“你,等等……”她又默想了一遍朱煜文的话,这才隐约从那得到不得到想得到中理出一条线来:“你意思,我能给你你想得到的?” “你可以!”朱煜文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最强,但我知道你足够强!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执掌了一切!” “不行!”唐七果断拒绝。 “为什么!?” “一切?你指的一切是什么?”唐七问,“等你执掌一切,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权柄,控制!”朱煜文感觉要炸毛了,“等我登基,那些人肯定要架空我,我不能容忍。” “就这样?”不是星空,不是大海,不是矿藏和资源,更不是大联盟…… “那还能有什么!” “……”唐七知道自己犯傻了,可她对一个古代封建社会帝王的统治并不熟悉,恐怕朱煜文想要的那些也不容易,她何必,“不行。” “什么?为什么?!” “我懒。” “……”朱煜文的身影像是瞬间漏了气,完全不知如何回答,而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是朱麒玉,“启禀太子,唐家老小前来谢恩。” “进来。”朱煜文朝唐七挥挥手,“你就回去吧,这几天也累了,好好休息。” 唐七转身,正对上进门的唐家众人,都已经穿上了光鲜的衣服,虽然表情疲惫憔悴,但难掩精神奕奕,见到唐七,表情各异,唐五最为激动:“青叶!” “嗯。”唐七应了一声,“我去休息。” 与他们擦肩而过。 “我送你去厢房。”朱麒玉跟着唐七,“很久不见了啊,不叙叙旧吗?” “叙什么,我又没见过你几次。” “那就说说以后吧。”朱麒玉快走两步挡在唐七面前,“以后我们可经常要在一起,让我知道你的立场,鬼头军师。” “哦,我这就成了鬼头军师了?” “是的,明天庆功宴,你就要以鬼头军师的身份出场了。” “长相问题怎么解决。” “面具。” “身高?” “鞋子。” “好的。”唐七推开眼前的房门,回头对 颤抖吧,ET!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5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5部分阅读 朱麒玉道,“你可以走了。” “告诉我你的立场。”朱麒玉挡在门口,“唐家,太子,还是翼王府?” “你们可真露骨。”唐七都不得不惊讶了,“我的立场是,你们玩吧,我光看着,不说话。” 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感觉到,太子回来后,鬼头军师已经很少出阴毒点子了,他只是偶尔在一些需要出席的场合露个脸,然后平时就无声无息。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需要鬼头军师了,因为翼王军已经打败了方侯爷带领的方家军,包围了京城。 兵临城下,朝廷一片混乱,朝廷兵再无一战之力。 翼王军真正有了太子坐镇,士气大增,纷纷请战。 胜利在即,太子带着众位将领商量如何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时,唐家人也正围着唐七评估着她的价值。 “青叶啊,你爹和我商量了一下,你娘去了,你就过继到我名下,从此你就是大房嫡出的女儿,我就是你的亲娘,你觉得如何。”花氏坐在唐七身边。 “随便。”唐七已经对换身份这种事情麻木了,但她吃着肉片,想了想,还是认真的补充道,“但不是亲生,就不是亲娘,你我没血缘关系。” 花氏僵硬片刻,这话说得颇为伤人,这些年她对唐七也是颇为照顾,当成女儿般疼爱,自以为已经做足了功夫,却不想,这女孩儿虽然不能说铁石心肠,却也油盐不进,竟是半点没有感动,还说出这般话来。 她以为这是唐七在表达对唐家的不满,不由得暗暗瞪了一眼旁边的唐大老爷,唐大老爷在一旁坐着,手里握着茶杯,看着唐七表情很复杂。 “青叶啊。”花氏试图劝劝,“你爹也是不得已,毕竟你是他亲生的,怎么可能把置你于不顾……” “于是你今日谈话的主题已经表达了?”唐七端起装着肉片的盘子起身,她很不耐烦,“类似谈话我听了很多了,不想再多听,我最后宣布一次,对你们的所作所为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我不死你们可以随意分派,如果真的触及我底线了,你们看到我的反应的。” 说罢,她行了个标准的闺秀礼,悠悠的出去了。 唐七一番表白,却让在场两个弯弯肠子的人类听出了另一番滋味,花氏极为担忧的望向唐大老爷:“老爷,你看这……” “怨恨又能如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唐大老爷握着拳,咬牙道,“我有选择吗?你也看出太子是如何一个人,季氏又悬梁了,若不做点什么,他登基后,不报复唐家就很好了,可会记住我们一星半点的好?” “那为何会是唐青……” “难道是靖风吗?青叶是最符合的,她以前不受重视,年龄一般,又是那般假小子的样子,不是她,是谁?季氏自杀就是为了不泄露太子的小七,我又恰巧知道方太后正派杀手循着一切蛛丝马迹追杀,老天给了我一个表忠心的机会,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样一来,太子不想记也得记住我……” “说不定太子登基后,还能把唐七送进宫中?”花氏冷笑着道,“老爷啊老爷,你可真是下了一局好棋。”她慢慢起身,用帕子优雅的擦了擦眼角,“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是青叶的亲娘,着实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慢慢的,一字一顿道,“这孩子小小年纪被称作傻儿,却在十岁的时候就知道在匪乱中跑来挡在我们身前,而那时候,不仅是丈夫,妾身连儿子的身影都没看到……那时候妾身就想,以前若是每天记得多关照她一点,这孩子也不至于瘦成这样,后来她变成了唐八,妾身很少见她,一是她不愿来见我们,还有就是因为妾身也没脸见她,老爷……” 花氏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看着外面,回眸一笑,笑容却凄凉:“我花惜词十五岁嫁于您,从未一丝逾矩,虽不算心胸开阔,但好歹没弄得家宅不宁,现如今,却要逾矩一回了,花家虽非大族,但也算根基深厚,父亲只得妾身一个女儿,今日既然您把青叶过继到妾身的名下,那便是花家族长嫡亲的外孙女儿了,若是青叶出了什么事,或受了什么委屈,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在威胁我?”唐大老爷声音低沉,隐忍着怒气。 “不,妾身在求您。”花氏微微一福,“对青叶好点吧,有这样的女儿,是种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发不上来 说爷非法 臭不要脸的 我非法还有谁合法的?! 气死爹了! 昨晚没保存下午重码也就算了,码好发到半夜都说我非法,我,我肝都疼了┭┮﹏┭┮ 新世 唐七当然不知道花氏为她做了什么。 她现在的问题是,朝廷的败局已定,有人急于在太子尚未登机时再捞最后一笔,而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讨好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 不知众人怎么想的,估计是觉得鬼头军师几年战争下来为了太子丧心病狂屠尽逆党,应该是与太子亲密无间的人物,于是,某一天,唐七接到了一张邀请函。 邀请鬼头军师赴宴。 所有事关鬼头军师的事情,唐七都会先拿去和朱煜文商量,一见此贴,朱煜文就笑了:“要平时,我是绝不会参加这类宴席的。” “所以?” “现在不是平时,去吧。” 唐七点头,也没问去了干嘛,自顾自回房去了,宴会在傍晚,中午,朱煜文却派人送来了一套女装。 “太子殿下吩咐了,说唐小姐隐姓埋名,出谋划策,劳苦功高,若胜利在望之时还不能以真面目见人,那也太不人道了,故而请小姐女装出席,好让大家明白何为巾帼不让须眉。”传话的侍女这般说着,已经拿起了内衬,“奴婢伺候小姐穿衣。” 唐七想着穿什么不都一样么,说我是女的难道还有人会验身不成,但也不打算反驳,穿起了衣服。 这不再是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淘出来的二手衣服了,显然制衣者花了一番心思,尺寸刚好不说,还是现在最为流行的样式,蓝色的裙子,衬得唐七飘飘欲仙,再加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还真有一番出尘脱俗的范儿。 反正宴席上的人是被鬼头军师这般仙女样儿给震惊到了,就连见过唐七女装的方小侯爷也一脸不认识的样子。 宴会的主办者是朝中岑阁老的侄子,现在军队驻扎的城市,晋城的太守,当初得了岑阁老的暗示,鼎力支持翼王军,眼看现在胜利在前,但随着同样有分赃权利的人越来越多,又觉得前方扑朔迷离起来,这才迫不及待趁着重要人物都在,来联络联络感情。 却不想,看起来最能影响太子和翼王的鬼头军师,竟然是个女子,还是一早就被打落到泥土里的唐家庶女,这局面可有点诡异了。 但岑太守好歹也是风里来浪里去过的,立刻调整了战略,遣人去请自己的妻女来,意图给唐七再开一桌以避嫌。 唐七却一屁股坐在了主桌上,拿起筷子道:“我就吃饭,不说话。” 你不说话谁说啊?!在场大大小小的官都瞠目结舌,唯有方翰奇噗的笑了出来,也拿起了筷子:“嗯,我也吃饭,我不说话。” 唐七嚼着蹄膀肉,眼睛瞄着方翰奇,似乎挺好奇他怎么会坐在这。 方翰奇朝唐七挤挤眼,也管自己吃菜。 “啊哈哈,这是应该的,”岑太守打圆场,“这本来就是一顿饭嘛,不吃饭,那干嘛,对吧,来,吃,在下府上的厨子可是重金聘来的御厨啊!” 于是所有人憋着满肚子的话,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时不时很难耐的偷看唐七,这小妞真不客气,叽里呱啦吃得可香,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样子。 有女眷在,男人们也不好意思你来我往的进酒,连平时喜欢调节气氛用的羞羞的话题也不敢说,这一顿饭可真是吃得坐如针毡,但没想到,饭局进行了大半,众人正松口气想快结束的时候,一声太子驾到让众人更是叫苦。 现在的情况是,一群债主开了个宴席请了负债者的同伙来探寻负债者财务状况,而负债者在这时候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还一脸亲切的笑容。 “我就说怎么不见了青叶,竟然在这偷吃好东西呢。”他语气里都透着亲密,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给唐七,“看来你是吃不下了,亏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东西。” 唐七面不改色的接过纸包打开,一只金黄的烤鸡。 她在满桌瞩目中放下筷子,扯下一个鸡腿,吃起来,头也不抬,那乖顺的样子让朱煜文手都痒了,很想摸摸她的头,跟小狗儿一样。 “好吃不?” “吃完我走了。” 朱煜文失笑……这就是她拼命吃的原因? 他让所有跪下行礼的人起来,和岑太守寒暄了几句,就问方翰奇:“翰奇,这儿住的可习惯?” 方翰奇表情不咸不淡的:“当然没有家里舒服。” “错了,应该说,是当然没有父亲身边舒服。” 方翰奇别过脸:“父亲深陷京城,做儿子的不能在他身边尽孝,深感愧疚。” “放心,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朱煜文一脸笃定,他看看唐七,一脸温柔,“青叶,吃完了吗?” 唐七鄙夷的看他一眼:“闭眼。” “?” “眼神很恶心。” 朱煜文桌子下的手握了握拳头,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啊哈哈,你还是这么不客气。” 唐七没理他,吃了一个鸡腿后就放下了烤鸡道:“还有菜要上吗?” 岑太守身后一个仆人立刻上前躬身道:“回唐军……小姐,菜已经上齐了,您还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小的吩咐下面给您做。” “哦,这个酸酸的肉片不错。”唐七指指自己面前空了的盘子,“打包,带走,回去吃。” 刚吩咐了下面做好一大盘端上来的岑太守脸都僵硬了,这一顿饭什么都没说呢,就被这两少年一唱一和的给搅局了,闹哪样啊! 但太子笑眯眯看着,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苦着脸领着众人起身道:“恭送太子。” 朱煜文过来打个酱油就走,唐七很识相的跟着离开了,她不明白就这么吃一顿还要这么郑重干嘛,却不知别人已经从太子此举中明白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现在的朝廷,就是一块大饼,谁能分得多,就要看谁当初给的面粉够多,所有人都想知道,除了那看得到的物质外,太子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在衡量着。 可现在朱煜文告诉他们,最终决定权,还在他手上,想要多少,不是你该不该,而是我给不给。 接下来再没有人敢打扰唐七,甚至还有人送来精美的闺房物品来讨好“鬼头军娘”,唐七来者不拒,有些好玩的琢磨两天,有些没意思的就搁在一边。 唐家人好不容易脱离打马关苦海,一个个都开始了休养生息的生活,这方面翼王倒绝对不亏待他们,先给他们安置了一处宅子,然后还置办了足够的生活用品和奴仆,太子也赏赐了打量金银,至少在入京之前,这个表面繁华的晋城,也能安享生活了。 唐大老爷在打马关连年劳作,又得不到妥善的营养,身体比一般人差很多,而且被太阳晒成了农民的样子,俊秀的帅大叔成了糟老头子,他自认不愿出去丢丑,每日保养和读书,竟也安分了许久,也没找唐七谈心之类,仿佛她本来就是鬼头军师…… 而此时,“太子”在打马关的历历功绩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开来,百姓们纷纷觉得这是个能吃苦耐劳勤奋爱国的皇帝,并且有勇有谋还愿意发展经济,比那混乱不堪太后垂帘的皇帝好太多了。 虽然太子的传闻渐渐压下了鬼头军师,但鬼头军师是个女人这个话题还是狠狠风靡了一阵子,唐大老爷吩咐了不让唐七出门,但其实不用吩咐,唐七自己也并不出门。 很快,一个月后,尘埃落定。 京城并没有让翼王军攻破,虽然方太后疯狂的囚禁了方侯爷,要方家军死守,但是方家军的忠诚决定了他们绝对不可能被如此轻易的摆布,反而将矛头指向禁宫,一番混战后,将方太后与乾元帝五花大绑送到了晋城。 戏剧的一幕。 唐七这时候真的开始感叹一个闺阁女子不问世事的特权,一个朝代的变更应该是差不多一个星球霸主的陨落一般影响力了吧,可是闹腾来闹腾去,却只有那么一群人在折腾,闺阁中,民间,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恢复了唐家庶女的身份,即使背着鬼头军师的名头,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到太子和世子等人,唐七乐得清闲,随着唐家人进了京城,回到了当初的老宅子,那儿刚被打理过,据说这几年是一家富商住着,现在被迁了出去,也算是太子恩典。 新帝还未登基,但朝中已经混乱,新老臣子都需要清洗和考察,唐大老爷这几天每天早出晚归,打听自己的任命情况,终于在唐家进京的第十天,得到了期盼已久的任命书。 礼部尚书,正二品。 比过去的侍郎,只抬了品。 虽说官当到后面,升一级都登天一般的难,可能有些人一辈子都是九品芝麻官,但看唐大老爷的表情,显然是不满意的,就连他弟弟什么都没干都官复原职,凭什么他只能得到这么点? 唐家其他人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能够重归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唐大老爷刚走马上任,就开始筹备几天以后的登基大典,外面如火朝天的忙着,可内宅,花氏却愁眉不展,看着堂下哭哭啼啼的吴姨娘和丁姨娘。 唐家现在面临的问题不少,可老爷的解决了以后,最首要的就是,充为官妓的唐四和唐六,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神马的最难写了 五一又玩嗨了抱歉 我知道开头和结尾,但有些情节要串联还真是麻烦 本文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卷,快差不多啦,哈哈! 五一快乐! 嫁娶 花氏派人略微打听了一下,得知现在唐四青琪和唐六青菲都在京城同一家青楼,藏秀楼,并非首屈一指的青楼,但却有不少罪臣之女在其中,显然其主人与官家有不菲的关系。 又着重询问了两位唐家小姐的情况,。 唐家遗传不错,几个母亲都是貌美如花,出来的唐青琪和唐青菲自然不丑,但也绝非倾国倾城,再加上唐青琪进去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五年后都已经十九,在这个行业上已经不再吃香,除了刚进去的时候受了一段时间的追捧,这两年已经每况日下,要不是几个固定的恩客,否则就没了来源。 而青菲,刚进去时才十一岁,还小,被调教了四年,去年才正式挂牌,此时正式炙手可热之时。 青琪要弄出来自然是方便的,老鸨也不愿意养着吃白饭的闲人,但弄出来后何去何从让人头疼。 青菲要弄出来却极为困难,正是摇钱树最茂盛的时候,是个脑子正常的商人都不会放手。 而且因为有极为正规的卖身契,就算动用些手段,恐怕也于事无补。 花氏想了好几天,每一天两位姨娘都去她屋中各种询问哭泣,她烦不胜烦,到后来看吴姨娘脸色都有些不对了,听说每晚都在自己房中打砸咒骂,束手无策之下,截住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大老爷。 “自然是接回来了。”唐大老爷斩钉截铁。 “妾身没说不接,都是唐家的女儿,怎能不管。”花氏给唐大老爷倒茶,“妾身只是愁,以后如何安排,五年了,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样。” “怎么样那不都得接回来,否则两个当娘的该怎么办。” “老爷,你说,直接先给找个人家如何?”花氏犹疑道,“两个未嫁的姑娘,却,却已经……你让她们在府中如何自处,让别人怎么说?” 唐大老爷顿时无语了,背着手在房中来回的走:“这,你就安排吧,反正唐家的女儿,不能亏待了。” “你这么一说,妾身倒想起来了,青叶也该及笄了啊。”花氏忽然道,“老爷有什么打算么?” 唐大老爷沉默了一会,道:“你看着办吧。”便离开了。 花氏在桌边坐了一会儿,轻声笑起来,却很嘲讽,低声道:“那两个是你女儿,青叶就不是了么……果然利用过头了,就成了工具了吗?” 几天以后,花氏把两位姨娘包括唐七都叫到房中,让唐七自己找地方坐,然后指着桌上的一叠纸道:“这些是我找来的合适的人家,你们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把两位姑娘接回来后,就直接嫁过去吧。” 两位姨娘对视一眼,上前翻看了几下,脸色都变了:“这,夫人,这些人家,门第也太低了吧……还有这个,还是白身啊!” “我考察的都是品性和家中情况,你若在意功名,便自己去找,看你们能不能找到有功名又愿意娶的人家。找到了,便是你们本事,嫁妆我一力包办,但记住,这些都是好人家,多少人盯着,迟一天就少一个,说不说的成都不知道,若是犹疑,以后要再找,可就难了。” “但,但一接回来就嫁出去……” “那是要留多久再嫁?”花氏很疲倦的道,“青琪不小了,青菲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你们是要把一个老姑娘熬成姑婆,把一个小姑娘熬成老姑娘才甘心吗?” 唐七坐在角落里,看吴姨娘和丁姨娘朝着花氏哭诉:“夫人,怎可如此草率,青琪和青菲都是逼不得已的,现在这般,她们福还没享到,就要被嫁出去,而且,肯定是做妾,这,这……” 花氏闻言,表情冷了下来:“没享福,却吃苦了吗?不想想青叶和青宣过的什么日子?官妓本就强过娼妓,虽身不由己,但三餐周全衣食不缺,天家顾着面子,好歹还会照应着,到了边关,不献身子,谁管你是男是女。” “可出来嫖的男人哪来一个好东西,这五年遭的都是什么罪,女人家不都清楚吗?”吴姨娘反驳道。 “这是你们自己选的。”花氏冷声道,“当初没给你们选择的机会吗?青叶那般冷淡的性子,都反复询问了,你们就是不跟着走,老太太如此要强的人,都舍下老脸求人别拆我们一家子,你们还是要青琪青菲留下来,如今这样两难,怨得了谁?” “七小姐可没问我们家青菲!”丁姨娘不甘道。 “那你若说要青菲留下,谁会不让?”花氏面露不耐,“青叶只说如果青琪跟去,她保护青琪,难道那时候的你就以为,没有唐七的保护,青菲必定死在路上?当我们其他人都是死的?都是做娘的,大家心里明白,你们当初不就想着,与其到边关洗衣种菜做个无知粗妇,不如留下来,说不定还能嫁给个富商小官,即使为妾甚至外室,那也是锦衣玉食,不是吗?” 两个姨娘低头不说话。 “你们也不是没看到青宣在边关过的什么日期,没见过她娘亲偷偷掉眼泪吗?好好一个大小姐,还是嫡出的,几年下来了,手粗了,皮肤黑了,性子也变了,哪来以前二房大小姐的样子?现在名正言顺的带着个清白身回来过好日子了,青琪和青菲呢,京城呆着,还有各家老朋友照应着,怎么可能吃太大的苦头?”花氏喝了口茶,叹气道,“我也想她们能够风光大嫁,可现在的情况是,当年全家流放,多大的事,京城谁人不知,你以为别处清白的好人家,谁愿意娶一个当过官妓的小姐做正房夫人?” 吴姨娘几乎哭昏过去,丁姨娘也泣不成声。 花氏看着不胜心烦,摆摆手道:“你们下去想想吧,我看着能好的人家就这么几户,你们自己琢磨吧,别说我心狠,这都是命。” 吴姨娘和丁姨娘各自拿了一叠纸,吴姨娘忽然道:“我记得当初有人家看上我们青琪的。” “什么?”花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一家。” “工部的岳侍郎家,”吴姨娘的表情有点奇怪,“但是当时你忙着给青虹挑女婿,硬是压下没提,撺掇老爷说什么长幼有序,害的青琪亲都没的订,全家都忙青虹的婚事去了。”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一向低眉顺眼的吴姨娘如此咄咄逼人,让花氏瞪大了眼,她端坐在那里,咬牙道:“你是说我害了青琪吗?” “要是青琪那时候订了亲事,唐家出事的时候还能有个去处!”吴姨娘大喊,“你那时候这么急着嫁女儿,是不是已经想到有那一天了,却只管着自己女儿,别的都不管!” 花氏人都抖了,她看向唐七:“青叶,出去。” 唐七手拿糕点,表情茫然:“去哪?” “就外面!一会再叫你!” “哦。”唐七咽下了糕点,起身往外走,忽然恍然道,“你是不想让我听到?” “……” “可我到外面也听得到啊。” “哈!”吴姨娘冷笑一声,丁姨娘拉拉吴姨娘的袖子,“姐姐你别在说了。” “有什么不可说的,嫁了大女儿,大儿子没受太子重用,二儿子又是个长不大的,现在看青叶有点身价了,才当亲女儿宠,你也不看看这傻货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你以为她会跟你一条心?做梦!”吴姨娘一副疯狂的样子,她一把拉住唐七,叫道,“有什么不可说的?大家心知肚明,青叶,你别忘了夫人以前怎么对你娘的,你看着,我们就是任凭她摆布的下场!” “吴敏,你闭嘴!”花氏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茶杯都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被发卖出去吗!?” “卖吧!卖!让我们娘俩一块儿抱头哭去,我信你会给青琪一个好姻缘,才没有在当时找老爷纠缠,我悔啊,我怎么就信了你这么个蛇蝎妇人?!”吴姨娘嚎啕大哭,丁姨娘泪如雨下,拉着吴姨娘呜咽着,“姐姐,你别再说了。” 唐七一头雾水的看着现场情况,又望向花氏,却见花氏并没有看那两个闹腾得厉害的人,而是望着自己,眼里有液体在氤氲:“青叶啊,你相信娘吗?” 唐七道:“信不信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你看!她根本没把你当娘!她心里都是她亲娘,你算什么?!你算什么!” 花氏表情蓦地冷了下来,上前一掌掴在吴姨娘脸上,叫道:“来人!吴姨娘疯了!关到柴房去,等清醒了再说!” 立刻有两个粗壮的仆妇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狂笑的吴姨娘往外拖去,丁姨娘紧紧抓着那两叠纸,跟了出去。 唐七看着花氏,问:“我还要出去吗?” 花氏凝视唐七半晌,用手绢擦擦眼睛,疲倦的叹口气,坐下来,抿了口茶道:“吴姨娘说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无所谓,至于你当不当我是你娘,我也无所谓,但是青叶啊,以后别人让你干什么,如果你不明白,又从别人那里要不到答案,来问问我,好吗?” “……嗯。” “那你出……哦不,我都快忘了……青叶,你都快及笄了,有想过,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吗?” 唐七站在门边,想了许久,表情非常严肃,最后问道:“隔壁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说最终卷,没说完结啊…… 情报 花氏真的去调查了一下隔壁的情况,然后发现,左邻是新来的,根本没有适龄的男子,未婚的只有一个,才三岁。右舍没变,是岑家,岑阁老坐镇,门第极高,唐七一个庶女,攀不上。 她很忧愁,琢磨着唐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也没那么多时间让她琢磨,因为她还要派人和藏秀楼交涉,把自家两个姑娘给赎回来。 她手书一封,把接下来的安排大致写上了,又表达了一下两位姨娘的思女之情,问两人有何意思。 本以为两位小姐会感激涕零,就算不这样,也会积极响应脱离苦海,却不想,青琪平淡的表示能回就回,随便怎么安排,字里行间,似乎还有些不愿意,而青菲,却干脆拒绝回来,只是很高兴唐家又复兴了。 花氏毕竟没有接触过风尘女子,这两封信的回应如此诡异,让她摸不着头脑。 几次书信来往后,对方都是这样的态度,她不禁有些坐不住了,吴姨娘还在柴房受罚,她也不避着吃了午饭在旁边看书的唐七,叫来了丁姨娘商量,把青琪的信都给她看。 丁姨娘虽出身小户人家,年轻时对付老爷的手段就如风尘女子一般,但毕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信看得又是哭,又是茫然。 “夫人,这……” “为今之计,只有亲自问问才成。”花氏道,“官妓出楼有严格的手续,一旦叫过来,就会让很多人知道,我们只有自己偷偷过去,问了就回来,一来当面说,好说清楚,二来,也让你们母女见见面。” 良家妇女,还是如此贵妇,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是惊世骇俗都可以,丁姨娘一时间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磕头,哭道:“谢谢夫人大恩大德!” 花氏做这个决定着实艰难,但又不得不做,心情也不好,见状挺不耐烦:“别跪了,都是唐家人。” 丁姨娘一定要磕满三个头才肯起来,擦着眼泪问:“那吴姐姐她……” “也去吧,你去告诉她,好好休整休整,别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见女儿,好像我们虐待她。”花氏道,“你也别挑挑拣拣的了,快点选个好人家,赎出来就嫁出去,我选了些地方远的人家,你也明白我的意思,嫁得近了,在京城不好过活,到了外地,好歹背后是我们唐家。” “奴婢明白。”丁姨娘虽说也不甘,但小聪明还是有的,懂点形式,虽说女儿着实委屈了,可也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吧,明天就去。” 丁姨娘走后,花氏把唐七叫过来道:“青叶啊,你也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都十五了,再大点就迟了,你及笄的时候你爹也会把你记到我的名下,那时候你就不是庶女,是嫡女了,身份不一样,求亲的人也不一样了。” 唐七看着她,默默的消化着。 花氏也习惯了跟唐七这般对话,自顾自道:“有些人肯定想,订亲自然是对面门第越高越好,但是,有这命订,没这命享啊,你的情况那么特殊,你爹这么主动的要把你记到我的名下,为了,还不就是让你把战时的功绩牢牢抓住么……我问你,让你给入宫为妃,你愿意么?” 唐七问:“有必要吗?” “你觉得呢?” “不知道。”唐七微微耸肩,“你说的让,是爹让吗?” “……对。”花氏无奈,“你爹从三品,又是礼部,其实并无大用,唐家若有别的女儿要入宫,也不会很快就为妃,但你不一样了,你……哎,以前就听说太子对你亲眼有加,和世子的关系也好,娶了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我有那么大用处?” “笨丫头,你以为呢?你现在还是庶女,可以名正言顺的订个小户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若是过几个月及笄了,我也保不了你了。” “及笄了还没订亲,就得入宫为妃,派大用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哎,爹那么急着用我?” “哪个男人没野心。” “那他自己娶了我算了。”唐七语出惊人,“反正我这么有用。” “……”花氏一口气没上来,愣是呆看着唐七离开,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唐家女人的“藏秀楼谈心之旅”铩羽而归,晚上一群人在书房闹腾,唐七自然是无权参与这些的,倒是消失许久的唐五跑来找唐七,闷闷不乐的样子。 “七妹妹,你睡了么?” “进来吧。”唐七手里拿着茶,睡前例行发呆中。 唐五进门,也不客气,自顾自坐在了桌前,半晌才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是。”斩钉截铁。 唐五一瞬间有掉头就走的冲动,他是来找安慰的!怎么能找到唐七头上?强忍了许久才咬牙道:“你可真老实。” “你想听否认?”唐七也不笨的,“我要是说你很有用,你自以为很有用,去办了蠢事,嘲笑你的就是一群人……你希望我说你有用吗?” 唐五投降了:“你别说了……” “那么,你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嗯,找我聊天。”唐七的复述莫名的有种嘲讽的感觉。 “五年太久了,久到那么多人都变了。”唐五看着茶杯,低声道,“娘不让我去那地方,但中午,我还是跟去了。” “藏秀楼?” “嗯……我看到青琪和青菲了,她们……”握紧茶杯,“怎么会这样?我们在边关,那么苦的日子,都不会那样子。” “哪个样子?”唐七摸不着头脑。 “就是……你说,都是姐妹,青琪生活不好,青菲怎么就不帮帮?!” “你是在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是不是该找个别的女人问为什么?”唐五终于深刻意识到自己找错人了,但这话题,除了和自己妹妹,他竟找不到别人来问。 “恒星,你进来。”唐七忽然叫了一声。 “什么?”唐五茫然的问话中,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探进头来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人有点有关女人的问题,你来回答一下,正好我也不明白。”唐七指着唐五,唐五目瞪口呆。 “啊?这,这如何使得。”恒星瞪大眼睛,脸颊绯红,“姑娘,恒星一心一意伺候您,没有半点别的想法啊。” 这回唐五倒是明白了,十七岁的少年也红着脸连连摆手:“你误会了,我也没别的想法啊。” 唐七一头雾水了:“你们干嘛?我就想知道你问的问题的答案。”她转向恒星,“我听你平时跟人聊天,条理挺清晰的,怎么这时候就使不得了?” 恒星脸都白了,许久才咬咬牙,低头道:“那少爷有什么问题,奴婢尽量想想。” 唐五骑虎难下,只好含糊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消息灵通的很,这几天发生什么事儿也知道,我就不明白,两姐妹同在龙潭虎|岤,姐姐风光时会帮着妹妹,怎么妹妹风光了,却不愿接济姐姐一点,这是怎么了?” 恒星看看唐七,见唐七也一脸好奇的看自己,低头想了想,道:“这,奴婢不好说,毕竟以后两位小姐回来,也是奴婢的主子。” “你就说!怕什么。”既然问出口,那不管不顾了,唐五死猪不怕开水烫。 “奴婢只是自己的猜测,五少爷说的可是四小姐和六小姐?奴婢刚来,不认识四小姐和六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好乱说,只是,如果是少爷说的那样,那一来,就是这几年两人又很大的矛盾,二来,也有可能是奢华迷人眼……女人家的,生活艰难的话,人也会不同寻常的自私,一个扶不起的姐姐,和一个锦衣玉食的未来,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 “怎么叫扶不起的姐姐?她自己也不是什么花魁,高不成低不就的过着日子,怎么就奢华了?” “若是不让别人知道她有个做着低等妓女的姐姐,得到的钱拼命用来梳妆打扮吸引更好的恩客,然后得到更多的钱去吸引更好的,这不就是么……”恒星声音低软。 “胡说!哪来这些不知廉耻的想法,青叶,你这侍女怎么挑的?!” 恒星噗通跪在地上哭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说了,奴婢不懂这些的。” “那你还乱说。”唐五不知道该往哪发泄,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跟一些其他事实对应起来,更像,也更让他心寒。 唐七表情平淡:“在我的地盘发作我的人,你要死么?” 唐五握握拳头,怒道:“明天我找牙婆给你换个侍女,这个,什么恒星,小心带坏你!” 恒星朝唐五磕头:“求少爷不要换了奴婢,求求少爷!” 唐七站起来,往床边走:“恒星,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仿佛没看到眼前的情形一般。 “不用了,明天自己到账房那领钱!”唐五还在生气。 唐七啪的打了下床柱,转头皱眉道:“你没完了?” 那语气极度不耐烦,仿佛火山真的要爆发。 唐五咬牙,看看唐七,看看还在地上的恒星,哼了一声管自己走了。 恒星吸吸鼻子,朝唐七磕头:“小姐是个好人,奴婢不能再伺候小姐了。” “洗洗睡吧。”唐七半点没波动,“说了你在我的地盘上,关他什么事,明天他敢来,我打断他的腿。” 恒星目瞪口呆,很快醒悟过来,又连声道谢,然后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上的杯具,躬身要离开。 “对了。”唐七叫道,“你的情报网不错,有空给我用用。” 于是恒星脸刷的白了:“小,小姐。” “不能用吗?” “……能。” “那行,有消息也让我听听,睡了。”唐七手脚并用爬上床,盖上棉被立刻挺尸。 恒星被唐七的话弄得胆战心惊,退出去放好东西后,撒腿就跑。 唐七侦查到了,睁开眼睛幽幽的叹气。 这个侍女跟其他唐家新买的仆人一样,都是不久前新进的府,那些唐家的老人虽然陆陆续续回来,但五年间变化可大,很多人都已经另谋出路。 唐七完全没管选人的事情,只知道有一天早上一睁眼,这个小姑娘就笑眯眯的跪在自己面前,求赐名,求包养。 虽然博览群书,但毫无情趣长进的唐七只能看着太阳给了个名字,恒星。 至于其他的,恒星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观察,她一律懒得管,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可干。 今天也是突然发现,虽然自己的情报来源更广,用听的用精神力就能辐射一大片,但是在信息提取上,人类却比自己高端多了,这就是为什么身边所有人类都在长大,而唯有自己,很多时候还会跟不上思维。 第二天起床,恒星进门伺候,精气神完全变了——变得更加精神奕奕。 她拿着衣服,等唐七自己洗漱好了,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低声道:“昨晚翼王世子以送礼名义去了岑府,但很快就出来了,探子回报,世子只和岑三少爷见了一面,寥寥几句话,并无特别内容;礼部一边准备登基大典,一边还在拟定选秀事宜,各家都在准备;方侯爷还在被软禁,方小侯爷……” “等等等等,你干嘛?”唐七感到脑袋嗡嗡嗡嗡的。 恒星一头雾水:“奴婢在报告消息啊。” “你说的那些关我什么事?” 恒星更迷茫了:“可这些都是最新消息,您不是说了……” “你说点有用的吧。”唐七不爽。 “那小姐请吩咐,哪类是有用的,奴婢有就报告,没有就立刻去查。“ “哦,今天厨房做的什么,有肥肉吗?没肥肉就多点菜油。”唐七严肃的吩咐。 “什,什么?” “我还是点菜吧,你身上还有钱没,让厨房给我上两盘五花肉,多点肥的。” “啊” 唐七不满了:“你实用点行不行?查不出我自己去。” 恒星吸吸鼻子,没忍住,还是泪奔而去:“奴婢这就去问!” 唐七一个人在屋子里摸摸胸部,不满:“系统怎么设定的,材料成长需要的能量有点过大吧,这要长到什么程度才是个头?重心会不会不稳啊……” 作者有话要说:又非法了 颤抖吧,ET!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6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6部分阅读 尼玛我就是入侵的肿么了,你打我丫←_←打我丫←_← 54 据说后来唐老爷亲自出马了,几天后,替唐四青琪转交给唐七一封信,然后脸色青黑的离开了。 唐七看完信,叫来恒星:“翻译一下。” “啊?”恒星一头雾水的看了信,更疑惑了,“何为,翻译……” “我知道她要我帮忙,但她写了那么多,是要我干嘛?” “这……应该是找人吧。” “嗯,找人,找到后干嘛?” “四小姐应该是余情难了,想要个解释吧。” “就这样?”唐七皱眉,“一个解释,抵我一个人情?” 这么一说恒星都觉得唐青琪亏了,但又不好说什么,便点头:“可能这对四小姐来说极为重要吧。” “那行,人怎么找?”唐七道,“信里只说他叫常腾,江南人士,范围有点略大吧。” “这,若小姐您真打算帮忙,那奴婢可以一尽绵薄之力。”恒星低调的,不无得瑟的说,“这点小事,奴婢还是办得好的。” “那你去办吧,找到跟我说。”唐七刺溜的就上床了。 “那找到以后怎么办?” “带过来。” “……是。” 另一边书房中,唐大老爷正在发脾气:“好好一个官家小姐,被一个白身迷了眼,那书生功名功名考不上,钱,钱没有,文采……也顶多在藏秀楼那种地方骗不骗没见识的女子,怎的能把青琪的魂给勾去,笑话,天大的笑话!” 花氏在一旁劝:“老爷,您也歇歇气,那时候青琪刚进去就被挂牌,最是难受孤苦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您也不体谅体谅。” “我体谅她,谁体谅我!一个当爹的这般去求,她都宁愿在妓院里等那失踪了快四年的人,这简直是……”唐大老爷表情快吐血了,“竟然还托青叶去找那男人,简直是要弄脏全家的名声!对了!惜词你派人叮嘱青叶,青琪的什么要求都别答应!女儿家顾及点自己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花氏苦笑:“老爷,您以为青叶会听吗?” “我给信的时候不说,是因为觉得她没这能耐到江南找人,但现在发现,难保她那死心眼为了还个人情托别人办事,这种事情,没得商量!” 花氏摇摇头:“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便叮嘱一下。” “还有,青琪和青菲这两个丫头,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快弄回来,我现在发现,事情越来越难控制了。” “是。”花氏退下去,回到自己院中,厅里已经有个人等着了,她坐在主位上,问道,“如何?” 那是个中年人,穿着很普通,他低眉道:“照夫人吩咐,小的已经查明,青琪小姐主要的几个恩客,分别是裴家的二老爷,丁家的大少爷,……还有,岑家的三少爷。” 花氏坐起来,惊讶道:“什么?岑三少?岑沛吉?” “正是,据说青菲小姐的第一个恩客,就是岑三少。” 花氏喃喃道:“难怪啊……他可有说过什么?” “据小人所知,岑三少曾经当众说过,唐家小姐是他护着的人,别的,便不知了。” “护着……”花氏重复,“只是护着?” “只是护着。” “我知道了,还有呢?” “青琪小姐的……那位,小的刚传书给江南那边的铺子,让那儿的管事去查了,应该很快有结果。” “好,你下去吧,继续查,最好能查清楚,岑三和青菲到底什么关系。” 那人下去了,丫鬟上前给花氏揉肩,花氏揉着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唐四的事情好办,找到了常腾,让她死了心,自然会乖乖的回来嫁人。 唐六咋看着麻烦点,老鸨不愿放人,凭着唐家现有的权势自然不能强来,但若是要和她那些最来钱的恩客说通了,还是可以试试的。 问题就出在,现在查出的那些恩客其他都好办,唯有岑家,因为站队一直稳妥,地位只高不低,和现在刚刚回来的唐家相比,那真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若是岑三只是看着幼时玩伴的情面护一护,凭着他的为人,倒有八成可能,怕就怕青菲不懂事,给当了真,死心塌地等着有一天岑三把她赎出去,那可真是孽缘了。 “这可如何是好……”花氏又一次叹气,愁白了头。 真相在哪里? 就在唐五此时的饭局上。 等到唐家差不多进入正轨了,一群幼年的玩伴便又聚在了一起,五年过去,年龄渐长,物是人非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几个跟着家里一直站错队,现在行踪不明或是干脆阴阳两隔。 有几个安稳度日,现已成家立业,喝了两杯酒还得回去办公。 也有一直潇洒度日,身价水涨船高的,如今炙手可热,被各种追捧,就如岑三。 还有劫后余生归来的,在场却只有唐五一个。 喝着喝着一直到夜深,只剩下唐五和岑三两人,酒过几巡,该说的也都说了,两人都归于沉默。 “我听说,你和我六妹……”唐五终于没忍住,问出口来。 “哎,别提了。”岑三吃着小菜,“当初我倒是想护着你四姐,可那时候太小,根本没理由,那点儿年纪就招妓,还不得被我爷爷打死……长大点了,你四姐却没什么动静了,倒是你六妹风口浪尖的,我实在没办法,请示了爷爷,他就同意我放出话去,怎么?出问题了?” 唐五听着有点感动,又越心烦,喝了口闷酒:“反正你迟早要知道,我四姐和六妹,她们不肯回唐府。” “什么?还有不肯回去这种事?”岑三惊讶了,“这是好事啊,怎么会这样。” “四姐就别提了,刚进馆子的时候就被挂牌,后来认识了个落魄书生,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书生江南人,路上生病,没赶上科考,刚准备走,又听说来年开恩科,就干脆不走了,你说一个书生,又没大家书法,又特长,哪来的生活来源,我姐便养着他,两人如此一年,恩科开了,书生去考试了,就再没声息了。” “那你姐……” “等呗,说是要等那书生给她个说法。” “哪有这种事情,跟话本似的!” “可就是发生了。” “可是要去找那书生?你姐我见了两次,她可死心眼。” “我怎么知道,我们家的铺子都还没开,人手都没有。” “这种时候就该找兄弟知道吗?”岑三拍唐五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 唐五嗯了一声,又问道:“你……碰过我六妹吗?” “没有!”岑三斩钉截铁,很气愤的看唐五,“我能放出话已经是老祖宗开恩了,再真去嫖,绝对会被阉了送进宫的!” “那怎么听说你总是去……” “样子总要做吧!我在那有个隔间的。”岑三气鼓鼓的,“唐五,你太让我失望了,唐青菲可是你妹妹,你唐五落难,我做兄弟的这种时候还去那啥你姐妹,我还算什么东西?” 唐五面露愧疚:“对不起,我真是糊涂了,实在最近的事情太……” “我懂,关心则乱。”岑三叹气,“对了,你爹给你找的差使,你怎么不去?” “不去,那种闲职是老头子干的,我还没到养老的年纪。” “哈哈,那你有什么打算,说给我听听,我好给你谋划谋划。” 唐五有些犹豫:“听说,最近,羽林卫要选人?” “什么,你要去羽林卫?”岑三上下看着唐五,“行啊,去了趟边关,回来变成功夫小子了?” “别瞎说。”唐五面色潮红,“好歹现在打两个你没问题,这几年一直在武器库打杂,这个学点那个学点,读书没长进,好歹身板练出来了。” “那怎么你们家就出了你家老七一个有军功的。”岑三飞快的冒出一句话来,把他自己都说愣了,见唐五脸色不好,又急忙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是好奇很久了。” 唐五低声:“这些,你还是别知道好。” “你还瞒着我?我爷爷知道的可不比你们少。” “但显然,我知道的比你多。” “好吧,你赢了。”岑三泄气,“那我打听别的吧,唐五,你们家人有没跟你提亲事的事?” “有。”唐五道,“我娘很急,但现在局势还不稳,太子尚未登基,不敢随意来。” “我爷爷也这么说。”岑三意味深长的看着唐五,“但是……”他的脸忽然红了红,“但是唐五,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们家七妹,可有人提亲?” 唐五跟炸毛的猫一样就竖起来了:“哈?你想干嘛。” 岑三僵硬的装作无所谓:“我爷爷想让我娶你家七妹,我就来,探探口风。” “你,娶……青叶。”唐五僵硬了,凌乱了,狂舞了,“啊,我需要设想一下……” “设想什么。” “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我七妹的传闻,怎么还敢。” “你什么意思,谁都知道有内幕,鬼头军师是谁还有的考量,你真以为我岑三少是坐茶馆听书的?” “那你也不是没见过我七妹,怎么还敢……” “见过啊,虽然木木的,但挺可爱。”无知少年岑三,“虽说野蛮了点,但好歹不对人动粗,有这样的夫人镇宅,多平安啊。” “平……安……”唐五的眼神空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来了嘎嘎! 这次看我非法没,再非法我就……我就盗自己的文去←_← 改个错别字刷了好几遍,,真是逼人伪更 55 镇宅小萌物一个月后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这时候唐七正无语的听着实用小萌物恒星同学一丝不苟的各种汇报:“皇上登基了,朝中很多空缺需要填补,皇上决定开科取士,上一次科考晋身的官员全都被调到了比较不重要的位置观察……” “借着这次开科,我们得以查到前几次考生的资料,终于找到了常腾。” 唐七终于有了点精神,她从桌上抬起了头。 “原来他并没回到老家,而是一直在京郊。”恒星顿了顿,表情有些不忿,“他已经娶妻生子,现在是京郊一个茶庄的老板,当年是入赘的。” “已经娶妻生子?”唐七皱眉,“啊,那我姐这么等着……” “不管他当初怎么想的,但是在入赘后,就再没去过风月场所,一直帮家中打理生意,然后潜心读书。” “那我该怎么做?” 恒星想了想,小心建议道:“奴婢觉得,还是告诉四小姐,别再找了,就说谁都找不到……或者可以告诉她,常腾已经死了,我们可以伪造尸体,坟墓,和见证人,一定稳妥。” 唐七不说话,半晌道:“告诉她。” 恒星低头:“是,小姐是否要修书一封,现在奴婢就可派人送去。” “你写吧。” “……请小姐吩咐。” “我说你写?” “是的。”恒星站起来,铺开纸头磨墨,低眉顺眼的等着。 “常腾娶妻生子了。” 恒星愣了下:“这,奴婢知道啊。” “就写这句。” “就死这句?”恒星手一抖,咬咬牙还是没写下去,“奴婢斗胆,小姐是不是还要加些什么,比如望四小姐放开,切莫悲伤之类的。” 唐七奇怪的看看她:“为什么要加?” “四小姐知道肯定很伤心……” “你要安慰你自己另外写一封吧,我需要给的只是她问我要的,伤不伤心是她自己的事。” “……是。”恒星服了,果然只写了那一句,给唐七过目后,封上,过了会又道:“奴婢还有一事未说。” 唐七已经被恒星的锲而不舍折服了,没精打采的说:“讲吧。” “现在后宫空置,礼部已经发了榜文,广征秀女……各家也都开始筹备,有很多适龄男女都准备尽快订亲,因为战乱的缘故,京中很多贵族子弟早已经过了订亲的年龄,家中都很急……” “麻烦你说点有关我的。” “……岑府,翼王府,似乎都有意于小姐。” “府对我有意向?”唐七纠结,“那我嫁过去算谁的。” “咳,确切说,是岑府三少爷,和翼王世子。” “哦。”没什么门第之见的唐七优哉游哉,“如果到了年龄必须嫁,哪家近一点?” “关系上,自然是岑府比较近。” “地理位置呢?” “……也是岑府比较近。” “唔,那就岑府吧。” 恒星快昏了:“这……小姐您无法决定吧。” 唐七也快昏了:“以后你只需要告诉我能决定的事情,成不?”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由于前皇后已经不在人世,前方太后和皇帝被贬为庶民永禁沙城方家,后宫现在真是空荡荡的。 作为曾经的鬼头军师,朱煜文处理政务上智商是够用的,脑力却不够用了,每日挑灯夜战,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奏折,但是每当清晨迎着照样接受百官朝拜时,却又深深的感到大权在握的快感。 虽然现在依然内忧外患。 内忧有以翼王为首的军功贵族大臣嗷嗷待哺,要求分得胜利的一杯羹,而自己手下可用的人寥寥无几,就连独属于皇帝的武装力量,羽林卫都还没有建立,看着兵变后空荡荡的皇宫,他就感到极不安全。 外患则是拜恩人前两天送来的国书,庆祝新帝登基,他们将派大使前来送礼祝贺,顺便探讨一下前阵子打马关退兵的后续事情,比如某些通商协定,或是赔偿之类的。 拜恩并非完全劣势,让他们白白退兵自然是不可能的,通商协定,自然远比一个小小的沙城所能给予的多的多。 短短半个月,小皇帝就愁白了几根头发。 服侍太监净宝又递进来一堆画卷和一本书,低声道:“启禀皇上,这是礼部拟的适龄女子,皆考察了家室人品技艺,乃统领后宫的上佳人选,请皇上过目。” 朱煜文愣了愣,脸上有点泛红,当然,没人敢看他的脸,他轻咳一声道:“放着吧,朕一会儿看。” “是。”净宝放下了东西,躬身退到一边候着。 朱煜文继续批奏折,心却已经飞到了手边的那堆画卷,他自然记得是自己下旨让礼部拟定适合的皇后人选给自己,但是事到临头,却又紧张起来。 他想起小时候还在娘亲怀里时,她就时常逗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最后不管是怎样的条件,她都会总结一句:“关键啊,还是要我们家宏儿喜欢才行。” 要是娘还活着,他还真想问问,她那时候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婚姻,终究会身不由己。 自己现在孤家寡人,没有外戚,近亲也颇有威慑,就连妻子,别说喜欢了,就算想找个可靠的自己能信任的……她恐怕也不够身份上这本名册。 这样一想,就连看那堆画卷的兴趣也没了,朱煜文握着笔,对着眼前的奏折发起呆来。 此时,已近深冬。 冬天都来了,春天也差不多了。 唐七左右手各一封邀请函,苦恼:“这么麻烦。” 左手上,唐青琪直接果断表明常腾不可能死了,绝对是唐七知道了下落却不告诉她,跪求见常腾。右手上,则是翼王府赏梅的邀请函,翼王府在京城的宅子有一片大梅园是众所周知的,每一次梅园盛会后,春天都能诞生一堆亲事。 恒星给唐七烧着炉子:“小姐,奴婢就知道四小姐不会信,她不亲眼看到,是不会死心的。” “怎么给她亲眼看。”唐七郁闷,“人又不让带出来,男的又不肯进去。” “小姐只要一句吩咐,自会有人把那常腾绑到四小姐面前去!”恒星说这话时带着股狠劲和自信。 “绑?”唐七皱眉,“绑架?” “差不多吧。” “不!” “为何?” “那样犯法。” “……”恒星流汗,腹诽,您犯得法还少吗……“那小姐,您说怎么办?” 唐七伸个懒腰:“不绑不就行了,打晕了送过去。” 恒星快昏倒了,她可不敢说那不是一样嘛神马,好不容易有点转机:“对……打晕,奴婢这就着人去办。” “你哪来的人?”唐七问道,“哎,太麻烦了,总是要隔着好几层办事,我去吧。” “什么?” “不就打晕了送去嘛,这还要找人做?”唐七不满,“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见了面什么情况,四姐要是再来点什么别的要求……算了,我一次性解决吧,书信什么的,烦死了。” “您,您好歹是个闺阁小姐,怎么亲自……”恒星张口结舌。 “有规定闺阁小姐不能打晕了人送到姐姐面前去?” ……还真没这规定。 “所以我要是能一次弄好,就万事大吉啦。”唐七兴高采烈的。 ……您老这空子钻的……“那奴婢去安排一下?秘密的?” “去吧去吧,明天就解决!” 恒星浑浑噩噩的下去安排了。 结果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唐七就大摇大摆的避开所有唐家人,上了后门的马车,恒星一身黑色劲装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她出去找马车后就没回府,唐七表示在订好的时间她自会出现,本以为会是想象中一身夜行服身手高超的侠女,没想到这个小姐祖宗一身华衣毫不优雅的翻墙出来了,坐到马车上时,还满不在乎的拍着裙子上站到的墙灰。 “小姐……您不会轻功吗?”恒星赶着车往城外,城门刚开,守城的卫兵看了看文书就放行了。 “那是什么东西?” “能飞檐走壁啊。”恒星向往的道。 “飞檐……走壁,”唐七想象了一下,“那样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怎么会……” “有路不走,非得走房檐?能翻墙,还花时间学走壁?”唐七很疑惑,“有这点时间,不如研究研究怎么更快的躲避别人的视线……难道那些卫队巡逻的时候都没抬头的习惯?” 恒星老实的闭嘴了,借着微微亮起来的天光往目的地赶去。 过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达了郊外一座庄园,“学铭茶庄”。 茶庄并不大,依靠着一座不高的山,隐约可见山上一片片的茶田。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天光大亮,有家丁在门口打扫,看到马车停在门口,便上前询问,恒星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就见家丁急急忙忙跑进去了,另一个则极为恭敬的请他们到门房小坐,恒星拒绝了。 没等一会,就见一对年轻夫妇快步走来,他们衣着齐整,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虽不华贵,但也绝不怠慢了客人。 这段时间唐七也被恒星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处理了下发髻和衣服,恒星已经在路上换了丫鬟的装束,在男主人躬身问候中,一主一仆优哉游哉的走下马车。 虽说没有带着侍卫,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眼前的小姐身份极是高贵,且不论那华丽的衣服和头上低调华贵的装饰,就是那高人一等的表情和气派,也让眼前只是做做小生意的夫妇极为拘束。 “在下常腾,字飞鹤,这是贱内张氏,不知王小姐亲自来看茶,是有何见教?” 这就是常腾。 唐七都懒得打量,照着恒星吩咐的话道:“哦,去看看你们茶园的茶,够不够格上我诗会的台面。” 未出阁的少女这般贸然上门是很出格的,奈何唐七是完全不以为意,而恒星是不得不以为意,只好打起精神道:“我家小姐要办吟雪诗会,奈何别人送来的茶都不行,听闻你们的冬茶照顾的不错,特来看看。” 常腾一听,自然极为激动,便带上夫人把唐七往茶园引,一边道:“在下不说假话,我们学铭的冬茶虽然数量不多,但品质一直上乘,小姐若再来几天,天气太冷,那冬茶可也吃不着了。” 常腾的夫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说话,只是偶尔抬眼看唐七时,略带点警惕。 两个姑娘家自然不需要太多人陪,夫妇俩带着她们在小径上往茶山走了两步,唐七感应了一下四周,看了看恒星。 恒星点点头,对常腾道:“常老爷,请问您还记得藏秀楼的唐青琪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有点季节混乱了~ 真那么容易隔壁那还叫啥小白文~ 56 唐七关上门,任由里面哭声震天。 外面,风韵犹存的藏秀楼老板徽娘冷着脸看她,笑道:“哟,咋看着,这唐家的小姐,个个儿都是美人胚子,楼里两个能勾魂,外头的……能勾人啊!” “嘴巴放干净点!”恒星大怒。 “哼,我倒不知道,干,净闺女,能大白天的在咱这脏地方随意进出了。”徽娘甩了甩手帕,“还扰了楼子里姑娘们休息,真正儿是……” “总比晚上来好。”恒星还真不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她瞧瞧瞟唐七,唐七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一般。 “晚上来,我倒要站在外头欢迎了!呵呵!”徽娘打着呵欠,眼睛往楼下看,忽然一亮,叫了一声,“哟!岑少爷,怎么这时候就过来了呀,可是想我们家明秀了?她呀,昨儿个身子就不爽利,我让她休息休息,她偏说是想你想的,我正愁呢,怎么能把您给请来。” 岑三本来潇洒的步伐一顿,笑容也尴尬了,抱拳道:“徽娘你可真会说话,我只不过偶尔来探望探望,哪能……啊,你是……”岑三看到楼上探出头看他的唐七,仔细辨认了一下,脸色一变,几乎是奔上楼来,路过徽娘,就站到唐七面前,紧张道,“你不会是唐七妹子吧!” 恒星挡在唐七面前,满脸警惕:“岑公子有何贵干?我家小姐不得已来此,可不是你能随意搭话的!” 岑三看看恒星,又看看唐七,忽然左右张望了一下,沉下脸对徽娘道:“我还道徽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怎么如今有好人家的闺女来此都不知道帮忙遮掩,你们就这样对待贵客吗?” 徽娘连忙低下头:“是是是,奴家这就去安排,这边走。”连称呼都变了。 恒星也觉得在里面谈话的时候,唐七找个房间坐着是最好的,便也跟了上去,却见唐七望着门,又疑惑的看着她,还未开口,就听岑三道:“青叶妹妹,在这儿站着终归不是个事,有什么事和我商量,我也能帮点忙。” 他也猜出唐七来肯定是为了唐家两姐妹的事情了,此话说得颇为委婉。 唐七见恒星一副希望自己跟去的样子,虽然觉得既然等会还要走到这儿,多跑一趟很多余,但傻站着又没什么意思,便点点头跟了上去,进了一间空的小雅间。 徽娘安排了点心茶水,恭敬的问:“岑公子,那明秀小姐那儿……” “我等会自会过去,她也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吧。”岑三挥挥手,徽娘便躬身下去了,还关上了门。 恒星被岑三看了好几眼也颇不自在,却不知为何坚持不动,装没看到岑三的眼神,自顾自斟茶然后站到唐七身后。 岑三没办法,唐七的丫头他可支使不动,只好道:“青叶妹妹,很多年不见了,这五年,辛苦你了。” “……嗯。” “问你吃没吃苦什么的也太矫情了,凭着咱们小时候的交情,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自会帮忙……”岑三下意识的往边上看看,“你真不该自己来的。” “我不认识别人。” “你有靖风啊,他那么游手好闲的……” “见不到。”唐七犀利道,“见到也不找他。” “为什么?” 唐七歪头想想:“我自己能做的比他好,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还弄得更多人知道?” “……”岑三忽然找到了以前跟唐七说话的节奏,那种,那种脑子忽然混乱一下的感觉,那么熟悉……和纠结,“你怎么还是那么呆呆的样子?”岑三苦笑,“这可不好,你可是鬼头军师啊!” 唐七看了眼岑三,嘴角抽了抽:“鬼头军师和呆呆的样子有关系吗?” “你应该是面无表情的,一脸阴沉的,然后光眼神就能把人看到土里……好吧其实你也挺符合的。”在唐七的大眼睛瞪视下,岑三流着冷汗低头喝茶,忽然对自己未来的日子怀疑起来,如果真的成亲了,这种完全无法反抗的老婆……会不会从此身陷家暴而无力脱身啊。 岑三越想越可怕,心想怎么能八竿子还没打着就开始怕老婆,于是鼓起勇气再抬头看唐七,却见唐七已经转过了头,并没有看他,而是出神的望着对墙上的一幅画。 他忽然呆了一下。 说实话,唐家老七长得真不错。 唐七自身材料问题,没有任何青春期的健康问题,因为所有女人见面都会用粉掩盖自己所有的瑕疵,所以她从没意识到会有青春痘黑头雀斑这类皮肤上最大的问题存在,而这就决定了,她瓷白的皮肤完全无瑕疵。 岑三盯了许久后确认,眼前这个皮肤光洁得泛着层亮光的女孩儿,是真的没擦粉。 头发没有擦油,顺滑,乌黑,被输成平凡的发髻,却能把那点缀的珍珠都衬得暗淡起来。 从柳眉,到杏眼,到尖下巴,她没有倾城倾国,却足够迷人眼。 反正,史上第一个把唐七当女人看的男人,感觉快要窒息了。 唐七忽然转头,大眼睛直直的对上岑三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再怎么看,我都不会害羞的,我没那功能。” “噗!”一旁的恒星喷了,却见岑三依然睁大眼,呆滞的看着唐七,然后半晌才结巴道,“抱,抱歉。”脸却腾的红了。 “嗯。”唐七才不管岑三什么表现,继续看向那幅画,忽然道,“你可以不经我允许偷窥,我也可以不经你允许把你听到看到的都挖出来。”她张开五指挥了挥,“用手挖出来。” 岑三如被冷水浇了,恍然醒悟,刷的望向那幅画,然后起身,蹬蹬蹬都早画前,一把扯下画,那儿本来山水画中一股泉眼的位置,赫然是一个黑洞。 他冷笑一声,叫道:“徽娘!” 很快,徽娘就推门进来,白着脸,陪笑道:“岑公子有什么吩咐?” “这怎么办?”岑三指着那个洞。 他没问怎么回事,而是问怎么办。 徽娘咬牙,扑通跪下:“岑公子明鉴,这可不关奴家的事儿,奴家虽然在这儿安着洞,但一般都是自个儿在检查姑娘们有没有把客人伺候好,绝对不会在这儿有客人的时候来看啊!” “你说的谁信?有证据吗?”岑三冷笑,“我平时笑脸迎人,你就当我好欺负了?” “绝对不敢,绝对不敢!”徽娘磕头,听声音仿佛要哭出来,“奴家真不敢啊!” “那你说是谁?” “隔壁都没人,怎么会有人看?” “你说没人便没人?那我们怎么会发现这个洞?” “可发现了洞,也不代表有人看啊……”徽娘声音很卑微,却暗含着反驳。 岑三哼了一声:“你在怀疑我?” “奴家不敢,只是求公子不看看到洞就以为有人偷看啊,奴家知道,知道太多命会不保啊!” 岑三冷冷的瞪视着徽娘,半响,沉声道:“阿昭!” 一个魁梧的汉子走进来:“公子吩咐。” “把徽娘带走,给余家打个招呼,就说有些事情需要弄弄清楚。” 徽娘没等阿昭走近人就软了,哭道:“公子明鉴,真不关奴家的事啊!求求公子!” “那你……”岑三还没说完,就听一个软软的声音道,“沛吉哥哥,什么事儿那么大的火啊,你来了也不来看我,就自己在这儿发作徽妈妈,火大伤身。” 人随声至,一个穿着桃红色华丽裙袍的少女款款进来,看着岑三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汪水,盈盈的,嘴角含笑,腮红肤白,与唐七有三分像,眼睛却细而长一点,更显风情。 岑三深吸口气,回头看看唐七,见她打量着来的少女,咳了一声道:“既然你来了……”他瞪了一眼徽娘,徽娘福至心灵,连忙驱赶外面的手下:“走走走,都走!” 这下恒星也不好呆了,她微微躬身,跟着所有人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青叶妹妹,这是你六姐,你们多年未见,恐怕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在这碍眼了。”岑三一瞬间恢复了温文的笑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也往外走。 “沛吉哥哥,别走。”青菲忽然道。 “我就在外面等。”岑三笑笑,走出去,关上了门。 青菲看了门半响,才不情不愿的回头坐下来,半垂着眼,也不看唐七,冷声道:“不知唐家七小姐来着肮脏地方有何贵干,有什么要吩咐的?” 唐七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墙边捡起刚才被挥到地上的画,挂回墙上,低声道:“我来这不是要找你的,也真没什么能和你说,不过提醒你一下,偷窥的时候不要那么用力的看人,别说是我,一般人都会发现的。” 青菲的身影僵住了,许久,强笑道:“哟,想不到我们唐家七小姐还是个武林高手。”她倒没否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看着我们时那么激动,但作为血缘亲属,我还是得说,你那么伤心,心脏会爆掉的。”唐七认真道,“你能告诉我,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你是怎么从看到我时没什么情绪波动,突然变成对我充满杀气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不会写感情 抓挠 上一章的bug简单改了,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我到现在才改,就怕被人说成伪更 如果有人说情节慢……请见谅,我真的是想写啥写啥,只要不偏离主线就行 另,男主是有的,别猜,你们猜不到的←_← 57 唐六坐着不说话,许久,忽然笑了一声,姿态甚是妩媚:“我倒不知道,你是这般敏感的人,七妹妹,你也不小了吧,可有了亲事没?” “没。” “哎,夫人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现在谁不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头军师就是我们唐家的七小姐,要是再不把你嫁出去,难道还留着等那些胆大男子入赘么?” 唐七耳朵动了动,忽然拍掌:“啊!入赘!” 唐六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你真聪明。”唐七真心夸赞,“还有别的事吗?” “……”唐六完全无语状,许久才缓缓道,“我还当你能做这军师,会是多聪明,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哼。”很不屑似的,她起身拍拍裙裾,“七妹妹,你若还是如此不着调,以后,可会吃亏啊。” “好的,听到了。”唐七点头,听没听懂就是另一回事了,“那么,告辞。” 她走出房间,岑三并不在外面,她也不在意,只是管自己走向唐四的房间,上午把常腾押进唐四的房间后她就什么都不管了,听动静似乎是差不多了。 果然,丫鬟开了门,里面,唐四正伏案痛哭,常腾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完了?”唐七问。 唐四依然在哭,常腾却瑟缩了起来,他可忘不了早上这女人进了茶园后突然变脸,打昏他然后塞上马车…… 那动作快到,直到现在都恍若一场梦。 只是那哭泣的女人却让一切真实起来。 “完了?”唐七又问,这次是问他。 “这位……小姐。”常腾至今不知道这小姐是谁,他知道哭着的是他负了的人,但却不知道这心狠手辣的小姑娘是谁,只好小心翼翼道,“麻烦你劝劝水秀姑娘,在下负心在前,确实于心有愧,要怎样都行,这般下去……” “我不会劝人,就问你们完了没。” “……没完。” “嗯……”唐七挺苦恼,“我一会还要回家。” 常腾惊:“您不是楼里的?” 后面跟着的恒星怒了:“你才楼里的呢!你全家楼里的!” 常腾立刻低头:“在下唐突了小姐,望小姐海涵。” 唐七可不觉得被唐突了,她见唐四哭得软倒在桌边,不由得烦躁:“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恒星也愁了:“恕奴婢多嘴,小姐这事,恐怕确实不好解决。” “那怎么办?” “青叶!”一声大叫,唐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满脸惊怒,“你果然……你怎敢!你想气死娘吗!?” 恒星立刻退下,就见唐五走上前,一把把唐七拉在身后护着,怒视常腾:“你就是那个常腾?!” “是在下。”常腾见到这个华服少年,更加不安,低下头。 唐五更怒了,望向唐四:“四姐!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这般没骨头的?!” 唐四不说话,她擦着眼泪缓缓起身:“是姐姐任性,一定要妹妹帮了这个忙,好让姐姐死了心……五弟切莫怪罪七妹妹。” “我当然不会怪青叶。”唐五道,“她又不懂事,做什么都正常,只是姐姐你,你为了这么一个人,让青叶做那样的事,出去让她如何做人。” 唐四又流眼泪:“是姐姐思虑不周,姐姐关心则乱。” “哎!”唐五哪边都没法说,气得跺脚,拉起唐七就走,“青叶,跟我回去!此事到此为止,娘亲自有定夺。” “就完了?”唐七睁大眼睛。 “妹妹不要担心了,姐姐心愿已了,只可惜对这混蛋毫无犯法,只希望妹妹以后嫁人,千万要带好眼睛,不要步了姐姐的后尘……” “那么四姐,你可愿意回去?”唐五这才想到关键问题,“娘亲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肯,马上我们就能把你带回家。” 唐四擦着眼泪:“我无用,连累家人受辱,再不知好歹,恐怕到护城河跳死都活该,只盼能够回到家中,伺候娘亲。” “那好!”唐五终于露出点笑意来,“你肯那自然是最好的,我再去劝劝六妹,说不定也能把她带回去。” 这时唐四正就着丫鬟端来的水盆洗脸,兄妹三人谁都没管还跪在下面的常腾,仿佛这人不存在,闻言她冷笑一声,拿开手帕道:“劝她?还是算了。” 唐五只道唐四和唐六关系不好,她才有这般反应,一脸为难:“四姐,青菲也小呢,可能不懂事……” “她不懂事?呵呵,别逗我了,她不懂事,还有谁懂事的?”唐四坐下,端着茶,一眼都不看常腾,冷笑道,“把这碍眼的带出去吧,看着难受。” 立刻有小厮进来把常腾带出去,常腾一句话都不敢说。 唐四等人关好门,道:“你道回了唐家对她是最好的?姑娘家那些心思你又何尝懂,她要不是身陷此处,怎么会得到岑公子的垂怜?京城多少女子想嫁给岑公子,岑家家风甚严,子弟等闲不能有丝毫绯闻,她唐青琪是有多大的福分,才能以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份得到岑公子宠爱?若是回了唐家,她又变成了唐家的庶女,还清白有污,等八辈子都等不到嫁给岑公子的机会……” “可岑三对青琪……”唐五皱眉,“青琪这般想,着实有些下作了。” “想的下作,哪比得上身份已经下作?你可知她最近说的什么?她不回唐家,正是因为清白有损,回去反而污了家门,不如从此与唐家不再来往,在此孤独终老……那般可怜劲儿,人人都道她心性刚烈,又至纯至善,排着队等着赎她为妾呢。” 唐五糊涂了:“青琪妹妹真是这般想?” 唐四看看疑惑的唐五,又看看茫然的唐七,叹气无奈:“唐家怎么出了你们这么两个笨蛋。” 唐五不服:“我知道,青琪妹妹不甘心回来后嫁给娘亲安排的平民子弟,但那些人都是家世清白品性端 颤抖吧,ET!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7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7部分阅读 正的好人,她怎么会愿意嫁给那些流连花丛的人为妾?” “若是嫁给岑三公子为妾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或许唐五早就想到,但因为岑三表明不喜欢唐青琪,所以才有了思维惯性觉得两人不可能在一起,但如今一想,却是果然如此,不由得皱眉:“不可能的,岑三不可能娶青琪,更不可能纳她为妾。” “你又怎么知道?”唐四嘲讽。 “因为……”唐五偷眼看了看唐七,唐七还没反映,唐四却明白了:“莫非岑三公子中意于我家七妹?”她有些复杂,“七妹人品是好,只是出身略低,到了岑家,恐怕也不是正妻吧,这……委屈了。” “他敢!”唐五叫道。 “豪门公子的亲事,又哪是他自己能决定的。”唐四苦笑,“楼子里这么些年,也该看开了,要不是那混蛋在……恐怕你姐姐我也早已委身为妾……” “现在不是更好,娘亲安排的那些,姐姐你随便挑。” “呵呵,幸而我唐青琪还有好弟弟好妹妹。”唐四笑了,笑容还是很苦。 “别的姐姐不用烦心,收拾好东西,等我去找娘亲,安排你回家。” “你也快带妹妹回去吧,别让有心人看到了,坏了名声。” “那六妹妹那……” “你若信姐姐,就先去告诉夫人姐姐说的话,夫人自有决断。”唐四似是乏了,揉揉眉心。 “好,那姐姐你等我。”唐五拉着唐七,“青叶,跟我回家。” 一拉开门,却见岑三等在外面,见到唐五和唐七,脸色一喜,先是递上了个兜帽给唐七:“我刚去买的,外面人多眼杂,还是挡着好。” “还是你细心。”唐五立刻让唐七戴上。 唐七无所谓遮挡视野,见唐五也赞同,便戴上了,白纱外,岑三问唐五:“你四姐和六妹的事……” 唐五摇摇头:“没事,你来这儿是……” “哦,我上次和你聊过,总是觉得不安稳,今天便是过来说清楚的,只是你六妹不知怎么的,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说不舒服了,你要不去看看?” 唐五心事重重:“我还是先回去了,这些事情,还是让长辈处理比较好。” 岑三也赞同:“我还是给她叫了个大夫,应该没什么大事,女人家总是心事多,要不我送你们一程?” 唐五摇头:“我妹妹还没订亲呢。” 岑三脸一红,不知怎么的就结巴了下:“对,对,是该注意,那,那我先告辞了。” 唐五狐疑的看岑三:“你脸红什么?” “咳咳,别胡说,我干嘛脸红?” 唐五不说话,瞪了岑三一眼,拉着唐七的手臂就下楼了,一直到楼下,唐七忍无可忍,忽的回头,正对上岑三来不及收回的眼神,她干脆由着唐五拉着走,瞪岑三一直瞪到他回头咳嗽,才回头。 还没到后门,她又一次忍无可忍,忽的回头,就见三楼一扇窗户开了条缝,那儿,唐青菲那桃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可惜没对上眼……唐七默默回头,暗想,否则一定看爆她的眼球!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我拖剧情,快起来有你们受的 话说怎么都猜男主啊┭┮﹏┭┮ 还有,最近又沉迷游戏了……对不起,我给你们跪了……这真不是坑,我有朝一日一定会爆发的! 58 回府后没多久,花氏就派人送来一身新做的衣服,只字未提唐七这两天所做的,而是吩咐唐七前去参加翼王府的梅园诗会。 恒星对于唐七的心思早就摸不透了,便不摸了,按着一个合格的下属的身份,叮嘱道:“小姐,夫人不责怪您,直接给您送衣服,为的就是让您安心去诗会,您最好在诗会上好好表现,否则,会有负夫人的期望的。” “她的什么期望?”唐七穿着衣服,这身裙装看起来很不出挑,白底,大片墨绿色,带点暗金的花纹,样式简单,完全有别于一般贵女花团锦簇的风格,但穿在唐七身上,合身不说,还多了种别样的气势,恒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唐七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让人不敢直视。 恒星低下头,轻声道:“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盼小姐能够,觅得良婿。”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可轻,仿佛自己也不确定。 唐七却思忖起来,问:“你知道招赘走的什么程序吗?” “啊?啥?”恒星再次被惊到了,“招招招招赘?” “怎么?不行吗?又是吓人的东西吗?”唐七连着问,很苦恼,“我在书上看到,虽然少,但却是有啊,也没见多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倒没有。”恒星擦了把冷汗,“只是招赘的女子,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家境殷实,家中又只有独女,无奈之下才招得女婿,以延续家产;还有一种则是女婿身份实在低微,怕女儿嫁过去吃苦,才用的招赘的法子……小姐,您两样,都不符合啊,没钱没势的,谁愿意入赘啊?” “这样……”听说不可能,唐七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又有点不甘心,“没有意外?” “例外是有,反正奴婢没听说。”恒星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就这么,不愿意离开唐家?” 唐七含含糊糊:“啊,差不多吧。” 恒星很苦恼状:“但是姑娘终究要出嫁的,小姐,您已经及笄了,现在还没订亲,本就迟了。” 唐七不知怎么的有点愁苦,无精打采的:“我休息休息。” “还有两个时辰就晚饭了,奴婢服侍您换衣。”恒星走上前来。 晚饭时,唐七却被花氏召过去一同吃饭。 只有母女两人,晚饭很简单,吃完后,花氏喝了口茶,问道:“送来的衣服可喜欢?” 唐七很老实:“我喜欢黑色的。” “黑色可不好,姑娘家家的,穿成那样怎么行。” “唔。”唐七继续无精打采。 “虽说知道你以前看了不少书,但娘倒是一直不知道,你的诗词歌赋,是个什么程度?” 唐七几年前那次唯一的诗会作诗的壮举并没有被传出来,花氏等到意识到唐七的重要性时,大家都已经成了阶下囚,如今诗会邀请在手,才记得担心起来,这庶女出去万一才学不好,可一点都不长脸的…… 在花氏殷切的表情下,唐七很老实的说:“背诗词歌赋,没问题。” “那作……” “也没问题。” “哦,是吗?”花氏松口气。 “反正作不出来就是了。”斩钉截铁。 花氏叹了一半的气,剩下一半憋在胸腔里,化成一声巨咳。 “这可如何是好。”花氏喝水,握紧了茶杯,“不成,得找老爷商量商量。” 唐七问:“换人参加吗?” “请的是你,换谁去?”花氏无奈了,“青叶,你先回去吧,后天就诗会了,明儿个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唐七听话的回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你是要找人作诗给我背么?” 花氏惊讶:“你如何知道?” “我想你们也就只能这么做了。”唐七耸肩,“我觉得最好不要。” “诗会怎能不作诗?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但凡有身份的小姐,谁不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若不能作诗品诗,去那儿做什么呢?” “我可以不说话,坐着看。”唐七回答道,“我不作诗,谁还能打我一顿不成?” 花氏彻底无奈了:“可他们会取笑你,心里鄙夷你,以后别人说来,就会说唐家的七小姐无才无德……你还想嫁个好人家吗?” “说来说去,反正是没人敢打我的。”唐七摊手,“那我怕什么。” 花氏含血。 “如果硬要这么说,嫁不出去,能……娶进来吗?”纵使白天已经在恒星那儿问过,唐七依然觉得招赘是个不错的法子,所以趁没别人在,还是贼心不死问问花氏,那模样还颇有些扭捏,仿佛花氏一爆发她就跑。 可惜花氏已经再一次败退,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虚弱道:“傻孩子……回去洗洗睡吧,什么招赘……哪来的傻话……” “真的这么不科学吗?”唐七还是不死心。 花氏只剩摇头的力气了,不管科学神马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要摇头就行了! 唐七很失望,慢吞吞的告退了。 第二天果然花氏还是没有送来枪手作的诗,只是叮嘱唐七动作娴静点就行,又过一天,清晨,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唐七穿着新衣服,裹上狐皮斗篷,坐上马车前往翼王府的梅园。 翼王府是先帝赐下的,整座梅山都是他们家后花园,此时寒梅绽放最盛之时,府外都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不仅是后园,府中各处都种满了梅花。 门口已经有一长溜马车,仆人侍女们一个个的把人往下接,站在门口迎接的是王府的丁总管。 丁总管是个外表温文的中年人,对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进去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一个个都熟稔的打招呼。 小姐们都穿得花团锦簇,虽说飘着鹅毛大雪,但是正好让侍女带来更为漂亮的绣花绸伞,一时间锦绣迷人眼,相比之下,公子们就潇洒多了,有的单人骑马而来,穿着蓑衣打个招呼就进了府,还有的则讲究一点,马车,青伞,优哉游哉,和朱麒玉唠几句嗑,然后撑着伞进去。 唐七被恒星扶下马车后,并没引来很多人的注意,她带着恒星走到门口,丁总管面露疑惑,抱拳道:“不知这位是……” 恒星脆声道:“这是礼部唐家的七小姐。” 一时间,很多人都看了过来,意味不明。 “原来是唐家七小姐。”丁总管恭敬道,“久仰大名,里面请。” 唐七微微点头,走了进去,恒星跟在后面小声道:“小姐,你等会还是少说话吧。” “怎么?” “我觉得,很多人会想为难你。”恒星说着,四面偷望。 “你看得出?” “奴婢看得出。” 此时领路的侍女刚领着唐七和恒星脱离刚下车的人群,上长廊左拐右拐,渐渐的周围又幽静下来,只是时不时有几个下人低头快速路过。 走了许久,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梅园就在眼前,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笑语阵阵,雪中花分外娇艳,确实美景。 在踏上进入梅园的小径前,唐七对恒星说:“我刚才感觉不到有谁想为难我。” “小姐,你不懂,那和打斗不一样,那些眼神,话语,就连一丝表情的变化,奴婢都能看明白。”恒星低声回答。 “我没问你怎么看。”唐七也低声回答,“如果这人是在为难我,直接告诉我。”说罢,她转回头,跟着走进了花海。 恒星看着唐七的后脑勺,半晌,才坚定的嗯了一声。 在京城混圈子的,里头没几个相熟的人那是几乎混不下去的,花氏,唐大老爷都明白这一点,唐七曾经作为傻庶女,这个诗会层次的闺蜜根本不可能有,现在她已经成年,又有那样诡异的名声在,要想交到朋友,简直不可能。 但是,不试试又怎么行,贵女以后的生存,靠得可不仅仅是家世,更重要的,还有人脉。 在真正的嫡女唐三随着夫家远避江南后,唐家现在的“女儿外交”,似乎只能靠唐七了。 闲着无事想明白这一点的人,都在心里默默为唐家祈祷。 说那么多其实就为了展现一点,唐七进了梅园后,在女眷所在的凉亭里烤着火坐了许久,偷看她的人不少,谈论她的不少,但是就是没一个人主动上前搭理她。 唐七自然是乐得清闲的,恒星不平了一会,忽然想到唐七的性格,渐渐的竟又觉得这样也不错起来。 半晌,一个清脆的铃声响起,所有人停下来望过去,亭子边上有个少女站了起来,穿着鹅黄的裙子和毛茸茸的外套,年纪不大的样子,笑容从容,唐七自然是看不出美丑的,恒星却在一边小声道:“这应该就是岑家二小姐,不想翼王竟然请了她来招待女眷,不知有什么意思……小姐,你觉得她漂不漂亮” “……漂亮?” 恒星忽略了唐七的问好,眼睛亮亮的看着岑二小姐:“都说岑家二小姐眉目如画姿容端丽,果然如此啊。” “你没见过,怎么知道。” “奴婢见过画像,又看了宾客名单,想要知道是谁,不难猜啊。” “哦……”唐七又看了一眼岑二小姐,低下头不说话。 上面岑二小姐先是自我介绍一下,轻柔的声音徐徐的说着什么,就听周围一阵阵矜持的笑声,时不时有两个活泼的少女响应一下,相互打趣,岑二小姐也应对的从容不迫,聊一会儿后,远处又有声音传来,一群男子谈笑风生的走过来。 作为相亲性质的诗会,男女大防就不会那么大,至少大家同坐一片屋檐下,四方的凉亭到处都点着火炉,下雪天其实并不是很冷,更有紧密的梅园挡风,众人暖着手客套几句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提议诗会开始。 看到进来往所有人身前的小几发笔墨纸砚的侍女,唐七菊花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最烦写诗会神马的 没看过红楼的伤不起 59 诗会中此时坐着的,也算是大半个小朝廷了。 少男少女间杂着坐着,虽说男一堆女一堆,但也是平时少有的接近了,于是无论男女都有些拘束,唐七坐在最边缘,看着前方最中心,岑二小姐左边朱麒玉,右边岑三,周围一圈圈围着俊男美女,聊得热火朝天。 时不时有人会叫:“果然佳句,真不愧京中第一才女。” 岑二浅笑:“过奖,承蒙大家看得起。” 然后又是一片恭维声。 恒星小声道:“岑阁老坐镇朝中,地位极高,却不偏不倚,威望甚重,岑家大少爷又年轻能干,岑二小姐的身份如今也水涨船高,啊,小姐您瞧,坐在边上那一位,是楼大将军家的长子楼远征小将军,他在前阵子的‘正位之战’中也战功赫赫,可惜,终究抵不上其他几位公子家世高贵。” “可惜什么?” “岑家几年前曾与楼家订了口头婚约,岑二小姐照理说早该嫁与楼小将军为妻,奈何,一番变故之后,本就算高攀的楼家,如今是攀都攀不上了,两家现在都绝口不提曾经的婚约,岑家打什么主意别人不管,但怎么说,也算是楼家卖了岑家一个人情。” “岑家打什么主意。”唐七这才明白,无聊之极了,就真的只能八卦了,反正问一个十字不到的问题,恒星能唧唧呱呱回个几十字。 恒星这时犹豫了一下,见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便小声道:“现如今,岑二小姐算是正宫候选的第一大热门,而翼王府世子也正当婚龄,她无论嫁给谁,都是门当户对,就要看岑阁老的意思了。” “正宫……” “就是皇后。” “哦,朱煜文的老婆。” “小姐!不可直说皇上名讳,是大不敬。” “……”名字不让人叫,“那以后有人忘了他叫什么怎么办?” 恒星擦汗:“这个,不可能吧。” 唐七无所谓的耸肩:“以后没人记得他叫什么,不就等于被世人遗忘了么,作为人民公仆这么辛辛苦苦干活,别人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太可怜了。” 恒星无力吐槽了:“小姐,这个,您关心的地方也实在是……” “好吧,我不说了。”唐七直起身子,“有人看上我了。” “啊?”恒星惊诧,忽的抬头,就前面岑二小姐笑盈盈的看过来道:“唐家妹妹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唐七被恒星顶顶顶了好几下,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回答:“没……挺好看的。” “什么好看?”岑二小姐问道。 “啊,花啊,人啊,神马的……”唐七也不知道什么好看。 “呵呵,唐家妹妹可真会说话,以前只知道唐家妹妹机智过人,没想到也是个纯真可爱的。” 唐七雾水了,哪来的机智过人,武力过人她倒是信的。 恒星立刻知道又是个想在唐七“鬼头军师”这名号上作文章的人了,拉拉唐七的衣袖小声道:“小姐,谢谢夸奖就行了。” 于是唐七立刻道:“谢谢夸奖。”又低头问恒星:“这真是夸奖吗?” 恒星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头不说话。 “不用客气,倒不知唐家妹妹对着这雪中美景,可有所感啊?” 这意思就是要唐七作诗了…… 于是岑二小姐周围几个认识唐七的人顿时表情就变了,却又不知道唐七现在过了这么久到底是不是长进了,不敢插话,于是都看着唐七。 唐七点点头:“有感觉。” “哦?是吗?”岑二小姐笑起来,“请妹妹指点一二。” “指点?”唐七睁大眼,“我的感觉,怎么指点给你?” 岑二小姐愣了一下,还是扯出个微笑:“妹妹说的也是,只是这全场都作过诗了,所谓诗会诗会,自然是要赋诗一首,方才圆满,不是吗?” 恒星急的汗都出来了,她连忙小心的掏出一张纸,摊在手掌上,手肘捅捅唐七,唐七低头瞄了一眼,是一首诗,原来花氏还是找了枪手,她抬眼望向岑二小姐:“请柬上说的不是赏梅赋诗么?” “没错,赏梅赋诗,恰逢雪中美景,真是天公作美。” “嗯,我赏梅,我不赋诗。” “……”全场静寂中,岑二一双水眸怔怔了看了会唐七,忽然抚了抚额头,轻笑道,“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个妙人。” 一旁岑三忽然笑起来:“姐,我说了,她很好玩吧。” 朱麒玉刚才已经绷紧了眉头,见状笑道:“我说景初你什么时候这么咄咄逼人,原来是拿人家傻七玩儿呢。” 周围一片附和的轻笑声,唐七依然直直的站在边缘,半晌才问:“玩儿我?” “妹妹可千万别误会。”岑二忽然站起来走到唐七身边,拉起她的手笑道,“都是我们家三哥儿,成天说唐家七姑娘多好玩,姐姐见你半天不说话,一时忍不住,妹妹可别生气啊。” “哦,好玩不?”唐七依然一脸茫然。 岑二却担忧起来:“妹妹可是真生气了。” “没生气。”唐七一本正经,“就是不明白笑点在哪。” 岑二回头望望自己的弟弟,却见弟弟忍着笑朝自己耸肩,只能无奈的拍拍唐七的手:“哎,唐家妹妹,你可真是……” 这时朱麒玉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望着唐七:“不好笑,确实一点不好笑,不过,唐青叶,这么久不见,可有什么大作问世啊?” “什么大作?” “我的房中,可还放着你的绣屏呢,时间久了,颜色都暗淡了,奶奶让我丢我都不舍得,就盼着什么时候还能问你讨一副。” “世子爷这就不厚道了,人家女儿家的绣品,你放在自己房中,可不是平白坏了人家名声。”一个少年笑道。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可是拿好多箱子书换的,当初为了求一副大作,我可就差撒泼打滚了。”朱麒玉不以为意道,“说起这个,你们不都见过我父王走到哪带到哪的绣屏,是谁涎着脸讨要来着,差点被我父王打出去,那可就出自唐家妹妹之手,那时候她可就不到十岁。” 一片惊叹声,少年们望向唐七的眼神平白灼热了不少,少女们则隐晦许多,对于唐七的身份,她们自然是做足了功课,至今还不知如何对待,等到岑二小姐先出来,却发现情况更加复杂。 “唐青叶,问你呢,什么时候再赏我点绣品镇镇宅啊。”朱麒玉直呼唐七的名字,听着颇为无礼,但却有着点旁人都听得出的熟稔在,“我母亲可说了,若是找点好的布匹和线,等你绣出好东西来,拿来做传家宝都绰绰有余啊。” “那我也要!”不知哪个嘴贱的跟风。 “我见过那绣屏,惊为天人啊,不知有没有这福气也要一个。”有人起哄。 唐七权当不关自己的事,岑二小姐却转身,帕子一甩,笑骂道:“一群没脸没皮的,唐家妹妹还没出阁呢,一个两个问她讨绣品,小心她以后的夫君一个个抓过去打。” “哎哟,那我可害怕!军师找相公,不是将军可镇不住啊!”又是那个嘴贱的。 于是场面又尴尬了,几个隐晦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在场中唯二两个将军上。 朱麒玉一身华服,但掩不住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举手投足都有着股凌厉的感觉,偏生又是贵胄,更显威势。 楼远征则别提了,这样的场合,依然穿着一身轻甲,腰悬宝剑,沉默寡言,不动如山。 两人躺着中枪,都不发表任何意见,朱麒玉不说话,笑眯眯的喝酒,楼远征不说话,却抬头望向了唐七。 “什么军师不军师的,都过去了。”岑二表情也不好看,“叶定河,就你嘴皮子利索,再乱说话,就罚你出去堆雪人儿,不准戴手套,也不准找人帮。” “我领罚,我领罚,哈哈!”叫叶定河的少年也没给自己再乱说话的机会,笑嘻嘻的起身晃荡了出去。 “唐妹妹也别缩在边上了,你可是皇上的大功臣,本就该是座上宾,我应邀来此主持诗会,怎能让你这般憋屈,来来来,坐到姐姐身边来,即便不作诗,赏梅,看人,都可以。” 唐七不知怎么的,回头望望恒星,见恒星悄悄点头,才跟着岑二,坐在她身边,刚才若不是她坐在边缘,恒星也不会站在她身边,毕竟大家都坐在中间,七七八八站着仆人相当碍眼,到了中间,便只有几个走动的侍女专门添置茶水和纸墨了。 现在,唐七右边朱麒玉,左边岑二,岑二左边是岑三,而后面,是楼远征。 岑二一坐下就问了:“我记得刚才安家妹妹可作了个绝好的句子出来,怎的,没人品评品评?” “……”唐七在心里打了个呵欠。 过了许久,雪渐渐小了,丁总管过来说已经给大家摆好了饭,朱麒玉便起身请大家边赏雪边往饭厅走。 岑二拉着唐七的手走在靠前的位置,一路和岑三说笑,朱麒玉在前面跟丁总管吩咐着什么,一个人走到了唐七身边,小声道:“唐家小七,这么多年没见,不知你棋艺是否可有精进?” 唐七头也没回,回道:“我没棋艺。” 楼远征抿抿嘴:“那我输给你那么多回,都是你的运气?” “我没棋艺,我只有战术。” “……我知道你不是军师。”意思你不用跟我装。 “如果上战场,我也不会是军师。” 楼远征只好沉默,慢慢的又走到了人群中间。 岑二注意到唐七和楼远征对话,捏捏唐七的手笑道:“青叶,楼公子是个闷葫芦,你若是看上他,那便只能对着眼过日子了。” “那该怎么过日子?” 岑二笑眯眯的,瞥了眼右边不做声,眼睛滴溜溜转的岑三,对唐七道:“自然,是要找个好欺负又好玩的,那日子才有意思。” 岑三咳了一声,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耳朵微微发红。 前面的朱麒玉却忽然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岑二道:“却不知景初妹妹的所愿,能否成真?” 于是唐七发现朱麒玉一句话后,岑二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个小bug,丁总管写成了朱麒玉,然后我把朱麒玉改成丁总管后,跟我说:修改字数不能少于原先章节 尼玛,丁总管和朱麒玉的字数有差别吗有差别吗有吗有吗真t的有吗?! 不能看不起丁字笔画少啊!这是赤果果的笔画歧视啊! 我发现,还有很长要写……┭┮﹏┭┮ 60 冬天,太阳少,又逢下雪天,真是…… 不得不靠吃啊! 所有人都含着口尖叫,看着唐家七小姐慢条斯理的独吞了一盘五花肉,又开始进攻红烧肉,时不时的又舀两勺鸡汤,清脆的筷碗撞击声中,红烧肉没了,没一会,鸡汤也没了,鸡也就剩骨架了。 恒星伺候唐七也有一个多月了,什么都习惯了,就是不习惯唐七的食量,那简直就是见一次惊一次……这次惊讶尤其大。 “糟!”她忽然想到,这次为什么尤其震惊,不就是因为唐七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把眼前能看到的食物,尤其是肉类,通通扫光……这次她眼前的食物,有点略多啊! 不仅仅是略多啊! 男一桌女一桌,每桌就有十多个人,吃着吃着,所有人都去看唐七了,坐在旁边的岑二强压惊讶,给唐七夹菜:“妹妹,肉吃多了油腻,来点素的清清肠啊。” 唐七抿着嘴,听不高兴的吃下了青菜,发现甜甜的,睁大眼看了看岑二。 “好吃?这可是刚送来的新鲜青菜,被霜打过,格外软糯,还有股甜味,是吧?” “嗯。”唐七终于纡尊降贵的去夹青菜了,没一会,一盘子青菜全没了。 本来两桌子量是一样的,女孩子不好意思在男生在的时候吃很多,本来就只打算吃一点点意思意思就行,谁知这一会儿工夫,女孩子桌上的菜,眼看就要光了,而男孩子那儿,还有一大半正在被消灭中。 当事人当然知道自己被围观了,但是她哪次吃饭不是被围观的,所以就装没看到。 恒星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弯下腰轻声道:“小姐,差不多了,再吃就不消化了。” 唐七还没觉得能量充足,但也觉得这次吃得比较多,于是乖乖的放下了筷子。 岑二关心道:“妹妹别不好意思,若是没吃饱,我们罪过就大了,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想偌大一个翼王府,总不能让你空腹而归。” 唐七看看恒星,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想了想,还是决定老实一把,低声道:“还没饱,这个……再来一盘,就差不多了。” 岑二朝着唐七指的方向发了会愣,回头对侍女道:“看到了吗?还要一盘五花肉。” 侍女连忙下去了。 恒星不着痕迹的扶额。 “唐家妹妹,你这般胃口,一般人可真养不起啊。”有个小姐笑眯眯的打趣。 唐七严肃的摇头:“不会的,吃不饱就天天吃,吃饱了可以好几天不吃。” “这是什么个道理……”那小姐还没说完,就听边上桌子有人闲闲的插话:“你若过过她前几年的日子,见到吃的恐怕还没那么淡定。” 椅子挪开的声音,就见朱麒玉拿着一盘菜走过来,端到唐七面前,道:“行军打仗过的,有时候野菜都是珍馐,提起筷子就巴不得没有放下的时候,吃了一顿就没敢指望下顿,不一次吃个餍足,怎么对得起父母给的金贵身子,傻妞,你说是不是?”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但平白让在座的人都有点不自在,为了形体形象等种种,反正在场没几个人是抱着填饱肚子的想法坐上餐桌的,基本都吃两口就开始搅米饭了。 唐七毫不气的吃着朱麒玉拿到面前的红烧肉,那基本没动过,没想到男人都那么小胃口。 很快,五花肉就上来了,唐七又就着一碗饭吃完,满足的擦擦嘴,眯起眼睛,嘴角微微翘,很开心的样子。 众人也差不多吃过了,于是在岑二确定唐七吃饱了以后,所有人离开饭桌,外面雪停了,正好饭后消食,便遣了各自的侍从,进了梅园。 梅园中曲径通幽,自然不适合组团观光,走着走着,男男女女的就慢慢结伴散开了,不知不觉间,只剩下岑二和唐七走在一处小假山边。 等人少了,岑二一直保持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见唐七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周围的梅花,叹气道:“你怎么能这么无忧无虑。” 唐七立刻反驳:“我很忧愁的。” “哦?”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应,岑二立刻感兴趣的问,“妹妹愁什么?” “吃不饱自己难受,吃饱了别人难受。” “噗。”喷了,“可真精准,光看着妹妹吃,姐姐就饱了。”说罢又叹口气,“果然还是无忧无虑。” 于是心底一直担心唐五哪天被人套麻袋扔河里的信号追踪狂只能沉默。 “你刚及笄吧?” “嗯。” “哎,也该到愁嫁的年纪了。” 唐七不做声。 “我知道点你的事情,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姐姐也只敢跟你说说心里话,姐姐问个问题,荣华和平安,你选哪个?” 我选回家……唐七默默的给了自己c选项,然后问:“没别的选择?” “那你还想选什么呢?眼前只有这两条路啊。” “荣华就不平安了?” “有了荣华,如何平安?日日枕在权势上辗转难眠,起身便担心赖以生存的宠爱被他人夺去,这样的日子如何安宁?” “那平安呢?” “平安也非福,让家人在山崖上惴惴而立,不知该倒向何方又不知能支撑多久,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幸福也是浮云啊。” “就不能平安的享受荣华?” “古来宫廷深处,几人有这般造化?” 唐七耸肩:“哎呀,确实挺愁人。” “若是妹妹,会怎么选?” “选荣华吧。” “哦?”岑二没想到唐七真能给个明确的答复,急忙问,“为何?” “你有关平安的诠释我没听懂。”唐七摊开手,“荣华听懂了一半。” 岑二微微张嘴,许久才垂下头,苦笑:“妹妹说笑了。” “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小心着荣华,吃得饱,小心着平安,却不一定吃得饱。”唐七想到自己过去五年的生活,“能吃饱,什么都有的商量;饿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岑二睁大眼看着唐七,仿佛不认识她般:“妹妹真是,大智若愚。” “这是夸奖吗?”带个愚字耶。 “呵呵,姐姐一时想不出别的词儿来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岑二低头咳嗽了两声,苦笑道:“姐姐身子没妹妹这般壮实,你瞧,没一会就冷得难受了,妹妹若是不介意,我们先回屋就着暖炉休息休息?” 唐七知道即将去的地方,化雪的时候最冷,敞开的亭子是去不了了,接下来的活动都要在室内进行,那不就和自己的房中一样,烧着炉子,吸着毒气,一丝自然光都没有……不要! 她摇头:“我再走走。” “也对,妹妹吃了那么多,确实该多走走,那,姐姐先回屋?” “往那走。”唐七指着一个方向,“你的丫鬟在等你。” “呵呵,好的,妹妹早些回来,切莫走远了。” 唐七却不回答,自顾自往深处溜达而去。 走了许久,看到一张小石凳子,似乎是被谁清理过了,没了积雪,干燥的,她便坐下,双手搁在膝上,笔直的坐着,闭眼养神。 旁边隔着好几棵树传来对话声。 “你如果不想娶她,就别招惹她。”岑三的声音,唐七听得出。 另个,就是朱麒玉了,声音缓缓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了。” “大庭广众的还叫人家傻七,傻妞的,你根本就不尊重她!” “她生气了吗?” “当然不会。”岑三嘲讽,“她根本不会为这种事生气。” “所以,叫叫又如何,要你你敢叫?” “朱麒玉!我不是在跟你纠缠这个问题!” “谁给你的权利喊我的名字?”朱麒玉抬高声音,“我喊人家,关你何事?你们家有谁提亲了吗?” “明天就去!” “所以今天她还没订亲,明天她也不一定订亲,以后她也不一定嫁给你。”朱麒玉一字一句道,“你管得太宽了。” “世子爷,明知她还没定亲,又是绣品,又是外号,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这般作为,又是为何?”岑三也沉下声,“唐青叶可能入宫为妃,可能嫁于我为妻,却唯独不可能入你翼王府,你这样百般阻挠,又是何苦?” “你怎么知道她不可能入我翼王府?你又怎么知道她一个庶女能嫁于你为妻?你们岑家的门槛何时这么低了?” “你们明知唐青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本就拥兵自重,还敢抢了唐七,莫非又想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吗?至于她嫁于我后是什么身份,自是不会委屈了她,她这般心性,如何为妾?” “我不敢抢,你就敢抢了?” “你明知道她嫁于我是最好的,何苦这样!”岑三提高声音,“你还真喜欢她不成,因为什么?绣品?家世?还是性格?” 朱麒玉没声音了。 许久,朱麒玉问:“那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这么想娶她。” “因为她活得很真。”岑三立刻回答,似乎想也没想,“看着她,我就踏实。” “我倒不知道血手唐七有如此气质。”朱麒玉冷笑,“踏实?她能挨饿能受冻能吃苦不怕累,还会打架会反暗杀吗?这么一想,还真踏实。”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告诉你我的原因吧。”朱麒玉忽然长吁一口气,认真道,“我知道你说的真是什么意思,岑三,你见过她的绣品,心中有一番这样天地的女子,你这四体不勤的生,镇不住;你们岑家的宅院,关不住。五年前父王就告诉我,这样的女孩子,在宅院里,委屈了。而现在,我更是觉得,皇宫,宅院,于她就是牢房,你若真的想心安,便放她出去。我受不了一个满口诗词家宅的妻子,我想要一个和我一同打马飞驰的伴侣,就算她有百般不足,至少她满足了我最重视的一点……你明白了吗?” 岑三许久都没说话,寂静了许久后,寒风才带来低低的一句话:“你以为,交了兵权,宫里那位,会准你浪迹天涯?世子爷,您天真了。” 说罢,脚步声响起,似是岑三快步离开了。 唐七终于把石凳旁的石桌擦出了一块小小的角落,手肘搁上去撑着下巴望天,过了一会,朱麒玉转个弯走了出来,看到唐七,愣了一下,不顾融雪就坐在唐七身边的座位上,看着唐七,问道:“都听到了?” “嗯。” “有何感想?” “如果嫁给你。”唐七垂眼,认真的看着朱麒玉,“出去玩的时候,能带上唐五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会言情 我真不会 很不会 不会 不!!!!! 早安,六个小时后还有课…… 61 傻七说完那句话的结果就是,几天以后,唐五兴奋的来找唐七,说他成功加入了京城羽林卫。 “那是什么东西?” “京里最精锐的武装部队,守护皇城和负责仪仗。” “不负责打仗?”唐七立刻抓住重点。 “京城卫戍部队而已,离边疆战事很远啊。”唐五很老实。 “那算什么部队。”唐七鄙夷的转过头去。 唐五很纠结,坚持不懈的转到唐七面前:“保卫京城百姓,还能得到很好的训练,不是很好么?” “嗯嗯。”唐七漫不经心的,“也对,不会走太远。” “是啊……”唐五有些惆怅,“谁不想在沙场杀敌,只是,我们已经吃了那么多苦,我实在不想离娘太远了,平白让她担心。” “那你工作怎么安排的?”唐五随口问了一句。 “先训练三个月,每个月轮休三天。”唐五回道,“这三个月都不回来,训练后被派去何处,就不知道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恒星走了进来,微微行礼后道:“五少爷,小姐,夫人传话来,四小姐回来了,让你们 颤抖吧,ET!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8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8部分阅读 看看。” “四姐回来了?”唐五站起来很是高兴的道,“那六妹呢?” 恒星犹疑道:“夫人没提到六小姐。” “竟然真不肯回来了。”唐五握握拳,望向唐七,“七妹,我们去看看四姐吧。” 唐七无所谓的起身跟了出去,在花氏房中,吴姨娘和唐四青琪正在抱头痛哭,花氏在一旁抹泪,丁姨娘不在。 几人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那娘俩才渐渐没了哭声,唐四很不好意思的扶着吴姨娘起身,朝四周看看,对花氏道:“多谢母亲。” “只希望你接下来,切莫怪我才好。”花氏恳切道,“嫁妆都已备好,只等你休息两天,便要出阁了,那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你娘亲与我百般考察打听的人选,与你三姐夫是远亲,在江南有点小生意,人品端正,也可保你衣食无忧,虽然因为幼年生病,有点跛微,但你三姐说了,此人极是向上,待人真诚,也不自卑,也愿意娶你为妻,只盼你知足常乐,两人能安心过日子,便是最好的了。” “女儿明白。”唐四流着泪,“让家人这般为青琪操心,是青琪不好,钻了牛角尖,连累妹妹和弟弟这般奔波。” 唐七感觉自己被点名了,只是抬头看看她,又低下头去。 唐五忙道:“四姐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先嫁过去好好过日子,等大哥二哥和我出息了,就是你的靠山。” “嗯,姐姐等着。” 众人又唠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花氏便传了饭,等唐大老爷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虽然唐六缺席,唐大外放,唐二在院,但不影响唐四回来的喜悦。 饭间,唐大老爷一反常态,时不时的给唐七夹菜,还不断的夸奖,什么吾家有女,什么女大当嫁。 唐五和花氏脸色都差了起来。 饭毕,众人离席各自回屋,唐大老爷留在花氏的房中,看着,喝着茶,很是悠闲。 花氏迟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今天很高兴?” “呵呵,是啊。”唐大老爷翘起腿,似乎终于等到花氏问了出来,答道,“咱们唐家,也要出个贵妃娘娘啦。” 花氏手一抖,手中的针一下子扎进手指中,她都没感觉到疼,任凭指尖的血液染上了白纱:“老爷,您是说……” “礼部拟的单子昨天筛选了送回来,除了正宫人选外,秀女名单也齐全了,咱家小七就在其中,听净宝公公的意思,皇上对青叶颇为注意啊,还特地问了她将被安排在何处。” 花氏笑了笑,低下头,叹气道:“老爷,您当真要把青叶送进宫中?青叶那样的性子,在宫中该如何生存?” “这你们就不懂了,宫中的女子,再大的背景再聪明的头脑,最后靠的还不都是皇上的宠爱,青叶这般与皇上同甘共苦过的,后宫三千再无第二,皇上看着冷情,其实还是个孩子,没了娘亲,心中最缺依靠,现在最能给他安全感的,就只有青叶了,这叫笨鸟先飞!” 花氏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唐大老爷不高兴了:“你又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 “妾身哪能反对。”花氏收起绣绷微微福身,“老爷,您有大事要做,哪会明白后宅女子生活如何,妾身承蒙您信任,才能一直保持家宅平安,但是老爷,妾身这么多年治理后宅,靠得可不仅仅是您的信任。”花氏走到门口,转头朝唐大老爷微笑,“妾身着人跟您准备沐浴,您可有什么特别需要的?” 唐大老爷没了心情:“随便吧。” 走出房门,花氏想了想,还是喊来了贴身丫鬟:“碧澜,去给七小姐带个话,如果她再不给我个决定,那我就帮不了她了。” 碧澜一路小跑到了唐七的院子外,正看到恒星站在院子,在灯笼下静静的站着。她走上前问道:“恒星妹妹,怎的独自站在外面?这天寒地冻的。” 恒星笑眯眯的:“屋子里热得慌,出来透透气……碧澜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夫人让我带个话给小姐。”碧澜有点迟疑,“姑娘睡了没?” “她刚说要睡了……要不我进去看看,姐姐必须当面说吗?我怕打扰到姑娘,要不你告诉我,我进去看看,姑娘没睡,我就告诉她,若是睡了,我便明儿一早说,也省的姐姐你多跑。” 碧澜也没多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夫人没说必须当面讲,夫人就问小姐一句话,亲事这事儿上,如果小姐再不给夫人一个决定,那就帮不了小姐了。” 恒心认真道:“我晓得了,姐姐你等等,我这就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恒心走出来对碧澜道:“小姐没睡,她说,任凭长辈做主。” 碧澜叹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回了夫人了,妹妹你早些歇息。” “嗯,这就去睡了。” 看着碧澜提着灯笼走远,恒星轻轻舒口气,关上院门走到房前,正看到唐七站在门前,穿着白天的衣服,静静的看着她。 恒星微笑着迎上去:“小姐,怎么还没睡?” 唐七想了想,颇为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从院门和房门的直线距离上看,按理一个普通人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恒星一顿,强笑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啊?” “所以,我什么都没听到。”唐七微微转身,撩起身后挡风的布,想了想还是转头道,“但我觉得,你不该替我做决定,你似乎并没这权利。”说罢,她走进屋里。 恒星站在院中,任凭冷风吹拂,她看着窗户里透出的暖光印出唐七坐着的身影,就像刚才假装来传话时的所看到的景象一样…… 唐七的天宇苑,她自己改的名字,也确实是唐府中最大的院子……不一定最美最华丽,但确实最大,进苑后,小竹林,小池塘,小假山,小径,然后小凉亭,小空地,小长廊,最后才到唐七住的地方。 那么远,要不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恒星都懒得多走那一趟,可是唐七她什么意思?她听到了?她明明一直坐在房中啊…… 她听到了? 恒星一直在空地上站到大半夜,才僵硬着回到房中,第二天起来,肿着眼睛来伺候唐七。 梳着唐七的头,她迟疑道:“小姐,昨晚……” 唐七不说话,端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恒星便闭上嘴,帮唐七梳妆完毕,去传早饭,一如往常一般,直到快中午了,她才忍不住对唐七道:“奴婢,奴婢始终是为您好的,小姐。” 唐七看看恒星,点头:“按照你的想法做吧,那是你的选择,是你的人生,我无权干涉。” 恒星沉默,还是不死心问:“小姐,你昨晚,听到了?” 唐七问:“你觉得在房里听到院门的声音,正常吗?” 那不成神仙了,恒星摇头。 “所以,我没听到。”唐七顿了顿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而已。” “那您……”到底是听还是没听到啊,恒星纠结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唐七这般反应,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恒星更郁卒了。 而前一天晚上,得知“七小姐决定”的花氏,只能长叹一声,便不再多管,早上看着唐大老爷乐呵呵的将唐七的生辰八字以及其他资料交给了前来拿取秀女文档的官员。 然后转身,安排起唐四的婚事。 唐四的婚事本不欲大办,新郎远在江南来不及赶过来,只好派新姑爷在京城铺子的管事代为迎亲,一路送到江南,吴姨娘千求万求,总算征得同意,随着女儿一同前往江南,在拜堂的时候便代唐大老爷和花氏坐父母位,也算给唐四一个安慰。 唐四的嫁妆全是吴姨娘操办的,嫁衣也是吴姨娘缝制的,母女情深,本以为出嫁的那天会哭的肝肠寸断,却没想到能够一起到江南去,这本不合规矩,可花氏经历那么多,也已经麻木了,一时间,母女俩对花氏感激涕零,吴姨娘更是懊悔当初那般不敬。 临走前,按习俗,家中未出嫁的姑娘都要到唐四房中陪着,看唐四穿上嫁衣,花氏给唐四梳头,唐四在镜中看到了后面坐着的唐七,忽然笑道:“七妹妹也是大姑娘了。” 花氏微笑:“是啊,大姑娘了。”回头看看唐七,“瞧那小模样长得,可招人疼。” “是啊。”唐四打趣唐七,“七妹妹心里可有人了?” “不知羞,还没出嫁就开始打趣你妹妹。”吴姨娘在一边笑道,“你妹妹以后可比你出息多了!” “是啊,妹妹小小年纪就有先苦后甜的魄力了……”唐四叹气,“我还当七妹妹是个小傻瓜,没想到却已经躲在她的守护下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吴姨娘又有些伤感了,“今天是好日子,应该开开心心的。” “是啊,好日子。”唐四喃喃道,“不知道刘妹妹,能不能也有这样的好日子。” 花氏手一顿,继续梳头:“青菲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唐四沉默了一会,轻声道:“虽说过去几年,我们相处不好,但是母亲……六妹妹也是苦命的人,她那是被糟践怕了,才想尽办法想嫁给一个能让她安心的人,就像,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我懂她的想法。“ “我们也明白,只是她……” “别让她嫁进岑家,母亲。”唐四忽然转身,抓住花氏的手臂,求道,“女儿不敢说以前那些个腌臜事儿,污了你们耳朵,但女儿见过不少姐妹,想尽办法以为嫁给了良人,最后不是被里面的正房妻妾欺压,就是干脆门都进不去做外室,有得宠的,一个个都变得贪得无厌,没几个能安心过日子的,女儿,女儿不希望六妹妹变成那样子啊……” “你放心吧。”花氏板正唐四的头,一下一下的梳,轻声道,“有我在,唐家的姑娘,一个都不能少。” 作者有话要说:恒星终究不是自己人 对不起,捂脸,我渣游戏去了,,哭 62 对于一个膝下一群成年孩子的豪门正室来说,这一阶段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婚嫁。 唐大早就娶妻,唐二尚未娶妻,唐三早已远嫁,唐四也嫁了出去,接下来该忙活的就是唐二和唐五还有唐六唐七了。 最让她头痛的,莫过于唐六唐七。 对于两个儿子,早有一堆媒婆上门任她挑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搞定了两个女儿。 唐六是迫在眉睫,一不小心就家风败坏,而唐七则是扑朔迷离,如果真成了宫妃,那就连唐二唐五的择婚对象,也得升一个台阶,这可不是能随便赌得起的。 现在对于唐六的情况是,她早已是脱罪之身,也脱了贱籍,余下一张在老鸨徽娘手里的卖身契也只是当初的一个形式,但如果唐家要回了卖身契,唐六作为自由身,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去留。 现在在唐家有意无意的交涉之下,很多唐六的多金恩现在也已经另寻新欢,徽娘暗恨之下只好同意放人,而唐六传回了话,她回来可以,但她不要跟唐四一样远嫁江南还嫁了个跛子,她要嫁给岑三,为妾都行。 什么天方夜谭! 花氏接到信后就笑了,让丁氏也看了信,却见丁氏看了信后,犹豫道:“夫人,这,只是为妾而已,青菲还那么年轻,凭着咱们唐家小姐的身份……” 啪!花氏怒拍桌面:“娘俩都没脑子么?岑三少为何护着青菲,你真当两人有感情?岑家什么门第,我们什么门第?为妾?人家岑三有心,怎么早不把青菲赎出去?人家摆明了就是尽点心意,看的还不是咱们的面子,是靖风的面子!你以为岑三不知道唐六打什么主意,他有表示吗?他等着我们把青菲弄回来好好教育啊!” 丁姨娘哭了:“可是夫人,青菲才那么小,你就让她和青琪一般……” “怨得了谁?!怨谁?怎么青宣她娘天天都有媒婆候着,挑女婿挑花眼,青叶刚及笄就好几家盯着,就你们两对母女现在天天来我这哭天抹地的,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劝劝你家女儿,简直就是奇葩!” 丁姨娘擦着眼泪下去了,花氏坐在桌边,看什么什么不爽。 晚上唐大老爷得知了唐六的要求,却出乎意料沉默了,花氏顿感不好:“老爷,您不会真以为岑家会答应青菲进门吧。” 唐大老爷摇头:“自然不可能,只是……” 他看看花氏,决定还是说出来:“只是听说,皇上似乎,颇为冷情,小七那个性子,若是进了宫,就算得宠,恐怕对家里也没多大帮助……但如果岑二小姐掌了后宫,而小七嫁给岑三少爷,说不定还好点。” 花氏虽然不大赞同唐大老爷那该怎么利用才能得最大好处的嘴脸,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思考这一点,毕竟他们这些阶层,婚嫁本来就不自主,决定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她想了想道:“听说,岑家三少,对我们小七,还颇为赏识。” “这我也听说了,唐五这小子心里藏不住事儿,我一提起岑三他就冒火,拐着弯问几句就全招了。”唐大老爷笑起来,颇为温情,“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虽然不够圆滑,但能交朋友。” 唐五这二货……花氏心里叹气,她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面上也笑:“所以老爷才有这般想法?但是小七的秀案已经交上去了,万一……” “事在人为。”唐大老爷胸有成竹,“我才是她亲爹,嫁谁不嫁谁,还不是得由我。” 第二天,岑三公子上门拜访。 唐五很快就要去城郊的羽林卫大营训练,正处于上学前最彷徨不安的时期,岑三上门,他很是欢迎,一路迎到屋中,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却又很快出门了,又没多久,唐五的小厮跑回来找花氏,说唐六在闹自杀。 唐七此时正在花氏屋中被教育淑女形象,见状花氏也没办法了,带上唐七一同前去,刚到藏秀楼门口,就见人声鼎沸,唐六坐在三楼的屋檐,一脸平静,下面围着一大群人,指指点点。 藏秀楼作为青楼,自然不会在市中心位置招摇,而是和众多青楼楚馆挤在一条街上,俗称花街柳巷,这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大多有些手眼,又最爱打探,无论卖脂粉的还是首饰的,或多或少都对周围青楼的姑娘有些了解。几句话间,唐六的身份就被人肉了出来。 一时间各种嘲笑戏谑不绝于耳,什么话都有。 坐在马车中的花氏听了没几句,脸色就黑如锅底,岑三的小厮等在外面,见到唐家标记的马车立刻迎上来,一行人悄悄从后门进了藏秀楼。 花氏和唐七都不是第一次来,也没有多看,径直上了楼,进入了唐六靠窗的房间。就见唐五和岑三都很紧张的站在门口,踏进都不敢。 唐六坐在窗户上,摇摇欲坠,她望了望下面,微笑道:“我倒不知我有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唐五皱眉:“你这般威胁,以为能得到什么?” 唐六望着岑三:“公子,我就等您一句话,您让我死,我绝不多说。” 岑三张了张嘴,真想说句那你去死吧,斜眼却瞟见唐家夫人和唐七走过来,立刻闭上嘴,一脸歉疚的上前低声赔罪:“对不起唐伯母,我本想来解决此事,却不料弄巧成拙。” 花氏叹气:“我知道,这样也好,磨下去,也该有个了断了。”她回头,“青叶,你在外面呆着,别进去,别让青菲看到你。” 唐七立刻立正稍息,靠在门边唐六视线的死角。 花氏走进屋中,唐六并没有阻止,任由花氏坐在桌边,倒了杯茶,问道:“母亲,女儿知道,在您心里,我肯定不知羞耻,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攀龙附凤是吗?” “那我就不多说了。”花氏看着茶,却没喝下去,“你知道就好,但还有一件我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数。” “哦?何事?” “你活着,进不了岑府,嫁到外地去;你死了,进不了岑府,扔到乱葬岗。”花氏冷淡的说,看都不看唐六,“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的人,这种事情,我做得出来。” “既然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何惧。”唐六凄然的笑。 “那你活着,纵然我把你塞进岑府,你以为你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唐六望着岑三:“我只要日日能看到公子便满足了。” “哼!你娘就是妾,你可有日日见到你爹?”花氏嘲讽,颇有五年前的风范,“你无论是唐老家老六,还是花魁明秀,都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所以放心吧,以我那么多年正室的经验,岑家未来的大娘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让你失宠一辈子。” “咳咳。”岑三在一边咳嗽,说得他未来跟妻管严似的。 唐五也有些要笑不笑的,忽然想起一些事,又严肃起来,瞪了岑三一眼。 岑三莫名其妙,疑惑的看回去。 唐五却不搭理他了。 “母亲,您今日过来,就是来逼死我的么?”唐六已经哽咽,双手抓着窗檐,骨节泛白。 花氏终究还是没法喝下青楼的茶,放下茶杯:“我今日来,是出于好意帮世交之子摆脱一个妓女的纠缠,你算什么东西,喊我母亲,还诬赖我要逼死你,你是谁,你死了干我何事?” 唐六呆滞了,本以为花氏来,为了唐家家宅平安,和那点仅存的名声,肯定会苦苦哀求,却不想是这么一番情景,让她的全盘打算都没了,这下一步棋完全不知如何走。 “你以为我会来求你?”花氏冷笑,“你想用一个官妓的身份威胁我?你想用一个官妓的身份进岑家做妾?你还没进去就想争宠?你这种女子,恐怕还没进岑家,就已经被铲除了,岑阁老治家甚严,怎能容得下你?”说罢,朝正要咳嗽的岑三柔声道,“三公子,万望包涵,对于岑家家风,我也甚为向往。” “没事没事。”岑三苦笑。 “我不是官妓!”唐六叫道,“我是唐家的小姐!” “你自己都不认,凭什么要我们这么以为。” “我身体里流着唐家的血,为何就不是了?”唐六哭道,“你能让唐七做了嫡女,却不愿意帮我哪怕一点点,亏你还自诩公正!” “我就是偏心唐七,你奈我何?你有青叶听话?有青叶聪明?你什么都没有,你唯一拥有的清白也被你自己糟践了,现在你还要把最后那点名声也糟践掉,跳吧,把那些关心你的人全都糟践了吧,一了百了!”花氏提高声音,怒道,“这是我花惜词最后一次踏进这里以一个唐家主母的身份和你明秀姑娘对话,没有下次!”她站起来,头微仰,高临下看着唐六:“给你脸,你不要脸!让你跳,如果你不跳,我唐家人自会动手,清理门户!” “哈哈!你要亲自动手吗?你推我啊!下面那么多人看着,你推我下去,你们都别想好过!”唐六肆无忌惮,她清楚唐家门风,宅中再龌龊,这种事绝对干不出来。 花氏却不改色,转身叫道:“靖风!成全她!”说话时,却对着唐五使了个眼色。 唐五会意,立刻一脸怒气的走向唐六,唐六慌了,紧紧抓住窗檐:“你做什么?五哥?母亲疯了,你看不出来么!?” “你才疯了!”唐五手一伸,欲抓住唐六,却见唐六忽然神色一变,叫了声:“诈我!”常年练舞的身子一转,往后一倒,一手抓住窗檐,腿一抬就要踢向唐五。 却没想唐五冲得太猛,唐六一个倒挂金钩斜着翻出去了,他缺刹不住车直直的扑向窗外,外面丝毫缓冲没有,直接就是大街,更要命的是,唐六见唐五翻出去了,大惊失抓唐五,可她自己的重心就在外面,这一抓,反而把唐五本来能够抓住栏杆的手给拦住了,唐五啊一声,就要往下掉。 “靖风!”站得最近的花氏脸瞬间刷白了。 蓝影闪过。 唐七一跃而起扑向窗外,双手堪堪抓住唐五的腿,自己的双脚则勾在栏杆上,花氏大叫:“快把他们拉进来!” 旁边的唐六本来欲伸手拉,却看清眼前这人正是唐七,她望向冲过来的岑三,他跑过来的时候不让狠狠瞪她一眼,不由得颤抖起来,双手狠狠的一推唐七勾在栏杆上的脚。 出乎意料的是,唐七脚,纹丝不动。 岑三却大吼一声,一把推开唐六,连着几个大汉把唐七和唐五拉了上来。 唐五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唐七却跟没事人似的站起来,静静的望向缩在窗边的唐六。 花氏抱着唐五哭了一会儿,红着眼睛瞪向唐六,尖叫:“你这个毒妇!我只恨一时心软,竟让亲儿来救你!你就该惨死在大街上任人围观,青叶!” 她话还没说完,就唐七极为利落的一把拎起唐六,扔了出去。 “你去衙门报官说唐青菲蓄意谋害亲兄……”花氏惯性的说着,眼睛却呆滞的看着唐六消失在窗外。 唐七拍拍手,一脸无辜:“我以为你要我让她惨死在大街上任人围观。” 满屋静寂。 许久,花氏才喃喃:“青叶,你让我说什么好……”她望向岑三:“沛吉啊,你说……” 岑三也惊得小脸煞白,那表情和许多年前看着唐七手刃野猪一模一样,于是这一次恢复的也比观看杀野猪快了许多,他虚弱地道:“这次是唐六妹妹的错,我自然不会把七妹妹说出去,只是……”他望向唐七,“七妹妹,这,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哦,我知道啊。”唐六一脸理所当然,“我刚才看到下面有个缓冲带,所以瞄准了扔的。” “什,什么缓……” 这时一个下去看情况的小厮跑上来叫道:“大人!明秀小姐没有死,她掉在卖烧饼的遮阳布上了!那卖烧饼的想趁热闹多卖几个,特地挪到正下方,却不想……” “那还等什么,叫大夫啊!”花氏蹭的站起来,不放心,“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人抬进来没?” “抬进来了,但也就剩一口气了。”小厮顿了顿道,“大夫也有人去叫了,楼里有个略懂医术的姑娘,说死不了。” 花氏连忙走了出去,剩下三个小的在屋中面面相觑。 唐五直到花氏走了,才如梦初醒,望向唐七,神情复杂:“青叶,又欠你一条命了。” “嗯,应该的。”唐七不当回事,拍拍裙子上的尘土打算往外走,却见岑三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事?” “青叶。”岑三忍不住喊了唐七闺名,“要,要是有人也这样伤了我,你会,你会那样做吗?” “这样?那样?”唐七不明白,她上下扫视了一边岑三,摇摇头,“我不随便扔人的。” 说罢,再不理睬两男,跟着花氏的走下楼,唐六被放在一楼一个房间的床上,围着的人都被赶出去了,只有恒星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在边上。 唐六衣服被解开了,花氏看了一眼就不再看,转过头去,叫恒星:“去找人,换个大点的马车,尽量把姑娘送回唐府。” “是。”恒星立刻走了出去。 “你是……”花氏望向那年轻姑娘。 “平女只是略懂医术,”姑娘有点局促,“平女要去弄点水,给明秀清理一下。” “她没事吧?” “撞在布上还好,只是下面是烧饼摊子,坑坑洼洼,还是断了几处的,但粗看之下,内里似乎并没大碍。” “那就好。” 年轻姑娘便端着盆出去了,花氏不想看到唐六,用帕子捂着鼻子走了出去,似乎觉得房中的空气都让她难受。 唐七站在唐六身边,看着唐六闭着眼的样子,轻声道:“你昏不了,你疼得快疯了。” 唐六眼睛眨了眨,还是没睁开。 “抱歉。”唐七道,“只是有一件事,还是得让你记住。” “你,对我的责任,产生了威胁,一切威胁,我会都亲自拔除,要伤唐五,可以,你得等到他不再是我的责任那一天,而至于是哪天,我说了算。”唐七俯□,在唐六的耳边轻声问道,“听到了吗?” 唐六睫毛颤抖着。 “你该庆幸,你楼下有个烧饼摊,否则……”唐七没说下去,起身离开了。 不是她腹黑,实在是她还没说完,剧痛之下这女人残存的理智都快崩溃了,要是再说下去,恐怕这人类就快疯了。 可惜她不知道,欲语还休,才是ko。 作者有话要说:渣游戏的码手你们伤不起 追渣游戏的码手的文的读者更伤不起 我跪大家都不原谅了 我五体投地吧……啊……地上好凉快…… 被猜男主的胸有成竹的二货路过 63 唐六差点瘫痪,身上好几处夹着板子,生不如死的躺在床上,此番一弄,不知道还嫁不嫁得出去。 岑府送来了一堆补品后,就再没下文。 花氏暗中叹气,就算岑三反复表示不介意,这种随手就把亲姐妹扔出窗外的女子,岑府恐怕不会再考虑了。 唐七欢快的吃着饭好无所觉,注意到花氏的眼神也只是抬头看看。 “青叶啊,这次是你鲁莽了。”花氏还是忍不住说,“就算要扔,也别当着外人的面扔。” 唐七摇头:“都一样。”她想了想,有些认真的对花氏道:“如果有东西推你,我也会把那东西扔出去。” 花氏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轻声叹气,略带歉疚的说:“青叶,我以前对你们母女俩……” “都一样。”唐七还是那三个字,“至少没到把你扔出去的地步。” 花氏再次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唐七吃完午饭,看着侍女收拾东西,见花氏还是坐着不动,她便压下起身消化的想法,等着发话。 “青叶,你有认真考虑过嫁人的事吗?”花氏问,“岑家确实就在隔壁,可是你这一扔,他们恐怕不敢娶你了。” “我觉得婚姻是平等的,如果他们害怕,那就算了。”唐七摇头,“没考虑过那方面,我觉得你们会安排好,怎样的都行。”既然隔壁不行,那范围放大一点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你爹想送你入宫……” “你觉得可行吗?” “我不知道。”花氏第一次不确定起来,“但是你要记住,无论怎么样,我总是会帮着你的,这么多年,你爹都这个样子,如果不帮着你,难保哪天,我也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那随便吧。”唐七觉得会谈差不多了,便起身福了福,“弄不死我的,都是小事。” 花氏淡定了,晚上,唐大老爷愤怒的问怎么岑府忽然不谈提亲的事了,怎么不管好唐七云云,花氏便淡然道:“那么至少送入宫中,你也不会有太多顾虑了。” 可三天后,有人提亲来了,却不是岑府,而是翼王府。 唐大老爷激动的胡子都颤抖了,接待了提亲的人后,回来却不安了,他左思右想,还是叫来了唐七:“翼王世子是否有和你说过什么?” 唐七想了想,摇头。 “那怎么会想娶你?” “不知道。” 唐大老爷忧愁了,追问:“真的一点都没有?” “有啊。”唐七坦荡荡,“看他说了很多,没什么重点。” “你,想嫁给翼王世子吗?” 唐七快烦了:“你是诚心问的吗?如果你诚心诚意问,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说了我的意愿,你会照办吗?” 唐大老爷下一个动作,就是让唐七回去,留他一人冥思苦想,却越想越心惊。 现在宫中那位和翼王府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暗潮涌动,本来就兵权一事就颇有要翻脸的架势,现如今翼王府竟然又就着唐七的事情和宫中那位杠上了,真不知道打的哪门子算盘。 可不管打的哪门子算盘,既然翼王府声势浩大的把朱煜文扶持上位,短期内就绝不可能再掀起什么大旗来反朝廷,所以朱煜文的位子至少在他这一代是绝对稳当的,那么跟着皇权走还是跟着王权走,这问题根本不需要纠结。 更何况,唐七假扮太子替朱煜文挡下那么多险恶,欠下人情的是朱煜文,而不是翼王府,无论怎么想,跟翼王府扯上关系,至少对唐家来说,都是危险的事情。 朱麒玉恐怕怎么都想不到,他软磨硬泡求父王提的亲,反而把唐七推向了朱煜文。 因为几天以后,唐七跟随着迎接的队伍,以秀女身份进入了皇宫,等待筛选。 这一观察期,长达一个月。 在战时,一个月和一年都没多大差别,他有太过正当的理由去拒绝成婚,可现在,在已经年近二十的他来说,一个月,太漫长了。 本身就对唐七颇有微词的翼王妃和翼王府太妃,绝对不可能让他再单身一个月。 而以他对朱煜文的了解,这一个月,很可能就成了一生。 朱麒玉本来平静的接受了与唐家小七再无可能的事实,他以为他只是错过了一个能志趣相投的妻子,却在当天的晚上,辗转难眠。 那个傻子,她真的完全不为自己考虑吗?她真的毫无反抗的余地吗?是她反抗不过父命,还是她完全不反抗? 他自然不相信那个在哪都一个表情和风格的唐家小七会是个向往荣华富贵并且愿意从此在深宫等待临幸的人,但更不相信她是个对那个心如铁石的爹惟命是从的人。 于是他困惑了,又不甘心了。 但百爪挠心也没用,彼方有女,已入深宫。 唐七在储华宫中住着。 一同进来的三十三个秀女,有四位住在隔壁姿仪宫,据说同在储华宫中的都是要被挑的,而姿仪宫中的,却是已经确定的,以后,就会诞生一个皇后。 新来的秀女是不能带自己的贴身丫鬟的,必须接受宫中安排的人的服侍和教导,唐七之乖旁人是绝对比不上的,让干嘛就干嘛,伺候她的宫女名为慧心,本以为这个有着奇怪传闻的小姐会很难伺候,几天下来却发现,这女孩子话少,动作少,除了吃的多,没有半分出格的地方,连嬷嬷严厉的教导都能一声不响的老实完成,实在是太好伺候了。 相比之下,别的几个秀女,虽说都有竭力压抑,却经常传出和嬷嬷起了冲突或是训斥宫女的情况,实在是宫中的生活太多规矩,远比不上家中作威作福的自在,嬷嬷也都是铁面无情的,收了钱还是给你冷脸,没有半分通融,几天下来,那些天之骄女一个个都压不住脾气了,相互之间看不顺眼了,想吃想用的要不到了,都会发作一通。 她们自然知道自己一言一行都被人观察着,但是比起那些隐忍不做声的秀女,她们更希望向某些人证明的,是她们的骄傲。 慧心也曾偷偷担心,唐七小姐实在太没声响,有些相识的秀女一起相约聚会聊天,往往都想不起她来,这般没有人缘也会减分,可她毕竟只是临时来伺候的,没有立场,见唐七有时候消食散步撞上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的秀女,然后视而不见的路过,引得后面一阵不满的嘀咕,也只能暗自叹气。 几天观察之下,唐七小姐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有性格的,不是最有才艺的,也不是最聪明的,只有一点,她是最能吃的。 慧心隐隐感觉,自己服侍的小姐,恐怕真是混日子来的。 巴结的心也就淡了下去。 但就在第六天晚上,慧心刚伺候唐七睡下,打着呵欠离开时,正要关房门,却被人阻止了。 她眉一皱回头正要开口训斥,却在下一秒吓软了腿。 一个少年,和一个太监。 少年的脸在夜色中模糊不清,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披风,阴测测的站在后面。 而阻止她关门的太监,年轻,有着娃娃脸,一手灯笼,一手挡门,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姑娘睡了?” 她可以不认得那个少年,却不会不认得这个太监。 太监总管,净宝,伺候了皇上五年,深的重用。 那这个少年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她连忙跪下,颤声道:“奴婢参见……” “下去吧。”朱煜文冷声道,“屋里什么味儿?” “里,里面烧着炉子。” “……嗯。”朱煜文低声道,“净宝,带着这丫头去内务府,换碳。” “是,奴才晓得。”净宝立刻拉着慧心起身,“这位姐姐跟我来。” 慧心迟疑了下,望望身后,还是忍着肝颤道:“可,可奴婢守夜。” 朱煜文眯眯眼,神色似乎是满意的:“嗯,不错,不过……你以为有登徒子会来?” 慧心大大的颤抖了一下,咬着唇跟着净宝走了,走出不远,她忍不住回头,却见皇上还是站在屋外,并没有进去。 她忽然雀跃起来,心里的猜测如天上掉馅饼一般甜雀跃,忍不住道:“总管大人……” 净宝拿着灯笼走在前面,没等慧心问就回答:“这位姐姐,多问不好。” 慧心立刻闭嘴了。 这边厢,朱煜文在屋外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在进门时小声唤道:“唐七?你肯定醒着。” 半响,唐七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抱着被子坐起来,神色清明的看着朱煜文关门,点灯,坐在桌边,开始倒茶水喝:“有事?” “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朱煜文陈述。 “你该知道你在外面徘徊的时候我就知道。”唐七说的很拗口,但朱煜文听懂了,他笑,“那我问你,我有几个暗卫?” “四个……刚出去一个。” “呵。”朱煜文摇头,“你太厉害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看看你。”朱煜文看着唐七,“我挺想你的,七姐姐。” 唐七聪明的决定不在称呼上做文章,于是抿着嘴与之对视。 果然,和有一双无机质大眼的傻子对视是极为不明知的,朱煜文数年如一日的败下阵去,轻咳了一声,问道:“宫中生活如何?” “不能点菜。”唐七说出了唯一的不满,“肉不够。” 朱煜文一愣,又忍不住笑了:“只要你愿意,天天吃到不想吃。” “我不想吃肉的。”唐七很委屈。 “那你想吃什么?直说就行,要是我弄不到,天下恐怕没什么人能弄到。” 我想不吃,唐七腹诽,不接话。 朱煜文颇为失望道:“你不相信我。” “我谁都不信。”唐七道,“你能不能别摆那么多表情,看着怪累的。” 朱煜文失笑:“我习惯了,这样不好吗?以前你可什么意见都没有。” “因为以前你在我面前不会那么假。”唐七很犀利,“我能感觉,你想阴人的时候最自在。” “……”朱煜文扶额,“吓跑了岑三,你还想吓跑我么?青叶,别妄想了,当初拟定秀女名单的时候,可没有你。” 这话拐的弯有一点点大,唐七死机了。 朱煜文很了解唐七半垂着眼看人代表的是什么,于是只好直白的解释道:“你爹可没胆量擅自将自家挂着嫡女名头的庶女放上名单,是我把你的名字加上去的。” 唐七举一反三:“于是是你想娶我?” 朱煜文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不愿意?”语气颇为小心翼翼。 “不大愿意。”唐七凭良心说话。 “为什么?”朱煜文微微皱眉,“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有我在你可以很自在。” “更不愿意了。”你了解我哪点了…… “为什么?”朱煜文又问,“你觉得皇宫拘了你?不可能,皇宫根本关不住你;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唐七琢磨了一下,小心问道,“羽林卫一个月只有 颤抖吧,ET!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19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19部分阅读 三天假,那其他的时候都在哪?” “……皇宫执勤。”朱煜文竟然跟上了et的漂移式思维! “哦,那不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唐七终于尼玛入宫了! 嘎嘎! 朱麒玉真的一点希望都木有?岑三真的木可能了?朱煜文到底啥感情? 尽在…… 渣游戏的作者脑中! 我渣j3啊,在电信五区侠行,乃们来刷我啊刷呀刷哎呀! 其实……再过个大概两三章,你们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差不多就该知道了←_← 我咋感觉会烂尾呢。。。 64 最近大辕朝有两件大事。 一个是选秀,第二个,则是与拜恩王庭的谈判。 论综合国力讲,领土广袤却贫瘠的拜恩王庭自然不是大辕朝的对手,也并非没有曾经的拜恩人举国侵犯中原,占领半壁江山,但大多无法适应而逐渐又回到了原点。 面对这一次貌似是拜恩王庭高姿态的和谈,十五岁的小皇帝还是颇为紧张的,虽然早就有商量过对策,可是登基来的第一次国家间外交,对他来说自然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拜恩王庭派来的使团早在朱煜文登基后没多久就已经到达,相关条例也陆陆续续的商谈了几回,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唯独一点让朱煜文颇为不爽,那就是和亲要求。 和亲! 虽然历朝历代不乏为了一时稳妥而同意和亲的,可这并不妨碍朱煜文觉得这是一件屈辱的事情,他的姐妹不少,大多不受重视,嫁出去一两个无妨,可无论嫁哪个,那毕竟是和亲。 可现在的情况是,国内情况方兴未艾,拜恩王庭还磨刀霍霍,朱煜文此时焦头烂额,拜恩明知道这点,所以趁机敲竹杠,朝臣们敢怒不敢言。 要再战,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嫁公主的事情,似乎是不得不进行的了。 唐七进宫这两天已经敲定了出嫁人选,朱煜文没见过几次这个姐姐,所以并没有太大的不舍,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刚登基就扣上卖姐求安的和亲帽子。 朱煜文来找唐七,一是确实想看看她,二就是想找个树洞吐槽。 唐七默默的听了两天,忽然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送人出去,他们不用送过来?” “我们嫁公主,表示我们不会反悔。” “那你们就不需要他们的任何保证吗?” “他们不可能反悔,我们两国停战通商,获利的是他们。” “你们给他们公主,还要他们获利?”唐七想不通了,“这么亏的事情?” 朱煜文顿时纠结了:“谁叫他们趁虚而入。” “……”唐七也就一问,没别的意思,闻言也就闭嘴了。 却不想没过两天,在拜恩王庭的探子回报,拜恩也出了内乱。 国王病重,王子争权,各方家族都有自己的立场,大王子萨尔占据些微优势。朝廷顿时激动了,各种讨论要不要掺一脚,拜恩越乱,对他们越有好处。 朱煜文还是很沉稳的,他没有立刻采取措施,而是准备再观察几天,胡乱踩进浆糊中,除了染黑浆糊,还有可能被粘住。 果然,拜恩王庭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结束了内乱,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是二王子获得了继承权,大王子几乎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支持者,几乎要被不容于国家。 拜恩新国王很有眼力见,他们知道在自己一团乱的时候,辕朝不可能不知道,可偏偏没有参与进来,这也算是一种好的合作者行为,作为报答,两国合约上多了一条: 辕朝将硕星公主嫁于拜恩国王为妃,作为交换,尊贵的拜恩王朝前大王子,现在的萨尔伯爵,将以使者身份前往辕朝,代表拜恩诚挚的合作之心,永不回国。 这是变相的和亲,也是变相的流放,即使觉得怪怪的,朝臣依然觉得相比单方面的和亲,有交换才算得上公平,至于这个萨尔王子,充其量不过是个质子,给个宅子定个年俸,就当吉祥物养了。 这个萨尔王子本身在拜恩国中极有声望,虽然因为某些原因突然落马,但其人质作用应该是比养在深宫,直到出嫁才为他人所知的硕星公主要好。 朱煜文心情很好的和唐七说起这两天的变动,唐七却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会失败了?” 朱煜文忽的顿住,有些不自在的道:“女人家家关注那些作甚。” “那你干嘛告诉我?” 看着唐七没什么感情的眼睛,朱煜文问:“说实话,我不告诉你,你如果想知道,会知道吗?” “会。”唐七毫不犹豫。 “那好吧。”朱煜文摊手,想了想,却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据说是因为,萨尔是国王和他的,亲妹妹所生,王后与他的生母是挚友,所以就以亲生孩子的身份养了,但后来,他的生母,背叛了国家……事情爆出后,没有人能忍受一个叛国者的孩子,还是乱/伦的产物……”见唐七没什么表情,朱煜文皱眉,“你不觉得,很……恶心吗?哥哥妹妹什么的……” 唐七挑眉:“恶心?” “是啊,他们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然后还……”朱煜文竟然脸红了,没说下去。 “于是哥哥和妹妹结合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唐七又学到了,点头,“你们说恶心,那便恶心吧。” “我觉得你好像没这么认为。” 唐七耸肩:“我得亲眼确定他很恶心才能和你一样认为。” 朱煜文低头,许久苦笑:“你这么说,倒是我狭隘了。” “不,”唐七想也不想的否决,“是我太不狭隘了。” 朱煜文吞血离开。 因为拜恩一事的急转,选秀一事也就搁置了下来,当朝臣问那些住在宫中的秀女在拜恩一事结束之前如何安排时,朱煜文想也不想就道:“别告诉我国库连几个女人都养不起……住着。”出去嫁人了怎么办? 于是,秀女们成为了有史以来在皇宫中住得最久的海选选手。 但至少没一个人表示不愿意。 年轻英俊又有为的帝王,在零星的见闻和传言中又是那般果敢聪慧,据说对任何人都温柔有礼,她们比那些选进宫嫁给七老八十的皇帝的前辈们幸运了不知多少。 唐七也无所谓,有着朱煜文暗地里的照料,嬷嬷不敢动她,内务府不敢惹她,御膳房做菜先想着她,而那些消息灵通又惯于趋炎附势的下人们则更加明里暗里的巴结她,本来被人排挤来伺候传说中的鬼头军师的慧心一时间也水涨船高,要不是净宝时不时的敲打,恐怕又是狐假虎威的恶奴一枚。 但很快,自从秀女常住的决议下来后,第二天清晨,慧心刚端着水盆如往常一般准备伺候唐七,却发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站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俏丽可人的丫鬟,她笑眯眯的和只穿着亵衣的唐七说这话,手里拿着一个毛茸茸的围脖。 “你就是慧心?呵呵,果然看着就机灵能干……这是姑娘的洗脸水吧,麻烦你了,等会还需要什么我会告诉你的,你下去吧。哦对了,我叫恒星,以后就负责照顾姑娘了。” 慧心愣在当场,半晌才道:“我是上面分派给姑娘的宫女,你又是什么东西?“ “抱歉了,你说的上面是指谁?“ “内务府的总管。”慧心直起腰杆。 “那可麻烦了。”恒星做无奈状,“我是皇上派来的。” 慧心望向唐七。 唐七摆摆手:“我喜欢恒星,不喜欢彗星,你太弱了,干别的去吧。” 恒星笑吟吟的看着慧心失魂落魄的走出去,洗脸水都忘了放下,回头却没了笑容,跪在了唐七面前。 “做什么?”唐七望着放在旁边榻上的衣服,这还让不让她起床了。 “奴婢求姑娘责罚。” “什么?” “奴婢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照顾您的,以前一直给皇上传递姑娘的消息,求姑娘责罚。” “这是你跟皇帝的事,跟我无关。”唐七道,“我说了,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决定,这是你的路,就算撞翻了路边的我,你还是得往前走下去。” 恒星无语,磕了个头,走出房去。 拜恩国的使团从拜恩王庭出发,又是临春天时最冷的时节,走走停停,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无聊的等待中,朝臣又开始怂恿朱煜文,你妃位那么多一时挑不过来就算了,皇后只需要在那么四个人中选一个,闭着眼睛都能拉一个好的出来,恰好不久就有使团到来,皇帝身后没个皇后怎么说得过去,这是国家脸面问题。 朱煜文下朝归来,在回房的路上,步子一转,走向了另一边,连朝服都没换。 看朱煜文走的方向,净宝紧张了,小跑着跟上提醒道:“皇上,您忘了更衣。” “不换。”朱煜文声音闷闷的。 “诶,这样对姑娘不好啊!“ “我知道,她不怕。” 她不怕,您怕啊……净宝腹诽,还是想说句逆耳的忠言:“这节骨眼上您去找姑娘,是在打那四位小主的脸,以后如果您还想娶姑娘,这深宫大院的,光与那四位结仇,就够姑娘喝一壶啦。” 朱煜文脚步顿了一顿,转身折进了一个园子中,一屁股坐在还有积雪的石凳上,不顾净宝大呼小叫,撑着头看着一旁点缀着白雪的梅花。 “才几天啊,我就累了。”他低声呢喃。 净宝立刻安静下来,挥退了周围所有人,让暗卫检查四周有没有残余人员。 “净宝,你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办。” “皇上,您心里的事儿太多,休息休息,慢慢来就好了。” 朱煜文冷笑一声:“你也下去吧……把唐七带来。” “是。” 唐七很郁闷的被人神神秘秘的领到小园子中,她倒是第一次见到朱煜文这么闪闪发亮的样子,穿着这个时代至高统治者的象征,却又被那身衣服趁得极为弱小。 “什么事?”她也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 朱煜文看着唐七,许久,嘟囔道:“你绝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唐七有走的。 “可我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朱煜文掰着手指,“你又笨又聪明,又强又弱小,又美又……难看。”他忽然凑近了一点观察,“唐青叶,你有没有真心笑过?” 这种人类的话题关她什么事,做天蝎人的时候她连笑是什么都不知道。唐七不回答。 “你一点都不生动,从来都没表情,偏偏我就想知道你有表情什么样……你知道我要娶妻了吗?皇后可不能随便休,到时候我可就不是跟在你身后装开可爱卖乖的唐八了,我会为了皇后的尊严训斥你,还要为了后宫的平衡雨露均沾……”朱煜文说了一会,失笑,“你还是没表情。” 唐七几乎是木然的瞅着他,像看个二百五:“你说完我回去吃肉了。”阳光不够,身上冷丝丝的。 朱煜文没说话,瞪了唐七半晌,忽然冷下脸来:“你非得逼我说出那句话吗?” “……” “唐青叶,给你脸,你不要。” “……” “你真以为我离了你不行了?” “……” “没错,他们,我不相信,”朱煜文冷笑,“你以为我信你?你没什么可背叛的,你也没有忠诚这东西,我看中你,就因为你不受诱惑,你如果……” “喂喂喂,你错乱了,到底要说什么?”唐七开口打断,“你知道我不大懂的。” 朱煜文顿住,忽然起身,背对着唐七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当你是姐,姿仪宫那四个,你看着谁顺眼,谁就是皇后,省的以后被欺负了,怨我认人不清……给你三天时间。” “不用三天了,就岑景初吧。”唐七想也不想。 朱煜文猛地转身,盯着唐七:“你很喜欢她?” “选什么啊。”唐七很郁闷,“我就认得她一个。” “怎么可能,她们不是经常有什么诗会什么的……”在唐七的瞪视中,声音越来越低,“好吧,那就她了。” 一旁的净宝目瞪口呆,却什么都不敢说,本来朱煜文让他站在一边,就是当他透明的,他自然什么都不能说。 可跟着朱煜文走着,又忍不住了,还是问道:“皇上,您这样……太草率了吧。” 朱煜文冷飕飕的视线飘过来:“净宝,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想到朱煜文人后的德性,净宝立刻闭嘴了,满头冷汗。 “不过……”谁知朱煜文还是说了,“这辈子我也就任性那么一回,不成么?”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 我没有渣游戏 我渣冰与火之歌去了…… 65 过两天,恒星突然忙碌起来了,她到处打听消息,成日介往屋里搬东西,珠宝,首饰,布料,成衣,还问唐七:“小姐,您有什么才艺吗?” 唐七睁着一双死鱼眼:“没。” “什么什么?书画,琴棋,歌舞,没会的吗?” “没。” 恒星绝望了:“小姐,皇上大婚,秀女要去献艺啊!” 唐七果然想也不想就道:“那就不去啊。” “不行!每个人都必须去的!”恒星斩钉截铁,忽然又犹豫了,“当然,如果您跟皇上说,皇上说不定会通融一下,反正你平时也……” “通融什么?”唐七不满,“不会那些很丢人吗?谁敢跟我打一场?” “……”恒星默默咽下一口血,挣扎道,“小姐,大家闺秀,德才兼备是基础。” “我识字,我看书多,我是德才武全有,谁敢比我强?”唐七完全就事论事。 连恒星都觉得唐七很强了,她强行拉回被外星人扯远的思维,欲哭无泪:“小姐,好歹准备一样吧,总归是用得上的。” “我不懂。”唐七摊手,“表演了要干嘛?” “当然是为了营造快乐的气氛啊。” “那么你觉得,我表演,能让人快乐吗?”唐七一本儿正经。 恒星败了,默默地退下。 可是唐七坐在那里,感受到四周秀女们都关在屋里紧张的准备着,忽然又不安了,她叫来恒星:“不表演会很奇怪吗?” 恒星本想说没什么关系,装病就行,但看到唐七红润润的脸色,又犹疑了,迟疑道:“小姐,您装不了病,您怕麻烦不去,可不去了,以后说不定会更麻烦。” 唐七认命了,苦恼了:“我真不会表演。” “没事,很多小姐也都是临时准备一个的,小姐您那么聪明,一定也可以的,小姐您比较擅长武功,不如就来一套剑舞吧。” 唐七斜睨着她:“你已经计划好了?” “哈哈,哪能呢……”恒星不敢直视唐七,干笑着撇过头去。 “你决定吧。”唐七懒得想了。 “是,小姐您就放心吧!” 然后很快,唐七就收到一把剑,做工精致,没有开锋。 恒星自然猜得到唐七表情不对的原因,她安慰道:“小姐,皇上在场,不是侍卫的人是不能带武器的,你这把不开锋已经很好了。” “嗯。”唐七闷闷的应了一声,等着恒星找来了舞蹈师父。 舞蹈师傅是个中年妇女,非常温和的人,但是却在第一天就把恒星赶了出去,原因是,一个毫无基础的人学舞蹈很有可能会在下人面前放不开,必须一对一教。 恒星很不放心,但又没办法,只好每天乖乖的在外面等。 然后就成天看舞蹈师傅忐忑的进屋,然后纠结的出门,她一问,师傅就摇头。 有一次她甚至看着舞蹈师傅拿着一把真正的大剑走进去…… 恒星快后悔了,她不该撺掇唐七去献艺的,怎么有会出事的感觉。 半个多月后,万事皆备,皇帝皇后正好大婚,经过很多天的紧密筹备,皇宫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感觉,灯笼红绸高挂,一片红彤彤的。 白天是严谨的大婚仪式,晚上则是百官同乐,秀女献艺。 于是在白天时,秀女们几乎都没出门,各自紧锣密鼓的做最后准备,于是谁都没去搭理那个新消息,拜恩使团竟然提前到达了,将会在晚上出席宴会。 这消息确实离秀女们挺远的,就连唐七都觉得不关她的事。 傍晚,准备完全的秀女们列队出了储华宫,在总管公公的带领下前往大殿前面的空地上,那儿已经坐满了人,最上面是皇帝皇后,端庄俊秀,看起来极为般配,接着皇亲和贵胄依次向下,到文武百官为止,从一人一几到几人一几,最后到秀女们,四人一个几案,坐在几乎看不到皇帝的地方,她们倒觉得理所当然,各自检查着自己的仪容仪表。 皇亲附近的还有几个案几空着,不知道在等着谁。 没一会儿,就听到通报,“拜恩国萨尔伯爵带领使团前来拜贺!” 所有人往通报处看去,铂金色长发碧蓝眼睛的前拜恩王子微笑着走了进来,他的长相应该是艳压群芳的,满场本就亮如白昼,可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让光都显得暗淡起来。 唐七瞅了他一眼。 外表倒是没变化的,只是气场不一样了……她不喜欢那样的气场,让人心情不好。 她转过头去,认真的盯着面前的茶水和点心,忽然后悔走之前就只吃了那么点……为什么别人宴会,御膳房却不给她做吃的,等会能量不够怎么办。 要不是她抠门的性格和能量收集癖好,这一天的食量还真不够她挥霍的……等会还要跳舞呢! 她摸摸手边的剑,旁边的秀女看到她的动作,轻轻的哼笑了一声。 莫名其妙。 萨尔带着几个使臣与朱煜文客套了几句便坐到了那几个空的位置上,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先是几个例行的群舞,乐声阵阵,众人安静的观看。 很快,就是秀女献艺了。 其实在场大多数都是男人,都明白这一阶段,也算是个皇帝变相选妃,礼部的安排也算别出心裁,皇后也可以趁机显示大度,秀女又有了表现的机会,不像是以前站在殿外一排看一眼就算。 所以每一个被叫出去准备的秀女,起身的动作基本是抖着完成的。 唐七很快明白刚才那秀女为什么哼笑了,前面十个表演过去了,五个是表演剑舞的…… 有几个排在后面带着把细剑的秀女都快哭了,只有唐七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节目不是她选的。 很快,外面的太监叫到她了:“唐尚书家七小姐!到你了!” “哦。”唐七抓着剑起身,周围人看到她的剑,又有几个哼笑了一下。 莫名其妙。 太监看到她的剑,愣了一下,小心道:“小,小姐,您是舞剑吧?” “是。” “用,用这把?” “嗯。”唐七单手拿着剑,“有问题?” 见她那剽悍的样子,太监连忙摇头:“没,没。” 那可是上战场的男人用的大剑,哪是表演用的,女孩子舞剑都用细剑,走的都是轻灵飘逸风,这七小姐等会肯定得虎虎生威! 他倒没想到检查那剑,因为没哪个人胆敢带开锋的剑上战场,秀女就别说了,而且秀女舞的剑,事先都报备过的。 唐七去换了衣服,就这么拿着把大剑上台了。 她穿着一身红色短打,套黄铜轻甲,梳着简单的发髻,带点小卷儿的碎发乱飘,瞪着双大眼睛愣愣的望着前面,就在视线范围内所有人都背上发毛时,在唐七背后没有任何压力的乐师终于奏响了乐曲。 战阵曲,非常……朴素的剑舞曲,被用烂的,以至于前面没秀女用的舞曲。 唐七也没看四周,低垂眉眼握住剑鞘,慢慢的抽剑,本来没有说话的人,都看着她缓慢抽剑的动作,那么简单,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花俏,却平白多了股寒冷的感觉。 举剑,缓缓挥动,来,回,然后越来越快。 转身,斜刺,横档,劈砍…… 这才有人觉得不对。 这好像不是舞剑,好像是在演练。 战阵中的唐七抿着嘴一脸认真,她的眼前仿佛就有个敌人,没有左顾右盼,没有侠胆柔情,唯有对阵时丝毫不苟的眼神与杀气。 她甚至还进行了一个标准的跳斩……地上一道裂缝。 就连乐声都不稳了。 如果再来一两声“嘿”,“哈”来配音,那一切就完美了,这分明就是演武场在练剑! 全场都安静的看着她毫不优雅的动作,文官们微微皱起眉,而武官则纷纷眯起眼,在这难得所有人全场关注的时候,一队侍女端着菜走了上来,先是走向皇帝皇后的几案前,俯□子,放下了菜,朱煜文视线被挡,很不满的微微挺身,抬高视角来看场中的唐七。 新晋皇后岑景初则平静的看了朱煜文一眼,然后望向唐七,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 放菜的侍女抓准时机,不知从哪里抽出刀子,在净宝的大叫声中,一刀扎向朱煜文! 朱煜文注意力全在唐七身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后面的净宝扑过来已经晚了,却是岑景初,下意识的一甩手,把几案上的果盘扔向刺客,刺客微微一躲避,剑势不减,方向却略变了,噗的刺进了朱煜文的右胸! 朱煜文大叫一声,一把抓住胸前的匕首,猛的后退,那个刺客待拔了刀子再次递进,却被一旁赶上来的净宝一刀划了脖子,喉头喷血倒在朱煜文身上,血腥味弥漫开来。 岑景初正要大叫太医,谁知侍卫中和宫女中又冒出不少刀光,几个穿着侍卫服和宫女服的刺客见第一个刺客失败,竟然不要命的全部扑了上来。 宴饮之时,煞风景的侍卫自然不会站得很近,净宝公公武功不低,却不想竟然有人敢在眼皮子低下行刺,而且混在宫女和侍卫中,完全分不清人脸。 净宝大叫:“保护皇上!” 场中一片混乱,大臣们奔走四散,有的躲起来,有的试图往皇帝那儿靠近。 混乱中,一个人影忽然高高跃起,嘴里怒吼,长剑如虹,直刺地上的朱煜文,而他身边,那些侍卫竟然都被刺客拖住了! “狗皇帝!拿命……”来字还没出口,就见一道更亮的光从远处飞来,直接刺穿此人胸膛,力道之大,在刺穿人后竟然还没停下势头,硬生生把刺客钉在了御座上。 鲜血四溅。 那景象有些过于惨烈,以至于年轻的皇帝还没推开身上的刺客,又被头边上钉着的尸体溅了一脸血。 场面静寂了一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回头,看到刚才站在场中的秀女,双手空空站在舞台上。 只是看了一眼,场面又纷乱起来,没有人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做着刚才要做的事情,比如……继续刺杀。 来行刺的本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同伴再惨烈的死法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刺客们前赴后继,朱煜文被溅了一身的血,几秒钟时间历尽惊魂,竟然神奇的还没崩溃,而是沉着脸随手抹了一把血,由着净宝扶起来,前面侍卫已经火速站成一排抵挡刺客,但是不知道这场宴席到底混进了多少刺客,斜刺里又冲出一个侍卫,手中的剑尖直指朱煜文! 净宝在另外一边,见状一拉朱煜文,正要躲开,却发现躲开后暴露的就是皇后,手一摸,刚才的匕首已经扔在第一个刺客那,只好双手挡着身后的年轻帝后,自己挺胸迎了上去。 可是比刺客的剑更快到的,是刺客胸前忽然穿出来的剑尖。 刺客怒目圆睁,喷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后面,拜恩的萨尔伯爵,一脚踩着尸体,把剑抽了出来。 他抬头,表情竟然还带着微笑:“皇帝陛下受惊了。” 说罢,他走到净宝身边,微微颔首:“请允许我护送你们回到安全的地方,这位公公,带路吧。”说罢,他不知从哪里提溜出一支筷子,一手持剑,一手用筷子撩起披散的长发,几下扭动,就是一个简单的发髻。 净宝看了看朱煜文,见他面无表情,而岑景初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只能答应一声,扶着皇帝快速的往安全的地方跑。 小径,身后,假山上,时不时就窜出一个刺客,萨尔沿途都微微翘着嘴角,眼一挑就一次挥剑和一个惊艳的反杀,周围的侍卫完全没了用武之地,一群人总算安全到达了寝宫。 净宝安排宫女伺候萨尔洗漱换衣,并且将皇后送到寝宫去,回头看到一身血衣的朱煜文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桌前,阴沉的气压让人差点喘不过气来。 “……皇上。”净宝递上一杯茶,“皇上,安全了,您好歹换身衣服。” “叫皇叔来!还有楼鸣海!” “……是。”净宝无奈,退了下去。 朱煜文放在桌上的右手握成了拳头,越握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我六月八号有重要考试……不是高考 因为只剩下一次机会了,不过连学位证都没有,所以很焦躁,实在静不下心码字 白天看书,晚上对着电脑,只有玩游戏才能放松 于是……我就看到了……竟然尼玛真的有在游戏里刷世界催更啊那是有多凶残啊啊啊啊啊啊! 虎躯一震啊!立马滚下去就开word啊!拼死用三天才码出一章←_← 明天考好,大家都解放了哦乖 话说我有再作者专栏讲啊,我知道你们都不去==渴死人家有缩撒…… 对不起┭┮﹏┭┮,又渣你们了┭┮﹏┭┮ 66 皇帝大婚遇刺,谁都知道,这将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唐七救驾有功,那一剑的风情,是个人都会记忆犹新,然后第二天就有闲的蛋疼的官员上,大致的意思就是,这样的秀女,太可怕了,不适合做妃子。 舞剑舞成武林高手,这样的转变很少能有人承受,一想到这姑娘面无表情的舞剑,舞着舞着,手里的剑钉死了个人……大家回头看她时,她的表情跟舞剑时没啥差别。 这样的姑娘和皇帝同床共枕,只有刺才会如此希望。 风暴边缘一个小漩涡中的唐七浑然不觉,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唐大老爷是礼部官员,身份敏感,不能前来看望唐七,就托人带进来一封信,恒星看了看,表情怪异的交给唐七。 唐大老爷不愧是文化人,写来一首小诗。 五言绝句,在纸上就那么一小点,唐七瞅了就一眼,就知道自己绝对看不懂,她无助的望向恒星。 “咳,老爷的意思是,现在数小姐和皇上牵绊最深,您不嫁皇帝嫁谁?抓住皇上的心,一辈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唐七虽然早就知道诗词什么的都短小精悍但内容丰富,闻言却瞪大眼又看了一遍唐大老爷的诗,惊讶道:“他真这个意思?” “其实,内容,挺浅显……”恒星尽量委婉。 “没事,看不懂又不是没文化。”唐七放下信纸,“那他到底要我怎么样?嫁不嫁他我能决定吗?” “……其实,能。”恒星忽然道。 “哦?” “只要您跟皇上说,您想嫁给他,皇上会很高兴的,他无论如何都会娶了您,宠您一辈子的。”恒星笃定道,“小姐,其实奴婢也伺候了皇上几年,那时候他住在翼王府,亲母和养母都去世了,心情很不好,难受的时候,就常跟我提起您,说您虽然不喜欢他,对他也不亲热,但却是唯一会护着他帮着他的,还说,如果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好事,那肯定不是他有太子的身份,而是……您不是他亲姐。” “我不是他亲姐怎么算好事?”唐七道,“要不是名义上有血缘关系,我哎懒得搭理他。” 恒星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就担心唐七的话被人听了去。 再看唐七,无动于衷的样子,只能叹口气什么都不说了。 迎接拜恩使臣的事情和皇帝遇刺的事情让选秀的事情再次搁置下来,秀女们一个个开始马蚤动不安,她们尚青春,却依然等不起,再加上这诡谲的形式,指不定哪天自己的父亲就成了罪臣。 这也让秀女之间的关系诡异起来,茶会不常见了,狭路相逢倒不少。 又有不少秀女注意到了唐七,这几日上门拜访寒暄的络绎不绝,聪明的女孩们都抓住了唐七的弱点,一个两个送来了自家烹饪的绝活,各种肉类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个秀女让手下的侍女炒了一盘蚂蚁炒松子给唐七送来。 虽然她送来时,手都是抖的。 然后唐七看着黑黄结合冒着香气的菜,抬头看看旁边白着脸的恒星,又看看面前白着脸强笑的秀女,拿手撑住了头,另一手拿着筷子拨动那蚂蚁,低叹:“哎……” 秀女像吓到一样跳起来,连声道:“唐,唐家妹妹若是不喜欢,拿拿下去吧,哎,姐姐就说,说这也太,太恶心了,偏偏他,他们说别出心裁,爱,爱吃的都会觉得新鲜。” 说罢,她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要端盘子,被唐七一下按住:“谁说恶心的?”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得欢快,吃完才满足的说:“我忍很久了,怎么没人吃虫族呢,明明能量更高,营养更好,恒星,尝尝不?” 看着一勺子黑黄结合的神秘物体在唐七嘴里消失,恒星就差跑出去吐了,她抿着嘴连连摇头,看那秀女和周围的人,表情都不怎么好,虽然秀女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但是当面看人吃虫子,心理冲击还是巨大。 “哎,你们会拿虫族做别的菜不?我见过蚕蛹,我觉得烤一烤会很好吃,不过一直不知道怎么操作,还有蝎子和蜈蚣……”唐七眯眯眼,“我对那两个虫族战士的味道很感兴趣。”她瞪大眼睛朝秀女很希冀的看着,问:“有人会做嘛?” 那声音十足十的讨好。 秀女联白绿交叠,有昏厥前兆。 “呵,呵呵……妹妹不喜欢,可以说,别,别这样埋汰姐姐。” 唐七卡壳,满脸茫然:“啊?” 秀女仿佛要哭出来:“姐姐,姐姐误听小人言,给妹妹乱送这些吃食,是姐姐的错,万望妹妹原谅,姐姐,姐姐不大舒服,就,就先回屋休息了。” “啊,诶,什么?”唐七一头雾水,看着秀女在宫女的搀扶下逃也似的离开。 她一脸失望,看着盘子里的蚂蚁炒松子,忽然产生一种舍不得吃的感觉。 恒星终究还是没法明白唐七的心里的,至少她永远不会懂一个唐七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吃虫子,她觉得手上发麻,但还是硬撑着上前,强笑道:“小,小姐,这盘子看着磕碜,奴婢这就拿出去扔了。” “不要。”唐七终于有了不被理解的伤心,鼓起嘴,“放着,我吃。” “小姐,您用不着,张小姐已经走了。” “关她什么事,我爱吃!” “我也觉得挺好吃的。”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光线一暗,一个人靠着门笑眯眯的望过来。 “啊,是萨尔伯爵。”恒星很惊讶,往外看看,没见守门的小太监荷福。 “你在找那位热情的小朋友吗?”萨尔对恒星道,“我来的时候,他正要送一位看起来很伤心的姑娘离开,我就自己进来了。” 到底是送秀女重要还是通报外国使臣重要啊!恒星心里骂娘,那个轻重不分的二货! 萨尔朝唐七微微鞠躬:“又见面了,战士。” 唐七起身,很郑重的回礼,似乎心情很好:“嗯,又见面了……请你吃。”她指着盘子。 恒星顿时抽搐了,借花献佛也不是这样的!她连忙笑着上前道:“呵呵,伯爵大人您误会了,奴婢这就去准备点心,皇上刚赐了新茶,请稍等。” “不用,给我个勺子就行。”萨尔两眼放光的看着盘子,很不优雅的搓搓手,“以前只是生吃过,倒没想过配菜炒,辕朝人果然懂得享受!” 恒星一顿,见唐七也两眼放光的望着萨尔,像小孩儿似的问道:“生吃?味道怎么样?” 她不敢听下去,逃也似的离开了。 拿着勺子回来的时候,就听萨尔用略带口音的辕朝话滔滔不绝:“生吃一般都是一时兴起,吃一两个还好,多吃还是会恶心,后来有人想出了办法,调和味道,我顿时觉得是极品美味,你猜是什么?” “什么?”唐七难得的语气里那么多起伏。 “酒!”萨尔感叹一般的说,“我的侍从们把抓来的蚕蛹洗干净泡在最好的酒里,三天三夜,然后拿出来放在香料中用文火慢慢的熏烤,烤一会儿,混合着酒香和香料的烤蚕蛹就出来了,我有一阵子甚至上瘾了一般,那真是极品美味!” “好好吃的样子……”唐七无限向往。 “想尝尝吗?和你们的菜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哦,我带了不少香料过来,够你吃的了。”萨尔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诱惑。 “想。”唐七斩钉截铁。 “小姐!”恒星听不下去了,冲进去把勺子给萨尔,大着胆子瞪了他一下,然后气哼哼的站在一边。 萨尔不以为意,懒洋洋的看了看恒星,然后微笑着吃起蚂蚁炒松子,脆香的蚂蚁被慢慢的咀嚼着,本来很诱惑的声音,却因为被咀嚼的东西而让恒星一阵阵范围。 唐七自然也意识到吃虫子对于这些地球人来说似乎是件很难以忍受的事情,她来那么久,无论里还是生活中一直没接触这个话题的机会,而既然给她吃的人从来没做虫菜,她偶尔也只是想想,并不敢出格。 此时见萨尔是真的同样觉得虫菜是美味,不由得高兴,本来挺舍不得难得的虫菜被人分享,但这样吃心情却好不少。 萨尔吃得很慢 ,更多的是看着唐七吃,然后把松子里的蚂蚁挑出来堆给唐七。 “松子也很有能量。”唐七随口道。 于是菜全往她堆。 “你来干嘛?”唐七头也不抬。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如果是为了吃我的东西……你可以走了。” 萨尔叹口气,望了眼恒星,恒星屹立不动,他耸耸肩,忽然道:“记得有一次在沙漠行军,缺少盐分,差点死了,我的侍从给我准备了一盘子蝎子,洗也没洗,我就拿起吃了,先啃的头……里面有很多黄白黏液,味道……” “呕!”恒星出去了。 萨尔慢条斯理的起身,关上了门,然后懒懒地走到唐七床边,piaji躺下,嘟哝:“我就睡一会儿……” 唐七瞅了他一眼,嚼着蚂蚁问:“等会要午睡。” 萨尔拍拍身边,翻了个身,声音极低,似乎累的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又不是没睡过。” “……哦。”唐七点点头,面不改色。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正常更新,我拼着不玩游戏都不渣了! 姐妹们!欢迎世界催更! 要是我又渣了!欢迎雇恶人谷的轮白我! 求轮!求p!求日!求催!求鞭笞! 好了,我攻防去了……←_← 67 等到唐七觉得是时候午睡时,她往萨尔那一瞅,发现萨尔整个人呈大字状,留给她的空地儿只有两个腋下和两腿之间…… 她望望外面春光正暖,默默的出去了。 随后进来收拾东西的恒星见状差点昏过去,又不敢叫醒人家外国伯爵,只能咬牙拉上了床帘,追出去找唐七。 紧接着,朱煜文溜达进来了。 伺候秀女的只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太监,秀女出去了就只剩太监守门,小太监荷福跟着恒星出去找唐七了,闯空门的皇帝走进来看到床帘拉着,以为唐七在睡觉,虽然心里觉得自己一进去她肯定有数,但是又不好打扰,便在净宝的伺候下倒了杯茶,坐在桌边看着外面的春光,表情麻木的喝茶休息。 净宝低眉顺眼的站 颤抖吧,ET!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20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20部分阅读 在一边,时不时也望望外面。 大半个下午过去了,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随后,唐七走了进来。 朱煜文望着唐七,又望望床帘,放下了茶杯,腾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刷的拉开床帘。 萨尔几乎下一秒就醒过来眼前的人都没看清抽出腰间的刀就顶住了朱煜文的心脏,净宝立刻冲过来护驾,却被朱煜文抬手挡住。 朱煜文冷冷的盯着萨尔,阴森森的道:“你想行刺吗?” 萨尔眼神清明了,他挠挠睡得凌乱的头发,忽然笑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起刀子道:“哎呀呀,难得睡熟一会儿,真是……” “你非得在这睡!?”朱煜文咬牙,“这是储华宫!不是你的行宫!进房就睡,你们拜恩人都这样吗?!” “那您呢,皇帝陛下,”萨尔伸了个懒腰,“这儿的女孩儿还不是您的吧,您可是说了,我既然要在这儿成家立业过日子,看上谁可以跟您说啊。” 朱煜文冷笑,低头到萨尔耳边低声道:“那也得等朕挑剩了才行。” 萨尔表情不变,笑眯眯的望着桌边歪着头看热闹的唐七,点头道:“嗯嗯,挑剩的也行。” “所以,怎么挑,都不会剩下她,你趁早死心。” “好好好,您的地盘,您做主。”萨尔不为所动,还是咪咪笑。 “你说的她是我?”唐七忽然插口,朱煜文猛地回头,他有些懊悔,一时激动,错估了唐七的耳力。 见朱煜文表情不对,唐七有些忐忑:“诶,你那音量,我不该听到吗?” “该听到的。”萨尔很开心的样子,“没错,皇帝陛下说,他挑中你了。” 朱煜文恶狠狠的瞪了眼萨尔,转头朝唐七解释:“青叶,你误会了……” 唐七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想,不算误会吧。” “……”朱煜文承认自己其实一直没习惯和唐七对话。 萨尔却点头附和:“对啊,不算误会啊,唐七,晚上跟我吃好吃的不?” 朱煜文脸真的黑了:“萨尔,你救过我不是你不敬的理由!” “嗯,我也就说说。”萨尔终于缓缓起床,慢条斯理的整整衣服,朝唐七略微一鞠躬,“谢谢您给予的好眠,我亲爱的小姐,在下先告退了,但愿我今晚的梦中有你。” “做梦!”朱煜文怒喝。 “嗯,谨遵命令~”萨尔乐呵呵的走了。 朱煜文按着太阳|岤,这个外国人太贱了!见面就能降低他的智商啊! 唐七看看窗外,问朱煜文:“快晚饭了,你有事吗?” 朱煜文挥退了所有人,坐下来苦笑:“估计我跟萨尔一个原因。” “睡觉?”唐七皱眉,“还是吃虫?” 朱煜文变色了:“什,什么?” “哦,那就是睡觉。”唐七果断拒绝,“不行,我必须保证晚上的睡眠。” “我不是来睡觉。”朱煜文头痛,他沉默了一会,用手指敲着桌子,忽然迟疑的问,“青叶,你……” 唐七洗耳恭听状。 “朱麒玉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一头雾水。 朱煜文皱眉,过了一会又问:“如果,如果,我对翼王府……” 死鱼眼。 “如果我对翼王府动手,你,你会阻止吗?” 唐七神伤了,她完全不懂了,她只能看着朱煜文,问:“动手啊?” “嗯。”朱煜文脸上带着点狠戾,“这两父子得寸进尺,仗着势大,一直压着我,又不明说要什么,也不主动退开,这回的行刺……那么多人,我不信跟他们没关系!” 唐七没什么心眼,从来不考虑面前的人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只是被动的接受信息:“你找到凶手了?” “牵扯甚大,找到的都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朱煜文面目阴沉。 “哦。”唐七没话讲了,行刺这种事情也就在地球上享受享受,搁大联盟谁敢行刺个天蝎星人试试,还是阿部家族的,寻死也不是这么来……她没处理经验。 “我想敲打一下翼王府,但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朱煜文望向唐七。 毫不自觉的某et用更大的眼睛盯回去,对视许久,朱煜文终于败退,他面露苦涩,难过道:“算了,我怎么会想到找你……”说罢低垂下头,盯着茶杯,沙哑的道:“青叶,我太累了。” “说了半天不就是想睡觉?睡吧,床给你就是了!”唐七有种真相大白的恍然感,“我不差这一晚。” 朱煜文抬头望着唐七,眼眶竟然红了,半晌才点点头:“嗯,就是想睡觉而已,我能在这睡吗……” “随便。” “那你……” “坐和躺一样。” 朱煜文抿着嘴,表情相当扭曲,眼眶通红,他忽然搬了凳子坐在唐七身边,小心翼翼的搂住她,头靠在唐七肩膀上,即使这样,唐七笔直的身板也没有丝毫动摇。 “……姐……就让我靠会……” 这一靠,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年轻的皇后声势浩大的带着人来,将睡得全身僵硬的皇帝套上龙袍,架上了朝堂。 岑景初早上似乎看都没看唐七,处理完一切后就回了自己的坤和宫。 唐七果断是不知道这个曾经友好的人为什么偶尔瞟过自己的眼神那么让人不舒服的,可是恒星却明白,她不知道岑景初的皇后之位决定性因素是唐七,但她知道女人间这样的事件意味着什么。 战争! 如日中天的后宫之主和储华宫三流小秀女,在广大人民和朝臣面前,皇帝那点宠爱比粑粑还不如,恒星终于后悔自己昨晚一时胆小和头脑发热,没有劝解皇帝坐一会就回到自己寝宫。 这下好了,满门书香又出了名的聪明博学的岑家嫡女,还有慢慢书香又出了名的又傻又缺的唐家伪嫡女,无论怎么对比,相貌,身材,智商,唐七完败。 至于她自己引以为豪的武力……皇后会捋袖子上来肉搏吗? 恒星害怕了。 一整个上午就在和唐七耳提面命,千万要表情柔和,千万要谢罪,千万要认错,皇后说什么都认!皇后说的都是对的! 可她心里也明白,唐七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可正因为这样,她都懒得思考别人怎么想,更不会在乎自己遭什么罪,只要是顺其自然的,对她就是对的! 恒星快哭了,她也不敢去找皇帝,知道皇帝其实很忙,一旦上了朝,一天都在和一群朝臣各种商量,御书房从来没少过大臣,就算知道唐七会被整,也没空搭理,更有可能的是,为了把唐七拉进这个泥潭,她会乐见其成。 天可怜见,她确实想跟着唐七在宫中飞黄腾达,却绝对不是以这个方式啊! 中午,命运的召唤立刻就来了,坤和宫喊唐七过去问话,太监公公的对唐七的表情到语气都显示五个字: 这秀女完了。 恒星看唐七还是丝毫不觉的样子,万念俱灰,只好说最后一句话:“小姐,顺其自然吧,实在不行,怎么也别被欺负了,奴婢……总是跟着您的。” 唐七当然听不出恒星这句话里下了多么充满血泪的决心,随意的点点头,二愣子似的就这么跟着太监走了。 坤和宫一派大气,新婚的装饰尚未拆除,于是雍容中又带着喜气,配合着春光,暖洋洋的。 很享受的走过坤和宫前洒满阳光的空地,一进入坤和宫,就有一种让唐七不舒服的冷冷的气息传来。 她抬头,望向坐在最高位的新科皇后。 岑景初已经换了妇人的妆容,精致的打扮和华贵的宫炮,乍一看已经与当初的少女判若两人,不大会分辨面目的唐七差点就认不出她来,只能细细的看两眼。 “大胆!直视皇后娘娘,大不敬!掌嘴!”旁边的太监尖声叫起来,立刻就有个嬷嬷走到唐七面前,挥手就要打。 “住手,谁准你们没事就掌嘴的。”岑景初眼看着妇人的手要挥到唐七脸了,忽的出言阻止,声音冷冷的,“退下!” 嬷嬷立刻收手,低眉顺眼的离开。 嬷嬷粗壮的身体正转身走,唐七忽然站了起来,目送那嬷嬷,表情与方才的茫然并没多大不同,气势却已完全不一样。 “大胆,谁准你站起来的!”那太监又尖声叫道,这次学乖了,问岑景初,“启禀皇后娘娘,这唐家秀女,屡犯不敬之罪,罔顾娘娘相助之恩,实乃不知好歹,奴才斗胆,恳请在审问前先略施小惩,以维护皇后娘娘威严!” 岑景初拿手帕眼角,叹气道:“唐七妹妹,你何故如此,姐姐本无意伤你啊,哎,你现在这样,打你吧,姐姐心疼,不打你吧,我坤和宫丢人……” “打吧。”唐七插口,“没事儿。” “哎……”岑景初挥挥手。 那嬷嬷立刻蹬蹬蹬上前,对着站在那儿的唐七就挥起手,狠狠的甩了上去。 啪!嘭! 惨叫响起…… 唐七只是懒懒的举起左手一挡一挥,那嬷嬷就捂着右臂倒在了地上,惨叫连连。 岑景初忍不住向前一探,又强自镇定坐回去,冷声喝道:“孙嬷嬷,本宫眼皮子低下也敢装弱卖乖,不就挡一下,要死要活作甚?!” 那太监跑上前一看,白着脸对岑景初道:“启禀娘娘,孙,孙嬷嬷手臂断了!” “什么?”岑景初脸也白了,她咬牙瞪着唐七,“唐七,本宫不过为了坤和宫威严略施小惩而已,掌掴不够,想受大刑吗?!” “大刑就大刑呗。”唐七语气还没什么变化,“你们让我来挨打,没说不让我回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说话,我就看着←_← 68 “好,你很好!”岑景初牙齿都在抖,“唐青叶,本宫敬你在那天救驾有功,本不想难为你,哪知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本宫秉公办事了,思福!” 一直站在边上的太监听命上前,打开一块绸布,读道:“秀女唐青叶,待选期间,不守宫规…………,按例杖责三十,于敬过堂禁闭三天!” 洋洋洒洒一大段,总的意思不过就是唐七勾引皇帝,可偏偏岑景初家教高端,怎么都没法直接描述勾引这种事情,于是诗词皆上,纵谈古今,写得百转千回,愣是把唐七给蒙住了。 见周围一群孔武有力的嬷嬷摩拳擦掌的要围上来,唐七笔直的站着,迷茫地问:“你还没说我有什么错呢!” “哼!”说了那么多还叫没说,岑景初自然不理,旁边也传来不屑的冷笑,嬷嬷们继续围上来。 后面早有太监准备好了板凳和木棍。 见这群人不为所动,唐七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也烦了起来,转身就走。 “站住!谁准你走的!”岑景初身边一个宫女叫了起来。 唐七回头不爽道:“那让我站着挨打?不知道我会还手吗?” “知错不改,罪加一等!” “什么错,什么罪?” “你!”宫女看了看皇后,见皇后铁青着脸微微点头,对唐七叫道,“帝后大婚不到十日,你这狐媚子就勾得皇上彻夜不归,早朝都不去,这般惑乱宫廷的罪魁祸首,娘娘作为后宫之主,还罚不得你了?!” “那我到底什么罪?”唐七严肃的问,“彻夜不归的是他,早朝不去的是他,结婚的也是他,干你什么事?干我什么事?你还要来罚我?” 这般神逻辑,至少坤和宫里活着的生物第一次听到,岑景初鼻孔都气大了一轮,她身边的宫女却神奇的挺过来了! “皇上英武圣明,又与娘娘正新婚燕尔,要不是你使下作手段勾引,皇上怎么可能夜不归宿!” “那我有个问题,我怎么勾引的?”唐七是真好奇,“这个词出现在你嘴里的几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可我实在想不出我昨晚有什么行为与这个词沾边的,麻烦你说说,我要是真勾引了,那就再说。” 宫女气红了脸:“不知羞耻!光天化日问人这种问题,果然是下作的狐媚子!” “昨天我见到他后就一直坐着……一直到天亮。”唐七凝神回忆,纠结,“于是光坐着就能得到这种评价?” “谁知道你说了什么!” “反正没让他不回家不上朝。”唐七耸肩。 “谁相信你什么都没做皇上就……”宫女还待说,却被岑景初挥手阻止了。 岑景初深深的叹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后,尽量平和的说:“唐家妹妹,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勤政为国,每日都不离奏章,自我与他成婚,”她脸红了红,“大婚之日出了那事后,他更是日日不离御书房,每天不是早朝就是召集大臣议政,一直到深夜,连日来都只能在书房睡一小会儿……本宫念他辛苦,尚不敢留他于宫中,耽误了国家大事。可是你,让皇上中午就到你那儿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差点忘了早朝,你知道耽误了他多少大事,会牵连到多少人吗?” “不知道。”答得那叫一个快。 岑景初快握拳了:“进入招你来,不是故意为难你,而是你还只是一个秀女,按宫规不可留皇上,更不该见到皇上,即使以后成了皇上的女人,也该劝解他,不可贪恋美色,国家大事为重。” “那他来我这,睡我的,喝我的,劝不了,骂不走,说不过,打不得,我是不是得报官?”唐七严肃的问,她在认真思考,“可是没人告诉我有专门负责处理皇上马蚤扰的机构啊。“ 岑景初的眼睛仿佛是看着唐七的,可是她的眼神已经无神了,可能注意力全都用来压抑某种冲动了,她咬牙:“唐,青,叶。” “在。” “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啊。” 这句俗语唐七知道,她立刻不认同了:“错,是罚酒我不喝,你不得不敬酒,结果敬不了,于是你还想试试罚我?”她两手一摊,“行了,说不通就做吧,我也一头雾水了。” 于是刚才走了一半的嬷嬷继续狰狞的上前,七手八脚的抓住唐七,唐七没挣扎,她被拉着后退,望着坐在上面的皇后,在于她的目光对上时,傻缺的外星人忽然有了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仿佛一束激光射穿了亿万星云……“你是在……羡慕我?” 不等岑景初变色,她有自我否定了:“不不,不是……你这分明是……嫉妒我。” 可惜那束激光还不够强,射穿一团迷雾后就不再向前了,et又迷茫了:“可是,嫉妒我什么呢?” “住嘴!你闭嘴!”岑景初坚强的坐着,但是轻轻的颤抖,“来人,先掌嘴!五十大板!杖责五十!” 唐七认真的思考中,浑然不觉自己被押上了板凳,太监思福走到她面前撩起了袖子。 “真的是个很艰深的课题啊。”唐七想不通嫉妒这种情绪的来源,她只是突然明白那个眼神里隐含的东西名叫嫉妒而已,却不知道自己碰到了可能是人类最复杂的情绪之一。 正忆往昔翻书籍,耳边一阵风声,她想也不想,刷的抬头望向始作俑者,瞬间进入战斗的外星小战士眼神极度犀利,立刻吓得太监手一停。 “犹豫什么,还不掌嘴?” 思福咬牙挥下去…… “啊啊啊!”惨叫。 手脚被缚的唐七垂着眼盯着眼前惨绿着脸尖叫的太监,牙齿紧紧咬着那人类的手掌……慢慢的咬紧…… “松口!松口!你给我松口!”思福拼命往回拉着自己的手。 可外星人的牙口,那绝对不是地球材料有的…… 周围的嬷嬷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抓唐七头发,于是双手得到自由的唐七完全没有任何人性的一边咬着思福的手掌一边拳打小太监脚踢壮嬷嬷,期间牙齿还不忘用力,思福已经感觉到手掌被咬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痛,还不得不随着唐七的动作而移动,否则他手掌上的肉非得被咬下来不可! 他求饶不成,大怒,叫骂:“贱人啊啊!你是畜生吗啊啊啊!畜生啊啊!竟然用牙啊啊松口!你给爷爷松口!” 唐七会被这些词中伤吗? 她只是继续咬着,然后时不时的嚼两下,等到把周围人都料理干净了,站直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思福,嘴里还咬着不放。 鲜血留下来了,隐约可见被要开的裂口……唐七一直在磨牙。 “哎哟,姑奶奶,小的给您跪了!”思福痛哭流涕,“您松口吧!” 唐七张嘴,血肉模糊的手终于得以解放,她嘴角也带着血,小嘴微张,舌头舔了舔门牙,隐约只见,满口鲜血。 看着自己小拇指以下那块几乎已经被咬烂了,思福二话不说晕了过去,手上的血蔓延开来,躺了一地。 流血了,岑景初坐不住了,她腾地站起来怒喝:“唐青叶!你究竟是人不是!?” 没法回答的犀利问题,唐七聪明的选择避而不答,老实的说道:“我只是在充分利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而已……牙齿是很好的武器,不是吗?” 岑景初一个滚字就在唇间婉转,但怎么也吐不出来,这唐七说不动,罚不了,若是连赶都赶不走,她今日处心积虑要树立起的威严就为负了。 想到那个一脸温和却眼神都冰冷的男人,她不禁握紧了拳。 如果堂堂皇后要沦落到讨好他宠爱的人来邀宠的话,她还不如放弃依靠男人的想法亮出爪子来用铁血来维护自己的尊荣! 只是为什么,就连这个傻子,都能看出她心里的不甘呢? 看着大殿中央,在被惊叫吸引来的侍卫的包围中,站得笔直,擦嘴角的血擦得慢条斯理的唐七,她忽然有种脱力感。 第一次出手就打到铁板,老天这是在预示什么吗?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小心翼翼的躲过中间剑拔弩张的地带,让旁边的宫女小声给她传话道:“启禀皇后娘娘,岑阁老携一家前来拜见。” 爷爷来了? 岑景初一喜,看着眼前的景象又一慌,连忙安排道:“把人都带下去,清理干净了,别留一丝痕迹!至于这个唐青叶,带到敬过堂去,没有我的话,不准放出来!” 听吩咐的人心里哀嚎,都这样了还想罚人家,这怪物肯不肯跟着去还是问题啊! 谁知唐七这回很乖,只要不动手不伤身,她都不跟你计较,一个请字就跟着走了,走时还很遗憾似的说:“其实我也觉得我挺值得嫉妒的,就是不知道我以为的跟你所嫉妒的是不是在一个点儿上……应该不是。” 于是皇后脸绿了。 唐七却心情很好,想到自己来自一个法治社会,是光荣的天蝎人,自豪感油然而生! 因为要整理宫殿,而唐七也表示配合,为了不引人耳目,只有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受伤最轻的嬷嬷带着唐七往坤和宫背后的敬过堂走去,路上却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岑三拦截了。 见岑三给小太监还有嬷嬷塞了个小荷包,然后小太监带着嬷嬷走到一棵树后,唐七默默的望着他。 “青叶妹妹,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岑三仔细看着唐七,隐约看出嘴角的血渍,表情一恼,“被打了?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二姐会变成这样,你别怕,爷爷曾经让二姐千万不要和你起冲突的,今天爷爷就是听说了这事才带着我们来看二姐,你放心,只要你按你平时那样好好的呆着,以后二姐应该不会来招你了。” 说罢,他拿出一罐小药膏来:“这药膏可能不如宫里,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你先用着……” 唐七选择收下药膏,但她没说这血不是自己的,今天她又意识到一件事,咬人在人类看来是惊悚的……那那么锋利的牙齿只用来吸收能量?太可惜了! 岑三又絮絮叨叨说了点话,眼见时间不够了,才拿出两封信来交给唐七:“这是你娘和靖风给你的,你爹估计是担心被人说闲话,所以才不联系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跟你院子里的小太监荷福说一声,他心里有数。” 说罢,见唐七还没什么反应,轻轻的叹口气,低声道:“青叶,你……哎,保重啊。” “嗯。”唐七终于找到能回的话了。 岑三恋恋不舍的转身,走了两步,忽然转身,下决心似的说:“青叶妹妹,你岑三哥哥帮不了你,是我无能,但是……翼王不日即将离京前往封地,朱麒玉让我带话给你,宫中险恶,毫无自由,如果你,你想离开,只要你说,我们总能,试上一试……” “……嗯。” 岑三见唐七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也知道她反应慢又不通世事,估计要许久才想明白,时间不等人,他在侍从的催促下,黯然的离开了。 唐七低头,看看手里的两封信,垂下眼。 以前还无所谓,被岑三这么一说,忽然觉得,皇宫这地方,还真没什么好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码了一章半,睡个午觉先 昨天白天忽然得知,本来打算无视的作业竟然是写作课期末考试……一片长达十页的论文(真的是按页码算啊还有大小规定啊12磅的字体啊我擦!) 然后就埋头奋斗到凌晨四点了== 早上八点的课好歹交了上去,质量怎么样我就不管了……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全看我午睡时间长不长哦耶 既然打算日更,晚上应该补了的,不过我真的好困…… 69 唐七坐在敬过堂中看完了信,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匆匆赶来的朱煜文放了出去,然后派人送回储华宫。 进入屋子前,周围若有似无的窥探视线让恒星很是不满和纠结。 终究还是暴露了,以后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最默不作声的,和隐士高人一样的唐七小姐,原来才是抓皇上的心抓的最稳的人。 女人最恨的事情是什么?是自己拼力想征服的男人,在她尚未行动时,已经被人暗暗征服。 就算不是征服,就算没人能征服皇帝,还是会让人不爽。 唐七自然不理会,可恒星却暗暗留了心,总担心有秀女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但是事实上,这么多天,没有秀女有丝毫动静,显然,脑残女配并不是哪儿都有。 唐七也乐得清静,偶尔看看花氏和唐五寄来的信。 唐五进了京城卫戍队,算是羽林卫中最不好的编制,他身手一般,又没什么后台,自然干起了最累的活,他在信中没有表示不满,只是说训练很累,站岗巡逻很累,很像那五年的生活,但是却让他觉得很充实,而不像是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或者那五年那样无所适从,至少他活出了自己。 而花氏的信中则提到,唐五本身并不会安排到羽林卫最差的编制去,有一股力量似乎在把他往皇宫推,可她一定不能让唐五也卷进这个漩涡,四面筹措才让唐五得以进入京城卫戍队,唐五并不知道这回事,也幸好他很满足。 母子俩的信让唐七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漩涡不漩涡的,日子不是照过吗? 她想得简单,但很快就明白什么叫漩涡了。 皇帝遇刺半个月后,一大批官员被牵连进去,翼王府虽然保持静默,不动也不发言,可依然躺着中枪,被纳入了监视范围,翼王不满,上要求回到封地,皇帝一直压着不动。 几天后,翼王决定交出兵权,带着一家子人回到封地。 即使这样的退让,依然无法让皇帝放心,命途多舛的年轻皇帝很早就表露了强烈的防备心理,他似乎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他自己,任何一个大臣都摸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听任何劝谏,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你以为他听进去了,第二天他做的和你劝的完全相反。 于是京城戍卫队包围了翼王府。 “京城戍卫队,包围翼王府?”唐七拿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等等,我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 “漏掉什么?”萨尔拿夜光杯喝着红酒,一脸只是说说八卦的表情,“我只是奇怪,皇帝陛下这么谨慎的人,为什么会让那个新建立的,稚嫩的,娇柔的京城卫戍队去包围翼王府……就连我都知道,翼王府即使是家丁都是身经百战的退伍老兵啊,他想干嘛?” “虽然我也不大会说话。”唐七嘟哝,“但是,稚嫩的,娇柔的……为什么我觉得你说得话这么奇怪?” “在辕朝承认自己是文盲没什么可耻的。”萨尔耸肩,“至少你们到我们那可连基本交流都不行。” “我肯定漏掉了什么,戍卫队……”唐七看看四周,想不起来,便继续吃东西,“你大半夜就是来找我吃东西吗?” “那还能干嘛,我的府邸整理好了,明天就要搬出去了,再想找你玩可不容易了。”萨尔微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唐七,“更何况,说不定下次见你,就要朝你下跪了,我可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不懂。” “不明白吗?”萨尔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也不错,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唐青叶小姐,您愿意嫁给朱煜文先生为妻吗?” “……” “那么……”萨尔喝酒,“唐青叶小姐,您愿意成为朱煜文先生的打手吗?” “……”唐七低头,想了想道,“我爹的意思,我进入宫中,有更大的用处,莫非,就是嫁给朱煜文当打手?” “呵呵,嫁给他当打手,你融合的可真好,不过亲爱的,女孩儿嫁给男孩儿,是去做被宠爱的明珠的,而不是被榨干身上的所有价值的。”萨尔看着唐七,“你很强大,小青叶,但你更应该被宠爱,而不是被依靠。” 唐七沉默不语,被地球人宠爱吗?她倒不是不稀罕,只是没想过而已。 “小笨蛋,还不明白你漏掉了什么吗?”萨尔无奈了,“郝仁告诉我,你很在乎你的五哥?” “戍卫队!”唐七终于明白过来了,想想唐五那一拳能打死三回的战斗力,这个消息简直吓死外星人了!“他们打起来了?” “戍卫队包围着,翼王府要出去,翼王爷又不是什么温和秀美的性子,你说会不会打起来?” “温和还好,秀美……”唐七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地球话水平还不错,她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嗯,你说……打手。” 萨尔笑嘻嘻的喝酒。 “唐五在戍卫队,戍卫队要和翼王府开打。”唐七思忖着,“会有危险吗?” “你果然上套了。”萨尔摇头,“小姑娘,你不能老是被牵着鼻子走,羽林卫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戍卫队去,而且京城也有守军,为什么偏偏是羽林卫去,皇帝陛下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怎么可能自己的队伍刚建立就派出去跟别人身经百战的队伍对峙?你就不想想吗?” “你想说朱煜文让唐五和翼王对峙,而我为了保护唐五肯定会去帮他和翼王打架,对吧?”唐七说得很顺溜。 “原来你知道。” “只要我想。”唐七耸肩,“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做到了我要做的,不就行了?” 萨尔睁大眼。 “我总觉的有很多人提醒我不要被利用,可是,那些人觉得利用了我很快乐很开心,但是我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很快乐很开心啊。”唐七说得很认真,但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平白有了种委屈的感觉,“我做了很多事情,可能每一件都会间接或直接的帮到或害到另一人,难道我要每做一件事前都去想,我会不会被人利用了或者还有谁从中获利了?累不累?蠢不蠢?为了不被利用,连自己要做的事都不做吗?” “蠢”人萨尔盯着酒杯,有种被洗脑的感觉,好在他的思维反应还算快,立刻道:“你没明白啊,你可以考虑换一种方法,不要那儿轻易让人预测到你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样……”你就不会被人利用了,不知怎么的,萨尔说不出来,他忽然发现,其实对方压根无所谓,他何必帮她这样筹划。 “那你的意思还不是要我考虑会不会被人利用?我说了,我懒得想,我无所谓,那群靠自己就办不成事的废人,连想起他们都浪费脑力。” “可他们有本事利用你办成事。”“废”人萨尔不服反驳。 “我做自己想做的,完成率百分之百,可利用别人办事,顶多达到期望的百分之八十,依赖于利用别人的人,人生有百分之二十是荒废的,人类本就命短,还要如此荒废,你觉得能利用人是好事吗?你想过靠自己吗?” “可如果战争呢,这可没法靠自己,那些高位者没有军队,没有士兵,什么都办不成,你的意思是,每一场战争,都只能达到期望的八成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因为士兵也是为自己而战,他们无所谓会不会被利用,他们每一次挥刀,都是在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唐七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很多,我很累。” 萨尔沉默了,他晃着酒杯,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什么?” “跟你聊天很累。” “……” “但是很有趣。”萨尔叹道,“如果早点发现这点,我的人生会多开心很长时间。” 唐七却不再搭理他了,自顾自闭上眼,许久,才皱眉睁开眼,很苦恼似的沉默不语。 “你也有心事了?” “嗯,我还是太弱了。” “噗,你弱?”萨尔瞟她,“怎么了,我能帮忙吗?” 唐七低下头,她的精神力看不到唐五那儿,虽然能感觉到他现在没事,但既然远到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范围,那如果出了什么事,还真不好救。 该怎么办呢?出宫是不合规矩的,但救人是任务要求。 “我担心五哥。”她试探着说,看着萨尔。 萨尔酒喝多了,眼神有点迷离:“想让我帮忙……嗯……亲一下我就帮你。” “你亲我还是我亲你?” “嗯……我是绅士,但你不是淑女,应该你亲我……”萨尔没当真,笑嘻嘻的。 “啾!” 乓! 萨尔杯子掉桌上了,红酒流了一桌子,他瞪大眼,看着灯光中唐七严肃的脸,她那表情仿佛不是刚刚轻薄了一个美男,而是刚刚行凶归来! “你,你还真……”萨尔捂住额头,“哦不不不,我不该这么震惊的,不,不是我震惊,等等,听着,我不是没被亲过,我不会被一个姑娘亲了就手忙脚乱,关键是这个人是你,啊,不是以为你很特殊……不,你确实很特殊,但不是我说的意思……等等,我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你精神很亢奋。”唐七严肃的指出,“有酒精作用成分,但不完全,你的激素分泌过多了。” 萨尔呻吟一声,也不管满桌酒水就趴在桌子上,苦笑:“我果然太久没碰女人了么……” “我亲你了,等价交换!” “喂喂,这不是等价交换,你要我帮的忙,别说亲了,你把我睡了都没法偿还……等等我好像说反了。” 唐七面无表情的看他,过了一会儿道:“我睡过你了。” 萨尔彻底无言,他拢拢头发,很无奈的坐直,叹气:“你们的事情,我是不能插手的,但是如果萨尔伯爵带一个小秀女有伤风化的出宫玩一趟,那还是可以的……反正我也是被软禁的命。” “那就出去有伤风化一趟吧。”唐七果断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考试以后会文思泉涌 结果开word无语凝噎 我可没渣游戏了啊,我挠心挠肝想更啊 可惜大纲摆在那,就是不知道怎么衔接接下来的,就怕漏掉什么 这感觉真是 以后我再也不弄啥大纲了,坑爹呢!除了让我知道结尾,谁给我剧透个过程啊啊啊! 求酝酿…… 70 萨尔是溜进来的,本就打算在唐七这消磨一晚,两人聊着聊着,天都快亮了,于是决定等宫门开了出去,省的飞檐走壁带翻墙。 “我可没有太监服宫女服,伪装什么的,你自己弄好。”萨尔道。 唐七眨眨眼:“为什么要伪装?” “你不能随便出宫吧,不弄点伪装混出去,难道你想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 “既然是朱煜文希望我去,他怎么可能还不让我出去?”唐七一副本应如此的样子,“他就不怕我伪装被发现然后拦住出不去?这样不是不在他计划内了吗?” 萨尔扶额:“好吧好吧,既然连一点戏份都不愿意演,那到时候弄的你和皇帝陛下撕破脸,可别扯上我哦,我是无辜哒!” “撕破脸?”唐七挑眉,“放心吧,我的脸撕不破。”她小拳头敲敲自己的脸颊,“随便撕!” 萨尔笑,伸手在少女粉嘟嘟的脸颊上揪了一把:“哎呀呀,好滑,果然撕不了。” 两人大摇大摆往外走,迎面遇上端着水盆过来的恒星,一见到两人,恒星愣了一下,快步上前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你不知道?”唐七反问。 恒星刚想摇头,蓦然想到什么,咬咬下唇,后退了两步,她复杂的望了眼一旁的萨尔,本来把唐五跟着戍卫队包围翼王府的消息传递给唐七的应该是她,她一早来就是为了这事,可现在,唐七从萨尔那得知了这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但此时也无法说什么,只得低声道:“小姐,好歹,洗漱一下,吃个早点。” “不用不用,我带她去外面吃好吃的!”萨尔一把拉住唐七的手,放到自己臂间,一副唐七挽着他的手的样子,优雅的仿佛是去花园散步,“唐小姐,肉包子和肉馒头,你喜欢哪个?” “有什么差别?”唐七被牵着往前走,一头雾水。 “唔,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出去吃东西时,那个面团里有肉馅的东西,有人说那是肉包子,有人说那是肉馒头。” “我只听过肉包子打狗。”唐七严肃道,“那肉包子应该不能吃,可能是一种武器的别称,你别被骗了。” 萨尔顿了顿,呢喃:“肉包子打狗?那不是有去无回么?”忽然明白过来,捂着嘴笑得全身发颤,抖动:“亲爱的,你,你太可爱了!” 唐七耷拉着眼皮瞅着他。 “好了,不逗你了,走吧。” “小姐!”恒星还想追上来。 唐七问:“你想阻止我吗?”一副来吧我就怕你不阻止的样子。 恒星显然是受到过提示的,咬咬牙,还是退了回去:“小姐,您要小心。” 两人头也不回离开了。 果然,虽然唐七一身明艳漂亮的裙子绝非宫女更不可能是太监,可是看着萨尔伯爵带着皇帝的女人大摇大摆往外走,沿途的守卫和宫人却以各种形式视而不见,出宫门查牌子时甚至有小太监点头哈腰:“两位公公慢走哈慢走!” 萨尔眯眼笑:“公公?我?” “哦不不不,伯爵大人当然是真男人!”小太监自pia。 “嗯哼,这位呢?”萨尔指着唐七。 小太监受过敲打,无论唐家小姐是以什么形象出去,一不拦着,二不说破,如果非得称呼些什么,那就叫公公吧。 偏偏萨尔恶趣味,还要欺负小太监。 “这位,这位,唐大人……”小太监汗如雨下。 “错,是伯爵夫人。”萨尔笑道。 “啊?”周围人都掉了下巴的样子,唯独唐七不动如山,看了萨尔一眼,道,“走不走了?” 那淡定的样儿,好像她真是伯爵夫人似的。 顿时有人觉得事态严重了,虽说上面交代时没说为什么不阻拦,可这摆明了是这蛮子伯爵拐了皇上的女人私奔啊!而且私奔的那么嚣张啊!这不科学啊!皇上为什么那么大方哟?!不会有阴谋吧? 交代下面不阻拦的大太监净宝被宫门口 颤抖吧,ET!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21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21部分阅读 的八卦脑补党们腹诽的极有打喷嚏的,奈何此时正在早朝,他站在朱煜文身边顶着朝臣们若有似无的视线,压力超大,只能偷偷掐自己人中。 朱煜文似乎也感觉不妥,瞟了净宝一眼,对着下面冷声道:“还有谁也想为王叔说话的,都出来吧。” 下面静寂了一会,陆陆续续又走出十来个人,竟然都是年轻能干的朝堂新秀。加上刚才连续三个站出来为翼王开脱的老臣,这十多个人就已经占了朝堂小半壁江山。 朱煜文眉毛跳了跳,身体僵硬起来,净宝甚至能感觉到他身周已经开始黑气缭绕,不由的暗自抱怨,皇上摆明了是无论如何都要扳倒翼王,翼王清不清白又有什么用,谁叫他权势在那,兵力在那,声望在那,这些人这么站出来,其实是来黑翼王的吧…… “好,很好!”朱煜文缓缓起身,背着手等着中间站着的人,“你们欺朕年少,想人多势众吗?还是你们以为,朕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翼王表面交出兵权,西南翼王军却蠢蠢欲动,如此表里不一,拥兵自重,你们还以为他把朕当侄子吗?!”他拿起御案上一本奏折就往下砸,正砸在一个老臣的面前,“花太傅!朕敬您是老师,教朕良多,这几日您也与朕数次促膝长谈,为何还要当众反朕?!真以为朕不敢为难你吗?!” 花太傅已经头发花白,满脸沟壑,他没抬头看上面年轻的皇帝,而是低头凝视着地上的奏章,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弯腰,苍老的声音沉声道:“启禀皇上,老臣本已时日无多,承蒙皇上青眼,才能回朝为我大辕最后做一点事,老臣愚钝,今日之事,该说的也都说了,唯独一句,顾念妻儿,尚不敢说。” “你说!” “皇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莫让天下人心寒啊!” 朝堂之上数十人面前,这番话可谓极为大逆不道,朱煜文脸发白,气得手都在抖,他死死的瞪着花太傅,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的意思,莫不是朕忘恩负义?!”他抬头望向四周,“莫非你们都这么想?朕要兵权,他拖拖拉拉,朕要他回封地,他语焉不详,现在朕被行刺了,他交兵权了,他又自请回封地了!谁告诉朕,他这么做是为何?不是心虚,还能怎的?!” “皇上,既已查明是方太后余党所为,那应该就不关翼王爷的事了,何不请翼王爷上来当堂问清,然后收兵请回封地,不是皆大欢喜么?”闷声不响站在后面的岑三忽然站了出来说道。 “不关他的事?皇宫中的守卫都是王叔所设,就算换过人马,制度未改,朕被行刺回宫途中,一路都遭到围追堵截,若极其熟悉宫中守卫的人做内应,怎么可能会那般凶险?!朕如此信任王叔,第一时间就召他问询,他只给朕三个字,不知道!当堂问清?他连对侄子都不说,难道还对你说?!” 岑三低下头,不再说话。 忽然,一个金甲羽林卫冲进来,单膝跪地叫道:“启禀皇上!翼王府私兵意图强行出府,与我戍卫队发生冲突,现在双方已兵戎相见,对峙不下!” 朱煜文眼睛一亮,又硬是一副惊怒的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御案,叫道:“竟然对朕的羽林卫动手?!这是当朕不存在么?!” “皇上请息怒!翼王爷无故被围了三天,他那脾气肯定……”花太傅颤颤巍巍的大叫。 朱煜文此刻哪里听得进,下令道:“传朕旨意!翼王及其家眷抗旨不遵,意图谋反,朕念其护国有功,先全部打入天牢,以待发落!你,带全部羽林卫去,让朕看看他们那群家兵是有多硬!” 花太傅和很多老臣闻言,都低下头暗暗叹气。 他们大多清楚一点皇帝以前的事,比如那五年他到底是在边关还是在翼王庇佑下,光花太傅就在五年前就成了朱煜文的老师,本以为朱煜文聪明能隐忍有潜力,虽然性子阴鸷,可也算勤奋执着,不能指望每个帝王都阳刚大气,但现在看来,朱煜文一切优点都被他的偏激和不安全感给掩盖了,为了拔除威胁,他的隐忍和理智就全是浮云,他的聪明才智也会全用在谋算他人上。 什么为国为民,都不如坐稳当身下的位置重要。 他还是个孩子,这不是他的错,上一辈的恩怨造就了他这一代性格的扭曲,只能怪现实太黑暗。 不再有人劝了。 在场的大多数老臣对于翼王府家兵的战斗力心里有数,他们现在就等着听羽林卫被打得落花流水然后翼王带着家眷扬长而去的消息。 可也有些对朱煜文略有了解的大臣心里也在奇怪,朱煜文不是那么轻率的人,他还是有脑子的,怎么会这么信心满满的就派那雏鸟一样的戍卫队去围翼王府,听到开打了还这么高兴的样子? 没错,朱煜文两眼微眯,金光闪闪,望着外面,仿佛穿越了皇宫和大半京城,落在某et身上。 他一早就收到了,唐七出宫前往翼王府的消息。 虽然不情愿,但他明白,为了唐五,唐七肯定会发飙,她的战斗力经过近十年的鉴定和确认,即使在真正的战场上以一敌十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是一群退养多年的老兵? 只要扳倒了翼王,收复了西南,收回全国的兵权和政治权,成为真正的帝王,他才能安心的自诩为:朕! 而此时,翼王府外……再外……接着外……好几条街外……某巷子中。 萨尔一脸无奈,看眼前争执的兄妹。 “青叶!哥还有任务!这是哥第一次任务,你可不能!” 唐七垂眼,两个字:“回家。” “说什么呢!我得去任务!”唐五第n次企图往外走。 唐七手一抓他后领,又把他提溜回来:“回家去。” “别闹了,妹妹,你也快回宫,这样不好,你还跟他出来……这可真是!快回宫去!”唐五没办法了,他本来好好站着,忽然就被两只铁钳抓着捂着嘴往后拖,一下子就好几条街外了,身边的队友一个都没注意到,怎么可以这样!“你五哥我经过多苦的训练才能上任你知道吗,别玩我了妹妹,回宫啊!” 唐七很苦恼,说不通,她感觉到那边开打了,更不能放唐五回去,可干耗着……那就干耗着吧,等等,好像不能耗着。 唐五见唐七不做声了,强压下怒火,转身就往外跑。 唐七叹气,伸手,抓后领…… 一只手比她更快,抬起就打唐五的后颈,唐五立刻倒下,唐七只来得及抓住他的后领,面无表情的小萝莉拖着软倒的大哥哥,像拖死狗一样。 萨尔悠悠的收回手,笑眯眯的道:“早可以打昏了嘛,接着去哪?” “……回家。” “哦?带我见父母啊?我会不好意思的……”萨尔佯装害羞。 “不是。”唐七拖着唐五就往外走,“葵水该来了,要准备准备。” “……”萨尔伯爵笑着石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全校断电 趁机出去吃顿好的嘎嘎! 71 唐七和萨尔带着死狗唐五的到来引得唐府一阵兵荒马乱。 花氏焦急不已的在客厅门口等着,见到唐七,又看到她身后的萨尔,只说了一个“你……”就再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我?”唐七却不懂得见好就收,硬是要把没听到的问出来。 花氏没办法,喊人叫了大夫,低下声怒道:“青叶,他怎么说都是你哥哥,怎可下此重手,今天你哥哥还有正事要做啊!你可真是……” “抱歉,夫人,打晕贵公子的事,是在下做的。”萨尔忽然插话,“为的就是不让他做所谓的正事。” “这位大人。”花氏直起身,冷下脸,“民妇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正事,只知道我儿子的大好前途被你这么一搅合,就岌岌可危了!” 萨尔耸肩:“好吧,让人听话有很多方法,当时的情况下,在下能做的只有三种,一是以德服人,贵公子不听;二是直接打晕,我就这么做了。” “那第三种呢?”花氏眯起眼睛,却立刻后悔自己这么问。 萨尔朝唐七抛了个媚眼笑道:“第三个,就是色,诱了……在下觉得,为了不让唐青叶小姐背上乱+伦的罪名,又凭在下的姿色,如果加把油,还是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夫人您是不是还希望在下用第三个方法?” 花氏手抖了抖,忽然就有种眼前站着两个唐七的感觉,她有捂头的冲动,深深的叹口气:“为什么,一定不能靖风回来呢?他又做不出什么。” “不一样,如果他在那,一切都会不一样。”萨尔道,“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花夫人,有人想利用唐五公子和唐七小姐的兄妹情深来做一些扭转局面的事,如果唐五公子一定要搀和进去执行他的任务,那么为了保护唐五公子的安全,唐七小姐一定会做出什么来的……”他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唐七,“您是知道的,就像我知道的那样,大的影响的话,唐五公子不可以,唐七小姐,却一定可以。” 花氏不是笨人,立刻就明白了,想通之后更是颓丧,坐下来呆呆的望着外面,喃喃:“这真是,做了什么孽……大儿子为人鞠躬尽瘁,却远放外地;二儿子又碌碌无为,和我也不是一条心;三女儿四女儿远嫁,不知何时能见面;五儿子又生不逢时,纯善有余,才华不足,六女儿就不提了,青叶……哎,也不提了……” 唐七竖起的耳朵又垂了下去,她很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评价的。 萨尔似笑非笑的看着唐七,忽然道:“唐七小姐大智若愚,至情至性,还是很好的。” 花氏忽然警觉起来:“这位,伯爵大人,小女擅自出宫本已是大罪,劳烦您一路护送,既然已经安全到了唐家,总不能再连累你,若是没有别的重要的事,就请回去吧,免得别人闲话。 “我不怕闲话啊。”萨尔一脸无所谓。 “您光风霁月自然是不怕的,但我们家青叶还是待嫁闺女,请不要让别人误会了。”花氏低垂眉眼,极为隐忍而恭敬的样子。 “我也不怕误会啊。”萨尔装听不懂,又问唐七,“嘿,小战士,你怕吗?” 唐七沉默半晌,就给了一个字:“滚。” 萨尔反而笑起来:“好好好,那我先走了。”他朝花氏行礼,转身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有些迟疑的问:“那个,小青叶啊,你这几天,要什么东西吗?” “什么?”唐七迷茫。 “就是,补身体的,营养的……”萨尔竟然有些脸红,属于西方人的白皙脸庞带着点粉红,艳丽无边,“我记得,女孩儿,那几天,都不舒服的。” 旁边花氏已经听懂了,蓦地睁大眼,一个踉跄,张嘴欲阻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生宅斗,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未婚男和未婚女在长辈面前谈论女人家每月那些事?这什么情况?莫非?! 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情况,她脸色苍白,只能撑着桌子站着。 唐七却完全没别的想法,看样子是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用,只要水。” “水?哦,那好吧。”萨尔想想女孩儿流的是什么,立刻理解似的点头,却仿佛更不好意思了,转身快步的离开。 花氏完全混乱了,她调整了一下,硬挤出一个微笑:“青叶,你这是葵水来了吗?” “嗯。”唐七点头,“所以我觉得我该回去休息一下。”别人女孩儿这几天都能休息的。 “哎,你来了快两年了吧,也该懂点事了,这些事,就是跟相公也不能说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个外人呢?这可不好。” “我知道,书里有说,葵水是阴晦之物,男子沾染不得,连提起都不行。”唐七道,“只不过,我不这么觉得,它是鲜血,又含有可以孕育生命的卵子,可以说,女人最能证明自己价值的就是一个月的这几天,无论男女,他们的最初,都包裹在那团血污里的,为什么阴晦?” 花氏怔愣了一会儿,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叹气道:“你这么认为,娘也改不了,但是,别人不会像你这般觉得,你还是不该跟那些外人讲。” “我觉得萨尔可以讲。”唐七笃定道,“所以我说了,而事实证明,他没觉得不妥。” 花氏又有不好的感觉了:“青叶,你不会,喜欢上这个蛮子伯爵了吧?” “喜欢?”唐七想了想,她没否认,“一切行为都出自本心,如果这样让你觉得我喜欢他,那就是喜欢了。” 花氏睁大眼,看着唐七离开,颓然叹气,为这纠结的局面。 第二天,事情接连而至。 首先是一大早,唐七沐浴着晨光迎接唐五的怒火。 “青叶!你怎么可以,怎么敢,怎么能……这样子!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唐五暴躁的绕着唐七转圈。 “那就坐下吃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唐五狂暴了,“那个混蛋打晕我你也不管管?!” 唐七抬抬眼:“要不是你是唐五,我先敲昏你。” “为什么!” “因为你笨。” “我能比你笨啊?!” “以前不知道,现在确定了。”唐七慢条斯理的喝水,一杯接一杯,“我是没大脑,你是大脑没长好。” “唐青叶!你别以为我是你哥就不敢打你!” “那你不是我哥,你能打我?”唐七要笑了,“你打得过?”她继续喝水。 想到花氏早上的叮嘱,唐五脸一红,大怒:“身体不好就不要这么嚣张!” “没事,我高位截瘫也能打死你。” “啊啊啊!”唐五狂化了,伸手!拿开了唐七手边的水壶,“喝什么喝!没见你听过,好好说话!” 谁知他这一不敢打人只能拿水壶泄愤的行为却戳中了唐七软肋,她喝光了手中的,眼神一肃:“水给我。” “不给!”唐五赌气。 唐七叹气,站起来,冷冷的盯着唐五:“我,要,水!” “怎么了你?”兴许是从没见唐五这样一副要发火的样子,唐五有些不安,语气也软化下来。 “我,在,流,血!”唐七一字一顿强调。 “我,我知道啊,可你这么不停喝,不撑吗?“ “不喝,我会干掉!“ “……给你。”女性保健白痴立刻信了,水壶奉上,火气也没了,唐五挠挠头,无奈道,“哎,青叶,你是我妹妹。” “我知道。”拿到了水唐七就满足了,快乐的喝起来。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也是,是不是?”唐五很是期待的看着她。 “我也不会。”笃定的回答。 唐五舒口气。 “谁会伤害自己啊。”理所当然状。 “噗。”再次体会到自己妹妹语言常识的缺乏,唐五跪地无力,极为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也不会,害我,是不是?” 唐七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点头:“近期,不会。” 得不到保证的傻哥哥什么的弱爆了,唐五彻底颓丧,转身准备离开,前路黑暗,但黑不过身后妹妹大睁着的眼睛。 他是造了什么孽……儿子的内心发出了和母亲昨天一样的呼喊。 这时,有几个家丁进来,抬着几个箱子,还有侍女拿着盘子,领头的管家把一张礼单放在桌上,恭敬道:“七小姐,这是刚才拜恩伯爵大人派人送来的,据说都会是你用得上的,请过目。” 说罢,让人退了下去,丫鬟打开箱子,里面都是瓶瓶罐罐,唐五见唐七双手都抓着杯子要看不看的样子,便拿起了礼单翻开看了一眼,惊讶道:“红枣蜜荆花蜜龙眼蜜……这么多蜜?做什么?” 唐七已经很自然的起身随手抓起一瓶,在杯子里舀了一勺,搅一搅,喝一口,眯起眼满意的点头:“不错。” “你,你喜欢喝蜜水?” “这几天会喜欢。”唐七道。 “你告诉萨尔伯爵的?” “不是。” “那他怎么知道?” “不知道……”唐七很无辜,开始翻着花样喝蜜水,很满足的样子。 葵水这几天,虽然流的不多,但那浓稠的仿血液液体,需要大量的液体提炼转化,唐七每次都觉得来不及喝水,更来不及吃饭,所以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嘴不停却还是蔫蔫的,不过萨尔送来的各种蜂蜜含有大量能量,这样喝起来感觉真的好了不少。 不管萨尔怎么想的,反正他送对了。 唐五看唐七实在是没功夫理他,自己也急着回羽林卫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便苦着一张脸离开了。 临时来照顾唐七的丫鬟岁小出院门喊来了在外面等的家丁,让他们进来把箱子抬到房中去,家丁们抬好了箱子,出来时,得了岁小几个铜子的打赏,一个两个都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这个过程,唐七一直头都没抬,直到几个家丁出门了,其中一个回了回头,正好对上唐七定定的眼神。 他叹口气,挥退了其他其他几个家丁,径直走进了院子。 “大胆!”岁小还待再斥责,唐七抬抬手,挥了挥,她只有下去了。 “你居然认出我了。”家丁坐下,笑眯眯的,“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我不凭脸看人。”唐七抱着水杯,“朱麒玉,我没打算管你要干嘛,所以你完全不用坐在这,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没事,我本来就打算找你的。”朱麒玉顶着一张大众脸,手指敲着桌面,平白一股贵气,“青叶,你现在里外不是人了,还不愿意跟我走吗?” 唐七默默的加了点蜂蜜,半晌才道:“我本来就里外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复习期间 端午前考了两门,端午后一直到七月六号隔几天就有考试 大学就靠抱佛脚我想大家都懂 不过接着就是暑假了,大家懂得我也不多说了 ←_← 谢谢大家的谅解,我毕竟首先是个学生┭┮﹏┭┮ 72 翼王府家丁和羽林卫大乱斗的结果就是,翼王带着一家子扬长而去,羽林卫死伤惨重。 这就是撕破脸了。 唐七没有如小皇帝所期望的在其中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可谓百分之八百的脱离了计划外,这一点上,唐七虽然完全可以装无辜,但大家心知肚明,唐七知道小皇帝所愿,可惜她偏不如他愿,扯了唐五就走的结果就是,她彻底跟皇帝决裂了。 两人没有照面,没有交流,反正事实既成,已无可辩驳。 所以才有了世子爷坐在唐七面前笑眯眯的邀请。 唐七当然不会跟着走,她一直没等到任务完成,唐五身上还有着信号,信号在一天,她就会守在一边。 她的沉默不言并没有让朱麒玉不爽,他穿着一身家丁的衣服悠闲自在,和唐七一块儿吃吃喝喝一下午,然后转身离开。 唐七知道,他并没有离开唐府,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有些事情在掌控内总归是好的。 傍晚,在几个侍卫的严密保护下,一脸疲惫的朱煜文走进了唐府。 唐大老爷和花氏匆忙的上前行礼,直接被净宝请到一边,唐七随后到来,看到朱煜文黑沉的脸色,无奈的问道:“你不忙吗?” 朱煜文冷冷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下去了,留下唐七陪着朱煜文坐在桌边。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骂你。”朱煜文问。 “为什么?” 朱煜文半垂着眼,看着唐七:“你是不是恨我利用了你?” “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嗯?”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唐七转头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朱煜文望着外面,屋檐挡住了月光,只看到黑沉沉一片。 他轻声叹道:“没过多久,王叔就要反我了。” “你们都说我急躁,说我幼稚,说我鸟尽弓藏,可我有什么办法,朝臣一大半是他的人,兵权全在他手里,我每日批的奏章,涉及重要事宜的,有一大半都请示过他的意思。” “太傅说这些去征求王叔意见的人都是为我好,是看我年幼怕我决断错误,好像王叔多无辜多不乐意……可偏偏这样,才让我觉得更不安稳!王叔什么都没做,那些朝臣就会自发的寻求他的意见,可我呢?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玉玺!就连玉玺,都是王叔给的!”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个姓方的女人伏诛那日,那群人都跪在王叔面前求他拿了皇位执掌大权,王叔拒绝了,就有人以死要挟,最后王叔管自己走了,此事才不了了之。没错,王叔摆明了姿态不要皇位,可就有那么些人自以为是的忠诚于他,没人看好我,没人想忠于我,以至于到现在,我还觉得在那些人面前自称朕是个笑话!” 朱煜文握紧拳:“我要让那群不长眼的知道,什么叫我不杀伯乐,伯乐因我而死,他们对王叔的忠诚,就是害王叔一家的罪魁祸首!” 唐七听着,一头雾水,只找到一点儿主线:“你需要忠诚?” 朱煜文喝茶,不回答。 “你有忠诚,照你所说。”唐七道,“他们忠于翼王,翼王忠于你。” “哼。”朱煜文冷笑,“他哪是忠于我,一把年纪了,他是不屑我这位子。” “那你急什么?” “我不急,他不急,有的是人急!” “他们急什么。” “我怎么知道!” “所以,很多人认为你不适合做皇帝。”唐七一锤定音,“那你别做了吧。” 朱煜文差点喷茶了,他擦着嘴:“青叶,如果不会说话,就别说。”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就听你说?” “……我来接你回去。” 唐七瞪大眼:“我以为我不用回去了。” 朱煜文眯起眼:“你是秀女。” “哎,好吧。”唐七起身,“不过以后又出现类似于我不得不出宫才能做的事情怎么办?” 朱煜文叹气:“你还是在生气。” “我没生气,我只是问问而已。”唐七很老实的反驳。 朱煜文直起身,严肃道:“青叶,我向你发誓,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为什么以后绝不会这样?”唐七不满,“别啊,我还想有机会出去走走的。” “……绝不会了!”这次朱煜文斩钉截铁。 唐七无奈,正起身准备听话的跟着朱煜文出发,却见净宝忽然进来,俯首要在朱煜文耳边说话,朱煜文看了唐七一眼,道:“直接说吧,她怎么都听得见。” 唐七默然,其实如果这般咬耳朵,摆明不让她听,她完全可以装没听到的。 净宝朝唐七行礼,轻声道:“启禀皇上,唐小姐,有人来报,翼王世子今晨潜进了唐府,一直未曾出去。” 朱煜文那表情……显然他立刻后悔了……宁愿走到十万八千里远知道这个消息然后慢慢筹划,也好比让唐七现在听到的好。 他一直觉得眼前的姑娘有着很奇特的掌控力,某些程度上,某些范围内,她都心知肚明,这是一种很有把握的直觉,导致他一直潜意识防备却依赖着唐七,只要有唐七在,他说任何话都没关系,因为有没有人偷听,唐七比谁都清楚。 他倒没考虑过唐七到底介不介意别人偷听。 现在既然这样,他只有破罐子破摔,盯着唐七,缓缓道:“青叶,这是真的吗?” “嗯。”朱麒玉没说要瞒着,唐七就大方的承认了。 朱煜文刷的握紧茶杯:“在哪?” 唐七眨眨眼:“府里。” “废话!具体点!” “再具体,我该知道吗?” “为什么你不该知道?” “他没告诉我他在哪。”虽然她能感觉到,但显然一个正常人类无法知道另一个人类正在百米外的柴房中。 朱煜文瞪着唐七,憋着一口气,那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掐死眼前这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样子的女孩儿,许久他才说:“好,你不说是吧……” “……” “净宝,让羽林卫包围唐府,全府搜查,传出消息,抓不到翼王世子,唐家一家都以窝藏重犯罪名打入大牢!绝不姑息!”朱煜文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看唐七,而是望着茶杯倒,“陪我等吧,青叶。” 唐七望着他:“你还是把我们打入大牢吧。” “别这样青叶。”朱煜文微笑,笑容很奇怪,又扭曲又苦涩的样子,“朱麒玉那么舍不得你,怎么忍心让你因他获罪?”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还是得入狱。”唐七很无奈的样子,“你们这群人,果然是一路货色。” “什么?” “没什么。” 一边说,朱麒玉怎么忍心让她获罪,另一边又说,小皇帝怎么可能真的忍心把她扔进大牢……两边都“被不忍心”的结果是,唐七被放生了。 唐七“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萨尔还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唐五将朱麒玉包装了一下送出府,无奈而迷惑。 唐五不是昨天还为了羽林卫誓死值守绝不退缩吗?怎么今天就把上司的敌人往外救,果然对人类来说毫无忠诚可言吗? 过了一会儿,唐家全家都被集中到了大堂,朱煜文被请到唐大老爷的房休息,一家老少包括还行动不便的唐六青菲都被集合了起来。 所有人都显得很镇定,唐家也算是历尽风雨了,年纪最小的唐七不用说,唐六在全家流放时也已经懂事,这次好歹还是在自己家,而不是直接进了脏黑的大牢,看着外面被走廊的灯光印在门上的守卫的人影,众人都默然不语。 许久,唐六忽然哼笑一声:“看不出啊,七妹冰清玉洁的样子,有这么多蓝颜知己。” 冰清玉洁都来了……唐七有种奇特的违和感。 “青菲,不要说话!”丁姨娘紧张的低斥,“还嫌不够乱么?” “呵,话都不让说了。”唐六斜着眼望着窗外,平白有股媚态,“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姓唐的,明明什么都没干,却什么都能沾上,五年前这样,五年后又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让你别说话!”丁姨娘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瞟了眼唐大老爷,唐大老爷面无表情。 “看看某人混到了什么份上,汲汲营营这么些年,只从侍郎混到了尚,儿子没一个成器,四个女儿,远嫁的,进楼子的,残废的,傻了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他到底混到了什么?嗯?” “啪!”清脆的声音,唐六捂着左脸,笑容不变,只是看了看丁姨娘发抖的右手,哈的笑了一声,望向唐大老爷,“再看看现在愿意为你挺身的,也就只有我这个没脑子的娘亲了,你说你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 “闭嘴!”唐大老爷终于忍不住了,低喝一声,他双手气得发抖,“孽子!我把你养大,把你从那脏地方拉出来,就为了今天你这般辱骂为父不成?!” 唐六依旧冷笑:“你说的对,把我推进那脏地方的不是你,把我这辈子毁了的也不是你,唐大老爷,若不是你这般墙头草一样的两边讨好又要装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让人摸不出头脑,怎么现在我们唐家出了这事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皇上怀疑你,翼王爷不信你,七妹是个傻的,你就可劲儿的用!到头来事情全推她头上?!我唐青菲瞎了眼,恨了她五年,回家躺了这么几个月,忽然才明白,我最该恨的是谁!” “恨我?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唐大老爷气得说不出话,他文采自然比唐六高出一截去,但哪有唐六这般在市井混过无所顾忌的口才,一时间咬牙切齿,双眼怒瞪。 “是,我不懂,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而已,那么,爹,您能反驳一下吗,女儿洗耳恭听。”唐六站不起来,就坐在椅子上微微福身。 “为父做什么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那就让女儿这般误会着吧,没事,女儿不会做什么的。”唐六耸耸肩,朝唐七招招手,“唐青叶,你过来。” 唐七想了想,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唐六面对着唐七还不是很自在,似乎情绪抓换不过来,只是飘忽着眼神道:“那个,七妹,此事错不在你,无须自责。” “我为什么要自责。”唐七下意识的问。 “……”唐六无语了一会儿,转而笑了,“傻人有傻福,傻乐吧妹妹。” “没人怪青叶。”一直没开口的花氏,她刚才被唐六明着暗着指责与唐大老爷貌合神离,唐大老爷被这般责问也没有开口,现在却说话了,她一直表现得气定神闲,“青叶做了所有她该做的,她对得起所有人。” “哼。”唐六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就考试,趁等比赛码字 还有一更 我说拉,我有就上传,绝对不拖 我6号考完= =7号火车,8号到家,期间……唉 73 一晚上,不大的唐府都能被掘地三尺了,羽林卫一无所获,朱煜文脸色黑如锅底,他走到正厅看着不动如山的唐家老小,忽然问道:“我失败或是成功,跟你都毫无关系,是吗?”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问唐七。 可唐七是绝对不会意识到这点的,就好像发微薄不加艾特,谁知道博主是跟自己说话?更何况是唐七这样的傻妞…… 没人回答,也没人往唐七看,唐七当然不会说话。 于是朱煜文脸色更加阴沉,他挥挥手:“护送唐小姐回宫,传令下去,唐家人今天起不得出京!” 净宝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唐七:“唐小姐,请吧。” 唐家人目送着唐七,花氏忽然道:“皇上,能否让青叶整理些东西再走,臣妾这些日子给她准备了些衣物。” 朱煜文脚下不停,摆了摆手,意思同意。 唐六被奶娘背着,随着花氏和唐七一起往花氏的院子走,路上,唐六忽然道:“这般软禁,是想做什么?关起青叶,就能让别人不敢来了吗?她又不是鬼头军师,她一个人也敌不过翼王千军万马!” “别说话。”花氏平缓的道,“皇上做什么,不是我等臣子能够揣度的,青菲,我道你还对青叶心存怨恨,现在你能这般,我已经很欣慰了,你爹他被那些富贵权势迷昏了眼,为了往上爬什么都愿意卖,我以前盲目不清,害了家中女子受了那么多苦楚,放心,不会有第二次了。” “夫人……”青菲望着花氏,不知道说什么。 花氏把唐七拉进屋,拉出了箱子打开,从里面挑出一些细小的金银饰品,又拿出两个荷包,问唐七:“周围。” “没人偷听。”唐七神奇的心有灵犀了一下。 “那么,这些你们拿着。”花氏从一个抽屉中拿出一叠银票和一袋子碎银,分别放在两个荷包中,递给唐七和唐六。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唐六接过荷包下意识的垫了一下,感到其中光碎银就分量不轻,不由得惊讶。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花氏苦笑,“我也算看了几本史,一个家族走到这个份上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除了自救,别无他法了,如果指望你爹,哎……” “青叶,你这般进了宫,肯定有狗仗人势的下人以为你失了宠,到时候如果缺食少穿了,就给他们塞点银子,别委屈了自己,银票别让别人看到,说不定有用。” “嗯。”唐七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拿着碎银子,似乎在思考。 “至于你,青菲,这些银子藏好,世道要乱了,难免变故,早点给你们,也好做些准备。” 唐六沉吟了一下,将银票塞进衣里,点头:“夫人,你放心吧,我别的不为,就是为了娘亲,也要拼一把。” “呵呵,傻丫头,没那么严重。” 唐七带着一包衣服和一堆钱上了进宫的马车,这一磨蹭,又已过了中午,朱煜文早已回宫,唐七继续在储华宫自己的院子住着,伺候的依然是彗星,不一样的是,她的院门口多了两个侍卫。 罪臣之女缘何还能重归秀女行列,其中的暧昧含义自然让所有人琢磨了出来,但是储华宫中的秀女投来的目光大多晦暗不明,少有传说中的嫉恨和不忿,实在是现在局势太不明朗,或许第二天自己也是罪臣之女,又或许刚嫁给皇上,皇位就易主了…… 不是每个怀春少女都能对年轻英俊的皇帝一见钟情的,进宫的妞没一个傻的。 哦,除了唐七。 门口有侍卫,她就真的不出门,每天宅得欢欢乐乐,才不管外面风起云涌。 可有人看不得她清静,每晚爬墙。 “你有那么多钱,却没零食吃?”萨尔百般不相信,“我爬墙不容易,带不了很多啊。” 唐七耸肩:“他们说吃饱就行了,多的没有,说什么,不合规矩。” “规矩,呵呵,规矩还不是强权定的。”萨尔放下小酒壶,“那就光喝吧,等等,你不会就挂着荷包要东西吧?” 唐七看看腰间鼓鼓囊囊装着碎银的荷包,点头:“是啊。” “我的老天。”萨尔笑了,“难怪他们不给,你这小妖精也太磨人了。” “……” “又要开小灶,又不给小费,你耍他们呢?” “我没耍他们,我真心要吃的。” “我知道有什么用,这宫里哪要什么真心,钱才是真心!”萨尔无语,“我告诉你哦,反正你不缺钱,就跟他们交换,给钱,他们就会给你开小灶。” “这样啊……”唐七若有所思。 第二天,萨尔再来,发现唐七还是没吃的:“你你你,你也太没用了吧,我教你的都忘了?” “我给钱了。” “你给钱他们也不给吃的?” “嗯,都跑了。”唐七闷闷的。 “怎么可能!谁会给钱不要?”萨尔想不明白,“你说说你怎么做的?” “我把荷包给他们,说全买吃的,他们就跑了。”唐七掂掂荷包,“钱都没要,也没给吃的。” 萨尔想了想:“你整个荷包都给了?” “嗯。” “噗!”喷出的红酒像鲜血一样,“青叶啊,可怜又可爱的青叶,你真是完全不懂啊……” “什么?” “钱在这,不是用来买东西的,是用来讨好的。”萨尔摇晃手指,“你给的太多,他们就会以为你要干什么,自然是不敢要的。” 唐七没多问,就抓住关键词:“讨好?” “可能有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但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以后自己带吃的来吧。”唐七冷着脸道,“讨好什么的,我还没见到值得我这么做的。” 说罢,她把荷包扔给萨尔:“拿去,买吃的带来。” 萨尔哭笑不得:“我还要你包养啊穷丫头?” “那你还老来这蹭吃的?”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只是怕你寂寞来陪陪你。” “……我以为你比较符合寂寞这个形容词。” “好吧,败给你了。”萨尔笑容浅淡,放下了头发,浅金色反射着月光,像银河一样,他望着天空的繁星,低声道,“没错,是我比较寂寞。” 半个月后,西南翼王起兵反帝,听闻此消息,众人都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可意料之外的是,就连妹妹篡权都绝不支持的号称忠君爱国的方侯爷都加入了反帝大军,西南加上西北,还有封地东南沿海,虽然被削藩,但影响依旧的平王旧部,连在一起,转眼朱煜文 颤抖吧,ET!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22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22部分阅读 手中就失了大半壁江山! 这几日,远离皇帝寝宫的人都能感觉到弥漫整个皇宫的狂躁气氛。 就连宫人的表情上都带了一股惶惶不安的感觉。 虽然说起来三地土财主都反了,但是朝廷的军队自然不会那般少,除了京城守军外,各个军事重镇都有大量部队守卫,这些军队的调用权限自然是被朱煜文牢牢握在手中,要说真要打,胜负还犹未可知,毕竟这一次翼王是公然叛出朝廷,于公理不合,说难听点都是逆天而行,不再会像上次那样以正统的名义而受到各地拥护。 朱煜文头痛的是,有重兵,无良将。 他自己有鬼头军师的名号,但毕竟军师和将军,还是不一样的,现在还不是他御驾亲征的时候。 这一日,秀女全都被邀请到御花园陪皇后赏花。 岑景初已经颇具六宫之主的风范,举手投足间风华盈蕴,沉静而明媚,她本就与秀女们同龄,穿上妇人装束却毫不显老,而是成熟与青涩并行,让人挪不开眼。 唐七自然是缩在最外围打酱油,听她们聊天赋诗赏花,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个熟人沿着湖走过来,看方向似乎刚从湖心亭走过来。 来人一殷红布甲,银色战盔,个儿高,精瘦而健壮,表情沉静却不显冷酷,见到岑景初连忙单膝跪下问安。 众秀女福身回礼时,岑景初笔直站着,接受那人的行礼,微笑道:“楼将军免礼,多日不见,气色不错。” “承蒙皇后娘娘吉言,微臣感激不尽。”楼远征站起来,低头道。 “将军刚去见过皇上回来么?” “回娘娘,微臣刚有幸承蒙皇上召见归来,正准备回府。” “这样,那就不打搅将军了,将军慢走。” “皇后娘娘万福,微臣告退。” 楼远征转身就走,仿佛没看到眼前那一坨坨莺莺燕燕。 岑景初微笑目送楼远征离开,转身道:“本宫倒想起来了,湖边锦鲤都出来了,正是最鲜艳漂亮的时候,这就去看看吧。” 秀女们自然纷纷附和,于是大部队浩浩荡荡往湖边涌去。 唐七觉得前面那些女人瞬间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一个个都脚步轻快,笑容灿烂,她疑惑的跟在后面,锦鲤又不能吃,有什么好高兴的。 走到湖边,水中锦鲤只有两三根,蔫蔫儿的游着,女人们依然看得兴高采烈,可过一会儿,当一个太监走到皇后面前恭敬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刚才确实在湖心亭会,但此时已经回往御房的路上,皇上说了,天气大好,众秀女不必拘礼,玩得尽兴才好。” 唐七瞬间感觉到众多秀女身上的气息跟枯萎了一样,那叫一个消沉晦暗。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湖心亭休息吧。”岑景初笑容不变,然后也不问后面的意见,径直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 我是伪球迷,我就看比赛,我不说话,我还要背单词┭┮﹏┭┮ 74 翌日,楼远征被封为靖忠将军,奉命带兵出征。 楼家发家于西南,几代以前以军功立足,也算是将官世家,翼王受封西南以后,两家交好,一直以来都跟随翼王驻守,如今楼远征被委以重任发兵剿匪,颇值得人思量。 而对面,在众人质问方侯爷怎么突然不忠君的时候,反军又出奇招,不知哪里有传言,说翼王和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本来皇上有意传位于德才更胜的翼王,就连遗旨都立好了,却被先帝以不光彩的手段夺位,翼王迫不得已自请西南,先帝虽不放心,但他根基不稳不便对兄弟下手,便放任其逃往西南,最终翼王一直安于西南,从未让先帝抓到把柄,便一直持续至今。 说来说去,这次翼王的招牌是,他才是正统。 得到八卦王消息的唐七只有一个想法:“他不累啊?” “玩政治是会上瘾的。”萨尔教育道。 唐七无法理会,只是想不通:“那个方侯爷这样都信?” “大家都是聪明人。”萨尔意味深长的看着唐七,含义不言而喻,“只要他想反,什么理由没有?事实是什么不重要,只要他相信,那对他来说就是真的。” “听不懂,不过你好像知道很多。” “因为我有情报网啊。”萨尔直言不讳。 “……郝仁?” 萨尔破天荒的愣了一下,眼睛望向别处,许久才道:“不是。” “哦。” “你不问他在哪?” “我又不找他,知道干嘛。” “……也对。”萨尔笑笑,半晌还是低叹,“他的国家和我的国家,终究不一样。” “……你可以走了。”唐七表示听不懂。 “这就要赶我吗,好伤心。”萨尔装哭,“你在过河拆船吗?” “……这句话是这么说的?” “不是吗?”萨尔不动声色的坐近了一点,一脸求知。 “好像不对。” “那是什么呢?”萨尔单手撑着桌子望着唐七,表情柔和,眼神闪亮。 唐七像个警觉的小动物倏地盯住他,与那双发光的眼睛对上,丝毫没有被深情凝视的害羞感,而是眯起眼,颇有威压的回望。 萨尔叹口气,慢慢伸手,确定唐七不会反击后,成功登顶,摸到了唐七的头,还抚了两下,舒服的叹气:“啊,好舒服,早就想摸摸了呢。” 唐七眯着眼睛一脸谨慎的被摸着头,问道:“你要干嘛?” “就摸摸头而已。” 没有威胁,又没有危险,这么简单的动作,到底什么意思…… 外面开打了,京城内朝廷的动向就是新话题了,所有朝臣都又一次面临站队问题,可谓头痛欲裂。 小皇帝有兵有钱还占理,翼王无论被如何迫害都是反贼,百姓的想法可以忽略,于是朝堂寂静了,每个人都睁大眼看着同僚们的作为,然后暗暗判断他到底是哪边的。 唐大老爷这次依然是不声不响,让人看不清他态度如何,但是唐七收到的一封信已经基本表明了他的立场。 “称病……”她放下信,想了想,又喃喃自语,“称……病,装?” 可是,她知道生病是什么,但她不知道生病什么样。 她自然不会拿去问别人,只能默默的纠结到底怎么病才算真,可从来没说怎么装病的,她也没见过谁装病,若要说伤,倒是很多,可她怎么向人解释她好好的在院子里呆着然后一把大刀从天而降在她身上开了道口子? 让健康宝宝装病,多困难的事,她在镜子里看看自己的脸,虽然黄铜镜照的人扭曲,可镜子前的人就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根本不要看面色。 她试着用精神扫描附近的人,可皇宫中对生病的人管辖极严,为防传染,生病较重的人都被集中送到宫外管辖,唐七找不到,更看不到,而生病较轻的,根本不影响行动,完全没有可借鉴性。 如果,是像李姨娘那样……那接下去不是要装死了吗? 唐七愁苦了,她不会装病,也不想装死。 吃着晚饭,唐七还是心不在焉。 彗星有些担心:“小姐,可是有心事?” “嗯。”唐七点头,但却没有开口的打算,继续吃着,忽然道,“这里面的东西对我没用啊。” “什么?” 唐七用筷子挑起一棵青菜,无精打采:“这好像不是毒药,如果是的话我会有药物反应,是什么呢?” 彗星一怔,紧张了:“小姐,你是说有人下药?” 唐七又吃了一口青菜,含糊道:“啊,不清楚,反正有东西。” 彗星劈手夺下青菜,惊叫:“那您还吃?!吐出来!” “对我没用啊,干嘛吐出来。”牙口好吃嘛嘛香的妞儿已经咽了下去,然后砸吧砸吧嘴,喝了一口鸡汤,见彗星惊疑不定的望着自己,嘟哝道,“我会告诉你这些菜里都有东西吗?” 彗星快哭了:“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别拿自己开玩笑啊!”她上前快手快脚的收拾东西,一边道,“您会病的!病了就不能选秀了!” “耶?!真的?”唐七一拍桌子,“不许收!” “什么?” “给我吃!”唐七起身一把夺过彗星手中的菜,西里呼噜的塞了好几口,不管管不管用,吃就是了! 彗星真的哭了:“小姐,您疯了吗?!”说罢,她护着手中的青菜,撒腿就跑出去,反正也抢不过唐七,先查清楚里面是什么先。 坏事儿的出去了,唐七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拍着肚子感觉那食物一路下去一路被分解消化分散到身体各处,能量充盈的感觉涌上来,舒适无比。 要平时唐七为这一餐可以爽很久,可今天她失落了,不管是谁那么好心给她下药帮她装病,显然,这些药物是没用的,对唐七来说,都是单纯的能量而已。 她甚至不知道这药物会产生什么效果,连装都不一定装得像。 下人把饭碗盘全收下去了,彗星还没回来,萨尔倒是先来了。 他今天有些反常,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望着唐七,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时不时看看月亮,似乎在等待什么。 许久,他有些疑惑:“青叶,你今天吃饭了吗?” “……”唐七垂着眼望他,“你下药了?” 萨尔睁大眼,半晌苦笑:“不是我,但我知道。” “哦。”唐七没什么反应,“是什么效果的?” “你都没吃,还有什么可说的。”萨尔颇为失望的叹气,“人果然不能贪心。” “我可以装。”唐七很认真道,“我爹让我装病,避过选秀,可我不会装。” 萨尔一顿,看向唐七,失笑:“装?你装不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装不了。” 萨尔想了想:“其实也用不着装,毕竟别人只要看一下既定事实就行。” “什么意思?”唐七完全糊涂了,“这是让人生病的药吧?” “对,而且药效很短,很强,很独特。”萨尔笑得很奇怪。“乖,小青叶,进房脱衣服。” 唐七二话不说站起来往睡房走去,边走边解腰带。萨尔跟上来惊讶道:“你真脱?你不问问原因?!” “我估摸着你说了我也听不懂,不如照做。” “你不怕我害你?” “下药本来就是不友好行为,我有说什么吗?”唐七头也不回,开始脱外衣,“不知道什么是害我,就不要以为害了我。” “如果我说,下的是□呢?” “夏秋冬药随你下。”唐七顿了顿,“只要能离开这就行。” 萨尔轻笑一声:“那你以后会不会生我的气?不能做王妃,不能睡皇宫,可能不会有这儿这么好吃的肉……” 唐七果真犹豫了一下,然后嘟哝:“我也不是非得吃肉。” “你不是很喜欢吗?喜欢到都因此出名了!”萨尔轻笑,“唐七小姐无肉不欢,唐七小姐吃肉不胖,唐七小姐只有看到肉才有表情。” 唐七压根没听出其中有揶揄的成分,很是正经:“嗯,总结的挺到位的。”她略微苦恼,“我不是非得吃肉,只是如果不是肉,我得吃很多才能饱。” 萨尔看看月亮,刚过傍晚,月亮弯弯,时间差不多,他看唐七手上拿着外套正无措着,轻叹一声接过她手上的外套,手一松任其落在地上,看着只穿着月色中只穿着中衣的女孩儿,微抬的双手始终没法动作,无奈道:“教你懂情,似乎全无可能啊。” “可是硬来,又打不过你……”萨尔双手握住唐七的肩膀,一步步推到床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小青叶,知道捉j什么意思吗?” “唔,略微懂,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们要被捉j了,你有什么感想?” “你如果再磨叽,就来不及了。”唐七道,“他们快到院门口了,你是要我药效发作吗?那告诉我□的药效是什么样的。” “呵呵,不行,我忍不住了。”萨尔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直接拉着唐七上了床,抱着少女裹进棉被里,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果然,有人进院门的声音,好几个。 “他们不会相信的。”唐七轻声道,“如果做坏事,我不可能在别人这么接近的时候都察觉不到。” “不,你要相信一点,”萨尔感受到唐七的心跳,在他的怀中,这女孩儿仿佛正常睡觉一样毫无变化,心跳声平缓而镇定,这不禁让他有些失落,“你要相信一点,愤怒,是会烧毁理智的。” “小姐!”话音刚落,一声惊叫传来,彗星开门看到门口的掉在地上的外套,不由得大为紧张,往里面一看,险些昏过去,窗外照进的月光洒在床上,鼓鼓囊囊的棉被中,那一头反射着月光的金发美得让人惊悚,她捂住嘴,正要转身阻止身后的御医进来,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一身明黄|色便服的朱煜文,正脸色阴沉的站在门边。 作者有话要说:哦哟 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这种很难写 75 “起来,滚,出,去!” 萨尔和唐七当然不可能至今还没发觉,他们都半支起身,望着一步一步走近的朱煜文。 唐七很老实的准备起来,却被萨尔拦住,他一手撑床,一手从唐七身后环上来,拉了拉她松开的中衣,轻声道:“等会儿。” 他起身,越过唐七走下床,他金发及腰,淡紫色的长袍满是异族风情,领口不知何时扯开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几乎能反射出光芒。他微笑着朝小皇帝点头行礼,然后打开旁边的衣柜,借着恒星手中灯笼的光芒,挑挑拣拣,挑出一袭墨绿的外套,递给唐七:“穿上,别冻着。” 唐七这才起床,套上了外套,站在萨尔身边,静静的望着朱煜文。 恒星留下了灯笼,和太医还有净宝一起出了门外。 朱煜文死死的盯着萨尔,低喝:“我让你出去!” 萨尔微微垂眼,站在唐七身边,一手微扶着她的腰,一手拉着她的手,十足的保护状,可他的表情却恭顺而温和,丝毫没有挑衅感。 朱煜文已经在狂暴的边缘了。 他几乎控制不住他的理智,他盯着眼前的一双人,想大吼一声,却又强忍着不出声,忍得全身颤抖,咬牙:“别逼朕!” “我能知道,我出去后您要做什么吗?” “这关你何事!?” “那么抱歉,我不能让她受伤。” “谁能让她受伤?!” “任何形式的,都不行。” “你够了!”朱煜文看向唐七,“唐青叶,这就是你的选择?!” “她被人下了药。”萨尔轻描淡写的说。 “她受五年暗杀不死,区区□能耐她何?” “这我可不知道,万一是意乱情迷呢。”萨尔看着唐七柔情款款,“青叶,是吧?” 唐七却不说话,她忽然眯起眼,紧紧的盯着朱煜文,微微抿起嘴,表情凝重。 感觉到怀中身体的紧崩,萨尔低头望着唐七,轻轻握住她的手,唐七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故意的,反握住了萨尔。 朱煜文像眼睛被扎了似的猛地抖了一下,声音几乎颤抖:“你们,很好……” “如果你想做什么。”唐七开口了,声音几乎不像她平时的软糯,带着一种威慑的感觉,“请你至少别在我面前做出来。” “你说什么?”朱煜文盯着她问。 “你可以针对我做任何事,但请不要在我面前失去控制。” “你也以为我会害你?!” 唐七盯着他:“我从不猜测你会想什么,但我怀疑你的控制力。” 朱煜文忽然笑了,笑得奇丑无比:“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嗯?” 鸡飞狗跳。 无论目击者多么不希望将事情传开去,但第二天,六宫之主就下了诏,秀女唐青叶,无耻私通,□宫闱,德容败坏,除去秀女资格,打入大牢,择日提审。 皇帝无权留人,这是后宫丑事,他如果一意孤行,就是火上浇油,丑上加臭。 而萨尔,则完全没有影响,照他的说法,那一日他正例行受召,拜见皇后归来,路遇药效发作寻医的唐七,救之,然后上之…… 多么无辜,都是□惹的祸;但□是谁下的,皇后虽派人严查,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朱煜文没有上朝,任由前线战报不断,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御房中。 净宝一整天都站在门外等着,焦虑不安,却又无从劝起,一直到傍晚,御房的门才吱呀打开,看着走出来的年轻皇帝的脸色,净宝暗暗的叹了口气。 终究,是要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唐七坐在阴湿的牢房中,颇为无聊和不耐,没有阳光和肉,她虽然能量足够,但却总有种不安全感,望着过道隐约的火光,她忽然就想起了昨晚小皇帝的脸。 她看过了很多人的表情,甚至有记忆库在,她能提取一个人类一辈子都记不全的表情,可不会有那么一张脸,和那时候的朱煜文那样,让她有一种诡异的危机感。 不是危险,而是危机。 他的表情从来都很正常,不是他本性的冷酷无情,也不是小时候那般装出来的阳光灿烂,但那时候,她几乎能感到,有什么凶恶的东西正在从他的内在酝酿,或者本来已经酝酿好,而昨晚忽然就忍不住了。 她忽然觉得她懂那种感觉。 遭到背叛的天蝎星人,内心狂暴都会让人心悸,它们是强悍的族群,便难有值得信任的同伴,一旦有了便倾尽全力付出,一旦遭到背叛,同样会倾尽全力置之死地,她有过这样的“毁盟之战”,她和她的同族有共享过这样的波动。 昨晚,她在朱煜文身上感到了同样的波动,那么熟悉,和压抑的。 他觉得他被自己背叛了。 为什么呢?自己曾经效忠于他吗? 或许他确实该觉得自己效忠于他,小时候她曾在众多监视中无意的庇护了他两年,五年间她顶着他的身份受到了多次刺杀,五年后她又代替他成为了臭名昭著的鬼头军师,最后还以他的秀女的身份进入宫廷…… 这么一想,自己对他可真是超级忠诚啊。 唐七叹气,好吧,是她的被动酿成了巨大误会,这也是她个人的失误,虽然如果不按唐大老爷的要求做,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可做的,但正因为她对外界的一无所觉,导致了现在这纠结的局面。 她错了,她应该主动一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感受不到唐五的气息了,她要去找唐五,然后把他抓起来,管什么破规矩,等到任务物品出现,截获之,速速回去! 想到就做,她站起来,伸手就要扯开铁杆,却在下一秒停住了手。 远处传来声音。 “静霜姑姑这儿走,小心路,这儿脏。”狱卒谄媚的声音。 “知道这儿脏,还不打扫打扫,若有个虫蛇鼠蚁什么的惊着了姑娘,心痛的可是皇上,你赔得起吗?!”这声音分明就是岑景初身边的宫女的。 “静霜姑姑说得极是,请这儿走,这就是了。”狱卒点头哈腰,将那宫女引到了唐七的牢房外,指着她道,“这位就是唐家七小姐了,姑姑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了,你边上呆着吧,有事会喊你的。” “可,可探视有规矩,小的……”狱卒不愿走开,面露迟疑。 静霜叹气:“那我也不为难你,我受皇后娘娘吩咐而来,交代两句就走。” 狱卒点头,象征性的往旁边退了两步。 静霜眯着眼看唐七,颇为不耐的样子:“唐青叶,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皇后娘娘想按律惩罚都不行,不过你别得意,这次犯了这样的罪,你绝无可能脱罪!” “那你来干嘛?”唐七听得一头雾水。 “我受皇后娘娘之令给你带点吃的。”静霜冷笑,“多吃点,下顿不知道什么时候。” 狱卒打开牢门,静霜递过来一个食盒,狱卒就打开看了看,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老远都能听到其他囚犯吞口水的声音。 唐七接过食盒,看着静霜在狱卒的带领下离开,忽然有种不真实看。 这女人刚才那眼神,是在,抛媚眼? 不是吧,这是同性之间能做的吗? 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好在肉香足够真实和温暖,她没空继续考虑刚才想“主动做”的事情,而是率先夹起了最上面一块肉…… 一个已经被浸透的油纸包被放在四块肉包围的中空里。 唐七看看筷子里的肉,又看看油纸包,最后毅然将肉放进嘴里,然后稀里哗啦吃完了四周的肉,才优哉游哉的打开了油纸包,油纸包裹了三层,最里面的纸和锋利的小飞镖完全没沾油。 信的内容很简单:“子时,出京。” 唐七看完就摇头了,不行哦,出京?那唐五怎么办!谁那么多事,她又不是出不去! 一想到子时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带着自己出京,而到时候自己可能想不出转圜的方法,她就很头疼,衡量一番后,唐七还是觉得,把该掌握的掌握在手里更靠谱! 唐七越狱,京城又一阵鸡飞狗跳。 唐府虽然收到了消息,但因为唐七的关系,唐家人已经被变相的软禁,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自然只能坐着等待。 唐五坐在房中,静静的写信,他并不蠢笨,连日来父亲耳提面命母亲接连提醒已经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醒的认识,唐七的事情一出,他和父亲的仕途基本是无望了,父亲得知唐七失贞的时候的表情让他确定,他肯定知道什么,可七妹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不由得苦笑,父亲到底要等七妹妹干出多少出乎意料的事才能死心。 房中灯火通明,万籁俱寂,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他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望,什么都没有,但显然,身后已经有了一个人,他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只是低声问:“青叶,是你么?” “嗯。”低低的回应声,后面有人走上来,读道,“七妹青叶,天真纯善,遭人利用,今酿此苦果,绝非她之过错,望家人……你然不怪我?” 唐五没回头,轻笑:“我为什么要怪你?” “唔……”唐七苦恼的回想,她来这儿的路上,有特意去听其他人对唐府事情的评价,无论听懂多少,反正不怎么好,大都说唐家七小姐不知廉耻勾引外男害惨了家人什么的……“我似乎害你没了前途,我很愧疚,很不好意思,我是来道歉的,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唐五笑容柔和:“七妹,你知道你一越狱,多少人来找我吗?” “什么意思?” “皇上,皇后,萨尔伯爵,甚至岑三,他们都第一时间到了我这里,问我你的下落。”唐五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一越狱就会来找我?青叶,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直没为你做过什么,你却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你在保护我,你让我怎么怪你?” “我没让他们知道我在保护你。”唐七觉得唐五的说法让她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我知道,我妹妹的心里是整个唐府!”唐五笑得那叫一个宠溺包容。 唐七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想了想,努力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写信?” 唐五转身继续写信,一边写一边道:“因为我准备离开了。” “离开,去哪?” “去我觉得能闯出一片天地的地方。”唐五头也不抬,“青叶,你累了吧,几上有小吃,自己填点肚子,休息一下。” “外面有人探头了,要弄掉吗?”唐七拿起一块小零食一边吃一边问。 “如果不怀好意,就处理了吧,反正我也要走了。”唐五一顿,迟疑道,“青叶,你,有什么打算吗?” 唐七直接在唐五床上坐下,让外面的人看不到房中有第二个人,她一边咀嚼一边轻声道:“我就是来找你,如果你有打算,我就跟着你。”如果没有,就绑了你。 “那正好,我已经安排好了出路,今晚就能走,你准备准备。” “等等,那夫人怎么办?” “青叶。”唐五一脸惊喜,“你也会关心人了?” “我好奇,当然要问。”唐七颇不自在。 “没事,明日花太傅就会以重病为由接娘到身边尽孝,皇上不会阻止的,至于爹,若他还有理智,就会跟着娘走,若没有,就让他独自撑着这破败的唐府吧。”唐五无奈道,“不过青叶,你怎么不问,我既然今夜安排好了退路,你若不来,该怎么办?” “啊?”唐七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想也不想就回答,“你难道以为你跑得掉?” “我为什么跑不掉?” “因为在京城外等你们兄妹俩的人,只有在下一人。”门外忽然传来轻笑声,萨尔推开门,在月光下微微鞠躬,“两位,准备好月夜私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考完回家了,尘埃落定! 而且写掉了最难写的梗幸福 好了,碎觉,明天见 更新季到啦! 话说,我追的所有文的作者都在渣剑三!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喊我大战攻防!我挺住了!我抵抗住诱惑了!我,,我只日常,没攻防…… 76 鬼头军师重现江湖。 这一次,继续在反朝廷阵营中。而且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鬼头军师,不再是运筹帷幄之中,而是奋勇拼杀在前。 战事告急,前线不断发来求援,朱煜文焦头烂额之际,隐隐猜测到鬼头军师的身份后,却更多的是绝望与迷茫。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朱煜文从案几中抬起头,揉揉额角,低声道:“见。” 净宝打开门,岑景初亲自端着盘子走进来,看看净宝,净宝见皇帝没意见,便微微弯腰,后退着出了房间,关上门,留帝国最高夫妻相对。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熬的汤,虽然只是简单的酸梅汤,但加了不少清热去火的药,可能味道不会很好,但为了您的身体,也请您喝两口。”岑景初轻声说着,把碗放在了桌上。 朱煜文长长的叹口气,放下笔站起来,看看碗,又看看岑景初,忽然道:“岑阁老,身体可好?” 岑景初低声道:“谢皇上关心,祖父身体很好。” “对啊,能不好吗。”朱煜文端起碗,“下着那么大一局棋,上朝的时候还红光满面的,果然是老当益壮啊。” 岑景初顿了一顿,不动声色的笑道:“皇上说笑了,祖父虽爱下棋,但绝不过火,总是适可而止,自然不会伤到身体。” “是么,朕总担心岑老算计太多,恐怕不利于颐养天年。” 岑景初微笑:“臣妾妇道人家,哪懂得这些东西,皇上,酸梅汤可好?” 朱煜文喝了一口,道:“皇后遣退所有人,又送了如此美味,不会是想与朕共度良宵吧?” 岑景初表情不变:“莫不是臣妾的酸梅汤不好喝,皇上生气了?” “朕是在怪你竟然没在汤里放东西,好让朕也意乱情迷一下。” “皇上说什么,臣妾怎么不懂?”岑景初说完,才恍然状,“皇上莫不是以为,唐家七小姐菜里的药是臣妾下的?”她立刻笑了,颇为无奈的样子,“皇上,您要怪臣妾处理不当也就罢了,何必怀疑臣妾做这些子事儿,臣妾明白您心仪唐七小姐,您也知道臣妾心知此事,臣妾怎么会搬石砸脚。” 朱煜文喝光了汤,轻轻的把碗放在桌上,盯着岑景初,忽然上前,低头,在她的耳朵边轻声道:“朕很好奇,若是你怀了朕的孩子……” 岑景初的脸终于白了,她微微退后一步,做出极为恭顺的姿态:“皇上,臣妾是您的妻子,怀上孩子,那是好事啊。” “好事吗?哼,是好事啊……”朱煜文又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本奏折看起来:“你可以退下了,不过,有些药喝多了不好,有些药下多了,也不好。” “……臣妾告退。”岑景初柔声道,转身离开。 净宝进了御房,前来收碗,刚拿起就被朱煜文拦住了:“碗给朕。” 净宝疑惑,把碗递给他。 朱煜文拿过碗,忽然抬手一扔,把碗狠狠的砸在地上。 碗没碎……只磕了一个口,地毯太软了…… 朱煜文看了碗一会儿,猛地站起来拍桌,指着碗大吼:“你也要跟朕作对吗?!” “皇上,皇上,冷静,请冷静。”净宝连忙上前收起碗。 “冷静!怎么冷静?!净宝,你告诉朕,鬼头军师是谁,是谁?” “皇上,小的不知。” “你知道!净宝,你伺候了朕快六年了,你知道谁是鬼头军师,以前谁是,现在是谁……”朱煜文坐回椅子,“朕快疯了,还有谁能信,还有谁?就算在最前面打着为朕作战的名义的人,那个人,他站在哪边,他保护的到底是谁?是朕这个夺走他未婚妻的人,还是他的青梅竹马?” “皇上,皇上,小的给您跪下了,求您别生气了,伤身啊皇上!” “哈哈!”朱煜文笑了两声,他看看满桌的奏折,忽然全身无力,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朕要歇息。” “小的这就传人伺候。”净宝连忙出门去。 御房中再次空空荡荡,朱煜文看着桌子,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唐青叶,唐青叶,唐青叶……” 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唐七背后发寒,她退后几步,贴住了墙。 一旁换着盔甲的萨尔看到了,问道:“怎么了?” “背后发冷。” “哈哈,亲爱的,你被人惦记了。” “惦记?”唐七开始扳手指,“从距离和亲近度上讲,爹,夫人,岑景初,恒星,这个姐姐那个姐姐,岑三,朱麒玉,还有……朱煜文。” 萨尔一笑:“我太喜欢看你开窍的样子了。” “说了,我不是开窍。”唐七不满,也接下盔甲,露出里面绛红色的短打,“我只是,觉得烦了而已。” “可我还是喜欢你呆呆的样子。”萨尔凑上来,一身的汗味,“那样感觉我能随便耍你,还能欺负你,但现在,欺负不到了。” “因为我一直没觉得你欺负了我,所以,你自己暗爽吧。”唐七穿上外衫就往外走,留下萨尔一人在帐篷里手忙脚乱的穿着他并不擅长的繁复的外袍。 外面一片忙乱的景象,这是宿城外的营地,翼王军跑来跑去,巡逻的,搭建帐篷的,运输建材和粮草的,已经初夏,天气渐热,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人多产生的各种诡异的味道,唐七毫无所觉,但追上来的萨尔却皱起了眉。 “见过将军!”一队巡逻而过的士兵纷纷朝萨尔行礼。 萨尔一身轻甲,头发都束在盔甲中,朝那些士兵点头。 唐七走到萨尔身边,轻声道:“去看我哥。” “可我想回账洗澡。”萨尔委屈道,“你是我的警卫兵,怎么老是指示我去别处,不行,我是将军我做主。” 唐七想了想:“行,那你先去洗澡,然后去看我哥。” “……先去看你哥吧。”萨尔还是妥协了,“话说你最近为什么老是这么着紧你哥,是你哥出事了吗?” 唐七沉默,管自己往唐五的营帐走去。 唐五因为以前曾经在打马关武器库干过,现在前来投奔,又没有强大武力,便正好跟着负责后勤的总管干,暂时负责武器库进出管理,此时他正在清点上一场战斗回收的箭枝,每点过一捆,他就在手中本子上划一下正字,老远看到唐七来,他一阵高兴:“青叶,你来了,你先去我帐中等着……有好东西!”他压低声音。 唐七不动声色,她神情凝重的上下扫描唐五的身体,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转身往唐五住的地方走去。 萨尔一直跟着唐七,在一堆问好声中,笑眯眯的跟唐五打招呼:“小舅子好啊。” 唐五表情不冷不热:“嗯,见过将军。” “不要那么气,叫我萨尔就好。” “岂敢岂敢。”唐五继续登记。 萨尔挠挠头,有些无奈,他走到唐五的营帐外,不远处正好能看到唐五带着手下在登记,他不是不想进营帐,免得被来来往往的围观,但是唐五不允许。 小舅子不允许。 他与唐七演那场戏,初衷只是想把唐七拉出那个大泥潭,背后还有什么想法自然很飘渺,可是真当他带着唐七到达翼王营地并同时收到来自京城的那封信时,却忽然又觉得不真实起来。 唐大老爷的意思很简单,唐七小姐已名声尽毁,若是萨尔伯爵不愿负起责任,那她的余生便唯有常守青灯,与佛相伴了。 他欢迎这个责任,就是不知道某些人愿不愿意成为这个责任。 路过的巡逻士兵皆行礼后就目不斜视的离开,可是他还是能隐约听到飘来的几句八卦:“不知道那位唐家的小姐有多好,让将军这般神魂颠倒。” “是啊,唐副官总是对将军横眉冷对的,将军还这么热络。将军这么威武的人,哪家姑娘不想嫁啊,我妹妹别提多崇拜将军了。” “也难说,那是你没见过将军长什么样,万一摘下面具,是个超级丑男,那可如何是好,我看啊,唐副官这么不高兴,要不就是将军不肯露真容还追求他妹妹,要不就是见过了真容,不满意!” “怎么可能,将军那般身段和声音,怎么都不可能丑吧……” “物极必反,老天爷是公平的。” 老天爷是公平的,萨尔无比认可的点点头,以前勾勾手指就有无数姑娘自动献身,现在想追一个都感觉跟登天一样。 “萨尔。”里面传来唐七的唤声。 “怎么了?” 唐七掀帐子出来,皱眉,很愁苦的样子:“你们的医学里,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什么?” 唐七苦恼的抓头:“就是,人体内某些器官长成肉瘤,使得器官会衰竭,坏死,出血的,然后最后导致死亡的病。”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病。”萨尔缓缓的说,“但是,据我所知,无论谁家的医术,对于这样的病,都束手无策吧。” 闻言,唐七呆住了,然后缓缓的垂下了肩膀,怔怔的抬起头。 天色已暗,繁星似锦,她曾经因为大且黑而显得无神的眼睛映着星光,灿如银河。 队长,你怎么没告诉我,任务物品也可以长在人体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昨天是凌晨更的 那我就日了,嘎嘎 77 唐七坐在巷口怔怔的望着唐五。 唐五大口吃着酱牛肉,见唐七竟然不是盯着肉而是盯着自己,不由惊奇:“七妹,怎么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唐七盯着唐五的肚子,问得很别扭。 唐五摇头:“有吗,没有。” “真的没有?” “真没。”唐五想了想,“要说有,最近不知怎么的,很少感觉饿哦。” “食欲不振。”唐七很有文化的总结,然后又苦恼了,“这该怎么处理。” “你慌什么,我让军中的大夫看看,抓个方子吃几回不就好了?” “吃几回,会好?”唐七问,“那让你不感觉饿的东西呢?” “你是说病吗,当然没了。” “……”唐七不乐意了,嘟囔,“不能没有,怎么办?” “什么不能没有?” 唐七不说了,她沉默着离开。 军队驻扎宿城后,翼王派人整理了一部分空宅,让一些军官的随军家眷住在里面,很多人都以为曾有血手之称的唐家七小姐会重现木兰英姿,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非常平静的接受了以鬼头将军家眷留驻临时府邸的要求,并且 颤抖吧,ET!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23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23部分阅读 顺带要求她那壮志满满的哥哥也留下来。 唐五自然不乐意,而且他的想法里,他为什么要听妹妹的?这是男人的事! 萨尔绝对不搀和,把兄妹两留在房中,任他们在里面吵吵……其实只有唐五一人在吵吵。 “七妹!我留下来能做什么?你一个女儿家自是不能上前线的,何必拖着我不放,哥哥在外建功立业了,你也能有个依靠不是。” 唐七不动声色:“按照爹信里的嘱咐,我的依靠应该已经不姓唐了。” 门外的萨尔无声的笑了一下。 “七妹!你,你就认了?那混蛋给你下了药啊,他是强来啊!莫非,莫非你真喜欢他?” “喜欢?”唐七反问,“既成伴侣,如果信任,何须喜欢?” “那你信任哥不?你信任娘不?你能嫁的可真不少啊。” “那你敢不敢问他喜不喜欢我?”唐七不气的回问,“我不觉得我的魅力很正常。” “……”唐五真回答不上来,不知道什么样口味的人会喜欢唐七这样的女孩儿,包办婚姻的也就算了谁都没得选,可她这样都算自由恋爱了,想想就惊悚,那蛮子伯爵是要多重的口味才能承受这般老婆。 “反正,你不能走,留下来。”唐七直接坐在门口,“很快队伍就要拔营,我不会让你追上的。” 萨尔在外面着急,拍门:“小青叶啊,你不打算送送我吗?” “不送,慢走。” 萨尔没办法,果真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走,走半路,还是走了回来,敲敲门轻声道:“青叶,你别怕。” 唐七隔着门问:“我怕什么?” “喜欢什么的,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等我回来,我们慢慢来。” “你就懂了?” “……至少比你好。” 确定萨尔走远,急得抓耳挠腮的唐五看唐七堵在门口不动如山,想到在打马关撤退时身上那深可见骨的刀伤,也明白了唐七的意志是绝对不可动摇的,便死心了,沉着脸站在院子中央,颇有一股要石化的感觉。 唐七沉沉的盯着唐五,忽然道:“脱衣服。” 唐五愣了一愣,刷的抱胸:“做做做做什么?!” “脱!”唐七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 “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能阻止的了?” “可你也不能乱来吧,我是你哥!” “我是你妹,我知道。”唐七不耐烦,“你脱不脱?” 唐五什么都问不出来,见周围没人,很无奈的脱了外套。 “脱光。” “喂喂喂,你别得寸进尺啊!” “→_→。” “哎行,你厉害,我打不过你。”唐五光着上身,幸而天已热,阳光洒在皮肤上热热的,但唐七的目光更热。 光天化日的,唐七眯着眼,盯着男子的皮肤,表情很纠结。 “妹妹,如果你要看刀伤,我已经好了,没什么可看的。” “不看刀伤。”唐七上前两步,离唐五近了点,忽然手一动,唐五眼前一闪,就见唐七小手间一把小刀反射着阳光,亮得灼人。 唐五胆儿都抖了:“妹,妹儿啊,你,你这是……” 唐七空着的手在唐五没多少肌肉的肚子上按了按,问:“疼?” “不疼,痒!你手真冷。” 换个地方按:“疼?” “不疼。” “这儿?” “到底怎么了?” “……你生病了。”唐七也不瞒着,阳光下和精神网中,花点精力看进去,唐五的身体在她眼里几乎透明,她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阴影在唐五的胃部,阴影中有什么东西满是死亡的气息。 随着进化和发展,疾病已经在唐七的观念中渐渐淡去,或者说,威胁它们的所谓疾病已经完全成了另外一个概念,以至于当她看到唐五身体里的阴影时,她只能推测出这个阴影扩大后将会对唐五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却不知道该怎么治疗。 这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病,唐五之所以不幸中招,因为他被“那个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因子污染了。 他还好无所觉,但无论她打算怎么处理,他都不可能一直好无所觉,唐七决定摊开来说。 “什么病?”唐五皱眉,“我没觉得哪儿不好啊。” “可你生病了。”唐七找不出别的形容,“听我的,以后你会很难受。” “那好,是什么病呢,为什么不让大夫来看?” “因为大夫不会治,医有记载,但一堆猜测中和失败实验中,只有四个字是可以确定的,药石无效。” 唐五怔愣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 “因为我想试试,而且……”唐七难得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没什么。”唐七再一次确定了唐五体中那片阴影的区域,转身进屋,“穿衣服吧。” 而且,我需要那颗瘤。 被人如此笃定的说患了绝症,唐五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没问到相同的结果,他一时间有些彷徨,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唐七自那天以后又毫无动作了,她仿佛从来不曾跟唐五说过什么似的,开始自顾自的不知道忙活些什么。 前线捷报频传,每当有队伍要出发去前线,唐五都蠢蠢欲动,可几次以后他就绝望了,唐七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让他觉得上天下地都逃不过那双阴测测的眼睛。 宿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它是京城位于西北地区的最后一层防线上的最大一个要塞,但是它本身却又离京城很远,过长的后勤运输线决定了翼王军攻破京城的战斗将很是困难,可因为西北是忠义侯方家的地盘,从这儿进发的阻碍将极少。 可即使如此,京城在短短一年不到又一次面临了兵临城下的局面。 楼远征虽步步后退,但到了京城保卫战时,却打的极为勇猛,严防死守,半步不让,战局一时间僵持在那里,谁都拿对方没办法。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翼王府世子即将在京城郊外军营中大婚。 新科翼王妃乃方侯爷嫡女方舒雪,方小侯爷的妹妹,这一大婚,两大阵营在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联合在了一起,可想而知皇宫里又是怎样一场狂蟒之灾,前线大多数将领都要前去祝贺,本以为此事与自己无关,谁知在婚礼筹备时期,唐七却收到朱煜文的请求,帮方舒雪的嫁衣绣花。 华贵繁复的凤凰图,唐五看了一眼后就跟刺伤了眼睛一样转身离开了,唐七明白,这是皇后之位的象征,她曾经在岑景初的嫁衣上看到一样的图案,她并不觉得人们口中的谋朝篡位什么的是大逆不道,她的观念更像丛林法则,没有强权是应该被传承的,不满你就抢呗,虽然小皇帝的任期有点略短,但既然他守不住,那就活该交给别人。 唐七没见过凤凰,对着这幅图束手无策,几天以后,3d的云雾和光晕中2d的凤凰屹立其中,这着实是嫁衣界的奇葩,奈何她的手法实在独树一帜,导致前来检查的人看了一眼便立刻珍而重之的放入盒子中。 大婚那天,千里之外的宿城,唐五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病魔的到来。 几乎是几天的时间,他的胃部就能摸到一个硬块,甚至还有隐隐的疼痛,虽然更严重的情况还没出现,但现在他再去问其他大夫,所有人都会给他一个叹气加摇头。 唐五呆滞了,他回来找唐七。 “青叶,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唐五最大的疑惑却是这个,“为什么,城里最好的医生都看不出来。” “因为你是我哥。”唐七在院子中整理着小零碎,磨得发光的小刀和镊子什么的,她的回答很隐晦,唐五已经没空联想,他颓丧的坐在一边,摆弄着盘子中发光的零碎,轻声道:“我很没用,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唐七对着阳光观察小刀的刀锋。 “一事无成,英年早逝,你哥此生,这八字足矣。” “嗯,听着是挺没用的……手伸出来。” 唐五无意识的伸手,继续感叹:“青叶,你已经打击不到我了,你说……嗷,你干嘛!出血了!” 唐七擦掉刀上的血,随手扔给唐五一块手帕,平淡道:“测试下锋利程度。” “你最近都在弄这些东西,是什么?”唐五不以为意的擦着手臂上的血,细小的伤口很快就止血了。 “我在想,我可以把你身体里的东西挖出来。”唐七开始检查一把精致的小剪刀。 啪,唐五手里的东西掉在桌子上,他眼睛瞪得铜铃大,半晌才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我觉得这是可行的,医学发展必然经过这一关。”唐七拿出一个册子,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字,看起来竟然是她自己写的,“我的脑力已经无法承受跨领域知识的消耗,只能把所有推论都写出来,很抱歉,你知道我以前看了很多,我推算了很多医中列举的猜想的可能性,并且列举了自己的猜想,总结精炼出三个方案……” 唐七停了停,这段话她打了很久的腹稿,确保唐五能够听懂,可现在看起来,他的眼神依然有逐渐迷茫的架势。 “好吧,我知道你没明白,那么我就问你,三个方案,你选一个,还是我帮你选?” 这句听懂了,他没说让不让唐七干,而是先问:“哪三个方案?说简单点。” “……挖出来,挖出来,挖出来。” “……详细的我就听不懂了?” “恐怕是的。” 唐五低头,陷入沉默,他忽然抬头问道:“如果不治,我是不是必死?” “你肯定会死,早晚问题,不治死,治了也死,我治可能迟点死,但也可能最快死。” 唐五认真理清唐七绕口令一样的话,疲惫道:“你干吧,哥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我两天前就写好的,写好了就更了,更完我就关浏览器,然后准备下一篇了,然后考虑隔日更的 谁知道 尼玛根本没给我更上来啊我擦!!!! 刚才看评论民怨这么大我都纠结了,原来事实如此,对屏怒吼啊! 78 唐七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不负责的时候。 开膛手术,这完全超越她的领域和时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文明以前有没有过这样的医疗方式,因为双方的身体相差实在太大。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了,如果唐五死了,那完全就是因为他们小队追查不力的工作失误,她虽然对这方面是什么刑罚不怎么清楚,但是怎么着都不可能轻啊! 即使唐五同意豁出一条命去让她弄,她举着手术刀还是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生平第一次,她犹豫了。 每一步都清晰在脑海里,但每一步后面都打着问号,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科研人员受到如此严密的保护了,因为那群人每一次创新,需要的勇气比上战场还大! 唐五已经喝了调制好的麻沸散,睡得跟死了一样。 唐七垂首站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不行,再琢磨琢磨,她必须两个都保住,这相当困难,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东西挖出来,但她不能保证维持住唐五的生命。 才几天功夫,唐五体内东西的信号越来越强烈,甚至不需要刻意探测都能感受到,唐七时不时的抬头望望天,她百分百的肯定,小队已经收到了信号,就等她完成任务要求回程,就能立刻带着任务物品离开。 可是,她该怎么跟队长解释这任务物品没掉对地方这个重大障碍。 时间越来越紧迫。 唐七抬头仰视星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有熟悉的引擎声在上空盘旋,她愁得没心情吃饭,一个人坐在石凳子上,在黑夜中检查自己的治疗方案。 脚步声,唐五坐在了她身边:“七妹,很疼。” 唐七一怔,望向唐五的胃部:“开始疼啦?”时间越来越少了。 “是啊。”唐五沉默,“我今天去问了大夫了,他说,没法治,让我好好享受。” “嗯。” “可是我想到你每次让我喝了麻沸散躺着,又觉得你是可以救我的,七妹,你在怕吗?” “是。” “怕什么?我横竖都是死,我都把命交给你了。你却不能放手一搏,这可不像你。” “因为我们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唐七道,“给我一点时间,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唐五愣住,他看着唐七,忽然笑了:“你难得说这样的话。” “可我说的都是真话。”唐七一点都没有被调侃的羞涩感。 “我信你,青叶,一直都信。”唐五伸手摸摸唐七的头,叹道,“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出嫁的那一天。” “你想看?”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打算把那个蛮子叫回来完婚给我看。” 唐七表情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唐五失笑:“我还猜不出你的一点想法,这哥哥白当了!” 唐七却不觉得是开玩笑,因为唐五无论活不活,都不会看到她的婚礼,她是要回去的,唐七本就死了,她完成任务后身死归家,不算大错。 “不行,你不准把人叫回来。”唐五忽然强硬道。 “为什么?” “你如果叫回来完婚后我就死了,喜事连着丧事,多不吉利。” “丧事连着喜事就吉利了?” “反正你不准把人叫回来!”唐五叫道。 “行,随你。”唐七忽然感到脑中一阵轰鸣,这是有同族在向她发送信号,即将有人在此地降落,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几天以后,她忽然有种紧张感,刷的站起来,“哥!” “啊?” “脱光了到床上等着喝麻沸散!” “什什么?” “我现在就去准备东西!”唐七拔腿就走。 “妹妹,你不用这么急吧!”唐五手足无措,“这大半夜的,我,我只是出来消个食啊,喂!” 唐七已经走向小屋,烧酒消毒。 “这可真是……”唐五乖乖的脱光衣服躺到床上,等着唐七端药,越想越不对,等唐七进来时仰头道,“妹啊,你到底怎么的,大半夜突然又要干了,光线够吗?别看不清啊!” “这时候安静。”唐七给唐五灌药,“而且不做,就来不及了。” 看着唐五昏睡过去,唐七拿着棉布沾了酒给他擦身,眼睛盯着即将开刀的部位,详细步骤历历在目,虽然还是没什么底,但她明白,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深吸一口气,她拿起了手术刀…… 轰! 一阵来自精神海的巨大冲击突然袭来,唐七几乎毫无防备就被这强力攻击击倒,她勉强望向窗外,发现有隐隐的蓝光透进。 这不是地球人能看到的蓝光,这是天蝎星人自己的武器正在运转时发出的能量光芒。 还没落地就对自己用精神波冲击,这是干嘛,这是闹哪样?弄错目标了吧! 唐七扔下刀打开门往房间外冲,只看到院子里满是蓝光,但是抬头却依然是漫天的星空,这是隐形的机身正在降落,她甚至能感到炮口在缓缓对准自己。 这种针对精神力的炮……这是逮捕天蝎星犯人的专用武器!它们根本不是来接自己的,是来抓自己的! 出了什么事吗? 唐七终于害怕了,她调动所有精神力护住自己的精神波,咬牙准备承受这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可是内心里还是希望那是对方弄错了,希望飞船上坐着的是昏了头的队长。 队长,是我……不要开炮! 轰! 又一次攻击毫不留情的袭来,唐七毫无反抗之力,她的精神护罩土崩瓦解,只感到所有的意识和身体的所有功能都在快速衰弱,她睁大眼用所有的感官望向隐隐显露出流线型的飞船,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半浮在面前,然后再也支持不到里面的战士走出来的时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极为深长的睡眠。 隐约中,能听到外面有呼唤声:“青叶,青叶!”“妹妹!醒来啊!”“小姐,你怎么不醒来啊!” 不应该是阿部察察吗?组织都来了,她怎么可能还在地球上。 唐七想不通,意识刚刚回转,她就努力的睁开眼,入目便是木质雕花的床顶,还有蓝色的床幔。 她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想用精神力扫描一下,忽然发现,她的精神力消失了! 卧槽!消失了! 什么语言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惊骇,她倏地坐起来,下意识的摸摸胸口和手臂,温热的身体,里面隐隐的跳动,还有不由自主的呼吸……没有精神力,这是怎么维持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外面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听起来似乎就在不远处,怎么她的五感全都下降了?唐七下意识的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吱呀,有人推开门,一个女声道:“小姐还没醒,奴婢正是来给小姐擦身的,五少爷若是想多陪会儿,不如等奴婢给小姐擦完身再陪,小姐也好舒服点。” 唐五的声音传来:“晚上再擦吧,这一天擦三回太伤皮肤了,下午我来陪吧。” “五少爷说笑了,小姐们都爱干净,哪来擦多了伤皮肤的说法。”小丫鬟笑道。 “我就怕伤着她皮肤,行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无奈,告退关门。 唐五脚步声轻盈,完全不像个有病之人,他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唐七的手,然后……捏了捏。 唐七忽然发现她的触感变得敏感了,唐五这一捏,竟然有鸡皮疙瘩的感觉。 “你醒了吧,阿部察察。” 唐七刷的睁开眼,瞪大眼睛望着出声儿的唐五,唐五表情样子一点都没变,她没了精神力,也不知道他身体如何,只是惊骇的感觉怎么都挡不住,让一个土著知道她的老家名,哪个多嘴的干的?! “就知道你醒了。”唐五裂开嘴秀出一口白牙,“然会装睡了啊,真不错。” 唐七依然一言不发,警惕的盯着他。 唐五还待开口说什么,忽然两人都调整了表情,一脸平和,因为又有脚步声传来了,推开门的竟是许久不见的萨尔。 看到唐七,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缓缓的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青叶,你终于醒了啊。” 听到他的称呼,唐七几乎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咦她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她连忙挣脱唐五的手,向萨尔伸出手去:“萨尔啊……” 唐五眯起眼笑了笑,站起来将位置让给萨尔,萨尔坐在床边,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抓住唐七的手,声音竟然有点颤抖:“我听说你昏倒了,连忙快马加鞭赶回来,等了十多天多不见你醒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算了,醒了就好。” 唐七紧紧拉住萨尔的手臂,眼角余光谨慎的盯着唐五,问道:“我怎么会昏倒?” “你可能是太累了吧,五哥说你又是绣嫁衣又是摆弄小东西,成天忙的停不下来,被人发现昏倒在去厨房的路上……青叶啊,饿了就自己备点吃的,干嘛大半夜去偷吃,还一昏昏那么久,你不知道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就来势汹涌吗?” “太累了?”唐七当然不信这鬼话,肯定是唐五搞的鬼,她试探道,“那五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很好啊,没病没灾的。”唐五还原地转了个圈。 没病没灾?! 唐七真的有昏过去的冲动。 她意识到,那一晚,肯定出了完全超出她意料的事情,以至于她现在完全无法掌控住局面,也完全想象不出接下来将面临什么! 而且,肯定是个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悲剧啊! 我真的以为我隔日的,谁知道上回然没更上 双了双了 79 到底怎么了? 唐七当然是不会明白的,她穿着小和尚找来的迷你和尚的衣服,头上戴着为光头防寒的棉帽子,遮住所有的头发,站在住持身后的和尚堆中,看着眼前一片混乱。 住持当然不会干扰朝廷公务,但他也明白这种站错队家庭的无辜和即将到来的悲惨,便带着众和尚在后面喃喃的诵经。 她旁边是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迷你和尚,见唐七呆呆的样子,就手肘推推她,然后强调的伸了伸自己合十的双手,看着唐七。 唐七也双手合十了,她看着老太太还有花氏带着姨娘们和小姐们在官兵的押送下上了马车,官兵数了数人数,神色一凛,大声道:“少两个人!” 带头的立马喊:“谁?!搜出来!”说罢恶狠狠的盯着和尚群,“胆敢私藏,国法处置!” 和尚们立刻开始各种阿弥陀佛。 花氏忽然道:“少的那个是季姨娘和七小姐,季姨娘重病,七小姐是个傻儿,怎么会带出来玷污佛门圣地,我们把她们都留在府中了。” 此话在情在理,官兵虽然保险起见又搜了一遍,甚至还派人上了山看,显然没看出什么了,便悻悻作罢,嘴里还威胁:“要是府中没人,要你好看!” 花氏搀着老太太笑而不语,上了马车。 等到了府中,搜不到人,那又如何。 这时唐六青菲忽然小声问了:“七妹妹不是来了吗?”她有些不甘,“她怎么就跑了。” 唐四青琪啪的打了她一下,语气颇重:“你也傻了不成,她早上确来送我们了,但分明就没上马车。”声音颇大。 本来因为青菲断断续续的轻语而心有怀疑的官兵听了青琪的话后,便不再多问。 毕竟来之前有过打听,唐家老七确实是个傻儿。 唐家女眷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被带走了。 跟来时一样,只不过来的时候簇拥她们的是奴仆,而回去时,则是官兵。 丫头婆子和护院们也都被赶出了寺庙集体带回去处理,杏杏也在其中,她身段已经明显,寺庙藏不住,也瞒不过官兵的眼睛,一时间哭声震天,虽然越行越远,却因为寺庙的寂静而更显凄凉。 住持叹口气,和和尚们各自散开了,唐七左边小和尚,右边小小和尚,回了他们的房间。 唐七站在朴素的房间中,小小的身影素色的衣袍衬得面白而瘦弱,宛如一棵豆芽菜,挺直的脊梁却显得那么坚韧。 她知道两个和尚看着在做事,其实在偷偷观察她,便不再任由脑子一团浆糊,问道:“她们会去哪?” 软糯的声音,没什么特别语气,让小和尚觉得她这么无助。 小和尚叹口气,对小小和尚道:“慧恒,去给小施主舀点吃的。” 慧能诶了一声,跑了出去。 小和尚给唐七搬了张椅子,自己坐在床边道:“贫僧法号悟行。” “哦。” “你还小,那些大人弯弯绕绕的事情不明白,以后就会懂了。”悟行道。 唐七忍住白眼:“你不告诉我?”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了,你也不懂。” “说。” “……”悟行没办法,组织了一下言辞,“其实,看就知道,唐家在夺嫡之时支持了太子,但是即位的却是大皇子,多的……贫僧就不多说了。” 唐七点点头,她不是听不懂,再说还有唐靖宏三番两次科普做基础,但是唐靖宏并没详细说过站错队会什么下场。 “他们会怎么样?” 悟行想了想:“史书上讲的,这样的官员轻的顶多罢免,除非涉入甚深,那就是流放甚至……满门阿弥陀佛了。” “满门什么?”原谅没有隐喻细胞的外星人。 悟行低头阿弥陀佛了几下,小声道:“满门,抄斩。” “死?” “阿弥陀佛。” “这样啊……”唐七低下头。 悟行却以为唐七是伤心了,连忙安慰道:“小施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伤心绝望,护着你的家人也不会安心的,而且那是最坏情况,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多,唐家乃书香名门,为了天下士子间的名声想,新帝也不会如此做的。” “别吵,我想想。” 悟行愣住,噤声。 唐七当然不是不伤心,或者她并非伤心,只是很不舒服。 沙场征战的人,看得最淡的就是死亡,背靠背战斗的战友可能会为了给自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而坚持到最后一秒,然后死在胜利的那一刻,相比之下,唐府这样冷淡而没什么战友情的地方和里面的人,并没让唐七有多大的悸动。 但她听到了上马车那一刻,花氏的话,和唐四青琪的话。 纵然即使她们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有危险,但是既然她们说了,那便是一个在危急时刻伸出援手的人。 这样的人,就叫战友。 即使她们完全不够战友的标准,可天蝎星人就这样,即使是物资紧缺的时候送来一米米能量的人,都是值得他们尊重和报答的。 不管我需不需要,你做出了保护礀态,我就当你保护了我。 这就是天蝎星人虽然以强势和的礀态让联盟内众多文明不满,却依然活得嚣张而生机勃勃的原因之一。 “她们,会去哪?”唐七接着问,“还有另外的人呢?” “你是说唐老爷他们?”悟行想了想,摇头,“这样,应该是去大理寺吧,但到底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唐家其实是没犯什么罪的,关键是……哎……” 地球人如此言辞闪烁,让唐七深痛恶觉,可又没有办法,只好点头起身道:“知道了,谢。” “你要去哪?”悟行站起来,这时门刚好打开,慧恒舀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走进来,见唐七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愣了,“施主姐姐这是要走吗?” “小施主,你这是要去大理寺吗?”悟行正好上前挡在门前,“你一个小女娃,去那儿有何用,听贫僧一句,唐家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你若执意,你家人的保护不就付之东流了……” 唐七问慧恒:“馒头给我的?” “唔嗯。”慧恒双手递上馒头,“那边有茶水。” “谢谢。”唐七接过馒头,握在手里。 “你若担心以后生活,贫僧可以给你找一个山下的人家寄住,寺院里有些缝补的活我们做不来,你若练练,可以赚点零碎钱贴补……”悟行还在那儿哔哔。 唐七朝门口的悟行和慧恒鞠了个躬:“我走了,谢谢。” 悟行又噶的噤声了,半晌无奈道:“你是一定要去吗?” “嗯,去看看。” “哎,这时候,我们谁都出不去,否则还可以陪着你。” “不用,拖累。” 悟行又噶的噤声了…… 唐七就这么出去了。 “等等。”是慧恒的小声调,“施主姐姐你是要出远门?” “就是去京城。”不算远门吧,星图上看那都不到一纳米的距离。 “……等等哦,就一会会哦!”慧恒迈着小短腿啪啪的往回跑,一会儿后舀出一个竹筒,竹筒有盖子,上面挂了根布绳,递给唐七,“里面有寺里的花茶,师兄带我去京城化斋过,好远好远,走了好久,很累的,你路上喝……馒头够不够啊,你等下,我还藏了一个。”说罢,在胸口棉衣中掏啊掏,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个馒头。 唐七不客气的舀过馒头和竹筒,又鞠躬:“谢谢。” 悟行很不好意思:“瞧瞧,我还没师弟细心。” 唐七不再回话,转身走了。 “小施主,你认得路吗?要不要过一晚再走,夜间寒凉,山林危险……” 唐七步伐加快,把悟行的哔哔甩在了身后。 她心里的路线非常清晰,先去唐府,她得用精神力再次确认一下任务物品的坐标信息,这对一个非精神力专修而且没有工具的苦逼战士来说是个大工程。 接着,去大理寺看看,虽然职责在身,按固定她除非自保时能超出一点,在对别人的问题上必须符合这个世界的常态,但她总觉得,不看看,就很难心安。 显然官兵来唐府逮人是事先经过预谋和清道的,唐七根据来时的路往回走,路上遇到很多骑马路过的官兵,不知道是巡逻还是抓人,看到她一个小和尚打扮的人,还是往京城走的,便都只瞟一眼就不管了。 唐七迈着小短腿匀速走着,一直到天黑,都还没看到京城的城门。 她不知疲倦,也不怕黑暗,但是却不知道,在没人类在场的情况下,她是应该继续走,还是老老实实的以正常作息方式找地方睡个觉…… 有人类时,三餐定时,不想拉撒还得憋出点东西,不想睡觉还得在床上瞪床顶,那时候无比渴望自由的生活,可现在自由来了,她又无所适从了。 不是专业的地勤就是苦逼啊,她是睡还是不睡呢? 唐七纠结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走了一下午,好像也没例行拉撒…… ……算了,已经破戒了,再假装睡觉就有点略二了,还是继续走吧,别折腾自己连带浪费时间了。 决定了以后,一个丝毫没有夜视问题的十岁青衣小娃,连点火光都没有,沿着官路向京城不紧不慢的走去。 月亮的银光洒了一地,衬得她本就白皙而材质特殊的皮肤更加晶莹,就好像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旁边夜风呼呼的吹,树声哗哗,叶子欢叫,唐七走着,连呼吸声都轻的渀佛没有。 ……还好没有长发披散。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我废话那么多,那么,青春期再延后……t t v时连更3章,加上今天许诺的两章,今天一天我就更了有一万多字了t t 这种娱乐文也没什么深刻的内涵,狗血恶俗什么的,看了开心就成,哈哈 我爱你们! 撸去了~ 80脱力 京宿官道边上不远处镜湖边,激战正酣。 侍卫统领几乎在发现逃俘的下一刻就带着侍卫们迎了上去,狭路相逢,本就避无可避,身后还有那么多小姐妇孺,就算不为她们,就看这些战俘狰狞凶恶的样子,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大一群阻碍。 他可以肯定这群人身后必有追兵,为了不让追兵知道逃犯的动向,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群人拦在路上的人,更可怕的是,如果让这群逃犯伤到他们所保护的人,不仅自己,就连自己的妻儿也不会逃过京城那群大人的怒火。 想必其他侍卫也是这般想的,当即拔刀迎上,人数上虽是侍卫队占优,而且侍卫队装备好,精神气佳,却不如这帮逃犯经历数次战场搏杀,又是亡命之徒,招招狠手,还用战场上的抱团拼杀,侍卫队堵在镜湖通往官道的路上,牢牢护住后面的女眷们。 虽然都是一些将门女子,但是毕竟没有亲历战场,贵妇小姐们都吓得花容失色,战斗来的太快,让她们措手不及,想跑,背后只有山林和湖泊,只能缩在一起哭泣。 唯独少数几个颇有些经历的女人还维持着冷静,其中自然包括薛棋芳和唐七。 薛棋芳初时也吓了一跳,见侍卫队不会一下子被击垮,硬是冷静下来,大声道:“姐妹们别怕!我们的丈夫,儿子,兄弟,个个经历的都是比这凶险十倍百倍的战场,不都好好的吗?我们的将士兵精且勇,对方不过一群宵小之徒,有什么可怕的?!” 她说罢,众女眷果然安静了不少,薛棋芳见场面镇定下来,看看四周,无处可逃,还是茫然了,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唐七的手:“难道便只能靠他们了吗?”眼神紧紧盯着侍卫。 唐七点头:“嗯,只能靠他们了。”顿了顿,又道,“往山里跑,往湖里游,你们都逃不过。”想了想,又怀疑了,“我说不定也不行。” “嗤,说的你以前多厉害似的。” 薛棋芳想了想,拔下手头的簪子,尖利的头朝外,厉声道:“姐妹们,拿出点防身武器,若是有人溜过来害过来,我们一人一下戳死他!” 话音刚落,侍卫队真有一个地方被杀出一条缺口,随着一个年轻侍卫的惨叫,一个衣衫褴褛的逃犯挥着大刀冲了过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眼前这群锦衣华服的贵族女子,随便挟持一个人,就足以要挟那些侍卫停手,顺便应付后面的追兵了。 这一群人中,真正的主子不过十个,剩下三十多个女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一个两个都是没见过什么阵仗的,见一个面目狰狞的汉子冲了过来,再强悍的心理准备也吓成了渣,尖叫着躲避,乱成一团。 唐七本以为薛棋芳那般临危不乱的样子,定会镇定迎敌,却不想她也吓得脸色刷白,拿着簪子的手都得都有了残影,眼睛死死盯着扑向她的逃犯,却死活不见她扎过去。 眼见着人近了,还有不堪的婆子吓得倒在地上,更有不知谁将本就站在前面的薛棋芳往前推了一把,薛棋芳这才恍然梦醒,尖叫着一簪子扎过去……自然被轻而易举躲过。/非常文学/ 那逃犯像抓小鸡一般轻松的伸手过来,眼见着就要碰到薛棋芳的手臂,拿刀的手腕忽的一疼,他蓦地警醒,并没有下意识的松手,反而握紧了刀往旁边砍去,却见刀砍的方向,一个素衣小姑娘极为轻松的躲过大刀,一手拿下头上的簪子,直接扎向了他的手腕。 这一扎着实用力,簪子直接插在了他手腕上,逃犯剧痛欲死,只得松手,那姑娘夺了刀,二话不说,拦腰一劈…… 血溅三尺。 逃犯倒在地上,腰腹间隐隐有蠕动的场子流出来。 众女极度的惊吓后又见如此血腥的场景,一个接一个的呕吐起来,唯独薛棋芳脸色苍白,虽惊魂未定,却能强忍恶心的感觉抓住满脸血却面无表情的唐七道:“妹妹,妹妹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伤着没?” 唐七像是反应过来,她小手抓住刀似乎有些勉强,但是却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对上薛棋芳担忧的脸,却露出了一个极为开心的笑容:“我好像很好。” “什么很好?”薛棋芳又看看前面,虽然又有人把那个缺口堵上,但是双方对打间,侍卫队人数上的优势正在渐渐消失,她不由得满脸焦急,想到若是侍卫队不敌,光凭唐七这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无法保全大家,不由得悲从中来,“妹妹,你是个有本事的,等会若是他们冲进来,姐姐们拼死也要护你出去,你,你活着才好告诉后面的人,逃兵们在这儿,他们要往镜湖山里逃,还有,还有……让世子别娶我妹妹做填房……“ 唐七眨眼,听得一头雾水,她好歹把最后一句之前的都听懂了,唯独最后一句…… 此时却见后面有个贵妇作呕了一会儿,听了薛棋芳的话,点头道:“遭逢此难也是天意,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绝无逃脱可能,众姐妹若是同意,等会匪人若冲进来,我们便冲上去堵住他们,唐七小姐若是能安然逃脱,给家人带个话,也算一件善事。” 前面刀剑撞击声,惨叫倒地声不断,自是没有太多考虑时间的,众人又觉得紧急时刻,带话什么唐七这有名的傻小姐肯定记不住,便七手八脚的把贴身小物往唐七手上和怀里塞,要她带给家里人。 唐七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说道:“这些东西,不用给我啊。” “不给你给谁,你可一定要努力逃出去!不能让姐妹们的牺牲白费。” “可是……这些东西自己又不会跑,也不值钱……你们如果全死了,家人搜尸肯定也搜到了啊,还省的我带。” 众女眷目瞪口呆,见过毒舌的,没见过这么毒舌的,还毒舌得一脸理所当然的。 不由沉寂了。 然后又被一声惨叫惊醒,眼见侍卫队没多少人了,临死嘱托的又是这么不靠谱的,不由得悲从中来,都哭了起来。 唐七受不了,扔下被塞到手里的手帕荷包等物,提着刀就往前走。 “妹妹你要干嘛?!”薛棋芳虽不满唐七如此不靠谱没良心,还是有些担忧的。 唐七继续往战斗前线走,说道:“刚才试了试,别的不知道,保你们不死……还是可以的。” 说罢,她就冲入了战团。 此时双方都已经拼掉了半数左右的人,护卫队防线有些不支,他们不像逃犯那般毫无顾忌的滥杀前冲,他们要防住每一个企图冲进去挟持女眷的人,不由得心力交瘁,却见队伍中最低调无声的唐七小姐忽的舞 颤抖吧,ET!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24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24部分阅读 着把大刀冲过来,正愣神间,几下交锋就抹了一个逃犯的脖子。 一步杀一人,十步血一路。 唐七没了精神力,一切战斗信息都全凭本能和经验,几下之后竟然如鱼得水,而且比起有精神力时的全知感,此时那种头皮发麻必有背后一刀的感觉更为刺激和惊险,让她全身每一颗细胞都兴奋的战栗起来。 裙子在战斗中旋转,染血,破裂,她一把扯下,舞刀的右手酸麻,无力,她立刻换成左手,一样战斗自如;心跳加快,气喘,汗流浃背,却更刺激了她的神经,这才是背水一战的快感,不快点结束,她要么无力被人砍死,要么自己累死,所以必须更用力的挥刀,更拼命的战斗,更小心的自保! 侍卫队因为唐七的加入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瞬时间整个战斗都有了主心骨,没一会儿就看明白唐七的强悍,便有人主动配合起来,或是为唐七看好背部,或是在唐七没砍死的人身上补刀,本来就剩下没多少人的战斗,多一个强力的战士都是一个决定性的力量,更何况唐七这种杀人狂一般的好斗者,转眼战局就发生了逆转,侍卫队压力骤减,逃犯们却压力陡增,一时间斗志锐减,想逃,却被看破他们意图的侍卫拦住了后路。 这是要把他们全弄死在这啊!逃犯们心里哭喊,谁知道不过一群保护娘们儿的菜鸟而已,竟然也能让他们栽上个要命的跟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大队人马的声音,随着马嘶人喊,转眼一支百人的军队就在官道上飞奔而来,见到路边的情景,纷纷变色,立时冲了上来。 逃犯早就没了斗志,本就是俘虏,再做一次俘虏毫无心理负担,面对唐七砍过来的刀,全都腿软跪在了地上,大呼投降。 唐七又不是非得杀人,见那些明显是援兵的人来了,眼前这些人又投降了,便放下了刀,站着不动。 她不动,周围的侍卫们又不好说什么,见赶来的人马都在绑俘虏,便自觉的去照顾受伤的兄弟,还有的则去搬尸体。 侍卫统领受了点伤,一瘸一拐的走来走去指挥着打扫战场,见唐七一直不动,才上前恭敬道:“唐七小姐可还有事,若无事,最好还是歇歇,这地上都是尸体……”自始至终都没看唐七一眼,语气颇为僵硬。 唐七早注意到他刚才指挥时偷偷抹了把眼泪,并不是她突然敏锐了洞察人性了,而是看着地上那些昨天还护着队伍,今天就失去了生命的侍卫,总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觉,让她即使累极,也不愿动一下,只想站着看他们被安葬。 侍卫统领见唐七不动,自己便也不动,低着头正好让忍不住流出的眼泪滴在地上,半晌才听眼前满身是血的姑娘缓缓道:“我,前阵子病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打……”她顿了顿,很是生涩的解释道,“刚才,有人过来,我拿了刀,杀了……才知道,自己能打,所以才上来。”见侍卫统领还是没反应,她的语气有些局促,“我不是,故意等那么久。” 唐七解释完,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觉得心里似乎舒服了不少,却见那侍卫统领忽然跪了下去,哽咽道:“唐小姐大义,是属下魔障了,望小姐恕罪!” “这是怎么了?”薛棋芳本来安慰着众多女眷,心里担心唐七,一直注意着,见侍卫统领鞠躬不够,还要下跪,貌似气氛也不像谢恩,便走了过来,握住唐七的手,“妹妹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有。”唐七立刻道。 “啊?哪里?受伤了吗?” 闻言,那侍卫统领也忍不住抬起头,担心的看着。 “我好像……脱力了。”这种似乎一动不能动,又仿佛动一下都会昏倒的感觉真是新奇又讨厌。 “那可如何是好!”薛棋芳可不会知道脱力什么感觉。 “我动一下,如果昏倒了,你接住我。” “诶,啊?!喂!妹妹!妹妹!”薛棋芳才应一下,唐七便毫不气的昏倒了,她一弱质女流,刚还吓得全身发软,哪里扛得住,侍卫统领立刻上前接住,正欲抱起来送到车里,却被一个年轻人拦住了,“还是我送她去车上吧。” “花校尉。”侍卫统领是认得这个年轻人的,望着他伸出的手不由得迟疑。 花校尉笑道:“论辈分,我还算这小姑娘的舅舅,这事,自然是我来做,比较安全。” 侍卫统领闻言,立刻把唐七交到了花校尉手里,花校尉抱起唐七,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侍卫统领和薛棋芳低声道:“若是可以,麻烦叮嘱下其他人,今日之事,最好还是别牵扯到她,我这外甥女的名声……已经够复杂了。” “属下明白!”侍卫统领立刻表态。 薛棋芳自然点头:“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是明白的,放心吧,到了京城,今日之事,必不会牵扯到唐七妹妹。” 花校尉看怀中的少女满身满脸血的样子,想到某个强悍的姐姐,不由得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或许我再发一章就能把79章给发上来了 上一回没发上来已经很囧了 却没想这次是连发好几回都不显示 其实我很少遇到后台出错的问题,总是跟其他朋友得瑟 好不容易有感觉了双更,却发不上来,算是深刻体会了他们的痛苦 如果我有某一章连发三次,请原谅,我会尽力补偿,如果一直没发上来,一直没人看到,我……请关注我的个人平台。。。还是个人主页?忘了名字了,就是有“杭州作孽鬼”那个地方,我虽然不大会操作,但是在上面放个博地址还是可以的…… 回府 回京娘子军大队经过这一劫,再也没了沿途游玩的兴致,在花校尉的护送下,一路急行军,第二天晚上就到了京城,个个憔悴不堪,相互道别后各回各家。 花校尉在路上告诉唐七,他是花氏的弟弟,上一次见唐七时,她还是个婴儿,唐七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自称舅舅,她却没一点印象。 本来花校尉是打算等所有女眷的亲人在城门口接了人亲自送唐七回唐府,却见萨尔已经等在了城门口。 但萨尔最终也没得到护送唐七的“殊荣”,按照辕朝的规矩,尚未成亲不得太近,虽然在宿城没人管,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唐五也在一旁虎视眈眈,确定了唐七没受伤后,便让唐五带着唐七离开了。 奇怪的是,唐七本来什么事都没,到了城门口看到萨尔还笑了笑,见到唐五后却神情大变,像是张开了刺的刺猬,极为警戒疏远的盯着唐五,仿佛唐五动一动,她就会一口咬上去。 唐五神色不变,如常的和他寒暄两句,又慰问了唐七几句,笑眯眯的把妹妹送上车,拉着车走了,但即使唐七进了车子,萨尔依然能感到从车子里面散发出的高危信号。 他这才知道自从唐七那一次长睡醒来后诡异感从何而来了,以前都是唐七这个妹妹把唐五吃的死死的,现在却无形中掉了个个儿,唐五笑一笑都能让唐七摆出战斗姿态,可是他和唐五自唐七醒来后与她相处的时间都差不多啊,唯一有差别的就是……唐七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是唐五。 就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来不及思考,一纸诏,萨尔又被叫进宫去。最近百废待兴,虽然翼王爷是众望所归,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即使老百姓并不介意谁当皇帝,但皇帝和百官不能不介意名声问题,现在各种祭祖立谱的事情纷至沓来,皇帝焦头烂额,萨尔等几位将军便全权接手了防止前朝反扑的警卫大任,也忙得连轴转。 车子吱呀呀的前行着,唐七在车里忍了又忍,还是撩开车帘,望向唐五:“你……” 唐五骑在马上,见唐七一脸难掩疑惑和畏惧的样子,笑了笑:“闺秀在大街上不能露脸哦。” 唐七才不管那些,还在组织着问题:“你是……” “地勤人员必须严格遵守地面规章制度,你再业余也不能被提醒了都置之不理吧。” 唐七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惊得全身僵硬,慢慢的放下了车帘,在车子里委屈的想哭,明知道她不是专业的,能不能利落点,不让问,他又不说,这到底什么情况? 车队一路行进到了唐府,直接从大门行至前厅,花氏一人坐在里面等着,周围丫鬟婆子站了一圈,府中各处都很新,显然这一次,唐府算是激流勇进了。 见到唐七,花氏眼睛都红了,上前握住唐七的手就掉眼泪:“青叶,这唐家,受苦最多的就是你了。” “没什么苦的,”唐七微笑,“不都是人过的日子吗?” “几个月不见倒是会说话了,来,让我看看,气色如何了。”花氏上下左右的瞧,擦了把眼睛,“还是瘦了,脸色也不好,哎,出嫁前一定得好好补补。” “额……其他人呢?”唐府可是有一大家子的人的。 “你大哥继续外放江州,二哥去了京郊的院闭门读准备恩,你三姐四姐我就不说了,你五哥呢……”花氏笑着看了眼旁边的唐五,“让他自己跟你说吧,至于你六姐,她这时候刚吃了药,最困倦的时候,我让她先睡,晚上起来一家子吃饭,她娘正陪着她。” “还有一个人……”唐七隐晦的提醒,自从那次醒来,以前没什么感觉的心脏,一想起唐大老爷就一阵不爽,估计自己以前真的被这个爹折腾的够呛。 “你爹啊。”花氏一脸淡然,“他病了,也睡着呢,估摸着晚饭也起不来。” “这样。”唐七偷瞄了唐五一眼,很不情愿的问,“那我是不是要去瞧瞧?” 花氏自然不会漏过唐七那一眼,她是知道唐五以前被唐七吃的死死的,今天这一幕看在眼里,讶在心里,不由得笑道:“果然长大了,知道听哥哥的了?不用去,没的过了病气,等病好些再去看吧。” 说罢她摸摸唐七的手,叹口气:“哎,你连日赶路也累了,回你的房去睡会儿吧,晚上到正厅,我们好好吃一顿饭。” 唐七又回到了原先的院子,发现丫鬟又换了一批,恒星早不知道去了哪,好在星辰无父无母,便继续在她身边贴身伺候。 院子里摆设都没变,依然是那么一副冷清干净到没人住似的样子,唐七也没感觉不妥,转来转去发现没事做,便也洗洗睡了。 这一睡,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她去给花氏请安,很诚心的道歉:“星辰说叫不醒我……” 花氏连忙道:“能睡是福,就是昨晚没吃饭,可别饿到了,来,这是宫里御厨才会做的凉拌七珍,很是开胃,你尝尝,喝了粥润胃,再吃东西,才对身体好。” 要以前唐七才不管胃润不润滑,反正她不怕胃病或者便秘,现在却不行了,这里医疗条件让她不知道如何评价,反正生什么病都不是小事,她打赌她要是生什么这儿治不了的病,那个神秘的改造她身体的混蛋是绝对不带出手的。 “五哥呢?”唐七一边吃一边问。 “他事儿多,一大早就走了,说中午会回来。”花氏微笑,“你五哥还没说他现在如何吧?” “不敢问。”唐七老实巴交的回答。 花氏瞪大眼:“不敢问?这,这……”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的老天爷,当年为了让你哥哥离开打马关,照着肚子砍一刀眼都不眨的姑娘,怎么现在连他的近况都不敢问了,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就是因为是近况,才不敢问啊!要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那岂不是一不小心就会犯联盟法?唐七心里默默流泪。 “好吧好吧,看来我们家青叶真是长大了,知道矜持了。”花氏笑够了,欣慰道,“靖风这阵子确实变化良多,也是他长得太慢,一般男孩子这时候早该懂事了,还好……他也不晚。” 唐七想了想,既然怕唐五说不该说的,那花氏是正常地球人,总能说点她能听的吧,于是严肃的望向花氏道:“夫人,五哥最近怎么了?” “他啊。”花氏笑得满脸放光,“你五哥回了京城后,跟着萨尔将军当了个亲卫,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偏偏登基大典上,遇前朝旧部行刺,也不知道你五哥哪来的本事,竟是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当时什么样,我自然是没看到的,只知道你五哥回来后,皇上当天就赏赐不断,还封了他一个御前侍卫统领,正三品,连升三级呢。” 唐七当然不知道从以前大概只有六品的官衔突然到了正三品是多大一个飞跃,但看花氏那样子就知道唐五很不得了,不由得又担忧起来,这么出挑,这兄弟是想干嘛? “你大哥虽然在江州,但托你五哥的福,最近也将被调回京城,若是你二哥今年恩科能考个功名,唐家才算是真正又回来了。”花氏叹道。 自始至终,花氏都没提到唐大老爷,唐七本来也不怎么感兴趣,便没再问。 过了一会儿,唐六由人搀扶着和丁姨娘一起走了进来。 府中这般风风雨雨的度过,后宅那些事儿反而少了,丁姨娘现在一心照顾着唐六,曾经貌美如花的容颜也早已不在,但平静安逸的表情反而让她显得更有内涵。 花氏也没了压着姨娘的兴趣,见到这母女进来还微笑着招呼:“说了多少回不用请安,怎么又来了,早饭都撤了,来时可用了?” 丁姨娘笑道:“自然是用了再来的,都是大人了,哪还敢腆着脸来蹭饭啊,就算夫人您宽容,但礼不可废,反正青菲每天都要行走百步,那小院子也没甚可逛的,不如来请个安,也好陪夫人您说说话,顺便看看能不能碰上七小姐。” 唐六除了进来行礼,都一直沉默的在一旁站着,眼睛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唐七。 花氏和丁姨娘说了几句,对唐六道:“怎么还站着?不嫌累么,来,给六小姐摆张椅子。” “谢夫人。”唐六低声道。 四人坐下后,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丁姨娘忽然叹口气,道:“夫人,本来七小姐在场,论礼,奴婢不该说这些,但是要再等下去,若是连七小姐都出阁了,青菲却还……奴婢又实在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 花氏笑容不变:“看来青叶一回来,倒让你这做娘的很担心啊。” 丁姨娘哂笑:“青菲又不碍着七小姐什么的,只是青菲是做姐姐的,若是后出阁,这夫家还不知会怎么想。” 花氏看看唐七,道:“青叶,青菲,外面天气正好,你们姐妹俩也许久没见了,不出去逛逛吗?” 唐七想也不想道:“我不需要晒太阳了。” 唐六却站了起来,拉拉唐七笑道:“七妹妹,许久不见,姐姐有许多话想说呢,来,一起出去走走。” 唐七这才明白原来花氏那番话的潜台词是请回避,于是二话不说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两人之间气氛颇为尴尬,闷着头走了许久,唐六才道:“七妹妹在宿城过得可好?听说你昏倒过。” “哦,是昏过。” “可是生了什么病?也没见你找大夫,那可不好啊,有病得治。” “没生病,”唐七顿了顿,“就是更像个人了。” “呵呵。”唐六只能笑。 看样子,唐六是有心问什么的,可最终还是没出口,只是幽幽的叹道:“大家都是苦命人,奈何最初选了不一样的路,妹妹是越过越好,姐姐却是越过越差,这可真是人各有命,怨不得旁人啊。” 唐七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不回答。 唐六见状也知趣,不再说什么了,两人逛了许久,都不见花氏召唤,便各自道了别分开了。 中午,唐七刚在自己房中用过午饭,唐五便带着人来了,让星辰伺候唐七换了衣服准备准备,就上了马车。 “去哪?”唐七问。 唐五穿着绛红色的官服,在马上摇摇晃晃,表情很平淡:“哦,宫里那个以前的皇帝,要见你。” 那口气,就好像说宫里某个扫地的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快结尾了,,,嗯。。。 流放 入宫的时间,唐七看着旁边护送的唐五,不由得陷入沉思。 她隐约知道点地勤人员的规矩,两个地勤人员在事先没有交代的情况下在同一个任务地点遇到,那是不能相认的,也不能通气,难保出点差错,也有地勤人员因为各种原因相认了,基本上都不可避免的对任务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突然被换身体,唐五忽然态度大变,失去了精神力,她就仿若身陷迷雾中,乱了方寸,失了阵脚,偏偏唐五一副没打算说什么的样子,就只是偶尔拿两句话逗逗她,看看她被吓到的样子偷乐,其实至今什么交代都没有。 她基本可以肯定唐五已经不在,换成了天蝎人,那是否就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就是地勤人员?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没人告诉她这种情况该不该问,万一一问,联盟执法队就杀到面前说她任务期间失言乱问判她个流放,她哭都没处哭去。 似乎感觉到唐七的目光,唐五回过头来,与她对视半晌,然后转过头去,低声道:“我一直都是你哥。” “……你,你是……你不是……” “我是唐五,一直没变。”唐五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容,叹口气,“行了,先进去,你出来我就跟你说。” 朱煜文被废后,关在比冷宫还冷的角落宫殿中,名曰清心殿。 门口两个士兵看守,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仆役的身影,地上落叶虽然被扫的干干净净,但在萧索的秋日中偶尔飘过一片黄叶,还是让整个气氛显得很沉重。 唐七走到寝殿外,净宝撩了帘子出来,看到唐七一怔,然后笑了笑,弯腰恭敬道:“唐七小姐,总算是把您盼来了。” “为什么盼我?”唐七好奇,“恨我才对吧。” 净宝摇摇头:“怎么会呢唐七小姐,殿下怎么都不会怪您的。” 唐七耸耸肩不置可否,她被净宝引着走进房中,里面东西不少,但依然给人空空荡荡的感觉,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 净宝轻声道:“陛下,唐姑娘来了。” “……你退下吧。”嘶哑的声音。 “是。”净宝朝唐七做了个请的姿势,便离开了。 唐七走过屏风,坐在屏风旁的凳子上,多日不见的朱煜文头也不回,还是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 两人沉默了许久,唐七忍不住了,问道:“你找我来……” “唐青叶,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朱煜文忽然开口,却依然没回头。 唐七想了想,道:“说不出来,你挺复杂的。” “呵,在你眼里,有不复杂的人吗?” “也对,我觉得人都挺复杂的。”唐七停了一下,又道,“只不过,你好像特别复杂,我还记得你以前,刚见面的时候,突然变脸,弄得我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还记得以前啊?”朱煜文回头,他的脸背光,阴影中看不到表情,只看到身体瘦削,“我也记得呢,清清楚楚,我多希望她就是我亲娘,我只是一个庶子,我可能一生被嫡母打压,但却不会这么痛苦,从万人之上,跌到万人之下,摔得粉身碎骨。” “你这样也挺好。”唐七嘟哝,“连气息都清新不少。” “这就是一个佛堂,我是里面唯一一个和尚,我不超脱,谁超脱?”朱煜文笑道,唐七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唐七知道念佛意味着什么,想了想人类的平均寿命,不由得小声道:“你才十六啊。” 朱煜文笑笑,慢慢的转起了佛珠:“我想找个能好好说话的人,可我能想到的每一个人,不是没脸见我,就是我不想见,最终能见的,就只有你一个了……又是只有你一个。” “嗯,又是只有我一个。”这语气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还能再叫你姐吗?” “……叫吧。” “姐。”朱煜文笑,终于走下软榻,走到桌子边,挨着唐七坐,给她倒茶,还把点心放到她面前,“吃,好久没见你吃东西的样子了,你吃东西总是很专心,什么都吃,我总觉得要不是啃不动,你会把盘子也吃下去。” 要是以前,也不是啃不动盘子……唐七默默的想,她拿起一块点心,慢慢的嚼起来,味道不错,皇帝好歹没亏待了他。 朱煜文看了一会儿,问道:“姐,萨尔,他们,对你好吗?” “好。”唐七也不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女子出嫁,靠山就是娘家,我叫你一声姐,却没法做你的靠山,我是不是很没用?” 唐七一愣,这番话忽然让她想起一点东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去世的生母李姨娘。 当初朱煜文还是唐靖宏的时候,季姨娘带着朱煜文有意交好,李姨娘也刻意逢迎,她和朱煜文才有了两年形影不离的生活,那时候李姨娘刚被朱煜文辱骂过,回了房担心女儿心里不平,忍着眼泪对唐七解释: 夫人视我们母女为肉中刺,娘亲没用,哪个都攀不上,可女儿出嫁,娘家怎么能没个父兄照应着,现在照顾好你八弟,以后等你出嫁,若是你八弟有出息了,也算是个靠山,娘就算去了,也能安心…… 那时候她听不懂,完全不明白,甚至还颇为不屑。现在却忽然懂了,但是早已物是人非,泉下的李姨娘要是知道,她指望的八弟,何止有出息,简直是太有出息了,不知会有何感想。 朱煜文见唐七出神,便不说话,他享受于此时屋中的安静,不像刚才那般的死寂,让人感到度日如年。 唐七回过神来,诡异的有种惆怅的感觉,她再次重复:“你这样,挺好,真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朱煜文道,“你走后,我总生气,觉得你背叛了我,可是后来才知道,你那样的,根本不算背叛,真正的背叛,更加残酷。” “原来我甫登大宝,就进了一局棋中,或者说,我对别人的不信任,促成了这局棋,我娶了岑景初,不仅因为你说的话,更是因为楼家和翼王叔关系太好,我不想让岑家都靠过去,却没想到,岑景初和楼远征从小青梅竹马,岑景初能忍,楼远征更能忍……” “一个嫁给我,一个给我守城,最后这些全成了胁迫我的工具,我怎么早没想到,其实一开始,我就只是个光杆司令,我以为东北大营是我的,我以为中正大营是我的……结果,只有羽林卫是我的,可羽林卫里的人,都是各自家族的……我跌下皇位,却保住性命,全是他们的功劳,每当想到这些,我心里就煎熬,冰火两重天。”朱煜文笑得勉强,“最终留在我身边的,除了净宝,竟然就只剩下一人。” “谁?” “你猜?” 唐七想了半晌,肯定道:“恒星。” “是严嫔。”朱煜文笑,看唐七面露疑惑,还是点头,“没错,就是恒星,她本来姓严,我在翼王府那五年,一直是她和净宝照顾我,后来进了宫,她是罪臣之后,不得为入宫为奴,我也不想立妃,就让她来伺候你,至于现在……我什么都没了,立个嫔而已,也没人管得了我。” “那也不错。”唐七颇有些感慨,她词汇依然贫乏,但足够真心实意。 “是啊,也不错了,姐,你还得去谢谢岑景初,要不是她和萨尔联合起来算计你,你现在也是冷宫废妃了。”朱煜文说得阴阳怪气。 “他们是在帮我。”唐七一语中的。 “是啊,他们是在帮你……”朱煜文不由得郁闷,“怎么就没人帮我呢?” “因为我招人喜欢。” “你招人喜欢?哈哈哈!”朱煜文被唐七一脸认真逗笑了,“你招人喜欢,那人间处处万人迷了!” 唐七抿嘴不说话。 朱煜文笑了一会儿,猛地收住笑,严肃道:“说实话,我见过的人中,你最不招人喜欢。” 唐七瞪着他。 “这是实话,姐,先别提你那傻样,傻子还会笑得阳光灿烂呢,你何曾给过别人笑脸?从来都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噎死人,现在好了点,以前那两年,每次跟你说话,我都能觉得少几年寿!” “……难为你了。” “确实难为我了,所以我以为这世上没人会比我更知道你的好了。”朱煜文叹气,“我看得明白,刚和你接触的人,基本都不会喜欢你,也不会觉得你哪里好,可等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在你身边,是最自在的一件事情,只可惜,我已经没机会了,倒是好了那个蛮子。” 唐七毫不介意,听了最后一句话,却不由自主的微微笑起来。 朱煜文正暗自扼腕,回头乍然看见唐七的笑容,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笑起来,笑得眼睛都酸涩了:“我这一生,毁在疑心太重,可无论怎么样,我总是没法不信你,现在想来,姐姐,最厉害的人就是你啊。” “我明白。”唐七轻声道,“其实你是想提醒我,别轻信别人,也别再轻易被别人摆布,是吗?” 朱煜文不说话,揩了揩眼角。 唐七伸手拍拍朱煜文的背,只觉得少年身姿孱弱,瘦骨嶙峋,不由得有些心酸:“放心吧,以后,我是你靠山。不管做人还是做……,没人能伤到我。”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朱煜文站起来,拉着唐七道,“虽然很想你坐会儿,但你还没成亲,坐久了总归不好,如果你能常来看我,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走,等你回去,刚好赶上晚饭,我送你出去吧。” 唐七也不多话,跟着走了出去,开门,却见一个梳着妇人髻,少妇打扮的女子垂首站在屋前等着,听到开门声抬起头,一脸笑容:“殿下,小姐。” 废帝的宫中自然没了那么多规矩,唐七和朱煜文都不介意,唐七反而挺高兴:“是你啊……严嫔?” 恒星忽然跪在地上:“要是小姐不嫌弃,在小姐面前,奴婢就是恒星。” 唐七也没扶的意思,自顾自走过恒星,道:“人的身份一个就够了,好好当你的严嫔,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小姐……”严嫔抬头,流下泪来。 “你虽然不忠于我,但你一直忠于他,那么对你来说,你是严嫔就够了。”唐七径自往外走,摆摆手,“走了,不用送。” 清心殿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唐七看着外面等候的车队,还有旁边收到消息来接妹妹的唐五,忽然笑起来。 她本以为到了朱煜文这会经历一场让她束手无策的责难,她也做好了一直闷不吭声的准备,可谁知到,经历这一场大变,朱煜文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来茫然混沌的心态,在这一场谈话后,竟似拨开了云雾一般。 她上了马车,听着车轮咕噜咕噜的转,终于忍不住,拉开车帘,望着窗外骑着马,陌生又熟悉的青年,轻声问道:“队长?” 青年一怔,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唐七还没从这个“果然如此”的情绪中回过来,就听那属于唐五的声音极为委屈的轻声道:“察察,我们被流放了……” 呆滞半晌,唐七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收尾就跟写遗一样一样儿的 过了,就没激|情啦,估计看着没胃口的亲就是这个原因吧 ╮(╯▽╰)╭ 这天,这菊花,你们谁相信这个作者有话说我已经打了3遍了= = 赚了 对于严谨的民族来说,犯罪,那真是比死还可耻的一件事。 唐七都不想活了。 她知道大联盟不会乱来,她也知道私自留在这里等待任务物品不对,却没想到严重到要流放的地步。 流放啊,全民族乖乖小孩的唐七从来没想过这么严重的罪责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这简直就逆天了,她会被家族踢出去永世不得回家的啊。 “就因为我们追丢了任务物品吗?就因为唐五不小心中招了吗?这也太倒霉了吧!”唐七哭诉。 “还有就是你为什么要想不通企图解剖呢?!你不知道这行为严重违法大联盟土著生物保护条例吗?!”唐五怒斥,“笨蛋啊,这个没有手术的时代,连细菌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去动手术了,你以为火和酒精就行了吗?你给谁开过刀啊?你动刀子后最和平的动作顶多就是切肉片吧!” 唐七委屈:“我发觉你们要来了,如果到时候大家一起烦恼,不如我先试试看啊。” “你差点弄死你家地球哥哥啊!”唐五大叫,“我当时就在飞船上,纠察队队长亲自来处理你,看你动刀子他的精神力简直要暴动了!没一炮射死你算好的了,我都想打你,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呢?就算让你全权处理,处理不了也可以等我们来啊!” 唐七不说话了,她当初就知道这个行为有多冲动,所以做之前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现在被骂也没话说。半晌她忽然问:“那,原先的唐五呢?” “运走治疗,可能,就不回来了,人类的身体和我们完全不一样,要么我们自己研究治疗方法顺便取出,要么就是找个有类似生命体态的文明直接找人医治,但是,这种情况,一般人是不会送回来了。” “你让他一个人类……在那儿……”唐七哑口无言,“重力,文明……氧气……” “你还担心这些?在落后文明呆久了,连带我们什么技术都不记得了?”唐五没好气,“你更应该担心我和你自己吧!” 唐五走了两步,缓和了声调:“其实,你也不冤。” 唐七抬头看他。 “把你扔在地球后没多久,纠察队就发现了,鉴于你当时已经在地球上了,他们就没打搅,而是……把我抓起来培训了。” “什么?” 唐五满脸苦相:“地勤人员真不是人做的,我都快疯了,事先需要太多的准备了,文化,语言,走路动作乃至说话语气都要做到仿真,我那时候才知道这么把你放在地球是多不负责任的一件事。// “所以……”唐七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两个合起来犯的罪那简直有一大堆,而且我犯了最重的罪,你犯了最多的罪,综合起来,我们两个全部流放。”唐五顿了顿,“在这……” “流放……不是去垃圾星做苦力吗?” “那是你在这儿身死后……”唐五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纠察队队长为了整你,特地告诉我先吓吓你,什么都不告诉你,我看你上阵杀敌一把手,一被吓就察察,说不定这是你流放前最后一段自由的日子了,好好享受。” 唐七还是呆呆的,她对流放毫无畏惧,但是忽然想到还要在这儿度过漫长的不知道多少年,又感到一阵恐慌。 以前她无所畏惧,没有任何要求,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清楚的明白,几年后完成了任务她就能回去,可是现在忽然得知,她要在这儿呆到平均年龄,除非别的意外让她死亡,否则真的只能和这儿所有的人,女人一样,嫁人,相夫,教子,然后死亡。 然后再去垃圾星捡垃圾…… 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她真的有泪腺了。 天蝎人的感情是需要传递的,所以唐七从来不知道以前一直冷静而大胆的应对所有情况的队长会有这样惆怅而无奈的表情。 这种软弱的表现在地球人的脸上完全不突兀,因为适当的软弱后必是坚强。 她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念宇宙中的万亿星辰,想念出征前每一次在英魂碑前的仰望,想念每一次凯旋和任务,想念每一次航行时寂静中的对望…… 这一切都要远去了。 唐七眨眨眼,望着窗外的阳光。唐五走了两步,正好走在窗边,两人都看向外面,恒星的光芒似乎是他们和宇宙唯一的联系了。 她不由自主望向了站立的少年……现在应该是青年了。 属于唐五的身体硬是让他站出一股发着荧光的感觉,以前那个经常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地球少年已经不见了,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转过身来对望,眼中的光芒和神情无一不昭示着眼前的人和以前那个少年已经判若两人。 “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队长低声道,“察察,我们夺走了他的一切。” 唐七忽然全身僵硬了,不由自主的,她望向唐五的眼神也凝滞了。 虽然毫无抱怨,虽然自认有罪,可她一直懊悔的是自己和队长一时冲动和糊涂,在没有追到任务物品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不是报告上面,而是私自下到地面去等待,企图弥补失误,却没想,这个漏洞就如滚雪球一样,越补越大,大到她最终,对唐五用起了超出这文明医学平均水平的东西。 联盟说是把唐五带回去治病,把队长一通训练然后代替唐五来到地球以弥补,看似完满的结局上,却完全罔顾了唐五的想法。 唐七忽然想到,唐五醒来时,忽然看到自己的几乎透明的同族,抬头没有蓝天而是漫天的星河,甚至在还不知道氧气为何物的时候就失去了呼吸的权利或者戴上氧气罩,弱小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地表的一丝星际罡风的吹拂,他会怎么样? 相比自己出生的恶劣环境,地球真是一个太美好的存在,太阳,大气层,这是一个属于万物的温室,让他们一个个娇小柔弱。 他虽然已经成长,但因为被保护的太好,终究少年心性多,说不定他会寻找花氏,寻找唐大老爷,甚至是……寻找自己。 可是真正害他到那个地方的,是自己。 “明白为什么会被流放了?”看着唐七僵硬不动的样子,队长问道。 唐七点点头,沉默不语。 “所以,就好好活吧。” 唐七自宫中归来,虽然废帝特地要求见她,但其实现在在品级和地位上,她只能算京城千百贵女中的普通一员,而且正是待嫁期,萨尔已经托平王为媒请了吉日,就在一个月后了,唐七刚回京城,嫁妆都没备好,自然被花氏押在家中准备嫁妆。 唐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唐大老爷依然在礼部尚之位不动,上下都已经明白他再怎么蹦跶都没什么前途了,除了唐大老爷在朝廷洗牌重新任命官员时,满怀期待却得知依然原地踏步后气得大病一场,包括花氏在内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的,连带着觉得偿还唐七的时候到了。 这些年唐家这么些女儿,即使是真正的嫡女唐三也是急匆匆的远嫁,现在轮到唐七,一切安定下来,花氏自然是要卯足了劲大办的,她发现唐五自宿城回来后长进了不少,办事稳妥还很有气概,心下高兴,对着京城待嫁的姑娘很是一番打听。 虽说上面还有哥哥没成家,还有姐姐没出阁,但唐家情况特殊,京城有意结亲的人还是不少,前前后后不少人来相看唐五,都表示极为满意,唐五早就知道要过这一关,他可以所有行为习惯都和唐五一样,但是审美是改不过来的,谁都没指望地勤工作员爱上当地土著…… 唐七每天跟做赏金任务一样绣了荷包绣手帕,绣了手帕绣枕套,后来几个绣娘看自己手艺还有速度和唐七实在差太多,干脆被套和床帐都让唐七自己干了,唐七也无所谓,每天手上不停,一边听唐五工作完了来吐槽。 “太子妃还托太子给我一堆画像,说是他们家族中适龄的好女儿,我倒是去翻了,愣是没看出差别来。”唐五愁死了,“画工什么我不说了,动作也是一样的,就名字不一样而已,后来路上遇见,太子妃还跟我说xxx好看,yyy秀气,我记得名字,也记得名字对应的画,可和那些形容词完全搭不上啊!” 唐七针一停:“萨尔好像有 颤抖吧,ET!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颤抖吧,ET!第25部分阅读 颤抖吧,ET! 作者:肉书屋 颤抖吧,ET!第25部分阅读 个妹妹。” 唐五接上了神逻辑:“你跟萨尔谈得来,不代表我跟他妹妹谈得来,就算他们有类似的生活环境,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点你应该能体会吧。” 唐七想了想,竟然贼兮兮的笑起来:“哈哈,那萨尔我占领了,您另寻高地吧。” 唐五乐了:“跟捡了宝似的,信不信我娶了萨尔?” 唐七瞪大眼,反应不过来:“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他给唐家下的聘,我也可以啊。”唐五理所当然状,“而且,无论怎么样,我是队长,天上地上,我都是你上司,你想抗命?” 唐七抿起嘴,表情极度不满,瞪着唐五的样子好像很想咬一口,唐五一点都不怕,笑眯眯的回瞪。 “等等。”唐七忽然眼睛一亮,“队长,雄性和雄性,好像不能结合吧……” 唐五这才反应过来,很是纠结的扶额:“该死,忘了性别问题了。” “哼哼哼!”松了口气的唐七转而得意的冷笑。 “哎,成亲就像找战友,一丝松懈都不行,没有共同语言也不行,你好歹还有个萨尔,我可怎么办好!”唐五陷入了苦恼。 这时,星辰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笑道:“小姐,这是准姑爷特地给您送来的葡萄,这是从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可新鲜呢!快尝尝。” 唐七当然不气,招呼唐五吃了几个,唐五等星辰下去了,忽然笑道:“察察啊,其实这样也挺好。” “什么?”唐七吃着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吐葡萄核。 “正是因为科技落后,交通不便利,所以有些关心和讨好,才显得弥足珍贵啊。”唐五意味深长,“察察啊,你一个小兵蛋子,到了这儿却能得到这样的对待,这罪犯,你当得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唐五 可怜的小菊花 可怜的渣剑三渣到良心有愧的二货丢子 我要振作起来 上轿 唐七出嫁前,花氏特地和她彻夜长谈。 先是炯炯有神的“床上那点事儿”专题演讲,花氏回忆起自己给唐三讲时母女俩到后来都羞涩得说不下去就颇为好笑,现在转头开始对唐七进行教学。 “青叶啊,男婚女嫁之事本就人之常情,当姑娘家时有些事你自然不方便知道,但是现在,就必须知道了。”花氏说罢,拿出一叠图来,直接推给唐七,“虽然一般都是男人主动,但若事先没些准备,女儿家可会吃不少苦头,这破身,就是极痛的,另外,还有些……动作,若是跟不上,还是很累的,总之,这,这些你先看,若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唐七翻开来,一页,又一页,三页后,摇摇头,花氏一振,问:“可有不懂之处?” “这画得。”唐七无限鄙视,“太考验联想了。” “没看明白?” “看得明白,刚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唐七叹气,“没有更逼真的了吗?你如果以后还要给人看,会让人失去行房的的,要不我给你绣点?” 花氏坐在凳子上还是一个踉跄,她哭笑不得:“青叶,矜持点,女孩子家不该这样说那事的。” “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说?繁衍后代,多么神圣和伟大的一件事。”唐七还是翻着春宫图,不忍卒睹的样子,“难怪大多数女性婚姻不幸福,这个开头太惨烈了。” 花氏额头青筋暴起:“青叶!矜持!去了夫家可不能这么说话!” 唐七随手拿出一卷东西,放在桌上给花氏,随口道:“萨尔派人送来的,你看看再考虑我该以什么态度嫁过去。” 花氏摸摸那卷东西,感觉手感很奇怪,打开一看,差点昏过去,满目的春宫图,一格一格的画着,是西方那种浓墨重彩的画风,人物表情和动作滛〗靡而放〗荡,饶是历经人事甚至为人母多年,她依然脸上发烧,啪的关上春宫图,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这,这将军,怎么,怎么就……” “他让我挑挑,喜欢什么姿势。”唐七表情有点疑惑,“我有点不明白,是他太开放,还是你太保守。” 花氏沉默半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叹口气,起身,沧桑道:“青叶,你可真是个没羞没躁的性子。” 这到底是夸是骂?唐七没听懂,不动声色。 “所以,你还真是嫁对人了。”花氏抚着额头,“我还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咦,不对,还是有的。”花氏冷笑一声,重新又转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幽幽道,“青叶啊,你嫁过去既是将军夫人,那便是将军府后宅的主人,将军这般的人物,以后定是妻妾成群,你这性子,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 “你嫁过去后,趁着还没别人,一定要加把劲先生个嫡子,稳住你的地位,然后来的小妾,她们若是闹腾,你万不可随意动武,有事就告诉我,有我在,左右她们翻不过天去。”花氏越说越流畅,“以前唐家没那么多波折,我成日里就在宅子里跟那些人勾心斗角,吴姨娘丁姨娘哪个是好相与的,后来不都服服帖帖的?你可见我动了武?记住,关键是男人的心,你占理,他就不能做什么,若是动了武,他给你个善妒的名头,可没处伸冤去。” 唐七总结:“就是先占领高地,然后把所有企图登顶的都踢下去?” “对,就是这个理!” “哦……”唐七慢吞吞的回答,又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花氏,“我恍惚觉得似乎不用那么麻烦。” 花氏打开信看了一下,半晌不说话,随后才叹气:“青叶,傻人有傻福啊。” 信上也没什么山盟海誓,只有萨尔一句哭诉: “青叶啊,怎么办,我听说这儿三妻四妾合法,你会不会嫌我烦给我塞小老婆?” 有了这句话,只要唐七不犯抽,萨尔的后宅基本就干净了,花氏很放心,也有点羡慕,又看了一遍信,忽然问:“你有嫌他烦吗?” 唐七指了指墙脚新添置的架,有个格子里一叠全是信,她表情不耐烦:“一天照三顿的送信,烦不烦?” 花氏表情有点纠结,不知道该夸他们感情好还是该管教一下,最后还是语重心长说了一句:“青叶啊,虽然你们订婚,但互通信这些,也算私相授受,能不弄,还是尽量不弄吧?” 唐七耸耸肩:“请跟他说去。” 花氏立刻歇了,看天色不早,唐七还要最后检查一遍嫁妆,总觉得有很多要说,但细想之下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拍拍唐七的手,轻声道:“青叶啊,唐家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就数你了,现在有了好归宿,我也高兴,你本就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我看得出,你聪明,却懒得想,我也就替你娘再叮嘱一句,切莫太无所谓了,事在人为,以后就要嫁为人妇,再不是随心所欲的一个人了,萨尔虽然在辕朝没有根基,好歹靠着那一场仗有了官职,就算以后再无进爵,那也能够保你一世无忧,所以啊,好好过日子,前面吃那么多苦,成亲后就都该还回来了,哎,你瞧,我本没想说那么多,又没完没了的,真是人老了,就啰嗦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正要抬手擦眼睛,却被唐七反手握住,只见唐七黑黝黝的眸子认真的盯着花氏,低声道:“我确定了,你也是我娘。” 花氏点点头,没说什么,眼泪如珠落下,却笑得极为开心。 唐七出嫁那天,天已微凉,中午沐浴更衣的时候,唐七第一次深切的感到了什么是冷。 穿嫁衣的时候,她一直默默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竖起的寒毛,直到中衣盖住了手臂,才收回目光,望向镜中,喜娘拿着纱线对着她的脸巡回了半天才道:“这新娘子皮肤真好,几乎看不出汗毛来。”说罢便象征性的绞了几下算开面了。 外面喧闹起来,迎亲大队已经到了门口,一片锣鼓喧嚣声,老远的传到唐七的闺房,唐六一边陪着,给唐七塞了一堆点心:“他们拦轿门呢,等到吃起嫁酒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你先吃些垫垫。” 唐七毫不气拿过就吃,旁边喜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许久以后,方才有人来通知,新娘可以上轿了,唐七还没起来,就被唐六拦住嗔道:“让你起来你就起来?你不是最会装样吗,装到底啊!矜持点!”唐七还没明白,一旁喜娘就符合道:“对的对的,新娘子得摆点谱,让他们等着,催妆三次方能出去。” 唐七从没研究过婚嫁,什么六礼订亲都是花氏一手包办,现在听了什么拦轿门催嫁的,只觉得头昏脑胀,只好忍着不耐烦老老实实坐下,心里嘟囔着:“浪费资源。” 三次催妆,房门终于打开,花氏领头站在门口,后面乌泱泱的一大堆人,花氏流着眼泪走进来,对唐七哭道:“青叶啊,去了要好好服侍夫君,相夫教子……”乌拉拉说了一堆,唐七瞠目结舌的看着,冷不丁被唐六捏了一下低声道:“哭啊!哭嫁呢!” “哭!?”唐七无措了,这……她想到她自泪腺有功能后唯一一次哭,就是得知被流放了,要留在地球上那么多年,现在她一点都不伤悲,既然一定要哭,那便只有联想了。 阿部察察,你被流放了,在这虫族都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没战斗没亲人,说不定以后都是在一个四方天空里和一群地球人相对无言,你的梦想,你的雄心壮志,你热爱的战友和上司还有你的族人甚至你还没影儿的信息链结合者……都没了…… 妹儿的,怎么一点都不想哭了。 她脑中晃过的画面,有打马关的大漠孤烟,有唐五傻呵呵的眼神,有李氏站在门边的凝望,有花氏流着泪的笑容,有朱煜文在窗檐的回望,有队长变成唐五后每一次都在唐七的马车边骑马护卫的身影,还有萨尔起身握拳轻触胸口,低声笑道:“从今以后,一直都是。” 唐七上前握住花氏的手,柔声道:“别哭了,不难受。” “你当我想?”花氏擦擦眼泪,“一群闹心的娃,嫁一个少一个,以后也轻松。” “……” 两人往外走,正看到唐五站在门外,唐七才想到她觉得足够恶毒的话回答:“放心,就算我嫁了,五哥也能娶个回来,补我的空。” “瞎说!”花氏笑了,“还能有比你更闹心的吗?”说罢招呼唐五,“靖风,来,到你了。” 唐五还是穿着他绛红色的军装,笑嘻嘻的看着唐七,走过来转身在她前面弯腰:“来。” “……踹?”唐七没被人背过。 “……背!蠢货!”唐五还是习惯性的骂自家傻瓜战士。 于是花氏一脚踹过去斥道:“你妹妹大喜日子,说什么呢?!” 花氏那一脚又隐秘又没什么力气,唐五纯当挠痒痒,一动不动,叹气,弯的跟下去点道:“上来,我背你。” 唐七看了看唐五不怎么宽阔的背,咧嘴一笑,直接跳上唐五的背,压得唐五差点向地上撞去,唐五龇牙咧嘴,却不说话。 一群人的陪同下,唐七手臂搂着唐五的脖子,在唐五平稳地往外走时,她小声的在唐五耳边道:“队长,我要嫁人了呢。” “……我知道。” “有什么想说的?” “……我送你上轿。”唐家的大门就在眼前,外面锣鼓声声,隐约可见人群中,一缕金灿灿的头发闪过,那个人笑得像只狐狸。 唐五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放心,我试过了,就算你打不过他,他也打不过我。” 【完结】 颤抖吧,ET!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